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捡破烂养爸爸》 第一章 黎九九没精打采的走在大街上，脚步虚浮，走路走得都差点飘起来，再加上她又穿得破破烂烂的，活像个幽灵似的。她也不想这样，但饿了两天了，没办法。 嗅着路边摊的一阵阵香气，黎九九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实在是饿得走不动道了，她蹲在路边，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平时她看都不乐意看一眼的小吃。 有个卖麻薯的小摊老板看见了黎九九，朝着她招了招手。 黎九九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期期艾艾的看着麻薯老板。 麻薯老板利落的装了几个热乎乎的麻薯进油纸袋里，作势要递给黎九九。 黎九九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来，小傻子，叫声好听的，这个就给你吃。”麻薯老板乐呵呵的说道。 黎九九立刻脆生生的喊道：“谢谢叔叔。” “哟，不傻了啊？”麻薯老板说着，就把油纸袋给了黎九九：“吃吧。” 黎九九几乎喜极而泣，也不管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便抓起一个麻薯啃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还乖乖的退到了一边去，免得耽误了老板的生意。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两天了，她在垃圾场醒来，得知自己变成了一个由捡破烂的老奶奶养大的小傻子，老奶奶去世后，小傻子就没人管了，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大，但还是没捱过去，换成了她黎九九的芯子。 小傻子是死在垃圾场里的，当时应该是为了在垃圾堆里翻吃的，因为黎九九醒过来后，看见小傻子手里拽着半块已经啃了一口发霉了的面包。 这面包，黎九九想，很可能上面是有药的，小傻子运气不佳，啃了有药的面包，这才死掉了。 太惨了。 她黎九九更惨，从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三代，直接穿到二十几年前的一个小傻子身上，衣不蔽体就算了还食不果腹。 于是黎九九在垃圾场里思考了一天人生后，借着这具身体一些浅薄的记忆，知道了这个地方，正是她爸的老家——岚城。 黎九九一想，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爸可是岚城首富的儿子，妥妥的富二代，有个富二代爸爸在这里，她总不能饿死吧？ 于是第二天黎九九就出了垃圾场，开始找爸爸。 只是这找到现在，都打听不到黎家的消息…… 爸爸呀，你到底在哪啊？你再不出现，你宝贝女儿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嘤嘤嘤。 黎九九啃着麻薯，心中无限凄凉。 麻薯啃完了之后，黎九九勉强垫了个肚子，又去和麻薯老板道了个谢，就又开始在大街上飘啊飘。 一直飘到黄昏，黎九九依旧没有打听到黎晏的消息，又走累了，就找了个小角落窝着感慨自己悲惨的命运。 也许是黎九九的穿着打扮太过于真实，还有个路过的少年随手扔了一块钱过来。一块钱的钢镚直接砸黎九九脑袋上，让她顿时抬起头，瞪着那个人：“你瞧不起谁呢？” “不是乞丐啊？那还我。” 黎九九：“……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黎九九带着一块钱钢镚回了垃圾场，垃圾场旁边搭了个小木屋，那就是老奶奶和小傻子的家。老奶奶去世后，这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就剩了小傻子一个人。 小姑娘小小的身子窝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瑟缩成一团，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个钢镚。 一天找不到爸爸，她就要多饿一天。 黎九九想，得先想办法赚钱，但在二十几年前，她能怎么赚钱啊？ 她一个富三代，只会花钱，赚钱从来都不是她该思考的。 但现在…… 唉。 要不然，她去捡破烂得了。老奶奶捡破烂不也养了小傻子这么多年吗？ 黎九九越想越觉得可以。 于是黎九九第二天就花光了那一块钱钢镚给自己填饱了肚子，开始四处搜罗可以卖钱的破烂。 不得不说，捡破烂也是个辛苦活，黎九九穿梭在大街小巷，已经看到了好几个上了年纪的“同行”。她人小个子矮，还只捡看起来干净点的破烂，结果可想而知，黎九九忙活了一个上午一无所获。 还又饿了。 赚钱太难了，她果然只适合混吃等死，嘤嘤嘤。 黎九九叹了口气，打算回小破屋喝水充饥，目光转到街边一个垃圾桶边，目光一顿。 夏日明媚的阳光柔柔的撒在了那个被踩瘪了的塑料瓶上，里面尤存几颗水珠，被阳光照射得熠熠生辉。 好漂亮的瓶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黎九九知道，她即将赚到人生中的第一笔巨款。 原本饿得发软的双腿在这一刻有了力气，她使出四分半跑完八百米的速度冲过去，弯腰捡起了那个瓶子。 同时，另一只手，拽住了那个瓶子的另一头。 黎九九立刻双手扯住那个瓶子，跟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是我的！”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少年穿得挺干净，就是脸上不知道从哪里抹了黑煤灰，看不出原本的五官。 黎九九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多的少年，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于是决定采用怀柔政策。 她扬起头，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眸清澈如水，此刻覆盖着一层水意。黎九九可怜兮兮的说道：“大哥，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父亲，下八岁小弟弟，都指望着这个瓶子吃饭了，呜呜呜你要是跟我抢我们一家人都要饿死了。” 少年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愣了几秒钟后，从容不迫的说道：“那可巧了，我也指望着这个瓶子赚钱养家。” 黎九九继续哭唧唧：“我是个女孩子，你就让让我吧。” “我是男孩子凭什么就要让你了？”少年一拽，黎九九力气小，迫不得已撒了手，还差点摔了一跤。 黎九九气鼓鼓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嘛，到时候我找到爸爸了让他把你揍得你妈都不认识！” 少年轻蔑道：“那就让你那个八十岁老父亲来找老子啊。” 他说着，把那个塑料瓶丢到另一只手提着的蛇皮口袋里，扬长而去。 黎九九羡慕的盯着那个蛇皮口袋，里面肯定装了老多瓶子了。 唉，人高马大的就是好，捡破烂也利索。 荒废了一个上午，黎九九啥都没捡到，饥肠辘辘的游荡在大街上。 正是饭点，哪哪都飘出了诱人的饭菜香气，黎九九再次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果然还是只能回去喝水充饥。 黎九九垂头丧气的钻进一条长长的巷子，这条巷子穿过去，就是她的私人财产小破屋。 没走多远，她的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过去，捡了个瓶子揣怀里。 这可是她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啊！ 黎九九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似乎还动了手，极为热闹。 谁不爱看热闹呢？ 她蹬蹬蹬的跑过去，打算凑个热闹。 黎九九在群架中心外看见了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少年，待看清楚了后，欣喜之情几乎就要溢出来，她想也没想就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周越叔叔看过来！” 周越：“？” 正在和周越干架的少年顿时怒了：“你他妈跟老子打架还带家属的？” 周越吼道：“带你妈的家属啊。” “周哥，这好像是垃圾场里那小傻子。”一个小弟混迹市井，立刻认出黎九九。 “谁？” “唉，就是一捡破烂的小傻子，挺可怜的。”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打。 黎九九看他们停了下来，就抱着自己刚捡的小瓶瓶跑到了少年跟前，一双清澈的小鹿眼晶亮晶亮的，像是璀璨的星星：“周越叔叔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你快带我去找我爸，呜呜呜再找不到他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周越一脸懵懂：“你爸谁啊……不是，你这小傻子别乱叫，老子大你多少了你喊叔叔？” 黎九九刚想说话，就听见了阵阵警铃声响起，一群少年顿时乱了阵脚，做鸟兽散。 黎九九：“？” 周越叔叔跑什么？ 一边目睹一切的少年笑出声：“小傻子还真是小傻子。”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辣鸡。” 少年冷嗤，然后也跟着拔腿就跑。 黎九九聪明了一把，连忙拉住了少年：“你别走啊，带我一起走，周越叔叔跑没影儿了。” “卧槽你有病啊，脏死了，莫挨老子。”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身着警服的民警冲了过来，把只剩下两个人的斗殴现场团团围住。 黎九九满眼懵懂，然后后知后觉的被带上警车后，才明白过来那群少年跑什么。 “警察叔叔，我没打架呀你别抓我。”她坐在后座上，委屈的说道。 一个五大三粗的民警丝毫不和蔼的说道：“你们这群小孩子，一整天的都不学好，这次好不容易接到举报，还是来晚了，不过还好还是抓了两个，不过你个小姑娘也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呢？见了你爸妈，老子非得好好跟他们说一说……” 黎九九心中委屈，嘴里小声逼逼：“你能找到我爸妈我谢你全家。” “你这妮子说啥呢？” “我说我没打架，你抓错人了。” “每个被抓的都这么说。” 黎九九戳戳旁边脸色不好看的少年：“你怎么说？” “老子就打架了，怎么着吧？”少年十分狂傲。 黎九九唇角一掀，骂了声傻逼。一会儿看你父母来了，有得你哭的。 民警似乎是认识这个少年的：“又是你，每次打架都有你，难得让老子逮到了，小小年纪狂什么呢？” 少年“呵”了一声，嚣张得不行。 警车内渐渐的安静下来，那个少年忽然看了眼黎九九，说：“你刚才是不是在骂老子？” “我没有，好孩子不骂人。” 少年冷哼一声，说起来，要不是这小傻子，他也不至于被抓。 第二章 岚城派出所。 那个五大三粗的警察一屁股坐了下来，说：“先把身份证拿出来，先认识认识你们，登个记。” 少年甩出一张身份证，十足的桀骜：“看清楚老子是谁。” 陈警官都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少年这日天日地的语气，于是把他身份证往桌上一拍：“老子管你是谁！你呢，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黎九九为难道：“那个……我大概还得二十几年才出生，现在还没有身份证。”主要她也不知道小傻子的身份证在哪个旮瘩里。 “你他妈耍老子呢？”陈警官十分生气：“你们两个小屁孩，不学好就算了，到现在了还一个日天日地一个装傻充愣，快，家长电话号码报出来，没家长来领人，你们别想走。” “没有家长领人，就真的不能走吗？”黎九九问。 “不然呢？” 少年不耐烦的报出一串数字。 很快，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便赶来了警察局，身边还陪同着陈警官的顶头上司。 上司来了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原少爷怎么可能会打架斗殴？你们怎么做事的，抓错人了知道不。” 陈警官有点懵：“这他妈谁啊？” 他这才看了眼手里的身份证上面姓名一栏写着“原尧”二字。 这就是新搬来没多久的原家小少爷？怎么是这么个混不吝的？ 原管家朝着那上司笑了笑：“我家少爷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哪儿呢，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抓错了人。我都调查清楚了，他们当时打起来还没一分钟就结束了，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嘛！” 原管家道：“那我能把少爷领走了吗？” “当然可以。” 陈警官不乐意了：“那也是打架斗殴了，没有这样让你直接领走的道理，得按章程办事！” 上司皱了皱眉，正欲训斥，原管家就从善如流，温和的说道：“自然是按章程办事。少爷，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办手续。” 陈警官脸色这才好看不少：“是嘛，就要遵纪守法啊。你家少爷也得好好管一管了……” 原尧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身份证收了起来。 黎九九小声和原尧说道：“能不能麻烦你那个叔叔把我也领出去啊，警察叔叔说没有家长领就不能出去。” 原尧看了她一眼，眼神十足嫌弃，甚至还往旁边站了站：“那你就待在这儿呗，反正这儿有吃有喝的。你也省的去捡瓶子了。” 黎九九抱紧自己先前捡的小瓶瓶，气鼓鼓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做人不能不劳而获！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主要还是没在派出所过过夜，更何况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派出所，谁知道里面什么魑魅魍魉啊？为了一口饭蹲局子多不值得啊。 “小傻子，你什么本事啊？捡瓶子吗？” “我捡瓶子怎么了？你别瞧不起人啊。” 原尧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原管家办完了手续，正打算领着原尧离开，被陈警官叫住。 “这小姑娘你们认识不认识啊？跟着原尧一起的，好像脑子有点不太好使，或者你们知道她家长的联系方式吗？” 黎九九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脑子不好使，我很聪明。” 莫得人理她。 原管家摇摇头：“是少爷的朋友吗？”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捡破烂的小傻子。”原尧没好气道：“周越那边的哥们说什么她是垃圾场里的那个小傻子，应该没人管她。” 同事看了眼黎九九，这才觉得有些眼熟：“好像还真是她，就前些日子去世的孙奶奶养的那个小姑娘。也是可怜见的……” “怪不得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陈警官摇摇头，也放黎九九一起走了。 一直到走出派出所，黎九九都还有点不甘心自己是因为“小傻子”的身份被放掉的。 不是，她这么聪明可爱，这些人的眼睛是不是都长在脚底板上，都看不到吗？一口一个小傻子的叫着，她不要面子的啊！ 派出所门口停着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原管家为原尧拉了车门，请他上车。 原尧说：“原叔，我不回去，你自己先回去吧。” 他这时候回去纯属是找骂。 “那少爷早点回来。”早点回来挨骂。 在饭点的时候被抓进局子里，原尧早饿了，就近走到一个拉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坐下。 黎九九站在不远处看着，没出息的咽了一口口水。好饿，想吃肉…… 小姑娘的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但一双眼睛却像是水洗过一样的清澈透亮，眨也不眨的盯着正在冒热气的后厨。 原尧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老板，再要一碗面。” “好嘞！” 原尧朝着面馆外的黎九九招了招手。 黎九九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个方向只有她一个人，她才往前走了几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踏进去。 她这么脏，走进去会不会被赶出来啊？ 原尧道：“过来啊小傻子。” 黎九九磨磨蹭蹭的走到原尧旁边。 “坐下。”原尧指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黎九九小声道：“一会儿老板出来骂我怎么办？” “骂你干嘛？顾客是上帝懂不懂。” 很快，两碗牛肉面上来，老板看了眼脏兮兮的黎九九，倒是什么都没说。 黎九九伸手去够筷子，结果被少年拿着筷子敲了一下瘦瘦的手背：“让你吃了吗？” “你不是点了两碗吗？”黎九九懵了，不是请她吃，那她是来干嘛的？看他吃吗？ “老子食量大，得吃两碗。懂不？” 黎九九小声逼逼：“你是猪吗……” “你又骂老子，别以为你是傻子老子就不打你了。” 黎九九委屈道：“那你先耍我的，我骂一声怎么啦？” 她说完了，就站起身，往外走。 原尧拽住她手腕，这才发现小姑娘比看起来还要瘦，一截手腕跟竹竿似的，摸不到半两肉。 “行了，不逗你了，坐下，吃。”他撒手，不自在的说道：“别搞得好像老子欺负你了一样。” 黎九九在饥饿面前没什么骨气，她坐下，嘟囔道：“就是欺负嘛……” “你还说，你还吃不吃了？” 黎九九立刻说道：“吃！” 小姑娘是真的很饿了，也不管刚出锅没多久的面还有些烫，就往嘴里塞。小傻子吃相有些狼狈，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小仓鼠，有点可爱。 ……可惜太脏了。 原尧最后得出结论，然后缓慢的移开了眼，专注吃面。 黎九九吃了一会儿后，动作才缓慢下来，等她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原尧已经吃好了有一会儿了。 原尧看了眼黎九九碗里的几丝绿意，问：“怎么做到的？” 黎九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饿了嘛，其实我食量不大的。” “不是，我是说你是怎么在吃完面喝完汤之后准确无误的剩下葱花的？” 黎九九：“……” 原尧结了帐，站起身往外走，黎九九连忙跟上去，欲言又止。 少年停住脚步：“你还有事？” “谢谢你请我吃面！”黎九九认真的说道：“原尧，你是个好人！” “你能不能别给老子发好人卡？” “哦哦哦。”黎九九想了想，很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抱了几个小时的小瓶瓶塞给原尧：“等我找到我爸了，你拿这个瓶子来找我兑换一个愿望。” 原尧：“？？？”还真是个小傻子。 黎九九像是生怕原尧反悔一样，塞完了瓶子就一溜烟的跑了，剩下原尧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塑料瓶，考虑要扔哪一个垃圾桶。 黎九九跑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没有问原尧周越叔叔的下落。不过既然周越叔叔在这里，那么爸爸一定也还是在岚城。 她一定可以找到爸爸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黎九九都在街上晃悠，渐渐的也能捡一些瓶子或者可以回收利用的破烂用来换钱。虽然还是免不了会挨饿，但比前两天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悠可要好得多了。 相信只要她够努力，还是能靠捡破烂发家的。 黎九九现在可谓是信心满满，每天早出晚归，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她现在已经摸透了自己在的这几条街，这一天她打算跑远一点万一会有意外收获呢？ 于是，一大早，黎九九啃了半个馒头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更远的地方出发——捡破烂。 只是这探索未知领域对于一个方向感不太好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困难，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黎九九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这里迷路了。 她揪着手里装着新捡的“家当”的小破袋子，惴惴不安。 正是踟蹰间，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黎九九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脆生生的问道：“这位哥哥，你知道……” 少年偏过头，那陌生又熟悉的五官顿时让黎九九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姑娘的眼眶慢慢的红了。 “靠，怎么是你？”少年刚弯腰捡了个瓶子，就看黎九九冲过来红着眼睛看着他。 难道是他前几天抢她瓶子，让她记到现在，特地过来碰瓷的？ 黎九九觉得少年的声音有点耳熟，但她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丢下手里的小破袋子就扑到少年身上哭唧唧。 “爸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你的宝贝女儿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呜呜呜。” 黎晏：“？？？” “你他妈瞎叫什么呢？谁是你爸啊！” “你啊，你就是我爸，我不会认错的！”黎九九说着话，破涕为笑：“爸爸我好想你啊，这些天找不到你我都快放弃了你知道吗？还好你出现了。” 黎晏忍无可忍，推开又哭又笑的小姑娘，骂道：“神经病吗你！” 黎九九看少年如此冷漠的将她推开，没能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看着黎晏。 眼泪将她脏兮兮的小脸冲刷得更加狼狈，她那双镶嵌在通红的眼眶中的小鹿眼里，写满了伤心。 然后，黎九九往地上一坐，号啕大哭，似乎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一样。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这个年代的人，晚上的娱乐活动并不是很多，大多数人都是早早的睡了，黎九九这一嗓子，立刻就惹得周围的住户出来骂人了。 “黎晏你怎么回事，带着个小姑娘在这儿嚎丧呢？大晚上的要不要人睡了哦！” 黎晏喊冤：“我不认识啊，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这么一看还真眼熟，这不城东那个垃圾场里的小傻子吗？赶走赶走，大晚上的傻子哭丧，晦气死了！” 那个中年大妈过来推搡黎九九，要把她推开，只是手劲大了点，黎九九被推得摔到了地上，磕破了膝盖。 黎晏看不下去：“行了行了，婶子，我来处理，你回去睡觉吧。打扰到你，不好意思啊。” “行吧，赶紧的让她走啊。” 那大妈骂骂咧咧的回了家，“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黎九九抽抽搭搭的，捂着流血的膝盖委屈巴巴。 “行了行了，你先跟我回家。”黎晏道。 黎九九哭着说道：“爸，你终于认我了！” 黎晏：“……”靠，他该不会要被这傻子缠上了吧？ 第三章 黎九九乖巧的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好奇的打量着黎晏的家。