《重生之名门贵后》 第1章 楔子 一年前,凤宁宫大殿。 “娘娘!娘娘!”萧泠泠意识不甚清醒,手指上传来的痛锥心刺骨,她似乎听到了子肖的哭喊,却无力回应。 “萧后,你可认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声音冰冷,隐隐含着怒意,她跪在地上,只能看到一片明黄色的衣摆——这是她的帝王,她的夫君,她的俞裕。 萧泠泠气若游丝,语气却依旧坚定,“臣妾何罪之有?” “皇上,求您放过皇后姐姐!。”一位身着昳丽华服脸色苍白的女子突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扑进了男人怀里。 男人微微皱眉,脸上布满了心疼:“黎儿,你不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这毒后求情?” 趴在俞裕怀中的上官黎身体一颤,随后缓缓抬头,两行清泪滑下:“我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责罚?” “姐妹情深?”俞裕冷哼一声,“你把萧后当姐姐,她却给你下了毒!黎儿,你太过天真心软了。” 上官黎将脸埋在俞裕怀中,轻声道:“无妨,臣妾有皇上,什么都不怕。” 这话说的俞裕心软不已,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用刑的萧泠泠,眼神更狠厉了几分。 “加刑!”俞裕下令,语气森然,让人禁不住的汗流浃背,“什么时候萧后认罪了,什么时候停。” 手指上的刑具层层叠叠的加满,用刑的宫人生怕俞裕不高兴,每一次都用尽了十二分的力气。 “啊——!”萧泠泠再也压抑不住,哀声惨叫了出来。十指连心,萧泠泠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脏都掏出去。 “皇上!皇上您放过娘娘吧!” 子肖被两个侍卫架着,眼睁睁看着萧泠泠被用刑,凄厉的哭声让人心尖发颤,她重重的在地上磕着头,额角的鲜血顺着眼泪流了满脸,甚是骇人。 “娘娘是被陷害的!她受不得这么重的刑啊!” 俞裕却无动于衷,冷笑道:“萧后执掌后宫,谁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陷害她不成?” 侍卫心知俞裕不悦,伸手堵住了子肖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萧泠泠已经昏迷过去,戴着刑具的手血肉模糊。她今天穿了一条深红色的宫裙,没人注意到她身下已经淌了一地的鲜血。 “来人,把萧后泼醒。”俞裕一边说着,一边将上官黎打横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上官黎将脸埋在俞裕的臂弯中,偷偷的笑了。 “啊——!”萧泠泠从梦中惊醒,身上被冷汗浸透。 “娘娘,您怎么了?”子肖闻声赶来,担忧的看着萧泠泠。 萧泠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事,只是做了噩梦。” 她挥挥手让子肖退下,一个人坐在床边。 她又梦到了一年前被上官黎设计陷害的场景。上官黎手段之狠厉让人胆战心惊,为了陷害于她,竟不惜吞了毒药过来凤宁宫给她请安。 这个局分明破绽百出,俞裕却毫不犹豫的逼她认罪,甚至用了极刑。 萧泠泠不记得那天是怎样结束的,她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是被打入冷宫的废后。她的手指废了,她的孩子,也没了。俞裕从未与她同寝过,只那一次醉后对她用了强,居然就留下了痕迹。 被太医查出喜脉的第二天上官黎就动了手,萧泠泠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俞裕,他们还拥有过一个脆弱的小生命。 她环顾着清冷简陋的冷宫,心中麻木不已。十二年了,她的泪早就流干了,痛也早就感受不到了。 没过几个时辰,天便亮了,萧泠泠起身,正要唤子肖,就见她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满脸泪水,让她突然的心慌了起来。 “娘娘,萧家,没了……”子肖哽咽着,一句轻飘飘的话此刻却如同惊雷,在萧泠泠的耳边炸开。 “没了?”萧泠泠抖着嘴唇,轻声问道。 “方才早朝上,皇上削了老爷的爵位,说要,要满门抄斩。”子肖咬着唇,不让自己崩溃大哭。 萧泠泠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全部力气,跌坐在地上。 “废后萧氏接旨!”一向没什么人来的冷宫被人突然推开了大门,上官黎带着总管公公和一众侍卫侍女走进来。 萧泠泠听完宣旨,浑身冰冷。 “姐姐,您一个人换萧家全族的性命,不亏。”上官黎娇笑着,将圣旨摔在萧泠泠脸上。 萧泠泠冷冷的看着上官黎,轻声道:“上官黎,你会遭报应的。” “啪!” 上官黎伸手甩了萧泠泠一巴掌,一边用帕子擦着手指,一边冷笑,“姐姐如今自身难保,还有精力惦记本宫?” 说着,她挥挥手,几个侍卫走了过来,手上拿着木棍。 “杖毙!” 萧泠泠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被牢牢的按在地上,木棍落在身上的声音带着鲜血的黏腻,她死命咬着唇,却压抑不住痛呼与呻吟。 “上官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会比我惨上千倍万倍!”萧泠泠恨意入骨,下一秒就被上官黎踩在了脸上。 “死到临头还这么硬骨头,看来还是让你太舒服了。”上官黎轻笑一声。 说着,几个侍女抬来了冰水,重重的浇在萧泠泠身上。 寒冬腊月的冰水,冷的刺骨。 “不要打了!”子肖奋力挣脱开压着她的宫人,扑过来想要挡住萧泠泠,哭着乞求“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放过娘娘!” “子肖,今日以后,你就回萧家。”萧泠泠努力握住子肖的手,声音因为剧痛和寒冷发着颤,“嫁个好人家,帮我照顾父亲母亲……啊——” 重重的一棍打的她几乎昏厥,眼前一片模糊。 “不!”子肖被几个宫人再次拉开,狠狠地按在地上,她哭的歇斯底里,几乎断了气。 “黎儿,御膳房送来了早膳,陪朕一起吃可好?”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仿佛没注意到一地的鲜血狼藉哭嚎惨叫,牵着上官黎的手就往外走。 萧泠泠吐出一口血,感受着生命从她体内一点点消逝。她泪流满面笑的凄凉,缓缓闭上了眼睛。 即便临死,他都不会看她一眼。 夜深人静了,冷宫前,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蒙上白布的躯体,神色晦暗不明。 “皇上,萧氏可要葬入皇陵?”总管公公过来询问。 第2章 新生 男人始终没有开口,公公干干一笑,心中了然。 等到那一行人忙忙碌碌的走远,他才摒退了宫人,捂着胸口蹲下身,一阵一阵的钝痛提醒他还没结束。 分明他已经陪她经历了十世,见过了十次她凄惨的死去。 他缓缓闭上眼睛,面色苦痛。这第十世,最后一世,也是他的泠儿最凄惨的一世。他到底是没忍住,用尽了心力想要护着她,却逃不过命数的死局。 还要害她再重走一次第十世。 他的泠寻,他的泠儿,情缠千年的苦痛何时才能了结呢? 而他能做的,居然只有继续守在着清冷的皇宫里,等她回来。 承乾七年,废后卒,帝有令,不得入皇陵。 次年,帝立贵妃上官氏为新后。 萧泠泠醒来的时候,是深夜。 她意识不甚清晰,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遍又重新被粘合一样,酸痛难耐,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枣红色的木顶,雕工精湛,镶金嵌玉,每一处都栩栩如生,奢华无比。 金红纱幔倾泻而下,笼罩着这张奢华的木床,床脚点着烛灯,莹莹微光闪烁在金丝镂空的灯罩里,让这深夜更加静谧了几分。 眼前的景象分外熟悉,萧泠泠微愣了片刻,骤然回过神来,这般华美的地方,分明是皇后才可以居住的凤宁宫!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泠泠难以理解。 其实原本,她就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就像曾经那般漫长的岁月里,她在深宫静夜中惊醒,然后望着纱幔映着烛火,在一片空旷冷清中待到黎明天亮。 可是现在的她,早已不是那无上荣耀的萧后了。 早在数月前她就成为了废后,被打入冷宫,受尽众人冷嘲热讽欺凌侮辱。而现在的新后,她没记错的话,应当是曾经的皇贵妃上官氏才对。 萧泠泠想到这里,骤然坐起身来:“来人!”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她怔愣了一下,声线分外的纤细,很是悦耳,带了几分甜腻,即便是无意之中也柔媚入了骨,非常熟悉。 但这是并不是她自己的声音。萧泠泠心中慢慢涌起了一个念头,惊疑无比,却又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凤宁宫中向来是有人守夜的,很快就有粉衣侍女小跑过来,垂目敛眉的站在她的面前。 “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萧泠泠轻轻撩起纱幔,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侍女,她认得,但是这不是她的侍女。 这是皇贵妃上官氏的陪嫁侍女柳怜。 和上官氏一样的耀武扬威,她曾经当皇后的时候可没少被她言语奚落明嘲暗讽,连带着皇后宫中的侍女也要被她们压了一头。 ——要知道,不受宠的皇后,再怎么荣耀。 在这深宫之中也是不被看得上眼的,何况皇贵妃上官氏受宠天下皆知,她的贴身大侍女脾气大点也实属正常。 这般小心翼翼恭敬十足的模样,倒真是没有见过。萧泠泠心中有些嘲讽的想着。 “无碍,退下吧。本宫只是做了噩梦,魇着了。”她语气没有起伏的说着,随后摆摆手。 “是。”柳怜低声应了,然后迅速的退了下去。 萧泠泠抬手摸摸脸,细腻光滑吹弹可破,这哪里是曾经被打入冷宫的废后该有的肌肤呢? 她从床上站起身,赤着脚慢慢的走到了铜镜前。 深夜里的烛火并不明亮,昏暗而摇曳,铜镜中映出的人影模模糊糊。但是,这样也足够让萧泠泠看清了。 铜镜中的脸,不是她的,但是异常熟悉,她化成灰都认得。 眉目如画,眼梢微微翘起更添几分妩媚,樱桃小口,唇红齿白,肤若凝脂,挺拔的鼻梁让五官更加精巧立体。 ——一张风情万种美艳至极的脸,很是勾人。 这不就是那曾经耀武扬威的皇贵妃上官氏,不,现在应该是上官皇后了。 呵。 心中的猜测被落实,萧泠泠震惊之下,更多的是悲哀。为什么,为什么已经那般凄惨她也没有死去? 为什么重新活过来还是要和过去纠缠不休? 她似乎是有些痴迷的看着那模糊映照着烛火和人影的铜镜,眼中是无比的怨恨和哀痛。 就是这个女人,这个长着一张美艳无比的脸的女人,打破了她十几年的宁静,入宫短短一年而已就受到了无上的宠爱,挑唆她的帝王夫君废了她的后位,连带着自己的母家都不得善待。 她恨,她不甘,凭什么呢? 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已经无欲无求了啊。 萧泠泠咬牙切齿的想着。 深夜温度低,即便是室内也是有些凉的,可是赤着脚的她并未感觉到寒冷,大约是因为心更冷吧。 “怎么了这是?”突然的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泠泠骤然颤抖了一下,缓缓地回头。 面前是一身明黄的帝王俞裕,金冠已经被摘掉,面上带着疲惫,却不减分毫的威严。他皱着眉看她,眼底似乎有一丝不耐。 “见过陛下。”萧泠泠连忙行礼,微微低头迅速的调整了面部表情,“臣妾只是魇着了,起来走走罢了。” 说罢,盈盈一笑,带着些许恭敬,语气中掩不住丝丝的恃宠而骄。 “罢了,快些休息吧。再过几天就要祭天了,这两日定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朕不希望朕的皇后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出了岔子。” 年轻的帝王语气冰冷的说完这些,头也不回的走向床榻。 “是,臣妾知晓,定不会给陛下丢脸的。”萧泠泠微微一愣,这才回答道,看着俞裕开始解腰带,快步走过去,“让臣妾为陛下更衣吧。” “不必了。” 俞裕毫不留情的打开她伸过去的双手,自行换好了衣服,躺在床榻上。 萧泠泠有些讪讪的缩回手,也跟着躺在了床上。 俞裕翻身,背对着她,中间隔着一臂宽的距离,不久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竟然是,这般吗? 萧泠泠面对这样的局面有些迷惑了。 众所周知,上官氏宠冠六宫,耀武扬威,得罪的人不计其数。 奈何帝王宠爱至极,从不理会那些弹劾上官氏的言论,反而发怒予以威压,朝堂后宫这才没有了敢和上官氏作对的言论。 第3章 讽刺无比 此后的上官氏更加嚣张,连带着上官家及其旁支也被连连提拔手握重权,几乎一家独大。 这足以看出俞裕对上官氏深厚的感情和看重。 按理说,那冰冷无情的帝王,在这般恩宠的新后面前,应当是无比温情细心呵护才对,但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俞裕深夜前来,大抵是刚刚处理完奏折,这般疲惫,是最应当被温香软玉安慰的时候,尤其是面前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子。 可是她分明看清了刚刚俞裕眼中的不耐,对于深夜赤脚而行衣着单薄的她不仅没有关心,反而无比排斥着她的靠近,这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是他太累了吗?还是上官氏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这位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不高兴了? 萧泠泠心下迷茫,脑海里胡乱的想着,一遍遍的重复着刚刚的画面,一点一点的分析着。迷迷糊糊间,有了些许的睡意。 该不会是,他其实看出来了她不是原来的上官氏?! 不,不可能的! 萧泠泠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得立刻清醒,先是一惊,然后连忙安慰自己。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想着刚刚自己的表现,萧泠泠确认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虽说不了解上官氏,但是她曾经在她萧泠泠的面前向俞裕邀宠,那般语气和情态,她记得十分牢固——这样的事情,哪怕是想忘记也不大可能吧。 更何况,昏暗的室内,俞裕根本就没有正眼瞧她,饶是再怎么敏锐的人,也做不到一眼看穿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萧泠泠感到讽刺无比,竟然有这么一天,她会模仿自己的敌对之人,来向曾经爱过现在恨极的人邀宠。 罢了罢了,或许,是上天的旨意?重新踏入凤宁宫的萧泠泠,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软弱避世无欲无求却枉死于深宫的女人了。 她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恨意,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萧泠泠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身边的床榻早就没了人,冰凉凉的,似乎从未有过体温的存在。 她也不甚在意,微微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虽说心理上已经接受了自己现在的境遇,但是在冷宫待了相当一段时间,猛然间睁眼看见凤宁宫的奢华,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什么时辰了?”她问着,语调里带着一种慵懒高贵。 柳怜早就在她的身边候着了,就怕主子醒来没人伺候。 听到萧泠泠发问,她连忙说道:“回娘娘的话,已经是辰时了。” 萧泠泠心里微微一怔,竟然这么晚了,心里瞬间涌起懊悔。 平日里皇帝上朝之后,皇后也是要跟着起身的,朝堂有百官论政,后宫也是如此。 虽说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但是六宫之中,皇后执掌凤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目。 何况宫中有规定,所有四品以上的嫔妃都是要按时去元安宫向太后请安的,即便是皇后也不例外,这是孝道。 这个时辰,放在平日是早已请安完毕,她回到凤宁宫把事务安排下去,各宫嫔妃小叙几句就应当回去了。 可是今天她居然才刚刚起身,这太不合规矩了! 想起曾经她还是萧后的时候,又一次因为上官氏蓄意陷害,在她的熏香中加了安魂香,结果她错过了请安的时辰,饶是太后护着她,也免不得为了堵住以上官氏为首的嫔妃们的嘴巴而责罚于她。 萧泠泠不免有些着急,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那人起身上朝的时候不把她也叫起来,但是也怪不得他,原本就是要皇后伺候皇上起身才是,这样一来,到都是她的过错了。 这事说大也不大,但是要是被怪罪下来,再小的事情也能闹大了去。这错过了晨省,要是被有心人刻意做文章,可是大不孝。 “娘娘可要用早膳?”柳怜在一旁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可还是用早膳的时辰?为何不早早叫本宫起身,耽搁了宫中的事你可担得起?”萧泠泠冷冷的说着,也不看那站在一边的侍女,赤着脚就下了床。 “娘娘恕罪!”粉衣侍女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在看到萧泠泠赤着脚就走在冰冷的地面上的时候,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娘娘,您好好躺着,让奴婢来伺候就好,您要是着了凉,陛下怪罪下来,奴婢一条命怎么够皇上罚!” 柳怜觉得今天的主子有些奇怪,但是自家娘娘向来喜怒无常,她也不敢说什么。 萧泠泠并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走到了屏风后面,柳怜见状连忙跟了进去,萧泠泠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阻止她的帮忙。 她曾经是没少在这上官氏和柳怜这里受委屈,如今见到柳怜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但是现在的她可不能因着这一时的怨恨而暴露了什么,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总之柳怜对上官氏是异常忠心的,倒也能为她所用。 更何况,看着昔日在她面前总是嚣张跋扈的大侍女如今低眉顺眼的模样,萧泠泠的心里若说一点都不痛快,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换好皇后常服出来,差不多快过了辰时了。 柳怜跟在萧泠泠身后,因着前两次被教训,现在也不怎么敢出声了,她只当是自家主子又心情不好,并没有想到这副身体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上官氏了。 不过这种事情,要不是萧泠泠亲身经历了一回,想必她也是不相信的。 “备驾,去元安宫。”萧泠泠冷冷道。 这错过了时辰自然不能再补上,但是向太后赔个罪是必要的,免得有些人抓住了这个把柄不放。 柳怜听到了却是有些怔愣,似乎忘记了之前的教训一般开口道:“娘娘去元安宫做什么?” 这回倒是萧泠泠有些不明所以了,她微微皱眉道:“既然已经误了请安的时辰,自然是要向太后赔个罪才是,你竟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可是柳怜这会儿倒是没有被吓到了,反而有些不解的看着萧泠泠:“娘娘,皇上不是早就下令免了您的请安吗?您不必去的。今日这是怎么了?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第4章 风寒 萧泠泠这才是真正的惊异了,她知道俞裕宠爱上官氏,但是到了这样的地步,真真是让人不可置信了。 上官氏被捧到了如此高的地位,这意味着即便是太后在这后宫之中也奈何不得她这个皇后了。 只是,既然这般疼宠,又为何昨晚那般冷漠呢? 萧泠泠这么想着,没有注意到心底隐约的期待。 她萧泠泠嫁与俞裕十二年,从未见过他温柔情深的样子,而昨晚见他,没想到依旧是熟悉的冰冷。 本以为这次借着上官氏的身份……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渴望,也许,是执念吧。 萧泠泠微微摇摇头,强行阻止了自己的思绪,不再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她既然不需要请安,这番作为自然是容易引得身边人的怀疑的。 她回头看看柳怜,对方低着头,时不时小心的看一眼她。 这些疑惑,必定是要给柳怜解释清楚的,好歹蒙混过关才行,重来一次,她的计划还没有展开,可不能就这么被识破再度消亡于这后宫之中。 她微微抿唇,似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只是有些头痛罢了,想必是昨晚惊着了。” 柳怜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给娘娘端一碗安神的汤来,娘娘定然是昨夜里魇着还没缓过来,是奴婢欠考虑了。” 说罢,柳怜微微行了个礼,便一路小跑着出去吩咐下人办事去了。 萧泠泠明白,这是没问题了。 萧泠泠靠在美人榻上休息,这请安被免了,那后宫事务是否归上官氏管理呢? 她记得之前她还是萧后的时候,太后格外的看重她偏护她,连带着后宫大权一并交于她,除了必要时才帮帮忙。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她不受宠,依然那么多年稳坐俞裕正妻的位置,从未有人敢轻易撼动的原因。 若不是突然有上官氏的入宫获得盛宠,若不是俞裕帝位已稳,她也不至于下场那般凄惨。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传说总务府监管求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应声道:“宣。” 不久就有一个太监急匆匆的小跑进来,见到她头也不抬的行了礼,然后才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萧泠泠身边的侍女呈给她看。 萧泠泠从侍女手中接过那些纸笺,挑了挑眉。这东西她并不陌生,她做萧后的时候也是每天与这些东西为伍,虽不是个受宠的皇后,但是治理六宫的本事倒还是有的。 偌大的后宫,她不动声色整治的井井有条,还曾获得过俞裕对她极其罕有的肯定。 这些纸笺是凤笺,就像皇上有奏折一样,皇后处理后宫事务,用的就是这个。 “奴才今日没等到娘娘的传唤,又听闻娘娘身体不适,这才斗胆把凤笺给娘娘送来了。” 太监笑的谄媚的说着:“这上面六宫的事务啊奴才都让人按惯例安排妥当了,已经通知到各宫娘娘那里了。只是这祭天的事情不小,奴才不敢轻易定了章程,这才送了过来,一切听凭娘娘吩咐。” 萧泠泠大概翻了翻凤笺,心中粗粗的有了个底。 她看着底下的太监,说道:“这祭天的事情是何时开始准备的?马上就到了日子,章程还没定好,是想掉脑袋了吗?” 萧泠泠自昨晚俞裕说过祭天之后就大约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时日了,祭天的事情想必已经着手准备了一月有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皇后审查,免得出了岔子。 看现在的情势,大概的事务基本上都是安排好了,只是很多细节还需要她一一过目,一旦有个什么差池,那可是大错。 萧泠泠作为皇后,祭天的事她着手准备不止一次了,早已对这些流程熟烂于心,但是这上官氏可是真真切切第一回接手这么大的事情,这可和后宫的勾心斗角小打小闹不一样。 看样子,在她萧泠泠到来之前,上官氏想必是焦头烂额了吧。 一个入宫堪堪一年,家族没有世袭爵位,仅仅是个丞相嫡出身女的上官氏,从来就没有资格在祭天的时候进入内宫之中。 朝堂百官,无论是多么大的官职,也只能在外宫内跪着,有资格进入内宫的只有皇亲国戚和有世袭爵位的勋贵们。 而这内宫中的环节,才是祭天的关键。 上官氏是在上次祭天后才入得宫,对于这其中核心的部分自然是没有见过不曾知晓的。 而她萧泠泠与上官氏自然是不同的。 萧家祖上是开国元勋,得了世袭爵位扬胤公,虽说没有丞相在朝堂上那般有实权。 但是萧家是勋贵中的勋贵,爵位是最高的,萧泠泠的父兄又都是立了功的奇才名将,和丞相比起来,地位孰高孰低自然是不用说的。 而她作为嫡女,是有资格也必须自小跟着父亲每年进入内宫祭天的。 当初太后将这些事务连同六宫实权交与她时,也是因为她自小耳濡目染通晓这些,又因着和俞裕早早订了婚约自幼修习为后之理,这才百般放心。 上官氏一个和皇室沾不上边的官家女儿,皇家的事情错综复杂繁多无比,只当了一年的皇贵妃,怎么可能弄得明白? 太后如今这般看重上官氏,给了实权又给了祭天的事,是真的想给她搏个新后的头彩,还是索性给了她个烫手山芋呢?显而易见。 她倒是真的挺想看看上官氏把事情办砸的,若她还活着的话。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她占着上官氏的身子,这是非对错可就和她息息相关了,怎么着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虽说是有点遗憾,但也不是别无他法,她不知道这上官氏去了哪里,她萧泠泠又能霸占这具身体多久,但是在脱身之前,尽可能的利用,才是她萧泠泠的风格。 萧泠泠冷冷笑了几声,吓得太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娘娘有所不知,这祭天向来是萧后一手打理,奴才也只是个听命办事的,这最后的章程实在是不敢轻易定下来啊!” 呵,这样的大事若是可以轻易的让一个太监就能定了章程,那还要皇后干什么? 第5章 云胡不喜 每一年的祭天章程都是不可公开的,所有的人都领了后命办事,用过的凤笺阅过必焚,每一次经手的宫人都没有做过重复的事情。 这祭天关系到天子的威信,关系到江山社稷国泰民安,怎可儿戏? 她萧泠泠也是自小开始那么多年一点一点才通晓的,哪里是上官氏一时半会儿能弄出来的? 只是她可不能漏了馅,但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事办砸给自己招来灾祸。 萧泠泠沉思许久,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佯装愤然的开口道:“萧后?是不是离开了萧后这后宫就乱了?难不成没了她所有的事都办不了了?” 语气带着急躁狠厉,浓浓的不甘厚重的怨恨,以及对于萧后的不屑。 屋子里的下人见到主子突然发怒,吓得跪倒了一片,于是也没人看得见,皇后本该是充满怒火扭曲的脸,竟然是平静无比的,甚至带着些许嘲讽的微笑。 “现在是本宫执掌凤印,本宫才是六宫的主子。一个连皇陵都入不得的女人,是把你们迷了魂吗?萧后?呵,萧后!” 充满了嘲讽的尖锐声音重重的砸下,一时之间宫殿里安静的异常,宫人甚至摒了呼吸,生怕发出什么声响引得这位盛怒的主子不满,第一个被拖出去开刀泄愤。 萧泠泠盛怒之下站起身,重重的哼了一声,甩袖而去,留的一众跪着的下人瑟瑟发抖。 待她进了内室,这才有些脱力的坐下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眼神也是毫无波澜的,哪里还有半点刚刚坐在宫殿里对着下人恼羞成怒大发脾气的嚣张样子? 不过萧泠泠她是最为清楚了,刚刚的情绪那般激烈,也并非是完全的演戏。她是曾为皇后,面无喜怒心绪平静是基本。 对于情绪的收敛是精通无比的,但是要是把那些个形形色色的情绪都放出来,她还是差了点火候。 她还记得俞裕废了她的后位时,圣旨中便有这么一句“不晓情理”。 不晓情理,呵,说白了就是在指责她萧泠泠不会卖弄风情不会撒娇搏宠又冷又硬,性子脾气永远都是淡淡的毫不在乎的。 男人嘛,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不识相”的女子,风情万种千般疼宠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懂。 但是她不是没有过那些柔软的思绪的,她也曾为少女,会撒娇会搏得父母兄长的偏宠,即便是自幼便知俞裕是她的夫君,也没有因此而消磨了天性。 俞裕七岁那年作为皇长子被立为储君,次年,一纸诏书传下,六岁的萧泠泠就变成了未来的太子妃。 她从来都是在祭天的时候和父亲进入内宫远远地见过他一眼,看到的都是不甚清晰的面容。 赐婚诏书下达的第二天,她还是第一次那么近的看他。 太子哥哥真的好看。当时的萧泠泠只有这样的感受。 后来情窦初开的年纪,才明了,这便是喜欢。那时的她已经嫁与了他,还是正新婚的太子妃。 她对俞裕的情,缠缠绕绕了许久,牵牵绊绊了多年。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可是她是要做俞裕正妻的人,需明事懂礼,那么多年接受着来自皇室的教导,自然是养的端庄温婉。 那些个邀宠献媚娇嗔痴怨,是侍妾的身份才会有的行为,正妻岂能如风尘女子那般? 知礼守礼,雍容典雅,一举一动都是母仪天下的风范。 她是合格的皇后,但不是合格的妻子,她知道。她与俞裕,甚至连一句柔软的问候都没有,帝后之间竟凉薄如此。 但是她未出阁少不更事的时候,还是甜甜地喊着俞裕“太子哥哥”的,尽管俞裕始终是疏冷的,但也是温文尔雅的,基本的照顾和温柔他从不吝啬。 刚开始新婚的时候,俞裕还未登基,还与她这个太子妃相互敬重。同居一室,俞裕对她也是有过悉心关怀和怜惜的。 然后入了宫,再见面就变成了惯例的冰冷的行礼,到了后来,竟是连客气都没有了。 凤宁宫那般奢华,到底还是个冷宫。 曾经的她还会小心翼翼,掩去眼中的爱意和欣喜,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又要挨嬷嬷的手心板子。 但是看到他的时候,眼神里分明是掩不住的少女痴缠。 可是后来,掩着掩着,那份炽热的心情就没有了,萧泠泠整个人都变得平静如水端庄无比,清清冷冷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倒是有了几分看破红尘避世无争的意味。 怎么没有的,又是怎么变的沉默,萧泠泠也记不得了,大约是太久没有见过那人和他说那么一句话了。 深宫那么多年,蹉跎之间,真正能留下来什么呢? 她从一个满怀天真的贵族少女,变成一个沉静清冷的皇后,再到一个落魄狼狈的废后,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二年而已。 但也是有十二年啊,却是一丝的情分都不曾留下过。 那般凄惨的下场,最终连皇陵也入不得。 历来后宫之中只有皇后可以在死后入了皇陵,到底是正妻。 而皇贵妃作为侧室,不同于一般的妃嫔侍妾,德行无损又有盛宠,便也可以葬入皇陵。 而废后虽也曾为皇后,却是没有什么资格入皇陵的,但若是得了皇上善待,便也可按皇后的礼遇葬进去。 到底是已死之人,善莫大焉。 可是她在冷宫中接到圣旨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句——“不得葬入皇陵”。 这是对于一个曾经身为皇后的女子的德行最大的侮辱。 若非是叛国通奸之类尽毁名誉的罪名,废后是不会被这般无情对待的,皇家也是讲究情面的。 这分明就是对她所有的隐忍所有的不卑不亢所有的与世无争狠狠打上去的一个耳光。 是厌恶到了何种地步,才会这般对她? 萧后? 呵! 萧后! 她才不是对那些个不成器的下人们发脾气,她只是为自己感到心痛感到悲哀。 纵然为后,又如何? 一朝失势,便一无所有。 第6章 圣心 她不是戏子,她刚刚醒来不过几个时辰罢了,若说对于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了感觉,那是假的。 她现在也不敢相信,这究竟是不是梦,她真的有机会再来一次吗?这一次,真的能为所有受到不公对待的她身边的人们讨回公道吗? 她心里没底。 只是昨夜见了那个男人一面,心中就不住的翻滚着那些已经腐烂入骨的怨愤,止不住的颤抖,下一秒就几乎要迸发倾泻的恨意,这一切,几乎要把她吞噬。 那些作态是给旁人看的,不只是伪装成上官氏,更多的是掩饰住她的不安。也许,她需要好好的调整一下。 思及此,萧泠泠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她仿佛知道接下来应当怎么做了。 祭天自然是要办好的,但是只让她一个人负责未免强人所难。 就在此时,柳怜进来了,微微行了礼之后站在了一旁。她身后跟着一位太医,见了萧泠泠迅速的跪下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身体还微微的颤抖。 他知道这位皇后娘娘醒来就心情不好,外面还跪着一群人呢,连个声响都没有,他可不想哪个地方被挑出了错寻个由头受了罚。 萧泠泠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免有些想笑,曾经她也是皇后,向来待人温和,可也不见这些个宫人都那么恭敬。 即便是碍着她的位份不敢造次,礼数上也是多为敷衍了事的。如今她是上官氏了,出了名的跋扈,倒是每一个人都规规矩矩了。 萧泠泠无意去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便粗粗略过。 “娘娘,您身体不适,奴婢便自作主张喊了太医过来给您瞧瞧。等会儿安神汤好了您多喝一些。” 柳怜说完便退到了一边,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萧泠泠微微一笑,道:“倒是有心,等会儿自己去领赏。” “是。”柳怜松了一口气,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欣喜。 “起来吧,给本宫瞧瞧脉象。”萧泠泠这才对着太医说道。 “是,微臣这就为娘娘把脉。”太医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来到萧泠泠身边,先是拿出一块上好的冰蚕丝帕盖在了萧泠泠伸出的手腕上,这才开始观脉象。 萧泠泠目光如炬的盯着太医的表情,太医皱着眉,脑门上却出了满满的冷汗。 “娘娘,安神汤好了,是等会儿喝还是现在就给您端过来?”在这一室静谧之中,柳怜开了口。 “先放在那里吧,再让他们做些祛寒的来,昨夜里冷,大概是吹了些风吧。”萧泠泠状似无意的吩咐着。 柳怜领了命便下去了,太医却是浑身一震,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站起身的时候,再度变成了风骨十足的太医形象。 “回娘娘,您这是体虚,又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微臣给您开个方子,接下来几日好好休养便是,万不可操劳。” 太医留下了方子便被宫人送了出去,萧泠泠卧在软榻上,微微的笑,这太医,倒是上道。 吩咐着宫人遣散了外面跪着的人,萧泠泠以身体不适为由进了起居室休息,吩咐下人给太后带一个口信。 这祭天的大框架上官氏完成的还算是不错,至于剩下是镶金还是嵌玉,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也是理论上她不该知道的事情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盘算,这大局应当怎么布下来。 俞裕,你可知道,你恨透了的萧后,如今又回来了。 萧泠泠懒洋洋的躺在这凤宁宫中,翻着书页打发时间,倒也不是多么的无聊。 她还不着急,现在的她只见了俞裕一面,一切都还尚未摸清楚,她就连具体的时日都不知道。 在她可以完美的伪装上官氏掌控现在的生活之前,她还不打算有什么动作。谋定而后动,这个道理她深知。 布局这种事,太过急切便会招摇了。 何况现在她染了风寒,自然应当在凤宁宫中好好休养,连祭天都只能交给太后去操劳了,她还能做什么呢? 萧泠泠不紧不慢的想着,一直到了午时柳怜来喊她用膳,这才起了身。 只是没想到,她刚刚坐上了桌子,便有人急急地通报,小太监的声音无比的尖利,把猝不及防的萧泠泠着实吓了一跳。 ——“皇上驾到!” 萧泠泠心中一暗,表面上却是分毫不敢怠慢,她站起身来快速走到门口处,福身行了礼。 俞裕大步跨了进来,看到行礼的萧泠泠连忙伸手扶了起来,顺手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听闻黎儿染了风寒身子不舒服,朕就过来瞧瞧,这几日见了朕就不必行礼了,好好养着,免得朕担心。” 俞裕目光温和的看着怀里的人,眼梢带着笑意,似是融化的寒冰一般,温润着抹去了尖锐的棱角,“昨晚朕竟然是没注意到黎儿受了寒,是朕大意了。” 萧泠泠还是第一次见到俞裕这般的神情,这哪里是昨晚那个冷冰冰凶巴巴的帝王? 这分明是见了心爱的女子不由自主变得柔软含笑的少年。 兴许是昨晚的俞裕真的太累了所以才情绪不好的罢。萧泠泠这样想着,慢慢的回过神来。 她这才发现,她还在俞裕的怀里,身边的下人早就被俞裕赶了出去,偌大的宫殿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面对着俞裕充满深情的眼神和爱怜的神色,萧泠泠感到脸上有些灼热,不自觉的躲闪俞裕毫不顾忌释放着的情感。 “黎儿可还是不舒服?可吩咐御医房拿方子去煎了药?药是苦了些,但是黎儿染了风寒,朕甚是心疼,还是希望黎儿早日好起来。” 俞裕皱眉,看上去仿佛是真的特别担心她一般。 “不过是小病罢了,臣妾休息一下便好,陛下不必担心。” 萧泠泠虽说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和疑惑,但是也笑的灿烂的回答着,双颊微红,仿佛是因着俞裕的关心和热切而羞红了脸一般。 见到此景的俞裕心情也不错的样子,竟主动开口道:“黎儿就好好休息,祭天的事有母后帮衬着,定然不会出了差错。” “是,多谢陛下。”萧泠泠依然是一副娇羞的模样,神色间带着几分惊喜,隐隐的流露出些许的不甘和无奈。 第7章 学会了 萧泠泠垂目,敛着眉,像是因为承受了太多的羞涩而躲闪着俞裕一般。她能感受到俞裕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逗留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她一般,随后目光移开,心情似乎更好了。 她在心里冷笑,她刚刚还在奇怪,这昨晚还冷漠无情的帝王。 只是过了一晚怎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现在看来,这人显然不是她认为的那么简单。 昨晚还严厉的要求她好好准备祭天,那么的重视,现如今又那么温柔的嘱咐她不要在意,像是之前的话都是虚无的了。 可这是喜怒无常的帝王,谁都不能说什么。 不过她的目的倒是轻易地达到了,这下子有俞裕的话摆在这里,也免得她去太后那里言说了,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而接下来太后若是想要为难她的话,也不那么容易进行了。 这段时间清闲下来,恰好可以让她好好合计合计。 这深宫之中,若是有那么一步走错了,可就是万劫不复坠入深渊。萧泠泠深深的懂得这些个道理。 吃人的地方,就算是乖乖不动还有着不少人虎视眈眈,倒还不如主动出击,只是小心着不要露了马脚。 上一世的萧泠泠,那么清冷避世,那么不争不抢,但到底是抵不过有心人的算计。 这一世,她可是学乖了。 俞裕心情甚好的在这里用餐,萧泠泠便吩咐下人再拿一副碗筷来。皇后的份例还是很高的,午膳的规格仅次于太后和皇上。 只是在俞裕这里还是显得差了些。 只是俞裕不怎么在意,吃的倒是很愉悦,时不时给萧泠泠夹上几筷子菜,让萧泠泠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多年了,萧泠泠是第一次感受到俞裕这般的细致温和。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抬手,给俞裕夹了一筷他爱吃的珍珠丸子。 俞裕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眼带笑意的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萧泠泠不去看俞裕的脸,却有些莫名的脸颊发热,明明心中还是排斥着的痛恨着的。 大约是真的染了风寒了吧。 萧泠泠这般想着,只觉得在俞裕越发热切的目光之中有些吃不下了。 那样冷然的帝王,萧泠泠记不得有多久没见过他在自己的面前笑了,似乎从未有过,模样都模糊了。 于是低着头的萧泠泠并未看见俞裕浅淡微笑之后的冷然,仿佛是一块温和的面具,下面藏着的是谁都捉摸不透的棱角。 俞裕作为帝王非常的忙碌,这般突然的来凤宁宫用膳并不是经常的事情,短暂的关怀了一下萧泠泠之后便匆匆的离去了。 萧泠泠这才收起了所有在俞裕面前的柔软和温顺,没有了笑容的精致的面孔显得格外的冰冷。 本该是小憩的时候,只是早上起得太晚,又感觉中午吃的有些多了,萧泠泠怕积了食,便带着柳怜出去走走。 恰是初秋,阳光是很好的,但是晒在身上并不是很热,而是微微的暖意。清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来,萧泠泠意外的有些放松,非常的惬意。 御花园现在这个时节也是姹紫嫣红,分明是熟悉的景色,但是此时的萧泠泠看着许久不见的眼前的美景,竟然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还不就是隔了世嘛。 萧泠泠回过神来心里嗤笑一声,有些不满刚刚自己的恍然怔愣。 柳怜跟在她的身边,看着主子心情似乎是不错的样子,忍不住又开了口:“娘娘,前面贡菊开了,要不要去看看,那可是陛下特意为了娘娘吩咐总务府栽种的,陛下对娘娘真是一片情深。” 柳怜原以为这番说辞会让萧泠泠欣悦,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萧泠泠骤然冷下来的脸。 特意为她栽种的贡菊吗?呵,她萧泠泠每次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像是刀割一般,像是整个人被扔进了寒冰之中,忍不住的浑身瑟然。 那时的她还没有被废,还是凤宁宫的主人,高高在上无比的荣耀,就算是不受宠,也没有人敢真的光明正大让她难堪。 但是上官黎是个例外。 她是盛宠的皇贵妃,位份仅次于她萧泠泠,又有着旁人只能艳羡无以比拟荣宠,在这后宫之中风头无两,有时候竟然是她这个皇后要避一下上官黎的风头,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一心觊觎着后位的上官黎并不会因为萧泠泠的避让而收敛,反而是愈加嚣张,逼得萧泠泠只得减少了原本就少的可怜的走出凤宁宫的次数,免得闹得太过,将俞裕也招来了。 作为皇后,即便这后宫之中出现的纷乱并不是她的责任,但是她却是逃不掉责罚的。 因为她是皇后,六宫和谐有序井井有条本就是她该做到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她就是再怎么委屈,也得受着。上官黎无数次的挑衅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可是原本,这后宫之中的规矩不是这般无理的。上官黎入宫前,这六宫归萧泠泠完全统管的时候,是非常安定的。 俞裕虽不宠爱萧后,但也没有特别偏宠哪个妃子,每天按着翻牌的规矩召宫妃侍寝,每月初一和十五也定时去凤宁宫和萧后同寝,尽管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大的距离各睡各的。 有时候俞裕甚至是没有翻牌,深夜处理完了政务就独自睡在了自己的延生殿内。 当时天下人都称赞俞裕是一代明君,不好美色专心国泰民安江山社稷。 萧泠泠虽深爱着俞裕,也明白自己遭遇着冷落,但是因着俞裕始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也许是天生薄情罢了。 太后偏宠萧泠泠,后宫中的妃子们即便有不省心暗中使手段的,因着没有谁拥有圣宠也无人拥有子嗣,于是这些个勾心斗角在这样的局势下倒是显得上不了台面了,更不用说危害到她萧泠泠了。 她皇后的威严还是很管用的,后宫有些冷清,也愈发的规规矩矩了,很是省心。 偶尔还会有些出身一般的嫔妃,家里攀附着萧家而生,或是单纯求个庇护的小门小户位份低的,时不时的来凤宁宫向萧泠泠示好。 于是这深宫中有些个陪着唠嗑赏花的,倒也不是那么的寂寞了。 第8章 过去 而这一切都在上官黎入宫之后戛然而止,之后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和一般的秀女进宫不一样,她是在国宴上和作为丞相的父亲一起出席,一曲绮丽的散花舞勾住了俞裕的目光,被封为二品宫妃,赐号黎,入主未央宫。 那一晚是十五,本是俞裕应该到凤宁宫过夜的日子。 但是那一晚萧泠泠独自躺在床榻上静候着,一夜未眠。 凤宁宫灯火通明,却没有等到帝王驾临。 那一晚的俞裕,在未央宫。 次日一早,新的旨意被颁了下来——黎妃性情温润,举止端庄,帝心甚慰,特封其为皇贵妃。 性情温润,举止端庄,萧泠泠听到圣旨的最初,真的以为,上官黎是称得上这几个字的。俞裕的旨意,她从未觉得可笑过。 但那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一切的荒唐有了开端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上官黎一舞完毕从一个丞相嫡女摇身一变成为了黎妃。 已经是让后宫前朝天下百姓震惊无比津津乐道的事情,而一夜之间又从已经是非常之高的四妃之一的位份。 再度晋升为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这身份的骤然改变让不只是天下人,颇为见过世面的勋贵们都无比的惊愕。 史无前例的晋升,除了皇后,从未有过女子是选秀女之外的身份入了宫。也从未有过谁可以面见圣上当即就有了相当高的四妃之一的位份。 寻常秀女,一年内能升一个位份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若是被帝王遗忘,一生都被拘禁在入宫时的位份也是再正常不过。 有心计有手腕长相美艳几分的,大多是升到了贵嫔贵姬就是顶端了。帝王的四妃。 要么是身份极为尊贵入了宫便得了封的勋贵之女,要么就是德行兼备且得帝王盛宠不衰,出身又不算低,才能一点一点的晋升上去。 四妃之位,哪是寻常人可以轻易得到的。 多数的帝王,四妃之位都是空余了至少一半的,除非是要拉拢哪个权高位重的勋贵,或者说是有德行至高为天下人所推崇的女子,这才赐了位份。 四妃已经如此,皇贵妃更是不一样。 才貌品德出身盛宠缺一不可,不同于其余只是侍妾的妃嫔,皇贵妃是侧室,若是没了皇后,她便是新后,平日里在六宫之中拥有仅次于皇后的权力,又辅佐皇后治理六宫,尊荣无比。 皇后是先帝的赐婚,出身相貌不会低,自小受着皇后的礼教,出众是不必说的,盛宠可有可无,统管后宫才是关键。 皇贵妃相比皇后,多了盛宠,自然是更加的被世人瞩目。历来的王朝,多数帝王都是不立皇贵妃的,免得伤了帝后之情——向来有皇后和皇贵妃的后宫,都不是那么的平和的。 可是上官黎,入宫便是四妃之一,一晚之后便是尊贵的皇贵妃。 若上官黎没有连续晋升,萧泠泠倒也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刚开始,萧泠泠只是觉得难过罢了,她奢望的恩宠,奢望着的那个人的柔情,都给了别人。 她一直以为他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情爱,这才堪堪安抚了自己那颗失落的心。 可是现如今现实摆在眼前,他是有情有爱的,只是这些情都不是她的罢了,即便是她嫁与了他那么多年又能怎么样? 什么都改变不了。 上官黎刚开始的几天,的确是安分的。 俞裕每日都宿在她的未央宫,而她倒也没有因着俞裕的恩宠而嚣张,每天规规矩矩的来凤宁宫请安,然后跟着萧泠泠和其他的妃嫔到元安宫给太后请安。 一向安分的六宫因着她的到来暗中掀起了不小的议论,萧泠泠是没有表态,于是这些个议论自然是不能放在台面上。 六宫因为没有谁受到偏宠,就算有时候有些小摩擦,但是有太后坐镇,萧泠泠平日里管的也规矩,于是后宫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衡,而显然的,上官黎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衡。 大多数的妃嫔们都在有意无意的冷落她挤兑她,只是看在上官黎如今是位份比她们高的帝王宠妃的份上,没有光明正大罢了。 萧泠泠是知道的,但是她并不想去插手。横竖没有引发太大的事情,她不想因为她的几句话引导了某种局势。 她是不喜欢上官黎,但是俞裕喜欢她,她再怎么难过,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丑陋的妒妇。 很快的,萧泠泠就证明了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上官黎安分了没几日,刚开始那一切不过是初入宫的试探罢了。 后来的她摸清了后宫原本的情况,才知道,自己的却是受到了很大的恩宠,俞裕对自己恐怕不是新鲜,而是真的动了情。 于是,上官黎真正嚣张跋扈的一面终于显露出来了。 她很快的把自己的那份权力落实了下来,然后狠狠地惩治了几个曾经议论过她的妃子们。 那几个妃子平日里其实还算安分守规矩的,上官黎入宫,她们只是为萧泠泠打抱不平说了几句罢了,根本用不着那样狠厉的惩罚。 何况,后宫中其实有很多议论纷纷的人,只是一部分人始终站在萧泠泠的身后。 而另一部分心思活络的,嘴上不轻不重的说几句上官黎,实际上早就悄悄地向新晋的皇贵妃示好了。 于是迫切的需要在后宫中站稳脚跟的上官黎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人全部接收,而剩下依然执着的帮护着萧泠泠的嫔妃们,统统被她毫不手软的扔进了冷宫和牢狱之中。 萧泠泠明白这些人是为了她才遭遇这些不公,她知道如果她不出手,那么就是真的寒了她们的心,她萧泠泠今后就休想在后宫之中立足了。 这些事情,太后是知晓的,萧泠泠暗中拜托了狱中的人帮忙,将一部分妃嫔救了出来。而上官黎尽管不甘。 但是太后帮萧泠泠压着,她除了跳脚也无可奈何。 “带上这块玉牌,守卫不会拦着你们的,收拾好行李,回家去吧,这后宫你们待不得了。我在这里守得住你们一时,守不住你们一世。” 第9章 忍着痛 萧泠泠把她们送出了宫,她早就向她哥哥管理宫中护卫的手下打了招呼。 她们的母家尽管不如上官家权高位重,但好歹大大小小都是些勋贵,即便是有些没落的也不是丞相随便就能动了根基的。 这些勋贵祖上大多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有免死金牌,只要不是祸国大罪通常都可以保了性命平安无事。 也许被遣散出宫是有些丢人,但至少比丢了性命要强得多。 这些妃嫔自然都是感恩戴德的,要知道,上官氏下手毫不留情,统统都是向着要了她们的性命去的。 而一部分被打入冷宫的,萧泠泠就完全没了办法。 打入冷宫要的是圣旨,上官黎可以轻松的哄着闹着从俞裕那里拿到,而她却不能。 “用哀家的懿旨吧,皇家的贵妃,岂能造出那么大的杀孽?是不是终有一日哀家让她不高兴了,她也能直接求了圣旨要了哀家的性命啊?” 太后向来不是糊涂的人,连夜给了萧泠泠懿旨,让她放那些个妃嫔出了宫。 一时之间,后宫中竟然少了大半的妃嫔。 上官黎自然还没有嚣张到和太后硬碰硬,她也不怎么敢,万一真的惹怒了俞裕,那可就是得不偿失。 至少,她想要削弱萧泠泠势力和根基的目的达到了一般,也风风光光的在这后宫之中立了威。 自此之后,萧泠泠的日子更加的难过了。 她的身边已经是没有什么人了,就算曾经还站在她这边的嫔妃,现如今也为了自保而保持了沉默。 上官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前朝后宫都是她搅起的水花,可是俞裕非但没有半分的责怪,反而愈加宠爱。 性情温润举止有礼这些一听就虚假的话自然是没人再说过。 “明媚风华,瑕不掩瑜。” 俞裕在一次慷慨的封赏之中这么称赞道。 自此之后,雍容华贵的皇贵妃风头无两,受尽了众人的追捧和示好。 而萧泠泠,独自一人在凤宁宫中,每日听传闻说上官贵妃多么的受宠多么的得帝心。她心中酸涩无比,但也只能微微一笑。 可是,她主动避让,不代表上官黎就真的打算放过她。 那一天终究是到来了,让萧泠泠毫无准备猝不及防。 只是一个寻常的早上罢了,萧泠泠带领宫妃们去元安宫请安完毕后便回了凤宁宫让大家小憩,顺将六宫中的事务安排下去。 只是,这一日,上官黎并没有到来,连个口信都没有。 萧泠泠心疑,便派了身边的侍女前去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就这么出了事。 皇贵妃中了毒,昏迷不醒,性命堪忧。 萧后难逃嫌疑,被软禁在凤宁宫中。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萧泠泠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是刚过年关,祭天也是刚刚过去不久,将将是初春。暖风夹杂着寒意一阵一阵的吹着,倒是不似严冬时的凶猛,却也没少几分凌厉。 萧泠泠哪里都去不了,她就坐在凤宁宫的庭院中,美人榻上铺着柔软的锦缎垫子,一件厚实的白色狐裘裹在她身上,无暇的皮毛一点杂色都没有。萧泠泠今日也是细细的描了妆画了眉,一点口脂点在唇上,潋滟的鲜红。金丝红缎的皇后常服穿在她身上,和雪白的狐裘相映着,更显得精致怜人了。 “娘娘,该用膳了。”萧泠泠眯着眼,在微微有着暖意的初春阳光底下有些昏昏欲睡,身旁的大侍女子肖低低的开了口,让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端来吧,今儿个天气还不错,就在这用了。”萧泠泠有些懒洋洋的在狐裘里缩了缩,脸上划过一丝的倦意。 “是。”子肖得了令下去了。 萧泠泠困倦的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不留神的居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响。 萧泠泠一下子从梦中惊坐起来,猛烈的心悸,刚刚做的梦还隐隐约约在脑海中浮现着,却又晦暗不明。 她皱皱眉,轻轻揉了一下眉心,想要缓解一下头痛。可还没有等她完全从迷茫的状态中清醒,一只手就突然伸了过来将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啊!——”萧泠泠一阵痛呼,毫无防备的接触到冰冷坚硬的地面,狐裘在摔下来之前就已经被扯掉,只着薄薄一层常服的萧泠泠感觉自己被这大力的一摔几乎快要碎裂开来,背部侧着狠狠地撞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一阵眩晕。 “娘娘!”子肖撕心裂肺的喊着,试图奔到萧泠泠的身边,可却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宫女牢牢地禁锢住了,用尽了全力的挣扎的她在她们的眼里仿佛是一只不甘心的蚂蚁一般弱小而无力。 “放开我!你们这般对待皇后,如此放肆,该当何罪!”子肖看着萧泠泠皱着的眉,心中一惊,她家娘娘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是漠然的态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除非是真的疼得很了,不然也不会连眉都皱了起来。 这么一见,子肖更急了,挣扎的动作也更加用力,不断地斥责着周围的侍女们。 “住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一个粉衣侍女从一边的贵人身边走过来,狠狠地给了子肖两巴掌,白皙的脸上迅速的浮现出了两个鲜红的掌印,嘴角也因为这一巴掌而溢出了血丝。 她颤抖着,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只是嘴唇动了动就立刻又迎来了更加狠厉的两巴掌。 “子肖。”萧泠泠突然开口,语气依然冷然,子肖却听出了其中的急切和凌厉。 她看向依然在地上狼狈的趴着的萧泠泠,眼里的水汽迅速的凝结起来,泫然欲泣。 萧泠泠向不断挣扎的子肖递了一个眼神,子肖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娘娘的意思,眼里盛满了委屈和不甘,却也不再挣扎了紧紧地闭紧了嘴巴。 萧泠泠缓慢而艰难的撑起身体,半边身体已经疼痛到麻木,右臂用一点力都痛的喘不过气来。 她抿了抿唇,将所有的不适都隐藏起来,看上去依然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只是脸色微微苍白了些罢了。 第10章 找来了 她冷冷的环视了一周,看到了身着大红长裙披着披风的上官黎,正被侍女搀扶着慢慢走过来,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弱不禁风的样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萧泠泠只是怔了怔,然后轻轻地笑了。 “我当是什么大事情,原来是贵妃娘娘来了。何必这么大的阵仗,当我凤宁宫是什么地方?还能吃了娘娘不成?看样子,倒是贵妃娘娘想要吃了我啊。” 上官黎袅袅的走了几步,在萧泠泠之前躺着的美人榻上坐下来,懒懒的斜倚着,脸上露出一个缱隽温柔的微笑。 “姐姐可别这么说,倒是折煞了妹妹。”上官黎声音轻轻柔柔,却莫名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寒意,“妹妹我余毒未清,到姐姐这里来自然是万事小心才对,姐姐你说呢?” 这话说得是十分的恶毒了,且不说这毒是否真的是萧泠泠下的 ,即便真的是她下的,也是两方势力的暗地里较量,万不可拿到台面上来说。 上官黎这话,分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一项巨大的罪名扣在了萧泠泠的头上。 皇贵妃前些日子中毒没有来凤宁宫请安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萧泠泠也因此背负了重大的嫌疑,被软禁在凤宁宫内寸步不可离开。 但是一切都还在调查中,没人敢说这毒就是萧后下的,也没人知晓这是不是来自皇贵妃的陷害。 可是上官黎如今来凤宁宫这一举显然是摆明了添麻烦的,左右让萧泠泠没好果子吃。 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占地自然不小,即便是用来小憩的庭院也是十分宽敞的,可是这不小的地方现在却是显得十分拥挤。 院子被上官黎带来的侍女宫奴们占的满满的,粗略估计一下居然有三四十人之多,而原本在庭院里伺候萧泠泠的宫人们却被上官黎带来的侍卫强制遣退,在庭院外面跪了一排。 也是子肖机灵,见不对马上去通知了太后娘娘,却没想到刚刚悄悄的回来就看见自家主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护主心切却无可奈何。 “姐姐的侍女倒是个有心的,只是看不太清形势,也是给姐姐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吧。”上官黎悠悠然的摆弄着发丝,纤细葱白的手指在乌黑地青丝中划过,有一种别样的妩媚。精致的眉眼中似乎是盛满了笑意,掩去了十分的冷然和残忍。 “麻烦?添麻烦的,恐怕另有其人吧。”萧泠泠毫不在意,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黎,脸上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是无比的温和,可是言辞间丝毫不留情面。 即便是浑身灰尘,在这初春的寒冷天气中身着薄薄的衣物冻得有些瑟瑟,也掩不住一身的淡然华贵,根本没有上官黎所期待的狼狈不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饶是端得住的上官黎此时此刻听了萧泠泠如此意味明显的一句话,也瞬间沉不住气了。 萧泠泠轻轻地抚了抚因为跌倒而有些乱的发丝,笑的和煦:“简而言之,就是凤宁宫这地方太小了,怕是容不下贵妃娘娘,不如请娘娘高抬贵脚,到了别处去吧。免得再出了什么事情,我一个小小的皇后又怎么担得起呢?既然余毒未清,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未央宫里修身养性的好。” “你!——”上官黎气的简直要立刻站起来冲到萧泠泠面前给她几个巴掌一样,表情都有些微微的扭曲了。 萧泠泠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样子,站在那里,分毫没有被喧宾夺主的感觉,倒是显得上官黎十分的不可理喻。 不过也确实是上官黎不可理喻。 还是个小孩子罢了。 萧泠泠在心里冷笑。 再不济,她也是当了好几年的皇后了,从太子妃到母仪天下,尽管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风平浪静,后宫也从来没有出过大的乱子,但是到底是自小便教养出的皇后,深宫之中也并不是始终都是如同表面上的一样和乐融融。 后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这是再怎么安宁也改变不了的本质。 这么多年,想要在萧泠泠面前耍手腕使性子的多了,俞裕身为帝王,众多的妻妾有几个是真正省油的灯? 谁进宫初始不是抱着想要一飞冲天的目的去的? 谁不知道皇后不受宠想要进宫就给萧泠泠一个下马威? 大大小小的事情萧泠泠看的多了去了,起初有太后帮她震着,后来她站稳了脚跟手段成熟了,谁又能真的讨得到便宜?何况俞裕从未偏宠过任何一个妃子。 一切都放给萧泠泠全权处理,后来看清楚了的妃嫔们也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各自的宫里恪守本分,没人再敢肆意妄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萧泠泠到底在这后宫中没有被吞食掉,虽不是吃人的,但也不是被人吃的。 是,上官黎是破天荒的独得盛宠,并且这皇恩似乎还很浩荡,有一直延续下去的趋势,可是在见多了的萧泠泠面前,上官黎的手段还是太嫩了,根本不够看的。 毕竟是一直娇生惯养的官家嫡女,才貌双全父母疼宠,心高气傲分外尊贵,自然是没见过后宅深宫中的龌龊事,有这样的城府,已经算是不简单了。 上官黎狠狠地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扯出一个轻蔑的微笑:“皇后娘娘,您可是要看清楚,这后宫是您说了算不假,但到底是江山的一部分。是江山,就是皇上的,您也只是代管一亩三分地罢了,还真的把自己当什么了?呵,奉劝您一句,该做什么做什么,恪守本分老实待着,免得受了什么灾祸。要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我相信您也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是啊,皇上让我代管,我自然是要完完整整的管好才是,不然,那就是有违皇命,这罪名我怎能担得起。哪里又处理不当的,哪里有什么妖妃惑众的,我自然是要彻查到底。有什么过错的,还请贵妃娘娘莫笑话才是。” 萧泠泠有些羞涩的掩着唇,轻笑了几声,好像是被人看见了什么不好意思的小事情。 话里夹枪带棒,这本事,本就是女人最擅长的,萧泠泠向来不喜,但并非不懂。 第11章 太后驾到 上官黎一下子白了脸,萧泠泠的意思很是明白了,她再听不出岂不是弱智小儿了?她咬咬唇,终于是没忍住,快速几步走到萧泠泠面前,抬起手就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无比安静的庭院里更加放大了几分,听的人心颤。萧泠泠被这一巴掌打得重新摔回了地上,发出重重的撞击声,她的脸颊迅速的红肿了起来,嘴角沁出几丝鲜血,头发也被这一巴掌掀起的掌风弄得凌乱不堪,清晰的五个指印印在她的清丽秀美的脸庞上,显得无比狼狈。 仿佛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萧泠泠凄惨的样子,上官黎这才缓缓平息了胸口的怒火,眼带笑意的重新倚回美人榻上。 “娘娘你看你,又何必如此呢?”上官黎怜悯的说着,眼神中带着真挚的不忍,好像刚刚打了那重重的一巴掌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萧泠泠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得意洋洋的上官黎,突然的,嘴角弯起,向她露出了一个无比妩媚的微笑。 萧泠泠的五官并不如上官黎那般美艳动人,单凭长相来说,上官黎的确是对得起妖妃祸国这几个字的。世人皆知帝后情薄,众多的猜测里不乏批判萧泠泠长相的。 有说萧后长相奇丑,身材粗壮,当年是意外之中救了先帝,护驾有功才被恩准赐婚给太子俞裕。 有说萧后生来便带着缺陷的,脸上有碗口大的胎记都算是寻常猜测了,更有甚者说萧后青面獠牙生出异象。 皇家正是考虑到和鬼神之说江山社稷有关才选了萧家嫡女当皇后,不然,李家卢家王家张家都是勋贵,女儿也均是才貌双全身份尊贵,甚至还有封了郡主的,怎么就不见她们进宫呢? 当然,也有说萧后只是寻常相貌罢了,和美貌不沾边,也不能说奇丑,只是平平而已,只是身上有异味,浓烈到附近方圆几十尺都能闻到,因此即便是青梅竹马的夫君皇帝对她也没有半分的喜爱,平日里都是尽量绕着凤宁宫走,定然是萧家不想外扬了家丑才威胁着先帝把女儿嫁到深宫藏着掖着—— 萧家祖上就是开国元勋,至今非但没有没落,反而代代都是虎将,名副其实的军功世家,这俞家的江山,没有萧家庇护守卫又怎么能安稳了百年? 功高盖主,哪个皇帝不是对萧家忌惮三分?若非萧家在太平盛世主动交出三分之二的兵权,早就被寻个由头连根拔起了。只是剩下了三分之一兵权的萧家,依然不可小觑。 反正说来说去,萧泠泠和姣好的容貌都是无缘的,能嫁进皇家母仪天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世人总是这样的,对于没有见过的事物都抱着无法言说的隐秘心情,对于高高在上的事物更是如此,仿佛只有不完美,只有亵渎,才能平复那种隐秘的心情。 不过萧后不受宠的事实摆在眼前,若是真的如同当初赐婚的圣旨里一样“芙蓉如面,蕙质兰心”。 皇上又怎么会做得那柳下惠,放着这般美人在深宫中自生自灭没有半点的疼惜。世人觉得,这便是答案了,他们只相信眼前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和自己想象的。 事实上,尽管萧泠泠没有上官黎那般美艳妩媚,姿色却是不差半分的。 萧泠泠有一张仿佛是水墨画一样的脸,每一处都仿佛是大师精雕细琢才下笔而出的心血,每一处都挑不出任何的瑕疵,精致的不似人间凡物。 这样细腻的五官,偏偏组合在一起却不是祸人的妖孽,而是清丽脱俗,带着水墨的气息,淡然出尘,仿佛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远观十分心动,近看却不忍碰触,生怕一不留神将这般美好摧毁。 肤若青瓷,双眸漆黑,口若朱丹,窈窕秀美,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当年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天下第一美人”,名动四方,不是没有缘由的。 多年过去,谣言众多议论纷纷,盛世的百姓活的太过于自在了,自在到,忘记了萧后曾经的誉满天下。 只是大约俞裕真的是不好女色的明君吧。 萧泠泠至今都不明白,为何俞裕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冷然。 分明,分明她见过他对别的妃嫔温润如玉疼惜怜爱的样子啊,那个样子的君主,怎么就舍不得半分的情意施给她呢? 上官黎眼睁睁的看着萧泠泠微微的笑出来,眼神连轻蔑都算不上,满满的都是来自高位对待低贱之物的不屑和怜悯。 这般妩媚的表情并不适合萧泠泠清丽的容貌,也有悖于她周身清冷的气质,于是上官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娘娘驾到——!” 总管太监尖细的声音拖着长腔,听着十分的不舒服,在这无比静谧的场面中更显得刺耳。 上官黎这才明白过来。 她早在子肖慌慌张张的从元安宫中回来时就想到了她通风报信这件事,但是她以为太后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出手的。 萧泠泠如今的处境,前朝后宫谁不是清清楚楚呢? 可是她忽视了太后看重她的程度。 庭院里地方本就不大,上官黎带来的人站的满满当当,这会儿太后来了,带着十几个宫人十几个护卫,远远地看到这阵仗的未央宫的宫人刷的一下让开了位置,庭院里还是满满当当的,只是上官黎此刻却形单影只了,身边只有贴身侍女柳怜。 太后一进来,见到的就是萧泠泠狼狈的趴伏在地上,发丝凌乱脸颊红肿,常服上站满了灰尘,而上官黎倚在美人榻上,嘴角含笑的场景,顿时觉得心中气血上涌。 “岂有此理!贵妃上官氏,大闹凤宁宫,迫害皇后,你可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要在这后宫中翻天覆地了?”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声音低沉不怒自威,眼神凌厉,几乎让上官黎瘫软在地。 第12章 这局胜了 她张了张口,强迫自己镇定道:“母后言重了,臣妾不过是过来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罢了,哪成想几句话之间产生了分歧,闹得有些不愉快罢了。臣妾区区一个妃子,怎么敢对皇后娘娘出手呢?再不济,臣妾也是知晓礼规的。” 知晓礼规,却没说谨遵礼规,这一句话说的可真是巧妙。 “哀家看你是身子好了闲不住了!”太后可不买账,她在这深宫中待了一辈子,一点没把上官黎放在眼里。 这世上美人多了去,上官黎虽是绝色,引得俞裕破了不好女色的传言,但是世间最薄帝王恩,谁知道这恩宠能维持多久? 如今是尊贵万分的皇贵妃,下一秒被厌弃了打入冷宫,也不过是帝王一句话的事情。 丞相权高位重不假,但是权臣终究抵不过皇威,萧家手握重兵保得萧泠泠十年如一日地位稳固,上官家有什么? 贬官不是什么难事,连根拔起也只是麻烦了些清除党派重新扶植一批人才的功夫,只是太平盛世造太多杀孽不好罢了。 上官黎也是清楚的,这些事情闹大了,对她绝对没有好处,一棒子打死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给萧泠泠好果子吃可能就要变成她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了。 “罢了,母后,臣妾也没什么大事,又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只是发生了些争执,哪里这般严重。母后快消消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萧泠泠低着头,在几个宫人的搀扶下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语气听不出半分委屈,倒是充满了哀求,生怕上官黎因着这件事受罚一样。 于是这让太后更加的心疼了。 “来人,快些把皇后扶进内殿!”宫人们忙不迭的围了上去,簇拥着萧泠泠入了内殿,太后也急急忙忙的跟了进去,身后有眼色的侍女们在太后下令的那时就奔了出去找太医。 上官黎看着围绕着萧泠泠转的浩浩荡荡的人群,再看看自己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几十个宫人,心中怒极,狠狠地给了面前的小太监一个巴掌,然后愤愤然的走进内殿中。 这一巴掌比给萧泠泠那一下还狠,小太监立时就趴在地上小口小口的抽着气,周围一圈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被上官黎迁怒。 萧泠泠再次从内殿被扶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常服,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裙,罩着一层薄纱,披着厚实的火红狐裘,妆也是重新描过了的,艳丽的色彩衬得她明媚动人,除了脸颊稍肿显得有些奇怪之外,分毫的狼狈都没有了,再次变成了那个端庄优雅的萧后。 宫人们都整整齐齐的站在外殿的两侧,恭敬地低着头。太医开了方子后也下去煎药了,偌大的殿内,太后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高座上,萧泠泠坐在她的膝旁,懒懒的靠在软榻上休息。 上官黎站在外殿中央,太后和萧后都没有开口让她坐下,她就只能一直站着。 “上官氏刚刚入宫不久,怕是还不太懂宫中的规矩,今天这是让哀家撞上了,那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教教才是。”太后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击在上官黎的心上,让她不住地发抖。 “母后,小事罢了,闹大了说出去被人笑话。贵妃妹妹这事情做的的确不地道,但是臣妾不怪她,母后也别太动气了。” 萧泠泠垂着头,十分温顺的样子,语气无比温和。 “你呀,就是太心软。” 太后叹口气,抓着萧泠泠的手拍了几下,满脸都是疼惜,“罢了,既然泠儿开了口,那哀家就不追究了,扣贵妃一年俸禄,禁足三个月且不得侍寝。” 说罢,太后就不再理会依然站在那里的上官黎,转头和萧泠泠小声交谈起来,时不时的传来两人的笑声,十分的其乐融融,显得上官黎更加的格格不入了。 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摇摇欲坠,太后的淡淡的几句话,听上去都是不痛不痒的,但是谁不知道这罚的还不如真的用刑呢。 一年的俸禄,意味着除了封赏,她连日常份例都没有了,吃穿住行在这深宫中都依仗着这些,宫妃无故不得与母家联系,她爹是丞相也没有例外。 她上官黎如今还没有把自己的势力网培养出来,想要私底下偷偷地往外递消息简直比登天都难。除非有俞裕护着,每天给她封赏,同意她和母家见面,若说平时,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是太后还说了,禁足三个月,且不得侍寝。 意味着俞裕不会去未央宫,翻别的宫的牌子或者更干脆休息在他的延安殿了,她没有机会见到他。 她刚刚得到的一切,马上就会失去。 何况,就算她能够把消息透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她是丞相嫡女,自小风光无限,庶出的兄弟姐妹和父亲的小妾都巴不得把她和母亲拖入地狱。上官烨能够官至丞相,离不开他的夫人母家。 上官黎的外祖父是曾经的丞相,门生无数,可偏偏器重上官烨,心爱的女儿和尊贵的地位一并给予了他,就凭这份恩情,上官烨就不能亏待她们母女。 何况老丞相的门生们都虎视眈眈着他的位置,他万不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给了别人空子钻。 但是不亏待不代表真的疼爱。 他风流花心,妾侍成群,庶子八@@九,红颜无数。上官黎就算是才貌双全的嫡女,在他的心中也抵不过一个庶长子。 不过是用来送进宫中换取荣华富贵保上官家仕途的工具罢了。 所以她上官黎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官家小姐,她不是没见过后宅的龌龊,只是母亲手腕了得,给她挡下了太多的污垢罢了。 她好不容易可以真正的扬眉吐气,让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们彻彻底底的被她踩在脚底,怎么可以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沦落为笑柄呢? 就算是疼爱她的母亲也会失望透顶的。 第13章 受刑 少年帝王,从先帝手上接过江山的时候还未及冠,太后一直帮忙打理着,以至于登基好几年也没有完全收回手中的皇权。 太后说了什么,就算是俞裕,恐怕也是不能轻易改得了的。 上官黎,被太后的几句话逼上了绝路。 天下美人无数,俞裕又刚刚破了不好女色的传闻,接下来的朝臣们会打什么主意有什么动作,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三个月虽不长,但是在深宫中,三个月不得恩宠,基本上就会被君王忘却了。 新人变旧人,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不,她不想要这么狼狈,不想要就这么被彻底的打压下去!她眼神变了又变,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压下眼底的狠厉。 “求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开恩,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娘娘不要给臣妾这么重的惩罚!” 她狠狠地咬了下舌尖,跌跪在地上,轻轻地喘着气,嘴角慢慢地溢出血丝,身体轻轻地颤抖着,绝望到极致的模样。 “妹妹这是做什么?”萧泠泠皱眉,冷声道,“太后娘娘已是开了恩,你这般作态,岂是对太后有诸多不满?” 这话说得可是严重。 上官黎垂着头,默不作声,但是很显然的她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就在这一室沉寂之时,突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殿门口传了过来:“皇后,这般欺负新入宫的黎儿,就是你治理六宫的手段吗?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殿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因为刻意的隐在纱幔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是俞裕。 他的身边,站着柳怜,此刻正用不屑狠辣的目光注视着萧泠泠,却并没有被斥责大不敬。 萧泠泠心中一惊。 难怪刚才没有看见柳怜跟着上官黎进殿,她还以为是留在了殿外,原来是去了九霄宫寻了皇上过来,可真是忠心护主啊。 萧泠泠冷笑的想着,这份随便劳动俞裕的面子,也就上官黎有了。 俞裕冷笑着大步走过来,将跪趴在冰冷的地上的上官黎一把抱进怀里,轻柔的用衣袖为她拭去泪水,目光柔的能滴出水来。 而下一秒转头看向萧泠泠的眼神却冷漠至极,带着极为明显的厌恶,让萧泠泠的心不自觉的往下沉了沉。 萧泠泠还未开口,太后先沉不住气了:“裕儿,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也能看的明白。泠儿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的操持后宫,你就这样看着她被新入宫的一个贵妃欺负?再不济,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后!” “哦?” 俞裕意味不明的笑了,挑起一边嘴角,意味深长的说着,“母后,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看到的分明是萧泠泠仗着皇后的身份和您的庇护欺压黎儿,怎么能说她被人欺负呢?这后宫她待了那么多年,可是轻易能被人欺负的了的?您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你!”太后气的语无伦次,一甩袖子从高座上站起身来,“放肆,是谁允许你这般对哀家讲话的?皇帝你可是能担着事了不服哀家的管教了?如今是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公然和哀家作对是吗?” “母后这话说得太重了。”俞裕微微挑眉,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母后,听说三弟在江南惹了不少乱子,母后还能分心在后宫处理这些琐碎的小事,也是让儿臣十分的惊讶呢。” 太后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俞裕:“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裕不理会太后的质问,低头看着怀里娇若无骨的上官黎,美人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温软如玉的身躯微微发颤,无比的惹人怜爱。 他无限疼惜的轻抚着上官黎的发丝,另一只手温柔的拍着她的背:“黎儿不哭了,朕来了,朕倒要看看谁还敢欺负你。” 原本冷峻的面容这会儿化成了一滩水一样,柔软的让人难以置信,萧泠泠依然端坐着,看上去平静如水,手指却紧紧地绞紧了袖子,泛出不自然的青白色。 太后显然是对俞裕的无视非常不满,却不敢大声呵斥,她缓了缓,放柔了语气道:“皇儿,你倒是给哀家说说,你三弟究竟是怎么了?这孩子做什么都没个准,性子顽劣不堪,你做兄长的,可是要多多提携着才是啊。” 三言两语,把成王放在了一个稚子不懂事的位置上,反而显得俞裕这个皇兄做的不合格了。 “母后何必着急,儿臣又没有说三弟出了事。”俞裕冷笑一声,眼底布满阴霾,“母后与其担心三皇弟,不如想想眼前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吧。” “皇上你不要欺人太甚!”太后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目呲欲裂,咬牙切齿着。 “母后,你不该帮着皇后动我的黎儿的。”俞裕似是怜悯的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显得愈发的轻蔑。 太后抖着身子,脸色苍白着想要再说什么,萧泠泠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俞裕面前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母后身体不好,也是担心后宫出乱子才过来的,是臣妾不好。您要罚就罚臣妾吧,太后娘娘玉体矜贵,万不可受到过多的刺激啊!皇上也不想落得一个不孝的罪名不是吗?” 萧泠泠咬着下唇,努力克制着让自己保持端正的跪姿,逼迫自己忽略猛然跪地的不适感。 好像,膝上的伤口,开裂了。萧泠泠能够感受到鲜血的甜腥味,还有背后开始流下的冷汗。 俞裕嘴角的笑消失了,脸色变得比之前的轻蔑更加难看,他抿了抿唇,然后突然笑了,笑的让人心生寒意:“萧泠泠,你这可是在威胁朕?” “臣妾不敢。”萧泠泠低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膝盖上刚刚被摔出的伤才是被包扎好,现在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接触着冰冷坚硬的地面,尖锐的疼痛一阵强烈过一阵,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支撑不住。 第14章 男人 “好一个不敢!”俞裕声音更加凌厉,目光如炬的看着浑身都因为疼痛而控制不住发抖的萧泠泠,以为她是因为害怕了,“既然这么害怕,皇后又何必逞强?朕原本以为将你软禁在凤宁宫中后宫便不会有风浪,可是朕真是小瞧了你啊。” 萧泠泠心中一惊,多年的夫妻,她不知道俞裕温和柔情是怎么样的,但是俞裕发怒的征兆她是一清二楚。 而这个时候的她,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禁足确实是最轻的了,毕竟她除了请安,也不怎么出门。可是显然的,俞裕并不想这般“怠慢”了她。 “来人,扶太后回元安宫休息。”俞裕极其冷静的下着口谕,那话语中包含着的冷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的打了个突。 “至于萧后,呵,扰乱后宫有违礼规,带到地牢刑罚反省,没朕的旨意不准放出!” 说完,俞裕轻轻地将怀中的上官黎抱在臂弯中,打算回未央宫。而就在这时,上官黎似乎突然从恐惧悲伤中清醒过来了一样,挣扎着从俞裕的怀中下来,跪在地上,拽着俞裕的衣袖开始低声抽泣。 之前的泪痕还未干透,这时再次眼眶红肿流出清泪,睫毛上占满了细密晶莹的水珠,格外的娇美。 俞裕见到她这副模样,原本冰冷的面容一下子软了下来,他连忙弯下腰,想要将上官黎再次抱起来,上官黎却不依不饶,小声哀求道:“皇上,这次原本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闲来无事过来看望姐姐,姐姐犯了什么罪过需要带入地牢呢?那种地方,姐姐身子金贵,怎么受得了?黎儿恳求皇上开恩,不要怪罪于姐姐,都是黎儿不懂事!”她神情哀切,两行清泪连绵不绝,微微喘着气,似乎真的是心痛到了极点无法承受一般。 “又在说胡话!”俞裕皱眉,佯装责怪着,却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朕还不至于是非不分。萧泠泠自己的错,你可莫要再求情!”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可是……”上官黎似乎还不死心的继续说着,却刚刚张口就被俞裕立刻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你是朕的妻子,朕就要护着你不被这吃人的深宫恶毒的女子伤着。”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相互依偎的样子看上去无比的恩爱动人,俞裕的眼神满含着宠爱,语气轻柔到萧泠泠无法想象的地步。 真是可笑啊。 萧泠泠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月白色的长裙腿部的位置已经被鲜血浸透,看上去无比的可怖,向前因为跪着,又被火红色的狐裘掩盖着,竟然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来。 上官黎打了她,骂了她,惩戒了自己的宫人先前还诬陷她导致她被罚。 而她呢,她做了什么? 她只不过是明白一人之力抵不过专宠的上官黎罢了,去找了太后来救命,这也有错吗?子肖若不是机灵及时禀告了太后,现在的她会被上官黎在凤宁宫这个地方欺凌成什么样子呢? 太后又做了什么呢? 不过是敲打敲打让她安分些,别总想着扰乱六宫。 三个月的禁足对别的妃嫔是无比的严重了,可是对专宠的上官黎又算得了什么呢?俞裕这般宠她谁都看到了,三个月也许只是感情加深罢了。 上官黎甚至自始至终连跪下行礼都没有过。 可是偏偏被疼惜的哭的楚楚可怜的人是上官黎,而她连软禁都没结束又要被打入地牢。 地牢是什么地方?萧泠泠也只是听说过里面有多么可怕,她连想都没有想过俞裕会如此狠心。 太后早在俞裕下旨的时候就被宫人搀扶着离开了,显然也是被气得狠了元气大伤的样子,已经是自顾不暇,更别说保萧泠泠了。 刚刚俞裕抱着上官黎离开的那个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几乎要将下唇咬破。 上官黎哪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她求情,不过是想要让俞裕的在心中更加的厌恶她萧泠泠罢了。 ——狠毒城府极深,即便是连皇上在这里都会让“受了欺凌”的妃子瑟瑟发抖的为她求情,你看,多么高明的手段多么可恶的皇后啊,横行后宫让众妃有口说不得有委屈发不得,即便是皇上最宠爱的地位比她只低了一点点的皇贵妃。 哈,到底是谁可怜呢?又到底是谁心狠手辣呢? 跨出宫门的那一刻,萧泠泠分明看到了上官黎眼中的挑衅,得意而嚣张。 而她萧泠泠只能跪在地上,等着地牢的狱卒将自己收押进去,不知关到何年何月,也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刑罚。 她不过是,在被软禁的时候,躺在庭院的美人榻上小憩了一会儿罢了,天降之灾,到底躲不掉。 论手段,萧泠泠自然是不会输给上官黎,论谋略能力才华美貌,萧泠泠更是站在了一个让上官黎只能仰望的地方,更不用说品德礼教为人修养了。 可是得不到帝王的恩宠,就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做不得数了。 这份残酷,萧泠泠在深宫中孤单寂寥了那么多年,自以为早已深知,可是当现实再一次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一阵阵抽痛,几乎要让她窒息。 为什么呢? 从来就没有过答案,无论她多么努力,无论她多么渴望。 罢了,这大概,就是她一辈子的劫吧。当初接了那份圣旨,就再也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娘娘,您的伤!”子肖在这时才端着太医煎好的药走了进来,一进殿门就看到萧泠泠伏在地上白裙被鲜血濡湿的场景。 怎么会这样? 分明刚刚她离开的时候,还是太后坐在高座上,上官黎狼狈着的。 一息之间罢了,她的娘娘非但没有处置了上官黎,反而自己比之前更加的萧然。 “快,快去把太医院的女官传过来!娘娘的伤口崩开了!”子肖急急忙忙的喊着宫人们,把药放在桌子上,然后缓慢的将萧泠泠扶了起来。 萧泠泠坐在软椅上,默不作声,神色哀戚,一片灰败。 第15章 地牢 “娘娘,娘娘您究竟怎么了?”子肖看着变得空洞无神的萧泠泠,心中焦急不已,“女官马上就来了,娘娘您忍忍,等下就不疼了。” 子肖拿出丝帕,给萧泠泠擦了下额头的冷汗。 重新描过的妆容此刻再次被晕染开来,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堪。 萧泠泠精致的容貌,好似被浓墨尘埃重重的玷污过一般,不再有平日里风采。 无论子肖怎么劝慰,萧泠泠自始至终只字不语,仿佛灵魂已经和这个世界隔绝。 俞裕的冷笑声太过沉重,上官黎的得意也像是往她的心上狠狠地刺了一刀,她不愿去回忆,奈何这些片段在她的脑内不断翻腾着撕扯着,乃至痛感都钝了起来,一下一下绵延着到了全身,泄了她全部的力气。 没多久,秦太医带着女官匆匆忙忙赶来了。 刚刚皇上在凤宁宫大发雷霆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原本是没有太医愿意过来的,生怕给自己惹一身腥。 可是这个秦太医曾经受过萧泠泠的恩情,一心是为了萧泠泠效劳的,这才不至于让萧泠泠连伤病都看不了。 可是他才刚刚把药箱摆好,将工具拿出来,凤宁宫中就闯进来了一批身着灰蓝色宫装侍卫打扮的宫人,将他和女官一下子挤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般。 是皇宫地牢的狱卒。 “皇后娘娘,皇命难违,得罪了。”领头的宫人规规矩矩行了礼,挥挥手,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想要抓住萧泠泠。 凤宁宫的侍卫们想要阻止,却迅速的被压制住。 “不必为难他们,本宫知道皇命难违,本宫自己会走。”一直沉默着的萧泠泠突然抬头开口道,让众人都惊了一下。 “娘娘!”子肖震惊又担忧的大喊,“娘娘您的伤还没包扎!” 不等萧泠泠说什么,子肖又立刻转身跪在那群狱卒面前,哀求道:“各位大人,拜托,让我家娘娘包扎了伤口再走好不好,拜托了!” 她的哀求并没有得到些许的同情,反而立刻是被人压牢了,连挣扎都勉强。 秦太医也苦苦哀求着,手中的药箱却被夺走,侍卫们不过是看在他无罪又是宫中老人的份上没有动手罢了。 “子肖。”萧泠泠突然清唤一声,子肖抬头,看向她的一双眼睛湿淋淋的充满痛楚,被泪水浸透。 萧泠泠顿了顿,温和的笑着说,“这一去不知何时,凤宁宫暂且就帮本宫照看着吧。” 子肖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她,水痕未干,便又有两行清泪滑了下来:“娘娘又在说胡话了,没了娘娘的子肖能算什么呢。娘娘身为凤宁宫之主,就算离去又能有几日呢?” 分明是哭着的,嘴角却努力的上扬着,落在旁人眼中是苦涩的让人不忍的转开了目光。 “谁知道能有几日呢?”萧泠泠缓声道,“本宫的命令,你如今也是不听了吗?” “子肖不敢!”她悲痛的垂了头,压抑着哭声,浑身都在发抖。 萧泠泠的话的确是事实。 她这一去,是否能回来尚无人可知。即便是口上再不愿承认,事实终究是事实。 “秦太医,劳您这般跑了一趟,不嫌弃的话就拿了这当赏赐吧。”萧泠泠从头上拔下一只玉簪,强硬的塞进了秦太医的药箱里,淡淡一笑之后,转身迈出了大殿。 殿门被缓缓关上,一群身着灰蓝色服装的宫人跟在萧泠泠的身后渐行渐远,那身影单薄萧瑟却挺拔,分毫没有即将入狱面对未知危险的狼狈,那群跋扈的侍卫们气势反而被压得严严实实,好像只是皇后娘娘出宫走走身后跟着的护卫罢了。 子肖脱力的瘫在地上,眼泪淌成了一汪泉水。解除了桎梏的宫人们纷纷散去了,原本就冷清的凤宁宫如今竟和冷宫无异。 “秦太医,今日麻烦您了,回的路上还请多加小心。”萧泠泠暂时离去了,但是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子肖背负着无比重的担子,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秦太医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拿着药箱出了门。 秦太医之后在宫中的日子,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完全的黑暗,只有很高很高的墙壁顶端有拇指大小的孔,些许微光从里面透出来,不及地面便已经消散殆尽。 墙壁冷冰冰的,身下的稻草倒是干燥的,只是粗糙无比,磨砺的肌肤生疼。稻草底下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让人很难不去怀疑是什么东西暗暗地经过了,声音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光明正大。 萧泠泠端坐在在墙角,华贵的衣裳早已不堪折磨破损了,于是堂堂一朝皇后竟然落得衣不蔽体的境遇。狐裘在入狱前就被萧泠泠扔在了凤宁宫,到底是好东西,她也并没有奢侈到将这价值寻常百姓数十年吃穿用度的东西带进地牢糟蹋的程度。 于是这半分人气没有的地方,她只能默默地咬牙硬挨着。 自幼便是养尊处优的萧泠泠,何时步入过这般的境地? 她闭了闭眼,腰挺得更直了些。就算是在这样狭隘阴暗的地方,那母仪天下的上位者的威严丝毫不减半分,仿佛这里就是那凤宁宫前殿 ,她的面前跪了一地的妃嫔向她请安。 黑暗中突然的想起了细碎的开锁声音,随着牢门的打开,一束光突然的照进来,并不怎么强烈,对于在这里呆了那么久的萧泠泠来说,却依然刺目无比让她不自觉的眯了眼。 “皇后娘娘,用膳吧。”进来的是个脾气好些的小狱卒,口口声声的还尚且唤一句皇后娘娘,规规矩矩行个礼。 这几日来的最多的那些个狱卒头头,看到皇后娘娘这般落难,小人之心顿起,言行上少不得怠慢。 “放在那里便是了。”萧泠泠开口道,声音因为长久的不说话变得有些嘶哑,然而雍容贵气一点儿没少。 “是。”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食盒,小狱卒这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临了关了半扇门了,又一只脚踏回来,“这灯就先给娘娘放这儿了,半个时辰后小的来一并收了。” 说罢,才是不回头的走了。 第16章 及时来人 萧泠泠此时已经适应了油灯的光线,她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腿脚,缓缓站起身来,向着油灯食盒那边走过去。 说是用膳,食盒里也仅仅是一碗白粥加上些腌菜,白粥里掺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黄的黑的都有,腌菜也蔫蔫的,又干又硬,碗筷看上去也是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从哪个旮旯里摸出来的。 萧泠泠脸色如常,将那里面的东西吃干净了又将碗筷放回去,用衣袖轻轻抹了下嘴角,重新坐回墙角处。 这几日的饭食都是如此,前两顿她是没吃的,这样的吃食她连见都没见过。但是人活着,总是要吃些什么的,她前两顿不吃也改变不了第三顿也还是这些东西的事实,还把自己弄得差点又厥过去。 何况,何况还没到不顾一切死在这地牢里的时候,她有萧家,若是她离开了,上官家不知道要怎么对萧家出手。 她要出去,而不是将自己蹉跎在这种地方。 外面突然吵吵闹闹起来了,隔着一层木门一层墙壁听得到是不太真切,隐隐约约还有尖细的女声,格外的刺耳。 蓦然的,这声音分为了两边,一处是越来越远甚至听不到了,另一处则嘈杂着过来了,下一秒牢狱的门突然就被打开。 和之前那一盏小小的油灯不一样,这一次的光就格外的强烈了,两排侍女齐齐的站在一旁,簇拥着站在最前面的人。 精美的软垫一路铺了进来,就算是这般潮湿肮脏的地面上也毫不吝啬。 一双穿着藕荷色缎面刺绣鞋的精巧的脚踏在软垫上,被人搀扶着走进来,似是无比虚弱一般。长长的裙摆被几个侍女托在手里,衣袖和前襟上鎏金的扣子反了光,更加的刺目。 萧泠泠好不容易适应了昏暗灯光的眼睛一下子又眯了起来,不过看着阵仗,来的人是谁心下便了然了。 无非是上官黎此刻来看她的笑话了。 也是难为了她按耐得住装病了好几日,竟然这会儿才来。 “姐姐,多日不见,这地牢的日子过得可还舒畅?”依旧是娇柔的发腻的声音,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 “自然是没有贵妃病重的日子舒畅。”萧泠泠微微一笑道。 “看来姐姐还是过的太好了。”明着被萧泠泠讽刺了一句的上官黎冷笑一声,“来人!” 随着她的一声喝令,一群人将萧泠泠团团围住,人人身上都配着刀,锋利的刀刃闪着白光,沁出无比的寒意。 “皇后姐姐既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那就如了姐姐的愿吧。” 她冷哼一声,慢悠悠的被扶着坐在了一旁临时搬过来铺了层层羊绒的座椅上,侍女端茶的捏肩的,竟生生将这地牢变成了寝宫里的样子。 萧泠泠用淡漠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盈盈然的站起身来,衣衫褴褛也罢身形消瘦也罢,就算是这样,那威严竟也压得上官黎有些脸上挂不住。 摆明着是来看笑话的,但是萧泠泠偏偏不让她如愿,心里硌得慌又发作不得,最是折磨。 “带皇后娘娘过去好好松松骨头。” 上官黎的语调冷的能冻死人,配着妩媚的嗓音,听上去格外的渗人。 一众宫人低头站在一边,暗暗地发抖,不敢去看这贵妃磋磨皇后的景象,生怕一不留神成了出气的工具。 几个嬷嬷上前死死地抓住了萧泠泠,拖着她就往外走,配着刀的宫侍跟在一旁,场面一下子静默下来,让人心里没底。 “娘娘!娘娘!万万不可啊!”就在这当口,江公公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在上官黎的面前。看样子是刚刚被上官黎的人拖住了,这会儿才脱了身。想必那处被压下去的嘈杂也是他这些人了。 “娘娘万不可如此冲动行事啊!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深得百姓爱戴,加之萧家是军功世家,这皇上都尚且要给三分薄面,娘娘怎可如此!” 此时的萧泠泠已经被拖得走了老远,江公公压低了声音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着,也正是这样他才敢这般说话。 上官黎可就不一样了,她一字不差的听完了,撇撇嘴,不屑道:“一个不受宠的冷宫皇后,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出了什么事是我担不住的?呵,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上官黎这话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如今朝堂上官丞相独大,党羽丰满,皇上也是因为如此才将上官黎捧到了这样一个的高位,前朝后宫相互制衡,免得出了岔子闹出不平来。 而上官黎作为皇贵妃,手里分了皇后的权,再加上荣宠无边,怎会把萧泠泠放在眼里,这场对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输赢。 “娘娘,话不能这么说。”江公公低眉顺眼的,却一点不含糊,“萧后不受宠人人皆知,但是这后位稳坐了那么久,也不是简单的人。再加上萧家重兵在握,又是开国功臣之后,如此勋贵出来的世家嫡女,哪是那么容易倒的呢?” 顿了顿,使了个眼色让一边的侍女给贵妃换了杯茶,看着她呷了一口清清火,这才缓缓地继续说:“贵妃娘娘已经身在高位,皇后手里就算有些实权,那也架不过娘娘您有盛宠。说白了这天下还不是皇上的?娘娘又何必在这里埋一个祸患?想怎样,还需要亲自动手吗?多跌份啊!” 上官黎凝思颇久,才带着笑意点了点头:“江公公果然是本宫的一大助力啊,父亲没看错人。” 抬手示意了萧泠泠那边的人停下来,又吩咐了江公公得的赏赐,上官黎这才起身,踩着软垫又慢慢的走出了这牢房。 在萧泠泠的面前站定了:“皇后娘娘既然喜欢这地方,那妹妹自然不会亏待了娘娘的。这猪都不看一眼的吃食看娘娘也用的干净,妹妹也是第一次见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捂了口鼻,似是调笑,又毫不掩饰的带了十分的嫌弃,那眼神扎眼得很。 偏生萧泠泠就不是个会服软的人,就算被人绑的牢牢的,手上脚上也缠满了带着尖刺的绳索,也硬是咬紧了牙一声没吭,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上官黎。 “那妹妹就先告退了,姐姐在这里,好好享福吧。” 说罢,她上前一步,拽着那绳索慢慢的往外拉紧了,又突然一松,尖刺狠狠地插入萧泠泠细嫩的肌肤里,又猛地退出来,没什么明显的伤口,却慢慢渗出血滴来,让人看着头皮发麻,忍不住的觉得疼到了极点。 萧泠泠却是终于抬了头,看着上官黎,微微勾唇:“本宫在这地方都拦不住贵妃妹妹上赶着请安,猪都不看的吃食也是为难了贵妃妹妹看了几眼,本宫心里也是愧疚极了。” “你!——”上官黎气结,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萧泠泠的脸上,清脆的声响让这本来就静谧的地方彻底是一丝声响都没了。 萧泠泠总有办法,在上官黎得意着挑衅的时候出其不意的狠狠踩一下,话语间却不留什么痕迹,用的都是上官黎说过的话,让上官黎连反驳都不能。 “娘娘不可啊!”江公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巴掌下去,保不得又要出什么事端。 “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皇上要是下了朝见不着娘娘,未央宫的奴才们也不好交代啊!”江公公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请求着上官黎回宫。 上官黎也知道不能这般贸然行事,愤愤地甩了袖子,转身带着来时的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嘈嘈杂杂的过了半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第17章 状告 “让娘娘受委屈了。”小狱卒方才一直颤颤巍巍的跪在一边,这深宫的争斗都是吃人的,一不小心不仅连命都没了,骨头都不会被剩下。 他不敢出声,等着人都走远了这才敢动,忙不迭的连滚带爬来到萧泠泠身边,把她身上的绳索一点一点的撤了下来。 尖刺虽小,但却锋利无比,萧泠泠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细小的剧痛,绵密不已,却无可奈何,连明显的伤口都没留下,这上官黎也是当真狠毒。 滴血的地方都已经慢慢的结成了薄薄的一层血痂,面上的血还没完全凝固,看上去一片暗红色,甚是可怕。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小的,小的现在就去请太医!”小狱卒才十三四岁的样子,瑟瑟发抖着,看着萧泠泠受的罪就一阵不忍心,而萧泠泠眼都不眨一下就这么受了,着实让人叹息 。 在他的观念里,皇后娘娘和贵妃到底尊卑有别,贵妃这般作为岂是应当发生在这深宫中的? “慢着,”萧泠泠看着小狱卒发抖的样子实在是感觉好笑,她还没怎么着呢,他倒是先慌起来了,这叫什么,皇后不急狱卒急? “你一个狱卒,先不说能不能随便出入这地牢了,就算是到了太医院,那守卫可会让你进?一个狱卒请什么太医?哪个太医不要命了敢过来给地牢里的犯人医治?你这小命是不想要了?” “小的,小的就说是给皇后娘娘请太医,总不会没人搭理的!”萧泠泠自入狱后就一直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小狱卒还是第一次听她说了那么些话,一下子又害怕又激动起来,脸不由得涨红了,憋了半天才语无伦次道。 “罢了罢了,你凭什么说是皇后找太医,连个令牌都没有,只是不让你进去就已经是仁慈了。” 萧泠泠摇摇头,无奈道,“更何况,你这贸贸然扯了我的名头,先不说他们是不是想在这个皇后失势的时候避嫌,那些个有心人想要我性命的,随便动个手脚再安在你头上,你和我这两条命轻轻松松就没了。你可是想让这天下换个皇后?” “不是,小的,小的绝无此意!娘娘莫要误会!”小狱卒一下子慌了神,忙忙说着,却又急的说不清,吓得掉了眼泪,一边用衣袖抹着泪一边磕头。 “行了行了!”萧泠泠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制止了,“本宫不过说说而已,你这么慌做什么?倒显得本宫是坏的了。” “娘娘哪里坏了,分明是那,是那……” “住嘴!”萧泠泠看他要说出了不得的话,连忙制止了,这话她怎么说都行,这小狱卒要是念叨了上官黎的不是,明天估计就见不到他了。这么一条人命上官黎可不会放在眼里。 “以后可莫要多说,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本宫念着你的好,你还小,先护好了自己,本宫做太子妃那么些年,做皇后又那么些年,该怎么着自然是比你有数的多。你若是心中敬重本宫,且听吩咐就是了。本宫又不是那心狠之人,也不会为难了你。” 一番言语下来,小狱卒已经止了泪水,连连点头。 “下去吧,带着这油灯一并走,落了人口实就麻烦了。”萧泠泠淡淡的吩咐了,身形有些摇晃,步伐却坚定地向着那之前待着的牢狱走去。 小狱卒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这才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站起来跟在她身后,拿了油灯又转了身,随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渐行渐远了。 他今后,就是皇后的人了,萧泠泠柔声细语的话还在他耳边晃晃荡荡,让他心里的热流慢慢的凝固成坚定。 萧泠泠重新坐在了那个地方,有些愣神。 自己嫡亲的弟弟,若是没有夭折,估计也和他这般大了吧。十二三岁的样子,还真是小啊,就这么在这深宫地牢里待着了,免不得让人心怜。 萧泠泠承认,她已经许久没有被这么安慰过了,娘家不能常回,就算回了,和父母也已经是皇后和臣子的距离,少了许多情味。 偌大的皇宫,不来碍她的眼不来暗害她已是难得,更别说有个知心的了,偏偏俞裕和她也是没有半分夫妻之情,连枕边都是冷的。 谁能想有一天,她堂堂皇后居然被一个小狱卒安慰了,情绪涨的连逝去许久的幼弟都想起来了。 她有些惨淡的笑笑,看着自己如今狼狈的样子,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这娇贵的身体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刚强到了这个地步。 还不是倒下的时候吗?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掩去马上溢出的泪水。 俞裕,是彻底的连表面的功夫都不与她做了吗?这地牢发生了什么,若是没有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谁能这么随意的进来对堂堂皇后为所欲为呢?这深宫,究竟是不该进来的。 她不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冤枉俞裕了。 他忙着眼前的事情,一点精力都没分出来。 此刻的俞裕正坐在朝堂上,底下一片死寂,臣子们垂着头,这样的场面,已经有快小半个时辰了。 “怎的了?朕现在允许你们说,让你们说,大肆的说,你们倒哑巴了?”俞裕冷声道,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废后立后?”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台,声响在这宽阔的大殿里格外的亮堂,震得众人不自觉的抖了抖,“这朝堂什么时候可以枉论后宫之事了?是这天下太安泰了一个一个想要找事做是不是?太闲了?” “既然是这样,那朕就给你们找事做!”俞裕面色沉静,嘴角微勾,“马上开春选秀,今年的秀女翻倍,挨个清查,合适的就都放在宫里。你们不是想要换皇后吗?朕就好好在这七十二宫里挑挑!” “臣以为不可!”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跳了出来,上官丞相苍老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响起,“皇上当以江山社稷为主,怎可沉迷女色?众人皆知皇后娘娘犯了大错在地牢反省,这样善妒又扰乱后宫的祸水怎担得起国母威仪?废后实属无奈之举,请皇上三思啊!” 第18章 未央宫 “臣附议!” “臣附议!” “皇上,听闻上官贵妃将将因着萧后的毒手伤了身子,现在还在休养。上官丞相为人父母,心疼女儿也是人之常情,谁能忍心看自己的女儿被皇后这样磋磨呢?废后一事,请皇上三思啊!” 以上官丞相为首的党派纷纷哀求着,刷的一下,朝堂上竟然跪倒了一片。 “今日之事不得再议!众爱卿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若是想在这跪着,朕也不拦着!” 说罢,俞裕起身,甩袖离开了。 一众朝臣傻了眼,面面相觑。 上官丞相有些愕然,同僚们半真半假的安慰着他,也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这,这萧后不受宠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如今他上官家也可与萧家一搏,送皇上最喜爱的贵妃坐上后位本应是一拍即合才对,如今这是怎的了? 皇上为何要如此维护她? 待俞裕来到了御花园,这才觉得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些,本打算慢慢的走一走,却远远地被江公公行了礼。 江公公得到首肯后附了上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果真如此?”俞裕皱眉,面容更显得冷峻了。 “千真万确!老奴也不敢隐瞒圣上啊!” “哼,既然她这般胆大,那朕也不用有所顾虑了!” 俞裕大步的走着,身边的宫人们连忙小跑着赶上。 未央宫里,上官黎正在沐浴,地牢里湿气潮气都重,她可不想带着这一身就见了俞裕。 “娘娘!”柳怜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小声叫喊着。 “怎么了?跑成这幅样子也没个规矩!”上官黎神色一凛,斜斜的看了一眼柳怜。 柳怜一个激灵,连忙跪在了地上:“回娘娘话,老爷将才让人把这书信递进来给娘娘看,听说是要紧事,奴婢怕耽误事,这才失了态,请娘娘恕罪!” “免了,起来吧!”上官黎懒懒的摆了摆手,一旁的侍女拿过帕子赶紧的把她的手擦干,这才接过了柳怜手上的书信递给她。 柳怜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刚刚慌张间跪的太猛,想必膝盖是青紫了。 她是上官黎的陪嫁丫头,是未央宫的大宫女,不怎么做事,养的也是皮娇柔嫩,平日里最得上官黎器重,但即便是这样,也总是少不了被训斥。 自从小姐进了宫,这规矩是盯得越来越严了,稍有不慎就是一顿责骂,再狠些就是打罚。虽说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伺候,小心翼翼些也无妨,但是偶尔的心中也是有些膈应的。 柳怜敛了神色,将那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子里过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等着上官黎的吩咐。 上官黎漫不经心的拆了信,粗粗看了一下,神色大变。 “这信千真万确是父亲送来的?”她惊疑不定的问着柳怜。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 “这,这怎么可能?皇上居然护着她?皇上居然没答应?废了那贱人立本宫为后,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可是糊涂了?” 上官黎气结不已,却无处发作,将那薄薄的信纸一把扯烂揉碎扔在了地上,很快被溢出的水泡烂。 但是她心头的怒火和不甘却无法就这样平息,她坐在浴桶里,稍稍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地平了心气,吩咐侍女伺候出浴。 事已至此,她怎么还能继续呆在这里呢?该为自己谋划的时候,她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身着薄薄中衣的上官黎躺在了床上,柳怜得了吩咐匆匆的出去了,这殿内的宫人也被她屏退了。 她坐起身,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脸上甩了两个巴掌,白嫩的脸庞很快浮起了淤红的指痕,看上去让人心悸。 这还不算完,她吸了口气,用指尖狠狠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抓了两下,疼痛感让她有些哆嗦,但是更刺激了她。 直到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上官黎才暂且罢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娘娘,秦太医到了。”柳怜很快就回来了,身后带着匆匆忙忙的秦太医。 床上的纱幔是垂落下来了,一只手懒洋洋的伸出来,秦太医不敢怠慢,连忙放了一块丝帕上去把脉。 脉象是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常的,但是这架势,分明是没有也要说出个一二来。 秦太医面色动了动,低声说:“娘娘可是今日受了凉?娘娘玉体金安,可千万要小心才是。微臣这就开个方子,细细调养便可,不碍事。” “秦太医辛苦了,赏。”上官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朦胧的有些不真切。 “谢贵妃娘娘!”规规矩矩行了礼,秦太医便提着药箱下去了。 柳怜安静地拿了方子去熬药,刚刚有了生气的内殿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上官黎躺在床上,微微勾起了嘴角。 “皇上驾到!” 没多久,就听到管事公公老远就开始尖声通报,上官黎连忙起了身,匆匆披上一件单衣就下了床,静静地跪在一边。 “臣妾恭迎皇上。” 声线低低柔柔的,带了几分的微颤,听着让人生怜。 “黎儿快些起身,朕早说过了不必这般多礼,怎的就是不听呢。”俞裕三分责怨七分疼宠的说着,连忙上前把人扶在自己的怀里。 “皇上虽这般吩咐,但是黎儿怎敢就这样做了?黎儿如今受着皇上的恩泽,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就想着挑黎儿的错处,皇上若是心疼黎儿,就请让黎儿遵了礼数吧,免得那天皇上不喜爱了,黎儿就要被他们吃了。” 这话说得楚楚可怜,话里话外无一不显示出心中的苦楚无奈,甚至于“连皇上的恩泽都不足以庇护了”。 果然,俞裕听完皱眉道:“可又是谁欺负了你,给朕说来听听,看朕怎么罚他们!” 上官黎敛眉垂目,端的一副温顺样子,让人免不得更宠几分:“皇上哪里的话,黎儿身后有皇上,还怎么会轻易地被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欺负了呢?到底天下安定重要,皇上若是动了怒,万一寒了朝臣百姓的心可就不好了。” 第19章 虚情假意 这话说得高明极了,上不了台面的是欺负不了身份尊贵的上官皇贵妃,但是比她位份更高的不是没有,谁又能保证呢? 那么欺负了上官黎的必定是萧泠泠了。 思及此,俞裕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时刻观察着他的上官黎见到这一幕,开心得不得了,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而是往俞裕的怀里又靠了靠。 俞裕见此,心中更是软了几分,拢了拢她有些散乱的发丝,心思转了几转。 “今日发生了什么,竟让黎儿这般委屈。” 俞裕轻轻安抚着怀中的佳人,声音软的化成了水。 “臣妾,臣妾今早惦念着皇后姐姐,便带了人去看望姐姐,哪成想……”说了一半,上官黎便哽咽着,两行清泪滑下来,唇色也有些苍白,好一个柔弱美人。 她缓缓抬起头来,宽大的衣袖也被她不经意的撩起来,瞬时,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暴露在俞裕的眼前,脸上的红肿也严重了不少,看上去很是骇人。 自己心爱的妃子先前是跪着,后来被自己揽在怀里,这会儿才看见了,登时俞裕就怒不可遏了。 “这是怎么回事?黎儿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俞裕心疼不已,轻抚着她身上的痕迹,是不是听到上官黎轻轻地抽气声,似乎是疼的不行极力想要忍耐,却根本没办法完全压抑住。 俞裕心里更揪得慌了,回过神来连忙要传太医。 “皇上不要!”上官黎制止了他要传的话,哀求的看着俞裕,“臣妾不过是小伤罢了,这些个伤痕都不要紧了。何况刚刚太医已经来过了,这些个伤痕自然是不能轻易暴露在太医面前的,且不说女儿家的贞洁问题,臣妾也不想要将皇后姐姐牵扯进来。” “哼,你喊她一声姐姐,她可曾将你当妹妹一样爱护?”俞裕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罢了皇上,这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黎儿自己上赶着招人嫌罢了。黎儿没想到,没想到姐姐竟然是真的能下得了这狠手,黎儿分明已经嘱咐宫人莫要顾着我去还手了。姐姐如此怨愤于我,也是黎儿哪里做错了吧。” 她睫毛微微颤动着,上面还缀着几滴泪珠,眼角哭的有些发红了,分明是本该狼狈的样子,这会儿看上去却更多了一份无奈和柔韧,试想有谁能挡得住这梨花带雨的姿色呢? 俞裕也不能。 “是那毒妇心肠狠,黎儿又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揽承了自己的错处呢?” 他心疼极了,安抚着上官黎躺下,拿过药油亲手给她在伤处揉搓,然后慢慢的这抚慰就变了味道。 柳怜端着汤药走近了内殿,隐隐约约的娇吟声和喘息声让她瞬间红了脸,然而室内正在纠缠的人是不会理会这些的,动静愈来愈激烈了些,柳怜瞪了一眼依然红着脸在外面守着的侍女,挥挥手,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这一块地方。 又吩咐了人备好热水,只等着过会儿主子的吩咐。 待到餍足之后,俞裕起身穿上了衣服。 上官黎脸色还有些苍白,双唇却是无比红润的,眉梢带着掩不住的风情,格外的妩媚勾人,因为疲累合了眼休息,渐渐地呼吸绵长起来,翻个身,白皙的皮肤漏了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给她将被子掖好,轻手轻脚的离开,外面候着的宫人想要高声通报都被他拦下了。 上官黎睡着,他还是不太想打扰她的。 待到俞裕彻底走远了,上官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午间,虽说让自己吃了不少苦楚,但是俞裕对自己的盛宠不减半分反而更甚,倒是让她稍微的安了心,不再去想着父亲书信里的事情。 天色完全黑暗了,地牢里变得阴冷了许多,头顶上仅有的微光现在都消失不见了。 萧泠泠只觉得浑身发冷,这还是冬末,而她连个护体的衣服都没有。 伤处已经痛的麻木了,入狱前受的伤已经结了硬邦邦的痂,平日里没怎么,晚上冻得厉害了倒是一阵一阵刺骨的疼了。 今日刚添的新伤她也没心情理会,总归不差着一些。 根本没有盼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能离开。 但是显而易见的,她很明白自己是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的每一刻,只是她咬着牙硬挨,可是这样能撑多久呢? 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由远至近,不止一个人。 其中一个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似乎是走在龙殿上,充满了庄重。 她知道是谁来了。 门开了,江公公恭敬地提着亮堂的灯笼站在一边,萧泠泠是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了,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端坐着,只是心里疑惑俞裕为何这时来了。 “朕的皇后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朕吗?” 熟悉的声调,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威严充斥在每一个字里,让人生不出反驳的念头。 “皇上说笑了,臣妾见到自己的夫君岂有不喜之理?只不过是灯光晃了眼睛,睁不开罢了。”她不紧不慢的说着,并不惧怕于俞裕的威严。 “几日不见倒还是这般伶牙俐齿。”说不出是夸奖还是贬低,俞裕的声音里带着笑,可是真的如何,萧泠泠不想去猜。 “天色这般晚了,皇上也应当休息了,请回吧。罪后萧氏,怕玷污了皇上的龙体,碍了皇上的眼。” 萧泠泠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皇后见朕,不请安便罢了,如今是在赶朕走?” 只听得那脚步声又往前了走了两下,萧泠泠心中有些瑟缩,身体却一动没动。 “朕对皇后惦念不已,来这看看罢了。皇后不必担心,不过是伤了贵妃,朕还能要你的性命不成?” 俞裕也是气定神闲,“国丈近日身体欠安,朕本想着和皇后商议一下如何,既然皇后这般急躁,那朕也只能先离去了。”说罢脚步一转,他就要离开。 “皇上且慢,臣妾知错,望皇上海涵。”萧泠泠握紧了拳头,慢慢的睁开了眼,即便是已经适应许久,光线还是刺了她的眼。 第20章 晕倒 “朕倒是不知道,皇后有何过错?”脚步果然停下了,俞裕低头看着狼狈的萧泠泠,眼神冷漠玩味。 萧泠泠骤然的感到有些窘迫,她从来没有这样仪容不端的出现在他面前过,就算是多年的冷落让她心如死灰,但是自小就埋进心中爱意和自尊让她无法忍受此刻自己的失态。 那份憧憬是没有了,但是心中的情感不是那么容易就抹去的。谁会想要在自己深爱了多年的人面前,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呢? 但是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她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臣妾不该对皇上无礼,请皇上责罚。”她起了身,不卑不亢的行了礼,言语恳切道。 “还有呢?”俞裕似乎并不在意着这些,反而闲闲的继续问。 萧泠泠愣了几秒,忽的回过神来,这是,让自己认了那些莫须有的指认?只因那上官黎的几句没有根据的话? 她根本不知道上官黎对俞裕说了些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可是,受伤的,受委屈的,受尽了别人侮辱践踏的,体会了无边苦楚的人,是她啊。是她萧泠泠,不是那拥有她挚爱之人无限盛宠的上官黎。 耀武扬威的,始终是上官黎,被磋磨的,分明是她萧泠泠,他俞裕的发妻! 可怜她堂堂一国皇后,居然空架子成了连妃嫔随口的几句话就可以被随便踩在脚下任意羞辱的存在了。 不过就是,她不会邀宠,也不屑于在俞裕面前流露软弱和泪水罢了。这反而成了万劫不复的过错了。 她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有清泪忍不住的流下了。 还好,还好这处昏暗,她压抑不住的情绪就算迸发了,俞裕也看不到。就肆意的在他面前哭吧,在他看不甚清楚的时候。 萧泠泠第一次体会到了崩溃的怨怼,身为皇后,她从未让自己这般失态过,这是第一次她如此不想要忍耐。 “皇上的意思是,贵妃娘娘在我这里受尽了委屈?真是可笑,这里是地牢,我是个犯了错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本让高贵的贵妃娘娘受了委屈呢? 罪妾自保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如此犯傻呢?” “你以为朕就会信了你的狡辩吗?黎儿的伤口摆在那里,难不成还是黎儿自己伤了自己?” 俞裕冷笑着说,字字诛心,“萧泠泠,朕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狠毒,黎儿不过进宫数日,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除之而后快。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冰冷,你真的太让朕失望了。朕的皇后,朕自小订了婚约按着礼教养出来的端庄大气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是这般可怕的妒妇,这让天下人听去了,那是多大的笑话吧!”他越说越气,到最后甚至想要动手,却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朕让你在这地牢里好好反省,你就是这么反省的?那朕还是对你太过仁慈了。” “仁慈吗?这便是皇上的仁慈了吗?那皇上的仁慈,臣妾不敢当!” 俞裕斥责后想要离开,还没来得及转身,萧泠泠的话就让他钉在了原地。 “皇上口口声声说自己仁慈,口口声声说上官黎怎么被臣妾折磨欺辱,口口声声讨伐臣妾有多么令人厌恶是让人无法容忍的恶毒。皇上,你说这些,你经过了自己的良心吗?” 萧泠泠笑的有些惨淡,眼神却无比的坚定,带着深不见底的失望和哀痛,那样的戳人。 “放肆!”俞裕盛怒,那周身的骇人气场几乎要将人吞噬,周围的宫人们跪下了一片,默不作声瑟瑟发抖,生怕变成了无辜牺牲在帝后交战中的可怜者。 “皇上这就斥责臣妾放肆了?臣妾不是做过那么多放肆的事情吗,皇上连这几句话都听不得了?” 萧泠泠毫不畏惧,她直视着俞裕,目光灼灼,“皇上,您看看清楚吧,被欺辱的是臣妾,进了地牢的是臣妾,吃着连猪都不会看一眼的食物的是臣妾,被折磨的浑身是伤的也是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呢?臣妾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要和上官贵妃争什么的,臣妾不是第一天与皇上做夫妻,这么些年了,对于皇上的恩泽早已不抱希望,臣妾只想安分守己在这后宫中度过一生罢了,上官氏得宠,那对皇上来说是好事,臣妾也能安了心,也是为皇上觅得心上人而高兴的。” 她声音颤抖着,泪水流进了嘴里,又咸又涩,顿了顿,她继续说着。 “臣妾不过是惯例请安时没见着贵妃派人去看了看,于是就被安上了毒害后妃的罪名。又不过是在庭院里小憩了一下,于是就被关押在了地牢。臣妾不奢求什么,只愿皇上龙体安康盛世太平,只愿我萧家安安稳稳,不求富贵权势。即便是这样都是错处了吗?臣妾从无意去争什么。年少时是想要和皇上伉俪情深白头偕老的,也不过是妄想罢了,如今竟然凉薄的连一份情谊和信任都没了吗?这后位本就是皇家给的,如今皇上想要拿走,那便拿去吧,臣妾不在乎的。臣妾当真后悔当年,怎的就接下了圣旨呢?太子妃不该是我,皇后也不该是我。” 她停了下来,喉头梗了梗,还有更多的话是想要说的,委屈和心碎诉说了不过万分之一罢了,可是激烈的发泄过后,疲惫感和麻木感席卷了她,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流出来的泪就让它们一直埋下去吧,她没有力气再去怎么样了。 “皇后可真是朕的好皇后。” 静默了半晌,俞裕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么一句。死寂仿佛可以吞噬掉一切,萧泠泠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俞裕,脸上依旧挂着惨淡的笑容,苍白无力,身形摇摇欲坠,眼前发黑模糊。 大概是,终于要去了吧。 萧泠泠这般想着,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传太医!” “……给朕滚开!” “萧泠泠!” “皇后!” “……” 大呼小叫兵荒马乱,不过是一瞬,随即消失在深沉的黑暗里。 第21章 不安 “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没有过来?”上官黎沐浴之后趴在美人榻上让柳怜给自己上药。那些伤痕看上去凶狠,其实都没什么大碍。 上官黎虽说是上官丞相的嫡女,底下也是有庶母和庶弟妹的,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大宅内的争斗不比深宫那般凶狠,但也足够猛烈了。 自小为了多搏一点父母疼宠分些嫡亲弟弟手里多余的好处,她可是没少在这方面下过心思。 家里重男轻女,有时候那些个庶弟都能在父亲的纵容下踩自己三分,她要是不对自己狠点,怕是没机会入宫当皇贵妃就已经被随随便便的嫁出去了。 庶母得宠,正夫人和嫡子女的身份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她不免对萧泠泠又带上了几分痛恨。人与人真真是没法比的,出身没办法选择,可就是有人命好。 萧家嫡女萧泠泠,当朝皇后母仪天下,自出生就是一颗明珠,被众多人护着捧着宠着爱着,如此显赫的勋贵人家,家主萧父却只娶了正夫人,竟连一个通房都没有的,更别说去什么烟花地了,夫妇二人感情甚笃,传为佳话羡煞了旁人。 而萧泠泠上有长兄如父,旁有堂表兄甚宠,叔叔舅舅的都喜欢这唯一的姑娘——萧家也好,萧家主母林氏的母家也好,人丁兴旺,都是男子,谁不想要个女儿,于是萧泠泠顺理成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养的娇惯。 后来有了嫡亲的弟弟,可惜早夭,不过这也让众人更加的疼宠身为幺儿的萧泠泠了。 但是又不娇纵,性子也极好,不骄不躁温温婉婉的,外柔内刚也很是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才情过人面容娇美,独一份的大家闺秀典范。 当年先帝就是看中了这至高的门第极好的性子,才早早地赐了婚,提前定了未来的皇后。 那之后的身份就更尊贵了,名副其实的贵女,走到哪里不是被簇拥着? 谁敢对萧泠泠摆脸色? 若是俞裕也能分几分柔情给她,那这便是万千女子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日子了。 不过,这老天爷自然不会把十全十美交于一人啊。上官黎原本是愤愤地,想到这里,嘴角轻蔑的勾起。 再怎么尊贵又如何?那都是嫁人前的日子。 入了这深宫当了皇后,尊贵是尊贵了,但是和之前被宠着的日子到底是不一样。 万般忍耐,看着挚爱的人拥着其他美人,目光始终不能投射在自己的身上,想必这日子就凄凉无比了,哪还有半分出嫁前的风光呢? 到头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冷宫皇后罢了,还能闹得出什么花样?性子极好,是了,的确是极好。 呵。上官黎冷笑着,被扶着起身斜倚在美人榻上,侍女给她盖上了毯子,又拿来了颜料和刷子,蘸了之后在她的指甲上细细的涂抹起来。 “行了,本宫吩咐的汤怎么样了?”看着不多时就变得亮丽夺目的指甲,上官黎满意的打了赏,闲闲的问着柳怜。 “回娘娘,汤已经熬好在煨着了,随时都可以用。”柳怜规规矩矩的答了。 “盛到食盒里吧,本宫要去延生殿一趟了。” 上官黎起身披了衣服,妆容慵懒发丝微乱,从铜镜里看过去倒是风情无限,不着痕迹的妖娆了起来。 “是。”柳怜领了命下去了,另有宫人向前,替她整理齐了衣服。 一行人收拾停当慢慢的走到延生殿的时候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上官黎心里的主意打得正好,到时候喂了俞裕喝汤,温存亲昵一番,也差不多到了夜深的时候,顺理成章的留宿在延生殿内,那这尊荣就不是寻常人可比的了。 尽管她盛宠无边不差这一份了,但是多一些她自然是不嫌弃的。 平日里她往这里送过多少次吃食了,磨得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上官黎这样想着,心中的得意更多了一分。 然而当她走到殿前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不一样。 往日的延生殿这个时候虽不会全灭灯,但是也不至于灯火通明热闹如斯。 俞裕虽说是年轻的帝王,却继承了先帝的节俭,能不铺张浪费是绝对不会大动干戈的,夜深了连油灯都要少点一盏,这样的光景出现在延生殿,恐怕是头一遭。 不知为什么,上官黎的心里有些不安,隐隐觉得计划要化为虚空。 她不甘心的咬咬唇,唾了自己一口——怎的这么不经受,不过是多亮了几盏灯多了些人进出罢了,兴许只是白日里的政事没谈完呢?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加快了步伐。 到了跟前,她才看清楚,哪里是什么没处理完的政务,进进出出的都是太医,一个比一个脚步匆忙。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柳怜,随本宫上去看看,剩下的人在这里待着,免得冲撞了谁。” 上官黎一边吩咐,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食盒,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阶梯。 谁知刚刚到第一个平台上停下,皇上身边的贴身总管赵公公便笑眯眯的把她给拦下了。 “娘娘请回吧,今儿个皇上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上官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赵公公的面容一边,面上却不显山漏水的问:“这是怎么着了?这么大阵仗,本宫自进了宫还没见过。” “嗨,能有什么,小事罢了。皇上吩咐了不能乱动嘴皮子,实在对不住了娘娘。”赵公公依然是笑眯眯富态的样子,从表情上并不能察觉出什么端倪。 上官黎不死心,依然想要问,却被赵公公客客气气的送客了:“娘娘快请回吧,免得老奴为难。” 上官黎无法,只得带着柳怜原路返回了,但那点心思还没死,她心下转了转,有了法子。 回到未央宫里的上官黎立刻就叫人去请了太医。 “都知道延生殿那里忙着呢,也没多大事,那些年纪不大的空闲的小太医就行了,免得误了皇上的事情。”上官黎是这么吩咐的。 宫人得了令下去了,上官黎这才有些满意的笑了。 第22章 捉摸不透 “娘娘这是何故?”柳怜有些不解。 上官黎微微一笑,却不作答。 不久小太医就急匆匆的赶来了,模样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白白净净的少年身形,眼角还透着稚嫩。 对了。上官黎暗暗道。 这小太医姓顾,本是文太医的徒弟,近日刚升了太医衔没多久,延生殿那浩大的架势他自然是没资格去的,就留在太医院侍弄药草,没想到就被这贵妃娘娘寻来了。 “娘娘不必担忧,微臣马上为您诊断。” 大约是第一次见到位份这么高的宫妃,顾小太医生了一鼻子的冷汗,有些慌张,手却是稳得。 “不必着急,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有些头痛的睡不着罢了,寻个人来看看。”上官黎端的温柔,看上去竟真的有几分尊荣天下的皇贵妃架势。 “是,微臣明白。”顾小太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愣愣的。他自小被送进宫,见多了唉声叹气的宫妃,就连皇后都是个整日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像上官黎这样笑意盈盈的还是第一次见。 把完了脉,顾小太医一边慌慌忙忙的收拾药箱,一边说着:“娘娘不必担心,只是吹了些风罢了,好好休息一下,喝点热的汤汤水水便可。” “真是麻烦顾太医了。”上官黎拨弄着头发,末了似是无意的问道,“顾太医何必走了这般匆忙,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我哪能有什么事情啊,不过是一个刚刚有了头衔的太医罢了。是我师傅文太医在延生殿忙碌,我寻思着早点回到太医院,说不定还能搭把手送个东西什么的。” 顾小太医年纪小,见着的上官黎又不似传闻中刁钻跋扈,随便一问便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我见延生殿那般热闹,可是出了什么事?”上官黎一脸的关切。 “贵妃娘娘未听闻也是正常的,毕竟是刚发生的事情,皇上还特地吩咐了不得外传。”似乎是发现自己多说了话,顾小太医一个激灵,匆匆忙忙的行了礼就要走。 上官黎费了那么半天功夫,哪能轻易地放过他? 顾小太医这谨慎的样子,倒是让她有了一个不敢确定的想法。 “急什么呢?顾太医喝了茶水再走吧,夜深露重的,热茶暖暖身体总是好的,免得也吹了风受了凉,到时候就是我未央宫的不周了。” 柳怜很是明白,上官黎话音刚落她就过去倒了热茶递了过去,这倒让顾太医不得不接受了。 “多谢娘娘。”顾小太医微微抿了一口茶,有些局促不安的坐着。 “放松些,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不过是可怜你在这深宫之内没个人照应罢了。今晚你师父又忙,更是无伴了。想想皇后姐姐还在那地牢里,本宫心里啊就一阵一阵的发疼。自家姐妹,却生生互相照应不得,似乎都是本宫的错了,心凉了半截,却也无法。” “哪里的事,皇后娘娘虽然现在还是体弱,但是有皇上和整个太医院照料着,倒是娘娘显得有些孤寂了。” 顾小太医看着上官黎有些凄冷的模样,眼眶发红让他心里一软,瞒了半个晚上的事情就这么被上官黎给套出来了。 上官黎什么都没说,只是吃惊的睁大了眼,目光里的哀伤让人不由得心疼。 顾小太医见自己兜了底,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了,说多错多,只得匆匆忙忙的告辞了。 上官黎和身边的柳怜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萧泠泠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不同于凤宁宫的明黄,每一处雕饰都极尽了奢华与贵气,拥有着独特的美感。 身下的床榻如此柔软,盖着的被褥是如此的温暖,以至于让她沉溺了许久才慢慢清醒过来。 当她看明白这一切的时候,还有些浑噩的头脑一下子清明了。 这里不是凤宁宫,更不是那阴森的地牢,是俞裕的寝宫。 看时间,大约是日上三竿了,萧泠泠估计了一下,俞裕也许快要下朝回来了。 她想要立刻起身离开,但是身上的伤势让她连起身都困难。 延生殿,她知道,甚至算得上熟悉。 在她刚刚坐上后位初入宫时,和俞裕尚且有着相敬如宾的时光,为了表示对新后的尊重,俞裕特别允许她每月在延生殿小住几日,以此来巩固她的后位,帮她在后宫立威。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非常开心的,这举动其实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但就是这样,萧泠泠天真的以为,多年的爱慕与眷恋终于被自己的心上人感知到了,并且得到了回应——是的,她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也是俞裕对她心意的表达。 少女时的萧泠泠还没有现在的稳重大气,活泼还是多了些的。 因为看到了希望,所以那份炽热的情感也逐渐倾泻的更加明显了。 而那段时间,也确实是和乐融融的。 晨起时细心服侍俞裕更衣,下了朝催促他用早膳,时不时还亲自洗手下厨,做一些简单的糕点作为午时的开胃餐点。 亦或是夜深天冷,他埋首案榻处理政务,她端了热气腾腾的夜宵坐在一边,看着他一点点吃下去,好像她这个没吃的人心里更暖了。 确实是帝后伉俪情深的模样,和萧泠泠多年间幻想的一样。 后宫嫔妃并没有几位,高位分的更是一位没有,萧泠泠那时候,应当也算得上独宠了。 尽管俞裕看上去依然是那幅平淡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其余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如果不拒绝便是宠爱的话。 理所当然的,萧泠泠认为自己在俞裕心中不同寻常了,也不再遮遮掩掩那份柔情,几乎是将全部的自己都敞了开来献给了心爱的人。 延生殿便是她心中一个特别的地方,一个让她认为自己在俞裕心中是特别存在的地方。 但是事实证明,是她错了。 那天也是深夜,她从凤宁宫的小厨房里熬了许久的粥,细心地护着一路一点都不敢耽搁的送到延生殿,但是推开门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刺痛了她的双眼。 第23章 温情 俞裕身边坐着一名女子,眉眼精致如画,气质温和典雅,仿佛是哪处仙境里剪下的一段景致,含蓄却光芒万分,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女子手里端着一个洁白的瓷碗,拿着细白的小勺舀着软糯的粥送进俞裕的口中,然后两人相视而笑,情愫在狭小的空间里流转,暧昧不已。 萧泠泠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笑,那样鲜活生动,和对她的客气疏离截然不同。曾经她以为只要俞裕对她稍微柔和了表情,便是无上的喜悦了,如今对比之下才知道,那看上去柔和的眉角也只是蒙上了一层虚假柔软的冷漠罢了。 她抱着一块坚硬的面具,心里窃笑,以为自己在融化冰山,以为自己得到了全部,可是实际上,她一无所有。 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萧泠泠,感觉自己像个笑话,还是最不堪的那种。 除了她,仿佛天底下的任何女人都可以让俞裕驻足一笑,只有她不能。 她不明白。 但是她不需要明白了,她真切的意识到,她以为的特别,仅仅是俞裕需要她维持后宫的稳定来牵制前朝的重臣罢了。那些给予,其实只是不得已的假象。 而她像个傻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自以为刚刚焐热的心又凉了。 而现在,俞裕不需要用重视皇后的方式在稳住后宫了,新提上来了一位淑妃——就是面前这位和俞裕恩爱非常的女子,如此高的位份已经足够牵制一些人,加上皇后的影响力,后宫这块地方不再需要俞裕插手了。 这段日子,只是俞裕为步步为营争取时间罢了。 而完成了这一切的俞裕,半分的柔情都没再给过萧泠泠,哪怕是假的。 萧泠泠默默地搬回了凤宁宫,身上的稚气和明艳一瞬间被消磨干净。原本就沉稳的性子已经有了最初母仪天下的轮廓了。 彼时的她,刚刚十九岁。 期间俞裕也假模假样的请她去延生殿小住,均被她以不合规矩为由拒绝了,理所当然的没有下一次邀请,俞裕仿佛很满意她的知趣。 不合规矩,其实是只有她这么做才会不合规矩,延生殿是稍微受点宠爱的嫔妃都去过的地方,唯有她避之不及。 没有人明白,她心中那个她认为特别而纯净的地方,已经脏污不堪了。 而现在,居然是在这个地方醒过来。 萧泠泠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惊愕,愤怒,委屈,难过……好像都有那么一些,但是更多的是平静。 那么多年了,她早就不是那个在延生殿哭着摔了粥碗和餐盒愤怒离去的新后了。 她完美的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让自己完美的像是人偶一样,挑不出一丁点的错误。 那一次因为举止不合礼仪,冲突了新淑妃,还被俞裕禁足了三个月呢。 萧泠泠有些酸涩的笑了笑。 “醒了?”垂着的金色纱幔被撩起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脚步充满威严,低沉的嗓音听上去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萧泠泠连头都没抬就知道进来的是谁,她垂着双眸行礼,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见过皇上。臣妾有伤在身,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俞裕漫不经心的应着,向前走了几步,坐到了她的面前。 “伤势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回皇上,臣妾不知。”萧泠泠虽惊讶于俞裕的关心,但是依然回了话。 “不知?”俞裕重复道,“好一个不知。”他轻笑几声。 “皇后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自己的伤势都可以不知。那么,你还知些什么呢?” 萧泠泠闻言皱紧了眉,伤势是她的没错,但是她并非太医,不知有何过错?俞裕此时前来,就是为了鸡蛋里面挑骨头来找她的错处吗?未免也太清闲了些。 “皇上不必在臣妾身上费心,伤势能如何?生生死死罢了,何必看得太重?” 萧泠泠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勾的起她的情绪一般。 俞裕闻言挑眉,很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虚弱却依旧倔强清冷的女人:“皇后的意思是在责怪朕将你放入地牢了吗?还是说朕不调查清楚就平白让你遭受了那么大的冤屈,你在记恨?” 萧泠泠听见俞裕的话,心中一震,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依然免不了自己被苛待的命运,是这样吗? 在阴暗的地下被上官黎那样对待,或者是在凤宁宫就被登堂入室的贵妃踩在脚下,萧泠泠心中都是充满了委屈的,但是那些委屈远远比不上此刻的心情。 但即便是现在已经心如刀绞一样疼痛到麻木,萧泠泠表面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微微蹙了眉:“皇上言重了,臣妾全凭皇上吩咐,怎敢有记恨和冤屈呢?” “没有吗?”俞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似乎就是心情好了过来随意逗弄她几句一样。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皇后今后就住在延生殿。”说罢,甩袖而去。 萧泠泠再次陷入了怔愣,今天的俞裕,很是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午膳和晚膳都是俞裕陪着她用了。她因为伤势行动不便只能勉强从床上坐起来,原本需要侍女来做的活计却让俞裕一手包揽了。 萧泠泠看着眼前端着细腻的瓷碗一勺一勺轻轻吹凉之后才小心送入自己嘴里的俞裕,感觉非常的不真实。 她嫁与他十一年,自小便是他的未婚妻,那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俞裕,温柔而小心翼翼,眼底的温柔满的可以溢出来。 萧泠泠暗暗地在被子里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让她抿紧了嘴,生怕痛呼藏不住。不是做梦啊,但是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呢? 分明前一天的她还在地牢里奄奄一息,浑身是伤又冷又饿,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连知觉都在消失。 第24章 异样 而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她睁开眼便是富丽堂皇的皇帝的寝宫,被曾经唯恐避她之不及的少年帝王悉心照顾着,仿佛两人之间始终都是这样和睦温馨一般。 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萧泠泠在冷宫一样的凤宁宫待了那么多年,之前俞裕也不是没有对她这般好过,但最后不也明了了吗,是利用罢了,是不得已。 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后宫又需要她做什么呢? 不是萧泠泠胡思乱想,摆在面前的只有这些还有点可能性。 俞裕若是真的对她有一丁点的情分,这些年她都不至于生活的这么心力交卒。 她也曾经抱着满满的憧憬与希望,但是那些火焰早就被浇灭了,一次一次的,连死灰都消散干净了。 脑海里被怀疑和不解充斥着,夹杂着苦涩和自嘲,原本喂进嘴里清甜香糯的粥也食不知味了。 这细微的变化让俞裕一下子察觉到了。 “皇后这是怎的了?”俞裕低低的笑,声音里竟包含着几丝关切。 萧泠泠摇摇头,一丝情绪也不外泄道:“无碍,不过是在牢内太久,饭食弄坏了胃口罢了,皇上不必担心。” 确实是有这些原因在里面的。那么多天活的不人不鬼的,吃食确实是糟糕无比,扔到街角连乞丐都不会去捡拾。 而她,堂堂一朝皇后,硬生生咽下了。 俞裕也知道地牢内是怎么样的,其实本来没有那么糟糕的,但是有上官黎在,一门心思的对付萧泠泠,于是各个方面的待遇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他知道,却不打算插手,也不打算告诉萧泠泠,他在某种程度上是默许了上官黎的做法的。 委屈吗?难过吗?心痛吗?生不如死吗? 那就对了。 俞裕在心底冷笑。 “朕的皇后还是金贵的,地牢中的吃食也是标配,旁人吃的,怎么你就坏了胃口呢?”萧泠泠闻言抬头看向俞裕,接触到他眼底的寒意时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那份威压那份冷漠,和记忆中的一样,触到伤心的那一块,让她只想要躲避。 “请皇上恕罪,是臣妾言行不端了。”萧泠泠动了动唇,最终咽回了那些争辩的话。 她没进过那里,但也知道,狱卒诚心为难于她。 她不傻,再怎么也是统领后宫的皇后,不过是上官黎想要侮辱于她俞裕不忍责怪罢了。 她心下都是通透的,但是给彼此还是留下几分脸面吧。 她只想要安安稳稳的在凤宁宫独自过完一生,不想要去争抢什么。 俞裕看到她轻易便低眉顺目的样子,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发堵。 萧泠泠在延生殿住下来了,皇后被放出地牢住在皇上寝宫的事情本不大,但是多嘴的人在上官黎的推动下,后宫里一夕之间便传遍了。 原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她刚刚封后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尊荣的,即便萧泠泠清楚是假象,但是旁人看在眼里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帝后情深,当时还成为了佳话。 但是后来俞裕不再演下去,她“失宠”了,延生殿就变成了嫔妃们争相前往的地方。 但是话虽这么说,一点都不受宠的还真进不去,受宠的也最多待个一天半晌的,不能再多了。 然而这次萧泠泠算是常住在延生殿了,至于凤宁宫是连一眼都没回去看过。 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皇后为何突然再次得宠,甚至宠到了皇上不再每日去未央宫临幸上官贵妃的地步。 谁知道皇后是因为伤重下不了床呢? 但是尽管俞裕去未央宫的次数减少了,留宿延生殿的日子增加了,看上去也只是皇后和贵妃平分秋色的样子,很是雨露均沾。 于是众人都采取了观望态度,一边依然尽心尽力的服侍着上官黎,一边对萧泠泠这位饱受冷落的皇后也客气了许多。 但是位份稍微高一点的妃子便不会那么让人省心了。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和萧泠泠站在统一战线的,也因着萧泠泠的“得宠”而暗自咬牙了——共同被冷落时是聊天解闷的姐姐妹妹,但是谁都没想到最不可能得盛宠的萧泠泠又被接进了延生殿和皇上同吃同住啊! 这种时候,也免不得许多人犹犹豫豫了,但是上官黎那边又是因着之前帮萧泠泠而结下了梁子,再去拉拢也太没有脸面了。 于是一些人咬牙切齿的,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萧泠泠的身上。 而上官黎虽说表面上依然是那样嚣张跋扈的,但是背地里早被议论纷纷了。 从前是独宠,无上风光,就算有意见,但是即便是私下里也是没人敢嚼舌根子的。而现在不同了,圣宠被分走一半,眼皮子浅的早就按耐不住了,大不了就是投进皇后的阵营,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萧泠泠终日躺在延生殿养伤,和俞裕之间也没几句话,几乎与外界隔离,自然也不知道后宫内的风云涌动。 但是上官黎是坐不住了。 俞裕态度这般暧昧,虽说每次过来未央宫的时候还是那般温柔体贴柔情似水,可是延生殿躺了一个萧泠泠,让她心里总是没底的。 她不相信以萧泠泠的手段会再次复宠,一如刚刚封后时一样受尽了尊荣,但是俞裕亲自将她从地牢内接回,派了整个太医院为她养伤,甚至放下身段细心陪护在延生殿,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思索良久,决定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是上官黎,在俞裕心中最不同寻常的存在,即便萧泠泠是皇后又怎样?也不照样是半点便宜没讨到吗? 恰好是春时了,褪去了前几日的微寒,现在的时候刚刚暖和起啦。 上官黎挑了个日子,举办了一场赏花大会,邀请了后宫有位份的所有妃嫔美人一同参加,自然也包括萧泠泠这个皇后。 萧泠泠接到帖子的时候是清晨。 俞裕前脚去上朝,这后脚未央宫就来了人,扔下帖子就走了,半句话都没说。 萧泠泠无意追究,只是有些搞不清楚上官黎的用意。 第25章 鸿门宴 这个节骨眼办赏花大会也是合适的,但是牵扯上她萧泠泠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后宫里谁不知道她和上官黎是死对头呢? 若是上官黎邀请了所有的妃子唯独没有邀请她,这才说得过去才是,这才能让她尴尬的被众人孤立的身份显现出来,同时也能显现出来上官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非凡。 她过去了,上官黎就不怕好好的赏花大会被搅黄了吗? 明摆着允许她这个位份压她一头的皇后过去添堵吗? 萧泠泠觉得有些可笑,但是这帖子不能退回去,就算那递帖子的人没有快速离开她也不会不收的。 很显然的,这也是上官黎给她摆的一道,她不接就说明她这个皇后故意为难刚刚入宫的贵妃,若是接了不去,又是更严重的说法了。 皇后当众羞辱贵妃什么的,萧泠泠敢肯定不出一天,整个宫里都是这些传闻,真真假假的掺杂着,说不定还会被传的更加严重。 萧泠泠叹口气,命令延生殿的大侍女将这帖子收好,记好了日期,省的她到时候忘了时候。 她的腿和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算算日子居然也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去凤宁宫了。萧泠泠寻思着等俞裕下朝回来,求个恩准回去看看。 她不知道俞裕要演什么,但是她配合。只是凤宁宫不能无主,总是看一眼才安心。 不知道子肖怎么样了,她安在延生殿的事情凤宁宫那边大约也是知道了吧。 这么心里念着,迷迷糊糊之间萧泠泠竟然又睡了过去。 多日无梦的她脑海里也开始出现凌乱的片段和色彩。 她回到了小时候,在梦境中,场景已经有些模糊了,身边的人和物也像是退了色一般的蒙上一层灰。 她大约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长裙,手上系着穿了玉石的红绳,头发梳成两个精巧的发髻,圆圆的还没有张开的脸庞,柔美而带着稚气的五官已经能隐约透露出日后的风华潋滟。 萧家虽是武将世家,但是学问上也是半点不输文官的。 大约是家中文武相融产生的独特家风影响了萧泠泠,她生来便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性子像极了萧老爷。 但是骨子里又浸满了大家闺秀熟读诗词出口成章的优雅与才气。 文武两不相斥,在萧泠泠身上融合的极好。 她还是小小年纪已经格外的引人注目,浑然天成的气质和外貌想不显眼都难。 萧家都是痴情种,萧老爷权高位重的身份也只有一位正房夫人,妾侍通房是一个都没有的。 萧夫人身体不好,生下了萧泠泠之后便已经开始虚弱了,后来又诞下了次女萧淙淙,自此垮了身体。 萧老爷倒是不嫌弃都是女儿,也不在乎家中有无男丁,掌上明珠一样的捧着两个女儿,一家人很是美满的。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被赐婚,生活的无忧无虑,文武想学就学,不想学也没人勉强,尽管她和萧淙淙是十分享受这些事的。 没有嬷嬷耳提面命各种宫规礼仪,没有时时为了俞裕的心情隐忍的放弃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物,更不用一举一动暴露在天下人眼中,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抹黑了皇家的脸面。 萧泠泠站在一边,看着记忆中二十年前的时候,父母和妹妹,还有在一边笑的天真无邪的自己,突然一阵心酸。 她现在只是个看客,无声无息,连触碰都做不到,更别提参与了。 自她十四岁嫁给俞裕后,萧府便成为了她日日思念却轻易来不得的地方了。 太子妃时还稍微好些,实在想念的紧便央求了先帝回家看看,或是宣了家人进宫会面。 先帝疼她,什么要求都答应的,她的思念之苦其实也没有多重。 但是太子总是要继位的,她不能做一辈子的太子妃。 进了宫,俞裕成为了她全部的主宰,她的任性娇嗔在一瞬间全数收到了心底,再也没亮出来。 聪慧如她明白的,只有在疼爱她的人面前,这些才是武器,百试不爽。 俞裕,很明显不是那个疼宠她的人,而是那个逼迫她不得不成熟从少女变成皇后的人。 为了防外戚干政,她和家里连书信都断了,生怕什么莫名其妙的罪名就落在了萧家的头上。 见面也十分困难,出宫是不可能的,萧家也轻易入不得宫。 于是竟落得在祭天的时候才能勉强近距离见上一面说几句话的境地了。 而后来的萧泠泠和俞裕之间关系越来越僵硬,连带着萧家在前朝也没了从前第一勋贵门第的光鲜亮丽,趋炎附势的人一大把,恨不得绕着萧家走路。 萧家不看重名利权势,但是这样的冷遇还是给心里添了不少的堵。 萧泠泠很意外自己在梦中看着有些模糊的美满景象意识居然如此清楚,随后画面一变,原本还算明媚的色调瞬时一片漆黑。 她愣了很久,然后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居然是她刚刚离开不久的地牢! 但是这和她的记忆又不一样了,她的面前站着俞裕,衣衫褴褛被紧紧绑住受刑的是上官黎。 她低头看看自己,华美的皇后常服,一尘不染,裙摆被侍女撩着,精致的绣花鞋踩在柔软的垫子上。 身边的下人小心翼翼地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怒了她一般。她皱眉,这般铺张浪费根本不是她的作风。 “泠儿,如此你还满意吗?”俞裕转头看着她笑,眼底尽是柔情,让她不自觉的心头一震。 她抬眼看向浑身血污的上官黎,居然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快意。 她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她爱了许久的人将所有的宠爱倾注于上官黎一人,她甚至多次陷害自己——在自己已经表示出了避让的态度之下。 若说不恨,是假的。 萧泠泠在痛极难过极的时候,也是在心中狠狠地诅咒过那个罪魁祸首的。 现在看见这样的场面,萧泠泠觉得残忍,甚至有些不敢看。 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希望上官黎遭遇的非人待遇更多一点,至少要和她曾经经受过的差不多才是。 第26章 虚幻 “萧泠泠!你手段如此下作,皇上,你不要被她这个恶毒的皇后骗了!”上官黎还有力气叫骂,看向萧泠泠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怨毒。 “让她闭嘴。”俞裕淡淡的吩咐了几个字,马上就有狱卒过来堵了她的嘴。 萧泠泠看着不断挣扎的上官黎,突然有点恍惚,她在地牢里的时候,也是那么丑陋不甘的样子吗? “泠儿,怎么了?”俞裕低沉的声音响起,萧泠泠下意识的摇头,眼睛却没有移开上官黎。 “哦,泠儿还是不满意啊。”俞裕的语调突然变的奇怪起来,掺杂着旁人听不出的意味,莫名让人生寒。 可惜萧泠泠已经完全被上官黎吸走了目光,似乎是没有听见俞裕的话一样。 “既然这样,那么泠儿亲自去试一下吧,试到满意为止。”俞裕的温柔一刹那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彻骨的冰凉。 萧泠泠猛然回过神来,眼前一黑,一切都反了过来。 她才是衣衫褴褛的那个,而俞裕臂弯里搂着上官黎。 那奢华是上官黎的,温柔荣宠也是上官黎的,俞裕喊得根本不是什么“泠儿”,而是“黎儿”。 上官黎趾高气扬的看着她,毫不留情的吩咐狱卒在她身上用刑,俞裕淡淡的笑着,像是观赏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认真非常。 身上感觉不到痛楚,只是心寒,以及无限的委屈。 她做错了什么呢? 压迫感越来越强烈,恐慌和无助淹没了她。 终于她开始想要尖叫,然而嘴巴被堵住,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知道是梦境,于是萧泠泠开始放肆的哭泣,泪水流了满脸她也无所顾忌,尊严什么的也不在乎。 她只想哭,只想要将心中满满的不安和苦难都发泄出来,她忍了太久了。 面前的两个人影逐渐的消失了,身边的一群人也没了踪影,只有她一个人被留在原地。 阴森黑暗的地方,只有她隐隐的哭声。 “泠儿,醒醒,泠儿!”隐约的耳边有声音,很熟悉,很温柔,让泪流满面的她不自觉的想要贴近。 事实上她也确实试图去靠近那个声源。 是谁,喊她什么,她都没有心思去思考了,她大脑一片空白,只顾得上抽噎。 于是当她睁开眼看到自己的脸庞卧在俞裕的手掌中时,整个人都呆滞了。 脸上湿湿的,睫毛上还有一眨眼就落下的泪珠。 她愣了许久,突然明白过啦,她这是梦醒了。 那么刚刚那声泠儿,是俞裕喊她,还是她仅仅是在做梦? 现在俞裕这样关切的托着她哭花的脸又是怎么回事呢? 萧泠泠依然不是很清醒,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如今的场景。 “皇后可是做了噩梦?”俞裕突然问道,一边压低了声音怕惊着她一边拿了帕子给她一点一点的擦着满脸的涕泪。 “皇上?”萧泠泠不敢置信的轻声唤了一声。 “嗯,朕在。”俞裕也不看她,只是忙着手上的动作。 萧泠泠突然的将自己从俞裕手里抽离,努力让自己恢复平日清冷的模样。 俞裕手里突然一空,他怔了怔,眼神变了变,看向萧泠泠的时候眼底尽管没有多么柔情,但是那些终日不化的冰寒也消失殆尽了。 “怎么了?是朕弄疼你了吗?”萧泠泠怀疑自己眼花了,面前的俞裕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关切和自责。 她赶紧摇头道:“没有,只是不合规矩罢了。皇上九五之尊,怎么能为臣妾做这些事情呢?” 因为刚刚哭过,嗓子还有些沙哑,眼眶微红显得肤色格外白皙,更惹人垂怜。 俞裕望着眼前妖娆风情却不自知的女人,心中一紧。 “朕照顾自己的皇后,怎的就不合规矩了呢?朕就是这天下的规矩。”淡淡的说完了这句话,气势依旧十足,却带了些许“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宠溺,让萧泠泠再度愣了神。 俞裕不再放任她挣扎,将她揽进怀中,微微拍打着后背安抚:“莫怕,朕在这里,不会有谁来伤害你的。” 萧泠泠脑子糊成一团,完全不知道俞裕这是玩哪出。 是有了新的折腾她的法子吗?萧泠泠小心翼翼的想着,然后为自己悲哀。 如今就算受一点好也是不敢相信了,尽管这些好是萧泠泠从未得到过的。 “再睡一下吧,等下朕会喊你用午膳。”俞裕的安抚有一种奇妙的力量,萧泠泠想不了那么多,慢慢的再次睡下了。 这一次安稳如常,不再有光怪陆离的梦境。 俞裕看着闭上双眼微微蹙眉睡着的萧泠泠,神色复杂,许久,他叹了口气。 自那天之后,俞裕再没去过未央宫,终日待在延生殿,陪伴着萧泠泠。 后宫中的议论纷纷更加的繁多了,说什么上官贵妃失宠是一定的了,只是没想到皇后复宠那么快。 许多曾经怠慢萧泠泠的宫人已经开始懊悔害怕,投奔了上官黎的妃子们也暗自咬碎了牙。 至于还没有公开表明立场的,已经在暗暗计划站在皇后那一侧了。 皇后阵营的人就扬眉吐气了,虽然心中对独宠不平,但是相比一个稳固的靠山,得盛宠又算什么? 总归不会是她们得到,还不如给了萧泠泠,这样她们在这深宫中也有个庇护不是吗?缥缈的圣宠哪里比得上安稳的荣华富贵呢? 多得是心里门清的人算盘打得精妙。 只是连萧泠泠这局内人都搞不明白俞裕,那些自认为门清的人,也只是墙头草随风倒罢了。 她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为何一觉醒来,俞裕变成了她不认识的俞裕。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她已经有些怀疑是不是被夺舍了,或是被脏东西影响了?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同寻常呢? 想到这里的萧泠泠甚至想要找一些法师过来做做法事,免得俞裕真的被什么东西害了。 她虽然放弃了那些情爱,但是俞裕毕竟是天下的帝王,是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人,不在乎是真的不可能。 但是看到俞裕眼神清明神色如常,除了对她的态度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处,倒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第27章 闯入 俞裕倒是没有发现萧泠泠心中的弯弯绕绕,他每天像是贴身仆从一样待在萧泠泠身边,除非上朝和必要的接见外臣。 偌大的延生殿,一人伏案处理政务,一人卧床看着诗书,安静,却出奇的和谐。 最近的萧泠泠已经可以下床正常行走了,而恰好俞裕也温和了许多,让她有勇气去说出她一直在计划的事情。 “皇上,臣妾有事要与皇上商议。”她披着外衣来到俞裕身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站在一边。 “什么事?”俞裕抬头瞥了她一眼,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怀中。还是太单薄了,俞裕搂着萧泠泠不盈一握的腰肢,心里感慨。 俞裕的体温比萧泠泠高多了,猛然贴近这片温暖,让萧泠泠有些不自在。但是俞裕才不会给她挣扎的机会,反而搂的更紧了。 萧泠泠原本在心里重复了许多遍的说辞完全忘记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想回凤宁宫。” “为什么?”俞裕闻言一下子凌厉了起来,那双眸子盯得萧泠泠不敢直视。 “皇上,臣妾身为皇后,一直住在延生殿未免太不合规矩,何况,总会回到凤宁宫的不是吗?” 萧泠泠低头,咬着牙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她不敢忤逆俞裕,但是也不想继续在延生殿住下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俞裕的一举一动对她而言就像是毒药一样,她明知不能靠近,却依旧想要沉溺在其中。 她不想要重蹈覆辙,她曾经受过的教训已经足够严重了。 何况,俞裕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晓。 如果说是突然发现爱上了她,她是不信的。帝后凉薄那么多年,一朝一夕之间突然情深义重,也太过于虚假了。 不管怎么样,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必须要离开延生殿,回到凤宁宫,在远离俞裕的地方继续着她安稳的生活,就这样一直到老也不遗憾了。 “不准。” 俞裕吐出两个字,听上去轻飘飘的,萧泠泠可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份咬牙切齿。 她不解,又觉得荒谬:“为何?皇上为何一定要臣妾留在延生殿呢?这一次臣妾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俞裕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将那些冷静沉寂一点一点的撕碎,留下的只有屈辱和臣服才好。 “什么角色?在你的心里,朕就是这样的皇帝?朕和你难道不是结发夫妻吗?仅仅是留在延生殿,为何你如此抗拒?” “皇上是不是这样的,皇上自己也清楚不是吗?” 萧泠泠找回了一丝熟悉感了,面前这个用狠厉的眼光瞪视她的人,才是她认识的俞裕。 果然是假的,不然为何这么轻易的俞裕就破了伪装的深情呢? 有些日子帝后没有争执,萧泠泠居然觉得有些怀念。 真是不能好了,她在心里苦笑着想。 她闭上眼,等着迎接俞裕的狂风暴雨,这些事情她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然而等了许久,想象中的怒火却一直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猛地对上了那双一直盯着她的的眼睛。里面有怒火在盘旋,更多的却是压抑与克制。 萧泠泠心中滞了一下,她突然有些恐惧。 她和俞裕感情从未好过,但是也仅仅是疏离冷落不闻不问罢了,这样的怒火她到真的没有承受过几次。 她甚至有些怀疑,俞裕下一秒就会将她撕碎拆吃入骨。 “怎么?怕了?朕还以为皇后向来什么都不畏惧呢。” 眼前的帝王面色冷峻,眼底燃烧的怒火有着蔓延的趋势。 萧泠泠缓缓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清冷样子,似乎什么都影响不到她一样。 “皇上说笑了,臣妾也并非那圣人,畏惧皇上的盛威再正常不过了。既然皇上不肯让臣妾离开延生殿,臣妾留下便是了。皇上息怒,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萧泠泠低垂着眉眼,流畅无比的说完这些话,轻柔而坚决的挣脱了俞裕的怀抱,转身向内殿走去。 俞裕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萧泠泠离去的背影,眼底是一片晦暗不明的情绪。 日子还是照常过着,还是一起用膳,一起入睡。 清晨时萧泠泠依然会早起伺候俞裕洗漱更衣,神情还是那般柔顺,浅笑也是一如既往的弧度。 细声的叮嘱还是那般温和,让人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就连每天后宫的那些事情也是处理完分内的,多一点都不碰。 未央宫依然准时接收从延生殿送来的凤笺,一丝延误都不曾出现过,倒显得未央宫的皇贵妃懒散无比了。 但是就是太平和了,才让人觉得那样的不舒服。俞裕看着倚坐在美人榻上读着话本的萧泠泠,皱起了眉。 若说前几日萧泠泠是因为因为俞裕细心护着才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出来,皮肤也有了光彩,现在的萧泠泠则是变得比往日还要的清冷安静了,腰身也纤细了不少。 只是这变化细致入微,难以被察觉到。 许久之后,俞裕才发现自己盯着萧泠泠一直看。 他忽然的心里划过无比的自我厌恶感,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目光。 “娘娘,娘娘,您不能随便进去!娘娘!……”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冲了进来,雪肤花貌鬓发散乱,脸上带着晶莹的泪痕。 她身后跟着颤巍巍想要阻拦的太监们,见到俞裕抬起头看过来,吓得跪了一地。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那抹娇美轻盈的身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头掩面抽泣着。 肩膀微微颤动,像是极力压抑着却无法控制悲伤溢出来,看得人心尖疼。 俞裕叹口气,连忙起身快步走过来,将跪在地上的上官黎搂进怀里。 “哪个让你受委屈了?告诉朕,朕为你做主。莫哭了。” 上官黎却只是啜泣,双手抓紧了俞裕的衣襟,像是害怕极了他离开。 第28章 出乎意料 “臣妾,臣妾并不想让皇上为难。只是,只是今日之耻着实让黎儿心中哀痛。” 上官黎哭的让人心碎。 “臣妾知道自己承不起皇上所有的宠爱,但,既然皇上曾经给了黎儿那份情动,黎儿至死也是不想要离开的。皇上可以没有臣妾,臣妾却不能离了皇上啊!” 这话虽是越了规矩,但却字字入了人的心坎,闻者无人不悲伤。 更何况被这样信赖依靠着的俞裕呢? 他也顾不得计较上官黎一些在后宫争宠中不该说的“表露野心”的话,只觉得心要被哭化了。 “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便是了。” 俞裕轻轻地给她擦着眼泪,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厉,“朕倒要看看,是谁敢欺到皇贵妃的头上作威作福!” 四周的宫人们低着头缄默着,大殿里寂静一片。 上官黎抬手抓住了俞裕的衣襟,因为太用力手指都泛起了青白色。 她泪眼朦胧的看向前侧,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俞裕顺着上官黎的目光看过去,尽头是坐在榻上悠闲地看话本的萧泠泠。 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萧泠泠完全将自己置身于这闹剧之外,连头都没有抬。 一本话本被她翻了大半,书页煽动的声音在这安静地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上官黎哭的越是委屈,越是显得萧泠泠铁石心肠毫不在意。 俞裕的眼神逐渐的变了,眸子像墨一般的黑。 “皇后,事到如今,难道不打算给朕一个解释吗?” 又来了,呵。萧泠泠心里暗暗地想着。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啊,无论是数日前的凤宁宫还是数日后的现在。 总是这样的,只要上官黎一开口,无论怎么样颠倒黑白,无论说出多么离谱的话,俞裕都会坚信不疑,不在乎她的越矩不在乎她的放肆。 一门心思的就只会将她萧泠泠置于死地。 听起来真可笑啊。 虽说帝王之家没有什么情谊,但是她好歹是他的青梅竹马结发之妻,若被人知道了如此潦倒的境地,恐怕是不会信的吧。 她自己都没有想过最后居然变成了这样。 她将话本放在一边,轻轻地叹口气:“皇上想要臣妾的什么解释呢?狡辩?还是认罪?” 她站起来,赤着脚向这边走了几步,也跪在了俞裕面前。 “一切全凭皇上吩咐,臣妾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低着头,一丝不苟梳着的发髻上插着一支西域进宫的红玛瑙簪子,金色的流苏微微摇坠着。 从俞裕的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衣领下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颈,在红玛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美丽。 他眼神暗了暗,将目光转移到了上官黎身上。 “皇后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黎儿身为皇贵妃,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仪态才好,都像现在这样算什么样子?” 他放开怀中的上官黎,背着手站在一旁。 上官黎很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原本凶猛的泪水也仿佛受惊过度一样的止住了。脸上微微花了妆,显得有些狼狈,加上衣衫凌乱半跪不跪的趴在地上,确实是没有什么贵妃风范的。 萧泠泠同样是震惊的心情,明明上一秒俞裕还百般维护着楚楚可怜的上官黎,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重回地牢忍受暗无天日生活的准备了。 但是俞裕突然的转变态度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难以置信。 受尽圣宠的皇贵妃在受冷落多年的皇后面前,这还是第一次落了下风。 “黎儿既然这般委屈,身子又不好,那么接下来什么事情都放一放,安心休养便是了。”俞裕摆摆手。 识相的宫人已经低头拉着还跪在地上的皇贵妃向外退了,皇上这意思甚是明显了——偏护皇后。 就算今天皇贵妃在这里把地板跪穿泪流成河也无济于事。 上官黎也不挣扎,她心里也明镜似的透彻,心知这回俞裕是不会被她这三言两语几滴泪水领着走了。 她脸色苍白的被宫人扶着离开,心中惴惴不安。 她之前是在怎么对待萧泠泠的,接下来恐怕是要百般奉还了。 等延生殿再次恢复之前的安静的时候,也不过是过了不到一刻钟。 萧泠泠已经收敛起了脸上的惊讶,她重新躺回美人榻上,继续翻话本子。 俞裕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 “皇后这般清闲,难道没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皇上想听什么,臣妾说便是了。” “呵,皇后还真是顺从。” 俞裕有些气笑了,他大步跨过去来到萧泠泠面前,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皇贵妃给的罪名,朕的皇后是认还是不认呢?下次还有这种事,是否还是要朕百般护着才能幸免于难呢?嗯?泠儿就没有什么感谢的话要对朕说吗?” “感谢?感谢皇上没有听了贵妃娘娘一面之词而将臣妾打入地牢吗?”萧泠泠扯起嘴角笑了。 “感谢皇上没有再次将臣妾置于死地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又有什么能说的呢?除了顺从皇上,还能怎么做呢?” 萧泠泠觉得甚是可笑,这一切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参与,一个个上赶着不是来陷害她就是逼她屈服。 真是莫名其妙! “皇后的意思是,朕做的不合你心意了?朕是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昏君了?”俞裕手上加大了力道,惹得萧泠泠皱了皱眉。 “皇上既然这么想,臣妾也没有办法,皇上的欢心,可不是谁都能讨得的不是吗?”萧泠泠冷冷的回道。 “好一个没有办法!”盛怒之下的俞裕一把将萧泠泠抱起走向内殿,将她狠狠地扔在了龙榻上。 “朕今天就来教教你,怎么样才能讨朕的欢心!”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丝帛撕裂的声音。 萧泠泠震惊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被俞裕大力扯开变成了碎片,接着被随意扬手扔到了地上。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她有些惶恐的向榻内缩了缩,想要扯过一边的被子将已经半赤裸的自己盖上。 俞裕的动作显然是比她更快的,他紧紧地将想要逃离的女人箍在怀里,死死地压在她的身上。 第29章 冲撞 “你是朕的皇后,居然想在这种时候逃走吗?”他的眼里带着不可置信和浓浓的不屑。 “你自小和朕定了婚约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吗?新婚之夜的时候还是那个红着脸喊朕夫君的皇后。” 俞裕语气带着嘲讽。 “现在却这般惺惺作态,是觉得朕一定会怜惜你吗?” “身为皇后,不晓得讨朕的欢心,不通情事,故作清高,膝下无一子半女,还真是有趣啊。” 他扯起嘴角笑了,那样危险的眼神让萧泠泠心中一凉。 “皇上,臣妾自认为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您又何必口出恶言侮辱妾身呢?” 俞裕的话字字诛心,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 但是事实证明,太难了。 “皇上有那么多的妃嫔,能讨您欢心的多了去,比臣妾通晓情事的多了去,柔情似水妩媚妖娆的多了去。” 萧泠泠语气少有的激动。 “您要是想有,随时可以儿女成群。我们成婚那么多年,皇上此时说这种话,不觉得分外可笑吗?” “臣妾只想要处理好后宫事务,在凤宁宫度过余生。皇上竟然是连这点夙愿都不想让臣妾实现吗?” 萧泠泠眼带讥讽,“皇上既然选择帝后情薄,为何又要装出伉俪情深的面孔?” 她说着,叹了口气。 “臣妾只是没有精力配合皇上演戏罢了,又为何要口出恶言伤了这最后的情分呢?” 俞裕抿紧了双唇,他盯着倔强的萧泠泠看了许久,突然的低头,在她的脖颈上撕咬了起来。 “朕要怎么做,什么时候需要皇后在一旁指指点点了呢?” 萧泠泠痛的轻呼,她不断挣扎着,想要脱离俞裕的摆布。 俞裕这个样子她从没见过,她本能的感到恐惧。 像是猛兽一样,眼底充斥着欲望的俞裕,实在是太过陌生了。 即便是应该热情似火的新婚夜,俞裕也是温和而克制的,这样的情动,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至少,不应该出现在面对着她萧泠泠的俞裕身上。 莫不是把自己认作了上官黎?萧泠泠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后便否定了。 也许是新的折磨自己的方式吧。 她闭上眼睛,顺从着俞裕。 无论如何,躲不掉的不是吗? 于情于理,她身为皇后,和俞裕这个样子都是应该的。 只是被冷落久了,萧泠泠不太习惯罢了。 俞裕看到上一秒还惊慌失措拼命护住自己清白的萧泠泠突然没有了动作,一味地任由他摆布,脸上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他动作顿了顿,随后更加粗暴起来,没有一丝该有的疼惜。 疼啊,真的是很疼,从头到脚,由里至外。萧泠泠忍受着身上的人并不轻柔的动作,微微的有些承受不住的颤抖。 “这就是极限了吗?”俞裕俯身,和她面对面着,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邪邪一笑,抓着萧泠泠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皇后,这才只是开始罢了。”俞裕轻轻地在她耳旁说完这句话,接着又带着她进入了更加汹涌的深渊里。 萧泠泠恍惚间,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距离萧泠泠离开凤宁宫,将近一个月了。 她站在宫门口,抬头仰望着泛着金光红采的一砖一瓦,心绪纠缠不清着。 一个多么荣光的地方,高高在上受尽天下人的敬仰。 她萧泠泠,在这个地方待了近七年。 只是今日她来到这里,虽然心中感慨万千,却不是特意过来怀念的。她很担心子肖,以及凤宁宫其他的所有人,还有秦太医。 如果一切都没有出现差错的话,秦太医应该已经有所动静了。 她这么想着,一只脚跨进了凤宁宫。 “来者何人!”门前的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萧泠泠拦下了。她有些好笑的抬头,却发现是新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 萧泠泠有些不明白,她的宫殿里,什么时候人员更替都可以越过她这一步了? 就算她是个不受宠的皇后,管教宫中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你说本宫是何人?”萧泠泠微微笑了,她这次并不想弄太大的阵仗,身边一个宫侍也没带,的确是有些形单影只。 但是被自己宫门前的人拦下,着实有些狼狈了。 “娘娘!”就在这时,一声饱含思念的呼声响了起来,萧泠泠抬眼望去,笑了。 向她飞奔而来的是她自小便跟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子肖。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子肖扑通一声跪在萧泠泠面前,瞬间变泪流满面了,“奴婢以为,以为……”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 这时愣在一边的宫人才反应过来,脸色刷白的跪下,不敢出声,刚刚的威风凛凛仿佛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 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厉害的皇后娘娘的。 尽管从未见过,但是前几日皇贵妃上官黎大闹延生殿想要求皇上惩戒皇后娘娘的罪名,央求无果却给自己求来了禁闭这件事,宫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谁不知道现在皇上护皇后护的紧,以前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以前。 如今一见,侍卫只恨自己瞎了眼。 他本就是皇贵妃那边派来的人,现在自然是瑟瑟发抖了,生怕灾祸临头。 “这不是回来了,见着我了,就莫再哭了。”萧泠泠弯腰将子肖拉起来,轻轻地给她擦干了眼泪。 “嗯!”子肖抹了眼泪,看着眼前的自家娘娘,眼角还带着泪,攸的一下又笑了。 说是主仆关系,萧泠泠和子肖从小一起长大,子肖比她还小个几岁,她心里其实是把子肖当妹妹看待的。 现在看着子肖又是担心又是欣喜情绪激动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心头一暖。 好歹这么个深宫里,还是有一个人这般真心待她的。 “进去吧,和本宫好好说说话,这些天不止你担心,本宫又何尝不担心呢?” 两人互相依偎着走进了宫殿内,跪在地上半晌的侍卫这才一身冷汗的站起身来。 第30章 凤宁宫议事 “这宫人,是怎么回事?” 到了内殿,摒退了所有的人,萧泠泠拉着子肖坐下,问出自己的疑惑。 她也不过是刚刚离开了近一个月罢了,刚刚一路走来,偌大的凤宁宫那么多的宫人,竟然有八成都是生面孔。 这般动她的凤宁宫,也未免太过大胆了,是当真以为她这个皇后是花架子吗? 子肖听见萧泠泠的话,脸色变了变。 许久之后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 “娘娘您被带走没几日,那未央宫的那位便差了人将这凤宁宫里的宫人赶走了大半,然后找各种借口往这里面塞人。” 子肖一脸的委屈巴巴,越说越难过。 “皇上纵容着未央宫那位,即便是奴婢几次央求都无济于事。” 说着,子肖叹了口气,继续道。 “后来她愈来愈放肆,将剩下的那些宫里老人也打发了,凤宁宫几乎是经历了一次大洗劫一样,当时子肖,子肖真的以为娘娘不会再回来了。” 说着又是两行清泪,萧泠泠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在心里飞快的梳理着。 上官黎的意思很是明显了,这皇后之位似乎是志在必得。 然而没人想得到俞裕会亲自将自己放出地牢,还突然玩起了外人无从看穿的伉俪情深的戏码。 这一切不仅是她没想到,也是上官黎所始料未及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这才进入了正题。 “子肖,秦太医现在如何了?” 萧泠泠压低了嗓音,问道。 子肖抬头看了看周围,站起身将殿的门关上,这才回答道。 “在娘娘被带走的那天就已经顺利出宫了,娘娘不必担心。” “总不是万无一失的。还是警惕一些好。”萧泠泠叹口气。 这偌大的皇宫,她一个人走得,可真是累啊。 “娘娘放心,秦太医和娘娘都不会有事的。” 子肖最是听不得萧泠泠叹气,红着眼眶安慰着。 “明日这个时候,把这个给秦太医吧。” 萧泠泠把一封信笺塞进子肖手里,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什么都不想要,不争不抢,只想保住全家人性命罢了。 萧泠泠再次踏进延生殿的时候,俞裕已经在书桌前坐着等她了。 “皇后这是去了哪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泠泠。 “回皇上,臣妾去了凤宁宫。”萧泠泠屈身行礼道。 俞裕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继续道:“明日朕陪你一道过去。皇后想念凤宁宫朕自然也是理解的。” 萧泠泠有些难以置信的抬眼看了看俞裕,接着压下心头的震动,低头谢恩。 俞裕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虽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萧泠泠并不想让他知道。 谁会想要自己的保命计划被最危险的那个敌人得知呢? “泠儿若是没有用膳就过来和朕一道用了吧。”俞裕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淡淡的说道,“朕一个人也没什么兴致的。” “……是。”她心头有些一酸,俞裕上一回这么温和的叫她幼名,还是婚前相敬如宾的时候。 罢了,人间时常这么艰难的不是吗。 自从那日上官黎悻悻离去之后,俞裕就是这个样子了。 之前萧泠泠和他呛声的时候他还会沉着脸呵斥,而那晚纠缠之后,俞裕的温和似乎从表面渗进了眼底——萧泠泠确定那不是真的,但是看上去又并不虚假,让她无所适从。 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些什么呢? 萧泠泠不认为自己还有半点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然而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她反抗,只能默默接受俞裕所给予的一切——无论是爱还是恨,难过亦或是温情。 只要,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只要秦太医事成。 夜深人静,延生殿只留了两盏灯。 萧泠泠睁开眼,看着搂着她睡得安和的俞裕,微微怔了一下。 呼吸平和而绵长,睡颜那般安稳,是萧泠泠从未见过的俞裕。 她和他之间向来横眉冷对,相背而眠。 好像是真的有什么再变化,萧泠泠却摸不着边际。若说俞裕将她扔入地牢之后才发现心爱的人是她,她自己是不信的,就算是俞裕真的亲口说了这句话,她也只会觉得虚假。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这样对自己说着。 次日,萧泠泠早早地便起了床。俞裕已经去上早朝了,她松了口气,梳洗完毕之后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凤宁宫。 子肖见到萧泠泠的阵仗时,着实吃了一惊,她和萧泠泠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接下来便是主仆甚欢的场面了,连带着萧泠泠带过来的宫人,在这春深初夏时分凤宁宫正娇艳欲滴时赏起了花。 “这么热闹啊。”正当众人兴致浓时,俞裕的声音响了起来。 “参见皇上。”萧泠泠转头起身,微微笑着行礼,“皇上怎么才下朝。臣妾在这里可是等了许久了。” “皇后姐姐在凤宁宫举行赏花会,居然不派人喊我这个妹妹过来,姐姐你自罚一杯好了。” 跟在俞裕身后袅娜而来的上官黎娇笑着,一副后宫姐妹无比融洽的场面。 “路上遇到黎儿,就带她一道过来了。先前是有些误会,今日不妨一起用了午膳。朕的后宫,还就要指着你们两个呢。” 俞裕笑着发了话,谁又敢反驳? 萧泠泠面色并没有什么波动,浅笑着添置了桌椅,又唤来子肖让她传话给小厨房的御厨加几个菜。 上官黎扭着腰,坦然的坐在了俞裕的左手边,竟然是占了皇后应有的尊位。 萧泠泠也不说什么,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俞裕的右边,安静的垂着眸子。 就这样一直到了午膳。 “泠儿喜爱这个,便多吃些。”本是上官黎和俞裕相谈甚欢的时候,只顾着用膳的萧泠泠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鱼肉。 俞裕看向她的眼底,柔情几乎要溢出来了。 她行了谢礼,不发一言的将鱼肉吃了下去。 对面的上官黎看向她的目光里像是淬了火。 她微微一笑,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的用膳。 用过了膳食,俞裕带着她回了延生殿。 上官黎目送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咬紧了牙,握着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泛了白。 第31章 试探情意 “泠儿今日,是吃醋了吗?”攸的,俞裕不经意的问起。 “嗯?”萧泠泠有些没反应过来,俞裕瞥了她一眼,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萧泠泠突然反应过来。 “回皇上,臣妾为何要吃醋呢?皇上乃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实属正常,臣妾作为皇后,只需要管理后宫,不需要有别的不应该有的情绪和想法。” 她想了一会,才做出了自认为合适的回答。 “那就是,朕无论怎么样,泠儿都不会难过的吗?”俞裕继续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 “是。”萧泠泠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慌乱,但依然点了头。 “朕知道了。”俞裕转身离开,让侍女伺候着沐浴更衣了。 萧泠泠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突然的感觉这背影似乎有些,伤感? 一定是错觉吧。她自嘲的笑了笑,俞裕那样生来便是霸主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时候呢? 不过他突然问的这些话,确实是很奇怪了。 萧泠泠想了半天,摇摇头,制止住自己不切实际的思绪。 当务之急,便是在俞裕做出背后的动作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好才是。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了。 坐在浴池中的俞裕,闭着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水面上雾气缥缈,一圈圈涟漪似有若无,像是有水滴滴落在上面一样。 许久,他才睁开了眼睛,眼眶泛着微微的红,像是被热气熏到了,他将自己沉入水底,仿佛要与尘世隔离一般。 萧泠泠躺在床榻上看着话本,心里笑自己在这延生殿内偷闲。 当晚的俞裕像是再次受了蛊惑一般,撕开了那层温和的外衣,化身成萧泠泠那晚曾经见过的野兽。 他的眼底充满了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的欲望,让她没来由的心惊。 但是她不能反抗,她咬着牙承受着俞裕每一次的大起大落,眼角积蓄的泪水几乎下一刻就会流出来一样。 “莫哭。” 俞裕低头,吻去了那些泪水,薄薄的嘴唇感受到她颤抖的眼睫毛,心中有个地方忽然的软成了一滩水。 接下来便是萧泠泠从未感受过的温柔,让她迷迷糊糊间有了溺水又被救起的快感,沉浮着而不能挣扎。 泠儿,泠儿啊。 深夜的延生殿闪着微弱的火光,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 “秦太医,您能了解娘娘的苦心实在是太好了。” 子肖披着侍卫的衣服站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她的对面,赫然是早就告病出了宫休养的秦太医。 “秦太医,您把这个带给萧家,莫要声张。”她将萧泠泠之前给他的信笺塞进了秦太医的手心里,郑重的叮嘱道。 “老臣明白!”秦太医严肃的点头,匆匆收起了信,“子肖姑娘,告辞。”他四下看了看,赶在下一班侍卫巡逻之前,匆匆的离开了。 子肖看着夜色中瞬间模糊了的秦太医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担忧。 她捏着帕子,叹口气,也匆匆的赶回了凤宁宫。 萧泠泠醒来的时候是在俞裕的怀里,她错愕的抬头,眼前是俞裕的睡颜,在晨光里显得更加的俊美。 她在一瞬间仿佛被迷惑了心智一般,抬起手,微微颤动着,抚上了那侧脸颊。 温热的,带着硬朗的线条。 俞裕脸上微微有些胡茬,不仅没有减弱半分英气反而给俞裕增添了几分不同于往日的凌厉,让她有些沉迷。 “呵。”一声轻笑。她被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对上俞裕的笑眼。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免得误了上朝的时辰。”她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俞裕一把按在了怀里。 “今日就不上朝了。”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随着声音的响起微微震动,酥酥麻麻的,一下子挑动了萧泠泠的某一根心弦,发出动听的音律。 “这恐怕……”她还想要劝慰,紧接着就被吻住了双唇。 晨起的嘴唇带着干燥的触感,萧泠泠微凉的唇瓣像是抹了毒药一样,让俞裕有些情不自禁了。 外面站着的宫人安静地垂着头,仿佛并不知道这是该上早朝的时辰了一般。 俞裕的早朝,一停便是好几日。 他每日和萧泠泠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像是刚刚成亲的寻常夫妻一样。 就连萧泠泠偶尔憋闷的厉害,唤上子肖出去御花园走走,俞裕也要紧跟着。 或是不多时就寻来。 让萧泠泠在无奈之中又多了几分隐秘的欢喜。 尤其是当她和俞裕并肩走在御花园里,迎面碰上上官黎的时候。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萧泠泠就没有见过上官黎了。 也兴许是上官黎有了自知之明,近些日子也没有再来找过萧泠泠的麻烦了。 上官黎清减了不少,下巴更加尖利,眉眼间也沉静了几分。 周身那股子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的模样已经少了大半,宫裙也换成了贵妃规制皇后娘娘。里的颜色,再也没有半点越矩。 见到俞裕和萧泠泠相携着走来,上官黎咬咬牙,低头福身向二人行礼。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上官黎甚少有这般规规矩矩的模样,倒是吓了萧泠泠一跳。 她表面上却是平静的,甚至还含了点笑意。 “贵妃娘娘免礼。”萧泠泠开口道。 俞裕只是现在旁边,并不说话。 上官黎抬头悄悄看了面色冷峻的俞裕一眼,点点头,被宫人扶着站起身来。 萧泠泠以为她行了礼后就会乖乖的离开,然而上官黎从来没有让她舒心过。 只见上官黎从俞裕身边经过时,突然伸手挽住了俞裕的手臂。 “皇上,臣妾近些日子实在是思念您。” 一边柔声对俞裕这般说着,声音极尽娇媚,一边红了眼眶,眼底情愫绵绵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 俞裕却只是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 “黎儿思念朕?” 语气有些上挑。 上官黎抿着唇,有些委屈又有些羞涩的点头。 “可是朕却不思念你。”俞裕又换回了冷冰冰的模样,看着上官黎的眸子不带半点柔情。 上官黎瞬间脸色苍白。 第32章 搬救兵 “皇上,这怎么可能呢?”上官黎踉跄了几步,看上去弱不禁风。 她苍白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衬得肤色愈加的白的透明。 俞裕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上官黎一个人在哭泣。 萧泠泠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有些晃神。 在这一刻,她与上官黎的地位仿佛一下子对换了。 她变成了前些日子里享尽圣宠荣光无限的上官黎,而上官黎却变成了受尽委屈和折磨,遭遇俞裕冷情的她。 这种认知让她觉得甚为奇妙。 可是还是不一样的,她至少没有像上官黎侮辱她一样,去侮辱如今的上官黎。 “黎贵妃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吧。”俞裕淡淡的说完,便牵起萧泠泠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萧泠泠一边被俞裕拉着往前走,一边愣愣的回头看着上官黎。 那美艳的脸上充斥着心痛和哀凉,几日不见,上官黎居然瘦了一大圈,让萧泠泠讶异不已。 “泠儿怎么了?可是累着了?”见到萧泠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俞裕低下头,附在萧泠泠耳边,柔声询问着。 萧泠泠被俞裕这一声唤的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无事,只是看上官贵妃身体似乎不太舒服,在想着要不要帮上官贵妃请御医过来。” 俞裕闻言笑了笑,伸手捏了捏萧泠泠的鼻子,亲昵道:“你总是这样帮她们操心,你自己身子还没好,太医院里的御医都围着你转还来不及,你还要分一个给别人?” 萧泠泠听了俞裕的话,愣了愣,随后只是笑了笑,不再言语。 前些日子的她,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后,想要请御医去凤宁宫都难如登天。 而现在,请不到御医的那个人竟变成了罪魁祸首上官黎。 这世间还真是可笑。 俞裕和萧泠泠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上官黎并不能听到两个人说了什么,但是亲昵的举止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的。 她看到俞裕牵着萧泠泠的手,看到俞裕伸手捏萧泠泠的鼻尖,看到俞裕低头附在萧泠泠耳边,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温情。 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了。 不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了。 上官黎咬着牙,愤愤的一甩袖,带着宫侍转身离去。 宫外,丞相府。 “老爷,贵妃娘娘从宫里来信了。”丞相府的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内室,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塞到了上官丞相的手中。 上官丞相正在喝茶,见状皱起了眉,直起了身子,将信笺迅速接过来。 “信笺是从哪里拿的?”他开口问管家道。 “是九天巷的糕点铺子里拿到的。”管家回答道。 上官丞相了然,神色严肃起来。 “快去将门关上。”他低声吩咐着管家道。 “是,老爷。”管家一边应着,一边跑去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上官丞相四处扫了一眼,这才小心的拆开了信笺,一字一句的读起来。 “……女儿无能,皇上不来未央宫已经足有半月,女儿在这深宫中不知如何自处……” 满满的一张信纸,通篇都是上官黎的哭诉,情真意切,悲惨至极。 上官丞相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这可是与他最初的安排相去甚远。 上官黎进入皇宫本就是他精心设计过的,就是为了巩固上官家的地位。 原本上官丞相以为上官黎充其量只是一个嫔位,再高不过是四妃之一。 没想到上官黎一入宫就是妃位,再侍寝就升了皇贵妃,让上官丞相欣喜不已。 可惜好景竟如此的短暂。 上官家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做事风格,更何况,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次日一早,俞裕就在早朝上收到了朝臣递来的折子。 递折子的是兵部侍郎吴晓,刚升任没多久,是当年的殿试探花郎,背景清白为官清廉。 没人知道他是上官丞相一脉的官员。 当年吴晓进京赶考的时候,受过上官家的恩惠,上官丞相又是那一届考生的考官,按规矩来说也是半个恩师。 只是吴晓为人低调,平时行事也格外有原则,让人看不出他是上官丞相一脉的人。 俞裕打开折子,翻了翻,笑了。 “朕的后宫之事如今也要被各位大人插手了?”俞裕笑的漫不经心,却威压十足,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吴晓不卑不亢的福身行了个礼,开口道:“微臣为臣,自然不敢插手皇上后宫的事情,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也是大家愿意看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话锋突然一转,道:“古往今来,所有因后妃不早朝的君王都在史书上留下了污名。” 他抬头直视着俞裕,缓缓道:“皇上不只是皇后娘娘的陛下,更是天下百姓的陛下,还望皇上雨露均沾,后宫之事最忌偏宠。” 俞裕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着,整个朝堂气压低的像是要吃人。 有承受不住的臣子悄悄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半晌,站在吴晓身边的御史出来谏言了。 “皇上,吴大人所言极是,皇上要三思啊!” 说着,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俞裕见状,终于开口了:“你们这哪里是在劝谏朕,你们分明就是在逼朕!” “微臣不敢!”一众臣子跪了下来,高呼着。 俞裕抓着龙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半晌,他起身,拂袖而去。 “退朝——!”站在俞裕身边的总管公公见状,连忙捏着嗓子喊,末了便转身,急急忙忙的追着俞裕离开的方向跑去。 一众臣子从地上站起来,面面相觑着,窃窃私语着。 当晚,俞裕就留宿在了未央宫里。 萧泠泠并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她正倚在贵妃榻上,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翻着话本。 本来俞裕住的宫里没有这些小玩意儿的,他向来喜爱简洁。 但是萧泠泠不肯在他的床榻上过得懒散,又每日惦念着回凤宁宫。 俞裕为了把人留下。这才吩咐宫侍给殿内加了贵妃软榻和话本子。 天色不早了,俞裕竟是还没有回来。 第33章 逃离 萧泠泠有些疑惑,起身就想往外走,看看俞裕是不是又因为政务太多留在御书房了。 就在这时,守在殿外的宫侍匆匆的跑了过来。 “见过皇后娘娘。” 宫侍行着礼,小心谨慎的样子让萧泠泠不解。 “出了何事?怎么如此慌张?”萧泠泠开口问道。 宫侍微微打着哆嗦,回答道:“回娘娘的话,皇上,皇上今晚去了未央宫。” 说罢,他便悄悄地瞄了萧泠泠一眼,生怕皇后娘娘发怒。 谁知萧泠泠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不仅没有半点怒意,看上去居然还有点释然的意味。 “原来只是这件事?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萧泠泠笑着,让宫侍起来。 “没事的话就下去吧,去备一些热水。”萧泠泠吩咐道。 “是,娘娘。”宫侍松了一口气,退下去备热水了。 等到殿内再次空无一人,萧泠泠才嘲讽一般的笑了笑。 若说听见这件事心中没有半点波动,那是假的。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夫君留宿在另外一个女人的住处。 但是她必须忍受。 事实上,萧泠泠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忍受。 是这些日子俞裕待她太好了,温情的让她几乎忘却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她低头翻着话本,明明方才还格外有趣的故事,此刻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萧泠泠随手捏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却吃不出什么滋味了。 此刻的俞裕,想必已经沐浴更衣完了,上官黎最是会哄人,俞裕尽管前些日子对她有些冷漠,现在也应该温柔起来了吧。 无论如何,那是俞裕格外宠爱、曾经圣宠滔天的上官黎。 而她只是被常年冷落一朝得幸的皇后。 “皇后娘娘,热水备好了。”宫女走进来,对她行了一礼后道。 萧泠泠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跟着宫女走了出去。 沐浴的地方在偏殿,离主殿并不算远。 这些日子以来,俞裕一直吩咐宫人把热水送进主殿供萧泠泠沐浴的。 此刻俞裕不在,萧泠泠若是也这般吩咐,那就有些没规没矩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俞裕沐浴的浴池,并没有想象中的一样修建的金碧辉煌。 由一整块汉白玉雕刻成,纹饰也只有祥云和龙凤,简洁大气,又带了些许的冷意。 就像是俞裕给人的感觉一样。 此刻,玉池里已经盛满了热水,袅袅娜娜的冒着烟气。 一旁的架子上挂着换洗的内衫,有两个宫女低头站在那里,等着伺候萧泠泠沐浴更衣。 “娘娘,这边走。”引路的宫人带着萧泠泠来到了池边。 萧泠泠一过来,两个宫女就过来见了礼,自觉的替她脱衣。 外袍刚刚被解开,萧泠泠就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平日里在凤宁宫,是子肖伺候她沐浴洗漱。前些日子她养病,也是俞裕一手包办了。 此刻被用不习惯的宫女围绕着,萧泠泠并不觉得舒服。 “都下去吧,本宫自己来便好。”萧泠泠阻止了宫女的动作,吩咐道。 “是,娘娘。”宫女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待到人都离开后,萧泠泠才将自己整个泡进池水中,热气熏的她红了眼眶。 她知道,自己怕是马上就可以回凤宁宫了。 俞裕一早就回了延生殿。 “见过皇上。”守在殿前的宫侍们连忙行礼。 “皇后还未起身?”没有看到那抹倩影,俞裕便开口问道。 宫侍听了俞裕的问话,脑门上沁出了冷汗。 “嗯?怎么回事?”见到宫人迟迟不回话,俞裕眯起了眼睛,质问着。 “回,回皇上的话。”宫人的声音都有些发抖,“皇后娘娘一早就起身,回了凤宁宫……” 俞裕瞬间沉下了脸,周身的气场压的人不由自主的打颤。 “皇后她回了凤宁宫?谁准她回去的?”俞裕的声音充满了危险的意味,让听的人心中忍不住一个激灵。 宫人连忙跪了一排,开口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执意要离开,奴才们不敢拦着娘娘!” 俞裕虽说心中有气,但到底不是草菅人命的暴君。 他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大步走进殿内。 而殿内却似乎是从未有人来过一样,安静整洁的异样。 “皇后几时走的?”俞裕低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半个时辰前才起身,刚离开不久。”伺候帝后起居的嬷嬷开口回答道。 “半个时辰之前起身的?”俞裕皱着眉,环顾了一下四周。 半点洗漱的痕迹都没有,他走到铜镜前,梳妆盒盖的严严实实。 而一旁的铜盆里干干净净,一滴水都没有。 嬷嬷见状,连忙小声解释道:“皇后娘娘昨夜留宿在了偏殿。” 俞裕闻言一惊,转身问道:“皇后为何留宿偏殿?” 嬷嬷吓得连忙跪下:“皇后娘娘说,陛下不在,她身为皇后居住在皇上的寝宫主殿,不合规矩。” 俞裕闭上眼,面容上看不出情绪。 “起来吧,倒像是朕在找你们的麻烦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挥挥手:“随朕前去凤宁宫!” “是!”嬷嬷招了招手,殿外的宫人们连忙起身,跟在俞裕身后出了延生殿。 凤宁宫距离延生殿并不远,俞裕前脚刚在延生殿发了火,萧泠泠后脚就听到了传报。 “娘娘,皇上往凤宁宫这边来了。” 子肖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跑进来,有些不安的看着萧泠泠。 皇上据说是很愤怒的样子,若是这样的话,娘娘又要如何自持? 萧泠泠却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无妨,他来便来。” “可是,娘娘……”子肖担忧的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殿外的通传声打断。 “皇上驾到!”太监的声音还没落下,俞裕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萧泠泠急忙从软榻上起身行礼。 “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此时过来是为了何事?”萧泠泠不卑不亢不紧不慢的,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异样。 就像曾经那段漫长的岁月一样,她待在这凤宁宫中,日复一日的过着孤单的日子。 而俞裕偶尔的到来,会在沉寂的凤宁宫中掀起些许的波浪。 这样的认知让俞裕极其的不畅快。 第34章 贵妃复宠 “朕何时准许你回到凤宁宫了?” 俞裕的口气并不好,甚至称得上盛怒。 萧泠泠并不畏惧,回答道:“臣妾作为后宫皇后,常住在延生殿本就于理不合。” “那为何昨夜留宿在偏殿?难不成是厌烦了朕,连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俞裕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样,明知道萧泠泠的答案,依旧要执拗的问一遍。 萧泠泠闻言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厌烦了他? 俞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直以来,被厌弃的不是她萧泠泠吗? “皇上息怒,这本就不合规矩,皇上莫要再说这种话了。”萧泠泠回答俞裕的语气毫无波动,让俞裕心中怒火高涨却无计可施。 “规矩!”俞裕冷笑着,“皇后口口声声都是规矩,朕告诉你,朕就是这天下的规矩!” 说罢,俞裕一甩袖,转身离去。 “既然皇后那么喜欢待在凤宁宫,那就不要出来了!” 冷硬的口谕随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掷在了地上,也仿佛砸在了人的心头,那么沉重。 萧泠泠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对着俞裕离开的方向,缓缓的行了一个礼。 待到所有的宫人都退下后,萧泠泠才脱力一般,回到软榻上。 子肖有些担忧的看着萧泠泠,询问道:“娘娘,您为何这样抗拒皇上?” 明明遭遇了那么多年的冷遇,终于等到了皇上回心转意无上宠爱的一天。 换了别的妃子,估计要乐开了花,不恃宠而骄都是矜持的。 哪里有像她们家皇后娘娘一样,急急忙忙把送上门的圣宠往外推的呢? 更何况,没有圣宠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整个后宫没有人比萧泠泠更了解了。 是无边的冷意,欺辱,嘲弄。 是任何一个得宠的妃子都可以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是深深地悲伤与孤单,一颗心永远都暖不起来。 可是萧泠泠还是坚决的,不容俞裕推辞的,将这份宠爱扔出了她的世界。 “子肖,你不懂的。”萧泠泠转头,用一种悲悯且温和的目光看着自己身边的小丫头。 子肖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萧泠泠。 “天子的宠爱,并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是要付出代价的。”萧泠泠喃喃道,“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万倍。” “本宫承受不住,整个萧家也连累不起。” 萧泠泠叹了一口气,目光充满了平和与通透。 这世上,哪里有唾手可得的安逸呢? 她已经卷入了这漩涡,独自沉浮便是,但她身后的人啊,就离得远一些吧。 当晚的俞裕,又留宿在了未央宫中。 而凤宁宫的灯,早早地便熄了。 “皇上,怎的还不歇息?”上官黎躺在床榻上,翻身看向站在窗前的男人。 男人身着明黄色的内衫,挺拔玉立,只是周身都是冷的,就连背影都充斥着威压。 刚刚承欢过的上官贵妃极为风情万种,连嗓音都透着一股子食人心魄的娇媚。 墨黑的青丝长长的披散下来,微微凌乱的散落在床榻上,并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几分慵懒随性。 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红痕与青紫,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暧昧。 这般景象仿佛是直接从美人图中镌刻下来的一般。 然而面对这一切的俞裕却神色如常。 “黎儿若是倦了,便先歇息吧。”他并不回答上官黎的话,只是淡淡的这般说着。 上官黎闻言,却并不听从,而是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扯过一边的外袍披上,袅袅娜娜扭着纤腰便像俞裕走过来。 “没有皇上,臣妾怎么可能睡的安稳呢?”她从背后抱住俞裕,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身上,似是诱@@惑,又仿佛是撒娇。 “皇上终日为政事所劳累,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上官黎小声劝哄着俞裕,端足了关心的架势。 俞裕并没有说什么,却任由上官黎拉着他往床边走了。 又是一番缠绵,上官黎总有办法引得俞裕顺从自己。 “把灯熄了吧。”就在最后一刻的时候,俞裕才开口,上官黎沉浮着说不出话来。 灯灭了,殿内一片黑暗。 只有两人星星点点的嘤宁缠绵声时不时传来,不久后也沉寂了。 身侧的上官黎已经疲累的昏睡过去。 俞裕再次披上外袍,起身站在窗边。 方才还泼洒着清辉的月亮已经藏在了云朵的后面,天际变得暗淡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不可抗拒的轨迹吗?” 俞裕苦笑一声,喃喃自语。 他用尽了一切努力,却也无法阻止命运的向前。 一切的运转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却还在挣扎着。 “泠儿,我到底要做什么,才能不让你那么痛苦呢?” 若是萧泠泠在的话,定然会为了俞裕眼底的那抹深沉的苦痛而震惊。 那是历经了无数沉淀与悲欢离合,才会拥有的悲伤。 是不该属于一个帝王的痛楚。 俞裕缓缓的闭上眼睛,几滴清泪慢慢的滑下。 若是无法阻止这一切,那么就让他快些结束这一切吧。 只是他的泠儿,又要受苦了。 次日,俞裕从未央宫走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依依不舍的上官贵妃。 上官黎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在俞裕身上,柔若无骨弱柳扶风。 眼梢扫了一点胭脂,让整张脸瞬间变得风情了起来,勾人心魄。 俞裕也不再是前些日子里那个对待宠妃无比冷漠的帝王。 他眼含柔情,甚至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上官黎的侧脸。 “外头风大,黎儿快些回宫里歇息,朕担心你累着。”俞裕温和的叮嘱着。 上官黎却娇嗔着摇头,也不怕耽误了俞裕早朝。 “皇上下了朝,可要早些来看臣妾。”她皱着眉,像是在埋怨,却让俞裕十分受用。 他用指尖挑起美人的下巴,轻轻一吻,嘴角沾上了些许的唇脂。 “黎儿放心,朕怎么舍得让你独自一人呢?” 说罢,俞裕便放开了上官黎,带着宫人离开了。 不到半日,皇宫上下便传遍了上官贵妃复宠的消息,而前些日子被众星捧月独享圣宠的萧后萧泠泠则被人们默契的遗忘了。 第35章 夜行 这便是皇后萧泠泠真正被冷落的开始。 凤宁宫比平日里更加冷清了,终日关闭着大门,只有每日清晨萧泠泠前去元安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才会打开。 俞裕也好像一瞬间就忘记了这个皇后,每日留宿在未央宫,宠的上官黎更加嚣张跋扈了。 往来凤宁宫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居然连路过的人都没有了。 一时之间,这个偌大的居住着皇后的宫殿,竟然成为了不可言说的地方。 好似一座富丽堂皇的冷宫。 “子肖!子肖!”萧泠泠挣扎着醒过来,浑身都浸泡在冷汗里,贴身的内衫已经湿透了。 她缓缓坐起来,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依旧是凤宁宫,但并不是冷宫的模样。 纱幔是边属国进贡的上好料子,熏香也是顶级的芙茉香,这都不是冷宫废后萧泠泠会有的待遇。 她这才回过神来,此刻的她已经是上官黎了,圣宠滔天富贵荣华。 刚刚梦境里的阴暗凄凉,全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萧泠泠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床。 路过铜镜的时候,她对着里面那张陌生而又熟悉脸愣了愣,随后苦笑。 这般极尽美艳风情万种的模样,萧泠泠从未想过会在自己的身上看见。 上官黎可曾想过被她萧泠泠顶替了身份的这一天? 陪侍宫女贴心的为她留了两盏烛火,此刻正在深夜里摇曳褶暖黄色的光。 萧泠泠站在窗边,感受着身上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回来。 方才的梦里,她梦见子肖了。 她又做了噩梦,梦见之前在地牢里被上官黎折磨的事情了。 江公公拦得住上官黎一时,但是拦不住上官黎一世。萧泠泠身处地牢,上官黎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先是吃食变了又差了一个层次,再就是日日清洁的宫人也很少来了。阴暗潮湿的牢笼之中,很快变得脏污不堪,甚至出现了老鼠虫蚁。 没有对她用刑,但是和用了刑又有什么差别? 她在地牢中很快就撑不住了,患上风寒不省人事。 画面一转,又到了死前被折磨的场景。 那蚀骨的疼痛让她永生难忘,甚至再次在梦境中出现,都让她忍不住颤抖。 她的子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宫人的桎梏,却总也挣不开。 她清秀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泪痕,裙衫脏污不堪,分明自己也受了伤流了血,却只关心她萧泠泠怎么样了,哭着哀求上官黎放过她。 感觉太过真实,那种窒息感久久围绕着她散不去。 曾经她为萧后的时候,对她最好也最贴心的,就是子肖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与陪伴,对萧泠泠而言,子肖不是她的侍女,而是她的妹妹。 但是她死了,萧家败落了,那么子肖呢? 她的子肖去了哪里呢? 萧泠泠忍不住鼻酸,两行清泪划过精致的面颊。 从窗户里看出去,一轮明月悬挂在天边。 萧泠泠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多了几分决绝。 她如今又何必小心翼翼?她明明已经是可以肆意妄为的上官黎了。 从前的她总是恪守本分,如非必要绝不会踏出凤宁宫一步,即便出来了也是只去那几个地方,不是礼殿就是延安宫,要么就是太后那里。 萧泠泠抬头看看窗外,叹口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转身,拿起外袍披上,快步走出了殿内。 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安睡之中,只有巡逻的侍卫和陪夜的宫人还醒着。柳怜今夜没轮到她当值,萧泠泠也看她不顺眼,便早早打发她去歇息了。此刻的凤宁宫安静无比,时不时有侍卫巡逻,门口当值的宫女也疲惫不堪。 萧泠泠对巡逻和陪侍的规律再熟悉不过,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人,走出了凤宁宫。 冷宫的位置很偏,越往那里走巡逻的侍卫就越少,到最后,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萧泠泠站在冷宫的旁边,望着那熟悉的宫墙,破败苍凉的景象一如往昔,她的心情忍不住的复杂起来。 这个她曾经待了许久的地方,她丧命的地方,她绝望至极充满恨意的地方。 她没想过自己会有再次到来的一天。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冷宫殿门的方向又走了几步。 下一秒,冷宫的门发出了声响。 萧泠泠被这猝不及防的声响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连忙后退几步,站在墙边石兽的后面。 是冷宫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萧泠泠定睛一看,下一秒眼泪几乎要滑落下来。 那是她的子肖。 还是熟悉的模样,但是又有些陌生的感觉。 曾经会笑的天真无邪喊她小姐又喊她娘娘的小姑娘,如今被磨灭了周身的灵秀之气。 像是开满荷花清澈的池塘突然变成了一汪死水。 曾经鲜艳的花朵嫩绿的水植都枯萎腐烂,清透的水也慢慢染上了浑浊,再也映不出天高云阔。 萧泠泠死死的咬着唇,抓着衣摆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泛起了青白。 子肖没走。 在萧泠泠死去的日子里,在萧家败落的日子里,她一直居住在万人嫌的冷宫,像是在守护着萧泠泠不安的亡魂。 子肖并不知道萧泠泠在注视着她,她又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那轮皎洁的圆月跪了下来。 “今晚月圆,不知娘娘可安好?愿有来世,望娘娘平安喜乐,一生富足。” 子肖一边低声祈祷着,一边虔诚的俯身磕了三个头。 萧泠泠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是缺堤一般,汹涌而出。 过分的悲伤让萧泠泠无法控制的抽噎出声,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的清晰。 “谁?!”子肖连忙站起身来,看向萧泠泠所在的方向。 萧泠泠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后退了几步。 子肖却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 萧泠泠心知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狠了狠心,转身便跑了起来。 “站住!”听到萧泠泠的脚步声,子肖开口怒喝着,大步追了过去。 然而已经不见萧泠泠的身影。 她狐疑又不安的四下看看,只能放弃追赶。 然而就在她转身打算回冷宫的时候,一片碎布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36章 偶遇 布片挂在墙边石兽上,看上去像是来人离开的过于急切,硬生生被扯下来的。 子肖走过去,将布片捏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是上好的红色棉缎,暗纹在月光下微微的泛着金色。 布片是还绣着明纹,几条金线交杂着,看上去就贵气逼人不似凡物。 在这宫里,能够有资格穿这种衣料的贵人,屈指可数。 但是这种身份的贵人,又怎么可能会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冷宫呢? 子肖百思不得其解。 萧泠泠慌慌张张的跑了许久,直到体力不支才停了下来。 她喘着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幸好是没有被子肖发现,不然这事情虽不大,但解释起来流言牵扯太多,对她并不是好事。 停下来慢慢走的萧泠泠这才感觉到深夜的凉意,冰冷的温度无声无息的钻进了每一个角落。 她下意识拢了拢披风,想要挡一点晚风。 目光随意一瞥,却让她面色一变。 她的披风一角,居然破了一块。 若是刚刚掉在了冷宫那个地方,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正当她心神不宁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皇后半夜不睡,来这里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带着质问的意味,让萧泠泠感觉自己的心被紧紧的抓着。 怎么这个时候也能遇见俞裕? 然而她面上却镇定无比,转身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俞裕,微微一笑:“臣妾见过皇上。” 用了极其妩媚的嗓音,眉梢带着笑意,一双眼睛波光流转。 即便是在没什么情调的半夜,也是极尽风情的存在。 果然,俞裕的表情舒缓了些,走到萧泠泠的面前停下。 “黎儿今晚怎的了?不在凤宁宫中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语气较之方才温和的多了,然而萧泠泠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半点。 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跑到了御花园的后面。 “臣妾最近不知为何,总是魇着,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萧泠泠强装镇定的回答着,又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俞裕。 “皇上怎么也不休息?” 俞裕闻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朕也是睡不着,想着出来走走,或许就睡得着了。” “既然如此,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萧泠泠行了个礼,转身就想离开。 下一秒便被俞裕一把拉进了怀里。 “皇上!”萧泠泠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推拒俞裕,却及时的停下了动作。 上官黎是不会主动推拒俞裕的,她若是这样做了,定然会露出马脚。 双臂伸到一半便转了个弯,萧泠泠挽住俞裕的手臂,娇声说道:“皇上,这还在外面,您这是做什么?” 俞裕从背后抱着萧泠泠,闻言轻声一笑。 胸腔的震动让萧泠泠浑身一颤。 距离太近了,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逃开。 “总归是睡不着,不如黎儿陪朕走走?” 俞裕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让萧泠泠直觉到了危险。 深更半夜的,她并不想和俞裕有半分的牵扯。 更何况,她刚刚才见了子肖,若是明日宫里传出帝后相会御花园的言论,她该如何? 并且俞裕此人喜怒无常,前些日子对她还不冷不热,完全没有对待宠妃的热情。 但是这会儿又对她黏糊体贴,让她捉摸不透。 思及至此,萧泠泠便放软了声音,和俞裕半是撒娇半是提议道:“夜深露重,皇上还是回宫吧,免得伤了龙体。” 俞裕却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下巴,说道:“黎儿可是觉得寒了些?” 还不等萧泠泠回答,俞裕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正巧,朕也觉得确实夜深露重,不如就和黎儿回凤宁宫歇息吧。” 说着,他好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有些惊讶的开口道:“黎儿的披风是怎么回事?为何破了一块?” 萧泠泠听了俞裕的问话,心中一紧。 衣料落在冷宫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让俞裕知道。 萧泠泠不知道子肖的存在俞裕知不知道。 但她心中清楚,无论俞裕是否允许子肖在冷宫中居住,远离子肖才是最好的保护。 她扯出一个微笑,回答俞裕道:“臣妾也不知为何会破了一处,大约是在哪里不小心蹭了一下。” “左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换一件便是了。”萧泠泠笑着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顺便给自己找了一个扔掉披风的借口。 俞裕闻言,居然很好说话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一件披风罢了,朕再给你几匹布料,让绣衣阁给你多做几件便是。” 萧泠泠低垂着眉眼,给俞裕谢了恩。 “走吧,朕同黎儿一起回凤宁宫。”俞裕说着,牵起萧泠泠的手,往凤宁宫的方向走去。 萧泠泠跟在俞裕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晃了神。 “怎么?朕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俞裕极其敏锐,察觉到了萧泠泠的注视,笑着回头问她。 萧泠泠愣了一愣,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俞裕就将她拉近了些。 下一秒,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朕总归是黎儿的夫君,为何不大大方方的看呢?”俞裕的眉眼盛满了温柔,半点冷峻都看不到。 萧泠泠回过神来,脸颊微红。 那一吻的触感格外的清晰,带着微凉的温度,却让萧泠泠心中被烫了一下。 “黎儿莫怕,以后朕就在凤宁宫陪着你,不会再魇着了。” 俞裕说着话的模样带了几分郑重。 即便知道这是自己随便说的借口,萧泠泠心中还是暖了一下。 “多谢皇上。”她抬起头,对着俞裕笑了笑,神色不带丝毫的疏离。 俞裕心中一动,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揉进自己的怀中。 他还要再等多久,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好面前的女人呢? 俞裕叹了口气,牵着萧泠泠的手又紧了一些。 这一切,他愿意为她担下来。 “黎儿可觉得冷?”俞裕虽然这般问着,手上的动作却不给萧泠泠萧泠泠回答的机会。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的披在了萧泠泠的身上。 第37章 恃宠而骄 俞裕的关怀对于萧泠泠来说,太过陌生,让她无所适从。 “皇上,天气寒凉,臣妾担心您的身体。”萧泠泠手里捏着俞裕的披风,想要脱下来还给他。 俞裕却顺势牵住了萧泠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着。 “朕身为一个男人,这点寒凉算不得什么。倒是黎儿你,若是被冻出了风寒,朕才要心疼。” 俞裕语气温和,动作却不容萧泠泠拒绝。 萧泠泠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俞裕宽大的披风里,毛绒的触感上似乎还带着来自身边这个男人的温度。 她眼眶微微泛酸,险些落下泪来。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她却在这陌生的人生里,难得的感受到了俞裕的温情。 “黎儿这是怎么了?”俞裕见到萧泠泠有些呆愣,很是关怀的问她。 黎儿,不是泠儿。 俞裕面前的是上官黎,不是萧泠泠。 萧泠泠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臣妾不过是有些累了,劳烦皇上担心。” 俞裕闻言笑了笑:“既然黎儿累了,我们就快些回去。”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拉着萧泠泠向前走。 凤宁宫的宫人还在守着没有皇后的宫殿,见到俞裕和萧泠泠走过来,一个一个的都惊掉了下巴。 几乎是看到帝后二人的瞬间,宫门前刷刷的跪了一排请罪的。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奴婢看护凤宁宫不周,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娘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出了凤宁宫,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了,一旦被怪罪受了责罚,不晚一条命也得掉层皮。 然而还没等萧泠泠开口免了他们的请罪,俞裕就开口了。 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带着些许笑意道:“行了,都下去吧,朕和皇后随便走走,你们何罪之有?” 跪在地上的宫人面面相觑着,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的皇上是那个冷面黑心的帝王。 萧泠泠见他们依旧不敢动弹的样子,也开口了:“没听见皇上的话吗?都下去吧,本宫要和皇上休息了,留一个人伺候就行了。” 她尽量模仿着上官黎嚣张跋扈的调调,一众宫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退下。 “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萧泠泠又说了一句。 俞裕看着她摇了摇头,似是无奈。 但也一言不发,和她一起走进了内室。 留下的宫侍很快伺候着俞裕和萧泠泠更了衣。 两人躺在床上,烛火已经被熄灭了,黑暗中只有窗口还洒进来几丝月光。 不知为什么,萧泠泠总觉得昏暗中俞裕看着她的目光,深邃的有些莫名。 似乎是充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又好像是她想多了。 “睡吧,黎儿方才不就觉得乏累了吗?”见她一直盯着他看,俞裕轻笑了一声,将面前的女人捞进怀里。 萧泠泠浑身一僵,随后便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她伸手抓住俞裕的衣襟,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皇上也快歇息吧,再过两个时辰就该上早朝了。”萧泠泠笑的娇媚,即便是在昏暗中啧格外的动人。 俞裕看着她,半晌突然低头,在她唇上一吻。 “皇后说的对。”只是浅浅的碰触后,俞裕便放开了她,闭上眼睛。 萧泠泠伸手摸着刚刚被占据的双唇,有些呆愣。 今晚的俞裕,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第二日萧泠泠睁开眼的时候,俞裕已经离开了。 她起身,被一众宫女伺候着洗漱。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高呼。 “圣旨到!” 萧泠泠一惊,随后便起身,想要出去迎接。 柳怜却将她一把拉住。 “娘娘不要乱动,您的发髻还没有梳好呢。”柳怜似乎不知道外面有圣旨一样,只顾着给萧泠泠梳妆。 萧泠泠见状,刚想要训斥柳怜不懂规矩,万一给凤宁宫招来了灾祸可怎么办?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什么,咽下了嘴边的话。 她懒懒散散的坐在软榻上,任由柳怜摆弄自己的头发。 梳妆台上摆满了檀香木盒子,上面镶嵌着玉石珠宝,一个比一个贵气。 现在这些价值不菲的檀香木盒子都被打开了盖子,里面放着更加价值连城的首饰发簪,随便一颗珠子就能让寻常百姓家吃用一年。 一只保养得当白皙如上好玉石的手正随意的摸过这些珠宝,挑挑拣拣着。 “这宫里,就只剩这些次品了吗?” 萧泠泠漫不经心的说着,用不喜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珍宝。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只会暗自咂舌。 这般精美绝伦价值不菲的东西,在上官皇后的嘴里只配得上一句次品? 这是何等的受宠何等的尊贵? 柳怜闻言却并不惊讶,她对自家娘娘的挑剔最是了解不过了。 “皇后娘娘,传旨的公公还在外面候着呢。”有一个小宫女小声提醒着萧泠泠。 萧泠泠不耐烦的一皱眉,将手里把玩着的发钗重重的扔进檀香木盒子里,开口道。 “那且让他在外面等着,没见本宫还没梳好妆发吗?一个阉人也要本宫特意去迎?” 小宫女被萧泠泠的怒气吓了一跳,诺诺的应着,转身出去安抚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江公公。 “江公公,您再等等。”小宫女有些胆怯的说着,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一众宣旨太监。 江公公心中有气,心中对这个逼死前皇后恃宠而骄的新后并不喜欢。 但是主子的事情并不是他这个下人可以插嘴的,他不能对上官皇后撒气,只能对着面前这个小宫女耍耍威风。 “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有伺候皇后娘娘起身?” 江公公咄咄逼人,小宫女一边不停的点头谢罪,一边心中暗暗叫苦。 皇上起身上朝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众人,不要打扰皇后娘娘休息。 他们除非是活腻了不想要命了,不然谁敢去搅和皇后娘娘安眠? 江公公说了几句,看小宫女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挥挥手让她回去接着伺候皇后。 见着小宫女委委屈屈的又回来,萧泠泠让她过来给自己画眉,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模样。 第38章 脾性大的皇后 江公公带着人在凤宁宫的外殿站了许久,等到双腿都发麻发木了,才看到上官皇后姗姗来迟。 “见过皇后娘娘。”他连忙行礼,半点不敢怠慢。 萧泠泠随意的应了一声,挥挥手让他们免礼。 江公公这才直起了身体,开始读圣旨。 “……皇后身体虚弱,朕心甚忧……” 皇后身体虚弱,叫太医便是了,赏赐一些金银财宝华丽布匹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 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讨她欢心罢了。 萧泠泠面无表情的接了旨,心中冷笑。 俞裕也有讨女人欢心的一天?他可知这副皮囊之下,早已经不是他所牵挂的人了? 这样想着,萧泠泠竟然有一种蹂躏践踏俞裕心意的快感。 “江公公无事便可以离开了。”萧泠泠知道这个总管太监在俞裕面前颇有些脸面,所以半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 “本宫乏了,就不留公公了。” 说着,萧泠泠转身,让柳怜搀扶着她往回走。 江公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了咬牙,行了退礼后才带着人离开。 他在这宫中可从来没有这般丢脸过,哪个宫里的娘娘见了他不说几句好听的话呢? 前一个皇后能成为废后,新的皇后也能成为废后。 江公公在心里冷笑,这后宫中啊,还没有谁能完完全全的圣宠不衰。 萧泠泠心中知道,自己这一行,定然会让江公公对她产生不满。 这便是她想要的。 俞裕带给她的伤痛,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她就是要祸乱宫闱,就是要乱了朝纲,就是要让俞裕的明君之名尽毁! “娘娘,这次陛下赏赐的东西成色可是一等一的好!”柳怜在一旁帮萧泠泠清点着赏赐,忍不住的赞叹着。 萧泠泠看也不看那些名贵的珠宝,淡淡的说了一句:“成色再好,本宫也不喜欢,都拿去给凤宁宫的宫女分了吧。” 如此不在乎的语气,就像是随手扔了一把瓜子皮。 柳怜惊讶的咬了咬唇,随后便跪下谢恩道:“谢娘娘赏赐。” 接下来的几日,俞裕不仅每晚都准时来到凤宁宫,更是接连不断的给萧泠泠赏赐,每次下人们抬进来的一担又一担礼物,无一不是精品。 萧泠泠每次都随手分给了宫侍。 直到有一天,俞裕比平时来的更早了些。 萧泠泠彼时正斜斜的倚在贵妃榻上,一身的懒骨头都松散开来。 她听到宫侍在门外通报,这才懒洋洋的起身,随意的给俞裕见了个礼。 俞裕也不觉得被怠慢了,将她扶起来,揽在自己的怀里。 “听闻黎儿将朕赏赐的东西都分给了下人们?”俞裕嘴角噙着笑意,问着萧泠泠。 萧泠泠懒洋洋的一抬眼,一挑眉,开口道:“那些东西臣妾都看不上眼,扔了又太可惜,臣妾就做主分给下人们了。” 对皇上直说自己不喜欢他赏赐的东西,这和直接打了他的脸有什么差别? 凤宁宫里站在一旁的宫侍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言不敢发,生怕俞裕立刻发怒治了自家皇后娘娘的罪名。 谁知俞裕却只是笑了笑,附和萧泠泠道:“黎儿说的极是,都不是什么成色好的东西,黎儿尽管拿来随意玩。” 萧泠泠闻言,挑起嘴角,慢慢的展露了一个微笑。 她特意对着镜子练习过的,知道用什么样的角度用什么速度笑出来才最妩媚多情。 果然俞裕看着她美艳的张狂的脸,低头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啄。 “皇上,宫里还有别人呢。”萧泠泠半是嗔怪半是撒娇的开口说着。 俞裕却浅浅一笑,抬眼随意的扫过站在一旁的宫侍们。 宫侍们几乎浑身都冒出了冷汗,立刻识趣的退了出去。 俞裕这才低头,对萧泠泠说:“黎儿你看,这不就没人了吗?” 萧泠泠心中嗤笑一声,脸上的笑意却又深了几分。 她主动伸出双臂,勾住俞裕的脖子,在他的唇角上咬了一口。 俞裕自然是迎合着萧泠泠,加深了送到唇边的吻。 从那一日开始,俞裕每日连晚膳都要坚持到萧泠泠的凤宁宫中来用。 “黎儿,你瞧瞧这个,喜欢吗?” 俞裕每日都带着更为精美的珠宝赏赐过来,今日也不例外。 萧泠泠漫不经心的看过去,随后被俞裕手上的那只凤纹发钗晃了眼。 比她梳妆台上的任何一盒首饰都要华美,更是与前些日子的赏赐是不同的档次。 但是令萧泠泠呆愣住的并不是这支发钗的贵气精美,而是她曾经拥有过这只发钗。 在她当年的封后典礼上,年轻的帝王俞裕曾经亲手为名满天下的萧后戴上凤纹发钗,寓意着帝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这支发钗,她自封后大典后就再也没有戴过了,这会儿怎么在俞裕的手上? 他又为何拿这支发钗送给她? 难不成是察觉到了什么,特意试探她的吗? 尽管心中已经转了几千个弯弯绕绕,萧泠泠面上还是一副惊喜的模样。 “陛下,这支发钗真好看。”她笑着,丝毫不掩饰眼底下赞叹。 她是上官黎,上官黎是不知道这支发钗的来历的。 俞裕的目光像是无意的扫过萧泠泠带着惊讶和喜爱的脸,笑着往她身前又走了一步。 “黎儿既然喜欢,朕便帮你戴上。” 说着,余污将她捞进怀中,低头将这支发钗插在了她的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上。 霎时间,她的鬓角便多了一只繁琐又精美的凤凰,振翅高飞,吉祥如意。 几颗玉石珠宝镶嵌在金子里,散散的垂落在萧泠泠的脸颊边上,更显得她一张精致美艳的脸格外动人。 “这支发钗果然是最适合黎儿不过了。”俞裕端起一盏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夸赞着正在对镜欣赏的萧泠泠。 萧泠泠扯起嘴角笑笑,心中却有些恍然。 这戴上发钗的一瞬间,她好像恍若隔世,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些前世的片段,却又快的让人抓不住。 就像幻觉一样。 俞裕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望着萧泠泠头上的发钗,微微眯了眯眼睛。 第39章 祭天遇刺 祭天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萧泠泠尽管做了甩手掌柜,但是这样重要的典礼她还是要随俞裕一同出席的。 “黎儿,不过是一次祭天,不必紧张。”俞裕站在一旁,任由宫侍帮他更衣。 一边还转头安慰着刚刚起身的萧泠泠。 萧泠泠在心中微微一笑,她才不紧张。 比这祭天还重要的典礼,她也不是没有参加过。 清晨起身的时候,她特意让柳怜给她戴上了俞裕刚刚送给她的发钗。 “皇上,臣妾好看吗?” 萧泠泠笑着走到俞裕身边,半是撒娇讨巧着。 俞裕看着面前美艳的女人,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笑了笑:“朕的黎儿一直都是最美的。” 萧泠泠闻言,笑的更妩媚了。 “那臣妾同萧后比,谁更美一点呢?” 她仰头盯着俞裕,微微挑着眉,状似无意,却无法让人忽略。 俞裕没想到萧泠泠会这般开口问他,心中怔愣了一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轻佻的笑了一下,一只手从萧泠泠的下巴抚摸到脸颊,动作缓慢的像是十分珍惜一般。 “黎儿还在吃味?”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并不十分在乎。 “萧后貌美无双,年少时已经名满天下,端的是惊才绝艳倾国倾城,气质又出尘。” 萧泠泠看着俞裕,眼神中半点情绪都不带,看上去就是后宫女人的吃味争宠。 “还满腹经纶通晓古今,臣妾现在虽然是皇后,但有时候也会觉得惭愧呢。” 她将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末了,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俞裕脸上漫不经心的轻佻笑容渐渐的收敛起来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过了许久,久到萧泠泠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俞裕笑了。 “一个废后罢了,黎儿怎么也这般上心?” 俞裕把玩着萧泠泠鬓角的一缕头发,轻轻的将它别在萧泠泠的耳后。 “黎儿只管按着自己的喜好做皇后便好,无关紧要的人,怎么值得黎儿费心呢?” 短短几句话充满了疼宠,就像寻常丈夫担心妻子过度忧虑一样。 换了真正的上官黎,怕是早就埋在俞裕的怀中撒娇浅笑了。 萧泠泠却只觉得心凉到了极点。 罢了,她还在做什么美梦?她还在存留着什么幻想? 俞裕应当是,从未在乎过她。 以至于她惨死而终,在他心中依旧是无关紧要的人。 千百个念头只在她心中过了短短一瞬。 萧泠泠半点暴露自己的机会都不给,立刻开心的伸出双臂,勾住了俞裕的脖颈。 “皇上这般关切臣妾,臣妾实在是受宠若惊。” “朕哪怕是独宠你一人又何妨?”俞裕回抱住萧泠泠,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用调情哄人的口气说着。 然而在萧泠泠没有看到的地方,他却是满脸的悲伤与无奈,像是经历着人间最苦痛的事情。 从始至终,他的心就没有变过。 可是他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黎儿,黎儿。 其实他每次在心里喊的,都是泠儿。 “皇上,皇后娘娘,时辰到了。”江公公走到外室,提醒着里面的帝后两人。 这祭天可是一年一次的大事,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朕知道了。”俞裕淡淡的开口应道。 “皇上,臣妾伺候您更衣。”萧泠泠从俞裕的怀中不着痕迹的挣扎出来,摒退了一旁的宫侍下人们,伸手拿起一旁的明黄色外袍。 “黎儿还是那么温柔体贴,朕心甚慰。”俞裕抬起手臂,任由萧泠泠在他身上动作,嘴里也不停下夸赞的话语。 “皇上这般说话,可是折煞臣妾了。”萧泠泠低头给俞裕系着腰带,笑着说。 “朕难道说的不对吗?”俞裕一挑眉,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个笑来。 “臣妾伺候皇上,本就是分内之事。”萧泠泠此刻已经抬起头来,帮俞裕整理着衣领。 “旁人说臣妾不懂规矩嚣张跋扈,皇上难道也这么看臣妾吗?” 萧泠泠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半是娇嗔半是埋怨。 “怎么会?”俞裕突然伸手,抓住萧泠泠放在自己身侧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朕的上官皇后最是端庄贤淑不过了。” “皇上又在打趣臣妾了。”萧泠泠笑着一扭头,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江公公便又过来催了一遍。 俞裕和萧泠泠这才动身,相携手走了出去。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礼官见到二人的车撵过来,立刻高声呼喊着。 “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跪在了地上,向着帝后过来的方向行礼。 “免礼平身。” 俞裕牵着萧泠泠的手从车撵上走下来,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 礼官开始在一旁说着礼词,无外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祝福与愿望。 直到俞裕和萧泠泠走上了最高的台阶,踏进了礼堂,百官才重新分成两列站好,垂着头恭敬无比。 礼堂中的礼官自然也开始了礼词。 这一次,皇上和皇后是要一起跪拜天地的。 俞裕和萧泠泠面前的地板上已经放好了软的草垫,俞裕率先上前一步跪在上面,萧泠泠在他半步之后的草垫上也跪了下来。 一拜,二拜,三拜。 萧泠泠拜完三次,被宫侍扶着站起来时,有些晃神。 好像她和俞裕又拜了一次堂一样。 她看着身边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心中的情绪复杂极了。 她当年最纯真最大的期盼,不过是和和自己的夫君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罢了。 但是她的夫君却亲手将他们结发的情谊碾磨的分毫不剩。 就在她愣神的这几瞬,一旁的礼官中突然窜出了一个人! 这个是距离俞裕不过三尺之遥,速度快的让一群人都无暇反应。 萧泠泠只能看到一道银光闪过,向着俞裕而去! 是刀,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格外锋利的刀! 萧泠泠睁大了眼睛缩紧了瞳孔,几乎无法呼吸。 第40章 千钧一发 “皇上小心!”萧泠泠下意识的高呼出声,浑身冰冷不住地颤抖着。 来不及了,来不及的,俞裕哪怕是立刻动身,也逃不开那人的刀。 怎么办?她还什么都没做,这个男人最终居然不是她杀死的吗? 周围的护卫们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纷纷拔出刀想要冲上前,却无法阻止俞裕遇刺。 刺客的速度很快,短短一个瞬息之间,那把刀的刀刃已经紧紧的挨着俞裕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铁刃横着飞了过来。 “咣当”一声,刺客手中的刀被铁刃打落,掉在了地上。 随后,一众侍卫蜂拥而上,将失去了武器的刺客按在了地上五花大绑。 “属下看护不周,竟让祭天典礼中混进了刺客,属下甘愿领罚!” 侍卫们将人抓了之后,便在俞裕面前跪了一排请罪。 “无碍,朕无事,回去各领十大板。”俞裕挥挥手,并不为难这群侍卫。 法不责众,何况这个刺客确实高明,居然能够混进检查森严的祭天典礼。 “去给朕好好查查,究竟是谁在指使。”俞裕声音冷漠,像是冻进了冰水中一样,让人骨头里都感受得到寒意。 “是!属下遵旨!”侍卫统领接了命,将那个刺客带了下去。 萧泠泠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从草垫上站起来,围着俞裕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还好,半点血迹都没有,应当是没有受伤。 但是心中好像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担忧的问道:“皇上,您可有哪里受伤?” 俞裕将急得浑身发抖的萧泠泠揽进怀中,紧紧的抱住。 “朕没有受伤,朕没有事,黎儿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切实的感受到俞裕的体温和安抚的话语,萧泠泠才渐渐冷静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 她抬起头看着俞裕,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她伸出手,用冰冷的手指缓缓抚摸过俞裕的脸庞。 “皇上,您没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她笑着,两行清泪却忍不住的滑了下来。 “哭什么?朕不是好好的吗?”俞裕抬手给她擦干眼泪,劝哄着萧泠泠。 萧泠泠点点头,伸手用力的抱紧了俞裕的腰,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 脸上的担忧与哭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嘲讽。 没错,她在遇见刺客的时候的确慌张担忧了一下。 但是萧泠泠也很快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才是最想报复俞裕的人。 只是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也太过便宜他了。 她萧泠泠想要的,是让他生不如死。 那么,在她完成这一切之前,俞裕半点事都不能有。 俞裕和萧泠泠在大殿之上礼堂之中紧紧的相拥着,在下面的文武百官看来,就是感情深厚的皇上与皇后。 “皇兄和皇后娘娘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感情甚笃举案齐眉啊。” 一个声音从礼堂之外响起来,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笑意。 两人转头看过去,一个男子正走在台阶上,向着礼堂缓缓走来。 萧泠泠并不记得此人是谁,疑惑的看着走来的男子。 这人叫俞裕皇兄,是皇家的人?那为何萧泠泠不认识? 她做皇后那么多年,对皇室的每一个细节都再清楚不过了。 俞裕是先帝的嫡长子,身后确实是有几个庶出的弟弟。 但是这些庶出的子女如今都嫁人的嫁人,出宫建府的出宫建府。 没有一个人是萧泠泠所不认识不了解的。 她一时之间有些猜不出面前来人的身份。 俞裕见到他,同样非常惊讶。 “谨王?”他难以置信的开口。 “是的,皇兄,臣弟回来了。”被俞裕称作谨王的男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他们面前,笑的格外如沐春风。 “祭天这种大日子,臣弟怎么能够缺席呢?”谨王对俞裕行了个礼,转头看向萧泠泠。 萧泠泠站在俞裕身边,收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俞裕喊他谨王? 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难不成是…… 她定了定神,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子。 他确实长了一副好相貌,眉目欣长,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像是融进了世间所有的柔情。 虽然他看上去和俞裕并不是非常和睦的样子,但是二人的脸庞确实神似至极。 同样的骨相,同样上挑的眼尾与嘴角。 以及同样漫不经心又深沉难测。 “见过皇后娘娘,嫂嫂几年没见,越发美极了。”他嘴角含笑,吊儿郎当的对萧泠泠见礼,却只是口头上说说,身体依旧是笔直的站在原处。 萧泠泠微微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俞裕开口了。 “朕的黎儿做皇后尚且不满一年,谨王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俞裕说话的语气带着冷意,礼堂内瞬间像结了冰一样,寒冷又寂静。 谨王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开口像是在调侃俞裕。 “看来皇兄这几年的日子过得的确舒心惬意,后位轮流坐,今年轮到她吗?” 说出的话,可以说是大不敬了。 俞裕却只是咬了咬牙,并没有萧泠泠预想的那般发怒。 “谨王,你的话太多了。”俞裕冷冷的看着他,语气中充满了警告。 “若是只来参加祭天的,那便老老实实去到你的位置上,莫要在这里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谨王见到俞裕这样对他,也不生气,只是歪着头笑,看向俞裕的目光充满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萧泠泠心中更加疑惑不解了,谨王究竟是谁?为何如此大胆? 方才他对俞裕说的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敌意,让人无法忽视。 若是他猜测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公开挑衅俞裕的胆量? 还是说,她的猜测错了? 正在萧泠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谨王向前又走了两步。 竟是直接越过了俞裕,面向俞裕站在俞裕身后半步的萧泠泠。 他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萧泠泠,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人。 只听谨王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 萧泠泠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究竟是谁? 第41章 不明 谨王似乎是非常喜欢见到萧泠泠这个模样,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不安的样子。 俞裕皱着眉,将萧泠泠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警告谨王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在朕的面前竟敢如此放肆!” 谨王却并不畏惧俞裕的怒气,笑着看向他,似乎半点都没有被影响。 “皇兄难不成要因为臣弟的几句话就将臣弟打入大牢吧?” 说着,他又看向萧泠泠,眼神就像是一个简单打量新后的人。 萧泠泠心中微微有些不安,方才谨王那有些怪异的眼神,难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 “上官皇后,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从皇贵妃上位成了皇后娘娘。”谨王的语气带着嘲讽,字字都是刺。 萧泠泠又是惊讶又是皱眉,看样子,谨王是认识上官黎的,那为何方才又装着不认识她的模样? 还把她认成了曾经的萧后。 俞裕终于忍无可忍了,开口呵斥谨王道:“俞承!住口!” 竟是愤怒到连谨王的名讳都喊了出来。 谨王微微眯眼,看着俞裕,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俞裕不容置疑的打断。 “休要无礼,黎儿是朕的皇后,不可放肆!” 谨王闻言轻笑,看向俞裕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俞裕显然也敏锐的注意到了谨王的不悦,自知理亏,放软了语气。 “朕知道你同黎儿订过婚,但是婚约既然被取消了,你与黎儿也只能说有缘无分。现如今她已经是朕的后宫之主,你又何必在这里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呢?” 俞裕从未说过那么多的话,也从未对任何人解释劝告过。 萧泠泠闻言,先是震惊,随后也明白过来方才的谨王为何那般不对劲了。 上官黎是上官丞相的嫡女,谨王虽然不是皇室受宠的皇子,但是到底是皇室血脉。 更何况当年的太子殿下俞裕已经同名满京城的贵女萧泠泠成了亲。 堂堂丞相嫡女,一是年岁还有些小,二是断然不可能去给人做侧妃妾室,即便这个人是太子殿下。 在一众皇子中,只有俞裕入得了先帝的眼,其余的庶出皇子们甚至常年见不到自己的父亲,更没有人出宫建府封亲王爵位,只能在宫中不尴不尬的过日子。 但是谨王除外。 他看上去最不受宠,手里没有半点实权,但却是众多皇子之中唯一一个出宫建府有亲王爵位的。 按照上官丞相在朝堂之上善于算计钻营的习惯,自然会觉得谨王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 于是让自己的嫡长女上官黎同谨王定下婚约也是合情合理。 至于之后为何会毁掉婚约,萧泠泠也顺理成章的想明白了。 俞裕继位,谨王不仅不受宠,居然连朝堂都很少去,活的颇像一个游离于皇室之外的人。 上官丞相见自己寻觅到的并非良婿,自然是不肯把女儿嫁给谨王的。 上官黎对于上官家而言,是维系他们荣华富贵家族兴盛的重要工具。 于是上官黎趁着宴会被送到俞裕面前,顺利入宫成为了贵人中的贵人。 说不定当年的谨王,对上官黎是真的有几分喜欢的。 于是会赶在这次的祭天典礼上突然出现,先是装作不认识她讽刺几句。 却又实在忍不住,说了更莫名其妙的话。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其实根本不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只是这般恰巧的,救了俞裕的性命。 若是今日谨王不出现的如此及时,恐怕明日全朝上下就要守国孝了。 “谨王,你若是来祭天的,就快些进去。”俞裕皱眉对他说着,“时辰已经被耽搁了不少,必须要尽快了。” “至于你救了朕,朕会回报你的。” 俞裕又补充道。 他是明君,明君就是即便在文武百官面前被嘲讽被斥责,也要恪守帝王的本分。 不可意气用事,要赏罚分明。 谨王俞承听了俞裕的话,只是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进了礼堂。 礼堂后面还有一个内室礼堂,只有皇室成员和部分勋贵才有资格进入。 除此之外,管你是丞相还是爵位不高的贵族,都只能在礼堂外面的台阶上安静的垂头站着。 内室的礼堂里,现在定然是坐着太后的。 不知道方才针对俞裕的刺杀,有没有惊扰到她。 到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应当是在专心祈福,没有听见外面的响动吧。 俞裕和萧泠泠这才把方才没有行的礼行完。 礼词还长的很,但是俞裕摆摆手,免了剩下的部分。 等到两人又走进了内室的礼堂,萧泠泠又被惊讶到了。 太后并不在这里,如此隆重的祭天典礼,还是太后亲手操办的。 太后缺席,实在是于理不合。 俞裕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皱着眉开口问着一旁的宫侍们。 “太后娘娘为何不在此处?她现在在哪里?” 宫侍们立刻跪了一地。 有一个宫侍大着胆子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太后娘娘说,她断然不会,不会……” 宫侍急得满头大汗,接下来的话却像是卡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忍不住抬眼瞄着站在俞裕身边的萧泠泠,紧张的喘着气。 俞裕直觉到了不简单,质问他道:“为何不继续说下去?朕的话如今不管用了?” 宫侍这才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一般,开口快速道:“太后娘娘说她断然不会同皇后娘娘共处一室!” 说完竟是一眼都不敢看萧泠泠。 谁不知道宫中这位上官皇后圣宠滔天又横行霸道。 这些话虽然不是他们说的,但若是被迁怒下来,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俞裕闻言,瞬间就变了脸色。 宫侍能够感觉到俞裕冰冷又充满怒意的目光,吓得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忍不住的战栗。 萧泠泠则是有些不解,上官黎和太后的矛盾,什么时候这么深厚了? 每一刻的沉默都像是在用刑一般可怕。 过了半晌,在一众宫侍都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俞裕开口了。 “都下去吧,只就两个人伺候便是。” 第42章 矛盾重重 内室礼堂是皇家贵族祈福的地方,外臣本就不能进入,所以原有的下人只有几个。 现在听了俞裕的命令,仅有的几个宫人也退的只剩下两个人了。 两人均是小心谨慎,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恭恭敬敬。 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的,是谨王俞承。 方才俞裕和那两个宫人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嘲讽帝后的大好机会。 “皇兄的日子,原来并没有臣弟想的那般惬意啊。” 他从草垫上站起身,慢悠悠的向俞裕走来。 俞裕回头看了看俞承,微微一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进去。 俞承却并不在乎俞裕是否理睬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皇兄,这刺杀来的如此突然,太后娘娘又不在内室的礼堂,皇兄就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吗?” 俞裕闻言,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反问俞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承却笑眯眯的歪了歪头,并不回答俞裕了。 眼见着时辰快要过了,萧泠泠知道在祭天典礼上不能闹出皇帝与谨王对峙的传闻,连忙开口圆场。 “皇上,谨王殿下,时辰不早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的草垫前,缓缓的跪下。 俞承微微一挑眉,也走过去,特意跪在了萧泠泠的身边。 俞裕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了俞承一眼,也跪了下来,开始祈福。 剩下的祭天大典再没有出乱子了,等到大典结束,已经到了晚上。 祭天的日子自然是要设下国宴的,不仅文武百官都要在皇宫中参加宴会,就连宫外的百姓们也能去官府设立的临时食铺免费领取吃食。 内室礼堂的祈福结束后,萧泠泠就被宫里的教管嬷嬷们带回凤宁宫去换衣服了。 发髻也要重新梳成别的样式,就连脸上的妆容也要重新细细的描绘一遍才行。 萧泠泠摒退了下人,只留柳怜一个人在殿里。 她在柳怜的伺候下脱掉了身上的外袍,正想将一旁的衣服拿起来披上,就被柳怜阻止了。 “娘娘,皇上赐下来的那套宫装,宣旨的公公特意吩咐过要连着内衫一起换下来。” 柳怜一边帮萧泠泠解着腰带,一边解释着。 萧泠泠有些不解,开口问道:“为何如此?” 柳怜笑了笑,四下里看了看,见到殿内的确没有什么人,这才凑到萧泠泠的耳边小声说道。 “前皇后走了还不到一年,这个祭天的日子据说陛下十分的看重。” 柳怜说到这里,便像是害怕什么忌讳一般,不再开口了。 萧泠泠听了柳怜这没头没尾的话,心中却是又清醒又明白的。 因为她被上官黎和俞裕害死了,因为她死的太过凄凉惨烈,所以宫里的人相对同情而言,更多的是对这个死在冷宫的废后的畏惧。 他们难道是在怕她的冤魂回来找麻烦吗? 他们原来还有心,原来也知道害怕啊。 可是已经晚了,她的确回来了。 萧泠泠冷笑一声,开口道:“一个废后,死的那么惨,本宫若是她,可是根本不想崽回这个伤心地了。” 她确实不想,但是她必须回来。 柳怜以为自家娘娘是在讽刺已经死去的萧后,娇笑了一声,附和萧泠泠道:“娘娘说的极是,她即便是想要回来,也得有胆子回来才行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凉快萧泠泠的腰带挂在一旁的木架上,刚想要伸手去拿干净的内衫,就被萧泠泠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打懵在了原地。 “娘娘……?”柳怜用疑惑不解又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萧泠泠。 她是说错了什么吗?为何皇后娘娘要打她? 萧泠泠看着柳怜,冷笑着把玩自己的指甲,看向柳怜了目光就像是浸满了冰碴子一样寒冷刺骨。 “柳怜,你莫非是当了太久的凤宁宫大宫女,竟是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吗?”萧泠泠的语气严厉非常。 柳怜见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抖着嗓子开口道:“奴婢请娘娘恕罪,还请娘娘指点一二。” 萧泠泠开口继续道:“你随本宫在这皇宫里待了那么久,难道还不知道这地方是会吃人的吗?” 她踱了两步,笑了笑,看向柳怜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 “有些话,该说就要说,有些话,不该说的就别说。”她突然走到了柳怜的面前,微微俯身,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大宫女。 “若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挥挥手,示意柳怜退下。 “下去吧,换个人进来伺候,你好好反省一下,免得日后给本宫带来麻烦。” 柳怜得了萧泠泠的恩许,这才缓缓起身,对着萧泠泠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娘娘的教导。” 末了,柳怜才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然而当她走到内殿门前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了下来。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已经那么得宠了,为何却越来越小心翼翼了呢?” 柳怜的一句话让萧泠泠愣了神,她张了张口,半晌才说得出话来。 “你一个下人,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她冷冷一笑,语气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高位上富丽堂皇的座椅,下面都是埋葬着骨头的,越好的地方,摔下来就越疼。” 柳怜悄悄地看向萧泠泠,有些晃神。 面前这个女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着危险与强大,让她感到有些陌生。 从前的上官黎,只是恃宠而骄空有美貌却没有头脑的女人而已。 还是说,深宫后院就这么可怕,残忍的能够将人打磨成一把利器。 或许是后者吧,柳怜这般想着。 毕竟自己随娘娘入宫这么久,也变了不少不是吗? “下去吧,时辰快到了,莫要再耽搁了。”萧泠泠的语气重新变成了平淡,吩咐着柳怜。 “是,娘娘,奴婢愈矩了。” 柳怜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内殿。 换来伺候的宫人很快就进来了。 “奴婢见过娘娘。” 萧泠泠听见动静回头,看见了一个身着粉红宫女装的小丫头,年岁瞧着不大,看上去有些眼生。 第43章 凤宁宫刺杀 “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萧泠泠开口,漫不经心的问着小宫女。 小宫女听了萧泠泠的问话,好像是有些紧张一般微微的打着哆嗦。 “回,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前些日子刚被调进凤宁宫里的,能在娘娘跟前露脸伺候是奴婢的荣幸。” 小宫女低着头说着。 萧泠泠闻言,突然笑了。 “小嘴儿惯是甜的,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 萧泠泠懒洋洋的吩咐着小宫女。 小宫女迟疑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头来,不敢对上萧泠泠的眼睛。 是普通的清秀长相,在这深宫后院里一抓一大把,放人群里根本就不起眼。 “那么胆小,还想着来本宫跟前伺候?” 萧泠泠笑了笑,对她挥挥手,吩咐道。 “过来,伺候本宫更衣,时辰快到了,手脚给我麻利一点。” “是,娘娘。”小宫女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萧泠泠的面前。 她伸手帮着萧泠泠脱掉身上的内衫,一处白皙无暇的美背便露了出来。 细腻温暖的触感,好像让小宫女更加紧张了。 她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让萧泠泠有些不满。 “怎么这般磨蹭?”她开口质问小宫女。 “娘,娘娘,您的背上有一个好漂亮的胎记。”小宫女抖着嗓子解释着,一边说着恭维的话。 “哦?” 萧泠泠从未认真的观察过上官黎这具身体,听到小宫女的话,有些好奇不已。 她走到铜镜面前,微微侧过身,试图看见自己身上的胎记。 果然,在肩胛骨的位置,有一个特别的存在。 是一只通体红色的振翅高飞的凤凰。特别小特别精致。 就好像这不是自然生长出来,而是被画师一笔一划精心设计出来的一样。 “的确是漂亮的。”萧泠泠笑着,语气中好像并没有特别在意这只凤凰。 但是她心中却是有些颤动。 红色的凤凰,是火凤。 火凤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可能是极其吉利的征兆,也可能是大喜之后大悲的预示。 而现在出现在这里,萧泠泠并不觉得是吉祥的意思。 或许是巧合吧,再怎么独特,这也只是一个胎记而已。 “把本宫的内衫拿过来。”她转身,往一旁的架子走去。 紧接着便是背后一凉。 一把匕首深深地刺进了萧泠泠火凤凰胎记旁侧的位置。 匕首是冰凉的刺骨的,下一秒便同带着温度的血液一起,重重的抽出了萧泠泠的体外。 因为事情发生的过分措手不及,萧泠泠甚至还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小宫女一眼。 剧痛是一点点出现的,然后迅速的蔓延到了萧泠泠的全身。 她吐出一口血,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小宫女。 “你,居然是刺客!” “皇后娘娘莫要害怕,接下来的时间短的很,娘娘可要好好珍惜,把每一种痛苦都体会一下。” 小宫女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一滴一滴的滑落在地上。 她一改方才的怯弱谨慎,面色变得冷酷起来。 “皇后娘娘,您身上有着滔天的圣宠,可有想过今天这样,慢慢的在刺杀中死去?” 小宫女的语气带着十分的嘲讽,还有几分的不屑。 “自作孽不可活,这只是娘娘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说完,小宫女就想咬碎藏在口中的毒药自杀。 却被及时的阻止了。 萧泠泠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扑过去,一把钳住了小宫女的下巴,让她做不到咬合。 萧泠泠出身于武将世家,从小就跟着父亲习武健身,本就会一点功夫。 即便她现在已经丢失了原来的身体和性命,借着现如今的上官黎的壳子重生一世,功夫底子还是在的。 小宫女被她用巧劲钳制着,居然不能挣扎分毫。 “来人!有刺客!”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声呼喊着。 内殿外面总是有宫人当值的,只要她发出一点声音,定然会引人进来。 谁知她的呼救居然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内殿外面好像是空荡荡的一般,一个应声进来的宫人都没有。 小宫女咬毒药不成,低低的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凤宁宫外面的人都已经被支开了。” 小宫女的语气带着嘲讽,好像在不屑于萧泠泠的垂死挣扎。 萧泠泠能够感受到体内的生命在随着鲜血的流出慢慢的在流失。 不,不可以,她不可以就在现在这个时候死去! 萧泠泠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她并不畏惧死亡。 但如果是现在死去,那她不甘心。 她刚刚重新回来,拥有了报仇的机会,怎么可以就这样丢失掉这个机会呢? 不可以!她不允许! 萧泠泠忍着剧痛,顾不上喷涌而出的血液,只是执拗的桎梏住小宫女不让她自杀。 一边又挣扎着伸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茶盏,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瓷器碎裂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巨响,萧泠泠已经开始眼前发黑,过度的失血让她周身的力气渐渐的流失。 到底谁能来救救她呢? “泠儿!” “泠儿你怎么了?” 一声惊呼从内殿门口传来,萧泠泠听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想来是她命不该绝。 她钳制着小宫女的手渐渐的放松下来,身体也忍不住开始往地上滑去。 小宫女见状,刚想要有动作,下一秒就被一个身影狠狠地踹到了墙角。 她蜷缩在墙角,疼痛让她没有半点力气,甚至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一把将萧泠泠打横抱起。 “来人!给朕传太医!” 俞裕抱着萧泠泠往外跑去,满脸的焦急与恐惧。 萧泠泠被他抱在怀里,安了一半的心,缓缓的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泠儿?” 俞裕见到怀中的人没有了动静,连忙看过去。 就看到了闭上眼睛没有半点生息一样了的萧泠泠。 “泠儿!”他有些崩溃的呼唤着怀中的人,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任何人听了都忍不住心痛。 第44章 祭天中断 祭天大典被迫中断,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被召集在大殿内。 众多的大内侍卫们牢牢的看管着每一个角落,整个皇宫突然之间变得密不透风。 “刘大人?”一个穿着绛红色官服的官员轻轻抬手碰了碰一旁交好的官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被询问到的刘大人也十分不安,小声对同僚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宫里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诸位官员都非常的心惊胆战,俞裕这种阵势,想必宫里定然是发生了格外严峻的事情。 “张统领,皇上为何还不过来?时辰不早了。”坐在殿门口的一位官员装作随意拉家常一般,不着痕迹的询问着守在殿外的大内侍卫副统领。 张统领显然是被特别告诫过了什么,只是看着那位官员,一言不发的摇摇头。 “张大人,您就稍微透露一点点。”那位官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动作。 “这祭天的日子,时辰也不早了,皇上不来参加国宴就算了,还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十分不安啊。” 他的脸上写满了恳切,极力说服着张统领。 或许是见到这位官员确实心里没底,也或许是张统领本身也十分惶恐。 他到底还是低下了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趴在这位官员的耳边说道。 “皇后娘娘遇刺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人惊骇无比。 官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上下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谁会蠢到在祭天的日子里刺杀皇后娘娘呢? 这简直就是不要命的做法。 “大人不要声张,安静坐在这里等待便是。”张统领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叮嘱道。 官员点了点头,闭紧了嘴巴,环顾着大殿内的每一个人。 今日恐怕是要变天了。 白日里的时候,皇上刚刚在礼堂内差点遇刺。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皇后娘娘就又遇刺了。 这事情必定没有那么简单,其中肯定有蹊跷。 他观望着四周,目光扫来扫去,不自觉的停在了最前方的一个人影上面。 那位是谨王俞承。 这位谨王的身份和地位可是微妙至极。 他是先皇一众被忽视的庶出皇子中最独特的存在。 俞裕生下来就被立了太子,身为嫡长子,按照规矩成为储君的确是合情合理。 但是俞承也是一生下来就有了品级和爵位,尚且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先皇封了谨王。 谨,严谨甚微,铭记于心。 确实是一个算不得极好但是又绝对不坏的封号。 于是先皇对待俞承的态度,就十分令人捉摸不透了。 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说得清,谨王俞承到底是受宠呢,还是不受宠呢? 若说不受宠,为何在一群只有身份名分没有爵位封号的庶出皇子里被区别对待?不仅是亲王的品级,还有自己的封地和食邑,可以说是除了俞裕之外独树一帜的存在。 但如果说俞承极为受宠,也似乎不合常理。 全朝上下都知道,俞承的母亲根本就不是先皇的后宫妃嫔。 据说是在微服私访的路上遇到的露水情缘,谁知道短短两个月之后两人分别,那个女人居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于是才被先皇接回宫里,赐了一个昭仪的封号,养了起来。 但也有人说,倾昭仪根本不是微服私访的时候出现的,而是宫里某个后妃的陪嫁丫鬟。 先皇微服私访的时候总要带几个后妃一起出门,倾昭仪就是在路上的时候被先皇看中,招来侍寝。 不过无论如何,也是倾昭仪命好,轻而易举就生下了一个皇子。 皇室的皇子再不受重视,也比皇室的公主命好的多。 宫里的后妃都知道,除了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俞裕,别的皇子哪怕母妃再受宠,都不会得到重视的。 先皇的这种做法其实也变相的阻止了后宫妃嫔残害皇子皇孙的悲剧。 倾昭仪的位份足够她独拥一宫,但是生了俞承之后,这位亲王却是养在了宫外,甚少出现在宫里。 这就没有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朝臣百姓的猜测也不少,但是众说纷纭,谁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萧泠泠年幼时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宫里,跟在俞裕的身后长大,自然没见过这位谨王,对他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太医来了没有?”俞裕站在凤宁宫内殿,面前跪了一排的宫侍。 萧泠泠被他抱到了床上,伤口的位置被用布片包起来。 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几乎是要挺不下去了。 俞裕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从未如此失态过。 宫侍们被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朕养你们是在养废物吗?”俞裕的怒意压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祭天的日子,居然有刺客能混进凤宁宫刺杀皇后,你们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皇上息怒!”柳怜跪在最前面,哭的也是最凄惨最伤心的。 “皇后娘娘没留人伺候,谁知道就让人钻了空子。” 柳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 “还请皇上明查!” 几句话间,几个太医拎着药箱冲了进来。 “见过皇上。” 几个太医福身到一半,就被俞裕拦住了。 “快来救治皇后。” 俞裕一把将他们拉到萧泠泠面前。 几个太医也不敢再耽搁,连忙放下药箱打开,快速的帮萧泠泠检查包扎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小宫女失手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下定决心要刺杀萧泠泠。 虽然伤口流了很多的血,看上去长长一道无比吓人。 但是并没有伤及内脏和骨头,只要止住了流淌的鲜血,按时换药,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俞裕这才放了一半的心,将萧泠泠交给几位宫侍和太医。 自己则全力去查这件事情。 “皇上,所有的官员都在大殿内坐着,一个一个都走不掉。” 俞裕对前来禀报的侍卫总统领点了点头,带着人走向了大典。 这件事,于他而言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第45章 彻查凶手 俞裕来到大殿的时候,几乎是被变相囚禁在这里的文武百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上此时会过来,那想必皇后娘娘并无大碍,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看到俞裕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大家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皇上心情不好,这件事影响也确实十分严重,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平息。 对于文武百官来说,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应当会变得非常的麻烦。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官员纷纷撩起官服跪了下来,冲着俞裕行礼。 祭天的日子就是要行大礼,虽然祭天中断了,规矩也还是要有的。 然而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却迟迟没有等到俞裕发话。 俞裕一步一步的走上大殿的高处,在皇位上坐了下来。 他低头扫视着大殿里的众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直等不到皇上的免礼平身,让众人都有些心慌。 一时间大殿内居然满是寂静。 而这片沉默是被谨王俞承打破的。 俞承是亲王,按照当朝的规矩,见了皇上行礼后,可自行免礼。 毕竟都是皇室,虽然冷漠无情心狠手辣是所有人皆知的,但是明面上还是要顾及一下亲情。 于是在文武百官行大礼的时候,俞承只是对俞裕行了一个平辈兄弟礼,然后便自顾自的平身后坐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承看着下面战战兢兢的文武百官,突然笑了笑,转头看向俞裕,开口道。 “皇兄脾气今日有些大了点。”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声线非常温软,语调又带着几分文气,听上去较为雅致,很难让人心生不耐的感觉。 即便他说出的话并不是那么的中听,温雅的气质也帮他挡住了不少的恶意。 俞裕紧紧的抿着嘴,并不理睬他,只是挨个的看过每一个官员。 每一个被俞裕盯过去的官员逗能够非常敏锐的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意,以及随时都可能会被吞吃干净的恐惧。 他们都把头埋的更低了,胆小一些的官员已经在两股战战了。 俞承也不在乎俞裕是否理睬他,自己说的倒是有滋有味,丝毫不在乎俞裕此刻如何。 “皇兄又何必拿着一些文武百官撒气呢?” 谨王俞承仿佛极其不赞成俞裕的做法,在这种时候还敢和他唱反调。 俞裕冷笑一声,开口道:“众多官员参与了祭天大典的筹备,却害得朕和皇后接连遭遇刺杀,多跪一会儿难不成还是委屈了他们?” 说着,俞裕的语气变得更加凌厉了几分。 “皇后还在昏迷不醒,险些夺走了性命,这个责任,谁能承担?” 随着俞裕的话,大殿内变得更加安静了,仿佛掉一根针都能清晰的听到。 俞承闻言,愣了一下,良久才又开口:“皇兄,连坐万万不可,不如好好彻查一番,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俞裕也知道自己或许是过分冲动了。 虽然他和俞承表面看上去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样子,看上去极其不和。 但事实并非如此,俞裕和俞承其实交集是并不多的。 一个太子一个亲王,都是无法改变的品级,并不存在任何层面的竞争。 俞承好像也非常愿意做一个闲散王爷,当初先帝驾崩俞裕继位前,有充满狼子野心的朝臣想要撺掇俞承抢皇位,但是都被他强硬拒绝了。 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是俞承和俞裕二人,的确算是亲情最浓厚的兄弟了。 所以俞承尽管一直在和俞裕呛声,但俞裕在礼堂上遇刺的时候,是他出手相救。 俞承的话,俞裕还是会听几句的。 “罢了,是朕太过急切了。”俞裕叹了一口气,“众爱卿免礼,平身。” 诸位官员也是很能理解俞裕的心情,自然不敢说什么,纷纷谢了恩后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奉旨彻查后宫与勋贵。” 俞裕面色冷峻,手腕强硬。 “兵部尚书,兵部侍郎,带皇城军彻查今日所有与祭天有关的人,其余五部配合兵部,不得违抗查案。” “宗人府做好准备,所有有嫌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臣等遵旨!” 众位官员领了旨意,俞裕的心情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俞承微微侧过头,看着紧抿着嘴唇的俞裕,眼神里有着微不可查的赞许。 俞裕将一切都安排好后,这才起身。 “国宴开始,众爱卿不必拘束。” 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留在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心中依旧没底。 开国以来,还从未出现过没有皇帝的国宴。 但是事发紧急情况特殊,他们也不可能拦着俞裕不让他离开。 这个时候,俞承端起酒杯,遥敬着各位朝臣。 “各位大人,平日里政务繁忙,多有辛苦,今日本王便在此,敬各位一杯。” 在场的大臣哪里敢不给俞承面子? 就算先前有人不了解这位亲王的地位,现如今也心里有数,不敢造次。 眼前这位再怎么和皇上呛声,也是在祭天的时候救了驾的主儿,就算俞裕心中对他有所不满,但是为了不让朝臣百姓寒心,也会好好待俞承。 更何况,这是当朝唯一一位有地位受先皇重视的亲王,可以说在皇室里,仅次于俞裕的地位。 不然为何别人劝不得俞裕,谨王俞承两句就让失去理智的皇上冷静了下来呢? 于是文武百官纷纷举杯,应了俞承的遥敬。 这一下子就好像一个开关,一杯酒让整个国宴开了场。 俞承收回酒杯,笑着道:“众位大人不必拘束。” 文武百官这才渐渐放开,开始享受祭天国宴。 俞承坐在皇位下首的亲王席位上,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唇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俞裕离开是为了去看萧泠泠。 祭天大典,他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不管,所以只能匆匆的做完安排后再赶回来。 等到他重新踏入凤宁宫的时候,萧泠泠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参见皇上。”在一旁开方子的太医和宫侍们纷纷行礼。 俞裕挥挥手让他们平身,自己快速走到了萧泠泠的床前看着她。 第46章 余怒 “皇后现在如何了?可有大碍?”俞裕看着面色苍白虚弱无比的萧泠泠,心中焦急非常。 太医连忙向前一步,拱了拱手道:“皇上不必担忧,皇后娘娘的伤势虽重,但是并不会危及到性命。” 太医说着,把手里刚刚开好的方子呈到俞裕面前,语气恳切。 “娘娘如今最大的凶险便是伤势带来的高热,需要时时刻刻看护着才行。微臣准备好了药方,细细熬煮后一日服两次便可。” 俞裕将方子接过来,粗略扫了一遍,随后递给身边的随侍宫人。 “下去熬药。” 宫人们拿了方子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怕惊扰了萧泠泠休息,俞裕便开口让几位太医也离开了。 “皇上,留宫女下来伺候便是,诸位大人还在大殿内等着您回去参加国宴呢。” 江公公站在一旁,小声提醒着俞裕。 俞裕却冷笑一声,挥挥手道:“你带人过去说一声,朕就不过去了。” 江公公有些迟疑:“皇上,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 哪有没有国君参加的国宴呢?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更何况,这是祭天大典,向来备受重视,今日俞裕若是缺席,他日被御史们参上一本可怎么办? 俞裕闻言,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想惊扰萧泠泠,便压低了声音警告道:“规矩?朕就是规矩?看不惯大可辞官走人,没谁逼着他们为朕卖命。” 一边说着,俞裕更加生气了几分:“平日里朕待他们不薄,今日皇后遇刺了,朕还若无其事的去国宴,那才是冷血昏君。” “一个个说的那么赤胆忠心,不就是怕朕稍微偏宠皇后一点就忽略了他们吗?他们才不在乎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们也不在乎朕是不是心系天下,他们只想要一个看重臣子偏宠臣子的君王,他们想要的是朕给他们高官厚禄风光满门。” 俞裕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像是终于受够了这些一般。 不过也的确如此,朝堂上真真正正心系百姓和天下的,到底是没几个。 多少人进入仕途,不过是为了一个功名利禄光宗耀祖罢了。 “开口闭口都是要以百姓为主,朕每日处理政务半刻都不曾停下歇息,就因为疼宠皇后一些就让万民受灾无家可归了吗?到底是朕太过昏庸还是朝臣都是蛀虫呢?” 俞裕像是终于把心中的浊气全部释放了出来一般,听的江公公脸色发白。 这些话,不像是皇上一时之间有感而发出来的,倒更像是在心中压抑了许久,终于全部说出了口。 江公公无话可说,但是他心中明白,俞裕为何会说出这些话来。 当年俞裕继位,前皇后也是刚从太子妃升了皇后。 俞裕想要把封后大礼举办的风光一些,却最终被一众朝臣阻拦。 当年的朝臣都说了些什么,江公公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当时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已经跟着他的师父,也就是前任的总管公公一起经手宫中之事。 当年刚继位年轻气盛的皇上,发怒的模样比现在还要可怕的多。 记得那是某一天的早朝,是俞裕继位不久雷厉风行清肃朝廷的时候。 前几日的时候,年轻的帝王刚刚下了令,要风光大办封后典礼。 前皇后萧后毕竟是跟着皇上从太子的时候一路走过来的,皇上想要给皇后面子,其实无可厚非。 但是朝堂上总是有人不满的。 最先开口的便是礼部尚书成大人。 “皇上,先皇刚刚驾崩,全国上下还在受国孝,这个时候给皇后娘娘举办的封后大礼,怎么可以如此奢华铺张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道理,皇上应该比老臣清楚,前些日子南边刚遭了洪灾,赈灾的紧要关头,自然更加不能如此高调大办封后大礼。” 礼部尚书已经上了年纪,头发和胡须都是花白一片。 他言辞恳切,像是真的在为皇上和天下着想一般。 但是俞裕清楚不是这样的。 且不说封后大礼定下的日子已经是出了国孝的日子,就只说这个“为民着想”的礼部尚书。 前些日子朝廷拨了赈灾的款项,他作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礼部官员,也暗中插了一脚,和好几个朝中重臣互相勾结,只为了一些黄白之物。 现在他却又站出来,虽然言辞恳切,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斥责新皇和新后不懂规矩铺张浪费,寒了他一颗老臣子的心。 说起来实在可笑,真真是宽以待已严于律人。 不过是想拥有一个更好掌控的帝王,从而为自己谋利罢了。 俞裕本来不想理睬这个莫名跳出来的礼部尚书。 但是朝堂之上官官相护,一个人站出来指责了几句,总会有更多的官员蹦出来附和的。 “皇上,成大人说的在理,请皇上三思啊!”礼部侍郎自然是要出来第一个迎合的。 “皇上,皇后娘娘尽管身份尊贵,但是过于高调是万万不可啊!自古以来高调风光的皇后,有几个有好下场?臣实在不愿看到皇后娘娘成为史书上的红颜祸水啊!” 这是御史开了口,字字耿直诛心,明明让人听了会感到十二分的不舒服,但是却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皇上,臣附议!” “成大人说的对……” “御史大人言之有理……” 一众官员纷纷附和着,一时之间朝堂上压低皇后的地位和权力,仿佛成为了一种受人追捧的东西。 俞裕面色铁青,想要将起哄的最厉害的几个官员拉下去处置,却又不能。 这些都是先皇留下来的官员,忠于朝堂已久,他不能随意发作,寒了朝臣百姓的心。 尽管这其中的几个人并没有什么爱民的作为。 然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俞裕作为一国之君,说出口的话更没有往回收的道理,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打算? 但是俞裕尽管试图和一些朝臣对抗,最终却不得不妥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刚刚登基,如果这种时候逼的朝臣满是怨言,他的皇位恐怕难以坐稳。 第47章 旧怨难消 但是俞裕尽管试图和一些朝臣对抗,最终却不得不妥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刚刚登基,如果这种时候逼的朝臣满是怨言,他的皇位恐怕难以坐稳。 更何况,他不想让萧泠泠被众位笔杆子能写死人的文臣骂成祸国妖后千古罪人。 尽管他想要给她的只是一个隆重奢华一些的封后大礼。 于是萧泠泠最终还是按照惯例的封后大礼,甚至更加低调朴素,成为了当朝新皇的后宫之主。 这一件事,让俞裕记恨了许多年。 如今,那些在朝堂之上总是倚老卖老和他呛声的那些酸腐庸儒都不在了,要么乞骸骨,要么已经老的离了世。 但是当年心中的那口气,如今又被新的朝臣唤了出来。 他的皇后,他疼惜几分,又有什么错呢? 帝王偏宠谁,谁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若这份偏宠降临到了自己身上,则定然会一言不发。 说不定还会盼着这份偏宠再深一点,再久一点。 俞裕旧怨加新怒,整个人的气场就像结了冰一样,靠近一点就刺骨的痛。 江公公在宫里待的年头不少,这些年也见过了太多,对于俞裕的心情他还是有些理解的。 于是他不再说一言,默默行了礼后便带着人退下了。 殿内只留下了俞裕和昏迷不醒的萧泠泠两个人。 他坐在萧泠泠的床边,将她垂在被子外的手轻轻的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脸上慢慢的都是悲痛和哀伤。 “泠儿,快些醒过来吧。” 他低声呢喃着。 虽然醒来后,他并不能做什么,甚至依旧要陪着她演戏。 但是至少他看到的触碰到的,是灵动的鲜活的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哪怕不停的呼唤她,也得不到半点的回应。 江公公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大殿。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文武百官静坐其中,气氛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准备。 然而当他真的踏进了寝宫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有些愣住了。 国宴并没有因为俞裕的离开而彻底进行不下去,虽然并没有往日里宴会的喜庆热闹劲儿,但是在今天的情况下,也确实是十足的有人气儿了。 若是真的苍白冰冷,也着实不太好的。 坐在上首的俞承见到江公公进来,连忙起身。 “江公公。”他笑着开口招呼着。 江公公哪里敢让主子招呼他,胖胖的身体突然变得灵活起来,连忙走到了俞承面前。 “王爷吉祥。” 俞承笑了笑,摆摆手道:“国宴上,不必如此多礼。” 江公公连连点头应着。 俞承又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皇后娘娘情况如何了?可有大碍?” 江公公擦擦脑门上的汗水,开口道:“皇后娘娘虽然还在昏迷不醒,但是伤势并不危及性命,王爷不必忧心。” 说完这些,江公公扫了一眼满殿的官员,又小声的对俞承说道:“皇后娘娘那边,皇上一定要尽心尽力的看护着,所以……” 江公公欲言又止,但是俞承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 他冲着江公公点点头,开口道:“江公公放心,这里有本王在,皇兄心系皇后娘娘的安危,无暇看顾这里也是情有可原。” 江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向俞承行了礼后,便退到一旁守着了。 皇上尽管心有不满,旧怨难消,但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可不能像主子一样随意发脾气,不然就是过分拔高了自己。 皇上可以待在凤宁宫里不问这边的事务,那么这里他就要帮着主子打理好,安抚好文武百官的情绪。 这样一来,日后才不会让皇上和朝臣之间产生无法调和的矛盾。 哪怕皇上最后后悔这般随性而为,也有一条很好的退路。 江公公也是一直以来都非常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所以才在这宫中一直安稳的晋升、伴君。 萧泠泠在梦中,看到了俞裕。 她先是一个人走着的,在深夜。 那是一片荒野,但是并不荒凉,而是透着一种辽阔与悲壮。 荒野一望无际,青黄交错的草叶中夹杂着许多细小雪白的花朵,散发着一种清甜的香气。 天地相接的地方,好像是被浓墨点了一笔,从交界线往上,便晕染出一大片的蔚蓝。 一轮圆月正悬在半空中,格外的明亮。 她甚至感受到了细细的风,偶尔经过,吹起她鬓角的碎发。 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被吹乱的头发轻轻的捋到耳后。 萧泠泠一惊,回头看过去,面前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笑着看着她,眉眼温润,气质清冽,望向她的眼神仿佛是在注视世间的珍宝。 萧泠泠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子,但是她心中却有些极其浓郁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让她怪异的觉得,面前这个男子,是俞裕。 “泠儿,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了?” 男子开口了,询问着她。 声音也不尽相同。 俞裕的声线很冷,冷硬到让人听了便心中发颤。 但是面前这个男子却非常柔和,同样低沉的嗓音,却让人感受到了温暖。 他好像,很爱她。 萧泠泠心中虽然充满疑惑,但依然想开口解释:“不好意思,我或许并不认识你。” 但是她却开不了口,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寄居在这个身体中的灵魂一般,只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这一切都并不受她的控制。 她听见自己开口,说着并不是她想要说出的话语。 “帝君,您这样带我出来,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虽说是担心忧虑的话,然而语气中却听不出半点的恐惧和谨慎,反而是充满了打趣和娇嗔。 被唤为帝君的男子有些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被发现又如何?不被发现又如何?”他的眼神中隐隐的透露出一种常年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霸气。 “帝君又在说笑了,帝君自然是不会受罚,但是我呢?我怎么办?”萧泠泠听到自己又开口了,像是在对面前的这个男子撒娇。 “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出事的。” 第48章 情意绵绵 男子微微低头,注视着萧泠泠的双眼,目光里的认真与深情几乎要将她淹没掉。 不知道为什么,萧泠泠的心中,突然感到了一阵巨大的悲伤。 就好像,她只看到了故事的开头,就已经明白了结局的凄凉。 不,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的任何承诺和坚守,到底都经不住天意的折磨。 萧泠泠看着眼前的男子,尽管知道心中的悲伤来的莫名其妙,但依然禁不住的眼眶发热。 好像下一秒泪水就要缺堤而出了。 “泠儿?泠儿?” 萧泠泠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她疑惑的望着那个男子,却发现并不是他在呼唤自己。 萧泠泠突然感觉到,她要离开这里了,离开面前的这个人,离开这片辽阔悲壮的自由之地。 突如其来的,她感到了万分的不舍,就好像她真的非常留恋,但是再也不会回来。 面前的男子依旧眉目含情的注视着她,然而她的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了。 萧泠泠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呼唤着她的人,是俞裕。 但是并不是“泠儿”,而是“黎儿”。 萧泠泠的心瞬间冷了回去。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俞裕按住了。 “黎儿身子尚且虚弱,且躺着便是。”俞裕有些担心的叮嘱着她。 萧泠泠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还是一身器宇轩昂十分贵气的明黄色长袍,只是脸上多了些憔悴。 她望着男人有些干裂的嘴唇和发乌的眼眶,心中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这般宠爱上官黎吗?居然像是一刻不离不寝不眠的在陪护着。 萧泠泠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面前的男人就伸了一只手过来。 “怎么哭了?可是伤口疼得很了?” 俞裕开口,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满脸的心疼。 萧泠泠有些发愣,任由俞裕动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俞裕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失神,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太医方才来过了,说黎儿的伤势较重,会疼是不可避免的。” 说着,语气带了几分腻人的劝哄:“朕也想让他使一点麻沸散止痛药材给黎儿,但是是药三分毒,用多了总归不好,于是只能委屈黎儿且忍忍了。” 萧泠泠终于在俞裕的喃喃细语中回过神来,垂着眉眼,微微点头道:“臣妾没有很疼,只是方才做了梦,魇着了,让皇上担心了。” 俞裕闻言,手上一顿,下一秒便把萧泠泠揽进了怀里。 他拥抱的很紧,仿佛非常害怕失去她一样。 “皇上?”萧泠泠有些不习惯,但是又不敢挣扎,只能开口询问着。 俞裕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缓缓开口道。 “黎儿,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不要再让朕这般担心于你。” 堂堂帝王,声线竟然夹杂了些许颤抖。 “朕承受不住,朕不能再失去你了。” 俞裕突然流露出的脆弱一面让萧泠泠感到十分的震惊,于是便忽视了那句“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是抬手轻轻的回抱住了俞裕。 “对不起,臣妾让皇上担忧了,是臣妾的罪过。” 俞裕却摇摇头,声音低沉,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与珍惜。 “黎儿何必说这些话,你还在,朕就放心了。” 俞裕说话的时候,胸腔传来闷闷的震动。 萧泠泠不再言语,静静地感受着,只觉得自己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在面前的俞裕身上,感受到了来自梦中那个男子的温柔和细腻。 这确实不是她的错觉。 那个梦,究竟是什么?为何突然出现,为何那般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俞裕更加寸步不离凤宁宫了。 国库里,太医院里,所有名贵的珍惜的药材,几乎像是不值钱的路边草一样,一堆一堆的送到凤宁宫中。 萧泠泠每天要喝好几碗黑糊糊的药汁,感觉自己恶心的连胆汁都能吐出来。 凤宁宫中的蜜饯倒是消耗了不少,然而有一天太医过来,叮嘱蜜饯不能多吃,对伤口恢复无益。 于是俞裕干脆把萧泠泠的蜜饯完全停掉了。 萧泠泠倚靠在软榻上,小宫女刚刚把她手边的药碗收走。 她感受着嘴里无比苦涩的残味,只觉得这日子比在冷宫的时候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驾到!” 殿门口的护卫又在通传了。 萧泠泠听的分明清楚,却只是懒懒的躺在软榻上,头也不回,连目光都懒得往门口那边递一个。 俞裕快步走过来,见到萧泠泠恹恹的样子,笑了笑道:“黎儿这些日子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泠泠的伤势愈合的已经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看上去非常严重的新鲜疤痕,还没有完全长合。 萧泠泠也不理他,端起一旁的茶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俞裕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坐在了萧泠泠的身边,继续说道:“黎儿还在生朕的气?” 自从前些日子俞裕断了凤宁宫的蜜饯供应后,萧泠泠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这些日子以来,俞裕热脸贴冷屁股,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还越来越习惯了。 萧泠泠听到俞裕的话,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的开口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臣妾怎么敢生皇上的气?难道是嫌命太长了不成?” 俞裕闻言,爽朗的笑了笑,伸手揽住萧泠泠,在她的侧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天下还有什么是黎儿不敢的吗?” 俞裕另一只手把玩着萧泠泠的一缕长发,缠绕来缠绕去。 萧泠泠被他弄得心烦意乱,伸出手来,一把将九五之尊的手从自己的脸边拍开。 “臣妾如今连一口蜜饯都吃不得,哪里还敢做别的事情?” 俞裕甚少见到萧泠泠闹脾气的模样,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觉得可爱至极。 他无奈的开口道:“朕这不是为黎儿的身体着想吗?黎儿莫要怪朕狠心。” 萧泠泠抿着茶水,并不搭理俞裕。 俞裕失笑,只得妥协道:“好好好,朕这就下令,恢复凤宁宫的蜜饯供应还不行?给黎儿挑最上等的蜜饯,可好?” 