家里只有黎晏和她两个人，头顶的钨丝灯看起来像是出了些问题，光线很是昏暗，笼罩在不大且简陋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凄凉。 这家徒四壁的样子，黎九九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认错爸爸了？ “你看什么看呢？”看黎九九打量着自己，黎晏没好气的问道。 这张脸分明就是缩小版的黎晏，黎九九已经确定了眼前少年的身份，她惊讶又迟疑的喊了一声：“爸爸……” 黎晏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我不是你爸！” “唉，没事，你现在认不出我也正常，你二十几年后我出生了你就知道了。”黎九九问：“你不是富二代吗？你怎么住在这里？你是为了感受一下贫穷的滋味吗？” “老子贫穷的活了十七年，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黎九九说。 “行了，你不哭了就赶紧走人。没空招待你。”黎晏便开始赶人。 黎九九指指自己蹭破皮的膝盖：“疼，走不动道。爸，你收留我吧，我在这儿只找得到你一个亲人，呜呜呜你不知道我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 “停停停，你还真要赖上老子啊？不就是前几天抢了你个瓶子吗？你至于吗，啊？” 怪不得这声音这么耳熟，黎九九可怜巴巴：“……爸爸你怎么会是这样的？” 唉，看爸爸家徒四壁，她一个美少女，难道注定不能在这个时代混吃等死而要赚钱养家了吗？嘤嘤嘤太惨了。 “你别以为叫了爸爸，这个瓶子就是你的了！”黎晏将手里的一个塑料瓶丢到角落里，没好气的说道：“到了我黎晏手里的东西，你就别想抠出来。” 听到黎晏提起塑料瓶，黎九九便如醍醐灌顶，立马跑出去找被自己以为见到爸爸就不再需要的“家当”。 黎晏看她忽然跑走，还松了一口气，刚打算关门睡觉，就看黎九九拖着一个小破袋子窜了进来：“爸，别关门啊，我差点就被你关门外了。” “你真当我是你爸这是你家了是不？”看着小姑娘从一条门缝里挤进来，黎晏惊呆了。 黎九九捧着自己的脸，往黎晏跟前凑，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晶亮眼眸，看着黎晏直笑：“爸，你看我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就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你仔细看看我，就知道我肯定是你的种。” 她之前洗过脸，看水里倒映着的五官，和二十几年后的她一模一样，这倒是令人费解的奇妙缘分。身体的主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黎晏信了她的邪，还真的认认真真的去看小姑娘的五官。 良久，黎九九都快捧累了，黎晏才说话：“我知道了。” “对吧，我肯定是你宝贝女儿。” “你就是赖上我了！不过大姐啊，你看我这家徒四壁的，比你也好不了多少，你碰瓷能不能找个看起来人傻一点钱多一点的二愣子碰啊？”黎晏说：“你放过我，成么大姐？门在那，你赶紧走，行不？” 黎九九气得不行：“你怎么就不承认我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呢。” “老子才十七岁，哪有你这么大的闺女？”喜当爹也没有这种当法吧，这小傻子把他当傻子了吧。 “你现在十七岁，二十几年后就四五十岁了啊。” 黎晏唇角一掀，骂道：“傻逼。” 黎九九的眼眶又红了：“黎晏，你竟然不认我，你还骂我，你笨死了！” “诶，你又哭什么啊？被你赖上我还没哭呢。” “爸，爷爷奶奶呢，他们在哪啊？你认不出我，他们肯定认得出我，爷爷奶奶可疼我了。”黎九九问道。 黎晏渐渐的面无表情：“小傻子，你认我当爸，不知道你爸没爸妈吗？编谎话也得有点技术含量呢吧？” “你怎么能咒爷爷奶奶。”黎九九瘪瘪嘴：“但你就是和我爸长得一样啊，我不会认错的。” 黎晏决定和这个小傻子讲讲道理：“你知道你是个傻子吗？” “你又骂我。” “好吧，傻子肯定不知道自己是个傻子。但是你觉得我能生出你这么大个女儿来吗？我才十七岁啊，连女朋友都没有的那种。” “等你上大学了，就能遇到我妈了。然后你们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生下了我黎九九，你们爱的结晶。” 黎晏嫌弃的目光在黎九九脸上打转：“就你？那我还是情愿单着。” 黎九九：“……” “而且你碰瓷的时候，能不能打听好，老子已经辍学快一年了，上个屁的大学。” “辍学？你不跟我讲你高中的时候是学霸吗？你辍学了将来怎么上燕大的？” 黎晏道：“养大我的外婆去年病了，我就辍学打工给她治病。” “外曾祖母？”黎九九还没见过她：“我能去看看她吗？” “你头使劲往墙上一砸，砸个脑袋开花，就能去看我外婆了。” 黎九九一怔。 “外婆不久前去世了。”少年说着，情绪渐渐低落：“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爸爸你别怕，你还有我呢！”黎九九扑了上去，心疼的抱住少年安慰：“九九不嫌你穷，爸，以后咱两相依为命。” 小姑娘很瘦，抱着黎晏黎晏还嫌硌得慌，而且…… “你身上那么脏，别碰我！！！” 黎九九道：“我也没办法啊，我也嫌弃自己啊。爸，烧点水，让我洗个澡再给我找件衣服呗，九九也想洗白白。” “你还真不打算走了啊？” “我说了要和爸你相依为命啊。”黎九九说着，似乎又要哭出来：“你嫌弃我吗爸？我都不嫌弃你，你嫌弃我呜呜呜……” “行行行，大姐，我服了你了。”黎晏被她缠得没办法，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这就去给你烧水，成不？” “谢谢爸爸，爸爸你真好。” 黎晏：“……” 这喜当爹的感觉，实在是太……太他妈的憋屈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这么几天，黎九九好不容易洗了个热水澡，要不是黎晏怕她感冒了一直催她，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洗个两遍。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黎晏觉得让小傻子洗澡太费水了。 黎九九身上穿了黎晏前几年的旧衣服，还是显得有些大，裤管都垂到地上了。她走出来的时候，走个路也因此有些磕磕绊绊的。 黎晏走过去，蹲下身，给小姑娘卷了裤管。 “你别把我衣服弄脏了啊，弄脏了你负责洗，知道不？” 黎九九道：“你衣服灰不溜秋的，脏了也看不出来。” “你会不会说话？忘了是谁给你烧水给你衣服穿吗？” “是您，我敬爱的老父亲。” 黎晏：“……”是啊，黎九九口里八十岁的老父亲，可能就是他。 心情复杂。 “爸爸爸，你现在看我，看我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黎九九抬起头，兴冲冲的说道，一双小鹿眼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小姑娘洗干净了之后，看着便是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只是她的五官却生得精致，弯弯的眉毛，卷翘的睫毛，唇线优美的粉唇，有点像橱柜里的芭比娃娃。尤其是她那双眼尾上挑，眼形漂亮的小鹿眼，仿佛藏着世间钟灵毓秀，漂亮极了。 可以预想，若是小姑娘吃得好，又能换上漂亮的裙子，会是多么出色的少女。 不过这样一看，这小傻子……还真他妈跟他有几分相似。真是见鬼了，这么巧合的吗？ 黎九九朝着黎晏乖巧一笑，一对淌着甜美的梨涡盛满了天天真无邪：“爸，怎么样，我是不是和你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这些你该相信我了吧。” 黎晏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黎九九继续笑得乖巧：“爸爸我饿了，我不挑食，你随便做。” “你他妈蹭了老子的洗澡水和衣服还不够，还想蹭饭？”黎晏一秒钟清醒。 黎九九可怜兮兮的看着黎晏撒娇：“爸，我饿嘛。我今天就啃了半个馒头，连口水都没喝。” 黎晏：“……吃完就走，知道没？” “那我不吃了，我要跟你待在一起。”黎九九忙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简陋的晚饭，从一碗白粥和炒糊了的辣白菜以及摊焦了的面饼开始。 黎九九坐在凳子上，捧着碗，叹了一口气。 黎晏立马说道：“老子手艺就这样，不吃就走。” 算了，她也没见过爸爸做饭，能做成这样也应该是不容易了。 “爸，其实我会烧菜，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包了，你买菜就成。” “你真打算长住我这儿？”黎晏听得目瞪口呆：“别以为你叫声爸我就要养你了啊。” 黎九九道：“我又不指望现在的你养，我捡破烂养自己，不行吗？等以后我出生了你得我这个记得曾经靠捡破烂独立生活的乖女儿。” “靠，你够了啊，老子要生出你这么个小傻子的女儿，就跟你姓。” “我和你一个姓啊，而且爸，我不叫小傻子，我是黎九九。你别看我这名字随便了点，但这是你和我妈爱的象征啊——以后你就知道了。” 最后，黎晏还是让黎九九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毕竟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一个小屁孩一个人回去还不认路，很危险。只是黎晏在黎九九睡觉前，还在门口说：“明天走人，听到没？” 黎九九抱着小被子，软声道：“爸爸晚安。” 黎晏：“……”靠好憋屈。 ※※※※※※※※※※※※※※※※※※※※ 回到过去—— 原尧：可爱是可爱，就是脏了点，莫挨老子。 黎晏：你身上那么脏别碰我！！！ 黎九九（面无表情）：但凡爸爸给力点，我今天就能洗白白吃好好穿漂漂了。到时候是我嫌弃你们呵。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 难得的想睡个懒觉的黎九九，被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给吵醒了，她从不怎么软和的床上爬起来，赤着脚去开门，睡眼朦胧的问：“爸，怎么了啊？是早饭做好了吗？” “你他妈够了啊，我给你做早饭？你赶紧给老子走人，我要出门了。”黎晏催促道：“别打呵欠了，赶紧洗脸刷牙走人。”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黎九九的声音软绵绵的：“那爸你去烧水，我这就来了。” 黎晏：“？” 他为什么要说洗脸刷牙走人而不是直接说走人？他是不是脑残了？ 黎晏有些郁闷，看着小姑娘半睁着眼洗漱，一时间都有点不好意思催促她快一点了。 黎九九洗漱之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黎晏：“爸，早上吃什么啊？我好饿啊。你知道吗以前我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可是自从来了这里，我最期盼的就是爸爸亲手给我做的爱心早餐了。” “……你想得美，我送你回你家。”早饭是啥？从前外婆还在的时候，都会督促着他吃早饭，但是从外婆身子江河日下，他就忙着早出晚归打工挣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吃早饭了。 黎九九道：“爸，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你就让我留下来吧好不好？” “小傻子……”黎晏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又矮又小的小姑娘。 “我叫黎九九，你叫我九九不得比小傻子顺口啊，而且我真不傻。”黎九九纠正黎晏的称呼。 “行吧，黎九九。你看我，长得很慈眉善目吗？”少年凶巴巴的瞪着黎九九。 黎九九弱弱的说道：“没有，爸爸你长得很威严的。” “那不就得了？赶紧的，不然家都不送你回了。” 黎九九委屈巴巴的看着黎晏，似乎是在等着他改变主意。 黎晏语气坚定：“你走不走？” “……我走就是嘛。”黎九九小声道。 黎晏走过去，把黎九九昨天捡的“家当”拿起来递给她。 黎九九垂着小脑袋，蔫了吧唧的小模样看着十分可怜：“我不要了，送给你了。我黎九九不白吃白住。” 说了之后，黎晏就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跟个幽灵似的，慢吞吞的飘了出去。要是这小傻子要不是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枯黄，披散着头发都能去演个鬼片了。 其实这小傻子也挺可怜的，为了混口饭吃都喊上爸爸了，要是他不是这么个情况，留着小姑娘一起玩也没什么。可惜如今他一贫如洗，做不起小傻子他爸。 唉，希望这小傻子能找到一个有钱的二傻子喊爸爸吧。 黎九九要是能洞悉黎晏心中的想法，此刻肯定恨不得一jio踹上去——她在黎晏眼里难道就是一个为了混口饭吃爸爸祖宗随便喊的人吗？她，黎九九，有骨气！ 黎九九飘出黎晏的家门，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会儿后，就又开始了她勤劳的一天。 她一边看着捡破烂一边问路人，怎么去城东——小傻子的小破屋就在城东的垃圾场外，她得回去，不然就真的露宿街头了。 至于黎晏这里，她记住路，等之后再来让他相信，自己真是她宝贝闺女吧。 将今天捡的破烂去到回收站换了几毛钱，也是好在物价低，不然几毛钱连根棒棒糖都买不到，但在这里的几毛钱，够她买两个馒头，还能存个一两毛钱的样子。 要是不她忙活了一天的钱都只能够买个肉包子，黎九九都要觉得她真的能靠捡破烂发家了。 唉，前途渺茫啊。 黎九九抱着一个白软的馒头，怀里还揣着一个，准备留到明天吃。她也不怕地上脏，就一屁股坐了下来，生啃着吃多了会口渴的馒头。 一辆山地摩托车嚣张的从她面前冲过去，喷了她一脸的尾气。黎九九气得不行，什么人呐这么没素质？要是二十几年后，腿都给他打断。 黎九九忿忿不平的盯着那辆车的方向，而后便看到了一个黑点由远及近，最后停到了她面前。 黎九九：“？”她的心声被听见了吗？这个没素质的人要打她吗？ “真是你啊？洗干净了差点没认出来。”少年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帅气的脸。 黎九九差点被嘴里的馒头噎到：“是你啊，原尧。” 原尧坐到她旁边：“惊喜吗？意外吗？” “并没有……”黎九九攥紧自己啃了一半的馒头，问：“你不是来找我兑换愿望的吧？” “你身上哪一点表现出来，你能满足老子的愿望了？” 黎九九摇摇头：“那你停下来干嘛？” “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只小傻子，想逗来玩一玩。”原尧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来。 “你才傻子。”黎九九气死这个称呼了：“我真的不傻啊。” 原尧道：“我不喊你小傻子，那我喊你什么？” “我有名字啊。” “你还有名字？”原尧诧异。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每个人都有名字呀。”黎九九小脸一沉，不高兴的说道。 “那你叫什么？傻妞？傻丫头？傻憨憨？” “黎九九，我叫黎九九。” 原尧笑出声：“哪个憨批给你取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哪里奇怪了？”黎九九生气了：“这是我爸给我取的，你有意见找他老人家说去啊。” “那算了，我尊老。” “你不是要回家的吗？赶紧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原尧盯着脚下的台阶，语气冷淡了不少：“不回。” “哦。”黎九九又啃了一口馒头，她偏过头去看情绪忽然低迷的少年，问：“你要不要吃呀？我还有一个？” “要。” “哦，不要啊那好……”黎九九声音一顿：“这个不好吃，你就别跟我抢了。” “你想反悔？”原尧沉下脸：“拿过来，别逼老子伸手抢啊。” 黎九九委屈巴巴：“你，你竟然跟我一个贫穷美少女抢馒头吃？？？” 做个人吧原大少爷。 “不是你问我吃不吃的吗？”原尧皱眉：“你骗我？” 黎九九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另一个还热乎着的馒头递给了原尧，原尧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 “你慢点吃，别噎着。你吃得完吗？吃不完的话掰一半给我吧……” 原尧面无表情：“吃得完。” 黎九九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沮丧的啃着自己手上的馒头。只是她虽然委屈着，嘴上却吃个不停——像是在囤食的小仓鼠。原尧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后知后觉的发现没那么脏的小姑娘，更可爱了。 这气鼓鼓的委屈小模样，刚好长在了原尧的萌点上。 不过…… “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爸的，昨天我找到我爸了，他给我烧了晚饭，让我洗了澡，还给了我衣服。”黎九九说着，情绪便高涨起来：“我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原尧看着手里的馒头，再看看小姑娘高兴的脸，真是很不好意思打击她。你爸要是真这么好，会大晚上的让你一个小姑娘搁这儿啃馒头？而且她还穿的男装，男装就算了，还他妈一看就知道是不穿了的旧衣服。 也还好这小姑娘是个小傻子，啥都不懂，不然得多伤心，这时候恐怕也笑不出来了。 黎九九想到黎晏，又忍不住有点儿伤心：“可我爸他还不相信我是他宝贝女儿，他不认我。” 原尧心说看你混成这德行，认不认的都好不到哪去吧？ 但还是安慰一下可怜又可爱的小仓鼠吧。 “那你爸可太过分了，小傻子，我要有你这么个闺女，一定让你吃饱穿暖。”原尧拍拍小姑娘的发顶，小姑娘虽然头发枯黄，摸着却软软的。 黎九九拍开他的手，差点没气笑：“你生得出我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吗？你这年纪能生出我这么大的闺女吗？你当你闺女也从未来穿过来找你了啊。” “对啊，我闺女可不就在我面前吗？”原尧笑眯眯的看着炸毛的小姑娘：“来，小傻子，喊声爸爸听。爸爸以后罩着你，这整条街都包下来让你捡着破烂玩儿。” 黎九九要不是知道原尧在逗他，还真想开口喊爸爸了。嘤，她没骨气。 “你当我傻子吗？才不想和你说话。”黎九九伸出手：“馒头还我。” 原尧三两口塞嘴里：“吃完了，没了，你饿着吧。” “你你你，噎不死你。” “抱歉，老子消化良好。” 黎九九站起身，闷头往初见原尧的小巷子里走，穿过去，就是她的小破屋了。只是她还是第一次晚上走这条小巷子，看着漆黑的巷子，忽然有些胆怯，但想起身后的某位没人性和她抢馒头的大少爷，还是往里走了两步。 原尧看她走个巷子也能走出视死如归的气魄，忍俊不禁。他三两步的走到小姑娘旁边，道：“小傻子也怕黑啊？” “你个大傻子，闭嘴。” “诶，小傻子，你听没听过关于这条巷子的传说啊？” 黎九九：“……什么？” “这儿之前发生过命案，受害者的魂魄久久不散，会在晚上现身，吞噬掉每一个小傻子……哦不是，是吞噬掉每一个贫穷美少女。”原尧说着，玩心大起，伸手揪了一下小姑娘的头发：“吃掉你啦。” “啊啊啊！！！”黎九九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揪住头发，结合原尧的胡说八道，被吓得尖叫——她知道故事是假的，但就是会害怕啊，这人编谎话吓她就算了，竟然还上手！ 他不是人！他是大坏蛋！ 黎九九撒丫子就往前面跑，好像后面真的追了个鬼一样。 “跑得还挺快的啊。”原尧心情极好的勾起唇，哼唱出不成调的小曲，骑上自己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黎九九一路跑回自己的小破屋，才敢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地上喘着粗气。 “坏蛋坏蛋，我要让我爸打你。”黎九九想起原尧，气不打一处来：“等我回去了，我马上就去找一个叫原尧的中年怪大叔，我折腾死你！啊啊啊气死了！” 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黎九九被饿醒了。她想起自己那个进了某个没人性的大少爷肚子里的馒头，就气得肝疼。 吃她的，逗她的，还吓她！ 太生气了。 美好的一天，从被气成河豚的黎九九开始。 黎九九就着冷水洗了把脸，整个人都清醒了之后，就出门开始了一天的捡破烂工作。 又一次穿过那条小巷子，白天的小巷子明晃晃亮堂堂，没有了晚上那黑暗的压迫感，黎九九走出巷子，就看见了正坐在摩托车上打呵欠的少年。 大坏蛋！ 黎九九瞪了原尧一眼，气鼓鼓的从他面前走过去。 “诶，小傻子。看见爸爸都不打声招呼啊？”少年长腿一伸就挡在了小短腿黎九九的面前。 黎九九做出冰冷的模样，瞪着他：“你能不能别胡乱攀亲！我爸比你帅多了！” “哟呵，那把你那个爸找出来，和风华正茂的老子比一比谁帅啊。” “才不要理你呢！” 原尧“啧”了一声：“真不理我啊？亏得老子还给乖女儿带了馄饨，唉，看来只能喂狗了。” 黎九九这才看到挂在少年摩托车上，那一碗还在往外冒着热气的馄饨，她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 原尧勾唇：“来，叫爸爸，就给你吃。” “不可能，我是个有原则的人！”黎九九斩钉截铁的说完后，小肚子就发出了抗议。 她脸一红，暗恨自己肚子不抗饿，让这个大坏蛋看她笑话。 果然，原尧直接笑出声。也不枉费他一大清早就来这儿堵这小傻子，她可真是他今天的快乐源泉啊。 “这样，你喊声好听的，我就请你吃馄饨。怎么样啊？” “你昨天吃了我的馒头，补我早餐不应该吗？你怎么还提要求呀。” 原尧一挑眉：“那照你这么说，再前几天，我还请你吃了牛肉面呢，一碗五块钱，你把钱还我。” “我，没钱。” “那就喊声好听的，就不让你还钱了，还倒贴你一顿早餐？怎么样，我是不是对你特好啊。” “原尧，士可杀不可辱，你别逼我！”黎九九忽然爆发，高声说道。 原尧诧异的看着忽然炸毛的小姑娘，问：“你喊不喊？这样，你也别喊我爸了，都把老子喊老了。你就折中一下，喊我一声……” “原尧叔叔！”黎九九心一横。打断了原尧的话。 “……尧哥吧。”原尧僵硬的吐出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三个字，然后被黎九九的称呼气笑：“你喊老子叔叔？老子哪来你这么大的侄女啊？” 黎九九实话实说：“原尧叔叔，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我拿你的人格保证，都是真的。” 原尧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其实我来自二十几年后的未来，你和我爸同辈，我喊你一声叔叔，你不吃亏，因为想当我黎九九的叔叔的中年怪大叔多了去了。” 原尧：“……”现在的傻子，思想都这么天马行空了么？ 于是原尧一脸淡定的顺着黎九九的话往下说：“是吗？那你这个侄女儿老子就收了。” 这回倒是轮到黎九九诧异了：“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啊？” 原尧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啊，乖侄女，我可是跟你一起穿越过来的啊。我还见过二十几年后你穿开裆裤的样子呢。” “你骗我，那时候我都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了。你二十二岁还穿开裆裤吗？” “我不穿啊，但小傻子得穿。” “我没兴趣跟你开玩笑，大坏蛋。”黎九九越和他说话越生气，索性转身就走。 她要找爸爸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嘤嘤嘤。 “乖侄女，馄饨吃不吃了啊？”少年长腿一迈，又挡了黎九九的去路。 “不吃！！！我有骨气！！！” 原尧一把把馄饨塞气鼓鼓的小姑娘手里，说：“吃，不吃浪费了。” 黎九九很饿，她忍着把馄饨摔原尧脸上的冲动，面无表情道：“谢谢原尧叔叔，原尧叔叔再见。” 原尧看着小姑娘快步走开，心情颇好的弯了弯唇，也没在这里久待，就骑上自己拉风而招摇的摩托车离开了。 黎九九走了一段路，往后一看，没看到原尧的踪迹，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坐到街边的小角落里，吭哧吭哧的吃起了自己来之不易的早餐。 馄饨是肉馅的，皮薄馅大，吃着便是满口生香，最让黎九九满意的，就是馄饨汤里没有放葱！将汤喝完了之后，黎九九才满足的放下手中的塑料碗，长吁一口气。 太幸福了，她以前从来不知道馄饨竟然这么好吃，等她有钱了，她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吃，嘿嘿嘿。 吃饱喝足，开始奋斗！ 下午的时候，黎九九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朝着黎晏现在住的地方——城北方向摸了过去。 不过她的方向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摸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 这一年的岚城，没有后来重工业发展带了的污染，如洗的碧空此刻被残阳由红渐变成昏黄的色彩，大片大片的彩霞很是绚烂。 要不是黎九九现在过得凄惨潦倒，她还是很愿意停下脚步看一看身边的美景的。但现在，小姑娘只是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前，一下一下的轻叩着房门，等待着自己在这里的亲人。 只是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开门，黎九九有些沮丧，爸爸是不在家还是不肯理她啊？ “诶诶诶，那个小妹妹，别敲了，阿晏不在家呢。”就近的一户人家门被推开，走出一个与黎晏一般年纪的少年。 黎九九将手垂至身侧，看着那个少年，问：“你谁啊？” “阿晏他发小。” “那我怎么不认识你？” 少年：“？？？” “你为什么要认识我啊？” 黎九九认真的打量了少年两眼少年生得很是清俊，浅棕色的瞳孔，似乎在闪光一样。 哦豁，没印象。 “你是阿晏什么人啊？”少年好奇的问。 黎九九平静的回答：“我是黎晏未来的女儿，黎九九。” “哦哦！我知道你，阿晏跟我说起过你！” 黎九九惊喜道：“真的吗？我爸跟你说起过我？” “对啊，阿晏跟我讲，前两天他家来了个混吃混喝乱认爸爸的小傻子，就是你吧。” 黎九九：“……” “小傻子，你长得也挺可爱挺聪明的啊，你看阿晏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和他混吃混喝啊。” “你真的觉得我长得聪明可爱吗？”黎九九的重点十分清奇，这可是她来了这儿第一个说她长得聪明的人啊。她顿时对眼前的少年好感倍增。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 黎九九这才回答起少年的话：“我没有混吃混喝。唉，反正你也不会理解我的，思想停留在二十几年前的大叔，咱们有代沟，还是好几轮的那种，知道不？” “我不和傻子计较。反正你别等阿晏了，他厂里上班呢，要好晚才回来呢。” “厂里？上班？他前两天还和我抢破烂呢，这么快就去上班了？” “不然呢？你还真指望阿晏和你一样，捡破烂捡一辈子啊。” “你你你，你怎么说话呢？” “行吧，我道歉。” 黎九九便问：“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叫叔叔总比叫爸爸强，小傻子嘛随便叫。 “我是沈映阳。”忽然升级做叔的少年沈映阳答道。 哦豁，还是没印象。 “沈映阳叔叔，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我爸的事儿啊？”黎九九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后问道。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把我叫老了。” “可你本来就比我大呀。” “那我也不能出卖阿晏，你死了这条心吧。” 黎九九一双小鹿眼带着控诉的看着少年。 沈映阳干咳一声，说道：“好了，我去做暑假作业了，拜拜了！” 说着，他“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黎九九被拒之门外，也不气馁，明天她再来就是了嘛。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她黎九九三问黎晏。 只是城北到城东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黎九九回到城东那边，又很晚了。然后，她很无奈的发现，自己似乎每天都处在饿肚子的状态。 买了个烧卖垫吧了两口之后，黎九九垂头丧气的朝着自己小破屋的方向走去。 快要走到小巷之时，黎九九听到了几声流里流气的口哨声。 “那个，穿得不咋地但长得还可以的小妞，看过来～” 黎九九硬着头皮往前走，就当没听见。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挡在了黎九九的前面。 “喊你呢，没长耳朵啊？” 一个小混混直接上手，要扯黎九九的脸颊：“长得挺可爱的，陪咱们撸串去咋样啊？” 黎九九骂道：“撸你祖宗！” 一句话骂出口后，她就趁着几个少年没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钻进漆黑的小巷中，很快就看不到身影了。 “靠，跑得还挺快啊。”几个少年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之后，黎九九却是再也不敢这么晚还在外面晃了，每一天，都是在天黑前就早早的回了小破屋。 ※※※※※※※※※※※※※※※※※※※※ 看文的小伙伴点个收藏8，谢谢啦。 第六章 虽然黎九九现在都是早出早归，但并不妨碍她每天定时定点的抽出时间，蹲守在沈映阳的家门口。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沈映阳渐渐的被她磨得没脾气了。 “诶，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和阿晏说是我说的啊。你要是出卖我，我就打你，知道不？” 黎九九重重的点头：“沈映阳叔叔，你说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你能别叫我叔么？” “好的沈映阳叔叔。” 沈映阳：“……” 在家门口说话也不方便，沈映阳给小姑娘买了包薯片，让她拿着，一边散步一边说。 “阿晏其实挺苦的，在我有记忆以来，阿晏就是和他已经去世的外婆一起生活在这里。” 黎九九咬着薯片，认认真真的听着。 “后来阿晏高一刚开学没多久，外婆就生病了。咱们家里都穷嘛，然后阿晏就辍学了去找工作，赚钱给外婆治病。”沈映阳说着，叹了口气：“但外婆还是没能熬过去，阿晏就这样形单影只的生活了下来。” “后来吧，阿晏上班的那个厂因为被警察查了，阿晏还算是童工，然后他就失业了。那段时间查得很紧，没有敢再招他，阿晏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总不能坐吃山空吧？然后他就之前，突发奇想的要效仿她外婆之前的方式，捡破烂过日子。” “刚开始阿晏还不好意思，我就建议他往脸上抹一把黑煤灰，再跑远点，就不用不好意思了。他就这样捡了几天之后，忽然释然了。你知道为什吗？” 黎九九安静的听着，摇摇头。 “因为他说他碰到一个年纪比他小，过得还比他惨的小傻子。小傻子穿得破破烂烂，瘦骨嶙峋，这样一对比他可太幸福了，所以也就再没不好意思了。” 黎九九：“……”果然，安慰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告诉他——我比你惨多了。 “之后那阵风声过去了，阿晏就不捡破烂了，说是给你留条活路，就又去了厂里上班，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黎九九不乐意了：“什么叫给我留条活路啊？” “可能是觉得你这小身板捡不了多少破烂所以给你多留点让你捡吧。”沈映阳思考了一下，笑呵呵的说道。 “那我爸就真的不上学了，选择留在工厂里打工吗？”黎九九问道。 “唉，他想上学，也没钱交学费啊。而且他那成绩，上不上也没多大差别。我都打算等高中毕业了，就和阿晏一起打工呢。” “我爸成绩可好了！”黎九九不服气的说道：“而且，不上学的话目不识丁，未来怎么在社会立足啊？还有还有，在厂里打工，太没前途了。你也是，要上大学啊，辍学不好，别辍学，你家看着也不像供不起你读大学的样子啊。” 沈映阳目瞪口呆的看着长篇大论的黎九九，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不是，我有点不明白，我们再怎么样，也比你捡破烂有前途吧？” “我捡破烂怎么了？你别看我现在捡破烂，以后我可是富三代。你别瞧不起人哦。我可不会捡一辈子破烂！” “富三代？富二代和富一代是谁啊？”沈映阳好奇的问道。 “笨蛋，当然是我爸和我爷爷了呀。” “你说的爸爸，不会是阿晏吧哈哈哈哈哈。” 黎九九：“……你别看我爸现在穷，以后他就富了。你就不能对我爸有点信心吗？” “是是是，你爸将来一夜暴富，你就跟着鸡犬升天了。” 黎九九皱眉：“你这人说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 “小傻子，有空白日做梦，还是多捡点破烂吧，省得一整天瞎想。”沈映阳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而后说道：“不跟你讲了，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看着沈映阳离开，黎九九才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爸爸不上学非得去打工，怎么能不上学呢？黎晏要是不上学，就考不到大学，就遇不见她妈妈，那，那也就不会有她黎九九了啊！ 黎九九的心中顿时腾升起了危机感。 她在黎晏家门口又坐了小半个小时，但还是没见少年的身影，只能沮丧的回城东。 只是这一次回去，又已经很晚了。 黎九九心不在焉的在想以后该怎么办，忽然间又听到了几声口哨。 “哟，小美女，咱又见面了啊！这次可别跑了。” “是啊，夜生活要开始了，你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啊？” 黎九九忍不住骂道：“你们有毛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堵我。” “诶，怎么能是堵你呢？我们这是和你有缘啊。”少年们嬉皮笑脸。 黎九九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追她，操哪有在咱们面前跑两次的道理啊？” 于是，几个少年也跟着追进了漆黑的小巷。 黎九九跑了没多远，就被几个少年给追上了。 四周一片漆黑，有少年拿出了手电筒照亮。借着这惨白的光束，黎九九看见他们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你，你们……” 因为过于害怕，她说话开始结巴。 一个少年凑上来，笑嘻嘻的捏捏她的脸颊：“我们没恶意啊，就是找你玩玩那，你那么害怕干什么？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别碰我！”黎九九想也没想拍开他的手：“神经病，辣鸡，败类！” “操，挺会骂啊。”那个少年一巴掌拍她头上，打得黎九九短暂的头昏脑胀了几秒。 “走走走，咱们玩去啊！”又有少年过来拉黎九九的手。 “啊！别碰我！”黎九九顿时头皮发麻，高声尖叫起来。 “喊你妈呢，我们又没打你，闭嘴！” “啊啊！”黎九九又哭又叫：“滚开，滚开，别碰我！救命啊！啊啊啊啊！” 夜已深，少女凄厉的尖叫鬼哭狼嚎不绝如缕，立刻惹得周围零散的居民出来骂人。 “搞什么啊，要不要人睡觉了？” 几个少年看有人出来了，对视一眼，纷纷拔腿就跑。 黎九九抹了一把眼泪，撒腿往自己的小破屋跑，直到回到小破屋，她才跌坐到地面上，开始掉眼泪。 小姑娘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强忍着抽噎着，她哭得极为伤心，毫无形象，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一双总是清澈带笑的小鹿眼里因为哭泣而泛红。 黎九九实在是太害怕了，她想抬手抹一把眼泪，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抬不起来。 她哭啊哭，哭了许久，没有一个人会知道她有多么害怕，更不会有人来安慰她。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住在垃圾场旁边的小傻子的死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黎九九终于哭累了，还在轻微的颤抖着的身子滑落到地上。 只是，哪怕是睡着了，小姑娘紧闭的眼眸里，还是渗出惧怕与委屈的眼泪。 清晨的第一缕明亮的晨光透过窗户撒进破烂的屋子里，黎九九眼睫微颤，慢慢的醒了过来。 昨晚上哭了太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她在地上躺了一个晚上，现在全身酸痛，而且，嗓子也干哑得不像话。 她走到水龙头前面，大口大口的灌了好几口冷水，冷水入喉，她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然后，黎九九又洗了一把冷水脸，总算是清醒不少。 她拿起从前小傻子从垃圾场里捡来的一面破碎的小镜子，有裂缝的镜面，清晰的映出小姑娘漂亮的脸蛋。 黎九九咬了咬牙，像是为了泄愤一般，将小镜子砸到了地上。 她缓缓的、绝望的蹲下身，将头埋进膝盖中，带着对于昨夜的后怕与未来的茫然，陷入沉思之中。 黎九九就这样在小破屋里，保持了这样的姿势一天一夜。 她害怕出门，害怕再看到昨日的那些人。 第二日的曙光带着温暖撒在了黎九九的身上，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她现在很饿，她必须要出去找吃的。 黎九九终于克服了恐惧，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站起身。 但双腿早已麻痹，她重新跌坐回地上，缓了许久才好了些许。 她脱下身上之前洗过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衣服，换上了一件还没来得及洗的脏兮兮的旧衣。 出了门，她蹲下身，从地上抹了泥往自己的脸上招呼，原本白皙漂亮的小脸蛋，顿时成了小花猫。 不，不够。 黎九九又去垃圾场里滚了一圈，终于把自己变得又脏又臭——就像她刚穿过来时，那个小傻子的样子。 又脏又臭惹人嫌，但没有人会知道小傻子生得这样好看，所以，这会让她是安全的。 没有人会对一个又脏又臭的小傻子做些什么。 黎九九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让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更乱了几分，和鸡窝头有得一拼。 很好，就是要这样。 虽然她也嫌弃又脏又臭的自己，但总比像昨天晚上那样好吧？ 黎九九想起昨晚噩梦一般可怕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心中害怕。 她拖着因为饥饿而无力虚浮的脚步，慢吞吞的离开了带给她安全感的小破屋，走到垃圾场外的世界。 从这里出去，是不得不经过那条小巷的，黎九九再害怕，也不得不再走一遭。 好不容易走了出去，她便在小巷口，看见了单腿撑地，坐在山地摩托车上的少年。 原尧一眼就看到了她，然后，眉头便皱了起来。 是嫌弃她吧。黎九九想，她也嫌弃这样的自己。 她面无表情的越过了少年。 ※※※※※※※※※※※※※※※※※※※※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3°)-? 第七章 少年还等着黎九九和他打招呼呢，接过小姑娘只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就面无表情的越过去。原尧内心极度不平衡：“小傻子，你把老子当空气啊。” 黎九九就当没听到，闷头往前走。 原尧追了上来，挡在她面前：“小傻子，聋了？” 黎九九抿了抿唇，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看着眼前挡路的少年。 原尧发现，她一双清澈的小鹿眼红肿不堪，眼睛里面也全是血丝，看着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再看她这浑身的狼狈，原尧得出结论。 “被欺负了啊？” “被谁欺负了，老子帮你打回来。” 黎九九有些不想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原尧弯身，和小姑娘平视：“黎九九，说句话呗，不然我得以为你被打成哑巴了。” 少年的眼眸漆黑如墨，倒映出他此刻的狼狈。 许久，黎九九小声的“嗯”了一声。 “靠，什么人这么没品，连个小傻子都要欺负。走，老子带你找场子去。”少年说着，也没管小姑娘脏兮兮的，拉着她的手腕带她上自己的车：“人呢，在哪？还记得不？” 少年想来是怕把她给捏疼了，所以用的力气并不大，所以她很轻易的就挣脱开来了。 “不用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黎九九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谢谢你呀原尧叔叔，你真好。” 他是第一个愿意为她出头的人。 “你是我侄女儿啊，当然对你好。”原尧笑了笑，然后说：“走，带你吃早饭去。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黎九九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道。 “都行。” 黎九九红肿的眼睛微亮：“我想吃馄饨，就是你那天给我带的那个。” “你还挺会吃，那是我家阿姨做的。”原尧玩笑道：“想和老子回家啊？” 黎九九连忙摇摇头：“那算了，我想吃包子，要肉的。” “等你哪天把自己吃成个包子，就可爱了。” “我本来就很可爱啊。”黎九九认真的说道：“还有，你刚才喊我名字了，以后不准喊我小傻子，不然，不然我就骂你，我骂人可凶了。” “知道了小傻子。” 黎九九：“……%#%￥！” 两人去了就近的早餐店原尧看着小姑娘狼吞虎咽的吃相，有些诧异：“你这是饿了几天啊？” 黎九九嘴里咬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了什么，不过原尧没听清楚，就没再问，让她专心吃东西。说起来，这小傻子可太可怜了，都这样了还得被人欺负。 啧，惨啊。 原尧发挥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如是想道。 黎九九填饱肚子后，打算去一趟城北找黎晏，只不过看着原尧跟着她，似乎还没有走的打算，有些不解的问：“你怎么还跟着我呀？” “无聊，没事干。”原尧道：“顺便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会欺负你。” “这都八月底了啊，要开学了。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黎九九好奇道：“我总感觉你特别闲。” “抱歉，老子从来不知道暑假作业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现在要去哪？” 黎九九道：“我去找我爸。” “哦，我都忘了你还有个爸爸了。那你去吧。”原尧朝着她摆了摆手。 黎九九也挥手：“原尧叔叔再见啦。” 看着小姑娘的小身影离开，原尧刚打算骑上摩托车走人，但还没走过去，就停住了脚步。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进了就近的一家黑网吧，玩得昏天黑地。 黎九九当然不知道这些，城东到城北的距离很长，她得走上好一段时间才能走到。 她走到黎晏的家门口，敲了敲门，依旧不见有人回应。 算了，大概是又去厂里了吧。但黎九九今天一定得见到黎晏，大不了，她今天不回去了，就等在黎晏家门口，她就不信他不回来了！ 于是，在天黑之前，黎九九去了附近的街道捡破烂。眼看着天色渐渐黑暗，黎九九便走到了黎晏家门口，又敲了一次门，还是没人应答。她就一屁股坐在了黎晏家门口，等着他。 沈映阳出门倒个垃圾，看见脏兮兮的小姑娘，刚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黎九九笑着和他打招呼，他才知道这是黎九九。 “不是，你怎么成这样了啊？你是从垃圾堆里滚了一圈吗？还有你眼睛，红眼病了啊？” 黎九九惊讶道：“哇，沈映阳叔叔，你可太聪明了吧。我真在垃圾场滚了一圈哦。” 沈映阳也惊讶道：“不是吧？你没事滚什么垃圾堆啊？赶紧去洗干净啊，没看周围有大妈对你指指点点吗？” “我本来就住垃圾场，脏点臭点不是很正常吗？” 沈映阳无言以对，只得问道：“所以你在这儿是干什么呢？等阿晏吗？” “对呀，今晚上等不到我爸我就不回去了。” “他回来得九十点钟了吧，天都黑光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干。” “哦，那随便你，我回去了。” 黎九九道：“叔叔再见。” 沈映阳：“……”神他妈叔叔。算了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很快便天黑了，家家户户亮起暖橘色的温暖灯火，晚饭的香气伴随着袅袅的炊烟，交织出一曲朴素的岁月静好。黎九九揉了揉鼻子，尽量让自己忽略这些香气，不然她又得饿得全身无力了。 沈映阳走了出来，把手里装着白米饭和一些菜的碗塞小姑娘手里：“来，给你吃。” 黎九九感动不已：“叔，谢谢你，真不愧是我爸的好兄弟！” 这么好的一个叔叔，她怎么就没听黎晏和她提起过呢？ “谢意我就收下了，不过你就是喊哥也比喊我叔强啊。” “那，那我以后喊你哥？”黎九九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不是把你叫年轻了吗？” “饭还我。” “哥，哥。”黎九九讨好的笑：“谢谢哥。” “赶紧吃啊，一会儿我出来拿碗。” “好的沈映阳叔……咳，哥。” 沈映阳后来又出来了两次，一次是来收碗，另一次是特地出来看看黎九九走了没的，然后，他就看见小姑娘靠在黎晏家的门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映阳：“……” 她还真等啊，太拼了太拼了。 黎九九在这边打瞌睡，并不知道在城东那边，某个原姓少年特地掐着天黑的点，准备蹲她回来。只不过少年又坐自个儿的摩托车上坐了半个小时，依旧不见黎九九回来。 他有些纳闷，这小傻子是不是想夜不归宿，还是说已经回来了只是他没看到？ 原尧越发的烦躁了，刚好，就看几个有点眼熟的面孔，说说笑笑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今天一定得逮到那个小妞，都让她跑两次了。” “唉，还不是前天晚上她大喊大叫的，搞得好像咱们是啥坏人一样。” “今天直接打昏拖走好了哈哈哈哈哈。” 几个少年看到了坐在停在小巷口的摩托车上的少年，有些惊讶的停住了话茬，然后不约而同的凑上去，打算混个脸熟。 “尧哥，你在这儿干啥呢？等人啊？” 原尧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在摩托车把手上，声音冷淡：“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小妞？” “哦，就是住在这附近的一小美女，长得别提多可爱了，就是瘦精精的还爱骂人。尧哥你也有兴趣啊，那咱一起堵她呗。” “堵你妈呢！”原尧已经知道了他们说的是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道。 几个少年被骂得懵了：“不是尧哥你骂我们干啥啊？” “老子还打你们，有意见？”原尧站起来，眼神冰冷而不羁。 “卧槽这么嚣张？你你别以为我们怕你啊！”眼前的少年转学到九中不过一个学期，但关于他的传闻可一点都不少。几个少年传闻听得多了，但还没见过原尧动手，所以被他挑衅，当然不能忍。 原尧勾勾手指头：“来啊，一起上。” …… …… 小巷口终于重归平静，几个少年被打得双眼含泪、连滚带爬的离开这里。 原尧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那小傻子大概是真的已经回去了吧？算了，明天再来。 