萧泠泠嘴里的苦味终于下去了一些,她回头,看着俞裕露出一抹笑。 第49章 凤宁宫对峙 俞裕最近一段时日哄萧泠泠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萧泠泠也已经不像最开始一样警惕谨慎,她渐渐发现,以前那般小心翼翼的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上官黎本就是个性子娇纵的女人,所以萧泠泠也不再忌讳什么。 太谨慎了反而会露馅不是吗? “泠儿还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俞裕将萧泠泠的手捏在手心里把玩着,语气宠溺无比。 萧泠泠莫名被俞裕这样的语气说的起了鸡皮疙瘩。 她从俞裕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整了整自己有些松散的发髻,起身走到窗边。 她身体好了很多,虽然前些日子因为伤势过重有些高热,但是因为俞裕照顾的细致,很快便没了大碍。 如今只有伤口隐隐作痛时,才会让萧泠泠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俞裕笑了笑,看着窗边站着的女子,也起身走过去,从背后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谨王殿下到!” 外面的宫人通传着,没一会儿,俞承就走了进来。 见到俞裕也在,俞承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开口道。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啊。” 话是这么说着,面上却没有半点的愧疚。 俞承不仅没有打算立刻离开,反而还反客为主,一屁股坐在了桌边。 “皇兄和皇嫂感情可比臣弟想象的还要好呢。” 俞承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一点都不见外。 萧泠泠有些惊讶于俞承的肆无忌惮,却到底没说什么。 倒是俞裕开口了:“你过来凤宁宫,有什么事?” 俞裕的语气听上去淡淡的,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过,自己皇后的前任未婚夫没有提前通传就赶过来,还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任谁都不会感到愉悦。 俞承却是坦坦荡荡的模样。 “臣弟过来看望养伤的皇嫂,有何不可?” 俞裕闻言,皱了皱眉,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萧泠泠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萧泠泠感受着俞裕手上传来的力度,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一国之君,一个当朝亲王,怎么幼稚的像三岁孩童一般? “皇上,臣妾有些憋闷,想要出去走走。”萧泠泠终于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尴尬和沉默。 俞裕连忙答应着,伸手拿过一旁的披风,轻轻的给萧泠泠披在身上。 帝后二人一边往外走着,俞裕一边回头对俞承说:“看望也看望过了,皇弟不如早些回府歇着。” 曾经一年也见不到一次的人,这个时候怎么反而赖在皇宫里不走了呢? 俞承自然是知晓俞裕在赶他走,笑了笑,并不作声。 其实不用俞裕“叮嘱”,俞承也不可能继续在皇宫里待下去了。 即便他是皇家的子嗣,但是毕竟已经出宫建府有了封号食邑,在宫中待久了于理不合,也容易招人闲话。 这段时日里,帝后和谨王之间的闲话,已经够多了。 俞承犯不着为了这么点事儿惹得俞裕不高兴。 他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也起身离开了凤宁宫。 俞裕和萧泠泠在御花园里闲逛着,很是悠闲。 阳光好的很,但是又不灼热,晒在身上刚刚好,让人浑身上下舒坦到了骨子里面。 悠闲的萧泠泠根本就不敢想自己也会和俞裕有这样的时候。 两人走到凉亭里坐下,糕点和茶水刚刚被下人送上来没多久,就有人匆匆跑过来。 来人是大理寺少卿陈大人。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他撩起官袍想要行礼,却被俞裕伸手拦住了。 “陈大人此时过来,是案子有了什么进展吗?”俞裕皱着眉问道。 萧泠泠遇刺这件事已经过了不短的日子了,但是幕后凶手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出半点的线索。 当日刺杀萧泠泠的小宫女虽然被带到了地牢里关押,但是她的嘴巴严丝合缝,半点消息都撬不出来。 陈大人听到俞裕的问话,连忙点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此次过来,确实是来禀告案子线索的。” 俞裕立刻来了精神:“陈大人请讲。” 大理寺少卿看了一眼萧泠泠,似乎有些为难的模样。 他抬头看了俞裕一眼,意思非常明显。 俞裕也明白这其中没有那么简单。 倒不是对萧泠泠有所防备,只是其中涉及到的事情,萧泠泠若是知道了,万一觉得伤心怎么办? 毕竟全朝上下,想要杀害萧泠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万一这个是是萧泠泠身边的人,那她应当是会伤心非常了。 俞裕当机立断,转头对萧泠泠说道:“朕同陈大人去御书房谈一些事情,黎儿且自己先在御花园里走走,若是累了,早点回去歇息便是。” 萧泠泠点了点头,她也是当了那么多年皇后,明白有些事情她装聋作哑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且不说俞裕的顾虑,刺杀案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后宫前朝向来不分家,萧泠泠清楚的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她才不会想要没事儿趟一趟浑水。 俞裕将她安顿好后,便带着陈大人离开了。 萧泠泠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倒是更加逍遥自在了。 她四下看着风景,一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柳怜。 萧泠泠微微皱起了眉头。 柳怜这几日都没有在她身边陪侍,萧泠泠念在那日她也受了惊吓,特别准许她歇息几天。 更何况萧泠泠也一直不喜柳怜,没有她在身边伺候,萧泠泠反而更觉得舒坦。 总归俞裕派来的宫侍们更加小心翼翼谨慎无比,用起来倒也是得手。 如今萧泠泠看到离开自己视线已久的柳怜,想了想,起身便跟了上去。 俞裕留下的宫侍都非常听从萧泠泠的命令,一言不发的跟在萧泠泠身后。 “我们慢一些。”眼看着柳怜十分谨慎四处观望的模样,萧泠泠伸手拦了拦一众宫侍。 被她发现的话,就有些打草惊蛇了,萧泠泠并不打算光明正大的跟。 “皇后娘娘,我们可要派一个人过去跟着?”一个宫人提议道。 第50章 不同寻常 毕竟萧泠泠是皇后,她出行的阵仗再小,也绝对是引人注目的。 不管她再想规避,都很难让柳怜不注意到自己。 萧泠泠想了想,点点头道:“你们两个过去跟着,所有的事情都要事无巨细的汇报给本宫。” 两个宫人得了令,加快了脚步跟上柳怜,一个转弯后消失在了宫墙的后面。 但是萧泠泠也并不打算自己就坐在凉亭里干等着,她笑了笑,对剩余的宫人说:“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余的人跟随本宫从另一条路上走。” 柳怜转弯的方向只有那么几座宫殿,她最有可能去的,便是太后的元安宫。 萧泠泠这次并不打算跟着去,而是要光明正大的献身。 皇后娘娘重伤初愈,想要去给太后请安,听上去完全是合情合理。 并且前些日子的祭天大典上,太后公然落了皇后的面子,因为不喜皇后而拒绝出现在祭天的礼堂里为天下祈福。 这个时候皇后去元安宫拜访,还能给自己谋一个和善孝顺的美名。 何乐而不为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柳怜的目的地不是元安宫也无妨,几座宫殿建在同一条主干道上,萧泠泠总能遇见她是去见谁。 打定了主意,萧泠泠便带着众位宫人,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 后宫中的路,她走过无数次,就连每一条小路都记得清清楚楚。 众位宫人有些诧异于这位不怎么出凤宁宫的新后对皇宫里道路的熟悉,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萧泠泠的身后走着。 果然,柳怜是打算去元安宫的。 萧泠泠站在拐角处,看着柳怜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从元安宫侧门进入了。 她冷笑了一声,心中更加确信,无论是自己遇刺还是俞裕遇刺,两件事都没有那么简单。 上官黎没脑子,她随身的宫女也跟她一样,除了嚣张跋扈就是没有脑子,蠢得让人心疼。 大白天的这样在宫中走来走去毫不遮掩,简直就是在告诉皇宫中所有人,自己的身上有问题。 不过柳怜若是没有这般蠢的话,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找到突破口。 见到她进去了有一会儿后,萧泠泠才带着宫人们从转角处走出来。 迎面遇见了两个宫人,正是方才萧泠泠派过去的那两个人。 “皇后娘娘。”两个人对萧泠泠行了礼后,一个宫人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来。 “启禀皇后娘娘,这是方才柳姑姑掉落的东西。” 宫里称呼妃嫔身边有地位的大宫女,都是唤姑姑的。 这块玉佩,想来就是柳怜赶路匆忙,方才不小心落下的。 萧泠泠将玉佩接过来,捏在手里,仔细的端详了一下。 就只是普通的玉佩罢了,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上面雕刻着的也只是常见的祥云图案,没有特别的花色,材质也只是随处可见的和田玉。 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不存在什么名堂,更不像是什么信物一样的东西。 萧泠泠有些失望,只能把玉佩收起来, 静待日后有没有用处。 “随本宫去元安宫。” 萧泠泠带着两列宫人,向着元安宫正门走去。 元安宫的守卫看到萧泠泠,惊了一下。 毕竟这位新皇后,别说登上后位后一次都没有来过元安宫,就连当初尚未坐上后位,还只是一个贵妃的时候,都没有踏入过元安宫一步。 可以说是这宫中所有妃嫔里的独一份了。 原因大家都知道,前皇后萧氏尽管不受皇上的宠爱,但是太后娘娘却格外喜欢她。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能够和萧家嫡长女萧泠泠定下婚约,还是太后亲自做的媒。 于是前皇后萧氏才能在这后宫中安安稳稳的坐着后位,活了这么久。 但到底红颜薄命,还是去了。 是谁把前皇后逼的丢了性命,没有人胆子大到可以乱说的地步。 这大概也是上官皇后与总是护着前皇后的太后娘娘十分不对盘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年封后礼之后,这位可以一次请安都没来过,娇纵的性子这宫里哪个不晓得? 这会儿能在元安宫前面见着皇后娘娘,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惊讶归惊讶,守门的侍卫到底不敢造次,远远的就对萧泠泠行着礼。 “参见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门内始终等着通传的太监就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萧泠泠笑了笑,让守卫免礼,随后便踏入了这座她许久没有来过的元安宫。 曾经太后是真的对她好,但是也没有好到母慈媳孝的地步,只不过是宫里的妃嫔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太后娘娘的眼睛罢了。 只有她这个从小就和俞裕有婚约,陪着俞裕从太子走到帝王的开国元勋嫡长女,才有资格和太后娘娘说些话罢了。 但是太后确实一心一意护着她保着她,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所以萧泠泠从来都不恨太后,甚至还有些挂念她。 走进去,元安宫进门不久便是一池水,里面常年养着金鲤,春夏的时候池里还会开满各色鲜花和脆嫩的叶子。 一座桥横在水面上,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上面刻印的繁复花纹格外的精致,堪称巧夺天工。 萧泠泠慢慢走过桥,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心里的情绪格外的复杂。 “皇后娘娘这边请。”有两个小宫女跑了出来,迎接着萧泠泠。 萧泠泠赞许的在心中点头,元安宫的宫人还是和她印象中的一样守礼。 萧泠泠带着宫人跟着那两个小宫女往里走,越走越发现不对劲。 之前她来元安宫,都是直接去大殿内。 太后娘娘是一个十分讲规矩的女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元安宫的任何地方。 但是这个方向并不是去大殿的方向。 皇宫里每一处宫殿的结构大致上都是相同的,萧泠泠正是因此才感到惊讶和难以置信。 小宫女带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大殿的方向,而是太后娘娘的寝宫。 这是为什么?太后娘娘到底怎么了? 萧泠泠百思不得其解。 第51章 惊人的发现 萧泠泠进了太后娘娘的寝殿后,正看到太后坐在软榻上。 她不似以前一样坐在上首,身上穿的也是太后常服,并不显得隆重,周身多了几分随和的气息。 萧泠泠连忙走过去,向着太后行了礼。 “太后娘娘吉祥。”萧泠泠把仪态放的非常低,生怕太后一个不高兴,将自己赶出元安宫。 但是臆想之中的冷漠并没有出现,太后娘娘对待萧泠泠的态度堪称是和蔼可亲了。 “快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跟哀家还行这么重的礼?” 太后甚至想要站起身来扶她。 萧泠泠连忙让一边的宫侍将她扶起来,随后坐了下来。 “来人,把这茶点都换了!”太后高声吩咐着。 片刻后,萧泠泠的面前的酒酿桂糕便被撤了下去,换上了蜜霜云糕。 茶水也很快泡好呈了上来,是上好的碧螺春。 这些并不是萧泠泠的口味。 但是萧泠泠知道,这些都是上官黎喜欢的糕点和茶水。 她心中更加不解了。 为何这件事与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想到这里,萧泠泠抬头,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周。 她并未发现柳怜的踪影。 太后娘娘似乎察觉了萧泠泠左右看顾的眼神,有些好笑的开口问道。 “怎么了,黎儿,可是又觉得哀家宫里的哪儿不如意?” 一边说着,一边将糕点的盘子递到萧泠泠的手里。 “快些尝尝,以前每回来哀家这里都要吃好些才开心,怎么今天一口也不碰?可是胃口不太好?”太后笑的慈眉善目,看着萧泠泠的眼神就像是注视着自己的亲孙女一般。 萧泠泠回过神来,对着太后笑了笑,伸手接过糕点盘子,从里面捏了一块送到嘴里。 “多谢太后娘娘。”她笑着答谢道。 太后闻言,却伸手戳了一下萧泠泠的额头。 “总归此处没有外人,怎么还喊哀家太后,忘了要喊什么了?”太后笑着,半是埋怨半是说笑。 萧泠泠心中一紧,她确实是不知道上官黎和太后是什么关系的。 如今她要说什么才可以呢? “皇上,这是微臣从鸢川宫里搜出来的东西。”陈大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子,轻轻的打开,放在了俞裕的面前。 俞裕往里面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木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用棉布和棉花缝合的小人,手脚却是用稻草做的,呆滞丑陋的脸看上去格外的恐怖,让人看了就觉得背后一凉。 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小人身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银针,歪歪扭扭的,每一根都插得很深,像是带了无边无际的怨毒与愤恨。 俞裕向木盒子里伸手,陈大人见状连忙劝阻道:“皇上,不可!” 这小人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贸然触碰,万一里面含有毒药之类的,可就情况不妙了。 俞裕却不理会他,将小人径直拿到了手里,放到眼前端详着。 小人做的并不精致,或者说是非常粗糙。 俞裕看了一圈,眯起了眼睛。 他用两根手指,在小人的脖颈处,轻轻抽出了一张被卷起来的纸条。 俞裕将小人放在一边,把手里的纸条换换打开。 上面写着上官黎的名字,每一笔都像是充满了怨气一样,力透纸背。 陈大人瞄了一眼,瞬间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这等后宫奥秘,他并不想被牵连其中。 更何况这是诅咒皇后玩弄巫术的大罪。 “皇上……”他颤巍巍的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俞裕打断了。 “无事,陈大人且下去吧,继续查案。” 俞裕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并没有陈大人想象中的怒意。 陈大人虽然不解,但是也不敢胡乱猜测,行了礼后便默默的离开了御书房。 俞裕看着面前的小人,叹了口气。 虽然这种事情非常不靠谱,一看就是江湖骗子的招数。 但是他也不想看到上面写着的是萧泠泠的名字。 如果是上官黎,他也放心了许多。 只要不是他的泠儿。 他半点委屈都不想让她受。 鸢川宫,他知道了。 俞裕缓缓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里面已经充满了杀意。 不管这个纸条上是谁的名字,不管这个小人被缝出来是为了谁,鸢川宫都不会和刺杀的事情无关。 “来人!”俞裕开口,将御书房外的宫人喊了过来。 “皇上有何吩咐?”江公公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跪在俞裕面前。 俞裕笑了笑,开口道:“今晚备驾鸢川宫。” 他倒要看看,鸢川宫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和线索。 江公公愣了一下,连忙领了命,退下去通传鸢川宫。 鸢川宫里的主子自从进宫被随便封了位份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皇上,这会儿皇上要过去,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江公公叹了口气,明白鸢川宫的主子定然是给自己招了什么祸事。 鸢川宫里,一个柔美清婉的女子正坐在铜镜面前梳妆。 她拿着眉黛,一点一点的给自己描着眉。上一点胭脂,再点一下唇脂,整张脸都变得柔媚了起来。 然而她还是不甚满意,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桃儿,你说皇上会喜欢本宫化什么样的妆容呢?”女子有些担忧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开口询问着身边的陪侍宫女。 被唤作小桃儿的宫女几步走上前来,谨慎的回答道:“娘娘这般倾城之姿,想来化什么样的妆容皇上都会觉得欢喜的。” 女子听了宫女的花,挑起嘴角笑了笑:“人不大,嘴倒是挺甜。” 她挥了挥手,让宫女下去:“行了,你去把本宫那件刚做的绣裙拿出来,手脚麻利些,皇上等会儿就要过来了。” 小桃儿连忙领命,转身走出内室去给主子拿绣裙。 等到宫女走后,女子又看了看铜镜,想了想,到底还是提起一只细细的笔,点了些许殷红的胭脂,在额头上描画了一朵鲜艳无比的花。 当今圣上俞裕向来不好美色,无论后宫住了多少倾城佳人,无论他的皇后萧氏有多么国色天香,他都像例行公事一般,轮换着在几个后妃那里过夜。 第52章 鸢川宫质问 大约是真的不喜好美色,有时候连例行公事都不愿意敷衍了事。更多的时候连过夜都不肯,独自住在自己的寝宫,连侍寝的宫妃都不召见。 就在所有的后妃都习以为常,甚至因为俞裕的冷淡而相安无事和平共处的时候,上官黎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所有的宫妃都没有见过俞裕这样热情的一面。 原来真的会有人得了滔天的圣宠的。 原来皇上宠爱一个人时是这样的用心用情让人向往不已。 也正是自从上官黎入宫后,她便坐不住了。 想她宋婕妤虽然不是顶高的位份,但是也是能够坐拥一宫的主事宫妃。既然俞裕可以宠爱别人,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宠爱她呢? 宋婕妤想要得到圣宠,想的都快要有些魔怔了。 但是只要上官黎存在一天,就永远不可能有别的宫妃的出头之日。 于是宋婕妤最恨的,便是那个抢走了俞裕所有视线的女人,当朝的新后上官黎。 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盼望着上官黎去死。 终于,祭天大典上,有人刺杀她了。 可是她居然还是没有死去。 但是现在她没有精力在乎这些了。 宋婕妤看着铜镜里变得妩媚风情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 至少皇上终于肯来鸢川宫了,说不定这就是她的机会。她要让皇上把圣宠给她,对于上官黎,皇上大约也是厌倦了吧。 宋婕妤知道俞裕为何宠爱上官黎。 后宫中的面孔都是些清婉秀丽的,即便再国色天香,也有些寡淡了。 而上官黎和后宫中所有雅致清丽的后妃不一样,她生的美艳生的张扬,眉目凌厉的像是住了一只金凤凰,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美貌。 既然俞裕喜欢美艳绝伦的女人,那么她也可以变成这样的女人。 她终于从铜镜前起身,招呼着陪侍宫女。 “小桃儿,伺候本宫更衣。”她懒懒的唤道。 “是,娘娘。”小桃儿已经捧着那套绣工繁复色彩艳丽的宫裙站在门外许久了,听到宋婕妤的呼唤,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宋婕妤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被脱下来,随后换上柔软的绣着银丝边的内衫,再然后是襦裙,腰带,外袍。 每一件都精致非常,颜色是鲜嫩的橘红,并没有越了婕妤位份的规制,但是比起天边云霞一般的红色,半点都不逊色。 宋婕妤准备这套宫裙,就是为了再面见圣上的时候穿。 换上了繁复的绣裙,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宋婕妤才满意的走出内室,坐在外殿内等着俞裕的到来。 萧泠泠看着面前的太后,手心里紧张的冒出了冷汗。 她若是说错了一句话,那么一切就全完了。 萧泠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看着太后道:“太后娘娘,这于理不合。” 太后闻言,笑了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缓缓道:“哀家的黎儿长大了,做了皇后以后也懂了不少规矩。” 萧泠泠干笑着,点点头。 太后继续笑着说道:“无妨,总归哀家的元安宫里没有外人,黎儿喊哀家一句姑母也是可以的。” 萧泠泠神色微动,笑了笑,道:“姑母,人家只是不想给您添麻烦罢了。” 她做出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上前挽住了太后的手臂。 但是心里依旧是惴惴不安,萧泠泠并不知道上官黎和太后究竟有多么熟稔亲密。 上官黎居然是喊太后姑母,可是上官家似乎是没有太后这个女儿的。 这其中,定然有别的关系,并且这关系十分见不得光。 萧泠泠暗暗的在心中记下。 太后却并不排斥萧泠泠这般亲昵的仪态,反而还笑着问她:“这会儿不怕给哀家添麻烦了?” 萧泠泠只是笑着,并不回答。 多说多错,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儿天多数时间是太后在讲,萧泠泠只是坐在一旁附和着听。 直到萧泠泠告辞离开,都没有见到柳怜的身影。 这样看起来,上官黎和太后也并没有到亲密无间彼此信任的地步,不然怎么可能瞒着她和她的下人勾结在一起呢?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柳怜是上官黎的陪嫁侍女,是从上官丞相府中带进宫里来的,太后既然和上官黎如此熟悉,自然不会不知道她身边这个陪侍宫女向来同她形影不离。 但是这次不见柳怜,太后并没有开口询问,大约也是萧泠泠进来的太过让人猝不及防。 任太后这般缜密的人,也忘记了装作惊讶询问。 萧泠泠起身要离开元安宫,太后送她走到了外殿的门口。 萧泠泠行了礼,正想要往外走,却突然听见太后说了一句话。 “黎儿果真是长大了,这当了皇后以后就是与以往不同。” 萧泠泠忍不住回头,看着说话的太后。 她笑了笑,又像是不经意的说道:“黎儿越发稳重了,哀家也十分欣慰,对你的父亲,哀家也有交代了。” 末了又关心了萧泠泠几句:“听说黎儿前几日遇刺了,伤势如何了?” 萧泠泠嘴角含着笑,一一回答妥当,这才终于走出了元安宫。 刚刚走过拐角,萧泠泠脸上的笑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事情比她想象的更要复杂,重生后的萧泠泠遇见了太多的不可思议了。 俞裕并没有打算很快过去鸢川宫,他在御书房将剩余的奏折批完后,才打算起身去往鸢川宫。 “皇上,凤宁宫那边……”江公公欲言又止。 皇上先前日日去凤宁宫中过夜,今日突然去了鸢川宫。 若是不给皇后娘娘带个话解释一下,怕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要闹脾气。 俞裕却摆了摆手,让江公公不必告知凤宁宫,只需要通传一声今日他不过去了便可。 如今的凤宁宫之主又不是真正的上官黎,俞裕知道萧泠泠根本不会在乎他每日去了哪里。 尽管他想要让她在乎。 “起驾,随朕去鸢川宫。”俞裕一步一步的走出御书房,语气不容拒绝。 江公公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连忙跟上俞裕。 第53章 鸢川宫审问 尽管现在已经时候不早了,但是鸢川宫里仍旧灯火通明。 甚至比平日里更加明亮辉煌的多。 宋婕妤静静地现在内殿门口,有些焦急的等待着。 她在知晓俞裕要过来鸢川宫的时候,就早早的画好了妆,花纹繁复镶金嵌玉的宫裙也一丝不苟的穿着。 鸢川宫里的小厨房里也一直煨着莲藕排骨汤,甚至还准备了一些陈酿助兴。 然而她准备好了一切,左等右等,俞裕却迟迟未到。 “娘娘,外面有些凉,我们进去等皇上吧。” 小宫女走上前两步,小声劝慰着她。 这天气寒凉的不行,若是没等来皇上,反而染上了风寒,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宋婕妤摇摇头,语气坚定道:“本宫就要在这里等皇上。” 小宫女见状,有些担忧,继续劝道:“娘娘,这皇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若是一直不来,这么一直等下去,伤了身体岂不是不好?” 宋婕妤闻言,凌厉道:“大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怎么可能一直不来?” 小宫女被宋婕妤这猝不及防的发难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奴婢只是失言了!”小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会被此刻不耐烦的宋婕妤迁怒。 宋婕妤刚想要说些什么,鸢川宫门口守了许久的宫人突然跑了过来。 “见过娘娘,娘娘,皇上马上就过来了。”宫人行了礼,小声禀告着。 宋婕妤为了能够第一时间知道俞裕的到来,早早地就命了人去前方看守。 这会儿得了消息,精神一振,连忙整了整鬓角的头发,又检查了一遍宫裙和妆容。 她一低头,瞥见一旁还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皱了皱眉,开口道。 “真是不识相的东西,今儿个就便宜你了,下去吧!” 小宫女已经吓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此刻得了赦令,急急忙忙的站起身,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鸢川宫短短的几个瞬息之间,就做好了恭迎俞裕的准备。 果然,没多久,鸢川宫的门口就响起了嘹亮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宋婕妤眼睛一亮,面上带着温婉又不失妩媚的笑容,提着裙摆袅袅娜娜的向着门口走去。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婕妤带着一众宫人跪下行礼,语气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激动。 今日就是她要彻底翻身的日子了,到时候宫里别的妃嫔都要敬她三分。 上官黎算什么? 有她宋婕妤在,这份圣宠她势在必得! “免礼平身。” 淡淡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来。 宋婕妤低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明黄色长靴,有些激动的抬起了头。 “谢皇上恩典。”她被一旁的宫女扶着,就连站起身的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优雅。 俞裕冷眼看着她惺惺作态,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 又是一个庸脂俗粉,真是脏了他的后宫。 还碍了萧泠泠的眼。 别看宋婕妤对上官黎嫉妒无比愤恨非常,但是表面上,她却是对上官黎极为友好热情的。 当初上官黎刚刚入宫得宠,在后宫中想要拉帮结派稳固自己的势力和地位的时候,就是宋婕妤率先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多数妃嫔都是站在萧后那边的,宋婕妤才不在乎,她只想要攀上大树助自己得宠。 现如今上官黎没什么作用了,她自然而然的就舍弃了。 可是对于俞裕而言,宋婕妤就不止一次的欺辱了萧泠泠了。 “皇上,天色不早了,外面又寒凉,不如让臣妾早些伺候皇上休息。”她微微垂着头,脸上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红晕,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娇羞,看上去格外的惹人怜爱。 如果不知道她内里是什么样的,恐怕真的会被她蒙蔽。 俞裕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冷漠的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情,进去屋里解决也好,不然实在是有些丢脸面。 宋婕妤才没有察觉到俞裕的不耐烦,见到他点头应允,心中大喜,两步走上前就想挽住俞裕的手臂。 “宋婕妤,注意规矩。”不等俞裕开口推拒,江公公就开口劝阻了。 江公公好歹是俞裕的贴身内侍,除了上官黎,前朝后宫的人都会给他三分面子。 宋婕妤虽然心有不甘,到底还是收回了手,安静的站在俞裕身侧。 “皇上,我们进去吧。”她小声说着。 俞裕却不搭理她,迈开大步径直往里走。 宋婕妤一愣,随后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俞裕并没有进内殿,而是在外殿的上首坐了下来。 宋婕妤有些不解,对俞裕道:“皇上,您这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俞裕身侧的宫侍打断了。 “宋婕妤,你谋害人命玩弄巫术,该当何罪!” 发难来的气势汹汹,让宋婕妤措手不及。 她有些茫然的问道:“什么谋害人命?什么玩弄巫术?臣妾并不知晓啊。” “还在狡辩?”俞裕眯起眼睛,语气凌厉而危险。 宋婕妤有些慌了,连忙跪下,继续说道:“臣妾没有狡辩,臣妾的确不知道这回事。” 俞裕冷笑一声,转头对身侧的宫侍开口道:“把证据拿出来给她看看。” 宫侍将用布包包裹着的小人拿出来,放到宋婕妤面前。 她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面前的东西,只觉得五雷轰顶。 俞裕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收进了眼中,心中更加确信这个东西是宋婕妤的。 但是似乎还有别的地方有些不太对。 俞裕想了想,继续审问她。 “大理寺聪鸢川宫里搜出来的东西,不是你宋婕妤的,还能是谁的?” 宋婕妤位份不够,虽然拥有自己主事的宫殿,但是宫里并没有住别的妃子。 于是嫌疑人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慌慌忙忙的磕了几个头,哀声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这的确不是臣妾做的!” 宋婕妤十分慌乱,事实上,这个小人确实出自她的手里,但是她有贼心没贼胆,只是在里面藏了上官黎的名字,上面的银针的确不是她所为。 第54章 关押入狱 “你有什么可冤枉的?”俞裕冷笑。 宋婕妤连忙开口道:“回皇上,臣妾的确做了这个娃娃,但是上面的银针的确不是臣妾扎上去的!请皇上明查!” 既然是大理寺查出来的东西,宋婕妤心中明白,不可能否认娃娃的存在。 但是只做娃娃,和在娃娃上扎针,完全是两个概念。 前者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后者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如今只有承认娃娃是自己做的,才能洗清扎针的冤屈。 俞裕闻言,皱了皱眉。 这样的情况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宋婕妤应该没有撒谎,毕竟真的想脱身的话,应该是一点都不会沾上,而她现在却主动承认了做娃娃的事情。 俞裕对她开口道:“你所说的可当真?” 宋婕妤连连点头:“臣妾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俞裕点了点头,对一旁的侍卫开口道:“将宋婕妤押进宗人府,稍后再审。” 宋婕妤闻言,长松了一口气。 若是只进宗人府,那么说明俞裕并没有打算要她的性命,不然的话她当场就会翻不了身被打入死刑。 她缓缓的对俞裕再次磕了一个头,一字一句道:“多谢皇上恩典。” 说完这句话,她便顺从的跟着侍卫,向鸢川宫外走去。 走到鸢川宫的殿门口,宋婕妤忍不住环视了一下四周。 世事难料,就在一炷香前,她还是一宫之主。 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了晚上的侍寝做准备。 她化了最美艳的妆容,换上了最华丽的宫裙,现在看来,就好像是提前准备了自己的哀悼一般。 宋婕妤忍不住眼角滑下两行清泪。 至少她成为阶下囚的时候,是最美丽的时候。 她回头,继续往前走,目光却瞥见守在一侧的小宫女里,有一个格外眼熟的。 正是刚刚在俞裕来鸢川宫之前,被她发了难的那个。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宫女应该叫青莲,是鸢川宫去年才分进来的新人。 她有些愤恨的咬着唇,恨自己这狼狈的一幕被她看到。 然而,青莲见到她,却咬了咬唇,像是十分羞愧一般的垂下了头。 宋婕妤有些疑惑,却不等她细想,就已经走出了鸢川宫。 俞裕坐在鸢川宫里许久,终于开了口。 “将大理寺陈大人传到这里来。” 一旁的宫侍领了命,连忙下去传唤。 尽管已经是夜里了,但是君王的事总是耽搁不得的,陈大人也只能辛苦一些了。 俞裕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娃娃,如果真的同宋婕妤说的那般,那么问题一定出在陈大人拿到娃娃之前。 所以这个娃娃是怎么到了陈大人手中的,就变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 陈大人这个点刚刚用完晚膳,正要沐浴更衣,府上就来了宫里的人。 “陈大人,皇上在鸢川宫里等您。”传话的宫人恭恭敬敬的说着。 陈大人一愣,心中非常不解,但是却半点都不敢耽搁,连忙披上官服跟着宫人往宫里走。 陈大人的府邸距离皇宫并不远,大约一刻钟多些的功夫,就来到了鸢川宫。 陈大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殿内,鸢川宫的气氛十分的肃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有些忐忑,对着上首的俞裕行了个礼,开口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这时找微臣过来,是为了何事?” 俞裕缓缓的睁开眼,免了他的礼,又命人搬了一把软榻过来让陈大人坐上去。 “这么晚了,朕本不应该打扰陈大人休息。”俞裕知道自己今天确实有些过分。 陈大人怎么受得起俞裕的歉意,连忙开口说着:“能为皇上效力,是微臣的荣幸。” 俞裕摆了摆手,继续道:“还请陈大人将发现这个娃娃的经过给朕细细的说一下。” 陈大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微微平静了许多。 他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只是为了这个娃娃。 陈大人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来。 “微臣奉旨搜查后宫,但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都是在各位娘娘出宫的时候才会进入搜查。” 各宫的妃嫔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宫里,为了不打草惊蛇,陈大人搜查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 俞裕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婕妤娘娘那日去了御花园散步,宫里只留了几个下人。微臣带人过去搜查,是鸢川宫里的一个宫女引得路,微臣带人进了内殿后,很容易就在婕妤娘娘的枕头底下找到了那个娃娃……” 俞裕听到这里,眯了眯眼,开口问道:“陈大人可还记得是哪个宫女?” 陈大人连忙点头道:“微臣虽然不知道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但是记得她的样貌,只要让微臣看一眼,便能认出来。” 俞裕闻言,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宫侍道:“将鸢川宫所有的宫女都集中过来,让陈大人一一看过来。” 鸢川宫里的所有人早在俞裕进来的时候就被牢牢的掌控住了,此刻将人集中过来就容易极了。 没多久,陈大人面前就端端正正的站了两排宫女,一个个都垂着头。 “都把头抬起来。”俞裕吩咐道。 宫女们不敢忤逆,纷纷抬起了头,用胆怯的目光看着坐在上首的男人。 “陈大人好好认一下,究竟是哪个宫女?” 陈大人不敢怠慢,挨个看了过去,看到最后却愣了愣。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把人看了一遍,心中又忐忑起来。 俞裕察觉到了不对,微微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陈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说:“皇上恕罪,那个给微臣引路的宫女,她,她不在这里面。” 俞裕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陈大人面前。 他质问道:“陈大人确定没有看到?” 陈大人连连点头:“微臣不敢有半点隐瞒,这其中的确没有那日的引路宫女。” 俞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宫侍道:“鸢川宫里全部的宫女都在这里了?” 宫侍也不敢隐瞒,点头道:“是的,皇上。” 第55章 线索断裂 鸢川宫静的可怕,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大人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跳的飞快,几乎要窒息过去。 他确信那个宫女是鸢川宫里的人,腰上系着的是鸢川宫的藕色腰带。 每个宫的宫人,为了更好的区分,都会有代表颜色的腰带。 比如凤宁宫的就是正红色,代表母仪天下的皇后。 比如未央宫里还住着上官贵妃的时候,是深紫色,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颜色规制。 而像宋婕妤这种位份不高也不低的妃嫔,就是稍微浅淡但是又不能过分素净的颜色。 各宫之间宫侍腰带的颜色都有严格的规定和限制,所以不可能出现本宫的宫侍系了别宫腰带的情况,更不可能有多余的腰带落在别的宫人手里。 所以陈大人才无比确信那个宫女是鸢川宫里的人。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俞裕站在这两排的宫女面前,来回扫视了几遍,心中有些急躁。 线索又断在了这里,更让人觉得无奈的是,连继续查下去的路都没有。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打算放众人离开。 而就在他刚刚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俞裕迅速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后排最边上的宫女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 他慢慢的走过去,站定在这个宫女面前。 “皇上恕罪!”小宫女似乎很是惊慌失措,连忙赔着罪,“奴婢方才没有站稳。” 俞裕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过了许久,久到让小宫女感觉双膝都有些发麻了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 俞裕低低的笑了几声,让她站起来,开口说道“朕就这么吓人,让你都站不稳了?” 听上去并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小宫女定了定神,依旧只会开口答到:“还请皇上恕罪。” 俞裕摆了摆手,开口道:“无妨,不必如此紧张。” 末了,他对陈大人说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时候不早了,大人早些回去歇息吧,朕准你明日不上早朝。” 陈大人连忙跪地谢恩,心中的紧张这才平缓了几分。 俞裕又吩咐了周围的宫人和侍卫:“将鸢川宫给朕围起来,案子查清之前,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能出入。” 算是圈禁了鸢川宫的所有人。 将这一切都吩咐完,俞裕才向殿外走去。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不早了,但是萧泠泠通常不会很早歇息,若是此时过去凤宁宫,应当还能赶得上陪她就寝。 陈大人望着俞裕向凤宁宫的方向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还真是深笃啊。 俞裕推测的并不错,萧泠泠这个时候的确还在软榻上看着话本喝着茶,并没有就寝的意思。 “皇上驾到!” 凤宁宫门口通传的守卫声音格外嘹亮,声调里都透着一股子喜气。 毕竟大家都听说了皇上今晚不来凤宁宫,是因为去了鸢川宫的消息。 不为萧泠泠鸣不平是假的。 那鸢川宫有什么好?位置又偏主子位份又低,入宫那么久了连一次侍寝都没有过,说出去真叫人笑掉大牙。 不过他们也听说了鸢川宫的主子宋婕妤被皇上打入宗人府地牢的事情,心中也感到了一阵快意。 萧泠泠自然也是对鸢川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略有耳闻,但是她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左右她和这位宋婕妤的恩怨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虽然不是大度的人,但是宋婕妤这种不甚起眼的妃嫔,她还不屑于和她计较。 更何况宋婕妤始终恨的都是上官黎,她没必要拿上官黎的恩怨来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刺杀的嫌疑,萧泠泠更觉得是无稽之谈了。 左右不过是个娘家家世普通,在宫里位份不高不受宠的婕妤罢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能力在祭天大典上安排杀手呢? 如果宋婕妤真有这个心机和能耐,她早就对上官黎下手了,说不定都不会等到上官黎成功登上后位。 俞裕也大约是关心则乱,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若是有幕后黑手在其中搅混水,刺杀这件事哥鸢川宫发生牵连也并非不可能。 总而言之,不管是那种情况,这个宋婕妤也是倒霉,摊上了这事,躲都躲不掉。 俞裕的脚步很快,就在通传的档口,他已经走到了内殿。 所有的宫侍都非常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俞裕和萧泠泠在内殿里。 “黎儿,怎么还没有歇息?”俞裕走过来,将她手中的话本抽走,放到一边,“时候不早了,话本明天再看,茶水也明天再喝,朕陪你就寝如何?” 萧泠泠懒洋洋的,敷衍了事的对俞裕行了个礼,自顾自的往床边走。 俞裕也不觉得被冷落了,更不会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阵子,萧泠泠可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笑着,语气有些无奈的开口:“黎儿如今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连朕也敢敷衍了事了。” 萧泠泠正在床边解着外袍,听了俞裕的话,微微一挑眉,抬头看向他。 “皇上这话可就是折煞臣妾了,臣妾怎么敢对皇上怠慢呢?”一边说着,一边脱掉外袍挂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皇上每次来,都要把臣妾宫里的下人赶走,臣妾每次都没有人伺候,哪里还有心思哄皇上呢?” 萧泠泠也是随口一说罢了,偏偏俞裕还真的开始哄她。 “黎儿是嫌弃朕每次过来都碍事吗?” 俞裕起身,走到萧泠泠的身边,伸手从后背环抱住她,笑着给她解内衫的带子。 “臣妾可没有这么说,是皇上自己说的。” 萧泠泠的确有些犯困,也不挣扎,任由俞裕动作着。 俞裕帮她解开了内衫,从一旁拿起了一套新的,给她换上。 一边换,一边嘴上也不闲着:“黎儿可莫要嫌弃朕,朕伺候你还不行吗?” 萧泠泠笑了笑道:“原来皇上竟然是 第56章 凤宁宫就寝 “黎儿心里是怎么以为朕的?嗯?”俞裕并不回答,反而反问。 萧泠泠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臣妾还以为你喜欢萧后那样规矩的,先前对臣妾,也并非特别喜爱的。” 一边说着,萧泠泠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臣妾规矩学的不好,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皇上治臣妾的罪呢。毕竟臣妾能成为新后,自然也能成为废后。” 屋子里的烛火并不十分充足明亮,萧泠泠仰头看俞裕,却也只能看到一个隐藏在昏暗光线中的轮廓罢了。 但是放在她腰间的手却顿住了。 屋子里瞬时间陷入了沉默。 废萧后,判处萧后死刑,削去萧家爵位,这些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也是她和俞裕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 过了一会儿,久的萧泠泠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的时候,俞裕才终于有了响动。 他轻轻的笑了笑,喷出的热气打在萧泠泠的后颈上,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 紧贴着她的胸膛因为低低的笑声而闷闷的颤动,极为灵敏的触感让萧泠泠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她莫名感到了一种过分的亲昵,亲昵的根本不是她和俞裕该有的样子。 “黎儿是在担心朕厌倦了你,去宠爱别的妃嫔?”他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宠溺。 萧泠泠想要张口说话,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俞裕继续说着,放软的语气像是在埋怨萧泠泠一般。 “小没良心的,朕都这般对待你了,你居然还在怀疑朕?你看看宫里哪个人敢对朕如此无礼放肆?” 俞裕说着说着,声音里居然还带上了几分委屈:“黎儿都这样对待朕了,为何不负责到底呢?不然朕也是会伤心的。” 萧泠泠听了俞裕的话,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说的倒像是她才是那个负心汉陈世美一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人是谁?九五之尊不容侵犯的是谁? 无理取闹起来倒是赖皮的让人招架不住。 “是,是臣妾不好,臣妾不应该怀疑皇上的心意。”萧泠泠的敷衍张口就来,把俞裕接下来的话堵的死死的。 “天色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吧。”萧泠泠从俞裕的手中夺回自己的内衫腰带,三下两下就系好了。 就这样还不忘再嘲讽俞裕两句:“就皇上这样的慢动作,谁敢让皇上伺候?多耽误时间啊。” 俞裕也不气,只是笑,心里突然觉得舒坦了些许。 大约是陪在萧泠泠身边的缘故吧。 “那朕便只能伺候皇后娘娘就寝了。”俞裕一把将萧泠泠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皇后娘娘这次可不能再嫌弃了。” 俞裕勾起唇角,笑的意味深长。 他手上也没有停着,而是动作利落的解开了萧泠泠刚刚系好的腰带。 萧泠泠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推拒,就见到俞裕一撩被子,把两个人都紧紧的裹了进去。 两个人在昏暗中纠缠在了一起,理智被一点点的抽走,最后只剩下了疯狂与迷乱。 一室旖旎的风光直到烛火燃尽都没有停下来。 第二日的早朝,俞裕理所当然的没有去。 左右朝堂上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事,暂且交由太傅大人去处理也无妨。 陈大人虽然前一晚得了俞裕的特赦,可以不来上早朝,但是出于对政务的负责,他还是过来上朝了。 然而却被告知皇上身体有恙,要休朝一天。 陈大人叹了一口气,心里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分明昨晚皇上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说抱病,傻子都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皇上对皇后娘娘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刺杀案的幕后凶手始终找不到的话,皇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要去哪里继续找线索呢? 陈大人不是没有考虑过继续去牢里审问那个当天刺杀被抓的宫女,但是小宫女铁了心一般,无论是威逼利诱都绝对不透露半个字。 陈大人直觉,切入点一定在鸢川宫里。 若是能弄清楚那个引路的宫女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案子距离水落石出的一刻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陈大人脚步一转,再次向鸢川宫走去。 鸢川宫此刻已经变得冷清无比,里面的人因为防守严密而出不去,外面的人也因为不想惹麻烦而不进来。 先前还算是比较热闹的鸢川宫,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冷宫,让人唏嘘不已。 没多久,陈大人便来到了鸢川宫门前,他掏出自己的腰牌给守门的侍卫看了一眼,随后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鸢川宫里静悄悄的,也空落落的,几乎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陈大人明白,在圈禁令撤掉之前,这些宫人都会尽量的避免不出门的,即便是在鸢川宫里,不会被别人看到。 陈大人随意的走在鸢川宫的花园里,名贵的花木因为缺了一日的修剪,变得有些肆意生长了起来。 他细细的逛过每一个地方,想要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蛛丝马迹。 宋婕妤若是真的想要害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只会有一个娃娃在手里? 若是有人陷害宋婕妤,那么这个人说不定也会留下什么痕迹。 鸢川宫里的一切都在俞裕的吩咐下维持着原本的模样。 然而陈大人兴致勃勃专心的走了一圈,却还是没有发现更多的有用的东西。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就想要往外走。 若是这鸢川宫真的找不出半点线索的话,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好让这件案子可以快点结束。 谁知他刚走了两步,就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陈大人揉着肩膀,对面的人看着瘦弱,实际上还挺结实,这一下撞得确实不轻。 陈大人看向撞了他的人,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那人家脸的时候脸色一变。 他立刻抓住这人的衣袖,咬着牙开口道:“居然是你?” 被陈大人拉住的年轻男人想要转身逃跑,却挣扎不出陈大人的钳制。 “陈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了人?” 第57章 惊奇线索 陈大人虽然是负责查案的大理寺卿,但是多少也会一些拳脚功夫。 此刻他手里紧紧的攥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的手臂,不让他有机会逃脱。 “陈大人,您是朝廷命官,若是执意为难我这个小小的侍卫,是不是有些仗势欺人了?” 这男子见无法抽身,便开始胡言乱语。 陈大人闻言嗤笑了一声,只是用不屑的眼光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招呼着守在鸢川宫附近的守卫们。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陈大人发了话,一众侍卫们连忙赶过来,将这个男子押了起来。 “把他给我带走!”陈大人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唇边的小胡子。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鸢川宫里果然有猫腻,他没有白来这一趟。 断掉的线索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在审问调查这个男子之后,便可以接上。 若说这个男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话,那就是,陈大人第一眼就感觉他分外的面熟。 他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事情。 人肯定是鸢川宫里的没有错,毕竟每天都有人当值,不可能随便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外人穿。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个宫里并不仅仅只有宫女,从内侍到护卫,人多的是。 若那天的那个给他们引路的小宫女,真实身份不仅仅是宫女呢? 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毕竟宋婕妤出宫去御花园散心的时候,不可能带上宫里所有的侍卫、内侍以及宫女。 那么在留下的人里面,若是有一男一女提前得知了大理寺要派人来搜查,换了装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关键时刻陈大人过来呢? 若是这样,就能够解释得通了。为何那日出现的宫女是他们无法从鸢川宫里的所有宫女里找到的,为何他们能够瞒天过海把这件事嫁祸在了宋婕妤身上,却又让人找不出半点的蛛丝马迹。 帮忙的宫女定然是宋婕妤身边比较常用的宫女,但是又并不是心腹,这样的话才能做到足够了解宋婕妤平日里的习惯。 但是又不会随身陪侍宋婕妤,能够在宋婕妤出宫的时候留下来。 而那个侍卫,或者是内侍,也必然是和这个宫女关系密切的人才对。 想通了这一点,陈大人这几日被繁重又没有线索的案子压的几乎要喘不过来气的模样,三下两下就消失了,简直意气风发。 这个侍卫很快就被押进了宗人府,陈大人则是一路小跑去了御书房。 他没猜错的话,皇上现在应该在凤宁宫,但是陈大人才没有那个胆子直接去凤宁宫找俞裕。 不然怕是嫌命长了。 陈大人到了御书房,守在此处的内侍们将他安置在偏殿休息后,这才去往凤宁宫请俞裕过来。 俞裕此刻已经醒了许久,正靠在软榻上批着奏折。 萧泠泠慢慢的睁开眼睛,觉得被子里面甚是惬意,便又翻了个身,好让自己躺的更加舒服些。 俞裕立刻就留意到了萧泠泠这边的动静,笑着转头看她。 “黎儿可是醒了?” 时辰也确实不早了,再睡下去就吃不了早膳了。 萧泠泠还残存着些许的睡意,并不是很想说话。 俞裕得不到回应,便笑着摇了摇头,从软榻上站起身来,走到床边。 他低头看着所在被子里犯懒的女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 “懒不懒?嗯?”俞裕一边用手梳理着萧泠泠长长的发丝,一边开口温柔的问着。 萧泠泠将他作乱的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拍开,笑着说:“臣妾不想起身,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她看向俞裕的目光里充满了挑逗和耐人寻味的暧昧,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俞裕闻言轻咳了一声,心里知道萧泠泠是在指什么。 他只得宠溺的劝哄着面前的女人,语气里充满了柔情。 “是朕的不对。”俞裕有些讨好的笑着,开口说道,“但是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若是黎儿还不愿意起身,说不定连午膳都用不了了,这可怎么行?无论如何,黎儿的身子重要,莫要饿坏了。” 俞裕一边说着,一边连着被子一起将人抱了起来。 萧泠泠惊呼一声,却阻止不了俞裕的动作。 “皇上这是做什么?”虽然内室里没有旁人,但她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肚兜和亵裤,根本就不好意思。 俞裕却不在乎,从架子上拎起来里衣和内衫,一件一件的帮萧泠泠穿着。 “黎儿若是不愿意起身,那朕伺候你起身如何?” 俞裕眉眼带笑,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虽然有些生疏,却极其充满了耐心。 萧泠泠有些讶然,她没想到俞裕会愿意为了上官黎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人,如今更是不在乎这些。 既然俞裕心甘情愿,那她也不会阻拦。 想到这里,萧泠泠反而主动抬起了手臂,笑吟吟的看着俞裕。 “小俞子,你动作怎么这么慢?可是刚来宫里的新人?”萧泠泠刚刚起床,慵懒的嗓音充满了风情,听着无比的悦耳。 俞裕被她这么一句话说的一愣,随即一笑,不恼怒也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面前的女人可爱的紧。 他伸手刮了刮萧泠泠的鼻尖,笑着道:“大胆!”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是没有半点的不耐与生气。 萧泠泠见状更加放肆了,一边看着俞裕为他系腰带,一边继续开口道。 “小俞子这么不中用,本宫干脆换人伺候算了。” 俞裕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配合道:“皇后娘娘莫要如此狠心,小的只是刚来不久,还请娘娘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萧泠泠闻言,也忍不住被俞裕逗得笑了出来,微微一抬下巴,声音里也含了几分笑意。 “那你便留下来吧,本宫看在你皮相尚好的份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眼前的女人放肆的可爱,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俞裕看的心里痒痒,终究是没忍住,凑上前在她的眼角轻吻了一下。 第58章 回御书房 萧泠泠被这一吻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回过神来后,反而更加笑颜如花了。 于是俞裕放下了手中还没有系好的腰带,将面前的女人一把捞进怀里,低头俯身,更用力的吻着。 满室的旖旎。 然而这种时刻,总会有几个没有眼力见的人来破坏。 内殿外面,有宫人禀报着:“皇上,大理寺陈大人求见。” 俞裕亲吻萧泠泠的动作顿了一下,只得将人放开,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 “他在凤宁宫外面等着?”俞裕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里含着旁人听不出的危险。 萧泠泠见状,忍不住的有些想笑。 她把头转过去,不让俞裕看到自己笑了出来。 宫人听到俞裕的问话,连忙摇头道:“并不是的,陈大人现在正在御书房的偏殿里等皇上。” 俞裕闻言,也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出来。 还算陈大人有眼力见儿,没有直接跑到凤宁宫里来。 “朕待会儿就过去御书房,给陈大人备一些糕点茶水,让陈大人先等着便是。” 宫人领了命便退下了。 俞裕这才看向面前不住偷笑的萧泠泠,收敛了笑意佯装严肃的问她。 “皇后这是在笑什么?你可知这是御前失仪?” 萧泠泠才不怕俞裕,但依然装作被吓着了的样子,表情略微浮夸着道:“皇上息怒!” 俞裕依旧面上冷硬,手里却接过了萧泠泠先前没有系好的腰带,自觉的帮她整理好。 萧泠泠见他不发话,心里也清楚俞裕这还是在惦记着方才那个被打断了的吻。 她凑过去,在俞裕的唇角上点了一下,然后迅速的闪回来。 “好了,皇上,您日理万机有要事在身,可不能耽搁。” 俞裕终于是绷不住了,抬手摸了摸自己被蜻蜓点水的唇角,眉眼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叹口气,道:“朕就先走了,黎儿记得用早膳,只是要少用一些,再过一会儿就要用午膳了,莫要撑坏了。” 萧泠泠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半是娇嗔半是埋怨道:“皇上怎么把臣妾说的像是猪一样?怎么就会撑坏了呢?” 俞裕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好,是朕的不是,听话,朕忙完了便会回来看你。” 萧泠泠点了点头,将恋恋不舍的俞裕推着往门外走:“好了皇上,莫让陈大人等太久,若是真有要紧事,耽搁了可怎么行?” 哪里会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若是真的有,陈大人又怎么可能在御书房还坐得住,应该早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 但是俞裕也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握了握萧泠泠的手,多少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宫人离开了凤宁宫。 萧泠泠看着俞裕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脸上柔媚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散,最后变成了一片冷漠。 如今的日子,就好像掺了毒药一般,她明知道不可以沉溺,但是却又觉得那片温情似水格外的撩人。 萧泠泠摇了摇头,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驱散,计划着下一步的行事。 至少她要先摸清楚,上官黎和太后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她便转身回了凤宁宫,打算细细盘算一番。 凤宁宫距离御书房并不远,俞裕没多久便到了。 陈大人早在俞裕出凤宁宫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通传,俞裕到御书房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偏殿在御书房门前候着了。 “见过皇上。”陈大人远远的看到俞裕走来,就行了一礼。 俞裕摆摆手,开口道:“陈爱卿免礼,平身。” 陈大人连忙谢恩,跟着俞裕走进了御书房里。 身侧的宫人给二人都倒上了茶水,末了才轻轻的退下。 “可是又查出了什么线索?” 俞裕自然知晓陈大人这个时辰过来找自己,是为了何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大人点点头,开口禀告道:“微臣今日又去了鸢川宫里,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谁知还真的让微臣有了新发现。” 俞裕闻言,立刻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倾身向前。 “是什么发现?” 陈大人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此事说起来可能有些怪异,但的确属实。” 他微微抬头,看着俞裕,一字一句的道:“先前给微臣引路的那个宫女,可能是个男人。” 这样怪异离奇的消息的确让俞裕实实在在的惊讶了一下。 然而他迅速的冷静下来,对陈大人道:“陈爱卿将今天在鸢川宫里的经历都给朕说一遍。” 陈大人闻言,立刻将自己如何进了鸢川宫查线索,如何在一众闭门不出的下人中发现嫌疑人,又是如何做出的猜测,一一告诉了俞裕。 俞裕一字不漏的听完,沉思了片刻,才对陈大人道:“将那个侍卫带到御书房的偏殿里来。” 陈大人立刻领了命,带着一众宫人侍卫就赶往了宗人府。 而俞裕则起身,走到了偏殿静静地等着。 过了没多久,那个侍卫就被陈大人带到了偏殿里。 “跪下!”陈大人想要将人按下给俞裕行礼,却被俞裕抬手制止。 “不用了,让他往前来两步,朕好好瞧瞧。” 陈大人闻言有些担心:“皇上,这可是嫌疑人……” 虽然身上已经被搜查过,既没有武器也没有毒药,但是俞裕毕竟是九五之尊,万一伤着了,他就算有十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俞裕却执意让人带侍卫上来,还挥挥手安抚着担忧的陈大人。 “无妨,他伤不了朕。” 俞裕的确说的是实话,他作为天子,自小便跟着当朝最好的师父学习文武,可以说是文武双全。 既有治国之才,也有上马安天下之力。 陈大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上前两步守在了俞裕的身边。 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侍卫被带到了俞裕的面前,俞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有些了然。 虽说男扮女装听上去有些离奇,但是此人身材高挑骨架纤细,面容也生的清秀非常,尽管不是绝色之姿,但是穿上宫女的衣服绝对看不出破绽。 第59章 顺藤摸瓜 俞裕看着面前的这个侍卫,突然笑了出来。 陈大人看着俞裕的笑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皇上的笑,眼底实在是太冷了些,让人心生寒意。 果然,俞裕的下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众人都惊了一下。 他开口道:“去鸢川宫里取一套宫女的衣服过来。” 陈大人惊讶的抬头,小心翼翼的询问道:“皇上,您这是……” 俞裕抿着唇,点了点头道:“让他换上宫女的衣服,你再好好认一认便知道究竟是不是他了。” 陈大人恍然大悟,立刻起身,带着人去鸢川宫里拿宫女的衣服。 只是这件事听起来简单,不过是拿一套宫女的衣服罢了,但是操作起来却有点难度。 宫人们的衣服都是绣了各自的名字的,一个人每个季度只有两套,定时统一送到浣衣局换洗。 所以每个宫人在统一拿到换洗衣物前,都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 而浣衣局若是没有哪个宫的主子的腰牌,根本就不给衣服,就是怕有人冒充宫里的宫人行不轨之事。 然而方才过来的匆忙,忘记了和皇上说起这件事。 显然俞裕也没有想起来。 陈大人带着一众宫人侍卫,站在鸢川宫门口愁眉苦脸。 他总不能逮住一个宫女就要脱人家的衣服吧,这说出去也太过登徒子了。 但是现在再回到御书房找俞裕说明情况,定然会被怪罪。 陈大人一时间想不出了办法。 就在这时,偏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宫女走了出来,缓缓的来到陈大人一行人面前。 “不准出去!”鸢川宫的守卫立刻将他拦住,陈大人缺摆摆手,示意侍卫门不必紧张。 “让她过来说话。”陈大人对拦着小宫女的人招了招手。 他有命令守卫鸢川宫的所有人的权力,是俞裕亲自下过口谕的。 于是侍卫们这才将那个小宫女放到陈大人面前。 “见过陈大人。”这个小宫女倒是被教的十分有规矩,刚过来就对着陈大人行了一礼,看上去落落大方不紧不慢,丝毫没有被软禁的恐慌。 “你出来,对本官有何事要说?”陈大人低头询问着她。并没有让她起来说话的意思。 “大人可是来拿宫女的衣服的?”小宫女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虽说是询问,但是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陈大人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这个宫女显然不简单,定然知道许多实情。 陈大人前脚才抓捕了那个侍卫,俞裕刚刚才在御书房下令过来拿宫女衣服,这个宫女即便是有眼线在宫里,也是否得到消息过分快了些? 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她所知道的事情和内幕,足够她推测出接下来案子的发展进程。 不管她是否与本案有关,她所知道的都是堪破此案的关键。 “姑娘这是何意?”陈大人故意不回话,而是反问着她。 小宫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奴婢知道陈大人想要听些什么,奴婢现在不能说,要等到大人查到更深的事情才可以。” 陈大人笑了笑,也不着急,只是说道:“无妨,姑娘总是要说的,有什么线索若是不交代清楚,治罪的时候可就是包庇了。” 小宫女依旧只是摇头,只说:“奴婢去屋里换身常服,陈大人还是快些把奴婢的衣服带回去吧。” 说罢,她就回头跑了进去,没过多久再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换好了。 陈大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也并不为难她,拿了衣服便转身回御书房。 俞裕在陈大人离开后不久便想起了宫女服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他正想要派人去送腰牌给陈大人,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套宫女服,带着一行人回来了。 “皇上,微臣拿到了宫女服。” 陈大人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一旁的宫侍,自己则对俞裕行了个礼后,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俞裕虽然好奇陈大人是怎么拿到衣服的,总不能是真的抓了一个宫女从人家身上扒衣服。 但是现在也没空计较这些,只是吩咐宫人给这侍卫换衣服。 宫侍们很快就搬来了屏风,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卫拉了进去。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屏风就被搬开了。 站在俞裕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清秀冷硬的侍卫,而是一名身材高挑匀称的宫女。 这个时节,宫女服都做成了高领的,倒也方便了侍卫藏起来自己的喉结,宽大的衣袖和衣服一遮,居然半点看不出男子骨架的模样。 俞裕左右看了看,询问陈大人道:“可是那日的那个宫女?” 陈大人凑上去看了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俞裕微微皱眉,道:“陈爱卿这是何意?” 陈大人老老实实一板一眼的道:“那日见到的宫女,眉眼要更加细致一些。” 俞裕笑了笑,吩咐身边的宫女给这个侍卫化上女子的妆容,把一头长发梳成宫女发髻的模样。 “陈爱卿,你现在再过来看两眼。”俞裕嘴角勾着一抹笑,呼唤着陈大人再过来看看。 陈大人见到完全变了一个人的侍卫,又是惊讶,又是心中明朗。 “那日在鸢川宫里给微臣领路的宫女,正是此人!” 陈大人缓缓跪了下来,一边高呼着一边庆幸着。 俞裕此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色变得冷峻起来:“将人打入地牢,朕要在两天内听到他嘴里的线索。” 冷冷的下了命令后,那个侍卫便再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被一众宫侍们带了下去。 待到全部的人都离开后,俞裕才缓缓的抿了一口茶,看向面前的陈大人。 “陈大人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和朕说?”俞裕明白,看陈大人的表情,这件事定然不是小事。 不过就算陈大人不主动留下来商议要事,俞裕也是有话问他的。 “回皇上的话,微臣的确有要事上奏。” 陈大人向前两步,神色真挚的看着俞裕。 他道:“皇上可还记得那日鸢川宫里的宫女中,有一个叫青莲的人吗?” 第60章 旧事 俞裕闻言微微皱眉,他对青莲这个名字的确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陈大人看到俞裕的表情,心中有数,继续说道:“皇上,青莲具体是哪个宫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微臣怀疑她知晓刺杀案里的内情。” 俞裕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陈大人是一个做事非常沉稳的人,通常情况下,没有把握的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俞裕开口问道:“陈爱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陈大人不慌不忙的道:“青莲一直推说只有在微臣查到更深层次的事情的时候,才肯对微臣说出她知晓的内情。” 说到这里,陈大人小心翼翼的询问俞裕道:“皇上,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呢?” 威逼利诱上刑罚肯定是不行的,把人逼急了,万一直接断了线索,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如果放任那个宫女不理,又实在是可惜的很。 此刻这个小宫女在鸢川宫里,虽然守卫严密,但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别的事情呢? 陈大人左右为难,只得禀告给俞裕。 俞裕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将人继续留在鸢川宫里,多派些人去守着便是。” 既然有心说出线索,想必不会在背后偷偷耍什么手段,留在鸢川宫里人最稳妥的办法。 否则将人逼急了,定然会横生事端。 俞裕这边的事情了了大半,剩下的折子却没批完。 他派人去凤宁宫通传了一声,让萧泠泠不要等他用午膳了。 萧泠泠得到消息的时候,笑了笑,让下人们传了午膳上来,自己用了起来。 午膳过后,萧泠泠便带着一行宫人出了凤宁宫。 她本来还在苦恼要如何摆脱俞裕独自行动,俞裕突然的忙碌可真的是帮了她大忙。 没错,萧泠泠今日便是打算再去元安宫,碰碰运气。 柳怜这些日子本来想结束假期回到萧泠泠身边伺候。 但是萧泠泠过了一段消停日子后,对她是更加的排斥了。 再加上柳怜和太后定然有瞒着萧泠泠的事情,她正想趁这个机会,摸出一点蛛丝马迹。 而再过不久,就是上官丞相的生辰了。 萧泠泠明白这是绝佳的机会,她断然不能够错过。 元安宫里,的确也并不太平。 柳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满脸泪痕。 太后则安坐在上首,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先前哀家命你给上官黎下毒,你拒绝了。” 太后慢悠悠的开口,语气不像是在说着狠毒的事情,更像是在和柳怜话家常一般。 柳怜闻言,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哀家知晓你与上官黎主仆情深,下不了手,所以只是让你帮个忙,给别人行个方便罢了。” “怎么,你连这些事也做不好?” 太后的语气突然凌厉起来,让人忍不住的腿软。 柳怜立刻开口道:“不是的,太后娘娘,您听奴婢解释!” 太后嗤笑一声,开口嘲讽道:“不是什么?哀家难道是误会你了?你确实是下不了手,也确实没有给别人行方便不是吗?” “不然,今日还有她上官黎的活路?” 太后的话越说越让人感到心凉。 柳怜却仍旧只是坚定的摇着头:“奴婢断然不会对皇后娘娘心软,此事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太后闻言,盯着她幽幽的看了半晌,才突然笑道:“也对,你若是还对她忠心耿耿一心一意,那才是贱骨头呢。” 柳怜一言不发,手却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她永远也无法原谅上官黎,她恨不得上官黎立刻死去。 太后看着她,笑着道:“你若是当真这般恨她,为何先前又犹豫不决呢?” 柳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太后娘娘言重了,先前确实是时机不对。” 太后微微一挑眉,反问道:“哦?” 柳怜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这段时日以来,和以往略有不同。不管是习惯还是说话的语气,亦或是平日里的神态,都没有以往的模样了。” 说着,她顿了顿,有些不甘的道:“奴婢发现,皇后娘娘发生改变,就是从那次开始的。” “太后娘娘您让奴婢下的毒,奴婢确实下了的。” 柳怜的话让太后感到一阵震惊。 由于上官黎一直活的安安稳稳,一点事情都没有,她便一直以为是柳怜下不去手,没有把毒药成功的喂进上官黎嘴里。 没想到她竟然是下了毒的。 那,那为何上官黎居然没事?! 太后的瞳孔微微颤动着,仿佛不相信柳怜的话一般:“怎么可能?你若是下了毒,上官黎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那种毒叫做美人醉。极其稀少,是太后派人好不容易才从宫外拿到的,因为极其珍贵,所有全天下也不过两瓶。 一瓶已经不知所踪,而另一瓶就下在了上官黎的酒水里,等着她一命呜呼。 这种毒药极其毒辣,只要稍微放上一滴,顷刻间就会取人性命,并且毫无痕迹。 就算太医来验尸也绝对查不出中毒的迹象,看上去就像上官黎因为喝多了酒,突然重病暴毙一样。 然而现在,上官黎依旧安然无恙。 “你确定她把酒喝了下去吗?”太后又问道。 柳怜用力的点点头,她绝对确定上官黎喝了那杯酒。 她在下毒的时候,生怕剂量不够,特意翻了倍加进去的。 而上官黎喝了那杯毒酒之后,也确实立刻倒地不起。 谁知等到柳怜假装慌张唤来太医的时候,太医的诊断却说,上官黎只是喝多了酒,睡着了而已。 心生疑惑又惶惶不安的柳怜便把此事压了下来,为了不让太后看出端倪,特意把剩余的毒药送回了元安宫里。 而也正是那日开始,柳怜慢慢发现,苏醒过来的上官黎和曾经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哀家?”太后皱起眉头,非常不满。 柳怜开口道:“太后娘娘,这件事的确离奇无比,奴婢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上官黎安然无恙,她若是主动开口向太后提起这件事,若是落人把柄怎么办? 第61章 试探 太后抿了一口茶,道:“下毒失败是一回事,上次祭天大典刺杀上官黎,你为何没有趁机将她彻底杀死?” 当时凤宁宫只有柳怜这个大宫女在场,只要她拦着不让人进去,刺杀上官黎就不可能失败。 但是她最后不仅没有对上官黎下杀手,反而还帮忙叫了太医。 柳怜闻言,无奈又凄楚的一笑:“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当日奴婢确实有机会杀死上官黎,但是奴婢算错了一点。” 她用一种难以置信又悲哀非常的语气缓缓道:“奴婢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重视皇后娘娘,以至于回凤宁宫换件衣服都要跟随。” 是的,柳怜完全没有想到,俞裕从萧泠泠重生后不久,就在她身边派了暗卫。 那日就算俞裕没有去凤宁宫,也会有俞裕的暗卫救下萧泠泠的性命。 太后笑了笑,道:“这也正是哀家一定要她的性命的原因。” 眼前的老妇人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慈眉善目与温和端庄,而是充满了狠毒刻薄,像一个毫不知足的妖人一般。 萧泠泠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太后的真实面目究竟是什么。 而她此刻刚刚走到元安宫,暗卫则早一步在她的吩咐下潜入进去了。 萧泠泠自从那日遇刺醒来,便得到了俞裕赏赐的暗卫。 这几个暗卫不同于别的人,他们只听从于萧泠泠的命令。 也就是说,即便萧泠泠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她不愿意让俞裕知道,俞裕便不可能知晓。 萧泠泠虽然惊讶于俞裕的大方,但这些暗卫的出现显然会更有利于她的计划。 于是她便欣然收下,留在了身边。 而方才柳怜与太后的对话,暗卫自然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萧泠泠听完了暗卫们的禀告,心中大骇,待她回过神来,便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元安宫。 “皇后娘娘驾到!” 元安宫里的下人们通传的声音比平日里更加嘹亮。 萧泠泠也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动声色的继续往里走着。 这次她长了记性,并没有去往大殿,而是径直拐进了太后娘娘的寝殿。 果然,寝殿门口,两名宫女见到她走过来,便急急忙忙的迎过来。 萧泠泠跟着宫女走进殿内,看到太后一个人斜倚在软榻上,正慢慢抿着茶盏中的茶水。 所有的宫女都分成两列,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主子使唤。 萧泠泠粗略一扫,元安宫的宫人们都系着深紫红色的腰带,她并没有看到系着正红色腰带的宫女。 那便说明,她目光所触及到的地方并没有柳怜。 定然是匆忙之间躲起来了。 不过萧泠泠也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她微微一笑,对着太后行了一礼后,便坐在了太后的对面。 “姑母,人家好久不来,您也不想着派人过来。黎儿可是想念姑母了呢。”萧泠泠上次已经摸清了太后和上官黎平日里说话相处的模式,撒娇的口吻张嘴就来。 太后闻言,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萧泠泠,温和道:“黎儿也知道,这深宫后院身不由己,你我自然是要避嫌一些的。” 也正是因为太后的这份小心翼翼,才使得上官黎与她分明有如此特殊的关系存在,却仍旧没有任何人知晓。 “那黎儿经常些来看您便是了。”萧泠泠弯着眉眼笑吟吟的,脸上看不出别的神情。 太后用一种微不可查的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萧泠泠,似乎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不同于以往的地方”。 但是萧泠泠小心的很,她本就知道自己不清楚上官黎和太后之间具体的关系,早已想好了退路。 并且,踏入元安宫前,她才听暗卫描述了太后的真实面目,心中自然更加的警惕。 终于,太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因为柳怜过分的强调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此刻的上官黎的一举一动,落在她的眼里,都和以往大不相同起来。 太后思及至此,想要开口试探。 萧泠泠却比她快了一步。 萧泠泠在深宫后院中待了那么多年,虽然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和过分激烈的勾心斗角。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活成了一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主动出击永远比被动接招要来的有用。 “姑母,父亲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萧泠泠笑意盈盈的说着,仿佛只是来传个消息罢了。 太后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道:“黎儿不说哀家差点就要忘了这件事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的反问萧泠泠道。 “不知道哀家送什么贺礼给你父亲才合适。黎儿,你有什么想法吗?” 说是在询问萧泠泠的意见,但是萧泠泠也不是没有脑子空有美貌的女人,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太后的用意。 太后娘娘在试探她,她似乎已经在怀疑上官黎身上的转变了。 萧泠泠心中微动,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她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四两拨千斤道:“父亲的喜好姑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的贺礼黎儿怎么敢插手呢?” 一边说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只要是姑母送的贺礼,不管是什么物件,父亲定然都会感到欢喜的?” 太后看着她,笑了,继续道:“黎儿说的也对,哪一年哀家都掏空了心思给上官丞相送贺礼,年年都要特地进宫拜谢一番。” 太后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双眼睛仿佛盛满了慈祥与和蔼。 她静静地看着萧泠泠,开口道:“哀家去年送了个什么来着?哀家也不太记得了,就只知道你父亲高兴的将那个玩意儿收到库房里小心存放了。” 萧泠泠不慌不忙,开口回答道:“姑母,您记错了,您去年送的东西是一幅前朝名家的画作真迹,父亲可没有收到库房里,而是挂在大厅里的墙上了。” 太后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是微不可查放松。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骗人的,因为太后自己心里也清楚,去年她的确是送了一幅画给丞相府。 第62章 占据上风 “审讯的如何了?”宗人府里,俞裕站在牢房前,看着里面身穿囚服的侍卫。 他的折子批到一半,就得了宗人府的消息,匆匆忙忙连午膳都没用就赶来了。 “回皇上的话,他死活都不肯开口。”陈大人叹口气,摇摇头。 他在这里一直守着,但是这个侍卫却像是不会说话一般,无论如何都不吐露半个字。 俞裕闻言,皱了皱眉,随即笑着看向侍卫,开口道:“你如今不说,不过是为了你的小情人罢了。” 在场的诸位,听到俞裕的话后皆是一愣。 陈大人呆呆的看着俞裕,似乎并不明白一国之君为何会突然说起这种话。 俞裕并不理睬众人,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可是你若是不说,你的小情人才会有危险,她可是在朕的手里,你可要想好了。” 俞裕说完,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看也不看那侍卫一眼。 然而那个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侍卫,却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俞裕离开的背影。 陈大人跟着俞裕一路走到宗人府门口,忧心忡忡的道:“皇上,这能行吗?” 那几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的,谁都不知道俞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更何况,一行人都没有查出半点线索的案子,俞裕又是怎么知道这侍卫的相好是谁的呢? 种种疑问都堆在陈大人的心头。 俞裕却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卖关子道:“陈爱卿不必担忧,你且看着,不出两日,他就会把一切交代出来。” 陈大人闻言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却又不敢继续询问,只得跟着俞裕又回了御书房。 元安宫里。 太后轻轻的笑了一下,一边将桌子上的糕点推到萧泠泠的面前,一边开口道:“瞧瞧哀家这记性,竟然忘记了前些年都送了些什么礼物了。” 顿了顿,她又说:“多亏黎儿还记得,不然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又要说哀家不上心了。” 萧泠泠手指尖冰冷一片,脸上却依旧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姑母可万万不要这么说,无论姑母送什么贺礼,父亲都是高兴的。” 她心里清楚,太后对她的试探算是过去了。 毕竟送贺礼这种事情,通常情况下各宫不会公开各自的清单,生怕被比了下去,丢人现眼。 时间一长,这便成为了宫里不成文的规定,就连皇后和太后送贺礼,都是只通报给内务府,整理成表单送到皇上手里。 除了皇上,没有人会知道哪个宫里送了什么东西。 所以理论上来说,太后娘娘给丞相府送了什么,这宫里除了上官丞相的嫡女上官黎,不会再有别人知晓。 可是偏偏萧泠泠是知晓的。 她不仅知道,还了如指掌。 因为先前的俞裕忙于朝堂政事,并没有时间管理后宫中的杂七杂八。 于是所有有关于后宫的事务,就全权交由萧泠泠过目掌管。 但是这件事为了不引起前朝后宫的不满,帝后二人都默契的不曾提起。 而萧泠泠对于经手的东西向来细致,总要繁复检查好几遍各宫贺礼中有没有什么不合规制的东西。 所以上官丞相收到的每一件贺礼,萧泠泠都记得清楚。 没想到此刻恰好就派上了用场。 “对了,姑母,最近天气有些湿冷,让人着实觉得不太舒服。”萧泠泠挥挥手,让一旁的宫人走过来。 “黎儿特地从皇上那里讨要了一些除湿的香料,想着姑母身体不好腰腿受不得寒湿,便给您送过来一些。” 太后闻言,眼底露出惊喜又慈爱的目光,刚想挥手让身边的宫人拿过来。 萧泠泠就打断了她。 萧泠泠格外热情的开口道:“还不快些给太后娘娘准备齐全!四处都要放上一些,免得除湿力度不够,太后娘娘又要腰腿疼了。” 在萧泠泠的指挥下,一众宫人走来走去,将太后娘娘的寝宫穿行了个遍。 萧泠泠这才笑着回头,看向太后,用一种小女儿撒娇的口气对着她道:“黎儿既然带过来了,自然要帮姑母安排妥当才是,不然父亲又要说黎儿没有孝心了。” 看上去一副天真烂漫的架势,格外熨帖。 太后却忍不住在暗中咬紧了牙关。 她并不能阻止萧泠泠,否则瞬间就会露馅。 但是柳怜的确没有走出这个寝殿,而是藏身在最里面的柜子里。 若是萧泠泠再这样命人到处放香料的话,柳怜迟早要被找出来。 到那个时候,一切的计划就全完了。 太后一边不动声色的和萧泠泠闲聊着,一边又用目光悄悄地注视着柳怜藏身的地方。 直到萧泠泠带来的一个小宫女向着柳怜藏身的柜子走去。 太后娘娘的呼吸一窒,手指紧紧的捏成拳头,几乎要将手心掐烂。 她终于笑着开口阻止道:“黎儿这般有孝心,哀家实在是颇感欣慰啊。” 一边说着,一边又扭头招呼着在寝殿内安放香料的众位宫人:“皇后娘娘好不容易给哀家送一回东西,怎么可以就这样浪费了?快些停下,留一些放起来,下次用也好让哀家留个念想也好,总不能就这么囫囵的没了。” 见到太后这么开口,萧泠泠故意笑着不动声色的唱反调:“姑母这般看重黎儿,倒是显得黎儿不孝了。姑母放心,黎儿以后会经常来孝敬您的。” 看到一众宫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太后更急了。 她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强忍着心头的怒气,说道:“黎儿是好心,哀家也是好意,哀家可不舍得浪费黎儿的一片孝心。”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萧泠泠才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既然姑母这么说了,都停下,退下吧。”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的给萧泠泠又加了一笔。 真不知道她是当真老谋深算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 但是不管怎么样,上官黎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的人,既然不再能为她所用,那她也不能让她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 两个人心怀鬼胎着。 第63章 试图合作 萧泠泠又说了几句家常,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又看了太后一眼,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姑母,御花园的腊梅这段日子要开了,黎儿打算举办一个赏花宴会,姑母可一定要过来才行啊。” 太后神色微动,笑着点了点头道:“黎儿邀请哀家,哀家自然是要去的。” 说罢,又亲自起身,将萧泠泠送到了门口,两人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看上去好像是真的感情深厚一般。 但是到底是不能送出元安宫的,免得被人看见。 上官黎和太后娘娘的关系,到底是有点见不得光。 太后静静的看着萧泠泠带着一行宫人走远,望着她袅袅娜娜的背影,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各位隐秘的笑容。 等她回到寝殿,柳怜已经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太后娘娘息怒!” 柳怜匆匆忙忙的跪下来谢罪。 太后冷哼一声,开口道:“哀家让你留意着上官黎的举动,你就是这样留意的?” 语气中的咬牙切齿清晰分明。 柳怜不敢说话,只是继续谢罪。 “若不是哀家坚持,你今日就要暴露了,哀家的计划就全都完了!” 太后摔碎一盏茶碗:“下去吧,有事的时候哀家自然会再叫你!” 柳怜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待到萧泠泠和柳怜都离开了,太后狠狠地又砸碎了几个茶盏,心中的怒火愈来愈旺盛。 分明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始终无法成功,这怎么能让她不着急? 她的大步调绝对不可以被上官黎打断,她绝对不允许一个废弃的棋子毁掉她多年的布置! 太后冷笑一声,心中一个想法迅速成型。 既然俞裕非要护着上官黎,那么,只要他不在上官黎身边了,那上官黎还不是任由她搓扁揉圆? 而让上官黎失宠,可比让她死去更加容易的多。 当然了,上官黎这条命,她还是要死死的攥在手里的。 萧泠泠从元安宫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凤宁宫,而是带着一行宫人始终藏身在一边的小路上,等待着柳怜出来。 萧泠泠预想的不错,没过多久,柳怜果然出来了。 她的脸上带着愤愤的颜色,眼角还有些泛红,很明显就是受了委屈挨了骂却又不敢出声的模样。 萧泠泠见状,忍不住笑了。 看样子,柳怜和太后完全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并没有更深入的契约精神。 既然如此,挑拨离间起来也更加事半功倍了。 柳怜离开元安宫以后,也并没有回到凤宁宫,而是转身去了一个萧泠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地方。 是冷宫的方向。 自从上次萧泠泠在冷宫附近差点被子肖发现之后,她虽然心中惦记着,但是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 此刻见到柳怜往那边走,萧泠泠也顾不上其他的,连忙跟在她身后,往冷宫的方向走。 子肖虽然居住在冷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与世隔绝了。 尽管子肖没有要伺候的主子,但是做粗使丫鬟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这才过了多久,原本养在萧泠泠身边水灵灵的小姑娘,现在憔悴的让人差点认不出来。 柳怜过去的时候,子肖正在打扫院落和走廊上。 “子肖,好久不见。”柳怜毫不犹豫,半点都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子肖老远就看到了她,见到柳怜过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柳怜,你怎么还好意思过来这里?”子肖将手中的工具重重的摔到了柳怜的面前。 她看上去愤怒极了,眼底和面上全是火苗,几乎下一秒就能冲破天际将柳怜点燃。 柳怜似乎并不在乎子肖一样,继续开口道:“我若是你,我绝对不会窝在冷宫里,整日做些粗实丫头的宫女。” 子肖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她十分警惕的看着柳怜,似乎在琢磨她话中究竟有什么意思。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向来不安好心。 更别说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的两个人。 萧泠泠死去之前,柳怜就已经听从上官黎的话,处处给萧泠泠和子肖下绊子。 一个新晋贵妃身边的宫女,一时间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居然比她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后贴身宫女还得脸面。 最重要的是,一个小宫女也敢对萧后评头论足大肆嘲笑。 当年的子肖愤愤不平,抬头便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 最后被影响到的,居然自家向来不争不抢安稳过日子的娘娘。 萧泠泠最后的死去,可以说柳怜“功不可没”。 而如今,与她向来水火不相容仇如戴天的柳怜,居然主动来冷宫中找她。 任谁想都会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子肖,我们合作怎么样?”柳怜的下一句话,让子肖大吃一惊。 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奇怪无比的柳怜,开口问道:“柳怜,柳姑娘,柳氏大宫女。” “你我之间,永远都不会有握手言和合作的一天。” 她笑的无比怜悯。 柳怜却笑了笑,道:“那如果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上官黎呢?” 子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柳怜,你何必这样呢?” “论对上官黎的忠心,你才是那个当仁不让的人。”子肖冷笑着,手里的花铲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摆动着。 柳怜却苦笑一声,道:“现在最想要她性命的人,除了你,想必便是我了。” 子肖闻言挑了挑眉,开口道:“柳怜,实不相瞒,我的确非常想要上官黎的性命。” 柳怜闻言,微微皱眉。 只听子肖又开口了,她周身的怒气在这时候都变成了不屑。 “柳怜,你要知道,你也并不是什么守信者。” 子肖拒绝的非常爽快,尽管柳怜提出的事情让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回想。 柳怜闻言,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该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子肖听了她的这句话,笑了。 她伸手将怀中的红布片掏出来,放在柳怜的眼前。 “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第64章 出面 萧泠泠看到那片红色的布片,呼吸一窒。 那是那天晚上她不小心落在冷宫旁边的披风布片。 “你怎么会有这个?”柳怜见到子肖手中的布片,惊讶的开口道。 “这么说,你是认得这个东西了?”子肖勾着唇角,笑的隐秘。 柳怜被她这句话堵的一滞,顿了一会儿才愤然开口道:“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这么心里深沉,居然这般光明正大的试探我。” 子肖闻言,嗤笑一声道:“柳怜,你最好认清楚自己如今的境况,是你在求我与你合作。” 说着,她轻蔑的瞥了一眼柳怜:“我虽然不知道你与上官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要知道,我若是将今日之事传出去,我定然可以全身而退,而你可就不一样了。” “无论如何,上官黎是你的主子,欺主犯上,究竟是什么罪名,你自己应当是知道的。” “或许有人在背后保你,但是柳怜,你的意义只是一颗棋子,谁会花大代价保一个宫女呢?” 子肖一句话比一句话严重,柳怜的脸一点一点的变得苍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 子肖看着这块红色的布料,抬了抬下巴,道:“宫里有哪个主子,会穿这种料子?” 柳怜笑了笑,道:“你既然会问我,自己心中应当也明白。” 子肖渐渐收敛了笑容。 柳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是边疆进贡的料子,宫里只有一个人会穿。” “这块布料,是上官黎的披风上掉下来的。” 柳怜语气非常肯定。 萧泠泠并没有将那件披风扔掉,因为扔掉的话更会引人注目,简直就是变相承认那天晚上的人就是自己。 而柳怜一直经手萧泠泠的生活起居,她能够确定,在帮萧泠泠整理披风的时候,看到了这块缺口。 原来那个缺口居然是落在了冷宫子肖的手里。 但是上官黎作为一个皇后,半夜跑去冷宫是做什么呢? 柳怜又想到了前些日子感受到的不对劲,忍不住皱紧了眉。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你,你总要和我合作了吧。”柳怜开口道。 子肖这个时候却微微一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一定会和你合作呢?” 柳怜闻言一惊,忍不住气道:“你!” 子肖继续刺激着她:“柳怜,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帮你呢?” 说着,她转身,打算离开。 柳怜作为上官黎的贴身陪侍,一向狗仗人势嚣张惯了,被人这般戏耍,怎么可能忍得了呢? 她咬着牙,两步上前就拽住了子肖,抬手就想要给她两巴掌。 然而子肖却比她反应更快,在她的手臂刚刚举起来的时候就紧紧的抓住,然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狠狠地甩在了柳怜的脸上。 “啪”的一声,柳怜的脑袋被打歪了过去,脸颊上迅速起了红晕。 子肖冷笑一声:“柳怜,看来你真的是对自己的认识不够。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在后宫中嚣张风光的大宫女吗。” 说着,她紧紧的攥着她的领子将柳怜往自己面前一拽:“我告诉你,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你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柳怜又气又怕,双唇微微颤抖着。 她想要狠狠地还手,至少让子肖不要那么嚣张。 但是她不能。 子肖说的没错,虽然她名义上还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但是宫里谁不知道她已经多日没有在皇后娘娘面前伺候了呢? 深宫里向来是个看人下菜碟儿的地方,不管柳怜是不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准在休息,在别的宫人眼里,她就是地位一落千丈了。 这也是柳怜急着要对萧泠泠下手的原因。 否则再这样过些时日,别说对萧泠泠做什么,只怕她连凤宁宫都进不去了。 而就在柳怜打算忍下这口气的时候,萧泠泠从拐角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泠泠面色冷峻的问道。 柳怜见到萧泠泠出现,心中大惊。 她方才同子肖说的话,难不成萧泠泠全部都听到了吗? 她心中忐忑着,不安的向萧泠泠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声音里都带了几分颤抖。 萧泠泠却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开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怜闻言,便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对萧泠泠道。 “娘娘,这个大胆的贱人,她方才打了奴婢!” 一边说着,一边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萧泠泠心中冷笑,不愧与上官黎是主仆两个,就连心机和演技都是如出一辙,虚假的让人作呕。 虽说心中是这么想的,萧泠泠表面上却还是质问着子肖:“你为何对本宫的人动手?难不成如今我凤宁宫已经到了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地步了吗?” 柳怜见到萧泠泠毫不犹豫的回护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自己方才与子肖的对话应当是没有被听到。 子肖见状,弯起眼睛对萧泠泠道:“皇后娘娘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依旧是如此蛮不讲理嚣张跋扈呢。 萧泠泠 听出了子肖的未尽之言,心中有些想笑。 然而见到子肖那有些憔悴的脸色,又难受的紧。 她咬了咬牙,开口道:“来人,把她给本宫带回去。” 话音刚落,两个宫侍便走了过来,将子肖押了起来。 子肖也并不挣扎,只是看着萧泠泠,面上带着笑容与她对视着,看上去令人十分不解。 萧泠泠终于受不了了,将目光移开,转身便向凤宁宫里走去。 子肖被关进了凤宁宫的偏殿里,说是身份特殊,要软禁起来听候发落。 但是凤宁宫对待子肖,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凶恶与残忍。 每天的饭食都是简单干净,甚至还有些丰盛,居住的偏殿也干干净净。 一时间宫里流言四起,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俞裕听说了之后,无奈的笑了笑。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泠儿,到底还是念着曾经。 都是他的错,让她陷入了如今的境地。 第65章 查出内情 这天下了早朝,俞裕一如既往的去了御书房批折子。 就在这时,陈大人求见了。 “让他进来。”俞裕吩咐着通传的宫人。 “见过皇上。”陈大人走进来,行了礼后,便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俞裕。 “皇上请过目!” 陈大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又有一些疑惑。 俞裕挑眉,笑了笑道:“他终于肯招了?” 陈大人连忙点头道:“是啊皇上,这是根据他的口述写的供词,您且看一看。” 他小心的站在俞裕的下首,看着年轻的帝王打开供词,微微蹙着眉看着。 陈大人的心中其实是非常佩服的。 那男扮女装引路的侍卫刚被抓捕的时候还硬气的狠,无论怎么审问都绝对不开口。 而现在,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切的转变都在俞裕的那一句话。 陈大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俞裕定然是看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能将死不认罪的犯人拿捏的恰到好处。 “皇上,您为何如此确定他一定会招供呢?”陈大人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俞裕正好看完了供词,笑了笑,回答道:“那个侍卫,同那个叫青莲的宫女,有私情。” 陈大人虽然隐隐约约的有过猜测,但是听到俞裕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没忍住长大了嘴巴。 俞裕继续道:“正是因为有私情,才会给人留下了把柄,才会被人把玩在手掌之中,做一些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俞裕的语气淡淡的,说不出是谴责还是无奈。 陈大人张了张嘴,犹豫道:“那,那个叫青莲的宫女呢?是否要审问她?” 看完供词的俞裕心中明白,这件事同他想象的差不多。 他点了点头,对陈大人吩咐道:“你陈爱卿,你且去一趟鸢川宫,将那个叫青莲的宫女传过来,朕有话要问她。” 陈大人点点头,带着人就打算赶过去。 谁知道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又被俞裕唤住了。 只见俞裕从龙椅上站起来,大步走到陈大人的面前,认真道:“罢了,朕同你一起过去,看看那个青莲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给朕听。” 俞裕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陈大人略微惊讶,但依旧没有说什么,跟在俞裕的身后,低头往鸢川宫走去。 或许是早就知道俞裕会过来一样,陈大人与俞裕到了鸢川宫时,青莲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 “见过皇上,见过陈大人。” 她不慌不忙的行礼,让陈大人忍不住感到讶异。 俞裕却毫不意外,走进鸢川宫里,在主殿的上首坐下。 “说说吧,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内情?”俞裕看着跪在下面的青莲,开口问道。 青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 “奴婢和曲廷是一同在鸢川宫里当值的,因为排班总是在一起,日子久了便定了终身。” 曲廷就是那个男扮女装被抓捕的侍卫。 俞裕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青莲叹了口气道:“宫里的侍卫和宫女产生私情,不合规矩也有违律法,所以他一直很想带着奴婢离开皇宫,过普通百姓的日子。” 但是皇宫里,无论是侍卫还是宫女,未满二十五岁,都是不可能出宫的。 若是有的侍卫格外被看重,或者是有的宫女被临幸,那么一辈子都不会出宫也是常有的。 “本来曲廷打算和奴婢一起等到二十五岁,然后申请出宫生活,可是宋婕妤娘娘那日无意间说的话让曲廷开始害怕了。” 原来,宋婕妤迟迟等不到俞裕来鸢川宫,并且对皇后的宠爱一日胜过一日。 她心中不安,渴求圣宠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许多后宫妃嫔为了抓住圣宠而使出的手段。 那就是在自己陪侍的宫女中挑出一个容貌出众的,送到帝王的床上。 替代旧宠的最好方法,就是拥有一个新的宠儿。 宋婕妤身为位份不算低的妃嫔,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主动邀宠的事情,但是她的宫女可以。 宋婕妤的贴身嬷嬷知道了她的心思后,便开始留意鸢川宫里的宫人。 于是鸢川宫里相貌最好的宫女青莲,就变成了调教嬷嬷的首选。 青莲这才从一个外室宫女,被调来了宋婕妤的身边伺候。 但是得知这一切的曲廷却承受不住了。 若是宋婕妤的计划真的成功了,那么青莲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皇宫一步,他们两个之间的缘分也会立刻终结。 曲廷几乎是想要立刻带着青莲私奔,然而单单只凭他们两个的能力,或许连宫门都出不去,就会被抓回来。 就在这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找上了曲廷。 “来的人,腰上的腰带颜色,是元安宫的。” “他们说,一旦事成,就会帮助奴婢和曲廷离开皇宫,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青莲淡淡的说着,而在场的所有人闻言,纷纷心中一紧。 元安宫的宫人,为何会来鸢川宫,撺掇一个侍卫一个宫女做这种事情呢? 陈大人脸上并没有几分惊讶,方才青莲所说的一切,都是曲廷在供词里说过的,几乎是一字不差。 而俞裕尽管已经知晓了这些,听到这里时依旧没忍住沉下了脸色。 元安宫如今,依旧不懂得安分吗? “青莲姑娘,你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曲廷在供词里说过的内容,可还有别的线索?” 陈大人上前一步,询问着她。 青莲点点头,道:“元安宫的宫人找过曲廷后,奴婢偷偷的跟了上去,然后听到了他们讲话。” “他们说了什么?”俞裕皱紧了眉,开口问道。 青莲的手指微微颤动,她缓缓的开口道:“他们说,太后娘娘想要杀了皇后娘娘。” 俞裕闻言,心中一紧,手中的茶盏没拿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让人忍不住揪心起来。 大殿内沉默了许久,久到让人觉得已经过了许多年。 俞裕咬着牙沉思了许久,终于开口了:“青莲,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第66章 调去凤宁宫 青莲闻言,立刻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颤抖着声线咬着唇道:“奴婢没有证据。” 说着,又连忙补充道。 “但是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所有半点欺瞒奴婢不得好死!” 这誓言不可谓不毒辣。 事实上,方才青莲的话,也并没有人会怀疑。 因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没有人敢随便乱说。 一不留神,是会丢了性命的。 俞裕抿着双唇,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朕信你的话。”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陈大人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他的官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青莲也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皇上,曲廷和奴婢有罪,但是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陈大人闻言,终于明白了青莲为何绕那么大一圈来说出内情。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曲廷和青莲无论初衷如何是否被胁迫,他们的举动都影响到了查案。 按照当朝律法,是要入刑的。 但是青莲用所知道的内情同俞裕做交易的话,将功折罪,想要免除刑罚。 毕竟曲廷同她都是皇宫中当值的人,若是被扣上罪名,日后即便是出了宫,日子也不会好过。 俞裕早在青莲提出这般奇怪的要求时就已经心知肚明,他点点头,道:“虽说你们二人的确妨碍了查案,但是知情就报将功折罪,朕同意免去你们的刑罚。” 青莲闻言,刚想要谢恩,就听俞裕继续道:“不过你要告诉朕,为何得知太厚要杀皇后娘娘的时候,你没有同太后合作,而是选择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陈大人闻言,也恍然一惊。 没错,青莲和曲廷确实是选了最坏的一条路。 这件事情原本是没有半点线索指向他们二人的,若不是陈大人一时兴起来到鸢川宫又转了一圈,根本不可能发现曲廷是男扮女装引得路。 若是曲廷和青莲想要脱身,在太后的帮助下,躲开鸢川宫的守卫出宫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然而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双双留在了鸢川宫里,还主动倒戈了俞裕说出内情。 就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按着太后的吩咐行事一般。 青莲在俞裕的询问下沉默了。 俞裕也不着急,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她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青莲才缓缓开口,将其中的原因说了出来。 “奴婢做不到,奴婢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被人暗害。” 青莲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皇后娘娘嚣张跋扈恃宠而骄,后宫上下那么多的宫女妃嫔,对她颇有微词的不在少数。 有生之年,陈大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除了皇上之外的人维护皇后。 俞裕闻言,微微挑眉道:“为何?” 青莲咬了咬唇,开口道:“皇后娘娘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奴婢前些日子在御花园,被,被一个侍卫非礼了。” 皇宫中,跟随在俞裕身边的侍卫们几乎比总管公公的地位还要高。 他们都是武试出身,有功名在身,个个都是高手。 于是就有人变得心高气傲,甚至仗势欺人。 而非礼青莲的那个侍卫,就是刚刚被调来俞裕身边不久,不懂规矩趾高气扬的一个新侍卫。 御花园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御花园的偏僻角落里却是没有什么人的。 青莲只是去太医院给宋婕妤拿安神的药材,却在去的路上被胆大包天的御前侍卫拦住了。 青莲貌美,就算是在姿色各艳的后宫中也别有风情,格外出众。 曾经不是没有侍卫向她示爱,但是曲廷出现后,便没有别人来找麻烦了。 青莲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面对武功高强力大无穷的侍卫没有一点的办法。 然而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萧泠泠出现了。 彼时的萧泠泠刚刚重生在上官黎的身上,因着心情烦闷,便独自一个人在御花园走走。 宫里或许有人不认识宋婕妤是谁,或许记不清哪个妃嫔是哪个宫里的主子。 但是不会有人不认识上官黎这张脸。 这可是一入宫就连升位份,甚至将前皇后萧氏推进深渊的主儿,恃宠而骄心狠手辣,别说后宫,就算是这天下,有几个人没有听过她的名号呢? 偏偏皇上又宠爱的紧,谁都招惹不得。 侍卫一见到萧泠泠出现,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跪在地上请罪,却被萧泠泠无视了。 萧泠泠并不想管这档子事儿,不过是路过而已。 但是青莲却得救了。 “若不是皇后娘娘路过,奴婢,奴婢或许就……”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所有人都心里明白。 青莲一边说,俞裕一边皱着眉。 此刻他才开口道:“将那个侍卫找出来,削去官职功名,逐出皇宫。” 陈大人得了令,立刻派人下去办。 青莲刚想谢恩,就听俞裕开口道:“你既然如此忠心耿耿,曲廷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那从今日起,你便去凤宁宫中陪侍皇后,御前侍卫的位置也正好空了一个,就由曲廷顶上。” 青莲闻言大喜,重重的对俞裕谢恩。 俞裕也并不阻拦,只是起身,大步走出了鸢川宫。 现在的一切都较之之前明了了。 太后想对皇后下手,宋婕妤则是那个倒霉了挡箭牌罢了。 现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 所以俞裕才担心。 他太了解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当年便不择手段,想要让先皇废了太子俞裕,改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但是先皇不是没有脑子,并不会因为宠妃的几句话便影响了大局。 如今她既然再度出手,更不会就这么放弃。 太后的目标根本不是皇后。而是他,俞裕。 俞裕叹了一口气,脚步一转,向凤宁宫走去。 而萧泠泠此刻正在偏殿里,和子肖对峙着。 “上官黎,你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何用意?” 子肖怒视着萧泠泠,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吞吃入腹。 第67章 无比复杂 萧泠泠看着子肖充满恨意的眼神,心情无比复杂。 她想要开口安抚子肖,想要问她萧家可还好,更想要抱紧她,好好的哭上一场。 谁能想到,她们的别离是充满鲜血和死亡的呢? 但是萧泠泠明白,她不能。 无论是对子肖,还是对她,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于是萧泠泠冷冷的一笑,开口道:“本宫想要做什么,还轮得到你插嘴?” 子肖咬着牙,恨恨的看着萧泠泠,随后却突然笑了。 “上官黎,你难不成是良心难安?” 子肖的语气充满嘲弄。 “你也会有良心吗?你也会因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而无法安眠吗?” 她看向萧泠泠的目光满是沉痛与厌恶。 “我告诉你,上官黎,恶有恶报,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 萧泠泠死死的攥着手心,偏过头去,将目光转到一边。 她害怕自己的眼泪会忍不住落下来。 “本宫为何要良心不安,你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还真的把你的主子当成天了?” 萧泠泠的声音充满了别人听不出的苦涩。 “一个粗使丫鬟,口出狂言,你可知道你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的?” 子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只是有些同情的看着萧泠泠。 在她的眼里,此刻的上官黎不过是一个蒙着圣宠的外衣,自欺欺人活着的恶毒又可怜的女人罢了。 世上多少人,惦记着她的性命啊。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对子肖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否则,本宫可不敢保证萧家的下场。” 子肖闻言,嘲讽道:“皇后娘娘可真是吓死奴婢了,萧家会如何,还真轮不到娘娘您插手。” 萧泠泠闻言,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手指用力的几乎要掐破掌心,心脏跳的快要蹦出喉咙。 子肖嗤笑一声,以为萧泠泠是在气愤于自己的话,继续开口刺激她道:“皇后娘娘总以为皇上对您圣宠滔天纵容无边。但是娘娘可知道,被你您差点逼死的萧家,可是活的好好的。” 子肖的意思很明了,俞裕虽说答应了上官黎清除萧家,但是背地里却不仅留了萧家的性命,甚至还让他们活的好好的。 对于上官黎来说,无异于诛心。 说到这里,子肖狠狠地瞪着萧泠泠,一字一句道:“上官黎,最后死的最惨的人,只会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泠泠闻言,先是一怔,脑子空白一片。 随后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巨大的狂喜一点一点的将她吞噬。 她几乎浑身颤抖,眼泪瞬间滑落了下来。 萧家没事,萧家上下几百口人,都好好的活着。 子肖却还没有说完,她似乎觉得自己刺激上官黎还不够彻底。 在她眼里,萧泠泠此刻的表现,都是因为虚假的圣宠被揭穿而产生的愤怒与崩溃。 她继续道:“上官黎,你当真以为皇上会让你无法无天,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吗?我告诉你,若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我家小姐根本就不会死,皇上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过废后,萧泠泠才是皇上唯一承认的皇后!” 萧泠泠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砸的丧失了所有的反应。 子肖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她会这么说? “你,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萧泠泠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着开口问道。 子肖看着她几乎连话都要说不清的模样心中痛快万分。 她冷冷的笑道:“上官黎,你自己想一想。你可有封后典礼?” 萧泠泠一怔。 她的确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她死的时候,上官黎还没有成为新后。 她重生在上官黎身上的时候,是没有上官黎的记忆的。 所以萧泠泠并不知晓俞裕究竟有没有给上官黎举办封后大礼。 按理说,应该是有的。 毕竟俞裕对待上官黎的宠爱,萧泠泠都看在眼里。 尽管她刚重生的时候,俞裕是冷漠的。 但是那份冷漠与其说是不宠爱上官黎,不如说是因为心情不好。 因为萧泠泠从那日之后,感受到的全都是俞裕的爱护。 但是子肖的话,却让她再次怀疑了起来。 她扯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本宫的封后大礼与你何干?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子肖却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她,道:“上官黎,你从来都嘲笑我家小姐多么的不受宠。” “但是再怎么不受宠,当年皇上也是认认真真盘算过她的封后大礼要有多么隆重,才能配得上她的皇后之名。” “而你呢?你有什么呢?抱着一份封后的圣旨住进了凤宁宫,活的像冷宫后妃一般,何必继续逞强呢?” “承认吧,你比你嘴里不受宠惨死后宫的萧后,更加不受宠。” 子肖的话句句诛心,若是站在她面前的人当真是上官黎的话,恐怕此刻已经被她刺激的崩溃了。 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萧泠泠。 萧泠泠觉得,自己似乎从子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她并不知道的事情。 俞裕当真是宠爱上官黎吗? 在她这里,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那些荣宠与偏护不是假的。 但是若子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段日子以来萧泠泠感受到的那份柔情,又究竟算什么呢? “你闭嘴!” 萧泠泠心神不宁,她大脑乱成一团,根本整理不出思绪。 “本宫警告你,安安分分在这里待着,否则,下场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强装着愤怒和威胁,萧泠泠狠狠地扔下了这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子肖勾起唇角,目光中满满的恨意中,游离着一丝怜悯。 而她看不到的地方,萧泠泠,却是转过身的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俞裕的心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帝王的感情太难以捉摸。 但是萧泠泠心中一直担忧的萧家,是安然无恙的。 这就够了。 当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父亲若是当真受了刑,她真的会把俞裕千刀万剐。 第68章 矛盾 萧泠泠走到偏殿门口,想了想,停下了脚步。 她对守卫吩咐道:“把人给本宫看好了,莫要让她逃走了。” 守卫们连连点头,应答着。 萧泠泠还是不放心,便又开口说道:“好好对她,不准伤了,一日三餐按时送过来。” 守卫们闻言,面面相觑,很是不明白这几日萧泠泠的举动。 为首的人是凤宁宫的侍卫统领,在上官黎一入宫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伺候了。 也正是因为跟的时日长了,他才非常不理解此刻萧泠泠的举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开口道:“皇后娘娘,您为何要这般护着她呢?她若只是一个冷宫的宫女也就罢了,但是娘娘也明白,这是前皇后的陪侍宫女啊。” 前皇后和新皇后之间的仇怨,宫中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娘娘您就这样把她留在身边,是不是不太妥当?” 侍卫统领这话说的委婉,萧泠泠可是听的明白。 她笑了笑,道:“本宫的决定,你无需干涉。” 侍卫统领闻言,还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口,退了回去。 萧泠泠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她刚刚走回主殿里,凤宁宫门口就响起了通传声。 “皇上驾到!” 萧泠泠一愣,来不及坐下便转身又去了门外。 远远的就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萧泠泠低着头,等俞裕走近了才缓缓福身。 “臣妾见过皇上。” 然而还没有福身到一半,就被俞裕伸出长臂轻轻一扯,萧泠泠就这么直直的跌进了俞裕的怀里。 “皇上?” 萧泠泠有些疑惑不解,开口询问着。 俞裕却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萧泠泠想要挣脱开来,然而她却又突然想起来了方才子肖说过的一些事情。 虽然萧泠泠并不能理解俞裕为什么会这么做。 但是他好歹保了萧家的命,没有真的听从上官丞相的谗言灭了萧家满门。 思及至此,萧泠泠也不再抗拒俞裕的触碰,而是轻轻抬起了手臂,主动迎上去搂住了俞裕的腰。 俞裕感受到萧泠泠的触碰,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喜悦。 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萧泠泠总是不愿意让俞裕触碰。 就算俞裕真的要碰她,她也懒懒散散,一点都不肯配合。 结果现在,萧泠泠不仅接受了俞裕的拥抱,甚至主动加深了这个拥抱。 方才还威严的一国之君冷峻天子,一瞬间就像是春暖花开了。 俞裕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轻轻勾唇,开口道:“泠儿今日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粘人? 萧泠泠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家人,咬了咬唇。 她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将头埋在俞裕的怀中,抱的更紧了些。 俞裕笑着,干脆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主殿的寝宫内。 萧泠泠惊呼一声,忍不住抬手抓紧了俞裕。 下一秒就对上了俞裕微微含笑的双眸,眼底是满满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把人融化掉。 萧泠泠一时间有些出神。 这个男人,他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他真的有心吗? 子肖说的那些话,或许是想要激怒萧泠泠,想要离间上官黎与俞裕的感情。 也或许是想逼上官黎认清自己真实的处境。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子肖说的话绝对是句句属实。 其实萧泠泠只是简单的留心一下就能发现,除了贴身陪侍对上官黎一直忠心耿耿的宫人以外,别的宫人都不是这样的态度。 与其说是对皇后娘娘的敬畏,不如说是一种逃避。 上官黎这个名字,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是可怕又令人无奈的存在。 娇纵无比,嚣张跋扈,偏偏又生的美艳动人。 皇上虽然看上去处处宠爱偏护,但是该给的东西缺失半点都没有。 那份圣宠更像是水中月一样,让人看不清,摸不到。 萧泠泠正愣着神,突然的就被俞裕放在了软榻上。 游离的思绪让俞裕进来以后打碎了。 萧泠泠鬼使神差的开口问着他道:“皇上。” 无需正轻轻的为她梳理着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碎发,听到萧泠泠唤着自己,下意识的一抬头,看着她道:“嗯?” 萧泠泠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真是鲁莽。 但是说出口的话是不可能收回去的,萧泠泠回过神来,笑着道。 “皇上现在有空来凤宁宫里陪臣妾,可是手边的事情忙完了?” 萧泠泠这句话其实是有点愈矩的。 后宫不得干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所有后妃们平日里从来不会公开谈论官员们,通常情况下是妃嫔门主动压下这个话题,免得被误会是想要插手朝政。 但是心中装了太多事情的萧泠泠此刻便没有顾上这些,一心只想掩盖自己的失态。 俞裕也不在乎萧泠泠问的这句话是不是愈矩了。 他笑着道:“只有你整天想着怎么把朕往外赶,别的宫里的妃子可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事情。” 萧泠泠闻言,轻笑一声,低头端详着自己青葱般的手指上,细细涂抹着的蔻丹的手。 她笑完了,才开口回答俞裕:“皇上这话说的,倒像是臣妾如此的不知好歹了?” 说着,她不等俞裕开口,又继续道:“皇上不不乐意臣妾这样对您,您大可以去别的妃嫔那边,看她们陪她们,臣妾也绝对不会插手干涉,更加不会有半点的怨言。” 这些都是萧泠泠的真心话,她不是一个会故意找茬的人。 但是听在俞裕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闻言,心情复杂的看着摆弄红艳指甲的萧泠泠,叹了一口气。 “泠儿,若是你愿意,朕整日来陪你也是可以的。” 俞裕说的也是真心话,他恨不得真的同萧泠泠形影不离。 然而看萧泠泠的态度,似乎是并没有在乎他,并且是愈来愈不在乎。 泠儿的心,并没有为他而跳动。 这样的认知让俞裕心中密密麻麻的泛起了疼痛,几乎要将他的心脏吞噬掉。 他该怎么办呢?俞裕从未觉得如此无力过。 第69章 异心 当晚,俞裕自然是留宿在凤宁宫里的。 尽管俞裕同往常一样温情柔和,但是萧泠泠敏锐的感觉到俞裕的情绪并不是那么的高。 “皇上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萧泠泠小心的开口询问着。 俞裕闻言,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萧泠泠会主动过来安抚自己。 心情突然的就变得好了许多,他勾起唇角,轻轻的笑了。 “没有,只是黎儿对朕如此冷淡,朕有些伤心罢了。” 俞裕如此直白的话语,让萧泠泠有些惊讶。 她笑了笑,道:“皇上误会了,臣妾怎么会对皇上冷淡呢?” 萧泠泠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双臂自然的挽住了俞裕的脖颈。 “那黎儿的心,的的确确都在朕的身上吗?” 俞裕伸手搂住萧泠泠的腰,望着她的目光满是认真。 萧泠泠笑了,开口回答道:“是啊,皇上就是臣妾的天,臣妾不看着皇上,又能看着谁呢?” 语气充满娇嗔与柔媚,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都酥了。 俞裕闻言,弯起了眉眼。 心中却有些发凉。 萧泠泠看向他的目光中,并没有带上几分情几分爱。 她的眼底更多的,是墨黑色的冷然。 俞裕突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命运永远在戏耍着他与泠儿,在无数个地方埋下了深渊,让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一脚踏空。 然后跌入深不可见的黑暗。 “夜深了,皇上快些睡下吧。”萧泠泠伸手,动作自然的给俞裕更衣。 俞裕点头,两人双双躺在床上。 烛火被熄灭了,留下一滩凝固的蜡泪。 一夜无梦,且无言。 俞裕满心的苦涩,萧泠泠也并不轻松。 她能够感受到,俞裕方才对她说的那些话,并非男欢女爱之时的调情,也不是俞裕随意的劝哄。 这个永远面色冷峻令人猜不透的君王,在那一刻的语气,认真无比。 以至于让本就存了疑虑的萧泠泠,更加摸不清俞裕的那颗心。 他究竟,爱上官黎吗? 亦或是,他究竟爱过谁呢? 爱的话,为何会像子肖所说,处处让上官黎落入尴尬的境地? 若是不爱,他的眼神又为何那般真挚呢? 仿佛盛满了星光一般,深邃动人,又充满了悲伤。 萧泠泠不明白了。 或许是子肖的话让萧泠泠有所动容。 也或许是她想要弄明白俞裕的心意,萧泠泠最近几日对俞裕比先前上心了几分。 俞裕每日下了朝之后都会待在御书房里批折子。 而萧泠泠则每天都会泡在凤宁宫的小厨房里,不是做精美的糕点,就是熬煮补汤。 这日也是如此。 萧泠泠端着银耳燕窝羹,带着一行宫人去了御书房。 “娘娘,这食盒着实有些重的,不如让奴婢帮您拿着吧。”跟在萧泠泠身后的柳怜突然开口了。 虽然萧泠泠一直没有让她回来伺候,名义上一直让她休息,但是柳怜有“要务”在身,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萧泠泠踢出身边。 并且柳怜作为上官黎的陪侍宫女,她一心坚持回来伺候,萧泠泠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拦她。 于是凤宁宫中的陪侍在柳怜回来后,又恢复了曾经的那几个人。 萧泠泠心中明白,这是柳怜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想要将自己困死。 但是她怎么可能就轻易地让柳怜得手呢? 恰好俞裕送来的小宫女也是个手脚麻利有眼力见儿的,便被萧泠泠顺理成章的放在了身边。 “青莲,这食盒的确是有些重。怜儿身子还没有好利落,你帮她一把。” 萧泠泠自然的吩咐着青莲。 青莲连忙应答着,从柳怜的手中抢过了食盒。 柳怜咬咬牙,只能开口道:“奴婢多谢娘娘垂怜。” 萧泠泠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当晚,俞裕因为政务繁忙,便独自歇在了延生殿里。 萧泠泠接到消息,微微一笑,机会来了。 她起身,吩咐道:“皇上日夜操劳,本宫实在担忧,去让厨房准备着,待会儿随本宫去延生殿。” 柳怜心中一动,赶在青莲开口前,便主动去了厨房里。 青莲看着柳怜忙不迭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开口对萧泠泠道:“娘娘,您就这么放任柳怜动作,当真不会出事吗?” 萧泠泠轻轻的笑了,开口道:“本宫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萧泠泠早就对柳怜充满了防备,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回来近身伺候? 但是表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抵触,以免打草惊蛇。 背后可以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青莲听到萧泠泠的问话,连忙开口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都办好了,娘娘放心便是。” 萧泠泠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青莲看着萧泠泠脸上胸有成竹的微笑,暗暗的放下了心。 而此刻在厨房的柳怜并不知道萧泠泠早就知道她的背叛了。 她正蹲在炉子前面,厨房里的所有下人都被她以陪侍大宫女的身份请了出去。 柳怜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个纸包,轻轻的打开。 里面是细细的白色粉末。 柳怜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尽数倒了进去。 炉子上,萧泠泠一个时辰前经手的红枣莲子羹还在咕嘟咕嘟的熬煮着。 萧泠泠从小便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下厨房并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通常情况下,她按着御厨的指示放好食材后,便不再关心,只让下人们看着。 所以这也就给了柳怜可乘之机。 她拿起汤匙将砂锅搅了搅,然后才走了出去,吩咐厨房里的宫人将莲子羹盛出来。 “娘娘,已经准备好了。”柳怜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 萧泠泠垂目看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个微笑。 青莲立刻察觉到了萧泠泠的意思,上前两步道:“柳怜姐姐,我去厨房拿食盒。” 这句话正中柳怜的下怀,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 “那就麻烦青莲妹妹了。” 第70章 计谋实施 萧泠泠和青莲对视了一眼,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她才起身,对柳怜开口道:“起驾,去延生殿。” 俞裕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回了延生殿。 但是萧泠泠了解俞裕的习惯,知道他是不会就这么就寝的。 俞裕向来是沐浴更衣以后还要再批一会儿折子的。 柳怜上前一步,走在萧泠泠的身侧。 当一行人走出凤宁宫的大门时,她才悄悄地看了一眼屋顶,暗暗的点了点头。 而这一切,都被萧泠泠看在了眼里。 她在心中冷笑,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一切都跟她预料的一样。 延生殿内,俞裕正批着一件外袍,俯身在书案上批着折子。 萧泠泠遇刺的案子表面上就这么结了,但是私下里俞裕并没有就这么罢休。 既然对方是太后,那么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俞裕唯恐萧泠泠真的受到太后的暗算,就连平日里凤宁宫的侍卫都暗中加了许多。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门外的护卫小跑进来通传着。 俞裕闻言,略微惊讶的一挑眉。 这个时辰不应该就寝了吗?泠儿怎么现在过来了? 护卫见状,又小声解释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给您炖了红枣莲子羹,是担心您的身体,才送过来的。” 俞裕心中了然,笑了笑,便让护卫宣萧泠泠进来。 红枣莲子羹。 他咂咂嘴,轻轻的笑了。 这个时辰,这个吃食,很显然的是萧泠泠有所计划。 俞裕知道萧泠泠有多么了解他,他向来是不爱吃些汤汤水水的。 若是别的粥啊羹啊的还能勉强入口,但是红枣羹,俞裕是绝对不会碰一口的。 这件小事,除了和他生活多年的萧泠泠,没有别的人知晓。 他勾起唇角,看着缓缓走进来的萧泠泠,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期待的乐趣。 “见过皇上。” 萧泠泠带着一众宫人,给俞裕行礼。 “黎儿何必多礼?”俞裕笑着开口道,“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萧泠泠闻言,笑的温和,她将青莲手中的食盒提过来,上前几步走到俞裕的身边。 “皇上这些日子太过操劳忙碌,臣妾实在是心疼的紧,特意炖了一些红枣莲子羹来让皇上尝尝。” 俞裕伸手将她揽过来,一边拨弄着她的长发,一边笑着开口。 “怎么办?黎儿可能不知道,朕并不爱吃红枣。” 事实上,俞裕不喜欢吃任何的甜食。 萧泠泠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俞裕,一时间没有防备。 他怎么就这么把这话说出来了? 的确,萧泠泠给俞裕吃红枣是有私心的。 一方面,她笃定上官黎绝对不知道俞裕的习惯,就从往日俞裕在凤宁宫陪她用膳就能看得出来。 她故意炖了红枣,确实是想要小小的折腾一下俞裕。 并且她并不是真正的上官黎,而是萧泠泠,她不能露出马脚,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种绝对不可能出错的细节上进行伪装。 而另一方面,她也确实不想让柳怜得逞。 俞裕不留宿在凤宁宫的时日越来越少,也就意味着萧泠泠亲手为他炖汤的机会越来越少。 这次延生殿的机会十分难得,柳怜定然会趁机下手。 虽说萧泠泠已经派暗卫查到了足够的情报和线索。 但是总归事关重大,萧泠泠并不想把赌注全部押在自己的身上。 她知晓柳怜会在吃食中下药,所以特意做了俞裕不爱吃的东西。 这样一来,即便出了意外,俞裕也不会有事。 谁知道俞裕会这般直接,完全不给柳怜半点的机会。 萧泠泠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柳怜。 果然,柳怜紧紧的抿着唇,脸色难看至极。 她已经做足了准备,此次行事不允许半点的差错,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萧泠泠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俞裕又开口了。 俞裕话锋一转,笑着看向萧泠泠道:“既然是黎儿特意朕做的,那朕为了黎儿的心意,多少也要吃一些。” 萧泠泠闻言有几分担忧,柳怜却松了一口气。 她在心里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时间,心情越发的紧张起来。 俞裕不等萧泠泠再说什么就伸手出去,将面前的食盒打开。 羹还散发着袅袅的热气,带着淡淡的清甜香气。 萧泠泠也连忙动作着,拿出瓷碗来,给俞裕盛了一些。 “皇上,您趁热尝尝。” 她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看上去就像是在邀宠一般。 柳怜紧紧的盯着帝后的一举一动,手心里的汗水几乎要将攥在掌中的衣角浸湿。 随着俞裕吃进去第一口,柳怜才觉得自己的心慢慢的放下了。 事情至此,就已经成为了定局。 俞裕将羹吃进去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他实在是不喜欢红枣的味道。 萧泠泠看着他的表情,心中也明白。 再加上萧泠泠担心哪个环节出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道。 “皇上既然不爱吃,那就不要再吃了。” 若是里面真的是毒药,那可就太危险了。 俞裕却只是看着她笑笑,不仅没有放下勺子,反而又吃了一口。 “这些都是黎儿的心意,朕怎么可以辜负呢?” 萧泠泠皱着眉,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延生殿外面却响起了骚乱。 萧泠泠心中一动,明白这是到时机了。 她开口道:“皇上可觉得疲累?不如进去休息一会儿?” 俞裕虽然不知道萧泠泠具体要做什么,却仍旧顺着他的意思。 “也好,那黎儿便陪朕进去吧。” 而与此同时,柳怜听到骚乱声,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再过几个瞬息,俞裕就会毒发,到时候她趁乱让外面的人进来,萧泠泠便在劫难逃。 至于俞裕,太后想要的,何止是皇后的性命呢? 她默默数着时间。 果然,萧泠泠就小跑着冲了出来。 “来人!快点来人啊!” 萧泠泠的声音焦急而尖利,让在场的众人都揪心起来。 柳怜压下心中的激动,上前走了两步,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开口问道:“娘娘,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何如此惊慌?” 第71章 成为弃子 柳怜尽管急忙询问着萧泠泠,然而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与激动。 萧泠泠见状,眯了眯眼睛,柳怜可当真是沉不住气啊。 太后居然连这种货色也敢重用。 萧泠泠尽管心中这么想,表面也依旧是慌张的模样。 “快来人,皇上,皇上他……” 没等萧泠泠说完,柳怜便连忙转身出去,将在门外守了许久的人放了进来。 而萧泠泠看着柳怜离去的背影,下一秒就恢复了冷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微微凌乱的衣衫,转身又回了内殿。 俞裕见到萧泠泠走进来,鬓发有些凌乱,便笑着坐起身,将萧泠泠揽在怀中,伸手帮她抚平发丝。 “怎么了?” 萧泠泠笑着看俞裕,放肆又大胆的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将盖子掀开,一股脑的倒在了俞裕的身上。 “皇上不必多言,听臣妾的便是。” 萧泠泠弯起眉眼,笑的纯真又妩媚。 计划进行的如她所想的一样顺利,不出意料的话,太后这次定然会元气大伤。 俞裕被萧泠泠这样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低头看着身上一大片的水渍,无奈的摇了摇头。 俞裕抬头看着萧泠泠,脸上不仅没有怒意。反而是充满了纵容。 “黎儿如此大胆,弄脏了朕要衣服,该当何罪?” 虽是这么说着,语气却更像是调情时的打情骂俏。 萧泠泠也不慌不忙,向着俞裕的方向倾身过去,微微一挑眉道:“皇上当真忍心罚臣妾?” 说着,一只手便一路攀上俞裕的胸前,轻轻的解开了衣扣。 俞裕也十分配合,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他一把抓住萧泠泠的手腕,神情暧昧道:“黎儿这般没有规矩,朕若是不好好罚你,今后着后宫岂不是会越来越没有规矩?” 萧泠泠闻言,娇俏的歪了歪头,笑着挣开俞裕抓着她手腕的手,将俞裕的衣扣又挑开了几颗。 “那皇上不如就罚臣妾伺候您更衣吧?” “快些救驾!皇后娘娘谋杀皇上,其心可诛!” 外面有人喊着,乱成一片。 柳怜带着一众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俞裕和萧泠泠依偎在一起暧昧无比的场景。 “皇上,皇后娘娘……” 柳怜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一阵寒意从她的脚底升腾起来,逐渐蔓延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忍不住浑身发抖着,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柳怜终于反应过来,她被萧泠泠骗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一开始她就被自己的局给套死了。 她本来打算给俞裕下毒,然后栽赃给下厨的萧泠泠,若是萧泠泠否认,就连着青莲一起拖下水,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从其中摘个干净。 柳怜早就和太后串通好了,俞裕这边一旦毒发,太后那边派来的护卫就立刻冲进延生殿。 人赃俱获,萧泠泠根本有口说不清。 再加上柳怜推波助澜,将事情引导着往皇后身上推,萧泠泠根本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太后会在同一时刻讲消息传出皇宫,不出一个时辰,当朝的文武百官便会都知道皇后刺杀皇上的事情。 而皇上被皇后娘娘刺杀这种大案子,太后娘娘势必要插@@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处死祸国妖后上官黎。 而太后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让俞裕死去,一举两得,各取所需。 但是这所有的计划,居然都被提前看穿了。 柳怜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她的一切举动都是在皇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展开的。 皇后娘娘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一切?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一切? 她还知道些什么吗? 无比的慌张与恐惧将她一点一点的吞没,她绝望的看着俞裕和萧泠泠,几乎要痴狂一般。 为什么? 为什么上官黎总是可以高高在上,任她用尽了全力都动不了她一下。 俞裕见状,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他收敛了懒洋洋的模样,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冲进内室的一群人。 俞裕笑了笑,脸上一扫方才的柔和,充满了冷峻与怒意。 “朕的延生殿,如今也可以被随意闯进来了?” 为首的侍卫统领见到眼前并不是自己预料的场景,早就吓得浑身哆嗦。 此刻俞裕一开口,他立刻就腿软的站不住,慌忙跪了下来。 连着后面的一群人也连忙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微臣,微臣……” 侍卫统领吓得声音都在发抖,连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又有异况发生了。 柳怜大概是被逼上了绝路,崩溃之下居然打算与萧泠泠同归于尽! 她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刀,猛的冲了过去! 萧泠泠一直注意着柳怜的状况,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想要抽身却已经来不及。 她闭上眼睛,心中苦笑,上次刺杀的伤势还没有好利落,这次恐怕连性命都留不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俞裕却迅速挡在了她的面前,将萧泠泠整个人都护在了怀中。 一系列的动作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等到一众侍卫回过神的时候,俞裕已经倒在了血泊里,紧紧的皱着眉。 柳怜似乎没想到俞裕会帮萧泠泠挡刀,她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下一秒,她就被侍卫统领一把按在了地上,牢牢的押起来。 “皇上恕罪!臣等救驾不及,愿意领罚。” 俞裕疼的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柳怜的那一刀用尽了十足的力气,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腰间。 饶是俞裕,也在此刻咬紧了牙关,剧痛几乎要将他埋没。 萧泠泠抬头,看着怀中的俞裕,心中充满了震撼。 俞裕居然会为上官黎挡刀,这实在是她从来没有预料到的。 她颤抖着从俞裕的怀中挣开,将因为疼痛而无力的俞裕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面前的男人满脸苍白,她甚至能够感受得到生命在流逝,她却半点都抓不住。 地上还跪了一片侍卫,没等到帝后开口,一群人谁都不敢动。 萧泠泠几乎要被他们气笑了。 第72章 太后吃亏 俞裕此刻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而一群侍卫不知道赶紧去太医院找御医,居然还在这里跪着请罪。 萧泠泠将俞裕往自己怀里搂的更紧了一些,冷笑着对侍卫统领道:“这位大人,快些去传太医!” 萧泠泠的眼睛泛着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爬满了泪痕,歇斯底里的模样格外的震慑人。 侍卫统领因为受了太多的惊吓而久久不能回神,居然在萧泠泠大声指示的时候依旧愣在原地。 “快些去太医院!!快!” 萧泠泠声嘶力竭道。 她用力的攥着俞裕的手,另一只手试图按住刀口,想要将血止住,却无济于事。 鲜红的血液飞快的从刀口处流失着,萧泠泠心里越来越慌张。 她虽然恨这个男人,但是俞裕即便是要死,也必须是死在她的手里。 就这样为了救她而丢了性命算怎么回事? 她不允许,她现在要俞裕好好活着! 萧泠泠颤抖着双唇,开口道:“皇上,皇上,你快醒醒,不要睡过去!” “皇上!你看看我,求你了!” 萧泠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眼前被泪水晕染出一片又一片的模糊。 “来人!来人啊!” 萧泠泠终于想起来外室还有她带来的宫人,连忙大声呼喊着。 “快来人!传太医!” 萧泠泠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恐惧,听了就让人忍不住的揪心。 跪在地上的几个侍卫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突然站起身来。 他们本来就是听命于太后的人马,今日的任务便是保证皇上遇险,然后顺理成章的带走皇后娘娘。 虽然此刻的情景与计划中的不一样,但是受了重伤的俞裕倒在萧泠泠怀中是事实。 其中一个侍卫突然上前,将俞裕从萧泠泠的怀中拉出来。 萧泠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紧接着冲过来的两个侍卫压在了床榻上。 “皇后娘娘,得罪了。”他们淡淡的说了一声,便拿出绳子,打算将萧泠泠五花大绑的带走。 至于俞裕,刚好不用救命,太后娘娘可以顺利接手这一切。 而他们这些为太后助力出谋划策的下属定然也是飞黄腾达,高官厚禄一应俱全。 梦想中的场景几乎要立刻实现了,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呢? 于是拦住外室皇后娘娘带来的人马,并将延生殿内的情况转告给元安宫。 接下来的一切,便又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了。 外室的宫人也纷纷被侍卫们押了起来,萧泠泠绝望无比,然而目光扫到了被押在一起的宫侍后,萧泠泠神色微不可查的一动。 青莲并不在这一群宫侍中。 并且这样说起来,太后那边的人一直格外强势,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延生殿的守卫不可能如此薄弱。 整个朝廷的高手几乎都在俞裕的护卫队里,怎么可能连太后宫里区区几个武功高一点的侍卫都奈何不得呢? 果然,正如同萧泠泠所猜测的一样。 尽管局面非常的不乐观,但是俞裕到底是帝王。 并不是太后可以随意处置的存在。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等救驾来迟!” 全副武装的皇城军统领跪在内室里,方才还对萧泠泠与俞裕无礼犯上的几个人,在这一刻通通都被押了起来。 萧泠泠抬头,皇城军身后是俞裕曾经提起过的新任御前侍卫曲廷。 “太医来了!”青莲这时也一路小跑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提着药箱的御医。 萧泠泠终于放下心来,她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俞裕,忍不住眼角又微微热了起来。 “快,皇上他……” 萧泠泠被青莲扶着,坐在床边,而俞裕则已经在几个太医和皇城军统领的帮助下躺在了床上。 “皇后娘娘请放心,臣等会尽全力医治皇上。” 为首的林太医对萧泠泠俯身行了个礼,开口道。 萧泠泠咬着唇,点了点头,心中不再像方才那般慌张。 青莲手里拿着帕子,轻轻的给萧泠泠擦眼泪。 一边动作,一边又安慰道:“娘娘放心,皇上是真龙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萧泠泠闻言,也只是拍了拍青莲的手,看向俞裕的目光依旧是目不转睛且充满担忧。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后自然是知道计划失败的事情,但是显然,她并没有就此罢休。 一道懿旨传到了延生殿里,传旨的太监萧泠泠认得。 元安宫的大公公,平日里总是眯着眼睛笑,满脸的和善。 而此时露出的真羡慕却无比的可憎。 “皇后上官氏接旨!” 大公公尖利的嗓子把音拖得老长,让人听着只觉得刺耳无比。 萧泠泠忍不住皱眉,下一秒却被大公公身后的两个嬷嬷冲了过来按在了地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大公公就一边高喊着太后有旨,一边命令那两个嬷嬷拖着萧泠泠往外走。 青莲见状,连忙跪在地上,想要拦住他们。 却随后便被大公公踹了一脚,狠狠地跌落在地上。 萧泠泠见状,刚想要开口大喊,就被两个嬷嬷动作粗鲁的捂住了嘴巴,一刻不停的拖着往外走。 大公公冷眼看着青莲,冷笑了一声,转身便带着其余的宫人趾高气扬的离开了延生殿。 青莲不知所措,转身想要求助皇城军统领。 但是皇城军统领却只是遗憾的摇了摇头,脸色凝重的告诉她,太后的懿旨仅次于皇上的圣旨。 皇后娘娘被太后的人带走,如果没有皇上的命令干预的话,那么任谁来都没有半点办法。 青莲心中忍不住感到了绝望,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曲廷,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的落了下来。 曲廷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青莲,只得走过来将她揽进怀中,低声劝哄着。 青莲心中也知道,即便皇后娘娘如今落入明显不怀好意的太后手中,但是也并不是真的就是绝路。 越是大张旗鼓,太后越难以得逞。 现如今,他们只能祈求皇上能快些醒过来,将皇后娘娘救出来。 第73章 谨王现身 萧泠泠被元安宫的侍卫推着往太后那里走过去。 她四处看着,发现身边的这些宫人全部都是生面孔。 萧泠泠曾经做萧后的时候便时常出入元安宫了,而如今成为了上官黎,也不是没去过元安宫。 太后娘娘那里的人,萧泠泠全部都记得,或者说皇宫里的宫人,她都认得他们的脸。 而面前的这几个人显然是第一次出现,萧泠泠十分确定,她从未见过这些宫人。 她忍不住心中一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与俞裕所面对的麻烦就大了。 皇宫里的每一个下人都是有记录在册的。 每年公开选两次宫侍,每一个人都是筛选过才能进宫。 这其中的每个环节萧泠泠和俞裕都会知晓,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陌生的宫侍或者被塞进来的人。 除非太后已经手眼通天到在这其中也做了手脚。 萧泠泠只是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寒而栗了。 试想一下,如果太后能够干预皇宫中宫侍的筛选,那么她可以非常便利的培养自己的势力与眼线。 宫中那么多的宫人,萧泠泠并不能确保每一个都会知晓底细,所以就不会有人知道太后把手伸向了何处。 也不是没有另一种可能性的。 但是这种可能性比另一种更加让人恐惧。 那就是太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部分宫人掉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宫里现在的宫侍,可能就不仅仅是宫侍了。 什么身份都有可能出现,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杀手。 萧泠泠又想起了祭天的时候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俞裕遇刺还是自己遇刺,好像一开始一切就有迹可循。 如今俞裕生死未卜,而她又迅速被太后的懿旨押在元安宫里,眼前好像变成了绝路。 萧泠泠咬着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她太大意了。 前方再过一个拐角就是元安宫了,萧泠泠心中明白,自己万万不可进去,不然就再也出不来了。 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该如何脱身才好呢? 正当萧泠泠绞尽脑汁拼命想着脱身的法子时,前方的拐角处走出了一个身影。 “慢着。”来人的声音清冷又懒散,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好像真的只是随意路过一般。 但是措辞却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元安宫的人如今居然如此大胆了吗?连当朝皇后都敢随意抓捕?若是皇上醒来了,你们就算长了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元安宫的宫侍都沉默着停了下来,为首的大公公冷笑一声,捏着尖利的嗓子开口了:“哟,这不是谨王殿下吗?王爷啊,不是杂家劝你,您再大也只是个亲王,皇后娘娘也不过就是个皇后罢了,太后娘娘有懿旨,难不成您还想公然违抗?” 大公公是典型的仗势欺人,语调阴阳怪气的很,让人听了就觉得不舒服。 谨王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 大公公见他没有立刻开口反驳,底气更足了。 养在元安宫的宫侍们,已经被太后潜移默化的培养成了刁奴,从来就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 况且,如今皇上生死未定,宫中几乎成为了太后的一言堂。 上官黎虽说是皇后,但是她是没有实权的新后,没了俞裕的偏宠她就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一个摆在凤宁宫里的花瓶罢了。 “王爷,没什么事呢,您就别挡着了,太后娘娘还在元安宫里等着,妖后祸国殃民,是皇上遇刺的重大嫌疑人,您可不要为了一时的情谊,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得了。” 说着,大公公似乎还嫌力度不够一般,顿了顿继续道:“王爷既然从来没有插手过朝堂后宫里的事情,如今就更应该撒手才是。” 话里话外都在暗暗讥讽俞承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权又没有要务在身,说出的话半点分量都没有。 又俞承不是没有听出来大公公的嘲讽,大公公甚至还拿了他与上官黎那段短暂的婚约说事,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谨王殿下笑的更开怀了,看上去不仅没有因为大公公的那几句话生气,反而温和无比。 “公公说这话,也真不怕咬了舌头。” 开口便是犀利的言辞,狠狠地打着元安宫宫侍的脸。 “公公,您也入宫那么多年了,自然也懂得一些规矩,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俞承咄咄逼人着,大公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狠狠地咬着牙。 “方才公公的话,可当真是放肆啊,不过一个阉人而已,居然也敢对本王说这种话吗?” 俞承话锋一转,语气冷硬了起来,不怒自威。 然而大公公可是在元安宫伺候了许多年的老人,早就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再加上有太后撑腰,自然是格外的趾高气扬。 俞承再怎么样,能把她如何呢? 俞承的这几句话不仅没有让他感到畏惧,反而让他更加气愤了。 “大胆!谨王你可知你违抗的是谁的命令吗?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你有几条命敢这么对杂家说话?!” 大公公嗓子更加的尖利,萧泠泠被刺的一皱眉。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谨王殿下说的不对吗?不过一个阉人而已,居然也敢对主子这么说话?” 大公公可是从来没有把俞承这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放在眼里,对新后啧从来都不恭敬。 不过是靠着太后娘娘铺路才有机会进宫封妃的花瓶罢了。 就算有能耐逼死前皇后,到底也是个在后宫中说话没几分分量的人。 如今被押着,居然还这般嚣张,大公公霎时间就想要把满腔被俞承堵着的怒意撒在萧泠泠身上。 “皇后娘娘,注意您自己的身份,您是皇后不假,但是您现在可是刺杀皇上↑第一大嫌疑人,脑袋都快要保不住了,居然还和杂家呛声?” 萧泠泠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显然激怒了大公公,他恨恨的举起手臂,想要狠狠地甩萧泠泠一个巴掌。 然而下一秒响起来的,却不是巴掌落在脸上的清脆声音。 第74章 救美 说时迟那时快,大公公的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在萧泠泠脸上了。 俞承就在这时一步上前,反手将大公公的胳膊抓住,下一秒就狠狠地将他甩在了地上。 这一下实在是猝不及防,大公公摔了个结结实实,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毕竟俞承再是什么闲散王爷,也不是吃素的。 一个阉人在他手里,也就只有挣扎的份。 元安宫的宫侍们见状,连忙跑上去将大公公扶起来。 萧泠泠见状,冷笑了一下,语气中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公公如此嚣张,本宫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萧泠泠心中明白,这元安宫的人早就想对她下手了。 千方百计的派柳怜算计俞裕,也不过是为了一箭双雕罢了。 此时俞裕已经被他们得手,太后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萧泠泠。 想到这里,萧泠泠又担忧了起来。 俞裕的伤势并不轻,柳怜几乎是绝望的一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刀口深的可怕,萧泠泠只是想想俞裕方才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若是俞裕一直醒不来,恐怕就不只是后宫会乱了。 大公公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气的浑身颤抖。 他被一众宫人七手八脚的扶起来后,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俞承的鼻子,愤愤道。 “俞承,你好大的胆子!” 一边说着,一边语气凌厉阴阳怪气的威胁道:“你可知杂家是给太后娘娘办事吗。若是耽搁了,你当太后娘娘真不敢处置你这个闲散王爷?” 大公公揉着自己被摔痛的地方,脸色青白。 “好好一个王爷,总是想不开,非要往枪口上撞。杂家本来想放你一马,毕竟谨王殿下小小年纪就出宫建府,没有人教规矩也正常。” 大公公的话越说越刻薄,甚至已经明晃晃的直接说俞承无礼没教养了,连带着他的出身都被狠狠地说了一通。 萧泠泠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公公,接着又瞄了俞承一眼。 俞承脸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静静地看着大公公口出狂言。 萧泠泠心中有数了,大公公这次恐怕性命难保。 俞承虽然只是一个王爷,看上去又和俞裕不太对付。 但是到底是从小就有亲王爵位出宫建府,在一众皇子中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也不是谁都可以过来踩一脚的人。 此时俞承敢出现在这里,就表明他不会就这样令人宰割。 大公公被元安宫养的飘了,已经丢掉了察言观色看主子身份的本领了。 “……来人,把谨王俞承给杂家拿下!”大公公好生霸道,居然直接就命人押了俞承。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方才的拐角处便瞬间走出一队官兵。 冲上去的元安宫宫侍们瞬间反被那队官兵拿下。 带兵的禁卫军统领大步上前,在俞承面前单膝跪地。 “属下见过王爷!” 俞承终于笑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兵符,故意给元安宫的宫人看了看,随后点点头,道:“本王不是交代过,没有命令不得出现吗?” 禁卫军统领闻言,气愤道:“王爷恕罪,属下实在听不得一个阉人开口侮辱主子,就擅作主张了。” 并且大公公已经要派人对俞承下手,禁卫军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呢? 俞承无奈的道:“下不为例,这次太沉不住气了。” 他原本还想看看元安宫的人能够胆子大到何种地步。 “是,属下遵命。” “另一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俞承终于开口问起了正事。 禁卫军统领回答道:“回谨王殿下,秦副统领已经带人去了延生殿,臣等定然不会让皇上的安危受到威胁。” 萧泠泠刚刚还紧紧揪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看样子,这也是俞裕提前安排好了的。 俞裕是一个非常有谋略的帝王,他不可能放任自己陷入危险,哪怕这种危险根本不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俞裕和俞承的关系应该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硬,不然俞裕不可能给了俞承关键时刻调动皇城禁卫军的权力。 “护送皇后娘娘回延生殿,将延生殿里先前的所有侍卫通通打入大牢,押后问审。” 俞承雷厉风行的下着令,哪里还有平时懒懒散散不着四六的模样? 萧泠泠闻言,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点头,转身便往延生殿走去。 她十分迫切的想要在这个时候见到俞裕。 他缓缓转头,看向一旁打算图谋不轨的元安宫的宫人,淡淡的开口:“至于这元安宫的人……” 似乎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俞承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这更让他们感到恐惧了。 元安宫的宫人在这一刻吓得腿都软了。 一众人纷纷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求饶。 事已至此,无论太后的懿旨有多大的能耐,都没有皇上的话管用。 毕竟懿旨能够使唤的动的,只有元安宫培养出的宫侍们。 但是俞承手里拿的,可是可以直接号令整个禁卫军的兵符。 单方面的碾压,元安宫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大公公此刻依旧不愿意相信面前极速逆转的情势,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本就不占上风。 他用尖利的嗓子喊道:“俞承!你胆大包天!你可是要谋反?” 俞承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一旁的禁卫军已经上前,将他死死的押住了。 大公公突然想起来,太后娘娘本来是派了人过来接应的。 接应的人似乎就是禁卫军! 他在这一瞬间才明白,太后半点胜算都没有了。 毕竟禁卫军真正出现的时候,并不是作为太后的人过来接应的。 俞承似乎看出了大公公的惊骇,十分贴心的解释道:“公公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似乎不甚在乎一样。 然而说出的话确实字字致命。 “公公是不是在想,禁卫军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大公公闻言,忍不住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第75章 假传圣旨 俞承看着大公公那张扭曲又苍白的脸,轻轻的笑了。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刃一般,宣判了元安宫的死刑。 “公公当真以为,太后娘娘的准备是万无一失的吗?” 俞承笑的轻蔑,语气中充满嘲讽。 “连搭线的假禁卫军统领都察觉不出来,当真是蠢得可以。” 大公公瞬间明白了俞承在说什么。 太后那边的人,根本就不是禁卫军里的人,而是假冒的。 太后以为这一次可以顺利的将俞裕和萧泠泠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大公公终于迟来的感到了无力与恐惧,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像筛糠一样。 俞承挑起嘴角,笑着挥挥手,一众元安宫的宫侍就被禁卫军尽数带走了。 此刻的延生殿。 俞裕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取出的刀子躺在一旁的纱巾上,上面还沾满了鲜血,因为长时间放在空气中,已经变得有些微微凝固了。 一群太医守在外室里,有宫人拿了太医开好的方子到延生殿的厨房里熬煮药汁。 俞承派来的禁卫军行事非常的利落。 那些听从太后的命令想要造反的侍卫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牢牢的押在了地上,被拖进了地牢里。 俞裕因为伤势太重失血过多,此刻还在昏迷中。 而萧泠泠就坐在俞裕的床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心情复杂。 萧泠泠对俞裕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单一过,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复杂的。 作为一个家破人亡的皇后,不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受到了迫害。 就连自己也惨死在后宫中,无处申冤。 以及,那个孩子。 萧泠泠还记得那个因为上官黎的诬陷,俞裕对她用刑之后流掉的孩子。 当时的她,也才刚刚查出怀有身孕罢了。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萧泠泠有了身孕的事情,被“无意中”传了出去。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被俞裕所接受,所以上官黎才能那么顺利的下手。 但是,俞裕尽管对她如此无情,萧泠泠却依旧无法用全部的力气去恨他。 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她心心念念爱了许多年的男人。 他冷淡,他薄情,他心冷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可是子肖说的那些话,萧泠泠心中清楚,那些都不是假的。 俞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居然没有对萧家赶尽杀绝,反而还在暗中给萧家庇护,以免上官黎不甘心,随意对萧家动手。 太多的爱与太多的恨交杂在一起,让萧泠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并不想放弃自己的计划。 报复俞裕,是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 然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只要她稍微动一下手,俞裕的性命就会消失在瞬间。 可是萧泠泠看着床榻上的男人,心里面乱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昏迷不不醒的俞裕手指动了几下。 萧泠泠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俞裕醒了。 果然,床榻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俞裕是因为剧痛难耐而醒的,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尤其是伤口那里。 眼皮无比沉重,就连睁眼这个动作都用尽了他的力气。 眼前是延生殿的天花板,俞裕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些事情。 他被柳怜用刀刺中了。 元安宫的太后想要谋反,甚至派了侍卫过来押了萧泠泠。 俞裕还记得自己尚且存着一丝清明的时候,萧泠泠似乎是被强行拖去了元安宫。 他的泠儿?他的泠儿有危险! “泠儿!” 俞裕立刻心急如焚,他知道太后已经预谋已久,早就想要对他们二人下手。 虽然太后最终的目的是俞裕,但是萧泠泠作为棋子可不要太好用。 俞裕想要立刻坐起来,惊恐又担忧的喊着萧泠泠的名字。 然而他的伤势太重失血过多,俞裕的喊声在旁人听来气若游丝,几乎听不到。 萧泠泠看他刚刚醒来就不断挣扎,嘴里还在喊着什么,便连忙凑了过去。 “皇上,皇上您现在不能乱动。” 萧泠泠试图安抚着俞裕,语气放的格外温和。 俞裕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萧泠泠,瞬间放了心。 他的泠儿没有事。 俞裕用力的笑了笑,面色苍白,眼神却无比的深情柔和。 “泠儿……” 他喃喃道。 萧泠泠听了,心里一沉。 俞裕自己都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在念着“黎儿”。 不是萧泠泠故意误会,俞裕的声音实在太过无力,“泠儿”喊出来,在萧泠泠的耳朵里像极了“黎儿”。 她拦着面前躺着的男人,心中苦涩。 子肖说的没错又如何? 上官黎没有封后大礼又如何? 俞裕心里一直念着的,总归都是她。 就算上官黎已经不在了,她萧泠泠也无法真正的代替上官皇后的位置。 毕竟俞裕濒死之时心中挂念的,还是哪个风情万种美艳无比的女人。 萧泠泠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居然还在为这个她早已经知晓的事实感到心痛。 难道自己也被俞裕写着时日以来,对另一个女人的宠爱迷了心智吗? 心中尽管冰冷成一片,萧泠泠表面上却依旧是温情脉脉的。 “皇上,您伤势太重了,好好休息便是。” 说着,又好像怕俞裕不够放心,补充道。 “谨王殿下派了禁卫军镇守,元安宫那边已经被控制住了,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皇上您安心便是。” 萧泠泠安慰的话刚刚说完,俞裕却并没有像她预料的一样安定下来,反而是皱起了眉头。 俞裕开口道:“禁卫军?俞承也过来了?” 萧泠泠隐隐的从俞裕的反应里感受到了不对,心中慢慢的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试探着开口道:“皇上,怎么了嘛?可要将谨王殿下传唤过来?” 顿了顿,萧泠泠又说:“谨王殿下说是奉了您的命令前来救驾的,派来的禁卫军也守在门外。” 若事实真的像萧泠泠猜测的那般,这件事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第76章 迷雾重重 果然,俞裕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萧泠泠的胳膊上。 “扶朕起来,朕要去看看谨王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泠泠看着俞裕的模样,有些犹豫。 俞裕这副虚弱的样子,且不说能不能顺利的起身。 就算真的和俞承当面对质了,也是半点好处都不占。 萧泠泠连忙开口劝他。 “皇上莫要着急,您的身子重要!” 萧泠泠拦着他,不让俞裕随意动弹。 “皇后,莫要为难朕!” 俞裕因为谨王的行为,异常不安。 若是谨王趁机做了什么,那么俞裕的计划和准备就会被全部打乱。 可是他与泠儿,已经经不起半点的折腾了。 焦急的俞裕想要阻止萧泠泠,于是强行装出了一副冷漠的模样。 萧泠泠见到他突然冷峻起来,愣了愣,手里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俞裕怎的这般喜怒无常? 俞裕留意到萧泠泠微微发愣的模样,心里知道自己吓到了她。 但是他没有精力管这件事,只是推开萧泠泠,忍着伤处的剧痛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皇上!” 萧泠泠反应过来,扯住俞裕的衣袖,想要拦住他。 俞裕缺高高的扬起手,想要挣开。 萧泠泠顾及到俞裕的伤势,无奈之下只得放了手,却依旧不安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给朕备驾!” 俞裕大步走到外室,冷声吩咐着。 “谨王现在在何处?” 在外面守着的太医和宫侍们都纷纷拦着俞裕。 “皇上不可!” 俞裕愈发焦急起来,厉声问道:“让谨王来见朕!” 话音刚落,延生殿外就传来了一个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声音。 “皇兄,您的伤原来没有臣弟想的那么严重嘛。” 俞承慢慢的走进来,尽管是穿了一身盔甲,周身却依旧是不着四六的气息。 俞裕冷冷的看着他,尽管虚弱,语气中却带着十分的威严。 “俞承,朕从未下令动用禁卫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俞承闻言,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下一秒就立刻走来了几个禁卫军,将俞裕强硬的带回了内室里。 追出来的萧泠泠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不敢置信的抬眼看了一下俞承。 她只知道太后要图谋不轨,居然忘记了俞承也有可能是一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 俞承见到萧泠泠走出来,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暧昧的微笑。 “皇后娘娘,您贵为皇后,却连个封后大礼都没有,这虚假的盛宠有什么意思呢?” 俞承挑挑眉,似乎明白此刻的萧泠泠在想些什么。 他语气更玩味了,听上去分不清话语的真假。 “大好机会在前,皇兄现在伤势如此严重,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话里话外都在怂恿萧泠泠立刻背叛俞裕,归顺到他这一方。 萧泠泠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俞承话说完后许久,才轻轻的笑了。 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鬓角,眉梢间是艳气逼人的风情。 萧泠泠开口,缓缓道:“谨王殿下何必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呢?分明心中并不是这样打算的。” 俞承闻言,微微一皱眉。 他嘴角却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弧度,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这皇位谁不想要?万人之上九五之尊,娘娘当真以为本王是圣人吗?” 萧泠泠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谨王殿下,本宫若是你,这个时候都已经坐在皇位上了。” 她的笑容淡淡的,甚至带了几分柔和,说出口的话却比方才的俞承更加大逆不道。 延生殿里常年陪侍俞裕左右的宫侍们闻言,纷纷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俞承似乎是没有想到萧泠泠会这么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萧泠泠也不理他,继续说道:“皇位诚然重要,谁不想坐上龙椅体验权力在手的感觉呢?” “但是对谨王殿下而言,皇位似乎并不是一定要抢到手里的东西,或者说,谨王殿下从一开始就对皇位避之不及吧?” 早在祭天那日之后,萧泠泠就在暗中打听这个她不甚了解的谨王殿下了。 据她所知,俞裕登上帝位也并不是风平浪静的。 先皇生下了那么多个皇子,尽管只有俞裕和俞承还比较被看重之外,其余的皇子萧泠泠根本不认识。 甚至其中许多皇子的名号她都没有听说过。 但是俞承不一样。 俞承从小就被封王,看上去似乎是剥夺了他继位的可能,但是对于仅仅只是皇子,母妃家世又并不显赫的俞承而言,亲王爵位对他而言益处可是非常大。 也正是因为这份独特,先皇驾崩时,有心思活络的朝臣就想拥立俞承继位。 并且这势力还不算小。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还没等俞裕怎么样,俞承就先果断的拒绝了,并且把心思活络的朝臣全部敲打了一遍。 并且在俞裕登基以后,俞承也主动避嫌。 谨王殿下本就不怎么出现在前朝后宫,新皇以后更是不见人影,导致许多人都不知道当朝还有一个亲王。 “谨王殿下若当真属意皇位,当初坐在这皇位上的人,就不是陛下了。” 俞承闻言,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萧泠泠紧接着的人打断了。 “退一万步讲,谨王殿下如今又惦记起了皇位的好。”萧泠泠一双美目眼波流转,似乎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今晚太后娘娘动手,谨王殿下本可以和太后娘娘合作,名正言顺的做摄政王,从而一步一步夺得皇位。” “谨王殿下也说了,皇上伤势严重,你有无数个机会,但是谨王殿下不仅没有动手,反而是帮皇上肃清了敌对。” 萧泠泠说着,叹了口气,似是无奈:“谨王殿下还真是口是心非。” 俞承被萧泠泠这般一抢白,微微抿着唇,半晌才突然笑了起来,道:“皇后娘娘这般认为,皇上可不一定会这么想。” 方才俞裕焦急无比的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萧泠泠闻言,轻轻的笑出了声。 “谨王殿下不必担心,误会罢了。” 第77章 醒来 俞承听了萧泠泠的话,眼底划过一丝晦暗不明。 他开口笑道:“皇后娘娘凭什么说这是误会呢?” 萧泠泠不紧不慢的回答道:“谨王殿下又何必反问本宫呢?若是皇上当真对你有疑心,依谨王殿下这般才智的人,又怎么可能始终效忠于他呢?” 俞承闻言,久久的看着萧泠泠,半晌之后才突然笑了出来。 “皇后娘娘果真精明,是本王低估你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有一点,皇后娘娘想错了。” 萧泠泠闻言,微微挑了挑眉,看着他。 俞承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萧泠泠,轻笑着道:“本王效忠于皇上,从来就不是为了他。” 萧泠泠心中一沉,她立刻明白过来俞承想要说什么,刚想要开口阻止,就听到俞承紧接着的话。 “皇后娘娘,本王是为了谁,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 俞承盯着萧泠泠笑,让萧泠泠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般明显的暗示,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听出来。 但是但是这对于萧泠泠来说并不是好事。 于公,她是君后,他是王爷,具有不可逾越的品级。 于私,她是兄嫂,他是弟弟。 即便两人曾经真的有过婚约,也早就不做数了,俞承又何必纠缠不放呢? 萧泠泠冷静的看着他,淡淡的开口道:“谨王殿下,请注意言辞。” 俞承挑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我身份有别,万万不可再说这种不成体统的话。” 说着,萧泠泠便转身,向内室里走去。 “皇上还伤着,本宫离不开这延生殿,谨王殿下自便吧。” 俞承望着萧泠泠走进去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萧泠泠消失在门后,他也没有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神情无奈而又分毫不感到意外。 他就知道萧泠泠会这么说,这么多年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他的泠儿都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或者说,那份对于俞裕的维护,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成为了本能。 即便这一世的俞裕已经成为了她不认识的模样,甚至做出了那么不容原谅的错事。 俞承一边笑一边摇头,造化弄人,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谨王殿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了禁卫军好好守着延生殿。 他是丢下了元安宫那边的事情匆匆赶过来的。 太后和一众元安宫的宫人都被俞承牢牢的控制住了,元安宫如今就像诏狱一般。 不,比诏狱更加严肃。 重重叠叠的禁卫军守在元安宫,将元安宫围的密不透风。 俞裕醒来会对他有什么样的反应,俞承多少都预料到了一些,所以才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过来。 但是这么激烈的反应,还真是俞承没有料到的。 如果这并非是误会,那么俞裕就让他太失望了。 俞裕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刚刚起身太急,导致伤口有些开裂了。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处,白色的纱布上又渗出了血渍,看上去无比的吓人。 一个太医正坐在他身边,帮他重新包扎着伤口。 层层叠叠的药粉撒在伤口上,俞裕再怎么忍耐力过人,也忍不住轻轻的抽了口气。 伤口比他想象的深太多了,难怪方才自己要下床的时候萧泠泠拼命拦着他。 想到刚才,俞裕心中又有些后悔,是他关心则乱,太冲动了。 “皇上,您龙体欠安,应该好好卧床休息调养才是,怎么可以那般冒冒失失的起床呢?” 帮俞裕擦药重新包扎的太医是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大夫,先皇还在的时候他就非常有地位了。 几乎是看着俞裕长大的。 俞裕对他向来是尊重的,所以老太医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别人不敢说的责备的话。 此刻听到老太医这么说,他连连点头。 “皇上,微臣帮您去熬药,您可不能再乱动了。” 老太医又苦口婆心的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拿着药方去抓药熬煮了。 萧泠泠走进来,看着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俞裕,心中有些担心。 “皇上……” 她轻轻开口唤了他一句。 还没等她说什么,俞裕就抬头看向了她,温和而又虚弱的笑了笑,开口道。 “黎儿过来了?” 俞裕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与心疼。 他抬起手臂,对萧泠泠招了招。 “黎儿过来,让朕看看你。” 萧泠泠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俞裕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心中微微有点犯堵。 他方才的模样,果然是吓着他的泠儿了吗? 然而萧泠泠开口,第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皇上,您伤口刚刚包扎好,臣妾担心不小心再碰到哪里。” 萧泠泠坐在距离俞裕一尺远的地方,目光担忧的看着他。 俞裕一愣,随即笑了,心口流过一阵暖意。 他开口对萧泠泠道:“黎儿方才可是被朕吓到了?怪朕不好,太冲动了……” 俞裕想要解释,却被萧泠泠打断了。 萧泠泠认真的看着他道:“皇上不必安慰臣妾,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情,不过是误会罢了。” 俞裕没想到萧泠泠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他回过神后,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 他伸出双臂,强势而又温柔的将萧泠泠揽进怀中。 “黎儿今日受了惊,又累着了,不如就在这延生殿随朕一起歇息了吧。” 萧泠泠小心翼翼的在俞裕的怀中,生怕碰到他的伤处,此刻听见俞裕这么说,不由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俞裕身上的纱布。 俞裕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黎儿不必担心,朕有分寸的。” 萧泠泠这才点了点头。 守在外面的宫人走了进来,伺候着两人沐浴更衣后,才吹熄了烛火。 夜深人静,萧泠泠躺在昏暗的床榻内,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她上次住在延生殿的时候,俞裕可没有这般温和,而是强势冷峻,让人看了就不自觉的恐惧。 第78章 梦遇 “快些睡吧。” 正当萧泠泠胡思乱想的时候,俞裕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轻声哄她。 不知道为什么,萧泠泠听到俞裕的话后,神经立刻放松了下来,感受到了强烈的睡意。 或许是今日真的太累了。 萧泠泠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昏暗的床榻上,俞裕侧过头,看着睡得昏沉的萧泠泠,轻轻叹了口气。 萧泠泠睡得很不安稳,她感觉自己又深深地陷入了梦里。 梦境中全是白茫茫的雾气,看不到尽头,甚至看不清脚下的路。 萧泠泠感觉自己被这白茫茫的雾气困了起来。 她拼命地想要扒开雾气,不断的往前跑着,不断的试图逃离。 可是却并没有什么用。 白茫茫的雾气缠绕在她左右,形成了一个牢固的笼狱,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绝望的走着,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 这让萧泠泠感到更加恐惧了。 但是奇怪的是,萧泠泠发现,身体并不受自己控制。 她想要停下来,她能够感知到危险,但是无济于事。 萧泠泠想要呼救,开口的那一瞬间,喊出口的却是“帝君”。 “救命!救命啊!帝君你在哪里?” 她能够感受得到自己一边哭喊着,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不知来处,不知归途。 帝君是谁?帝君又在哪里? 萧泠泠迷茫而又恐惧,只觉得头痛欲裂,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来。 潜意识中,她居然是笃她口中的那个帝君会过来救她。 然而事实上,萧泠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随后的下一秒,萧泠泠一脚踩空,重重的毫无防备的跌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突然的清晰了起来,萧泠泠转头,看到迎接自己的是深渊! “啊!——” 她听见了自己惊恐的叫声,甚至能够感受到潮湿冰冷的风吹过自己的脸上的触感。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真实的让萧泠泠开始怀疑这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她做的梦。 正当她无限坠落的时候,一个宽厚而又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萧泠泠感到那凌厉的风都小了不少,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她居然丝毫不觉得陌生! 是上次她祭天遇刺那日,昏迷中出现的那个年轻公子! 一种格外诡异的感觉从萧泠泠的心头升起来。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如果是在做梦,那为何这般真实,为何她如此清醒? 如果不是在做梦,那么她现在又在何处?这个男人又是谁? 正在萧泠泠满心仿徨的时候,她听见自己开口了。 “帝君,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要哽咽出来。 年轻男子和上次一样,温柔而深情。 他紧紧的注视着萧泠泠,开口安慰道:“泠儿莫怕,我现在就带你上去。” 萧泠泠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心中莫名的安宁了许多。 “泠儿?” 俞裕看着躺在床的里侧,辗转不安的萧泠泠,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他开口轻声呼唤着,试图将萧泠泠喊醒。 “泠儿?醒醒,是做噩梦了吗?” 俞裕也顾不上自己的伤了,连忙将萧泠泠揽进怀中,想要将她唤醒。 然而他刚刚伸出双手,就听见萧泠泠流着泪,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帝君……” 声音细弱的微不可闻。 但是俞裕听清了。 他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心中涌出一阵狂喜。 泠儿这是,记起来他了吗? 俞裕不敢相信的看着萧泠泠。 然而就在这时,萧泠泠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表情微微惊愕的俞裕,萧泠泠还有些不清醒,方才的梦境带给她的悲伤还难以驱赶。 萧泠泠觉得这个梦真的是可怕极了,她的整颗心都受到了影响,甚至已经醒来了也无法摆脱那种令人崩溃的情绪。 她喂喂喘着气,看向俞裕的眼神充满了悲伤与无助。 俞裕见状,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了一声。 “泠儿?” 这一声让萧泠泠立刻清醒了几分,她连忙坐起身来,开口道:“臣妾方才做了噩梦,是不是打扰到皇上安寝了?” 俞裕闻言,明白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是他太急切了,思念过剩让俞裕差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在没有真正结束之前,是不会达到他希望的那个结果的。 他勉强对着萧泠泠笑了笑,道:“无碍,只是黎儿睡得不甚安稳,朕有些担忧罢了。” 萧泠泠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躺下,背对着俞裕闭上了眼睛。 她方才还有些昏昏沉沉,所以有些记不太清,五感也有些混沌。 刚刚的俞裕,用担忧的眼神试探着喊她的时候,究竟喊了什么? 他唤出口的,是泠儿吗? 萧泠泠觉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她在心中暗暗的否定下来。 不可能的,俞裕怎么可能会喊她泠儿呢?重生为上官黎的事情,萧泠泠可是谁都没有告诉。 或许只是黎儿和泠儿喊起来太相似了吧,所以让昏沉不清的她彻底弄错了。 俞裕看着萧泠泠的背影,叹了口气,也躺下闭上了眼睛。 后面的半夜再无梦。 萧泠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转头看了看一边,惊讶的发现俞裕已经不在了。 然而他躺过的地方还微微散发着温度,应当是离开没太久。 萧泠泠连忙起身,披上外袍就想要出去。 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呗延生殿的嬷嬷拦住了。 “皇后娘娘,皇上离开之前吩咐过,现在宫里还不太平,娘娘不能乱跑。” 青莲也凑过来,端着盛了热水的铜盆伺候萧泠泠洗漱。 “娘娘,皇上也是担心您,您也不要着急。” 萧泠泠任由她们为自己更衣洗漱,一边又开口问道:“皇上去了哪里?” 俞裕身上还带着伤,为何不好好卧床休息? 青莲叹了口气,回答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正和谨王殿下在御书房里议事。” 萧泠泠闻言,心中了然。 有俞承在身边,应该不会让俞裕出什么事。 第79章 御书房详谈 御书房里。 俞裕和俞承面对面的坐在书案边上,表情严肃。 御书房内的下人都被俞裕屏退了,偌大的室内显得空空荡荡。 两人僵持了许久,俞承看着俞裕,突然笑了。 “皇兄,您就如此不信任臣弟?” 俞承笑的吊儿郎当,伸手指了指俞裕身上因为伤口而简单披着的衣服。 “伤势那么重,不好好躺着休息,居然一大早就把臣弟喊过来御书房谈话。” 俞承说着挑挑眉,慵懒至极。 “皇兄可知道元安宫那边的事情有多复杂吗?臣弟一直忙到现在,半刻都没有休息过。” 然而俞裕脸上并没有因为俞承这几句话就软化下来。 他依旧冷峻着面孔,周身都散发着威胁的气息。 “俞承,朕这次喊你过来,可不是听你讲笑话的。” 俞裕的语气冰冷的几乎要透出冰碴。 俞承见状,脸上的笑意微微浅淡了几分。 他直直的看着俞裕,眼底划过几丝玩味。 俞裕继续道:“朕不管你要做什么,不准打皇后的主意。” 俞承从来就没有掩藏过自己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中所属的女人是谁。 但也因为都清楚,所以从来就没有人敢来试探,更别说提起了。 所有人都默契无比的假装不知道,闭紧嘴巴沉默到底。 没有人会想要挑战主子的威严的。 于是俞裕这般直白的开口,让俞承吓了一跳。 他微微愣了愣,轻轻的勾起嘴角道:“皇兄这话,是何意?” 俞裕闻言,也微微笑了。 他认真的看着俞承,开口道:“俞承,你何必装傻呢?你我之间都清楚。” 俞承闻言,并没有立刻答话。 他不紧不慢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掀开盖子细细的品了品清香后,才轻轻的抿了一口。 俞裕看着他这副丝毫不慌乱的模样,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开口催促他。 御书房沉默了半晌俞承才缓缓开口了。 “皇兄,臣弟以为你会过来逼问关于禁卫军的事情呢。”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周身漫不经心的气场都被收敛的一干二净。 俞承直直的看着俞裕,认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俞裕听了他的问话,眉眼舒展了一些,轻笑着道。 “那是你太小看朕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同俞承一样认真。 “朕从来就知道禁卫军在你的手里,谨王殿下也不必继续试探朕。” 说着,俞裕也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禁卫军的事情,俞裕从登基的第一天就察觉到了。 先皇对谨王殿下那份不同寻常的看重,不仅仅是引起了心思活络的朝臣的注意,同样也。 “若是朕怀疑你,想要收回你手里的这部分兵权,现如今早就没有谨王殿下的存在了。” 俞裕的语气充满了胸有成竹的霸气,让人听了心里忍不住觉得惊骇,转念一想却也明白这才是俞裕的帝王之风。 俞承被俞裕的这几句话说的微微怔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俞裕是这样看他的,和他想象中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萧泠泠说的,果然是对的。 这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误会。 想到这里,俞承心中滋味有些复杂。 他的泠儿何时变得这般成熟这般理智了呢? 俞裕的反应,可是他那么久都没有猜到的。 俞裕看着俞承怔愣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俞承看着俞裕的笑,回过神来,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被俞裕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俞裕开口道:“俞承,禁卫军在你手里如何,朕不关心,就算你连着这天下也想一起抓在手里,朕也不在乎,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说着,俞裕微微向俞承的方向倾身,用深沉而真挚的目光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皇后,你不准动。” 他会护着萧泠泠到底,不允许任何人碰她一下。 哪怕这个是注定不会伤害她。 俞承看着俞裕,良久,他才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后笑了。 “皇兄对皇后娘娘这般用心,臣弟可真是,佩服你们二人的伉俪情深。” 俞承特意将“佩服”两个字咬的极重,伉俪情深这个词在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俞裕只当他是受到自己的警告,心有不甘。 他轻轻的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口道:“元安宫那边怎么样了?” 俞承也明白,关于萧泠泠的话题,他们两个就算再说个三天三夜,也很难彻底结束。 于是俞承顺着俞裕的询问转移了话题,回答道:“皇兄,你可知道你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吗?” 俞承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俞裕,心情复杂。 俞裕挑眉,开口道:“怎么了?” 俞承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皇兄,这次元安宫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并不是你想解决就可以解决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太后毕竟是太后,元安宫的势力又是她暗中培养了多年的。这次的事情,即便大家心里都清楚,的确是元安宫图谋不轨,但是想要彻底清除,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御书房内的气氛随着俞承的这句话,一下子变得冷凝起来了。 无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开口询问道:“朕明白,朕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俞承闻言感到有些讶异,他开口道:“皇兄是早就料到太后会动手,还是早就明白太后一脉的势力清除起来要缓步进行了呢?” 俞裕苦涩的笑了笑,道:“自然是都想过。” 俞承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一些。 是他低估了太后的野心。 当年她为了争权夺位,不惜在暗中对先皇下手。 尽管并没有让她真的得逞,也因为她的冲动而直接导致俞裕的太子之位更稳。 但是这并不耽搁众人明白她的野心。 太后的野心从多年前就根深蒂固了,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这么多年来,她可以说是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争权夺位。 然而俞裕又并不能真的将她怎么样。 第80章 无奈内情 说起太后的事情,还应该追溯到先皇还在的时候。 俞裕并不是太后亲生的儿子。 当年夕娴皇后生下俞裕不久后,便生了重病,撒手人寰。 俞裕当时年岁还小,因为嫡长子的身份,生下来便被封了太子。 皇后离世后,由哪个妃嫔来抚养俞裕便成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对于当时后宫中的妃嫔而言,能够夺得俞裕的养育权,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先皇重视嫡子,夕娴皇后只生下了俞裕这一个儿子,俞裕是名正言顺也是唯一的嫡子。 哪怕日后先皇再立新后,新后又生了皇子,这嫡皇子的地位也是不能够和俞裕相比较的。 毕竟续弦与原配,无论是地位还是名分上都差了太多。 也正是因为先皇对嫡子的过分重视,导致后宫中一重皇子都活的格外憋屈。 三宫六院的妃嫔入宫的时候可都是抱着母凭子贵的想法去的,然而生下皇嗣以后却连一点盼头都没有,谁能甘心呢? 若此时能够成为太子殿下的养母,那么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必忧心了。 若是运气好,自己生的皇子说不定还能得到俞裕的青眼,不说多么受器重,至少进入前朝做事当个有点实权的王爷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众多妃嫔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明争暗斗要抢俞裕的养育权。 一时间后宫中暗流涌动,谁都想一飞冲天得到这个机会。 然而最后拥有养育俞裕资格的妃嫔,却完全出乎了众位妃子的预料。 不是她们认为最有可能的贵妃娘娘,也不是位份极高的四妃,而是并不起眼的李昭仪,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彼时的李昭仪还是一个刚刚入宫没多久的妃嫔,一无人脉二无权势,娘家的家世也并不显赫。 可以说,在一众有才有貌门第高贵的后妃之中,李昭仪可太没有存在感了。 但是先皇决定的事情,谁敢提出异议呢? 于是俞裕就这样被养在李昭仪的膝下。 或许先皇也觉得,当朝的太子殿下的养母仅仅只是一个昭仪实在是不太像话。 于是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李昭仪就迅速挤掉了原来的贵妃娘娘,成为了新的贵妃,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原来的贵妃娘娘先是被贬为婕妤,后又被寻了个罪名打入了冷宫,不得善终。 纵观太后这么多年的上位史,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她的野心之大。 所有人都忌惮着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先皇却越来越宠爱她,哪怕她背后下手暗害先皇都没有收到分毫的处罚。 再后来便是俞裕继位,谨王殿下出宫,而曾经的李昭仪、李贵妃,坐上了高高的太后之位。 但是俞裕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太子,他早就看出来太后的不对劲了。 所有人都以为太后娘娘只是想坐上那充满荣光的太后之位,但是太后的野心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她瞄准的,是那万人之上的皇位。 当然了,太后并没有那么傻,她心中也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并没有头脑发热到亲自登上帝位的想法。 毕竟她没有治国之才,朝臣和百姓也不傻。 但是她自己是有儿子的。 这个皇子的存在很少被人知道,太后将他藏的好好的。 多年来她悉心教导她自己的儿子,对于俞裕反而是放养的状态。 但是太子太傅并不是吃素的,有众多朝臣当老师,俞裕也是文武双全治国有道。 这一切也引起了太后的嫉妒。 同样都是皇子,凭什么俞裕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坐上那个令无数人艳羡的位置,沿着众人给他铺设的康庄大道走到最顶端。 凭什么她的亲生儿子不能呢? 俞裕再怎么是嫡长子,如今在这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是她才对。 太后下定了决心要帮自己的儿子争权夺位,为此甚至不惜利用先皇的宠爱。 她日日给先皇吹耳边风,试图将这件事做成。 但是先皇平日里再怎么宠爱她,面对这种立储的大事还是半点含糊都没有。 太子殿下是俞裕,也只能是俞裕。 其他的皇子,先皇不会给一丝一毫的机会。 太后郁结在心,最后居然发了疯一样,对先皇下了毒逼他废掉俞裕的太子之位,改立她自己的儿子俞捷。 但是先皇命大,及时被救治之后保住了性命。 太后自然是没有得逞的,被禁卫军迅速押入了地牢。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先皇不仅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还把罪不可赦的太后从地牢中放了出来,连位份都没有削。 太后继续安安稳稳的当她的贵妃娘娘不说,先皇还下了令禁止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一时间,前朝后宫议论纷纷,谣言越传越广,连太后是妖女转世的说法都出现了。 但是俞裕心里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太后之所以能够在刺杀先皇之后还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原因只有一个。 那便是她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甚至是偶然的举止,很像当年先皇年少时的通房丫头罢了。 那个通房丫头是在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有了的,彼时的先皇后还没有嫁进东宫做太子妃。 先皇当年年轻气盛,非要让他的父皇赐这个通房丫头为自己的正妻,结果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并且他这么一闹,反而让当时的帝后心中存了不满,居然把那个通房丫头给暗害了。 若不是立刻迎娶进门的先皇后和那个通房丫头的长相有三分相似,事情定然是不会那么容易收场的。 而李昭仪能够在先皇后离世后迅速上位,也是凭借这一点。 然而俞裕对先皇的这种“痴情”向来嗤之以鼻。 不过是愚蠢的得不到的才珍惜罢了,若是当真深爱,怎么可能转头就迎娶了他人呢? 若不是这份“痴情”,说不定那个丫头根本不会死。 这一切都是先皇不曾告诉俞裕的。 但是俞裕想要知道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得不了手的。 他登基后太后便安静了许多年,没想到这份野心至今都没死透。 第81章 出事 元安宫在俞承带来的禁卫军的控制下,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所以俞裕也并不着急,在延生殿好好养了几天伤后,这才去了元安宫里问罪。 萧泠泠也是陪在俞裕身边住了好几天,听到俞裕要去元安宫,自然也想要一起过去。 然而她刚刚提出来,却被俞裕拒绝了。 “黎儿只需要在延生殿好好休息便是,元安宫那边有朕在,黎儿不必担心。” 俞裕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萧泠泠只好放弃。 然而她心中又实在担心的紧,便带着青莲去了御花园里散步。 青莲跟在萧泠泠身边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明白她现在在为什么而感到心烦,于是青莲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了。 “娘娘,您可是还在忧心元安宫里的事情吗?” 青莲开口问道。 萧泠泠听了她的询问,也不觉得诧异,青莲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 然而这份玲珑又的的确确是在为萧泠泠着想,她非但不排斥,更多的是觉得青莲贴心。 萧泠泠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本宫早就预想到了元安宫必然不会安分,只是没有料到太后会这般匆忙,让人猝不及防。” 说着,萧泠泠的眉目间添上了几分忧虑。 “皇上先前就遭了太后的暗算,此刻又伤重未愈,本宫实在担心元安宫那边又有什么陷阱。” 萧泠泠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拂过一朵花。 这御花园不分季节何时都美,然而却不能带给她哪怕半分的宽慰。 青莲闻言,轻轻的笑了笑,开口安慰萧泠泠道:“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此刻去元安宫,就算太后那边又走了什么阴损法子,也必定伤不到皇上。” 萧泠泠闻言,微微一挑眉,轻声笑问道:“此话怎么讲?” 青莲脑子转的飞快,立刻回答道:“娘娘您想啊,这元安宫可以说是惨败,里面里面任何一个有关的人都逃不过责罚。” 萧泠泠看着她,笑着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青莲浅浅一笑,继续道:“但是皇上养伤的这些天,也并没有人过来找麻烦不是吗?” 青莲说的没错,元安宫计谋败露,所有人都功亏一篑。 可以说,太后一脉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而现如今,这群人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就是束手就擒,乖乖的被打入大牢按照律法处以刑罚。 第二种便是萧泠泠一直所担心的事情,那就是用仅剩的力量和俞裕拼个鱼死网破。 到底是谋反之罪,不可能会有轻判,就连发配边疆都是最轻的刑罚了。 萧泠泠明白,不可能所有人都会乖乖选择第一条路,。 束手就擒就只有一个下场,但是拼个鱼死网破,却会有更多的可能。 毕竟,鱼死网破就算失败,下场和第一个选择也差不到哪里去。 也正是因为对这些事情再清楚不过,萧泠泠才会这般担心俞裕。 萧泠泠想要报仇是真,此刻不想要让他死去也是真的。 她对许多事情还残存着疑虑,在她彻彻底底查清之前,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俞裕死去。 但是方才青莲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俞裕伤势最重的这几天,可以说是过来延生殿偷袭的最佳时机。 只要守卫稍微放松了一点,就能给给他们很大的发挥余地。 可是显然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人过来延生殿捣乱,甚至整个皇宫里都是肃穆的,半点不安分都看不见。 “皇上虽然受了重伤,但是现在有谨王殿下带着禁卫军守在这皇宫里,怎么可能会让皇上出事呢?” 青莲耐心的劝着萧泠泠,让她放宽心。 萧泠泠闻言,叹了一口气。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这次大乱里,俞承绝对是大功臣。 俞裕这段日子能够安心养伤也是多亏了俞承不眠不休带着禁卫军巡逻,将一切有可能威胁到俞裕的不安分因素都扼杀在苗头里。 而此刻,元安宫里定然也有俞承带着人牢牢的守着,俞裕可以说是比较安全的。 但是架不住元安宫再使出什么猫腻手段。 青莲见萧泠泠还是有些忧虑的模样,便轻声开口了? “娘娘,您不要忘了您的身份,以及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 青莲的声音压的极低,语气也轻飘飘的,好像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萧泠泠心中却是一惊。 她并没有怀疑青莲是如何得知她与太后之间那复杂的关系的。 毕竟青莲和曲廷之前也曾经被太后威胁着做事,多少会知道一些底细。 并且也多亏了青莲提醒,萧泠泠才彻底打消了想要去元安宫的念头。 上官黎与太后之间的那点事情,萧泠泠并不是十分清楚。 她如果就这么贸然过去,不仅不会帮到俞裕,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些陈年旧事而给俞裕招惹麻烦。 萧泠泠并不知道俞裕对上官黎的底细了解多少,总之她是绝对不可以随意掺和进去。 万一俞裕了解的比她多,那么她不就会露馅吗? 若是没有她多,她又何必去招惹嫌疑呢? 青莲见到萧泠泠彻底死了这条心,暗暗松了口气。 俞裕曾经吩咐过她,万万不可以让皇后娘娘跑去元安宫里。 她虽然并不知晓原因,但是好歹是把人给拦了下来。 “娘娘,外面风有些大,不如我们回去吧,您这几日身子有些虚弱,再着凉了感染风寒怎么办?” 萧泠泠心里装了许多事,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心情继续赏景,便点了点头,带着青莲一行宫人往回走。 然而几人刚刚出了御花园,迎面就碰上了一个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宫人。 “参见皇后娘娘!” 那宫人一边小跑一边黑萧泠泠行礼,匆匆的模样让萧泠泠疑惑不已。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宫人倒是先开口了。 “娘娘,出事了!” 宫人看上去年岁不大,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稚嫩的脸上满是焦急。 萧泠泠闻言,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 第82章 元安宫巨变 宫人满脸的焦急,看的萧泠泠心中一紧。 “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心中有点慌张,语气不免也重了些。 小宫人有些发抖,颤着声音开口道:“皇后娘娘,皇上刚刚在元安宫大发雷霆,谨王殿下让您过去一趟。” 萧泠泠闻言心里一沉,皱紧了眉,拎起裙摆二话不说就调头往元安宫的方向走。 青莲见状,心中也焦急的很,带着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跟上,随着萧泠泠去了元安宫。 御花园距离元安宫也并不远,萧泠泠赶到的时候,元安宫门前正守着两列禁卫军,肃穆无比,让人看了就心生胆怯。 萧泠泠定了定神,她明白,这件事必定是出了岔子。 元安宫确实有罪,也确实大逆不道。 但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后娘娘能够安安稳稳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从一个小小的昭仪一路走到养育太子的皇贵妃,最后又登上了这位高权重的太后之位。 能够在这深宫后院里活的好好的人,都不是善茬。 从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中走出来的,哪个不是成了精一样的? 俞裕虽然也是这后宫里长出来的,但是自小就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占据着绝对的上位。 虽然文武双全具有治国大才,但是对于这种深宫里的肮脏事儿却不够了解。 即便听说过,目睹过,也永远不会明白恶毒的女人一旦心狠手辣起来,究竟会有多么的下作和可怕。 所以即便现在太后的一切阴谋诡计都暴露在众人面前,但是对她而言,也并不是真的走上了绝路。 萧泠泠心中明白,俞裕这般向来冷静自持的人,会在元安宫里大发雷霆,定然是太后做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攥紧了拳头,手心几乎要被汗水浸透。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抿着唇走了过去。 门前的禁卫军见到皇后娘娘带着人过来了,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将人迎了进去。 萧泠泠走进去,看到元安宫里的情景,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才过去了短短几天,元安宫已经和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 先前的元安宫里,花草精致,每一个枝丫都修剪的精心而雅致。假山石摆出错落有致的模样,周围环绕着一条细细的流水,是从地下引出来的活水,格外的清澈喜人。 宫中的小池里游着几条金红色的鲤鱼,平日里连水面上都是吐着泡泡分外鲜活的。 更不用说那汉白玉雕刻出来的小石桥,还有殿内金碧辉煌的摆饰。 而现在,向来洁净整齐的宫中院落已经变得有些脏兮兮的,落满了灰尘。流水与小池也都变得有些浑浊。 或许是鲤鱼也察觉了不对劲,水面上安静的就像一汪死水。 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现在也变得有些发蔫,几天不剪的枝丫就已经变得有些杂乱。 院里没了生气,美婢宫人也都少了许多,就算偶尔走人走过也是行事匆匆面色苍白。 偌大一个元安宫,竟然已经消沉的像一座破财的冷宫。 萧泠泠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冷笑。 太后的元安宫会落得如此地步,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萧泠泠想要报仇雪恨是一回事,太后打了她和俞裕的主意想要满足自己的野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余的禁卫军都守在了主殿门前。 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样子,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萧泠泠走了过去,禁卫军自动的给她让开了一天通道,很明显是有人提前吩咐过了的。 萧泠泠知道,定然是俞承已经发了话。 禁卫军和别的官兵不一样,禁卫军只听从统领他们的人,哪怕萧泠泠是皇后娘娘,在总统领没有发话前,他们也不会顺从萧泠泠。 果然的,萧泠泠刚迈了两步进去,就见到匆匆忙忙快步走过来的俞承。 “皇后娘娘,你来了。” 俞承一改往日里的漫不经心,眉眼间带了几分严肃和冷寂。 萧泠泠见状,心里更加没底了一些。 俞裕的怒气,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 她匆匆跟在俞承身后走过去,看到了坐在主殿前的俞裕。 俞裕冰冷着一张脸,周身都散发着充满寒意的气场,在场的所有人都垂着头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坐在下首的太后却面色如常,甚至还能悠哉悠哉的端起茶盏,时不时的抿上一口。 萧泠泠见状,格外的疑惑。 无论如何,太后都不应该就这般坐着,作为嫌疑人,甚至是罪犯,怎么会这般游刃有余呢? 萧泠泠来不及想那么多,快步走过去,向着俞裕行了一礼。 “参见皇上。” 俞裕见萧泠泠赶了过来,脸上划过几分诧异。 他连忙从主位上起身,几步走了下来将萧泠泠扶起来。 “黎儿平身,你怎么这个时候赶过来了?”俞裕微微皱着眉,不太赞同的询问道。 萧泠泠垂了垂眉眼,语气中带了几分柔软和担心。 “臣妾听闻皇上心情不好,特地赶过来看看。”萧泠泠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俞裕的胸口,好似安慰一般。 俞裕心中的怒气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他冷峻的面容柔和了许多,周身的气场也不再那么凌厉逼人。 周围的一直被压抑着的宫人们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能够让皇上舒心几分的人,果然只有面前这个圣宠滔天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 俞裕用充满温情的目光看着萧泠泠,眼底带了几分担忧。 “黎儿,你不该过来的。” 他的泠儿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且不说元安宫是否还会有后招,就单单只说上官黎和太后之间隐秘的关系,萧泠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趟这趟浑水。 俞裕对于上官黎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向来是知道的,但是之前的他出于某种原因,一直压了下来。 前段时间萧泠泠利用暗卫收集元安宫的消息的事情,俞裕也听说了,于是这会儿心中更多了几分疼惜。 第83章 狡猾脱罪 正是因为知道萧泠泠在为上官黎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而为难,俞裕才更加心疼她义无反顾的赶到元安宫。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过是因为担心他罢了。 俞裕拉着萧泠泠的手走到上首,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俞承也跟在俞裕身后走了上去,站在帝后二人旁边,以一种守卫者的姿态注视着下方。 太后见状,冷笑了一声道:“皇后怎么也过来了?难不成今日皇儿就一定要取了哀家的性命不成?” 萧泠泠闻言,有些诧异。 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一眼太后,不明白她为何到了如此境地还这般嚣张。 俞裕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冷声厉色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胡言乱语!” 太后丝毫不畏惧俞裕的怒意,挑了挑眉,傲慢的开口道:“皇儿如今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枉顾孝道,来我这元安宫里作乱。” “怎么?母后养育了皇儿十几载,居然要落得一个被奸人所害被皇上所疑被打入诏狱不得善终的后果吗?” 萧泠泠没想到太后会用孝道来压俞裕,不过想一想,她的确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刚想要开口,就听到身侧的俞承冷冷的开口了。 俞承道:“太后娘娘,我们对簿公堂就事论事罢了,您又何必在这里随意用孝道压人呢?” 说着,他语气更加严肃了几分,带着一些咄咄逼人:“太后娘娘究竟有没有犯下谋逆之罪,待到好好调查后便可以得知,您又何必如此着急,抢先压皇上一等呢?” “孰是孰非,看结果便知。” 俞承的一番抢白刺的太后哑口无言。 萧泠泠松了口气,只是用手紧紧的握住了俞裕的手。 太后似乎是没有想到俞承会这般对她说话,一时间脸上写满了错愕。 半晌之后,她才冷冷的一笑,开口道:“谨王殿下这么说,好像是咬定哀家不放了?” 这回还不等俞承开口,萧泠泠就先笑道:“太后娘娘,您何必这样说呢?万事都要讲个公道,你这样咄咄逼人颠倒是非,岂不是视律法为无物?” 萧泠泠轻飘飘的一句表态,在在场的许多人眼里,都是不一样的意味。 在俞裕眼里,这是萧泠泠在维护着他,不顾露馅的风险,也不怕太后将上官黎和她之间的关系捅到俞裕面前。 在俞承眼中,这显然是帝后情。 谨王殿下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然而在太后的眼中,这分明就是一颗失去控制的棋子。 上官黎原本是太后安插在俞裕身边的工具,为的就是让太后的计划顺利进行。 来自枕边人的算计,不仅仅是更容易下手行事,也更能够带给俞裕沉重的打击。 然而现在看来,上官黎已经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她对自己的目标动了心用了情。 这样的工具,已经完全失去了她存在的意义,不仅不能够帮助太后完成计划,反而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所以太后才一直想要除掉这个隐患。 事实上,她若是知道上官黎已经不再是上官黎,而是被萧泠泠所代替,她可能会下手的更加早一些。 毕竟萧泠泠对俞裕用情至深,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呢? 所以太后才会买通了许多人,只为了取得皇后娘娘的性命。 但或许是因为萧泠泠是重生之人的缘故,想要再让她死一次可没有那么容易。 即便连皇后身边凤宁宫里最得宠的大宫女柳怜被买通了,也无济于事。 太后本就为萧泠泠三番五次从险境中逃生感到心中不安,而这种不安在她知道俞承带着禁卫军深夜入宫的时候达到了极点。 柳怜最后的发狂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但是也确实让走到绝路的元安宫拥有了一线机会。 太后娘娘本想着要趁此机会利落的解决掉萧泠泠,随后顺理成章的接管不省人事的俞裕,慢慢架空他的权力。 但是俞承这一道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禁卫军的出动,直接将她的计划打乱,百密尚有一疏,更何况太后的计划并不是那么的严密,而是充满了漏洞。 但是事到如今,她是断然不可以认罪的。 太后眯着眼睛看了看坐在上首依偎在俞裕身边的萧泠泠,勾起唇角笑了。 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给了她反击的机会,她怎么可以不好好利用呢? 俞裕和萧泠泠注意到太后的眼神后,不约而同的心中一紧。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阻拦,太后就轻笑着开口了。 她道:“皇后娘娘此话说的如此大义凛然,真是让哀家觉得可笑。” 萧泠泠皱了皱眉,想要开口打断她的话,却无济于事。 “太后娘娘,您……” 太后比她更快,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凉意。 “皇上可知道,你的皇后还要喊哀家一声姑母吗?” 俞裕闻言,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太后会如此轻易放弃就说了出来。 然而这份怔愣落在太后眼里,就是他惊讶的象征。 太后更加得意了,她继续道:“皇上,虽然哀家与上官家是远亲,但是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往来,若不是上官丞相想要他的女儿入宫,哀家都忘了这个远房侄女了。” 她轻轻的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神色中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萧泠泠忍不住在心中为她的愚蠢叹了口气。 此刻说这些,不过是想要转移俞裕的视线,但是对于她脱罪并没有什么用。 太后这也是在冒险,毕竟暗中帮妃嫔入宫,她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太不合规矩。 俞裕然而接下来的太后的话,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揪心起来。 “皇上,哀家怜爱这个侄女,帮她在宫里露了脸,可是谁知道,她从一开始入宫的目的就不单纯。”太后轻轻的笑着,抬头看着俞裕。 俞裕微微一皱眉,低声询问道:“哦,太后此话怎讲?” 太后心中嗤笑一声,表面上却带了几分遗憾与惋惜。 她看着萧泠泠,笑的诡秘。 第84章 惊人反转 太后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俞承微微皱眉,刚想开口呵斥太后让她闭嘴,就听到俞裕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太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同于方才的冷厉,俞裕此刻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太后见状,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他,心中虽然没有琢磨明白,但依旧笑着开口道。 “上官黎其实一直想要刺杀你,然而你却让她做了新后,真是可笑。” 太后这话可是狠毒至极,直接就将萧泠泠拉入了绝境。 萧泠泠见状,微微有些错愕。 太后此刻这样说。是以为当真能够脱罪吗? 太后在元安宫中谋反,是太后的罪过。 皇后想要刺杀,那是皇后的罪过。 即便上官黎当真是抱着刺杀暗害俞裕的目的进的宫,也和太后的事情是两码事。 而太后居然鱼死网破将这两件事混淆在了一起,萧泠泠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是说她愚蠢至极。 事已至此,那就不要怪她萧泠泠不客气了。 俞裕听了太后的话,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萧泠泠拉住了袖子。 他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却发现一向温婉又美艳的女人此刻变得无比凌厉,仿佛满身都是冰冷的刺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俞裕见到萧泠泠这个样子,居然有些放了心,甚至挑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不愧是他的泠儿,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太后这下子估计要在萧泠泠身上碰个钉子。 萧泠泠开口了,眉眼间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矜贵。 她直视着太后,淡淡道:“太后娘娘为何这般诬陷本宫?” 一边说着,她一边勾起唇角冷笑,目光中并没有如同太后预料的一般充满畏惧,而是嘲讽与怜悯。 太后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发紧。 很明显的,她因为萧泠泠这不同寻常的反应而慌了神。 这分明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杀手锏,也是她打算脱罪的底牌,她不能够就这样放过萧泠泠,让这张牌折损在自己的手上。 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依旧端着架子,疾声厉色道:“上官黎,哀家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在挣扎,何必让场面变得如此难堪呢?” 萧泠泠挑眉,轻轻的笑了一下,开口道:“哦?本宫愿闻其详。” 太后狠狠地咬了咬牙,继续道:“上官黎,你与本宫之间来往的信笺,以及你与上官丞相府通的话,哀家手里可都是有证据的。”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难不成皇后还能继续睁眼说瞎话? 萧泠泠闻言,沉默了。 的确,上官黎入宫的时候,目的的确不单纯。 她是作为太后的棋子升了贵妃,是安插在俞裕身边的签收和眼线,这一切都是太后能够拿出有利证据的,萧泠泠心中也对此十分清楚。 但是现在在这个躯壳里的人早就已经不是上官黎了,而是她萧泠泠。 上官黎那个愚蠢的女人留下的烂摊子,萧泠泠可并不打算全盘接手。 太后见她不再说话,不由得趾高气扬了几分。 在有力的证据面前,上官黎还不就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一个棋子在被放弃的时候,是没有兴风作浪的资格的。 她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想要开口崽给萧泠泠狠狠地一击。 俞裕和俞承在一旁也忍不住揪心起来。 俞承并不了解内情,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如此贸然,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说错了话不仅帮不到萧泠泠,反而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而俞裕尽管知道内情,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维护住萧泠泠。 那个对他图谋不轨的人,分明不是眼前的泠儿。 而就在大家都以为萧泠泠要被太后压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萧泠泠却有所动作了。 萧泠泠将刚刚的凌厉收敛了几分,眼圈微红,压着嗓子开口了。 她道:“太后娘娘,不,姑母。” 她苦笑了一下。 “本宫还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喊你一声姑母,虽然姑母从来就没有把侄女看做身边人。” “但是侄女先前,是的的确确的尊重敬爱过您的。” 萧泠泠的语气上带了几分悲戚,听上去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忍。 “正是因为这份敬重,所以侄女不忍心拒绝姑母的种种不合适宜的要求。当年侄女借着您的力入宫,的确目的不纯。” 萧泠泠用一种沉痛的眼神看了一眼太后。 坐在下首的太后禁不住心中一凉,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只听萧泠泠继续道:“如果说因为爱皇上才千方百计想要入宫做三千佳丽中一个不起眼的宫妃,是被称作目的不纯的话,那么本宫身上有的,就是无法洗清的罪过。” 太后看向萧泠泠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怎么可以说得出这种话。 俞裕闻言也有些错愕,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萧泠泠。 尽管他心里清楚,他的泠儿说的都不是真的,但依旧忍不住的动容。 “如今太后娘娘事情败露,想要将本宫那些出于敬重而被迫写下的书信当做诬陷本宫的证据,姑母实在是让黎儿心寒无比。” 萧泠泠重重的叹了口气,面容上写满了委屈与失望。 末了,她又转身看向俞裕,轻轻的挣脱了他的手,站起身走到下面,然后跪在了地上。 俞裕看着萧泠泠的动作,微微一怔,想要将她拦回来,却无济于事。 “黎儿,你这是……” “皇上,臣妾甘愿受罚。” 萧泠泠打断了俞裕的话,目光坚定而深情的看向俞裕。 “臣妾当年鬼迷心窍,非要入宫做皇上的后妃,这才被太后娘娘拿捏住了把柄。不管是不是真心,那些书信都是由臣妾所写,臣妾有罪。” 说着,萧泠泠重重的在地上拜了一拜,再直起身时眼角已经悄无声息的滑下两行泪。 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想必都会忍不住动容。 第85章 贼心不死 太后是万万没有想到萧泠泠会来这么一出,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泠泠,狠狠地咬着牙,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了才好。 她精心布了那么久的局,被萧泠泠轻而易举的就破坏了。 此时此刻她妄图顺利脱罪,却再次因为萧泠泠的存在而计划破灭。 萧泠泠依旧跪在地上,并不转头看一旁的太后此刻是什么反应。 她直直的盯着俞裕,似乎只在乎他的想法与反应。 俞承站在俞裕旁边,微微皱着眉。 他很担心,没有人会想得到太后会使出这么阴损的一招,包括俞承。 谨王殿下忍不住悄悄转头瞥了一眼俞裕,却发现俞裕的脸上带着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冰冷与怒气。 那张不怒自威的帝王脸上,此刻充满了怜惜与疼宠。 俞承能够看到的东西,萧泠泠自然也能看的出来。 她在心中轻轻的笑了,方才大胆试探俞裕的不安与忐忑此刻变成了冷静。 太后紧紧的皱着眉,死死的盯着坐在上首的俞裕。 大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俞裕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萧泠泠面前。 “黎儿怎么这么说话,朕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于你呢?” 俞裕伸出双臂,将萧泠泠扶起来,动作轻柔无比,好像面前的女人多么易碎一般,让人忍不住的珍惜。 萧泠泠心中对太后的计策嗤笑,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副楚楚可怜身不由己的模样,看的人心都要碎了。 她微微垂着眉眼,用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颤抖着说。 “皇上,臣妾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是到底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这样,臣妾实在心里难受。” 说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瞬间红了眼眶。 她继续道:“不管皇上怎么对待臣妾,臣妾心中自然有数,臣妾配不上皇上的宽容。” 帝王的温情,哪里是那么容易消受的呢? 俞裕的确对她极好,但是萧泠泠明白,那份情意是给上官黎的,不是给她这个昔日废后的。 现在俞裕还能够这般宽容,将这一切有的没的错处尽数包容。 但是萧泠泠没有信心能够一直以上官黎的身份完美伪装下去,就像她不相信俞裕的柔情可以一直给予无边无际一样。 倘若有一天她的身份败露,那么迎接她的必定是来自俞裕的滔天怒火,现如今被包容的过错,就是日后割在她身上的刀子。 “皇上不必再这样包容臣妾了,皇上可以宽容臣妾的错处一时,难道还能宽容臣妾的错处一世吗?” “皇恩浩荡,但是臣妾也该有些分寸才是。” 萧泠泠的声音低落了下去,让俞裕心中揪紧了些许。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道:“既然黎儿这么说,朕也不想让你难过不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黎儿在凤宁宫禁足一个月可好?” 萧泠泠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了罚,这件事就算翻了篇,日后有谁哪怕想要翻旧账也没有什么立场了。 她慢慢的抬起了头,眼角含着一点泪,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俞裕,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俞裕顺势将人拦在怀里,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在萧泠泠的额角落下了一吻。 俞承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随意的转了一下头,瞥到了太后那边,然后愣住了。 太后的表情格外的狰狞,双手狠狠地攥成拳,气的浑身发抖。 俞承有些担心的看了俞裕和萧泠泠一眼,他担心太后因为失去理智而做出疯狂的事情。 但是事实证明,俞承多心了,太后虽然心中又气又恨,到底还是明白目前的局势,并没有打算真的和俞裕和萧泠泠鱼死网破。 萧泠泠被俞裕拉回了上首,这次他没有让萧泠泠坐在自己身边,而是直接将她拥在了怀里。 “黎儿这几日也累了,不如让青莲他们送你回凤宁宫休息?” 俞裕考虑的很是周到,微微低头询问着萧泠泠。 萧泠泠闻言,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轻声开口道:“皇上不必担心,臣妾没事,臣妾正是因为挂念您才过来元安宫这边的,现在事情还没有解决,臣妾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您离开呢?” 这一番话听着让人心软了一半,俞裕尽管知道萧泠泠没有几分真心实意,却依旧忍不住动容。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牵着萧泠泠的手,不再说什么。 俞裕重新看向了坐在下首的太后,面上瞬间变了脸色,满身的冷意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太后,事到如今,你还要怎么狡辩?”俞裕冷笑着开口问她。 太后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索性直白道:“皇上,上官黎这般大逆不道,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说着,她话锋一转,凌厉道:“皇上非要说哀家谋反,可有什么证据?单单凭借一个不知道是疯了还是傻了的宫女就想让哀家认罪?” 萧泠泠闻言面色一变,她算是看清楚了,太后的根本目的根本就不是将所有的罪过怪在她的头上。 太后只是想要借上官黎之前做下的事情为一个借口,将她自己的一系列谋逆行为合理化罢了! 俞裕自然也看出来了,冷声厉色道:“怎么?太后是想说柳怜不是你派来的?还是说,元安宫的宫人不是因为你的授意才有在延生殿闹事的胆子?” 太后好像正是在等这一句话,她微微一笑,开口辩驳道:“皇上也说了,刺杀你的宫女是柳怜。柳怜自小在上官黎身边长大,陪侍至今,怎么会轻易地听从了哀家的命令去刺杀你呢?” “皇上还是莫要被上官黎的演技所骗,在身边养一条毒蛇。” 说着,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俞裕和萧泠泠,一字一句道:“不然到时候,皇上是怎么没的性命,都不知道。” “太后娘娘,休要胡言乱语!” 还不等俞裕和萧泠泠说什么,俞承就率先一步开口了。 第86章 隐情 或许是俞承此刻的表情太过于严肃,让太后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 俞承继续道:“太后娘娘,您犯下如此重的罪过,不仅半点悔意都没有,居然还想往皇后娘娘身上泼脏水,甚至还想挑拨帝后之间的情谊。” “您未免太过嚣张了。” “若当真同你所说,皇后娘娘图谋不轨,这么多个同床共枕的日日夜夜,皇后娘娘若是想要下手,凭着她身上的滔天盛宠,简直是轻而易举。” 俞承冷冷的看着她,神情之中半点温度都没有。 萧泠泠心有微微有些诧异,俞承为何会这般维护她? 就算上官黎和俞承曾经有过婚约,也不是俞承会这么做的理由吧。 毕竟俞承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萧泠泠明白,他的一颗心和铜墙铁壁无异,只是善于用温和的外表来伪装自己罢了。 太后听了俞承的话,有些被激怒了,她似乎没想到俞承会这么大胆又直白的斥责她。 太后冷冷一笑,不仅没有收敛半分,反而更加嚣张了起来。 她道:“谨王殿下可真是好大的架子,不过是一个闲散亲王罢了,何必这么用心的为皇帝卖命呢?” 说着,她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瞥了一眼抿着唇的俞承,放缓了声音道:“谨王殿下,不知您的母亲现在如何了呢?” 太后的语气轻柔起来,听起来却只让人感觉更不舒服。 她一字一句道:“太妃娘娘如今身体可还安康?” 这短短的几句话,让整个殿内都寂静了下来。 俞承睁大了眼睛看着坐在下面的太后,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 萧泠泠也没想到太后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她越听越糊涂,不明白太后的用意何在。 俞承的母亲,不是早就已经逝世了吗? 她若还是健在,那自然要被称一句太妃娘娘的。 但是萧泠泠记得很清楚,先皇的后妃们,如今尚且在世的并没有几位。 有皇子的妃嫔都随着皇子们出宫建府了,虽然这些皇子都没有亲王的爵位,但是俞裕登基之后也没有亏待他们,多少都封了一个郡王,有食邑没封地。 而没有皇子的妃嫔,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位份不高的就被强行送到了帝陵为去世的先皇守陵,位份高一些的就去了寺庙里,日日吃斋念佛断绝红尘,余生都是这般孤苦凄凉。 但是谨王殿下的母妃,众所周知,早就在先皇驾崩俞裕登基之前,因病离世了。 作为当朝唯一一位亲王的母妃,虽然位份并不十分高,但是母凭子贵,她的葬礼规制几乎和贵妃差不多了。 萧泠泠当时作为太子妃,还随着俞裕一起去参加了她的葬礼。 所以太后说出的这一番话就令她十分不解了,去世这么多年的人,被以这样的方式提起。 难不成这位如今的太妃娘娘的身上,还有别的隐情? 不只是俞承和萧泠泠感到惊讶,就连俞裕也是没忍住,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他同萧泠泠的想法差不多,也认为太后突然间提起这件事,必定是因为其中还有某些隐情。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俞承。 俞承面色有些发白,更多的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事实上,谨王殿下也并没有料到太后会说这些,在他的记忆里,母妃早就已经去世了。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被人用这种方式提起,好像是在告诉他,他的母妃没有死。 那么…… 俞承不敢再想下去,这其中的复杂让他几乎无法消化。 俞承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大步走上前,狠狠地注视着太后开口道:“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本王的母妃,难道没死?” “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俞承的语气里明显压抑着几乎无法控制的怒意,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心惊胆战。 他几乎要揪起太后的领子大声的质问,但是残存的理智紧紧的拉住了他。 太后见到反应如此之大的俞承,不仅没有感到半点惊慌与恐惧,反而悄无声息的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 她轻轻开口,似乎还嫌给俞承的刺激不够一样,说道:“谨王殿下何必慌张,太妃娘娘现在如何,哀家也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 俞承瞳孔一紧,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太后继续说道。 “太妃是谨王殿下的母亲,怎么谨王殿下还不如哀家知晓的多呢?实在是……” 太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微微皱着眉,看上去像是在为太妃娘娘而感到遗憾和不忍。 “……实在是让人觉得惊讶和心寒呢。” 俞承闻言,只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太后,没有说话。 但是萧泠泠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俞承已经膨胀到快要爆炸边缘的怒气。 她忍不住转头,用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俞裕。 俞裕似乎也料到了一般,正巧也转过头来和她对视了一眼。 “皇上……”萧泠泠低低的唤了一声,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俞裕微微抿唇,心里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虽然他知道萧泠泠只是担心俞承冲动之下会做出傻事,但是看到萧泠泠再为别的男人担心,依旧忍不住心里泛酸水。 但是俞承确实是他比较看重的人,两人又从来没有什么恩怨是非。 更何况俞承对他出手相救已经不止一次了。 俞裕将心里那点微弱的醋意压下去,沉声开口道:“俞承,你回来。” 俞承被俞裕这一声喊的瞬间找回了理智。 他用一种格外锐利的眼神看了看太后,无声的警告了她一番后,这才转身,重新走到俞裕的身边。 “皇兄,是臣弟冲动了。”俞承面上是少见的认真模样,他对着俞裕行了一礼。 “无妨。”俞裕用安抚的眼神看了看他,挥了挥手。 而站在一旁的俞承内心却没有那么平静了。 元安宫实在是不简单,太后身后的水也比他想象中的深太多了。 事实上,俞承本来不会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就算太后搬出来了他的母亲,他也有更冷静更好的方式去处理。 第87章 拉锯 但是偏偏方才他变得那么冲动。 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太不正常了。 俞承看向太后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危险了。 他陷入了沉思,一贯冷静的他被太后几句话就轻易挑起了怒火,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而俞裕和萧泠泠此刻更加关心的,却是俞承的母妃。 俞裕面容冷峻,用没有半点感情的目光注视着太后,开口道:“太后方才提起谨王的母妃,是何用意?” 太后勾起嘴角一笑,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和你们理解的一样,谨王的母妃并没有真的去世。”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惊讶。 萧泠泠努力消化着太后的话,一时之间背后有些发凉。 那场葬礼举办的不可谓不隆重,先皇甚至还下令,全天下守孝三日。 萧泠泠也是亲眼看着俞承母妃的棺椁被送入了皇陵之中。 虽然从病逝但入棺,萧泠泠和俞裕都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在皇宫中这么多耳目的注意下,想要弄虚作假,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先皇对她还是比较宠爱的,绝对不可能轻易容忍有人暗害于她。 除非…… 萧泠泠定了定神,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要想这件事真真正正毫无破绽的完成,仅仅靠幕后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 但如果在背后做推动力的人,也有先皇呢? 若这一切都是在先皇的授意下完成的,那就半点破绽都不会有,甚至还可以完美的瞒天过海,将这个弥天大谎修饰到底。 这样大胆又不可思议的想法让萧泠泠不由得感觉毛骨悚然。 毕竟如果不是今日太后故意提起来,应该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切都可能是个惊天骗局。 太后依旧在笑,甚至还有闲心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继续道:“皇上非要说哀家犯了谋逆之罪,哀家是不认的,毕竟事发突然,元安宫不过是被心有不轨的小宫女蒙骗罢了。” 萧泠泠闻言,有些震惊的看着太后,她似乎已经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果然,太后顺势道:“哀家担心皇上的安危,一时情急派了人过来延生殿,谁想得到这是一个陷阱呢?更何况皇上身受重伤,身边只有皇后娘娘和她的陪侍宫女,哀家怀疑这是皇后的计谋,将她押起来,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吗?” 短短几句话,太后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切听上去都是没有破绽的,太后早就想好了计划失败后的说辞,这也是她为什么单单重用柳怜的原因。 一旦事发,借着柳怜的身份,太后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皇后与凤宁宫拉入这趟浑水之中。 若上官黎此刻仍旧是真正的上官黎,恐怕早就已经被太后吞吃拆骨,连残渣都不剩。 可惜,她没想到,这会儿的上官黎早就不是原主了,借着上官黎的身体活着的萧泠泠,手段可不比她弱几分。 也正是萧泠泠提前察觉到了太后的动机,这才有机会动手阻止,免除了自己被拉过来替罪的可能。 同样的,俞承的禁卫军,也是太后的计划中所忽略的一环。 俞承这个闲散王爷伪装的太好,几乎没有人想得到他手里握着的,是当朝三分之一的兵权。 太后的说辞再缜密,计划再怎么万无一失,俞承的出现也是十分致命的。 只要俞承将当日元安宫大公公的话原封不动说上一遍,那么元安宫就会立刻失去翻身的机会,谋逆之罪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太后方才提起俞承的母妃这件事,其一是在警告他休要多事插手,其二也是在暗暗递出橄榄枝,和俞承做一个交易。 那就是俞承若愿意收手,放俞裕和萧泠泠不管,将那日元安宫大公公所说的话隐瞒下来,那么太后就会将关于他母妃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他。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此刻也都明白过来太后抱了什么样的心思了。 俞裕闻言,丝毫不慌。 他淡淡的一笑,开口道:“太后可能是忘记了一件事,这所有的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实在是难以服众。更何况太后还是嫌疑犯,所说的话更加没有可信度。” 说着,俞裕转头,看向萧泠泠,语气瞬间温柔了几分。 他道:“黎儿可有什么想说的?朕定然会为你做主。” 俞裕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不相信太后,并且对萧泠泠的维护之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萧泠泠听了俞裕的话,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俞承。 她心里明白,太后是故意在拿捏俞承,单单只是她独自说什么是做不得数也没有用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俞承和她配合。 俞裕察觉到萧泠泠的目光,也转头看向了俞承,微微挑了挑眉。 俞承被帝后二人看着,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无奈。 萧泠泠想做什么,他心里明白,也能理解,并且是有了自己的打算的。 但是俞裕分明知道现如今是个什么局面,却故意这样看他,让俞承忍不住感到了一阵无奈。 堂堂一国之君,这醋吃的还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俞承也不会为了俞裕这点小心思计较,他冲着萧泠泠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目光,示意她不要担心。 萧泠泠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又看向了太后。 而此时的太后显然就没有方才那般嚣张了,很明显,她也是看到了刚刚萧泠泠和俞承的眼神交流。 俞承最后会做什么选择,她突然之间就不那么确定了。 不会的,俞承不可能将那个大公公的话说出来的。 太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那毕竟是他的母妃,他怎么可能半点都不在乎呢?不会的,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萧泠泠才不管此时此刻的太后有多么不安,她淡淡的一笑,开口了。 她道:“太后娘娘,您何必继续垂死挣扎呢?您犯下的谋逆之罪,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是依靠三言两语就能躲得掉的。” 第88章 免死金牌 萧泠泠这话说的可是不留半点余地,几乎直接将谋逆的罪名在太后娘娘的头上按实了。 太后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萧泠泠,心中涌起了浓浓的不详的预感。 过分的紧张几乎让她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后背已经悄悄地冒出了冷汗。 果然,萧泠泠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萧泠泠轻笑着开口道:“太后娘娘,您如此努力的辩解,不就是想要巧妙脱罪将罪名按在本宫的头上吗?但是您难不成忘了,你派来的元安宫里的一众宫人押着本宫往元安宫里走的时候,大公公说了什么话?” 太后听到萧泠泠的话之后,瞬间变得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她声线微微发着颤,努力保持着冷静开口道:“上官黎,你这是何意?哀家派去的大公公难道还会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成?” 她赌俞承会看在他母妃这件事上,不会将那些几乎可以直接定罪的话说出来。 只要俞承保持了沉默,只要他不把大公公那日说的话说出来,单单凭借萧泠泠的一面之词,俞裕就算再怎么样,也绝对定不了她的罪! 不然…… 太后紧紧的抿着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底划过几分犹豫。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被逼到那种境地。 然而俞承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早在她把主意打在了萧泠泠身上的时候,她的结局就已经成为了定数,任她如何挣扎都没有什么用处。 俞承直直的盯着太后,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然而此刻看在太后的眼里,这份笑意和鬼魅差不多。 太后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已经到达了极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果然,俞承开口了,第一句话就将太后打入了绝境。 他道:“太后娘娘的确是有谋逆之心的,也因此实施了行动,犯下了谋逆之罪。” 太后睁大了眼睛,拼命稳住心神,高声反驳道:“谨王殿下!你在胡说些什么!” 俞承见到太后开始失控的模样,却是没有什么反应,脸上的笑意半点都没有波动,甚至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俞承此刻看向太后的目光,充满着怜悯与憎恶,就好像是在注视这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他并没有因为太后的尖声喊叫就停下来,反而一句话比一句话更加的像锋利的刀子,一下下戳穿着太后的心脏。 俞承的语气还是那般的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太后竟然会如此笃定本王会被你骗了,从而跟随你卖命?” “大公公趾高气扬说着元安宫那饽饽的野心的时候,太后或许是没有这般慌张又卑微的吧?” “当日就连元安宫的一个阉人都能够踩在本王的头上,举止放肆出言不逊,甚至还想对皇后娘娘动手,这可是天大的犯上作乱啊。” “太后娘娘入宫那么多年,什么规矩您不知晓呢?会那般嚣张的说出元安宫的野心,想必是肯定皇上受了重伤,想要趁机作乱吧。” “太后娘娘虽说借着担心皇后对皇上不利的理由带走了皇后娘娘,但是太后娘娘有没有想过,你一开始就暴露了呢?” 太后被俞承的一通抢白说的有些发蒙,下意识的问道:“哀家,哀家暴露了什么?哀家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俞承好像就是在等她这句话一样,嘴角勾起的弧度带上了几分狡黠。 他轻轻的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您先前也说了,刺杀皇上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陪侍大宫女,您一早就知道皇后娘娘图谋不轨,这个陪侍宫女定然是皇后娘娘指使的。” “但是您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您既然那么不信任这个宫女,又如此担忧皇上的安危,又为何会安排自己手下的侍卫们全盘听从这个宫女的命令与指挥呢?这是不是太过于不合常理呢?” 太后面色苍白,或者说,已经呈现出来了一种绝望的灰白色,看上去使人感觉格外的不舒服。 她这会儿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了,还在试着为自己辩解:“侍卫,哀家哪里知道那个宫女是怎么指使的那些侍卫,保不定她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收买了他们,目的就是把哀家也拖下水!” 俞承闻言,怜悯的叹了口气,看向太后的目光意味,就像看一个死人一般。 萧泠泠和俞裕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俞承这是故意给太后下套呢。 而太后不知道是过于慌神还是怎么样,竟然真的被俞承一步一步的引进了话语的圈套之中。 俞承笑意更深了几分,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太后,缓缓道:“太后娘娘,您口口声声说柳怜是陪侍在皇后娘娘身侧忠心耿耿的大宫女,但是据本王所知,皇后娘娘上一次被刺杀,好像也是您的手笔。” 太后猛然一惊,辩解的声音变得更加尖利起来,让俞裕和萧泠泠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高喊道:“俞承!你休要信口开河!” 俞承却叹了一口气,好像感到万分无奈一般,好像嫌弃给太后的刺激还不够,他下一句话戳太后的痛处戳的更狠了。 俞承开口道:“太后娘娘,本王在这里与你说话不超过一刻钟,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您的话里就有许多处矛盾,您在编供词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打个草稿多修改几次吗?” 萧泠泠闻言,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笑。 她是实在想不到俞承还有这么伶牙俐齿口不饶人的一面。 再看一旁的俞裕,似乎也是觉得俞承的话有趣,忍不住也扯了扯嘴角。 太后被俞承这几句话呛声的哑口无言,气的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要背过气去一般。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好容易才缓了一些,高声怒道:“谨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信口开河?” 她似乎是真的被逼急了,俞承的话就像是火苗一般,点燃了她所有的恐惧和怒意。 第89章 保命 萧泠泠看着太后那几乎发狂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俞裕也似乎察觉到了萧泠泠的紧张,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俞承还在刺激太后,他笑着道:“太后娘娘,您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俞承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眉眼弯弯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平易近人。 如果不是他嘴里的话字字戳心,谁能想得到面前这个男人如此会拿捏人呢? 太后恶狠狠的瞪着俞承,沉声道:“俞承,你不要太过分了。” 因为气急了,太后这会儿连俞承的封号都不叫了,开始直呼其名起来。 俞承不紧不慢的,身上那种之前纨绔闲散的模样又重新回来了。 他开口道:“太后娘娘此话太过于失了偏颇。” “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能叫过分呢?” 虽然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但是俞承周身的气场却是格外压人的,一双精致的眼眸里冰冷到了极点。 太后几乎预感到了俞承接下来要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俞承开口,听着俞承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后娘娘的元安宫,可真是比本王想象中的还要嚣张上几分啊,竟然胆敢把勃勃野心趾高气扬的说出来,实在是让本王大开了眼界。” 太后的脸上终于迟来的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她直直的盯着俞承,语气狠狠地道:“俞承,你何必如此作为?将本宫逼上绝路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说着,她露出一抹冷笑,半是威胁半是商量的开口道。 俞承微微一挑眉,看上去似乎对太后想要说的话很感兴趣一般。 太后心中微微安定下来,俞承这种反应,看来还是有商量的。 她开口道:“俞承,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母妃现在身在何处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俞承闻言,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太后。 太后笑了笑,觉得自己如今是十拿九稳了。 谁知,俞承好像天生喜欢戏弄太后一样,开口道:“太后娘娘,您是不是想说,只要本王不将那些证词说出口,您就告诉本王那些关于本王母妃的事情?” 太后闻言愣了愣,不知道俞承为何要这么说。 紧接着俞承就嗤笑一声,开口道:“太后娘娘,您为何如此天真呢?” “您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相信你?” 太后脸色一变,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开口争辩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哀家,没有人会再知晓谨王殿下的母妃去了哪里,谨王殿下身为她的儿子,连这点孝心都没有了吗?难道谨王殿下半点都不担心太妃娘娘吗?” 俞承整理了一下袖口,脸上的神情换上了一种漫不经心。 他开口道:“本王固然是好奇的,也是担忧的,但是这和太后娘娘又有什么关系呢?本王是否有孝心,是否担忧母妃,和不相信太后娘娘,似乎并不冲突呢?” 太后闻言,气急败坏:“谨王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谨王殿下不相信哀家,还能相信谁呢?你觉得,还能有谁帮你解开这个谜团吗?” “自然是有人的。”俞承的语气突变,变得认真起来。 他直直的看着太后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查一件陈年旧事还不容易?本王相信皇兄就够了,太后娘娘您嘴里的话有几分可信,您自己心里清楚。本王又为何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和你合作呢?” 说着,似乎还觉得对太后的打击不够一样,又不慌不忙的补了一句。 “太后娘娘莫要再痴心妄想,挣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倒不如赶紧认罪,也好让这些事情快些了结。” 俞承的语气略带了几分嘲讽,太后几乎要被他气的稳不住心神。 “太后娘娘,若是让本王知道,本王母妃的事情里有你的手笔的话,哪怕你已经化成灰,本王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俞承一字一句的,语气中的冷意让太后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她狠狠地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俞裕和萧泠泠,目光充满了怨毒与愤恨。 萧泠泠却是毫不畏惧,目光凛然,直直的和她对了过去。 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心里暗暗的下了什么决心。 而此时此刻,俞承已经缓缓的走回了俞裕的身边,一本正经的禀报道:“皇上,臣弟与众多禁卫军可以作证,当日元安宫派来宫侍对皇后娘娘极其不敬,太后娘娘意图谋逆,刺杀皇上暗害皇后,其心可诛,请皇上定罪!” 俞裕点点头,目光冷冽:“太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太后听见俞承的话后,居然冷静了下来,微微的笑了。 “没错,那些都是哀家所做,哀家想要你和上官黎死!” 太后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其中满满的恨意让人听了只感觉不寒而栗。 俞裕微微皱眉,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太后意图动他的泠儿,实在是不可原谅! 俞裕开口了,每一个字都是不容置疑。 “太后如此歹毒,罪不可赦,今日押入大牢,审讯后问斩!” 皇上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太后这个麻烦终于要被解决掉,萧泠泠心里不可谓是不轻松。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太后听了俞裕的圣旨后,并没有慌神,反而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牌子。 这块牌子是金做的,看上去不似凡物。 萧泠泠直觉,这块牌子会成为整个事情的转机。 果然,太后刚这块牌子放在了宫人的手中,让其送到了俞裕的面前。 俞裕刚想要拿起这块牌子,萧泠泠就按住了他的手,然后自己接了过来。 谁知道太后会不会在这块牌子上做手脚,俞裕重伤未愈,萧泠泠实在是不放心。 这个举动让俞裕心里柔软了几分,他转头看了看萧泠泠,用一个温和的眼神安抚着她。 在他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太后哪怕是真的有心下手,也根本动不了他。 第90章 死罪可免 “皇上,你想定哀家的罪,想问斩哀家,也要看看这块令牌同不同意。” 太后微微昂起了头,并没有把俞裕的定罪放在心上。 萧泠泠见状皱眉,这件事情恐怕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解决。 果然,俞裕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块令牌,脸色微微一变,神色瞬间冷峻了起来。 这块令牌是纯金打造的,上面刻着龙纹和祥云的图案,中间引着两个字——“免死”。 他冷冷的开口,质问太后道:“太后,你为何会有这块令牌?” 太后拨弄着自己染着蔻丹精致无比的指甲,笑了,柔声道:“这就要问你的父皇了。” 俞裕皱起了眉头,看着太后。 太后顿了顿,继续道:“皇上的父皇对哀家实在宠爱心疼,担心哀家在皇上登基之后会遭遇迫害和不测,这才给哀家留下了一块保命的令牌。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好好看看令牌下面的印玺。” 俞裕闻言,又看了看令牌的右下角,那里果然如太后若说,刻了先皇的私印。 这块私印作为先皇权力的象征,是绝对不可能被伪造的。 那么这就意味着,这块令牌的确是先皇留给太后的,俞裕确确实实动不了太后。 哪怕她犯下的是谋逆之罪,甚至还想杀了皇上。 俞裕咬了咬牙,心中的无奈与愤怒几乎要到达了极点。 为何父皇会这般偏宠太后?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留下了这种珍贵的东西? 又为何隐藏了那么多的秘密,似乎只有太后才知道,就连他这个皇上都被蒙在鼓里云里雾里。 先皇手里,究竟有多少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萧泠泠似乎是感受到了俞裕的悲愤,握着俞裕手的力度又增大了一些。 她安抚的看了俞裕一眼,想要让他平息一下怒意。 所幸俞裕还尚且保存了理智,并没有因为太后的几句话和这块令牌就失去控制。 他缓缓的抬头,冷冷一笑,周身散发的怒意几乎快要实体化,让整个殿内都冷凝了起来。 看着面前得意洋洋毫不畏惧的太后,俞裕开口了:“太后,你的算盘确实打的不错。” 俞裕的眉眼间饱含着凉意,让太后不自觉的感受到了一阵恐惧。 她瑟缩了一下,想不明白俞裕为何会带给自己如此沉重的威压感。 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俞裕却像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一般,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太后,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先皇的这块令牌的确是很麻烦,俞裕不管是出于孝道,还是出于对皇权的维护,都不可能无视这块令牌的作用。 哪怕他和这个被他称作父皇的人感情并不深厚,皇权也是过去的先皇皇权。 萧泠泠也知道他的难办,不由得心中有些酸涩,先皇这般偏心,简直就是没有把俞裕的性命当回事。 太后当年在俞裕登基前就敢出手谋逆逼宫,却以失败告终。 俞裕顺利登基后,太后怎么可能会忍得住这口气?又怎么可能彻底放弃自己的野心呢? 连她萧泠泠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她不信先皇就察觉不到。 但是察觉到了,依旧这般偏宠的令人不解,就实在是让人寒心了。 太后也确实是抓住了这一点,不仅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能够在俞裕的心上给他狠狠地捅上一刀。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太后虽然被俞裕身上的威压和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却依旧是镇定的。 她笑着继续开口道:“皇上何必如此动怒,你就算要了哀家的性命,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何必这样冷着脸,让人看笑话?” 萧泠泠闻言,也用同样冰冷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般仗势嚣张,也实在是过分。 俞裕却似乎已经找回了理智,冷静了下来。 他不仅没有被太后几乎挑衅的话语气到,反而淡淡的开口了:“让人看笑话?太后这话说的可不对,谁看谁的笑话,还都不一定呢。” 太后神色一紧,觉得这件事或许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开口质问俞裕道:“皇上是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要违抗先皇的命令?” 太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似乎要逼迫俞裕什么。 俞裕却不慌不忙,开口道:“朕怎么会违抗父皇的命令吗?但是这天下如今是朕的,有什么事情朕都可以做决定。” 太后面色一变,有些苍白。 俞裕才不管她,继续道:“父皇有令在先,朕自然要尊重父皇的决定。但是太后娘娘可不要忘记了,父皇的令牌只能保你的命!却不能免你的罪!” 这两句话从俞裕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铿锵有力,瞬间就抽走了太后全身的力气。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俞裕,对他下面的话本能的感到了恐惧。 果然,俞裕微微一笑,对太后进行了彻底的判决:“太后李氏,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意图谋反图谋不轨,虽死罪可免,然而活罪难逃,从今以后软禁在元安宫,削八成奉例及宫人,特此。” 太后闻言,手脚发软,瘫倒在地。 俞裕将她软禁在元安宫就算了,削掉八成的例银,和八成的宫人,也就意味着太后再也没有作乱的资本。 哪怕她手眼通天再有谋逆之心,没有银两和人手,也就没有谋逆的本事了。 俞裕这一招,可以说是完全断掉了她的路,让她从此只能乖乖待在元安宫,没有宫人伺候,吃穿用度也仅仅够她所活。 不可谓不狠辣。 “俞裕,你竟然如此待哀家!” 但是已经没有人理会她了。 萧泠泠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俞裕一眼,随即也笑了。 这对于太后而言生不如死的罪责,是最合适不过的法子了。 “谨王,派一百禁卫军守在元安宫外,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出入元安宫!” 俞裕对俞承下了令,俞承连忙应允。 俞裕心中虽然依旧沉重,但是比起方才来已经舒服了不少。 他站起身来,牵着萧泠泠的手,看也不看太后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第91章 莫名冷淡 随着俞裕的一声令下,元安宫彻底变成了一个被圈禁的牢笼,太后则被软禁在其中,短时间内再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俞承也派了一百禁卫军,分成两队日夜守卫,严密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是回到凤宁宫的萧泠泠心里明白,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结束。 其实先皇已逝,留给太后的令牌可以操作的余地就非常大。 且不管这块令牌是不是让人觉得荒唐至极,单单就说太后拿这块令牌压制俞裕的皇权这件事,本身就是非常可笑的。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天下是俞裕的天下,如今的君王是俞裕,他掌握着绝对的皇权。 并且,太后手里这块令牌的存在,事实上除了在场的人,并没有别的人知晓。 俞裕若是执意不认,太后也没有别的办法。 诚然,太后极有可能安排了后手,若是真的暗中安排了人将这件事传出去,也不是她做不出来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结果看上去好像会给俞裕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俞裕是一个明君,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肆意刺杀皇上的太后而对俞裕产生质疑呢? 所以太后尽管已经用尽全力放手一拼,但是这对她而言,依旧是一个死局。 萧泠泠能够想明白的事情,俞裕自然也会想得到,并且会比她想的更透彻。 但是俞裕当真就这么免除了太后的死罪。 在这其中,萧泠泠只能够想得到一个解释,那就是俞裕在放长线钓大鱼。 太后一个人就能够借助元安宫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她身后的人手段不可谓不高深。 毕竟太后一介女子,虽然前朝有过女人做皇帝,但是到底是不被容于世,就算她真的夺了位,也不会得到百姓的拥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深宫后院中待了那么久的太后,对这个道理自然也是明白的。 所以能够让她动手的人,必定不简单。 至少这个身份他们至今都猜不出来。 而俞裕此次临时改变的决定,看上去像是被太后用令牌压制了,但其实根本就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俞裕就是想借助太后这个口子,将意图谋逆的人全部拉出来。 萧泠泠想明白了这一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世人皆知帝王心思深沉如海,此话诚不欺我。 元安宫谋逆的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堪堪处理完了。 但是俞裕并没有因此而清闲下来,反而更加忙碌了。 在萧泠泠的记忆中,俞裕似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凤宁宫了。 尽管萧泠泠乐的清净,但是失宠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萧泠泠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走去了凤宁宫的厨房。 虽然那日俞裕下令说要让萧泠泠禁足在凤宁宫两个月,但是这道命令最后都被全体宫人默契的忘记了。 毕竟那是皇上想要劝哄皇后娘娘才说出来的话,本意是维护罢了,半点惩罚的意思都没有。 谁真的当了真,那才是往枪口上撞。 萧泠泠很快就从小厨房里走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放了一些好消化的糕点。 俞裕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御书房里,萧泠泠担心打扰到他,并没有差人去提前通传,而是带着宫人直接走了过去。 凤宁宫距离御书房并不是很远,萧泠泠没多久就到了御书房的门前。 御书房里亮着烛火,俞裕的陪侍太监之一李公公正守在门口,微微垂着头站着。 萧泠泠径直走上了台阶,一众宫人跟在她的身后,阵势格外浩大。 于是李公公便被引得抬起了头来,在看到萧泠泠的那一瞬间变了脸色。 皇后娘娘怎么这会儿来了! 李公公面色苍白有些不安的转头瞥了一眼御书房内,随即便迎了下来,硬着头皮给萧泠泠请安。 “见过皇后娘娘。” 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声线因为紧张而微不可查的发着抖。 这,这要怎么办才行? 李公公心里着急的不得了,频频转头看向御书房的大门。 “皇后娘娘,您,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公公咽了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萧泠泠淡淡的笑了笑道:“本宫来给皇上送些夜宵。” 李公公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开口道:“奴才这就是通传皇上。” 他转身刚要进去,就被萧泠泠叫住了。 萧泠泠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不必通传了,本宫自己送进去便好。” 一边说着,萧泠泠一边带着宫人往里走。 “皇后娘娘,娘娘不可啊!”李公公忍不住惨白了一张脸,想要制止萧泠泠。 萧泠泠方才就觉得李公公的反应格外的奇怪,这会儿心中的那种怪异感更强烈了。 她皱着眉挥开李公公想要阻拦的动作,冷声厉色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阻拦本宫?” 李公公有苦难言,连忙赔罪求饶。 萧泠泠用上官黎的身份已经十分得心应手。 她大手一挥,干脆让宫人把李公公架了起来,拉到一边,免得自己再被挡路。 在场的宫人们见状,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 虽说御书房是政务要地,没有皇上的允许,天王老子都不能进。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别人,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后,谁敢真的拦着呢? 萧泠泠见没人阻拦了,便大摇大摆的往里走,刚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见大门打开了。 萧泠泠愣了愣,随即俞裕最器重的陪侍太监江公公走了出来,看向萧泠泠的目光充满了不屑与冷漠。 他早就看萧泠泠不顺眼了,这会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表露出来,江公公心情可是好的很。 他冲着萧泠泠傲慢的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扬的开口道:“皇后娘娘,这御书房可不是您能随便进出的地方!” 江公公的语气中带着嘲讽,音调拖成了一个奇怪的调子,听着让人心里不舒服极了。 萧泠泠闻言挑挑眉,开口道:“怎么?本宫为何进不得?” 第92章 公然挑衅 江公公这明显针对萧泠泠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的明显了。 站在萧泠泠身边的青莲先忍不住了。 无论皇宫里的别人怎么看待皇后娘娘,至少在她心里,皇后娘娘是无与伦比的存在,是她的救命恩人。 青莲并不知道当时在御花园里救了她的人是原本的皇后娘娘,而是重生在上官黎身上的萧泠泠。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萧泠泠忠心耿耿和极度维护。 而江公公的挑衅态度很显然惹到了青莲。 她上前一步,开口道:“江公公这是何意?连皇后娘娘的路也敢拦着?” 江公公见状,嗤笑一声道:“皇后娘娘又如何,这是皇上的御书房,可不是皇后的凤宁宫。” 说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萧泠泠,嘲讽道:“皇后娘娘如此嚣张跋扈,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在这宫里一手遮天了不成?” 青莲闻言,心中更加愤然了。 “江公公怎么敢……” 她还想要继续理论,却被萧泠泠抓住了手臂拉了回来。 萧泠泠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出声,自己则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江公公。 江公公见状,以为萧泠泠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把头扬的更高了些,几乎是用鼻孔看着萧泠泠。 他有些傲慢的开口道:“啧,皇后娘娘架子还真是大,就连一个宫女都如此难缠。” 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萧泠泠和青莲不懂规矩没有教养。 这可惹怒了萧泠泠。 她活了这么久,尽管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俞裕的冷落和旁人的怠慢中度过的,但是她好歹是一朝的皇后,从来都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话。 更何况江公公现在是故意针对,不过是为了报复萧泠泠先前为了伪装上官黎的性子故意让他等候了一刻钟罢了。 萧泠泠的笑容漂浮在脸上,看上去完美无缺,却半点情意都没有,目光冷的让人通体生寒。 她开口道:“江公公,本宫的小宫女年纪还小,说话难免有些冲撞,何必如此抓着不放呢?” 萧泠泠不紧不慢的说着,端的是一副好气度。 语气也是夹枪带棒的,但是字字句句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江公公斜睨了她一眼,刚想继续开口说什么,却被萧泠泠紧接着的话迅速打断了。 萧泠泠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江公公的眼神越发凌厉了。 她继续开口道:“江公公也说了,这是皇上的御书房,谁能进谁不能进,都要听皇上的命令。既然不是江公公的御书房,江公公做出这般姿态是为何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本宫的确不能一手遮天,别人能不能进去本宫不知道,但是皇上可是专门给了本宫随意进出御书房的特权,江公公怕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 萧泠泠脸上的笑容越发妩媚,短短几句话刺的江公公说不出话来。 他冷哼一声,一甩袖,索性不再发一言。 萧泠泠笑了笑,表情看上去是略带歉意,可是给人的感觉则是无边的嚣张娇纵。 她挥挥手,让人把那李公公放开,只带着青莲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臣妾见过皇上。” 萧泠泠一边往里走,一边垂着头请安。 “天色不早了,臣妾见皇上辛劳,特意……” 她抬头想要将食盒放在俞裕面前,却在见到眼前的一幕时愣住了。 话说到一半就吞了回去,递出食盒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中。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让她难以置信,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更好的去面对这种情况。 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书案旁,俞裕正坐在那里,而他的身边坐着的,是柳贵嫔。 柳贵嫔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都软在俞裕身上,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严丝合缝。 这显然是萧泠泠没有想到的,她一时间愣住了,整颗心突然凉的彻底。 帝王的宠爱,果然从来都是过眼云烟,是靠不住的是不做数的。 事实上,萧泠泠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因此而有更加强烈的情绪波动。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境地了,这样令人尴尬和不知所措。 萧泠泠甚至能够自嘲的笑笑,这也是她经历了太多所以不以为然。 如果这个身体里依旧是原来的上官黎,恐怕早就开始大吵大闹起来了。 虽说她并不想对俞裕的所作所为有太多的反应,但是她现在是上官黎,不是曾经端庄矜持的萧后。 萧泠泠叹了一口气,抬手将那食盒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显然极重,食盒撞击在地面上的瞬间就碎裂开来,里面的精致糕点滚落了一地,变成了七零八落的模样。 她垂着头看了一眼,有些可以的摇了摇头。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下一秒萧泠泠再抬起头的时候,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一张妩媚美艳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她提高了声音开口质问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俞裕的神情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慌张,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柳贵嫔抢了先。 柳贵嫔不仅没有离开俞裕,反而靠的更紧了些。 她脸上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懒洋洋的开口道:“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这里是皇上的御书房,臣妾是皇上的后妃,接受皇上的宠幸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着,柳贵嫔的语气一转,咄咄逼人道:“倒是皇后姐姐,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就闯进御书房这等要地呢?岂不是太没有规矩了?” 她特意重重的强调了没有规矩这四个字,对萧泠泠的针对之意毫不掩饰。 萧泠泠见到她这副嚣张得意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暗暗发笑。 这个柳贵嫔,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些,这点段位也敢拿出来摆弄,根本不够萧泠泠看的。 早知道,在这深宫后院里,她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呢? 萧泠泠不动声色的将心中的不屑压下去,迅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柳贵嫔。 她记得这个后妃,早在她还是萧后的时候就已经入宫了。 第93章 不明所以 俞裕不是一个爱好美色的皇帝,所以就导致了即便他已经登基这么多年,后宫也没有多么充裕。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俞裕后宫里却少的多。 位份稍微高一点的后妃,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而这个柳贵嫔就是位份不算低的后妃之一。 自从她入宫以来,俞裕好像只有在一次翻牌子的时候过去留宿了一晚。 进了宫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渴望得到圣宠的,柳贵嫔也不例外。但是苦于没有机会,也就只能在这深宫后院中磋磨时光。 而这些日子,柳贵嫔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走了运,不仅被俞裕翻了牌子,还接连召见了好几天! 柳贵嫔等了那么久的机会,她断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于是十分得宠的皇后便成为了她的眼中钉。 虽然前几日俞裕都是到她的宫里留宿,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是这对于柳贵嫔而言,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今日俞裕更是破天荒的让她过来了御书房,这除了是对她的恩宠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假以时日,她取代上官黎,也并不是不可能。 柳贵嫔被俞裕短短几日的圣宠冲昏了头脑,甚至忽略了俞裕从来就没有真正临幸过她的事实。 这会儿见到萧泠泠来了御书房,她自然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挑衅一番。 “皇后娘娘这会儿过来御书房,可是因为凤宁宫太过清冷了?” 柳贵嫔这句话说的夹枪带棒的,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她话里话外极尽嘲讽的意味。 萧泠泠在心中无奈的摇头,看着柳贵嫔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怜悯与不屑,然而脸上伪装出来的怒意太盛,完美的掩饰了她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 若是放在她还是当萧后的时候,恐怕根本不会理会柳贵嫔这样的后妃。 然而她现在是上官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身不由己。 萧泠泠只觉得有些头痛,却依旧要把戏演完。 她眨了眨眼睛,两行清泪瞬间就滑落了下来,看上去极其的震惊和无助。 她冲着柳贵嫔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宫这样说话,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排面,不然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柳贵嫔闻言有些怔愣,她似乎没想到萧泠泠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说出口的话也让她感到无比的难堪。 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方才的妩媚可人几乎消减磕一半。 她瞪了萧泠泠一眼继续道:“臣妾虽然不是什么有排面的人,但是皇后姐姐,现如今该注意身份的人是您。” 她冷冷一笑,看向萧泠泠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得意。 “臣妾一直以为皇后姐姐理应是个端庄大方雍容华贵的女子,毕竟要母仪天下,然而今日见到……” 她拖长了话音,上下打量了一下萧泠泠,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皇后姐姐可真是没有臣妾想象中的有规矩。” 柳贵嫔说着,撩了撩自己的发丝:“没有经过皇上的允许就闯进了御书房,打扰了臣妾与皇上的好事,可真是不知羞耻。” 柳贵嫔说到最后,挑衅一般的侧过头看了看俞裕,目光极其缠绵。 俞裕则是冷着一张脸,看着萧泠泠,尽管没有回应柳贵嫔,然而也并没有阻止她这样对待萧泠泠。 萧泠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又觉得好笑。 在她眼里,柳贵嫔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半点威胁都没有。 俞裕是没有阻止她的所作所为,但是也并没有允许。擅自替俞裕做决定的人,早就死的连灰都不剩了。 萧泠泠心中虽然这么想着,然而表面上却是半刻都没有松懈。 她好像被气急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大口喘着气,恶狠狠的盯着柳贵嫔。 萧泠泠张了张嘴,却好似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只得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紧接着,就在柳贵嫔得意忘形的时候,萧泠泠几个大步冲了上去,在柳贵嫔脸上狠狠地甩了两巴掌。 “不过一个勾引皇上的贱人罢了,竟然敢在本宫面前挑衅,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萧泠泠怒气冲冲的说着,心情随着这两巴掌的落下变得畅快无比。 “本宫进御书房,不叫闯。柳贵嫔可能不知道,皇上特意给了本宫自由出入御书房的权力,现在看来,这种权力应该是没有给你的。” 萧泠泠笑的自负又放肆,狠狠地往柳贵嫔的痛处上戳。 柳贵嫔被这两巴掌几乎打蒙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爬起来摇着俞裕的手臂告状。 “皇上!皇后娘娘居然打臣妾,还有没有王法!”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相比上官黎的柔媚声线而言,多了几分聒噪,听上去让人有些不舒服。 萧泠泠在心中微微叹气,柳贵嫔当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把机会塞到她手里她都抓不住。 此时此刻,与其愤愤然的向俞裕告状诉苦,倒不如顺着萧泠泠的那两巴掌垂头,默默流泪,把此处无声胜有声发挥到极致。 如此一来,才能够更容易得到怜惜和心疼。 