而在这个时候，黎晏累了一天，终于回到家，却看见了睡在自己家门口的小姑娘。夜色漆黑，借着微弱的路灯，黎晏看见了脏兮兮的小姑娘。 不是吧，她来干啥啊？？？又来蹭饭还是蹭水蹭床？？？ 黎晏蹲到小姑娘面前，之前不是洗过澡了也把自己弄得很干净吗，这才大半个月，怎么又脏成这德行了？黎晏嫌弃的戳了戳小姑娘软软的脸颊。 “诶，小傻子，睁眼了。” 黎九九睡得迷迷糊糊的，懵懂的睁开眼睛，见是熟悉的面容，顿时笑开来，甜甜的喊道：“爸，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黎晏拿钥匙开门，有些纳闷：“我是真的穷，你还是换一个爸爸吧。” “爸爸我不嫌弃你穷呀。”黎九九笑容甜美。 黎晏进门开了灯，黎九九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生怕他把她关门外了。 昏黄灯光下，黎晏看见了小姑娘红肿的双眼，但小姑娘见爸爸看着自己，笑得越发乖巧甜美，还带着一丝讨好。 “爸，我来找过你好几次，都没碰见你在家。所以，今天我从天黑就开始等在家门口了，我可算等到你了。”黎九九跑到黎晏身边，软声说道。 黎晏看着小姑娘红肿的眼睛和乖巧的笑容，忽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唉，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黎晏无奈的问道：“不是我不肯留你，只是我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啊，我自己吃饭都成问题了。” 黎九九沉默下来。 黎晏见状，松了一口气，当她是放弃了：“行了，我先把你送回去，走。” 他去拉小姑娘的手腕，黎九九甩开他的手，站着没动。 第八章 一贫如洗的简陋家中，隔着一张老旧的桌子，黎晏与黎九九对立而坐，气氛沉凝。 “爸，我想了一个月了。我觉得，我还是得接受你不是个富二代而是穷n代的事实。”黎九九终于开口说话，说话时，还伴随着一声惆怅悠长的叹息声。 黎晏：“？？？” “让你失望了还真是老子的错？” “我不怪你，毕竟这也不是你想的。”黎九九好声好气的安慰道。 暴躁黎晏，在线怼人：“老子要真是个富二代，你觉得你还见得到我吗？” 看着眼前暴躁的少年，黎九九这时候毫不怀疑，要是黎晏真的是个富二代，那可能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更别说坐下来听她好好说话了。 “那爸爸，我庆幸一下，还好你不是个富二代。这样，我们现在还可以一起同甘苦共患难。” “共患难可以，同甘就算了。”黎晏没好气道：“不过我也不指望你和我共患难，你比我还穷比我还难呢。”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爸爸你太伤我的心了！”半晌，黎九九又接着认真的说道：“爸，我想过了，也想清楚了。你去上学吧，别打工了。” 黎晏：“？”话题跳得这么快的吗？ “你只有去上学，才能考大学，才能在未来遇见我妈，才能生出我这么可爱懂事的女儿。反之，你如果在工厂里过着重复机械的生活，那你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你难道想一辈子就待在流水线上吗？”黎九九语重心长：“所以，你去上学好不好？求你了爸。” 黎晏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这小傻子，说得还挺像模像样的。不过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想有就有。我学费你搞定啊？我生活费你负责啊？” 但黎九九已经下定了决心。 “爸爸你别怕，我捡破烂养你！”黎九九拍拍小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黎晏：“……”小傻子人傻但还挺仗义。 “你的心意我领了。然后你赶紧走吧，我明天还得早起呢。” “我是认真的啊。”黎九九有些急了：“你就听我的吧，不上学真的不可以。” “你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去上？” “我上过了啊，都马上毕业了，结果来了这么个鬼地方，我也没办法啊。但爸你和我不一样，你真的不能辍学呀呜呜呜，你不去上学，后果很严重，万一我不能出生咋办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黎九九灵机一动，忽然说道：“而且，我曾外祖母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辍学打工的，她肯定希望你能读书，能上学。之前的生活那么幸苦，但她还不是靠着捡破烂，一边供你上学，一边养你吗？你难道就因为曾外祖母去世，就放弃读书，甘心一辈子重复这样的生活吗？” 黎晏倏的站起身，冷声问道：“谁跟你说的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之前聊天的时候，沈映阳告诉她的。但黎九九答应了沈映阳，不能说出来，于是她只能沉默了。 “我不管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光是学费就几百块钱，我抢去啊？” 几百块钱……黎九九心想，从前她拿几百块钱买支口红，如今就一个口红钱，就能难死个人。没钱太难了。 黎九九小声道：“我听说一般学校都有贫困生补助，你去申请呗……” “不去。” 黎九九都快急哭了，但黎晏固执，她只能转变方式：“爸，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从未来来的？你也不相信我，我真的是你女儿。” 黎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黎九九。心说这不是废话吗？这小傻子还挺较真。 “我来自未来，所以我知道，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事。”黎九九认真的看着黎晏，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我如果预言对了，你就相信我，去上学，好不好？” “你要是预言对了，老子喊你爸爸。” 黎九九害羞：“这个就不用啦，我没有当爸爸的爸爸的想法。” 然后，她开始拼命思考，这一年的岚城发生了什么事。 黎晏看了眼冥思苦想的黎九九：“预言到什么了啊小傻子？” “你别吵我，我要仔细想一想。”黎九九说着，然后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啊爸我想起来了，八月底会有一桩命案。具体的我忘了，是我有段时间特别迷这种刑事案件，所以查了好多资料呢。是一个爱好买彩票的中年大叔中了一百万，没多久就被发现分尸在臭水沟里，据说死得可惨了……里面情况挺复杂的，我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是真的有这件事。” “人家中年大叔招你惹你了啊，你还咒人家死。行了别废话了，我要睡觉了啊。” “爸你相信我，我没说谎，你出去打听打听，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黎九九害怕黎晏不相信她，连忙抓着他的手，急声说道：“如果这件事没发生的话，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好不好？” 黎九九说的话太让黎晏心动了，他毫不犹豫的答应：“说好了啊，没发生就不许来找我了。” 黎九九点点头：“那你一定得记得打听啊，我也会打听的。” “知道了。” 然后，黎九九羞涩的看了一眼黎晏：“爸，好晚了，我能在你家睡一个晚上吗？” “不可以，你太脏了。” “不是，爸我也不想这样的。因为之前……唉算了。”黎九九本来想告诉黎晏她遇见了什么的，但说出来又怕黎晏担心她，于是住了口继续撒娇：“爸，就一晚上，可怜可怜你宝贝女儿啊。” “停停停。”黎晏被她缠得没办法，这小傻子看着脏兮兮的，撒起娇来倒是毫不手软，他还心软了：“下不为例，知道吗？” “谢谢爸爸，爸爸你太好了！” “不过你还是太脏了，我给你烧水，你洗个澡先。” 黎九九连忙摇头：“不用了，我不想洗。” “不行，女孩子要爱干净。不洗不准睡觉。” 黎九九：“……哦。” 大不了她明天再去垃圾堆里滚一圈就是了嘛。 再次洗白白之后，黎九九已经很累了，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敲了敲门进来的黎晏给她准备了夜宵，发现小姑娘已经睡得很沉，一张嫩生生的小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看着是极为可爱讨喜的。 黎晏觉得，大概是黎九九整天爸爸爸爸的喊着他。所以导致现在他看见小姑娘，都有一种慈父的情怀了。 唉，要是他的生活能再好一点，就带着她了。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黎九九没睡饱，但听见外面似乎传来了声音，还是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看见黎晏已经换好了衣服，连忙问道：“爸爸你要出门吗？” “对啊，我去赚钱啊。” “天才刚亮啊，好早哦。” 黎晏语重心长的叹气：“是啊，生活不易嘛。” “那爸爸再见！” 黎晏道：“你出门了记得锁门啊。” “你这家里也没啥值得惦记的呀。”黎九九看黎晏瞪着她，连忙补充道：“好的我知道了爸，你去吧。我过几天再来找你哦，到时候应该就出结果了。” 黎晏离开之后没多久，黎九九在地上抹了一把泥土往脸上招呼，把自己变成小花猫之后，也离开了。她这几天要多捡破烂多挣钱，毕竟她可是立下了要靠捡破烂养爸爸的宏大诺言啊。 小姑娘心情很好，一边走路还一边哼着轻快的调子往家走。 在小巷口，她看见了正在打瞌睡的少年。 黎九九踮着脚走过去，凑近原尧，忽然发现他的睫毛特别长。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伸手摸一摸。于是她踮起脚尖，伸出一根手指头慢慢的靠近少年的眼睛。 但少年的警惕心出人意料的强，她还没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原尧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只小花猫盯着清澈无辜的小鹿眼看着他。他连忙卸了力道。 “你怎么那么大反应呀。”黎九九甩开少年的手，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小声嘟囔。 “谁让你碰老子的，啊？” 黎九九理直气壮：“我看你睡没睡着嘛。” 原尧哼了一声，然后看了眼站在小巷外方向的黎九九，忽然瞪大了眼睛：“小傻子，你夜不归宿是不是？” 黎九九：“……啊？” “你昨晚是不是没回家？” “对呀，我不是跟你说，我去找我爸了吗？” “那你也没说你不回家啊。”原尧没好气的说道，亏得他昨晚上等了她那么久，结果小姑娘根本没回家？操生气。 “我回不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老子是你叔，你说有没有关系？” 黎九九瘪瘪嘴：“好吧原尧叔叔。” “乖侄女。”原尧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把一碗馄饨递给了她：“请你吃的。” 黎九九惊喜的看着少年，一双小鹿眼里，光芒璀璨晶亮：“呜呜叔你对我太好了。” 原尧自动带入角色：“毕竟你喊我一声叔嘛。” 黎九九拎着馄饨，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好了，你先吃吧，我回去了。”回去补个觉，唉，当叔叔给小傻子送碗馄饨可太不容易了，困死个人了。 “嗯嗯嗯。”黎九九站在原地，乖巧的对着原尧挥挥手：“再见哦。” 看着原尧骑上摩托车离开，黎九九美滋滋的拎着馄饨回家，心情美妙。 她太爱馄饨了嘤嘤嘤，又是不用挨饿的一天实在是太开心啦。 ※※※※※※※※※※※※※※※※※※※※ 后来的原尧悔不当初：谁他妈要做你叔叔！！！ 现在的祁鸽歇斯底里：求收藏啦！！ 第九章 黎晏今天特地早点从工厂下班，准备看看那小傻子，他本以为这小傻子一定是在等着他的，结果门口啥都没有。 他还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对，他失望什么啊？没人来蹭饭蹭水蹭床，应该开心才对啊。 黎晏开了门，走进去，刚把门关上，就有人噼里啪啦的一顿敲门。 黎晏连忙走过去开门，然后失望道：“怎么是你，你来干嘛啊？” “我来看看你呗，难得看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我妈让我给你送个晚饭，感动不？”沈映阳说着，将手里端着的一个碗递给了黎晏。 黎晏看了一眼菜，惊讶道：“这么丰盛啊，你家中彩票了？” 他话只是随口一说，谁曾想沈映阳惊讶的问：“哇，可以啊，怎么猜到的？” 黎晏沉默半晌：“……你别告诉我，中了一百万。” “兄弟，牛逼这都让你猜中了。”沈映阳满脸的喜色：“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我爸买了二十几年的彩票了，终于被幸运女神眷顾了。哈哈哈以后我就是富二代了知道不。我妈还张罗着最近搬家呢。” 这一年的一百万，比之黎九九那个时代的一百万，可要值钱得多了。在这个五块钱一碗牛肉面的时代里，一百万无异于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我靠……”黎晏目瞪口呆，真、真中了一百万？那小傻子竟然说对了？还是说只是蒙的？ 不对，如果她真的说准了，那沈叔叔不是…… 黎晏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阿阳啊，我跟你说件事，甭管真假，但你一定得小心点，知道吗？” “什、什么？” 黎晏将黎九九的原话转述给了沈映阳听，只是省略了黎九九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这件事。毕竟，要是黎九九说了真话，那么那小傻子，就还真他妈是他闺女？ 靠，这个玄幻的世界啊。 沈映阳听了，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阿晏我爸中彩票你不高兴是吧？怎么还咒他啊。” “我都说了是那小傻子说的啊，所以我才知道你爸中彩票中了一百万。然后之后还会……” 沈映阳是真的生气了，他过来和黎晏分享喜悦，他就净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换个人都得生气。 “懒得和你说，我走了。傻子说的疯言疯语你还能当真？我服了你了。你再这样说，兄弟都没得做了。”沈映阳丢下一句话后，就生气的离开了。 黎晏：“……” 他心中其实也很是纳闷，但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于是黎晏一大早的去沈映阳家提醒他们，只是被沈映阳毫不留情的轰出来了。 黎晏无奈，几天时间过去，一直到八月三十号，都是风平浪静。 黎晏知道自己大概是被黎九九那个小傻子给耍了，一时也是生气，觉得自己蠢透了，竟然信了一个傻子的话。她猜对了的那什么中彩票一百万，也无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这岚城也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血腥的杀人分尸的案件？杞人忧天。 却不想，就在翌日，八月三十一号这一天，出事了。 今天工厂赶上放假，黎晏早上起来准备去外面随便捡点破烂赚点外快，正好就撞见沈映阳急匆匆的出门。 “阿阳，怎么了啊？”黎晏心中一跳，问道。 沈映阳的脸色很难看：“我爸不见了。” “什么？！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早起来，我没看见我爸，就问我妈，我妈说我爸昨天晚上吃完了晚饭，出去遛弯就没回来。她当时睡得早，就没有在意，然后，才发现我爸一晚上都没回来。”沈映阳急急说完了一大堆话之后，便跑出去找他爸了。 黎晏愣在原地，脑子轰隆的一声炸开，种种思绪从脑海中闪过，变成一堆草泥马撒丫子狂奔。 然后，他直直的朝着城东方向跑去——他要去找黎九九！ 说来也奇怪，平时混迹着大街小巷的黎九九，今天却不见踪迹，黎晏在城东兜了个大圈子，最终还是在垃圾场旁边的小破屋找到了黎九九。 黎九九因为昨天捡的破烂多，所以为了犒劳自己，还在睡懒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便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给震醒了。 她打着呵欠慢吞吞的去开门，然后惊喜道：“啊，爸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是有结果了吗？我没有骗你吧，我真是你宝贝女儿，你这下总该相信我了吧。” 黎晏没那么多功夫和她说这些，只是急急问道：“那个人，现在会在哪？” “我哪知道啊，我看新闻里说是臭水沟发现的。”黎九九道：“至于是哪条臭水沟，等警察找到了你不也就知道啦？” “你说得轻巧，说不定人还没事呢。你快跟我去找。” 黎九九被黎晏拽得一个趔趄，她有些不乐意的说道：“我才不想去呢，那么血腥的场面，我看了会做噩梦的。” “快点，你说的那个大叔，很可能是我发小他爸。说不定现在还有救！” 黎九九懵了一秒：“沈映阳叔叔他爸？” “对。你快跟我去。” “哦好。” 黎晏本来的想法是带上黎九九，就能很快找到沈卓，他自己也不用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证明了带上黎九九不过是从一只无头苍蝇变成两只无头苍蝇。黎九九对于岚城一点都不熟悉，原本让她带路，都能把黎晏给带到死胡同去。 最后，黎晏嫌弃黎九九碍事，就说：“你现在去我家等我，等我找到沈叔叔就回来。” “行吧，爸，钥匙给我。”黎九九知道黎晏嫌自己碍事，也就懂事的不耽搁他了。 黎晏塞了把钥匙给黎九九，脚步匆匆的离开。 黎九九在黎晏家从白天等到黄昏，才看到少年没精打采的同沈映阳一道回来。 黎晏进了屋，立即就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凉水：“爸，怎么样了？人找到了没？” “已经报警了。”黎晏奔波了一天，没什么精神的说道。 黎九九沉默了一下，说：“爸，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得去上学。” 黎晏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姑娘，本来要开口的疑问，变成了：“你怎么又这么脏了？我去给你烧点水，你洗完澡再说。” “……现在是洗澡的时候吗！现在是你宝贝女儿我给你安排人生大计的时候啊！” “不是，你给我点时间缓冲，我将来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剩下的词语实在是一言难尽，黎晏心情复杂、垂头丧气的去了厨房，给自己闺女烧水洗澡。 黎九九：“？？？”几个意思啊。 看着小姑娘乖乖的去洗澡了，黎晏就在厨房一边烧菜一边思考人生。 他，黎晏，十七岁，大好年华，就多了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那么脏的女儿。 操。 啥玩意儿啊。 他未来闺女要是黎九九这德性，他未来媳妇得是个啥样子？ 种种郁闷的情绪，在看到洗白白的小姑娘时，化作了一声叹息——还好洗干净了不丢人，长相随他，都好看。勉强接受了吧。 “爸，你炒的菜是不是又要糊了啊？”黎九九在厨房门口探出小脑袋，小声的提醒。 黎晏回过神来，连忙去看锅里。 很快，简陋且被烧焦的饭菜送进房间，隔着一张陈旧的木桌，黎晏与黎九九相对而坐。 黎九九咽了咽口水，小声道：“爸，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你妈是谁？”果然，在黎九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黎晏的眼睛亮了起来。 黎九九：“……我妈不在岚城。” “你妈漂亮不？” 黎九九：“……漂亮。” “我以后真能考上燕大？” 黎九九：“……如果你不掉链子的话。” “我以后是不是会很有钱，你说我是富二代，那我是不是某个豪门走失多年的大少爷？” 黎九九：“……爸你别做梦了。” “……” “……” 眼看着黎晏有越问越多的趋势，黎九九连忙制止住过度兴奋的黎晏，说：“爸，你还是先想办法把学费凑出来吧。我捡了这么久破烂十块钱都没存上，赚钱太难了。” 黎晏这才沉默了了。 “其实，在外婆去世之前，她跟我说，在银行给我存了高中接下来两年的学费。”半晌，黎晏才缓缓开口：“但我不想用这笔钱。” “为什么？” “外婆如果早点告诉我，她还存了这样一笔钱。或许，她就不会因为没钱治病而去世了。对于我来说，这笔钱是外婆的救命钱，我不想动。”那位慈祥和蔼的老人，因为没钱治病而去世，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却告诉自己的外孙，为他存了一笔钱。黎晏心中的愧疚与伤心，可想而知。 “为什么不想用？”黎九九看着少年时的爸爸，反问：“曾外祖母至死也不肯动你的学费，你却因为愧疚而辍学。爸，你觉得曾外祖母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要锤爆你的头。” 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她尚且在牙牙学语，爸爸黎晏会时常抱着她，告诉她她从未见过的那一位曾外祖母是如何的温柔慈祥、和蔼可亲。老人将自己认为最好的，都双手奉于少年面前，只盼他能一世顺遂，平安喜乐。 黎晏又沉默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我是曾外祖母，我会。”黎九九语气坚定：“我连命都不想要了，只想你有出息，你却辍学去打工。你说，曾外祖母生气不生气？” “所以，爸，你去上学。我真的可以捡破烂供你的生活费的。”少女的眼睛，比璀璨的星光还要明亮许多，像是黎晏自外婆去世后灰暗的生命中，那一道希望之光。 半晌，黎晏感动的婉拒：“小傻子，哦不是，闺女，我还没有沦落到你捡破烂养我，生活费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你想什么办法啊？” “不知道，我还在想。” 黎九九瘪瘪嘴，然后惊喜道：“爸，你决定了要去上学了是不是？” “是啊。”黎晏做出慈父的模样，摸了摸少女乌黑的头顶：“为了让我未来闺女出生，我当然得努力上学考燕大啊。” “对啊爸这就对了嘛！我相信你！到时候你追我妈，我给你当军师。” 黎晏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成绩真的不太好，我真的能考上吗？” “当然啦！我可是从未来来的！爸你可聪明了，你最厉害了！” 有了黎九九无条件的相信与鼓励，黎晏顿时觉得信心百倍。 未来不再会是灰暗的、枯燥的、乏味的，而是充满希望的、积极的、上进的。 ※※※※※※※※※※※※※※※※※※※※ 喵喵喵~ 第十章 九月一日，岚城九中正式开学。 看着黎晏背上许久未背的小书包，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去九中找九中教导主任商量上学一事，黎九九悬了多日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未来的日子或许会很难，但黎九九并不害怕，因为爸爸终于认了她。 黎九九往脸上抹了一把灰后，也锁门出去。 她在沈映阳的家门口，看见了神情憔悴的少年。 黎九九想起发生在少年身上的不幸，心中亦是颇为不忍，她蹬蹬蹬的跑过去，软声喊道：“沈映阳叔叔。” 沈映阳正在发呆，冷不丁听见小姑娘的声音，没反应过来。 好吧。黎九九改了称呼：“哥，哥，理理我嘛。” “哥，今天开学诶，你不去学校吗？我爸都一大早背着小书包走了。你不和他一起吗？”黎九九到少年身边坐下，疑惑的问道。 “我爸还没找到，我没心情去学校。”沈映阳恹恹道：“诶，小傻子，我听阿晏说，是知道我爸中彩票后悔出事，你怎么知道的？你如果真的知道这件事，那你知道我爸在哪吗？” 黎九九沉默，犹豫该不该和沈映阳说实话。别看她平时一口一个爸爸一口一个叔叔的喊着，但那都是建立在小傻子的身份上做出的事，没有人会相信的。谁让她说自己不是傻子都没人信呢？那她喊黎晏爸爸也不会有人当真。 