就在萧泠泠冷眼旁观柳贵嫔的诉苦时,俞裕终于开口了。 他皱着眉,用一种极其不赞同的语气说道:“皇后,你最近果真是有些放肆了。” “朕分明让你在凤宁宫里禁足,怎么这会儿又擅自闯了御书房呢?” 萧泠泠闻言,在心中嗤笑一声,她自从作为上官黎以来,哪一天不是放肆又恃宠而骄的? 俞裕竟然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吗? 禁足这件事先前俞裕一句都没有提起过,所有人都默契的忘记。 他这会儿突然提起,是何用意? 很明显的找茬,让人觉得啼笑是非。 萧泠泠觉得好笑,心里又隐隐约约的觉得奇怪。 分明前几日还是好好的,对她千娇万宠,恨不得捧到天上去。 如今一下子就变了态度和脸色,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还没等萧泠泠想出个所以然来,俞裕就说出了下一句话。 第94章 归省 这让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更明显了。 俞裕冷声厉色,似乎是不想和萧泠泠继续纠缠浪费时间一般,开口道:“出去!” 萧泠泠微微一愣,抬头用一双红着眼眶的眼睛看他。 俞裕却并没有回应她的眼神,而是有些目光闪躲,如果不是萧泠泠观察的仔细,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怀揣着这种疑惑的心情,想要几乎开口和俞裕争论,就见他朝着御书房外面挥了挥手。 “来人,将皇后娘娘送回凤宁宫,没有朕的命令,一步都不能出来!” 末了,俞裕又顿了顿,开口补充道:“从今往后,朕的御书房,不经过朕的允许,皇后不得踏入一步!” 萧泠泠心中冷然,她对俞裕的这些所作所为已经很难再掀起什么波澜。 她表面上伪装着上官黎的言行举止,一边哭喊着挣扎一边歇斯底里的咒骂,最终被侍卫拖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走出御书房门的那一刻,萧泠泠看见俞裕的眼底闪过了几分不甚明了的情绪。 她暗暗琢磨着,不多时就被押回了凤宁宫里。 “皇后娘娘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莫动,省的更麻烦。” 说完,宫人就走了,萧泠泠带着一众宫人走进了内殿,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只觉得疲累无比。 “青莲,去给本宫倒壶茶来。” 青莲得了令就迅速的去了厨房,她做事手脚麻利,不多时就端着一壶上好的茶水走了过来。 “娘娘,您尝一下,小心烫。”青莲在萧泠泠面前的茶杯里倒上了热茶,语气轻柔极了。 萧泠泠叹了口气,轻轻吹掉茶水表面上漂浮着的茶叶末,抿了一口。 “不错。”她淡淡的夸奖道。 青莲连忙笑着谢恩,然而眉眼之间依旧带了几分不寻常的忧愁。 萧泠泠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谁知道青莲的忧愁竟然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眼下无事,萧泠泠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为何这般垂头丧气?” 青莲看了一眼萧泠泠,欲言又止。 萧泠泠瞥了她一眼,淡淡的继续道:“本宫命令你说出来,快点。” 青莲闻言,自知逃不过,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再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您归省的日子了……” 萧泠泠先是有些疑惑,随即了然。 祭天过去了,现在正是年关,皇后作为国母,掌控着整个后宫,是有权力回家归省的。 她以前的每一年,都十分盼望归省的日子,萧家的家风是非常好的,父母恩爱子女良孝,可以说萧泠泠每次归省后会多一些生气和鲜活。 皇后一年按照规定必须归省三次,其中一次就是这次,年关前。 而这次归省的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是萧泠泠作为上官黎的第一次归省,同样也是她与上官丞相家的第一次打交道。 萧泠泠不免感到了些许的不确定和紧张。 于是当晚,萧泠泠就梦见了一些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让自己记住的画面。 那是她作为萧后,临死前的最后一次回萧家归省。 夜深人静,一轮明月悬于梢上,清辉皎洁,冷冷泠泠。 “都准备好了?”空无一人的御花园突然传出一个男声,月光下身着白衣的男子看上去仿佛仙人坠入凡间一般,一尘不染。 他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善良。他面前跪着一个裹在漆黑中的人,不语。 “明日,便是大限将至了。”精致的面孔露出并不相称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夜深了。” “摆驾凤宁宫。”明黄色的身影轻轻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露水,转身走向燃着小灯静候帝王归来的殿宇。 脚步匆匆,仿佛前方有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在等他。 月初七一大早,萧泠泠便在一边候着了,俞裕倒是不慌不忙的。萧泠泠站在铜镜前,低头为俞裕整理着腰带和配饰,敛着眉目,看不出即将见到亲人的欢喜。 俞裕低头凝视着她,突然开口道:“泠儿这是不高兴?难道不想要归省吗?” 萧泠泠手上动作一顿,抬头迎上俞裕的目光,缓缓地笑了:“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许久不去一次萧家,此次前往自然是欣喜非常的,只不过是近乡情怯罢了。何况臣妾身为一宫之主,这般盼望归省,又要被人编排是皇上亏待臣妾了。皇上的心意臣妾自是晓得,又怎么会平白给恶人留了空子让皇上被议论呢?” “若是欣喜那便好。”俞裕听完萧泠泠如此敷衍的回答,不仅没有大发雷霆或是冷眼嘲讽,而是目光似水,柔软的要滴下来。萧泠泠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无动于衷。 这么多天了俞裕都是这般模样,若不是之前经历过的不堪,她真的要以为这么多年这冷情帝王始终都是这个模样了。 可是没有心的人突然有一天情情爱爱起来,真的不显得虚假吗?萧泠泠只觉得虚假,可是俞裕的面具太过逼真,她只能陪着演戏。 这出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她真的想知道,俞裕到底在盘算什么,总之不会让她好过便是了。她只求不连累萧家,保父兄母亲一世平安。 早膳过后,一行人便出发了。虽说俞裕此次前往萧家人尽皆知,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选择了较为低调的方式。 马车只有一辆,没有过多的宫人侍女,只有几名侍卫跟随着马车前行保障安全。子肖和俞裕的贴身宫侍南漳坐在马车首,看上去倒不像是皇帝出行,反而和寻常贵族没什么区别。 从皇宫到萧家短短的路程,又是在帝都,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呢? 萧泠泠安静地坐在马车里,身旁的俞裕像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一样闭目养着神,眉间微皱。萧泠泠暗暗看了他几眼,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空气中一片静谧,甚至有些压抑。 “皇上,前方马上就要到萧府了!” 第95章 唇齿交融 “可要派人提前通报?”南漳掀开马车的帘子,低声请示着。 “不必。”原本好像睡熟的帝王突然出声,把萧泠泠实实在在的惊到了。 “是。”南漳退了出去,小心的把帘子掩好。 萧泠泠定了定神,却不想被俞裕的一句话打断。 “泠儿方才一直看朕,是为何?”声音懒洋洋的,倒真像是没睡醒。 这下真的是惊愕了。萧泠泠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这般恶趣味,明明是睡着的样子,呼吸都是绵长均匀的,到头来是装的。 “不必这般惊讶,朕确实有些疲累,养个神罢了。但若是真的睡沉了过去,早就死了不知几回了。”俞裕轻笑,口中说的话轻松的仿佛是别人家的事情,萧泠泠听了只感觉沉重。 少年帝王的不易,只有他自己知晓,一旦坐上了这样的位置,身边的每一分一秒便都是凶险了。可信任的人能有几个?能放松的时间又有多少? “泠儿可是心疼了?”他观察着萧泠泠的表情,突然邪邪一笑,和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样子极不相称。萧泠泠怔了怔,心里别扭了一下,却意外地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看的不得了。 笑起来最好看,带着邪气不失霸道,这天下苍生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从前的自己被温柔似水彬彬有礼的少年君子迷得失了方寸。再然后是忍受冷漠无情的帝王,到现在仿佛被蒙了一层朦胧而柔软的纱帐,这么多年,到底哪个是真的他?又到底是哪种才是真的情谊呢? 她猜不透,只能时而悲凉时而欣喜。时而心肠冰冷坚硬,却在下一秒被细微的一个举动瞬间消融。纠纠缠缠,争执不休。 可是还是放不下,无论是萧家,还是眼前的人。 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她知道。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堪,尽管在努力克制自己,但是自小爱着唯一爱过的人,又怎么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最近的俞裕那般深情,她有时候会在恍惚间忘记了是假象。 是假的啊,你还有萧家,有过那么多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难道真的要在这个男人身上赔了身家性命吗? 不,不可以。萧泠泠不知道第几次的劝说自己,然而面对不一样的俞裕时,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沦陷沉溺。 即便知道哪怕放松一刻都是致命的危险。 他太危险了,怎么会是她能够随心所欲的对象呢? 待到下巴被俞裕挑起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沉浸在胡思乱想中太久了。那熟悉的面孔突然距离自己不到一寸,呼吸可闻,目光霸道深情,嘴角上挑,正是最勾人的弧度。 萧泠泠还没有缓过来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再次停止跳动了。 早已是肌肤相亲的结发夫妻,可是这般毫不掩饰的亲昵,萧泠泠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出现过。 一点一点的,距离更近了。俞裕的面孔在眼前无限放大着,感受到的呼吸越来越炽热,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下一秒自然是没有燃烧的。 萧泠泠只感觉唇上突然触到柔软冰凉的物体,一点点的摩挲着,将每一个缝隙都贴近,没有一丝的空间。 “闭眼。”唇上的压力突然轻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格外撩人。萧泠泠清晰地感受到俞裕双唇开合间在自己唇上摩擦的触觉。若即若离,细细碎碎的相撞,呼吸交缠在一起,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自己的。 好像是察觉到她的不专心,俞裕惩罚性的咬了她的下唇一下,带着酥麻的疼痛感让萧泠泠瞬间迷乱了。 是谁的呼吸,是谁的气息,今夕何夕,此时此地,都不重要了。 眼前人是心上月,怀中只有一双人。 闭上眼睛后触感更加的敏感,热的像是烧了一把火,然而唇齿交融间却是无比的甘甜清凉。俞裕仿佛要把萧泠泠揉进怀里一样用力,让她产生了一种马上要被嚼碎吃掉的错觉。 为什么这个吻那么悲伤?萧泠泠突然迷茫了。俞裕他,到底怎么了? “皇上,娘娘,萧府到了。”子肖探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帝后相拥而吻的场景,瞬间羞红了脸,小声地通报完便紧紧地拉上了帘子。 “怎的了?”南漳不明白为何子肖是这样一副表情。 “别问!”子肖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道,“慢一点,在萧府外面绕一圈,别惊动别人。” 南漳不明就里,只能带着侍卫绕到了一旁的小路上。 萧府的下人在门前看着一辆马车走到了门前,打算上去迎接时,马车却掉头到一边的小巷里,一头雾水。 罢了,或许这辆不是皇上的马车?可是侍卫的配饰分明是皇家的啊。何况,子肖姑娘还坐在上面,这可是不会认错的。 莫名其妙的下人只能进去告诉萧家二老,免得出了岔子。 萧泠泠此时整个人埋在俞裕的怀里,并不知道马车外面奇异的状况。 待到呼吸好不容易平缓下来,她才抬头,脸上晕着红,眼角还带着水润,看上去风情万种,将平时一张冷清精致的脸修饰的无比妩媚,比以美艳出名的上官黎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俞裕也是没怎么见过萧泠泠的这幅样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马车已经围着萧府走了好几圈,萧家二老也已经带着下人在门前恭候了。 萧泠泠不知晓,俞裕却是敏锐的,早在子肖掀开帘子的时候便察觉了。 但是并不想结束,便任由南漳的动作了。 此时也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怕是会被笑话。俞裕打开窗户,看了一眼,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登基多年多年如一日的沉稳,竟在今日破了功。低头看怀中人还是有些迷茫的模样,心下不禁一软。 萧泠泠看着俞裕笑的仿佛是初春时分的煦日,恍恍惚惚的,额前鬓角的发丝被俞裕一一整理好后才反应过来几分。猛然间又是惊讶又是羞恼。 这还是在帝都闹市,成何体统! 第96章 伪装情深 这般作为,真是丢尽了帝后的脸面和矜持。 以及,她根本不愿去想俞裕为何这般作为,也不愿深究自己为何如此顺从。 结发夫妻,又是帝后,伉俪情深有何不可?她说服着自己。 且随心一次吧,在一切结束前,就当是陪着俞裕演戏,就当是,让自己这个角色更加逼真一点吧。 “无妨。”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情绪,俞裕低声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理平了她头顶几根倔强的发丝,“无人知晓的。” 萧泠泠带着几分娇嗔瞪了笑的促狭的俞裕一眼,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着装,并不理会他。 这无异于撒娇的行为尽数收在俞裕的眼底。笑意更深了,却不知不觉间夹杂了更多的意味。 “南漳,停车。”一瞬间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了,俞裕吩咐着,脸上半点的笑意都没了。萧泠泠手一顿,紧接着迅速整理好,安静而温顺的坐在一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马车内的两人,应是自始至终都是互不相干静谧压抑的状态才对的。 萧府内,俞裕安稳的坐着,时不时抿一口手边的茶水,然后舒缓的咽下。萧府平日没少受俞裕的赏赐,萧老爷又热爱品茶,家中自然是有不少收藏的。此次俞裕前来,又怎敢怠慢。看到俞裕的表情,众人便放了一半的心。 然而下一秒俞裕眉间皱起,让众人的心瞬间被提起,悬在了空中。 “朕记得先前赏赐了上好的西域贡茶,让皇后特意带给萧国公尝尝。朕此次前来,甚是想尝尝味道。一年仅次二两全给了萧府,朕可是连茶叶末都没有喝到啊。” 脸上是有笑的,眼底却是波澜不惊。萧泠泠心下一惊,闭了闭眼,缓缓起身给俞裕行了一礼。 “回皇上,那西域贡茶确实不错,臣妾也只是闻了闻味道,沁人心脾。” “那泠儿不妨为朕沏杯茶?”面对萧泠泠,俞裕的表情瞬间缓和了许多,言语间也带上了亲昵的调笑。 萧泠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恐怕臣妾无法遵旨。” “哦?为何?”闻言,俞裕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子相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萧泠泠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心一横:“因为那西域贡茶在皇上赏赐不久后便被上官贵妃拿走了。想必皇上之前留宿未央宫的时候已经品尝过这茶了,只是不知晓罢了。” 话间说的轻松,可是事实并非是拿走了那么简单。 萧泠泠被罚下地牢的时候,凤宁宫几乎是被洗劫了一番,上官黎仗着俞裕宠爱无法无天气焰嚣张,凤宁宫几乎成了她第二个宫殿。 子肖并无办法,只得一一忍耐,待到萧泠泠重回凤宁宫时才敢哭诉出来。 而这一切,俞裕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或者说,知晓了也忘记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不过是贵妃娘娘从皇后娘娘的宫中拿点喜欢的东西罢了。 俞裕听完萧泠泠的话,愣了一愣,眼神瞬间冰冷,紧接着说道:“朕从未在贵妃那里品过茶。” 萧泠泠也是难以置信的看向俞裕。 这怎么可能呢?俞裕好茶,就算他和萧泠泠从未亲厚,每次来凤宁宫时也会提前嘱咐萧泠泠备好茶。萧泠泠自小为了俞裕练出一手沏茶的功夫,就算两人冷清成那般模样,这手艺也被俞裕赞不绝口的。 上官黎那般受宠,俞裕时常留宿的未央宫,怎会连一杯茶都端不出来? “世人之茶艺,无人比肩皇后。”俞裕看着她不敢相信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 却让她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一旁的萧家二老露出欣慰的表情,萧泠泠甚至看见自己的兄长背过脸偷偷笑了。 真是,有点丢脸。萧泠泠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脸红。 “罢了,随后朕再赏赐你便是。”俞裕将萧泠泠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一手扶上她的腰。 萧泠泠僵了僵,随后放软了身体,心里突然有点,踏实。 或许这就是被偏宠的感觉? 从未有过,品尝起来居然很是不错。 闲话了一会儿家常,又和萧家的男丁们指点了一下江山,快到正午时,俞裕才带着萧泠泠起身打算离开。 眼看着两人即将走出大堂,萧父沉默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微臣斗胆请皇上和娘娘留下用午膳。萧家虽不比皇宫御厨,但是绝对会竭尽所能,万不可委屈了皇上和娘娘。” 听闻此言,萧泠泠脚步顿了顿。 嫁入宫后,她就再也没有和家人一起相聚吃饭了,宫中规定,即便是归省,后妃也不可超过午时回宫,更别说用膳了。 父亲的话不可谓不诱人,但是她不能开口,更不能答应。不合规矩,若是被外人知晓,又不知道会说什么了。现在的她,可是重臣百姓口中祸国殃民的妖后,是迷得君王不上早朝的精怪。 真是可笑,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简直是世界上最不能让人相信的笑话。从前她以为,只有上官黎才有资格被这般称呼。 然而,俞裕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那便听萧国公安排了。”俞裕笑意盈盈的停下了脚步,搂着还没踏出门的萧泠泠转身又回了座上,“贵府的菜想必最是合泠儿胃口,泠儿最近食的少,朕担心她身子受不了。” 萧母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便慌忙的吩咐下人准备膳食。 萧父也是欣喜若泣的模样,连忙招呼着俞裕带着萧泠泠入座。 这么多年,终于和爱女同桌而食,再让人激动不过。 萧泠泠也是有些泪湿,她望向俞裕,得到的是让人安心的一句:“多吃些吧。” “谢皇上。”声音纤细如蚊蝇,俞裕却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甚好。帝王心也被这突然的美人泪浸的软了。 “只是这,不合规矩。”萧泠泠还是担心,她害怕,她根本摸不透俞裕的心思。 第97章 追忆 总是万无一失惯了,这样随性的时候还真没有过。 “无妨,有我在。”俞裕轻轻地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低沉,在她耳边回响着。 没有了帝王尊称的俞裕,此刻就像是记忆里那个温和的少年,当年还未及冠,最是公子如玉。 “我明白。” 此时的萧泠泠,仿佛也像是多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 一餐饭是宾主尽欢,俞裕好像也不是那个帝王,而是普通的拜访岳家的女婿,甚至和萧泠泠的兄长喝起了酒来。 好像梦一样的画面,萧泠泠儿时经常期盼着的,在这一刻居然成了真。 没办法抵抗,也不想拒绝,这份温情她太渴望了,渴望了那么多年。 顺其自然的,当晚也留了下来,晚膳后的俞裕微醺,早早地被扶进了房里。 萧泠泠和母亲坐在外面说着话,父亲和兄长畅快的聊着军政大事。一切都很完美,完美的让人不敢置信,完美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会碎吗?看上去太脆弱了,脆弱到萧泠泠不愿去伸手,更不想逃离。原来受到偏宠的样子,这样的温暖,这样的让人沉溺。 这是梦。她告诉自己,不愿醒来,却不敢相信。 夜深时,她回到了房内,俞裕正坐在桌前品茶,时不时提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几笔。 “皇上可是在作文?”这样的场景上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俞裕少年读书的时候。 “非也。”俞裕眉眼弯弯,笑的肆意,“朕在写诗。” “可否借臣妾一阅?”萧泠泠也大起了胆子同他调笑。 “那皇后打算拿什么来还呢?”或许是醉意浓了,或许是昏暗的房内气氛刚好。萧泠泠也觉得自己沾上了身边人的酒气,变得有些眩晕了。 诗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了,肌肤相亲的滋味太过美妙,她已经不能自已了。 俞裕此刻是她的源泉她的光芒她的指引者,她无法拒绝,只能随着一起前行一起沉溺。 到底是以身相许来还了。累到极致睡去的时候,她这般想着。 温床暖帐,最是舒适。 萧泠泠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马车的颠簸惊动的。 “泠儿醒了?”俞裕倚在车壁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到睁开眼的萧泠泠,喉咙里溢出了笑意。他把书倒扣在一边,将怀里的人又搂的紧了些。 “还未漱口,先吃些糕点垫垫。早膳看你睡得沉不忍叫醒你,只是没想到泠儿会这般疲惫。”调侃的意味太过明显,萧泠泠想反驳,但是更想把自己埋起来。 这也太,太不合规矩了! 多年的习惯竟然在一次不寻常的归省中打破,更别说在父母兄长面前被俞裕抱着出门这么丢脸的事情了。连告别都没有好好做,真的不应该。 “泠儿不必自责,都是朕的过错。”听着充满了诚意,可是不加掩饰的笑出卖了俞裕的真实想法。 看上去心情不错,毕竟是以她的尴尬难看作为代价换来的。萧泠泠在心里冷冷的想着。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恶劣呢? “泠儿身上的衣服还是未出嫁时的呢。朕倒是没有见过,今日一看,倒是颇有些上仙风姿了。没想到朕是捡了个仙女,身在福中不知福。”看到萧泠泠羞恼的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的模样,俞裕也自知应当收敛些,立刻转移了话题。 “臣妾穿过的,只是皇上的目光从未停留在臣妾身上罢了。”萧泠泠此刻是一点都不想陪俞裕闲话,出口便是直截了当。 “……” 俞裕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反驳萧泠泠的话。 但是并不生气。 萧泠泠脱下清冷外壳的时候,原来是这般牙尖嘴利毫不留情,又带着几分分娇嗔几分温婉几分醉人的媚意几分少女的羞涩,甚是可爱惹人怜。 不正常了,一切都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 没有人去刻意挑明这样明显的事情,但是心知肚明。 今日是个好天气,马车内突然沉默后,萧泠泠便不再理会面前这个她摸不透的男人。她转身掀开窗户,从一点点的缝隙里向外看着。 清晨的空气很是舒服,夹杂着一点点的凉意,带着一丝丝的清风,萧泠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舒畅了起来。 俞裕坐在一旁,眯着眼打量着兴致勃勃看风景专心乃至入迷的小女人,心里轻笑。这哪里是他平日里见到的端庄皇后啊,分明是还未及笙跟着父兄出门游玩的少女。 难得一见,竟然有些陌生。 他仿佛已然忘记,数年前的萧泠泠还不是皇后,无论是豆蔻年华的青涩还是少女太子妃的天真烂漫,他都有见过的。大约是没有在记忆中留下过,或是从未注意过吧。 只是那么多年抹掉了那一身的风华那满心的深情,留下来的是清清冷冷优雅端庄的萧后。 不是没有风采了,岁月似乎没有在萧泠泠身上留下痕迹,手指依旧青葱细嫩,脸蛋依旧精致白皙,眉眼也是旧时的模样,好像从未变化过,但是看上去总觉得不一样了。 是眼底的神采,还有那沉淀下的气质,让她看上去显然是沧桑的女子了。是饱满的神采,死掉了。 而此时的萧泠泠,仿佛变得鲜活了,就像是过了寒冬重新吐露苞芽的花田,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那今日,不妨…… “南漳,去轻苑。”俞裕突然开口,不仅萧泠泠吓了一跳,连坐在前面专心赶路的南漳子肖也惊了一下。 “……是!”愣了一下南漳才应道,随后便掉了头,向和皇宫相反的方向驶去。 “你这是作甚?”萧泠泠很是迷惑,她微蹙着眉,纤细精巧的眉毛拧在一起,别有风情。俞裕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将她额前的一丝碎发捋到耳后,看着萧泠泠惊讶的神情染上红晕的脸颊,这才不慌不忙的回答。 “皇后未免问的太多了,朕做什么决定,又与你何关?”话听着无情,但是浅笑的俞裕一脸的温和。 第98章 落寞之意 萧泠泠听出了这明显的调笑。 “是臣妾逾越了。”萧泠泠也是憋着一口气要气俞裕,面无表情的跪坐着行了一个简单的礼,接着转身继续看自己的风景,好像并不在意俞裕。 男人眼中浮起了惊愕,随后是渐浓的笑意和兴趣,皇后端着架子和他赌气,也是意料之外的有趣。 马车走了大约一刻钟,萧泠泠看着窗外越来越浓郁的翠绿,鼻翼间逐渐厚重的草木的清新,让她心旷神怡,又隐隐知晓了什么。 俞裕这是在,带她踏青? 也恰好是春末了,天气逐渐变暖,但是又不燥热的让人头痛难以忍受,此时在郊外走走,确实是个好去处。 但是俞裕这样日理万机的帝王,不上早朝便已被诸位臣子痛心疾首的斥责,又何言出宫郊游呢?何况,带着的还是祸国殃民的妖后萧泠泠。 她在心里念着自己如今的“名号”,不禁有些想笑。什么时候待在冷宫多年的皇后也能成红颜祸水了呢? “朕今日才知道,原来皇后年少时还特意亲手做了酒壶当赠礼。为何没有送与朕?”不知什么时候,俞裕的手上开始把玩起一个精致小巧的玉壶,晶莹剔透,甚至能看得到里面流淌的酒液,甚是喜人。 萧泠泠先是一怔,然后迅速的反应过来。 这是她嫁与他的第二年为他准备的生辰礼物,原本打算待到入夜时俞裕来到凤宁宫亲手送出,却奈何那一晚的俞裕,留宿了别的嫔妃宫中。 于是这玉壶便再没有送出,尽管是她花费了近一年的时间,暗中请了玉匠师父手把手教着做成的。后来归省时便带回了萧家藏着,这么多年过去她居然已经忘记了这件物事。 没想到母亲竟然又给了俞裕。 “朕很喜欢。”俞裕嗓音里溢出浅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皇上喜欢便好。”萧泠泠抿抿唇,回忆不算愉快,但是也不至于扫兴。 俞裕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什么也没说,眼眸却深了不少。 但是现在这个形势,她大约是没猜错的——俞裕仿佛真的是要带她出行。这是,俞裕陪同她归省后的又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萧泠泠心里不仅犯起嘀咕。 太不同寻常了。 但是近日的俞裕就是这般不同寻常,所以好像也正常。 胡思乱想了一阵,还是俞裕打破了沉默。 “朕整日忙于朝政,如今恰逢出宫,又无琐事缠身,自然是想要寻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皇后又何必那般惊讶呢?” 莫名其妙的解释,萧泠泠带着疑问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臣妾不过欣赏沿途风景罢了,皇上做什么事自有道理,臣妾不过一介妇人,皇上不必特意向臣妾解释的。” 她重重的咬着“特意”两个字,背对着俞裕,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语调也没有什么起伏,和平日里向俞裕禀告后宫之事时并无不同。 但是俞裕就是听出了促狭的意味。 太过于明显了,让他暗暗地咬了牙。无法反驳什么,确实是他自己一时疏忽没有把控住阵脚。但是这明显的欲盖弥彰之意让他继续解释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真是伶牙俐齿的女人啊。 俞裕真是要被气笑了,出了宫才知道,多年的枕边人到底有多么的有意思。平日里只有面无表情的皇后究竟是什么样的。 现在知道了,很特别。比端着架子干巴巴的人偶有意思的多。 原来娇羞的少女进了宫,变成了沉静如水的妇人,这死寂的宫中变得更加没有味道了。但是俞裕出了宫才发现,并非是变化了,只是鲜活的花朵选择藏起了自己的生命力,收敛了枝叶,将花蕊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鲜艳的色泽褪去,把一根根刺放在暗处,一旦有人碰一下便狠狠地扎过去。 但是一点点融化了这层防备后,渐渐露出来的美妙,又有何人知晓这无与伦比的滋味呢?俞裕今日是尝到了。 萧泠泠是不知道俞裕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她还在纠结自己刚刚那一番话会不会把俞裕惹恼了。毕竟是深不可测的少年帝王,即便现在两人之间缓和了许多,萧泠泠也不认为自己就真的成了世间最特殊的那个。 若是真的恼了,那,也只能委屈自己再进一回地牢了。想想那些黑暗的日子,萧泠泠有些不寒而栗,但是她也不后悔自己嘴上占俞裕便宜。 俞裕被反击的哑口无言的样子,恐怕也没几次,她有幸做了第一人,倒也不错。 何况身为一个皇帝,若真是因为几句口舌之争将自己打入地牢,那也太过小心眼了,看他治理国家的大气,应该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逞了口舌之快的萧泠泠舒畅大于担心,欣赏风景的时候心情更加的畅快。 俞裕在她身后注视着她,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她透露出的愉悦,他仿佛也感觉到了。 若是她开心,唔,那也是好的。 但是这样安静愉快的时候并没有多久。 轻苑在城郊的山顶上,最是适合游人爬山而上,沿途欣赏完毕美景后在山顶休整。俯瞰下去,风光也甚好,一览众山小的畅快很是得人心。山间泉水环绕,另一面陡峭凶险的悬崖下是一条长河,并不湍急,缓缓流水奏着清脆的声响,无论是入梦还是静坐,都是点睛之笔。 自然这块风光宝地被皇家圈入,建了轻苑做了度假地。 俞裕登基后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小时候跟着先帝同游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是隐约记得地形。不过有南漳在,倒也无妨。 南漳是先帝一手培养起来的太子先侍,文武双全通晓天地,同俞裕一起长大。俞裕做了皇帝后他便是第一侍卫,身为俞裕的臂膀,帮俞裕解决了不少难题,很是得力。 就在马车行到半山腰的时候,出了事。 萧泠泠原本好好的坐着,突然一阵颠簸,她一个不稳向后倒去,栽进了俞裕的怀里。 第99章 遇刺 “泠儿怎么主动投怀送抱了?”俞裕调笑着接住了这温香软玉,下一秒表情便凝固在脸上。 外面响起了刀剑声。 还有子肖的尖叫。 “所来何人?奸臣贼子,真是可耻!”是南漳的声音,好像飘在空中一样。萧泠泠也听到了刀枪间清脆的撞击声,很是动听的声音此刻却像是索命之音,带着肃杀和凌厉。 “待好别动!”俞裕脸上的温和不见了,是萧泠泠熟悉的冷峻,皱起的额头更是增加了几分杀意。 但是这次的冷漠不是给她的。 “子肖!”萧泠泠面色苍白,用带着哀求的眼神望着俞裕。 “等我回来。不会有事的。”俞裕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萧泠泠瞬间冷静了下来,乖乖由俞裕摆布。 萧泠泠被俞裕小心翼翼的安顿在柔软的垫子上你,掀起帘子便跳下了马车加入了战场。 “皇上!”南漳见到俞裕冲出来,震惊的大喊,下一秒却被俞裕狠狠地一拉,向左移了一下。 后面的杀手执着剑想要偷袭南漳,却被突然出现的俞裕打断。眼看目标人物出现在眼前,恼羞成怒加上跃跃欲试,杀手转个弯便扑向了俞裕。 但是俞裕的动作更快,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手箍住了杀手持剑的手腕,膝上用力,一脚将杀手踹飞,手里拿着抢过来的剑。 和南漳对视一眼,两人背对背,冲入了厮杀之中。 来的人很多,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俞裕走出这片山。 萧泠泠坐在马车里,从窗户的缝隙中观望着外面的情形。 侍卫们守在马车旁边,杀手虽然凶恶,进攻也猛烈,但是侍卫们平日里的训练都在此刻派上了用场,非但没有被杀手的攻击冲散,反而配合默契,将猛烈的攻击抵挡在外面,无人能近马车分毫。 更多的杀手被俞裕吸引了过去,南漳和俞裕二人几乎是被层层包裹在里面,萧泠泠隐约能看得到俞裕明黄色的发带。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她感受不到俞裕,她越来越慌张。 马车附近的杀手越来越少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俞裕那边,几乎是招招致命的刀剑一下下刺向被包围在其中的俞裕。 她捏着手中的帕子,只能听到风声,还有无限而快速撞击的刀剑声。 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什么会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俞裕怎么样了?她能做什么?只能这样坐以待毙吗? 不,不可以。 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她撩起窗帘,俞裕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子肖也不见踪影,她无法继续冷静的坐在马车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俞裕置身危难之中。 她的俞裕,已经可以对她笑的温和的俞裕,会调侃她的俞裕,陪同她归省的俞裕,斗嘴争不过她的俞裕,分明是带她踏青还强行解释的俞裕。 她的帝王,她的夫君,她自小便深爱的少年郎。 一日为后,便终生是他的妻,她萧泠泠做不到这般无情。 “皇上!”她不管不顾的冲出了马车,向着俞裕的方向奔过去。 萧泠泠的那一声呼喊拼尽了全力,不过几步之遥,在她眼里仿佛隔了一个江山。 眼前人是心上月,她小心翼翼珍藏了许久的感情,在这一刻终于无法掩藏。 一半的杀手已经被南漳和俞裕解决掉,但是这批杀手并非想象中的好对付。解决掉的都是身手不怎么样的,看上去像是拉来凑数的。然而剩下的人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他们身手了得行动矫捷,尽管武功不如南漳和俞裕,但是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手,在杀手有序而连绵不断的攻击下,持平的局面渐渐变成了俞裕一方占据弱势! 侍卫们尽管拼死护主,但是奈何身手不够出色,被几个杀手缠斗许久,竟然已经显露出疲态,天衣无缝的配合也出现了致命的缝隙。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即便是一个失误在这紧急的情况下也变得无法挽回。侍卫连连败退,别说分出精力去帮助俞裕那边,自保便是难上加难。 于是萧泠泠突然冲出来,侍卫们尽管想要阻拦,却有心无力,只能看着皇后娘娘冲向最危险的地方。 “娘娘!危险!” “娘娘!” “保护娘娘!” “……” 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的都是呼喊声,然而真正可以阻拦萧泠泠的却没有多少力量。 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来到包围圈一旁,萧泠泠不管不顾的冲进去。身边是快速移动的人影,刀声剑声像是炸在耳边的惊雷,充斥着耳膜的每一处。 被带起的风吹起了沙,萧泠泠看不清也分不开,刀光剑影闪现在眼前,危险却无法躲避。 但是那些杀手仿佛是看不见萧泠泠一样,并不向她出手,见到萧泠泠出现反而向俞裕那边更加的逼近了,好像是故意避开她一样。 “泠儿!”俞裕看到了一脸惊慌的萧泠泠,心里一紧,想要冲过去将她护在怀里,然而就在这一分神的时候,一把剑迅速的向他冲了过来。 他满心满眼都是萧泠泠,一时之间居然无法躲开这简单而致命的一击。 “不!——”一声尖叫,下一秒俞裕感到怀里撞进了一个柔软的身躯,胸前被顶的生疼,低头一看,这幅场景让俞裕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萧泠泠扑在他的胸前,背后深深的刺进了一把剑,仿佛要将她贯穿一样狠厉。 温热的液体沾了满手,俞裕甚至能感受到每一个细微的流动痕迹。 是萧泠泠的鲜血,是他的皇后,为他挡了这一击。 “俞裕,你可有事?”精致的脸庞,血色在迅速的流失,俞裕甚至觉得,那流走的不是鲜血,而是她飞速减弱的生命。 怀中的人那般坚强,为他挡了刀剑,而她又是那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然后融化在世界上飘散在空气里。 “泠儿,泠儿……”俞裕从未发现自己声音如此嘶哑,他也第一次感受到,心痛到极致,是什么样的感受。 第100章 遇难 说不出口的话语,脑海一片混乱,眼里心里只有身边倒在他怀中的人。 萧泠泠说完那句话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太痛了,刀刃是冰的,带着风和沙,刺入身体真是非常讨厌的感觉,好像真的要离开了一样。 无限的疼痛,然后是坠入黑暗中。 俞裕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此时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怀中抱着的女人。 他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手上甚至能够感觉得到有温热的液体不断的流过。 那是鲜血。 一股一股的流淌着,好像没有尽头一般,让人心中无限的惊恐。 俞裕几乎能够闻得到鼻腔里充斥着的腥甜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铁锈味,让人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好像死亡一步一步走来的气息。 “泠儿?……泠,泠儿?” 他颤抖着声线开口,想要将那个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的女人唤醒。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俞裕不知道自己的眼前是什么时候模糊起来的,一滴一滴的泪水洒落下来,淋透了萧泠泠身上的一小片衣物。 他的泠儿,似乎永远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而就在他为这突变而怔愣的时候,南漳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唤了回来。 “皇上!带着娘娘,走!” 南漳可没有时间愣神,招招致命的处境,他只能竭尽全力保护帝后安全。 就在俞裕因为萧泠泠而呆愣的这一瞬,已经不知有多少次和阎王擦身而过。 “皇上!快!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南漳的声音越发焦急起来,不断催促着俞裕。 俞裕深深的看了南漳一眼,黑衣上并不能看出血迹,但是每一个被划开的口子都是深可见骨的刀口。 黑布外翻着,鲜血不断地流下来,浸满了忠义。 “活着见朕!”俞裕一把抱起萧泠泠,脚尖轻点,瞬间离开了充满厮杀的地方。 南漳这才放心的回头,将试图追上俞裕的杀手阻拦在自己的面前。 他武功高强,但是杀手的人数比他们想象的多太多了。 若是皇上和皇后顺利地离开了,那就算拼上了这条性命又何妨? 自幼便接受着忠于俞裕以保护俞裕为己任的南漳,从来不觉得死去是遗憾。 除非是,不为主而亡,那才是他的罪过。 先前俞裕顾及着马车里的萧泠泠,一边分心关注那边一边厮杀自然是无法逃离困境。而现在不同,俞裕轻功了得,逃命不是问题。 只是现在怀里有一个受伤的萧泠泠,他不得不减慢了速度。 萧泠泠伤口始终滴着鲜血,为了不让追来的杀手循着痕迹找来,俞裕一边走着地形险峻的小路,一边小心谨慎的沿途抹去痕迹,待到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静谧之地,俞裕将萧泠泠放下来,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毫无疑问,萧泠泠需要得到及时的医治。奈何此地没有太医,连南漳也不在,俞裕不禁开始慌乱起来。 他颤抖着双手将萧泠泠的衣服解开,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萧泠泠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紧紧闭着的双眼泛着青色,额头紧皱,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呼吸浅淡的几乎没有,看上去好像已经没了生气。 血还在流,仿佛萧泠泠的身体是不断的源头一样。但是俞裕知道,萧泠泠已经到了极限,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狠了狠心,俞裕咬牙,双手握住剑柄。他深呼吸了几次,然后用力往上,将那把狠狠刺入萧泠泠身体内的剑拔了出来! 瞬间鲜血四溅。 俞裕能感受到飞溅到脸上的温热,带着腥甜,让人不自觉的恐慌。 她会死吗?她会就这样离开吗?很痛吧,一定痛死了。 萧泠泠从来都是受不得疼痛的,俞裕还记得小时候放风筝荡秋千,稍微磕碰一下便要哭哭啼啼。嘴里喊着裕哥哥,眼里满满的水光,脸上两行清泪,小脸皱巴巴的委屈的不行。 小时候是怕痛娇气一点都不能磕着的小丫头,长大了是软软糯糯带着羞涩喊着太子殿下的小姑娘,还是怕痛。 俞裕记得新婚之夜的时候,多怕疼的萧泠泠,他动作那么温柔也还是见到了她的泪。嗯,还出了血,一点点,在白色的丝帕上,吓得她白了脸,一直问他自己会不会死掉。 还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却一夜之间成了他的女人。 可是他不是她的良人,成婚多年从未好好待她。委屈,心痛,大约是比皮肉之苦还难过。在地牢里的日子想必也是生不如死,但是他那样狠心,他依然默默受着。 即便如此,也愿意用性命来救他吗?即便曾经凉薄成那个样子,她还是不会放弃自己吗? 她一定知道这样会很痛的,可是还是义无反顾。 看着眼前拔了剑也没有一点动静的萧泠泠,温热苦涩的液体从眼眶中溢出来,还未滴下便被他擦干。 那么,请为了他活下来好吗?他的妻,他的泠儿。 俞裕心痛悲伤,控制不住泪水,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他迅速的扯下内里的衣襟。将腰上的玉壶解下,把酒液一股脑的倒出浸透了手中的步调。 轻轻地将伤口擦拭过后,他将身上带着的药物尽数涂在了萧泠泠的伤口上,然后紧紧地扎好。 皇宫内的金创药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萧泠泠不再流血了。虽然看上去依然那么虚弱。 此时的俞裕不禁庆幸,自小便有随身带药的习惯。同时也后怕,若是今日萧母没有因为有趣而将装满了酒液的玉壶赠予自己会是怎么样。 一切都太幸运了,那么他的泠儿,不会死掉了对吗? 很冷,很痛,全身像是被打碎了一样,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每一寸的骨头每一处的皮肉都承受着无与伦比无以言表的痛楚。喉咙也很干,眼皮沉重的像是压了一座山。 萧泠泠迷迷糊糊有意识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感觉,昏昏沉沉的。 第101章 照顾 过度的痛苦让她不自觉的再次睡了过去,沉沉的坠入黑暗。 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痛苦到难以忍受的状态了。身边好像有一个火炉一样烘烤着,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被暖暖的热量包围着,身上的疼痛也因为这样温和的环境而减轻了许多。昏昏沉沉的,她终于努力睁开了眼睛。 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光洁的皮肤,泛着小麦的色泽,格外结实的样子。她愣了愣,迷迷糊糊的意识渐渐清醒之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俞裕的胸膛。 她太熟悉了,毕竟这是自己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次的夫君。 俞裕还在睡着,眼窝深深的凹下去,布满了疲惫的青黑,脸色苍白,下巴上还有长出来的胡渣,看上去格外的憔悴。 记忆里,萧泠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俞裕,从来都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少年帝王,几时沦落到过这样的处境呢? 想必这是第一次吧。 她轻轻动了一下,却发现即便是沉睡的俞裕也依旧紧紧的箍着她,一点都没有放松。萧泠泠心里被猛然戳了一下,她再次尝试着挣扎了一下,俞裕仿佛是感应到怀中人的不安分,将双臂再度收紧,下巴抵在萧泠泠的肩窝里,继续沉沉的睡着。 真的累坏了吧,到底守了她多久?萧泠泠不是傻子,俞裕这副模样就是因为什么,她心里明白。于是不由自主的软成了水,连一点点的防备都存不了了。 “唔,泠儿?……”俞裕好像知道萧泠泠醒了一样,也睁开了眼睛,只是意识还停留在睡梦里一样,含含糊糊的喊着萧泠泠。 “我在,我在……”萧泠泠自己也没有多少力气,嗓子有些嘶哑,但依然艰难的发出声音来回应着俞裕。 俞裕这边没了声音,只是将下巴更深的埋进萧泠泠的肩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气息滚烫。 感受到这气息的萧泠泠先是心里一颤,随后发现了不对劲,眉头一皱。她轻轻的不着痕迹的将手从俞裕的怀中抽出来,缓缓地抚在俞裕的额头上。 果然,触手一片滚烫,俞裕在发热,想必是受了风寒。 萧泠泠这才发现,俞裕身上只披了一件里衣,衣襟还敞开着,将萧泠泠整个搂进怀里,生怕她受了凉吹了风一般。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除了自己的衣物,便是俞裕的衣服,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眼前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热量,萧泠泠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要被这热度烧的通红了。 难怪她感觉越来越好,而俞裕却染了风寒。 这样下去,即便俞裕身体再怎么健壮也是吃不消的。 萧泠泠当机立断,她将身上的衣物一层一层的解下来铺开,然后将俞裕和她自己一同盖进去,大半边留给他,布料上还带着她自己的体温。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但是对于虚弱不堪的萧泠泠而言,已经是她花费了许多力气才能做到的事情。 尽管这样两个人都没办法得到最完整的保暖,但是总比所有的衣物都裹在一个人身上强。萧泠泠做完这一切吗,想了想,轻手轻脚的向俞裕怀里又缩了缩,将脑袋抵在她的胸膛上。 俞裕下意识的将她环的更紧,两人几乎是以密不可分的姿势躺在一起。 萧泠泠用目光描摹着眼前的男人英挺的五官,心中每一个印记都更加鲜明深刻。这般毫无防备的俞裕她好像也没怎么见过,除了稀奇,还有满满的酸涩和暖意。 一位帝王这样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最脆弱的样子展露出来,萧泠泠若是有心,即便是拖着虚弱的身体,也足够她将俞裕杀了几百回。 但是俞裕的信任并不是毫无理由,萧泠泠不会这么做。 什么时候彼此之间有了这样的潜意识呢?青梅竹马?结发夫妻?这样的关系来形容他们两个都未免太过可笑,但是萧泠泠也不知道该怎样描述。 好像是命里就注定了要纠缠不休的,无论怎样轮转都摆脱不了的牵绊。大约就这样会走到白首吧,没有波澜,没有身后的感情,大约是习惯彼此的生活中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有时碍眼有时冷漠有时温存一番,彼此算计着却不会危及地位和性命,好像是前世便结了缘,又像是生来便是冤家,逃不掉躲不开,孽缘也罢情缘也罢,总是无法摆脱的。好像他和她距离很远,但是她与他从未离开。 大约是帝后之间尚且完美的结局了。萧泠泠这样想着,身体的虚弱感不知不觉间将她再度拉入梦境。 梦境是虚幻的,一如一厢情愿的想法。萧泠泠根本不知道,这世间何时存在两全?希望总是不会实现的。 日后她睁着已经不会流出泪水的双眼时,看到的夜空,和往日的每一天一样,月明星稀皎洁清冷。 但是她却不复从前也无法回头。身边人也不会有她感受过的那些温热暖意了。 俞裕在萧泠泠受伤后守了三天三夜,他看着几乎没有一点生气的萧泠泠,从脆弱易碎,到呼吸逐渐平缓,苍白如纸几乎透明的肤色渐渐回了一点血色,浑身也不再是冰冷如寒雪,指尖仿佛也在恢复成记忆中柔软的样子。 他的心才在一点点的放下,好像是背负了许久的山峰一下子化成粉末一般。突如其来的疲惫瞬间将俞裕击倒。 三天来的他几乎是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身体早已到了极限。所有的衣物都在萧泠泠身上。 她若没事,便好了。 俞裕大约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可能支撑不到她醒来了。俞裕失去意识前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心里居然觉得很是遗憾。 但是上天是垂怜他的,他再度醒来了,并且以一种精力充沛仿佛从未精疲力竭的状态。 这不正常。他微微皱眉。 但是随后目光便被身上的衣物夺去,原本密密的裹在萧泠泠身上的衣物现在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第102章 相依为命 似乎还更要偏向自己这边一点。 怀里的人依然沉睡着,依然是虚弱的模样,但是比起先前的灰败和奄奄一息,已经好了许多。 密不可分的两人共享着热度,依偎着取暖的感觉似乎并不坏。 俞裕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自己不知不觉间微微翘起了嘴角,他抱着萧泠泠,下巴触到她披散下来黑亮如缎的长发,鼻尖泛着些许的清香。 如果忽略二人正在经受困境和危险,其实这样倒也不错。 他闭上眼,手指搭在萧泠泠手腕上,感受着微弱却连绵不断的脉象,心里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为他挡了一剑的他的发妻,现在还活着,真是太幸运了。 早在为萧泠泠包扎好伤口后,俞裕就带着她转移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山洞里。现在情势不知道怎么样了,南漳也没有消息。 但是他现在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守在这里。 国不可一日无君,俞裕大约猜到了这个时候是谁在执政。这个位置许多年了,依然有残兵败将虎视眈眈,俞裕一向没有把这些不成气候的人放在眼里,但是没想到百密一疏,最终还是出了事。 这一次可谓是损失惨重。子肖不知所踪,南漳危在旦夕,萧泠泠至今昏迷不醒。 而自己。呵,俞裕自嘲的笑了笑,他这样生来便是九五之尊的人,何时处过这样狼狈不堪的境地呢?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俞裕清楚,现在的他们并没有真正脱离危险,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到这个地方,到时候他和萧泠泠必死无疑。 若是帝后双双折在这里,那么这天下基本就散了。江山不保,国将不国。 他低头掀开外衣,动作轻柔的检查了一下萧泠泠的伤势。虽然上面依旧有着斑斑血迹,看上去非常的吓人,但是止了血后伤口已经在开始恢复了,只要不感染,那么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只是养伤是个细致的活,他不能急于一时。 眼前几乎是山穷水尽的境界了,他自己本身就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尽管不知道何时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但是萧泠泠可不是这样。 伤口该换药了,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将处境大概梳理通顺的俞裕立刻起了身,小心翼翼的让萧泠泠躺好,随后便出了山洞。 还好春末的季节并不寒冷,尽管山里有些凉,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俞裕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向着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走去。 待到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山洞一旁才闪出一个人,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俞裕一眼,转身进了山洞,跪坐在萧泠泠身旁。 看到她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来人目光躲闪了几下,最终一咬牙,闭着眼睛将她扶起来,紧接着把萧泠泠的衣服解开将她身上披着的外衣脱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将双手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上。 背对着来人的萧泠泠并没有什么意识,任由来人摆布着。来人手上仿佛凝结了什么,似雾似气,正在缓慢的输送进萧泠泠的体内。 像是容器被一点点填满一样,萧泠泠也由空洞虚弱变得面色红润起来,很明显的比之前好了不少。 看到萧泠泠眼睛动了动似乎快要醒来的样子,来人赶紧收了手,扶着萧泠泠缓缓躺倒,想了想又将她的衣物恢复成原来凌乱的样子。 他站起身,久久的凝视了萧泠泠一会儿,才迅速的转身离开。 能不能离开这里,能不能平安无事的回到皇宫,就看造化吧,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俞裕回来时并不觉得有恙,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转身在一旁的山泉里将双手清洗干净。他洗的很细致很缓慢,每一个缝隙褶皱都不放过,洗完手后又把腰间的玉壶清洗干净装满了泉水,就连被拿到山洞里的药材也被拿出来洗了一遍。许久,他才重新回到萧泠泠身边,蹲下来。 手伸出去却又停下来,他认真的盯着萧泠泠看了许久,眼眸突然变得深邃。 ——萧泠泠的衣服,和他走之前明显不同。 先前的外衣是裹在她的身上,俞裕为了避免萧泠泠因为翻身而着了凉,特意将腰间的束带也给她系上了。而此时的萧泠泠,虽然衣裳和之前一样带着凌乱,但是腰间的束带却是散着的,原本紧紧裹在身上的外衣也变成了展开盖在她身上的样子。 分明是被人动过了。 俞裕心间一动,皱着眉看着萧泠泠,还是睡着,毫无醒来的迹象。他随即想起自己醒来时身上奇特的不属于精疲力竭之人的状态,心里渐渐结成了一个谜团。 这山间定然是有着别人的。 但是以俞裕的实力也并不能知道是谁,这太奇怪了。 然而这人似乎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好像还在暗中默默相助。俞裕略微思索了一下,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若是真的威胁到他和萧泠泠的性命再动手也不迟。 他收敛了心思,低头将萧泠泠的衣服解开,认真的检查伤势。 果然,几乎要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证明了俞裕的猜测。他在临走之前是检查了萧泠泠的伤势的,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不可能愈合到这个地步,必定是有人相助了。虽然心里隐隐的感激着藏在暗中的人,但是想到萧泠泠也被别人这样疗过伤,俞裕感到心中有个地方起了一个小疙瘩,痒痒的痛痛的,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他叹口气,将药材碾碎,把药汁滴在萧泠泠的伤口上,简单的涂抹了一下后便撕下衣服上尚且干净的布条,将伤口仔仔细细的包扎好。 看上去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俞裕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在萧泠泠身边,将她纳入怀中。温香软玉在怀,呼吸均匀绵长,似乎睡得正好。俞裕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板着的脸也溢出了些许的笑意。他探出指尖,在萧泠泠额间点了点,触到的肌肤细滑,温润而又细腻,别有一番感觉。 第103章 和睦 俞裕心里的缺口逐渐被填满。 萧泠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山上地夕阳斜斜的射进山洞里,暖暖的金黄色的光芒让这不堪的险境显得温和了许多。她感受了一下全身,发现曾经折磨得她虚弱不堪无力动弹的痛楚已经减轻了许多,甚至快要感觉不到,只有后心的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让她无法忽略。 她睡了多久?居然醒来的时候伤口都快要愈合了,不可思议。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才真的是不可思议。 俞裕拎着几只野鸡走进来,身上还有斑斑的泥点,看上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倒像是一时兴起想要在自家农庄里大展身手的富家少爷。 冷峻的气息褪去了太多,眉眼在暖光的照耀下也温和了不少,晶莹墨黑的双瞳泛着水亮的光芒,里面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泠儿醒了?”俞裕挑挑眉,看着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萧泠泠,忍不住打趣道。 这下子身上又多了一份邪肆,只叫人移不开眼。萧泠泠被俞裕调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忍不住娇嗔的瞪了俞裕一眼,并不接话。 俞裕也不在意,笑了笑,便坐下来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动作很是利索,没几下便生起了火,把野鸡迅速的拔了毛在火上烧掉了残留的绒,这才不紧不慢的拿到山洞外的泉水旁清洗,末了一只只穿在削尖的树枝上,夹在火上面烤了起来。 萧泠泠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表情带着奇怪,在她的印象中,俞裕可是养尊处优,手指上除了练习刀剑而产生的薄茧,几乎和她一样细腻修长,何况自小身边便有南漳陪伴,不到危急时分连动身都嫌麻烦的俞裕,好像是从来不需要亲自动手做什么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九五之尊做这样的粗活居然是这般娴熟,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俞裕这般敏锐,自然是瞥了一眼萧泠泠的表情便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他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开口道:“朕只是不做,不代表不会。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是陪着父皇上过战场剿过山匪的,何况每年皇家都有大型猎会,你真以为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吗?” 萧泠泠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这些都是知道的,但是并未亲眼见过,于是也忽略了俞裕到底是一步步经过先皇考验,暗中收拾了对他的性命虎视眈眈的贼子才稳坐帝位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即便是面临战场和山匪,或是猎场内的野兽,俞裕也是闲闲的坐在一边看着属下动手的人。 “若是你想的那样,父皇早废了朕这个太子了。”俞裕看着萧泠泠惊讶的表情,有些好笑,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若朕真是个那样的废物,就算得了这江山,怕也是会毁在朕手里。何况,你的性命,虽因朕而起,但也是朕救回来的。” 萧泠泠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醒来浑身像是粉碎了一般时的记忆,俞裕几乎毫无保留的护着她的模样,实在是难以忘记。 心里一暖,便也笑了。 俞裕见状,也弯了弯唇角,继续翻着手上的鸡肉。 此时的二人倒不像是逃亡了,反而像是出来游玩在此歇脚的寻常夫妻。当得知自己和萧泠泠并无性命之忧之后,俞裕便将心力放在了如何回宫这一事情上,倒也不是很着急。 而萧泠泠大约是出于对眼前人的信任,好像离开了皇宫,摆脱了那些繁琐的世事,只有他们二人的日子并不错。 更加简单,更加亲密,没有勾心斗角和相敬如宾。 理所当然的,萧泠泠将自己伤势愈合如此之快的功劳全部归结到了俞裕的身上。此刻在她的眼中,俞裕仿佛天神一般,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一样。 俞裕并不知晓,在他亲爱的萧后心里,他的地位已经被抬到了如此之高的地方。 而偷偷来为萧泠泠疗伤的神秘人士也并未察觉到自己的一番心力都为俞裕做了嫁衣。 其实即便在猎场,打好的猎物也会由下人收拾好了烤熟了端上来,除了跟着先皇剿匪,俞裕还真没动手烤过肉。此刻动作虽然娴熟,但是心里却密切的注意着眼前的食物。 眼看着泛白的外皮逐渐变成金黄色,上面渐渐凝结了油滴。他思索着大概差不多了,便将采到的香料撕碎了涂抹在上面。 萧泠泠守着火堆,看着鸡肉一点点的变色,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但是自幼养成的仪态依旧没有舍弃,端庄的坐着,表情也不露声色。 可是俞裕并没有被骗到。 他的皇后渴望的眼神那么明显那么强烈,他想要忽略都很难。俞裕心里暗笑着,面上也陪着萧泠泠一本正经的看着鸡肉,仿佛这不是美食,而是书房里严肃的典籍。 刻意想要逗弄萧泠泠的俞裕故意翻转了一下树枝,本来就香气扑鼻,这么一动香味简直是一刻不停的往萧泠泠鼻子里钻。 她更加期待着,甚至不自觉的坐直了一些。 但是俞裕还没闹够,他将鸡肉取下来,放在旁边洗干净的叶子上,解下腰间的匕首一点点的割成一块一块的。 就在萧泠泠满心欢喜等着下一秒俞裕把叶子递给她的时候,他拿匕首挑了一块迅速的送进口中,很是享受的咀嚼了起来。 萧泠泠:……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肉汁肥美的鸡肉在俞裕舌尖化开的感受。俞裕的眼神和表情都直白的告诉了萧泠泠他的刻意为之,让她更加怒火直冒了。 算算时间,她也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俞裕居然还有心情戏弄她! 她不禁开始认真的思考,和俞裕一起被困在这里能够成功回宫的可能性有多大。 怕是会被自己的夫君饿死在这里。萧泠泠冷冷的想着。 忘记了危险处境的两个人默默斗着,远离尘世纷争后的世界,干净了许多。 至少这样幼稚的游戏,在之前从未出现过。 第104章 守护 山中的夜是有点凉的,同样是明亮的多的。月亮好像是只在这一方山中存在一般,无限的清辉洒落,周围繁星点点,将夜晚点缀的更加静谧皎洁了。 萧泠泠是很喜欢这样的景色的,她拿着从俞裕口中“夺来”的鸡肉,披着外衣来到山洞外的清泉旁盘腿坐下,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约是真的厌倦了宫中的不见天日,如今的萧泠泠看到什么都是新鲜的。 “喜欢吗?”俞裕此时也走了出来,一撑地坐在了萧泠泠的身边,尽管不看着她,但是萧泠泠也能察觉到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的体温。 “嗯。”她轻轻点点头,很是乖顺。 俞裕转头看她,眼底是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喜欢的话,便好了。 他在心底暗叹。 清风吹过,山间的夜瞬间冷的像是秋末一般。萧泠泠轻轻的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俞裕便伸手过来将她揽在了怀中。 “还冷吗?”俞裕就像是随身的火炉一般,被他紧紧包裹着的萧泠泠瞬间感受不到凉意了。 脸上也有些异样的发红,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开心和安定。 “不冷了。皇上这样可会着凉?”她先是应答了俞裕的话,随后又有些担心。 毕竟两个人都是大病初愈的状态,俞裕自己也是虚弱的,虽说比她好得多,但是在这样特殊的境地下萧泠泠不免有些担心。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无妨。”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俞裕仿佛并不放在心上,手里又将萧泠泠向自己这边紧了紧。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和萧泠泠这种自小养在深闺中的娇贵之躯不一样。他尚且能忍受不适,然而这对萧泠泠的影响可就大得多了。 何况,怀里的人先前刚刚为自己挡过一剑,现在刚刚脱离了危情,他可是一点都不舍得磕了碰了。 “这里凉,皇上还是和我一同进去吧。”山洞里虽然也是阴冷的,但是有俞裕生起的篝火,想必是要温暖的多。 “也好。”俞裕很明显的察觉到萧泠泠那点不想要他着凉的小心思,心里默默笑了笑,嘴上漫不经心的应着,随后突然将萧泠泠打横抱起。 “啊——”萧泠泠惊呼一声,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被俞裕抱在怀里大步走向里面,双手下意识的揪住了俞裕的衣襟,直到两人再度一起坐在火堆旁也没有放开。 俞裕喉咙中溢出一丝轻笑,缓缓开口道:“泠儿抓得再紧些,朕可要没办法喘气了。”意有所指的看着萧泠泠因为一时紧张紧紧捏着那一小块布料的手指,修长白嫩,指节泛出青色,很是漂亮。 “请,请皇上恕罪!”萧泠泠顺着俞裕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吓了一跳,更多的是惊羞,她不禁满脸羞红的低下了头,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松了手。 “不过朕不介意。”俞裕这才不慌不忙的将卡在嗓子里的后半句话说完,慢慢的戏谑。 萧泠泠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但是碍于俞裕双臂收的紧,倒是挣不开这怀抱,于是作罢。 待到火光变小变得温和的时候,萧泠泠已经昏昏欲睡了,俞裕将她缓缓放下,自己收拾了一下旁边,随后也和她一起,静静地睡去。 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俞裕外出回来,正巧看到刚刚醒来眼梢还带着红润的萧泠泠乖巧的坐着,目光带着迷茫,表情也略微呆滞,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 “醒了?”俞裕给她扔了几个果子,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她按在自己怀中,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 “皇上!”萧泠泠毫无防备的被俞裕这一举动吓坏了,连忙推搡着他,一手又慌乱的拽住自己的衣服,生怕被俞裕看见了半分。 俞裕看着萧泠泠这下意识的反应,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停下动作,和紧张的萧泠泠对视了一会儿,这才收了笑意,冷着一张脸悠悠开口。 “皇后可是不记得朕是何人了吗?”语调上扬,带着威胁的冷意,让萧泠泠尚且迷糊的意识微微有了一点清醒。 “皇上恕罪!”这才微微反应过来,萧泠泠瞬间白了脸,看着俞裕明显不悦的神情,心里有些没底。 “呵。”俞裕板着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笑了。 “真是好骗。”无奈的语气,带着点宠溺,让萧泠泠愣住了。 “朕给你换药,莫动。”俞裕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萧泠泠来不及反应便被按下去脱了衣服。 药材挤出的药汁涂在背后的伤口上,凉凉的,带着痛意,萧泠泠忍不住呻吟出声。 “嗯……皇上,轻一点。”声线带着颤音,轻易的撩动了俞裕的心弦。 他面色不动,嘴里冷冷的说着:“泠儿真是娇气。” 但是手上却立刻放缓了动作,原本便不重的动作变得更加的轻柔起来。 萧泠泠乖乖的不动,嘴角微微翘着,心情很好的样子。直到俞裕包扎完,萧泠泠的笑意都没消失。 “怎的了?今天这般高兴?不妨和朕说说?”俞裕一边为她系着腰带,一边也心情很好的打趣她。 “没事,因为看到了皇上所以就高兴了。”萧泠泠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这种话,倒是打了俞裕个措手不及。 他怔了怔,然后也勾起了嘴角,在萧泠泠尚且乖顺的埋首在他怀里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 蜻蜓点水一般,细微的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带着些怜惜和疼宠,让萧泠泠一时晃了神。她抬头看向依旧没什么神情变化的俞裕,清澈墨黑的瞳仁倒映着俞裕的身影。 只有俞裕,唯有俞裕,在这一刻。 俞裕突然心情更好了,和她对视了片刻,也微微笑了,如沐春风。 萧泠泠脸色不自觉的红了些许,然后被俞裕捏了捏脸。 今日的天气正好,俞裕盘算着差不多可以寻找出路了。继续在这里困下去不是个办法。 到现在南漳还没有找过来。 第105章 计划出山 俞裕心里担心,但是无济于事。他找的这个山洞并不隐秘,甚至说若是追兵真的想找,那是一定能找到的。 但是山洞隐匿在清泉边上一个并不显眼的僻静之处,不仔细侦查也是不太能一眼能找到,于是还是相对安全的。 他沿路留了只有亲卫才懂的记号,南漳顺着痕迹找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俞裕才不安,他们被困在此地已经数日,迫于各自的伤势和计划尚且未完善而迟迟不能身,他与萧泠泠过着仿佛世外桃源的日子,对于宫中的担忧却持续不减。 萧泠泠也是不安的,俞裕和她此时的处境,依旧不算乐观,能不能出山是一个问题,出山后能否安全回宫是个问题,而回宫后呢?谁又知道宫中现在是一个什么境况呢?谁知道是不是有着重重的埋伏,只等俞裕自投罗网呢? 在山里的日子虽说有点辛苦,伤口也得不到太医的诊治,但是相对深宫的可怖和压抑而言,已经算得上无限安逸了。 若是真的可以在这里度过余生便好了,她和俞裕,只有他和她。一世夫妻,白首不离。 但显然是奢望,即便他们两个能舍得了这帝后的无上荣耀,这江山呢?社稷百姓国泰民安,俞裕能放下吗?她能随意的舍弃吗? 何况还有萧家,父母兄长想必担心坏了吧,子肖也不知所踪。 想到这里萧泠泠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希望子肖不要有事。 她自小陪伴着长大的半个亲人,她很重视。 “皇上,明日我们出山吧。继续待下去怎么得了?”萧泠泠望着沉思的俞裕,开了口,冷静而庄重。 俞裕好像没听见她在说话一样,依旧低头沉思着,许久,他闭起双眼,叹了口气。 唉。 这一声那样沉重,压得萧泠泠有些喘不过气来。 带着欢快色彩的静谧日子在这一刻褪下了五彩缤纷的外衣,露出了残酷的内里。 “泠儿不必担心,朕自有打算。”俞裕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萧泠泠不知道俞裕有何计划,但在这一瞬间,她杂乱的心境平复了下来。 俞裕抬头吧看她,发现萧泠泠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略微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心中划过的着=一丝暖意。 即便是在这样的处境,他的萧泠泠也没有被打垮。她坚强而富有生命力,陪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入危险,又走出困境。 夜晚的时候两人有些沉默,萧泠泠试图吃掉自己的那份烤肉,但是油腻的味觉让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她食不下咽的将剩了大半的肉放回去,从一旁摸出一个俞裕今天采的果子,咬下第一口的时候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酸酸的口感刚好解除了挥之不去的油腻感,萧泠泠心情好了几分。 俞裕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她剩下的食物吃掉,然后用幽深的目光看了她许久。 火光跳跃着,映的萧泠泠脸上泛着橘红色的光芒,很是好看,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俞裕的注视,垂着眉眼专心致志的啃着甜美多汁的果子。 若是一生都是这个样子,就好了。 俞裕心想着,这个念头仿佛卡在了心底,迟迟不肯溜走反而有根深蒂固的倾向了。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这样虚无缥缈的想法根本不会实现,那么还是远离的好。他敛了敛神情,唤了一声。 “泠儿。” “臣妾在。”萧泠泠不知道他唤自己做什么,转头看向俞裕,眼底不自觉的清澈刺痛了俞裕的心脏。 “无事,早些休息。”他用萧泠泠看不懂的目光注视了她很久,才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萧泠泠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的感觉,俞裕不对劲。 但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大约是错觉吧,她安慰着自己。但是看着俞裕的样子,又很难说服自己。 能怎么办呢?她不知,也无可奈何。 萧泠泠自觉身上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这山间的药物看上去平常无奇,但是效果奇佳。这几日由俞裕悉心照料着,居然愈合的差不多了,虽然浅浅的伤口依然不便,但是萧泠泠实在无法忍受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畅快的沐浴了,俞裕不允许她随意下水,生怕伤口感染了,在她的强烈坚持下才退了一步每晚帮她擦洗身体,伤口那个部分却是一点点水都没有沾过。尽管如此,萧泠泠依然觉得不舒服,仿佛身上被蒙了厚厚一层的尘埃一样,她甚至能够闻到隐隐的异味。衣服是每天都稍微洗一下然后烤干,这才没有让萧泠泠觉得自己发酵了。 萧泠泠自己一点点都忍不下去了。 除了当初在地牢中,她还没有这么久没有沐浴过呢。 生性喜爱洁净的萧泠泠决定在这晚将自己好好的清洗一遍。 俞裕没办法,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下来,但是提了一堆的条件迫使她答应,否则很有一副强行制止萧泠泠这个想法的样子。 要亲手帮她清洗,不得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伤口绝对不能碰水。 萧泠泠妥协了。 为了沐浴,她可以放弃一切。反正俞裕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身体,虽然沐浴这件事确实还没有被子肖之外的人见过。 羞涩是有一点的,萧泠泠暗暗想着。 皎洁的月光下,清泉映着星空,水面上粼粼斑斑,很是好看。萧泠泠站在岸边,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踩进了水中。 泉水不算深,刚刚好没过萧泠泠的腰间。她将一头长发解下来,如瀑青丝瞬间倾泻而下,在清辉中泛着精美的光泽。 俞裕站在一旁,看着像是月神一样的萧泠泠,眼中充满了惊艳。 大约是世上最美妙的风景了。 萧泠泠的身材玲珑有致,皮肤滑嫩细腻,伸手拂过,吹弹可破。俞裕一时流连忘返,竟然有些痴了。 “皇上,帮臣妾洗发吧。”萧泠泠回首,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俞裕,笑意盈盈。 第106章 沉溺 “好。” 俞裕心中一动,某一处开始蠢蠢欲动。 他小心的将萧泠泠的长发握在手中,撩起水,细致的洗起来。 萧泠泠几乎是整个人都要依靠在俞裕的怀里。俞裕身上仅仅披了一件单衣,薄薄的衣料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已经开始晕湿了。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娇小的身躯,萧泠泠格外的安心。 世上还有谁可以让九五之尊心甘情愿的低头帮她沐浴呢?这么一想,萧泠泠才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很理所当然。 这几日相处下来,两人仿佛寻常夫妻一样,恩爱而幸福,简单而温暖。 但是终不长久的,这样的日子终归是要结束了。突然惆怅起来的萧泠泠低了头,默默注视着漆黑的水面。 马上就要重新回到和这一般漆黑的日子里去了,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慢慢的被淹没。 “怎么了?”俞裕察觉到萧泠泠的突然低落,低声问道。 萧泠泠听到俞裕的声音怔了怔,背后贴着的胸膛随着那句问话微微震动着,让萧泠泠不自觉的颤栗。 “无事。”她好久后才回神,仰起头,正对着俞裕的下巴,浅淡的一笑。 并不如平日里的明艳。俞裕在心里下着结论。 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俞裕装作不经意的说着:“是朕不早朝让泠儿担心了吗?” “那么泠儿只要开心,朕一切都听你的,可好?” 俞裕不急不慢的语调,将这昏君一样的言论一字一句都砸进了萧泠泠的心里,沉重,却甜蜜。春宵苦短日高起,妃劝君王要早朝,真是让人啼笑是非。 但是萧泠泠不安定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俞裕的意思是,让自己不必担心吗?回宫后的日子,也会和现在一样甜蜜吗?她不知道,她心里有些胆怯。 “过来。”俞裕洗完了她的长发,轻轻地将她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着。 小心翼翼的避开萧泠泠的伤口,俞裕一点点的撩着水为萧泠泠洗着伤口附近,双唇刚好贴在萧泠泠的耳畔,呼出的热气萧泠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让她忍不住的一阵瑟缩。 “在怕什么?”俞裕不依不饶的问着,态度强硬,仿佛一定要逼着萧泠泠软化一样。 “没有,有皇上在身边,何惧之有?”萧泠泠说的坚定。 而俞裕却听出了她口气中的小心翼翼和试探,不禁皱了眉。萧泠泠半真半假的话别人听不出来,但是俞裕却是了解的透彻。 “欺君之罪,该如何定夺呢?皇后。”语气冷下来了,萧泠泠不敢抬头看向他。 一定很可怕,他的表情,一如曾经那样,冷峻的俯瞰着她,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下一秒下巴就被俞裕挑起了,他直直的盯着萧泠泠的双眼,许久,低头吻下来。 萧泠泠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震惊的睁大了眼,随后便好像习惯了一样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静谧之中最后的亲近。 俞裕的吻好像是带着怒火一样,他一下一下的咬着萧泠泠的双唇,不算很重,但是力度绝对不轻。萧泠泠感受着越来越重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双唇,火辣辣的,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俞裕继续。 她有些委屈,带着点怒气,也回应了起来,不温柔,倒像是炸了毛的娇气的猫,不轻不重的也咬在了俞裕的唇上作为报复和回击。 “呵。”俞裕微微放开她,发出了一声轻笑,不知道是萧泠泠的举动让他觉得心情舒畅还是愤怒。 还没等萧泠泠喘口气,铺天盖地的霸道气息便席卷了萧泠泠。 这一次的俞裕不只是简单的在外围咬着她的唇了,而是强硬的撬开了她的牙齿,舌头探了进去,长驱直入,和她的搅合在一起。 萧泠泠毫无防备,这么一下弄得她浑身发软,一下子像水一样化在了俞裕的怀里。俞裕紧紧的箍着她,并没有半点怜惜,几乎是啃咬着她口中的每一处。粗暴而疼痛,却小心翼翼的不让她受伤。 萧泠泠只觉得嘴唇已经麻木了,气息也紊乱的不得了,迫不及待的需要喘息,但是俞裕不允许。 像是要将萧泠泠整个揉进骨血里一样,又像是想要将她拆吃入肚一样,萧泠泠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席卷着,浑浑噩噩的,飘荡在俞裕的怀里,沉沉浮浮,无法自拔。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上了岸,萧泠泠被俞裕打横抱在怀里,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两人依然纠缠着,萧泠泠只觉得唇和口已经不属于自己,满满的都是俞裕的气息,让她惊愕又让她沉迷。 山洞里的篝火因为两人离开的时间太长无人照料,已经有些微弱的想要熄灭了。山洞里有些微凉,但是没有人顾得上这些。 火热的躯体交缠着,萧泠泠只觉得自己被纳入火里,烧的她喘不过气来。但是紧紧抱着她的那个人身上又是那么的清凉,让她忍不住靠近着,仿佛这样就可以熄灭身边的火。 “看着我。”俞裕强迫萧泠泠睁开眼,汗水缓缓地流下来,将两个人身上都沾湿了,萧泠泠刚刚从泉水里出来,也是湿淋淋的,但是没人在乎这些了。 只有迫切的相拥,只想和对方融为一体,再也不会分离。 “看着我,我是谁?泠儿,我是谁?”俞裕开始缓慢的动作着,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 萧泠泠不自觉的抽泣起来,她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只知道眼前人是心上人。 “俞裕,裕哥哥,太子哥哥……”她低声呢喃着,含糊不清,但是俞裕听得一清二楚。 唉。 他缓缓地叹口气,将萧泠泠抱得更紧些,张口狠狠地咬上她的脖颈。 “记住,你是我的,是我的,不可以走,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不要走,不要,不要哭。 我也会难过。 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想起来呢? 眼前的俞裕哪里还是那个冷情帝王呢?他注视着萧泠泠的目光柔的似水,带着浓浓的悲伤和期盼,那样的沉重,仿佛背负了生生世世一般。 第107章 留恋 月光下,一片旖旎,那样沉重的感情,不死不休一样的执着,让人心惊。 夜晚的星空散发着朦胧的亮光,在蔚蓝色的天幕下莫名的闪耀着一种脆弱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藏在了云朵后面,皎洁的清辉一下子变清浅了许多,却没有人注意到。 等到萧泠泠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 她微微皱着眉,浑身都是酸痛难耐的。 萧泠泠强忍着用手臂撑着地面起身,却在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身上的斑斑驳驳,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如今被俞裕这般折腾,除了身上有些酸痛以外,自己的伤口处竟然半点疼痛都没有了。 虽说她的伤势在俞裕的精心照料之下痊愈的很快。 但是她难以置信的撩起了衣摆,想要看一下自己的伤口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俞裕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像是初雪融化一般,让人忍不住沉溺。 萧泠泠抬头看着他,微微有些愣神。 这段日子像梦一样,虽然辛苦又充满了危险,但是相比较起来深宫后院里的死气沉沉,萧泠泠反而更加喜欢这里的生活。 至少,在这里的俞裕,对她是温柔又体贴的,就像寻常百姓家的丈夫一样,关怀爱护着他的妻子。 而不是在深宫中的高高在上冰冷无情,连心都是硬的没有温度的。 仿佛稍微碰一下,就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不留痕迹。 就在萧泠泠愣神的这一会儿,俞裕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蹲下来,笑着捏了捏萧泠泠的脸颊开口道:“怎么了?泠儿可还是,有些累?”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语气暧昧极了。 让萧泠泠闻言立刻脸红到了耳根。 俞裕,俞裕怎么能够这般拿她说笑打趣呢? 俞裕见到萧泠泠羞得低下了头,也不再逗她,只是将手里的果子递给她,让她充饥。 萧泠泠咬下一口,感受到清甜的果汁在口中弥漫开来。 而俞裕则在一旁开口了:“我们明日下山,就这样待在这里总归不是办法。” 萧泠泠愣了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才反应过来,前一日两人商议的结果是今日出发,推迟到明日,想必是俞裕顾及到她的身体情况,想让她多休息一下。 思及至此,萧泠泠的心口忍不住的泛起了一股子甜味,比手里的果子还要令人愉悦几分。 俞裕只是看着她笑,并不说话,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护与温情。 萧泠泠在对上俞裕眼神的那一刻,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种温情明日就要结束了。 梦总是会醒的,哪怕她留恋她不愿。 美好都是有限度的,她在这短短的几日里,已经享受的更多了。 然而就在下午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杀手寻到了俞裕和萧泠泠的踪迹。 事实上,俞裕已经非常小心的掩藏他与萧泠泠藏身的地方了。 但是尽管俞裕遮掩的如此小心谨慎,抹去了两人的痕迹,也经不起这么多日以来杀手们的搜寻。 俞裕常年习武,听力异于常人,在杀手们的脚步一出现时就察觉到了。 来的人不止一个。 俞裕心里一沉,尽管杀手们都放轻了动静,他依然能够感觉的到。 而此刻坐在俞裕身边的萧泠泠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俞裕的身体瞬间绷紧,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俞裕一把捂住了。 “嘘——” 俞裕冲她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凝重。 萧泠泠的整颗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她明白,他们两人可能遇到了麻烦。 先前有护卫在的时候尚且损失惨重,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萧泠泠身上还带着伤,情况比先前要棘手的多。 俞裕轻手轻脚的将萧泠泠一把抱起来,紧紧的揽在怀中,然后用脚抹平方才两个人的痕迹。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必须快些离开这里。 听脚步声,杀手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足够俞裕带着萧泠泠抢先在他们到来之前离开了。 萧泠泠紧紧的抓着俞裕的衣襟,心中无比的紧张。 俞裕见状,尽管自己心中也没有底,却依旧俯身低头在怀中女人的额角处落下一个吻。 萧泠泠有些怔愣,随即主动的勾着俞裕的脖子,在他唇角处印了一下。 “皇上,臣妾不怕。” 她开口做着口型,安慰着俞裕。 俞裕看的心头一软,手臂的力度更收紧了几分。 泠儿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两人向着杀手走过来的反方向离开,奈何俞裕带着萧泠泠,行动不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萧泠泠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有许多人,萧泠泠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有十几个,都身着黑衣,用黑布蒙着面。 俞裕见状,将萧泠泠放在了地上,冷笑。 派出了那么多人,只为了追杀他和萧泠泠,也真是下了血本。 “皇上……”萧泠泠有些紧张的抓住了俞裕的衣袖。 俞裕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后,对着那群杀手道:“你们的主子当真是不死心。” 为首的杀手冷哼一声,开口道:“皇上,您又何必挣扎呢?不如乖乖的束手就擒,倒也死的轻松一些。” 他的声音隔着黑布显得有些沉闷,听着很是让人不舒服。 俞裕闻言,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变化,冷峻中带着几分不屑,好像在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 为首的杀手显然是从俞裕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挑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拔剑就向俞裕刺了过来。 俞裕赤手空拳,面对一众围过来的杀手,却丝毫不慌张。 萧泠泠看的提心吊胆,生怕刀剑无眼伤到了俞裕。 然而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为何俞裕如此能稳得住了。 周围突然响起了滚滚的马蹄声,萧泠泠本来不安,四处望了一眼,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来的人都穿着朝廷的兵服,训练有素,格外的有气势。 第108章 梦醒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许久不见的南漳。 南漳带着禁卫军过来了。 杀手们再怎么武功高强以一敌百,学的这都是些杀人的路子,根本经不起训练有素的禁卫军的围剿。 一小队禁卫军率先将俞裕围在了中间,将他紧紧的护着往外走,而其余的禁卫军也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杀手们,将他们全部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 而俞裕则走到萧泠泠的身边,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虚惊一场,还好南漳聪明,知道在沿途留下标记。 俞裕本来不知道南漳会在什么时候寻过来,掩藏痕迹的后果就是不仅杀手们找不到俞裕和萧泠泠,南漳他们同样也找不到俞裕的行踪。 那日俞裕带着萧泠泠离开后,杀手们就被拼死的护卫们拖住了。 眼见完不成任务,继续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杀手们便迅速撤退,让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南漳捡回来了一条性命。 而俞裕和萧泠泠遇刺的地方距离皇宫并没有很远,距离禁卫军常年驻守的地方就更近了些。 于是南漳死死的撑着一口气,骑着马一路赶到了禁卫军驻守的地方,拿出自己的腰牌通传了之后,这才昏迷过去。 南漳再次醒来的时候,禁卫军已经在山中搜寻了两天了,依旧一无所获。 南漳实在担忧俞裕和萧泠泠的性命,不顾大夫反对,坚持进入山里寻找帝后。 只有他才知道护卫与皇上之间的标记。 南漳在他们驻守和经过的地方都做上了特有的标记,只要俞裕和萧泠泠看到了就一定能够认出来,从而被寻回。 “皇上,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南漳翻身跳下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俞裕笑了笑,挥了挥手,让他免礼,平身。 若不是南漳,恐怕他和泠儿这一路要凶险的多。 “回去自己领赏。”俞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道。 南漳愣了一下,连忙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俞裕这才点了点头,带着萧泠泠坐上了南漳带来的接他们的马车。 萧泠泠受了惊吓,这会儿就觉得有些乏累了。 随着马车的摇晃,萧泠泠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失去意识前,她仿佛注意到俞裕那饱含深情的目光。 是错觉吧,她昏昏沉沉的想着。 天大亮了,萧泠泠猛的睁开眼睛,有些恍惚。 她这个梦好长,好真实,让她几乎又想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山中日子。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眉心,微微的头痛让她有些心情烦躁。 怎么总是梦到以前她还是萧后时的情景呢?分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应该在记忆中蒙上尘埃才对。 可反倒是更加的清晰了。 她斜斜的靠在床边,有些晃神。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呢? 她同俞裕重新回了皇宫里,她在马车上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凤宁宫里了。 等她再见到俞裕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冷漠而无情的帝王。 那份深情的目光和那个温柔细致的男人,就好像萧泠泠自己臆想出来的一样。 萧泠泠好久才从梦里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赤着脚下了床。 她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美艳妩媚风情万种,属于上官黎的那张脸,心中无喜无悲。 青莲听到了萧泠泠起身的动静,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她手上端着一个铜盆,里面盛着热水。 “娘娘,您醒了?” 青莲走到萧泠泠身边站定,一边拧着帕子一边开口道:“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 萧泠泠点了点头,任由青莲动作。 等到换好了衣服上脂粉的时候,萧泠泠按住了青莲的手。 “本宫自己来就行。”萧泠泠淡淡的开口道。 青莲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 萧泠泠看着镜子里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后拿起一支笔,在自己的额头上描画起来。 她画了一朵鲜红的牡丹,格外的浓艳,美得刺眼。 这样国色天香的面孔,总要浓妆艳抹才合适。 随后,萧泠泠又在唇上点了些许口脂,让自己的红唇看上去格外的娇艳欲滴。 做完这一切,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青莲道:“走吧。” 青莲愣了一愣,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皇后娘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皇上刚刚下了令将皇后娘娘禁足在凤宁宫里,此时此刻出门,岂不是在公然挑衅? 萧泠泠冲她笑的意味不明,开口道:“你只管跟着本宫走便是。” 青莲只得点点头,跟在萧泠泠的身后出去。 果然,俞裕对凤宁宫的看守是非常严密的,众多的禁卫军守在凤宁宫周围,几乎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 萧泠泠见状,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这才过了短短几天,怎么她的凤宁宫就变得和元安宫差不多了呢? 她大步走到宫殿门口,自然而然的就被俞裕派来的侍卫拦住了。 “娘娘,您不能出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客客气气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那么恭敬了。 萧泠泠脸上浮现起了怒气,一双美目狠狠地等着阻拦她的侍卫:“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拦着本宫的路?” “娘娘,皇上有命,还请不要让属下感到为难。” 萧泠泠冷冷一笑,开口颐指气使道:“去把南漳给本宫喊过来!” 她也是因为做了那个梦后才恍然惊觉,一直作为俞裕贴身侍卫的南漳居然在她重生之后连一面都没有露过。 这显然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侍卫听了萧泠泠的话,皱眉道:“娘娘,南漳是谁?” 萧泠泠闻言,忍不住怔愣住了。 南漳作为俞裕的贴身侍卫,大内第一高手,统领着皇宫中所有的侍卫,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他呢? 她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一眼侍卫,然而从他的眼神里,萧泠泠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茫然。 看来这个侍卫恐怕真的没有骗她,他是当真不知道南漳是谁。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萧泠泠心中升起。 第109章 发生争执 她抿了抿唇,不依不饶道:“去把你们的统领喊过来见本宫!” 侍卫闻言,犹豫了一下。 萧泠泠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冷声厉色道:“还不快去!” 侍卫见状,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 虽然皇上下了命令不让皇后娘娘离开凤宁宫一步,但是仅仅只是将统领带过来,应当是没问题的。 皇后娘娘再怎么样也是主子,没有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没多久,侍卫统领就过来了。 “见过皇后娘娘。”他福身在萧泠泠面前行了个礼。 萧泠泠并不理会他,而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这个人她见过,但是并不认识。 很显然,他并不是南漳。 萧泠泠索性不管不顾的就往前走,想要出凤宁宫的门。 众多侍卫连忙前来阻拦,但是又不敢真的对萧泠泠动手。 刀剑无眼,眼前这位可是自从进了宫就圣宠滔天的主儿,被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 就算现如今皇上开始宠幸柳贵嫔,但是柳贵嫔才得宠几日?皇后娘娘得宠了几日? 眼下尽管被禁足在凤宁宫,但是这风水轮流转,谁都说不好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 皇宫里的人个个精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面对什么人该做什么事,没有人不清楚。 “皇后娘娘,您不能出去!” 侍卫们只能跟在萧泠泠身边,动不了手,只能开口劝阻。 萧泠泠被他们吵的头痛,转过身想要呵斥他们,就听见一个故作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皇后姐姐今日兴致可真好啊。” 萧泠泠闻声,抬头望去,向她这边走过来的人居然是柳贵嫔。 柳贵嫔的宫殿距离凤宁宫可是有好一段距离呢,柳贵嫔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心态。 一朝受宠以为自己可以翻身的后妃,自然是想要赶紧在圣宠正盛时过来踩一脚先前嫉恨过的人的。 这样的后妃,萧泠泠见得多了。 她心中对柳贵嫔不屑极了,眼皮子如此之浅一点女人,再这么继续作妖下去,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宋昭仪。 她自然是不愿意机会柳贵嫔的,但是作为上官黎,她又非理不可。 萧泠泠按下了心中的不屑之情,脸上换上了一副嫉恨怨毒的神情。 “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泠泠的高声质问并没有吓退柳贵嫔。 柳贵嫔被一旁的宫女扶着,袅袅娜娜的往萧泠泠面前又走了几步:“皇后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地方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了吗?” 说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半遮掩着嘴轻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看看臣妾这记性,臣妾倒是忘了,此时此刻这个地方啊,臣妾来得,皇后姐姐却是来不得呢。” 她看向萧泠泠的目光充满了得意与高傲,好像她已经把萧泠泠踩在脚下了。 柳贵嫔这话说的并不高明,话里话外都明明白白的在讽刺萧泠泠被俞裕下令禁足的事情。 若只是普通的禁足,柳贵嫔可能就没有这么兴奋了,然而萧泠泠这次受罚,是因为她。 因为她得了圣宠,皇后娘娘嫉妒她,与她发生了冲突,这才被皇上责罚的。 皇上心里,是有她的。 柳贵嫔越想越得意,在萧泠泠的面前把头也昂的更高了些。 萧泠泠冷冷的注视着柳贵嫔,一言不发。 这在柳贵嫔的眼里,显然是皇后敢怒不敢言,怕了她。 柳贵嫔见状更加嚣张了几分,竟然走上前去把萧泠泠一推。 “所以啊,姐姐还是赶快回去凤宁宫,好好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心情好了就放您出来了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日后这凤宁宫变成冷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泠泠被她猝不及防的推了一把,又是感到惊讶又是感到愤然。 这柳贵嫔还真的是没有脑子,胆子大成这样,日后在这皇宫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贵嫔见萧泠泠被她推了一把后还是不动,居然又往前了两步,想要再推她第二次。 这次萧泠泠可是有了防备。 她将柳贵嫔抬起来的手一把抓住,然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迅速的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萧泠泠可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气,让没有防备的柳贵嫔愣在了原地。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泠泠,脸颊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许久才缓过神来。 羞愤的心情控制着柳贵嫔,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发热的脸颊,咬了咬牙,抬起手想要打回去。 手臂扬起到一半,就被萧泠泠紧接着的又一个巴掌打蒙了。 萧泠泠的动作可比她快的多,早就看穿了心思简单的柳贵嫔的企图,索性先下手为强。 这两巴掌可是让柳贵嫔在众多宫人和侍卫面前十足的丢够了人。 她精心梳好的发髻被打散了,凌乱的披下来。 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被萧泠泠打花了。 再加上柳贵嫔根本忍不住的泪水,导致脸上的妆完全被晕开,看上去分外滑稽。 萧泠泠狠狠地放开桎梏住柳贵嫔的手,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柳贵嫔,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到底是谁,胆敢在本宫面前放肆,这般没规矩,那就让本宫好好教教你。” 一旁的宫人被两位娘娘的举动吓得愣在了原地,此时此刻见到柳贵嫔被萧泠泠一把甩到地上这才忙不迭的冲过去将人扶起来。 “上官黎,你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柳贵嫔气急了,口不择言。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专宠后宫的皇后吗?别做梦了,我迟早会把你踩在脚下。” 柳贵嫔的赌咒发狠吓得她的陪侍宫女不住的晃着她的衣袖。 这短短的一句话,可是把皇上皇后两个人都骂进去了,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贵嫔,有几条命可以用? 萧泠泠闻言却只是微微挑眉,不紧不慢道:“柳贵嫔,你才被宠幸几天?有功夫关心本宫,不如先想想自己几时会被厌弃。” 萧泠泠眉梢都偷着冷意,温和的表情硬是让柳贵嫔感到了一阵瑟缩。 第110章 维护 柳贵嫔实在没想到萧泠泠真的敢在这个档口动手打她,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怒视着萧泠泠,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如此羞辱,饶是柳贵嫔,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挣开一旁拉着她的陪侍宫女,走上前两步,抬起手想要狠狠地还萧泠泠一巴掌。 然而这一次连手都没有抬起来,就被一个强大的力道给桎梏住了。 她有些愤怒的转过头去,没想到迎面对视上了俞裕的眼睛。 俞裕冷冷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眼底深深地藏着厌恶。 萧泠泠站在一边,见状轻声笑了出来。 她和俞裕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可以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俞裕虽说平日里并不会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一旦露出了这样的眼神,那么就说明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她不禁用饱含同情的目光瞥了一眼愣在一旁的柳贵嫔。 柳贵嫔一见到俞裕,瞬间就腿软了下来。 她支支吾吾的,突然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皇上……” 柳贵嫔开口,双眼含泪泫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模样。 话说了一半就吞了回去,给人留下了无尽的想象空间。 萧泠泠几乎要忍不住为柳贵嫔鼓鼓掌了。 这种变脸的功夫,就算她在这深宫后院里见惯了龌龊,也实在是令人感到稀奇。 俞裕听了柳贵嫔唤的这一声,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冷冷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柳贵嫔本来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闻言后立刻发觉俞裕的意思似乎是不追究她抬手究竟是要干什么。 于是瞬息之间柳贵嫔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将方才没有流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全撒了出来。 她哭的可怜极了,好像被萧泠泠欺负的多么过分一般,开口道:“皇上,是,是臣妾的错,臣妾不应该和皇后姐姐产生冲突。” 她哭的抽抽噎噎,好像下一秒就能背过气去了一般。 萧泠泠索性冷眼旁观,她倒是想看看这个柳贵嫔还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柳贵嫔继续哭着道:“臣妾明知道皇后姐姐脾气略有些耿直,本应该让着皇后姐姐才是,但是皇后姐姐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分了,臣妾于情于理,都没有办法忍下去。” 柳贵嫔心中的小算盘打的特别好,先把过错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三言两语之间把自己的关系撇干净。 听上去好像是她在认错,但其实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萧泠泠是多么的罪大恶极。 萧泠泠听完柳贵嫔的话,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当了那么多年皇后,各种后宫妃嫔的手段见得数不胜数。 然而像柳贵嫔这样段位如此之低的,她倒是第一次见到。 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看向柳贵嫔的眼神中,怜悯之意更深了些。 柳贵嫔也注意到了萧泠泠的眼神,心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萧泠泠的怜悯之意毫不掩饰,任谁看了都能明白其中的意味。 然而也正是因为柳贵嫔能够看明白萧泠泠的眼神,才会觉得奇怪。 她有什么好怜悯的? 被禁足在凤宁宫的皇后,和一个正得宠的后妃发生了冲突,谁会吃亏谁会受罚,这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柳贵嫔的想法按照常理来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然而这次她面对的人,是俞裕和萧泠泠。 柳贵嫔说完了好长一番话,正得意洋洋等着俞裕狠狠地惩罚萧泠泠。 却在这时听到了耳边响起的低沉又冰冷的声音。 俞裕的声音好像是浸泡在冰块里一样,冷的刺人。 他开口对柳贵嫔道:“柳贵嫔是觉得皇后说的话不对?” 柳贵嫔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了俞裕。 俞裕冷哼一声,继续道:“柳贵嫔话里话外想对朕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方才皇后对你说了什么话,朕也都听见了。” 说着,俞裕将手里握着的柳贵嫔的手臂狠狠地甩开,脸上和眼底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柳贵嫔被这突然之间的变化惊的愣了一瞬,随后眼眶更红了些许。 她压抑着哭声,像是在忍受无限的委屈一般,开口道:“皇上难道是在指责臣妾?皇后姐姐无缘无故殴打臣妾,难道还是臣妾的罪过吗?” 她的声音里透露着不甘,似乎不愿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分明现如今她才是最得宠的那个后妃,皇后再怎么尊贵,也是被冷落被禁足后宫的一个女人罢了,没有圣宠,就什么都不是。 这个皇宫里,最有力的东西,是皇上的青眼。 然而俞裕听了柳贵嫔的话后,只是轻蔑一笑,开口道:“朕不觉得皇后说的有什么错。” 他冷冷的看着柳贵嫔,这样充满寒意的眼神让柳贵嫔忍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俞裕周身的威压实在是太足了,以至于让柳贵嫔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双腿发软,背后冒出了冷汗。 她颤抖着声音开口道:“皇上,皇后姐姐侮辱臣妾……” “柳贵嫔也确实该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身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俞裕高声打断了,俞裕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狠狠地打她的脸,让她无地自容。 “黎儿尽管犯了错,但她是皇后,是除了朕之外整个皇宫里最尊贵的人。”俞裕用一种冰冷不屑的目光看了柳贵嫔一眼,似乎还嫌力度不够一般,继续补充道,“你不过是一个贵嫔罢了,居然敢跑到凤宁宫门票撒野,若是贵嫔做腻了,朕不介意给你换个位份,倒也给皇宫省些奉银。” 柳贵嫔闻言,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俞裕的意思非常明显,这就是在变相警告她,倘若再敢过来故意挑事,俞裕定然不会手软,立刻降了她的位份! 不,她不允许! 她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小小的容华,按照进宫的资历熬到了贵嫔之位,还是因为俞裕后宫实在不充裕的缘故。 若是一朝没了位份,她的母家又平庸无比。 第111章 不依不饶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但是加上得了圣上的厌恶,她的下半辈子,几乎是可以遇见到的无助。 柳贵嫔这一下是真的慌了,方才假惺惺挤出来的眼泪此刻都真真切切的流了下来。 她哭着看向俞裕,开口道:“皇上,您不可以这样,您实在是太过偏颇上官黎了!分明挨打的人是臣妾啊!” 俞裕皱眉看着她,不耐烦的说道:“柳贵嫔,你实在是过分放肆,黎儿再怎么说也是皇后,位份比你高身份比你尊贵,直呼皇后的名讳,该当何罪?” 柳贵嫔梗着脖子,还是不想低头认输。 她不能认,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在刚刚狠狠地打了她的上官黎面前,她怎么可以就这么低头呢? 柳贵嫔感到了一种深深地被折辱的感觉。 俞裕不想再看到柳贵嫔继续在这里纠缠不休。 他转头看了一眼宫人,宫人立刻明白过来,纷纷走过来,拖着柳贵嫔就走。 柳贵嫔自然是不想要被这么轻易的带走,她挣扎着,还想要找俞裕要一个结果。 她不信,凭什么上官黎就能够一直得到皇上的偏宠呢? 她好不容易才让皇上多看了几眼,说不定再过几天就可以侍寝了,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呢? “皇上,皇上您看看臣妾啊!您为什么要这么对臣妾?” 柳贵嫔现如今已经全然忘记,先过来凤宁宫挑衅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萧泠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害她的心思。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萧泠泠就没打算过逆来顺受。 她早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萧后了。 见到柳贵嫔一边哭泣一边央求俞裕的模样,萧泠泠竟然是心情极好。 俞裕只觉得更加不耐烦,想要挥挥手让宫人把不断挣扎的柳贵嫔快些拉走。 然而萧泠泠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她笑着走过去,将俞裕的手拦了下来,握在了手里。 俞裕转头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解。 “黎儿,怎么了?” 萧泠泠笑的意味深长,开口对俞裕说道:“皇上不要着急,臣妾想和柳贵嫔说几句话。” 俞裕虽然不知道萧泠泠想要做什么,但是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萧泠泠去了。 他挥了挥手,让宫人停了下来。 柳贵嫔也看着萧泠泠,似乎不明白她的用意是何。 萧泠泠闻言,冲俞裕明媚的一笑,随即便放开了俞裕的手,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柳贵嫔面前。 “柳贵嫔,是吧?”萧泠泠故意微微拉长了一些语调,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上下看了柳贵嫔几眼。 萧泠泠这种明显不知道柳贵嫔是谁的语气让柳贵嫔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她知道这都是皇后娘娘故意的,就是羞辱她不知天高地厚身份如何罢了。 实话说,柳贵嫔倒是真的有几分姿色,放在争奇斗艳的皇宫里也算得上美人。 但是却不够出众,不管是比起之前的萧泠泠还是比起上官黎,都缺了几分味道。 美艳却流俗,想要温柔小意却又不够端庄优雅。 更别说还没有脑子。 萧泠泠在心中嗤笑一声,伸出一只手动作随意的挑起了柳贵嫔的下巴。 柳贵嫔被虽然没有被继续拖下去,然而却依旧是被宫人们桎梏着的。 她用一种惊疑又怨愤的目光注视着萧泠泠,好像萧泠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萧泠泠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柳贵嫔的脸颊,笑着道:“柳贵嫔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宫,就好像你落得如此地步都怪本宫一样。” 柳贵嫔看着她,咬牙切齿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入宫那么多年连皇上一面都见不到?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挨了打后还要被皇上责罚?你分明知道我刚刚得了圣宠,你不过是嫉妒我罢了!上官黎,你好恶毒!” 萧泠泠闻言,冷笑一声道:“柳贵嫔,你在胡说些什么话?” 她眯着眼睛,看着柳贵嫔:“没脑子的人,本宫的确是见过不少,但是像你这样没有脑子到如此地步的人,本宫却是第一次碰到了,当真是觉得稀奇。” 萧泠泠不紧不慢的,理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碎发,继续道:“柳贵嫔,你要知道,本宫入宫才多久,你入宫才多久?本宫虽然是位份比你高,资历却不如你深呢。” 柳贵嫔闻言,眼神更怨恨了几分:“上官黎,你这是在羞辱我?” 萧泠泠充满同情的摇了摇头,啧啧叹了声,道:“本宫的意思是,即便没有本宫在,得宠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说着,萧泠泠好像还嫌弃对柳贵嫔的打击不够一样,继续道:“所以,本宫怎么可能嫉妒一个从来都没有得过圣宠的女人呢?实在是可笑。” 柳贵嫔被萧泠泠这几句话气的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愤愤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显然是被萧泠泠狠狠地戳中了痛处。 萧泠泠轻轻俏俏一歪头,眉眼间居然带了几分理所当然的娇俏味道:“柳贵嫔,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侍寝过,本宫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柳贵嫔气的哑口无言,只是狠狠地瞪着萧泠泠。 “所以呢,你从来就是一无所有的,那些你以为的盛宠,不过是一层纸皮罢了,轻轻一捅就破了。本宫既没有夺你的东西,也没有强迫你过来凤宁宫挑衅,你落得如此地步,怎么能怪到本宫头上呢?” “归根结底,是你自己太蠢了。” 萧泠泠轻轻笑着,说出的话却让柳贵嫔恨得牙痒痒。 萧泠泠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如果你乖乖待在这后宫,说不定还能安稳到老,可惜你没有。” “你想怎么样?”柳贵嫔咬着牙,一字一句愤然的说道。 她恨透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却又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第112章 为难 萧泠泠闻言,丝毫不感到惊讶。 柳贵嫔是绝对不会就让自己这么失败受罚的,她一定是不甘心的。 但是萧泠泠并不打算放过她。 她本就想在后宫立个威,现如今的柳贵嫔正好是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萧泠泠挑了挑眉,开口对柳贵嫔道:“很简单,你跪下求我便是了。” 柳贵嫔听了萧泠泠的话,先是惊讶,随后失声尖叫道:“不可能!上官黎,你休想羞辱我!” 萧泠泠见状,倒也不和她纠缠,转身就走到俞裕面前。 “皇上,柳贵嫔趁臣妾被禁足在宫中就趁机欺辱臣妾,把她交到臣妾手里处置,不过分吧?” 俞裕闻言,丝毫没有犹豫的点头道:“柳贵嫔乃是后妃,黎儿既然是皇后,本就该交给你处置的。” 萧泠泠闻言一笑,转头看向柳贵嫔。 “来人,把她押入地牢!” “是!” 在场的宫人没有一个敢怠慢的,纷纷照着萧泠泠的命令行事。 柳贵嫔尖声喊叫着,气急败坏的大骂着萧泠泠。 萧泠泠却是很淡然,任由她骂,还制止了宫人试图堵上柳贵嫔的嘴的动作。 “让她骂。”萧泠泠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好像真的不以为然不放在心上一样。 宫人们提心吊胆的应允,拉着不断挣扎的柳贵嫔往外走。 站在俞裕身后的江公公垂着头,浑身都是冷汗。 他还指望着俞裕能够独宠柳贵嫔,好让因为圣宠而嚣张跋扈的皇后遭到报应。 没想到,这计划不仅落空了,反而还直接调了个头。 柳贵嫔没有顺利侍寝得宠就算了,居然还因为被皇上多看了两眼就晕头转向,嚣张到胆大包天。 直接来凤宁宫找皇后娘娘麻烦的人,除了眼前这位曾经找过前皇后麻烦的主子,柳贵嫔还是第一个。 江公公在心里不停的咒骂柳贵嫔,好好的事情就被她这一下子搞砸了。 而他自己也是糊涂,竟然忘了皇后娘娘之所以嚣张跋扈娇纵无比,实在是因为皇上的偏宠太过。 他自己瞎了眼看不清楚,也是活该被柳贵嫔的三言两语和一朝得势给骗了。 而就在江公公咬牙切齿后悔不已的时候,柳贵嫔也看到了江公公。 她的心中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柳贵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挣脱了钳制着她往地牢拖的宫人,几个箭步冲到江公公面前,跪坐在地上拉扯着他的衣袖。 “江公公,江公公,你救救我,救救我!” 柳贵嫔显然是慌不择路了,抓着江公公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江公公本来就在想怎么样才能不让柳贵嫔给他好处的事情泄露出去,这会儿更像是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用力的甩着柳贵嫔。 “贵嫔娘娘,使不得啊!杂家一个阉人罢了,您何必为难杂家?快些放手!” 说着,他又连忙皱着眉向俞裕道:“皇上,您快些让人把她带下去啊!贵嫔娘娘犯了事儿,自然是要按照律法处置的!” 俞裕轻轻的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显然是在等萧泠泠的态度。 江公公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既然皇上说要把这件事交给皇后娘娘全权处理,他这个时候求助皇上自然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但是让他去对萧泠泠低声下气…… 江公公想起来上一次在御书房的门口,他为难皇后娘娘的事情,就觉得难受无比。 他心里不舒服是一回事,皇后娘娘会不会大度,事实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当江公公看向萧泠泠的时候,正对上了萧泠泠戏谑的目光。 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江公公如此看得起本宫,也实在是璟本宫有些受宠若惊呢。” 江公公僵硬的维持着脸上的笑意道:“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奴才对皇后娘娘向来是敬重的。” 萧泠泠闻言,一挑眉道:“江公公说着这话也不怕良心有愧闪了舌头。” 江公公满头冷汗,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就算奴才先前犯了一些小错,说的一些话不那么中听,但是本质上也是为了皇后娘娘您好,皇后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再挑奴才的错处了。” 萧泠泠冷笑一声道:“江公公这话说的不太合适吧,怎么说来说去,好像还是本宫的错了?本宫可并没有想把你怎么样,你急着往本宫身上推过错是什么意思?” “这……”江公公被萧泠泠这几句话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方才着急忙慌想把自己摘出来,却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弄巧成拙了。 江公公弯着腰赔笑道:“皇后娘娘这是何言,奴才并没有指责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莫要误会。” 萧泠泠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江公公见状,咬了咬牙道:“奴才前些日子对皇后娘娘不敬,奴才知罪,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萧泠泠依旧是沉默不语。 而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俞裕缺突然开口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俞裕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真的是随口一问一般。 而在俞裕身边随侍了那么久的江公公却是立刻就听出了俞裕语气中隐藏的怒意。 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到了腿,身上的衣服都要被冷汗浸透了。 他颤颤巍巍的开口,脸上努力挂着笑容,然而看上去却非常的惨淡。 “回,回皇上的话,那日在御书房,奴才拦了一下皇后娘娘的路。” 他不敢说他对萧泠泠说出的那些不尊敬的话语,他也的确是为了拦住皇后娘娘,所以这不算说谎,只是欺瞒。 然而俞裕才不吃这一套,淡淡的瞥了江公公一眼,转头对萧泠泠道:“黎儿,你来说。” 萧泠泠似笑非笑的看了江公公一眼,随后摆出一脸为难的模样,看着俞裕道:“皇上,江公公那日的话虽然听着不好听,但也并不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萧泠泠笑了笑,继续道:“就像江公公说的,圣宠这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臣妾明白的。” 第113章 意外 萧泠泠说这话的语气柔柔的,俞裕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刺耳。 俞裕沉默着,一言不发,却忍不住抬头看了萧泠泠一眼。 原来在泠儿的心里,自己已经完全不值得信任了吗? 然而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俞裕却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的无奈,谁又能懂呢?偏偏他又不可以告诉萧泠泠这一切。 只为了不让她受更多的苦楚。 江公公却并不知道俞裕和萧泠泠之间的纠缠,本来就心虚无比的他在面对不慌不忙气势凌人的萧泠泠时,心中更加害怕了。 他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敢抬头看萧泠泠。 萧泠泠笑了笑,继续道:“江公公不必如此害怕,本宫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这宫里想踩本宫一脚的人多了去了,机会本宫落魄的机会又来之不易,本宫若是江公公,自然也不会放过那么一个绝佳的机会的。” 萧泠泠的一番话,听上去好像是再为江公公开脱,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控诉江公公的罪过,连带着许多曾经对她不敬的宫人都一并捎了进去。 俞裕闻言,突然开口道:“都有谁对黎儿不敬?” 语气带着些咄咄逼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 萧泠泠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俞裕,皇上这是在为她讨回公道吗? 如果是这样,未免有些好笑。 她萧泠泠虽然不是上官黎,体会不到真正的上官黎的心情,但是是是非非她也是清楚明了的。 在这皇宫里,所有后妃的处境都与俞裕的态度紧密相连,哪怕是贵为皇后,都不可能逃得过这个魔咒。 所以她所遭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源自于俞裕。 他无边无际的偏宠让上官黎成为了整个后宫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他突然的忽冷忽热也是导致众人抓紧机会落井下石的原因。 俞裕他当真不知道这一切吗? 然而萧泠泠却知道,自己不可以把这种想法公之于众。 俞裕的这句话,对她而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于是萧泠泠看着俞裕,缓缓开口道:“臣妾无事,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他人。” 她微微笑着,眉眼间却带了几分哀愁,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果然,俞裕开口道:“为何不怪罪,对皇后不敬,本就是罪过。” 说着,他不等萧泠泠开口,便抬了抬手。 刚刚站在一旁的侍卫统领立刻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皇上有何吩咐。” 俞裕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去查,在朕不知道的地方,究竟是谁对皇后不敬。” 侍卫统领听了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皇上,这有些不妥……” 这种事情若当真查起来,定然会搞得整个皇宫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毕竟眼前这位皇后的作风,就注定了这种局面。 俞裕却不耐烦的打断了他,道:“这有何不妥?难不成对黎儿不敬的人,比朕想象中的还要多?” 俞裕眯起了眼睛,圣怒让侍卫统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开口道:“微臣,遵旨。” 俞裕这才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侍卫统领站起身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萧泠泠一眼,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红颜祸水,此话果然不假。 若再任由皇上这般偏宠下去,明君恐怕也要变成昏君了。 江公公脸色骤然灰败下来,如果萧泠泠不再触动圣怒,恐怕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然而看这种偏宠的样子,皇后娘娘再次触动圣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泠泠观察着江公公的脸色,也不再想为难他,只是摆了摆手,便转身回了凤宁宫。 一旁的宫侍把不断挣扎的柳贵嫔带了下去,只剩下江公公一个人站在俞裕身边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俞裕看着江公公,开口了:“自己去领罚,二十大板,扣半年奉银。” 说完,俞裕便带着人,也离开了凤宁宫。 江公公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俞裕离开的背影。 皇上对他,当真算是手下留情了,这般罚过之后,这件事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江公公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了。 而俞裕自己却心里门清,他会这样轻罚江公公,不过是因为当年萧泠泠还是萧后的时候被锁在地牢里,上官黎去找萧泠泠麻烦的时候江公公出于怕事情闹大拦了一把。 虽然不是真的为了救萧泠泠,但是好歹帮了他的泠儿一把。 青莲跟着萧泠泠走进来,看着她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娘娘,您为何不罚那江公公?” 那日江公公着实嚣张,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萧泠泠却轻笑着开口道:“不过是一个可怜人,何必斩尽杀绝?本宫算是给自己积个德。” 江公公帮过她,她记得。 并且萧泠泠只是想借着彻查宫人的事情立威,并不想真的让谁倒霉。 青莲闻言,忍不住对萧泠泠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主仆二人走进了主殿内,刚刚坐下,青莲给萧泠泠倒了一杯茶。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守着偏殿的宫人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偏殿的那个宫女闹着要自尽!” 萧泠泠闻言,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手里的茶碗也一下子被打翻。 “你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匆匆的往外走,一众宫人都跟在她身后赶过去。 青莲来凤宁宫的时间比较短,此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一头雾水的跟着萧泠泠走向偏殿。 直到她看见了偏殿里的宫女是谁。 子肖。 青莲倒抽了一口冷气,她自然是知道子肖是谁的。 虽然一直在鸢川宫里伺候,但是青莲也是进宫多年的宫女,皇宫里之前的皇后是萧后,她是知道的。 子肖作为皇后的陪侍宫女,她自然也是见过的。 此时此刻见到子肖,青莲忍不住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了萧泠泠。 皇后娘娘还是上官贵妃的时候,就和萧后极度不和,难不成现在…… 第114章 惊慌 其实也不能怪青莲多想,毕竟上官黎和萧泠泠之间的恩怨,皇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萧后都已经去世了,皇后娘娘再为难一个陪侍宫女,是不是太过于冷酷无情了? 青莲虽说非常敬重皇后娘娘,但是依然觉得这种做法十分的不妥当。 萧泠泠并不知道青莲此刻在想什么,她在听到子肖出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了。 子肖是她在这冰冷的后宫中唯一的留念了,如果她出事了,萧泠泠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么的崩溃难过。 而这种匆匆忙忙赶过去的惊慌,也顺理成章的让青莲理解成了愤怒。 青莲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匆忙的萧泠泠,当两人走到了偏殿门口时,她终于追了上去。 青莲轻轻拉住了萧泠泠的衣袖,想要拦着她不让她真的做出伤害子肖的事情来。 萧泠泠本就着急忙慌,此时此刻被青莲拦住了去路,忍不住又疑惑又不满看了她一眼。 “青莲,你拉着本宫做什么?” 萧泠泠扯着袖子,轻声呵斥青莲道。 青莲犹豫了一下,抬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萧泠泠,有些怯怯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子肖什么过错都没有,您,您可莫要为难她。” 青莲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这番话,倒是让萧泠泠愣了一下。 萧泠泠没想到青莲是在为子肖说话,心中骤然柔软了一下。 她停下了扯袖子的动作,反手握住了青莲的手腕,拉着她大步往偏殿里面走。 一边走着,萧泠泠一边淡淡的开口解释道:“本宫为何要为难她,她又没有开罪本宫。” 青莲听了萧泠泠的话,心中安定下来,忍不住为方才自己误解了萧泠泠而感到愧疚。 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脚步却比方才走的更快了些。 等萧泠泠走进了偏殿里,看到的就是子肖被五花大绑被四个侍卫按在地上的模样。 萧泠泠当即皱起了眉头,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把人绑着?给本宫松绑!” 她把子肖重新接回凤宁宫,可不是让她过来受欺负的。 而侍卫听了萧泠泠的话后,都犹豫不决的抬头看着她。 萧泠泠冷冷的看着他们,低声道:“看本宫做什么?本宫的命令你们没有听见吗?” 其中一个侍卫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大着胆子开口道:“娘娘,万万不能将她放开啊。” 这个小宫女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则力气比他们想的更大,在她的不断挣扎之下几乎要挣脱。萧泠泠走上前,冷声厉色的呵斥侍卫道:“为何不能放开?本宫的命令是不管用了吗?” 侍卫无奈的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并不是故意忤逆您的话,实在是这个宫女力气大的很,下手又狠,奴才只是怕伤到娘娘您。” 看看方才皇上如此维护皇后娘娘的模样,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如何,皇后娘娘受尽偏宠的现状根本就是不可能改变的。 因此许多宫人都不敢真的违抗萧泠泠的命令,也再也不敢对皇后不敬。 萧泠泠的立威,还是非常有用的。 于是宫人们也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将五花大绑的子肖松开。 而子肖再被松开的一瞬间,就冲着萧泠泠扑了过来,眼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上官黎,我恨你!你不得好死!”子肖咬牙切齿的说道。 萧泠泠任由她扑过来,只是眼底染上了几分慌乱,她佯装着怒意,开口问道:“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在本宫的凤宁宫里闹事!” 子肖闻言,眼底的恨意更浓了,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萧泠泠的脖子。 青莲站在一边,见状惊恐的高呼了一声道:“娘娘!危险!”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萧泠泠被子肖牢牢的掐着脖子,和满脸恨意的子肖面对面。 她带着无边的恨意,对着萧泠泠一字一句道:“上官黎,我从来都想不明白,萧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萧后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一定要揪着我们不放?” 说着她冷笑了一声,看向萧泠泠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你的凤宁宫?上官黎,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呢?这里分明是我家小姐的凤宁宫!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就算没有皇上的宠爱也没关系,我们的日子安宁而又从容,我家小姐明明可以活的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打碎了这一切!” 子肖愤怒的大吼出来,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一旁的宫人看的战战兢兢,想要将皇后娘娘从子肖的手中救出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样一来激怒了子肖,反而伤到了皇后娘娘。 而萧泠泠则背对着他们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动。 子肖已经被悲恸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完全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心只想和面前的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萧家?为什么要针对我家小姐?为什么在我家小姐死后也不放过萧家呢?为什么!” “如果老爷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子肖哭喊的撕心裂肺,让萧泠泠的心狠狠地一颤。 她连忙抓住了子肖的手臂,想要立刻开口质问萧家如今出了什么事,却在话语马上要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不是萧泠泠,她是上官黎,她不可以就这样问出口,尽管她也焦心不已。 萧泠泠嘴唇颤抖着,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冷笑。 她压抑着自己的慌乱,冷声说道:“呵,萧家出事,关本宫什么事?你怕不是找错人了。老爷?你是说萧家那个被削了爵位的人?没有爵位了你还称呼他为老爷,也真是忠心耿耿!” 子肖显然成功的被萧泠泠刺激到了,她抓住萧泠泠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几乎让她感到了窒息。 “上官黎!这一切自然要怪在你的头上!如果不是因为你,老爷怎么会危在旦夕!” 第115章 危急 子肖的话让萧泠泠当场愣在了原地。 她只觉得浑身都好像是被浸泡在了冰水里,刺骨的寒凉。 萧泠泠努力镇定下来,嘴唇微不可查的颤抖着,她紧紧的攥着手心,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掐破。 “你不要再演戏了,你不就是想出去吗?本宫偏不放你走。” 子肖用充满怨毒的眼神看着她,此刻闻言,立刻将萧泠泠往旁边一甩,随后竟然向门外冲去。 而还没等她跑出多远,一旁的护卫就一拥而上,将她重新桎梏在了原地。 萧泠泠被子肖那一下甩的没有站稳,跪坐在地上揉着已经泛起了青紫手印的脖子重重的咳嗽着。 青莲连忙跑了过去,将萧泠泠扶了起来。 萧泠泠重新站起身来,看着被按在地上还不断挣扎的子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方才子肖将她掌控在手中,其实是最好的时机,她明明可以利用萧泠泠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然而她却放开了萧泠泠,错过了这个机会,一心只想往外跑。 子肖如此惊慌,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萧家真的出事了,萧老爷真的危在旦夕! 想到这里,萧泠泠一下子就揪紧了一颗心。 她的父亲,她知道她的父亲没有死,本来还在庆幸,为何悲剧来的如此之快呢? 子肖还在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上官黎你放开我!上官黎,你不得好死!” 一边咒骂着,子肖又一边忍不住求饶:“上官黎,求求你了,放过萧家吧,萧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总是揪着萧家不放呢?现在老爷成了这副模样,你还不满意吗?” 萧泠泠闻言挤出一个冷笑,忍着眼泪开口道:“你家老爷成了什么模样?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和本宫扯上关系呢?” 子肖闻言,猛然间抬起头来,注视着萧泠泠。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睛中落了下来,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恨意:“如果不是你派人过去萧家刺杀,老爷怎么可能会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呢?” “我家小姐都已经被你磋磨至死,难道你还不满意吗?你还想怎么样呢?” “算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救老爷一命!”萧泠泠咬着牙,她恨不得立刻拉着子肖一起过去,但是她不能。 萧泠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已经收敛好了一切情绪。 她努力开口着,不让让人听出自己声音里的脆弱。 “来人,把子肖放了。” 一旁的护卫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子肖。 然而还没等子肖说什么,就听萧泠泠又开口了:“所有人听命!跟着子肖,免得她跑了。” 这时的宫人们应答的就比较爽快了,几乎是押着子肖离开了凤宁宫。 在旁人看来,这是皇后娘娘怕子肖跑了对她不利,这才派人跟着她的。 子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萧泠泠一眼,转过身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萧家是她家小姐一直以来的牵挂,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不会放过自已。 等到一众人走后,萧泠泠才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量一般,瘫坐在地上。 她看着子肖离开的背影,几乎要痛哭出声。 她也好想去看一看,萧家究竟是怎么了。 青莲担忧无比,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子肖不可能就这么跑了的。” 她以为萧泠泠担心的是子肖的事情,害怕子肖成功逃离后回来报复她。 然而萧泠泠只是无力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被青莲扶着,回到了软榻上。 青莲给她倒了一杯茶,萧泠泠将热茶捧在手心里的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找回了理智。 她突然对着青莲开口道:“去太医院,将秦太医给本宫喊过来。” 青莲愣了愣,连忙应了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萧泠泠周身发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性命攸关,心里就难过的要死了。 浓重的窒息感几乎包围着她,萧泠泠感到自己快要被悲伤淹没了。 她想到自己还是萧后的时候,曾经和秦太医有过约定,只要找到秦太医,她的父亲就不会有事!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青莲就匆匆跑回来了。 萧泠泠看着她空空如也的身后,一颗心冷了下来。 秦太医没有跟着过来。 为何?难道是因为她现在是上官黎,请不动秦太医了吗? 就在这时,青莲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行了一礼后开口道:“回娘娘的话,太医院里并没有秦太医这个人。” 萧泠泠闻言,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先是侍卫统领变成了她不认识的别人,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曾经的侍卫统领,大内第一高手南漳。 而现在,青莲告诉她,连秦太医这个人也是不存在的。 萧泠泠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难道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那就去唤别的太医。” 青莲闻言,却犹豫了一下道:“娘娘,现在太医院里,并没有什么太医坐诊。” 青莲的语气充满了小心翼翼,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看向萧泠泠,观察着她的表情。 萧泠泠闻言一愣,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她用询问的神情看了青莲一眼,青莲立刻读懂了她的意思,缓缓开口道:“方才皇上因为娘娘的缘故,下令彻查整个皇宫,追查所有曾经对皇后娘娘您不敬的人。” “而,而太医院的太医们,都纷纷被带走了。” 萧泠泠闻言,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原本只是想立威一下罢了,更有利于接下来的计划实施。 然而她如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这种事情,无论如何她都要在细细考虑一下的。 不过上官黎的嚣张跋扈让整个太医院都陷入了调查的境地,只能说明她平日里当真是随心所欲,得罪了那么多人。 然而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呢?如果她找不到太医的话,她的父亲的性命谁来救? 危急关头,萧泠泠一时间不知所措了。 第116章 援手 萧泠泠慌张无比,尤其是听到派去的人回来禀告说,暂居城郊的萧家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用尽全力定了定神,起身就往凤宁宫外走。 她要去找俞裕,现如今,只有俞裕可以帮她。 御书房里,俞裕正坐在书案前,一脸的凝重。 “为何不可?”他紧紧的抿着双唇,看上去气愤无比,“给朕一个理由。” 一个黑衣人正站在他的面前,背对着光,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听到俞裕的问话,他沉声说道:“不必问为什么,不可就是不可。” “你!——”俞裕双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书案上。 “你不要逼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甚至连自称都没有用了。 “殿下,应当如何做,您比在下清楚。”黑衣人没头没脑说完这句话就福身行了一礼。 他态度恭恭敬敬,却半点都让人开心不起来。 俞裕紧紧的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当黑衣人行礼后再起身的时候,居然慢慢的消失在了俞裕的面前。 黑衣人离开后,俞裕一个人坐在书案前,沉默了良久。 半晌之后,他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黑衣人说的那些话,他又何尝不知呢?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不可以随心所欲,不可以任由自己的想法行事。 否则不但不会救下他的泠儿,还会害了她。 而就在这时,御书房外有人通传了。 “皇上,皇后娘娘有要事求见。” 护卫轻声禀报着。 俞裕闻言,并不惊讶。 他点了点头,开口道:“宣皇后娘娘进来。” 萧泠泠得了令后便快步走了进来,她分明慌张无比,然而却又走的沉稳。 只是步调快的多。 俞裕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神情,心中叹了口气。 萧泠泠掩藏的当真是非常的好,只有眼底才隐隐约约表露出了几丝慌乱罢了。 她大步走到俞裕面前,行了一礼后开口道:“皇上,臣妾想借几个太医。” 俞裕笑了笑,开口道:“黎儿借太医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萧泠泠闻言,咬了咬牙道:“臣妾,臣妾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她知晓萧家还在的事情,不能让俞裕知道。 于是萧泠泠不得已,只得隐瞒起来,只要借的到太医就好。 毕竟没有俞裕的命令,大理寺那边不会放人的。 俞裕闻言,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萧泠泠并不是直接来为萧家讨要太医,而是以自己为借口。 俞裕苍白的面色终于好看了几分,既然如此,那么他爷不必听从那黑衣人的。 于是俞裕爽快的开口道:“黎儿尽管去大理寺要人便是。” 萧泠泠闻言一喜,刚想谢恩,就听见俞裕又说道:“只是黎儿的身体不好,朕实在是担心的紧,黎儿要每日让太医给朕禀报一下情况。” 既然伪装,就要伪装到底,俞裕绝对不会给那黑衣人拆穿的机会。 至于萧泠泠,俞裕相信她会妥当的解决这一切的。 萧泠泠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借到太医,其他的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俞裕这才点了点头,写了一道圣旨交给了萧泠泠。 萧泠泠拿起圣旨,匆匆的转身离去了。 俞裕叹了一口气,正想继续批折子,就见到方才离去的那个黑衣人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在骗我?” 黑衣人的语气非常不善,带着难以言表的怒意。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黑衣人显然气的不轻,怒火冲冲道:“你难道不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吗?难道还想和她在这里纠缠吗?” 俞裕面对黑衣人的咄咄逼人,却是云淡风轻的一笑,道:“我做什么了?又骗你什么了?” 他直直的和黑衣人对视着,丝毫不畏惧,也不慌张:“朕的皇后身子不舒服,过来御书房找朕要太医罢了,朕还能不给吗?至于其他的,朕一概不知。” 俞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显然心情极好。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黑衣人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了,俞裕说的这一切都有些强词夺理,然而他却半点都不能反驳,也不能当真干涉。 于是就显得他方才对俞裕的威胁成为了一个笑话。 俞裕气定神闲的道:“朕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事事都清楚。” 笑了笑,他看着黑衣人扭曲的神色,继续道:“况且朕的皇后也已经做好了保证,会按时让太医禀告诊治的结果,这怎么能算不守信用呢?就算你真的要追究,追根到底也是朕不知情罢了。” “蒙骗你的,可不是朕。” 说到这里,俞裕神色又严肃了几分,语气中带了几分警告:“不过,你不准去动她,否则……”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俞裕话里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只是过来作警告的小角色,哪怕仗着背后的人可以在俞裕面前狐假虎威一把,但是真的硬碰硬起来,他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于是他愤愤不平的冷哼了一声道:“帝君还真是好气度,为了这凡世里的片刻也是费劲了心思。” 俞裕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他,目光里是警告的意味。 黑衣人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道:“那我只能祝帝君好运了。” “祝朕好运。”俞裕像是听见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嗤笑了一声。 随后他看向黑衣人,一字一句道:“莫祝朕,祝她好运。” 黑衣人闻言,又惊又气:“帝君,你,你明明知道……” “所以才让你祝她好运。”俞裕不紧不慢的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开口道。 黑衣人愤然一甩袖,扔下一句:“祝她好运。” 随后便再次消失在了俞裕的面前。 俞裕看着黑衣人离开的地方,终于感到了片刻的轻松。 他方才,就是在给萧泠泠讨一个保障。 有了这句承诺,他的泠儿即便再遇到了什么,都不会再有极度凶险的境遇了。 只要她的性命还在,其他的如何他并不关心。 第117章 蒙骗 子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皇宫,或许是因为身后有萧泠泠派来的人跟着,也并没有什么人拦着他。 在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萧淙淙正站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 萧淙淙是萧家的嫡次女,比萧泠泠小了七岁,尚且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原本她是订了婚的,毕竟皇后娘娘的妹妹,一家好女百家求。 然而没有人想得到萧家会出事,萧后甚至直接死在了宫里,连皇陵都入不得。 于是一夜之间,踏破萧家门槛的媒人和勋贵公子们就都消失了。 萧家被贬黜,伴随而来的是姐姐萧泠泠的死讯。 从千娇万宠的千金大小姐沦落到这样被人欺负的地步,萧淙淙可以说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尝尽了人情冷暖。 所以她恨俞裕,更恨上官黎。 她的姐姐,对她疼爱无比和她感情亲密的姐姐,那么善良又温和的人,怎么就突然被蛇蝎心肠的人给害死了呢? 但是萧家尽管是在俞裕的授意下,得以在京城周边苟且偷生,过的日子却并不能算好。 曾经萧家有多么风光,如今的萧家就被一群势利的人踩的有多狠。 哪怕萧家向来都是低调的,权高位重的时候不张扬,落魄了也不喧哗,一直安静且守礼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但是上官丞相作为百官之首,他的女儿上官黎又刚刚成为了新后,多的是人上赶着巴结谄媚。 而能够快速赢得上官家认可的唯一一个途径就是,让萧家难堪。 比如现在,哪怕萧家还有家底,哪怕萧家什么都没做安静守法,却依旧请不到大夫。 萧家老爷从前几日开始就染上了风寒,体温居高不退,几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是周围的人不仅不会伸出援手,还纷纷落井下石,恨不得都趁着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将萧家狠狠地踩在脚底碾碎,然后去找上官丞相邀功,说不定还当真能够获得一些好处,运气好的时候还有可能混个什么官职当一天。 于是在这种境地里,萧家的日子便越发艰难了起来。 但是如今,哪怕萧淙淙再怎么厌恶皇宫厌恶上官黎和俞裕,她的父亲可是撑不住了。 萧老爷病的很重,萧家好不容易找来了大夫,结果根本医不了。 因为是心病。 痛失长女,又没了家族的爵位,一把年纪的萧老爷自然是郁郁寡欢,最后成了病。 而如果能够寻到太医,或许不能根治,但是至少是可以控制住萧老爷的病情。 然而他们寻不到。 曾经高高在上的勋贵萧家,一夜倒台后别说各位勋贵与官员了,就连太医院也不想和他们有所牵扯。 子肖在宫里,或许她是唯一的希望。 然而这种希望在萧淙淙看到子肖的身影时,破灭了。 她的身后没有任何人,他们萧家到底是请不到太医。 “子肖……”萧淙淙扯出一个微笑,语气中仍然带着几分希望。 却在下一秒看到了默默垂泪摇头的子肖。 “小姐,没有用的,没有办法的。”子肖泪流满面,哭的几乎哽咽过去。 萧淙淙见状,也终于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萧家呢? 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往家里走,而跟在子肖身后的凤宁宫宫人面面相觑着,也跟了上去。 萧淙淙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寻常,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子肖。 而子肖则回了一个无奈又苍凉的眼神,开口道:“上官黎将奴婢软禁了起来。” 短短的一句话便道明了她如今艰难的处境。 萧淙淙闻言叹了口气,回头瞥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宫侍们。 如果,如果姐姐还在的话,他们又何必受这种委屈呢? 曾经的萧家,多么的风光啊。 没有请到太医,萧淙淙只能想别的办法,她甚至打算去求一求曾经那些对她示好过王公贵族的公子们——尽管她知道最可能得到的就是羞辱。 然而等到萧淙淙和子肖回去没多久,就有人来敲萧家的门了。 萧淙淙开门一看,门外的人穿着官服,手里提着药箱,正满脸笑容的等在外面。 是太医院的太医。 “萧小姐,我们是奉命过来给萧老爷医治的太医。” 萧淙淙一头雾水,为何突然之间太医就愿意过来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现在请太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太医院不是没有人愿意过来吗?萧淙淙也是因为如此,才求了那么久都没有把太医带回来。 门外为首的太医脸上堆满了笑容,看上去无比的热情:“萧小姐,萧老爷的病情耽搁不得,不如您先让我们进去看看?” 萧淙淙狐疑归狐疑,但是父亲的病情的确经不起耽误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太医一进门就跟在萧淙淙的身后快步去了萧老爷的房间里。 萧老爷此刻挣躺在床上,脸色灰败,几乎没有半点的生气。 “太医,您快些看看,父亲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淙淙有些焦急的开口道。 太医挥了挥手,让她稍安勿躁,自己则凑过去检查起了萧老爷的情况。 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把了把脉,望闻问切了一番后,这才对萧淙淙开口道:“萧老爷的病情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萧淙淙有些不解又有些焦急:“太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太医叹了口气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就算开了药,也只能稍作控制,治标不治本罢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萧淙淙喃喃自语道,一边说着一边苦笑了出来,脸上的泪痕未干便又被泪水浸湿了。 父亲的病是心病,但是他们又能去哪里找心药呢?她的阿姐,现在只剩下一抔黄土了啊。 “我先开几个方子,萧小姐你给萧老爷煎了服用,好歹吊命。” 太医摇着头,一边叹气一边说着。 萧淙淙愣愣的点头,转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父亲。 此时此刻的境遇,对她而言无异于天都塌了。 第118章 苦涩的笑 从那日开始,太医们就住在了萧家。 子肖和萧淙淙不管怎么问,太医都绝口不谈是谁让他们过来的,这也成为了萧家心里的一个结。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谁知道这太医的到来会不会让萧家再次付出惨痛的代价呢? 然而担心了几天后,还是萧淙淙看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担心也是没有半点用处的,倒不如把这些精力花在照顾父亲上面,萧家绝对不可以没有顶梁柱。 而在宫中的萧泠泠,日子就没有那么的舒适了。 按理说,每年祭天后的月初七,都是皇后娘娘归省的日子。 而这一次的月初七,萧泠泠因为和俞裕发生了冲突被软禁,错过了。 于是礼部就将这次归省延后,给萧泠泠安排在了月底。 月底的时候,也恰恰是上官丞相的生辰。 萧泠泠最近几日为归省和生辰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每天只能简单的询问一下萧老爷的身体状况,连偷偷去看望的时间都没有。 “娘娘,这是准备送到上官家的礼品,您过目一下。” 青莲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宫人,每个人手上也都同样捧着一个托盘。 萧泠泠抿了一口茶,粗粗的扫过宫人手上的东西。 这些礼品不外乎珠宝首饰,笔墨字画,并没有什么新意。 但是这是由皇后娘娘的名义送出去的,意义自然是不一样,并且要查的更加细致一些。 萧泠泠查看了一遍,确认并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点了点头,让人带下去收好。 上官黎虽然是皇后,但是由于俞裕和太后有意无意的打压,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实权的。 哪怕是自己的父亲过生辰,上官黎送的礼品也从来都是太后拿的主意。 更别说她成为皇后还不到一年,是第一次归省回家。 尽管如今这句身体是经验丰富的萧泠泠在掌控,底下的宫人们是并不知道的,于是在准备方面就精益求精,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生怕皇后娘娘因为经验不足而出了什么岔子。 于是萧泠泠只能硬着头皮一点一点的处理琐事,第一次觉得当一个皇后是无比痛苦的事情。 青莲刚带着宫人托着礼品退下去,俞裕就过来了。 “皇上驾到!” 通传的人依旧是江公公,但是这几日的江公公对待萧泠泠的态度非常明显的好了许多。 他可算是碰到了一个硬钉子,终于摆清了自己的位置。 俞裕大步走了进来,萧泠泠已经起身在门口候着了,见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愈来愈近,便盈盈福身行了一礼。 “黎儿不必多礼。”俞裕一把将萧泠泠拽了起来,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前几日黎儿说自己身子不舒服,现在可好了些许。” 萧泠泠有段时日没有见到俞裕了,这会儿对他的亲密举动略微感到了些许的不自在。 她不动声色的从俞裕怀中挣脱出来,看着俞裕微微一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的身体并无大碍。” 俞裕感受到了萧泠泠这般明显的闪躲的动作,心里微微苦涩了一下随即也收回了双手。 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 萧泠泠也跟着俞裕走过去坐下,试探的开口问道:“皇上这个时间过来臣妾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俞裕闻言顿了顿,笑着开口道:“黎儿这是什么话?朕先前就经常来凤宁宫,这几日黎儿身体不舒服,本来朕更应该过来陪你,只是政务太多耽搁了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笑着,看下萧泠泠道:“怎么,黎儿难道不欢迎朕?” 萧泠泠沉默了一瞬,笑着开口道:“皇上误会了,只是有些时日没有见到皇上,有些惊喜罢了。” 说着她又补充道:“臣妾染上了风寒,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影响了皇上就不好了。”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俞裕自己并不想留他在凤宁宫中。 俞裕也是明白萧泠泠的意思的,但是他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开口道:“黎儿马上归省,本来就繁忙,再加上风寒,朕实在是担心的紧,所以这段时间会好好陪黎儿。” 萧泠泠闻言,心中一僵。 俞裕在这里,就意味着她不能够得到太医对于萧家的禀告。 除此之外,为了不让俞裕看出端倪,她还必须将太医抽调回宫,免得露馅。 萧泠泠虽然心中不情不愿,表面上却还维持着笑意。 她看向俞裕,轻声说道:“皇上,您每日这般操劳,臣妾这里不过是小事小病罢了,皇上不必如此担心。”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俞裕也不能够再装作听不懂。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也好,朕在凤宁宫里的话,黎儿确实会过得有些拘束,反而休息不好。” 顿了顿,俞裕的语气中又含了几分幽怨,开口道:“黎儿难道就不想念朕吗?” 十足的撒娇口气,让从来没有见过俞裕这副模样的萧泠泠愣了愣。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道:“皇上为何会这般想?” 俞裕勾起嘴角笑了笑,将眼底下苦涩掩藏起来,随后俯身在萧泠泠的额角落下一吻。 “随便问问罢了,黎儿不必如此紧张。” 说着,他又笑道:“过几日回上官丞相府,朕陪你一同过去。” 说罢,不给萧泠泠反对的机会,俞裕就起身离开了。 萧泠泠跟在他的身后送俞裕走出了凤宁宫,随后回到寝宫时,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她本来就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上官家。 上官黎到底是上官丞相的嫡女,从小千娇万宠的长大,一言一行都是上官丞相府极其了解的。 萧泠泠并没有信心蒙混过关。 这也就罢了,俞裕还要与她一同前往,若是当真有了什么破绽,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青莲站在萧泠泠身边,看着萧泠泠唉声叹气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 她凑过来,开口问道:“娘娘,您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和奴婢说一说?” 第119章 地牢之行 萧泠泠闻言,转头看了青莲一眼,叹了口气。 青莲心中更加担忧了,这几日分明没有出什么事,皇上也重新恢复了对皇后娘娘的偏宠,为何皇后娘娘还是这般唉声叹气不开心呢? 青莲每日都跟在萧泠泠身边,对她那些异样的举动也有所了解。 她尽管并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要那么做,但是心里也知道这是她不能插手的大事。 萧泠泠看着一脸担忧的青莲,心中一动。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青莲,你被调来凤宁宫也有一段时日了。” “是,娘娘。”青莲点头应答道。 萧泠泠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本宫和你相处的时日不多,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今日正好有时间,不如把你的想法都讲给本宫听听吧。” 青莲闻言,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在她眼里,皇后娘娘的身上充满了身不由己的悲哀。 分明是受尽了皇上的偏宠,可依旧没有自由与快活,有的只有被这深宫后院消磨掉的年华。 生的也是美艳绝伦倾国倾城,明明嚣张跋扈到全天下都知晓,然而偶尔间青莲却能够感受到皇后娘娘心中的悲哀与无奈。 皇后娘娘活的肆意而又谨慎,充满了矛盾。 也正是如此,青莲才越发的敬重她。 曾经在鸢川宫里不了解皇后娘娘的时候,为何会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恃宠而骄美艳无脑的女人呢? 萧泠泠其实并不知道在青莲的心里她是怎么一个模样。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归省回上官丞相府,青莲能够帮她完美的伪装成上官黎。 “怎么,不敢说?” 萧泠泠半晌都没有等到青莲开口,便淡淡的开口问道。 青莲这才缓过神来,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娘娘和以往奴婢心中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同。” 萧泠泠闻言轻笑了一下,顺势追问道:“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青莲想了想,才缓缓开口说道:“娘娘在御花园里救了奴婢,实在是让奴婢想不到。” 青莲先前在鸢川宫里的时候,不是没见过上官黎是怎么对待宫人的。 动辄打骂就算了,还时常以践踏下人的尊严为乐,各种刁难各种鞭笞,手段之繁多让人看了就后背生寒。 曾经的青莲还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在上官黎身边伺候。 毕竟这位主子,当皇贵妃的时候嚣张跋扈,成功登上后位后作风只是更恃宠而骄了,所谓的端庄温婉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甚至连上官黎身边从小陪侍到大的贴身宫女柳怜,有时候都逃不过上官黎的折磨。 所以柳怜想要刺杀上官黎,青莲丝毫不觉得意外。 那一日青莲在御花园内见到皇后娘娘过来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的处境会更加凄惨,谁知道她不仅没有经历羞辱,反而被她救了下来。 也是从那日开始,青莲发现,旁人口中那个恃宠而骄的皇后娘娘,与所有人的惯常印象不同。 听了青莲的话,萧泠泠先是感到了意外与疑惑。 青莲说她曾经救了她,但是萧泠泠却有些不记得了。 她刚刚重生的时候,因为并不能很好的适应这具身体,有一段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 青莲说的事情,她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青莲还在继续说:“奴婢不知道柳怜究竟为何想要刺杀您,但是她一定是误会了娘娘您吧。” 萧泠泠听了这句话,有些想笑。 柳怜对她的恨意,极大的可能不是误会。 只不过该承担这份恨意的人,不该是她萧泠泠,而是上官黎罢了。 不过说到了柳怜,萧泠泠却是心中一动。 柳怜自从那日刺杀失败以后,就被押进了地牢里好好的看管。 原本是打算将她问斩的,然而不管怎么审讯,柳怜都咬死了牙关,一句话都不肯说。 元安宫如今被软禁,刺杀谋反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是落下了帷幕,在没有人提起过。 但是皇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暂时如此罢了,迟早会有更大的动作。 因此柳怜也就一直没有被问斩,而是囚禁在地牢里,只等着谋反的案子重新被提起的一天。 而萧泠泠先是忙于照顾重伤的俞裕,一直住在了延生殿,后来又遭到冷遇和软禁,就忘记了地牢里的柳怜。 那么现如今萧泠泠如果想要快些做好伪装的话,去找柳怜反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总归是在地牢里的囚犯,哪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敢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青莲,随我去一趟地牢。” 萧泠泠一边淡淡的开口,一边起身往外走去。 青莲有些疑惑,但是依旧听从了萧泠泠的命令,随她走了出去。 地牢建在冷宫的旁边,萧瑟无比,被守卫们密不透风的把持着。 见到萧泠泠带着青莲走过来,为首的守卫连忙带着人同她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守卫得了萧泠泠的免礼后站起身,小声询问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萧泠泠从怀中掏出了俞裕先前送给她的令牌,让守卫看了看。 然后又一边说着:“本宫过来看看先前的宫女。” 守卫便知道她是要来找柳怜,看过了令牌后就让萧泠泠进去了。 青莲也赶紧撩起裙摆跟上去,却被守卫拦了下来。 萧泠泠和青莲见状,有些疑惑的看他。 守卫却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道:“皇后娘娘恕罪,青莲姑娘见谅,地牢是关押重犯的要地,皇后娘娘可以拿着令牌进去,但是青莲姑娘只能守在外面。”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道:“娘娘放心,里面会有人给娘娘引路的。” 萧泠泠闻言,便看了看青莲,对她道:“那你便在此处等待,本宫待会儿就回来。” 守卫的安排也正好合了萧泠泠的意,它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套出柳怜的话,又不能让聪慧的青莲看出破绽。 萧泠泠随着引路的守卫走了进去,地牢里一片漆黑,让萧泠泠猛然间有一种窒息感。 第120章 真相 地牢里是萧泠泠熟悉的漆黑。 她跟着守卫往里走,脚步丝毫没有因为地牢里的黑暗而慢下来,毕竟这里也是她曾经待过一段时日的地方。 萧泠泠甚至对里面守卫的换班时间都无比的熟悉。 “皇后娘娘,您小心脚下。”守卫对萧泠泠这般冷静的模样略微感到有些吃惊。 毕竟地牢这种地方,只是听着就要让人胆寒三分了。 但是守卫也并不敢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叹皇后娘娘的气度和胆色果真不是旁人可以比的。 “无事,继续走便是。” 萧泠泠察觉到了守卫的想法,特意将裙摆撩了起来,踮起脚尖慢慢的走。 这落在守卫的眼里就是皇后娘娘其实心中恐惧,但是表面上强忍着罢了。 他心中的疑惑清洗了下去,带着萧泠泠继续往里走。 走过熟悉的地方,萧泠泠不动声色的侧头看了一眼那个自己曾经待过的角落里的牢房,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当年她在这里待着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一天的。 “娘娘,请往这边走。”守卫开口对萧泠泠说道,手里则打开了另一面墙上的一扇门。 这扇门实在是隐蔽的很,如果不是被打开了,谁都不会想得到这里还有门。 萧泠泠挑挑眉,她先前倒是没有发现这扇门。 或许是见到了萧泠泠的不解,守卫赔着笑解释道:“这里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守卫更严密,防止犯人越狱暴乱。” 萧泠泠了然的点了点头,跟着守卫走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更昏暗,气氛更加的压抑,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萧泠泠压下了心中的窒息感,皱着眉往前走。 两侧的囚犯形态不一,但是大多都是癫狂的状态,亦或是沉默着,麻木的,肉体还活着灵魂却已经死去了。 这些给人的感觉并不好,萧泠泠心中的不适感更加浓重了一些。 她在这群囚犯里寻找着,终于在走到拐角的时候对上了一双充满冰冷与怨毒的眼眸。 是柳怜。 萧泠泠猝不及防的对上她的眼睛,惊了一下,然后后背忍不住泛起了一层冷汗。 看样子,早在萧泠泠走进来的时候,柳怜就在盯着她看了。 这样的想法让萧泠泠不寒而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静的走到柳怜面前。 “把牢房打开吧。” 萧泠泠淡淡的开口道。 “皇后娘娘,这,这不妥当啊……”守卫闻言,立刻拒绝道。 萧泠泠转头看着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柳怜开口了。 只听柳怜冷笑一声,道:“大人不必担心,我难道还能将娘娘怎么样吗?” 守卫闻言,更加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萧泠泠却是轻轻的笑着对守卫道:“无碍,你尽管给本宫开锁便是。” 皇后娘娘的凤旨也是格外有分量的,守卫并不敢违抗,将牢房门打开后边站在了一旁。 萧泠泠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让他退下。 尽管现在的柳怜对她不会产生什么威胁,毕竟她还需要让自己活着,活着还有用。 现在这个关头如果刺杀攻击萧泠泠,对于柳怜而言只是百害而无一利罢了。 她不是头脑不清醒的人,在这地牢里冷静了许久,也早就明白这些了。 柳怜能够想到的,萧泠泠也能够想到。 所以她才对柳怜比较放心。 但是放心是一方面,柳怜如果再度失去了理智,萧泠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来保证自己不会出事。 守卫站在那边,总归不会听到她们两个之间的谈话,这才让萧泠泠打消了赶他出去的想法。 她抬脚走进去,站在柳怜的面前,柳怜和她对视着,眉眼间算是怨恨。 萧泠泠见到她这般不加收敛的神情,突然的笑了出来。 柳怜见状,用带着三分怒意七分冰冷的语气质问她道:“皇后娘娘,您在笑什么呢?” 萧泠泠几乎是笑的肆意,这会儿听到了柳怜的质问才反应过来,略微收敛了一下笑容,开口道:“本宫和你相处那么多年,竟然从来不知道你居然如此恨本宫。” 话音刚落,萧泠泠脸上的笑意已经收的彻底。 柳怜闻言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萧泠泠打断。 她开口继续说道:“柳怜,这么多年本宫虽然并不是待你十分的宽厚,但也没有薄待你,你为何会怨恨本宫,甚至还惦记上了本宫的性命呢?” “本宫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呢?” 萧泠泠紧紧的盯着柳怜的面容,一字一句的缓慢开口道,生怕错过了柳怜的某一个异样的表情。 柳怜闻言,看着萧泠泠的神色更加的怨毒了几分。 她几乎是立刻就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恨,恨不得将面前的这个女人扒皮拆骨。 “都是你,上官黎,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如此的下场!” 柳怜怨恨的嘶吼着,一字一句声声血泣一般。 “上官黎,你曾经答应我,如果寻到了如意郎君,就可以找你请旨求一个赎身。”柳怜说道此处,竟然有几分哽咽了。 她抽了几口气缓了缓,继续开口道:“我也不在乎你承诺的那些荣华富贵珍宝嫁妆,我不过是按照约定求一个旨意罢了,你又何必做的那么绝呢?” 柳怜哭喊着,狠狠地瞪着萧泠泠:“有时候我都怀疑,你这颗心究竟是不是血肉做的?” 柳怜一边哭泣,一边控诉起来,萧泠泠从她上期不接下气的叙述中,终于了解到了这其中的猫腻。 原来柳怜并非天生奴籍,祖上也曾经是官宦之家。 然而在柳怜年岁尚小的时候,家里遭遇了一场重大的变故,整个家族都被抄家。 男丁们都被流放了西北边疆,而家中的女眷们也被打入了奴籍,如果没有主子的点头,他们根本就不能恢复自由身。 柳怜刚刚进入上官丞相府的时候,对赎身这件事还是有些比较清晰的认知,她心里明白,只要找准机会将自己的奴籍销毁。 那么她就有翻身的余地了。 第121章 震惊 上官黎从来就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不只是萧泠泠知道,伺候着她长大的柳怜更是再了解不过了。 但是主仆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养一条狗都要产生感情了吧。 但是上官黎凉薄的让柳怜心寒。 入宫前的上官黎,也只是娇纵罢了。 上官丞相家的嫡女,自小就是娇生惯养被捧在手心里,上官黎也因此生的目中无人格外蛮横。 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尚且懂些规矩,被上官丞相耳提面命着谨言慎行,身上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对于柳怜的承诺,也是那个时候就做了下来的。 柳怜曾经当真以为自家小姐只是脾气差了些许,一颗心还是干净的。 但是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的彻底。 上官黎是没有心的,在上官丞相府里还能勉强在条条框框规矩的限制下安分守己,一旦入了宫,就意味着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她了。 更何况上官黎一入宫就是巅峰,滔天的圣宠让她瞬间站在了最高处睥睨着一切,也夺走了她最后的良知和良心。 她因为不满足于皇贵妃的位份,在太后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下对萧后下手,连带着许多无辜的妃嫔也遭遇了不测。 柳怜只知道自家小姐成为皇贵妃后,每一天都变得更加陌生了。 而这种陌生感,在萧后离世上官黎成功登上后位后,变得更加强烈了。 新的上官皇后,除了拥有无上的圣宠之外,后位带给她的亦是稳固的权势。 于是上官皇后的跋扈之名几乎天下人尽知。 入宫前的上官黎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官家千金大小姐罢了,落在巴结奉承上官丞相的人眼里,这可是娇蛮。 而入宫后的上官黎变本加厉后,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变得面目可憎起来,视人命如草芥,让柳怜恐惧至极。 而这也给柳怜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她被迫成为了上官黎的心腹宫女,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变成了上官皇后身边不近人情的大宫女,手上不知道沾满了多少肮脏的东西。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上官黎的毁约。 柳怜随着上官黎入宫时也不过十八%#九岁,正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待嫁的年纪。 于是情窦初开动了芳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柳怜的心上人是元安宫的一个侍卫,并不是贴身保护太后娘娘的,所以即便在元安宫也是存在感比较低的人。 上官黎总是会秘密和太后娘娘见面,谋划一些事情,这也就给了柳怜和侍卫频繁见面的机会。 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两个人便生出了情愫,最后私定了终生。 但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情情爱爱哪里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呢? 作为高位妃嫔的贴身宫女,如果没有主子的同意,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宫的,更别说嫁人了。 按照规矩,只要上官黎不点头,柳怜就要在这深宫中一辈子伺候在上官黎身旁。 等到攒够了资历有了一定的年纪和地位,就可以去做教管嬷嬷,管理宫里新的秀女和宫女,一辈子都葬送在这深宫后院里。 这显然不是柳怜想要的人生。 她本就不是奴籍,骨子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奴隶。更何况她在入奴籍之前,也是一个官家小姐的,虽然她的父亲她的家族不如上官丞相府这般庞大有势力,但是好歹也是官宦之家。 年少时上官黎给予她的承诺,可以说是柳怜这一辈子的救命稻草。 柳怜和元安宫的侍卫私定终身后,便理所应当的去找了上官黎,委婉的表示了自己想要出宫嫁人的心愿。 只要上官黎点了头,那么柳怜甚至都不用等到二十五岁,就可以跟着侍卫一起出宫成家。 因为是上官黎的宫女身份,加上侍卫是元安宫出身,两个人的日子只会过的好不会差。 然而让柳怜感到震惊的是,上官黎拒绝了她的请求,甚至大肆嘲讽了她。 “柳怜,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要脱了奴籍嫁人生子?” 上官黎嘲讽的冷笑依旧历历在目,那种心在滴血的感觉柳怜至今无法忘记。 “你凭什么以为,在你知道了这么多之后,本宫还能真的放你走呢?” 上官黎坐在上首,端详着自己被蔻丹染的鲜红的指甲,嘴角挑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要么在这宫里待一辈子,要么就是死,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上官黎丢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浑身冰冷心中发寒的柳怜。 上官黎短短的几句话,彻底打碎了她的梦。 她所向往的一切,她的所有希望,都没有了。 她要一辈子背着象征家族耻辱的奴籍,在这深宫后院里磋磨一世。 柳怜只是略微想想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沉寂,就觉得窒息了。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让她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和那个元安宫的侍卫私奔了。 当然了,一个宫女和一个侍卫私奔的结果如何,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 两个人甚至都没能成功逃出宫门就被发现抓回来了。 柳怜和那个侍卫被五花大绑着带到了上官黎面前,原本侍卫是要交回元安宫处置的,但是太后却下次密令,将两个人全部交由上官黎处置了。 柳怜只是被罚了一年的奉银,但是那个和她一起出逃的侍卫,却丢掉了性命。 “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请娘娘恕罪,饶他一命!” 柳怜哭的不成人样,跪着爬上前两步,紧紧的抱住上官黎的腿苦苦哀求着。 然而上官黎对于她的求情根本无动于衷。 她脸上依旧带着美艳无比的笑意,柳怜看在眼里,只觉得后背生寒。 眼前的上官黎,仿佛是披着美人皮的妖魔,吃人不吐骨头。 只听上官黎淡淡的开口道:“将人给本宫拖下去好好料理。” 上官黎的语气格外的平静,听上去并不像是取人性命,和平日里说天气不错别无两样。 第122章 恨意 元安宫的侍卫,一旦被元安宫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宫侍们手脚利索的将人拖了下去。 柳怜还在求情,那个侍卫也在挣扎。 紧接着上官黎就做了一个让柳怜终生难忘的举动——她命人将那侍卫打晕,直接拖走。 柳怜就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被宫侍们像拖麻袋一样拖走,这样的场景让她浑身如墜冰窖,冷的发寒刺骨。 她泪眼模糊的抬头看着身旁的上官黎,心中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愚蠢。 是她错了,她不该相信上官黎的承诺,也不该把一个没有心的人当做救命稻草。 从此以后,这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而柳怜则像是想开了一样,在上官黎身边伺候,看上去更加忠心耿耿了。 没有人记得那个上官黎为了杀鸡儆猴而惨死在宫中的侍卫。 元安宫是太后的寝宫,一个空缺侍卫的位置罢了,多的是人抢破了脑袋求这个位置。 有人庆幸已死之人的选择,让更多的人拥有了往高处走的机会,甚至还有人嘲讽他的愚蠢。 这些都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尖刀,狠狠地刺在柳怜和心上,让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不能愈合。 而上官黎并不知道这一切,又或者说,她知道但是她不在乎。 然而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了,柳怜怎么可能会放任上官黎好好的活着呢?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黎对于太后而言已经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她对俞裕动了心,这是太后的大忌。 而柳怜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后的棋子,密谋着暗杀上官黎。 上官黎尽管气焰嚣张,但是的确是没有什么脑子的,很容易就被柳怜得了手。 不知道上官黎是过于自信还是当真蠢得可怜,她竟然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柳怜。 而萧泠泠也就在这个关头,重生在了上官黎的身上,接替死去的上官黎活着。 这一切不可谓不戏剧化。 萧泠泠听着柳怜充满恨意的叙述,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啼笑是非。 原来上官黎是遭遇了这些,才让她能够再次回到这个凤宁宫。 不知道是该说她自作自受,还是说她可怜可悲。 柳怜说到此处,看向萧泠泠的眼神更加怨愤了。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上官黎!你为什么没有死?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 重生的萧泠泠带给柳怜的,除了深深地震惊之外,还有着切身的恐惧与不甘。 她分明把至毒的茜纶花汁液放在了上官黎常用的茶盏里,就连那日她亲手冲泡的茶水里也没有放过。 茜纶花的汁液,哪怕只是浅浅一滴,都足够要人十条命,更何况柳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一整瓶汁液都撒了进去。 无色无味,除了下毒的人,没有人能够发现。 她看着上官黎把剧毒的茶水喝了下去,明明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出错的。 明明,明明柳怜亲眼看着上官黎毒发在地上翻滚。 明明计划已经成功了的。 为何上官黎依旧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凭什么呢? 柳怜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人知道上官黎为什么还活着,于是柳怜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泠泠静静地听完柳怜的哭喊,沉默了半晌,终于轻轻的笑了出来。 她更凑近了些,认真的看着几乎崩溃的柳怜,缓缓的一字一句道:“柳怜,你可知道为何本宫没死吗?” 柳怜看着萧泠泠脸上浅淡的微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恐惧感。 她几乎是颤抖着声线开口道:“你,你究竟是谁?” 萧泠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她看着柳怜,继续道:“我是谁?我不是上官黎,我是萧泠泠。” 还记得吗?那个被你和上官黎联手杀害的萧后。 萧泠泠的话音刚落,柳怜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忍不住全身都战栗起来,看着萧泠泠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鬼一般。 她颤抖着开口道:“你不是上官黎?你是萧泠泠?” 柳怜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泠泠,眼中充满了恐惧。 萧泠泠闻言,伸手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笑的温婉端庄:“对啊,我是萧泠泠,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抚发丝的动作和手势,眉眼间的贤淑优雅,以及笑容里带着的雍容大气,这些都是独属于萧后的。 哪怕如今的萧泠泠顶着上官黎这张美艳绝伦倾国倾城的脸,也无法掩盖住她本身的气质和特点。 柳怜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看向萧泠泠的眼神愈发惊恐了起来,好像根本就不认识面前的女人一般。 “萧泠泠,怎么会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怜面对着萧泠泠,想要往后退,狭隘牢房里却是没有什么空间了,她后退了两步后边贴在了墙上。 萧泠泠步步紧逼,低头俯身看着她道:“本宫干嘛?本宫当然不干什么,只不过是想要报仇罢了。” “当初你和上官黎是怎么对待本宫的,本宫将要一一奉还过来。” “不,你不可以!唔……”柳怜被萧泠泠的几句话吓得险些尖叫出声,却被萧泠泠一把捂住了嘴。 萧泠泠抬手抚上了柳怜的脸颊,笑的温和优雅道:“不过本宫暂时还不想要你的性命。” 萧泠泠看着柳怜,试探的开口道:“你也不想现在死的对吧?” 柳怜闻言,先是惊恐而又震惊的看了一眼萧泠泠,随后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声音还有些颤抖。 她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萧泠泠闻言,心中了然。 果然,柳怜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在等待一个机会,能够翻身的机会。 “和本宫合作,本宫不要你的性命。”萧泠泠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起来,面带严肃的看着柳怜。 她丝毫没有不认为柳怜会拒绝她。 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柳怜如今除了答应她的要求,并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第123章 合作 如果不是萧泠泠想了起来并过来寻找柳怜,恐怕步入绝境的柳怜应该会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被遗忘的彻底。 她只是一个棋子罢了,再多的恨意也不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因此萧泠泠根本就不怕让柳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以柳怜的处境,她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得罪了萧泠泠,断送最后的生机。 萧泠泠好整以暇的看着柳怜,她现在也心中清楚这件事,但是依旧在犹豫不决。 萧泠泠也不急,自顾自的借着地牢里微弱的光线,不紧不慢的端详着自己被染成嫩粉色的指甲。 柳怜犹豫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面色苍白的开口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泠泠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开口笑道:“自然是要你帮本宫蒙混过关。” 柳怜看着面前的萧泠泠,突然间觉得有些恍惚。 面前的女人是生着上官黎的脸,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却让人绝对不会怀疑是萧泠泠。 然而融合了两者的女人,看在柳怜眼中又有了不一样的陌生感。 她说不清楚是上官黎原有的气质太过强盛难以彻底改变,还是萧泠泠真的变了。 “本宫知道你在调查什么。”萧泠泠先前的时候就暗中寻找到了一些线索,发现了柳怜一直在寻找什么。 原本萧泠泠一头雾水,摸不清楚柳怜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听完了柳怜方才的叙述,她大概有了猜测。 柳怜在寻找那个被上官黎处死的侍卫的蛛丝马迹。 那个侍卫究竟有没有死,没有人知道。 但是柳怜和萧泠泠无疑都是一个看法,那就是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得到了满意回复的萧泠泠此刻便站起身来,对柳怜开口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本宫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本宫还会过来的,记住你的承诺。” 说完,萧泠泠便转身离去,柳怜则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娘娘,您可是要出去?”方才就站在一旁的守卫见到萧泠泠走出了牢门,便连忙走上去询问。 萧泠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那守卫便匆匆将柳怜牢房的门锁住了,也跟在萧泠泠的身后往外走。 突然的,萧泠泠放缓了脚步,开口对那守卫道:“好生照顾柳怜,本宫留着她有用。” 那守卫听了,一头的雾水,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连忙点着头。 走出了地牢,青莲正在门外等着萧泠泠,见她出来便连忙迎了上去。 “娘娘……”青莲上下扫视了一遍萧泠泠,见到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就连灰尘都没有沾上一星半点。 青莲那颗一直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但是仍旧担忧的开口道:“娘娘,地牢并非寻常地方,您没事吧?” 见到青莲这般慌张又担心的模样,萧泠泠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开口道:“本宫是探视者,又不是重犯,哪里会有什么事呢?” 听到萧泠泠这么说,青莲才勉强放下了心。 她点点头,扶着萧泠泠的手臂开口道:“娘娘,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凤宁宫吧。” 萧泠泠点点头,这个时辰确实该用膳了。 更何况最近几日凤宁宫里一直在为归省的事情忙忙碌碌,萧泠泠确实离开的有些久了。 不过得到了柳怜的准话,这对萧泠泠而言还是一件好事的。 她不可以露馅,不然就全部功亏一篑了。 “见过皇后娘娘。”又有一队宫侍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满满的托盘,呈送到萧泠泠面前,“皇后娘娘,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用来给娘娘归省用,还请娘娘过目。” 萧泠泠粗略瞥了一眼,刚巧就看到了一颗红艳似火的玛瑙。 萧泠泠眯了眯眼,笑了。 她伸出手来,将托盘上那颗红玛瑙拿了起来,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去,从本宫的库房里把角落里的檀香木盒子拿过来。” “是。”青莲迅速应了声,转身就一路小跑去了凤宁宫的库房。 凤宁宫里藏品多的很。 先前萧泠泠做皇后时,虽然并不得宠,但是该有的赏赐和排面,俞裕却是从来就没有落下过的。 到了上官黎上位成为皇后娘娘后,盛宠滔天的上官氏能够得到的赏赐,比起昔日的萧泠泠而言只会更多而不会少。 因此本就库藏丰富的凤宁宫就变得更加奢华贵气了。 而萧泠泠昔日只知道上官丞相喜爱字画,也是因为许多人往上官府里送各种名字名画。 但是除此之外,萧泠泠对于上官家别的爱好就一无所知了。 这也让她对送礼品很是困扰。 若是换做真正的上官黎,现如今应该是对各种赏赐挑挑捡捡,并且理直气壮的向皇上讨要上官家喜爱的东西。 萧泠泠本也想如此,但是又怕弄巧成拙漏了馅,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但是今日同柳怜做交易的时候,萧泠泠则是特意留意到了这些。 萧泠泠还记得她在打听上官黎的事情的时候,柳怜说了一句话让萧泠泠记忆深刻。 上官丞相夫人喜欢美丽的珠宝,最爱的就是血红色的玛瑙。 然而上官丞相向来致力于伪装出清廉的模样,但是有些爱好能够瞒得住外人,却是少不了自己的。 于是柳怜这句话就是暗示萧泠泠,需要用什么样的东西来拴住上官丞相的信任,从而使计划更加完美。 于是萧泠泠在看到托盘上那一颗红玛瑙石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究竟需要做些什么。 她记得自己做萧后就收到过来自俞裕的赏赐,俞裕别的不说,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虽然并非一整盒的红玛瑙,但是东西胜在色泽足够华美,定然能让上官丞相夫人喜欢。 萧泠泠自己是对珠宝之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送了也便送了,她并不心疼。 “娘娘,东西拿来了。”青莲捧着一个精美古朴的木盒子,端到了萧泠泠的面前。 第124章 丞相府 萧泠泠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捏起了几颗玛瑙。 沉甸甸的,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柔美富丽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惊叹这其中的艳丽。 萧泠泠轻轻的叹了口气,笑了出来。 青莲看着萧泠泠的笑容,心中闪过了些许疑惑,却只是沉默着。 “将东西再整理一遍,看看还有没有缺的东西,明日一早便要出发了。” “是,娘娘。”青莲点头应下,带着几个小宫女一起走过去,开始对照着清单理东西。 萧泠泠也走过去,将那一盒玛瑙也放在上面,然后看着满满当当的礼箱,眯了眯眼。 曾几何时,她作为萧后归省回萧府的时候,可是没办法带这么多的礼品回去的。 尽管她是高高在上尊荣无边的皇后娘娘。 萧家本就家风清正,家里的女儿进了皇家当儿媳后,更是肃净。 萧泠泠每次归省回去,就只有简单的礼物,不失皇家体面便足够了。俞裕也从来没有特意赏赐过什么东西,更不要说陪她一同回去。算起来,好像只有刚刚嫁过来做太子妃的那一年,以及临死前的那一年,她的身边是有俞裕的。 毕竟这是上官黎的身体,不是吗? 萧泠泠苦笑一声,转身回了内室。 青莲在外面忙着清点东西,于是伺候萧泠泠沐浴更衣的是一个刚从外室调进来的小宫女。 小宫女看上去眼生的很,萧泠泠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那小宫女显然是察觉到了萧泠泠的目光,便垂下头开口询问着。 “把头抬起来,让本宫看看。”萧泠泠开口说道。 那小宫女闻言,犹豫了一瞬后,便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 萧泠泠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确认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她? 萧泠泠一边任由她给自己脱着外袍,一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凤宁宫?” 小宫女小声的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叫红玉,是年中的时候入宫,两个月前才来凤宁宫里伺候。” 萧泠泠闻言,有些愣了愣。 两个月前,那刚好是她重生前不久的时候。 可是那个时候的上官黎已经入主凤宁宫许久了,大部分的宫侍都已经确定下来安排好了,按理说应该不会再随便往凤宁宫里加人了。 通常情况下,后宫中的妃嫔为了防止被歹人钻空子,宫中的陪侍要么是皇上赏赐下来的,要么就是自己出阁的时候家里人送的陪嫁。 自己往宫里调人的情况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毕竟不是从小养在身边,谁能保证这些下人的忠心?万一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和杀手,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萧泠泠想到这里,对这个小宫女变留了几丝防备。 她沉默着,不再说话,迈腿走进了浴桶里。 冒着热气的水面上漂浮着细碎的花瓣,雾气一蒸,淡淡的清甜味道便缓缓的蔓延开来,让人闻了便忍不住心情放松了许多。 萧泠泠被这温暖而又清香的水包围着,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被洗去了,她眯着眼睛靠在桶壁上,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萧泠泠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她想要睁眼看一看,却发现自己的眼皮沉重的完全睁不开。 萧泠泠心中一惊,刚想要开口大喊。 下一秒就感受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把自己从浴桶中抱了出来。 是俞裕。 萧泠泠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她虽然还有些疑惑不解,但是却也放心了下来。 随后的萧泠泠,便径直顺着睡意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下去吧。”俞裕对着红玉吩咐道。 “是,皇上。”红玉行了礼后,转身就要退下,走了两步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俞裕。 她带着几分犹豫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似乎已经在怀疑奴婢了。” 方才萧泠泠那几句询问,其实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之意。 俞裕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居然轻声笑了笑。 他开口对小宫女道:“无妨。” 小宫女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把话咽了下去,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俞裕看着怀中沉睡的女人,抿了抿唇,忍不住低头俯身轻轻的在萧泠泠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他的泠儿,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警觉,小宫女今日是第一天进内室伺候就被萧泠泠发现了。 不过这样也好。 俞裕笑了笑,抱着萧泠泠来到了床上。 萧泠泠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青莲唤醒的。 “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该起床梳妆了。”青莲拿着衣服站在床的旁边,轻声对萧泠泠说着。 萧泠泠睁开眼的时候还有几分迷茫。 她记得她分明是在洗澡,什么时候竟然躺在了床上呢? 她坐起身来,让青莲给自己更衣,脑中却在回想着昨晚的一些事情。 她依稀记得,俞裕似乎来过了。 但是萧泠泠并没有在床边看到俞裕睡过的痕迹。 昨晚当真是太累了吗?为何会交沐浴都没有结束就不自觉的睡了过去呢? 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令人昏昏欲睡的清甜味道,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想到这里,萧泠泠忍不住开口问青莲道:“本宫最近这些时日用来沐浴的花瓣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青莲闻言愣了愣,随即开口回答道:“是每个月国库分配过来的,听说是皇上特意赏赐给娘娘的香料,和别的宫里的娘娘们用的都不一样。” 回答完,青莲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娘娘,怎么了?可是这香料有什么不妥吗?” 萧泠泠揉了揉眉心,淡淡的开口道:“无妨,只是觉得安神作用太过了罢了。” 青莲闻言,一边给萧泠泠系腰带,一边笑着说道:“娘娘一直用的就是这款香料,或许是娘娘前些日子太累了,所以才忍不住睡了过去。” 萧泠泠闻言,唇角带着几分笑意,对着青莲点了点头,眼底却是有些冰冷。 第125章 知己知彼 凤宁宫外面,轿子早就准备好了。 其实按照平日里的规矩,皇后娘娘出门无论是归省还是做别的事情,都是要乘坐马车的。 萧泠泠曾经还是萧后的时候,内务府就给她准备的马车。 但是上官黎不一样。 上官家的这个女儿据说是从小格外娇惯着养大,每一个细枝末节都精细的很。 她从来不坐马车,出行只乘坐轿子,还必须是四个轿夫抬着才行,不然上官黎又要嫌弃颠簸。 而进了宫以后,这个习惯不仅没有改掉,反而在俞裕的宠爱下更加变本加厉了。 四个轿夫变成了八个轿夫,轿子也被装饰的更加精致,镶金嵌玉珠光宝气的,别说多尊荣无边了。 但是萧泠泠心里却是知道的,事实根本就不是上官黎对外声称的那样。 上官丞相可不是什么疼爱女儿的慈父,上官黎虽然是嫡女,但是并不是上官家唯一的女儿。 上官丞相的妾室通房并不少,庶出的子女数量远远比嫡系一脉要多。 而在这一群庶出的子女里,多的是聪慧伶俐的,也十分得上官丞相的喜爱。 而上官黎从小被作为正妻的母亲宠的不成样子,性格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反而并不是十分讨喜。 于是在出行的时候,上官黎能够分配到的马车都不是最好的,拉车的马匹也不是最名贵的。 这对于上官黎而言,可以说是十分丢脸的事情,但是她明里暗里闹过几次,却被不耐烦的上官丞相呵斥了。 于是从此以后,上官黎再也没有坐过马车,而且全部改成了轿子。 对外则是说自己娇生惯养受不得马车的颠簸。 或许上官丞相也没有想过,自己并不是十分喜欢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为皇贵妃,甚至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吧。 萧泠泠换好了华贵的皇后常服,梳好了妆。 她看着铜镜中风情万种美艳无比的那张脸,抿着唇轻轻一笑,伸手又拿起了手边的画笔。 青莲不解的看着萧泠泠,刚想要伸手阻止,就见到萧泠泠在自己的眼下点了一颗泪痣。 她的额间本就被青莲描绘了一朵色泽艳丽的红牡丹花,此刻配上眼角的泪痣,更多了几分风情不说,还让上官黎这张美人脸自带的强势软化了几分,看上去更加惹人怜爱。 柳怜说的那些话,萧泠泠还记得清清楚楚。 上官黎不被上官丞相喜欢,有一个最特别的原因便是她的长相。 谁都喜欢温婉柔美的女子,然后上官黎的脸却是和温婉柔美恰恰相反。 她美得太有攻击性,眉眼间太过于凌厉了,让人第一眼感受到的并不是她的妩媚风情,而且娇蛮的气质。 虽说如今的上官黎已经贵为皇后,不比再整日担心被父亲嫌弃。 但是萧泠泠心里面明白,上官丞相对于上官黎的态度更多的是对高位妃嫔的敬重,并没有带上几分喜欢。 他是一个趋利避害的高官,自然懂得要做什么。 但是对于萧泠泠而言,在她的计划里,上官丞相是绝对不可以冷落上官黎的。 她要的是上官丞相对上官黎绝对的喜爱与信任。 点了泪痣后的萧泠泠,在铜镜前面又照了照,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搭在了青莲的手上,被她扶着往外走。 “时候不早了,我们确实应该快些出发了。”萧泠泠被青莲搀扶着,提着裙摆走上了那顶精美的轿子。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去丞相府了。 这次归省的阵仗很大,是萧泠泠从来没有见过的郑重。 她轻轻的掀起来轿子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街道。 街道上都被清理了一下,许多的百姓都站在一旁围观着,被侍卫们挡在外面。 萧泠泠将帘子放下,轻轻的笑了,这就是她希望的样子。 越是奢华无度,就越能显示出上官黎的娇纵无边。 萧泠泠显然是没有打算重生到上官黎身上还要端庄温婉的度过一生。 上官丞相府也早就早早地接到了通传,此刻上官丞相府上下都做好了准备,只等着迎接皇后。 萧泠泠原本是没有打算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的。 毕竟只是一次普通的归省罢了,声势浩大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但是昨晚那个奇怪的小宫女和今早发现的关于熏香的疑点。 这些疑点都是指向了一个人。 小宫女很显然,是俞裕派来的。 但是俞裕会在她的浴桶里放什么呢?为何会让她陷入深眠呢? 他和平日里的生活中,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让萧泠泠又爱又恨纠缠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到现在也依旧让她摸不透。 而萧泠泠便顺理成章的又要了一些宫侍们,用来开路,显得阵仗更大些。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上官丞相府门口,萧泠泠这才起身。 她被青莲搀扶着走下轿子,迎面而来的就是恭恭敬敬的上官丞相府众人。 为首的是上官丞相,他带着萧泠泠的嫡亲兄长,以及几个庶出的儿子向郑重的行了一礼。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男人就这么跪了下来行礼。 按理说,皇后娘娘曾经是上官家的女儿,就算如今君后与臣子地位有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萧泠泠也应该立刻免了他们的礼才对。 但是萧泠泠没有,不仅没有,反而还故意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待看到上官丞相的脑门上微微发了细汗,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都免礼,平身吧。” 上官丞相这才缓缓的在随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看向萧泠泠的一张脸上挤满了谄媚的微笑。 “黎……皇后娘娘,您往这边请。” 萧泠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撩起裙摆跟着上官丞相走了进去。 上官丞相不动声色的抬起手臂,用袖口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上官丞相夫人早就在正厅里侯着了,大老远看见一众人走过来,便连忙带着人走了出来。 相比上官丞相,丞相夫人的礼节可就没有那么的严谨了。 第126章 无礼 "黎儿,娘亲好想你。”丞相夫人提着裙摆匆匆小跑过来,站在萧泠泠面前,又是抚摸她的脸颊又是仔细端详。 萧泠泠很是不习惯上官夫人的这种触碰,不动声色的和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上官丞相见状,轻咳了一声,淡淡的开口道:“见了皇后娘娘,怎么可以没有礼数呢?” 丞相夫人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这个女儿已经是皇后了。 她这才匆匆的行了一礼,随后便拉着萧泠泠往主座上走。 萧泠泠坐在了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众人,心情复杂极了。 上官家,如果她的推断没错的话,在萧家的案子里他们可是起了大作用。 只是单纯想想上官黎进宫的事情就知道,这其中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但是面对血海深仇的上官家,萧泠泠的心情却无比的冷静。 她轻轻的开口笑了,挥挥手让随身的宫侍们把礼品都呈上来。 萧泠泠本来就准备了非常丰厚的礼品,俞裕出手更是大方,就连许多附属国上供的奇珍异宝也一并送了过来。 上官丞相见状,依然是乐的合不拢嘴,看向萧泠泠的眼神也充满了欣慰。 “女儿知道父亲喜爱字画,便特地准备了前朝名家的绝迹。”萧泠泠笑的艳气逼人,眉眼间带上了几分得意与凌厉。 果不其然的,站在上官丞相身边的那几个庶出子女,在看到上官丞相对萧泠泠殷切的态度之后,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萧泠泠昂着头,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转头又看向上官夫人。 “母亲,女儿不孝,不能总是出宫看望您。” 一边说着,萧泠泠的脸上一边带上了几分歉意。 “来人,把本宫为母亲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萧泠泠不等上官夫人开口说什么,就挥挥手让青莲将那个檀香木盒子拿了过来。 “女儿的一点心意,母亲可莫要拒绝。” 说着,萧泠泠将那个檀香木盒子塞到了上官夫人的手里。 上官夫人打开盒子,满满的一盒珠宝便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最上面是一层成色极好的红玛瑙,看着就明白是世间难寻的珍宝。下面是水头十足的翡翠,祖母绿的颜色极其深邃,显然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 上官夫人看着这一盒价值连城的宝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几乎是张扬无比的环视了一圈周围,在看到那些上官丞相的妾室和庶出子女们难看的脸色后,心情更是好了许多。 毕竟皇后娘娘归省回家,尽管带来了许多的礼品,但是礼品只要没有特指给谁,那就意味着由上官丞相做主分发。 依照那些个姨娘的狐媚手段,再加上上官丞相本就偏疼的几个庶出子在他面前露个脸。 到时候铁定是妾室一脉分到的东西多。 上官夫人在乎的也并不是这么点东西,上官家家大业大,她又本就是勋贵千金出身,再好的东西也不是没有见过。 然而人活一口气,在自己的家里被人压了一头心情总归是不太美好的。 现在可好了,她的女儿成为了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华贵。 而她的女儿归省,心中最惦念的也是她。 上官夫人笑的春风得意,将檀香木盒子收好,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上官丞相见状,嘴角则笑的有些尴尬了。 如果曾经的他知道,上官黎入宫后走的会这般顺利,他说什么都会更宠爱她一点。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萧泠泠看了他一眼,开口了:“父亲,女儿想去您的书房里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经意的解释道:“之前女儿也送过父亲字画,以前不懂事,欣赏不来,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精妙了,想要看上几眼。” 上官丞相愣了愣,连忙点头道:“那不如现在就过去吧。” 萧泠泠微笑着看他,轻声道了句好。 周围的庶出子女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早知道上官丞相的书房向来是不允许别人进入的,就连上官夫人都没有踏入过一步。 而现在,皇后娘娘的一句话就轻易地打破了这个界限。 不过是一个皇后罢了,哪怕现在得宠也不意味着未来得宠,又嚣张些什么呢? 在座的几个妾室夫人和一些庶出女儿,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别的主意。 上官夫人更是扬眉吐气了,笑着开口道:“黎儿尽管和老爷去书房赏画便是,这里我来照看便好。” 萧泠泠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起身带着青莲走了出去。 上官丞相也随即起身,跟在萧泠泠身后走着。 虽说上官丞相府萧泠泠来的不多,只是在做萧后祝寿的时候代表后宫妃嫔来过一两次。 但是京城里的宅子都是有规制的,结构大体都相同,因此萧泠泠没怎么花费力气就找到了上官丞相府的书房所在。 书房门口的守卫见到她走过来,连忙打开了门请她进去。 上官丞相也走了进来,看了看青莲,犹豫道:“为父想与黎儿单独赏画。字画既然都是绝迹,万一被笨手笨脚的下人弄坏了,那可如何是好呢?” 萧泠泠看了一眼青莲,也觉得暂时还没有到让青莲卷进来的时候,便开口对着她道:“莲儿,你在外面等着本宫便是,用不了多久的。” 青莲点了点头,瞥了上官丞相一眼,随后便小跑到了门外。 待到书房的门一关上,萧泠泠的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上官丞相,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庄重。 果然,上官丞相的面容也肃穆了起来。 “黎儿,你在宫中可有进展?” 两人之间的沉默被上官丞相的问话给打破了。 他极其认真的看着萧泠泠,心中似乎有些焦急。 萧泠泠直直的和他对视着,突然开口道:“有没有进展,父亲难道不是比本宫还要清楚吗?” 萧泠泠其实并不知道上官丞相说的是指什么,只能随口敷衍。 但是现在看上官丞相有些僵硬的表情,她这一步应当是走对了。 第127章 失措 萧泠泠的话让上官丞相愣在了当场,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泠泠倒是不慌不忙,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有些慌张的上官丞相。 半晌,上官丞相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萧泠泠开口道:“为父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宫里发生的事情。” 他的神色带了几分凝重,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慌失措。 “黎儿,你实话告诉为父,你姑母她怎么样了?” 上官丞相紧紧的盯着萧泠泠的眼睛,似乎担心极了太后娘娘的安危。 然而萧泠泠却从他眼底的慌张里看出了别的意味。 她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姑母倒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的。只是状况时好时坏,本宫也不知道。” 上官丞相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 他不赞同的对萧泠泠开口道:“既然不确定你姑母的安危,你为何不去元安宫多看望一下呢?倘若你真的愿意给你姑母求求情,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别忘了,你能够顺利进宫,可全靠着你姑母的帮忙!” 萧泠泠没想到上官丞相急了眼后,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番指责。 她先是一愣,随后只觉得有些啼笑是非。 且不说她此刻是萧泠泠,没有什么立场为上官丞相府和元安宫卖命做事。 就算上官黎没有出事,还活在这个躯壳里,也并不代表她就注定要被上官丞相府拿捏。 说句不好听的话,脱离的上官丞相府的上官黎,早就不是他们的掌中之物了,由不得他们随意摆弄。 但是显然的,上官丞相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萧泠泠微微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她挑起唇角,微微一笑,眉眼间带了几分邪肆。 “父亲,您恐怕弄错了一件事。”萧泠泠故意提高了声调,语气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味道。 “父亲,本宫现在还喊你一句父亲,但是按照礼节来说,您恐怕不应当在这里与本宫平起平坐吧。” 萧泠泠将上官黎骨子里的那份狂妄演的十分逼真,以至于坐在她对面的上官丞相已经被气得浑身颤抖了。 他疾声厉色道:“上官黎,你不要以为你如今是皇后了就真的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萧泠泠闻言,只是冷笑着看他。 果不其然的,上官丞相被萧泠泠这略带嘲讽的表情气得怒气更重了。 “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你为了进宫答应下来的条件。” 上官丞相压低了声音,冷冷的警告着她。 这句话正中了萧泠泠的下怀,她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引出上官丞相的话呢。 她笑着,不慌不忙的开口道:“父亲可莫要说笑了,本宫能够入宫,难道不是因为每年都要有官家小姐入宫为妃的规矩吗?” 萧泠泠的语速并不快,因此才让上官丞相更加生气。 她像是在欣赏上官丞相的怒气一样,继续说着。 “只不过那一年恰好是本宫挣到了这个机会罢了。至于太后娘娘,她的确在本宫争取进宫机会的过程中帮忙良多,但是本宫最后升了贵妃又做了皇后,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你!”上官丞相被萧泠泠的这几句话气的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地呼吸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样子是快被萧泠泠气出个好歹来了。 萧泠泠则不紧不慢的开口,缓缓的吐出了最后的几句话:“父亲。你最好搞清楚,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本宫自己夺来的,与上官家和元安宫没有半点的关系。” “至于条件,呵。”萧泠泠冷哼了一声,一字一句道,“本宫可不记得曾经答应过你们什么条件。” 上官丞相显然是被萧泠泠的话震惊到了,半晌都没有把气喘匀。 他死死的盯着萧泠泠,过了许久才开口怒道:“你这个不孝女,你居然把曾经答应下来的事情全部都反悔了!” 萧泠泠顺势开口道:“本宫可不记得曾经答应了父亲什么。不如父亲详细说一说,本宫心情好了,说不定这次就答应了。” “上官黎,你真是让我失望。” 上官丞相恨恨的开口说道。 萧泠泠的这几句话不仅没有引起上官丞相的警惕,反而更让他确定了上官黎出尔反尔不打算遵守承诺的事实。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又笑了。 萧泠泠看着上官丞相那饱含深意的笑容,心中有些不解。 更多的是不详的预感。 果然,上官丞相开口了,说出的话的确不是萧泠泠想要听到的。 他开口道:“为父曾经确实做错了一些事情,让黎儿你伤心了难过了,为父理解。” “然而如今情况特殊,黎儿就算惦记着往事,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乃至整个上官家的性命开玩笑。” 萧泠泠闻言,微微皱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若不是你实在倾慕皇上,闹着要进宫,你姑母怎么可能会花费那么大的功夫把你塞进后宫呢?诚然,你是凭借自己的得宠一步一步走到这样尊贵的地位。” 上官丞相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看向萧泠泠的目光居然带上了几分怜悯。 他继续开口道:“这其中,黎儿你借了多少元安宫的力,恐怕你和我都心中清楚。” 紧接着,上官丞相的下一句话让萧泠泠彻底明白过来,事到如今上官家依仗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们早就想到了上官黎有可能会做出的背叛举动。 并且心中也确实清楚,一旦上官黎成功在元安宫和上官丞相府的推波助澜下坐上了高位,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后妃,元安宫与上官丞相府的确没有能够完全掌控住她的实力。 但是上官黎美艳十足,却并不是十分擅长算计,于是便被顺理成章的坑了进去。 当日在元安宫里,太后娘娘能够拿出来的关于上官黎的罪证并不是道听途说随手编造的,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只不过那一次的萧泠泠暂且不知道背后所隐含着的内情,并没有深入追究罢了。 第128章 收集线索 但是上官丞相的这些把柄,用来威胁上官黎还有用,威胁萧泠泠可就远远不够了。 萧泠泠心中冷笑,面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在上官丞相的眼里,这显然就是上官黎没有想到他会保留着把柄,一边心中惊恐一边又不得不强行维持着冷静。 上官丞相更加不紧不慢了,他淡淡的扫了萧泠泠一眼,开口道:“黎儿,为父知道你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了。但是你也要知道,这个位置你到底是怎么才坐上去的。” 上官丞相丝毫不掩饰自己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 他继续道:“后位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能坐上这个位置,那么别人同样也可以。黎儿,你当真以为你的皇后之位坐的安稳至极了?” 说到这里,上官丞相叹了口气,幽幽的看了一眼萧泠泠,意味深长的说道:“圣上的宠爱是世间最值钱也最没用的,虚无缥缈无法预测,没有人可以保证一生一世都总有皇上的宠爱,享尽荣华富贵。黎儿,你同样也不能。” “宠爱这件事,是会变的,今日是你,明日还指不定是谁呢。” 上官丞相说完这番话,便住了口,只是看着萧泠泠。 萧泠泠闻言,格外配合的愣了一下,随后便满脸惊恐与慌张,心中的那份惧怕似乎要压不住了一般。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随后颤抖着声线开口道:“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丞相见到她这副模样,满意极了,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黎儿也不必担心,你是为父最骄傲的女儿,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想做什么不行呢?” 说着,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威胁:“只是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黎儿想要随心所欲,恐怕还要掂量掂量自己。” “毕竟,你的几个妹妹还没有出嫁,可正是适婚的年纪。”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黎儿是皇后,不知今年入宫的官家小姐名单可否确定下来了?” 上官丞相说完,看着对面那张眉眼精致风情万种的美人脸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心中不由得感到舒畅至极。 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女儿罢了,还敢和他作对?真以为得了皇上的恩宠就能够一步登天了吗? 真是笑话。 萧泠泠维持着表面上的恐惧和慌张,心里却是嗤笑了一声。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上官黎能够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没脑子,她这会儿也不觉得意外了。 毕竟她的父亲,那个看上去权倾朝野的上官丞相,也比她想象中来的愚蠢。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让她萧泠泠省下了不少的心力。 “黎儿莫慌,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和为父说。” 还没等萧泠泠想好要怎么开口继续诈出更多的线索,上官丞相就“体贴无比”的开口了。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壶,不慌不忙的给萧泠泠倒上了一杯热茶,随后推到了她的面前。 “好好想想,为父有的是时间。” 萧泠泠紧紧的抿着唇,伸手将那个茶盏捧在手心里,因为手指太过用力居然泛起了青白色。 她的睫毛闪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艰涩的开口。 “父亲恕罪,是,是女儿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 萧泠泠嗫嚅着嘴唇说完这句话,随后便轻轻咬着下唇,看上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这幅模样让上官丞相满意极了,他点点头,神情也和颜悦色了起来。 萧泠泠顿了顿,像是无奈至极一样,开口道:“父亲还有什么想要吩咐的,尽管告诉女儿便是。” 上官丞相闻言,看了她许久,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道:“等回宫后,帮你姑母从元安宫里解禁出来。” 萧泠泠闻言,简直要被上官丞相这无礼的要求震惊了。 她好笑的看着上官丞相,脸上却带着为难的笑容。 “父亲,您知道的,女儿只是一个皇后罢了,依凭着圣宠而活着,怎么会有解禁元安宫的能力呢?您太为难女儿了。” 上官丞相听了萧泠泠的话,目光一下子就冷冽了下来。 他沉声道:“你以为你是靠什么活着?单单只是圣宠吗?你的姑母可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圣宠重要多了,你身为她的侄女,接受了她那么多帮助,为何不能在这种关头帮帮她呢?” “更何况,如今的圣上还尚且是圣上,再过一段时日,圣上是谁还说不定呢。” 说到这里,上官丞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的萧泠泠心中一紧。 萧泠泠不是傻子,元安宫之前是因为犯了什么罪过而被圈禁起来,她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此刻上官丞相说的这些话,更是印证了元安宫的罪过。 甚至比元安宫犯下谋逆之罪更令人胆寒。 上官丞相的意思分明就是,他们哪怕暂时失败了,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谋逆的想法。 在他们眼中,俞裕只不过是一个暂时坐在皇位上的阶下囚罢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萧泠泠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感慨俞裕识人不清被蒙在鼓中,还是为上官丞相和太后娘娘的愚蠢所惊叹。 萧泠泠缓缓的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下收敛起心中的情绪后,才淡淡的开口道:“女儿会尽力的。” 她面色苍白,嘴角强行扯出的笑意透露着几分无奈。 上官丞相这才点了点头,开口道:“你有俞裕的宠爱,这点事情对你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先前安排你多次刺杀俞裕,他不也没有怀疑到你头上吗?” 萧泠泠闻言,心道元安宫曾经的刺杀案与上官家果然脱不开关系。 但是这样一来,麻烦就更大了。 元安宫和上官丞相府,竟然是结结实实的勾结在了一起。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原因就是怕影响了朝政的平衡与稳定。 倘若人人都通过后宫来干预朝政的话,定然会造成外戚独大政务失衡的局面。 第129章 威胁 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宫不得干政的平衡,在悄无声息间被元安宫和上官丞相府联手打破了。 俞裕究竟知道这一切吗? 萧泠泠也不清楚。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危机四伏。 萧泠泠的妥协显然让上官丞相舒心了不少。 他这会儿终于放缓了语气,劝哄着萧泠泠道:“为父也是不想让你选择了错误的路,这件事情啊由不得你,现在把事情做好,总比未来丢了性命强。” 萧泠泠闻言,抿了抿唇道:“父亲,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其实对于上官家而言,已经有了一个做皇后的女儿。 身为天下身份仅次于皇室的外戚,上官家已经足够荣耀了,只要上官家不出什么幺蛾子,定然可以保证几十年的荣华富贵风光无限。 既然名利已经全部坐拥在怀,又何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谋逆之事呢? 萧泠泠忍不住有些疑惑。 上官丞相听了萧泠泠的话,冷冷的一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他瞥了一眼萧泠泠,开口道:“你还真是见识短浅,你是不是觉得上官家能够出一个皇后娘娘,走到如今这样的地位已经是家族的顶峰兴盛了?” “你错了。”上官丞相顿了顿,眼底染上了几分贪婪,“外戚固然是尊荣的,但是到底比不过皇亲国戚,更是比不过真真正正掌握生杀大权的地位。” “相比之下,一个皇后娘娘,一个外戚的身份,就显得格外浅薄了。” 上官丞相说完,用一种暗含嘲讽的眼神看了一眼萧泠泠,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是容易知足,一点上官家女儿的样子都没有。” 萧泠泠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咬紧了嘴唇,然而心中却又是震惊又是怜悯。 她几乎要忍不住为上官丞相的想法鼓掌称赞了。 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想法,被他用这种方式说出来,还真是讽刺至极。 萧泠泠将眼底的不屑与惊讶收敛起来,心中暗道:“这可不是容易知足,也不是见识短浅,只是你过分贪婪罢了。” 贪得无厌的人,自古至今就没有几个真的拥有好下场的。 萧泠泠甚至能够预见到上官家未来的落魄与凄惨,这就是不懂得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却每日都在幻想在追求那些不可能也不允许得到的东西的代价。 萧泠泠按照上官黎的样子,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女儿听从父亲安排。” 上官丞相闻言,笑着挥了挥手道:“去吧,差不多也到午膳的时间了。” 话音落下,萧泠泠这才站起身,顺从的跟在上官丞相的身后走了出去。 大厅内,上官夫人已经带着妾室和几个庶出子女聊了好一会儿了。 说是聊天话家常,其实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之间谁也不让谁,半点都不肯退步吃亏。 但是很显然的,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中,上官夫人是明显占了上风的。 毕竟上官黎是上官夫人的女儿,现如今是当朝皇后,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呢? 而上官夫人别的子嗣,也就是上官黎的哥哥弟弟们,因为上官黎的缘故也都多多少少获得了官职。 而原本有官职的也都晋升了,这一下子本就让庶出一脉眼红至极了。 此刻上官黎好不容易归省回府一趟,还特意给上官夫人精心准备了礼物,可不就是给足了她面子吗? 而妾室和庶出儿女们处处都被压了一头,再怎么口齿伶俐阴阳怪气,也只能过过嘴瘾,心里头其实还是恨得很。 上官夫人心中也对此清楚明白,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大了几分。 萧泠泠和上官丞相走进来的时候,两方的交战正处于白热化的阶段。 上官夫人正抬手抚摸着耳垂上的珍珠耳饰,见到二人进来,脸上便带了几分得意的笑意。 她对着上官丞相象征性的行了一礼,随后便转头开口对萧泠泠道:“黎儿,你看为娘戴红色是不是有些太花哨了?” 她用手指捏起萧泠泠送的那个檀香木盒子里的玛瑙耳环,轻轻的在耳朵旁边比划着,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扬眉吐气的味道。 萧泠泠则是咬着唇,有些慌乱的瞥了一眼上官丞相。 按照上官黎如今的处境,自然是要做什么都会看着上官丞相的意思的。 荣华富贵马上不保,上官黎本又是个美艳有余聪明不足的女人,自然会被短短的几句恐吓吓乱了阵脚。 得到他的点头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上官夫人道:“母亲肤色白皙,戴什么样的耳环都好看。红玛瑙衬肤色,刚好适合母亲呢。” 上官夫人也不是什么蠢货,自然是一眼便看出来了女儿的不对劲。 她凑近了些,仔细瞧了瞧萧泠泠的脸,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眶是微微发红的。 想到方才自己的女儿是跟着上官丞相一同去了书房,定然是不会受到旁人的欺负,上官夫人的心中就揪的更紧了。 果然,尽管她一直在尝试回避这件事,但到底是躲不过的。 上官夫人瞬息之间就想明白了这一点,只是叹口气,什么都没说,拉着萧泠泠便往主位上坐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也该用午膳了。”上官夫人开口道,说着又面向一旁的下人,吩咐着,“快些去厨房传膳,莫要耽搁了时间。” “是。”一旁的下人领了命就连忙出去了,只留下几个下人和屋子里的主子们。 在座的各位妾室都是后院里拼手段才活到现在的女人,尽管没有什么大格局,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都是一等一的。 皇后娘娘和上官丞相从书房回来后显然是变了一副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只是上官夫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分明方才的皇后娘娘还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模样,此刻却像是被重重的浇了一盆冷水一样,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傲气场不见了,整个人都变得内敛了许多。 第130章 驾到 与其说是皇后娘娘主动收敛了自己的傲慢,不如说是方才发生了什么让她有所顾忌。 这样一想,刚刚还被上官夫人压了一头的妾室和庶出们,此时此刻都又在心底打起了小算盘。 一时间,屋子里静谧极了,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小心思。 上官丞相显然是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氛围,他心中也再清楚不过,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什么。 然而一手造成这样局面的上官丞相却是不慌不忙,甚至嘴角还带了几分笑意。 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上茶,手里拿着茶盏慢慢的转动着手腕。 淡褐色的茶水随着他的摇晃微微泛起了泡沫,散发着一股清香,很是沁人心脾。 这样不免让上官丞相的心情更好了。 这恰恰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他的心里,上官黎刚刚被他敲打过,正处于一种慌乱不安手足无措的状态,很容易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而此刻骤然变化的气氛刚好可以让上官黎这种惊慌的情绪更加被激化,对于上官丞相而言,上官黎也就更好控制了。 于是他只管冷眼旁观,对上官黎的反应越来越满意。 上官丞相可是想不到,这上官黎的皮囊还是这幅皮囊,内里的芯子可是已经换了人。 萧泠泠坐在上官夫人身边,心中分明没有什么波澜,表面上却必须揪着裙摆绕着衣角,脸上做出焦虑不安又强作镇定的神情。 嘴唇被咬的已经有了明显的齿痕,然而她却不能在意,还要时不时的咬上几下。 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伪装让萧泠泠心中感到无趣极了。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坐在下首的上官家的人,一个一个的观察过去。 上官夫人无疑是一众夫人中最为端庄华贵的,到底是大家大户出身的千金小姐,后来又陪着上官丞相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周身气度和那些出身低微只会争宠攀比的妾室同房拉开了一大截的差距。 然而气势尽管足,却也吃亏在这高贵的身份上了。 高门大户的女儿家自小就要学各种规矩,三从四德之类的更是熟记于心。 这也就导致了上官夫人对上官丞相无条件的百依百顺,将贤内助的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因此对上官黎这个女儿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关心和帮助,却又没有什么办法,更不会因此违抗上官丞相的意思。 而那些上官家的妾室通房则都是一个模样,美得可能各有千秋,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股子共同的小家子气。 庶出的儿女们更不用说,和上官家的嫡出一脉简直是天差地别。 果真子凭母贵,正室教出来的儿女和妾室教出来的儿女大不相同。 萧泠泠看到这里,心中只觉得好笑。 不知道上官丞相有没有好好的审视过自己府中的格局。 内斗都如此严重,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哪怕是上官夫人,若是有一天上官丞相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了自己的儿女,恐怕就不会那么和善了。 连府中都尚且不能够达到一个统一,甚至表面的平和都无法维持。 上官丞相究竟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带着整个上官府,配合着元安宫的计划成功谋逆呢? 险中求胜,赢家从来都是少数。 而就在萧泠泠审视着上官丞相府的众人时,门外突然响起了通传声。 通传的下人声音高昂,声线却有些发抖。 “皇,皇上驾到!——” 这一嗓子让在座的众人都愣了一瞬,随即便纷纷站起身来看了过去。 下一秒,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萧泠泠匆匆几步走下去,来到俞裕的面前。 “见过皇上。”她行了一礼后,便挽住了俞裕的手臂往里走。 而上官家的所有人此刻也都反应过来了,一个接一个的跪下行礼。 “免礼平身。”俞裕摆了摆手,转头看了一眼萧泠泠,心情看起来极好的样子。 萧泠泠有些疑惑俞裕此刻过来,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坐在了主位上,自己则坐在了俞裕的旁边。 上官丞相是万万没想到俞裕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挤出满脸的笑容,对着俞裕道:“皇上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微臣也没有准备什么。” 文武百官面见圣上,按照规矩是必须要穿着官服的。 今日因为皇后娘娘回娘家归省,上官丞相特意没有穿常服,衣物还算比较正式,但是比起官服还是差的太远了些。 俞裕笑着道:“朕虽然没有提前差人通传,但是皇后既然是今日归省,上官爱卿不穿官服,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俞裕虽然是面带微笑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和眼底的情绪却让上官丞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恰好正对上了俞裕冰冷的眼神。 萧泠泠从来没有见过俞裕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情况,这会儿见到不同寻常的俞裕,心中有些惊讶。 俞裕虽然冷峻无情,但是作为帝王已经算是一个非常温和的明君了,从来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会特意为难谁。 于是俞裕的臣子们也大多数都忠心耿耿,感叹自己生而逢时。 上官丞相的反应看起来也是没有想到向来儒雅的君王,会在这时莫名其妙的发难。 文武百官面见圣上必须穿官服的规矩,虽然看起来非常严肃,但其实并没有哪个臣子会真的因此被责怪,几乎是连被发难这种情况都不会发生…… 一件衣服罢了,和忠心没有半点关系,俞裕也向来不看重这些个礼节。 更何况这次上官丞相面见圣上是没有得到通传的,一时之间来不及准备也是情有可原。 见皇后又不是见圣上,皇后娘娘又是自己家的女儿。 父母见女儿的事情,衣着随性一点也说的过去。 上官丞相被俞裕这几句话说的愣了半晌,许久才反应过来,悄悄地抬起头对着坐在上首的萧泠泠使了一个眼色。 第131章 出气 俞裕的表现很是明显了,他就是在针对上官丞相。 作为一个贤明的君王,俞裕对待臣子们向来都是斯文有礼的。 而如今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别说是为官多年的上官丞相了,就连萧泠泠也是第一次见到。 上官丞相此时此刻向萧泠泠眨眼暗示,其实也是想让她帮他说几句话。 毕竟作为国丈,又是百官之首,上官丞相还从来没有看过谁的脸色。 萧泠泠自然是明白了上官丞相的意思,但是她心中不屑的笑了笑,并不打算开口问俞裕求情。 上官丞相可能没有意识到,哪怕真正的上官黎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也绝对没有傻到公开惹俞裕不高兴。 上官丞相和元安宫联手谋逆会不会成功,没有人知道。 但是俞裕只要在,圣宠只要在,她就绝对不可能会出事。 这个道理即便是上官黎还活着,也一定会心中清楚的。 上官丞相并没有放弃,还在咬着牙向萧泠泠传递暗示。 萧泠泠露出了一幅不安的神情,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低下头一言不发。 上官丞相见状,先是惊愕,随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方才在书房里刚刚敲打过,没想到这才多久上官黎就已经不服从管教了,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萧泠泠用眼角余光留意着上官丞相的神色变化,心中居然对等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多了几分期待。 上官丞相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呢? “微臣知罪,还请皇上责罚。”得不到萧泠泠美言与劝阻的上官丞相,到底还是低下了头,乖乖的认了罪。 俞裕闻言,这才收回了一直逼问上官丞相的话,挥了挥手道:“这次的罪过朕就免了,下不为例。” 上官丞相听了俞裕的吩咐,连连点头应答。 而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上官夫人终于开口了。 她脸上堆满了微笑,灿烂如花一般,显得格外的热情。 “皇上,时候也不早了,刚好是午膳的时间,不如这会儿传膳?” 俞裕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上官夫人一眼,随后转头看向萧泠泠。 他开口,语气带着温柔与宠溺道:“黎儿,你可想在上官府里用午膳?若是不想,朕带你回宫便是。” 短短的两句话,几乎打破了上官丞相的心理防线。 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心里清楚,如果此时此刻让皇上带着皇后娘娘离开的话,那么招待不周惹了圣怒的名头就坐实了。 一般天子拜访官员府邸中,若是赶上了用膳的时辰,都会给官员一个面子,留下用膳。 然而俞裕却拒绝的如此笃定,摆明了态度就是不给上官丞相面子。 而这一举动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他对上官家的敲打和不满。 上官丞相虽然存了谋反的心思,但是现如今这个阶段可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机。 谋反成功与否还没有人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会儿惹怒了俞裕,那么下场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到时候上官府和元安宫的计谋就全部泡汤了。 因此,上官丞相只能咬着牙,任由俞裕发难。 打圆场的上官夫人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看了看俞裕,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上官丞相,随即被他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 萧泠泠见差不多了,再让上官丞相这么难堪下去,万一收不了场就更麻烦了。 她咬着唇,轻轻的拉了拉俞裕的袖子,小声的开口道:“皇上,臣妾难得回来一次……”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俞裕显然听懂了。 他看着萧泠泠,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便就在这里用膳吧。” 俞裕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上官夫人重重的松了口气。 上官丞相见状,脸色好看了许多。 那些警告和威胁果真还是有用的,“上官黎”并没有真的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要给她一些惩戒。 下人们很快就把午膳呈了上来,上官夫人有心,准备的吃食都是按照上官黎的口味来的。 可惜萧泠泠却和上官黎的口味相距甚远。 她和俞裕并排坐在上首的位置,俞裕带来的宫侍们则站在他们身边布菜。 “黎儿,你尝尝这个?”俞裕轻言细语的说着,用筷子加起一块鱼肉送到了萧泠泠的嘴边。 萧泠泠皱着眉,看了看面前的鱼肉,一股子淡淡的腥味传到了她的鼻翼间,让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上官黎向来喜欢生鲜类,但是萧泠泠恰恰和她相反。 萧泠泠从小就不喜欢生鲜类,鱼肉更是从来都不碰。 “怎么了黎儿?” 或许是她犹豫了有些久,俞裕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皇上喂臣妾菜,有些不合礼数。” 她特意把语气和声音放软了,听上去倒不像是在指责俞裕,更像是在撒娇。 于是这一幕落在上官丞相和其他人的眼里,就好像是“上官黎”在故意拿乔,彰显自己有多么的得宠。 那句“不合礼数”便更显得讽刺了。 俞裕笑了笑,又细细的检查了鱼肉里有没有刺,这才开口道:“朕便是礼数,黎儿不必惊慌。” 萧泠泠这才张口,忍着恶心的感觉囫囵吞了下去。 俞裕像是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上官夫人见到两人亲昵的模样,心中甚是欣慰。 然而坐在一边的上官丞相和庶出一脉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二姨娘沉着脸,她身边坐着的一儿一女也都脸色难看。 上官黎还没有进宫的时候,上官家曾经为了让哪个女儿入宫争执了许久。 二姨娘的女儿和上官黎同龄,为了这个名额也是下了血本。 虽然大家心中有数,这个进宫的人只是一颗棋子,目的只是为了帮助上官丞相府和元安宫更加顺利的行事。 但是即便只是一颗棋子,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若是谋逆成功,那就是有功之人,日后上官家上了位得了势,这个立功的人自然也会有更高的地位。 第132章 盘算 既然是个好差事,妾室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让给上官黎呢? 反正与正妻上官夫人一脉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因此让哪个女儿进宫这件事便也闹得不可开交。 然而最终还是元安宫的太后娘娘拍了板定了案。 既然是入宫做妃嫔,目标又是得宠的高位,怎么可能让庶女入宫呢?简直不成规矩。 而上官家只有上官黎这一个嫡女,这个差事便顺理成章的给了她。 而许多人不知晓的事情是,上官黎的确曾经悄无声息的爱慕过俞裕,在俞裕还只是太子的时候。 只不过彼时的俞裕已经迎娶了正妻萧泠泠,而上官黎也与谨王俞承有着婚约。 这一切还都是柳怜告诉萧泠泠的。 于是上官黎才会视正妻萧泠泠为眼中钉,一方面是出于上官家和元安宫的指引,另一方面则是彻头彻尾的厌恶她。 萧泠泠想到这里,眼神又黯淡了些许。 口中鱼肉的腥味徘徊不去,让她难受的有些犯恶心。 萧泠泠脸色微微泛着白,她扯着嘴角淡淡的笑道:“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吃不下了。” 俞裕闻言,手上给萧泠泠夹菜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关切无比的开口问道:“黎儿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舒服了?” 说着,他的脸色沉下几分,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上官家的所有人。 上官丞相被俞裕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开口道:“皇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微臣这就传大夫过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萧泠泠开口了。 她压下自己心中的恶心感,笑着开口道:“不必了,或许只是因为累着了。” “黎儿?”俞裕闻言,还是有些担心萧泠泠的身体,然而张了张嘴,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萧泠泠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一边示意俞裕不必担心,一边笑着对下面的上官家人开头说道:“本宫这两天胃口不太好,一直都这个样子,让大家见笑了。” 上官丞相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他真的不希望皇后娘娘在上官府出了什么事情。 萧泠泠又坐了回去,这回可就没有让俞裕帮她夹菜了,而是萧泠泠一直忙忙碌碌,全部都挑着俞裕喜欢吃的菜给他夹。 上官丞相见到两人亲昵恩爱的模样,心中极度不舒服,他轻咳一声,开口道。 “皇上,微臣突然想起来祭天刚刚过去,马上就是选新的宫中秀女的时候了。” 上官丞相不卑不亢的一拱手,语气平淡的好像不是在和俞裕商量选秀入宫的大事,到更像是询问家常一样。 萧泠泠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她转头看向俞裕,刚巧对上了俞裕这时看过来的眼神。 这种眼神里面的温度,显然是没有那么热情了。 俞裕的眼底带着几分不满,以及淡淡的对萧泠泠的心疼。 “选秀这种事情,朕已经全部安排给礼部安排了,过不久就能够看到新的秀女了。” 俞裕说的不紧不慢,丝毫不认为选秀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 上官丞相闻言,愣了一愣,开口道:“能够进到宫里伺候皇上,都是秀女们的好福气。” 俞裕闻言,笑了笑道:“横竖不过是个差事罢了,深宫后院里的,哪里会有什么好福气可言?” 然而俞裕说出的这些充满莫名其妙的话并不能阻止上官丞相在背后下手。 又或者说,俞裕所认为的,恰恰和上官丞相相反。 他是只认准了萧泠泠一个人,即便有别人入了宫,对他而言也只是内务府每年多出一份发出去的奉银罢了。 但是对于每一个进宫的女人而言,时时刻刻都是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得了君王的青睐,飞上枝头变凤凰。 上官丞相也不例外的这么想着。 现如今的情势十分明了了,在皇宫里只安插“上官黎”这一套眼线显然是非常不够的。 这颗棋子已经有了自己的自主意识,想要反抗,还想要一心一意的在这后宫中享受皇后娘娘的位置带给她的风光无限。 元安宫和上官丞相府可能早就已经被她遗忘在了脑后,甚至连太后娘娘都失去了自由。 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上官丞相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咳一声,开口道:“选秀女,官家小姐举荐也是非常重要的。” 只要上官丞相想,那么这个举荐名额就可以很轻松的拿到手。 至于这个名额最后给了谁,目前看来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上官丞相的庶出女儿们。 庶出的女儿们尽管出身不算高,但是上官丞相要求的已经不再是容易迷失自我的高位份,而是还算比较低的美人贵人这类人。 最重要的是,他要牵制住已经逐渐失控的“上官黎”。 果不其然,随着他话音落下,萧泠泠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 她做出一副惊慌的表情,抬头瞥了一眼上官丞相。 上官丞相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微臣剩下的几个女儿也都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了。”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俞裕快速把上官家剩下的女儿接进宫里。 俞裕听了上官丞相的话,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冰冷的审视。 他盯着坐在下面的几个人,眼底的不屑丝毫都没有掩饰。 二姨娘和她的女儿在听到上官丞相的话后,都充满了希望起来。 然后俞裕的下一句话就彻底击碎了上官丞相的希望。 “朕已经有了黎儿,别的人朕并不在乎,朕的后宫向来不缺谁。” 俞裕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让上官丞相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 他咬牙切齿,看向萧泠泠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萧泠泠却是毫不在乎这些,她自顾自的挽着俞裕的手臂,甚至眼睛眨了两下,将惊慌中带着几分无辜的模样伪装的格外到位。 俞裕果然是心疼萧泠泠这幅看上去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第133章 对抗 上官丞相似乎没有想到他简单的一句话让俞裕反应那么大。 俞裕的果断回绝没有给上官丞相留半点面子,此时此刻不仅仅是上官丞相,连带着妾室和庶出子女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萧泠泠暗暗的垂下了眼眸,抓着俞裕的袖子更紧了些。 落在上官丞相的眼里,就是“上官黎”在装可怜,这幅做派让他不满极了。 他看向萧泠泠的眼神更加冷了几分,其中的威胁之意分外明显。 上官丞相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俞裕开口打断了。 俞裕轻轻的低头,温和的在萧泠泠耳边开口道:“黎儿怎么了?” 萧泠泠闻言,张了张口,却又在关键时候想起了什么一般,将所有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看着俞裕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副模样更加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了。 还不等上官丞相发难,就听到庶长女上官雯开口了。 “黎儿姐姐,妹妹想着父亲也没有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您何必满脸的委屈,就好像上官家的每一个人都欠了你几百两银子一样。” 上官雯看向萧泠泠的眼神充满了嘲讽与不屑,话里话外更加直白了几分:“果然还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姐姐只是装装可怜,就能骗到皇上的怜惜呢。” 上官雯这话说的可是着实大胆,不仅仅是明明白白的把萧泠泠狠狠地骂了一顿,更是影射了俞裕轻易被女人装柔弱蒙蔽了双眼。 往小里说,只是对皇后娘娘不敬罢了,往大里讲,那可就是欺君犯上了。 欺君犯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萧泠泠听完上官雯的指责后,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上官丞相。 果然,方才只是面色僵硬的上官丞相此刻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看向上官雯的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俞裕皱着眉,看着胆大包天的上官雯。 萧泠泠也忍不住看过去,正巧对上了上官雯充满不屑的目光。 她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上官雯的用意了。 她方才说的这些话,哪怕有一点认知都会明白其中的利害。 然而上官雯不顾一切的说出了口,这到底是真的无畏,还是真的愚蠢呢? 萧泠泠想了想,看着上官雯偶尔停留在俞裕身上的目光,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上官雯自然是知道她自己在说些什么的,然而她依旧选择这么做了。 她的目标并不是仅仅为了让“上官黎”难堪,而是让“上官黎”难堪的同时失去俞裕的喜爱。 上官雯只是在挑拨她与俞裕罢了,更何况她还存了入宫为妃的念头,出手一搏未必不是机会。 没错,上官雯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她本就看不惯上官黎的做派,更别说让她忍受了。 在那么多年的后院争斗中,上官雯可是从来没有落过下风的。 上官黎是嫡出,上官丞相嫡长女的名头可谓是响亮的很。 但是有些事情可不是听上去好听就一定好的,上官黎纵然身份比庶长女上官雯高贵,然而在上官丞相面前,还是会撒娇求宠偶尔装装委屈可怜的温柔二女儿更加可人一些。 因此上官雯从来就没有把嫡庶的事情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嫡庶有别只是一句笑话罢了。 直到上官黎作为嫡长女成功入宫,而她缺因为身份不够只能咬牙切齿的接受这个结果。 在那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她与上官黎之间横着一道永远无法越过的沟壑。 因此这会儿终于看到了机会,上官雯怎么可能不抓住呢? 俞裕或许是被她的无礼惊呆了,一时间居然什么话都没说。 这好像鼓舞了上官雯,她看向萧泠泠的眼神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得意。 萧泠泠见状,只是默默地站在俞裕的身后,心中忍不住为上官雯叹了口气。 上官丞相真该好好看清楚,他的真实境遇究竟是什么样子。 被虚幻的权势蒙蔽了双眼的人,果真是可怕的。 还不等俞裕开口,上官丞相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狠狠地瞪了上官雯一眼,开口呵斥道:“上官雯,你好大的胆子!” 上官丞相对这个女儿向来都是宠爱的,一方面是二姨娘确实足够有手段栓得住上官丞相的心。另一方面上官雯的确温柔懂事,向来让他省心又怜惜。 这会儿上官雯偶尔表现,可真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上官雯只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哪里还能忍受上官丞相的呵斥。 她忍不住反驳道:“父亲,女儿说错什么了吗?上官黎她就是不够敬重您,连带着整个上官家都好像得罪了她一样,这般心机深沉,当真是令人惊讶。” 上官丞相被她这一番话气的脸色发白,他还想要训斥上官雯,却听见俞裕轻轻的笑了。 事实上,萧泠泠也没有想到俞裕会突然笑出来,她有些吃惊的望向俞裕,就听到他开口道:“爱卿家的女儿都这般有趣吗?” 这句话是上官丞相没有想到的,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为上官雯求情的准备。 然而俞裕接下来的话更令人震惊了。 他看着上官雯,眼神中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他对着上官雯开口道:“你可愿意同朕回宫?” 上官雯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惊喜无比。 她连忙点头答应,又对着俞裕行礼道:“皇上不嫌弃的话,臣女愿意随皇上进宫。” 俞裕笑了笑,免了她的礼。 上官雯随即起身,挑衅的看着萧泠泠,满脸的趾高气扬。 萧泠泠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好笑。 凭借她对俞裕的了解,这个决定或许并没有上官雯想象的那般美好。 上官家心里盘算了什么,俞裕这般精明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但是她并不打算说出来,也没有傻到主动提醒上官雯和上官丞相。 萧泠泠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是默默的送开了抓着俞裕袖子的手,往后轻轻退了半步。 这样明显的让步姿态看的上官雯牙痒痒,在她看来,方才萧泠泠就是利用这招来博得俞裕怜惜的,这会儿居然还敢故技重施。 第134章 宣示主权 然而令上官雯惊讶的是,俞裕并没有像方才那样,萧泠泠装装委屈摆出一副柔弱的姿态他就怜惜。 相反的,俞裕根本就没有理会身边的萧泠泠,而是看着上官雯浅笑:“事不宜迟,现在就同朕回去,至于你的东西,宫里会派人过来收拾的。” 说着,俞裕向上官雯伸出了手。 上官雯愣了愣,随后心中涌起了一阵狂喜。 虽然她连宫门还没有踏入,但是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他日得了圣宠的风光模样了。 到时候,区区一个上官黎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即便当初是作为嫡长女的上官黎入宫了又如何?即便她现在是皇后了又如何? 说不定当时若是换她入宫,比现在的上官黎更得宠也说不定。 她想踩在脚下的人,总有一天会褪去满身的风光。 这么想着,上官雯便迫不及待的将手放在了俞裕的掌心里。 她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俞裕,眉眼间和嘴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萧泠泠则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 她的直觉告诉她,俞裕的这个举动并没有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上官雯,恐怕是高兴的太早了。 而上官雯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昂着头,嘲讽的看了一眼萧泠泠,似乎在嘲笑她万般得宠不过如此。 萧泠泠对上上官雯趾高气扬的目光,心中觉得好笑。 且不说俞裕让她进宫,等待上官雯的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算是封妃抬位,萧泠泠也不甚在乎,对她而言,俞裕的情爱太过于奢侈,早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心灰意冷了。 然而萧泠泠的冷静自持落在上官雯的眼中,就是无奈和畏惧。 她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环视了一周上官家的众人,在一众庶出妹妹艳羡的目光之中挽着俞裕的手臂走了出去。 “微臣恭送皇上。” 见到俞裕和自己的庶长女离开,上官丞相立刻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和狂喜,行礼道。 二姨娘也被这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势惊呆了,这会儿听到了上官丞相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连忙也跪下行礼,只是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上了方才没有的傲气。 上官夫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忍不住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了萧泠泠。 萧泠泠却是依旧冷静,用安抚的眼神看了一眼上官夫人后,便跟在俞裕与上官雯的身后走了出去。 宫侍们也不是没眼色,知道即便是有了新的主子,皇后娘娘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再说了,新主子又如何?先前那个柳贵嫔不夜好好的被专宠了几天,皇后娘娘还因此被软禁在了凤宁宫。 结果呢,现在谁还能想得起来那位风光一时的柳贵嫔呢? 因此他们对于上官雯的态度尚且处在半冷不热的观望状态。 然而这种只围着萧泠泠转,不理会新主子的态度则是让上官雯充满了意见。 “皇上,这皇宫里的宫侍还真是势利眼,臣女虽然没什么身份,但是无视臣女的存在是不是过分失礼了?” 此话一出,萧泠泠忍不住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俞裕作为君王,随行出宫的陪侍都是个顶个的出众,可以说是百里挑一。 后宫的教管嬷嬷也都不是吃素的,礼节管理向来到位,连一个头发丝都要规规矩矩的。 在俞裕面前说这种话,也亏上官雯胆大包天,这明摆着就是在打俞裕的脸。 更何况这些宫侍们并不如上官雯所说的不懂礼节,只不过是按照规矩伺候皇后娘娘罢了。 上官雯太过天真,以为自己得了圣上的青睐就可以前呼后拥享受无上的荣耀。 萧泠泠只知道这个上官家的庶长女胆子大,却是没有想到她还蠢的。 她看向上官雯的目光禁不住带上了几分同情。 上官丞相的面色也不太好看,虽然上官雯的确凭借着口出狂言得到了俞裕的注意,但是接连出言不逊,万一惹了圣怒,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想到这里,上官丞相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果不其然,俞裕的身形随着上官雯落下的话音顿了顿。 他勾起了嘴角,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萧泠泠打断了。 萧泠泠笑着开口,对上官雯道:“妹妹怎么那么大的气性?宫侍哪里是无礼,只是因为妹妹还没有封位,不知道该用什么规制伺候罢了。” 说着,她指了指身边的青莲,继续道:“既然妹妹不高兴,那姐姐把自己的宫侍借给你用可好?” 说着,不等上官雯开口,就对青莲下了命令:“去,好好伺候上官二小姐。” 她着重念了二小姐这三个字音,明摆着就是在提醒上官雯注意自己的身份。 上官雯听的明白,却找不到发泄的点,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 青莲自然是懂得萧泠泠的意思,便小步跑了过去,温声细语道:“二小姐莫气,有什么事找奴婢便是了。” 萧泠泠这招用的巧妙,把上官雯摆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上。 一来她并没有不给上官雯面子,反而还在表面上维护了她的脸面,二来她确实给上官雯送了得手的宫侍,还是自己的贴身大宫女。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上官黎”在宣示主权,在向痴心妄想得意忘形的上官雯表露自己尊崇的主人地位。 尤其是主仆二人一口一个二小姐,简直是字字句句都往上官雯心口上戳刀子。 上官雯生平最恨两件事,第一就是生成了上官丞相的庶女,第二就是当年争斗失败没有顺利入宫。 萧泠泠对她的痛点抓的可是明明白白。 然而上官雯不进不能发作,还要真情实意的感谢才行。 萧泠泠虽然不在乎皇后娘娘的名头与权势,也不在意俞裕的滔天圣宠是否在自己身上,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忍受随便哪个人踩在她的头上。 更何况,依照上官黎性子,这件事本就不可能轻轻的提起轻轻的放下。 第135章 回宫 但是这么多人面前,上官雯如果不应下来,恐怕不再会有人给她台阶下。 上官雯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俞裕,只见他站在一旁,似乎没有半点要插手的意思。 上官雯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萧泠泠一眼,还是选择了咽下去这口气。 她面色难看的对青莲开口道:“起来吧,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情绪内敛的俞裕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萧泠泠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随着上官雯的这句话突然的转冷,她望向上官雯的眼神里几乎结满了冰碴。 这句话可以说是切切实实的大不敬了,再怎么样,上官雯侮辱的也是一朝的皇后娘娘。 萧泠泠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欺负她的人,就是在踩她的脸,这一笔她给上官雯记下来了。 而上官丞相也没想到上官雯居然得意忘形到了这个地步,一颗心惊吓的狂跳起来,背后渗出的冷汗几乎要把衣服湿透。 他原本还在后悔,当年让上官黎入了宫,而不是让自己这个聪明伶俐懂得进退的庶长女。 现在看来,当年的决定才是对的,上官黎再怎么意气用事任性妄为,在大事上也还是能稳得住的,短短一年爬上了皇后娘娘的位置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而上官雯平日里看上去端庄温婉,识大体顾大局,然而他们都被这表面的模样给欺骗了。 骨子里的上官雯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若是当真进了宫,现在恐怕连骨头都不剩了。 一时间气氛冷凝了下来,萧泠泠和俞裕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上官雯本来只是想发泄一句,却硬生生把自己搞得下不来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心中忐忑不安,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吓得眼眶都红了几分。 上官丞相不敢让这沉默继续下去,他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雯儿他口无遮拦惯了,只是一时失言。” 说着,他转头佯装生气的训斥了上官雯两句:“雯儿,你作为上官家的千金小姐,一个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怎么言语如此粗鲁?还不赶快给皇上赔罪?” 萧泠泠听了上官丞相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听上去上官丞相似乎是在严厉的呵斥上官雯,然而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话里话外避重就轻的意味。和举止粗鲁比起来,✓皇后娘娘不敬难道不是更重要吗? 上官丞相为了维护上官雯,也真是下了血本,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上官雯虽然知道上官丞相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在训斥她,却也依旧感到了委屈,方才只是微红的眼眶此刻已经被泪水填满了。 她从小就被偏宠一些,哪里被上官丞相这般呵斥过呢? 然而事已至此,她只能咬着下唇,把委屈往肚子里吞。 “臣女言行不雅,丢了皇上的颜面,还请皇上恕罪。” 一边放软了声音和语气说着,上官雯一边屈膝行礼。 谁知道俞裕听了她的赔罪,却没有半点的表示。 此刻的沉默相比方才而言,不仅仅是尴尬了,更让上官雯感到恐惧。 俞裕不开口,她就只能一直保持着屈膝弯腰的姿态,没一会儿腿就酸软无比,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在颤抖。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青莲开口了。 “上官二小姐,您得罪的是皇后娘娘,自然是要向皇后娘娘赔罪的。” 然而在场的人都明白,上官雯分明是连着皇后带着青莲,把主仆二人都羞辱了一通。 上官雯不可能向青莲赔罪,于是请求皇后娘娘的原谅便成为了唯一的办法。 她气愤的瞪了一眼青莲,青莲却是不卑不亢的站在一边,丝毫不在乎上官雯的眼神。 上官雯又看向萧泠泠,而萧泠泠低垂着眼眸,并不理会她。 青莲的那句话,确实是在她的眼神授意下说的。俞裕显然是不打算给上官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留面子,但是萧泠泠却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 她还想多玩一会儿,不然太没意思了。 此刻萧泠泠给了一个不算台阶的台阶让上官雯下来,她就算再气愤,也只能乖乖低头走下来。 “臣女一时失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萧泠泠倒是没有继续为难她,只是点了点头,便抬腿继续往前走了。 青莲也迅速跟上,上官雯不识好歹,她继续跟着她才是丢自家娘娘的身份。 被一众宫侍围绕着的萧泠泠看上去气派极了,更显得 身边连一个宫侍都没有的上官雯孤苦凄惨。 她咬着牙,心里不免感到了几分后悔,若是她不为了出一时之气赶走了青莲得罪了萧泠泠,说不定她还不会落得如此难堪的地步。 “时候不早了,回宫。” 俞裕开口了,也往萧泠泠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上官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什么,跟在俞裕身后上了马车。 上官府的众人都按耐着彼此的心思,行礼恭送着。 萧泠泠这次归省是特意备了轿子,俞裕这个一时兴起的人则是随意些的马车了。 上官雯坐在马车里,身旁就是闭着眼睛假寐的俞裕,心中又慢慢的恢复了信心。 至少她已经得到了入宫的资格,接下来只要她小心谨慎,说不定就能够扳回一局了。 上官雯并不知道,就在她心心念念想要入主的后宫里,有着更不堪的事情等着她。 萧泠泠比原本计划的回宫时间要早,还好青莲细心,临行前嘱咐让凤宁宫提前两个时辰准备着了。 在上官丞相府里,萧泠泠几乎没有怎么用午膳,此刻也着实是饿了。 刚刚下了轿子回到屋里,面前就被青莲端上了一碟小酥饼。 “娘娘今日还没吃什么东西,先用一些垫一垫,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些许吃食。” 青莲总是会为萧泠泠准备着糕点以备不时之需,此刻也算是刚好用上了。 萧泠泠看着青莲小步离去的背影,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 第136章 放肆 萧泠泠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就回到内室小憩了。 待到傍晚的时候,青莲才过来把她叫醒。 “娘娘,延生殿那边传话过来,让娘娘过去用膳呢。”青莲小声禀报着,又忍不住用担忧的眼神看了萧泠泠一眼。 萧泠泠坐起身来,撩了一下自己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淡淡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她方才从梦中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莫名其妙的给这句话添了点冷漠的感觉。 青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娘娘,据说今天新来的那位也在延生殿里用晚膳。” 青莲口中新来的那位,可不就是今日才刚刚进宫的上官雯吗? 萧泠泠闻言,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她才笑着说道:“她在又如何?难不成本宫还怕了她?” 青莲微微皱眉,劝着萧泠泠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对上官二小姐也还算上心,娘娘可千万要小心。” 萧泠泠闻言笑了笑,给了青莲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翻身下了床。 青莲手脚麻利,很快便伺候着萧泠泠换好了皇后常服,就连妆容也已经恢复的和早上一样精致完美。 萧泠泠满意的看了看铜镜中那张美艳风情的脸,起身带着青莲往延生殿走去。 上官雯这种小角色,哪怕放在以前萧泠泠还是萧后的时候,手段都不值得一提,更别说现如今的萧泠泠已经完全褪去了昔日的影子。 上官雯根本就对她造不成什么威胁。 萧泠泠带着凤宁宫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到延生殿的时候,正巧碰上御膳房刚把晚膳送来。 她走进去一看,俞裕正坐在主位上,而上官雯则自然无比的依偎在俞裕的身旁坐下来了。 青莲见状,抿了抿唇,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萧泠泠。 皇上的身边,自然是要皇后娘娘才有资格入座,她上官雯算什么牌面的人,就算有承蒙圣宠的可能,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连位分都没有的新入宫宫女罢了。 然而萧泠泠的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她依旧是沉静的模样,只是看向俞裕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幽怨。 这份幽怨落在上官雯的眼中,就成为了萧泠泠心中不甘,却碍于上官家不能对她发难,只能摆出这幅样子。 这的确是萧泠泠的用意所在。 若是换成了平日里的上官黎,面对这样的场面定然会大闹一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与自己从小争斗到大的人。 但是刚刚被上官丞相警告过的上官黎心有余而力不足,定然着实不敢这么嚣张了。 这样的变化才能更好的引起俞裕的注意,保证她萧泠泠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果然,俞裕见到不声不响坐在一旁的萧泠泠,忍不住抬起了头开口询问。 “黎儿可是身体不舒服?” 俞裕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萧泠泠在嘴角扯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微笑,回答道:“臣妾没有哪里不舒服,多谢皇上关心。” 然而萧泠泠话音刚落,一旁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上官雯就开口了。 “皇后娘娘休息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身体不舒服呢?依我看,应当是皇后娘娘睡的乏力了,看上去才这般没有精神。”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的,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萧泠泠生性懒惰,更别说萧泠泠过来用膳还是踩着点姗姗来迟,在上官雯看来就是萧泠泠主动给她送了一个把柄。 萧泠泠心中为上官雯这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嗤笑了一声,表情却随着她的话变得难看了几分。 依着上官黎的性子,忍个一时半会儿尚且能够做得到。但是面对上官雯的连续挑衅还不发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萧泠泠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就站起了身,两步跨到上官雯的面前,二话不说就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无比清脆响亮。 上官雯完全没有想到萧泠泠竟敢同她动手,惊讶的捂着脸颊睁大了眼睛看她。 “上官雯,你可不要太过放肆。”萧泠泠随手拿起一条帕子擦拭着手指,看向上官雯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上官雯被萧泠泠的这句话说的回过了神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便转头看向了俞裕。 她没那么傻,毕竟面前的人是皇后娘娘,目中无人心直口快的手段放在宫外还能用上一用,来吸引俞裕的注意。 这会儿在教管森严的宫内可就不能三番五次的用了,免得真的获了罪就得不偿失了。 上官雯的算盘打的很好,在俞裕面前重新恢复温柔小意端庄可人的模样,这样一来就可以让俞裕忘却她之前的无礼行为,转而对她产生怜惜。 可是上官雯并不知道,这种招数早就是萧泠泠玩烂了见惯了的。 果然,就在上官雯用楚楚可怜的委屈目光看向俞裕的时候,萧泠泠又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毫不留情的又是一巴掌。 萧泠泠冷笑着对上官雯开口道:“本宫还以为妹妹在父亲的教导下多么的贤淑有礼,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着,她捏着上官雯下巴的手指又禁了几分,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子遗憾和不屑:“对本宫口出恶言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直视圣上。你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来冒犯龙颜?” 上官雯没想到萧泠泠的发难会这般不讲道理,挨了两巴掌的脸颊早已不复白皙,而是呈现出了难看的红肿。 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小声抽泣着呼唤俞裕。 “皇上,皇上……” 俞裕本来在悠哉悠哉的用着晚膳,听到上官雯的呼唤才不紧不慢的抬头,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 上官雯见了俞裕的反应,心中一愣。 为何皇上如此冷淡,让她突然之间心中没了底。 “……是皇后娘娘,娘娘为何要为难我呢?”上官雯尽管心中不安,却还是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萧泠泠闻言,忍不住抬眼看了上官雯一眼。 第137章 受罚 上官雯的语气实在是楚楚可怜,萧泠泠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俞裕开口了。 “上官小姐这般哭泣,还真是让朕忍不住怜惜。” 俞裕虽然是这么说着,表面上却还是一脸的冷峻。 萧泠泠见状,微微挑了挑眉,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看着俞裕和上官雯。 而上官雯却是没听出来俞裕的意思,还当真以为俞裕怜惜她,脸上的泪水更加连绵了。 “皇上,姐姐,姐姐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居然打我!” 上官雯捂着脸哭泣,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脸上写满了嫉恨。 “上官黎,我到要看看你究竟能够嚣张到几时。” 俞裕却继续开口了:“朕也觉得,皇后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上官雯闻言,双眼一亮,刚想要开口附和,就听到俞裕接下来的那句话。 “朕觉得,皇后还是太过于心软,居然只是打了你几下。” 居然只是打了几下? 上官雯听了俞裕的话,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俞裕一开始就没有向着她说话。 明白了这一点的上官雯心中的嫉恨达到了顶峰。 她咬着唇,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的开口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随意殴打臣女,怎么还能算作仁慈心软呢?分明,分明受罪的人是臣女啊。” 上官雯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啜泣着,如果不是俞裕和萧泠泠心中明了这个女人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说不定也会被她这种浑然天成的伪装给骗了。 俞裕看着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要试图扳回一局的上官雯,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萧泠泠。 萧泠泠感觉到了俞裕的目光,便转头看向了他,并报以一个妩媚的微笑。 上官黎向来都是嚣张跋扈的,面对旧敌自然也不会收敛,更不用说这个旧敌还是曾经与她争斗的天昏地暗的女人。 俞裕似乎想要把主动权交回到萧泠泠的手上,他看着还在掩面哭泣的上官雯挑了挑眉,一言不发。 萧泠泠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俞裕这是任由她处置上官雯的意思,果然,把上官雯带回宫里根本就不是想要给她荣华富贵,而是有别的打算。 萧泠泠嘴角微微勾起,将目光转移到了上官雯的身上。 “上官雯,你口口声声说受了委屈,那本宫倒是要问问你,你受了什么委屈?” 上官雯愣了愣,随即想也不想的就反驳道:“皇后娘娘,您狠狠地打了我几个耳光,这般蛮横的态度,可称得上一国之母?” 萧泠泠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挑眉看着上官雯道:“你对本宫不敬,本宫稍作处罚,就是蛮横无理了不成?” 说着,她歪了歪脑袋,神情中带着一股子娇俏可人:“本宫惩罚无礼之人就是蛮横,那么你对本宫口出恶语又是侮辱又是欺压,又算什么呢?本宫只是打了你几巴掌,应该还算不上过分。” 萧泠泠的这一番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把上官雯浇了个透心凉。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即便她已经被皇上带回了皇宫里,即便她一来就直接在延生殿陪侍皇上,归根到底她的身份也还只是一个官家小姐罢了。 俞裕就算要给予她宠爱,且不说给不给,就算给了也都是虚的。 没有身份的女人,在这后宫里可以说是谁都能够踩上一脚,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而从在上官丞相府开始就被她轻慢的萧泠泠,圣宠犹在,又是不容置疑的皇后身份。 无论如何都比她上官雯要来的硬气。 而她先前只是为了引起俞裕的注意,后来却被最初尝到的甜头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敢在萧泠泠面前随意放肆了。 她方才当真以为上官黎这个皇后娘娘是马上要被她取代的角色了。 是她高兴的太早了些。 上官雯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在这一瞬间浑身就被冷汗浸透了。 她这才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咬了咬牙,尽管不甘心,却还是低下了头。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女太过于放肆了,还请皇后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 反正低头也只是一时,等到皇上正式给了她位分和宠爱,再还击也不迟。 上官雯默默地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拥有那些存在幻想中的风光无两。 她低垂着眉眼,脸上的表情和眼底的情绪都让人看不到。 但即便是这样萧泠泠也知道,上官雯定然不会那般安分。 她轻轻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本宫原是不想惩罚你的,几个耳光就算是给你的教训。然而你不知感恩又没有分寸,让本宫不得不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置你才合适。” 上官雯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用带了几分惊恐的眼神看着萧泠泠,不敢去细想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萧泠泠则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决定了上官雯接下来的命运。 “上官雯,你虽然是本宫的庶出妹妹,本宫应当在这宫里对你多多照顾一二才是。然而你实在过分,无论是言行还是态度都对本宫不。” 萧泠泠眯着眼睛,神情一下子严肃了几分:“不如这样,你就去浣衣局做粗使丫头吧,浣衣局近些日子以来,浣衣局确实还挺缺少人手的。” 上官雯听了萧泠泠的话,心中大惊。 粗使丫头,这可是最低等级的宫女才会做的活计,去过的宫女通常都是犯下了不小的罪过,被调过去赎罪的。 上官雯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粗使丫头。 她堂堂相府千金,怎么可以沦落到被磋磨的不成人样的地步呢?上官雯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平安回来。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萧泠泠,一字一句的狠狠道:“上官黎,你未免有些过分,你凭什么让本小姐去当粗使丫头?” 第138章 教管 上官雯已经全然顾不得其他的了,在她的眼里,萧泠泠几乎是在断送她的未来。 她随着俞裕入宫,可以要当主子的,说不定未来还会有替代皇后把控后宫的可能性,去浣衣局当粗使丫头算什么差事? 上官雯恶狠狠的瞪着萧泠泠,心中愤然不平。 在她这个好姐姐的眼里,她的命运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但是对她而言,意味着毫无翻身的可能。 上官雯自然是不甘心的,她开口继续道:“上官黎,你凭什么能够决定我的来去?你就算是皇后娘娘又怎么样?这整个的天下都是皇上的,你难不成还能替皇上做决定?” 萧泠泠闻言,笑着抚了抚耳边的头发,轻轻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俞裕。 “皇上,您可真是给臣妾出了一个难题呢。” 萧泠泠这话意有所指,惹得上官雯当即就不愿意了。 “上官黎,你不要太过分!” 俞裕见状,皱眉看了上官雯一眼。 他的眼神冰冷无情,让和他对视上的上官雯心中忍不住惊了一下。 萧泠泠实在是受不了上官雯的愚蠢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想再和上官雯言语。 “来人。”萧泠泠挥了挥手,立刻有一群宫侍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把她带到教管嬷嬷那里,好好学学宫里的规矩,浣衣局还等着她去做粗使丫头呢。” 萧泠泠淡淡的开口吩咐着,在一旁听着的上官雯却立刻苍白了脸色。 “上官黎,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可是皇上带进宫里来的,我可是皇上的人!” 上官雯嗓音尖利,听的人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她看向俞裕,带着哭腔开口道:“皇上,皇上你可要为臣女做主啊!” 俞裕闻言,淡淡的瞥了一眼上官雯,并不说话。 萧泠泠见状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格外怜悯的语气说道:“上官雯,你怎么还不明白呢?皇上让你进宫,可不是让你来当主子的。” 这么简单的形势,怎么上官雯就死活看不透呢? 上官雯听了萧泠泠的话,拼命的摇着头,用力的嘶吼道:“不是的,上官黎你在骗我!你不要再骗我了!” 萧泠泠怜悯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宫侍开口道:“还愣着干嘛?惊扰了圣上,该当何罪?” 宫侍们见状,纷纷走了上去,想要将上官雯架起来。 没想到上官雯居然动作更快,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紧紧的抱着俞裕的大腿。 “皇上,皇上救救臣女!臣女是无辜的,臣女不能被教管嬷嬷接手啊!” 即便这是上官雯第一次进宫,也是听说过教管嬷嬷的可怕的。 她们从不怜惜从不心软,对待每一个人都会用最严格的手段来教导规矩,让教管嬷嬷教废的人也不是没有过。 上官雯只是想想就心惊胆战了,她在上官丞相府里肆意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教导? 更何况,一旦她真的被教管嬷嬷接手,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要被送去浣衣局做粗使丫头,单单只是这名声传出去就不好听。 她与上官黎都是上官丞相府的女儿,只是嫡庶有别罢了。 然而上官黎在宫里当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却被送去教管,完了还要去浣衣局,这分明就是在打她和她母亲二姨娘的脸!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宫的机会,也好不容易才看到了把上官黎彻底踩在脚下的希望,她不可以就这样被放弃! 上官雯说话间,眼泪也流了下来,梨花带雨哭的楚楚可怜,任谁看到这副模样都会忍不住怜惜的。 “皇上,臣女知错了,臣女不该对皇后娘娘不敬,还请皇上救救臣女吧。” 上官雯的这一举动让想要将她拖下去的宫侍们面露难色。 皇后娘娘下了命令,可是上官雯抱着俞裕,谁都不敢轻易下手,万一伤到了皇上,那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宫侍们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萧泠泠。 而萧泠泠却只是对他们摇了摇头,随后又托着腮继续看向上官雯闹出来的动静。 “皇上,虽然臣女说话过分了些,可是皇后娘娘也打了臣女啊。”那边的上官雯见俞裕一直无动于衷的在喝茶,心中的焦急更甚了,她不动声色的将萧泠泠也拉扯了进来,试图让她帮自己挡一下。 萧泠泠闻言,轻轻的挑了挑眉,心中只觉得上官雯的小心思可笑至极。 她饶有兴趣的看向了俞裕,想知道她如何处理。 俞裕在上官雯哭诉了那么久后,终于也开口了。 “上官雯,你对皇后娘娘不敬,这般没有规矩,若是他日朕给你封妃分宫,这后宫中的风气可都要被你坏了。” 俞裕说的不紧不慢,短短几句话却让上官雯愣在了原地。 还不等上官雯回神,就听到俞裕继续道:“皇后送你去教管嬷嬷那里,也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学规矩,后宫的妃嫔,怎么能够失了皇家的教养呢?”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又滴水不漏,萧泠泠甚至都想给俞裕鼓掌喝彩了。 愚蠢的上官雯定然听不出端倪,心里还在兴高采烈。 皇上说这些的意思,分明就是变相承认了她未来是要得圣宠被封妃的境遇。 上官雯心里安定了不少,这才收起了眼泪,对着俞裕行了一礼:“皇上教训的是,是臣女太不懂规矩了。臣女一定会跟着教管嬷嬷学习礼节,定然不会危害后宫。” 话音刚落,上官雯就盈盈起身,对站在一旁的宫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过去吧。” 宫侍们面面相觑着,惊讶无比,方才还要死要活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教管嬷嬷那里的女人,居然被皇上三言两语就说动了。 惊讶之余,众人不免也有些唏嘘,看向萧泠泠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同情。 皇上推皇后娘娘出来处置上官雯,然而皇后娘娘给了重罚后,皇上却又说这是未来要封妃的女人。 那么皇后娘娘的境遇一下子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第139章 沉迷 尽管各个宫侍都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萧泠泠,萧泠泠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她冷静的看着上官雯离开,随后便转头看向俞裕,微笑着开口道:“皇上,臣妾为您布菜。” 说着,她站起身来,袅袅娜娜的坐在了俞裕的身边,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身上。 俞裕见状,身体忍不住一僵。 萧泠泠明显的察觉到了,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她面不改色的给俞裕夹菜,两人心照不宣默不作声的用完了晚膳。 等到夜更深一点的时候,萧泠泠才回到了凤宁宫。 青莲已经提前命人备好了热水,只等着萧泠泠沐浴更衣。 然而就在萧泠泠躺在浴桶中昏昏欲睡的时候,一旁的屏风上突然显示出了一个人影,因为室内有些昏暗的灯光,让那个身影看起来有些扭曲,萧泠泠并不能认出来是谁。 萧泠泠瞬间清醒了过来,转头紧紧的盯着那里,浑身充满了警惕。 紧接着,那个身影开口了:“黎儿,是朕。” 萧泠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臣妾见过皇上,不能迎接皇上,还请恕罪。” 