但她拎得清，自己来自未来的事要是被黎晏之外的人知道的话，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研究呢，想想就害怕。 所以，她要告诉沈映阳吗？ 黎九九的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 沈映阳看黎九九半天不说话，叹了口气：“算了，哪有那么玄乎的事儿啊。不过你的嘴还真是乌鸦嘴。” “……哥，你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去和我爸一起上学吧。别让人欺负我爸，好不？” 沈映阳面无表情的看着黎九九：“你，你喊阿晏爸，喊我哥？你把我当阿晏儿子是吧？” “没有啦，你想认我爸当爸爸我还不乐意呢。我爸当然只能有我一个贴心小棉袄啦。” “谁他妈想了。” 和黎九九闹了一会儿后，沈映阳的心情好了不少，打过招呼后，就去上学了。 黎九九也开始了捡破烂的一天。 这时候，黎晏也正朝着岚城九中出发。 岚城九中是岚城的老牌学校了他之前就是在这里上的初中，中考之后他升入高中部没多久，外婆身体便每况愈下，他就辍学打工去了。没想到，时隔一年他竟然还是回来了。 黎晏心中不可谓不复杂。 他在九中读了三年，对于校园自然是了如指掌，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范主任是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性，九中人称“女法海”，足可见这位范主任的威力之大。 “黎晏？你来干什么？”范主任看见黎晏，不可谓不惊讶。 黎晏干咳一声，说：“我来报名上学。” “你还报啥名啊，当初走得不是挺潇洒吗？你们班主任劝你三四天还往你家跑都没用。”黎晏成绩一般，之前初中时还爱惹事，惹得范主任一个高中部的教导主任都听过他的大名。 黎晏：“……”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忍下来了。 “还能报名吗范主任，我想上学。” “你觉得呢。”范主任看了眼黎晏：“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 黎晏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的红了眼眶。少年语气沉沉：“范主任，实不相瞒，我外婆去世了。她去世前的唯一一个愿望，就是我能重新回九中上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考燕大！希望您能通融通融，让我继续上学吧。我保证，我再也不早退旷课逃学打架斗殴了，我一定会做一名新时代新青年，绝对不会辜负老师和同学们对我的期望！” 意气风发的少年红了眼眶，说出了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范主任十分感动的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一颗泪水，感动的说：“好孩子，老师也不指望你能考燕大了，你先把入学考试给通过了再说吧。你要是通不过，我也没办法让你入学。” “入什么学考什么试？？？”黎晏懵了。 “你之前是高一辍学，学籍上算一算你开学该读高二了。所以，入学考试的内容，就是高一的课程内容。”范主任拍拍黎晏的肩膀，鼓励道：“放心，考试内容不会太难，只要你这一年没有把功课落下，就一定能过的。” 黎晏：“……哦，谢谢范老师。” “你下周一来学校准备考试，通过了的话，你就是九中的高二生了。”范主任道：“加油！老师看好你！” 黎晏：“……好的范老师。” 开学第一天，其实也没什么事，黎晏晃荡在校园里，沈映阳报道之后特地在学校里兜了个圈子找到了黎晏。 “诶，阿晏，咋垂头丧气的啊？” 黎晏就将入学考试的事情和沈映阳说了：“咋办？我肯定考不过啊。” “没事，你别担心了，我把我笔记借你，你好好看一看。万一你就走狗屎运的过了呢？”沈映阳安慰道。 “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屎。” “靠，黎晏你恩将仇报啊，笔记不借你了。” “……算了拿来吧，有总比没有的好。”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我是不信任我自己，毕竟我记得初中那会儿你就能比我高个几分。” 沈映阳：“……”扎心了哥们。 初初开学，报道之后就由着学生们自己乱七八糟难的来了，黎晏和沈映阳也没待在学校，而是一起找沈映阳他爸沈卓。 但依旧是毫无进展的一天。 沈映阳邀请了黎晏去他家吃完饭，他的妈妈周芬已经做好了饭菜。周女士的脸色很是憔悴，像是许久未曾休息过了，丈夫失踪这件事，对于她的打击，似乎很大。 “阿晏也来了啊，来，坐下一起吃吧。”看见黎晏，周芬勉强笑了笑，招呼道。 黎晏点点头：“谢谢周阿姨。” 吃完了饭，沈映阳翻出笔记来帮黎晏复习功课，一直搞到晚上九点钟，黎晏忽然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 “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我把我闺女给忘了，说今天帮她搬东西来着。”黎晏说着，急匆匆的往外走：“我去看看她回来了没。” “你女朋友都没有，就先一步想闺女了？”沈映阳嘲笑，但看黎晏火急火燎的离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他妈，说的那个闺女，不会是说那小傻子吧？” “不然呢我说你吗？” “你怎么骂人呢？” 黎晏重新断句：“不然我说你吗？” “你还骂我。” 黎晏：“……” 回到家中，一片漆黑，小姑娘并没有回来。 黎晏挠挠头，说：“我现在去城东那边找她，你去不去啊？” “你有病吧这么晚了，小傻子早睡觉了吧。” “也是。那我明天再去好了。你回去睡吧。” 沈映阳往家门外走了两步，又回过了头来，问：“阿晏你怎么回事，那个小傻子喊你爸你就真打算做人家爸了啊？你是不是也被带傻了，要不你别去考试了，直接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你是不是嫉妒我英年早当爸。”黎晏没解释太多，只玩笑道。 “你这是喜当爹。”沈映阳摇摇头：“算了，不想跟你说，我回去睡觉了。” 城东，黎九九在黄昏前回了自个儿的小破屋，打算收拾好东西，搬到黎晏家去。 本来早上的时候说好了，黎晏会过来接她，所以黎九九才有恃无恐的黄昏回来晚上搬走，只是直到天色暗沉，黎九九依旧没有等到黎晏。 她爸不会是把她给忘了吧？？？ 黎九九心中划过无数条乱七八糟的猜测。 算了，不来就不来，她明天自己带着大包小包霸占黎晏的窝！哼！ 捡了一天破烂黎九九也累了，爬上不怎么柔软的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黎九九起了个大早出门。 吊儿郎当的穿着校服的少年单脚点地坐在那辆看着很是拉风的摩托车上，看见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傻子，过来。” 黎九九瘪瘪嘴，脚步慢下来。 原尧挑了挑眉：“黎九九，过来。” 黎九九这才蹬蹬蹬的跑过去，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原尧。 看见他，黎九九就知道，自己的早餐有着落了。 少年低笑，然后将手中的餐盒递给小姑娘：“今天早上阿姨做了小笼包。” “谢谢原尧叔叔。”乖乖巧巧黎九九道谢后便不由得催促道：“你得去学校了吧？你来我这儿会不会迟到啊？” “没事。”原尧露出一抹蜜汁慈爱的笑容：“看到我乖侄女吃得好，我不去上课都没关系。” “……你逃课也不要拿我做理由呀。” “不，老子逃课不需要理由。” 行吧，您是大佬。 “原尧叔叔，我要搬家啦，你以后不用来给我送早餐了。”黎九九拎着餐盒，还有点舍不得：“这段时间谢谢你的早餐啦。” “你搬哪儿去？” 小姑娘的脸上被胡乱涂抹得多脏也掩盖不了她甜甜的笑容：“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找到我爸了吗？我现在搬去和我爸一起住。” 原尧看小姑娘傻兮兮的，被她叫了这么多天的叔，多少也是有点叔侄感情在的，他担心她上当受骗了：“你那个爸爸靠不靠谱啊？” 黎九九立刻为黎晏正名：“我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行吧，不过这年头骗子特别多，你毕竟是个傻子，还是得多长个心眼，不然到时候被人卖了你还替人家数钱。” “谢谢原尧叔叔的关心。”黎九九已经懒得去强调自己真！不！傻！的这个事实了。 除了阿爸根本没人相信她qaq。 ※※※※※※※※※※※※※※※※※※※※ 您的戏精爸爸已到请签收～ 第十一章 说来也是巧合，原尧前脚刚走，黎晏后脚就过来了，看着小姑娘提着一个塑料餐盒，他走过去问：“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啊，我特地站在这儿等你呀爸。”黎九九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说道。 “等我？你手上这个早餐哪来的？”黎晏眼睛很尖，他吸了吸鼻子，一股小笼包的香气窜进鼻腔。他感动道：“难道是特地给我准备的？乖女儿爸没白疼你。” 黎九九立马护住自己的早餐：“才不是你的呢，这是原……这是我的！” 黎晏顿时生气了：“我就知道。谁给你的？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知道不？” “原尧叔叔才不是陌生人呢。”黎九九小声嘟囔。 “叔叔？？？”黎晏气哄哄的说道：“黎九九，你要知道，这年头骗子特别多，你别一盒小笼包就让人收买了，到时候被人卖了你还替人家数钱。” 黎九九：“？？？”这话，似曾相识啊。 不过黎晏现在的样子，倒是和若干年后爸爸的样子重合了，一样严防死守她接触异性——说是怕早恋。 唉有用吗，她黎九九人见人爱，好看的小哥哥撩到手软。嘿嘿嘿。 当然，这是怎么样都不可能告诉黎晏的。但看黎晏拿气哄哄的样子，黎九九顿时决定倒打一耙：“爸你还好意思说呢？你昨天说了来帮我搬家，但我等了你一晚上夜不能寐都没看见你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呜呜呜。现在我一大早站这儿等你你竟然还凶我。” 黎晏：“……” “我忘了。”黎晏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一大早就过来帮你搬家了吗？不过你能有什么家当啊，你自己一个人不会搬吗？你看我现在忙着入学考试都来帮你了，对你还不好啊？” “入学考试？”黎九九一听，好奇的问道。 “对啊，考过了才能继续上学。” “爸爸加油，考个一百五十分，告诉他们你要逆袭了。” “呃，我努力一下。” “嗯嗯嗯爸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小姑娘的盲目崇拜让黎晏的压力很大。但是身为爸爸，他一定要给闺女一个好学生的正面形象引导。 黎九九的东西的确不怎么多，很大一部分，都是曾经抚养过小傻子的老奶奶的遗物。黎晏问她这些东西该怎么办的时候，黎九九沉默了半晌。 “就放在这里吧。”说话时，黎九九的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像，慈祥的老奶奶是待黎九九最好的人，也是小傻子短暂的人生中，唯一对她好的人。 最后锁上小破屋，黎九九站在门口，竟然生出了几分奇异的不舍。毕竟，在她穷困潦倒的时候——虽然现在也是穷困潦倒，是这间小破屋接纳了她，给予她庇护，给了她无可替代的安全感。 但人总得先前看吧。 她，黎九九，要开始新生活啦！ 父女两很快回到黎晏家。 黎晏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让小姑娘先住进去。 “爸我住之前那个房间就可以了呀。” “你就住这儿，听我的。” 之前黎九九睡得是杂物间改的一间卧室，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而且环境潮湿，并不适合女孩子住。 黎九九感动不已，并且指使道：“那爸你能帮我将之前我睡的那床被褥给换过来吗，我择被褥。” “……你自己去换！我要学习了！” “哦，那好吧。”黎九九说道：“那爸我去换了，你要是有题不会可以问我啊，毕竟这些知识我都是学过的，说不定我还能当你小老师呢嘿嘿嘿。” 黎晏表示怀疑：“你之后考了什么大学？” “也是燕京的大学。” “燕大？” “呃，呃，呃……”黎九九半天没说出来。 “是不是不是燕大？”一想起黎九九说将来自己会考上燕大，黎晏就有点飘飘然：“出去别说你是我女儿，笨蛋。” 黎九九觉得自己的小心灵受到了伤害，不打算再理黎晏了，就自个儿跑去换了被褥。 换好了被褥之后，黎九九过来瞻仰爸爸学习的风姿，却只看到了一个正在打瞌睡的黎晏。 “爸，你就这么学习的吗？”黎九九走过去，戳戳他：“沈映阳叔叔和我说你成绩很一般，我本来还不信，现在看到你这种学习态度，我才信了的。” “但其实我是黑马。”黎晏嘚瑟。 “但是爸，你这么吊儿郎当的，可能你就会成为改变历史第一人了。”黎九九泼冷水。 “啥？” “高考落榜。”黎九九吐出四个字。 黎晏：“……” 他一把打开沈映阳送过来的高一课本和笔记，看了起来。只是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跟在瞪书没啥区别。 “诶，闺女，你过来看看这个公式，这怎么推出来的啊？”黎晏虚心求教。 黎九九凑过去看了眼，嘿，这公式还挺眼熟。看了半晌，她反问：“为什么要知道是怎么推导出来的，你直接套着用不会吗？” “你是不是不会。” “……爸，我出去捡破烂了，晚上再回来哦。” 黎九九说完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这几天，黎晏一门心思的扑到了复习高一的知识上，黎九九也开始在思考自己未来要怎么赚钱。但、但她好像除了花钱就只会捡破烂了…… 她大学学的是美术，画画得倒是挺不错的，但似乎也没什么用。她总不能支着个画板去街上给人画素描吧？她连画板都没钱买。实惨。 黎九九也去过小饭馆一类的店问过招不招人，但他们都嫌弃她太小了，但实际上她这具身体真的已经十六岁了呀。 于是，折腾一大圈下来，她最后还是混迹在街头捡破烂。 黎九九在一边捡破烂一边折腾，某位整日除了上学就是玩乐的原姓少爷，却开始有点怅然若失了。 事情还得从黎九九搬家的第二天说起。 原尧晚上回家的时候和狐朋狗友喝酒泡吧把脑子泡得不清醒了，还是对做饭的阿姨说明天多做一份早点。宿醉的结果是原尧头昏脑胀的拎着给某个小姑娘的早点去到小巷口等了半个小时，才忽然想起来，黎九九搬家了。 原尧骂自己神经病，然后顶着一张臭脸去到学校，早点随手丢给同桌季匀。季匀感动不已：“尧哥，你咋想起给我带早餐了啊？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尧哥的早餐，我他妈现在都觉得在做梦。” “我他妈现在就能让你清醒，你要不要试试。” “咳，不用了。” 接下来的几天，原尧都会拎着一份早餐进教室投喂季匀，而季匀从一开始的嗷嗷待哺，变成了如今的忐忑不安。 他和前桌的哥们小声吐槽原尧：“妈的尧哥吃错药了吧？他没事给我送什么早餐啊，我缺他那一份早餐吗？” “我就没吃过尧哥送的早餐啊，季匀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大佬送的早餐能吃上的人，不多了。” “不是，主要吧你知道吗，每次尧哥把早餐甩我桌子上，都会给我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目光……咳咳咳他来了，他带着早餐来了，又他妈是馄饨，我都快吃成馄饨了。你们一会儿准备看尧哥眼神啊，注意了啊！”季匀说着，连忙装模作样的摸出书来翻看。 “兄弟，你拿倒了。”前桌的向炎彬好心提醒。 季匀：“闭嘴！用眼睛看！” 原尧懒散的从后门走进来，把手里的馄饨放季匀桌上，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吃。” “谢、谢谢尧哥。”季匀依旧受宠若惊，然后拼命给前桌的向炎彬和邹思聪使眼神。 前桌二人的目光也开始诡异了起来。 趁着原尧上课睡觉的时候，季匀问：“看到了没，看到了没？” 两人点点头。 “你们看出什么来了？” 向炎彬道：“我在尧哥眼睛里看到了疼爱。” “放屁，明明是慈爱。”邹思聪纠正。 “你们俩是不是脑壳有问题？” 一直到放学，战战兢兢三人组终于惴惴不安的问原尧。 “尧哥，你最近，是不是出了点什么事？” 睡了一天的原尧精神奕奕：“没有啊，怎么了？” “那、那你怎么忽然开始给我送早餐了？”季匀小心问道。 “你不是很想吃我给你送的早餐吗？”原尧淡淡道。 “我哪有！” “你前几天不还说感动吗？那不就是想老子给你送？”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尧哥，你别给我送早餐了，我承受不起。” 原尧冷漠脸：“哦。” 然后，他又慢慢的的叹了口气。 “我失去了一个挺重要的亲人。”原尧幽幽道。 三人组：“谁啊？” “我新认的侄女，就这样跟着他爸跑了。” 三人组：“？？？” “我想弥补一下没能让我侄女儿感受到的父爱。”原尧拍了拍季匀的肩膀。 季匀怒：“我他妈……原尧你个憨批，把老子当你儿子吗？老子需要你的父爱吗？” “又凶又不可爱，你想当老子闺女，老子还不要。” “谁他妈，要当你闺女？还有，可爱？？？”季匀看着原尧目瞪口呆：“你他妈竟然用可爱来形容老子？原尧我他妈的和你拼了！！！” ※※※※※※※※※※※※※※※※※※※※ 那些年，大佬沉重的父爱。 第十二章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黎晏整理好了心态，去到九中迎接他的入学考试。 与此同时，警察局也终于传来了消息，沈卓的尸体在城南的臭水沟里找到了，只是只是残缺不全的肉块，还有好几个部分，不晓得被丢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案件一经公布，立刻惹得岚城人心惶惶——这个繁华的城市很多年来都从未再有过这样毛骨悚然案件了。记者们都像是疯了一样的开始报道这件事，甚至还挖出了受害者的家庭信息，就在最近，沈映阳的家门口都蹲守着记者，只等着采访家属，拿到第一手资料。 这些记者有多丧心病狂呢？连捡破烂回来的黎九九都被他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给拜访了一遍，问得乱七八糟的，让向来乐观的黎九九都不胜其烦。 黎晏考完试回来后，黎九九就把这件事和他说了：“爸，那些记者简直了，他们现在就堵我哥家门口，搞得我哥都好几天没出门了。” “你什么时候认他做哥了，你这不是乱了辈分吗？”黎晏关注点清奇，调侃了一句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其实不出门也好，这件事越传越玄乎，今天我去学校，都听见他们在议论这件事。” “有什么好议论的啊，还是作业太少了。”黎九九嘟囔道：“爸，说起来你考过了没啊？” 提起这件事，黎晏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过了！我跟你讲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幸运过，本来语文没能及格，但我数学试卷这次做得特别好，硬生生逆风翻盘，掰回一局，踩着那条线过去了！” “哇，爸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黎九九眼睛一亮，立马说道：“爸，那你以后就得每天去学校了吧，你要加油哦！” “嗯，我们一起加油！”黎晏拍拍小姑娘的脑袋，笑着说道。 相信，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爸，那我跟你说件好消息哦。迄今为止，我捡破烂已经攒到三十块钱啦！省一省，就是我们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啦。”小姑娘兴奋的说道：“你知道吗，我活了这么多年了，这可是我第一笔凭本事赚的钱呀，爸我太开心了！我之前就说我能靠捡破烂养你，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其实除却学费，黎晏这段时间打工也赚了有钱，也不缺小姑娘这几十块钱的补贴，但看黎九九这么兴奋，黎晏还是夸赞道：“我闺女最棒了。不过你可别跑太远啊，要是被拐了，我上哪儿哭去啊？” 后半句自然多是调侃，黎九九这丫头机灵着呢。 “放心吧爸，没人拐得了我的。” “行了，我去给你烧水让你洗澡。你也是，每天出去都能把自己弄成这副脏兮兮的德行。”黎晏看着还是脏兮兮的小姑娘，就忍不住老父亲附体，絮絮叨叨开来：“女孩子要爱干净啊，脏了就不可爱了。” 黎九九是真的怕了再遇到上次那样的事，但她不想告诉黎晏让他担心，就只能含糊其辞的应了下来。 日子渐渐步入正轨的同时，沈卓案件也渐渐的销声匿迹，但若是有心人关注，便会知道这个案件已经成了悬案，至今没有破案。 门口的那些记者见已经没了最初的热度，也渐渐的散去了，沈映阳也终于能重新回到学校上学。 算起来，沈映阳已经两三个星期没来学校上课了，高二七班的同学们看见走进教室的沈映阳，或多或少的都朝着他投去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总之就没有正常的。 对此，身为沈映阳发小的黎晏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挨个瞪回去。他骂道：“看你爸呢看？” “阿阳过来啊，惊喜吧，我是你新同桌。”黎晏骂完了之后，朝着沈映阳招招手。 沈映阳走过去坐下，脸色有些难看：“阿晏，谢谢你啊。” “谢啥啊，说好了，咱们有骂一起骂，有架一起打啊！” 季匀是吃瓜大军中的一员，少年人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着最为强烈的好奇心。 “尧哥，你说沈映阳他爸到底是咋回事啊？天呐分尸，我真的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样的情节啊。” 原尧没什么兴趣的掀了掀眼皮子，没吱声。 “尧哥你真不好奇啊？咱们可都住城南呢！咱们的地盘出了这样的事，我他妈都要好奇死了！” 向炎彬从前面转过来，加入群聊：“匀哥，别说你好奇，我也想知道。” “可不是嘛？侦探小说里的情节忽然发生在我们身边，实在是太刺激了！”邹思聪也转了过来。 三个少年叽叽喳喳的讨论开来，合计了一番后，当即决定找时间问问沈映阳。 于是在下午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宣布了自由活动之后，女生们去打排球或者聚在一起聊天，男生们就抱着篮球直奔篮球场。 沈映阳不太想去，但黎晏见不得他这么死气沉沉的样子，就把人给硬拖着了。 也不是什么比赛，男生们打起球来也散漫，季匀他们三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凑过去的。 “诶，兄弟。”季匀把篮球扔给了沈映阳。 “你有事？” “我有个问题，特别好奇，憋好久了，好不容易见到正主，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啊？”季匀十分直白的问道：“你爸那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映阳的手里拿着一个篮球，骨节分明的五指因为这句话而泛白，他捏着那只篮球，力道大得让那只篮球从他手中脱落，摔到地上，滚了老远。 “诶，你说句话嘛，大家都特想知道啊。”向炎彬也道。 少年人热情、冲动、做事不计后果，这样的他们，似乎从来不会知道自己的好奇心，对于他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恶意。无意的恶意，才是最深切的恶意。 沈映阳的脾气还算是好的，此刻隐忍不发，但黎晏是个暴脾气，忍不了那么多，当即一个篮球砸季匀身上：“问你大爷的，你这么好奇有种你他妈去问那个天杀的凶手啊，在这比比你妈呢啊？” “卧槽你有病吧黎晏，我他妈问你了？动手是吧？来啊！” “来就来我他妈怕你这个狗儿子？” 两个少年顿时扭打在一起，向炎彬愣了一秒，然后冲上去帮忙。沈映阳一看这还了得？当即上前和黎晏2v2。好在，邹思聪要怂一点，只在旁边看着，没有上前加入战局。 篮球场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体育老师，体育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的胖子，可怜他得拖着沉重的身躯左右劝架，最后，还是操场巡逻的范主任来终止了这场闹剧。 