萧泠泠把自己又往浴桶中沉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些紧张。 俞裕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萧泠泠对他的不欢迎,一边笑着开口,一边走了进来。 “无妨,黎儿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萧泠泠看着不断逼近的身影,低垂着眼眸,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皇上,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凤宁宫呢?” 萧泠泠开口询问道。 俞裕闻言,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不紧不慢道:“朕难道不能这个时候过来吗。” 俞裕的语气平淡,却让人听不出情绪。 萧泠泠听了心中一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怎么会呢?这凤宁宫也是皇上的地方,自然是皇上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只是这么晚了,臣妾怕影响皇上休息。” 俞裕却走到了她的身边,停下来,拿起一旁的毛巾道:“朕不在乎。” 说着,便轻轻的给萧泠泠擦洗起来。 “皇上?”萧泠泠被俞裕这意想不到的举动吓了一跳,却又不敢乱动,便带着惊异呼唤着俞裕。 “黎儿不要恶动,今日就让朕伺候你沐浴更衣。” 萧泠泠闻言,愣了许久,半晌才咬着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有劳皇上了。” 俞裕听了萧泠泠的话,感受着她身上的僵硬,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前几日的时候,他分明已经感受到了他与萧泠泠之间的亲近,为何这才过了没几天,怎么又回到了曾经充满距离感的境遇? 曾经的萧泠泠也是如此,对他毕恭毕敬,三分尊重七分敬仰。 就像每一个臣子对他一般,刻板而没有情感。 尽管那种情况是俞裕一手造成的,是按照他的意愿发展的,却依旧让他感到了难过与无奈。 现如今萧泠泠终于换了一个身份,她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以一种全新的妩媚的可以随心所欲任性娇纵的模样。 然而那种距离感却一直存在着,让俞裕不知所措。 他不免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做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在他的百般宠爱下,他的泠儿终于开始软化,不只是表面上的亲近,内心也开始在乎他。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里,原本开始变好的情况,又让他捉摸不透了。 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不让这一切走入死局呢? “皇上。” 萧泠泠注意到了俞裕的走神,因为他手下的力气突然不受控制的加重,弄痛了萧泠泠。 俞裕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皇上,皇上?” 萧泠泠稍微大了点声音,这才唤醒了俞裕。 “怎么了黎儿?” 俞裕回过神来,低声询问道。 萧泠泠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顿了一下才开口道:“皇上,您弄痛臣妾了。” 俞裕这才注意到萧泠泠白皙的后背上,被他用力的弄出了红痕。 “现在还痛吗?”俞裕连忙放轻了力道,小心的开口问道。 “没事的皇上。” 萧泠泠微微抬头,转过来看着俞裕。 她的脖颈连着肩头,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 精致美艳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笑意,在水汽的晕染下更加显得妩媚撩人。 方才被俞裕抚过的后背上,被热气熏出了粉红色。 俞裕被这眼前的景象看的有些愣神,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好像怕惊扰了这一切一般。 “皇上?”萧泠泠再度呼唤了一声,今晚的俞裕总是走神,让她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然而下一秒迎接她的并不是俞裕的回应。 俞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一边,随后将萧泠泠一把从浴桶中抱起来,大步走向内室。 “啊——”萧泠泠被俞裕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要挣扎却又不得。 俞裕的双臂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甚至因为他用力过度而感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疼痛。 俞裕并不理会她,大步走到床前,将她放在了床上,随后便欺身而上。 萧泠泠睁大了双眼,还没有发出惊呼,一双柔唇就被死死的堵住了。 俞裕在亲吻她。 萧泠泠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还有一些复杂的莫名其妙的情绪,让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俞裕的吻好像是火焰一般,让她感觉到了无比的热,同时又好像是清冽的水,那般温和而澄澈。 萧泠泠忍不住的沉迷了,她微微闭起了眼睛,感受着唇齿间的交错。 俞裕的动作用力,却并不粗鲁,对待她就像是在对待世界上唯一的珍宝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烛火被俞裕挥手熄灭,室内只剩下了一片昏暗。 萧泠泠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俞裕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撑起了身体,离开了萧泠泠的唇,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萧泠泠的眼睛里充满了水汽,湿润无比,勾的人心里痒痒。 俞裕低头,轻轻的吻上她的双眼。 第140章 代价 一夜缠绵,萧泠泠仿佛要被俞裕的柔情似水融化,心中充满了无奈与叹息。 第二日清晨,萧泠泠醒来的时候,俞裕已经离开了。 天色还早,只是刚刚亮起来,萧泠泠伸手摸了摸身旁的那块地方,手上传来一片冰冷。 想来俞裕已经是走了许久了。 萧泠泠坐起身来,叹了口气,她心中清晰而又理智。 是的,俞裕的温情就像水一般,对她围追堵截无孔不入,以至于让萧泠泠感受到了动摇和心软。 但是萧泠泠早就已经不是先前那个温顺的柔软的前皇后了,她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用最坚固的铠甲包裹了自己的心。 尤其是当她意识到萧家如今的处境时,那些轻微的动摇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萧泠泠很清醒,俞裕再怎么对她好,这份宠爱都是属于上官黎的,而不是她。 “青莲,伺候本宫更衣。” 萧泠泠平复了心情,开口唤道。 等到青莲帮她梳妆完毕后,萧泠泠才吩咐道:“我们去教管嬷嬷那里。” 上官雯现在就在那里,她身上有太多关于上官府的线索,萧泠泠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青莲也明白,昨日看似消停了,但其实上官雯的身上藏着巨大的隐患,若是娘娘就此放手不管她才会真的担心。 萧泠泠这回的阵仗,在青莲的安排下可以说是声势浩大。 单单只是宫侍就有二十个,数十名侍卫维护左右,萧泠泠走在中间,神情中带着几分高傲,格外的有气势。 教管嬷嬷那里早就接到了通传,这会儿已经等在门口恭候萧泠泠了。 “见过皇后娘娘。”平日里在众人面前都趾高气扬面色冰冷的教管嬷嬷,此刻在萧泠泠面前却是一派的温顺,甚至还有些慈眉善目的味道。 “嬷嬷免礼,这几日辛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萧泠泠也回以微笑,态度和蔼。 尽管从嫁给俞裕做太子妃的时候,教管嬷嬷就成为了她的噩梦。 但是无论如何,在她还是萧泠泠的时候,教管嬷嬷不仅没有随波逐流跟着上官黎的指示伤害她,反而对她加倍好,这份恩情让萧泠泠铭记至今。 “上官小姐已经在里面了,今日天还没亮就起床学规矩了,娘娘这边请。” 其中一个教管嬷嬷李嬷嬷开口对萧泠泠说着,一边又给萧泠泠带着路。 萧泠泠随着她们走过去,没走几步就拐了个弯,看到了正辛辛苦苦学规矩的上官雯。 只见上官雯头上顶着一个精巧的瓷器茶杯,正弯着腰屈膝行着标准的福礼。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林嬷嬷,手里拿着戒尺,面色冷峻的盯着上官雯看。 萧泠泠对林嬷嬷记忆非常的深刻,她是所有的教管嬷嬷里规矩最严格的一位,可以说任何人经过了林嬷嬷的教导,都会迅速变得举止得体端庄大气。 再看上官雯,分明还是冷的天气,她却满脸都是汗水,双腿微微颤抖着,牙关也咬的死死的。 看上去像是已经坚持这个姿势有一会儿了。 萧泠泠啧啧摇头,上官雯如今会落得这副模样,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她自找的。 萧泠泠走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上官雯却是没有注意到她过来的。上官雯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自己头上顶着的瓷器茶杯吸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如今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然而她作为上官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没一会儿,上官雯就支撑不住了,头上的瓷器茶杯随着她剧烈的颤抖而摇晃着摔在了地上,发出清晰的脆响,化成了一片碎渣。 “我,我不是故意的……”上官雯有些惊恐的看向林嬷嬷,下意识的试图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对上林嬷嬷的那一刻,上官雯发现林嬷嬷并没有看着她。 她心中疑惑,顺着林嬷嬷的目光看过去,下一刻便对上了萧泠泠的目光。 萧泠泠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上官雯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尴尬的窘态都被萧泠泠看了去,一时间心中羞愤无比,恶狠狠的瞪着萧泠泠。 “上官小姐,还不快些给皇后娘娘行礼!”林嬷嬷等人向萧泠泠行礼以后,看到上官雯还是傻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咬牙切齿的,便毫不留情的训斥她。 若是萧泠泠不在此处,对于林嬷嬷的训斥上官雯也就认了。 然而现如今萧泠泠站在这里,便让上官雯觉得面上无光起来。 她不能够忍受从小到大的宿敌,此时此刻站在她的面前看她的笑话。 于是面对林嬷嬷的训斥,上官雯不仅没有服从,反而嗤笑一声,挑眉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对我说话?” 萧泠泠见状,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不免为上官雯的愚蠢所折服。 早知道,就连她是皇后娘娘都对教管嬷嬷恭敬的很,更别说上官雯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还是一个庶出女儿,她到底是有什么底气来和教管嬷嬷叫板的呢? 当真是不知死活,早知道教管嬷嬷看上去等级不高,却是宫里最难搞的存在,无故顶撞林嬷嬷,上官雯恐怕会更惨。 萧泠泠叹了口气,并不想插手为上官雯求情。 果然,上官雯那嚣张无比的话语一出,林嬷嬷本来就不太好看的面色更加黑沉了几分。 她紧紧的盯着上官雯,放低了声音开口道:“上官二小姐,您可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上官雯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是又不想在萧泠泠面前露怯,只能强撑着。 “林嬷嬷,你要知道,我可是上官丞相的女儿,日后也是要封妃的,您可要记清楚这一点。” 上官雯还记得前一天晚上俞裕对她的“承诺”,她忍不住将俞裕搬了出来,试图让自己更加硬气一些。 谁知道林嬷嬷闻言,只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轻蔑让上官雯不知所措。 第141章 耀武扬威 “上官小姐说话如此趾高气扬,老身还以为您已经权倾后宫了呢。” 林嬷嬷最是看不惯这些分明没有什么本事,却总要跳脚的人。 上官雯到底会是什么下场,林嬷嬷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未来绝对没有她自己说的那般辉煌。 毕竟真正可以封妃入宫的女子,皇上都会提前给了位分,以免疼宠的人在宫里受欺负。 像上官雯这种明明是过来受罚却依旧没有醒悟的人,林嬷嬷见得也不少,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然而上官雯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气愤与自己在萧泠泠面前出丑,自然是梗着脖子非要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可。 林嬷嬷虽然也并没有多喜欢上官黎这个恃宠而骄的皇后娘娘,但是这身份是实打实的尊贵,她不能不敬重。 于是此时此刻就更看不上没有眼力白白嚣张的上官雯了。 “闭嘴!不懂规矩!”林嬷嬷抬手,将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上官雯的身上。 “见到皇后娘娘,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说着,她狠狠地用戒尺又打了一下上官雯的膝盖处,冷喝道:“跪下!” 上官雯没有防备,在重重的击打下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膝盖碰触到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听着就觉得疼痛难忍让人牙酸。 上官雯本来只想保住自己的面子,谁知道这会儿却在萧泠泠面前变得更加狼狈了。 她十分的不甘心,抬起头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萧泠泠。 萧泠泠面对上官雯充满怨愤的神情,却是面不改色。 她轻轻的笑了笑,也不理会上官雯,只是转头对着林嬷嬷开口道:“林嬷嬷,看来本宫的妹妹比本宫想象中的还要不懂规矩。” 林嬷嬷连忙低头,开口请罪道:“是老身教管不利,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萧泠泠闻言,却摇了摇头,笑着道:“林嬷嬷不必紧张,本宫并无怪罪之意。” 说着,萧泠泠又话锋一转道:“只是接下来,就请林嬷嬷加大教管力度了,毕竟上官雯可是代表着我上官家,不懂规矩可不就是给我上官家丢脸?” 这个帽子扣的很大,让上官雯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丝惊慌。 她本就是作为上官家的女儿进宫的,最主要的目的除了能够获得荣华富贵万众瞩目,也是为了完成上官丞相的大业。 此时此刻被萧泠泠冷不丁的安上这么一个罪名,难免让她心中不安。 上官雯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林嬷嬷迎面打了一下。 硬邦邦的戒尺狠狠地打在了她的手臂上,上官雯毫无防备,痛的龇牙咧嘴。 林嬷嬷这才收起了戒尺,对着萧泠泠行了礼道:“老身会更加严厉的教管上官小姐的。” 萧泠泠点了点头,想要转身离开,还没开口吩咐青莲,就听到上官雯充满怨毒的声音响了起来。 “上官黎,你不要得意,等到我封妃入宫的时候,就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 上官雯受尽了屈辱,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是立刻要把萧泠泠扒皮拆骨一样。 萧泠泠听了只觉得好笑,挑眉道:“上官雯,血债血偿,你怕不是得了臆想症吧。” 萧泠泠的语速不紧不慢,对比之下更加显得上官雯气急败坏丑态毕露。 “上官雯,你可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本宫可是什么都没做。” 顿了顿,萧泠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补充道:“事实上,就连让你在教管嬷嬷这里学规矩,都不是本宫的主意,而是你认为的会给你荣华富贵位分宠爱的皇上。” 上官雯听了萧泠泠的话,冷笑一声:“上官黎,我是没有想到你会用这一招,你不就是想离间我和皇上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萧泠泠闻言,充满同情的摇了摇头道:“你不信就算了,事实摆在你的面前,你却选择不听不看,既然这样,本宫也救不了你。” 说着,萧泠泠笑了笑,又开口道:“不过本宫可要提醒你,所有被送到这里学规矩的未来妃嫔,可都是提前被封了位分的,帝王的心说软也软,说硬也硬,你可要知道,皇上真的想宠爱一个女人,不可能会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的。” 上官雯冷笑着回答道:“上官黎,你休想在这里说这样的话离间我与皇上。若不是让我入宫封妃,皇上怎么可能会把我带回来?” “你就没想过,皇上就是让你进宫做宫女的吗?”萧泠泠笑道。 上官雯闻言,嗤笑一声道:“上官黎,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谁?我可是上官丞相的家的女儿,进宫自然是当主子的,你以为你说这种话就可以让我惊慌失措吗?” 萧泠泠见状,便再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青莲,我们走。” 萧泠泠开口吩咐道。 一众嬷嬷都恭送萧泠泠离开,没有人理会还跪在地上心有不甘的上官雯。 萧泠泠转身走出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看向上官雯。 “你若是不信,就且等着看,若是信了,就来找本宫。”萧泠泠嘴角带着一抹充满怜悯的笑,“本宫再不济,也是你的同胞姐姐,总不会丢下你不管。” 说完这一番话,萧泠泠才真正离开了。 而这几句话让原本心中坚信不疑的上官雯,终于开始产生了怀疑。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心中矛盾极了。 “站起来,继续练习行礼!”林嬷嬷送走了萧泠泠后,又恢复了满脸的严厉,手里举着戒尺,似乎时刻准备着教训上官雯。 上官雯瞪了她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刚要屈膝,就被林嬷嬷一脚踹在了地上。 “既然上官小姐喜欢跪着,那我们今天就改为练习跪姿,也省的上官小姐心有不愿,记恨老身。” 林嬷嬷这话说的不紧不慢,却让上官雯敢怒不敢言。 她的膝盖本就疼痛无比,这下子彻底疼的没了知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怨愤都记下来,乖乖的跪好。 第142章 出宫 回凤宁宫的路上,青莲看了几次萧泠泠,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为何要对上官小姐如此仁慈?” 仅仅是因为那些所谓的手足之情吗? 青莲虽然不是从小陪侍在上官府,但是凭借她的才智和对深宫后院中龌龊事的了解,心中也明白自家娘娘和上官雯之间根本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姐妹情深。 于是她才对萧泠泠轻易地放过了上官雯而感到疑惑不解。 青莲自然是想不到,面前的上官黎,早就已经是曾经的萧后了。 萧泠泠闻言,看了一眼青莲,轻声笑着道:“她还有用。” 短短四个字,青莲便了然了。 利益面前,让上官雯活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等到萧泠泠回到凤宁宫后,还没有进门,就看到了门口的宫侍。 那些都不并不是凤宁宫的人,萧泠泠眯了眯眼,她很肯定,这些人都是延生殿过来的。 俞裕难不成在凤宁宫?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见过皇后娘娘。”宫门口的宫侍们看到萧泠泠走过来,都连忙行礼道。 萧泠泠不动声色的点头,免了他们的礼。 这时候,为首的宫侍才开口了:“娘娘,皇上已经在里面等了您许久了。” “皇上这会儿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不知。”为首的宫侍低下了头,收敛着眉目。 萧泠泠也不继续逼问她,只是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俞裕并没有在内室等着她,而是坐在凤宁宫的大厅里。 见到萧泠泠走进来,堂堂圣上居然直接站起身来走了过来。 “黎儿,你总算回来了。”俞裕笑着,眉眼间尽是温柔与喜意。 萧泠泠面不改色,只是笑了笑,一边行礼一边道:“见过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要过来,有些怠慢了,还请皇上恕罪。” 俞裕走过来的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顿随后开口对萧泠泠道:“黎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何必对朕如此生分?” 萧泠泠的态度一日比一日疏远,让俞裕的心中有些不安。 然而他却半点都不能够表露出来,甚至已经准备好迎接那所谓的报应。 他一朝不慎,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皇上又在说笑了,旁人都说臣妾无礼,臣妾难道还当真无礼不成?” 俞裕闻言,叹了口气道:“罢了,总是你有道理的,朕今天不想再说这个。” 说着,他上前两步,将萧泠泠揽在怀里,笑着道:“过几日就开春了,天气越来越暖和,总是憋在宫里,黎儿不觉得烦闷吗?” 萧泠泠倒是没想到俞裕有这样的计划,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先前她是萧后的时候,若非必要的归省和大型的宫外活动必须要皇后出席,她是不会出宫的。 像俞裕所说的这种趁着早春出宫走走更是一种奢望,萧泠泠可以说是想都没有想过。 因为不合规矩。 而现如今,她从来没有奢求过的东西,就这样被俞裕轻轻松松的捧到了另一个女人面前,哪怕这个女人此刻是自己,也让萧泠泠忍不住的感到一阵心酸。 为何同样是后宫的妃嫔俞裕的女人,差别却那么大呢?同样是皇后,不受宠与受宠,竟然是云泥之别。 不过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 萧泠泠将心头的那股子心酸压了下去,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抬头看向俞裕。 她道:“好啊,臣妾确实觉得有些憋闷,出去走走也好。” 总归宫里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上官雯此刻在教管嬷嬷那里,料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现如今萧泠泠最担心的事情就只有萧老爷的病情,趁这个机会出宫,说不定还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俞裕看着萧泠泠笑着答应,心情非但没有想象中的舒畅,反而更加沉重了。 他的泠儿,现在连最真实的情绪都不肯展露给他了。 “那黎儿好好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出发。”俞裕笑着,几乎是说完之后便立刻离开了凤宁宫。 他心中疼痛难忍,让他几乎支撑不住了。 萧泠泠看着俞裕离开的背影,笑容满面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恢复成一片冰冷。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俞裕那明黄色的身影上感到了几分落荒而逃的仓促。 或许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萧泠泠觉得自己的想法当真是不可思议,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第二日一早,俞裕果然直接过来凤宁宫接萧泠泠了。 萧泠泠脱下了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常服,刚要拿起一旁那件淡青色的宫裙,却在看向镜子的那瞬间止住了动作。 铜镜中的那张脸生的如此艳丽风情,和淡青色是如此的不搭调。 萧泠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选择了自己喜爱的颜色,差点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上官黎了。 她顺手将这件衣服丢给青莲,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本宫的衣柜里居然还有这种素淡到没有韵味的衣服,真是可笑。” 青莲有些不明所以,连忙开口道:“奴婢回头会和绣衣坊嘱咐。” 然而心里却有些奇怪,皇后娘娘嘴上这么说,但是她敏锐的感觉到事情并非如此。 萧泠泠这才点了点头,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艳紫色的绸缎长裙,让青莲伺候着穿在了身上。 深沉华贵的紫色衬得萧泠泠肤白似雪,气质更加高傲清冽,仿佛一朵艳丽的牡丹,睥睨着世间。 这样的萧泠泠在走出来的那一刻让俞裕眼前一亮。 “黎儿,我们出发吧。”俞裕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惊艳,让萧泠泠心中黯然了几分。 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充满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感觉到的无力。 “皇上,臣女也要去!” 就在两人即将乘坐马车的时候,后面响起了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 萧泠泠闻声望去,随后感到了诧异无比。 来人居然是本该在教管嬷嬷那里待着的上官雯。 只见上官雯穿着华丽的衣衫,妆容精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若不是走路带着点别扭,根本看不出来是受过罚的人。 第143章 随行 “皇上,臣女也要去。”上官雯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对俞裕冷峻的神色视而不见。 萧泠泠侧过头看了俞裕一眼,很明显的,俞裕方才还尚可的心情此刻变得低沉起来。 虽然萧泠泠并不明白为何俞裕这般不喜欢上官雯,但是也能肯定上官雯此行此举实在是胆大妄为。 毕竟上官黎是俞裕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而上官雯则是自小和上官黎这个嫡出姐姐不对付,上官黎不会对她有好话,俞裕自然也不会对她有多好的印象。 但是上官雯却还活在自己的臆想里,只觉得自己封妃只是时间问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也是无意间听到林嬷嬷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要与皇上出宫散心,这才起了跟着去的心思。 这个时候皇上带皇后出宫,显然是一种恩赐,是圣宠的体现。 在上官雯眼里,这可是上官黎抓牢俞裕的心的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萧泠泠拿到这个机会呢? 于是上官雯打定了主意,这次必定要跟随皇上皇后出宫同行。 她是从教管嬷嬷那里偷跑出来的,林嬷嬷被她用借口打发到了别处,随时都有可能过来,上官雯必须要保证俞裕立刻答应她。 “皇上,臣女前几日刚刚入宫,至今也没有得了位分,父亲和母亲定然会担心,所以臣女想去看望一下他们。” 上官雯脸上带着几分苦涩,嘴角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勉强挤出来的一样。 萧泠泠听了上官雯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上官雯这话听上去说的巧妙,既是给自己找了出宫随行的绝佳借口,又在话里话外的逼迫俞裕早日兑现承诺给她封妃。 然而这个承诺本就是上官雯一厢情愿的,这般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急躁,只会让人感到不耐烦。 萧泠泠想要开口说什么,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噤声。 她看着俞裕,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然而出乎萧泠泠意料的是,俞裕虽然心中不耐烦,冷峻的神色再明显不过,却依旧没有发作,而是点了点头准许了上官雯的请求。 “朕准你随行。” 俞裕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牵着萧泠泠的手扶她上了马车。 上官雯闻言,先是一愣,她原本没想过会这般轻易的得到俞裕的准许,还准备了好些的说辞,。突如其来的喜悦瞬间席卷了她,她回过神来,也向着俞裕和萧泠泠乘坐的马车走过去。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上官雯就被一旁的宫侍拦了下来。 上官雯被上官丞相宠坏了,做什么事情都不带脑子,宫侍们都是各位贵人面前伺候惯了的,对这一切的形势看的可比上官雯要清楚明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明显是不喜这位上官小姐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是如果就这么放她过去,恐怕又要动了圣怒。 “你们做什么?”上官雯猝不及防的被拦在外面,看着那辆载着皇上皇后的马车缓缓行驶离去,心中焦急无比,忍不住就对宫侍们发了脾气。 “上官小姐,那辆马车是帝后的规制,您不能乘坐。”宫侍们并不害怕上官雯,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 “皇上都准许了本小姐随行,你们是耳朵聋了吗?居然敢拦我?就算有规制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大过皇上的吩咐?” 上官雯丝毫没有想起规制这一茬,但是她也不愿意低头。 左右那辆马车已经行驶离开了,上官雯心中憋着的气便也毫不掩饰的对着宫侍们发火。 为首的宫侍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道:“上官小姐,您恐怕误会了,皇上只说让您随行,并没有允许您乘坐马车。按照规矩,您应该是步行随行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可是让上官雯彻底的被激怒了,她双手插着腰,一幅泼妇骂街的模样恶狠狠的对这个宫侍说道:“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你可又知道本小姐未来会是谁吗?” 上官雯耀武扬威的,半点都不把宫侍们放在眼里,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把宫侍们的耳膜刺破。 宫侍们毫不畏惧,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上官小姐,请息怒,我们也是为了您着想,不管怎么样,规矩就是规矩,想必林嬷嬷也教导过您了。” 宫侍们搬出了林嬷嬷,才让上官雯噤声。 她虽然不怕萧泠泠,但是对于林嬷嬷这几日的严厉管教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她这才强撑着面子开口道:“罢了,本小姐就委屈一回。” 说着,上官雯倨傲的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总归随行的目的达到了,等会儿再憋着眼泪装一下可怜,皇上怎么可能会忍心让自己继续这样行走呢? 宫侍们见状,面面相觑着,大家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与不屑。 这般没有自知之明的官家小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庶出就是庶出,妾室论家室才华修养规矩都不及正妻,自然是教不出嫡出的贵气。 而马车里,萧泠泠和俞裕分席而坐,两个人中间被一个小小的茶桌隔开了。 萧泠泠倚靠着马车的墙壁,从窗缝中往外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俞裕也像是被这冷凝的氛围影响了一般,冷着一张脸,同样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萧泠泠突然转过头来,打破了马车中的肃静氛围。 “皇上,让妹妹一个人行走,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萧泠泠并不是想给上官雯说好话,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罢了。 俞裕闻言,面上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淡淡的说:“按规矩,她此刻连宫门都不能出。” 言下之意就是俞裕已经对上官雯很宽容了。 萧泠泠闻言,沉默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双眼含泪眉目惆怅。 “皇上,您几次三番为她破了规矩,难不成您当真要让她入主后宫吗?”萧泠泠的泪水来的猝不及防,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看上去格外的让人怜惜。 第144章 掌嘴 上官雯被萧泠泠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她张口结舌了半晌,终于开口对萧泠泠道:“姐姐未免有些强词夺理!” 她伸手指着萧泠泠的鼻子,一幅居高临下的模样指责道:“姐姐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居然还试图转移话题到我的身上,实在是居心叵测!” 萧泠泠见她这样,也懒得和她争执什么,只是抬了抬手将一旁的宫侍招了过来。 “把上官小姐押下去,掌嘴。” 上官雯上赶着讨打,萧泠泠也不打算手软。 上官雯听了萧泠泠的发令,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怨愤。 她干脆更靠近了俞裕一些,冲着俞裕娇声控诉道:“皇上,皇后娘娘滥用私刑,实在是太过肆意妄为了。您就看着臣女被她这般折辱吗?” 俞裕则是连头也没抬,上官雯的手还没有碰触到俞裕,就已经被萧泠泠召来的宫侍们押了起来。 “今儿个是教管嬷嬷没有随行,不然的话可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萧泠泠不慌不忙的说着,看向上官雯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她也已经受够了上官雯的愚蠢,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陪她继续胡闹看戏了。 萧泠泠决定直接用强硬的手段将上官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从而获取自己所需要的消息。 既然俞裕已经做出了承诺,就让这些事情更加的顺理成章了。 而上官雯听见了萧泠泠的话,脸色一白,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捂着嘴拖了下去,拼命想喊出口的尖叫声都被宫侍们堵在了嘴里。 动手掌嘴的人是青莲,她早在上官黎归省去上官丞相府里的时候就非常看不惯这个傲慢无礼的上官家庶小姐了。 而没有了上官雯的打扰,萧泠泠和俞裕之间也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还是萧泠泠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的。 她放软了声音,语气和方才面对上官雯时的嘲讽截然不同。 “皇上可觉得臣妾做的过分了?”她叹了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微微泛起了泪光。 还不等俞裕回答,萧泠泠就继续自说自话道:“臣妾明白,方才做的那些说的那些都配不上皇后身份的端庄大气。” 说着,她又变了一种语气,带着几分厌恶恨恨道:“可是上官雯三番五次的给臣妾找不痛快,臣妾实在是无法忍受了。” 话说到了这里,俞裕终于开口打断了萧泠泠。 他轻轻的笑着,开口道:“黎儿何必这般惊慌失措呢?朕什么时候有怪罪你的意思了?” 说着,他向萧泠泠那边又坐近了些,揽住她的肩膀,温声细语道:“黎儿做的没错,上官雯出言不逊多次挑衅皇后的尊严,的确应该受罚。” “若是上官雯落在朕手里,朕恐怕罚她罚的更重,黎儿已经算是心存仁慈了。” 俞裕不想要让萧泠泠感到为难,哪怕他心里此刻清楚明了,萧泠泠的为难和厌恶都是假的。 但是他甘之如饴,这是他做错事情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两人的午膳是宫里的御膳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一直放在食盒里温着。 这会儿拿出来,还微微冒着热气。 萧泠泠用手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心里只觉得新奇无比。 她从未这样在野外湖边散心用膳过,不管是做萧家的嫡小姐还是做俞裕的太子妃、皇后,萧泠泠都是一板一眼举止端庄的。 文雅贤淑有余,却是少了许多的趣味和鲜活气。 这会儿自然中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生动,让萧泠泠原本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黎儿尝尝这个?”俞裕用筷子夹起了一块鸭肉,送到萧泠泠的嘴边。 萧泠泠见状,微微有些诧异。 她想起来上次在上官丞相府的时候,俞裕还给她夹了她讨厌的鱼肉,而此时又知道她喜欢吃鸭肉了。 她又看了看带来的午膳,里面半点鱼肉的影子都没有。 或许是巧合吧。 萧泠泠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只是一顿饭就想到了那么多。 然而俞裕低垂着的眼眸里,却是盛满了萧泠泠不曾看到的情绪。 “皇上,用完午膳后,臣妾想四处走走。” 萧泠泠装作不经意的提起来。 她想沿着湖边走走,不远处就是萧家了。 但是萧泠泠不能让俞裕看穿自己的目的,否则的话萧家定然要受到无辜牵连了。 俞裕闻言,抬头看了萧泠泠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他道:“朕本就是想带你过来随处走走的。” 萧泠泠悬着的心放了一半,冲着俞裕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这个笑容几乎是发自内心的,让俞裕猝不及防的感到了些许惊喜。 他用眷恋的眼神看着萧泠泠,半晌后才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午膳过后,俞裕牵着萧泠泠的手沿着湖边慢慢的走。 “有些天凉了。”俞裕突然开口道。 已经过了午时,早春的天气确实还不太暖和,尤其是下午和傍晚的时候。 萧泠泠回头看他,而在这一瞬间,俞裕脱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萧泠泠的身上。 “莫要冻着。”俞裕淡淡的开口,眉眼间带着几分温柔。 萧泠泠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厚的两件披风,无奈的开口道:“皇上,臣妾不冷,您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 俞裕闻言,嘴角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他看着萧泠泠开口道:“多穿些,总归是好的,怎么能说夸张呢?” 萧泠泠闻言,摇了摇头,眼里的笑意却是没有减掉半分。 俞裕牵紧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两人距离萧家越来越近了,萧泠泠的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 她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离开俞裕,同样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往萧家。 但是距离上次她让太医带消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虽然一直没有坏消息传来,但是萧泠泠心里还是充满了不安的。 她微微皱着眉,远远的望着萧家的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计策。 第145章 逼迫 俞裕没想到萧泠泠会突然哭泣起来,按照萧泠泠的性子,隐忍不发才是最可能出现的局面。 一时间他也慌了手脚,想要安慰却又无从下手。 “皇上,您纳妃臣妾从来都不说什么,也从来都不敢干涉。”萧泠泠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手足无措的俞裕,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但是那个女人是上官雯,是自小就欺侮臣妾的人,皇上怎么能够让她入主后宫呢?” “难不成,皇上对臣妾的情意当真如别人所说,淡薄的根本抓不住吗?” 萧泠泠抬手轻轻的擦拭了一下肆意流淌的泪水,眼中带着几分倔强。 “皇上,若是您已经下了决定,那便不要再理会臣妾了吧。”说着,萧泠泠的语气中带上了若有若无的落寞,任谁听了都会心痛难耐。 果不其然的,坐在她面前的俞裕看了这一切,即便心中知晓这是萧泠泠作戏给他看,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俞裕伸出双臂,将萧泠泠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黎儿说的这是什么话?想让朕不理会你?怕不是你已经不想理会朕了,朕还要着急呢。” 他轻轻的吻了一下萧泠泠的头顶,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让埋头在他怀中的萧泠泠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谁说朕要给上官雯封妃分殿了?谁说朕要让她入主后宫了?朕在想什么,黎儿难道当真不知道?嗯?” 一个温柔的上扬的尾音,充满了安抚的意味,让萧泠泠忍不住感到有些讶异。 萧泠泠没有想到俞裕在面对上官黎的时候好脾气的出乎意料。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大不敬,是俞裕随时可以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定罪量刑的。 毕竟作为一个皇后,首先就是要顾全大局,给皇家留脸面。 皇上纳妃,天经地义,作为皇后不仅要细细的帮忙甄选,还要给予教导和关心,从而使后宫更加的和睦。 即便做不到真正的和睦,后宫之人也绝对不能表露出半点的不愉快。 像萧泠泠这般直白的问出口,已经算得上妒妇,半点母仪天下的端庄都没有了。 她原以为,俞裕不会削去自己的皇后之位,但是一顿责骂应当是少不了的。 哪个帝王喜欢自己后宫中的女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呢?哪怕受宠如上官黎恐怕也不行。 如今看来,思前想后的人,居然是她自己,俞裕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对她说过的话做出责罚,甚至半点怒意都没有。 “朕哪里是那种狠心的人,整日总想着怎么折腾自己的皇后?朕知晓你同上官雯之间有旧怨,带她回宫也是想让把她交给黎儿处置,朕以为朕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所以才没有直说,让黎儿受委屈了。” 他轻轻的拍着萧泠泠的背,几句话之间就轻飘飘的将上官雯的未来拍板定案了。 萧泠泠闻言,这才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等的就是俞裕这句最直接的承诺。 俞裕之前的意思她也都明白了,但是依照上官雯的手段,若是没有俞裕的肯定,恐怕会生变,这下子就省心的多了。 “把妹妹交给臣妾的话,父亲那边……”萧泠泠把最大的难题再次推给了俞裕。 她可不想半路被上官丞相插一脚,虽然她不是真正的上官黎,不怕面对上官丞相,但总归是麻烦的。 俞裕闻言,顿了顿,笑道:“上官丞相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这句话一出,萧泠泠总算是放心了。 俞裕这次出行是带萧泠泠到了城郊的湖边。 萧泠泠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暗暗惊喜了很久。 萧家搬家后,也住在城郊的湖边,和这次出行散心的地方相聚不远。 俞裕扶着萧泠泠下了马车,宫侍们已经提前在湖边准备好了东西,只等着帝后二人到来。 然而等到帝后落座不久,上官雯也到了。 她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在俞裕和萧泠泠的中间坐了下来。 周围的宫侍们见状,都忍不住流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上官雯却好像察觉不到一样,脸上还带着笑意。 “皇上,人家走了那么久,脚都要磨破了。” 上官雯嗲着声音对俞裕撒娇,拐着弯的声音让人听了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俞裕闻言,看了萧泠泠一眼,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他与上官雯之间的距离。 而萧泠泠则饶有趣味的看着矫揉造作的上官雯,淡淡的开口了:“若是妹妹今日在宫里好好待着学规矩,又怎么会把脚磨破呢?” 萧泠泠这话说的可是丝毫不给上官雯留面子,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怨愤的瞪了萧泠泠一眼。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是为了自己才要出宫随行的吗?我只是担心父亲和母亲罢了。” 说着,她不屑的瞥了萧泠泠一眼,语气中满含忧虑。 “姐姐自从进宫以后,除了要事,就没有和家里联络过,父亲和母亲又是思念又是担忧。如今我进了宫,怎么可以这般不孝呢?” 上官雯又在话里话外明里暗里的指责萧泠泠了,不孝可是一个大罪名,一旦被扣上了这个帽子,可就棘手的多了。 然而面对上官雯这上不了台面的指责与诬陷,萧泠泠还没有放在心上。 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上官雯,笑着道:“妹妹你可知道,后宫妃嫔私自联络前朝官员,是结党营私,上官家作为外戚,本就该低调,本宫忠于皇上,怎么能够频繁和家里联系呢?误会事小,让有心人抓住了空子,一百个你都不够哭的。” 看着上官雯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萧泠泠顿了顿,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再说了,什么叫做父亲母亲担忧至极?本宫在后宫里,守卫严密,还能遭了刺客不成?” 上官雯心中一惊,她为了抹黑上官黎,竟然是差点把上官丞相的计划说漏嘴。 上官丞相和上官夫人还能担忧什么?自然是害怕在宫里执行计划的上官黎行动失败。 萧泠泠看着愚蠢的上官雯。嗤笑一声。 第146章 上门 然而萧泠泠还没有想好对策,迎面就走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是和萧家交好的成在伯。 当年萧家遇事后,成在伯还曾经去宫中面圣求情,尽管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这份心意的确是格外的珍贵。 毕竟当时的萧家岌岌可危,满朝的官员勋贵恨不得走路都绕着萧家,这个时候肯站出来给萧家说话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所以这份恩情萧泠泠一直铭记在心。 成在伯看到俞裕和萧泠泠,也十分惊讶,连忙小跑几步到两人面前行了礼。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平身。”俞裕抬手将成在伯扶起来。 成在伯虽然并不是品级极高的勋贵,但是在当朝却是十分有威望的。 成在伯有赫赫战功在身,后代也都习武参军做了大将,可以说是朝中的中流砥柱。 萧家其实当年和成在伯一样,是战功世家,然而子嗣缘薄,女儿又进了宫,为了避免树大招风的现象出现,便一步一步的退出了朝堂中心。 然而命里有时终须有,灾祸到底是没有逃过。 俞裕小的时候,成在伯家的嫡子还曾经做过他的武艺师父,对于成在伯,俞裕是非常敬重的。 “伯爷,您怎么这会儿来了湖边?天气冷,湖边风大,吹着了怎么办?”俞裕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臣,老臣只是……”成在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泠泠见状,忍不住心头一跳。 果然,俞裕见成在伯期期艾艾的样子,语气放的更软了些:“成在伯但说无妨。” 成在伯抬头愣愣的看了一眼俞裕,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叹了口气对俞裕道:“皇上,老臣是来看望萧鹤的。” 萧鹤是萧泠泠的父亲。 俞裕没想到成在伯会回答的这般直接,一时间愣了一下。 而成在伯却误会了俞裕停顿的写一下,以为他是对此举感到了不满,毕竟当初萧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厌弃了外戚萧家。 萧家这十几年的低调,已经让很多人忘记了他们也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名将世家,外戚的名头反而更亮一些。 成在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皇上恕罪,奈何萧鹤的病情实在是有些棘手,老臣这把岁数了,和萧鹤是老相识,总不能放任不管。” 萧老爷生病的事情俞裕也知道,然而他却不能够让别人看出这一点。 于是俞裕皱了皱眉,显得很惊讶的样子开口道:“萧鹤怎么了?为何会突然生病?” 还能怎么了?还不都是因为…… 成在伯听了俞裕的问话,叹了口气,看了面前的圣上一眼,心里头也清楚有些话万万不能说出口来。 要说起来萧家也是可怜,莫名其妙的背上了不知道谁扣过来的罪名,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 至于曾经为皇后的萧家嫡女……不提也罢,只是萧老爷一把年纪了突然丧女,所说不犯心病那才是假的。 他只得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老臣也是刚到这里,还没有进去探望,也不知道萧鹤如今怎么样了。” 俞裕闻言,干脆大手一挥,对着成在伯说道:“那朕便同你一道过去萧家看看。” 说完这句话,俞裕又转头看向萧泠泠,开口道:“黎儿介意吗?反正现在也是清闲,无事可做,不如陪同朕一起去萧家看看。” 萧泠泠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此刻心里可以说是又惊喜又激动。 然而她的复杂心情并不能够表露出来,事实上,她作为上官家的嫡长女,不仅不喜欢萧家,甚至应该是以萧家为敌。 萧家很明显是亲皇派的,萧鹤曾经作为皇上的老丈人,明里暗里的没少帮刚刚继位根基不稳的俞裕铺路增加实力,甚至还帮俞裕挡过“暗箭”。 这就让总是暗中给俞裕使绊子的太后娘娘和上官丞相感到了不满。 俞裕的皇位越稳,就说明他越不容易对付,那么他们的机会就会少了。 因此,全力帮助俞裕的萧家简直就成为了上官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官家和萧家原本就不对付,更何况萧家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还真离不开有上官丞相府和上官黎共同的黑手。 因此,即便现在的上官黎体内已经换了人,变成了萧泠泠,该做的事情依旧是一件接着一件,免得被怀疑。 于是萧泠泠必须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缓缓的回头看向俞裕,像是不敢相信俞裕方才的话一样。 她用一种不屑的语气开口道:“皇上,臣妾既然来了郊外散心,哪里有以皇后身份陪皇上见官员的事情?” 俞裕闻言,微微皱眉,像是带上了几分不满。 萧泠泠见状,表情更加入戏了几分:“再说了,萧鹤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也配的上臣妾和皇上的看望吗?生病那就生病了,和臣妾又有什么关系呢?” 俞裕叹了口气,在开口时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滋味。 “黎儿,休要胡闹。” 话音刚落,萧泠泠的神情就像是当头被打了一闷棍一样,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抖着声线开口道:“皇上,臣妾不过是只说了两句话而已,您怎么可以这般说臣妾呢?” 俞裕叹了口气,看了萧泠泠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而萧泠泠心中也明白,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她断然不可能轻易地放过。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跟上了俞裕和成在伯。 “萧家的人传太医了吗?”一边走着,俞裕突然开口对成在伯开口问道。 成在伯闻言,叹了口气道:“萧家现如今的境遇,皇上您也清楚,萧家想要请一个太医回家,可以说是十分困难的。” 俞裕心中了然,便摇了摇头开口道:“无妨,待朕先去萧家看看。” 萧泠泠突然想到,今日她派来的太医,应当还是没有离开。 第147章 萧家 想到这里,萧泠泠不免着急了起来。 若是被俞裕发现那些太医是她派去的,后果会是如何,萧泠泠根本不敢想。 三人各怀心思的走着,不多时就到了萧家门口。 萧泠泠看着眼前可以称得上简陋的门房,心中忍不住一阵难过。 萧家是开国元勋,世世代代都战功赫赫,门第显贵。 昔日的萧家虽然出于祖训过得并不奢侈,但是家宅是祖皇帝赐下来的,可以说是十分气派。 然而不过短短的一年,这份荣耀就尽数被收回,堂堂萧家,曾经京城中门第最高的勋贵之一,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这怎么能够令人不唏嘘呢? 更何况萧老爷重病,虽然俞裕没有要了萧家的命,却是让萧家上下几百口受尽了苦头,萧老爷更是一把年纪被扔进地牢,其中的苦痛萧泠泠连想都不敢去想。 俞裕见到萧泠泠愣在了萧家门前,不免出声唤了她一下:“黎儿?” 这一声黎儿让萧泠泠迅速的清醒过来了。 她回过神来,刚想要转头对俞裕笑笑,就听到俞裕带着犹疑和歉意的声音。 俞裕叹了口气道:“黎儿,萧家到底是没有什么过错的,朕当时也查清楚了。你也就不要不依不饶了吧。” 萧泠泠闻言一愣,随即想起来了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 萧家安然无恙这件事,是子肖告诉她的,并非俞裕。 也就是说,现在萧泠泠的角度来看,她本该不知道萧家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令萧泠泠感到异样的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俞裕分明是知道这件事没有瞒过去的。 现在是在试探她也说不定。 萧泠泠定了定神,苦笑道:“皇上不必担忧,臣妾并非那种咄咄逼人的人。” 咄咄逼人的人是上官黎,从来就不是她萧泠泠。 顿了顿,萧泠泠又说道:“皇上可能不知道,先前太后娘娘早就已经告诉臣妾这件事了。臣妾也并非一定要萧家怎么样,只是……” 说着,她叹了口气,未尽之言总是会引发更多的猜想的。 毕竟要让萧泠泠直白的说出诋毁萧家的话,她根本做不到。 从头到尾萧家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哪怕现在是在周旋在演戏,只是口头上说一说,萧泠泠也不想让萧家再受半分的委屈。 俞裕闻言,愣了愣,突然笑了。 他叹口气,对萧泠泠说道:“没想到朕从来就没有瞒过你。” 萧泠泠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俞裕见状摇头道:“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萧泠泠从俞裕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的失落与悲伤。 是她的错觉吗?俞裕向来情绪淡漠,怎么会有这样低沉的感觉呢? 她疑惑不解,却也只能把这件事暂且放一放。 因为萧家的人过来开门了。 是成在伯敲的门,好像大门时刻都在被守着一样,很快就有人开了门。 门一开,萧泠泠见到门外的人,瞬间愣住了。 是萧淙淙。 一段时日不见,她比先前更瘦了,一套朴素的长裙穿在身上,竟然有几分空空荡荡,格外的可怜。 萧淙淙和萧泠泠生的极像,一双美目温润有神。 而此刻过分瘦削的脸上已经没了什么肉,尖尖的下巴和格外分明的轮廓,让萧淙淙的一双眼睛显得更大了。 然而家中的变故已经带走了她眼神中的灵动和温润,取而代之的是彷徨和无措。 萧泠泠的一颗心突然的疼痛了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移开了目光,努力让脸上冷漠而刻薄的表情维持住。 萧淙淙显然也是惊讶极了,见到站在门外的三人,愣了半天。 成在伯见状,心中焦急,生怕萧淙淙得罪帝后,便连忙轻咳了一声。 萧淙淙这才反应过来,挨个行了礼。 “皇上,皇后娘娘,成在伯,请往里面来。” 她在前面引着路,清瘦的背影显得有几分无助。 萧泠泠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根一根的针慢慢的刺着,明明千疮百孔,却在外观上看不处变化。 她的妹妹,正是豆蔻年华,原本是家里最活泼的小女儿,明媚可人像夏天的清荷。 现在却失去了一半的光彩。 萧家的前厅没有什么人,为数不多的下人现在应该都在萧老爷的病床前伺候。 萧淙淙脸上带着些许窘迫给三人沏了茶,茶盏也是最普通的青瓷。 现在的萧家,半点昔日的显贵都看不出来。 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到底是在苟延残喘。 萧家子嗣单薄,萧泠泠只有一个妹妹,并无兄弟。 家中被削了爵位,朝中又无人撑起门楣,萧淙淙也已经无法高嫁。 萧家的未来可以说是一片漆黑。 “二小姐不必多礼,我们此行是来看看你的父亲。” 萧淙淙有些惊讶的抬头,忍不住看了一眼俞裕和萧泠泠。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几分不信任和犹疑,让俞裕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二小姐,带我们过去吧。”成在伯对她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惊慌。 萧淙淙又深深地看了萧泠泠一眼,这才转身带路过去。 那一眼中包含了多少恨意与痛苦,萧泠泠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苦楚在这一瞬间都再次爆发了出来,那不见天日的黑暗,那天降灾祸的无奈,被怀疑被欺压受尽了委屈和疼痛,这些再次涌上心头,让萧泠泠几乎喘不过气来。 “黎儿?”俞裕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萧泠泠定了定神,将心头的酸楚死死的压回去,抬头对俞裕扯出一个微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可能只是方才吹风着凉了。” “那等会儿我们就回去歇着,黎儿且再忍忍。” “多谢皇上怜爱。”萧泠泠不用看镜子也能猜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难看,迅速的谢了恩后便低下了头,免得被俞裕看出端倪。 接下来的路上就是一片沉默了,直到几个人走到了萧老爷的房前。 “到了,臣女去把父亲喊起来。”萧淙淙垂着头轻声说道。 第148章 太医 萧淙淙说完,就要往里走,成在伯则在这个时候喊住了她。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外面等着,他总要和萧鹤说清楚,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萧家可是没有底子再承受一次圣怒了。 然而俞裕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他对成在伯道:“何必这么麻烦?既然萧爱卿还在病中,哪有让他起身的道理?” 说着,俞裕便拉着萧泠泠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继续道:“朕同黎儿随你们一起进去便好。” 成在伯和萧淙淙闻言均是一愣,然而他们来不及说什么,俞裕身后的侍卫已经上前一步推开了门,俞裕牵着萧泠泠的手走了进去。 “小姐,是药煎好了吗?” 子肖背对着门口,听见开门声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萧淙淙方才说去厨房里看看萧老爷的药煎的怎么样了,子肖本来还疑惑她为何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话音落下没多久,子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走进来的脚步声很明显不是萧淙淙的,并且不止一个人。 “是谁?”子肖警惕的回头看过去,正对上萧泠泠那情绪不明的视线。 子肖愣了愣,又转头看了一眼萧泠泠身旁的俞裕,眼底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她定了定神,这才看到跟在俞裕和萧泠泠身后走进来的萧淙淙。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然后又向成在伯福了福身,这才走到萧淙淙身边。 “小姐,药煎的怎么样了?” 萧淙淙被子肖拉着往里走,心中知道这样有些失礼,但是心中那口一直憋着的委屈和怒气在这一瞬间才缓和了不少。 萧家会走到这一步,父亲会卧病在床,俞裕和上官黎都是罪魁祸首。 然而现在罪魁祸首轻飘飘一句话就可以轻易的再次入侵他们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萧淙淙除了愤怒,还有害怕。 她怕哪里又会成为萧家被罚的借口,让本就受了重创的萧家雪上加霜。 然而就在子肖和萧淙淙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萧泠泠和俞裕的时候,萧老爷醒了。 萧老爷并不是十分清醒,神情也带着病中的恹恹和憔悴,让萧泠泠看的心中一紧。 萧淙淙扶着他坐起身来,萧老爷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萧泠泠和俞裕。 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俞裕身后的宫侍们按了回去。 “萧爱卿不必多礼,安心修养便是。” 几个太医站在一旁,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萧泠泠瞥了一眼他们,暗暗的攥紧了衣角。 若是俞裕问起来……她要怎么解释才好?还是干脆一言不发呢? 怕什么来什么,俞裕好像是才注意到一旁的太医一样,随口问道:“萧爱卿是何时请的太医?” 萧泠泠心中一惊,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见一旁的成在伯开口了。 他道:“回皇上,是老臣去宫里请的太医。”成在伯叹了口气。 俞裕微微挑眉,点头道:“辛苦成在伯了。” 成在伯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又道:“有句话,老臣觉得还是要说给皇上听。” 俞裕闻言,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 成在伯这才开口继续道:“皇上,老臣希望几名太医能够暂且留在萧府。” 太医给勋贵诊治,尽管是出宫问诊,但一般是不会住在主人家府上的,通常都会晨出夜归。 然而萧老爷目前病情并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需要太医前来。 但是若是想留太医在府上,一定要经过皇上的同意。 先前萧泠泠便是想这么做,却没有理由找俞裕批准,更何况给萧家送太医还是遮遮掩掩的,于是只能暂且搁置了。 这会儿成在伯提起来,萧泠泠的心中也涌起了几分期待。 俞裕听了成在伯的话,沉默了一瞬,突然转头看向萧泠泠,开口道:“黎儿,你觉得呢?” 萧泠泠还没回过神答话,就听见俞裕继续说道:“萧爱卿的确病重需要太医,但是朕看了看,这里有几个太医是这段时间给黎儿你诊治的太医,若是他们留在了萧府,黎儿恐怕就会受到影响。” 俞裕的这番话一说完,整个室内都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不知道上官黎的脾气的。 上官黎向来娇纵任性,进了宫后更是横行霸道,别说后宫中,整个天下又有谁敢从上官黎的手里抢人抢东西? 圣宠滔天的皇后娘娘,如今在人命关天的时候,还要被皇上问一句“黎儿你觉得呢?”,若是她摇头,那么萧老爷的病就只能这样继续拖着,太医还是要回宫。 但是让上官黎点头,可能吗? 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萧泠泠听了俞裕的话后,看着一旁的众人凝重的神色,突然间就有些想笑。 俞裕把好大一个麻烦推给了她,看上去好像是决定权在她的手上,实际上是把罪过都让她一个人承担了。 毕竟谁都知道上官黎不可能点头的不是吗?说到底,就是俞裕心里不想给萧家好处和便利罢了,哪怕这关系到萧老爷的性命。 萧泠泠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萧家对他如何忠诚如何顺从,难道俞裕感受不到吗?为何连这份情意都不留了呢? 或许是堵着一口气不想让俞裕如愿,也的确是心中挂念父亲的身体,萧泠泠笑了笑,点了点头。 她开口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难道是那见死不救之人吗?” 说着,她转头对那几位太医道:“本宫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们且安心在萧府诊治萧老爷便是。” 几位太医闻言,抬头看向俞裕。 俞裕脸上带着些许的惊讶,眼底的情绪却是让人看不通透。 然而萧泠泠只看到了一旁众人惊疑的神色,以至于忽略了俞裕的反应。 “那就这么定了吧。”俞裕终于开口,一锤定音。 萧泠泠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其中还有她没有弄明白的地方,但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第149章 内情 把太医留在萧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萧泠泠松了口气,便不再说话,只是待在俞裕的身边。 萧老爷身体尚且虚弱,人多了对他的病情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俞裕和萧泠泠又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成在伯小声询问道:“皇上,皇后娘娘,为何这么早就离开?” 俞裕淡淡的开口道:“朕也并非不近人情的人,萧爱卿身体不好,要多休息才是,朕和黎儿一直在这里待着算怎么回事?” 说罢,就牵着萧泠泠的手,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萧泠泠没忍住,转头又看了一眼半躺在床上的萧老爷,却没想到正好对上了萧老爷的眼神。 那眼中意味不明,却让萧泠泠心中一惊。 她随后便飞快的收回了目光,跟在俞裕身后匆匆的离去了。 “黎儿,怎么了?”俞裕对萧泠泠的惊慌有些惊讶,低头问道。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萧泠泠摇了摇头回答着,嘴角扯出的微笑勉强而苍白。 俞裕顿了顿,轻声道:“那我们快些回宫吧,天色也不早了,再待下去就凉了。” “臣妾听皇上的。”萧泠泠挽着俞裕的手臂,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 待到俞裕和萧泠泠都离开后,成在伯才又返回来看望萧老爷。 “萧鹤,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成在伯有些担忧的问道。 本来萧老爷的病就是心病,一日比一日更严重,这会儿导致心病的罪魁祸首还过来探望他,成在伯实在是担心萧老爷的病情。 谁知道萧老爷闻言,却露出了一个稍显轻松的微笑。 他道:“多亏了你帮忙啊成在伯,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虽然萧家已经没有了爵位,但是萧鹤和成在伯已经是老相识了,于是两个人对话之间便也不讲究那些虚礼。 成在伯听了萧老爷的话,忍不住感到惊讶,这是病情加重了吗?居然开始说胡话了。 他谨慎的端详了一会儿萧老爷的脸色,意外的发现,在这短短的一会儿里,萧鹤的脸色居然好了不少。 成在伯惊疑道:“难不成是太医的药真的有用?” 他并不知道自己请来的太医其实已经在萧家诊治了一段时间,还以为当真是太医的作用。 萧鹤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或许吧。” 他还望着门口,方才萧泠泠站在那里的模样让他无法忘却。 在旁人眼里,那是嚣张跋扈的新后上官黎。 但是在萧鹤的眼中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没有谁会比一个父亲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尤其是萧鹤中年得女,对萧泠泠向来娇宠,从小就尽心尽力陪伴着她长大,对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人分明就不是上官黎,而是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儿萧泠泠。 萧泠泠的每个小习惯,可能萧泠泠自己都意识不到,但是萧鹤却是了如指掌的。 萧泠泠说话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往左偏一下头,看向别人的时候会左边眉毛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右手小拇指会勾一下衣角。 若只是出现一个动作,可能是巧合,然而这些习惯方才都出现在了上官黎的身上。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萧鹤自己都被这个下意识的念头吓坏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他的女儿萧泠泠。 并且,先前的萧鹤是见过俞裕和上官黎的相处模式的,虽说是承蒙圣宠,但是俞裕看向上官黎的眼神并没有此刻这般温柔缠绵。 而方才俞裕看向上官黎的目光,和年少刚和萧泠泠订婚时看向未婚妻的目光,一模一样。 纵然萧泠泠在深宫中受尽了委屈,但是萧鹤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俞裕对萧泠泠的情感。 年少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他的女儿没有死,只是换了一个身份活着,并且俞裕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让萧鹤诧异之中又微微安心了。 “父亲,您为何要哭?”突然的,萧淙淙开口了,让萧鹤惊了一下。 他这才抬手擦了擦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无事,只是想起了……”萧鹤没有说下去,萧淙淙却听懂了。 父亲又想起了姐姐,她也同样想念。 萧淙淙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把药端了过来。 萧泠泠回宫后便径直回了凤宁宫。 临走前她的父亲看向她的眼神让她久久无法忘怀。 她是上官黎,是加害萧家的罪魁祸首。萧泠泠原本已经做好了面对萧家众人憎恶目光的准备。 然而父亲,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没有谁比最疼爱她的父亲更加了解她。 萧泠泠苦笑一声,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对于萧家而言,知道她的身份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这件事怪力乱神,让人匪夷所思,若是被别人知道,那她可能真的要变成祸国妖后了。 萧泠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开口唤着青莲。 “莲儿,去把王太医叫过来。” 去萧家为萧鹤诊治这件事,一直都是由王太医负责的。 虽说今日俞裕答应了萧家可以留宿太医的事情,但是真的上门留宿,也要等到明天了。 王太医已经领了旨回到了太医院,现在应该在准备带去萧家的药材。 “是,娘娘。”青莲用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萧泠泠,领了命就去太医院找王太医。 皇后娘娘自从离开萧家后,整个人都不太对劲,青莲也没有什么立场询问,只能在心里着急。 此刻唤太医过来,莫非是身体不舒服? 王太医很快就过来了。 “见过皇后娘娘。”王太医一边行礼,一边心中不安。 今日皇上和皇后会去萧家这件事,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萧泠泠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直截了当道:“成在伯请太医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其中的弯弯绕绕萧泠泠不能就这么忽略了。 王太医闻言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哪里诊治不利让皇后娘娘不满了。 “回娘娘的话,那天成在伯进宫请太医,正巧碰上微臣带人去萧家,便顺势过去了。” 第150章 借口 听到王太医的话,萧泠泠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成在伯去请太医,阴差阳错之间让他以为这些太医都是他帮萧家请来的。 “无事,本宫只是问问。”萧泠泠放下心来。 她想了想,又开口道:“那,萧老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萧泠泠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让人察觉不到她的真实想法。 王太医犹豫了一下,联想到先前上官丞相和萧家的恩恩怨怨,以及上官黎对待萧家的作风,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萧泠泠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有些觉得不耐烦。 她微微皱眉,放冷了声音开口道:“怎么了?为何不回话了?” 王太医被萧泠泠的一句话惊的一抖,随即强颜欢笑着开口道:“回娘娘的话,萧老爷的病情看上去凶险无比,本就不好医治,更何况这病一大半都是心病造成的,想要彻底根治恐怕有些难啊。” 萧泠泠闻言,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随后开口对王太医道:“每一天的诊治情况都按照先前的习惯禀报给本宫。” 王太医虽然一头雾水,却依然领了命后退下了。 青莲站在一旁,早就看不懂眼前的局势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娘娘,为何您如此关心萧家呢?” 将萧后遗留下来的宫女养在偏殿就已经非常奇怪了,更何况还对萧老爷的身体费心费力。 这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道理可循。 萧泠泠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勾出的弧度带上了几分苦涩,让人瞬间在心里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青莲登时就闭上了嘴,不再往下问。 皇后娘娘可能是在为曾经的罪过赎罪吧,又或者是有别的打算。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心里想必都是不好受的。 青莲不敢再触碰这件事,便选择沉默着陪伴在萧泠泠的身边。 “天色不早了,本宫想休息了。” 萧泠泠说完,就起身径直走去了内室。 青莲看着外面刚刚开始暗下来的天色,心情莫名其妙的有些沉重起来。 夜深的时候,俞裕过来了。 “皇上,娘娘已经睡下了。” 青莲站在凤宁宫门口,有些惊慌的说道。 俞裕愣了一下,随后停下了往里走的脚步,关切的开口问道:“皇后怎么样?是身体不舒服吗?可有用过晚膳?” 一串疑问像是连珠炮一样扔向了青莲。 青莲张了张口,最终只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回宫后不久就歇息了,晚膳也没用,只叫了王太医过来看了看。” 青莲心中明白萧泠泠是不想要让俞裕知道她暗中在帮助萧家的,但是太医们有没有来过凤宁宫,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知道,连查都不用查。 青莲不知道萧泠泠对俞裕的说辞是什么,于是只是模棱两可的提了一句。 俞裕却并没有继续深究的打算,他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恭送皇上。”青莲福身行礼着,待俞裕走出几步后才抬起头来。 在看到俞裕背影的那一瞬间,青莲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惆怅与无言。 要知道她刚刚被调来凤宁宫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浓情蜜意情感深厚,每一天都像是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日子,让人艳羡不已。 为何没过多久,两人就突然僵持了下来呢? 第二天清晨,萧泠泠醒的很早,青莲一边伺候着萧泠泠洗漱梳妆,一边犹豫着开了口。 “娘娘,昨晚您睡下后,皇上来了凤宁宫。” 萧泠泠正在对着镜子描眉,闻言一愣,手上的眉笔差点拿不稳。 她定了定神,淡淡的开口问道:“然后呢?你怎么没有喊醒本宫?” 青莲笑了笑,一边给萧泠泠挽发髻,一边说着:“皇上只走到了凤宁宫门口,听闻娘娘已经歇息了,不忍心打扰娘娘,就离开了。” “皇上可有说什么?”萧泠泠皱眉,开口问道,她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皇上问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青莲将昨晚的短暂对话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泠泠。 “奴婢对皇上说娘娘您唤了王太医过来看了看。” 萧泠泠闻言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 她用带着点赞许的目光看着青莲,开口道:“你做的很好。” 顿了顿,又像是不经意一样多解释了一句:“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能让皇上知道,本宫的立场实在是太尴尬了。” 皇后娘娘果然是有苦衷的。青莲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点头应下了。 众多太医都留宿在了萧家,然而王太医则是每晚都会回宫一次整理药方,若是有事才会回萧府,无事便留在宫中了。 当晚的时候,萧泠泠又将王太医传唤过来了。 “本宫最近有些乏力,胃口也大不如以前,还有些嗜睡反胃,这是怎么回事?”萧泠泠懒洋洋的斜倚在贵妃榻上,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王太医闻言,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萧泠泠的意思。 “微臣给皇后娘娘把一下脉就知道了。”说着,他抽出一条帕子放在萧泠泠的手腕处,将手搭了上去。 随后,王太医紧皱的额头舒展开,满脸喜色的恭喜道:“恭贺娘娘,娘娘有喜了!” 萧泠泠闻言一笑,眉眼间都更多了几分温柔。 “青莲,赏王太医。” “是,娘娘。”青莲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王太医的手里,让王太医吊在嗓子口的心略微安了一些。 “微臣给娘娘开些药方,每天喝一副保胎。” 萧泠泠点了点头,让王太医退下。 随后便对青莲开口道:“随本宫去延生殿。” 她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这是俞裕欠她的,是她永远无法忘怀每个深夜的噩梦中都会回忆起来的痛楚。 若是之前的那个孩子没流产,或许也已经在牙牙学语了。 萧泠泠咬着牙,将所有情绪都压下去。 青莲点点头,也觉得这种好事应该第一个告诉皇上。便跟在萧泠泠的身后出了凤宁宫,往延生殿走去。 第151章 谜团 萧泠泠还没到延生殿的时候,俞裕那边就已经接到了通传。 “我该怎么办?”俞裕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助,这种脆弱感出现在他的身上,着实是有些罕见。 “承祗,我当初果然做错了对吗?泠儿分明是不需要再受一次苦的。”俞裕好像是拼命压抑着痛苦一样,声线中甚至带上了几分颤抖。 被他唤作承祗的男子正坐在他的面前,低垂着眉眼,听了俞裕的话后叹了口气。 他身上穿着盔甲,沉甸甸的,泛着锋利的光泽,让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当然了,能够让身为君王的俞裕自称为我的人,身份自然不会简单。 “莫要自责,这并不怪你。”承祗抬起头看他,目光中满是诚恳。 “或许吧。”俞裕苦笑着,眼里满满的都是落寞。 两人陷入了沉默,突然的,俞裕又开口道:“若我当初没有那么固执,没有逆天而行为泠儿改第十世的命,或许现在的情况就不会那么糟糕。” “殿下,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不如快些结束这一切。”承祗抿了抿唇,叹口气继续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边的情势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峻。” 俞裕闻言,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我让你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那天黑衣人过来的时候,就让他起了警惕心。 “那边派来的人回去后,据说狠狠地抹黑了殿下您。”承祗脸上带上了几分担忧的神情,“若是殿下您没有被困在这里,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惜现如今我们分身乏术,我担心……” 俞裕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便多了几分坚定。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泠儿受到半点伤害。” 他叹了口气,像是在劝慰承祗,又像是在劝慰自己一样道:“总会好的。”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承祗道:“这段时日,元安宫那边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其实上次出事我就察觉到了,这其中有别的人在暗中行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魔族的那些人。” “至于那边,我这个殿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听天由命吧。” 承祗点点头,附和道:“的确,我也感觉到了,那些东西脏得很,只要出现就熏得人作呕。” 承祗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厌恶。 “所以接下来的时日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你且留在京城里护着泠儿,南漳暂且先留在外面,免得他们使出什么阴狠手段断了由里往外的路。”俞裕说着,提笔写下了圣旨,又小心翼翼郑重其事的盖上了皇印,这才让承祗离开了。 “泠儿快来了,你暂且先离开。”俞裕轻轻的笑了笑,将眼中的沉重遮掩起来。 承祗将圣旨接过,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了一下俞裕,欲言又止。 “殿下,一切小心。”他将原本的话咽下去,最终只是淡淡的叮嘱着。 俞裕和承祗的默契比承祗想象中的要深厚,他瞬间就明白了承祗意思。 现在的萧泠泠,既是他的泠儿,又不是他的泠儿。 她与俗世有了羁绊,心中想着的并不是对他的爱,而是对他的恨。 俞裕都明白,但是他只能接受。 “承祗,你明白吗?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罢了,我愿意承担。” 俞裕笑的无奈又悲伤,承祗愣了愣,最后一言不发,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俞裕的肩膀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走出延生殿的时候,刚好萧泠泠也走了进来。 两个人迎面走着,彼此之间都在互相打量。 若不是之前就知道,承祗根本就认不出来面前这个女人是泠寻。 上官黎的皮囊可以说是美得摇曳生姿风情万种,连一根头发丝都浸染了妩媚,没有谁能够否认她的美艳。 然而在承祗心中,他对萧泠泠印象依旧是那个清冷如月,皎洁如月,却又带着几分少女娇俏的模样。 然而这份陌生感,在萧泠泠开口的那一瞬间就不复存在了。 “这位是?”萧泠泠眉眼和唇角处都带着些许笑容,勾起了一个温和的弧度,那份魅惑入骨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大半。 尽管萧泠泠用着上官黎的嗓音,压不住的甜腻,但是语气却是冰冷疏离的,让承祗瞬间回忆起了很久以前初见她时的模样。 承祗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就连他都有些忍不住为这物是人非而感到悲伤,更何况是俞裕呢?他心中的苦痛再过千百年,大概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消散。 “见过皇后娘娘。”承祗恭恭敬敬的对着萧泠泠福身行礼,“微臣是刚刚调回京城的边境将军,承祗。” 萧泠泠闻言皱了皱眉,承祗这个名字和人都让她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但是她确定她对承祗没有半点的印象,两人也从来就没有过交集。 “承将军,很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萧泠泠面不改色的说着,笑了笑后又往里走。 然而心情却比方才更加沉重了。 她可以确定,她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承将军的存在,但是为何这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呢? “娘娘?”青莲明显感觉到了萧泠泠的状态突然不对劲,有些担心的询问着,“可是身子还不舒服?不然奴婢还是把太医叫过来吧,总要注意一些的。” 萧泠泠闻言,这才被分了神:“不必,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快些去见皇上了。” 不然,夜长梦多,她生怕出什么意外。 她需要一个每日见王太医的理由,她必须动作快些了。 “皇上,皇后娘娘过来了。”江公公现在是怕了萧泠泠,远远的站在门口见到萧泠泠走过来,就忙不迭的向俞裕禀报。 “快些让皇后进来。”俞裕将玉玺收起来,书案上重新摆上了折子。 随后,他站起身来,竟然是径直走到门口去接萧泠泠。 “这么晚了,黎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俞裕开口,关切的问道。 第152章 身孕 俞裕将萧泠泠揽在怀里往里走,萧泠泠听了俞裕的问话后,脸上带上了几分羞涩和娇俏。 “皇上。”萧泠泠抬眼看着俞裕,眼中不再是冷漠与推拒,取而代之的满满的都是甜蜜和惊喜。 “臣妾过来自然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萧泠泠伸手,把玩着俞裕的衣襟,声音也是轻软的。 “是什么?”俞裕牵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带着她做到软塌上。 “皇上,臣妾有了身孕。”萧泠泠眉眼弯弯,笑的格外温柔。 俞裕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满脸惊喜。 “真的吗?”他抱紧了萧泠泠,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萧泠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点点头回答道:“这种事情臣妾怎么会骗您呢?” 过了好一会儿,俞裕才冷静下来,他询问萧泠泠道:“黎儿可有请太医看看?” 萧泠泠闻言笑了,开口道:“臣妾自然是让太医看过了才来告诉皇上喜讯的。” 说着,她往俞裕的怀中倚靠的更近了些。 “王太医说月份还太小,看不出什么,只是开了一些方子让臣妾养胎。” “黎儿自然是要好好养着才是。” 说着,俞裕干脆将萧泠泠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内室。 “今晚且先在朕这里休息,明早朕给凤宁宫多派些人手,黎儿只要静养便好了。” 俞裕一边说着,一边帮萧泠泠更衣。 “朕让人备热水过来,今日就早些歇息吧。” 说着,他给萧泠泠盖上了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宫侍们领了命就赶紧去准备了,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热水。 “皇后娘娘,奴婢伺候您沐浴。” 俞裕还在外室批奏折,只有萧泠泠一个人在内室待着。 “不必了,让青莲进来伺候。”萧泠泠淡淡的开口道。 青莲从方才开始,就在内殿门口等候着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还没有去歇息。 虽然这两个宫女是延生殿的人,但是萧泠泠现在谨慎的很,根本不可能让除了青莲以外的人近身伺候。 “是,娘娘。”两名宫女退下后,青莲不久就走了进来。 “娘娘今晚是要留在延生殿吗?”青莲走到萧泠泠身边,拿起帕子给她轻轻的擦拭着身子。 “是啊。”萧泠泠笑着回答。 青莲看到萧泠泠的表情,一直低落的心情也瞬间好了很多。 前段时间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莫名其妙的冷淡了很多,或者说是娘娘一个人在推拒皇上不急靠近。 青莲搞不清楚这其中是因为什么,她一直很担心娘娘继续这么下去会失去了皇上的宠爱。 人往高处走,按照皇后娘娘如今的地位和尊崇,跌落下来的时候会有多么惨烈,青莲连想都不敢想。 而此时此刻,皇后娘娘愿意和皇上服软,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娘娘,您都已经有了身孕,以后也不要再和皇上置气了。”青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说着。 说这些话依照她的身份而言,虽然有些愈矩,但是她真心希望萧泠泠能够和俞裕好好的。 后宫是个无情无义的吃人地方,萧泠泠对她有恩,她不想看到萧泠泠有一天沦落到无法言喻的地步。 萧泠泠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转头看了一眼青莲,笑了。 她对青莲开口道:“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必担忧,不会的。” 顿了顿,她又说:“莲儿只需要好好的待在本宫身边,本宫能保自己平安无事,也会保你万事无忧。” 青莲听了萧泠泠的话,愣了愣,随后心头涌起了一阵暖意。 她点点头,轻声道谢:“奴婢能够遇到娘娘,实在是三生有幸。” 萧泠泠被她这般郑重的态度逗笑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差不多了。 青莲立刻明白了萧泠泠的指示,将衣服给她拿过来。 萧泠泠一边看着青莲给她系腰带,一遍开口道:“本宫没记错的话,曲廷应该在延生殿当值?” 青莲闻言,脸微微一红,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萧泠泠继续开口道:“本宫今晚不需要你伺候了,去找他吧。” 青莲红着脸看了一眼萧泠泠,羞得不行。 “娘娘又在取笑奴婢了。” 萧泠泠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中带上了难得的轻松:“去吧,本宫和皇上一起歇息,你总在旁边伺候着算怎么回事?” 青莲的脸更红了,胡乱的点了点头应允后,便收拾好了内室出去了。 萧泠泠看着青莲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 她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俞裕,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打扰的。 有些事情,她做萧泠泠的时候不知道,但是却在做上官黎的时候察觉到了端倪。 她先前其实一直在怀疑,俞裕是真的宠爱上官黎吗?既然宠爱,为何她刚成为上官黎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俞裕的冷漠呢? 但如果不爱,又为何一日复一日的温情了呢? 萧泠泠搞不明白。 正在她发愣的时候,俞裕走了进来。 “黎儿,怎么还没有睡?”俞裕看到坐在床边的萧泠泠时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了过来,将她塞进被子里。 “夜深了,天气凉,你还有着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而萧泠泠只是愣愣的看着俞裕,这个男人几乎贯穿了她的整个人生,对她而言是最熟悉的,却又是最陌生的。 “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朕?” 俞裕不解的问道。 萧泠泠突然开口,答非所问道:“皇上,您当真喜欢臣妾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 俞裕闻言愣了愣,随后开口反问道:“黎儿为何这么说?” 说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朕怎么会不喜欢呢?” 萧泠泠笑了笑,又问道:“臣妾听说,前皇后萧氏也,也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她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又悲伤,短短的一瞬后又用别的情绪遮掩住,看不出痕迹。 “皇上也,曾经爱过那个孩子吗?” 后面的这句话几乎是喃喃低语了,其中压抑着的痛苦,没有人能够完整的体会到。 第153章 套话 空气当中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在上官黎以为他已睡着时,却发现他的眼睛大睁着,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帐顶。 难道回想起他以往对自己的孩子有愧疚之心吗? 耳旁却幽幽的响起他略带低沉的嗓音,低声道:“可是我只喜欢你为我生孩子。” 心瞬间沉沉,落入到谷底里不着边际。望着他眼眸当中的柔情款款,不知为何心中却直犯恶心。 是的,他喜欢现在的自己,那也是披着皇贵妃上官黎的美丽的外皮。 神色复杂,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的剑眉微蹙,莫非是因为提到孩子,心生不快更加烦恼厌倦吗? 在他的目光清冽,伸手抚摸着肚子时,上官黎当即一翻身,懒懒地说道:“时辰不早,请皇上早早歇息!” 自己转身时候,眼泪不自觉地潸然而落,压抑着哽咽的哭泣声,不知道是为谁而落,是为那个无辜的孩子抑或是为了前世悲惨的自己? 眼皮沉重。 一旁的俞裕手顿在半空,只是上前为她扯了扯被子,默然无声地睡在上官黎的旁边。 他知道身旁的女子难过,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的无奈,可又显然无可奈何。 白日一如既往地来到,日光渐渐地染白了窗格,上官黎醒来后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唇角衔起一抹冷笑。 下床来到了镜台前,眼前的女子貌美艳丽,她死死地抓着羊角梳,甚至有一丝想要将脸划花的冲动。 青莲瞧着她眼中蓬勃而出的杀意,心中一阵害怕,伸手上前将她手中的梳子夺下,口中温声地说道:“娘娘,奴婢为你梳发。” 暗暗地用力,方才从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下夺过。 上官黎的手指松开,一下子好似失了依靠一般,眼泪滚滚而落,即便是哭泣,那双眼睛丝毫不显难看,反而魅力倍增。 忽然她想起一人,唇角微扬,当即吩咐青莲将头发梳好,准备出门。 两人越往前走越是冷清,青莲极为紧张,在一旁建议道:“娘娘,再往前便是地牢,带上侍卫一同前去吧。” 上官黎撇下轿撵,只带着她前行。一路上默不吭声,再加上早上起来后的神情不对劲,更加令青莲的心中如打鼓,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脚步飞快,上官黎并不答话,来到牢前不远处,之后便惊呼一声,“我的手帕。”神色有一丝的慌张。 青莲顿时想起来,在离开之前将手帕放在了桌上,本以为不需要而已,此刻连忙说道:“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前去取!” 匆匆离开。 上官黎带到影子消失方才继续前行。 皇后娘娘驾临地牢,狱卒们立即见过,并且前面引路,带到了上官雯被关押的地方。 昏暗的地牢内有一扇小小的窗口,自上而下透出的微弱的光芒,照出里面破败的一切,里面幽暗,地上是杂乱的稻草,背靠着角落里面,形容落魄。 她微闭着眼睛闭目养神,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音岿然不动,牢中重又变得安静,但是却又有一丝的异样。 徐徐地睁开了眼睛,瞧见了不远处上官黎的清亮的眼睛。 上官雯冷冷地扫了一眼,她很快别过脸去,傲然地伸手将乱蓬蓬有如野草的头丝梳顺来,沉默地对着墙壁。 对她几乎视而不见。 上官黎幽幽地走上前去,见她虽然如泥尘一般的卑贱,可是依旧傲然挺立的身躯,不屑道:“你可曾想通了?” 手一顿,上官雯面庞上浮起一抹冰寒的笑意,深深地看向了上官黎,冲她冷冷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死也不会开口的。” 依旧是之前的口吻,对此,她早已料到,并不显得诧异。远远的,她瞧着有几分狼狈,顿时生出了兴致。 让人将门打开。 看守则显得为难,轻声道:“娘娘,她并不安分。” 她的幽冷的眸子透出冰寒,令看守的头皮发麻,不想皇后娘娘受伤,到时自己被追究责任。 上官黎徐徐地走入内,瞧见她的落魄至此,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地抬眸望着斜射而入的阳光。 “你大好的年华,难道甘心一辈子就留在这儿吗?” 可是上官雯了解俞裕的为人,若是得不到他所想要的,自己怕是一生也只能困囿于黑暗中,不甘心又如何。 上官黎面色不忍,柔声道:“你在牢中许久,可是却从未有人打听你的处境,就算是有朝一日,你死了,也是毫无动静的。” “别再说了,不论如何,我是不会背叛上官家的。”上官雯眼眶微红,紧咬住牙关,丝毫不肯松口。 上官黎顿时急了,恨意汹涌而出,扬声道:“为何?你本可以在外成亲生子,拥有幸福美好一生的。若是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你的幸福。” 突然她被上官雯用力地推开,踉跄着退开数步后背抵在了木柱上,顿时传来了一阵疼痛。 上官雯面色冷如寒霜,死死地逼向上官黎,冷酷的面庞透出无情,冰冷说道:“天下谁人不知皇上对你的宠爱,你是想要问出计划再向俞裕表功,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心思陡然被看穿,上官黎自以为掩饰得极好,可她忘了眼前的女子的决心。 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眸,摇头道:“计划自然是利你也利我的!” “父亲说过,任何人的话都不能相信。” “你相信上官丞相,有没有想过为何会关押在此处许久,却从未有人前来过,他真的看重你,岂不会时时地打听,将你救出囹圄?” 不论如何,上官雯早已不相信眼前的女子,俞裕的枕边人。依旧冷冷地说道:“别再白费唇舌,好了,我要休息了。” 她顿时下了逐客令,上官黎收起心思,长叹道:“母亲在府中以泪洗面,不时派人前来,请求本宫救你一命。你不肯吐露实情,到时我也无法阻止母亲,也许她会联合他人,或许会前去搬救兵,唉!”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154章 失踪 在准备离去时,上官雯面色雪白。 虽然事情正在秘密的谋划,若是任由母亲在外面胡乱走动,上下打点,被人顺滕摸瓜,父亲苦心经营的一切定会轰然倒塌了。 急忙唤住正欲离开的上官黎,紧张地问道:“你告诉她我会平安无恙地归来,你让她要冷静。” 上官黎唇角衔着缕不易人觉察的微笑,再冰冷强硬的人总是有软肋的,上官夫人就是她唯一的破绽。 她转首蹙眉无奈道:“你也知道母亲的脾性,寻常虽是温和,可是却极为倔强。若无你确切的好消息,无法见到你的人,她又如何相信呢?她想做的事情,就算是父亲也难以阻挡!” 上官雯顿时怒极,厉声说道:“说这些有何用处?你只告诉她万不可轻举妄动便是,更加不能前去汤府。” 上官黎的脑中瞬间一转,很快想起汤家一向支持太后,她如此担忧,怕是此事与汤家难逃干系。 看来是太后的人从中作梗,和上官丞相勾结想要推翻皇位。 上官黎陷入了沉思中,上官雯很快意识自己一时间说漏了嘴,她急了,瞅见门并未被关上,忙忙地准备冲了出去。 看守的人瞬间涌了上前,上官雯曾学过点点武功,不过只知皮毛而已,渐渐地不敌如潮水涌进来的看守,最后再次被人拖回了牢中。 不远处是上官黎关切的声音,她重又面对着墙壁苦坐。见她不愿意再开口,上官黎准备离开。 有几人正迎面而来,不避不让,直直地朝她而去。 她顿时煞住了脚步,渐渐地靠近。 不等看清楚是何方神圣,一个袋子套在脑袋上,很快有数人将人一把抬起。上官黎高声喊叫,大声挣扎,很快被制伏住了,不住地挣扎却丝毫无用。 此刻的心一冷,他们当中有一人眼角有一点痣,那是太后宫中的人,怕是她和青莲前来后,太后的人便紧随其后。 此处与宫中离得甚远,青莲前去取东西一时间难以归来。思及此处,紧张的心反而心渐渐地安定。 她倒要瞧瞧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回去后的青莲才找到手帕,便见到有个小宫女前来传话,说上官黎已经离开,无需要手帕及下人伺候,令她在宫中等待即可。 她便老实地呆在凤宁宫。只是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并没有上官黎的回音,就连身影也难以瞧见。 前去原地后,四周都静悄悄的,来到了地宫的门口,早已经被人一把拦住,她打听地问道:“皇后娘娘是否前来?” “胡说什么,这种肮脏的地方,皇后金贵之躯又怎会前来前来?” 青莲探头探脑向里边张望,一股潮湿等泥土腥味直逼而来,几日下雨,外加泥泞不堪,又想起里面更是条件恶劣。 上官黎怕是不可能在里间的。 直等了两个时辰,暮色四合,乌鸦归巢,可是凤宁宫里却死气沉沉。 一整天了,再不见上官黎的身影,不行,她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跑向了延生殿找俞裕。 “好好的人居然消失不见!” 闻言他大惊,立刻派人在皇宫里面四处搜查。 “回禀皇上,内宫不见皇后的身影。” “回禀皇上,外宫游廊御花园都已经寻遍,不见娘娘的凤体。” 他冷森着面庞望着跪在地上的士兵,吩咐让人将谨王召回宫中。 这天正是萧淙淙随太医入宫前来取药材的日子,整个皇宫里士兵门来去匆匆的人,才走几步便见到他们焦灼寻人的身影。 太医深深地垂首,闷头赶路。 萧淙淙连忙小跑和他并肩,轻声问道:“是不是皇宫里发生了大事,为何个个的面色罩着一层青色呢?死气沉沉的,难道皇上又发脾气了不成?” 太医赶紧慌张地冲她摆手,待到无人后方才低声说道:“姑娘呀,祸从口入,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啊!” 萧淙淙一撇嘴,待到将药取回来后悠悠地往回走。皇宫里慌乱一如之前,她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顿时将太医叮嘱的话抛在脑后。 没有立即往宫外走去,循着背影往前追赶站住。 “请留步!”她担心会像上次一般消失不见,气喘吁吁地喊道。 谨王听说宫中发生了大事,随着公公前去皇宫,半路上见皇宫里面形势严峻,气氛凝重,思索着上官黎为何会消失不见。 不提防身后有女子清脆的喊叫的声音,回头后却见到一名女子双手后抱着药材,俏生生地站在了面前。 他微一皱眉,随后指了指自己。 萧淙淙走上前去,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眸。身旁的侍卫顿时拦在她的前头,见她面生,显得异常的警惕。 她直直地走了过来,好似瞧不见侍卫的不满,“请问你是谁?” 侍卫冲她怒道:“这是谨王。” “原来是你!”萧淙淙激动地上前,顿时眼眶红了,让谨王觉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盯着她。 身旁的公公赶忙催促,“皇上正在等候,王爷,皇上希望你能够帮忙找到失踪的上官黎。”唯恐消息泄露,他悄声说道。 谨王却一抬手,令他不必说下去。眼前的女子有几分眼熟,他顿时心生兴致,不解地问道:“姑娘如何知道我的。” 顿时眼泪滚滚而落,萧淙淙记得背影,若不是当时的他,萧府更是难以熬过那段时间。 旁边的公公疑惑地望着他们,她迅速地将眼泪抹干,只是微笑着,感动道:“我瞧见的公子想起了亲人,不免难过。” 谨王伸手抚了抚下颔,含笑道:“我和你的亲人长得极为相似吧,姑娘家中有病人?” 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她直点头,顿时便问起谨王的名讳。 来日方长,她到时定然会报恩的。 谨王则摇了摇头,拱手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待到往日我们再叙。” 随着公公离去的熟悉的背影,让萧淙淙的心中升起一种温暖之意,喃喃道:“你知道吗?我终于找到恩人了。” 第155章 神秘的黑衣人 另一边,上官黎失踪,俞裕焦灼得无以复加,派出去的人一拨又一拨,可是都不曾见到她的踪迹。 就在此时,太后身边的嬷嬷前来求见。 俞裕此刻毫无心情,挥手拒绝相见。 “皇上,嬷嬷默说有要事。”之后,他附耳上前轻声道:“是有关于娘娘的。” 俞裕一听霍然起身,当即让人将嬷嬷带来。 她异常的沉着,朗声道:“皇上,太后娘娘有请,同时还有上官黎在恭候。” 俞裕诧异地抬头,很快面色冷峻。 他想起来皇宫遍地都寻遍,除了太后的宫中。因为她在禁闭中,侍卫们不敢贸然闯入。自己也始料不及。 她一名被禁太后,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他正在犹豫着是否要前去时,谁知道偏偏被太后给带走。 才到宫殿前,不等进去立刻被拦住。 俞裕顿时脸色一沉,立刻让谨王和禁卫军将元安宫重重地包围着,嬷嬷从中传话,只说太后有要求,此刻不会轻易地放过质子。 居然以上官黎相威胁,俞裕面色阴沉,似随时落下雨滴的墨云。 密密麻麻的侍卫围在元安宫外,里面却静寂得毫无声响,谨王只觉得里间有诈,瞧着面色冷黑的俞裕,他不无担忧地说道:“看来极不寻常,皇上,还请三思!” 太后一定是害怕了,俞裕当即一抬手,命在墙角四处的弓箭手立刻待命。 谨王不愿意见到双方撕破脸皮,血流满地的样子,立刻出言制止道:“皇上,还是再等等看。” 嬷嬷从里间走了出来,扬声道:“太后说了,皇上步步紧逼,太后心情不悦,还请退后数里,不再围攻元安宫。” 俞裕前来,还未曾见到上官黎如何,如今只知道被太后关押着,如何肯离开? 眼中的红血丝遍布,嬷嬷一时受到惊吓,不住连连后退着,直退入到了大殿内。 俞裕睥睨道:“回去告诉她,朕是不会退让的,除非她立刻将人放出来。” 嬷嬷的身影一消失,众人的神色立刻又紧张了几分,好似一场大战在即。两方既不肯退让,只不过如今他们人数众多,将元安宫围得像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也难以飞出去。 士兵们都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枪,只等着俞裕一声令下便立刻杀进去,将上官黎救出来,可是就在此时,突然嗖嗖的几声,有几名士兵应声倒下。 众人还未看清,发现有几道黑色的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嗖嗖嗖,声音越来越密,无数的影子自天而落,墙壁上的弓箭手大半都被跌落下来,有的当即断气。 这些人身手诡异,出手如电,几乎看不清楚,个个一身黑色的披风,像是夜间飞行的蝙蝠,神龙见首不见尾。 俞裕顿时立刻命人后退,聚集在一起,可到底被他们渗入其中,黑衣人的武艺高强,即便人数远远不足,但是却瞬间掌握了主动。 谨王即以发号施令,他挑选来的侍卫个个的武艺不差,很快地投入打斗当中。 黑衣人武功再出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见到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并且个个武功不差,他们瞬间失了刚刚的优势。 两方顿时缠斗了起来,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新鲜的血腥味。 俞裕和黑衣人打在一处,他发觉这些黑衣人个个都训练有素,防守极为严密,竟然讨不到半分的好处。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驾到!”黑衣人一甩身上的黑色的披风,整个人嗖嗖地后退,很快便退入了太后的身边。 太后一出来,两方的争斗便立刻停止。 俞裕顿时将剑插回剑鞘,甫一抬头,发觉地上横七竖皆是自己这边人的尸体,他冷冷地扫向太后,按耐住心中的怒火,高声道:“上官黎现在如何?” 太后唇角抿起一抹冷笑,果然在他的心中,上官黎的地位至关重要。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也不例外,她既然是一个棋子,自然要好好地保管了,现在的她的命还在,但是之后呢,哀家不敢保证!” 太监们搬来了椅子,太后悠悠地坐在其上,瓜伞芭蕉扇下,气派十足,她望着眼前焦灼的俞裕红,自己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茶。 尖长的指甲,保养得宜的白皙的面庞,不怒自威。 俞裕看了一眼她身后一字排开的黑衣人,显然早有准备,他不想硬碰硬的,放低身段款言道:“那好,说你的条件吧。” “很简单,就是你宣布退位。” 话音一出,众人哗然。 谨王当即脸色一变,他率先上前劝说:“皇上万万不可,皇位一旦有变,那么对于国家预示着动荡不安,简直是灭顶的灾难。” “怎么啦?是不是舍不得呀?” 瞧着俞裕冷冷的面庞,太后扬声道。 俞裕一抬手制止了谨王的劝说,不顾他人的劝阻上前了几步,直冲着太后说道:“你放了上官黎,朕做你的质子。” 太后吃了一惊,很快收回了目光,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当我傻吗?你若不答应我的条件,我是决计不会放上官黎离开元安宫半步的。” 将茶杯递还给宫女,之后又懒得起身,“你既然不同意,那么我们无话可说。” “慢着!”俞裕怒喝一声,忍不住再跨前几步。 太后身边的黑衣人异常的警觉,个个拔剑出鞘,而俞裕身后的侍卫们更是怒目圆睁,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俞裕赶忙的一抬手,制止躁动的人群,声音放缓和了几分,按耐住心中的不悦,他冷冷地说道:“太后,我一向尊敬你,如今你这般,简直是无耻至极!” “已经撕破了脸皮,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太后冷冷的眸子扫过了他的脸庞,眼眸带着一丝惋惜,更带着一丝坦然。 “但是,如果是他呢?” 说了一个名字,同时扬声道,“只要朕一声令下,便立刻将他抓住,到时候性命不保,太后身上掉下来的肉,总会在意的吧?” 第156章 解禁 本以为如此一来太后必然会忌惮,谁知道依旧是放声大笑,并不以为然,神色丝毫不变,甚至略带着洋洋得意。 俞裕心中暗道不好,果然听得她开口说道:“在带走上官黎之前,哀家自然将一切准备妥当吗?他嘛,你是永远都找不到的!” 果然已经派人悄悄地将外间的私生子转移。 当时的一念之仁,竟让太后钻了空子。既然如此,俞裕一咬牙,之后冲着身后的人一挥手,“给我冲!” 谨王已经暗暗地将大半的禁卫军尽数调来,黑衣人渐渐的难以抵挡,退入了元安宫中,他们气势汹汹地涌入禁区,很快占领了里面各处。 大殿内,太后一行人被逼得无路可退,有人将里面的上官黎带了出来拦在前头,“别过来!” 她正无力地靠着一名宫女的怀中,她的脸色苍白,俞裕大为吃惊,怒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啦?” “放心吧,人还没死呢,但是,你们若是再继续往前半步,我不敢保证!” “好!”他当即制止了众人,不再往前。 外面闹哄哄的,可是上官黎依旧紧闭着眼睛,他恼怒地问起:“她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喝了点药,暂时昏迷了过去罢了,你放心吧!” 俞裕彻底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她的身影柔弱,在他们手中摇摇欲坠似落叶,让人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 他命众人放下了武器,太后禁不住哈哈大笑,瞧着他为了上官黎竟然这般的听话,高声叫道:“很好,你下令解除了我的禁足。” 一道口谕还传达下去。太后便知道自己不再困于元安宫中,眼眸闪过了重重的惊喜,望着殿外的一方蓝天。 多少个日夜爷被困在里面几乎发狂,宁愿铤而走险带走上官黎,也是为了自由。 见到俞裕十分不情愿,可眼光从未从上官黎身上移开。 知道上官黎在他的心中超过一切,伸手抚摸着她的绝美的面庞,感叹道:“如此人间尤物,皇上对她这般宠爱,也不虚此生了。” “不要伤了她!”俞裕怒极,沉声道,“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了,你不许再伤害她。” 皇宫里面平白出现多名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皇上在惊诧之余,他不知道在太后的背后在皇宫里面还有多少未知的势力。 太后着实可恶,但如今一时之间无法铲除这些黑衣人,他们即便负伤,依旧很难以一敌十,即便是大内高手,在他们面前也就不堪一击。 太后太可怕了,为今之计,只得先行答应下来。 可是眼前的太后并不着急放人,双手不住地抚摸着上官黎的面庞,那尖利的指甲只担心会划破,会弄伤上官黎。 关切的眼眸顿时出卖了他,太后含笑地望着他,似乎很享受见到他焦灼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太监们敲锣打鼓的,将太后被禁足的消息四散,蔓延了整个皇宫。 “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因为太后德行感动了上天,无需再被禁足,往后便能够自由的出入。 话音如此的嘲讽,谨王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就算能够蒙蔽众人,可是也堵不住百姓们的悠悠之口!” “那又如何?”太后丝毫不以为意,“只要能够到达到目的,那些都算不了什么。”嬷嬷说起来,已经昭告了天下,往后太后便有了自由身,名正言顺出得元安宫。 很好,她的手终于从上官黎的面庞上拿开,不知不觉竟隐隐地现出了几条血痕,高高地肿起来。 果然她暗暗地用力让上官黎吃亏了,俞裕异常的紧张,白皙的面庞血痕如此的明显,上官黎爱惜容貌,若是她醒来发现如此,岂不伤心? 太后嘿嘿地一笑,让人将上官黎送了回去。 不知不觉身后的黑衣人早已经消失,谁也不知道他们退去往了何处,只知道没有任何的声响。 背后只觉得毛骨悚然。 俞裕怀抱着上官黎,紧张关切的模样,对于外面的一切已然不在意,待见她面上布满黑气,立即一伸手,“解药呢?” 嬷嬷手捧着锦盒放到俞裕的手中,他迅速地打开,只见三颗绿色的丸药,顿时将它一分为二,一半塞入了嬷嬷的口中。 她的神色如常,自然地吞咽了下去,可是最后并无丝毫的变化,他这才放心,轻哼一声,将盒子关上之后,带着上官黎回宫。 虽然喂了解药,可上官黎回来后依旧昏迷不醒。他当即命人请来太医诊治,自己大殿中来回地踱步着,时不时地张望着,可是太医紧蹙着眉头,一直为她把脉。 毫无动静,上官黎闭着眼睛的模样好似在沉睡中睡颜安宁静谧。 “你不会有事的。”他呢喃道。 谨王匆匆而入,抬手回报道:“皇上,我们一共有二十人受伤,如今已经安置妥当。” 俞裕面色沉沉,在旁边的桌子坐下,重重地一拍,恨声道:“原来皇宫里面居然有黑衣人的存在。” 他竟丝毫不觉,想起来便觉得脖子发凉,好在一直以来他异常的警惕,训练的暗卫遍布寝殿的四周。 如若不然,不敢想象后果。 谨王异常的敬佩,拱手道:“皇上深谋远虑,即便是有黑衣人混入,他们也无法奈何!” 那是因为和太后多年的较量,早知道她会不择手段的,早早地准备,这才没有丢了性命。 话题异常的沉重,谨王便将话头转移到上官黎身上,说得俞裕脸上蒙着一层乌云般沉沉重重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给她吃了解药,但是人依旧在昏睡当中,如今太医正在用针灸。”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的!” 谨王的安慰让俞裕心中有一丝的宽慰,只不过里面依旧寂静。 他忍不住来到了门口,太医依旧是原先的姿势并无变化,神色沉沉地等着上官黎的醒来。 “她何时才会醒来呢?” 俞裕忍不住长叹一声。 第157章 打压流言 好似等了许久,太医终于站起身,他将萧泠泠身上的针就收回,俞裕连忙跨步而入,的问起如今萧泠泠的情形。 “回皇上的话,如今的毒已经压抑住了。” “但是人为何不醒呢?” 她的双眼紧闭着,脸庞像往日的红润,苍白似雪。 “臣已经为娘娘针灸,不出两日,定能够醒来!” 他异常的笃定,俞裕彻底松了一口气。谨王随之而入,他突然想起一事,关切地问道:“皇后娘娘身体有孕,此番中毒是否对她的胎儿有影响?” 俞裕的脸色微微一变,太医也不复刚刚的沉稳,苍白的面庞上,额头冷汗直流,不安地望着皇上,讪讪地说道:“往先为娘娘治病的王太医今日轮休,臣是替补而来的。” 在他诊治的时候,发觉后宫里据传有孕的皇后其实毫无身孕,几乎如坐针毡,背影似乎岿然不动,其实心里面直打鼓。 原本想应付皇上几句便匆忙告退,谨王的话语将他带入了漩涡中,嘴唇翕动着,抿了抿干涩的唇,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皇上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无奈,他转而对着谨王说道:“已经服了解药,想来对胎儿无碍,别担忧,好了!” 俞裕缓缓地走向了萧泠泠,拉着她的手。 谨王和太医顿时告退来到殿外,满目疑惑的他依旧不甘心,拉着太医的手细细地打听着,“到底娘娘的孩子如何?这关系到皇家的命运,可不是潦草马虎应对的!” 太医惶惶然,颤声道:“这个微臣不敢胡说!” 他急得直跺脚,皇宫里面危机四伏,就连俞裕也频频遭到太后的暗算,何况肚中小小的孩子? 太医支支吾吾的,愣是不敢明言,见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模样,如此惊惶,便一抬手令他退下。 透过了大殿里朦胧的纱帘,瞧见俞裕关切的模样,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离开。 俞裕抚摸着萧泠泠的脸庞。面上涂满膏药,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面庞瓷白,美得简直不真实。 殿堂外面的风像一声幽幽的叹息,“近日天气晴好,你快点醒来,陪朕前去赏花。”轻声呢喃着,许久许久后方才将手放入了被子里,吩咐人好好照顾着,自己前去处理政务。 忙碌之间,一直让人前去探望,命太监若是她醒,第一时间告知自己。忙碌会让人缓解不安,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政务中,果真舒缓了不少。 独自一人走在曲折的游廊下,走向宽敞的皇宫,可在清风殿的门口,他听见了里面的轻声的谈话声音,是一名宫女和太监。 “听人说,当今的娘娘并没有怀孕呢,一切都是假的,可怜皇上被瞒在鼓里。” “话可不能乱说。”小宫女压低了声音,轻声道,“皇上对娘娘宠爱,宫里无人不知,怀孕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不知道吧。” 太监得意地挑了挑眉头,嗤笑道:“太医开的方子里面,小太监们前去煎药时,里面有不少对胎儿不利的药物,你想想,若是真有孩子,太医如何敢开,那不是掉脑袋的事吗?由此可见,肚子里面没有孩子。药才敢进入贵妃的肚子里。”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宫女的惊呼出声,让小太监仍有成就感,得意地说道:“皇上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可同时他又是睁眼瞎,又如何能够管制多人,甚至连身边的女子欺骗?” 话音中竟带着深深的同情,小宫女悠悠地起身,窗帘倒映出她娇小的面庞,不安地起身道:“宫里禁止传流言蜚语,说他人是非的,快别说了,以免被人听了去!” “皇上一门心思照顾皇后,哪有心思闲逛?” 太监笑眯眯地上前将门打开,一眼见到黑着脸的俞裕,他揉揉眼睛,一身明黄的龙袍,手背负在后,眼眸闪着寒光。 他不觉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小光子,你别开玩笑啦!” 不远处的小宫女扬声走来,以为是狼来啦,可是话音未落,瞧见俞裕阴森的面庞,同样的腿不觉,软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与小光子口中有关的和太监们宫女们尽数被带来,几人一字排开跪在前头。 俞裕冷冷地问道:“你们在为娘娘煎药时可有发现?” 小光子浑身抖如筛糠。 其余的太监们一时间茫茫然莫名被带走后,不知发生何事,有个机灵的赶紧叫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们不识药材,只管按照太医的方子监制,对此一无所知。” “是,是!”其余的人反应过来后顿时不住地磕头。 “那好!”俞裕让人端来了一碗药汤,味道浓郁,颜色乌黑,让人瞧着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太监宫女们犹豫地端在手中,双手颤抖着,他们久在药房,知道药单独喝是有剧毒,整个人会死得惨不忍睹。 “皇上赏赐给你们的,就算是毒药也得喝下去!”身旁的公公厉声喝道。 可话虽如此,但是他们却深知厉害。 小光子一把端了过来,二话不说当即喝了下去,完后闭着眼睛只等着死神降临。 他不该多嘴的,与其等着皇上赐死,倒不死自己一死了之,不会连累家人。 其余的几人皆犹豫不已,皇上并未催促,盏茶的功夫后,小光子毫发无损,他们几人的膝盖好似针刺了一般,疼得心中极不自在。 药先是滚烫的,如今已经变凉了,黑色的药水映照出他们惨白的面庞。 俞裕一抬手,侍卫上前将其余的人带走,他们不住地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他缓缓地走了下去,小光子大难不死,脸上已被汗水浸透,浑身好似虚脱了般无力,簌簌地发抖。 “碗中确实是毒药,但是朕混杂了其他无色无味的解药,你刚刚的举动救了你一命,还有往后不得再开口。” “奴才是哑巴,不会再开口说半个字,只是他们呢?” 俞裕的眼中闪过一道锋芒。 第158章 寻凶 小光子并不敢问下去,想来他们凶多吉少,自此以后,也不敢再议论宫中是非。 呆在皇宫里面,俞裕到底觉得并不安全,秘密地将承祇传唤进宫。夜凉如水,摇曳的烛光闪动着,在幽闭的屋子里面,承祇细细地分析着如今的形势。 “太后已经解了禁闭,同时身边有黑衣人的保护,暂且无法伤她分毫。” 这正是俞裕担忧之处,两人关系紧张,使得他在皇宫里面忙于政务,照顾萧泠泠时不免分心。 一丝忧愁爬上了额头,紧握五指,沉声道:“太后在宫中浸淫多年,暗中培植的势力简直防不胜防。” 承祇却微微地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原先毫无蛛丝马迹,如今太后怕是强弩之末,已经走到了尽头啦。” 俞裕的心稍显宽慰。 只听他进一步说道:“两天来臣会带着侍卫们在皇宫里面进行撒网式的搜捕,其实他们都有迹可循,太后将他们分散在各个宫中,寻常时节便是普通的宫女和太监,一到关键时刻迅速地集结。” 暗暗地拧眉,说起来真令他佩服万分。 可是绝妙之计,渗透得无声无息,几乎融为一体,敌我难辨,反而对方则在暗处,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当中。 俞裕的眼眸闪过一道锋芒,“那么黎儿的宫中?” 承祇忙地一抬手令他放心,微微地一笑说道:“娘娘宫中的人个个都极为可靠,皇上尽管放心!” “那好!”俞裕想着事不宜迟,立刻让他们暗中彻查宫中假宫女太监的底细,势必要揪出浑水摸鱼的人。 承祇和谨王一起合作,很快将皇宫封锁,各个宫中的宫女和太监被带至一处,他们有的正在忙于手中的活计。 侍卫们匆匆地闯入,一把拉扯着。他们吓得惊慌失措,口中不住地哭天喊地。 刷刷刷,侍卫们拿出寒光闪闪的刀剑搁在脖子前,这才哽咽地止住了哭泣的声音,挪着脚步,从四面八汇集到了偌大的场地中。 俞裕站在高高的延生殿前,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头,脸上布满了一层乌云。 众人都低垂着头,神色张皇,也有的神情木然,低头随着人流缓缓而行。 谨王带来的官员则抱来册子,一个一个的比对查三代,这是硕大的工程。将身家清白的人赶往那另外一处,可是许久来,不过廖廖的几十人。 工程异常的繁琐,进度极缓慢。 突然他的瞳孔一紧,瞧见了太后正踏上台阶的身影,只向着自己而来。 在半路上有多名太监尖声喊道:“太后千岁!”轰轰隆隆地叫着太后的声音此起彼伏。 曳地长袍用金线绣上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太后顿时转身站在半台阶的正中,望着底下乌丫丫跪下的一片直挥手。 她朗声道:“大家都不必惊慌,萧泠泠正在昏迷当中,凶手是你们当中的几人,待到皇上勘察完毕,立刻会会还你们清白!” 多人被蒙在鼓中,如此怪异,他们不解何故,如今只议论纷纷,“是皇后娘娘被行刺了,难怪皇上大动干戈,劳师动众地将我们带到此处。” 更有些人在底下暗暗地嘀咕着,“数千人被一名女子折腾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丧命,皇上爱美人不爱江山。” 谣言渐渐地蔓延,很快将萧泠泠形容成一位火锅殃民的妖后,可他们不敢挑明。 太后继续一步一步地踏在台阶上,她瞧见俞裕唇角的若有若无的笑意,知道所谓的这一切莫不是针对自己。 “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悠悠地抬手,唇角含着笑意似二月的春风,在底下数千人面前,皇帝和太后母子和谐。 只是俞裕垂下来的手背青筋直跳,按耐住内心的愤怒,哼哼道:“为何她还不曾醒来?” 五天了,就连太医都慌了,本以为毒浮于表面,服了解药,很快便能够恢复,人能够清醒,谁知一直昏睡了数天。 他不免着急。 太后闻言,扯了扯唇角淡淡道:“那是因为你小心太过,三颗解药刚好去毒,你舍弃了半颗,身体里依旧有残余的毒性,至于何时醒来,要看她的造化。” 俞裕气得满脸通红,“那么为何不多给这一颗?” 太后并未回答,抬眸望着底下的众人,目光悠远地眺望着天边,喃喃道:“很快就要变天了。” 面庞浮起的清淡的笑意,定定地望着俞裕的眼睛,对于底下的一片喧嚷视而不见。见他无比的愁烦,心满意足。 宫中。 宫女们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俞裕正给萧泠泠喂药。才喂入,药很快顺着嘴角滴落。 他极有耐心,愣是一勺一勺地重新喂了进去。 见到太医来后,他心急如焚,沉声问道:“今日如何?” 这次请来的是方太医,瞧着萧泠泠的面色,他本有一丝喜悦,可想起上一次的太医说得太过笃定,娘良并未当即醒来。 皇上摘去他头上乌纱帽,将人贬为庶民。 方太医只是沉吟,感受着俞裕焦灼的目光他,无奈朗声说道:“此次的毒性顽固,娘娘一直不醒,可皇上若是以真情感动,想来对病情有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微一沉吟,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嘴唇翕张却又再次紧闭上。 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放在脸颊旁。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上一次,朕明白你的心情,只是,你让朕如何开口?” 他的心莫名一痛,想起之前夭折的孩子,一切都无法宣之于口。 大殿里面静悄悄的,好似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的声音,他尽情地诉说,说起他对萧泠泠一直以来的爱慕。 萧淙淙再一次随王太医入宫,不同于上一次的紧张及慌乱,此刻她发觉一路上只见到廖廖的数位宫女太监,就连寻常站岗的侍卫也少了许多。 但在关键之处却有士兵严防死守。 宫中太过奇怪了。之前的她只是按照所谓的路线,以及守在门口的侍卫来判断。 第159章 再见谨王 跟跟在王太医的身后来到了太医院,他们纷纷交头接耳,高声议论着病例。 “凭着多年的经验,我觉得她此番中毒,极有可能几天之后便会醒来的。” 其余的人听闻后并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慌张地垂首,避开了那人高谈的目光。 “你们怕什么?皇上又不在此处,我们只是稍稍地议论,让方太医参考而已,方太医,是不是啊?” 他刚刚为萧泠泠诊治归来,心有余悸,用手抚着心口,一时间并未开口。 其余的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有前车之鉴,摊上此事,往后官位则悬之又悬了。 “他们谈论的是什么病呀?又是中毒,又是晕倒,又是醒来的?”萧淙淙异常的好奇。 可是王太医和之前一样,话绝不多说,路不多走一步,匆匆地来到药房,照着开的药方子,命太监抓了几付药后塞回给她,“好啦好啦,宫中的事情别多打听,走,本官送你出宫!” “不必啦!”萧泠泠虽然对他说话,却掂着脚尖望着里面一众在高谈阔论的众人。 大部分是年轻的太医在说话,其余的人极少回应,死气沉沉的,令萧淙淙几乎待不住,尤其是一旁王太医紧张的目光。 几乎恨不得她就此消失,不在皇宫里出现。 他的紧张焦灼的样子倒有几分好笑,萧淙淙不令他为难,在她欲抬步时连忙制止道:“王太医,不劳烦你,我已经走过多次,都记在心里呢!” 可是话一说完,心中突然一咯噔,刚刚跟着王太医几乎走错,还是她迅速反应过来,再次跟上的。 独自一人倒是悬乎。 萧泠泠的病情,整个太医院都得参与。 王太医刚刚出宫耽误了半日,不知她的病情的变化,得速速地补上,若不然被皇上点名,出了差池,都是大事。 “你真的可行?” 话已出口,萧淙淙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勉强笑道:“王太医尽管放心,我没有别的优点,只有记性好,相信我很快就会回家的!” “那么一路多加小心,千万记住……”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打听的不打听!”萧淙淙抢在她的前头,王太医脸上浮起了难得的笑意,赞许的目光扫在她的脸上,冲着她挥手。 心怀忐忑,可是这一路走去发掘,并未走错,正是印象当中的情景,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发现一座高高在上的宫殿。 那是整个皇宫的中心,比四周的高几丈,恢弘而华丽,她不觉抚掌说道:“如此壮阔真令人大开眼界啊!” 忽然她猛地想了起来,不觉心生紧张不好。这是她第一次前来,不知道身在何处。 不过刚好,只要爬上高高的台阶,那么很快便能够辨别方向。 这般想着,她提着裙子欢快地爬上台阶,直累得她气喘吁吁的,最后伏在了白玉的栏杆上,喘着粗气望着四周。 目光所及,片片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发出的耀眼的光芒,飞檐挑起,如展翅欲飞的大鸟,挨挨挤挤的是无数的宫殿,远处则是鳞次栉比的店铺,百姓的房屋,还有各种纤陌交通。 她惊叹之余不免四处张望着,突然在大殿的门口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上次她遇见的谨王。 真是太巧了,萧淙淙连忙冲着秦王直招手,却毫无反应,蹦了起来高高的,口中大声地喊叫着。 发现有人居然在延生殿前大吼大叫惊,谨王愕然回眸,远远的瞧见了一抹靓丽的身影正在远处冲他招手。 热情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脸。 他疑惑地走上前来,面庞极为眼熟。 “王爷,你忘了我了?” 她一开口,谨王立刻认了出来,欢喜道:“原来是你!” 福了一福,萧淙淙欢喜地直望着她,“王爷真是好记性,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还有王爷这是在何处呢?” 里面是死一般的沉寂,外面的侍女们好似泥捏的一般一动也不动,倒好像里面有大人物一般。 谨王微微一笑,瞧着她天真活泼,最后远远地指着延生殿三个字:“这是皇上处理朝务的地方。” 诧异睁大的眼眸流出了几分紧张,她惶惶道:“原来是百官们上朝的地方,难怪如此的气派!” 台阶的正中是整块巨石雕刻而就的数条飞龙,条条栩栩如生,她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一丝不安。 谨王见到她的模样之后,柔声安慰道:“无关紧要,你跟随着我便是!”她忙不迭地直点头,立刻紧紧地跟随着他。 不远不近的。待到他停下来时,萧淙淙也赶忙停下来。 这小女子也有几分有趣,天真烂漫,毫无心机,让谨王颇生好感。 一路上他叮嘱:“王太医带你前来拿药,你若是没有允准在皇宫里肆意走动,被人抓到追究下来,王太医也是要担责的!” 竟有这种事情,她从未听说过,不禁疑惑道:“这是为何呢?一人做事一人当吗?又不干他的事情。” 谨王微微一笑道:“皇上的性命至为关键,身边的人,皇宫的人都得彻查。一名宫外的人来到了此处,他们自然紧张了,赶紧走吧,待到往后过了风声,再请你前来,还有千万要记住,离开后宫中之时不得提起半分。” 他说得一本正经,使得萧淙淙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不明所以,瞧他满脸郑重的,不由自主点头,扬声道:“你放心吧,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 延生殿前死一般的宁静,宫中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混乱,还有谨王细细叮嘱她的话,一切的一切莫不昭示着很快要变天了。 回去后倚靠在窗台前,望着廊下的鸟笼里面欢快的鸟儿口中,喃喃道:“你告诉我,为何在同一片天空下面,皇宫里面却好似危机四伏,人人难以自保呢。” “女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就在此时,萧老爷抬步走入,身体硬朗硬朗的,笑得爽朗。 第160章 她醒了! 萧淙淙忙地迎了上前含笑道:“父亲听岔了,女儿哪有开口,是不是呀?” 她问一旁的丫鬟,立刻点头,“主子可安静了,每日回来后便规规矩矩的。” “哈哈哈!”女儿的品性如何,萧老爷自然得知了,所以也不理会丫鬟所言,紧握住女儿的手,目光殷勤地直望向她却半天不言语,只看得萧淙淙心中发毛。 “父亲,您是有话要说?” “晚上,父亲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你的姐姐!” 说起来满目黯然,许久都不曾提到她的名字了,勉强安抚道:“父亲,事情已经过去多时,别再想了。” “是呀,父亲也不愿意再沉溺于过往,好啦,我们不说她了,说回你!女儿,你也不小了,该寻一门亲事,也好让父亲和母亲放心。” 又提到成亲,萧淙淙不耐烦地起身。 鸟儿在鸟笼里面放歌,欢声高歌,她不禁有一丝羡慕,“若是能够像你这般无忧无虑该有多好啊。” 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谨王的面庞,她如果是一只鸟,谨王愿意伸手相助,送她回到广博的天空吗? 不觉想得出神。 直至父亲用手肘一捅她,萧淙淙才恍然地惊觉,愕然地抬头,“你有心事?” 萧老爷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刚刚为何笑了?” “有吗?”她摸了摸脸颊,讪讪地说道:“父亲看错了,女儿并无其她心思。” 不知为何,脸庞突地变红,转身坐回桌边。 萧老爷紧紧地跟随前来,深深地凝着她的眼眸,扬声道:“你在撒谎!”从小到大,她每次撒谎时便会脸红,眼光躲避,如今依旧不例外。 “没有,父亲!” 她一跺脚站了起来,扭身背对着,手中的小手帕搅作一团。 父亲好似已经看得出来了,威严的目光盯在后背上,令她不自在,“你实话实说吧,到底是何事?” 暗暗地咬牙,萧淙淙暗暗地思索着,反正是好事一桩,于是明言。 她便开口道:“女儿找到了之前一直帮助我们的男子,其实他是王爷,是皇宫的谨王。” 令她好奇的是,父亲并不感到意外,难道他已经得知了? 既如此,萧淙淙接着说道:“还有,几次来,女儿前去皇宫,每一次宫里都有异样。王太医不许女儿多打听,可是依旧偷偷地问起,据说是皇宫里发生了暴乱,娘娘受伤了,皇上为此排查宫中人的身份,怕是这一个月皇宫里都如地狱一般!” 竟有此事,萧老爷闻言顿时愕然,瞳孔大睁着,摇头不敢置信。 “皇宫太平多年,原来竟如此混乱。” “太平?那是因为之前的风云正在暗处涌动,如今一切都浮露出水面了,自然显得混乱了。” 萧老爷恍若无闻,之后则一转身,身影很快不见。 萧淙淙知道他去找母亲商议要事,自己并未前去打扰,远远地眺望着皇宫的方向,暗暗地想到谨王,“你还留在皇宫里吗?” 不觉为他担心。 皇宫。 “皇上,皇上,娘娘终于醒了。” 俞裕在歇息时,微闭着眼睛,突听得外面的太监传报,当即起身撇下了轿撵,骑着马直冲向萧泠泠的宫中。 果然,整个宫中一片喜气洋洋,众人含笑地掀开了帘子。 他一眼便瞧见萧泠泠嫣红的面庞,一身素白的衣裳,如云般的秀发披在了身后眼光,目光含情,盈盈的笑靥挂在唇边。 起身想要行礼时,俞裕立刻一把托住,“皇后不必多礼。” 她才睁开眼睛时,望着四周明亮的大殿内,阳光斜射入内,宫女们的影子交错着,等到她睁开眼睛时,同时传来惊呼的声音。 身旁的丫鬟感动得直抹眼泪,絮絮地说起皇上的担忧,他的照顾。 萧泠泠隐隐约约,好似听见俞裕的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又舒缓,使得她想闭眼长睡时,总是被打扰。 那声音好无孔不入,无数次想要挥舞赶走很快又钻来,温温的,暖暖的。 她回想起小时候母亲的怀抱,想起家的温暖的气息。 她眷恋着世间的一切,奋力地睁开了眼睛。不等她下床,俞裕已经飞奔而入,扑在床前,他微微地喘着粗气,眼光如星星般的闪耀着。 硬朗的俊颜消瘦了几分,萧泠泠在欢喜之余,可是突然心中一疼,瞬间收回了目光,才伸出去的手晚了一步,被俞裕一把紧紧地抓住。 他低下头来,将脸埋在她的手掌心,微微地呢喃着,“你终于醒了。”宫女们笑嘻嘻的,互使着眼色悄悄地退了出去。 门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大殿里面只剩下两人。 掌心黏黏的,滑滑的,好似变成了一个容器,承载着俞裕的泪水。 萧泠泠不由自主地想要挣脱。 他并不掩饰此刻眼眶的通红,情不自禁将她搂在怀中,附耳微声道:“是上天听见我诚心的祈祷,才让你回到我的身边,以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拥抱的太紧,令人有一丝窒息,萧泠泠微微地挣扎着。就在此时,肚子咕咕地一叫,她又气恼又尴尬。 俞裕当即命人传膳,自己牵着她的手。 厨房里是早有准备,一道道莫不是她喜欢吃的菜和点心。 萧泠泠却毫无胃口,稍稍地吃了几块点心,在俞裕靠近时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微微地曲膝,脆声道:“臣妾谢过皇上用的担忧,如今已经安然无恙,还请皇上保重龙体,送皇上回殿歇息!” 俞裕显得愕然,面色阴晴不定,好似不敢置信看向她。 她难以忘怀俞裕对自己的好,她恨自己。 二人互视的目光中,俞裕的神色渐渐变得清冷。似刚刚化解的春水渐渐地流淌着,却因为天气的骤冷,再次缓缓地结冰。 “皇上,上官丞相进宫了!” 外面的太监来报。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俞裕整理着衣裳,顿时转身抬步往后,其间,萧泠泠一直背对着,神情冷清。 远远的镜子里照见一名如花的美人,不觉伸手抚上自己的面庞。闭着眼睛,想要忘记却难以忘记俞裕的深情。 第161章 咄咄逼人 国字脸,宽厚的肩膀,高大的身躯。上官丞相正背负着手微微地垂首后,在延生殿前来回的踱步,远远地瞅见俞裕前来。 他的脚步站定,唇角衔着一缕浅浅的微笑,“老臣见过皇上。” “丞相大人急急地前来所为何事?” 延生殿高于附近的宫殿楼台。暖风拂来,后背的肌肉依旧紧绷着,看着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老狐狸。 他平静地回禀道:“皇上,臣是为了上官雯而来的!” 上官雯?俞裕微微地一挑眉。 神色渐渐地变得清冷,他当即冷冷地说道:“丞相是否忘了之前他的所为?”唇角扬起了一抹冷峭的弧度。 上官丞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道:“是,她之前所为确实不妥,只不过到底年轻气盛,且对皇上一往情深,望皇上能够网开一面,恕她无罪。” 说得倒是轻巧,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 俞裕冷冷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不论她是谁,就连朕也不例外,若是无其它的事情,你跪安吧。” 可是,她依旧挺直着脊梁站在原地,长长地喟叹了一声,“皇上如此,怕是对上官家有所不满吧?” 大步上前平视着他的眼睛。 眼中的桀骜和不驯,哪有丝毫臣子对君主应有的恭敬的模样。 俞裕按压着心头的怒火,锐声道:“因太后的缘故,朕认你为长辈,希望你别得寸进尺,影响朕与太后之间的母子情份。” 他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是,近来他和太后之间的矛盾,上官丞相一清二楚,二人表面和和气气的,暗地里早已经翻脸。 那是太后派人尽数告知他,皇帝能够蒙蔽所有人,却瞒不了上官府。与此同时,太后还带来俩上官雯的消息,居然被俞裕偷偷地关入大牢,真是岂有此理! 上官家被瞒的死死的,谁也不知。本以为不过是禁足而已。皇上简直绝情。 并未觉察出她眼中的愤怒,上官丞相弯腰拱手道:“雯儿在府中这小刁蛮,在后宫里面难免骄纵,惹皇上不快。老臣在此向皇上赔罪,还请看在老臣在朝中多年以及女儿天真烂漫时,请皇上饶恕她之前犯下的过错!” 深深的垂首一躬到底,久久地保持着,只等着俞裕的答话,这和逼迫有何区别? 俞裕气恼地挥了挥袖子,冷冷道:“律法是由先帝而定的,若是就此打破,往后何以服众?” 上官丞相缓缓地起身,眸光幽冷似野狼,“皇上是听些小人的谗言,才对付上官家的,也正是因为她使得如今皇上连身边的人都不相信。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她们当中有的一辈子并未离开皇宫,如今因为女一名女子,而对于她们怀疑,真是寒了众人的心。” 皇宫的事情,宫中早早地封锁了消息,不得外透露出去乱上添乱,可他竟如数家珍,怕是太后的人无法约束,向她传递消息。 “一名女子,那也是上官府的女儿,当今的皇后。她受了伤,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凶手找到!” “哈哈哈!”上官丞相仰天大笑,讥讽道,“可如今外界传言,皇上是一怒为红颜,为了一名女子,将好好的皇宫搅得天翻地覆,好好的国家置之不理。这样的女儿不配是我们上官家的,我们不会教出这样不知好歹祸国殃民的妖后。” “她是朕的皇后,更是朕的妻子,往后还请上官将军注意言辞!” “哈哈哈,我教导了几十年的女儿,如今变成这幅模样,我也要大义灭亲,她原本便是如此,皇上被迷惑,如何能够堵住悠悠之口?我的二女儿仗义执言,因为触怒了她,同时也触怒皇上,她着实背负着沉重的冤屈,还望皇上明察!” 单膝跪了下来,目光灼灼,直视着俞裕,大有一副不达目的绝不退缩的倔强。 俞裕微微地侧身,望着天空的碧蓝,斩钉截铁地说道:“上官雯,朕决计不会放出来的。依旧是之前的态度,上官丞相请回吧。” 说罢他一转身便朝着连身边的大门而去。 赶忙起身,匆匆地追上前来,不敢越过俞裕。 相隔一步时,边走边急切道:“皇上一意孤行,就不怕百姓们非议,说皇上残暴,不可理喻吗?” 如此的咄咄逼人。 俞裕异常的恼怒,幽冷的双眸里流出了几分来遏制的愤怒,道:“是上官丞相的心里话吧,缘由朕早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待到有日,上官雯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朕自有安排。” “只不过到了那时,怕是臣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因为有人并不希望她活下去。” 皇上离开,大殿里面变得异常异常的清静。萧泠泠坐在镜子前面,让宫女为她梳妆,丫鬟匆忙地跑来说起俞裕和上官丞相正在争吵。 “娘娘,两人已经脸红脖子粗了,上官丞相哆哆地逼向了皇上,皇上又不肯退让。”宫女心中便有一丝害怕,微微地颤抖着。 皇宫里面隔三差五便与侍卫盘问着下人,如今又发雷霆大怒,宁静的皇宫不过是表面而已,暗示着即将而来的暴风雨。 萧泠泠一抬手,说话的宫女立即停下动作,她的手搭在宫女的手臂上,可是来到门口时收回了手,想着外面的争执的两人而去。 因为身子异常虚弱,她走得极为缓慢,待到靠近时俞裕冰冷的声音传来,“朕已经决定,上官雯德行有亏,如今正静思己过。” “多日以来的惩罚已经令她后悔,如今的她痛哭流涕,向老臣忏悔着,希望皇上能给她机会,给她名分伺候皇上将功赎过,继续侍奉皇上。” 要求越发得过分,俞裕如何肯,死咬着不松口。上官丞相咄咄逼人,像是两只好斗的公鸡,谁也不肯松口。 一阵风吹过,身子微微的一颤,萧泠泠禁不住咳嗽了一声,四周幽静,俞裕的神色一变,当即转身便见到萧泠泠独自一人单薄的和咳嗽的身影。 第162章 如愿以偿 他连忙的转身将身上的外衣解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柔声道:“你怎么出来啦?”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上官丞相气得通红的面庞。 气势如虹,霸道得丝毫不将皇家看在眼中。 她为上官雯要位份,那么往后太后和上官家更是如鱼得水,那时候还有哪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顾不上其她,萧泠泠眼眸缱绻,感激道:“臣妾已经无恙,多谢皇上的关心。”声音温婉清脆,悦耳动听。 俞裕在愕然之余,褪去了刚刚的愤怒,转而显得欢喜。 伸出手来将披风紧了紧,伸手抚上她略显得苍白得娇小的面庞,眼神柔和,和刚刚冰冷得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刚刚的药可吃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都喝了。” 空旷的大街上,躲在云层当中的太阳尽收锋芒,黯淡的日光下面,清晰可见俞裕脸上的憔悴。 脑中忽地闪过宫女说起皇上因为她的中毒整夜守候,焦灼不安的神色如今依稀可见,面上流露出几分心疼,让俞裕颇显得意外,同时面现欢喜。 帝后和谐的一幕,落在了上官丞相的眼中,直气得胸口直起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大踏步地向前。 眼前的女儿眼中异常的疏离,早已经没有了父女的情分。攀上高枝后,她性情大变。想来也是因为俞裕。 冷冷地嘲讽着说道:“皇后娘娘,刚刚臣与皇上商议之事,想必你也知道,雯儿再如何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此事还望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萧泠泠眸光一转,定定地凝在他的面庞上,唇角微微地扬起,淡淡地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臣妾更应该避嫌,对吧,皇上?” “皇后所言正是!”俞裕赞许地颔首,望向她的目光更为柔和。 上官丞相气得七窍生烟,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那好,我们不谈上官家,只说萧家之事。皇上对她们可是格外开恩啊!” 两人的脸色不觉一惊,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得意洋洋的面庞。 他高声地大笑道:“你虽然将太后幽禁,但是她一早查出来,萧家看似低调,其实有人暗中相助,这人皇上知道是谁吧,正是谨王。” 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俞裕冷冷地说道:“朕不知道上官丞相,更不知道你口中的她又是谁。” 悠哉地在一旁踱步,俞裕和萧泠泠的神色依然将她们出卖。 撇了撇嘴,他不以为然地说道:“皇上别再演戏了,之前百官们都被你哄骗,都以为你厌恶萧家,谁知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暗地里来你们多时地来往着,皇上真是深藏不露。” 每句话异常的狂妄,态度嚣张跋扈,一旁的萧泠泠听得心生不快,但见皇上异常的隐忍着,也在一旁暗暗地咬牙,按耐住想说话的冲动。 “这都是丞相的胡乱揣测,朕一向厌恶萧家,何曾像你说的那一般。” “原来如此。”丞相上官丞相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来之前,臣已经派人将萧家团团地围住了,向来此举甚合皇上的心意。” “什么!”萧泠泠不觉失声地叫道,但很快发觉,连忙收回了惊慌的目光,沉着脸。 “哈哈哈!”上官丞相斜了萧泠泠一眼,直直地望着俞裕,幽幽地说道:“上官家的女儿个个貌美体贴,人又懂事体贴,出了位皇后,整个上官府荣幸之至,这二女儿嘛,还望皇上能够多加以垂怜。” 此番再次提起上官雯,目的显而易见。 俞裕紧蹙剑眉,冷眼打量着得意洋洋的上官丞相的脸庞。他绝不能够令萧家有事。 就在此时,萧泠泠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手帕,微微地咬着下唇,神色坚毅,却又不吭声,内心有如汹涌的波浪,不安焦灼感扑面而来。 妹妹如何?父亲又如何?是不是已经被抓,她们是不是都被上官丞相的人把控住无法得自由,父亲的性子傲,是否会不堪其辱,之后冲动被反而被上官辰翔抓住了小辫子? 头疼欲裂,微微地拧眉。一旁的俞裕似乎感受到了,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抬手令人将上官雯带来。 萧泠泠愕然地抬头,瞧见俞裕眼中蕴含的温暖的笑意,深为不久之前的冰冷而后悔,此刻宣召上官雯,显然是准备答应了。 监狱里面被关多时的上官雯终于看见有人前来将牢门打开。 “皇上有请您前去延生殿见驾!” 上官雯却坐着一动也不动,冷冷地说道:“上官雯以待罪之身,无法面圣!” 太监愣了愣,弯腰跨入后,陪着笑温声说道:“今日,上官丞相和皇上一起畅谈着,免句都聊到您。皇上和皇后都请您前去呢。” 上官雯懒懒地闭上了眼睛,不屑道:“你让她们亲自前来。” 她倒要令他们瞧瞧自己多日来受的苦楚。 公公异常为难,皇上如何肯纡尊降贵来自肮脏之地? 眼珠子一转,上前轻声说道:“老奴冒着杀头的罪透露好消息,这一次上官丞相前来,是想给您向皇上讨要名分。很快您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往后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岂不比留在此处更强?” 父亲真的做到了,面色异常的欢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手抚着心口喃喃地说道:“看来我很快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奴才在此先恭贺了!” 哈哈,心情畅快之下,她大步地迈出,只是同时令人找来干净的衣裳,待到梳洗沐浴一番后方才款款而去。 几人已经坐在延生殿中,上官雯果然瞧见了高大威猛的父亲的身影,禁不住眼眶一红。 多日来,女儿的脸颊深陷,原先肉鼓鼓的,可近来瘦得极骇人。眼眸流出了几分疼惜,同时恼怒地望着俞裕身边的萧泠泠。 帝后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不时地谈话着。 萧泠泠黯然,深为皇上的妥协而不安,“上官丞相这是迁怒于臣妾,皇上干脆治臣妾的罪,他便无话可说。” 第163章 香甜一觉 俞裕疼惜地摇了摇头,“你的身体刚刚痊愈,朕疼爱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来惩罚你?” 目之所及,不远处的父女两人也在互相问安。 俞裕扬声说道:“近日来,上官雯静思己过,深深的体会到了自己的过错,朕一向宽容,过往不论,同时她品德贤淑,特赐于贵嫔之位!” 上官雯一直不住地欢喜,连忙在一旁谢恩,同时挑眉斜了萧泠泠一眼,兴高采烈得只对父亲说道:“父亲,我们终于做到了。”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萧泠泠悠悠地起身,让人送上了贺礼前去贵嫔的宫中。 “妹妹谢过姐姐,往后我们姐妹两人,一心侍奉皇上,令后宫安宁,让皇上专心处理朝务。” 萧泠泠含笑着点头,两人异常的和谐。 “恭贺皇上。”上官丞相面带笑容,朗声道。 挥手令他退下,着实再也不愿见到她的令人恼怒的面庞。 夜沉如水,他们倚靠在一起观赏着天空的那轮圆月,萧泠泠懒懒地起身,“皇上,今日是妹妹进封的好日子,此时怕是正在等候,盼着皇上前去。” 整个下午,宫中异常的热闹,是太后让人设宴,为上官雯庆祝,虽然说皇上未亲临,可是太后的威名正当时。 众人纷纷地前去赴宴,多人前去送礼。 上官雯特意将在地牢中的那几人找来,当着众人的面惩罚了一番。 消息传入他们的耳中,俞裕在不快之余,也未吭声。 如今想起来,他如何愿去?冷冷地说道:“下午也足够风光,半个皇宫的人都前去了,张灯结彩的。”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皇上。” 萧泠泠叹了口气,虽然觉得残忍,可是母家如今还在上官府的手中,她难以放心。 “你真的愿意朕前去?” 咬着牙,她低声道:“是!” 再一抬眸时,只见到他飘然离去的身影,人还是走了,无力地跌坐了下来,她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为何。 夜色越发的朦胧。 莲月宫中,上官雯一袭中衣,格外的娇俏媚人,听得皇上前来的消息后,冲着贴身的婢女使了使眼色。 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深深地垂首。 寝殿里面一片通红,上官雯同样的红衣妩媚,眼眸似水般的温情,安静垂首的模样像极了当时的皇后。 有瞬间的失神,待听到宫女进出的动静后才回过神来。幽情的香烟自她的手中的铜炉袅袅升起。 甜香扑鼻,浑身舒畅,顿时神情放松。将她头上红纱挑起,她的眼波流转,似一汪秋水般的多情。 她的面色有着萧泠泠的影子,是她的无情,将自己推向另一名女子的怀中。 “弱水三千,朕只饮一瓢。为什么?” 眼前晕晕乎乎,是萧泠泠的脸庞,有着久违的笑脸。 再次摇摇头,又成了上官雯。 “皇上累了。”她袅袅地起身,似一朵红云在眼前飘来飘去。浑身轻飘飘的,她伸手将衣裳解下。 俞裕瞬间清醒过来,忙地抓住,“朕来看你。”他想起身时浑身却绵软无力,努力地睁大眼睛。待见到她如花的笑靥渐渐地逼近,甚至于有些狰狞。 心中一沉,眼前一黑,他晕了过去。 “娘娘。”宫女慌了,见到他如此,担忧不已。 上官雯抚着他俊朗的面庞,深叹道:“长得如此的英俊,真是可惜了。”不久后,他会被人取而代之,怕是会落得身首异地的下场。 灭了带着迷烟的熏香,令人将皇上放好。 “去告诉萧泠泠,皇上已经歇息下来。” 自己缓缓地伏向他的胸膛。 月亮在云间穿行,幽幽的好似有无数的心事,却无从诉说。婢女直劝说,“娘娘,夜深露重,早些安置。” 她摇摇头,人是自己劝走了,可是又带着期盼。 直到莲月宫中的婢女带来皇上的口谕,似是关心之举,却令她的心疼得无以复加。猛地将窗户关上。 裹着锦被,死死地闭着眼睛,她不敢再想。萧家不能再出事了,今日是上官雯的大喜的日子,皇上若是不在,上官丞相不开心,会为难父亲的。 他们倒是安全的,可是自己呢,好似心已经千疮百孔。 夜晚异常的漫长,俞裕待到醒来后,习惯性地一伸手,旁边的女子鼻子间发出咝咝的响声,像是一只小猫。 只是今日的她香味异常的刺鼻,突然想了起来,陡然地将人推开,冲着外间喊道:“来人,来人!” 公公应声而入,惶恐道:“皇上,老奴在!” 烛火点燃起来,身边的女子依旧睡得安详,他愕然地起身,低头望着自己时,一切都如常。 彻底松了口气,命人叫她叫醒后,脸色沉沉捏着她的下巴:“你刚刚对朕做了什么?” 公公和宫女们都吓了一跳,跪了一地,直叫皇上饶命。 上官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头一偏,缓缓地坐起来,慢悠悠地说道:“皇上希望如何,妾身便如何。” 在他愕然时,低声道:“妾身知道皇上的难处,是以令皇上好好地睡上一觉,如今快五更,皇上请更衣。” 他们当即为他穿衣,上官雯也上前,像是转了性子,成了贤妻良母。 细细地回忆起来,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当即问道:“晚上我们……” “皇上穿上龙袍真好看!” 她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带着几丝俏皮。“晚上皇上都那样了,我们……”她的脸嫣红如四月粉桃。 不去想上官丞相与太后,其实她并不坏。 离去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带着几分探究。 她知道自己的难处,所以故意令自己深睡,而萧泠泠呢,却是为了萧家,而将自己置之不理。 天终于亮了,百官们陆续前来。 太监尖声唱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皇上异常的精神,上官丞相早早地出列,体贴道:“近日,后宫新得了贵嫔,臣恭喜皇上。同时萧家之事,只是误会一场,臣撤去看守。” 尾音袅袅,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轻哼一声。 “萧家既然是误会,就让他们官复原职。” 第164章 废后 此言一出,众人皆议论纷纷,上官丞相率先反驳道:“萧家之事有待商榷,如此太过草率了。还是说说楚中的洪灾吧。” 不等多言,强行换了话题。 太后的元安宫。 萧泠泠和皇上一同前去元安宫,谁曾想,上官丞相的父女也在。 当即见过皇上后,几人都坐了下来。 太后的心情愉悦,笑说道:“难得一家人都聚在此处,丞相中午暂且留下,和哀家一起用膳!” “多谢太后!”丞相目光扫向俞裕身边的萧泠泠,见太后只冲他使眼色,微微地咳嗽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皇上,有些事情臣一直未宣之于口,不知道如今说来是否为时已晚?” “是何事?”俞裕淡淡地问道。 上官丞相的眼眸紧紧地凝在萧泠泠的面庞上,扬声道:“皇后自生下来后先天体弱,带着一股热证。” 竟有此事? 只听他继续说道:“当年上官府遍请名医想为她诊治,症状自娘胎带来无可医治,并且扬言活不过二十岁,为了皇上着想,还请皇上废了皇后。” 眼光当即转向了上官雯,目光毫无避讳,“小女上官雯堪当新后。” 俞裕和萧泠泠微微愕然。 什么热症,她自小体弱,一向畏寒,上官丞相简直在胡言乱语,很显然,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她当即扬言道:“臣妾依稀隐约曾经听说过,那还是极遥远的事情,无法求证,就算有病,多年来早已经消失,还望皇上明鉴。” 若是上官雯为后,自己必然会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即便感受着上官丞相和太后的利刃般的和目光,她依旧毫不退让。 皇上伸手覆手萧泠泠的手背,温声道:“小小的病症不足挂齿,宫里有多位太医能实时为皇后调养身子,至于后位,先皇有言,若无大错,不得废后。” “可若是她曾经在府中德行有亏,和府中的侍卫私会,且行为出格,皇上又当如何处置?” 一盆盆的冷水泼在身上,萧泠泠又惊又怒。 殿中无数的嬷嬷和宫女,她们丝毫不避嫌,气得手微微的颤抖,瞧见了俞裕淡定的目光,心中又惊又疑。 上俞裕的声音异常的尖锐,怒道:“虽然你是国丈,可若用心叵测,随意污蔑诋毁皇后,朕同样治你的罪!” 上官丞相闻言,当即起身,撩起剩下的袍子,跪下仰面沉声道:“即便是受罚,臣也不敢隐瞒。萧泠泠德行不端,不堪后位,还望皇上即刻立上官雯为后,这也是老臣和太后的期盼。” 俞裕气得胸口微微地起伏着,太后神情淡然,倒像是事外人一般。 见提到,于是幽幽说道:“哀家瞧着她容貌艳丽,皇上对她如此倾心,并未放在心上,刚刚听得丞相所言……” 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声音锐利,“即便是一般的女子也绝不会如此的放荡,皇后又何以母仪天下,为众女子做出表率呢?” “姐姐,你和长生哥的事情,妹妹无法替你隐瞒,虽然你给了妹妹无数的首饰,可是这一些,我都可以还给你,只要因为我不想欺骗皇上。” 上官雯显得娇弱怯怕,畏畏缩缩的。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三人众口一词,句句针对萧泠泠。 俞裕正欲开口拒绝时,她直直地起身,走到了上官雯的面前。 她吓得身子往后一缩,蜷缩在椅子后面连连地闪避道,“姐姐,妹妹不想说出来的,只是无意间提到罢了,长生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可妹妹告诉他您已是皇后,让他早早地死心。” 拳头紧握着,瞧着那无辜的面庞上,萧泠泠数次有掌掴的冲动,可见到一旁上官丞相的警惕,及太后愤怒的面庞,她忍耐下来。 松开了五指,扬起的唇角脸上浮出了一抹微笑,再也不看三人一眼,转而盈盈地跪在俞裕的面前。 “皇上,他们三人的污蔑,妾身绝不承认,可他们口口声声地说起想要上官雯顶替臣妾的后位,臣妾愿意相让,但是有一个条件。” 脑中嗡的一声响,俞裕正欲开口,萧泠泠已然扬声说道:“那就是往后臣妾与上官家彻底断绝关系,不再是上官家的女儿!”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上官丞相气得浑身颤抖,这个女儿长得貌若天仙,原先聪明乖巧,是他们最为骄傲且得意的作品。 如今断绝关系,震惊地瞪大眼睛。 瞧着往先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仰头哈哈地大笑着。 俞裕又惊又怒,扬声道:“不行,朕不同意。”起身上前一把紧紧地抓住她的臂膊用力道:“朕命你收回刚刚的话,绝对不会同意。” 眼眶当中溢出热泪。皇上的真情令她感动。可若不如此,咄咄逼人的三个人如何会放过她及萧家? 凝着他们一眼眸,萧泠泠高声道:“不论如何,妾身都在皇上的身边。” 心中一怔,她陡然地松开了手,冲着上官丞相及太后说道:“朕与皇后一体,伉俪情深,今日之事朕确不同意。我们走。” “慢着!”丞相大声地喊道,死死地盯着萧泠泠的面庞,在她的清丽的眼眸中,丝毫瞧不出来任何的眷恋。 嘴角哆嗦着,颤抖地问道:“你真的想与上官家不再有任何的牵连?” 几十年的养育与爱护,为何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语,他难以想通,见到萧泠泠和笃定的点头,心中的一丝丝希望彻底的崩溃。 身子微晃着,险些倒了下来。 旁边的二女儿关切的目光,使得他稍显安慰。 不住地喘着粗气,抚着心口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好,你的条件我们答应。那么你也守信,将后宫的凤印交出来。” 他们在公然地逼宫夺位。 俞裕如何愿意,冲着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多名黑衣劲装侍卫鱼贯而入,一字排开横在皇上的身后。 局势异常地紧张,上官雯担心父亲吃亏,忙地求助地望向太后。 第165章 一步之遥 他微微的摇头,直令她不必担忧。 “不论之前事情如何,皇后也着实不应该如此,养育之恩,又岂是一句话能够撇清的,作为皇后,正如上官丞相所言,确实不够资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论如何,皇后是朕亲选的,朕绝对不会放弃的!” “皇上。”萧泠泠后转身温声说道:“臣妾多谢皇上的眷顾。” 让人从宫中取来了凤印以及大婚时所穿的礼服,她伸手细细的抚摸着,眼光带着些许的眷恋。 瞥见了上官雯欣喜若狂的脸庞,唇角的笑意清浅,柔声劝说俞裕,“多谢皇上眷顾,与臣妾无福消受哦。只希望往后萧家能够平平安安,皇上更是洪福齐天。” 跪下行了大礼之后,这才端着凤印走向上官雯。 可是俞裕却一把拉住她,冲着她摇摇头,瞧见她眼中的痛苦,眼眶中噙满了泪珠,心中更为疼痛。 他沉声说道:“既然是废后,自然要诏告天下,给万民交代。” 与凤印一步之遥,很快能掌管后宫。 上官雯和上官丞相的心痒痒的,想着不急于一时,皇上既然开口了,很快一切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那么皇上请。” 延生殿。 几人前来见证着这一刻。 皇上面色沉痛,提起笔来时,望着空白的纸张,脑中同样的空白,相比往地上一扔,背转过身。 “朕无从下笔。” “皇上,外面有多位大臣等候着,若他们来代笔,文采飞扬,保管令皇上满意。” 上官丞相不无得意地说道。 俞裕白了她一眼,提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紧皱着眉头。 几人暗自称快,上官丞相在一旁得意地说道:“女儿,可别忘了今日之事,永远记着到底是谁扶你登上后位。” “都是父亲和太后的功劳!”她乖巧地说道。 上官丞相才得意地抚着长须,静静地等候着,好似能够听见激动的心的扑通扑通的跳动的声音,就和第一次萧泠泠被封为皇后的那一刻一般。 “两位女儿都是皇后,光这一点就能够载入史册,流芳流芳千古,众人都知道,我上官丞相家教有方,能够培育出两名皇后来!” 想要放声大笑,可延生殿里异常的肃穆。 寻常人丝毫声音也不敢发出,皇上眼眸不时地闪着锋芒,笔力遒劲,远远地望去龙飞凤舞,怕是文采斐然。 那又如何呢?哈哈哈! 好似过了许久许久,俞裕才放下手中的笔来,旁边的太监立即高声地念起来。 里面被废的皇后无丝毫的过错,是因为身体的缘故难以胜任,所以才让上官雯取而代之。尽是溢美之词,只将她夸赞得温厚谦和,是皇后当中的典范。 上官丞相原有几分不快,可想到事后的赞美又如何?往后她不再是皇后,也就不甚在意,立刻上前请皇上盖章。 萧泠泠往后就是废后。 太监们将笨重的玉玺抱来,皇上只觉得异常的沉重,原先单手能够抓住的他此刻只觉得双手依旧费力。 目光望着里面圣旨里面的话语。数日来,二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眼前浮现着,可是理智却不得不让他动手。 上官丞相和太后在一旁直催促着,“皇上,事情宜早不宜迟,娘娘正在等候,想早日解脱。” 玉玺缓缓地离开了桌面,俞裕的手显得无力垂垂地落下。 就在此时。公公飞速来报说:“承祇求见!” 啪的一声,俞裕将玉玺撇在一旁,当即抬手,立即召见。 “他来做什么?”上官雯也不悦低声问父亲。 上官丞相也有一丝愕然进来,他领着皇城军驻扎在郊外。若无紧急之事,极少前来。 也许是军中有动荡,拍着女儿的手,柔和的目光直安抚着她,可上官雯只觉得好似有事情发生。 “承祇见过了皇上。”他扬声说道,“听闻有人在大殿上对皇上不敬,我等前来护驾!”唰的一声,立刻拔出了腰间的剑,只对着上官丞相。 “你们做什么?” 上官雯顿时显和愕然,厉声喝道:“难道不知道面前站着的是谁吗?” 太后眼眸深沉,猛地一捶桌子,恼怒道:“还不退下,不然哀家治你们谋逆之罪!” 可是承祇面不改色,径直地走向了俞裕,一拱手,“皇上,您看看这个。”将袖子里的书信拿了出来。 俞裕一一的展开,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展,赞许地拍着他的肩膀,让人将它送到萧泠泠的手中。 上官丞相只觉得在短短的一瞬之间,俞裕不似刚刚的模样。 他的眼神冰冷令人害怕。干咳了几声,讪讪地说道:“都是皇后决定,皇上真心在话,应赞同她的话。” “上官府虽然撤去对萧家的包围,可是却限制他们的行踪?” 脸庞莫名的一红,他知道皇上对于萧家的重视,女儿成为贵嫔远远不够他的预期,又如何肯松手。 顿时沉默不答,可皇上丝毫不理会。 看向承祇,他缓步前来说道:“人算不如天算,丞相大人忘了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那些守卫在侧的士兵们都已经不在了,你们怕是一时半刻也找不到。” “不可能!”他派出的都是武艺高强的侍卫,并且上百人,难道一个萧府也困不住吗? 面向着承祇身后的怒发冲冠的士兵,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生死置之度外,不免有一丝的慌张。 “你到底做了什么?” 明明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他的到来满盘皆输,上官丞相并不甘心。 承祇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我们接到线报。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守在萧府的四周,我们本是守护百姓们安宁的,此事自然义不容辞。如今,他们均已被保护起来了。” 俞裕彻底松了一口气,从上官雯的手中一把夺过圣旨,看也不看,顿时用力,哗啦啦的声音,心也跟着碎裂了一般。 上官雯微微地张开了口,死死地忍住惊呼的声音。 第166章 讲和 丞相同样的惊慌。目光乞求地看向了太后。 “皇儿,今日之事多有误会,丞相为皇上考虑,只当贵嫔有资格胜任皇后,皇上若不同意的话,哀家也觉得萧泠泠并无大过,都是一些小事而已,后位继续保留,皇宫恢复原样。” 太后的脑子反应倒快,立即为他们撇清罪责。 俞裕冷笑了一声,目光扫向上官丞相,高声叫道:“歪曲事实,污蔑皇后,此是一罪。皇上面前目中无人,此是二罪,两罪并罚,将上官丞相的官帽摘了下来。” 士兵们手脚麻利,很快地将它拔了下来,额头顿时现出了满头的银发。 “放肆,你们都让开!” 他的身子一甩,虽是老臣可是威慑犹在,有的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着几乎摔倒,上官雯死死地拧着手帕,担忧地望向了父亲。 太后高声道:“几十年来,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直为先皇上分忧,近日,他因受的萧泠泠刺激,行为有失,那可都是事出有因,内心里依旧敬重皇上,今日之事就罢了。” 太后既然开口,俞裕沉吟良久后,此时不能治丞相的罪。 她长叹一声:“哀家也有过失,听信了他们的一面之词,皇后既然自小有热证,哀家定会在菩萨面前为她祷祝。她随意想要舍弃后位,怕是心中有愧,皇上为何不多多陪伴着她呢?” 说得他的心中倒有几分挂念,将上官丞相禁闭在府中,无事不得外出。自己匆匆地前去探望萧泠泠。 “承祇和景王带兵前来,解了我们的困境,这是好事,可是一时之间无法替你报仇。” 萧泠泠摇了摇头并不以为然,伸手抚上俞裕的面庞。 不论何时,只要有他在,必然会迎刃而解。 深为感动地说道:“只是后位而已,皇上为何要坚持呢?” “不单单是朕的皇后,更是朕的妻子,不论贫穷痛苦,朕都与你一起。” 与此同时,有人说上官雯求见。 两人正相依偎着,他只说不见。 “皇上,妾身有话要说!”外面响起了她的高声的呼唤的声音。 因为太后的缘故,对于丞相只说犯错惹怒圣颜而已,可是在皇宫里,对上官雯无需客气。 “朕倒要看看,她还有何话想说。” 两人才刚坐定时,上官雯当即被人带来。 她的眼睛红肿,面色憔悴着,恳求道:“皇上,妾身与父亲之前糊涂,还望皇上开恩。” 两人逼宫之时,她一心向着上官家,皇上冷嗤道:“朕与上官府二选一,你选哪个?”声音宏亮如雷,震得耳中嗡嗡直响。 她半晌不言语。 “朕只希望寻得一名专情的女子,你明显不是,好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说罢和萧泠泠携手起身。 “慢着,皇上!” 她陡然地站起,从怀中将一方手帕取下,正中一抹嫣红似梅。 在他们愕然的神色当中,她仰面笑道:“皇上可还记得臣妾被封为嫔的那天晚上吗?”面色嫣色,声音低微。 仅容二人听见而已。 同为女子,萧泠泠很快明白过来,眼眸当中凝着几分不解,她想要装作大度却又无法,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手。 “你胡说,那天朕明明睡了过去。” 上官雯目光深情如水,幽幽道:“可那天,是臣妾服侍在身侧,皇上与姐姐有了口角,妹妹只得尽力安慰了。” 脸色微白,他陡然扬手,“一个月内,不许她离开殿堂半步。”可再转身时,萧泠泠已经飘然离开。 “哈哈哈!”虽被带走,可大殿中依旧扬起她畅快欢笑的声音。 眼眸被深深地刺痛着,紧握着五指,难以回想起那晚的一切。宣来了太医,问起那日所中的迷药。 他面色为难,支支吾吾地不开口。 “朕那天晚上有无可能与她欢好?” “皇上。”太医惶恐道:“按理说是绝无可能的,只不过,迷药有多种,臣……” 他烦恼地抬手令他下去,揉了揉额头,眼眸当中闪过锋芒。叫来侍卫耳语几句。自己负手在大殿当中。 幽幽的烛火下,上官雯抚摸着瘪瘪的肚子,苦笑着摇头,手帕丢在远处,隐隐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她命人从厨房杀的鱼中沾染上的鲜血,用它来保下一命。 早知道他的冷漠的性子,自己和父亲联手算计着,他是绝计不会放过的,可若是与皇上有了肌肤之亲,那么至少一个月内,她是安全的。 皇家重子嗣,怀了孩子后,母凭子贵,总会有她的容身之处,不过两人中间隔着深深的仇恨,她怎会有孩子? 烛火摇曳,照出印在窗台上的影子。 与此同时,只听得外间有人吼道:“谁?” 下意识地起身,只见数个影子自上而落,追逐着一人的情景。那人的武功高强,竟然不落下风。 他数次扑向房门口,均被人拦回。 脸色刷地变得雪白,她连连地后退,心紧紧地提起,几乎快跳出腔子里来,皇上到底还是不肯放过自己的。 别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晚上,怕是也不肯相容? 她要如何,她能如何?脑中突然想起太后的慈和的面庞,再细看时,屋檐上纷纷而落的正是太后身边的暗卫。 很快将人打退,刺客负伤逃走了。她彻底松了口气,令人给太后捎去口信。 信随着数名黑衣人同时出现在元安宫。 看罢信,再望着满面愧然的众人,太后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你们别丧气,皇上身边的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们若非人多,怕是雯儿已经遭遇不幸。” 众人的神情舒缓许多。 太后却陷入了愁思当中,上官丞相被罢了官,侄女性命危极,不行,她不能够坐以待毙。想了想,摆驾延生殿。 皇上依旧在处理政务。 夜晚不同于白日,他们无需在众人面前演戏。太后走在大殿上,隐隐地闻见有血腥味。怕是他派去的人前来回禀过。 “皇上,两虎相争,各有损伤,倒不如都罢手,各自休养?” 太后是来讲和的,俞裕显得意外,冷冷地望着她,“你有何资本?”上官丞相不再是她的后盾,萧家也不会成为筹码。 第167章 女扮男装 太后的神色平和,“皇帝,哀家前来不是与你争吵,而是解决问题,你别忘了,还有一事,你无法向世人交代。” 俞裕眉心一紧,到了此时,太后依旧蛮横,漫不经心地说道:“朕倒想听听到底所为何事?” “现在皇后的肚子平坦,可是终有一日,她无法再隐瞒。”俞裕心中不快,是太医院将消息泄露出去。 由此可见,那里面也有太后的眼线。 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地出一丝的微笑,俞裕抚掌道:“那好,你的要求朕答应。” 太后则心满意足,出得延生殿,瞧见远处巍峨的殿顶,大片的阳光下,耀眼的金黄的琉璃顶上放射出无数光芒。 她们终于过了这一关。 几日之后,皇宫里传来了坏消息,举国哀痛。 皇后步下石梯之时,一脚踩空,从上面滚落了下来,肚子里的孩子不保,皇上为此忧心如焚,三日不上朝。 百官们聚集在殿中,扼腕叹息。 “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个个垂首,慨然地离开。 后宫里一片肃穆,俞裕细心为萧泠泠喂药。 旁边的上官黎瞧着萧泠泠一口口地喝了下去,演戏演全套,她果真喝药,不顾过早也知道真相,药不过是补身子中药而已。 可是太医院里依旧如常地煎药,只是在拐角处将药调换而已。 “皇上,臣妾自己来。” 她终究有一丝不习惯俞裕对她的体贴。 “朕要看着你将它尽数喝完,不然你怕苦又偷偷地倒掉。” 萧泠泠苦着脸,药确实苦得舌头失去味觉,想想终于撇下了负担神色轻松,旁边的上官黎投来道道的幽怨的目光。 令她只觉不自在。 皇上也感受到了,转首望着上官她,唇角衔着抹冷峭的笑意,“你来做什么?” 刚刚她已经回过,特意前来伺候萧泠泠的。再次深深地屈膝,“妾身前来侍奉皇后娘娘。” 萧泠泠已经将药喝完,用手帕擦着唇角,对此面色冷淡。 俞裕对她摆手说道:“皇后无需你来侍疾,还有往后不得靠近,来人,送贵嫔回宫。” “皇上。”上官黎的目光哀怨地扫了过来,带着几分缱绻及不舍。 俞裕却猛然地转头再也不看她。 望着虎视眈眈的宫女,上官黎柔声道:“是,祝皇后娘娘早日康健。”转身离开时,频频回望。 俞裕和萧泠泠正深情对视。 快步离开,待到远处时,依旧不住地喘着粗气。同是上官家的姐妹,皇上厚此薄彼。 小时候的噩梦在脑海中闪现。 姐姐像是一颗耀眼的明珠,衬托得她毫无光彩,像是死鱼眼睛丝毫不起眼,同在宫中守候在皇上身边,而她依旧如此。 无力且缓缓地回到了大殿。 自朦胧的铜镜里面,自己的面庞姣好,可再如何也比不上姐姐的闭月羞花之姿。 “我不会永远只是你的陪衬,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她恼努地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转身时,宫女正领着太后身边的河嬷嬷前来。 收起了满脸的愠色,立刻命人赐座。 “奴婢见过贵嫔娘娘。” “嬷嬷不必多礼,太后身体如何?”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蹙眉道:“太后只说心口疼,尤其是皇后娘娘有了意外,太后每每想起,只说晚上无法闭眼,难以向先皇交代。其实按理说,并非是太后娘娘的错。” 嬷嬷的目光灼灼,对她几分敬畏的同时依旧大胆地打量着她。 上官黎微微一阵,心念一动。 “太后焦灼难安是我们做晚辈的过错。” “太后说了,怕是有人违背天意,报应在子孙的身上,才使得子嗣不保。” 皇后怀子本是祥瑞,举国欢庆,召示着国运昌盛,如,皇后摔倒,上官黎渐渐地明白过来。 送走嬷嬷后,立刻让人将消息放出去。 …… 好好的大活人日日得装成病人,在床上躺了数十日,萧泠泠耐不住,偷偷地起床,为了防止再次被发现,她早让人备好一套男子的衣裳。 皇上前去上朝时,她当即换上,大摇大摆地走在宫中。 “见过谨王。” 有两名宫女迎面走来,瞧见他身上的玉佩后慌忙行礼。 萧泠泠连连地低头,急忙抬手,几次后她才发觉,她无须紧张,宫女们几乎不敢抬头,看来,她偷来的王爷的玉佩确实好用。 之后昂首大摇大摆地游荡在宫里。 若是能够出宫,回到萧府探望他们该有多好,她独自坐在亭子上,一边喂着鱼儿一边发呆。 风平浪静,平静的湖面好似一面镜子,波光鳞鳞的。见到远处有一抹熟悉的影子,下意识地想要闪避,可又带着一丝好奇。 待到影子走近时她欣喜地发现居然是萧淙淙。 手中的鱼饵一股脑儿全扔了下去,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往外冲去,不住地唤道:“淙淙,萧淙淙。” 皇宫终于不似往先那般紧张,一切都恢复如常。皇后意外地滑倒,使得肚中的孩子没了。 太医院里一片凝重,有多位太医被人请走。王太医也不例外,反正前来多次轻车熟路,萧淙淙于是独自前来。 瞧见远远地有人冲着她招手,倒像是王爷,可毫无王爷的霸气,反而冒冒失失的像是一名太监。 她不觉愕然地刹住脚步,赶忙理了理衣襟,微微地垂首,突然眼前一亮,死死地盯着她腰间的牌子,“你是谨王?” 来到了妹妹跟前,萧泠泠方才觉得不妥,她背负着手,重重地点头,装模作样地问道:“你是哪处的宫女?独自一人前往何处?” 萧淙淙满面狐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一把夺下她的玉佩,拿到眼前,瞧得仔仔细细之后挠挠头,“你到底是谁?” 她忙地夺了过来,高声道:“我现在是谨王啊。你不想说你是谁没关系,反正本王也知道。” 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来到亭子里。 她的手异常的滑腻,萧淙淙猛地将人推开,眼前的男子星眸朗目,俊朗潇洒,却不是真正的谨王。 第168章 流言蜚语 她十分笃定。 “你不是谨王,到底是谁?” “难道你认识谨王?”他们是何时相识的,自己居然一无所知,皇上之前暗地里命王爷与他们接触而已。 萧泠泠不觉声音严厉。 眼前的男子如此怪异,被识破后非但不惊惶,反而诘问自己。 萧淙淙的眼珠一转,“我明白了,你是故意来套我的话,想给我们府中乱安罪名,告诉你,休想!” 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萧泠泠顿觉哭笑不得,原想唤回来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妹妹如此的警惕,心中异常的欣慰。 回去后,远远地瞧见上官黎前来,她来得倒勤快,忙地一闪身,躲入了大殿里,飞快地换着衣裳。 “皇后娘娘,贵嫔娘娘求见。” 一连说了三声,门才缓缓地打开。 里面的光线晴暗不明,萧泠泠无力地躺在床上。 “娘娘,妾身给您送来银耳汤,太医说了不会与你的药相冲,快趁热喝了汤。” 刚刚的动作一气呵成,萧泠泠飞快地回到了床上后,望向热气腾腾的银耳汤,瞧着她满脸的殷勤的目光,不禁想起刚刚的妹妹。 心中微微一动,接过喝了一口。 上官黎面色欢愉,眨着眼睛欢喜道:“今日时间紧迫,熬得不够软烂,下次臣妾次煮好后再给娘娘送来。” “不必了,太甜了。” 她重又送了回去,后背一直发凉,刚刚的热汗滚滚,如今停下来后,便一阵一阵地黏腻浑身不自在。 她想早点洗浴,揉着额头闭着眼睛,口里直哼哼。 上官黎倒也识趣,盈盈屈膝准备离开时,突然见到不远处的屏风架上一件男子的衣裳,那决计不是皇上的。 俞裕身量高大,衣裳袖口却异常的小巧。 萧泠泠面庞通红,虽然用手臂半遮掩着,白皙的面庞上的嫣红像天边团团的云霞,莫非宫中藏了男子? 皇上对她异常体贴,可萧泠泠反复无常,之前她毫无留恋,想要舍弃后位,丝毫不顾念皇上,怕是另有缘由。 极有可能移情别恋,爱上她人了。 若是如此的话,正合她心意。 待到离开时,脚步凝滞,偷偷地瞥了一眼,不错,衣裳太小,皇上穿不下的。不能够打草惊蛇,轻举妄动,立即快步离开。 待到人一走,宫女将门关上后,萧泠泠当即坐了起来,掀开了被子,抓过一旁的扇子猛地扇风。 忽然发现自己刚刚遗留下来的衣衫,忙地指挥着宫女,“快,赶紧将它收起来。”不知道上官黎是否瞧见,不过不管了。 反正自己偷偷扮上男装外出,早晚会被人发现的。 才刚坐定,喝了一杯茶,宫女在外扬声道:“回禀皇后,有两位婢女缩在宫殿里面说闲话。” “说什么?” “她们说皇后娘娘德行有亏,龙子才会夭折,胎死腹中,娘娘,奴婢管教不足,令她们乱嚼舌根,请娘娘降罪!” 太后以自己莫须有的的孩子保下上官黎一命,想着假怀孕早晚成为皇上的阻碍,于是她们放出风声,只说孩子流掉,往后他们便能够安分。 才几十日而已,宫中渐起流言,她偶尔听闻时并未在意。 外面是小宫女慌乱的声音,“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们也是听得她人所言,并非是我们杜撰的,娘娘饶命!” 哗啦一声,门被打开,萧泠泠面色沉沉,不怒自威。 两名丫鬟都是上官黎宫中的人,她冷冷地问道:“这是谁授意的,让你们乱嚼舌根?” 两人惶恐,身子哆嗦着缩成了一团,颤声道:“娘娘明鉴,是奴婢多嘴,和贵嫔娘娘无关,娘娘饶过我们吧。” 冲着她们一挥手,将人送往贵嫔的宫中。 只不过,很快上官黎带着两名宫女匆匆地前来。 “皇后娘娘,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做主拔了她们乱嚼舌根的舌头,以儆效尤!” 萧泠泠愕然地抬头,瞧见了身后的两名宫女脸色苍白。浑身哆哆嗦嗦的,只是不住地磕头默不做声。 还有两名宫女手中托着食盒。 她顿时警觉,“那是什么?” “当然是她们被拔下来的舌头啊,也好让众人看看,在皇宫里说皇后娘娘是非的下场!” 萧泠泠的胃里不住地翻滚着。 上官黎说得轻巧,轻描淡写的,可如花的娇颜的面庞下,是如蛇蝎般的心肠。 她大声斥责两名宫女,“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宽厚仁慈的份上,是决计不能够饶恕的。还不快滚!” 两人慌忙地爬着后退,惶恐地跑开。 “臣妾已经将她们打发去浣衣局,不知道娘娘对此可否是可满意?” “满意!”她的心倒狠,那两名丫鬟都是她从府里带来的,寻常极为信任。 “虽然惩罚她们,可臣妾觉得远远不够,臣妾自请前去佛堂为皇后娘娘祈福,祝皇后娘娘能够早日康复。” 她说得异常的诚恳,跪在地上,迟迟不肯抬头。 若是想要长长的外出,上官黎在眼前消失倒是绝妙。 虽然怀疑她的真诚,可萧泠泠依旧同意,颔首赞许道:“你的一番心意,本宫感动万分,既然有如此孝心,那么即刻前去吧。本宫相信在你的诚心祷祝下,很快能够恢复如常,到时候好好地整治后宫。” “臣妾遵命。” 宫中设有万佛堂,在幽静的西边,寻常人寥寥可数,只有几位打扫的婆子,上官黎很快见到了同样在佛堂里的太后。 二人一见面,太后感叹道:“为了掩人耳目,哀家无法亲自和你见面,如今在佛堂里面,众人也就不会说闲话,皇上更加不会有把柄啦。” 只不过上官黎的心思黯然,她摇了摇头叹息道:“臣妾谨遵太后的懿旨,在宫里宫外广布流言,宫外倒好办,那些太监宫女在和亲人团聚的时候,悄悄地将消息带了出去,可是宫里面倒是费了一番心思。” 为此折了两名丫鬟,心中异常的疼痛,面色不忍。 太后重重地拍着她的肩膀,“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你真正成为了皇后,统领整个后宫,她们才不会白白的受苦。” 第169章 祷祝 勉强扬起唇角,上官黎一直点头。 她想起一事,悄悄地对太后说道:“臣妾在萧泠泠的宫中瞧见了一套王爷的衣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意有所属,并且明目张胆偷偷地前来相会。” “哀家也多次听闻二人时常的争吵。皇上虽对萧泠泠体贴,可她的性情难猜,往先你的姐姐,当今的皇后到时对我们言听计从,自有一日以来,性情大变。” 皇上英伟,虽然太后不愿承认皇上的出众和优秀,萧泠泠貌若天仙,自小被视作掌上明珠,如今又得皇上的独宠,她的心思到底如何,难以揣测。 太后在殿堂前来回地踱步,贪心不足,她自寻死路,厌倦了皇宫,还有皇帝,想要寻求新鲜刺激,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岂不是自己的机会呢? “只要抓到此人,公之于天下,那么臣妾……” “对,往后你就是皇后啦,此事不能够交予旁人,只有你出面。” 回到元安宫,因上官黎日日夜夜在佛龛为萧泠泠祷祝。太后大张旗鼓地命人前来嘉奖,同时还派人出宫来到了萧家。 “奉太后娘娘的懿旨,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为此举国哀痛,之前哀家多有冒犯,今日特意来赔罪,特赏赐精美的瓷器若干。” 大#@大的箱子刚刚穿街过巷时,只引得众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皇家的赏赐必定是价值不菲,萧淙淙瞧着不过是普通的官窑所产,扯了扯嘴角。 父亲见到她依旧直立,赶忙一把扯住她谢恩。 前来有七八位太监,抬箱子时出了一身的臭汗,先是被安排去喝茶,可是他们却久久地不肯离开。 “太后娘娘的赏赐可是天大的荣耀啊,萧大人不会让兄弟们白来吧。” 萧淙淙一听气急,这是公然在索要银两。 正欲开口,萧大人一把将她拉住,同时命管家将银子端来恭敬地放在桌上,“还望众位公公笑纳。” “这个?”他拿起其中一个,冷着脸摔在了托盘上,银子顿时洒落了一地。 “萧大人不会是打发要饭的吧?我等这就去回禀太后,只说萧大人不肯接受,东西还得再抬回去。” 萧老爷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连连地陪着笑让人再次端来了一盘,他们这才勉强满足,揣着银子扬长而去。 萧淙淙急得直顿足,坐在一旁生闷气,口中嘟囔着说道:“那些瓷器个个做工粗糙,毫无收藏的价值,养鱼还差不多呢。” “我的祖宗,别说啦!” 萧老爷一阵肉疼,他一向清廉,原本银子并不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平安是福,怕是太后之前的事情不快,故意整治他们吧。 轻飘飘的瓷器用硕大的箱子装载着,外人看来赏赐颇丰,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寻常他们还得小心供奉着。 萧淙淙每每瞧见,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白花花的银子落入了太监的手中,想想就不值。 父亲还要用入宫去谢恩,真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众人只道他们飞黄腾达,还有人前来道贺,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更加令她们心烦。 皇宫里面,上官黎三天三夜在佛堂里面几乎不吃不喝。 太后派人前去相劝,她则大声道:“姐姐是皇后,她的身子抱恙,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希望佛祖保得她的平安。娘娘的身子一日不愈,臣妾就不会离开佛堂半步。” 话音传出,众人纷纷地赞扬。 待传入皇上的耳中,眉心微微地一动,冷冷地问道:“三天了,果真不吃不喝?” “除了有一名侍女时常地出入,寻常并未接触任何人。” 俞裕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有人出入,她就不会饿死,想想看,袖子里想要藏着馒头等吃食又有何难呢?不过是为了虚名而已。” 皇上果然火眼金睛,暗卫们也已经发现,于是特意前来请示是否将她的奸计拆穿,还是置之不理? 几日下来,真将上官黎饿死了,也无法向丞相和太后交差。 “尽管随着她吧。” 俞裕一抬手冷冷地说道:“你们只在暗处好好地盯着,若是和太后私传消息尽早回报。” “是,皇上。” “看着我做什么?”俞裕瞧着萧泠泠在一旁托着下巴定定地望着他时,不觉好奇地问道。 他聚精会神,处理事务时认真的模样真令人着迷。 萧泠泠一时间看呆了,见到他的目光灼灼,忙地收回了目光,假装不在意地说道:“谁看你啦,我就是想听听上官黎何时会晕倒?” “她为何要晕倒过去?”他只觉得好笑。 “待的时日越长,众人不就越发称赞她的高义。”只有晕倒,才会更加令人赞扬。 上官丞相被禁足,他们急需要好名声来维持。 “我们不说她,朕知道你在宫中怕是闷坏了,明日朕陪你出外出。” “好哇。” 可是她又摇了摇头,事情都快成功了,只差最后一哆嗦。可众人瞧见她生龙活虎地在外间玩耍,到时候更是流言纷纷。 她的眼珠一转,笑道:“皇上每每有闲暇便会前来陪伴,臣妾觉得呆在宫殿里面也挺好,可以绣绣花,赏赏风景。” “也可以盼望着朕前来。” 俞裕爽朗地一笑,她也陪着笑,心中暗道:“想得美。”嘴角又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待到四五天过后,她的小月子做完,一切都恢复如常。上官黎被人搀扶着前来相迎,她的面色惨白,浑身无力,只令宫女们搀扶着方才能移步。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细眯着眼睛打量着她,面色雪白,但是依旧丰腴,哪有丝毫消瘦的模样,同样压在宫女的身上,令她们的腰都无法直起。 “来,赶紧扶贵嫔在里面歇息。” 萧泠泠急忙地吩咐着,忙不迭地将自己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感动道:“你的事情本宫早已经听闻,贵嫔受苦了。” 她忙颤颤巍巍地起身,无力道:“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妾的荣幸。啊!”她的身子突然软倒了下来。嘤咛一声后晕了过去。 第170章 美男子 赶忙地将人送回莲月宫。 如此大事,皇上听闻后也特意前去探望。人虽然醒了过来,只不过依旧躺在床上。她满目忧愁,深感愧疚。 “令皇上担心了。” 俞裕瞧见她憔悴的模样,目光变得柔和,温声道:“近日你也辛苦了,好好地歇息吧。往后不必操心宫中之事。” “多谢皇上。” 几日来,俞裕将赏赐源源不断的送往她的莲月宫。 瞧着萧泠泠坐在一旁痴痴的直笑,不觉伸手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你是不是吃醋了?朕是念在她为你诚心祷祝的份上,这才赏赐她的。”“ “皇上只注重表面。”萧泠泠微微的扯了扯唇角。并未再说下去。 像变戏法一般的重,从桌子下拿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男装,在俞裕面前晃了晃,“就是这个,从前你可说了,只要臣妾病好了,不会生气的。” 一边悠悠地说起来之前自己偷偷溜出去玩耍,一边小心地觑着他的眼色。 先是愠怒,可渐渐地舒展,他并未生气,反而摇头无奈说道:“所以朕才要赏赐上官雯,若非她在佛祖面前时时为你祈求平安,瞧着你乱来的性子,哪能够安然地呆在宫中啊。” 将衣裳往桌上一丢,她撇撇嘴,“天天闷在里边,人都要闷坏了,若是能够出宫游玩那才好呢,皇上!” 她扭着身子满目期待地只望着他,俞裕却依旧板着脸,“不行。” “难道皇上知道臣妾心中想的是什么?” 王爷的服饰,还有挂在腰间的谨王的牌子,萧泠泠简直胆大妄为。 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无奈道:“难怪近日谨王的神色不安,魂不守舍,还时时向朕打听着,若是将玉佩丢了会如何。” 不觉噗嗤的一声笑了。 想着谨王如今身上所佩戴的必定是假的,直望着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那一天,他前来探望臣妾,知道臣妾身子虚弱,于是嘘寒问暖的。臣妾小心翼翼地将它扯下来,还好有他,要不然那段时间可闷坏了,皇上,臣妾只想着去外出走走吗?就在城中一带。” 不知道是否他多想,萧府就在城中,定定地望着她的清亮的眼眸,神色复杂。 萧泠泠毫不避讳坦然地迎上,二人对视之间,她的眼眸异常的清澈,巴巴地直望向他。 俞裕赶紧将目光收回,若不然凭着她这般令人可怜可爱的姿态,自己忍不住答应。 “我知道你的心思,既然想过王爷的瘾,朕也不阻拦,好啦,朕还有事要处理,下一次再陪你外出。” “皇上!”萧泠泠急得直跺脚,连连地呼唤着,俞裕很快地离开,头也不回。 为何如此害怕呢?他可是堂堂的皇上啊,自己不过想出宫而已,就连行装都整理好了,丝毫不会添任何麻烦。 托着下巴,紧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宫女珍珠劝说着:“娘娘,要不我们外出逛逛盐。” 皇上已然开口,她便是奉了圣旨,就算被人发现也无关紧要,心情依旧愉快,只点头:“那好,走吧!” 她们大摇大摆外出,谁知道一切都被上官雯身边的宫女发觉,飞快地跑去通知了她,欢喜道:“贵嫔娘娘,那个男子终于走了出来!” 她靠在桌边不住地喘气,话语好似卡在喉咙间半天才吐出来。 上官雯欢喜得豁然地起身,她脚步飞快,没有之前病恹恹的模样,桌子上一字摆开的是俞裕赏赐的东西,每一样,她翻来覆去百看不厌。 自小到大皇宫里赏赐的东西早已见怪不怪,可是现在是俞裕赏赐的,让人好好地收藏了起来,自己咬着下唇暗暗地思索着。 突然眼睛一亮,立刻让人前去通知太后,自己和采芝一起守在门口。 她一早派人查出来,宫中并没有可疑的男子外出,想来正是萧泠泠的大殿将人藏着的,既然出去必然会归来,到时抓个正着,想想便心里美滋滋的。 如此大错,就算俞裕再不舍,世人的口水唾沫也会将她淹死,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已,宫女们不时地走来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果然见到一抹雀跃的影子正向她们迎面而来。 奇怪,这男子也太明目张胆了,蹦蹦跳跳的倒有几分女子的行经,可是远远的瞧着面如朗月,俊美非凡,果然长得一幅好面貌,难怪萧泠泠深为着迷。 他是那种白面书生,儒雅透彻的少年,俞裕浮尘深沉稳重,是另一种的魅力,她原来想享齐人之福。 既有美艳的美男子伺候着,又有皇上那般成熟魅力的男子相伴,世间的好事被她占尽了,物极必反,终归会有事发的那一天。 渐渐地靠近,待到旁边的宫女们一离开,两个人顿时飞快地上前,赶在男子跨入大殿后,采芝一把扑了上前,双手抱住了她的双腿里。 令奸夫无法动弹。 上官雯也飞快地向前,扯住她的衣袖,冲着四周尖声喊道:“来人,来人。”宫女们纷纷地涌来。 “太后驾到!”声音飞快传入耳中,萧泠泠先是吓了一跳,回眸瞧见主仆两人的惊喜的面庞,唇角衔着一缕微笑。 转瞬之间便见到太后的身影匆匆而来,她们早就有准备,低垂下头浑身发抖,装作异常害怕的模样。 “太后来得正好,他时时地出入萧泠泠的凤藻宫和皇后私会,真是胆大包天,将皇上置于何处,太后绝对不能够轻饶!” 太后撇开嬷嬷的手,在萧泠泠的身边来回踱步。 她不觉有一丝丝的疑惑。说也奇怪。男子身形单薄的,着实不像胆大妄为,敢和萧泠泠私会的人。 脖子后面的皮肤白皙,顿时一把将他扯了过来,歪着头看向她的面庞时唇红齿白,竟是一个貌美的少年。 猛得将她推开,怒斥道:“你到底是谁?当真和皇后私会?皇后呢,赶紧将人带来!” 她气鼓鼓地在一旁坐下,心中却得意非凡。 他们夫妇二人貌合神离。 第171章 嘲笑 瞧着皇上对她体贴备至,其实不过如此,哈哈哈,正是们姑侄二人翻身的大好时机。 谁知道前去的嬷嬷却摇了摇头,低声道:“回禀太后,里面没人!” “什么?人呢?还不赶紧去找!” 太后顿时斥责。 瞅见眼前的男子深深地垂首,浑身颤作一团冷笑道:“你姓甚名谁?何时勾搭皇后的?” “奴才,奴才……”萧泠泠故意压低了声音,浑身颤抖不敢多说,只是跪了下来不再开口。 “太后娘娘,我们将他带到皇上的面前。” 二人的声音洪亮,整个大殿的人几乎都听见。 宫女珍珠被带了出来,瞅见这一幕后紧张道:“太后,一切都是误会。” 拍的一声,顿时一个巴掌打在了脸上。 采芝脆声道:“放肆,太后和贵嫔娘娘亲自抓到了,你竟然敢说作假?难道大家都不曾瞧见吗?快说,皇后到底在何处?” 萧泠泠的拳头紧握,担忧地看向珍珠。 她的手捂着脸庞,噙着眼泪,倔强地望着她,死死地地咬着下唇,沉声道:“一切都是误会,奴婢可以保证,皇后娘娘是清白的!” “清白?这个男子如何解释,还不速速前去将皇上请来令他定夺。” “莫非你们想废去皇后不成?”珍珠颤声问道。 上官雯心中得意无比,扬声说道:“那是自然的,她行为不端,又如何能够母仪天下?” “谁的行为不端?”萧泠泠悠悠地站起,她一歪头,将头上的帽子扯了下来,一头如云般的秀发顿时披落了下来。 面庞秀美俊俏。 众人都愣住了,上官雯双手颤抖地指着她,脑中嗡嗡直响,空白一片,“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地说道。 太后也神色愕然,脸上脸色阵青阵白,脑中飞快地旋转着,眼珠一转,怒道:“放肆,居然敢戏弄哀家,真是无聊透顶!” 说罢她立刻转身扬长而去。 上官雯心中一喜,当即也想跟着她离开时,却被珍珠一把抓住,笑道:“贵嫔娘娘何必着急离开,刚刚娘娘说的话语,奴婢一字一句都记了下来,皇上如今正在路上,想来皇上也有兴趣。” “当时我们是误会而已,还有……”她诘问道,“皇后为何穿着男子的衣裳出入在皇宫当中,臣妾也是一时心急看走眼了。” 她的面色通红,如此大的乌龙竟然并未发现,白白地兴奋了多日,如今真是丢脸之极。 萧泠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忧伤道:“看来我并不适合做皇后,干脆这样,往后你入主东宫,我成为贵嫔,我们互换如何?” 她笑眯眯地问道。 上官雯刷的一声脸顿时惨白,扑通一声跪下直磕头,“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有眼无珠,不曾认出是娘娘的玩笑。” 珍珠在一旁好奇地说道:“近日贵嫔娘娘不是在佛堂里为皇后娘娘祈福吗?就连双腿的皮都磕破,走路都费劲,如今瞧着不像呀!” 她讪讪地停了下来,面色僵硬,扯着唇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杂乱的脚步声音顿时响起,众人抬头望去,俞裕正威风凛凛地走来。 萧泠泠当即牵着上官雯的手,立即跪下,扬声道:“皇上恕罪,妾身一时贪玩换上了男装,令妹妹误会了,都是臣妾的错,还望皇上降罪。” 萧泠泠身着男装飒爽英姿,墨黑的乌发衬托着面庞白皙姣好,赏心悦目,她的声音甜美,夜莺般的无比动听,心情大乐,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扬声道:“平身!” 仅将萧泠泠一把搀扶了起来,对一旁的上官雯视而不见。 两人携手走入内殿,门缓缓地被关上,只留下她黯然地跪在了外头,不知过了多久,里边的门依旧不曾打开。 外面的宫女们来来往往的,她的面庞通红,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掌灯时分,俞裕好似才想起,命人将她送回宫中。 事情很快在宫里宫外的传扬开来,人们都说皇后娘娘貌若天仙,想象着她扮作男子的风姿。 对于上官雯的所为,个个的面色不屑。 “她们虽然是姐妹,可是容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贵嫔给皇后提鞋也不配,你说她们呆在一起多年,妹妹哪有认不出来姐姐的道理呀?” 一人说道。 另一人马上接口,“怕是故意为难,堂堂的皇后被贵嫔斥责,着实丢脸之极,看来她是故意的呀!” 个个议论纷纷。 宫里顿时漫天皆是流言菲语。 上官雯数日来不敢出门,好似时时刻刻被人指指点点,脸上蒙着轻纱,想着面见太后时却被拦截在外。 “太后今早起来后深感不适,不便会客,还望贵嫔请回吧。” 皇上绝少踏足她的莲月宫,空对着满池的荷花,无人陪伴欣赏,空对着天上的一弯圆月无人相伴,她的心情黯然,抑郁难平。 本以为萧泠泠出错,便是她的好机会,吃不到羊肉反惹了一身骚,现在她简直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无人愿意接近。 形单影只,就连太后也不管她的死活,终日度日如年。 “她一个小小的贵嫔,居然敢和皇后争宠,简直是不自量力!”在回宫的路上她早已已经习惯宫女们的冷嘲热讽。 采芝如何甘心,顿时瞪眼冲着不远处的宫女喊道:“是谁在那儿嚼舌根,活得不耐烦了吗?” 顿时树枝颤动,宫女们很快消失不见。 她柔声安慰道:“娘娘别放在心上,她们个个拜高踩低都是常有的事,皇后娘娘无事,她们自然想方设法来讨好。” “我明白。”上官雯自小在丞相府长大,这样的人见得多也便不以为然。 …… 待到人一走,太后才搀扶着嬷嬷的手站了起来,从窗台瞧见上官雯黯然离去的背影,眼眸当中闪着叹息。 她摇了摇头,无力地坐了下来,闭着眼睛揉着额头。 “萧泠泠居然如此狡诈,连哀家都被她们骗了。” “太后娘娘,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她在生病期间开始四处在宫中游荡,她用的是谨黄的腰牌儿,两人定有勾结。” 第172章 家底空空 谨王?早已经打听出来和萧家有关联。 太后眼眸闪过一丝寒光,想了个名头当即让二十名太监再次抬着硕大的箱子,大张齐鼓前去萧府。 “什么?” 萧老爷诧异地瞪圆了眼睛,头皮一阵发麻,百姓家里嫁女也不过如此大张旗鼓的,还以为太后如何重视。 他硬着头皮准备前去。 萧淙淙一把拉住,急道:“父亲,都是太后的诡计,这一次前来的数十名太监,府里哪里有银子去打赏呢?” 隔三差五太后送来赏赐,遣来的太监越来越多。 他们一个一个面露不屑,吊儿郎当的,哪里有丝毫太监的恭敬之色,倒像是外间的流氓一样,丝毫不将他们放在了眼中。 个个狮子大开口,人人都收取不少的银子,他们现在并未恢复官位,原本坐吃山空,家底渐渐地空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是太后!” 萧老爷长叹了一声,只得带着女儿前去。 太监们宣读完太后的懿旨,瞧见众人都愁眉苦脸,顿时满脸不快,冷声道:“你们个个如此,莫非对太后的赏赐不满?” “不敢!”萧老爷顿时扬声说道,立刻扯了扯女儿,她才将那几乎想要杀人的目光收了回来。 太监们盯着萧淙淙的娇俏的小脸,嘻嘻地笑道:“小姐怕是高兴傻了吧。” “也是,太后的荣耀,她人是盼也盼不来的。”萧泠泠当即学着他们尖刻地说话,太监们的脸色瞬间一变,神色极为不满。 一甩袖子道:“好哇。你们父女二人尖酸刻薄,毫不将太后的话放在眼中……” “别说了!”她慢悠悠地说道。 几次下来也早已瞧清他们的把戏,说得再恼火,目的不是为了银子。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你们跟我来!” 满面狐疑,可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前。 上官雯将门一推开,里面空荡荡的。 “这是我们府上的粮仓!”除了两袋米外别无她物。 隔壁是厨房,同样的空空荡荡的。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不久后我们府里的东西告罄,府中的下人便会被遣散走,我们父女两人也会远远地离开了京都,太后的赏赐都在此处。” 偌大的一间杂物房,里面高高低低的各式各样的瓷器堆积在房间,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她唇角衔着一枚冷笑,将最后的银两放在了桌上,“你们来的人数不少,这些就分了吧,府中再也找不到一吊钱,你们若是觉得不够,什么值钱就搬什么吧。” 手指向一旁的半人高的瓷器瓶,“这个倒也不错,搬到市场上暂时能卖个一两银子!” 众人的脸色一红,他们在皇宫中见惯了好东西,贵贱一眼便瞧出来,几人互视了一眼,心有灵犀般地立刻撤退。 虽然死死地抑住,眼眶中的眼泪依旧落了下来。 萧老爷轻柔地抚上她的肩膀,安慰道:“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散去了也好,我们再无牵挂!” 可萧府是她的家,遣散走一半的下人,如今萧条落败,看着花草也让人忍不住落泪。 为免父亲担心,她揉了揉眼睛,勉强说道:“父亲您等着,太医说了再抓上一次药,往后我们就远远地离开此处,再也不归来!” 心疼地看着女儿,小小年纪承受太多,只令她早早地归来。 上一次见到谨王,她欢喜无比,谁知道这是个假的。此刻的她心无旁骛,一直往前走,突然斜刺里跳出了一人,直冲她啊的一声。 她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冷冷地站在了原地。 诧异地望着她,好似短短的时间,无忧无虑的少女似变了一个人,眼中闪着冷光,哪有丝毫原先天真浪漫的模样。 只淡淡地瞥上一眼,当即便往前而去。 “你怎么啦?”谨王诧异地追了上前,想不到居然如此的冷漠。 “没什么?” 萧淙淙心中异常的伤感,站住了脚步,恳切道:“其实能够遇见谨王真好,可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为什么?你们要去往何处?”他顿时吃了一惊,紧张道:“难道是上官府的人前来骚扰?”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一扬唇角,“我和父亲已经商议过了,现在父亲心灰意冷,无心于朝事,想着寻找幽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你们想要归隐?”谨王不觉紧张。 事情太过突然,他竟从未听说过,只是隐隐地听说萧家异常的热闹,得到太后的赏识,想来太后想以此搏得皇上的好感,也并未加深究。 萧淙淙面带愁苦,却又异常的坚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淙淙谢过王爷之前爱护之心,往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 谨王稍稍地愣了愣,很快地追了上前,一把拉住她,顿时摇头说道:“不行,事情若是说不清楚,你不许离开!” 萧淙淙简略地说起,最后冷笑道:“世人都道太后大方,通情达理,都道我们萧家显赫一时,可谁想到短短的几个月,我们已经外强中干,再也无力支撑府中的运转,父亲还被多名太监羞辱,这样的地方又有何留恋的。” 竟会发生如此之事,近日来,他和承祉两人在查混入军中的奸细,一时间遗漏,忘了萧家。 眼珠一转,他笑道:“没关系,此事尽管交给我,你们别想着离开!” “不行!”萧淙淙当即回绝,“我不能够连累你!” 太监们背后可是太后呀。 谨王避而不答,陪她一起将药抓回来,安抚了着他,只让人暗暗地关注着。 太监们回去添油加醋地说起萧府的不堪。隔三差五的,这些人也诈了萧家不少的银子。太后心中的怨气渐消。 上官黎似乎对萧家异常的关心,皇上同样如此,自己如此一来,令他们不痛快之时,自己赢得美誉。 几日后,太后打听出来两人并未离开,嗤笑道:“他们到底眷恋着京城里的繁华,如何肯离开,上一次不过是噱头。” 这一次她派来三十名太监登门宣旨。 第173章 偷鸡不成 数几十名太监抬着数十个箱子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时,众人纷纷侧目,“不用说,又是太后赏赐给萧家的。” “这萧家到底是怎样的人物,竟得太后如此的青睐。” 说罢,眼中生出羡慕的光芒。 “说的可不是呢。每隔一段时间便来一次,哎!”艳羡之余,不免心生忌妒。 公公们在路上窃窃私语,捅捅旁边的同伴,“今日可又发财了啊!” “别想啦,上次听说回来的兄弟们个个只够喝上几次茶,我看了萧家的底怕是露出来,没有油水可刮了!也不知道他如何得罪了太后,嘿嘿!” 一边轻飘飘地走着,一边议论着。 待来到萧家后发现异常的冷清,他们早有准备,砰地将门敲得直响,待到大门一打开,父女二人当即跪了下来。 他们倒不啰嗦,很快太监宣读懿旨,让人将东西抬走后,他们轻车熟路地找到地方坐下来,口中直嚷着热。 “去,给几位公公搬水喝!” 开门的男子是个老头,半日才端来一碗。 众人等得极不耐烦,将头上的帽子扯下来猛然地扇风,嘻嘻地笑望着他们,“太后赏识,众人艳羡,兄弟们也辛苦了。” “这位公公,今日还是劝你们少费些口水吧,我们府里就连井水也快被你们喝干了,你们瞧瞧还有何值钱的东西拿去便是了!” 公公满目不快,轻嗤道:“谁不知道太后赏赐的都是名贵的珍宝,如此的贵重,你们却连小小的赏银都吝啬,哪里像是一个大家所为,简直令人不齿!” “哈哈哈!”众人当即轰然大笑。 萧淙淙并不气恼。转身让人抬来一个箱子,只见到箱子上面印有封条,闪身冲着众人说道:“这些是有人寄放在此处的银两,不知道各位公公是否有胆量取走呢?” 最前面的人当即一马当先,上前也一把将封条扯开,用力将箱子掀开后,众人都愣住了,里面尽是白花花的银子。 揉了揉眼睛,惊喜地蹲了下去,一把捧起,止不住地想往身上揣,还可瞧见了众人愕然的神色,脸庞微红,缓缓地送了回去,自己只留下了几个。 同时冲着众人一使眼色。 其余的人都蠢蠢欲动,可是领头的太监和太后是亲眷,出事太后兜底,其余的人毫无靠山,一时间踌躇。 风将黄黄的封条吹到一位公公的脚边,拾起一看,愕然道:“不好,这是王府的银子。”窜入怀中的银子如何愿意再送回去?王爷不是傻子,总会将自己的一辆往他人府中送。 不过是噱头而已。 “我们是奉太后的旨意,大伙儿别再犹豫了,都赶紧的!” 他们顿时脸上浮现喜色,争先恐后,很快将一箱银子分光,还有的人为此打了起来。一个一个的用衣袖包鼓鼓的,满脸喜色。 只是转身时大门却缓缓地关上。 “你们这是何意?” 为首的太监抢的最多,此刻累得他弯腰,满脸通红,汗珠滚滚而落,回头怒斥道。 萧淙淙瞧着他们的丑态百出,不发一言,只是微微的侧身,斜刺里谨王的身子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几十人顿时呆住了。一时间兜不住,怀中的银子滚滚而落,噼里啪啦好似爆竹一般响个不住。 他们慌忙地追上前来直磕头,“见过王爷!”弯腰将地上的封条拾起来。 谨王的唇角衔着一抹冷笑,冲着众人说道:“真是好大胆子,连本王的银子都敢抢,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吗?” 震怒的声音在他们听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心尖颤抖不止连连求饶。 “奴才们有眼无珠,不知是谨王的银两,还望恕罪!” 将手中的封条丢在他们的面前,“不知道?难道封条能够作假,来人,将他们尽数都打入大牢!” 气呼呼地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们顿时蜂拥上前,几十位太监脸色刷的变白啦,他们慌忙地摇头紧张道:“王爷饶命啊!” “想要饶过你们也可以,我查出来,你们三十人当中有人多次来到萧府,将你们之前的银子都还回来,或许这一次本王不与计较!” 众人都苦着脸,只见到他怒斥的声音,慌忙地直磕头。 “你们一个一个都听好了,你们几时前来,共拿去多少的银两本王心中都有数,若是敢隐瞒,本王绝对不会轻饶。” 怒目一瞪,个个浑身簌簌发抖,只点头同意下来。 瞧着他们吃亏的模样,脑海中想起刚刚的趾高气昂,萧淙淙只觉得好笑。 三十人离开之时,非但没有拿去分文,反而被迫将身上的银子放了下来,数了数,竟有上百两! 之后的几日,陆陆续续地将银子归还。下人和丫鬟们尽数归来,银子一数只多不少。 萧淙淙请谨王前来喝酒。 她端起酒杯谢道:“若非王爷出面,萧家早已经远走它乡,不在京都了!” “哈哈!”他痛快地大笑起来,“太后的招数着实太阴损了,谁又想到,堂堂的萧府竟会被她弄的家破人亡呢!” 好似说错,他连连拍嘴巴。 萧淙淙苦笑一声,叹然道:“又有何好忌讳的,我们都是王爷救回来的,往后若是用得着,父亲说了,我们定会赴汤蹈火。” “不必!”他连连摆手,“其实幕后另有他人。”若非是皇上的吩咐,自己也不会认识这么有趣倔强勇敢的小丫头。 砰的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萧淙淙很快认得出来,这些银子瞧着就讨厌,都是前来的公公的。 “还是还回去吧,父亲一向清廉,可不会去敲诈别人!” “怎么?难道你不敢收下来?是不是怕得罪太后?” 太监们都是太后派来的,两个月来所受到的屈辱,她的面色凝重,瞳孔紧缩,恼怒道:“为何要害怕,收下就收下,太后若是前来找麻烦,我是不会畏惧的!” “好,我就喜欢你的敢爱敢恨的性格!” “太后又如何?有一日她不会再嚣张跋扈的。” 第174章 野心勃勃 萧淙淙一场,警觉扫视着四周,紧张地冲着他轻轻的嘘了一声,“道隔墙有耳。” “那又如何?” 皇宫里面波云诡谲,太后和皇上较量夺自己,即便在外面惹得太后不快,如今的他们也不会有何动作。 见萧淙淙又急又恼,急得快哭了的模样便不敢再逗她。 三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丞相被关在府中的日期已到,他异常的低调,先是回到皇宫,向皇上请罪。 朝堂上异常的肃穆,俞裕见丞相言辞恳切。 他一数自己的多项罪状,最后眼中闪着泪光,沉痛道:“本相在府中不停的反思,对于往无的事情追悔莫及,还望皇上能够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俞裕唇角含笑,温声道,“事情已过,之前事情暂且不提!” 他一挥手。 丞相依旧长跪不起,拱手朗声道:“启禀皇上,老臣愿意自罚俸禄半年,用来警戒自己,同时吃斋念佛,为皇后祈福!” 如此的诚意满让众人异常的敬佩,纷纷的赞扬。 “可是老丞相也得好好地爱护自己的身体呀,皇后那儿有朕照顾着无需担忧,好啦,丞相请起吧!” “还有一事……” 俞裕的面色稍显不快,今日的他有恃无恐,是在故意挟持,另有目的。 “还有何话?” 声音不觉变得冰冷,丞相不急不缓地说道:“回皇上的话,之前皇后出事,整个上官府一片乌云惨淡,众人都异常,担心皇后还望皇上能够法外额外开恩,许她回府!” 皇后娘娘回娘家,毫无由头之事,众人纷纷地抬眸过去。 俞裕当即心中不悦,沉声道:“皇后近来调养,身体未曾康复,怕是不宜出门,丞相大人的一片心意,朕替皇后谢过啦!” 冲着身边的公公一使眼色,他当即扬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在众人的沉默声中,俞裕当即站了起来。 “皇上留步!”丞相赶忙冲他抬手,急切道,“府中的夫人因为思念女儿,已经因病成疾,再者听说如今小产更是担忧病情,病上加霜只希望见皇后一面,还请皇上瞧这母女情深的份上,让夫人如愿吧!” 长长的叹息,提着袖子擦着眼泪,说得煞有介事。 俞裕的脚步一顿,转而望向他时,扯了扯唇角冷冷地说道:“朕得询问皇后的意见,若是她同意,自会备上礼物!” 离开后回到了后宫,犹自生气,端起旁边的茶杯猛地灌了下去。 萧泠泠在一旁瞧见后,放缓了脚步上前,坐在一旁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柔声道:“皇上在朝堂有烦心事?” 他一早便告诫过自己,不论外界何回到了殿中,只是皇后的夫君而已。 面色渐渐地变得缓和,转首微微一笑,“没有,我只是想问你,若是让你回上官府,你可愿意?” “不愿意?” 萧泠泠大声道,可瞧见俞裕凝重的神色,顿时收起了满脸的不悦,轻声道:“到底发生了何时?听说上官丞相今日开始上朝。” “对呀,他上朝来依旧和往先一般嚣张跋扈,咄咄逼人,只令你先去上官府,不过,朕并未答应。” 萧泠泠微一沉吟,好好的希望自己回府,到底是为何? 目光直直地望着不远处的俞裕,一推他,方才微微的一愣,勉强扬起唇角,轻声道:“上官丞相的心思一向令人捉摸不透,臣妾倒想前往,看他有何意图。” “不行!”俞裕一听当即不同意,迅速地摇头,“朕不会叫你陷于危难之中!” “你放心吧,即便不去,上官丞相决计不敢为难。” 太后兄妹两人现在决计不敢为难,太后据于后宫,丞相霸于朝堂,各据一方拥兵自重,使得皇帝业务难以掌控大局。 三足鼎立,不知道何时能够打破平衡。 二人各怀心事,萧泠泠定定地望着俞裕紧蹙的双眉,心中打定了主意,此刻牵着他的手来到了殿外。 天空碧蓝,万里无云,远处的宫殿连绵不绝,异常的气派,每每站在延生殿前,胸怀顿时变得广阔。 小小的烦恼不在话下,拥着萧泠泠的肩膀,他感叹万分,“朕有预感,十年二十年,待到我们年老,依旧能够高高地站在宫殿上,睥睨望着四方,到时候朕的身边依旧只有你。” 他们真的能够等到白发苍苍的那一日吗? 萧泠泠顿时心中一紧,脑中不由自主想起了上官雯,那时候她又身在何处呢?二人走在廊檐下,一路上侍卫和宫女们纷纷地行礼。 旁边的园子里,百花绽放艳丽且五彩缤纷,二人五指紧握,“许久未和你一起外出了。” “是呀!”萧泠泠异常的依恋,将头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只希望路没有尽头,能够永永远远的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时间却是有尽头的,等到时辰已到,俞裕便要前去处理朝务。 他瞅见了旁边的萧泠泠的眷恋的目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脸柔声道:“很快会归来的。”回去后的萧泠泠后当即命人准备,她并未盛装,而是穿着一件常服。 离开皇宫时,没有任何的仪仗,只带着贴身的宫女。 宫女异常的紧张不安的问道:“娘娘!”担心皇上怪罪,以为她怂恿,倒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萧泠泠瞧出她的不安的心思挑眉道:“都是我的主意,无需在意,任何事情尽管推在我的身上便是。” 可是话虽如此,心情依旧沉重。 两人来到了丞相府外。宾客络绎不绝,纷纷的前来庆贺上官丞相。 宫女大为吃惊,瞧着外面的颜色各异的马车,乍舌道:“果真气派呀,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功劳,反而是受处罚,众人依旧纷纷前去,丝毫不将皇上放在眼中。” 前来的人职位不低,从他们的出行便能够瞧出。 带到进去时,那人冷眼打量着她,一伸手说道:“请帖呢?”宫女取了出来,下人瞧见后,顿时脸色雪白,结巴道:“快,快去通知老爷!皇后来了!” 第175章 设宴 话音一出,众人皆愕然,上官丞相大步流星地走来,不可能,皇后哪会静悄悄的前来,必然会大张旗鼓的。 在门口一瞧,萧泠泠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他当即见过,旋即里面请。 “原来府中都换了下人!” 难怪自己归来时就连看门的下人都不认识。 “是呀,娘娘许久回归,自然不知府中的情形。” 丞相指着路上的风景,不时地说起小时候的事。 “对呀,当时小时候本宫确实贪玩,爬到树上去捉知了跌了下来,当时的阿福手腕几乎断了,至今还疼痛呢!” “原来娘娘还记得。” 上官丞相心中一紧,若说是自己的女儿不差,可为何丢魂少魄,忘记了上官家的恩情呢,皇后怔怔地瞅着底下一众的人,他们个个面色极不自在的。 有的深深的垂首,有的只喝着酒。宫女都在一旁侍奉,丞相一边喝酒一边问旁边的下人,“皇后今日为何如此的装扮,可打听其中缘由?” “回老爷的话,她们二人是偷偷溜出宫,皇上毫不知晓!”眼睛细眯着,萧泠泠如此胆大,上官府是她的娘家,自己是他的父亲。 可是不久之前她亲口说过,与上官家断绝关系,当时的绝情令他难以忍受,再次看向萧泠泠时,哪里有之前女儿的影子,分明是另一个她。 必然是被魔鬼占住身躯,已然不认得自己的家人。 正在思索间,只听见皇后正唤他的名字,连连地站起。 “今日本宫前来,就是不想令众人小心,就让随行的女眷都入内吧。” 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原来单调的座位旁边加上女眷后,虽然依旧如常的静默,可是神色轻松了几分。 萧泠泠的眸光一一扫过,有相识的,不相识的。 瞧见了不远处的高玉洁的面庞,那是一张如天使般的面孔,天黑亮的眼珠,唇上点点的绛红,像是一颗颗饱满的樱桃。 面庞灿若桃花,眼眸似水,柔光缱绻。 只不过面色雪白,带着一种病态的白光。 两人的眼眸一对上,她扬起了淡淡的笑。 萧泠泠的目光望向了她身旁的男子,高将军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眼神坚定而又锐利,那是常年在战场上锻炼出来。 高玉洁是他的妹妹,生时因为胎位不正几乎难产,生下后便有病根,身体虚弱,一般养在了家中,像是瓷娃娃一般。 高将军对她异常的体贴,寻常极少外出,不知为何今日竟带她来到上官府赴宴,着实令人大为意外。 喝上几口后,萧泠泠借故头晕,来到幽静的后花园里醒酒。 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她好奇地站了起来,只见到有人坐在木轮椅上,脚步轻缓,徐徐地前来。 待见到萧泠泠后,依旧从容淡定,“见过皇后!”不必多礼,萧泠泠一抬手两名丫鬟,当即退下。 自己则推着萧高玉洁怅然道:“小时候,我们偶尔见面,那时候的你双腿还能够行走。” 她捶打着盖在毡毛毯子下的双腿,摇了摇头,无奈道:“兄长常说,要知足常乐,虽然我的腿不便行路,可是我拥有的并不少,同时还有你这个小时候的玩伴。” 二人相视一笑,高玉洁霍然转身瞅着四周无人时,方才扯了扯萧泠泠的袖子,好似有话要说。 她当即弯腰将耳朵贴了上去。 “在我离开之前时,兄长和上官丞相正商议着让你有去无回。” 话一说完她顿时一本正经地端直了身体,但见到萧泠泠后神色如常,不免诧异,可她可她并未追问。 待到岔路口时,谢绝萧泠泠的好意,自己推着轮椅往另外一处走去。 怅然的望着她地背影,萧泠泠见到宫女送上来的扇子,低声叹道:“老天真是不公平。”高玉洁是她认识的最为完美的女子,若是她正常怕是会有人提议给俞裕做妻子吧。 毕竟容貌清绝美丽,品性温柔,人又善良,这样的女子少之又少,为何会身子残疾,又为何是高将军的妹妹呢? 她说得隐晦,可是如何会是丞相一人的意思,必然高将军是参与的。 高玉洁向她示好吗?亦或是她们另有目的。 宫女瞧着萧泠泠独行的身影,急得直跺脚,紧张道:“皇后,我们该回宫了!” 俞裕不知道她前来,若是有人怀疑,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显得紧张不安。 萧泠泠回首时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已经留了书信,竟然回到了上官府,自然是要住上一个晚上。” 走后屋子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家具锃亮如新,看来是时时地打扫着。 有匆忙的脚步声音传来,丞相在外面扬声道:“皇后娘娘,众位大人有请!” “本宫累了!”萧泠泠不耐烦地说道。 砰的一声,他竟然用力将门推开,大步地向前,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宫女。 瞧着萧泠泠正坐在桌边,唇角衔着一抹冷笑,自己一把坐了下来,目光直直地逼视着她。 萧泠泠的神情如常,对此并不以为然,她淡淡说道:“今日设宴就是为了此刻吧?” “你说的不错,我从未想到你竟敢前来!” 说得咬牙切齿,恨意满满。 “本宫为何不敢前来?宴会上有多双眼睛?难道你会杀了本宫?” “哈哈!”上官丞相冷冷地说道,“你忘了前来的多名将军,还有朝堂当中的大官,谁又知道今日是丞相府设宴呢?毕竟气魄堪比皇家的宴会!” 他丝毫的不避嫌,说得气吞山河。 “话虽如此,若是无丝毫的准备,本宫又如何会出现。” 往先的女儿又如何会自称本宫,一直都是乖顺的,现如今的她,真的不再是那天承欢膝下,崇拜自己的上官黎。 早已经失望透顶,他的心渐渐地冷了,眼中的眸光更冷。定定地望着她,或许十几年前,自己从未了解她。 眼中的失落,之后狠绝,好似就在一瞬间。萧泠泠知道,今日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176章 密谋 “女儿”他的话音突然一转,老态龙钟的面庞越发显得沧桑,叹然道,“之前我们多有口角,可到底是一家人,我不知道你发生何事,是否对上官府有误解,我希望往后我们还是一家人,行吗?” 他的手颤抖着,配合着眼眶当中的泪水,萧泠泠冷眼旁观,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 眼珠一转,神色黯然,她长长地叹息道:“父亲所言不差!” 上官丞相喜出望外,女儿竟然叫他父亲,看来依然被打动,感动得涕泪直流,颤声道:“不论何时,父亲都在!上官府是你永远的依靠,真的,只要你愿意和上官家一条心。” 萧泠泠面色微变,他倒心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她摇了摇头,无奈道:“父亲,俞裕野心勃勃,上官府又如何是对手,他是皇帝,我们若是悖逆而行,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父亲!” “好啦!” 上官丞相顿时变得不耐烦,冷冷地望着她。 可瞧见了她娇颜的面庞,心微微地黯然,“我们难得团聚,不说其他了?” 萧泠泠重重地点了点头,上官丞相激动地上前将她拥在怀中。 只觉得浑身僵硬,心中极度不适。 上官丞相也感受到了,伸手在她后背一拍,“女儿呀,你终于又回来啦。”眼眸却闪过一丝的锋芒。 很快天黑,多人离席,可是高将军高玉诚在上官府中寻找许久才找到妹妹,将她推回了客房里,蹲了下来,柔声道:“今日我们不回高府,就在此歇息一晚,也好看看上官府宅的风光。” “好的!”高玉洁甜甜地应道,心中却一紧。小小的上官府今日却汇集了多人,皇后,几位朝中的臣子,就连兄长也愿意逗留。 莫非内里大有乾坤? 按下想说的话,轻声道:“我累了。” “妹妹好好地歇息。荷花,将小姐推回房内。” 她在临走时,一回头正巧见兄长含笑地望着她,顿时回以一笑。 转首后的面庞沉重,回到了房间后,丫鬟正要搀扶着她上床,却摆了摆手,摇着轮椅来到了窗台。 望着那一轮圆圆的明月,轻声道:“月亮可真美呀!” 只见到远处的兄长匆匆离去的身影,他换下一身的轻铠甲,穿着绸布的衣衫,远远地望去,飘然俊逸。 顿时回头,“去跟着公子,看他去何处。” “是,小姐。” 荷花走了出去,趁着夜色和树枝的掩映,只见到外面有人接引着,将他带入一间隐秘的屋子,里面暗沉沉得毫无动静。 顿时回去将消息带给高玉洁。 不见点灯,并且神神秘秘,看来他们是在密室商议要事,想到萧泠泠时,突然心间一沉,“不好!” 当即想要出门时,荷花顿时拦住不住摇头轻声道:“小姐,少爷不希望小姐离开,露水潮湿,还是早点歇息吧。” 焦灼的神色渐渐地淡了下去,月亮如同银盘一般挂在了高高的挂在了天空中,他为何要前来?还有密室里的数人? 百思不得其解。 上官丞相的面色颇为复杂,听着眼前的几人侃侃而谈。 “上官黎乔装而来,并且外面并无埋伏,由此可见她任性而为,或许连皇上都不知晓。” “皇上知晓又如何,他手中只有谨王的人马,若是丞相矢口否认,又能够奈我们何?” 一个身量高大,穿着一身三品官服的男子扬声说道。 话语间是止不住的得意。 “对呀,有皇后在手,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绝不会置之不理。” 上一次,因为她,解了太后的禁闭,没有想到,皇后竟主动登门,或许他们的计划能够提早实现。 昏暗的密室里面,暗沉的光影照在他们激动的面庞上,个个摩拳擦掌,缩在角落里面高玉诚沉吟不语。 “高将军意下如何?”上官丞相慢条斯理地问道。 “在下倒有不同的见解。”他平静地说道,“皇后不是傻子,知道前来有危险,至于她为何而来,我们不得而知,身后是否有无好手,我们更是不知!贸然出手,反而会授人以把柄。” “高将军就是谨慎太过,很显然,她觉得凭一己之力想让上官家的人和皇上和平共处,只不过绝无可能,皇后到底是女子,太天真了。” 高玉诚顿时沉默地低垂下眼帘,不再出声。 上官丞相眼见众人说得差不多,多人同意立刻行动,只有高将军却是例外的,唇角扯起了丝丝淡淡的笑意,目光定定地望着角落里的高将军。 “若是本相不曾记错的话,高将军的妹妹与皇后极为投缘,二人时常来往。”话语一出,数道目光嗖嗖地望向他。 众人当中只有高将军手中握有兵权,丞相最为倚重,二人关系密切,此刻他们抱着看戏的心理。 气氛陡然转变,让高玉诚有一丝的意外。 他朗声说道:“对,此事自然瞒不过丞相,因为当时还是丞相将年少的皇后带入高府,她们两人一见如故,很快成为朋友,不过近来妹妹的身体每况愈下,极少出来会见客人。皇后久在深宫,二人之间绝无交集。” 他说得似有几分道理,可以丞相勒着胡须下,狭长的眼睛里紧紧的眯着,盯着他的面庞。 高将军一身正气,他们是世交,几次险象环生时上官丞相府出力防保得他们的平安,关系牢不可破,可是如今是大事,他不得不万分小心。 高玉诚突然话音一转,扬声说道:“大丈夫明枪明剑的战斗便罢了,若是暗地里算计一名女子……”轻嗤了一声,显得不齿。 丞相的面色阴晴不定,众人满脸通红,面庞滚烫地低垂下头,默不作声,没有之前的热闹,上周一片静默。 丞相突然声音扬高,朗声说道:“英雄不问出生,成功也不问过程,我们要的是结果对吗?” “是!”顿时有人附和着,声音此起彼伏,在密闭的狭小的空间里面震耳欲聋,高玉诚皱了皱眉头。 第177章 偷袭 “好,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丞相一咬牙,将指尖咬破后挤了一滴血,倒在了酒壶里,率先喝了一口,传递给下一人,最后递给了高玉诚。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过去。 丞相满脸期待,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多年来,本相最为信任的便是你啦,你在朝中立功无数,至于你妹妹嘛,这也是众人的疑问,人之常情而已,我们是相信你的。” 略一沉吟,他仰头将酒喝下,众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瞧着一张张因为兴奋的狂热的脸庞,他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夜色越发深沉,待到回去后,发现妹妹房中的灯光闪烁着,急忙步上前去,“荷花,小姐为何还未安息?” 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两人立时回头,荷花低声道:“小姐说要等少爷归来。”见到高玉洁示意她离开后方才转身将门关上,担忧地看了一眼。 兄长回来后脸色不对,高玉洁将一碗热茶送至他的手中,摸着他冰凉的手,关切地问道:“兄长,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勉强挣出了一丝笑容,拍着她的肩膀,“你的身子弱,无法熬夜,早点休息吧,兄长扶你前去。” 手立时一缩,重重地摇头,“兄长,你有事隐瞒着我!” “没有!不就是例行的军中的要务,平时也常常如此的。”可那时候的他激情澎湃,何曾像如今一般深为不安? 见到他不时闪躲避着自己的目光,高玉洁无奈地捶着自己的腿,“若是我能够行走,我不会留在丞相府的。” “为什么?”他愕然,“往先你不是最喜欢来到这儿。” “可那时候有上官黎。” 好似触电一般,他的手微微的一颤。 妹妹敏锐地发觉后心中顿时亮堂,果然和皇后有关。 她不觉柔声细语,侃侃而谈道:“兄长,她是皇后,也是上官府的女儿,父女二人之间有了矛盾,我们若是掺合进去怕是不妥。” 可是现在又能够如何呢?要知道上官丞相正威胁皇后的性命。 焦灼的眼神深深地出卖了他,高玉洁与他相伴多年,最明白兄长的心思。 “兄长,我们救她!” 瞳孔大睁着,诧异地望着妹妹。 “我有预感。皇后前来并不简单,怕是有目的,她的身后是皇上。” 高玉诚又何尝不知皇上和丞相之间,二人对立,遭殃的可到底是百姓。 国家变得动荡,谁又能够置之度外,他常常想要避开,可丞相说起宴会是为他而设的,只是希望他能够表态,在皇上与丞相之间做抉择。 夜越发长了,好似看不到黎明的希望,一时间陷入沉思当中。 瞧见妹妹眼中闪烁的光芒,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他微微地一笑,拍着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点头道:“这是大事,你先睡一觉,兄长会考虑的!” 高玉洁才安心地点头,盖上了被子后,目光眷恋地望着他,轻声说道:“我有预感,我们和皇后的缘分并不尽于此!还有……” 突然紧握住她的手后,紧张道:“若是皇后有了万一,他们想她不利,你一定要救她!” “别多想了,早点睡吧。” 高将军只见到妹妹闭上了眼睛,发出丝丝的平稳的呼吸的声后方才离去。 如水的月光洒在身上一片冰凉,漫步而行时,只见到前方有个单薄的身影,不禁警觉,手习惯性地按在了身边的腰间的长剑,冷声道:“是谁?” 一人白衣飘逸如仙,配上清绝的面庞,直令人眼前一亮,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眼睛瞬也不瞬,生怕错过每一个瞬间。 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高贵的容貌,在月光下恍如仙子临世。 “见过皇后!” 萧泠泠微微地一笑,摇了摇头,之后轻声说道:“夜晚难眠,于是在府中四处闲逛,倒想起不少小时候的事,多年不见,将军风采依旧!” “娘娘过奖啦!” 他环顾着四周,幽幽暗暗当中,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此刻的他立刻一拱手:“娘娘,如今夜深了,还望娘娘早些安歇!” 萧泠泠点了点头,他远远地而立,似要避嫌,“将军也请回!”说吧,微微的一笑,自己飘然向前。 二人交错而过时,啪的一声,一块玉佩掉了下来,将军连忙弯腰拾起后双手托起,萧泠泠嫣然一笑谢了之后才悠然地远去。 将军微微的一怔,听见不远处的动静后,只觉得不便逗留,方才归去歇息。 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上后的上官丞相脸庞愠怒,恨恨道:“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二人居然暗通消息。” “他若通知皇后离开,再不动手怕是来不及啦!” 太后那边传来消息,只说宫内一切太平太后整,想方设法牵绊住皇上,不令他离宫,这一个晚上萧泠泠是案板上的鱼肉,无人会前来救她的。 “好!”他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光,“上官黎,你既然不肯相认,不肯投诚,那好!”之后猛地一抬手。 嗖嗖的声音后便有两人推门而入,无声无息得令人胆寒。他们领命而去时,再次将窗户推开,吐出胸中的郁气。 外面的空气清冽,呼入进去后浑身冰凉。月亮是个好兆头。 宫女正焦灼地在门口眺望着,一见到萧泠泠的身影后,顿时欢喜地冲了上前,搀扶住萧泠泠的手,紧张道:“娘娘终于回来啦!” 冲她微微地一笑,眨了眨眼睛,“本宫累了!” 她当即伺候着,不知为何眼前的重影叠叠,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瞧着镜子里是有两个皇后。 伸出手来想要辨别真假时却无力抬起,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萧泠泠急忙回头,就在此时,自己也觉得天旋地转,头一歪靠在了桌上。 外面的两人早已经掩住了鼻子,待到进去之时,二人正欲动手将萧泠泠带走,不知为何好事,手背一麻,微微的一顿。 第178章 中毒 怕是被硬物割破,再欲动手时,身不由己地软倒在地。 诧异地望着已然睁开眼睛的萧泠泠,“你没有晕倒?” “对呀。”莞尔一笑,打开窗户,发了支响箭,上官府被照的亮如白日,惊动了府中的各处。 他们纷纷地涌来时,萧泠泠早已经尖声喊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下人们举着火把而来,迅速地将整个房子包围着。 上官丞相匆忙前来,瞧见了脸庞乌黑的两名下属,迅速地伸手,二人顿时一命呜呼。 “你!”萧泠泠气恼地指着他。 动作狠辣,没有丝毫考虑的功夫。 “皇后娘娘受惊啦!”他抬起头,眸光带着森森的寒意,死死地盯着她。 萧泠泠瞧见他眼中杀意,顿时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抚平心中的恐慌,她嫣然一笑道:“丞相大人,本宫定会告诉皇上予以嘉奖的!” “皇后,皇后。”此刻的宫女已经醒来,惊慌地爬起扑了过去,横在了丞相的面前,但是突然发现地上的两具尸体。 脖子间汩汩冒出乌黑的血迹,吓得顿时尖叫了起来。 偌大的动静早已经惊动府中众人,高将军领着侍卫前来时,远远地便闻见一股恶臭的味道,上前一瞧顿时,眼眸深沉,“他中了剧毒。” “高将军。”萧泠泠声音微颤,恐慌道,“他们为何会中毒而死?” “皇后娘娘不必担忧,这毒是刺破皮肤进入体内行走全身的。” 萧泠泠不住地点头,目中含着感激。 上官丞相早瞧见二人的互动,眼眸更为怀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哼的一声转身便走。 高玉诚命人将尸体抬走,同时抬水前来清理,在他离开之时,萧泠泠松开了宫女的手,顿时上前一步,抬手道:“多谢高将军!” “皇后娘娘客气了,这是臣子该做的!”见到不远处驻足的丞相,只觉得今日的他异常的冷峻,一时间也顾不上。 夜晚终于过去,清晨的天气阴沉,好似整个丞相府一般。 萧泠泠的心情愉悦,喝着宫女试过毒的米粥,她的面色依旧苍白,眼眶微肿,萧泠泠便知道怕是不曾睡好。 “怕什么?”萧泠泠微微地一笑,“不过是迷烟,不会损伤的。” “奴婢就算死了也无关紧要,可娘娘是千金之躯。” 说是回娘家,为何她觉得像是深入龙潭虎穴。娘娘的胆子大,可她胆子小。 “若是本宫真正出事,你回去告诉皇上,只说我本宫命薄福浅,无法再侍奉在皇上的左右。” 宫女眨眨眼睛,眼泪瞬间决堤而出,她突然一咬牙,坚定道:“娘娘,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不会令您出事的,娘娘尽管放心!” 萧泠泠异常感激,拍着她的手臂,自己将她拖入漩涡当中,可是现在的她也无能为力。天空微明,外面便有了动静。 谨王在外面将门敲得砰砰直响,看门的人一打开,王爷冷然地说道:“我等奉皇上的命令迎接皇后回宫!” 不顾其她,顿时将人一推往里闯去。 皇城军的动作迅速很快直接抵达了萧泠泠的院中,只见到她安然的神色,谨王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上前来轻声说道:“皇上为此一夜未眠,皇后着实太任性!” 她微微一笑,瞧见院子外面的高玉诚的身影,轻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高玉诚便是她的目的。 只不过他自院外经过时,只是粗粗地瞟了一眼后目不斜视,直直地往前走,顿时有一丝的失落。 谨王也瞧见了啊,摇了摇头,无奈道:“别费劲了,为了拉拢他,皇上和我们可是费尽心思,不时派人前去示好,可是送去的东西原样退回,他根本不会的。高府和丞相府三代的交情,决计不会倒转枪头,拥护皇上对付丞相。” “世事并无绝对,若是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结果呢?” 萧泠泠唇角挂着笃定的微笑,在逗留的小半个时辰时,上官丞相才翩翩来迟。 望见不远处的谨王正坐在树下的石桌边,恨恨地说道:“皇后不过回娘家,可在皇上眼中却是丞相府的人想对皇后不利吧。” “都是谣言,谁不知道丞相一向忠心不二呢,没有地方会比丞相府更为安全啦!” 萧泠泠含笑的话音,不知道其中的真假,可如今对他来说又有何区别。 他淡淡地说道:“不论如何,回去好好向太后问安,还有往后丞相府随时恭候皇后前来。” “猫有九命,皇后却只有一条性命,昨日的两名刺客,上官丞相可曾查到蛛丝马迹?” “他们俩就是两个小毛贼,想要打劫反而中毒!” 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唇角衔着一缕冷笑。 萧泠泠猴撇撇嘴,“小毛贼,可他们用的迷烟是丞相府常备的,还有衣裳上的服饰,不是一般般的小毛贼能比的。” “上官丞相可真是尽心呀,这事情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彻查下去,不知道上官丞相是否担心。” 居然在威胁自己,尸体早已经处理干净,并且面庞上带着的诡异的笑容,不由得怀疑。 女儿只身闯入上官府,丝毫不惧,并非是莽撞,似隐着阴谋,对她倒有几分忌惮了。 “上官丞相不必这样看着本宫,一直以来,本宫都是你最为宠爱的女儿,当然也感谢上官家给了本宫这份容貌,美貌有时候也是最为有利的武器。” “难道有人帮你?” 她嫣然一笑并不答话,而是起身跟随着谨王。 一行人走得异常缓慢,四周的风景宜人,萧泠泠急急地问起如今萧府的情形。 闻得近况后她气得直咬牙,“我们在宫中照顾不周,原来竟受到太后的算计。” “现在怕是太后不会再派人前去的,因为里面我留下了数名侍卫,太监们就算是奉太后的旨意,侍卫们决计不会令他们进入的。” 萧泠泠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激道:“多亏有你,萧家才能够得以保全。” “那是因为萧淙淙的天真活泼。”他嘻嘻地一笑。 萧泠泠顿时变得警觉,警惕地望着他,顿时有股紧迫感。 第179章 狭路相逢 “萧家如今人丁单薄,太后只是为了泄愤而已,如今有谨王出面,往后怕是不会如何。” 她的目光不时地扫向了谨王,对她有一丝的疑惑,偏头看向了她。 萧泠泠顿时收回了目光,报以一笑。 回到了皇宫,俞裕正来回踱步。 瞧见她后大步地上前立即握住了她的手,嗔怪道:“你为何回上官府也不通知朕?”她原可以大张旗鼓地前去的。 萧泠泠抿嘴一笑,“若真是如此,怕是高玉诚将军不会出现的。” 俞裕约他多次,他次次都托病不肯相见,莫不是因内心为难。 扬唇笑了笑,萧泠泠温声道:“许久不曾回家,一时间想念,不及告诉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俞裕无奈地摇头,之后抬手令谨王退下,在一旁座坐下,“如今没有外人在场,你该告诉朕实情,到底是为何?” 目光灼灼直直的盯向她。 她叹了一口气终究也瞒不过的,嘻嘻地一笑抚掌说道:“皇上火眼金睛,臣妾简直班门弄斧啦,其实是这样的。” 她细细地说起时,几乎眉飞色舞,面上的光华无人能及。 俞裕不觉看呆,突然一伸手,在萧泠泠坐的目光中伸手抚上她娇颜的面庞,深深地愧疚,“在你面前朕简直无地自容。” “皇上的身份贵重,无时无刻不有人在旁边盯着,倒是臣妾本是丞相的女儿,自然名正言顺,外人并不防备,回去能够得见小时候的玩伴,也是意外之喜。” 伸手不住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俞裕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无奈。 萧泠泠叹然道:“只是最后谨王前来,不便再行会面,匆匆地归来。这一番其实毫无所获。” “不会的。”俞裕笃定地说道。 …… 萧泠泠离开后不久,高家兄妹两人便向丞相辞行,在厅中等候良久不见丞相前来,下人匆匆地赶至,愧疚道:“将军,丞相昨日饮酒过多,如今依旧不曾醒来,还望将军恕罪!” 既然如此,高将军便亲自推着妹妹的轮椅离开丞相府。 将她抱上马车前,转而望着巍峨的丞相府的几个大字,目中透着一股冷寒。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高将军摇了摇头,低声道:“皇后已经离开,我们也该回家了。“ “犹记得小时候我们随父母前来,只觉得丞相府无比的巍峨高大,其实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吧。” “谁让你当时个子小呢,就算是骑在父亲的肩膀上,眼睛也是小小的。” 说得她扑哧的一笑。 他们前来,丞相府列队欢迎,离开后只有一辆马车,一个丫鬟,还有几名侍卫而已。 辘辘的马车的声音消失在耳畔,丞相才转身回府,同时吩咐道:“你们前去盯着高将军,若有异样立刻来报!” “是,丞相!” 待到下人离去后,自己低头忖度着。 “高玉洁自小前来便喜欢和上官黎一起,二人常常地住在一块儿,对于上官雯倒极少亲近。” 皇后并非冲着上官府,而是冲着兄妹两人? 他越想心情越是凝重,整个晚上皇后在宴会逗留的时间极短,他们二人更是不时的争吵,反而和高家兄妹两人时有时无地接触着。 就在此时,有位下人匆匆地往外跑去,瞅见了上官丞相后顿时神色惊惶,垂首侯恭候在一旁。 瞧见他手中提着的大包裹,丞相冷冷地问道:“这是何物?” “回老爷的话,这是上好的人参及贵重的药物,是夫人吩咐送去给高小姐治病所用。” “送回去!”这支千年人参是续命用的,当时他们在会面之时有提及,只不过如今他可不想竹篮打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下人略有些迟疑,被瞪了一眼后,忙不迭地匆匆地往回走。 回到高府。 高将军正在府中练剑,妹妹推着轮椅在一旁观望着,吩咐丫环将水放在一旁,自己则拧着手帕。 待兄长过来之后递给了他。 兄长含笑望着她,待到将汗水擦完之后,上前将她身上的毛毯往上一提,“天气依旧凉爽,何必早起呢?” “我已经习惯了,每日瞧见了兄长的身影,这一天才算过得安心,兄长也该去处理政务了。” 不过高将军的神色微变,依旧点了点头,回去之后,心中空落落的。 数日以来,他发觉除了军务之外,其余的事情一无所知,往先倒不时地有人前来与他商谈。 说起丞相的大计,说起往后的方向。现在他呆在府中,有如被困在岛上,一天一天的过去已经半个月了,丞相府再无回音。 在书房里面来回的踱步着,直到妹妹前来,他才停了下来。 高玉洁让荷花将点心端上,瞧他吃得心不在焉的,自己则推着轮椅。瞧见他的桌上空空。“兄长,干脆我们外出逛逛吧!” 之前忙忙碌碌的,除了前去丞相府外,二人极少外出,妹妹有此雅兴,他自然奉陪。 牵来高头大马,令她坐在上面徐徐地往前走,透过马背,他瞧见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眼眸闪过锋芒,他居然被监视。 “兄长怎么了?”瞧见他神色有异,高玉洁急问道。 “没什么。” 凑巧的是,他们在半路上见到了丞相的轿子,八人抬着他。 下人们嚣张跋扈,冲着他们吼道:“让开,快让开!” 马儿几乎受到惊吓,不住地扬起蹄子,高玉洁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死死地抓住高玉诚的手。 高玉诚朗声道:“下官参见丞相!” 帘子久久才打开,丞相自里面走出来。 眼见兄妹两人后眼前一亮,顿时迎上前来,同时转身唰地一下,一个巴掌打在下人的脸上,“放肆,怎么能对将军大呼小叫?” “丞相饶命,将军饶命!”下人忙不迭地跪下,“小的有眼无珠!” “真是狗奴才,来人!” 他一抬手正欲脱下去处罚时,眼见妹妹眼中的关心,高玉诚急忙阻拦,含笑道:“不妨不妨。” “今日可真是凑巧,竟在路上遇见丞相,还以为往后再无机会相见!” 第180章 相思 这番话倒说得颇为露骨,高玉诚只让荷花将高玉洁牵走在一旁等候着。自己上下打量着。 丞相颔首道:“说起来高府和上官府数代的交情,怕是世间并不常见啊。世人多的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不过依本相看来,将军不是那种人。” 他皮笑肉不笑死死地盯着自己。 高玉诚想着怕是丞相已经怀疑,如今正在大街上,他无法解释皇后对他的亲近,不过是为了误导他人。 想来他也不相信。 “日久见人心,还请丞相多为保重。”大步地离开,面色坚毅,依旧是他原先认识的高玉诚。 丞相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还能够再相信你吗?” 俞裕和萧泠泠在宫中情意绵绵,谨王深受打击,瞧见甜甜蜜蜜的模样,想象着自己若是有女子在身侧,自己必然会宠溺万分,也让众人艳羡。 转而闷闷不乐地往回走时,却见到一名小丫鬟向他小跑而来。 小丫鬟的面上带着笑意,一脸喜气。 “王爷,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是谁呀?” 他顿时挺直了腰干,自己风流倜傥,怕是有多名小姐暗恋,想对自己投怀送抱吧。 “是萧家二小姐。” “原来是她,人在哪儿?”他着急地问道。 “就在前面的酒楼里,小姐等王爷几天了!” “是吗?”他挠了挠头,近几日都住在皇宫里面,不曾离宫。 萧淙淙正将几颗光滑透亮的鹅卵石放在手中把玩着,瞧见他后都是眼前一亮,连忙地冲他招手,同时让掌柜将酒菜端上桌。 “如此的丰盛,倒不像你呀!” 她嘿嘿地一笑,拍着腰间道:“现在,我也算是有银子了,自然不能够忘了你呀,还想吃什么?今日我做东!” 他叫了乳鸽,水晶猪蹄,萧泠泠浮瞧见后顿时紧皱眉头,疑惑地打量着他,“照这种吃法,你早晚变得和父亲一样!“ “哈哈哈,人到中年确实会渐渐的发胖!”但是他却不认同,“再过二十年,我脸上不过是多几条皱纹而已,其他的依旧,你信不信?” “父亲年少时风流倜傥,那时候母亲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如今也是皮肤松弛,神态憔悴,甚至还有一些胆小怕事,难怪人说一起年少意气风发,人到中年到底是不如年轻时。” 谨王不服气,眼珠一转狡黠的笑道:“我说到做到,你若是不信的时候,我们打赌。” “好哇。”说起来她便孩子气地兴奋了起来。 转念一想,将伸出的手重又缩回来,撇撇嘴说道:“二十年,谁知道二十年后会如何呢?”顿时有一些兴味索然。 太后时时地针对,上官府又咄咄逼人,简直心力憔悴。 府中又只有自己,深深地长叹一声。 谨王自然明白,拍着她的肩膀,“别说二十年,再长的时间我保证,我们也还在一起。” 将他的手拍开,白了他一眼,托着下巴,她喃喃地说道:“我才不信呢,原先姐姐还说我们一起相伴到老,谁知道她如今……” 心下神伤,眼见谨王的关切立即举起酒杯,“不说她,我们来喝酒!” “喝完酒后,干脆我们前去游玩。听说慈恩寺附近有庙会。” “好啊!”萧淙淙喜得直抚掌。 果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人挨挨挤挤的,来到慈恩寺里,已然闷出了一身热汗,谨王从里面拿出了三根香。 她神色黯然地接了过来,跪在蒲团上。 在一旁打量的谨王只见到她面露哀思,倒一时间呆住了。 “让让,请让让!”身后有位身体肥胖的妇人正往前,很快将他挤到一边,萧淙淙刚刚起身,两人突然被撞在一处。 四目相对,有瞬间的愕然。 萧淙淙很快收回了目光,满脸胀红,谨王也觉得不自在,晃了晃手,低头看着脚尖说道:“她可真是着急!” “是呀。”她轻声答道。 来至外间,面庞依旧滚烫。 谨王转念一想,一个男子扭扭捏捏的做什么,之后扬起灿烂的笑脸,拍着她的肩膀,“怎么样?上了香后,对你姐姐说了想说的话了吧?” 原先二人都像兄弟一般,都不分你,此刻她的脸好似满天的云彩,不自然地往右边靠了靠,重重地点头。 “瞧你的样子,我们还是不是兄弟啦?不过说也奇怪,你扭扭捏捏的样子都有几分像小女人。”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嘛。” 气氛渐渐地融洽了起来,一扫刚刚的尴尬。 回到萧府后,萧淙淙饭也不吃,直躲在了房间里面。 萧老爷紧张兮兮地前来,只问一旁的丫鬟,她连连摇头,“小姐回来后便这样了!” 女儿简直奇奇怪怪的,如今越发得明显,她时常对着花朵发呆,有时候痴痴地傻笑,有时候微蹙秀眉,怔怔不语。 眨巴着眼睛几乎随时落泪。 “老爷,奴婢看来小姐怕是有心上人,当时奴婢的姐姐喜欢了隔壁村的阿牛,便是这样子。” 萧老爷瞪了一眼过去,吓得丫鬟连忙自己掌嘴,赔着笑闪在了一旁。他大步地走了进去,担忧得直问女儿,“到底发生了何事呀?是不是人不舒服?” 萧淙淙正陷入沉思中,突然见父亲走进来吓了一跳,连忙收起了慌乱的神色,勉强扯了扯唇角,“父亲说什么呢?我只是为萧府担忧而已。” 萧老爷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女儿懂事,更令他觉得自己无能。 “父亲想过了,数日以来府中倒也平静,可长此以往,太后未必会放过我们。” “父亲难道想要离开吗?” “这不是你提议的,还劝说父亲良久要远走高飞,远离是非。”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不知为何,她心中只觉得有一丝留恋,柔声道:“父亲,事情并未绝对,如今侍卫守在王府,我们已然是安全的,为何要背井离乡?再说啦……” 她眼中闪过一丝期盼,迟迟不言。 萧老爷神色黯然,他知道萧淙淙和萧泠泠姐妹情深,将她独自一人留在此处,难免寂寞,“可是女儿终日……” 第181章 作陪 “父亲,我没有事,许是天气令人烦躁不安,人也懒怠动弹。” “女儿竟然知道,得常多出去走走!” 他一离开,萧淙淙长吁了口气,抚着心口,忧忧愁愁地坐了下来。 几天间谨王再未前来,侍卫们只说他留在皇宫。 宫里面的莺莺燕燕不绝于耳,突然心下莫名的烦恼,索性起身。 皇宫里,上官雯正在画眉梳妆。 宫女在一旁悄声回道:“贵嫔娘娘,丞相府里传来消息,几日前的庙会里有人瞧见谨王正和萧淙淙外出游玩。” 她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冷冷地说道:“谨王出面破坏太后的好事,已然得罪了她,我们上官府何须介入?” “丞相说起,正是为此太后心中不自在,若是由上官府出面除去谨王,太后必然欢喜。” 她的手一顿,父亲说得不无道理,上官府和太后本是一家,太后所为无不代表着上官家,扶着宫女的手,悠悠然地起身。 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歪靠微闭着眼睛细细地思索着。 “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一男一女在外面打打闹闹的简直不成体统。” 贵嫔点了点头,派出去的宫女很快有了回音,“今日皇上单独设宴谨王,邀请他共处。” 此时正是午后,在宁静的大厅里,只有轻轻的谈话的声响。上官雯在外面轻轻地踱步着。只见到一旁的宫女正将果品端进去,自己一把接过来令人退下。 “皇上和皇后琴瑟和鸣,感情要好,真是令人羡慕。” 俞裕抬起的眼眸闪着金光,细细地打量着他,“这可是你今天第二次提及,莫非心思蠢动有了心仪的女子?” 进来的上官雯心尖微微的一颤,缓步上前,将里面的酒菜一一端出来。 “哈哈哈!”谨王顾左右而言,恰好见到上官雯,急忙欠身,“见过贵嫔娘娘!” 俞裕抬头,很快面色一冷,“贵嫔前来有何贵干?” 她陪着笑容,执着酒杯,为二人各斟满一杯款款地说道:“臣妾许久未见皇上,一时间想念得紧,听闻谨王在此做客,不想令宫女们前来打扰,于是来伺候着。” 谨王坐了下来,直冲着皇上眨眼睛,似乎在说她身上扯不断的桃花运。 “我们兄弟两人谈话,你先退下。” 面色带着些许的愕然,只见皇上冷冰冰的脸色,她小心翼翼地回道:“是!”悠悠地起身,缓缓地行礼。 转身时犹自三步一回头。 “皇上!萧淙淙求见!” 谨王顿时眼前一亮,霍然起身,赶忙冲也上前地抢在了上官雯的前头,将门打开后,却见到满脸愠色的萧淙淙。 她气恼地瞪了他一。 既有客人前来,上官雯又顺势转身为他斟酒,自然而然地坐下。 两人的目光都被萧淙淙所吸引了,对此不曾注意。 谨王紧张道:“你为何来到宫中?还有为何不见过皇上?” 脸色阵红阵白,接过了贵嫔的酒,猛地喝了一口,红扑扑的脸庞上双目大睁,直对着俞裕,“皇上,萧府所犯何罪?为何太后频频前来?” “本王的侍卫……”谨王才刚开口,萧淙淙依然将他瞪了回去。 她气呼呼地说道,“多日以来,太后时时赏赐,不过是一般的装饰物毫无价值,可是我们回的却是真金白银,萧府几乎家财散尽,再也无容身之处,是王爷出手,救萧府于水火当中,可是现在……” 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呼吸急促。 谨王处见她在皇上面前如此的狂妄,冲她使眼色。 萧淙淙烦恼不已,哪里理会他?依旧气鼓鼓的。 皇上瞧见她说得又急又快像连珠弹,丝毫听不清楚,愕然之间,贵嫔则在一旁小声地解释着。 “皇上,是太后刚刚下旨,请她入宫。” 他才渐渐地明白,“太后让你入宫,也是寻常之事。” “是寻常吗?”偏头斜了谨王一眼,他在皇宫里喝酒玩乐到罢了,自己倒被太后叫入宫中前来作陪,当她是什么?歌伎?下酒菜吗? “皇上,我看她是喝醉了。” 自进来之后,谨王的紧张皇上瞧在眼中。清高狂妄的人在她的面前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紧张不安。 俞裕顿时忍住笑意,点了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样吧,你去太后的宫中,只说这里的酒宴已毕。” 他让人撤去了酒宴,萧淙淙才握着脸,依旧气呼呼的,谨王在后面无奈地摇头。 “那么臣女前去谢过太后!” 什么?她去找太后,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自己得随她一同前往,心中紧张得如临大敌,俞裕扬声道:“朕也想一同去。” 上官雯自然不甘落后。 太后正在御花园里观赏着百花,心情愉悦,只瞅见众人来时放下手中的剪刀,坐在一旁。 目光定定地望着萧淙淙,冷然道:“就是你将哀家身边的人臭骂了一顿,日日说起哀家上次的都是赝品不堪入目。皇帝,如今在外人眼中,哀家是个狠毒的老太婆,哪里还有颜面忝居太后之位?” “太后想多了,萧府是个小户人家,对于太后天大的恩宠承受不住。” “说的可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并未见过好东西,自然不识得太后的一片苦心,说不定,他们只想着拿东西前去街面换钱呢。” 上官雯在太后面前自在了许多,说话的声音无比的清脆。 直将萧淙淙说得满脸通红。 她一咬牙,气恼上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立刻反唇相讥道:“对,萧家小门小户见识短,哪里能够承受着太后的盛宠?” 公然顶撞。 众人的面色俱是一惊。 谨王悄悄地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可是萧淙淙却将手一把甩开,终日战战兢兢的日子已然令她崩溃了,不论如何,只想做个了断。 太后一听,果然大怒,霍然起身,颤抖的双手指着她,死死的盯着皇上,“皇帝,这个丫头不知受何人指使,来到宫中胡闹。” 第182章 特殊的提议 “皇上,这是大不敬之罪呀,若是人人如此,又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上官雯也愕然。 谨王只拉着萧淙淙,眼见她无动于衷,自己则拱手,“皇上,臣替淙淙向皇上和太后请罪。” “此事与你何干?”太后瞧见了她清丽的脸庞上透出的倔强,冷冷地一笑,“明明是有人故意前来挑衅,是萧老爷背后指使的吧。” 刚刚还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提到了父亲顿时有一丝丝的惶恐,面色依旧如常,冷冷地盯着太后。 语气不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第一次太后赏赐之时,臣女便有入宫面见太后的冲动,当时并无机会,如今太后恰巧将臣女宣来,索性说个明白。” 众人顿时支耳细听着。 “我们萧家一向安分守己,从未想过卷入任何的纷争,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还望太后能够网开一面,给萧家活路。” 说罢跪了下来,五体投地,重重地磕头。 太后倒愣住,严厉的目光扫过众人,在上官雯的面上多停留了两秒。 上官雯也呆了呆,她未想到萧淙淙竟如此刚烈,不过是想趁着谨王前来,二人浓情蜜意,到时候宫中宫外流言四起,也好打击萧家的嚣张跋扈,为太后出气。 谁知道二人见面并非干柴烈火,还如此倔强,面上有一丝的踌躇,赔笑道:“皇上,萧淙淙到底年轻,行事不知道轻重,既然心中恼怒,干脆还是令她出宫。” “不行!”太后一听脸色一沉,重重的一拍石桌冷冷地说道,“今日你们都瞧见了啊,她在哀家面前如此放肆,哪能够随意放过。” 皇上只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的语气平淡,“谨王觉得该如何处置?” 脸色唰的一声变白,谨王当即跪下扬声道:“谨王常与萧淙淙一起说话,行事毫无礼数,一时间打闹惯了,使得她忘了尊卑,冒犯了太后及皇上,对此谨王应负全责,愿意代她受罚。” 淡淡地抬起眼眸直看着太后。 她的面色渐渐地如常,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萧淙淙英勇无畏,且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王爷的一番好心,我看她必然是不肯领受的。来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话语一出,众人的脸色一变,俞裕瞧着面色倔强的萧淙淙,自谨王的口中听来对她异常的关心。 若是在宫中受罚,怕是他心情不悦,起身打着哈哈说道:“太后息怒,何必和一名小女孩计较呢,她面色不敬,可是敬意放在心里,不在表面,与儿臣一样,对太后是打心眼里的尊敬。” 缓缓的抬眸,里面闪着利刃般的锋芒,死死地盯着太后。 她的神色有几分不自在,多日以来,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向剑拔弩张,丝毫不放松,皇帝护着这丫头,嘴唇翕动着,之后一甩袖子哼道:“哀家就给皇帝面子,只不过,事情可一不可再!” “还不快谢恩!”谨王如释重负。 萧淙淙依旧高昂着头,冷冷地说道:“臣女谢恩,只要不必领受太后的赏赐,便是萧家的万幸!” 太后几乎气得打颤,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拂袖而走。 上官雯急了,慌忙地跟了上前。 王爷彻底松了一口气,拉着她走到一边,数落道:“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何发脾气呢?” 萧淙淙听罢,将他往旁边一推,上前谢过皇帝的仗义执言,转身便告辞离开。 “哎呀!”王爷急得在原地直跺脚,指着她对着皇帝说道,“几天不见,小丫头的脾气都越发大了!” “那你还不快去追?” 此言提醒了他,当即拔腿便追去。 皇上瞧见一幕后唇角扬起,随后才转身,冲着身后的花枝叫道:“你可以出来啦!” 背后凉飕飕的,不知何时沁出了一身冷汗。 萧泠泠听闻萧淙淙前来,本想远远地瞧上一眼,谁知道他们竟闹到太后那儿去了,在远处听得声音想要露面,可自己出去会使事情更为复杂。 如今终于雨过天晴,才松了一口气,竟被皇帝发现,笑吟吟地走了出来,盈盈地屈膝,“臣妾代萧淙淙谢过皇上的救命之恩!” 俞裕当即伸手将她一把搀扶起来,摇了摇头,同时微微地叹道:“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不远处,只见到谨王和萧淙淙一个跑,一个追,萧泠泠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皇宫里波云诡谲,淙淙快言快语,性格火爆,之前虽遭的磨难,压抑着性子,可如今看来她并会改变,如此的任性妄为,哪能够嫁入皇家?她若成了王妃,便是和自己一样的境遇。 原先想过令她嫁给普普通通的男子,二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如今的事情越发难以掌控。 萧泠泠突然发呆,皇上偏着头,静静地望着她蹙眉沉思的样子,依旧是端庄优雅的,俞裕不觉看呆。 伸手抚上她的额间,似乎想要将她脸上的愁容抚去,倒将萧泠泠吓了一跳,慌忙地抬眸。 “想什么,这么入迷?将朕也忘了!” “也没什么。”余光瞥见了他们两人正站在远处的花树下,二人异常的清静,不觉紧张地问道:“谨王莫非喜欢萧淙淙不成?” “是呀。”提起来皇上的心情大快,“瞧着谨王倒像是真心的。” 皇家又有何真情可言呢?萧泠泠心中冷嗤着,面色担忧。 皇帝疑惑地说道:“瞧你的样子,好像是自己的妹妹,生怕她被坏人拐骗了。” 很明显吗?连忙双手握住了脸庞,抿了抿唇角讪讪地说道,“皇上误会了。” 探身上前握着皇上的双手,蹙眉道,“刚刚,臣妾在背后着实为皇帝捏了一把汗,如今太后的面目虽已暴露,可在外人面前,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直视着他墨玉般的眼眸,继续道:“萧淙淙出言不逊,皇帝为她求情,太后心中更生芥蒂,说起来她着实不应该将皇帝推在风口浪尖,让皇帝受委屈,臣妾倒有一个提议,还望皇上恩准。” 第183章 闹鬼 萧泠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他着想,让俞裕好生意外,同时更为惊喜,抿着唇,含笑的目光默默地凝视着她。 她暗暗地一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妾请求将他们发配蛮荒之地!” “什么?”俞裕心下愕然。 她满脸认真,并非开玩笑,之后才缓缓地坐了下来,摇了摇头。 且不说萧家并未犯错,光是谨王那儿也无法交差。 “皇后太多虑啦。” 眼见的萧泠泠异常的激动,起身牵着她的手,望着另外一处而去,“园中的花朵飘香,我们不说这些。” 入夜,整个皇城一片幽静。 只在皇宫折腾了一日,萧淙淙坐在马车里面,半路被拦住,正是巡夜的五城兵马司中的士兵。 提着灯笼上前来瞧见牌子之后顿时放行。 香车渺渺而去后,其中的一位男子望着黑幽幽的街面,百无聊赖地叹声道:“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只觉得车里的小娘子倒是美貌非凡呢。” “她可不是一般人,能出入皇宫的女子非富则贵,酒色当头,你丫早晚会出事的。” 旁边的矮壮的黑脸男子满脸不屑。 “这鬼差事,若不是赌钱赌输了,替代他人前来,我不如回到家里睡懒觉呢,唉哟!”话未说完,他打个踉跄着仆倒在地。 口中暗骂着晦气,起身提起灯笼时,突然啊的一声惨叫着。 另一人也瞧见后脸色骇白,两人狂叫道:“来人啦,杀人啦!” 地上是一具无头尸,脖子处整整齐齐地砍断,被抬到了大堂之后,众人都掩着鼻子,知府背负着手,皱眉道:“这已经是第三具啦,若是城中再出现无头尸,怕是再也无法压住。” “大人不好啦,如今外面有了传言,说城中闹鬼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闹得人心惶惶。” “谁在乱散布流言,将他抓起打入了大牢!” “可是大人,我们牢房已经满。他们说宁愿呆在大近战里面,也不想成为第四个,第五个无头尸。” “这些人都是以讹传讹,说什么鬼杀人的,世间哪有鬼呢?”知府急得抓头挠耳的,瞧得一众的人个个面色不安,深深地垂首不敢开口,气恼得来到了丞相府,向上官丞相讨教。 他正在悠悠地打着太极,动作缓慢且沉稳有力,精神矍铄,有着老当益壮的派头。 “本相也听说了。”瞧见他额头渗出的冷汗,微微地一笑,“当然,此事我已经压住,皇上暂时不会知晓的。” 知府匆匆地提着袖子将额头的汗擦干,同时弯腰陪着笑,“还请丞相救下官一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的吐了出去,丞相接过一旁的毛巾,一边徐徐往前走,一边擦着汗,悠悠地说道:“其实倒是有一人可以帮你。” “是谁呀?”知府喜出望外,当即问道。 “高玉诚高将军,他寻常都是带兵打仗,抓鬼不在话下。” “他会破案?” “是呀,连你也不相信有鬼,其中自然是另有缘故了。怕是不知从何处搬来的几具尸体,身份可查出来?” 摇了摇头,“众位大人都一致认定,怕是在野外的流民,穿得破破烂烂的,只是因为没有头颅,难以破案。” “是呀,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如今城中动荡,莫不是因为这莫须有的谣言,而高将军的久经沙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满身的煞气最不惧怕鬼的传言,你尽管前去,只说是本相的意思。” “多谢丞相的指点!” 喜出望外的匆匆地离去,幕僚自屏风后缓缓地走了出来,轻声道:“万一高将军不答应呢?” “他会的!”共事多年自然对他了解透彻,将手中的毛巾丢到了托盘里面,扯着唇角,“高家奔赴战场,并非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保护天下苍生,你说说,就凭这一点,他又如何不会不出面。” 高府。 高将军正在哄妹妹休息时,听说是知府前来,让一旁的荷花陪伴着妹妹,自己来到了厅中。 竟然是为了无头尸案而来的。 将军沉吟良久,知府诚心恳求道:“丞相说,将军正气凛然,能够破此谣言,闹鬼之事,还望将军能够抬手相助。” 再一沉吟,他当即应了下来。 凶手手段残忍,甚至用无稽之谈来掩饰罪证,他暗自恼火,妹妹听闻谣言,近来时常做噩梦,夜晚休息不佳,白日的精神倦怠者,就连胃口也欠佳。 若不尽早破案,怕是妹妹会因此而吓病。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知府彻底松了一口气。 晚上,巡城手中提着灯笼的暗弱的光芒,幽幽在眼前闪过。风呜呜的在耳边吹着,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士兵们身子隐入夜色中,晶亮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城中的某一处,就在此时,突然一道灿白的光芒从眼前飘过来。 就在巡城的不远处。 散乱倒垂的头发,却看不见脸庞,全身惨白,整个人飘飘忽忽的,同时伴有着幽幽深深的琴音传来。 “出来啦。” 高将军顿时一挥手,自己冲着鬼影而去,士兵则循着琴音寻找线索。 “鬼呀,鬼呀!” 他们才刚刚掠下,巡城的士兵们早已经丢下了手中的灯笼,慌忙地转身便跑,其中一人撞在高将军的身上,吓得他筛糠似得抖个不住。 待见到他是人后,方才指着身后颤声喊道:“闹鬼啦!” 高玉诚将他一把推开之后,立刻纵身跃起,踏上了屋顶,循着影子的方向而去。 几个起落下来,突然失去了踪迹,惨白的光芒在眼前消失,他当即赶上前来,停在一处院子里面。 四周荒寂无声。当即跃上了墙头,突然发现了前面的不远处正是丞相府,一直往前追去,角落里面是有异样。 他大步的上前去,是一件白色的衣裙,再加上一个长长的黑发假头套。用剑挑起来一看,哪里是鬼影,分明是有人装神弄鬼。 就在丞相府不远处的巷子口中。 士兵们早已经匆匆地赶来,将琴交到了他的手中,“将军,这是在屋顶刚刚有人弹奏过的。” 第184章 以身涉险 让人抱好琴,提着衣裳,他想了想,在准备敲响了丞相府的门前,还是转身取出火种,将衣裳烧毁干净。 丞相府的人并未安心,待到他前来后,丞相顿时迎了上前,紧张道:“派出去的下人说起,刚刚不久之前又闹鬼了,如今查得如何?” 满是慌张,紧张不安。 “这个嘛。”他微微地皱眉。四周的灯盏已然被点亮,直映照出的丞相慌张的,不安的神色。 “下官已经查过了,那是有人装神弄鬼,用一根长长的细丝操纵着衣裳,在街上飘来飘去。黑夜里面远远地瞧去,倒像是鬼影飘乎。” 原来如此,他彻底松了一口气,在一旁坐了下来,手抚着心口。 将军将瑶琴放在案桌上,“这张琴正在屋顶上,下官瞧着无比的名贵,想着丞相是爱琴之人,特意赶来,给丞相一观。” 他手抚摸着琴上的断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直赞道:“好琴好琴,哈哈哈!今日都辛苦啦。” 让人设宴美酒款待着,高将军并未拒绝,直喝得酒意上头后,回到府中倒头便睡。 高玉洁见到荷花照顾出来后,忙地问起。 “少爷满面通红,喝多了酒一直睡不安稳。” 高玉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近来的兄长异常的烦闷,今日破天荒地前去查案归来后却有更为严重了。 翌日的清早有人前来报案,说在各处找到几个头颅,虽然有腐烂,但是套上去时严丝密合,很快的查出了身份。 三人都是齐山上的山贼,三人是一伙的,头颅被谁所砍毫无痕迹,最终也成了悬案,之后京城里再也没有鬼神的传言,一切恢复如常。 丞相灿若莲花,折子里面将功劳尽数推给高将军,并且以此向皇上邀功。 皇帝丢下了手中的笔,不满地起身背负着手来回的走动着。 什么无头案?什么鬼魂游荡,事情很显然是丞相做的局,他的目的如何?是为了令自己赏赐给将军的功劳吗? 高将军已经是二品官呢,若是再赏赐,与丞相平平起而立,丞相又如何肯答应? 一时之间琢磨不透。 萧泠泠正气来给他端来了参汤,瞧见俞裕一时沉浸在思索当中,不曾注意到自己,往紫檀木的桌上瞥了一眼,见到拿高玉诚的名字后,一时间好奇细细地看了下去。 唇角微微的扬起来,将参汤交到皇上的手中。 “莫非你有见解?” 萧泠泠一挑眉头,“要说别人,臣妾一无所知,可他们兄妹两人臣妾自小认识,他们的品性一清二楚,丞相是一石二鸟之计呀。” 初见皇上然的神色,她侃侃而谈,“第一嘛,若真是丞相自导自演的一出案件,他让高将军出面,是在试探他是否忠心,是否会向他人告密;二来向皇上索要赏赐,是为了笼络他的人心,说明他能为将军挣得更好的前程。” 如此听来倒有几分道理,皇上的眉头舒展,很快重又紧紧地皱起,恼怒道:“就算是如此,也要按照律法行事,哪能够以此糊涂结案?” 可是层层查了下来,毫无线索。 “他们想来是谋划已久,皇上找不到蛛丝马迹也实属正常。” 萧泠泠的宽慰让俞裕顿时轻松了不少,“丞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若是朕真正赏赐,岂不是让众人以为害怕了他不成?” 可是萧泠泠却不以为然,附在他的耳边悄语几句。 俞裕连连摇头,同时紧张道:“上一次你独闯上官府,几乎遇险,朕不会再让你以身涉险。” “皇上此言差矣,高将军府中有高玉洁呀,她最是知书达礼。” 拗不过他,皇上赏赐大批的金银财宝,城中早已经传扬者,只说高将军断案如神,很快的发觉有人装神弄鬼,破除无头尸中的传言,才有了如今的安宁。 随着送赏赐的太监能来到了高府。 门外异常的喧闹,高玉洁让荷花推着轮椅来到了门外。她发现跟在抬运宝箱的后面的一位太监长得有几分眼熟。 她一抬手后将人留了下来。 萧泠泠不禁愕然,她到底眼尖,自己扮作太监随着前来的队伍也被她认出来。此刻的她深深地垂首,声音变得低沉,“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你随我来!”回到屋中后,高玉洁顿时转身笑盈盈地望着她。 萧泠泠微笑地扯下了帽子,如云的秀发披落下来,虽然是男装依旧俊俏非凡。 “你还是喜欢玩这样的把戏!” 转首让荷花在外面守着。 萧泠泠蹲了下来,紧握着她的手,“是皇上让我前来的。” 手顿时一僵,她的神色显得极不自然,扯了扯唇角,不解地问道:“为何会是皇上?还有,兄长本是将军,可是近来却常常去查案,这到底是谁的旨意?” “这般疑问,要去问上官丞相啊,只不过,不论他如何,对你的爱护之心倒是一直未变。” 正是因为此,高玉洁才深感烦恼。 将轮椅推到了窗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远方。喃喃道:“也就是他在破案之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终日抑郁寡欢,每一次询问,他都只说压力太大。” 神色紧张无比,他们兄妹感情一向要好。 “往先他统领三军,在外面敌人争战的时候,依旧意气风发,视死如归,可是如此回到了京城后,他时时烦恼不堪,做妹妹的也不知道如何宽慰。” “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意去深思吧。现在已经并非是从前了,高将军必须做抉择。” 高玉洁迅速地缩回了手,神色选择,显得恼怒,颤声道:“你也和上官丞相一样,是来逼迫兄长的吗?” 她如此过激,萧泠泠连连的摇头,温声道:“高将军若是心中有了决策,又何至于如此烦恼?他本是杀伐决断,异常果断的人,其实如今可以说明他真正的心思,所欠缺的不过是旁人的鼓励罢了。” 高玉洁顿时陷入沉思当中,她聪颖过人,如何看不出来? 第185章 只身涉险 如今的上官府越发亲近,想要退避身后却是重重的墙壁,退无可退,在墙壁当中开了一扇门,只要他一转身便能够逃离。 他在犹豫中,所以才借酒麻痹自己。 “将军身处高位,手握重兵,注定他不能够独善其身,在王爷和上官府之间终要作出选择,他无法左右逢源的!” 高玉洁的神色在微微的惊慌后变得镇定下来,低垂下眼帘,很快又抬起,目光灼灼地问道:“是不是就算玉洁也要做出抉择呢?” 萧泠泠的心尖一痛,小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蹲下身来摇了摇头,“不会的,不论如何,我都会保你一世安稳。” 她扯了扯唇角,幽深的眼眸,低头望着如今越发毫无知觉的双腿,叹道:“一生平安,若是没有兄长,我的一生也将是陷入了黑暗中,毫无希望。” “妹妹。”外面响起了将军的声音,“为何白日关门?” 萧泠泠的神色一惊,急忙冲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屏风。 高玉洁旋即点头,上前将门打开后。 将军猛地扑了上前,手握着妹妹,“荷花只说你在休息呢,是否还是还因为害怕而难以入眠?” 她含笑着摇了摇头,同时恭贺道:“恭喜兄长大破鬼传闻,就连皇上也赏赐说起来。” 他笑问妹妹,“你也听说啦,赏赐的珠宝里面也有璀璨夺目的……” “若是妹妹喜欢,兄长是否会留下来?” “但是兄长有能力为你买下来,不论如何珍贵的。” “妹妹若只喜欢皇宫里的赏赐,一来代表着显赫,二来嘛,说不定也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从小到大她最知道我喜欢什么。” 紧蹙剑眉在一旁坐了下来,他双拳紧握着,抬起的眼眸异常的坚定,“妹妹,父亲母亲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 砰的一声,突然角落的屏风里面是有动静,萧泠泠不小心在探身张望之时,身子撞到了轻飘飘的屏风,声音异常的刺耳。 “谁?”他当即警惕地站了起来,正欲往前时却被妹妹一把抓住,冲他乞求地摇了摇头。 高玉诚缓缓地推开了她的手,走上前来将屏风一打开,瞅见萧泠泠时只有微微的错愕。 萧泠泠大方地走了出来,在桌边坐下后,眸光沉沉。 “皇后娘娘乔装改扮,若是有了危险,臣万死难辞其咎。” 萧泠泠抿唇一笑,淡淡地说道:“本宫独自前来,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不过和将军一样,本宫就算是临死前也会将玉洁的后半生安置妥当。” “兄长,珠宝着实不错。就算妹妹虚荣一回收下吧。”高玉洁的目光隐隐的泛着泪光,在一旁恳求。 将军眉头紧蹙,近日来着实痛苦,蹲下身子温声道:“兄长会向皇上请求镇守边疆,至于宫中的是非,我们兄妹两人绝不牵涉其中!” 顿时转向的萧泠泠,“多谢皇后的爱护之意,我们兄妹两人感激在心。” 他一言九鼎,如今是想全身而退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怕是这一阵风,不会就此停歇的。” “哈哈!”门外突然响起狂笑的声音,众人皆眉头一皱,正是出自丞相。 他突然前来,怕是下人拦截不住。 高玉诚深深地看了萧泠泠一眼后,这才转身。 才将门关上后,丞相的脚步声音已经传入耳中。 “恭喜将军啊,贺喜将军!” “都是丞相的功劳!”高玉诚唇角勾起一抹感激的微笑,拱手道,“若非丞相的缘故,小小的案件皇上又如何得知?” 丞相快步地走上前来,拍着他的手臂,大声道:“你能如此想,我很欣慰,虽然是小事可能够稳定民心,在皇上眼中就是大事一桩,往后,我们两人联手,闯荡一番的事业,也不枉费将军的雄韬伟略。” 微微的转身,立刻伸手向着身后跟来的下人,从她的怀中将锦盒端过来,“上次你们兄妹两人离得匆忙,将人参遗落在府中。这只千年人参最能调理身体,对令妹的病痛极为有效。” “不必啦。”他曾听说过千年人参的妙用,恰恰丞相府里有一支。 上一番宴会,也抱着试试的心情,没有想到对方异常的爽快,当即愿意送。可是过了一个月毫无消息。 丞相对自己的怀疑怕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如今亲自送来,他顿时神色一凛,连连阻拦。 丞相仰头哈哈地大笑,“将军真是见外,我们可是交情不浅啊!你如此客气,倒是见外啦,高姑娘身体可好?” 门一推开,只瞅见里面的两名丫鬟,其中一人的身材高挑,面庞秀美,远远地瞧去倒有几分像当今的皇后。 “一切安好,多谢丞相挂怀。不过如此贵重的礼物,玉洁受之有愧!” 丞相却郑重地将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朗声说道:“小小的人参不足挂齿,只要高姑娘的身体痊愈,将军便能够放心,不知道何时身边多了一位新的丫鬟呀?” “是呀。她的身世凄惨,是被娘家人赶走的,我们瞧着她无处可归后才收留,才进府中,不懂礼数,畏畏缩缩的还望丞相见谅。” 随后示意萧泠泠离开。 丞相的目光死死地扫来,萧泠泠不知为何,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终于来到门外后,额头沁出颗颗细密的汗珠,知道丞相决不会单独前来,外面必然是有侍卫的。 只不过他们三人独处一室,自己又不免紧张,悄悄地装作丢了东西,在门外徘徊着,支耳细细听着里间的话语。 “丞相的意思,我们兄妹明白。妹妹与我合一体,只要妹妹乐意,我自然愿意。” 外面的侍卫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只得离开,转身躲在墙角后。 丞相很快离开,双手空空,看来他们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 向着后门的方向而去。 荷花匆匆赶上前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吩咐,让奴婢送娘娘回宫。”有她露面,一路上畅行无阻。 来到后门后,荷花将一枚玉佩交给她,报以一笑之后转身入内。 第186章 路遇袭击 萧泠泠正想要问缘故,突地心念一动啊,翻过玉佩,果然刻有莫失莫忘四个字,那是她们小时候的誓言。 …… 几日前,太后莫名招她入宫,萧淙淙气不过,拼着被责罚也在宫中大闹了一顿,回来之后她不敢以实情相告,一直深感不安,极为恼火自己的冲动。 父亲隐隐发觉,直问起来。 她每每以话语打岔,直至最后父亲埋怨道:“现在外面已经有传言,萧家得罪了太后及皇上,很快有大祸临门,上次入宫,你到底做了什么?” 萧淙淙愕然半晌,惨笑一声,眼泪似断线的珍珠滚滚而落,哽咽说起当日之事。 萧老爷从怀中掏出圣旨,与之数落的罪状一模一样,将它按在心口,喟然长叹道:“父亲年迈,怕是无法再庇佑你了。” “是皇上和太后联手想要整治我们萧家,父亲,女儿这就入宫,若真正要责罚都是女儿的错,和父亲无关。” 苍老的面庞上满是疲惫,萧老爷摇头叹道:“不必了,与其日日担忧受怕,倒不如被罚至远地呢。勉强留下来,并未有好结局,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好上路!” 父亲单薄蹒跚的身影落在眼中,异常的疼痛,还有何东西可收拾,只是随随便便地收拾了几件衣裳。 虽然一直想要离开,真正等到离开时又万分不舍。 紧紧地锁着眉头。 外面的马车早已经在等候,父女二人渐渐地往郊外而去。前面的马车停留,后面还有它它的马蹄声音传来。 掀开了帘子的一角,发现正是谨王。 “快走!”萧淙淙在马车上一跺脚,急急地冲着车夫吼道。 马蹄高高地扬起,异常的颠簸,死死地抓牢马车,父亲坐在一旁深为疑惑,“那是谨王,你不是一直与他来往密切?” 紧紧地抿着唇角,一声不吭。 萧老爷当即扬声让人停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走就走得干净彻底。”可马蹄响彻在耳旁,已经追了上前来。 拦在了前面后,愣是将他们请下来,担忧道:“你们这是去何处?” “皇上的命令,来不及与谨王辞行,就此别过!” 头偏向一旁,自始至终不曾看她。 暗暗地咬着嘴唇倔强而又无奈的模样,让谨王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他上前柔声说道:“圣旨一下,我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往皇宫,为此来迟了一步。你们不能走。” 他前来时两手空空,萧淙淙微微地一笑,“那是皇后的决议,怕是旁人难以更改,王爷请回吧。” 谨王牵住她的衣袖,“上一次的事情是太后的错,和皇上无关,我曾经向你解释清楚了,如今就算皇上下了圣旨,一时间无可奈何,你暂且留下,给本王时间,一定会劝说皇上改变主意的。” “别枉费口舌,皇上若是后悔的话,随时能更改,他根本和太后一样,希望我们永远离开,不再给他增添任何麻烦,我们也同样希望如此,王爷请回。” 说罢转身便走。 谨王在身后冲着她喊道:“难道多日以来,我们之间的情谊就此作随风而散吗?” “是。”她头也不回,当即跳上了马车,只觉得鼻子发酸,将头偏向窗外,望着那徐徐后退的大树怔怔出神。 萧老爷瞧见女儿心情不快,儿女情长最是令人牵肠挂肚的,走到密林子里。忽然马车一阵剧烈地摇晃,很快停了下来。 赶忙问起发生何事? 车夫回禀道:“老爷,路上有一块巨石拦住去路。” 两人跳下车来,果然庞大的石头矗立在路中间,马车无法行驶。 向前一推,稳若磐石丝毫不动。 这可如何是好,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萧淙淙回望的时候,才发现此时正走在山道上。 弯弯延延的山路,只瞧见了山脚下面隐隐的似有人前来,劝说父亲不必着急。 车夫前去将干粮拿出来时,突然大惊失色,旁边的林子里面有数名黑衣人,幽灵一般的森森地逼上前来,双手执着刀。 “救……救命。”哆哆嗦嗦且结结巴巴地喊道。 萧淙淙拦在父亲的身前,脑中嗡嗡直响,只觉得一片空白。大刀闪着森森的寒光,在眼前一晃。 车夫瞬间倒下,鲜血汩汩而出。 她的脑中嗡嗡直响,颤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送你们见阎王的人!受死吧!” 说罢众人都一挥刀而上,就在此时嗖嗖的数声,是一支支箭射了过来。 萧淙淙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正是谨王。 他带着几名侍卫纵马飞奔前来。 父亲的手如寒铁般的冰凉,哆哆嗦嗦地望着谨王。 黑衣人当即撇下父女两人,直取谨王而去。 他们的功夫诡异莫名,招招狠辣,谨王连连后退,身后的侍卫很快受伤,不过是在瞬息之间。 萧淙淙让父亲躲在石头后,自己暗自焦灼,只觉得眼前蒙蒙一片,喃喃说道:“为什么要前来送死呢?” 若是有了意外,往后如何偿还? 哎哟的一声响,她不觉惊呼出声,只见到黑衣人扫过来的冷寒的面目光,心砰砰砰地狂跳着。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手腕一转,长刀再次被举起来时,萧淙淙顿时尖叫起来,“住手!”不假思索之下忙地扑上前。 身前一痛,恰好挡住了这一刀,浑身一软,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两人都愣了愣,黑衣人正欲再次动手时,突然手腕一痛,不由自主地张开,剑落在了地上,捂住了伤痛。 回过头来,发现是承祉派来大队的人马,迅速地将他们包围。 萧淙淙眼前一片惨白,影子重重叠叠的,越来越模糊,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耳畔的谨王扑来,不停歇地唤着她。 “我终于还给你啦!” 她欢喜地说完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谨王气极,顿时拾起了地上的刀,立刻加入了战局。黑衣人瞧见他不要命的打法后,心中一怯,几个回合下来,士兵们很快将它抓住。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第187章 毒走全身 谨王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贴近的肉皮鲜血沁出来后,可是黑衣人唇角含笑,却也不答,“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承祉暗叫不好时,晚了一步。三人硬#@挺挺地倒了下来,深为遗憾,谨王丢下手中的剑,转而抱着萧淙淙再次回到了城中。 王府。 数名太医给萧淙淙开了药,“王爷不必担忧,是皮外伤,服了老臣的药后,很快便能够恢复如常。” 可是他依旧紧蹙着眉头,承祉抬手令他退下后宽慰道:“幸好没有毒,不过是流血过多,一时间晕倒吧,你别担忧。” “你为何会前来?” 替萧淙淙盖好了被子后,转身问道。 说起来承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眸,“你或许不信,是皇上命我前来保护他们父女的。” “皇上一早猜出来会有人对他们不利。莫非想以他们为诱饵,故意引得黑衣人前去,为了扳倒太后?” 皇上简直不将萧府放在眼中,着实过分。 拳头紧握着,是难以抑制的愤怒。承祉赶忙摇头,温声道:“不是,皇上是真心实意想要保护他们平安到达西南。” “是呀,就算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那儿遍布虫瘴,他们老弱妇孺又如何能够生存呢?” 承祉一时被问住了,瞧着时辰他嘿嘿一笑地说道:“既然是皮外伤,很快会醒来,我想她怕是希望你守在她的身边吧,你们的事情我现在回报皇上,令他放心!”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转身入内时,突然惊讶地发现,此刻上官雯被的面庞滚烫,浑身发热,同时唇角乌黑。 他急了,连忙扯起被子的一角,脸色一沉,“剑上喂有毒药。”此时才渐渐地毒发,伤口处的鲜血暗黑,显然药性极强。 太医们陆续被召回,对此一筹莫展,“它是由多种毒药混合而成,只有确切地弄明白毒的种类,方能够解毒,如若不然,怕是……” 额头紧皱成川字,一时间毫无办法。 谨王忙地命人将自己珍藏的保命丹拿了出来,喂了下去。 太医瞧见后眼前一亮,可很快神色黯淡道:“这颗丹药如此贵重。” 谨王摆手,“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你们一定要想办法解毒!” 太医们心情沉重,丹药紧紧护住心脉,能够延长十余日之久,可是之后呢,怕是凶多吉少。 “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顿时前去接驾,萧泠泠撇开他们直冲向床边。妹妹满面乌黑,毫无生气。 “为何会变成这样?不是说只是皮外伤吗?”萧泠泠顿时转身冲着他们叫道。 俞裕忙地上前,柔声道:“他们也不想的,有些药的毒性行走缓慢,一时间难以察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萧泠泠面色一紧。 谨王扯着唇角轻嗤一声,抬眸冷冷地望向俞裕,“是谁下的旨意让他们离开京都,才会受伤,如今昏迷不醒?” 萧泠泠哑口无言,坐在床边眼泪潸然而落,白瓷般的面庞上顿时滚下了颗颗的泪珠,轻声道:“本宫是为了他们好。” 他们留在京都,只会成为靶子让他们出气,如今都知道萧府对皇上而言的重要性,个个都不肯放过。 只有远远地离开,才能保得他们的安全。 谁知道,他们竟然暗派杀手。 双手抚摸着她,太医在一旁惊叫道:“娘娘,小心萧姑娘身上的毒,沾染一点便万分麻烦。” 俞裕忙地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柔声说道:“她如此谁也不想的,别伤心了,会有办法的。” 皇上见到谨王焦灼的神色,愣是拉扯着他来到了偏殿,三人围坐一桌。 谨王犹自在生气,还是承祉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既然是毒药,世上必会有解药的,你别着急,或许我知道解药从何去取。” “真的?”另外两人顿时喜出望外。 谨王连忙追问道,“在哪儿?” “那些黑衣人竟然下毒,难道他不怕误伤自己吗?必然会备有解药的,只不过我们搜遍了全身上下都没有。” 说了等于没说,白了他一眼,谨王依旧烦恼地喝酒。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俞裕在一旁沉声问道。 承祉满脸凝重直说道:“皇上可曾记得皇后娘娘被挟持的那一次,宫里莫名出现的黑衣人,他们是一伙的。” 个个都蒙着面,瞧不起面庞难以分辨,可是他们所用的武功招数确是一样的,之前承祉与他们曾经交过手,是以才知晓。 一拍额头,谨王顿时也想了起来,“没错,难怪当时本王只觉得怪异!” 又是太后,气得他一拍桌子赶忙起身,却被承祉拉了下来,“你去做什么?” “我要去找太后,让她交出解药,若不然,淙淙有危险。” 依着太后的性子如何肯承认,就算承认,也未必会交出解药来的,看来办法根本行不通,顿时有一丝丧气。 低头喝着闷酒。 承祉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张方子交给皇上。 “臣在回来的路上,曾遇到一位老头,他默默塞给臣这个方子,还说什么若是遇到了疑难杂症,只按照上面的方子行事。皇上,你瞧一瞧。” 药材异常的名贵,“这些都是作何用处?” “臣问过数名太医,他们只说药物异常的名贵,可是对解毒却有奇效,组合在一起更是一副绝妙的方子,也有太医大胆猜测着,这正是医治萧姑娘的药方。” “那是何人?方子是否可靠?” 七八种的毒药,配上错误的解药,中毒的总类越来越多,人再无治愈痊愈的可能。 “那位老头不知为何,只令人觉得神清目爽,他须发皆白,胡子飘逸,倒不像是寻常的百姓,反而像是得道的仙人。” 竟然有这般玄乎,最为可疑的便是承祉刚刚出发,遇见时他就交出这张方子,事情简直出乎众人的想象,个个沉默不言。 谨王很快将方子拽在手中,粗粗地瞟了一眼后,当即前去凑齐药材。 “你对我说实话,果真是老人给你的,还是你杜撰出来?” 第188章 天山雪莲 “虽说我时常与谨王开玩笑,可这一次千真万确。” 承祉为人正直,皇上也相信,回去后和萧泠泠说起来,她的目光微闪,含着几分期盼,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要上天山取雪莲。” 对,只有将雪莲弄到手,能够制成药丸,妹妹的病才会好,妹妹身体才能够痊愈呀。 天山千里迢迢,就算骑上汗血宝马,时间依旧紧迫,来回最快也要半月时间,妹妹却未必能够等到。 真相太过残忍。 萧泠泠回到了寝殿内,面对着气恼的谨王,她盈盈地屈膝。 谨王面色恼火,闪身一旁,此刻对她挥了挥手,“你是皇后,我是王爷,担当不起,再者此事与你无关!” 萧泠泠叹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皇上,叹声无奈道:“你一直怪错人,真正想让他们贬谪的是本宫,如今萧姑娘生命垂危,雪莲理应本宫前去,最后的时光你陪着她。” 转动着墨玉般的眼眸,深深地看向俞裕,竟含着几分告别之意。 山高水长,谁知道是否还能平安地归来。 俞裕不假思索,立即开口说道:“朕也随你一同前往!” 萧泠泠显得愕然,震惊地望着他,喃喃道:“可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不能前去冒险。” “但是朕先是你的夫君。”他上前按着谨王的肩膀,“往后她的病情就交给你啦,朕与皇后一定会竭尽全力尽早将雪莲采来。” 雪莲五十年才开花,长在极寒之地,并且地处偏僻,一来一回二三个月之久,且未必能够采到。 刚刚的怨恨顿时抛至九霄云外,他的双目通红,黯然地垂首,“国不可一日无,臣去才最为恰当!” “这是朕的命令!” 说罢立刻让承祉回宫,替他处理要务。 自己则和萧泠泠立刻起行。 马车早已经出发。 俞裕和萧泠泠扮作寻常的乡下人,从后门里面偷偷地溜出,走在大街上,萧泠泠瞧着俞裕的装扮心中只觉得不踏实。 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妹妹受伤,如今又使得皇上抛下朝中的事务随自己一同前去天山,前面凶险不定,时间漫长。 心下异常地沮丧,走在路上沉默不言。 一路上,俞裕买了不少的小玩意逗她开心。 “站着别动。”他晃着手中的玩偶,自己扮了个鬼脸。 萧泠泠忍不住扑哧一笑,“真丑。” “你终于笑啦。” 他彻底松了口气,将布娃娃塞到她怀中时,凑在她的耳边说道:“别回头,你的身后有几人一直跟着我们。” 萧泠泠自然明白,之后两人手牵着手一直往前。 他们拐进了一旁的酒楼,此时正值中午,最为热闹之时,寻了一处靠窗边的桌子,目光时时地瞟向门口。 果然有熟悉的面孔紧随着他们而来。 他们占了一桌,上面共有八人,有一人刀疤脸,从额头直到耳朵,瞧着异常的渗人。 小二的目光在他的面上停留了一秒,当即一拍桌子怒声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大爷将你眼睛挖出来!” 他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转身便逃。 掌柜的连连地陪着小心,方才按下他们的怒火。 菜肴鱼贯而上,萧泠泠和俞裕目不斜视,一边吃着菜一边商议着对策。 “待到巡逻兵前来时,只说丢了东西。等到混乱之后,我们再趁机逃走。” 萧泠泠一想极有道理,正在埋头吃饭时,一位老人拄着拐杖拿着碗可怜兮兮地前来。 来到了那几人面前,众人瞧见后当即抬起手来便打,老人好似身子虚弱难以站稳,踉跄着弯下腰来,恰好避过了他一巴掌。 他们显得愕然,将他赶走,老人只得愁眉苦脸来到俞裕和萧泠泠面前。 萧泠泠顿时让小二给加了碗筷,请他坐了下来,叫了一碗阳春面。他直溜溜地嗦着面,吃得满头大汗,畅快淋漓,哈哈哈地大笑着。 “两位可真是好人呀,只不过老朽并未吃饱。” 萧泠泠于是再给他叫了一晚。 老人将面倒入自己的破碗里之后,拍了拍随身带来的脏兮兮的包袱推到中间,“我老头子最不喜欢欠别人的,里面有我的一番小小的心意,还请笑纳!” 之后便转身蹒跚着离去。 掌柜的见到他走后忙地上前,将他坐的位置擦干后才摇了摇头。 “这人经常前来蹭吃蹭喝,还有啊,有人见到他常常在外流浪呢,怕是一个神棍。” 俞裕闻言皱了皱眉,“那么将这个还回去。” “慢着。”萧泠泠却接了过来,挥手令掌柜的离开,含笑道:“难道你不好奇留下来的是什么吗?” 萧泠泠当即将包袱解开,突然好似触电一般地重新将它包好,紧紧地放在了怀中,扯着俞裕的手便走。 “怎么啦?到底是什么?” 萧泠泠忽地神色变得异常得紧张,脚步飞快,往后回顾时,那一桌人正远远地跟随着。 他才发现原来正往回走。 待到空无一人的巷子里面,萧泠泠才解开包袱,正是一朵新鲜的雪莲花。 他愕然,“朕曾经见过,甚至还不及这朵娇艳,他到底是谁?为何会送花给我们?”脑中有着团团的疑问。 萧泠泠顿时将包袱揣入怀中,“我知道你有诸多疑问,花竟然在手中,又有人想对皇上不利,我们速速回宫。” 恰巧此时承祉的手下正领人此旁经过,萧泠泠急忙大声喊叫。 “你们两人?” 他诧异之极,半天才认出来。 “本以为二人如此打扮,能够早早地溜出了皇城,没有想到依旧在眼前。”他的神情凝重,连忙向前行礼,并且问起发生何事。 来不及细说,被护送着速速地前去谨王府。 手下对他们的奇遇并不在意,只是深深地拧眉叹声道:“事情颇有蹊跷,或许老人是太后派来的,他的身份极为可疑。” 皇上沉着脸一声不吭,萧泠泠更是将花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揉碎般小心呵护着,对于他所言,恍若无闻。 第189章 受困 一到谨王府后,飞快地跳了下来。 早有下人飞奔通知谨王,不过半日的时光,人已经归来,并且正是一朵泛着淡蓝色光芒的花朵。 “从何而来?” 萧泠泠的眼眸面色兴奋,催促他,“别管自何处而来,赶紧煎药。” “你们两人都疯了吗?” 对于一朵来历不明的花,谨王左右为难,最后索性顾不上许多,立刻前去准备。 “皇上。”萧泠泠赶忙将他来到角落里面,“臣妾相信这是缘分,是妹妹吉人天相,自有人前来帮助。” 送来珍贵的雪莲花,皇上依旧不肯相信,萧泠泠嫣然一笑,“皇上难道忘了方子是从何而来?” 他眼前一亮,“对,是一名白发老头送来的。” “我们请吃面的老头虽然浑身脏兮兮的,可脖子上的皮肤却又白皙又干净,头发用毛巾包住,露在外面的依旧是苍白的,很显然他们是同一人。谨王竟然相信,皇上为何又不信?” 既然如此,皇上无话可说,众人静静地等着,以观其变。 药很快煎好,一口一口地喂了进去,最后喝得一滴不剩。 萧泠泠在一旁拿着手帕为她擦拭着唇角,不知是否是错觉,面庞上面的那层青气好像变淡了许多,就连唇角微微地泛出一丝丝的血色。 伤口处依旧一团乌黑,却未消散半分。 就在此时,承祉派人来到王府借兵。 “到底发生了何事?” 来人显得慌张,瞧见俞裕之后眼中带有喜色,立刻跪了下来见过皇上,“皇宫里面一片混乱,太后将承大人抓起来。承大人请皇上回宫!” 自己本想守候着妹妹,等她清醒,可是谨王依旧神色不倦,对她异常的上心。萧泠泠虽是不舍,依旧跟着俞裕回到宫中。 延生殿如今被人重重地包围着,承祉身边的侍卫持剑守卫,门缓缓地被关上来。 外面的侍卫一时间不敢闯入,倒是太后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喊话,“快将皇上交出来,如若不然,休怪哀家不客气!” 就在此时,有人一转身,已经瞧见底下前来的众人,有士兵匆忙上前:“太后,皇上和皇后回宫!” 承祉听完当即缓缓地当即命人快速地将门打开,众人齐刷刷地回头后,当即跪了下来,向皇上山呼万岁。 “平身!”俞裕立即一拱手,向太后行礼道,“太后不知何故,为何围困延生殿?” “皇儿!”太后突然双目一红,老泪纵横地抬眸看向好他,不住地摇头叹道,“哀家梦见你受伤,心中担忧,特意前来延生殿探望,谁知道承祉居然撒谎,说你不肯见哀家。” 说至此时顿了顿,目中泛着泪光,哀戚道:“哀家不信皇上会如此不孝,数番不见回应后,担心皇上被他所害,才派人围困,只令他交出皇上,果然皇上不在殿内,是承祉欺瞒之罪,来人,将他抓起来!” 人人的面色阴沉,士兵们看向俞裕,一时间不敢有所动作。 紧锁的眉头微微的舒展,俞裕感激地笑道:“多些母后的关爱,儿子和皇后近来只觉得在宫里无趣之极,于是两人在外面闲逛一圈,感受着百姓的生活。” “哈哈哈,原来是误会一场呀!”太后暗暗地掩饰着不快,干笑了一声,之后微笑。挥手让两旁的人退开。 “原来如此,哀家也就放心,我们回宫!” 上百名卫兵顿时刷刷地退得干干净净,俞裕这才上前:“可曾看清了?” “那几百人分处于宫中的各处,已经命人记下,不出一个月必然会清除得干干净净,可是皇上你们不是?” 说起来,皇上也只觉得莫名。 萧泠泠回到宫中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宫女一边为她捶着肩膀,一边疑惑地问道:“现在宫中多处传扬着,城中有位老神仙料事如神,娘娘曾经见过神仙,他长得是什么样子呀?” 萧泠泠吃吃地一笑,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回道:“其实也和我们一样的,甚至他可能是乞丐,无比的落魄,还有可能是别的呢。反正就算神仙下凡,也会变得和我们普通人一样,这叫做真假难辨。” 萧泠泠脸上漾起春风般的温暖的微笑,心里却冷如寒冰,异常的焦灼。 直到天黑派出去的人依旧并未有消息,面对俞初裕沉睡的面庞时,她不时地叹息:“希望妹妹能够早日清醒。” “嗤嗤”两声轻微而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顿时警觉地坐起来,外面的侍卫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刺客,有刺客!” “皇上!”萧泠泠顿时一推他。 俞裕猛地弹起来,迅速地抓过一旁的剑,直直地冲了出去。屋前一道道黑影一闪而过,侍卫们紧追上前,承祉忙地前来护驾。 “可看清楚了是什么人?” “皇上快看!” 旁边的窗户下,暗器掉落在地上。是梅花形状。 俞裕一瞧,目光怅然地望向他人逃去的方向,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黑衣人所用的暗器,简直是阴魂不散。 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侍卫追踪了许久,依旧被他们逃脱。 嗖嗖嗖的暗器的声音犹历历在耳,有的侍卫当即身亡,再次回到了大殿后,萧泠泠正在等候。 瞧着俞裕愠怒的面庞,便知道并未抓到凶手。 “怕是太后在警告我们,担心皇上秋后算账,于是她先发制人。” 转动墨玉般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俞裕顿时紧握住她的手,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让你陪在朕的身边日日担惊受怕!” 萧泠泠含笑直摇了摇头,柔声道:“臣妾并不觉得。”皇上为了她愿意撇下危机重重的皇城,随着她一起外出为妹妹寻找解药。 这份恩意她又无以回报。 “那些人不会得逞的。”萧泠泠的目光锐利且又笃定,让俞裕的决心渐长,重重地点头。 夜晚时分,皇宫的喧闹很快传了出去,翌日谨王行色匆匆地来到了殿中,当即问起皇上晚上的状况。 第190章 黑羽 “你也知道的,那些黑衣人并未清除,他们不时地出现着,只不过……”俞裕得意地一挑眉头,“他们怕是蹦达不了多久。” 突然想起一事,瞧见谨王后他赶忙问道:“现在的萧淙淙如何了?” “她醒了。” 谨王的面色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补充道:“脸色倒正常,只是伤口处还有一层淡淡的黑色,不过太医说了,里面的毒药几乎快清除,很快便能够恢复如初。” “这是好事呀!” 俞裕霍然站起,忙地让公公前去通知萧泠泠,以免她担心。自己搂着谨王的肩膀在一旁坐了下来。 瞧见他满脸疲倦之态,故意声音顿了下,扬声道:“我明白了,你以前来不是为了关心,而是为了告诉朕这好消息,你果真是重色轻友,只不过嘛,昨天晚上皇后还曾还跟朕说过,要给萧淙淙找户人家,是普通的关系简单的人家。” 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谨王撇撇嘴,“萧淙淙的性子倔,怕是不会听从他人的安排。再说啦,又是皇后的意思?” 脸色微变,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可皇上并不在意。 低头想想,俞裕困惑道:“不知为何,朕隐隐觉得皇后并非是上官家的人,反而是萧家的人,贵嫔并非是萧泠泠的妹妹,萧淙淙才是啊。” “皇上胡说什么呢?一个人哪能够变来变去的?不过是错觉吧。上官家的人行事跋扈,皇后并不赞同,才会对皇上忠心耿耿。” 紫檀雕螭纹长案上的小山般的奏章,让皇上不能够久久地和他谈下去。为他寻了许久清热解毒的药,打发他走了。 待到处理完后,这才去找萧泠泠。 幽幽的香味传来,宫里喜气洋洋的,难道是好日子吗?他看着萧泠泠在亲自张罗,上前搂住她的腰,“让朕猜猜,今天是你的生日?” 萧泠泠摇了摇头,掰开了他的手,“皇上决计是猜不到的,是为萧淙淙庆祝。” 就算是自己的生日,也不曾见她如此开心。 皇上瞧得津津有味,萧泠泠叽叽呱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 “臣妾说的不错吧,那是真正的雪莲,我们遇见的可不是个活神仙呢,哈哈哈,看来是萧淙淙命中有此劫,早有贵人在一旁相助,助她渡过难关,说起来萧淙淙也是命大,同时臣妾之前是错的。” 她不该让萧淙淙离宫,或者是上天希望他们一家人团聚,虽然无法相认,可是能够待在一处互敬互爱,众人也是开心的。 忽然眼前一阵冰凉,自己在错愕之余,同样见到俞裕愕然地抬头直盯着他,忙地用手在脸上一抹。 “刚刚特意去了厨房,那儿可真是烟熏火燎,连眼泪都熏出来了呢。” 手突然地一紧,俞裕蓦然伸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住,柔声道:“不单单是你,朕也为她开心。” 声音顿了顿,转而柔声道,“其实嘛,你虽是皇后,可她也有自己的主意。” 皇上的话语隐晦,已然明了,她叹了口气,暗暗道:“是啊,该放手了。”面上闪着如花般的笑靥,她重重地点头,“皇上所言甚是,臣妾明白。” 外间承祉正等着求见,她直笑着催促道:“皇上,怕是承大人有事要商议呢。” 人虽然离开,不远目光眷恋地扫了过来。俞裕笑了冲她抬手。 来至外间后,承祉顿时上前,悄声低语了几句。 “人在哪儿?”他沉声问道。 承祉当即带路,来到宫中,直转了数转,之后才命士兵们停下,只自己陪着皇上。秘密的地牢内,破旧的牢门打开。 步下台阶,只见到有一人蜷缩在上。 承祉上前用脚重重地踢她,扬声道:“起来!” 他一转身,俞裕才发现痛苦扭曲的面庞。他啊啊地出声,面色异常的丑陋。 灯盏渐渐地变亮,已经照见得清楚,一身袭夜行衣,手中的老茧,莫不表示着此人非同一般。 “还有同伴呢?” 他嗬嗬地出声,啊啊地大张口。冲着承祉示意,他顿时往口中塞了一粒药,他才能正常发声。 “皇上问什么,只管说什么,不然……”他并未再说下去,而是轻哼了一声。 俞裕死死地盯着他的面庞,他面色白净,依旧有着胡子的迹象,显然并非是真正的太监。眼中闪过丝丝的锋芒,怒道:“哼,果然是混入其中的假太监。快说,还有多少人!” 太监们上次在彻查之时,每人的身份都清清白白的,不过,如今看来,并非如此。细思极恐,他们到底是谁,如何混入的? “回皇上的话,我叫黑羽,我们入宫有十余年了。” 诧异地大睁着眼睛,十余年,原来,在他小时候,太后已经安插了眼线,难怪上次的彻查,他们几乎一无所获。 隐瞒得如此深沉,又如何能够真正地清除干净呢。 他拧着眉头一时并不答话,黑羽畏怯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们被秘密地训练着,到了三年,小有所成后,会被人送入宫中。” 目光悠远,似回到多年前。 “因为太监太过于阴柔,与我们的功夫有差别,所以买通了多名太监直接入宫,每每有事时,我们会变作黑衣人聚集在一处,为太后办事。” 原来如此。 俞裕面罩寒霜,周身散发着冷气。 多年来,他时常地睡不安稳,时时地做着噩梦,莫非当时的他已经有了感应。揉着额头,冷冷道:“你们是如何通消息的。” “有位蒙面人,他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地叫醒我们,之后飘然离去。” 承祉接口道:“那人怕是官位不低,能在各宫中来走自如,只要将他揪出来,一切都不在话下的。” 皇上自然明白,黑羽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说得匪夷所思,承祉用了穿心的毒药,只答应若是开口说出实情,他才会交出解药。 “将药全给他。” 承祉先是愕然,紧张道:“可是我们……”待见到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后,于是也不再开口。 默默地掏出解药令他服下。 “皇上及大人就不怕我是前来通告假消息?” “你不会的。”俞裕笃定道。 第191章 宫中作做客 对于其中的缘由,俞裕笑而不答,为了平缓萧泠泠焦急的心,俞裕特下圣旨,宣召高玉洁结入宫相伴。 萧泠泠显得愕然,同时更为欢喜,早早地在宫中等候时,见到她坐着轮椅缓缓而入,数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含笑地上前,“我们又见面啦。” 目光充满着欣喜,高玉洁微微的地颔首,眯着眼睛,仰望着巍峨的皇宫,戏虐说道:“小时候,我们只玩着嫁给谁的游戏,谁又知道你一定会嫁给九五之尊,成为众人仰望的皇后。” “不论如何,你我之间的情谊永不变!” 二人的手叠加在一起,会心一笑。 “皇上初下圣旨,本宫还担心高不肯放行呢,没有想到竟如此的顺利!” 高玉洁的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蹙,很快扬起灿烂的笑脸,“皇上的圣旨谁敢不从。”说虽如此,眉宇之间隐隐地含着一丝担忧。 萧泠泠顿时会意,高玉洁几乎不离高玉诚的左右,今日大张旗鼓请她入宫,必然是做了无数的斗争方才放行的。 她含笑道:“你尽管放心,本宫保证保证绝对会不虚此行。” “我也觉得!”远处的琉璃瓦泛着耀眼的光芒,红墙下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路上只有辘辘的车轮的滚动的声音。 才来到宫中,便有几位太医正在等候,不由分说,立刻为她把脉诊治。 高玉洁显得愕然,萧泠泠端着茶杯含笑道:“宫里聚集的是全天下最有名的医师,你的腿或许有转机呢!” 她任由着太医诊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副早已认命的模样。 “既然来了,就令他们瞧上一瞧,万一真有办法呢。你也早早地脱离这劳什子,自由自在的奔驰。” 说得她有几丝向往,眼中却无一点点的期望,显然失望许久,不再指望。 萧泠泠一阵心疼。待到太医们诊治完毕,才带着她在皇宫当中闲逛着,只介绍起来各宫各殿。 高玉洁觉得目不暇接,在歇息之时感叹道:“后宫里无数的宫殿,几乎是空无人住,皇上只宠幸你一人,这是全天下多少女子的幻想,你轻而易举便达到了!” 情深不寿,萧泠泠想起二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无数的心事涌上心头,勉强扯着唇角叹道:“说不定很快便会有如花的女子陆陆续续地入住,就像这满院的花一样,开败了又会长出新花。” 年华易逝,萧泠泠的感叹不无道理,高玉洁微一抬眸,一只风筝高高地飘荡在空中,点缀着单调的蓝天。 目光随着风筝远去,还有一群鸟儿从旁飞过。 “总有一天,我们不会成为风筝,而是像鸟一样一样自由自在的翱翔着。”高玉洁喃喃的说道。 就在此时宫女来报说高将军求见。 还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只说高姑娘不便,还请让他接回府中照料。” “你瞧瞧,才半日而已,你的兄长便耐不住,生怕本宫怠慢呢。” 高玉洁扯了扯唇角,淡淡地说道:“在兄长眼中我永远不曾长长大,一直需要他的照顾,才一离开后便放心不下。” 可萧泠泠知道,高玉诚在战场杀敌时,高玉洁都留在高府里,独自撑起将军府,精明能干,不亚于正常人。 “你们兄妹两人的感情真令人羡慕。” “是呀,只要他有空,觉得有照顾我的义务!”眼中是充盈的幸福,让人心生艳羡。 “既是请你前来,这几日也算是你陪本宫。” 之后吩咐下人回高将军,几晚高姑娘留在皇宫里面,请他安心回府。 虽如此,高玉诚多番前来,自己几乎欲闯入宫中,紧张得面色通红,“什么,不是说只是今日前来,夜晚便能够接走吗?为何要等三日后?” 公公陪着笑,“是皇后娘娘和高姑娘说着体己话呢,一时半刻说不完,自然是多留宿几日了,高将军尽管放心,请先回府。” 他焦灼不安来回踱步,望着殿门口重重的侍卫心有不甘,不情不愿地回到王府当中,当即招集旧部。 众人一听,个个义愤填膺,“什么,皇后禁锢小姐,简直岂有此理,将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杀入宫中,将高小姐救出来!” 他们旋即纷纷附和。 