眼看着范主任来了，围观的学生们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范主任，先说好，是黎晏先动手的啊！”季匀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连忙说道：“你看我都被他打成这样了。” 黎晏在市井摸爬滚打长大，练就了一身的力气，比起其他狼狈的三人，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大佬。当然，也只是看起来，他比季匀问没好到哪里去。这位大佬的眼睛被季匀给打了一拳，这时候成了熊猫眼。 “我管你们谁先动手的！都给我去办公室！” 好不容易从办公室出来，都已经放学了，季匀立刻哭唧唧的回班告状：“尧哥我被黎晏那个狗比打了，你管不管？” 原大佬体育课都没去上，净顾着补觉了，此刻看着鼻青脸肿的季匀，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看季匀愤愤不平的表情，原尧慢慢的收敛了笑意，十分冷酷无情的说道：“不管。” “操，不管就不管，老子自己去把场子找回来！”季匀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即问向向炎彬：“彬子，你去不去？” “别别别，检讨都写了一下午，下次再被抓到就要叫家长了。你以为我是尧哥啊无所畏惧？匀哥，你去吧，我就不奉陪了啊！” “怂比！”季匀骂了一声后，直接去到黎晏的座位上：“小耳朵胡同决战！” 黎晏还惦记着回去给黎九九做晚饭，当即拒绝：“不去。” “你是不是不敢。”季匀挑衅。 “你他妈才不敢。” “那你去不去？” “走啊，谁输了谁儿子！” 沈映阳看了眼黎晏的熊猫眼，实在觉得不忍直视：“阿晏算了吧，九九还等你回去呢……” “那丫头回的比我晚，没事的。这个比欠打你知道吧？” “你他妈别比比了，要打赶快，别浪费老子时间！”季匀叫嚣道。 “走啊辣鸡！” “快点啊煞笔！” 日落西山。 黎九九回到家里，发现黎晏还没回来，就自己去了厨房烧饭做菜，等到晚饭都弄好了之后，看见黎晏气势汹汹的回到家里。 黎九九刚想说话，就看见了自己的爸爸被打得鼻青脸肿。 “天呐爸，你，你怎么了？”黎九九吓坏了，她急得眼眶泛红：“你怎么被打成这样？怎么办啊，我我去给你买药。” “买什么药啊浪费钱。”黎晏连忙安慰小姑娘：“是今天学校里有人在阿阳面前说沈叔叔的事情，我气不过，就打了一架。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我跟你说和我打架的那个，比我还惨呢，我打赢了你知道不？” “呜呜呜可是你眼睛都肿了，一定很严重的啊。”黎九九抽噎着：“爸，你能不能别打架啊。” “唉，这点小伤都不算什么的，我是男人啊，受点伤算个屁？” 黎九九执拗道：“你答应我，你不要打架了，好不好？爸，打架真的不好，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局子，这不是赔本买卖嘛。” 黎晏：“……”这是什么歪理。 小姑娘哭得实在伤心，黎晏顾不了太多，只能胡乱的承诺她不打架。 缓了好一会儿，黎九九终于不哭了，黎晏松了一口气。 唉，他闺女哭起来真是太要命了。他都还没哭呢，女孩子就是娇滴滴的啊。 ※※※※※※※※※※※※※※※※※※※※ 下一章九九、爸爸、尧哥要一起见面了，哈哈。感谢在2020-03-31 20:48:24~2020-04-02 23:3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季匀回去之后，鼻青脸肿的被父母看见了之后就知道自家的这个混小子又去打架去了，气得又对他来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让季匀叫苦不迭。 “隔壁原尧还整天上课睡觉下课打架呢，你们就知道说我！”季匀抱头鼠串，十分不甘心的说道。 季父恨铁不成钢道：“人小原也没跟你似的打个架都被打成这样啊。你还好意思跟人家比。而且人小原学习好啊，你要是有人那么好的学习，你天天被人打我都不管你。” 季匀：“？？？”瞧瞧，瞧瞧，这是一个当爸的该说的话吗？ 还有，他爸说起来，他才觉得尧哥是真的牛逼，就没看他听过课，但来了九中半年时间，蝉联年级榜首，比不过比不过。 但是季匀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忍气吞声，他得找回场子去！ 第二天上学，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匀十分殷勤的给原尧、向炎彬、邹思聪三个人打了饭，还每人附赠一瓶小酸奶。 邹思聪吸溜着小酸奶，问：“匀哥，你都成猪头了还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啊。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季匀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甘心！” “那你再去打一架。”向炎彬道。 “不去，我他妈打不过他啊。那个狗比东西力气太他妈的大了。所以，兄弟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季匀立刻说道：“体现咱们兄弟情的时候到了！” 原尧首先拒绝：“酸奶还你，以多欺少的事情传出去了你他妈让老子以后怎么在岚城混？还有九班周越那个比，估计每天都能来七班笑老子。” “对啊，咱们可都是还要在江湖上混的啊。匀哥，以多欺少这种事我们真不做。你私人恩怨就别扯上兄弟们了。”邹思聪紧跟原尧的步伐。 向炎彬则是十分义气的说道：“匀哥，今天你继续去找黎晏打，我在旁边给你加油，等你倒下了我给你送医院，到时候医药费你自己掏就行了。” “卧槽你们也太没义气了吧。我跟你们说，我这次没想动手，我叫你们去，主要是帮我吓唬吓唬他，让他在我面前认个怂道个歉就成了。”季匀可可怜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团：“尧哥，彬子，聪哥，帮小弟这个忙呗，感激不尽。” 原尧看着季匀，冷酷无情的 说：“不打架老子更不去，你这样传出去，我更没脸了。” “尧哥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啊。我就一句话，你们去不去！”季匀咬咬牙，抛出诱饵：“我家游戏厅新进了好几台游戏机，都还没对外开放呢，这周末我请你们去玩！” 原尧三人对视一眼。 “成交。”游戏不游戏的不重要，主要是他们的兄弟情感天动地。原尧补充道：“你别传出去了啊，老子长这么大只打人，还没吓唬过人呢。” “好好好！谢谢大哥们，还喝酸奶不？我再去给你们买！” 向炎彬邹思聪：“喝。” 原尧：“不喝。”又酸又甜的玩意儿，难喝死了。 四人组计划得好好的，但不防隔桌有耳，旁边的几个学生，正好就是九班的。几个男生也是大嘴巴，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周越耳朵里，只是这时候已经变成了—— “七班原尧那几个，要放学后在小耳朵胡同堵他们班的黎晏。有生之年难得看到大佬以多欺少，好想去看但我不敢，万一大佬打我怎么办。” 周越想了想：“黎晏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啊。” “周哥你忘了，这黎晏之前初中我们隔壁班的啊，跟你一样，经常上办公室喝茶那哥们。”田文昊倒是想起来了，说道。 “这么说我和那哥们还有革命情谊在啊。不行，不能看着原尧以多欺少，老子要去救那哥们。”周越一拍桌子，下了决定。 林帧则是有些犹豫：“别了吧周哥，原尧没主动招惹我们，我们也别去搞他了吧。” “怎么没主动招惹我们了？之前城东垃圾场外面那条小巷咱们还没来得及开打就来了个傻子搅局，原尧这个比肯定是心有不甘，所以之前八月份的时候还在那条小巷外面把李元鹏那几个给打了。靠这他妈就是在打老子的脸啊，真当我们九班没人啊？今天下午老子去定了！”周越怒道。 林帧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多叫几个人。” “叫什么人？原尧他们四个人是吧？我们不以多欺少，咱们三个去，到时候加上七班那哥们，四打四，刚刚好。”末了，周越语重心长的道：“他原尧不讲的江湖道义，我周越讲；他原尧要恃强凌弱的人，我周越护！” 一番话将田文昊说得热血沸腾，心悦诚服，连连附和。 林帧嘴角微微撇了撇，觉得十分羞耻。这周越，也太他妈的中二了吧？ 此时的黎晏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正在努力抵抗瞌睡虫的侵袭，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一觉睡到了放学。 看沈映阳在收拾书本了，黎晏便懒洋洋的问道：“下节什么课啊？” “放学了大哥。”沈映阳道：“你也真是能睡的。” “卧槽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喊我啊。” “因为我要学习。” “呸。” 两个人收拾完书包，在出校门的时候，被以季匀为首的四人组堵住了去路。 “兄弟，小耳朵胡同，聊一聊呗？”季匀笑眯眯的问道，看着像是十分友好。 黎晏“呵”了一声：“干嘛，群殴啊？” “咱们都是新时代的好青年，不打架斗殴。你放心，就是想跟你聊聊。” 黎晏知道就算今天他能躲过去，以后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出幺蛾子，于是他对着沈映阳说道：“你先回去吧，今天九九估计得早回家，你帮我看着她点啊。” 沈映阳犹豫了一下。 黎晏推了他一把：“行了赶紧走，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放心吧兄弟，我们真就只想和黎晏好好谈谈！”季匀说道：“你走吧，啊，拜拜。” 正如黎晏所说，黎九九今天回来的得特别早，她想着回来洗把脸把自己弄得干净点，然后去九中找黎晏，免得她这暴脾气的爸爸又去跟人打架了。 但她对去九中的路并不熟悉，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九中。这也就导致了沈映阳回家的路上没有看到黎九九，去黎晏家看，黎九九也没回来。 担心黎九九回来看不到人会担心的他，就搬了小板坐在家门口，等着黎九九。 而此时的黎九九，站在九中门口翘首以盼，一直到学生们渐渐散去，都没有等到黎晏，便有些着急了。 “小姑娘，等谁呢？这时候学生都回家了。”门卫大爷好心的说道：“你也赶紧回去吧，再晚你爸妈要担心了。” “知道了谢谢大爷。”黎九九应了一声，怀疑是自己没有看到黎晏，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黎晏真去打架了该怎么办。 正好，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胡同。 要是真打架的话，这个地方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场所。 黎九九咬了咬唇，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就朝着小耳朵胡同走了进去。 此刻，小耳朵胡同里，却平静得有些诡异，两方人马，一边四个，互相对峙着。 最终，周越最先沉不住气：“他妈的别瞪了，你们到底打不打啊？浪费老子时间，晚饭还没吃呢！” 季匀见终于有人开口打破僵局，松了口气：“谁他妈要打架啊，周越你能不能别一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啊。我们要讲文明树新风知道不？” “树你妈。”周越一把勾住黎晏的脖子，说道：“你们都把我哥们堵小胡同里了，还他妈不是要打架？你当老子脑子被狗啃了啊。” 黎晏十分感动周越的维护并且下一刻把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扒拉了下来。 原尧有些烦，早知道磨蹭这么半天，就不过来了。此刻听了周越的话，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他妈脑子不是被狗啃了，是被猪嚼了，煞笔。” “靠，你骂老子。不能忍！兄弟们给我上，上次没打完的架，咱们接着打！” 原尧终于来了精神，活动了一下手腕，以大佬的姿态气定神闲：“来啊。” 少年们跃跃欲试，忽听得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的就是小姑娘软软的喊声：“爸我终于找到你了！” 众人：“？” 黎晏：“……” “周越叔叔你也在呀。” 周越：“？”是谁，这声叔叔，听起来陌生又熟悉。 原尧一愣：“你他妈又带家属？” “原尧叔叔！诶，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黎九九蹬蹬蹬的跑到了黎晏旁边，好奇的问道。 “这、这他妈是原尧你家属？”周越打量了一下白嫩可爱的小姑娘，然后恍然大悟：“啊，这不是那天那个小傻子吗？洗得这么干净我差点没认出来，挺可爱的啊。” 黎九九羞涩：“谢谢周越叔叔夸我。” 黎晏听见黎九九喊原尧“原尧叔叔”，忽然间的醍醐灌顶明白过来，那天给闺女送早餐的不就他妈是原尧叔叔吗？他妈的这个狗比竟然泡他闺女！操！ 黎晏告诉自己在闺女面前不能发脾气，吓到小姑娘就不好了，于是他制止了黎九九的喊叔叔行为，问：“你来这儿干嘛啊？” “我来找你啊爸，你不回家我担心你。”黎九九看黎晏完好无损的模样总算是松了口气。 林帧在旁边看了半天，说道：“破案了，这是黎晏家属，还他妈是闺女。” “这小傻子嘛，乱叫人的。”田文昊说道：“我也想被这么可爱的小傻子喊叔叔，哈哈。” 原尧最先没忍住：“喊什么？田文昊你他妈要不要老子教教你该怎么说话？” 田文昊委屈：“抱歉大佬，你就当我没说。” “原尧你他妈别欺负我家昊子！老子盘你啊信不信？” “看来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叫爸爸，你是不会认清自己狗儿子的身份了。” “操，来啊！” 黎九九小声的插话：“抱歉啊叔叔们，我就问一下，你们是要开始打群架了吗？” 原尧这才想起黎九九还在，想着不能带坏小朋友，他刚想否认，就听季匀没有忍住，直接开怼：“对，你没看错，我们就是要打架。小傻子，你他妈不来掺和我们都开打了，现在赶紧滚一边去，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 #震惊！一妙龄少女竟在小胡同做出这种事# 或许，这一章还能叫黎九九认亲大会(?˙?˙?) 我跟你们讲，季匀怼九九，一定会被黎晏原尧联合起来锤的hhhhhhh。 然后再来求个收藏qwq麻烦看文的小天使们点一点噢。 第十四章 季匀话说出口后只觉酣畅淋漓，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先反怼他的不是黎九九，而是原尧。 原尧一巴掌拍季匀脑袋上，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妈怎么说话呢，季匀你现在出息了啊，小傻子都欺负，出去别他妈说老子认识你，丢人。” 季匀：“？？？” 黎晏也气季匀骂自己闺女，但他反怼之前还顺嘴提了原尧：“原尧，老子闺女用得着你来出头？还有你季匀，昨天没被打够是吧，要不是我闺女还在这儿，老子分分钟教你做个人。” 季匀：“你他妈来啊。” 向炎彬听他们说话，也看了眼可可爱爱的黎九九，忍不住附和了一句：“而且小傻子挺可爱的啊，你说话温柔点，不然一会儿把人吓哭了怎么办啊。” 季匀：“？？？”妈的，这什么塑料兄弟情啊。 “那不打了是吧？”季匀说着，就狠狠地瞪了黎晏一眼：“今天算你个狗比走运！别让老子逮到机会，有机会了我和尧哥他们恁死你！” 黎九九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原尧：“原尧，所以说，你原本是要和这个叫季匀的暴躁怪叔叔一起打我爸吗？” 原尧立刻辩解：“我没……” “对对对，闺女，你看你别谁都逮着喊叔叔，你要是不来我可能就要被他们打得半身不遂了。以后看人得擦亮眼睛知道不？”黎晏见缝插针，打断了原尧将要出口的辩解，他势必清除闺女身边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异性，哪怕是抹黑自己也在所不惜。 “黎晏你他妈脑子有病？”原尧气道，只是吼完之后就后悔了，因为小姑娘眼圈泛红了。 “周越，来，你来给我说句公道话，我有没有说谎话？”黎晏捅了捅周越，疯狂暗示。 “来，我说句公道话啊。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原尧他们堵着黎晏，这不是明摆着你们要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吗？那我怎么能忍！于是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还没开打小傻子就来了。诶，小傻子，就是这样，他们肯定是要打你爸的。”周越干咳一声，说出了他心里的实话：“我周越最看不惯你这种恃强凌弱的人了，原尧我跟你讲你别瞪我，我他妈不怕你！” 神他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他妈是走江湖呢？原尧都不想再骂煞笔了。 黎九九揉了揉泛红的眼眶，软声软气的说道：“周越叔叔，你的叙述一如既往的中二。” 周越：“？” “你就是昨天说我哥爸爸的事情的人，对吗？”黎九九将目光转向季匀。 “你哥谁啊？” 黎九九：“沈映阳。” “你们关系挺复杂的啊。”季匀脸色古怪的看了眼与黎九九父女关系的黎晏。 “不许转移话题。”黎九九气鼓鼓的看着他：“是不是你？” “怎么的，是我你还要打我啊？来啊。”季匀没好气道。 “我爸给我哥出头跟你打架，你打输了不服气，叫上原尧他们堵我爸，准备再打他一顿是吗？”黎九九已经捋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说完之后，眼眶更红了：“我哥已经很伤心了你们还往他心上戳刀子，你打不赢我爸今天还叫人来打他！你，你们都太坏了！” 黎晏得意的看了眼原尧，然后哄小姑娘：“九九乖，不哭，咱们回家去了。” “你别碰我。黎晏你是个大笨蛋！他们要打你诶，你为什么要傻乎乎的过来挨打呀？你不会跑吗？如果不是有周越叔叔在，我就是那个还没出生就死了爸爸的人了。而且你答应了我，你不打架了的。今天我没找过来，你一定会又打得一身伤回去的。” 虽然黎九九说话时很伤心，但是季匀还是没忍住笑出声：“小傻子，什么叫还没出生就死了爸爸啊？你和那个抗日神剧里我爷爷三岁就死了的是一家的吧？” “大坏蛋，我不要和你说话，你别跟我说话！”黎九九气得不行，自认为恶狠狠但实在没多大杀伤力的瞪着季匀。 “嘴长我脸上，我爱叭叭叭就叭叭叭，要你管？” 黎九九被气得心态有些崩：“我不要理你啦！” 小姑娘说着，伤心的跑开，途径原尧，被少年一把攥住手腕：“不准走，把话说清楚再说。黎九九你听好了，我没想打你爸，只是季匀昨天被他打成那样，让他道个歉而已。要不是周越忽然冲过来搅局，今天老子也没打算动手。” 终于有机会把一整句话说出来的原尧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爸凭什么要给他道歉啊？他被我爸打了那我爸也受伤了啊，昨天半夜躺床上还哼哼唧唧的那种，我爸也疼啊。季匀一开始拿着我哥他爸的事情来当一个取笑的乐子，该道歉的是他才对。”黎九九十分认真的说道：“还有你，原尧，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帮着季匀。我、我本来以为你是个特别好的人的，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愿意给我出头的人，但是你的行事有问题你知道吗？你不该帮着季匀的，尤其是他吃着血瓜的这种行为！这种风气你不制止我也没权利说什么，可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林帧好奇的问：“不好意思插个话，什么是血瓜？” “季匀拿我哥他爸的事情取笑议论，就是在吃血瓜！”黎九九的眼眶更红，更多的是气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了！” 原尧气得不轻：“你他妈再说一遍，你讨厌老子！” “对，我讨厌你们！”黎九九说完后便感觉原尧攥着她的手倏的一紧，她忍不住喊疼：“啊，原尧，你、你把我捏疼了，你放开我。” “不放！给你个机会，把你刚才那句话收回去。不然你信不信……信不信老子打你啊？”原尧力道松了下来，但还是没放开，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被小姑娘讨厌。 黎晏坐不住了：“你他妈当老子是死的啊！放开我闺女！” “行了哥们，没看人家处理感情纠纷吗？算了算了。”周越吃原尧和黎九九的瓜吃得正开心，立刻拉住黎晏，不让他上去搅局。 黎九九又气又急，最后直接哭出声：“爸救我我要回家呜呜呜。” 黎晏甩开周越的手，去把黎九九往自个儿这边拉，原尧怕这样拉扯又把小姑娘弄疼了，只能松开手。 黎晏牵着小姑娘的手腕，冷冷的看了眼原尧：“原尧，你欺负老子闺女，老子和你没完！” 父女俩很快离开，远远的还能听见黎九九细微的哽咽声和黎晏好声好气的哄声。 “爸，你别和他打架，我不喜欢你打架。你要是再打架，我真的会不理你哦。” “听你的，我不打，乖乖乖，不哭啊。” “不行，如果他打你，你不能忍气吞声，你得还手。爸我舍不得你被打呜呜呜。” “……” 再远的就听不清了，不过按照黎晏的性子，多半是在和黎九九辩解自己打架多厉害就是了。 周越眼看着主角散场，但原尧面沉如水，他可是从没看见过原尧这副表情，当即出声挑衅：“傻了吧原尧，人小傻子更爱爸爸。” 黎晏一言不发，大步流星的离开。 “诶，尧哥你去哪啊？”看黎晏往外走，季匀连忙问道。 “我他妈回家！” “你这是要去追那个小傻子吧，你家在这边啊，我们一条路的啊！” “季匀，老子给你三秒钟，别让我看到你。”原尧现在看见季匀就忍不住鬼火冒，甩下一句话后，调整方向，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 季匀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你他妈跟着我干嘛？滚蛋。” 季匀忍不了了：“我他妈回家也这条路！” 原尧真的非常生气，回到家后连晚饭都没吃就把自己给锁房间里了。这时候，他才有空去想黎九九对着黎晏的一口一个爸爸。 爸爸？神他妈爸爸！这小傻子他妈的认了个和她自个儿差不多的人爸爸，还敢搬人家里去住？他妈的是真傻——而且黎晏穷成那德行，他隔三差五的给小傻子送早餐，她如果非得认一个爸爸的话，为什么，不认他！！！ 现在好了，黎晏那个狗比几句话，小姑娘讨厌他了，他连个叔叔都做不成了。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半晌，原尧从牙齿里咬出两个字：“我艹！！！” 气死他了！越想越气的那种气！ 不行，不能让小姑娘讨厌他。不然他白送了那么多天早餐，连个叔叔都捞不到，就太惨了。 原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今天这件事情，许久之后，终于捋清楚了这件事黎九九会那么生气的理由—— 因为沈映阳。就像黎九九说的那样，季匀是在吃“血瓜”。虽说昨天季匀说的时候他没什么兴趣，也没管他，但现在想想，沈映阳刚刚丧父，季匀与向炎彬就将这件事当成乐子一样说，实在是大错特错。 所以，季匀的确欠沈映阳一句道歉。 而他帮季匀的这种行为，就像是黎九九说的那样，助纣为虐——别的事也就算了，偏偏是事关这种命案，他帮着季匀，也的确是说不过去。 他也欠黎晏一句道歉。 原尧花费了半个晚上的时间，终于把整件事都给捋清楚了，他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和黎晏那个狗比道歉太丢人了，但道了歉想必那小姑娘也不会讨厌他了。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他还挺想继续当黎九九叔叔的。 如果可以，他还想挤掉黎晏，当小姑娘爸爸。 那么可爱一黎九九，真的全长原尧的萌点上了，才让他冒出这样荒唐的想法。 ※※※※※※※※※※※※※※※※※※※※ 感谢在2020-04-04 00:16:51~2020-04-05 00:0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你太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五章 季匀自从昨晚勇敢怒怼原尧“我他妈回家也这条路”之后，惴惴不安了一晚上，生怕第二天原尧去学校打他。