眼前的都是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眼眸的怒火隐隐地窜起,他扬声道:“妹妹行走不便,他们想要令本将军归拢,只将她软禁于宫中,简直卑劣至极!” “竟用小姐来要挟高将军,我们也有上千的人马,杀入皇宫里面,将高小姐救走占山头称王,也好过于此时被皇帝挟持着!” “是啊!”一群人的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眼眸闪过感激,很快冷静下来,当即抬手按压下众人的狂叫声,沉声道:“众位的美意,我心领,此事依旧不明朗,我们约定以三日为期,若是他们不将人交出来,到时候还望各位鼎力相助!” “将军尽管放心!” 几日来,他夜夜无法入眠,晚上的时候只见到妹妹浑身血淋林,哀戚地叫唤着兄长,兄长。 吓得满头大汗,猛然惊醒过来,脑中嗡嗡的直响,不敢回想梦中的一切。 夜风习习,浑身带着森森的寒意,很快清醒过来,掀开了被子,才打开门窗,残月挂在中空,脑中是妹妹如花的笑靥。 黑亮如星的眼眸,姣好的面庞,自小到大,人人都夸她生得美貌,若不是发生了意外…… 妹妹命运多舛,如今正在皇宫里面,不知道会如何。 忽然一道影子悄悄地跃下,心中一凛,忙地冲到了墙边,才将剑拔下后,剑风嗖嗖而至,拔剑回身一档。 砰的一声响,面前的黑衣人的剑法异常的凌厉,嗖嗖的数声,挑起的剑花在眼前直晃,噼里啪啦,桌子被劈开,架子哐当哐当的,几乎摇摇欲坠。 上面的玉器噼里啪啦直摔落下来。 偌大的动静惊动府中的侍卫,他们纷纷冲来,可是黑衣人觑了一个空,当即一掠而起,纵身跳过窗户,人很快消失不见。 第192章 两次落水 “将军没事吧?” 破门而入的属下当即紧张地问道,一边让人前去追赶刺客。 只觉得手腕奇痛,一低头,鲜红的血迹顺着手指流到了剑上,正滴滴嗒嗒地落下了血珠,“将军你受伤了!” 属下连忙让人端了水清洁着伤口,为他包扎着,紧张地问道:“武功如此高强,将军也不是对手,不知道是谁!” “他是杀手,极有可能来自宫中!” 手下一顿手下,愕然惊叫道:“难道和高小姐有关?”她才刚刚入宫中,便立刻派来杀手前来,其中的缘由想想便不寒而栗。 “可若真正皇上想要对高将军不利,宣入宫中的不是高小姐,可是将军您呀!” “所以不可能是皇上,而是太后。” 太后?高府和太后绝少交集,只是和丞相有几十年的纠葛,莫非太后想要插手?事情越发的复杂。 整个晚上无心入眠,只在府中踱步。 待天亮后,他再次前去皇宫求见,一直从早上等到了下午,上官丞相瞧见他在宫门外徘徊着,出示着太后的手谕,顺便将他带入皇宫里。 进到皇宫,他连连地拱手,“多谢丞相!”之后便准备前后宫找妹妹。 “你这样直刺刺地冲上前,定然会被抓住的,倒不如和本相一起,先去面见皇后,自然有机会得见妹妹的!” 太后?他的眉头微微地一挑,是呀,昨日之事他还不曾问太后的缘故呢。 见是兄长前来,并且带着高将军,太后的神色有一丝的倦怠,尤其瞧见高将军的目光灼灼,并非是臣子们惯有的恭顺谄媚,反而带着一丝的傲骨不逊。 “高将军真是好人物,难怪丞相在哀家面前赞口不绝!”人人点头哈腰,她早已经看腻了,反而是这种铮铮铁骨的忠臣,让太后眼前一亮。 难怪皇上皇后为了拉拢他费尽心力,如今还将高玉洁接入宫中。 “高将军马上的丰姿,太后若是得见,必然更会赞誉有加的!” “是呀,哀家虽未亲眼瞧见,可是多年来朝中各处不时地说起将军的威名,将军今日前来宫中,不知是为了何事?” “回太后的话,是为了早早地接妹妹回府!” 太后只颔首,唏嘘道:“哀家记得小时候的她聪明伶俐,人又长得美貌多年,可是之后发生了事故,以致于无法行走,真是天妒美人!” 说得高玉诚有一丝的哀戚。 太后像是寻常的妇人,异常的慈祥,可昨晚却派刺客前来,人果真善于伪装的。 就在此时,宫女匆匆而入,脸色大惊,回禀道:“太后,皇后和高姑娘在湖边玩耍,谁知道高姑娘突然落水,娘娘不顾安危,自己跳下水去救!” “什么?”三人听完神色一惊,高玉诚顾不上其她,飞快地朝着湖面而去。 微风粼粼,虽然是午后,河水依旧透着冰寒。 萧泠泠在水里直扑腾着,高玉洁的身影若隐若现,双手挥打着水面,很快又沉了下去,整个人又浮了上前。 她奋力地往前游。 两人只想悄悄地说话,遣走身后的宫女。 在下坡时,高玉洁只说山茶花开得异常的娇美,萧泠泠一手抓着轮椅,另外一只手则去摘花。 粉色的花正在头顶上方,微微地掂起脚尖,谁知道才碰到花枝,心中激动之下手一松,轮椅顿时滑了下去。 陡峭的山坡飞速滑行。 她一时追赶不及,很快便直冲入底下的湖中。 来不及思索,顿时一跃而入。 浮浮沉沉,高玉洁尖叫连连,心中一紧,她连人带轮椅翻入湖中后,脑中嗡的空白的一片,直至人被惯力浮起。 望向萧泠泠一跃而下的身影,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十岁前。她曾经在湖边玩耍,和萧泠泠,上官雯一起。 “救命!”话未说完,人又沉了下去。 有一股力量将她高高地托起来,同时渐渐地往湖边游去。 游至一半时,好似浑身乏力,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心中异常的恐慌,“你放开我!” 萧泠泠无比的倔强,水里的人异常的沉重,她紧咬着牙关,终于将人拖上了岸。 远处的宫女才发现了异样,飞速地赶来照料。 两人精疲力竭,萧泠泠顾不上休息,赶忙起身,只瞧见了高玉洁脸色苍白,心中心紧紧揪了起来。 轮椅已然无用,立即令力大的宫女将她抱到一旁的别屋里,换上了干燥的衣裳,她依旧浑身发抖,用被子团团地包裹着。 睁大的眼眸,呆呆地望着前方。 萧泠泠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还好体温正常,紧抓住她的手后愧疚不已。就在此时,门霍然一声被踢开。 高玉诚大步地向前,一把推开萧泠泠,将妹妹抱在怀中。 见她依旧颤抖不已,不住颤声道:“妹妹,你没事吧?”众丫鬟忙地上前将萧泠泠搀扶了起来。 异常恼怒地望着眼前的桀骜不驯的男子。竟连皇后也不放在眼中。 高玉洁面庞依旧苍白,嘴唇翕动着,眼泪滚滚而落。 “兄长来接你回府!” 萧泠泠心下愧疚,本答应好好的照顾,惨事却是自己一力促成,一旁低声地让人推来轮椅,上前道轻声道:“是本宫的错!” “别说了!”眼中现出血丝,冲她吼道。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八年前,那时候也是因为你,她才落入了湖中。” 嘴唇颤抖着,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也正是那一次,在春寒料峭之时落水,才使得她的病情加重,双腿受寒渐渐地无法行走,如今过了八年,她再次落水,往后不知会如何。 萧泠泠紧张不安,低垂着头,委屈至极。 胸口渐渐地起伏,再也不想看萧泠泠一眼,高玉诚当即转身,正准备将妹妹抱下时,她突然大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众人皆愕然,高玉诚瞧见妹妹的异样,心中一阵难受,温声道:“发生何事我们都看到了,妹妹,我们回府。” “不!”顿时将兄长推开,伸出手直向着萧泠泠。 第193章 想起来了! 她愕然地上前。 只听她说道:“我想起来啦。十年前落水那一天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有短暂性的失忆。 医师说起来,只说回忆太过恐怖,她不愿再想起,所以选择性地遗忘了。 众人都恼怒高将军口不择言,此刻他蹲了下来,望着妹妹湿漉漉的,依旧在滴着水的头发异常的心痛无比。 她看向萧泠泠的目光幽深如井。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碎,尤其是瞧着高将军投来的冷冷的目光。 多年来将军一直对她回避,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君臣的礼仪,可是真正的他心中又何尝不怨恨自己。 但是正因为这层缘故,对皇上的招揽视而不见,死心踏地地跟着丞相。她垂下了眼眸,神色黯然。 “我们走!” “不!”高玉洁当即拒绝,依旧将被子紧紧地围住了全身,扬起灿烂的笑容,调皮道:“既然已经答应了皇后,自然要坚持到底,兄长一向教导妹妹做人要守信用,难道忘了吗?” 若是再住下去怕是有性命之虞,高将军顿时摇了摇头,“可是这次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 高玉洁坦然一笑,拍着兄长的手背,“事情我已经回想起来,真的,你先回府,妹妹能够应付!” 妹妹虽然有柔顺,却极有主意,有了后难以更改。高玉诚在离开之前频频的回首,瞧见了妹妹和萧泠泠正坐在一处,依旧感情如常。 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带着深深的疑惑,在离开之前,丞相正好问起。 他摇头叹道:“里面的情形,我已经得知了,你妹妹命大,只不过皇后如此蛮横跋扈,只将人扣住,不肯放归,将军如今也看清楚了皇后的嘴脸吧!她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二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额头的青筋跳起,眼色欲异常的愤怒,他恨恨地说道:“若是妹妹少了根寒毛,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悻悻地离去。 丞相捊着胡须满意地望着这一切。 “上官黎,你想以高玉洁来打主意,怕是打错了算盘,谁让你们小时候便有了过节呢?”他嘿嘿地直冷笑。 萧泠泠虽然听高玉洁说无关紧要,依旧招来太医,吃了几服药下去,人很快恢复如常,其间她小心翼翼的几乎不离左右。 寻常都有数名宫女伺候着,自己一直陪伴在侧。 “你为何这么小心?”她的目光望向几名宫女。 萧泠泠更知道她有话要说,便让人退下。 “我想见一个人,就是上官雯。” 萧泠泠的脸色惊疑不定,为何此时要见她呢?清亮的目光只在眼前闪烁着,面色带着笑颜。 不论如何,她都答应下来,当即命人带她前去,同时吩咐承祉在一旁保护着。 莲月宫里迎来了特殊的客人,上官雯简直惊喜无比,对她奉若贵宾,只请她入内,“高姐姐,多年不见你竟然记得我!” “如今你是贵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姐,哪能够自诩为姐姐呢?真是折煞玉洁。” “姐姐过了多年依旧人淡如菊,难怪人人说起姐姐来莫不点头称赞。” “哈哈哈!”她干笑了几声,之后压低声音轻声道,“昨日突然落水之事,贵嫔也有耳闻吧。” 上官雯同情得直点头,“对呀,此情此景莫不让人联想起八年前的事,当时我们三人呆在河边,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她趁你不注意时将你从岸边推入水,小姐善良既往不究,但是每每想起便为你抱不平!” “我也是命中该有此劫,原本身体便有弱症,水中寒气侵体,现在也是半个废人了。” “怕是皇后想要故伎重施,故意拼了性命来救你,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呢,你可别上当。” “所以我才来找你,也许贵嫔能够帮助我报两次落水之仇。” 上官雯喜出望外,连连抚掌道:“你算是找对人了,昨日父亲还说起来你和萧泠泠表面交好,未必心中如此。” “我们两人交往甚淡,可是不在表面而在心中。改日我会劝说兄长,到时候与你们联手!”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上官雯更为得意,将人送走后当即通知外面的父亲,同时高府的高将军也收到了妹妹的来信,里面她细细地阐述自己的一切。 心情起伏不定,久久难以平静,望着那一轮明月,明天晚上,怕是夜晚不再像这般宁静了。 翌日下午以探望妹妹为由,早早地入宫,很快和上官雯接头。 她将通行玉牌交到他的手中,“这是高玉洁要求的,能够送你们两人平安地离开。赶紧去吧,皇后正在等待。” 他重重地点头。只不过目中显得为难的,“我的人马守在外,宫中里面毫无人手,怕是行事不便。” “没关系,我们这儿会有人手,到时候保你平安无事。” 既如此,他便放心前往。 萧泠泠的宫中,灯火通明,高玉洁不住地向门口张望,且神色焦灼,直到兄长的身影出现后,连忙冲他招手。 桌子上面,宴席异常的丰盛,三人吃得悄然得无声,将军不时为妹妹的夹菜,对萧泠泠的殷勤关切却并不答言。 高玉诚几乎不动筷子,萧泠泠柔声问其缘故。 “不习惯被如此多的人盯着。” 萧泠泠嫣然一笑,顿时拍着手掌,宫女们鱼贯而出,待到空无一人时,不知为何里面的灯盏灭了一半。 只剩下桌上的一盏,异常的幽暗,外面的人瞧着极为怪异,同时里间传来了啊的一声的尖叫的声音。 她们慌了,忙不迭地推门而入,只是见到了高大的影子,手中寒光闪闪,顿时吓得四散而逃。 高玉诚飞快地推着妹妹走在廊下,早已经惊动了皇宫里的侍卫,大叫着:“有刺客,皇后遇刺,皇后遇刺了!” 兄妹两人左冲右突,却无法逃出。 “兄长,你先走吧!” 高玉洁急了,可是高玉诚却丝毫的不理会,愣是不肯舍弃,四周的人们纷纷将他们重重地包围。 即将被抓住时,忽然黑衣人倏然而至,很快加入战局,兄妹二人的困境顿解。 第194章 圈套 “高将军,高小姐,我们是奉贵嫔娘娘的命……”话未说完,突然嗖的一声箭正中他的背心,大张着口愕然地转头,瞧见四周的屋檐上冒出了数个人头,个个手中持着一张弓。 嗖嗖的顿时箭如飞蝗一般地直扑面而来,高将军顿时将妹妹推至一旁的石柱后面,黑衣人围成一团,保护着他们的安全,高声道:“将军别害怕,我们誓死护送高将军出宫!” 很快嗖嗖嗖,又有数人中箭扑倒在地。 就在此时,门忽然被打开,萧泠泠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众人顿时眼前诧异地睁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高将军早已经拔出了剑,扬唇冷嗤道:“今日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我们不过是做戏而已,你们的同党呢?快说,或许皇上会饶你们的性命。” 话音刚落,他们早已经扑上前,欲与高将军拼命,可是箭嗖然而至,很快变成刺猬,脚步一顿扑倒在地,没了气息。 黑衣人不是被射杀就是自杀,直至最后满地的尸体横在院中。 萧泠泠走过来,瞧见高玉洁神情如常,倒觉得手微微的冰凉。卫兵们正在清理着尸首,当即将二人重又请了回去。 灯再次被点亮,望着里面的殿堂,高将军的眼眸直直地望向了妹妹,神色凝重,半晌不言。 高玉洁悄悄轻轻地扯了扯兄长的袖子,轻声道:“兄长不想知道缘由吗?” 他转过头来,幽深的双眸闪着疑惑的光芒,“一切是为何?” “我想起来啦,十年前,真正推我入水的不是皇后,而是上官雯。” “什么!”他愕然地抬眸瞧见萧泠泠墨玉般清亮的眼眸,带着一丝丝的诧异,直摇了摇头,“但是当年的上官丞相口口声声的只说是上官黎。” 他摇了摇头,可是萧泠泠却知道,其实是父亲私下里恳求令她顶罪,只说妹妹年纪小,一时间不懂事,凭着她和高玉洁的关系不会影响二人的感情。 那时候的她深深地崇拜着父亲,立即答应了下来,哪里知道和高玉洁的关系渐渐地疏远,好在两人并未放弃。 “一切都是真的?” 萧泠泠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我也无需再隐瞒,当年是上官雯先说服上官丞相,他转而恳求我。那时候我们年纪小,未经世事,自然满口答应,多年来我坚守着当年的承诺,并未说出真相。” “所以兄长一直误会了皇后。” 他的面色一红,想起之前自己的冒犯,不觉抬手愧疚道:“都是下官无礼……” “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也算是为玉洁妹妹报仇了!当然远远不止!” 上官丞相正在府中等待好消息,谁知道前来送信的双眼人颤声说起一切。 “原本贵嫔向太后请求支援,在兄妹二人得手后前去救助,只想着往后得到高将军鼎力相帮,谁知道他居然和皇后勾结,现在无一人生,太后大发雷霆,为培养手下个个费尽了心血,一夜之间痛失了几十名帮手,现在据说正心绞痛,请太医医治。” “为何会变成这样?” 丞相摇了摇头,“不,不会的!雯儿一向乖巧,又怎么会出卖自己和太后呢?是不是当中有误会?” “如今宫里面纷纷的传言,皇上赏赐许多锦缎金银财宝,几乎堆满了屋子,此事无法做假,丞相,我们又输了,而且输得极为彻底!” 他面色苍白无力地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外面的一轮残月。大女儿六亲不认,就连小女儿也失了指望。 整个晚上无法安眠。 待到翌日早早地来到宫中,可是贵嫔却避而不见。 “为什么!”他冲着里面的殿宇大声地喊道。 上官雯忍不住起身,只瞧见身边的两名暗卫目光沉沉的,死死地盯着她,只得忍住告诉父亲的冲动。 他如野兽般发狂,在外面扬声地叫喊着,心如刀割,里面的绫罗绸缎堆得桌子满满读诗,好似在嘲笑她的无能。 “父亲,你要相信女儿。” 折腾了半个时辰,外面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外面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暗卫们上前将门打开,是萧泠泠正推着高玉洁而来。 两人的神色淡然,唇角噙着一抹平和的笑容。 上官雯一动也不动,扯着唇角泛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冷冷地瞧着二人,“你们果然勾结在一处利用我。” “但是你的父亲和太后就未必这样想,只会认为自己看走了眼,对你深深地抱有期望,谁知道你居然为了皇帝而不顾一切,甚至在背后动手。” 萧泠泠踮着脚尖,悠悠然地说道。 “一切都是因为你!”她怒不可揭地站了起来,脸庞挣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前倾着,好似急于扑过来和她拼命。 萧泠泠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我劝你还是认清形势,皇上说了会原谅你之前的过错,只要将里面所有的黑衣人都揪出来,除去太后的爪牙,宫中变得太平,皇上自然不会计较之前所为。” 她冷笑一声,肩膀微垂,坐了下来冷冷地说道:“这些不过九牛一毛,太后的力量在你们的意料之外。” 冷冷的扯着唇角,紧盯着她的眼眸,“为何你不敢向着众人说出真相,只会偷偷摸摸地在父亲和太后面前诬陷?” 萧泠泠叹了一口气,显得无奈点了点头,“对,现在我们无可奈何,可有一个真相,我们也明白了。” “当年为何要推我落水?”高玉洁眉眼温顺,一直在倾听,此刻抬起晶亮的眼睛直视着她,淡淡地问道。 上官雯冷笑一声,恨恨地看向萧泠泠,目光收回,“我恨你们,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只生活在她的光环的阴影之下,她长得美貌,身材高挑,而我也不差。” 太过激动,声音颤抖,“可是众人的眼中,只有她从未有人正眼看过我一眼,就连你自诩清高也对我不屑一顾,那时候我们三人在一起,你只和她一起琴棋书画谈得契合,我在旁边像是一个陪衬,简直是可有可无,我不甘心!” 第195章 木马 “所以你便推她落水,并且恳求父亲让我承认,使得我几乎痛失好友。” “那又如何呢?多年以来你们莫不是有着联系,当时我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会答应,或许父亲早早地发觉你并非上官府的骄傲。” 上官家出皇后,之前有太后,对两名女儿几乎一视同仁。父亲自小到大,对姐妹儿从未厚此薄彼,是她想多了。 得到答案并未有想象中的轻松,萧泠泠话音一转柔声道:“太后在宫中豢养杀手,原本不妥,你若肯配合,我们姐妹同心辅佐皇帝。” 她无动于衷,面庞依旧笼罩于霜寒中。 微微的摇头,萧泠泠瞧见她头偏向一出再无说话的欲望,便推着高玉洁离开了。 “上官雯的性子倔强,并且很喜欢钻牛角尖,一时半刻不会消气,更加不会背叛上官丞相和太后。” “她虽不背叛,可是他们二人却未必会再次信任。” 宫中暂得平静,如今正是秋后,海晏河清,皇上趁机想要修复与邻邦的关系,保边疆太平,广发请函邀请众位大王前来京都相会。 一时间,京都里面热闹非凡,多了无数的新鲜的面孔,承祉的工作量迅速地加大,日日忙得脚不沾地的,配合着城门,验明众人的身份。 谨王带着萧淙淙前去探望,他满脸羡慕道:“你现在成了闲散的富贵王爷,我偏偏要在此看守城门,日晒雨淋的,哎!” 他无奈说道。 谨王嘿嘿地一笑,目光看向萧淙淙,“我是托她的福,皇后娘娘只说让我日日的陪伴着她,可护花使者也不好当的,娘娘说少了一根汗毛,还唯我是问呢。” “对呀,若不如此,你怕是将我丢了也不放在心上呢。” 萧淙淙白了他一眼。 “我哪敢呀,皇后娘娘待你亲如姊妹,真是好奇,你何时深得她的欢心呢?”说得萧淙淙也有一丝的迷惑。 她摇了摇头,很快嫣然一笑,双手托着脸颊,笑得像是朵花,“可能是我长得娇小迷人,人见人爱吧。” 两人只是暗暗地憋着,脸通红,承祉更是转过一旁。 萧淙淙瞪了他们一眼,“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姑奶奶,你可要小心点,别再磕着碰着,若不然……” 承祉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谨王已经上前捶打着,“你个乌鸦嘴,稍有损伤,我哪有命在!” 几人打打闹闹的,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木马正被数辆板车推拉着而来。 “奇怪,这是什么?” 承祉在城门验过各国送来的礼品。有木雕的各种,也有根雕的造型奇特,可是庞大的木马倒是第一次见。 赶忙撇下两人走上前去。 士兵正用长枪刺向里面的茅草。 其中叫巴蛮的男子忙地上前,掏出了邀请函,“这是贵国的皇帝发给我们的国君的,我们的国君近来新得一名工匠,打造出来的东西绝一无二,不敢独享,特意运送来让皇帝观赏。” 承祉一跃而上,之后凑向木马往里面敲了瞧,听见是空心的,立刻得让人打开。偌大的空间里空空荡荡的。 待到检查完毕后,才抬手放行。 “这匹马要是藏个几十人可不在话下呀!”萧淙淙在一旁惊叹道。 “你可真是少见,人藏在里面做什么,早已闷死了,好了!承祉做事最为细致啦,我们去芙蓉楼里吃好吃的!” 萧淙淙当即抚掌。 芙蓉楼里较以前热闹了许多,各种穿着服装奇特,面庞很怪异,深眉挺鼻的男子操着一口他们听不懂的口音,正叽叽呱呱地谈论着。 她吐了吐舌头,“真是天下奇观,谁知道各地的人居然重聚于一处!” “听人说起来,先皇便有心愿想万邦同朝,共享盛世的繁华。”后面的话语咽了回去,虽说如今皇宫太平,只是暂时的安宁而已。 皇上操之过急。 承祉忙得无法,他只得陪着萧淙淙四处游玩,玩得久了,萧淙淙刁蛮的性子便渐渐地显露出来,直令他头大。 不过瞧着之前为自己受伤的份上才不予计较。 “又想什么呢?” 萧淙淙抓着的筷子在他面前一晃,“菜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他连连地摇头。 “让开,让开!”楼底下顿时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声音耳熟。 两人望向了窗外,原来是巴蛮正推着庞大的木马招摇过市呢。百姓们纷纷地赞叹着,他们带来的人不多,个个身材健硕,孔武有力的。 “皇后刚刚派人传来消息,说几天后将会去外面狩猎,想带上我一起,你也会前往吧。”萧淙淙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索。 可是他却摇了摇头,“你陪她去吧,承祉抱怨如今工作量太大,我得去帮他!” 萧淙淙嘟着嘴,眉目间闪着一丝不快。 皇宫里一波接着一波都是使者奉上的礼品,俞裕同样的回以赠礼。个个说着恭敬的话语,萧泠泠在旁边瞧见俞裕的激动,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只是最后瞧着手中的一份礼单,才发现竟有高三米,长四米的木马,这个好像是按照城门所制,仅仅能够容它通过。 巴蛮几人上前,手放在胸口单膝下跪,长长的细小辫子垂了下来躬身道:“巴蛮见过皇帝,皇帝万岁!” “平身!”俞裕也瞧见,好奇道,“木马是做何用途?” “回皇上的话,木马里机关重重的,出自于工巧匠之手,我们的王上只觉得新奇,想让皇帝观赏。” 大费周章的原来竟是个能看不能用的玩意,皇帝依旧满意直颔首,赏赐不少珠宝。 “城中也有不少的能工巧匠,你们多住上两日,到时候也将我们新奇的玩意再带回去!” 巴蛮惊喜不已,连连地拱手谢道:“多谢皇上,金银珠宝倒罢了,若是新鲜的玩物,我们王上异常的欢喜。” 俞裕连连颔首让人带往驿站歇息,此时才执着萧泠泠的手步下丹墀,来到了外间后长吁了一口气。 只想着众人前来朝贺,哪知道他们倒是前来。 第196章 狩猎 可偌大的开销,萧泠泠也深为心疼,但是皇上的心情愉悦,一扫之前的阴霾。 皇上只点头,“还是你的主意妙呀,高将军如今镇守城中,使得太后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近来的她伤风,心情沉闷只关在元安宫极少出门,趁此,我们将大事办了。” 如今望着天碧蓝的天空,轻拍着萧泠泠的手背,“你是朕的福星,正因为有你朕才能够打开局面,施展抱负!” “皇上有勇有谋,暂时被困而已,很快便能够大施拳脚。” “哈哈哈!”皇上畅快地大笑着。 选了一个云淡风高的日子,带上护卫队,准备前去南山狩猎。 承祉得闻消息,最先赶来劝阻,“皇上,虽说大部分是臣民国已然归去,可是城中依旧有人驻留着,皇上出城怕有危险。” 萧泠泠也深感不妥,在一旁轻声道:“臣妾只是偶然提及,不想辜负这秋光,可皇上的安危最为重要。” 二人目光灼灼地只望着他,俞裕却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柔声道:“近段时间皇宫里异常的紧张,而你难得有笑颜,再加上朕之前忙忙碌碌得一直不得闲,如今,朕也想外出放松,到时候给你猎得猎物,一起品尝如何?” “对呀,对呀!”远远的萧淙淙飞奔回来,直拉着萧泠泠的手,“皇后姐姐,我们也一起去吧,狩猎可好玩啦,淙淙早早的心中带有期盼。” 俞裕也笑了笑。见到她前来彻底松了口气,果然原本坚持的萧泠泠的神色松弛,又变得心动。 身后跟着的谨王也表示会一同前往。 承祉的面色凝重,退在一旁不再开口。 “那好吧!” 萧泠泠喜欢听萧淙淙叫姐姐,和她在一起心情顿时不觉放松,一路上问起萧府如何。 “还是老样子,除了太后不再派人来骚扰,倒也安宁!” “这就好。还有哇,你别在外人面前没大没小的,行事要低调,要掩人耳目!” 萧淙淙着实不解,不知为何,和萧泠泠待在一起,只觉得放松心情,倒想和往先的姐姐一般,皇后娘娘莫名对她异常的亲近,想不出其中的缘故。 感觉和她一起惬意,偏偏又唠唠叨叨的,对萧府时而亲近,时而疏远的。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的人流不时地出神。 萧泠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忧无虑的她也变得心事重重了,怕是自己话音太重,令她胡思乱想。 面上含着笑,柔声道:“听谨王说起近日为了狩猎,可下了不少的功夫。” “对呀!”闻言她当即兴奋起来,“我平时在教练场练习射箭,原先都射到靶子外面了,现在也能够射中靶心,到时候,娘娘看我大展身手。” 南山里设有皇家的别院,那儿有人专门打理,如今正是秋天,幽谧的林子里面,有数只动物奔跑的影子,萧淙淙顿时眼前一亮,纵马前去追逐。 俞裕不甘落后,也同样只身而行。 萧泠泠掂着脚尖担忧地望着两人。倒是谨王翻身下马后,坐在铺在草地上喝酒,撇撇嘴说道:“能者多劳,我们只等着享受美味。” 萧泠泠也随之坐下,宫女们送来了滚烫的茶水,一边喝着香茶,发现谨王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只木马,“你也喜欢小玩意?” 想到巴蛮送来的将近有房子般大小的木马,一大一小,可真是有趣,难道坊间开始流行了吗? “不知道两者可有何不同。” “对呀,小小的木马和大@#大的木马有何区别呢?我到得前去驿馆向他们请教呢!” “那你可要抓紧,听说明日他们就要打道回府。” “放心吧。皇上和小丫头不过一时兴起,说是三天狩猎,怕是这一天便累得想要回宫。嘻嘻!” 萧泠泠心中对他充满着感激,郑重道:“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她。” 谨王的手一顿,缓缓地将木马揣入了怀中,幽深的双眸闪过重重的疑惑,“臣心中有一疑问,想向皇后请教。” “说罢。”萧泠泠的神色有一丝的慌张,好似心事被人看穿了一般,连忙收回了目光,只盯着杯中的片片的舒展的茶叶。 “是关于淙淙的。她只说感觉你像姐姐一般的亲近,其实,你们之间原本并无交集。” “那是因为我觉得她娇俏可爱,心中喜欢。”萧泠泠定了定心神,平静地说道。 谨王显得愕然,淡淡地说道:“对呀,如今事实都在变化,或许只是我们想多了!” “我射到了!”里面的萧淙淙传来惊喜的喊叫声,早有太监上前,将她射中的兔子提了起来。 她跑过来时候依旧气喘吁吁,脸庞通红,掩饰不住的兴奋,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刚刚的情景。 “原来活物与靶子到底不同,你不知道,为了追它,我简直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在我的马儿敏捷,在林子里奔跑不甘落后,哈哈哈!” 当即命人将它清理,准备放在一旁的火上烘烤着。 萧泠泠忙地掏出了手帕,为她擦拭着汗珠,萧淙淙有一丝的尴尬,当即自己接过手帕,“多谢皇后姐姐。” 她满目黯然地缩回了手,很快扬起唇角微微的点头。 皇上也有所收获,身后的太监跟着跑来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堆的猎物,“你们今日都有口福啦,朕请客!” 大方地一挥手,只令众人面带微笑。 夜晚安宁,他们并未回到行宫,而是在野外搭着帐篷,空气中依旧有着烘烤留下来的余香,晚风拂叶,幽寒清明。 几人围坐成一团,听着火中毕毕剥剥的响声,火星四溅,天空里繁星的点点,萧泠泠依偎俞裕的胳膊上。 “今晚的星星真亮,就连月亮也显得明亮了许多。” “那是因为我们在半山腰,相比于皇宫,自然离得更近了些。” 远远的好似有人飞奔而来,萧泠泠不觉端直了身子,马蹄声哒哒,很快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深夜而来,莫非宫中有变故?他们顿时起身,个个神色凛然。 第197章 无家可归 “皇上大事不妙!”来人飞扑向马,顿时跪在俞裕面前,以头触地颤声道:“有人犯上作乱,已经冲入了皇宫内!” 什么!众人皆神色一凛,个个诧异得直站起来,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白日风平浪静,国泰民安的,缘何半日的功夫城中竟变天了? 萧泠泠脚步踉跄着,见到皇上眉头紧锁好,定了定心神,和他并立在一起。 俞裕冲她抿嘴一笑,之后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细细地说来。” “回皇上的话,黄昏时分,太后便命人将城门大开着,不知从何出来涌来无数的士兵直冲入内,他们见人便砍,宫中血流成河。” “怎会如此?承祉呢?” “当时一片混乱,他只带领着我们四处厮杀,因有人向外勾结,暗地里对自己人下手,我们异常的被动,直到最后,承将军独立抵抗,让小的前来通知皇上,如今皇城危险,还望皇上暂避。” “不行!”俞裕侯当即令众人齐翻身上马。 瑟瑟的夜风中,高大的身形投下暗沉的影子,萧泠泠站在了马前,满脸忧愁。 留下几人保护着萧泠泠的安全,俞裕便直欲往前冲时,萧泠泠顿时一伸手将其拦住,“皇上,此时前去时自投罗网,还望皇上三思!” “望皇上三思!”谨王及萧淙淙愕然地睁大眼睛,半晌后和如萧泠泠一般跪在了前头,“皇上,他们怕是密谋已久的,眼时前去正中圈套,还望皇上三思而行!” “如何三思,朕的江山即将被人夺去,怎能够龟缩在此,白白地令奸人得逞,你们别再说了!” 说罢一挥手,萧泠泠抬起的泪眼朦胧,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前面是天罗地网,皇上将生死置之度淮,可有何用处呢?反而正中太后诡计,不急于这一时!” 柔柔的话音解去皇上心中的戾气,紧握着拳头,眺望前方。 他下了马,一行人重新商议,俞裕依旧认定,“我们只带来几百人,太后身边的黑衣人,还有外援,上官丞相的家丁,算起来也有几千人之众,他们突然袭击,承祉怕是抵挡不住。” “可是,凭着太后的实力,也未必能够彻底掌控全局,定有纰漏的地方。”俞裕剑眉上挑冷冷地说道,“我们还有机会!” 众人并未大张旗鼓的离开,趁着夜色的掩映迅速地往回走,只是半路上瞧见对方执着火把,纵马而来,正是上官丞相的门生李成。 俞裕顿时眼中闪过道道锐利锋芒,一挥手身后的士兵猛地冲上前去,萧泠泠和萧淙淙躲在林子里,听着耳边乒乒乓乓的响声。 萧淙淙揽着她的肩膀在耳畔柔声道:“皇后放心,皇上如此英勇定会无事的!”黑夜里晶亮的眼眸只闪着光面色凝重,不似白日的刁蛮,有如大人沉稳。 心中感触万端,家道变故令小小的女孩长成大人沉着稳重,甚感欣慰,手却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抓着她。 空气中隐隐地泛着血腥味,不时有惨叫声音传来,每一个人倒下时心紧紧地揪着,俞裕浴血奋战,刀片钝了也毫无反应,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一路的厮杀着,直至最后一人倒下时,瞧见萧泠泠上前,扑入他的怀中颤声道:“皇上!” 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将人推至萧淙淙的身边,“好好地保护皇后!” 一行人继续在阴沉的黑夜里骑行。 数百人静默无声,星星在头上闪着光,萧泠泠搂着俞裕的细腰,将头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好似有种梦幻的感觉。 来到了城门前,神情顿时变得紧张,后背发凉。 “前面是什么人?”守门的将军举起火把直冲着他们。 “我们是上官丞相派去的,我是李成!”俞裕从尸体旁边找到手谕,同时换下众人的衣裳,顺利地进城。 街道上多了无数的巡逻兵,他们悄悄地从墙边跃入了高府,刚一落地,立即被迅速包围着。 对方大声地喊道:“什么人?”原本幽暗的园子里很快燃起了道道的火把,直映出众人的冷然的面庞。 其间有一名清丽的女子正坐着轮椅,悠然地上前冷然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他们将脸上蒙着的黑布扯了下来。 瞬间的错愕,很快展露笑颜,冲他们招手,“原来是你们!” 萧泠泠走上前来,直视着她的眼眸,轻声道:“现在我们无家可归。” “高府就是你们的家。”说得异常得笃定,立刻将人往里让。 屋里门窗紧闭着,高玉洁才发现几乎众人都在此,面色凝重,更多的是担忧,“你们为何还要回来呢?” 蹙眉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朕的国家,是朕的皇宫,为何不能够回来?” 定定地凝注着他的眼眸,她无奈地摇头,“现在已经不是,兄长如今未归,怕是也落入他们的魔掌!” “这么说来他已经归附丞相太后?” “没有!”高玉洁当即否认道,“兄长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你不知道!” 面色雪白,黯然道:“事情颇为突然,你知道是什么人吗?就是那头大木马,里面暗藏机关,居然藏了几十名人。皇宫里还有人接应,大开着城门,趁众人不备他们杀将进来。” 话音顿了顿,“待到兄长得到消息已然来赶不及,被拒在宫门外,不曾和承祉接应上。里面据说血流成河,就连承将军也不知下落。兄长特派人通知,让玉洁早做打算,若是兄长有事,茫茫人海,我又能去到何处呢?” 深深的叹息,众人才知城中的详情。 “兄长怕是为人所困,可他们忌惮兄长的,一时间不敢有所动作,只不过,待到一切清理完毕,高府怕是他们首要目的。” 偌大的木马,怕是早有准备,由此可见,密谋之事几月之前则在进行。正当他们以为揪出太后身边的黑衣人已然成功大半,哪曾想到有人勾结外邦,想要发动宫变。 第198章 贿赂 偏偏自己一时粗心大意,给了对方的机会。 面目懊恼,萧泠泠上前按着他的肩膀温声道:“皇上不必难过,太后和丞相早有预谋,令人防不胜防,如今所要做的便是玩挽救形势,我们还有机会的。” “是呀,兄长来信也说明皇宫里一团乱麻,即便太后掌控局势,可她一来并无国君,二来宫里发生的动乱,百姓们如何看待?一时半刻绝无可能颠覆。” 时间依旧紧迫,众人还未商讨出头绪,外面砰砰砰的,有士兵进入报说:“小姐,太后派人送来这个。” 将银色的盔甲送了上前,高玉洁的手尖颤抖着,眼眶含泪,低声啜泣着。 俞裕认出来正是高将军的盔甲,看来将军已被他们擒获。 “高小姐做何打算?” 猛地吸了吸鼻子,收起悲伤,眼眸异常的坚定,她沉声道:“兄长下定决心和皇上一体的,自然是唯皇上的命令是从!” “那好,往后不论太后如何要求就顺着她。” 诧异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皇上,嘴唇翕动着面庞疑惑,就连萧泠泠的眼眸也含着深深的疑虑,皇上认输了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俞裕轻声道:“形势对我们更为不利,我们须得万分小心,先保全自己!” “往后就得罪皇上!” 他摆了摆手,眼眸沉沉地望着众人,“我们是一体的,没有皇上,没有皇后。” “是!”凄清的夜色里,几人的声音异常的苍凉。 翌日,百姓们才起来,发现了不知何时街道上面尽是士兵,个个凶巴巴地盘查着。 不解何故,碰见熟人才一聚头并未开口,立即有人上前驱赶着,“没事呆在家里不许出门,别在外面嘀嘀咕咕的!” 神色慌张的百姓们顿时一哄而散,个个在屋中伸出头来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皇宫里面更是一团混乱,被误杀的太监及宫女尸横满地,尸首虽被拉走,可地上残留的血迹犹在。 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别的太监宫女门提着水一遍一遍地冲洗着。 延生殿前,太后瞧着弯腰劳作的众人,心情愉悦畅快道:“俞裕好大喜功,以为杀了我们几十名黑衣人,他便掌控整个皇宫,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后,昨日派出去的李成迟迟不见回复,可听人回报说已然归来,不知道发生何事?万一……” “你说万一皇上并没有死去,反而冒充着他们混入城中,那又如何?更是我们的机会,到时来个瓮中捉鳖,令他有去无回!” “太后所言甚是!” 转头时瞧见女儿正匆匆地跑来,含笑冲她招了招手。 上官雯整个晚上夜不安眠,听见外面的打斗声音,火光喧天,声音不绝于耳,本想前去,可被士兵重重地堵在门口,只说不许出门。 整个晚上异常疑惑,终于等到天亮后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太后及父亲,颤声道:“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神色焦灼不安。 上官丞相笑着看向太后温声道:“女儿,我们上官家终于扬眉吐气啦,往后会在你的表弟的统领下过新生活,我们立他为新帝,整个朝中是我们上官家的天下!” 上官雯顿时愣了愣,有一丝的不解,待回过神来时,紧张得颤声道:“那么皇上呢?” “皇帝!哈哈哈!”他不觉大笑起来,“或许已经死去喂狼,又或许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如今他无法无法回到皇宫,待我们将新君一立,他什么也不是,女儿,往后我们无需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整个天下便是我们上官家的!” 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再看着太后点了点头,才相信这一切并非是父亲的梦话。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不住地摇头:“不,父亲,此事不妥当,我们上官坐拥天下,又如何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到时候只会被认作乱臣贼子,父亲,找到皇上,迎他回宫,请他原谅这一切!” 上官丞相怒极,用力一挥手,不防备之下上官雯踉呛着倒退几步跌坐在地,身体的疼痛传来才知道一切并非是梦,微张着口,委屈地望着父亲。 如今她是贵嫔,可若是换了自己的表弟,她又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你为何只安心于做一名贵嫔,凭什么天下不能是上官家的?一定要是俞裕的!女儿,你还年轻,不懂这些!来人,送贵嫔娘娘回宫!” “父亲,你会后悔的!”她尖声喊叫,不住地挣扎着,可是依旧无法挣脱。 声音渐渐地远去,太后揉了揉额头。 上官丞相陪着笑,“太后,女儿太小不懂事,很快会明白如今才是天堂。” “要说只怪俞裕的魅力非凡,直令上官家的女儿如飞蛾扑火,对他情根深种,罢了罢了,须得尽早将人抓到,若不然……” 太后虽有众人保护着,皇上到底是心中的隐患。 “太后尽管放心,已然派了数千人在街上盘查,不会漏过任何人的!” 太后瞧着空荡荡的宫殿,“这样吧,再去外头招揽一批太监宫女。”皇宫太大,人若是少了倒像坟墓阴森森的。 “太后放心,老臣这就去办!” 宫门外面,听人说起皇宫里正招揽太监,有数人前去报名,听得条件众人都打了退堂鼓,整个上午只有廖廖的数人前来。 大多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个个毛手毛脚的,在一众的孩子中间都有一男子面红唇红齿白,长得颇为秀气。 “你甘愿入宫?” “听说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处处是美景,像是人间的天堂,我自然愿意啦!” “嘿嘿!”将军上前拍着男子的肩膀。 “哎哟哎哟!”疼得他直叫唤,身子矮了下去。 趁此时机将袖中的大块银子塞入了他的手中,“还请将军行个方便,银子就当孝敬将军所用,其实我并非想当太监,是小时候因为家贫,姐姐被送入宫中,一晃十余年来,只想找到姐姐,到时候带她一同离宫,还望将军通融!” 第199章 新帝 他的眼眶通红,面色颇为沉重。 瞧着他不住地赔笑,人倒乖觉,想着昨日一片混乱,多一个并未净身的太监,太后或许无法察觉。 之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令他呆在自己的身后。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他温顺地站在了身后,低垂着眉眼,却隐隐地含着锐利的锋芒。 整天下来有一二十人,其余的人被带往净身房,单单地将男了留了下来,往旁边一指说到:“你去那儿瞧瞧,倒有不少宫女聚集!” “多谢将军的指点!” 将军嘿嘿的冷笑,在他离开之前伸手拉住,“皇宫可不比别处,瞧着你机灵的份上才帮你一把。以后是和家人团聚,或者前去阎王殿,可和我再无关系?” “那是自然的,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不会怪任何人!”异常的坚定,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 “那好!”一抬手令人离开。 走着远处时,他不觉刹住了脚步,望向那不远处的延生殿,那时他上朝,接见外臣之处,如今可望不可及。 紧咬着下唇坚定地往东而去。 “你是哪里当差的?怎么乱跑啊?” 他被人一把叫住时,俞裕灵机一动,顿时低顺着眉眼轻声道:“回公公的话,小的是莲月宫的。” “原来是伺候过贵嫔娘娘!那好,将屋子好好地收拾着!”说罢,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原是他的书房,里面的书被搬走一空,无比的凌乱,直瞧得心痛无比。 好在桌上抽屉里的重要的文书完好无损,他顿时将里面的东西转移至墙壁的暗格里,才做完这一切,刚刚的管事太监又出现。 睁大睛睛望着里面并无变动,脸色阴沉,骂道:“光吃饭不干活,不知道现在人手不足,还磨磨蹭蹭的!” 立即扬起的鞭子,瞧见了俞裕冷冽的目光时不由自主的心中胆怯,讪讪地收起了鞭子,低声道:“晚上延生殿中有事,你们前去伺候着!” 延生殿,俞裕的心一沉,很快地收回了目光,恭顺地应道:“是,管事的!” 在离开之前不知为何,那名小太监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气势,好似面对皇上那般窘迫,他立即摇摇头,“不可能,现在的皇帝不过十岁出头。” 延生殿中,百官们皆聚集在了门口,个个只苦着脸,面庞憔悴,纷纷地摇头议论道:“从昨晚起便将我们宣入宫中,如今已一天一夜,还不让我等归府,到底想做什么?” “众位大人请进!”太监尖细的声音扬声,高声喊道。 他们纷纷的苦着脸鱼贯而入。 太后正端坐在龙椅上,脸色黯然地望着众人叹然道:“皇宫的夜晚发生了变动,有人趁着皇上外出之机,派出人马将皇上杀死,而罪魁祸首哀家终于抓到,来人将他带上!” 俞裕正在一旁伺候着,见到被押送而来的人竟是承祉。他满面伤痕,依旧倔强着站立,不肯下跪。 满身血痕,双唇干涩,愤怒的眼眸直瞪着太后,“你犯上作乱,皇上若是归来绝不轻饶!” “别再妄想了,皇上如何归来,都是因为你!快说,如何与外人勾结将皇上害死的?”众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纷纷。 只知道皇上外出之时,将宫中之事委托给承祉,现在他被五花大绑。 “你这个老妖婆,你和上官丞相勾结……” 话音未落,顿时有士兵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疼得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口中依旧谩骂不已。 “事到如今依旧信口雌黄,不知悔改,众位大人此人该当如何?” “太后娘娘,皇上生死未卜,我们应该广派人手将皇上找回!”说话正是尚书。 他说一把年纪,面庞消瘦清癯。 太后摇了摇头,一抬手之际,当即有人上前将他拖了下去。 “太后,太后!”苍老的声音在大殿里面回荡着,众人皆吓得面色发白,紧闭着双唇再也不敢开口。 “哈哈哈!”承祉反而大笑起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昨晚之事你一手策划的,只恨我承祉无法为皇上守住皇宫,要杀要剐随你们,想要认下莫须有的罪名,绝无可能!” 太后不怒反笑,微微地笑道:“其实,我本不想杀你的,只不过你的嘴无可饶恕,来人,将他放在囚车上游行,只说他害死先皇,众卿家可有异议?” 百官慌忙垂首,再也不敢吭声。 “哈哈哈!”耳边响起了太后尖利的嘎嘎的大笑的声音,无比的刺耳。 “国不可一日无君!”待到人将承祉拖走,太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膝下无子,倒是皇后一直与上官府中的上官晴明来往密切,皇上寻常颇为喜爱,时常带到宫中!” 一抬手,被太监按住的一名长得珠圆玉润的小娃娃被推上丹墀,来到太后的身边。 太后牵着他的手,令他坐在自己的旁边,搂着细小的肩膀,低声道:“往后你就是皇上,可愿意?” “是,姑奶奶!” “别叫姑奶奶,往后只叫祖奶奶,以后你要做一名好皇帝!”睁大着清亮的眼眸,一时间茫然。 瞧见太后笑得温和,咧嘴大笑着。 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眼前的一切无法接受。上官丞相很快地领头下跪,“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连绵起伏,上官晴明吓了大跳,瘪着唇角都快哭了。 太后轻拍着他的肩膀,指着底下跪着的人温声道:“你只消说众爱卿平身!” “众爱卿平身!”他跟着学了一遍,声音细若蚊虫,眼见众人毫无反应,于是试着尖声叫道。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这位大臣的耳中,简直是一出闹剧。 他们终于被允许返回,却见到高府被士兵们重重地包围着。已然有三日了,据说里面的人无法自由出入呢。 “不是说高将军被打入了大牢里吗,府里只剩下一位双腿无法行走的高小姐。”是太后的主意,他们不敢议了良久。 第200章 招安 只觉得远处有人监视的,冷寒的目光纷纷扫来。 他们四散开来。 皇宫。太后称心如意,想将上官雯宣来陪伴着新王,“贵嫔娘娘只说心情不快,正在花园里面漫步!” “也好!”太后想着她必然难以接受,倒也体谅,“就随她而去吧。” 监牢里面,守卫重重,贵嫔拿着太后的令牌,在众人面前一晃,“我奉太后的命令前来审问承将军。” 典狱长当即点头哈腰,请她入内。掩着鼻子,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大牢,皱着眉头,每走一步浑身不自在。 坐在一旁时,承祉被带了出来。 手上脚上是厚重的铁链拖在地上,哐当哐当的直响,整个人浑身遍体鳞身,嘴唇干裂着,眨了眨眼睛,瞧见是她后重又闭上,一声不吭。 “承将军,你受苦啦!” 她当即示意身后的婢女将人搀扶坐在一旁,只不过浑身是伤的他无法坐稳,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抬了抬手臂,将人推开之后,蹲在面前直视着眼眸,轻声道:“皇上并没有死去。” 眼睛倏然一亮,更多的是惊诧及欢喜,他禁不住仰天大笑,可很快地呛住,咳了数声,额头上热汗滚滚。 身体太过虚弱了,上官雯让人给人端来一碗水,汩汩地喝个不停。 “承将军,太后已找人替代俞裕,我们得制止!” 他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任何。 上官雯并不着恼,凑在面前真诚地说道:“只要没有玉玺,便是假皇帝,俞裕还有复辟的可能,只说当时你将玉玺带往何处?” 紧闭着眼睛,头偏过一旁,丝毫不理会她。 上官雯急得快哭了,颤声道:“虽然我恨皇帝只宠姐姐,冷落我,可他到底是我的夫君,上官家的男子当了皇帝,往后我算什么?很快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的,那天晚上我真的一无所知,我不想皇上及姐姐出事的。” 不论如何的语重心长,对方依旧一声不吭,她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你不会再信任我啦,可是要相信我是真心的,往后你就会明白。” “你真的想救皇上?” 在她失望透顶,准备离开时,承祉突然开口。 上官雯异常的欣喜,眼眸闪闪发光,直点头:“当然,找到皇帝找到玉玺,那时候,皇上又是名正言顺的君王,可以号令天下!” 承祉的目光在她面上不住地逡巡着,扬唇笑了笑,“玉玺的下落我自然会告诉你,只要你将皇上带到大牢!” “这不是故意为难吗?”她处在深宫,如何得知皇上的下落,且太后日日派人寻找着,“好,我答应!” 叫来典狱长,让他好生对待着。 “可是太后白日里令在日光下曝晒,夜晚不给吃喝,如此下去……” “人若死了,太后追究起来,责任可在你呀,只偷偷地让他喝水,不令有事不就结了?” 典狱长面露踌躇,就在此时,一群人悠悠地而来。数个火把点燃起来,上官雯惊诧地望着眼前的太后,嘴唇翕张,脑中一片空白。 “她们说起你心情不快,哀家只道在宫中烦闷呢,原来另有心思呀!” “太后!”她连连摆手,看着躺在地上的承祉,上前一步,附耳低声道,“侄女儿只想套出玉玺的下落!” 话音未落,突然拍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刚刚的话哀家听得一清二楚,真当哀家老糊涂了,不会杀你吗?来人,将她带走!” 太后再次看向承祉时嘿嘿地冷笑着,“这个傻丫头被俞裕迷惑,想和你联手,哀家看来不过是妄想,他根本无法归来,如今广而告之,有了新帝王,不需要原先的皇帝呢,哈哈哈!明日继续让他在城楼上,好好地在日光下反思着。” 高高的城楼前,承祉绑在木柱上,百姓们纷纷地指指点点,“就是这个贼子害死了皇帝,曾经皇上将他视为兄弟,哪里知道勾结坏人,将皇上害死,为了维持太平,太后另立新君,还不得不割地赔款给了外邦,真是祸害呀,应该凌迟处死的!” 日光直照射下来,头晕目眩,眼前出现了重重的人影着,人群当中,刚好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庞,轻声地低喃着:“皇上,皇上。” 臭鸡蛋,烂菜叶子直扑面而来,也毫不在意,影子一闪很快不见踪影。 城门外的不远处的高府,众人只在府中等待消息。 下人们摇了摇头,沮丧道:“小姐,外面有士兵包围着,我们只远远地瞧见承祉大人被在外面曝晒着,人群太多,无法上前。” 身后的丫鬟惊呼一声,“那么现在如何?” 高玉洁转身按着她的手示意,微微地摇头,示意她镇定,之后便令人继续。 “将军的情况极为糟糕,浑身伤痕累累,听说太后断水断粮,已经两日不曾吃喝!” 来人离开后,萧泠泠来回踱步,“太后对他如此狠毒,皇上执意潜入宫中,若是被发现,后果决然想象!” 推着轮椅来到萧泠泠的身边,高玉洁柔声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叹了一口气嗔了她一眼,她顿时醒悟过来歉然的一笑,“冷冷,邪不压正,皇上如此的机敏,定能够逢凶化吉,只在此安心呆着便是。” 萧泠泠心事重重,心下依旧焦灼不安。她本是反对的,不过皇上执意为之,他不甘于躲在高府中,只想着能够外出,接近太后及丞相。 一时间难以接受,还是高玉洁深远的眸子,望向宫中,“皇上想离龙椅近一点而已。” 她不时地望向院中,许久终于见到了萧淙淙的影子,连忙地推门,带她入内后紧紧地关上,让人守候在外。 萧淙淙早已扮做了丫鬟,此刻车上头扯下头上的围巾,长吁了一口气,“萧府到底如何了?” “还是之前姐姐的谋略得当,让皇上去了父亲的职务,并且裁减下人,寥寥数人的萧府,丝毫不起眼,况且寻常父亲读书作诗,太后原本派人盯着,现在的早已经将人马撤走,父亲是平安的。” 第201章 登基 她心有余悸,直抚着心口对萧泠泠敬佩万分。 萧泠泠暗暗地长吁了口气,瞧着兴奋的萧淙淙,面上闪着会意的微笑。 皇宫里。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同时很快前去天坛祭天。 夜晚,有人神神秘秘地揣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急匆匆地赶到了元安宫。面见太后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众人的眼前一亮,上官丞相当即惊叹道:“对,对,原先老臣瞧见皇上的用的便是这一个,还有玉圭,几乎一模一样。” 深深的碧绿,无比的通透,伸手抚摸着,寒意渐渐地弥漫。 太后只淡淡地瞟了一眼,神色凝重,“这些只能糊弄你们,哀家经常接触,哪能不知道真假?” 上官丞相陪着笑,“太后慧眼如矩,哪是我等能够比拟的,只不过嘛,如今宫中除了太后,谁又知道竟被人调换了呢。” 太后阴沉着脸,步下丹墀来来回回地踱步。 瞧见几人兴奋的神情,凝重道:“当今之急,得速速地找到真的玉玺。承祉依旧不肯开口吗?” 上官丞相顿时收起脸上的喜色,摇了摇头,无奈道:“不论如何用刑都不肯招,实在是条硬汉子,丝毫不肯开口,我们办法都用尽,如今人也半死不活的,干脆将他杀了,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得知!” “不行,若真如此的话,我们也毫无线索可循,会在哪儿呢?”几乎将整个宫殿翻了过来,依旧一无所获,莫非他令人带出老公前去找俞裕? 真如此的话,形势大为不妙。 眼眸凝着重重的担忧。 翌日的祭天照常举行。浩浩荡荡地队伍,紧随着数百名的太监,走在了大街上,众人瞧见了新的皇帝是个十岁的小孩儿,个个显得愕然。 悄声说起:“先皇过世,还是由皇后的侄子继承大统,可是千古未闻之事啊!” 另外一人赶紧伸出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望着不远出冰冷的长枪,“如今风声正紧,这般说话会被抓起来的!” 他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开口。 皇上经过之处,众人倒地山呼万岁。上官晴明几乎坐不住,兴奋地在皇舆上抚掌大笑,待到瞧见了冰糖葫芦时,顿时命太监前去买。 太后坐在旁边,厉目一横,“皇帝,今日是有要事,不得胡闹!” “皇奶奶!”他委屈巴巴地眨眼睛,瞧见神色依旧严厉不敢再坚持,瘪着嘴唇,眼巴巴地回头张望着,直至渐行渐远,再也不见。 天台设在偌大的广场上,众人分站两侧,士兵们神情肃穆,只等着皇帝上前跪拜,太后才从一旁拿过玉圭。 “皇帝,拿着,诚心地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安康!” 一整套礼仪下来,他已然不耐烦了,转着偏过一旁,“我不要它,我要糖葫芦!” 太后面色尴尬,当即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暗暗地用力,低声威胁,“若是不听话,晚上没饭吃!”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呆了呆,很快大声地尖叫起来。 周围的人神色张惶,上官丞相赶忙一步上前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皇帝,不可任性,今日是大事!” “我只要回家,吃糖葫芦,我不要做皇帝!” 他显得异常的烦躁,不住地挣扎着。 太后顿时愕然,瞅见众人的神色,冷眼盯着眼前的一出闹剧。说也奇怪,皇帝是最为乖巧的,自从继位以后对他们言听计从。 年龄小,可聪明伶俐的,为何出来后性格变得狂躁不安,怕是一时间外出,思念母亲。当即令他的生母上前。 只是皇帝看见后后双眼通红,挥起纤弱的双手直推开众人,大声道:“走,你们都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后恼怒,不满地看向上官丞相。人是他选的,莫非之前有所隐瞒不成? 忙忙地擦了把汗,上官丞相叹了一口气,“他平常乖乖巧巧的,可是闹起脾气来也非同一般,太后还是早早回去吧!” 不远处的百姓们正在等待,最为关键的是,皇帝要名正言顺,才能够令俞裕再无反攻的可能。 “不行!”她当即冷冷地说道。上前一把将小皇帝提了起来,用力按着跪下,直板着脸厉声说道,“你是皇帝,哪能够像寻常的小孩子哭哭闹闹的!” 说罢,将玉圭塞入手中,只令他祭拜天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一抬手,将玉圭摔在地上,在众人惊呼的同时已然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瓣。 众人皆愕然,惊愕地跪倒在地,外间的百姓们更是陆续下跪,只乞求苍天原谅。 太后脸色雪白,扬起的手,瞧见上官晴明的狰狞的面庞后缓缓地放了下来,气得一甩袖子,当即先行回宫。 他回去后,依旧烦躁不安,整夜整夜地做噩梦,醒后又哭又闹的,似浑身骚痒不住地抓挠出条条的血痕。 太医为他把脉后,当即脸色大变,颤声道:“太后,丞相,皇上是中毒!” “什么?中的什么毒!” “是吸入了微小的丹砂,使得人烦躁不安。” 太后命人赶紧为上官晴明诊治,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当即招来宫女和太监,盛怒道:“他们为何给皇上下毒?” “太后恕罪,奴婢们不敢呀!” 伺候的人是从元安宫里调出去,一轮刑讯下来,无人承认,即便个个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肯松口。 倒是丞相不忍,“太后,听人说无色无味,不单单是饮食而入,或许别的地方也有何蛛丝马迹。” 太医急匆匆而来,手中抱着一盆熏香,拨开里面的灰尘,有烧过的灰烬,“太后,老臣发现是将丹砂放入香炉里燃烧,渐渐地挥散,吸入皇上体内,才使得他外出发作。” 一气之下,太后将上官晴明身边的人尽数关了起来,再重新换过,令皇帝慢慢地调养着,只是宫中流言四起。 “皇帝对上天不敬,来年必有灾荒。” 第202章 假玉圭 “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况且年龄小,怕是牝鸡司晨,太后想独揽朝政。” 流言中,甚至有人说起玉圭造假。 当时的圭片碎落满地,有人趁机偷偷地拾起小小的碎片,发现并非纯玉,带着杂石,只是外表翠绿。 一波接一波的流言难以遏止,太后派人前去将造谣之人尽数抓起,只是多人经历过,又见小皇帝在祭坛前面大不敬之举,再加上连玉圭也摔碎。 百般镇压,反而更令人生疑。 承祉再次被带入宫中,太后沉着脸,声音缓和几分。 走上前去瞧见他浑身的伤痕,轻叹道:“承将军你又何必呢?之前俞裕封你为三品,哀家要让你做一品大将军,只要你将真正的玉圭和玉玺交出来!” 他轻哼一神将头偏过一旁,丝毫不理会。 太后依旧打起百般的耐心,“承将军英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呢?他们虽在千里之外,近日来,哀家将它带将他们带入京都,你不想自己的八十老母还要做牢。” 面庞冷酷的承祉身形一僵,很快转首哼哼道:“你真是无耻!” “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无可厚非的,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俞裕逃亡在外,或许再无机会回宫,投诚才是明智之举。” 眉头紧皱着,肮脏的面庞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仰天长笑道:“要杀要剐随你们,母亲常教导承祉忠心不二,若得知为了逃命而出卖皇上,即便保下她的性命,也不肯原谅!我们母子两人愿意以死来报答皇上!” 太后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承祉哈哈大笑的声音不绝于耳,当即一抬手令人将人带走。上官丞相领着数人归来后再次摇头,“太后,皇宫的角角落落再次搜查完毕,并没有下落。” 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若是再不找出来,怕是无法向万民交差。 小皇帝的精神大有好转,早上喝着稀粥时,太后慈祥地望着他,掏出手帕为他擦拭着,浑身沁出汗珠,更觉畅快。 “皇帝感觉如何?” “好多啦。”苍白的小脸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瞧瞧太后深沉的脸庞,笑容顿时在脸上凝固,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皇帝果然乖巧,只是被人算计着,之前中毒之事不曾找到罪魁祸首,太后一天三次前去探望,只见到他精神越发的好转,心下才放心。 这日,走在半路上,瞧见了一名太监颇为眼熟,猛得煞住脚步。 只见他低着头正匆匆而过,当即一抬手,身边的嬷嬷立刻尖声地喊道:“站住!”男子微微地一愣,很快转身,随着嬷嬷来到太后的面前,“奴才见过太后。” 声音尖细拔高刺耳,太后绕着他细细地打量着,身形倒与之前的皇帝相似,面庞却大为不同,异常的白净。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小玉子。”他低声道,“是在莲月宫伺候贵嫔娘娘。” 提到上官雯,太后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轻哼一声,“什么贵嫔娘娘,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挥手命他离开。 嬷嬷赶忙搀扶着,不解地陪着笑道:“太后娘娘,奴婢瞧着这人倒有一丝的眼熟,只不过娘里娘气的,倒是身形迷惑人。” “我想他也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会自投罗网。”话音刚落太后想起小皇帝的近况,眉头紧紧地皱起。 俞裕远远地离开后松了口气,好在他早有防备,在入宫之前备了一张假面,贴上去严丝合缝,稍稍地捏着嗓子的声音变得尖细,才瞒过了太后。 时常在延伸殿前走动着,知道小皇帝不过是傀儡。原先的书房里曾备有丹药,打扫之时取了些许,见到有人给皇帝更换熏香,趁他不备扔了少许。 上官晴明的的身子弱,用得不多,几日下来身体复原,百姓们谣言纷纷而起,太后及丞相派人在外间镇压,皇宫里面一团混乱。 上官丞相不时地派兵,角角落落的都搜查完毕,俞裕知道要找的是真正的玉圭。玉圭异常的坚韧,凭着小孩子之力绝对无法摔碎。 早打听好承祉被关在何处,这一日,提着酒菜找相熟的典狱长喝酒。 “小玉子,你竟然知道我爱喝玉堂春,提来这么多,要知道,好酒可价值不菲。” “大人辛苦啦,日日看守着无数的牢饭,且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小的只是替太后前来打赏而已!想着大哥以后都能够步步高升,小的也跟着沾光。” 他的眼神复杂,一杯酒后仰头喝了下去。 “你是谨王曾经的兄弟,我才和你交朋友的,有些话本也不当说,里面的人大部分无辜的。时运不济,下了大狱,哎!” “难怪谨王爷说你正直,不过太不合时宜,我们不谈他们,只是喝酒!” “好,喝酒!”他只抱着酒壶仰头倒了下去。外面的络腮胡子飞扬,眉飞色舞道:“只要有好酒,天大的烦恼也会忘光的,哈哈哈!再往后有了银子我再来回请!” “说什么呢?兄弟之间还在乎这银子吗?今日我们喝个尽兴!” “好啊!” 你来我往,俞裕喝酒之时,吐入宽大的袖子里面,对方几壶酒下肚后,趴倒在地上。当即上前从他的和腰间取下了钥匙,赶忙来到了里间。 承祉正歪靠在墙壁上,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清醒。三下五除二,俞裕顿时将门打开,冲了上前,直晃他,低声唤道:“承祉!”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好似在做梦一般,他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瞧着俞裕墨玉的眼眸,瞬间惊喜。 不等他开口,俞裕依然用手捂住,对他摇了摇头。虽哄得典狱长将人尽数支开,依旧担心被人听见。 承祉眨了把眼睛意会,他才缓缓地移开手,瞧见他遍体鳞伤,眼眸闪过了一丝锋芒,沉声道:“你吃苦啦!” 承祉摇了摇头,愧疚道:“皇上信任,承祉并未保住皇宫。” 第203章 井中怪异 “你尽力了,是太后和丞相与外邦人勾结,就连朕也被算计在内,更何况你呢?”他身前无数道伤痕,颜色不一,看来日日被拷打。 俞裕当即架住手臂,“朕救你出去!” 承祉顿时摇头连连的推开,颤声道:“皇上,有件事情至关重要,比承祉的性命重要百倍!” 在他愕然的目光中,附耳上前轻声道:“玉圭和玉玺被臣丢在延生店的井里。”肩膀陡然垂了下来,似卸下沉重的包袱,满脸的轻松,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个秘密,我坚持了许久,真怕有一日会告诉太后!事不宜迟,皇上得尽快找到,重登帝位,至于承祉,他们一日不知道下落,并不会对臣如何!” 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况且俞裕独自一人,人无法救出,自己极有可能身陷囹圄。按着他的肩膀重重地点头,“你等着,很快朕会带你堂堂正正地离开!” 他闪过了欣喜,面含微笑只点头,目光依依不舍得直望着他。 俞裕离开后将钥匙放了回去,才招来外面的狱卒将典狱长架走。 离开后,牢房里面一片暗沉,像是一只巨大的野兽吞噬着一切。 “承祉,你等着,待到朕找到了玉玺后自然会带你离开的。”坚定的踏了出去。 月光皎洁,似水银泻地,照出来俞裕颀长的影子。他趁着起夜之际,悄悄地离开莲月宫。 一路上,避开巡逻兵。 因之前上官晴明被下毒的缘故,太后加强了戒备,一队接着一队的几乎络绎不绝,他只躲在湖边的灌木丛中。 待到巡逻兵走过后才向着延生殿靠近。 院子里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一口幽深的井,他当即将外衣脱下,里面是一身防水的紧身衣。 掏出早备好的绳索丢了下去。 冰寒透骨的井水浸湿全身,好大是口极少人使用的半枯井,里面的井水只有一丈多高,不久后,他摸到了一个方方阵阵的包袱。 心中一喜,当即提了起来,可就在此时,脚被硬物刮了一下。 顺手一捞,抓着一根骨头,人在水底下憋闷的慌,当即游出水面透气。身子冒了出去后,不禁打了个哆嗦。 夜晚的寒气果然厉害,当即沿着绳索往上爬。 皎洁的月光下,他忽然发现除了左手的明黄色的包袱,左手居然抓着一根骨头长长的骨头,倒像是人骨。 双手一抖,几乎掉落在地。 原先每口井都会打捞干净,此处居然有尸骨,一直都未发现,怕是有蹊跷,同样的揣入怀中,立刻沿原路返回。 “站住!”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她的心一沉,宽大的袖子垂在身前,回过头来,正是高玉诚。 “见过将军!”他尖声道。 高玉诚正带着数人前来,瞧见是他后顿时愕然,“你怎知我是将军?” 堂堂的将军如今留在皇宫里面日日巡逻,他不觉愕然,俞裕一时间口快,竟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名小太监。 扯了扯唇角,“宫里无人不知,原先高将军答应效忠俞裕,如今对新皇帝也是忠心耿耿。” 眼前的男子面庞惨白,秀美异常,说出来的话语像刀子一般直戳着他的心。 “对将军出言不逊,我等将他抓起来!” 身后的士兵立即吼道。 高玉诚上前拦阻时,俞裕神色凛然,拳头紧握,今日是拼了性命,绝不会再龟缩在皇宫里。 人还未上前,高玉诚依然将他一把拽回来,摇了摇头,“无需激动,不过是名小太监而已,手无缚鸡之力,是不是迷路了?” 俞裕一愣,瞧见他冲着自己眨眼睛,当即收回了锐利的目光,点了点头。 “往前面走,便是去贵嫔娘娘的莲月宫,可别走错啦!”俞裕转身而走时,他在外面高声叫道。 顿时放慢了脚步,他有一丝不解,只觉得高玉诚怪怪的,似有不对劲,莫非他认出自己来? 伸手一摸,心中愕然。 脸上的人皮经水的浸泡后,扯丝丝皱褶,刚刚靠近,莫非认了出来? 俞裕没有再回去,而是越过了城墙,直奔向高府。一路上越过重重的守卫,高府四周有人监视着,索性在客栈里住了下来,只选准时机,再与他们会合。 高玉诚瞅见俞裕的背影消失,默然伫立良久,微风吹过,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幽静的四周毫无声响。 高大的身子投下暗沉的影子。 身后的士兵不解,“此人出言不逊,嘲讽将军,为何将他放了?” 摇摇头,他并未回答。 士兵在一旁安慰道:“那天晚上将军不想再有损伤才假意投诚的,如今被人误解,将军着实委屈!” “既是误解,早晚有澄清的那一天!”目光复杂地直望着远处俞裕离开的方向,“真的会是你吗?” 可又摇了摇头,满脸苦笑。 一个月的时间已到,到了太后答应的回府的时候。 他早早的起床,清早的阳光明媚,一如他的心情。妹妹早早地收到传信,定会开心的。想着她的模样,唇角不觉扬起。 耳畔响起清脆的鸟儿啾啾的叫声,有如乐音。 元安殿,太后唇角含笑颔首道:“一个月来,高将军辛苦啦,皇宫里面异常的安宁,都是将军的功劳!” “是玉诚该做的,近来妹妹独自在家,心中深感担忧,还请允许回高府探望。” 太后挑眉,“那是自然!” 说罢,赏赐绫罗绸缎,风风光光回高府。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大街上,一旁的百姓们只拿眼偷偷地瞪着他,有的在身后直跳着叫着喊道:“贪生怕死,丢人现眼。” 士兵急了,顿时拔出刀,勒转马头。 高玉诚一把拦住对他摇了摇头,显得并不在意。来到高府的门口。一片宁静,若是寻常妹妹早已飞扑而来。 命人将门打开后,突然发现妹妹带着上百名家丁正呆在门口。身后的丫鬟陌生又熟悉,不等他看清楚,高玉洁早板着脸冷冷地说道:“恭贺兄长高迁啊!” 他笑着上前,蹲身扶住轮椅的扶手,开心道:“兄长终于见到你啦!” 第204章 赐婚 高玉洁的表情异常的冷淡,撇撇嘴,当即转身对萧泠泠道:“推我回去。” 担忧地看向兄妹二人,萧泠泠淡淡地应了一句,当即推着她转身便走。 “为什么?”高玉诚难以接受,当即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妹妹!” 高玉洁的眼眸当中闪过一丝心痛,轻声道:“我原先的兄长已经死去!” 似被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呆在了原地之后多次前去解释,可高玉洁丝毫不听,只是关闭着房门。 萧泠泠瞧见她闷闷不乐,想方设法开导,同时轻声道:“或许将军有苦衷呢。” “小皇帝手中所执的玉圭是假的,天下谁人不知陈将军在大狱里受苦,偏偏他春风得意。”满脸羞红气哼哼道,“连带着高府为人痛骂,哼,这辈子我决计不会再理他的。” 萧泠泠站窗台前望着不远处徘徊的将军的背影,眼神复杂,抿着唇角一声不吭。 高将军在园子里闷闷不乐,下人匆匆而来,惊惶道:“将军,皇上有旨!” “什么!”浓眉上挑着,他不觉站起,上前将太监引入内,身边是不情不愿被请出来的高玉洁。 高将军目光灼灼,望着妹妹时,她头偏向一旁,面庞冰冷,丝毫不理会。 无奈只得垂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玉洁端柔贤淑,宜室宜家,丞相府公子上官梓风度翩翩,二人天作之合,特意赐婚!” “什么?”兄妹两人不觉对望了一眼。 高玉洁的双目通红,木然地摇了摇头,浑身颤抖着。高玉诚暗暗地握住她,冲她摇头,伸出手来接过圣旨。 太后为何令妹妹嫁于上官家,用意极其明显,命人将公公带至一旁招待着。 高玉洁的眼眸里满是恨意,怒道:“都是你,为何要搭上我的幸福?”激动的浑身颤抖,禁不住泪流满面。 高将军满脸愧疚,蹲下来柔声道:“妹妹别慌,兄长这就入宫,请求皇上更改!”他深知皇帝说话毫无用处,只得前去面见太后。 想起离开时太后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怕是心中早早地认定这门亲事。 上官梓虽长得一表人才,但姓上官,况且此次与上官丞相联手。真是狡猾无比呀,脸色越发铁青,让身后的丫鬟照顾着高玉洁,抬步便走。 “将军请留步!”丫鬟气质不凡,声音清脆。 他的脚步一愣,上前将门关上后,萧泠泠柔声道:“将军不必着急。” 此事有关系妹妹的幸福,他如何不急?目中带着缕锋芒,“不论如何,我一定要制止此事!”妹妹的幸福,便是他的幸福,哪能够如此草率呢。 谁知道眼前的丫鬟抿唇一笑,目光笃定地望着他,“我敢保证,不单单是小姐,怕是上官家的公子也不同意。” 霍然睁大眼睛,他又惊又喜,“真的?”幽深的双眸闪着疑惑的光芒。被她直盯着,不知为何竟有几丝紧迫。 她扯了扯唇角重重地点头,“当然啦,将军不必着急,只管应下便是!” “不行!”高玉洁原本呆在窗台前,望着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发呆,渐渐地回神,听见萧泠泠与兄长的谈话,骤然开口打断,“我是决计不会嫁与上官家的。” 深深地看下萧泠泠,带着几分歉意。 转身步至她的跟前,萧泠泠柔声道:“你相信我这一回,即便我们答应,上官公子怕是不同意的!” 眉心一动,肩膀微垂,对呀,上官府的权势通天,谁又肯冒如此大的风险与高府联姻? 元安宫。 上官梓五体投地,久久不肯起来。 父母满脸陪着笑,只向太后赔罪,“这孩子一向倔强,辜负太后的喜爱,其实嘛,高家的小姐身有残疾,皇上赐婚原是天大好事,可心里到底有疙瘩,往后怕是家庭不幸啊!” 太后脸上的笑容似二月的春风徐徐地展开,温声道:“上官梓又岂是轻浮之徒,高玉洁虽身有残疾,可人品样貌皆上等,亦柔亦刚,性情温婉,能娶到她是上官府的福气。” “不,我心中早有意中人,管她貌若天仙,我也不娶!” 话音未落,早被父亲和母亲打断。低声斥责道:“畜生,在太后面前休得胡言乱语!” 太后的脸色骤变,目光瞬也不瞬死死地盯着上官梓,只令他的眼眸不敢抬起,低着头,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太后似有所思,长叹道:“年轻人冲动,哀家理解,你娶高家的小姐,至于她人吗,娶做妾室留在府中,除了名分,岂不是一样?” 如何能相同?且不说对高家小姐毫无感情,又令心爱的女子受委屈,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迟迟不见回音,太后朗声道:“此事便说定了,上官府早早地准备迎娶新娘!” “太后!”上官梓急了,慌忙地再次跪下,乞求道,“我和她早已经缘定三生,永不辜负,还望太后收回成命!” “你的孩子,怎能够如此对太后说话呢?” 母亲惶恐地跪下来,拱手道,“犬子一时间迷了心窍,胡言乱语,还望太后恕罪!” 脸庞渐渐凝重,太后冷冷地盯着他,“为了她,你愿意将荣华富贵抛下,只和她一起吗?” 他正抬头想说愿意时,瞅见了一旁的母亲滚滚落下的泪珠,提着袖子偷偷地擦拭着。一时间心软,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再吭声。 太后摇了摇头,“不论如何,皇上的圣旨已下无可更改,你们走吧,速速准备婚嫁事宜,!” 上官梓依旧冲着太后离去的方向大声叫唤,人早已消失不见,浑身颓然,摇摇晃晃的。 母亲揽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太后说得不差,高家小姐品性温良,除了身有残疾之外毫无缺点,你喜欢秋芳,可以纳为妾室!她本是农家的女子,已然是高攀!” 心中深为不满,上官梓胳膊肘用力挣开母亲,回头狠狠地瞪他们一眼,抬步便走。 母亲欲追赶时,父亲直冲她摇头,“一时间想不开,让他独处吧。” 第205章 成人之美 阳春三月,百花竞相开放,团团桃花像是彩笔一层一层直直地晕染开来,挂在树边。春光明媚,花树下两个相互依靠的年轻男女的背影格外腻人。 女子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光瞧着背影觉得娇俏可人。 萧泠泠矮身指着他们,“两人多年前情投意合,可女子出身低微,担心父母不同意,一直偷偷地交往着。” 原本眼睛红肿的高玉洁眨了眨眼睛。近来闷闷不乐,一个时辰前萧泠泠只说推她外出散步,本不想前来的,禁不住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便任由着她推到了街上。 行人如织,在沉闷的冬天压抑太久,待到天气和暖时,禁不住早早地开始春游。本欲过桥前去城东的百花林,桥身陡峭,一层一层的台阶,轮椅无法前行,只得继续往前。 停下来欣赏着河边的美景,发现热恋中的男女依偎的情形。 萧泠泠当即认出来正是上官梓,高玉洁闻言后彻底舒了一口气,双眼一亮紧紧地盯着他们,一瞬也不瞬。 二人直起身子,上官梓直牵着女子的手,可女子却异常激动地甩开,质问的声音隐隐传来,“皇家赐婚,天大的荣耀,恭喜你娶得佳人!” 上官梓的身形微僵,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身段放软,只扯着袖子坐了下来,“别这样,我们在此是相会,不是吵架的。且上午已经入宫,向太后祈求。可是……” 眉头紧皱,半晌不言。 女子便知结果,眼中泪光闪烁,冷冷道:“到底你心中依旧是愿意的,不是吗?” “不,我发誓,这辈子我若喜欢别的女子,下辈子落入这河面里,变成了一只龟!”女子本板着脸,闻言后又忍不住扑哧一笑,重又寒着脸庞,扭转身子不予理会。 经不住他的软言,两人很快和好如初。 高玉洁一抬手,萧泠泠便推着她原路返回。 暖风拂面,令人沉醉,一改刚刚的愁眉苦脸,只望着远处冉冉而升的朝阳,感叹道:“你说得不错,我们为何烦心,可有人更为苦恼。” 上官府不时传来的消息,秋芳本是管家的女儿,在上官府里一起长大,两人原本偷偷摸摸的算是青梅竹马,只想着半年寻找恰当的时机向父母坦白。 哪知道宫中发生了变故,上官家的义不容辞,自然也带人参与宫变。正准备向太后请求赐婚,哪知道他们早先一步。 二人沉醉于相会之时被人发现,上报给了上官丞相。二话不说,当其将上官梓关在祠堂里,更是将管家的女儿赶至乡下,两人不许再见。 要离开生活十余年的都城,秋芳心下不舍,被父亲催促着一步一回头,府中的大门紧闭,无人前来相送。 父亲的眼睛浑浊,哑声道:“女儿,别妄想了,相门大院哪是你这种身份能够嫁进去的,好好在乡间侍奉祖母,父亲很快会归来养老!” 低头擦拭着滑落在脸颊上的冰凉的泪水,默默地转身,低头往前。 一路上上官梓并未追来,什么誓言,都是骗人的! 在十里亭,只见到有一位俏丽的和女子的身影,秋香色衣裳在明媚的绿意中极为亮眼,小丫鬟装束的她却难掩俏丽,手端着果品,施施然上前来。 “是秋芳姑娘吧,这是我家小姐特意准备为姑娘践行。” 她虽出生于农家,可呆在相府多年算是见多识广的,当下也不惧,仰头一饮而尽,瞳孔紧缩,寒声道:“你是高府的丫鬟吧?” 丫头已然不俗,更何况小姐呢?原本有一丝的不甘,此刻消失殆尽,徒留惆怅,失望之色。 前来的正是萧泠泠,抿唇微微地一笑,只点了点头,“我家小姐来为姑娘饯行的。” 她冷嗤道:“是来看我的笑话吧?”同时又冷笑一声,“上官梓对待感情专一,虽然被迫娶你家小姐,难保往后会对小姐一心一意,我走了,可会永远住在他的心间。” 眼里含着稀薄的泪花,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滑落。 萧泠泠见她的面庞姣好,五官秀气,难怪令上官梓着迷。不怒反笑,上前一步轻声道:“正因为此,小姐才命我前来,她无意于婚事,愿意成人之美,不打扰二位的幸福!” 秋芳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直直地盯着她,嘴唇翕张着。 萧泠泠含笑点头,淡然道:“小姐在轮椅上有数十个年头,从未想过婚嫁,更何况对方是上官梓,如此的出众优秀,她不想往后二人如同仇人一般,索性成全你们!” 秋芳不安地微微地侧首,父亲在不远处等候,目光时时扫过来,显然对二人的谈话异常关心,却又不便前来。 “但我马上要离开了,我们还能够如何呢?” 萧泠泠轻声道:“你只是装作上船,在前面的码头下,留在双城镇等待,相信上官梓很快与你会合!” “这是私奔!”她颤声道,往先想过多次,可到底不敢跨出。 “不然呢?”萧泠泠挑眉反问,面色凝重,“太后并非为了上官梓,他不过是枚棋子,高家一心一意倒罢了,往后他们生了别的心思,难保不会连累上他,那时候首当其冲,谁又来救他呢?” 深为有理地点头,“那好。”感激地福了一福,转身便走。 俏丽的影子直站在船头,一叶扁舟很快缓缓地驶入湖中心,渐渐地消失在天地的尽头。萧泠泠才回府告知高玉洁。 见她归来后脚步轻快,口中直哼着歌曲,高玉洁知道一切必然顺利。 果不其然,秋芳一口答应下来,离开时面露喜色,看来已然心动了,只是上官梓那边,萧泠泠觉得不便露面。 高玉洁亲自修书一封,托人转交给上官梓。 “他可对秋芳一往情深。”她在桌边坐下,一时肚饿了拈起一块点心,一边吃着,一边好奇地问道,“又如何肯看你的信?” “我并未直接令人给他,而是转交给他的父亲。” 第206章 倒打一耙 萧泠泠顿时恍然,眼眸闪过敬佩。是呀,上官梓或许不会拆开看,可他的父母绝对不敢,迫于太后的威慑,定然会逼迫着将它读完。 里面却毫无字迹,只画着妖艳的桃树,还有一盏花灯,更有着一首长相思的琴谱。 “这个哑谜着实太好猜,你是担心太过深奥,他不明白反而误会你对她情根深重,以至于弄假成真了吧?”拍开手中的残屑,她取笑道。 “几日前,我瞧见他长相文雅,不像是酒囊饭袋,如此浅显的图样若瞧不出来,真是蠢物。” 很快派人打听,高府晚上传回消息,果然夜晚上官梓趁着黑逡逡的夜色逃离府中,眼见他离开的方向正是城效。 并未想到他会离开,还以为出门办事而已。 既然骑着马,照着速度,两人在三更时分能够相会,等到天亮,众人发觉时早已在千里之外。 “你的办法真妙!”高玉洁彻底松了一口气,通红的火焰的掩映下面庞红润,心情愉悦,连气色也好了几分。 “今日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吧!” 可高玉洁默然,清亮的眸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令人莫名的好奇。 “看着我做什么?” 她双手托着脸庞好奇道:“你为何得知他们二人感情深厚?”多年来两人便在一处,就连身边的父母也隐瞒,她一外人又如何得知的? “因为我们两家比邻而居,常常住在同一座府邸,儿女情长之事,大人或许粗心难以察觉,又如何能瞒过我们呢?” 她笑眯眯地解释着。 堂姐弟不常见面的,高玉洁依旧心中怀疑,瞧见萧泠泠坦荡荡的模样,一时间琢磨不透。 萧泠泠的心中紧紧地揪起。 前世两人冲破重重的阻碍,结成连理,故事也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传入宫中,人人都艳羡乡间的女人草鸡变凤凰,寻了个深情款款的如意郎君,个个艳羡不已。 添油加醋般地只说成才子佳人之事,甚至编成了戏曲,只引得一众女子的追捧。她偶然得知戏中的原型便是上官梓和秋芳。 瞧着她若有所思的面庞,萧泠泠面色坦然。 翌日上官府简直乱成一锅粥,是上官丞相率先发觉人消失的。 他早早地起来后,只见到上官梓的门虚掩着,好奇一推开,床铺整整齐齐纹丝不乱,木箱里一片混乱。 原以为招了贼,很快想起人不见,当即府里上下不住地寻找。 管家脸色苍白,垂手恭立在侧不敢开口。 上官丞相颤抖的手指着他,“你的女儿拐走了上官梓,如何向太后及皇上交差?” “老爷,小的并不知晓,昨日上午女儿离开之前见了一位小姐的丫鬟,瞧着气度不凡,面庞俏丽,不亚于一般的大家小姐。” 女儿将他支使走开,是有深意的。 “原本女儿愁眉苦脸的,经她一番开导,竟变得满脸喜色,当时心中怀疑,依然向老爷告知,只说怕是高府的丫鬟,如今看来,或许有怪异,只等抓到丫鬟后方知分晓。” “对,对,赶紧前去高府要人!” 带着数名家丁,气势汹汹地来到高家的府邸。只不过,高将军正端坐在门口,手中握着的正是他的成名长枪,威风凛凛。 顿时煞住脚步,用力拍着脸庞,神情松弛才上前来拱手道:“高贤弟!” “上官丞相!”他微微地直起身,未有起身让开,反而疑惑的目光只打量好奇道,“不知丞相此时前来有何指教?” 回头瞪了管家一眼,他方才在拱手道:“听管家说起,昨日府中有名女眷去见过秋芳呢,我们只想问问,二人之间闲谈何事?” “女儿家的话语,说的不过是小儿女情长之事,男子们去打听,着实有些怪异吧。高府暂时不便见客。” “上官梓消失不见,我们要找到蛛丝马迹将人找回,将军是故意偏袒吧!”管家壮着胆子躲在了丞相的后面探出半个头来,大声道。 高玉诚顿时霍然起身,单手叉腰,手执着长枪重重地用力,砰的一声响,对面的两人不觉一身颤抖。 他怒道:“岂有辞理,人居然消失,反而来向高府要人,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高家私藏着他,妹妹的声誉被毁,你们可赔偿得起?” 管家顿时吓得脸色雪白,讪讪地说不上话来。 上官丞相回头瞪了她一眼,才上前温声道:“谁敢来高府要人呢?谁不知道太后对您器重有加。昨日高家丫环见过秋芳,之后二人便消失,怕是中间有所误会,特意来澄清而已。” 高玉诚半眯着眼睛,目光抬起下巴,望向了他身后的管家。 “澄清误会却是这般态度,高府可受不住惊吓,尤其是妹妹,自小身体虚弱,之前得知要嫁给上官梓,一时间难以接受,寻死觅活的,都是来我们苦口婆心劝说良久才接受。” 话音铿锵有力,继续道:“终于转性一心一意制作嫁衣,安心做新娘,如今,你让本将军如何对她开口,说人已经不见了,这不是戏弄高府,反而到找上门来,硬说是我们的不是,我们这就去皇宫面见太后,让太后裁决!” 丞相如何敢令太后得知,少不得被追责,忙忙地陪着笑,连连地安抚道:“将军别生气,不过是误会而已嘛!” “误会,哪有这种误会?我可告诉你,城中谁不知道妹妹和我相依为命,欺负她便是欺负我,我们已然准备好嫁衣,若是不见新郎,自然要闹到皇宫!” 气得脸色通红,冲着下人一抬手,二话不说,领人跨入府内,砰的一声,紧紧地将门关上。 丞相不单单被抢白了一顿,还吃了闭门羹,气得浑身直颤抖,恼怒道:“真是过分,丝毫不给本相一点面子!” 胸口起伏,恼怒不已。 外面早已乱作一团,消息传入高府,萧泠泠和高玉洁笑得前仰后合的,抚掌欢喜说道:“丞相定未想到事情竟会变得如此,简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少了帮手不算,彻底得罪了太后!” 第207章 重聚 “我一直不明白你和上官丞相之间的纠纷。”高玉洁的笑声顿住,莫名道。 “往事有着太多的纠葛!”萧泠泠含笑道。“反正现在我们已经有如仇人。” 有丫鬟上前将萧泠泠拉到一旁,递给她一个小物件。 萧泠泠瞧见后眉心一跳,忙不迭地问道:“人在何处?” “那位男子刚刚外头混乱之时,悄悄地塞给了奴婢,只说让你前去高升客栈相见。” 客栈幽清,问明了房号后,萧泠泠的心直怦怦的直跳,门一打开,里面空空如也,顿时心中一惊,连忙追问一旁的小二。 原本满脸喜色的女子顿时变了脸,又惊又恐的他颤声说道:“小的也不知道!”窗户大开着,萧泠泠冲了上前去。 底下是种满睡莲的池塘,枯败清幽。 急得直跺脚,可在一转身时,俞裕正赫然在门口。微微地一愣,很快上前低声道:“皇上。” 俞裕急牵着她的手,将房门关上,二人在一旁坐下。 她紧张地问道:“皇上可是得手了?” 点了点头,眉间含笑,伸手抚摸着萧泠泠的面庞,“我早早的得手了,只是近来外间无数的人正紧盯着高府不便露面,好在今日丞相大人出面,外头一片混乱,才有机会传递信息。” 萧泠泠的脸色微白,心有余悸,“刚刚臣妾前来时也有有人跟着,还是玉洁派多人干扰着才得以来见皇上,此处并不安全,怕是他们会有所怀疑!” 俞裕起身背负着手望着窗外,不知何时落着毛毛细雨,落在池塘里面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心中顿时柔情缱绻。 萧泠泠依偎在他身旁,几个月来,二人掩去锋芒躲躲藏藏的,皇上必然心中不快。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最苦的日子我们依然熬了过来,很快便得见曙光。” 抬起手臂将她揽在怀中,俞裕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凝注着清亮的眼眸,扬声道:“你继续留在高府!” 眼中有不舍有决绝,让萧泠泠的心直怦怦然地直跳,微微地摇头紧张道:“皇上准备如何?” “我是帝王,哪能够日日躲躲藏藏的,自然要出面啦。既然是由我的疏忽造成,使得多人丧失性命。” 皇上深感内疚,轻薄的唇角微微地抿起。 她叹然说道:“皇上是无心之失,相信臣民们的眼睛雪亮,会辨别忠奸。” 萧泠泠想着俞裕铤而走险并非良策,当即摇头,紧抓住她的手腕,颤声道:“皇上,几个月熬了过来,何必在意一时呢,臣妾倒有一计。” 见皇上紧紧地盯望着她,眼珠狡黠地一转轻笑道:“皇上忘了高将军吗?”提起他俞裕便气不打一处。 可蓦然想起,那天晚上便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萧泠泠不住颔首扬声道:“很明显,是高将军认出皇上,放皇上一马,再者退婚时高将军与我们极为默契。高玉洁之前对他恨得无法,可私底下也深知兄长饱含委屈的,二人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显然他并未真正的投靠太后,一时权宜之计而已。” 他并不怀疑高将军的人品,可是事情至关重要,眉头紧紧地拧起。 “臣妾愿以身家性命担保,他绝对可靠!皇上!”萧泠泠低声道,“只等到恰当的时机,会令高将军出面劝说,事情必有转机的!” 安抚了许久,直至天黑,萧泠泠才趁着夜色的掩映偷偷地回到了将军府。 俏丽的身影进入高府,却不知背后正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丫鬟面生,往先并未见过,身量高挑,面庞姣好,走路自带威仪,不像是寻常的丫鬟,将此事偷偷地报与上官丞相。 他心念一动,想起如今失踪的俞裕和萧泠泠。 “绝不可能,他们是皇上皇后,哪会如此的纡尊降贵?” “离开皇宫,他们什么都不是。” 夫人的话令他茅塞顿开,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前的登门反而被高将军呛了一顿,事情闹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为了安抚高家军,更是数落自己种种不是。 恼怒无比,现在只想低调行事。 “你们好生监视着,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前来回报。” “是,丞相!” 众人依旧躲在隐秘的角落里面,时时地盯着高府。 一天两天,里面异常的安静,直到有一日瞧见的丫鬟再次出门,精神顿时抖擞着,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 她前去的方向正是上次的高升客栈,众人远远地跟随着她,一面派人通知丞相一面在外面放哨。 左顾右盼,步步小心,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萧泠泠在门口顿了顿,似有数双诡异的眼睛直盯着过来。 在酒楼里面一边买酒一边打听后门在何处,付了银子进去后并未再归来取酒,往后门冲向客栈内。 俞裕早早地迎接她,早跑得气喘吁吁的。 较之约定的时间晚了半炷香,面色通红,她紧张道:“皇上,外面有数人跟踪,怕是暴露行踪,我们还是离开换别处吧。” 俞裕顿时点点头,拾起包袱时,听见了楼梯口混乱的脚步声音。萧泠泠的眉头一皱,顾不上许多,直将他往窗外推,“皇上,你快走!” “不,我跟你一起!” 她着急不已,瞧见了桌上的剑,嗖的一声拔出来搁在脖子上,仰面道:“若是不走,我死在皇上的面前!” 俞裕的面色阴晴不定,本想留下后,瞧见萧泠泠的决心,外面蓬蓬的响声渐起,萧泠泠决绝的面庞,急得一跺脚,立即跃出窗外。 松了一口气,萧泠泠才刚坐下,砰的一声,门顿时被人踢开,当即在房间里面搜索,“里面的人呢?” “放开你的手!”萧泠泠横了一眼,不知为何锐利的目光直达民底,紧张心怦然直跳,讪讪地将手缩回。 “各位官爷,我到底犯了何罪?”他们搜索后两手空空,萧泠泠面目舒缓,嫣然的一笑,徐徐地问道。 他们无话可说,但人已通知了丞相将人带走。 第208章 被抓 “放开我,放开我!”萧泠泠不住地挣扎着。 外面有人围观着,被喝斥着远远地避开,谁也不敢开口。一路挣扎着,萧泠泠被带到了丞相府。 瞅见他们带了一名丫鬟,丞相顿时大发雷霆,上前拍拍地两个巴掌打的他们左脸右脸,顿时高高地肿起。 “监视一个月有余,只抓到一名丫鬟吗?” 侍卫们的脸庞涨得通红,深深垂首,可是身后的夫人突然惊呼出声,赶忙的上前,抓住了萧泠泠的双臂之后歪头看向她的耳垂。 丞相的心中一咯噔,果然在右耳的背后有一颗红痣。幽深的眼眸闪过缕缕寒光,哈哈地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爷。”夫人颤声喊道。 丞相将人往旁边一推,伸手将萧泠泠细细地打量冷笑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胆大包天,不会轻易离开都城,快说,皇上在何处!” 夫人踉跄着被摔在地上,顾不上疼痛,此刻躺在地上哀哀地叫道:“老爷,他毕竟是我们的……” “住口。”丞相锐声吼道。 夫人的眼眶通红,死死地忍住眼泪,看向萧泠泠时眼睛蒙上细密的水雾,只觉得鼻子发酸。 萧泠泠原以为自己对他们冷漠无情,夫人却不同于他人,是深植于这具身体里的最温情的记录,此时不得不狠下心冷冷地笑道:“本宫是皇后,要见太后!” “太后哪是你想见便能见的,来人,将她关起来!” “老爷!”夫人顿时拦在萧泠泠的面前,“毕竟我们养大她一场,且又身份尊贵,不能够像寻常一般的对待。原先的屋子空置着,倒不如……” 丞相点点头,倒也答应了下来,很快将萧泠泠关起来,自己地喜滋滋地入宫禀告太后。 却见到高将军正站在太后的面前,二人谈得兴起。心中一咯噔,这次不会在太后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吧? 太后瞧见后连忙地招手,唇角衔着一抹微笑,开心道:“你来得正好,哀家真想找你商议。” “不知太后所为何事?” 满意地看向高将军,太后侃侃地说道:“上次祭天一事,小皇帝因为生身子中毒,才使得一切乱套,百姓们都有怨言,流言蜚语才悄然四起,将军提议,再次趁着如今春耕之前再次祭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一月之前,失败的祭天成为太后的心病,并未找到真正的玉圭,又命人做了几套结实得,用力摔过后依旧完好无损方才备用着。 瞅见一旁高玉诚的面庞,他心下不悦,低声道:“太后,事情可一不可再,即便失败,可皇上的地位已然巩固,无法撼动,何必再大费周章?” “丞相此言差矣!”高将军朗声道,“皇帝年龄尚小百姓们并无信任,可若是能得到苍天的垂怜及庇佑,百姓们才觉放心呀!”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喜悦,重重地点头,“是呀,哀家常不时做噩梦,只梦见在祭天之时,百姓们纷纷地涌上前来,次次将哀家吓醒,莫不是因为上次的阴影,若是能成功,皇帝自当名正言顺的。丞相莫再反对!” 太后便和将军说起的枝末细节,商议完毕后方才满意地闭着眼睛,微微地休息。 直等到高将军离开后,丞相才悄然地说起萧泠泠被抓。 “真的吗?”太后眼睛炯炯有神,直直地盯着丞相,许久后她放声地大笑,直抚掌道,“果然天助我也,哈哈哈,人呢?” 丞相早有准备,悄悄地将人带入皇宫,只关在她原先的宫殿里。 “很好,有萧泠泠在手,不愁俞裕不自投罗网!还有一事……” 太后来回地踱步,猛然地想起,顿时停下后眼中闪着光芒,“若是有萧泠泠出面,祭天更是名正言顺。” “太后果真要祭天吗?”丞相颇为为难,紧张道,“太后是否想知道近来萧泠泠都躲在何处?” “哀家自然知道,不就是在高府嘛。” 丞相愕然,眼中浮起了深深的疑惑。 太后微微一笑,“是高将军刚刚所说。高玉洁和萧泠泠情同姐妹,感情无比要好,一时糊涂才将萧泠泠留下,高将军只说此番回去便立刻将人带来,谁曾想到你竟抢先一步,不过,此事你们二人都是功臣!” 丞相顿时迷糊,他不知道高将军是否诚心,太后对他信任有加,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先是被羁押在了高府,如今被困在皇宫,对萧泠泠来说并无不同。 直到她瞧见太后前来,才惊觉短短的几月,物是人非。太后越发的雍容跋扈,目光扫向她,唇角含着笑意,“没有想到,你我之间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是呀,好似我们之间如此才是正常的。” “听说你是去与某人会面才被抓的,他是皇帝?” 萧泠泠的面色平静,不予回答。 太后也不恼,只望着她点头道:“你们二人竟敢逗留在都城,哀家佩服你们的勇气,可是别忘了,如今整个都城都是哀家的天下,你和皇帝再无机会。” “可是,谁又服你们呢?谁又相信一个十岁的孩童能够真正的管理好国家,当然背后都是你与丞相做主,我说的不错吧?” 说起来太后异常的疲惫,小孩子日日的烦燥,尤其是早朝时不时地瞌睡,因为之前的病情的缘故,远不似之前的乖巧,在一众百官们面前时常的顶嘴令她难堪。 这些倒也其次,最为头疼的便是各地的折子如雪花般的涌向了皇宫,每日只看得她眼花缭乱。 好在丞相会分担少许,又担心培养野心,到时候又是另外一个皇帝,只得在宫里面半躺着,让宫女念着折子,随心批阅着。 “皇帝并不好当呀!”萧泠泠见她的眉头紧皱,微微的一笑,“太后也着实想不开,何必要劳心劳力?” “住口!”她尖声喊叫冷嗤道,“一名手下败将,哪有资格指手画脚,哀家的生活无需你来指指点点的,自求多福吧。” 第209章 真皇帝 异常的恼怒,眼中呈现杀机。 萧泠泠的心中一咯噔,急忙说道:“太后,如今的皇帝是我的侄儿,若是由我的露面,真正的承认,岂不是省得太后说的麻烦?皇帝更加名正言顺吗?” 神色渐而变地舒缓,太后收起锐利的目光,扯了扯唇角冷冷地一哼,“算你识相!”得意洋洋地离开。 冷风吹打着窗棂,大殿里悠悠得空无一人,萧泠泠带着薄薄的锦被,也不知道皇帝正在何处。 太后果然并未再派人前来骚扰,可是两天后却给她丢来一套大服,只令她穿上,正实她原先的。 萧泠泠穿上颇为讽刺,数名宫女们来来回回地为她装扮着,一扫往日的冷清。大红的衣裳衬托着面颊白皙,有如璀璨的明珠,就连宫女也惊叹。 她被带去面见皇帝,小皇上先是一愣,很快睁开了太后的手,直扑向她的怀中。姑姑,姑姑直叫唤。 萧泠泠先是显得手足无措,俯视着身下的小小的人儿,稚气的话音,令她的心尖一软。太后很快地上前命人将小皇帝拉走。 皇上的目光凝着不舍,直唤着她。记忆当中之前和小侄子的感情要好,只是如今他继承皇位有一丝的难以适应罢了。 皇帝再次祭天比上一次更为轰动,萧泠泠和太后之间坐着的小小的皇帝,三人一起气势逼人,众人不敢直视,纷纷地跪下狂呼万岁。 群情激奋,太后甚为满意,不住地颔首,“很好,哀家相信这一次必然会圆满成功的!”她时时关心像皇帝的饮食,一切事情只让信任的人为之。 小皇帝身体健康,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里虽带着一丝孩子气一丝的期盼,可依旧忍了下来,只是偶尔问起萧泠泠,“那是什么?” 低声地向他解释。 再次瞧了糖葫芦,萧泠泠当即令人将车子停下来买了两串,卖糖葫芦的是个老太太,瞅见萧泠泠无的容貌愣在了原地。 见她令人掏银子时连连地摆手,“不必啦。” 萧泠泠才将糖葫芦递给皇帝的时候,太后却一把夺了过来,伸手往旁边一丢冷冷道:“赶紧启程!” 她讨厌萧泠泠的绝世容貌,讨厌百姓们对她的喜爱,皇帝的嘴唇咧得高高的,一副快哭的模样。 萧泠泠连忙柔声安慰着。 只等到了天坛,高将军早早地侯着,早已经准备瞧见他身后的侍卫,萧泠泠面色一喜,很快地收回了目光,只盯着眼前的皇帝。 外面一圈一圈聚集了百姓们,如同人山人海。 太后朗声地说道:“上一次皇上身子不适,无心怠慢了上苍,今日特意前来诚心地悔过,同时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百姓们起身后一动也不动,个个面无表情直睁大了眼睛,太后瞧见众人毫无反应,只推一旁的萧泠泠,同时冷冷地说道:“你可要乖乖的,若不然的话,哀家将你千刀万剐!” 萧泠泠面对着众百姓,他们只觉得她的光华照人令人不敢直视。 有人认了出来,当即叫道:“这不是上官皇后吗?皇后还活着!”一波接一波的,声音很快的将消息传了出去。 众人震动,甚至有一丝小小的骚乱。 有人想起了先皇,不觉痛哭流涕,站在高台上,萧泠泠朗声道:“众位只管放心,皇帝心系于你们,得上天必然会保佑整个国风调雨顺,国民们称心如意的!” 话音说得勉勉强强的,也还不算难听。 太后当即令人开始。 只是萧泠泠后突然大声道:“慢着!”在太后的愕然的目光中,她朗声道,“皇上并未前来,如何祭天?” 太后的脸色一变,浑身僵硬,上官丞相则一把拉过上官晴明,“胡说,小皇帝在此处,你睁眼说瞎话!” 同时一使眼色命人上前将她带走。 “丞相,太后,你们是做贼心虚吗?先皇没死!”最后一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直冲着他们吼道。 众人顿时躁动起来,有些人准备冲破重重的阻碍,只想着如天仙般的女子此刻被群狼环伺,异常的危险,想着奋不顾身的保护着她。 太后脸色雪白,连连地倒退,梦里她重复多次这番情景,哪曾想到今日变成了现实?她不住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是灾星,怎会好心地帮我们!” 上官丞相的大声叫唤声令太后醒悟,命高将军带走萧泠泠,“这个妖女胡言乱语,赶紧的将她带走!” 高将军一动也不动,笑容平和,身子一闪,身后带来的侍卫直往脸上一抹,竟是俞裕的面庞。 “啊!”太后禁不住一声的惨叫,浑身颤抖着倒在了嬷嬷的身上,手指不住的颤抖着。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真的,是做梦!” 一切都像是梦境一般,急忙尖声地喊道,“高将军是谋害先皇的乱臣贼子,将人抓起来。”无数的士兵涌来,将他们重重包围。 就在此时,俞裕从怀中掏出玉玺和玉圭双手举过头顶,高声道:“众人听着,真正的宝物在此,朕是俞裕。” 百姓们异常的激动,可带来的重重的侍卫深深地将人拦住,无数的长枪直对准了俞裕和萧泠泠。 高将军将人护在了身后,苦言劝道:“太后,回头是岸。” 小皇帝几乎快哭了,瞧见了刀枪之下的不知所措,只见到萧泠泠向她招手,立即撒欢儿朝她跑去,不顾身后太后的急切的呼唤声。 从袖子里掏出了偷偷藏起了糖葫芦,小孩子心性,很快忘记不快,当即甜甜地吃了起来。 萧泠泠蹲下身子,问他,“好吃吗?” 酸酸甜甜的正是熟悉的味道,往先从角门里出去,时常能够买到糖葫芦,可做了皇上后,即便能够吃到却是苦涩的。 此刻吃得又香又甜直点头。 “你想做皇帝还是想做回原先的你?” “我不想做皇帝!”回答得异常得干脆。 萧泠泠和心中一喜连忙道:“那么你只告诉外面姑奶奶,告诉所有的人,往后你就自由了。” 第210章 求情 “不行!”太后闻言当即训斥道,突出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上官晴明顿时吓得躲在萧泠泠的身后。 她微微的一笑蹲下身来,“别害怕,有我们为你做主。” 他定了定心神,只点了点头,小小的眼睛异常的坚定,大声叫道:“我不是皇帝,只想吃糖葫芦!” 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浑身轻松自在地低头咬了一口。 俞裕双手插在腰间,微微地仰头,仪态威严,高将军当即领头,单膝下跪直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四方。 百姓们陆续下跪,声音断断续续绵绵不绝,惊得不远处的鸟儿都飞起,气氛异常的凝重,太后面色慌张,心中一凉,苦心经营许久,一朝就被俞裕制服。 她眼珠一转,瞧见一旁簌簌发抖的丞相,心一横,跨前上前一把抓过他。 她将人揪到皇上的面前,“皇帝,哀家只是听信她的话,才认为皇上也死去,才令上官晴明为新帝,一个月来哀家苦不堪言,无数的折子,上官晴明丝毫不懂,只有哀家挺身而出,你现在回来可太好啦!” 激动得热泪盈眶,只抚着他的手臂颤声道。 俞裕侯面色如常,唇角衔着抹淡定的微笑,对这一切并不陌生。弃卒保军,太后之前用过。 当着众大臣和天下百姓的面,俞裕只是朗声道:“太后辛苦啦,朕知道一切都和你无关。” 太后顿时心放在肚子里,扬声冲着众人说道:“迎接皇帝回宫!” 俞裕名正言顺携着萧泠泠的手,坐在车舆上,身子笔直,直冲着众人招手。百姓们异常的欢喜,直盯着两人。对垂头丧气的丞相,众人纷纷地指责。 “皇帝明明无事,上官丞相却口出狂言,怕是有二心,皇帝仁慈,太后也被蒙蔽,看来都是上官丞相的诡计。” 不屑的目光纷纷地扫来,丞相脸色铁青,虽然被士兵们一左一右的挟持着,依旧冷冷地瞪向他们。 百姓们有些许的害怕,可是挺直了腰杆,并不畏怯。 面带嘲讽的笑意,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直视着前方,瞅见太后隐隐约约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 回到了皇宫,无暇感叹,皇宫里面一片混乱。宫女太监们中有的是新手,不知宫规,萧泠泠光是训练他们花费不少的心思。 直到有一日,回到宫中后见到萧淙淙,顿时眼前一亮,立刻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热切地问起萧府的情景。 萧淙淙勉强说道:“不论何时都是如此的。”百思不得其解,瞅着萧泠泠激动的面庞,她愕然地说道:“你和皇上复位成功,入主延生殿,为何不给父亲此微差事呢?” “又是为何?” 父亲一把年纪了,萧泠泠因为心疼,故意让俞裕派给他闲差,寻常里面暗暗地接济着,只希望在朝堂里不引人注目才好。 太后近来夹着尾巴做人,异常的低调,她才有闲暇整治后宫。萧淙淙的话语令她不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萧淙淙心下不快,口中嘟囔道:“父亲之前丢了差使,原来心中不快,原先倒也罢了,可如今丞相被禁足,太后安安分分,只想着有点差事,也好打发这漫长的时光啊!” 父亲闲不下来,可是在走动之际终归会接触到人得罪人的。 她顿时收回了热切的目光,面色平静淡淡道:“不久之前你也说过,让萧府归于平静,做回寻常的百姓,不引人注目才对呀!” “此一时彼一时嘛,当时形势紧张,父亲初觉有趣方才答应的,现在,众人皆忙忙碌碌的,父亲待在府里浑身不自在,日日郁郁寡欢的,不肯说话。” 萧泠泠面色一紧,听她继续道:“即便我陪在了府中,时时地逗他,劝他外出逛逛,都不肯。本来集市有趣的,父亲却不上心,早早地歇息。” 萧泠泠顿时心中了然,眉头紧蹙,“官员任命之事,都是皇帝拿主意,竟然这般,本宫和皇上商议!” 闻言喜出望外,她不住点头,“皇后姐姐,我相信你只要肯开口,父亲一定会恢复如常的!” 她欢天喜地地离开,萧泠泠却怅然的望着背影。 此一时彼一时,姐姐不便干涉朝政,妹妹要原谅我。 延生殿前,谨王和承祉碰面。 承祉正住着拐杖费力地步上丹墀,谨王在后面瞧见,三步并做一步,飞快地上前一把搀扶住,顺手往肩膀上一拍,“好啊,你丫才几日就下床!” “哎呦!”禁不住轻哼一声,承祉的身体异常的虚弱,直直地被折磨了一个月,只剩下一口气。 皇帝和萧泠泠回宫之时,恰巧被上官雯放了出来,依旧挣扎着在皇宫迎接俞裕。 俞裕当时又惊又心疼,鼻子微微地发酸,强忍着拍着她的肩膀。那时候他好似瑟瑟的秋风像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半个月的调养早已经行动如常。 承祉也不在意,一瘸一瘸地跟在身后,“说起来,那一次皇上勇闯天坛,为何不见你守在身边呀?” 他嘿嘿地一笑,“皇上思虑周全,只觉得外邦会趁此离开才让我前去拦截,果不其然晚了一步,可是计划依旧如常。皇上在高将军的保护下,顺利地赶走了上官丞相。” 话虽如此,承祉难以谅解,白了他一眼:“你呀,对付外邦更重要,还是皇帝的性命更为重要呢,还好皇上无事,若不然……” “好啦好啦,你何时变成老太婆叽叽呱呱地说个不住,我知道错了嘛?”既是这般,他才刹住话头。 听闻俞裕正在面见官员,于是在外面等候,说起那天之事。 谨王面上闪过一团疑云,不解道:“为何上官雯会放了你,上官家的女儿哪有这么好心?” “其实这一次,她倒真正为了皇帝,你想想,上官晴明不过是小外甥而已,小外甥做了皇帝,太后掌权,父亲权倾朝野,倒是她这个女儿在宫中异常的尴尬,算什么?” 第211章 假情假意 萧泠泠闻言有一丝触动。 他继续道:“太妃吗?原先还只是个贵嫔而已,所以呀,瞧着她倒听上官丞相的话,其实心中依旧有着主意的。” “有意思呀。”谨王哈哈大笑道,“皇上只说暂且不告诉你,若不然的话,你只会怨怪我,嘻嘻,其实皇上现在准备与外邦交战,以报之前的偷袭之仇!” “好哇!”他当起一拍大腿,忘了腿的伤势更重,疼得龇牙咧嘴。 谨王连忙关切地问起,瞧见他的眉头舒展,方才无奈地摇头,“你丫还是冲动啦。赶紧养好伤,到时有的是机会报仇。” 凤藻宫。 萧泠泠瞧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她眼眶红红地垂首等候许久,在萧泠泠请她入座时,拘谨地站在一边,直道不敢。 “丞相是丞相,你是你,就连皇上也说了不再追求你的任何过错。” 这般说罢,她才轻轻地挨了上前,只坐在椅子的一角。往先只见到她飞扬跋扈,何曾见到如此拘谨不安的模样。 萧泠泠疑惑地望向她,“你之前求见多次,是否是为上官丞相求情的?” 抬起泪眼朦胧,轻轻地点头道:“臣妾知道请求不通人情,可毕竟是我们的父亲。” 萧泠泠文言,眉头微微地一挑,端起的杯子重又放了下来。 上官雯终于横下心来,“天下无不是父母!父亲一时间冲动,被太后怂恿着才犯错事。太后是皇帝名义上的母亲,自然无事,可父亲却不一样,他是臣子,太后将一切过错推给他,父亲如何承受呢?姐姐!” 唇角微微地颤抖,衔着一抹苦笑,“我知道你不屑于认我这个妹妹,但是我们在血缘上毕竟是一家人,父亲也是我们两人的父亲,这一次你一定要帮他,要不然再无活路!” 说得异常的激动,萧泠泠撇撇嘴,淡淡地说道:“哪有这么严重,皇帝说过了只是禁足而已,留在上官府,只要不外出节外生枝,自然平安无事!” 上官雯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我出生在丞相府,如今身在后宫,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皇上早有杀意的。” 萧泠泠也明白,丞相所为着实太过分了,只是他豢养着无数的家丁,聚集着上千人,想着硬取性命并无把握,反而会落人口实,让百姓认为皇上出尔反尔,于是派来的高手守候在侧。 不知此事为何竟被上官雯得知。 她的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倒是一副孝顺的模样。 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萧泠泠淡淡地说道:“一切都只是谣言罢了啊,别以讹传讹,皇上既然说只是禁足,那必定是禁足啦,同时,还不时派太医前去,以防身体有恙,好及早为他救治。” 上官雯冷笑一声,霍然起身,“好吧,只当我是一厢情愿,认你为姐姐,刚才对你说这般掏心掏肺的话语,你以上官女儿为耻,那么往后我们也毫无关系!” 之后便转身傲然仰面离去。 萧泠泠瞧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的触动,想起萧淙淙的模样,到底她们有几分相似。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晚上歇息之时,以此事探听俞裕的口风,筷子不觉放下,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眸,俞裕的目光复杂,唇角微微地含笑,“是否觉得朕处理得太过分?” 心中沉沉,萧泠泠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有,臣妾只是好奇而已,皇上,来喝汤。”伸手微微的颤抖,滚烫的汤突然溅在手上,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缩了回来。 俞裕瞧见后当即捧着她的手,不住地吹着凉气,紧张地问道:“还烫吗?”瞧他紧张的模样,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摇摇头。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俞裕才将她的手放下,示意宫女们上前服侍。之后并未再说起任何有关上官丞相之事。 叹了口气,皇帝到底是不同意。 依照惯例,不得不在元安殿露面,太后一身宝蓝色的衣裳显得脸庞愈发的苍老,雍容高贵,倒也符合她此刻的身份。 双手摊开被嬷嬷搀扶着,慨然道:“人老了腿脚不便,不过也都是老毛病,不劳皇后费心亲自前来探望!” 此刻的说话温和到像是寻常的长辈一般,萧泠泠连连地陪着笑,“瞧太后说的,臣妾侍奉本是应当的。” 向旁边的嬷嬷打听太后如今的身体。 “太后近来常有心悸,夜晚噩梦同时深有悔恨之意,不时地落泪。”嬷嬷说得异常的关切。 萧泠泠冲着太后的脸庞,丝毫瞧不出来可有一丝异样。 面上却不得不深表心痛,柔声劝道:“太后身体重要呀,若真如此,皇上又如何专注于朝事,只会挂念太后凤体!” “哎,人老了早已大不如前,不劳皇帝和皇后费心,只希望往后国泰民安,你们二人和和美美的,哀家就放心。” 言词异常的恳切,谁又能想到在这张慈爱的面庞后面是想将他们置于死地的心。 应付得久,萧泠泠只觉得脸庞一阵僵硬,宽慰许久后太后方才舒怀,终于得以离开了,走出外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 隐隐地觉得一丝的头疼,回到了凤藻宫,让人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心中想着这种虚情假意,谁又受得了呢? 只不过为了帮助皇上也只得如此。 正在假寐时,有宫女前来亲声附耳几句,她猛然地睁开眼睛,几乎弹跳了起来,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很快镇定下来,重复了一句。 萧泠泠后才离开复又匆匆地回来,太后坐在高直背的椅子里,唇角含着笃定的笑容,似乎已经猜到她会再次归来。 面上却故意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惊讶道:“皇后娘娘,可还有事情要吩咐?” 萧泠泠步上前来,轻叹了一声,“太后,上官晴明是你的侄孙子,也是本宫的侄子,原本将他留在宫中已然不妥当,现在……” 太后一改刚刚的慈和,脸庞一板,沉声道:“皇后此言差矣。” 第212章 他不该死! 她起身悠悠地踱步,“他曾经是皇帝,若是流落在外,被有心之人利用,鼓动百姓们造反则是麻烦,只有令他生生世世地留在皇宫里面,在皇上及哀家的眼皮底下方才是万无一失。” 当时他们考虑上官晴明因为身份特殊,况且上官丞相被禁足在府中,担心无法庇佑他的安全先将人留在宫中,哪里知道,刚刚宫女前去他的宫殿里,不见身影,留下的字条让她找太后。 简直忘记太后的手段,她并非是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只是个恶魔。 “你为何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呢?“脸庞狠狠地看向她,萧泠泠的声音不觉扬高。 太后也一改刚刚的柔弱,冷嗤道:“皇后也不准备假装?” 瞳孔微缩,眼中闪过锋芒,恨恨说道:“哀家只怪自己心慈手软,当时不应该留下上官晴明,高高在上的皇位竟被一串小小的糖葫芦比下去!” 声音颤抖,万万想不到他竟然选择了糖葫芦而舍弃众人无比期待的皇位。 萧泠泠冷笑一声,“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般权欲熏心,在小孩子的眼中,糖葫芦比龙位有趣的多,他们才不像你们勾心斗角,只为了一己私欲,将她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摇了摇头,太后冷然地抬起手臂,“我不想和你纠缠,每每想起他立刻胸闷喘不上气来,将他远远地送走,才能够咽下这口气。” 悠悠地来到门口,抬头望向渐渐上升的太阳,“瞧着时候怕是差不多了,你若是早早地赶去,或许还能够再见上他一面。” 此时正当正午阳气最盛,醒悟过来立刻往他的宫中跑去。 “皇后,等等奴婢!” 宫女们在身后追赶着。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朱红的宫墙在萧泠泠眼中也发得刺眼,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上官晴明不应该赔上性命的。 直跑得气喘吁吁的,可是斜刺里突然有人拦截,这些人个个只做太监打扮,原本偻着腰的他们此时才高高地抬起来。 扯着唇角一抬手,有人绕着身后截去了去路,顿时将她团团将她包围着。 “你们是谁?”才刚站定,萧泠泠一开口。 对方嗖嗖地拔出剑来刺向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萧泠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耳边只听见了叮咚的一声脆响。 随后啊的一声,同时剑也哐当的落在了地上。 她当即睁开眼睛,只见到两边的宫墙上有无数只箭直对准了他们,冲着她挤眉弄眼的正是谨王,很快冲着底下的人喊道:“都别动!” 有人顿时想上前将萧泠泠挟持住,身形未动之际,一柄剑直冲她的脑门而来,嗖的一声正中眉心。 众人皆愕然,瞧着剑锋利刀,即便他们跑开,也躲不了这凌厉的剑势。 犹豫之间,谨王带人猛地跳了下来,抬手令萧泠泠冲过来。身后有嗤嗤的声音传来,心中暗道不好。 墙角处有人只扑了过来,暗器顿时打在前面的士兵的身上,哐当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心有余悸,才发现自己正将俞裕压在了身下皇上,脸微白连忙的起身。 俞裕的眸光沉沉,直冲他们一抬手,无数只箭如飞蝗般只扫了过来,“皇上留活口!”可是,俞裕却杀红眼睛,很快地血流成河。 萧泠泠皱着眉头异常的惨烈,在士兵们抬走被误伤的侍卫时,愕然的发现脸色笼着一团青气,原来淬有剧毒。 “只要稍稍地沾着皮肉很快便死去,无药可医!” 俞裕让人清理后,牵着她的手,想带她离开时,萧泠泠猛然地想起来还有要事要做!一拍额头,赶忙将手挣脱开,“臣妾还有事呢!” “是为了上官晴明?”声音异常的冰冷,一改刚刚的柔情,神色复杂的目光扫过来。 萧泠泠当即脱口而出,“当然,他有危险。” 转身正欲离开时,可是完全被俞裕拉住,脚步一愣,不解地望着他,急切地说道:“皇上,这是为何?” 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才想起来时抚着额头连连地陪着笑,柔声道:“他只是个孩子。” “如今是孩子,之前可并未有人觉得!”又像是吃醋又像是防备,萧泠泠捉摸不透,好在此刻谨王匆匆地前来。 瞧瞧两人别扭的神态,他陪着笑说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上官晴明安然无恙,皇帝早暗中派承祉保护他,当然了,承祉受伤就由我来暂代。” 挤眉弄眼的,表情真多。 “太后的人稍有动作,我们便立刻发觉,只是想知道她的目的假装不知而已,嘿嘿,其实皇帝担心,口中装作不在意,还说不会亲自前来的。” 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时,瞧着俞裕扫过来的冷寒的目光,脸色微白。 咽了咽口水,顿时将话语也吞了下去,他嘿嘿地陪着笑脸,指着前方,“臣这就去给他买糖葫芦,嘿嘿嘿!” 松了一口气,俞裕依旧紧绷着脸。 萧泠泠神色黯然,低声道:“臣妾错怪皇上了。” 手中一暖,俞裕一声不吭,依旧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延生殿。 路过元安宫时,太后早已经在等候,瞅见萧泠泠,目光有一丝丝的愕然,浑身如石化一般地直站在了院门口。 目光瞬也不瞬地直凝视着他们,随着他们身影渐渐地往前。 俞裕只站定脚步,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眸,伸手揽过萧泠泠的肩膀,“太后娘娘,瞧着我们在此,怕是有点失望吧!” “瞧皇上说的,你们二人平安哀家就平安!”笑得平静转身离去。 俞裕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吩咐一旁的太监,“听人说近来的米饭无比的软烂,朕瞧太后的牙口也不错!” 太监顿时明白,当即前去御膳房吩咐,“米饭做得硬硬实实的。” 萧泠泠在一旁听闻,忍不住扑哧一笑,“皇上,太后一把年纪了,若是嚼着脆生生的饭,怕是脸也绿了!” 就在此时,才发现俞裕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脸色微微的一红,清风吹拂,心情怡然。 第213章 打抱不平 只是在深邃的眼眸当中,萧泠泠的心猛地一颤,往先噩梦席卷而来,她连连地眨了眨眼睛,面前的皇帝如旧,不知为何在面对他的深情的时候,一时间难以适应。 俞裕才刚伸出手来,她连连地闪避开,“皇上该休息啦!” 俞裕显得愕然,之前的患难与共,二人的心紧密连结在一处,可是如今在皇宫里面,她们的心渐渐地远离。 “到底是为什么?”话语到了唇边终究咽了回去,抿了抿唇角,近段时间有萧泠泠的关心便已足够。 凤宁宫。 清冷的月光披洒下来,像泻了一地的水银。萧泠泠一时间失眠,脑中想起来许多,迷迷糊糊当中突然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如此熟悉。 她急急地捂住耳朵,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又变成了咯咯笑声,顿时有一丝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庞。 “啊!“她惊吓得顿时惨叫起来,忽然睁开眼睛,眼前黑蒙蒙的,倒是宫女宛秋慌不迭地跑来,急道:”皇后娘娘!” 凤宁宫一如既往的幽静,心潮起伏着,脸上的血丝褪下,只摇了摇头,宫女们惊疑不定,只是频频地回望着。 循着目光望去,好似见到俞裕的身影。 他为何在此?顿时脸色微白,下意识地腾地一声坐起,怕是冤死的孩子在向她抗议,之后重又倒了下来,背朝里躺下。 宫女们两相为难,只得来到外间,可是只见到一抹寂寞且颀长的身影渐渐地离开。 虽然后宫不干涉朝事,可新近来的太监们并不十分守规矩,在闲暇之时总是偷偷地议论着朝事。 萧泠泠从他们口中才知晓俞裕派使者苏铭晨前去议和。初闻时难以置信,令人将两名太监招至跟前。 “皇帝真的携带着大量的礼物前去了送来木马的昆国?” “是的,皇后娘娘!”此时此刻才有一次害怕,他们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哆嗦地直望着萧泠泠。 “后宫里时时传言,皇帝带了无数的美女宝物粮食,让苏大人前去,就在十日前,人已经出发。” 萧泠泠揉了揉额头,那是他们归来三天后而已,急匆匆地派人前去,难道不应该派兵吗?不像是俞裕的风格。 两人瞧着萧泠泠愁眉深锁,以为触犯了宫规,忙得以头触地不住地求饶,“皇后娘娘,我们错了,还请皇后娘娘饶过我们!” 烦恼地挥了挥手,令她们起身离开。 宛秋一边随他们往外走,一边冷冷地说道:“宫里不得传流言蜚语,还有议论朝政,知道啦?” “知道啦!”两人脸色煞白,捡回了一条性命,各自惶惶地直点头。 几日来,萧泠泠不想再见到俞裕,时时地躲避着,没曾想到他性情大变,又或者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托腮坐在一旁凝神思索。 突然太后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懒懒地起身。 太后的唇角带着笑意,望着她时关切地问道:“皇后娘娘,哀家听闻你与皇帝是有口角,不知道哀家从中能否调解?” “不劳太后烦心。”萧泠泠淡淡地说道。如今的虚情假意,很快便会撕破面皮,她着实已经烦恼。 太后却不觉得,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哀家听闻皇帝的决定大吃一惊,其实,上官晴明虽是十岁孩童,可哀家曾经说若被人欺负时,依旧握着小小的拳头,若是有人如此的侵犯,我定会打回去。” 萧泠泠先是有一丝的不解,旋即恍然,心情畅快连连地点头,“太后所言甚是。” 本想前来取笑她一番,以抒怀心中的闷气。谁知道,她竟然心情平和,并且面带愉快,让太后有一丝难以理解。 “你也不必强颜欢笑,任谁嫁给这般窝囊都是倒霉,如今虽贵为皇后,可保不准有一日沦为阶下囚,就像曾经东躲西藏一般。” 太后顿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萧泠泠面色平和,丝毫不恼,反而瞧着她张狂大笑的模样倒有几丝好笑。 未达到了目的,太后先是一愣,她身后的嬷嬷嗤之以鼻,“都是一丘之貉,太后所言怕是有人并不懂呢,枉费了太后的一番提携。” 萧泠泠气定神闲,宛秋上前为她们斟茶。 因气候陡然转冷,手微微地颤抖着。嬷嬷见状不由分说,愣是一把拽过她,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直打得她一时间懵了。 脸上火辣辣的,委屈得眼眶通红却不敢哭泣,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萧泠泠面色恼怒,当着自己的面殴打宛秋,简直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眼眸沉沉。 太后淡淡地说道:“入宫许久,规矩依旧不会,不过嘛,跟着怎样的主子也就是怎样的出息。” 嬷嬷嗤笑地甩了甩手腕,怒斥道:“还不快向太后赔罪!” 宛秋看向萧泠泠,她的眸中隐隐地含着怒火,心中更为惊慌,忙不迭地跪下向太后磕头,“奴婢该死!” “好啦,有些人胆子小,接下几日怕是晚上噩梦连连!” 萧泠泠心中一直告诫自己,她们故意地前来挑衅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此刻依旧浑身的颤抖着。 在她们得意洋洋,几乎想要离开之时,忍不住大声道:“站住。” 太后及嬷嬷笑嘻嘻地站定了脚步,悠悠地转身,萧泠泠只忍着心中的不快,急步上前来,“你不该打我的宫女。” 嬷嬷却微微地挑起下巴,大有一幅打了又如何的模样。 太后依旧微笑道:“宫女不懂事,你不懂得管自然由我们代劳。皇帝派去的使者怕是已经到了昆国,说起来,人人都夸赞皇上的气度呢。” 言语中的嘲讽极为显然。突听见外面的咳嗽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站在门口的竟是承祉。 他奉命保护皇后的安全,原本一直在暗处,此刻再也忍不住悄然而落,无声无息地现身。 太后的脸色微白,强强地忍耐住,承祉上前后目光咄咄逼向嬷嬷,冷冷地说道:“向皇后和宛秋道歉!” 第214章 马倌 嬷嬷久呆在太后的身边,又如何肯低头,怒斥道:“放肆,见了太后娘娘竟不下跪!哎呦!” 一道影子闪电般而来,直踹在脚后,膝盖一痛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一名奴婢竟敢在皇后面前大呼小叫,毫无规矩,怕是主子的调教的功劳吧?” 太后看着承祉的面庞,不禁想起他承受住一个月的刑罚,才短短半个的时间,重又生龙活虎的。 是一条不怕死的汉子。就在寻常时太后也忌惮几分,更何况如今。 扯开袖子,移向一旁冷冷地说道:“承将军的话有几分道理,皇后就是皇后,当然了,太后也是太后!” 最后半句对着萧泠泠而言。 承祉的到来大@#大缓解心中的怒火,萧泠泠面色复杂,嬷嬷眼见太后无法庇佑,只恨自己得意过头,忙地冲着宛秋磕头,“是我的错!” 宛秋反而受到惊吓,一时间不知所措。 萧泠泠冷嗤道:“大树下好乘凉,也有树倒的那一天!”之后则转身不再理会她们,坐在椅子上直望着承祉。 不知为何,面对皇后的幽深目光,他竟有一丝的不安之后。才转身时,萧泠泠叫住了他,“其实我并不需要任何的关心!” 承祉再次出现的意义,那是她不得不面对,同时也最想逃避的。手重又垂下来,不顾承祉怪异的目光,只淡淡地说道:“你走吧,这儿无需你来守护!” “皇后。”承祉的目光坦荡,清澈的眼眸看向她,温声说道,“近日来,皇帝百般不自在。” 闻言萧泠泠心中一阵反胃,他不自在吗,为何自己并未感觉到? “皇上挑选了无数的美女,携带着无数的宝物前去昆国,是皇上的无奈之举。” 几乎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唇角翕动,到底略显得失望,最后淡淡地说道:“皇帝的苦衷,还望皇后能够了解,还有,皇上日日废寝忘食,一心扑在朝政上,近来已有咳嗽之症。” 又与她何关呢? 才抬起眼眸,他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地离开,徒留下一地的叹息,无情无绪,不知为何她吩咐人炖梨,用干百合熬汤,甚至还令人备好了胖大海。 可是忙完这一切时,她又有一丝厌恶。望着桌上的这一堆杂物,到底被人端走了,直至最后,宛秋的手中端着的是一杯菊花茶。 走在前往延生殿的路上,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茶盏中的菊花一样不合时宜。 罢了,索性前去,俞裕见到她前来后有一丝欢喜,赶上前来时,犹自侧身在一旁重重地咳嗽。 声音异常的刺耳,待到停歇下来望向萧泠泠时有一丝歉然。 瞧见那上面漂浮的淡黄的菊花,微微地一愣,很快眉头舒展尝了一口,仅留下淡淡的苦涩。 “请皇上保重龙体。”干巴巴地说完后,空气安静得尴尬异常。目光无处闪躲,皇帝好似瞧见她的窘迫与疏远,将茶杯放在了一旁。 萧泠泠恰巧瞧见一份折子,却是弹劾承祉的,只说他在外边嚣张跋扈。 写折子的正是上官丞相的门生。 想起刚刚的那一幕,怕是太后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而最刺目的便是皇帝的批阅,只将他贬为军营里的喂马的小兵。 瞧见她望向折子,俞裕不动声色地将它合上。 “近来风大,外出时多穿衣,以免着凉。” 静静地似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二人相距不远,两颗心却是难以靠拢,相互无法取暖。俞裕瞧见萧泠泠清绝的面庞上眉头微微地拧着。 堂堂的大将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为马倌,在臭烘烘的马厩旁边干活,抱着一叠干粮草均匀的撒在了马厩内,不顾旁人的指指点点。 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做着分内之事。 总兵在远处瞧得不自在,顿时斥责众人,忙不迭地跑上前来,点头哈腰道:“承将军,这等粗活哪能够麻烦你,让我来让我来!” 承祉森寒着脸,看也不看他,只自顾自地忙活着。 总兵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笑酸,欲夺过承祉手中的粮草时,却发觉他的力量颇大,自己伸手抱着纹丝不动。 他不发一言,冰冷的面庞像是一块铁秤砣,直杵在那儿,压向心间,饶是他的温暖如春的笑脸,也化不开脸上的寒意,只得讪讪地松开了手,闪过让他自己来。 他勤劳又沉默,凡事他能看见的活,一声不吭。 “原来堂堂的大将军也和我们一样啊,之前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以为可望不可及,哪里知道得罪了皇帝,倒也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甚至还不如呢,谁天天围着那一堆臭马打转,嘿嘿嘿!” 他们大声地调笑着,声音若有若无地传入承祉的耳中。 他无动于衷,倒让不远处的萧泠泠打抱不平,受萧淙淙的所托前来探望承祉,其实私心里也是自己的缘故。 当时承祉奉命保护萧府,才护得父亲和萧淙淙的安全,现在落难,大部分也有自己的缘由。 于情于理她都得前来。 “见过皇后娘娘!”总兵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果然时时地在承祉面前拍着马屁,终于见到传说中倾国倾城的上官皇后。 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芳容,可是理智告诉他皇后哪能亵渎,声音发颤,激动异常。 萧泠泠胡直接略过他只来到承祉身边,让身后的太监代劳。 可他的背宽阔,很快将人挤开,自顾自地忙活着,同时冷冷地说道:“这儿的气味肮脏,皇后娘娘是千金之躯,还请移步回宫,没得玷污了娘娘的身份!” 说话丧气,显然对皇帝不满。 “你不恨他吗?”萧泠泠皱眉开口问道。 承祉的手顿了顿,很快重又忙活起来手脚麻利,“臣子是臣子,自古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比起来还有一条命在,已然不错!” 倒看得开,萧泠泠后走上前,幽幽地说道:“你忠心,可皇帝未必值得你托付。往后好好地考虑前途。” 郊外的营地里面条件恶劣。 第215章 死谏 如今已经入秋,四处毫无遮蔽,呼呼的北风刮来打在脸上,带着一种粗砺的疼痛。 萧泠泠呼吸着外间的空气,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并未当即回宫,而是改道来到了郊外的佛堂。 听着梵音悠悠,晨暮鼓晨钟清远,心中倒有一丝的平静。 夜晚时高僧为她讲道。 她曾命宛秋将原先给孩儿准备的衣服重新制作,且尽数带来,此时正供奉在佛堂里,好似为了开解,为沉重的心情而恕罪。 “上一世和你母子情分浅,这一世,希望你我都能平平安安!”心情似平静。 “皇后娘娘好似心绪不宁!” 高僧的声音沉稳,面庞慈和,声音舒缓有致。 萧泠泠只觉得心安,低头道:“近来日日噩梦缠身,本宫内心愧疚。” “万事成空,太过于执着,只会令人徒增烦恼。” 寥寥的数句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她不想听,闭眼闻着幽幽的檀香,心情越发显得平静。试着和他们一样敲着木鱼,有节奏的咚咚的声响,脑中再无前世的纠葛。 一日,两日,数日来俞裕派人前来问询,萧泠泠只让他们在寺门外等候着。直到有一日外面敲门的声音急促,甚至连住持也惊动。 宛秋前来匆匆回禀:“皇后娘娘,有两人晕倒在路上,被僧人抬了回来,还穿着官服呢,应该是位官员!” 萧泠泠心中好奇,难道宫中有了动荡不成?当即起身。众人见过萧泠泠让路,在圆如西西的光头小道的尽头,是位五十开外的高瘦的男子。 一绺山羊胡子耷拉着,眼睛紧紧地闭上,面无血色。 “怎么啦?” 主持略懂医术,为他把脉后摇了摇头。萧泠泠当即命人熬碗稀粥,喂了半碗后,他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瞧见萧泠泠揉了揉眼睛后突地跪了下来,纳头便拜。 “苏铭晨见过皇后!” 他就是苏铭晨?萧泠泠有瞬间的愕然,哪像是前去的使者,倒像是劫后余生的灾民。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晕倒?” 他万分的紧张,深深地叹气,眼中泛着泪光,再加上虚弱,让一旁伺候的僧人离开,只余下几人。 他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道:“老臣这一辈子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如今苟延残喘为的不是自己,而是皇帝。” 面上异常的激动,话音断断续续,瞧着摇摇欲坠,好似随时会晕倒过去。 萧泠泠只让人搀扶着他前去休息,问起一旁的下人,两人同时被送了进来,他到底年轻,很快恢复精神。 塌陷的面庞带着丝丝的惶恐,紧张道:“我们才到昆国的境内,东西便被抢夺一空,我们是被扣押着来去见的王上,他们嚣张跋扈,只对我们不尽的羞辱,甚至,甚至……” 他不敢再说下去。 “甚至什么?”萧泠泠冷冷地问道。 “甚至说皇上是缩头乌龟呢!” 瞪了他一眼,那人自知失言,倒下便拜。 苏铭晨未走多远,摆了摆手无力道:“其实,他说的何尝不是实话呢?哎,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先皇呀奋苦多年,如今毫无价值。” 眼睛突然直了,睁得大@@大的,一口气上不来重又晕了过去。 寺庙里的治疗毕竟有限,萧泠泠当即命人将人送了回去。 多日以来,她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安静地呆在了寺庙里,便也启程,只是回去后便听闻噩耗苏铭晨死去了。 “什么?才短短的一天人就死了吗?是不是没有救活?” 宛秋连连地摇头,瞅着四周无人悄声道:“回皇后,他是自尽而死的。” 萧泠泠睁大眼眸只听得宛秋侃侃地说道,“回来后的几日朝堂沸腾,苏大人说起在昆国受到的种种的屈辱,皇帝听得无动于衷,他万分绝望之下,撞向朝堂当中的柱子。此事沸沸扬扬的传开来,对皇上极为不利呢!” 好似短短的时间,他的性情大变,照这般下去,倒会令众人越发失望,或许他真如太后所言,皇帝为了保全得来不易的皇位,竟比不上一个十岁的上官晴明有骨气。 就算是带着稚气的气话,也好过如今的窝囊成缩头乌龟。 残阳如血,洒在琉璃瓦上变成了金色的光芒,萧泠泠眺望着远处,突然目光一顿,她见到正站在延生殿前的孤独的俞裕背影。 远远的瞧去,他高高在上,四周苍茫的天空,冰冷的砖瓦,一切莫不营造出他的孤独。 她目光带着一缕欣慰,可不知为何又带着一缕心疼。她摇了摇头,“不,她应该高兴的!”唇角微微地扬起。 远处有一位须发洁白的熟悉的身影渐渐地印入眼帘,她的心怦的一跳,原来是父亲。 萧父蹒跚着而来,走在广阔的场地,愈发显得背影蹒跚,老态龙钟的,他的目标正是延生殿。 算了算,有数月不曾见到他,远远地瞧去好似老了数十岁。 父亲闲不下来,近来赋闲在家,高傲的他必定过得苦闷。 萧淙淙倒时常入宫,今日见到他心激动得直欲跳出腔子,想迎上前去,可到底碍于身份,也只得望着她缓缓来到皇帝的身边。 “皇上。” 俞裕微微地侧首,发觉是他后,声音如常的冰冷,“萧老的身体有恙,不知来皇宫所为何事?” “听说,苏铭晨死啦?”不知是因为激动又气愤她每一个字都颤抖着。 毫无阻碍的狂风肆意地吹来,须发飘飞遮住了眼睛,鼻子痒痒的,渐渐地发酸。 “对,这是他的选择。”俞裕的声音并无一丝感情。 微微张口,面色震惊,萧父抚着心口只摇了摇头,“为何是他,不该是他的。苏老是个迂腐的读书人,此事令他前去,无异于取他的性命,他中只想着忠君为国。” “你为何知道这些?”俞裕诧异地望着他,“莫非你也认为朕错了?” 萧父定定地凝视着皇上的清冷的面庞,突然仰天长笑着,哈哈哈的声音异常的刺耳,“对,我们有几十年的老交情,时时在一起畅谈着,皇帝若是想要将我牵连入内,我并不介意!” 第216章 意见相左 “倒也没有。”俞裕瞧见是他不觉语气放缓。 显然萧老不在意,脸色依旧沉沉,“皇上怕是忘了,苏大人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为国效忠,不论何时都坚定不移。他定想不到泱泱大国竟招小邦欺辱,皇帝反而先行示好,真是令人痛心!” 俞裕微微地抿着唇角,静静地望着他沉痛的面庞。 近来心中的冤屈皆化作唇间的阴明不定的笑容,面对着萧老,他的神色凝重,“皇上,他尸骨未寒,老臣只问皇上,我们果真向昆国屈服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时的冲动,只会带来难以预计的后果!” “别说这大而虚的话,老臣听不懂,告退!” 他无奈且失望摇了摇头,偻着背往回走,路过时腿脚发软,一个趔趄几乎摔倒,俞裕不由自主地一声手及时托住。 萧老毫不领情,连连地挥开,却不想腿脚不便,心中激动,竟然摔倒了。哀声惨白,额头的汗珠滚滚而出,被扭伤的腿处膝盖蹭破皮。 皇帝一时间愣住,连忙抬手令人将他扶起,可就在此时一声娇叱的声音,“住手。”众人顿时刹住脚步,愕然地抬头。 萧泠泠板着脸站在不远处,飞快奔来,亲自将萧老搀扶着,他本想拒绝,不知为何此刻皇后的关切的眼眸像极大女儿在世的模样。 他并未反抗,任由着皇后将自己扶起来。 膝盖一片殷红,看来伤势颇重,俞裕让人来将他送回萧府,他却摆手拒绝,“不敢当,只当我前来送苏大人一程吧。” 松开了萧泠泠搀扶的手,任由两名侍卫将他搀扶缓缓归去。 萧泠泠抬步向前,眼眸里的关切无法掩藏,望向俞裕时带着一丝怨恨,难道削去父亲的爵位还不够,还要伤害? 心中气恼着嘴唇翕动,见他扫过来的关切的目光立刻垂下眼帘,掩饰住满眼的失望。 “刚刚的一切你都瞧见。” 萧泠泠沉声应和,“是!” 即便站在远处,依旧能感受到父亲的激动,原本应对皇帝恭敬,他却渐渐地靠近,显然是质问。 父亲和苏大人有深交,自己也曾见过他一面,如今惨死,兔死狐悲,父亲焉得不难过?父亲身体状况堪忧,激动之下,只担心他于是飞快地赶了过来。 谁曾想到底慢了一步,竟然被摔倒在地。怕是父亲太过激动,冒犯了俞裕而被推倒在地。 他这般急急地解释是想掩饰吗,眼前的男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眼中的失望越发浓郁。 朝中应如何对待昆国形成两派,太后大力主战,连带着半数的官员附和着。 “皇帝,他们觊觎我国许久,甚至木马藏人奸险狡诈,绝不应该轻易饶过!我们得速速调集军马前去围剿。” 昆国地处肥沃之地,面积并不大,国力有限,他们倒是打着他国的主意,近来时局动荡,俞裕只想休养生息。 朝堂中的大臣们个个折递上来,朝堂上也不放过,纷纷发现意见,甚至还有人前来请战。 “皇上,荣家世代簪缨之家,一心报国,如今昆国欺凌,让皇上流落在外,此仇不报,难以平民愤,望皇帝能够允准。我等愿意前往!” 皇上瞧着他们张张激动的面庞,坐在龙椅上的他只是淡淡的扫过,“两国之间并非用武力解决!” 话音一出,众人哗然。 右丞相捊着银须反问道:“敢问皇上,难道如今我们向他们进贡不成,只让他们不会再欺凌我们?这样一来,岂非颠倒?” 底下有吃吃的嘲笑的声音,俞裕的眸光幽深,坚定地望着底下人,他们倒也不敢放肆,虽然法不责众,也害怕此刻坐在龙椅上权势通天的男子。 倒是稍稍安分此许。 “好了,打仗并非一朝一夕,待到往后自然有机会,如今暂且不谈,朕累了。”他挥手令他们退下,揉了揉额头。 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方才来到凤安宫。 萧泠泠才刚换上了便服。一身银白色的衣裳,绣上大朵的牡丹花,镶着金边,整个人显得清新靓丽。 他不觉眼前一亮,怔怔地呆在原地。 “会不会太艳了点?”只觉得今天无比亮眼,走在街上必定引人注目。 “任何衣裳穿在皇后娘娘的身上都会令人眼前一亮。”宫女在一旁甜甜地说道。 萧泠泠笑嗔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一转身,裙摆顿时旋成睡莲状,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突然望见身后的皇帝时,身形一顿,手微地松开,身子顿在原地,直任那朵俏丽的牡丹在眼前飘荡着。 “真美!”俞裕喃喃地说道。 她当即收起了笑意,恭顺地垂首在前,屈身行礼道:“见过皇上!” 俞裕上前搀扶时,她依旧眼帘低垂,并不直视,“臣妾有一个请求!” “说罢。”他微微的用力。 皇后并未起身,此刻顿时开口道:“萧老上次身子不适几乎晕倒,臣妾心中担心,请求皇上允许臣妾前去探望!” 难怪,为了萧府她才有淡淡的笑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他的心中泛起一种苦涩,牵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当时的事情只是误会……” “皇上无论做何事都有道理,无需向臣妾解释。”微微扬起的唇角,勉强挣出的笑意,让俞裕有一丝丝的失望。 他喜欢真心实意面对他会欢喜,会生气,会开心的鲜活的女子,而不是眼前的恭敬,拒人于千里的皇后。 “你变了!”叹了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失落。 来到门口,依旧命侍卫护卫着萧泠泠的安全。 若是独自前去保不准路上发生意外,她并未拒绝。 离开时,宛秋着实忍不住在身后低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只觉得皇上心事重重的。” 刹住脚步,横了她一眼,“皇帝你也敢议论!” 她顿时摇头,低声道:“在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在娘娘的面前,却是一个求而不得可怜的男子而已。” 到底太纵容她了。 第217章 最有力的报复 萧泠泠顿时板着脸旁说道:“本宫再说一遍,皇帝如何不是你我能够议论的,我们都是臣子,就算本宫贵为皇后,又和你们相差多少?” 宛秋半信半疑,只觉得皇后娘娘深不可测,皇帝可怜兮兮的。脚步沉重地走在大街上,叫嚣的声音此起彼伏。 行人们当中不乏一家三口,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身后的父母们面色平和,走在远处,笑看着眼前的孩子低声说话。 她不觉煞住了脚步,定定地望着她们。 “娘娘,我们该走了!” 宛秋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家人,于是在身后催促。 萧府听说皇后前来,里面早起争执。 萧老爷的腿有伤,无法走路,告知下人,“你只回报皇后,老臣受伤,无法迎接,况且如今萧府无官无职的,和皇家扯不上干系,还请她回宫!” “父亲!”萧淙淙神色复杂,坐在一旁时心下不安,忙地上前轻声道:“往先也曾得他们相助。” “之前的事情又如何?萧家的声望,也是他们竟相争夺之一,还有往后不要一口一个皇后姐姐,你的亲姐姐……” 话音突然顿住,他依旧黑着脸,“我们只本本分分地呆在府中,少进宫。” 见到父亲激得脸色通红,青筋突出的手抓着一旁的床架子,弯腰不住地咳嗽,一时间急了,连忙上前捶背,咳嗽了许久方才停歇下来。 其间脸色涨红如虾。 她连连的点头,声带哭腔,“父亲,女儿明白,这就去告诉皇后。” 来到门口时,萧泠泠正在外间不安地来回踱步,见她赶忙地抓住双手,“萧老现在如何啊?” 萧淙淙有一丝的尴尬,抿了抿唇角,只将手扯回来。 她不敢直视,看向一旁的石狮子,低声道:“父亲身体如常,谢过皇后的关心!外面的情形变化莫测,并不安全,还请皇后娘娘回宫。” 耳边好似炸雷般的响动,萧泠泠有瞬间的错愕。 她知道自己会被拒绝的,真正来到了家门口却被拒之门外,心紧紧地揪起,不得不扬唇作微笑状。 “是,你说的不错,本宫本不应该前来。”脸上扬起灿若朝霞的笑容,掩过刚刚的失落,颔首道。 再次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萧老一生忠君,想来有一日定会被世人所理解的。”柔声宽慰,“只要本宫在,定会替他洗刷冤屈。” 她不敢再逗留,唯恐眼泪忍不住会露馅,旋即转身便走,余下一抹纤秀的影子消失在眼前。 萧淙淙无比的惆怅,转身将门关上时。一个影子飞扑上前,几乎将她吓了一大跳,定睛望去竟是谨王。 乍乍乎乎的像个孩子,青天白日下想要吓自己,萧淙淙白了他一眼。 “你还说我呢,自己何曾稳重过?” “嘿嘿嘿,不是瞧你心事重重嘛,怎么啦?刚刚好似有人来过?” 萧泠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萧淙淙连连地掩饰道:“没有,你来做什么?” 谨王的脸色瞬变,凝重道:“刚回来,听说承祉出事了。” 萧淙淙闻言也万分惊讶,让人告诉父亲,两人前区郊外的军营探望承祉。 回宫后,听说太后身子不适,萧泠泠本不想理会的,转念一想。太后强势,惯常用流言蜚语误导她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前去慰问。 无力地靠在床头,太后瞧见是萧泠泠后才睁开眼睛,深深地哀叹道:“哀家一把老骨头。没有亲生儿子在身边,到底晚景凄凉!” 萧泠泠从一旁宛秋的手中接过热腾的药,一边为她吹着,一边柔声说道:“太后说哪里的话,皇上不就是您的亲生孩子吗?来,喝药!” 她烦恼地摇了摇头,将头偏过一旁,“都说母子连心,哀家病了许久,只有皇后挂念着,皇上怕是从未想起。” 低垂下眼帘,太后戏演得太过了吧。 内殿里有数位太医,刚刚才为太后诊断过,正在研究着开药方,还有原先便逗留在宫中的各位夫人。 太后声音说得哀婉,莫不是说给她人听的。 萧泠泠后依旧唇角含笑,柔声道:“臣妾是皇后,处理后宫事宜,皇上在前朝忙碌,太后如此抱怨,是抱怨臣妾照顾不足,臣妾这就向皇上请罪!” 说罢缓缓地起身,太后见状果然将她一把拉住,勉强起身往后移了移,直腰淡淡道:“皇后过谦,传扬出去,倒会认定哀家不近人情。” “她又何尝体谅过他人?”她腹谤着。 但听太皇继续道:“哀家自然体谅皇帝,只是朝中的大臣们是否体谅皇上哀家却不知道。皇后与皇上最为亲近,也得时时规劝着,人不可少了骨气,若不然被人会被人戳脊梁的。” 两人声音温和,面带笑意,浓浓的硝烟味扑面而来。太医们拟好方子连声告退,其余的夫人们趁势回府。 “等等!”太后招手道,“今日你们前来陪哀家聊天,心情畅快许多,往后可得多多前来才是。” “是!”众人应下后方才陆续离开。 太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再无半点笑意。 萧泠泠也将药让一旁的嬷嬷代劳,自己则揉了揉端着碗筷酸痛的手腕,握着笑得僵硬的脸庞。 “皇后,哀家可是为你着想,才说出一番肺腑之言。” “臣妾谢过太后的关心!” 萧泠泠瞧着她不过是老毛病犯,偶尔身子不适罢了,面色依旧红润,开出了一堆的药方,药里泛着浓浓的苦味。 她从来浅浅地喝上两口便不会再喝。 太后惯用生病的法子来折磨身边的人。 如今也不过如此吧。 语气冷淡了许多。 “皇后娘娘可别忘了啊,我们两人之间可是有无数个年月需要相伴,皇后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可以联手!” 她的心中一咯噔,联手?并非没有想过。 死亡对人来说是解脱。 她自认为可以虚情假意,可以悄悄地向皇上报复,次次无法下手,还有心中只认定不能够轻易地放过,只有让俞裕重新体验自己前世的痛苦,方才是最为有力的报复。 第218章 骑马 萧泠泠脸色复杂,偶尔紧咬着牙关,偶尔眉头舒展,偶尔脸上恨意满满。 太后饶有兴味地直盯着,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上官雯只是样貌不如你,其实她心地善良,有诸多优点,上一次她便能够置身事外,便是明正。你和皇帝的纠纷,怕也是因为她吧。” 萧泠泠顺势点头,眼眸流出深深的失望,“臣妾陪他吃苦,可到头来在他心中却不及上官雯,还有,他对昆国着实不该如此软弱。” “对呀!”太后心下欢喜,面色却愤怒,直抚掌道,“说的可不是,不单单是皇后,稍稍带有血性之人是绝对难以容忍的,怕是皇帝性情古怪,其间必有蹊跷。” 近来事情迟迟不得进展,太后一时间着急。 眼见萧泠泠心动,则在一旁商议道:“皇上步步紧退,众人无比失望,照此以往,怕是国有危机,你是皇后,哪能够袖手旁观呀,如今有人能够力挽狂澜,只看皇后愿不愿意?” “是谁?”与此同时脑中跳出了一个人名。 皇后按住心中的激动,面色平静地说道:“上官丞相。” 毫无悬念,这与她所想的一致。萧泠泠低头只做沉吟状,长叹道:“上官丞相位极人臣,话音掷地有声,皇上或许会听从,但是太后,如今的皇帝,你认识吗?” 微微的错愕,不解地抬头,眼见萧泠泠清澈似水的目光中,太后突然醒悟过来,喃喃说道:“对,他在哀家身边,多年来,或许哀家从未了解他。” 萧泠泠微微地屈膝,转身翩然离开。 太后想要唤回时,话语到了嘴边重又咽回去。 “皇后娘娘到底不肯,她着实狠心,毕竟是亲生父亲,却也不做理会。” 太后摇了摇头,默然地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方才幽幽地说道:“因为我们都了解皇帝,他不是一个会被人左右的人!下定了决心后难以更改。” 回去后,皇帝已经在等候,甚至凤安宫里摆上数道菜肴。上面的银盆被打开后,冉冉地冒着热气。 “饿坏了吧?”他温声道,命人给她添饭。 萧泠泠却毫无胃口,只是摇头。 可皇上的胃口佳,他吃一口菜,再看向萧泠泠。 被他盯得不自在,只能让人拿来碗筷偶尔吃上一口,“看着皇后,朕就会想到秀色可餐四个字。” “皇上过誉。”对于这张脸庞带来了赞誉,她已经麻木。 吃完饭后,皇帝一直说想留下来。 萧泠泠并未拒绝,可当上官派人前来相亲时,极力地劝说皇帝,“上官雯上一次立下的功劳,皇上冷落她倒不妥当。” “这个。”俞裕却摇了摇头,依旧捉住她的手,揽在腰间,自己搂着她的脖子。 头微微地后仰着,只觉得发酸,俊朗的面庞,深眉挺鼻,轻薄的嘴唇,幽深的双眸的火辣辣的。 萧泠泠身子一矮,立即躲过扬声冲他说道:“皇上,别让贵嫔久等。” 有瞬间的失落,眼眸失落一闪而过。 萧泠泠自顾自的喝茶,自始至终再未看他一眼。俞裕便也不再开口,随着前来的宫女来到了莲月宫。 幽清月亮挂在空中,树影婆娑。心中带着快意,可又带着一丝疼痛,她摇了摇头。 郊外有一片马场,绿草如茵。蓝蓝的白云下面,一望无际的草地下,小小的山丘起伏着,似画家笔下的柔软的线条,又如阵阵涌起的浪花。 嘶嘶嘶,马儿的叫声打破了寂静。 承祉正牵着它来到了太后的身边。 “哀家在床上躺得骨头快要散架,哈哈,马瞧着不错!” “是呀,是一条小马驹,脾气倔了点!”总兵数日之间见了多位大人物,连忙地跑上前去拍着马屁。 太后声音淡淡地,让他找到承祉牵来马匹。 承祉的面色波澜不惊,即便眼前是太后,他也只是拿着刷子来回地刷着马腿。太后皱眉,四处湿漉漉的。马偶尔甩着身子,带着马粪味道的水珠直甩了过来。 嬷嬷用身子微微地挡着。 总兵也觉得不自在,上前低声对承祉说道:“承将军,马已经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太后极为满意,不必再刷!” 承祉却一声不吭,愣是低头一丝不苟,直刷洗得干干净净的方才将刷子丢回桶里。 “好了!太后,马干净了!” “请太后上马!”马鞍早已经被送来,挂好后试了试,稳稳当当的。 承祉见她颤颤巍巍的身体,虽然穿着一身短装,显得利落清爽,若是跌下来可不真的散架。 “太后娘娘,这匹马是整场马中最烈的,上马之前可得三思呀,还有……”冷冷地看向总兵,“最好先请来太医在一旁侯着,若是有了万一,也不至于临时抱佛脚!” 总兵的脸色忽青忽白,他细细地打量着马儿,顿时一拍大腿,急忙地阻拦道:“太后,这是马厩里面性子最野的,小的这就给你牵一匹最温和。” 太后失了兴致,嬷嬷闻言当即发怒,上前只让人拦住,沉声问承祉:“太后娘娘只说想要骑马,你立即拉来最烈的,居心何在?” 顿时一抬手臂,有多人上前,一抬腿就踹在他的当胸。 愤怒地眼神直瞪向太后,死死地咬住牙齿,唇角留下血迹也顾不上擦。 总兵只瞧得头皮发麻,偷偷地准备溜走。 太后转首看下他,笑容僵在了脸上,只陪着笑,一点一点地挪过来,颤声道:“承将军也好意提醒过……” 啪的一声,重重的耳光顿时打来。 嬷嬷冷嗤道:“放肆,你和他是一伙的?” “没有没有!”他满脸哭相,连连地摇头。 很显然,承祉得罪了太后,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不敢再胡乱说话。 十下,二十下,拳头如雨点般打在承祉身上,他更是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太后极为头疼,好似回到之前,真是个硬骨头。 “你们做什么?”一道浅紫色的影子顿时拦在众人面前,淡淡的芬芳的香气扑而来,定睛看去,眼前正是萧淙淙。 第219章 深谋远虑 “你们两人都是一伙的,都在欺负哀家不成?”太后的怒气更盛,当即一挥手,马鞭照片着萧淙淙的面庞狠狠地抽去。 承祉如何会让女子挡在前头,顿时猿臂一伸,手臂上重重地挨了几下。愣是不吭声,但是萧淙淙瞧得心惊肉跳的,尖声叫道:“太后,你滥用私刑!” “哼!”太后冷嗤一声,鄙夷地看向承祉,“他原本戴罪前来,如今能得到平安,应该感恩戴德,反而对太后不恭敬,光是这一点哀家如何不能惩处!” 惩罚继续着,一下两下三下,承祉在最后时却一把紧紧地拽住,微微地一拉,执行的人顿时翻了个跟头,狗啃泥一般,狼狈地爬起来在脸上抹了一把,满面污泥,又狼狈又好笑。 太后瞧见了怒气冲冲,当即将两人都关了起来。消息传到了皇宫里,萧泠泠闻言急得无法。 太后和皇上要保持表面的平静,她又有正当理由将两人关起,承祉被罚众人皆知,皇上会如何呢? “现在皇上在做什么?”她直问宛秋。 神色焦灼,宛秋无奈道:“皇后娘娘,奴婢请求公公通传时只说皇帝在里面批折子,一时不得闲暇。” 话音才落,萧泠泠已经冲了出去。 延生殿前,安宁肃穆一如寻常。 时间异常的难熬,一点一点的,她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腔子,直等到公公前来温声道:“皇后娘娘,奴才已经禀告皇上,可皇上说如今不得空!” “本宫有十万火急之事,急需见皇上!”不由分说,立刻将他推开。 皇帝正坐在檀木桌前,面前的奏折如小山一般,只瞧见了他的手臂挥动着正在奋笔疾书。 “皇上。”萧泠泠的声音颤抖,盈盈下跪。 好似过了许久,俞裕才从奏折中抬起头,一眼便瞥见她,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快,“不是说过了,朕不得空!” “皇上!”微微仰起的面庞上泛着晶莹的泪珠。 俞裕本想硬下心肠,可不知为何依旧有一丝心疼,不觉语气放软,“你想说的可是萧淙淙之事?” 她只点头,“萧淙淙的性子天真浪漫,她视承祉为好友,于是奋不顾身,哪里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 皇帝的脸色铁青,她自知失言,微微地咬着下唇。 “照皇后这般说来,朕就连萧淙淙也不如啦?” “不,皇上是国君,是主宰天下的男子。” 他掷笔走下,上前将萧泠泠一把搀扶着,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皇后的泪水好似水晶,犹如珍珠,颗颗珍贵,却是为她人而流。” 在萧泠泠愕然当中,松手后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朕可以救她。”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心中陡然一松,只担心太后会趁机报复萧淙淙娇弱的女子,不像承祉能承受住酷刑。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可是……”皇上的话音一转,“朕有个条件。” 唇角衔着一抹苦笑,皇上终究不肯轻易地答应。 “皇上请讲。” 二人之间如今只剩下交易,倒是讽刺。所谓的真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之后三日,朕希望你留在朕的身边!” 她微微地张口愕然地直望着皇帝,这算什么条件。 “你不愿意?” “不,不!”她连连地摇头,“臣妾十分乐意。” “那好吧。” 萧泠泠当即乖巧地前去为他研墨。 皇帝也坐在一旁静静地批折子,只是偶尔乏了时,则是让萧泠泠在一旁为他阅读。 折子里说的都是当今的时事,南方的有着浑涝,影响的百姓并不多,而北方呢,则时常发着大旱。 这些事情倒也常见并不以为意,而至于国中之事,则是之前说起的关于昆国。文官们谏言,近来百姓浮躁,只希望尽快打击昆国的气焰。 俞裕闻言不屑地扯着唇角冷哼一声,“什么百姓们希望,朕可从未听说过百姓愿意打仗的,怕是有些人为一己私利而怂恿吧。” “皇上所言甚是。” 二人同处一室,并不显尴尬,各做各的。 俞裕不同于之前的柔情,此刻的他好像换了一个人,剑眉微锁,带着一丝陌生的气息。萧泠泠第一次近距离替他办公,有的折子里直接死谏,只说皇帝懦弱。 目光移至底下的名字时,才知道是右丞相,如今他是百官之首,如此一来手中必然有着筹码。 皇帝无法动他分毫。 瞧见皇上眉头微皱很快舒展,对此不发一言,只是丢在一旁。越发对眼前的男子显得不解,到底是怎样的人。 如今众叛亲离的他丝毫不怯。 除了时常在外面奔波不见踪影的瑾王,身边还有谁呢?就连堂堂的承将军也成为马倌了。 “好了,皇后也累了,这一堆折子当中,只为朕挑选最有利的事。” 萧泠泠接过来坐在一旁。这一堆折子当中,有件极为不起眼的小事,国中与昆国的交界处安宁县传来。 里面人说起的是昆国的风土人情。 国中虽不大,然而土地肥沃,民风又彪悍,并且国君注重的人工巧匠,各种新式的武器迭出,直瞧得萧泠泠后背涔出一身冷汗。 看来上次的动乱无法避免呀,昆王心机如此的深沉,想得这般远大,难怪皇帝会送珠宝,美人,马匹。 看来皇上对他们颇为忌惮。之后则闲闲地看完。 发觉俞裕正深深地凝视着她,心中一慌,赶忙地起身,将折子归还给皇上。 “皇后对此有何看法?” 她连连的摇头,脸色微白,紧张道:“皇上,后宫不敢妄论朝政。” “没关系,朕允许你说。” “昆国野心勃勃,迟早想要将我国吞灭。” “难道皇后也认为我们应该此时用兵?” “不!”萧泠泠顿时脱口而出,“太后的人虎视在侧,并且昆国渐渐地强盛,皇上想要万无一失,只得亲征,可是宫中空虚,难保太后不会趁机再作妖。” 皇帝深谋远虑! 想到这层后她不觉看向俞裕,眼神微变,心中异常的震动。 第220章 卧薪尝胆 好似并未发觉,俞裕幽幽地说道:“如今世人皆道朕怕死,贪恋王位不敢冒险,可有谁知道,战争一旦发动,民不聊生,无数的家庭破裂。” 萧泠泠只觉诧异,简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是她认识的俞裕吗?带着一丝悲天悯人,她立刻摇头。 或许在众人口诛笔伐当中,暂时想要获取些许的安慰而已。 “皇帝所言正是泠泠担忧的。”低眸垂手后异常的温顺。 公公的前来打破了两人的平静,回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已经答应不计前嫌,将萧淙淙放回萧府。” 才短短半日而已,萧泠泠惊喜无比。 俞裕一抬手顿时令他退下,“等等,那么承将军呢?”萧淙淙的性子,若是承祉依旧被关,自然不肯安心待在府中。 “回禀皇后娘娘,两人是一体的。”太后即好面子,自然不会单单只放一人。 “这下你可安心为朕干活?” “是!”心情陡然轻松了许多。见到俞裕刚刚在批阅的折子上写着的再次送上一百名美女,顿时显得愕然。 除了美女外,还有金银珠宝及各种马匹。 眼见萧泠泠怔怔地盯着自己的笔迹,他似读懂了心思,“马如此的珍贵,哪能够白白送人。” “皇上上次只是为了迷惑他们?” 他笑而不答,反而问萧泠泠,“中午陪着一起用膳。” 俞裕抬手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令她赔上三天。 近日来,萧泠泠心事重重,一时间她大概了解朝中的动荡,却有一丝的疑惑,皇帝并非众人所想的那般,为何送美女却又不肯送马匹。 马匹寻常倒费粮草,可若是在作战时,必然是强而有力的武器,莫非……萧泠泠陡然地惊起,顿时睁大眼睛,倒将外间的宛秋给惊醒。 提着灯盏急急地跑来,“娘娘又做噩梦啦?” 她连连地摇头,只抓着宛秋急问道:“你说,若是一个国家突然涌入无数的美女会变得如何?” 美女?宛秋的脸庞微红,低声道:“奴婢并不知道,只是有时候听闻光顾青楼的男子,他们流连忘返,同时手中漫散,一掷千金,为此家破人亡,前途尽毁的不在少数。” 美色当前令人昏庸,金银珠宝更加令人沉醉,这才是皇帝真正的目的。她不觉手环着双臂,不知道该开心又或是难过。 倒是将宛秋吓坏,忙不迭地急问道:“娘娘没事吧?” 挥了挥手直直地摇头,轻声道:“我们都小看他了。” 翌日,萧泠泠便以言语试探。 “皇上,一百名女子当中,怕是会有不少会乐器,会十八般武艺的吧?” 俞裕瞬时间好奇,将笔放了下来,瞧着她面庞殷红,如此刻外间的朝霞,袅袅的香烟吹起,殿中宁静,不知是不远处的香炉当中散发的馨香,又或是萧泠泠在身边。 总之殿中令他心旷神怡。 “皇后为何这般认为呢?” “女子前去,不正是为了取悦男子,正是皇上的目的吗?” “皇上,谨王求见!” 萧泠泠顿时顿住了话头,谨王匆匆地回来,瞧见萧泠泠后脸上顿时带着笑意,萧泠泠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册五交给皇帝。 他一展开后,只点头,“好,很好。” 眼角扫了过去,上面是一串的名字。 “皇上,为了拿到这些人的名字,承祉可受太多苦了,待归来后,皇上可得给他奖赏呀。” “对呀,在你秘密挑选来的几百名美女当中,朕已经留了几名才貌俱佳的,到时候令他成家立业。” 谨王撇撇嘴,“那些女子可都是来自……” 话音一顿,不安地看向萧泠泠。 她瞬间心知肚明,却装作不懂,缓缓地研着墨。 皇上也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重重地咳嗽,“好,朕明白啦,你先退下。” 谨王离开时笑看两人一眼,俞裕再次展开,此时独自陷入沉思当中。 萧泠泠瞧着上面的名字,倒有几人熟悉的。 想起前世也是他们上的折子弹劾自己,才落得悲惨的结局。莫非皇上准备重用他们?手不觉一顿。 只听见俞裕好奇地问道:“在想什么?是不是手酸啦?” 他伸手时萧泠泠下意识地一闪,恭顺道:“为皇上效力,臣妾并不累。”话音婉转低回,神色却带着几分清冷孤傲。 皇上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静静地凝视片刻后重又低头。 萧泠泠紧张的心才慢慢地变得缓和,略一回想,突然发现这些名字都和太后有关,承祉并非真正的被贬去做马倌,只想打探军营,拿到名单。 俞裕的脸庞俊朗,线条分明,眼神坚毅,他何曾是众人误会的那般软弱呢,一切都在掌握当中。 皇帝的心机深沉,并非是寻常人。好似窗外的微风拂过,忍不住有丝丝的颤抖,俞裕偶尔抬眸时,将身后的衣裳丢给她。 萧泠泠当即双手捧过,只挂了回来,陪笑道:“臣妾不冷。” 就在此时,公公前来说昆朋前来求见。 俞裕当即坐直身子令他进来,看向萧泠泠时抬起下巴,柔声道:“你累了,先回宫歇息。” “多谢皇上!”好像是有机密的事情要谈,萧泠泠便识趣在离开时。 昆朋是一幅昆国人的装扮,此人脸庞尖瘦,眼睛明亮,路过她时还弯腰行礼,谦卑有礼,她拉过一旁的公公,只问此人是谁。 “难怪皇后娘娘好奇,他是昆国的男子,是皇上命人特意接来的。” “接来做什么?”萧泠泠疑惑不解。 “此人在昆国极得昆王的欢喜。也许皇帝想要以此打听他的喜好,使得两国永结邦交。” 公公不敢多说,只是恭候在侧。 萧泠泠回首时,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的声音低微,不知道商议何事。若在往先,她相信公公所言,可现在只觉得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丹墀前止不住来回踱步。 皇帝派美女前去只想消磨人的意志,再招人前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看来皇帝并非真正的对昆王屈服,而是缓缓图之,渐渐地收服。 第221章 结盟不成 她想起了越王勾践。 勾践卧薪尝胆,同时一面送去美酒,美女,令吴王耽于声色,疏于朝政,最后腐朽不堪一举攻破。 皇帝效仿古人哪。 此刻的她望着远处的飘渺的白云,大有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只不过皇帝若是渐渐地强大,一举攻破太后,到时候,谁又能够掣肘? 想了想,她并未回到凤安宫,转而前去元安宫。 太后对她的造访显得不快,冷冷道:“听人说放了萧淙淙是你的主意?” 萧泠泠觑了眼太后,面上凝着不快,定是为昨日之事不悦,当即起身,温顺道:“是臣妾的意思。” “那么你现在来向哀家挑衅,认为你在皇帝面前无所不能吗?” 她气得脸色发白,当着众人的面将人关起来,才不足一个时辰皇帝兵立即命人前来将人放走,公然打她的脸,即便回到宫里依旧不自在。 此刻萧泠泠前来,很明显两人是一伙的。 “太后娘娘,他们一个是卑贱如泥的马倌,一个不过是被贬的爵爷的女儿不成气候,在太后眼中蝼蚁一般,太后无需和她们一般见识。” 她轻嗤道:“两人都曾经是你的好友,自然替他们说话,但是哀家咽不下这口气。”眼眸凌厉地在萧泠泠身上逡巡着。 见她如此恭敬,心中异常警惕,冷冷道:“莫非你又在打哀家的坏主意?” “太后上次不也说过,其实我们两人可以合作吗?臣妾此刻前来,正是想告知太后,或许我们对皇上都误会。皇帝如今的种种行为和往先判若两人,到底是皇上变了还是故意犯错,有待商榷。” “你有话快说别在卖关子!”太后不耐烦了,冷冷地哼道。 “太后,如今皇上见的正是昆国的使者,可朝中并未听闻,皇上掩人耳目地将人找来,其中的目的,太后想想便知。” “那是因为之前送去的贡品被人耻笑!” 太后的气恼稍稍地缓和,冷笑道,“他想和昆国修复关系,自知会为人耻笑,于是偷偷摸摸的,这有何怪异?反观是你,你和皇帝恩爱如初,日日呆在一处,莫非你是她的说客,前来想对哀家不利吗?” 萧泠泠面色显得震惊,同时更有一丝可笑,定定地望着太后,扬唇微笑道:“即是如此,臣妾先行告退!” 她离开后,太后犹自不快,气哼哼地说道:“两人只会骗人,还想哄着哀家上当,哀家是绝对不会的!” 说罢,她揉了揉额头,昨日的事情心中不畅,当即让人将上官雯找来。 她的心情颇佳,近来的皇帝对她和颜悦色,只是在太后宫中,初见她气冲冲的模样,急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垂首恭立。 “近来皇帝也时常留宿在你的莲月宫,现在皇帝到底对你更加上心?” “回太后的话,皇上喜欢在臣妾的宫里用膳。臣妾已如太后所言,时时地说起上官家的好话,说起太后的忠心。” “那又如何?”太后一抬手不满地说道,“主要是皇帝派人将我的人带走,回到宫中后口中不逊。” 她有一丝担心,待到将最后的一层面纱捅破,宫中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太后今日的心情不悦,上官雯不敢胡乱地开口,只是点头应和着。只等到时间一过,她立刻回到莲月宫,不再见太后,心中便自在。 太后怒气冲冲地发泄一通,并未听见回应,上官雯支支吾吾地不肯回话,看来对俞裕动了真情。 她冷哼一声,“凭着哀家多年在后宫,经历过几位皇帝的经验,就实话告诉你吧,俞裕心性古板,早早地认下萧泠泠,就算二人偶有纠纷,说不定最后心思依旧只在萧泠泠身上。” 上官雯的脸色不佳,看来果真动了真情。 她嗤笑道:“你们是姐妹两人自小不合,你又如何能够打败姐姐,赢得皇上的心呢?” 上官雯有一丝黯然,心下郁闷,低声道:“太后教训的是,臣妾只想着凭着一颗真心,皇上早晚会知道对她的一番情意!” “别忘了你永远姓上官,在皇上的眼中,你也永远是上官府的人,就算他再宠爱,怕是……” 目光渐渐地往下,移向肚子。 上官雯心中一惊,连连地摇头叹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你又怎知他不会,若不然为何萧泠泠一直无子呢?说起来他担心生下来的孩子带着上官家的血统,到时候皇位岌岌可危了。” 上官雯默然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太后则上前拉着手,在一旁坐下语重心长道:“我们是亲姑侄,哀家又如何会害你,上官晴明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上官雯连连地摇头,急声道:“他是皇上。” “皇上又如何?上次就连上官晴明也做了几十日的皇帝,他也是人。” 侄女退缩时,太后一把死死地抓住她上前厉声道:“皇上喜欢你的宫中的菜的口味,这个只放在每日所吃的菜里,过了一段时日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发病时谁又会想起你呢?还有太医那儿,我们会为你上下地打点着,绝对不会和你有关的。” 上官雯想要松手,太后已经将她紧紧地握住,眼神锐利如刀,直令她紧张得无法,“但是太后,这杀君之罪……” “若是改朝换代,你自然是第一功臣,上一次我们功败垂成,那是因为不曾得到玉玺玉圭,这一次,我们先找机会将东西握在手中,同时伪造圣旨,一切都名正言顺,水到渠成,哪有不成功的道理呀?” 太后极力地劝说上官雯,她愣在了原地,很快的将手中的药包摔在了地上,郑重地说道:“太后,臣妾不会做的!” “什么!”太后的瞳孔渐渐收缩,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你是叛徒。” 在后宫当中,她深感上官府无力。 上一次为了顶罪,父亲一直被禁足,虽然并未有实际的损伤,可是街道上面人人说起上官府,莫不口口声声地叫着窃国贼。 父亲并不冤枉,但独自扛下所有的罪贼,她深感无力。 第222章 不甘心 上官雯不甘心,几日以来她一直躲避着太后,好在之后太后并会前来,直到有一日,二人在花园里面相遇。 太后正指着前面满园的粉色的和牡丹花,微微地摇头说道:“你瞧瞧,粉色的花开得灿烂,但是和旁边的大红色的相比依旧显得妖艳,其实,有些人不论如何努力,也未必能够得偿所愿的。” 上官雯心中咯噔一声,太后的话显然说给自己听,“不论是正红和粉色都开在皇宫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便足矣,想来皇上样样都喜欢。” 太后含笑地望着她,幽深的眼眸里带着些许的深邃。见上官雯面色自若,轻声说道:“哀家倒想起一件事情,今日哀家特意给皇帝送来一株夜来香。” “什么?”她的神色一惊。 太后顿时了然,凑上前低声说道:“是以你的名义,待到皇帝身子不适,令太医前来查询,发现了罪魁祸首,又当如何看你?” 气得浑身发抖,拔腿便想往前时,太后轻哼一声,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东西在两天前就已经偷偷地命人放在皇帝的寝殿内,算算时辰,想来很快便会发作。” 花株会引人失眠。 “你故意陷害!” 太后并不否认,舔舔嘴说道:“你将父亲的嘱托置之度外,和上官黎一样对俞裕动心,不配做上官家的女儿,我们能够将你留在皇帝身边,也能够再将你送回大牢。” 胸口红急剧地起伏,气恼地望着太后,目光泛着无奈,闪着泪光,慨然道:“太后,皇帝也是你的儿子,何必呢?” 闻言太后顿时勃然大怒,低叱道:“胡说,你被俞裕迷惑,难道忘了他之前为了上官黎如何对你的吗?哀家奉劝你清醒一点,千万不能够对男子抱有期望,若是乖乖的和听话,只说东西是皇上所送。” “好吧。” 上官雯被迫无奈只得答应,太后满意地离开。 皇帝近来只觉得头晕不适,太医诊脉后,当即神情一凛,起身在寝殿内寻来寻去,最后定在花盆上。 顿时神色张惶,赶忙将它抬走。 皇帝的瞳孔微缩,喃喃地说道:“是它的缘故?” “回皇上的话,正是……” 皇帝一抬手,不令他再说下去,自己拧着眉头,靠在檀木桌上。 终日与俞裕相对,对萧泠泠来说异常的煎熬。想来是最后的半日,她照例早早地前去,只是里面幽静得反常。 皇帝的身影一动也不动,脸色苍白。 萧泠泠心中疑惑,轻步上前温声道:“臣妾见过皇上。” 可他却毫无反应。 只得小心翼翼,再次扬高声音,“皇上万福。” 抬眸看向萧泠泠时,墨玉般的眼眸一动也不动,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如此的陌生,似冰山般的冷冽。 萧泠泠顿时愕然,脸上闪过团团疑惑,扯了扯唇角,不解地问道:“臣妾不知皇上何意。” “为什么?”身子微晃地走下了台阶,他伸手后抓过皇后的手腕。 萧泠泠忍不住轻哼出声,瞧见俞裕眼中熊熊的怒火,有瞬间的错愕,更有吃痛后的皱眉。 皇上不知为何心一软,摇了摇头,顿时松开了手,用掌心不断地敲着额头,拍拍拍的声音,令人听得心惊。 她不知道发生何事,恭敬地垂手。 皇帝今日如此的反常,莫非怀疑她? 思及此处,不似之前的慌张,反而心中坦然。 皇上定定地凝视着她许久,缓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在萧泠泠的眼神躲避时,沉声道:“看着朕。” 被迫与他的眼眸对视,俞裕锐利的目光扫来,她的眼眸如常。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待到肩膀一松,俞裕却弯腰不住地咳嗽,此刻才发现额头青筋突出,待一起咳嗽止息之时,脸庞已经胀红,声音嘶哑:“好了,往后你也不必再来,退下!” “是,皇上!” 她离开时,俞裕依旧在咳嗽,而公公正端着药快步地向前。 站在门槛上,回眸瞧着俞裕的病中虚弱的身影时,不知为何,她就有一丝想回头的冲动,理智告诉她继续往前。 来到外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外面正有太医在门外徘徊着,萧泠泠当即问起皇上发生何事。 “回禀皇后,皇上中毒了!” “什么?竟有此事!”她竟一无所知。 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萧泠泠的心中复杂,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难过,尽量令自己的声音平静,令他细细道来。 听得原委后想来想去,此事与太后和上官雯有关。 宣来管事太监问起花是谁所送。 “回皇后的话,花不是皇后让奴才去送的吗?” “胡说!”萧泠泠怒斥。 他顿时慌了,不住地磕头,“娘娘。”畏畏缩缩地将头抬起来,满眼无辜,“娘娘是不是忘记了?” 萧泠泠气得浑身颤抖,才想起宫殿里俞裕的异样,他必然是心中怀疑,于是早早地将自己打发走。 夜来香是何时所送,怕是他们隐瞒许久。 此时若是惩罚他,必然会让众人以为自己心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本宫听闻你在宫中和一名宫女对食。” 太监闻言顿时惊讶,只低声说道:“回皇后的话,在宫中是不成文的规定。” “是吗?本宫是皇后,若是本宫认为不合规矩呢?” 太监顿时哑口无言,踌躇良久,方才无奈地说道:“皇后娘娘,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太后娘娘吩咐,奴才不敢不照她所言。” 果然是太后。 “你退下吧。” 太监依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瞧着萧泠泠开口,忙不迭地爬起来,转身便跑。 “娘娘为何不向皇上解释?” 远远地见到萧泠泠被冤枉,宛秋心中心疼,太监小人得志的模样无比的讨厌,不觉揪心的问道。 “解释了又如何,众人只会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本宫为了洗脱嫌疑。”肩膀微垂,浑身轻松地说道,“皇上当时并未惩罚,料想往后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第223章 挡箭 “皇上对娘娘一片真心,奴婢真是羡慕……” 话音未落,顿时僵在原地。 皇后的脸庞无比陌生,有如朔风下的冰冻三尺,宛秋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眉眼温顺得不敢再开口。 因为发现得早,俞裕身体只有半日的不舒适,很快恢复如常,身边换成上官雯,只陪着在花园里漫步。 上官雯有一丝受宠若惊,俞裕的身边身材颀长,肩膀宽厚,走路挺拔有力。她小碎步地跟在旁边,已经微微地喘气。 俞裕发觉后有意放慢放慢脚步,如此体贴令她心中感动。 瞧见前面的八角亭,二人在亭中歇息。 石桌上焚香袅袅地升起,四周便有着一股淡淡的甜香飘荡。宫女们在二人之间泡茶,耳边的鸟鸣啾啾,满眼的苍翠,微微的风吹来无比的惬意。 帷幔飘飘,她的思绪也起伏不定,感叹道:“今日能陪皇上游玩真是万分荣幸。” 俞裕的眉头一挑,瞧着眼前的女子,五官隐隐地和上官黎有几分相似,唇角淡淡地问道:“你只说皇后和原先有几分不同,朕想知道是何处不同。” 心间带着一抹苦涩,居然问的是萧泠泠。 勉强扬唇,掩饰不快,双手托着下巴,黑亮的眸子滴溜溜地直转,俏皮道:“姐姐比我大,更加沉稳。原先的她极为看重家人,可近来寡言少笑,心事重重的,就连父亲也觉得空有外表,可人已经脱胎换骨。” 近来生活一直平顺,并未发生大事,为何她的变化如此大。 “皇上喝茶!”上官雯打断她的沉思,只将茶杯推向了一旁。 不远处的灌木林里,枝叶乱晃,此刻的上官雯眉间一紧,心间有着轻微的慌乱。 一瞬间的迟疑,依旧开口道:“皇上宫里有一株花,姐姐最为喜欢,那是合欢树开的花,姐姐直说,在树下若是许愿的话,并能够心想事成。” 宫中确实有,俞裕顿时感兴趣,便令她带路。 只在园子里的一角,合欢树下,他让上官雯待在原地,自己上前仰望着树身。 皇后经常来此,她想的是什么呢? 上官雯眼角不安地扫向墙壁,不知道何时一支箭正对着的皇帝后背,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就在此时,只听见嗖的一声,连发的箭顿时射来。 俞裕顿时身形一闪,避开了第一箭,可是第二箭已经在面门,倏地睁大的眼眸中,有一个影子突然上前,箭直插入她的肩胛。 箭得太快,无暇思索,她下意识地一纵身挡在俞裕面前,此刻正倒在怀中,望着皇上的眉头和关切的眼神,想着冲他一笑,令他不必担忧,可是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来人,来人!”俞裕顿时冲着身后喊道。 侍卫们匆匆而来,瞧见俞裕怀中的贵嫔娘娘受伤,各自神情紧张。矮墙上的箭手早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俞裕抱着她狂呼叫着,“宣太医。” 手中的上官雯轻飘飘的,俞裕紧紧地咬着下唇,殿里来回不安地踱步,数位太医已经陆续赶来。 上官雯一直昏迷。 萧泠泠得到消息赶来时,皇帝正在给上官雯上药。 “皇上,让臣妾来吧。” 俞裕转首时,怔怔地盯着萧泠泠。 她的心中一紧,此刻俞裕眼中的失落及迷茫,甚至还泛着淡淡的哀愁,毫不掩饰在自己面前。 只将手中的瓷瓶交到她手中,手指冰凉微微地颤抖,二人的指尖相触,此刻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倒像是个寻常受伤的孩子,等待着她人的安慰。 萧泠泠赶忙收回目光,一心一意地为她敷药。 不时地听见她痛哼的呻吟,伤口颇深,好在并未淬毒。让人待到包扎好后,才发现俞裕一直站在旁边,不曾移动半步,只盯着她的手。 “皇上,贵嫔娘娘已经无事。” “他们要杀的是朕,若不是她……”此刻俞裕有一丝激动,瞧着萧泠泠的眼眸,平静得近乎于冷漠,顿时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转身离开时,身影越发的落寞,她恨自己为何表现出关心呢?如何对得起前世自己所受过的苦。 深吸一口气,自己留下来照顾上官雯。 “皇上,皇上。”萧泠泠在微微打盹时,突听得上官黎喊叫的声音,他微微地一愣,待到瞪大眼睛,正对上缓缓睁开的上官黎的黑亮的眼眸。 瞧见是萧冷冷之后微微地愕然,她当即命人前去请太医,同时温声说道:“现在感觉如何?” 上官雯挣扎着想要坐起时,胸口的一阵剧痛袭来,紧紧地蹙眉,萧冷冷当即伏下身,扬声道:“别乱动,刚刚才上完药!” “怎么会是你?” 萧冷冷正端过宫女们煎好的药,一边吹着上面滚滚的热气,一边温声说道:“皇上守在此处良久,本宫接替他的!贵嫔娘娘若是想见皇上,本宫让宫女叫来便是!宛秋!” “算啦!”上官雯话音刚落,掌不住咳嗽起来脸色苍白,身子虚弱地紧闭眼睛,“不必去麻烦皇上,妾身无事。” 萧冷冷再此瞧着她的脸庞,短短的时世变化颇大,此时的她难道忘了上官家的女儿的身份,一心一意对待皇帝了吗? 用调羹搅拌着黑乎乎的药。 宫女们都已经退下,整个寝殿里面只有两人,上官雯朝着萧冷冷微微地垂首,完美的鹅蛋脸,侧颜同样美得不可方物。 整张面庞毫无死角,每一处莫不吸引人的目光,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像余音渺渺,好似穿过廊亭的微风。 好奇地抬起眼眸,瞧着眼前的女子,她眉头紧蹙,无奈道:“到底我也走了这一步,难道我们上官家的女儿注定多情,注定和皇上有着扯不断,剪还乱的情丝?” “你喜欢上他了?” 萧冷冷顿时愕然,一直以来她认为上官雯对俞裕是利用,当时他们被驱离出宫,上官雯必然和太后,上官丞相是一伙的。 如今的她竟甘愿为皇帝挡箭。 瞧见皇后诧异的面庞,上官雯唇角衔着一抹苦涩的微笑。 第224章 君王不早朝 她无奈道:“初入宫之时,我只当你是叛徒,对不起上官府,哪知道,我也终究会走上这一步。” 她激动地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死死地抓住萧冷冷的双手,好似鼓足了全身力气,“我们两人只有依附俞裕才是出路。” 说罢顿时猛烈地咳嗽,萧冷冷担心她扯到伤口,上前捶背顺气。 待到咳嗽的声音再次歇息,上官雯淡定地凝着萧冷冷,眼中泪光闪烁,“我们两人许久许久都不曾说心里话,姐姐。” 她忽然显得动情,让萧冷冷有一丝的不适,嘴角扯了扯,浑身僵硬地望去扑向自己怀中的上官雯。 手顿在半空无处搁放,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好了,你刚醒来!一时间软弱,正说胡话呢,好好地歇息吧。” 招来了宫女伺候着,她自己才回到凤鸣宫。脑中依旧回旋着上官雯叫姐姐的掏心掏肺的话语,显然发自肺腑,她喜欢上了俞裕吗?为什么会喜欢他? 上官家与他不应该水火不容吗? 一时间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又坐在桌边。 宛秋正给萧冷冷端来了参汤,放在一旁温声道:“娘娘,喝碗安神早些歇息吧。” “为何一个女子突然转变?” 她霍然抬起了眼眸,直直地看向宛秋,她有瞬间的错愕,低声道:“奴婢只听说女子为了心爱的男子,是连性命也不要的。” 渐渐地收回了目光,果然是动心,只觉得心中有着异样的感觉,萧冷冷的心渐渐地沉下去。 宛秋不敢抬头,只有等到她喝下热汤,方才前去伺候。 俞裕等到天一亮,立刻前去探望上官雯,不惜为她罢朝一天。百官们在外面等待良久,只等到公公前来通报,皇上身有要事不早朝。 “这是何道理,皇帝最近从不懈怠。” “听说是为了后宫的娘娘,娘娘受伤,皇上日夜相陪,如今还在呢。” 官员们当中议论纷纷,有人着实不满。 “后宫的妃子们有事,自有皇后及太医照管着,皇帝以此为早朝,可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 “可不是呢!” 个个早早地前来空站一个时辰,脸色稍显得不满,但是也只得陆续地离开。 朝阳冉冉地升起,空气清新。俞裕担心上官雯寂寞,整夜都不曾离开,早上命人将窗户打开,温暖的风带着花香直拂面而来。 他细细地喂着,掏出手帕擦拭着唇角的药渍,一直都不曾离开,待到萧冷冷前去探望时,恰巧见到俞裕正将上官雯从床上抱下,放在软榻上的情景。 上官雯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两人贴靠得如此接近,心中一沉,脸上却扬起笑容,命人将熬好的汤药放在桌上,“臣妾见过皇帝。” 俞裕正为上官雯盖上锦被,对她的好似不曾听见,坐在一旁直招出手,柔柔地问道:“刚刚是否碰到伤口?” “谢皇上体贴臣妾,并没有呢!” “那就好,若是疼了,朕也会心疼的。” 二人甜甜蜜蜜,好似并未看见萧冷冷一般,倒是上官雯冲着皇上一使眼色,他恍然惊觉,淡淡地说道:“皇后平身吧。” “多谢皇上,臣妾为贵嫔娘娘熬好补身体的汤药,太医说了对她的伤势有好处。” “皇上。”上官雯闻言,顿时撅着嘴撒娇,“药太苦了,臣妾喝不下!” “是吗?”俞裕毫不犹豫低头喝了一口,笑了笑我,柔声道,“正常,并不苦。” 两人都惊呆了,尤其是上官雯刚刚还满脸嫌弃,此时也迅速地端过药来,咕噜咕噜地直喝得底朝天。 他的眼眸里带着宠爱,笑望着她。 此刻的萧冷冷越发觉得多余,二人的目光对视,深情缱绻,她只得垂首后退,在离开时并未有人发觉,苦笑一声,转首离去。 才到门口时,却见到太后。 她的目光复杂地望着萧冷冷,“怎么?你难道不嫉妒吗?” “本宫是皇后,从第一天便知道,他的后宫绝不会只有本宫一人。” “你倒看得开,原本哀家以为你会独得皇帝的喜欢,事实难料呀!”戏谑的看着萧冷冷,似乎要从脸上找到狼狈,嫉妒,找到任何她所想看到的,偏偏萧泠泠笑得灿烂。 “宫里为何会有人暗箭伤人,太后显然比谁都清楚。” “哀家又如何得知,皇后想多了,哀家只是佩服皇后的大度,哈哈!史书上定会为人称赞,称皇后为一代贤后!” “贤后?”她喃喃地回味着,怔怔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几日来,皇上对上官雯照顾有加,宫里的太监争相讨好,一时间宫中热闹非凡,反观凤宁宫,日日安静。 宛秋见到宫女送来的菜后,不觉俏脸一板,训斥道:“中午也是这几样,晚上又是。在如何,也要换换口味,撤下去,让御膳房重新送来!” “罢了。”萧冷冷丝毫不介意,瞧着上面的菜有鸡蛋,又有鱼肉,极为丰盛。 宛秋只会萧冷冷抱不平,不悦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打从莲月宫过来,菜肴好像流水一般,直上了三十道呢,道道皆是佳肴美味。” 话音一顿,不敢再说。 相较于凤宁宫,只有廖廖的数道菜,皇后的威仪何在? “再多菜,也只要吃七分饱。” 她吃得香甜,宛秋按耐下来,待到萧冷冷用完膳最后之时,方才低声说道:“皇后,上官丞相的禁足解了。” 眉头一挑,万料不到,才短短几三个月而已。 “是皇上的主意?” “对,但是……”宛秋话音一顿,极力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是太后的缘故,才使得皇上不得不同意。” 萧冷冷想知皇上,太后和上官雯在一起是何等情形? 皇帝和上官雯互相爱慕,但太后呢,绝不会支持皇帝的。 怕是因为上官雯为他挡箭的缘由,使得皇帝答应下来,她想知道当时皇上的表情如何,心中有一丝快意。 翌日再见上官雯,果然此刻身连并未有皇帝的身影。 第225章 臣子的福气 上官雯的气色红润,较之前精神了不少,像是在爱情当中滋润的女子恢复迅速,心情愉悦。 见她后,开心地冲她招手,“姐姐,姐姐!” 萧冷冷神情淡薄,只是含笑着前来,“妹妹,今日可好些了?” “姐姐,妹妹好多了!”伸手指向桌上,自豪道,“那是皇上体恤妹妹,让人快马从岭南送来的荔枝,只是因为身上伤痛的缘故,无法多吃,姐姐也去尝尝。” 颗颗荔枝摆放整洁,凤宁宫中,只有最为普通的秋梨。 “皇上对你可着实上心。” “是呀!”她满脸幸福,沉醉其中,“原来被人宠爱是这种感觉的,父亲还说起上官家和皇帝的恩怨情仇,只说女儿绝不可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其实,为了这些天的幸福,就算是伤得再重,我也心甘情愿!” “瞧你说的,你如此,皇帝已经罢朝三日,若是再受伤,皇上的心也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子呢?” “皇后真是了解朕!”皇上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上官雯的眼睛顿时闪着光,紧紧凝视着他,身子雀跃着,恨不得当时扑过去,只是碍于身上的伤势。 萧冷冷连忙站起来,恭顺道:“皇上恕罪,臣妾是揣测而已。” “莫非皇后喜欢时不时地在背后揣度朕吗?” “不敢,因为近日来皇上对妹妹的照顾,臣妾虽然愚笨,也大胆地猜测着皇上的心思。” “今日倒是猜对,朕对贵嫔……”话音一顿,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绝无二心。” “多谢皇上。” 长长的睫毛好似鸦翅般眨眨的,一颗泪水滚落了下来,“怎么哭了?真是傻丫头。”转头看向萧冷冷时,伸手将她手中的手帕拽下来,立刻为上官雯擦拭眼泪。 “皇上,臣妾因为感动。” “你身上有伤,别说话,喝杯水!” 望向桌边的水杯,在看向萧冷冷。 她顿时明白过来,立刻上前双手奉上了水杯。 上官雯先是有一些拘谨,原本想起直起腰来双手接过时,俞裕却一把按住她,“别乱动弹,碰到了伤口就不好,来,朕喂你!” 哪里是寡淡的白开水,想添了蜂蜜,直甜到心里。 “你先歇歇。一个时辰后朕再来看你!” 她的目光带着眷恋,俞裕柔声细语,直等到她肯乖乖地闭上眼睛时方才起身,离开时看向萧冷冷,好似嫌弃她在此会打扰上官雯的休息。 她顿时反应过来,当即和俞裕一起离开寝殿。 他一直对自己无视,萧冷冷出殿门外,和他有一步之遥,紧跟在身后。 俞裕突放慢了脚步,回首时定定地看向她唇角含笑,“宫中的人只说起皇后贤能,朕也发觉如此,看来这当时也颇有眼光,未来的皇后宽容大度。” “皇上谬赞!” 不知为何,只觉得俞裕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嘲讽之意。 上官雯为她挡了一剑,他全身心的回报可以理解,但是对着自己阴阳怪气的说话,却又是为何? 莫非想要废了她的皇位不成? 忽然有清冽的气息扑打在脸上,不知何时,他突然上前了一步,直逼近到眼前,“从始至终,皇后都不曾记吗?” “臣妾不敢!”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俞裕狠狠的盯着她,忽然柔软的唇角压了下来,一时间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往嘴唇上一咬。 忽然身子被俞裕用力一推,撞在柱子上,后脑勺一阵疼痛感袭来,俞裕的面色发怒,手在嘴唇上一擦,竟是淡淡的血迹。 萧冷冷有一丝的慌乱,忙着上前跪下解释,可俞裕已经大跨步地抬腿便走,“皇上,皇上,臣妾刚刚受到了惊吓。” “惊吓?”俞裕冷哼一声。 “臣妾有个主意,希望能够将功赎罪!” 话音刚落,俞裕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转首直望着她。 萧冷冷仰面沉声说道:“皇上一直纠结于昆国之事,可以将上官丞相打发至昆国。” 原本一本正经,此刻冷笑一声,缓缓地坐在了一旁,“这是什么馊主意?毫无用处!” 萧冷冷赶忙站起,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皇宫里遍布太后的爪牙,更有上官丞相的同党,皇上无法奈何,可离开了都城,前去昆国的路上,路途迢迢,若是派的高手想除去他,自然易如反掌。” “上官丞相可是你的父亲。”俞裕忽然质问。 萧冷冷面色平静,垂眸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只想为君分忧!” 解释倒也合理,他的语气缓和,只是嘴唇的痛感传来,脸色依旧沉沉,“你的话朕自当考虑。雯儿近来受伤心情必然抑郁,有时间代替朕前去陪伴。” “是!”萧冷冷彻底松了一口气。 待到回到了延生殿,上官丞相等待多时。 数月不见,上官丞相苍老了许多。偻着后背,好色苍老了十岁,哆哆嗦嗦地要向皇上行礼。 “上官丞相受苦了,朕早已查明,都是小人在犯上作乱,倒是委屈上官丞相。” “皇上!”他异常的激动,颤声道,“皇上能够理解老臣,是老臣的福气!” “上官丞相赤胆忠心,令朕大为感动,朕有一事,不知道老丞相可否代劳?” “皇上请讲。” 上官丞相乍得自由,意气风发,在皇上面前强加掩饰,眼见到皇上一本正经地谈论。 “朕想任命你为使者前去昆国走上一遭,向他们传达朕的诚意。” 没听错吧!顿时抬头愕然地望着皇帝。俞裕含笑道,“没有谁比老丞相更为合适!你德高望重,并且与两国之间多有接触,不知道丞相意下如何。” “好哇!”毫不犹豫当即答应了下来,往先和昆国偷偷摸摸的互通书信,多为不便,如今明目张胆地前去,可以向昆王请求发兵,和太后里应外合,整个天下唾手可得。 想睡觉立刻有人送来枕头,他止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再次看向俞裕,心中暗道:“还是二女儿的魅力,原先到底小看她了。” 第226章 沉迷酒色 只是对两位女儿,他几乎一视同仁,方才有人有如今的顺风顺水。 俞裕只让他在家休息半月,再行启程。期间招来武功一流的暗卫,商议在路上布置策划。几日来,萧泠泠都在莲月宫里照顾上官雯。 这天站在门口嘱咐丫鬟,“菜只选清淡爽口的便是,油腻的菜肴一概都不许碰!”才吩咐完,便见到不远处俞裕含笑的眼眸。 她一时间慌了想要行礼时,俞裕已经上前制止。 “皇上是想见贵嫔娘娘吧,现在她刚刚醒来,正念叨着皇上呢。” “不是,朕是前来找你的。” 萧冷冷有一丝的愕然,手中一紧,正被他拉着走向了院中。 他显得激动,在亭子时双手扶着萧冷冷的肩膀,“几日来,朕知道,其实你也关心朕吗?” “对呀!”萧冷冷眨了眨眼睛,回眸看向上官雯的房间,“臣妾同样的关心妹妹,在臣妾的眼中你们是亲人,是臣妾最为在意的人。” “只是关心?”俞裕的眼眸失去刚刚的狂喜,冷漠,疏离,重又席卷而来。 只在一旁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明日就是上官丞相启程的日子,朕已经派人在秦雨县布置,只等着他前去。” “皇上英明。” 俞裕深深地看向她,眸中带着丝丝的不甘,只是转身离开。 萧冷冷研究过一路的地图走向,秦雨县地理位置极为特殊,过去之后便是昆国的地界。 上官丞相在昆国出了意外,到时候便能够撇清关系,同时还有理由向昆王问责,一举数得,最主要的是皇上能出了胸中的恶气。 可他从未想过,若是上官丞相出事,又如何与作为女儿的上官雯相处呢? 回宫后当即问笔疾书,只让宛秋将消息放出去。 丞相一行人领着无数的美女及金银彩宝逶迤前行,才刚来到秦雨县时却有人匆匆地上前附在他的耳边。 顿时神色一凛。在驿馆里逗留了片刻后,队伍依旧启程。 走在半道上,忽然一群蒙面人直从林子里跳出来,拦住了去路。“金银珠宝留下!” “啊啊!”美女们见到了明晃晃的刀枪,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四下奔逃。 黑衣的刺客们未加理会,有多人逼近前来直对准最为中间的轿子,士兵们上前很快被处理干净。 他们最后几乎同时出手,嗖的一声,轿子的顶棚被掀飞,一个人飞冲至半空,手中的剑花闪过,扫下黑衣人的面庞。 他们当即闪开,那人缓缓而落,足尖逗留在顶轿沿上,双手环在身前,他一顶黑帽,浑身散发着煞气。 “他不是上官丞相!” 虽然蒙着面庞,帽檐遮住了半张脸,瞧着身形和身手,绝非是耄耋老人。 上当了,他们当时吹口哨,众人迅速地集结,很快的消失。 失散的女子们被陆续找来,很快的进入了昆国的境地。 轿子虽然没了顶,天气一直晴朗。直至临近皇宫,轿子里的男子方才恭敬地来到了一名随从的身边,只陪着笑,将帽子取了下来,双手托还给他。 丞相只扮作小兵,混在随从当中,待到黑衣人前来顿时拔腿便跑,他们并未追来,很显然目的是轿中的自己。 一路上为了安全起见,只让人继续假扮,自己并不肯再坐回去那顶亡命的轿子。 如今来到了昆国,也无需再担忧了。 男子紧张地托着帽子,丞相这才一把接了过来套在头上,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才重又坐回了轿子里。 昆王见是他难以置信,先是让人安排美女住下后,方才把酒为他接风洗尘。 “你们皇帝居然让你前来和我叙旧?” “可不是呢,说起来皇帝外强中干,瞧着倒像有为青年,其实脑子里一团草包,丝毫不必在意!还只让本相传达,往后会在国中挑选最为美貌的女子以供昆王享用。” “嘿嘿嘿,你们的国王真是厉害大方啊,令人佩服佩服,哈哈!” “皇帝厉害?”他冷笑一声,同时扬起酒杯,“真正厉害的是昆王,这一路上多谢您的拔刀相助,若非您的提醒,本相又怎能够平安地躲过一劫呢?” 昆王呵呵地笑了笑,并不答言。 上官丞相幽幽地说起一路上经人提醒,感叹道:“若非我们早早得到报信,我与属下易容换服,哪能够平安呢。” 想起当时击杀的那幕,啧啧,要是换了自己,早已经被击飞得四分五裂。哪能够在此平安喝酒?对昆王则越发地敬佩。 “哎,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丞相毫发无损地在昆国,便是我们两国的福气,来。继续喝!”说话之间有几名女子赤足鱼贯而入。 隐隐的轻纱下,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昆王笑眯眯的,目光紧随着她们一眨也不眨的,嘿嘿地直笑着,丞相并未再提起,之后且随着他。 “美人儿!”她们一入座,昆王立刻将两人揽在怀中,细眯着眼睛,仰面惬意地由她们轮流灌酒,很快面色酡红。 伸手不住地抚摸着她们娇艳的脸庞,嘿嘿地直笑着。 上官丞相端直地喝着酒,似乎昆王极为享受她们的温柔,瞧着越发不堪,顿时起身告退,昆王甚至来不及说其他,闭眼沉醉在温柔乡里。 回去后,上官丞相在房内来回地踱步,他有一丝怀疑,此事是于昆王并无关系,瞧着他沉溺于美酒美人的模样,哪里像之前意气风发? …… 走在皇宫的甬道上,谨王有一丝的踌躇。皇帝罢了三日不上朝,好似要弥补之前的疏懒,几日几夜来不断处理着朝政,作为臣子们的他们被支使得团团转。 这倒罢了,就连萧淙淙也不放过他,软磨硬泡地愣是令他前来皇宫。 上一次萧泠泠前来萧府吃了闭门羹,萧淙淙百般无奈,只说父亲的倔强,对皇上不满才迁怒于他,非得让谨王前来解释。 宫中,上官雯风头正盛,萧淙淙只觉得萧泠泠艰难,也想让他代自己前来慰问。 第227章 弱柳扶风 本可以随意的出入皇宫,萧父也太食古不化了,皇帝另有心思,不然又为何护着萧家人的周全呢?偏偏管着女儿不得随意入宫,才使得他现在变成跑腿的。 抱怨归抱怨,倒是乖乖地来到宫墙下的甬道,不远处正是门庭冷清的凤宁宫,里面只有数名宫人正在打扫着。 皇后正弯腰侍弄着花草,宛秋手执着小铲子在一旁伺候,听闻脚步声,萧泠泠缓缓地回头。 晨曦的柔光洒在清冷的脸庞下,旁边的海棠花顿时失色。 拍拍手,萧泠泠直起身,笑道:“今日真是贵客,算了算,有多少日没有人呐。” “八天。”宛秋在一旁补充着。 “对呀,王爷里面请!” “皇后请。其实本王也是受人所托,瞧瞧皇后兴致颇佳,看来是操心太过了。” 闻言一怔,顿住了脚步,瞧着谨王的面庞,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浮起。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感叹道:“本宫担心往后与淙淙生疏,少了在宫外的一位好友。” “怎么会呢?她对你倒是有对姐姐的依赖之情,想来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那就好!”萧泠泠的心情愉悦,请他入座后,眼眸定定地凝视着他,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有件事情谨王大不必如此。” “你也听说了?”他有一丝不自在。 说起来也是自己冲动太过,肃容沉吟。 皇帝因为上官雯而冷落皇后,他知悉后气血直往上冲,那时候的夺宫之变,是上官家的人在作祟。 上官雯必然是主谋之一。 当时陪在皇上身边的是萧泠泠,如今短短的时日,皇后备受冷落,上官雯如日中天,到底被美色所诱¥#惑。 可皇后呢,自此被冷落下来。 一时间打抱不平,立即仗义执言。 “皇上,糟糠之妻不可负,皇后陪着您一路行来,臣子们都瞧在眼中,若是皇上厚此薄彼,慢待皇后,岂不寒了周围众人的心吗?” 彼时还有其余的官员在侧,皇帝的脸色一沉,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折子,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喝多了,来人,送谨王回王府!” “没有!”他顿时挣扎着,“皇上,当时我们一起外出守猎时多么开心呀,经历一场巨变,难道你也变了吗?” 近来皇帝种种所为心下难以理解,萧泠泠被冷落,承祉被降职,反而上官家的人一个一个在皇帝的身边群魔乱舞,心中异常的绝望。 官员们早已吓得惊慌失措,早早地告退。就在此时,上官雯挣扎着前来,兴高采烈地给皇帝熬了汤,恰在门口听见了这一幕。 宫女们担心身子,劝说她离开时,上官雯依旧命人前去通传。 “好啦,朕只当你喝醉,不与你计较!” 转而自己亲自前去迎接。 上官雯娇娇弱弱的好似弱柳扶风,紧紧地靠在俞裕的身上,之后则坐在一旁,掌不住重重地咳嗽,直令宫女紧张不已。 “娘娘,您身上有伤!”抬头看向谨王,似乎在提示着上官雯的付出,身上可是为皇上受的伤,流的血。 “臣早听闻此事,什么合欢树下许愿,在臣眼中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亘古未闻之事,怕是有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皇上。”上官雯顿时扶着椅子,摇摇晃晃地便要跪下,“皇上,臣妾绝无此心!” 谨王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倔强地偏过头去。 皇帝瞧见他如此放肆,脸色铁青,怒道:“放肆,朕之前太过纵容你了,才越发肆无忌惮,来人,将他拖走。” “皇上!”上官雯娇弱,脸色苍白,咬着牙齿几乎晕倒。 俞裕连忙地宽慰她,柔声道:“别紧张,是不是心口又疼了啊?你等着,朕马上宣太医!” 原本并不需要的,只是谨王的锐利的眼神,着实令她有一丝的难堪,于是点了点头。 一番忙碌,谨王自知多余,想起萧淙淙的嘱咐,这才前来凤宁宫探望萧泠泠。 “皇后耳聪目明,说起来,如今心态平和,并未受影响。” “是呀,本宫是皇后,就算皇上真心地疼爱妹妹,本宫自然也要好好的照顾她啦。” “难道你真的和没有丝毫的嫉妒之意?” “当然啦!”眉梢微微一挑,带着摄人心魄的妩媚,“皇帝的身边注定有无数的女子,若是本宫个个都吃醋,岂非自己找不自在?” 谨王轻轻地哼了一声,“看来是本王多事啦!” 萧泠泠此刻的目光真诚,轻声道:“本宫多谢您和淙淙的真情,算是孤寂的夜里的一抹安慰吧,好了,不说这些,只说你们如今在宫外如何?” 皇后说话柔和,活色生香,哪像皇上口中的冰冷死板,对他毫无真情。 清官难断家务事,怕是皇家也如此。 此刻,他忍不住善意的提醒萧泠泠,“皇帝虽然性情小有变化,本质一如当初,皇上说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 “对呀,本宫知道。” 萧泠泠的神色平静,微微地一笑,“诸日来,本宫从未发火,细心的体贴他和上官雯的绵绵的情意。” 他不觉愕然,萧泠泠确实温顺,可到底少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前来劝说希望两人和好,可是一个沉迷新欢流连忘返,一个安之若素,倒显得他多事。 轰隆,轰隆,晚上,突然天空一声炸雷般的响声,萧泠泠瞬间惊醒,直坐了起来,风声,雨声,雷声交叉成一处。刺目闪电直劈而来。 殿堂里面,寒森森的,她顿时紧裹着被子,唤着宛秋的名字,许是太过喧闹的缘故,居然毫无反应,只紧紧地抱着被子。 笃笃笃,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她顿时飞奔而出,待到将门一打开,确是谨王身边的小太监冒雨而来,浑身湿漉漉的,手中却是一个精巧的铜绣球。 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此刻依旧能隐隐的闻见一股甜甜的香味。 他双手奉上恭敬道:“启禀皇后,谨王夜观天色,知道夜晚怕有暴雨,特嘱咐小的给皇后娘娘送来。” 第228章 苍天不公 萧泠泠取下,一缕缕香味闻着异常的心安。 她点了点头,宛秋也已经提着灯笼,只是隐隐地身后却有一人,萧泠泠显得愕然,居然是多日不见的俞裕。 他一袭中衣,衣袖和裤脚被雨水打湿,满脸的关切,直上前来抓着她冰凉的双手,“皇后。” 萧泠泠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微微地曲膝。 瞧这样子,怕是刚从上官雯那儿处离开,她着实心中难以接受,直言说道:“臣妾谢过皇上的关心!” 俞裕心下错愕,冲着宛秋一瞪眼,她当即冲到里间,给俞裕寻来了干的衣裳。 屏风上面的影子影子零零乱乱的,萧泠泠猴也心事重重,将安眠的香球挂在了床头。才刚坐下,皇帝已经换好衣裳坐在旁边,目光温柔地直盯着她。 “皇后。” 她浑身一颤,笑容勉强,“妹妹为皇上受伤,如今又是雨夜,她自小最怕雷声啊,皇上若是不陪伴,怕是……” 可是俞裕却上前一步,柔柔地说道:“朕只记得皇后。” “朝中谁人不知,贵嫔娘娘为了皇帝连性命也不要,此刻撇下她,只怕……” 俞裕原本伸手亲自解下帐帘,闻言手一松,轻透的紫帘顿时从二人之间缓缓地展开,脸上的笑意点点地消退。 “皇后倒是贤惠,听太后说如今皇后一心想要名垂千史,只作为后世人表率的贤后!” 话音当中带着一抹嗤笑的意味,可萧泠泠却端直着身子,偏向皇帝微微地垂首,一本正经地回答:“是。” 眼前的萧泠泠垂首恭敬之时,像是一幅画卷定格在画框里,好似摆放在墙上,美则美矣,触体冰凉。 原以为自己能温暖她,却发现远远不够。抬起腿来,萧泠泠在一旁温顺地伺候他脱去了鞋子,上得床来。 中间的空隙足以塞下一人,轰轰雷声轰隆隆的,而萧泠泠则睁大了眼睛。 暴雨如注,打在了瓦片上,清脆的声音只扰人清梦,军营里面点燃的烛火,有几人只喝得东倒西歪。 有人提着酒壶指着上苍骂道:“什么鬼天气,什么世道哇!” “总兵。”有小兵上前,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顺着屋檐滴落下来的水直溅入屋内,才将门关上,哐当哐当地直响,他陪着笑说道:“风声雨声比您的声音还大呢,就算此时扯破了喉咙,上天也不会听见!” 只拉着他将浸湿的衣裳烤干,歪歪斜斜的,斜着眼睛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个个都知道喝酒喝酒,没有发现如今正变天了吗?” 近来不知为何,军营里面的多位副统领营长都莫名地被人带走,直扰得军营里面人心惶惶的,纷纷地揣测。 此时一个个都喝红脸,有的垂首,有的眉宇间泛着深深的忧愁。 总兵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一边抓着酒壶,一边冷笑道:“近来各种大人物来到我们小小的营地,那是为什么?如今谁不知道是因为承将军的到来,才使得军营里面小有动荡。” “你喝醉了。”有人嘟囔着。 “我没醉!不单单是军营,怕是整个国家都要变天了,喝呀,快喝呀,谁知道哪一天我们人头落地,就再也享受不到这样的美酒啦,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小兵直上前,想着扶他坐下时全都不总不防的用力一推,自己瘫倒在地上。 他口中喃喃地说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我的前途一片大好,我为何要死去?呜呜!” 又哭又闹的,只让两人前来将他架走,众人却也再喝不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在里面睡得沉沉的承祉,无情无绪地散去了。 北风猛烈地拍打着窗户,寒风刮入,地面的酒壶被吹倒后,轱辘地滚来滚去,发出了怪异的响声。 一道黑影悄悄地而来,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瞧着鼓起的被子,抓紧了刀柄,正在用力时,忽然被子一掀开,顿时眼前一黑,同时被人当胸一踹,踉跄着退到火盆旁,带着余温的和灰尘。 承祉已然扑上前,二人打作一团。 “酒,我要酒。”总兵冻醒了,被人丢在地上后浑身冰凉,爬起来才认清楚正在厨房,于是扶着墙壁重新回到了房中。 门一推开,腿脚发软,歪着头盯着眼前两个正打作一团的黑影,他摇了摇头,影子越发的模糊,眼前的酒壶立刻滚来。 连忙上前,只想将酒壶抱住。 见到有了帮手黑衣人眼中杀机顿现,手中的剑一松手向总兵刺去。承祉顿时掏出怀中的细铁链,立时甩过去。 只抓着链子时,黑衣人却已不见了身影。 总兵身子几乎直了,只觉得寒光扫来,他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半响不言语。 “走了!” 承祉见到地上的一滩水迹,泛着难闻的味道,顿时掩着鼻子,单手托住胳膊直往外走去。雨声如雷,响彻在耳畔。 就着幽暗的烛火,深一脚浅一脚地淌在水渍里,推开门后,总兵像烂泥一般又瘫在了地上。 承祉离开时,突然幽暗的门口,黑影再次出现,总兵手颤抖地指着他,旋即两眼一闭,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已经顾不上他,承祉再次扑上前时,不过才惊觉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居然不曾带在身上。此时手中空空,顿时受制。 来人剑法招招制命,他在营地来去自如,承祉想要大声呼喊,如此大的雨夜,谁又听得见? 但见的致命一剑直冲面门而来时,顿时闭上了眼睛,砰砰,耳边清脆的响声传来,伴随着闷哼的声音,黑衣人突地一掠,出得屋子,顿时消失在雨帘中。 屋子里多了一人,同样的黑衣,身形纤秀,似个女子。 “多谢救命之恩。” 承祉声音清冷,毫无波澜。 女子转首时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之后一跃而出,瞬间消失。 上去一探总兵的鼻息,只是被吓晕过去。 窗外的雨渐渐地停了,白日里,居然晴灿灿的,叶子越发的清脆。莲月宫里的上官雯雨夜难得好眠,醒来皇上不知所踪,招来宫女问起才知他居然半夜离去。 第229章 妃子 “夜晚是宛秋前来的,只说皇后难以安睡,皇上二话不说,当即离开。” 夏月异常的不满,嘟嘟囔囔的。 见到上官雯死命的咳嗽着,一时间吓坏了,方才住嘴忙地前去伺候。她身上的伤势好了不少,不过激动时,胸口隐隐作痛,如今牵扯着额头,昏昏沉沉的。 “宫中渐有传言,不是说皇后自诩贤后吗?哼!” 嘴角浮起冷笑,来至梳妆前来,取出来的竟是近来皇上的赏赐。 “贵嫔娘娘今日的排场可大呢,外出十六人抬轿,皇后娘娘也最多不过是八人,哎呀,当时的场面真是隆重。” 宫女们在旁边嚼舌根。 皇上近来在莲月宫中几乎流连忘返,谁不知道贵嫔娘娘为了皇上连命也不要,为了报答,皇上对她万分的宠爱。 赏赐无数,连带着她们作为下人,脸上也止不住挂着喜气的笑容。 “往先的凤宁宫,仗着伺候皇后,自认比我们高一等,哪想到如今西风压倒东风,皇上对贵嫔娘娘宠爱有加呢。” 说话之间,执事太监已经在不远处冲着他们挥手,“猴崽子们,还有闲暇说话,还不快来伺候。” 已经到了午膳时分,几十名宫女们陆陆续续地将整张桌子的菜摆满,流水席面一般,几乎排到了大门口。 她独自一人,每一道菜浅尝辄止。吃不完,或是倒了,或是赏赐下人。 反观凤宁宫,萧泠泠日日三四道菜而已,时时吃得津津有味,宛秋每每瞧见,心中便打抱不平。 “娘娘何必如此苛责自己呢,莲月宫几乎上百道菜了,还只是贵嫔娘娘一人呢。” 掌事的太监也说起,近来莲月宫的花费。皇上怜她新伤,赏赐了无数,对她睁一眼闭一只眼。 长此以往,怕是众人只会说她懦弱无能。 “娘娘,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 萧泠泠淡淡地挑眉,微笑道:“那是皇上对她的补充,本宫又如何置喙?” “但是……” 宛秋的话音被打断,萧泠泠一抬时,起身时才发现夏月正在门口,恭敬道:“皇后娘娘,雯主子请娘娘前去喝茶,还是清明节前的。” 茶杯里浮动着的茶叶舒展着,有如此时的上官雯舒缓的神情,含笑地打量着眼前的皇后,“姐姐的面色好似差了许多,皇上特意命人制了不少的胭脂,妹妹分姐姐一些。” 宛秋在背后已经面色一紧,瞧着她嚣张跋扈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妹妹真是体贴,不过嘛,既是皇上所赠,妹妹转送人,岂不是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娘娘天生丽质,何须用着庸脂俗粉。” 宛秋自认为扳回一局,面上得意。哪知上官雯当即变脸,怒道:“皇后是何意,莫非普天之下,只有皇后才美貌,她人都俗耐不堪?” 近来的上官雯性子平安,早不似往先的刁蛮,不过是小小的僭越,无伤大雅,她本不欲理会的。 见她粉面含怒,于是温声道:“妹妹何必动怒呢,小宫女的话胡乱说说罢了,你的身体才刚复原,得好好地保养着。” 她的面庞挣得通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冲着夏月一使眼色,顿时上前想要掌掴宛秋。 宛秋手长腿长,才一抬手,便立即反制住夏月。 上官雯的脸瞬间变得雪白,气恼地直指着她,身形晃动着随时要倒下,恰在此时,皇上正兴冲冲地前来。 眼见这一幕后,冷面问起发生何事。 “皇上,臣妾自知与姐姐相差甚远,再多的脂粉也难以掩饰粗陋的面庞,还望皇上恩准,就让臣妾回府,老死府中吧。” 萧泠泠的面色微微一变,横了宛秋一眼。 她当即低顺着眉眼,跪下认错,“是奴婢的错,奴婢愿受罚。” “去受刑司领二十棍。” 俞裕的声音并无半分感情,似说着无关之事。 宛秋的面庞惨白,强忍着不再哭泣,只温驯着离开了。 “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皇帝柔柔地抚上她的面庞,声音柔和得如同二月春风,话音陡然一转,“若无旁事,皇后跪安吧。” 萧泠泠离开前,浑身冷飕飕的。 宛秋被人抬了回来,她用金创药为她上药时,虽然咬牙硬@挺着,可是依旧忍不住浑身颤抖着,痛哼出声。 身上一凉,转首仰望时,萧泠泠的泪却落了下来。 “皇后,奴婢真的错了!”她心下慌了,止不住后悔,“奴婢一向嘴话,常常为皇后惹祸,如今奴婢明白了。” 吸了吸鼻子,她轻轻地点头。 “娘娘,皇上有口谕,进封贵嫔娘娘为妃。” 神色微变,很快归于如常,她放下瓷瓶,温顺道:“臣妾领旨。” 莲月宫的热闹宫中人人羡慕,皇上特意命人请来民间的戏班听戏,宫中设宴,不过恰逢生病,免得过人,她不必出席。 躲过面对众人的难堪。 宛秋数次欲言又止,她渐渐地下床,背上的疼痛已经教会她不可妄言。凤宁宫静谧,平和得远远超过元安宫。 透着老气横秋。 谨王再次前来时,简直不敢相信。 他着实忍不住,皇上非但听不进话语,还变本加厉,封上官雯为妃子,太后一党日日喜气洋洋,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朝中几乎快是上官府的天下,皇上被魇住了吗? 当他以同样的话问萧泠泠时,她几乎笑得花枝乱颤,瞅见他气恼的面庞后,方才渐渐地止住笑意。 “皇上是当今天子,又有谁竟敢打他的主意?喜欢时自会情不自禁,他们二人如今甜甜蜜蜜的,谨王得为他们开心才是。” “本王才不会。”他气哼哼地说道,“承祉的营地里有时有动乱,要不,我们去外间的营地走走。想来有皇后作镇,他们不敢胡作非为。” 萧泠泠也正有此意,旋即向皇上请示,他只不耐烦,令她速速前去,让军士们安心。 “哼,皇上心中还有国事,知道想要安抚军心。”谨王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满地回望着皇宫。 宫中的早不是他认识的皇上。 第230章 捕鱼 营地里寒风朔朔,呼呼地扑打在脸庞,天气萧瑟,几人骑在马上瞧着眼前的景致,萧泠泠只觉得和宫里几乎两重天。 另一条道上,萧淙淙策马行来,三人会合后,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甚至冲着谨王嗔怪道:“如此好事,最后才想到我,原本还准备了许多好玩的呢。” 此时背上只挂着弓箭,倒显得可惜。 “你还想带什么?” 萧淙淙常常想要炫技,终日被关在府中着实无趣,只能够射箭,好在长久以来的乖巧的表现,让父亲暂且相信她不会乱来,依旧只允许外出小半日。 此时连忙地挥手,“皇后姐姐,我们赶紧前去看望承祉吧。”她再次甜甜地唤着自己姐姐,抚平之前的哀伤。 萧泠泠冲她一笑,三人悠悠地前去。 还未到军营,却在附近的小山林里瞧见了几个打作一团的影子,有人满身狼狈,竟被几人同时围攻着。 萧泠泠当时急得连连地驱马上前,斥道:“住手!” 众人一抬头,瞧见萧泠泠不过普通女子的打扮,也不理会她,依旧对着眼前的男子一顿拳打脚踢。 萧泠泠赶忙跳下马扑了上前,待到近了才发觉满脸泥垢的居然是承祉。更为恼火,怒道:“你们为何平白无故地打人?” “咦,想不到原来还有个俊俏的相好呀!” 其中的一个圆脸小眼睛,络腮胡子的汉子笑眯眯地上前,手中摆弄着手中厚厚的皮鞭,只挑衅地望着她,“你来做什么?还不快走!” 萧泠泠顿时走在前头,只回头张望时,萧淙淙和谨王不知身在何处,此时心一横,抬头说道:“你们不能够胡乱打人!” “哼,我们打的就是他,此人吃里扒外,暗暗地打小报告,害得我们兄弟得被充军家破人亡,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眼睛通红地瞪向了承祉。 手中的皮鞭呼呼地直响,冷嗤道:“什么将军,不过是个只会挨打的懦夫,还需要女人来保护!” 手在嘴唇上一擦,将萧泠泠后推开他依旧梗着脖子,一皮鞭打来,不闪不避,任呼呼地一声打在身上,愕然地睁大眼睛。 萧泠泠简直不敢相信,凭着承祉的手段早已经能够轻巧地闪避开来,他到底是为何。 “姐姐,姐姐!”萧淙淙落在地上,她顿时恼恨,当即指挥谨王。 不待开口,谨王早已经上前一把拉过承祉,自己则挥着手中的剑,那些人久经沙场,丝毫不惧,几人很快打作一团。 承祉的眼神漠然,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萧淙淙急了,自己也加入了战圈,“王爷,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那几人顿时心生怯意,互看了一眼,再次望向了谨王,连连地退却,“你是王爷?” “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谨王,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伤他!”萧淙淙当即娇斥道,那几人当即一使眼色,很快地转身,迅速不见踪影。 正当他抬腿便走时,萧淙淙气恼,“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呀?我们来帮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不要任何人帮!”声音冷清,寒彻透骨,只让人头皮发麻。 她一推谨王,嘟囔道:“不就是变成洗马夫?何至于这么生气呢?” 谨王却冲她直摇头,上前揽着承祉的肩膀,“好啦,你也是,你不想还手,任由他们挨揍便是。”只是抬头抬起下巴看着萧泠泠,“难道没认出来?” 承祉淡淡地瞟了一眼,寒声道:“此处并非皇宫,皇后原不该在此。” 她点头道:“那是自然的。”若是对自己恭敬,怕是会令众人有所怀疑,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已经相遇,他们并未前去军营,而是留在林子里。拾来的柴火很快将火烧得旺旺的,旁边的溪水潺潺。 萧淙淙和谨王心情愉悦,相约着前去狩猎。 萧泠泠则坐在溪流旁边的大石头上,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流水。承祉手抱着剑,坐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 半日来,上身静如松,好似与此处的景物融为一体。 山野苍翠,轰轰隆隆的溪流声响彻在耳旁,他们分坐在两处,各自心事重重,萧泠泠拾起一块石头,砰的一声扔在他的旁边,直溅起高高的水花。 他的头微微地一偏。 她扬声说道:“俞裕曾提起将军抓鱼一流。” 他立刻起身,二话不说,很快用手中的剑削来一根长长的竹叉,只站在河中的大石头上,迅速地插上了两条大鱼。 速度之快,只让萧泠泠目瞪口呆。 他飞快地将鱼的内脏掏除,用剑成切了一片一片,萧淙淙早有准备,将一应的调料都取了出来。 溪边的石头光滑如镜,将准备好的食材放在上面,石头滚烫,很快鱼开始滋滋地冒烟,香味扑面而来。 可是承祉依旧坐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 “你这手艺简直一绝,怕是到野外,无论如何也不会饿死!” “我们命贱,别说是野外,就算是沙漠荒地也同样能活下去。” “是呀,皇上能得你这样的忠臣相助,真是他的福气。” 只是此刻他面色一沉,并不接话,好似并不乐意听,摆起的架子十足,萧泠泠倒也耐心,将烤好的递给他。 他却避开,自己只抓下了一块,撕扯着直往口里丢。 萧泠泠只怀疑,偌大的鱼片被刺卡住可如何是好,事情却并未发生。 倒是远处欢快的笑声隐隐地传来。 “姐姐,姐姐!”萧淙淙一边纵马,一边挥着手中的野兔,待到下马后却呆了呆,“原来你们已经吃上啦?” “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萧泠泠手脚麻利地清理着野兔肉,将它架在了火上烤。 “嘿嘿嘿!”谨王浑身包裹得严实,一块头巾将脸上几乎围起来,只剩下一对黑亮的眼珠滴溜溜地直转。 众人都愕然,他也顾不上,双手捧着一个黄澄澄的蜂窝,居然是蜂蜜。舔了舔嘴角,眼中流过了几次惊喜。 第231章 遇险 一勺蜂蜜汁涂在野兔肉上,香味蔓延开来,只让人饥肠咕噜,简直垂涎三尺,个个难以抵挡诱@@惑。 承祉默默地将剑往身后一搭,便朝林子里走去。 “哎,你别走呀,你不知道我为了掏蜂窝几乎都滚下的悬崖,就是为了让你们品尝美味。” 声音未落,人已经跑得远远的,只急得直跺脚。 “为何承祉现在变成了一只闷葫芦啦?” 谨王神秘地挑了挑眉,随后才撇嘴说道:“怕是因为心中委屈吧。” “也是,若是我好端端地被贬,自然也要心中气愤不平,你如此不靠谱,却依旧是位王爷。” “你说什么?” 谨王急了,今日下午越发的不顺,瞧着手上黏黏乎乎的,便作势伸出手。 她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地闪避,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一边直接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两人沿着火堆不错地打闹着。 萧泠泠只觉得自己越发多余,也起身进得林子。 因为靠近溪流,植被丰富,草木苍翠,萧泠泠此时无需担心蛇虫,她放心地独自往里走去。 瞧见有野菜,想来萧淙淙他们吃得油腻,也可以用来解腻换换口味,一把抓了下来,此时有一丝不对劲。 她立刻起身环顾四周,幽静得令人心中不安。 不远处有树叶扑簌簌地颤动,一阵风吹过一种,恶腥味直扑面而来,她眉头一皱,转身欲跑时,轰轰的声音突然在头顶。 就在前面的坡上,一头长着獠牙的野猪顿时出现在前头,心中已经顾不上了许多,拔腿便跑。 一阵腥风追赶而来,只觉得双腿发软,紧咬着牙关,深一脚浅一脚的,不时地有刺啦刺啦的声音。 或许皮肤被刮破了吧,可是此刻已然顾不上。 轰隆的吼声响彻在耳旁,她连忙身子闪向旁边的大树后,哐当哐当的树枝折断的声音,萧泠泠连忙闪避在一旁。 只见到一个人影,上前扯住野猪的尾巴,方才令她逃过一劫。 野猪的身体庞大,瞧着有两三百斤,皮糙肉厚,身形矫捷,只是用力往前一蹬,承祉当即松手后退几步,嗖的一声拔出了手中的剑,同时冲着一旁目瞪口呆的萧泠泠,“还不快走!” 野猪依旧冲她逼来,萧泠泠惊吓时整个人跌倒在地,瞪大眼睛直微张着口,愕然地望着再次扑向自己的野猪。 只见一个人影猛地跳了上前,骑在了背上,手中的剑直往下插,皮厚如硬石,剑迅速地弯起一抹弧度,很快地被弹开。 背上吃痛,顿时狂性大发,撇下萧泠泠直向承祉扑去,萧泠泠当即迅速地起身。一瞬之间,承祉已然被它扑倒在地。 手中的剑已经被弹至了远处。 她急得无法,忙地拾起一块石头,冲着野猪的后背用力地砸去,承祉被野猪压在了身下,死死地抵住它的头,不让两颗裸露在外的獠牙咬向自己。 一下,两下,只觉得浑身酸痛,萧泠泠死死地咬牙坚持着。 野猪摇头晃脑,直将两人推开,不提防之下,萧泠泠被摔向一旁,正撞在了树杆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再睁开眼时,不远处野猪横倒在一旁,肚子上被剖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她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承祉如何做到的。可是此刻的他也在一旁直喘气,手捂着胸口,怕是刚刚受伤了。 萧泠泠原本想要爬起来,挣扎了半天,扶着树爬起时,发现承祉的眼神冷漠地看来,可是眼神突然一变,直望着地面。 诧异地一低头。 正是她刚刚采的草药和野菜。 他从地上抓了起来,不解地问道:“你认识药?” “是呀!”抚着腰,萧泠泠勉强开口,“原先和太医学过。” 他放在鼻子边闻了一闻,若有所思地看向萧泠泠,伸手搀扶着她。 两人回到河边时,萧淙淙吃惊不已,一边为他们清洗一边紧张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好似不远处有猛兽的哞叫的声音。” 萧泠泠只淡淡地说了起来,萧淙淙的眼眶忽地红了,紧紧抓住她的手,“姐姐,你怎能独自一人前去危险的地方?” 本想训斥承祉,但见他正靠在一旁,脸色苍白,便也作罢,只擦着眼睛。 双手已被溪水冻得通红,萧泠泠扯着她坐在火边摇了摇头说道:“姐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听说野猪肉烤得最香。” 只让谨王前去。 “你要小心点!”萧淙淙连忙站起来,关切地望向他的身影。 萧泠泠悠悠地抬首,唇角含笑,倒让萧淙淙有一丝不好意思,一边为她揉着后腰一边直犯愁,“若是皇上瞧见怕是会心疼的。” 说得面色有一丝黯然,萧泠泠勉强说道:“没什么,一点点小伤而已。” 她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承祉正若有所思,好似话音被触动。 萧淙淙循着萧泠泠的目光望去,撇撇嘴说道:“他简直像铁一样的冷冰,难怪皇帝会将他贬来,想来谁也不会喜欢的。” 可是不知为何,这次回来之后,她发现承祉的目光不似之前那个冷冰冰,好似带着一丝若有所思。 一时也顾不上,担心会有大的猛兽寻香而来,他们并会继续。等到吃喝尽兴才分道扬镳。 “姐姐,下次我们还是别再来了,我看有人并不领情!”在分离时,萧淙淙着实的不悦,顿时扬声说道。 谨王去扯了扯她的袖子,从军营里讨来的药递给萧淙淙,自己则上前去向承祉话别。 走至远处才放低声音说道:“皇上说啦,很快将你重新招回到皇宫,只要再忍耐数日。” 承祉却未理会她,而是深深地看向了萧泠泠,才转身离开。 在上药之时萧泠泠一声不吭,落日的余晖洒在圣洁的面庞上,面容姣好神色平静,典雅,直令人目不转睛。 她不知道承祉的目光如何,可是自己的心中却有着异样的感觉。 “干什么呢?”萧淙淙只冲她招手。 两人则立刻启程前往。 第232章 退散 “哎哟。”行至客栈时,萧泠泠却忍不住抚着额头。 萧淙淙当即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触碰到伤口,我们先下来歇息。”萧泠泠紧凑眉头,嗤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如何是好。” “怕是一时间无法离开,我就在此歇息一晚!” 萧泠泠话音刚落,萧淙淙却急急地摇头:“不行,你是……” 话音戛然而止,见谨王直冲她使眼色,顿时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低声说道:“你又怎能住在如此肮脏的地方?” “没关系,仅住一个晚上而已,你先回府。” 萧淙淙百般不放心,倒是谨王自告奋勇拍着胸脯,“你回府便是,只放心归去,我替你保护她!” “那么你可要寸步不离,不能让姐姐受到伤害。” 萧泠泠微笑地颔首,萧淙淙方才离开。 夜幕渐渐地降临,找来女郎中为萧泠泠诊治,背后一团淤青,只为她上药后疼痛顿减,待到完毕之后,谨王在门口只焦灼地问道:“现在如何?” “是腰痛引发的身子不适,已经缓解!” 女医师离开后,谨王迅速地推开门,只见到萧泠泠正在扣上纽扣,人顿时深觉不安,连连地转身,面庞上腾起的热意滚滚。 忙地一步上前来至门外。 嗖嗖的冷风吹来,方才觉得热意退散。 萧泠泠已到了门口,柔声道:“我已无事,你早些安歇!” 谨王才一转身,门已经被关上,顿时心中觉得失落。 夜晚宁静,军营外面的一座小山丘,一首悠悠荡荡的曲子响彻在天地间,使得越发的宁静。 一轮圆月正当空而照,笛声忽地一顿,承祉待到转身时,只见到影子一闪,他的头被套住了。 顿时一顿拳打脚踢,心下沉沉,发觉他们和下午的人不一样,那些人几乎用蛮力,而此时的人脚上正带着内力,每一下都令他难以承受。 心中凛然,抓起笛子横空劈开,迅速地往头上扯去,只见到当胸一拳,当即被打滚落在山丘下,心中顿时凛然,每个毛孔皆竖起来。 脚步声音迅速地扑面而来。 肩膀忽地一痛,手中的剑被打落,他不住地挣扎着,解开了头上的束缚,才瞧清楚正有几位黑衣人。 一袭黑色的披风如同鬼魅一般,行动迅速,将人围在其中。 紧握着手中的剑,闪着凛冽的寒光。再次使劲时,突然一股甜腥味直扑而来,忍不住咳嗽,竟咳出血来。 黑衣人的脚步飞快加速,他瞪大了眼睛,眼中闪出凶光,抓着剑直扑了上去,双拳难敌四手,脚步踉跄着。 眼前的黑衣人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只伸脚踹去,滚落在一旁,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是不是已经死了?浑身异常的暖和,待他睁开眼睛,只见到幽暗的火光中一抹红熟悉的影子正坐在火堆边。 身形曼妙。 “皇后?” 他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可女子缓缓地回过头来,红光照着她的面庞,此刻顿时僵在了原地。“是你!” “承祉。”女子转身便扑向他的怀中,可是承祉却后退了一步,揉了揉眼睛,再环顾着四周,喃喃地说道:“是不是我已经死了?” 女子又哭又笑,直摇头,“没有,我们又再次相遇了!” 他往前跨了一步,浑身酸痛,火光中只照出了她幽暗的影子,瞧见泪流满面的女子黯然道:“暗香,我们又再见面了!” “你还在怪我吗?” 她的神色一暗,低垂下头来,只坐在一旁。 “多年来你为何失了音讯?” “我……” 她张口欲言又止,垂首坐在一旁眼泪直流。 承祉顿时心软,只将身上的衣裳解下披在她身上。 暗香才缓缓地转过身,猛地吸了吸鼻子,“五年前,我们的家道中落,我迫不得已流落在外,多年来终于有了自由身,正准备回老家,谁知道竟然遇见了你。” 说至此时脸庞一阵嫣红。 承祉有一丝的难过,急问道:“可当初他们只说你嫁人了?” 苦涩地笑了笑,她直摇了摇头,“当时我们全家获罪,父亲被流放至远处,我和母亲沦为乐籍,如何嫁人呢?” 他有一丝难以置信,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为何我一无所知?” “乐籍是永世不得更改的,我故意显得资质平平,在里面毫无作用,只是为了自由能够前去寻找父母,好在终于将人蒙骗。承祉,要不你随我一同前去吧,我们远走高飞。” “不行!” 承祉才一开口,用力太过,扯动了伤口,紧皱着剑眉。暗香心中一痛,珠泪滚滚而落,紧张道:“好,我知道了!”转身擦着眼泪。 “不是的。”承祉想要解释,乍然的重逢,还有自己此刻的狼狈,再加上暗香的离奇的身世,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伤痛欲绝,起身时只低声说道:“其实,虽说前去找父母,但是一路上也向人打听,知道你是少年将军,我为你高兴,你如今的际遇我也难过,我一直在附近徘徊着,只想见你一面。如今我的心愿已了。” 她就在附近,难道多日来自己遭受的冷淡及不公平,她都看在眼里吗? 沉吟之际,暗香已然远去,想将人唤回来时,天空泛出鱼肚白,晨曦已经来到,天亮了。 盈盈的女子的远去的身影渐行渐远,只揪着自己的头发,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狼狈,又有何面目前去见她呢? “暗香,你我注定有缘无分!”目光眷恋不舍地只看向她。 渐行渐远,身后的男子终究并未追赶而来,暗香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反正如今的她只是向前。 直走到客栈中,说出天字一号的房名,掌柜的顿时恭敬地领她上楼。 一夜好眠,萧泠泠才推开窗户,便听见了轻微的三下的敲门声。 她当即上前将门打开,一道红色的影子顿时闪入内。 “给你的。”她将赏银递给掌柜的。 睁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相信地望着手中的银子。再抬眸时,门已经被关上了。 第233章 巧合 “你真的决定好了?”萧泠泠回眸凝视着她的眼眸,郑重地问道。 暗香点了点头,目光泛着些许的忧伤,“我们注定有缘无份,还请姑娘助暗香一臂之力。” 说起来萧泠泠只觉得事情太过于巧合。 昨日晚上,客栈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满面狼藉,神色慌乱地冲了进来,只乞求能够有地方容身。 瞧着她慌张的模样,掌柜的只觉得来人颇不靠谱,或许是牢房里的逃犯,提着灯笼上前将她细细地打量着。 萧泠泠恰巧难以入眠,下得楼来,刚巧瞅见这一幕,女子伸手遮挡着的模样,不知为何恻隐之心顿起,连忙招手道:“妹妹,你果然来了。” 当时的暗香也不由自主地点头,低声回喊道:“姐姐。” 掌柜的才肩膀一垂,扬声道:“原来是一家人呀,不早说嘛,哈哈,里面请!” 萧泠泠出手阔绰,掌柜的只想将人送入房中,可她却停住了脚步,含笑道:“麻烦您去准备热水,我的妹妹需要洗浴!” “好的,好的,您尽管放心,很快办妥!”转身后则撇撇嘴说道,“姐妹俩真是奇怪,一个富贵逼人,一个落魄的像叫花子。” 待到进来后,暗香立刻跪了下来,萧泠泠见她形容落魄,也没有多问,只是令她暂且住下。 热水被抬来后,自己在门外替她把风。 待到洗浴干净后,方才发觉是位容貌清丽的女子。想着收留她住一晚上,到时候再分道扬镳。 坐在窗下的她面庞凄苦,仰面望着天上的月亮,黝黑的眼眸一动也不动,心事重重的,睁着惺松的双目。 步上前与她聊天。这一聊不打紧,竟发现那女子和悲惨的身世全与俞裕有关。 “会不会是场误会?” “什么误会!当时的他只说父亲勾结外邦,不肯听从父亲的辩解,愣是将父亲打入了大牢,很快便发落,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上官丞相。” 声音微抖,萧泠泠用手巾为她绞干头发,脸色凝重,沉吟了片刻,“你想要报仇?换作旁人倒有可能,可他毕竟是皇帝呀。” 眼眸凝着化不开的哀伤,她恨恨道:“父亲一身正直,却为奸贼所累,更可恨的是皇上不辨忠奸,只要暗香在的一日,必定为父亲报仇。” 萧泠泠只觉得手也不由自主地随着颤抖,她望着镜子里的暗香的倔强而又决绝的脸庞,像极了当时的自己,立刻说道:“那好,我有办法能够令你报仇,只是怕是要先委屈你!” 她惊喜地站起来,紧紧地握住萧泠泠的手,顿时便要下跪。 连忙一把将她托住,黯然道:“女子最为重要的便是名誉。” “就连性命也不要了,还要什么名誉呢?只是……” 眼泪似决堤的潮水汹涌而出,黯然地垂眸,坐在镜前,萧泠泠便知她有心事,顿时问起来。 轻轻地拭了拭眼泪,她哀伤道:“在我心中一直有一名男子,只是多年来并未见过他,也不知道现在如何。” “他是谁呢?”萧泠泠好奇地问道。 “他的姓极为特别,并且是个少年将军。”心中隐隐的有种预感,黑亮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直凝着他的脸庞,“他叫承祉!” 果然是他! 萧泠泠的脸上含着一团喜色,紧紧地按着她的肩膀,“你可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他是将军,自然住在将军府。” “不是!”顿时松开了她的手,此时此刻才发觉真是巧之又巧,居然是承祉的青梅竹马,还和皇帝有着深仇大恨。 抬头望着月亮,暗思,这是上天特意送来的礼物!转身时定定地说道:“我是承祉的好友,能够安排你们相见!” “真的吗?” 她喜出望外,见到萧泠泠含笑的面庞,脸不觉一红,讪讪地地说道:“只有了却这桩心愿,我才能够全力以赴,为父亲报仇!” “我知道,可是我们不能够就这般去见他。” 低头想了想,萧泠泠只让宛秋寻来了一伙杀手,安排着前去偷袭,直在承祉最为脆弱之时,暗香才出现。 此时,暗香虽然并未开口,依旧就能深深感受到痛苦。 上前一把将她按着坐下,“报仇之路便是如此,毫无捷径,只有一个字,忍!你要忍耐无边的孤寂。” 话音陡然一转,凝着寂寥,“无尽的误解,这些倒是其次,更为重要的是,当你面对着仇人时,你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笑脸,你要发自内心的喜欢顺从他,你都能够做到吗?” 清丽的面庞透着几分倔强,她点了点头,紧咬着牙关重重地说道:“你放心吧,只要我下定决心,没有办不成的事!如今他并非是将军,也是好事。” 微风拂来,额头的长发飘起,一袭白衣站在窗台,黑发飘飘的,带着几分冷清孤寂之感。 萧泠泠为她收拾好了包袱,只让宛秋将她带回宫中。 “你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神通广大?还有你为何不随我一同前去呢?”隐约只感觉她的身份极为特殊。 “暗香姑娘,你随宛秋一同入宫,主子要歇息了。” 是呀,她还有事情要忙碌呢。 这时候再次推开谨王房门,他依旧趴在桌子上。 夜晚因为有行动,来往的人频繁,担心被发现,萧泠泠只让人往他的屋里吹了一股迷香,令他好好地睡上一觉。 门窗尽数被打开,凉风吹过,谨王悠悠地醒转过来,刺目的日光直晃眼睛,逆光下,萧泠泠含笑的面庞柔和,好似一股又带着一股治愈人心的力量。 笑容如画徐徐地展开。 他一时间看呆了,揉了揉眼睛,喃喃地说道:“我是在做梦吗?” “对呀,你瞧瞧,一直梦到日上三更,我们还得再去军营了,别忘了皇上可是让我们出来巡视军营,看有没有偷奸耍赖之人。” 昨日只因萧泠泠身子不适,才急匆匆地送她回宫。 瞧着她早上容光焕发,哪有丝毫的疲态,谨王自然求之不得啊,闻言扬唇笑道:“但听皇后的吩咐。” 第234章 迁怒 萧泠泠挑眉,谨王才反应过来,才按着嘴唇笑着摇头。他们才到军营,便见到有人用担架架着一名男子正往营地而去。 忙地派人前去打听,是夜晚有人偷偷地溜出军营,在外面酗酒,宿夜不归呢,早上被人发现后抬回军营,等待军法处置。 萧泠泠心念一动,当即冲着谨王一使眼色。他迅速地冲了上前,果然正是承祉,真是拿他毫无办法,如今的他性情古怪。不知为何无比的堕落。 胡子拉碴得像野草一般,紧闭着眼睛。 令他们将他放下,自己命两人将他扛着回到了营地里。 今日皇后盛装而来,整个营地里一扫往日的懒散,在朝阳之下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 萧泠泠直颔首,见承祉突然醒来外出,踉踉跄跄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四周跑来跑去。 众人想要将人拉走时,承祉却直冲到萧泠泠的面前,瞳孔一缩,眼睛细眯着,嘿嘿的一笑,“暗香!”顿时往前一扑。 急忙地闪避,萧泠泠大声说道:“暗香走了!” “走了?” 承祉顿时愣在了原地,脚好似被钉住了一般,身子摇摇晃晃的,却无法往前迈出一步,他嘿嘿地一笑指着萧泠泠,不肯相信。 “不,她没有,你在哄骗我!暗香!” “来人,将她带走!” 谨王早已拦在萧泠泠的身前,可是萧泠泠却一把推开他,随着承祉走出了里间的帐篷。 众人连连地退避,睁大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帐顶,口中喃喃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明明见过她,并非是一场美梦,她不会再离开我的。” 顿时收回了目光,萧泠泠只能望着门口扬声说道:“暗香早有选择,她离开之前,请求本宫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你,你难道不想知道去了何处吗?” 脑中嗡嗡作响,似有人正用锤子将钉子死死地钉在脑海中,疼的他想狂跳,想毁灭一切,紧紧握着的拳头,青筋突出,死死地揪住头发,尖声喊道:“他不会离开的,到底去了何处?” “皇宫!” 皇宫的花园里面一片狼藉,各色的花儿零落,伴随着青绿叶子,有的枝叶一起折弯,有的被连根拔起,丢在了一旁。 不远处正是上官雯疲劳的面庞,脸色一冷,带着寒意渐深,直冲着宫女和太监吼道:“停下来做什么?将这一片的牡丹花都拔干净。” 正红色的牡丹开得妖艳似火,是在暖房里培育出来的,无比的娇嫩,才刚刚搬出来晒着暖和的春日。 上官雯早上心情不悦,本想入的园子里来散心,瞧见正红的牡丹花后便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命人将它拔得干净。 破坏一通,满地狼藉,宫女们不敢不从。 有人小声地劝道:“娘娘,那一片是皇上亲自为萧泠泠所种。” 手一扬,一个清脆的巴掌拍在脸上,宫女愕然地捂着脸庞,此时火辣辣的疼痛,再也不敢说其她,只得连连地应是。 上官雯伸手指着他们喝骂道:“你们一个一个的,是不是都想着萧泠泠认为她是皇后,我只告诉你们,什么皇后,在皇上的眼中,他喜欢谁谁便是唯一,如今萧泠泠不得圣心,就算是正红色的牡丹无法保全,往后你们个个睁大眼睛,看看到底该讨好谁!” 说罢气哼哼地拂袖离开。 走在了长长的走廊间时,突然发现宛秋正和一个面生的女子有说有笑,倒是愣在了原地。 “见过雯妃娘娘!” “她是谁?”旁边的女子虽然是宫女打扮,可走路及举止随意,并未受过的训练。 “是皇后娘娘亲自选的宫女,在娘娘身边伺候着。” “放肆,见了贵妃为何不下跪?” 暗香正在诧异中,皇后娘娘?莫非昨日里出手仗义相救的美貌女子竟是当今的皇后? 还未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被眼前的宫女一顿训斥,顿时慌了,瞬间不知所措,很快回过神来,连连地曲膝。 宫女却不干了,直走上前去,冷笑道:“这是在哪儿的规矩?是不是不将雯妃娘娘放在了眼中?” “没有!”宛秋才一开口,便听见啪啪的两声。 宫女在暗香的脸上顿时打了几个巴掌,宛秋急了,忙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雯妃娘娘,她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还望娘娘网开一面!” “怎么,就因为她跟着皇后,就算毫无不懂规矩,也毫无关系吗?难怪皇后身边教导出来的丫鬟个蛮横专制,像她一样!” 宛秋情知她是借题发挥,故意宣泄着不满呢,索性扯着暗香一把站了起来,冷哼道:“此事奴婢一定会告知皇后娘娘的!” “怎么啦?你想在她的面前打小报告之,说本宫欺负她了不成,可你别忘了她是被皇上驱逐离开的!” 说起来心中便一阵恼火,本以为俞裕对她毫无情义可言,将她赶出了皇宫数,是这些天日日的相伴,心满意足。 偶尔晚上醒来后心中依旧甜蜜,陪着身边的男子,瞬间觉得身后有了依靠,不必担心太后,不必担心父亲的抛弃。 瞧着他俊朗的眉眼,深邃的眉目,心里异常的满足,只想要珍惜,好好地报答皇上的恩情。 谁知道就在此时,皇上口中都忙着唤着上官黎的名字,同时一翻身立刻将人一把推开,在那一瞬间她的心态彻底的崩溃。 皇帝和她剪不断理还乱,依旧有着异样的深情,而自己呢,不过是个替代品。 思及此处,她更加恼怒,厉声道:“来人,将这两个没规矩的宫女都拉下去,杖责二十!” 暗香顿时吓坏了,忙地缩在了宛秋的身后。 有人执着棍子而来,脑门气得直冒烟,尖声喊道:“你公报私仇,滥用私刑!” 冷冷地收回了目光,她轻哼一声,“是又如何?现在萧泠泠正在宫外,又有谁来救你们?” “皇上!”宛秋突然看向上官雯的身后,惊喜得一曲膝。 上官雯冷笑一声,“什么皇……皇上。”才转身时,也瞅见俞裕冰冷面庞,心中惶恐不安。 第235章 张虎 他在一旁坐下,之后再看向了上官雯,眼眸凝着深深的不满。 她勉强上前指责暗香,“皇上,不知从何处来的野丫头冲撞了臣妾……”话音未落,俞裕已经抬手制止她说下去,之后再次看向了暗香。 她的眉目清秀,眼神却有一丝的复杂,令她的心尖一颤,同时脑中想起了一人。 “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对!”暗香极力地压抑住了起伏的胸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以来,心中时时念叨的男子终于在眼前了,激动得心好似要飞出腔子来,他只觉得浑身簌簌的,不由自主不能控制的颤抖着。 虽然抿着双唇强令自己镇定,却又无法不敢再看他,垂下了眼眸。 “朕听宛秋说起来,她才刚刚入宫而已,你去找陈姑姑,教她规矩。” 皇上在临去之时,依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抬步。 “皇上!”上官雯瞧见俞裕丝毫不理会,她一时间急了,连连地扑了上去,抱住她的大腿紧张道,“皇上,难道臣妾错了。” “知错就改,起来吧。”皇帝并未生气,只是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 冷月西坠时,俞裕躺在龙床上,唤着上官黎的名字的情景再次映入了脑海中来,此时,他正欲离开时,上官雯异常的失落,喃喃道:“皇后娘娘的心中根本没有你!” 脚步顿时煞住,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面上的杀意腾腾,紧握着拳头,她吓得连连地后退,难以置信俞裕如今会如此的愤怒。 怒哼一声,拂袖离开。 “皇上,皇上!”上官雯顿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冲着俞裕的背影尖声地喊叫。 “娘娘,娘娘。” 宫女在身边想要一把搀扶住她,上官雯却用力一推,把自己跌倒在地,脸上一片雪白,浑身颤抖,不住地喊道:“皇上,皇上。” 太阳冉冉地升起,军营里面肃容整齐,人人得精神抖擞着,朝阳洒在萧泠泠绝美的面庞上,站在高台上的她美得令人不敢仰视,只觉得都是对她的亵渎。 一袭白色的衣裳在微风当中飘飘欲仙,众人瞧得如痴如醉。 男配作为此处的营长,前来向萧泠泠汇报军中的情形。听着一连串的数字,萧泠泠心中暗暗地记着,直至最后他收住了话,“今日前来报到的人都在此,已经集结完毕,请皇后娘娘检阅!” “很好!” 张虎黑脸虬髯胡子,一双小眼睛透着一股坚毅,同时性情火爆,手中的一根皮鞭常年不离手。 听得谨王说起来,稍有不顺,鞭子相加,众人对他又敬又怕。 “这样的人难道还会有人尊敬吗?” “那是自然的,是对那种蛮横不讲理,只知用武力的长官而言,个个自然是恨之入骨啦,可是若是对于那种嫉恶如仇,公平公正的人,就算是一时得罪人,他依旧受着整个军营的爱戴。” 萧泠泠不知为何,见到了张虎的身影有一种熟悉之感,猛然地想了起来,对,多年以后朝中出现了一位嫉恶如仇的将军,是一员真正的猛将。 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众人都叫她黑旋风小李逵。 难怪有几分面熟,原来是他。 此时还是个小小的营长,如璀璨的黑色的宝石并未被俞裕发现。 “皇后在想什么呢?”谨王含笑地问她。 “没什么,你这样一说,本宫倒有几分好奇,走,我们去瞧瞧!” 外面一切井然有序,众人都在操练着,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持着盾牌,刺杀,抵挡,熟练有序。 张虎正在里间巡逻着,忽然只听见哇哇的喊叫的声音,从里面抓出来一人丢在了最前面。 “偷懒耍滑。”啪的一声,一鞭子便打在他的上面,那人禁不住哎哟的一声叫喊,直跳了起来。 抓住了他的皮鞭,只苦苦地哀求道:“我错了,我错了,请绕了我这一回吧!” 张虎的手用力,他踉跄着手一松,顿时摔了个狗啃泥。其余的士兵们嗬嗬有声,依旧一丝不苟地操练,脸上神色依旧肃穆严谨。 男子时不时地躲避着大声地喊道:“你没有资格打我!” 张虎冷笑着望他,撇撇嘴说道:“为何没有资格?” “论起来皇上还是我的兄长呢,正因为这层关系我才来到了军营里!”啪的一声,话音才落,又一皮鞭打在身上,疼得他哎哟,哎哟地直叫唤,又怕又怒直狠狠地瞪向了他。 他眼尖,望见了不远处的萧泠泠,连忙挥起手臂一直冲她喊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萧泠泠原本躲在远处,此刻被他唤住,不不得不露面,缓步上前来,只是好奇地打量着。 “娘娘忘记了,我的母亲正是皇上小时候的奶娘。” 萧泠泠又如何会忘记,只是奶娘多年以前已经过世,皇上厚葬了她,生前亲眷颇多,所以皇上不可能不管,更不可能给他们高官,于是寻思便令他们从军营开始历练。 他尖嘴猴腮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转着,不住地讨好道:“算起来我们也是亲戚,请皇后娘娘为小的说话。” 自己费力地爬了起来,横了张虎一眼,似在说你惨了,马上就要倒霉了。 萧泠泠看向张虎时,他只是双手将皮鞭奉上,扬声道:“张虎并没有错,要杀要剐悉听尊!” 声音朗朗,自有一股正气澎湃。 瞧着整个军营的气度,萧泠泠深感敬佩,承祉日日潜伏于其中,将效忠于上官家族的害群之马揪出来。 换做别的地方,早已经乱作一团,人人自危,偏偏在张虎的手下竟然有序,丝毫不乱,不得不说,大部分是他的功军。 任由偷懒的人搅和,岂不是辜负他的一番辛苦。 她含笑道:“此处并非后宫,本宫无权处置。” 话音说得清晰明显,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直冲着她叫道:“皇后,您不能不管啊,皇上都不会见死不救呢!啊!” 伴随着惨痛的叫声,张虎亲自动了执了十鞭子的刑法。 第236章 嚣张的小国 不单单是众士兵,就连张虎也颇感意外。 萧泠泠绝美的容貌令四周的一切黯然失色,尤其是带笑的面庞,更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回到营地里歇息时,承祉对她敬佩有加,连连赞道:“臣着实想不到皇后娘娘如此格局,真是令人敬佩万分!” 萧泠泠唇角扬起,微微地笑道:“那是皇上寻常的教导的功劳!” 提到皇帝,他顿时好奇地抿了抿唇角,抬起眼眸,紧张地问道:“为何近来皇上和皇后之间……显得冷淡。” 说起来萧泠泠神色黯然,眼中闪过了一抹苦涩,淡然道:“或许是妹妹更为温柔解语,排解皇上的寂寞吧。其实他们二人在一处,我真心为两人开心!” 萧泠泠的眼中丝毫不见半丝嫉妒,,宫中却有传言说皇后是心有所属,对皇帝不满,并非绝无仅有的事情。 往先时时地见两人恩爱的模样。 沉吟良久,只见萧泠泠面色从容,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自己。 谨王忙地收起了神思,“娘娘的容貌惊人,换作任何男子都愿意为你粉身碎骨!” 闻言萧泠泠显得愕然,再见到谨王拘谨的神色后收回目光,苦笑道:“容貌似鲜花,很快会凋落,只求得一心人,能永远陪伴在侧,不论是年少时的明艳灿烂如火,还是年老时的沧桑孤独如斜阳,身边总是会有人陪伴着。” “会有的。”谨王急切地说道,眼中闪过了渴望,很快又消失无踪,神色拘谨,瞧着她的模样,哪像是和妹妹斗嘴时的情景,倒好似心事重重。 “好啦,你也别当做说客,本宫瞧着军营里面一切妥当,倒是承祉是个麻烦。” “他不会的,只是偶尔冲动爱喝酒罢了,其实做事依旧靠谱,还有……”承祉低声说道,“上官丞相很快回来。” 偏头观察着萧泠泠的反应,谁知道面色淡然,只是颔首。 他彻底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后并未再偏向上官家。 丞相是在中午归来的,多人列队欢迎,同时带来的还有昆国的回礼。偌大的黑漆木箱被稳稳地安放在车上,浩浩荡荡地自街上走过。 众人议论纷纷,“里面怕是金银财宝吧,如此的沉重也不知道价值几何?” “说起来我们送的礼更为庞大,难道你忘了当时数百名美女飘飘地远去,唉,真是可怜啊!” “胡说什么呢?她们可是两国和平的使者!”众人议论纷纷,待到礼物搬到大殿上,同样大臣们异常的好奇。 “皇上,臣不辱使命,数日来和昆王切磋,交流两国的人情,他对皇上表示万分感谢,这些都是精心挑选的礼物,还请皇上过目!” 俞裕颔首,只让人将盖子打开,谁知道,原先的热切的期盼后顿觉失望,众人都愕然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里面的居然是一堆破铜烂铁。 抓起剑后居然生锈,无法打开,裹着一层铜绿。 “丞相,这哪是回礼,分明是对我们对皇上的羞辱!”有人将手中的剑丢回了箱子里哐当直响。 俞裕脸色铁青,望着丞相。 他不急不恼,上前打开黑漆箱,个个莫不如此,旋即转身拱手作揖,“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是好征兆呀!” 众人纷纷地不解,“如此之事哪会是好征兆呢?” 皇帝不怒反笑,眼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何喜之有?” “这些东西久在仓库里面,业已生锈,显然他们的兵器落后,并不如表面的强大,皇上可高枕无忧。” 俞裕的面色复杂,目光若有所思,深深地盯着丞相笑容可掬的面庞,许久后方才颔首一抬手令人抬入仓库。 众人纷纷地低声地议论着,个个面色大惊,直摇头,紧张道:“皇上居然收下来!” “对呀,丞相原本便不该收下,如今抬到宫中,倒使的皇上也毫无办法,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个个面色不平,心中气恼。 俞裕却浑不在意,丞相抢先出列抬手道:“皇上,昆王还说起来,希望往后两国之间来往,三个月后,再次邀请臣前去昆国!” “岂有此理!边疆小国竟敢欺负我们大国!”有人愤然出列,脸庞胀得通红,胸膛起伏,恼怒异常。 俞裕定定地看着丞相,再看着远处的义愤填膺的大臣,冷冷地说道:“此事朕自有主张,丞相辛苦了!” “为皇上效劳,臣不辛苦!臣想去探望女儿!” 俞裕一挥手,他立刻来至后宫。 哪里知道里面女儿竟然乒乒乓乓地摔东西,拉过一旁的宫女起问为何雯妃发脾气。 “回丞相的话,是因为皇上已经两日未前来,雯妃心中不痛快,所以……”她不敢再说下去。 丞相才将门推开,一个花瓶迎面扑来,伴随着女儿的尖叫声,“走,你们快走,我谁也不想见!” 花瓶被摔在门外,立即有宫女前去收拾,里面却几乎无落脚之处。 “还进来做什么?赶紧走啊,本宫谁也不见!” 抬起头,望着父亲的沉静的面庞时,话音既然而止,身子偏过一旁并不理会女儿,好不容易掂着脚尖来到了女儿的面前。 她却面色阴冷,淡淡地说道:“原来是父亲,不知道父亲此时前来寻找女儿所为何事?”自始之终都不再看他一眼,起身悠悠地来到窗外,像极了之前大女儿的决绝。 丞相不甘心,上前时柔了揉后腰,慨然道:“这一路上辛苦颠簸,回来后只想早早地见到女儿。” 转首后,抿了抿唇角,低声道:“多谢父亲的记挂,女儿在宫中一切都好!” 看向满屋的狼藉,东西几乎摔得粉碎,女儿眼眶通红显然大受委屈。 “你又何必为他隐瞒,过得如何,父亲自是明白,哎,说起来,是父亲的疏忽,在外面多时不曾照顾女儿,令女儿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父亲回来后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不要!”她突然尖声地叫道,五官几乎挤作一团。 第237章 入宫回禀 丞相大为不解,眉目凝着深深的疑惑,“又是为何?难道就日日在此生闷气吗?你愿意父亲还心疼呢!” “说了不必你管,你走!”突然气恼将父亲往外推。 哎呦,早上不小心踩到了碎碗,疼得直咧嘴。每走一步,钻心的疼痛自脚底涌来,可女儿好似不曾瞧见,满脸张惶立刻将他赶走。 他才抬起手来,却瞧见里面哗的一声大哭的声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女儿就是生气。 女儿绝对不会像萧泠泠无情,假以时日,自会明白她的苦心。 丞相这般安慰着自己。 萧泠泠和谨王离开军营时,诧异地发现了张虎和承祉居然都不在营地里,本想前去打听,可担心太过引人注目,只得作罢。 她的神色平静。 谨王还担心会不开心,瞅见后彻底放下心来。悠悠地骑在马上,他伸手从头上拽下来一根细嫩的柳枝,长长的手指好似蝴蝶翻飞,很快的一个花圈顿时出现在手中,送给了萧泠泠。 戴在了头上,头发披散下来,更加显得艳丽四射。 只是她觉得不自在,依旧取了下来。 谨王见了瞬间的失落,面上却装作不在意。一路上向萧泠泠介绍起来城中的河风情。 “看来谨王倒是时时地前来,对此如数家珍呀!” “那是自然的,不像皇帝时时刻刻地困守在大皇宫里,我们自由许多,改日有空一起游遍整个城中!” “好哇!”临近黄昏,萧泠泠心情越发的沉重,远远地瞧去一大片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座人人羡慕,又像是牢笼的地方。日日发狂地想要进入,她却想着逃离。 萧泠泠的心情沉重,进了皇宫,承祉瞧见皇上身边的公公正在匆匆地往外走,当即好奇道:“皇上呢?” “回谨王的话,皇上正在召见承将军!” 承祉居然来了!二人对视一眼,难怪离开时却不见了人影,看来事情远比他们更要迅速啊。 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公公慌张地摇头,忙地自己掌嘴,陪着笑,“哎呀,对着你们,才有些口无遮拦,皇上说了承将军是偷偷前来的,身份依旧隐秘,还望此事……” “放心吧,我们会为你保密的,只管办好自己的差事便是!” “那好!说起来,张虎也算是有福啦,小小的营长竟被承将军举荐,很快会飞黄腾达!”满脸喜色地往外走去。 萧泠泠双腿好似被钉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口中回味着公公的话,喃喃道:“张虎也来啦?” “你说世事竟会这般巧,昨日我们才见到他的风姿,今日又在皇宫里相见哪,果然皇上好眼光,不会漏过一人,你怎么了?” 眼见萧泠泠的面色复杂,紧紧抿着唇角若有所思,谨王不觉好奇地问道。 抿了抿唇角,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她连忙否认,“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想着张虎的性子直,怕是会得罪皇帝呢。” “说的也是,要不我们先去找承祉,待到张虎前来后叮嘱两句便是!”这般说来,萧泠泠深觉有理,立刻跟着谨王来到了延生殿前。 他打扮得异常的低调,戴着的头巾遮住脸庞,只剩下一双眼睛。走在身边,萧泠泠并未认出来,反而是谨王伸手一扯将人拉住,只把他拽到角落里面。 “果然是你!神神秘密的,是不是在皇上面前告我和皇后的状呀?” “你们两人为何又在一起?” 承祉不安地看向了他们,瞧见萧泠泠神情凛然。 萧泠泠看向谨王,“王爷路上不是说有事情向皇上回禀吗?” 直冲他使眼色离开,先是一愣,很快地明白过来,便也走开去见皇帝。 他一走,承祉想要离开,萧泠泠却摇了摇头,叹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顺着自己手中的手帕,看向承祉的好奇的目光,沉声说道:“暗香对我说过,她喜欢的人是皇帝!” “暗香?”有瞬间的错愕,见到萧泠泠面色明丽,人的瞳孔紧缩,眼中闪过了一抹凶光,怒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为何不可能,皇帝是天下最有权势有魄力的男子,喜欢他原本正常,暗香还说,往后早早地将她忘记,她会永远在心中缅怀你们之间的一切。” 面色复杂,不住地摇头。脸上的方巾何时飘走也不曾注意,青色漫延开来,双拳紧握,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 肉与墙壁撞击得砰砰直响,听得心惊肉跳。 萧泠泠定了定心神,柔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凭着陈将军的威名,喜欢你的女子一大把呢。” “可是她们都不是暗香。” 夜眸深邃看向远处,里面似乎带着怨恨不甘。 “你向皇上开口,看看你曾经功劳的份上,他不会与你争夺女子的。”眼见他万般痛苦不绝,于是柔声说道。 承祉面无表情,依旧死死地握住拳头,不再开口转身离开。神色虽然平静如常,心中只觉得无比的痛苦。 萧泠泠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黯然,究竟挣脱不了一个情字,好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人紧紧地围困。 此刻公公正带着张虎前来,她缓缓地步下丹墀,只立在他们的面前时。张虎身形笔直,挺拔如松。 “公公,由本宫带他前去便是!” “有劳皇后!”公公说罢转身而走。 萧泠泠和他并排,见张虎目不斜视,异常的平静,走在最后一个台阶,转首看向他,“人说伴君如伴虎,你不担心吗?” “臣只知只要勤勤恳恳,事情如何,自有后人去评判!” “那好吧,你且在这儿等候。” 萧泠泠见到谨王出来后,问他事情商议得如何? 二人在里面面红耳赤,谨王叹然道:“皇上只说承祉进展神速,可以提早回宫,不过他人呢?” 听闻他不知去向,谨王急得直跺脚,“皇帝还有事情,人居然走了,得将人追回来!”说罢,自己往外跑去。 萧泠泠让人通传,破天荒地,皇帝居然召见她,进去之前只让张虎在此等候,自己跨步而入。 第238章 拉拢人心 皇帝面色异常的恼怒,依旧问道:“承祉呢?” “皇上,他很快会来面圣的。” 气恼地转来转去,萧泠泠远远地瞧见案桌上放着的正是她和谨王寻来的名单。他们的军营里,有人悄悄地塞来。 那是个机灵的人,怕是早已洞察先机,先卖个人情。 “承祉在营地里面只是个小小的士兵,有些事情无法接触,只得通过一名小小的营长。虽说还有以后,承祉已经尽力。” 皇帝若有所思问道:“那人是张虎?” “回皇上的话,臣妾当时在军营里面见到的正是张虎,瞧着满身正气,可勇猛有余而智不足。如今正在外间,不知道皇上是否相见?” “不行!”俞裕顿时一抬,当即拒绝。 萧泠泠微微地垂眸不再开口,皇上担心张虎是丞相的人,不得承祉开口,决计不会冒着风险相见的。 “臣妾在军营时,他在军士们的呼声颇高,只说是个才能出众的人才,治下颇严,小小的营长还受众人的爱戴,怕是有一些手段。” 俞裕眉头紧锁,默然半晌,抬手令萧泠泠不必多说。 谨王归来时只独自一人,说起来承祉并未出宫,依旧在宫中却不见人影。 “怎么会呢?赶紧找!” 皇上顿时恼怒。 军营里面除去的人不及三分之一,承祉冒险前来宫中未免操之过早,想着张虎居然得到大家的拥戴,莫非他背后有主子,像是丞相太后之流。 张虎站立如松,一动也不动,任由着烈日当头执照,汗珠啪啦啪啦地落了下来。 萧泠泠令人为他撑伞,想起皇帝恼怒的模样上前说道:“今日怕是皇上无暇相见!城外的同之客栈是本宫的老熟人,暂且留宿一晚,明日再说!” 已经一个时辰了,烈日当空,人好似被烤干了一般,整个人昏昏的,听从萧泠泠的劝说,一时间先行出宫。 人一起,她急急地往后宫而去。在凤宁宫里果真见到承祉正和暗香谈话。 两人声音越来越高,只传入耳中。 “暗香,我不相信,你又怎会喜欢上皇帝,你根本不了解他,我们远走高飞吧!” 暗香一咬牙,立即将他的手甩开,转身不悦道:“我不会离开的。多年来的漂泊生活让我明白,只有手中有权力有银两,才能够过上安宁平静幸福的生活,决计不会离开的,还有,往后以免她人的怀疑,我们别再见了!” 承祉心如刀割,难以相信地直摇头叫道:“不会的,不会的!” 她冷冷地说道:“为何不会,如今我们早已变了,你是令人仰慕的将军,而我确实个在逃的犯人,我们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不相配,忘了吧,就当做我从未再出现!” 眉间凝着浓浓的和忧伤,承祉心如刀割。俊逸的面庞透着几分难以置信,喃喃道:“你为何要自甘堕落?” 神色不满地看向她。 她扬唇笑道:“这是堕落吗?反而是高升了,现在我是一名小小的宫女,他日一定能够重振家风,光宗耀祖!” 身子微微地摇晃,承祉也不知道何时离开的,身形有一丝踉跄,暗香忙地冲了上前,阻拦在身前。 清亮的眼眸带着些许哀求,脸色微微的一红,“宫中步步维艰,我不乞求任何人的帮助,只希望你能够令我得偿所愿!” 搓着衣角,既不安又紧张。 承祉突然哈哈地大笑,声音突然一顿扬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阻拦你的富贵路的,哈哈哈!” 谨再次派兵前来寻找时,终于发现正沮丧着头,走在狭长的甬道上的兄弟,急急地冲他挥手。 谁知毫无反应,心事重重地低垂下头。 待到他挥手后才反应过来后,眼眸一痛,之后,伸手扯下了一名士兵,上马飞奔离开了。 唯余踏踏的马蹄声音。 “他怎么啦?”谨王愕然地抻着脖子,抬头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直挠了挠头,之前还好好的呀。 眺望远处萧萧的绿树,苍翠无边,目光越过重重的屋脊,隐隐约约地山林在外,张虎不禁想念起军营里。 那儿一眼平川,天空的大朵白云,如今困在客栈几日,皇上并未在此,想了想便收拾起包袱来,谁知道宛秋突然出现。 手中拿着的正是圣旨。 张虎有一丝的愕然,接过圣旨后不敢相信,疑惑地打量着她。 她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原本眉清目秀,此刻更添了华彩,令人不禁想起主子的风姿。 “皇上因为政务的繁忙,将你之事抛在脑后,皇后时时地提及,才令皇上想起来,这是圣旨。” 展开一瞧,圣旨上破格提拨他为百夫长,算是高升了。只不过如此的隐密,令他心中不安,看了看,又绝无作假的可能,毕竟宛秋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张虎手执圣旨,直问宛秋,“我想知道,皇后娘娘为何尽心尽力地帮忙?” 他时时刻刻要求士兵们勤加操练,以备战争的不实之需,真正战争遥遥无期,军中几乎毫无用武之地。 小小的营长着实难堪,依然有微微地焦灼。 承祉只说令他面见皇上,会有升迁的机会,抱着侥幸而来,哪里知道几乎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将圣旨紧紧地抓在手中,激动无比,“皇后的恩情,在下该如何报答?” 宛秋微微地一笑,意味深长:“皇上为何不见你,难道你不怀疑吗?娘娘一向赏识,只要你肯好好地表现,皇后娘娘自然瞧在眼中!” “多谢娘娘!” 回去后,宛秋只讲给萧泠泠听,喜滋滋地说道:“当时的他感激涕零。” “好。”满天星斗,萧泠泠只觉意兴阑珊,怔怔地盯着夜空。 宛秋止住了话,不解地问道:“张虎的面相凶狠,是个有野心的人,娘娘和他得少来往。” 萧泠泠望着远处的莲月宫,“本宫好像又看见丞相了!” “可不是呢!雯妃时时地在后宫胡闹,皇上不去看她就闹着要自杀,皇上被她搅得烦不胜烦,时时地躲避,想来丞相前去劝说吧。” 第239章 踏春 军营里面传来消息,承祉简直自甘堕落日,日日沉醉于酒中,每次喝得烂醉。 消息传出来后,萧泠泠闻言心中不是滋味,宛秋也在一旁叹道:“承将军年英雄,意气风发,多方的打击下,如今的他怕是在崩溃的边缘。” 眼见萧泠泠烦恼,顿时刹住话头不再开口,柔声道:“这一切并非是皇后娘娘的错!” “其间也推波助澜哪!” 萧泠泠抬手,将一旁忙碌的暗香唤至跟前,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眸,“近来将军之事怕是也有耳闻,若是后悔现在来得及!” 暗香坚定地摇头,唇角衔着一抹苦涩,“多年前暗香已经没有一切,承将军不过是短暂的失利罢了,很快能够振作的!” 眼眸闪着光,微垂下眼眸,心中顿时一软,眼前的女子倒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她能够体会暗香的心情及种种的痛苦。 “本宫并非想要动摇你的决心,而是好意地劝说,前面是万丈深渊,再也没有回头路,你若是此时转身,眼前或许康庄大道。” 瞳孔微微地收缩,颤声道:“多年前暗香便已发过誓了,请皇后娘娘不必再劝说。” 宛秋也在一旁叹气,将她扶了起来,眼神复杂,看向她时眼眸里凝着浓浓的同情。 既如此,萧泠泠顿时收回软弱,沉声道:“往后我们便是一体的,你放心吧,只要本宫在,必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多谢娘娘!” 暗香面无表情,心中七上八下,偷偷地拭去刚刚不经意落下的眼泪,极力地想要冲淡心中的悲伤,转身离开时依旧难掩脸上的失落。 宛秋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惆怅道:“到底是什么才令一个女子如此的决然呢?” 她清丽的脸庞透出了十分的倔强,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萧泠泠也怔怔地出神,很快回过神来,问起如今皇上在何处。 “她在雯妃的莲月宫里,今日来她撒娇撒痴,最后搬出太后,方才令皇上前去探望。”言语间有一丝的不屑。 说起来上官雯依旧离不开上官府,离不开太后,上官丞相和她到底是一家人。 沉吟之间,好似隐隐的有喧闹的声音传来,似乎正来自于莲月宫。 宫女们跑来回禀道:“是上官丞相和雯妃娘娘再起冲突!”不知是第几次,丞相极为想要掌控着女儿。 上官雯现在是妃子,今非昔比,反而想要劝说丞弃暗投明,两人之间有了冲突,个个压制不住,扬高了声音。远远地听来,好似吵架了一般。 宫女们诧异地奔走相告。 她挑了挑眉头,“他们二人火爆的脾性,如今怕是谁也不服谁吧。” 消息传到元安宫太后娘娘的耳中。 “当时丞相和雯妃娘娘只吵得人尽皆知,听说雯妃娘娘劝说上官丞相能够支持皇上,娘娘是不是被皇上灌了迷魂汤呀?” 太后也气得火冒三丈,恼怒道:“说的可不是,她一个小女娃儿懂什么,如今自认为是爱情冲昏了头脑,俞裕的心思在谁身上怕是不言而喻,她是飞蛾扑火!” 口中重又叹了一口气,“为何上官家的女子个个多情,反而一力支持着俞裕?” 太后越想越不开心,嬷嬷在一旁只叹道:“丞相自然不愿意,希望女儿和他一条心,共同辅佐太后,这般有了冲突,现在倒认真嚷得人尽皆知,宫中怕是传扬出去,对上官家不利呀!” “又如何?只要哀家在后宫的一日,谁又敢说上官家的不是?” 太后并不以为然,反而吩咐嬷嬷,“往后你只留心观察着宫中人,若是有心传流言蜚语,直将人抓来,哀家不相信他们敢不将哀家放在眼中!” “是,太后!” 皇宫外面,春光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萧淙淙好不容易约上了谨王,二人一起外出踏青。 树叶间的一抹新绿,才冒出头的芽儿,让人心情愉悦,还有各种各样的野花,花枝招展的。 “快看,连迎春花都开啦,嘻嘻!” 可是谨王却低着头,沉闷地走在了身后。 她好奇地回眸,眼见到他耷头耷脑的便站住了脚步,只等到来至跟前后,柔声道:“你是担心承祉吧,他是酒里泡大的,越喝越来了精神,不会有事的,你瞧瞧!” 不远处河边的鸭子嘎嘎嘎地直叫,脚底下拨弄着清澈的江水,她瞧得兴致勃勃,抓起一旁的石头纸丢入湖面。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谨王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鸭子,脑中闪过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承祉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喝酒了,不过嘛,军营里自有规矩,就算喝也只能偷偷地喝,你也无需担心。” “是呀,又何须我来担心!”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目光怅怅地望着远方。 萧淙淙越发觉得不对劲,用手肘一撞他,“你怎么像个大姑娘心事重重的,蝎蝎蜇蜇的,一个男子在军营里历练而已,很快便能回宫,你又何必呢?” 谨王好似才回过神来,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对此不解。 萧淙淙心中一咯噔,诧异地睁大了眼眸,死死地盯着他,“莫非你说的是其它?” “你刚刚说什么了?” 萧淙淙怔了怔,杏眼圆瞪,俏脸顿时板起,怒道:“好哇,好不容易请你出来,却心不在焉的!” 摔下了手中的柳叶,转身便走时,谨王却一把抓住她,“好好的干嘛要走,不是说要来踏春吗?” 抬起下巴,努了努放在一旁的硕大的食盒。 里面隐隐地似有馨香味传来,心下一软,萧淙淙瞧着他用心准备的份上并未计较,顿时揭开盖子。 带来的各式各样的点心,只吃得她心满意足,心情愉悦,也不再计较刚刚的冷落。 反手撑着地面,晃着双足,抬头望着一团团洁白云朵,悠悠道:“或许有一日可以叫上姐姐,承祉,甚至皇上前来,我们一起徜徉在野外,不像如今两人一起倒有些寂寞。” 第240章 得偿所愿 面上闪过期待。“对呀,对!”谨王顿时颇感兴趣,将手中的艾叶做的团子递给她。 她摇了摇头手抚着肚子,再也吃不下啦。 “那你倒说说看,皇后是寻常是怎样的人?” 说起皇后,萧淙淙倒有话说,闭着眼睛,望着蓝空中变幻万端的云朵,喃喃地说道:“在我眼中,姐姐是世上最美貌的女子,品性温和贤良,像是姐姐的感觉,只可惜我并不是她的亲妹妹!” “你们所差的不过是从血缘关系,如今感情要好,其实和亲姐妹有何差别!” “说的倒也是!”萧淙淙顿时收起了失落,笑得灿烂,“我只希望她与皇上感情和美,如此一来我们在宫外放才放心!” 她和皇上的关系很微妙?众人只瞧着帝后和谐,其实暗地里也只有熟识的人才隐隐约约的感觉到。 “皇后如此自有她的道理!”谨王扯过一旁的野草,在口里嚼了嚼,一股涩涩的苦味瞬间蔓延留在唇颊间,又无甚感觉。 “父亲常说女子的幸福是有个和睦和和美美的家庭,有个爱她的男子,皇宫里面,皇上日理万机,陪伴的时间极少,再有数名妃子,无数的宫女,能够留给姐姐时时间又有多少呢?皇上不在,姐姐独守宫中该有多寂寞呀!” “其实她可以离开的!”谨王突然脱口而出。 萧淙淙瞬间愕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又在说胡话,她是皇后,能够去何处?好了,我们快别说她了!” 收拾起了点心,命人带走后想着下湖游船,谨王却再也提不起兴致,坐在船上望着窗外的波光粼粼的湖面怔怔地出神。 萧淙淙只觉得无趣之极,在离开时深深地看向谨王,关切地问道:“你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 他的脸上连忙扯起一抹笑容,冲她挥手,“早早地回去吧,若不然,被你父亲发觉了又得关在府中!” 不等她离开,自己反而转身便走。 哎哟的一声,原来突然撞在一个肩扛着数袋米的男子的身上,二人都吓了一跳。 好在男子的下盘极稳,趔趄之下并未摔倒,抬了抬背上的米袋,横了他一眼,“你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不肯好好地走路?” 骂骂咧咧地方才离开。 萧淙淙望着他不住地致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越发好奇。 回想起一路来,只有在提起皇后时方才稍感兴趣,之后几乎神思飘渺。 重又想起来,几日前,他将自己打发走,和皇后重返军营,两人单独在一处,又一起回宫,其间莫非? 转动墨玉的眼珠子,暗暗地咬着下唇,不住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是皇后,他是王爷,二人又怎可能碰撞出火花?” 绝对是自己多想了,想要回府时忍不住回头张望。 谨王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远处,心下无比的黯然。不觉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不知道为何,心中隐隐含着不甘。 为何会如此?摇摇头回府。 皇宫凤宁宫。 宛秋伺候着萧泠泠起床,低声道:“娘娘,张虎托人带信前来。” “是吗?”握着梳子的手一松。 宛秋接了过来,一边细细地为她梳理,一边轻声道:“是托的高公公,不敢去打搅皇上,只告诉奴婢,希望能在皇宫中效力。” 看来是想做个侍卫,不过也是捷径。 “皇后,奴婢一向觉得此人面向太凶,怕是以后难以驯服。” 不能光看表面的,张虎胆大心细,想着军营里出混出头目来太难,如今想要入宫,正合她的心意。 不过要如何不惹人怀疑呢,只能通过皇上。 “准备好午膳,待到皇上下朝后,只将他请来。” “是!”她兴高采烈地前去准备了。 皇上本不情愿的,不过,宛秋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之前所赠的一只白玉簪子,不觉想起诸多往事,佯装不在意地来到凤宁宫。 少了往日的肃穆,轻巧的浅紫色的帷幔像是个柔柔的梦,皇上微微地闭目,感觉着此时的宁静。 他叹然道:“好似许久,朕与皇后未这般面对面坐。”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敢打搅!” 萧泠泠面上含笑,异常的乖巧。 眼前一阵恍惚,好似回到了以前,当时的她静静地陪在自己的身边,同喜同悲,有瞬间的动情,待见到她眼眸当中的清冷后,重又恢复了平和。 “皇后今日大费周章节的,可是有话要说?” 萧泠泠面若桃花,婉转道:“臣妾想着皇上劳累,特请皇上用膳。” 准备的菜肴精美,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微一笑,也不再说其它。 用膳之间,她殷勤布菜,伺候周到,似闲闲地说起,“皇上,臣妾倒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他倒也好奇,能令皇后如此用心的对待,到底所为何事。 “有话但说无妨。”他索性放下筷子,认真地聆听着。 “近来上官丞相时时地来到宫中,臣妾每每瞧见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阵宫变之时,还望皇上……” 话音婉转低回,幽幽得如同袅袅而升的香烟。 皇上怔了怔,那时候的他们……往事不堪回首,不过眼前的佳人却也是可怜可爱的。 “朕身边的暗卫调来几人,守在皇后的凤宁宫的四周,想来是安全的。” 萧泠泠忙地摇头,“皇宫波云诡谲,皇上的身边又如何能离了人呢?” 微微的感动,俞裕很快变得平静,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眸。 “皇上,臣妾想着能够寻来几位才能过人,武艺高强之人,守在身边,毕竟上官家……” 显然不言而喻,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皇上倒也未反对,“难道在朕的身边,也无法令你心安吗?”起身悠悠地远去,颀长的身影散着落莫。 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何心却跳动得厉害。 手抚着心口,慨然道:“如何心安?” 俞裕很快下召,允许皇后自行选择侍卫,且他人不得过问。 宛秋喜不自胜,感叹万端,“娘娘,皇上虽然不时时前来,心依旧在娘娘的身上。” 第241章 侍卫 “有吗?”她喃喃道,或许是因为共过苦,他的良心发作,才肯同意的呢。 谨王是最先得到消息,也是最早前来的。 他试探地问宛秋,皇后果真在招人来保护? “王爷也知情?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胡乱宣扬出去。”宛秋笑眯眯的,瞅着四处无人方才轻声道,“皇后无需他人的保护,是皇上不放心罢了。王爷可有中意的人选?” 谨王心中按不住的狂喜,故作沉吟半晌,话欲开口时反而咽了下来,塞给宛秋一个精致的鼻烟壶。 “瞧瞧,上面的东洋女可是个稀罕的物事呢。”话音陡转,神秘道,“皇后的意思呢。” 看在他上心的份上,宛秋歪着头,笑了笑,“皇后只希望能时时背景清白,人品稳重可靠,就像承祉那样的。” 谨王的心中咯噔一声,为何不是自己呢?眼眸流出失望,望着宛秋没心没肺的样子,黯然道:“承祉是优秀,在皇后的眼中,本王……” “皇后也说了,若是像王爷这般可靠的,自然也行啊!” 他长吁了口气,又爱又恨地盯着她,“话干嘛不一口气说完呢。” 宛秋不住地转着鼻烟壶,想着人为何肋上会生出翅膀来呢。 “它是妖怪吗?”心下不觉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啊!”谨王的心情畅快,于是向她解释着,不过宛秋更加迷惑,“可是我们的仙女也没有翅膀啊。人又不是鸟儿!” 谨王已经不在意,见到萧泠泠正在里面,撇下宛秋径自走了进去。 二人在外面嘀嘀咕咕的,她早已经听见,无奈地摇摇头,长叹道:“宛秋像是鸟儿,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可被她烦得不行吧?” “倒也没有。宛秋可爱,就像……”本想说皇后,话至唇边滚了滚,又咽回去。 萧泠泠倒是初次闻得对她的评价,不觉莞尔,面上光华万丈,直令他目光眨睛地瞧着。 “王爷!”她的呼唤声中谨王才回过神来,忙地收回目光,面上不觉一红,很快恢复如常,变得一本正经的。 眼见面前的佳人深深蹙眉的模样,定是为了寻人之事。微一思索,扬声道:“娘娘,承祉如今有要务在身,怕是无法归来,不过,臣定会为娘娘寻来合适之人。” 她倒奇怪之至,紧紧地凝视着他,面上闪过不解。谨王玉树临风,目光真诚,清澈如水,倒好似有着深意。 面露感激,她长叹道:“你的心意本宫心领了,不过嘛,王爷事务繁多,又何须为此而劳心呢?” 谨王面色一紧,忙道:“皇后之事则是臣之事,皇后只说中意谁,臣定当办得妥当。” 抬眸示意宛秋,她嫣然一笑,上前轻声道:“皇宫是非颇多,皇后只希望多些生面孔,承将军不得空,可是别人或许能替代。” 她的话音一顿,扬声道:“江湖的侠士极讲意气,皇后也着实喜欢。” 这般想法,倒是特别。 不过谨王自然理解。 他颔首,沉吟半响后,突然抬眸,“上次的营长张虎瞧着倒是不差,除了生得粗糙些,半无别的缺点。” 宛秋暗暗地忍着笑,萧泠泠却是一本正经,“既是王爷的推荐,本宫倒觉得可行。” 他大受鼓舞,当即匆匆告别而去。 两人皆松了口气。尤其是萧泠泠,只觉得浑身有种虚脱之感,叹然道:“不知为何,面对着他时,本宫总觉得心虚。” 对着旁人却无此沉重。 宛秋安慰道:“谨王为人和善,或许在他的眼中世上并无坏人吧。”说起来自己也极为邪恶。 她摇头叹道:“那是因为他时时刻刻地与淙淙在一处,或许二人已经交好。”欺骗他,就像是欺骗妹妹一般。 宛秋自是不会明白的,不过她也不甚在意。 很快,张虎就被调来至皇宫的守卫中。名字是谨王亲自呈交上去的,皇上只觉得眼熟,闻得谨王说起来历。 倒是盯着折子怔怔地出神。 “皇上莫非认识?”他好奇地问道。 俞裕微锁着眉头,不解道:“好似曾经听闻皇后提起过。” “是啊,当时他们二人曾在说过话,句里行间,皇后对他极为欣赏,臣当时在侧,日前也猜测出来皇后的心思,果然中意于他的。” 谨王为人忠诚可靠,既是他在侧,那人必然是不俗,将折子放在一侧,对着谨王极为不满,“你只说说,承祉好好的为何成了醉鬼。” 说起来便恼火,他气哼哼的,“臣也百思不得其解。哼,怕是为情所伤吧。”直将酒将成水喝,简直不要命。 皇上蹙眉,深深地看向他。 谨王忙地收起玩笑,一本正经地答道:“皇上,臣不过是气话,听闻人说起,那天晚上确实有人见到他与一名女子独处,女子离开后,他开始放纵起来。” 皇上闻言眉头渐渐地舒展,“你只回去告诉他,好好地办得差事,朕会赏赐他无数美女的。” 谨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见到皇上瞪眼过来的目光,忙地收起笑意,规规矩矩地答是后才离开。 出宫前,依旧忍不住望向凤宁宫的方向。 碧蓝的天空下,她明丽的眸子依旧盛着悲伤吗?每每瞧见,都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的哀伤。 “终有一日,你会向我打开心扉。” 他深信。 似触动心事,俞裕下朝之后,忍住向着凤宁宫而去,不过在半路上,颇为踌躇起来。那样艳光四射的面庞下,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何明明接近,又似远在天边。 他不想两人时时如此。 “娘娘,我不是故意的。” 不远处,传来并不和谐的声音,直打断了他的沉思。神色颇为恼怒,公公见状,当即上前。 雯妃娘娘正在训斥宫女。立刻赔着笑,“娘娘,皇上正在不远处呢。” 上官雯闻言忙撇下她,赶忙上前来见驾,却发现人已经不知所踪。 公公惊呆了,四处转悠着,急得直跺脚,皇上呢?刚刚明明在此的。 想着要见上官雯,他没来由地心情烦躁,转而从小路拐了进去。 第242章 心动 直到在树后才找到。 “前面发生了何事?”皇上问起。 他们忙地跑上前去。 眼见到熟悉的一幕,俞裕颇为不悦,看向上官雯时脸色铁青,远远地便听见此处的喧闹声,“你是妃子,却和一名小宫女过不去!” 闻言上官雯的脸腾地一下变红,急急地辩解道:“皇上您误会了,妾身并没有为难她。”此刻的暗香浑身簌簌地发抖,跪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皇上更为不满,当着他的面,上官雯依旧在撒谎,步下轿辇命人上前将人扶起来。 暗香的眼眸飞快地瞥了俞裕一眼,脸色没来由地一抹绯红,曼声道:“多谢皇上的救命之恩。” 声音娇娇弱弱好似受伤的也小兔子,让皇上不由得心悦。 随着皇上的手臂站起来后,暗香的粉颈低垂,皇上的眼眸闪过一丝的喜悦。 上官雯的心火莫名地窜了一声,之后上前拦在中间,“皇上去莲月宫吧,妾身为你准备好了爱吃的菜肴。” 皇上余光看向暗香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好似鸦翅,睁着清亮的眼珠,粉团般的面庞。 “皇上!” 身旁的上官雯用力的一推,俞裕才醒悟过来,轻轻地咳嗽掩饰尴尬,清了清嗓子,“好吧!” 上官雯喜出望外,当即让人抬轿,带着皇上去了莲月宫。 才回去时,宛秋正在眺首相望,见她后当即执手连连地问起,“为何此时才归来?是不是又撞见上官雯?” 眼见到她走路一瘸一瘸的,一旁的小宫女早已经说起被欺侮之事。 她急得满面通红,恼怒道:“上官雯故意针对皇后,才看你不顺眼呢!” 暗香怔怔出神,她怅望着远树萧萧,却不肯开口。 宛秋正欲上前后,却被萧泠泠一把拉开,冲她摇头,几人待在里间,暗香靠在画柱上一动也不动。 “她是想家了吧?”宛秋感同身受,眼眸流过了一丝失落。 只见萧泠泠定定地看着她时慌忙地收起来,陪着笑:“奴婢胡言乱语呢。“ 萧泠泠怔怔地望着暗香的背影,不知道她此时所思所想。 皇上已然两次偶遇,且英雄救美,怕是此刻暗香的身影印在脑后,先静观其变。 夜风习习,凤宁宫里一如既往的安静,直至匆匆的脚步声音传来,同时太监的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愣,之后纷纷地上前迎接。 俞裕瞧见萧泠泠含笑地凝注着她,目光很快移向暗香。 夜晚的她面庞尤为娇美,虽然在国色天香的萧泠泠面前难以望其项背,难夺其光辉,却自有一股婉转娇俏。 “都平身吧。” “谢皇上!”萧泠泠的眉眼低垂,几乎不与他平视。只淡淡地说道:“外面的风霜露重,听闻皇帝在莲月宫里歇息,臣妾的宫中着实冷清。” “倒也不会!”俞裕虽然与萧泠泠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暗香吸引。 萧泠泠低头打个喷嚏,慌忙地起身,“皇上,臣妾偶感不适,请皇上稍候!臣妾去去就归。” “你去吧!”俞裕并不关心,直等到萧泠泠离开后,便抬手将暗香唤至跟前,问起她的家乡。 暗香早已听从萧泠泠的安排,不疾不徐,悠悠地回道:“奴婢家是随州人氏,自小父母双亡,是叔父收养,他因病去世,奴婢便随人入宫,皇后娘娘青睐有加,伺候在身边,着实感激!” 话音低回婉转,好似树间的鸟儿悦耳动听。 皇帝眼睛微眯着,唇角的笑容微微地扬起直颔首。 眼见她娇婉可人,不自觉地伸手将她拉向了怀中,暗香的双手如寒冰透凉,不觉愕然,情不自禁地双手捂上。 暗香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男子竟是皇上,她恨之入骨,被他温柔以待,清丽的脸庞透着几分为难。 外间响起了咳嗽的声音,萧泠泠含笑跨入。 眼见到他匆忙松开的手,面色依旧如寻常般。 “皇上,今晚在此歇息吗?” 俞裕起身淡淡地摆手,意兴阑珊般地懒洋洋地伸了伸懒腰,摇了摇头,临行前特意瞥了眼暗香,旋即才离开。 她人一走,暗香整个人肩膀松垂,大@大地吁了口气,整个人几乎垮了下来,跌坐在椅子上,额头的热汗滚落下来。 萧泠泠眼见当即脸色板起,“若是你刚刚如此,皇上早已看出来异样!” 她勉强地端直了身子,微微的弯腰,萧泠泠依旧瞧见她浑身的颤抖,不由自主心中一软,牵着手,柔柔地抚其手背温身说道:“心里跨出这一步着实艰难,皇上确实魅力难挡,若是有一日……” “不会的。”她的脸色陡然一变,扬声道:“奴婢永远不会忘记仇恨。”她难以忘记年少时父亲母亲的宠爱,忘记多年所受的羞辱。 粉拳紧握,眼中异常的独定。 翌日,俞裕并未去任何人的宫中,而是让人将暗香带到了延生宫。这一夜,几家欢喜几家愁。 上官雯的莲有宫里乒乓直响。 丫鬟门紧闭着门窗,尽力不使声音传扬出去,她摔东西出气后并未畅快,而是伏在桌上痛哭流涕,哭的气噎,长叹道:“本宫为皇帝抛弃一切,谁知道他竟看中一名宫女!” 浑身颤抖,哭得难以自已。 “娘娘,她终究是个奴婢,娘娘是妃子,不可同日而语,娘娘自己与她相提并论,没得辱没了身份呀!” “是吗?”猛地吸了吸鼻子,此时她想到太后,前去元安宫时颇有些躇踌,转身欲走后却被人唤住。 “臣妾见过皇上娘娘!” 太后面无表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雯妃前来,真是三生有幸!”话音当之中浓浓的嘲讽,让上官雯心中越发不安。 她连连地摇头,“太后愧杀臣妾!” 太后的脸色显得平静,松了一口气,依旧小心翼翼的。 太后知道上官雯前来是有要事,冷冷道:“到底何事?” “皇帝昨晚临幸了名宫女。” “你说的是暗香吧?” 第243章 双美人 太后神色慵懒,瞧着精美的手套伸手抚摸着,“皇上临幸宫女,自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又值得你紧张得如临大敌吗?” 上官雯紧锁秀眉,连连摇头:“太后,她是萧泠泠身边的宫女呀!” 太后又如何不知,眉心紧蹙,淡淡地说道:“你是担心萧泠泠用宫女来固宠?” “对呀!”上官雯忙地跨前一步,朗声说道,“如此一来,皇上冷落臣妾,更加冷落上官家。”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她,轻嗤一声,“日前你的父亲三番数次前来,从你口中从未听到半句与上官家有关之事,如今有了危机,又自认为上官家的女儿了!” 上官雯脸色通红,声音惶恐,“太后,妾身想做的便是将太后与父亲之前送妾身来的目的一般,皇上吃软不吃硬,我们对着干终究会吃大亏的,可若顺从皇上,也许有一日,妾身能够成为皇后,生下的孩子自然是上官家的血脉,不也和太后一样吗?” 闻言太后有几分心动,紧锁的眉头舒展,深深地看向她,想从她的面庞上找出转变的答案。 上官雯的面目笃定,瞬也不瞬,回眸凝视着她。 片刻后,太后只点了点头,“那好,哀家暂且信你一回。” 三日来暗香不离皇上的左右,萧泠泠在凤宁宫里听得雨声沙沙,院子里泛着泥土的腥味,坑坑洼洼的。 穿着的绣花鞋很快湿透,一阵凉意直涌上脚尖。 瞧见了刚犁过的泥土异常的平整,她突然不知为何走了上前,整个人踩在了泥地里,离开后,一排脚印顿时深深地流了下来,洁白的绣花鞋上满是黄泥点点。 宛秋此刻瞧见,惊得脸色雪白,忙地寻来新鞋子为萧泠泠换上。 站在廊下,远远地便瞧着那一对脚印,才转身入内。宛秋不明所以,可是萧泠泠的眼眸闪过了一丝的落寞。 “莫非因为暗香吗?娘娘!”宛秋意味深长,只看向外间低声说道:“已经三天了。” 扳着手指,“三日来二人之间怕是和和美美吧,娘娘是否不适及不甘。” “没有!”她当即否认,转动墨玉般的眼眸,紧抿着上唇眼神坚定。“暗香是本宫身边的婢女,本宫又如何会吃她的醋?” 横了她一眼,满目不快。 宛秋当即顺从地低垂下眼帘,不再吭声。 宫殿里死一般的沉寂,稀松的风雨只飘了进来,待到下午,雨声停歇,居然天空放晴,宫殿里面一扫暗沉,明朗了许多。 萧泠泠得到皇上的圣旨,封暗香为美人,圣旨上却有另外一个名字,问公公,“景儿又是谁?” “回娘娘的话?景儿今日才刚入宫,是右丞相的女儿,闺名花景儿。” “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来一朵花儿来呢?”宛秋不解。 公公脸上挣出一丝笑容,“小姑娘乖巧温顺,与暗香美人伺候皇上的身边,皇上颇为喜欢便,一道晋为美人!” “看来我们礼物准备少了!” 萧泠泠命宛秋再备上一份,待到二人前来时,才见到真人。 不同于暗香的婉约之美,景儿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娇俏可爱,是一眼便令人喜欢上的女子。 “多谢皇后!”她规规矩矩地。 安排的住处在莲月宫。 暗香依旧愿意陪伴着萧泠泠,留在凤宁宫。 景儿嘴巴甜,见面后还奉上了自己研制的胭脂。 萧泠泠只命人收下,嘱咐几句便令她退下。待到人一走,让人将胭脂丢在一旁。暗香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了另外一盒,也随之丢弃。 见她默然不语,萧泠泠的眼眸闪过一丝无奈,“如今在宫中万事须得小心。” “奴婢明白了!” “还自称奴婢?” 萧泠泠携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你我可以姐妹相称!” “臣妾不敢。” 此刻的的她眉眼生动,虽然依旧隐着淡淡的哀愁,较之前已然开朗了许多。萧泠泠简略地问起皇帝如何。 她极为忌讳一般,只是扭捏,不肯说得真切。只当她累了,令人带她去西厢房里歇息。 人一走,宛秋当即从里间走出来,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奴婢一直觉得她怕是对皇上心动呢。” “不会的。”萧泠泠异常的笃定。手抚额头,“你可打听出来景儿为何在此时入宫?” 宛秋点了点头,“是右丞相,见到皇上近来心情愉悦,知道皇上在后宫里宠爱一名宫女,心急火缭的便命景儿入宫,当时由太后出面,令她前去给皇上送香囊,与皇上对了眼,那么也同时册封为美人!” 右丞相的女儿,印象中,那是一位八面玲珑的男子。前世里一直被上官丞相压制,并无施展的手段。 四个女人的后宫平分君恩,倒是不容小觑。 “娘娘,一名小小的美人而已,我们大可以除去的!” “不行!”或许便是太后的目的,只等自己按捺不住,倒中了她的诡计。 有暗香在手中,一个小小的景儿算什么。 萧泠泠眼眸隐有得色,悠闲自在得并不以为然。 从景儿的口中,上官雯得知几时来暗香所受的宠爱,三天来皇上时时刻刻的与她一起啊,弹琴读书写字,好似神仙眷侣。 景儿在旁边只是为她们磨墨。 “真是矫情,从第一眼,本宫便瞧着她不安分,才短短几日,已经勾引得皇上失魂落魄,短短的时日便封为美人!” 越说越为烦恼。 “此刻暗香是皇上的心尖尖,娘娘若是与她起冲突,倒是被人抓住把柄,以为娘娘心眼小,嫉妒呢。待到往后有机会再惩治一番!” “机会,等到机会前来,我已经老啦!怕是莲月宫也成了冷宫一般,走!”带着景儿来到凤宁宫的西厢房。 萧泠泠正在歇息,而厢房内的暗香正在绣着并头鸳鸯,极为入神,直到面前的光线被挡住后才抬眼见到二人。 她连心放下了针线,起身微一曲膝,“见过雯妃娘娘!” 甩着手帕看着画上的绣画撇撇嘴,说道:“这是鸳鸯吗?倒像是两只肥胖的鸭子!”说罢,别的宫女们不禁掩着嘴嗤嗤地直笑。 第244章 动心 确实有一丝的肥硕,暗香不急不恼,淡淡地说道:“皇上喜欢丰腴的女子,鸳鸯自然也以丰腴为美啦!” 上官雯的脸色铁青,恼怒道:“你胡说,皇上明明喜欢纤瘦的,身子轻盈的。”此刻的她才发现,圆圆的脸蛋带着一婴儿般的肉肉的感觉。 暗香和萧泠泠一般,并不是标准的鹅蛋的美人,同样美得令人摄心摄魂动魄。 “娘娘,娘娘。”景儿在一旁轻声地唤着,她顿时有一丝的失魂落魄,黯然地往回走。 景儿在一旁弯腰细赏者叹道:“暗香姐姐心灵手巧,景儿佩服!” 眼见到上官雯离开后,她才弯腰低声说道:“雯妃娘娘近来心情不快,话语难免尖酸,让姐姐受委屈了!” 她的话音如和风细雨,直令人舒适异常。 暗香连忙拉她在一旁坐下,含笑道:“我只是美人,她是妃子,又如何敢计较呢?皇上希望后宫安宁。” 二人相视一笑,当时皇帝说话的时候两人都在身边。私心里,皇上显然更为偏爱她们,两人一起绣着鸳鸯。 上官雯在匆忙离开时恰巧撞见慵懒的,刚刚起床的萧泠泠,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脚步忽地变得沉重。 此刻的她暗暗地咬着下唇,望着她时抬手后便已走过。 “娘娘!”宛秋在旁边唤道,直令她刹住脚步,面露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妹妹好像忘了什么!” 萧泠泠一开口,她不甘不愿地微微曲膝,同时含笑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将皇上迷得七荤八素的,不知道此时娘娘作何感想。” “暗香伺候皇帝是她的福分,皇上喜欢本宫自然也欢喜,莫非雯妃娘娘对此不满?” 她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色,瞧着院中的萧条,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她可越发的张狂,不将皇后娘娘放在心中。” “放在心中又如何?”萧泠泠只知道她姓上官,对她依旧疏远。 皇上倒是时时地前来,只是每一次找暗香,经过萧泠泠的窗前走过时目不斜视,毫无一丝的留恋。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异常的沉重,只觉得一切尽在掌控当中,可心中却失落。 宛秋只在一旁伺候着,每每瞧见皇帝在此着实欢喜,可见萧泠泠黯然的神色又不觉心怀疑惑。 望向了窗外时,缓步上前将门窗关上。 先是有吃吃的调笑声传来,很快重又变得平静,直至宫女的尖细的声音一直在门外唤道:“皇上,雯妃娘娘有请!” “告诉她,朕已经睡着了。” 皇帝怒气冲冲的不愿搭理。 “皇上,雯妃娘娘说了,若是不见皇上,她的心绞痛又发作!” 暗香连忙地起身伺候着皇上穿衣,皇帝发怒不悦道:“都是朕之前宠惯得她无法无天元!”第三次啦,每每在此时将自己唤走。 眼见到暗香慵懒的睡颜,他不觉目光柔和,双手捧着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朕且前去瞧瞧!” “恭送皇上!”暗香待到皇帝离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瞧见了门外的萧泠泠的身影,便以手为梳子。 走至床边,来到她的身边,萧泠泠只问道:“皇上为何会离开?” 暗香无比的沮丧,不住地摇头,“娘娘……” 突然伏在萧泠泠的肩膀上失声痛哭,“我以为一切隐藏的很好,可是皇帝却在意上官雯。” “这是为何呢?好啦好啦,别难过了!” 拍着肩膀,她柔声道:“如今想来,她们二人背后一左一右是两名丞相,皇帝自然需要他们的支持啦。” 暗香的目光惆怅,不觉来到了窗边。 东南边的月亮又圆又亮高挂在空中,怅怅地望着,幽幽地说道:“我面对着他时不知道该欢喜抑或是仇恨,我是迷茫的。” 萧泠泠显得愕然,有一瞬之间,她也曾经有着相似的迷惘。 “箭在弦上,由不得心软啦。只等到皇帝离不开你,最为宠爱,也是最为毫无防备之时,你便能够报仇啦!” “娘娘!”暗香越发的糊涂,关好的门窗来自身边时,好奇道:“你是皇后高高在上,皇上对你眼敬爱,为何娘娘会……” 萧泠泠的眼眸流过一丝哀伤,却尽力的掩饰,淡然道:“女子如何容忍自己身旁的夫君三心二意的。” “娘娘得不到皇上全部的真心,便宁愿毁掉吗?” 她的眼神有一丝的愕然,瞧着萧泠泠清冷如冰,可心中却是滚烫炙热的,若有所思。 担心聊的越多反而被她套问出话来,此时她顿了顿,面色黯然,“面对皇帝万不可掺杂任何感情,否则只会另为你徒增烦恼,更加心软!” “多谢娘娘的提醒!” 萧泠泠发觉俞裕并未归来,到底被上官雯留了下来,莲月宫里,屋中的皇帝才刚躺下。景儿的心砰砰的直跳,偷眼打量着旁边睡着的俞裕。 他的睫毛黑长,面庞俊朗,忍不住托着下巴,定定地望着眼眸出神。 俞裕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后便转身,背影宽厚,她丝毫不在意,只将脸庞贴了上前,紧闭着眼睛。 一夜好眠,翌日早早地为皇上更衣,送去早朝。 来到门口,却见到上官雯大睁的无神的眼睛,吓了一跳,面色紧张地来至跟前,接过了丫鬟的梳子为上官雯梳妆。 “昨日皇上可还温柔?” 话音淡然忧伤,景儿的脸莫名的一红,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上官雯缓缓地转首,眼中异常恼恨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昨晚她只将皇帝找来,皇上却被院中正在吟诗的景儿迷住。 二人一起是异常的和谐,而她再三的邀请,皇帝丝毫不当一回事,只让公公留下来。 整个晚上,气得她心肝疼得无法,几乎将手帕扯烂。前两次,皇上前来时,她明明能留下的,景儿何曾像是表面的小兔子般乖巧可爱? 白日里景儿容光焕发,自己显得黯然失色,越发恼怒。 “娘娘恕罪!”景儿顿时变得慌张了,直直地跪了下来,神色张皇,“昨晚的月色撩人,景儿情不自禁才对月吟诗,不曾想冲撞皇上,景儿有罪!” 第245章 争风吃醋 很显然,她一早便有预谋,上官雯越想越烦恼,目光冷厉,恼怒道:“别在这儿装腔作势,你早知道皇上会前来边守候在侧,瞧着你平日乖巧温顺,本宫才留你在莲月宫。” 忍不住白了一眼,眼神不屑,好似在说若换做别的地方,皇上又何曾会想起她? “是,娘娘教训的是!”她竟然异常的乖巧,眉目低顺。 上官雯的心火无法发泄,瞧着她的面庞想起皇上的温存越发的不快。 “谢娘娘的提携,景儿才能够安然呆在连月宫,恩情景儿永世难忘。” “这般说来,若是本宫吩咐你定无所不从?” 既如此,她的气渐渐地消散。 上官雯微微地点头。 一场争闹消弭于无形,出去后景儿手抚着心口,面目含笑地来到凤宁宫。 萧泠泠笑脸相迎,招来的宫女和太监端来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数不胜数,令之后赶来的暗香和上官雯大会吃惊。 “皇后娘娘真是大方!”上官雯悻悻地说道。 她牵着景儿的手,手抚摸着一匹明亮的织景在景儿的身上比对,“明锦在宫中不多,本宫瞧着你的皮肤白皙靓丽,倒也相称。” 它可谓珍贵,原先只是听闻,如今手抚摸着一股冰凉透爽的感觉在指尖蔓延着,上面繁复的花色,细细密密的针脚,无一处不令人欢喜。 上官雯在不远处瞧着景儿的狂喜的模样,早已经气不打一处来,到底几句好话便将她哄住,如今她可是得到众人的青睐。 暗香也准备了礼物,她丝毫不厚此薄彼,显得有任何的不快,反而感激地起身。 “姐姐出手简陋,还望妹妹收下。” “多谢姐姐一番心意!”景儿一把接过。是镶着一条金龙的玉镯,很快地套在手中,温润而有气派。 “姐姐的心思和皇后的厚爱,让景儿不知如何报答!” “往后你只要好好地伺候皇上,便是对本宫最大的报答,当然你也是……”看向上官雯时,她勉强起身,横了两人一眼。 “粗粗地算起来入宫许久,不过伺候两次皇上,昨日皇上怕是劳累,就连话也不想说!” 面上一红,宫闱中的私事被她拿上台面,景儿涨红着脸微微地垂首,神情显得不安。 萧泠泠见状扬声说道:“能陪伴在天子的身边便是无上的荣耀。皇上即便前来用晚膳也是大喜事一桩。” 原本尴尬异常的景儿,此刻紧锁的眉头才渐渐舒展,感激地望向了萧泠泠,被上官雯恶狠狠地盯着,有一丝的不快。 眼见到三人到齐,萧泠泠回到了椅子上。 她含笑扬声说道:“如今宫里越发的热闹了,皇上在前朝事忙,我们作为妃子皇后维持着后宫的太平,不给皇上增添烦恼,景儿,皇上下朝之余好好地伺候着。” 她急忙地欠身,紧张道:“谨遵皇后的懿旨。” “不是皇后的份内事吗,为何令一位美人代劳?” “妹妹说哪里话,在皇上的眼中,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之分。所谓的美人妃子皇后,不过是称呼而已。” 上官雯越发不服,她与皇上从敌对,渐渐变成贵嫔,妃子,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艰辛无比,在萧泠泠的口中,却与美人并肩。 脸上阵青阵白,暗暗地咬着下唇,满脸倔强着不再开口。 萧泠泠便撇下她,看向景儿时满脸的赞叹,“你年龄虽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出生于大家,皇上器重,往后的前途无量。” “多谢皇后娘娘吉言!” 饶是上官雯上可架不住,萧泠泠看好对她的评价,只令她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上官雯早已耐不住了,唇角衔着一抹嗤笑,瞥了眼萧泠泠,雄赳赳地走过。 景儿深感不安,隐隐地觉得有一丝的不对劲,想要唤住上官雯时,起身后只是曲膝恭送着离开。 她们一走,暗香先地舒了一口气,同时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苦笑着对景儿说道:“景美人,真是辛苦你啦!” 眼见她愕然,用眼神示意离去的上官雯。 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景儿淡然道:“还好皇后胸怀广阔,多谢皇后。”只是离开后依旧紧缩着眉头,垂首回想一切,喃喃地说道:“皇后未免姿态太低。” 满天星斗在天空闪烁,一弯月牙挂在天空。 萧泠泠负手而立,宛秋为她披上披风,一边系上,一边轻叹道:“娘娘,她只是个美人,无须讨好。” 星空下转动墨玉般的眼眸,唇角的笑容幽幽,“连你也觉得本宫正在讨好景美人?” “是呀,香美人也这般说。” 神色倦怠慵懒,扶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了下来。 夜空的风异常的凉爽。 “皇上的心在何处,凤宁宫自然得有所表示啦。” 似笑非笑的扬起唇角,让宛秋颇为不解,只是她一抬眸时,见到远处的颀长的身影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人大步迈来,她大为吃惊,连忙屈膝,“见过皇上。” 萧泠泠也大感诧异,不知何时后背涔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今日的张虎不在,皇上径自进来,她们居然不知。 她扯了扯唇,紧张道:“皇上,为何不让人通传,臣妾吓了一跳。“ 俞裕含笑地凝注着她,月光洒向面庞柔情似水,目光婉转,她比暗香多了一层清冷,多了一层典雅。 携着萧泠泠的手,悠悠地往里走去,“朕听闻,你将宫中唯一的明锦赏赐给景儿,倒想知道皇后为何如此大方?” 如寒冰般凉意透骨的手被他紧握着,渐渐地泛出了一层暖意。 萧泠泠的脸色泛红,婉言笑道:“景美人伺候皇上,臣妾心中感激,小小的锦布不算什么,只要能够令皇上及几位妹妹满意,臣妾心满意足。” 俞裕的眸光闪烁,不觉微微地叹然道:“朕之前冷落你了。” 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虽眉眼低垂,自有一股绵绵的情意流转,远不似之前的冰冷如同玄铁。 罗幔低垂,鸳鸯帐里一夜春光。 第246章 相对 翌日的清早,镜中宛秋的眉眼皆是透着笑意,为萧泠泠梳头时,手抚着油亮光滑的青丝赞叹道:“娘娘的美貌宫中无人能及,就连青丝也较旁人的柔顺。” “你呀!”萧泠泠微微的一笑,拿眼嗔了她,“就连夸赞也会得罪旁人,你这般说,雯妃第一个不服。” 一母同胞,上官雯样样都不如她,使得她的性情火爆一点便着。 唯独今日却显得倦怠无力。草草地问候,她离开前疑惑地问道:“为何景儿不曾前来?” “本宫念在她年龄尚小,一时间恋床,免去早早地前来请安。” 上官雯的眼中流出几分震惊,片刻后扯着唇角,“皇后娘娘可真是贤惠呀!” 回去后再看景儿各种不顺眼,在她经过时扬声说道:“烟花绚烂不过一刹那,你的风光怕是昨晚用尽啦。” 景儿听闻里面的声音不得不踅步而入,“雯妃娘娘说得正是。” 听闻昨晚皇上宿在皇后那儿,雯妃娘娘的头疼不再发作。只在心中暗暗的腹膀,面上却依旧含着笑。 她低眉顺目,倒让上官雯无法接题发挥。 听闻皇上命她前去延生殿服侍,心口依旧压抑。 一夜难以入眠,早早地命人搭上了戏台,咿咿呀呀地唱戏。 景儿夜晚难以安眠,偌大的宫殿,初次离开家,只希望皇上时时陪在身边,昨晚皇上不在,一夜几乎失眠。 待到清晨方才朦胧入睡,耳边忽然响起唱戏的声音,瞧着外面的天色渐明颇为不解,只招来丫鬟问道:“外面为何吵吵闹闹的?” “回美人的话,是雯妃娘娘请来的戏斑。” 咚咚咚,鼓响声震耳欲聋,还有嘻嘻哈哈的声响,吵得她头疼欲裂。脑袋昏昏胀胀的,脸色胀得通红。 丫鬟也愤愤不平,“美人的年龄尚小,如今娘娘皇后娘娘体贴不必美人日日早早地前去,偏偏雯妃娘娘使坏,干脆我们告诉皇上吧!” 声音丝丝直钻入耳中,令她头疼欲裂,此刻却也无法。 眼见着时辰尚早,便穿戴好后前去凤宁宫。 萧泠泠和暗香正在谈话,忙地请她进来,“你真是懂事,本宫不说了吗,好好呆在宫中便是!” 面上扯了扯一抹苦涩的笑容呀,丫鬟依旧气愤,补充道:“皇后娘娘,我家主子倒想入睡,可是有人却在清早唱戏!” “真有此事?” 见景儿横来的不悦的目光,她暗暗地吐了吐舌头,垂首在一旁躬身伺候。 “别听丫头胡说,雯妃娘娘爱听戏,请人来到宫中唱戏并无不妥!” “妹妹可真是刁钻!” 萧泠泠轻笑着用茶盖撇去了浮沫,“本宫与她一起长大,何曾爱戏?只说那些人拿捏作态,极为讨厌。不过此刻呆在宫中烦闷,一时间改变性情也说不定。你若是嫌吵,本宫可安排别的宫殿。” “不必了。”景儿想着才几日而已,若真真的换去别处,倒给了她说辞。 回去后戏台才刚撤下,上官雯正坐在殿前摇头晃脑,细细地吟唱,一副陶醉的模样。 景儿忙地上前问安。 她懒懒地睁开眼睛,慵懒地抚摸着十指蔻丹,眼波一转,淡淡道:“怕是向皇后告状吧。” “雯妃娘娘真爱开玩笑,早早地听戏令人心情愉悦。” 她眼角瞥了一眼,悠悠地起身,“这般说来,你倒也喜欢呀,本宫也觉得好。” “娘娘说得正是。” 话虽如此。 白日焦灼地命丫鬟前去打听皇上今晚宿在何处。 直至傍晚时丫鬟才归来,是在凤宁宫中陪伴,她顿时浑身一凉,双眼无神,才闭着眼睛时,上官雯又开始啦。 声音异常的喧闹,好似宫外的人家做喜事,她用被子捂着耳朵,声音却幽幽地飘来。她气恼地掀开了被子。 丫鬟大为吃惊,忙地上前安抚道:“主子再稍稍忍耐,只要皇上在此,她万万不敢!” 皇上?提起来景儿心中委屈,“本以为皇上会前来,谁知道竟被暗香抢了先。” 几日下来双目无神,众人说说笑笑之间,她不时地打着瞌睡。 “景美人。“萧泠泠的呼唤令她心中咯噔声响,勉强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本宫瞧你神色疲倦,是否身子不适?” “没有!”她勉强地摇头。 “景美人年纪轻轻的,怕是精神不好呢。” 上官雯吃吃地一笑,只觉得她心中异常地烦闷,只低着头不再言语,众人散去之时,萧泠泠只将她留下来。 声音柔和,“妹妹的性子急躁了些,可别往心里去,今日本宫让人将你母亲接来!” “真的?”景儿眼光眼中闪着光,豁然地抬起头,眼圈红了,心砰砰地直跳个不住,心下显得欢喜。 萧泠泠含笑地点头,扬声道:“虽说本宫与雯妃是姐妹,不过她的做法未必赞同,你父亲是右丞相,倒令你委屈哪。” 含笑地冲她点头,眼中闪过感激,当即转身飞奔回到宫中。果然母亲正在门口来回踱步。 瞧见她后忙地伸手将女儿揽入了怀中。 “母亲。”她垂首默然半晌,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一袭杏色绣暗银梅花的花夫人瞧见你委屈的女儿,短短的时日已然瘦了一圈,余光扫向四周,执手而入,“你的父亲只让母亲前来问你在宫中过得如何。” 她的面色微变,勉强扯着唇角,扬声道:“很好,她们都对女儿照顾有加。” 夫人目光闪电般的一转,看向了一旁的丫鬟。 猝不及防之下,她连忙慌张地闪避。 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女儿总是如此报喜不报忧,不过母亲已经打听过,雯妃娘娘一直针对你!” “母亲!” 天空的暮霭沉沉压在心间,重得如同一块铅,几乎难以喘气,只拉着她坐下后,闷声说道:“女儿很好。” “若是真的好,又岂会这般不开心。”眼中闪过一缕不快不满道,“朝堂上,你的父亲和上官丞相并列为百官之首,父亲一定会为你想办法的。” 第247章 时机成熟 “母亲!”她眼中闪着光,自责地垂首,“女儿没用,让父母操心了。” 宫殿里面雅致清新,香薰直扑入鼻中,她含笑道:“你放心,老爷会为你布置一切,只大胆往前便是!” 近日的奏章如小山一般的堆叠在檀木桌上,俞裕心中沉沉,此时端坐在龙椅上,揉了揉额头。 朝堂上的百官们各抒己见,上官丞相扬声道:“皇上,昆国一向向我们示好,近来两国来往频繁,花丞相请战显然别有所图。” 如此针对在朝堂上并不多见,百官们纷纷噤若寒蝉。 花丞相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昆国之前胆大妄为,将皇上置于险地,如今放虎归山,一再纵容孔,流言恐对皇家不利。” 俞裕的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冷离,瞧着底下喋喋不休的两人。 在天子的威严的目光下,二人虽然理直气壮,到底底气不足,只是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头各自偏向一旁。 边境的折子纷纷地向朝中涌来,昆国近来并不安分,不时地纵容骑兵们践踏良田,抢夺财物,百姓们怨声载道,日子苦不堪言。 皇帝瞧着他们小打小闹的,并未放在心上,只命人前去调解,谁知道他们越发的得寸进尺,骚扰得更加频繁。 “除了战,和,难道没有别的中庸之法?”俞裕的脸色凝重,目光扫向众人。 二人顿时收回了目光,上官丞相扬声道:“只有派公主和亲,可如今皇帝膝下并无儿女,即便想生也来不及。” 众人议论纷纷,“干脆从民间选才貌女子为公主,由此来换取和平。若真是这般的话,大国的威严何存?” “之前的种种,我们的威严早已消失殆尽!”上官丞相说至此时,顿了顿,面上并无惧色。 花丞相忍不住为皇上辩解,“皇上自有定论,哪容他人胡言乱语。” 气得上官丞相伸直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怒向他,尖声叫道:“照你这般说,我们应该向昆国背躬屈膝。” “昆国骑兵几乎所向无敌,两国交战必有损伤。” 二人的争论好似斗气一般,毫无立场可言。 只听见叽哩呱啦的声音,众人个个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脸红脖子粗的两人,着实面色不解。 “好啦,你们别再争辩了,朕自有主张!”俞裕瞳孔紧缩,眼睛微眯。瞧着二人犹自不甘,互为不服,语气冰凉。 至于昆国,皇帝派了数支前去驻扎军队,守护着边境的城池。想着时日一长,他们定然会安分。 回到后宫,脑中一直嗡嗡直响。 萧泠泠正和众人说话。 上官雯一见皇帝忙地迎上前来,横了一眼旁边的景儿,“刚刚景美人说皇上最喜欢她的温柔体贴……” 皇帝眼睛细眯着,余光扫向众人,不愿开口。 “皇上。”上官雯身子扭了扭猴撒着娇,俞裕和却将她的手推开,烦恼地坐在一旁。 当着众人的面被拒绝后,上官雯很快面色一变,清丽的面庞透着几分委屈,不时地拿着手帕擦拭着眼泪。 心中的气恼无法发泄,俞裕豁然地起身。 萧泠泠忙的冲着暗香一使眼色,她小跑着上前,跪了下来,“皇上,臣妾的宫中已备好了海盐,为皇上舒缓。” 俞裕随着她来到西厢房,上官雯怅然地望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她见到景儿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萧泠泠的面色不快,锐声道:“皇上刚刚下朝你们便在此胡闹,着实不该。” 皇上已经放话,晚上睡在春香的殿中,两人面色有异。 萧泠泠的声音转变温和,“皇上喜欢的是善解人意的女子。” 待到二人离开后,自己则用竹剪子将一旁的残枝败叶剪掉,她目光的呆滞,呆呆地望着前方,将一旁的宛秋瞧得心中一惊一颤。 哎哟的一声,剪子一偏,竟将手指压出一条深深的印痕。 “娘娘!”她立即快步上前,连忙抓着萧泠泠的手,心疼无比。 好在是竹剪子,若是银的,也不知道会如何。 不住地朝手上哈气。 萧泠泠眼中流过几分失落,她本想通过景儿令两位丞相针锋相对,哪里知道皇上一早便有主意。 如今选择了暗香,自然是不偏不倚。 暗香毫无背景根基,让人无话可说,很快平息争端,倒显得之前的一切太过多余。 “皇上宠幸暗香,娘娘不该高兴吗?” 是呀,她确实该高兴,不知为何心情复杂,面上扯了扯,尽是抹苦涩的微笑。 三天来,俞裕只在凤宁宫,偶尔陪萧泠泠小坐片刻,这天中午,找来了宫中的画师为两人画像。 皇上坐在一旁喝茶时,目光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 萧泠泠一动不动已然半个时辰。她是皇后,端坐不语如寻常般,只是被俞裕盯着,幽深的双眸里透着她不知道的内容,心中也不由自主地一紧。 许久后,画师终于放下了笔,恭敬地退开请皇上皇后过目。 画中的她端庄柔雅,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容,眉目间却拧着一抹哀愁,眼眸清亮有神。 “很像。”俞裕话音简短有力。 萧泠泠的目光看着放置在一旁的暗香的画像。 “香美人的画像才令人眼前一亮,侃称一绝。” “皇后更胜一筹!” 俞裕语气极为寻常,看向她时含着笑。 萧泠泠闻言心头一跳,避开了灼热的目光,只让人将暗香的画像挂收起来,挂在她的房中。 暗香难得展露笑颜,紧紧地盯着时突然地长叹一声。 “为何,莫非觉得不像?” 她摇摇头,“原先府中也挂有一副,却是母亲的。” 她的父母……萧泠泠若有所思,只听她继续说道:“母亲年轻时的画像美得好似天仙般,客人前来总会驻足欣赏着。” 神色越发黯然,突然间眼眸闪过一丝凶光,“娘娘。”颤声跪下来。 萧泠泠倒是愣了愣,“你这是?”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暗香觉得如今时机已到。” 心间似漏了一拍,她喃喃地重复着,“时机?” 第248章 联手 两人的谈话不了了之,萧泠泠难以忘记暗香离去时的失落的眼神,口中低声说道:“本宫是为大局着想。” 转而看向一旁默然垂首的宛秋,她有一丝的愕然,连忙点头。 紧蹙的眉头舒缓,无神的双眸显得无力而又暗淡,呆呆地坐了下来。 打开了一旁的箱子,里面有一双双虎头鞋,还有做的各种小衣。众人只道皇后怀子心切,只有她才明白,不过心中的那片柔软之所。 此刻握着它们不禁泪流满面。 宛秋慌了,忙不迭地劝道:“娘娘别伤心,皇上如今平安无事,娘娘的心愿必定能够达成的。” 吸了吸鼻子,接过递来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不住地告诫自己对如今一切并未成熟,她不过为了大局着想。 逗留在不远处的暗香望着紧紧关闭的殿门,她不知道为何萧泠泠在关键时期犹豫,真如她所说的时辰未到吗? 明明浅眸闪过不舍,面色带着退缩,皇后后悔啦?紧紧地扯着手中的手帕,每一步走得坚定而有力。 皇宫里,几个女人一台戏。 太后冷眼旁观,见到了上官雯时面色冷了几分,嬷嬷为她辩白道:“景儿和暗香年轻貌美,众人都说暗香带着几分皇后的神韵,却比她乖巧可人,皇上自然喜欢呢。” 皇上喜欢的可不止她一人。太后未想到皇上多情如此。 “景儿的父亲又是大臣,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看在花丞相的份上,皇上也不会冷落。反观雯妃,背后是上官家族,皇帝对她不冷不热的。” 太后颇有一丝着急,唏嘘道:“当时她反劝众人,哀家还道她有何本领,以为皇上对她言听计从,临到头来却连刚入宫的两名美人都斗不过,哀家到底高看她!” “无论如何,雯妃到底是太后的亲侄女,她们两人却是非亲非故,娘娘不会看着雯妃娘娘走投无路吧?” 目光定定地望着不远处袅袅升起的香烟,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哀家倒想帮她,可是也要有人心中感念。” “太后尽管放心,雯妃娘娘如今自会分辨。” 太后愕然的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流出几分疑惑,“你又为何替她说话?” 嬷嬷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说道:“奴婢并非为了雯妃,而是为了太后。” 见太后微微蹙眉,于是侃侃而谈,“太后是上官出身,雯妃也是,后宫漫长且又寂寞,内有皇后,朝中更有花丞相和老爷作对,步步维艰,太后和雯妃一起团结有力,对皇上来说是好事,她们任何一人,都无法和上官家的抗衡呢?” “考虑得正是,可也要有人领情才是!” “雯妃年轻气盛,一时不理解。总有一日终归会明白的,可如今的景儿,听闻就连皇上去探望雯妃也敢半路拦截,怕是她的父亲背后的怂恿的缘故。” 双眸流出了几分不满,太后敛容不悦道:“哀家也听闻朝堂上花丞相与兄长作对,看来她们未将哀家放在眼中,这样吧。” 轻声吩咐几句。嬷嬷的面上闪过一团喜色,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很快地将景儿带到了元安宫。 “见过太后。”她的声音微微地颤抖,“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前段时间你和暗香同时入宫,颇得皇上的喜爱,上前来,让哀家好好地瞧瞧。” 景儿心中怀揣着不安,踅步上前。 太后拉着她的手,歪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叹了一口气。 景儿的心七上八下,好好的正在休息,太后只命人前来,如今细细地打量着,浑身不自在。 太后的眼睛陡然地变亮,紧紧地盯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皇帝好眼光,果然生得不凡!瞧见你,哀家便想起年轻时。”她的神色微带着感伤,倒像是个沉湎于过去的慈祥的老太太。 景儿暗暗地吁了口气,眼底浮起深深的疑惑,只认定太后不会善罢甘休,谁知道竟如此慈祥。 脸上的笑容徐徐地展开,“多谢娘娘夸赞。” 太后微微地拍着她的手,颔首道:“当初你和上官雯住在一处,哀家甚感欣慰,你们的父亲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两人在后宫里一团和气,朝堂里自然平和,谁知道……” 她神色黯然唏嘘道,“雯妃到底小孩子脾性,一时间冲撞你。” 紧锁的眉头渐渐的舒展,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太后年长懂理,禁不住热泪盈眶,心中感念便想下跪谢恩。 太后连忙拦住,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地说道:“哀家早已经派人前去训斥雯妃,希望她往后安分守己,对于你,哀家也希望能够不计前嫌,两人联手,不令暗香得了渔翁之利。” 景儿暗暗地咬着下唇,她又如何不知。暗香如今被皇上宠爱,独得皇恩,令她们几乎瞪红眼睛毫无办法。 “太后所言甚是,只是如今……”眼中满是担忧。 太后微微地一笑,“你们二人在人前和美,皇上又怎会视而不见呢?” 景儿心中一喜,点了点头,“多谢太后娘娘的指点!” 离开后,嬷嬷不禁啧啧地赞叹道:“年龄虽小,却明事理。” “在哀家的眼中并非如此,她的性情隐忍却不懦弱,往后倒是麻烦。” 面色一惊,嬷嬷显得不解,却也不敢反驳。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响起幽怨的声音,暗香独自摸摸索索的。黑雾缭绕中,眼前竟是一片林子。 独自一人时,禁不住头皮发麻,冲着旷野尖声喊叫:“爹,娘。”惊喜的是对面居然有回音。 再也不顾害怕,轻飘飘地往前狂奔,父亲和母亲的背影若隐若现,她紧咬着牙关上前一抓,却扑了一个空。 倒是不远处的影子徐徐地转了过来,心砰砰地狂跳。 定睛望去居然是皇后。她吓得惊醒了过来,将旁边的皇帝也吵醒,伸手揽住她,“做噩梦了吗?” 暗香眼见他半是清醒,半是入眠,将他的手拨至一旁,自己跳下床,清冽的夜风刮面而来,她渐渐地有一丝的清醒。 第249章 争相认错 万籁俱静,好似天地间只有一人。 “我原本就是一个人的。”看向挂在大殿墙壁当中的剑,一时间却不敢轻举妄动,大殿的四周皆有高手,稍有异响,人迅速前来,她几乎前功尽齐。 脚步沉沉地来到床头。 皇上已经熟睡,鼻子发出嘶嘶#@嘶嘶的轻声的呼吸声,眼中露出狠厉的光芒,“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夜晚被噩梦惊扰,她难以入眠,白日里昏昏沉沉之际,见到上官雯和景儿正携手而来,两人有说有笑的。 皇后面色稍显错愕,却也掩饰下来。眉目清朗,“本宫瞧见你们二人和气颇感欣慰。” “说起来是,臣妾不懂事,误会妹妹了。” “娘娘说哪里去,景儿年龄小不懂事!” 二人争相认错,萧泠泠的唇角微微地扬起不住颔首,深深地看向暗香时,她却有一丝的心慌,忙地缩回了头。 听闻朝堂里也是一团和气,对皇上所言,两位丞相深为赞同。近日的朝堂顺利,回到后宫自然轻松。 瞧见两人争相献来的殷勤,皇帝的面色舒畅。夜晚自然而然地留在莲月宫。二人倒是谦和。再未出现口角之事。 宛秋见暗香归去时神色凝重,低声道:“暗香的状态不佳,不知为何拒绝说话,莫非是因皇上的冷落?” 萧泠泠眼波一转,悠悠地看向了门外,几人各怀心思,何尝真正的因为皇上的宠爱呢,怕是只有上官雯一人。 出门时瞧见外面凛然的张虎,萧泠泠将他唤着跟前,“你的母亲现在身体可好?” 张虎感激地回道:“回娘娘的话,家母的身体早已痊愈,多谢娘娘的体谅。”面色显得有丝丝受宠若惊。 萧泠泠唇角勾起一抹平和的微笑,温声道:“本宫放心了,近来朝中与昆国之间时有冲突,你可知晓?” 张虎剑眉倒立,恨恨道:“兄弟们也都有传言,他们前去边境,大@大小小的冲突不下十次。只是皇上一直令他们按兵不动,只得忍耐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那么你呢?”萧泠泠好奇地问道。 他神色凝重,拱手:“回娘娘的话,若有机会,臣愿报效国家,驱逐昆国人,还边境安宁。“ “好!”两人谈得入神,不提防皇帝从小径上拐入。 走上前,自然地和萧泠泠并立,抬头上下打量张虎,“你叫张虎?” “是,皇上!” 此时神色慌张,萧泠泠的面色极不自然地扯了扯,“臣妾好奇,问起宫中的侍卫个个是否愿意为皇上效力。” 皇帝闻言抬步往前走,一边朗声说道:“昆国人不知进退,朕决定御驾亲征。” 话音一出,二人都大为吃惊。 萧泠泠愣了片刻后,眼见俞裕含笑的目光只扫了过来,她勉强笑了笑,“皇上开玩笑吧。”神色紧张,心下奇特。 前世二国有战争,不过时间不对。当时的皇上准备成熟,而非像现在一般冲动。 “思前想后,昆国铁了心想战,若是退缩,倒是失了锐气,朕绝对不会再退让半步。” “皇上。”张虎显得激动,眼神坚定,“小的请上战场,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 “哈哈哈!”皇帝闻言畅快的大笑。 萧泠泠愕然,此时只觉得有种无力感。 皇帝上前赞赏地拍着他的肩膀扬声道:“国中多的像你这样的热血之士,朕欣慰之至,还有何本领,尽皆使出来!” 张虎神色平静,拔出手中的剑一拱手退至远处。小小的剑在他的手中顿时散发着千钧之力,剑锋剑气使得枝叶颤动。 俞裕和萧泠泠一时间瞧得入神。 手中的剑若是换做长枪,威力必然无穷。 皇上的眼眸闪过锋芒,自然地抓着萧泠泠的手,低声道:“皇后娘娘慧眼识珠,这等良才只做一位小小的侍卫着实浪费!” “皇上的意思是……” 俞裕眼眸闪着星星般的耀眼的光芒,笑而不答。 不久后皇帝便传来了消息,将张虎调至他的身边。 离开之时,张虎面色难掩兴奋,同时感激萧泠泠的赏识之恩,五体投地,额头几乎贴着地面,声音颤抖,“臣谢过皇后的提携之恩,万死难报恩情!” 萧泠泠含笑地令人将他扶起来,正色道:“在皇帝身边得时时保护皇上安全。” “是,皇后。” 即便她从中干预,张虎到底留在皇帝的身边,像上辈子那样对他尽忠。同时又像一颗璀璨的明星,正冉冉的升起来。 “娘娘,是否因张虎的离去而不开心呢?”宛秋为萧泠泠泡上了新茶,浓郁的绿茶香味抚平了面上的凝重。 见萧泠泠并不回答,她在一旁含笑道:“张虎临走前,还令张二宝顶替。兄弟两人个个魁梧有力,想来也是一员猛将,娘娘大可放心。” 张二宝与张虎是双胞胎,出生的前后相差一刻钟,弟弟并不显威猛,眉清目秀,可是武艺出众。 为表感激,张虎推荐弟弟前来,怕是真心想报自己的知遇之恩。 若是明白无需自己,皇帝同样器重,不知道是否肯将弟弟留下。萧泠泠渐渐地收回了目光。 “皇上如今依旧在莲月宫吗?” “回娘娘的话,皇上下朝便去,如今两人情似姐妹,皇上深感愉悦。” 萧泠泠面上闪过一层淡淡的失落,对她挥了挥手。宛秋止住话头,不再开口。 幽静的殿宇,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增添了几分淡雅。萧泠泠坐在窗下静静地看书。 外面响起喧闹的声音,只得放下书。 景儿和上官雯携手而入,二人谈笑宴宴,上前见过皇后。 萧泠泠定定地看着她们,二人的面色红润,同时唇角渐渐地上扬,欣慰道:“本宫瞧着你们两人和美,也松了口气啦。” “皇上也这般说,其实我们何曾有过矛盾,一切都是误会。” “原先景儿不懂事,多亏雯妃姐姐的教导。” 两人姐妹情深,神采非凡,而暗香近来神色黯然,面色失落。 第250章 惹得皇帝的不快 “暗香姐姐呢,为何不见她?”景儿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 “她近来脾胃不和,如今正在歇息呢。” “原来是病了呀,怕是因为皇上不在身边才发病了呢。”上官雯嗤笑一声。 景儿面色微微地不自然,却也未再开口。 皇上突然兴冲冲地闯了进来,众人才刚站起时,他立刻抬手,“不必多礼!”皇帝的眼中闪着光,面色红扑扑的。倒是少见。 上官雯忍不住率先问道:“皇上可是有喜事,说出来让臣妾们也跟着沾沾喜气!” 皇帝先看一下萧泠泠,眼见她神色柔和,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脸上依旧难掩喜意,萧泠泠不觉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旋即冲着她们抬起下巴,命各人跪安。 二人虽是不情愿,只得起身。 待到人一走,皇帝当即上前握住她的手激动道:“终于到了这一天。” 瞅见萧泠泠诧异的神色,他禁不住哈哈大笑,快步在殿堂当中来回走动,“朕终于可以一雪前耻,准备御驾亲征!” “什么!”萧泠泠愕然地张开口,一时间难以接受。 脑中飞快转了转,却是一片空白。 眼见萧泠泠满脸惊诧,皇帝深为感动,双手紧紧地握住肩膀,叹然道:“往先朕只觉得皇后太过清冷,如今看来心中依旧关心朕。” 炽热的目光难掩兴奋,萧泠泠好似被灼伤的一般,连连地后退了一步。 “皇上是九五之尊,还请三思。” “半年多来,昆王越发骄纵蛮横不讲理,朕送去的美女金银财宝无数,他日日沉湎于其中,依旧贪心不足,不时地越过边境抢夺粮食。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朕已经忍耐许久,如今正是一雪前耻之机!” 眸底凝着淡薄的冰雪,面上激动地放声大笑,心潮澎湃地来回踱步,难以安静地坐下,面色兴奋地持续许久。 萧泠泠待到他安静下来后,方才柔声说道:“皇上,宫中的局势不稳。皇上若是离开,怕是……” 眉宇间泛着一丝黯然,皇帝放缓脚步,在一旁坐了下来,深深地看向她。 “后宫暗波涌动,前朝更加迷惑。” 两处都有一丝难以确定,他勉强说道:“前朝朕自有安排,后宫嘛……”他柔柔地一笑,“不有皇后吗?” “皇上。”萧泠泠正色说道,“臣妾自会尽力维护后宫的平和,可难保上官丞相和太后勾结一处,上次的教训,皇上难道忘了吗?” 神色凝重,俞裕摇了摇头,“朕如何会忘记?此番丞相随朕一同出征。” 没有上官丞相,太后依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沉重地摇了摇头。 “承祉在进军营里共抓出了三十多人,他们皆与上官家族或多或少的联系,只是小小的军营,皇上有没有想过在朝堂,举国内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俞裕略有一丝的不满,萧泠泠的话语打碎美梦,令他成为被困囿在龙椅上的无能的君王,深吸了一口气,“皇后真是贤良!” 说罢抬步离开。 萧泠泠只望着他的背影,若是皇上御驾亲征,她很快能够解脱,只要他离开皇宫,绝无再回来的道理。 她为何要劝说,反而惹得皇帝的不快? 在皇上离开不久,里面的暗香的身影出现,一扫往日的柔顺,眼眸只闪着亮光,若有所思地直盯着她。 “为何这般看着本宫?” 萧泠泠的目光冷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皇后娘娘只说后宫中上官雯对皇上爱得深沉,她恣意妄为,都是因为对皇帝的在意。” “本宫确实说过。” 上官雯对皇上真心,倒出乎她的意料,原先以为做戏罢了,可渐渐地发现,上官雯并不喜欢坐上皇位的是上官家的人。 即便是自家的侄子,谁又会真心地尊敬姑姑呢?怕是现在的,她也明白皇帝是她唯一的依靠,而非父亲,太后及往后的小皇帝。 眼见萧泠泠陷入沉思中,暗香却笑了笑。“皇后还说心怀嫉妒,不满皇上的多情,其实心里面对皇上依旧深情难忘。” “没有!”萧泠泠的目光猛然地一转,厉声叫道。 暗香脸上微微地变色,很快的恢复如常,见到萧泠泠气急败坏的模样更加了然。 她黯然的垂下头,幽幽地说道:“我们之前的机会便是在皇后的迟疑中渐渐丢掉,如今皇上想要御驾亲征,莫不是我们的再一次机会,皇后反对,到底出于对他的担心吧!” “没有!”萧泠泠当即快速的地否认。她的心几乎跳出了腔子,回想起一切,她不敢承认,脸色通红,焦灼且又痛苦。 唇边泛起了冷笑,“娘娘别再自欺欺人吧。皇上亲征,暗香愿意陪伴在侧,伺候着他的一切,包括饮食起居!” “不要!”萧泠泠当即脱口而出,见到她面上浮起的笑意,知道故意在诈自己,半是恼怒,半是心虚。 额头冒出层层细密的汗珠。 她向前迈出一步,“暗香感激皇后娘娘的理解,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扬起面庞,眼神清澈,“皇后若是后悔,暗香愿意向皇上坦承一切,都是暗香的主意,往后祝皇上及皇后白头偕老。” 萧泠泠的脸上阵青阵白,由白转红,变幻了数个颜色。 一切都逃不脱暗香的眼睛,她发觉皇后并非口中说得那般简单,其实另有所图。 萧泠泠揉了揉额头,看向她时轻叹一声,“你知道本宫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可是无法报仇,与杀了我无异,与其日日受折磨,暗香只求速死。”她仰面异常的坚定。 话语中,萧泠泠一时间为难,此时外面的宫人慌忙来报,只说萧家的二小姐求见。 此时的她正气急败坏地赶来,眼眶通红,上前后当即跪在萧泠泠面前,仰面时泪流满面,哀声道:“求皇后娘娘开恩。” “发生了何事?” 萧泠泠心中一慌,连忙让宛秋将人扶起来,可她暗地里用力不肯,头重重地磕在青石砖面上。 第251章 反对 砰的一声响让萧泠泠的心尖一颤,“好,本宫答应你!可到底要如何,至少得让本宫明白!” 她悠悠地站了起来,面色紧张。 “是谨王,他决定和皇上出征。” 竟是为了谨王,眼眶通红,微微地吸着鼻子,想来担忧无比。 “如今并未下定论,就连皇上也未必亲征。”萧泠泠含笑着摇头。 妹妹依旧担忧,“可是她说过,极有可能很快地离开,娘娘,谨王的武功马马虎虎,自保都不足,哪能够上阵杀敌呢?” “萧姑娘别担心,皇后也在想办法。”宛秋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婉言劝说。 萧泠泠的声音陡然提高,“皇上未必会亲征,谨王一向守在俞裕的身边,你只管放心吧。” “真的?”她颤声问道,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半信半疑的。 萧泠泠笑着点头,柔声道:“本宫何时骗过你。” 既是如此,她彻底松了一口气,临走前依旧叮咛,“若是皇上执意出征,淙淙愿意代替谨王前去。”面色坚毅,眉头紧锁,显得无比的担忧。 萧泠泠只是微微一笑,似三月的春风拂面,令她稍稍地放心。 人走后,萧泠泠反而彻底松了口气。 宛秋为她轻揉着肩膀,低声道:“萧二小姐倒是对谨王倾心,情深意重。”这番真情流露,眼中流过几分羡慕。 萧泠泠微微地闭着眼睛,妹妹的性子如此的直爽,女儿家终归得藏着些,不然迟早得吃亏。 “萧二小姐在外人面前沉稳,是将娘娘当成了亲人才不隐瞒。” 神色轻松悠闲,萧泠泠温柔地叮嘱了几句,宛秋欢喜地立刻前去。 皇上本有去莲月宫的打算,只是在一旁见到宛秋后瞬间改变了主意,来到凤宁宫。 萧泠泠早已准备好了酒菜,他远远地便闻见了香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执着皇后的手在一旁坐下。 “皇后娘娘今日倒有雅兴。”面色眼中闪过一抹戏虐。 萧泠泠满面愧色,“皇上在笑话臣妾。” 他哈哈地一笑,“朕是高兴,难得和皇后一起品酒聊天!”紧锁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是久违的轻松。 萧泠泠同样如此,“请皇上恕臣妾之前的失言之罪。”觑了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仰头喝下。 俞裕面色一紧,不复之前的轻松,好似已经料到,沉声说道,“你依旧在反对朕的决议?” “臣妾不敢。” 萧泠泠恭顺地垂眸,俞裕稍稍地松了口气。 此刻萧泠泠低头想了想,扬声说道:“皇上之前初定计划,数千头小马驹茁壮成长,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优良品种,只等到长成威风凛凛的战马,可以和昆国一较高低。” 此事极少人得知,皇后是其中一人。 “还有秘密筹建的无数的粮仓,如今才刚刚开始,皇上急于出征,必然全力全国调足粮食,聚集马力,对百姓来说负担颇重,并且仓促而就,哪有早早地准备来得健壮,来得沉稳呢?” 她不疾不徐,话音沉稳有力。 俞裕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冷冷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嗔怒道:“你的酒菜不是容易入口的。” “皇上。”萧泠泠的目光恳切,紧紧地盯着他,“臣妾是为了皇上着想。” 瞳孔一缩,眼睛微眯着,手头紧紧握住了杯子,再次看向萧泠泠。 她的眼眸一沉,心不觉扑通跳得厉害。索性心一横,面色坦然。 “今日只喝酒!”俞裕砰的一声抓过酒壶,倒了后仰头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只喝得意兴阑珊,却不肯再开口。 萧泠泠只在旁边相陪。 “来,再喝,再喝!”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伏在桌上。 人已经醉啦。 谨王在王府里面将许久未用的铠甲取出来,掸干净灰尘,银色的轻甲莹莹发亮,伸手抚摸着,爱惜不已。 此刻皇上召见,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方才入宫。 皇帝的面庞微红,正负手在殿中来回踱步。 昨晚酒意上头,早朝下来后,看着折子上的字模糊不清,索性放下,直让人将谨王找来说话。 皇上的身形微微摇晃,神色带着几分疲倦,谨王不禁担忧地上前,“承祉已经接到了消息,等到军营里善后完毕会立刻赶来。” 他点点头,却依旧不肯开口。 谨王则越发奇怪,问一旁的张虎皇上是为何。 张虎低声地说起来原委,“皇后娘娘的劝说令皇上动摇,皇上酒醒后一直绷着脸呢。”他有一丝的失落,看向景王时神色复杂。 “小的听说皇后娘娘认为此刻并非亲征的最佳时机方才劝说皇上的,还说起谨王不适家外出打仗。” 竟与自己有关,谨王脸色凝重沉吟片刻,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皇后担忧自己,不想令自己出征?方才劝说皇帝停战?” 萧泠泠数日前得知,如今才开口相劝,时间上倒也符合。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就连脸上也遮掩不住。 张虎凝视不歇,目光沉沉。他惊觉后顿时板起面庞,一本正经的。 倒是皇上叹气道:“正如她所言,如今并非出征的绝佳时机!” “皇上。”谨王的神情复杂。 俞裕下定决心,轻声道:“朕已经决定,无法更改。”二人来至外间时,发现了景儿和上官雯笑语嫣然地结伴而来。 皇上的面上浮起一抹轻松的笑意,慨然道:“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朕一意孤行,之前的心血毁于一旦。” “皇上所言甚是。” 话音未落,他已经迎了上前,执着二人的手,明丽的阳光洒在脸上,一时间刺痛谨王的眼睛,气血上涌,他大步地向前来。 在俞裕离去前,扬声叫道:“皇上。” 三人愕然地回首,皆不解地看向他。 “臣想着许久未和皇上一起喝酒!” 又是喝酒,俞裕想起昨日的酒醉有一丝不服气,便抬手令两人离开,让人备了上等的烈酒,坐在了湖边,欣赏着湖光山色,苍翠的绿意。 第252章 下毒 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闲话,有一句没一句的。 “皇上还记得原先与臣的打赌吗?” 他揉了揉额头,摇了摇头。 “当时,皇上只说自己的酒量无敌,并且说只要臣赢过皇上,就能满足一个愿望。” “朕说过吗?” 微微的酒意涌上头,让他难以静心。 “皇上曾经说过,就在三年前,难道想反悔了不成?” “当然不是!”俞裕当即叫道。 此刻的他却难以想起,眼见到谨王面色紧张,淡淡道:“朕想不起来了,不过无关紧要,就算今日开始。若是你真正能够赢朕,那么自会满足你。” “行啊!”瞧着旁边的宫女,他微微地一笑,“干脆请皇后来当评判,判定输赢。” 萧泠泠被请来时,听闻二人的荒唐的约定,心下有一丝的无奈。 二人极为好胜,尤其是俞裕,很快的满脸酡红,昨天的酒并未完全的消散,鼻尖很快变得通红。 反观谨王,好似千杯不醉,神色悠闲自在。 “皇上。”萧泠泠不觉紧张,伸手想要夺过酒杯时,皇帝却猛地闪躲,连连摆手,“朕的酒量一向高过你,绝对绝对不会输的。” “那是以前臣相让,可如今臣不会再让。”深深地看向了萧泠泠后,一杯接着一杯。 皇帝只觉得昏昏沉沉的,眼前的影子不住地来回晃悠着,他不肯认输,依旧忍不住倒酒。 萧泠泠却一把抱住,“皇上。”声音不免严厉,“皇上和臣子斗酒,传扬出去着实胡闹。” “皇后别管。” 谨王面色如常,伸手将手中的酒壶夺过来后为皇上倒了一杯,杯中的酒少了许多,他逼上前冷冷地问道:“在皇上的眼中,多位美人在身畔,皇上到底喜欢谁?” 萧泠泠的心一惊,谨王紧紧地盯着俞裕通红的面庞,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他,不肯错过面上的丝毫表情。 “哈哈哈!”皇帝只觉得轻飘飘的,眼前好似有数个人影重叠着,他摇了摇头,只挥手道:“酒!” “皇上,你喜欢谁呢?” “皇后,皇后!”他不住地轻声唤着。 谨王的脸色大变,眼见萧泠泠关切的神情后,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只挥起了拳头,再落下时却被萧泠泠抓住了手腕。 她脸色泛青,不悦道:“谨王,你故意令皇帝喝醉,此时竟敢伤及龙体!” 竟忘了萧泠泠对俞裕的相护,他五指松开,喃喃地说道:“皇上喜欢的是皇后,可明明对别的女子情有独钟。” 说至最后咬牙切齿,拳头直直地挥来。 萧泠泠被他推开,只听见砰的一声,拳头砸在皇上的额头上。 整个人向后退开趴倒在了地上,他口中哼哼地叫着。额头一片淤青,谨王提着领子将人拽了起来,还欲挥手时,萧泠泠叫来张虎将皇上带走。 额头的淤青越发明显,张虎伸手后向着谨王用力地推了一把。 他踉跄着几乎摔倒,对上张虎锐利如豹子般的眼眸,气恼消弭于无形,恨恨地说道:“你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 若不是王爷,张虎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 谨王抬头时,萧泠泠已然随着皇帝离开。杯盘狼藉,宫女们正弯着腰在打扫着,不知为何心中越发的失落。 萧泠泠陪在皇帝的身边,为他喂解酒汤。 皇上喃喃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她低下头,清清楚楚地听着正是在叫她。 “上官黎。”名字好似一把刀,深深地剜向她的心。 转而将解酒汤递给了一旁,正伸长了脖子担忧无比的上官雯,“皇上心中挂怀,你好好地伺候。” 上官雯异常开心,当即接过了醒酒汤在一旁坐了下来,声音温柔,“皇上。” 她离开时稍稍驻足,暗香并未离开,一时间顾不上,回到了凤宁宫。 在路上,谨王正在等候,他搓着手深感不安,探头望向里面,低声问起皇帝如何。 “只是喝醉了而已。”萧泠泠的声音温和,同时愧疚,“刚刚你们二人都醉了,本宫也是无奈之举,论起酒量,你和皇上不相上下,喝酒时不小心有了争斗,才令皇上受伤的。” 谨王看向萧泠泠时面带感激,同时瞧见她和颜悦色,心中欢喜,皇后故意隐瞒他的鲁莽莫非皇后对他…… 一扫刚刚的沮丧,顿时满面笑得灿烂。 “娘娘,不好啦。” 宛秋飞奔而来。 萧泠泠歉疚地看向谨王,才拉着宛秋来到里间问起何故。 宛秋急得满面通红,“是暗香,趁着皇上酒醉之时,将五毒散放入解酒汤里,正被上官雯抓个正着,现在打入大牢里呢。” 难怪离开时,她的双脚好似被钉在原地,一动也不肯动弹,原来她已打定了主意。 “娘娘可怎么办好呢?” 暗香被上官雯嫉妒,早已经是视作眼中钉,此刻在她手中,不死也要被拨层皮。 “现在人呢?” 她摇了摇头,“被带走后奴婢们想要打听,却也无法,只得前来回禀皇后。” 上官雯着实嚣张,此事竟不向自己禀告,私自将人带走,置皇后与何地呢? “不好!”她突然眉头微皱。 大牢内。 暗香觉得浑身的疼痛涌来。 上官雯轻抬眼眸,端坐在红木椅上,唇角衔着一抹得意的微笑,看向她笑道:“暗香,本宫小看你啦,你潜伏在皇帝身边,原来意有所图,趁着皇上酒醉下毒。” 轻嗤一声,同时面色铁青,“完后想栽赃在本宫的身上。” 毕竟当时她贴身伺候的。 暗香紧紧地咬着下唇,好似不屑回答。 身上的血痕累累,景儿随后赶来时都吓了一跳,她不敢细看,缓步来到了上官雯的身边,“暗香姐姐一向老实巴交的,是不是受人蛊惑呀?” 上官雯闻言当即眼前一亮,细细地忖度着。 暗香时时和萧泠泠一起,一改刚刚的暴戾变得温和,柔声道:“是呀,景儿考虑周到,暗香,你和皇上无怨无仇,为何在他碗中下药呢?你只说被谁怂恿着,是不是皇后?” 暗香并未回答,反而将头偏过一旁,唇角带着轻蔑的冷笑。 第253章 梅千 她气恼万分,一时间并未追究,缓缓地踱步,脸上的笑意越深,让人不分昼夜盘问,一定要问出真相。 同时就连打探消息的宛秋也一并抓起来打入了大牢。 萧泠泠寻不见宛秋,来到莲月宫。 上官雯正和景儿在里间。 “皇后娘娘,主子此时不便见客!” “走开!”萧泠泠怒斥道,宫女们再也不敢相拦。 将门一推,二人正端坐在旁边,脸上的笑意并未散去,显然心情愉悦,“你们真是好兴致呀!” 萧泠泠才进来,二人慌忙起身,上官雯幽幽地说道:“皇后急匆匆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她冷冷地说道:“宛秋呢?”才一刻钟,她人就不见。 景儿心虚,不安地抿抿唇角。 倒是上官雯直言说道:“宛秋不老实,被打入了大牢!” “放肆!”萧泠泠怒极,气得后脑勺冒烟,她们简直胆大妄为,竟敢抓走自己身边的婢女。 “娘娘息怒!”上官雯不疾不徐,幽幽地说道,“皇上喝醉了,暗香趁机在皇上的解酒汤里下了五毒散,恰巧被臣妾抓住,暗香是宛秋带入宫中,带到皇上身边,引来了危险重重。” 得意地挑了挑眉头,继续道:“想来二人是一伙的。娘娘,臣妾知道此事与你无关,如此势必令人浮想联翩。” 简直公然的威胁,萧泠泠直气得脸色苍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绝对不会是宛秋,她对本宫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本宫要将她带走!” 让张二宝前去大牢放人。 “慢着!”上官雯冲着门口扬声叫道,同时笑盈盈地回眸,“娘娘,皇上很快醒来,此刻前去放人,娘娘不担心皇上吗?” 张二宝也有一丝忧心重重。皇后确实应该避嫌,即便将人救出来,若是皇帝怀疑,同样打入大牢,还会对萧泠泠生出嫌隙。 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 萧泠泠气恼至极,带着人愤然地离开。 待到皇上醒来,她立刻请求相见。 不知为何,额头一触碰便疼得无法。来到镜前,见到一团淤青,俞裕疑惑问起:“这个?”他们不敢隐瞒,只说是谨王的杰作。 “一喝酒便爱揍人,他的毛病何时才会改。” 皇上也认定必然谨王先喝醉,心情畅快,直到张虎将他酒醉之后的事情禀报,脸色渐渐地变得铁青。 “皇后娘娘如何解释?” “娘娘说在去军营之时,在路上见她孤苦伶仃并无去处,于是就留在身边,哪里想到竟被皇上看中,更没想到的是她竟如此的大胆!” 彻底松了一口气,俞裕揉了揉额头,此时的他不便出门。 闻得萧泠泠在外求见,立即允准。 萧泠泠的眼眶通红,看见俞裕顶着青色的额头时,心下愧疚。 “你想为暗香求情?” 她连忙地摇了摇头,“臣妾是来探望皇上,眼见皇上人无恙,臣妾放心啦!” “刚刚张虎说起,如今宛秋也在大牢中,她时时日日和你一起,你不担心吗?” 萧泠泠心中早已大乱,定了定心神,朗声说道:“臣妾相信宛秋的清白,暗香怕是事出有因,不过二人既然有嫌疑,妾身不便插手,知道皇上定然处置妥当。” “很好。”皇帝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颔首后冷声道,“将暗香带来!” 萧泠泠想要回避时,俞裕偏偏令她坐在旁边。随之而来的有上官雯和景儿。 暗香到来后,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就连皇帝也眉头紧蹙,不满地看向上官雯。 一瞬间花容失色,她哆哆嗦嗦说道:“皇上,臣妾心切,只想找到缘由,无心纵容他们滥用私刑,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她是想屈打成招,愣是逼迫着暗香美人说是皇后污蔑!” 闻言众人都脸色大变,尤其是皇帝,森森地看向上官雯。 “没有,没有的事!” 她连连摆手狠狠地剜了宛秋一眼,“臣妾如何敢大逆不道污蔑皇后,臣妾只想获知真相而已!” “够了!”皇帝不肯再听她说,立刻命人为她松绑。 暗香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后眼眸清澈,她的目光正对着萧泠泠时,唇角泛起丝丝的笑意。 萧泠泠心痛如割,此刻她面无表情,神色淡然,端坐在一旁后一声不吭,却又心急如焚。 “你只说,为何对朕恨之入骨,还有到底是谁?” 暗香闭上眼睛,不肯开口。 皇帝气恼,再次看向宛秋时,她浑身簌簌的发抖,颤声道:“皇上,奴婢丝毫不知情,当时奴婢与皇后瞧见她深夜在外流浪,动了恻隐之心,见她为人温婉才令她入宫,谁知道竟会伤害皇上,皇上饶命啊!” 眼泪滚滚而落,低声地吸着鼻子,自责无比。 萧泠泠的手死死地抓着手帕,内心紧张,偏偏表面得若无其事,而景儿和上官雯的目光不时地扫来,似乎认定事情与她有关。 “皇上可还记得梅千?” 闻言皇上紧紧地蹙眉,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干瘦的老头,“你是他的……” “我叫梅暗香,是他的女儿。那一年,皇上只说他有反意,将他抓了起来,我们在府中提心吊胆数月,最后只等来尸首。” 萧泠泠也是初次听闻,心下黯然,那是名儒士,德高望重,其间发生何事,到是一个迷。暗香声俱泪下,死死地咬住下唇,长叹道:“无法为父亲报仇,你杀了我吧!” 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肯再睁开。 皇上面色震惊,大睁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时,喃喃道:“你果真是他的女儿?” 萧泠泠不觉诧异,皇上此时再无杀意,更多的震动,她心念一动,在侧柔声道:“暗香居心叵测,皇上还是将她打入大牢吧。” 皇上恍若未闻,反而走了下来,直直地来至她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她,突然仰天长笑,令几人都惊呆住了,面上不解。 他亲自弯腰将绳索解开,将人带入到了旁边的内殿中。 “皇后娘娘,暗香行刺皇上,怕是往后得五马分尸了。” 上官雯笑眯眯的。 第254章 失德 从前的暗香并未用真名,就连萧泠泠也瞒住,她知道梅千因为倾向上官丞相,为皇上忌惮的。 闻言大发雷霆,此刻俞裕的神色复杂,紧紧地盯向她。 暗香早已报了必死之心,离开时也是唇角扯了扯,冷冷地一笑。 此刻虽是明暖的三月,萧泠泠却禁不住浑身一颤,看着暗香决绝的面庞,她想将人保住,又不得不按耐下来。 俞裕轻叩桌面,神色淡然,唇角微微地上扬。 上官雯的声音打破平静,摇摇头,望着离开时并无惧色的暗香,皮不笑肉笑地说:“皇上,暗香居心叵测,皇上得将她打入大牢,以儆效尤。” 边说边得意地看向萧泠泠。“有人将暗香带入宫中,同样心怀不妨。” 皇上目光一转,沉声说道:“皇后果真不知情?” 萧泠泠只觉一股凉意穿过脊梁,她勉强地扯着唇角,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俞裕的冷淡令她一时间无所适。 微微地变了颜色。 上官雯和景儿对视一眼,二人神色颇为得意。 “我说过为帮父亲之仇,皇后娘娘带我入宫,是我不小心连累了她,皇上可以将我千刀万剐,还请放过皇后!” 暗香离开前依旧为皇后开脱。 萧泠泠双手颤抖着,数次三番起身开口。 眸底凝着淡淡的寒意,俞裕不发一言,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令人头皮发麻,冷寒的目光扫来,众人都浑身一颤。 上官雯收起刚刚的得瑟,笑容勉强,心砰砰地狂跳,压抑不住的喜色,暗香被带走,起身回望着此刻面色微白的萧泠泠,显得有一丝的失望。 萧泠泠起身曲膝,恭送皇上。 “皇后娘娘当真没有话要说吗?” 心中一急,萧泠泠抬起眼眸,静静地说道:“臣妾对皇上的决议并无异议,暗香到底是梅千的女儿,他人也不在……” “难道娘娘想要保全暗香的性命,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吗?”上官雯尖声喊道。 景儿也吓得花容失色,口中喃喃地说道:“皇上,不能放虎归山了,龙体要紧。” 大殿中暖和,如今的日光下的杏花如同粉色的雪花,团团拥挤在一处,大殿里气氛诡异,无形的压迫感袭击而来,密密麻麻地令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走至门口时,脚步一顿回眸,看向她们时唇角衔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斜了两人一眼。 “皇上,”在他即将跨出门槛时,上官雯疯了似地冲了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腿跪了下来,“皇上,暗香其心可诛,皇上不能够轻易放过!” 俞裕面色带着丝丝的恼怒,深深地呼了口气,沉声说道:“此事朕自有定论。” 扬起头来泪流满面,上官雯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臣妾在宫中别无她求,只希望皇上平平安安的。如今暗香欲将皇上置于死地,臣妾拼了性命也不会令她得逞。” 俞裕弯下腰,轻抬起下巴,瞧见她的眼眶通红,楚楚可怜的姿态,拂袖淡淡道:“朕知道了,你起来吧。” 她迟迟疑疑地松开了手,一旁的景儿见状当即将人搀扶起来。 “此事多亏了雯妃娘娘早早地发觉,娘娘对皇上一片忠心,真令人敬佩!” 她若有所思地回眸看向了皇后。 窗外的叶子泛着新绿,萧泠泠侯的脸色却一片晦暗,好似秋天的落叶,带着些许的沉沉。 皇上离开,上官雯才回眸得意地看向了萧泠泠。 自离开后俞裕并未再看她一眼,口中虽不言,想来皇帝必定心中了然。 近日来皇帝再未踏入凤宁宫,每每地提及,她的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外面的柳絮飘飘好似纷纷而落的雪花,扬扬洒洒的。 人好似也成为风中的柳絮一朵,虚无缥缈。 “皇后再无力反击,如今连皇上也得罪了,没想到短短的时日间,不单单是暗香,就连皇后也不得皇上的喜欢。” 扬唇一笑,有如淡淡的云影落在波心。 面上闪过一层得色,懒洋洋地说道:“如今只是开端,到时候,有她好受的!” 景儿兴奋不已,连连地追问道:“雯妃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她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悠悠地朝着鹅卵石的小径往前走。 神色如此笃定,莫非朝中有震荡不成? 景儿微微地一愣很快追上前去。 脸上的笑意弥漫,心情灿烂得有如金色的阳光。 “娘娘,莫非皇后娘娘有麻烦不成?” 她们虽是亲姐妹,在后宫一向不和,景儿掩饰住眼中的欢喜,神情紧张。 上官雯顿时收起了笑意,冷冷地说道:“她在宫中凭借的不过是皇上看重,如今皇上不搭理,什么也不是,哼,本宫倒要看看她的皇后能做多久!” 心情愉悦下大步地离开,很快将景儿落在后头。 在湖边不时地来回踱步,暖风熏人,园子里一如既往,可心中明了,朝堂很快的变天。 乳白色的晨雾如烟,袅袅升起,和皇帝不约而同地醒来后,上官雯眨眼睛将头靠在他的怀中,曼声道:“皇上。” 俞裕记得昨晚前去找萧泠泠时,她却沉着脸,心中不痛快后来到了莲月宫,早上却异常的空虚,将人推开后,径自下床穿衣。 上官雯忙不迭地起身服侍,可俞裕反过身来,只让宫女伺候。 她的面色一红,很快的只作如常,笑容满面,眉目间隐了一丝的不快,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皇上,臣妾从太后的口中听来,认定皇后失德,招来的宫女和皇上结仇,居心叵测,不堪担当后位。” 手一僵,他诧异地回头,眼眸带着一丝冰寒。 上官雯暗自咬了咬牙,勉强说道:“都是太后的意思,臣妾代为转达。” 伸手上前时,俞裕却身子一转,只望向门外,冷冷地说道:“这等大事,并非朕一人能够决定,还有,为何是你?” 抬头后冰冷的目光扫来。 上官雯眉间含怨,涕泪涟涟,“臣妾日夜担忧皇上,上次之事让臣妾一晚辗转难安,皇上若是有了万一,往后……”说罢,吸了吸鼻子,哭得梨花带雨的。 第255章 杏花如云 “好啦!”俞裕闻言止不住的烦恼,头也不回地前去上朝。 众人先是议论纷纷,待到皇上来后方才安静下来分站两列。 公公尖声地高叫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上官丞相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皇上,听闻梅千的女儿潜伏在宫中欲对皇上不利,且事与皇后有关,她不以皇上的安危为念,着实失德。” 大殿中死一般的安静,花丞相双手垂放在前,眼眸低垂恍若无闻。只有稀稀落落的回应,请皇上明察。 似乎众人早有准备,先让上官雯开口,太后及朝中大臣步步紧逼。 俞裕轻轻一笑,“暗香之事是朕的疏忽,再者梅千是文臣,女儿同样无缚鸡之力,自不量力而已,又何须放在心上。” “皇上万金之躯,哪能够置于安全当中,尤其后宫!皇后管理不当,着实难以母仪天下,请皇上再觅贤良的女子为后。” 花丞相悠悠的说道:“丞相大人高风亮节,即便亲生女儿,为了皇上的安全大义灭亲,着实令人佩服。” 嬉笑中带着微微的嘲讽。 上官丞相不怒反笑,冷冷地盯着他,语气不屑,“国家以皇上为重,皇上若是有了差池,其余的又有何意义呢?” 俞裕的脸色凝重,沉吟片刻,淡淡道:“何须在朝堂上说起呢?近日朝中发生的大事……” “皇上!”上官丞相陡然的打断,义正词严,“皇后失德乃是天大之事,刻不容缓呀!” 俞裕陡然被打断,俊逸的面庞透着几分不快,眼角扫了他一眼。 上官丞相满脸胀红,正义凛然的。 旁边的花丞相则是一幅悠闲的模样。 萧泠泠肩膀微垂,“花爱卿有何高见?” “回皇上的话!”花丞相缓缓地说道,“帝后和谐是国之昌盛的真相。小小的一名宫女。事有凑巧而已,绝非是皇后娘娘指使令皇上处于险境,还望皇上明察!” 俞裕面无表情。 上官丞相的瞳孔一缩,瞪向花丞相冷冷地说道:“花丞相何出此言,如今皇上几乎中毒,事关重大,在丞相口中却是小事一桩!丞相心思让人细思恐极。” 花丞相许久不与他争辩,此刻也只能连连应是,“上官丞相所言极是,皇上也有担忧,此时正如皇上所言,容后再议。” 他一开口,上官丞处于下风,也不再坚持。 待到下朝后,花丞相前去见景儿。 父亲前来,她当即欢喜地迎了上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整个大殿里檀木家具暗沉,无数的陶器花瓶里种植着无数的花草,点缀着灿烂的春色。 “女儿还和在府中一般,喜欢侍弄着花花草草!” “宫中日夜漫长,若是不想法打发,不知如何煎熬呢。” 景儿显得淡然,自己亲自浇水,“今日父亲特意前来,可是有事情吩咐?” “女儿呀,后宫里得时时揣摩皇上的心思,上官雯身后的上官家一心想要扳倒皇后,上官雯是妃子,若是中宫虚位以待,极有可能是她顶替。” 手不觉一顿,将水壶放下来,脸色早已经变白,有一丝的慌张。 花丞相面上含着笑,微微地摇头,瞧着一朵淡粉色的鲜花,定定地说道:“父亲记得皇后的宫中杏花开的妖艳!” “是呀,花儿长得茂盛,一朵朵看上去像彩色的云朵。” “皇后虽然不争宠,最深得皇上的喜欢,此时废后时机不成熟。” “雯妃,太后,还有上官丞相,甚至有小部分的官员极力上诉,她们说此事十拿九稳,只要父亲肯附和,那么……” 花丞相的目光闪电般地一转,微笑地看向女儿,“成功了又如何呢?” “没有皇后,那么女儿……”话刚出口,回想起父亲刚刚的话,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喃喃说道:“是女儿疏忽了!” 花丞相欣慰地看向女儿,神情怡然,“事情于我们来说并无半分好处,反而会得罪皇上,为何要做呢?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大睁着眼睛,景儿惊诧地叫道:“父亲想保皇后?” “上官丞相和太后日夜相逼,令皇帝没了退路,皇上的心中偏向皇后,自会想方设法保全,若是此刻我们助皇上一臂之力,你觉得呢?” 激动的心潮起伏,刀抑制不住的喜色,“如此一来,皇上对女儿必然友好。” 花丞相捊着胡须,颔首道:“朝堂上父亲无法只得中立,可是在后宫里,你与皇上单独相处时,他人又如何得知呢?” “多谢父亲的提点。”浑身轻松,感激地看向父亲,花丞相极为满意。 凤宁宫。 三日来,萧泠泠不时地打听暗香被关在何处,只说天牢里。 众人都不得探望,问起宛秋呢,她们摇了摇头,好似被人抽去了脊梁骨,萧泠泠浑身无力,十指紧紧的抓着裙裳,眼神里一片茫然。 她们会遭不测吗? 凤宁宫里冷冷清清,皇帝逗留在莲月宫已经三天了,好似故意躲避。 不行,她不能够做以待毙。 知道皇上在风宁宫批改折子,悠悠地前往。 公公见是她急急地拦住,满怀歉意,“娘娘,皇上此时不得空!” 大门紧闭,心中有一丝焦灼,面上云淡风轻,扬了扬唇,“既如此,本宫在外面等候便是!” “娘娘!”公公颇有一丝踌躇,“皇上进入前吩咐,娘娘请回,皇上不想见!” 她浑身冰凉,有如冷水直泼下来,沐浴在三月的阳光中,竟带着微微的寒意。 公公满脸手足无措,深为不安,萧泠泠不想令人为难,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音,上官雯领着一众的宫女逶迤面来。 “见过皇后娘娘!”待到跟前,含笑曲膝。 萧泠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姐姐!”身后的上官雯扬声唤道,“姐姐不待见,妹妹早已经习惯了,只不过之前皇上说起来这段时间不想再见姐姐,姐姐还是呆在凤宁宫较好,以免惹得皇上更为不快!” 第256章 宛秋归来 看向公公时,他微微地摇头,却又紧张不安,避开了上官雯吃人的目光。 “你从何得知皇上不想见本宫?如今正在门口,要不我们向皇上对质!” 她的皇后即将被废,依旧如此的气势,早令上官雯心中不痛快,轻嗤一声不满道:“真当自己永远是皇后,很快将成为本朝的第一位废后。” 说罢痴痴地直笑。 见到萧泠泠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她时顿时止住笑意,神色平和。 里间有公公出来,恭敬地上前回道:“请皇后和雯妃娘娘入内。” 彻底松了一口气,可是上官雯面色紧张,不满道:“你是不是听错了?皇上想要见皇后?” “回雯妃娘娘,皇上确实吩咐过。” 眼见萧泠泠抬步便往里走,她忙不迭地跟上。 俞裕从一堆的奏章里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一二人一眼,神情丝毫瞧不出来异样。 上官雯将早已准备好的坚果送至皇上的面前。他只看向萧泠泠,微拧着眉头,“你按摩的手法一流,上前来为朕捏肩。” “是,皇上!”萧泠泠为皇上轻轻地揉着肩膀,余光瞥见上官雯气得眼睛睁得铜铃般的,却又无可奈何,顿时收回,一心一意地为俞裕捏着肩膀。 他的手一顿,微微地偏头,不满地说道:“轻点。” “皇上,让臣妾来吧,在府中,臣妾比姐姐更懂拿捏。” 才走两步,俞裕怒目一瞪,吓得她一个激灵,险险地煞住脚步,面色一阵通红,直到耳朵上。 “刚刚你们二人在外间争论什么?” 闻言上官雯更不安,深深地垂首看着地面,俞裕便问身后的萧泠泠。 “回皇上的话。妹妹认定皇上要废后,臣妾想着等下命人将冷宫打扫出来。” 俞裕剜了上官雯一眼,只令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有一丝的难堪,心中更为气恼。 他抬手令萧泠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后退一步,垂手恭立,缓缓地起身步下台阶。 上官雯的心狂跳不止,紧张不安,眼眸带着些许的期待。 “皇后确实有失偏颇,朕觉得她难以独自打理后宫之事,往后你与她二人一起掌管后宫。” 霍然抬头,惊诧得瞪大了眼睛有一丝难以相信。 倒是萧泠泠曲膝应下,“谨遵皇上的吩咐!” “皇上,臣妾……”上官雯声音微微的发颤,难以相信。 俞裕神色温和,看向她时淡淡地说道:“莫非你不愿意?” “不,”她连连地否认,喜得不知所措,“臣妾毫无准备!” “那么就从此时开始准备吧!” 一拍手,外面一位宫女踅步而入。 萧泠泠抬眸脸上一喜,来人正是宛秋,她先是惶恐,瞧见萧泠泠忍不住想上前抱着她无声哭泣。 “娘娘,奴婢……” “别说啦!”萧泠泠心中难过,近日来瘦了一圈,神色憔悴,瞧着她并无损伤,两人当即谢过皇上。 俞裕神情冷淡,只是在一旁叮嘱上官雯,“你是新手,有事情和太后商议着,尤其是宫中选人之事。” 目光轻轻地一转,见到萧泠泠紧张不安的垂眸,顿时意味深长地说道:“朕的性命都在你们的手中!” “皇上真是爱开玩笑!” 初见宛秋,上官雯有一丝不自在,统领后宫的喜悦早已经抵消,令它化于无形。此刻的她兴奋异常。 重重地一咳嗽,俞裕收起刚刚的平和,再次变得冷寒,看向皇后时面色毫不留情,“宛秋是你带来的丫鬟,暂且将人还给你,往后不得私作主,事事与雯妃商议。” “多谢皇上!” 在她离开之后,上官雯难得谦虚,“妹妹年轻不懂事,还望往后皇后提携,共同打理好后宫。”眉宇间抑制不住的得意,款款地离开。 她一走,宛秋的眼泪滚滚而落,泪眼朦胧中,见到萧泠泠脸上带笑,她不觉揉揉眼睛,喟然说道:“是奴婢无能,让皇后娘娘受欺负!” “这算什么!”萧泠泠丝毫不以为意,“后宫庞大,本宫也觉得繁琐不堪,有人接手自然是好事一桩!快和本宫说说,是谁将你放了。” 一时间显得茫然,猜测道:“怕是皇上,奴婢被关,监狱长照顾有加,不曾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若无皇上,又有谁能够做到?” 大牢防守严密,除了皇帝,谁又能够行走自如,谁又能够放人。 她一丝的相信,可是眉头依旧紧锁。 宛秋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是否因为雯妃的掌权不开心?” “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二人统领后宫,说的容易,往后则是是非不断。 宛秋归来是好事一桩,当即拍着她的肩膀,问起如今的暗香的情形。 “在第二日,暗香被人带走,当时的她哭喊着不肯离开,奴婢瞧着心中发酸,之后不曾再见。”声音低微,面带沮丧,“此时怕是凶多吉少。” “娘娘!”公公在二人离开时忙着追赶前来,面上笑得像朵花,“刚刚皇上吩咐,晚上在娘娘的宫中用膳!” 宛秋忙不迭地在脸上一擦,顿时笑得春光灿烂,“是好事呀,娘娘!” 凤宁宫里一如既往的平和,花开得妖艳。 宛秋一扫之前的沮丧,吩咐着宫女们好好地布置一番。 春日里百花竞放,招来无数的蝴蝶上下翩迁飞舞。宛秋神色不安地看向了门口,频频地张望着,口中嘀咕着,“为何皇上还未前来呢?” 时辰还早,宛秋便急不可耐的。 萧泠泠颇感好笑。 “娘娘!”她依旧紧张不安地说道,“奴婢从未想过还能走出大牢,伺候在娘娘的身边,奴婢只想着不拖累娘娘。” “什么拖累,不拖累!”她黯然地垂下头,幽幽地说道:“暗香倒是被本宫拖累的,当时早早发觉她的异样,何至于此刻被关在大牢,生死不明。” 殿内阴云重重,外面的繁花盛开,声音却带着说不出来的落寞,宛秋的眼前忽然一亮,转而柔声说道:“娘娘,是皇上。” 第257章 寂寥行宫 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眼见萧泠泠和宛秋正恭候在此,很快坐了下来。 不久前,皇帝让上官雯与她重掌后宫,变相地削弱了权力,显然对自己不满,如今皇帝的神色平和,萧泠泠不知道做何打算,颇有一丝的踌躇。 “好似皇后并不希望此刻见到朕!” “没有,没有的事!” 她嘿嘿地一笑,连连地摆手。 皇上抿了抿唇角。夕阳斜照下,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跳跃,隐隐约约得似乎泛着微微的笑意,很快又消失。 皇上怕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吧。 萧泠泠的心几乎跳出腔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服侍着。 送来的鲜果,皇帝看也不看一眼,瞧着桌上的杏花开得热烈。 “景美人说爱养花,将他培育的茂盛的鲜花送给她。” 宛秋在一旁解说着,皇帝深深地看向皇后,不住地颔首,“皇后乐意与人分享,朕颇感诧异。” “是臣妾分内之事。” “说起分内之事,朕也想起来。”俞裕靠了过去,“每次朕前来,皇后极少笑脸相迎,莫非见到朕不开心?” 被他的目光咄咄的逼视着,萧泠泠的心扑通扑通地直响,先是正了正,面色微微地有了变化,忙不迭地摇头躬身道:“臣妾不敢。” “你是朕的皇后,不论是否有过错,朕也不容许她人指摘,今日只有朕与你两人,你说,到底暗香有何来历,是否早已知情!” 萧泠泠暗中抽了口凉气,想着向皇上恳求,此刻话语深深地咽了回去,抬头满目茫然,不住地摇头。 “皇上误会臣妾啦!”她幽幽地说道,“暗香毕竟是住在凤宁宫,皇上如此认为臣妾无话可说,任凭皇上处置!” 俞裕紧紧地拧着她,目光一眨也不眨的,唇角衔着一缕淡淡的笑意,她的心情着实令人捉摸不透,不知道笑容的背后是否有异议。 被他注视着更为慌张,脸上僵硬地扯了扯。 “既然说起,臣妾索性明言,臣妾觉得暗香不该死!” 微微的愕然,俞裕收回目光冷冷地说道:“朕倒想听听你的理由!” “梅千是朝中的大儒,学识渊博,甚至在国中也有名望,之前的事情……” 话音一顿,萧泠泠暗暗地一咬牙,才继续道,“皇上并未追查,只听人的一面之词,这是一大错。皇上生病之际,王妃娘娘守候在侧,暗香再蠢笨,也知道并非下毒的时机,若因此认定暗香动手,臣妾并不觉得。” 眉头微皱,俞裕紧紧地凝视着萧泠泠,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只看着她。 萧泠泠心中惊惶,微闭着眼睛,等待着皇帝随之而来的狂风暴雨。眼中久久地平静,皇帝默然半晌,低声说道:“如雯妃所言,你依旧不知悔改!” 霍然站起,抬步便走。 “皇上!”宛秋颤声叫道。 瞧着萧泠泠失魂落魄时,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俞裕不理会,顿时离开。 “娘娘!”宛秋转而跪在面前,忍不住低声啜泣。 此刻皇帝愤怒离开,意味着什么,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夜晚难以安眠,听闻皇帝去了莲月宫,陪在景儿的身边,着实无奈,眼圈通红地守在萧泠泠的身边。 绵绵的风吹过窗子,哗哗作响,越发使得夜晚宁静。 萧泠泠侯抬头看向她,宛秋忙地将眼泪擦干,胡乱在脸上一抹,拼命地挣出一个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怕什么?一切自有天命!” “可是娘娘……”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等待暴风骤雨的感觉,像是凌迟,每一刻都不自在且心中不安。 翌日的早晨,皇帝才派人前来,却是上官雯和景儿。 上官雯满脸的得意,痴痴地直笑,“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带着一丝阴阳怪气。 宛秋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瞪向了她。 上官雯横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皇上今日额外开恩,准许娘娘前去行宫,嘻嘻!” 行宫就在郊外的不远处,那儿荒凉落魄,皇上难得前去,只有寥寥的宫女太监在那儿看守着。 此刻萧泠泠自然明白。 “也好!”一使眼色,让宛秋前去准备。 “娘娘好福气,闻言行宫里的桃花开得烂漫,无人前去欣赏,未免落寞。皇上还说,至于何时归来,得看娘娘的表现如何啦?” 宛秋将秋冬季的衣裳一并带上。 上官雯的面上得意,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娘娘何必为了一名逆臣贼子的女儿搭上了自己的前途,着实可惜,行宫里面不比皇宫,娘娘可得万分小心哟!” 瞳孔微缩,眼中闪过刀般的锋芒。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虽然面色如常,浑身好似落入冰水里,止不住一阵的心颤。 “哈哈!哈哈!”她笑得更为畅快。 马车辘辘,很快将主仆两人带出了宫。 一路上外界的喧嚣声音,本有撩开帘子的冲动,可终究定定地坐在了马车里的,直着腰一动也不动。 宛秋抓着包袱,神色紧张,不安地看着萧泠泠,见他微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养神,深深地呼了口气。 行宫里,虽然人人烟稀少,却又无比的安宁。春日花团锦绣,阳光好似金子般洒在了整个宫殿的琉璃瓦上,放射出阵阵的刺眼的光芒。 红墙碧瓦下的宫殿里,似乎只有主仆两人。白玉栏杆下面,湖面荡漾着的野鸭子正展翅欲飞。 一扫路上的阴翳,宛秋像孩子一般终于露出了笑容,欢喜道:“娘娘,这行宫里也不比皇宫差呀,甚至觉得自由了许多,无需规行矩步,无需担忧,无需小心翼翼,是否皇帝不悦。” 此刻的蓝天如一弯碧玺,万里无云,远树萧萧,让人心胸宽阔。 “那边有人呢。” 两人在殿中呆不住,不时地外面闲逛着,瞧见了一名女子颇为眼熟,正在柳树下面掂着脚尖不时地眺望着。 心紧紧地纠结在一处。 宛秋霍然冲了上前一把的过女子,颤抖声叫道:“暗香。” 萧泠泠的脚步一沉,她没想到竟能再见到暗香。 第258章 暗度陈仓 现在她一身宫女的装扮,脸上却浮起来甜甜的笑意,扬唇一笑道:“皇后娘娘,你们……” 宛秋眼泪滚滚而落,一时间拥住了暗香,只令她透不过气来。 暗香心有触动,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别哭啦,皇后娘娘在呢!” 萧泠泠也只觉得鼻子发酸,拉过宛秋后才问起暗香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我已经来了两天啦!”她的眼睛闪烁,一扫之前的晦暗,变得单纯而又开心。 “皇上为何会放了你?” 因暗香的缘故,萧泠泠受到牵连,宛秋的眼中流出几分迷茫。暗香先是一愣,很快微笑道:“原来皇上并没告诉你实情!” 瞅着四周无人,牵着萧泠泠的手,“娘娘,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随着她走过了数个回廊转角,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前。 门一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负执手,来回的踱步,闻见动静,他一转身,瞅见萧泠泠的装扮,当即上前,“老臣梅千叩见娘娘!” 摇了摇头,望着同样迷惑的宛秋,再见到满脸喜色的暗香。主仆两人顿时互看互视了一眼。 暗香见到萧泠泠眼中闪过的恐惧,面色慌乱,不时地往后退,忙地上前温声说道:“娘娘,我们并非是鬼魂,你瞧瞧!” 午后的太阳将两人的细细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宛秋先是一愣,很快开心无比,“你不用死了,还有梅大人。” 这一切萧泠泠难以理解。 暗香请萧泠泠落座后一边泡茶,一边悠悠地说起来,“几日前,我还被关在大牢里,原以为死定,心中想着能够与父亲相聚。” 梅大人满脸慈和地看着女儿,面目慈祥。 “谁知道几日前,皇帝命女囚犯替代梅香。同时趁着夜深将人送来此处,很快也将父亲带来团聚。” “原来我们都误会皇上啦!” 梅大人叹然,“老臣本以为和小女一样,应该是以为必死无疑,岂知是皇上在背后的保全,皇上良苦用心啊。老臣原在山脚下的一间屋子里修书两年,能够与流落在外的女儿团聚,真是皇上的恩德。” 眼见萧泠泠依旧不解,便细细地说了起来。 当时他被皇上打入大牢时,皇帝暗中派人将他救了出去,一直安置在山脚下。 愕然地睁大清澈的眼眸,难以相信,萧泠泠怔了半晌,幽幽地说道:“为何要多此一举?” “朝中不安,再加上官丞相的逼迫,皇上想着我们应该正经地做学问,若是被外界所惊扰,难以专心,才故意如此。” 她依旧有一丝难以置信。 “娘娘是担心皇上被人误解,不过是用来迷惑丞相和太后,以为皇上耳根软,好被他们二人拿捏,才使得两人掉以轻心。” 她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俞裕对她神色严厉,竟让她得知偌大的秘密,莫非将自己视作心腹不成? 可是堂堂的皇后现在被贬去行宫,想来宫里早是上官雯的天下,她们几人岂非得益? 夜里百感交集,听得楼顶上似有咔嚓,咔嚓的声音,异常的警觉,想起来上官雯临行前的威胁恐吓心中凛然,莫非她说到做到不成? 砰砰,突然顶上响起了打斗的声音,萧泠泠顿时披上了外衣冲了出去。 宛秋早已听见动静急急地赶来护在萧泠泠的身前,殿顶上,有四五道的黑影围攻着一人。 黑夜当中有一人飘然而落。 “你别过来!”宛秋挥着小小的拳头颤声叫道。 黑衣人将面上的黑巾一扯,“艳华叩见皇后娘娘!” “你是?” “小的是皇上派来保卫娘娘的安危,刚刚有刺客惊扰,娘娘请放心,前来的只有一人而已!” 点点头,随后的暗卫便立刻挟持来一人,萧泠泠见她眼眸当中的恨意,脸上的黑巾扯开,好似触电般的身体一僵。 “娘娘认识?” “不认识。” “此人胆大妄为,小的将她押回皇宫,由皇上处置!” 她点了点头。 一弯圆月挂在天空,萧泠泠不知为何脑中就想起俞裕,此刻的他是否已经安睡了。 白日,皇上的圣旨前来,娘娘在行宫遭到行刺,皇帝震怒,着力上官雯前去侦查。 自己早早地前来,眼见到萧泠泠安然无恙后,方才长舒一口气。 他的面庞到底真心假意,此刻的神情到底是为了演戏抑或是真情?萧泠泠越发的糊涂了。 “怎么,是不是吓傻了?”俞裕悠悠说道,随后深深地看向她,眼角噙着笑意。 萧泠泠稍稍地犹豫,依旧鼓足勇气,“皇上,臣妾看到暗香及梅大人,难道……” “是的,都是朕的安排,若是朕对你说他们两人并未死去,你是否相信?” 萧泠泠一时间被问住,反问自己,她绝对不会相信,因为着实太过匪夷所思。 难道皇上处心积虑为的是令她相信而已吗? 他叹了一口气,“朕悄悄地找暗香,她只是身上带有药,被上官雯瞧见后栽赃陷害。嫔妃身上带着药本身令人怀疑,她毫无能力撇清,自然而然只得承认下来。” 心中七上八下的,对上皇上的清澈的眼睛,她着实不敢再问下去。 “皇上知道暗香的真实意图,是否知道她当时的想法?” 暗香曾经发誓,不会泄露分毫,当时的情形,她不肯吐露半分,相信往后也不会再说出去。 对上俞裕的清澈的眼睛,心中不免带着此许的愧疚,可是脑中想的是前世今生,心一点点地硬了起来。 “皇上明查,臣妾替暗香父女谢过皇上!” 她才起身时,却被皇上一把拉住,抚摸着柔胰,皇上叹然:“自你离去后,朕日思夜,宫中少了皇后,皇宫变得如同深渊,令人恐慌和寂寞。” 她不禁噗嗤一笑,嫣然道:“皇上取笑臣妾呢。” 手重重地捏了捏,他摇头一本正经,“朕说的是实话。”将手按向心口,“朕的心中,只有皇后一人。” 好似触电般,她的面上一红,说不出来的恼怒。 近来频频留宿在莲月宫,当着面却说只 第259章 噩梦 行宫里显得自在,且俞裕匆匆而来。 不知为何,他的神色不安,即便沉睡依旧,依旧紧皱眉头。 萧泠泠有瞬间的恍惚,她想伸手抚平俞裕额头的皱纹,可是手伸至一半,却听见他喃喃自语,赶紧闭上眼睛,只当作睡着。 “别打我,别打我!” 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此刻俞裕额头冒出颗颗滚烫的汗珠,神色紧张,身子渐渐地蜷缩成一团。 “别打我!”声音越发的清晰,也越发地惶恐,顿时心中感悟。 他贵为皇上,为何还会如此的惧怕呢? 昏昏沉沉当中,眼前的烟雾散去,浑身疼痛的俞裕惊恐地望着眼前,好似远远的,有个声音越来越近。 不免紧张,熟悉的恐怖的感觉袭来,他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尽力地躲在柜子底下,可是好似无处不在的手臂直伸进来,钻心的疼痛袭来。 他顿时一把冲了出去。 不远处的皇后含着笑冲他招手,“来呀,快过来呀!” 他摇了摇头,脚好似被钉在原地,不肯往前迈上一步,皇后依旧不依不饶,声音渐渐地嘶哑。 面庞变得苍老,带着笑意的脸色越发恐怖。止不住浑身哆嗦,吓了一大跳,当即抓起一旁的剑直朝她劈去。 哈哈哈大笑的声音犹自在耳边,丝毫的不间歇,同时声音越发的恐怖,“你杀不死的,你永远都杀不死我,哈哈!” “我要杀了你!” 他忽然大喊,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瞧见一旁萧泠泠愕然的神色,忙地往脸上一擦,汗湿湿的,整个人不住地喘气。 “皇上!”萧泠泠试探地叫了一声,他掀开了被子来到了桌前,此刻紧蹙眉头,浑身汗湿。 将衣衫给皇上披上,萧泠泠望着眼前异常脆弱的俞裕,他的眼神闪烁,避开的目光带着无处诉说的苦闷。 静静地陪伴在一旁,她一声不吭。 许久后俞裕幽幽地说道:“朕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在五岁那一年,自从跟着皇后,如今的太后,便是噩梦的开始。人前她对我异常和蔼,人后却时时地掐手臂。” 从未想到俞裕竟会如此的狼狈,难道先皇并不在意? “那时的我又如何敢开口,年龄小,只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于是拼命地讨好她,只希望她能够对我笑脸相迎,多年来她一直都如此,那时候我几乎夜夜做噩梦,直到近年。” 声音顿了顿,带着莫名的哀伤。 “待我长大后,知道并非是我的错,才不曾再梦见她凶神恶煞的模样。” 童年的阴影是永生挥之不去,即便俞裕如此强大,贵为一国之君,依旧无法摆脱梦魇,她的目光微微地变得柔和。 一瞬间,眼前的男子脱去高贵的外表下,依旧是一颗柔软的心。 他苦笑地打量着四周,“原以为已经摆脱心魔,哪里知道再次来到行宫,却又重新沾染上噩梦。”自嘲地嗤笑一声,“或许从未离开过。” “皇上,行宫里有何不堪的回忆吗?” “太后为人极为虚伪,人前她极尽贤惠,又何尝会对朕动一根手指头,可在行宫不一样,在她心情压抑时,便说来行宫里静养,非要将朕带上。” 唇角衔着一缕嗤笑,俞裕想到不为人知的秘密说出来后竟然如此的轻松,默然半晌,唇角扯了扯,“睡吧!” 轮到萧泠泠辗转反侧,轻轻地叹息,有如堂外幽幽的风低微徘徊着。 皇上一时间并未睡着,低声说道:“朕曾经发过誓,往后有了孩子必定时时地保护她,永远也不会离开!” 眼睛倏地睁开,萧泠泠原本对他有些微的同情,不堪的童年方才令他变得如此暴戾,可是如今一开口,不甘不忿像潮水一般席卷全身,几乎将她窒息。 她忍不住想要开口问起,为何会对她的孩子如此无情。话在唇边又咽了回去,她无法开口,只是支支吾吾地轻声应答。 一夜无眠。 微微的风声呼啸而过,放在外间的手被俞裕一把握住,更加难以入眠。 梅香和父亲重聚后早忘记了一切的恩仇,甚至不愿回想在皇宫的一切,离开前向萧泠泠告别。 她跪在地面上重重地磕头,分别在即,萧泠泠有一丝感伤,瞧着她时温身说道:“真的一定要离开吗?” “是的,为了父亲的安全,我们必须得继续隐居!终有一日,皇上说过一定会将父亲堂堂正正地召回京都,让父亲为皇上效力,娘娘,请恕暗香斗胆,有句话不吐不快。” “说吧。” 她弯腰俯在萧泠泠耳旁,低声说道:“暗香虽然蒙皇上的宠爱留在身边伺候,其实皇上心里时时念叨着娘娘,别的女子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娘娘才是皇上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白月光?她的眼睛霍然地睁大,昨夜一夜无眠,月光透过窗棂,有如朦胧的轻纱,似梦般地照在殿中。 她并不觉得自己像是白月光,反而是沾在俞裕脸上身上的一粒不合时宜的白饭粒。 唇角扬起,她柔声说道:“本宫和皇上之间早已经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若说是唯一……” 轻轻地一笑,泛起了淡淡的忧伤。 “不论娘娘相信与否,暗香相信皇上对娘娘的一番痴情!娘娘因皇上亲近别的女子,有多爱便有多恨,娘娘对皇上同样一往情深。” “不是!”她当即否认道,不知为何心砰砰地直跳,自己来回踱步,瞧着时辰已到,暗香立即告退。 萧泠泠的脑中一团乱,她想告诉暗香自己也并不喜欢皇上,人已经远走了,只有宛秋担忧地看向她。 “你说本宫在意皇帝吗?” 她收回目光,呆了呆,“奴婢不知道!” 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连宛秋也不知情,暗香怕是为了报答皇上的恩情,故意如此吧。 行宫无比的平静,除了快马不时地将一摞摞的奏章直接搬运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外面的喧闹的声音。 萧泠泠隐隐地听闻动情,让宛秋前去查看。 第260章 再次遇险 她归来后直气喘,抚着心口急声叫道:“是萧二小姐来了,可是外面的太监却不肯放她入内,只说她私闯行宫,要将人抓起来呢。” 萧淙淙也真是的,一言不发人立即前来,就连她通知皇上的时间也不曾有。 抱怨归抱怨,自己立即赶到了门口,可依旧晚了一步,并不见她人。外面的侍卫说起来几人有了冲突,不知道去向哪处。 “什么!”萧泠泠急了,顾不上宛秋的劝说立刻翻身上马,沿着地上凌乱的脚印直往前追。 “娘娘!”宛秋急得直跺脚,忙地回去禀告皇上。 在行宫不远处的密林里,隐隐地传来打斗的声音,萧泠泠纵马向前,只见到众人围攻着一名男子。 她先是一愣,很快瞧见被围攻的正是瑾王。 “萧淙淙呢?淙淙!” 她不住地叫唤着,丛林里面野草高及脚踝,往前走时突然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居然是萧淙淙。 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 “淙淙!”萧泠泠不住地摇晃着她,此刻才发觉她手臂上正中了一根针,人昏迷了过去,“来人,快来人了!” “哎呦!”不远处的瑾王爷受了伤。 萧泠泠急得无法,奋力地将萧淙淙拽了起来,扶着她来到了马边,冲着谨王喊道:“你撑住,皇上很快就来!” 瑾王瞧见萧泠泠带萧淙淙离开,神色顿时一松。 黑衣人当即脸色一变,准备攻向萧泠泠时,他不顾一切地奋力将人挡住,很快后背大开,被人劈了一剑。 萧泠泠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妹妹抱上马,眼见情况危急,她顾不上妹妹,重重地拍着马的后背,令它将人拖回去,自己脆声叫道:“住手,你们都是什么人?” “你回来做什么?”瑾王的脸色苍白,急得直冲她喊道,自己渐渐地后退,挡在萧泠泠的面前。 黑衣人一步一步地紧迫上前。 瑾王的眉头竖起,眼中闪着凶光,双手死死地握住剑,一副冲上去与他们拼命的架势。 此处离行宫不远,黑衣人并未久耽搁,当即一使眼色,纷纷地上前发难。 谨王又转过头来深深地看向她,血渍遍布的面庞上竟然带着一丝微笑,之后甚至带着一丝诀别。再次回过头来时,大声叫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萧泠泠的错愕中,只听见啊的惨叫声音,并非发自瑾王,而是一众的黑衣人。 他们抬起的手臂渐而垂下,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惊恐地望着从上而下坠落的男子。 个个一身黑色的劲服。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暗卫。 一声唿哨,众人瞬间退得干干净净的。因谨王重伤,他们一时并未前去追赶,几人将二人带回去后,皇帝才领着大队人马出门。 望着受伤的瑾王,门口的萧淙淙也早已清醒过来,被宫女搀扶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紧张地上前去叫道:“皇后姐姐!”眼泪潸然而落。 萧泠泠一时间心软,责备的话到了唇边滚了几滚后再次咽了回去,安抚道:“谨王没事,是皮外伤而已!” 让人宣太医前来,她总是不明白,萧淙淙和谨王为何会得罪黑衣人,且与他们交手,还有为何萧淙淙追赶到行宫,莫非萧府出事儿? 此时众人皆在一处,萧泠泠无暇细细地询问。 太医为他开了内服外敷的药,上药之时,疼得他浑身战栗,萧淙淙在一旁嘤嘤地哭泣着,被萧泠泠给劝走。 回眸看一下他,瑾上的面上可依旧带着笑意,可是待她一离开,背上的灼热的疼痛立刻袭来,轻哼出声。 “怎么好好地和人打起来了啊?”两人一走,皇帝忍不住问道。 近来的瑾王总是在外面招惹是非,若是黑衣人想对皇后不利,不会轻易地暴露身份,定是他们招惹而来,在外面发难而已。 “皇上,天地良心!” 瑾王连忙举手向天,“淙淙愣是拉着臣前来寻找皇后,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终归不安全,只能够护送,半路上确实不对劲,似有人跟在后面,可已经进退两难,只得拼命的往前。” 他心中委屈,接着说道:“当时在门口只说不得皇上的诏令,无法相见,淙淙性急,担心皇后娘娘愣是往里冲,也不知道从何处跳下来的几名黑衣人,臣一时间好奇便前去追赶,害了淙淙受伤,若非皇后及时赶来,怕是臣也无法再见皇上。” 细细地问起,皇宫里面,承祉归来后颇为得利,一切太平。 谨王本是富贵闲散的王爷,寻常丝毫不费心,日日和萧淙淙一起。皇上白了他一眼,“怕是寻常惹来了仇家啦,害得人家姑娘也受伤,以后可得对她负责!” 半是认真半是戏虐。 瑾王当时急了,脸胀得通红,连连摆手,“皇上可不能乱点鸳鸯谱,我们是兄弟!” 兄弟?他禁不住哈哈大笑,深深地呼了口气。 谨王顿时脸涨得通红,急得想要辩解,俞裕笑得意味深长,不给他机会,谁让人好好地照顾自己来至外间。 萧淙淙和萧泠泠正坐在滴雨檐下,二人的手紧紧地握作一处。 皇后正柔声宽慰着,她对皇后依恋,皇后对她同样的爱护有加。 缘分奇妙得超过血缘,萧淙淙冲动娇气,不知道萧泠泠对她竟比对上官雯还亲切几分。 行宫简陋,到底不如皇宫,同时众人担心黑衣人会对皇上不利,劝说后立刻回宫。 太后悠悠地前来,只当和俞裕叙旧,闲闲地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金色的阳光斜照在殿内,似蒙上了一层绵绵的轻纱,在门口悠悠地荡漾着。 太后慨然道:“好似一瞬间,你从一个懵懂的顽童长成如今的皇帝,哀家甚感欣慰呀!在你离开前去行宫的日子里,上官雯陪着哀家处理了大@@大小小的事务,极为得力,皇上和皇后也无需急急归来,你们难得闲暇的时光,应多多地独自相处才对!” “多谢母后的眷顾!” 第261章 请求加封 俞裕温和的一笑,眼眸是面色带着清冷,“朕前去行宫,是为了怀念与太后的点点滴滴。” 太后有瞬间的愕然,面色不自然地扯了扯,讪讪道:“那时候你年龄小,行宫的事情怕是早已经忘记了,当年的哀家年轻不更事,且未育有孩子,也不知该如何教导!” 俞裕定定地看向她。 自己与她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的牵连了,好像是廊外的风,早被吹得无影无踪。 说不出来的感觉,并不沉重,并不轻松,并不高兴,并不难过,倒像是对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又像是被只小野兽咬了一口,云淡风轻。 他疲倦地一笑。 “一路行来,朕有些乏力了。” 太后定定地坐在椅子上并未离开,依旧带着慈和的笑容,“皇上,刚刚哀家也说过!上官雯极为得力,如今只是妃子而已,得封她为贵妃呢,和皇后协理后宫才名正言顺!” 太后前来并未有好事。 他当即摇头淡淡地说道:“贵妃?如今毫无必要,况且皇后遇刺之事,朕着令她去查,如今不得结果,又如何加封呢。” 萧泠泠遇刺,太后的脸色沉沉,扬声道:“确实是大事,不过嘛,得交与刑部才是,她一名妃子如何有能力?” 俞裕的目光定定地看向太后,悠悠道:“太后,朕听闻一个人五岁开始便能隐约地记得许多事情的。行宫里皇后遇刺,那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可与上官家有关,太后想听吗?” 那不单单是他的,同时也是太后心中的刺,听闻行宫,她的手不禁哆嗦,不敢置信地看向皇上。 “皇上想说什么?”她讪讪地问道。 春日的天气宜人,她穿着描金彩线刺就的振翅欲飞的凤凰,不知为何,后背挣出了热汗,面色显得不自然。 皇上看也不看她,只冷冷地说道:“朕想说的太后自然明白,不过是假装不明白而已,朕累了。” 他加重语气。 太后很快收起面上的恐慌,叹然道:“孩童记事早,可人忘性也大,哀家只看以后,希望能有一席之地,能够容得下哀家。” 浑浊的眼睛流出几分殷切的光芒。 扯了扯唇角,他眼光看向他处,一时间并不回答。 空气中有瞬间的尴尬,太后定定地出神,待见他的决绝后,方才悠悠地说道:“皇上想着士兵们辛苦,想要加拨几百万两人银子……” 他的眉头紧蹙,一向不喜被人要挟,不过,神色微微地缓和。 太后显得轻松,扬声道:“哀家也明白,军士手中多了银子,自然更愿意为皇上效力,往后攻打昆国也更有胜算。” “好!朕会加以考虑。” 他回答的坚决,太后心安定了不少。 回到元安宫,上官丞相对太后此举显得忧心忡忡。 “担心什么?”太后不以为然,“再换皇后也是我们上官家的,虽说未必听话,可如今的皇后丝毫不听话。” 长路漫漫,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太后不想放弃。 “正是因为大女儿令人伤心,也不想再抱任何期望了。”丞相谈起两名女儿,他心下难过。 原本上官家出皇后,是天大的荣耀,不过如今的皇后可有可无,令他们伤心透顶,二女儿上官雯又何曾听话? 她本是冷静的,经历上次之变后,整个人简直变得不敢相认。 “当一名女子有了忧患意识,且认定身边的男子是唯一的救赎,自然会拼尽全力地靠近了。” 太后想起之前与俞裕的纠葛。 若非他极有可能登上皇位,自己又何必苦心地去培养,如今到了现在的情形……她不禁想起在行宫的情景。 那时候自己的孩子养在外间,生活艰难,身边的是别人的孩子,心中无法平衡。她不愿对他太好,那是对自己孩子的背叛。 可毕竟是皇子,未来的储君,日日过得痛苦。 如今她被尊为太后,可又如何呢?手中的筹码一个不如一个,好歹也是筹码,她不能失去任何能利用的。 怔怔地坐在椅子里,神色阴晴不定。 “太后,太后!” 丞相不住地唤她,太后才回过神来,叹然道:“皇上如今令雯儿掌管后宫,虽只有一半的权利,可总好过于之前的。再者,极有可能为贵妃。” 太后定定地望着窗外的大片的桐花,喃喃地说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会迎来想要的一切。” 她未免太乐观了,丞相可不认为,反而只觉得心中不安。 皇上如何能糊弄,再者女儿的性情古怪,终归是自己的女儿。 离开前去了莲月宫。 庭院中的大缸里种满了朵朵莲花,舒展的荷叶田田,漾起无数的绿意。丞相侯在滴水檐下,静静地等候着女儿的传召。 “臣见过雯妃娘娘。” 许久不见上官雯,她的神色显得憔悴,眼见父亲时,疲倦地看了一眼,并未像之前那般,总是想要改变父亲。 令人赐座后,她幽幽地问道:“父亲前来可有指教?” 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有一丝难以相信,喃喃道:“臣如何敢,听闻娘娘不时地头疼,怕是旧疾发作了,如今可好些了。” 眼中蒙上层层的水雾,她心中黯然,叹道:“旧疾,原来父亲还记得?” “当然!”丞相争了,女儿失了锐气,令他的心中异常的难过,宁愿是往先的张牙舞爪的二女儿,也不想见她如今的落寞。 他试探地问道:“是否皇上冷落女儿,心中绝望。” 她轻哼一声,“不过是行宫,三天而已,不算什么?” 丞相很快了然,是因为他们呆在行宫,将她放在宫中,怕是因此而心中难过。 “不过如今女儿掌管着后宫,皇后不在,对女儿也是好事一桩。” 上官雯不以为然,喃喃道:“女儿宁愿陪在皇上的身边,也不想独自一人,可是他却选择了姐姐。” “什么姐姐!”丞相怒道,“她算哪门子的姐姐,恨不得置我们上官家于死地呢。”脸庞气得通红,胸口起伏着,心下忿忿不平。 上官雯定定地看着他,唇角扯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第262章 玫瑰幽香 “数日以来,你简直毫无长进。”上官丞相早已经不耐烦,“罢了罢了,我和太后已为你铺路,至于如何自己把握!” 不论如何将她尽力往前推,至少不会像皇后那般绝情,心中依旧含着几分痛楚,来到门外时深深地吸了口气。 此时他和太后怕是案板上的鱼肉,经受折磨的煎熬。 回头望着殿堂中的女儿,她痴痴地盯着桌上的一件皇上的龙袍。 这个女儿,当时倒是觉得贴心,却被俞裕所迷惑了。 户部终于松口,愿意向军中下拨无数的钱款。 承祉得到好消息,顿时眼前一亮,几人聚集在御书房时,他好奇地问道:“太后倒是大方,原先一直死死地掐住,不令户部拨动任何的银子。” 望着上面的数目极为满意。 俞裕的神色凝重,微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将折子合上,放在一旁,“你只说说我们的计划便是!” 承祉顿时将折子收起,敛容后变得一本正经,扯了扯依旧在发呆的谨王,三人一起合计着。 “皇上,银子需得留出三分之一,用于我们的……计划。” 声音陡然放低,同时环顾着四周,就连常常陪伴在皇上身边的公公已经是支使了出去,除了三人再无旁人。 “你说呢?”他一推旁边的谨王。 谨王好似才回神,愕然地抬起头来,眼见二人不满的目光,他当即肃容说道:“承祉说得正是。” 白了他一眼,撇开后紧紧地盯着皇上的眼睛。 “这笔银子就由你来调拨,征兵之类的,一定要配全!” “是,皇上,可是……”他的声音陡然一转,不安地看向俞裕,低声说道:“臣听闻如今上官雯成了贵妃。” 眼光一寒,看了他一眼。 承祉顿时想说的话全部咽回去。 回到莲月宫里,上官雯开心地将皇帝迎了进去。景儿显得拘谨,笑向两人,“皇上,贵妃娘娘,臣妾想起屋中还有未完的刺绣,先行告退!” “不必了!”皇上淡淡地扫向她,目光定在了贵妃的面庞上,柔声道,“只是稍稍地小坐,你们聊着便是。” 二人互视了一眼,景儿瞧见了上官雯肯定的眼神,顺从地留下来。 三人坐在一处,只聊着天。 上官雯不知为何,只觉得皇帝自行宫归来后神色冷了几分,幽深的眼眸像是难以见底的深渊,令人深深地陷入。 想探明皇上眼中的深意,可觉得二人虽近,似乎隔着银河。 今日景儿在场,倒令气氛松缓了几分。 “娘娘封为贵妃,人也越发娇艳!”尤其皇帝在眼前,眉眼变得生动,纯金打制的步摇在眼前直晃悠着,好似她的心也变得紧张不安。 “胡说什么!”上官雯笑嗔了他一眼,依旧不安地看向俞裕。 他的唇角淡淡地抿起,似笑非笑的神色令人难以琢磨,话音却是温和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臣妾瞧着皇上也心情愉悦,是否有喜事,臣妾愿意倾听。” 乖巧地坐在一旁,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瞬也不瞬的凝注着他。 “也没什么!”话虽如此,眉梢却微微地泛着笑意。 犹记起承祉瞧见大批的银子,欢喜得眼睛笑成一条线,让俞裕也有几分触动,此番却无人诉说。 倒是上官雯定定地看着他。 “皇上定是为了朝中之事才心情愉悦。” 目光倏地收回,清了清嗓子后则起身,淡淡地说道:“你们继续聊天吧,朕想四处走走!” “臣妾陪你!”上官雯忙地站起来,可俞裕却摇了摇头,逆光之下投下重重的影子,将她裹挟在内。 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慌张,此时看起来俞裕的面庞模糊,丝毫瞧不清楚。 “不必了!”他幽幽地说到,转身便走。 怅然地倚靠在门框上,定定地望着皇帝离开的身影。 景儿曼步上前,幽幽地说道:“皇上倒也奇怪,这般急匆匆的离开,可是前去找皇后呢。” “不可能!”她气呼呼地转身在一旁坐下,面色变得苍白。 回来后,皇上原也不曾提起她,可宫女归来后说起,皇帝去的正是凤宁宫。 “怕是皇后要倒霉啦,我们且等着!” 凤宁宫花香幽幽,大朵大朵的玉兰花像是一簇一簇的纷飞的雪团,甚是可爱,日光照在萧泠泠清绝的面庞上,带着丝丝跳跃的光芒。 俞裕一时间看呆了,站在门口半晌后,方才被宛秋发现。她慌张得连忙行礼,萧泠泠恍若未见,依旧专心致志地伺候着。 等到脚步声音传来,在身边停下。 “皇后的眼中,朕连一盆花都不如吗?” 萧泠泠才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剪子,含笑道:“皇上恕罪,臣妾一时间入迷,不曾发觉。虽是花儿,可依旧与人一般同样珍贵。” 俞裕的面色淡然。 话语于他毫无用处,怕是除他之外,个个都命如草贱。 萧泠泠亲自奉茶,可俞裕却直直地将茶杯放在一旁,令人端来玫瑰香水,只令她浸泡着。 此时的天气渐热,水微微的发烫,使得后背冒出一层汗意。 萧泠泠无数次想要将手从铜盆中取出来,皇帝立刻用眼神制止,换了一杯香茶,方才幽幽地说道:“这杯才没有土腥味!” 看来他依旧介怀刚刚自己的怠慢,索性如他的愿。 玫瑰泛着幽香,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微闭着眼睛倒也惬意,渐渐地适应后,顿时才将手取了出来。 走至皇上的面前伸出了双手。 先是手背在手面,“不知皇上现在可满意?” 俞裕伸手细细地抚摸着,“粗糙,乌黑。”似用指腹稍稍地捏了捏,很快紧皱眉头,“皇后近来胃口不佳吗?” 纤长的手圆润如初,谁见了莫不赞叹,可在俞裕眼中一无是处。 “回皇上的话,臣妾的胃口极佳,怕是手指不长肉!” “依朕看,你吃得不够好,只不过瞧你的模样,并不需要。” 萧泠泠依旧低垂着眉目,异常的温顺。 对于他所言丝毫不反驳。眼见俞裕伸出脚来,便顺从地为他脱去了靴子。 第263章 油腻 靠在圈椅上,手放在桌旁只揉着额头,闭目养神。 他一动也不动,模样似已经睡着了。 她杵在原地,萧泠泠试探地轻声唤了句皇上,他一声不吭。 即便紧闭着眼睛,可眉心紧作一团。 皇帝怕是早已经投向太后,加封上官雯为贵妃,仅在自己之下协理后宫,做这一切,莫不是讨好太后及丞相。 萧泠泠冷冷地一笑。霍然之间,俞裕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措手不及,定定地望着他时,竟被他全然发现。 脸庞一阵发热,目光游离着望向别处。 皇帝并不点破,只让她换上安宁香。 从宛秋的手中接过香片,重又放入了铜炉内,盖子滚烫,袅袅的烟燃起来,用镊子一片一片地放下去。 今日的皇帝倒也奇怪,往常的他早在莲月宫里,今日巴巴前来,并未有留下的意思,可安息香…… “哎呦!”一阵风突地旋了过来,她才刚惊觉手中微烫,却被俞裕一把抓住,眉间紧拧成川,放在唇边轻轻地一吹。 萧泠泠浑身僵硬,愕然地望着这一幕。 俞裕此刻才缓缓地放了下来,冷冷地说道:“真笨,连换香都不会!”依旧将宛秋召来,忙完这一切后,手中依旧有着俞裕残余的温度。 不知为何,二人异常的尴尬。 她显得焦灼不安,尤其和俞裕坐在一旁,此刻的他沉迷于书中,将自己丢在一旁,不说话也不让她离开。 “皇上,时辰不早啦!”天空一片深蓝,她顿时有一丝的困意。 俞裕好似才想起来,打了个哈欠,看向萧泠泠的手依旧通红,立即让人去请太医。 “不必了!” 微微的通红,何必劳师动众。 皇上执意命太医前来为萧泠泠涂上清凉膏,手背上隐隐地泛来泛起了凉意,俞裕这才安心。 整个晚上和寻常一般却又泛着不寻常。 他沾床便睡,萧泠泠在旁边却无法入睡,只是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的拨开,蜷缩着身子望向外间。 皇帝的态度,好像是冬日的河水渐渐地凝固着,此刻的他心思叵测,或许已经厌烦了上官雯,来到这儿躲清静来了。 皇帝不喜欢殿中太多人,几乎只有皇后。不少的差事只让萧泠泠去做。 半夜里萧泠泠的手杯被烫伤,夜中还召唤太医前来,消息很快的传入上官雯的耳中,她原本心情不快,扯着一旁的叶子。 兰花几乎被她扯光,口中懊恼地说道:“真是的,皇上为何就看中她了?” 说起来心中则越发的烦恼。 “可不是嘛,只不过皇帝怕是讨厌她,想拿她出气而已,娘娘不是经常说皇上好似变了人吗?变得更为内敛,更为深沉,或许心中存了心事,不便在娘娘面前发现,故而在凤宁宫为难皇后娘娘,其实,皇上是在意心疼贵妃娘娘呢!” 说得上官雯心花怒放,想来确实如此。 他虽陪在萧泠泠的身侧,可是对她并不上心,哪有堂堂的皇后娘娘做着奴婢的差事,定是皇上故意的。这份心思,令她极为受用。 翌日,她的目光不时地瞟向萧泠泠的手背,远远地望去一团粉红,像是不小心遗落的胭脂,目光露出几分同情。 她慨然说道:“皇后娘娘近日伺候皇上辛苦了。” 萧泠泠微微地错愕,眼见她眉目间的得意,怕是幸灾乐祸,低眸望向自己手中的烫伤,淡淡地说道:“是本宫一时间大意,想着小小的事情必然简单,谁知道会被烫伤!” “皇上对娘娘关心,想来便是为了锻炼娘娘方才如此吧!”话音带着嘲讽,自己丝毫不觉,嘿嘿地笑了笑。 景儿脆声说道:“娘娘和皇上相濡以沫,有如凡间的夫妻真令人羡慕!” “对呀,人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偏偏皇上和皇后却无烦恼,只享着闺房之乐,真是好生羡慕,嘿嘿。咦,那是什么?” 就在不远处,桌上有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上面的鸳鸯却肥肥胖胖的像两只野鸭子,忍不住嗤嗤地一笑。 “皇上说想要个荷包,找本宫绣,这种活计本宫一向不动手的。” “哎呀,说来也是,先在府中你从不做女工,因为有人为你代劳,可如今……”她掩嘴嗤嗤的直笑。 如此粗糙的荷包,怕是寻常的男子都不屑一顾的,何况皇上呢。 “娘娘还是重新绣一个吧!” 天气一热,手背烫伤伤有一丝发烫,甚至瘙痒。 皇上提出的怪诞的要求,让她头疼不已,一针一针地刺绣,没得熬坏眼睛,于是随口敷衍着,绣的确实如上官雯所言像是一只肥胖鸭子。 她并未重新再绣,而是依旧继续。 俞裕再次前去莲月宫后,上官雯又一次向他告状,“皇后娘娘根本是敷衍,不将皇上的话放在心上,哪里是鸳鸯,分明是野鸭,还是最肥硕的那只,莫非她在嘲讽皇上?” 俞裕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十指悠悠地轻叩着,面色淡淡地说道:“这种小事何足挂齿,她既不爱绣且随着她。” “不行!皇上!”上官雯扯着袖子扭身摇晃着,“皇上想为皇后磨磨性子,刺绣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敷衍下来根本毫无用处,得想办法惩罚才是!” 他略一皱眉,幽幽地说道:“居然绣成鸭子,莫非她爱吃鸭肉?” “倒也没有!妾身和皇后自小长大,她只说鸭子肉太肥腻了,吃着心中绪得慌,寻常只在早上喝粥时放上一块。” “从不喜欢,怕是为了保持身材,这样吧,朕只是赐她油腻的肉菜,一来她并不喜欢,二来嘛,多吃肉食纤腰不再,对女子来说,怕是最为痛苦的惩罚。” 上官雯微微地有一丝的迟疑,很快地恍然,赞道:“果真皇上聪明,哈哈!”心中暗暗地得意,想着萧泠泠若是吃得身材肥胖,油腻,皇上如何会亲近?果然皇上与她一心的。 御膳房变着花样做了三道肉菜。清蒸,红烧,腌制,烧烤。 萧泠泠闻见一股油腻腻的鸭味,心中直反胃。 第264章 纸鸢 非但鸭肉,更有鸡肉数样。 “本宫只想吃青菜,你通知御膳房!” “娘娘是皇上的吩咐!”公公细声道。 “皇上何时开始管起本宫的饮食呢?他日理万机,净关心这等小事。” 公公笑而不答,只是不住地催促,“娘娘请用膳,奴得向皇上回话。”鸭肉做的并不油腻,鸡肉更为鲜美,萧泠泠尝了尝,味道都不错,并未反对。 几日来日日如此,她不免疑惑。 公公瞅着四周无人,方才说起,“这是贵妃娘娘的主意。” 几日下来,一切照旧,春光烂漫,在外游玩时,上官雯心情愉悦,无数只纸鸢在天空里徘徊着。 她兴冲冲地仰头望着,一只只飞在天空,风呼呼地直响,线绷得紧紧的。 “皇上便是高高在上的风筝,而我们则是牵制住它的线,我们都是一体的,谁离了谁都无法!” 心有感触,上官雯悠悠地说道。 景儿却不以为然,轻叹道:“即便断了线,皇帝只会飞得更高更远,更是我们难以寻见的地方。”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呼呼刮过,最高的一只大鹰哗啦哗啦地便随着风势往远处飘去。 “呀!”她惋惜道,狂风凌厉,瞧见黑鹰想起来了俞裕宽阔的胸膛,颀长的身量。 风筝借着风势,一点一点地往外飘去。 “若是我们没有了皇上,什么也不是!” “对呀,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小心为妙!断了一根线,还会有另外一根线,我们只能够做留住皇帝最长最久的那一根线,同时令他飞得更高!” 说得上官雯信心无比,当即扬声说道:“这正是本宫所想要的。难道如今不是吗?” 她是贵妃了,离皇上颇近,皇帝已对她冷脸以对。 景儿却神色复杂,坐在一旁幽幽地说道:“贵妃娘娘真的以为皇上不在意皇后吗?近来给她送去的菜肴,都是她喜爱且味美的,说是惩罚,可是在臣妾的眼中看来,不过是变相的奖励罢了!” “不可能!”上官雯尖声叫道,一时间难以置信。 见到她含笑的面庞竟然无法反驳。 “原本我也和娘娘一般,因为皇上对她厌烦,夜深人静时细想想,有皇帝陪伴,即使人不在,依旧送去美味佳肴,皇上的心思到底在何处?稍稍的一想便能够得出结论。” “真的吗?”她依旧显得愕然,眼眸里闪过锋芒,恨恨地说道。 她恼恨皇后的纤纤的细腰,她每处完美,丝毫没有死角,好似不论如何吃,永远也不会发胖。 不论如何,她的面庞洁白如玉,她似乎轻易能得到男子的青睐,反观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得异常的艰难。 “娘娘。”景儿看向上官雯时,面庞依旧带着婴儿肥,肉嘟嘟得倒也可爱。 伸手抚上脸庞,她不觉愕然地问道:“有何不对?” “男子都喜欢纤细苗条,柔柔弱弱的女子,像皇后一般会激起他们心中的保护欲。” 回去后,上官雯不住地照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朦胧当中,眼前的女子的脸庞上肥嘟嘟的,她不住地捏着,恨不得立时将它扯掉,烦恼地拧着眉头。 起身比着细腰,虽然比不过皇后,可较旁人纤细不少。 “娘娘的身形曼妙!”丫鬟轻笑道。 她的眼眸顿时一沉,紧张地问道:“那么与皇后相比呢?” 丫鬟的目光顿时闪躲,神色不自在。陡然地松开了手,她便知道,自己如何和她相比呢?不及她的美貌,却能够比她更努力。 下定了决心开始绝食,铁了心想给皇帝惊喜。 在皇上想要前来时,闭了殿门只将自己关在里间,用布条束腰,每日只吃一小勺鸡蛋羹,之后不再进食。 实在饿得慌,便让人寻来了水果。 近日来,浑身轻飘飘。 前去向萧泠泠问安时,也是被人搀扶着。 “贵妃娘娘!”景儿也在一旁担忧地看向她。 “没什么,近来胃口不佳,吃的不多罢了!” “妹妹的神色憔悴长久下去,倒令人担忧,干脆请来太医瞧瞧。”萧泠泠瞧见她的神色不对,温声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若是太医来,很快的便发觉,岂不是泡汤了,她如何肯答应,只是讪讪地笑笑,“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稍稍的休息便会痊愈!” “既如此,妹妹可要保重身体!”之后,不让她久久逗留,早早的派人送了回去。 人一走,宛秋在一旁回道:“娘娘,奴婢听说贵妃娘娘近来正在节食。” 她自小时候便开始说要节食,仅能坚持三日而已,很快大快朵颐,整个人重又弹了回去,刚刚的面庞深陷,恹恹得失了光泽,不再健康的面庞。 乍眼一看,怕是走火入魔。 “贵妃娘娘怕是羡慕皇后娘娘的身形,于是痛下决心了。” 如今在宫中,竟能时时地抵住诱@惑,想来非同一般。 几日来,萧泠泠免了她的问安。可是三日后却带了皇上的口谕,“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晕倒了。” 一切都在意料当中,萧泠泠并不诧异。 “请来太医了吗?” “倒没有?皇上只说怕是娘娘冲撞贵妃娘娘,还请皇后娘娘移步清池宫。”清池宫绕着温泉而建,那儿常年的温度适宜,只有侍卫看守着,异常的偏僻。 眼见萧泠泠不快,公公忙地解释说道:“是太后娘娘的提议,若是娘娘移步离开凤宁宫,贵妃娘娘的病情很快会好转。” “这是什么话?”宛秋不觉拔高声音,可被萧泠泠一瞪后,顺从地垂下眼帘,不敢再开口。 主仆两人来到了清池宫,黑夜里面空荡荡隐隐绰绰。 “娘娘!”宛秋坐了下来,一边撩拨着水花,一边为她打抱不平,“娘娘入主东宫,却来到如此荒凉的地方!” “那有什么!”她亲自点燃的灯笼,将池子映照得亮堂。如此清凉舒适的地方,哪是被打发而已。 往先前来还得得到太后的允准,她的口着实严实,丝毫不肯松开。 每每寻来不少借口,只说担心他们的安全。 第265章 鬼魂 皇上只说如今正值暑热,来到了幽凉的清池宫。看似体贴,却是温柔的惩罚。波光嶙峋,殿顶反射出暗暗明明的光影。 夜晚像是巨大的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她们。宛秋有一丝的不自然,身子向着萧泠泠缩了缩,紧张地问道:“娘娘,不会有鬼吧?” “瞎说什么?”萧泠泠嗔了她一眼,“你何时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好端端的哪有鬼呢?” “不是,娘娘!”宛秋急了,贴着萧泠泠,紧张道,“娘娘不知道,去年奴婢还未在凤宁宫当差时,私下里无数的宫女谈论起来,偶尔清池宫里有鬼魂作怪呢!” 婆娑的竹影倒映在窗台上,好似群魔乱舞。 心中不觉咯噔声响,目光一转,沉声说道:“别胡说。”可心里到底存了心思,倒不似之前那般镇定。居然有如此的传闻。 宛秋在一旁抱怨道:“奴婢打听出来时,雯妃娘娘向皇上告状,才令我们打发来此处,会不会是故意的?” 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直跳,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清亮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环顾着四周,脸色越发苍白。 “不就是个小小的温泉……” 不想她定怕,萧泠泠轻拍着她的手背,不令她恐慌,亲自将四周所有的灯盏都点燃。温泉里泛着氤氲的热气,脸上一片潮湿。 天黑后一丝的睡意上头,待到从泉眼里面提了水,二人准备离开时,忽然宛秋的身子一僵,手头顿时一松,木桶砰的一声摔在脚边,水溅了一地,连绣花鞋子也湿透啦。 她慌张地后退至墙壁,手紧张地指着不远处,“娘娘,那是什么?” 萧泠泠略为吃惊,抬眸望去,只见到粼粼的水面上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远远地望去倒像是长长的青丝漂浮在水面上,瞧着异常的渗人。 宛秋的手好冷如玄冰,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闪身藏在萧泠泠的身后。 抓起一旁的水桶,萧泠泠往池子里一丢,水波一层层徐徐漾开,乌黑的影子已然不见,宛秋吓得啊地一声的惨叫,慌张地说道:“娘娘,是……” 后面的话却不敢说出。 定了定心神,萧泠泠沉声说道:“未必就是,我们走吧。”顾不上许多,二人匆匆地往外走去。 一股寒意扑面和来,她们才刚到门口时,只听见滴滴嗒嗒的好似有水珠从檐上落下,猛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团乱发,里面的一双眼睛闪着恶狠狠的光。 宛秋吓得惊惶失措,腿一软无法走动,萧泠泠也异常的戒备,只是眨眼之间,鬼影突地消失不见,揉了揉眼睛,依旧空空如也。 “娘娘,娘娘!”宛秋尖声地叫喊着,身子不由自主地簌簌发抖。 “没事了,她走了!” 萧泠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子靠在万字不到头的窗棂上微微地喘着粗气,难以忘记那双眼睛,如此的毒辣。 木门上面带的水珠,似乎泛着一股腐臭味。 她们顾不上许多,当即匆匆地回到了寝宫内,门一关上,宛秋扑通一声,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抱着双臂止不住地簌簌发抖。 哐当,哐当,一声声清脆的撞门声响,才平静下来的心情重又变得紧张,在门窗旁边,不知道是风,抑或是有人,不住地极有规律的一下又一下。 微微的声音好似撞在心坎上,紧张万分。 萧泠泠眉头微蹙,才欲起身时,宛秋勉强地爬起来,壮着胆子说道:“娘娘,奴婢去瞧瞧。” 刚刚的惶恐令她有些羞愧,哪能事事由皇后代劳。离开了殿堂,不似之前的恐慌,外面还有月亮呢,壮着胆子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黑幽幽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让整个庭院里披上了一层轻纱。吱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当即将门打开,探出半个头。 窗户下面有个人影,顿时抄起一旁的棍子,沉声问道:“是谁?谁在那儿?”说罢,立即准备外出。 在萧泠泠想要上前时,她却摇了摇头,顺手将门关上,自己一步一步地沿着墙壁挪了过去。 萧泠泠在里间有一丝的不安,来到门口侧耳倾听,却没了声响,倒听得啊的一声的尖叫的声音,并非来自宛秋。 顾不上许多,将门打开冲了出去,突然撞在了一个人的怀中,不觉愕然地抬头,才挥起的拳头却被人一把抓住。 熟悉的感觉,渐渐靠近的面庞,萧泠泠认了出来,正是俞裕。微微地呼了一口气,她不觉想着将手缩了回来。 俞裕皱了皱眉头,冷然地问道:“三更半夜做什么?”咄咄逼视过来的目光令她有一丝心虚。 皇帝最讨厌后宫里面有鬼神之说,只因他从不信,不甘地揉了揉手腕,讪讪地说道:“宫里好似来贼啦,臣妾……” “你将朕当作了刺客?” “没有!”萧泠泠连连地否认,一时间唇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皇上怎会是贼呢,怕是外面的狂风呼呼地刮在门框上,都是错觉而已!” 前言不搭后语,眼见她的脸色微白,显然并不是作假。 俞裕径直走上前撩起衣襟端坐在一旁定定地望着她。 “知道朕为何打发你来此处吗?” 萧泠泠忙忙地摇头,见到他的脸色阴沉,于是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是臣妾不曾管理好后宫,让皇上费心。” 他顿时收回目光,轻哼一声,“倒也并非为此。” 只见萧泠泠正在不安地四下张望着,顿时清了清嗓子,立即回过神来,月光下的俞裕侧颜硬朗,面色冷峻,才想起来巴巴地问道:“皇上是为何而来?” 此时的皇上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欲望,反而悠悠地起身,似有离开之意,俞裕独自前来,萧泠泠忙忙地上前为他开门。 “皇上,臣妾送你!” 回头看向皇上,手悠悠地将门打开。 不知为何,门框上尽是湿漉漉的,甚至泛着一丝凉凉的滑腻的感觉,愕然地缩回了手,确是一团乱蓬蓬的头发。 第266章 指痕 她不觉得用力地甩开,啊的一声惨叫着转身就往回冲。 眼看要撞上皇上,谁知他一伸手,抄住了萧泠泠的腰,衣裳旋成鼓鼓的,卸去冲力,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手中的剑嗖的一声,伴随着一声锐利的声响,一抹影子嗖嗖地跑开,嘶哑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 她不敢回眸。俞裕的手背上拍了拍,淡淡地说道:“不是不怕吗?已经走啦!” “皇上,那是什么?” 浑身僵直,萧泠泠来到门口时,一柄剑摇摇晃晃的,可是却有一小撮的头发被留了下来,发丝毛糙,带着水珠,正是之前所看到的,她不觉愕然地问到。 “她到底是人是鬼?” “世上哪有鬼魂,多的是扮鬼的人。”顿时收起剑便往前冲。 萧泠泠环顾四周,不见宛秋,独自留下来后又有一丝心慌,不假思索地随着俞裕往前,循着地上湿漉漉的足迹,他们再次回到温泉处。 俞裕不想打草惊蛇,脚步轻微,才在门口时便见到了萧泠泠慌忙赶来的身影,转头轻轻的对她嘘了一声。 伸手握了握,有了回应。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人被俞裕拉向身边,往里面一推,地面湿滑,她踉跄着几乎摔倒,险险地停住了脚步,惊慌地抬头。 门框外的俞裕瞳孔紧缩,眼中闪过道道锋芒。 她才将惊呼声险险地压了下去,独自一人时,想起神出鬼没的黑影,还有那一撮撮干毛糙的和浓密的黑发,紧张的的砰砰地直跳。 依旧呆在外面一动也不动,神情冷凝,似乎将她当作诱饵,将鬼影引出来。思及此处,手臂冒出一层细腻的疙瘩,心中恼恨异常。 “他可真是狡诈!”跺了跺脚,只得按捺了下来,沿着石子缓缓地上前,不时得给自己壮胆,“不会有鬼的,不会有鬼的。” 离得较远,一时看不清楚门外的情形。 四周静悄悄的,好似俞裕已经离开。怀抱双臂,乌黑的眼睛溜溜直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警戒地望着四周,到处空荡荡的,还是先走为妙。带到白日再来。 萧泠泠这般想着,渐渐地往后退,忽然哎哟的一声,惊慌地抬头,惊恐地叫道:“是谁?”隐隐的是有一道影子正贴着墙壁。 一道寒光划过,是俞裕的剑,不知何时他已溜了进来。 萧泠泠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明,俞裕在暗,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只得继续往前。 就在此时,突然一团黑影向她飞来,手上尖利的爪子从面庞而过,顿时往后一闪,可正站在池边,重心不稳,顿时惨叫一声,身不由己地往后倒去。 闭着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手中一紧,是俞裕一把拉住了她,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萧泠泠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双手拉着他,暗暗地用力。 加上自身的重量,俞裕手中一沉,伸手几乎快抓住黑影时,却身不由己地被她拽了下去,二人同时倒落在温热的池子里。 “救命,救命!”她慌忙的喊叫,双手拍打着池水。河水直灌入而入,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意识,却被一股力量拦腰抱起。 啊啊的一声,往脸上一抹,便见到俞裕愠怒的面庞。目光扫过晃晃悠悠的门口,眼眸流过了一丝不悦。 “皇上。”萧泠泠一开口忽觉不对,禁不住哎哟地出声,脸突地变形,微微地弯腰,“我的腿。” “别动!”俞裕暗暗地用力,神情不悦,将她一把抱起,使她离开了水面,足底似有无数根针麻麻痛痛的。 将她放平在池边,双手为她轻柔地揉了揉。 “皇上,不妥……” 她忙地将脚缩了回来,可俞裕的眼睛一鼓,月光下瞧着凶巴巴的,萧泠泠顿时将话咽了回去。 不再开口。 “皇上,是不是想要抓到那名女子?” “女子?”他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眼眸流出了惊诧,“她不是鬼魂吗?” “不是,哪有鬼魂会有影子的。” 萧泠泠在落水前清晰地瞧见晃晃悠悠的影子,当时她丝毫不敢抬眸,只是低着头,如今瞧来,不过是个披着长发的女子罢了。 坐了许久俞裕冷冷地说道:“既不是鬼,想来皇后也不会害怕,早些歇息吧。”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面一声尖锐的喊叫声音,“皇上!” 之后重又恢复了平静。 萧泠泠连忙爬了起来,伸了伸脚,果然不再有抽筋般的疼痛,立刻和皇帝一起冲了出去,远远地听来,并非宛秋的声音,好像是上官雯。 “为何她也来啦?”清池宫可真是热闹。 门口的台阶上,上官雯直直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探身上前一试脉搏,松了一口气,“将她抬进去。”皇上冷冷地吩咐着。 瞧着上官雯身子瘦瘦弱弱的,谁知道竟如此的沉重。萧泠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拖到锦榻上。 皇上拧好毛巾伸手递给她。 萧泠泠不知为何心中有一阵酸楚,他是皇上,却愿意为一名妃子放下身段,何曾对她这般体贴呢?接了过来为她擦着面庞上的尘垢。 就在此时,她突然愕然,“皇上您瞧!”脖子上面有几道清晰的手印,之前并未发觉待到时间一长,渐渐地变得淤青,“是不是我们遇见的东西?” 皇上也瞧见了脖子下面的几道血痕,他面露疑惑,可很快收起来,淡淡地说道:“是指甲痕。”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宛秋正推门而入,回禀道:“皇上,皇后娘娘,景美人正带人在外面等候。” 就连她也来了,萧泠泠彻底松了一口气。 皇上命人请来太医为上官雯诊治。 景儿见到上官雯面色苍白,眼眶一红,颤声道:“皇上恕罪,雯妃娘娘原本和妾身提起,妾身并未阻拦她前一,令她受伤,臣妾有罪!” “与你有何干?”俞裕的声音温和,跳跃的烛火印照在脸庞上竟泛着一丝笑意。 萧泠泠一时间呆住,可见他微微地转眸,看向自己时忙地收回了目光。 第267章 偏心 “皇上。”诊治后的上官雯悠悠地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立刻唤了一声。 俞裕坐在了床边,柔声说道:“雯贵妃感觉如何?” “皇上……臣妾……”她好似回想过来,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扑入俞裕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嘶声道:“臣妾看见可怕的东西,哎呦!” 用力地抱紧后,撞到了脖子后,忍不住痛哼出声,伸手一摸,才发觉脖子上面依然贴着的纱布。 “皇上,臣妾……”她吓得手足无措,声音带着些微的惊恐。 俞裕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声道:“是一些皮外伤,可记得刚刚发生了何事?” 说起来她依旧心有余悸。 “臣妾担心皇上的安危,于是匆匆地前来,谁知道才推开殿门,只觉得有一股阴风绕在四周。” 声音发颤,目光游离。 “臣妾以为谁的恶作剧,原也不曾理会,刚上台阶,便有一道影子贴着臣妾的脖子而过,那种阴阴凉凉的湿湿的感觉,臣妾一辈子也忘不了,还有那双泛着仇恨的森森的目光。” 她说话时,整个人蜷缩着,浑身颤抖着,“臣妾后面便不省人事,多谢皇上的救命之恩。” 她早瞧见萧泠泠在身侧,却一句也不提,眼中只有皇上一人。 清池宫里寂寥,就连寻常也绝少人前来,夜里频频发生的怪事,让萧泠泠觉得不正常,拉过宛来细细地问起它的前世今生。 宛秋出去后,只觉得有影子在不时的闪烁,握有棍子在手,壮了几分胆,可是一路寻下去毫无所获,反而在门口撞到了景美人。 见问起往事,她有一丝的慌张,轻声道:“那是早几年的前的传言,奴婢只听说,二二年前,这儿住着的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她叫红绡,众人都称她为绛妃。” 她说得认真,却不免有一丝胆怯。不安地看向四周,倒好似说出她的名字,便显得不吉祥。 “可不知为何,有一日得罪先皇,便将她禁锢在清泉池清池宫里,说永世不得离开,多年以来,无人前来,众人只道她死了。偶尔有人听闻里面的咯咯的笑声和凄凄凉凉的哭泣的声音,便说有鬼,传了一两年,如今谣言又四起。” 隐隐约约地听说当时的红绡长得国色天香,芙蓉出水,尤其是出浴后的风姿,先皇将宫中两汪泉眼独她享用,由此可见当时的盛宠。 物是人非,往先热闹更加映衬如今的寂寞。 渐渐回过神来的上官雯瞧见主仆二人在窗台下面嘀嘀咕咕。皇帝原本在陪伴她,突然不见了人影,被告知来到清池宫。 她才慌慌张张地前来寻找,进来后立即晕倒。 定是萧泠泠的预谋,她故意才害得自己昏倒,眼珠一转,厉颜指着萧泠泠,尖声叫道:“皇上,臣妾想了起来,当时那道影子像极了皇后娘娘!” 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上前,在萧泠泠面前一把跪了下来,哀戚道,“臣妾原先有对姐姐不敬的地方,也是为了皇上,为了后宫着想,姐姐不喜欢妹妹协理后宫才装神弄鬼,妹妹知错了。” 说得泪流满面,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脖子,低声地哭泣着。 宛秋呆在了原地,愕然地望着她,原想开口时,萧泠泠却轻轻地扯了扯,对她摇了摇头,看向上官雯时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面上反而嫣然的一笑,“刚刚你说那女子顶着一头乱发,难道本宫的仪态有失。” 此时的萧泠泠仪容整洁,依旧一丝不乱。 俞裕却一声不吭,她的心中异常的失落,刚刚外面发生了变故时他们本在一起,皇上若是开口,上官雯又如何敢污蔑自己? “好啦,天色已晚,众人都回宫歇息吧!” “皇上,臣妾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想起了之前的疯婆子的模样,皇上!” 扯着她的袖子愣是不肯松手。 “朕陪你!”他柔声说道,上官雯闻言喜出望外,连连地点头,眼眸娇媚地一扬,随着皇帝离开。 萧泠泠也准备离去之时,景美人却笑道:“皇上请皇后娘娘留在清池宫中,想来定有深意的,娘娘定为皇上分忧解难!” 意味深长地一瞥后,带着侍卫们陆续地离开。 宛秋心中愤愤不平,瞧见萧泠泠神色平静,便也不再开口。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外面似乎依旧有砰砰的声音,二人早已经不再理会,门窗紧紧地关上,虽然打着盹,只等到天亮方才准备歇息。 谁知道一大早公公前来回道:“娘娘,皇上说了,只等皇后娘娘查明真相,解了雯妃的心魔后再回凤宁宫。” 不是只住一晚吗?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宛秋上前苦着脸,“公公,昨晚你也瞧见哪,黑夜里面鬼魅魍魉,奴婢和皇后娘娘是两名弱女子……” 公公也面色为难,同情地看向她们,趁着四周无人后方才低声说:“老奴自然也不想,是雯妃娘娘的主意,回去后便一直缠着皇上,哎,这几日委屈皇后!” 不用分说立刻转身便走。 宛秋顿时急得直跺脚。 “果真是她,总是见不得皇后好!” “好了,别抱怨了!”萧泠泠趁着天亮才发现。 清泉宫原本比想象的更加破败,杂草丛生,半人高的野草随风飘荡。 风吹草低,一口古井冒了来来。 自上往下看,古井水面泛着一层热气,也是个泉眼,可是在角落里面竟带着森森的寒意,想起昨晚的一切。虽是白日,依旧寒浸浸地打了个冷颤。 在古井的四周瞧见了一根细细长长的发丝,她拈了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显然时日已久,可依旧泛着淡淡的腥味。 “娘娘,脏!” 宛秋瞅见后当即夺了过来,正欲扔掉时,萧泠泠却令她收起,“皇上怕是能用上。” 她微微地一怔,撇了撇嘴角,“皇上如今正在莲月宫呢,哪有空前来,娘娘,张侍卫今日守在外头,干脆让他们进入,将人抓住,交了差,我们也能回去了。” 第268章 长发怪 “主子,我们还是走吧!”宛秋只觉晦气,昨天晚上几乎闹腾,无法歇息,如今只在偏僻的地方方来回走动,着实的晦气。 可是萧泠泠的眼眸发亮,颇感兴趣地沿着井台走了数圈,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不应该呀。” “为什么?” 只是听得廖廖的几个词语很快又哑然无声。 “娘娘?”她颇为疑惑。 萧泠泠的目光望着井沿边潮湿的青苔,一动也不动,若有所思,她垂手守候在一旁,很快的皇后抬步便走,沿着一旁的小径直往假山而去。 宛秋连连地跟上前行,行至小径上,只来到池塘边。 近水楼台先得月,人迹罕至,里面的绿意盎然,如今正处于夏日,凉风习习地吹来,她不觉赞叹道:“皇宫里面竟有如此的景致,颇令人意外!” 虽是白日,可是地广人稀,宛秋心中依旧不安。 耀目的日光照在四周,明晃晃的刺眼。只见到萧泠泠在假山里面来回地走动,自己异常的好奇,学着在墙壁上不贪玩拍着。 萧泠泠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皇后娘娘,您在找什么?”她跟在身后好奇地问道。 萧泠泠立即转身对她轻轻地嘘了一声,手指放在唇边,制止她出声。 四周安静无声,似只听见心跳的砰砰声,就在此时,忽然轰轰隆隆的声响让人吓了一跳,立刻后退。 眼前的一块石壁豁然地移开,愕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毫无异样,并未触动机关,门却开了。 里面黑黝黝的,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的气息,味道极其难闻,自底下扑面而来,脚下湿漉漉的,萧泠泠撩起裙子正往里走时,宛秋却急了,“皇后娘娘,里面危险!” 牵着她的手,萧泠泠摇了摇头,点燃了火把往里面走去,竟然是石砌的台阶。不知走了多久才到平地,她们便将旁边的火把点燃。 不觉愕然地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眼前的,是高过数丈的山洞,修葺一新,居然是个地宫。 青石砖冰凉,许是靠近着池塘,潮湿异常,走过了长长的甬道,进入到一间明亮的屋子,墙壁上面的长明灯照得里面亮堂。 “娘娘。”宛秋声音微微的发抖,不由自主加快脚步,不敢上前。 执点长明灯的是跪坐的鲛人,双手举起托着的灯盏,在昏暗的灯光下好似活人一般,头皮一阵发麻,极为瘆人。 萧泠泠眸光闪电般地一转,嗖了一声,看下门口,可是外面空空如也。宛秋不知为何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不安地环顾四周。 隐隐间丝毫不对劲,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只令人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只想远远地离开。 因萧泠泠走在前头,她不敢半途而退,无奈地跟了上前。 越往前走,越是寒冷透骨,甚至不由自主地发抖。 在里间的灯盏昏暗,不敢胡乱地走动,只得靠着墙壁,很快地弹避,身后像是一堵冰墙。 萧泠泠伸手抚摸,大为吃惊,吃过了火把一条,果真是一座冰砌的墙,同时在正中间居然有一个水晶般的玉棺椁。 里面正有人躺着,面红如生。 “娘娘,娘娘!”宛秋吓得声音都变,不觉后退了几步。 萧泠泠早已经抬步向前,很快她发觉,此人被放置在透明的水晶棺椁里一动也不多,怕是已经死去了多时。 不单单是身后的墙,四周的墙壁皆是透着清冷的寒光,都是冰砖砌就就成,水晶的棺椁更是触之生凉。 里面的男子长着一长白净的脸庞,约摸二十上下的翩翩的佳公子,神色安详地被放置在正中。 只觉得异常的诡异。 萧泠泠想要将盖子推开,可是一旁的宛秋却嘴唇哆嗦着,手颤抖得厉害,满脸苦相往后弯曲。 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有个小黑影蹲在地上,垂落的头发瞧着像是一只黑狮子,她立刻将宛秋拉向一旁,伸出手中的火把,指着她高声叫道:“别装神弄鬼的,你到底是谁?” 低矮的影子渐渐地站了起来,直至最后用伸出的满是泥垢的手将面前的乱如蓬草的头发拨开,露出来一张惨白的脸庞。 毫无血色,苍白得得里面的血管分明。 声音带着一股毫无温度的冷寒,“你是皇后娘娘?” 心中有一丝愕然,很快的眼前的女子眼中沁出血来,尖长的指甲放在身前,闪烁着寒光。 “我是当今的皇后!”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紧地盯着她,眼前的红绡极其的紧张,她的身量娇小,恢复人样后,瞧着面形,像倒是个美人。 可很快却发现了异样,她的眼睛渐渐地变得通红,似乎对此极度的不屑。 莫非当是的皇后?如今太后?脑中顿时变得清明。 “当今的皇后娘娘!”话音刚落,明显只见到她身子一颤,森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更显寒意,冷冷地逼近上前,直接将她们逼到了墙角。 冷寒透骨的墙面,浑身变得更为僵硬,宛秋不知道从何处鼓起的勇气,拉在萧泠泠的面前,颤声叫道:“你别过来,我和你拼啦!” 呲着牙猛地扑了上去时,影子微微地一闪,她扑了一个空,摔了一个狗啃泥,哎呦的一声,就在此时一股腥味直扑鼻而来。 女子的身影形如鬼魅,正直直地对着她的眼眸,“你是皇后?”之前带着几分嘲讽,让萧泠泠面上闪过疑团。 瞅见她咄咄逼人。 “确实长得美貌,可依旧不及我。” 突然站定了脚步,微微地垂手,且以手作梳子,只是五指穿过了发丝间,却很快被卡住,长长的发丝早已经打结,解也解不开。 她有一丝恼怒,顿时尖声地喊叫着:“我发誓,我当不了皇后,谁都当不了!”眼眸倏地一转,泛起杀机。 只是此刻的萧泠泠正在玉棺前面,拼尽了力气将盖子推开,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直对着男子的脸庞。 “你想做什么?”桀桀的喊叫着声音刺耳如同夜枭。 第269章 地宫 “你想做什么?”桀桀的喊叫着声音刺耳如同夜枭。 “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将他的脸划花,你以后永远看不到这么俊俏的郎君啦!” “别。”她上前一步,哀哀地苦苦地相求,很快神色凌厉,“你若敢动他分毫,我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你不会的!对张鹤山,你不会令他损伤半分。” 听闻名字,眼前的女子变得痛楚,直撕扯着头发,“多年了,还有人记得你的名字,哈哈哈!” 她对着棺椁中的张鹤山说话,声音瞬间变得柔和,整个人喜怒无常。 萧泠泠暂且忍耐着,眼见她的声音歇下后方才缓缓地说道:“我也知道娘娘叫红绡,被困在此处十余年,难道从未想过离开吗?” “离开?”红绡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悲惨的苦笑,长久不见天日的缘故,她的脸庞白得吓人。 在幽暗的房屋中阴惨惨的像是一张白纸。 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无力地抬眸,“你既然清楚一切,自然知道我们是为何人所害?” 萧泠泠摇了摇头,“是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 她有一丝的发狂,只冲着萧泠泠喊道:“那时的她嫉妒我为皇上宠爱,想方设法地破坏。皇上被她怂恿着将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十余载,好在有鹤山陪伴着我,他没死,一直年轻,永远都不会死,更加不会离开我!” 声音渐而变得疯狂,所言简直匪夷所思,直觉上发生了无数的事情。 翌日的天气阴沉沉的,俞裕本莲宫里用膳,二人相陪,可见到皇帝心不在焉。宫中燃起了凝神香,让皇上消气,上官雯打起了万般款儿,可是皇帝却毫无兴致。 二人失了兴致,在门口悄声说话。 “皇上是不是身子不适?干脆我们宣来太医吧?” 景儿立刻拉住含笑道:“贵妃娘娘别着急,皇上身体并无不妥,只是心事重重。” “那是为何?莫非是昨日的缘故?都是萧泠泠勾引的皇上前去,令他受了惊吓!”上官雯提起后面上满是不忿。 景儿悄悄地将她拉到一旁,轻声说道:“皇上体贴贵妃娘娘,只让皇后前去清池宫,可是明明有无数的宫殿,为何偏偏派去清池宫?贵妃娘娘是否想过?” “因清池宫中常年无人居住,阴森森的甚至还有鬼的传言,她毕竟是女子,竟然是害怕,皇上正为本宫出气呢。” 上官雯说来便得意洋洋的。 景儿却摇了摇头,微微地叹息,“若真正的惩罚皇后娘娘,为何皇上亲自前去呢?娘娘昨日瞧见的恐怖的东西,真的是鬼魂作祟吗?” 闻言勾起了上官雯的不堪的回忆,眼中迸出火星般的恨意,“哪有鬼魂,怕是萧泠泠故意的,直令我上当!” 伸手撕扯着一旁的长长的兰草叶子,心中恨得无法,殿宇中,皇上微微地闭着眼睛,可是眉头依旧紧锁,好似心中烦恼不堪。 远远地望去,目光不觉变得柔和。 “皇上怕是为国事烦心!”径直前去了御膳房,准备为皇上做上几道开胃的菜,以讨得欢心。 她前脚刚走,俞裕已然起身,揉了揉眉心,见到站在远处的景儿立刻起身,小步地跑了上前恭敬道:“皇上是否想用点心!妾身……” “不必啦,朕出去走走,你且在宫中陪着贵妃。” “是,皇上!” 皇上走后,景儿的心中有一丝的失落,她本想跟上前去,可不得皇上的圣旨又不敢造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上官雯已然吩咐好厨房,归来后心情愉悦了几分。 “皇上呢?” 才跨步进入却不见俞裕的身影,她不觉愕然地问道。 景儿指着远处,“皇上已然走了!只让我们在此处呆着,娘娘,他会不会去了清池宫?” 白日的清池宫一片的生机盎然,皇帝将门推开后,众侍卫们找了一圈,只将一个耳环交给俞裕。 “回禀皇上,是在宫中的东南隅找到的!”正是皇后平常所用,他一抬手,众人当即跟上前,只是在耳环的掉落四近并无人影。 假山里潮湿幽闭,将面前的大石头直往里边抬,他们个个内力一绝却难以撼动分毫,灰簌簌地落了下来。 俞裕站在门口,只等到将石头推开,能容一人经过后方才制止得住人。 “皇上。”张虎担心地阻拦着。 俞裕却抬手制止住,命人在外面守候,只和张虎潜入。 里面有寥寥的箭头横七竖八地落在了道上,都是牢中的机关。他们径直往里走去,瞧着四周的痕迹,显然有人来过,并且是两名女子。 “是皇后和宛秋姑娘正在里间。” 俞裕的脸色沉沉,直直地往里走去。 “皇上快看!”直走到里间的最大的屋子,只见到了一个空棺椁,走近前时,一股焦臭的味道传来。 张虎蹲了下去,发现有一团灰烬,还有不曾烧净的头发。 四周无人,就连墙壁上也毫无丝毫的痕迹。 “她们人呢?”张虎在冰墙上面发现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似乎瞧见一双幽深的眼眸。不提防之下后退了一步,当即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轰的一声,门一打开,立即有两个女子飞奔而出,之后则气喘吁吁的,其中一人便是萧泠泠 。 瞧见皇上,她当即双目含泪,眼眶通红,“皇上!”微微的吸鼻子,满脸苍白的她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发生了何事?”俞裕瞧见了诡异的一幕,不觉冷冷地问道。 萧泠泠的身体微僵,离开他的怀抱,立即指着前面的灰烬,“是昨夜的长发怪将我们引来此处,在打斗当中,长长的头发被火点燃,人也被烧毁。” “那么,棺椁做何用处?” “她好似在里间睡觉呢。” 张虎举起了火把朝里探了探,俞裕的肩膀一垂,携着萧泠泠的手问起她们在里间的情形。 萧泠泠对答如流,倒是宛秋魂不守舍的,微微的动静也令她惊惶失措。 俞裕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出声。 第270章 警告 皇后受了惊吓了,来到外间长长的吸了口气,抚着心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此刻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神色才渐渐地如常,可是宛秋的目光闪闪,每每有人向她们扫来时,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着脚尖,神情局促不安。 在清池宫里终归不安全,皇上将皇后接回凤宁宫。 萧泠泠坐在软轿里,瞅见皇上骑在马上丰姿,心潮起伏,她原准备好无数的说辞,可皇上只粗略地问起来,似乎对她极度相信。 旁边的宛秋深深地呼了口气,低声道:“娘娘……我……”眼睛柔柔地扫了一眼,好似令她不必担忧。 宛秋才定下心来,垂手坐在一侧不敢在吭声。 长长的甬道一眼看不到头,索性放下帘子,只是在半路上她们被太后的人拦住,“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在清池宫中受惊,太后准备好了安神汤,请皇后移步说话。” 俞裕微微地回首,瞧见了端坐在轿子里的萧泠泠,朗声道:“不必了,替朕谢过太后娘娘。” 再次令队伍向前。 嬷嬷身下似钉上钉子,陪着笑说道:“整个晚上太后心绪不宁,清池宫原先是绛妃娘娘的寝宫,想来皇后娘娘有了发现,请娘娘移步,令太后宽心。” 她依旧坚持,萧泠泠将帘子掀开,款步地走向前,微微地曲膝,“皇上,太后娘娘既然挂念过绛妃,臣妾愿意走上一趟,以安太后的心!” “那好吧,摆驾元安宫。” 一行人等来到外间,太监竟把皇上拦截在外,陪着笑说道:“皇上请恕罪,太后娘娘只命皇后娘娘一人入内。” “好吧。”皇上背负着手,神态闲适地在外面来回轻轻地踱步。在萧泠泠临行之前投以温和的一瞥,微微扬起的唇角似乎令她不必担忧。 萧泠泠定了定心神,随后跨步而入,里面的檀香袅袅,令人心安。 太后睁着一双厉眼,眼中的锋芒陡然然地一缩,换上平时的慈和,望着萧泠泠时连连的抬手,“皇后娘娘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多谢太后!”她款款地坐在嬷嬷搬来的圆凳上。 太后未语,先低头轻轻地一叹,“哀家听说你在清池宫里逗留了一日一夜,令哀家想起无数的往事!” “太后娘娘,故人早逝。” “是呀,一晃十余年哪,怕是哀家老了,总是会想起往先的事情,只是原先的记忆有一丝丝得模糊不清,绛妃与本宫原先最为交好,如今皇宫里面传言颇多,皇后可有发现?” “只是一座废弃的皇宫,里面野草丛生,竟是被许多鸟儿当成了家,至于别的嘛……” 她笑着摇了摇头,“正如贵妃所说,她进来后便瞥见了一抹黑影,长长的发丝及地,湿漉漉的披在头上极为渗人。” “她到底是人是鬼,皇后可曾知晓?” 萧泠泠微微地惊讶,连连地摇头,“那时妹妹前去时正值晚上,夜黑风高,怕是一时间瞧不真切,错将他物当成鬼怪。” “是呀!”太后望着外面呼呼而过的风,好似声声幽幽的叹息。 眼神迷离,无奈道,“哀家也认为。不然皇后在宫中待了几日一夜,丝毫无恙,反而她前去便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许是皇后娘娘心怀正气!” “多谢太后娘娘的夸赞!” 萧泠泠的眼眸清澈,举止有度,太后话语之间一瞬不瞬地紧紧地凝注着她,神色丝毫无变。 “不知道白日里,皇后娘娘缘何无故失踪,人却出现在地牢中?” “妾身无意中闯入地宫,只为妹妹受到惊吓,臣妾心中懊恼,想到白日着乾坤朗朗,为解妹妹心中的疑惑,于是在白日里四下寻找,谁知道竟发现一间地牢,里面荒芜,太后娘娘如若不信,可再次派人前去,皇上只是说让故人前去缅怀,一时间并未封宫。” “哎,算了算了!”太后连连地摆手,无奈道,“人已逝,又何须前去打扰?徒惹人伤感。” 萧泠泠面庞倦怠,眼睛不住地眨呀眨,好似一幅困顿不安的模样。 太后顿时体贴,“皇后辛苦啦,哀家想着依着皇后的聪明,就算有事情并不会隐瞒的,毕竟我们同姓上官。好啦,皇后先回去歇歇吧!” “多谢太后的体谅!”萧泠泠顿时起身拜别。来至外间后,却发现俞裕正在台阶前面来回踱步的焦灼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的触动。 手放在腰间,那是她从绛妃手中的一封信函。 皇上的眼睛一抬,大步地跨上前,自然地握着她的手,“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她含笑着摇了摇头手,许是在阳光下的缘故,朝他紧紧地握着,湿湿的暖暖的,萧泠泠立即觉得心中不自在。 想要拿开时,皇上却自然而然地紧握她的手,丝毫不以为意,人渐渐地往回走,只是皇后也并未开口说话。 幽幽地吹来的风,小桥流水,旁边的柳枝轻拂。宫女们远远地在身后等候着,路上,她将手缩了回来,望着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黑鸭子。 忽然听得耳后的嗤嗤地响了两声,不等萧泠泠反应过来,腰间一紧,俞裕正搂着她闪向了一旁,身后顿时传来哎哟哎哟惨呼。 有两名宫女躲避不及,恰巧中了暗器,人瞬间地倒在了地上,脸色蜡白,疼痛的脸庞变形。 萧泠泠心有余悸,望着暗器发来之处,只见到树梢上面叶子窸窸窣窣地摇晃着,一抹玄色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 此处离太后的宫中不远,定是她动手的。 俞裕令人将她们带走,萧泠泠瞧见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殷红,并没有下毒后才松了一口气,暗器打中的正是手臂,避开了要害。 皇上已然命人重重地保护着她,自己立即转身前去找太后,萧泠泠却一把拉住微笑着摇头,“皇上不必动怒。臣妾不是安然无恙吗?” 她的面上丝毫没有任何的不悦,“你不生气吗?” “生气?”她有一丝的愕然,“为何要生气呢?太后偷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们手中并无证据,前去太后必然否认,非但无用,反而伤了母子的情分。” 第271章 公子如玉 母子?俞裕嗤笑一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回到了宫中,路途虽是短暂,可萧泠泠心中却有一丝的触动。 宛秋依旧仔细地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两遍,“你丫真是多事!”萧泠泠伸手一把推开她,“若是真中的暗器,难道本宫自己会不察觉吗?” 她的小脸腊白,撅着嘴满面哀戚,“皇后,我们在清池宫中战战兢兢,谁曾想到回去凤宁宫的路上还遭人偷袭!” 看着萧泠泠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皇后的命运多惨,哪有皇后会有宫中遭人诋毁的。 “没什么,习惯就好啦!”示意她将门关上,自己再次拿出信件时,之前闪避时,险些里面的信件露了出来。 她不顾一切地护着,若不然被皇上瞧见,简直前功尽弃。 宛秋一扫刚刚的沮丧,重又变得兴奋,看着上面的信函,她不免紧张地问道:“主子,这封信笺到底有何用处?能够扳倒太后娘娘吗?” “不能!”萧泠泠回答得异常干脆,起身将她藏在箱子底,同时郑重地吩咐道,“信件事关重大,任何人都不许透露,若不然……” 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宛秋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消息一旦泄露,皇后娘娘和奴婢都将有危险?”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到那时候不单单太后,怕是皇上也视她为眼中钉。 “娘娘尽管放心,宛秋知道啦!” 不知为何,流言渐渐地传出,只说坚持清池宫中真正的闹鬼。流言的出处始出自于莲月宫里的上官雯。 因为有着亲身经历,说得匪夷所思,只说有个没有脸的女鬼,面目模糊,睁着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睛掩映在一丛黑发下。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讪讪道:“怕是会将人勒死吧?” “可不是呢!”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头发像水草一样自动蔓延,人哪有活路呢?” 一旁的阳光刺眼,景儿冲着宫女的声音略为不满,淡淡地说道:“皇宫里面禁止流言蜚语,皇后娘娘在清池宫里呆了一日一夜,平安归来,想来宫中并无鬼魂!” “你知道什么?当时本宫去得极晚才撞见了,萧泠泠算什么,是因为皇上在,阳气盛,鬼物不敢出来方才无事。” 宫女们自然深信不疑,“娘娘说得正是,此事传到了宫外,绛妃娘娘的父亲上奏请求为绛妃娘娘超度,据说皇上已经允准。” “那是自然的,原先她们忌讳,可如今人已经过去了十余年,皇上仁心仁爱,自然希望绛妃娘娘早日投胎转世,让亲人放心。” 清池宫里,有上千名僧人大@大地做了水陆道场,太后也派人前来凭吊。萧泠泠为她烧了无数的纸钱。 在礼部的主持下,虽闹哄哄的,依旧井然有序。 整个宫中,白色的纸钱沿着水流缓缓地流出。 四周挂满了白幡,却有一群人将早已经藏好的锄头翻了出来。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时挥汗如雨。有人在不远处放哨。 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雍容地前来,一身绫罗,走路时衣袂飘飘,用彩线织就的凤凰展翅欲飞。 金丝上面缀满了各种玉珠,丁丁咛咛得煞是好听。 太后来到了近前,只见到一具簇新楠木棺材。她冷笑一声。 “太后娘娘,昨日我们的人来后立即察觉土是新近填满的,就在一两日之前,就是皇后娘娘逗留之时,她只说在地牢中一切如常,谁知道居然将人下葬。” 一抬头是与里面的棺木打开,厚重的棺材板一掀开后,太后睁大了眼睛,日光正在当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头上的珠翠颤颤的,手指哆嗦着指向他,“果真……” 众人也大为吃惊,以为是具骷髅,谁知道竟是面庞如生的男子,瞧着容貌是似乎刚下葬不久。 个个面上变了颜色,怔在原地,谁也不曾出声,四野的风微微地吹拂晓,树枝来回地晃动,投下无数的黑影。 “不可能!”她推开嬷嬷的手,再次上前揉了揉眼睛。 是个面如白玉的美男子,看清楚容颜后心紧张得几乎跳出腔子,很快的揉了揉额头,冷冷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已经死了十余年,到底如何能够驻颜如生? “娘娘,在地牢当中,四面的冰墙,使得温度奇低,还有一具固定在正中间的玉棺,听人说能让尸体千年不腐!” 紧张的心情渐渐地回复平静,太后的神情败坏,“好吧,当年的水晶棺材皇上本欲留给哀家,却有一日不翼而飞,原来是送给了把绛妃这个贱货,哈哈哈!” 突地大声狂笑,众人皆莫名其妙。 “将尸体丢出去!” 众人的脸庞阴冷,太阳当空,无人骇怕,当即一伸手只丢到不远处的泥地上,耳畔依旧听得上百名道士念经的声音,肃穆苍凉。 太后死死地咬住牙,恼恨道:“现在我都相信萧泠泠说的话,就连她也死了,你又有何面目再活下去!生时你斗我不过,如今死了又有何惧,且等着,只有哀家才能与先皇先帝合葬,不是你!” 不远处的鸟儿纷飞,萧泠泠只觉得心有异样,她匆匆地赶了过来时,却见到皇帝同样的在园子里面。 二人的目的一致,便结伴而行。 远远地便瞧见众人将棺材挖起来,当即小跑着上前,很快便见到男子裸露在外的遗体,“太后娘娘,您这是?” 暗暗地让自己心绪平静,萧泠泠抽了口凉气,方鹤山脸上已现出来深深浅浅的点点的尸斑,和自己初见时候截然不同。 她不敢再看过去,只是紧紧地盯着太后。 太后却越过她,看向不远处的皇帝目光悠悠微笑道:“皇宫里面如何能埋葬人,着实晦气,再者,此人,皇上必定不认识吧?” 俞裕的脸色沉沉,之后再立刻命人将人带走。 “人已经死去十余年,得让他入土为安!”萧泠泠当即拦住。 “皇后娘娘未免太过天真,你执掌后宫多年,难道不知道以前的规矩,这位男子的身份是谁?传扬出去于皇室有好处,皇后娘娘可曾想过?” 第272章 洪全 萧泠泠望向俞裕的目光带着一丝哀求,手微微地颤抖,可的手用力地一甩,一把甩开了她。 “太后,此人不能动!” “为何?” 太后冷笑一声,伸手指着他,“难道需要本宫说出他的名字吗?” “朕知道!”皇上的平静如常。 萧泠泠也大为吃惊。 太后神情败坏,面色气恼,不禁仰面大笑,直直地瞪向他,“这就是先皇的好儿子吗?这样的男子生前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为何给他好生安葬?” 俞裕的面色骤变,定定地看着太后的面庞似笑非笑,“太后是不是有隐情?” 她气哼哼地说道:“哀家是为先皇抱不平,宠爱的妃子竟然私藏男子十余年,一直留在了后宫中,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正是因为此,才让此事消弭于无形,太后,先皇已然逝世多年,若是传扬出去,请先皇的颜面受损,百年后太后如何面对先皇?定时必然会受到责怪。” 萧泠泠松了一口气,太后的面庞挣得通红,可面对着俞裕时,神色不觉黯然,“好,只当为了先皇,哀家暂且容忍,别忘了,绛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再去找找!” 太后一挥手,其余的人顿时丢下锄头,面对着满地的烂摊子,皇上的目光定定地凝注着萧泠泠的面庞,神色复杂,只看得她心中不自在,已然做好被询问的准备。 可是皇上却转身便走,她也想唤住,话音滚了两滚,重又咽了回去。 “女儿,女儿!”远远的洪侍郎洪全颤颤巍巍地而来,萧泠泠忙地一抬下巴,顿时侍卫们上前拦住。 “让开,你们快让开!”他哭得涕流满面,正如绛妃所言,洪全是爱女儿的,尸首无法留下,萧泠泠便让人火化。 待到一切复原后,洪全已然哭倒在地,瞧见萧泠泠后,顿时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纳头便拜,“娘娘,请恕老臣的无礼。”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 萧泠泠却摇了摇头,让人将他一把扶起,温声道:“侍郎,此人的身份成迷,并非是绛妃娘娘,侍郎尽管放心,待到太妃有了消息,定会早早地前来通报。来人,送侍郎回府!” “娘娘,请容老臣再见女儿一面吧,娘娘!” 方鹤山的骨灰被撒入护城河,很快流向宫外。 “走吧,以后不必再困于皇宫中,能徜徉在自由自在的天地。”太后的人直折腾到了傍晚方才撤走。 里面的土地被翻得一片狼藉,却再无别的尸骨。 离开后,萧泠泠的人正在外间准备,重又将清池宫的殿门锁上,太后定定地看着她,冷冷地一笑,面上的神色意味深长。 路过时皇后时,她站定脚步,微笑道:“皇后娘娘想知道为何是你来到清池宫,而非上官雯或者是景美人?” 萧泠泠也一愣,她百思不得其解,被困扰数日,此刻茫然地看着太后。 她微微地凑近,附耳轻声说道:“因为绛妃有皇后梦,她每每听见有人唤皇后娘娘时便内心激动,不论生前亦或是死后,只要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她必定会出现的,哈哈!” 抬腿顿时扬长离开。 残阳似血,宫殿的四周被覆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萧泠泠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阵阵的阴风惨惨。 宛秋搀扶着她,依旧能感受到萧泠泠浑身的冰凉。 瞧见她面色微白,轻声说道:“娘娘,我们回宫。” 她揉了揉额头,在八角亭里歇息着。 暮色四合,一扫白日的暑热,此时的宫中异常的凉爽中,脑中一直回荡着太后的声音,“皇上是因为你的皇后的身份,才将你贬入清池宫,过着惊心动魄的十二个时辰。” 她原先是怀疑,如今看来怕是皇上有苦衷的。 “皇上对娘娘无比的袒护,不像太后所说的无情,娘娘。” 宛秋眼见萧泠泠神情难过,温声说道。 如今不论如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皇上到底另有心思,还是情非得已,往后自有定论。 回去后,她突然愣住了,直见到里面有微微的凌乱,宛秋也瞧见了,顿时紧张得冲上前将箱子一打开。 脸色苍白,喃喃道:“不见了!”放在黑漆箱子里的信函不翼而飞,连连地唤来侍卫。 “娘娘,白日卑职们守在外头,只是……”他突然面色踌躇。 “只是什么?”萧泠泠沉声问道。 侍卫声音透着一丝的慌张,“是贵妃娘娘执意的进入在里面等候,可是她离开时神情有一丝的慌张。” “居然是他!”宛秋顿时俏脸板起,“娘娘,我们去将信函讨要回来!” “她如何会承认?再说了,里面的秘密早已经被拿走,一切都晚了!”众人几乎都在清池宫,谁曾想上官雯会偷偷摸摸地前来。 话虽如此,依旧令人将她招来。 “姐姐回来啦!”上官雯喜笑颜开,春风满面,上前含笑地说道。 “本宫丢了东西!”萧泠泠当即单刀直入。 “丢了东西?”上官雯霍然站起,神色谨慎,连忙起身说道,“那是什么?是否重要?” “这个我倒想问妹妹,你白日独自在宫中,是不是本宫不向你讨要归还,你永远留下来?” 她诧异地睁大了眼眸,有一丝的难以置信,连连地摇头,“娘娘说的什么话?妹妹再不懂事也从未动过娘娘的东西!”睁大了眼睛,满脸无辜。 “是否做过心中清楚!” 萧泠泠一挥手,神色不耐。 上官雯烦恼地揉着额头,“姐姐怕是忘记放在何处,还是多加以寻找,妹妹告退!”她扬长而去,丝毫不将人放在眼中,着食令人着恼。 “娘娘!”宛秋才开口,萧泠泠冲她摆了摆手,冷笑一声。 回去后,上官雯当即松了一口气。 瞧见了丫鬟已经归来了,她当即紧张地问道:“现在如何啦?” “太后娘娘翻出原先信函,找出绛妃的笔迹,果真是绛妃娘娘的笔迹。” “万一是皇后娘娘作假呢?”皇后狡猾,上官雯不得不防备着。 第273章 离间 “太后娘娘说就算笔迹作假,可是她随身携带的小印章是先皇命人特制,是朵梅花。当年的先皇宠爱绛妃,觉得她气质清寒,令人见之忘俗,故特赐她一枚小印章,宫中上下无人不知,皇后娘娘决计无法拥有的。信里提到太后当年的私事,点点滴滴,太后断定确实是绛妃所写。” “她并未死去?” 上官雯顿觉一时不自在,喃喃地说道:“不可能,清池宫封闭多年,从未有人居住,同时还有侍卫看守着,她如何能够外出,如何能够活下去?十多年过去。” 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 可事实确实如此,如今太后正在大发雷霆。 上官雯喃喃自语,信中所写的是她的父亲如何和先皇一起。 洪全是当年的上官丞相一力捧上去,坐上工部侍郎之位,多年来偏向上官家,其实暗地里常透露给皇帝,使得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当时的太后并不知道情由,如今发现如何不生气,只听说此时洪全被太后宣见。 元安宫里气氛的异常的凝重。 侍郎五体投地,不知道为何太后发雷霆之怒,回想起之前之事,不觉谢恩道:“太后体谅,老臣着实年迈苍老,思念女儿十余年,只想着收回骸骨,令她得以下葬,只是昨日空欢喜一场,心中更感不安。” 苍老的模样,身子摇摇欲坠,太后冷冷地来回踱步,看向洪全,“你只是说哀家十余年来对洪家如何?” “娘娘体恤老臣,洪家上下荣华富贵皆是太后赐予的,甚至女儿在后宫里也是得蒙太后娘娘的提携,前日为女儿超度,也是太后的恩赐。” 太后的神色稍稍地缓和,眼眸突地一寒,“你既然得知,又为何背着哀家和皇上勾结?”啪的一声,将信件丢到他面前。 “决计不可能!”洪全好似触电一般连连往回缩。 太后步步紧逼,冷冷地直视着他,“侍郎口口声声想要找回女儿,如今女儿的信件就摆在面前,你反而不敢?”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住地摇头,丝毫不敢相信,老泪纵横,“娘娘,女儿已然过世了多年,决计不是女儿的笔迹!” 太后冷笑,“整个城中,谁不知道你爱女如命,女儿的笔迹不会认出,瞧瞧纸张,还有她特意留下来的玉佩!” 上面刻的正是绛字。 “她从府中带进来的每一样,哀家历历在目,难道侍郎撇得干干净净的?”她再次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信件。 玉佩已然摔碎了,此刻浑身的冰凉,手忍不住地哆嗦着,“女儿还没死,但是,这些臣从未做过!” 依旧将它丢开,好似不祥之物。 太后冷冷的一笑,同时扬起手来淡淡地说道:“洪全,哀家只问你当年皇帝得知的真相,到底是谁透露给他的?” 声音虽然轻微,可在洪全的头顶却是一声的炸雷,一时间令他触动,哆嗦着直摇头,“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啊!” 太后恼怒异常,冷哼一声,上前逼视着他,“本宫所给予你的,能够转瞬收回!” “太后娘娘饶命啊!” 他不住地磕头,头砰砰地直响,很快的额头上沁一团血迹。 太后冷冷地盯着他,之后一抬手,“回去好好想想,往后到底该如何!” “是,多谢娘娘!” 来到外间时,浑身已经被汗水染湿,原本老弱病残,回去后立刻病倒。 他并未请来太医,反而让人打来了酒,独自坐在桌边小酌。夫人瞧见后,见到他面庞通红,眼泪自浑浊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心中不安。 儿子洪原正自军中归来,瞧着父亲卧倒在床上,母亲在一旁止不住的落泪,立刻上前,“母亲,父亲一把年纪了,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呢?“ “你不知道,是太后的缘故,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儿子,此番归来,带上妻儿远远的离开吧,你们就只在外面驻守,逃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洪家再不似往先,外面看着气派,其实是一团棉絮。” 说罢,止不住的哀伤。 “母亲,父亲一辈子小心翼翼巴结着太后及上官丞相,甚至还将姐姐送入宫中,可是到头来姐姐生死不明,洪家几乎家破人亡,儿子若是离开,往后又如何保全父母呢?” 说得洪夫人眼泪滚滚而落,哭泣不已。 洪原缓缓地走向父亲,见他的额头滚烫,当即命人请来太医,可是太医只说了太后吩咐无人敢前去。 心下异常焦灼,从母亲的口中才打听出来发生的异样。 “如今女儿不知道生死,从里面挖出了一具男尸,从外间传回的消息来看,怕是失踪已久的方鹤山。” 洪全顿时厉声冲她喝道:“休得胡说!”二人的谈话竟被父亲听见,本以为他病倒昏睡呢,安抚了数句后,才将母亲拉到了密室里,细细地听他说来。 洪原不相信。 “怕是姐姐有苦衷,她绝不会忽悠父亲的,若是真恨洪家,既有能力活下来,为何不向洪家报仇?反而只说洪家与皇上勾结。” 洪夫人长叹一声,“当时洪家有何办法?整个天下都是上官家的,你父亲为了养活你和姐姐,不得不违心地答应下来,几年前父亲也渐渐地露出口风,只说对不起女儿,可是,我们也不想的。” 他面色沉沉。密室里的空气不流通,就连灯盏只泛着一丝死气沉沉的灯光,照在了母亲不安的面庞上。 “母亲,我想到了,照一系列的推断来看,怕是皇上的意思!” “你说什么?难道信件是皇上故意污蔑?” “我们本未做过,却有一封信笺,直说我们和皇上的勾结,显然正是有人借此来离间我们和太后的关系。太后对父亲并非完全信任,如今我们的救命稻草只有皇上!” 可是皇上真的愿意吗?从来只听说过落井下石,谁又会雪中送炭呢? 洪夫人喃喃自语,挡不住洪原急急地写好了折子。 “母亲尽管放心,外面的事情自有儿子来做主!” 第274章 送信 折子才刚递上去,太后已经派人前来将他抓起来。 “放开我!” 洪夫人赶忙冲上前去,想要将儿子拉回来,谁知道侍卫们蛮横地挡在身前怒道:“太后抓人谁敢阻拦?” 她人有一丝的慰藉,无奈说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不待她再分辨,人已经被抓走。 太后手中握着的折子,冷哼一声,“这是他们洪家惯用的把戏,将隐秘的意思藏在其中,若非哀家截留下来,又如何知道其实暗地里正向皇上求助。” “太后娘娘英明!”丞相心有余悸,眼中杀机顿现,“太后,此人不能留!” “是呀!” 太后又何尝不知,多年来他们有了上官家无数的把柄,“事情并不着急,年轻人冲动,将他关在牢里,终归是洪全的软肋,不怕他不听话!” “可是,太后娘娘,万一破罐子破摔,将我们的事情捅出去……” “哀家的人守候在侧,谅来也无法接近皇帝,让他们在牢里悠着点,别将人打死了,无法向人交差。” 刑部地牢阴暗潮湿,一声声毛骨悚然的声音响彻在耳旁,有名小个子的小狱卒正提着饭桶往里走去。 黑亮的眼珠滴溜溜地直转,将桶里的饭分给了众人,只来到一位壮汉的身边,用木勺敲着柱子,“开饭啦,开饭啦!” 里面的男子的面庞转了过来,满面络腮胡子,落魄无比。 小狱卒一边往他的碗里倒菜,一边轻声说道:“我是绛妃娘娘派来的!” 那人的手不觉一松,哆嗦着一把抓住他,“说什么!”只听见有脚步声音传来,小狱卒忙地嘘了一声。 “你是?”他激动太过,手中的碗不曾抓稳,砰的摔在地上,菜汁也洒了。 小狱卒弯着腰从地上将碗扶起来,塞入他的手中,顿时再舀了一勺,直等到人走去,方才低声说道:“娘娘挂念着洪家,特命我前来!” 同时偷偷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塞到他的手中。 “你到底是谁?” “几日之前,皇后在清池宫逗留了一晚上。”他挑了挑眉,之后便粗着嗓子叫道,“开饭了!”人急急地离去。 洪原忙地将信展开,正是姐姐的笔迹。 他的手不住颤抖,窗户里的灯光昏暗,每一个字母像一把利剑刺入心间,之后紧紧地揉作一团。 “不可能,不可能!”一拳砸在了墙壁上,烦恼不堪。 小狱卒在转角处,扯了扯略显得肥大的衣裳。 她正是宛秋,归来后瞧见他痛苦异常,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回去向萧泠泠禀报,说起当时洪原痛苦的神情,她的面庞有一丝不忍。 “再残酷的真相,早晚也会接受!”萧泠泠正端着一杯龙井,清幽的茶香萦绕在四周,心情怡然。 “娘娘真的认定他往后会与我们一起吗?” “当然啦!”萧泠泠回忆那天在地宫里绛妃痛苦的神情。姐姐入宫落得这般悲惨的境地,都是太后一力促成。十余年来洪家一无所知,皆为仇人卖命。 洪全会为了保全一家人的性命继续对太后唯唯诺诺,可是萧泠泠早已打听清楚洪原一腔热血不同于父亲。 原先对姐姐异常依赖的他获知她的消息如何不恼怒?况且人困在大牢,更是对太后怨恨至深,他们绝无再忠心效忠的理由。 随着绛妃的信函,萧泠泠也留下了一封。 只在信里面说起皇上会既往不纠,只要不再帮助太后助纣为虐。 宛秋瞧见萧泠泠的眉头舒展,心情异常的轻松,指着窗外惊喜地叫道:“娘娘快看!”苍翠的院子里的枝头上有数只叽叽喳喳的喜鹊不住地跳跃着。 “娘娘,晚上怕是皇上会前来,奴婢先去准备了!”笑逐颜开地走开。 她摇了摇头,原来宛秋也这般迷信,谁知道临近日暮,果然瞧见皇上的颀长的身影,身后的公公满脸喜色,瞧着皇上的心情不错。 她连连地起身曲膝,“皇上万福!” 俞裕携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轻抚着手背,柔声问道:“今日的阳光甚是明媚,朕听人说你只在宫中,为何不外出走动?” 她有一丝诧异,皇上百忙当中居然知道她逗留在府里,错愕之间忙地扯了扯唇角,泛出一丝丝淡淡的笑意。 “今日臣妾在宫中抄写经文!” 瞧着俞裕愕然的神色,她的手渐渐地冰凉,接过了一盘宛秋端来的茶,忙得奉上,“皇上请品茶!” 原有一丝平和的神色,渐渐地被悲伤所笼罩,她的淡然的笑意中,到底隐藏有多少秘密?俞裕深为疑惑。 他们慢悠悠的品着茶,金色的日光,让整个店中铺上了一层灿烂的颜色,就连面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皇帝呆呆地看着她,目中若有所思,萧泠泠心下不自在。 “放开我,放开我!”从里面只见到一位女子挣扎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地起身,绛妃自里间走了出来。 只是在撩开帘子的一瞬间,似对外面的光线难以适应,重又缩了回来,才看见身着明黄的皇上,面庞上的愕然无法掩饰,闪身立刻上前。 公公几乎惊愕出声,她早出手制住皇上。 “娘娘别冲动!”萧泠泠顿时慌了。 想象过皇上遇险的一幕,甚至希望早早地来到,可是如今皇上身处于险境,不知为何心又紧紧地揪起来,紧张的好似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绛妃?”俞裕冷眼打量着她,淡淡地说道,“你若有冤情慢慢申诉,朕答应你会为你讨还公道。”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挑着眉头毫无惧怕。 绛妃的手不觉松开,愕然地倒退着,喃喃地说道:“太像了,太像了!” 俞裕理了理衣襟,依旧悠悠地坐了下来,再次抬眸目光锐利,“那是自然,莫非先皇不曾好好地保护你?” “当年若非他,我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可是你也毕竟给他……”皇上想起了那名面庞如玉的男子,面色依旧恼怒。 第275章 家宴 “我若是告诉你,他入宫时便已经死去了,你会相信吗?“苍白的面庞泛着一丝血丝,眼睛里几乎沁出血来。 俞裕和萧泠泠都大为吃惊。 她苦笑着,扶着桌子坐了下来长叹道:“都是太后的毒计。当年为了固宠,只将我献给皇上,待到成为妃子后,又嫉妒先皇对我的宠爱,于是胡乱编排,又不许我离去,便将方鹤山杀死送入地宫内,绝了我所有的念想!” “他是你的情人?” 提起他,目中有瞬间的柔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就连父母也认可,若不是被太后的逼迫,又怎会活生生地分开,太后说,她对我已经仁至义尽,这辈子只能守着鹤山,若不然,方家一家上百口人,还有洪家的几百条人命都算在我的头上!” 忆起往事,脑中好似钻心的疼痛,不住地揪着头发,才刚刚梳理好的瞬间凌乱,额头上的条条的青筋,面庞狰狞可怖。 公公在一旁瞧得异常的害怕,宛秋同样的担忧,可二人依旧神态自若。 “你的遭遇令人同情,只不过上次我们商议的可曾想好?” “不!”她锐声尖叫,不住的摇头,发丝凌乱,眼神惊慌,似乎变了一个人,没有刚刚的暴戾,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绵羊。 “别害怕!”萧泠泠柔声地说道,“皇上会为你申冤,会为林家洪家正名,会保证方家的安全,你只需告知天下人太后的所为,还有你忘了如今的身份吗?你是太妃。” 诧异地睁大的眼眸,显然对身份并不赞同。 她的神色有一丝的慌张,避开了二人的目光,望向别处紧张地说道:“太后养了无数的杀手,个个武功可怖!” 望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十余年来我日日的苦习武功,只想着有一日向她报仇,从来毫无机会靠近。原以为我会像时海草一般永远窝要地牢里,永世不得离开,可是你们为何要打扰,为何要给我希望?” 拳头微微地蜷起。 她的性情古怪暴躁,毫不讲理,萧泠泠原想安抚何时,谁知道她的目光扫来,眼神陡然一变,直直地伸出手来。 俞裕却是伸手一掌横开,拉着萧泠泠拉向自己的怀中。 扑了一个空的绛妃的神色更加古怪,好似嫉妒,好似愤恨。 萧泠泠愕然,不知为何她攻向了自己,眼前的一切令她有一丝的迷茫,绛妃恶狠狠地说道:“我不要做太妃,我只想做皇后做太后。” “太后才是你的仇人,就算本宫不是皇后,皇后依旧是别人!”清亮的声音传来,绛妃身形一顿,抬起的眼眸有一丝的慌张。 她无力地垂下手,目光呆滞,喃喃地说道:“父亲说,只有得到皇上的宠爱,只有做了皇后,往后是太后,才能给我自由,我才可以和方郎相见。” 眼见到俞裕的脸色极为难看,萧泠泠当即制止道:“洪全是在哄骗你的,你做了皇后便是宫里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更应该做好表率!” 皇上的眉头舒展,神色缓和,萧泠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绛妃定定地看着她,目中带泪,颤声道:“父亲从不会骗我的,在两个孩子当中他最喜欢的是我!” 萧泠泠不觉对她有一丝的同情,她不能告诉绛妃的真相,若洪全真喜欢她,又怎么会拆散女儿的好姻缘,将人献给皇上,如今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若是他真正的在意,为何十余年来不闻不问,生死不明还心安理得,说到底他放不下的并非是女儿,而是荣华富贵。 绛妃渐渐地平静下来,目光带泪的她有一丝的绝望。 她轻声道:“绛妃娘娘,现在不是自怜自艾伤心的时候,你的父亲病倒在府中,你的兄长被皇后关在大牢,他已然得到你的信件,凭着兄长的血气方刚,必然不会臣服于太后的淫威当中,只要反抗,才能够回去和家人团聚!” “可是我还有什么,回去了又如何自处,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做行尸走肉,一个没影的游魂!”她惨笑一声,目露绝望。 “你还有家人啊。” 萧泠泠突然羡慕她,自己有家不能回,说起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绛妃定定地望着她,目光渐渐地变得柔和,喃喃地说道:“当时的太后若是像你这般善良,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境地,好,我答应你们,我一定露面!” “太好啦!”萧泠泠轻松地看向皇上。 皇上立刻吩咐公公前去请皇亲前来赴家宴。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萧泠泠倚着门槛,望着天空的一轮残月,上天总是不令人圆满,着实不公平。 世间上女子为何有诸多的磨难? 宛秋已然抱来了萧泠泠白日所抄的经书,将书丢在盆里。 纸卷被大火吞噬迅速地蜷起来,变成一只只黑色的蝴蝶,被风一吹,袅袅地升入空中,渐渐散开成为一抹尘埃。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才至外面的宛秋没拦住,上官雯硬闯了进来。 瞧见萧泠泠正立在院中仰望着天空的月亮,便将宛秋往前一推,恼怒道:“你说是不是你在皇上面前怂恿皇上对我不待见?” 萧泠泠淡淡地扫了一眼,悠悠地坐在一旁丝毫不理会她。 “娘娘!”宛秋在上官雯欲上前时再次拦住,神色紧张。 她冷笑一声,“若不是你,为何皇宫的家宴本宫无法参与。” 原来是为此而来,萧泠泠的神色缓和,轻笑道:“近年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待到中秋时日稍长,皇上便提前邀请众位前来,此次家宴并非是中秋佳节,而是为了众位皇亲团聚,我们时时刻刻与皇上相会,自然无需前去。” “可为何你能去呢?” 话一出口,萧泠泠的神色陡然一变,霍然站起直视着她,“因为本宫是皇后。” 转身背对着她不再开口,上官雯恼恨,重重地甩着袖子不悦地离开了。宛秋才将人送了出去,人走后回转身时,皇后早不见了踪影。 第276章 激将法 上官雯冲了出去时,谁知道竟然在外头遇见皇帝,他正悠悠地负手迈着悠闲的步伐,瞧着神情似乎去凤鸣宫。 “皇上!”她的面色依旧带有几分焦灼。 “何事?”俞裕警惕地打量着她。 眼见到她气呼呼的,好似刚刚哭过,眸中含着几分关切,她不知为何,心中的委屈席卷而上,眼睛泛红,声音哽咽,“皇上,臣妾……” 俞裕轻抬起眼眸,柔柔地问道:“可是因为宴会之事?” 她的心潮起伏,皇上既已经知道,整个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这样吧!”皇上扬长声音大声说道,“朕知道你的心情,既然上官家有此心愿,也让太后露面吧!” “真的?”上官雯开心的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朕何时骗过你?” 皇帝的语气柔和,可声音陡然拔高,“到时与太后一同入席便是!” “多谢皇上!”上官雯曲膝送皇帝离开,手放在了胸口上,面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太好了,这般一来,她便能够与皇上一起。 自从来到皇宫后,从未有如此盛大之事,想想心潮澎湃。 小宫女在一旁轻声道:“娘娘,皇上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皇帝不过想太后参与,我们若是一同出现,岂不是一段佳话?”之后欢天喜地前去元安宫。 “贵妃娘娘,真是不巧,太后近日偶感风寒,如今卧倒在床榻,无法露面!” “什么?”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上官雯难以置信,抬步往里而去。 嬷嬷面带愁容,急急地伸手拦住,“贵妃娘娘不可,太后近来睡眠浅,如今才刚刚睡着,此时去打扰她……”眸中闪过一丝慌张,流过几分惧怕。 顿时刹住了脚步,上官雯万分焦灼,不住地来回踱步,神情无奈,“可怎么办好呢?”皇上明言二人一同前往,单单只有自己,到时候怕是无法得入。 真是空欢喜一场! 她不觉放低姿态,语气轻柔,“嬷嬷,本宫在此等候,太后几时醒来,还请嬷嬷告知,本宫绝不为难!” 她依旧踌躇,“太后娘娘才刚喝完药,躺下不久,怕是得需要小半日的辰光。” 她一咬牙,索性坐了下来,半日就半日吧,就算一整天她也认。 嬷嬷无可奈何,悄悄地退至里间,见太后正坐在了床沿上,目光沉沉。 “她不肯走?” “是呀!”嬷嬷叹然地回道,“娘娘好似已经下定了决心,非得请动太后不可!” “为何定要哀家露面?”太后满心疑惑,“还有此时设家宴如此反常,依哀家看来并非是好兆头!” “太后娘娘,是否只是一般的家宴呢?” “你的意思是说哀家想多了?” 目光锐利如鹰,太后斜了她一眼。 嬷嬷当即摇头连连道:“太后恕罪,奴婢说错了话。” 眸光重又转而变得温和,她轻哼出声,“哀家在后宫多年,他们的目的一眼便知,事出反常必定作妖,一定有着不寻常,还有清池宫之事。” 她处心积虑将绛妃关了多年,之后暗暗地派人寻找,却不见踪影。 那一日皇后可闯入进去!不得不怀疑此事正是皇帝与皇后的阴谋。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脾性大变,之前与上官丞相决裂,不久前甚至表露对皇帝的不满,到底意欲何为,谁也无法猜透,此事会不会仅仅是个误会。” 话音先是顿了顿,“绛妃独自生活在地牢里多年,会不会早已过去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绝对不会!”太后的脸色一沉,恨道,“不得哀家的允许,她如何敢死?哀家一辈子都将她紧紧地攥在手中,不得哀家的允许,她是决计逃脱不了哀家的手掌心。” “姑姑,姑姑!”外面的上官雯听到微微的动静,当即在外面唤道。太后连连地退到了床边,重又盖起了被子,冲着嬷嬷一抬下巴,她当即外出前去应付。 上官雯心下焦灼,嬷嬷进去许久,只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将耳朵靠近门框,隐隐约约听闻太后的声音。 “臣妾知道您是醒了的!”身后的丫鬟将嬷嬷一把拉开,上官雯趁势闯了进去,来到了床边。 睫毛眨眨的,太后只感觉到有焦灼的目光,还有略微粗重的喘息声,无法再装下去,便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面色透出几分不满。 嬷嬷当即小跑着前来惶恐道:“太后娘娘,奴婢……” 手一抬,制止她说下去,太后的目光轻轻的掠过她,淡淡地说道:“又是为何?” 上官雯顿时扑在床边,满面哀求:“太后,皇上近来设家宴,单请皇后前去,臣妾想……” “你去便是,来到哀家宫中又有何用?”她悠悠地起身令人更衣,动作虽是迟缓,可瞧着精神奕奕的,并无丝毫的病态。 上官雯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是找借口而已,目光恳切,“太后娘娘一直教导臣妾需时时提防皇后,家宴谈的必是亲密之事,臣妾若不前去,岂非有遗漏?” “家长里短,不去也罢!”太后神色淡然,平和地说道。 上官雯急了,太后的神情冷淡,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宫中众人说起太后娘娘因为惧怕皇上和皇后,躲避着他们,甚至还有人说太后就连皇亲国戚前来不敢露面,怕是做贼心虚!” “谁说的?”太后怒容满面,斜睨着她。 心中微感不安,思忖太后反应激烈,怕是有用,上官雯依旧壮着胆说道:“太后不赴宴,由不得人胡乱猜测。” 不似刚刚的淡定,太后的脚步加快,来回踱步,只听见胸口哼哧哼哧的声音,气恼加上烦躁,她顿住脚步,扬声说道:“好,哀家倒要瞧瞧他们准备如何?” 上官雯强强地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平静道:“臣妾愿陪太后一同前往!”三天后,众人陆续地前来。 鸿雁宫中,一派莺歌燕舞。 众人许久未见,寒暄着几声,耳畔响起公公尖细的喊叫声音,“皇上驾到!”众人慌忙地起身迎驾。 第277章 仇人相见 俞裕和萧泠泠雍容而来。 他一袭枣红色的便服,萧泠泠同样是绛红色,二人像是朵朵开得正艳的海棠,不觉夺去了众人的目光。 皇上清逸中透出威严,萧泠泠美貌摄魂,正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如雷鸣般的响起来。 他顿时抬手示意他们坐下,“众爱卿请座!朕自继位以来,从未与爱卿们团聚,近日大家畅怀痛饮,不谈政事!”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私下里面则交头接耳,“看来是普通的家宴,我们也暂且将心放在肚子里!” 他们路途上时时担忧着皇上想要杯酒释兵权,将他们招来,其实内含阴谋。原本并不前来,可是太后松口,他们才稍稍地放下疑惑。 有的兵马依旧在外驻扎,即是太后在前统领着大家,有何好惧怕,倒想看看皇上耍的是什么诡计。 歌舞升平,琴音袅袅地流淌着。就在此时,太后娘娘悠悠而至,“哀家来迟啦?” “母后前来,给了儿臣天大的面子!” 太后坐在另一处,与二人平行,闻言不觉疑惑,道:“所奏的曲子倒有些年头,哀家似乎曾经听过,今日前来叙旧!” “说的便是!” “听闻曲子正是多年以前的,不知太后可喜欢?” 此时底下坐着的众人的目光扫来,太后心中本恼怒,她不愿意再想起往昔的点点滴滴,此情此景,只得颔首道:“旧曲虽好,可到底逝去,人老了,最怕的便是伤怀!” 既如此,俞裕便伸手制,琴音戛然而止,且在音调的高昂处,太后心中猛的一咯噔,好似忙起了些许神色微变。 俞裕一拍手掌,一群曼妙的美貌女子翩翩起舞,舞姿轻盈似梦,众人都瞧得目不转睛,摇头赞道:“多年未入皇宫,原来竟有如此勾人摄魄的舞姿!” 可年长的数人却脸色瞬变,紧闭着唇角不发一言。 太后先是观赏,之后心中猛地一咯噔。俞裕正与皇后低声说话,看得津津有味。长袖飘飘,女子婀娜多姿,好似春风中的柳枝轻盈曼妙。 它是先皇最喜爱的柳叶舞,长袖轻裳,他曾经夸赞过绛妃,而之前的曲子,猛地想起来便是先皇亲自为绛妃所作。 之前二人独处之时便常常以此曲伴奏。 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皇帝和皇后果真有备而来。 不远处的上官雯正巧得津津有味,酒杯放在了唇边,久久地不曾饮上一口,睁大的眼睛显得愕然。 太后看了一眼,当即以手扶头。 嬷嬷朗声冲着众人说道:“太后娘娘身子不适,众位皇亲请继续!” “太后娘娘,好戏才刚刚开始,此时离席,怕是会错过呀!不过嘛,既不喜欢,不听便是!”说罢一挥手令人退下。 可脚步好似钉在原地。 众人好奇的目光紧紧地随着她,个个看向门口。 只瞧见一抹苍老的身影逆光而站,面庞一片昏暗。太后直皱了皱眉,眼前的女子身形瘦小,周身幽冷的气息自远处穿透而来。 紧盯而来的锐利的寒光,令她有瞬间的不适。 “她是谁?”此刻若是离开,显得自己惧怕,太后冷然地开口问道。 “我是谁?”小小的身子中气十足,站在门口,一开口说话声音如在耳畔。众人都不觉愕然,她虽然年迈,声音依旧柔媚似少女。 太后惊得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她望着渐渐走近的苍老的面庞,不解地看了看嬷嬷。 嬷嬷也大惊失色,她曾经见过绛妃。 如今面目全非,原本一张娃娃脸的面庞如今苍白似雪,皱巴巴的,有如生下来不久的婴儿面带老态,如何不令人恐慌? 后背涔出一层冷汗,太后眼见她前来,怒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普天之下只有太后最清楚,可太后怕是认定应该呆在清池宫的地牢里,而非鸿雁宫?” 徐徐地走至太后的面前。 眼见太后受到惊吓,语带嘲讽,转身直冲着众人,抬起的手掌心,露出的正是曾经先皇御赐的印章。 “你们都瞧瞧,印章跟随着我多年,最能证明身份,我就是十几年前的绛妃。” “她不是!”太后当即锐声否认。 眼前的女子一如十余年前,无比的嚣张狂傲。她本是一颗棋子,哪里知道,就是这个棋子使得她几乎全盘皆输。 先皇甚至因她动起废后的决定。 太后当时身后有着上官家,可也费了数年的心思查探她与方家的事情,打压洪方两家。离间皇帝与绛妃,方才将危机解除。 她依旧恼恨,才制定了无数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将她困住,她知道绛妃心中的恨意,偏偏要让她带着恨意活下去。 守着死去的心爱的人,与家人无法相见。 太后做了许多事情,心中是畅快的,当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如何不令她恐慌,眼眸带着诧异,紧紧地盯着她。 绛妃心中颇感快意,尤其瞧见太后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抚掌大笑道:“太后一定没有想到,我还好好地活着,你希望我死得悲惨,像只野狗一样无人得知,可是我并没有如你所愿!” 萧泠泠起身请她上桌,绛妃悠哉地踱步来到太后的身边,举起手中的杯子,将里面的酒往地上一洒。 在太后恼怒时,她不紧不慢地重又倒了一杯,再次慢慢地撒在地上,朗声说道:“当时先皇过逝,本宫也不得祭奠,此为一恨。” 再次倒了一杯,“你说方家通敌,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先皇只得忍痛将学富五车的方鹤山杀死,草菅人命,此为二恨;你控制洪家为你卖命,让我们骨肉分离,不得团聚,这是三恨!” “你是来算总账的!”太后压低了声音,仅容二人听见。 她的眼角眉梢泛着笑意,掩饰不住深深的皱纹,“太后养尊处忧,远远瞧去容貌秀丽不减当年!” 她啧啧摇头,唏嘘道,“可近前时,不论如何保养,依旧细纹丛生,这一生,太后只想过自己,从未在意过她人,如今回想起来是否后悔呢?” 第278章 复仇娘娘 脸色阵青阵白,异常的惶恐,太后不安地看向俞裕和萧泠泠。 此时萧泠泠上前温声道:“太后娘娘,臣妾当时住在清池宫无事,贵妃娘娘却晕倒,本身误会一场!” “什么误会!”当时的上官雯想起来声音便不寒而栗,心下不悦。 绛妃冷嗤一声,“那是我常年将脱落下来的头发绑成一团,里面裹着一个绣球,是不是粘粘的滑滑的,湿漉漉的滴着水,因为它常年泡在肮脏的地牢的水潭里!” 上官雯望着桌上的果品,有一丝丝呕吐的感觉,忙地别过头,道道都令她想起渗人的黑夜中的头发丝。 “皇后娘娘是从何处见到她的?一个小老太婆说话粗俗,怎会是先皇最爱的女子,此事事谁又听说过?” 宾客中,只有寥寥的人经历过前朝,大多是小辈。 太后一开口,众人纷纷地摇头。 绛妃的目光扫过去,最后定在一个长着马脸的藩王的身上,“广安王,当年你入宫,是先皇带着本宫前来接待的,逗留了数日中,我们见过三回!” 他低垂着眼帘不敢正视,不住地摇头。 突地觉得手腕一紧,好似被铁困住一般,吓得大声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声音异常的凄厉,额头冒出汗珠。 众人都惊慌地离席,缩在了角落里面。 绛妃尖声叫道:“你刚才在撒谎,那时候你还夸赞,甚至说起太后的不是,为何到现在便翻脸不认人?” 眉头紧拧做了一团,显得异常的痛苦,他高声喊道:“我不知情!” 绛妃恼火,手中加重力道,好似听见咯咯的骨头的响动。 俞裕当即让侍卫前去,谁知道却砰砰地打起来,萧泠泠的神情不安,余光瞥见太后得意的面庞,若是她再情绪失控发狂,说出来的话谁又肯听呢? 忽然手心一暖,是俞裕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紧握在其中,目光同样淡然地望着远处,似多了几分焦灼,眼珠一动也不动,定定地望着前方。 瞧见俞裕的神情,不知为何,她有一丝的心安,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一丝的不对劲。 “闹够啦!”太后尖锐出声,便有数十位侍卫飞奔而入,将绛妃团团地围住。她瞪大了眼睛,目露绝望,同时一挑黑发,向着四周一甩。 哗啦哗啦,人人的脸上顿时多了数条血痕,几人往脸上一摸,顿时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是何兵器,细细长长的犹如钢丝。 待到瞧清楚手中握着的却是根根柔顺的青丝。 进入宫殿中是不许带任何的武器,就连侍卫们也是空手,众人不免惊讶,青丝柔软,她既能够以此为武器,由此想来武功非同一般。 “来人,抓刺客!”太后锐声喊叫,众人便不再客气。 “慢着!她是前朝的绛妃,谁敢动手!”萧泠泠担心她吃亏,忙地大声叫道。 太后眼见到绛妃被困,形势对自己有利,也不在意,悠悠地坐下来,慢腾腾地说道:“皇后娘娘故意找来一位冒牌货谎称为绛妃,不知意欲何为?” “太后,绛妃早已表明身份。” 不觉疑惑地看向了皇上,一时间并未吭声。 倒是太后幽幽地说道:“什么印章,一枚小小的印章,又能代表什么?”从嬷嬷的手中接过一物,冲着众人展示道:“这是什么?” 同样的一枚精巧的印章还回给嬷嬷。 嬷嬷用托盘接进走下去,让众位大神一一过目。他们这才发现,同样的是一枚精致的梅花。 “不可能,世上绝无再有第二枚,先皇曾说过,那是张印章的封山之作,世上绝无可能!”绛妃喃喃自语。 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证明如今竟被取代,面上似有一丝慌张,身形一飘,衣裳鼓起如同菡萏,掠过众人后只扑向身旁的嬷嬷。 从她手中夺过了印章,两个一比对,果真一模一样。 “它是从何而来?”她不觉颤抖着声音直问道。 太后冷笑一声,“当时真正的绛妃被关禁闭,先皇已然将印章交由本宫哀家打理,你是假的!” “不,不可能!”她踉跄着险些摔倒,眼眸渐渐地喷出了怒火,恨道,“是你在背后摆弄的一切!” 太后无辜地看向皇帝,“皇上,此人扰乱宴会,冒称是逝去多年的绛妃,污蔑先皇……”之后声音陡然的严厉,“来人,将她抓起来。” 顿时有无数人匆匆地上前,绛妃恼恨的目光从众人的面庞上一一扫过,一个也不落下,胸中的仇恨不住地翻滚着。 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沉声说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掌心忽地一翻,顿时嗖嗖的数道寒光飞过,包围着的侍卫们顿时啊啊纷纷倒在地上,神色痛苦。 众人都吓坏了,嬷嬷拦在太后的身前,绛妃步步逼近前来,看向太后惊诧的的目光,冷哼一声,神情似乎在说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俞裕依旧气定神闲,可萧泠泠却不由自主地开口叫道:“绛妃娘娘,请冷静。”关切的模样,让她想起之前萧泠泠说的话。 多年来,绛妃只想着复仇,在地牢中,因缘巧合之际找到一本秘籍,于是日夜苦练,怕是整在宫中也难找到对手。 不过,太后身边的高手太多,布防严密,她没有机会。只得请求俞裕和萧泠泠的帮助,为她报仇。 萧泠泠只劝说她,“杀了太后容易,可是想要洗刷冤屈为世人所容,必得好好地盘算一通。” 现在她一出手,并未取人性命,由此可见,并不想真正的伤害太后。 “数十年来,我日日过得生不如死,就是为了向她报复!”说罢渐渐地逼近上前。 嬷嬷一咬牙,猛地冲了上前,用头死死地抵住绛妃,高声叫道:“太后快走,太后快走!”有不少侍卫嗖嗖地拔出身上的剑,只不过却无人敢上前。 眼前的老妇人真是绛妃,前去是以下犯上,如若不是,必定是武艺高强,他们自忖着,脚下踌躇。 第279章 承认身份 绛妃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功夫,太后的腿一软,想要后退却撞在了重重的楠木椅上,身不由己地跌落下去。 头上的珠钗乱晃,眼眸里闪过一丝惧怕。 绛妃禁不住哈哈地放声大笑,“原来太后娘娘也有害怕的时光,当年是如何虐待本宫,你忘记了吗?可是本宫永世也不会忘记。” 说罢她撸起了袖子。 萧泠泠在一旁瞧得心惊,无数的红点,好似被火灼伤。 “当时用火炭亲自将它放在本宫的手臂上,只因先皇说过本宫的手臂是他见过的最为圆润如藕,你听闻定要亲手毁去。” 手一垂,袖子当即滚落下去,眼中怒火渐逝,手臂一挥。 太后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很快脖子被紧紧的扼住,难以呼吸,惊惶地睁大了眼眸,微张着口。 忍不住嗬嗬出声,用手不住地拍打着绛妃的手臂,却如玄铁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中乱发飞舞,状如索命的夜叉。 皇上示意张虎出手,他当即拔剑上前。 “别伤了她!”萧泠泠大声地吩咐。 他顿时拔剑对准绛妃,而她的后腿抬起,踢开后却一转身就将太后推至跟前。张虎顿时怔了怔,后退张手挡住身后的侍卫。 与此同时,绛妃眼睛突地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不知何时洪原居然出现了。 洪原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瞧见了眼前的女子,揉了揉眼睛不觉愕然。 她的手才松开,太后顿时呼吸顺畅连连地喘气,可很快的又被她死死地掐住,她拉长的声音尖声叫道:“站住!” 洪原颤声说道:“你果真是绛妃姐姐?” “我不是!”眼前的男子三十上下,长得高大威猛一表人才,而她眼中的印像,还是位小小的少年跟在她的身后,姐姐@姐姐地直叫。 萧泠泠后彻底松了一口气,转眼只见到皇帝疑惑的目光,不免神色紧张,低声说道:“回皇上,臣妾是不得以!” 她能想象到场面的失控,洪原则是最后的杀手锏。 俞裕神色凝重,瞬也不瞬地盯着绛妃。 她忽然用力一推,将太后往旁边推开,搓着手掌转过身。 “对,对,我不是绛妃,我不是!”双手握着脸,惊慌地环顾着四周。 太后以为她又要发难,连连地后退着。 皇帝微皱眉,绛妃全盘否认,岂非白忙活一场? 萧泠泠冲他摇了摇头。 “我知道是你,姐姐,别再否认了!”他唰的一声亮出之前的信件,“你的字,你的人都和往先一样。” “我没有变老变丑?” “没有,在弟弟的眼中,你永远都是最美貌的女子!” 她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看着被嬷嬷扶起来的太后的惊慌的面庞。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神情有一丝的慌张,避开绛妃得咄咄逼人的目光,浑身肌肉紧绷,不安地望着眼前。 “太后娘娘,刚刚是我太冲动了,还请娘娘别见怪!” 众人都目瞪口呆,她原本武艺高强,即便想要动手,一时间也无人阻拦,可反而向太后求饶。望着众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好似四面楚歌。 “你果真是绛妃?”揉了揉眼睛,迈出了一小步,太后打量着她后长叹道,“如今看来倒有几分相似,怕是之前不曾看仔细。” 被承认身份,她非但不开心,反而显得惧怕,连连地摇头。 太后惊喜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道:“太好啦,先皇在临死之前一直念叨着你,如今并未死去,先皇地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的。” 众人顿时惊慌,尤其是萧泠泠,对太后的转变显得有一丝难以相信。 绛妃连连地倒退,将身后的弟弟揽在身后,颤声说道:“太后,洪家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 “妹妹说的什么话!”太后忙得让人将她搀扶起来,自己也凑近前来,低声说道,“我自然会放过洪家,除非你往后不再出现!” 转身时柔声说道:“你的彩霞宫依旧如原样地替你保存着,哀家带你去瞧瞧!” “姐姐!”洪原在一旁低声唤道,眼眶濡湿,微微地哽咽,担忧地看向她。 俞裕和萧泠泠的目光只随着太后离开,家宴到了此番境地,众人都没了心思,纷纷告退,皇上紧盯着萧泠泠的面庞。 明明有机会杀死太后,可是洪原出现,绛妃像是变了个人,没有之前丝毫的戾气,恢复成了往先的宫中娘娘。 “皇上!”萧泠泠急了,连连地追上前去,低声说道,“太后娘娘早有准备,那枚印章被她调换了?” 说罢命人从地上拾了起来。 张虎将掌心摊开,两枚当中,暗暗地用力,啪的一声,脆响很快立即扳断,而另外一枚却纹丝不动。 “一直认为自己的印章是真的的绛妃,其实一早被太后调包却浑然不知。太后形势深谋远虑,哪能够轻易被扳倒呢。” 可是如今的皇上不免皱眉,“绛妃武功高强,留在宫中终是个祸患,洪家和太后之间……” “皇上尽管放心吧,好戏还在后头!” 俞裕深深地看向她,眼眸当中流露出了几分诧异,很快离开。 萧泠泠彻底松了一口气,冲着宛秋赞道:“还是你机灵!” 说起来,宛秋也忍不住提着袖子擦着额头沁出的汗珠,“奴婢拿着皇后娘娘的懿旨,狱卒本不愿放人的。最终奴婢用了迷烟,将人一一地迷倒,方才把洪原带出来,只不过……” 宛秋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问道:“娘娘之前与皇上相商除去太后,提出只要绛妃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太后无法调配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她便有机会将人杀死,同时告知世人真相。” 伸手抚上额头,萧泠泠用力揉了揉,示意她先离开。 自己徐徐地来到书桌旁边,很快就是中元节,她立刻抄写着经书,用来弥补先前对孩子的愧疚。虽然他并未出生。 除去了太后,皇帝再无对手,那么自己行事毫无把握,颇为头疼。 第280章 辞官 如今有太后及上官一族挡在前头,分去皇上的无数的精力,自己方才能够慢慢地布置。心中却有一丝的烦乱,索性放下了笔。 话语难以与任何人分享,只是在给暗香的信件中稍稍地提及自己的失落。 暗香也只知道她因为争宠的缘故才对皇上心生怨恨,就连如此被人得知也是大逆不道,更何况其她呢? 心中一团乱麻,数日后洪原前来相见,谢过萧泠泠的救命之恩。太后特意恩准,他不必再坐牢。看来人已经被太后收买了。 “请起!” “多谢皇后!”他垂手恭候地站在身侧,“多谢皇后娘娘的搭救之恩,使得下官没有错过和姐姐的相会!” “绛妃现在如何?” “太后恩赐许她回府!然后再回宫。”此事倒瞒得紧紧的,她竟丝毫不知情。 “好事一桩啊!” 洪原的面庞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只是轻叹了一声,“十余年来姐姐受苦了,对于之前的她讳莫如深,还望娘娘告知!” “这个嘛,太后也说起来了,其实她之前确实吃了些许苦头,可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她还活着,就连太后也是。” “皇后娘娘说得正是!下官冒昧!” “有你这样真心关心她的弟弟真是福气,往后得好好照顾,弥补之前的寂寞。” “谨遵皇后娘娘的吩咐。”他突然心一横,下定决心,扬声说道,“父亲请求辞官归隐。” “是吗?这种事情只对皇上禀告便是!” “是!”他恭敬地回答道,“还有一事,还望娘娘能够得知!” “何事呀?”此人说话一字一句的,一点一点地蹦出来,萧泠泠乎索性放下了笔,听他道来。 “回皇后娘娘,京都的布防图丢了!” “什么!” 这等大事,为何从未听皇上提起? “皇上已然知晓?” “没有!”他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皇上并不知情,已有三日,工部将它死死地压了下来,不许被皇上知晓。父亲在前几日无意当中得知。” 声音顿了顿,“本想瞒下去,可想着京城里的老百姓,心中着实难安,时时地被噩梦缠身,怕是有了心魔的存在。” “你为何不禀告皇上?单单的禀告本宫?” “皇后娘娘深情仗义,令人佩服,再者此事太大,我们若是出面,必会引得皇上大发雷霆之怒,所以还请娘娘……” 她倒有几分理解,面上的笑容灿烂,有如瓣瓣的桃花,被染上了一层绯红。 “你能告诉本宫,本宫极为感动,可是还得原样告知皇上,当然本宫必然会偏向你的。” “多谢娘娘!”洪原喜出望外,原先的他可不会如此,如今才寻回姐姐,不想自己有事让姐姐担心。 皇帝闻言同样的震惊。 “连布防图都能被偷,你们倒是会糊弄朕啊!” “皇上息怒!”洪原侃侃说道,“兵防图本是由尚书掌管着,几日之前父亲有事去调阅时,却被人告知依然丢失有数日之久,必要定瞒下去。” 语气变得柔和,“寻回姐姐,我们洪家感念皇上及皇后娘娘的恩德,秘密自然不会再瞒下去!” “你们如何得知?” “尚书商议时父亲恰在不远处,只听得他们说起兵防图是要交给昆国的!” “大胆贼人,居然敢打朕主意!”他快速地在殿前来回地踱步,“你可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将它转移!” 他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萧泠泠在一旁柔声说道:“洪原既然已经开口说出此事,定是与他无关!” 俞裕的声音低沉,“未必如此。” 洪原神色惶恐,连连的跪下。 “皇上,父亲因着姐姐的缘故方才对太后言听计从,如今姐姐既安全,我们洪家不受太后的钳制,原先的祖父便教导父亲为官要公正廉明,近日父亲大病一场已然想通,决计不会再与皇上为敌。” “那好,朕准许他辞官!” 萧泠泠彻底松了口气,答应绛妃娘娘的话已经做到,发觉俞裕的眸光幽深,不觉心紧紧地揪起。 洪原离开后皇帝未发一言,上前执着萧泠泠的手,轻拍着手背轻笑道:“朕的皇后果真贤内助。绛妃之事令朕事半功倍。” “皇上洪福齐天。”萧泠泠扯了扯唇角,淡淡地一笑。 皇帝的目光深沉,紧紧地凝着她,“什么洪福齐天,都是皇后暗中相助?” “皇上为何会做这般想?”萧泠泠忽地抬起眼眸,面上闪过一丝的不解。 此时的俞裕神色冷寒,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了在前世,俞裕便是这般质问自己,如今已成了梦靥。 他的眼眸透着深深的怀疑,萧泠泠猛然心惊,怕是因为绛妃之事,皇上是怀疑她?即便不是,必是心中有所疑惑,方才神情古怪。 此刻面露愁容,她叹声说道。 “当着众人的面,臣妾只想着先将此事隐瞒,绛妃的身世悲苦,从来为太后所制,若是早早消息泄露出去,难免为太后察觉。臣妾一番苦心,还望皇上恕罪!” “只有这些?”眼光幽幽地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眸。 “是呀!”一时间想不到其他,神色茫然。 “让朕替你好好想想。”皇上侃侃而谈,“且不说你之前的隐瞒,只说绛妃在鸿雁宫,她竟会如乖觉?你假传圣旨,前去将洪原带来,是为了救太后?” “没有,没有!”她连连地否认,胸口起伏着,目中盈着一颗清澈的眼泪。 她委屈道,“臣妾知道家人是绛妃的软肋,只担心她暴怒之时伤及皇上的性命,才冒死前去将洪原从牢中提出来,待她狂躁之时让洪原露面,谁知道……” 萧泠泠幽幽地叹息,无奈道:“臣妾是无心的。”她的话语合情合理,事情功亏一篑,俞裕只觉得可惜。目光幽远似一汪深潭。 她只觉得浑身僵硬,不知道此刻俞裕的意图。 他的话音重又变得温暖,“朕多心啦!” 浑身依旧紧绷着,不敢松懈分毫。 第281章 笑容也透着魅力无穷 伴君如伴虎,她越发得感受到,“臣妾自作主张行事过分,皇上怀疑原是理所应当的,请皇上责罚。” 她顿时曲膝,眼眸闪烁不定。 皇上此刻的眉头微皱,目中透出几分深邃。 瞬间想起来一件往事,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此事臣妾有眉目,愿意取回布防图,想将功赎罪!” 皇上斜了眼,“你?” “之前的事情,臣妾有疏漏,坏了皇上的大计,心感不安,臣妾愿意拼死取得布防图,为皇上分忧。” 皇上依旧踌躇,萧泠泠朗声说道:“若是皇上担心关心臣妾,倒不如让张虎随臣妾一起。” 张虎武艺高强,俞裕倒是同意。 明面上只让人保护皇后,其实暗地里则令他盯紧皇后的一举一动。 张虎瞧着女扮男装的萧泠泠意气风发,是位俊朗的少年。她故意压低声音,依旧难改清秀。 走在路上,被众人频频地回望,甚至有不少的夫人惊叹,“好俊朗的后生呀,瞧他细皮嫩肉的,竟比女子还要滑腻。” “你不尝试过又怎知道呢?” 她们打闹着,张虎的面庞黑森森的,冲她们瞪了一眼。二人极不开心,扭着腰肢走远。 萧泠泠眼见他无故生气,笑着摇头说道:“她们是女子,本宫又不吃亏,何必生气呢?” “不是,娘娘!”张虎欲言又止,直走至无人之处时,方才低声说道,“娘娘对微臣有提携之恩,虽说不许透露皇上的心思,张虎愿意……” “不必了!”萧泠泠当即一抬手,微微一笑,柔柔地望向她,“皇上的意思本宫明白。” 六月如火,暑气逼人,沁出无数的汗珠,待到凉风吹过,竟有几分的冷寒。 面色为难,萧泠泠这般讲,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依旧低垂下头,幽幽地说道:“皇后既然明白,那么微臣便放心啦!” “好啦,我们外出前来游玩,无需想太多。风月阁里的美食一流,本公子垂涎已久。” 两人寻了间雅间,望着上面团团精致的菜肴,萧泠泠不曾动筷,张虎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她当即笑着为他满上一杯。 张虎顿时吓坏,连连地起身忙道不敢。 秀眸横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你我是兄弟,无需介怀!”调皮地一笑,依旧为他满上一杯。 换上男装的的萧泠泠玉树临风,就连笑容也透着魅力无穷,张虎只觉得局促不安,伸手在衣裳上搓了搓。 “你好歹也是在皇上身边的人,为何随着本宫便如此拘谨?” 他也不知道是何缘故,甚至脸庞发烧,不时地盯着萧泠泠出神。 伸手抚上脸庞。看来自己打扮得怪异,便将腰间早已准备好的胡子往唇边一贴,更有几分可笑,张虎暗自忍住笑意。 萧泠泠心情愉悦,自然地端过酒杯一仰而尽。 砰的一声,有人气冲冲地在外敲门,扬声叫道:“开门,快开门!” 张虎满脸不悦,起身将门打开便见到一张娃娃脸的男子。 来人更加愕然,只知道是两位男子,不曾想到男子居然这般伟岸。 “你找谁?” 张虎黑着脸沉声问道。 “两位客官!”掌柜的慌忙地向前,挡在两人中间,冲着男子赔笑道,“方公子,他们急急地前来,占去您的房间,小店也是没办法,早已经为你换上了一间。” “掌柜的,我的银子可曾少,三日之前便已经预订,此时说被人占取,我的好友正在路上,他若是到来,我如何交差?” 原来如此呀,萧泠泠湖环顾着四周,窗外的风景宜人,收起手中的折扇,在掌心处拍了拍起身。 她悠悠地上前愧然道:“小弟在外多年经商,原先也常常来到此处,整个楼里此处风景最为宜人,方公子真是好眼光!” 他轻嗤一声,打量数眼,眼前的男子身形纤瘦,容貌秀美,像是名女子般说话温和,相比于张虎,他的底气壮了几分。 “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方公子若也不介意,我们将房间让出!”之后她立刻吩咐掌柜的令人速速地将桌子收拾。 但掌柜的却知道菜还未上齐,又如何能够驱赶?萧泠泠留下一锭银子还没捂热呢,可不想竹篮打水。面色踌躇。 萧泠泠旋即转动着扇子,纤细的手腕异常的白皙,眼眸轻抬,自有一股潇洒风流。 “相见不如偶遇,你我有缘,还请一同欣赏着此处的风光,方公子意下如何?” 掌柜的不住地颔首,陪着笑说道:“二位公子也是常客,且身份不俗,正与方公子一般!” 眼见他并未反对,令人加了碗筷。 他只在一旁坐了下来,萧泠泠当即亲自斟酒赔罪,“敢问方兄大名!” “方简。” “原来是方简兄,幸会,幸会。在下萧连,这是我的兄弟张虎!” 萧泠泠舍弃了上官姓,反而姓萧,张虎有一丝的疑惑,面上一愣。 眼见萧泠泠直冲他使眼色,方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同时拱手道:“在下刚刚失礼,先喝为敬!” 果然豪爽,他渐渐地释然,不再去计较。 张虎瞧着萧泠泠与他熟络,自己仔细地打量着,他的面庞白皙,天然的娃娃脸显得与年龄不符,况且话音温和,毫无架子。 “我与萧公子一见如故。”他举起的酒杯。 萧泠泠欲再喝时,张虎却一把夺了过来,冲她微微地摇头,自己则代为喝下,“我家公子酒量颇浅,还望方兄莫怪!” “是呀!瞧着萧公子文文弱弱的,令人怜惜呢。”张虎越听越恼火。 方简直接略过了他,频频地问萧泠泠家住何处?年方几何? 几杯酒下肚,面上一坨红,他轻笑着打量着萧泠泠,叹然道:“天下竟有如此绝色的男子,若是扮上了女装,必然同样绝色,怕是连宫中的娘娘自愧不如!” 二人的脸色微变,目光对视,皆有一丝惊诧,难道被发现了不成? 萧泠泠神态自若,淡淡地说道:“方兄可真爱说笑!脸庞是天生,哎,我一直深为烦恼呢。” 第282章 布防图 他摇了摇头,低低地一笑叹道:“我虽不明白你为何要女扮男装,可是,我也不会怨怪的,来,再喝!” 不自觉地伸手抚上了面庞,胡子还在呀,缘何被发现? 既如此,索性将脸上的胡子扯了下来,她嘻嘻地一笑,起身拱手道:“小妹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方公子慧眼如炬,一眼便瞧出,着实令人佩服!” 脸上的红晕蔓延至耳朵,被萧泠泠夸得有一丝的羞涩,他摇头说道:“倒也不是!”暗道惭愧,“是姑娘眼中的耳洞,哪有男子用耳环的呢?” 伸手扶了扶耳朵,果真如此,面色一红,之后倒也自然地将头上的帽子摘下,一头丝瀑布般的清亮的黑发披落下来。 方简简直看呆了,举起的杯子顿在半空,微张着口半天也合拢不上。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方才收回了诧异之态,他喃喃地说道:“正与在下所想的一般。” “听方兄的话音不像是本地人!” “在下是桃州人氏,四五年前方才来到都城!” “难怪如此,去年我们才离开,对于此处反而陌生!” 说起来,方简眉飞色舞,“城中最好玩的好吃的我几乎如数家珍,最为著名的便是那一汪的清泉,四周的景色宜人,甚至会招引的奇异的鸟儿前来嬉闹。” “是吗?”萧泠泠顿时眼前一亮,“记得原先倒不曾有这样的奇观。” “是近来皇上新建园子,每月有三次开放能让百姓们进去赏玩!” “兄长,看来我们真找对人啊,以后想要外出时都有了去处!”她扯了扯张虎。 他淡然地扬起唇角,那儿正是皇上的别宫。 皇上想着久久地闭园,白白地浪费银两,时常地开放,令百姓与他同乐,张虎时时地前去,自不在意。 萧泠泠却欢喜无比,方简撇下张虎只和她说话。二人谈得热火朝天,直至他的友人前来时,两人准备告辞。 方简颇为不舍,将她送至门口,“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见到萧姑娘?” “有缘自会相见!”她嫣然一笑,翩然离去。 回到了宫中,俞裕早早地等候着。 天青色的衣裳将面庞衬得越发的白皙,头上素雅,只是一根白玉簪子,斜斜地插在发髻上,更多了几分俏丽。 皇上失神地看向她。 萧泠泠不觉神色一惊,连连地直身:“臣妾不知皇后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妨!”俞裕却将酒杯放在一旁,“皇后可有收获?” 心下有一丝的颤抖,忖度着如今仅仅是开头而已,哪有收获,可面上却恭敬地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妾一无所获!” “朕瞧着并非如此呀,你认识了一位少年男子,二人聊得极为开心!” 她不满地看向了身后的张虎。 脸色如常般的冷酷,一言不发。 俞裕悠悠地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朕的皇后去了何处,朕自有办法得知的!” 按捺一下心中的不快,萧泠泠惊喜说道:“回皇上的话,方简并非是普通的男子,其实他另有身份!” 上前附耳轻声道:“他是昆国的奸细!” 衣裳似乎带着酒宴的香气,俞裕先是皱眉,闻言眉心一动,愕然地直盯着她。 萧泠泠忙地退后了一步,神态依旧恭敬,“皇后是从何得知的?” “也是机缘巧合,此人正是宛秋的仇人,在她的行李当中有他的画像,只说有生之年必然要找他报仇,臣妾无意中得知他的来历,于是派人暗自打听,才知道他在酒楼里,且常在街面上出没,于是带着张虎前去碰运气。” 原是如此!他微微地吁了一口气,很快朗声说道:“此事交由张虎来跟进,你往后无需再出宫!” “皇上!”萧泠泠顿时急了,连连地上前只摇头说道,“有张虎在身边,臣妾自然不会出事的,还有,若是臣妾不再出现,无法问明布防图的下落,怕是会前功尽弃。” “这有什么?朕不相信他进了刑部的大牢还能够守口如瓶?” “皇上!”萧泠泠的声音轻柔如二月的清风,柔柔地叹息,“既是细作,怕是死也不肯泄露秘密,被逼得太急,反而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出来打水一场空!” 皇上一想也是,如今寻回布防图才是紧要之事。 “明日朕随你一同前往!” 俞裕说罢起身便走。 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萧泠泠来回地踱步。 前世的时候,真正的萧泠泠曾告诉她事情的始末,甚至提到布防图之事,毕竟它只是她是个开端,召示着两国交恶。 昆国得了布防图,想要攻下都城轻而易举。 在外奔波一天,靠在了床上,萧泠泠的眼皮沉重,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该作何抉择,可是隐隐约约的似乎听见嚎哭的声音,一阵白雾被风吹散。 眼前居然尸骨堆叠如山,四周弥漫着血腥味,还有百姓们背井离乡,个个如同行尸走肉,面色麻木。 哎呦,脚下被尸体绊住了,她的死相狰狞,脸上尽是血渍,好似才见过无数惨烈之事,不免心惊肉跳。 四周满目苍夷,而眼前正是京都。城墙破败,大门也被撞得四分五裂,百姓们流离失所。 “不,不是的!” 她猛然地睁开了眼睛,月色如纱,笼罩在四周,她松了一口气,此刻正在皇宫中,跳下了床,清冷的月光沐浴着全身。 不行,她神色越发的坚定,虽说布防图流露在外,俞裕家破人亡,可是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必然不会轻易饶恕的,为了一己私怨而让众百姓们吃苦生活悲惨,不是她的目的,此刻追回布防图方才是正经。 果然第二次离宫之时,皇上却撇下了朝中之事守在她的身旁。 他身量高大,萧泠泠站在旁边如小鸟依人,这一次就连张虎也不见人影。 她们在外面闲逛着。俞裕一袭白衣风度翩翩,萧泠身着冷淡的石青色站在身边毫不逊色,反而人越发的耀眼。 众人频频张望着,她早已见怪不怪。 第283章 游园 别宫里面人头涌动,萧泠泠倒是初次前来,三三两两的百姓们围着一汪池塘,不时地指指点点的。 耀目的阳光下反射出粼粼的光芒。 “皇上!”萧泠泠顿时止住了话头,改口道,“黄公子。” 池塘正中的石礅上,有只翠绿的鸟儿站在阵中,悠然自得。虽然人流如织,它丝毫的不怕神态悠闲。 萧泠泠被它的气度所吸引,又有趣又好笑。 俞裕却淡淡地扫了一眼,“每次前来行宫都不露面,如今人多,反而趾高气扬!” 听闻忍俊不尽,莫非是只爱凑热闹的鸟儿。 前来的百姓谁也不敢动手,毕竟是皇家之物,甚至也不敢高声的喧哗。 微风徐徐,走在其中倒也惬意。 “黄公子为何会想起与民同乐?” 不得不说,此时的他的眸中带笑,泛着几丝温和,瞧见众人前来观赏的欣喜的模样,自得其乐。 萧泠泠显得好奇。 “朕愿意与百姓们分享。”他忽然刹住了脚步,盯着她的柔美的面庞,原想说愿意和萧泠泠共享江山,可她此刻正欣喜地目视着前方。 “黄公子,鱼儿上钩了!” 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意,袅袅婷婷地走上前去。 “方公子,幸会幸会!” “我就说今日在此处必定能够撞见萧姑娘,哈哈哈!请前去小坐。”目视着前方的八角亭,正准备抬前去时,俞裕依然守在了萧泠泠的身侧。 他顿时好奇,疑惑地打量着他,“这位是?” “他是我的兄长!” 扯扯袖子,俞裕睨了她一眼,“什么兄长,你姓萧,我姓黄!” 她顿时有一丝的尴尬,“表兄妹,表兄妹!” 方简倒也不介意,和萧泠泠站在一侧时,只见到众人回首回眸的目光,胸膛顿时充满着骄傲。 亭子里,方简当即介绍道:“这是当今皇上的墨宝,有凤来仪!说的就是像萧姑娘这样的女子,鹤立鸡群,宛如天仙!” “多谢夸赞!”萧泠泠满面笑意。 瞧着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俞裕的无疑。 见到她对字感兴趣,方简淡淡地说道:“当今的皇上无比的自负,整个园子处处题字,在我看来只不过一般而已!” “你惨了,”萧泠泠暗暗地说道,微微地偏头。俞裕果然满脸冷峻,神色不悦。 她顿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倒觉得皇上的字潇洒风流,想来皇上也是位翩翩的佳公子,让无数的闺阁女子魂牵梦萦。” 他当即摇头,显得不以为然。 瞧见他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一团,按耐住笑意,皇上的声音低沉而又冷漠,“今日我们倒想瞧瞧方公子的墨宝!” “这个嘛!”他望向四周摊手作无奈状。 俞裕一拍手,顿时便有人奉上文房四宝,摊在了面前,他微微地皱眉,张虎当即上前为他研墨。 “方公子不必谦虚,想来你必是此中的翘楚,正好让我等学习学习!” “这个嘛!”目光一转,他顿时嘿嘿嘿地直笑。 萧泠泠被勾起了几分兴致,倒想知道此人到底是吹牛抑或是有真才实学的,便在一旁怂恿着,“不妨一试,反正都是自己人!” “既然是萧姑娘开口,那在下献丑了!” 冲着萧泠泠微微的一笑,抬手抓过的袖子,顿时凝神运气,握笔后游龙走凤,瞧着模样倒是高手。 众人的神色凛然。 遒劲的笔力与此时的面庞极不相符,沉稳中力透纸背,此刻的他全身好似发光,令人刮目相看。 俞裕在一旁轻轻地咳嗽,萧泠泠顿时收回了目光,垂下眼帘,好奇地瞧着他所写的字,正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湖面宽阔,数只大雁惬意地舒展着翅膀在天空翱翔,倒与诗境相符。 待到写完,他轻巧地将笔一丢,随后才躬身道:“在下献丑了。” 萧泠泠揉了揉眼睛,神色愕然,“方公子真人不露相呀!”再此抬头看向皇上的题书,二人各有千秋。 俞裕的秀丽,方简的笔道遒劲。 眼见众人的震惊,方简心满意足,冲着萧泠泠抿唇微笑,抬起手来看向俞裕,“不知道黄兄是否肯露一手,令我等开开眼界。” 萧泠泠对他越发佩服,从始至终,俞裕冷森着面庞,而他时时地挑衅。 眉头舒展,俞裕抓过一旁的剑,嗖嗖嗖的数声地触及垂挂在上面的笔迹,犹如龙飞凤舞,刷刷地数下后,嗖的一声,剑送回剑鞘,依然悠悠地坐下品茶。 一气呵成,令人惊讶万分。 萧泠泠当即小跑着上前,却被俞裕一把拉住,就在此时,哗啦地数声,木屑渐渐地飘落,俞裕抬起袖子为她遮住眼睛。 待到一阵风过后,众人这才发觉,就在转瞬之间,刻得分毫不差。此时一扫之前的秣丽,变得气魄万千。 再与方简的相比丝毫不逊。 众人纷纷愕然,就连方简也张圆了口,看着俞裕时摇了摇头,“想不到黄兄的剑术高超!”只是心中疑惑,他才看一眼,自己反倒行云流水地将字迹刻了下来。 如此的功力,绝非泛泛之辈,收起了刚刚的自傲。美人同样的诧异,眼眸中居然闪过几分惊艳,令他有一丝的嫉妒,却又无奈。 “黄兄真厉害!”萧泠泠带头鼓掌。 众人也纷纷地应和,方简的脸上有一丝的难堪。 好似瞧出他有一丝不服,俞裕上前去,用力地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去,附耳数句。 萧泠泠好奇地起身,“黄公子!” 方简连忙地制止,“我们去外头比试一番,你在这儿等候,我们很快回来!” 刚刚不自在,他急于找回面子,可俞裕的剑法一流,如今只得先避开萧泠泠,万一落败可不想被瞧见,也算是保全了面子。 不觉偏头看了他一眼,是他提出的,倒也贴心。于是顺从地随着俞裕,来至幽谧的林子里。 却有几灰黑衣人鬼魅一般,不知从何处冒出,同时用手中麻袋一套,顿时将人扛走。 二人前去,俞裕独自一人归来,随后拍了拍巴掌,掸开身上的灰尘。 第284章 方简 “他人呢?”萧泠泠好奇地问道。 俞裕的心情愉悦,面带着笑容,“据说身子不适,已经回去歇息着了。” “真的吗?”她有一丝不相信。皇上的兴致颇高,站在高处望着底下的游人如织,扬声道:“朕想着终有一日,能够自在地呆在此处。” 他的面庞通红,壮志踌躇。 心中有一丝触动,可很快随着四周涌来的风吹散,她上前曼声道:“皇上定会心想事成的。” “是啊!”他转身牵着萧泠泠的手,“如今最重要的布防图,皇后还没有线索吗?” 见他提及,萧泠泠不觉望向远处,游人三三两两地只做一处,湖面上还有画舫,风景美如画,却独独不见方简的身影。 “不见方简,怕是得迟后几日。” 皇上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眸,深邃如海,身形如松挺直,他淡淡地说道:“朕已经将他抓起来。” “皇上!”萧泠泠顿时失声,眼见他不满的目光,一时间忘记他是个男子,如何能忍受身边的女子惦记别的男子。 她不觉温顺地垂眸,低声道:“此人是关键,他将与人会面,不过,臣妾有法子不必他出现,也能够得到图。” 神色变得温和,皇上极为满意,牵着她的手。他的兴致高涨,不时地说起园子中往先的落寞。 他每每心情低落时便会来到此处,眼中的风景带着秋日的萧杀,如今正值夏天,熙熙攘攘的行人,还有各种景致,皇上的心情明丽了许多。 牵着的手带着濡湿,滑滑的不自在,可是皇上一直不松开。张虎远远地在后面保护着,两人行走在前,皇上感触万端。 萧泠泠微微地蹙眉,前世时的萧泠泠说起来,当时与方简会面的是名白衣男子,地点则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楼。 白衣男子?酒楼,信息太过于笼统,她得想出更加兴致的细节,以免到时误了大事。 “皇后!”皇上低语唤了一句,见她毫无反应,于是煞住了脚步,瞬也不瞬地直看着他。 只觉得有丝丝诧异之感,萧泠泠一回眸,眼见皇上如此,她不觉回望着,茂密的林子里,只有几对年轻的男男女女依偎于一处,靠在玉栏前面赏着池中的水鸟。 “皇上!”她再垂眸,皇上也难掩心中的不悦。 他抬步往回走,“朕乏了。” 兴冲冲地前去,皇上无趣地归来,萧泠泠惶恐地跟在后头,只等到皇上立住脚,整个人几乎撞上去。 她险险地煞住了脚步,微一屈膝,“皇上恕罪!” 眼前的女子随着自己心事重重的,皇上有几分不悦,在坐上轿辇前时,萧泠泠却留了下来,正色道:“皇上,臣妾不能回宫。” 瞅着四周无旁人,方才附耳道:“来人是朝中的人,臣妾需得打扮一通,以防被认出功亏一篑!” “那么你就在宫外呆着吧!” 皇上立即令人起轿,才走几步,又吩咐张虎,“保护皇后!” 他顿时领命而去,萧泠泠住在客栈里面,整个晚上的灯皆是亮着的。张虎抱着剑,卧倒在屋檐上。 天空的寥寥的数颗星星,月亮如钩,像是白日萧泠泠身上的耳坠。 窗户上面隐隐的是倩影,她在做什么? 翌日,天气晴朗。 萧泠泠一袭月白色的衣衫,只简单的一根玉簪子,已经难掩周身的光华。众人不住地侧目,有人踩到他的脚也不自知,惊为天人。 一路上,萧泠泠神色惬意,只装作逛街,天一酒楼里已经是最为热闹的时节了,掌柜的忙上忙下的,望着诸多的客人面上喜滋滋的。 可当瞧见门口萧泠泠时,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五官精致,气质出尘,白衣飘飘的是仙女下凡了吗? 身后涌来更多的客人,个个莫不是被她吸引而来。 掌柜的心下欢喜,忙地亲自上前迎接。 才在门口,眼睛已经扫过一圈,松了口气,几乎全是生面孔。袅袅地提着裙子上了二楼。 楼上的贵家公子哥较多,白衣的只有三位。 她寻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楼梯口上面的人正是张虎,于是示意他坐在前面,点好酒菜后,她冷眼打量着四周。 他们虽在喝酒,可目光时时地扫了过来,有的涎着笑,有的赤@果果的直视着,皆当作视而不见。 倒是张虎怒了,虎目直瞪了过去,他们才惊觉过来身边的不是好惹的,收敛了不少。 萧泠泠微微一笑,柔声道:“且随着他们,我们来吃菜。” 菜品多样,味道一流,难怪客如云般涌来。 喝酒间,有两人男子身着白衣,手执着扇子,上前抱拳道:“姑娘好!” 她微微地点头致意,并未开口,两人还欲说话时,萧泠泠只轻声说道:“夫君,小青怎么还不来?” 两人皆是愕然,“什么小青?” 萧泠泠含笑地摇头,“我们的好友,今日专为他而来。” “好吧。”两人顿感沮丧,叹了口气,不甘地离开了。 角落里的最后一名白衣男子,她眼尖地出现佩戴的正是青色的香囊。久候不至,索性自己执着酒杯来至他的桌前。 “不介意我坐下来吗?” 眨了眨了眼睛,他顿时同意。 男子生得俊俏,一袭白衣较之前的显得更为风流倜傥。 “盯着我做什么?” “公子若是着青衣,定是不凡?” “你是方简?”他的脸色凝重,面上露出团团的疑云。 萧泠泠低头取出来一枚玉佩,“我是方简夫人,他的身子不适,无法外出,如今着我前来。能见到你真是开心!” 他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许久后才轻哼一声,“凭着他能娶上你这样的夫人,倒是造化了。”说罢,他爽快地从怀中掏出一副地图,送到她的手中。 “好好地保管着,交给他!我们的交易也算完成了。对了,上次欠的一半银子,他何时归还?” 欠了银子? “很快的。”她嘻嘻地接了过来,不等展开,男子已经准备离去,放下银子后立刻起身。 第285章 杀了他! 萧泠泠正将图展开,得来的太过容易了,待到她抬眸时,连张虎也不知去向。 他本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萧泠泠也不在意。外出时,突然见到张虎正带着沮丧的男子归来。 “这是?” 顿时心中好奇不已。 张虎暗暗地用力,他疼得脸上的五官皱作一处。萧泠泠一脸的迷惑。 “带我们去找!” “是,是!”他乖乖地向前,耷拉着头,眼睛四处瞟着。 步行得太慢,又挨了几下。直至无人的角落里时,张虎一边紧紧地盯着他从缝隙里翻找,一边轻声说道:“刚刚给你的是假的。真的早被他藏起来了。” 假的?她急急地掏了出来,摸着纸张像是像啊。 “这是做旧的。”张虎才看一眼便认了出来,最后在他撅起的身子踹了一脚,头几乎撞在墙壁上。 苦着脸,不敢不悦地将包袱取出来。不过重重地打开,却是张白纸。 “东西呢?”张虎抡圆了胳膊,那人吓得腿一软,忙地跪了下来,“大爷,我真的没有。他给我的就是假的,只让我带假的来。” “他是谁?” 男子却不敢开口,只是不住地磕头。 居然敢唬弄自己,萧泠泠气得直敲他的头,“是不是方简?”想来不应该的,怕是二人之间的暗号,自己露了破绽。 逼问着他时,方才开口道:“我们的银子上次已经清了,根本没有欠我的。” 他一早发现破绽,于是前来套话。再次敲打了两下。令人带到刑部去审问。 回宫后,皇上正在处理着政力,宛秋喜欢地为她接风,眼见她愁容满面,安慰道:“娘娘已经抓到人,能交差的。” 皇上只看中结果,刑部关了两人,皆不见布防图的影子,到底在谁的手中呢?莫非是上官家? 胡思乱想之间,只听见皇上的传召。 该来的总会来的。她理了理心情,很快随着公公来到延生殿。张虎正在身侧,想来皇上已经知情。 “皇后辛苦了!” 做了抵住狂风暴雨的准备,突然来的关切令她显得愕然。 “皇上……臣妾……” 他微微地一笑,淡淡地说道:“无关紧要,朕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皇上何时变得如此的体贴,她倒有些受宠若惊。 先命张虎退下,令人张罗了酒菜直端入内间的寝殿内。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殊荣。萧泠泠心中怀揣着不安,见到皇上携手,倒是紧张难安。 莲月宫。 景儿派去的宫女打听得消息,她依旧不敢相信,皇上为她接风? 宫女苦着脸,继续道:“美人,皇上春风满面,邀请她一起午膳。”在延生殿中用膳,那是无上的殊荣。 虽说是当今的皇后,可毕竟今日…… 之前的景儿偶尔听闻宛秋与萧泠泠的口中说出的孩子报仇之类的话,不知道她是为谁而报仇。 告知于父亲,他只说不论是谁,趁此机会弹劾萧泠泠。 没了萧泠泠,而上官雯皇上忌惮万分,那时候自然是女儿得利。 父亲在朝中出力,景儿想了想,令婢女前去告发。 皇帝自来疑心病重,尤其是此时的皇上。草木皆兵,萧泠泠本是上官府的女儿,若是说与他有仇,自是有理的。 婢女是在莲月宫露面的,皇上当时正在凝神,一袭明黄衣衫刺目,细腰猿臂,皇上的样貌出众,她不觉神往。 入宫许久,从来不曾得到皇上的半点关爱,当即令婢女上前。 她惊惶地上得小桥,远远地望着,与皇上交谈了数句,很快被人拖走了。拳头紧握着,那是她自府中带出来的忠心的丫鬟,自然不会泄露出来半分。 只不过,如今的皇帝的姿势不变,背后是蓝天白云朵朵漂浮在其上。 许久方才走下桥,只装作寻手帕,来至跟前时,皇上的眼眸闪过冷寒,“你也是来告诉朕皇后之事?” 诧异地睁大双眼,不自觉地摇头,她惶恐道:“臣妾偶遇皇上,皇上万福。”他气恼地一甩袖子离开了。 皇后一回宫,皇上立刻宣见,若说是皇上并无半分的介意,她是不相信的。 延生殿会是怎样的光景。 殿中。俞裕敬她,“皇后为朕分忧,朕的心中深为感怀,这杯敬你。” “谢皇上!”果酒微甜,皇上倒也体贴。喝完后唇颊留香,心神荡漾着,皇上的眸中泛着深情,是许久不曾出现。 她起身恭敬地为他斟酒,“皇上,人已经被抓住大牢,布防图一时间带不走的。” “今日不说它,单单说说皇后?” “臣妾?”今日皇上的话稍显得怪异,二人几乎天天相见,又有何可发说的。 “是啊,莫非皇后不愿意?” 她连连摆手,“臣妾不敢。”再次喝了口后,便郑重地放下酒意,此时酒意上头,发现虽是果酒,可是后劲不了。 皇上的神色凝重,虽带有几分笑意,可此时发觉心中却是凉飕飕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喝!”皇上再为她倒酒时,萧泠泠皆偷偷地倒入袖中,口中直说着好喝。皇上的身子微微地摇晃着,她则夺过酒葫。 “再给朕倒!”他挥手时身子倒向一边,直倒桌上的碗筷也拂倒在地。 闻了闻,皇上喝的是真酒,且喝得不少,怕是此时真的喝醉了。 墙壁上面挂着的人寻常练的宝剑,她曾经试过,削发如泥,锋利无比。瞟了一眼后立即搀扶着皇上躺在床上。 才起身忽地被他拉着也躺了下来。 “皇后,别离开朕!” 她的心突地一软,眼睛看向了远处,致命的剑就在不远处,皇上正醉倒在身边,就连外间的侍卫也被撤走。 这是绝佳的出手的机会。 杀了他!杀了他!一个声音在耳畔狂叫着,她的拳头紧紧地握住,心中无比的冲动,脑中一遍一遍地想着杀死皇上的快感。 就算是逃不出去,赔上性命又如何,早早地结束如今痛苦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才起身时,皇上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皇后,朕要如何才能走进你的内心,朕好累。” 第286章 局中局 将头靠向她的手臂,他的鼻子温热地扑打在脸上,潮潮的,暖暖的,痒痒的,不觉想起往先二人在一起的情景。 手微微地用力,似乎在回握,手凉凉的,潮潮的,她忙不迭地松开,且将人往里间推了推。 口中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他嘟囔着挥开手,不肯回应。面色酡红,是彻底地喝醉了。坐在床沿上片刻后,她立即起身令宫人去熬醒酒汤,自己取来毛巾轻轻地为他擦拭着。 靠着床头打盹,却不许自己睡过去。 “皇上,喝碗醒酒汤。”他好似难以安睡,不时地辗转反侧。萧泠泠当即喝了半碗,终于能静静地入睡了。她也彻底松了口气。 直等了半天,她的眼睛有一丝睁不开时,突然听闻身后有脚步声音,她顿时一惊,忙地睁开了眼睛。 立即对皇上的明眸。 身子一轻,被他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拉好被子后,柔声道:“好好地睡一觉,不得朕的允许不许起来。” 她回以甜甜的一笑,乖巧地闭上眼睛。 直等到他出去后,悄悄地溜下床。来的正是右丞相花勇。他不住的磕头,口中直叫冤。 “皇上,侍郎上书臣毫不知情啊!皇上明查!” 俞裕将手中的折子丢在地上,冷冷地一笑,“朕的皇后,你们只将她说成妖孽,真是侍郎一人所为?” “是的!”花勇笃定地说道,“往先他便提到数次,臣只说皇后冰清玉洁,更是难得的美貌聪明善良的女子,谁知道他竟……” 里面的女子忽然一咯噔,急急地回到里面,在酒壶里,只闻见浓浓的酒意,小心地尝了一口,却是寡淡的水样。 皇上是装的! 她的后背沁出一层层细密的冷汗。若是真正的动手了,那么……她不也再想下去,有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重又躺了下来,依旧残余着淡淡的酒意,是侍郎上书,令皇上起了疑心?他是花勇一手提携上来的,为何要针对自己? 莫非寻常得罪了景儿,所以她才联合父亲来报复? 细细地回忆起来,她们从未有过冲突,心中不觉更觉得疑惑了。 待到用晚膳时,萧泠泠瞧着满桌精美的菜肴,含笑道:“皇上对臣妾如此的体贴,臣妾不知该如何回报!” “只要时时陪在朕的身边便足矣。” 眉宇如朗星,泛着丝丝的柔情。 几乎快要沉陷于其中的温柔中,可是眼前的他心思深沉,萧泠泠只觉得步步心惊。 “臣妾自然不会离开皇上半步,不过,两位妹妹想来在宫中寂寞,要不也将他们请来吧?” 皇上想了想,很快点头答应下来。 二人整天嫉妒无比,如今宣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过,瞧见帝后二人举止亲密,两人互视了一眼,皆有些不甘心。 令人拿了碗筷,俞裕替上官雯夹菜,温声道:“近来瘦了许多,多吃一点。” “多谢皇上!”她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萧泠泠更是夺得皇上的关心,反而是景儿,位份最低,皇上竟边看也不曾看她,从始至终,目光只看向她们二人。 归去宫中,将衣裳脱下后气得涕泪直流,“皇上显然是故意的,我难道就以她们差吗?为何要这般羞辱于我。” 宫女慌了,小心翼翼地拾了起来。 “娘娘,皇上怕是无心的,听闻今日老爷也入宫见了皇上,许是朝中之事令皇上心不在焉呢。” 闻言景儿更为烦恼,她气得直哼哼,“别哄我了!”从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景儿便知道皇上已经知晓,更加知道他们真的失败了。 晚上皇上对皇后极尽温柔,对上官雯更多的是敷衍,对自己则是冷漠。父亲入宫,怕是同样受到斥责。 心中焦灼不安。外间响起了脚步声音,她当即起身坐在梳妆台前。 “妹妹还未歇息吧?”人未到,笑声已经传了进来。 她连连地起身行礼,含笑道:“见过贵妃。” 上官雯心情愉悦,她拉着景儿的手坐了下来,激动道:“晚上,皇上一直唤着本宫名字,你说他是不是对本宫改观,是不是……” 话音咽了回去,面庞嫣红。 她已经是贵妃,再上面便是皇后,景儿心中不屑,可是面上却欢喜道:“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臣妾便要恭喜娘娘呢,晚上皇上对娘娘的关爱,真令景儿嫉妒呢。” 她板起面庞,显得恼怒,嘟起的小唇,腮帮子鼓鼓的。 上官雯禁不住伸手捏了捏,嘻嘻地一笑,“你呀,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不过皇上显然喜欢更加成熟的,像是皇后,像是本宫。” 伤口撒盐,且撒得如此的欢快。 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赶忙告罪,“娘娘恕罪!” “如今时辰尚早,本宫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呢,你说,皇上到底看向皇后多一些呢,还是本宫?” “这个……”又气又恼又困又乏的景儿按耐住心中的火气,含笑道:“当然是贵妃娘娘。不然皇上为何与皇后独处时还招娘娘前去,自然是一日不见,想念万分呐。” “你所言,甚合本宫的心思。”她满意地直点头。 万分不舍地起身,不时地回头,只见她打着哈欠时方才放过,归去后依旧兴奋不已。 皇上怕是越来越发觉自己的好处,所以如今对她极尽温柔。太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翌日,她早早地前去元安宫中见太后。 太后神色冷清,早早地前来,听的尽是她的唠嗑声。眼眸锐利地看向她,半晌不言语。上官雯尴尬地抚着脸,有一丝不解。 “姑姑为何这般看着臣妾?” 太后冷哼一声,“对男子动了情,可不是好事?” 她的脸突地变红,扭捏道:“瞧姑姑说的,谁动了情,不过是想着上官府永远有着荣华。” 眼前的侄女倒想着上官府,而萧泠泠呢,早已经忘记了。 此刻的太后不得不提点着,“上官府虽受皇恩,不过多年来,势力渐大,你的心中得尽早偏向一方。” “臣妾想过了,只要往后令我与皇上在一起,那么心愿足矣。” “你愿意放弃荣华?” 第287章 瞬息间,人就死去了 皇上拥着至上的权势,与他一起,其余的自然是拥有的。 “姑姑莫非想要?”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后抿了抿唇角,悠悠地说道:“熊与鱼掌不可兼得,想要什么,可得想清楚。” 天牢里面阴暗潮湿,萧泠泠才一出现,牢头当即迎接,“见过娘娘。”领她前去关方简的牢中。 他正面墙而坐,囚衣上血迹斑斑。 “你们动刑了?”萧泠泠转身冷冷地问道。 牢头赔着笑,“回娘娘,是皇上的吩咐。” 待到牢门打开,里面的方简听闻声音,早已经起身靠墙壁倨傲地看向她,摇头啧啧叹道:“我说了世上哪有天仙般的女子,竟是宫中的娘娘。” 他的心情甚是愉悦,丝毫不以为意。 在圈椅上坐下,萧泠泠理了理衣摆,秀目一抬,轻叹道:“你本不必受这般苦楚的。” “愿财服输,我心甘情愿。” 顺了顺散乱的发丝,他突地上前一步,瞅见牢头警惕的神色,嘿嘿地一笑,“堂堂的皇后为替皇上做事,假扮他人,如此不体面,怕是皇上真正的心思并在你的身上。” “妄议皇上,大胆!” 萧泠泠抬手制止他的吼叫,盯着他的眼眸,柔声道:“你进来大狱多时,上官府毫无动静,怕是丞相另有心思。” 脸色极为难看,他着实不明白,暗咬着下唇,他们密谋的事情为何会被深宫的皇后得知。 他一向隐在城中,绝少露面的,就连认识的也没几人。她女扮男装大@大的黑眼睛异常的灵动,令他生出了好奇心。 才想着结交一番,竟会是夺命的美色。 “你前年娶的妻子,还有刚生下的孩子,如今都在掌控当中,还是尽早地合作,以免后悔。” 他睁大了眼睛,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眉头轻挑,带着几分疑惑,她淡淡地问道:“你根本不在意他们?” “谁说的?家人自是比我们性命更为重要,你想要布防图的下落,上前来,我只告诉人一人听。” 人虽说话,可是目光却定在身后,她好奇地回眸,见到皇上清冷冷地站在牢外,背负着手,定定地望着他们。 微微地颔首,似在默许。 她步步走上前,方简手脚皆被铁链铐上,一动也不能动。 待到人儿贴近身前,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眸中闪着光,扬声道:“你比在宫外更多了几分馨香,更令人魂牵梦萦了。” 面色一沉,他在戏弄自己,冷脸准备离开时,突听得他开口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东西藏在何处。” 眼睛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俞裕,他低语了几句,忽地舌头一用力,头耷拉下来。滴滴的血丝自唇角滴落。 “娘娘!”宛秋急急得上前将萧泠泠拉了回来。 她震惊地望着眼睛大睁着眼睛,唇边泛着笑意的男子,刚刚还在说话,瞬息间,人就死去了。 脑中嗡嗡直响,直至有人上前拽住她的手臂,“东西呢,他放在何处。” 她才渐渐地回过神来,此时突然惊觉刚刚所言,脸上红通通的,不知从何处说起。 人已经被拖走了,皇上犹自在等待,甚至显得不耐烦。 她轻声道:“皇上,方简临死前什么也没说?”他们愣住了,众人瞧在眼中,他明明开口了。萧泠泠也有了回应。 面上阵青阵白,俞裕想起刚刚他们二人亲昵的神色,心中则越发地不快了,他反问道:“真的没有?” 她一咬牙重重地点头,眼前唯留下皇上失望的脸庞。 回到宫中,她有一丝的心力交瘁,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喃喃道:“皇上不相信吗?” “娘娘!”宛秋面露踌躇,待见她抬起的清亮的眼眸,鼓足勇气,“不单单皇上不相信,就连奴婢也不相信呢。” 浑身一凉,她回想起皇上当时的神色,怕是有所怀疑。 “娘娘,当时他到底说了什么,为何不能告诉皇上?” 宛秋的话音带着关切,她却不能说出。 方简临死前只说若是她不是皇后,他定会娶自己为妻,这种话音如何宣之于口?不等回神,人已经死去。 好似本身便是设计好的阴谋,只等她上钩罢了。 宫中很快传来皇上下令处置方简家人的消息,宛秋打听到了后,紧张地说道:“娘娘,皇后处罚人自会有人执行,为何宫中先有了消息。” 此事极不寻常。 自上次后,宛秋异常小心,尤其是与方简相关。 她换上华服,梳上堕马髻,浑身素白,执意着前去见皇上。 今日的装扮异常清冷,皇上的神情一顿,半晌后方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问道:“有何事?” “皇上。”她盈盈屈膝,“罪不责家人,方简已经死去,还望皇上能网开一面。” 神色倏地变冷,皇上将手中的笔丢了下来,冷然道:“你说什么?” 她咬了咬牙,一字一顿,“臣妾觉得他们是无辜的。” 步下玉阶,皇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她,弯腰抬起她的下巴,“你是看在方简的情份上替他求情的?” 幽深的眸子如汪冰澈的潭水,散发出来的寒意袭人。 她的下巴一紧,皇上的力道颇重,她暗自忍耐下来,目光清澈如水,“皇上,臣妾是为了皇上着想。” 用力甩开,皇上冷嗤,“朕倒想听听皇后的解释。” 微微地咳嗽,清了清嗓子,她脆声道:“方简所犯何罪,外间的人并不知情,且他是昆国人,如今自杀于大牢,传扬出去,怕是会令人以此大做文章。” 皇上手抚着额头,他刚刚批阅的正是上官丞相的质问,只说皇上为何明着为难昆国人,两国一旦交战,对他们更为不利。 他变得沉默,萧泠泠不敢松懈半分,重又朗声道:“皇上向来注重仁人,枉杀孤儿寡母,于皇上的声名有毁。” 她说得头头是道,可皇上的脸色愈发难看。瞬也不瞬地凝着她,微笑道:“皇后是因为不舍吧?” 她不住地摇头,目中含泪。 第288章 讨好皇上 她颤声道:“皇上明鉴,臣妾一心为了皇上,不敢有分毫私心。”皇上见她情真意切,心中却想着二人在自己面前亲热的一幕。 他冷哼一声,扬手道:“事情如何朕自有主张!”挥手令她离开了。被风一吹,双腿忍不住打颤。 宛秋心疼地搀扶着她,离得远时,才轻声问道:“娘娘与他们素不相识,值得吗?” 皇上早生了疑心,此时求情无异于自投罗网。 “置之死地而后死!”她轻吐出声。 人一离开,皇上当然宣张虎,命他带人前去监视上官府。忙完政事时,发现上官雯早早地在路边等候。 手中抱着食盒,直冲他挥手道:“皇上,皇上。” 他缓步上前,上官雯正兴奋地打开盒子,迫不及待地举至他的面前,激动道:“皇上,这是臣妾亲自给您做的呢?” 各式各样的点心,瞧着倒有几分有趣。 他抓起来一个,左看看右瞅瞅,好奇道:“这是什么?” 是用面团蒸的兔子形状,可是身子太过肥硕,耳朵又短,倒像是大老鼠。 皇上拿在手中,却是如何也吃不下,于是示意给她身后的宫女樱花,“就赏你吧。”她畏缩地瞥了眼上官雯,不敢吱声。 她倒也不恼,皇上才扬起了唇角,好似心情不错。 转而交到她的手中,“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甜甜地一笑。 皇上便也颔首,柔柔地望着她,只是并未去莲月宫,独自在花园里踱步。 “娘娘。”樱花轻声说道,“皇上好似有心情。” 上官雯眼眸中尽是爱慕,“被人宠爱心疼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面对着樱花不解的目光,她并未说下去。 皇上面带忧郁,可是越发令人着迷。 他愿意与自己互动,是不是在心内已经接受。 面人能让龙颜大悦,她几乎日日守在御膳房内,使得一众的御厨面面相觑。本来热闹红火的场面,因为她的加入愣生生地停止了。 “萝卜呢?”樱花又来到门口,他们赶忙将萝卜递了上去。迷蒙的雾气中,上官雯正在雕琢的身影若隐若现。 快到用晚膳的时节,她霸占了御厨房,他们可无法交差啊。 不得不请来皇后娘娘代为劝说。 路上,她们只觉得不可思议。 “往先在府中,她可是十指不沾杨春水,如今入宫倒改了性子。” “娘娘,贵妃据说学会和数十样点心呢,每天变着法儿的做给皇上。”宛秋倒担心娘娘落了下风。 凭着上官雯的心思,皇上的心被她勾去了怎么办? 萧泠泠微微地一笑,淡淡地说道:“皇上是何等性子,哪容易被几样点心给哄了去。”若是她有才能,能助皇上一臂之力,她倒得费些心力。 凝神细思之间,来至了御膳房,外间的御厨们个个苦着脸,如雷鸣般地见过皇后,偏偏里面的上官雯好似不曾听见。 一边令他们平身,一边走了进去。 屋中氤氲出朦朦胧胧的雾气,眼前一层水雾,她眨了眨眼睛,终于发现了主仆两人的身影。 “妹妹好兴致。” 上官雯先是一愣,瞧见是她后面色得意,怕是嫉妒自己能得皇上的关爱所以才特意前来吧。 “恕臣妾无礼,如今不得空。” 她系上围裙,头发挽起,面上带着平和的笑意,瞧着倒有几分贤妻的模样。 宛秋将她紧闭的窗户打开,樱花急得想要关上,“外间风大,会吹来尘埃的。”宫中干净无尘,何来的尘埃。 她执意地打开后,雾气渐渐地散去。上官雯满面的兴奋,并不以为然,“皇后娘娘,点心很快就好,妾身立刻送给皇上。” “皇上正在午休,此时怕是无暇品尝,还有,如今御膳房事务较为繁忙,妹妹下次还是在莲月宫的小厨房。” 皇帝休息也无妨,她能等,不过,那个小厨房,不似里间的宽大亮堂,她顿时摇头,“娘娘,妾身的动作颇快,此处更为方便,再说,也是为了皇上。” 外面的御厨们苦着脸,她痛快了,自己可不得倒霉啊。每日里面的食材被她搅得一团乱,想想便心有不甘。 说话间,蒸笼已经命人端了出来,热气扑面而来,宛秋立即为她遮挡着。上官雯早已经奈不住,伸手便想要试试成功与否。 禁不住哎呦一声,手忙地缩回,樱花急急地拉过她的手,“娘娘,你的手……” 上官雯哀怨地看了萧泠泠一眼,幽幽地说道:“皇后娘娘,你这是为何?”她们二人离得较近,雾气蒸腾中,旁人无法瞧清。 她委屈的神情,倒令自己故意一般。 “让本宫瞧瞧。”待她伸出手后,萧泠泠以手捏了捏,她顿时疼得似杀猪般地叫了起来,目中带泪,可怜兮兮的。 “强占着御膳房,烫伤了手,如今手背红彤彤的,再去面圣,皇上必然更为疼惜的。”她又气又恼,一时间不敢再放肆。气哼哼地离开了。 左等右等不至,听闻皇上正面见大臣商议要事。 “娘娘还请先回去吧,皇上不得空。” 她的手已经包好纱布,手背一片通红,皇上若是瞧见,必然会心疼的,到时她宁要好好地告状。 “皇上不会出来了?” 公公赔着小心,点头道:“是啊,娘娘,皇上知道娘娘必在此等候,故而派老奴前来。”皇上虽体贴,可不见他未免失落。 懊丧地往回走时,却见到萧泠泠正悠闲地坐在亭台中,宛秋还在半路等候,手中拿着的正是清凉的膏药。 樱花才接过来时,上官雯一把夺下,冷笑着来至萧泠泠的面前,揭开了盖子闻了闻,“里面不会多了东西吧?” “你若是不爱用,还给我便是!”萧泠泠才伸出,她却早已经收了起来,交到樱花的手中,“娘娘的美意妾身自当笑纳。” 若果真有事,皇上定然会为她讨回公道的,谅来她没有这个胆子。皇上因何事而忙碌,她心下显得好奇,想要打探。 抚摸着光滑的瓷器瓶身,她幽幽地说道:“妾身花费心力,皇上却无暇,可着实可惜。” 第289章 双姝归府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萧泠泠微微地一笑,“皇上恰巧不得闲暇,不能瞧见妹妹的一番苦心,不过,本宫定会告知他的。” 听闻皇上近来丝毫不待见她,如今反倒在自己的面前吹牛,她并未点破,感激地点头。 “如此,那么多谢娘娘了。” 萧泠泠见她的依旧愁容满面,柔声道:“也是本宫打探出来的,皇上是为一个叫方简的男子烦心呢。” 上官雯一愣,名字似曾相熟。 “他是谁?”她不禁脱口问道。 萧泠泠微微地摇头,蹙眉,“据说是名昆国人,他死前时本宫也在场,皇上希望他交出图纸来,谁知道他畏罪咬舌自尽。其余……” 她忽然戛然而止话头。 图纸,莫是自己能找到,皇上对她岂不是刮目相看? “其余什么?”眼睛闪着熠熠的光芒,她忙不迭地问道。 萧泠泠深深地看向她,依旧无奈地摇头,起身抬眸看向远处,叹然道:“说起来,方简也是我们上官府的贵客,图纸还是父亲交予他的……” 见她支支吾吾的,定是与父亲有关,上官雯已然猜到,她先是陷入沉思当中。父亲虽然与太后力保她做了贵妃,离皇后之位一步之遥。 可到底最后是由皇上定夺,只有真正替皇上分忧,方才能够得偿所愿。 她的眼眸突又变得坚定,凝视直言道:“臣妾明白。” “妹妹,我们同是上官家的女儿,如今又入主宫中,整个后宫,几乎只有我们姐妹两人,若是能为皇上解除烦恼,那么上官府的地位更为牢靠呀。” 上官雯心下起疑,可想想光凭自己一人之力,事情到底有难度。面色陡然转变,含笑道:“姐姐说得正是。不过,如今我们在后宫……” “姐姐已经向皇上禀明,许久不曾回府,我们一同归去。” 皇后与贵妃娘娘同时回到上官府,简直是盛事。府中早早地得到消息,红毯火艳艳的直铺到街心。 四下有不少百姓们围观。上官丞相脸上风光得意,如此盛事,百年难遇,且除了上官家,谁又做得到呢? “两位娘娘里面请!” 他含笑的目光从姐妹两人的面庞上扫过,最后定在上官雯的面色上。近来不知何故,脸庞圆滚滚的,少了几分清冷,平添了许多可爱。 他侧身直对着夫人,“你终日说起担心女儿,其实她过得好着呢。” “是啊,母亲!”上官雯自然地上前揽着上官夫人的胳膊,偏头俏皮说道,“皇上说喜欢肉乎乎的,本宫日日吃得不少。” 夫人有瞬间的热泪盈眶,在两人面前不敢造次,只是不住地点头道,“好,很好。”大步上前,跟在萧泠泠的身后,“皇后。” 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情难自已。 萧泠泠身上冒出鸡皮疙瘩,她难以动情,抿了抿唇角,颔首微笑道:“上官夫人身子可还行?皇上时常地念叨着呢。” 她略为失望,眼前的女儿冷漠得连皇上都不如。 上官雯早早地拉过她,往闺房中走去,她抑制不住的兴奋,想着将皇宫中的一切都说与母亲听。 回去后的上官雯恢复了原先在府中的无忧无虑,她拥有着原本上官黎的一切,轻轻地叹息出声。 待发现身后的悠悠的叹息声更为强烈后,顿时收敛心神,回转身后,丞相目光意味深长。 “皇后好似心事重重,恕臣斗胆,不知皇后与贵妃娘娘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面色带着警惕,对她,对上官雯皆是如此。 不同于夫人,心中还是有着两名女儿的,面庞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又带着微微的欢喜。 见他怔怔地盯着自己,忙地回过神来,悠悠道:“本宫与妹妹在花园赏景时,忽地想起了府中的景致,禀明皇上就回府来,父亲不欢迎?” 她再次称呼自己为父亲,回眸瞧见府中的下人面上的喜色,扬眉道:“臣自是欢迎的,甚至还希望往后能常常如此。” 她微微地一笑,来至正厅时,发觉里面好似小了许多,又或许是小时候的身量小,显得厅堂宏伟吧。 她悠闲地坐着喝茶,不知过了多久,上官雯和夫人已经归来,进入后,她顿时收敛起了笑意,手中多了几件小孩子的衣裳。 夫人轻轻地放在桌上,笑得慈祥,“贵妃娘娘说想起了小时候之物,想着收罗进宫,如今也寻来皇后娘娘的,不知道……” 上官黎的东西她要来何用,眼眸倏地变大,不过深吸了口气,扬起唇角笑道:“夫人想得周到,正巧我与妹妹一样。” 宛秋接了过来,夫人才彻底松了口气,神色舒缓了许多。四人用了晚膳,月色似纱,坐在院中的她们虽然听着乐伎的曲子,不过气氛依旧沉闷。 上官雯正坐在两人的中间悄然低语着,她轻轻地执起酒杯,酒香醇美,不亚于皇宫的。宛秋在身边小声提醒着,“娘娘,酒多了伤身。” 话多了怕是会伤感情吧。 他们三人的神色各异,上官丞相还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只见到她笃定的神情,重又恼怒地看向二女儿。 “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布防图!” 他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就连水亭里的乐音也呱噪不已。抬手令他们停了下来。 “父亲!”上官雯的眼眶顿时红了,依偎在夫人的手臂上,哀戚地说道,“皇上丢了图纸,整日里心神不宁,女儿想帮他!” 丞相气恼得手发抖,他倒疑惑为何二人会同时归来,感情都是为了皇帝。清了清嗓子,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丢了东西,自然是在宫中找呢,哪里在上官府找的道理。” 声音拔高,“怕是两位娘娘误会了。” 丝丝的酒意涌来,萧泠泠的面色酡红,她含笑地望向夫人,“母亲,女儿许久未归,不知小时候的房间?” “在,还在的。”夫人受宠若惊,忙地起身带路。 离开前担忧地看向老爷,微微地摆首,目中带着几分祈求。 第290章 寻图 待到他们二人一起,上官雯才想起了正事,抓住手中的香梨咬了一口后幽幽地说道:“父亲,有件事情女儿必须告诉你!” “是何事呀?”他揉了揉额头,偏头看向小女儿。 “将皇上的东西还回去!” “你说的什么话?”眸光闪电般地一转,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瞬也不瞬地凝睇着女儿,面上显得有一丝的恼火。 “父亲别生气!” 轻抚着如黑缎般的秀发,上官雯幽幽地说道,“父亲,皇上已经查到了方简,人就死在大牢中,皇上手中握有的信息不少,并且怀疑到了上官府。父亲早早地将布防图交出来,女儿可以因此领功,对上官府并无影响,若是……” 拉长了声音,显得有一丝的无奈,摊手说道,“待到皇上真正查出来,那么女儿在宫中……” “不论何时,你想的都是自己的前程!”上官丞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还有我不认识什么方简,什么图。” “父亲!”上官雯上前牵着他的袖子不住晃啊晃,低声祈求,“父亲的意图女儿明白,但是也请父亲体谅女儿的处境,如今在后宫三足鼎立,景儿是不成事的,只有皇后和女儿,若是此皇后和女儿都受皇上的和贬斥,那么真正获益的是谁呢?” 自然是那个时时与他作对的花勇了,上官丞相的脸色铁青,深深地看一下她,只见到她目中闪着泪光,在月色下隐隐地泛着几分楚楚动人,心下不觉变得柔软。 “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上官府百年的荣耀!” 咬了咬下唇,他下定了决心,扬声说道,”这样吧,父亲就告诉你,布防图并不在上官府,而是在方简的家里,至于藏在何处,父亲就不得而知啦。” 脸上异常的欣喜,她只抚掌说道:“我就知道父亲定会眷顾女儿的,这个消息得马上告诉皇上才是!” 人才起身,却被上官丞相一把捉住了手腕,愕然地站在了原地,着实不解,眼睛滴溜溜地直转,“父亲还有何吩咐?” “皇后为何回到府中,你们姐妹两人……” 抬起的秀眸,露出一丝的不屑,她撇撇嘴说道:“凭着皇后的性子又怎会与我有过关联呢?她是为了皇上,为了那张防布防图。” 他原是也猜到的,脸上依旧平静如初,拉着女儿的手柔声道:“往后上官府的荣耀皆在你的肩上,一定要扛起。” “父亲尽管放心!”她的心情愉悦,就连远处的清歌也入耳几分。 凄切虫鸣声中,萧泠泠和夫人走在鹅卵石小径上,两旁的石灯淡淡的光芒映衬得四处更加黑幽幽的。 虫噪声中,上官夫人的脚步不觉放,目视着她柔声说道:“还记得你小时候,每每一生气就喜欢独自躲在四处,小小的身子藏起来,愣是谁也找不到,待到天黑了,自己便在这儿害怕得直哭。” 略一回想那是十余年的事情,上官夫人记得清清楚楚,此刻的她眼眸中闪着光,面色一派慈和,紧盯着的眼神好似有几分畏怯,又很快缩了回来。 “夫人真是好记性。” 可是此刻的她又有一丝的慨然深为伤感,扬起的唇角透着几分无奈,“如今你们姐妹俩人都在后宫,可以说是拥有着至上的荣耀,为娘的也放心啦,只是往后不论如何,别和父亲与妹妹作对,就当是为了娘吧!” 鼻子阵阵的发酸,上官夫人紧握着女儿的手时,一时间觉得唐突,顿时又缩了回来低垂着眼帘,心乱如麻。 对着她萧泠泠的心情复杂,勉强笑了笑,“在家中没有皇后,只有母亲与女儿,只不过嘛,往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看来一切都难以更改,天空闪耀着廖寥的几颗星星,更衬托黑夜的凄凉,两个女儿出嫁了,此番归来,她非但不开心,反而增添几分伤感。 方简的家里正在城中,早已经被侍卫重重的包围,按照上官丞相的提示,是被他藏了起来,里里外外早已经翻遍,萧泠泠前去的时候,只有一位妇人抱着一双孩子缩在角落里面。 她睁大眼睛惶恐的望着在里面进进出出的侍卫,瞧见萧泠泠坐在一旁,心下有几分紧张,可是很快缓步走来,迟迟疑疑地问道:“到底我们所犯何罪,为什么孩子的父亲还不曾出归来?” 此刻的她怕是一无所知,萧泠泠的目光掠过她,看向了身后的一双儿女,小女孩粉嘟嘟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直转。 见她的目光扫过来后回以甜甜的一笑,极为可爱。小男孩面庞清秀,略显得木讷,呆呆地坐在了一旁。 “都多大啦?” “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半。” “倒是极为可爱。” 面前的贵妇微微一笑,可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倒退着身子护住了身后的孩子,“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萧泠泠将腿搁在那左腿上,扯了扯衣襟,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方简是否交给你一张图纸,或者说藏在了何处?” “我一早就说过,他常常得在外面奔波做生意,我们一无所知!”声音带着哭腔,珍珠般的泪水自她的白皙的面庞流了下来。 哭得梨花带雨。 萧泠泠一抬手,立即有人上前将两名孩子抱走,“等到你能想起来时再来接孩子吧。”示意他们带人离开。 “不要!”夫人顿时尖声地喊叫着,面庞狰狞尖锐地叫道,“别抢走我的孩子,他的事情我真的一无所知!” 萧泠泠说罢,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爬了过来,扯着萧泠泠的衣裳不住地乞求着,“求求你放过我们,我真的一无所知。” “方简死了。” 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双手依旧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萧泠泠别别嘴说道:“他有多重的身份你或许不知情,只不过,他已经自杀而死,没有丝毫的留恋,你年纪轻轻颇有姿色,还可以重新再开始,为了这样的男子丢去了性命着实不值。” 第291章 成功 浑身无力地坐倒在地,她喃喃道:“他真的死的?” “是的,毫无牵挂,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并非是本国人,而是昆国而来的奸细,娶你,不过为了掩饰身份,又何必保守着秘密,骨肉分离,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她木然地站起身,此时两眼发直,微微张开开口,忍不住喃喃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是他的枕边人,就连你也瞒得如此的深沉?若是真正爱你,又怎会不敢透露分毫,若是真正的在意,又为何会死得无比的决绝,毫无留恋?” 端直着身子,萧泠泠柔声说道,“我可以给你幸福的生活,只要说出将东西藏在何处。” 定定地看着她。 此时她的唇角浮起了一抹苦涩的微笑,向前移动着柜子,从墙角出口移出一砖,将图纸拿出来,呈给萧泠泠,“你要说到做到!” 萧泠泠交给一旁的张虎,打开来看后他顿时点了点头。 “回皇后,正是布防图。” 松了一口气,萧泠泠立刻起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爬起扑上前,只是江虎伸手一把拦住。 一拍手掌,顿时有两名小孩子跌跌撞撞地跑来,她们脸庞带着红红的手印,竟是一直捂着嘴唇,就在门外。 张开的双手将两名孩子揽在怀中,眼泪再也管不住,忍不住滚滚而落。离开后萧泠泠当即吩咐张虎安排。 “为何要让她们远走高飞?” 想着一名妇人带着两个小孩在此处,萧泠泠只担心有人秋后算账。 “想来她们也不愿意再逗留在此处的,只按照吩咐做便是!” 才忙完这一切,上官雯已经逛街归来,她身后的樱花正抱着无数的所购置的盒子。 “怎么样?盘问得如何?” 扬了扬手中的布防图,她灿烂地笑道:“多亏了贵妃娘娘,如今图已经到手,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说罢交到她的手中。 才展开,上官雯欣喜不已,“皇上瞧见后定会开心得不得了,得早早地回去。”自己揽在怀中,匆匆就往处面的马车而去。 樱花浑身挂满了东西,此时紧张地小跑着跟了上前,临行前还不安地看向了他们。 宛秋跟在身后,低声说道:“明明是娘娘……”抬手制止了她,轻笑着跟在身后。 回到了皇宫,皇上亲自前来迎接,见到归来的布防图后立刻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撕得干干净净。 “皇上!”上官雯急了,想要去抢夺时已然不及,皇上的手扬扬洒洒地一挥,好似飞雪的一般直飞到了远处。 她急得直跺脚嘟囔道:“臣妾的脚都跑细了,方才找到,皇上!”神色委屈无比。 “哈哈@哈哈!”皇上只揽着她的纤腰,开心道,“没了它可以再重新令人作一幅。” 萧泠泠立即明白过来,布防图怕是早已经落入上官府的手中,他如何不会作假,或许早已经誊抄一份?皇上撕碎它,必然城防布局有所改变。 倒是上官雯并不明白,依旧嘟嘴撒娇撒痴,“皇上,臣妾的一番苦心可都白费了!” 皇上柔柔的一笑,旋即拉开牵着她的手,目光闲闲地看向萧泠泠,“不论如何,你们姐妹俩人颇有功劳!” “皇上!”萧泠泠赶忙地屈膝,惶恐道:“都是妹妹的功劳,臣妾只是随她走上一趟吧。” 提起来上官雯眉飞色舞,将头靠向了俞裕的手臂,深情地说道:“臣妾煞费苦心才从方简家中得到,那妇人可真是坏心肠,更死死都不肯开口呢!” “贵妃辛苦啦。” 可皇上却从张虎的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便含笑地问道:“皇后也出了力,想要何奖赏呢?” “本是臣妾应当的,臣妾无需奖赏,此番妹妹出力颇多,若非她,凭着臣妾一人之力,定然无法达成的,皇上真要奖赏,赏赐妹妹!” “你倒颇有皇后之风。那好吧!”皇上偏头笑着问她,“臣妾不要奖赏,只希望皇上能够时时地前来陪伴,便是对臣妾最好的奖励。” 轻点着她的鼻尖,皇上微微地一笑,在离开前,瞥了萧泠泠一眼。她神色如常,面带微笑,颇有皇后的大度,雍容之态令俞裕心中泛起阵阵的失落。 不单单是上官雯,上官府也得到了皇上的赏赐,那是一箱金银珠宝,丞相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壶珍珠放在手中,细细地摩挲着。 “这是西域特意送来,只有一小壶而已,皇上将它们赏赐给上官府,看来是下血本。” “定是因为两个女儿的缘故,是女儿们立功啦!” 唇角微微地扬起,他轻哼一声,待到下人离开后,方才扬声说道:“什么立功,皇上不过是想安我们上官府的心,他可不是一般人!原是一条冻僵了的蛇,如今渐渐的苏醒,若是我们上官府没有应对之策,这些东西极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催命符!” 哗啦一声,夫人手中的珠宝落在了箱子里,眼眸闪过一丝惊慌,颤声道:“那么两位女儿呢?” 深深地看向她,从惊惶的眼里发现了担忧,上官丞相不以为然地说道:“两位女儿定然有她们的造化啦!” 皇帝竟然对布防图丝毫不查究,出乎他的意料,揭开了盖子,轻轻地吹去上面的热气,轻轻地抿了一口,眉头微蹙。 “老爷,是不是发生了大事?” 他不耐烦地看向夫人,淡淡地说道:“你一妇道人家,别打听朝中之事,有空多多入宫,找太后,找两位女儿!” “是,老爷!” 夫人翌日以探望太后的名目来到元安宫,太后对她的到来神色淡淡的,“听闻皇后和贵妃娘娘在府中,玩得可开心?” “回太后娘娘的话,她们归来后倒是姐妹情深。” “是吗?”太后倏地睁大了眼睛,略显得诧异,悠悠地说道,“这可是奇闻哪,哀家在宫中久久不曾听说。” 丞相夫人的神色凝重,勉强扯了扯唇角,五指慢慢地握紧。 第292章 巨石 她紧张道:“怕是回到府中,二人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感情已然修复也未尝可知!” “你若是这般想,哀家无话可说!” 太后手抚额头,似有一丝不耐烦,送客之意。丞相夫人当即告退来找上官雯。 短短的数日,上官雯眼中的笑意更深,瞧见母亲后当即飞奔着冲了下来,扑入她的怀中,“母亲。” 一时间心中被幸福所填满,朝着上官雯俏丽的模样,她倒有一丝的安心,正欲行礼时,早被她一把拉住。 “如今宫中只有我们两人,母亲无需行礼,上次女儿做的糕点可好吃?”那一天她认识将从宫中做好的点心带到丞相府里分发给众人,下人们自然说好。 丞相夫人心中甜滋滋的,连连地点头:“当然女儿做的是最好的!” “皇上也这般说,近来他时时地前来莲月宫,怕是因为女儿的心思将他感动。母亲,带到回去后,只管告诉我父亲,往后女儿定不会令他失望的!” 夫人抿了抿唇角,眼见她心情不错,便试探着说道:“你的父亲说起近来寻到哪一件宝物,极为特别,想要进献给皇上,皇上进来宠幸你,要不提上两句,看皇上是否乐意?” “好哇,这是好事!”上官雯当即一口应下,“是祥瑞之物,皇上自然开心了,只是是死物还是活物呢?” 丞相夫人探身上前附在女儿的耳旁轻语了几句。 “事情绝不可能如此凑巧,后事可曾处理好啦?” 被女儿揭穿,她心中有一丝不自在,低声说道:“那一天打雷下雨,一道紫光闪过,露出的巨石身上刻着的正是上官家和皇上的名字,是天作之合,如今你们姐妹皆伺候在皇上的身边,正是应了石头的话语,本是一段佳话呀!” 上官雯盯着母亲,她并不善于撒谎,此刻面上通红,立刻摇了摇头,伸手抚上母亲的手背,“这件事情让父亲多加思虑,皇上并不信鬼神妖怪,如此反而会适得其反!” “可你父亲的决定……”她十分为难。 “哪有天命,那是人工雕琢,做旧后埋入土中被人挖出来,说是应天命而出,这等把戏便是十岁的小孩子也无法相信,更何况是聪明绝顶的皇帝。” “女儿,你的名字和皇后的名字一左一右,中间的便是皇上,可是并不知道左为尊亦或是右为尊,若是石头被众人口口相传,谁又知道哪位是真正的皇后,离你的心愿岂不是进了一步?” 遵照着丞相的话,夫人一字一句重重地说出,女儿的神色有了变化,之前的反对,紧张不安,如今眉头慢慢地舒张,沉吟半晌。 上官雯怦然心动,一咬牙立刻点头,“那好吧,女儿铤而走险,就帮你们一次,不过事情是否能成,谁也不知。” “女儿,只要你愿意开口就好,母亲在府中等你的好消息。” 皇上每日前来只靠在软榻上看书,寻常她只是站在了一旁等候,因为白日无事她时时地加以休息,待到夜晚,她精神奕奕地偷偷地打理着皇上。 俞裕看书时的专注的模样,眼帘低垂,神态平静,没有往日的冷酷。灯花不时地爆开,更添宁静。 她愿意永远守候在俞裕的身边。 皇帝见她又痴痴呆呆的,之后便示意她在一旁坐下,站着的脚微微地酸麻,坐在了一旁,上官雯微笑地上前为皇上捏着肩膀。 俞裕将她的手推开,“不必了,朕不累!”说罢合上书,准备回宫歇息。 上官雯鼓足勇气上前叫道:“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有话待到明日再说吧。”她数次欲言又止,皇上早已经瞧出来。 才起身时,上官雯则挡在身前委屈地抬起眼帘,“皇上,是喜事呢,臣妾今日若不说出来,晚上难以睡着!” “那好吧。”皇上只觉得无奈,便命她开口。 “今日母亲入宫来之说起,城郊发生了一件奇事,就在山顶处,电闪雷鸣,只见一道紫光劈开,里头的巨石冒了出来,上面刻的正是皇上和臣妾还有姐姐的名字,皇上,如此的奇特有趣之事,是不是绝少碰见啊?” “当然啦,百年巨石确实少见,既如此,朕让人修建成台子,往后有空便上前去一观。” “仅是如此吗?”她显得失望,喃喃地说道。 皇上轻笑,“当然啦,莫非你想派人将它运下山,且不说劳累,并且一块石头而已,又有何用?” “皇上。”声音柔媚,她撒娇撒痴,“如今百姓们都传扬起来,臣妾和皇上是上天注定的,虽是一块笨重的石头,可对臣妾来说却无比重要,臣妾想着将它遇到运到皇宫,时时地前去观赏。” “难道朕在你身边比不上一块石头?”他微微地一笑,“又或者是你在意的是宫外的传言?” “没有,没有!” “既是如此,石头放在何处也无关紧要,既然上天注定,石头上面的字更是千年不变。” 皇上含笑着离开。 上官雯急得无法,倒是樱花在一旁劝说道:“娘娘,一块石头而已,皇上不将它运来自有道理,上面也有皇后娘娘的名字,如此一来岂不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若是留在外间,众人不明所以,只会越发的感兴趣了。” 可是母亲前来,想让石头搬运进来皇宫,到底有何意图呢?她缓缓地坐下来,单手托腮,陷入沉思当中。 父亲绝不会做无用之事的,她左思右想,扯着樱花的袖子,“父亲到底想做什么?为何偏偏令母亲前来呢?” 樱花更是不明,她紧张地回道:“怕是丞相希望娘娘的名字与皇上的一起,又或者是……”话音戛然而止,她不敢再说下去。 抬手令她继续。 鼓足勇气,樱花继续道:“两位娘娘都是上官家的女儿,与皇上的名字一起自是千秋万代了?” 莫非她以后只能是皇后与皇后的附属?她的眉头微微地拧作了一团,斜了婢女一眼后默然半晌。 第293章 道观 被她的眼睛一动,樱花不敢再说下去了。 天气渐渐变得寒冷,北风朔朔,萧泠泠经常窝在了宫中。熏笼下面是泛着明亮的火光的炭火,只将整个殿堂照得温暖如春。 抬头懒懒地望向外间,朔风只刮得窗户呼呼的直响。 萧泠泠接过宛秋递来的橘子皮,将其丢到炭火中,瞬间一股清新的香味直扑鼻而来,空气异常的清新。 橘子微甜,宛秋一边为她剥皮,一边低声说道:“娘娘,宫外传来消息,在发现巨石的狮子山修建一座庙观,才刚刚竣工,行人如织。” 宫中时常有传闻,它的来历奇特,可萧泠泠却不屑,此刻撇撇嘴角,淡淡地说道:“哗众取宠,观庙有何用处,倒显得有一丝的难为情!” “皇后娘娘,奴婢倒觉得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瞧瞧!”她喜欢看热闹,想象着如此非凡的石头自何而来?果真上天有神力吗? 目光熠熠生辉,直盯着萧泠泠。 她轻轻地一笑,微微地摇头说道:“有何好看的,倒是许久不见淙淙,也不知道她如何。” 呼呼地刮着北风,夜里竟下起了大雪。茫茫的白雪,好似将一切都掩盖住,萧淙淙欣喜地站在窗口,伸手指着外间。 “快瞧瞧,多好看!” 丫鬟循着她的手指望去,正在树梢处一簇一簇的雪团晶莹透亮,极为可爱。 “小姐,风景可真美!” “是呀!”抬头望着天上的鹅毛大雪,她喃喃地说道:“待到雪停,天怕是也要晴了。”近来的都是阴雨绵绵不绝,一场雪过后天空悠然地放晴。 萧淙淙派去前去打听谨王的人归来,“王爷说他已经在同福楼里等候。” “太好了!”她一挑眉头,之后便拍着脸颊,面色通红,温顺地来到萧老爷的面前。 父亲正在看书,抬眸淡淡地瞧了女儿一眼,“又有何事?” “父亲,如今天放晴,女儿想要外出转转!”园中早已经转遍,一个月来她日日呆在府中无趣之极。 “父亲,你瞧瞧女儿,女儿的身体壮实,再说了冬天若是懒得不动弹,人会发胖的并且毫无精神,父亲不是常常教导女儿不可偷懒懈怠吗?” 萧老爷极为无奈,近来女儿抑郁寡欢,如今天已放晴,外面的景致宜人,便冲她挥手说道:“好吧,冬日萧瑟,不可久久地在外耽搁。” “多谢父亲!”她雀跃着外出散心,唯恐父亲反悔,拉着丫鬟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 在后面瞧着她的萧老爷无奈地摇头,女儿总是这般冒冒失失,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是这也正是他的女儿。 在外面和谨王爷会合,萧淙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微地喘息着,很快的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今日真是运气好,恰巧父亲的心情好,才说两句,立即让我出门了,今日我们去何处玩?” 机会颇为难得,街上一扫往日的阴冷沉重,近日阳光妩媚,众人纷纷地出门,就连街道也洋溢着几分的欢乐和温暖。 她托腮只望着外间,清亮的眼眸微微地直转,心情愉悦且又轻松。 谨王盯着她,脑中却想起萧泠泠的面庞。说也奇怪,为何她们二人却有些许的相似呢?只是她则不及萧泠泠的精致,神仙一般的容貌,还有清冷的气质,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面庞微地发热,她伸手握住了脸庞,瞧着他依旧呆呆愣愣,一眨也不眨的,张开手掌在他面前挥呀挥,“发什么呆呢?” 谨王才反应过来,忙地收回了目光,讪讪地笑了笑,望向了她身后,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事,你可曾听说如今巨石的传说?” “什么传说?怕是哄小孩子吧!”可是很快的,她止出话头,觉得有一丝不妥,其中也有萧泠泠的名字。 端起茶杯默默地喝茶。 谨王自然也得知,“是啊,三人中就有他们二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策划,不过想来,定然不是皇后娘娘的主意。” “莫非你认定是皇上的主意不成?”她的眼睛狡黠的一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扯唇一笑,他淡淡地并未回答。 萧淙淙顿时有一丝的无趣,嘟囔着说道:“你和皇帝的关系要好,自然不会怀疑了,反正今日我们也无事,干脆前去一探究竟!” “好!”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放下银子立即动身。 山林中的空气干燥而又温暖,触目所及,萧萧瑟瑟的枝杈横在空中,将天空分隔成一段又一段。 地上的厚密的落叶更加显示出萧瑟之景,他们拾阶而上,小半日后方才爬到山顶。观宇并不大,只将巨石包围在其中。 观庙簇新,身旁的人头接踵,多人不畏辛劳,爬上山来只为观看一眼。有不少的年轻女子对其跪拜,奉若神明。 二人皆愕然,互视了一眼,大睁的眼睛显得诧异,萧淙淙低声道:“为何她们会对着几个名字朝拜?” 说得谨王只觉得好笑,摇了摇,“难道对着泥塑的神像朝拜更有意义?”忍不住扑哧一笑,地上黑压压地跪了一团,倒显得他们另类至极。 有人对他们怒目而视,上前驱赶道:“前来的人都是心怀虔诚之心,预祝皇上与上官家的两名娘娘白头偕老,你们两人这是何意?” “婚姻靠二人的相处长久,可不是在作秀。”她的目光冷冷的扫向地上的黑压压的人头,朗声说道,“尊敬皇帝放在心中便是,跪拜着毫无意义的石头丝毫无用。” 男子顿时气得面色通红,眼中几乎喷出怒火来,扯下腰间的皮鞭,哗哗地一甩。 他锐声叫道:“好哇,来了两个拆台的,观庙是何人所建,正是奉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懿指,上官府出资的银子,为何将它设在此处,是为了给天下所有的父母榜样,上官丞相一片虔诚之心被你说得如此不堪,简直是胆大妄为!” 见他一本正经胡说瞎话,萧淙淙和谨王丝毫不理会她。 第294章 跪拜 走廊间绘有彩画,是皇帝携着两名娘娘游戏人间,配以祥云花卉,整个三人飘飘欲仙,况且容貌秀美出尘。 谨王的脸色深沉,紧绷着脸一声不吭。 萧淙淙则淡淡地说道:“画得丝毫不像,哪有半分姐姐的影子,倒是贵妃娘娘比往昔更为美貌。” 她心生疑惑,上官丞相太偏心,明明皇后娘娘更美,在他的眼中,却是贵妃娘娘更胜一筹。 今晚一时间并未接话,他的目光瞬也不瞬,瞪着画卷上的萧泠泠,她面庞略胖,线条粗糙,倒像是寻常的妇人,毫不起眼,倒是旁边的上官雯飘然欲仙。 明知是虚幻却忍不住驻足,深深地停留着。 男子再次上前来驱赶,冷冷地说道:“时间已到,此处并不欢迎你们!” 萧淙淙顿时急了,怒道:“既是观庙,自然人人可以前来,为何我们不行?” 目光冷冷地扫向对面跪拜的妇人,唇角微扯。 “观庙是我们所建,自然得尊重我们的规矩,你们出言不逊,对人丝毫不敬,我们也无需欢迎,二位请吧!” “走就走!”萧淙淙气恼不过,瞧着众人一副谄媚的神态,还有仗势凌人,她原也不想再呆下去,抬步便走,却发觉身后空空。 谨王并会跟来,他好似陷入深深的凝思。 “走吧,她才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雍容华贵,貌若天仙,那是这等丑妇可比拟的?”话音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有数名僧人也目光如鹰,个个逼近前来瞪着萧淙淙,面露不满。 谨王依旧凝神,被萧淙淙拽动着衣袖,指着他们,“王爷,这些人仗势凌人!”心中毫不畏怯,拔出了身边的剑,寒光闪在谨王的眼睛,他不由自主伸手一挡。 此刻才发觉外界的诧异,不悦地望着四周,“你们做什么?” “王爷?”男子上下打量着他,瞧见拿腰间的玉佩,刻着的正是谨王二字。 他连忙一抬手,领着人收起了棍棒,面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上前拱手道:“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得罪了王爷,里面的画师是宫廷中前来,请!” 他变脸比翻书还快,萧淙淙早失了兴致,撇撇嘴说道:“哗众取宠的小庙观,谁稀罕前来的!” 谨王听闻里边还有画像,便抬步往里走去。 她只得小跑着跟了上前,才进去后顿时愕然,里面的画像栩栩如生,只是房间堂里的布局极为严谨,同时还有私密之物,一般人不许入,只得遥望数眼。 如今二人坐在了桌边,瞧着高高的穹顶,祥云飞龙飞舞,气势如虹。 “这儿倒不错,十分安静!” 萧淙淙极为满意,手指轻叩着桌面双脚摇晃,见到四周肃穆的众神,变得有一丝丝的收敛。 谨王的目光只望向了身后,那是一幅萧泠泠的画卷,他不觉被吸引过去,起身来至跟前,偏头打量着,转首对她说道:“这幅画水平高,瞧着和娘娘一般。” “是呀!”她的眼睛一扫刚刚的黯淡,倏地变得明亮,“眉眼,鼻子,嘴唇,没有一处不像皇后的。眉目间淡淡的哀愁,更显难得。” 此时他的脸上闪着光,眼神更是熠熠有神。 萧淙淙心中有一丝的失落,很快地附和着,扬起的唇角带着一丝丝的无奈,谨王再次坐了下来,庙观里面焚烧的是檀香,幽幽地直渗入心间。 她心乱如麻,意犹未尽的谨王坐下来后目光犹自不曾离开画作。声音略带着失落,扯了扯唇角,“好看吗?” “当然啦!”不假思索,他立刻接口说道,唇角高高地扬起赞叹道,“画师果真厉害,赶明儿得让他再为皇上画上一幅,这幅画倒是显得旧了!” 他瞧得如此仔细,就连自己也忘了抛诸脑后。萧淙淙有一丝的失落,终于他的目光收了回来后立刻起身,“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该走了。” 来至外间,却见到外面有挣扎的声音。 是一名妇人带着六七岁的女童,此时的年纪正是顽皮爱哭闹的时节。 她一手拽着一个,眼睛瞪着一个,令她们跪了下来,口中嘟囔着说道:“都是女子,她们是皇后贵妃,你们给二位娘娘磕头,请她们保佑往后你们也嫁得如意郎君,让家里飞黄腾达!” 脸噌的一声变得通红,谨王三步并作两步,连忙上前将瘪着嘴哭泣的小女孩拉了起来,不悦道:“你是如何做母亲的?用力地往下按,小孩子如何能够受得住?” 卷起的裤脚,只见到膝盖已然泛着铁青。 “你是谁?”她将孩子一把拽了过来,同时搂在怀中,紧张道:“我也是为她们好,再说啦,我们跪拜仙石,祈求好运,难道不允许吗?” 众人皆深以为然,她的底气顿时变足,抬起的下巴直冲着他嚷道:“你也瞧见了。”依旧用力令女儿们磕头。 谨王轻轻地咳嗽,旋即上前拍了拍石头。 众人的神色大惊,深感不安,男子也在远处飞奔而来,连连地拱手:“王爷……” “怎么,不能拍吗?”他转首目视着他,“分明是块普通的石头,说得仙气萦绕,可我瞧着和其她的并无区别,还有,你看看她们,一个个被蛊惑得像中了邪一般。” 男子急得无法,正欲将谨王的手拉开,谁知道王爷身后的侍从阿力早已鼓着眼睛,下巴抬起,对他怒目而视。 男子讪讪地缩回了手。 “起来,都起来!”谨王锐声喊道,之后上前驱赶。 在他们几人的一力驱逐之下,跪拜的大人小孩纷纷的闪避,个个缩在了角落里,有的苦着脸面带愁容,他们自远地方而来,听得此处颇为灵验,便想为孩子求个好前程。 上山的道路崎岖不平,此刻离开有一丝不甘心,可谁也不敢上前触王爷的霉头。 阿力拔出手中的剑直冲着他们,众人才不甘不愿地离开,整个观堂瞬间变得安静,谨王彻底松了一口气,坐在廊下。 第295章 烤肉 萧淙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旁边坐下。他的脸庞微红,带着一丝丝的喘气,轻声说道:“原不该这样蒙骗世人的!” 风悠悠地吹过,像声声无奈的叹息。他顿时变得沉默,二人离开后,观门也缓缓的关上了。 谨王再未回头,大步地离开,萧淙淙小跑着才能够跟上。瞧着他颀长的身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回到了京城,她并未回萧府,而是入宫。 对她的到来,萧泠泠自是欢喜万分,携着她的手,观赏御花园里横横斜出的梅花。绿梅点缀着荒芜的花园,萧泠泠只觉得她的手冰凉,面庞上隐隐泛着泪痕。 她不觉一愣,掏出手帕轻轻为她擦拭,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目光倏地一转,她忙道:“没有,被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空气中弥漫着梅花的淡淡的暗香,幽幽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天空,“今日你能前来,本宫真的开心?” 见她愁容满面又不觉担忧,纯白的披风衬托得脸色苍白,毫无一丝的血色。 萧泠泠牵着她的手在花园里缓缓地踱步,淡淡地问道:“莫非是因为谨王的缘故?”她抿了抿唇角,不曾回答。 她转身让人宣谨王入宫。 “不要!”萧淙淙连忙制止,神色黯淡。 萧泠泠平静的面庞泛起微微的笑意,顿时重又收回了目光。 往先的妹妹此刻变得优柔寡欢,让她有一丝的紧张,待到谨王前来时,发现承祉也在其中。 一段时间不见,二人一如寻常般,一个威风凌凌,一个笑容温暖如春。 “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吧。” 大殿中的空气沉缓烦闷,门窗紧闭不透风,二人匆匆地自外而来,带来的寒气让萧淙淙忍不住一哆嗦。 眼见谨王入宫后面庞潮红,并未从萧泠泠的面色移开,心中不觉一酸。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轻声说道:“原来你也是准备入宫,当时我们就该一起!” 她抿了抿唇角,不置可否。 宫人陆陆续续而来,先是搬来了一盆火炭,最后抬来一头乳猪。 她悠悠地起身搓了搓手掌,眼看着外间的冰寒,“今日将你们凑齐而来,就是为了品尝着新进贡而来的猪肉。” 酒也陆陆续续地直送入内,宫人忙完这一切才告退。只听见毕剥毕剥的油滴入炭火中的声音,滋滋地冒着烟同时泛起阵阵的肉香。 萧淙淙的神色渐渐地舒展,欣喜道:“好像小时候我们也曾经烤过,那时确是烤鸡,不曾像这般庞大。” 猪身上被涂抹上一层调料,泛着浓郁的香味直扑入鼻中。几人的神情顿时变得轻松了几分,不似刚刚的拘谨。 萧泠泠只坐在妹妹的身边,冲着远处的谨王轻轻地说道:“你有何心事,不妨此时说出?”此刻的气氛融洽,但是她立刻摇摇头。 低头品着百花酒。 酒芬芳浓郁,心情也变得越发的轻松。 远远地瞧去,野猪肉几乎变成金黄色,肉香在大殿中弥漫,令人食指大动。 谨王先行上前,从猪身上切了一块熟肉来至二人旁边时,自然而然地放在萧泠泠的面前,“请皇后娘娘品尝!” 萧泠泠含笑将她推给萧淙淙,“淙妹妹,这是谨王切的,你也尝尝!”她苦涩地摇了摇头,重又推了回去。 身后的承祉也端来一盘,萧泠泠自然而然地一把接过来,尝了一口后点头赞道:“果然酥嫩。”面庞直盯着妹妹。 她紧张地看向谨王,同样的含笑的柔和的目光,顿时也尝了一口,赞不绝口,“真好吃,是我从未吃过的美味!” “是肉好吃,又或是有别的其她吧?”萧泠泠在一旁打趣,她的脸庞顿时通红,只装作不懂。 倒是谨王显得有一丝尴尬,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地咳嗽一声,转身再去端来两盘,“你们吃吧!” 她们把酒言欢。 “几日前下雪本宫便想着人一同前来赏雪,不过雪落得快,化得也快,匆匆的半日工夫已然变成了残雪!” “皇后娘娘真有雅兴,如今冬日漫长,下雪的时期定然还有,到时候我们一定在行前来叨扰!” 萧泠泠顿时自然地牵着萧淙淙的手,“还有妹妹,你们可千万得一同前来,宫里的生活有了你们才更为乐趣!” 青花瓷盘里有着切好的码放整齐的肉片,瞧见肥瘦得宜,点头说道:“皇上最爱吃了。赶紧送去!” “是!”每一块肥肉莫不是码放整齐,半肥半瘦的闻着香甜可口。 “皇后的心思都在皇上的身上。”萧淙淙异常羡慕地看着她,有回应的情感真是让人向往。 眼眸闪过一丝苦涩,此时的皇帝正在莲月宫中,即便是送去时,他也无暇品尝。 “今日我们不提皇上!”只让他们说说近来发生何事。 承祉当即抢过话头,哈哈大笑道:“冬日临近,最有趣的莫过于骑马啦!”闻言人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城外的寒风凛冽直灌入脖子里,此时的骑马风呼呼地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毫无乐趣可言! “虽说春夏秋时暖风熏人,可越是寒冬腊月越是满怀斗志,因为身体的寒冷及其饿会激发斗志。赶明儿你们若是品尝过一番,自然会铭心刻骨的!” 他嘿嘿地直笑,可瞧见其余三人面上的拒绝,便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干,用肘子撞了撞谨王,“说说你吧?” 谨王飞快地瞥了萧泠泠一眼,她的神色恬静,目光柔和,心中泛起一抹苦涩淡淡地说道:“我还能如何,终日呆在王府里面!” 落寞地喝杯酒,承祉显得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道:“那么往后可得跟着我在外出,多多跑动!” “不行!”妹妹抢先开口道,只见到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扫来,顿时脸庞变得一阵通红,“我们又怎么与你相比,春日即将到来,到时候阳春三月前去踏青,骑马在野外不是很好吗?” 第296章 失意人 承祉不屑地说道:“那是你们妇人的想法,踏春又有何乐趣,行人如织,连走路都不畅快了!” 眼看要吵了起来,萧泠泠扬声笑道:“各有千秋,冬日的空气萧杀,让人燃起雄心勃勃,暖风熏人令人徘徊流连啊,其实又何必挑选时节,待到有空各自品尝一番!” “娘娘说得正是!”谨王唇角泛着浓浓的笑意,颔首道,“皇后若是有空,小王也愿意随同。” “你们准备去何处?”就在此时,外面皇上的声音响起,身后伴随着上官雯。众人纷纷的起身,来自跟前拱手向皇帝行礼。 皇上慢悠悠地走入内,笑着责备道:“好哇,你们几人前来偷偷地逗留在此处,若非朕前来,如何能发现?” 围着着炭盆坐下,拿起火钳时,萧泠泠急道:“皇上,仔细手被烫伤!”他摇了摇头,熟练地转动着炭火。 火光照着他的面庞一片通红,见众人微微地躬身垂立,便指着前面的凳子,“站着干什么,都坐下来,今日不必拘礼,我们只当在野外烧烤!” 既如此,众人团团地围坐,凑近前来,香味更为浓郁。 手执起酒壶把酒言欢,皇上诧异地望着萧淙淙,“好似有段时间不曾前来?” “是!”她勉强一笑,“臣女在家中读书!” “你的父亲可好?” 皇上盯着火盆半晌后方才问道。 “父亲一切安然无恙,多谢皇上的挂念!” 自皇来后顿时变得有几分沉默,气氛显得凝重,上官雯坐下来后微微地皱着眉头,炭火直熏得头昏昏沉沉的,同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不时地用手帕掩着鼻子,眸光带着一丝的委屈看向俞裕。 “若是身子不适,早早地回宫吧!“ 众人略为沉默,而上官雯则立刻摇头道:“皇上在何处,臣妾愿意时时相陪。”转而笑着问萧淙淙,”本宫听闻你们刚刚前去道观,本宫一心想要前去观瞻,不知道那儿的景致如何?” “云雾飘渺,树叶苍翠,古朴宁静。”她淡淡地说道,面无表情。 上官雯激动得伏在皇上的手臂上不住地撒娇,“皇上听听,臣妾没有撒谎吧,那定是风景绝佳之处!” “既有神石,自然是山清水秀之所啦!”俞裕深深地看向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推开,淡淡地说道,“待到政务忙完再行前去不迟。” 次次被打发,眼眸闪过一丝的委屈,她不满道:“皇上,如今在都城中时时地流传神奇石头来历,甚至有人虔诚的朝拜,就像就像朝中的百官向皇上一样。” 幽深的眼眸似一潭古井,平静无波却又深邃,好似探不见井底。 皇上从她的面庞上移开,萧泠泠的神色淡然好似与自己毫不相干,她不觉疑惑地问道:“皇后呢,名字被刻在石头上,被人朝拜是何感觉?” 萧泠泠微微地一愣,不曾想到皇上居然点名。 略一沉思,她轻声回道:“回皇上的话,单单名字而已吗?被刻在石头上并无别的含义,百姓们前去跪拜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心中的愿望,其实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上官雯的脸色阵青阵红,不满地看向了她。 当着皇上及众人的面,不敢造次,心下异常的委屈,嘴角朝下,嘟囔道:“皇上……” “朕也赞同,不过是愚民之举!”皇上端起了酒杯看向谨王和承祉二人,“前路漫漫,正再敬你们!” “多谢皇上!”两人当即拱手,皇帝直喝得有一丝的睡意,被上官雯搀扶着离开。 四人围坐在席处,期间谨王显得沉默,承祉醉醺醺的脸色酡红,手无力地低垂着眼睛看着面前通红的炭火,喃喃道:“今日真开心。” 几人毫无回应,好似各怀心思。 萧淙淙在离开时双手已被烤得暖和,脸庞上依旧泛着愁容,萧泠泠只陪着她柔柔地说道:“感情的事情不必着急,每日开心一些,若是有空,前来皇宫看望本宫。” 她眨了眨眼睛应了下来,离开后频频回望,可是瞧见了她身旁的谨王神色一顿,重又缩了回来,低头往宫外而去。 萧泠泠才转身时,众人正在收拾着烤架,他低垂眼帘,先是一声不吭,“谨王还有话要说?” 萧泠泠转头问道。 他连连地摆手,面上陪着一丝淡然的笑意,“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肉味道不错!” “本宫让人将剩余的送到府中!” “不必!”虽说他瞧见萧泠泠只吃两块而已,依旧忍不住说道,“肉味道软嫩,并不适合皇后娘娘。” 转首望着远处萧淙淙离去的身影,萧泠泠微微地叹息,柔柔地说道:“淙淙看似大@大咧咧,其实事都藏在心里!” 深深地看向瑾五,瞧得他几分的不自在,附和道:“说的可不是,我们是好哥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感情之事难以勉强。 萧泠泠坐了下来,一手托腮,眼睛微闭,好似带着几分疲倦。 谨王接过一旁的醒酒汤,送至她的面前,温声说道:“刚刚皇后喝了酒,喝下这酒醒酒会舒服几分!” 摆手示意他在一旁放下,同时问起道观的事情。 皇后单单将他留下,仅是为了一块大石头。 谨王有一丝的失落,扬起唇角柔柔地说道:“听闻每日皆有几十人上山跪拜,人人状似癫狂,如今虽未有影响,只是往后人人都以女儿投机取巧。或许会有更为美好,更为清纯可人的女子替代了自己,到那时候谈何报仇?” 萧泠泠的秀眉微蹙。 谨王便在一旁试探地问道:“皇后娘娘是否不喜,本王愿意将其捣毁,往后不会再有任何传言。” “不行,流言能助人更能伤人!”萧泠泠不希望他卷入那流言蜚语当中。 上官丞相处心积虑搬来的石头似有深意,如今坐落在观中,并且皇上已经听闻,若是发生了意外,追究下来岂非麻烦? “但是他们公然与皇后娘娘的名字放在一起!” 第297章 焚烧 谨王神色不自在,上前低声说道:“我们可以想办法偷偷地将其炸得粉碎,如此一来干干净净的!只是皇后娘娘是否忌讳?” “自然不会!”她浑身不自在,自己的名字和俞裕和上官雯放在一处还广而告之,且公布于天下,每每想来心中咯应得慌。 萧泠泠的神色似有应允之意,谨王顿时欢喜异常,连连地说道:“那么,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好似是在半夜,砰的一声响,火光漫天,远在皇宫也隐隐传来的火光,众人被惊扰,纷纷地推开门来至外间。 瞧见远处的一片光芒,个个神色惊慌,宛秋小跑着回到萧泠泠的面前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是道观的方向,怕是谨王果真做到了。” 萧泠泠扶着她的手悠悠地来到门边,火光肆虐,此刻的空气干燥且在山顶,他们想要救火怕是已然来不及,心中隐隐地有了一丝的快感。 皇帝本在批阅奏章,被声音所吸引吸引后,顿时放下了笔。太监匆匆地归来,轻声说起外界的事情。 唇角淡淡地扯了扯,皇上不以为然,“命人好好地救火,可别将山烧毁了!” “是皇上!” 话音刚落,便见到上官雯飞奔而来。 衣着单薄,青丝凌乱,好似是在睡梦中被惊醒过来,此刻跪在地上,她仰面涕泪直流哭诉道:“皇上,外面的石头……呜呜,臣妾还不及看上一眼,已经灰飞烟灭,皇上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贵妃!”俞裕的唇角微不可见的一扯,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他柔声唤道,“它既是破土而出,如今被天火焚烧,怕是在情理当中,这等仙石哪能够逗留在人间呢,烈火焚烧是它的最圆满的归宿,要不然被世俗的人所玷污,如今,石头飞升成永恒,难道不欢喜吗?” 上官雯一愣一愣的,看着皇帝,神色错愕,很快地低垂下眼帘,眼眶通红哽咽道:“可是臣妾……” “好了,它已然有数日之久,众人也都知晓,还是到此为止吧!”说罢,眼神陡然的一变不复之前的耐心。 上官雯眼见皇上变脸不敢多说,心中依旧不服气,吸了吸鼻子,颤声道:“皇上,臣妾觉得此事和皇后脱不了干系。白日里萧泠泠和谨王前去,夜晚便着火,或许她们约定好的也未为可知。” 俞裕的眉头微微地拧着,静静地盯着她,直瞧着她的头皮发麻,依旧鼓足了勇气,“皇上,您来瞧瞧!” 拉着他来到门口时,外面隐隐地泛着火光,在深邃的深夜当中闪闪得火星,瞧得人惊心动魄。 “父亲出资修建是想造福百姓,只怕是朝中有人不服气了。” 眸底凝着淡薄的冰雪,在清冷的月色之下越发令人冷寒,俞裕微眯着眼睛眺望远处,挥手说道:“依着贵妃的意思,想要如何?” “自是抓到罪魁祸首,当然……”眼眸一转,乖巧地说道,“皇上一向看重谨王,或许此事只是误解,皇上难道不想彻查真相,还他一个清白吗?” 脸罩寒霜,神色轻松,一挥手令她离去。 她离开时叹了一口气,神色忧伤地站在了远处,望着俞裕似笑非笑的面庞,虽然二人常长的一处,可不知为何却难以猜透她的心思。 眉间一动,若有所思,转而低声问道:“庙中的人是否真的见过谨王?” “是呀,公公派人前来传话说,是谨王和几位黑衣人偷偷地上山,他们带来的火器着实厉害,众人想要阻拦已然不及,噼里啪啦的炸裂开来,他原本只是炸毁巨石,丞相一不做二不休,让人泼上了火油,令整个道观燃烧,引起皇上的重视,好彻查此事!” “很好!”上官雯微一颔首,谨王一向亲近萧泠泠,拉拢不成,如今也只将他毁去。回去后见到一位丫鬟躲藏不及的身影,顿时疑惑地打量她,喝道:“谁,站住!” 丫鬟迟迟疑疑地伸出半个头来,却被樱花一把拉住,“原来是你!” 前来的正是苗儿,是景儿身旁的贴身婢女,“你来做什么?” 景儿上次因为皇后一事被皇上冷落,有多日的时间不曾见她。 此刻苗儿的眼眶通红,鼻子发酸,揉了揉眼睛,低声道:“贵妃娘娘,是景美人派奴婢前来,乞求娘娘伸以援手。”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上官雯幽幽地说道:“是妹妹,妹妹现在如何?” 苗儿摇了摇头,目光流露出几分伤心,“近日被禁闭在宫中,日日以泪洗面,心中后悔万分,只希望娘娘能够向皇上求情,得以伺候在娘娘和皇上的身边!” 她揉了揉额头,微微地拧眉,慨然说道:“上次她逆了皇上的龙鳞,皇上最不喜欢人撒谎蒙骗,可偏偏不信邪,算了算,如今也关了小半个月!” “回娘娘的话,已有二十天!” “是呀,本宫还记得往昔相见还是初冬呢,如今雪已经下了两场,她当时也受到了教训!好吧,本宫答应。”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苗儿地兴高采烈地离开,樱花瞅着她雀跃的身影,低声问道:“娘娘真的准备帮她?” 手抚额头,如今道观的事情父亲催得正急,又有景儿之事,一桩桩一件件莫不令她头疼,皇上对她好似亲密,却是冷淡,对萧泠泠好似无情,却又万分有情,时常使她迷惑。 她需要帮手。 上官雯以起火为由请求皇上彻查,最后他只得拍承祉前去。他很快发现迹象,找到谨王时,人爽快地应了下来,可说起纵火,谨王只摇了摇头。 承祉深深地看向他,面露不解,“好端端的为何去毁石头,如今皇上已然开口,你呀,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随着他来到了皇宫里,皇后正和俞裕一起。 谨王的神色异常的坦然,不等他人开口,已然承认下来。 俞裕目光闪烁的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是不是近来太闲让你如此无聊?” 第298章 玉昆县 “回皇上,臣觉得皇上及皇后的大名刻在石头上被人朝拜,着实不习惯,有损皇上及皇后的威名,好受被上官府的胁迫,臣心中不服气才炸毁!” 俞裕无奈地看向他,“事情做了就罢了,反而会留下把柄!”揉了揉额头,“你说让朕如何惩罚?” “皇上!”萧泠泠在一旁朗声道,“之前臣妾的一番话让谨王动了心思,臣妾和皇上一般并不喜欢所谓的石头,谨王将其炸毁,臣妾浑身轻松,皇上若要惩罚,请惩罚臣妾!” “皇上!”承祉同样拱手朗声道,“原是小事一桩,还有真正的大事他们却隐瞒!” 俞裕好奇地抬头,承祉的神色凝重:“昆国和我国的边境玉昆县。近来,他们时时地前来骚扰,派士兵践踏我们的土地,抢夺牛羊等财物。” 此时正值冬天,昆国的粮草不济,打玉昆县的主意。 皇上凝神思忖片刻,紧紧地盯着他,轻哼一声。 承祉的面色坦坦荡荡的,“臣刚得知消息,此事多地上报,可上官丞相一律扣押,只当天下太平,如今以小事刁难谨王,很显然他们意有所图。” 萧泠泠在一旁微微地垂首,神色清冷,承祉面色坦诚,谨王则满脸的不服气,皇帝重一挥手,“既然如此,你们二人随朕一同前去玉昆县!” 眉头一挑,她劝道:“皇上此刻前去边境并不妥当,宫中的朝堂局势不安,皇上一离去极可能重蹈覆辙!” 眼珠一转,她顿时屈身请求道:“皇上,万万不可!” 萧泠泠一开口其余二人顿时松了口气,谨王也目露关切,紧张不已,“皇上不能离开皇宫,若不然朝中必定动荡不安!” 俞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流露出几分无奈。 “原本准备两个月后两位国君会合,如今已然等不及,我们提早前去,也好令他们无暇准备,更有把握!” “皇上!”萧泠泠微微地一笑,“因臣妾的缘故才使得石头被毁,丞相问责,如今臣妾愿意戴罪立功,前去玉昆县出面为皇上谈两国之事!” “对呀!”谨王眼睛一亮,扬声说道,“是个好主意!” 俞裕定定地看着萧泠泠,须臾后将目光移开,抬手道:“不行,朕已然决定,你只呆在宫中便是!” “皇上,皇后娘娘此行最为合适,如今时辰未到,皇上前去质问,昆王定不肯露面的,如今只说皇后先来探路,他哪有不见的道理?” 承祉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谨王,“他得罪上官府,若是我们不露面,让上官丞相有了说辞,往后朝堂中岂不是更加倨傲?我们只将他派去玉昆县,一来保护皇后,二来只当放逐,也可令上官丞相消气!” 确实是一箭双雕的办法,俞裕的余光瞥向萧泠泠,她面色隐隐带着一丝兴奋之意,丝毫不知两国交界之处危险。 他着实不明白,转而凝视着她,目光柔情,“皇后不怕危险?” “能为皇上分忧,臣妾并不怕危险!” 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皇上一言不发。 直等到人走后,只剩下二人,皇上的眼眸渐渐地泛出那几分柔情,上前执着她的手,“朕随你一同前去!” 此刻的他的声音柔和,伸手抚上面庞,她回以甜甜的一笑。三日后几人便立即出发,上官雯有一丝的不服气,只希望皇上惩罚谨王。 待听闻皇后和谨王一同离宫,便假装大度地前去送行时,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眷恋及不舍,“姐姐,妹妹也要随你一同前去!”眼眶通红,声音诚恳。 萧泠泠轻拍着她的手背,婉转道:“皇上疼爱你,在宫里好好的陪伴着皇后,后宫也让妹妹费心了!” 她发觉萧泠泠的神情恳切,往先熟悉的面庞令她想起不少的过往,山水迢迢,二人之后无法见面,面色隐隐带着快意,心思却复杂。 须臾间,萧泠泠已然松手,跳上了马车,俞裕定定地站在了原地,等到马车辗辗走过宫门,驶向了残阳如血当中。 她的心情凝重,“皇上,姐姐已经离开!” 上官雯上前温声道,可皇帝一动也不动,目光怅然地眺望着远处,一轮如火的夕阳斜斜地西坠,散发出瑰丽的光芒。 彩霞漫天,面上也似胭脂般的嫣红。 “平安!”他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道路崎岖不平,直立人浑身散架,萧泠泠掀开了帘子,张虎及承祉二人跟在身后,皇上只让众人前来保护。 她叹了一口气,前路漫漫,不知道前方会将如何,可身后总有一丝的凄凉,就连皇宫现下也回不去。 消息早已经传到昆国皇宫。王上正与美女们闹做一出,他将葡萄丢给身畔的妃子,只见她轻启红唇一口咬住,令人赏心悦目。 眼眸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他们居然派皇后前来与我们商谈?” 将女子一把推开,背负着手悠悠地走向了桌旁,一把坐下后淡淡地说道:“不是说好两个月后才会面吗?他们此刻前来,所谓何事?” 新相国王新顿时陪着笑,“皇上难道忘记了,之前曾允许国民前去周边骚扰,夺走她们养得肥硕的羊,只因我们的草地干枯,个个抢来不少,如今尽数养着只等着过冬呢!” “原来是为此事,谅来一个小女子又有何用!” “她并非普通的女子,而是当今的皇后,带着皇上的圣旨,怕是来者不善!” “那又如何?女子嘛……”他笑嘻嘻地往回一看,象牙床上几名女子正痴缠在一处,身形袅袅。 他扬唇笑道:“无需担心,既然她已经前来,我们得给她送上一份厚礼!” “皇上准备如何?”王新笑嘻嘻地问道。 待到听他耳语一番,神色惊疑不定。 “本王倒要看看,皇后前来真的能够力挽狂澜?哈哈哈!” 半个月来的日夜颠簸,终于靠近玉昆线,那是一个小镇,一行人等只在镇上歇息。 第299章 骚扰 客栈里面清退旁人,安静如斯,萧泠泠推开门窗,身后的宛秋已然打来温水,拧干毛巾递给了她。 擦了擦脸庞,一扫路上的滚滚风尘,面上惬意几分,只是窗户打开,呼呼的风直灌入进来。 此时的她带着几分寒意,宛秋让掌柜的搬来了火盆。 “不出几十里便到了玉昆县,到时主子便能够彻底脱离马车啦!”萧泠泠近来精神憔悴,如今坐在了窗下,拿起一卷书细细地阅读着。 宛秋放轻脚步,灯花突地爆开,她们的目光不觉被吸引过去,火光斜斜的,不觉看向窗外,好似发觉有影子倏地而过。 她顿时紧张地叫道:“谁?” 萧泠泠也略为吃惊,循着目光看向窗外,微微的风摇晃着窗台,吱呀呀地直响,放下书起身来到窗边,正准备关上时,突地闪着银光的剑刺面而来。 她顿时愣住,与此同时,从屋顶上一枚暗器飞出,哐当一声地打在箭头上,啪啪地直响,落在院子里惊动侍卫。 谨王伸剑指向墙头上的黑衣人。 大家一挥手,侍卫们纷纷地涌了出去,宛秋早已经将萧泠泠拽向一旁,面色惨白,想来心有余悸,紧张地问道:“娘娘没事吧?” 萧泠泠早面色如常,反而安慰道:“无关紧要!” 宛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含笑道:“还是皇上细心,派了数名暗卫来保护!”二人下楼来在院子里面,看着刚刚上来的长剑,承祉紧皱着眉头。 瞧着黑色的剑尖,拧眉道:“不知道是谁竟下如此毒手,剑尖上淬有剧毒,若是伤及身子立时毙命!” 萧泠泠看看摇了摇头说道:“不像是我们打造出来的!” 铁是新近所产的,极有可能…… 二人对视一眼,眸光瞬变。 宛秋不明。 谨王匆匆地归来,微微地喘着气,摇头道:“他们跑了!” “夜晚,眼睛放亮一点,皇后出了差池,我们个个逃脱不了干系!” 众人当即应下,谨王亲自将萧泠泠送回房间,细细地叮嘱一番,同时深深地关闭着门窗,“别再探出门外,他们的武功高强,极善隐蔽,众多人并未察觉!” “你已经说了不下三遍!”萧泠泠含笑地只冲他眨了眨眼睛,颔首道,“本宫自会小心的!” 唇角衔着一抹苦涩,见到自称本宫时心中则越发失落,淡然道:“那么请皇后好生歇息。”转身后才将门关上。 瞧见一旁的承祉手中抱着剑,深深地看向他,只将人扯向一旁,不解地问道:“到底是谁?” 承祉的身子微微地摇晃,目光深深地凝着他,倒似发现了秘密一般,含着笑不语,目光神神秘秘的。 “你知道的。” “胡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 “可是我什么也没问!” 他一挑眉头,之后将人一把扯了回来,将信件从怀中掏出来,“你是否要看看,是淙淙写给你的。”上面正是她的字迹。 谨王立刻摇头,“不,她既是写给你的,我不方便!” “因知你会拒绝才令我转交,你们到底怎样,为何如此别扭?是不是二人之间有误会?我愿意当说客!” “何时变得如此啰嗦!”谨王扯过信件后往怀中一踹,转身便走。 瞧他的样子是否会打开看?承祉好奇不已,只觉得谨王的心思越发难猜。 后半夜平平安安的,倒是昆国掀起大浪,相王府里几名黑衣人跌跌撞撞地前来,手捂着胸口半膝跪下,“相爷,我等有辱使命,败阵而归!” 他似乎早已经猜到,面色如常,平静地说道:“皇上派你们前去,并非是想要皇后的性命,不过是给他们下马威,如今看来并没有成效。” 他不再说话,气氛陡然凝重。 “四周皆是武功高强之人,龟缩于墙角不动,多名侍卫神出鬼没,武功出神入化,极为吓人!” 王新便将手抬起,令他们下去疗伤,“王上到时会有万全的准备!”其实他们早已经得到了信件,约他们五日后在玉昆县会面。 夜晚的皇宫里灯火通明,恍如白日,丝竹极尽奢靡,几位女子身着轻纱翩跹起舞,月影迷离,一股靡靡的香味扑面而来。 皇宫近来越发的奢华,女子们的穿戴,还有宫中的用度,几乎压在相爷的身上。他一露面,昆王顿时来了精神,挥手令身旁的侍女离开,欣喜地问道:“事情如何啦?” “王上!”王新的眼眸低垂,微微地摇头,“他们一早便有准备,带来的个个绝顶高手,我们的人数不足,败阵而归!” “什么!”脸色瞬间一沉,霍然站起后恼怒来回地踱步,“一名小小的女子竟会令你们愁眉不展的!” 气恼地一甩袖子,脚步加快,胸口哼哧哼哧直响。 “皇上不必担忧,我们还有机会!”从怀中掏出一封三日后的宴会信,“想我堂堂的一名王上,他们着实看我们不起,不去!” 将信丢在案几上。 王新微笑道:“她是皇后,千里迢迢地远来,我们占据着主动,也好找回之前丢失的面子!” 见到皇帝的目光闪烁,似有应允之意,心中一喜。 “那好吧,此事着手前去安排,在气势上我们要胜过一筹!” 再次拿起手中的信件,放在鼻尖上闻了闻,清雅的香味扑面而来,面上渐渐地笑意。字迹娟秀,花香撩人,隐隐地好似瞧见一位女子提笔写信。 娴静的模样如临水照花,唇角的笑意更浓。 来到昆国数日,多位使者前去,并未有回音。堂堂的皇后住在驿馆里面,宛秋多有不满,扯着唇角嘟囔道:“娘娘,昆王着实傲慢,如此的委屈娘娘。” 既然已经前来,必然放下了身段,萧泠泠神态娴静。 宛秋细细地擦拭着兰花叶上的灰尘,眼见萧泠泠平静如斯,便刹住了话头,见写好的纸条卷了起来,立刻双手接过,绑在鸽子腿上。 萧泠泠仰头瞧见小小的白点消失在天空的尽头,依旧定定地望着远处。 第300章 惊为天人 宛秋好奇地循着目光望去,只有团团的白云驻留,并无其他。 “娘娘!”她不觉轻声唤道。 萧泠泠顿时收回了目光。 “走,我们去骑马!” 此处的平原辽阔,芳草碧连天,望不到尽头,萧泠泠早有骑马之意,宛秋的面色一慌,想要开口时人已经出去,只得提着裙裳小碎步地跟上前。 马厩里面不时地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她一匹一匹地看过去,指着其中的一匹白色的小马,“就这个吧。” “娘娘,这匹小白马劣性颇大,娘娘千金之躯,骑马着实危险!” 抬手制止他说下去,萧泠泠吩咐马倌前去牵马,他挑选的是另外一匹。宛秋的柳眉倒立,俏脸板起,怒道:“放肆,娘娘要得可是白马。” 他充耳不闻,反而牵着枣红色的来至跟前,拱手道:“娘娘,白色的常摔人,三回了,娘娘若是执意骑白马,我们整个驿馆的人性命不保!” 驿臣同样苦着脸,身子微微地摇晃着。 “好吧!”她缓缓地上马,再次看了马倌一眼,他五官硬朗,面庞黝黑,似被塞外的风雕刻而就,浑身刚毅。 “你叫什么名字?”翻上马身,萧泠泠淡淡地问道。 “小的名叫汪毅。” 一挥马鞭,枣红色的马旋即冲出去,便是温和的马,相较于国中的来说,已经是烈性十足。 想来心中有一丝的庆幸。 狂风呼啸,刷刷地拍打在脸上,身后有多匹马纵身前来追赶的声音,萧泠泠显得不耐烦,高高地挥起手中的马鞭。 山丘起起伏伏的,似一波一波的绿浪。 瞧着近在眼前,奔驰起来遥遥地看不到头,终于勒住马,身后的承祉和谨王已经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前。 脸上红扑扑的,好似毫无知觉,她伸手抚着脸庞畅快地大笑道:“你说的不错,冬日里骑马果真畅快!” “娘娘!”承祉驱马上前,低声说道,“那是臣的醉酒之言!” 摇了摇头,眼眸里是秋水般的平静,“酒后才吐真言。” “娘娘!”此时汪毅正驱马赶来,拱手说道,“昆国皇宫传来消息,请娘娘入宫!” 终于等到这一天啦,面上的笑容扬起,好似春风徐徐地展开,大声道:“走,我们去昆国皇宫!” 皇宫里春意融融,相国王新作陪,还有数名武将。 个个说话声音洪亮,异常的豪爽,待见到萧泠泠来时,松开身旁的女子的手,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雍容华贵的女子。 昆王也呆住了,正挑着身旁婢女的下巴调笑打闹着,已有了七分的醉意,才一抬头,便见到一袭月白色长袍,外披同色系的衣裳,头上环佩叮当,珠翠泠泠作响,声音清脆悦耳,似摄人魂魄。 他不微微张开了口,半天合拢不上,身不由己地起身,脑中一片空白。 王新轻轻地咳嗽,上前拱手道:“皇上,她是上国的皇后!” 点了点头,他啧啧称奇。绕过案几上下打量着萧泠泠,“果然天人之姿,传言不虚呀,哈哈哈,皇后请上座!” 萧泠泠眼波一转,坐在了一旁微笑道:“皇上忙碌,十余日才得空相见,真令人佩服!” 他一时间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闻得声音娇媚,倒像是撒娇的女子,心下大悦扬声道:“皇后说的何话呀?若是早早目睹皇后的姿容,一来昆国自当前来拜访!” 脸上扬起的笑容许久不曾消失,瞬也不瞬凝注着她。 堂堂的王上竟是好色之徒,让萧泠泠倍感不悦,秀眸带着丝丝的锋芒,朗声道:“王上,是否我们能谈正事了?” 眼神冷冷的似窗外的朔风,他瞬间身体一寒,收回目光后手抚上短短的胡须,嘿嘿地一笑:“远来是客,我们还不曾好好的招待,来,请品尝我们的当地的奶酒。” 酒隐隐地泛着一股羊腥味,萧泠泠用宽敞的袖子遮住杯子,做势饮了一口。 “娘娘觉得酒的味道如何?” 唇角殷红,似是颗颗熟透的樱桃挂在树梢间,万分的可爱。 他咽了咽口水,含笑地问道,眼神有一丝迫不及待。 “奶酒香甜,多谢皇上的款待!听闻近来的两国的边境偶有冲突,到底是百姓的放纵还是王上的默许?” 他连连地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皇后娘娘误会,我们两国交好多年,皇上对我们百般照顾体贴,又如何会纵容百姓前去烧杀抢夺,都是谣传,我们边境的百姓老实着呢,不会放纵的,再者……” 他嘿嘿一笑,“娘娘此番前来,诚意十足,我等心中感怀感激不尽呢,哈哈哈!”仰头放声大笑,其余的将军及王新个个陪着笑。 “我们昆国的民风彪悍,寻常的男子个个皆是勇士,不像是上国的男子文质彬彬,弱不禁风,听闻就连皇上也秀气有余,刚毅不足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笑。 昆王则用力的地咳嗽,责备的目光扫过去,众人虽然有所收敛,可是脸上的笑容久久地停驻,并无丝毫的敬畏。 此刻萧泠泠心中明了,昆王故意刁难,陪宴的皆是好战狂妄之徒,说话毫无忌惮,并且意有所指。 云锦铺就的地毯花纹繁密,张张得狂妄的笑脸逼近,声音萦绕在耳畔。 萧泠泠气定神闲,轻轻地转动着桌上的酒杯,待到四周的声音停歇,方才幽幽地说道:“仗着力气抢夺乃是匹夫之勇。王上雄韬伟略,智勇非凡,想来并非莽撞之辈。” 众人的面色微微的带有愠色,王王闻言哈哈大笑,手揉了揉额头,面上暗喜,“若是他人说起,本王并不承认,可话出自于皇后,本王颇感悦耳呀,哈哈哈!” 王新在一旁提醒道:“王上。” 与他们所设想的并不符。 充耳不闻,昆王含笑地问起萧泠泠,“贵国的驿馆如何?皇宫里的房间多的是,皇后喜欢哪一间尽管去住!” 嘿嘿嘿地直笑,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的精致的面庞,涟滟秋水般的眼眸,小挺的鼻梁,还有殷红的嘴唇。 第301章 勇士 如此的完美,甚至觉得之前俞裕送来的美女连为她提鞋都不配。如此的女子竟派他前来送至身边,莫非是缘分? “多谢皇上的热情款待,两国习俗不同,驿馆条件虽不如皇宫,能照顾周全!”萧泠泠淡淡地说道。 眉眼低垂,神情清冷,似高高在上的仙女,不着凡间的一丝尘埃。他的心痒痒的,此刻不敢造次。 王新见昆王被萧泠泠迷惑,便将希望放在身旁的满脸虬髯的汉子身上,直冲他狂使眼色。 一身盔甲的他举起酒杯大肆地说道:“皇后,我们昆国豪爽,尤其招待贵宾。本将军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众人也纷纷效仿,萧泠泠眉头微皱,瞧着杯里的酒神色颇为踌躇。 昆王面色带着几分不忍,强强地掩饰住,伸手搂过旁边的两名女子,含笑道:“杯子太小了,给皇后娘娘拿大碗。” 宛秋急了,待到婢女前来时,急急地拦住,小脸气鼓鼓的。 昆王越发觉得有趣,挑眉不悦道:“皇后娘娘瞧不上昆国,不领情吗?” 萧泠泠扯回宛秋,接过碗,面向众人时,只见王上张开的手掌抚上了面庞拒绝倾听,其余的人咄咄逼人。 “皇后娘娘连酒也不肯喝,是否太看不起呢?贵国传言,女子在家相夫教子,皇后自当是管理后宫,伺候皇上的啦,哈哈哈!” 笑声狂妄不堪入耳,宛秋的眼眸迸出怒火,当即便要顶嘴,就在此时,一道伟岸的身影正自外而入。 单手叉腰,一手放在了一旁的剑鞘上,威风凛凛而来。 二话不说,抓过案旁的大肚酒壶仰头咕噜咕噜,一大坛的酒顺着嘴角蜿蜒流下,萧泠泠不觉起身,来人正是承祉。 一坛酒才喝完,抓住酒缸往桌上用力一拍,伸手唇边用力一擦,目光带着一丝的挑衅,满满的一坛酒,居然面不改色尽数喝完。 他们忖度着难以做到,不觉有一丝的胆怯,急急地收回了目光,面色微白地扶着桌子,才刚坐下,桌上的酒壶现出道道的裂痕,很快的裂开成一地的碎片,哗啦哗啦的直响。 昆王瞧见后啧啧地赞道:“果真是勇士!” 他只拱手并不开口,气势万千地守在萧泠泠的身后。 众人异常的忌惮,收起刚刚的轻薄之态,只是在一旁喝着闷酒。昆王也显得拘谨,面对着承祉的冷面,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揉了揉额头,只做神色倦怠,含笑道:“皇后娘娘说的事情,我们自当考虑,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率先起身,拥着美人离去。 众人纷纷地离席。 他们无功而返,宛秋在身后直抱怨道昆国人对娘娘的慢待,恨恨地说道:“皇后娘娘进去后,几人的眼珠子几乎掉在地上,对娘娘简直侮辱!个个出言不逊,提起正事假装糊涂,还好承将军来了方令他们有所收敛!” 承祉瞧着萧泠泠娴静的面庞,心下有一丝不解,“皇后娘娘为何不让臣一早便陪伴在侧,也不至于受此侮辱!” 微微地一笑,她幽幽地说道:“虽说我们国力强盛远胜于昆国,此处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在皇宫,只有适当示弱才能令他们暴露本性,如今我们已然瞧见他的意图,不是吗?” “说得正是,可是皇后……” 宛秋依旧气哼哼的。 多日来,俞裕呆在皇宫,此刻展开手中的纸条,正是萧泠泠飞鸽传书。 昆国的境内平静。昆王数久不肯相见,对他们的到来异常得傲慢,多次求见不果,即便相见也草草地打发,难以深谈。 显然他在装糊涂,并没有诚意想要和解。 召请来几位大臣商议此事,上官丞相率先发话道:“皇上,让皇后娘娘前去昆国本属不妥,她一名女子对政治一无所知,并且千里迢迢,放低姿态,更增长昆王的戾气,及早将皇后娘娘召回才是!” 上官丞相与原先的相国交好,他们甚至答应背后相助,他做着美梦。 哪知道原相国突发暴病不治身亡,换的新相国心机深沉,将原先的提拔的人视作眼中钉,尽数清理干净,任命的新官员一个不识,苦心播种多年颗粒无收。 上官丞相颇为恼火,苦思良策时,萧泠泠此刻前去越发得令他难以揣测,不觉担忧。 “众位爱情意下如何?” “皇上,皇后娘娘心系朝政,千里迢迢到达昆国其心可嘉,不过凭一女子之力,如何安邦定国?” “上官丞相所言正是!” 个个皆反对,皇上的脸色一沉,“女子的力量不容小觑,往先有多名和亲的公主身负安定邦国的责任,为两国交好数百年立下的无数的功德。” 众人一时间哑然,深深地垂下眉眼不再开口。 俞裕知道和他们说话对牛弹琴,便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单单上官丞相留下来,瞅着皇上的身边只有一位年迈的太监,便陪着笑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在宫中伺候,老臣深感担忧,就连承祉和谨王都在边境,皇上身边怕是无可用之人吧。尚公公虽说体贴,可毕竟年迈!” 一席话说得公公身形微颤,抬起的眼眸带着惶恐。 俞裕目光锐利,轻笑道:“丞相有何见解?” “臣府中有一名小内侍,嘴甜人又机灵,让他伺候皇上的身边最为妥当,皇上您看也如何。” “也好!”俞裕扬声道,“朕也觉得近来宫中寂寥了许久,你将人带来,让公公好好地调教一番!” “不必啦!”上官丞相扬唇一笑,“他早做好周全的准备,皆知皇上身边的规矩,只等皇上任用!” 略一沉吟,皇上依旧答应下来。 挑来的小内侍面庞俊美不输女子。一双桃花眼极为传神,畏怯中带着几分娇媚,皇上才一抬手,便有一杯暖茶送去身边。 只是才端起来时,他又放了下来。 “皇上累了吧,奴才给您捏捏肩!” 俞裕却摆了摆手,背负着手缓缓地离开。 第302章 游街 “皇上的心思难猜!”他正踌躇时,尚公公先跟了上前。 “皇上,小公公虽然伶俐,可未免太过了。” 皇上连忙刹住脚步,转而低声吩咐几句。 公公立刻点头,回去后果真小公公依旧在门口张望徘徊,见到尚公公归来,急急地问道:“皇上呢,为何不见皇上?”翘首而待。 尚公公斜了他一眼,待他回眸时,脸上神色一变,露出讨好谄媚的笑容,“公公别急,皇上想单独走走,哎!” 小公公长叹了一口气,“当时跟上前去伺候才行呀!”才抬步往前时,尚公公一把拉住微笑道:“你可知皇上为何心烦意乱?” 他茫然地摇头,瞧见他满脸笃定的笑意,忙地扯着袖子,“还望公公不吝赐教!” “我瞧你机灵,往后必定会接我的班伺候在皇上的身边,早早地教你吧,皇上是为了昆国之事。皇后带去了无数箱金银财宝,准备贿赂王新,只是他待价而沽,久久都不曾松口,你说说,皇上如何不烦心?绕是你再殷勤,皇上心思郁结也瞧不见的。” 他的心中暗喜,待到人已离开,当即令太监前去传话告知丞相。 丞相府里,他来回地踱步,到底晚了一步,萧泠泠一离开便担心是奔着王新而去,果真如此。 昆王沉湎于女色,对相国的话言听计从的。 拉拢王新,便有了强有力的后盾。 “我说皇上为何巴巴地派皇后前去,她一介女流之辈,如何懂得两国相交的厉害?原来打得竟是这般主意。皇上为了拿下昆国,真是煞费苦心,就连皇后也可以牺牲!” “小的们都听说昆王极为好色,宫里的美女络绎不绝,日日欢歌笑语呢,难道皇后前去……” 他的神色惊慌,话又咽回去。 夫人在一旁默默地垂泪,猛地吸着鼻子,“老爷,她也是我们的女儿,你怎如此……” “住口!”上官丞相怒斥道,横了她一眼,“在府中别提皇后的名字,还有,我们真正的女儿如今正在后宫,可不是那个在外头的所谓的皇后!” 怒斥得夫人不敢再开口,面色依旧伤痛。 上官丞相不理会她,“你回去告诉小春子,让他尽早得到皇上的宠爱,凭着他狐媚人的功夫,再刚毅的男子也会化作绕指柔!” 丞相深信不疑。 霹雳啪啦,临近年关,寒风朔朔直扑面而来,伸手抚摸着脸庞,只觉得一顿粗粝感,宛秋用细腻的脂粉涂抹在萧泠泠的身上。 远远地瞧去面色干燥了许多。 端来了银耳汤,她轻声道:“汤极为滋补,娘娘多少喝点!” 好似水土不服,萧泠泠只觉得寒冷异常,才刚起来,便眷恋地看了一眼被子,又缩回去,可今日不行。 昆国有年尾游街的习俗,他盛情地邀请自己随同前往,隐隐地听得外面的热闹的声音,日光晦暗,天气阴沉,坐在了车上,狂风自四面八方直扑而来。 萧泠泠抱紧暖手炉,散发着一股暖意。 昆王来至车前扬声道:“上国的车子漏风,还请皇后娘娘移步,有备好的马车里暖风宜人!” “不必了!”萧泠泠正想一览昆国的风光,执意前行。 四周通透,众人在一旁纷纷地指指点点,不似国中的人纷纷地跪拜,他们瞧见了萧泠泠何时目露震惊,纷纷说道:“这是上国的皇后,果然貌若天仙!” 个个叹为观止。 有多人为了久久地目睹芳容,不由自主地跟着车子徐徐地前行,昆王发现了诡异的一幕,只瞧见人人的目光扫向萧泠泠,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的快意。 他执掌多年,百姓们对他颇有微词,对见过几面的萧泠泠加以追捧,不觉侧身望着身后的端庄雍容华贵的萧泠泠。 坐在宽敞的车子里纹丝不动,雍容贵气高高在上,令人远观不可亵渎,唇角微微地扬起。 “哎哟!”就在此时人群中响起骚乱。 萧泠泠转首望去,拥挤中有位老妪被推倒,疼得惨呼出声。众人拥挤挤的,毫无章序到,有如在昆国见到的羊圈。 可他们不是小绵羊。 “停车!”萧泠泠扬声叫道。 跳下了马车后,来至老妪的跟前,弯腰伸出手来。 她一直哎哟哎哟,抬头瞧见车上的女子出现在眼前,眼睛大睁,流露出丝丝的不敢相信,不知为何好似不受召唤一般,将手伸了过去。 萧泠泠立即弯腰将她搀扶起来,柔声问道:“摔疼了吗?” 老妪惊讶得张开口不敢置信。 “皇后娘娘问你的话呢!” “皇后娘娘?” 眼眸闪过一丝的惊恐,萧泠泠横了他一眼,旋即抬眸笑道:“别害怕。”牵着她的手往车边走去。 有士兵地匆匆前来,“王上说,老妪由我们来照顾,皇后娘娘请回!” 马车重又继续,昆王此时若有所思,刚刚的一幕他瞧得分明,萧泠泠并非高高在上,空有美貌,她的心思晶莹剔透犹如水晶。 往年无趣的游行,今日只觉得时间短暂,很快回到了皇宫,他想邀请萧泠泠入内,可是被风吹得头昏昏沉沉,她形容倦怠,解过好意后回到驿馆。 人便昏昏沉沉的。 娘娘之前便不痛快,昆王非得让娘娘前去,如今整个人恹恹地躺在床上,宛秋着实心疼,便对一旁的承祉抱怨道:“昆王定是故意欺负娘娘的!” 想来两国交接的大事,皇上不在场,娘娘出面尽招人白眼看待,而皇后又浑不在意。宛秋眨了眨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唯恐被萧泠泠瞧见心中更添烦忧,只装作低头。 抓着她的手,萧泠泠韩笑着摇头,挣扎着坐了起来,示意将旁边的米粥端过来。 “娘娘。”宛秋欢喜不已,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赶紧将滚烫的米粥送至唇边。 米粥香甜,喝了几口后顿觉身上有了气力。 见她眼眶红肿,她微笑道:“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 “娘娘!”宛秋嘟囔着,“奴婢心疼娘娘嘛。” 第303章 难以作假 门外有一抹影子一动也不多,萧泠泠顿感好奇,抬起下巴后满眼疑惑,她低声回道:“是谨王,昨日傍晚娘娘归来身子不适,他一直守在门外!” 脸上微微地错愕,眼眸流过一丝不敢置信。 “整个晚上奴婢也深感不妥,多番外出相劝,可谨王只守在门边呢,娘娘如今身体无恙,奴婢这就将他唤进来!” 点了点头,外面的谨王满面憔悴,眼眸闪闪发亮,瞅见萧泠泠面色红润,当即欢喜道:“你好啦!” 扯了扯唇角,她淡淡的一笑,点了点头,“是呀,好了许多。” 自进来后他的眼睛并未离开,面庞透出的欢喜难以作假,心中一咯噔,连连地收回的目光,双手抱着小暖炉。 谨王顿觉不妥,垂眸双手交叉握住,暗暗地用力不自知,讪讪道:“娘娘想吃什么,本王让人去做!” “不必了!刚刚喝了些小米粥,心里暖和许多,你坐吧!” 宛秋班来拿小圆凳,他不安地坐了下来。 “今晚可是有事,是否昆王的宫中有动静?” 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的欣喜,“娘娘,承祉进了王新的府邸。” 看来事情已有转机。 “太好了!”她直抚掌,王新神态高傲,数次将他们拒之门外,只说公正廉明,不会私受贿赂。 承祉想尽了办法,如今得以进王府,看来他们很快便能够离开昆国。 清亮的眼睛透出了几分笑意,萧泠泠柔柔地说道:“近来昆王好似有意,或许不通过王新直接找他的把握更大!” “娘娘认为昆王不思上进,比王新更容易对付?不行!” 凭着直觉,他对萧泠泠的觊觎之心溢于言表,丝毫不加掩饰,若是他提出的意见无法接受,又当如何呢? “作为君王,自当以百姓的福祉为主,我们提出的条件对他大为有益,想来定会接收的,承祉既牵畔住王新,我们当即入宫前需面见昆王!” 谨王依旧担忧,见到萧泠泠下定了决心后立刻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缠绵的丝竹声中,一位女子的面庞若隐若现,她头上盖着轻纱,脸庞明艳动人,隐隐约约的,只引得他身不由自主地往前想要抓住,可是手中却空空如也。 女子在不远停留,眼波流转,轻声曼语。 “等等,等等我!”见到影子渐渐地飘远,昆王不由自主往前地追逐。 身子一倾,面前顿时变成悬崖,他啊地一声惨叫,当即迅速地坐了起来,额头冒出颗颗硕大的汗珠,心有余悸睁开眼睛,才发觉是噩梦一场。 “王上,上国的皇后娘娘求见!” 心中一沉,梦中的女子如今想来确实有几分像皇后,心情复杂地来至外间。 粉蓝色的装扮更衬托的她端庄典雅,不敢直视,他顿时收敛了心神,不再想梦中情景。请她入座,含笑问道:“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昨日的空前盛景,本宫着实大开眼界,百姓们对王上的拥戴令人羡慕!” “说得正是!”王上的心情大悦,“路上游行车上供奉的是先朝一位传奇的女子,她以一己之力救万民与水火中,千百年来,百姓们不会忘记,这一天恭迎她的圣像前去寺庙享受着外万代的供奉。” 一边说一边来眼看向萧泠泠,她的神色平静,面带笑容,听得极为认真,心中不觉想到,萧泠泠长得天仙般,人又善良,是否她也会被自己的子民拥戴爱护直至千百年。 “王上!”萧泠泠扬唇微笑,幽幽的说道:“她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令人敬佩,本宫不才,也愿意效仿!” 他顿时感兴趣,示意她继续。 “如今天气寒冷,两国的百姓们生活并不宽裕。城门一旦关上便互不来往,本宫想着若不如打开城门,两国之间来往贸易,互通有无,可宽解百姓们的紧张,促进两国的友好来往,也可以相互贸易令他们过得更为轻松!”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昆王并非没有想过,他们国土辽阔,长长的边界,一堵长长的围墙里面,有着无数的布匹,粮食等等他们梦想的一切。 小小的士兵们前去抢夺,不过杯水车薪,若是能够长久的占有,岂非绝妙? 眉头拧作一团,“皇后娘娘,此言差矣,上国的土地辽阔,小小的县不在话下,玉昆县若是纳入昆国的版图,往后我们定当不会再行北上骚扰的。” 谨王在旁边听得胸中的火气隐隐地窜起,眉头紧锁扬声道:“昆王此言差矣,哪有国君会将版图中的城池拱手相让的,之前送来的和美女美酒,金银珠宝及马匹,倒是让昆王胃口增大不少。” 话音不无嘲讽,让昆王的面色一红,冷冷地起身怒道:“我们昆国向来讲究情义。一个玉昆县不过巴掌大的而已,本王看中的是里间的人才。他们有着种植之术可以昆国的土地,还有手艺人等方方面面,昆国强大能自给自足,又如何会去骚扰边境呢?皇后,这是两全之策,还望三思。” 萧泠泠含笑睨了谨王一眼,曼声道:“王上所言正是,王爷确实曲解了您的意思,本宫明白,你所想的无非是百姓嘛,可到底是上国的县城绝无拱手让人的道理,但是我们皇上自会派得力之人前来传授。至于其他,待到新建了交易的市场后,事情岂非完美解决,也不用持戈相向。” 萧泠泠的话语顿时打消王上的怒火,狠狠地剜了谨王一 眼,重又坐了下来。眉心一动,若有所思,看着萧泠泠,“你能做主?” “当然了,王上全权委托,这等有利于两国的事情,他自然乐意!” “好!”他当即抚掌,答应得如此爽快。 谨王离开后不无担忧,嘀咕道:“不应该呀!” 追上前面的萧泠泠,“皇后娘娘!王上的野心颇大,并非轻易会答应条件的人,他觊觎县城,怕是早晚有一日会动手,如今将城门大开,将他们引入内怕是祸患。” 第304章 过年 “皇上说了先礼后兵!”萧泠泠可不想将时间耗费在此处,目光眺望着远处的皇宫,喃喃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想来都城异常的热闹!” 皇后想家了,谨王闻言,回去以后命人开始制作红灯笼,将整个驿站布置得喜喜庆庆的。 承祉归来风风火火地冲着火炉而去,暖和后搓了搓手掌,接过谨王递来的茶杯暖手,以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檀木桌上放着的是红色的纸及竹篾片,抬起下巴指向屋外面的屋檐,他才发觉挂在上面的红红的灯笼。 “让下人做便是,你堂堂的王爷竟做这等小事!” 他不屑地扯了扯唇角,谨王却不理会他,依旧回到了案桌前,他手指纤长灵巧,冲着承祉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懂其中的乐趣呢!” “是,我不懂,可是你瞧瞧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来一张名单,在他眼前一晃。 “那是什么?” 看也不看一下,心思尽数在灯笼上,涂上饭粒,将红纸贴在篾片上。 他顿时将怀中的将手中的名单揣入怀中,重又在旁边坐下,撇撇嘴说道:“看你也没有心思,别忘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胡说什么!”谨王顿时紧张地看向他,手中一顿,篾片顿时弹开打在手背上,微微地龇牙。 承祉哈哈地畅快着大笑,手指着他扬声说道:“你呀,还是像往常一样藏不住事,告诉你吧,我可刚刚问起呢,是因为过年才要做灯笼吧!” 他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后背凉飕飕的,暗暗地舒了一口气,瞅着他紧张的模样,之前从未见过,顿时不再取笑着。 谨王索性放下手中的灯笼,上前一把将他推走。 “回自己的房间去,我还干活呢。” “我的房间里凉飕飕的,哪有你这儿温暖呀!” 就在推搡中,瞧见角落里也堆放了数十只,将刚做好的灯笼只只挂上去,一把扣住手腕,“你说是不是准备送人啦?看上昆国哪家小娘子,先带我去瞧瞧!” “没有,没有的事情!”急急地甩开。 背转过身,他不悦道:“你净瞎说胡闹,小心我告诉皇后娘娘,罚你不许吃饭!” 皇后娘娘?提到她的名字,承祉顿时收起了玩笑之色,理了理衣襟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怎么说走就走!”瞧着方向正是前去找萧泠泠。顾不上屋中的灯笼,谨王也随着他前去。 萧泠泠瞅着一连串的名单,蹙眉说道:“这是他亲自交给你的,是否可靠?” “娘娘!”谨王一扫刚刚的嬉闹,眼神锐利如刀,“这些名字皆是七至四品不等,都是极小的官吏,偷偷地与昆国有来往。有了这份名单,可揪出害群之马,是否此刻交给皇上,让他处置!” 数了数有四十余人,数量太过庞大,她将其缓缓地折好交给一旁的宛秋,半晌后方才徐徐说道:“王新作新相爷二月之久,这些人绝对与他毫无关联,定是和之前的相国来往颇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然半晌。 承祉急了,“娘娘,这些人心思叵测,娘娘准备放过他们?” 轻轻地应了下来,“一切皆由皇上定夺!” 十里加急地送往皇宫。 正事商议完毕,承祉离开,谨王并未跟了上前,他搓了搓手掌,“娘娘,后日便是除夕,娘娘独自在外着实委屈,要不我们就在驿馆里过个像样的年吧!” “对呀!”宛秋正往里面添火炭,闻言欣喜道,“娘娘,驿馆购置了不少的点心果品,还有买来鸡鸭鱼,据说正是为年三十准备的呢!” 此刻身在异乡,萧泠泠也颇觉有趣,便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几日里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四处都挂满了红灯笼,三步一个灯笼,院子两旁的树梢上,小小的精巧的灯笼挂得满树都是。 她们被爆竹声惊醒的,推开了窗户,绿树之间红红的灯笼像是一颗颗鲜艳的果子,揉了揉眼睛,宛秋雀跃着上前伸手抚摸,冲着萧泠泠直招手,“娘娘,你瞧瞧!” 小跑着上前将取下的灯笼神到萧泠泠的手上。 轻轻巧巧的,手掌可握,躺在掌心像是一只只红柿子,红红火火地挂在树梢尖。 “谁做的,手太巧了!”萧泠泠不觉赞叹道。 一旁的下人拱手道:“回娘娘的话,是谨王花了五天的时间制好的呢。” “王爷?”宛秋吐了吐舌头,叹道,“他可真有耐心,想来是为了让娘娘开心,过个好年!” 萧泠泠闻言收起脸意,将灯笼还给了她转身入内。 宛秋当即小跑着跟了上前,门才关上,萧泠泠在一旁坐下后,伸手抚上了面庞,屋中温暖的缘故,都觉得面庞一阵滚烫。 娘娘的脸色殷红,宛秋只担心不安地问道:“娘娘?” 她连连的抬眸,惊讶道:“什么?” “娘娘没事吧?” 刚刚的她神色慌乱,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她急急地摇头。 突然起身,望着箱子里的衣裳,“当时我们来得匆忙,并未带新衣裳!”毕竟过年嘛,没有新衣裳终归遗憾。 就在此时,有下人正在外面敲门。 “进来吧!” 两人手中托着的一件大红的披风,恭敬地呈上前,“娘娘,王爷托小的在城中定制,娘娘看看是否合身好,不然也好早早地前去修改!” “娘娘,真好看!”宛秋忙地上前伸手抚摸着。 最为惊叹的便是这石榴红色,没有大红色的肃穆,石榴娇颜妩媚,萧泠泠的面色白皙,想来必定艳冠群芳,明艳动人了。 她却看也不看一眼,扬声道:“入乡随俗,无需如此的麻烦。” 下人的面色尴尬,紧张不安地看向宛秋。她目中流露出几分不舍,柔声道:“娘娘,衣裳按您的尺寸做好,哪有退回去的道理,反正做好了,就穿上吧。” 石榴颜色如此的娇媚,她也有几分心动,只不过……她依旧一狠心,挑眉道:“寻件我们带来的红衣裳,一同去放烟花。” 心中虽然觉得遗憾,可是想到玩耍,她顿时喜笑颜开。 第305章 烟花绚烂 门口早已经聚集了多少,宛秋一眼便见到谨王的身影,手执着烟花怔怔地站在远处,整个人显得异常的落莫。 “娘娘!”宛秋好奇地指向他。 萧泠泠淡淡地扫了一眼,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烟花,外间买来的不及皇宫的精致,放在地面上时,宛秋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伸出去。 胆小的她数次不等点着人跑开,吐着舌头再次跑回去。 “我来!”不知何时,谨王的手伸过来,接过燃烧了一半的香烛,身子的身躯才起身,立即有烟花嗖嗖声炸响。 宛秋惊叹地仰头,在无垠的夜空中,绚烂的烟花烂漫地绽放在半空,点点的星火。 谨王的目光直视着她,只见到唇角扬起的笑容。 他唇边的笑意渐渐弥漫开来,烟花短暂,美人一笑,千金难买。 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许久后才发觉谨王的异样,萧泠泠心中一沉,冲他微微地点头致意。身在异乡,团年饭众人吃得寡味,外间玩闹时畅快。 回到房间后,萧泠泠依旧能听见外面的喧闹的声响。 “娘娘。”宛秋惋惜地将石榴裙收起折叠好,今日的节日并未穿上可真是浪费啊。 清冷似月光的眸子扫了过来,她淡淡地说道:“放叠放进去,还回去!” “谨王并非是外人,与皇上是兄弟呢,照顾皇后也是应当的呀。”话音刚落,见皇后愠恼的面庞,顿时吸了口气,默默地拿着出门。 关门转身,咦的一声,谨王正在门外,面上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默然无声地接过手中的裙子。 “王爷别难过,娘娘是喜欢的……” 人已经走远。 似乎有人伤心呢?瞅见他的面庞,心中只觉得可怜,莫非因为萧家二小姐不在,他的一腔心思用在娘娘的身上,如今她不肯接受,故而伤心? 摇摇头,前去厨房。 咚咚,宛秋才离开,外间有人敲门,且扬声道:“娘娘,宫中来信了。” 得到允许后顿时将信件放在桌上。披散着如云的秀发,萧泠泠来至桌边将信件打开。里间却无信纸。 似有东西夹杂着。直往桌上倒时,是几朵干枯的梅花花瓣。淡绿的花朵料想不久前还在风雪中傲立,如今孤零零的,顿时脑中想起的俞裕的身影。 宫中种有数十株绿梅树,点点梅花开时,空气变得清新雅致,他们原来一起观赏过,正是年前左右。 他送梅花前来,寄的是相思? 伸手抚上脸庞,将花瓣在手中把玩着。他在做什么? 外间的风呼呼刮过,刀子般刺痛,她忙地伸手抚上脸庞,不知何时,手已经变得冰凉,她疯了吗? 为何在此时想起他,如今正是关键时期。 关外的冬天似乎更为漫长,王新穿着纯白色的大氅衣,衬得皮肤更为黝黑。那是鹿皮所制的,昆王并没有。 如此的华贵,走在大街上,简直威风凛凛。 降尊来至驿站后,不由自主地掩着鼻子,直至瞧见萧泠泠后,面上顿时露出笑意,拱手见礼,“见过娘娘。” “相爷里面请!” 两边落座寒暄后,王新打量着四周,微蹙眉头,“住在驿馆,娘娘着实委屈,王上再三吩咐请娘娘入住皇宫,也方便商议两国相交之事嘛。” 昆王终究答应了。她微笑道:“多谢相爷的好意,驿馆虽简陋,我们早已经习惯。王上准备何时宣布呢。” “快了,快了。”王新见她面色平淡,神情清冷,似有话卡在嘴边,显得无法开口。他坐着直喝了两杯茶。 在添第三杯时,索性鼓足勇气,“娘娘可知道王上的心意?” “当然,他希望两国永世交好!” 王新的眉头紧锁,眼中流过一丝无奈,“王上希望皇后效仿和亲的公主,永远留在昆国!” 话音一出,她的脸色大变,有一丝难以相信,面色渐渐地变得铁青,怒容满面。 他早已经猜到,苦涩地笑道:“娘娘的容貌举世无双,王上自见了娘娘后日夜茶饭不思,人也瘦了一圈了,还请娘娘瞧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 “放肆!”外面的宛秋听得小跑着进来,指着他怒斥道,“娘娘是皇上的正宫,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萧泠泠冲她使了使眼色,王新苦着脸,面上无奈:“我们自然知道,哪知道皇上是多情种,归去后便抱病在床,太医说是得了相思病呢。” 暗暗地按下心中的不适,她唇角轻扬,“多谢昆王的一番美意,不过嘛,一女不嫁二夫,明泪双珠,只恨相逢不在未嫁时。宛秋,送客!” 她当即上前,请他离开。 “娘娘,还请多加考虑,为了两国百姓……哎呦!”似有人伸手将他一把推开,脚撞在门槛上,人几乎摔倒。 胸口微微地起伏着,眉目隐隐地泛着哀愁。宛秋深深地看向她,“娘娘,昆王是色中饿鬼,我们还是早早地回去吧。” 他的身边尽是貌美的女子,被瞧上后怕是凶多吉少。 “怕什么?” 萧泠泠淡淡地说道:“有多人保护,难道还会明抢不成?” 不过,听闻昆王生病,自然得前去探望,令人选好礼物尽数搬上了马车,不等出发,谨王拦在车前。 气鼓鼓的,远处还有宛秋的影子,怕是那个丫头开口告诉他的吧。 “娘娘此番前去不妥。” 谨王掀开帘子,垂眸恭敬道。 轻抬起眼眸,睫毛眨了眨,她悠悠地说道:“昆王病重,于情于理本宫得露面。” “他不怀好意!”谨王压低了声音凑了上前轻声道,面上满怀关切,“臣愿意随同前往。” 轻轻地颔首答应下来,他喜出望外地命人继续。 皇宫中一派祥和,王上正歪靠在榻上欣赏着池中的舞蹈,听闻萧泠泠探病,飞速撤去歌舞,躺在床上哎呦呦地直叫唤。 寝殿中燃起的暖香中分明带着几丝未曾驱逐而尽的酒香味,萎萎靡靡的,引发人无尽的想象。 两人进去后,昆王只派王新出面。 第306章 调理 “王上多谢娘娘及王爷的好意,他的身子虚弱,无法亲自前来谢过,娘娘请回,之前所言,希望娘娘深为考虑。” 她含笑地看向珠帘内,“本宫考虑好了,特意前来相见的。” 王新见她一本正经,不久前还大发雷霆,他不觉身子一僵,讪讪地问道:“娘娘说的是真的?” 直勾勾的眼神赤果果地望着她。 谨王早已经不自在,怒道:“当然不是真的。” 扯着袖子将人拉了回来,萧泠泠笑道:“对,本宫自然不会留下,且两国的交易还得继续。” 他的眼眸深沉,唇角微扬,好似显得有一丝不耐烦,闷闷地开口道:“娘娘在消遣啊,恕我不奉陪。” “王新!”萧泠泠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昆王会答应的,因为对他只有益处,就算你反对也无用处,再者,你也不会傻到与我们做对吧?” 他好奇于眼前的女子,昆王动心了,不过事情居然撇开了他,心中百般不自在,早发现王上觊觎眼前的美貌的女子,怂恿着将她留下。 抚上短短的胡须,他不置可否。 “你所想的我们必当满足!” 紧绷的面庞顿时变得缓和,唇角渐渐地浮起了笑意,不住地点头,含笑地走入内了。 她悠悠地坐着喝茶,谨王有一丝不明,他不喜王新的谄媚奸邪的模样,只担心萧泠泠吃亏。 “皇后,我们的兵力强盛,定能够打败他们,无需刻意逢迎讨好。” 皇上担忧的是内患,外交自以友好和平为主,他哪有心思打仗。瞥了谨王一眼,他面露忧愁,心下一暖。 只含笑不语。 昆王很快被搀扶着出来,手放在唇边不住地咳嗽着。 “贵客前来,本王怠慢了!” “让王上费心我,这是我等的小心意。”是玉作的如意,“如意在上国代表着美好的寓意,希望王上的病体早日痊愈。” 昆王瞧着碧体通透,萧泠泠如瓷般的几乎,玉质冰心,个个赏心悦目,心情大快,忙道一声好后,让人好生地招待。 “王上,娘娘说起之事臣觉得可行,国中多的牛羊,少的是布料瓷器之类的,能够以物易物,想来对两方的百姓有益。” 昆王略显得失落,眸子流出几分忧伤,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怅然道:“你果真不肯留下来?” “是的!我们仅是合作而已!” 她斩钉截铁地回道。 脸色暗沉,透出几许失落。王新悄然低语,“王上,天涯何处无芳草,此事对昆王百利而无一害,还请王上以大局为重。” “好吧!”最后咬牙答应下来,两人彻底松了口气。 回去后,承祉也兴冲冲地归来。 “喜事,喜事啊!”人未至,欢喜的声音已经来到了。 谨王正与萧泠泠一起喝酒,承祉站在门口反而愣住,“你们提前知道,先庆祝了?” 才喝两口,谨王的面色变得酡红,笑嘻嘻地点头。 承祉顿觉得懊丧,不悦道:“王新个老狐狸,本来还咬得死死的,刚刚突然松口了,瞧瞧这个。” 他拿着的竟是一封书信,上面写得异常的露骨,拉拢王新后强强联手,将上国的宫中搅乱,他们好混水摸鱼。 “信中的口吻像极了上官丞相和太后。” 谨王的话一出口,顿时觉得不妥,紧张不安地看向萧泠泠。 她一把接了过来,很快摇头,“不是,不是他的笔迹,信怕是假的。” “不会的!” 承祉不信,扬起手中的信件高声道:“原相爷保存了许久,当年的他与上官府来往密切的呢。” 事情已经解决,萧泠泠只闲适的品茶,谨王难得守在她的身边,兴致勃勃的,见她没有兴致听,将承祉一把拉下来。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你也拉拢了王新,得想想哪天启程回宫。” “不行!”萧泠泠和承祉异口同声,话一出口,二人都惊呆了。