正当他打算逃课去网吧嗨一嗨的时候，他的母上大人拎着擀面杖来催他上学。 算了，还是上学去，被母上大人收拾了还要被扣零花钱。 于是他踩着早自习的点儿去了学校，意外的看见了竟然在早自习之前就来了学校的原尧。 原尧看了季匀一眼。 季匀咽了口口水，在原尧旁边坐下。 原尧将课桌洞里那份馄饨递给了季匀：“吃早餐没？” “没、没吃。”季匀受宠若惊：“尧哥，你怎么又忽然想起来给我送早餐了啊？” “你先吃。”原尧道。 “上课了啊，我下课再吃吧。” 原尧冷睨着他：“你他妈吃不吃？要老子喂你是不是？” “我吃吃吃。” 今天的早自习是英语，英语老师人称铁面无私徐师太。徐老师站在讲台边，看着正在扯着嗓子有气无力读书的学生们，忽然眼神一凝。 “那个，最后一排那个，英语书倒竖着的那个，会冒烟的那个。对就是你季匀！”英语老师一拍讲台，高声打断了这听得她鬼火冒的早读：“上课了，还在哪儿吃？没吃过早饭是不是？” 季匀在这时候，低头看了眼碗里，还有两个馄饨，他深呼吸一口气，两下夹起来往嘴里塞，然后站起来含糊不清的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自愿去外面罚站。” 这番操作，让教室里的学生们都看呆了。季匀这是真没吃过早餐啊？ “早自习结束你跟我去趟办公室。现在，早餐咽下去，站到讲台上来读单词。” 季匀：“……”mmp！ 尧哥越来越狗了，借刀杀人，好狠好阴一男的。 季匀本来以为闹得他去办公室写了个检讨之后，就没什么事了。直到下午的时候，他趴在桌上打哈欠正无聊的时候，原尧忽然丢过来一个东西。 “哇，psd新款的游戏机，尧哥你可以啊。”季匀眼睛一亮，惊喜的说道：“才发售呢，我都没抢到就没了，你竟然有！” “那给你了。”原尧十分大气的说道。 季匀感动不已：“尧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那你玩玩看。” “……我不要了。还你。”还在上课呢，当他傻啊？ “不要？” “我这就玩。” 季匀战战兢兢的开了一局后，便陷入了游戏的厮杀中不能自拔，然后十分钟后再次光荣被徐老师点名，去了办公室后，放学的铃声响起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向炎彬和邹思聪吐槽：“匀哥好惨啊。尧哥也是牛批，现在搞人都不自己动手了。” “哈哈哈你看匀哥那脸色，你说他这次检讨写了多少个字？” 季匀回来正好听到，没精打采的说：“三千字啊！三千字！他妈都快是我一学期语文作文的字数了啊！” 向炎彬邹思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尧哥，你给我个痛快吧。如果是我昨天怼你那句话，我给你道歉，你别折腾我了。我小身板经不起您老人家折腾的。”季匀扑到原尧身上，痛哭流涕。 原尧立刻弹开：“操，你恶心不恶心，滚远点。” “哦那可太好了，我回家了！” 原尧：“回来。” “……咋？” “看到那边那个沈映阳没。” “看到了。” “你过去跟他道歉。” 季匀顿时反问：“凭什么啊？尧哥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吃了老子的早餐，拿了老子的游戏机，现在让你去道个歉就要了你的命了？” 季匀：“？？？”神他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要不是你逼我，我他妈会被叫去写检讨？ “尧哥你变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小甜甜。” “别恶心老子。”季匀的表情如他昨晚所想的一样不情不愿，于是原尧接着说道：“匀哥啊，我是把你当兄弟，才先给你来软的，你别逼我给你来硬的啊。” “我是个男的，你硬个屁。” “季匀，你他妈给老子好好说话。” “非得去吗？我错哪了啊？” “事关已逝之人，你不应该在沈映阳面前用那么轻佻的态度说出来。沈父去世，最伤心的是为人子的沈映阳，你觉得你在沈映阳面前说的那些话，应该吗？”原尧的语气严肃了下来，这也是他昨晚上思考了那么久得出来的结论。 “我他妈开个玩笑啊。”季匀叫苦不迭：“我没有取笑他的意思啊。” “玩你妈的笑。”季匀这死孩子怎么说不通呢，这种事也是能开玩笑的？ 向炎彬在一边听着，也沉默了，然后说：“匀哥，我们去跟沈映阳道个歉吧。” “彬子，你怎么也和尧哥一样发神经了。” “这不是发神经，这是在讲道理。” “聪哥你说呢？”季匀妄图寻找同盟。 “你听尧哥和彬子的吧。匀哥，我们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说你开玩笑，但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也应该弄清楚了。”邹思聪想了想，给出了一个长篇大论。 季匀沉默，沉默，再沉默，最后一把将正打算走的沈映阳给堵在了门口。 黎晏脸上还肿着，但自有大佬不动如山的气势：“你他妈还想打架？” “跟你没关系，你一边儿去。” 沈映阳眼神冷淡的看着他：“你有事？” “咳，我，我来这儿主要是……”季匀咬咬牙，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沈映阳，我向你道歉，我不该拿你爸的事儿开玩笑，对不起！我、我这人吧有时候就是会搞不清楚状况，但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的。你能原谅我吗？” 向炎彬也走了过来，十分认真的说道：“沈映阳，对不住，因为我也参与了。其实昨天黎晏他闺女，哦就那个小傻子，她说的话我回去也认真想了想，今天也认识到了错误。所以，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还有我。虽然那天篮球场我没说什么话，但之前背地里也和匀哥他们讨论过，很抱歉。”邹思聪也道。 沈映阳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和季匀他们同班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这几位都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嚣张得鼻孔朝天的那种，平时的做派也流露出一种流里流气的感觉，让人觉得他们就是那种不良少年。但就是在他的认知里已经定型了的不良少年们，却能拉下面子来和他道歉，他自然是十分惊讶的。 季匀看沈映阳半天不说话，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诶，老子说这么多了，你该不会打算来个不原谅吧？别啊兄弟，好歹一个班的，以后打架泡妞我都带上你，你就原谅我吧。” “道歉就不需要了，因为很多人都是你们这样的，这段时间我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你们是第一个把这件事搬到我面前来说的。”沈映阳说着，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当然，如果你们需要我的一句原谅的话，我原谅你们。当然，打架泡妞你就不用叫上我了。” 三个少年纷纷松了一口气，季匀勾上沈映阳脖子，笑嘻嘻的说：“那以后就是兄弟了啊！走，咱撸串去！” “不用了，我回家了。” 原尧这时候在一边看着他们大概是已经谈好了，就走过去，说道：“黎晏。” 黎晏看见他就生气，昨晚上他哄了小姑娘好久，罪魁祸首就眼前这个狗比：“干嘛啊？打架啊？” “你不是答应了黎九九不打架吗？” 黎晏：“……要你管！有屁快放！” 操这个比欠揍！算了算了，忍忍。原尧抿了抿唇：“昨天抱歉，不该和季匀一起堵你，还差点打了你。” 此话一出，除却黎晏之外的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原尧。现在的大佬走的是什么路线啊？人都已经堵了还带道歉的吗？ 而黎晏，更觉得原尧在挑衅他：“差点打了老子？原尧，谁打谁还不一定呢，你别占老子口头上的便宜！你道歉是吧，老子是不会原谅你的，你有多远滚多远！” 原尧皱了皱眉，而后叹了口气，大度的说道：“算了，老子不和你计较。” 黎晏冷笑：“到底谁不和谁计较？” “你他妈收敛点。”就原尧这个暴脾气，要不是眼前这个人被黎九九喊爸，他早一拳下去了。 眼看着两个人有吵开的架势，其他人连忙出声劝架。 “阿晏，你少说两句。”沈映阳拉住黎晏：“你要是真再打一架，九九能哭一天。” “尧哥，我们刚刚和阳哥约了撸串，咱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啊。”季匀也岔开话题。 “你们先去，我还有话要问黎晏。” “哦哦哦，阳哥咱们先走。你别拒绝我啊，我玻璃心，你拒绝了我我能哭两天，比小傻子哭得还久的那种。”季匀拽着沈映阳往外走。 沈映阳：“……”这个人脑壳是不是有病。 很快只剩下了原尧和黎晏两个人。 “有屁快放。” 妈的迟早揍你一顿。原尧在心里骂了声脏话后，语气诚恳的问道：“黎晏，你是怎么让小傻子把你当爸爸的？” “你问这个干嘛？嫉妒老子有这么个贴心小棉袄？” “我也想尝尝被小傻子喊爸爸的滋味。这样，你把爸爸让我当，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 “他妈的这种事是能让的吗？”黎晏顿时炸了。 “怎么不能让了？小傻子是傻子，鬼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哄了小姑娘。” 黎晏被气得不轻：“原尧老子和你拼了，我本来以为你是肖想我闺女，觉得你是个畜牲，现在看来你他妈连畜牲都不如，你你你他妈的竟然想给我闺女当爸！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你他妈乱七八糟的说什么了？真把自己当爸了？” “哦我知道你这个狗比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你他妈想给我闺女当爸，你肖想的根本就是我未来媳妇儿吧！卧槽不能忍，原尧老子和你拼了！” 原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终于知道黎九九那个小傻子为什么能认你当爸了。”原尧用一种看煞笔的表情看着黎晏。 “什么叫认我当爸？我就是她爸！” “你他妈的就是个大傻子。”原尧说出自己的结论：“大傻子小傻子凑堆儿了，不过同样是傻子，你就没黎九九可爱，你他妈是可怕。” 黎晏：“？？？” “原尧你闭嘴！你给老子等着！你他妈还想当我闺女爸爸？老子迟早有一天要你喊老子爸爸！” “你现在先去投个胎还有那么个可能，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卧槽！” 能忍吗不能忍，拼了！！！ “沈映阳，把你家这个大傻子拖走！”原尧反应极快的避开扑过来的黎晏，对着不远处的沈映阳高声说道。 沈映阳：“……”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又要打起来了？ ※※※※※※※※※※※※※※※※※※※※ 后来—— 黎九九：“爸爸。” 原尧：“爸爸。” 黎晏：“…………mmp！” 第十六章 和原尧他们在学校耽搁了些时间，黎晏回家的时候，就看小姑娘正蹲在家门口数蚂蚁，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后，抬起头后见是黎晏和沈映阳，甜甜的笑开：“爸，哥，你们回来啦。” 这种称呼，黎晏真的是听一次笑一次。 “……九九，我们商量个事吧。”沈映阳看着黎晏憋笑的样子，不由得说道。 “好的哥，你说吧，我听着。” “你以后能不能别叫黎晏爸了，他又不是你亲爸。” 黎九九还没说话，黎晏便不服气的反驳了：“什么叫我不是九九亲爸？我和九九长得不像吗？” “对呀哥，我和我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行吧，你们是亲父女。那你以后别管我叫哥了，我不想当阿晏儿子。”沈映阳退而求其次。 “这个可以有。”黎九九瘪瘪嘴：“不过你们男孩子真奇怪，之前哭着闹着要人家喊你哥，现在又逼着人家改口喊你叔。沈映阳叔叔你是不是欺负小朋友。” “我哪有哭着闹着？” “就有嘛。” “阿晏你先进去，我有话要和九九说。” 黎晏一把把黎九九拉自己身后，虎视眈眈：“你要说什么？” “我难不成还能打她吗？你起开。” “哦也是，我五分钟之后出来带我闺女回家，你长话短说。”黎晏说着，就背着书包进家里面去了。 沈映阳重新将目光转向依旧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小姑娘，道：“九九，季匀他们向我道歉了。我觉得，我应该跟你道个谢。” “啊？跟我道谢？” “嗯。我也听阿晏说了，就昨天，你在小耳朵胡同帮我出头了。”沈映阳语气带笑：“谢谢你啊，九九。” “这个呀，我说的是实话呀。”黎九九说着，上前一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温柔，语气认真：“沈映阳，沈叔叔出事你是受害者，以此嘲笑讥讽的那些人，错的人是他们。你不用愧疚，不用不安，不用沮丧，不用在意那些坏人说的话。他们不成熟，但世界会教他们做个人的。” 难得看见如此认真说话的小姑娘，沈映阳愣了半晌，忍不住伸手揉揉小姑娘的脑袋：“谢谢你开解我啊，九九。难得说得这么有哲理，我还以为你不傻了呢。” 黎九九气哼哼的说：“我本来就不傻，我可聪明了。” 她知道，沈映阳这段时间虽然装的像个没事人似的，但心里有多伤心，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本以为是天亮横财，却不想这是飞来横祸，硬生生毁掉了一个家庭。 黎九九不忍，于是又道：“关于沈叔叔的事儿，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法律会让罪恶无所遁形，我们要相信警察，相信我们的法律。所以在这之前，你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用最强大的姿态去面对那个罪犯，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好，九九，我信你。你说会真相大白，就一定会真相大白。”少年慢慢的红了眼眶，有太多的苦涩难以言喻。 “加油呀沈映阳叔叔，我爸未来要是不争气，我可是还得来你家蹭饭呢。”黎九九一笑，明媚将那一丝压抑驱散，独余少女真挚的热枕。 沈映阳看着小姑娘极有感染力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她笑：“为了你的一口饭，我会很努力的。” 说是五分钟就是五分钟，黎晏掐着时间，出来把黎九九带回了家，沈映阳看两人进去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黎晏看了眼埋头吃饭的小姑娘，问：“你们说什么了啊？” “沈映阳叔叔和我说季匀和他道歉了。”黎九九省略那些她安慰沈映阳的话，言简意赅。 提起季匀，其实黎晏还挺纳闷儿的：“那个季匀，脾气可比拳头硬多了，他今天过来道歉的时候，我都以为他是要再来和我打一架了。” “哈哈哈，爸，其实季匀挺好的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黎九九抿着唇笑着说道：“我来到这里的那会儿一心想着找到你，只是我在街上晃了一整天都没能找到你，然后季匀叔叔过来，给了我一枚硬币，我第二天拿这枚硬币买了吃的，那天可是难得没有饿肚子哦。” 黎晏惊讶：“他为什么要给你钱啊。” “他把我当乞丐了。” 黎晏：“……” “闺女啊，人家施舍给你一块钱，你就说他好，你这也太容易收买了吧。” “其实我就是觉得一个看见蹲在墙角的小乞丐都会给个几毛钱几块钱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坏呀。你看，他想明白了之后，还是和沈映阳叔叔道歉了呀。” 黎晏听着，忍不住辩驳两句：“九九，季匀这个人怎么样我们抛开不提。只是一个人善良与否，可不是看他会不会施舍一个乞丐就能看出来的。人性很复杂，也很多变，你看见的善良，也不一定是善良，或许只是对方愿意让你看到的一面。这个世界上，坏人永远要比好人多。” 黎晏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是外婆将他抚养长大。只是外婆再好，也不能面面俱到，就比如说，黎晏曾经就被人欺负过，说他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他于市井中摸爬滚打长大，见过不少的龃龉，他深知世界险恶。 如果他是在正确的年龄有了自己的女儿，定然会给自己的小公主一个充满纯真与幻想的童年，然后，慢慢的教她人性复杂。但十七岁的黎晏遇见了自己十六岁的女儿黎九九，他们都在社会中艰难求存，黎晏就不得不告诉黎九九，别将人想得太善良。 老父亲的一片心呐，总是怕自己的宝贝闺女吃亏。 黎九九看着严肃的黎晏，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有些诧异的说：“爸，这些话，你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那种诶。我感觉，真的好神奇啊。” “既然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就给我记清楚，知道吗？”黎晏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叹气：“爸是真的怕你被骗了。” “才不会呢，我不傻的呀。” 黎晏“哦”了一声之后，问：“那原尧是怎么回事？” “原尧叔叔怎么啦？”小姑娘满眼的懵懂。 看黎九九这样子，黎晏反而不好说原尧想给她当爸爸了，于是只说：“他是个神经病，你以后不准和他说话，知道吗？” 黎九九捂着嘴巴笑弯了一对小鹿眼。 “你笑什么啊？”黎晏看得莫名其妙。 黎九九笑而不语，她记得自个儿上高中那会儿有个特别喜欢的小哥哥，她向妈妈倾诉的时候黎晏听见了，冲进来就说那个小哥哥不是好人，让她以后不准和他说话。她当时自己又气又羞，好多天都没理黎晏。黎晏也是个倔脾气，不肯过来哄她，父女俩闹了好一阵子才在妈妈的调解下好了起来。 现在的黎晏和将来的黎晏，真的是几乎都没有变过呀。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因为场景和对象不太对，她倒是一点都不生气。 “九九，我跟你说你别笑了，以后要是让我看见你和那个神经病说话，我就扣你一顿早饭，知道不？” “知道啦爸，你赶紧吃饭吧，菜都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冷不冷的不都一样不好吃，你这手艺也没比我好多少。” “那我至少不会炒糊！你看看你昨天炒的菜，糊成那样我都没说你。” “好好好，你最棒了。我不说了还不成。” 黎九九笑开：“那爸你多吃点。你在长身体营养要跟上呀。” 黎晏：“？”这话，难道不应该是作为老父亲的他该说的吗？ 饭后，黎九九去洗碗，黎晏就在厨房给她烧洗澡水。 老父亲心理作祟，开始絮絮叨叨：“闺女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每天出去都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每天给你洗澡多废水啊。” “爸你烦不烦啊，每天晚上都要念叨一遍，我耳朵都要起茧子啦。” “但凡你爱干净一点，我也不会每天念叨你。” 黎九九别开头去，不理他了。 黎九九洗完澡后，看见黎晏在打着呵欠写作业，走过去看了一眼，又头昏脑胀的坐到一边去，撑着下巴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星星。 等到黎晏写完了作业，已经十点钟了，小姑娘昏昏欲睡，显然是撑不住了。 黎晏走过去，想把小姑娘抱到她房间去，黎九九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爸，你作业写好了？” “对啊。你赶紧去睡吧，我一个大男人还用你陪着写作业啊？” “我就想陪着你嘛。”黎九九讨巧卖乖了一句后，又问道：“爸，你们九中具体的放学时间是几点啊？我都还不知道呢。” “你问这个干嘛？四点半放学，你要来接我放学啊？” “不是不是，我就问问。”黎晏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需要她接送呀，黎九九是打算去找黎晏来着。 “不接我还问那么多，行了，赶紧去睡觉。” “嗯嗯，爸爸晚安，你也早点睡哦。” 第十七章 第二天下午，黎九九捡破烂跑得远了点，她怕来不及找原尧，回家放了破烂之后胡乱洗把脸就急匆匆的往九中的方向跑。 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她倒是没有走歪路，十分顺利的找到了九中。 正好赶上学生们放学，这一整条街都热闹得不行，黎九九担心被黎晏逮到，特地站得远了点。 她等啊等，其实也没等多久，就看见了原尧四人组从学校里走出来。 因为放学之后相约泡网吧开黑，季匀显得十分兴奋：“我跟你们讲，就上次，那个副本，最后那一波，我是不是老帅了？” “得了吧，没尧哥给你打掩护，你早就没了好吧。” “诶，彬子你还好意思说我，就你没得最快好吧？” 原尧听他们兴奋的讨论游戏，兴致缺缺，淡声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不跟你们去玩了。” “啊，尧哥，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季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谁跟你约好了？你单方面约我，我还没同意呢。”他打算去找找黎九九，昨天他都道歉了，小姑娘这下应该不会讨厌他了吧？ “不是尧哥，你能有什么事啊，你作业都不做的，回家躺尸吗？” “你是不是皮痒了要老子给你松松？” 少年们说笑着，黎九九就蹬蹬蹬的跑了过来，嘴角带笑的看着原尧，软绵绵的喊：“原尧叔叔。” 季匀看见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想逗逗，就立刻接话：“小傻子，我呢我呢？” “季匀叔叔好。”小姑娘声音软，说话时都带着撒娇的尾音，能让人听得心都软化了。 季匀嘿嘿笑：“九九你好。”好可爱啊这小傻子。 “九你妈呢？赶紧滚。”一个季匀已经让原尧头疼，又看向炎彬和邹思聪两人跃跃欲试，原尧顿时绷不住了，骂道。 “诶，尧哥别这样，你说的事该不会就是我们九九吧？这样，咱们一块去网吧玩呗，九九去不去，叔叔带你去网吧啊，可好玩了。” 季匀那诱拐的表情，总让黎九九想起之前小巷里的那几个小混混，让她有些不安的退了一步，然后目光转向原尧。 “原尧叔叔，你是要去网吧吗？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吧。” “谁说我要去了，我不去。”原尧着上前，走到黎九九的身边：“我先走了，你们自己看着玩。” “别啊尧哥，我还挺喜欢这小傻子的，带着一起去玩呗。” 黎九九听着就皱眉，这种语气实在是太讨厌了！她想着爸爸说的话果然是对的，看人不能看表面。她昨天还觉得季匀挺好的呢，今天竟然就原形毕露了。 “原尧叔叔，我先回家了，改天再来找你哦。” 这么一下子就从明天变成改天了，原尧当然不放她走，说：“九九，你去那边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哦哦，好。” 黎九九离开之后，原尧走到季匀面前，少年个子高，站在季匀面前高了他小半个头，极有压迫感。 季匀总有一种原尧下一刻就会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尧哥，咋了？” “以后别让老子听见你那副贱兮兮的语气对黎九九说话，否则头都给你拧下来，懂？” 季匀忙不迭的点头，终于送走了原姓大佬。 “妈呀，尧哥吓死个人。我又说错话了吗？我语气怎么了？”季匀就是那种天生缺根筋的人，想不明白就只能求教兄弟团。 邹思聪想着自己还好刚刚没凑热闹让黎九九喊叔叔，听了季匀的问话，就说道：“废话，你刚刚那语气，跟你平时调戏女同学一个调调，尧哥护着他小侄女儿呢。” “小侄女？妈的小傻子喊声叔叔尧哥就真把自己往叔叔的身份上套了？牛批啊。” 向炎彬毫不客气的嘲笑：“你不也是，小傻子喊声季匀叔叔，你就立刻自称叔叔诱拐小朋友了。” “这能一样吗？我开玩笑呢。尧哥他就不一样了，妈的他和黎晏一样疯了吧，十五六岁的侄女和女儿，十七岁的叔叔和爸爸，我他妈想想就觉得好笑。”季匀摇头晃脑的说着，然后一拍手：“不说了，网吧走起。” “走走走。” 另一边，街道上，原尧和黎九九并排走着，黎九九在思考怎么开口的时候，原尧开口了：“饿不饿？带你去吃东西？” “啊，不用啦。