萧泠泠扬声道:“我们千里迢迢地前来,自然等两边彻底安定下来才离开。” 承祉好奇地打量着她,笑道:“娘娘不想念皇上?”一个月有余,从未从她的口中提到俞裕的分毫。 二人变得不自在,承祉的眸子闪着光,显得极感兴趣。 “作为臣子,哪能问得如此的露骨!”谨王立即替他解围。 萧泠泠笑望着二人的打闹,真希望一切都如他们一般的简单,就不用受煎熬了。 皇宫中残余中过年的气味,宫中的灯笼不曾取下来。上官雯懒懒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蜡黄的她不觉害怕地抚着脸。 丫鬟的手一顿,眼眸中流过一丝的恐慌。 上官雯瞧见后,不由分说将手中的梳子将镜中的她丢去,怒道:“怎么,是不是见到我像见到鬼一样?” “娘娘!”宫女吓得忙地跪地,不住地磕头。 吵得她的心中烦不胜烦,“来人,将她拉出去打十大棍!” “娘娘救命啊!” 她嘶声喊道,听得旁的宫女们心颤。 上官雯回眸还未开口,却见到皇上正立在门口,当即欣喜地上前来,屈膝,“见过皇上!皇上终于想起臣妾来了。” 俞裕悠悠地抬步入内,坐在椅子里时才好奇地问道:“宫女又犯错了?” 面色微僵,她勉强扯了扯唇角,“皇上,她好好地在身后瞪臣妾呢。”面上异常的委屈。小宫女目光闪烁,害怕得无以复加。 “她哪有胆子呀,铜镜模糊,换上西洋的琉璃镜吧。” “多谢皇上!” 琉璃镜如其名,表面如琉璃般的明净,照得人清清楚楚的,在宫中仅有一面而已,极为难得。 不过很快神色黯然,她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皇上抓起茶杯,悠悠地呷了口。 她不觉伸手抚上脸庞,忧道:“皇上,臣妾近日难以安睡呢。” 脸色着实难看,皇上伸手抚上她的手背,冰冰凉凉的,“朕让太医为你调理调理吧,晚上早早地睡吧。” 说罢立即起身。 “皇上又不留下来吗?” 她眷恋地扯着皇上的袖子。 第307章 信件 萧泠泠离去的一个月,本以为能独享圣宠,哪知他从未逗留,心中不免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俞裕飘然离去,她怅然地倚靠在门槛上,悠悠的穿堂风凉飕飕地而过。 “娘娘,皇上送来的。” 小公公命人端着银盘笑嘻嘻地前来,神秘地冲她眨眼,“娘娘,皇上命人熬的四物汤,最补气血的,皇上瞧着娘娘近来没精神,贴心地为娘娘准备。” 上官雯的心情大悦,当即命人添了一碗。 尝了尝,感觉甜丝丝的。 小公公依旧贴在近来,便将它放下来,上下打量着他,“你看着面熟。” 他抱拳道:“娘娘,小的自小在丞相府,您忘了?” 她猛然间想起来,下人中有名男子生得异常的清秀,小小的娃娃脸一如寻常,果真是他。 “你居然入宫了?” 莫非父亲想对皇上不利?她异常的警惕。 “是丞相大人的恩德,小的如今在皇上的身边伺候着,愿意为娘娘效劳。” 上官雯仔细地打量着,唇红齿白,瞧着倒有几分可爱。 “说说看,你又如何帮忙?” 小公公瞅着四周无人,方才慢悠悠地说道:“皇上午憩时,常常叫皇后娘娘的名字呢。” 竟有此事,她恼怒地望着桌上的四物汤,面上闪过一团疑云,“真是皇上送来的?” 小公公不敢再开口,讪讪道:“皇上提过一嘴,奴才心中记下,面子轻薄,担心娘娘拒绝,才假借了皇上的名义。” 她按耐下心中的怒火,极为不满道:“哼,若是不问,定是瞒过去的。皇上寻常日日处理要务?” 他点了点头,神秘道:“尤其是以昆国之事为重。” 国中的大小事务上千,皇上皆不在意,单单一个小国放在心上,莫非?眉心紧紧地拧在一处。 小公公轻声道:“皇上不时地喃喃自语,不时提到皇后的名字,娘娘得多加小心才是,是丞相特命奴才相告的。” 果然萧泠泠不在身边,皇上的心思是向着她的,心情愈发地烦躁,恼怒得无法,起身走来走去。 见小公公垂首恭敬在侧,她煞住脚步,“往先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地美言。” “这是自然的。上官府的提携之恩,奴才永生难忘。” 离开时不忘将用完的汤碗带走,另送了点心给景儿,不想落人的口实。皇上呵,上官雯心凉飕飕的。 命人准备好了太监的衣裳,换上后悄悄地离开了莲月宫。 陪伴在身边的宫女四儿紧张地瞅着四周,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娘娘,我们真的出宫去昆国吗?” 皇上的心思在何处,她得出现在何处,总有一日,自己的身影必定会落在皇上的心中,她笃定地点头。抬起黑亮的眸子回望着幽暗的莲月宫。 没有月亮,没有莲花,更加没有皇上,空有其表罢了。 她跳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用上出宫的牌子,马车辘辘远去。临近出城时,突然见到有人正靠在墙根处。 她好奇地跳下马车,命四儿将人扶起来,他脸色苍白,忙地喂了些水,恢复些精神气后,男子拱手谢过她们。 摇摇晃晃地起身上马,颠颠地向着皇宫的方向。 “娘娘,我们走吧!”出得城门,她们就无法再见京都的繁华。 点了点头,上官雯转身时突然发现地面上的一封信,当即弯腰拾了起来。盖的是官家的印章,呈给皇上亲启的。 不假思索地将信件拆开,四儿瞅着心惊肉跳,不安地望向远处,好在那人并未归来,正准备请娘娘启程时,她突然脸色大变。 立刻跳上马车,“回上官府。” 上官府中,灯火通明,对于上官雯带来的书信,上官丞相额头涔出细密的冷汗,浑身凉飕飕的。 紧握的拳头砸了下来,他恨恨地说道:“王新这个老匹夫,居然算计本相!” “女儿呀,为何你会得到信件?” 上官丞相幽深的眸子也紧紧地凝注着她。上官雯轻轻地咳嗽,眼眸一转,微笑道:“女儿在宫中呆得闷了,外出走走,刚好拾得。父亲,事情至关重大,得好好想想才是啊!” 说得可不是呢。 好大信件被截留下来,不过,皇后留在昆国终究是祸患。 昆国。 境内的厚冰渐渐地化开,玉昆县一扫往年的沉闷,今年的年后,百姓们发觉似有古怪,不少昆国人常常地出没。 带着他们喜欢的野兽肉,操着一口生硬的本地后同样叫卖。先是担心他们强壮的体格,不敢靠近。 官家的人倒是时常与他们做生意来往,渐渐地放松了警惕。原来野猪肉的味道极佳,更有兔肉,羊肉之类的。 要价合理,生意公道,慢慢的人越来越多。 茶肆处于闹市中,自硕大的窗口望去,外面的行人摩肩,萧泠泠和谨王边品茶边欣赏着外间的繁华。 “昨日听闻两国人渐渐地变得融洽,看来他们已经彼此接受了!” 昆国地广人稀,每次前来莫不路途迢迢,得想些办法才是。 萧泠泠正自想着时,外间有位男子大步入内,眸光倏地收回,手掌遮住脸庞,冲着谨王使了使眼色。 他也认出,前来的居然是昆王。 想他堂堂的国君,居然来茶肆,真是闻所未闻。 “小二,将你们的招牌点心拿出来。” 扮作仆人的王新大声喊道。 小二立即颠颠地去准备,他们坐在不远处,尝着造型怪异的点心,昆王脸上满是掀起,“这个能吃吗?” “王上,它叫烧卖,里面裹着的是米粒,也能果腹。” 咬了一口,倒是松软,他啧啧赞道:“他们果真手巧,想来我们日日所食用的皆是肉食,哪像他们的入胃。” 闻言,萧泠泠只觉得好笑,偷偷地瞟了一眼,此时的他身着平民的服饰,一本正经的与皇宫的奢靡的判若两人。 谨王尤记得他对皇后的觊觎,轻声道:“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我们回驿馆吧。” 点了点头,他们放下了银子,弯着腰悄悄地离开。 第308章 汤圆 眼看着很快便离开,不禁松一口气,外面响起拉洪亮的声音,吁,轻巧地从马上跳下,一个人直冲他们而去。 健硕的身材吸引得一桌人望过去,原是承祉。 他瞧见萧泠泠后才欲开口,发觉她冲自己狂使颜色,顿时冲着谨王说道:“这是做什么?” 谨王白了她一眼,此刻昆王的目光扫向她们,眼前的女子极为眼熟,昆王心下一动,放下了筷子,朗声叫道:“可是皇后娘娘?” 脚步一顿,无奈地回眸,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原来是昆王,失敬失敬!” 茶馆的茶客寥寥,,无人注意,萧泠泠硬着头皮转过身。 昆王早已站起,上下打量着她啧啧地赞道:“不论如何普通的衣裳,穿在娘娘的身上立即变得不凡!她人靠衣装,娘娘却不必!” 她抿了抿了唇角,露出尴尬的微笑。 小小的茶馆,对方灼热的目光到底心中几分不自在,灵机一动地指着外面,“要不我们去新建的市场瞧瞧?” “好哇!”昆王当即点头,它建在广阔的空地,里面异常的喧闹。 昆王的目光温和,“刚刚本王来过,除啦较为肮脏,一切都算妥当!”选了间干净的酒楼,推开窗户,外间一览无余。 两国的人民交融在一处,超越语言障碍,通过手势交流,个个面庞闪着兴奋,也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前来围观,像是过年赶集一般。 “不错!”萧泠泠不住地颔首,抚掌钦佩道,“昆王能够短时间劝说人们放下成见,化干戈为玉帛,如今两国贸易于国于民大有好处!” “毕竟对贵国的好处更大,不是吗?”他挑眉笑问道。 “小小的市场无任何税收,皇上诚意十足呢!” “是皇后娘娘的诚意十足,我只领皇后娘娘的情!” 噼里啪啦,有人敲着梆子喊叫的声音。 他问一旁的王新,“说的是什么?” “三天后的晚上有彩灯节,让人们外出游玩!” 昆王恍然大悟地点头,“三天后便是你们的元宵佳节,听闻晚上热闹非凡,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前来?” “当然,如今两国皆是好友,求之不得呢。” 眨眼之间到了元宵。这天的汤圆竟然已经售罄。宛秋绞尽脑汁想做些许应节之物,偏偏玉昆县不比京都繁华茂盛,要不缺少面粉,要不少了白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蹙眉托着下巴。 下人前来回报,“宛秋姑娘,外面有人前来,自称是御厨!” “什么?”她疑惑地问道,“御厨?”摇了摇头,“该不会听岔了吧?”厨子远在京城,如何会出现在昆国? 疑惑地来到门口,果然是掌勺的大公公。 “您怎么来啦?”她惊喜地将人让入内。 雷公公身后跟着两名挑着担子的小太监,问明厨房位置后立即让人风风火火地送去,她嘻嘻地笑道:“小的奉皇上的旨意前来给娘娘做汤圆呢!” 宛秋扶额,望向正在园子里浇花的萧泠泠,想了想,便令公公前去见过。 “皇上特意命奴才前来!” 萧泠泠擦拭着额头沁出的汗珠,满意地望着眼前的开得艳丽的花儿。 昆国有种冰凌花,专拣严寒的天气盛开,它们异常的娇贵,自冰土里破土而出,晶莹剔透,比珍珠更剔透尊贵。 萧泠泠自来后便喜欢上,如今一盆盆摆放在院中,像无数个微小的冰雕,看着赏心悦目。 从冰花上目光移开,面前是位略微富态的是公公的白皙的面庞,四十出头,整张脸庞像时发过的面团,松松垮垮的。 “既是皇上的一番美意,那忙去吧!” 路上的辛苦,皇后只字不提,令他有一丝丝的失落。 宛秋打听起来,原来公公除夕之时便已经出发。 “公公一路辛苦呀!” “是皇上特意吩咐,只希望能够缓解娘娘的思乡之情,小的这就去准备啦!” 再次回到院中,萧泠泠忙完一切正踱步欣赏着。 “娘娘!”宛秋跟了上前,将之前所言复述一遍,欢喜地道:“娘娘虽然在昆国,皇上依旧挂念下来,贵妃怕是更会嫉妒的!” 微微一笑,萧泠泠的目光柔和,望着眼前的冰花,懒懒地说道:“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花,倔强不屈却又晶莹剔透!” 宛秋见她答非所言,眼眸深深地沉醉,也点头附和着。 汤圆绵软香甜,人人都分得几个。 萧泠泠碗中只有寥寥的三个而已,公公满脸的惶恐,趴在地上直磕头求饶。 “你做什么?” 她用调羹舀起了汤圆,软弱糯糯的,似不堪重负地往旁边倾斜,圆圆的顿成扁扁的一团,隐隐地泛着一股浓浓的芝麻香味,闻之心情大悦。 “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想令娘娘吃得畅快,因一半沾水的缘故,只得做出几十个而已,是奴才的错!” 抬手后让人将他扶起。 不远处桌上的张虎及谨王的人满满的一大碗,他们扬声叫道:“多谢公公千里迢迢送来家乡的美食。皇上如此挂念,小的们就算住上一年半载也心甘情愿!” “谁在这种鬼地方长住?”谨王吃着甜甜的汤圆,面上浮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想起与昆王对萧泠泠虎视眈眈的模样,简直反胃,微微的蹙眉。 “是不是汤圆不够香甜?” 承祉见他久久地不曾下箸,想着一把夺过来。 谨王如何肯,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伸出双手环抱着一把护住。 满脸嫌弃地瞟了眼,鄙夷地收回目光。 几人打打闹闹闹得,气氛异常,宛秋悄悄地对公公说道:“皇后娘娘并不喜爱太甜太软糯之物,公公无需在意,皇上是知晓的!” 闻言松了一口气,提起袖子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才刚刚吃完汤圆,昆王早已经派了马车在外间等候。谨王执意随行,承祉和张虎等人留下来打牌。 送两人出门时,他们一再确认,“真的确定不必我们同行?” “当然啦!”谨王想着难得和萧泠泠独处,心中暗暗地欢喜。 第309章 花灯 来到门口,马车异常的华丽,王新亲自在等候,弯腰恭敬道:“请娘娘上车!” 夕阳余晖下,地面披上了一层金纱,马车辘辘地穿过了街道,来到了护城河边。早早点燃的灯光像是条条火龙,蜿蜿蜒蜒漫至远处。 街道两旁的石灯也陆陆续续地点燃,和高高在上的灯笼相映成趣。街面上的人熙熙攘攘的,有在街边博弈的,引得数人默默地观看。 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有多人带着的面具,着实有趣。拉着宛秋来到面具摊,一张一张的放在面上比对。 “这不是猴子的吗?还有山羊,老鹰之类的!” 萧泠泠挑了一朵花瓣儿,线条优美,盖在面庞上似繁花绽放。 “娘娘真好看!” 宛秋在一旁赞叹道。 刚替她戴上,转身便见到一位金面男子冲她走来,身形英伟,紫带在腰间,一袭玄衣更显凝重。 面具下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好似是位翩翩的少年郎。 他上前拱手道:“能邀请你共赏花灯吗?” 宛秋杏眼圆瞪,才欲开口时,却被萧泠泠轻轻地一拉,“昆王请!” 身形一顿,不由自主地摘下面具,他哈哈地爽朗地大笑道:“才一开口就被娘娘认出,娘娘真是聪慧!” 失了神秘的面具,他哪有丝毫少年郎的模样,隐隐绰绰的灯光下,依旧难掩老态。 谨王双手持着花灯,正兴冲冲地跑来。瞅见了昆王后顿时满脸不悦,上前将他挤开,手中的花灯递过去,“我们去河边放花灯许愿吧!” “好哇!”她才欣喜地答应,前面的王新却托着两只硕大的孔明灯,冲着几人摇摇晃晃地来,“买到了,买到了!” 顿时交到了宛秋的手中,自己高高举起一只。 “放在水面上的小花灯很快会被浪花打翻,可放在天上的不一样,据说和天上的神仙还能通话呢!” “对呀,干脆我们放孔明灯许愿吧!”昆王立即建议。 王新立刻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花笺,拿着的毛笔在舌头上蘸了蘸水,笑眯眯地等待着。 谨王的脸色铁青,托在掌心中的花灯确实稍逊一筹,萧泠泠见到孔明灯陆陆续续地放入天空,眼眸瞬也不瞬凝神仰视。 孔明灯若是能够上达天听,希望世间一切安好。 “就这个吧!” 王新顿时雀跃着,将石桌上的百姓赶走,请二人入座后哈腰道:“娘娘有何心愿?” “国泰民安,两国永世交好!” 昆王欲有所思地盯着她,谨王的心情稍稍地明快,萧泠泠不过应付罢了,他个愣头亲却得意洋洋。 坐在一旁,伸手抚摸着下巴,目光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皇后。 在月光下的她更添柔美,脸庞美得触目惊心,眼神瞬间的一黯,想起皇上千里迢迢送来的汤圆,神情黯然地抬头。 王新已然写好了,将孔明送至灯萧泠泠的手中,微闭着眼睛,而后手一松,禁不住托着下巴仰面紧紧地盯着孔明灯。 灯冉冉升起,像是渐渐而升的明星,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沉。 “唉呀!”她突地惊呼出声,不远处又飞来了一只,很快的二人分辨不明。 昆王冲着王新一使眼色,他当即会意,悄悄退开。 不久后突地传来了啊的惊呼的声音,耳畔响起嗖嗖的箭支的声响,孔明灯燃放不久,在半空中纷纷地被射落下来。 一只只有如裂帛一般的破空而出,落下来时,百姓们抱头鼠窜,忙不迭地躲避。 “发生了何事?”她霍然起身,面色恼怒,不满地看向昆王。 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他将萧泠泠扯着坐下,“娘娘不必慌张,老百姓的愿望不足挂齿,想来晚上上天忙碌,将它们射落下来,只余下娘娘的,岂不是美哉?” 起伏的心渐渐平静,萧泠泠眼见孔明灯已然射了大半,与此同时,赏灯的百姓也溜走啦大半,刚刚还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太平盛世,如今满地狼藉。 地上的灯笼被踩得稀乱,天空也稀稀寥寥的几盏灯,不复刚刚的盛景,抿了抿唇角重又坐了下来。 “瞧瞧!”待到声音渐渐平息,夜色中,头顶果然仅剩下两只直往空中飞升,“你开心就好!” 收回目光,萧泠泠望向不远处粼粼的波光,夜色愈发暗沉,光芒闪烁着。 人数稀少的缘故,就连花灯也廖廖无几。 “哈哈哈,今日怕是娘娘的愿望都能够达成的!”昆王心情大悦,丝毫不介意发生了何事。 萧泠泠并未反驳,顺着他点头。 谨王在一旁撇撇嘴,“昆王怕是不曾听说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吧,没了旁人的映衬,独赏又有何乐趣?” “本王只知道博美人一笑,其余的人无关紧要的,更是毫无意义!” 萧泠泠见话不投机,起身冲着昆王说道:“今日多谢昆王费心,时辰也不早,得尽早回去歇息了。” “那么,十日后就在宫中恭候皇后娘娘的大驾!” 她微微地颔首,两国的交往异常的成功,可远不止于此。 元宵佳节,远在京城的俞裕背负着手,抬头仰望着明亮的圆月,喃喃道:“这个年没有人陪在身边,是否更加开心呢?” 心中涌起了一阵苦涩。 小公公将数亲果品送至跟前,“皇上,是丞相大人特意呈上来的。” 俞裕淡淡地扫了一眼,摆摆手说道:“不必啦,张豹可曾回来?” 话音刚落便见到他威风凌凌的身影,俞裕顿时眼前一亮,小公公也跟着上前一步,他立刻顿住脚步,“去御膳房,让他们做两碗汤圆来,粉磨的细细的!” 小公公离开前又不甘心,回眸望时张豹眉飞色舞。 “卑职平安送公公前去昆国,旋即潜伏在幽灵镇。” 幽灵镇是口袋的造型,三面环山,袋口处的小道仅容一人通过,是前去昆国的必经之路。 “卑职在那儿守候许久,终于碰上一伙黑衣人,个个蒙面纵马狂奔,依照皇上的指示,我们早做准备,将他们一举绊下马,活捉了一人逼供,最后才吐露出来正是丞相所派,想对皇后娘娘不利!” 第310章 和亲 近来上官雯不在宫中,无故去了上官府,而上官丞相不时地召来官员们商讨国事,皇上异常的警惕,便以送公公前去为萧泠泠做汤圆为名,安排张豹及侍卫们守候在侧,果真拦截下来。 “皇上神机妙算,他们派出去的人个个武艺高强,并且心狠手辣,待到发觉后立刻准备吞药自杀!好在有一人动作稍缓,药物被打落方才得知明细,他们依旧不死心呢,皇上,算算时辰,再过一个月娘娘就回来啦!” 昆国传来的捷报频频,说起二国的事情进展顺利,贸易倒是小事,只是之后的事情……俞裕面色凝重。 “皇上,皇上!”人未至,外间响起来上官雯的声音。一袭红色的披风披在身,风风火火地赶来,脸庞嫣红。 目光隐隐泛着秋水般的潋滟的光芒。 俞裕冲着张豹暗使眼色,含笑道:“回丞相府过得如何?” “皇上!”面上委屈,牵着手不住晃着,“臣妾在府中数日,日夜思念着皇上,可皇上为何不派人来接臣妾呢?” “这个……”他揉了揉额头,“过年期间,宫里面大@大小小的事务不停息,皇后在外,你也偷闲回丞相府,诸事朕得亲自操办,你不帮忙,反而质问朕来了!” 原来自己如此重要,她心花怒放,撅着嘴,“谁让皇后……”话音戛然止住,目光闪烁,心下有一丝丝的慌张。 皇上好似不觉察,并未再说其她,握着她的手伸手揉搓着,阵阵暖意传来,她满足地靠在了俞裕的身上。 抬头望向天上的一轮明月,“臣妾希望永永远远地和皇上在一起!” 俞裕微微地应了一声,所想的却是塞外的风光。 二月春风,湖面的冰渐渐地融化。一场春雨,旁边的溪水轰隆隆地直响,草木渐渐地发芽,眼前一新。 萧泠泠偶尔和宛秋一起来到市场,近来两国之间的人来往颇少,渐渐地以玉昆县的人为主。 一边挑菜,宛秋一边问道:“大娘,为何不见昆国人前来卖羊肉丸?” 闻言,她的眼眸一惊,忙不迭地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说也奇怪,竟会如此的害怕。 问向另外一名卖肉的男子时,他沉着脸将锋利的大刀往案板上一剁,怒道:“那些人仗着膀子上几两肉,力气大,时常欺负我们呢。” 面上忿忿不平,继续道,“听我家婆娘说,元宵的晚会上,我们祈愿的孔明灯被他们的昆王一箭射下,如此蛮横霸道的国主,子民能好到哪儿去呢?卖的质量越来越次,价钱越来越贵,甚至强买强卖,他们前来不必交税,哪像我们尽数吃亏!” 气得满脸通红,小小的眼睛直瞪了出来。 事情竟会如此,宛秋和萧泠泠互换神色,回去后心事重重。 “这样吧,你去告诉昆王,我们会面的时间提前!” 宛秋显得愕然,一时间显得踌躇。 “婢女担心……” “不必担忧,本宫自有办法!” 昆王只觉时日漫长,听闻萧泠泠想提前入宫商谈,自是求之不得,立刻命人装扮宫中,皇宫里面也挂上红红的灯笼,让萧泠泠想起元宵夜景。 目不斜视,她微笑道:“昆国宫中有上国的影子!” 他好似为了刻意讨好,里间几乎布置成一模一样,“昆王有心啦!” 萧泠泠打量着手中的杯盏,正是往先惯用的样式,盛放着果品的青花瓷,白玉碗瞧着亲切。 “为皇后娘娘效力,我自然心甘情愿的,哈哈哈!” “王上不知道可曾发现,近来两国之间都有误会……” “都是些奸诈之人,无需去理会,既有市场,且随着他们去折腾,我们只管喝酒!” 让人倒了美酒,萧泠泠指放在一旁,面试清冷,像是高高开在悬崖上的凌霄花,他顿时收起了笑意,不解道:“娘娘可是来质问的?” “不敢,月底我们都要踏上归程,可是两国毫无进展,回去后难以面对国君,此事还请昆王谅解!” “这个嘛……”他挠挠头,嘿嘿地一笑,“既然无法面对,那就不必离开,留在此处,人人奉你若神明,可比在上国自在许多!听说皇上风流成性,身边有无数的妃子,娘娘只是其中的一人吧!” 萧泠泠的脸色一沉,暗暗地咬着下唇。 昆王见她不悦,止住了话头,转而一本正经,“我们昆国一向直来直往的,若有不中听的,请娘娘别放在心上,其实我们说的何尝不是肺腑之言呢?还望娘娘能够采纳!”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萧泠泠沉沉道:“多谢昆王为本宫考虑,此番本宫前来商议的是两国之事,还请不必打岔。皇上曾经提及若二国之间贸易不成,只要昆王表现诚意,我们自然相信!” “诚意,什么诚意?”他顿时收起了刚刚的玩笑。 “昆王膝下有数名公主,公主们年龄尚小,若是送到上国,我们自当以礼相待!” “你想让我的女儿做人质?”一改刚刚的嬉皮笑脸的神色,紧张像是护崽的狮子。 眼眸平静如常,丝毫不见任何的波澜。 萧泠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并非是人质,而是两国交好的使者,我们已然有了诚意,玉昆县的城门大开,让昆国的人自由出入,公主到达都城,本宫自然会好生相待!” 神色微微地舒缓,重又坐了下来,深深地凝视着萧泠泠的面庞,他低声问道:“你真的会好好照看我的女儿?” “当然了!”眼眸清亮似水晶,毫无任何的瑕疵。他不禁有一丝的心动。 王新晚上来商讨过,甚至早已分析出来皇后的目的,定时在打公主中的某一位的主意。 公主即便在俞裕的手中,可若是能够夺下玉昆县,扩大了疆土,以一名公主相交换上千名百姓,他们并不吃亏。 眉头微皱,昆王沉吟良久。 萧泠泠在一旁耐心的等候着。 “公主是本王的掌上明珠,没有送走的道理!” 第311章 早春 多名公主中,只有寥寥数人得昆王喜爱,萧泠泠索性坦言,“我们想要带走的是伽月公主。” 肩膀微垂,暗暗地舒了口气,伽月的母亲性子倔傲,出身卑微,养出来的女儿同样的性子傲慢,常常在野外玩耍,性格是假小子,虽然生得不丑,却没有女孩子的样,让昆王着实不欢喜。 别的女儿倒有一半继承,瞧着欢喜许多。 萧泠泠悠悠地说道:“来到昆国许久,我们自然知道你的心中最爱,本宫不想令你们骨肉分离,挑选的公主可有可无,想来你不会拒绝的。” 幽深的眼眸跳跃着的火花,昆王有一丝的心动,好奇地问道:“你为何要帮我们?”即便是将公主带走,在玉昆县里,两国友好的交流互补,依旧对昆国有利。 莫非真正对他动了心思,眼中的爱慕之意愈发的明显,深情凝视着她,喃喃地问道。 “本宫是为了自己,皇上四面楚歌,或许有一世朝中不太平,作为皇后深感无力,只想保护着百姓。” 神色一黯,满面悲天悯人。 昆王心动,只点了点头,赞叹道:“娘娘的菩萨心肠,整个玉昆县和昆国的百姓会永远铭记在心!” 一时冲动,相信总有一日众人会对她感恩戴德。 事情异常的顺利,萧泠泠已经修书告知皇上的归程。一切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只知有一日,有人在外面叫嚣。将门敲得砰砰直响,直呼萧泠泠的名讳。 众人都慌了,恰巧萧泠泠正在院中,自己亲自上前将门打开。 一名结着彩辫的少女俏生生站在门口,大而清亮的眼眸,麦色的面庞,整个人显得健康且活力十足。 “你是?” 哗的一声,鞭子重重地甩在木梁上,一道深深的痕迹,同时木屑横飞。她的眼睛大睁,迸出无数道火光,抓紧鞭子指着她,“为什么,为什么是本公主?” 萧泠泠一动也不动,目光直视着她,“一切是天命!” 伽月一时间被震慑住,眼前的女子眼眸明亮,话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令人勿庸置疑的力量,转念一想,即将背井离乡如何甘心。 眸光一转,她怒道:“父王有多名公主,为何偏偏是我?” 萧泠泠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直往里面拉。 她不住地挣扎着,可是不知为何却乖乖地随着她入内,拉到房间将门关上,萧泠泠温声说道:“难道你的母亲不曾提过吗?” 承祉向王新透露出带一名公主离开的心思,不知他如何说服伽月的母亲,如今的萧妃娘娘,答应将女儿送去上国。 大睁的眼眸流露出几分惊讶,她不住地摇头:“不会的,母妃绝对不会抛弃我的!” 深吸了口气,萧泠泠叹道:“你的母亲处境艰难,且野心颇大,最为主要,她希望你能在外闯出一番天地。” “皇宫过的是非人的生活,我是名不受待见的公主,连宫女都比不上!”眼眶顿时红了,手中的鞭子无力垂下,长长的,像是条毫无活力的死蛇。 萧泠泠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萧妃娘娘提起过,王上原先勤政,从半年前上国皇帝送来多位美女后沉湎于声色。萧妃娘娘认定长此以往,昆国怕是艰难,希望你能够前去上国!” 无力地坐在凳子,她不住摇头,“我不想离开!”霍然起身,转身便往外冲去。 谨王在门口略显担忧地看向她离开的背影,急急地入内,“娘娘,这个野丫头没伤着你吧?” 她摇了摇头,满目同情。 到了启程离开的日子,昆王并未出现,是王新前来相送。 待到与伽月公主告别后,方才上前抬手:“还望往后娘娘多多照看公主一些!”她身着一袭红衣,正是出嫁的模样。 耳中胡琴声声,呜呜咽咽的透着悲凉。 萧泠泠点了点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宫。 望着逶逶迤迤的队伍,昆王一不知何时出现,怅怅地望了许久方才回宫。 “皇上不必为伽月公主担忧,她身有武艺,且性格倔强,向来不会吃亏,还有皇后娘娘一再保证……” 昆王面无表情,听到萧泠泠的名字后倒是一怔,煞信脚步悠悠地说道:“皇后娘娘?”轻轻地嗤笑一声。 王新忙地追上前,一路吹吹打打,半月的时间后方才回到了都城,数月不见,恍如隔世,萧淙淙早早地前来迎接。 执着萧泠泠的手,余光却瞥向身后的谨王。 萧泠泠淡淡问起萧府的情形,得知一切无恙后方才让谨王招呼着,自己陪着伽月四处闲逛。 “原先我以为玉昆县已是天堂,没想到都城里居然如此的繁华!”取下了满头的珠翠,一袭红衣艳丽无双,频频有人回眸。 众人的目光紧盯着一旁的萧泠泠,伽月发觉后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她皮肤细腻柔滑似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面庞淡淡地含着一缕笑意,似春风拂面,令人心情怡然。 “瞧着我做什么?”见她的眼光怔怔的盯着自己,萧泠泠执着着她的手看向四周,“喜欢什么尽管拿!” “好哇!”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路上悲悲啼啼的,待来到繁华的城中,便将烦恼抛诸脑后,笑得满面灿烂。 站在旁边,萧泠泠心中不无羡慕,自己何时能像她那般单纯而又简单地感知四周的幸福及快乐? “娘娘,您瞧瞧!”她扬了扬手中的纸鸢。 如今正是早春时节,各式各样的纸鸢竞相摆在了路旁,她走上前去,驻足停留在一个画摊前。 望着上面的无数的画卷,心潮澎湃,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了身上,无比的惬意。伽月几乎停不下来,带来的小丫头双手简直不够用,只得一次一次将东西搬到了马车上。 可见萧泠泠怔怔地站在画卷旁,伽月好奇地挤了过去,“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她随意挑选两副仕女图。 画中的女子或是临窗梳妆,或是垂首涤发。 第312章 承欢 萧泠泠怔怔地待在原地,循着目光望去,她正盯着一副孺慕之情的画像,一名小小的孩儿承欢于母亲膝下,笑得天真灿烂。 母亲的面庞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宫中常常有婴孩诞生,或是我的弟弟,或是我的妹妹,当时他们的情景像极了画中的模样,娘娘,要不买下来?” 手肘微微地撞了撞。 萧泠泠似触电般猛地惊醒过来,神情茫然地望着她。 伽月怔了怔。 “走吧!”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萧泠泠执着她的手,二人在一起像极了一对亲密的姐妹。萧淙淙已然追赶上前,满面兴奋。 旁边的谨王的神色却是淡淡的,黑亮的眸子瞧见萧泠泠后才微微地一亮,见到她双手空空,好奇道:“皇后娘娘一件也不曾看上?” “娘娘倒是欢喜一幅画呢!” 伽月抢先说道,瞅见萧泠泠扫过来略带着责备目光,吐了吐舌头。 “画作粗糙,不及皇宫的画师,皇上怕是久等,早些回宫!” 她一发话,众人纷纷地骑上马。 三人坐在马车里,伽月叽叽喳喳地问起手中的纸鸢如何做,同时戴着面具,问起为何小小的箱子里会有活动的木偶? 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休。 萧泠泠本想和萧淙淙说悄悄话,此刻被打扰,只无奈地冲着她歉然的一笑。 萧淙淙在府中苦等了三个月,目光眷恋地望着外间,她喃喃道:“娘娘终于归来!” 伽月则好奇不已,发觉小东西两人丝毫提不起兴致来,“你们是亲姐妹吗?” 她们对视一眼并不回答。 “看来也不是,为何如此要好呢?” “或许是前世的缘分!” 轻轻地拍着萧淙淙的手,她喜欢依恋着自己,面上带着欣慰。 伽月唇角扯了扯,显得不屑,嘟囔道:“我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妹妹多了去了,可从不觉得有个妹妹多好,姐妹间从未像你们这般亲昵呢。” 皇上亲自前来迎接,撇下红妆明丽的的伽月公主,眸光定在萧泠泠的娇颜的面庞上,三个月的时光,在她脸上并无留下丝毫的痕迹,依旧明艳动人。 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面对面时只是微微的一笑。 她同样的报以一笑,悠悠往前。萧泠泠来至一旁的轿子里,帘子一掀开,牵着伽月的手见过皇上。遵照着嘱托,她规规矩矩地行礼。 珠帘闪动下,伽月的面庞若隐若现,俞裕只让人将她送至望月宫,准备好了酒宴,与皇后小酌。 “多谢皇上!”所谓酒宴只是一桌酒菜,设在凤宁宫。 屏退了左右,烛光悠悠颤颤的,对面的面庞隐隐绰绰,俞裕情不自禁地将她冰冷的手心握在掌中,动情道:“皇后一路辛苦!承祉说起你殚精竭虑,朕心怀感激。” “皇上为了百姓之事何尝不是劳心劳力,臣妾不过是做了该做的!” 菜肴看着倒是不错,她不动声色地挣脱,自然地抓起来筷子,眼眸自始至终低垂,盯在了菜肴上,瞧也不瞧他。 俞裕显得有一丝的失落,眼眸一转,暗沉片刻后,扬起来一抹微微的笑意,“尝尝看!”皆是思念许久的菜肴,就连仅仅用猪油熬制的小白菜也鲜香无比。 “多谢皇上费心!”尝了两口,萧泠泠郑重放下了筷子,说起她在昆国之事。 “外表瞧着昆王沉湎于酒色,其实暗地注重艺人,从各处搜罗的工匠偷偷养在宫中,打制着武器,甚至他们还偷偷地研制着火铳,皇上,昆王并非一无是处,之前我们倒小觑了!” 闻言俞裕的瞳孔微缩,转动着手中的小小浅绿的玉杯,幽幽地说道:“昆国不足为惧,再者,有公主在宫中,他们不敢打主意!” “可是皇上,未雨绸缪,早早防患于未然,昆王膝下的子女颇多,伽月仅仅是其中一人,难保她他会弃军保帅,做出难以预料之事!” 皇上的眉头舒展,见萧泠泠忧心重重,微微笑道:“皇后之前为国事操心,归到皇宫依旧不懈怠,既然归来,无需再操心,尝尝点心。” 萧泠泠瞧着莫不是花样繁复,闻着香甜可口,皇上并不愿意再谈国事,可二人相对而坐略显得尴尬,让人将点心送到望月宫。 “每样都选上一些,免得她思乡!” “是,娘娘!” 宛秋在一旁张罗着,见到皇上与皇后之间亲昵,二人却无话可谈,心中不免紧张。 伽月得到点心,淡淡地瞟了一眼,转而问道:“皇上呢?为何本公主入宫许久,他不曾露面?” 她本打定主意,在皇宫里独善其身,绝对不会屈从皇上的淫威之下。 下得轿子,透过头饰上垂曳细小的玉珠帘,一袭明黄龙袍的皇帝气度华贵,面庞俊朗,与粗狂的昆国男子不同,刚毅中带着秀美,柔美中泛着柔情。 自从玉昆县开放后,她频频地前去游玩,读书的男子个个文质彬彬,发觉皇上居然二者交融。 高高再上,权势倾天的男子竟是这般秀气的面庞,心中怦怦地直跳,又紧张又期待,可等待了半宿,仅等到几盘点心。 “公主稍安勿躁,皇上如今正在商谈国事,待到完毕,自会前来面见公主!” “国事?”此刻夜已深了,就连她也受不住困,心下丝毫不信。 月光似水银倾泻一地,幽幽的暗黑的,倒有一丝丝的理解戏文中的女子的哀愁,摇了摇头。 她是堂堂的公主,抓过一旁的鞭子。 宛秋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地后退,但见公主执着鞭子来到了院子,银鞭好似游龙,赤练威武,呼呼的撕裂般的响声,带着昆国的飒飒的风声,往事扑面而来。 啪啪,就在此时有人鼓掌的声音,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子款款前来。 她虽美貌,但见过萧泠泠的风姿,便觉得容貌平平。 “你是谁?”收起鞭子,胸口微微的起伏着,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手帕在额头上擦了擦,警惕地问道。 “公主好身手哇!” 第313章 规矩 上官雯笑眯眯地说道:“听得问昆国的女子个个身手不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从萧泠泠的口中得知,此人正是贵妃娘娘,她便也行礼。 上官雯惊叹道:“堂堂的公主,既然谙熟我国的礼俗,真是难得,今日是妹妹的洞房花烛夜,皇上却被人牵绊住!” 面上闪过疑云,偏头问道:“什么叫洞房花烛?”大睁着眼睛显得好奇。 “这个嘛,或许怕是你们昆国并不在意,可在我们上国,对女子来说是一生当中最为幸福之事哪。你如今的一身新娘的装扮,新郎此刻应该陪伴,而不是令你独自挥鞭。” “我是堂堂的公主,可不是个任人轻贱的货物!” 闻言她俏脸扳起,手腕一扬,鞭子呼拉拉地响起,上官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血丝退得干干净净的。 这丫头说翻脸便翻脸,且无丝毫的准备。 宫女护在了身前,大喝道:“娘娘面前不得无礼!” 她得意地收起了鞭子,深深地看向面无血色的她,“我是堂堂的公主。若是不愿意,谁也无法逼迫!” 皇上居然看不上自己,又何须苦苦地贴上前去,丢开了鞭子,将身上的外衣脱下后往地上一扔,粉色的衣裳更显人粉嫩俏丽,直直往里走。 “真是个野丫头!”刚刚真是白夸赞她,上官雯心中恼火,扭身便走,心中气哼哼的。 皇上正在凤宁宫和皇后卿卿我我,心中不自在,想着拉拢伽月公主一起对付皇后,哪知道丫鬟刁蛮任性,简直远胜于她。 看来是个刺头。 回去后景儿已备好了酒菜,神色凝重地问道:“昆国的公主不肯前来吗?” 她气呼呼坐下来,“本宫话未说完,便被赶走!真是和皇后一般讨厌!” “怕是她们朝夕相处,已然结为同盟,我们到底晚了一步!” 景儿所言并未让她的心宽慰,长长地吸了口气,紧张道:“那么我们要如何?”皇后有了帮手,背后是昆国,并非是好事。 “娘娘不必着急,凭着丫头的性子,往后定会惹祸的,萧泠泠带着她简直引火自焚呢,小丫头心高气傲,怕是也难以容忍在宫中孤寂的生活吧。” 虽如此,到底难以掩饰心中的郁气。 翌日,她向萧泠泠请求,“娘娘自昆国归来,着实令人敬佩,如今公主出入皇宫,想来对规矩并不熟悉,臣妾愿意加以指导!” 眸光沉静如湖面,她异常的诚恳,萧泠泠便点了点头,轻声叮嘱道:“昆国不同我国,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公主自小在野外长大的,性子与我们不同,别着急,慢慢来,皇上也说不必太过于拘束着!” “娘娘尽管放心!”见她松口后,当即欢喜地来到望月宫。 此刻日上三竿,她依旧睡得香甜,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被子早踢向了一旁,口中嘀嘀咕咕的。 旁边的宫女上前,立刻一把将人推醒,“公主,醒醒,公主!” 伽月不耐烦地伸手一挥,“吵什么呢?我还要睡觉!” 一翻身,可是就在此时忽然一盆水当头泼下,惊得她弹跳了起来,瞅着湿漉漉的衣裳,恼怒地抬头,却发现了上官雯笑盈盈的模样。 “公主醒啦?” 气得火冒三丈,昨晚的她难以入眠,只待到半夜后才渐渐地睡着,如今正是酣睡正香甜的时刻,被她惊扰,顿时恼怒地叫道:“你在做什么?” “瞧着时辰不早了,身为主子哪能够赖床为下人笑话,来人,替她更衣!”宫女小心翼翼地来至身前。 公主后却伸手一翻,将衣裳打在了地上,自己气呼呼地转身换上拿一些昆国的服饰,她们的束身衣裁剪颇为奇怪,尤其是袖子,开至手肘,拖拖拉拉的像是带着两块破布。 上官雯微皱眉头,抬起下巴指向桌上的衣衫。 “入乡随俗,这是你今日所穿的!” 脚搁在了大腿上,公主一言不发,只是绞着生前的小辫子,似笑非笑地只看着她,露出一丝丝的挑衅。 气不打一出来,小蹄子目中无人,顿时恼怒地起身,直冲外间叫道:“来人!” 当即有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挟持着伽月。 拉至堆满无数华美的衣裳的箱子前,瞧得她心中痒痒的,若是穿在身上,是否会和皇后一般摄魂夺目? 瞥见上官雯的高傲的神情,便将一切都打消。 舔舔嘴唇,她面上淡淡的,“衣裳不过如此,哪有我们的自在,不论是骑马爬树,方便的很呢!” 上官雯深感头疼,让身后的嬷嬷说起宫中的规矩,“走路得平稳,头上即便顶着一碗水,也不可撒出分毫,好笑不露齿,且要掩袖而笑!” “那还是人吗?”公主的脚踏在凳子上,歪着头斜睨着她们,“活得跟个瓷娃娃一样,好看却是假的!” “胡说八道!” 小宫女急了,瞧见上官雯面上的不悦,当即斥责道,“休得胡说,娘娘气度非凡,高贵雍容呢,岂是你能够比拟的!” “贵妃娘娘可知道外面草的味道,可知道每一朵花开的时节,可知道在田野外的五颜六色的秋虫,还有许许多多的,想来必然不知道!你呀,就和我在路上买的那些陶娃娃一样!” 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架子上摆放的各色的小物件。 娃娃们个个憨态可掬。唇角泛着一股冷冷的笑意。 简直反了,自己是来教她的,反而被她一顿数落。心中气恼,上官雯重重地咳嗽,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别打岔,我们继续!” 轻嗤一声,伽月的神情显得异常的不屑,上官雯重重地咳嗽,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皇上将你托付给我,自然要负责到底!” 今日的第一课,让人拿来一只碗,盛满了清水顶在头上。 宫女笑嘻嘻地端来了,伽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目光在上官雯的面上逡巡,“你想做什么?” 笑眯眯地渐渐地往上看去,“自然是令你站立如松,将碗放上去!” 第314章 吃亏 谁知道伽月伸手一拂,哐当一声碗摔在了地上,水泼洒一地。上官雯的脸色异常的难看,拉过宫女拾起碗的手,直冲她一挑下巴,“去告诉皇上!” 暗暗地咬着下唇,伽月的眉头微皱着,冷冷说道:“我自出生起,从未受过这般羞辱,我又不是木桩,如何能够顶得住!” “娘娘。”宫女蹲在一旁收拾着,低声建议道,“干脆先用空碗吧。” 微微地颔首,同意下来。 将青花瓷碗端正地放在伽月的头上。 浑身不自在,头微微地一转,碗便晃晃悠悠的,宫女们当即退出了数步,以免被伤及。 上官雯满意地起身,一边慢悠悠地踱步,背负着手缓缓地说道:“最主要的便是笑不露齿,脚步细碎,才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半盏茶的功夫,浑身僵硬极不自在,伽月伸手想将碗抓下来时,啪的声响,一棍子打在了手上,疼得哎哟一声。 下意识抓住身旁的鞭子,反手一出。 哗啦啦的声响,手中的棍子落在地上,鞭子抽在手背上,一道红痕隐隐而现。 上官雯愕然地张开了口,连疼痛也忘了。 小宫女神色慌张,“娘娘,娘娘!”顿时吓坏了,一迭声地叫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医!” 手背顿时高高肿起来,上官雯瞅见伽月满不在乎坐在桌旁,怒不可揭,“毫无教养的荒蛮女子,无可救药,我们走!” 伽月原是皇后亲自带来,即便犯错也不会处罚。如今的她丝毫不知,反而抓起一把自己刚刚磕过的瓜子,慢悠悠地嗑,壳吐得到处都是。 心中的一腔郁气无处发泄,手一拂将宫女推开,颤抖的手怒指向她,“你等着,皇上会惩处你的!” “娘娘慢走!”身后传来得意的声音,气得浑身乱战,一时间无可奈何。 太医前来诊之前,托着受伤的手来到了凤宁宫,哭诉道:“皇后娘娘,您瞧瞧,都是那个野丫头给打的,冥顽不灵,娘娘得给她点厉害瞧瞧,不然还以为宫中和荒蛮的昆国一般,毫无规矩可言!” 手背高高的肿起,哭得梨花带雨,眼眶红肿的,萧泠泠紧皱眉,为难道:“皇上之前修缮望月宫,是为她而修建,望月思乡,以解思念之苦,如今才刚到皇宫便受惩罚,若是传到昆国,以为我们慢待公主,与两国交好不利呀!” 让宛秋将上好的治伤药拿来。 上官雯听得憋屈,起身冷冷道:“不必了,娘娘自己留着自用!”不悦离开。 手肿痛得无法,让人请来上官丞相。 瞧见她满腹委屈,听闻上官雯吃亏,同样心疼,“娘娘为何去招惹她?在昆王众多女孩中她最刁蛮,寻常并将便当男孩子一般的养育,骑马射箭样样不在话下,娘娘往后离她远点吧!” “父亲!”委屈的声音嘶哑,“她是皇后带来,女儿唯恐皇后与她夺取皇上的宠爱,才百般的刁难,哪知道小蹄子看似单纯心肠歹毒,如今对女儿痛下狠手,就连皇上也偏袒!” 越说越委屈,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 上官丞相面上迟疑,“她毕竟是公主,身份不同,况且两国相交,女儿还是暂且忍耐!” 众口一词,上官雯无法眼珠一转,沉声道:“父亲是否想过皇后为何单单将她带来,本可以带回一个更温顺更能讨得皇上欢心的,为何偏偏是她?二人之间是否有阴谋呢?” 丞相揉了揉额头,正是他所担心的,此刻一团乱麻,派出去打听的人个个铩羽而归,王新托病不肯相见,其余的人丝毫无用。 定是承祉的缘故。 听说承祉已然成为王府的座上宾,时时与他把酒言欢,这才不待见自己的。 “父亲!”眼见他陷入沉思中,上官雯轻声地唤道,“可想到办法?” 摇了摇头,他摊手无奈道:“如今只能够等待!”顿时颓然地双眼垂眸,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父亲,趁着皇上并会与她亲近,干脆退亲吧。” 退亲未尝不是好办法,竟然毫无进展,干脆从头再来。 “娘娘稍后,臣立刻去找王新!” 松了一口气直点头。 王新住在城外的驿馆,听闻丞相求见,他立刻摆手道:“只说我不便!” “王相国,好久不见呀!”上官丞相径自闯了进来。 王新躲避不及,面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回礼道:“原来是上官大人,失敬失敬呀!” “久仰王相国的大名,三番数次想要拜访,今日在此相会是老天的安排,哈哈哈!”干笑数声。 王新也面露微笑颔首道:“多谢丞相的体谅,昆国虽小,琐事一大堆呢!” “是,昆王极令人佩服呀,不像我们当今的皇上事事亲力亲为,使得我们臣子无所事事。” “皇上少年有为,我们昆王时时地赞叹着呢,今日丞相亲自登门,不是只是为了寒暄吧?” 扬起唇角,微微地侧首。 王新便让下人退下,待到无人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柄九九如意。 如意制作精美,重重叠叠的菊花雕刻得栩栩如生。 “小小的心思也不成敬意,还望相公笑纳!” “无功不受禄!”本想推开却将它抓住,如意触体冰凉,啧啧地赞道,“果然技艺精美呀。丞相有话但说无妨!” 见他松口,顿时心中欢喜,低声问道:“昆王果真有意和皇上结成联盟吗?” “这个嘛,利字当头哇,至于其他嘛,暂未考虑!” 松了一口气,丞相顿时心中有底,拉着胡须,朗声道:“既如此,那么在下就放心啦,贵国的公主着实强悍,伤了贵妃娘娘的手呢!” 王新的眼睛倏地大睁,显然有一丝的不敢置信,“果真?” “公主天真无邪,怕是有人借此排除异己呢。” 王新顿时陷入沉思中,似乎他又有所指,莫非指的是皇后不成?很快的面色如常,颔首道:“如此请贵妃娘娘多担待。公主向来任性,王上都头疼不已呢。” 丞相颔首直答应,“自然的,自然的,贵妃娘娘并非是小气之人,甚至还有心教导呢。” 第315章 少女怀春 数日来皇上皆不曾露面,得到消息的王新来到宫中时,发现伽月没心没肺地玩耍着。 天空的纸鸢五彩缤纷的,点缀着苍茫的天空,眼眸隐隐地泛着一股远离家乡的哀愁,可伽月却没心没肺正在大笑。 在小丫头的提醒下,方才发觉他的到来。立刻冲他招手道:“王新,快看,风筝飞得多高啊!” “是啊!”他立刻陪着笑脸上前去,线绷得紧紧的,耳畔的风呼呼地直响,他仰头答道:“纸鸢若是在昆国,别有一番风光!” 闻言,伽月有一丝丝的黯然,四厢皆是朱红的墙壁,时时刻刻地被幽闭于其中,心情瞬间低落。 将手中的线交到宫女的手中,托着下巴,怔怔地抬头看着天空高高升起的大风筝。 林新满怀歉然说道:“是老臣口不择言,让公主伤感啦!” “你说的何尝不是,离宫数月,不知道母妃正在做什么?” “萧妃娘娘定时时翘首以盼,只希望公主早早归来!” 闻言心中一痛,眉目间隐隐地泛着春愁,她淡然道:“她若是真正想念,才不会将本伽月送来!” 宫中新鲜有趣的事情颇多,久了却无甚趣味,不禁怀念起往昔苍苍的蓝天白云,绵绵青草原上,有如厚密的绿毯,上面飘着朵朵的羊群。 “此时的禾草丰美,羊儿正快速地长膘!” 说起来满脸兴奋。 王新点了点头,慨然道:“公主说得正事,萧妃娘娘及王上心存希望,盼公主能尽快得到皇上的宠爱,如此方才有机会回到昆国!” “真的吗?”脑中不禁想起初见的男子,面庞俊朗,笑容迷人,黯然说道,“可他并不容易接近!” “谁说的?皇上一向亲近上官府,你只要与上官雯关系要好,皇上必然会瞧见你的!” “和她?”闻言伽月顿时面色恼怒,气哼哼道:“刚来便和本公主作对,如何会帮?”疑惑地打量着他,“你是不是前来做说客的?” 他忙不迭地摆手,只差指天发誓,“臣初来乍到,怎会和他们亲密,公主想想塞外的风光,还有骑在马上的畅快,难道不想念吗?” 说的也是,他自离开后,伽月陷入沉思当中。 萧泠泠派人前去请他相见,淡淡描眉化妆,望着自己虽然妆容精致,和此间的女子相差无几,隐隐发觉现在倒成了案上的陈设,和它们一样死气沉沉。 想起来便心有不甘。 一个月前她还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公主啊,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物是人非。 凤宁宁不同于望月宫的简陋,里面所用的皆是上等之物,就连所用的香粉也是身上好闻的龙诞香。 深深地吸了一口。 萧泠泠已经含笑着招手,令她坐在了身边,“见过皇后娘娘!”行礼之时略显得生疏,微微地蹙眉,倒显得在此并不欢愉。 “本宫面前无需多礼!”萧泠泠冲她招手,往先滚烫的手此刻泛着一丝丝的冰凉,顿时关切问道,“是不是想家了,在宫中不习惯?” 伽月摇了摇头,勉强扯着唇角,“母妃说过事情得有始有终,既然来到此处,就会长长久久呆下去的。” “你能想开,本宫很欣慰,可在宫里生存,需要得到宠爱,若不然的话,在宫中寂寥地过完一生,着实悲惨!” 闻言伽月有一丝紧张,颤声道:“难道宫里女子都是为了皇上吗?” “确实是,为今之计得尽早得到皇上的宠爱,巩固你的地位,才不负你的母亲的一番期盼!” 和王新所言如出一辙。心莫名地怦怦的狂跳,试探地问道:“难道皇后娘娘不吃醋吗?” 她的心中一惊,吃醋?为了俞裕?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昨天晚上,因为伽月之事,她和俞裕促膝长谈,皇上似乎对昆国的公主提不起兴致,她劝说良久。 “朕瞧着如此豆蔻年华的少女,性格任性,泼辣,将她留在宫中便是!” 皇上对她的提议一口否决,萧泠泠一边往碗里夹菜,一边款款说道:“皇上,伽月虽是少女,可背后的昆国日渐强大,昆王派伽月前来,我们是要领情的!” 他的眼眸泛着一丝的不解,唇角微微地翘起,似衔着一缕是嘲讽,又似无奈的苦笑。 “伽月的到来,可使两国关系亲密,百姓们安居乐业。皇上若是冷落,则会适得其反。” 话音刚落,手中一暖,俞裕伸手握住她的紧闭的拳头,眼眸带着一丝探究,“难道皇后不吃醋吗?” 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伽月问起同样的话语,她的脑中想到的却是之前回复皇上的话。 “臣妾吃醋是小女子所为,作为一国皇后,臣妾不能吃醋,只希望两国长长久久地交往下去。” 之前皇帝胃口颇佳,吃了小半碗,待把听完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唇角扯了扯,眼眸冷似寒冰,像是一汪幽深的潭水,渐渐地凝固。 皇上不喜欢她人安排,萧泠泠明知会触犯龙颜,也不得不为之。 此刻面对伽月的疑问,墨珠般的眸子闪着好奇的光芒,她微微地一笑,朗声说道:“你既是本宫带来,自然会对你负责的,皇上放话啦,今天晚上会来望月宫,好好地装扮等待便是!” “皇上真的会前来吗?”不由自主伸手握住萧泠泠的手背,心似撞鹿,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忧。 萧泠泠瞧见她满脸天真,那种少女怀春的情愫,心下有丝丝的触动,往事如烟,而她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少女,如此更显珍贵。 “自然是真的!”不放心她带来的小丫鬟,命宛秋前去服侍。 她们前脚刚离开,不远处的上官雯瞧在眼中,从小公公的口中得知皇上心中放不下伽月,晚上会去陪伴。 手背依旧高高地肿起,近日来行动颇为不便,疼痛无比,每一次瞧见后心中气恼,骂着臭丫头。 她向皇上告状,只说令她远离,丝毫不提惩处,如今更是亲近宠幸。如何甘心,气得顿足。 第316章 中计 “父亲还说想办法,他的办法毫无用处,反而让皇上亲近,往后必然会骑在本宫的脖子上!” “娘娘别担忧,小公公也说了,她只是昆国的公主,如何能够和娘娘相比呢?” “可伽月身后有昆王,宫中有皇后撑腰,若是再得到皇上的宠爱……”她不敢再想下去,说不定哪一日追赶上了自己,岂不是活吞一只苍蝇? 着实令人恶心。 本来想去,决不能够掉以轻心。 拉过小宫女,悄悄地叮嘱了几声。 悠悠的琴声袅袅地传来,水面粼粼的波光倒映在亭子上方,隐隐绰绰,手下的琴音泠泠作响,浑身清清凉凉的。 就在此时,宛秋急匆匆地回来附耳数语。 萧泠泠伸手抚住了琴弦,琴音悄然而止。 “她为何去了清池宫?” “奴婢才走开片刻,便听说伽月前去泡了温泉,娘娘,如今已然天黑……”想起之前的事情便不寒而栗。 “绛妃早已离开,怕是会有人装神弄鬼,我们走!”之后立刻起身,和宛秋一起来到了清泉宫。 里面何曾有公主的影子,空空荡荡的。 侍卫四下搜索,最后才在庭院的草地上找到晕倒的伽月,好在她并未受伤,立刻命人将她抱回了望月宫。 太医为其诊脉,徐徐道:“娘娘放心,很快人会醒来!” 萧泠泠坐在床边,伽月的手指冰凉纤长,白皙指尖微微地颤动,人醒了过来,萧泠泠当即心中喜欢,探身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伽月悠悠地醒来。 “鬼!”紧紧地抱着她的手臂,身子缩起,惊恐地睁大眼睛。 “哪有鬼?”萧泠泠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起来伽月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紧张地说道:“我刚脱下衣裳,不等下到温泉,突地有一道影子,当即执剑前去追赶,鼻子里有一股异样的味道传来,同时,眼前模模糊糊的是一个没脸的女子正像我抓来!” 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看来是有人恶作剧。 “那儿长久无人居住,里面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好啦,下次我们不去便是。”可她依旧不甘心,抱着头默不作响。 萧泠泠劝慰着。 良久,皇上依旧不曾前来,打发了小公公令伽月安心静养。 伽月心有不甘,不悦地说道:“为何宫中会闹鬼呢,偏偏被我撞见了,明明别的女子都平平安安的。” 宛秋守在一旁数次欲言又止,萧泠泠叮嘱过不得告知详情。 夜晚的望月宫,上官雯和景儿喝酒庆祝。 “娘娘真是好手段,如此一来,令她得知娘娘的厉害,往后不敢目中无人!” 上官雯得意地看向自己肿起的手背,恨恨地说道:“那个野丫头鞭不离身,寻常不开心便将下人揍一顿,她能与皇上亲近,还当我们几个是纸糊的,没有半点脾气?” “这一次皇上顺水推舟,恰巧前去陪伴,即便得知真相,也不会怪罪娘娘的。” 她一挑眉头,心下得意,却有人说皇后前来。 “她来做什么?”立刻起身,让人将酒宴收拾好,两人坐在一旁下棋。 二人的面色通红,眼眸泛着春意,似是喝了酒。 萧泠泠沉着脸在一旁坐下,细细地打量着她们,微笑道:“你们倒是颇有兴致!” “长夜漫漫,皇上不前来,我们也只好在此打发时间,难道违反宫规了不成?” “当然不是,可能是有人因心生忌妒装神弄鬼,此事被皇上得知,想来定会不开心!” “娘娘此话何意?” 上官雯面上有一丝的不自然,撇了撇嘴角,急声问道。 “本宫所言,想来你们定是明白的,事情可一不可再,若是有下次,可别太怪本宫秉公办理!” 不再逗留,立刻起身便走。 景儿瞅着她的背影,瘪嘴道:“她不说教导伽月放聪明些,反来训斥娘娘,简直胳膊肘往外拐!” 胸膛不住起伏,气鼓鼓的她异常的恼怒,恨恨地说道:“她和伽月一个鼻孔出气,何曾体谅本宫,好,越是如此,本宫越是要瞧瞧,到底谁更胜一筹。” 月过中天,待到回去后却发觉皇上正在凤宁宫,坐在她惯常做的靠垫上,手执一卷书。正瞧得入神。 她轻轻地步上前,为皇上拨开旁边的炭火。 皇上轻轻抬眸对她一笑,笑容纯净如四月的春雨,丝丝润润滴在心头。她有些许的沉醉,愕然地盯着他。 俞裕已然将手放下,上前指着她冰凉的手,柔声说道:“皇后如此忙碌,朕瞧着你先前所看的书,大多是修身养性的。对于你年轻的女子来讲,是否太早了些。” 一瞬间的心动,在他凑近前时闻见熟悉的龙诞香很快消失无踪,重又恢复往先灿烂的笑容,“臣妾的年龄并不小,多看书,更加能够遇事沉着,不冲动,好为皇上分忧!” 眼前的女子美貌如画,皇上目光不觉柔和,伸手抚上她头上的白兰花玉簪。 “少女有少女的妙处娇痴可人,却不及朕眼中的皇后娘娘。” 目光中满是欣赏,眼眸倏地一转,钉在面庞,更是赤果果的,萧泠泠的心紧张得怦怦的直跳,宠溺的目光令人沉醉,心中却有着异样的声音。 在携手走向床边时,她猛地缩回了手,急急摇头,转首说道:“皇上不行,今日曾答应陪伴伽月,若是逗留在此处,伽月必会……” 谁知道皇上欺身上前,伸手抚上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瞧着他,唇角衔着几缕不满:“皇后为何时时将朕推向她人,到底真是皇后的大度,亦或是其她?” 墨玉般的眼眸探究地地视着她,好似要深入内心。 一时间,紧张得直怦怦得跳个不住,她连连摇头,紧张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 话未说完,早已经被堵上,她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满室如春。 待到早上醒来,皇上早已经离开,宛秋在一旁伺候着,她才想起立刻问起伽月如何。 第317章 信 “到底是小女孩,之前显得害怕,如今早早地起来说要一探究竟。” 萧泠泠彻底松了一口气,她也想知道情由,便问起上暗卫查得如何。 “里面有人用过的痕迹,什么鬼魂,都是人为的,是上官雯派人装神弄鬼,娘娘昨日已然警告过她,想来之后不会再出幺蛾子。” “可是她是上官雯!”萧泠泠并无丝毫的把握。 才用过了早膳,伽月立即兴奋地跑来。将香炉等物放在了桌上,挑着眉头得意说道:“我当时瞧得分毫不差,定是有人用了迷烟, 所谓的鬼魂却是这东西!” 萧泠泠当即掩着鼻子,连忙命宛秋将其烧毁。 “别别,我倒要瞧瞧!”伸剑将衣裳和毛发挑起来。 宫女们个个捂着眼睛,伽月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都是假的,往后我也做了同样的,也让她们尝尝我的厉害!” “好啦!”萧泠泠心中直犯恶心,命人将脏东西尽数烧毁。 见伽月有一点不服气,她含笑道:“这些东西留在宫中多不吉利,并且以后还会有脏水泼在身上呢,尽早地回去!” 竟如此,她便将剑插回了剑鞘,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袅袅而生的香烟,那是皇上特有的龙诞香,若不是昨日出的一晚,她和皇上到底会如何? 想想面上一团殷红,萧泠泠瞧见她时而微笑,时而皱眉的,心思似波澜起伏不定,倒也好奇。 冲她眨眨眼睛,她笑问道:“你在想什么?“ 好似心事被发觉,面上一红,连连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脸上反而越发的红彤彤,就连耳朵也红了。 萧泠泠猜想必是与皇上有关,也不再逗她,伸手拍着肩膀,柔声道:“你还年轻,往后必然会有机会的!” 到底有一丝沮丧,回宫路过了莲月宫时,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上官雯畅快地说道:“昨日她兴冲冲的,皇上却并未前去,依旧令她独守空房,本宫想起来便觉得好笑,往日毛毛躁躁的野丫头,还以为会得到皇上的宠爱呢!” 闻言她气不打一处来,原本不痛快,直闯入了院子里,目光凶狠,带着杀气腾腾。 宫女们顿时间吓坏了,慌不迭地跑开。手臂一张,袖子里的鞭子应声而落,握在手中顿时挥舞,呼啦啦的刺耳的声音响起,打在培育了许久的兰花。 还有院子才绽放出来的梅花。 枝上花朵纷纷地飘落,地面上顿时铺满一层花瓣,有些品种是暖房里精心培育而出,如今天气暖才搬至外音供上官雯欣赏。 才刚刚完毕,此刻满地狼藉,宫女顿时吓坏,忙不迭地进去通报。 上官雯自正取笑着,得知情由后,耳边顿时响起令她心有余悸的声响,脸色雪白,只冲着景儿使眼色。 她如何敢出去,面露惊恐颤声道:“死丫头谁也不认,我不能出去!”双手抱着手臂往后缩了缩。 “有种出来我们单打独斗,在背后缩头乌龟!”伽月双手叉着腰,直身冲着里面喝到。 二人面面相觑,上官雯本想说几句场面话,又担心惹怒了她后果严重只得放弃,待到外面没了声响,才命宫女上前。 将门颤抖地打开,来至外面像是经历过狂风暴雨肆虐,院子里早已经面目全非,她的心似在滴血。 景儿也紧跟其后,急得直跺脚,“娘娘,数月的心血毁于一旦了!”没有一盆完好无损,尽数被破坏殆尽。 “真是个心肠歹毒的野丫头!”上官雯恨恨地叫道,气得咬牙切齿,“我必然不会放过她的,你且等着。” 伽月归去后心情大好,可将小丫头吓坏了。自昆国而来后,发觉里间的许多规矩,思之浑身发凉。 “公主,以下犯上会被罚的。”她紧张不已,“我们还是先禀告皇后娘娘,反正她们犯错在先。” 伽月怔了怔,好似明白了些许,轻哼一声,“皇后与她亲如姐妹,我道为何皇后只会息事宁人,她明明知道的。” 本来心情畅快的她,眉目间浮起了淡淡的哀愁,碧蓝的天空浮着几片白云,渐渐地变形而成一匹马。 何时才能再次徜徉在野外。 伽月大闹莲月宫,本以为上官雯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谁知道竟是似春雨细润无声,淡淡地落过后再无消息。 日子平平淡淡的,皇上呆在后宫的时间并不多,上官雯即便想要闹事也找不到由头,吃过几次亏会不再敢寻伽月的晦气。 她更加无聊了。 这天耷拉着头来至凤宁宫,只见其余的两人都在,她浑身难受,想早早地离开时,皇后却指名将她留下。 漫长的时间,浑身似炙烤般的难熬,几乎想要起身离开,萧泠泠才训完话,待到她们离去时,她才急急地起身。 “娘娘还有何教导?” 见她迫不及待,萧泠泠噗嗤一声笑了,冲着宛秋使了使眼色,她立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呈上前。 “公主,这是自昆王送来的信。” 闻言她喜不自胜,不过见是昆王的笔迹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招了招,“就一封吗?”萧泠泠与宛秋皆不解,她早已经丢了回来。 “公主!”宛秋高声唤道。 伽月早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无奈地从地上拾起了信件,起步往外追去。 怕是不见母亲的信所以才伤感的吧。萧泠泠摇了摇头,本以为她会开心的,万料不到会如此,更料不到的是昆王竟会写信给自己。 里面提得隐晦,说起的皆是两人见面的情景。 他是堂堂的王上,信中居然有细腻柔软的一面,说起那天的酒,舞女的舞姿,还有当时的情景。 谁又想到本以为是酒肉之徒,心思细腻如发。将信放在铜炉里,点燃了起来。风呼呼拉拉地吹了进来。 将烧毁成黑色的灰烬吹得四散都是。 宛秋正带着信归来,她低声说道:“公主不单单介意是父王的信,更加介意的是为何不先给她,反而要转交?” 她的信件已经毁去,宛秋松了口气,不再开口。 第318章 掩饰不住的兴奋 天气渐渐变得和暖,万物初发,满目新绿。春雨过后。空气清新,萧泠泠楼推开窗户,感觉着新鲜的空气。 瞧着天空朗朗的,不远处传来了公主欢喜前来的声音。 小孩子忘性大,昨日还不开心的,今日又蹦蹦跳跳。 她才一转身,人冲了进来,面庞掩饰不住的兴奋,向萧泠泠恳求道:“皇后,来到宫中许久不曾外出,我想要骑马!“ 萧泠泠正有此意。 蓝蓝的天空下草长莺飞,碧绿空旷处极目远眺,一马平川,皇上姗姗来迟,伽月早骑马跑了两圈。 牵着马来到萧泠泠的身边,望着马背上矫健的背影,她一袭红衣骑在白马上,如缎般的发丝在空中高高飘扬,他颔首啧啧道:“看到马上的她和宫中的简直判若两人!” “她原在草原当中长大的,自然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偶尔冲撞贵妃娘娘实属无心!” 俞裕深深地看向她,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 因为初春的缘故,带着微微的寒意,双手冰凉,轻轻地抚摸着柔声说道:“不必明言,朕自然明白的,伽月的到来令你多费心!”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两人说话,伽月答答的马蹄声音传来,高高扬起的鞭子旋成条条优美的弧度,冲着他们大声喊道:“皇上,皇后你们也来呀!” 咯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耳旁,影子倏地一闪而过,只见到一抹通红的俏影,在不远处飘飘荡荡的。 宫女们先是担心,望着伽月在马背上变换各种姿势,听闻畅快放肆的大笑,面庞闪过羡慕。 萧泠泠蠢蠢欲动,不住掂着脚,手搭在额头做帐篷向远处眺望着,面带焦灼。 她伸手指着远处急急地说道:“难怪伽月野性十足,瞧着骑马便可窥见一二!皇上,您得前去制止,若是摔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上微微地抬眸,眼睛细眯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影,眸光瞬也不瞬紧盯着他,微微扬起的唇角,眼眸泛起淡淡的柔情,萧泠泠的心莫名一动。 好似在何时,原也曾经感受到,就是这般温柔深情的目光,简直令人深深的沉沦,连连的摇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面上好奇地问道:“皇上为何这般看着臣妾?” 他上前柔柔地说道:“伽月的安危固然重要,若因此而撇下了皇后,朕心有不忍!”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绵绵的情话,她的脸红到耳根,嗔了他一眼,目光很快眺望着远处蓝天白云下俏丽的影子。 眼睛细眯着,待到发觉人已然渐渐地跑远。 俞裕顿时矫健上马,同时伸出手来,萧泠泠连连地摇头,“皇上的马儿有神力,若带了人,也无法追赶!” 上前一拍马肚,它顿时扬起了蹄子,高高声嘶,皇上并未再坚持,顿时目光凛然,直视着前方欢快的马儿往前奔去,消失在近前。 “娘娘!”宛秋觉得异常的可惜。瞧着皇上的意思喜欢和皇后一起,如今追赶伽月而去,她的面上却泛起浓浓的笑意,并无丝毫的不快,摇了摇头。 皇后大度,大度到这份上时,简直连最为大方的妇人都望尘莫及,难道因为是皇后,就连皇上给予的宠爱也要让人,以彰显皇后的气度不凡? “我们回去。”萧泠泠一开口,宛秋扯了扯唇角,眼眸流出了几分疑惑,“娘娘,今日不是说好来骑马吗?” “是呀,你看看他们两人玩得多开心,多么般配!”隐隐约约的两人正并肩而骑,在冉冉而升的朝阳下显得活力四射。 宛秋抿了抿唇角,忧心重重地赶上前去。 “伽月活力四射,在马上的她不再是望月宫里的公主,像是在野外蓬勃而生的野草,又像雪山上圣洁的白莲,皇上恐会心动的。” 闻言萧泠泠侯的脚步一顿。眼眸一转,掩饰住淡淡的失落,唇角微扬,“是好事,皇上和伽月若是两情相悦,与两国的百姓自是大有好处。” 隐隐约约,耳畔依旧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中午,莲月宫。 上官雯斜靠在锦榻上闭目养神。宫女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地奉茶而来,在一旁轻声说道:“娘娘请用茶。” 懒懒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才一接过,猛地缩了回来。抓起一旁的木盒子,便冲人砸过去。 不提防下被砸中额头,啊的一声,手顿时松开,滚烫的茶水跌落在地上,额头上疼痛无比身,手才伸上去揉了揉,疼得直呲牙。 上官雯气鼓鼓的,尖声叫道:“找死,竟然敢谋害本宫,来人,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外面的人个个战战兢兢的,谁都知道皇上和伽月交好,娘娘心中不自在,寻理由发泄。 一下两下,啪啪的声音传来,再次换过来茶水的上官雯心下依旧不平,可很快没了声音,太监匆匆而入,“娘娘,人晕了过去!” 算算不过十下棍子,面有不忍,他颤声道,“她的额头流血不止。” 此刻众人都吓坏。 “不许包扎,让他们都看看得罪本宫的下场!”一甩袖子直接走入内。 景儿早已经听得闻动静,望着外面瞟了一眼,滴滴答答,地板上滴落了一团浓稠的血渍,宫女奄奄一息。 她揉了揉鼻子,微微地咳嗽,勉强扬起的唇角,来到内里后,轻声道:“贵妃娘娘。” 见是景儿前来,上官雯顿时收起满脸的愠色,一挑眉头望向外间进来的宫女,“还当我们上官家失了皇上的宠爱,个个满脸不耐烦!” “娘娘说得正是,该给他们教训,娘娘,其实,如今的伽月羽翼未丰,我们在里面惩罚丫鬟倒令他们得了意。如今恰巧有了契机,可以替娘娘出气。” “什么契机?”眉心一动,伸手抚上她的手臂,耳朵直直竖起。 听见景儿上前小声说道:“玉昆县抓到一名昆国的奸细。” 面上震动,她急问道:“果真有此事?”喜不自胜。 第319章 奸细 景儿点了点头,从怀中将信笺呈交给贵妃娘娘,“玉昆县的县令曾是父亲的门生。寻常偶有来信,他只悄悄提到,一时不知该如何定夺,特意向父亲请教。” 抓到奸细自然上报,说不知如何处置,自然是不想担当罪责,以恐成为挑起两国战争的罪魁祸首,遗臭万年。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她一把接了过来,迅速地扫了一眼,果真如此,信中写得颇为隐晦。奸细搬到玉昆县多年,一直传递消息。 “皇上向来对此事深感痛恶,若是呈交上去,皇上自然对你疼爱有加!”她晃了晃手中的信件,似乎在问她为何要卖自己的人情。 她闻言,脸庞真诚,眨大眼睛,含笑道:“娘娘对臣妾照顾有加,有任何事情,臣妾也愿与娘娘分享,再者如此大事,只一名弱女子如何挑起?只有像上官丞相举重若轻,魄力非凡的人,方才能够推动此事,理解父亲和县令的担忧。” 上官雯大感畅快,颔首说道:“自然的,上官家义不容辞走,我们前去看好戏。” 刚刚才用过午膳,伽月胃口颇好,第一次吃了两大碗,依旧胃口大开,萧泠泠见她面庞的喜色便知道二人在外间必定玩得畅快。 她一边往口里塞饭,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原先以为皇上文弱,哪知道在马上简直换了一个人,丝毫不亚于我们昆国的勇士,娘娘,皇上是一国之君,如何能够有一身好马术的?” 墨玉般的眼眸滴溜溜直转,面庞带泛起浓浓的笑意,眼睛清亮,萧泠泠笑看着她的碗,“待到你吃完,本宫再告诉你!” 她立刻扒拉着,很快吃饱,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望着她。 宫女们陆续上前将碗筷撤下,她漱完口后幽幽地说道:“皇上还是皇子时,骑马射箭都是家常便饭,就和读书写字一般是需要练习的。” “原来做皇子做皇上也不是为所欲为,可不像是我们昆国。”她挑动着眉头,满脸的喜气洋洋,“我们昆国崇尚勇士,若是他有一身好骑术,武艺高强,那是我们一等一的勇士呢。” “什么勇士,都是蛮荒的莽夫!”上官雯悠悠走来,身后跟着的景儿低顺着眉眼露出几分焦灼。 伽月瞧见是她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冷冷地盯着她,“胡说,他们个个以一抵十,是真正的勇士!” 冷嗤一声,上官雯淡淡地说道:“如何谓之勇,我看你丝毫不懂,明知不能而为之,是之勇,光膀子卖力气,不是莽夫又是什么?” 萧泠泠抚上额头,轻声咳嗽。 伽月眼露不满,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显然深为烦恼。 “瞧瞧你们个个都是大人,喜爱吵吵嚷嚷的,若被皇上瞧见,岂不是笑话你作为贵妃不够大度,和一名小女孩争风吃醋吗?” 被说中心事,她的脸庞有一丝得通红,急急地摇头,高声道:“娘娘此言差矣,臣妾并非是吃醋,只是瞧着蛮荒之地的人心思叵测,丝毫不像她们外表所展示的单纯。” 伽月如何听得下去,顿时尖声叫道:“你在污蔑。” 她紧紧地皱眉,二人为何来低垂下眼帘,望着杯子里舒展的茶叶,一时间默然。 眼见萧泠泠不吭声,上官雯越发得意,秀眉高挑,望着她气急败坏,挣得通红的俏脸,轻笑道:“本宫为何要骗你?” 伽月的脑中搜肠刮肚,想了又想,突地眼前一亮,紧紧地盯着她冷笑道:“是因为皇上和我亲近,你心生嫉妒,这才出言诋毁昆国!” 手微微颤抖,她再也耐不住,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信件,“瞧瞧!” 萧泠泠冲着宛秋一使眼色,她立即将信件展开,伽月也难掩焦灼,只见她前来兴师问罪怕是对昆国不妙。 “娘娘,本宫没有说错吧?论其虚伪,也只有昆国的人。” 萧泠泠的眉头微蹙,接过了信件后顿时撕碎,旋即扬手一洒,碎纸屑飘飘扬扬有如无数的雪花,在空中慢悠悠地旋转。 竟被撕碎,上官雯尖声叫道:“娘娘!” 扬起唇角,萧泠泠慢悠悠地起身,先是上前按着气恼的伽月坐下来,抬眸看向她们,“信件自何处而来?” “当然是玉昆县啦!” “关系着两国友好,朝廷安宁动荡的信件为何不是出现在前朝,反而是后宫?” 上官雯闻言浑身一僵,皇上最不喜欢后宫的妃子干扰朝政,脸色苍白。 身后的景儿进入后,眼眸并未抬起,温顺的垂手,只在上官雯的身后唯唯诺诺的。 幽深的眸子悠悠地扫过,似柔软轻巧的绒毛在面庞上的拂过,微微的痒痒的,浑身不自在。 萧泠泠绕着她们打量一圈,旋即慢悠悠地说道:“信件本宫当从未看见过,还有,本宫代表的是昆国,你们若是不赞同,话烂在肚子里,再听见有不和谐的声音,本宫处非常好办理,到时再向皇上请罪!” 声音柔和却掷地有声,上官雯也不敢再造次,临走前狠狠地剜了她们一眼。 伽月面上依旧委屈,眼眶通红,她十指轻叩,眉头微拧陷入沉思中。 “好了,她们也走了!”萧泠泠轻拍着肩膀温声说道。 伽月再次抬起脸庞时泪流满面,一把抓住了萧泠泠的双手,“娘娘,上午皇上还说因为我的到来,两国永不交战,可是如今……” “信中所言,奸细自小前去玉昆县,或许并非是奸细,往后必然会真相大白的,昆王将你送来,如何不会考虑你的安全呢?” 她半信半疑,面色黯神。 “在几十个儿女当中,他喜欢谁我们心知肚明,不过不愿去挑破罢了,论起排名我自然是倒数的。” 眼眸四下扫了扫,宫女们已经摒弃在外,倒是宛秋满脸忧愁。 萧泠泠微微地一笑,“此一时彼一时,谁说让你入宫是因为不待见呢,萧妃性格倔强,之前受到王上的宠爱,她确实很有心思。” 第320章 去意 “父王的心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向自由自在的,如今沉湎于女色,对于其她不闻不问的。” 她环顾着四周,凤宁宫里一处不透露雅致,只就摆放在架子上的书,挂在墙上的字画,于她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从皇上的身上似乎能闻见淡淡的墨香,不知不觉当中,她早已经悄悄地喜欢上此中的一切。 “别多想了!“让宛秋将她送回去歇息。她心思沉沉,起身后一咬牙,似下定了决心,扬声说道:”我要回昆国。” “为何要回去?仅仅是因为上官雯的数落吗?” 萧泠泠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直问道。 她神色黯然,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抿了抿唇角,轻声说道:“上官雯很快告诉皇上,皇上便会得知父皇的意图,我留下来岂不是成了笑话吗?倒不如归去,也省得在此处两面不是人。” 黯然垂首,才抬出脚步时,萧泠泠却一把将她拉住,直视着眼眸,柔声说道:“在临行前,萧妃娘娘的话都忘记了吗?她希望你永远不会再回去。” “为什么?”从未想过踏上的却是不归路,伽月睁大的眼眸里流出了几分惊慌,反而一把抓住萧泠泠的手臂,“皇后娘娘,母妃不会狠心将我抛弃的,你是不是听岔了?” 额头上微露青筋,面庞扭曲,手臂处的骨头咯咯直响。 宛秋见到皇后受困,顿时急了,连忙上前想要掰开她的五指,可她好似鹰爪一般的死死困住猎物,不肯松开分毫。 眼眸里翻起滚滚巨浪,直直地逼近而来,欺身上前,死死地瞪向了她。 “昆国是弹丸小国,而皇上是困住的狮子,待到有日挣脱牢笼,昆国如何能够保存?萧妃娘娘早已经预见才将你送来。若是此刻回去,辜负娘娘的心思,同时又受着众姐妹的排挤,回去亦或是留下,自己回去好好斟酌!” 话音刚落,手臂猛然间一松,宛秋当即上前一把扶住。 伽月眼眸中的骇浪已消退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片深蓝的无助,低语道:“为什么,为什么?” 沮丧地往回走。 让身旁的小宫女紧紧地跟上,萧泠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宛秋瞅见她失魂落魄的身影,心有余悸的,慨然道:“她是匹未驯服的野马,留在身边,保不准何时发难,娘娘还是少理会她,依着奴婢看来,将人送回去反而更为自在呢。” 闭着眼睛以手撑头,萧泠泠烦恼地一抬手,手臂隐隐作痛,伽月的腕力不容小觑,此刻心里依旧怦怦直跳。 伽月一整天不吃饭,放进去的原样送回来,萧泠泠倒也不在意,站在门口何吩咐着众人好生照顾。 放在里面的水果点心不断,待到吩咐完毕,门却悠悠地打开。 头发悉数绑起成无数的小编子,其间缀满彩线,满满的异域的风情,犹如当初前来的一般。 萧泠泠先是愕然,伽月一抬手令众人都退下,自己坐在廊边摇晃着双腿,一扫刚刚的沮丧,唇角含着缕淡淡的笑意。 “公主是觉得小厨房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娘娘此言差矣?” 她一改沮丧面露微笑,就连身边的人变得诧异。 萧泠泠偏头细细地凝听,她淡淡地一笑,“愿闻其祥?” 廊间风悠悠穿过,三月春风宜人,伽月笑意盈盈,面庞有如不远处的玉兰花,在枝头灿烂的绽放着。 萧泠泠的心中暗暗诧异,不知道她有何主意。 望着挂在廊下的鸟儿啾啾地上下跳跃着,那是一只画眉。她担心伽月无趣,便命人寻来挂在廊间。 鸣啾声,远处鲜花,庭院中早成为一处迷人的景致,伽月的心中极不自在,霍然起身上前便将鸟笼打开。 鸟儿上下跳跃,先是不敢相信,探头探脑之间突地振翅而飞,先是在低空盘旋着,很快高扬翅膀渐飞渐远变成个小小的黑点。 长长地吁了口气,伽月的眼睛细密地眺望着远处,她幽幽地说道:“其实皇后的心思不也和鸟儿一样?” “胡说!”宛秋瞧见她的快意,当前不悦厉声喝道。 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伽月的神色淡然,望见萧泠泠面色凝重,凝神沉思时嘻嘻地一笑,“我是否胡说,娘娘心知肚明!” “别再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吧!”萧泠泠立刻缓缓地坐下来,神态悠闲地抬头笑望着她。 伽月凑上前低声说道:“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住我,回去的路上时时和谨王眉目传情……” 话音未落,萧泠泠的眼睛诧异,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伽月微微的一笑,之后便手指卷着自己的长辫,幽幽地说道:“虽不明白你们之间发生的何事,可想想,堂堂的皇后还有王爷,想来皇上自会感兴趣的。” “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俏脸顿时板起,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同时痛心疾首,“自来后本宫推心置腹,上一次前去骑马,皇上不也亲近你了?” 眼眸流出了几分难以置信,很快却被恼怒替代,她恨恨地说道:“若非你,我又怎会背井离乡来到此处,又怎会见到他?” 话音戛然而止,面庞噌地一声变红,伽月的心思仅仅是少女怀春,此时说出谨王一事,到底是小女孩心中藏不住事。 萧泠泠目光沉沉,死死地盯着她,伽月连连地避开,却未有其她。 “谨王是皇上的兄弟,我们也是要好的好友,想来公主怕是有所误解。” “真是误解,皇后又担心什么?” 她一反问,萧泠泠的目光顿时避让。 伽月更为得意,嘻嘻地一笑,幽幽地说道:“皇后,我们的命运休戚相关。若是有一日,本伽月再次想要回到昆国,皇后娘娘该不会反对吧?” 盈盈眼波涟滟,萧泠泠略显得震惊,公主离开后宛秋心中不自在,上前轻声说道:“娘娘,我们倒小瞧了她,还以为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到底也有几分心计。” 第321章 皇上赐婚 “这算什么?”离开后萧泠泠浑身轻松,微微地一笑,“只有令她自认为有了把握,那么方才愿意留下来!” 宛秋着实不解,萧泠泠却笑而不答。 夜晚,皇上前来凤宁宫。 萧泠泠难得的温顺,靠在他肩头低声说道:“皇上,臣妾有一个请求。” “你说。”伸手搂住她,柔声说道。 记忆当中萧泠泠极少提要求,见她沉吟不语,顿时来了兴致,“先让朕猜猜,你是想要金银珠宝?” 见她摇头,立刻说道:“绫罗绸缎,也不是,那么就是名人字画了?” “都不是!”萧泠泠一把抓住他的手,盈盈的目光泛着柔情万丈,“皇上,臣妾觉得谨王年龄不小啦,也该有个王妃在身旁照顾着!” 他显得愕然,好奇道:“为何,好端端的却想到他?” “你也知道臣妾和萧淙淙亲似姐妹,她一向钟情于谨王,臣妾想着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还望皇上能够成全!” “这是好事呀!”皇上并未反对,“不过谨王一向我行我素惯。” “所以臣妾才请求皇上赐婚,他们二人算是一对欢喜冤家,皇上玉成此事,成全了一对佳话呀!” 果真,皇上用力地揉了揉额头,淡淡地说道:“近来朕忙于朝务,对于他们极少关注。” 重重地点头,萧泠泠好似想起,“臣妾和皇上成双成对,也希望谨王和淙淙双宿双栖,皇上。” 他情不自禁地挑起萧泠泠的下巴,见到娇痴之态心神一动,动情地说道:“皇后到极少如此。” “皇上是答应下来了?” 怕是心情不错,应允得迅速,萧泠泠惊喜无比,皇上含笑着不开口,缓缓上前,罗帐内,春光乍泄。 夜里忽地只觉得冰凉,眼前的景物影影绰绰的,朦胧似纱的白雾渐渐散去,熟悉的屋宇映照在眼前。 萧泠泠揉了揉眼睛,心下疑惑,何时来到萧府,耳畔响起吹吹打打的唢呐的声音,倒像是喜事儿。 脚步不由自主地飘飘荡荡的上前,面前一桌一桌的宴席,宾客们正觥筹交错,喝得满脸通红。 不远处的一对新人正在敬酒,新郎官长得周正,近前看竟是谨王,她欲上前道贺时,新娘缓缓地转身,待到瞧清楚面庞后,萧泠泠顿时吓了一跳,伸手抚摸着。 面前并没有镜子,但是新娘却明明是她。 “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豁然起身。 晨光微熹,不知何时已然天亮。 宛秋急匆匆地端着温水进入,见到萧泠泠震惊的面庞,惊诧道:“娘娘没事吧?”她重重地跳了下来,冲到了梳妆镜前松了一口气。 “娘娘,怎么啦?” 宛秋拧好毛巾交到她手中,萧泠泠接过来用温热的毛巾贴在面庞上,令她有一丝丝的舒缓,手抚着心口,镇定心神,方才问道:“皇上呢?” 闻言宛秋含笑地回道:“皇上早早地前去上朝,离去前一再叮嘱奴婢不许打扰皇后呢。”难怪脑中昏昏沉沉的,往日皆早早地醒来。 回想昨晚,脸上闪过一团殷红。 “娘娘如今不涂胭脂已然明丽动人。” 斜了她一眼,萧泠泠嗔道:“死丫头只会贫嘴贫舌的。”二人正打闹间,听闻外面的谨王求见。 淡淡地梳妆,穿好衣裳,来到外殿时,谨王颀长的身子缓缓地回头,露出的面庞凝重,拱手见过娘娘。 “时辰尚早,谨王并未用膳吧。” 她安排膳食,请他入座。 谨王的面色冷凝,不苟言笑,眸子带着几分锐利直视着萧泠泠。 “为何如此盯着本宫?”她不觉伸手抚上脸庞。 谨王面庞俊秀,带着浓浓的少年感,想想梦中的他笑得阳光灿烂,心开始咚咚咚地直乱跳。 “娘娘为何心慌意乱?” 他一开口,萧泠泠的心更是猛地一跳动,好似被猜中心事,扯着唇角淡淡地说道:“王爷说笑哪。” 门外的宫女陆陆续续地将早膳端来,有四五种。 她一一询问,谨王皆摆了摆手,“臣在早朝前用过。” 萧泠泠便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啧啧的赞叹道:“米是江南地区所种,米粒细长,最适宜煮米粥,异常的香甜。” 此刻谨王的目光不觉变得柔和,瞬间又冷冷地说道:“皇后娘娘可知皇上在朝堂上宣布之事?” 她放下了调羹,好奇地摇头道:“谨王真爱开玩笑,本宫是皇后,只处理后宫之事,对前朝的事情从不敢过问。” 谨王的唇角扯了扯,泛起一抹嗤笑,“此事却因皇后而起。”说罢将手中的圣旨摊在了桌上。 瞧了瞧,正是皇上的赐婚诏书。 “这是好事呀!”她接过来在面前徐徐地展开。瞧见了秦王面上的不痛快,顿时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卷了起来,柔声说道:“谨王难道不知道萧淙淙的心思吗?她对你情有独钟。” 他的目光变得幽清,只盯着她。 萧泠泠低垂下眼帘,从又拿起来调羹搅动。 上空氤氲着水汽,朦朦胧胧的,幽幽说道:“谨王的心思本宫明白,火中取栗,危险之事断不能做的,本宫无奈才走到这一步。” “你是知道的。”他有一丝的欢喜,脸上浮起的却是苦涩的笑容,“算是今日的唯一的一丝丝喜讯,娘娘能够体贴让臣倍感欣喜。” 萧泠泠的心思沉沉,幽幽地说道:“你是王爷,无关的心思最好不要,皇上对你如此,我们本可以和平共处的。” “就像现在,我娶了萧淙淙,皇后和皇上恩爱如初,皆大欢喜,对吗?”他面上浮起的缕缕的苦笑,竟像是在黄连中泡过一般。 眉头轻挑,带着几丝无奈。 “若是王爷心甘情愿,自然是大喜事一桩!” 凝视着萧泠泠的眼眸,争重重地说道:“从一开始本王并未想过放弃。” 她的心思沉沉,不由自主地回眸望向左边。 轻轻地咳嗽一声,同时打断道:“王爷并未喝酒,为何说醉话呢?皇上和本宫希望你能早日成家立业,能够早早娶妻生子,好安皇上之心。” 第322章 心中怀疑 “哈哈哈!”他突地放声大笑。 萧泠泠的话音猛然被打断,目光复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本宫和皇上,正如王爷所言情深意重,本宫也深感珍惜,只希望皇上往后一切顺利,王爷平安幸福,那么本宫的心愿足矣。” 外面的一颗心轻轻地跳动着,皇上听闻王爷前去寻找萧泠泠,在隐隐约约之间好似有传言。 说起谨王和萧泠泠在昆国的点点嘀嘀,皇后为了避嫌,方才提议的赐婚。 皇上来至外面听得萧泠泠的一番剖白,脸上的不满退得干干净净。 “皇上您不去了吗?”见她低头离开之意,尚公公温声问道。 俞裕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吩咐人将承祉找来,自己回到延生殿。 一身轻甲佩剑的他匆匆地赶来,见过皇帝,见他问起的居然是谨王和皇后。 说起来,承祉为难地说道:“两人自然是以礼相待哪,谨王体谅皇后远离故土,过年之时极为卖力,也是初次瞧见他竟然会制作灯笼。那个年到过得和往先一般,毫无离家的伤感,说起来都是谨王的功劳。” “仅仅如此吗?” 承祉略一回想此时,突然有一丝的疑惑,紧张问道:“谨王是不是做了错事?” 皇上见他生疑,深深地吸了口气。 承祉顿时收起好奇之心,微微的拧眉细思,突地眼珠一转,紧张说道:“皇上,承祉在昆国中发现一件怪异的事情!” “快说。”皇上显得有一丝的迫不及待。 “在离宫时,昆王并未前来相送,当时就连萧妃也不曾路面,当时她们离去时,伽月是落寞的。” “或许是怕伤感才不肯相送。” “之前臣也这般认为,但从王新的口中却听说,伽月并非是昆王的最爱,如今到来,只怕是……” 皇上的脸色顿时一沉,同时起身来至他的面前,“还有何发现?” “玉昆县进来抓到一名奸细,丞相只说此事无关紧要,按下此事,臣奉皇上之命,时时刻刻监视着两国的动态,查到之后,发觉人被关在县里的大牢里,如今生死不明。” 居然有此事,他们居然敢瞒报! 皇上不禁怒火中烧,之后便悄然地吩咐。低首来回踱步,从未有过的焦灼和背叛。他不禁驻足望着面前萧泠泠刚刚送来的清雅的兰花,“难道朕错看你了吗?” 伽月近来的心情愉悦,不时地骑马,偶尔皇上也会去陪伴,瞧见二人日渐生情,宛秋有丝丝的紧迫感。 萧泠泠气定神闲,甚至还在一旁抚琴助兴,琴声铮铮作响,和着马蹄声音,不由自主令人心中涌起了一股豪情,浑身热血沸腾。 二人的脸色更为畅快,萧泠泠满脸平静,微微地轻拢慢捻,眼眸淡淡地望着远处俞裕及伽月的背影,弹得甘畅淋漓。 再次抬首,二人已经奔驰远去。 “娘娘!”宛秋将准备好的玫瑰露水让萧泠泠浸泡保养双手,目光怅然地望着远方的皑皑白云。 “伽月近来心情愉悦着呢,还有皇上赐婚,谨王明面不拒绝,可却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娘娘就算心里有事,也不必如此拼命。” 手指上一次便已经弹伤被包扎着,她并未歇息。 如今依旧铮铮弹起,面对着旷野,好似发泄胸中的烦闷。 萧泠泠起身令人撤下琴弦,来回踱步,慢悠悠地说道:“承祉突然离去前往昆国,想来,怕是有些事情也瞒不住。” “其实也不必隐瞒,娘娘对皇上本无二心的,只是伽月之事,她本就在胡说八道。” 皇上近来面色淡淡的,萧泠泠能够深切的感受到,虽然在身边,说话间极少有回音,而在凝神细思之时,突然陌生的目光定在自己的身上。 难以躲避,猝不及防的感觉令她有一丝丝的不自在。 抿了抿唇角,她幽幽道:“你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不过如今只有静观其变。” 地面上有阴影及躲避不及的宫女的身影,宛秋瞧见后,顿时急冲冲地上前一把揪过她的领子,扯到萧泠泠的面前怒斥道:“你好大胆子,竟敢监视皇后娘娘!” “娘娘恕罪!” 定睛望去,正是莲月宫的宫女,她深为烦恼,“是贵妃派你前来的?” 宫女哆哆嗦嗦的直点头,“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奉命前来的!” 她一抬手,“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皇上和伽月感情要好,不劳她费心!” 宫女紧张离开后,宛秋的心口起伏着,面带不满,“娘娘御下太过宽松,她无故派人监视,想来事情另有蹊跷。” 萧泠泠不想打草惊蛇,淡淡地说道:“在四人当中,皇上不愿意打破平静。” “所以娘娘才忍气吞声。” 想了想,宛秋的心绪渐渐地平复下来。 上官雯听闻宫女竟被发现,面色气得通红,宫女扑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娘娘,园子里开阔,本无处可躲藏的,还有……” 嗫嚅着不敢再说下去。 “还有什么?”她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宫女小心地觑了她一眼,颤声道:“皇后娘娘不等开口已经猜到贵妃娘娘的意图……哎呦!”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踢翻在地,抚着胸口疼得面上的五官挤作一团,猛地爬起来哆嗦着重又跪下。 上官雯依旧难以泄气,命人上前抽她的耳光,骂道:“又蠢又笨,皇上如何会看中你,不过是可怜罢了!” 面庞很快红肿起来,疼得眼泪直流,宫女又不敢哭出声。 宫中的众人都已经麻木,各个深深地垂首,只害怕犯错,成了受训的那一个。吵吵闹闹之际,只听见外面的人叫道:“见过皇后娘娘!” 此时的她正在马场,和他们在一起,上官雯头也不抬,不住地叫道:“打重一些,看她还敢不敢勾引皇上!” 闻言眉心一紧,瞧见上官愠怒的模样,而宫女们正被打得涕泪横流,萧泠泠当即重重地咳嗽一声。 见到是她后上官雯才直起身子,不情不愿地起身,“见过娘娘!” 第323章 陷井 萧泠泠瞧见她的模样,目光透出几分无奈,坐在一旁缓缓地说道:“她又犯了何罪?” 小宫女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盈盈的眼眶泛着泪珠,楚楚可怜。 上官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撇撇嘴说道:“皇后娘娘,这奴婢口无遮拦,简直胆大妄为。” “皇后娘娘救命啊!”小宫女颤声叫道。 萧泠泠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嫌她不会伺候,那么往后就留在凤宁宫。” 宛秋早已上前将她一把搀扶了起来起来,上官雯的额头的青筋隐隐地跳动着,面色带着不满。 瞧见萧泠泠投过来的目光,便将不快按耐下来,直直地弯腰:“是皇后娘娘!” 将人带了回去命人替她疗伤。 小宫女才走两步拖地,转身跪倒在萧泠泠的面前,“多谢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冲她挥了挥手,此刻以手扶额靠在桌上。 “娘娘人已经安排好了。”宛秋很快归来,轻声说道,“贵妃娘娘一而再再而三惩处宫女,娘娘为何不告知皇上?” 皇帝爷近来冷淡已然令她头疼,若以此小事去烦扰他,微蹙着眉头,摇了摇头。 突地想了起来,“伽月呢?” “公主数日前便将自己关在殿中,前去都不肯相见,奴婢两次被吃了闭门羹。”许是因为之前上官雯的嘲讽,令她的心中难以消解。 “你好好地盯着她。” 宫中的大牢被运来一名神秘的囚犯,伽月派人四下打听,此刻她问一旁的婢女秋烟,“真的是从昆国而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早已打探清楚,只说他是玉昆县的奸细,是承祉特意从县里带来的。” 话音刚落,伽月已经抬步离开。 她急了,连连地追了上前。 此时正是午后,她们一路穿花度柳,不远处却有多名侍卫看守着,伽月在一不远处的小径上来回踱步。 瞧见了前去送饭的太监,顿时心念一动,秋烟的面色惊疑不定,眨巴着眼睛,讪讪道:“公主,我们……” “别说啦,赶紧前去。”两人偷偷地躲在了暗处,只等到小太监经过时,秋烟立即蒙着面迅速地出手,将人打晕后换上衣裳。 二人大摇大摆地往前。渐渐地靠近门口的侍卫们,他们目光锐利地盯着四周。主仆二人低垂着眉眼,心中忐忑,不觉加快了脚步。 斜刺里突然有一个人影闪过,愕然地睁大眼睛,发现竟然是宛秋。 两人很快被带到萧泠泠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地平缓,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们,眼中充满着疑惑,“公主,你们是?” 抿了抿唇角,她不屑说道:“娘娘,我们只是贪玩换上太监的衣裳四处逛逛而已,我们知道不合宫规,已经知道错了,立即回去将衣裳换回来。”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萧泠泠冷然地说道,夜眸深沉地直盯着她们。 宛秋也气呼呼地嘟着小嘴唇,眼眸早已经透露她们的目的,“一切都是个幌子,没有奸细没有囚犯,是上官雯的人故意透露出来的假消息。” 主仆二人顿时惊诧无比,伽月狠狠地剜了秋烟一眼,眼眸露出几分震惊,心下不解,嗫嚅道:“公主,她们说得言之凿凿。” “莲月宫的人巴不得公主自乱阵脚,编造得有板有眼,就是为了引你上钩,你知道吗?只要你踏入进去,一辈子休想再出来!” 后背涔出冷汗,萧泠泠原先和颜悦色,极少声音锐利。 伽月不知为何,心中的怒火腾地一声窜了起来,双手叉腰,尖声叫道:“你别唬我们了哈。承祉确确实实前去玉昆县,又如何作假?我知道,因不曾听话,你方才百般看不顺眼,谁不知道你自己有私心呢!” 头偏过一旁胸口犹自起伏,气得满脸通红。 做错了事情非但不承认,反而生气! 萧泠泠揉了揉额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宛秋。 她突地上前一把揪住秋烟,沉声问道:“只说,是不是梅玉告诉你的?说在夜晚的时候,有囚犯被带入了地牢?” “你怎么知道的?”秋烟顿时反问道。 一拍手,只见梅玉偻着腰,战战兢兢地前来,进去后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紧张地说道:“公主,是贵妃娘娘让我们骗人的,人还在玉昆县,有人被带来宫中所有的传言都是我们散播出去。” 面露胆怯,飞快地瞟了一眼抿嘴不敢再说。 伽月气得无法,再次看向萧泠泠,她的神色依然平静。“不论如何,宫中是越发呆不下去,我想离开!” 定定地望着萧泠泠,目光带有几分恳求。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然无心再呆下去,再过几日,本宫定会向皇上提及。”伽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转身便离开。 宛秋彻底松了一口气。 远处的玉昆县正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中,悄悄地有人向着城门靠近。不等士兵们反应过来,只见到面前的寒光闪来,个个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好似短短的时间,一切都变天了。 早晨,皇上突然气鼓鼓地前来,萧泠泠有一丝的吃惊,冲着宛秋一使眼色,她当即悄悄地退了下去。 才来这门口时,突地发现跟在身后的伽月,眼眶通红双手直搓着手掌,紧张不安,伸手缓缓地将门推开,垂首站立在一旁,默不吭声。 气氛异常的诡异,萧泠泠起身向皇上行礼。 冷厉的眼眸直直地扫来,定定地钉在她的脸庞上,眼神带着几分不解,质问。 萧泠泠的心尖莫名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头皮微微地发麻,僵直着身子,勉强问道:“皇上,发生了何事?” 眸光陡转,横了伽月一眼,她的心间莫名颤抖,,扑通声中立刻跪了下来,“皇上,一切怕是误会!” 脑中嗡嗡直响,着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误会?你们昆国族趁着玉昆县不防备偷偷地强占,说什么送你前来和亲,说什么往后百年交好,一切不过是一个笑话!” 第324章 归国 萧泠泠愕然地微张开了口,大睁的眼睛流出几分不解,不住地摇头:“皇上怕是……” “什么怕是,已经铁板丁丁的!”冲着伽月一勾手指。 她垂首小心翼翼地向前,从她头上拔下来一根簪子,俞裕细细地打量着,上面是一弯明月,将它交给了张虎。 “快马加鞭,送到昆王的手中!” “是,皇上!” “慢着!”萧泠泠突地出声,眼见俞裕的面色铁青,紧缩的瞳孔散发出出道道冷锐的锋芒,抿了抿唇角,轻声说道:“伽月远在皇宫,对于远处的昆国一无所知。” 看向皇上目光带着几分乞求。 俞裕依旧轻抬下巴,张虎当即领命而去。 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外,听闻俞裕微微的咳嗽的声音到底按下,同情地看向伽月,她泪水涟涟,面上泪痕斑驳。 皇上的面上虽是平静,眸子里却闪着杀意重重,瞠视着伽月毫无半分的怜惜。 “来人!”两名侍卫立刻应声而出,遵从皇上的意思,上前将伽月带走。 她无声地流着眼泪,临行前深深地看向萧泠泠。 皇上此刻才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立刻转身便走。 人才一离开,浑身好似绵软无力,萧泠泠紧闭着双眼,揉了揉太阳穴。 宛秋端来了一碗参汤,匆匆地送至眼前。 “娘娘喝一口养养神!” 萧泠泠却将她推开。来到窗边望着院子里面的朵朵雪白的梨花,片片似雪洁白,漫天飞舞。 若是在草原,是芳草绵绵的看不到尽头。 待到晚上,她们才打听到伽月的消息,皇上并未将她关入大牢,而是幽闭在望月宫。 “娘娘,公主的情形不妙,有多名侍卫看守着。”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将她送走,不然的话留在此处只是死路一条。” “娘娘,她们为何占了我们的玉昆县,怕是早有预谋,伽月说不定是同谋呢。皇上正在震怒中,此时若是被发觉……” 话音重又咽了回去,她不敢再想下去。 “伽月我是她带来的,不能够令她有去无回,况且之前答应过会送她回昆国,让本宫好好想想。” 幽暗的烛光摇摇晃晃的,宛秋轻轻地将大殿里的窗户尽数观赏,暗沉的灯光中萧泠泠诊紧蹙秀眉,身影挺直。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来至外间突地发觉好似有个黑影快步地走上前去,影子早已消失不见,眨了眨眼睛,才一转身,便瞧见一只小哈巴狗摇着尾巴正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滚来滚去的。 “小哈,小哈!”景儿身边的丫鬟宝珠正在不远处轻声地叫唤着。 宛秋立刻将小哈抱在怀中缓步上前。 宝珠瞧见后惊喜异常,很快面上一紧,感激道:“奴婢照顾不周,让小哈来到凤宁宫惊扰皇后娘娘。” 脸上带着笑意,宝珠一向谦和,寻常为人颇为大方,宫女们都极其喜爱。 宛秋上前将小哈交到她的手中,将人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面,轻声说道:“还好只是在院子里走动,不曾惊扰到皇后,回去可得看好,千万不能够在跑丢啦!” “多谢姐姐的提醒!”她离开前,余光瞥见了萧泠泠的身影。 不等她想出办法来,当即晚上有人将伽月带走,据说是打入了死牢。 心中更为焦灼,眼角周围的黑色立刻用脂粉掩盖着。 白日镇定如常,本想偷偷地见俞裕,可转念一想皇上悄悄地将人转移,此刻依旧在盛怒当中,此时前去怕是于事无补,反而让人怀疑,只得作罢。 回去后,望着一直跪在外面的秋烟,冲着宛秋使了使眼色,她便上前想将人拽了起来。 砰砰,她立即跪下磕头,额头上很快沁出血丝,哭喊道:“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公主,她生性单纯,从不过问朝事,是王上的野心啊!还望娘娘能够伸出援手!” 一迭声的叫喊声,伴随着头触碰在冰冷坚硬的砖面上的声响,萧泠泠心中颇不自在。 宛秋顿时让侍卫们将人拽起往外拖,之后便沉声说道:“秋烟,别为难皇后,这是两国之事,皇后娘娘不能够作主。” 双腿顿时变得无力,她绝望地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远处,任由侍卫们将人拖走,丢在殿门外。 紧抓着五指,伏在地上嚎啕痛哭。 没有伽月,秋烟好似游魂一般木然无神,如往常一样为伽月关上门,可是门关至一半时,却有一脚伸入。 她们一袭黑色的披风,待到将帽子取了下来,秋烟顿时愣住,唇角哆嗦着,“皇后娘娘。” 萧泠泠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眸,“本宫想到办法救伽月,你可愿意冒险?” 她顿时立刻跪下,颤声道:“公主对秋烟有救命之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那好,你跟着宛秋!” 自己脱下黑色的披风,人留在望月宫。 她的鞭子依旧放在了桌上,宫中的陈设极其简单,仅有廖廖的几本书搁放在了搁架上,还有微小的盆景。 是她精心培育的,上面有小桥有流水,有树有花,凑近瞧着,就连地上的青苔也瞧得分分明明,是个微缩的世界。 她异常的喜欢,除此以外,整个宫中便空空荡荡的,好似主人并未住进去多久,还不等填满其中的空隙,人已经远远地离开。 夜晚宁静,些微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萧泠泠立刻上前将门打开,只见到两个人影鱼贯而入。 将门关上后,伽月的眼眸慌张,脸色苍白,望着萧泠泠时有几分震惊,喃喃地说道:“皇后娘娘……” “别说太多了,外面早准备好了马车,你速速地离开。回到昆国往后别再露面。” “但是皇后娘娘你……” 唇角泛起一丝苦笑,萧泠泠摇了摇头,“再如何我也是皇后,不会有性命之虞的!” 伽月此刻换上秋烟的衣衫,扯了扯唇角,望着脚尖时眼眸闪过一丝的恐慌。 萧泠泠知道她所想,温声道:“皇上一时在气头上才会不留情面,你若是离开,又如何会会为难一名丫环呢?往后还会再相见的,快走吧!” 第325章 寿礼 重重地点头,抓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才冲到院子里时,她依旧不舍地看下萧泠泠,眼眸闪着泪光,脸上懊丧不已。 “娘娘,伽月无以为报。” “快走吧!” “休想!”就在此时,突地有侍卫匆匆而入,将怀中的剑拔出,虎视眈眈地望着伽月,众人都大为吃惊。 萧泠泠让宛秋以自己的名义前去探望,秋烟和她换了衣裳,偷梁换柱地将人换了出来,没有料到,在侍卫之后,皇上缓缓而来。 夜色沉沉,眼眸更是透出冷寒。 萧泠泠的心一沉,忙地匆匆上前。 俞裕一抬手,挑了挑眉头,目光带着好奇的询问。 此时的门口,似有宫女的影子,已然来不及细瞅,坦荡荡地承认,“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 放在椅子上的手忍不住地颤抖,俞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强地按下心中的不快,扯着唇角冷冷地问道:“朕倒要听听皇上的皇后的解释。” “臣妾鲁莽,因知道伽月是无辜的,臣妾只想将伽月送回昆国。” “放虎归山,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 话音带着一缕嗤笑,萧泠泠深深地垂首不敢接话,“皇上,父债子偿,我愿意一力承担,请别为难皇后!” 伽月顿时坦然丢开包袱,感激地看向萧泠泠。 瞧见俞裕冰冷的眼神,到底按耐住。 俞裕却撇开伽月,单单地盯着萧泠泠,“朕只问你,之前在昆国到底做过何事?” “臣妾遵照皇上的吩咐,和昆王商议两国友好之事。” “他为何会对玉昆县动手?” “臣妾一无所知。” “是吗?”皇上一伸手。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了封信丢在面前。 萧泠泠迟迟疑疑地拾了起来,居然是昆王书信。 眼见皇上冷峻的面庞,她一咬牙将信件展开,上面写的皆是爱慕之语,好在并未其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皇上,此是昆王的想法,臣妾无法阻止。”神色如常的将信件重又装了回去,“臣妾的宫中还有一封信,里面所言皆是我们之前商议的大事,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去取。” 信件很快的被取来,见到笔迹及说话的语气是同一人,皇上起身,“将她们送到凤宁宫。”抬步便走。 凤宁宫外,同样有侍卫守候着。伽月心中万般愧疚,低声道:“娘娘,是伽月拖累你啦!” “无关紧要!”她一抬手,着实不明白为何将自己和伽月关在一处。 正在凝神细思间,外面响起有喧闹的声音,上前将门打开,立即见到了上官雯俏生生正立在面前。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她只低垂下眼帘,身子站直后一动也不动。 公主瞧见后气不打一出来,眼见她得意洋洋的,定是前来示威。 “妹妹宁愿冒着风险前来探望本宫,心下着实感动!” “风险?你以为皇上会因此而责罚臣妾吗?现在皇上对你可失望透顶。”她轻松地步上前,自己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双手搁在扶手,晃着脚尖神态悠闲。 浑身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见萧泠泠并不在意,低头抚平了衣裳上的奏折,慢悠悠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怕是这一次……皇后娘娘还是做好准备吧。毕竟现在的皇上正在盛怒当中。” 抓起一旁看着一半的书,再也不理会,静静地看书。 伽月则在一旁摆弄着鞭子,目光森森寒寒,上官雯心中有一丝不自在,浑身的肌肉紧绷着,眼眸瞬也不瞬紧盯着伽月,生怕她一时犯浑,又对自己不利。 一直等到皇上驾到的声音传来,她方得意地挑眉。 众人前去接驾,俞裕见到上官雯后微微地一愣。 “皇上,臣妾担心皇后姐姐寂寞,特意前来陪这说话的。” 二人白了她一眼,上官雯的目光真诚,面色坦荡,皇上便在一旁坐了下来,同时轻挑起下巴,冲着萧泠泠,“你可还有话说?” 闻言上官雯心中欢喜,顿时抢先说道:“皇后娘娘刚刚一直在看书呢,神态悠闲,想来事情并非是我们想的那般,皇后娘娘快向皇上解释呀!” 她的声音真诚动人,萧泠泠闲闲地抬起来眼眸,“此刻不论臣妾说的何话,皇上必定不会相信的。” “也要看你说什么。”皇上垂眸不语,上官雯立刻高声叫道,“皇后娘娘怕是在唬人吧,若是有证据早已拿出来,臣妾不忍心见到姐姐受罚,还是早早地认罪,以免皇上更为烦忧。” 她上前扯着萧泠泠的袖子微微地摇晃着,口中哀求,面色却无比的得意。 萧泠泠慢悠悠地抬手,缓缓地将她的手推开,扬唇微微地一笑,之后转身从箱子里面取出一柄如意交到皇上的手中。 俞裕眼前一亮,绿色的如意通透,似有丝丝的绿草在中间流淌着,上面点缀的玫瑰花娇妍,雕刻的玉龙栩栩如生,抓在手中更显沉重。 她好奇地抬头。 萧泠泠笑看着上官雯,幽幽地说道:“皇上,这件宝物您可有印象?” 他立时想起来,“朕记得丞相的六十大寿,太后娘娘亲自所赠。”因制作精美,玉质鲜少,众人早已经传遍,为何会在萧泠泠的手中? 上官雯喃喃轻语,她曾经见过,父亲何时转交给皇后了?不可能!瞪大的眼珠,心口微微地起伏着。 萧泠泠朗声说道:“皇上,此物近来一直在王新的手上。三日前,他入宫后特意转交给臣妾的。” “为何在他的手中?”俞裕着实不解。 萧泠泠慢悠悠地说道:“是丞相将如意送予他,皇上难道忘了吗?在半年前,他前去昆国被奉为座上宾。上官府一向和昆国有来往,区区的一柄玉如意,哪及得上整个昆国呢?” 上官雯愕然睁大了眼睛,连连地摇头,转而扑通一声跪在俞裕的面前,“皇上,皇上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 见俞裕瞪过来的目光,吓得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思潮起伏心如乱麻。 第326章 马车滚滚 父亲不久前亲自告诉她会前去见王新,没想到竟然出手阔绰,将太后娘娘贺寿的直接送给了王新,而他居然将它转交给萧泠泠。 此刻正是夏日的午后,浑身的寒意渐渐袭来。萧泠泠转身携着伽月的手,一齐在皇上面前跪下。 “臣妾前去昆国和昆王议事,承祉和谨王皆可作证,为何在一个月后玉昆县便落入昆国的手中,期间上官丞相做了何事,还请皇上彻查!” 说得有理有据,皇上抚摸着手中的冰凉的玉如意,眼眸的寒光更甚。 “皇上。”上官雯顿时急了,她有一丝后悔,早知道乖乖地呆在莲月宫,也不会惹祸上身。 皇上的眼眸透着几分凶狠,她的心七上八下直打鼓,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只是目光露出几分哀求,尤其听见萧泠泠说起父亲所为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落在皇上的眼中,更加认定她们是做贼心虚感。 “皇上,你要相信臣妾,相信父亲!” 上前抱着皇上的大腿,很快被当胸踹了一脚,跌坐在了地上。 皇上起身后冷冷地扫了三人一眼,顿时转身离开。 萧泠泠松了一口气,在宛秋的搀扶之下拉着伽月缓缓地站起,她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茫然地望着四周。 一时间,状况不明。 上官雯喃喃自语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浑身酸软无力,费力爬起时,见到萧泠泠高高地坐在了堂上,目光带着一丝丝的仇恨,恼怒道:“你故意的!” “你敢发誓说,上官丞相没去找过王新,敢发誓说上官府对皇上忠心耿耿?”她的目光闪躲,萧泠泠连连地冷笑,“你不敢,因为心知肚明,宛秋,送客!” 门外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然撤走,上官雯失魂落魄的,口中不时地叫嚣着,“不会的,不会的。” 人一走,萧泠泠彻底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冰凉,伸手一摸,身上已然不知何时被汗水浸透。 伽月同样心有余悸,望向她时眼眸流出几分敬佩,“皇后娘娘,这一招移花接木真是绝妙!”长长地舒了口气,想起来便心有余悸。 她让谨王暗中盯着王新,很快得知上官丞相送了一瓶玉如意,让他偷偷地盗取出来放在宫中,哪知道很快派上了用场。 执着伽月的手,冲她微微地一笑,面上泛起淡淡的血色,“好啦,危机算是解除了,你且等着,到时候和王新一起回昆国!” “我们还能够回去吗?”伽月的眼眸微眯,目光怅然地望着远处。 “当然能够!” 紧紧握住她的手,萧泠泠重重地点头。 勉强扬唇一笑,伽月有她的承诺,顿时变得心安。 上官雯痛哭流涕,向皇上解释着,“皇上,臣妾的心思天地可表,对皇上从来忠心耿耿。”伏在脚边仰面时泪横满面。 俞裕轻抬起她的下巴,幽幽地问道:“真的?” 她当即点头,很快神色黯然无奈道:“父亲行事莽撞,臣妾有信心,往后定会让他感化,让父亲为皇上所用。” “朕倒觉得,皇后的话未必可信。” 上官雯当即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起身抓着皇上的手臂,“皇上。”话音刚落,眼泪滚滚而落,带着委屈带着欣喜。 俞裕拍着她的手背,柔柔地说道:“此事朕定会调查清楚的。” “皇后娘娘定是为了保全伽月才口不择言污蔑父亲,父亲就算送王新如意也是为了两国之间交好。” 俞裕的唇角衔着一缕淡淡的笑意,不再开口。 上官雯心中七上八下的。 就在此时,侍卫们匆匆而入,面色惊慌,大声道:“皇上,皇后娘娘,伽月,还有王新三人不知去向!” “什么!”上官雯顿时惊诧地逼近上前,“她们三人不见了?皇上!” 唇角暗暗地扬起灿烂的笑,但见俞裕的面色沉着,立时不妥,抿了抿唇角压下满面的笑色,在一旁垂手而立。 俞裕深吸了口气,面庞愠怒,直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凤宁宫女被皇后娘娘五花大绑丢在床上,做假寐的假象,而她和伽月偷偷逃出宫里,与此同时,驿馆的人来报,说王新业已溜走。” “她们定是回去昆国!皇上!”上官雯绞着手帕,欢喜异常,她们一离开,自己很快的摆脱了嫌疑。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派人去追!” “是,皇上!” 侍卫当即领命离开,俞裕气恼地来回踱步,“她们好大的胆子!” “皇上,显然皇后娘娘和伽月觉得早晚会露馅,才趁着皇上松懈时立刻偷偷地溜走,定然前去和昆王会合。” 回眸瞪了她一眼,俞裕恼怒转身便走。 “皇上!”上官雯追了上前扑在了门框上,瞧着俞裕后的背影,唇角重又泛起了丝丝的笑意。 原来萧泠泠看中的是昆王,此刻前去昆国,定会有去无回。 一路奔波,在马车上的萧泠泠顿时困倦。 伽月早已经沉沉地入睡,而王新在一旁苦着脸数次三番想要跳下车时,却被谨王死死地盯着,冷哼道:“怎么啦?现在有家不能回,是不是觉得特别憋屈?” 王新耷拉着面庞,气呼呼,“王上太性急了。” “你是不是怨怪她不等你归去便已然动手,让你里外不是人?”王新沉默不言,心事被揭穿,眼光看向苍茫的夜色。 谨王转身偷偷地掀开帘子的一角,瞧着萧泠泠正在假寐儿,伽月依然酣睡,顿时将手松开,冷冷地说道:“都是你们昆王干的好事,让皇后千里迢迢坐在马车奔波,着实辛苦!” 王新耷拉着头一声不吭,对于谨王的数落充耳不闻。 一路摇摇晃晃的靠近玉昆县时马儿着实疲倦,马轮陷在坑里,她们跳了下来,望着四周熟悉的风景,伽月抽出手中的鞭子。 谨王一把将她拽住,摇了摇头,心疼地抚摸着马的鬃毛,“它们走了三天三夜,已然劳累了,让它们歇息歇息吧。”面色带着不忍。 第327章 收复 无法在驿站换马,偶尔被追赶时死命狂奔着,它们能够坚持,确实已然劳累不堪。 几人原地休息,谨王将怀中的和干粮取出来交到萧泠泠的手中。 煎饼又冷又硬的,用力地撕扯着,他当即吩咐人去附近的拾来柴火,将其点燃后,将冷饼放在旁边烘烤着。 待到软又热时才交到萧泠泠的手中。 伽月冷眼瞧着这一切,瞧见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庞通红,天气炎热的丝毫不介意,热汗滚滚的,依旧耐心地烤着手中的饼。 眼眸流出了几分艳羡,喃喃地说道:“千金易得,知心人难求。” 萧泠泠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重又收回,目光望向远处的玉昆县。 近乡情怯,就连公主的面上也浮起了一抹担忧,她走到王新的身边,将饼丢到手中,“快吃!” “多谢公主!”他颤颤地说道。 眉毛挤做一团,苦着脸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 伽月瞧见后冷冷地说道:“你再担心也毫无用处,说不定凭着你相国的名头,我们能够平安地回去!” 长长的叹息,只觉得食不知味,抓饼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长叹道:“还好我们已经归来,若是再待在皇宫,皇上震怒,怕是会将我们碎尸万段!” 老泪纵横,待到吃饱后几人身临城下,守卫冲着底下的人喊道:“来者何人?” 伽月只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叫道:“我是公主,还有他是王新!”将他一把拉了过来。 昆国人谁不认识日日在野外刁蛮的公主,王新背负着手而立,只是其余的几人,他们一时间颇有些踌躇。 在伽月不懈的呼喊声中,到底放下了吊桥,让几人进入。 磨刀霍霍,众人的目光瞪向她们的身后。 萧泠泠丫环打扮后在伽月的身边,王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让你们头儿来见我!”气派十足地吩咐着。 前来相见的是左将军,见到二人后当即喜出望外,只是瞧见伽月身旁的萧泠泠,只觉得有一丝丝的眼熟。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伽月冷着脸庞,恼怒道:“为何我们在门外久久的不开门?是不是想要造反?” 秀目一瞪,他的心肝一颤,忙不迭地摇头,“公主恕罪,近来的局势紧张,我们不敢随意放人入内,只有盘问清楚。” 原来如此,伽月的眉目舒缓,拧眉望着自己的衣裳,“一路奔波,浑身臭烘烘的,本公主要沐浴。” “好的,公主请稍候。” 他当即前去准备着。 待到人一走,四人当即头凑在一处,“此人有勇无谋,是个铁莽汉,父王派他前来太过轻慢,丝毫不将上国放在眼中!” “那正好!”闻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谨王,将萧泠泠悄悄地扯到一旁,低声说道:“待会动手的时候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萧泠泠只冲他使眼色,因为此刻的将军再次归来,瞧见身后的两名下人毫无规矩,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闪身指着旁边的托盘里的衣裳。 公主在离开前,只冲着她们一挑眉。 伽月离开后,将军却伸手一拦,绕着萧泠泠转了又转,“我们好像曾经见过。”萧泠泠想起来,当时宴会时她也在场,向谨王投去一个眼神,他暗暗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悄悄地逼近而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即拔出剑来直刺向他。 一时间被偷袭,连忙闪身避开,正想要冲着外间喊叫时,忽然发现头昏昏沉沉的,张开口却无法出声,瞧见几人笑嘻嘻逼近而来的目光,勉强地眨着眼睛却不得不闭上。 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呼了一口气,谨王当即上前将他五花大绑,之后揪着他的领子来至外面,昆国士兵有瞬间的惊讶,很快反应过来将他们团团的围住。 “都住手!”伽月锐声叫道,缓缓地步上前来,一把扯过那将军的头发,“他对本公主无礼!我的手下已然将人抓了起来,还有,这是相国王新,整个玉昆县接听他的调遣。” 王新掏出了怀中的令牌,冲着众人一一的展示。 士兵们互望了一眼,很快的单膝下跪,“见过相爷,见过公主!” “哈哈哈!”伽月顿时脆生生地大笑,紧步上前牵着萧泠泠的手,“我们终于可以回昆国啦。” 好似在一夜之间,玉昆县变天了。 不知何时,街上不再有昆国的士兵巡逻着,不再有人压迫着他们换上昆国的服饰,不再有人烧杀抢夺。 他们无需再提心吊胆得。 渐渐地传来消息,是皇后娘娘亲自前来,将整个玉昆县的人民解救于水火当中,当萧泠泠坐着轿辇在城中行走时,众人都纷纷地下跪,个个山呼千岁千千岁。 伽月和她并坐一车,望着此刻外面的盛景,眼眸满是羡慕,“姐姐真受人爱戴,哪像是我们昆国,地广人稀,骑马数公里方才见到几户人家,她们虽然恭敬可到底不及此时的气派。” “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回去!” 闻言眼神闪躲地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回去,往后要如何面对?” 是呀,当时皇上毫不留情地将她打入了大牢。 “就和如今一样,我们还是从宫中偷偷地溜出来,其实皇上在替我们遮掩,皇上或许将你打入大牢,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眼眸闪过瞬间的欣喜,她很快苦笑着摇了摇头,微笑道:“我觉得还是昆国的蓝天白云更加适合!红墙碧瓦虽然美丽,就当是个美梦吧,醒来后我依旧是公主。” 面上带着几分失落,依旧强颜欢笑的,倒令人觉得心疼,不觉紧紧地看向她,萧泠泠沉声问道:“真的不考虑再归去了?” 公主的眸光黯然,紧紧地盯着天边,突然扬声大叫,“快看,雄鹰!” 只是个细小的黑点,似定在远远的天边。 伽月喃喃地说道:“每每瞧见皇上,便觉得他真的不凡,就如皇后所言,他是只雄鹰,有一天振翅高飞,谁也及不上。” 细眯着眼睛,抬手遮挡着耀日,黑点渐渐地远去了。 第328章 酒宴 心中同样的感触万分,雄鹰终有一天高高地飞在空中,到了那一天,她如何自处?想想浑身寒浸浸的。 伽月回归后心情大悦,她出入于玉昆县时,却发现百姓们的敌意。就连买饼时也被人冷冷淡淡地回应着,“没了,全卖完了。” 明明案桌上有一堆呢,她气结,扬起鞭子,瞧见他的人闪躲时,心下更为气恼了。顾不上许多,突地被人一把拦住。 “姑娘别生气。” 姑娘?好似回到上国,男子个个彬彬有礼地称呼着姑娘,她拘谨地将鞭子收起来,抬眸望去,男子的剑眉星目,炯炯有神,目中泛着温情。 “你对我说话吗?”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男子含笑颔首,浅笑间天间都为之黯然,脑中昏昏沉沉,只是不住地傻笑着。 “昆国人离开我们玉昆县!” 摊主不耐烦地见她,口中嘟囔着。伽月心下的火气蹭地窜起来,待见到男子直勾勾地盯着时,神情一转,面色通红地低垂下头来。 “让让,请让让!”后面的车子嫌他们占了地方,不住地叫着。 男子微微一笑,闪开后冲她笑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没头没尾,她未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徒留下飘逸的影子渐渐地远去。怅然地回去,萧泠泠正在和谨王说话。 “到时候外面的人接应着,我们就能全身而退。” 萧泠泠的余光瞟见公主愁眉不展,她之前一向如此,于是劝她外出走走,非但没有缓解,愁绪更浓。 冲着谨王一使眼色,他当即会意地收起了地图,临走前深深地看向萧泠泠,皇后的目光只在伽月的身上。 唇边泛着苦涩的笑容。 回去后立即有人送来了信,瞅着上面的笔迹,心情陡然间变得沉重,是萧淙淙写的。 皇上下旨赐婚,二人之间觉得拘谨,多时不曾相见了,想了想,独坐在桥边将信件展开。 桃花色的花笺泛着春日的气信,笔触却是忧郁伤感的。脑中想起那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心事重重的。 他眺望着远处的萧泠泠,正在开解着公主。 “伽月,明日后我们就出发去昆国了,你还是留下来。” “好啊!”她当即答应下来。刚刚因为矜持,不曾问男子的姓名,天大地大,再想再到有多难啊。 面庞嫣红,让萧泠泠极为好奇,诧异道:“你笑什么?” 笑了吗?不由自主地握着脸,声音讪讪,“就是想起刚刚在外面着实好笑呢。”对着萧泠泠探究的目光,她却又说不上来,索性转过脸庞。 离开前,伽月频频回望,待出了城,好似死了心似的闭目假寐。 萧泠泠望着前路,再次前来,不似上次的轻松,逃走的残兵必然告诉他昆王玉昆县的一切。 他白白地忙活一场,岂有不生气的道理。 马车停在外间,回家后的王新老泪纵横,公主细眯着眼睛,高高地瞭望台上,早已经有人瞧见的立即前去回报。 不久后,昆王领着一众的妃子们前来,他见到萧泠泠后眼眸闪过惊喜,可是很快冷冷地扫在女儿的面庞上。 “母妃!”伽月泪水滚滚而落,萧妃却别过脸去,丝毫不理会她。 伽月的心快碎了,暗暗地咬牙。 王新上前见礼。 “数月不见,相国憔悴了!”昆王有些唏嘘,见他发白的胡须,此时的他方才有些微的悔意。 当着众人的面又如何承认,倒是见到萧泠泠后立即笑了笑,转身将里面让,“皇后娘娘请!” 萧泠泠却站定不动,冲着伽月温和一笑,柔声道:“不必了,多谢昆王的美意,本宫带走公主,如今原样地送了回去,往后还请善待。” 他的眸光一暗,见她似有离开之意,嘴唇翕动着,最终咽了回去。 “皇后娘娘千里迢迢前来,只为了送公主归来?”萧妃一开口,她的脚步顿了顿,再次回转首时,瞧见皇上期盼的眼神,长叹了口气。 “不久前,昆王所为,令我们几人几乎丧了性命,逗留得越久,越会令皇上怀疑,后会有期。” 伽月目中不舍,追赶上前一步,却被萧妃拉住,冲她瞪了眼。只得乖乖地呆在原地。 昆王慢悠悠地走上前来,冲着她一拱手,“孤一时间鲁莽,让皇后娘娘受委屈,请娘娘入宫,让孤有机会补偿。” 和谨王对视一眼,他的表情极度不快,强强地忍耐住。 “既然昆王诚意十足,那么请吧!” 几人走入宫中,谨王护在左右,当昆王想要靠近时,虎目瞠视着,令人的心中不由得一紧。 伽月也挤了上前来,丝毫不介意萧妃娘娘面色不快,气恼地先行一步。见她满腹疑惑,轻声说道:“我归来她并无丝毫的欢喜,定是认定我给她丢脸了。” 口中说着不在乎,心中依旧是难受的。萧泠泠的心中沉沉,长叹了口气,她们母女两人着实别扭。 昆王设宴邀请众人,席间上袅袅腰肢的舞女翩然,两杯酒下肚后,发觉昆王一直笑看着她。 萧泠泠也不气恼,依旧神色如常,她微微地闭着眼睛,扬声道:“酒不醉人,昆王的情意感人啊!” “哈哈,几十年间,我可从未给第二个人写信呢,据说你们的皇上还吃醋呢,啧啧。”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她。 “皇上舍得令美丽的皇后前来他国,到底是不珍惜你啊!” 目光显得玩味,萧泠泠的心一紧,面上微微的恼怒。 谨王轻嗤一声,虽不开口,可是满脸不屑。让昆王极度不爽,心下恼怒,立时便要发作。 不过他一早知道,就在城外不远处,有士兵埋伏着,若是她们有事,一场祸事再所难免。 上次攻下玉昆县不过是运气,有多名奸细里应外合,几乎不曾费力就将它得到手,真正的硬碰硬,他没有丝毫把握。 眼眸流转间,心中已经转了数道弯。 谨王直直地针对,昆王显得好奇,喝酒之时不时地打量着他,唇角含着笑意。 第329章 力挽狂澜 “皇后千里迢迢地前来,为表示感激,还请逗留,多逗留些时日,让昆国好生地招待着。” “昆王客气了!”谨王朗声说道,“公主既已平安归来,我们的任务已然达成。至于逗留……”他扯了着唇角,面露不屑。 昆王按耐住心中的不悦,转手后冲着萧泠泠微微地一笑,“可是皇后的意思?” 颔首点了点头,她款款说道:“多次前来打扰,心有不安,如今本宫将公主平安地送回到昆国,算是了了桩的心事,望昆王往后善待公主。” 转手后看向她。 伽月的眼中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相较于父王和母妃的冷漠,发觉萧泠泠和谨王更有人情味。 胸口微微地起伏着,满是失落的面庞上隐隐地含着期待。 昆王去看也不看她一眼,摇摇头说道:“皇后的一片赤诚之心,哪能就此离去呢,客随主便,我们还有大事要商议呢。” 彼时天色不早,当即派人好好地安置。 他还欲开口时,萧泠泠地转首使了使眼色。 他微微地摇头,话语重又咽了回去。 待到他们一离开,萧妃娘娘当即恭贺,“王上,有了皇后在手,不愁俞裕不忌惮,别说是小小的玉昆县,就是整座城池也会拱手相让。” 脸上笑意很快冻结,昆王满不耐烦地剜了她一眼,恼怒道:“胡说什么,你能想到的,难道俞裕不会想到?她既悠悠地前来,自然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今只能够令她心甘情愿留下来。” 唇角重又衔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不觉回眸望向她停留的小楼。 萧妃的心一沉,回想起整个酒宴中,他的目光不曾离开皇后,说话温和得沁出水,那是她多年不见的温柔,曾几何时,她才入宫,最为受宠的时也稍逊一筹。 想想皇后的国色天姿,心像陷入深渊中万劫不复。 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待到萧妃发觉时,抬头便见到公主泪流满面的面庞,冷冷地望了一眼后,当即起身雍容地离开,再也不曾看她一眼。 伽月的心碎成了一瓣又一瓣,身旁的婢女劝说良久方才平静下来。 回到宫中后打听出来萧泠泠住在不远处的春盛楼,心思沉沉,那儿曾经住着父王的宠妃,时隔多年还时时前去怀缅,此时将皇后安排在此处,怕是另有玄机。 心中不安,待到天黑时悄悄地前去。 春盛楼里灯火辉煌,似浩瀚的夜空下的一颗璀璨的明星。她怔了怔,发现了父王的身影。脚步顿时愣在原地转身便走。 “公主!”小婢女急匆匆地追了上前,心中万分不解。 夜晚来临,昆王带上萧妃前去,来到春盛楼,一改之前的隆重,如今三人坐在一处,昆王的眼睛不曾离开过萧泠泠。 萧妃心下黯然,尤其显得此时的多余。 昆王开口令她前去,“公主才刚刚回来,想来和你有诸多话要说,你去看看她可有需要?” 萧妃掩饰下失落,只得起身离开。 回眸间,昆王瞬也不瞬地盯着皇后,心中越发的恼恨,而她面上冷若冰霜,自顾自地喝茶,身后的谨王瞪着一双虎目威风凛凛地站在身后,越发显得昆王的可笑。 而她更像是一个笑话。 昆王探身上前还欲开口时,瞧见谨王冷峻的面庞后将身子往后缩了缩,萧泠泠转身冲他说道:“我们还有要事相谈,你先到外面等候!” “但是……”谨王忍不住跨前一步,可瞧见萧泠泠含笑的眉目,不愿令她为难,点了点头。 待到屋中并无她人时,昆王收起刚刚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地说道:“闹到这般田地,也不是我所想的,你是皇后,定然有办法能够修复的。” 修复?萧泠泠扯了扯唇角,轻轻地哼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太心急啦!” “对呀,本王确实心急,那是因为只想着往前迈进一步,离你更近。” 眸光一沉,面上带着微微的愠色。 被威严的目光所摄,他讪讪地缩回了身子,低垂下眼眸时长叹说道:“对,我承认操之过急,浪费大好的机会,可你毕竟是皇后,受皇上宠爱,完全有能力的力挽狂澜!” 轻抬下巴,指向外间的谨王,唇角微扬,泛着似是清冷的笑意,又带着几分自嘲,“世上多的是虚情假意,昆王不也如此吗?” 他有微微的愕然,脸上顿时绽放出万道光芒,摇头认真,“但是本王……”在他靠近时,萧泠泠不露声色地往后闪。 外面的繁花绿树,萧妃娘娘清冷的面庞在月色下越发的冷寒,站在远处死死地紧盯着小楼里的百盏烛光,紧咬着下唇,吩咐道:“你们可看清楚了?” 就着朦胧的月光,他们瞧见画中的女子的国色天姿,很快地将画卷起来,恭敬地呈还给萧妃,转身二人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目光忽地一怔,就在此时,她发现了萧泠泠的身影。 昆王在临走之前,唇角依旧泛着柔和的笑意,看着萧泠泠时,远远的她也能够感受到其间的温情。 气得一甩袖子不悦离开。 “昆王慢走!”萧泠泠将她送出门外。他似笑非笑,转身便领着王新离开。脚步沉缓悠悠地在月光下漫步。 王新瞧见他频频的回首,想起刚刚的会面及昆王的态度,面上倒有几分的担忧,轻声道:“王上,如今我们着实被动,皇后在此倒是个机会呀!” “你想要将人扣下,但对付外面的士兵可有把握?”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一路上臣早已打探清楚,他们只带来几百士兵。一旦皇后出事,简直杯水车薪!” 若有所思地凝神,昆王却摇了摇头:“你不懂,他们着实狡猾!” 瞅见王新又开口时,依旧伸手拦住,“我知道你是想以此表忠心,可本王倒觉得可以赌上一把!皇上依旧相信皇后,他们感情深厚,如今前来为皇上排忧解难,可皇上依旧担心她会背叛。” 第330章 压惊酒 “女人心,海底针,本王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他顿时睁大了眼睛,面庞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简直被萧泠泠迷住,王新丝毫不相信,还欲张口,王上已经满脸不悦了,只得作罢,回眸望向灯光璀璨的小楼,唇角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 夜已深,宛秋将灯盏吹灭,瞧见不远处的萧泠泠正站在楼窗前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深邃的夜空,上前温声说道:“娘娘一路辛苦,早些歇息。” 萧泠泠方才回过神来,谨王的话令她若有所思,“你说他们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昆王对皇后奉若神灵,虽然王新心里有着小九九,谅来也不敢如何。” “希望如你所言。”萧泠泠微微地叹息着。在张开着门的缝隙里,发现谨王默默的负手站立在楼梯前的背影。 颀长的身影显出几分落寞,立即来到门口,轻声道:“王爷早先些安歇。” 他幽幽地转身,清冷的月光照在萧泠泠的面庞上,笑容清绝优美,好似世间的一切美好的词语用在身上都不过分。 眨眨眼睛,收回目光,他低声说道:“如今处处危险,臣保护皇后的安全!” “娘娘!”宛秋也深感同意,在一旁低声说道,“萧妃离开前心有不甘,王爷肯留下终归是好的。” 月亮好朦朦胧胧的,似倒扣的银盘高高地挂在夜空,缓缓地在云间穿行,安宁,幽静的似梦,皇宫里却波涛暗涌。 萧泠泠缓缓地将门打开,对上谨王深情的目光时忙不迭地低头,心紧紧地揪作一团,来至桌边,定定地望着杯子里片片舒展的茶叶,低声说道:“又是何苦呢?” “谨王随行而来护卫娘娘,保护娘娘是天经地义。” 萧泠泠顿时舒怀,点了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何时,好似来到了一座林子里,满目皆是高高森林的大树,棵棵向她逼近而来,在闪避之间只听闻嘻嘻哈哈的声音,是小儿的稚嫩之语,“来呀,快来呀!” 无意识地随着声音渐渐的往前走去。才走几步,突地发现,脚下的绿草不知为何变得殷红的,像是一滩滩的血渍,她浑身上下被沾染。 她顿时尖叫起来,外面的宛秋推门而入,瞧见额头的汗珠,心有余悸的神情,急急地问道:“娘娘,又做噩梦了?” 深吸了一口气,萧泠泠接过了她的手帕,晚风吹拂,面色渐渐舒缓。 “本宫睡了多久?” “才一更呢。”好似在转瞬之间,待到心情平复后,顿时命她前去歇息,自己披着外衣来至小楼,却不见谨王的身影关起来。 侍卫拱手答道:“回娘娘的话,刚刚不远处有动静,王爷带人前去查看!” 动静?闻言心中隐隐地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抬步向前时,侍卫却力拦阻,岿然如山,“娘娘,谨王吩咐我等保护娘娘安危,不许离开半步得,娘娘请回!” “本宫只是外出走走,再者谨王就在前头,又有何惧?” 说罢顿时急急地起身。 侍卫不敢阻拦,尽数跟在身后,夜色昏沉,他们踏着溶溶的月光走在蓝天下,忽地旁边有个黑影窜过。 他们当即拔剑直指着前方,厉声喝道:“谁,快出来?”只有摇晃的芭蕉叶并无人声响,萧泠泠想来怕是小猫小狗之类的,命人上前。 才走几步,谁也不曾瞧见对方如何出手,侍卫整个人往后直飞,头部磕在柱子上,人很快晕了过去。 “保护皇后!”众人顿时将她团团的围在中间,嗖嗖,不知何处有箭矢射来,几人应声而倒。 嗖的一声,侍卫顿时朝着天空发起来一枚信号弹,护着萧泠泠和边打边退,前来的有四五名黑衣人,好似魑魅身形诡异无踪。 手中的袖剑弹无虚发,目标直指萧泠泠。 侍卫们围困成堵堵的人墙,愣是将萧泠泠护在了身后,奋力地抵挡着,盏茶功夫,谨王已经派人前来增援。 望着地上的横七竖八的倒下的侍卫后,眼睛一瞪,眼眸里闪过道道的锋芒,一挥手众人顿时蜂拥而上。 形势陡然逆转,黑衣人眼见不妙,当即一个呼哨,带着剩余的人越上城墙,人很快消逝无踪。 “娘娘没事吧?” 谨王瞧见萧泠泠微微泛白的脸色,急急地问道。 她勉强扯着唇角笑着摇了摇头,“本宫一切都好,只是……” 地上的伤员很快被带走后,就在此时,王新派来的人才姗姗来迟,“皇后娘娘,晚上竟来了刺客想对娘娘不利,贼人狡诈,请娘娘放宽心,王上是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抓出凶手。” 说得冠冕堂皇,萧泠泠丝毫不相信,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才得到消息,悠哉地前来,显然并未放在心上。 “让相国费心!”萧泠泠的身心倦怠,折腾一番,待到天空微微地露出鱼肚白,她早已经没了睡意,整个晚上在想到底是谁呢? 倒是王上的意思。 似乎个个都有可能,又个个毫无动机。 天刚朦朦亮,萧妃居然登门,身后的婢女端来美酒放在了桌上,“听闻昨日楼中有了状况,让皇后娘娘受惊啦!本宫带来压惊的酒,算是我们昆王向皇后娘娘赔罪!” “萧妃客气!” 清早上门前笑脸相对,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只将酒杯放在了一旁,晚来的公主瞧见母亲在此吃了一惊,脸上的笑意不及消失,尴尬地挂在脸庞上。 萧妃不乐意搭理她,依旧温声地劝酒,“这就是我们常喝的马奶酒,酒甜,奶香无比的浓郁,皇后娘娘,可是我们招待贵宾所用的!” “多谢萧妃的热情款待!” 萧泠泠端过酒杯,轻轻地一嗅,微皱着眉头放下,抬起头时,淡淡地说道:“我一向不喜饮酒,且昨日之事实属稀松平常的,不曾受到惊吓。” 萧妃面色显得失落,公主坐在她的旁边,见她半晌不看自己一眼,霍然起身伸手从酒壶里倒出来一杯。 第331章 本王妄想 “母妃一向爱喝酒,女儿陪你!” 她执起酒杯正要往口里倒,萧妃娘娘立即拍案而起,冲着萧泠泠斥道:“你身为皇后娘娘却不知道检点,离开上国的皇宫来到昆国,可是否想过后果会如何?” 萧泠泠愣了愣。 酒杯迟疑地停在唇边,公主闻言当即放下,叹声说道:“娘是不是在说胡话,皇后娘娘前来是为了救女儿呀!” 微微的带着哽咽,继续道:“女儿在上国,父王却不理会死活,霸占玉昆县,若非皇后娘娘从中斡旋,女儿又如何能够归来和母亲团聚?” 她扯着唇角,冷冷一笑,目光斜向萧泠泠,“皇上为你神魂颠倒,本宫唯一的女儿也受你蛊惑,你知道吗?这世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萧泠泠神态安详,并未动怒,望着桌上的酒杯,“空腹喝酒最容易喝醉,就像萧妃一样,公主,不带你的母妃回宫?” 她顿时反应过来,立刻和婢女一起将萧妃带走飞。 在外间不甘心,想要开口时,瞧见女儿滚落的泪珠,气哼哼地咽了回去待带到无人的角落时,方才将手臂一甩,扬手便给了她一掌。 捂着脸庞不敢置信地望着母亲,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哽咽道:“母妃。” “还有脸称为母妃,信件里提到多次,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上国,为何要回来?” “但是那儿……” 她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恨其不争的说道:“再如何的苦楚,也比昆国好像许多,这一次你再随着她离开,昆国有母妃足矣!” “不!” 话刚出口,便被她瞪了回去,冷冷地说道:“你若是一意孤行,往后我母女情份尽了。” 她愕然地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不住地摇了摇头,难道她不是母妃的亲生女儿吗?为何说出如此的决绝的话语? 离开的萧妃也忍不住落泪,面色尽力装作平静,回到宫中将门关上后,再也忍不住眼泪潸然而落。 眼前水雾朦胧,她喃喃道:“本宫只有你一名儿,为何不争气呢?”送去的酒中藏有剧毒。 萧泠泠一死,两国必将开战,她得不到的一切不能也休想得到,宁愿毁灭,也不能拱手让他人。 待到女儿前来时,不想女儿受到伤害。 进来的婢女告诉说公主跪在宫外,心中更如一团乱麻。 萧妃的前脚刚离开,后脚谨王已经匆匆地归来,瞧见了桌上的酒后,面色有一丝的愕然,宛秋告诉他刚刚萧妃来过。 下意识地从怀中取来银针,在酒中试探着,抬起的银针依旧如同寻常。 “没有毒。”他淡淡地说道,只不过看着酒壶时倒显得惊讶,伸手一按,居然发现其中另有机关。 他点了点头说道:“里面的酒没毒,可倒出来的酒流经另一条壶嘴,是下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还好皇后娘娘小心。” 两人都大为吃惊,此刻的谨王却悠闲地倒了一杯。 宛秋惊诧叫道:“王爷,不可!” 见到萧泠泠面露关切,他不由自主的一仰头。入口醇香,喉咙里却是辣椒辣的,一阵暖流涌过。 待到喝得浑身飘飘然,好似忘记了一切的烦恼。 “不错,难怪说昆国的酒有如烧刀子一般,又更加的温和!” 一杯,两杯,三杯,他面色如常,原本的宛秋显得紧张,瞧见萧泠泠唇边的丝丝笑容,渐渐地放宽心。 几杯酒落肚,谨王就连鼻尖也红,终于松开了酒壶的手。 神态惬意,眉目舒展的,人斜靠在椅子上,以手支额,乜斜着眼睛幽幽地说道:“果真是美酒啊!” 宛秋不动声色悄然地靠近,将酒壶的酒及杯子已经收拢起来,来到外间让人远远地丢开了。 萧泠泠立刻亲自斟茶。 “不必啦!”他抬手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心中担忧,他的脚步凌乱,扶着栏杆慢悠悠地下楼,踏上平地后摇摇晃晃地往远处而去。 当即吩咐两名侍卫上前搀扶着,谨王的心情异常的烦躁,反而将人推开,无奈下萧泠泠只得远远地跟随着谨王。 他住在河边的小院,就在对岸。 从怀中解下一个酒囊,站在桥顶上望着底下山上的流水,再次仰头喝酒。侍卫劝阻不及,反被往旁边推开。 他身子晃晃悠悠的,倚靠栏杆前面,似随时要栽倒落入河中。 萧泠泠微微地皱眉,步上石阶。 “王爷!”声音清冷。 谨王回头见是她后讪讪地重又放回了怀中,奋力眼开眼睛,“皇后娘娘,请恕臣无状,今日的天气不错,只想多多畅饮几杯,嘿嘿嘿!” 拍着胸口的水囊,笑容里竟含着几分落寞。 萧泠泠的唇角飞扬,犹如投射在波心的阳光,满脸灿烂。 谨王不觉看呆。见萧泠泠眨了眨眼睛,方才回过神来,点头微笑,“你和淙淙笑容相似,可是皇后娘娘却有两个小梨涡。” 好似陶醉于其中,他摇晃着上前不时歪着头打量着。 “你喝醉了!” 萧泠泠淡淡地说道。 谨王笑着摇了摇头,“本王没醉,不论何时,说得都是实话。”瞧见不远处的徘徊的侍卫,冲他们一招手。 个个顿时飞奔而来。 “将谨王带回去歇息!” “走开,你们都走开。”酒醉后的谨王不复原先的温和,有一丝丝的发狂,只冲着众人吼道。 他们显得愕然,徘徊着不欲上前。 萧泠泠缓缓开口,“王爷,我们下午便要启程出发,你好生歇息着吧!” 一把抓住她的手,瞧见萧泠泠锐利的目光后背发冷,讪讪地松开,面庞依旧酡红,他摇了摇头,无力地上前扶着栏杆探身望去。 粼粼水面倒映出落魄的模样,“皇后娘娘,是本王妄想!” 底下好似有个人影,他渐渐地弯下腰,就在桥洞里,见到一个黑影似蜘蛛的一般攀附于岩上。 摇了摇头,顿时醒悟了过来,只听见嗤嗤的两声,有数道暗器自水下激射而出,萧泠泠恰巧在桥边,他猛地扑了上去。 第332章 猝不及防下摔倒在地,萧泠泠顿时有些恼怒,瞧见桥墩撞出数道口子,滑落在地的暗器后一怔。 “快走!”将她用力一推,谨王大声喊道。 不远处的士兵们闻声也纷纷地前来,嗤嗤声中,天空好似下雨,一般无数的暗器纷纷的冲着他们射来。 萧泠泠赶忙地后退,在众人的保护声渐渐地她发现,谨王全身正被笼罩着在暗器中。 脚步一顿。 “娘娘,赶紧走吧!” 侍卫脸色发白,银光道道的闪过,好似漫天的飞雨,他们不敢久久地耽搁。 谨王身形虽是摇晃着,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自己保护于其中,动作未见凝滞,显然一切无恙。 咬牙后萧泠泠转身便走,突然听得微微地痛哼的声音,忍不住一回头,另外一头有道影子自破水而出,轻轻一跃,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栏杆上。 一袭黑衣,浑身带着煞气重重地逼来。 谨王揉着手的伤痛处,缓缓地直起腰,因喝醉身子摇摇晃晃的。 “不行!”萧泠泠荡起将人推开,自己冲了上前去,冲着黑衣人喊道:“住手!” 她的脚步一顿,而萧泠泠身后的侍卫们飞速冲出来,几名黑衣人见不妙,扑通扑通地入水很快消失。 昆国的皇宫步步惊心,随处都隐藏着危险,久久的耽搁下去着实不是办法。 虽说昆王很快地派人前来将他们重重保护,黑衣人未必不是他们派来。待到谨王酒醒后,一行人便回玉昆县。 令人诧异的是,公主居然也跟随其中。 萧泠泠原本并不同意,公主声俱泪下,说起来在回家后的种种。 她悔恨道:“皇后娘娘,其实昨晚的黑衣人是母妃所派的,甚至连白日的酒也有剧毒,母妃恨我,顺带着恨皇后娘娘,宫中是再也容不下的,还请皇后娘娘能够带上!” 声带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萧泠泠对她深表同情,既如此就让她随行。 离开前昆王前来相送,望向萧泠泠时目光极有深意,“皇后娘娘,可别忘了我们两国之间的约定啊!” 瞧见歪在马车里的谨王轻哼了一声。 昆王同样显得不屑,“喝得醉猫一样,只会误事。”他转身望去。 在队伍的后头,多了数辆板车,上面载着的数个木箱,还有牧羊人放的牛羊。 萧泠泠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昆王笑盈盈地上前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皇后笑纳,到时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昆王有心!”萧泠泠暂且松了口气,至少此时的他并不想两国开战,毕竟两败俱伤。 正当启程前,萧妃娘娘突地从人群当中挤出来,冲着公主直挥手,眼中泪光闪烁着,嘴唇颤抖。 伽月心中大为感动,忍不住想要跳下来。 萧泠泠一把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没有母亲不疼爱孩子,这次听你母妃的话。” 眼眸异常的坚定,公主定定地望着母亲,伸出的脚步迟迟疑疑地缩了回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萧泠泠拍着她的肩膀,瞧见二人难分难舍,只得一狠心速速地出发啦。 和玉昆县的士兵们会合,眼见边境两方太平,为免皇上担忧,众人立刻回宫。一行人的归来让上官雯大为吃惊。 不敢置信地瞧着皇帝迎接她们归宫,眼睁睁地看着皇上为皇后接风洗尘。 他目光含笑,神情亲和,哪有半分之前恼怒的样子。 握着酒杯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神情败坏的面色苍白。宝珠在身后瞧得紧张,将热得温温的酒倒入杯中。 凉寒意透过指尖传来。 皇帝笑吟吟地问起一路的情景。 萧泠泠笑回,“一路异常的顺利,多亏了公主和王新二人,使得对方放松了警惕,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重新收复玉昆县,百姓并无一人的损伤。” “很好!”皇上心情大快,举杯对她,“皇后娘娘机智,真是令人佩服!”目光环视着四周,令众人齐齐举杯。 萧泠泠面上带着笑意,看向不远处的伽月,含笑道:“皇上最应该禁的是公主哇,如今背井离乡的,再次前来身上肩负着两国友好的重责啊。” 俞裕狭长的眼睛微眯,瞧着伽月忐忑的神情,扬声说道:“对,此番伽月也是功臣,这样吧,往后就封为美人!” “多谢皇上!”她有一丝的欣喜,感激地望向萧泠泠,唇边衔着一缕淡淡的笑色,面庞殷,与桌上的苹果及玉杯相映衬着。 她的目光不觉怔了怔。 皇帝在旁边不时地体贴劝酒,上官雯再也看不下去,只说身子不适,起身早早地退席,景儿担忧地跟了上前。 二人来至宫外,上官雯的心情越发不顺,恼怒道:“我们简直空欢喜一场,还以为此番皇后再无归来的可能,哪知道她居然立功。” “贵妃娘娘难道还不明白吗?” 景儿面色凝重,长叹道,“一早便是皇上安排好的,为了迷惑昆国,迷惑她人,方才怒气冲天,只是为皇后娘娘创造条件,是二人的计谋呀,如今……” 言下之意,生气已然晚矣,不悦地望了她一眼,“为何不早说?” 锦儿瞧见她恼怒,不住地陪着笑,“臣妾愚钝,刚刚才回过味来,早早地得知,定会早早地提醒,哎!”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刻越发觉得皇帝偏心,而她却又无可奈何,悻悻地抬步回宫。 伽月立为美人本是小事一桩,谁知道翌日的朝堂上,众位大臣皆反对,尤以左右丞相为主。 花勇想着女儿入宫数月有余,依旧是美人,之前的昆王反复无常,简直是小人行径,再让伽月和景儿并列,倒会让人看轻的。 上官丞相也一心反对,出列垂眸扬声说道:“皇上,此番皇后带来数百头牛羊,虽说是昆王的一番诚意,在她们眼中诚意不值几何,随时便翻脸的,说不定牛羊迷惑所用,伽月更是如此,将伽月禁闭于宫中,才能令他们忌惮一二。” 得意地挑眉环顾四周。 第333章 宫中行刺 萧泠泠和伽月一向要好,谨王闻言当即脸色一沉,目光瞥向坐在龙椅上的高高在上的俞裕。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有了主意。 担忧之下当即反对,“皇上,昆王在临行前诚意满满,攻入玉昆县也是受人怂恿蛊惑,如今已然改过自新,还望皇上给予机会!给两国百姓以休养生息的机会!” “王爷自昆国而来,可依旧是上国人,得避嫌才是。”上官丞相心下不悦。 谨王嗤笑一声,幽幽地说道:“上官丞相数次三番和王新会面,是否也该避讳呢?”他气得浑身直哆嗦。 俞裕甫一抬手扬声说道:“我们上国得有大国的风范,昆国是弹丸小国,他们竟然肯依附,自然无需花费人力去收服,不过往后嘛,朕另有主意!” 言外之意如今只是暂时的。 二人倒也无话可说,上官丞相还欲开口,见谨王面上浮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气哼哼的,面色凝重。 皇上的身子微微前倾,面带笑意。 花丞相的眸光低垂,上前请罪道:“景儿在后宫中无法为皇上分忧,臣深感有愧,还望皇上恕罪!” 俞裕一抬手含笑道:“朕还有一事忘记宣布,景美人封为贵人!”此言一出,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上官丞相的面庞稍有舒缓,倒是谨王面庞森冷着,一声不吭。 消息很快传到后宫,众人纷纷地向她道贺,景儿的面色如常,尤其在上官雯的面前不敢露出丝毫的喜悦,对她恭敬一如从前。 上官雯才一出门,她立刻伸手搀扶着。 脚步一顿,陡然地缩了回来,唇角微扬,缓缓地说道:“你如今也是贵人,很快怕是宫中将会拨给单独的宫殿,无需在本宫面前刻意讨好!” 景儿顿时惶恐,连连地垂首颤声道:“娘娘折煞臣妾了,娘娘若不嫌弃,臣妾愿意一直住在莲月宫,和娘娘做个臂膀!” 笑容艰涩无奈道,“娘娘和臣妾一起许久,难道不明白在皇上眼中,臣妾不过是件摆设,可有可无罢了!如今怕是为伽月平息争论,放才顺带升为贵人而已。” 她并不因为成为贵人而得意忘形。 哼了一声,之后二人一切如常。 凤宁宫里,萧泠泠正找来的地图和伽月一起商议着哪座宫殿最为适宜。 “靠近马场,有树林湖水,还有离皇后娘娘颇近。” 符合她的要求的并不多,伽月索性将地图移开,“就让臣妾住在凤宁宫,陪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吧。” “岂不是委屈了你?” 她如今正在风头上,皇上也开口另选宫殿。 “皇后娘娘之前一直帮助臣妾,是臣妾在宫中唯一的亲人,或是远远地搬走,独自一人难免寂寞,倒不如和娘娘住一起。” 说得有几分道理,萧泠泠也希望能时时看见她。 “那好吧,等往后改了主意,我们再细细挑选。” 就在此时皇上身边的尚公公派人相请,只说皇上召见。 噼里啪啦的雨声不曾停歇,门一推开,湿湿漉漉的潮气扑面而来,萧泠泠坐上前去的轿辇,一路上只走得晃晃悠悠的。 雨声渐歇,行至半路时天空放晴,她才松了一口气,隐隐约约好似外边有呼喊呼救的声音。 说也奇怪,此是后宫,莫非有人落水亦或是受伤了不成?她掀开帘子朝外张望着,招来了一旁的侍卫让其前去勘查。 轿子继续,越往前行发现了,声音越为惨烈。索性停了下来,顿时准备前行,侍卫慌忙阻拦。 仅留下两人,其余的人小跑着来到密密的林子里。 谁知道声音忽远忽近,好似有人故意捉弄一般,一道影子飘来飘去的,追逐了半晌后,突地想起留在原地的皇后,暗叫一声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忙不迭地往回冲。 远远地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位紫衣女子及身后的婢女对上四名黑衣,她们的武艺高强,浑身飘逸,身形翩跹着。 避开黑衣人凌厉的攻势,手腕一转,翻成数朵剑花直冲向黑衣人的面门,待到侍卫赶上前,黑衣人嗫唇呼哨,往前一跃,很快地消失在众人的跟前。 他们本想追,紫衣女人喝道:“别去追了,你们追赶不上的!”将剑插回了剑鞘,方才掀开帘子。 萧泠泠正端坐如初,从里间缓缓地走下来。 侍卫们当即慌忙地下跪,“皇后娘娘恕罪!” 一抬手,萧泠泠瞧着眼前的紫衣女子蛾眉淡扫,肤若凝脂,刚刚的打斗令她的额头微微出汗,面庞嫣红,“你是?” “紫芸。” “原来是你!” 在回宫的路上,谨王曾经提及,府中有一名侍女武艺高强,待到回宫后,会将她献予皇上。 本以为说说罢了,不曾想到竟然此时入宫。 她当即上前打量着,不住地颔首,“果然和谨王形容的一般飒爽英姿,是个侠女,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说来正巧,她入宫却不觉迷了路,正在胡乱走动时,恰巧撞见了两名黑衣人将萧泠泠逼得无路可退,跌坐回轿子。 当即出手援助。 “本宫正欲前去见皇上,走,我们一起。” “娘娘贵为皇后,为何在宫中会有人行刺呢?” 闻言萧泠泠心中一沉,面色黯然,淡淡地说道:“自是有人不待见,希望本宫消失吧。” 甬道的两侧暗红的朱墙直直地压迫,令人喘不过气来。 萧泠泠轻描淡写,在紫芸的耳中听来却如惊雷,眉头颦起,心下好奇。 二人一同前往延生殿,令皇帝和谨王都大感诧异。 紫芸身边的丫鬟春雨说起在路上所见的一切,二人的脸色瞬间大变。俞裕当即冲了上前直拉着萧泠泠的手,“竟发生这种事,刚刚为何不说?” “皇上!”萧泠泠感激地看向她,柔声说道,“已经安然无恙了,好在有紫芸在场呢。”皇上的脸色依旧阴沉。 谨王气得胸膛起伏,面上不满,“堂堂的皇后娘娘竟在宫中遭到刺杀,简直是闻所未闻!皇上得彻底找出真凶。” 第334章 串珠 他在府中寻常并不发怒,此刻当着皇帝的面如此的气愤,紫芸显得有一丝诧异。 紫芸面上紧张,此刻低声说道:“王爷,皇上自有主张!” 脸上依旧阴云密布,紧蹙着剑眉一声不吭。 皇帝重用将目光放在紫芸身上,满足眼中满是赞赏,“谨王送来的人太及时啦,何人出手,朕心中早有计较此事。” “皇上知道?”谨王的声音充满着疑惑,不敢置信,定定地望着他。 皇上一时间语塞,低声道:“朕只是猜测罢了。” “皇上,皇后娘娘在宫中并不安全!” 原来皇上并非一无所知,突地面色通红,咄咄地逼近上前,“皇上,皇后娘娘在昆国出生入死,全身归来,今日若非紫芸,身有损伤,皇上定然会后悔不及。” 皇上本来心思沉沉的,被他一般数落后,面色瞬间变得不悦。 紫芸连忙上前打圆场,“王爷,皇上如何不知道,定是猜到奴婢前来。” 他才收回怒色,轻轻地咳嗽目光偏向了一旁。 皇上深深地看向谨王,面有恼怒,看向萧泠泠时,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往后就留在宫中。” 谨王缓缓地回首,柔声说道:“本王曾经说过将你带入宫中,皇上开口,往后你便是美人哪!” 她面色有淡淡的失落,眼眸流出几分忧伤。自谨王的面上匆匆瞥去,很快收回了目光,温顺地垂首:“是。” 萧泠泠已经缓过神来,眼见二人之间的别扭,起身恭贺,“恭喜皇上再得佳人。” 皇上的目光深深地看向她,眉心微皱,却不也不发一言。谨王将紫芸带至一旁细细地叮嘱着。 “紫芸明白的!”他开口让照顾着皇后,犹如昨夜的吩咐。“王爷尽管放心,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护得皇后娘娘的周全。” 皇后被行刺,皇帝大发雷霆,立刻让人查明真相。最主要的是那日呼救的宫女,只有查到她,顺藤摸瓜,定然揪出背后的凶手。 “皇后娘娘确定真是宫女而非太监吗?” 那日多名侍卫包围着,人却如鬼魅一般,想来武功高强。 “当时她的声音尖细刺耳,好似在渐渐地逼近,臣妾耳中听来,嗓音清脆尖细是女子无疑的!” “侍卫却说当时留下的脚印及身形有可能是男子。莫非有人男扮女装,故意扮作宫女来迷惑?” “极有可能。” 待到来人走后,伽月坐在一旁不悦地说道:“查来查去,临到最后定是上官雯所为。其实,宫中除了她,再无旁人会动伤害娘娘的心思!” 萧泠泠瞪了她一眼,“别胡说。” 其实那一日被几名黑衣人包围时,萧泠泠被他们逼到绝境,侍卫在远处不见踪影,她心中隐隐地猜到,只装作害怕颤声问道:”本宫死在你们手中毫无怨言,只说到底是何人所派,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皇后娘娘心中有数的!”当时他们取剑出来,立即被不远处的紫芸用暗器打中膝盖跌倒在地。 心中有数?宫中除了上官雯又有谁呢?不过一切只是猜测罢,此刻大张旗鼓地前去寻找凶手,闹得宫中人心惶惶的。 多名身材高大的女子被带入大牢,一番审讯后却发觉大部分并无武功。众人怨声载道的,萧泠泠便劝说皇上按下此事。 俞裕手持着一卷图纸交到她的手中,那是一堆太监的卷宗,莲月宫里伺候在上官雯身边的。 “皇上也怀疑她?” 微微抬起地眼眸,他声音带着几分愠怒,“只是如今并无证据。” 萧泠泠上前将其合上,淡淡地说道:“皇上就算找到证据,又能够如何呢?倒不如将此事掩过去,往后臣妾小心便是!” 话虽如此,可到底令她极为委屈,皇帝深感无奈长叹,抓住她的手叹道:“朕无能,令皇后娘娘受委屈了!” “只要皇上有心,臣妾的委屈不足挂齿。” 莲月宫的宫女和侍卫被带去多人,众人都议论纷纷,矛头指向上官雯,她不久前前来哭诉着。 皇上让人取来一个锦盒,打开后是一串红玛瑙珠子,个个都是琥珀色的珍珠,晶莹剔透,无比的精致。 “你将它送给上官雯!” “为何?”萧泠泠的眼眸闪过疑惑,想着上官雯的心肠歹毒,刺杀不成,她定会有歹毒了后招的。 皇上如今赏赐,岂不是助纣为虐?她不禁心中沉沉。 好似瞧出她的心思,紧握着冰冷的手,他幽幽地说道:“有你出面平息此事,让她们疏于防范,露出破绽,也好早日为你报仇!” “多谢皇上的体贴!”她离开时,瞧着皇上泛着笑意,柔和的目光紧紧相随,心中七上八下。 对她的到来,上官雯原是有一丝的不屑,不甘不悦地行礼以后,尖声说道:“皇后娘娘是来质问的吧,臣妾已然做好准备前去大牢,不论何种刑罚,臣妾都毫无怨言!” “妹妹说的什么话?”萧泠泠含笑上前,转身从宛秋手中接过锦盒,放在桌上,示意将它打开。 略微踌躇,她依旧忍不住好奇,将盒子一打开,竟是一串漂亮的珠串。 “皇上为表歉意,特意命本宫送来的。皇上之前追查刺客惊扰了妹妹,让妹妹日日担忧,心中深感愧疚,特意送来,妹妹可喜欢?” 她笑盈盈从里面取了出来,套在手腕。 “妹妹的皮肤白皙配上暗红的珠子简直相得益彰呀!”戴在手上确实衬得皮肤越发得白皙。 她心中着实的欢喜,转动着珠子。 触肌生凉,正是玉珠的好处,此时的夏天,着实地令人清爽,刚刚的不悦顿时抛至九霄云外,惊喜道:“真的是皇上所说?” “如假包换。” “哈哈哈,就知道皇上并非无情的!”瞧着萧泠泠担心的面庞,心中更为得意,嘻嘻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目光就被吸引,对萧泠泠显得并不待见。 回去后只见到紫芸正和伽乐在商讨,瞧见她归来,伽月当即抢步上前,急急地问道:“娘娘,刺客一事如何了?” 第335章 琴声忆往事 她疲倦地摆了摆手,宛秋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如今哪有刺客,贵妃娘娘倒是得到皇上的赏赐,是一串无比珍贵的手串呢!” “什么!”就连紫芸也深感好奇,人在王府中,常常听见贵妃娘娘的嚣张跋扈。刺客当中,嫌疑人以莲月宫的下人为多,很显然此事极有可能与她有关。 如今并未得到惩处,反而受到嘉奖,她的心思一动。 伽月的目光黯然,胸口喘着粗气,恼怒道:“到底是皇上偏心。” “瞧你胡说的,刚刚听你们说骑马倒也有趣,今日的天气不错,倒不如外出玩玩。”她深为头疼,只想将人打发走清静清静。 伽月早有此意,可是紫芸却深为不耐,走到案桌旁边,瞧着上面的字迹时脊背一僵,对于她的邀请毫无表示,公主只得自己转身离开。 萧泠泠揉揉额头,瞧见她正呆呆地站在案前,望着自己昨日写字留下的宣纸,“你喜欢写字?” 她的面色微白,“可是娘娘的字?” “当然啦!”宛秋在一旁收拾桌子,神情不无得意地说道,“我们娘娘常常写字,字迹特别无人能够模仿的!” 身子微微的一晃,脚步踉跄着,她喃喃地说道:“果然,果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地出神。 萧泠泠和宛秋互望了一眼,各自面上带着疑惑,甚为不解。 宛秋紧张向前,轻声唤道:“美人,美人!” 她茫然的抬起眼眸,目光闪电般地转向了萧泠泠,瞧见她的面庞时轻嗤一声,怪异的神态,就连宛秋也察觉出异样。 当即将人唤住,萧泠泠同样疑惑,神色似隐情,冲着她一使眼色,宛秋离开后深感担忧,将门掩上守在门外。 “有何不妥?”上前将它拿在手中细看所写的,不过是近来的诗词罢了。 “娘娘可曾去过谨王府?” 萧泠泠摇摇头。 紫芸笑了笑,“因为王爷的书房里,除了臣妾并无人去过,里面挂有无数的字画,大半以上都是娘娘的字迹。” “什么?”就连她也深感诧异,摇了摇头,“不可能!” “娘娘说无人能够模仿,可臣妾却见到谨王所写的正是和娘娘的一模一样,到底是谁模仿谁呢?” 萧泠泠更为头疼,寻常无事时只喜欢抄经,之后令人抱着佛堂去烧毁,其间再无流落她人的可能。 “你怕是看错啦!字迹临摹还临摹去,终归有相仿之处!” “瞧瞧这一个字,是黎明的黎字,写得分毫不差,正挂在正中!”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中。 摇头长叹道:“本以为谨王喜欢的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没有想到……”话音戛然而止,深深地看向她,眼眸流出难以接受的震惊。 萧泠泠顿时心中震动,连连地摇头,沉声说道:“话不可胡说,谨王有皇上的赐婚,一时间虽然无法承担,但是他们终究会在一起的,还有何对他如此上心?” 脸庞闪过了一抹嫣红,暗暗地咬牙,紫芸不发一言。 萧泠泠心中也顿时明白,“你暗恋着他?” 人却肯前来宫中,陪在皇上的身边,这份情意让萧泠泠也体会动容。 她缓缓地说道:“萧淙淙对谨王情深意重,数月来不离不弃,依旧在痴痴地等待着,她和王爷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紫芸也曾经听说,王爷依旧拒绝了,并且在心中时时刻刻地想念着皇后,不是吗?” 脸色顿时一变,霍然站起厉声说道:“这是后宫,此话休得再提,除非你希望王爷因此获罪!” 紫芸顿时收起了满脸的愠色,眼眸依旧闪过了一丝的忧愁,盯着黑幽幽的砖面怔怔出神,眼眸中隐隐闪着泪花。 萧泠泠的声音不觉轻柔,“谨王是个好人,和皇上的关系匪浅,皇上也为她之事伤感烦忧。” “你喜欢他吗?” 萧泠泠倒是一顿,见她问得如此的直接,当即摇了摇头,“不,我们只是好友!” 深深地呼了口气,她彻底放心,敛容起身告退。 待到人走后,萧泠泠依旧若有所思。 几日后是皇上的诞辰,此事交托给萧泠泠,终日忙忙碌碌,她翻看着请柬,才发现一个陌生的人名蒋成,细问起一旁的宛秋。 她早早地打听清楚,“回皇后娘娘的话,他一直镇守在边境,有十余年未曾入京,想来是念他劳苦功高,才宣他入宫庆贺吧。” 皇上以此来笼络边将倒也无可厚非,实属正常。萧泠泠便作罢。只是提到名字蒋成,她好似有一丝的熟悉,一时间难以想起。 蒋成入京后匆匆拜访老支,时间飞快过而,寿宴的时辰一到,来至宫中,短短的十余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觉啧啧地赞叹。 位置颇为靠前,能够瞧见舞池当中的舞伎柔软的身段,个个貌若天仙,眼睛眨也不眨的,聚精会神紧紧地盯着,就连手边的酒也忘记喝。 皇上的心情颇佳,面带着笑意,奇怪的是他旁边的位置却是空着的。不知何时皇后娘娘突地消失不见。 个个沉迷于美酒舞蹈中,谁也不曾发觉。 叮咚,清清幽幽的琴声瞬间响起,他的心尖一颤。众人窃窃私语,目光皆望向不远处朦胧的珠帘后面,映出一名女子俏丽的身影。 她面覆着轻纱,轻拢慢捻之间,柔柔的乐音流畅出来。似处于深山幽泉间,眼眸若有所思,身不由己地放下酒杯,忍不住想要起身。 “太像了,太像了!”一身宝蓝色的外衫,身形灵动,端坐于琴台前的身影婀娜多姿,是她归来了吗? 眼眸瞬也不瞬,紧紧地凝视着,生怕好似一眨眼,人突地消失。 时光陡然地一转,在十五年前,同样的女子正在抚琴之时,身后嗖的一声射来,他连忙起身踹起旁边的桌子,暗器被打在桌子上,随之而来得有多名黑衣人,团团地围着他与娘子。 两人本来弹琴舞剑的,就在不远处,娘子被人深深地伤害。 第336章 勾结将军 她怀中的琴应声而落,鲜血染上她的琴弦。 有多年来从不敢回想这一幕,从来不曾让人抚过琴曲,可如今琴音倾泻而出,悠悠扬扬地回荡在脑中。 似有锐利的喊叫的声音袭来,那一幕头疼撕裂般的疼痛。身不由己的起身,似有股魔力的照唤,令她不得上前。 掀开帘子,痴痴地望着轻纱下的美貌女子。 琴音戛然顿住,浑身一阵,环顾着四周,才发现数百位大臣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他,脚底的寒意逐渐里冒出来,直往上蹿,急急地冲出去,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从里面缓缓走出来的竟然是当今的皇后。取下面上的轻纱,坐着皇上的身边时,轻启朱唇,“臣妾献丑了!” 俞裕的眉宇隐着不快,朗声说道:“蒋将军在边疆呆的太久,忘了宫中的规矩了吧?” 众人也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竟连皇后娘娘也敢亵渎,真是胆大妄为!” “说的可不是呢,将军在外,天高皇帝远,怕在边疆逍遥惯了,当皇宫自己家呢。”众人议论纷纷。 上官丞相面色有一丝丝的焦灼,起身朗声说道:“皇上,将军并非是轻薄之徒,想来定有缘故的!” 冲他使眼色,令人解释。 他从未向人说出自己娘子的惨死,那时候心有顾虑,想着等黑衣人露出破绽,瞧出武功路数,得知人指派。 忘记旁边的娘子不懂武功,丢了性命。 说来众人无法相信,以前他的武功卓绝,若是无法保护妻子,传扬出去岂非笑掉大牙。 “一时间无状,还请皇上降罪!” 俞裕的脸色沉沉,顿时一抬手令人将其带了下去。紧锁着眉头,一声不吭。 众人皆觉得拘谨,萧泠泠也深感疑惑,原本喝酒好好的,他只让自己前去弹奏一首离别欢,竟发生这种事情。 人被打入大牢,皇上拿酒杯来,他们虽然喝酒,可少之前的轻松,整个大殿里静悄悄的,气氛异常的诡异。 待到宴会罢了,为皇上送来酽酽浓茶,俞裕嗫了一小口后,心事重重的。 “今日是皇上诞辰,臣妾再抚琴一曲为皇上助兴。” 他点了点头,琴音悠悠响起。 正在弹奏间,外间似有人徘徊的身影,萧泠泠顿时停下,上前将门打开,是上官丞相以及侍卫刘焱。 两人立刻见过皇后,萧泠泠回眸瞧见俞裕面色沉沉,心中依旧不快,当即将门掩上,冲着两人摇头说道:“皇上倦怠,有事待到下次再商议。” “皇后娘娘,臣是为了蒋成而来的,娘娘知道,他千里迢迢赶来为皇上庆祝,在寿宴中无状,情有可原。” 说罢一闪身,让刘焱说起事情的始末。 “属下隐隐地听说是与他的娘子有关,在临死之前正在抚琴,所奏的正是恰巧是娘娘抚琴之曲,一时间心神恍惚,还以为是娘子转世,错认令娘娘及皇上不快。” 萧泠泠遵照皇上的吩咐,蛾眉深锁,喃喃说道:“他犯错在先,皇上惩处在后,此事皇上未必会同意的。” “何人在外面喧哗?” 皇上的声音陡然间想起,萧泠泠不敢隐瞒,待到两人跪在前面,面色波澜不惊,“你们在为他求情?” 上官丞相当即摇头说道:“皇上,他冒犯皇后罪有应当,老臣心中深感痛惜!”目光灼灼地再次看向刘焱。 他便将在外面所言告诉皇上。 谁知道,俞裕顿时脸色沉沉,勃然大怒道:“你们二人是何关系?堂堂的一名侍卫竟为大臣求情!” 气得霍然站起,目光锋利如刀刃。 刘焱大为吃惊,跟在皇上身边许久,从未见他发如此雷霆之路。 咄咄逼视的目光,面色顿时变得苍白,“皇上,臣一向欣赏将军的风骨,得知事情的缘由方才替他求情,臣并无二心!” 俞裕轻哼一声,“你常出入于皇宫,却对边疆之事了如指掌,两相勾结,是想图谋造反吗?” 怒斥的声音使得几人的身子一颤,萧泠泠瞧见俞裕眼眸迸发出点点火星。 侍卫了解皇上的行踪,而将军手握兵权,若是里外勾结将皇上架空,形势岌岌可危。 刘焱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当即跪下来重重地磕头。 上官丞相眼眸闪过一丝震惊,他并未开口,眉宇间泛起了淡淡的担忧,刘焱同样被打入了大牢,对外只说惹得皇上不快。 好好的却有两人入狱,众说纷纭。 后宫里一天也渐渐地起了流言,只说蒋成在边境中意萧泠泠,此番回宫便迫不及待想和她一诉衷肠,谁知道在宴会上被皇上发觉,顿时打出了大牢。 刘焱为他求情触犯龙颜,同样陷入囹圄。 流言纷纷四起,上官雯听闻后,如此机会如何肯错过? 来到了凤宁宫想要求见却发现伽月和紫芸守在门口,愣是不许她入内。 “放肆,本宫是贵妃,前去面见皇后,你们小小的美人如何阻拦?” “皇后娘娘如今不便会客,贵妃娘娘回宫。”紫芸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上官雯轻嗤一声,“怕是没脸再见人吧。不知道是否是担心牢里的人呢?还是其她?” 伽月的俏脸一板,冷冷地说道:“贵妃娘娘,若是被皇上听见了,可没娘娘的好果子吃,祸从口出,还望娘娘自重。” “伶牙利嘴的。” 两人一左一右似两尊门神杵在门口,她确实毫无办法,只得不甘不愿地离开,她人一走二人当即入内。 萧泠泠正在里面来回踱步,对外面所言并放在心上。 她问一旁的紫芸,“谨王可打探清楚了?” “回娘娘的话,王爷突然来信说起刘焱和蒋成一早相识,二人几年之间常常有通信来往。” 请来的百官当中,只有蒋成一名非京官,且是边远的将军,事情原本就奇怪。 “皇上曾经提起过,他最不喜欢边远的将军和身旁的和侍卫两相勾结,看来此事并非是巧合。”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一早便有预谋?” 第337章 单恋 她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坐下来后沉沉地说道:“本宫只是猜测罢了!”不觉深深地叹息。皇上的心思深沉,如今越发觉得可怕。 “若皇上一早有意,看来是鸿门宴,娘娘与此事毫无瓜葛,如今后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娘娘得给她们点厉害瞧瞧!” “对呀。”春雨立刻变得兴奋,眨巴着眼睛神神秘秘说道,“奴婢偶尔经过时,发现有多名宫女嘀嘀咕咕地说着,各自瞧着舌根。她们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编排皇上和皇后娘娘嚼舌根。” 萧泠泠瞧着兴奋的二人,最后将目光定在春雨上,“你去!” 欣喜若狂,她当即领命前去。 伽月显得沮丧。她常受莲月宫的人的排挤,小丫头灵儿数次三番地向她诉苦,宫中的东西时常被别宫夺走,分到的皆是次品。 一口气憋在心中难以发泄。 不时地望着门外,才一盏茶的功夫,春雨已经扣住一名宫女的手腕将她扯入大殿内,进来的是莲月宫的小宫兰兰。 她不安地望着两位美人及高高在上的皇后,顿时双膝一软,跪下只磕头,“见过娘娘,见过两位美人!” “知道本宫为何会请你来吗?” 心中忐忑,她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奴婢不知!” “本宫听闻宫中的流言四起,始作俑者便是你。”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连地摆手否认道:“娘娘明鉴,奴婢不敢说!” 春雨立刻上前,沉声道:“奴婢两次经过时,发现她被众人簇拥着,说得唾沫横飞,只说起当时娘娘与人眉目传情!” 萧泠泠杏眼圆瞪,直看得她心中发颤,惶恐不已,“娘娘,奴婢并没有,她胡说八道。” “进来吧!”春雨来到门口,进来几位小宫女个个得跪在了后头,伸手她指着兰兰,“是兰姑娘说起的!我们个个并不是赞同!” 兰兰惶恐地回头,瞧见众姐妹众口一词,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的,再也无法辩驳,只是五体投地,额头磕得砰砰直响,很快变得乌青。 “上官雯常常罚不得力的宫女杖刑,听说主意也是你出的!”既然如此就赏她二十棍。 “娘娘,娘娘!”她寻常见到宫女被打后身后血肉模糊的,有的身体孱弱,才十下便一命呜呼。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脑中一片空白。 更是用力不住地磕头,“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是奉贵妃娘娘的吩咐,娘娘饶命啊!”涕泪横流,尖声地喊叫。 她无动于衷,命人走了二十大板,人再无起身的力气,被人架走,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回到了庑房。 流言迅速被扑灭,她们松了一口气。 紫芸想着谨王担忧,写了家书告知情形,皇上的诞辰,他恰逢身子不适并未前去,竟发生了这种。 平静的湖面渐起波澜,且和萧泠泠有关,他再也坐不住,当即匆匆奔入宫。 紫芸正奉萧泠泠之命给皇上送去百合汤。 可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她不觉加快了脚步,上前一瞧,果然正是谨王,正在外间等候觐见。 “王爷。”眼眸闪过一丝惊喜,声音微微颤抖,谨王瞧见她后神色焦灼,无奈地望向远处紧闭的大门,“我随你一同前去!” “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焦灼的神色显得紧张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谨王的目光闪烁,背负着手,想随她一同入内时。 她心念一动,转而望向宫女与手中的托盘,“它是皇后娘娘亲自为皇上熬制的百合汤,说如今暑热的天气,可以降火安神。” 闻言脚步一怔,谨王喃喃地说道:“皇后娘娘时时刻刻为皇上考虑。”话音一转,心下不平,“可皇上呢,却当她一枚棋子时时地利用着。” 闻言,心紧紧地揪了起来,让春雨将它转送给尚公公,自己一转身。 “紫芸。”谨王情急之下直叫着她的名字。 “王爷,我如今已是美人!” 他讪讪地颔首,目光带着几分乞求,“你入宫前一再保证会保护皇后,可如今她被利用名誉受损,我前去向皇上讨还公道!” 话音未落突然后背一痛,眼前一阵发黑,人软软地倒了下来。 春雨顿时将人拖至了角落里,见她眼眶发红,沉声道:“美人,奴婢就去找来轿子,将人带出宫!” 点了点头,在她离开后伸手抚上了谨王的眉目,叹道:“王爷,皇后的身边有紫芸,你若是这般冲动,只会给皇后娘娘增添麻烦。” 她知道春雨下手极有分寸,王爷并无大碍的,可依旧心事重重,回去后瞧见萧泠泠淡然的神情,诧异道,“皇后娘娘为何不亲自前去送汤。” 待到四周无人,她才轻声问道,“娘娘是不是也猜到谨王会出现?” “本宫只担心他一时间冲动,若是被安上的罪名倒也麻烦!” “娘娘便盯着他一举一动,待到有危险时后立即让妾身前去营救,只因为慰藉对谨王一片痴心?” 萧泠泠点了点头,怅然道:“你若不进宫陪在他身边,岂不是更为稳妥?” 苦笑一声,无奈地握着手中的茶杯,她幽幽地说道:“王爷的心思一直在皇宫,留在她的身边,守着人却守不住心,倒不如呆在宫中,或许有一日会想起臣妾的好处。” 唇角衔着一丝苦笑,是单恋的无奈。 萧泠泠心生同情。里面的侍卫刘焱受刑不过,已然交代了二人勾结的证据,更加坐实她的想法。 数日来皇上不曾踏足后宫,里面倒也宁静。 前朝之事似波涛汹涌起伏不定。直到有一事有了消息,蒋成和刘焱私下勾结,意图谋反,二人皆被判死刑,满门抄斩。 萧泠泠的心怦然乱跳。待到归来后,忙不迭地问道:“皇上真的下旨?” “二人早已经招供了,没得救!” 眼见萧泠泠无奈,沉声说道:“娘娘,事情本与你无关的,是他们和皇上的恩怨啊!” 第338章 狠辣绝情 可毕竟由她而起,心中深感不安。 一时间也无法,他们两人并无交集,犯不着求情得罪皇帝,之前一直记不起蒋成前世的下场。 待听得皇上的判决后,她立刻想起。 同样满门被抄斩,却以勾结外敌的名义。 瞧着萧泠泠面无血色,紫芸和伽月深感担心。宽慰之时,皇上正有旨意前来,让萧泠泠前去牢房。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紫月,她同样的诧异,只见萧泠泠疑惑的目光,点了点头,“娘娘,臣妾陪你一同前去!” 接过了圣旨,皇上命她前去天牢探望蒋成。到底意欲何为。 不久前的流言如燎原的星星之火好不容易才熄灭,现在她前去,不是授人以把柄吗?毕竟是皇后啊! 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尚公公在外面等候,萧泠泠面露踌躇。 紫芸上前一步悄声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上自然有深意的,娘娘但去无妨!”走在路上,想着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突地想起之前上官丞相和刘焱一同前去,丞相本来定是营救的,见势头不对,立刻明哲保身,只让刘焱做了替罪羊。 莫非上官丞相才是幕后指使,才是隐藏最深的黄雀?皇上请自己前去是为了揪出黄雀吗? 带着忐忑的心情,萧泠泠来到了大牢内。 一身白色的囚衣,凌乱如同蓬草的长发,蒋成不复之前一身轻甲的威武,此刻落魄的如同乞丐。 瞧见萧泠泠前来后,不由自主紧紧地盯着她,“宴会上娘娘在抚琴?” 萧泠泠点了点头。 眼眸中闪过亮光,肆无忌惮地在萧泠泠面前扫来扫去,一时间怔怔出神,他喃喃地说道:“太像了,太像了!” 眼见萧泠泠迷惑不解,戴着锁链的双手抓着栏杆的,喃喃说道:“说起来我是自作自受,当年和娘子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可是我为了功名利禄,一时间忽略了她,令她枉死,现如今,因她临死前弹奏的曲子身陷囹圄获罪,都是命呀,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娘娘能够再次抚琴!” 萧泠泠无语,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就在不远处果真放着一架古琴,皇上下了血本,她也未推辞,而是令人焚香。 在一旁凝神倾听,目光偶尔过去,他如痴如醉,眼眸望向悠远的深处,面上或悲或喜,琴声戛然而止,他早已经忍不住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待到失去方才后悔。 萧泠泠对他并无丝毫的同情。待到收起悲伤,冲着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眨了眨泛红的眼睛,拱手道:“多谢娘娘的成全,就算死啦,也了无遗憾啦!”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将军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是否受人指使?只要说出真相,本宫保你全家安然无恙。” 唇角泛起苦涩的微笑,他怔怔地望着黝黑的墙壁,“没有,都是我咎由自取的。”从最开始便知道早晚会有东窗的那天。 “在你被打入大牢的之时,上官丞相前来找过皇上。” 他的眼眸一动,微微地转身。 萧泠泠话音陡然一变,沉声说道:“可是丞相并非像刘焱一般的人为你求情,而是将事情撇得干干净净,说和你毫无半点关联。” 果不其然,眼眸中闪着怒火,他显得异常的恼怒,恨声说道:“丞相,丞相!”声声凄厉,让萧泠泠的头皮只觉得一阵发麻,耐着性子等待着。 咔嚓咔嚓拖着脚链,待到墙边时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砸在坚硬的墙面,砰砰的撞击的声音,光听声音便觉得疼。 萧泠泠等待片刻,他沿着墙壁无力地滑下来,紧紧地闭上了眼眸,很显然,他并不想开口,“你好好想想吧,还有三日的时间,若是改主意,本宫立刻前来。” 待她回去,皇上果然在等候,眼眸闪过了熊熊的怒火,恨声道:“临死时依旧不肯开口?” “皇上,臣妾倒觉得怕是有把柄在上官丞相的手中,虎毒不食子啊,让妻儿和自己赔上了性命!” 想想心有不忍。 话音刚落,皇上忽地伸手将眼前的碎发掠至耳后,目光变得柔和,温声道:“朕未与你商议,甚至令后宫流言蜚语四起,你不恨朕吗?” 她自然恨。夜深之时辗转反侧,她不知自己身边的枕边人何时真心和假意,何时真诚而何时虚伪,只将她当做棋子。 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叶片舟,浮浮沉沉的身不由己。 墨玉的眼眸泛着几分柔情,温柔宠溺得令人沉醉。 萧泠泠忙地收回了目光,咬着唇角,“皇上未雨绸缪,一切都胸有成竹,不告知臣妾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如此的雄才伟略,臣妾极为佩服!” 她口灿如莲,俞裕闻言并无半丝的喜悦,目光怔怔地盯着她的面庞,怜惜地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似端详一件无价的宝物。 萧泠泠浑身直冒着鸡皮疙瘩,目光望后抬手一把握住俞裕的手放在掌心。 “臣妾并未问出有用的信息,辜负皇上的期望。” “杀鸡儆猴,朕也并未想过此刻便能将人揪出来。” 元安宫,太后心急如焚,明知道此刻不宜宣见上官丞相,依旧忍不住命人前去相请,归来的嬷嬷说起丞相的担忧。 “太后娘娘,皇上的心思叵测,定然会怀疑到丞相的头上,此时入宫,倒给了皇上把柄。” 到底是哪儿出错了,本来好好的,上官丞相远至边疆,近至皇上身边的内侍,个个牢牢地掌控着。 哪知道竟被皇上识破,如今失去了得力的助手,心中着实有一丝的慌张。 嬷嬷瞧见太后魂不守舍的,为她轻摇着团扇。 “太后娘娘不必慌张,贵妃娘娘在后宫深得皇上的宠爱,只要贵妃娘娘身怀有孕,生下了皇子,就算是上官丞相有任何错处,皇上又如何会真正的惩罚?” 她亲手带的儿子心知肚明,皇帝若是有机会,自然是狠辣绝情的,就像如今两人也被判了死刑。 第339章 助孕 他们的家人早已被控制住,被送入大牢。 皇上是想要杀鸡儆猴,转念一想嬷嬷的话并无道理,找来太医院院判,让他开上几副助孕的方子,将药送往莲月宫。 “好端端的为何喝药?”闻见着浓浓的苦药味道,蛾眉紧锁,面露不满。 嬷嬷陪着笑,“贵妃娘娘。太后时常为娘娘筹谋,虽说如今身处于高位,但在宫中若是没有一儿一女傍身,终归凄凉到老,药虽苦,若是儿女承欢膝下,皇上不是更加会宠爱娘娘吗?” 闻言似有几分道理,蹙眉头望着熬成一碗的中药,吸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舌头几乎被苦麻,吞了几颗蜜饯后方才缓过神来。 不住地往嘴里灌水,伸手抚上肚子轻轻地说道:“药真有用处?” “自然有用了,这服药方,宫中有数十位妃子怀孕了呢,想来是有效的,如今娘娘只管安心等待便是。” 唇角泛起了笑意,她的目光望着手腕间的珠串,一颗一颗地闪着光芒,不觉想起皇上的眼睛。 只要能够忍受苦味不喝药,是不是能怀上一个皇子或是公主,到那时候皇上也会对她另眼相待,或许会忘记她上官的身份,对她宠爱有加。 几副药下来毫无动静,显然并不适合自己,于是让人偷偷地出宫寻各种偏方。原本人精神活泼的,一个月下来后脸色蜡黄,整个人病恹恹的。 萧泠泠瞧见后大吃一惊,尤其闻见身上淡淡的苦药味,关切地问道:“可是生病了?” 她无力地摇头,瞧见萧泠泠腹中平平,心下倒也坦然,“臣妾只是精神倦怠而已。”突然一时愣住,她发觉萧泠泠戴有一珍珠手串,颗颗圆润透亮不亚于夜明珠。 挂在了玉皓音尤其的夺目,低头望向自己的手串,衬得颜色浑浊,简直难以比拟。 见她惊讶的目光扫过来,萧泠泠当即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袖子一把坐遮住,含笑道:“贵妃既然身子不适,还是早早地歇息着,如今模样憔悴,皇上见了可会心疼的!” 她的胸口起伏,心中恼怒着,本以为自己的是唯一,可是萧泠泠的手串更加的绚烂夺目,手放在了手串上,暗暗地用力。 突然手腕一松,只听见叮咚叮咚的声音,数十颗珠子咚咚地掉落在地上,咕噜地滚至远处。 众人惊呼出声,上官雯的面色却有一阵的快意,扯了扯唇角,冷哼一声。 她居然将气撒在手串身上,萧泠泠才明白是俞裕送来的珍珠手链,据说是自深海采来,选取拇指般的大小钻成小孔串成一珠链子。 戴在手间颇为沉重,今日的一袭月白色的衣裳,她心血来潮才配上,只觉得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上官雯的异样。 见她站立不稳,身子微微的虚晃着,脚步踉跄,萧泠泠便让宛秋将珍珠拾起来。 “手绳并不结实,本宫为你换上红绳吧!” “有劳皇后娘娘了,妾身先行告退。” 手串也没有要转身便走。 众人一起寻找,许久后方才将八颗翡翠的珠子寻齐放在盘子里。萧泠泠捻起细看,她发觉有一颗中间有一道裂痕,心下只觉可惜。 透过裂痕,发觉并不是真正的圆珠,是两个半圆拼凑而成,里面竟是空心的。透过小小的缝隙,好似里面有东西。当即让人小心的分开。 倒出来的尽是一股粉末,泛着扑鼻的香味。 宛秋的脸色一变,忙地端至远处,紧张说道:“娘娘,里面放的是麝香!” 什么!她知道女子佩戴着麝香是绝无可能怀孕的,而如今的她日夜佩戴,如今瞧来简直是个笑话。 宛秋的面色发白,紧张说道:“娘娘,明明是皇上亲自赏赐给她的?” 对呀,记得是她送给上官雯佩戴在手上,以为皇上对她偏宠,哪里知道另有乾坤。 “娘娘,此事事关重大!” 萧泠泠一时间心乱如麻。若是手串归还,一旦上官雯发现追查下来自己首当其冲,可若是有朝一日被发现,上官雯定会将一切怪罪在自己身上。 得罪了她,还不知道会如何使绊子呢。 “将手串收好,再送还给贵妃!” 宛秋当即应下。 她也取下手中的珍珠链子将其锁了起来。 上官雯之后并未再佩戴,只是有一日晚上,皇上在用膳时发现便问起缘故。 “颜色不够透亮,本宫早已不喜欢!”皇上面色不悦,她婉转地补充,“臣妾只觉得珠子太过于庞大,戴在手上极不方便!” “你的手腕纤细,配上硕大的珠子更显得纤小秀气!” 闻言她喜滋滋地立刻让人取来。皇上则郑重地为她戴在了手心,柔声说道:“也只有你的手腕才配它。” 她不禁想起萧泠泠所带的那种珍珠项链,此时皇上的心情极佳,便将话语吞了下去,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如今看来愈发得觉得不得劲,心下恼火不已。宫外寻来的方子古怪之至,甚至还有以癞蛤蟆作药的。 光想想心中直犯恶心。她着实难以忍受。想来太后定是有法子的,于是前去向太后请教。 侄女焦心,正合她意,太后悠然道:“怀孕嘛,得慢慢来,虽说时不我待,尽早生出大皇子来才是正理,不过嘛,心情轻松才更为容易呢。” 上官雯并没有耐心,她委屈道:“皇上时常留宿在莲月宫陪伴着臣妾,时常说起若是有了孩子会如何的有趣,只怪臣妾的肚子不争气呢。” 太后微微地一笑,抬头时细纹重生,“皇后呢?” 紧张的心绪稍有缓解,很快被忧伤所替代,“她毕竟是皇后。” “皇后又如何,没有身孕,早晚会为人所取代。” 太后命人请来太医为她把脉。刘太医长长的发白的胡须,瞧着仙气飘飘,甫一瞧见她,上官雯便觉得心安。 她紧张地盯着他的飘动的胡须,待到睁开眼睛,他才缓缓开口,“娘娘的身体无恙,怀子之事嘛,待老臣为她开口上副方子。” 上官雯喜盈盈地等候着,闻言开心不已。 第340章 莺莺燕燕 六月流火,热气逼人。 宽阔的大殿里面,整个人尤其显得烦闷,萧泠泠懒懒地靠在软榻上,微闭着眼眸,只觉得眼皮沉重,整个人浑身酸软无力。 想着外出走走可浑身酸软得不愿动弹,整个宫中莫不如此。 尤其是在午后,一片幽静。皇上咚咚的脚步声音回荡在廊下,抬头望向四周,好奇地望夏玉,“近日为何宫中不见人影?” “是这样的?皇后娘娘体谅众人暑热过重,只说在午后众人歇息着,各宫都在休息。” 没人自然显得幽清,原来如此,他便刹住了脚步,转身往回走。 才闭上了眼睛,好似心口被重物压着,她霍然睁开眼睛,四周幽静安宁,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唤过旁边的宛秋,“皇上为何不曾前来?” “来回娘娘的话,皇上中午倒也来过,见后宫安宁不想打扰,就回去了。”她长长地呼了口气,浑身轻松。 让人梳妆完毕,宛秋在一旁悄声说道:“公公还传话说,皇上下旨明日在花园里面设宴。” 好端端的为何又设宴,且在花园? 她望向窗外烈日,光芒耀眼,别说设宴,就连踏出殿门都需要勇气,想来众人并不乐意。 宛秋摇了摇头,“许是皇上另有安排。” 待到傍晚,渐渐阴凉起风,晚上竟稀稀落落的下几点雨,翌日天气变得凉爽,众人听闻皇上在御花园里设宴,个个欢喜不已,尤其以公主为最。 她伸了伸懒腰,立刻让人准备的,听闻四周皆是亭台楼榭,眼眸难掩失落,曲曲折折的小径,耗费大半的时间走在里面毫无意义。 托着下巴畅想着夏日的草原,蓝天白云,空旷得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地,任凭着马在驰骋着,放浪形骸,说不出来的惬意。 “公主又想家啦。” 她发愁地望着桌上的饭菜,一动也不曾动过。 “就算饭菜不合胃口,公主得不想吃点,已经两天都不曾吃饭呢。” 眉心一紧,伽月捂着鼻子,急急地摆手,“赶紧搬走,闻到味儿心中便犯恶心!”说话时间顿时反胃,紧皱着眉头。 灵儿忙忙地让人端下去,瞧着伽月日渐消瘦的面庞,心中只着急。 虽然失落,能够外出走动倒也欢喜。 宫里的妃子美人们穿戴一新,来到了花园里。夏日的花朵纷繁,无数的粉蝴蝶在花瓣上下翩跹着,硕大的花朵散发出阵阵的幽香。 花园中莺莺燕燕,宫女们眼中也难掩兴奋,个个雀跃着。 萧泠泠端坐在圈椅上,望着难得热闹的园子,吩咐下去,“就连宫女今日也别拘着束着,就当是之前的花朝节,让她们尽情玩耍。” “多谢娘娘!”宛秋面上挂着一团喜色,当即下去。 待到一切准备完毕,几人坐在长长的案桌前,除了贴身伺候在身旁的宫女,大部分宫女则散落在园子的四处。 “皇上真是体贴。”瞅着众人不说话,伽月率先开口,扭了扭酸疼的腰,“几日来,臣妾日夜待在宫中,整个人都快散架。” 脸庞难掩兴奋。 上官雯不屑地轻哼声,紫芸和善地笑道:“你随我一同练武,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打发时间。” 闻言她忙不迭地摆手,“不行不行,浑身酸软无力,别说练剑,就是抓也抓不住。” 她们聊得热络,萧泠泠的唇角微微地上扬,阳光略为刺目,双目微眯地望着远处,柔声说道:“近日众人在宫中可憋坏,两日来天气阴凉,尽情地玩耍!” “臣妾也同意。”上官雯坐在其中心下不自在,闻言后立刻起身,抬眸望着不远处的山腰,和景儿一同袅袅地离开。 三人并不在意,公主将椅子靠向萧泠泠,轻声说道:“且随她们去,我们三人说话更为有趣呢。” 目光望向了远处粼粼的波光,“干脆我们去钓鱼吧。” “好哇!”两人蠢蠢欲动。 萧泠泠却摇了摇头,“你们先去,本宫稍后就来!”望着二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皇后身边的姑姑夏玉双手垂放在身前,婷婷前来,弯着腰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见天热,特意命奴婢送来一柄扇子。” 转身从宫女手中接过双手呈上。 扇柄清凉,芬芳怡人。 萧泠泠微微地愣神,轻轻巧巧做工精致,上面的仕女图神情毕肖,异常的清晰,她不由赞道:“真是一把好扇!” “娘娘是真识货,是西域国进贡而来,极为难得!”转身从宫女的托盘中将点心一一的端来介绍。 绿豆糕倒也不稀奇,颜色更为清透,淡淡得有如绿宝石,上面也刻有字,恭贺萧泠泠芳龄永继。 “皇上有心!”她微微地欠身,面色清淡,瞧不出来喜悦。高高的瓜伞下,两名宫女各自执着长长的芭蕉扇扇风,底下的人雍容华贵。 景致落在不远处的上官雯的眼中,恼怒地将树枝一把拽过来。宝珠顿时变得紧张,急声道:“娘娘小心手。” 尖长的指甲涂满红艳艳的蔻丹,越发显得手指的纤长。浑身上下每一处不保养得当,为何皇上的眼中只有萧泠泠?将她像太后娘娘一般的伺候着。 走在斑驳光影的路上,浑身酸软无力,索性坐在半山腰的八角亭里,亭子建在高处,较底下更为清凉。 放眼望去,花园中的景尽收眼底,最为耀眼的便是皇后。 夏玉及带来的宫女们皆精心地服侍着她,她本只伺候皇上的,如今陪在萧泠泠身边,显然皇上的心思在她的身上。 湖面上点缀着无数的荷花,朵朵娇艳地冒出水面,荷叶舒展,田田地伸向了远处,四处生机勃勃,树木苍翠,在她的眼中却恼怒无比。 唤过宝珠,令她前去找皇后。 闻言,萧泠泠直皱眉头,目光斜向上看向亭子里上官雯向她招手的身影。 见她并不想要动身,宝珠顿时急了,眼珠一转,“娘娘说站在高处望着四周如同蝼蚁一般,娘娘的身份尊贵,理应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 第341章 坠崖 登高望远,天气又如此的炎热,萧泠泠显得心动,只带着宛秋一起,走至半路上突地想起自己的手帕,让她取来独自来至上官雯的面前。 她早已备好了香茶,水果,起身来至外面迎接,“皇后娘娘肯赏脸,真是三生有幸!”萧泠泠抿了抿唇角,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她的神情闲适,淡然说道:“妹妹将本宫请来,不只是为了喝喝茶吧?” 目光闪电般一转,有丝丝错愕,她微笑道:“瞧姐姐说的,当然是喝酒聊天啦,之前我们是分属不同的宫中,不曾像小时候亲密无间,来至外间顿时想起了从前。” 萧泠泠见她侃侃而谈,亭子森凉,极少人前来打理,树枝横杈,带着几分野趣,栏杆低矮。 见到萧泠泠不吭声,她举起了杯子,“我们在家中喝得香茶,姐姐尝尝,可有小时候家中的味道?” “物是人非,既离开也无需再留恋!”萧泠泠抿了小口后顿时放下。 瞧见她面带殷勤,自高处往下望去,宛秋取来手帕,行在逶迤的小径上。 “娘娘,臣妾在后宫里拾到一样东西!思索再三,只觉得交给娘娘方才是正理。”从背后取出包袱,一层一层展开,居然是几件小小的肚兜。 上面绣的是名圆圆胖胖的小孩,熟悉刺眼。 萧泠泠脸色微变,惊诧道:“从何得来的?”一时间坐不住,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瞧着她略带惊慌,极力掩饰的模样,上官雯忍住心中的得意,幽幽地说道:“从何而来?自然是绣娘们绣的啦,瞧瞧针线,娘娘觉得眼熟?” 待到凑近前来,萧泠泠才发现细细密密的针脚,还有上面的印记,无不显示正是自己刺绣。 本放在宫中的,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手中?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花心思绣出来的孩童的衣裳,无比的精致,若是有人能够穿上,想来必是幸福无比的。” 深深地呼了口气,待到心情平静后她一伸手,可上官雯却猛地将手缩了回来,咬了咬唇角。 “终日来本宫喝了无数的助孕汤却毫无效果,近日在宫中拾得它,定是上天的意思,请娘娘恕罪,衣裳臣妾想留在身边,待到日后有了身孕再交还给娘娘处置!” 她凭着记忆将原先所绣的衣裳尽数还原,以此来弥补心中的缺憾,又好似为了赎罪,寻常命人精心地保管。 之前的梅雨季,终日阴雨绵绵的天气,整个宫中湿漉漉的,她只担心发霉,让人将一应的衣服放在院中晾晒。 工程庞大,或许是那时候遗失也未为可知。 被她紧紧地拽在手心,用力地撕扯,想着看针线的密度,萧泠泠的心好似在滴血一般。 “本宫瞧着好像宛秋的针线。” “这么说来,那是娘娘的啦,娘娘的心思深藏着,其实也与臣妾一样嘛。”话音带着嘲讽,不过很快摇了摇头,“本宫瞧着无比的粗糙,就连宝珠的也比不上。” 抓过一旁的剪刀,伸手便要剪。 “不要!”她突然失控尖声喊叫着,在伸手之时,突然面前的影子闪过。 她随手一扬,红红的衣衫顿时飘飘坠坠,被风一吹只往山下飘落,萧泠泠飞快冲过去伸手一抓。 不知为何,整个身子不受控制一般,一头栽倒,惊得她面无血色。 滚落之时,好似腰间一紧,有股绳索顿时缠绕着,被大力往上一拉,整个人顿时被高高地拽回在亭子里。 身子依旧摇摇晃晃,惊魂未定,回眸却见到俞裕铁青的面庞,狠狠地剜了上官雯一眼,顿时上前一把搂住她的纤腰,紧张道:“皇后娘娘。” “皇上!”脑中顿时空白,刚刚一切好似做梦一般,一时间不曾反应过来,微微地张开口。 瞧着略显得委屈的上官雯,面色恼怒的皇上,还有飞奔而来惊魂未定的宛秋,她摇了摇头,才想起要紧事,顿时冲了出去,指着底下叫道:“衣裳。” “你们快去寻来!” 皇上大叫,自己牵着指着萧泠泠冰冷的手,嗔道:“一件衣裳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怎能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往下跳呢?” “往下跳?”萧泠泠当时并没有,她只伏在栏杆前面探身往下寻找而已,猛然间回首,上官雯和宝珠早已经低垂着眼帘,满面懊悔。 她轻咬着唇角。 宝珠在身后簌簌地发抖,能断定是主仆两人在后面推了一把。只不过自背后出手,又无人在身边。她们定会否认,叹了口气,“皇上怎会出现在此处?” 俞裕顿时望向门口,想着园子里众人在玩耍,眼见天气难得凉爽,待到处理完政务也便外出走走。 从另外一处小路慢悠悠地前行,瞧见萧泠泠和上官雯待在一处,心中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飞快跑来却依旧晚了一步。 萧泠泠直坠入下去,目光一转,盯在上官雯面上,沉声说道:“刚刚为何要将它扔了?”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若知道丢下东西皇后会跳下山,臣妾定会不敢的。” 委委屈屈地抬起眼眸,眼眶通红,“皇上,臣妾并非有心的,哪知道小孩的衣裳对于娘娘来说如此的重要,臣妾对它们也无比喜爱的。” 往下坠落时,萧泠泠的发髻已散,黑缎般的头发长披着,被风微微的吹起飘扬开,更是有几分纤弱,令人心疼。 听闻外面有喧闹的声音,萧泠泠冲了过去,抓着栏杆往下眺望,公公们正在四处搜索。 她的心紧紧揪起,身子摇摇欲坠,面色早已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俞裕赶忙上前扶着肩膀柔声说道:“此处危险,我们下面等候!” 两人亲密地拥在一处,上官雯瞧见脸上气鼓鼓的,却又无可奈何,湖边的伽月和紫芸得到消息,她们都不相信,待见到苍白的面色顿时心疼,尤其是伽月。 狠狠地剜了上身后不远处的上官雯一眼,胸口气鼓鼓的,但要开口时已被紫云拉远。 第342章 有孕 见皇上正安抚着,坐在不远处怒气冲冲地抓着杯子。 灵儿见到她瞪大的眼珠瞠视不远处的贵妃,担心惹祸,立即轻声说道:“公主,要不我们去那边玩玩吧。” 像哄孩子一样,公主一扭身,心下极为不悦,气哼哼地说道:“我才不去呢!”手抚着平坦的肚子,眼眸闪过一丝丝忧愁。 喝了安神汤,萧泠泠的脸上泛起淡淡的血色,见到众人拥在身边,额头不时地冒出汗珠,扯着唇角勉强一笑。 太监们已经寻来衣裳,一把拽在了手心,眼泪再也止不住,极力地忍耐着,眼眶顿时变得通红。 瞧着皇上心疼的模样,宛秋在一旁解释说道:“娘娘喜欢小孩,早早缝好的衣裳不曾想竟丢啦!再次寻得,娘娘的心中激动!” 上面绣着的小男孩活泼可爱,大而清亮的眼睛,还有粉嘟嘟的面庞,俞裕有一丝的触动。 “哎呦!”就在此时,旁边响起伽月惊呼的喊叫声音。 整个人跌倒在地,身旁的上官雯霍然站起,面带惊惶。 “公主!”灵儿急忙弯腰搀扶着。 皇帝面色突然一变,瞪向上官雯。睁大了眼睛,不住地摇头颤声道:“不是臣妾,不是臣妾!” “一件事情若是巧合,可一而再再而三的。” 皇上面色一冷,亲自上前搀扶公主,她苦着脸,手捂着肚子,声音带着哭腔,“皇上,肚子疼!” “赶紧去宣太医!”好好的宴会顿时被搅合,众人再也无心玩耍,将伽月送回去后,匆匆忙忙赶来的太医把完脉后出来时神色舒展,眉目间带着重重的喜色。 “如何?”萧泠泠抢先一步急急地问道。 太医当即拱手向着皇上和皇后贺道:“恭喜皇上皇后,伽月美人有喜啦!” “真的?”萧泠泠喜出望外,皇上也有一丝丝的错愕,面带着微笑。 两人来到里间,伽月珠泪涟涟,抓着手帕擦拭着眼泪。 坐在了床边,握着她冰凉的小手,萧泠泠柔声道:“太医说你身怀有孕,这是喜事一桩呀,为何难过呢?” 她黯然地闭上眼睛,将头偏向里间,伤心道:“人人都说三月的胎儿不稳,摔跤最容易损伤,是臣妾无能,不曾保护好孩子,还望皇上恕罪!” 说罢挣扎着便要坐起来。 皇上连忙上前按住温声道:“好在你摔倒时以手护住肚子,并未伤及孩儿,你做得不错啦,倒是有人……” 话音戛然而止,望向外边的上官雯时,眼眸凝着几分冰寒。 上官雯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站在门口处缩着头不敢吭声,怕令她们想起之前。皇上的恼怒的话已经让她背后凉气直透入体内,浑身僵硬着。 见到伽月及皇后难以掩饰的喜悦时,心中无比的嫉妒,此时对她几乎度日如年。 虽然生气恼怒,伽月神色依旧亲和,面带着笑意,尤其瞧见众人的关切时,脸上散着与生聚来的光辉。 萧泠泠一时间看呆,沉静下来后心中莫名一痛。曾几何时,她也喜滋滋地等待着新的生命的降临。渐渐地缩回了手。 “娘娘受到惊吓早些歇息吧,公主这儿会安排嬷嬷好生伺候。” 扶着萧泠泠的手臂来到外间时,依旧感受到她颤抖的身子,柔声宽慰道:“今日在宫中好生歇着,公主的事情有夏玉在旁边打理着,无需再多费神!” “皇上!”她想说自己安然无恙,话未开口,想起曾经的孩子,心中的痛楚渐渐的蔓延,心在油锅里面煎熬着。 她无奈地收回目光,低头望着脚下的砖面。 俞裕瞧见她痛苦而又彷徨的模样,顿时面上心疼。陪伴宽慰了许久后方才离开。 待到人一走,萧泠泠顿时腾的一声从床上再次坐了起来,眼神空洞地望着不远处,将一旁的宛秋给吓坏,惊讶地问道:“娘娘?” 她不敢闭眼,手中紧紧抓着的红衣裳,每每瞧见便会梦见稚嫩的声音,一个带着欢喜带着怨恨的小生命,怪她没有保护好。 脑中混沌,浑身上下莫不受着煎熬。 皇上偶尔前来陪伴,可待到晚上时只要闭上眼睛,莫不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血团。熬了几日,眼圈都黑了。 与此同时,伽月也出事了。 太医去把了平安脉后面带愁容,伽月只说肚子痛,因为上次摔跤的缘故,让胎儿在肚中不安稳。 “皇后!”伽月吸着鼻子哽咽道,“臣妾无能无法护住!” 当日出事已然彻查清楚时,伽月又怎会无故摔倒?是上官雯在旁边绊了一脚。 “她还未出身受此苦楚,请皇后开恩,让臣妾回到昆国,将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胡说!”萧泠泠强打着精神,边安抚着伽月,边令人请来皇上。 皇帝匆匆前来,瞧见二人都神情倦怠,越发对上官雯不满,斥责一番,并且喝令她留在宫中,不得外出一步。 近日来宫中的流言纷飞,只说贵妃蛇蝎心肠,残害皇后及皇子。原本心虚无法辩驳,如今连皇上也坐实。 莲月宫里安静得如同坟墓,毫无半点声响,个个夹起尾巴做人,不似往先的嚣张跋扈。 就连一向为她做主的太后三缄其口,不再露面,甚至派人送来了补品。 “公主,太后娘娘向皇上提议,从昆国接来几名接生婆,还有年长的嬷嬷照顾着起居。” 她抓着梨吃得津津有味,之前因孕期反应毫无胃口,人瘦了一圈。如今浑身轻松,心情愉悦的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本就是我的目的!” “公主!”灵儿诧异无比。 见她诧异的模样,公主更为得意,可很快神色黯然,“自上次回去后越发觉得人得有依靠。在宫中,我是外人,在昆国也是外人,只有守住自己所能拥有的,方才是真理!” 见她不懂,公主煞住话头不再言语。 昆国已有书信传来,她们已经在路上,之后才渐渐地放心。 思来想去,待到萧泠泠的精神稍稍恢复,便亲自向萧泠泠请求。 第343章 皇长子 “皇后娘娘,臣妾之前丝毫不懂,不曾发现有孕,又受到上官雯的暗算,险些要了孩子的性命,皇后娘娘一向关爱着公主,还请娘娘能够答应照顾,待到孩子出世,往后臣妾一定会让孩子视皇后如生母般的敬重及爱戴。” 时间是摆脱忧伤的最好的良药,几日后她渐渐地恢复着,此刻闻言眸光一沉,喃喃地说道:“你让本宫照顾你跟孩子?” 几月下来,她的脸庞不再是尖尖长长的瓜子脸,面上早露富态,满含着幸福,莫不昭示着此时她的肚中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眼眸瞬间闪躲,心中拒绝,她连连地摇头,但见到伽月愕然的神色,心有不忍。 她轻声说道:“本宫不曾生育过,期间该如何一无所知,皇上已经找来数名照顾的婆子,到时候,有数十人在身边,会将你照顾得妥妥帖帖。” 伽月以为萧泠泠谦虚推辞,眼眸闪着亮光,真诚说道:“可她们毕竟是外人,不及皇后娘娘的细心,皇后娘娘!” 目光带着一份乞求,拖长的尾音渺渺,像极了之前她依恋自己的模样,萧泠泠不知为何,脑中想的是前民未诞下的孩子,心中直堵得慌。 这天迟早要来的,真正出现后,才发觉竟是从未有过的难受。 她的孩子死了,是俞裕不曾保护好,可若是别的女子为他诞下孩子,这般说来自己的孩子岂不是白白死去? 他本不该有孩子的! 脑中转发数道弯,再次抬眸时伽月正在等候着。 勉强扯了扯唇角,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本宫有心却无力,太后近来不是赏赐了各种补药,叮嘱了许多,太后是过来人,说得定不差的。” “太后?”伽月闻言眉头轻挑着,面色露出几分不快,“如今上官雯被禁足,她又如何会真心实意的对待伽月呢?” 瞅见她为难的样子,萧泠泠也无可奈何,喃喃地说道:“待到萧妃派人来吧。” 因为萧泠泠的话,她冷眼观察着太后,每隔半个时辰太后便派人前来问候,说起孕期的种种及注意饮食。 她送来的东西一一的查验过,一切都极为稳妥。 如今上官雯失势,太后夹起尾巴做人,不会明目张胆地害皇上的孩子,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只是近时她睡眠不佳,待到晚上翻来覆去,肚中隐隐有动静。 “不应该呀,才两三个月大的孩子呢!” 起身来到大殿中,黑逡逡的夜里,透过那朦胧的月光,发觉幽香袅袅而升,香味芬芳浓郁,并不是寻常所点的安息香。 顿时唤灵儿用上往昔的香。 待到许久后,终于睡了过去却睡不安稳,浑身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天气着实闷热,萧泠泠特意照顾,她的大殿中放置着比她人多上一倍的冰块,凉凉的极为舒适。 紫芸也时常前来陪伴,瞧着她面色蜡黄不复往昔的娇俏,感叹道:“都说怀孕像是生了一场病,看你的模样就知道此言不虚!” “生病?确实呀。”想想还有半年的时间,她不无惆怅地望着远处的团团的白云,像皑皑的羊群挨挨挤挤做一团,绵绵的柔柔的。 神色更加的怅然,“皇上和皇后早已经不许伽月前去骑马,哎,白日真是无事可打发,只能睡觉!可待到晚上却又难以睡着。”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黑夜闷热漫长,姐姐往后时常前来陪伴着你。” “好哇!”她眼中异常的欣喜,瞬间神色黯淡,伤感道:“往先皇后时常前来说话聊天的,近来的她常常不肯露面,你说是否不喜欢这个孩子呀?” “胡说,皇后才不是这样的人呢!”紫云连忙斥责道,“她之前几乎摔下了山崖,好在皇上救下,或许事情对她的损伤颇大,心有余悸,才怠慢他人了。” 伽月点了点头。 在旁边的主殿的萧泠泠正懒懒靠在凉箪,听得宛秋在一旁细细地回禀。 “奴婢暗中派人向宝珠打折,其实那日上官雯心慌,才被皇上训斥责,如何敢当面害伽月公主。” 萧泠泠浑身僵硬,定定地望着她,瞧见她笃定的神色,黯然说道:“这般说来,我们倒是误会上官雯!” “是呀,谁又想到往日天真无邪的公主如今也会算计人呢。” 再次软软地靠了上去,萧泠泠眸光暗沉,淡淡地说道:“在皇宫呆得久了,自然要为自己考虑,如今她竟然有了身孕有了依靠,必然会小心万分!” “公主倒是将一切计算在内,落井下石,让上官雯无法翻身,也为娘娘出气,可谓一举两得。几日后昆国的人再到皇宫,想来她和孩子必然万无一失。” 萧泠泠的眉头微挑着,心中不安。 太后既然参与,且十月怀胎,生下皇子尚早,最后难免功亏一篑,睫毛微颤着,显然心绪不宁。 宛秋对她越发担忧了。 门外传来尖细的声音,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宛秋搀扶着萧泠泠准备接驾。 待到起身后将婢女推开,她理了理衣襟,立刻上前接驾。 皇上偏头细细地打量着,微笑道:“不错,近来的精神好了些许!” “多谢皇上的关心!”两人坐在一旁,皇上一眼便瞧见了放在桌上的人小小的银圈。 见他盯着,萧泠泠便含笑道:“臣妾想着让人细细的打造,到时刻上孩子的名字。” “如今才三个月大,你想得着实太远!”抓着萧泠泠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来,清亮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声音温柔,却略显得怅然,“只可惜孩子并未托生在你的肚中。” 闻言她浑身一颤,怀孕,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事后让宛秋送来避孕的汤药,半年以来皆是如此,低头抚摸着平坦的小肚,面上扯了扯,“是臣妾没有福气!” 将她搂在怀中,他喃喃地说道:“什么叫没福气?朕说有就有,一直希望第一个孩子是朕与你的。皇长子也是嫡长子。” 第344章 期望平安? 萧泠泠霍然睁开眼睛,瞧着此刻的俞裕脸上的怅惘,扯扯嘴角并未答话。 缓缓地将她松开,俞裕好奇地说道:“听说近来连太后也无比上心,寻常派人关注着,可有此事?” “是呀,想来是为上官雯弥补,希望皇上息怒,能够瞧在她照看伽月的份上放过上官雯一马!“ “那时朕只恨她加害你,害你几乎滚落山崖,至于照顾伽月。”淡淡地挑眉。 萧泠泠的浑身冰凉,他的语气极度无所谓。 “难道皇上不担心伽月吗?” “她毕竟是昆国人。” 之前倒觉得伽月有几分小心机,渐渐地脱离掌控中,如今瞧来就连皇上也不在意,不像之前没心没肺的娇蛮纵横,怕是早已意识到现在只能靠自己。 她不知如何应对,浑身更加倦怠无力。 待到皇上离去后,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夜晚雷鸣阵阵,闪电交加,她一个激灵猛地弹跳了起来,宛秋推门冲了过去,连连地安抚道:“娘娘,只是打雷。” 胸口不住的起伏,她喘着粗气紧张问道:“伽月呢?” 数日来萧泠泠却极少提到她,甚至前来说话时神色淡淡的。 “公主应该安然无恙的。” “随本宫去瞧瞧!” 因为睡得较早,待到醒来时才不过掌灯时分,外面暴雨如注,噼里啪啦地有打雷,隆隆直响。 即便撑小伞,在风雨当中飘飘摇摇的。 雨打风吹,就连绣袜也沾湿,艰难地走在廊下,好在就在不远处,待到将门推开,伽月正抱着被子捂着耳朵,面色慌张。 瞅见萧泠泠前来后,飞快地跳下床只向她冲去,“皇后娘娘!” 她身形灵巧,赤脚踩在冰凉的砖面上。 萧泠泠后见她依旧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不免一阵心疼。此刻伽月心中百感交集,雨声轰轰隆隆,一下一下地打在院子里。 伴随随着轰隆的震耳欲聋的声音,闪电道道闪过,令人心生慌乱。萧泠泠的到来,给了她一针强心剂。 眼见萧泠泠的浑身湿透,她极为感动。 “孩子近来可好?” 闻言脸色一暗,伽月勉强地笑道:“还算是安分,只是睡觉不安稳!” “怀孕的都是如此,待到明日本宫再让太医前来。” 她心中一暖,却摇了摇头,将头靠在她的怀中,“只要皇后娘娘能够时时地前来陪伴,伽月就心满意足啦!” 萧泠泠呆了片刻,只是隐隐地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顿时后背头皮发麻,她的目光搜索着,在透亮的烛光中她发现鸭形香炉里面袅袅升出的香烟。 她的鼻子一向灵敏,但见宛秋愕然的神色,不动声色地说道:“香味太过浓郁,才会经常失眠,这样吧。” 让宛秋将自己所用的香来和她的调换。 陪伴着雷声渐歇方才回宫。 醒来后太医等候在侧,禀报时极为笃定,“确实参杂了少量的麝香,会让人的情绪不安,肚中的胎像不稳。公主已经有些许的迹象,好的用量不大,此刻对身体来说并无影响。” 只觉得手脚发凉,萧泠泠慢悠悠地起身,转而郑重地说道:“此事你只当做不知,不论谁问起来都不许开口!” “是,娘娘!”面露凝重,他笃定地答道。 偷偷地将他送走后,萧泠泠无力地坐了下来,不行,如此下去伽月早晚出事,她顿时来到案前,想了想,让一旁的宛秋代笔。 “娘娘,奴婢……”虽说寻常也会写字,不过为皇后代笔,心下慌张。 萧泠泠睁大了眼睛看她一眼,“本宫说,你只写便是。” 心中紧张,写的字歪歪扭扭的,萧泠泠只是匆匆地看一眼,便让她将信送了出去。 翌日,伽月哭哭啼啼地将她请来。 进入殿后伽月难以置信,紧抓着萧泠泠的手,哽咽道:“皇后娘娘,有人说太后想对臣妾不利,香中居然下毒,如今臣妾的身体内有麝香,不知道何时进入的,也不知是否对孩子有所损伤。” “竟有此事!”萧泠泠显得震惊,一边安慰一边环顾着四周,询问道:“是否有宫女将麝香佩戴在身上?” 有些女子爱美,在香水里面会掺杂着些许以吸引男子的。或许她们并不知道会对会使怀孕的女子受伤害。 “你别担心啦!” 公主果然松开手,眼眸中闪着仇恨的光芒,哼道:“臣妾知道定是有人气不忿,眼红臣妾肚中的孩子,想要伤害他。” “你想多了。”萧泠泠的眼眸渐渐地望着远处,有一女子的身影正站在门口,胸口起伏着,心绪不平。 公主一抬头,瞧见她后顿时喜叫道:“紫芸姐姐!” 紫芸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萧泠泠,唇角微微地一扯。 公主疑惑不解地看看她,再看看萧泠泠。 瞧见紫芸有话要说,萧泠泠让人将公主带到外间转转。 她离开前犹自不安,神情恼怒,声音冷寒,“皇后一早知道为何不告诉她?” 神情平静并无丝毫的慌张。萧泠泠端起茶杯淡淡地说道:“本宫不明白!” 深深地呼了口气,她从怀中将收到的信取出来摊在桌上,“这是皇后娘娘的口吻,宛秋代笔,臣妾说得不错吧。” “你是如何得知的?”宛秋在身后诧异道,很快发觉不妥。 紫芸的眼眸闪出一丝不可置信,抚着心口微微地说道:“刚刚臣妾只有五成把握,如今瞧来果真如此。皇后为何不当面告诉臣妾?不令伽月早早地得知真相,是不是你也嫉妒她肚中的孩子?” 目光一痛,她真的希望孩子平平安安?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宫是皇后,事情并未有十成把握,只得暗地里提醒着,假借你之手,本宫的心思如何,往后你们自会知晓。” 撑着桌子慢慢缓缓的起身,紫芸难以置信,扬起唇角苦笑道:“我明白了。” “娘娘,伽月美人不好啦。因伤心过度,一脚踩空滚下楼梯!” “什么!”二人都大惊失色,尤其是萧泠泠,当即快步上前。 第345章 只喜新人笑 公主正被人送了回来,脸色苍白,衣裳已被鲜血浸透。 满身鲜血的冲击力太大,浑身一僵,顿在原地。 紫芸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迅速地转身随她们一起照顾公主。 公主滚落下来时压住肚子,孩子并未保住。萧泠泠在殿中紧张地来回走动,得到消息后睁大了眼睛,“是否去查过,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公主异常的激动,走得飞快,突地刹住脚步,将灵儿撞上,吓一跳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曾想身后竟是石阶,没有被拉住,整个人咕噜噜滚了下去,已经派人查过,确实是意外。” 冲着她一使眼色,她发现才到门口的俞裕,当即上前迎接。 皇帝略显得憔悴。 “皇上刚刚看望过公主?” 他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让宛秋退下后,萧泠泠陪伴在身边。 “皇上,臣妾为你通通头吧!” 深蹙着眉头,满脸烦恼。 萧泠泠心有不忍,不久前雄心万丈,如今像霜打的柿子般无力。她发觉孩子没了,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心事重重。 对皇上,对她,对公主,甚至于对紫芸都是莫大的打击。 皇帝一抬手,紧蹙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抓过她的手臂时将头靠上去,“你说,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朕,因为朕对她的关切不够,才令孩子没了!” “皇上说哪里的话,是个意外!” 她加重了语气,幽深的眼眸里闪出几分诚恳,“皇上日理万机,说到底是臣妾照顾不周。若是皇上责罚自己,臣妾更为深深的自责,请皇上惩处。” “公主的性子大!大咧咧的,本以为让昆国的前来照顾会稳妥一些,人还未到,孩子却没了。” 事情本来得太过突然了,人人都显得不信。不消说公主伤心,可是上官雯及太后一干人也显得意外。 元安宫。 太后再次确认,“她的孩子真的没了?” “回太后的话,确实没了,皇上一直守在凤宁宫中。”嬷嬷的神色带着几分欣喜。太后瞪向她,“哀家的孙儿没了。” “太后说得是!”她当即收起喜色,面色沉重。 细细地回想着,她之前费尽心思,想着待到七八月份大的时候再对孩子下手,孩子没了,说不定还能带走大人呢。 如今才短短三个月,孩子就走了,对公主来说是莫大的打击,也算她命大。 “我们的事情可处理干净?” 嬷嬷闻言面色一紧,轻声道:“听闻那天的雷雨夜皇后娘娘替换走了,一直不得消息。是否她已经发现?” 太后轻嗤一声,“公主没有福气,一跤摔得孩子没了,至于其它的还有意义吗?只要我们等到雯儿有了孩子,一切就有了盼头。” “太后说得正是,虽说如今被禁足,可是莲月宫还有景儿啊,想来外间的左右丞相不会任由女儿们受冷落。” 翌日的朝堂上,皇上的神色疲倦,强打着精神让人奏事。 “皇上,贵妃娘娘仅次于皇后之下,因小事被禁足,传扬出去,知道得说皇上赏罚分明,不知道的认为皇上小题大做。” 花丞相居然为上官雯说话,俞裕抬眸,幽冷冰寒。 他的神色极度坦然,扬声道:“公主一向好动,孩子没了举国哀恸,贵妃娘娘近日吃斋念佛,准备捐出一半的财物给已逝的皇子作道场。” 上官丞相擦着眼睛,他并不开口,神色悲痛。 俞裕瞧着众人皆是如此,被勾起伤心事。 “逝者已矣,还望皇上节哀。” “望皇上节哀!”众大臣当即附和着。 俞裕顿时一扬手,高声道:“众卿家说得不差,朕自解了贵妃娘娘的禁足。” “皇上英明!”他们偷偷对视一眼,皆是喜意。 回到后宫,俞裕只觉得热汗滚滚,脱了下来后靠在龙椅上,手揉着额头。 “皇上!”清脆的声音才响起时,他先是一愣,很快想起朝堂上之事,扬了扬手,一动也不动。 来人正是上官雯,眼观鼻,鼻观心,温顺得如同小羔羊,守在侧边轻轻地为她扇风。 俞裕突地伸手将她的捉住,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似是深情,似是眷恋。 她的心狂跳了起来,面色嫣红,不安地望向四周。宫女们个个低垂着头,谁也不曾出声。她渐渐地放下心。 “你还在朕的身边。” 心莫名变得柔软,她温声道:“不论何时,臣妾都会陪着皇上的。” “若是有一日,朕有了危险,你会抛弃一切来救?” 她迅速点头,并无一丝犹豫。 “臣妾会的,就算是丢了性命也值。” 俞裕的神色复杂,她的感情纯粹,为何在皇后的身边体会不到。上官雯紧张地垂眸,迟迟不见动作,皇上居然正在出神。 心下只觉得失落,不过,皇上早晚有一日会被打动的。 因孩子之事,公主直直地躺了一个月,终日与苦药为伍,对于它事丝毫不上心,秋风萧瑟,更添寂寥。 萧泠泠前去探望多次,可是她都闭门不见。紫芸也极少露面,原先三人常常在一处,如今渐渐地成了陌路。 “娘娘,宫中还会再有新的妃子的。”宛秋的安慰的话丝毫不起作用,再有新人前来,哪里及得上二人的纯真呢。 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她不该犹豫的。 如今为时晚矣,她只得受着。 就连皇上也极少露面,倒是莲月宫更为热闹。 相比较于凤宁宫的冷清,公主失子的泪水,皇上更加希望看到的是莺莺燕燕的欢笑声吧。本是人之常情的。 “皇上不该冷落公主的。” 宛秋话一开口,面色通红地垂首。 她说的真话,可不合时宜。 “他是皇上,往后不许再胡乱开口。” “是,娘娘。”她低声回道。 两人来至外间缓缓地踱步,见到紫芸正坐在光秃的柳树下,欣喜地抬脚,突然又停了下来。 她定定地坐在石头下,一动也不动,自背景瞧出极为落莫。 “娘娘不去向她解释吗?” 她摇头,转而前去面见皇上。 延生殿中,外间传来欢笑的声音,一改往先的肃穆。 尚公公的情景紧张,陪着笑相拦,“皇上吩咐,还望娘娘恕罪。” 第346章 说法 皇上竟然忙碌不得空,她着实担忧公主。 随行前去的太医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众人不敢阻拦。待进入殿内为公主把脉后,赶至外间向萧泠泠回禀,“公主终日抑郁寡欢,原本身体受损长久下去……” 他摇了摇头,深感无奈。 萧泠泠命人找来了灵儿,她的神色带有几分慌张,瑟缩地跪在面前,“皇后娘娘恕罪?” “为何如此害怕?”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既可怜又可笑,萧泠泠便温声问道。 哪知才一靠近,灵儿更是神情慌张,勉强扯着唇角不住地摇头,“没有,奴婢没有!” 宛秋上前将人搀扶起来,柔声说道:“皇后娘娘关心公主,如今公主到底如何?” 她只是摇头,神色慌张且又害怕,面色苍白。 萧泠泠挥手后自己转身离开。 “娘娘!”宛秋大步上前,“公主定是对娘娘有误解,方才如此的。” 脚步一顿重又抬起,唇角衔着一抹苦涩的笑容。 公主冷冷淡淡,萧泠泠嘱托太医好生照顾着,十天半个月后,得到回报说起公主近日的神色渐而缓和,面色微微红润,身体正在康复。 “娘娘,看来公主想通了。” 她长叹口气,目光望向远处的天边。 “因为萧妃娘娘派来的人已经进入京都,很快入宫,定是得知家乡的人前来,公主担心萧妃娘娘挣扎有了斗志,身体渐渐地好转。” 她们先行前来见过萧泠泠,神态恭谨,同时带来萧妃娘娘的问候。 “我们离宫前,萧妃娘娘感激皇后对公主的照顾,公主能在皇宫里平平安安,若非是皇后娘娘必是艰难的。” 萧泠泠的面色黯然,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们怕是早早得到消息,公主出事了,本宫着实不想的,你们前来抚慰公主,本宫也稍感放心,好生地安抚,只告诉她,只要本宫在,定会护她周全的。” “多谢娘娘!”几人恭敬离开。 才来到偏殿里,公主正翘首以待,瞧见其中的一位妇人后连忙地扑了上去,“姨娘。”话音刚落,声音哽咽,先是呜呜咽咽地伏在肩头,忍不住又放声痛哭。 前来的正是萧妃的亲妹妹萧雨。 她心疼地拍着公主的后背,被她哭得心简直要碎了,忙地安抚着在一旁坐下,“还未出小月子,不能够流眼泪,就像上国的风俗中所言,往后眼睛会受损的。” “孩子没了,如何面对母妃,身子不要也罢!” “胡说!”她不禁板起脸庞,见她撅嘴满面泪痕,眼睛红肿,形容可怜后不觉心软,掏出手帕替她细细地擦拭着,“刚刚姨娘瞧着,皇后对你也极为关心。” 闻言她顿时面露不快,将手缩回,“定是被她的假惺惺给蒙蔽,原先我也相信对她掏心掏肺,有了孩子才知嫉妒心甚重,不过想独占皇上,我们对她而言,不过是利用罢了!” 萧雨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手背,柔声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是皇后,若是想再得皇上宠爱,依旧离不开她!公主别太任性,姐姐前来早已经预测到最坏的结果,便是如今,她说了,即便孩子一时无法保住,你依旧得欢颜对任何人,尤其是皇上!” 提到他,脸色一暗,不住地绞着手帕,几乎咬碎了银牙。 “母妃真的说过?” “是呀,皇后娘娘也是为你着想,你既是妃子,是皇上的女人,一辈子得陪伴在侧,关系着昆国的命运,昆国太小,人口不及一成,皇上有一日想要征讨,昆国绝无存活的道理。” 她蹙眉,“姐姐早已经预测到,你是她唯一的孩子,原先的冷漠,莫不是希望早早成熟,留在后宫中听从皇后娘娘的调遣,有一日,说不定能够保住整个昆国,与上国和平共处。” “可是谁又来理会我的死活呢?”公主不住地摇头,眼眸里满是震惊,面带伤感。原本脸色苍白蜡黄,此时憔悴异常。 “好啦,今年姨娘会陪在你身边!” 公主委屈地靠在她的怀中。 抚摸着罗缎的秀发,轻声地哄着,公主的内心一片苍凉,眼中的恨意依旧如火星一般迸射,四溅飞起。 “曾经伤害过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公主肯配合,太医欣喜之余却不乐观,“她身子损伤颇重,怕是两年以内无法再行怀孕。”他们将消息偷偷隐瞒不敢告知公主。 姨娘萧雨的眼眶通红,默然半晌后谢过萧泠泠,“只恳求他们一直保密。” “放心吧,伽月年轻,原本体魄康健,不同于寻常的女子,想来很快会复原的。“ 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感激地冲她致意。 望着她黯然神伤离开的背影,萧泠泠也有几分感触。来到了大殿后心中一沉,太后娘娘暗地里动手,皇帝更是心思叵测,会不会…… 当即以阳光灿烂将东西外出晾晒的缘故,几乎将整个大殿翻个底朝天。临到最后,宛秋缓步上前,摇了摇头,附耳轻声道:“娘娘,并没有任何异样。” 萧泠泠彻底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虽然一直避孕,到底有几分期待,公主的遭遇令她心有戚戚感。 见她神色复杂,宛秋嘴唇翕动。 鸟笼中的画眉身形灵巧,鸣声啾啾,萧泠泠的目光望向鸟儿,再朝着四处的观望,深深地叹一口气,“你还被关在笼中,我们又何尝不是被关在高高深深的宫殿中?” “娘娘!”许是秋风瑟瑟地泛着寒意深深让皇心怀后伤感,宛秋便劝说,“天气凉,我们还是进去吧!” 一切皆已复原,萧泠泠双目远眺,只觉得四处陌生。 昆国后知后觉,得知公主很快小产,命以王新为首的数人前来向皇上讨要说法,责问他们照顾不周,让公主颇受委屈。 皇帝深感烦恼,心中原本很愧疚,对着王新以礼相待,沉声说道:“公主之事,朕也不想的!” 王新将信将疑,冷冷地打量着他,沉默了片刻。 第347章 欣慰 他幽幽道:“王上对公主视若珍宝,将她送往上国,是想着两国交好。皇上身边女子颇多,听闻公主自小产后皇后连殿门不肯踏入。” 简直咄咄逼人,使得一旁的萧泠泠微微皱眉。 瞧着俞裕愠恼的神色,当即扬声说道:“王相国,公主既然嫁入宫中,自是上国的妃子,不仅仅是昆国的公主啦,况且,萧夫人也在皇宫,为何不先询问她,而是开口指责皇上不够周到?” 他顿时偃旗息鼓,不甘不愿地拱手说道:“皇上恕罪,是王新唐突了,可昆王对公主获得关爱却无法替代。” 王新的到来让公主感动,知道是昆王为她出气,一时间怔住,眼中含泪。 萧夫人却不以为然地说道:“王上若真正的在意,一早便会准备周全,我们才在半路上,孩子却没了,现在派人兴师问罪,苦的会是公主啊!” 见她迷惑不解时,轻声说道:“若是王新得罪皇帝,皇帝迁怒于你,往后又怎会再有孩子呢?” “姨娘!”公主的嘴唇哆嗦,睫毛盈着晶莹的泪珠,气恼道,“难道之前的苦白受了?” “皇后说的对,过去的事情让她尽早过去,往后只有尽快将身体恢复。” 指向王新,“相国请回去转告昆王,在皇宫,公主并未受任何委屈,之前灵儿说得一清二楚,当时公主心慌才会失足滚落台阶,并非是她人的谋害,好啦!” 抬手令他退下,公主有一丝的不开心,不满道:“刚刚皇后将你唤走,是让你数落王相国吧。” 公主恼怒,萧夫人的面色波澜不惊,眼波流转间曼身道,“公主,你年龄老大不小,世事变化多端,哪能够真正的快意恩仇,都是说书的在哄人。你总不想孤独终老于此处,无人搭理吧,皇后频频抛出橄榄枝向你求和,还是别再生气和她交好吧。” “不行!”公主当即尖声叫道,“她明明知道有人暗害于我却不肯开口,装模作样的。”公主气恼之下,直往外冲了出去。 来到殿中时只觉得前路迷茫,瞧见一抹紫色的影子后当前欣喜地上前。紫芸让宫女前来将种植在白玉栏里的芍药挖出来,移植到宫殿中。 见到一抹通红的影子后先是一愣。 紫芸瞧见公主的苍白的面色,眼眸流出几分心疼,执着她冰冷的手来之至一侧的树下,伸手抚上脸庞,“眼眶怎么红了?是不是想起了伤心的事?” 珠泪滚滚而落,她感叹道:“还是姐姐对我最好!” 余光瞥见萧夫人正立在廊下,微微抬起头。 离得远,瞧不出面色,许是担忧。 心里黯然,紫芸也发觉二人的异样,柔声说道:“你往先只说没有亲人,现在有姨娘,还有相国为你讨要公道,为何还不开心呢?” 长长地呼出口气,她摇了摇头深感无奈,紧抓住紫芸的手,“你说过教我武艺还作数吗?” “当然啦。”聊起紫色的长袍,执手握剑的紫芸面庞泛着光芒,简直神采飞扬。 公主原先学过皮毛,此刻正认认真真和紫芸一起,两人和谐相处的一幕落在萧泠泠眼中竟带有几分欣慰。 萧雨也发觉连忙,上前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她摆了摆手,微微的颔首面上满是赞许,“公主变了许多!” “她终归要长大!”意味深长地说道,同时眼眸流出几分感激,“多谢皇后娘娘的历练。” 萧泠泠微微地一愣,深深地看向她,瞧得萧雨有几分不自在,扯着唇角讪讪地说道:“公主原先太过平顺,从未吃过苦楚,没了孩子对她来说为未必是坏事。” “若是可以,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出世!”萧泠泠一时间感怀,听见不远处穿来剑风的声音。 为了壮声气,她们一边练习,一边发出娇叱的声音。下巴轻抬,唇角浮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终日呆在宫殿里,浑身烂不得气力,心情愈发沉闷,今日在外挥汗如雨,公主的心情着实愉悦,临到最后似乎瞧见皇后的身影,顿时浑身气力全无。 紫芸体贴令她早早归去歇息,她快步地走上前去追赶上萧泠泠,望着往先敬爱的面庞,只觉得心中直犯恶心。 强强地忍耐,在萧宇的紧张的注视下,立刻拱手见过皇后娘娘。 眼眸闪过一丝震惊,发觉面部的笑容僵硬,浑不似之前的纯真,有一丝丝的感叹,依旧含笑道:“你能如此,本宫深感欣慰,是不是累啦?” 抓着手帕上前。 公主却忙不迭地后退一步,神情惶恐,“多谢皇后娘娘的体贴,臣妾的身子不济。” “万事开头难,不必着急!”萧泠泠温和一笑,之后携着宛秋的手,雍容且款款地离开了。 她人一走,萧雨深深地看向她,眸光带着无奈,也带着欣慰。 “姨娘是责怪本公主吗?” 她摇了摇头,上前抓住她的手柔声道:“你肯跨出这一步,姨娘甚感欣慰。”眼中闪着清亮的光芒,激动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却有一抹不易觉察的哀伤。 似乎已经翻过一篇,谁又记得她几个月的痛苦烦恼极无助呢。 待到下午,宫女前来只说太后请她与萧夫人前去叙话。 “可有何事?” 萧雨携着公主的手,在路上向嬷嬷打探着。 “天气渐凉,太后懒待动弹,在宫中终日昏昏沉沉,时常提不起兴致,听闻昆国的风俗后心生好奇,想着公主和萧夫人前去说话解闷。” 原来如此,二人才放心。 在路上,萧雨悄声地叮嘱着,待到二人前来时,太后正歪靠在贵妃榻上笑望着她们。 “见过太后娘娘!” 公主沉默寡言,萧雨不时地用手肘撞她,只多说了两句后坐在一旁。 “公主到底年轻,不像我们,人老了还变得啰嗦,只想听一些在外的趣事。” “皇后太后娘娘寻她,便是公主的造化了,说起来在外的骑马,还有各种庆祝活动,都是席地而坐,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的!” 第348章 军饷遗失 太后不住的颔首,“对呀,哀家往先也去过,记忆犹新呢,好像是牛羊的烤肉的浓郁的香会,旁边是热情的载歌载舞的姑娘及小伙子,那时候哀家还年轻,如今想来似在昨日。” 公主的眼睛眨了眨,顿生的兴趣,“太后娘娘果真前去过?” “可不是呢,那时候,在野外吃肉喝酒异常的畅快,只是归来后……”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宫里面步步惊心,不小心摔落悬崖陷入万劫不复,几十年来哀家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可免不了最后被误会呀!” 二人听闻话中有话,互视一眼,面色闪过疑云。 太后执着茶杯淡淡地说道:“在公主出事的前一个晚上,听说皇后娘娘将你常用香炉替换,可有此事?” 公主瞬间想了起来,顿时点头称是。 “当时的香味太过浓郁,臣妾睡不安稳,皇后娘娘关心,立即着人换上安神的百合香。” “她说是百合香,却未必真是,公主年纪轻轻的,白日怎会恍惚着滚下台阶,可怜小小的孩儿,不等出世见娘亲及父亲便夭折,着实可惜!” 公主脸色眼眶通红,神情黯然,萧雨见公主的心思重,扬声道:“只是当时不注意吧,萧夫人常在外不懂皇宫里的人心的险恶。” 声音顿了顿,“当然哀家只是猜测罢了,皇后娘娘其实是出于好心,又或者是贵为中宫的娘娘却无所出,担心有人后来居上。揣测之语,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 此时面带笑容,“公主毕竟年轻,还能再怀上龙子,哀家宫中有好多位太医留下了的助孕药,如今,贵妃娘娘也在服用,公主若是不嫌药苦,倒可以试试,说不定很快便会再次怀上龙胎。” 公主闻言要喝苦药,她着实不乐意,连连起身谢绝道:“多谢太后娘娘的一番好意,若是不查清孩子的死因,即便再怀上,怕是也难以保全!” 太后不住颔首,眸光带着赞许,“公主所言甚是!” 离开后公主神情恍惚,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木然地往前走。 萧雨瞧着她要撞上一旁的柱子,忙着将人一把扯过,目光带着嗔怒,“怎么?是不是有心事啦?” “姨娘,会不会……” “不会!”她当即大声道,“在来的路上,听说太后和皇后不对付,不单单如此,太后与皇上虽是母子,生性凉薄,二人关系冷淡似冰,显而易见太后想你为棋子,对付皇后。” 公主顿时黯然。坐下来后望着天边悠悠的白云,喃喃地说道:“姨娘,我不甘心,明明孩子能够平安出世的,会不会是香的缘故?还有,她为何告知紫芸不肯亲口告知于我,定是有私心的,我不相信她!” “昨日才刚夸你,今日……” 说吧,萧雨也摇了摇头,此刻无奈抬步便走。 公主逗留在原地,好似钻入了牛角尖,她越发的肯定一切都是萧泠泠的缘故。 萧雨的到来,公主的心情雨过天晴,王新的离开前恳求皇上偶尔踏足公主的大殿中。数日不见,公主并未悲哀,反而一如从前般的娇俏,甚至说起习武时的钟种。 “紫芸的武功飘逸无比,臣妾和她在一起习武,宫女瞧着还说是两只花蝴蝶,可臣妾的身段不及她,同样的动作要学好久呢!” “你的身体不好,别太过劳累了!” 皇上柔声说道。 公主却不以为然的一笑,“我们塞外的女子哪像是上国的娇贵呢?小时候常常在外间磕伤碰伤的不计其数,父皇从来不拘着。” 说是眉飞色舞她,面色虽不及萧泠泠白皙,却另有一股健康娇俏的美感。皇上的心情越发的愉悦,伸手替她将垂在额前的碎发拢至脑后,眼眸闪过一丝疼惜。 在他的宠溺的眼神中,甚至觉得自己在渐渐的沉沦,脑中想到过逝的孩子,眼中的热情点的消散,渐渐地凝成一股股寒意,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微笑。 阴霾渐渐地吹散。 翌日的朝堂上,上官丞相出列说道:“皇上,军营里面有半年未发军饷,如今士兵无心操练,空着肚子不时发恼骚,只说皇上将银子用于修建园子,不顾他们的死活,现在军心涣散,于国不利呀!” “竟有此事!” 俞裕分明记得在一个月前已经着人送去军中,顿时便问一旁的承祉。 “皇上,臣日前才得到消息,军晌在半路被遗失。” “什么,谁如此大胆竟敢劫官银?” 俞裕胡闻言勃然大怒,当自己望向百官们。 目光一一扫过去,却发现没有户部侍郎卢远的影子,立刻问道:“卢侍郎呢?为何今日不见他前来?” “侍郎称病在家!” 俞裕当即将人宣入宫中,哪知道前去的公公归来后尖声道:“皇上,卢大人死了!” 举朝皆惊。 银子不翼而飞,人却又死了,简直成了无头的公案。 上官丞相的目光盯着承祉,冷冷地说道:“皇上,承将军的嫌疑最大,他主管运送银子,如今侍郎之死颇为蹊跷,承将军安然无恙,此事得彻查。”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涟漪渐渐地蔓延到后宫。 萧泠泠听闻事情的始末,微微地蹙眉,承祉绝无可能去,只是不知为何不在朝堂上辩解,令人颇为费解。 正在凝神思索间,皇上脸上毫无一丝的笑意,背负着手慢慢地踱步进来,黯然地坐在一旁。 萧泠泠赶忙上前,瞧着他烦恼透顶,怕是因为承祉的缘故。照例拿来热沙袋敷在前后,可俞裕一抬手不住摇头,歪斜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 “皇上好似正在烦忧,不知臣妾可否排忧解难?” 俞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无关紧要!” 皇上既然如此,萧泠泠不便逾越,一直陪伴着他。 只是此刻紫芸突地前来,在门口怔了怔,面色凝重上前见过俞裕和萧泠泠。 “你来是为何?”她的眼眶盈着泪,萧泠泠好奇地问道。 第349章 兄弟情 紫芸抿了抿唇角,紧张地问道:“皇上,你让瑾王协助处理军晌丢失一案?” 萧泠泠的心一沉,她担忧瑾王,此刻莽撞前来着实令人误解,便含笑道:“皇上信任王爷,一宗案件没有大不了的!” 抬起下巴示意她退下。 俞裕微微地睁开眼眸盯着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显得疑惑,淡淡地问道:“朕刚刚委派谨王彻查此事。” “皇上明明知道王爷和承将军要好,即便谨王为将军洗刷了冤屈,怕是朝中有人不服。” 关心则乱!萧泠泠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俞裕脸色微变,深深地看向她,“你依旧关心着瑾王府?” 她忙不迭地摇头紧张道:“臣妾是为瑾王而来,他对臣妾有着知遇之恩,难免关心。” “是呀,芸美人知恩图报,一直感念瑾王举荐,不过朝堂之事,不是我等后宫的女子置喙,一切皆由皇上定夺!” 厉眼横向她,冲着外间示意。 紫芸并不甘心,看向俞裕之时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来到后宫并未得到片刻的安宁,被惊扰后的俞裕面带不快离开。 人一走,紫芸立刻再次入内,颤声道:“皇后娘娘,臣妾着急触犯了娘娘及皇上,还望娘娘定罪!” 萧泠泠示意她起身,“凭着你的武功在皇宫里出入自由,又何需触犯龙颜顶撞于他,令皇上不快。” 面上渐渐地浮起一团喜色,转身欲离开时,萧泠泠连忙叫住她,“户部侍郎是关键,他的死因极有可能决定着整个案件!” “多谢娘娘提点!” 待到夜深啦,紫芸一袭黑色的劲装,叮嘱丫鬟语句,轻轻地一跃,跳上了屋顶向着宫外而去。 谨王府。 瑾王望着一大叠的卷宗,想从里面寻找着蛛丝马迹。 前去侍郎府时,发现四出去遭到破坏,早被人动过,上面的脚印正是承祉的,明明他未前来,为何留有脚印呢? 极有可能他人用鞋子踩上去。 如今承祉被关押着,他毫无线索,灯影摇曳着,照着他略显得憔悴苍白的面庞。突然嗤嗤的声音响起,一柄小飞箭插在了身后的画柱上。 他连忙起身喝道:“是谁?” 一抹纤细的影子腾空一跃,伴随着侍卫的叫喊声,“刺客,有刺客!” 侍卫匆匆地上前,“王爷!” 谨王一抬手,转身从身后的木桌上将小刀取出来后,正压着一张纸条,面色顿时一喜。当即匆匆地来到了春晖苑院。 里面亮如白昼,映出了一道纤瘦的影子。 谨王轻轻地将门推开,一如从前,里面的紫芸婷婷起身,缓缓地福了一福,“见过王爷!” 他摇了摇头,叹道:“你如今是美人,为何又回到了王府中?” 从怀中掏出手帕,层层地打开,竟是一块小刀片。 “侍郎死后的木柱上嵌入了一块刀片!” 说罢交到他的手中,瞧着它,谨王顿时想起来,整个朝中有此武器人极少,照此追查很快便能够得到真凶。 “刀片深深地嵌入了木柱内,被血渍遮盖住才未发觉。” “你真细心!” 他情不自禁地说道。 困扰多时的难题被她迎刃而解,肩膀微垂,轻松地一笑。 紫芸的心情颇佳,瞧见瑾王松了一口气,她的眼中闪着光,想起萧泠泠成全,淡淡地说起来。 瑾王面上欢喜,探身上前,“原来是皇后提醒的,这一次多亏了她,方才能够为承祉洗刷冤屈。” 有了线索再查找武器时,谁知道在承祉的府中发现了一把。 “你何时用这种兵器的,我从未见过!” 提着刀来到了监牢,他难以相信。 承祉淡淡地扫了一眼,轻声说道:“刀用得极为顺手,怎么啦?” 他叹了一口气,将刀片取出来,“侍郎死处也有此刀片,原本能为你洗刷冤屈的,现在看来得另找凶手!” “皇上!”就在此时俞裕突然出现在监牢中,二人当即下跪行礼。 他一伸手接过了谨王手中的刀片,翻来覆去地瞧着,负手踱步说道:“看来凶手对承祉极为了解。” “皇上!”承祉感激涕零五体投地,“大牢肮脏,还请皇上移步宫中。”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 心头涌起一阵难过,看向承祉时俞裕沉声说道:“此番是上官丞相为了打击朕方才告发你的,朕及谨王定然会将你无罪释放!” “臣多谢皇上!” 承祉深深的叩首,感动得涕泪四流。 瑾王随着皇上匆匆地往外走,“皇上,如今对承祉一案毫无进展,需要一些时日!” 他轻轻地颔首,只是朝堂上的呼声四起。 尤其以上官丞相为最,“承祉时杀人行为残暴。” 陆陆续续地发现侍郎家人的尸体,皆是一刀毙命,“他罪大恶极,私吞军晌,将知情人士杀害,必然要伏法,还有如今军中军心涣散,众口一词,都说皇上得重重的惩罚承祉方解气。” 俞裕眉头一挑,朗声说道:“军饷嘛,遗失的部分朕来补!”话音一出,举朝皆惊,个个议论纷纷。 “皇上慷慨解囊,真是众军士之福啊!” 丞相一开口,百官们当即附和扬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俞裕回到后宫,见到萧泠泠正在一旁静静地刺绣,神思舒缓。她听闻皇上为了承祉愿意自掏腰包。 “哎哟!”想得入神时,针尖刺入指腹一颗鲜血沁出来,当即准备放入唇边时,俞裕却伸手一把抓住,轻轻地为她吸去。 眉头微微地舒展,一旁的针线放置一边,“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臣妾……”萧泠泠的眼中闪着光亮,叹声道,“皇上有大爱,愿意为了承祉宁愿捐赠一空,换做她人是难以做到的!” “多年来承祉一直跟着朕出生入死的,我们不单单是君臣,还是兄弟呢,此番谨王毫无进展,只能暂且先保住她一命!” 萧泠泠颔首柔声道:“皇上如此仁义,承祉定会感激万分。” “本是人之常情,兄弟亲情!”同时眼眸闪着光,深情地盯着萧泠泠,“为了你们,朕愿意付出一切!” 第350章 一箭三雕 她的指尖一颤,面庞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俞裕一挑眉头,“是不是被朕感动了?” 感动之余却是深深的遗憾,他如此重情重义,为何前世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眼眸流过丝丝的哀伤。 俞裕伸手抚上了眉梢,“为何朕的皇后终日郁郁寡欢,总有不开心的心事缠绕着?” 她抓过皇上的手,握在手心微微地一笑,“皇上说笑了,陪在皇上的身边,臣妾心满意足!” 说罢将头靠在他手臂上,闭着眼睛掩饰心中的不安。 俞裕微微地垂眸,瞧着她乖顺的模样,幽幽地喟叹出声,有如走廊间轻轻的风声,带着股凉意。 院中牡丹花开得正艳,花枝招展的,吸引多宫的人频繁来访。 萧泠泠才出殿门,见到有个身形纤弱的女子徜徉在花树间,好奇地抬步走过去,发现竟是许久未曾前来的公主。 她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公主发现后连忙上前,“你来啦!”一如既往的笑意,在公主瞧来却带着几分做作。 面色尽力平和,微笑道:“皇后娘娘,牡丹国色天香,种在娘娘的院中恰如其分呢!” 心中一紧,她规规矩矩的,早已经褪去往先塞外的风情,变得像是宫中的任何一名女子的模样,连说话也滴水不漏。 漂亮是漂亮,失了几分灵气。 萧泠泠心中深感怅然的同时,上前执着她的手,牡丹有数十个品种,唯一不变的便是繁复的花枝,贵气盎然。 行走于其中,看见的硕大的蝴蝶翩跹着,上上下下飞舞,心情大悦。 “紫芸姐姐终日为瑾王的事情奔波,皇后怕是也为此深为烦恼吧?” “对呀,他毕竟是皇上的兄弟,皇上每每前来便愁眉苦脸的!如今正准备捐出几百万两银子以做军饷!” 事情早已传遍了后宫,她扯了扯唇角冷冷地说道:“臣妾还听闻上官雯也准备将银子捐出,说和皇上共患难。” 她只捐出小部分,而上官雯几乎有小半,让俞裕深为感动。 “昆国寒酸,来的数月臣妾已经花光且罄,如今想要出力也无可奈何。” “你有此心思,皇上自感动于心,想来定不会计较的。军饷一事平息,事情缓和几分,瑾王尽力查找侍郎之死的缘由,诛杀朝廷命官,可谓是大罪的,惩罚不轻。” “承将军并不愚蠢,不会暗地里杀人的!”公主幽幽地说道,“再者他们毫无交集!” 她微微一笑,“一切都是紫芸告诉你的吧?” 面上默然并不答话,显然并未猜错。 见到公主不悦的神情,她并未说下去,扬声道:“皇上并不喜欢后宫的妃子和大臣接触。” “多谢皇后娘娘的提点!”公主干巴巴回答,缓缓地离开宫中。 心下只觉得怪怪的,宛秋在旁边瞧得深为疑惑,无奈地望着公主离去的身影,“只希望伽月公主能够听从劝说。” 莲月宫。 上官雯为俞裕斟酒,轻笑道:“皇上,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的,如今父亲在外只说是个意外,不会有人说承将军私吞的。” 皇上前来时告知事情的进展。 深深地看向她,皇上悠悠地说道:“今日不说她了,朕想起宫中的好酒春梨香,今日我们痛饮一场。” “好啊!”她欣喜无比,曾也听说过,待至公公取来时,果然香味扑鼻。泛着浓郁的果香味。 俞裕夺过她手中的玉杯,抬手令人寻来琉璃杯,“果酒得配上琉璃方才入眼。” “皇上说得正是!”她当即寻来两个杯子,倒上时色如琥珀,酒香醉人。 送至皇上的嘴边,他就着一口喝下。上官雯再尝了尝,不绝赞叹,“果真是好酒,父亲本是酒痴,却不得如此佳酿。” “丞相既然喜欢,那么来人……”取来一壶酒,“送至丞相府。” “多谢皇上!”上官雯喜出望外,今日的皇上面色和蔼,心情愉悦,她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频频劝酒。 自己也喝得醉醺醺的。靠得皇上的身侧,她依旧抬手道:“酒,再倒酒!” “贵妃醉了呀,哈哈!”皇上的面色酡红,她也觉得滚烫,眼中闪过激动,动情道:“臣妾一直想与皇上大醉一场,终于能如愿了。” 俞裕再次为她倒了杯,“上次贵妃慷慨,朕深为感动,今日也是以作感谢。”伸手抚上额前,眼中深情许许。 她激动得脑中一片空白,眼角竟有泪珠滑落。 “皇上!” 俞裕为它弹开,黯然半晌,“朕心中深感愧疚,用了你们的银子,哎!”他闷头大喝了杯。上官雯争了,连忙开口道:“皇上也是为了救人,再说了……” 她神秘地一眨眼,“上官府不论何时都不缺银子的。” 瞅见皇上诧异的目光,胸中满是自豪,“皇上,怕是皇宫的银子都比不上上官府的呢。” 眼眸闪过寒光,俞裕执着酒杯,淡淡地说道:“贵妃说笑吧,区区的上官府哪能与宫中相比。” 见他不信,上官雯顿时急了,扬声道:“臣妾何时说谎骗过皇上呢。” 俞裕的神色缓和,轻轻一笑,耀眼夺目,见她直盯着嘿嘿直笑,淡淡地说道:“好吧,朕相信,不过银子自何而来,是不是军饷也被丞相扣下了?” 摇摇头,上官雯脑中晕乎乎的,眼中只有他的灿烂的笑意,托着下巴想了想,脆声道:“臣妾想起来了,银子藏在隐秘的地方,军饷嘛……” 她摆了摆手。 俞裕的心一沉,莫非军饷并非是丞相扣留,可是除了她,还有谁呢? “父亲行事向来谨慎,他最看中的便是银子,先藏在一个隐秘之处,待到风声过后,再将银子慢慢运回来。”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伏倒在桌上,醉了过去。 俞裕一推,毫无反应。令人将人拖下去,自己起身慢悠悠地离开。丞相是不是也将军饷藏了起来,栽赃在承祉身上。 简直是一箭三雕。承祉,卢远,还有自己,都被算计进去,真是好心思! 第351章 晏平坊 黑逡逡的夜里,上官府的宅邸中灯火通明,在偏僻的西南角落里面,有两个矫健的身影渐渐地朝里靠近。 哪知道从里面正拖出一人。 “真是倒霉,今日居然碰上这等差事!” 他们两人拖曳着一个麻袋巧,身形庞大,好似里有人。 他们顿时缩身子隐回去。 二人骂骂咧咧的,很快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扯下脸上的黑巾,长长地呼了口气,谨王手一抬,“跟上。”撇开今日的目的地,两人偷偷地跟着他们来到城外的乱葬岗。 他们草草地将人掩埋后,顿时拍了拍手掌,人迅速地离开。 二人当即上前,用手一扒拉,上面只盖着薄薄的一层土,解开的麻袋一打开,是张血肉模糊的脸庞,身上的伤痕累累。 “王爷,他受了酷刑!”伸手探向脉搏时,眼前一亮,“还有呼吸!” 谨王当即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两颗塞入唇中,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眨了眨眼睫毛,轻声问道:“可是谨王?” 居然认识自己,扶着他坐起来,“你是谁?为何被关在丞相府的大牢中?” 闻言唇角费力地扯了扯,他摇了摇头,“小的在里面被关了半个月,都是因为之前军饷被劫,小的被打晕,醒来后就在大牢中。” 心中一喜,事情终于有了转机,瞧见他因激动不住的咳嗽,顿时紧张,轻拍着后背温声道:“别急,慢慢来!” 身体虚弱无力,浑身沁出了一层冷汗。 此时的脸上惨白,虚弱地垂了下来,他摇了摇头,“王爷,是上官丞相将手下抓到牢中,被抓后他们日日拷打,千方百计让手下污蔑承将军说他盗窃军饷,小的誓死不认……” “你咬牙撑着,本王带你回去面见皇上!” 命人将他抱起,他却摇了摇头,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它是我被关在大牢时写给家人的信,王爷请你……” 手慢慢地垂下,声音软而无力,突地头一垂。 “兄弟!”侍卫紧张地叫道。 谨王瞧见他大睁着眼睛无语望着苍茫的夜色,心情异常沉重,重又将人放了下来再次安葬。 他将信件让侍从前去转达,自己回到皇宫。 俞裕听闻事情的经过,“照你的意思,上官府的大牢里面定然还关有其余人?” “是呀,承祉在军中颇受人爱戴,他死也不肯污蔑,皇上,是否我们攻入大牢,将人尽数救出来,这样的话,就可以保全忠勇的士兵,又能够揪出丞相,一举两得!” 事情远非如此简单,俞裕抬手摇了摇头,“现在他们毫无知觉,承祉在牢中朕也关照过,想来并无危险,此事不急,得慢慢来。” “皇上,您瞧瞧这个!” 在他下葬前,谨王发现手中紧紧地拽着的绣布,上面绣着一只仰头长鸣的夜莺。 竟然是一只小莺,俞裕细细地摩挲着。 “臣派人查过,上面的绣针是城中的晏平坊的绣娘所刺,同时里面还有个叫夜飞莺的女子,据说才貌一流。” “仅仅是一群绣娘,只能说是她们绣制的,无法说明什么。” “皇上,你难道忘记了吗?往先宫中的刺客里有,有的袖口也有相同的图案!” 对呀,当时宫中暗影重重,多名宫女的绣口用白线缝制一只肥肥胖胖的白莺,乍看娇憨可爱,他们会想其他。 如今瞧来,倒是疑点重重。 “是不是这是他们的标记,以此来辨认同类呢?” 晏平坊正处于街道的正中心,街面上人流络绎不绝。里间多名绣娘们端坐于案前,安静婉约。 萧泠泠和紫芸一露面,便有名老板模样的女子笑脸相迎。 “夫人好气质,可是前来定制衣裳的?” “我们夫人听闻晏平坊绣的花鸟一绝,想要绣一只夜莺于袖口处!” 多名绣娘的手一顿微微的抬眸,匆匆地瞥了眼后又迅速地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地刺绣。 老板娘脸上的表情一僵,瞧着萧泠泠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低声说道:“凭着夫人的气质,绣上牡丹凤凰才是,为何偏偏是一只小鸟儿,不但不入流,还要依附她人。” “女人嘛,再如何强悍,终归是要靠着男子的,小小鸟儿,男子瞧见了方才会喜欢。” “夫人要的是这种款式吗?”从里面走出一位丽装女子,明眸皓齿,艳光照人。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萧泠泠接了过来,细细地打量着,正与皇上所说的一般,于是点了点头,浅笑道:“若是没有猜错,姑娘是夜飞莺吧。” “正是,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你们叫萧夫人便是!”紫芸开口道。 “萧夫人里面请!” 里面的布景雅致,墙上的屏风岚山重重,云气蒸腾,如波滔汹涌的云山雾霭。劲松破崖而出。 桌上摆放着数样水果,香烟袅袅升入空中,甜香宜人。 “夫人的身段婀娜苗条,容貌艳丽,简直是仙人一般!” “夜姑娘客气啦!” 张开的手为她量着尺寸,一一的记录在册。 “娘娘所要的衣裳,姐妹们很快会缝制出来,到时候是否送到府上?” “我派人前来取,有劳夜老板。” 微微地点头颔首后才让人送客。 她人一走,老板立即来至里间。 瞧着她在一旁裁制衣裳,顿时警惕地问道:“它的来头不小,瞧着通体的气派,还有说话的气势,非富则贵,夜娘真的很想要为她制作衣裳?最可疑的便是她的要求啦。” 夜飞莺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瞥了她一眼后,幽幽地说道:“你未出入皇宫,所以不认识,她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什么!”一时间震惊,手中的轻绸也悄然坠落在地,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喃喃地说道:“不可能,皇后娘娘怎会露面?” “为何她会露面呢?” 夜莺弯腰从地上将青绸拾起,伸手抚平皱褶后放在一旁备用着,“宫里制衣局的绣娘绣工一流,无需外出的定制衣裳,并且所要定制的是平时我们姐妹常穿的,很显然,宫中有人暴露啦,如今她正奉皇上的命令外出打探消息!” 第352章 鹿鸣山 “那么手下立即将人解散,让她们外出躲避风头。” “晚了!”夜飞莺悠悠地说道,执着手中的剪子慢慢地剪裁,“不必出去,外面的早都有人盯梢,监视我们一举一动,所以呢,我们不能先乱阵脚,反而给她人的把柄。” 脸色微白,她眼中闪过一抹慌张,“我们暴露倒罢了,可不能够连累主人。” “不会的,光凭一只小小的白莺又能说明什么呢?” 萧泠泠和紫芸回到宫中。紫芸着实不快,异常的憋屈,将手中的剑放在桌上,气呼呼地喝了一口茶。 一边命人去请皇上,她含笑地问道:“是不是未让你动手,才心中憋屈呢?” “她们哪是绣娘,个个身怀武艺,不过,我心中依旧有胜算,只要士兵们配合,并能够将她们一网打尽!” 萧泠泠笑而不答,只等到皇上前来时后方才说起她们的发现。 “她们的手掌心皆有一层老茧,寻常是握剑之手,想来个个武功不凡,光是厅堂中便有十余人,里间也有女子的声音,整个晏平坊皆是女子。” 想起那名飒爽女子,她悠悠道,“夜飞莺的气质出尘,容貌非凡,在整条街道上小有名气,认识无数的王公贵族,所制衣裳千金难求,可臣妾前去,她答应得异常爽快,甚至当即取来布亲自缝制,想来臣妾的身份怕是被她识破。” “朕在宫中常见有女子袖口绣有白莺,那时候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宫中也不乏她的人,你露面即被认出也着实正常。” “皇上,她们虽然有武艺,可是依旧不及臣妾,请皇上下令将她们一网打尽,臣妾愿做先锋!” 紫芸上前一步。 摆了摆手,萧泠泠并不同意,“毫无证据抓人,全是美貌的女子,再者夜飞莺的人脉颇足,种种传扬出去与皇室的名声不利。” 俞裕赞赏地点了点头,同时眉头微蹙着。 萧泠泠突地眼前发亮,欣喜地说道:”皇上,臣妾明白了。之前变觉得疑惑,她的闺房里面花枝摇曳的,四处透着浪漫的小女孩儿的心思,挂着的屏风却泛着清冷之气,与整个气质不符,臣妾有一日经过鹿鸣山,瞧见山雾弥漫的情景与它有几分相似,还有桌上放置的肥硕的佛手,个头比他处大上几分,正是鹿鸣山所产。” “你的意思她们来自鹿鸣山,那儿才是她们的本营?” “鹿鸣山山清水秀盛产美女,个个容貌出挑,有一年却遭到了强盗的洗劫,整个村子尸横遍地,妻离子散的,可尸首当中独独少了小女孩的身影,一晃十余年过去……” 萧泠泠的话音戛然而止。 前世时她曾经听说过,当时有一位妃子便是山下的遗孤,眼睛天生的带着一丝忧郁,令人好奇。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故事神秘诡异,让人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关心。 她记忆尤其深刻。 “臣妾习武之时,也曾经听说让美艳的女子被训练做杀手,她们美貌多情,武艺高强,并且忠诚,视男子为世仇,最是六亲不认。” 鹿鸣山下整村被洗劫,被视为不祥之地,甚至还有鬼魂之说,寻常的人缺少接近。听说里面的和藤萝交相缠绕,蛇虫遍地,甚至弥漫着重重的瘴气,最是。 俞裕若有所思,背负着手沉吟良久。 萧泠泠低声说道:“若是让臣妾私藏赃物,那儿确实首选之地。” 突地一顿,俞裕转毛笑了笑,“你们二人前去有诸多发现,想来对谨王极有帮助,过两日便是三月三,外面的百花盛开,蝴蝶翩跹,今年太后想着观赏蝴蝶,命后宫的妃子们前去捕捉!” “好哇!”紫芸闻言心中欢喜,开心地说道,“臣妾最拿手啦,臣妾先行告辞!”立即转身寻公主捉蝴蝶。 她一走,萧泠泠想了想,就到了三月了吗?好似不知不觉,时间似流水悠然而过,不知几时。 俞裕突地牵着她的手,陪着一起来到了御花园里,远远地听见上官雯的清脆的笑声,正指挥着一众的宫女。 她们手握着竹竿小网不住地捕捉着,密密麻麻的人比蝴蝶多了数倍,长长的网不曾抓到蝴蝶,却打在了另外一人的头上。 哎呦哎呦地叫唤着,简直乱作一团。 上官雯站在鹅卵石小径上,抓着手帕伸手指向她人的背后,“在那儿,是只粉色的蝴蝶,快给本宫抓住!” 她们迅速地转身,用网重重地一扑,脚下的泥土湿滑,不提防踩在草根上整个人直往地上扑倒,浑身泥巴脏兮兮。 “哎呀!”上官雯瞧见蝴蝶渐渐地往上,越飞越远,急得直跺脚,“可惜,真可惜!”如此大的蝴蝶自然是整个众人的焦点。 她不甘心,于是指挥着众人前去追赶。 “就是它,你们一定要给本宫抓住,若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贵妃娘娘打算如何惩治她们?”俞裕的声音响彻地在头顶,她顿时吓了一跳,心差点从腔子里蹦了出来。 转过身时,脸上的欣喜的表情瞬间僵硬。 他与萧泠泠手牵着手徐徐地走来,顿时收起满脸的不快,微微地垂眸,“臣妾为了太后,想抓来最美丽的蝴蝶,一时间口不择言,还望皇上恕罪!” “你孝心可表,不过蝴蝶毕竟是渺小,宫女们确是人,贵妃若是残暴惩罚众人,百姓们则会说朕与皇后不明是非!” “多谢皇上的教导,臣妾谨记于心。” 上官雯余光瞥见萧泠泠的神色淡然,她的目光时时地瞟在远处,轻哼了一声,“只会装模作样。” 伽月和紫芸正在不远处,笑声爽朗,随风传了过来。 俞裕瞧见萧泠泠跃跃欲试,而众人各自神色慌张,想来在此,她们变得不安,便含笑温声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玩会儿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二人目送着俞裕离开。 上官雯暗暗地咬着下唇,昨日皇上柔情款款的,今日萧泠泠在此立即冷冰冰的,心中不服。 第353章 姐妹和好 萧泠泠对她的不悦视而不见。 只是才往前走几步,身后的声音响起,“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扑蝴蝶呀!” 花丛另一面,倒有无数只小小的蝴蝶,她心中甚为不满,可是宫女们个个笨手笨脚的,轻轻的一罩,蝴蝶即便被网住了,有的从底下逃脱。 她顿时发怒,“个个笨手笨脚的!” 小宫女们神色慌张,怯怯地看向不远处的宛秋及身后的萧泠泠。 “贵妃娘娘,这园子……” 里面皆是萧泠泠最为喜爱的粉色的牡丹花。上官雯眼中迸出点点的火星,冷哼道:“园子里种花不就是招蜂引蝶吗?不是为了今日这一天日?” 她夺过一旁捕蝶网,对着一只蝴蝶重重地砸了下去,哗啦的一声响,硕大艳丽的牡丹顿时被砸落在底。 花瓣纷纷地飘落。 宫女们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上官雯视而不见,一下两下,五六株牡丹树遭受荼毒,东倒西歪,花叶飘零。 宛秋胸口起伏,忙地上前拦在她面前,“贵妃娘娘,牡丹培植不易,是皇后娘娘花费了心血,还请贵妃娘娘手下留情!” 她杏眼圆,瞪了宛秋一眼怒道:“照你的意思,本宫是故意砸落花朵,破坏牡丹花了吗?” “奴婢不敢!”她当即退后一步,温顺地低垂下眼帘,轻声地说道,“捕蝴蝶孝敬太后娘娘本是应当的,可为此摧残花朵,怕是太后娘娘也不愿意。” 上官雯气得无法,收起满脸的气恼,回眸时瞧着萧泠泠声音变得凄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姐姐,妹妹一时间心急才失手伤及花儿,宛秋口口声声说臣妾是故意的,还望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你当然是故意的!” 不远处的树后,紫芸的身影顿时出现上前。 她先见过萧泠泠,方才悠悠地说道,“刚刚我和伽月站在远处瞧得清清楚楚,你咬牙切齿,名义上是捕捉蝴蝶,暗地里下狠手砸花,贵妃娘娘出自大家闺秀,却不是惜花之人。” 她摇了摇头,自己练武功也懂得爱怜,避开娇嫩的花枝,上官雯可谓狰狞恶毒。瞧见远处萧泠泠满目心疼,却暗暗地忍着性子,立刻露面打抱不平。 不顾身后伽月的拉扯,上前直视着她的眼眸,脆声说道:“臣妾说得不错吧!” “你!”上官雯起得浑身颤抖,再看向萧泠泠及不远处的伽月,几人的脸色不善,她原本心是毫无底气,只得怒而转身,不悦地离开。 “瞧瞧,仅仅是贵妃尾巴翘到天上,连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 紫芸不满地数落着,可萧泠泠却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太后娘娘一力追捧,就连皇上也礼敬三分,几朵花嘛落了就落了吧。” 话虽如此,依旧上前将花瓣拾起来,让人撒入御河中。指尖依旧遗留着淡淡的芬芳,花朵随着河流渐渐地往宫外流去。 “都说流水无情,她却可以将花朵送出宫外,其实越是无情越是有情!” 萧泠泠感激微微地点头,携着宛秋的手悠悠地往回走。 紫芸心下震动,愣在原地。 公主顿时上前,“说的玄乎,其实心里如何谁又得知?芸姐姐,我们再抓蝴蝶!” 可是紫芸却一动也不动,回味着萧泠泠的话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伽月异常的警惕,不安得打量着她,见她秀眉微蹙,眉宇间凝着淡淡的哀愁,惊讶道:“难道你认同皇后娘娘的话?” 上一次二人单独出宫,伽月心中早已不满,如今瞧见二人说着自己不懂的话,她有一丝的慌张,上前拽着她的手。 “皇后最为虚伪啦,她被贵妃娘娘欺负也是活该的,这是她的报应,走吧!” 轻轻的拉扯着她,可是紫芸却松开手,黯然道:“原先我都不明白,如今才发现,皇后娘娘也是迫不得已!” 见到伽月不解,一边往回走,一边轻声说道:“王爷曾经说过,后宫以太后为尊,百官以上官丞相为首,皇上和皇后娘娘几乎被架空,上官雯恣意妄为,皇上依旧容忍,想不到她竟欺负到皇后娘娘的头上,难怪之前你之事皇后娘娘不敢露面,并非她无情无义,而是为了自保!” 伽月扯了扯嘴角,不悦道:“她是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对她不利呢?我们走吧!” 紧张凝重的神色渐而舒缓,紫芸冲她一笑,顿时玩耍着扑蝶。 待她回去时,凤宁宫的宫女端出桃花烧卖,她的眼前顿时一亮,粉红的烧卖像是一个小小的荷包,异常的轻巧,颜色秀丽,她不觉看呆了,不住地观赏着。 “谁的心思竟然如此的灵巧?” “是皇后娘娘在宫外瞧见,特意命御厨做来,请两位美人品尝呢。” “谁知这些花里胡俏的,味道必然不好!”伽月当即否决,可是紫芸却抓起一旁的筷子轻笑道:“我倒想试试!” 夹起一个咬了口,香甜满口。糯米的清香,加上桃花泛着甜味,心思巧妙,后面还有数样各色的点心,一一地呈入进来。 紫芸吃得津津有味,使得一旁的伽月坐立不安,一挑眉头疑惑问道:“真的好吃?” “对呀!”将一个三色的丸子夹到碗中,示意她尝尝。 咬了一口,果真软弱香甜,公主一时间忘记所言,顿时大快朵颐,最后满足地抚着肚子,“来到上国,我最喜欢的便是绫罗绸缎,衣裳上面的花鸟树木活灵活现的,真是奇特,再者就是美食,每日不重样的,不像昆国日日烤肉,早吃絮了。” “看来皇后深得你心呀,是不是现在已经不恨她了?” 她绞着衣襟,翘翘嘴角却不开口。 紫芸淡淡地一笑。 被黑布蒙盖住的纸笼子里,众人都站在外头等候着。其间有太医出没,冲着萧泠泠一拱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吩咐,如今并不得空!” “哎哟,哎哟!” 伴随着上官雯的痛哼的声音,紧蹙眉头。 第354章 蝴蝶纷飞 贵妃娘娘脸上出了红疹,太后娘娘心中焦灼,如今时辰已至,定好的良辰太后却不露面。 萧泠泠颔首表示依然得知,她并未离开,领着一众的妃子都耗在外侧。许久许久后,嬷嬷才起来将她们引入里间。 她面色愧疚,“皇后娘娘,太后如今心急如焚……” 萧泠泠一抬手制止她说下去,淡然说道:“本宫明白!”端住于椅子上,一脸的恬静,毫无半分的焦躁。 嬷嬷进到里间告知。 上官雯浑身骚痒,想要抓时却被丫鬟一把拉住,声音带着哭腔,“贵妃娘娘,万万不能够抓挠痒!” 脸中一抓便是通红的一片,布满点点的红斑,太后嗔怪道:“你也是的,不知道三月份时不得外出,非要去抓什么蝴蝶,瞧瞧如今的样子……”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连她也看不下去,更何况皇上? 上官雯哽咽道:“前一夜皇上特意来寻臣妾一起喝酒,当时臣妾便想着亲手抓来蝴蝶,以求得一年的好运气,臣妾之前不得外出,想来多年来并未复发,只是外出小会而已,这才……” 声音越来越低,不安地看向了太后。 她着实无奈,“你好好地在里边用药吧,将蝴蝶忘了!”让人提着鸟笼。 “不行!”她当即跳了下床,一把夺过。“臣妾也要和她们一起!” 太后无奈地摇头,示意嬷嬷将人人劝了回去。 来至外间,众人已然等候良久,个个满脸凝重。 “今日是令人欢喜的日子,不过嘛……” 声音戛然而止,太后凌厉的目光打量着数人的脸庞。 她冷哼一声,“身为皇后,同时又是亲妹妹,皇后难道不知晓上官雯不能呆在有花朵的地方,听说那一日,她走近皇后娘娘种的牡丹,如今脸上骚动难耐。” 萧泠泠当即起身,请罪道:“太后娘娘说得正是,臣妾一时间疏忽,才令妹妹在房中静养的,臣妾听闻温太医最擅长皮肤之症了啊,还请太后娘娘允许温太医前来诊治。” “皇后娘娘如此诚心,那么就将温太医请来吧!”她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杯子,抬起的目光定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的黑笼。 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哀家差点忘记了,时辰一到!” “是错过半个时辰了。”伽月在身后嘟囔着,肚子里晃晃荡荡的灌了一肚子的茶水,还未开口,太后依然将人训斥了一顿。 她们神色低落,萧泠泠脆声说道:“今日太后娘娘为民祈福,不论何时,都是吉时。”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满脸真诚,说话恳切,同时附和着,“皇后娘娘所言正是。” 她上前将灯笼的盖子揭了下来,众人顿时眼前一亮,里间有几十只蝴蝶,以明黄色最为耀眼,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很好!”太后顿时抢了过去,只见到萧泠泠的蝴蝶个头瘦小,数量也并不多,她不免心下不快。 让人将几个鸟笼并在一处,有的嬷嬷掩嘴嗤笑。 “皇后娘娘此番太过敷衍了吧?”太后心中不悦。 “哎哟!”的一声,不知为何鸟笼的小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蝴蝶们纷纷地从鸟笼里面涌出。 大殿里面顿时乱作一团,有捕捉蝴蝶的,有闪避的,太后震怒地睁大了眼眸,望着前面的闹剧,气得脸色铁青。 还是一旁的嬷嬷扶住了她,扬声说道:“保护太后,保护太后!” 短短的时间,蝴蝶已从大门从窗户尽数飞走。 伽月急得连连的顿足,手中抓着的一只,又担心将它们捏死,摊开掌心,蝴蝶一振翅重又飞走。 太后气恼的手指着她们,“你们三人是故意想气死哀家不成?” 嬷嬷忙地一旁跪下,紧张道:“刚刚奴婢只将盖子揭开,怕是她们的疏忽,未曾将鸟笼关上,才使得蝴蝶们尽数飞走。” 剜了萧泠泠一眼,太后心下不满,拂袖离开。 “娘娘请留步!” 萧泠泠扬声叫道。 无奈地看向了桌上的空空的鸟笼,“此事因臣妾而起,臣妾愿意一力承担,尽力补救。” “数百只蝴蝶,你如何补救?难道再临时抓蝴蝶吗?”萧泠泠被问得哑口无言。太后毅然转身,愤然地离去。 伽月的脸色微白,手抚上了额头,苦着脸,“当时,我确实盖着黑布,无需再关上鸟笼,毕竟蝴蝶也可怜嘛,哪知道它们竟会飞走呢。” 萧泠泠却记得关得严严实实的,太后必然命人做过手脚,现在该如何? 紫芸悠闲地坐了下来,翘着腿,显然并不放在心上,还是伽月在一旁直跺脚,“太后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还能如何?只能再去抓呗!” 可萧泠泠却冲她们摇了摇头,含笑道:“无需如此麻烦,交到本宫的身上!“ 二人显得疑惑,伽月斜了萧泠泠一眼,“能行吗?” 之前可是几十名宫女辛劳三天的结果啊。 紫芸显得担心,伽月便将她的拉到身边,轻笑道:“有劳皇后娘娘。” 进去后上官雯抚掌称快,“看她们三人时常与臣妾做对,如今也让她们尝尝太后娘娘的厉害!” “好了!”太后娘娘瞧见脸上的红斑点极为渗人,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倾,抿了抿唇角慢悠悠地说道:“这些小事,即便她招不来蝴蝶也无法定罪的,如今高兴为时过早!” 着嬷嬷前去察看动静。 听说萧泠泠回宫,气恼异常。 “太后,皇后娘娘不曾将娘娘放在眼中,臣妾向皇上告状!” “你就别添乱啦,好好的回宫养病便是!” 令人将她送走,且好好地照顾着。 这时嬷嬷前来,将手中的信笺呈交到她手中。 待到展开时,她紧紧地捏作一团,“他们居然派人去了鹿鸣山。” “夜姑娘向太后娘娘请示东西是否转移?” 太后扯着唇角冷哼一声,“无需,哀家倒要瞧瞧,她们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可到底如何泄露消息? 萧泠泠和紫芸莫名其妙前去定制衣裳,是否收到了风声?到底是谁泄露的呢? 第355章 蝶仙临世 太后神色一暗,细细地揣摩着。 凤宁宫,皇帝神态疲倦,坐在椅子上时微微地闭着眼睛,双手撑头,似烦恼缠身。 “皇上为何事烦恼,不知臣妾能否为皇上分忧?” “朕之前未想到她们居然明目张胆到这般地步,好好的山林被弄得乌烟瘴气的,几十人进山,如今尽数失踪,生死不知!” 竟有这等事,萧泠泠也觉得毛骨悚然。 眼见皇上誓不罢休的,她当即劝说道:“蓦然进山只会白白丢失性命,道授人以把柄,说皇上不爱惜士兵的性命,不顾她人的死活,还是让臣妾在行前去会会夜姑娘,将人带回来。” “朕曾经去试过,只不过她有太后撑腰,如今简直有恃无恐。” 萧泠泠微微地一笑,低声轻语,“臣妾有办法。” 让人从晏平坊里取了衣裳。夜飞莺收到太后的回信,让她按兵不动,方才松了一口气,谁知有士兵上门。 “官爷,我们晏平坊犯了何罪?” 将绣女们逼在角落里边,侍卫们面色冷然,声音透着丝丝的寒气,“我家主子穿上你做的衣裳,已然晕了过去,你们害人性命,请随我们走一趟。” 旁边的老板五指张开,数根细针紧贴在掌心。 夜飞莺却扯着她的袖子,面色平静,“怕是误会一场,我们仅仅为人制作衣裳,衣裳里面有毒,倒是从未听闻。” “别废话了哈,快跟我们走,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怒目圆瞪,拔出的剑直奔向面门。 “好!”她转身紧紧握着老板的手附耳上前,低声说道,“按兵不动!”才转身随着侍卫们前往刑部大牢。 谨王立即审讯。 三日的时间已过,一众的妃子来到元安宫。 太后悠悠地品着茶,望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挑了挑眉头,寒声道:“皇后娘娘不是说一切准备好了吗?” “怕是有人说大话吧,并无花朵何来蝴蝶?” “太后娘娘不必着急!” 萧泠泠微微地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瓶香膏放置在一侧。先前倒不觉什么,可是渐渐的扑鼻的浓香袭来,香味萦绕在侧。 “这是何种香味?”太后愣了愣,眼睛透亮,诧异地问道。 “是臣妾寻常所用的香。” 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太后本想以此立威,哪知道她果有奇香。 香膏送来时,才发觉味道却是淡淡的,并不显异常,淡绿色的香膏清新雅致,似春天百花盛开搬的芬芳宜人。 “太后娘娘若是喜欢,臣妾令人配上一盒!” 闻言她斜靠在圈椅上,淡淡地挥手,“不必了,哀家用不上,早不必每只涂脂抹粉的,留给你们便是!香则香矣,可是蝴蝶能来吗?” 众人顿时怀疑,发觉光凭着小小的药膏哪能够吸引的远处的蝴蝶竟相前来。外面的园子里百花开得热烈自由,浓郁的香味清新美好。 萧泠泠笑而不答,外面的东风拂面,暖气熏人,令人昏昏欲睡,在金色的阳光下,似有点点彩色的光芒。 身后的宫女们愕然睁大了眼睛,瞧见竟有数只蝴蝶翩跹而来,她们一路振动着翅膀不停歇直奔向殿中,很快立在了桌子上。 众人顿时都惊呆了,更为怪异的是它们并不单单围绕在萧泠泠身边,而是立在大殿的四处。 窗户打开着,远处的树影斑驳,无数只蝴蝶停在窗户口,一只接着一只,五彩缤纷,璀璨夺目的,斑斓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众人不敢高声说话,唯恐将它们吓走。 太后眨了眨眼睛,是她几十年来从未见过之事。目之所及,大厅里一面聚集着上百只颜色各异的蝴蝶。 有的在大殿里面翩跹的飞舞,甚至有的落在萧泠泠的身上,越来越多,发髻,衣裳,这一幕奇景持续许久。 直至太后轻轻的一声咳嗽,惊醒数只蝴蝶。 萧泠泠转首轻轻地看向下太后,声音稍显不自然,轻声说道:“太后鸿福齐天,引得蝴蝶飞来,福气源源而至。” 景儿先是愣了愣,很快附和着萧泠泠的话。 伽月喜爱在草原上驰骋,也从未见过这番胜景,不觉轻轻地鼓掌,它们停留了一刻钟,抬头瞧见越来越多的蝴蝶,大#@大小小的包围着萧泠泠。 如此丰盛景令她人气又恼,太后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同时淡淡地说道:“好啦。以过了三月三,再多的蝴蝶也不过如此,让她们尽数回御花园吧!” 萧泠泠轻轻起身,蝴蝶却依旧逗留在身上,颤动美丽的翅膀,绕着她不住地翩跹。 “皇后娘娘怕是蝶仙转世!” 伽月惊叹地叫道,眼眸里闪着光,欢喜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一伸手,轻轻地触摸着蝴蝶柔软的翅膀,她依旧逗留在身上一动也不动,笑得像孩子般的天真无邪。 “真有趣!” 从旁边抓过了香膏交到宛秋的手中,“去放在御花园,还有玉佩好好地收起来!”交给了她一块龙形的玉佩。 宛秋离去后带走了一部分,渐渐地蝶儿一只只飞走了。 众人依旧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饶是见多识广,此刻她有一丝不明。 太后则异常地疲倦揉着额头,淡然说道:“好啦,如今贵妃的伤势越发的严重,无法瞧见这番景致。皇后娘娘若是有空,可别忘了时时地前去陪伴。” “是,谨遵太后的吩咐。”她连忙应道。 太后被几人簇拥着离开,直至走至远处,公主才用手肘后撞向紫芸。 她含笑上前请求道:“香膏芬芳馥郁,想要取上些许,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割爱?” 萧泠泠双目一转,看向身后的景儿,话语在唇边一滚很快咽下去,颔首说道:“好的,到时候你自问宛秋便是!” 煞住了步,萧泠泠便和景儿一起来到莲月宫。 才到门口时,立即听见咳嗽的声音,同时砰的一声响,上官雯尖声地叫道:“什么蝴蝶飞舞,蝶仙转世,都是幌子,本宫和她自小长大的,她能够引来蝴蝶,本宫是死也不信的!” 第356章 闻香玉 萧泠泠的眉头微蹙,景儿闻言脸色一变,立起脚尖扬声叫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来探望你了!” 里间稍稍的安静,却又死沉。 她先是敲了敲门,待到将门推开后,几名宫女在里间收拾,上官雯戴上帷帽,如今气候和暖,她却一身宽大的长袍,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妹妹今日感觉如何?” “多谢娘娘关心,死不了!” 景儿在旁边瞧着不自在,她上前低声地说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是奉太后之命来看望您的,娘娘身带异香,众人皆瞧见,待到姐姐的身体痊愈,也可以一观奇景。” “本宫才没兴趣!” 她的胸口鼓鼓的,显得极不服气。 “都是雕虫小技,为了搏太后一笑罢了,真正能令太后开心的就是妹妹的病情好转,便是成千上万只蝴蝶在太后眼中也不过如此!” 有微微的欣喜,很快却又恼怒,嘟囔道:“话语说的好听。” “娘娘。”景儿在旁边冲她使眼色。 上官雯便转身,扬声说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的关爱,可是臣妾并无法招待皇后娘娘,请自便!” 瞧着她中气颇足,戒备心甚重,并不待见自己,萧泠泠也未勉强,“妹妹好好地调理着,姐姐就离开!” 说罢款款的转身,应着景儿路上的请求,命人送来些许的香膏。 “娘娘,皇后娘娘亲自来探望,你是有了十足的面子,娘娘为何还不开心呢?” “开心?本宫才不开心呢!” 宫女归来告诉她,在元安宫中有上千只蝴蝶飞入大殿,还有数百只停在她身上,这番景致若是传扬出去,想来皇上定会惊讶。 她有招呼蝴蝶的本领,上官雯才不相信。 “你可曾发现异样?蝴蝶自何而来?” 景儿却摇了摇头,“倒是调制的香据说是用古书上的配方,不过香味淡淡的,用料也极为一般,就连太后也不以为然,真正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能有什么?”上官雯越想越气,嘟囔了一声。 景儿瞧见她烦恼,之后嘴唇翕动,欲言又止,微微地喟叹了一声,上官雯顿时凑了上前,“你有办法?” “可是会让贵妃娘娘受委屈!” “你且说说看!” 她轻语数句,上官雯先是怔了怔,面色有一丝的拒绝。 景儿紧张,连忙说道:“臣妾一时胡言乱语,贵妃娘娘别放在心上!娘娘若是痊愈,太后自是开心无比,远远胜过今日的蝴蝶!” “好吧!”她咬牙重重地开口。 景儿又惊又喜,“娘娘真的不担心?” 她不觉伸手抚上脸庞,“近日的用药,脸上的骚痒感减轻,可是无法恢复至从前,但是,即便她的面庞姣好,也不及皇后的一半。” 她有一丝懊丧,“为了往后无需再见到她,本宫愿意以身试毒!” 萧泠泠回去后二人竟然在等候,讨论着手中的香膏,试探地涂抹在身上,却发觉与之前一样。 大殿再无瑚蝶飞来,并且也没有那股浓郁扑鼻的香味。 “这是怎么回事?”迫不及待的伽月抢先问道。 萧泠泠冲着宛秋使了使眼色,她当即从柜子里将衣物取来,层层叠叠地展开,竟是刚刚带走的龙形玉佩。 顿时有熟悉的香味扑来。 原来是它的缘故。 “这是传说中的闻香玉,天生带着奇香。” 两人不觉放在手心细细地摩挲着,伽月一把夺过来,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鼻尖,浓郁的香味直扑入鼻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大笑道:“真是从未见过,娘娘是从何得来的宝物?” 待到她们观赏完毕,宛秋再次重重叠叠地包起来,放在箱子的底部。 “是之前搜集而来的,之前的蝴蝶飞走后便想一试,没想到竟然成功!” 紫芸松了口气,“很显然太后想以此来打击娘娘,没想到娘娘藏有保护,令她毫无办法。不过想来她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泠泠也觉得,尤其是上官雯。 待到夜晚时,皇上也同样的好奇的问起,只问当时的盛况,听得萧泠泠描述后,他含笑地望着她。 “朕一听闻,立即想起了闻香玉,从未见你佩戴过,原来竟是留待招引蝴蝶所用!” “能瞒过她人,如何能够瞒过皇上,皇上英明!” “哈哈!”俞裕畅快地大笑起来。 二人正欲就寝时,莲月宫里的丫鬟匆匆地跑来,在门外叫道:“皇上,娘娘不好啦!” 萧泠泠的心尖一颤,紧张地说道:“不对呀,白日臣妾去见过她人,人好端端的!”连忙扬声问道,“如何不好,进来回话!” 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贵妃娘娘的脸完全肿啦,太医说中了慢性的毒药,原先花粉过敏,便有着咳嗽红斑,现在更为严重。” 俞裕的脸如寒铁般的冰凉,起身便随着宫女前去。 萧泠泠想了想,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一前一后来到莲月宫,里面传来了景儿的哭泣的声音。 上官雯正躺在床上,数名太医站在一次愁眉苦脸的。 一见到皇上皇后前来,他们当即见。 “娘娘现在如何?” “回皇上的话,娘娘的状况不好,如今身上有红数种毒,再加上脸上的伤,娘娘的身体异常的虚弱!” “为何会中毒?” 俞裕锐声喝问。 景儿顿时一把跪了下来,“皇上恕罪,都是景儿的错!”言罢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萧泠泠,神色慌张。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瞧见萧泠泠一脸的茫然。 上官雯的声音异常的微弱,俞裕便坐在床沿上瞧见她。 “不管姐妹们的事,臣妾命薄,怕是以后无法服侍在皇上的身边,还请皇上保重!” 眼泪在眼眶中流了下来,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 被子盖住了大半个面庞,好似并不愿意让皇上瞧见她的面庞。 “皇上都是景儿的错,竟然给贵妃娘娘用药,她哪知道竟然如此严重!” “你是用了香膏?” 萧泠泠顿时想想,当时她开口向自己讨要香膏,于是给了她。 第357章 护驾 都是用纯色的花蜜调制的,哪有毒性? “是呀,臣妾闻着花香味浓郁,再者姐姐能招来蝴蝶,于是试着涂抹在身上,哪知道竟会如此。” “用花瓣炼制的香膏用在普通人的身上会让皮肤更加滑嫩细腻,可是贵妃娘娘的身子并不适合,香膏成了毒药,使得病情加重!” “不关皇后娘娘的事,都是臣妾的错!” 景儿涕泪直流,一个劲地揽下所有的过错。萧泠泠只觉得怪怪的,和她们一说话,皇上的眼神变冷几分。 俞裕微微地偏头,“皇后娘娘,朕将后宫交给你打理,人却越发的严重了,你回宫好好的反省!” “是!皇上!” “皇上!”景儿跪倒在脚边,砰砰的直磕头,“不是皇后娘娘的错,都是臣妾……” “别说了!”俞裕一抬手,冲着两旁的侍卫一抬下巴,二人便紧跟着萧泠泠,将人带走了。 俞裕转而温声说道:“你在此好好的养病,只要朕在宫中绝不会令你受委屈!” “多谢皇上。”上官雯的眼眸闪过的欣喜。 莲月宫的动静早已惊动伽月,她们在殿外瞧见萧泠泠懊恼地归来,侍卫守在了门外,萧泠泠默默然地回到了大殿。 宛秋将烛火点燃,二人随后跨入,齐声问道:“皇后娘娘,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皇后娘娘送给景儿的香被上官雯用了,如今病情严重,怪在皇后娘娘的身上,偏偏皇上……”宛秋有一丝的伤心,轻声说道,“连皇上也责怪皇后娘娘!” “简直是岂有此理!”伽月着实不满。 她定然是想以此来抓蝴蝶,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哪里知道自作自受了。 “最可气的便是景儿将事实摆在自己身上,偏偏话里话外在责怪皇后,为何皇上却听不出来呢?依旧留在莲月宫陪伴着她们。” 宛秋越说越为气恼,见萧泠泠淡淡扫来的目光,忙地刹住不言。 “臣妾去瞧瞧!” 紫芸很快起身离开,只剩下伽月和萧泠泠一人。宛秋前去准备茶点。 伽月瞧着萧泠泠黯然的神色,心生同情,“皇后娘娘,之前臣妾对娘娘有误解,近日臣妾想通了,说起来都是太后和上官雯,是她们嫉妒臣妾原先肚中的孩子才使得它夭折的,和皇后娘娘无关!” 萧泠泠欣喜地抬起眼眸,一扫刚刚的沮丧,激动地闪着光芒,“你不再怪本宫?” 她点了点头,情不自禁伸手握住皇后的手掌,“上官雯的病情与皇后娘娘毫无关系,却怪在娘娘的身上,其实之前臣妾也如此迁怒于皇后,使的皇后娘娘受了委屈,恳请娘娘原谅!” “若能够像以前一样,本宫能够时时的照顾你就心满意足啦!” “臣妾也是大人,无需她人的照顾,就连姨娘也时常说起皇后的诸般好处,让臣妾学习,往后我们一起为孩子报仇!” 萧泠泠紧锁的眉头渐渐的舒展,重重地颔首。 二人的手指握,可是突然她的手一僵,立刻摇了摇头,“如今上官雯风头正盛,你万万不能够冲动,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萧夫人!” “姨娘一早也提醒过我!” 萧泠泠才松了一口气,这是紫芸迟迟未归。 “她行事向来神出鬼没,娘娘早些歇息吧!” 她想来也是。 紫芸往前走时,只觉得身后似有影子鬼鬼祟祟地紧跟着,猛地一回头,只见到一个影子往旁边的树后一躲。 顿时心中了然,悠悠地往前走着。 身后的人也加快了脚步,前方是一段幽黑的小道。她飞快地赶来,再次上前时却已不见了踪迹,只有鸟儿飞出巢的声响,却无紫芸的身影。 人悄悄地退至到一旁,取下了黑巾,低声说道:“姐姐,她正是之前随同皇后来坊中的女子,独自一人,可是武功高强,如今已然不知踪迹!” “按照计划行事!” 重新蒙上了黑巾,之后迅速地往前向着莲月宫而去。 宫中。 上官雯脸上的骚痒难耐,涂上了清凉的药膏,眼睛却炯炯有神地直盯着俞裕。 见他面露疲态,体贴地说道:“皇上,臣妾得蒙皇上的关爱已然好了许多,皇上早些前去安息吧,若非景儿在此,臣妾只怕……” 说至此时她心中黯然,景儿连连地摆手紧张道:“贵妃娘娘折煞臣妾,只怪臣妾照顾不周。” 俞裕心神倦怠,旋即说道:“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 之后看向景儿,她欣喜若狂,起身喜滋滋地与他一起来自外间。突然屋檐上一柄寒剑倒刺而下,景儿吓得张大了口。 却有一名女子一抬手,在她的肩膀上用力一撞,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眼光再次扫来时,俞裕已然侧身躲过。 束身的黑衣人生得苗条,身上泛着淡淡的幽香,喝道:“为何行刺朕?” “狗皇帝拿命来!” 说罢,举起剑直朝他刺来。俞裕当即闪过,同时伸出双指稳稳地夹住了它。竟然无法动弹,之后便借势整个人飞起。他的手一松。 二人的武功平平,侍卫们很快发觉。顿时上前将黑衣女子间隔开。俞裕站在了台阶上,瞧着她们的身形矫健,眉头紧拧,面色冷峻。 就在此时,空中如裂帛般嗖地一声巨响,有一支箭挟带着凌厉的剑风自远出飞射而来,直对着俞裕的胸口。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箭支又快又急。突地有个人影正从里间冲了出来,手肘一撞,推开了俞裕后紧闭着眼睛,“皇上,永别啦。”上官雯喃喃地开口。 早已听见外面的动静,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才将门打开,便见到了那只又快又急的箭矢。 顾不上许多,硬是挺起胸膛,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才睁开眼睛,便见到箭支被射落在一旁。 紫芸正站在走廊下,飞掠而下,很快地挡在俞裕的面前。 “嗤嗤。”又有几支箭相继射来,一一地格挡开,护送着他退至里间,自己似尊门神矗立在门口。 第358章 女刺客 “皇上没事吧?”上官雯回过神一,立即凑了上前关切地问起。 俞裕股微微地摇了摇头,神色带着一丝丝的复杂,他避开上官雯关切的目光,淡淡地说道:“你真傻!” 闻言上官雯的内心激动,轻声说道:“臣妾不像紫芸武艺高强能保护皇上,臣妾只有自己得一条命,为了皇上,愿意赴汤蹈火!” “瞧你说的,你要好好地活着,做朕的贵妃!” “皇上!”她异常感动,眼含着热泪。 外面的声音渐渐的稀稀落落的,直至最后紫芸带着众侍卫入内,身后拖着的一名黑衣人,将她脸上的黑巾扯开,面庞娟秀,竟是位女子。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立刻转身回禀:“皇上,她是晏平坊的秀女。” “你为何要刺杀朕?”俞裕冷然地问道,声音透着丝丝的寒气。 “你无故抓走我们的夜姑娘,我们和你们势不两立!” 啪的一声,上官雯顿时冲了上前,对着她的脸庞重重地一巴掌。 右脸颊顿时肿得高高的,冷峻的眼眸打量着从人,流着血迹的唇角扬起了丝丝诡异的笑容,斜眼睥睨地直盯着他们。 上官雯越发的恼怒,“来人,将她拖下去,把眼珠挖出来!” 俞裕闻言心中有一丝的不适,紫芸嘟囔道:“她是习武之人,又是绣娘,没了眼珠和杀她有何区别?贵妃娘娘还不如给她来点干脆的!” “本宫就是让她生不如死,竟敢行刺皇上!皇上!”她立刻转身,盈盈地屈膝,“刚刚皇上身陷险境,都是她们一众的女子的阴谋,挖出眼睛杀一儆百!” 听着便觉得血腥,俞裕淡淡地一抬下巴,“将人放了。” 众人都异常的诧异,尤其是上官雯,尖声叫道:“刚刚皇上差点没命,为何要将人放了?” 紫芸也有一丝的不解,轻声提醒,“皇上至少也该将她打入大牢,盘问同伙藏身之所,再将她们一网打尽!” 上官雯难得地深表赞同,“紫美人说得不无道理,白白将人放了简直放虎归山!” 俞裕长身而立,负手踱步,悠悠地上前,眼眸一转,嗤地冷笑道:“朕是天子,难道惧怕一名女子不成,将她放了,朕不屑于杀女人!” 绣女的细目圆睁,眼中满是仇恨,被人拖了下去。 上官雯急得直跺脚,身子微地晃了晃,一阵眩晕,刚刚又是紧张激动,原本身体虚弱,一时间受不住身形一晃。 小宫女文玉瞧见忙忙地上前来,惊呼道:“娘娘!”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俞裕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先歇息下来,待到朕处理完之后再来陪你!” 点了点头,盈盈的目光泛着一汪秋水,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紫芸与他同行,心中又急又恼,都怪自己的病痛,难与俞裕并肩而行。 “娘娘今日所为让皇上对您着实改观!对美人却是淡淡的。”文玉在一旁轻笑道。 说起来她抚着心口心有余悸,语气和善几分,“虽说本宫讨厌她,可是今日若非她,本宫怕难逃一劫啦。” “不论如何,娘娘所为,救了皇上,宫中传扬出去,自是艳羡无比,娘娘早些歇息吧。”她心满意足地躺下。 紫芸异常的警惕,身后更有无数的侍卫,难保宫中不再有刺客的出没。月光照在她清冷的面庞上,泛着几丝的寒意。 浑身的气质清冷,俞裕伸手放在她握剑的手上,柔声说道:“四周都有暗卫遍布,无需紧张。” “可是皇上刚刚……” 俞裕唇角微微的一扯,瞳孔微缩,闪出道道锋芒。 她的心一沉,莫非俞裕故意如此? 他本身武功不弱,今日站在门口好似示弱一般,脑中闪过道道的灵光,她惊喜地问道:“皇上是故意的?” 俞裕赞许地望着她,轻轻颔首,想了想,“往后你守在朕的身边。” “是,皇上。”萧泠泠命人重重地赏赐的上官雯。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有珊瑚山,及各种古玩,命人送去了莲月宫。 她照单全收,却未派人来表示。 宛秋目光看向空寂的甬道,“昨晚宫中沸沸扬扬的传遍,都说上官雯救了皇上一命,娘娘大方的赏赐,更是令她得意!” 萧泠泠略一思忖,想象着自己若在身边,俞裕遇到危险她会挺身相助吗?脸色微变,宛秋紧张地将门窗关闭。 宽大的衣袖下,萧泠泠伸手翻转着,身上依旧透着阵阵的寒意。 “娘娘是因为昨日之事心中不自在,其实皇上真正感激倚重的人是紫芸。上官雯不过运气好罢了。” 她人不知,萧泠泠最心知肚明,何尝是运气好,而是她拼搏而来。虽然父亲是丞相,姑姑是太后,上官雯在宫中偶尔嚣张跋扈,可对皇上的心思却一直不变,为他痴迷疯狂。 即便付出性命在所不惜。 有皇上对她是否会心动,彻底被她感动,发现了自己的心思?那时候真正的皇后是她,自己被打入冷宫? 好像有风吹过,浑身凉飕飕的。 她抱紧双臂,宛秋上前将火拨开,满脸的内疚,“都是奴婢的错,不该胡言乱语让娘娘担忧。” “和你无关!”萧泠泠同样命人送去厚礼给紫芸,她与伽月原本在一处,叽叽喳喳地问起昨晚的情形。 一边瞧着皇后娘娘送来的奇珍异宝,满眼的艳羡。 “赏赐和贵妃娘娘的相差无几,现在你的风头正盛,皇上时时刻刻都令你陪在身边。” 眨着眼睛,神神秘秘地探身上前,“你可要好好地把握机会,有了皇上的宠爱,说不定很快便能够登上妃位。” 紫芸悠然地坐在桌边,看也不看桌上的珍宝一眼,用洁净的白布擦拭着寒光闪闪的长剑,慢悠悠地说道:“钱财是身外之物,倒是剑陪在我身边良久!” “姐姐是重情之人,可是……”看向珠宝,“难道姐姐不动心吗?” 她举起珐琅香炉在她面前晃晃,“做工如此的精美,不比你的宫中的好了许多吗?” 第359章 九连环 “华而不实,你若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公主叹了一口气,很快的兴味索然,摇了摇头,怅然地望出外间灰茫茫的天空。 “又想家了,陪我一同去练剑!” 皇上身边时时有紫芸的陪伴,这天早晨,景儿打听出来,皇上使唤她回宫,难得的机会,领着小宫女匆匆地来到延生殿。 等了许久,皇上方才得空,从小山般的奏章中抬起眼眸,“可有何事?” “皇上!”景儿按住怦怦直跳的胸膛,向前一步轻声说道,“臣妾听闻承祉已在牢中被关了半个月,如今并无真凭实据,还望皇上明察秋毫,将承将军放出来!” 皇帝顿时慢腾腾地起身,悠悠地步下台阶,他一声不吭,令人窒息的气息逼迫过来,压低声音,“你在为承祉求情?” “不是她,是臣妾。” 就在此时,匆匆赶来的上官雯在文玉的搀扶下,缓缓地踱步而入。 俞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负手侧身冷冷地问道:“你们今日为何会想起他?” 上官雯身子虚弱,一旁叹息道:“臣妾听闻皇上为了承将军一事饮食难安,心中着实不忍,只希望为皇上分忧解难。” “承祉所犯的是重罪,得受惩罚,你们就算是磨破了嘴唇也无济于事。” “不会的,皇上请放心,臣妾极有把握,只要劝服太后,令她不必生气,承将军之事自然能以大化小,直至消弭于无形哦!” 皇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直望着殿外的苍茫的天光。细算起来,他被关在牢中快有将近两个月了。 “臣妾所料不差,皇上正为承将军一事烦心。终日不成踏步莲月宫。”景儿附耳上前轻声地说道。 上官雯喜得直点头,这般开口皇上心动,想来会对自己另眼相待。皇上表示要深思时,两人携手离开。 哪知道在半路上便见到太后,她正坐在园中,清冽的空气中,阳光直射,涌起阵阵淡淡的暖意。 露水反射金色的阳光,璀璨夺目。太后坐在一旁的软垫上,闻着清幽的梅花的暗香,嗅着杯中的清茶,懒懒地抬眸扫了她一眼。 上官雯硬着头皮上前问安。 两人瞧见太后默然不语,动作优雅,舒缓的眼神,神色凝重且又冷漠,不敢像往先般的嬉笑。 只等到太后喝了一口茶,悠悠地放下杯子时,才陪笑问道:“太后娘娘真是好兴致!” 四方八隅的冷风吹来,浑身凉飕飕的。 太后手伸进宽敞的袖子里,放在小巧的手炉上,凤眸一眯。 “哀家听说刚跟你们两人前去面见皇上?商议何事?” 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景儿目光闪避着。 上官雯硬起头皮,“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想着承祉是皇上极为看重的将军,如今被关在牢中,皇上时时刻刻地忧心,极少踏入后宫,臣妾们若是替他排忧解难,皇上一时间改变必然会将臣妾放在心上。” 瞧见太后冷然不语,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皇上颇有主见,只有赢得他的心才能够谋划以后。” “贵妃娘娘如今真是好主意,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看来哀家与你来说也毫无用处!”她紧张得连忙站起,不住地摆手。 整个人凑了上前,将头靠在手臂上,扭着身子撒娇,“太后娘娘见外,不论何时臣妾都离不开太后的,臣妾所为,正是为了上官府。” 眼见太后疑惑不解,她便款款地说道:“臣妾早见皇上的心中已然感动,若是能够并承祉无罪释放,终有一日皇上会被打动,到时候自会心甘情愿力,对太后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一桩,对整个上官府来说,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还望太后娘娘细思。” 扯了扯唇角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太后依旧冷漠,可不似之前冷凝似冰块,似流水轻轻地淌动着。 上官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宫中的事务繁多,宛秋只觉得奇怪,和萧泠泠一同来到库房,取来钥匙将门打开后,一股浓重的粉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伸出手臂挡在萧泠泠的前头,待到灰尘被北风吹散,方才提着灯笼请萧泠泠入内。库房地处于暗室,即便白日也幽黑一片。 打开了放置在角落里的黑漆木箱,吹开扬起的灰尘,里面的金光闪耀,她不住地翻找着,口中念叨着,“皇上为何今日想起了一幅铜环打造的九连环?” 和满室的珠宝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萧泠泠在一旁悠悠的踱步着,整个仓库珠宝外,放有不少的名人字画及贵重的书籍,还有各色的摆设。 整个屋子堆叠得满满当当的,长长的楼梯直伸向顶端二楼,更有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她瞧见一旁的檀木桌上放置的一个铜环,待到上前显得惊喜无比。 正是她要寻找。布满一层暗暗的灰尘,用手帕将它包了起来,来至外面时,宛秋依然惊喜地叫道:“娘娘,找到了!” 萧泠泠手帕中的合一比对,正是一整套。 连忙接过来细细地擦拭着,果然是一对。 离开后她犹自不解,“莫非皇上想送人定情信物不成?” 成双成对的,却是一对九连环。 “皇上竟然吩咐,你只将东西好好地送过去。”行至半路,她被岸边的鱼儿所吸引,不觉驻足。 才盏茶的功夫,听见宛秋匆忙的脚步声音。她嘟着嘴显得不开心。 萧泠泠将碟中的鱼食抛向湖面,轻笑着问道:“谁惹你不快啦?” 她撇撇嘴,不悦道:“奴婢前去,上官雯正在里间,一直缠着皇上要陪她呢。对奴婢送去的盒子百般感兴趣,几乎要当着皇上的面打开,哪知道皇上竟说是十万火急的军务,愣是不许她打开。” 皇上到底有何用处,就连她亦不免好奇。 “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如何能猜测,只管做好本分便是。”几十只鱼嘴露出了水面,张开口嗷嗷待哺。 萧泠泠将鱼食交给她,宛秋顿时神色舒缓,很快将烦恼抛在脑后。 第360章 解环 近来上官雯时时以生病为由,多番前去找皇上,亦或是命人前去请皇上来到莲月宫。倚仗的不过是先前的救驾之功。 她倒会利用!萧泠泠的唇角微微地扬起。 只是不久后,上官雯突然登门来到凤宁宫。寒暄半日,数次欲言又止,她是有事相求无法开口。 萧泠泠也不戳破,依旧和她闲话家常,问起如今身上的病痛。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臣妾的身体也无大碍,只是……”低垂的眉目黯然失色,示意身后的文玉将怀中的包袱放在桌上。 待到重重的解开,居然是之前翻着而来的九连环。 “这是?” 它被手摩挲得透亮的闪着光。 上官雯秀眉紧蹙,黯然道:“当时臣妾向皇上夸下海口,说必然会将九连环解开,为皇上带来好运,哪知道,即使是整个宫中的太监下人们凑在一处依旧解不开。” 萧泠泠一把抓了起来,拿在手上细细地打量,最好摇头叹道:“本宫一向笨手笨脚的,九连环环环相扣。本宫更加无法解开。” “皇后娘娘。”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流出几分恳求,“整个宫中,臣妾都寻遍无人能够解开,娘娘极为了解皇上,知道他的心思,还望娘娘能够帮臣妾一回!” 她难得低声下气,并非是普通地解开九连环。 萧泠泠漫不经心地问道:“不过是皇上贪玩罢了,为何非要解开?本宫瞧着如今这样也着实不错,本宫不曾猜错,还有一只在皇上的手中,你们两人一人一个,深厚的情谊着实令人羡慕!” 面上浮起了淡淡的晚霞般的红点,脸上微微地发热,很快收起满脸的羞色,重又变得愁眉不展。 “当时不知为何,皇上说起九连环是得道的僧人所赠,若是能够将它解开,以后必然会带来好运,夫妻白头偕老!臣妾自认为是皇上命中注定的女子,于是夸下了海口,若是不将九连环解开,往后不再踏入延生殿。” 闻言萧泠泠几乎笑出了声,九连环哪里是高僧所赠,分明是长久堆积杂物间里落灰的不起眼的小物件。 她被皇上哄了,且还一本正经的模样,更加显得可笑。 用力地抿着双唇,萧泠泠眼珠一转,为难地低头打量着九连环,轻叹一声,“为何非要解开不可,你无法前去延生殿,皇上也会来到你的莲月宫。” 她满脸涨红,低声说道:“臣妾和皇上打赌,若是都不解开,以后不再打扰对方,直至九连环解开为止。” 萧泠泠瞬间恍然,皇上定是对她烦不胜烦,于是用虚无漂渺的流言,令她无法完成之事打发走。 九连环本就无解。 “如今才过几天而已,想来不久后定会想到办法的。” 上官雯黯然神伤,叹了一口气,她摇了摇头,“没用的,臣妾抓来宫中无数的太监宫女,可无人能解。不得不怀疑世间是否有人将它解开。” “当然有!”萧泠泠沉声说道,余光瞥了她一眼,瞧见满脸兴奋,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就怕你不舍得。” “不论什么,就算是将整个莲月宫的宝物倾囊相送,臣妾也不会说半个字!世间除了皇上的宠爱,其余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萧泠泠微笑地摇头,她要那些做什么? “丞相府正屋的庭院后面有座假山,偶尔有人出没,你说,那儿开关在何处?” 闻言她显得愕然,忙不迭地摇头,紧张地说道:“臣妾并不知晓!” 萧泠泠一抬手,晃了晃手中的九连环,轻轻地一笑,“连环毫无破绽,外表看来合为一体,想来绝无打开的道理,莫非这一辈子不想再见到皇上?” 心中百般的委屈,胸口起伏着,她一咬牙,扬声道:“是曲折的小径上的狮子头上硕大的眼珠。” 萧泠泠眼前一亮,小时候常常去游玩,谁又想到里面竟是一座地牢呢。想想便有一丝的不寒而栗。 将它交给宛秋,对她耳语了几句。宛秋顿时带着铜环离开。 “她去哪儿,你想反悔不成?” 上官雯顿时急了,连忙地追了上前。 宛秋的脚步轻巧,走得飞快,立即转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妹妹别着急,很快便能够见分晓!” 她喝茶时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地望向门口,终于等到宛秋归来后,只见她托盘中的竟然放着无数的铜碎片。 细瞧下去正是刚刚九连环,已经被打得稀碎。 她的脸色铁青,愤然起身怒目而视,“你是故意的!” “皇上只说九连环解开,可曾说过不许破坏?” 她怔了怔,抿了抿唇角,木然地摇了摇头,“所以呀,你只管拿着它前去,想来你定会比皇上早一步解开,皇上怕是有奖赏吧。” 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 待到她一离开,萧泠泠立刻休书一封,令人转交给谨王。 残月如钩,挂在中空,丞相府里加强了戒备。屋顶上数人小心翼翼,脚下毫无半点声音,向着屋后的院子悄然进发。 月色如霜,洒照在地上,浑身凉飕飕的,他们轻巧地飞越而下,四周毫无一个人影,谨王一伸手,按上了狮子的双眼。 果真听见微动的铁链的松动的声音,一扇门隐隐地打开,难怪之前并无一人守着。 待到将门打开,仅容一人通过,几人悄悄鱼贯潜入进去,里面是天然的石洞,曲折阴暗潮湿,浓重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待到里间后豁然开朗,竟然别有一番天地。 一路上他们悄然地解决数名守卫,待来到中间后灯火通明,只瞧见大笼子里关着的数十人,个个衣裳残破不堪,能瞧出他们正是当时护送军饷的兵士。 他顿时冲着身后的同伴一招呼,他们当即用剑将铁链砍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地被救了出来。 个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人数着实太多,而能行走的只有廖廖数人,咬着牙搀扶着同伴,只是来到门口时,朝着外面打探,毫无声响。 第361章 重伤 “赶紧走!” “王爷!”侍卫面为难,望着身旁的伤痕累累的士兵,此刻的他正在喃喃呓语,嘴唇干裂,浑身毫无力气,几乎所有的重量压在他们的身上。 伸手抚上左边的墙壁,用力地支撑着沉重的身体,手中青苔滑腻的感觉袭来。他欲言又止,显然光凭着他们想将人带走绝无可能。 谨王叹了口气,沉声吩咐道:“能救几人是几人,我们走!”他们穿过曲折的回廊,依旧寻找偏僻的藏身处。 见到一群人正纷纷地涌进来。 士兵们举着火把,面目森森,走至最后的是披着大氅的丞相。 他冷哼一声,瞧着如今的众人,淡淡地说道:“等了数日,你们终于前来,让本相猜猜你是谁呢?是承祉还是谨王?” 谨王将脸上的黑巾扯下来,指着身后的数名士兵,“你胆大妄为,竟然敢拦截兵士,并且私下用刑,皇上若是得知,定会将你革职查办的!” “哈哈!”上官丞相仰头大笑道,同时摇头啧啧地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他们虽是士兵,可是皆是逃兵,本相将他们抓起来,施以小惩大诫,着实是为皇上着想啊,倒是你!深更半夜闯入丞相府,可是想要杀人?” 瞳孔一缩,杀气腾腾,她冷声地说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本相就替皇上清君侧!”说罢后退了几步。 士兵们执起手中的箭,嗖嗖地有如蝗虫一般飞射而来。 他们顿时用剑挡开,依旧有无数人中箭,皆是受伤的士兵,他们无力抵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须臾间,便有数十人受伤倒地。 谨王连忙带人退开,可是四周空旷却无处闪避,侍卫们纷纷地中间,谨王瞧见之后,顿时一跃而起,踏着清幽的月光飞越而前行。 嗖嗖声不绝,身后的箭矢不住地射来,士兵们依旧在奋力地抵抗着,看了眼,发现随行来的数十人中能站立的只有两三人而已。 他紧紧地咬牙,突然脚腕吃痛,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手拽着的男子惨叫出声,整个人咕噜声从顶上滚了下来。 谨王当即伸手一抓,与此同时,箭支嗖地直冲他面门而来。仰身躲避之际,手中微松,士兵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 啊地发出了尖声惨叫,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谨王用力地咬牙,拔出小腿上的箭,扯下衣襟上的布条用力地包扎着,往前跳跃来到大街上,有无数的士兵正在外面追赶着。 他失血过多,只觉得头晕眼花,瞧见有户大宅,他无力地靠在了门口,砰砰地敲门。 “是谁呀?”边走边穿衣裳的下人提着灯笼,待到将门打开,便有一个人影直直地倒了下来。 他连忙一把托住,神色惊慌,只见到外面的细碎的步伐时,顿时心中一凛,忙忙地将人拖了进来,插上门栓。 想了想,匆匆地前去回报。 “淙淙小姐,有人晕倒在家门口!” 萧淙淙忙着穿衣前去,待到提起的灯笼照出面色苍白的脸庞时,她惊呼:“谨王!” “竟然是王爷!”神色顿时变得凛然,悄悄地外出请来郎中从后门而入。 箭透过小腿,伤处血流如住,解开包扎的伤口时,原本昏倒过去的谨王的身子一哆嗦,萧淙淙心疼如绞。 在外面掏出的手帕不时替他擦拭着汗珠。 瞧着嘴唇咬得满满的牙印,紧紧拽住的拳头,她心情沉重,似被人攫住心口无法呼吸。郎中重新上药包扎好。 瞧着情形深深地呼了口气,“好在止住血了,只得只要按时服药,那么数月便能够痊愈了,还有这是药方!” 将它交到小丫鬟蓉儿的手中。 蓉儿前去抓药,急匆匆地折返归来,紧张不已,“主子,外面有无数的士兵在盘查,还有药铺里面也有数人鬼鬼祟祟的,奴婢才进药房,便有人扯着奴婢的手腕说要瞧着方子,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奴婢只说是为了小姐来抓补药,他们方才松开手呢,还有人在等候时,见到穷人抓治刀伤的药物,很快被抓走。” 谨王到底得罪了谁?竟有人把持药堂,看来此事非同寻常。 萧泠泠得到消息时,已是一日后。 她解开脸上的轻纱,来到床边,瞧见谨王苍白的面色,萧淙淙红着眼睛,低声说道:“为何他会受伤,为何外面风声鹤唳,就连药也无法买到?” “不必担心!”萧泠泠让随行而来的太医为他重新诊治,药拿去厨房煎煮,她抓着萧淙淙的手,因半宿未睡觉,此时的她面色憔悴。 许是刚刚伏在桌上小眯会儿的缘故,脸上还有着淡淡的印痕。 她有一丝的心疼,很快用笑容掩饰,低声说道:“他是奉皇上的命令!” “会有皇上为他撑腰?”她长长地呼了口气,疼惜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谨王。 就在此时,仆人冯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颤声说道:“不好了,二小姐,外面有人正砰砰地敲门,他们在大门的门槛发现血迹,非说我们府中藏匿钦犯,想要来搜查!” 闻言萧淙淙勃然大怒,一抬下巴示意他带路,自己准备前去。 萧泠泠见她冲动,对她摇了摇头。和宛秋一起,两人徐徐地来到了门口。 外面的士兵早已经冲了进来,瞧见萧泠泠的气魄非凡,先是怔了怔。 宛秋瞧见他们直愣愣地盯过来的目光,娇声斥道:“见到皇后娘娘还不下跪?” “皇后娘娘!”他们先是愣了一下。 萧泠泠气度雍容华贵,迟疑地跪下行礼。 “此处是萧府,萧老爷德高望重,如何会藏匿要犯,怕是误会一场,退下吧,以免打扰到萧老爷子!” “回禀皇后娘娘,昨夜有人入丞相府行刺,被伤及小腿后流窜在大街上,他穷凶极恶,逃窜在外怕是会危及百姓,所以……” “皇后娘娘的话,你们敢抗旨不尊不成?”宛秋的声音尖锐,直听得众人的心尖一颤,深深地垂首,口中连道不敢,却也不肯离开。 第362章 逃犯 看来他们是不见人誓不罢休。 萧泠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听在众人的耳中,无端地令人生出了几分惆怅。她一转身幽幽地说道:“既然你们不死心,且随着本宫来!” 众人疑惑地跟在身后,待到将门推开,萧泠泠立即指着床上的谨王说道:“受伤的正是谨王!可是你们所要的逃犯?” 他瞧见果然分毫不差,可是皇后娘娘在侧不敢造次。萧泠泠微微挑眉淡淡地说道:“莫非你们谨王是刺客,你们想将人带走不成?” 他连连地摇头惶恐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告退!” 说罢立刻转身,手一抬,侍卫们似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宛秋气恼地上前将门重重地关上,萧淙淙彻底松了口气,见谨王依旧昏睡的模样,她忧心忡忡。 “就连士兵也不理会,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有太医在此医治,你无需忧心。还有皇上正在宫中等候消息,本宫得速速地回宫。”从怀中掏出一柄扇子,“它是皇上寻常所用,若是有人前来为难,大可用它来喝退。” 她接过时神色复杂,萧泠泠微微地一笑,眼神予以鼓励,才狠心地转身离去。 只觉得陌生,宛秋小跑着追上前,每每萧泠泠离开萧府时神情异常的复杂,要不带着微微的眷恋,目光时时地望着四周,秋水般的眼眸泛起潋滟的波光,她的心中颇感疑惑。 “走吧!”坐上轿子,掀开帘子,萧泠泠方才悠悠地回宫。 才到宫中,便听人沸沸扬扬地传起遗失数月的军饷居然被找到,是在知府的库房里,从一开始并未运出,而原先所劫走的那批不过是石头罢了。 狸猫换太子,且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皇上怒极,罢免其中的人等,凡是涉及此案的人,贬职的贬职,发配的发配,还有人为此铃铛入狱。 “皇上您消消气。” 萧泠泠将一杯茶送至面前,皇上自从判决后面色不快,不愿言语,从未见到他如此郑重的模样。 在侧冷眼旁观着,此刻对不免生出几分同情。 他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外受人欺压,甚至还有藩王时时地捣乱,每次就连睡觉时都紧蹙着眉头。 后宫中,游走于众女子当中,到底并不开心。 微闭着双眼,皇上再次抬起眼眸时,唇角含着一缕清冷笑意,接过手中的茶杯,轻轻地呷了口后面色渐渐地舒展,示意她在一旁坐下。 “此番你的功劳甚大,能够为承祉洗刷冤屈,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皇上,众人皆醉我独醒,其实并非人人想做奸臣,不为百姓着想,有时也不免为形势所迫。” 俞裕一抬手,摇了摇头,慨然道:“他们如何,朕心中自有数!” “是!”萧泠泠顿时惶恐地起身,赔罪道,“是臣妾僭越,还望皇上恕罪!” 拉着她的手,俞裕目光柔和,温身说道:“你是皇后,不同于她人,朕对你从不会像她人一般的苛刻,承祉已然出狱,朕还有事与你商议。” “那臣妾先行告退!” 萧泠泠离开时,瞧见承祉的脸庞瘦了一圈,高高的颧骨,双眼依旧无神,自信满满地走来,弯腰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 她微微地颔首,才领着宛秋离开。 未等回到宫中,见到上官雯正在路上等候,她气呼呼地冲上前去拦住去路后怒目而视。 “贵妃娘娘,何人令你如此动怒?” 她含地笑将旁边的梅花采下,暖融融的春光照在身上,浑身舒泰。 上官雯的秀目圆睁,“九连环是你和宛秋找来送给皇上,他向臣妾出的难题,怕是也是你的主意?你故意解开,套出丞相府的消息。” 萧泠泠环顾着四周,上前一步,平视着眼眸,沉声喝道:“你疯了吗?你还是上官家的女儿吗?如此悖逆之事岂可随意胡说?本宫是为了上官府好。” “哈哈!”眼眸流出几分惶恐,震慑及慌张,待到后面则放声大笑,冷冷地说道:“父亲及太后早认定你的心思外向,袒护外人,何曾真正想过上官府,本是阴谋!” “不论阴谋阳谋,终归到底丞相府并无任何损失,皇上的难题迎刃而解,不久前你不一样为承祉求情,如今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也不如了你的意?” 她一时间语塞,梗着脖子想要开口,瞧着萧泠泠笃定的神情,脸庞上浮起的清冷的笑意后不觉偃旗息鼓。 每每二人相争,自己必须输的那方,心下懊悔,用力扯过旁边的花朵,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本宫知道,你认为本宫夺取功劳才心中有气,其实皇上提时说若非你的缘故,无人会吐露出来军饷的真正之所,里间有你大半的功劳呢!” “皇上真的说过?”她心中一喜。 上官丞相传来消息,谨王负伤逃走,如今已与上官府无法脱离干系,凡此种种,莫不令她担忧皇上为此冷落自己。 此刻嘴唇哆嗦,眼泪直流道:“皇上并未怪罪臣妾?” “当然了,皇上最是明理是非,你终日待在皇宫,军饷一事又如何与你有关?皇上知道冤枉你了,再者,军饷遭人扣留,之前运走的是石头,假装被人劫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皇上玩弄于鼓掌之中,现在心情烦躁,妹妹还是少些前去打搅,待到事情一过,皇上自然会恢复如常。” 脸上闪过团团的疑云,紧紧地盯着萧泠泠,此时胸口直直地起伏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拂袖转身离开。 萧泠泠也松了口气,终于将人打发走了。外出至半路上,突然见到一名墨绿色的宫女正坐在池塘边的圆石上默默地垂泪,满脸的生无可恋。 宛秋顿时上前将人带来。 见是皇后,她赶紧抹干脸上的泪珠,“奴婢夏夜见过皇后娘娘!” 刚刚逗留的地方,木盘子里有摔碎的圆玉,她走上前去,才拿起时,它碎为一半,里面雕刻的螭龙活灵活现。 第363章 碎玉 玉质通透,泛着淡淡的柔丝,像是池塘下水草摇曳。 摇了摇头,她无比的惋惜,“是块好玉,只可惜碎了!” “请皇后娘娘救命!” 夏夜立刻跪下磕头。 “有话慢慢说!”宛秋将人一把扶起来。 她哽咽着诉说诉说原委,“太后娘娘将玉送给贵妃,着奴婢去取,近日收到家信,心神恍惚,哪知道半路窜出来一只猫,被吓大跳,手中一松,玉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揉着哭得通红的眼睛,她泣道:“奴婢死不足惜,家中母亲生病了,若是得知奴婢……只是怕是……” 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 宛秋深感同情,为难道:“近来听闻贵妃娘娘时常在宫中打骂宫女,就连皇上也无法干涉,皇后娘娘一向与她不和,就算有心也无力呀。” 她吸了吸鼻子,不住地点头,满脸坦然,“是奴婢犯的错,奴婢愿意承担!” 脸上的傲气坦然,萧泠泠有一丝的心疼。在人无奈离开时,连忙脆声说道:“慢着。”伸出手时,宛秋忙将两块碎玉较交到她的手中。 “这样吧,你留在凤宁宫!” “真的?”她激动得扑通跪下,对他们磕头颤声说道,“往后夏夜的命都是皇后的。”脸上喜不自胜。 萧泠泠的眉头微蹙,瞧着玉,想起刚刚上官雯盛怒的模样,如何令她既同意让夏夜留在自己身边,又将此事掩过去? 回到宫中,宛秋许久后才踏入大殿,她低声地说起刚刚的情形。 “夏夜倒是心善,不想连累皇后娘娘,说她愿意一死以解此难题,不令皇后因她而得罪了贵妃娘娘!” 面色忧虑重重,“夏夜只是一名小宫女,为她而得罪了贵妃怕是并不划算。” 萧泠泠摆了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上官雯日日打宫女的脸,不就是打给本宫瞧的,她只想告诉众人,她虽只是贵妃,本宫是皇后,可是在宫中依旧有着无上的权力,偶尔能凌驾于皇上之上。” 身份的显赫令她行事越发跋扈,心胸狭窄,更是带着一丝丝的狠辣。 “在想什么?” 皇上何时进来的,她竟不知,连忙放下手中的镯子,赶上前去迎接。 “皇上,为何不令人通传呢?” 她拘谨地低头望着衣裳,还好并未有失礼之处。 携着她的手俞裕在一旁坐下,含笑说道:“宫中的规矩颇为繁琐,朕希望来到后宫,就像回到家中。” 她的心中稍显感动满脸感激,乖巧道:“皇上能如此想,臣妾感激不尽!” “你何时学得和他们一样和朕如此的见外了?咦,这是什么!” 说笑之间,皇上瞧见玉佩,“双龙戏珠玉!” 眼眸流出了几分惋惜,“可是块上好的玉,奇就奇在由块整玉雕刻而去的,就连制作之人已到天命过世,可谓是绝品,价值连城。” 萧泠泠的心中一沉,眉头紧蹙着。 俞裕的心情愉悦,见到她面色担忧,好奇地侧身问一旁的宛秋到底发生了何事? 宛秋便一五一十地告诉原委。 “为这点小事烦心呀!” 俞裕拿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微微地皱着眉头,“近来后宫乌烟瘴气的,朕也该露面整治整治啦!” “皇上!”萧泠泠连忙夺了过来,“如此小事怎能成敢劳动皇上?让臣妾前去。” “你能如何?到时候免不了她来朕的面前哭哭啼啼的,倒不如朕出面呢。”轻轻的将她的手推开,自己慢悠悠地踱步来到莲月宫。 立在外面,里面喧嚣的声音响起。 “夏夜呢,为何还未归来?死丫头,逮着机会便偷懒,依然过了小半日!”只说太后送来美玉,她想一探究竟,迟迟地不曾归来,心中烦燥。 事情近来着实的不顺心,又是生病,丞相府又是出错的,还有九连环。 “连小小的宫女也敢骑在本宫的头上,本宫自然要给她颜色瞧瞧!” 俞裕站在门外,悠闲地背负着手,听见有匆忙的脚步声音传来,他才兴冲冲地抓紧了手中的绣袋。 “贵妃!”他兴冲冲地低头往里冲,口中扬声叫道,和里面刚刚出来的上官雯撞个满怀,他大为吃惊,手中一松,袋子里的东西应声而落。 上官雯吓了一跳,刚想骂下人不长眼时,却见是皇上,顿时将话语逼了回去。睁大眼睛闪着迷惑。 俞裕连连顿足,脸上满是遗憾。 “皇上!”上官雯则上前拉着他的袖子,“为何是你呢?” “唉!”他叹声连连,弯腰拾起地上的袋子,不住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可惜了呀!” “皇上,这是?” 俞裕说罢,将里面玉倒了出来,直摇头叹气道:“果然碎了!” “是太后的玉佩?” “可不是呢!朕在路上瞧见夏夜因腿疾发作走路艰难,想着贵妃娘娘定然在久候,于是替她捎来。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哪知道……” 满脸懊丧且悔恨不已。 乍然得见皇上,欣喜得似听见花开的声音,喜悦充盈在胸口,哪顾得上玉?她连连地摇头,“没关系,小小的玉不算什么,摔了就摔了!皇上能够前来,臣妾……” 话音未落,俞裕忽地大声地打断道:“什么?它是太后给你的一番心意,你居然说得这般轻巧!” 顿时龙颜不悦。 上官雯吓一跳,有一丝丝的错愕,她会皇上开脱,现在反而被责怪。 “臣妾觉得,东西是小,皇上才最为重要的!” “你并不生气?可是太后会生气呀,还有太后的一番心思,竟然被你视作无物,你真是太令朕及太后失望了。” 他一甩袖子,掉头便走。 上官雯急得团团转,眼睛含着泪珠,一时间不明所以,瞧瞧皇上遗留下来的玉佩,气恼地往地上重重地一摔,满地碎玉。 “娘娘别生气!”文玉顿时脸色一白,上前低声说道。 她早气得浑身发抖,恼怒地转身直瞪着她:“刚刚你为何不提醒本宫皇上在外头?”深深地悔恨刚刚的莽撞。 第364章 难民 她错愕地张开口,神色惊慌,连连跪下,颤声道:“是奴婢的错,还请娘娘恕罪!” 脸色凝重,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转身拂袖离开。 文玉抚着心口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很快皇上命公公前来,“夏夜浑身病痛不堪重用,所以将她留在凤宁宫。” “本宫的丫鬟她说留下便留下!”上官雯的胸口压着怒火,面色不满。 “娘娘!”公公离去之前陪着笑说道,“皇上说若非夜月行动迟缓,才使得皇上恻隐心大发替她送来,珍贵的玉又怎会被摔碎呢?皇上着实心疼,更加心疼娘娘,才不令她继续留在莲月宫,打发去了皇后娘娘那儿,像这种不得力的奴仆,让皇后娘娘亲自调教,省得贵妃娘娘费心。” 闻言面色由阴转晴,上官雯眨了眨眼睛,有一丝丝的不敢置信,紧张地说道:“你所言可是事实?” 连忙地手指着殿顶,发誓道:“奴才所言句句是皇上的原话,不敢撒谎!”眨着眼睛满眼真诚。 上官雯顿时转怒为喜,摊开五指,悠闲地盯着上面的鲜红的蔻丹,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夏夜就留在凤宁宫,今日皇上为何并未前来?“ “皇上日理万机,若是得闲,奴才定会告知娘娘的心意!” “有劳公公啦!” 她笑容满面,眼眸隐隐地泛着一股担忧,看向文玉。 “皇上为何留下她,莫非夏夜想告本宫的状不成?” 文玉小心翼翼地上前陪着笑说道:“夏夜自来胆小,且动作迟缓,没少挨打,可即便如此,怕是不敢说娘娘半句不好。” “她若是乱嚼舌根,本宫自有办法令她生不如死!” 紧揪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萧泠泠命两名宫女一同出宫。 暖风熏人,游人如织,河岸的柳树发芽,泛着一股新绿,远远瞧去煞是可爱,不禁眼前一亮。 夏夜与宛秋一左一右,两名丫鬟极为欣喜。 护城流水哗哗啦啦流淌着,有如唱歌般悦耳,她们欢欣雀跃不已,艳阳四照,一扫之前的阴翳。 离开皇宫,二人显得轻松几分。 一路上,萧泠泠悠闲漫步,瞧着两旁的商贩扯着嗓子吆喝着,带着浓浓的市井的气息,众人面庞挂着满足的笑,是在皇宫里面难得一见的盛景。 她心中异常的欢喜,一挑眉道:“这种盛景,是在皇家花园里也无法比拟呀!” “那毕竟是在皇宫,四周有侍卫,百姓们再如何放肆,也不敢越雷池,可不比街道上肆意。” 三人走走玩玩,忽然间,只见到一道小影子似旋风般地从旁刮过。宛秋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扬手指着离去的影子,“小偷,快抓小偷!” 萧泠泠抬眸,见是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衣衫褴褛,披散如杂草般的乱发,正往外狂奔,身后不远处的侍卫嗖的一声拔出了剑。 飞掠向前,很快的一伸手,拽住了少年的肩膀,一用力,他顿时哎呦一声,身不由己地往后跌去,屁股着地,手中的钱袋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宛秋急匆匆地前来,连忙地拾起银袋子,而夏夜则奔上前去将少年搀扶起来,肮脏的五官挤作一团,疼得直呲牙,见到众人围拢过来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银子。 宛秋连忙一把收起,瞪了他一眼,“你家人呢?没有教过不许抢劫吗?”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自肮脏的面庞中能瞧出清秀的轮廓,面庞消瘦,显得眼睛颇大而无神,似狼一般地和紧盯着她。 孩子许是饿了,萧泠泠令人买来两个馒头。 闻见了香味,他先是迟疑得睁大眼睛,有一丝不敢相信,瞧见萧泠泠含笑的面庞时连忙用双手抓过直往口里塞,两颊鼓鼓一时间难以下咽。 她人想要送水时,萧泠泠却摇了摇头,只等到咽下去后方才将水递过去。温声道:“慢慢吃!” 一口气将两个馒头吃,眼中闪着期盼,可不似刚刚的贪婪,瞧见那宛秋瞪过来的目光甚至有一丝的羞愧,紧张不安地抓着衣襟。 突然他跪了下来,冲着几人磕了三个头,低声说道:“多谢夫人,姐姐!”偻着背想要离开时,夏夜却一把抓住。 手腕骨瘦如柴的,扯到萧泠泠的面前,声音微微地颤抖:“娘娘,瞧着他们倒像是多日不曾进食!” 想来并不应该呀,如今春暖花开,并未听说有地方闹灾。 面对着带着同情的目光,连忙地将手缩了回来,待到想转身时,却有侍卫四人如堵墙拦在了身后。 他不觉愕然,讪讪地说道:“我没有银子!” “无需银子,你只说说为何会在此处?” 显然他并非是贪得无言,不劳而获的小偷,许是有内情。 眼眸凝着淡淡的哀愁,萧泠泠向前一步,微微的弯腰平视着柔声说道:“说不定我能够帮你呢!” 他顿觉愕然,很快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谁也帮不了我们,我们是被人赶走的。不单单是我,还有上千人,就在城外!” 瞧见众愕然的神色,他一时间急了,可是不知如何令他们相信。 城外竟有上千的百姓,在皇宫中的他们从未听说过过,宛秋低声说道:“娘娘,如今外间骗子横行,我们还是早早地前去萧府探望谨王吧。” 夏夜沉默不语,眼眸流露几分悲悯,眼中泛着泪光,显然心思触动。 她的腿是在小时候逃荒之时滚下山坡所致,有一丝丝的瘸腿,多年来为人所耻笑,成为经久不散的梦靥。 萧泠泠下了决心,冲她点头说道:“我随你一起!” 路上,几乎将所有的馒头都买了下来,藏着热乎乎的一麻袋,来到了城外的小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尽是或坐或躺的难民。 背着被褥,带上脸盆,有的两手空空,春寒料峭的天气里,依旧穿戴穿得单薄。 萧泠泠紧紧抓住一旁宛秋的手,喃喃地说道:“他们在何处而来,为何本宫从未听说过。” 第365章 藩王 “娘娘,会不会是边境有了战争,他们居无定所。” 可是绝不可能,边境离得远,他们又怎会背井离乡来到都城天子脚下? 先是一抬手令侍卫们上前将买来的馒头包子分发给了众人。 原本黯然无神的双眸渐渐焕发出光彩,很快排着队,拿到包子后,有的自发地前来谢过萧泠泠。 瞧着有位大婶儿不住地叹气,萧泠泠令人将她唤至跟前,“你们为何前来?” 闻言忍不住伤心落泪,用手擦了擦眼睛,顿时眼眶通红。 她无奈道:“皇上两年前封的藩王不时地扩张土地,他们纵马跑上一圈,便让侍卫将地围起,我们的家被拆了,田地被尽数霸占,无家可归,一年一年下来,日子越发的煎熬,今年不知为何,他们圈了大片的地,将我们尽数赶走哦,都想着也只有在天子脚下才能够讨口饭吃,才有活路,哪知道……” 说罢摇了摇头,神色尽是无奈。 萧泠泠想起来,俞裕刚刚登基时,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赐予土地及府邸,多年来相安无事,为何今年扩张? 百姓们是无居住之所。 转念一想,朝中风云诡谲,事情难辨真假,得慢慢细查,吩咐侍卫前去打探消息。余下的银子尽数交给夏夜。 “你先负责此处,本宫自有安置。” “多谢娘娘!”她喜道。 萧泠泠和宛秋来到相府时,谨王正拄着拐杖翘首以盼,见到萧泠泠,满心的烦躁顿时抛诸九霄云外,急忙赶了上前。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瘸的,瞧着萧泠泠有几分心酸,只是此刻她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皇上给了本宫不少银子,可是本宫尽数花完,如今空手而来,王爷不会怪罪吧?” “娘娘真爱说笑,能够前来便是本王的福气,里面请!” “王爷该换药啦!”斜刺里传来萧淙淙的声音,似风般轻快赶来,看见萧泠泠先是一愣,脸上的神情复杂,阴晴不定。 她上前见过萧泠泠。 “数日来,多亏你的照顾,谨王才安然无恙。” “是呀,每日逼迫着本王吃鱼吃虾的!”不由自主伸手抚上脸庞,“娘娘,人都已经胖了一圈!” 偏头打量着,她笑了笑,“那是淙淙照顾得好。” 瞧见他现在生龙活虎,脸色红润,哪有丝毫的病人的模样。萧淙淙神色带着自豪。谨王恍若未觉,目光凝注着萧泠泠似桃花的面庞,一时间看呆了。 被盯得不自在,萧泠泠安慰几句,示意萧淙淙来到旁边的房间。 “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呆在萧府,可说话时时离不开皇后娘娘。” “当时受伤,最后不是向你求助吗?” 闻言手中一顿,垂眸静静地将药倒了出来,她轻声说道:“或许知道我是傻子,不忍心见死不救吧。” 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自嘲道,“我们都是傻子!” 萧泠泠明白她求而不得的痛苦,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只身上前按着肩膀,两人默默无言。 她眨了眨眼睛,抑制住落下的眼泪,嫣然一笑,“皇后娘娘前来,今日尝尝我的手艺!” “好。”待到她前去忙碌时,走在熟悉的小径遇上。 小时候觉得园子大和神秘,梦中常困在园中难以走出来,如今站在亭子里,向四周眺望着,只有廖廖的数条路。 她宁愿在小时候被困住永远也长不大,不像现在。神色黯然。 听见不远处的轻微的咳嗽的声音,心尖一颤,连忙回头,萧老爷身体依旧硬朗,声音洪亮,“臣见过皇后娘娘!” 心酸涌上喉咙,萧泠泠的鼻子泛酸,她想上前去扶起来,可是险险地刹住脚步,唇角微微地扬起,含笑着点点头,同时目光眺望。 “远处园子着实简陋,许是有二十余年未曾修缮了吧?” “是呀!” 脑中回想起两位女儿在府中喧闹热闹的情景,触景伤情,不肯令宅子改变分毫。 “人会渐渐的衰老,孩子也是,它有了岁月的痕迹,也会让人的心中安宁。” 父亲一生不喜欢离别,改变,只希望本本分分地守着拥有的一切,才要求萧淙淙时时逗留在府中。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是否她会后悔送自己的大女儿入宫呢? 嘴唇翕动,话到底咽了下去。 美目轻阖,她悠悠地说道:“近日谨王之事多有打扰,皇上深表感谢!”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如今的王爷的身体渐渐地康复,瞧着行动自如!” “是呀,很快皇上会派人将他接入宫中。” 闻言,他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让萧泠泠心中一咯噔,同时含笑试探地问道:“皇上曾经下旨为两人赐婚,莫非萧大人并不乐意?” “皇上赐婚是好事,可有人心系她人,如此勉强,我萧家的女儿并非无人要,区区的王妃并不放在眼中。” 胸中豪气万千,想起往年送自己入宫时同样如此。 若是在皇宫里不开心,他定想方设法让皇上休妻。 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变陌路。 望着他,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深深地叹息。只担心会被瞧出异样,恰好宛秋前来告知萧淙淙饭菜全做好。 萧老爷叹了一口气,“淙淙被老臣宠坏了,大家闺秀不好好学女儿红,偏偏爱做菜!” 来到桌前,放眼望去,皆是清淡的小菜。 萧淙淙的目光殷切地看着谨王,数次欲言又止,而他瞧着菜肴则不住向萧泠泠介绍着,“这些菜可都是淙淙的拿手好菜,做的可比一般的厨娘好了许多,还不油腻呢,你来尝尝!” 妹妹原先是连厨房也不进的,如今洗手做羹汤,眉目间盈着温和爱意。 谨王视而不见,萧泠泠突地伸手挡住夹来的菜,转向妹妹的碗中,“淙淙才辛苦!” 她勉强扯着唇角,泛着一丝苦笑,默默地低头吃菜。 “王爷可曾听说藩王之事?” “皇后也得知了?”谨王略显得错愕,“前几日皇上令表弟领着数位小藩王入朝。” 第366章 翠珠阁 ““他们前来做什么?” 谨王摇摇头,“三日后便见分晓。” 朝堂上,以平王为首的几位藩王声俱泪下,“皇上,我们的田地处于穷乡避壤。天气一旦异常,颗粒无熟,整个王府开支极大,难以为继呀!请皇上下拨银两,助我们渡过难关。” 众人纷纷应和,朝中的大臣们垂手恭立在侧。 大臣面色极为不满,“王爷的亲眷能有多少人,圈来的几百亩土地有无数的佃农,日常有人伺候,日子逍遥自在。” 一晃数年来,他们在宫外自立为王,寻常无需交付赋税,逍遥快活,却跑到朝堂向皇上哭诉,简直是贪心不足! 俞裕极有耐心,待着他们哭诉完毕后,才幽幽地问道:“朕前两日外出狩猎时,见到郊外有上千的难民,他们说是有人圈地被赶离家乡,如今流离失所,三餐不继。” 闻言平王眨了眨眼睛,连连地摇头,“皇上,事情并非如此,他们是刁民,不服管教,拖儿带女来到皇城卖弄悲惨,最是狡诈。” “他们如何朕心中自然有数,你们所言,朕得细细思量。” 皇上的面带不豫,他们还未开口,尚公公尖声地喊道:“退朝!” 平王来到门口时心有不甘,转身来到上书房求见。 谁知俞裕竟不在,她早早地来到后宫。 萧泠泠早备好花果茶,送至他的面前。 闻着清幽的果香味,俞裕的眉目渐渐地舒展,询问郊外难民的情景。 “前几日夏夜张罗着为他们买来无数的馒头,天气早晚阴冷,有人病痛缠身,也购置了药物,不过,皇上,得想办法尽早解决!” 他揉了揉眉心,烦恼道:“平王在朝上咄咄逼人,若非早早得知领兵布置在外,怕是早已反驳。” 紧皱着的眉头,不知为何有一丝的心软,伸手抚平额头上的皱纹,心中的内疚感却铺天盖地袭来。 咬了咬牙,令自己变得冷酷。 平王当年随着先帝一同打下了江山功劳至伟,数年来极为低调,膝下有数个儿子,多年来陆陆续续地册封,渐渐地几乎成了一小国。 他们自行招兵买马,几年来渐渐地扩充。 俞裕近来只令人盯着,朝内局势不稳,精力有限且多年安分守己,直至城效聚集的难民如潮水般涌来,以朝堂上的咄咄逼人。 萧泠泠思量再三,事情绝不会如此巧合,当中定有推手助力,加深平王与皇上之间的矛盾。 听闻平王府有数千的士兵,临近京都,是股不大不小的势力,不容小觑,凭借他们的实力,说不定朝中必定有大动荡。 “平王向来与先帝感情深厚,此时前来诉苦,怕是受人怂恿,臣妾在宫中设家宴,热心地款待着,打听内情,或许事情有转机。” 和俞裕所想的不谋而合,他点了点头,“平王父子前来,皇后设宴好好地招待着。” “是。” 皇上不露面,莫非因为朝堂之上依旧气恼? 令人布置好了一切,只有平王独自前来。他的儿子高朗并未露面。 “犬子偶感风寒,身子不适,还望娘娘见谅!” “不妨不妨!”萧泠泠微微地一笑,“王爷能够前来,已然给了本宫面子。”陪席的是伽月和紫芸。 公主亲自上前斟酒,佩服道:“听说王爷海量,当年曾经去过昆国,瞧见将军伽月像是见到亲人。” 他欠了欠身,温声说道:“昆国女子中,公主的性情拔尖。” “多谢王爷的夸赞,今日我与姐姐二人为将军助兴。” 月琴悠悠,西域特有的萧飒。紫芸的剑舞名动一时,环佩叮当之间,旋转时热情似火,剑花翻转处又如狂沙席卷而来。 他瞧得目不转睛,萧泠泠柔声问道:“舞蹈得如何?” “很好,两位美人的人都是女中豪杰,气质非凡啦!”他摇了摇头,“时隔二十年,不免想起忘仙峥嵘岁月,一时间诸事涌上了心头。” 萧泠泠见他怔怔地出神,轻叹一声,“皇皇上更是如此,多年来,时时在本宫面前提及当年王爷的功绩。王爷的风姿依旧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平王满足地喝了一口酒,瞧着萧泠泠眼眸中的星光,收起面上的得意之色,轻声说道:“都是陈年旧事,好汉不提当年勇!” “如今王爷依旧老当益壮,依旧是众人的楷模,来,继续喝酒。” 殿内一片歌舞升平。 午后的阳光透过窄窄的天井,里面顿时活泛,莺声燕语,突然间高朗跨步前行,身后的老鸨陪着笑,“小王爷,请留步!翠珠姑娘正在歇息呢!” 他恍若未闻,身后的下人一把将人推开,拔剑喝道:“不想活了,竟敢拦小王爷!” 她苦着脸,急得直跺脚。 伸手推门时,自里间拴上了。 他扯着嗓子叫道:“翠珠,本王来了!赶紧开门!” 里面的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门半开着,翠珠倚在门框上,浅绿的抹胸,身形婀娜,斜了他一眼,“是小王爷!” 他伸手欲揽住时,可是翠珠却将手横在前,“今日可不行!” 高朗微微一怔,眼神顿时闪过锋芒,将门一推开大步跨进去,见到了躲闪不及的一位肥壮的男子。 手环抱在胸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本王道是谁来捧翠珠的场,原来是曹大人啊!” 他正弯着腰,脚踩踏在椅子上,正准备往窗外爬进,被认出来曹大人嘿嘿地一转身,连连地拱手说道:“原来是小王爷,幸会幸会!” 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丢在了桌上,瞳孔紧缩,冷冷地说道:“曹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心中一紧,忙地提起袖子擦着汗珠,陪着笑:“小王爷,都是误会,我和翠珠姑娘只是谈琴论画,别无其它,真的!” 衣衫不整,翠珠更是香肩半露,空气旖旎而又香艳,当他瞎子吗?唇角一扯,眼神透出几分寒意。 慢悠悠地从靴子里掏出匕首,顿时没入桌面上。 曹大人吓得身子一颤,直苦着脸。 第367章 篝火会 翠珠暗说糟糕,惹上太岁,勉强壮起胆来到高朗的面前,“小王爷,他真的只是来看这画的!” 看向桌面,摊着的正是一幅名画。 高朗冷冷地收回了目光,幽幽地问道:“翠珠姑娘后背有一点痣,在左边还是右边?”嗖的一声,匕首拔出来,细细地抚摩着刀刃。 冷寒的刀光后,一双寒冰般的黑色的眼眸,他的嘴唇直哆嗦,忙不迭地摇头:“不,不知道!”被一瞪后,闭着眼睛,咬碎钢牙,“她的后背没有红痣。” 翠珠也松了一口气,“小王爷,您最明白了,我们两人绝对清清白白的!” 冲着曹大人眨眼,他也想要离开,脚像是灌了铅沉重,一步一步地往前。 翠珠往前一推,踉跄着几乎摔倒,与此同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柄匕首飞来,正没入衣袖。 贴着皮肤,一阵刺痛袭来,惊得弹跳起来,滋滋的碎裂的声音,整个袖子被锋利的刀撕扯断,露出浑圆的手臂,吓得脸色苍白。 众人也惊呆。 “你……你敢杀朝廷命官!”他气恼至极,提着碎长的袖子怒气上头。见到高朗嗤笑的神情,不再敢说其它,只得抱头鼠窜。 一伸手将翠珠拉入怀中。 “小王爷,曹大人不过是一文官,附庸风雅,小王爷将人吓走了,不怕他参一本吗?” “我怕什么?”他冷笑道,“就是遇见皇上,小王也不怕。” 忍气吞声的曹大人来至外间后,丢失的面子难以找回,气恼地在门外徘徊,听到里边大言不惭的话语,怒气冲冲地离开。 皇宫里,酒宴继续。紫芸的身手不凡,平王简直看呆了,萧泠泠神色从容,后宫气质不凡,后宫里就连女子个个飒爽英姿,丝毫不输于皇上。 平王有一丝的犹豫,暗暗思量,“朝堂不是他人所言的腐烂,如今有几人在此气象一新,显然比数十年前还要牢稳。” 他招来了身后的随众,低声问道:“为何不见小王爷?” 苦着脸,他轻声回道:“回平王的话,小王爷前去了翠珠轩!” 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感受到萧泠泠扫过来的目光,便收起不快继续喝酒。 高朗姗姗来迟本,迭声高叫道:“还好来得及!”被父亲一瞪,才见过萧泠泠。 “不必多礼!” 声音清脆婉转,心下一颤,他微微地抬眸,皇后姣好的面庞,修长的脖子,皮肤白皙,一袭宝蓝的衣袍更显雍容华贵,气质婉约。 他眨了眨眼睛,之前来到京都,只觉得翠珠容貌出众,可和眼前的萧泠泠相比,不过是位不起眼的小婢女,连提鞋也不配。 一时间看呆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只听到父亲的咳嗽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立刻深吸了口气,守在父亲的旁边。 浑身的酒味直扑鼻而来。平王掩着鼻子,对儿子万分无奈。 “虎父无犬子,小王爷英姿飒爽,和平王如出一辙!” “多谢皇后娘娘的夸赞!皇后娘娘似天仙下凡!”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身后的宛秋心中不悦,萧泠泠轻轻地一笑:“小王爷少年公子风流倜傥,来到京都,不知令多少大家闺秀神魂颠倒。” 目光直直的凝注着她,高朗不由自主地说道:“那些不过是庸脂俗粉……”袖子被父亲扯扯后,才不甘不愿地收回了目光。 “看来小王爷阅尽百花,眼光不低呀!” 平王见到旁边儿子即便喝酒,眼珠子久久地盯着萧泠泠,深怕儿子犯病,不敢久久地逗留。 “父王酒才刚喝!” “家中美酒多的时间,多谢皇后娘娘的款待!” 说罢扯着他便走。 父子二人别别扭扭的,离开后,伽月目视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不住感叹,“平王英雄,生出的儿子却如此不济!” 着实为萧泠泠抱不平。 紫芸的手一直在剑上,刚刚时也有揍人的冲动,萧泠泠神色倦怠,“今日你们也累了,先退下歇息。” 离开时。皇上身边的没公公已经前来,说起高朗在外面欺负曹大人,他递上折子。 果然如传言所说,口无遮拦,骄横跋扈。平王不舍得管教好儿子,怕是不久后就会有人替他管教。 一位小宫女匆匆来跪下,双手呈上一个锦盒,恭顺道:“回娘娘的话,小王爷着奴婢给娘娘送来的珠宝,望娘娘笑纳!” 宛秋瞧着萧泠泠面色平静便接了过来,将锦盒打开,竟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很快将它放回,让宛秋收起来。 “娘娘,初次见面便送如此贵重的东西,怕是心怀不轨。” 珠子不同寻常,萧泠泠并不拒绝。 宛秋有一丝不解,突地想起也事,紧张道:“皇后娘娘不是和谨王约好今世在城郊相见吗?瞧着时辰已然不早。” “对呀!”萧泠泠立刻启程来到城郊。 谨王正站在小道口的路口翘首以盼。见到马车前来,顿时迎上前,萧泠泠瞧着她,短短时间不见,身体已然痊愈,面色红润。 “谨王好气色,这段时间都是淙淙在照顾吧,她人呢?” “萧老爷命她呆在家中,一时走不开,只有本王一人前来,我们走。” 盏茶的功夫便来到外面的平地,远远地瞧去,一派热火朝天的情景。难民们不像之前背靠着大叔,面色蜡黄奄奄一息,如今从山上砍来的大木材开始修建房子。 有的已经小有规模啦。 就在正中,两口大锅煮得滚烫的米粥,白雾飘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走在其中,能听见他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萧泠泠瞧着稀粥香甜,里面的火烧得旺,噼里啪啦得直响,谨王守在身边,不时地挥开眼前滚烫的热气,生怕她被烫伤。 男子修建房屋,女子缝缝补补。 让谨王带来的人前去帮忙,自己待到米粥煮好之后,便舀起分发给众人。 “好消息,好消息!”有一人飞快奔来,边跑边挥着手,一时激动太过,整个人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第368章 撤藩 众人忙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眼中满是期待。报信之人连滚带爬来自跟前,脸上沾着的和草泥也顾不上擦去,高声叫道:“皇上已经决定撤藩了!” “什么!”萧泠泠的手一顿,一时间呆住,“皇上准备撤藩?”如此突然。 “哎呦!”才发觉书中依旧端着滚烫的米粥。宛秋连忙上前接过,手已经烫红,忙地从怀中掏出了烫伤药。 谨王放下手中的斧头冲到萧泠泠的面前,见到她无事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安慰道:“皇上不会如此冒失,再者真正撤藩,哪有我们不知,他们先得知的道理?” “会不会是城中渐渐起来的流言,目的是为了激化皇上与平王矛盾,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到底是谁呢?谨王瘪瘪嘴,“除了太后,上官一族,本王想不出第二人,不过是猜测之语。” 书中的药膏冰凉,缓解手背的灼痛,她幽幽地说道:“皇上如今时时刻刻想着的便是撤藩,会不会口误,流传出去?” 二人各执一词,此事于难民却是个好消息,渐渐地蔓延开来。 萧泠泠背负着双手,众人并不知她的身份,前来之时已换上了男装,和谨王站在一处,仍然只当是兄弟两人。 他们欢喜地上前,“你们两人真是我们的福星啊,每一次前来都有好消息,一旦撤藩,我们的田地能够收回,不必背井离乡!” 原先热热闹干活的场景,如今渐渐地冷寂。 众人丢下活计,聚集在一处议论纷纷。 “有了自己的田地,种上了粮食,还有后院可以种上青菜瓜果,想想生活便美滋滋的。” “我看还是离开吧,找到皇上了解实情,若不然……”谨王不敢再深思,越发觉得此事的怪异。 “皇上行事稳妥,绝无可能匆匆地下决定。” 见她同意,他当即站起身,直拍手冲着大家说道:“如今只是传言,我们得先未雨绸缪,先有落脚之处,即便传言是假,也能够安稳度日!” 话虽如此,可谁也不愿意再白耗费力,他们苦苦的劝说。 有人上前拱手,“两位公子请留下,今天晚上我们会有热闹的篝火会。”失而复得的喜悦充盈在每人的面庞上,让萧泠泠的心中深感不安。 谨王同样如此。 热情如火,个个无法拒绝。 天刚擦黑,一堆堆的篝火燃烧起来。白日在山上砍树时,众人猎了一头野猪,早被开膛破肚,架在火上烘烤。 香味扑鼻而来。 火星噼里啪啦的,映出了多人跳舞的身姿。 谨王深受感染,喝喝着滚烫的开水,虽然有一丝美中不足,可依旧畅快,旁边的萧泠泠不时地侍弄火堆,托着下巴,望着眼前的众人怔怔出神。 见惯他们愁苦的面庞,瞧见欢声笑语,像做梦一般。 “皇上真正答应撤藩,他们所期待的美梦能够成真!” 一张满是期待的脸庞映入脑中,萧泠泠怔怔地盯着他们,喃喃地说道:“希望不是美梦一场。” 喧闹持续了许久许久,天上的繁星点点,多人住在外面的帐篷里面,她也不例外,只是待到醒来时,浑身凉飕飕的。 来至外间,才知有一丝的荒唐。 宛秋连忙端来了温水,一边替萧泠泠擦拭,一边轻声说道:“娘娘,我们该回宫了。”虽然已告知皇上前来,可并未说过逗留整晚。 萧泠泠理了理帽子,点了点头,询问起来,谨王早早地随她们入山。 昨日虽然狂欢,依旧有人继续爬上楼梯搭建屋子,清醒地意识到撤藩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如今她们依旧需要落脚处。 等不及谨王归来,和宛秋一起匆匆地回宫。 才回到宫中,听说今日皇上并未上早朝,“可是发生了何事?”她急匆匆地往后宫赶去。小太监道:“皇上昨日喝醉了酒,白日里昏昏沉沉的!” “喝醉了酒?皇上何时开始喝酒的?”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在莲月宫中和两位妃子对饮。” 脚步渐渐放缓,萧泠泠细细地打听出来,喝的正是上官府陈酿,最易上头,再大的酒量也会被喝倒。 给皇上准备好醒酒汤,她亲自送去。 里面传来了莺莺燕燕的欢笑的声音,皇上正躺在了龙床上,殿中有数位女子穿着清凉。环肥燕瘦躺在一处嬉闹。 皇上却睡得沉沉的。 萧泠泠才一露面,众人顿时收起了笑声,忙不迭地前来见过皇后娘娘。 个个穿戴清凉,宛秋认出来她们都是临月宫的宫女。 “区区的宫女穿得妖艳迷惑皇上!“萧泠泠顿时板着脸,怒道,”是谁允许你们在此惊扰圣上?” “皇后娘娘,是皇上睡觉时所言,他担心害怕,奴婢们才陪在宫中!有了声音,晚上才睡得安稳!” “胡说!”她气恼之极,堂堂皇上又如何会害怕?且他一向偏爱幽静,下人都不许靠近,又怎会令一群女子在殿堂当中喧哗? 众人瞧见萧泠泠震怒,忙得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请皇后饶命!” 她正欲发作,上官雯和景儿慢悠悠地前来。 她们才刚睡醒,满面倦容,懒洋洋地说道:“原来是皇后娘娘归来,在莲月宫大动肝火,可是因为皇上今日留宿在此,娘娘的心中不痛快?” 萧泠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先皇留下的规矩,陪伴在皇上身边的只有一名女子,如今皇上在此休,令十余名女子在旁边狂欢!” 声音严厉,上官雯的脸色微变,“皇后娘娘误会,都是皇上的要求。毕竟当时娘娘不在身侧,皇上时间找不到人,便命多人前来拿!”她不以为然淡淡的说道。 “为何如此喧闹?”此时床上有了动静,皇上翻身而起,坐在床沿上,伸手抚上额头,才瞧见在门口花花绿绿,跪了满地的女子。 悠悠的起身,瞧见了萧泠泠后有微微的错愕。 “皇上醒啦!”上官雯迎了上前,扑在怀中。 瞧着满地莺莺燕燕,俞裕显得茫然,冷冷地看向她,上官雯当即扬声说道:“都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第369章 纵火 “慢着!”萧泠泠扬声叫道,同时上前,“敢问皇上,可曾记得昨晚发生之事。” 皇上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来,嘴唇翕张着,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目光看向一侧,淡淡地说道:“朕已然不记得。” 上官雯一怔,皇上的面色不快,小心翼翼地说道:“昨晚还皇上喝醉了,一直说胡话了,臣妾便着人守在一侧,哪知道竟触犯宫规,还请皇上责罚!” 人顿时跪了下来。 “说胡话?”他心中一紧,“朕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皇上只是说要撤藩,消息已经传到了郊外,多人狂欢庆祝呢!” 俞裕的脸色大变,狠狠地剜了上官雯一眼,当即拂袖离去。 “你怎么知道的?”上官雯惊诧地睁大眼睛。 萧泠泠并未回答,睨了一眼之后转身便走。 外面喧闹纷纷的,俞裕走在半路上,听说外间的情形,忽地刹住脚步,公公前来回报说道:“皇上,百官中炸开了锅,众人都议论纷纷,说起皇上所为个个面带不满呢!” 俞裕背负着双手,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着实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说过,抬手制止公公再说下去,之后回到书房。 公公拦截多人,“皇上昨日酒醉,如今依旧头疼难耐,不见任何人!” 外面的喧嚣的声音传来,“皇上为何要撤藩,伤了平王的心,往后国将大乱啊。”持续到下午,人才渐渐地稀少。 萧泠泠给他端来醒酒汤,见到皇上依旧烦恼,低声说道:“皇上请喝汤!” 手才松开,却被一把抓住,俞裕深深地凝视着她,“朕不知道昨晚为何会喝醉!” “那是臣妾家中的美酒,任何人都喝不过三碗,皇上昨日酒醉实属正常!” 他将手松开,揉揉太阳穴,不时地摇了摇头,“朕确实有此想法,现在并非是恰当的时机。” 檀木案上的奏章如同小山一般的堆叠着,揉了揉头,不必翻看,也知道里面必然是反对声一片,。 “皇上曾经醉酒过多次,臣妾皆在旁边照顾,从不开口说胡话!”俞裕的瞳孔紧缩,略一回想,当时的上官雯的神情着实可疑。 心头一松,拉着萧泠泠在身旁坐下,镇定地打开数道折子。 以丞相为首的众人纷纷地反对,平王立下无数的功勋,官员里面大半为他打抱不平。 “他们个个都铁了心,好似离了他们朕再无出路。” “皇上是天子!”萧泠泠一旁展开的奏折轻轻地合上,“擒贼先擒王,这些人无需去理会!” 摆放在面前的正是平王和上官丞相的。 上官丞相言辞激烈,说得慷慨激昂,定是府中的幕僚代笔。 真正的事主平王却真诚,恳切且自责,只说既然享有便利,却给皇上带来麻烦,往后必定会深深刻地反省着。 皇上将其丢向一旁,面色着实难堪。 就在此时,外面的谨王飞奔而入,神色凝重,“皇上,出事了?” “何事?”谨王飞快地瞥了萧泠泠一眼,沉重地说道:“难民的木屋子起火啦!” 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腔子,她想着四处皆是木屋,若一旦起火,火势飞快。 “就在夜晚,一阵东风刮过,将整片烧得干干净净的,有五人死亡。” “真是丧心病狂!” 萧泠泠握紧拳头,霍然起身,垂眸哽咽道:“皇上得为他们做主。” 神情严肃,俞裕恨恨地说道:“定时因为正说要撤藩,他们起了报复心,才如此凶残地杀人放火。” “臣妾想要前去!” 俞裕摇了摇头,捏了捏眉心,谨王在一旁朗声说道:“此刻皇后娘娘露面,给众人吃定心丸,可以平息欢民们的愤怒,臣会保护好皇后娘娘!” “路上小心!”握着萧泠泠的手,俞裕后的眼眸凝着深深的关切。 她点了点头,来到宫外问起谨王的细节。 人人现在流离失所的,前几日一片欢歌笑语,短短的时间家破人亡。 在一家成衣店的门口停下来,萧泠泠将头发盘起,只做男子的打扮,二人一身玄衣,来到郊外。 茫茫的草色变成灰烬,多人救火时脸庞黝黑来不及清洗,双目无神地望着苍天,萧泠泠心情沉重。 多名难民们瞧见两人前来,顿时蜂拥围涌上前,他们目光沉痛,虽未开口,空气凝重而又伤痛。 有人披麻戴孝的,冲了上前分开人群,手指着萧泠泠,“是你们给了我们希望,说皇上会撤藩,说我们能够回家,为什么会这样!” 说罢,他欲冲上前,谨王横在萧泠泠的身前,目光凛冽地横了他一眼,被他的气势所摄,男子不敢造次,倔强的扬起面庞,满是不甘不愿。 他一转身冲着众人叫道:“皇上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冲进城去!” 数日来,他们像被驱逐的小猫小狗,谁也不当一回事。本来勤勤恳恳的伐木造屋,只作暂时栖身,哪曾想一场大火烧毁所有的希望。 萧泠泠闪过身子,温声说道:“并非是皇上的主意,他有心助你们一臂之力,奈何……” “你们过来替皇上说话,是不是也是你们派人前来纵火?” “小石头,别胡说八道!” 有位年长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被人搀扶着前来,将小石头拉向一旁厉声说道:“若不是两位恩公日前来施粥,为我们建造屋子,怕死去的不止五个人!昨日前来的人蒙着面,黑灯瞎火的,瞧不清楚面庞,如何断定是他们所为?” 小石头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撅着嘴心下不满,不肯再开口。 老者拱手向着他们,并未说话,只是摇头叹息。 众人三三五五地围坐一团,此刻天气晦暗,空气异常的凝重,萧泠泠嘴唇翕张,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谨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温身说道:“别难过,一切只是暂时的。”每一刻,对他们异常的难熬。 萧泠泠的神色凝重。谨王已经命人前去寻找蛛丝马迹,站在高处眺望着远处。 第370章 守株待兔 等到谨王归来时,已经搜寻搜集些许的证据。 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草棚,正是他人歇脚喝茶的歇息之所。 “别建屋子啦,搭建多个草棚暂且栖身吧。” 他点了点头,离去时,四周依旧死气沉沉,众人的眼眸如死灰一般,毫无半点的期望,被烧焦的乌黑的地面,似裸露在外的伤疤,触目惊心。 他们离开后依旧心情沉重。 回到了成衣铺子,准备将原先的衣裳换回来,才走进去,却见到高朗正在里面挑选着衣裳。 连忙低垂下眼眸,可是手一伸,上下打量着她,“兄台长得如此的俊俏。”拿眼不住打量着。 目光盯在耳朵后面。 萧泠泠心下不适,连忙后退一步,冷冷地说道:“请自重!” 他敛了敛唇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扭扭捏捏的莫非是女子不成?” 心中愕然,可面色平静无波,萧泠泠轻哼了一声便要上前。 高朗索性伸手横在墙壁上拦住去路,笑嘻嘻地打量着,“我的鼻子一向灵敏,公子身上的香味令我想起一人!” 他记起那日喝酒时萧泠泠的风姿,啧啧说道:“那名女子国色天香,举国上下无人能出左右,想来她若是扮作男装,怕是你的模样!” 伸出扇子欲挑起下巴,暧昧的声音逼近上前,让萧泠泠心中极度反感。不自然地扯着唇角,五指握成拳,在唇边重重的一咳嗽,声音嘶哑,低沉,“兄台认错人了!” “变了声音呀,可是身上的味道可不变!”绕着她细细地打量,“难怪铺子间有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吸引着本王,原来……” 止住了话音,笑看向萧泠泠。 早知会撞见熟人,应该再贴上胡子才是,当时为了省事。被阻拦在前,也顾不上许多,立刻转身便走。 他似乎早有防备,瞬间身形一闪,欺身拦在身前,冷冷地说道:“现在想要离开?啧啧,凤宁宫的皇后一身男装流落在民间,倒是可疑呀,父亲竟日常常念叨着你的名字呢!” 平王居然提起她,让萧泠泠稍显愕然。 高朗笑盈盈的,越发的笃定。 “干脆这样,要不前去我们的卧榻之处,想来父亲有话让你转达给皇上!” “朝堂之事我从不干涉,他若有话,大可上折子或在朝堂之上言明!” 萧泠泠顿时凤眸一抬,目中透出威严,“你竟知本宫的身份?为何还敢阻拦?”冷眼打量着他,瞬间气势如虹,让他心中本能的一怯。 双目露出几分不甘,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道:“今日你不带婢女,穿戴古怪,来到外间,莫非是想与本王私会不成?” 萧泠泠的眼中充满了震惊,怒道:“放肆,今日所言,皇上定能治你的罪!” 他轻嗤一声,不屑地说道:“皇上谁也无法治罪,只能够哄哄胆小的官员吧!” 她的心中一沉,他似乎早早知道。 成衣铺子的东掌柜的不在,外面有人想要进入,却有高朗的人守候将人敢走。 她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问道:“此话怎讲?” 唇角勾了勾,他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若是随本王回去,定会将一切告知。”轻笑一声,幽幽地说道:”莫非皇后娘娘不敢?” 她并不欲前行,“时辰不早,本宫得回宫。多谢小王爷护驾!”说罢,悠悠然往前走,心中怀揣不安。 来到门口时,侍卫们却伸手相拦。 萧泠泠暗暗地忍下不快,瞳孔渐渐地收缩,沉声道:“小王爷,你这是?” “他们并无它也,本王不过想皇后娘娘留下来喝一杯!” 重重地一咳嗽,掌柜顿时从里间端出美酒,他面色红肿,手脚不便,战战兢兢地垂首。 “怎么样?” 萧泠泠后顿时心中一沉,说是偶遇,原本在守株待兔。定是从掌柜的口中得知实情,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送到面前的酒杯,一把接了过来。 瞧着高朗笑嘻嘻的面庞,手腕一扬,酒尽数洒在面庞上,冷冷哼地将杯子重新放了回去。 掌柜的偻着背,神色更为慌张,嘴唇哆嗦着,心中惶恐不安。 小王爷一伸手示意他下去,如释重负般地重重地呼了口气,转身往里面匆匆地逃开了。 他抬手往脸上一抹,依旧是温和的笑意,眼底浮起深深地好奇,慢条斯理地说道:“有骨气,本王喜欢。” 突地一出手,抓住萧泠泠的手腕。 她不住地挣扎,似铁钳一般紧紧地困住,无法再动弹。恼怒的抬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脚背上。 可人却是一副享受的模样,忍不住气得七窍生烟。 “有没有人说过,你生气时也是这般好看呢?” 说罢欺身上前,轻轻地一嗅。 浑身的鸡皮疙瘩颗颗冒出,一股凉意穿过了脊梁,浑身不适,气得直发怔,忽地露出了笑意。 高朗一时间愣住,痴痴呆呆地望着。 身后传来了闷哼的声音,他依旧舍不得移开双眸,很快后背一痛,脖子一凉,一柄剑被搁在脖子上。 谨王冷冷道:“别动!”他才慢悠悠地松开萧泠泠的手,缓缓地转身,瞧见他愠怒的目光,轻轻地想将剑拨开。 他加重的力道,一把将萧泠泠扯在身后,怒声喝道:“放肆,竟敢调戏皇后娘娘!” 说罢眼露凶光,高朗忙不迭地闪身,一剑在手,谨王顿时嗖嗖地过了三招,高朗只得躲避,毫无还手之力。 角落里,在他举剑劈下时。 高朗忙地出手抓住手腕,可突地哎呦一声,谨王用手肘地重重的一压,被夹在中间的手腕顿时咔嚓的声响立时脱臼。 他疼得额头直冒汗珠。哐当一声,谨王冷笑着将剑丢在地上,旋即带着萧泠泠扬长离开了。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哎呦!”侍卫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前来搀扶着。 小王爷立刻起身,一人踹上一脚,怒气冲冲地说道:“滚,快滚!” 坐上了轿子,萧泠泠的心依旧怦怦地直跳,抚着心口,掀开帘子瞧见谨王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似吃了定心丸。 第371章 两军对峙 回宫之前,她轻声地叮嘱着谨王,“此事别告诉皇上!”心下烦恼万分,不想再因此事令皇上烦心。 回宫后数日,再次相遇时,谨王神色愤懑,且事情与高朗有关,担心他说出,加深与藩王之间的矛盾。 “皇上,难民起火一事有了结果!” “是何人所为?” 俞裕沉声问道。 “是高朗。” 是他所放,那么一切合情合理,消息一定是从上官雯宫中泄露出去,再者上官府,最后传到平王的耳中。 他们纵火毁去难民们希望,间接地向皇上挑衅。 俞裕起身负手来回踱步着,眉头紧紧地拧着,“皇上,抓,还是不抓?” “传朕的旨意,宣他入宫!” 萧泠泠心中一沉,皇上的意思是想抓他。忙地将手中的参茶送了上去,柔身说道:“皇上,润润嗓子!” 端起喝了一口,他闭着眼睛。 高朗被带到时,目光只是笑看向萧泠泠,脸上毫无惧色。 “你可知罪?” 他笑着摇了摇头,“那日偶遇皇后女扮男装,其间有误会!” 萧泠泠的脸色一白,见俞裕更是震惊,此事无法隐瞒,她立即说起那日被误解的经过,低声说道:“当时他并不知情,才有口角,臣妾觉得此事细小不值得打扰皇上,才并未提及。” 皇上按下心中的不快,高朗见到两人的神色方才知道与此事无关,说罢悠悠地起身,“不知道,皇上想问的是什么?” “朕问你,难民营的那把火可是你放的?” “不是!”他不假思索,立刻脱口而出。 皇上闻言冷哼道:“胆大妄为,就连皇后也敢调戏,敢做不敢当!” “皇上是君主,自然认定是我们平王府所为,我们又如何辩驳呢?” 气恼得横了他一眼,他冷冷地说道:“你是承认了?来人,将他打入大牢!” 唇角依旧浮着冷笑,毫不畏怯,萧泠泠的心中沉沉。此刻的她为了避嫌不便开口,谨王只是垂眸,承祉双手交叉垂在身前,一声不吭。 高朗被带走了,唇上依旧挂着清朗的笑意,站住脚步,深深地看一下萧泠泠,方才悠然地往前。 皇上气恼地抚着胸口,背对着殿门,抬头望着身后的壮阔的江山屏风。 萧泠泠来到秦王的身边,低声问道:“平王府若是真正派人前去烧毁难民营,为何会粗心遗留下玉佩呢?会不会当中有隐情?” 谨王将玉佩左右翻看着,她一把夺过来,用力一折,谁知啪的一声脆响,玉佩竟生生被折断了。 两人面面相觑。 谨王一拍额头,此刻皇上长身而立,一动也不动。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说道:“皇上,平王府的玉佩是假的,或许并非是平王府所为!” 俞裕一抬手,冷冷地说道:“就算不是他们所为,定是与他们有关,再去找证据!”明知是错却一意孤行,不像俞裕的作风。 萧泠泠见他烦恼莫名,不便打扰,也随着两人一起告退。 回到了凤宁宫,宛秋为萧泠泠端来了玫瑰温水,泡在里间,热气氤氲地扑在面庞上一片潮湿,想起被高朗抓过的手,不觉用力地搓洗。 宛秋在一旁试着水温,低声说道:“娘娘愁眉不展,可是因为高朗?娘娘下次外出,应该带上紫芸才行啊!” “可是,若人人离开,皇上独自在宫中……”话音戛然而止,萧泠泠此刻脑中嗡嗡直响,不明白为何会脱口而出。 是关心皇上吗?如今四面楚歌,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的不忍。泡了一炷香的功夫,萧泠泠用手帕将双手擦干。 手指白皙,圆润细长。她越发习惯身体的美貌,同时又深感烦恼,想起前两日高朗的带笑的嘴脸,心中没来由的烦躁。 人被抓了,反而忧心忡忡的,心中极度无奈。 躺在床上,耳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她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踢踢踏踏的马蹄的声音,还有着吆喝的声响。 无数的人影骑在马上挥舞着,扬起闪着寒芒的和刀剑,啊的惨叫声音顿时连绵不绝,雨水流过街面,皆被鲜血染红。 心中一惊,当即睁开了眼睛,原是噩梦一场。 天空现出一抹鱼肚白,竟然天亮了,来到了窗前,空气清冽,浑身带着丝丝的寒意。 外面的宛秋听得动静,将门推开后,上前低声说道:“娘娘,不好啦,莲月宫传来消息,说平王得知儿子被打入大牢,顿时震怒,已经集结了军队,驻宁在离京城二十里外,想逼迫皇上放人!” “莲月宫,是上官雯传出来的消息?” “是呀,昨日娘娘入睡后,上官雯便请求面见皇上,可皇上不肯见,便在外面叫嚣了起来。宫中渐渐流传开来,如今人心惶惶。” 难怪夜晚会睡不安稳,做起两军交战的噩梦,都是有预兆的,匆匆地漱洗完毕后,萧泠泠走在游廊下。 清早的缘故,外面的宫人寥寥。一见萧泠泠前来,顿时在一旁跪下迎接。 她来到莲月宫,远远地便听见上官雯尖锐的喊叫的声音,得知萧泠泠前来后顿时有所收敛,坐在镜子前往脸上贴着花钿,慢悠悠地说道:“皇后娘娘匆匆忙忙的前来,可是得知了消息?” “你为何会得知,到底他们有多少人!” “都是你!”上官雯顿时瞪眼怒向着她,“若不是你的缘故,高朗如何会被打入大牢?他们又怎会提前行动?” “提前?”萧泠泠的声音顿时尖锐,“丞相府与平王府之间有阴谋诡计?” 上官雯说漏了嘴,也不以为然地冷嗤一声,“皇上想要撤藩,他早该预料到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耐心再好也不会束手待毙的,会报复皇上,居然不肯听从劝说!” 她冷冷的一笑,旋即笑盈盈地望着她,“皇后娘娘是担心自己后位不保,才匆匆忙忙地起来确认,哈哈哈!” 她不禁放声大笑。 俞裕忍耐多年,怎有可能此刻会发兵?再者临时调兵丝毫来不及。 第372章 激将 待到疯狂的笑声过后,萧泠泠沉声说道:“你一向觊觎后位,本宫也一早得知,若是皇上不再是皇上,如今的一切还能拥有吗?再者,他们绝不会留皇上在世上!” 说罢立刻转身,不顾上官雯狂笑的喊叫的声音。 延生殿,一如既往的平静,尚宫宫低声说道:“整个晚上,皇上都在密谋,有数个时辰,将军们个个离开前,都说要誓死一战,保卫皇宫!” “难道真的无法避免吗?”萧泠泠轻轻地将门推开,此时俞裕闭目歇息,面色憔悴,往前走了两步。 他猛然地睁开了眼睛,瞧见是皇后顿时呼了一口气,懒洋洋地说道:“你来啦!”眨眨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天亮,神色依旧倦怠。 萧泠泠轻轻地叹了口气,弯腰低声说道:“皇上,值得吗?” 俞裕先是一愣,很快抓住她的手在一旁坐下,“从他的口中,朕以然知道了原委,朕并不打算离开。” “皇上一直忍耐,且不过是小小的言语的骚扰,当时也受到了惩罚,臣妾毫无怨言!”声音沉静而又笃定。 深深地凝着她的眼睛,他轻声道:“自从登基后,朕妥协太多,可以委屈自己,却不愿意你受委屈!” 心中一阵感动,清澈的眼眸似汪清泉。 萧泠泠不知道他说的话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臣妾不想成为千古罪人!” 皇上松开手,扬声说道:“什么千古罪人,他们步步紧逼,朕不想一直忍气吞声。” “若是谨王找到的玉佩并非是高朗的,皇上则是挑起事端之人,到时流言纷纷四起,内忧外患,皇上可曾想过?” 俞裕搂着她的肩膀,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步朕已经下定决心,莫非你不相信?”幽深的双眸跳跃着熊熊的火苗,萧泠泠只看见狂热。 原先的他是沉稳的,心中心好似坠入了深渊,渐渐地往下沉。 黯然的垂眸,俞裕深深地呼了口气,之后轻揉眉心,“你先回宫,朕有事务要处理!” “皇上……” 他摇了摇头,一挥手,萧泠泠只得离去。 询问尚公公才知谨王不曾传来消息,迟迟未曾找到证据,可形势刻不容缓,想了想,便和紫芸一起来到大牢。 大牢里面一张四四方方的矮桌,高朗的两只脚搁在上面,双手枕在头下,悠然自得地晃荡着。 狱卒轻声道:“他自走进来之后便是如此,还说会有皇上或是皇后请他出去!” 萧泠泠抬手令他离开,顿时冲着里间叫道:“小王爷!” 他迅速缩回了脚,瞧见萧泠泠后顿时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干稻草,笑眯眯地上前开心地说道:“本王说的不错吧,果然是你前来!嘻嘻!” 只不过眯眼打量着四周,神情颇为自在,“本王住得舒坦,一时半刻不想离开!”口中叼着一根稻草,眼神好色贪婪的狼,细细地打量着。 紫芸怒而拔出来一旁的剑,直对准他的胸口。 他反而张开双手闭着眼睛,“来呀!” 萧泠泠摇了摇头,她气哼哼地收回了剑,“登徒浪子!”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微微一笑,显然对新的称谓并不反感,反而怡然自得地靠上前紧盯着萧泠泠。 深吸了口气,她上前缓缓地说起如今外间的情形。 他的眉眼带笑,并未发一言,让一旁的紫芸气得无法,在一旁恼怒无比。 “事情便是如此。皇上为此大发雷霆,甚至说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平息动乱,我想你并不希望此时开战吧。” 他一挑眉头,轻耸着肩膀,淡淡地说道:“为何不呢?” “想想对你有何好处,即便开战最先拿你祭旗,况且,藩王造反不得民心,待到周围的士兵赶来,往后你们的人数并不占优势!” 只见到他的面庞贴近,闭着眼晴,顿时下意识地后退,按耐住心中的不悦,神色波澜不惊。 “虽是在牢中,好似闻见春天的气息,果然皇后娘娘所在并不一样!”他笑吟吟的,一副色中饿狼的模样。 萧泠泠简直难以容忍,从未有人明目张胆地说话,扬声说道:“你愿意替人背黑锅,说是自己烧毁的房屋,本宫绝不阻拦!皇上说会让你没有痛苦上路的!” “皇后娘娘!”待到她一离开,高朗顿时高声唤道,“你不必吓唬小王,皇上不敢动手的。” “他并非不敢,而是不屑。原本敬你是个英雄,哪知道竟是个躲在黑暗处鬼鬼祟祟,杀人放火的匪徒而已!” 闻言高朗顿时脸色瞬变,哐当的重拳打在了柱子上,可怔了怔,旋即面上依旧浮起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好,我就如皇后娘娘的愿,承认火不是我放的!” 从怀中掏出玉佩丢给萧泠泠,“现在娘娘可否满意?” 将它交给紫芸,示意送至皇上的手中。慢悠悠地走近前来,“本宫知道,非但不是你放的火,而是另有他人,你们两家一向有来往!”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他愣了愣。 “皇后娘娘一切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往后会如何,所以……”他拉长了声音。 萧泠泠唇角衔着缕清冷的笑,转身时裙裳旋成一抹眩目的云霞,转身便走后,扬声说道:“往后会如何,我们走着瞧!” 俞裕拿到了玉佩之后,先是有一丝不解。 萧泠泠归来上前解释道:“皇上,这才是高朗的玉佩,之前的那一枚做工粗糙,一折便断,显然是仿制的!堂堂的藩王,如何会在皇城根下杀人放火?必然有误会!” 他略微思忖,顿时令人将高朗放了送出城去。 远远的,平王瞧见儿子平安归来,当即喜出望外上前揽着儿子的肩膀,问起里间的情形,果真被打入大牢后,当即怒发冲冠。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将你想关就关,想放就放,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父亲!”高朗面露不快,“为何要放火呢?” 他摇了摇头,紧张道:“莫非你认为是父亲所放?” 第373章 魂归何处 竟与父亲无关,那么只有一人。 抬腿骑在高头大马上,冲着底下举着火把的士兵一挥手,顿时退回远处临时的营地里。 平王听闻事情的经过后,一拍大腿怒而起身,恨道:“居然是他!”想来此事凶险万分,若是两方开战,最后却是他得利。 “有人拿着我的令牌派人前去烧毁难民营,栽赃在儿子的身上,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父亲与他相交几十年,以为可做个臂膀,如今瞧来,丝毫不将我们父子的性命放在心上呀!” 神情败坏,气鼓鼓的,平王不满道:“这个老匹夫,不行,不能就此算了!” 当即找人参了上官丞相一本,隐隐晦晦地说起难民营着火之事。 翌日的朝堂上,俞裕神情严肃,“上官丞相可曾知道难民营?” “回皇上的话,臣略有听说!”他朗声答道。 俞裕便让公公将折子递到他手中,徐徐地展开,瞧见里面写得言之灼灼,说起他派黑衣人杀人放火,栽赃他人,临到最后却未有署名。 当即脸色一变,举着折子颤声说道:“皇上,这是中伤,妄谈之词。”双手哆嗦着,浑身颤抖,面露惶恐之色。 众臣纷纷地出列,“皇上,连名字也不敢留,怕是故意污蔑丞相大人,昨夜听闻有人聚集士兵,就在城外不远处,料想与此有关!望皇上明察!”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朕想着不久之前城外的一群难民,怕是因它而起,原本数百人居无定所,好不容易建起的木屋被人一把火烧得精光,还有人不幸身亡,上官丞相可听闻此事?” 丞相不解何意,心中直打鼓,见皇上问起,立即沉痛地点头,“臣也听闻,之后寝食难安,缘何有人如此丧心病狂,竟连难民不肯放过,着实过分!” “上官丞相一片丹心为老百姓,朕深为感动,折子上的中伤之语,若传扬出去,众人只当朕包庇,莫不如丞相为难民建造房屋,安置着往后的生活,如此一来,谣言岂不不攻自破了?” 丞相陡然间想起来,平王出兵,未与他商议便草率行动,如今又有人弹劾自己,谨此种种,莫不表明朝堂里面有股不明的力量正在浑水摸鱼。 皇上既然给了台阶,忙不迭地应下,“臣谨尊圣命!” “好!”皇上便起身扬声说道,“朕等丞相的好消息!” 几日来,萧泠泠听闻上官丞相在难民里颇为尽心,用土石砖迅速地搭起一座营地,供众人居住。 为他们寻来活计,同时供着一日三餐的米粥,城效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她想要外出却不能允许。 平王亲自入宫赴京请罪,说起那晚之事时痛哭流涕,“皇上,臣受人诬陷,迫不得已,还望皇上恕罪!” “平王的心情朕理解,那一日朕已经查明和高朗无关,不过是他出言认下,说起来也是朕的不是!” 见皇上如此的谦虚,平王大为吃惊,他已安排诸多事宜,如若皇上发难,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皇帝主动认错,他极为感动,答应留下用膳。 宴席上,萧泠泠瞧见皇上与平王言笑宴宴,一片海宴河清的景象,脸上维持着浅浅的笑,品尝着杯中的茶水。 听平王说起在外地的风光,一瞬间好似在做梦。 不久前二人几乎兵戎相见,短短的时间杯酒释前嫌。 皇上一旦和平王交手,到时候国中动荡不安,俞裕的帝位瞬间不保,他终日劳心劳力的,不就是为了巩固手中的权力吗? 原先只想着只要国中动乱,那么必有机会,心中深感烦躁,才将手放下,不小心竟将杯子给撞倒。 鲜红的酒汁顿时顺着桌子蜿蜒流下,滴落在皇上的龙袍上。 他低头一瞧,明黄色的衣裳上顿时有一抹鲜红的血迹,犹如鲜血般触目惊心,目中稍显愕然。 萧泠泠顿时掏出了手帕,惶恐道:“请皇上恕罪!” “无妨!”顿时携着萧泠泠的手,请平王稍候。 “恭送皇上!” 来至里间,俞裕将外衣脱下,瞧着萧泠泠在一旁更衣,不觉转身握着萧泠泠的手,“为何在酒宴上心不在焉呢?” “没有!”她顿时将衣裳抖开,披在皇上的身上,替他系上了腰带。其间只觉得俞裕的目光深深地凝注着不曾离开,心中莫名一紧。 额头微微地涔出汗珠。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起其它,再次回到酒宴中,萧泠泠只推脱说今晚的月色颇佳,想外出走走,并未归席。 和宛秋一起步下台阶。 清凉的月色洒在身上,寒意遍生,浑身舒畅。 宛秋提着跟灯笼不时地小声嘱咐着,“娘娘小心台阶!”上上下下的,脚步丝毫不受影响,飞快往前,直至微微地喘着粗气。 身后的宛秋跟不上,前头一片黑雾迷茫,在一旁坐了下来。 “娘娘!”宛秋顿时紧张地叫道。 摆了摆手,萧泠泠柔声道:“不妨!” 托着下巴,望着前方的一轮明月,“你说人死啦,到底去了何处呢?” 宛秋睁大着迷茫的眼睛瞧着萧泠泠。 凄清的月光下,眼眸流露出来的哀伤。 心中不觉紧张,她低声说道:“娘娘是否想起了伤心事?” 长长地呼了口气,萧泠泠勉强扬起唇角,“想来若是死了,是否表示他并未存在过呢!”很快摇了摇头,“不,若是有人一直祈祷着,那么他便永远活在对方的心里!” 宛秋迷惑不解,突然清幽的笛声悠然响起,好似一汪泉水叮咚的,带着幽幽的凝思响彻在耳畔。 萧泠泠不知不觉地起身,驻足细听,好似心中的伤感烦闷,皆随着琴音渐渐地飘散,心思一片空明,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 就在转角处,只见到一位男子颀长的身影。声音戛然而止,他幽幽地转身,清冷的月光照在的面庞上,待到认出来时,萧泠泠心中一惊,竟是高朗。 环顾着四周,不觉好奇,“你为何会在此处?”说罢转身便走。 第374章 在意 “皇后娘娘,别忘了欠小王一个人情呢!” 脚步一顿,萧泠泠顿时想起来,立刻刹住脚步,转而沉声说道:“你说错了,是本宫的出现,才让你们有活下去的机会!” “啧啧啧!”他不禁摇头,眼中带着笑意,“古人说女子最是无情,果然翻脸便不认人,你上次激将才使得平息一场战争。其实人人都不是傻子。保得住俞裕一时,护得住一世吗?” 声音异常的刺耳,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涌起万丈波涛,脸庞顿时涨得通红,暗暗地忍耐,语带讥诮,“不该有的念头,还请平王及小王爷尽早打消,惹来杀身之祸,到时悔恨晚矣!” “这是娘娘的忠告,亦或者说是垂死挣扎之语?如今的皇帝四面楚歌,小王并不觉得有任何冒险之处!” “放肆!”萧泠泠忍不住胸口起伏,鼻子喘着粗气,怒道,“这是皇宫,你说此大逆不道之话,本宫完全可以将你处置!” 他低着头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笛子,“皇后娘娘是被笛声吸引而来,说明心中定有放不下的哀伤的往事,本王倒想知道!” 眼眸流出几分忧伤,萧泠泠的心情渐而缓和,幽幽地说道:“小王爷多愁善感,但是本宫却无此心思,恰巧听闻,并不算是知音!再者,皇上并非人人能当的,宛秋,我们走!” “娘娘着急离开,是否因为连自己也不相信,你瞧瞧,如今的天下三足鼎立,藩王占据一方,朝中丞相一手遮天,他只多只能算是棋子,任人摆布而已,这样的皇帝怕是求着本小王也不屑!” 近来皇上着实受气,不论处处受人掣肘,尤以上官一族的势力大,后宫前朝,近半数的官员皆是上官府的党羽。 皇上举步维艰,可又如何呢?萧泠泠微微地一笑,“这般说来,你们也想称霸群雄?” “原先本王并不在意,可若是……”煞住话头,笑盈盈的地望着她,眼睛肆无忌惮地紧盯着,抿唇一笑,令萧泠泠心中异常的反感。 半晌不开口,转身而走。 宛秋在前面领路,瞧着萧泠泠依旧愠怒,心中不免担忧,脚步飞快,走得热汗淋淋,似听见了哗啦哗啦的鸭子入水池的声音。 萧泠泠顿时停了下来,坐在一旁的石块上弯着腰,波光粼粼,倒影出天上的一轮圆月,远处的灯火星星闪闪的。 突然手中一紧,好似触碰异物,她下意识地往回缩。 “娘娘!”宛秋连忙提起灯盏,照着底下的水草晃晃荡荡随波逐流,不知为何刚刚被缠绕的触感她的心紧紧地揪起。 脸色平静,连忙起身说道:“我们走!” “是,娘娘。” 回去后将手泡在温水里,心中的不适感久久挥之不去。皇上喝得微醺,早已经歇下来,处在深深的大殿中,她紧紧地闭上眼睛。 不知何时,自己来到一片空旷之处,哈哈笑声响彻在四周,仰头环顾着,只捡见到一片白茫茫。 咯咯#咯咯的笑声瞬间停歇了下来,很快声音再次响起,“母后,母后。”稚嫩的童音让她的心被无边的喜悦被充盈着,急急地往前奔去。 前面的阴影处,有位小小的孩童的声音,他正不错地往前狂奔,“母后!”咯咯地笑个不住,这是前世的孩子吗?是不是心有感应,知道夜晚思念后特意前来相见。 小小的身子人跑得飞快,赶忙追地上前去,却发现前面竟是万丈深渊,云涛滚滚,而声音不绝于耳,似乎在身后似乎在无底深渊之下。 萧泠泠连声呼唤,“皇儿,皇儿!”不知道是谁伸手,将她用力一推,整个人坠落下悬崖,手胡乱挥舞着,啊的一声,慌忙地睁开眼睛。 见到宛秋提着灯笼飞奔而入的身影。 “娘娘,又做噩梦啦?” 萧泠泠猛然地起身,此时方才深吸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梦竟如此真实,好似身临其境! “娘娘喝碗安神汤!” 宛秋瞧见萧泠泠心神不宁,便早早地备下。 她深吸了口气,喝了一口顿时却无法再闭眼,脑海中回旋的便是刚刚的清稚的童音,他神色黯然,起身赤脚来到窗户边。 原先悠悠在云间穿行,夜色如同幽蓝的江水倒映在天边。望着眼前苍茫的夜色,萧泠泠幽幽地说道:“是不是往后你会永远折磨母后?” “娘娘!”宛秋听她嘀嘀咕咕的,声音微微地颤抖,“今日是否身子不适,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麻烦!”萧泠泠当即制止,坐在了一旁,喟叹道:“入宫许久,好似从不知道皇上最在意的是什么。” “皇上在自然在意娘娘!”宛秋松了一口气,瞧见萧泠泠此刻神色渐渐恢复如常,于是脆声说道。 “虽然上官雯时时缠着皇上,可是皇上瞧着娘娘的眼神却不一样,并非是高高在上的嫌弃的对上官雯的眼神,而是无比的耐心。” 若果真如此,哪有前世的悲剧呢? 即便是萧泠泠的身体,到底性情并不一样,皇上喜欢的是飞扬跋扈的萧泠泠,也是如今的上官雯,何尝是她呢? “再者皇上曾说过,想做一位真正的好皇帝,令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在过年之时,皇上曾经当着众大臣的面提起过,娘娘忘记了吗?” 她又何尝会忘记,当时心中异常触动,更为纠结,使得晚上同样做着噩梦,几乎惊醒俞裕。 那一次印象着实深刻,宛秋也已经想起,神色黯然,“娘娘,若非皇上喝醉,此刻定会陪在娘娘的身边!” 江山美人,皇上看重的永远是江山,所以他并没发现自己的反常,只是一心陪伴着平王。 “或许他最爱的是自己吧!”一阵风吹来,深暗色的帷幔高高地飘起,似乎给了回应,凉风四起,夜深了。 皇上早早地前来,很快来至床边,见到她憔悴的面庞后,顿时剑眉蹙起,“皇后做噩梦了?” 宛秋真是多嘴,她轻声地嘀咕着,面带悠悠的笑色,“臣妾担心皇上。” 第375章 花魁 因为近来噩梦连连,萧泠泠便向皇上请求前往城中的寺庙里上香。 皇后出行可是大事,皇上想着近来城中并不太平,她的神色稍显憔悴,蹙起眉头,一旁的谨王则自告奋勇,“皇上,臣恰巧无事,就陪皇后娘娘!” “是呀!”萧泠泠的眼珠一转,微笑道,“臣妾之前曾女扮男装,走在大街上并未被人认出,也不会惊扰百姓!皇上,臣。想着向送子娘娘祈福。” 他的心念一动,立刻点头同意。 才出了宫,萧泠泠忍不住抱怨,“皇上近来瞻前顾后的,如今就连出宫也忧心忡忡,着实奇怪!” “皇上并非禁止出宫,反而是在意娘娘。” 谨王沉声说道,“近来各地藩王蠢蠢欲动,京城里面各方势力涌动,波云诡谲,皇上担心你罢了。” 他行走时神情依旧警惕,派遣数名暗卫远远地跟随。 萧泠泠此时才有一丝的紧张之感。想来也是,虽说此刻皇上和平王表面亲如一家,暗地里各有心思。 金色的日光下柳絮飘飘落,好似片片的飘落的雪花被吹拂在河面上,空气里清冽的香气隐隐地扑入了鼻中,只觉得神清气爽。 萧泠泠和谨王背负着手,右手持着扇子,风度翩翩地行走在街道上,引得不少的青春少女回眸张望,痴痴地望着她直笑。 好奇地看向她,谨王笑道:“你若是在这城中走上一圈,怕是能带数十位姑娘回宫了。” “这可不行!”萧泠泠的面色一紧,正经地说道,“皇上的身边已有数位妃子啦,再寻美女与回宫,怕是整个后宫要沦为菜市场!” 阳光是蒙蒙的轻纱,照在她的面庞上,泛起轻松的笑意,令他有一丝的着迷,不觉看呆。 萧泠泠佯怒地瞪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垂眸轻轻地咳嗽,“后宫的女子再多,也无法夺去皇后娘娘的风姿。” “你又在说胡话!” 目光望向前方,金色的花觞楼三字映入眼帘,顿时扇子一折,微笑道:“我们赶上了热闹啦,你瞧!” 无数人蜂拥涌入内,个个兴冲冲的,好像是有盛事。 “我们也去瞧瞧!” 谨王的神色渐渐舒展,随萧泠泠来到楼里。 小小的花楼聚集无数的男子,个个在交头接耳。 “前几日选出来的两名女子今日要竞选花魁啦,听说答案已然出来,就在老鸨的手中,你投的是谁呀?” “我投的自然是蓝衣仙女蓝心夜,她素来有舞娘的美誉,人也美得炫目,不过红莲也不差呀。” “红莲精通琴棋书画。外表孤清,蓝衣仙女妖娆!” 原来有红蓝两名女子,萧泠泠的眼前一亮,坐在一旁品尝的点心,低声说道:“我倒想瞧瞧霓裳羽衣名动四方的蓝仙女,莫非真如仙子下凡?” 谨王只是瞥了他一眼笑而不答,很快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朦朦胧胧的珠帘后面,一红一蓝两名女子他侧左右。 一人端坐于琴台前,静心抚琴,一人腰肢婀娜,赏心悦目。 众人顿时疯狂,纷纷地拥挤上前,口中直呼姑娘们的芳名。 “你说说,二人到底谁胜出呀?单从外表来瞧瞧,一人太过于高雅而清冷,而另一人身形曼妙。” 转首侧脸如画。 众人瞧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的。 “本王倒觉得红衣女子不错!” 萧泠泠却笑而不答。 高山流水无知音。 “安静安静!”妈妈手中握着两只绣球,冲着众人展示道:“众恩客选出来的花魁,如今都在我的手中。花魁娘娘是……” “蓝心夜!蓝心夜!” 众人都高呼着,妈妈笑盈盈地将球一展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张纸条,瞬间冲着众人一展诗,他们顿时欢呼了起来,果真是她。 谨王面色不快,只惋惜地望着红莲姑娘。 厚重的帷幔渐渐地被拉上,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 蓝心夜的声音婉转如莺,曼声说道:“多谢众位的捧场!”乐音袅袅似水,水袖微扬,清歌一曲。 喉音曼妙,令人如痴如醉,众人不觉啧啧赞叹,果然是人美歌甜的蓝心夜。 萧泠泠心念一动,皇宫中的妃子个个几乎大家闺秀,男子都喜欢蓝心夜这样的女子,美得毫无攻击性能,突然心中有了主意。 一阕清歌罢了,起身抬步便往里间走去。 “这位公子!”妈妈先将她一把拦住,“你这是?” “我想见见花魁娘子!” “花魁哪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可当谨王掏出一锭金子,眼睛顿时闪着光,咽了咽口水,依旧摇了摇头。 谨王瞥了眼,从腰间取下玉佩。 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跳出了腔子,眼也不眨立刻夺了下来,玉佩玉质通透,简直价格连城,萧泠泠微微地一笑,顿时朝里而去。 妈妈依旧将她拦住,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上下打量着他们,“虽然玉看着也不错,可是花魁娘娘人更为尊贵,你们执意前去,可说好了,只是雅谈!” “放心吧,我们早早仰慕蓝姑娘的美名,今日只与她把酒言欢!” 妈妈命人带路,将他们送至蓝心夜的和闺房。 她离开时叮嘱,“好好地看守,时间一到立刻将人赶走!” 才进入房间时,果真见到纱帘后面的曼妙的女子,萧泠泠顿时转身对谨王笑了笑,“请王爷在外面等候!” 他不解地望着里面的女子,再瞧着萧泠泠狡黠的目光,怕是有了促狭的心思,顿时手垂放了下来,低声说道:“有事在里面大声呼唤。” 萧泠泠点点头,待到门一关上,她顿时轻摇扇子,慢悠悠地走了上前。拱手行礼,“在下萧冷见过蓝姑娘!” “萧公子!”声音清脆悦耳,犹如泉水溅珠,叮叮咚咚的煞是好听。 帘子一掀开,此刻才真正瞧见玉容,果真是绝色美人,水汪汪的桃花眼,秋波含情,水蛇腰袅袅,步步生花。 萧泠泠瞧见了不觉赞叹:“今日得见花魁娘娘,真是三生有幸!” 第376章 偷龙转凤 “让公子见笑了!心夜得蒙各位公子的爱戴,能成为花魁娘,心中惶恐不安!” “姑娘客气啦,凭着您的姿色,别说花魁娘子,怕是京都第一美女都不在话下!” 她的脸庞微红,似沾染片片云霞,“萧公子的嘴真甜!”亲自为她斟酒,指如白葱,眼波留情,处处透露着风情。 令人欲罢不能。 “蓝姑娘是何方人士?” “郴州,自小父母双亡,流落于烟花之地!” 扑闪着眼睛,泛着一丝潋滟之光,惹人生怜。 “看来姑娘的身世悲惨!”萧泠泠也颇为感触。 说起伤心事,她掏出的手帕不停地绞着,低声说道:“心夜命薄,不怕公子笑话,原先也是一位小姐,几年前家里发了大水,家破人亡,被变卖来此,经妈妈的多方调教方才如此,只不过……” 说至此时不觉眼眶红。 丫鬟正上前斟茶,心有不忍,低声说道:“小姐又想起秀才哥哥啦?” 居然还有心上人! 横了丫鬟一眼,她连忙地摇头,“别胡说八道,让公子笑话。” “男欢女爱本身人之常情,况且你家发大水,那么秀才现在如何啦?” “数年来毫无消息,或许早已经被大水冲走了吧!” 萧泠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天妒红颜,姑娘的命着实艰难,不过否极泰来,凭着姑娘的姿色,以及众人的追捧,想选个如意夫君不在话下。” “不敢妄想,倒是姑娘你为何前来戏弄于我?” 她的脸色忽地一变,目光冷凝。 瞧着她恼怒的神色,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着脸庞,居然露馅。 “我该称你为萧姑娘吧。” 眼眸闪出一道锋芒,身边的小丫鬟一改刚刚的畏缩,扯着唇角冷声说道:“小姐,她来路不明,出手极为阔绰,看来必有阴谋!快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开口辩解却无法吭声,睁大眼睛,不觉别过头去看向紧紧关闭着大门,眼前渐渐模糊,直至被一片黑黢黢的夜色所笼罩。 最后眼睛一闭,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萧泠泠徐徐地睁开了眼睛。一股浓郁的香味袭来,她连忙地坐起,依旧在蓝心夜的闺房里,却不见主仆两人。 顿时跳下床去,外面的门却被紧紧的关上,喧嚣声音不绝于耳。 萧泠泠低声唤着谨王的名字却无人出声,哐当哐当的响声,顿时有一丝的泄气,就在此时,她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换上了女装。 冲到近前时大为吃惊,她居然梳着和蓝心夜一样的发髻,穿上相同的衣裳,整个房间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救命救命!”嗓子依旧却无法出声,脸色雪白,脑中一片混乱,她回想起来,自己进去后并未喝茶,吃任何东西,极有可能被吸入迷烟。 至于哑声,或许被灌入汤药。 主仆二人绝非善类,被她们的外表迷惑了。 想要翻窗户离开时发现外面已被死死地钉上,气恼无法,耳朵贴在门框上,只有丫鬟小声嘱咐他们小心看守的声音。 萧泠泠用力撞击着门框,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却毫无回应,无奈地坐在一旁,也不知道此时的谨王如何,希望不会有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外面有男子的说话的声音,伴随着妈妈开心畅快的大笑,“余公子真是好眼光啊,心夜正在里面恭候,公子请进!” 下意识地躲在了门后。 “心夜!”妈妈进来后扭着腰肢媚声唤着她的名字。 萧泠泠待人进来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探出头来,趁人不注意,慢慢地移向了门口,她低着头立刻往外冲去。 谁知道被人发现,顿时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花魁娘子在外面!” 妈妈急得一顿脚,连连地喊道:“死丫头,赶紧将她抓回来!” 待出房间后飞快地朝门口奔去,逼仄的房间几乎令她疯狂,有人已经飞身上前,堵住了去路,旁边的栏杆高有数米。 “心儿呀,你别吓娘啊!” 妈妈顿时脸色惨白,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前,“多年来,为了你,妈妈可耗费巨资,今日你才是花魁娘子,若是跳下去,妈妈没有活路了!” 她捶胸顿足,哭得惨烈。 她要开口解释,告诉自己并非是蓝心夜,口中啊啊的无法出声,众人瞧着她,个个都紧张不已,难道没人看出异样来吗? 在她愣神的功夫,后面有人冲上前,顿时将她的双手扣住,直接将人推回房间里。 里面的男子早已经在等候,萧泠泠啊啊地叫个不住,指着自己的脸不住地摇头,可妈妈却视若无睹。 让人寻来长长的帷帽戴在头上,打量着颇为满意,走到里间和他谈论起来。 “这可是她修来的造化呀,成为了平王妃,不是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吗?” 哐当哐当,男子掏出黄金码放好。出手竟如此阔绰,可她并非是原主。 萧泠泠急得直咬牙,那一对主仆早早地识破身份愣是不吭声,最后金蝉脱壳跑得远远的,自己替她出嫁。 她被拉扯着带至面前。 坐在妈妈对面的男子颇有几分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他紧皱眉头,只看着萧泠泠的架势,“看来她并不情愿呀!” “余公子尽管放心,如此美事岂有无不同意的,她也是开心过头啦,公子尽管将她带走!” 萧泠泠呜呜直叫,她不住地挣扎着。瞧见不远处的桌上正是自己寻常所带的凤簪。在被带走时挣扎着,将簪子一把抓住。 人被推入轿帘子时却被人瞧见啦。 “公子,她手中握有一根簪子!” 男子顿时面色凝重,上前掰开萧泠泠的手指,很快松了一口气,是根玉簪,可是做工也奇特。 他紧紧地握在手中,令人将她带走。安排人送去平王府,自己回前去回复。 俞裕正端坐在龙椅上,听闻事情进展得顺利,前来的侍卫离开前,手放置腰间,“皇上,属下还有一事。” 话音未落,外间的谨王匆匆地闯入内。 第377章 平王妃 “皇上,皇后可曾回宫。” 俞裕的不知为何心有不安,他不时地望向门口时,久久不见萧泠泠的身影,好似皇宫也变得寂寥了几分。 谨王的神情紧张,他顿时霍然而起,诧异道:“皇后出事了?” 神色懊丧,谨王暗咬着下唇,“臣被人迷倒,醒来时皇后不知去向。” “你!”俞裕气恼之至。 侍卫心念一动,轻声问道:“敢问王爷,你们是在何处失散。” “花觞楼。” 闻言他的手探向怀中,将簪子取了出来。谨王眼前一亮,顿时夺下,俞裕也认了出来,正是她离去前所戴。 “她人呢?” 死死地盯着他。 侍卫一回想,顿时惶恐地跪下,“皇上恕罪!属下不知那是娘娘。”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谨王的眼中充血,声音冰冷得毫无温度。 他颤声说明事情的经过。 “原以为不过是女子的矫情,我们未放在心上,哪知道她竟有皇后娘娘的簪子。” 谨王沉吟片刻,脑中顿时明白过来,“皇上,怕是早有预谋,娘娘才进入不久,属下便听见红莲姑娘的呼救声音,她说见到名黑衣人欲行不轨,臣担心皇后安危,仅替她叫来人而已,可还未出门口,便中了迷香晕倒过去。” 谨王遭人算计,皇后必是偷龙转凤,替代了蓝心月。 侍卫的莫名出现,以及皇上的忧心,谨王紧揪着他的领子,喝道:“她人到底被带往何处?” 皇上轻轻地咳嗽数声,微拧着眉头,扬了扬手,“随朕前去平王府。” 竟与平王有关。 平王府邸。 萧泠泠被带至一间大殿中,修竹迭翠,清幽凉爽,她猛地灌了数口水,试着张口,啊啊的声音愈发流畅。 “哈哈哈!”平王的声音顿时传入内。 萧泠泠心中欢喜,可很快脸色一沉,她是微服出宫。平王若是不认,岂不是……心思沉沉。 “王爷,花魁已经等候多时了。” “哈哈,你们不必守在此处,去管家处领赏!” “多谢王爷!” 他们喜滋滋地走了。 “小美人!”平王推开门后直搓着手掌,见到萧泠泠戴着帽子时,更为有趣,“果然花觞楼调教出来的女子与众不同,瞧着模样,果真似天仙呢。” “别乱来!”她大声叫道,奇怪的是居然出声。 平王愣住了,声音显得有几分耳熟。他才上前一步,萧泠泠顿时戒备地后退,“别过来!” 他淡淡地扫了眼,轻声说道:“你或许不知道吧,你的花魁如何而来,若不是本王捧着,红莲的风头早已经胜过,本王花了银子买通他人的。” “你为何要如此?”她问完顿时觉得问了个傻问题。 果然平王放声大笑,“往先见你的霓裳舞,着实惊艳,本王想立你为平王妃,好不好?”他已经是半百的年纪,居然还想立妃。 “是不是高兴傻了,往后无需再抛头露面,只舞给本王一人。”拍了拍手,有几位伶人鱼贯而入。 等到将乐器摆放好了,本王人已经坐下,满目期待地望着她。 舞曲流淌,正是之前听闻的,她的浑身僵硬,平王目光稍显失落,抬手制止了他们,令退下后扬声道:“怕是路上劳累,以后多的是时间。说话许久,还未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呢。” 他悠悠地步上前去。 萧泠泠的脑中一片空白,弯腰重重地咳嗽着,同时抬手,捏着嗓子,“王爷别过来!” “你终于肯说话了。”他欣慰地煞住脚步,负手认真地打量着,不住颔首,“隐隐绰绰的别有风情。” “我累了!”被他盯得不自在,萧泠泠艰难地说道。 平王体贴地叫来几名丫鬟,沉声吩咐,“以后好好地伺候着未来的王妃。” “是,王爷!”他离去之时目光带着笑意。 到底人离开了屋子。萧泠泠彻底松了口气。冲至门口时,正有卫兵守候,她叹了口气。 “王妃,请沐浴更衣!”小丫鬟带来的衣裳异常的华丽,在她的眼中无比的刺耳,摆手拒绝,“不必了,你们先下去。” 二人对视一眼,轻轻地点头,顿时同时离开了。 戴着头上的劳什子浑身不自在,透过镜子时,仔细地瞧了数眼,突然愣住了,如今的她竟有几分蓝心夜的影子。 柳叶眉,樱桃唇,就连眉心的花钿也是平常所用,难怪之前的妈妈并未认出来。莫非已经当作是她吗? 她们留下温水,掬起一捧洒在面上用力揉搓着,湿漉漉的面庞顿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还好,不曾改变。 无力地坐在椅子里。想着如何脱身。 夜色悄然降临,四周的叶子簌簌作响,她的心也一颤一颤的。隐约当中,似有人喝酒的声音。 她担心平王的再次前来,寻遍屋子时,终于发现了一把锐利的剪刀,悄悄地藏在身上。送来的菜原样放在桌上,只担心他们会在菜中下药。 砰的一声,门突地被撞开,伴随着浓浓的酒味,她大吃一惊。 “王爷!”平王用力推开他们,嘿嘿地冲着她笑了笑,踉跄地跌入屋中,险些摔倒,被扶住后顿时转身将门关上。 心中一紧,她立刻握紧了腰间的剪刀。 “美人,久等了!”许是头晕,平王扶着椅子坐了下来。乜斜着眼嘻嘻地打量着她,扬声说道,“今日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王爷,没拜堂没成亲的,您喝醉了!” 她渐渐地退至窗台前,月光似水流淌,带着说不出来孤清。 闻言,他的眼眸流过哀伤,“本王得到允许,可以纳你为妃,不过拜堂嘛,还是免了。”怕是他对前王妃还有余情。 “王爷对心夜太不公平了,没名没份,为人耻笑的。” 窗户被木板钉得死死的,之前被她掰得松动了些许,如今只有孤注一掷。她神色凄婉,哀声道。 平王眸中蒙上层水雾,叹然道:“当年是本王的错。” “王爷,到底发生何事?” 她背靠着窗台,反手去扭木条,只希望平王讲个长长的深情的故事,能争取些许的时间。 第378章 平安 见到萧泠泠面上带着笑,神情陡然不安,平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嘻嘻地说道:“来日方长,往后我慢慢地说与你听。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放心吧,往后不会亏待你的!” 她的心一凉,之后猛地用力,只听见哐当的声响,心中欢喜,整个下午的劳动初见成效,顿时用力将窗户推开,转身便往窗台攀爬。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音,他的心中越是着急,哪知道身下是光滑的墙壁,哗哗的,整个人顿时滑了下去。 平王已经逼近上前。 “为何要急急的离开呢?本王爱慕多时,且允你做王妃!” 他有一丝的不悦,逼近上前,瞧见萧泠泠清丽的眼眸时有些微的愕然。 将平王用力推开,她尖声喊道:“我不是你的新娘。” 再次转身时忽地愣住。墙壁上有人倒挂而下,伸出的手沉稳有力,顿时奋力跳跃,紧紧地抓住来人的手,很快被拉离窗台。 动静早已经惊动旁边的侍卫,他们纷纷地涌来。 平王如梦初醒,愕然地瞧着萧泠泠被人带走,急得怒气冲冲,“有刺客,赶紧抓来碎尸万断!” 气恼不已。 就在此时,管家匆匆地跑来,“王爷不好啦。有人放火烧了粮草库!” “赶紧去救!”无数人的口粮,一旦被烧毁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得提前回到封地。 顿时顾不上王妃,立刻派人前去救火。 浓烟滚滚,有如赤蛇狂舞,张牙舞爪地扑腾在半空当中。 萧泠泠躲进山里,望着底下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此时方才打量着前来搭救她的男子,身形高挑,背影有一丝的眼熟,试探地叫到:“谨王!” 他徐徐地转身,扯下了脸上的黑巾。又惊又喜的她揉了揉眼睛,难以相信,“皇上,为何是你?” 夜风习习吹拂在脸上,在手臂上重重地一捏,不是做梦,来的正是俞裕。 “你真是不让人省心!”说罢不悦地一抬手。 她下意识的躲避,配合着愠恼的眼神,好似要打人。 他倒是愣了愣,手顿在半空,目光变得柔和,轻轻地抚上面庞,温身说道:“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平王妃呢?” 萧泠泠的脸庞潮红,恼怒地说道:“都是蓝心夜,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竟被她算计了!”此番回去,定然要将人抓住问个明白。 心中越想越气,胸口起伏着,握着拳头在树干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哪知道锐痛袭来,疼得直皱眉头。 原来在平王逼近之时,她一时着急,拼尽全力扯着木条,手掌被割伤,当时的情况紧急,并未在意,此时拳头恰巧砸在伤口处,疼得她倒吸口冷气,紧蹙眉头。 俞裕叹了口气,上前将她的手扯了过来,低头掏出手帕细细地包扎着,“并不怪蓝心夜,其实都是朕的主意!” “皇上,你认识她?” 他摇了摇头,“近来平王和高朗做事嚣张,想着送一位绝世美女,凭着高朗的性子,如何甘心父亲宠爱别的女子,若是有了孩子,怕是更是当成眼中钉。” 原来皇上早已看中了她,心下顿时有丝丝失落。她何尝不是,想确认她是否是俞裕欢喜的类型。 两人几乎打着相似的主意,偏偏上山打鹰,反而被鹰啄了眼睛,只能自认倒霉。 被摆了一道,平王的粮草起火,满地狼藉,谁也不是赢家。 “别乱动!”他依旧细心地包扎着。 就是朦胧的星光,俞裕的面庞上明明暗暗的,被偶尔穿过云层的月亮映出温柔的眉目,心中有一丝的触动。 底下有人影飞快赶来,萧泠泠的的心紧张得似乎要跳出腔子。身子怔怔地瞧着前方。俞裕向远处张望,不以为然地坐下,“是谨王。” 须臾间人已到了眼前。 谨王的神情激动,却又克制住,惶恐地一拱手,“属下失职,让皇后娘娘受惊了。臣已将蓝心夜送回到平王府。” “走,我们回宫。” 萧泠泠后愕然无比,连忙回转身问谨王,“你们在何处找到她的?” 他笑而不答,不远处平王府派人上山搜捕的身影,顿时不敢再说话。张虎领着一队人在山脚下等候,才上马车,困意袭来,颠簸当中瞬间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当中,似有疼痛袭来,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听见俞裕安抚的声音,原本困极便继续翻身睡了一觉。 待到翌日醒来时,她突然发现手中的伤口被重新认真地包扎过,忙地跳下了床,宛秋顿时紧张不已,“娘娘你受伤了呢?” “本宫何时归来?” “是在子夜,被皇上送来的,皇上早早前去上朝了哈,嘱咐娘娘好生歇息呢。” “王爷呢?” 宛秋摇了摇头,“奴婢不知。”等候半日,依旧不见两人,她着实耐不住性子,领着人前去花觞楼。 妈妈见是女子,顿时上前拦住,“夫人,走错门了吧?” 张虎立刻将她一把推开,众人纷纷地上前搜索着,女子们受到惊吓,个个慌忙地闪向了一旁。 “你们这是?”妈妈被反扭着手,待上来时瞧见萧泠泠来头不小,掌不住心下害怕,连连地陪着笑,“是不是有误会?” “快说,蓝心夜到底是怎样的来头?” 妈妈愕然睁大眼,“五六十岁时将她买来,培养了十余年,现在她嫁给了平王,成了平王妃!” 偷偷地瞥了眼,她的唇边挂着一抹冷笑,丝毫不在意,顿时脑中嗡嗡直响,连平王都不去怕,她到底是谁,心中越发地担忧。 “六岁?她的老家呢?” “就在京城。原本也算是位小姐,只是父辈沾染上恶习,家道中落,小小年纪被变卖了。不知道夫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之前都是编造的,都是骗人的。 张虎匆匆地跑来,附在萧泠泠的耳畔低语。 她当即霍然地起身上前,冷然地问道:“蓝心夜身旁的丫鬟还在花觞楼?” 妈妈立刻慌张地点头,“花萼不肯陪嫁,依旧留下来。” 第379章 狠戾 哒哒哒地上楼,待到将门一推开,花萼的神色慌张,缩在了屏风处,眼眸惊恐不住地摇头摆手,“不是奴婢的意思。” “昨日你们为何要算计于我?” 萧泠泠一出现,花萼心知不妙,脑中空白,她抿了抿唇角,此刻惶恐得嚎啕大哭,“不关奴婢的事,只是……” 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大袋的银子,“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呀!” 银子险些令她失身,萧泠泠气恼不已,“到底说不说?” “不知皇后娘娘想要打听什么?” 她的身子一颤,不知何时高朗的身形竟出现在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眸嫣然一笑,“原来是小王爷,今日可真是巧呀!说也奇怪,小王爷也找花萼,看来小丫鬟举足轻重。” 背负着手慢条斯理来到桌边,高朗的目中带着泛着丝丝的笑意,盯着萧泠泠好奇地问道:“从未见过娘娘如此生气,莫非小丫鬟得罪了你?” 提起她萧泠泠便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不肯开口,本宫自然有办法的!” 花萼难以置信,其中一个王爷,一个皇后,好似在做梦一般,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皇后娘娘?” 声音颤抖着,面如死灰。她着实想象不到,整个人好似被抽去脊梁骨,站立不住地靠在了屏风上,身子摇摇晃晃的。 高朗扯了扯唇,目光钉在萧泠泠的身上,“说也奇怪,昨日在王府里好似瞧见娘娘的身影,那时候娘娘穿着一身的喜服。” “不,你看错了!” 萧泠泠闻言脸色一白,狠狠地剜了花萼一眼。 “娘娘,奴婢错啦!”花萼身上稍有力气,立即扑了上去,跪在萧泠泠的脚下,不住地磕头。 她畏缩着不敢看向高朗,只是躲在了萧泠泠的身后。 “你现在可以吐露实情。” “是蓝心夜,奴婢被她利用,一直以来整个花觞楼她最有心计,平王原本是红莲的座上客,她着奴婢前去勾搭,使得平王渐渐地迷恋上了她,在享受这诸般好处的时候,又嫌弃年龄偏大,想找位翩翩少年郎共度一生。” 声音顿了顿。 “待到妈妈收取平王的银两后,突地反悔,那日瞧见娘娘女扮男装且天真浪漫,于是假装不知,命奴婢点燃的迷香迷倒,张冠李戴送去平安府,她自己准备远走高飞,谁知半路被人拦截下来,依旧送往平王府邸,苦苦地哀求,她们才肯放奴婢一马!” 说起来她深为悔恨,眼眶通红,头咚咚咚地磕着地板,鲜红如一枚铜钱的血印赫然在额头上。 “娘娘,请饶了奴婢!”她扯着萧泠泠的袖子。 面色虽可怜,萧泠泠依旧面色冷冷地,转身冲着外间,想将张虎唤来时。高朗一伸手,只听见哎哟的一声,一只筷子弹在手背,疼得花萼忙地缩手。 萧泠泠趁机后退一步。 花萼惊慌地抬起眼眸,瞧着他森森的目光,下意识地后退数步,嘴唇翕张着,不敢再开口。 屋中杀意弥漫,花萼虽然可恶,并非十恶不赦,惩治一番,往后好好地做人便是,哪知道不等她开口,高朗已然起身,渐渐地逼近。 “王爷饶命啊!”花萼吓得浑身哆嗦。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顿时死死地卡住她的脖子按在墙壁上,见脸色渐渐地胀得铁青,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脸色竟浮出缕缕笑意。 花萼不住地挣扎着,脖子越来越紧,双脚浮空,伸长舌头,她不住地一拳一拳打在了高朗精壮的手臂上,却毫无作用。 “你在做什么?”萧泠泠顿时上前,想要松开他的手,“她做了错事,自有律法来制裁!” 谁知道高朗龇牙,抬起下巴,眼神闪过的凶光,猛地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花萼的脖子被掐断,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大睁的眼睛瞪向前方。 萧泠泠僵在原地。 他掏出的手帕,若无其事地擦着掌心,好似会沾染晦气一般。 外面的张虎领人冲了进来,瞧见里间的一幕顿时愕然,守在萧泠泠的身后紧张道:“娘娘没事儿?” 依旧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见到他将手帕往地上一丢,抬步往外,连忙脆声喊道:“站住!” 脚步一顿,高朗背负着手,目光望向幽幽的天边,须臾后方才转过身来,脸上的戾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抬起下巴努向花萼,“娘娘不会因为她而抓本王?” “当然不是!”萧泠泠瞧见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杀了人,神色如常,简直像个恶魔一般。 嘴角抽了一抽,勉强笑道:“小王爷为本宫出气,真是感激不尽。” 唇角渐渐地扬起,眉眼含笑,“皇后记着欠本王的人情,待到往后一并还了便是。”说罢抬步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萧泠泠顿时浑身无力,坐在一旁时,只见到众人将她拖去的身影。 回去后,皇上早已在等候,瞧见后不悦地说道:“你昨日才刚受伤,又去花觞楼了,真是太不让人省心!” “皇上!”萧泠泠震惊高朗的狠辣,眨眼间便捏碎人的脖子,此时只觉得脖子一阵发痒,浑身不自在,神色极为不安。 俞裕牵着她的手,来到了院子的日光下,暖融融的日光洒在身上,浑身暖和,面色终于泛起一抹嫣红。 拉着神色不安的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心有瞬间的宁静,很快心中依旧惴惴不安。 人被晒得昏昏欲睡,午觉时不觉睡过了头,待到醒来已是暮色四合,梳洗完毕后,知道皇上正在延生殿中。 走过了长长的走廊,才在门口,却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寝宫门外竟然没有侍卫,萧泠泠刹住脚步,站在门口。 “奴婢遵照吩咐,前去请高朗时,虽然前来赴约,依旧将王妃骂了个狗血喷头!” 高朗,王妃,蓝心夜吗? 她顿时凝神,认认真真地听了下去。 很快的心中了然。 第380章 高朗舞剑 丫鬟是蓝心夜身旁伺候的贴身婢女,时时被她派遣着前去勾搭高朗。可高朗显然看不上,明言拒绝了。 嫁过去短短几日如此嚣张,显然平王着实迷恋着她,萧泠泠深吸了口气,皇上深谋远虑。 正如花萼所言,当时他也听得清清楚楚,蓝心夜喜欢勾搭年轻的男子,不论如何献殷勤,必然是不会上当的。 不动声色地离开。 待到晚上皇上前来时,心情甚是愉悦。 萧泠泠心知肚明,口中却好奇地问道:“皇上似是有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臣妾也开心开心。” 皇上的眼眸带着笑意,脸上却一本正经,摇了摇头说道:“朕哪有心思,近来被平王父子给烦透!” 萧泠泠不禁吃惊,皇上上一次烧了他的粮草库,听闻今来在城中四处购置粮食,米号狠狠地赚了大笔,也不知道此时是否度过危机。 皇上想了想,干脆这样,明日我们前去平王府一探究竟! “好啊!”她越想越觉得有趣。 蓝心夜一袭浅蓝色的衣袍,面庞白皙,肤如凝脂,站在了平王的身边时仪态万千,看向萧泠泠微微地一愣,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 平王携着王妃的手,对着皇上时异常的感激,“上一次心夜被人调换,若非皇上半路截下,怕是但是我们之间再无夫妻的情分呢!” 他看向蓝心夜时,脸上挂着宠溺的微笑,王妃面色似是害羞,目光闪躲着,他深深地谢过皇上。 “你们两人天作之合,当时朕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如今你们夫妻琴瑟和谐,朕也甚感欣慰,上一次的纵火犯可曾抓到?” 说起来平王便咬牙切齿,“他着实狡猾,四处放火,声东击西的,竟未寻到蛛丝马迹,若是有一日他再出现,本王定然不会轻饶。不说他啦,皇上里边请。” 平王府地处于原野,气势恢宏,波光粼粼的池塘后面,长长的走廊处,正是高朗正在读书的身影。 他瞧见萧泠泠后脚步一顿。 阶下的古树参天,粗厚的树根几乎两人合抱,萧泠泠的目光望向高朗,之后轻轻地拍了三下,才随着众人继续往前。 面色止不住喜色,他悠然地转身,此时已然无法再继续读书。 夜幕渐渐的降临,俞裕和萧泠泠准备在此歇息一晚,为此平王府举行盛大的篝火,众人皆载歌载舞。 特意做了一道烤乳猪。 俞裕劝说道:“做得不错,尝上一些。” 萧泠泠微笑地摇头,心中着实反胃,想掩着鼻子,当着俞裕的面却也不敢,轻笑道:“皇上请享用,臣妾自小便不爱吃!” 俞裕并未勉强,她仅仅在一旁喝着清酒,就在此时,发觉对面的高朗目光沉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自己,心中有一丝的不自在。 他悠悠地起身,手中持着剑向皇上祈求,“皇上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臣请为皇上舞剑一曲。” 得到允许后,缓缓地拔出了剑。 阳光照在锐利的眸子上,眼神竟泛着丝丝的杀意。 俞裕面色如常,依旧品尝着醇香的乳猪,而萧泠泠心感不安,他的每一招皆有所指,直对准了自己及俞裕。 手腕一转,顿时变幻出了数道影子,令人眼花缭乱。好似心中憋着一股气,可见到俞裕不屑的神色,眼中顿时一沉。嗖的一声,剑直直地往皇上刺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皇上面前的盛装乳猪肉的盆子飞闪而上,正挡住剑尖,嗤嗤地闪着火光。 盆子顿时翻倒下来,油脂四溅。 俞裕搂着萧泠泠的腰身微一旋转,离开原地的同时,哐当,哐当的声响。甫一抬眸,俞裕正和萧泠泠相依相偎地在一处。 一时间愣神。 平王瞧见后顿时急了,连连地起身,“你刚吃醉酒啦,还不快向皇上及皇后赔罪!” 自己连连的拱手,“高朗一向嗜酒如命,醉了就爱耍剑,不知轻重,惊扰了皇上及皇后!” “无妨!”俞裕笑了一笑,只见到萧泠泠不动声色地退开,并未放在心上。 二人正在寒暄,萧泠泠先行歇息。 步至假山后干呕了数声。瞧着俞裕吃乳猪的情形,使得她的心紧紧地揪起,头昏沉沉的,整个人坐在草地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才发觉身边竟并无一人,顿时有丝丝的紧张。 “别动!”就在此时,身后有柄剑抵在腰间,她连忙沉声说道:“放肆,竟敢挟持当今皇后!” 慢悠悠地转身,居然是蓝心夜。 “原来是你!” 新仇旧恨让萧泠泠的气血往头上冲,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慢悠悠地收起了剑,蓝心夜并不以为然,嘻嘻地说道:“你居然是当今的皇后,真是冤家路窄!” 如今她有平王的宠爱,有恃无恐。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做了王妃,难道也是这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吗?” “我可坦荡着呢,不像有人女扮男装!” 两人互相嘲讽着,到了最后却又相视一笑。 “宴会上我便瞧见你并不单单反感吃乳猪,怕是并不喜欢皇上吧?” “胡说!” 萧泠泠想着自己表现如此明显吗? “我阅人无数,你的表情能瞒过他人却瞒不过我,怎么,莫不是也看中了高朗,所以巴巴地前来?” 萧泠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同时正色说道:“我是皇后娘娘,没有喜欢他人的道理。” “皇后娘娘又如何?” 一袭蓝袍亮眼,在夜色中笑靥似花。 头顶冒出丝丝的寒气。她顿时挺直后背,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自是与人不同。”说罢袅袅离开。 蓝心夜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皇后?唇角衔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抬头看向月亮,正徐徐地在头顶穿行。 想着时辰不早,于是立即来至听雨轩。 远远的有个影子正对月独酌,按住心中的狂喜,她庄重地走上前。 “你来了。” 对方并不吃惊,背负着手,宽阔的后背,颀长的身形,瞧着令人的心砰砰直跳。 “是的,我来了!” 高朗迅速地转身,见是她后不觉吃了一惊,很快表情淡然。 第381章 天上的月亮 他不发一言,拂袖准备离去时,蓝心夜抢先拦住,目光盈盈似秋水,“为何见到我便走?” 高朗徐徐侧首,轻哼一声。只因与母亲半分相似的品性,父亲便痴迷不已。可她如何与母亲相比呢。 每一次的相对,对他来说莫不气恼。 “让开!”声音冰寒得没有一丝温度。 蓝心夜暗地几乎咬碎银牙,面色柔媚,“三日来,我们还是初次在一处呢。”抬手抚上他的脸盘,“难道,你从未想过我们在一起吗?” 出手如电,迅速捏住她的手腕。 不等用力,她已经嘤咛出声,浑身无力地倒在身上。不远处的火把逶逶迤迤奔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音。 “这边,在这边。” 两人都吃了一惊。蓝心夜被推开后,迅速地理了理发髻,背转过身的她似乎听见平王重重的喘息声。 飞快地转身扑了上前,气恼地指着高朗,“王爷,他……呜呜呜,妾身不活了!” “你们!”平王气得直哆嗦,俞裕和萧泠泠正携手而来,老脸一红,重重地呼出口气。 萧泠泠抬眸见到两人时也怔了怔,只见皇上眼中的寒气森森,朗声道:“蓝心夜,你是王妃,怎能夜半私会小王爷?” 蓝心夜畏怯地瞟了眼平王,“王妃,不过叫与他人听的,妾身还是处子之身。” 脸色阵青阵红,最后转白,平王剜了儿子一眼,眸光凝着深深的怒意。 “妾身与王爷神交数月,来到平王府不过是朵解语花,陪着说说话罢了,本想以此报答平王的错爱,哪知道……”哀怨地看向高朗。 儿子并不好女色,偏偏看中自己喜欢的女子。平王一咬牙,大声道:“逆子,竟敢打后母的主意,来人,将他带走。” “慢着!”高朗扬声道,见到气呼呼的父亲及委屈的蓝心夜,他有瞬间不明,为何她会出现,且府中的下人适时赶来。 横看竖看都像入了局。 俞裕和萧泠泠偏偏未安歇,一并赶来。 “皇后在夜色中越发夺目。” 见到俞裕护住的身形,他扬唇微笑着,竟似有几分了然。空气中幽幽传来的桂花香,竟带着几分暧昧。 平王更为气恼,立即命人将他抓起来。 “对,我看中了蓝心夜,你们都没有抓错。”他被带走时深深地看向萧泠泠,眸底凝着笑意,着实令她疑惑。 蓝心夜哭哭啼啼的,见高朗被带走更是珠泪涟涟。 “哎,家门不幸!”平王连连地叹息。 俞裕深为理解,望着渐被带走的高朗安抚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不计较后果,看来酒并非是好东西!” 平王先是一愣,待到明白后唇角泛着一丝的苦笑。 派人在四处巡逻,在歇息时,俞裕笑容满面,眉宇之间却有着一股凝重之气,萧泠泠的心中直犯嘀咕。 回以甜甜的一笑,萧泠泠问道:“皇上为何这般看着臣妾?” 目光含着笑意,泛着微微波光,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取过杯子,她忙上前为他斟茶,盈盈地坐在一旁。 “你让朕前去看了一场好戏,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萧泠泠脸色凝重,“高朗着实无礼,在酒宴上对皇上不敬,臣妾便告知蓝心夜他的所在。”忍不住唇角上扬。 见皇上扫过来的目光后立刻收敛,一本正经道:“臣妾的心眼小,事后忍不住想要报复,还望皇上恕罪!” 他一抬手,轻轻微笑道:“无妨,即便你不动手,朕也会为皇后出气!” “多谢皇上!”他并未怀疑,萧泠泠彻底松了一口气。 隐隐地似听见哭泣的声音,她顿时好奇地将窗户打开,就在不远处的廊下,只见到蓝心夜垂首哭泣的背影。 张虎按着剑柄跨步上前时,萧泠泠却低声唤住,披上的外衣外出。她轻抬眼眸,涕泪涟涟,哭得梨花带雨。 见皇后的到来,顿时吸着鼻子止住哭声,眼眸带着几分怨恨。萧泠泠在一旁悠悠地坐了下来。 月光下她翠眉杏目,肤光胜雪,令人着迷。 被盯得心中郁闷,她指着萧泠泠,“都是你,如今高朗被关上,王爷也不再理会,我已经一无所有。” 不远处烛光摇曳,映出俞裕颀长的目光,蓝心夜频频朝着张望。 萧泠泠顿时重重地咳嗽,待她收回目光后,方才幽幽地说道:“王爷的冷漠不过是暂时的,将高朗关起来,真的要惩罚他吗?不过是掩下此事而已。女子的眼泪着实珍贵,你独自落泪着实可惜了,要哭就对着真正懂得怜惜的人哭去。” 蓝心夜愕然抬头看萧泠泠。 她已经长身而起,徐徐前行,才走两步后停下来,“皇宫不比平王府,俞裕更不是昏聩的平王!”言罢袅袅地离开。 蓝心夜顿时收起了眼泪,直着脖子,满脸嫉妒望着萧泠泠走入屋中和俞裕并肩在一处。 皇上往先高高在上,像是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如今不过几步之遥,她想起刚刚皇上的神情,轻轻地呼了口气。 待她回去后时,门居然已被关上,砰砰砰地用力的敲打着,却无人开门,偌大的庭院里,黑黝黝的令她有一丝丝的害怕,顿时抱紧了手臂。 晚风凉飕飕的,浑身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她穿得清凉身子簌簌发抖。 平王最不喜人高声呼唤,便不住地敲门,正当绝望之时,门霍然被打开,平王站在不远处。 她欢喜地扑了上前去,却扑了个空。他冷凝着面庞转身便走。 “王爷!”她的声音微小,就连丫环及下人也冷凝无声,懊丧地回到一旁的偏殿。 翌日鸟语花香,秋光明媚。两人准备回宫。 在向王爷辞行时,萧泠泠隐隐地觉得,似是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着自己,环顾着四周,在东南角有一座楼阁。 窗台上露出高朗的上半身,远远地看不清表情,人一动也不动,像窥视在侧的野狼,萧泠泠瞬间收回了目光,只当做并未发觉。 第382章 引君入瓮 “昨日多有打扰。” “皇上能来平王府,三生有幸,皇上慢走!” 点了点头,在登上马车时,萧泠泠的脚步一顿。忽然心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感觉,依着高朗的性子被冤枉,为何不曾吱声? 再者他如此的聪慧,怎可能猜不到自己戏耍的道理?可愣是一声不吭,如今依旧安静地待在阁楼中,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心些!”皇上伸手托着她。心事重重地上得马车。 谁知道一脚踩空,整个人滑落下来。跌落进了俞裕的怀抱着。四周众人前来援救,俞裕稳稳当当地抱住,眉眼透着无奈。 缓缓地将她放下来,伸手拂起散落的碎落。他的动作温柔,且毫不忌讳。可是眼眸却时时地瞟向远处。 方向正是高朗所处的阁子。神色带着几分不快,语气依旧是温柔的,“说了小心些。” “多谢皇上!”低头时才发觉皇上刚刚理发时别上根簪子。 马车辘辘前行。俞裕和萧泠泠才一离开,平王当即她她地上楼。 在昏暗的小屋子里,儿子一动也不动,背对而立。高大的背影在逼仄的小屋当中,越发显得高挑。 “此处没有外人在场,你只说实情!” “父亲,儿子并未撒谎,儿子喜欢蓝心夜。” 胸口剧烈起伏,平王难以置信地横了他一眼,“胡说,你何时对她动心的?” “从第一眼开始便喜欢上她。” 脑中想着的却是另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蓝心夜虽是美,少了几分惊艳,不及她半分。 “简直无可救药!”平王气恼不已,“你好好地在此反思!”抬腿便离开。 离去的路上,俞裕神情冷峻,闭目养神,身子随着马车轻轻地摇晃着,神表庄重。 萧泠泠悄悄地将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是一根凤钗。 碧蓝色的凤凰展翅欲飞,雍容华贵,当中雕刻着她名字的字迹,只有米粒般的大小,镶嵌其中,由此可见他的用心。 此时的冷漠使得空气异常的凝重。 摩挲着玉簪,手中忽地一紧,皇上猛然地睁开眼睛,沉声道:“以后不许再以自己为诱饵,引他人入瓮。” “臣妾谨遵皇上之命!”萧泠泠连忙说道。 俞裕才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重又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呼了口气。 萧泠泠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俞裕,此时的他一动也不动,可不知道何时会发难,将簪子重新插了回去,自己靠在一旁闭目打盹。 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俞裕有几分可笑,鸦翅般的睫毛眨了眨。 多年来,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她,脑袋里面装着什么,为何难以走进内心? 平王几日未上朝,听闻生病。离开前他还是生龙活虎的,才一日的功夫竟病了。 “王爷殚精竭虑,日日为百姓谋福祉,尤其这两日来天天食不知味,睡不安稳,支撑不住病倒了。” 说得煞有介事,俞裕丝毫不信。 派人偷偷前去打听,侍卫很快地归来,“王爷每日呆在花觞楼红莲姑娘的闺阁听曲喝酒,日子异常的逍遥!” 俞裕并未吃惊,反而一笑。这对父子到有意思。 平王府中的眼线传来消息,近日来平王外出也打扮低调,他深思熟虑之下,想着与蓝心夜并无夫妻之实,于是大方地赠与了儿子。 高朗来者不拒,同意了下来,将她纳为妾室。 一场闹剧已然平息,甚至城中的人并未受到半点风声。 事情已解决,怕是父子之间定然会深有嫌隙。 他一边说给萧泠泠听,一边悄然观察她的反应。 萧泠泠顿时愣住了,事情竟到了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步,瞪大眼睛,满腹疑问,“他真的娶了蓝心夜?” “是呀,因为是妾室,未通知任何人。” 越是安静无声,对萧泠泠来说越为可怕,脑中一片空白,她无法想象此刻高朗的状况。 “你是担心他?”俞裕冷冷地问道。 她忙不迭的摇头,微笑道:“皇上,臣妾开心,他娶了妾室,往后行事也会顾虑几分。” 皇上轻轻地扯了扯唇角。 翌日,她去了萧府。 宛秋敲开门,见是她,下人们赶忙地通传。 “娘娘为何只带宛秋呢?” 萧淙淙探向四周,紧张地问道。 她们笑而不答,来至里间,问起情形。 “一切都好。”面色微微的一暗,萧泠泠的心中甚是疑惑,轻车熟路地找到小时候常玩的秋千。 此刻坐上车,小了许多。见到萧淙淙愕然的神色,她顿时恍然,悠悠地一荡,轻笑道:“上次本宫前来,就发现了它,倒是颇为有趣。” “娘娘童心未泯啊。” 目光柔和,她凝视着妹妹,含笑道:“现在该说你为何事烦恼吧?” 路上便发觉不对劲,欲言又止的,尤其是提到萧大人的时候。 忙地摇头,一迭声的否认,“没有,臣女不为任何事情烦恼。” “是谨王?” 萧淙淙愣了片刻,苦笑着否认。 “是上官府来人为难萧府?” 她的神色无奈,坐在秋千上时叹道:“是父亲,在上月他寿辰时偏偏不肯送礼,百官们大部分都送了,父亲不给他面子,臣女着实担心。” 上月?就是三天前,当时皇上也备上一份。 听闻那日上官府的门槛几乎被踏破,礼物堆积成小山。皇上及太后备上厚礼,官员们争相讨好。 “无妨,人数众人,谁又会想到萧大人呢。” 萧淙淙的眼眸流出担忧,轻声道:“上官丞相会的。”想起数次与父亲的过节,她不相信丞相会大度到不计较。 “干脆这样,本宫替他补上便是。” 她面色欣喜,开心道:“多谢娘娘。” 数日不见,妹妹与她生分了许多。能为父亲效力,心下开心。想了想,金银财宝上官府数不胜数。 请人写了百种寿字,命宛秋送去。 几日来,上官丞相已经清点出来送礼的名单,啪的一声,将手册丢下,怒道:“姓萧的现在无官,还自诩清流,哼,看本相如何收拾他。” “丞相大人,宛秋姑娘回来了。” 第383章 陈冲 冷冷地抬眼,他不悦道:“她来做什么?” “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理了理衣襟,上官丞相收到了百寿图时,并未展开,而是冷笑,“萧大人怕是记错了日子,非寿辰送来寿字,这是何意呀?” “礼物一早备上,只是皇后娘娘欣赏时落在箱子里,当天未找到,才晚上三天。皇后深为愧疚,还望丞相大人勿怪。” “当然不会啊!”丞相命人接了过来,“劳皇后费心了,管家,送客!” 宛秋离开时,见到满面笑意,并未有丝毫不快。 回到宫中回复萧泠泠。 “这就好,小小的礼物,萧大人也太固执了。” 不过父亲自来傲骨,宁愿得罪人不肯改气节的。单送礼物怕是不够,得将两人找到,喝上几杯酒,说上几句话,事情便过去了。 待到天气晴好时,便将两人都请到西暖阁下的园子里。暖阁中,在艳阳的照射下温暖如春。 前来陪席的还有上官雯,萧淙淙见到两人相对而做,并不肯开口说话。便笑着对上官雯说道:“近来气候和暖,河中的冰快化了,春天到来后,皇上准备举办马会呢。” 萧大人最喜欢骑马,当年的他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不觉眼前一亮,扳着手指算了算日子,目中流露出欣喜,“是啊,不知不觉又是阳春三月,青草悠悠,马儿又要开始长膘了。” 上官丞相并不感兴趣,他淡淡地说道:“马会有何趣味,还是狩猎来得更刺激,近来本相得到把手铳,轻巧便利。” “那是女子的玩物。” 闻言上官丞相很是不快,他晚到的寿礼已经故意的,几天前还扬言不与人同流合污,当着众位门生的面。 萧泠泠向来偏爱萧家,寿礼又是宛秋送来,如今的宴会,又是萧泠泠的主意,怕是此事她一力促就。 上官丞相神色冷凝,一时不答话。 “狩猎秋天为佳,分不出上下高低好坏,不过应时节而已。” 冲着萧泠泠使了使眼色。她低声劝父亲。 “道不同不相为谋,喝酒!” 上官丞相却哼的一声,丝毫不理会他。 萧大人也将头偏向一边,倔强地不肯再开口。萧泠泠还欲开口说话,却见到他身后的侍卫极为眼生。 最为可疑的是他竟比主子还愤怒。 进入皇宫时,身后的佩剑早已经摘下,而他如今手放在腰间,却是下意识的拔剑的动作,对准了面前的丞相。 他恍然未觉,反而冷冷地说道:“数日前,萧大人在府中大放厥词,说不与本相同流合污。敢问大人,何为污流?” 他竟已得知,萧大人本不欲隐瞒,沉声道:“水本至清,流到肮脏处,自然得远离了。不过,如今的干净处没有几个地方了。” “你意有所指!” 上官丞相脸色大变,怒道:“莫非皇宫也肮脏,所有的人都是污秽不堪?” “当然。尤其是你,我陈冲就能证明!”侍卫猛地上前大声地叫道。 萧大人扯着他的袖子,回眸横了一眼。见到丞相冰冷的面庞,却未有别的表示,神色依旧冷淡。 “陈冲?”萧泠泠确认她并非是萧府的侍卫。何时来至父亲的身边,她竟一无所知。萧淙淙的面色一动,猛地起身,转而剜了他一眼,怒道:“放肆。” 不安地看向萧泠泠。见她笃定的神情,心稍稍地放在肚子里,可是心中依旧担忧着。 “咳!”她重重地咳嗽着,抬手令人将陈冲带下去。 上官丞相的脸有如水煮过的吓,憋得通知,冷嗤道:“本相倒想知道他如何证明!”起身拱手,“还望娘娘成全。” 陈冲着实冲动,他一开口,顿时打乱了计划。 挣扎开侍卫,他逼近上前,“当年建丞相府时,我家的宅子恰巧在计划内,你愣是将人赶走,不同意后活活地打死……” 声音颤抖着。 上官府邸建成几十年,陈冲不过二十上下,精瘦的身材,面色黝黑,小眼睛满是仇恨的光芒。 他显然不当一回事,冷笑地盯上萧大人,“大人怕是故意派来他来找本相算账的,几十年前,先帝还在世,提出有何异议,再者,他是受大人的指使?”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萧大人起身拱手,“多谢娘娘相请。” 也罢,今日着实不合时宜,怕是流年不利,她向着陈冲望去,此时的他正停了下来。似是身子不适,弯下腰来。 就在瞬息之间,他身边的两名侍卫突然倒了下来,从身上夺下刀后双手举着直冲了进来,向着上官丞相。 他的脸色微变,绕着桌子而逃,惊恐道:“娘娘。” “够了!”萧泠泠大喝道,示意侍卫们上前。 上官丞相的脸色雪白,躲避中气喘吁吁的,锐声道:“你们都瞧见了,诛杀朝廷命官,胆大妄为。” 上官雯一直心不在焉的,即便是陈冲发难也相信父亲能应付,现在父亲狼狈逃走,她顿时也变得紧张。 侍卫们围拢上前,有的上前保护着她。见到父亲张惶的神色,忙地上前指挥着,“快,将他抓住。” 陈冲单独一人而已,短短时间不曾伤到丞相,很快被众人包围,见到萧泠泠愠恼的神色,心下一怯,哐当地将剑丢在地上。 抱着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萧大人面有不忍,当侍卫们上前将人带走时,不顾女儿的反对上前祈求萧泠泠,“皇后娘娘。” 眸底凝着深深的无奈,萧泠泠摇了摇头。 看向陈冲被带走前时的扬起的唇角,满是无惧和不屑。她轻轻地摇头,示意萧大人不必冲动。 上官丞相惊魂稍定,只等到陈冲被带走后方才恢复血气,掌不住弯腰咳嗽着,惊天动地直响。 “父亲!”上官雯吓得面色雪白,紧张地伏身,回过神来后急忙抬头喝道,“愣着做什么,将人送往莲月宫,还有,快宣太医。”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丞相先是抬手制住了,撑着桌子站起时,目光沉痛无比,“娘娘,萧大人怂恿人宫中行刺,其心可诛。” 说罢又是惊天动地的咳嗽的声音。 他时时地练剑,哪有如此的脆弱? 第384章 自食其果 父亲原本老当益壮,不肯服老,如今颓然的模样令她有几分心酸,更带着对陈冲的愤恨,同时大声地说道:“绝对不能够轻饶他。” 眼见萧泠泠的眼眸充满着探究,萧淙淙压低声音,“父亲外出时见他喝得醉醺醺的,身上分文不名,没有银子付酒资,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一时可怜,就将人救了回来,寻常忠心耿耿,极得父亲的喜爱。” 谁知道他竟对上官丞相不利,仇人相见分外的眼红,做出的冲动之举。 上官丞相苍老的眼晴闪过惊慌,浑身无力,望着远处的侍卫,再看向萧泠泠时,眼睛变得浑浊。 他感伤道:“皇后娘娘,二十多年的陈年往事不过是借口,上一次萧大人在公开场合便说起对本相的不满才纵人行凶,很显然早有预谋,娘娘。” 他颤抖着手扶着桌子,身形摇摇晃晃的,似弱不禁风的耄耋老人。 萧泠泠满目同情,神色凛然,眼中波澜不惊,“上官丞相受苦了,事情发生在皇宫,皇上与本宫会为你做主的,至于是否报仇,抑或受人指使,到时自会给丞相交代。” “罢了,残破之躯,再查又有何用!” 转向了不远处的萧大人,唇角泛着一丝的冷意。 “上官老贼!”陈冲挣扎着冲他吼道,“被你害死的人有千千万万,今日没能杀死你,是我陈冲无能,就算是到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眼中闪出了道道的凶光,野兽般地嘶吼着,直逼近过来,声音锐利。 萧泠泠的脸色一沉,顿时冲着侍卫喝道:“还不快带下去!” 萧大人目中含泪,被小女儿搀扶时身形一颤,缓缓抬起的手很快又垂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被带走后,上官丞相的脸色铁青,萧大人瞪了他一眼,“看在皇后的面上放你一马,可此事没完!” 和上官雯一起转身离开。 萧泠泠无见他的脸色苍白,不知不觉间,头上多了无数的白头发,“大人要保重身体。” “残破之躯,保重又有何用?” 他怅然的抬眸,望着陈冲被带走的影子,眼眸闪过了一丝忧伤。 “父亲,你原先一直告诫冲哥不许冲动,他只口头答应,并未听进去,如今犯了大错,也是无可奈何,父亲不必自责。” 他被搀扶着坐在一旁,慨然地说道:“陈家在二十年前也算是个望族,甚至还与我们萧家有亲戚的关系,陈当家的一身铮铮傲骨,不畏强权,上官丞相使计夺下了宅子后,他气愤不过上门,却被人活活地打死。” 声音透着惋惜,“之后,全家人几乎难逃魔掌,几十年来,陈冲居然活着,当时在路边发现的时候,一眼便认出手臂上的胎记,感叹着能够救下故人的儿子,哪曾想到,得罪了上官丞相,怕是九死一生!” “大人放心,此事本宫会与皇上商议,减轻他的责罚,务必保下一命!” “有劳皇后!” 老态龙钟,萧淙淙忧心不已。 萧泠泠让她们留下来,萧大人挂念陈冲,并未推辞。 见到派来的太医时,才知道是萧泠泠的吩咐,心中感念。 黑幽幽的大牢,伸手不见五指,听见外面的细碎的脚步的声音,头也不抬,上官丞相一改在宴会上的柔弱,立在牢中冷冷地打量着他。 凑近上前,见到陈冲呲牙瞪眼的神色,轻嗤道:“当年你的父亲便是这幅模样,最后撞了柱子,临死前也说本相不得好死,最后瞧瞧,真正不得好死的是他的儿子。” 冲着旁边的狱卒使了使眼色,他抓过了陈冲的手指,在锋利的刀刃上一划。 剧痛袭来,鲜血点点滴落,将卷好的布帛摊在面前。 “快写!”陈冲的手不住地往后缩。 上官丞相紧紧逼近上前,“只要你肯指证萧大人,我保你平安无事,甚至会还你们陈府的宅子!” 唇角噙着一缕冷笑,陈冲用力将人推开,冷笑道:“休想!” “可由不得你了。”狭长细小的眼睛细眯,狱卒顿时出手,不等陈冲开口,眼睛鼓出大张着口瞬间七窍流血,整个人倒在地上。 “处理干净点!” 他掩着鼻子悄悄地退出去。 “娘娘,不好啦!“宛秋急匆匆地跑入了凤宁宫,上前紧张地说道:”陈冲在牢中畏罪自杀!“ “死啦?“ 萧泠泠和萧淙淙顿时愕然,二人本在一起商议着如何为父亲洗脱嫌疑,哪知道短短时间,人居然没了。 “如何死的?” “狱卒巡逻时,发现了他将自己挂在屋梁上,身上还有一份血书,写的正是……” 不安地看向萧淙淙,见她焦灼的神色,暗地咬牙,“说是萧大人指使的,他因良心发现,道出事实,自己无颜再面对众人以死谢罪!” “不可能!”萧淙淙浑身绵软无力,瘫坐在椅子里时双目无神,“绝无可能!” 他身上有数道旧伤,有的险些致命,每一道伤口都是当年逃离追杀所留下来,对他恨之入骨,又怎可能会因为内疚而自杀呢? 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萧泠泠柔声地安慰,“别忧心,若是被冤枉的,自然会有蛛丝马迹,先回去守着萧大人!” 萧泠泠自己面见皇上。 他此刻正展开了血书,隐隐的腥味传来,上面的血迹斑驳,待到皇上一一看完,责令人取走。 深深地呼了口气,萧泠泠轻声地问道:“皇上可相信?” 皇上一声冷笑,相信与否不言而喻。 “宣谨王前去大牢验尸。” 萧泠泠松了一口气,皇上不派任何人,担心包庇上官府。 人刚一离开,上官丞相已被人搀扶着蹒跚而来,“皇上!”他哆嗦着,颤声说道,“臣自请解甲归田!” 目光露出了乞求之意。 连连的摇头,“丞相这是何意?”俞裕顿时神色紧张,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他的眸中隐有忧色,挥手无奈,“老臣忝居丞相一职,自问劳心尽力,不敢丝毫半分,哪知道,哎!” 第385章 他杀 他慨然长叹,“白日里遭人刺杀,晚上刺客吊死在牢中,是臣的罪过!” “上官丞相不必着急,此事朕已派人前去彻查,最终如何自会给丞相交代!” 他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无奈道:“皇上,再查下去,只会连累无辜,有人看本相不顺眼,才有今日的祸事,还望皇上成全!” “这个嘛……”俞裕微一沉吟,旋即摇了摇头,正色道,“丞相在朝中几十年,劳苦功高,朕如何能够做天怒人怨之事呢。” 丞相心中暗自得意,以退为进,如今防盗数掌握着主动。 见太监手上的卷起的血书,责令他展开,苍老的身体越发颤抖得厉害,胸口剧烈的起伏。弯着腰猛然地咳嗽着。 双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上面的血迹,他仰天长叹道:“原来萧大人恨我入骨呀!陈冲哪是陈家的后代,分明被他利用,皇上,臣若一直呆在朝堂中,他还不知道会如何与臣作对。” 萧泠泠见到血书字迹工工整整地写在布帛上,若真是激愤难当,咬破了手指头,又如何会如此的工整呢? 她提出异议。 上官丞相冷冷地道:“牢中的狱卒将尸体取下来时,手指依旧滴着血,莫非皇后娘娘不相信,认定它是造假的?” 目光咄咄逼人,像是把锐利的小刀锋芒尽现。 萧泠泠转头避开,皇上依旧上前搀扶着他在一旁坐下,“老丞相别心急,至于到底如何,我们很快就见分晓。” 谨王快马赶至大牢中,牢中燃起无数的火把,映得明亮如同白日。瞧着陈冲身上的伤痕,谨王大为吃惊。 “听人说起多年来他一直过着逃亡的生活,数次报仇无门,染上了酗酒的习惯,只要赚来银子就窝在酒楼里,喝得醉醺醺被赶出去后指天骂地,数次天降大雨,整个人趴倒在了水沟里,险些窒息而死呢可真是命大,偏偏得命折在大牢中。” 脖子上的青痕尤其明显。 刑部也有官员在场,他们早也检验过一遍,在一旁报告道:“他先是用匕首划破了手指写下血书号,再将长长的链子套在了脖子上。” 那是绑缚在脚上的铁链,用细针挑开锁。 “有此等技能,他为何不逃走?非要自杀呢?”谨王顿时反问。 大人的面色一紧,唇角扯了扯,讪讪道:“怕是良心发现,心中愧疚,无脸再活下去,以死来明志!” “胡说八道!”他顿时冷着脸掀开白布。除了旧伤,身体并无任何的伤痕,脖子下的黑青赫然。 伸手解开头发,谢谢地抚摸着头皮,依旧未发现一样。 此刻,大人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偻着腰,紧张得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他顿时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磁石。一点一点地靠近。 就在头的正顶,石头微微地晃动。 命人扶坐起来,接过一旁点燃的火把,拨开了头发,尖细的铁针被拔了出来。 送至皇上的面前,他朗声道:“针就是凶器,在一瞬之间从头顶没入头颅,再将人挂在了悬梁,造成自杀的假象。” 针尖锋利,让人毛骨悚然。 “是谁,胆大妄为,就连皇宫的大牢敢肆意地闯入闯出,还敢杀人灭口!” 上官丞相咬牙切齿,恨恨道。 萧淙淙已经找遍陈冲的房间,从里面找出寻常写的字,比对下相差悬殊,血书里字迹工整,陈冲寻常爱喝酒,字迹潇洒恢弘,放荡不羁,就有他寻常的生活一般。 “丞相,看来是误会一场,萧大人往先和你共事多年,又怎会派人来刺杀于你呢,人老了变得固执,偶尔政见不和发发牢骚,丞相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吧!” “是!”丞相不甘不愿,拱手,“多谢皇上!”搀扶着一旁公公的手,颤颤微微地走出大殿。 之后将手松开,站定回眸瞧着几人的身影,心中恼恨无比,说什么万无一失。才盏茶的功夫便被发现了异样,气恼地拂袖离开。 萧淙淙欣喜跪下磕头,“多谢皇上还父亲的清白!” “萧大人现在如何了?”皇帝关切地问起。 “父亲伤心过度,自责无比,现在喝了安神汤才刚刚歇息下来!” “萧府太大,太过寂寞,既然入宫就多留着住上两日。” 萧泠泠的心中异常的感激,天上的星星稀稀寥寥的,东方现出曙色。不久后皇上便要上早朝啦,她心怀愧疚,“皇上折腾了一个晚上……” 他摇了摇手厨,同时柔声道:“萧大人是忠臣。不论如何朕会护他周全!” “是呀,若是连萧大人都无法保下,才会让所有臣子的心寒心,谁又敢和上官丞相作对?” 话音间对父亲充满敬佩,萧泠泠心中充溢着异样的感觉,鼻子不禁有一丝发酸。 耳畔是萧淙淙嘤嘤的哭泣的声音,她顿时走了上前,柔声道:“人已平安,回去好生照顾着萧大人!” “多谢皇上,多谢皇后!” 乳白色的晨雾袅袅升起,萧泠泠和和俞裕一起走出大殿,宫殿建在高台上,瞧着东方朝阳喷薄而出,一片金黄如同火球,两人心潮澎湃。 霞光照在脸上,顿时一片殷红。 俞裕伸手抚摸着萧泠泠的脸颊,指腹细细摩挲着,眼睛泛着隐隐的波光,里面似乎是满天的霞光。 “从未见你如此开心。”他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皇后是为朕开心?” “是的!”萧泠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一天一夜的担忧如今终于过去,眼眸望着天空冉冉上升的红日,心下明丽温暖。 早朝的时候,上官丞相出列,“皇上,陈冲一事,萧大人洗刷了清白,今日却有一人前来,说要指证萧大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谁?”俞裕沉声地问道。 “带上来!” 来人是位高瘦的男子,娃娃脸,小小的眼睛不安地乱晃。 “你是谁?” 他扑通一声跪下,高声说道:“小的叫景天,是萧大人身边的侍卫。” 第386章 指证 俞裕闻言脑中有了印象,往先曾经见过他跟随在萧大人的身边。 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令尚公公交给皇上,展开后原来信中所写的正是萧大人买凶刺杀丞相,还有和邻国的奸细通信。 “归去后,臣心中压抑难安,以后误会萧大人,哪知道景天上门道出真相,看来陈冲被谋杀,极有可能被杀人灭口。不然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将铁针刺于头颅内呢?臣恳请皇上将萧大人打入大牢,为陈冲讨回公道!” 他摇身一变,居然袒护陈冲。 众百官纷纷地附议,几乎占据朝堂中的半壁江山。 俞裕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萧大人身体抱恙,此事得慢慢……” “皇上,陈冲之事说明他们异常狡猾,说不定病也是装的,未免伤及无辜,还请皇上早拿主意!” 他们纷纷下跪,俞裕的脸色沉沉,只得命将刚送走的萧大人再次带入宫中。 凤宁宫,得到消息的萧泠泠着实恼怒。 上官丞相死心不改,非要将父亲置于死地,才刚刚的放下的心又紧紧的揪起,压着铅块般令人难以喘气。 她不住地来回踱步。 景天跟在大人身边十余年,为何在此时此刻反咬一口,信中的原因疑点重重,又没有证据表明是上官丞相栽赃诬陷。 这一次,对他反而更为不利。 金色的阳光斜照入殿,漾起袅袅晴丝。 萧泠泠目视着温暖的阳光,心中冰寒。 “皇上正在书房里和众位大臣商议,怕是想法救萧大人。” 人微言轻,与皇上亲近的官员无法与上官丞相抗衡,他们怕是毫无办法。 犹记得小时候,萧泠泠曾经去过景天家。 让宛秋留在宫中,自己与紫芸换上男装,偷偷地溜出宫。 “萧公子,前面就是景天的家!” 跳下了马车,简直难以置信,是一间三进的宅子,上面写着景府。 印象中景家家里人口众多,都挤在一间大屋子里,三代同堂,人数太多住得逼仄。兄弟姐妹极多,有出息的却没几个。 个个在城中贩卖为主,景天在王府做侍卫,为他们长了脸。 敲了敲门,瞧见那两位俊秀的公子,前来开门的妇人面色疑惑,“你们是?”她认出来,开门正是景天的媳妇刘氏。 “大嫂,我们是路过的客商,刚将东西贩卖完后,口渴了,想进来讨杯水喝!”两人眉清目秀,弯着腰陪着笑,谦和有礼。 刘氏便闪身请他们入内。 带她们来到了厨房,一边喝水,萧泠泠一边恭维道:“大嫂真是好命,这座宅子建得恢弘气派,还是新的吧。” “刚刚粉刷一新,它呀是别人送的,凭着我们的本事哪能够住上?” 萧泠泠心中沉沉,宅子少说也得几千两银子,谁如此的阔绰送给一名不起眼的小侍卫? 她顿时不觉赞叹道,同时不住地竖起来大拇指,“了不起!” 厨房宽敞明亮,一路走来,花谢楼台数不胜数,风景秀丽。 刘氏有心卖弄,索性请她们参观。 “其实家里几十口人,哪里需要住上几十个房间呢?着实浪费!” “像大嫂如此的富贵阔气之人,待到往后有了丫鬟们伺候着,房间也不会空置。” “是呀,当家的也说了,再过几日,就有十几名丫鬟前来,不像如今,任何活计都由我来操劳。” 她的身板硬朗,说话走路还是旋风一般,看来是干惯了活,却管不住嘴巴,从她的口中,萧泠泠打听出来,就在一个月前,一家人还挤在窄窄的老房子。 数天前众人舍弃了老宅,尽数搬了进来。 日光耀眼,照在团团烂粉色的木棉花上,萧泠泠顿时松了口气。 二人离开时,紫芸冷笑道:“看来,景天极有问题,宅子来路不明。” 待到她们赶到皇宫,才知道萧大人已被打入牢中。 萧淙淙正在凤宁宫等候,眼睛红肿着,一瞧见她当急匆匆地奔来,哽咽着无法开口。 “娘娘终于回来啦,萧小姐她……” 挥了挥手,搂着萧淙淙的肩膀在一旁坐下,她柔声宽慰道:“别担心,只要人还活着,便有机会!” “但是牢里……” 她着实的不放心,跪了下来摇晃着萧泠泠的手臂,“皇后娘娘,臣女之前多番的麻烦娘娘,如今父亲生死关头,不敢连累娘娘,只希望娘娘也将臣女关入牢内。” 萧泠泠的心如刀割,若是有人有心谋害,她前去,不过是多具尸体罢了。 “景天跟在萧大人的身边,十余年来一向对他恭敬,为何反而指证呢?” 摇了摇头,萧淙淙面露不解,很快神色一紧,“前段时间他的神情有异,不时的出错,别人觉得怪异,前去他家,方才知道原来那座老宅子年老失修,围墙坍塌后将他的侄子给砸死了。” 边说边叹气。 “那时候父亲便和我包了几十两银子,令他们修缮,自此以后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好似换了一个人,父亲体谅他的家中遭了变故,也未多加苛责,可没想到竟然会……” 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萧泠泠才渐渐地明白,怕是单纯为了钱财。 “放心吧,你我都知道萧大人是被冤枉的,皇上更是明白,有了陈冲的前车之鉴,牢里加强了戒备,你无需担心!” 她的目光充满着乞求,眼眸泛着潋滟的波光。 “若是你也被关在大牢中,又有谁来为萧大人想办法?” 她方才回过神来,不住地颔首,坐下来时愁容满面。 此刻谨王匆匆前来,萧泠泠心中欢喜,让他陪着萧淙淙自己前去找俞裕。 他紧闭着眼睛,神色烦恼,萧泠泠轻轻地来至身边,为他捏着太阳穴,眉目渐而变得舒展,俞裕一把抓过她,“朕将人关入牢中也是迫不得已!” 萧泠泠唇角勾了勾,颔首道:“皇上的心思臣妾明白!” 依旧叹了口气,声音稍显无奈,“既有人证和物证的指证,怕是极为凶险!” “皇上忘了,我们定能够平安地将他救下的!” 第387章 诬陷 俞裕显得惊讶,大睁着眼睛上下地打量着她。 瞧见脸色泛起的笑意,“你有了主意?” 萧泠泠只点头,可拉长了声音,“皇上得先恕臣妾无罪!” 嗔怪地扫了一眼,皇上收回了目光,“好吧,你只管说着,朕不生气!” 萧泠泠顿时说出两人的发现。 她居然又偷偷地溜出宫,俞裕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弹,萧泠泠后顿时气鼓鼓地嘟囊着,“皇上说话不算话!” 紧握着她的手,俞裕叹了口气,“还好你带的是紫芸,若换作旁人,可不仅仅是这个啦!” “皇上如今瞧来,景天显然在说谎,只要查出宅子是何人所送,一切便真相大白。” “朕明白,如今要做的并非是这个!” 见萧泠泠愕然时,俞裕的脸色凝重,“你忘了陈冲是怎么死的吗?” 她顿时了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大牢里,一如既往的幽静。 萧大人的头发一丝不乱,只是背对着牢门,有一黑衣人再次摸索着进入,缓缓靠近时,萧大人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声音满是不屑。 他居然发现了。 那人冷哼一声,“受死吧!” 握着刀便向他刺来,突然嗖的一声,一柄箭在后面射过,哐当一声打在刀刃上,连忙地闪避躲在一旁。 以皇上为首,数名御前的侍卫紧紧地相随着。 黑衣人瞧见后,咬牙直起的长刀向他砍去。 很快被射中胸口,眼见刺杀无望,当即手一抬抹了脖子。 救援不及,侍卫验过尸后则摇了摇头,“将他拖走!” “萧大人!”皇上上前将人扶起,“大人受苦啦!” 他摇了摇头,“这点苦不算什么!” “好好地保重身体,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多谢皇上!” 他的精神如常,说话洪亮有力,俞裕顿觉放心。 早已请来上官丞相,尸体被带至牢外。 上官丞相瞧见竟有人刺杀萧大人,大感吃惊,立刻上前揭开面巾,“此人有几分眼熟。” “是吗?”皇上在一旁幽幽地问道,“朕倒想知道此人的身份!” 他抬起黑衣人的手臂,向上一扯,只见到有一块印记,“就是他。” 萧泠泠也认得出来。 她救助难民时,为首的男子手臂上也有。 男子干活喜欢光着膀子,多人都认识。 “他叫飞鹰,没有想到竟然敢潜入大牢行刺当朝的大人!” “事情可真是巧呀,上次陈冲关在大牢被人刺杀,今日又有一位难民,他如何潜入,想来上官丞相心中有数!” 他立刻惶恐跪了下来,直呼冤枉,“皇上,臣不明白呀,再者,萧大人罪证确凿的,即便曾与他有过纠葛,也绝不至于在此时杀人!” “朕只是开玩笑!” 俞裕笑着将他一把搀扶起来,目光一转,沉声道:“将景天带来打入大牢!” “皇上为何要抓他呢?” 丞相一时间愣住,面色骤然一变。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住着危房,短短的时日,便有一间新宅子,且气派恢宏,一名小小的侍卫,一个月几十两奉行而已,宅子的钱从何而来在这,他告的是当朝的大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丞相闻言心头异常的恼火,那座宅子他早早吩咐,只等到一年后才去搬去居住,哪知道竟然偷偷摸摸地搬了进去,如今被皇上给追查到,心中异常的恼恨。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点头道:“皇上说的正是,臣之前也几乎受到蛊惑,请皇上彻查,绝不姑息!” “朕明白,丞相如何会参与呢?” 萧泠泠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很快的父亲被放了出来,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毫无办法,萧淙淙涕泪交加,又哭又笑的。 瞧着父亲安然无恙方才放心。 萧大人上前来谢过萧泠泠,“若非皇后娘娘以身涉险,前去寻找证据,怕是此刻老臣也和冲儿一样的下场!” 陈冲之事他依旧难以忘怀,萧泠泠沉声道:“萧大人已经尽心了,相信陈伯父在天之灵不会怪大人的!” “陈家算是绝后了!也是他行事冲动,不听人规劝!”他勉强笑了笑,很快地恢复如常,“皇后娘娘无须忧心。” “只不过……”萧泠泠问道,“上官丞相对待难民异常的敷衍,绝对不会有人为他卖命的,为何难民会对大人不利呢?是否之前曾有过节?” “不可能!”萧淙淙心疼地看向父亲,“近日来父亲异常的低调,寻常大门也不出,再者寻常遇到困苦的百姓,父亲也会慷慨的资助,更何况是城外的难民呢?听说皇后娘娘一直关注着,才并未上心,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向父亲下手!” “此事颇有蹊跷,待到老臣身子痊愈,先去调查!” “本宫随你同去。” 萧淙淙的眼中含着泪珠,不住地摇头。 萧大人也微笑道:“多谢娘娘的关心,此事无需劳烦娘娘,萧某一人去足矣!” “大人不必推辞啦,其实皇后娘娘正想找借口前去呢。” 既是如此,两人未再推辞。 萧大人一袭深蓝色的长袍,面色虽然老态,可是骑在马上隐约的有着当年的风姿。萧泠泠掀开帘子,好似回到了之前。 他同样骑着马将自己送去皇宫出嫁时的情景,一晃两世,心中不甚唏嘘着。 来到城外,撇下轿子,萧泠泠和萧大人步行前往。 她们依稀的记得,只不过目光却是冷漠,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各忙各的。 “小宝!”萧泠泠伸手招过一旁的小少年,他手中正编着箩筐,手中布满绷带,好似被划伤。 瞥了一眼后重又低下头来。 “你不认识我了吗?” 小宝的身子一转却不吭声。 萧大人来到其中,发现众人所住的毛屋里,阳光洒下来,晴丝荡漾着,若是下雨,必然会漏水,如何能够住人呢? 他才站在门口,里面的人却警惕地打量着他。 “你是谁?”他连忙放下了帘子退了出去。 难民不似萧泠泠所说的那般和谐,空气异常的紧张。 第388章 排斥 这种气氛,他原先在军营里面常常遇见。 小宝见萧泠泠不时地凑上前来,抱着手中的一叠篾片,坐在远处的人堆里。萧泠泠怅然地望着背影。 原先自己与他常常说话玩闹,那时候笑脸相迎。 “娘娘是否觉得有异样?” “是呀,短短的时间,他们好似都换了一个人。” 宛秋一时间贪玩,想着与难民们打成一片,她寻了一件自己入宫前所穿的旧衣服,没有想到居然不被排斥。 瞧着萧泠泠和萧大人正尴尬地呆在远处,牵着小娃娃的手跑了上前。 “小叮当,我们去见一位小哥哥!” 他先是开心,瞧见萧泠泠后不住地扭着身子,满脸拒绝,“我不去,我不去,娘会骂人的!” “为什么呀?”宛秋蹲了下来。 “因为她们都是有钱人,会将我们赶走的!” 两人的穿戴不凡,在整个难民营里异常的突出。 “不会,哥哥那儿有冰糖葫芦呢,可甜呢!” 谁知道小叮当依旧一把挣脱,飞快地跑开。 宛秋上前回复道:“她们对穿戴着华服的人有天然的排斥的心理!” “若果真如此的话,怕是近来不会太平。” “记得大人原先带过兵!” “是啊!”萧大人的目光悠远,望着萧萧的天色泰然道,“那一年,由我带领的两支军队所向披靡,深得先皇夸赞,只不过最后……” 神色黯然。 萧泠泠抬起下巴,指向面前的难民,“难民们极度缺少安全感,极为排斥她人,若是有一日有人训练成一队卫兵,能够保护自己的家园,想来生活会安稳许多!” “娘娘的意思是……” “这是本宫的心思,大人若是为难的话,本宫绝不勉强!” 萧大人眼中闪着光,深远的目光打量着众人,有的虽瘦骨嶙峋,可大部分确实常年干活,粗壮的腱子肉。 面庞黝黑,个个吃苦耐劳,训练她们显然会比训练别的新兵们轻松几分。 “这般说来大人是答应了?就等本宫的好消息吧。” “父亲。” “皇后!” 不远处的山丘上,萧淙淙正骑马赶来。 谨王待要上前时,萧泠泠一把将他拉住,指着远处的山庄,“我们先去山庄换好了衣裳,顺便吃完饭再回来!” 两人先是不解,瞧见萧大人默许,才随着他们一起。 几人往林子的深处走去。 下午的阳光猛烈,晒得人头晕。 谨王不时地抬起袖子遮蔽烈日,萧泠泠瞧得心中酸溜溜的,也挤了上前,只听见父亲轻轻的咳嗽的声音,顿时放缓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谨王护着皇后。 来到了林子里,他才将手放下,山脚下有户人宅,主人热情大方,邀请众人前去歇息,。 “贵客稍等,厨房正在做菜!” 萧泠泠向他们要了几套下人丫鬟的旧衣裳,待吃过晚饭后,才命人换上。 “你怎么换回了女装?” 此时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萧大人也换上了一幅简朴的农民的装扮,头上绑着头巾,不像之前的威武,显得几分和蔼可亲。 众人将衣裳换好后,重聚头时个个忍不住大笑起来。 主人是位面庞慈祥的老太太,听闻怪异的要求再次前来后,好奇地问起缘由。 听说想帮助难民,为了不被排斥方才打扮得落魄。 老夫人深为感动,长叹道:“几十年前我们家族也曾受恶霸的欺凌,迁来此处后生活才日见好转,如今瞧得不远处的城郊有多人在受苦,终日来心中难安!” 让人取来银子塞给他们,“我们不便露面,银子烦请交到难民的手中,尽我们的绵薄之力!” “多谢老夫人!” 她示意宛秋收下。 一行人等在路上嘻嘻哈哈。 谨王身着一身下人的青衣,面色俊朗不凡,丝毫不掩饰的秀气,她的心怦怦直跳,眼光不时地望向前方。 皇后正与父亲商议着,谨王插不上嘴,放慢脚步,她便鼓起勇气,上前低声说道:“若是再被赶走了,下一次我们再前来好吗?” “好!”他随口答应着,目光紧盯着萧泠泠,面色复杂,一时间欢喜,一时间忧伤,心思显然不在。 她神色失落,叹了口气。 宛秋雀跃得像个孩子,拉着她叽叽喳喳,“萧二小姐,奴婢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呢!” “现在人人都和你一样,身份相同,你也无须再战战兢兢,开心吧?” 面上的笑容灿烂,像是路旁的野花使人深受感染。 “可不是嘛,不过嘛!” 手抚着心口,目光望向萧泠泠,“尊敬娘娘是从内心,和衣裳无关。” 萧泠泠曼妙的身形,天仙般的容貌,任何人也会拜倒在石榴裙下,更何况谨王呢?他早早地对皇后一往情深,心中慢慢地释然。 回到难民营时,几人都愣住了,只见到营里一片混乱,有数人骑着马匹,手中挥舞的鞭子,场地里尘土飞扬,大人小孩都慌乱地躲避,急急如丧家之犬。 转瞬之间,众人纷纷地躲避在茅草屋。 听闻长长的鞭子撕裂般的声响,心紧紧地揪起来,伴随着锐利的号叫声,“今日是最后一天,赶紧交银子,要不然将你们的草屋都给拆了!” 居然有人上门打劫,简直丧心病狂! 萧泠泠恼怒地便想往前冲,谨王眼明手快,立刻一把拉住,摇了摇头,数了数,“他们有二十余人,娘娘别着急!” 吩咐宛秋前去通知驻扎在不远处的士兵,几人则躲在了一旁。 他们个个像是山贼,坦胸露乳,彪壮的上身满着狰狞的刺青。 大手一挥,长长的鞭子鞭卷住了整间茅草屋,双腿一压,驱赶着马离开后,连带着将整个茅草屋被拖走,露出里面破烂的桌凳和抱作一团的妇人小孩。 “他们着实过分!” 萧泠泠的拳头紧握,砸在一旁的地上,只听见粗重的喘息声音,转而一瞧,萧大人满脸涨红,额头青筋突出。 胸口起伏,他顿时立身站在山丘头冲着底下大声地喊道:“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男子汉!” 第389章 山匪 虽然站在远处,声音顺风蔓延,他的声音洪亮有力,众人的目光纷纷的扫过来,萧泠泠连忙现身。 随后是谨王和萧淙淙。 山贼们瞧见两个大美人,情不自禁地仰头抬手,遮住那刺眼的烈日,看清楚来人后纵马上前来。 萧大人一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两根粗厚的棍子,一把丢给谨王,面对着前来的马匹,两人的脸色不变。 萧泠泠和萧淙淙担心不已。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没有任何的人影,带到人上前后,他顿时伸出手拦在萧大人的面前,脆声说道:“放肆。你们到底什么人?为何前来摧毁人房屋?” 为首的男子精壮的身形,面色冷厉,小眼睛细细打量着她,唇角勾起了一抹邪笑,嘿嘿笑道:“好一个美人儿,哈哈哈!” 回头瞧着冲着众人问道,“今日真是意外的收获!” “恭喜老大呀,这娘们儿长得跟个仙女似的,刚好少了个压寨的夫人!” 他嘿嘿的一笑。 老大挥出的鞭子藤蔓一般绕上萧泠泠的细腰,顿时脸色微白,想要退开时却勒得更紧,只见到他咧唇微笑,手腕顿时用力,只见到一道青色的影子闪过。 一名俊逸的男子伸手抓住了鞭子的一头,马吃重,长长地扬起马蹄,嘶声高叫。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直往前飞去。 趁着力道,老大掏出了身上的长剑,直往谨王的胸口刺去。 手中的宝剑一挥,萧泠泠靠在萧淙淙的身上,一起解开绑在身上的鞭子。耳边呼呼作响,两人已打作了一团。 “老大!”身后的喽啰在马上不住地嗬嗬加油。 他越打越勇,谨王却不时地分心,担心萧泠泠几人为人偷袭。 僵持之时,老大的剑招无比凌厉,却无法奈何眼前的男子。顿时脚下用力勾起地上的泥土,冲着他一扬。 趁着谨王扬起手臂遮住眼睛时立刻发难。 萧泠泠人在远处,不禁惊呼出声,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只听见啊啊的声响,却来自老大。 谨王远远地听见萧泠泠出声,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抬剑,正中了他的手臂。 鲜血淋漓,顺着手臂蜿蜒流下。一时间,脸上变得铁青,冲着众人抬手,“男的杀了,女的留下!” 萧大人怒发冲冠,待众人上前来双手挥舞着,棍子挥在小喽罗的身上。两人扑倒在地,一时半刻爬不起来。 后面萧泠泠后顿时惊叫起来,只见到有人正准备从后面偷袭。 几人被包围着,萧淙淙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听从父亲的吩咐,守在皇后的身边,不敢移动半步。 萧泠泠当即将她往前一推,“去帮她们!”自己弯腰往营地里跑去。 外面人影重重,她冲入帐篷,带把门打开,却是一名妇人和数名小孩,当即放弃,走了数个才见到男子的身影。 “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帮忙!” “可是他们的鞭子厉害!”他支支吾吾地说道。 “再厉害也害怕人多!”说罢转身变走,转瞬之间掀开数道门。 众人探出脑袋,有胆大走出家门。 萧泠泠抓过一旁的扁担立在了地上,冲着众人说道:“畏畏缩缩的躲避着不是办法,只有奋起反抗,往后他们才不敢欺负,官兵们随后就来,只要挨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就能够将他们打倒,胆大的都跟我来!” 萧泠泠大步向前,众人踌躇满面,山贼来的人不少,自己只有几人,瞧见前来帮助的人身陷困境,其中的老人大声喊道:“我们上前将他们打跑!” 声音一出,应者甚众,纷纷前来。 有的握紧了拳头,有的抓起一旁剩余的竹竿陆续地冲了上前。居然有几十人之众。 他们口中大喊着:“混蛋,毁了我们的房子,我们和你们拼了!”大叫着直冲着他们撞去。 小喽啰们顿时脸色一变,望见气势汹汹的人群,本能地害怕,脚步住地倒退。有道长鞭挥出,几人中鞭倒在地上,哎哟地直叫唤。 依旧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声,反而咬着牙关冒着怒火,毫不畏惧地向前。 谨王将手中的长剑直接对准一名挥鞭伤人的小喽啰,正中他胸口,整个人倒了下去,但是很快他后背中了一拳,赤手空拳下极为吃亏。 萧泠泠忍着害怕,上前从他的身上拔出了长剑。 幽清的寒光刺目,更是照出脸色苍白。一咬牙,冲着谨王喊道:“王爷!”奋力将剑丢了出去。 谁知道,却被另外一人接住。嗖嗖地出手,立刻有几人倒下,漂亮,心中忍不住叫好。待到人停下来,线条硬朗,眼眸深邃闪着冷寒的光芒,“皇上!” 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皇上为何会在此处?” 瞧见俞裕前来,顿时如虎添翼。 很快的几十人逃的逃,伤的伤,溃不成军。 老大早见形势不妙,唤人迅速地逃走。 与此同时,披着绿衣的山丘上有大队的人马前来,见到局势被掌控后,犹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多谢众位大侠!”百姓们纷纷跪下,向众人道谢。 俞裕走了上前,瞧见萧大人气喘吁吁,面色通红,额头的汗珠滚滚,可是神情依旧凛然,从内心里发出敬佩。 见他恭敬起身,轻轻地嘘了一声,才来到萧泠泠的身旁,“怎么有血?”顿时紧张地抓过手。 “不是臣妾的,刚刚抓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皇上怎么来啦?” 待到朝务处理完毕,俞裕想着众人在郊外,也想瞧瞧难民们的生活如何,只带着张虎两人前来。 刚好碰到报信的宛秋,听说众人受困,不待人马到齐,立刻飞马前来。 瞧见众人怪异的装扮,已然来不及解释,萧泠泠上前将为首的老者搀扶起来,同时不解地问道:“他们是谁?为何前来骚扰?” “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每每丞相派人前来,他们便会出现,丞相前脚留下的东西,后脚很快被他们抢走,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日子着实处于水深火热。他还说是城里的有钱人不希望我们的生活安稳,会夺去他们的一切,想方设法赶我们回去。” 第390章 练兵 简直是谬论。 她越想越恼火,有人端来了水请几人喝,还有人搀扶着萧大人在一旁坐下。 就在此时,远处有人骑马而来,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变得紧张,众人顿时站起来,待到来人走近,他们欢呼,“是杨越,他回来啦!” “那是谁?”他们面上的欣喜毫不掩饰,有的跳起来直冲着杨越挥手。 “是李老头的儿子,自从他们父子来后,我们才变得稍稍地团结,只要杨越在,没有人敢前来骚扰,只不过,他常常得出远门!” 说话之间人已经前来,他手中拽着的居然是一名小混混,瘦弱的身子蜷作了一团,抱着头蹲在旁,口中直呼饶命。 “我在路上瞧见他们,便知道没好事。躲在旁边只抓到他。”之后用脚一踹,踢到众人面前,“给你们消消气!” 好好的屋子被他们拖成一堆杂草,有人紧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身上,“都是你们,害得我们吃不上饭,睡不好觉,打死你!” 众人拳打脚踢,俞裕轻轻地咳嗽,萧泠泠被上前阻拦,“好啦,好啦,再打下去就将人打死!” 那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被丢在路旁。 萧泠泠和俞裕商议起来,她看向萧大人,“皇上,一举两得,萧大人如今赋闲在府中,让他长久以往必然会憋出毛病,不若外出活动,顺便教难民们自保,不是一举两得吗?”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道萧大人…… 他的目光冷峻,幽深的眸子里闪着锐利的光芒,“若是皇上依旧相信,臣愿意一律承担!” “很好!”皇上也瞧着众人中精壮男子甚多,顿时起身朗声说道:“往后你们在闲暇时间多多加以训练。” 眼前的男子神色威严,好似天生的威慑,他们则纷纷点头。 事情已经敲定,萧淙淙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父亲一把年纪,怕是难以胜任!”金色的夕阳下,父亲的脸庞凛然,有着挥斥方遒的气概。 眼中似乎余有峥嵘岁月留下的骄傲。 “你看看他有何不同?” 萧淙淙有一丝的感动,眼眶盈着泪,低声说道:“若是姐姐能够看见这一幕,定会欣慰的!” 傍晚的凉风的吹拂下,他的衣裳飘飘,头高高地昂起,望着整个难民营眼中有热切的盼望。 泛着晶亮的光芒。 虽然回到皇宫,萧泠泠依旧时时的关心着。 原先有一丝的散漫。萧大人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有人不服,他拿出往先的气势,冲着众人说起山贼的凶残。 他们被赶走时士兵们的霸道,说起让他们保家卫国,个个想起来不禁深为羞愧。 才短短的半个月已经有模有样。 萧淙淙绘声绘色地说起,“父亲无比的上心,近来连吃饭也多吃了两碗,睡觉前必然会为他们设计武器!” “这是皇上的一点心意,你带回去或许能够有所帮助!” 萧泠泠将备好的银子交给了她,面色黯然,“皇上四处贴补,身边的银子并不多,这一点点小意思……” “如今,父亲正缺,多谢皇上及皇后。” 这段时间,萧淙淙发现以后不少丞相派来的人在远处窥探着,喟然道:“他们虽未露面,可依着丞相的性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谨王坐在一旁喝茶,忍不住开口,“萧大人光明磊落,费尽心力保护难民,就连皇上也赞同,想来丞相并无理由,你尽管放心便是!” 萧淙淙虽忧心重重,依旧欢喜地说:“如今不单单是难民,四处深受山贼骚扰的百姓们也自发前来,正当秋闲,他们有着大把的时间每日前来训练呢!” “太好啦!”萧泠泠抚掌,“只是为何这里京都不远,还有山匪横行?” “山体连绵起伏,只要入得山林,顿时像兔子一般的消失得无影无踪,皇上曾经派人前去围剿三四次,却像野草一般的,割过了一茬又长出来一茬,皇上也深为烦恼呢。” 说话之间小丫鬟进来,说道:“皇上和丞相在书房里争论呢。” 果然来啦,萧淙淙的脸色一变,深感忧心。 萧泠泠唇角微扬,含笑道:“放心,此事由皇上顶着,你们暂且先回去!”自己则悠悠地前往。 果然站在门外便听见丞相气急败坏的声音。 “臣是为皇上考虑,难民本身带有戾气,如何肯服从皇上的管教?之前尽心尽力,花费了无数的银两,哪知道个个非但不感恩,还暗地里和山匪勾结,送去的粮食转卖给了山贼,如此刁民,现在令他们在一处,往后必然是城效的祸患!还望皇上三思。” 久久的不曾听见皇上的声音,显然并不想与他辩解。 萧泠泠在门外等候,命公公前去通报。 出来后,他恭敬道:“皇后娘娘,皇上里面请!” 进得里间,丞相满面涨红,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皇上则神态悠闲地在一旁细细的品茶,丞相不甘不愿地起身见过萧泠泠。 见来给皇上送参汤,他则在一旁大声说道:“皇后前去难民营,有失身份,传扬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丞相多虑了。本宫身为皇后,顾念天下的百姓,不论何等身份,就如丞相一般,之前不也照管着他们多时?听说近来频频收到骚扰,皇上才想着令他们习武,往后也无需丞相费心!” “皇后娘娘说得不错!”皇上一边吹着身上的热气,淡淡地说道,“之前丞相辛苦了,往后就让萧大人来接管!” “皇上,万万不可!”丞相顿时急了,难民少说也有七八百人,如今尽数在萧大人的手底下,他不得不为以后考虑。 “有何不可?”俞裕的眉眼含笑,不解地问道,“莫非丞相大人想继续,不过他们却说不必,只要无人前去骚扰,他们就能够自给自足,无需任何人忧心的。” 丞相依旧不同意,萧泠泠顿时好奇,“莫非丞相大人认为萧大人在培养士兵,往后将对丞相府不利?” 第391章 狭路相逢的尴尬 神色凛然,刚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不甘不愿地一拱手,“皇上皇后误会了。” “既然无此忧心,丞相尽管放心!到时令他们安分守己!” “皇上英明!” 他气愤地离开。 回去之后来回的踱步,打听出来太后依旧在寺中吃素斋,无暇理会朝中之事,心中更为烦恼。 直至几日后小女儿归来,大张旗鼓地,她瞧见父亲闷闷不乐地呆在正厅中,上官雯笑盈盈地跨入,高声唤道:“父亲!” 丞相怒容满面,见女儿回来,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只是淡淡地点头,“贵妃娘娘为何不派人前来,臣子也好早早前去迎接!” “父亲,你我之间无需客气,听皇上说起你近来心情不快,本宫方才前来的!”皇上竟然提起,他的眼眸一亮,盯着女儿,“可不是呢,皇上对父亲有何想法?” “父亲和萧大人之间诸多误码解,如今他外出训练,省得父亲瞧见心烦!” 女儿当真极好哄骗,廖廖的几句话她便相信,还巴巴地前来。 上官丞相烦恼地揉了揉额头,“皇上还说了什么?” 诧异地睁大了清亮的眼睛,上官雯满脸不解,“父亲还想听到什么?” “其实,父亲只想知道萧大人的意图!一把年纪不在府中享享清福,在外面风吹日晒,到底意欲何为?” “父亲不也是披星戴月前去上朝,本宫还希望时时刻刻待在家里颐养天年!” 颐养天年,上官府谁可以,除了他,轻哼一声。 “父亲,女儿前来听说景天在牢里胡言乱语,说什么是父亲的指使,女儿已经被人警告过,不许他再胡说!” “这种人就算喊破了嗓子也无人会相信!” “但是皇上相信呀!” 上官雯忧心忡忡,幽幽地说道:“父亲只说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他当即摇头说道:“当然没有!那么大宅子,父亲如何会送他,别胡思乱想了,尤其是皇上说起,身为上官府的女儿,自然要维护上官府。” 闻言顿时转忧为喜,她不住点头,“父亲说的正是,女儿自然一心向着父亲,还有太后,很快的就要离开慈恩寺,回到宫中,到时候父亲和本宫一同前去迎接!” 扬声说道,“父亲和皇上之间,不必针锋相对,近来皇上对父亲一向尊敬,就连对女儿无比的包容!” “父亲明白!” 俞裕确实更为安分,他收回了目光,沉声说道:“你也无需时时往返丞相府,早早地回宫!” 父亲的神色舒缓,不似刚刚的气恼,上官雯顿时松了一口气。 萧泠泠一直关心难民营的进展,得知他们勤奋练习,近来渐渐颇有威名,有山匪再下山时,竟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萧淙淙绘声绘色地说起来,“皇后,当时臣女恰巧在那边,山匪还像往常一样嚣张跋扈,挥舞着长鞭,以为所向披靡,直到众人听从父亲的调遣,早早地埋伏起来,很快将他们包围,打得仓皇而逃呢,很长一段时间再不敢下山!” 秀眉微挑,眸中含笑,“太平时节,他们便放下了刀枪,扛起锄头,在偏远处开垦田地,如今渐趋于稳定,父亲向萧淙淙传达,皇后和皇上尽管放心,有他在,必然不会再让难民受欺侮。” “辛苦萧大人还有你啦!” “没有,这段时间谨王常常地前来帮忙!”脸上飞来一朵红晕,显得异常得娇艳,萧泠泠心中甚感欣慰。 待到皇上下朝来,便和他说起来,“粗粗地算下来,加上四周的百姓依然有上千人之众,虽然说不及正规的军队,但是也有战斗力。” “说起来丞相府里圈养无数的家丁,若是萧府以此名义,府中也有士兵,两厢合在一处,往后也不容小觑。” “就如你说言。”俞裕温声说道,伸手抚上了萧泠泠的手背,“你好似对萧家更为上心了?” “臣妾虽是上官府的女儿,可更是皇上的妻子,事事都会有皇上考虑,不能够时时地偏袒上官府。” “仅仅只是如此吗?”俞裕微微的一笑,让萧泠泠面色颇为疑惑,见他一笑而过,并未再追问起,暗暗地舒了口气。 “皇上!”此时谨王匆匆走入,神色焦灼。 萧泠泠面色一凛,他向来沉稳,定是发生大事。 飞快地扫了萧泠泠一眼,谨王垂眸并未吭声。 “你先退下!”俞裕吩咐道。 隐隐约约当中好似发生了大事,萧泠泠心中忐忑,来到屋外时她并未离开,在门外徘徊着。 里面悄然无声,安静得着实诡异,心中越发的不安。 等候许久谨王方才出来。 萧泠泠从角落里面走出来。 瞧见是她,谨王心虚地低垂下眼睛,拱手说道:“见过皇后娘娘!” “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沉声问道,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眸。 只见到他神色惊惶,默然半晌。 她的脸色一黯,长叹出声,“连你也认为后宫的女子不得干涉朝政吗?是不是觉得本宫会祸国殃民?” “不是!”他顿时慌了,连忙摇头,紧张道:“和皇后娘娘无关!” 话音戛然而止,只听见身后重重地咳嗽的声音,两人慌忙地抬头,俞裕的面色严肃,长身站立在门口。 萧泠泠顿时上前赔罪道:“皇上,是臣妾担心皇上,所以……” 见谨王连忙的上前,俞裕此时烦恼地挥了挥手,待他退下后,缓缓地上前携着萧泠泠的手入内在桌旁坐下,眼眸里凝着深深的担忧,低声说道:“朕可以告诉你,但不许着急!” 心越发的忐忑,紧张得好似要跳出腔子来,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皇上叹了口气,“是萧大人被困在了一座寺庙里!” “为何?”莫非是山贼,可山贼哪有如此大的规模,况且上次被大败而归,谅来不敢轻易前来。 摇了摇头,俞裕五指紧握,眸光紧缩,射出道道光芒,恼怒地说道:“是上官丞相。” 话音刚落,外面的人顿时前来报告。 第392章 寺庙避难 “上官丞相求见。”拍着萧泠泠的肩膀,俞裕顿时挺直的腰背。 丞相入殿后怒容满面,拱手道:“回禀皇上,萧大人意图叛乱,臣已派人将他团团的围住!” “怎会这样?” 萧泠泠几乎弹跳而起,但见到皇上扫来的目光沉着而又冷静,她的胸口起伏着,双手指扯着衣襟。 “证据呢?” “飞虎营里的死者便是正确,他们在路口相遇发生了冲突,那些人叫嚣着是奉了萧大人的命令。现如今占据着一座寺庙拒不出门,皇上,他们显然是羽翼丰满后,想对皇上不利呀!” “绝无可能!皇上!”萧泠泠顾不上许多,“萧大人训练的卫兵,最为主要的职责便是保护整个难民营,又如何会与朝廷的官兵发生冲突被困,其中必有误会。” 丞相淡淡地扫了萧泠泠一眼,目光转而定在皇上的面庞上。 他幽幽地说道:“臣也希望只是场误会,可是萧大人却并不认为,想来是渐成气候,不将朝廷的军队放在眼中,才杀害士兵!整个营中的人希望都向他们讨要说法,现在群情激奋,皇上若不行动,怕是……” 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皇上!”萧泠泠的眼中闪着莹莹的泪光,难以想象此时父亲正受着众人的围攻,他年迈老矣,若是有了万一,不敢再想象。 “备马!” 俞裕沉声吩咐,和萧泠泠一起来到距离京城十里处的飞花寺。庙宇颇为庞大,密密麻麻的尽是士兵,将整个寺庙为的水泄不通。 寺庙大门紧闭,两相对峙着,一声皇上驾到,众人顿时跪了下来。 萧泠泠来到寺门前时,却被一把拉住。 “皇后娘娘这般前去怕是不妥!” “皇上,臣妾想进入和萧大人一谈,臣妾不相信他会背叛皇上,背叛朝廷,背叛整个难民营!” “朕也有此意!” 俞裕一抬手,立刻令人放行,他携手萧泠泠一同前去时,上官丞相立刻露面制止说道:“皇上千金之躯,怎可和轻易涉险?皇后娘娘一人去足矣!” “对呀!”萧泠泠想着怕是其间必有误会,若是有了万一,皇上在外也是退路。 寺庙幽静,空气中似泛着甜甜的花香,石径两侧百花灿烂,一片的欣欣向荣,待到最后将大雄宝殿的门用力推开。 吱吱呀呀的声音中,昏暗的大殿内,兵戎之间,还有多人正蜷缩在角落里,眼睛无神,紧紧地盯着她。 最为中间的却是萧大人,连忙地飞扑过去,“大人怎么了?” “那些人自诩为朝廷的卫兵,阴险狡诈,他们在背后偷袭用箭射中萧大人,同时叫嚣着要将大人带走。流了好多血,要是被带走,哪还有命在,我们退守在此处也是迫不得已,娘娘!” 萧大人艰难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地只摆了摆手,同时浑浊的眼睛噙着泪,望着四周的兄弟们慨然说道:“我本想令他们变得强大,哪里知道反而拖累众人,到底臣辜负了皇上和娘娘的一番心意!” “别说话!”萧泠泠瞧见他说话费力,唇角干裂,连忙何吩咐宛秋,“去将军医请来!” 宛秋顿时点了点头,飞奔而出。 丞相明言拒绝,“他们阴险狡诈,极有可能是假装的!” 皇上不作理会,随着军医一起走入内。 瞧见受伤的萧大人后,军医急忙地上药。 俞裕恼怒地来到外间,扬声道:“都退下!” 上官丞相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慢悠悠地步向前,不解地问道:“皇上,您这是?” “哪里有叛贼?分明是场误会,萧大人已然受了重伤。今日这一切,朕自然会彻查清楚,丞相先将人撤走,别惊扰里面的出家人!” 果真是中箭了,一路上有道道殷红的血迹,丞相本想冲进去查明真相,又担心萧大人命人死战,到时候反而受挫,只在外面骂战,皇上所言,自然不会作假的。 当即一抬手,众人则纷纷地下山,很快人便消失。 多人聚集在了门口,萧大人的伤势颇为严重,为他处理好后萧泠泠才问起事情的始末。 赵越一直在旁边服侍,恨恨地说道:“我们收到一封信件,说萧二小姐被人绑架了,大家出于对萧大人的尊敬及对萧淙淙的喜爱,想尽一分力将人救出来,哪知道半路上正撞见军队,非说我们来路不明,一语不合,箭手向我们射击,有些兄弟当场就死了!” 他有一些难过,吸着鼻子,嗓音变得嘶哑。 “正在打斗期间,萧大人赶来,哪知道他们就翻脸不认人,反而说是萧大人指使我们的,我们渐渐地不敌,萧大人带领着边打边后退,现在只有守着这座寺庙,可是他知道这并非是久留之所,若不是步步紧逼,将我们逼得毫无退路,我们又何至于会和他们出手呢?” 和上官丞相所言大相径庭。 “皇上相信谁的说法呢?” 俞裕并不答话,目光若有所思,神情极为复杂。 他背负着手来到了大雄宝殿外,院子的上空一轮烈日当空执照,眼睛刺目。 “丞相,如今皇上皇后皆在里面,我们……”身旁的侍卫紧张地问道。 “皇上皇后难道不会做准备吗?” 虽然名义上只有两人,可是两人极不好控制,一不小心,事情败露,前功尽弃。横了一眼,上官丞相并未再开口。 就在此时,只见到有大队人马轰隆隆地前来。随从跳下马,头伏在地上,“丞相,来人至少有数百人,况且个个骁勇善战。” 皇上还有后招,又悄悄地派了人前来。 不可能,城中有任何的调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丞相心中直打鼓,待到来人出现后,方才松了口气。 前来的人正是高朗,所骑的是西域的名马,士兵们个个戎装,威风凛凛。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探身上前,微笑道:“丞相,好久不见啊!” “高公子啊,哈哈!听闻新近娶了娇妻,未来恭贺,失礼了!” 第393章 尽孝 “我们并未通知任何人,而丞相却知晓,看来对我们父子极为关注呀,真是深感荣幸。” “平王及小王爷声名赫赫,像是耀眼的明珠。本相时时关注着。” “今日听说有人判断,恰巧正在平王府的管辖之内,才特意来瞧瞧。听说皇上及皇后也在。丞相重兵包围着,不知道意欲何为呀?” “王爷误会了哈,我们只是为了保护皇上而已!” 上官承相微笑着一抬手,人陆续后退,旋即拱手,“后会有期!” 高朗扯扯唇,带着人亲自入内。 皇上见是他,面色骤然一变,“臣叩见皇上及皇后。” 萧大人已被搀扶着平躺下来,横在担架上,皇上命人将他抬了出去。 萧泠泠后异常的关切,正准备跟随前去,想起来皇上于是候在一旁,他已经负手离开。 准备跟上前时发觉附近的小王爷笑望向自己,面上闪过丝丝的疑惑。 “皇后,你可欠臣两个人情了啊!” 见萧泠泠愕然不解时,眉目之间带着笑意。 虽是温和,却让萧泠泠不寒而栗,她定了定心神,扬声说道:“今日之事,本宫自是欠你的,待到回宫之后你要赏赐,本宫自当满足。” 他依旧含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任何赏赐于他来说毫无用处。 翠绿的枝叶下,萧泠泠面上肤光胜雪,他一时瞧得出神,只见到萧泠泠愠恼的目光后方才闲闲地收回了目光。 眉宇间蕴着深深的关切。 俞裕的脚步声音传来时,高朗温和的笑意消失殆尽,面色转而变得森冷幽寒。短短的一步之遥,却是经历着寒冬朔月,浑身透着缕缕的寒气。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他的面色阴晴不定。 “皇上,皇后娘娘竟然安然无恙,臣请告退!”说罢立即转身。 “小子,拿命来!” 萧泠泠愕然抬眸,却见杨越手持着剑,直直地朝他刺去。高朗慢悠悠地转身,神色平静毫无波澜。 身后的侍卫顿时横剑挡在前头。 “放肆!”他顿时喝问道。 “你是谁?”高朗见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气得咬牙切齿,悠悠地问道。 他死死地咬着下唇,恼恨道:“当年就是你和你的父亲将我们一家人赶走,霸占了我们的田地,害得流离失所!” 此时他丢下了手中的剑,转而跪在俞裕的面前,“皇上,就是这小贼当年将我们一众的人的田地霸占,害得我们在外流浪饱受人间的冷暖,请皇上为我等做主!” 其余士兵默默然从里间走出,跪在俞裕的面前。 高朗唇角衔着一缕冷香,幽幽地说道:“小王千里迢迢将你们解脱困境,竟然恩将仇报,皇上,他们纯粹胡言乱语,还望皇上彻查,将他们从重处罚!” 杨越欲开口,见萧泠泠横来的一眼,只得将话语吞下去,面色依旧不服。 “皇上,此事得慢慢彻查,不能够冤枉任何人!” 俞裕的目光冷厉地从众人的面上一一的扫过,最后定在高朗的面庞上,他手一抬,“今日先照顾萧大人,霸占田地一事,朕自会命人彻查!” “多谢皇上!”他唇角勾了勾,深深地看了萧泠泠一眼,方才幽幽地离开。 杨越气得无法,脸色森冷轻寒,杵在原地许久。 萧泠泠上前摇了摇头,“你太冲动了哈,萧大人也说过,事情的缓缓而图之如今,闹将出来,他们有所防备,定会更为艰难!” 紧握的五指缓缓的松开,杨越的面上露出难以名状的忧伤,蹲了下来地黯然道:“我原本有个妹妹的!”声音微微地带着哽咽。 回到难民营,有太医守候,很快为萧大人医仂。 箭被拔了出来后,鲜血大量涌出,萧淙淙哭得眼睛红肿,吸着鼻子站在远处,手紧紧地绞着手帕,无比的担忧。 萧泠泠面色很平静,依旧心痛如绞,虽坐在椅子上,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数次听见床上吃痛的冷哼声,心紧紧地一痛,心似被人用手死死地抓,紧紧地揪作一团。 心中着实忍耐不住,来到外间安慰萧淙淙。 她的面上有着斑驳的泪痕,泪流满面,远远地望着父亲的影子却不敢近前,喃喃道:“都是淙淙的错,若不然父亲绝不会受伤。” 拍着肩膀,携着手在一旁坐下,萧泠泠低声道:“即便没有你,他们会有任何理由!” 丞相狗急跳墙,他不想见到萧家势力渐大,于是多方阻拦。 “皇后娘娘,箭刺入身体里该有多痛呀,父亲……” “萧大人铮铮铁骨,定能熬过来的,你放心吧,他不会出事。” 待到太医离开,伤口已经包扎好,萧大人面色苍白。 萧泠泠接过一旁宫女熬好的药,亲自喂入口。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的牙齿紧紧咬合在,药才喂下去,很快从嘴角流下来。 足足喂有小半个时辰,萧淙淙在一旁瞧得感动,数三番数次想要接过来时,可萧泠泠却不让。 皇上已然回宫,萧泠泠毫无留下。 平常没有机会尽孝,难得的机会不想错过。 声音沉痛:“萧大人算是为本宫与皇上受伤,喂他吃药本是天经地义的!”随后,让谨王陪着萧淙淙先去歇息,就连宛秋也被打发在外。 只剩下两人时,忍耐多时的眼泪汹涌而出。望着父亲苍白的面色,滴滴嗒嗒地落下来,落入黑沉的药碗中。 她不时地搅拌着浓浓的药汁,脸上勉强挣出一丝笑容。 “父亲,待到你醒后,是不是会怨怪女儿将你推向了火坑?女儿确实有私心,希望往后萧家越来越强盛,成为女儿的后盾,以后在宫中不必再惧怕任何人!” 如今她孤立无援,满腔的愁苦无人诉说,独自一人作战着实辛苦,背负着满腔的仇恨,面对着父亲与萧淙淙无法相认,终日活在了上官雯的冷嘲热讽当中。 面对着俞裕须得笑脸相迎,甚至不得不争宠,为了巩固后位。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想,却又毫无办法。 第394章 后盾 只希望转身时会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会有父亲及萧淙淙的坚定支持的眼神,能会给她们安稳平静的生活。 现在父亲受伤了,她只能够在旁边独自默默地哭泣却又无能为力,在一瞬间,只觉得心中异常的崩溃。 只见到床上的指尖微微地颤动着,萧泠泠连忙擦干了眼泪,背转过身时神色变得平静。 “泠泠。” 心间莫名的一颤,有多久从未有人叫过她的名字,浑身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只是个梦境。 手被紧紧地握住,感受着青筋突出苍老的手指。 “泠泠,是不是我的萧泠泠回来啦?” 声音异常的虚弱,他想要起身细细的端详时,身上的伤口撕裂开来,疼得他哎哟一声紧蹙着眉头。 “萧大人!” 萧泠泠慌了连忙转过头来,见他浑浊的眼睛沁出泪珠,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朦胧当中见到的尽是皇后,他顿时神色愕然,嘴唇哆嗦着,眼眸流过一丝的失望,惶恐地起身,“皇后娘娘,臣……” 萧泠泠面上漾起灿烂的笑脸,柔声道:“大人不必起身,你受了重伤,本宫是奉皇上之命可以留下来照顾您的!” “如何敢当?皇后娘娘折煞老臣了!” 说罢依旧死死地挣扎着爬起来,胸口处一团殷红,刚刚包扎的伤口重新裂开,匆匆地再次前来检查,激动得胸口不住起伏。 手臂颤抖着。 萧泠泠知道逗留下来于他的病情无益,便叮嘱她好生歇息着,自己来到屋外,待到凉风一吹,收起心中的哀伤。 萧淙淙正与谨王正坐在火堆旁边,目光不时地扫过来,瞧见她后迅速地迎上前。 她本想跟进去,萧泠泠却一把将她拉住,“太医说萧大人的情绪激动,待到平稳下来,你再去!” 谨王的目光柔和,自她出现后,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 明暖的火光下映出他温和的笑容,让萧泠泠心中有一丝安稳之感,好似不论何时,谨王会永远在一旁默默地注视,不论何时,都会永远守在自己身边。 “娘娘今日憔悴了许多!” “有吗?”双手握着脸,抓着一旁的萧淙淙的手,“真正憔悴伤心的是你呀,近日多注意身体,好好地照顾大人!” 萧泠泠的手暗暗用力,她感觉到后重重地点头,吸着鼻子,“不必娘娘吩咐,臣女也会如此的!” 唇角含一缕苦笑凝注着她,萧淙淙双眼通红依旧坚定,只是手寒铁般的冰凉。萧泠泠紧抓着它靠向了火堆。 萧大人伤势渐渐有所好转,皇上近日收到一封折子,将皇后请来把折子转交给她。 折子上面所言,因一时的疏忽引发了误会,与皇上的军队冲突,萧大人恳请自减俸禄,用来赎罪。 皇上并无惩罚的念头,双目闪过一道冷光,“他定是听说上官丞相三番五次地上奏,想要解散难民营的卫兵,才想出的无奈之举!” 萧泠泠觑了眼脸色,小心翼翼道:“要不就准了大人的话?” 皇上依旧有顾虑,手中并无证据,况且已然澄清误会一场,若是一再妥协,皇上心中有一丝的不愤。 萧泠泠的眉心一动,若有所思。 皇上可以承受委屈,对拥护的忠臣却是难以忍受分毫。 “小不忍则乱大谋!“萧泠泠轻声道,“冲动之下,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柔声地劝说着。 俞裕扬声道:“朕非但不会减分毫,反而还会加俸禄,用来训练卫兵!” 想起那日在寺庙当中被围困,简直是生平的奇耻大辱! “皇上!”萧泠泠声音顿了下,转而柔声道,“皇上一向说要韬光养晦,况且小小的卫兵,又如何和上官丞相及太后的势力抗衡?皇上得徐徐图之!” 不能因为皇上的一时任性而赔上萧府的未来。 此时声音带着几分焦灼,目光流出关切。 深深地呼了口气,俞裕紧锁的眉头微微的舒展,喟然道:“朕不想再见到丞相终日提心吊胆,不想再日日为他们所钳制。” “如今上官丞相一呼百应,皇上想要改变现状只得一步一步来,寺庙之事,上官丞相更有理由,只会说萧大人迷惑君主,到时候反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俞裕的双目通红,眼中流出一丝狠厉,“他敢!” “皇上!”萧泠泠见他心情不悦,便知道士近日压抑太过。 她在一旁柔声道,“萧大人身经百战,身上的伤受过的伤无数,小小的伤势已然挺了过来,皇上尽早将此事忘却,一切恢复如常吧!” 在她的温声软语之下,皇上的心绪渐趋于平静。深深地看着她清亮的眼眸低声问道:“是不是觉得朕太过无用,无法保护你!” “不是。只能说上官府的根基太深,皇上已然尽力了!” “尽力?”他眉心紧蹙。 “近段时间萧大人受伤,皇上还是让谨王接管吧!” 毕竟众人的训练不能够停歇。 “也好,刚好让谨王和萧家二小姐多多接触。” 数日来,不见谨王,听说他早和卫兵们打成了一团,萧大人作镇府中指导,谨王则领人操练。 这天趁着天气晴好,她前去难民营。 途径郊外时,发现了一道蹒跚的影子,宛秋立刻纵马前去。前面的影子踉踉跄跄突然扑倒在地,半天也未爬起来。 萧泠泠心中焦灼也跳下了马,牵着马往前而去。 宛秋正将手中的水壶取出,扶起来时竟是一名女子,掀开了面纱将水喂入口中,萧泠泠歪头一打量,顿时愕然,“蓝玉叶!”不觉失声叫道。 宛秋的手一松,砰的一声,头咯在地上的小石头上,疼得她悠然地睁开了眼睛。 瞧见了两张男子的面庞后,顿时慌张地起身,双手环抱在身前,往后退了数步,颤声叫道:“你们……” 宛秋顿时双手叉腰,步步逼近上前,“你认识我吗?”蓝玉叶啊地一声惨叫,连连地躲避不及。 “走开,你走开!” 她浑身肮脏,衣衫褴褛,似被路上的荆棘而刮破。 第395章 红蓝姐妹 脚上的袜子已破,裸露出来的脚底长满了水泡。 好似徒步走了许久许久,浑身狼狈,她不是高朗的小妾,为何今日会独自在此处呢?萧泠泠满腹疑惑。 许是瞧见两人行为奇怪,且闻见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她试探地问道:“你们是女子?”萧泠泠近日留了胡子,异常的儒雅。 一时间她并未认出来。 宛秋后退一步,至萧泠泠的身边,低声道:“娘娘,干脆我们走吧,她的心肠如此狠毒。就让她在外自生自灭。” 萧泠泠见到蓝玉叶惊慌失措的神色,此时瘫倒在地上瑟瑟的发抖,几乎孤苦无依,一时间心软,便上前伸出手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她的笑容甜美柔和,带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 蓝玉叶迟疑地伸手,握上同样柔软的双夷,大睁眼睛里流出几分恐慌,迟迟疑疑的,心中依旧有疑惑。 唇角微扬,带着淡淡的笑意,萧泠泠眸光温柔的注视着她,待到握紧双手时,顿时一用力。 哪知道眼前闪过一道寒光,蓝玉叶起身时,手中竟然装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恐慌的神色顿时被仇恨所替代。 “皇后,你去死吧!” 说罢用力地往下一刺。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萧泠泠瞧见她扭曲的变形的脸庞,身子微微地一僵,就在此时,有一人冲上前挡住前面锋利的刀子,顿时没入的体内。 是宛秋! 萧泠泠顿时用力一把将蓝玉叶推开,宛秋的身子摇摇欲坠,再也站不住往后倒去。 她大声地叫道:“宛秋!” “哈哈哈!”不远处跌倒的蓝玉叶忽地狂笑了起来,“你害死了我的婢女,现在你的婢女很快要死了,一报还一报,我们扯平了!” 萧泠泠锐声地冲她吼道:“住口。” 宛秋的手哆嗦地向上抬起,想抚平萧泠泠眉间的愁苦,“能为娘娘而死,是宛秋的福分!” “你不会死的!”环顾四周,她们两人悄悄的出宫,并未带任何人,四顾茫茫,几乎无人路过。 “娘娘小心!”宛秋气喘吁吁,望着身后的蓝玉叶眼中杀机重重。 萧泠泠冷然转身,紧握着拳头直直的逼向了她。 蓝玉叶本在狂笑,甚至伺机发难,见她不避反上前,心中竟有一丝恐慌,忙不迭地退开,慌忙爬了起来,撒腿就往远处跑去。 萧泠泠只担心宛秋,小心翼翼地扶她躺好,迅速地跑到难民营,叫人将宛秋抬了回营地里面。 谨王也带来了军医为她诊治。 伤势极为严重,她的脸色惨白,渐渐地意识模糊,不断地说胡话。 萧泠泠服心疼不已,就在此时有人来报,高朗求见。 “他怎知本宫在此?” “不但如此,他还知道宛秋受伤。” 萧泠泠平复下心情,来到外间只见到高朗一身轻甲,身形颀长,手按在剑柄上威风凌凌的。 一转身,下巴轻挑,紧紧地盯着萧泠泠,目光睥睨而下,让萧泠泠的心中极不自在。 “小王爷好兴致啊!”她直截了当的问道,“难道知道本宫在此?” 萧泠泠的眼眶微红,显然刚刚哭过。 高朗的声音不觉一软,低声道,“本王追随蓝玉叶的踪迹,发现你曾经见过,人在何处。” 提起她,萧泠泠的怒火汹涌而出,恼怒道:“她的手臂上有道道的青痕,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 忽地声音一顿,萧泠泠止住话头。 小王爷一时间语塞,有片刻的沉默,他低声道:“我与她有了小小的口角而已,她却神经兮兮,偷偷地跑出去,甚至还向你发难,尽管放心,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见到她,格杀勿论!为你的婢女报仇!” 说罢,他立刻转身,身形矫健地抬步离开。 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萧泠泠的心中更为迷惑。 回眸看向正站在门口的瑾王,萧泠泠悠悠地走上前去,沉声道:“我们必须赶在他的前头找到蓝玉叶。” “是的,找到她为宛秋报仇!” 萧泠泠摇了摇头,唇角勾了勾,“报仇,她手中握有重大的秘密,谁找到了她,谁就握有主动权!” 谨王不解何意,可萧泠泠已然吩咐,他立刻广派人出手四处寻找。 好在并未伤及要害,萧泠泠待到她的病情稳定下来,便和谨王一起来到花觞楼。 妈妈见到两位风流倜傥的公子抢步上前,可早已经被谨王给打发走。 萧泠泠后径自来到一间闺房前,将门一推开时,里面的女子被惊醒后霍然站起,瞧见萧泠泠大步入内,她异常的警惕。 身子靠向檀木桌,疑惑地望着她,“红莲姑娘,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红莲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上前微微地曲膝,“见过萧公子!” “你居然认识我?” “萧公子曾来过,红莲曾经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公子长得风流倜傥,令人过目难忘,不知道今日是因何而来?” 萧泠泠瞧见里间的布置极尽奢侈,富丽堂皇,她的装扮贵气,简直比得上寻常的大家小姐。 “我来的目的,你应当知道!” 她微微的一怔,很快摇头,“萧公子真爱说笑,公子不像是风月中人,自然对我们不感兴致。瞧着公子的气色焦灼,更加不像时前来吟诗作对,听曲打发时间吧。” 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萧泠泠淡淡地道:“她人在何处?” 见到红莲不为所动,萧泠泠解开袋子,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尽数倒了出来,堆积成一座小山。 她失声叫道:“萧公子想找谁,蓝玉叶?”眼眸当中露出贪婪的光芒,很快消失殆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道:“我和蓝玉叶一向不和,花觞楼里众人皆知!现在她也是小王妃,我是风尘中人,风马牛不相及,为何她人不在,你却来找我呢?” “你怎知道她人不在哪?” 萧泠泠自进来之后并未提起半句。 自知失言,红莲的脸色微白,扶着檀木桌,在圆凳子上坐下来。 第396章 天大的秘密 她冷冷道:“不论她人在何处,我一概不知。” “红莲与蓝心本是一对姐妹,双双流落在青楼,可并不想被追查身世,便装作不认识,时时地口角相争,最是令人误解!” “你怎么知道?” 她不觉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恼怒地横向了她。秘密只有姐妹两人得知,从未告诉任何人。 “你只说出将她藏在何处,那么我便告诉你缘由!” 红莲瞧着萧泠泠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知为何,她面带着笑意,心中却紧张异常。手伸向了鸭型的香炉,暗暗地用力,鸭形炉的头转向门口。 屏风后面一道门隐隐被打开,红莲从里间将一位女子搀扶出来,她脚上缠满了绷带,一跳一跳地被扶着坐在了床上,神色平静地望向了萧泠泠。 唇角衔起淡淡的笑意。 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在桌边才开始问道:“你为何如此恨我,非要除之而后快?” “因为你毁了我一切!”胸口起伏,极力地压制住愤怒。 红莲在一旁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微微地摇头。 她的心绪方才渐渐地平静下来,面色依旧恼怒。 萧泠泠回想了想,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之前说起来时,只说对高郎有意,原本我与他有事情相商,才将机会让予你以前去赴约,并非是我找人通知,恰巧被人发现罢了,你为何尽数算在我的头上?” “是呀,那时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嫁给他,果然如愿以偿,我成了小王妃,哈哈!”她突地大笑了起来,却极力地压抑住。 苍白的面色瞬间变得殷红,人被呛到后弯着腰,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好似众人并不知晓她的存在,并不敢十分放肆。 声音忽地变得一顿,哀声道:“哪知道,原来是噩梦的开始!” 抬头看了一眼红莲,眼睛看向门口。 红莲着实担忧,她抿唇笑了笑,很快屋中只剩下两人。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声音清冷的,有如来自于冰冷的潭底。 “我确实如愿以偿成小王妃,却是一名不入流的妾室,在王府里面毫无地位,连丫鬟也能够随意欺侮!小王爷对我百般的不满,随意地辱骂。” 她小心翼翼的撸起裙子,在小腿处有无数道青痕,“这些都是让别的丫鬟打的,我几乎成了她人泄愤的工具,每一日都在痛苦当中度过!” 闻言萧泠泠简直不寒而栗,本以为她如愿以偿,嫁得如意夫君自身生活美满,哪知道好似落入了十层的地狱,竟然变得如此的煎熬。 “哈哈!”她轻笑,“我自是不解,本以为他依旧生气,于是苦苦地向他哀求,原谅之前的狂妄,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她说,是因为我李代桃僵,让你替代着几乎嫁给了平王,所以才故意娶我,然后时时刻刻地折磨着!” “不可能!”为何与自己有关,简直匪夷所思!萧泠泠脑中空白一片,无法想象。 “我和他根本不熟!你胡说!” “皇后娘娘,你在朝中有着第一大美人之称,人人都以见过你为荣,高朗在你的面前温文尔雅,在我的眼中他是一个恶魔,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浑身冰凉。此时才明白蓝玉叶眼中的愤怒。 回想起来,高朗为人阴鸷,心狠手辣,蓝玉叶所言,直觉不像是作假。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问道:“他竟如此对你,又怎会放你离开平王府,独自在外面?还有……” 萧泠泠低声说起来。 她并不显得奇怪,“从离开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有他没我,他想将我处死,因为我知道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哈哈哈!” 她狂笑起来,最后却意味深长地看过来,被纱布缠得胖胖的脚尖轻点着,两只耳坠最像打着秋千,来回不住地摇晃着。 她有秘密在手,正在待价而沽。 萧泠泠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你为何听余公子的话嫁入王府,可是因为他?” “说也奇怪,竟有一位公子特意前来,将我买下送给平王。他不知道,其实早在不久前,我已经勾搭上平王,想要成为王妃也唾手可得,他送来的银子颇为丰厚,我们便顺势答应了,难道那人你也认识?” “不认识!”萧泠泠当即否决,脆声道,“好吧,你开个价吧!” “希望红莲和我平安地离开,还有一大笔的银子!” “可以!”她当即答应下来,“但如何保证你所言的是真的!” “娘娘信则信,不信,我们也一拍两散,我和姐姐原本命薄,就算此番倒霉被高朗抓去处死,我们也了无遗憾!” “只要有本宫在,你们两人绝对不会有事的!” 萧泠泠已然有了主意,告诉她们计划。 “本宫会让谨王护送着你们去到一个安全之所,同时往后隐姓埋名,对外说起来你投湖自杀,事情很快会过去的,你们姐妹也会永远消失!” 闻言她松了一口气,“我们并不属于这儿。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高朗早有谋权篡位,甚至一早后缝好了龙袍,这是他的铁证,只要找到了它,那么高家的一切便烟消云散了,哈哈!” 她仰头放声大笑,外面的红莲匆匆进入,紧张道:“不好,高朗来了!” “你们先走!” 等到姐妹两人走入地道,萧泠泠后当即卸下了男装,往脸上涂抹了厚厚的脂粉。 哐当一声,此时门被推开,她的心嘣地一跳,见进来的正是谨王而非她人。 初见萧泠泠的模样,他愣了一愣。 咚咚咚,传来多人上楼梯的声音。 萧泠泠来不及细思,将人一把拉进来,门紧紧地关上。拉着他躲到了一旁的屏风后面,谁知道,谨王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来到床边,“你在里面!” 下意识地后退,愣了愣。 可是脚步声渐渐地逼近,谨王掀开了被子,示意她躺上去,自己也平躺而下,心紧张得怦怦得直跳。 谨王侧身,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萧泠泠瞧见他的俊秀的眉眼。 第397章 追查 手顿在了半空,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哐当一声,门忽然被推开。 熟悉的笑声传来,高朗脚步一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他翻身坐起,“原来是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高朗的眼眸流过一丝诧异,轻轻地一笑,“原来谨王也有这种爱好!” “小王爷不也是吗?” 高朗朝身后张望时,谨王不动声色地扯着被子遮盖严实,方才悠悠地起身穿着鞋子,“小王爷好兴致,前来花觞楼还带着如此多的士兵,能尽兴吗?” “这里的姑娘姿色平平慵慵的,个个都不合本王的意!” 床上的姑娘一动也不动,瞧着裸露在外的手臂似玉藕一般洁白圆润,自然不会是蓝玉叶。 见谨王的眼中似喷出火来,他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报以一笑,“您请继续,我们走!”顿时沉着脸离开。 待到人一小时,萧泠泠慌忙起身,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再次见到谨王,顿时满脸通红,匆匆地离开。 “再等等,高朗狡猾,说不定在外面守株待兔呢!” 可是两人呆在一处着实尴尬,萧泠泠的目光望向他处,没话找话,“不知道她们姐妹俩人现在在何处!” “这是一间地道,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将萧泠泠送回到宫中后,他顿时前去和姐妹两人会合。 待到回到皇宫,俞裕的面色极差。 宛秋被送了回来,皇上深感不安,横了一眼之后眼眸流出了一丝不满,“你又背着朕外出,且宛秋有了危险,听说伤她的人就是蓝玉叶,既然敢伤当今的皇后,朕绝不轻饶!” “皇上!”萧泠泠深吸了口气,上前幽幽道,“臣妾遍寻蓝玉叶的下落,想为宛秋报仇,一路追逐来到江边,在对峙的时候,她失足落入了江水里,滚滚河水,怕是已经将人卷走了,臣妾为宛秋报仇!” 俞裕简直难以自信,见萧泠泠温声道:“蓝玉叶并没有武功,且是名弱女子,她对臣妾恨之入骨,令宛秋恹恹一息,臣妾如何能够看着她受苦,誓要报仇,恶人有恶报,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人真的死了?” 萧泠泠顿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臣妾知道皇上寄希望于她,可是今日,臣妾着实愤怒,心心念念的只有宛秋,才做下这种错事,伤及她的性命,请皇上责罚!” “罢了罢了,一早便猜想到,事情到最后必然难以控制,本以为会将平王府搅成一锅粥,没有想到居然……” 刹住话头,并未再说下去,抓住萧泠泠的手臂,令她起身,“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往后就不再提及!” “是,皇上!” 萧泠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见她也是愁眉苦脸,心中想起蓝玉叶的话语,皇上之前想要撤藩,迟迟未有动作,高朗觊觎皇位,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泠泠试探地问道:“皇上,他们父子两人天高皇帝远,不像丞相府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不敢乱来,势力渐渐地扩大,若是有朝一日想对皇上不利……” “谅来他们也不敢。” 高朗一向胆大妄为,萧泠泠和如今想起他便深感头疼,“臣妾倒觉得不能够姑息养奸,令他再拖延下去,往后实力更为强劲,定会成为第二个丞相!”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俞裕顿时紧闭着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没有!”萧泠泠心虚,立刻否认。 目光瞥过一旁后忧心忡忡,“臣妾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希望能为萧大人及宛秋讨要说法,能够令我们的生活更为平静。” 花觞楼,高朗去而复返,端坐在椅子上,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妈妈,身旁的侍从扬声问道:“他是独自前来吗?” 画的正是谨王。 妈妈嘴唇哆嗦着,略一迟疑时,后背痛楚传来,被打得扑倒在地,鼻子流出来一滩血水,吓得惊叫了起来,浑身哆嗦着惊慌不已,连连的点头,“是,就是他!” “那么她呢?” 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她定定地望着片刻,眉目着实的眼熟,“并不是我们楼里的姑娘!” 高朗抬起一脚踹在胸口,“她是世上最美貌的姑娘,不许亵渎!” “是,是小王爷!花觞楼是男子的乐土,从来没有姑娘会光临!” “若是这个呢?” 重新换了张,是个眉目清朗的少年,在和之前的姑娘一比对,妈妈顿时明白过来,“见过,他来了有三次了,是与谨王一同前来的,可何时离开却不得而知。” 将画像丢在地上,而把萧泠泠的揣入怀中。 高朗立刻起身,转身便离去。 侍从离开前在她胸口踹了几口,她只得不住地求饶。 才回到平王府,不见平王归来,桌上却有一封请柬。 管家回道:“小王爷,皇上设宴,请平王和小王爷准时赴宴!” 是春香亭,记忆里离萧泠泠的凤宁宫颇近,地处高处,不远处的宫殿一览无余,悠悠地将请谏拿起而又放下,最后捏在掌心。 “小王爷……” “此事不许告诉父亲!” 他独自准时赴约。 气候凉爽,站在高处极目远眺,花木森森,百花争鸣,一切都尽收于眼底,心下着实畅快。 却并未见到俞裕和萧泠泠的身影。 “小王爷,皇上皇后正在秋爽殿里等候。” 他离开时略有遗憾。 秋爽殿,里面的布置异常的奢华,不苟言笑的宫女们恭敬地垂首伺候在侧,俞裕满含着笑意,旁边的萧泠泠频频地举起酒杯。 眼中泛着潋滟的波光。 两人深情相对,他悠悠的收回了目光,殿中除了自己再无旁人。皇上一拍手掌,宫女陆续退至身后。 “上次若非小王爷,萧大人难以全身而退!朕敬你!” 高朗遥遥地举杯,目光一转,倏地看向萧泠泠。她却笑吟吟的瞧着俞裕的侧颜,仰望的目光里是敬佩。 面上衔着抹苦涩的笑容,淡淡然:“小王该做的。” 乐音悠悠地响起,只见到一位女子一袭红衣,袅袅婷婷入殿,一袭青纱轻盈似梦,身形曼妙地旋入厅中。 第398章 行刺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清波摇荡,勾魂摄魄。 不远处的萧泠泠身体忽地一僵,眼睛她曾经见过,不安地看向俞裕。 他的神色依旧笃定,唇角噙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容,目光含着几分淡定从容,不动声色地轻轻握着她的手。 舞姿身形翩跹,有如粉色的花蝴蝶,很快地绕着高朗翩翩起舞。 他的目光只落在不远处的砖面上,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紧握着酒杯,目光冰寒,泛着一缕生人勿近的凛冽的气息。 旁边的曼妙的女子视若无睹。微风拂来,面上的纱巾轻轻的上扬着,露出的半张脸庞明艳。 萧泠泠险些惊呼出声,“是蓝玉叶!” 她不是远远的离开,怎会出现在皇宫呢?难怪眼中隐隐含着杀气。本以为皇上找来的刺客,未想到竟是她。 她想起身凑近些,俞裕却一把将手握住,低垂着头,不住地吹着杯中的热茶,手中却暗暗地加重了力道。 只得缓缓地坐了下来,抬眸时,只见到蓝玉叶的没入袖子里,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刃迅速地上前。 背后似乎长了眼睛,高朗抬手迅速地扣住,瞬间一扭,但听得咔嚓一声。蓝玉叶卫惊呼出声,抓着手腕连连后退几步。 争斗中,轻纱早已经飘落,伸手一抓,才慢悠悠地回头,见道是她,丝毫不吃惊。冷哼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双手一扔,轻纱慢慢地坠落,又有断翅的蝴蝶,彷徨无力。 “你想做什么?” 她忙不迭地后退,惊恐地望着。 哪知道在他靠近时,手中不知何时多柄根锋利的簪子,瞬间朝他刺去。右手还依然受伤,整个人惊慌害怕失措。 高朗不曾想到她竟会在此时发难,胸口被刺痛,剧痛袭来,下意识地抬腿当胸一踹,蓝玉叶瞬间像断了翅膀的蝴蝶飘至远处,后背撞在了柱子上,面色惨白。 萧泠泠飞奔下台阶,目光向皇上祈求。 刚刚皇帝神色不变,原以为事情会有转机,没有想到蓝玉叶对他恨之入骨,连环行刺,防不胜防。 “来人,快宣太医为小王爷医伤!” 眼中有瞬间的绝望,她呆了呆。 俞裕冷冷道:“不论她是谁,胆敢在朝堂中刺杀小王爷便是十恶不赦,来人,将她拖走!” “皇上!”萧泠泠顿时急了,望着蓝玉叶心中莫名一酸。 犹记得她最初见到的花魁的模样,很快香消玉殒。 她摇了摇头,温声说道:“本宫给你找太医,你要支持住!” 一把抓住那萧泠泠,蓝玉叶的神情倦怠,摇了摇头,叹然说道:“玉叶命苦,但是我不后悔。” 唇角留下的鲜红的血渍,诡异的笑容越发的森然,望着捂着胸口,恼怒地瞪向一旁的高朗。 她几乎拼尽了全力撑着坐了起来,怒视着他,“我宁愿死去,也不想一辈子逃亡,活在你的阴影,小贼,你狼子野心,终于,终有一日会遭报应的,我先在路上等着!” 高朗怒极,“你这贱妇!” 在他上前时,张虎早已经横在了身前,不容许再伤人。他气得脸色铁青。 “哈哈哈!”蓝玉叶忽地放声大笑。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大睁的眼睛,死不瞑目地望向高高的天花板,头一垂,萧泠泠的鼻子一阵发酸。 “宫中何时混入了奸细?”俞裕问赵虎,“快派人搜查,是否宫中还有其余的奸细,并且彻查出来是如何进入皇宫。” 太医匆匆赶来,高朗被带去偏殿包扎。 待到人一走,很快有人进来回报。 他摇了摇头,“属下晚了一步,所谓的龙袍也被烧毁,变成了一堆灰烬,密室里早已搬走一空,似做好准备。” 张虎很快归来,欲言又止,再见俞裕不耐烦时,才低声说道:“回皇上,蓝玉叶是替代一名舞姬,那人突然失踪!” 胸口的伤已然包扎好,俞裕随后萧泠泠前去。 高朗正端坐在床边,幽深的眸子闪着阴鸷的光芒,迅速地瞟了一眼后,目光冷凝。 “伤情如何?” “回皇上的话,伤得并不深,并无大碍,只要稍作休息,按时的用药,不足三日便能够康复!” 神色黯神,蓝玉叶拼尽性命也无法伤他分毫。 他唇角浮起的一缕冷笑,萧泠泠甚至觉得无比的惋惜。 着实扫兴,皇上叹然,“今日是朕的疏忽方才令你受伤的。” “她贼心不死,追到皇宫,不过独自一人绝无可能进宫,定是有人在背后相助,或许会有同谋。为了皇上的安危,臣请彻查!” 俞裕若有所思,不远处的萧泠泠眼眶微红,他忽地心中一软,并未再追究下去,目光沉沉,默然许久。 萧泠泠吩咐他人发生安葬。 谨王姗姗来迟,面对萧泠泠渗人的目光,微微的闪避,低声说道:“她们执意不走,尤其听说皇宫里宴请高朗,更是不住地恳求,想着她们进了皇宫,若是能够成事,与皇上皇后无关,也能够除去祸害,所以……” “红莲呢?”她打断抬眸问道。 谨王的声音更低,轻声道:“红莲不见了,得知蓝心叶失败的时候,才转身的功夫,她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她也会武功?” 谨王摇了摇头,“蓝心叶只会一些皮毛,而她专攻于琴棋书画,会文不会武。” “这就糟了!”萧泠泠快步地来回踱步,“极有可能她会对高朗下手,为妹妹报仇!”让人暗地里寻找,不可惊动俞裕和高朗,自己则坐在一旁揉着额头。 身后似乎有细碎的脚步声音,顿时扬声唤道:“宛秋!” 宛秋自外而入,她微一皱眉,稍稍偏头。 “娘娘!”宛秋的目光随之望去,珠帘被风吹得飘起,叮咚有声,上前将帘卷起,萧泠泠后才收回目光。 “蓝心叶的葬礼办得如何啦?” “奴婢已经为她选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安葬,希望下辈子能投胎个好人家吧!”宛秋的神情黯然。 第399章 离宫 萧泠泠长长地呼了口气,怅然地望着窗外。 盛夏已过,炎热不再,微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小王爷被平王府的人接走,平王的脸色甚是不快!侍卫说起来,瞧着倒有怨怪皇上之意。” 皇上必然得知,不然也不会偏偏在此时宴请平王父子,缘何一开始找蓝心叶而非她人,其中必有关联。 揉了揉额头,萧泠泠秀眉微蹙,才闭上了眼睛,隐隐地听见角落里面似有动静。 宛秋瞅见皇后心中不安,立刻来到角落里。 忽然哎呀一声,一只肥硕的小猫从里面蹦了出来,在脚边蹭来蹭去。她一把抱起,“是紫美人养的小虎,已经失踪两天了,谁曾想竟躲在屏风后面。” 瞧着它恹恹的,好似生病。 “娘娘先歇息着,奴婢将小猫送还回去!” 萧泠泠点了点头。可闭上眼睛很快的霍然张开,警惕望着四周。 “谁!” 隐隐约约,宫殿里面是有动静,好似还有人。 她立刻撑着床板坐起来,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世上绝不可能有鬼魂的,蓝心叶并非是自己所害,若是鬼魂现身,理应找高朗索命报仇才对。 那双躲在暗处,时时窥探的眼睛令她身子不适,只觉得神经兮兮地摇了摇头,怕是思虑过重,并无此事。 “还我命来!”声音呜呜咽咽的,伴随着外面哐当哐当的风声。 萧泠泠的心猛然一惊,砰的一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紧张道,“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的!” 渐渐的起风,厚重的帷幔被高高的吹起,在几十盏烛台的照耀下如鬼影飘忽。 空气深沉而又凝重。 锐利的眼睛扫过了四周,慢慢地退到床边,手中握着一把用来防身的匕首,突然啊地一声响,只见到一张人形面庞的脸,透过青色的纱帘直逼着自己而来。 脸庞狰狞而又扭曲,冲至面前四目相对,她似没有鼻息,在银色的面具下露出一双墨玉的眼眸。 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萧泠泠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头很快地退了回去,从床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女子纤长的手指将脸上的银面具揭开,露出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庞。 “原来是你!”她将心放回肚子,来人正是失踪了数日的红莲。 冷哼一声,她毫不客气坐了下来,抓起桌上的点心细嚼慢咽,倒了一杯开水,自顾自地喝起来。 萧泠泠上前不解地打量着她,“几日来,为何时时都在本宫的凤宁宫?” 抬起秀丽的眼眸,她神色黯然,“我想知道妹妹的死因!”很快收起满脸的悲伤,“你该庆幸自己并非是凶手,若不然……” 萧泠泠慨然道:“本宫该感谢你手下留情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叫喊,很快你会被打入大牢?” 双手一顿,眼眶顿时变得通红,眨巴着眼睛定定地盯着她,“你不会的,因为你是皇后。” “好吧,就当做是你在夸本宫,皇宫不是久留之地!” 将点心扯到面前,吃得速度越来越快。 萧泠泠顿时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难道你想永远东躲西藏,留在皇宫里像只老鼠一般生活?事情已经过去了,该有自己安稳的生活,忘记往昔的一切!” 嘴巴塞得满满的,眼泪自娇嫩的脸庞滑落,“我们在一起八年了。” 吞了大口水,将口中干巴巴的点心咽了下去,“我们姐妹两人在五岁的时候失散,我找了她五年,最后得知流落在花山楼,我也愿意陪着她,多年来,我们两人口中斗嘴,依旧关心着对方,几乎日日形影不离。皇后娘娘该明白我的意思。” “为何明知是条不归路,依旧义无反顾的往前?” 萧泠泠摇了摇头,转身来到梳妆台上将一只镀金的耳环交到她手中,“她在临死之前紧紧地握住,一直不肯松手,显然较重要,东西你来保管!” 从腰间取出另外一只,竟是一对的。 “这是娘与我们分别时一人给了一只。”禁不住泪水滚滚而过,轻轻地抬眸,哑声说道:“你助我一臂之力,我要离宫!” “好!” 她顿时愣了,“难道娘娘不想知道我准备去往何处吗?” 她们姐妹无比的倔强,自己得知了又如何呢? “蓝心叶泉下有知,会希望你成亲生子,安稳度过一生。” 眼前似蒙上了一层水雾,快速眨了眨眼睛,微微地后仰着头,将眼泪逼回眼眶,报以一笑。 或许,她想她希望我能够去陪她。宛秋坐上萧泠泠的马车,匆匆地驶向宫门。 守门官例行前来检查。 待到里面的帘子掀开,露出宛秋的面庞,守门官连忙拱手,“原来是宛秋姑娘!” “大人,皇后娘娘近日睡不安稳,着奴婢前去寺庙里上香,此时的天气尚早,娘娘说若上了头炷香,定会有好运的!大人!时辰不早了!” 她好心地提醒着。 守门官当即令众人推开,让出一条路。 “宛秋姑娘慢走!” 她得意地放下了脸,看向一旁面色紧张的红莲,马车将她们带到郊外时,红莲抱紧了手中的包袱,走在廊曲曲折折的小径上,茂密的树枝遮挡身影,人消失不见。 宛秋才回去禀告。 “她没有留在城中,没有去报仇,而是独自上山?”她喃喃道。 宛秋面露疑惑,轻声道:“恰巧有位路人经过。奴婢上前打听着,这条小路通往山顶,听说不时得有人上山下山,貌似上面有人劳作着。奴婢本想留下两人,担心会坏事,这才归来!” “她的行踪极为可疑,暗地里派人紧紧地盯着。” “是,娘娘,还有……”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铜钱,“在与红莲姑娘分离的岔路口,泥地里面居然有几枚铜钱。奴婢洗刷干净,本想到时投入功德箱,却发觉这些铜钱看似崭新,相比于之前的要轻上些许!” “有吗?”萧泠泠紧握着直摇头。 “原先奴婢的祖父行医,小时候玩过小小的秤砣,虽然有着细微的差别,奴婢也能够分辨。一枚并不明显,三枚放在一处。三十枚,三百枚,想来相差甚多。” 第400章 刺绣 萧泠泠细细地掂量着,依旧难以分辨。 俞裕下朝归来,脸色不快,当即冲她使眼色,宛秋立刻退下。 “皇上,上官丞相又出难题啦?” 他深吸口气,气哼哼地说道:“哪是难题,分明挖了一个大坑,等着朕往下跳。” 端过一旁备好的百合汤,“皇上消消火!” 俞裕猛地喝了一口,不似刚刚的狂暴,叹了口气,“朕派承祉巡查百官,十人人当中竟有七人贪污,贪得的银两有大半用来孝敬上官丞相。” 难怪城郊外面的难民越来越多,有的被驱逐离开家园,有的是天干旱生活难以维持,有的怕是被贪官们逼迫,才外出寻找活路。 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这两人阴险狡诈,偏偏此刻无法动他们分毫。” 越想越气。 “皇上一直说忍耐,如今正是考验的时期!” 长长地呼了口气,俞裕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朕不知道得忍耐到几时,能被人逼到何种程度,现在的朕像个傀儡一般被她们欺负毫无还手之力,别说是她们,有时候朕也瞧不起自己!” “皇上!”萧泠泠的心情压抑着,不知为何瞧见他烦恼,抑郁的神色,心竟然会微微地疼痛。 她摇了摇头,将想法抛诸九霄云外,温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越到了此刻,越不能够令他们发觉皇上的戒备。换个角度,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事?”他的面色冷峻。 “皇上,难民一旦增多,对他们的不满越发的强烈,萧大人正在日夜地加紧操练,皇上有自己的队伍,往后她们绝不敢放肆!” 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俞裕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缓,深吸两口气,面色变得平静,凝神细细的思索,沉吟良久,伸手握住萧泠泠的手,“朕想封上官雯为皇贵妃!” 指尖一颤,萧泠泠神色不自然,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将手缩了回来,低声道:“皇上喜欢上官雯,立她为皇贵妃也是理所应当!” 丞相专横跋扈,皇上对她恨之入骨,偏偏在此时立皇贵妃。 脑中突然想起一个词,捧杀。 “皇后生气啦,许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瞧见皇后吃醋。” 面上有一丝小欢喜,竟冲刷刚刚的恼怒。 “臣妾虽是皇后,但是……”话音戛然而止,瞧见俞裕眼中的笑色,越发大胆地别过头去。 难民营,萧府遇到麻烦,他时常地贴补难民营,银子不足。 “臣女时时地劝导,让父亲悠着点,哪知道他一心扑在其中,随着前来的难民越来越多,像个永远都填不满的窟窿,府中的影子渐渐地用罄,父亲为此愁白了头发呢!” 萧泠泠入宫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近来的烦恼。 “为何不早说?” 萧泠泠着实为难,皇上的提议多半已经被上官丞相驳回,直至他说用自己银库的银子时,丞相才模棱两可,只算作答应。 上官府财源广近,皇上穷得叮当直响,命宛秋将里间的首饰盒取了出来。一打开,里面珠光宝气,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可是娘娘,这些……” “银子乃身外之物,再者听闻难民已有上千人,我们得想想别的法子。” “还能做什么呢?” 四周的田地极为贫瘠,况且僧多粥少,难以平均分配,近来倒是安全许多,不再有人前来打劫。 银子全部化作粮食,进了众人的肚子里,她深为忧愁,极其的无奈。 萧泠泠令她放心,“事情终归会有办法的,让本宫想想。” “举朝皆知,只有上官丞相的库房充足,要不娘娘想方设法令他再度救济灾民!” “不行,上次已经用过一次,不再好使。” “娘娘,这是你要的百鸟朝凤手帕!” 尚衣局送来新缝制好的手帕,五颜六色的彩线缝制出各色的鸟儿,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无比的精致呀,尤其是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的!” 宛秋在一旁赞叹道。 萧泠泠的眼前一亮,“本宫知道哪!” 立刻转身吩咐她,“命尚衣局的宫正选位全能的绣女前来!” 宛秋眼中满是疑惑,待到将人带来时,萧泠泠上下打量着她,极为满意,向皇上请示后立刻驱车来到难民营。 外面的难民已经初具规模,草棚,土坯房还有帐篷,各种各样的拥挤在一处。 萧泠泠令人敲着梆子,将妇人聚集在一处,朗声说道:“你们在远处来到京都,定然不想灰溜溜地回去,若是学得一技之长,能够长留于此处,你们可愿意?” “当然了哈,京城里面到处都是金子,我们来了就不想走了!不过现在一穷二白,就连居住之所也没有!” 萧泠泠转身从宛秋手中掏出了一方白手帕,牵着绣女的手,“我为大家请来一会刺绣师傅,别瞧着年龄小,从五六岁便开始拈针,极有天分,绣出来的活灵活现,待到刺绣的手帕拿去贩卖,也能换取些微的银子果腹!” 手帕纷纷发下去,有的抚摸着丝绸般柔滑的材质,心下有一丝的不安。 绣女上前微笑着说道:“刺绣有平绣,湘绣,蜀绣等数十种,只将你们最为简便的,但十字绣出来的成品依旧美观。” 她坐在桃树下的凳子上,周围的人纷纷涌上前去将人团团地包围,桃花朵朵远远的望去,像是一团团粉色的雪花,无比的妖艳。 萧泠泠满意地望着这一幕。 众人纷纷的跃跃欲试,带来的白手帕分发一空,立即招来宛秋,“我们走,去选购一批布帛,能够为他们所用!” “皇后娘娘真聪明,既能够不让他们胡思乱想,也能能够赚些额外的银子补贴家用呢。” “若是不如此,萧府往后要变卖宅子啦,再者,就算倾家荡产又能够支撑几日呢,如今只是暂缓吧!” 就在不远处的平地上,有数队卫兵正在操练,火红的阳光照在众人的年轻朝气蓬勃的面庞上。 远远的萧大人也精神奕奕,发白的胡须微微地颤动着。 第401章 铸币师 好似已然瞧见了他,遥遥地点头致意。 萧泠泠扬手挥了挥,在回宫的路上,只见草丛里有个影子,鬼鬼祟祟的。 身后的暗卫顿时神情凛然,拔出剑后缓缓地逼上前去。 嗤嗤的声响,有一支箭直逼向草丛里,啊的一声惊呼的声响,他们才看清楚是一名女子。 说时迟说时快,手中的剑一把甩出去,正撞在飞来的箭上,哐当的声响被弹出去了远处,女子再也不敢躲藏,猛地跳将出来,神色无比的慌张。 “红莲!”宛秋诧异地叫道。 一把抓住了她。 红莲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连忙躲在她们身后,伸手指着前方,“有人想要杀我!” 萧泠泠一使眼色,示意暗卫,他们立刻上前缓缓地逼近。 空气无比凝重,整个林子里寂静无声。 “谁在追杀你?” 她只摇了摇头,不肯说出半个字。 萧泠泠并未再逼迫她,嗖的一声,箭再次飞来。 暗卫一转身闪过后纵身跃起,整个人飞起来,用力在树干上一点,直刺了下去,一个影子飞跃而下,众人立刻将他围攻。 那人的武功奇高,三番四次被逃走,纠缠中,最后他搭起长弓,再次射向红莲之时却被人一把扣住。 人被抓来时,红莲彻底松了口气,那人被带上前来满脸的戾气,冷冷地瞪向众人。五官凌厉,面目可憎。 萧泠泠想着红莲在外并不安全,“随本宫回宫吧!” “等等!”她忽地想起来,匆匆地回到密林中,扯开树枝,露出一张满是鲜血的男子的面庞。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出来后,试了试鼻息,喜道:“还活着!” 红莲的眼中闪着泪光,萧泠泠便将人带回宫中。 路上问起来,红莲才吐露实情,“他是一位铸币师,并且是唯一一位!”她郑重地强调着。 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宛秋将拾来的铜币交给她,“是不是就是这种铜币?” “对,就是它!” 红莲扯着唇角冷冷的一笑,“他们私自偷偷的铸造,如今已经有许多流通在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今的百姓并不知情,只不过之后会如何难以预料!” “既知实情为何不早说?” 伸手抓住了肩膀,萧泠泠沉声问道。 “皇后,我是为了报仇!” 她咬牙切齿,“况且,若是贸然说出来,皇后会相信吗?” 顿时松开了手,宛秋说时她犹自不相信,更何况是红莲呢。 “我只有深入虎穴打探,掌握着证据才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就是证据吗?”想着奄奄一息的男子。 “是的,并且至关重要。” 将人安排好后,听闻俞裕正在与上官雯游园,想起今日是她册封的日子,皇贵妃,一时间风光无人能及。 连皇上也白日的陪伴着,众人争相前去讨好。 花园里的牡丹异常的落寞,定定地站在前头,发觉粉色摇曳生姿,占据着园中的大片,招来了花匠,冷声问道:“粉色的牡丹从何而来?” 原先只有正红色的。 “它是昨日皇上的赏赐,皇贵妃说放在莲月宫倒有几分可惜,还不如送到御花园里,一片的春色着实喜人!” 粉色的牡丹占据着最好的位置,大红的牡丹被挤至角落里。 四周的墙壁上皆是开得朵朵艳丽的蔷薇花,生命力极强,攀住墙壁后便无止境地向前伸展着。 萧泠泠质问花匠,“墙壁为何种有花,没得让牡丹也变得廉价,将它尽数砍掉!” “娘娘的心情不佳,为何要用花草来泄愤?” 上官雯袅袅前来,微微地一笑,上前平视真眼眸,“皇后许是因为妹妹成了皇贵妃,担心鸠占鹊巢,才随意发泄吧?” “原来妹妹也知道鸠占鹊巢,还以为宫中的御花园是粉色牡丹的天下了!将园子恢复原样!” 说罢转身离开。 花匠畏怯地看向上官雯,她森冷着面庞,轻哼一声,同样拂袖离开。 太医用药后铸币师清醒过来,情绪异常的激动。推开了众人想要冲出去,被侍卫们一把抱住,他依旧不住挣扎着。 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鲜血淋漓,众人毫无办法,只得将人绑在了椅子上。 身体虚弱,面色苍白,唇角干裂的他耷拉着头无力的抬眸,瞧见萧泠泠时眼眸闪过了慌张。 唇角紧紧地抿住。 “娘娘,你是皇后娘娘?” “对呀。如今外面有人追杀你,本宫可以放你离开,不过怕是很快你将变成一具尸体,若想活命就乖乖地留下!” 他黯然神伤,不住地摇头,“可是我家中的妻儿老小……” “在你决定离开的那一刻,怕是已经陷入危险。不过放心,我们早已经派人前去寻找!” 慌乱的心绪渐渐地变得平静,环顾大殿黑亮的砖面,富丽堂皇的,使得他眨了眨眼睛,好是做梦了一般。 一切都难以相信。 “我为何会在此处?” 萧泠泠简略地说了起来,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公公尖细的嗓音高叫:“皇上驾到。”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闪躲,神情极度不安。 俞裕大跨步地走入内,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眼中喷出怒火。 “半年前你们就开始铸造假币,祸害百姓?” “皇上饶命!小的被迫的,他们抓小的妻儿,用他们来胁迫,小的没有办法,还望皇上恕罪!” 身体瘫倒在地上,满面惊惶。 俞裕沉声问道:“里间有多少人,主事的是平王?” “不是,是高朗!” 皇上愣了愣,竟是他。 “他不知从何处打听出来小的会,于是设计抓走我的家人,每日呆在山上,已经有半年不曾见到家人了。” 萧泠泠万万想不到,高朗有野心,可竟会胆大到这种地步,她犹自不相信,在侧轻声说道:“其间要打通多道关节,上官府不可能不知。” “对啊!”俞裕冷笑,“也不知道有多少银子进入他们的口袋中!” 重重的一拳头砸了下来,脸色铁青地背负手来回地踱步着,承祉和谨王陆续走来,听闻事情的经过后,脸色凝重。 第402章 涉险 俞裕抬手招来承祉,“你们两人前去,将铸币的屋子捣毁!” “皇上,臣妾也一同前去!” 萧泠泠起身向皇上乞求。 铸币师挣扎着坐了起来,“皇上,小的带路。” 俞裕紧紧蹙着眉头,伸手按着萧泠泠的肩膀重重地摇头,“朕说过不会再令你陷入危险中!” 萧泠泠嫣然一笑,回眸看向承祉。 “只要有他们在,臣妾定然安然无恙的!” 谨王顿时神色坚定,“臣也一同前往!” 点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地抚上萧泠泠的面庞,凝视着清亮的眼眸,温声道:“小心点!” 几人走在荆棘遍布,崎岖不平的山道上。 宛秋警惕地望向四周,只见有碧绿的眼睛一闪而过,吓得惊跳起来,额头的冷汗涔涔而落,抓着萧泠泠的手微微地颤抖。 “是只野猫。”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牵着她的手,她轻声说道:“别担心,不会有危险的!” “奴婢是担心皇后!” 笑着摇了摇头,萧泠泠的唇角微微地扬起。 待来到了山洞,里面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落一路,离去得匆忙,被搀扶的铸币师蹒跚,满脸难以置信,“我们一直都在里间劳作!” 只见到一口大@大的铜鼎,里面残余的几枚铜币,屋中的东西被卷一空,他顿时蹲了下来,双手揪着头发不住地挠头,“都走啦!” 铸币师失踪,他们必然不会再坐以待毙,山林茫茫,远树潇潇,不知道人往何处。 萧泠泠命人呆在山洞里,宛秋找来了柴火开始做饭。 只见到其中的一名士兵,她不觉愣了一愣,连忙上前将她拽了出来,“怎会是你?” 红莲屈膝,“见过娘娘。” 手中握着一柄小巧的剑,和旁人的不同,此刻正死死地抓住,眼眸里喷出了仇恨的怒火。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萧泠泠慨然道:“他们不会再出现的,待到做完午饭我们立刻回去。” 五指渐渐松开,红莲的眉目变得舒展,上前低声道:“娘娘,有一处地方颇为可疑,上次前来之时,红莲便发现了!” “莫非是他们藏身之所?”萧泠泠反问道。 眉心一紧,红莲若有所思,“有几分可能,就在前面的几米处!” 正欲叫来谨王同行,红莲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谨王和承祉正在后山搜索,我陪娘娘前去便可。” 竟如此,她便也答应。 瞧见红莲脸上的一抹不易觉察的得逞的笑意,转身时冲着宛秋使了使眼色,才和红莲一起转过一道弯,踏上了一条荆棘遍布的小路。 几步间豁然开朗,竟是一方瀑布。 难怪不时听得泉水轰轰的声音。 瀑布极为唯美,溅起的水珠最后落在碧潭上,潭水清澈见底,几尾鱼儿正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好地方!“ 她一回头,红莲眼中的杀气浓浓。 “是啊!“ 红莲眼中杀意迸出,脸罩寒霜,冷冷地说道:“皇后,对不住啦!“ “你想做什么?” 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嘴唇微微地扬起,面带笑意。 红莲扯着唇角,冷冷地说道:“我不能不为妹妹报仇。” 从怀中掏出一个准备好的绳索将萧泠泠反手绑缚住,推到潭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再次将脚也绑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萧泠泠的眉目清冷,平静地再次问道。 红莲诧异于她的冷静,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只要有你在,不愁高朗不现身!” 抿了抿唇角,萧泠泠苦笑着,不住地摇头叹道:“你高估本宫也却低估高朗了,他雄心勃勃,又怎会为了本宫而令自己涉险呢?” “皇后娘娘,那么我们赌一把吧。” 将她用力一推,按坐在石头上,自己转身便走。很快身影消失在密林中,萧泠泠神色焦灼,宛秋怕是已然归去,将谨王和承祉带过来。 猛烈的太阳当空照,偏头望去,眼中一阵耀白,直晃得睁不开眼睛,知了扯着嗓子嘶吼着,潭水上空不时有水鸟一跃而过,划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瞧着并未有人前来。 望向红莲藏身之所,隐隐约约的似有一双如鹰般的眼睛。 姐妹两人都异常的固执。 好似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正有人踏在林中厚密的落叶上缓缓而来。 “宛秋来了!”萧泠泠心中一喜,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袭月白色的衣衫,手中执着扇子正飞掠而来。 萧泠泠一时间愣住了,居然是高朗。 不由自主地起身,她想上前时才想起脚被绑住,身子前倾几乎摔倒。 悠悠地转身,面带着笑意,瞅见萧泠泠的模样后,他慢悠悠地上前。 神情不安地望向红莲所在之处,好似并未发觉,她急了,连忙蹦上前一步。谁知道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下坠。 与此同时,高朗瞧见后飞身一跃,伸手手臂一把抓住萧泠泠的手。 泥土,石块纷纷地往下掉落,扬起了一阵尘土。 闭着眼睛,萧泠泠不住地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往下望去,里面是削得竹尖,插在土里锋利如刀。 脸色雪白,紧张地看向高朗。 若是他一松手,自己立刻变成了刺猬。 额头的青筋突出,他用力地将萧泠泠慢慢地拽起来,突然发他的身后露出一张仇恨的面庞,猛然地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的身后。 萧泠泠的嘴唇翕张,神情有一丝的慌张。 高朗也发觉啦,右手一松,抓起一旁的扇子便直往后挥去。 红莲笨拙地闪避开来,同时拔出了手中的匕首往他后背刺去,一个翻身,萧泠泠的身体飘荡在尖锐的竹尖上,身子幽幽地一晃,险些掉落。 吓得她惊呼不已。 “妹妹说得不错,你果然对皇后娘娘情有独钟,今日是你的死期,受死吧!”说罢,手执着刀直刺了下来,最后一刀正刺中他的手臂。 萧泠泠瞧见他紧咬着牙关,哼也不哼,硬生生地受了下来。 额头的汗珠滚滚而落,她的双手被绑缚住,使得半个身子探下陷阱。 第403章 谋反 高朗在打斗时,左手由自主往下滑去,身上受伤,而红莲下手毫不留情,同时大声地哈哈地大笑着。 狂风吹过,发丝飞舞,状似疯狂。 一刀两刀,萧泠泠见到高朗紧咬着牙关丝毫不肯松手,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她不住地摇头,“你松开手!” “不行!”唇角溢出了血丝,他重重说道,“若是我一松手你就要死了!” “果然痴情,妹妹,你瞧见哪,姐姐很快就能为你报仇!” 似乎并不甘心将她就此刺死,抬脚踹向了胸口。 人渐渐地往下滑倒,萧泠泠的身子挪至一处,竹尖当中有一柄刀,异常的锋利,将手上的绳索轻轻地一碰,哗的一声竟开来。 与此同时,高朗已然坚持不住,身子飘荡着,忙地手抓过一旁的藤蔓。 见萧泠泠安全啦,转身双腿重重地抬起,砰的声响,红莲不提防倒在了地上,得此间隙,高朗缩回了身子,手捂着胸口,匆匆地上前想要将藤蔓往上扯,将萧泠泠拉上来。 红莲的唇角淌出了血丝,眼眸闪过一丝寒光,顿时飞奔上前,双手一紧,高朗躲避之时伸手割着藤蔓。 手中的藤蔓越来越少,萧泠泠的心一沉,咬紧了牙关奋力地往上攀爬,远处似乎隐隐传来承祉与瑾王的声音。 红莲的面庞狰狞,虽然脖子被高朗紧紧勒住,她依旧并不停歇。 锋利的匕首一触即断,眼见来不及后立刻垂手抓紧。纤细的藤蔓却将萧泠泠飘至远处,二人遥遥相对。 只见到红莲再次举起手,握着最后一根藤蔓时面庞露出了狞笑。突然身子一软,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往前扑倒。 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人飞身上前,伸手将萧泠泠提了起来,安全地飘落在了地面上,她蹲下来直喘着粗气。 短短的一刻钟像过了一个世纪。 瞅着不远处的高朗,浑身血淋淋的。 还有晕倒过去的红莲。 “在这儿!”宛秋大声地叫唤着。 众人飞快地前来,瞧见狼狈一身污泥,狼狈的萧泠泠,以及地上的两人,先是微微的一愣,“娘娘,你没事儿吧?” 萧泠泠才一转身,发觉不知何时,黑衣人竟然已消失无踪。 “人呢?” “什么人?” 众人好奇,萧泠泠顾不上黑衣人,立刻上前一探高朗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但见到红莲时,令人将她带走。 谨王略懂医术,将山上采摘来的药敷在高朗的身上。 “不要,不要!”他突地大声地喊叫,猛然睁开了眼睛,可对于上铸币师满含着幽怨怨恨的眼神,头微微地一偏。 只见到不远处的萧泠泠扎着纱布的手握着茶杯慢慢的品尝,她安然无恙,眼眸流出了几分欣慰,瞬也不瞬地紧紧地凝注着她。 感受着异样的目光,萧泠泠缓缓地走上前来,“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死去吗?” “只要娘娘安然无恙,我满足啦!” 心中一紧,深深地看向他。 见到唇角勾起的满足的笑容,心思沉沉。 “皇后娘娘!”旁边的铸币师扑通跪了下来,“求娘娘做主,救救我的一家老小!”上前小心翼翼扯着袖子,“小王爷,我的妻儿呢?她们到底在哪儿?” 闭上眼睛,高朗丝毫不理会。 他苦着脸,眼眸流出来的怨恨,“皇后娘娘,小的可以作证,整个山洞,都是他在密谋安排人,最多时候有二十人。听闻为防消息泄露出去,他们都会杀人灭口呢,我还知道埋藏尸骨的地方,就在山洞的后方,白骨累累,半年来也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呢?” 闻言众人精神一振,侍卫们渐渐地围拢上前,高冷恍若不觉,依旧紧闭着眼睛,偶尔睁开时深情地看了眼萧泠泠,重又闭上了。 “你还有何话可说?”他摇了摇头。 萧泠泠命人将他带回皇宫。 途经小路时,透过繁密的枝叶,萧泠泠瞧见一汪碧绿的潭水,黑衣人到底是谁呢?犹记得那双清亮的眼中,似乎极为眼熟。 “娘娘,我们走吧!” 宛秋上前搀扶着她,萧泠泠点了点头。 小王爷受伤严重,被带到皇宫时,让铸币师写下了条条的罪证,再加上野外的山洞,还有高朗的身影,以及铸币师的指证。 伤痕累累的他依旧被打入大牢。 平王府。 平王急得来回踱步,紧张得直搓掌心,顿足道:“当时我便劝说了他不必铤而走险的,谁知道竟然一意孤行,现在可好啦,被皇上抓到,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哭哭啼啼的,举着手帕擦着眼泪,“老爷。朗儿是妾身唯一的孩子,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顿时大声地哭泣起来。 “哭哭,你也是的,当初若非你怂恿时,又怎会义无反顾,非要弄个庞大的劳什子来做铜币呢,你不知道犯了大罪吗?” “那不是朗儿坚持做的,妾身不忍心他失望呀,老爷,听说朗儿还受了重伤,现在被关在牢中雪上加霜,老爷得想办法将人救出来!” 现在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还有人愿意雪中送炭呢。 夫人满脸的绝望,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忽地眼前一亮,惊喜地叫道:“老爷,上官丞相,只要他肯出手,皇上必然不会为难的!” 摇摇头,平王并不同意,“他上次频频向我们暗示,说近来修建园子银两不足,希望我们平王府出财出力!他担心我们势力渐大,如今和皇上的冲突,怕是躲在暗处偷笑,又怎会伸出缓手呢?” “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没有朗儿,再大的家业最后也成了别人家的。” 看来只有豁出这张老脸。 他坐上了马车匆匆地入宫,皇上怒气冲冲,大发雷霆。 “朕如此的信任你,居然私铸铜钱,甚至藏有龙袍,是想取朕而代之吗?” “皇上,臣不敢!”平王低声说道。 不安地看向一旁的丞相。他岿然不动,毫无表态。 “不敢,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平王不由自主地看向丞相,他的双手垂放在身前。 和我一起高。 第404章 撤去藩王 皇上依旧怒气冲冲,面色如同死灰,他渐渐地逼近而来,“只说此事你是否有参与?” 平王摇了摇头,失声叫道:“皇上明鉴,臣毫不知情!” 俞裕渐渐地逼近上前,“你和高朗是父子,焉有不知的道理,如此大事怎可能毫无知觉?” 脸色微白,此时此刻毫无外援之下,苍老的面庞异常的愁苦,跪了下来长叹道:“皇上饶命!” 俞裕背负着手,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想当年,你曾与先帝共打江山,先帝愿与你有福同享,多年来,令你们世世代代得享尊荣,你却不知感恩,怂恿着其余的藩王制造麻烦,私铸铜钱!” 皇上令人抬来大缸,“这些是在市场上的流通,仅是一小部分而已!”偌大的缸内,密密麻麻地堆叠着无数的铜币。 他顿时双膝发软,跪下来不住地磕头,“皇上,请看在先帝的份上饶儿子一命吧,我愿意……” 眼珠乱转,嘶哑着声音,“令一众的藩王皆归顺于皇上!” 闻言上官丞相异常的诧异,缩在袖子里的拳头死死的握住,有大@大小小的数十位藩王,他们皆以平王为首。 若是果真如此,皇上的力量陡然大增。 “那好!”俞裕顿时令他修书,一一的分发给众位藩王,令他们前来皇宫。 在等候间际,上官丞相神色微变,低声道:“平王,你的儿子犯了事,将一众的藩王拖下水,着实太不厚道!” “哎!”他深深地叹气,儿子的野心极大,私下常常与皇上作对,上官丞相在朝中把持着朝堂。 他感念着先皇的恩德,且皇上从小看到大的,也不忍心如此为难。 “一步错步步皆错呀,上官丞相!” 平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无奈。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个败军之将,还有脸劝说他人!” 上官丞相垂手守候在一旁。 前来的皆是小小的藩王,不成气候。 待到尽数赶来之时,平王带头说道:“我们愿意交出手中的兵符,听从皇上的旨意,撤去藩王的称号!” 众人早有准备,他们的实力如何与平王相比?连他也拥护着皇上,只得乖乖地跪下来山呼万岁。 “好!”俞裕心中畅快,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荣,顿时一抬手,“众位爱卿平身。”满脸的欣慰。 “高朗年轻气盛,看在平王的一番赤子之心上,朕饶他一命!” “多谢皇上!”他泪流满面,伏地直磕头。 众位藩王俸禄如常,只是换做了别的亲王的封号,夺去兵符,尽数住在皇城根下。一时间,难民们欢呼着。 萧泠泠被萧府请去。 里面的红灯笼高挂着,喜气盈盈,萧老爷正在门口迎接着,很快将她请入内,“皇后娘娘请上座!” 萧泠泠当仁不让,待到坐下时,才发现竟是一桌庆功宴。 谨王,承祉,萧泠泠皆在其中。 萧大人举起杯子先敬萧泠泠,“今日之事,多谢娘娘一定促成!” 难得父亲如此开心,萧淙淙简直欣慰不已。 “是呀,父亲就连睡着也哈哈大笑呢。” 闻言众人都不禁莞尔。 父亲从未如此的开心,萧泠泠同样的欣慰,含笑起身,扬声道:“多亏了众位的相助!” 见到了一旁的谨王低垂着眉眼,紧盯着酒中的杯子时,她更是脆声道:“还有谨王,时刻地为众位保驾护航!” “对呀!”萧泠泠一推她,才慢悠悠地起身,唇角竟衔着一缕苦涩的笑容,承祉早已经耐不住,瞧见美食后抓着筷子大快朵颐。 众人都不拘礼仪,前来的人中有难民营的人,才喝一杯酒,面色圆通红,眼圈同样泛红,扬声道:“我代表所有的难民谢过众人!” 之后深深地一鞠躬,方才举起了酒杯一仰而尽。 众人都有如过年一般喜气洋洋,萧泠泠问起如今的情形。 “他们那些房屋被推倒无家可归,暂且住在了平王府,虽说平王整个府里被抄家,也能当做了他们的容身之所,四处无家可归的百姓们闻讯而来,队伍渐渐地壮大。” 面带笑容,欣喜道:“多年的经营,平王府的银子堆积如山,他将高朗发配,平王留下来被罚出京都,他也不怨无悔的。家中的银子就充当了国库。” 延生殿,宫中。 翻看着上面的单子,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顿时郁闷道:“一个小小的平王,府中的财务是国库的三分之一。”摇了摇头,“此事着实太玄了。” “臣不明白,他竟有如此的财力,并且谋划多年,为何高朗一被抓,他们却毫无斗志了!” 萧泠泠顿时想起那时高朗为了救她,身受了四五刀,定是皇上夸大其词,只说人奄奄一息。 平王爱子心切,心慌意乱之下大乱阵脚,宁愿豁出去几十年的积累,换来儿子一命。 高朗已被接出来,用最好的太医诊治后,身体渐渐地恢复如初。 萧泠泠来到殿外,只见里面安静得如同坟墓,一旁的侍卫说起来高朗只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 有时候望着窗外的绿树和一方碧蓝的天空怔怔地出神。 本想悄然离去,立即上前让宛秋敲门。 里面毫无声音,轻轻地将门推开时,高朗正靠在桌边把玩着一根簪子,在见到她后,眼前一亮,眸中闪着星星般的光芒。 宛秋担忧地将门关上,一直守在外间,偶尔附在门前听了听。 萧泠泠走上前去,高朗将手中的簪子递给了她,“这是我上次在街上见到一直带在身上的,想着送给你。” 是一根普通的玉簪,里面是水草一般的绿线,漂漂荡荡得倒有几分有趣。 “簪子极其普通,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都不屑戴。” “礼轻情意重!”萧泠泠伸手簪在头上,抿着唇角轻轻地一笑,“上一次红莲出手,若不是你,怕是本宫早已经死去。” “没什么,她原本要杀的是我,不过利用你罢了!所以呢,我能捡回一条命,也是上天的好生之德。” 第405章 牝鸡司晨 当时他趴在地上,死死地抓住藤蔓,红莲用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背上刺了三下,伤到了脊柱,如今只能够坐在轮椅上。 “这些天我也想明白,功名利禄都如过往云烟,如今回想起来,我唯一遗憾的并非是功败垂成,而是鲜少见到你的笑脸,原本一心想要得到想要占有,可是不属于我的一切,就算强求终究会不开心!” “你能想明白,本宫很欣慰!”萧泠泠同样地感叹着。 此刻得他少了原先的戾气,因为伤重的缘故,眉目竟然不似往先的凌厉,带着疲倦,带着看透一切的沧桑。 唇角渐渐地扬起,看着萧泠泠时深吸口气,闭着眼睛喃喃道:“知足啦,你能与我这般说话,已经心满意足!” “我会向皇上请求,不必将你流放,只呆在皇城里面,皇上并非想要赶尽杀绝的,这一年来太过于压抑,好似头上悬着一柄剑,若是他不小心不谨慎,随时会落下来!身首异处。” 萧泠泠数次见到被梦魇住的俞裕惊慌失措的神情。 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是的,到如今你依旧关心的是他!” 心中一沉,她关心俞裕吗?从来都没有过,轻咬着牙齿,眼眸里闪出了道道的寒光,被高朗瞧见认真打量着。 “往先的我被仇恨和被贪欲蒙蔽,看不清楚眼前,只是被自己的欲念及恨意支配,其实,皇后娘娘本可以更开心的!” 他的手伸出,似乎想抚上萧泠泠的脸庞,伸至半路后,双手一顿无奈地垂了下来,扬起的笑脸,淡然道:“今日就算道别,往后各自珍重吧!” 顿时推着轮椅,转身来到窗外。 从未想过二人竟会如此的平静,站在背后,瞧见他坐在轮椅上的落寞的身影,心情依旧沉重。 翌日的朝堂上讨论得异常的激烈。 丞相率先出列,扬声道:“皇上,如今难民渐成规模,听闻已有四五千人之众,他们聚集在一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望皇上尽早解散,令他们回到乡间!” “烧杀抢掠?”俞裕闻言皱眉,看向承址。 他立刻出列,朗声道:“回皇上的话,他们烧的是附近的山林,用来耕作良田,杀得是山间的野味用来果腹,抢夺的是原先本属于他们的,所谓的掠夺,不复存在!” “你!”承相气恼地指责他,面上怒火冲天,一甩袖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简直胡言乱语!” 承祉毫不示弱,冷笑一声,“若是丞相不信,大可以将人抓来,一审便知!” “不论如何,皇上,臣觉得他们早晚是隐患,并且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萧泠泠。 今日不知为何被皇上拉到朝堂,心中紧张不安。 见她扫过来的冷寒的目光,萧泠泠面色依旧温和,神情慵懒。 “皇上,臣妾认为难民们多日以来极服从萧大人的调派,有大人统领着不足为患,甚至还能够助皇上一臂之力!” 俞裕不住地颔首,此时上官丞相的脸色大变,厉声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转而回头看向众位大臣。 他们纷纷开口说道:“是呀,先皇的规矩,皇后岂可干涉朝政?” 谨王的脸色微微一变,扬声道:“皇后所言只是陈述事实!” “王爷莫非你也认同?当然,牝鸡司晨,到时候国之大乱你负担得起吗?”锐利的声音直逼近而来。 谨王顿时收回目光微微地垂手。 “皇上!”众人纷纷地出列跪在地上,竟达数十位之众。 萧泠泠此时款款地起身,盈盈地曲膝,“臣妾妄言,请皇上降罪!” 俞裕则点点头,令人将她带走。 上官丞相在萧泠泠经过时得意地横了她一眼,低声道:“女儿,父亲大义灭亲也实属无奈!” 萧泠泠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消息传到后宫,上官雯拍案叫绝。 见到一旁的太后正平静的喝茶,抑制不住的欢喜,上前陪着笑,“姑姑,皇后得意忘形,在朝堂上发表政见,被父亲弹劾,听说今日的父亲还上奏折请皇上降罪,看来她的后位岌岌可危!” 太后深深看向她,见到她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淡淡道:“你想做皇后?” “太后,臣妾日思夜想!” “既是如此,你现在有皇后的气度,瞧瞧你,皇上并未成退位,只是令她回宫,你却开心得合不拢嘴,被外人瞧见可有了说辞!” “是,太后!”她用力地抿着唇角,抑制住脸上的喜色,神色平静。 只不过皇后如今单单被禁足而已,她深感烦忧。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得一步一步来!” “侄女明白了!”上官雯欣喜若狂,“多谢太后的成全!” 眼见她疑惑的目光,面上带着盈盈的笑意,曼声道:“臣妾想请求皇上代皇后管理后宫!父亲在外面劝诫,还请太后出言,内外夹击,定能有所成。” “嗯,近来也颇有几分皇后的风范!”太后微闭着眼睛。 上官雯欣喜告退,她来到凤安宫。 紧闭着大门徐徐打开。 宫殿里,沉缓的檀香味袭来,舒缓沉静,心中安宁,瞅见萧泠泠正坐在软榻上,阳光洒在脸庞上,沉静且又美好。 她深深地看了眼,上前微笑道:“姐姐倒是好性情!” “对呀,如今无法外出,除了看书也别无其她可做!” 萧泠泠哗啦地翻开书,悠悠地说道。 “咦,这是什么?” 忽然在梳妆台前见到一个精美的箱子,不由自主地起身。 见了她笑盈盈的面庞,微微地咳嗽,清了清嗓子后又慢腾腾地坐下来。 她虽不开口,如此的紧张里面必定有精美之物。 上面有锁,她上下翻看着,盒子异常的精美,上面的图案是都盛开的牡丹妖艳异常,盒子曾经见过。 她细细摩挲着,只觉得盒子似曾相识。 她猛然间想起来,曾经在府中的那一年,父亲自西域搜罗而来,据说是西域的第一美人盛放香料所用。 第406章 魇胜术 难怪隐隐地泛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如今被檀香掩盖,未曾闻见,才曾想起尘封往事。 “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天下第一美女之物必然是令人好奇且珍贵的。 她心念一动,冲着身后的樱桃一使眼色。 她顿时会意。 徐徐地上前去,横在了萧泠泠的身前,“姐姐不必担忧,父亲大义灭亲也是为朝廷着想,妹妹会向父亲请求的。” 眉眼弯弯,萧泠泠温声道:“多谢妹妹!” “不必客气!”侧首时只见到樱桃已经将盒子给抱走,她不想再耽搁,顿时告退。 萧泠泠目光扫向空空如也的窗台,冷哼一声。 夜晚俞裕前来陪伴时,与萧泠泠一道用膳。 俞裕打量着她微笑道:“朕令你呆在宫中,皇后可真生气啦?” “皇上取笑,臣妾被关是应当的,朝堂上,臣妾太过冲动了!” “皇后每次提到萧府总是会冲动的!” “那是因为臣妾认定他是忠臣!”萧泠泠定定地看向他神色坚毅。 皇上轻轻地一笑,为她夹菜后缓缓道:“皇后,近来朕确实高兴!” “是呀,臣妾未及恭喜皇上,如今大权在握,百官礼仪也有纷纷倒戈,拥护皇上,就算臣妾被禁足,心中甚感欣慰!” “一切都是皇后的功劳,待到往后朕与你共享江山!” 皇上的眼眸里闪着光,焕发着奕奕的神采。 她微微地回以一笑,忽地紧蹙着眉头,手直哆嗦。 手中一松,筷子落在桌上,哎哟地直叫唤,手死死地捂住肚子。 旁边的宛秋吓坏了,急急地冲着外间喊道:“太医快宣太医!”被搀扶着躺在床上,额头涔涔地冒出颗颗汗珠,死死咬住的下唇有着深深的牙印。 俞裕猛地抓住她的手,紧张地叫道:“太医呢?为何还未前来?你再撑一会儿!” “皇上!”萧泠泠的牙齿咯咯直响,“臣妾……哎呦……” 话音被吞没,身子蜷缩着,脸色发白。 众人都被吓坏了,尤其宛秋,声音带着哭腔,在门口来回地踱步,她一前来,连忙地迎上前去。 “娘娘吃饭时忽然腹痛难忍!” 待到诊脉后,再瞧见萧泠泠的面色立刻脸色大变,连连起身,冲着皇上说道:“回禀皇上,娘娘的症状着实诡异,倒像是……” 话音戛然而止。 “是什么?”俞裕立刻追问道。 “像是有人施行厌胜术!” “什么!”闻言俞裕顿时大怒,立刻望向宛秋,“是谁曾前来?” “娘娘被禁足后,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只是中午皇贵妃娘娘前来探望!” 俞裕后顿时命人前去莲月宫。 上官雯倚门盼望,等着皇上的轿辇前来的声响。 皇上倒是前来,身后却跟着众多侍卫,森冷的脸庞,无声地一抬手,他们顿时气势汹汹地冲入屋内翻箱倒柜。 “皇上您这是?” 俞裕森冷着面庞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后众人哗啦哗啦地翻看。原本整洁的大殿变得一团糟。 她又急又恼却又不敢开口,守候在一旁,心中七上八下的。 很快有人抱来了一个盒子,顿时想起来,锁并未打开。 俞裕抽出来腰间的宝剑,伸手一挥,只听咔嚓的声响,盒子应声而开。 侍卫们忙地上前,一打开后顿时脸色一变,从里间抓到抓出来一个稻草人。 “皇上,您看!”上面写着萧泠泠的名字,稻草人肚子上密密麻麻的扎着数根针。 俞裕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上官雯慌忙地跪下,不住地摆手,“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这并非是臣妾的!”同时哑口无言,是她偷过来的。 是因为小时候的缘故,回去后就忘记打开,谁曾想竟是这等邪恶的东西。 “你身为皇贵妃,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残害皇后!” 皇上冷冷的眼眸扫过她时刀一般的锋利,她的心简直在滴血,眼睛里透出了丝丝的绝望,“皇上,臣妾是无辜的。” 微抬起下巴,幽幽说道:“臣妾见到盒子,想起我们姐妹两人的一段往事,当时盒子姐姐喜欢,却让给了臣妾!” 皇上却不愿听她解释,招来宛秋问起了当时的情形。 将小人烧毁以后,萧泠泠的病情稳定,宛秋气鼓鼓地说道:“皇后如何会有这种盒子,上面写着娘娘的名字,难道谁还自己诅咒自己不成?” “可是明明……” 上官雯只觉得一阵寒意自地自足尖直往上窜,浑身僵硬,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萧泠泠做的局。 咧了咧唇角,直直地望着俞裕,“皇上不论相信与否,臣妾没做过此事!” “做没做过已经由不得你来定夺!” 皇上冷哼一声,留下众人看守着她。 回去后果真瞧见萧泠泠的面色恢复如常,喝着汤药时眉头蹙起黯然道:“不知道为何皇贵妃对臣妾竟会如此的仇恨,怕是臣妾之前德行有亏!” 说罢便欲挣扎下床,“罪上加罪,臣妾忝居后宫之位,愿意让贤。” 俞裕微微地一笑,“让贤?后宫里还能有谁能胜任?” 她认真地想了想,“那就皇贵妃吧,她花费心思莫不是想要后位,臣妾愿意想让,只希望她能够容臣妾一命!” 皇上轻轻地抚着萧泠泠的手,面色似笑非笑,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萧泠泠的心中发毛,神情依旧疼痛。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事情如何,朕会调查清楚,还你的公道,至于这后位吗,朕并不觉得皇贵妃能胜任!” 暗暗松了口气。 俞裕暗卫了几句后方才离开,待到众人都离开时,宛秋悄然地掩上门。 “娘娘着实将奴婢吓坏了,如此的逼真,奴婢真以为娘娘肚子痛,心快跳出来了呢。” 眸光看向桌上的水杯,萧泠泠淡淡地说道:“本宫命钟太医放了些许令肚子绞痛的药物,若不做得逼真,如何能够瞒过皇上?” “娘娘!”宛秋闻言心中难过,声音哽咽,“娘娘受苦了!” “不苦!如今一切都值得的!” 残害皇后,罪名若放在以前,俞裕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如今撤去藩王,皇上手中有了实力,正是他们厮杀的时刻。 第407章 嚣张 宛秋并不明白萧泠泠笑容当中的何意味,却发觉其间透露出悲壮及无奈,定定地望着她,眼眶含着珠泪。 收回沉思,见到异样的婢女,凝视着眼睛,诧异道:“你难过什么呀?” 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扬着唇角笑着摇头,“奴婢是开心。” 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历来为后宫忌讳,皇贵妃此举震动朝堂,上官丞相只觉颜面无光,私下里依旧找到太后。 “太后,此事极为可疑,臣前去见过女儿,她说起原本盒子便是为萧泠泠所有。” 一抬手,太后神色淡淡的,打断道:“那又如何,盒子在她的宫中找到,再者皇后一口咬定,人证物证俱在,她难以抵赖!” “可是,难道白白被夺去皇贵妃的封号不成?” 前后相差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成为她人的笑柄。 原本萧泠泠被禁足,皇上也透露出些许,让她代理后宫,前途一片光明璀璨,竟发生此事,太后始料未及。 慢悠悠地起身,面色凝重,她低声道:“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如今我们要想的并非救皇贵妃,而是如何能令皇上继续禁足皇后。” 若是萧泠泠一旦解禁,她的权力越小,什么皇贵妃,皇上想夺去便夺去。一月中,丞相府出尽风头,如今形式陡然直转,丞相的面色黯然。 “太后!”他沉声道:“自从撤去藩王后,皇上手中多达上万的兵力,现在他正在清算,我们早晚成眼中钉,归于清算之内。” “几个小小的藩王算什么!”太后冷笑一声,同时上前紧盯着他,“莫非你毫无自信,先行认输不成?” “当然不是!” 苦心经营几十年,丞相如何甘心认输。 “不论如何,皇后,皇贵妃都是上官府的女儿,即便皇后的心思向着皇上,可身上到底流着上官府的血。只要她们中有了孩子,也是有我们一半上官家的血统,有何好担忧的?” 摇了摇头,上官丞相面色隐隐带着愤怒,沉声道:“我们的心思皇上如何不防备?”想了想,将一串珠子取了出来,送到太后的面前。 珠子是深红的琥珀,颗颗饱满硕大,握在手中轻飘飘的,清凉舒适。她举起来,就着窗外的阳光细细地端祥。 “正是普通的玉珠,不足为奇!” 丞相让人寻来了小秤砣,扯下珠子后,抓着秤砣往桌子上一敲,中间很快裂开,一股浓郁的芬芳味直扑面而来。 里面居然放了香料,太后的脸色大变,居然是麝香。抓着珠子细细地瞧了瞧,“她是上官雯的?” “是呀,那时候女儿为了怀上龙嗣,天天不间喝药,可她并未想到,皇上送来的珠子里面竟含有麝香,就算她喝上十年八载,也绝无可能怀上!” 太后的神色大变,睁大的眼眸流露出难以置信,喃喃道:“哀家看着他长大的!” “儿大不由娘呢,再说你们并非是亲生的母子,皇上如何不为自己考虑,所以说呀。现在跟我们一场的被动。” 如今的皇上真是睡醒的狮子,再无对手。 紧紧握着珠子,太后用力地往窗外一丢,咬牙切齿,“哀家不相信,他会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命人摆好了宴席,只请俞裕前来。 约好的时间久久不见人影。姗姗来迟的俞裕一如既往地恭敬,“见过母后,母后恕罪,近来的朝务繁忙,无法按时前来!” 她微微的一笑,见皇上自顾自地坐下时面色一僵,依旧扯了扯唇角,点头道:“皇上日理万机,也该好好的歇息,还有……” 怒向身后的芳姑姑,“为何不提醒皇上用膳?长久的挨饿,身子可受不住!” 芳姑姑连忙垂手赔罪道:“太后恕罪,奴婢……” “事情不曾做完,朕有何心情用膳?”说罢他一抬手,令人取下遮盖的银盆,隐隐地泛着热气。 太后按住心中的不悦,立刻命人布菜。 谁知道,俞裕只是喝上了两口汤,摇了摇头,“汤竟是甜的!” “对呀,带着些许的酸味,皇上一向不是喜爱酸酸甜甜,说开胃的?” “那是小时候,朕现在不爱喝汤啦!”将汤推往一旁。 “那么就吃菜吧!” 太后夹菜时,俞裕却一动未动,只是伸手抚摸着下颔,惋惜道:“近来上火,口中长了叮子,咬着硬物浑身疼呢,只能够吃些流食!” 转而吩咐芳姑姑,“煮些浓稠的米粥!” “皇上!” 太后冷冷地放下筷子,目光不悦地扫过来,“哀家请皇上前来,迟到小半个时辰倒也罢了,几十道菜难道没有一样合皇上的胃口吗?” 俞裕惶恐地起身,拱手道:“母后的一番盛情,俞裕不敢忤逆,只不过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先喜欢拥有的,现在却未必,母后请慢用,儿臣告辞!” 说罢,不待她开口,已经转身大踏步离开。 太后气得胸口直起伏,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的颤抖,满桌子的菜肴似乎都在嘲笑她的无能,立刻命人,“赶紧将它们撤下去!” 自己坐在一旁才想起丞相所言。 在她离开的时间内,朝中已经悄然变化,连皇上也不再尊敬她。 “竟敢不将哀家放在眼中,有你好受的!”她恨恨道。 待到离开慈安宫,芳姑姑问道:“皇上,是否需要预备?” “晚上为何喝粥?”俞裕呛了一句后来到了凤鸣宫。 只见到宫殿里浓烟滚滚的,顿时大踏步地向前,猛地将门一推开,浓烟扑面而来。 俞裕忍不住转身,大声咳嗽着,朦胧中见到两个人用手帕蒙着脸,走水了? “来人,赶快提水灭火!” “皇上!”宛秋从里间跑出来,先是推开了门窗,待到将烟散尽后,方才请皇上入内。 萧泠泠已经是大花脸,他忍俊不禁,“你们主仆两人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如今已经入冬了,娘娘说手冷,奴婢便前去领了些许的炭火,许是受潮了,浓烟滚滚的。” 第408章 卧榻之侧 “所以你们就变得如此狼狈?” 目光望向火盆里的炭火,是最低等的黑炭,几乎是些许的碎沫,没有丝毫的火星,但见浓烟。 “将胡公公招来!” “皇上!”萧泠泠立刻制止道,“胡公公一向与丞相府来往密切,若因小小的炭火伤了和气,给皇上带来麻烦!” “你是皇后,哪能如此唬弄!还不快去!” 胡公公神色得意,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茶,享受着身后的小太监的伺候。 手劲恰到好处,浑身痒痒的,舒服得每个毛孔都舒张开,直至皇上宣见才慌地起身,上前问道:“可知皇上是因为何事?” “公公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路上的他异常忐忑,来到凤鸣宫,看见地上的烧至一半的火炭,心中的不安阵阵地涌来。 “胡公公,才刚刚入冬,莫非红罗炭已经用完了,送来宫中的皆是这等不入流的炭火吗?” “皇上恕罪!”胡公公立刻跪下,朗声道:“宫中的红萝炭按位分所领,皇后娘娘如今受罚,正被禁足在宫中,所以……” “放肆,即便被禁足,也是朕的皇后,岂容你小看,来人,重责二十大板!” “皇上!”他忽然起身,颤声叫道,“奴才知错了,当时奴才入宫时,是丞相大人教导的规矩!” “朕的后宫,你却听从她人的安排!” 抬起下巴,示意众人将人拉出去。 萧泠泠瞧见俞裕的面色愠恼,亲自托着茶杯叹道:“皇上本不必为臣妾出头的,得罪上官丞相倒是不值得!” “朕说值得就值得。可是万一他狗急跳墙呢!“ 就在此时,门外的承祉求见。 冲着她微微一笑,轻拍着手背,神色柔和。 承祉焦灼地大步前来,弯腰拱手道:“皇上,边关告急!” 将文书交到了手中,展开一瞧,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俞裕笑道:“朕已经等待多时啦,哈哈哈!” “可是皇上,如今大权才刚刚在所握,手中的上万兵马得好好操练才是,贸然上战场,损伤颇大!” 萧泠泠也在一旁劝说,“是呀,皇上,还是从长计议为妙,臣妾都有个主意!” “你说!”俞裕满面期待笑盈盈地望着她。 “上官丞相在宫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想来对着打仗之事必然得十分上心,皇上若是派他前去的话,定能省心不少。” 俞裕凝神沉思着,许久后方才仰头,心情明媚,问承祉有何看法。 久经沙场,知道带兵打仗并非易事。 “极其危险,尤其是主帅……”话音一顿,他难以置信的望着俞裕,“难道皇上皇后的意思是?” “丞相一直托大,想要把控一切,不若令他担任主帅,将军队开赴战场。” “好主意!”皇上立刻赞成,连承祉也不自觉地赞叹道,“皇后娘娘思虑周全,此番谁前去都不如上官丞相来得更为沉稳!皇上去了整个朝廷群龙无首,定会乱作一团。可他老奸巨猾,未必会服从派遣!” “皇上尽管放心!”萧泠泠笑了笑,她极有把握。 莲月宫里传来了宫女们的呼喊的声音,萧泠泠紧皱眉头,来到宫外徘徊时,问起来才知是宫女不合上官雯的意正被受罚。 她们已经司空见惯了,正在门口徘徊之时,只见到上官丞相正背负着手低头出现,见到萧泠泠先是一愣,随后才行礼。 “丞相依旧容光焕发!” “不及皇后娘娘!” “本宫有事情与丞相商议,这边请!” 二人走在一起之后,此刻的萧泠泠神态悠闲,待到无人时,他立刻停住那脚步,幽幽道:“皇后有话但讲无妨!” 目光看向莲月宫中的小女儿。 萧泠泠深叹了口气,低声道:“父亲!” 他警惕地后退一步,冷笑道:“臣不敢当!” 深深地叹了口气,有如悠悠而过的微风,萧泠泠深感无奈,“我们之间本是血浓于水的。本宫让妹妹安静地待在宫内也实属无奈!” 上官丞相见萧泠泠假惺惺的,按耐住心中的火气,不屑道:“皇后也不必装模作样了。成王败寇,上官雯贪心,正中了奸计,我们也认输!” “都是一家人,输输赢赢的,何必说得如此见外,我们都是姓上官,做的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上官丞相顿时变得沉默,“娘娘有话请明说。” 轻垂眼帘,她的神情平静,“本宫确实做的不妥,可是本宫被禁足在宫内,妹妹也是皇贵妃,预谋开始统领后宫,本宫将一无所有的!只得令她无法外出!” “你终于承认了!”他气得胸口起伏着,“她是你的妹妹,竟如此陷害!” 盈盈的眼眸里泛着闪闪的波光,长长地叹息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是本宫的妹妹,也不肯放弃爬上后位的心思,到时会留本宫一条活路吗?” 他默然,都是为了自保方才走上的不归路,深深地叹了口气。 萧泠泠虎深感无奈,“后宫里美女如云,皇上的心思难以揣摩,如今本宫只有后位,所以还望丞相体谅!” 原本气恼,此刻发觉女儿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更加现实。 “就算如此,如今你也惩罚过了,也该让她离开莲月宫!” “不行!”萧泠泠话音一出,丞相的脸色铁青,不悦地望着她,“卧榻之侧岂容她人酣睡,不未雨绸缪,只能够保一时的平安,却无法保证永久!” “你到底想要如何?” 上官丞相不满,沉声问道。 “本宫的意思是,虽说我们同姓上官,最后依旧为了自己,也只有靠自己拼搏才能得到想要的!昆国近来频频的骚扰边境,想来上官丞相知道其中的缘由吧。” 皇上近来连太后也不放在眼中,丞相颇感压力,好似大厦将倾,他想尽办法全力以赴地支撑着。 女儿和太后对皇上来说毫无威慑力,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昆国,许诸多的好处,怂恿着昆王发兵前来进犯。 第409章 各怀心思 只不过说好出兵五千意思意思而已,哪知道对方竟出了上万人,大有倾国之力的架势。 上官丞相显得兴奋,又显得焦灼。 见萧泠泠提及,他冷冷道:“皇后娘娘,别忘了身份!你终归是女子,即便贵为皇后,也无法参与商讨朝中之事!” “为何不行?”萧泠泠秀眉一挑,沉声道:“本宫向皇上建议,此番有丞相做元帅,率领着上万的雄兵猛将前去迎敌!” “由微臣前去?” 上官丞相有一丝的受宠若惊,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从未统领三军,他的府中备有轻甲长枪,准备在马上展露风姿。 一晃几十年过去后并无丝毫的用处。 眼中闪着光,面庞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萧泠泠唇角微微地带着笑意,慢悠悠道:“丞相一旦出征,皇上必定嘉奖,使得上官府邸更是为人所羡慕的,再者妹妹受罚,若是父亲有了军功,想要原谅不是轻而易举吗?还请父亲多加以考虑!” 说罢立刻起身,离开前依旧瞅见他定定地望着前方出神,右手端着茶杯一动也不动。 待回到丞相府后,与夫人商议起来。 “老爷一把年纪了,再说你是文臣,去抢武将的事情着实不妥!” “人这一辈子,难得有上战场的机会了,想想铁马金戈,挥斥方遒,该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而最为重要的是这支军队!” 丞相欢喜道,“皇上出兵,且由我来统领着,到时候兵符在手,往后对上官府有利,哈哈!” 是近日在朝堂上率众反对皇上亲征的结果,本想令他派一位亲信前去掌控着军权,谁知道,皇上竟然瞩意自己统领三军,着实大为意外。 他得意洋洋,夫人却无奈地摇头长叹道:“老爷要服老呀,现在年过半百,哪能够上战场呢?刀枪无眼,老爷绝对不行!” 丞相沉吟良久,半晌不语。 翌日在朝堂上,皇上深为烦恼,挥手指着众人,“你们快说,派谁人前去合适?” 众人的目光不再闪避,无一人自告奋勇,却有人出列建议道:“皇上,臣觉得上官丞相最为合适,丞相雄韬武略,小小的一场仗,必然不在话下的。” “是呀,上官丞相老当益壮,就连吃饭也比旁人多吃了一碗,体魄自是常人所能及的。” “朕也觉得,在当今以来,正是因为有了丞相,一切才井井有条,当兵行军之事着实辛苦,上官大人的身体日渐虚弱,倒不如就待在府中!” 他盯着手中的几张名单,口中不住地念叨着:“黄霑,人虽然年轻,可是冲动而又莽撞……” 黄霑正是他的人,上官丞相见皇上连连地否决了几人,顿时觉得紧张,扬声道:“皇上,臣自请上战场。” 幽深的眼眸远远地扫来,皇上的手中一顿,紧紧地盯着他,“你说什么?丞相想要出征?” “是的,皇上,臣自请为皇上分忧!” 目光一顿,他略为思忖后很快摇头,“出征之事自有大兵小将,丞相尊贵之躯,哪能上得战场呢!”摆了摆手,深为不同意。 “皇上!”他肃容道,“为皇上效力哪是天经地义之事,还望皇上允许。” 俞裕顿时显得为难,叹然道:“既如此,那么就领兵一万,直捣巢穴。” “皇上万岁!”众人欢呼时,他微笑着环顾四周。 离开的那一日,锣鼓喧天,无数的人蜂拥着前去相送,就连太后也露面,望着异常狂热的众人,将丞相林氏一旁,抬眸冷声说道:“好好的,为何想要领兵出征?” “太后有所不知,这是臣的一步棋!” 得意的丞相上前低声说道:“待到此番凯旋归来,往后……”五指紧紧地握作一团,“女儿定会被放出,后宫又是我们上官家的田下!手中又有了兵权!” 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太后只觉不妥,满目凌厉道:“皇上不是傻子,再者……”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丞相不禁挺直了腰背,被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瞧得心中并无半分的底气,依旧不肯服输,朗声道:“就算是本相已垂垂暮年,可老当益壮,太后只管在宫中坐着,等待我的好消息!” 才一回头,萧泠泠正在不远处执着酒杯,为他敬酒。 “这一杯,祝丞相大人凯旋而归!” 他笑盈盈地接过来后顿时仰头喝下,待到酒杯见底后亮给众人。众将士们顿时发出了雷鸣般的和吼叫声:“必胜,必胜!” 听得耳朵振聋发馈,萧泠泠和俞裕并肩在一处,目送着远远而去的军队,他的目光瞬也不瞬的,含着几分不舍。 “皇上是为丞相担忧吗?” “听闻他可从未领过兵,且未有经验丰富的将领而跟随!这些将士……” “皇上尽管放心,承祉悄悄地跟了上前,若是有异样,他立刻会接管!” “所以你昨日向朕讨要拿圣旨,原来竟交给他?” “是!”微微的一笑,萧泠泠颔首道:“事情得做好两全的准备,所以皇上无需忧心。” 前方的战事牵动着整个后宫人的心,消息频频传来皆是战败的,上官丞相仗着人数众多,激流勇进,陷入对方的包围圈,一时间死伤无数。 条条消息让俞裕的眉头皱成一团,曲曲折折。 萧泠泠在一旁柔声说道:“皇上,承祉已然然得到的命令,晚上他便会动手夺去军权,架空上官丞相,士兵们不再听从他的错误的指挥。” 深深地吸了口气,俞裕抓紧她的手背点了点头,扬声道:“朕没事!” “皇上,皇上!”就在此时,外面突地想起来尖声喊叫的声音。 萧泠泠愕然地抬头,眸中流出困惑,皇上同样的一怔,顿时面色沉沉。 “臣妾先去外间瞧瞧!” 她快步来到门外时,赫然跪着的正是上官雯。她立刻上前,弯着腰,“你被禁足,人怎会出现在此处?” 谁知道上官雯伸手将她一拂,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第410章 眼神飘飘 她的面色冷冷说道:“皇后自然希望臣妾被困住,往后你便能够独得皇上的圣宠,告诉你吧,只要我在,永远都不会服你的!” 她气恼之极,恶狠狠地盯着。 萧泠泠面带笑意,缓缓地直着腰,细细地打量着她,莞尔一笑。 “皇贵妃,可别忘了你如今正被皇上禁足,此刻出现在此处,该当何罪?” 深沉锐利的眸子盯紧了她,一瞬也不瞬的。 咄咄逼视过来的目光扫来,她顿时有一丝的不安,立刻偏转过头去扬声道:“皇上还未开口呢!” “因为他不想见你!” 抬起下巴示意侍卫将人带走。 “不可能!皇上,皇上!”他尖声地喊叫着,从始至终皇上的身影并未出现,顿时神情绝望,整个人如坠冰窟,面色惶惶,口中不住地叫道:“皇上,你不会如此无情的!” 瞧见一侧笑吟吟的萧泠泠的面庞,气恼得不打一处来,大声尖叫着:“是你害死了父亲,我是来为父亲讨完公道的!” 说罢,她猛地扑上前伸出手,想要掐住萧泠泠的脖子。 吓得她连连后退,神色慌张,瞧见了滴水檐下皇上的身影时,立刻转身,“皇上!”声音娇媚且柔弱。 上官雯顿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张开双手将萧泠泠搂入了怀中,浑身僵硬地愣在了原地,嘴唇翕张,扯着唇角渐渐地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 俞裕的唇角往上扯了扯,冷冷地说道:“上次你暗害皇后,今日在此前来骚扰,说过不再轻饶!” “皇上,父亲年迈却上的战场,难道皇上此时此刻惩罚臣妾吗?” “上官丞相自是一片赤胆忠心,朕心中感念在怀,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人,将她带下去严加看守!” “皇上,皇上!” 上官雯的大声地叫唤着,被人拖至了远处,声音渐渐地纤细不可闻,“皇后!” 俞裕微微地垂眸,凝视着她的清亮的眼睛。在此时的月色下皎洁而又美好。 “皇上!”萧泠泠曼声地叫唤着,深为感动。 再回到凤鸣宫,宛秋上前轻声说道:“娘娘,奴婢命人守着慈安宫,太后悄悄地派人前去探望上官雯,被她安抚之后,上官雯才并未在胡闹!” 难怪她变得安安静静的,其中定有缘故,是太后露面。 “皇后娘娘一举想要除去皇贵妃,此番她变得更加冷静,不再激怒皇上,自己抄心经为父亲祈福,为众位将士超度!” 确是太后出的主意,萧泠泠缓缓地踱步,低头沉吟良久,须臾后立刻转身,取出文房四宝,写好书信命人悄悄地送往萧府。 萧大人展开信见一瞧,见到皇后的手笔,手微微的颤抖,萧淙淙立刻上前不安问道:“父亲,皇后娘娘说的什么?” 细细地折好揣入怀中,他郑重地说道:“希望父亲能够上得战场!” 闻言,萧淙淙忙不迭地摇头,上前一步紧紧抓住父亲的手。“不行,父亲年轻白发苍苍,又如何能够领兵,父亲不如单单教导着一队卫兵,同样的尽心尽力效忠着皇上,为何非要上战场?” “女儿你不懂!”来到了里间,上面挂着的正是往昔穿在身上的轻甲,每日着下人细细的打扫着,即便在黑夜依旧闪着幽幽的蓝光。 耳中轰隆隆的响起的是往先热血的鼓声,“快听!” 突然顿住脚步细听。 萧淙淙只觉得毫无任何的声响,半晌后依旧摇了摇头。 萧大人已然沉醉,闭着眼睛轻轻地哼着陌生的歌调,“对,我们是赢啦!”紧握着拳头。 “父亲!”她慌了,连忙一把用力地晃着,“父亲不能够前去,独留下女儿一人在府中!” “自从你姐姐离开后,你已经独当一面,若是担忧害怕,让皇上将谨王宣来陪你便是!他除了眼神飘忽,心性不定,论起来也算贴心!” 他瞟的是萧泠泠,心里面装的尽是是她。对于旁边何物一概不理会。 萧淙淙眼眸闪过一丝酸楚,淡然说道:“他是他,我是我,父亲别将我们搅和在一处!” 扶着他在窗台的软榻上坐下,抱过枕头塞在腰间。 他才缓缓地靠了上去,摇了摇头,“每日在家里骨头快散了,到时整出一身的毛病,父亲想想,还是得上战场呀!” “朝中有许许多多年轻的将领却没有机会,父亲垂垂老矣,为何不在府中享福,终日在外奔波?如今再上战场,留下女儿一人,往后要如何面对?” 心中委屈,顿时抽抽噎噎的哭泣。 “好啦!”萧大人沉声道:“你是萧府的女儿,就算死也不得随意的哭鼻子,别哭了,再哭就成了花脸!一年来多亏了皇后的帮助,我们萧府才蒸蒸日上,度过数次的危机,她竟是亲笔所写,自然是万分着急啦,父亲必然会走上一遭!” “父亲!”萧淙淙扑入怀中,声音哽咽。 今日的朝堂,众人的目光都被萧大人吸引,他一袭轻甲,手执长枪,威严地步入大殿。火红的披风像是正燃放着炽热的烈火。 众人禁不住眼前一亮,尤其是俞裕,情不自禁地起身望向他,眼眸充满着敬佩。胸中涌起了万道豪情。眸中闪着欣慰的光芒。只见到他气势磅礴地走来。 萧大人脊背挺直的单膝跪下,自请道:“皇上,臣请出征!” “皇上,臣也是!” 后面有人重复着,接连的有数人出列。 他们个个是新将领,从未上过战场,倒是眼前的萧大人却是合适的人选。 他曾经与昆国打过交道。 如今谈论起来,依旧侃侃而谈。 “他们的马匹高大,马术精湛,昆国的男子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个个无比的彪悍,如今我们深入进去自然是吃亏啦,可是若是我们将人引入了林子中,利用地势,极有可能有把握将人一网打尽!” “那好,就由萧大人领三千金前往驰援!” “三千?”萧泠泠失声叫道,眼眸流出几分恐慌,单单只派三千人前去,着实令人担忧啊。 第411章 竟是他 十里长亭,眼前便是苍茫的天色。 萧泠泠看向父亲神采奕奕的面庞,萧淙淙在一旁强强地压抑出眼泪,她不安地走上前低声道:“皇后你劝劝父亲,三千人马奔赴战场和送死有何区别?” 用眼神制止,看向不远处的俞裕,轻拍着肩膀上前来,“萧大人可有退敌之计?” “当然啦,老臣胸有成竹!”在离开时眼见萧泠泠眼眸的担忧,顿时想了想,转身轻声说道,“皇上另有安排的!” 不远处的俞裕正在夕阳的笼罩下,俊朗的面色带着笑意,吸了口气,挥了挥手,目送着萧大人渐渐地远去。 几日后回到皇宫,简直寝食难安,不时地派人打听前线的情形。 萧大人才离开几日,萧泠泠已然派人询问过数次,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连忙迎接,却愣了一愣,竟是俞裕。 望见她眼眸中的慌乱,他慢悠悠地步入清凉的大殿。 “怎么手是冰凉的?” 命人将两旁的窗户关上。 “皇上!”萧泠泠扯了唇角,摇了摇头,“臣妾不冷!” “听说你极为关注战况。承祉领兵拒不外出,饶是昆国人喊破了嗓子也纹丝不动,他们正在休整!” 皇上并不着急,萧泠泠见他神态悠闲,心中顿时不安地问道:“我们可有胜算?” “有承祉自然放心,近来天气不错,你陪着朕四周走走!” 萧泠泠和他走在廊下,八月桂花香味扑鼻,浓厚馥郁,心情顿时愉悦几分。路过莲月宫时,隐隐听见里面的斥骂的声音。 “她是个狐狸精,皇上别上她的当!” 紫云紧握着剑,在门口来回地徘徊着,紧紧地咬着牙一直在忍耐着,正想按剑往里冲时,忙地见过皇上及皇后。 “她的话简直难以入耳。” “想来妹妹并非有心,而是心情不悦的结果,皇上,我们走吧!” 俞裕定在原地,细细地听来,里面全是辱骂皇后,同时说着自己的悲惨。 上官雯正在院中扯着嗓音,任由着暮色沉沉将她笼罩,声音嘶哑地端过一旁的茶杯润着喉咙后依旧继续。 门外吱呀一声,有人将门推开后,她依旧粗声粗气地说道:“以为本宫一败涂地了吗?你们想多了,待到父亲凯旋归来,有你们好受的!” 眸中闪过一丝戾气,转过身时,却见到面目沉沉的俞裕,顿时愕然地僵在了原地,眼眸显得慌张不安。 “皇上!”她低声地叫喊着,声音粗哑如同鸭嗓,自觉难听地掩住嘴巴,又是害怕又是惊喜。 俞裕一动也不动,怒斥道:“你身为皇贵妃却出言不逊污蔑皇后,该当何罪?” “皇上!”双膝一软,冲上前去跪在脚边,扯着衣袖大声地叫道,“臣妾是迫不得,都是被她害得!” 突地胸口一痛,俞裕提起脚将她踹向一旁,顿时吩咐众人,“你们好好看守着不许离开半步,若是在卖惨,则将她好好地处理,明白吗?” “是,皇上!” “皇上,你别走啊!”上官雯又气又急又害怕,双腿无力爬起时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高高扬起地手,却只能够瞧见门徐徐地被关上。 皇上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无踪,只剩下一扇冰冷的大门,紧握着拳头上前,用用力地敲门。 门被微微地打开一条缝,并非俞裕,而是萧泠泠。 唇角噙着浅笑,她幽幽道:“妹妹还是安分些许吧,丞相在外面连吃败仗,损失无数的士兵,皇上正在气头上,你若是一而在再而三地挑衅,到时候怕是有苦头吃!” “你以为本宫会信任你吗?你回来,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的姐姐,不是上官府的女儿,你到底是谁?” 印象中,亲姐姐又怎会如此幸灾乐祸,她最为在意上官府,她是皇后,夺走了她的夫君,对于丞相府的一切丝毫不在意,口中喃喃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一个人竟会有如此的变化!” 耳中不再充斥着骂人的声音,皇上已然在前方等候,她连忙赶上前去,“妹妹让皇上忧心了!” “她若是有你一半的体贴懂事,也不会变得这般令人生厌。” “皇上!”侍卫匆匆地来到。 二人顿时神情凛然,接过了战报后,他倏地合上,手指揉着太阳穴,神色复杂。 “皇上到底发生何事?” 心下紧张得七上八下,死死地抓着手帕,萧泠泠不安地问道。 将战报递给她,原来是上官丞相竟被昆国人抓住。 暗暗地松了口气,立即将折子合上,低声问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承祉和萧大人会合后实力大增,且士兵们强壮,遇上骁勇善战的昆国人会吃亏的,在两方对阵之时挑衅,丞相并无武功,不敌后被人活捉啦,你怎么看?” 萧泠泠闻言低声道:“皇上,上官丞相沉不住气,主帅被俘于三军影响颇大,臣不敢妄言。” “上官丞相一向老成,行事绝不极少出错,为何当着三军的面却和人单挑,他本是毫无武功的人,而对方又为何只是活抓呢?” “皇上的意思是他们在做戏?” “如何朕不得而知,也很快会知晓意图。” 远方苍茫的天色下,无数的白色的帐篷中,最为中间的豪华的帐篷,里间众人的商议的声音激烈。 “昆王,丞相想要见你!” “他是本王的俘虏,不见!” “他说手中有重要的信息,还请昆王移步!” 怀揣着好奇,来到了一间帐篷内,上官丞相的双手双脚正被绑缚着,气恼地坐在了屋内,满目不悦。 “昆王你这是何意,我们在协议里说得分明,你的军队里还有我一半的银子呢!” “丞相别着急,这是军营,人多眼杂,若是将你放了,传扬回去,你哪有容身之处嘛!” 话虽如此,到底有几分郁闷,白了一眼后立刻转过身来,示意将手中的绳索解开。手下一松后揉了揉手腕,眼见桌上的美味佳肴,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第412章 战胜 被抓捕的这两日天天得吃糠咽菜,着实的乏味,口中塞得满满的菜。 昆王手悠闲地举着杯子,待到她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我们的菜和你们的相比又如何?” “不怎样,我只告诉你何时钭我放了,如若不然,皇上会将你们踏平的?” “是吗?”他顿时哈哈地大笑着,显得不以为然,“你的元帅已经毫无用处,现在是萧大人统领着三军,还有一个叫承祉的,他是副帅!” “他来了!” 上官丞相愕然地大睁着眼睛难以相信,神情颓然,眼眸流出几分愤怒,“他算什么?凭什么取代我的元帅之位!” “上官丞相又何须勉强呢?我们不过做做戏罢了,现在你在我们的手中,听人说,你近十年来积攒无数的财富,竟比皇上更为富有呢!” “谁说的,天底下人谁与皇上比,是自讨没趣,更是掉脑袋的事儿!” 眼珠乱转,现在已不是元帅,成为人质。扬起头陪着笑脸:“我们打交道几十年,还是我提议才再次会面的,要不然如何会在此处?哈哈!” 昆王微笑,“你是皇上的老丈人,太后的亲兄长,有你在手中,就不信他们真的会无动于衷!”示意人将他带出去。 “昆王,你开玩笑的对不对?换做别人都会看在我的面子,可萧大人不会,他是根硬骨头,谁的情面也不给呢,你让他们走!” 一抬手将侍卫支走,他松了口气,坐下来后蹙紧眉头,“有何好处?是否肯告诉府中埋藏宝藏的地方?若是将宝藏取来,我们也不至于无功而返!” 他哭丧着脸一时间踌躇,昆王则慢腾腾地说道:“如今烈日当空照,你一把年纪啦,被绑在三军前曝晒,想来小身板也定然受不住的!” 思忖再三,他紧咬着牙关,霍然起身冲他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昆王,想当初得了我多少好处,出银子出武器,临到最后却反要我的姓名,早知道……” “现在知道已经不晚!”昆王笑了还笑,“看来你是要银子不要命啦!” 说罢一挥手,身旁的和侍卫顿时上前一左一右挟着迅速地往外拖,“你等着,他们会打破城池,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的!” 不住地挣扎着,却被人渐渐地拖曳至远处。 深夜皇宫,天气着实闷热,宛秋将窗户打开,萧泠泠来至殿外,凉爽的风直吹来,回头瞧见俞裕睡熟,便和宛秋一起。 皇上的衣衫怕是湿透,早早地为他备上寝衣,她们轻手轻脚的,只听见宛秋咦的一声,顿时好奇不已。 抱来两件衣裳,“娘娘快看!” 萧泠泠将它展开时愣住,竟是一身的夜行衣,皇上穿过? 只见到袖口出一朵白色的梅花,想起那时在溪流前,红莲发难时正是黑衣人将她救走,同样的梅花。 竟是俞裕! 黑砖面冰凉,浑身凉丝丝的,萧泠泠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娘娘!”宛秋轻声换道,她顿时回过神来,忙将衣裳放了回去,心事重重地往外走,宛秋匆忙地取出一套赶上前去。 只听萧泠泠口中喃喃道:“为何会是他呢?” 回到了床边,皇上的睡颜安宁,唇角微微的翘起,似泛着一丝丝笑意,近来他的心情愉悦,睡觉深沉,很难被惊醒。 心思重重得难以入睡,台阶下银盘般的月亮高挂在中,宛秋匆匆地上前,低声说道:“娘娘,边境传来消息,我们赢啦!” 她眨了眨眼睛有一丝不明,只听宛秋开心地叫道:“萧大人领兵大破昆国,将他们赶至远处,只不过……” 话音一顿,低声说道,“上官丞相却受苦了,被人绑在旗杆上两天之久,人快被晒掉一层皮,只剩下一口气。” 倒到一身硬骨头,萧泠泠扯了扯唇角,待到起身时,方才发觉不知何时俞裕正跨过了门槛面带着喜色。 “恭喜皇上!”她立刻曲膝。 披着衣裳,俞裕顿时扬声,宣召众人上朝。 翌日举朝欢喜,人人的面色喜气洋洋的。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萧泠泠望着望着犹如重山的屋脊。 深宫重重,想象着父亲在战场上的风姿,微风拂来,心中竟有一丝的神往。 问起细节,他大破城池,大破昆兵的景象。 “还有一事,奴婢听说,上官府的门生纷纷地涌至萧府的门前,求萧淙淙收留呢!” “真有此事?” “可不是,有三四百人,场面蔚为壮观,他们说萧大人一出立刻大破敌军,是国中的英雄!” 如此多的人也不知道上官丞相如何圈养的? 一个月后,萧大人凯旋而归,皇上钦赐的牌匾,“老当益壮!”被众人抬去,一时间热闹风光无人能及。 反观上官府,上官丞相足足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方才从皮包骨头渐渐地恢复如常。拄着拐杖走在了庭院中,不见人前来吹嘘拍马,冷冷清清的。 狂风吹过,树叶哗哗的作响。地面上的落叶翻翻滚滚地飘至远处。 “人呢?为何不见一个人?” 丫鬟们连忙地上前惶恐地跪在地上。 “那些读书人呢?那些说要保护上官府的门客呢?”他近乎狂暴。 “回老爷,他们个个都去萧府!” 下人小心翼翼地回答。 远远地脚踹来又不敢躲避,生生受重重的一脚,苦着脸不住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深吸口气,上官丞相只觉颜面无存,心中越发恼恨。 此刻的他身体虚弱,想要入宫谋划一切,却只感到无力。 立刻修书一封,送至太后的慈安宫。 香烟渺渺,幽静的大殿里只有太后低低的叹息的声音回荡着,透着伤感无奈。 “兄长为世名所累,非要上战场,哎,晚节不保!现在人人唾弃!” 嬷嬷在一旁,温顺地垂眸静静地聆听着。 太后坐在一旁,伸手取下头上的簪子,挑开了香炉中的灰末,闪着点点的星火,“事到如今,皇上如日中天,我们不能够再坐以待毙。” 近日的莲月宫,安静得非同寻常,萧泠泠来到门口往里探去,殿中空无一人,示意宛秋在门口,自己轻轻地推开了殿门。 第413章 出征 翌日在朝堂上,相较于往日显得安静了许多,一向横着走嚣张跋扈的丞相今日却异常的安静。 很快的,众人的目光就望向殿门口,此刻走进来的是一身银白色轻甲,手执长枪的萧大人。 人一出现,众人顿时变得轰动,人人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瞬也不瞬地直盯着他,个个行注目礼。 俞裕也微微的探身向前,唇角含着笑意。 “臣叩见皇上!” “爱卿平身!” 他的声音温和,摇头感叹道:“萧将军出征,简直是壮我国威呀,哈哈哈!” 听在丞相耳中异常刺耳,双手垂放在身前,板着脸一声也不吭。 俞裕的目光看向了丞相,淡淡地说道:“当然,丞相也有功劳!” 有人忍不住噗嗤地一笑,见到丞相扫过来的目光,当即收了起来,站直了身子低垂着头,神态恭敬。 见是谨王,丞相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恨恨地望过去,尤其是萧大人。他威风凛凛的,风光无限更衬托他活得像个笑话。 公公奉皇上的旨意,当即宣旨论功行赏。 萧大人官复原职,位居一品,和丞相并列。 “皇上,万万不可!”他顾不上许多,当即出列手指着萧大人,“他是有罪在身的!” 俞裕重重地咳嗽,面色冷峭,“丞相,别忘了是谁请兵征讨昆国,最后还是萧大人奔赴战场救了你一命,难道丞相的命如草贱,连你的救命恩人不能够加官进爵吗?” 他抿了抿唇,脸庞依旧恼怒。寄希望于众人,哪知道他们个个畏缩着。 丞相的眼中充满着绝望恶毒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四周的人,待到散场后他并未离开,径直前去慈安宫。 太后神情懒懒,听得他抱怨一通。 “太后,当时可是为了上官府方才出征的,那时候吃了败仗也并非我所愿,可皇上却领着群臣来嘲笑,这般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丞相既然心中不忿,就在府中好好地安息着,皇上准予病假,为何非要起来朝中?”太心中担忧,此时摇了摇头,神态极为无奈。 神色凝重,他不住地摇头,“一段时间不在朝中,众人心中散漫,若是不上朝,早已经被皇上收至麾,我们丞相府再无未来!” 眼底浮起了深深的疑惑,太后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眸。 她郑重地问道:“哀家记得你曾与昆王交厚,人为人处世严谨,又怎会在两军交战前自行出列,很快被人俘虏走,丢了朝中的颜面呢!” 太后心下不解。 丞相被问住,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咬牙切齿,“昆王出尔反尔的,原本我们商议好了,只是做做样子令众将士门投降。昆国有了实力,成为我们的后盾,以后便是谈判的筹码,哪知道他竟然觊觎我们上官府的财产,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枉我们当初一心一意扶植起来,现在羽翼丰满,反而将我们踢出局!” 太后眉心一动,若有所思,幽幽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心隔着肚皮又岂是你我所能猜测的,如今看来我们得顺着皇上的意思,不能够再惹恼他!” 丞相心中依旧气愤难平,太后向着皇帝说话,他不禁疑惑,眼眸里凝着一丝不甘。被俘的那日,暴晒在阳光下时,想起许多。 “一路上我们竭尽全力想要夺取一切,其实只要勾勾手指便能够得到,何必费心费力呢?” 太后神情凛然,肃容道:“可不能够乱来!此一时,彼一时!” 他连连地冷笑道:“太后你太高看他了啊,我心中已有主意。” 话音刚落外边的台阶,传来尖声的叫道:“皇上驾到!” 顿时起身。 太后也收起了脸上的不快,展露着笑颜,见到丞相,皇上并无意外,缓步上前向太后问好,一拍手掌,有人送来绫罗绸缎。 “这些是萧将军从昆王处缴获而来的,样样名贵精致,不过朕瞧着他有几分眼熟呢!” 丞相的心念一动,有些贵重之物是他托人送给昆王以作见面礼的,如今尽数在皇上的手中,眼眸低垂着。 他温声道:“皇上见多识广,任何东西在皇上的眼中岂不是寻常?” 俞裕指着他,只笑着摇头,“丞相一张巧嘴,不由得令人欢喜呀,今日在朝堂上,朕不曾包庇你,也是做给他人看看!私下里我们也是一家人,是不是,母后?” 太后满意颔首,绕有兴味地望着他,“皇上所言证实,和哀家所想的一般,你们两人聊着,哀家得喝药!” 伸手搀扶着嬷嬷的手立刻走进内殿。 待到人一离开,肩膀微垂,不似刚刚的紧绷着,神态悠闲地斜睨了丞相一眼。 此刻不必装模作样,面色带着几分不悦,直挺挺地起身,僵硬着身子,“臣也告退了!” “丞相好像有无数的话想对朕讲,此处并无旁人,但说无妨!”接过宫女递来的茶,俞裕吹了吹热气,随手放在了一旁,笑吟吟地打量着她。 尴尬地翘起唇角,丞相的双眸流出几分惶恐,抿着唇角暗暗地咬牙道:“臣不敢!” “是吗?是朕命你前去攻打昆国,心中对朕有意见吗?” 俞裕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来到面前后低声道,“你所想的不错,正是朕的主意,上官府占据着整个朝堂,朕一直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之前你在昆国相信也体会到这种感受,只可惜你熬了过去,未必是件好事呢!” 俞裕微微地一笑,直笑得丞相毛骨悚然,好似在一夜之间他变了个人,不再如往先顺着自己。 丞相横了一眼,面目带着不悦,“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何意?” “很快你就知道了!” 步态轻盈地离开。 怔怔地望着他,丞相如坠冰窟,紧锁着眉头,死死地握住五指,冰冷的双眸凝着仇恨,抬起下巴不悦道:“想要将我打垮,你还嬾着呢。” 回到凤宁宫,只见到萧泠泠正在刺绣,面庞含着笑,阳光在脸上跳跃着,她的眉目似画,俞裕有一丝的感动,在门口伫立许久。 第414章 假皇上 只觉得脖子发酸,萧泠泠扭了扭,立刻瞧见俞裕正呆站在门口的模样,顿时起身慌张道:“皇上恕罪!” 伸手搀扶着她,俞裕微微的一笑。 上前去瞧着萧泠泠绣着的正是一个憨憨胖胖的小子,伸手抚上面庞柔声道:“是不是也想早日有孩子呢,想来,往后都能够如愿以偿的!” 萧泠泠浑身忍不住一颤,勉强扬起唇角点头道:“皇上说得证实,今日皇上的心情不错。”眼角里是抑制不住的笑色,不同于往先的蹙眉。 俞裕携着手在一旁坐下,感叹道:“近日的丞相好似张牙舞爪的,可从他眼中朕也瞧出害怕,皇后的后宫不会再有任何你讨厌的人!” “是吗?”萧泠泠的眼眸流出几分欢喜,唇角微微翘起来,心中却一阵冰寒。想说后宫里自己最为厌恶的人便是他。 话一说出口,却是欢喜道:“经过皇上多年的努力,如今已达成所愿,臣妾恭喜皇上!” 他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忧伤,“可朕的皇后却终日郁郁寡欢的,有时候真想走进内心,瞧瞧你的心中是否有朕!” 萧泠泠一把抓住她的他,脸庞靠向掌心中,小小的脸儿盈满疑惑,轻笑道:“皇上爱开玩笑,臣妾心中只有皇上!” 仰面眨着眼睛,神态真诚,他情不自禁地捧着脸轻轻地吻下去。 萧泠泠闭上眼睛,待到再次睁开时皇上已经身子软软的,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人晕了过去。 接过宛秋递来的胭脂纸,擦去上面的麻沸散,伸手抚上他的面庞,低声道:“皇上,别怪臣妾。” 宛秋转动着烛台,一扇门悠悠地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男子,几人一起将皇上抬了进去,一切恢复原样。 男子显得拘谨,长得和俞裕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叫袁勇,是萧泠泠偶然中遇见的,一直供养着。 他显得有些慌张,手不住地在袖子里哆嗦着,眼神闪躲不敢看人。 萧泠泠上前扳过脸庞,“直视着本宫的眼睛!” 睁大的眼眸里面流出的恐慌,必定会暴露无遗。 “想象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将众人踩在脚下,那么你便不会害怕。” “可是,我只是一名书生!” 他苦着脸,声音带着哭腔。 深吸一口气,萧泠泠教导着,“闭上眼睛,好好地感受着。” 一年来,特意训练皇上的饮食习惯,说话的强调。 微风徐徐地吹来,心情放松后好似找到些许的感觉,尤其瞧见面前的萧泠泠美艳动人,墨玉的眼眸一转勾人心魂。 他痴痴地笑了笑,在一旁瞧得怒火中烧,正欲扬起手来时,袁勇眼珠一转,瞪了眼后连连地退缩。 “对,就是这样!”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要保持气势,不论对谁,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我尽量吧!”唇角扯了扯。 宛秋紧跟着萧泠泠来到窗边,担忧地望向局促不安的假皇上。 “他们真的会来吗?”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悲情,袁勇显然依旧在兴奋中,他不知道即将发生何事。 “他家人可曾安排好了?” “早已安排好,就在几年之前每年会送上一笔银子,只说是袁勇寄回去的,以后每一年只多不少!” “那就好!”深吸了一口气,大开窗户,一轮月亮高挂在中空,萧泠泠喃喃地说道:“希望这一天不会来!” 心里却有担忧。 幽闭的暗室里,皇上悠悠地醒转过来,猛地弹坐起来,四周昏暗摸过了火石,点燃烛火才发觉正在一间密室。 里面的床板桌椅一应俱全,他连忙冲到墙壁一边,“来人,来人,放朕出去!” 毫无回响,转手时只见桌上有书信,立刻将它握在手中,细细地读下去,紧紧握着的手有一丝的颤抖。 简直难以相信。 耳朵贴着墙壁,毫无声音。 皇宫里面竟如此的暗室,之前竟一无所知。幽闭的屋外同样的安宁,烛火不住地摇曳着。 “皇上!”在院子外面有上官丞相高声喊叫的声音。 袁勇显得兴奋,见萧泠泠点头,仪态万千地来到了门口,缓缓地将门打开时。 上官丞相仰面说道:“臣有事禀报!” “请讲!” 夜色是天然的屏障,眼中所见到的四是他的万里江山,心中激情澎湃,面对着丞相缓步下台阶。 忽然嗤嗤数声,只见他旁边有人拔剑,迅速地将剑架在脖子上。 上官丞相见到他惊慌失措的脸庞大为出气,笑盈盈地起身拍了拍手掌走上前,“你原本想求饶的!” 袁勇锐声吼道:“放肆,竟敢暗算朕!” “白日皇上不是得意洋洋的,现在也变成了阶下囚啦?皇上认为臣给皇上丢脸啊,皇上有没有想过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是被你暗算的,今日也算是为我出气了!” 说罢立刻拔剑。 “慢着!”萧泠泠立刻锐声叫道,和宛秋飞快地来到滴水檐下。端庄万千地望着众人。 “皇后!”袁勇没来由的软弱,眼眸闪过一丝期盼。 萧泠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丞相,“丞相大人这是何意?刺杀皇上可是大逆不道!” “女儿呀,事到如今你不再是皇后,无需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明日很快有个小皇帝,而你也是阶下囚,毕竟我不想被人说成残害女儿的恶魔!” “就算别人不说,难道你不是吗?”萧泠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凝视着他的脸庞。 丞相却显得毫不在意,紧盯着她的眼睛,长长地叹息,她的脸庞自小到大,是多少人的心尖尖啊,成为皇后天经地义,偏偏她不懂得珍惜,恣意妄为。 “事到如今,皇后你可曾后悔过?” 她呆了呆,不自觉地抚上脸庞,眼前是上官丞相狰狞的面庞,几日来的怨气令他变得歇斯底里。 “本宫从不后悔,甚至……”故意拉长声音,“若有将来,本宫依旧如此。” 他似受到大触动,不敢置信,可很快放声大笑,笑得抚着肚子,她平静如初。 第415章 冷宫 他气得咬牙切齿,脸庞带着笑,目光却如寒冰,似在冬日阳光的直射下的道道的裂痕,大手一挥,“将他们围了起来!” “放开朕!”袁勇不住地挣扎着,面庞露出惊恐。 萧泠泠急忙挺身而出,大声道:“放开皇上,丞相,你敢弑君?” “有何不敢?”他扯着唇角冷冷地走上前去,伸手取过侍卫的剑,手指轻轻地滑过,月夜下,道道寒芒直闪而过。 “你想做什么?”袁勇吓坏了,他不过刚刚过一天皇上,还未过足瘾呢。此时的剑在前方,他不免紧张。 不安地回眸看向萧泠泠。 “丞相,拉弓没有回头箭!” 他将剑搁在假皇上的肩头,见他害怕得直发抖,心中一阵快意,畅快地大笑起来,“俞裕,你终于也害怕?终于你体会在我面临生死的无奈了是吗?” “是,是!” 萧泠泠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没有想到上官丞相竟敢动手,更没想到袁勇竟害怕到如此程度。 她微微地咳嗽着,上前拦在前头,“丞相既然毫无畏惧,就连本宫也一起杀了!” 袁勇稍显心安,不过面上起了阵阵的波澜,他忽地勇敢地起身,朗声道:“朕是皇上,不需要女子的保护。” 短短的瞬间,他竟是俞裕的模样。她有些许的恍惚,紧紧地盯着他,心中感触万分,却被丞相的大笑声音给惊醒。 他仰头长笑,手中的剑重重地用力,满脸狞笑着。 钻心的疼痛感袭来,袁勇的双脚不住地打颤,却硬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果真是硬骨头!哈哈!”他将剑一丢后,抬起下巴令人将他给带走了。 萧泠泠不住地挣扎着,扬声叫道:“你们将人带往何处?” “这就无需你操心。” 打量着萧泠泠,绕着她转了数圈,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处置。见到浮起的冷笑,他突地有了主意。 “来人,将她打入冷宫!” 萧泠泠紧紧地咬住下唇,担忧地望向被带走的袁勇,他临被带走时还匆匆的一瞥,眉宇暗含着笑意。 她的心思沉沉,有瞬间,她正欲脱口而出,不过不远处的丞相不住地催促着,毫无机会,人已经走远了。 就算是扯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相信是位假皇上。 冷宫幽冷如冰,身处于其中,只见到几欲发疯的众位女子,个个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还有人围拢上前四下打量着。 “去!”她用力驱赶开。 她们嘿嘿地一笑,扬声道:“你是谁!”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我是皇后,皇后啊,哈哈哈!” 桀桀怪叫声音令她的鸡皮疙瘩陡然间冒出,她下意地后退几步,正踩在另外一名女子的身上。 她正抱着衣裳翻找着,很快找到小东西立即往口中塞,脆脆地咬下,心中一阵反胃,面对着仰面的笑意,她顿时别过头去。 丞相坐在延生殿,黑夜像是天然的屏障,阻梗着外间的一切,如今的百官们正在熟睡,谁又知道明日坐在龙椅侧的是自己呢。 紧锣密鼓地计划着,只见到女儿和景儿同时前来。 “你们来得正好,哈哈,快看,待到明日,美梦终将成真!” “父亲,俞裕呢?” 上官雯并无半分喜色,反而紧张地问起。丞相顿时面露不悦,挺直着后背,沉声道:“自今日起,我们都得忘记有他这个人。” “父亲,外面的百官呢,还有承祉及谨王,他们都不是善茬!” 丞相早有安排,故而心情闲适,悠悠地说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好了,女儿!”拔高声音,“先回去歇息,待看明日。” 上官雯还欲开口,一直不说话的景儿却冲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暗暗地忍耐下来,身子偏过一侧。 “恭喜丞相如偿所愿!” 景儿异常温顺地说道。 丞相面色松缓,对她颇有好感,“确实多年来着实不易啊,哎,女儿得多学学景儿姑娘,如她一般,父亲的烦恼则少了大半。” 上官雯显得无奈,长叹了口气。 景儿的更为空灵,她长叹道:“丞相作出明智之举,皇上既不施行仁政,自然得另换他人了。只不过嘛……”声音顿了顿,“丞相真的认定他是皇上?” 虽在暗沉的灯笼下,可他依旧敢断定正是俞裕无疑。 “为何不是他?” 景儿面含微笑,平静道:“最为开始景儿就怀疑,皇上不会怯怕到很快求饶的,其中定有缘由的。” 又惊又喜,上官雯瞅见父亲凝重的神色,忙将心中的话咽了下去,垂首时想着若是假的,真的在何处,是不是已经毫无危险了? 他只冷笑,目光在两人的面上逡巡着,却不肯再说话。 “你们说的话我不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事情并非想的那般。” “丞相若是不信,给景儿以时日,定能寻出破绽的。” 他只笑了笑,既未答应也未拒绝。心中扬起异样的感受,再次回想起来,果真如此,看着强势,不过外强中干,摆着人臭架子罢了。 细细思来,俞裕并非是这样的人。 “好吧,不过嘛……”他警惕地望向女儿,“人你们不能再见,不过皇后,你们倒是可以。” 上官雯急了,连忙叫道:“父亲辨别俞裕的身份,为何与萧泠泠有关呢?” 他冷哼一声,并不愿回答。 还欲开口的上官雯急得脸通红,却被景儿悄然地拉住,直冲着使了使眼色,令她不必再说下去。 待到离开后,她不住地抱怨着,“景儿,你也真是的,父亲既然也有怀疑,为何不坚持着见皇上呢。” 前去冷宫,晦气不说,还得见到萧泠泠。她一转身便想离开。 “贵妃!”景儿一把拉住她,脸上陪着笑,“别忘记了,萧泠泠时时地与皇上一起,若是皇上真的有异样,她哪有不知的道理。” 心中又气又恨,却又无奈。上官雯并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正是。 冷宫远比他们想象的阴森,在疯疯癫癫的女子包围之时,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人驱逐离开。 第416章 受伤 “走开,快走!” 来至角落里,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落魄至极,脸上的笑容依旧,丝毫不因处境的尴尬而有半分的拘谨。 “没有想到,你来到了后宫还是从容如初!” 打量着里间的一切,上官雯冷笑道。 景儿正温顺地垂首站在身后,轻声道:“景儿见过皇后娘娘!” 她扯了扯唇角,神情冷淡,悠悠地说道:“皇后?”深深地看向她们,“什么皇后,快后的就没有皇后,自然也没有妃子。” “别假惺惺的,快说,皇上到底去了何处?” 萧泠泠的心中一惊,神色如常,淡然道:“他去了何处,不该问上官丞相吗?” “别再做戏了,如今谁不知道晓此事与你有关,你到底说不说!” 说罢逼近上前,手紧紧地握作一团,脸上带着狞笑。 心口微微地起伏着,萧泠泠心下依旧平静,直视着寒凉的剑尖,微笑道:“真正的皇上正被你们给带走了,又还会有谁呢?” 上官雯再气愤不过,怒气冲冲地准备动手。景儿一把拉住她,附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面上露出笑意,收起了剑后慢腾腾地说道:“好吧,既然不好,我们就请求将他处死了,不论真假!” 同时逼近上前,“可是别忘了,再一个轮到的就是你。” 景儿用力地拉着她,却也不肯离开,执着地想到得到俞裕的下落。 面色黯然,萧泠泠轻叹了口气。景儿来至远处后方才低声道:“凭着皇后对皇上的护佑,若得知皇上将死去,为何会如此的平静呢。” 如今看来并非猜测而已,而是极为肯定了。 “干脆这样!”她附耳轻声道。 上官雯略为踌躇地望着手中的剑,景儿笑了笑,“丞相顾念着父女之情,莫妃贵妃更加看重姐妹之谊?” “不!”她一向恼恨萧泠泠的霸道,夺去她的一切,哪能够就此作罢了,想了想,重新地提着剑再次出现在萧泠泠的面前。 “到底俞裕在何处!若是不说的话。”扯起泛着冷意的唇角,话音顿住,意味却不言而喻。 微闭着眼睛,神情惬意,萧泠泠轻声道:“想要如何,悉听尊便!” 她的手中紧握成拳,那是自头上取下来的簪子,表面平静,胸中新潮起伏着。 “哈哈!”她突地狂笑起来,手中猛地扬起后,顿时锐声叫道:“受死吧!” 剑快落下去时,萧泠泠睁大了眼睛,她才欲闪身,却有股力量将她往外拉,伴随着她的尖叫的声音,剑掉落在地。 上官雯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俞裕。 双手颤抖着,她不敢相信眼前活生生站着的正是皇上。 萧泠泠也愣住了,眼眸蒙上水雾,很快地缩回了手,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不远处的上官雯几乎呆住了,双后哆嗦地指着他的手臂,半天后方才反应,“皇上恕罪!” 俞裕低头看了眼手臂,鲜血蜿蜒顺着手臂流下来。 “皇上你受伤了!” 上官雯紧张得直叫道,同时面对着冰寒的目光,惊得后退一步,心痛之余带着几丝后悔,更有几分恼怒。 他伸手将萧泠泠揽在了怀中,冷冷地盯着他,“谁让你动手的?” “皇上!”脑中一片混乱,就在此时身后的景儿立刻跪了下来,“臣妾见过皇上!此事和贵妃娘娘无关,是上官丞相的主意,我们被逼迫而来的!” “皇上!”萧泠泠后担忧地望着受伤的手臂,从衣衫上撕扯下布条,为他绑缚着伤口,以此止血。 俞裕脸色微白,手掌手掌高高地肿起,吃了一惊,凝视着的目光有几分的无奈,深深垂眸。 “皇上,都是她的缘故,竟敢用一个假冒的皇帝替代,若不然,绝不会变得如此。”萧泠泠一直温顺地低垂着眉眼。 瞥见此时俞裕脸上的憔悴,心中百感交集。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启用袁勇,原本应当在恰当的时机,将俞裕推下帝位,而将此人顺利拥上皇位。 除去俞裕,又何须在意皇后的身份?往后如同闲云野鹤游荡在山水间,哪知道,就在不久前,她得知上官丞相的计划。 先是买通了身旁的侍卫,将俞裕逼入绝境,掌控权势。 她选择了狸猫换太子,将皇上藏在安全的暗室,找来袁勇。 皇上眼眸只有心疼并无其她。 目光对着上官雯一如既往的冷寒,何时会冷眼对着自己?心中七上八下直打鼓。 四目相对,眼眸中的对方带着心疼。 怔怔地对视着,一时间无言。 上官雯见到两人情深缱绻的,脑中怒火中烧,尤其其见手臂被她包扎着,更有一种被遗弃在荒漠中的陌生感。 气冲上头,顾不上许多,冲着萧泠泠锐声地叫道:“我和你拼啦!”重又拾起了手中的剑,立刻便要冲了出去。 俞裕挺身将萧泠泠拦在身后,一动也不动,唇角微微地翘起,气势无人能挡。 她紧闭着眼睛顾不上许多,猛地冲了过去,只听见身后嗤嗤的声响,伴随着尖锐叫声,忽地后背一痛,扑倒在地,剑被丢至远处。 她奋力地仰头,皇上依旧保持护住萧泠泠的姿态,并未有半分的心疼,一瞬间心如死灰,紧闭着眼睛。 嗖嗖,墙面上越下几人,为首的正是承祉,单膝跪地朗声道:“皇上事出紧急,臣护驾来迟!” 身后的侍卫一把抓住景儿,她神色慌张的,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向皇上求饶,眼眸地看向萧泠泠,低声道:“皇上,皇后,这是上官府的缘故,与景儿无关!” “是吗?” “当然!”她拼命地点头,“臣妾被迫跟来再说,一路上劝阻上官雯对皇后尊敬手下留情,哪知道,她嫉妒心起不肯容人。” 见上官雯受伤趴倒在地,嘴唇哆嗦着,眼眸闪过一丝恐慌。萧泠泠并不想为难她,扯了扯俞裕的袖子,哪知道他依旧冲着承祉使了使眼色,他们当即将人绑了起来。 还有跟在身后的多名侍卫,悄无声自地已经躺倒在地。 破败的墙壁外,一弯月亮幽幽地升起。 第417章 行动 “走吧!”几人在宫殿当中前行。 待到大牢,萧泠泠心念一动,刹住脚步指着里间。 俞裕瞬间明白过来,承祉则在一旁劝说着:“皇上,皇宫里四处暗藏危机,只有早早回到延生殿,找回皇后娘娘藏起来的玉圭,能够证明皇上的身份,一切方才圆满。” 萧泠泠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被抓走两天,怕是凶多极少,也罢,顿时收回目光,转而随着几人往前走去。 不等继续前行,突然有人将一具尸体给拖出来。 身上的那一抹明黄尤其刺眼,几乎双膝一软,险些扑倒在地,愕然地睁大眼睛,微微靠在俞裕身上,低声说道:“是他,就是他!” 目光冷如寒冰,俞裕按着萧泠泠的肩膀静静站在远处,只瞧着他们将人拖走。 众人的神情肃穆,咬牙切齿,承祉恼恨道:“简直胆大妄为之又险,若是皇上真正被抓死,死的便是真正的君王!” 眸底凝着忧伤,萧泠泠惆怅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他,恨恨地咬牙,“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 他一死,整个宫中更是风声鹤唳。 每到一处只发觉侍卫已换做丞相的人,众人一同前往目标太大,极容易被发现。 萧泠泠想了想,“我是当今的皇后,况且是上官丞相的女儿,由我来出面为皇上取回东西,你们在此等候!” 不由分说,立刻闪身往外。 顿时有人发觉,冲着她喝道:“谁!” 一言不发,萧泠泠默然地走上前。 士兵们瞧见萧泠泠的气魄,不由自主便想要下跪。眼前有数十人,还有在远处多方窥探的眼睛,她慢悠悠往前走。 走在路途中时,轻声地问道:“丞相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正在延生殿。” 话语虽恭敬,却紧紧地围绕在身边,防萧泠泠再次逃走。 它正是要去的目的地,萧泠泠直直地往前,月色如钩,蒙蒙朦胧的月光洒在身上,寒凉凉的一片。 延生殿里,几十盏灯烛被点燃。恍如白昼。 “哈哈哈!”才到门口便听见放声大笑的声音,身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独自呆在延生殿里翩然起舞,一手举着酒杯,正喝得畅快淋漓。 见萧泠泠前来后身子摇摇晃晃的,乜斜着眼睛打量着她,“女儿呀,哈哈哈,着实太惬意!” 头脑昏昏沉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歪着身子冷冷地打量着她,“当时你贵为皇后,整个上官府说不出来的开心,流水的宴席只摆到门口,三天三夜往来不绝,做父母的确实为你开心,可是到最后,不过是黄粱美梦,一场梦醒了一无所有,你说,为何会这样呢?” “你喝醉了!” 眼睛半睁半闭,龙袍加身毫无半分帝王相,心中只觉得可怜。 微微蹲下身子平视着丞相的眼睛沉声道:“龙是高高在上,翱翔在九天,不是瘫软在地上,父亲,待到酒醒了,梦也该醒了!将它还给应得之人,或许能保住一命!” “你知道什么?皇帝死了,哈哈哈!” 得意地眨着眼睛,神态舒适,任由着身子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神态得意至极。 “皇帝死了,整个宫中都是上官府的人,他回天乏术,父亲先是把持着朝政,若是小皇帝不听话,同样废了他,再由父亲来坐上了龙椅!” 奋力地睁开眼睛,望着高高在上的龙椅里闪着耀眼的光芒。 “来人!” 两名侍卫小跑着上前将他搀扶着起来。 跌坐在椅子里,浑身无力直往底下滑去,死死地抓住地桌子,再见到萧泠泠悠悠地往前靠近龙椅时,当即厉声喝道:“站住!” 他们将萧泠泠扯下来。 再次被带到跟前,萧泠泠眼眸流出几分忧伤,“从小到大父亲培养女儿们,不过是往上攀爬的工具,从未感受到任何的父爱,还有上官雯,你知道她现在在何处吗?” “何处不重要,她将是公主!” “公主?”唇边泛着一丝笑靥,寒冷得透入骨髓,“皇贵妃变成了公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她愿意承认吗?有没有想过,万一杀死了是假皇帝,皇上从天而降,再次夺走一切,上官府何去何从?” 挥了挥手,他嘻嘻地一笑,“不再有可能,人死了,已经被丢了出去,待到明日向众人宣布皇帝暴病而亡,一切水到渠成,今日和你说的够多,我只想告诉你,就算你们不是皇后,上官府依旧富贵难挡,有朝一日成为君主睥睨天下,哈哈哈!” “你疯了!”萧泠泠无奈地看一向他,被两名侍卫驱赶出宫,前往凤宁宫。 在被押解的路上,见到了兴致勃勃的太后,她先是愣了愣,顿时一抬手,侍卫正站在远处警惕地望着萧泠泠的一举一动。 太后则坐在了一旁,眼见萧泠泠傲然站立的身姿,郁然长叹道:“真是可惜,你自小被当做皇后来抚养着,果然成了皇后,又为何对上官府如此敌视呢?要知道娘家是你永远的后盾!” 因为心情愉悦,太后的面色显得年轻几分,多了笑容。 “是呀!”萧泠泠看向殿外,夜间月色如霜,洒落下惨淡的白光,黯然神伤,“侄女悔悟得太晚,如今父亲酗酒伤身,将女儿关起来,女儿也不怪他!” 太后心中暗暗地思忖,若是由皇后的承认,他们计划显得更为真实,少了阻碍,顺利地改朝换代。 闻言抬手将萧泠泠的手握在掌心,眼光闪过欣慰,“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那好,我们一同前去延生殿。” 心下暗暗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随着太后往回走,正遇上跌跌撞撞扶着离开的丞相。 太后怒气冲冲地上前,啪啪地给侍卫一人一个巴掌,怒道:“穿得怪模怪样哪能够随意走动,赶紧回去更衣!” 丞相彻底醉了,口中直叫喊着,“好酒,好酒,太尽兴啦,哈哈!” 目光阴冷,有如冷峭的寒冰在阳光下面裂开的条条的痕迹。 第418章 鬼 萧泠泠冷眼打量着,丞相像是傀儡一般受人摆布着。 身上的衣裳被脱下,换上了平时的,龙袍被扔在了地上,立刻起身拾起仔细地折好,郑重地托在手心,径直往龙椅而去。 神态如此的肃穆,在幽静的大殿中有如举行仪式。 宝殿庄严,众人都屏住呼吸,就连太后面色肃然。 丞相不住地拍着桌子,奋力地眨了眨眼睛,瞧见萧泠泠手中的明黄,顿时挣扎着起身冲向萧泠泠,“衣裳,我的衣裳呀!” 头重脚轻,摔了个狗啃泥却不觉疼痛,咧着嘴嘿嘿地直笑。 太后转身大叫,“来人,端来醒酒汤!” 自己接过嬷嬷端来的水,往他脸上一洒。 “下雨了吗?” 丞相猛地往脸上一拂,迅速清醒,茫然地望着四周,见到太后愠恼的神色,再低头看向满身狼狈,惶恐地起身。 萧泠泠手中托着的衣裳放在龙椅前的案桌上,他有一丝的不甘,大声叫道:“你做什么?那是我的。” 微微地咳嗽,太后回眸冷望了一眼,低声说道:“她是皇后,明日由她出面较为妥当。” “可是上官雯是皇贵妃,她更好控制!” 心下着实担心,皇后虽然面色肃然,谁知心里打得怎样的主意。 将衣裳放好,萧泠泠才一转身,谁知道衣裳居然被扣子勾住,龙袍很快被甩落在地上。 她当即弯腰,与此同时,移动桌案下活动的地砖,飞快地找到玉圭,悄无声息地拢入袖中,神态如常地重新归置好。 太后和丞相已经商量着明日的大典,新皇上是族中的一位五岁的娃儿,太后垂帘听政,上官丞相则统领着百官。 “哀家一把老骨头,也就替你看几年,很快便要下台,到时由你亲自来做护国大将军,你看如何?” 脑中想起之前与昆国的奇耻大辱,心下依旧恼恨,“到那时候我一定要领兵征讨昆国,他将我晒三天三夜,我将他晒一个月,哈哈哈!” 说罢放声的大笑。 瞅见萧泠泠缓缓地归来,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笑声戛然而止。冲她一挥手,神色极不耐烦,“走吧,别在本相面前晃悠!” 看见她便想起无数的前尘往事,眸光越发冷淡,声音冰寒得没有半点的情分。 萧泠泠傲然转身,扬长而去。 一路上支耳细听,隐隐的似有鸟儿的啼叫的声音,此时已经夜深了,如何会有鸟儿?心中欢喜地回到凤宁宫。 只有宛秋正焦灼等待。 一见到她,瞬间欣喜地上前。 “娘娘!”未语泪先流,眼眶通红,紧抓住萧泠泠的手。 她飞快地转身将门关上,抓过了杯子灌下两大口茶,手抚心口依旧心有余悸。 “外面没人吧?” 宛秋好奇地将门打开一条缝,滴溜溜的眼睛朝下,往四周瞟了瞟,立马回来,外面空无一人,萧泠泠偷偷地先将东西藏了起来。 “夜深了,歇息吧!” 放这前目光望向大殿外面,之后才转身上床歇息。 夜晚冷清幽静,萧泠泠太累,不愿睁开眼睛,翻了一个身后继续沉睡着,若是愿意,她永远不再醒来。 丞相造反,皇上煎熬,她心下为难。一个是名义上的父亲,一个名义上的夫君,两方争夺,想置之度外却又忍不住担忧俞裕。 一心帮助他,内心着实的疼痛。到底要如何才行呢?抱着矛盾的心思,只得沉沉地睡去了。 待到翌日醒来时,却发觉不知何时门外的侍卫尽数撤退,她没有被禁足,将殿门打开,自由自在地站在外间呼吸新鲜的空气。 侍卫队从旁经过后,向萧泠泠问好。 “见过皇后!” “你们是?”萧泠泠见他们个个面生,且并不懂宫中的礼仪,异常的豪爽,粗犷,不觉面露疑惑地问道。 “我们都是承将军手下的兵,昨天晚上被安排入宫中,晚上小有冲突,很快变得太平!” “原来已经变天!” 萧泠泠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跑向黑漆箱子,揭开后往里一摸,哪有半点影子,他们果然在夜晚拿走,怕是已经控制局面。 昨日的上官丞相和太后得意,短短的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不知会该作何感想,定然有趣。 萧泠泠面色浮起清冷的笑意。 待到外出时一路行来,气象一新,个个神色肃穆地守在要处。 萧泠泠被招呼着来到延生殿,才刚进入,发觉皇上依旧如常。 眨眨眼睛,好似之前做了一个梦,四周的一切提醒她并非做梦,因为此刻的上官丞相久醉未醒,面色红通,依旧被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头因为难受而不时地歪来歪去,却无法醒来。 “臣妾见过皇上!”萧泠泠盈盈曲膝。 俞裕长长地吸了口气,冲她招手,令她坐在身边,才发觉皇上正在写罪己诏。 “丞相和太后勾结,想夺取皇上的龙位,与皇上有何干系,即便是罪书,也不该皇上写,而是另有他人。”。 萧泠泠立即夺了下来,藏在身后后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朕以为江山稳固,渐渐地发觉是一厢情愿而已。暗地里他们想要朕的性命想要一切,就算不答应,也由不得自己!多年来委屈皇后,不知道皇后是否还愿意陪着朕?” 丞相经过短暂的休息恢复正常,想起身时拖曳着椅子撞在后背,疼得他直呲牙。面色冷冷地打量着一切,难以相信道:“这是做梦,是在做梦,一切不是真的!” “丞相,梦也该醒了。” 俞裕悠悠轻抬眼眸,他惊得弹跳起来,大声叫道:“鬼呀!”身子因为害怕而紧紧缩成一团。 头埋在膝盖里,手捂着耳朵,不敢再看,不敢再听,浑身抖个不住。 “看一眼!”萧泠泠大声道。不过远远地瞧去,怕是记忆不够深刻。 “这个,我……”他反而大闭着眼睛,吓得呆在原地,哪有任何想法,只是拒绝,“不,太可怕了。” 俞裕独自写字,萧泠泠与他说话,两人分工明第确。 第419章 仔细 “你再仔细瞧瞧朕是鬼吗?” 俞裕顿时逼近上前,黑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 紧紧闭着眼睛,丞相不敢再看,浑身哆嗦着,口中直嘀咕,“是鬼!” 俞裕扯着唇角不再开口,命人将他带走。 皇宫显得混乱,将一切都恢复如常,也用了两天,其间,谨王急匆匆地前来回禀,“皇上,丞相不见了?” 闻言眉头紧皱,瞪了他一眼,“为何会不见?” “他着实狡猾,只说身子不适,皇上想亲自审理,臣子们自是小心万分,谁知道他竟然偷偷地买通他人,逃出了宫中。” 竟会发生此事,皇上的脸色沉沉,看向谨王内疚的面色,将不悦的话咽了回去,沉声道:“他本在皇宫中经营多年,谁也不知道宫中还有多少同伙。张贴画像,全力追捕。” “是!” 他领命而去。 丞相府中乱糟糟的,一拨接着一拨的官兵蜂拥而来,将里面值钱的东西抢夺一空。只不过,早已经成了空壳。 十日前,里间的值钱的东西就被悄然地带走了。丞相偷偷地溜回府中,与早已经收拾好细软的夫人会面后,立即准备逃至远处。 夫人日日呆在府中,不明白为何要东躲西藏的。 “你懂什么,如今的皇上多恨我们上官府,早早地离开方才是正理,留下来只是死路一条。” 夫人颤声道:“老爷,可是我们的女儿,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贵妃,哪能如此就走了呢?” 上官丞相唇角扬起一丝冷笑,“皇后,不过是皇上的妻子,贵妃的心也不在上官府,太后如今日日光会念佛,谁顾得上我们呢?” 话虽如此,夫人依旧不甘心,默默地垂泪。 他们雇佣了艘小船,准备前往南方躲避。 开船的是位老渔人,老实巴交的,疑惑地打量了许久,“你们两人出远门?” “对呀,女儿远嫁,我们得去瞧瞧呀,这不,孩子娘想她们眼睛都哭肿了呢。”夫人也不住地点头。 老渔人手指着小乌篷船,“船的条件差,你们也不介意?” “不介意,只要能平安到达就行!” 磨了许久方才答应,他们才上船,离开岸边,立即有队官兵前来抓人。长长地吁了口气,丞相低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夫人心如死灰,已经不愿意接话。倒是老渔夫扬声叫道:“听说上官府倒台了,那个弑君的丞相正在出逃呢?” 浑身一颤,船颤悠地往前,此时已经游入湖中心。他扬声冲着里间叫道:“你看起来气度不差,是不是认识他呀?” “不认识!我们只是小门小户的百姓,哪认识大官?” 闻言,渔夫将手中的船橹一扔,径自走了进来,从夫人的手中抢过包袱。她并不情愿,眸中带着哀求。 禁不住手中的力气不及他,眼睁睁地见到包袱被扯走又无能为力。丞相眼睛通红,直瞪向他,“你敢!” “上官丞相,我为何不敢?” 他将包袱往船上一倒,里面无数的宝物哗啦啦地落下来。随手拾起一样就是价值连城,他啧啧地叹道:“举天之下,除了上官丞相,谁会如此的阔绰呢?你想逃?” “你到底是谁?” 明明年老的渔夫突然咧嘴一笑,一点点地将脸上的胡须扯下来,竟是承祉。 他的脸色发白,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突地发出一阵惨笑,仰天长叹,“好,很好!” 小船慢悠悠地靠近一艘停靠在岸边的画船。 远远地望去,上面的瓜伞随风摇曳着,一缕明黄的衣裳刺痛了眼睛,还有萧泠泠及上官雯,夫人揉了揉眼睛。 悲痛之余又带着几分欣喜,扯着丞相的袖子欢喜道:“是她们,是女儿啊!”老泪纵横。 本以为一辈子再也无法遇见,没有想到居然还够再见女儿。 她立刻回眸,只见到一个人影跃向水中,尖声地叫道:“老爷!”晚了一步,人渐渐地沉了下去。 “求求你救救他,他不会游水的!” 夫人扯着承祉的手跪下来。 目光望向甲板上的皇上,见他点头后承祉方才一跃而下,很快拖起一人,侍卫们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拖上船。 夫人也被带到船上,微风渐凉,浑身忍不住颤抖。 丞相悠悠地醒转过来,他缓缓坐起,眼眸中显得空洞,长叹道:“都是命,我不会远怨怪任何人的。” 目光瞪向萧泠泠及上官雯。 萧泠泠的神色清明,终于等到这一天,却没有半分快感,她见到夫人的泪水,不觉想到前世自己绝望时的模样。 心中的仇恨突然释放。 “皇上!”她低声道,“请皇上饶恕他们!” 俞裕显得震惊,突然若有所思地望着上官雯,她略为踌躇,低声道:“皇上,父亲着实有错在先,若是放他离开了,往后国中将大乱。” 夫人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不敢置信地望着两名女儿,最后泛着泪水的目光定在萧泠泠的面庞上,显得欣慰,更加显得伤感。 俞裕命侍卫们将两人带走,萧泠泠立刻软膝跪下,仰面祈求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丞相的错,夫人何其无辜,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上,饶夫人一命!” 丞相肺快气炸,只救一人,倒不如谁也不救,更可恨的是二女儿,一心助她登上后位,待到出事后竟会如此的绝情。 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朕宣布,丞相即刻打入大牢!夫人嘛,离开京都,不许再归来。” 夫人扯着萧泠泠的袖子,见她神色淡淡的,不敢再为丞相求情,眼睁睁地看着人被带走了。 “老爷!”她凄厉地喊了句,人晕倒了过去。 萧泠泠连忙奔过去,轻声地呼唤着,太医们匆匆地赶来,很快将人带走了。画舫重又继续悠悠地往前。 蒙蒙的细雨下,水面升起淡淡的雾气,整个湖面美如画,上官雯小心地讨好着皇上,哪知道皇上的神情冰冷。 根本不理会她,而是不时地望向惆怅的萧泠泠。 第420章 离宫出走 “她有什么好看的,日日摆着臭脸!”上官雯的心中不服,心下恼恨无比,却又不敢大声。 直至自船里出来走出的太后。 莫名开始游湖,说是路上有惊喜,却是父亲被抓住。还好她早早地撇清,若不然,自己也会被连累的。 思忖之间,太后悠悠地步上前来,皇上淡淡地扫了眼,声也未吭。 太后的脸色一僵,她知道皇上对自己怨恨,更加知道此时的上官府已经失势。 “皇上真是好雅兴!” 俞裕笑了笑,一本正经地盯紧了她,“太后同样好兴致,在里间瞅见外间的一幕可还满意?” 闻言面色一冷,她心下极为气恼。 皇上丝毫不再给上官府面子了,故意着她上船,就是为了令她见识到兄长的下场。 从他的心如死灰不得不跳河开始,都是皇上主导的。 如今的挑衅莫不是得意。 “皇上说得不差,哀家越发觉得奸臣误国,没有想到他竟狼子野心。” “太后真是明事理,真令朕佩服万分。”瞅见萧泠泠的心绪不佳,说是风吹得头疼,立刻调头回宫。 回去后当即有数十名太医守在侧,萧泠泠吓了大跳,皇上的身影已经被他们所遮挡,正背负着手来回地踱步着。 太医们人虽多,却也不敢胡乱说话。倒是谨王上前来回报,轻声说起太后准备去到慈恩寺里修行,不再回宫。 “她既然喜欢面对着佛祖,且随着她吧,不过通知里面的住持,对待信众一视同仁便是。” “是,皇上!” 谨王离去前深深地看向萧泠泠,心情显得沉重,突地转身,低声道:“臣想了想,皇上的赐婚臣欣然接受。” “好事一桩啊!”皇上欣喜地拍着他的肩膀,“萧大人有勇有谋,与你投缘,萧淙淙对你痴心一片,好姻缘啊!” 太医们低低地讨论出来结果,不过是伤风而已,开点小药足矣。 “皇上真是的,小小的病痛大张旗鼓的惹人闲话。”她的脸庞微红,因为上官府的倒台心中轻松几分。 “若不如此,谁又知道皇后在朕心中的位置,无人可取代。”附在耳边,他深情地说道。 心猛地颤了颤,她面上的笑容僵硬,浑身不自在。 “高兴傻了吧?哈哈!”皇上放声地大笑着,萧泠泠的心中万般别扭,心中着实难以接受。 “臣妾累了!”她微闭着眼睛低声道。 皇上顺从地为她掖了掖被子,柔柔地捏着脸颊,“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好地歇息着。” 眨了眨眼睛,她顺从地点头,皇上才回到延生殿。 积累的朝务如山般地堆叠在眼前。 皇上一一地处理着,只不过其间竟有大半数弹劾丞相,义愤填膺地说起往先的一切,深为皇上抱不平。 他冷笑一声,将名字尽数记下来,让承祉调换上一批。大树倒了,他们中的凶手定要一个个揪出来。 忙活了一天一夜,外间的宛秋忽然惊惶地跑来,哑声道:“皇上,娘娘不见了!“ 他先是有瞬间的错愕,待到问明后,浑身如浸入冰窟,依旧不敢置信地摇头,“不会的她不会撇下朕的。” 宛秋哭丧着脸,“皇上,娘娘说她得远离,还请皇上废后,至于立谁,皆听皇上的!” 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桌上,皇上怒气冲冲地握紧了拳头。 完秋吓坏了却依旧哆嗦地守在一侧。 “她真的厌恶朕到如此的地步,就连生病也要走?” 出得郊外,萧泠泠方才发觉自己着实太赌气,因为脑中想的尽是他。不,她不想想起任何点滴。 可是同一个小小的宫中,总会打交道的。她得速速地离开。走之前纠结许久,无劳而返,好似以前的都是笑话一场。 有许多机会,明明能拿起刀结束一切,她却下不了手。望着俞裕的睡颜,好似听见心动的声音。 不过,声音得死死地压回去,她背负着仇恨。 摇摇头,她不愿意自己再想下去。 不知道是期盼还是不甘,她索性离宫,呼吸着外面的自在的空气,人显得轻松了许多。 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不由自主地来至萧府的街上,待发觉后突然顿住脚步,立刻调转头来。 迎面有数十人突然手执着棍棒迅速地上前将萧府团团地包围着。 她大为吃惊,淙淙又在外面惹祸了? 待看清来人,她立刻扯了扯脸上的黑巾。 身子闪向路边。上官雯气冲冲的地向着萧府而去,并未注意到穿着布衣的自己,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开门,快开门!” 上官雯命人大声地叫门,身后跟来的都是壮汉,是一直养在丞相府的门客,聚集在萧府,都是有阴谋吗? 她躲在角落里面,细细地留神着。 里面的人终于不耐,先是打开条小缝隙,始料未及竟有如此多的人,她顿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父亲除去。若是没有,我们家能活得自在许多! 无理取闹,她松了口气,果然很快萧老爷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们的面色稍显紧张,随森森围困在他的身边。 “贵妃娘娘,贵妃美人,不知道萧府如何得罪了上官府。” “我们都不信,你会廉洁到住破屋的地步,是想卖怪,博取美名吧?” 上来便嘲讽,饶是萧老爷涵养,也显得不开心。横在府邸前,扬声道:“今日我就不走了。倒要看盾,谁耗得过谁!” 说到做到,府外顿时安静下来。 上官雯瞬间变了脸,神情恼怒中带着不甘,扬声指挥着众人,“别被他吓住了,就是个老头,大部分时间赋闲在家,一事无成,不过平息了两次寇贼,就无法无天了。” 他们顿时冲了进去,皇上定是忙碌,才无暇顾及,她顿时小跑着上前,拦住上官雯。 “你做什么?” 见是她,上官雯愣了愣,“姐姐,就让妹妹为父亲讨还公道吧。” 细细地说起缘由,是因为丞相觉得此事定是萧老爷策划的,若不然缘何如此的机密。 她倒也欣然接受。 第421章 花卷 “何事?” 霍牧尘这样一问,姜白山倒是有些尴尬了,挠头不好意思的低头,:“我还没查到,不过一定是大事。” “谁告诉你的。”霍牧尘很清楚若是安黎想要瞒着他,那就一定不会将此事告知乔棉棉,那姜白山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这几天看到凤凰公司的那几个安黎的亲信神神秘秘的,所以我就悄悄的跟着,我发现他们跟胡公子那边有牵扯。”姜白山也没有遮掩,反正他就是跟踪了。 这不他去凤凰公司找乔棉棉,因为她迟迟不下来,他闲得无聊,这才发现了高姿等人的神秘,好奇心作祟,他就跟了上去。 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可他天生的敏锐告诉他一定有事。 “我知道了,这事别声张,我会处理。” 就知道霍牧尘是关心安黎的,姜白山只是心里替这俩人觉得惋惜,好好的一段姻缘,怎么说断就断了呢?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会就此真的断了,他始终相信有情人是会在一起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出了姜白山的小心思,霍牧尘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这是在惆怅吗?” “没有,我就是想我们家棉棉了,难道你不想安黎啊?”姜白山被霍牧尘揭穿了小心思瞬间还有些不快,直接回怼了过去。 安黎? 想吗? 当然。 只是霍牧尘并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想表达出来,毕竟他不是那样多愁善感的人。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出去,我要洗澡。”霍牧尘冷漠的将姜白山赶出去。 在霍牧尘看来他是有事才将姜白山赶出去,可在姜白山看来,他就是心虚了。 霍氏。 霍牧尘皱眉看着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都在给他添堵,内鬼到现在还没找出来,他虽然有大致的方向,可若是找不到那个人,公司还会继续受损。 思及此,霍牧尘决定出击了。 “你去……” 霍牧尘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就让李豪出去了。 李豪看着手里的纸条,突然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样破釜沉舟真的好吗? 如今霍氏岌岌可危,霍牧尘能想到的法子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李豪虽跟着霍牧尘的时间不长,却知道他每做一件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以此时他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不管是霍牧尘还是安黎,如今都是腹背受敌,他们虽都有些自顾不暇,可却都很在乎对方,时不时的会打探对方的消息。 此时乔棉棉跟姜白山就成了他们相互的探子。 今天二人原本约会好好的,可乔棉棉接到了安黎的电话,姜白山接到了霍牧尘的电话。 二人相互对视,十分有默契的找了一个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十分小声的接电话,“怎么了?” “我说老兄,你要是真的在乎安黎,你就自己去找她啊,我正在跟棉棉约会呢?”姜白山有些气不过,直接在电话里面跟霍牧尘叨叨自己的不快。 可对方没说话,他瞬间认怂,“好,好,当我没说,想问什么?” “既然跟乔棉棉在一起,那就问问她身体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去复查。”霍牧尘语气听着十分冷漠。 别看是在关心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在例行公事。 当然姜白山知道,他只是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来,要真无所谓,那还会打这个电话呀。 “知道了,你公司内部怎么样,解决了吗?”姜白山突然想到霍氏的内鬼,他的心里有些担心。 “没事,我能处理,你好好约会。”霍牧尘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识趣的人,见姜白山刚才有些急眼,他直接就挂断电话了。 这会乔棉棉也打完电话了,二人回到座位上面面相对。 乔棉棉轻咳一声,寻找一个说话的契机,不过想想姜白山刚才接电话鬼鬼祟祟的样子,她想到了什么,这才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是霍牧尘的电话吧?” “是啊,怎么了?” 看姜白山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乔棉棉很拍一下桌子,“你是不是瞒着我给霍牧尘做探子?” 乔棉棉都询问的如此直接了,姜白山自然不敢不说实话,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话。 不过出乎意料的乔棉棉并未生气,而是抿抿嘴看向他。 姜白山不傻一眼看出了乔棉棉的小心思,瞬间拉着她的手笑道:“你也是,对不对?” “其实安黎并不是不在乎霍牧尘,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是想不开,就是觉得让他远离她就能安全。”乔棉棉不明白,也不理解。 “这俩人的想法,是你我想不明白的,不过我们可以做他俩人的信使。”姜白山一下说到了重点。 “好,还能多说点彼此的好。” 乔棉棉跟姜白山在这一件事上倒是达成了一致。 那边霍牧尘跟安黎比不知道,他们自作主张的决定让他们和好如初。 凤凰公司如今虽面临很大的问题,可安黎却早有应对的法子,此时她就等着那些想要整死她的人上来,直面她。 只有这样安黎才能将这些人逐一击破。 上次被安黎修理之后南芸老实了很多,可南一却就是不打算放过安黎。 兄妹二人坐在客厅,面面相对,南老爷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孩子这样剑拔弩张,瞬间有些纳闷,“怎么了这是?” “爸,我……”南芸刚想谴责南一的不是,可突然想到其实南老爷子也跟沈正文合作了,那是不是说明,对于他而言针对安黎其实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呢? 其实南芸并不是喜欢安黎,只是那个女人有自己的把柄,且还知道南家的事情,所以她是真的害怕了。 “爸,安黎有咱们南家的不法证据,难道现在咱们不是应该小心行事吗?”南芸上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南老爷子有些没回过神来。 南一见南芸这样说,瞬间急眼,起身指着她,“不过是一个女人,她能有什么能耐,就是吓唬你而已,你还真相信了?” “哥,安黎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吧?”南芸见南一不相信,更为着急。 “行了,正事还忙不完,管那个安黎做什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南老爷子说完就直接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