原尧叔叔，我今天是特地过来找你说几句话的，说完就走，不蹭饭的啦。” “哦。那去那家奶茶店坐着说吧，上了一天学，我累了。” 黎九九：“？”她捡了一天破烂腿都快跑断了，她才累好吧。 这一年的奶茶的种类远没有黎九九那个时代的种类繁多，但在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原尧看来已是让他眼花缭乱，随便点了一杯椰果奶茶后，他又买了一盒泡芙，搁小姑娘身前的桌子上。 黎九九其实……挺馋的。她都好久没吃甜品了。但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前天她才说了讨厌他。 原尧看小姑娘坐着没动，就把吸管插进奶茶里，凑到小姑娘唇边：“喝啊，别干瞪眼了。” 黎九九傻乎乎的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甜甜的奶茶后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奶茶自己拿着，然后直入主题：“原尧叔叔，我今天特地过来，是因为前天的事儿。” “我今天本来也打算去找你。”原尧看了眼忽然莫名脸红的小姑娘，漫不经心的说道。 “啊，找我？” 原尧点点头：“前天的事，我和黎晏道歉了，他跟你说过了吗？” “没有呀。” “他提都没提？”靠，这男的够狗的啊。 “我爸提过你呀。” “提我什么了？” 黎九九有些不好意思说黎晏骂他是神经病，毕竟原尧还请她喝奶茶呢。 “哎呀也没什么啦。原尧叔叔，我今天来是为了前天的事儿，跟你道歉。我前天真的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话说的太重了，对不起呀。”黎九九怕原尧追问，立刻说起了她过来的主要目的。 原尧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竟然会等到小姑娘的道歉？ 黎九九看他盯着自己，便有些心慌慌的说道：“原尧叔叔，你别怪我呀。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要是生气了，你怎么办？”原尧玩心大起，问道。 “那、那我哄哄你？” “哦，我生气了。” 黎九九：“……”算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哄就哄。 只是怎么哄啊？ 要不…… 黎九九颤颤巍巍的递上自己才喝了一口的奶茶，说：“要不，给你喝？喝了就不许生气了哦。” “黎九九你可以啊，拿着我买的奶茶来敷衍我？”原尧期待的表情渐渐凝固。 黎九九委屈的小声嘟囔：“我又不擅长哄别人，都是别人哄我。” 声音虽小，但原尧还是听到了，一时间也没脾气了。 “行了，你前天的话没说错，是我做错了。”原尧把话题拉了回来，而后话锋一转：“不过你的确是该和我道歉，但不是因为这件事，知道吗？” 黎九九满眼懵懂。 “你前天说讨厌我！”原尧立刻控诉道：“老子给你送那么多天早餐，结果你说翻脸就翻脸，黎九九你说你应该吗，啊？” “不应该……对不起呀原尧叔叔。”黎九九立刻从善如流的道歉。 “这才对。诶，黎九九，今天我在这儿跟你把话说清楚了啊，以后你再说讨厌老子，老子真揍你，知道不？”原尧作出凶巴巴的表情，看着她。 黎九九道：“原尧叔叔你不要那么凶呀，吓到我了怎么办？” “少废话，你给我记住了。” “好好，我记住啦。但你也不准惹我，也不准喊我小傻子，不然我还是讨厌你。” “你还跟老子讲条件了？”原尧脸一沉。 但黎九九不怕他，甚至还敢倒打一耙，伸出自己的手，给原尧看：“你还好意思说，你前天把我手腕都捏红了，真的很疼呀。” 小姑娘手腕又细又小，嫩生生的，似乎一折就断，只是，原尧道：“你这不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吗？你给我看什么？” “你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因为都成内伤了。” 原尧失笑：“你这是碰瓷吧。” “你这是狡辩吧。”黎九九不甘示弱的回嘴。 原尧“啧”了一声后，想了想，又忽然说道：“小傻子。” “你叫我什么？”黎九九打断。 “行吧，黎九九。”原尧道：“其实你不用往脸上抹泥土故意扮丑，把自己弄得脏脏的，我看着不舒服，你自己身上也会不舒服。” 黎九九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来的时候明明把脸洗干净了呀。” “笨，没洗干净。”少年说着，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小姑娘脸颊上擦了擦，将那块灰扑扑的泥土印擦掉。 只是触碰间，小姑娘的脸颊出人意料的软绵绵，他没忍住，捏了一下。 然后，原尧感受到自己指尖下的温度倏的高了起来，小姑娘满脸通红，拍开他的手。 “你你你，原尧我看错你了，你耍流氓！”小姑娘红着脸，委屈的看着他。 原尧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让原本他觉得挺正常的动作忽然间就变得暧昧了，但他也不能就这样被黎九九冤枉啊。 “给你擦个脸，黎九九，你别想太多啊。”原尧渐渐理直气壮：“下次脸洗干净，知道了没？” “知、知道了啦！” “这才乖嘛，送你回家了。” 第十八章 快到城北的时候，黎九九害怕被黎晏看见是原尧送她回家的，所以脚步就停了下来。 “原尧叔叔，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往前走走就到家了。” 原尧没多想，将手里的一盒泡芙递给黎九九：“你刚才都没吃，带回家吃去吧。” “谢谢你呀，不过不用了。我爸看到了会问的，我到时候不好说。”黎九九虽然也很馋那盒泡芙，但还是强忍住了，如实说道。 “怎么，我给你买的，黎晏还能不让你吃？老子又不是给他买的。”原尧听了这话顿时就不爽了。 “其实、其实我爸不是很喜欢我和异性一起玩啦，尤其是你。昨天他才跟我说我要是和你说话，就扣我一顿早饭。你看我还不是第二天就来找你啦？” “不就一顿早饭嘛，我明天给你送，不会让你饿肚子。”原尧十分大气的说道。 “诶，我的重点不是这顿早饭啊。”黎九九傻眼了：“原尧叔叔，你抓错重点了啦。” 原尧淡淡的看着她。 黎九九干咳一声，有点后悔说那么多，于是脚步一快就想溜走，被少年一把攥住手腕带回来。 “干嘛呀？” “有个问题。”原尧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 “你说，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 原尧这才慢条斯理的问：“九九，你挑爸爸的标准是什么？” 黎九九：“？？？” “挑爸爸为什么需要标准？” “为什么不需要？”原.贼心不死.想当爸.尧听她这样说，心里就不平衡了：“黎晏没我高，没我帅，没我有钱，打架没我厉害，成绩也没我好。你喊他爸爸，你图什么？” 我图你个大鸡腿！黎九九气鼓鼓道：“你你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怎么不叫你爸爸！” “对啊，为什么啊？”原尧真的是可以顺杆往上爬的。 “因为我不是你生的！” “那你看着也不想黎晏能生出来的。” “都说了，我从未来来，你还不信我。未来我爸就是黎晏，你懂吗？原尧，在你心里我喊黎晏爸爸就是为了饭票是不是？” “这倒不是。”原尧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觉得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他不慌不忙的说：“你要是傍饭票，也应该找我这样的。所以哎，我才很疑惑，黎晏哪里吸引了你。” 黎九九十分冷酷无情的评判：“我爸又高又帅腿又长，只有他这么好的基因才能生出我这么个聪明可爱的宝贝闺女。” 原尧听这话，还真有点生气：“我不比你爸高？不比你爸帅？腿不比你爸长？所以说你是小傻子，眼睛是为了黎晏长的吧，只看得到他是不？” “我不管，我爸最帅了！我爸天下第一帅！”黎九九看着眼前少年帅气逼人的脸庞吹黎晏，像个没有感情的彩虹屁机器：“谁都没我爸帅，我爸最好最帅！！！” “行吧，不跟你争，我爱幼。”原尧说着，然后哼哼道：“老子将来生个比你可爱的闺女，看谁的基因优秀。” “呸，你先找个女朋友吧。”黎九九当即嗤之以鼻。 原尧一笑，一双狭长的凤眼显得很是瑰丽深邃：“你知不知道老子多受小姑娘欢迎啊？找女朋友分分钟的事。” “那你不知道我多受小哥哥欢迎！”黎九九长得好看，家境又优渥，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小男生跟在她后面献殷勤，但被宠成小公主的黎九九心气高得不行。 “小傻子，以后脸洗干净了再来做梦，知道不？来，拿着泡芙回家去吧。”原尧拍拍小姑娘的脑袋，把泡芙塞给她后，中止了这个话题。 “哦哦。”黎九九抱着泡芙，跑了两步后，又看来这盒甜点的份上，转过身，由衷的祝愿道：“原尧叔叔你赶紧找女朋友吧，还能踩着十八岁的尾巴来一场早恋呢！而且现在不找以后就难找了呀，我特期待我未来阿姨什么样子，你加油哦！” 原尧忍俊不禁，而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也加油。” “嗯嗯我会的，等我找到小哥哥了，我就领过来给叔叔你过目。”黎九九点点头，然后抱着泡芙欢喜的跑走了。 原尧站在原地，脑海中就已经构想了十六岁的黎九九羞答答的被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牵着，一起喊他叔叔的场景。 卧槽…… 这他妈的是什么魔鬼场景！ 原尧的脸色一变再变，然后很快转身离开。 黎九九开开心心的回到家，果不其然，眼睛尖得不行的黎晏立刻就看到了：“九九，甜点哪来的？” “一个叔叔给我的呀，爸，我们一起吃吧，我可喜欢吃泡芙了，甜甜的，软软的，真的超好吃的。”黎九九打开包装盒，捏了一个泡芙要喂给黎晏吃：“来，张嘴呀爸，尝一个嘛。” 黎晏拍开小姑娘的手，问：“你说的叔叔，该不会是原尧吧？” “爸，你觉得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吗？” 这，他也不能说黎九九不听话啊。于是黎晏点点头。 “对呀，所以我最听你的话了，你竟然还问我这是不是原尧叔叔给我的，我就很伤心。” “所以真不是原尧吗？” 黎九九听了，强行把泡芙塞黎晏嘴里，看他吃了就笑眯眯的问道：“爸，是不是很好吃呀？” “真挺好吃的啊。” “对吧对吧，那爸你多吃两个！” 黎晏很感动黎九九的贴心并且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看黎九九还要再喂他，他连忙说道：“行了我不吃了，你吃你的吧，只是马上吃饭了，少吃点，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啦。” 吃完了晚饭之后，黎晏今天作业比较少，很快就做完了，于是父女俩就坐在一起聊天。 黎晏想起今天就是周四了，很快就是周末，于是说道：“九九，你周末有安排吗？” “有呀，我要去城西看看，这边的破烂我都快捡光了。”黎九九软声软气的回答，眼睛里的光芒亮晶晶的：“爸，我是不是特别能干啊？” 自己的闺女当然得夸啊！黎晏竖起大拇指无脑的夸了几句之后，说道：“你的计划先放一放，周末爸带你买衣服去。” “啊？买衣服干什么啊？” 黎晏揪了揪小姑娘全是补丁的旧衣服：“你衣服都烂成什么样子了啊，当然要买新的了。而且你来这么多天了，不是穿我的旧衣服就是穿你自己以前的那几身破烂，还一件新衣服都没穿过。” “没关系呀。我不缺那个衣服，省点钱留着当生活费嘛。” “闺女你太懂事了，但这事儿听我的，我黎晏还不至于让我闺女连件新衣服都穿不上。” “爸你对我太好了。”黎九九十分感动的抱了抱黎晏，说道：“你最好了阿爸。” “你穿到这里来已经够遭罪的了。”黎晏叹了口气，很是怜惜：“闺女，我知道，在这之前你肯定没吃过苦。到这儿来委屈你了。” 黎九九没想到黎晏忽然煽情，她抿唇一笑：“不会呀爸，我其实很开心，能够和你一起长大。你知道吗？你工作其实很忙，妈妈又一年到头的各国飞，所以，能到这里和你一起生活，我真的真的开心死了。” “你妈各国飞干嘛？” “妈妈是舞蹈家呀，经常要跟着舞团演出的。” 黎晏露出痴汉笑：“那我未来媳妇儿一定老软了。九九，来，再跟我说说你妈的事儿。” 话题似乎往什么奇怪的方向去了。 黎九九：“……我不！” 小姑娘说着，就蹬蹬蹬的跑回了自个儿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 上学的时候，沈映阳约黎晏周末出去玩。 黎晏为难道：“我要给我闺女买衣服去，你看她穿的那些衣服，再把自己弄脏点就真成小乞丐了。” “给九九挑衣服？那我也去。咱三一起呗。”沈映阳想了想可可爱爱的小姑娘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就不由得期待。 “我和我闺女逛街，你跟着干什么？” “啥闺女，你亲生的啊？” “不然呢你不服？” “行行行，就算是你亲生的。”沈映阳妥协，而后打着商量：“好歹九九也喊我一声叔叔，我跟着你们去逛个街怎么了？给九九买完衣服，我请你去游戏厅玩，去不？” “好兄弟！去。” 这时候班级门口忽然热闹了起来，几个女同学站在了后门，其中一个长发大波浪的小姐姐最是漂亮出众。 “尧哥，尧哥，快看，九班的女神啊，铁定是来找你的。”季匀眼睛一亮，推了推原尧。 原尧换了个方向脸朝窗外继续睡觉：“别烦老子。” “季匀，奚月找你。”这时，坐在后门旁边的同学说道。 “找我干啥啊。”季匀嘟囔道。 向炎彬转过头来，说道：“女神找你你就去呗，哪来那么多问题。” “我就挺纳闷儿啊，大家都知道女神喜欢咱尧哥，她找我算个啥？”季匀说着，身体无比诚实的快速朝着后门靠近。 向炎彬摇摇头，转了回去，低声和邹思聪说道：“我打包票，奚月找匀哥这个二傻子，铁定又是为了尧哥。” “不然呢？奚月哪次找匀哥是为其他事了？要我说匀哥这毛病真得好好改一改了，看见漂亮姑娘就被迷得晕头转向。”邹思聪赞同。 两人不愧是真相帝，外面，奚月礼貌的寒暄了几句后，就问道：“匀哥，我听说你们周末要去游戏厅？” “对啊。”季匀点点头。 “我和我姐妹也想去游戏厅玩，但我们不常去这种地方，明天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啊？”奚月偏棕的长发是天然的微卷，披散在脑后，衬得那张小脸雪白。她穿着改良后的校服，身姿婀娜曼妙，很是惹人注目。 季匀有些犹豫，记得暑假那会儿他和尧哥他们出去玩，也带了奚月他们，最后也不知道奚月哪儿惹到尧哥了，让大家都不欢而散。这次，他要是还带上奚月她们，感觉就有点找死啊。 看见季匀犹豫，奚月的姐妹团十分给力，都是漂亮的小姐姐围着季匀撒娇，季匀立刻招架不住，应了下来。 向炎彬和邹思聪看季匀回来了，问：“女神找你干嘛？” 季匀看了眼睡觉的原尧，小声把事情说了。 向炎彬朝着季匀竖起大拇指：“可以，匀哥，胆子够大。你说尧哥知道会不会把你头拧下来？” “嘘！你们别告诉尧哥啊。”季匀悄摸摸的说道：“我和奚月说好了，就说是偶遇，别说漏嘴了你们。” “行吧，到时候闹得不愉快我可不管啊。”向炎彬耸耸肩。 邹思聪也道：“我到时候就看尧哥怎么徒手拧头了。” “唉，你们说的我怪害怕的，但我都答应奚月了，做人要言而有信，对吧？” 向炎彬和邹思聪转过去，懒得理他。 ※※※※※※※※※※※※※※※※※※※※ 不用想，肯定都得在游戏厅遇上的，修罗场安排中。 看文的小天使麻烦点点收藏啦，都看到这里了还不收了我嘛嗯哼～。 感谢在2020-04-08 00:00:00~2020-04-09 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笑的鱼 10瓶；四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周六很快到来，黎晏昨天晚上为了要亲自给闺女挑衣服而激动得睡不着觉，半夜跑去敲黎九九的门，把黎九九给吓了一大跳。 只是看着爸爸这么兴奋，黎九九却开始忍不住叹气。 沈映阳看小姑娘恹恹的，不由得问道：“九九，怎么愁眉苦脸的？去逛街不开心吗？” 黎九九走慢了两步，偷偷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雄赳赳气昂昂带头的黎晏，小声说道：“沈映阳叔叔你不知道，我爸他的审美就是……有点直男。” “什么是直男？” 黎九九一脸的高深莫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众所周知，黎晏父女如今很穷，所以去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奢侈的店面，而是街边的服装店。 黎晏一把将黎九九拉倒女装区，眼疾手快拿了一条浅粉色的纱裙往她身上比划。 “看，阿阳，这个配我闺女，好看吧？” 沈映阳看黎九九一脸的生无可恋，说道：“这件不好看。” 黎九九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沈映阳拿起一条粉白色的碎花泡泡袖长裙，挤开黎晏在她面前比划：“这条更适合九九！” 黎九九：“……”对不起，她不该嘲笑黎晏的直男审美的，和沈映阳叔叔比起来，她爸真是太正常了。 “你会不会挑衣服。”黎晏把黎九九拽回来：“而且这是我闺女，当然得我来打扮啊！你眼红的话自己去生一个啊！” 沈映阳：“……”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旁边跟着的店员看了一眼闺女黎九九，又看了眼爸爸黎晏。这、这两个人是不是脑壳有问题？哪有一样大的父女？ 最后，黎九九还是拒绝了爸爸和叔叔要帮她“打扮”的强烈心愿，自己去挑了几件十分日常的衣服裤子，气得黎晏和沈映阳唉声叹气，觉得她的眼光真的不行。 “闺女，你为什么不穿裙子？你穿裙子好看，小姑娘就是要穿裙子的。”黎晏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因为穿裙子不方便呀。”黎九九理所当然的答道：“而且你没发现裙子比衣服裤子贵吗？” 黎晏抿了抿唇，说：“不行，你今天就得穿裙子。难得出来逛街，你穿漂亮点也赏心悦目啊。” “爸，你怎么那么固执啊。” “快，去选一条穿上，结完账我们就走了。”黎晏催促道。 黎九九这才不情不愿的去选裙子了。 黎九九去换衣服的时候，黎晏去结账，结完账出来，黎九九正好推开试衣间的门。 小姑娘穿着一条天蓝色及膝裙，裙摆上有几朵白色的花，瞧着十分别致。天蓝色穿在她身上，显得温柔乖巧，是很适合她的一种色彩。 黎晏再往下看，小姑娘一对细瘦洁白的小腿裸露在外，很是惹眼。 “去换了，换条长裙，遮到脚踝的那种。”黎晏道。 “啊，我不要，我喜欢这条裙子。” “这条裙子太短了，外面风大，穿着不安全。” “不短呀。而且我有穿安全裤的。” “不安全！快去换！” 黎九九气鼓鼓的说道：“是你让我换裙子的嘛，我换了你又说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看黎九九生气了，沈映阳便劝道：“我看九九穿着挺好看的啊，就这条吧。你再说，九九就要哭给你看了。” “对啊，爸，我哭起来就是谁都哄不好的那种哦。” “不是你闺女你当然这么说。”黎晏不爽的瞪了沈映阳一眼：“行呗，就这件就这件嘛，你不准哭。” 黎九九立刻眉开眼笑：“知道啦爸。” 买完了衣服后，黎晏又给黎九九买了几双新鞋子。黎九九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别提多开心了。 黎晏看自己闺女漂漂亮亮的，也十分开心。 “走了，先把午饭吃了。”沈映阳看着漂漂亮亮的黎九九，问：“九九，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啊。” “嗯……沈映阳叔叔，我想吃面，我们吃面去吧。” “好。”沈映阳有求必应。 趁着黎九九开开心心的四处走走看看，黎晏搭上沈映阳的肩膀：“兄弟，商量个事儿呗。” “说？” “你要请我闺女吃面，那就连带着我一起请了呗。我穷。” “可以啊。”沈映阳答应得十分爽快。 “叫声爸爸来听听。” “……滚！”黎晏哼了一声后说道：“我不叫你爸爸，但我能当你爸爸。你信不信我去让九九喊你哥？” “得得得，请请请，怕了你了。”沈映阳推开黎晏的手。 黎晏笑嘻嘻的凑上去：“好兄弟！我要吃牛肉面，大碗的。” 一顿午饭吃完了之后，黎晏三人回家放衣服，然后，就又准备出门。 黎晏拦住也要跟着他们的黎九九：“你待在家里自个儿玩。” “啊，你们去哪儿玩啊，我不能跟着一起吗？”黎九九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我们去游戏厅浪，你一个小姑娘去什么游戏厅？” 黎九九不服气道：“我女孩子怎么啦？我可会玩了！我就要去。” “不行。” “我要去要去要去。”黎九九抱着黎晏的胳膊撒娇：“我就要去嘛阿爸，你不让我去我会很伤心的。” 沈映阳道：“是啊，一起去吧，让九九一个人留在家里怪无聊的。” “你要去也行，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黎九九点头：“我答应。” “去了你跟紧我，不准乱跑，知道吗？” “啊。” “不愿意算了，阿阳我们走。” “愿意愿意嘛。”黎九九跟上两个少年的脚步。 他们去的是岚城最大的王者游戏城，黎九九看着其实有点出戏，因为这个名字总能让她想起她那个时代里的王者农药。 说起来挺久没打了，怪想念的。 不过一进到游戏厅，黎九九的心神就被那些琳琅满目的游戏机给吸引住了。正当她打算扑过去玩的时候，被黎晏一把抓住。 “跟着我啊，别瞎跑，跑丢了咋办？”老父亲附身的黎晏十分不放心的说道。 黎九九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他们后面，沈映阳抓了一把刚刚兑换的游戏币放到她的手里，说：“那边有夹娃娃的，九九可以去玩哦。” “对啊，你就在那里玩，听到了没？”黎晏的老父亲附体已经被面前的游戏机吸引走了，随便说了一句后，就没看黎九九了。 两个少年各站一方，玩得酣畅淋漓。 黎九九踮起脚去看，是一款格斗游戏，她看了半天，觉得还没有不如她那个时代里9934小游戏里的拳皇好玩，那个胡乱按按键盘就可以了，哪像这儿啊。 她兴致缺缺的去了那边的夹娃娃机前，丢了个游戏币进去，操纵摇杆，按下开关，夹起玩偶，钩子松了……重复了几次之后，黎九九生气了。 什么啊，这个夹娃娃机一点都不友好！所以说她就不喜欢这个嘛，倒腾了半天，还不如去买一个玩偶呢——当然，那是以前的富三代黎九九，而不是现在一贫如洗的黎九九。 现在一贫如洗的黎九九只能回到黎晏身边，把剩下的一堆游戏币装进他们放在一边的袋子里。 “爸，我去上个厕所哦。” “嗯嗯去吧快点回来——诶阿阳你偷袭我！！！” 黎九九撇撇嘴，有了游戏忘了闺女的臭爸爸！ 好不容易找到厕所，黎九九上完厕所洗完手出来之后，经过了吸烟室，无意间一瞥，脚步顿住了。 少年穿了件深蓝色的卫衣，一双长腿被一条黑色牛仔裤包裹住。随意的翘着个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他骨节分明的两指间，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一点火光忽明忽暗，袅袅的烟雾萦绕在了少年指尖。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半晌才抬起手抽一口，然后徐徐的吐出烟圈，那烟圈由小变大，然后渐渐的消散在空中，将他白皙的脸渲染出一丝朦胧。 黎九九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原尧，又颓又丧的阴郁美少年，好、好帅呀…… 黎九九悄悄的红了脸。 其实说实话，原尧叔叔真的长得比她爸帅，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孩子都要帅。 黎九九就发呆了这么一瞬间，那边的少年注意到有人在看他，有些不爽的冷眼望过去，便看见了身穿天蓝色及膝裙的小姑娘。 霎时冰冷消融，春暖花开。 原尧掐灭了手中的烟，丢到垃圾桶里，快步走过去，看着小姑娘，说：“黎九九，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一靠近，就是扑面而来的烟味，天晓得在这之前他抽多少根了。 黎九九有些不适的咳嗽了一声。 唉，抽烟的大佬帅是帅，但这烟味她是真的受不了。 原尧看小姑娘咳嗽，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边走向洗手间，一边说道：“你等我一下，别乱跑，我马上回来啊。” 黎九九乖乖的点点头。 原尧走到洗手台前，认认真真的将手上的烟味洗掉之后，又漱了口，确保自己身上的烟味不会熏到小姑娘之后，才重新走出去。 小姑娘真的很乖啊，听他的话站在那里等他，那俏生生的模样，让原尧的心脏，忽然莫名的跳得快了半拍。 ※※※※※※※※※※※※※※※※※※※※ 【小剧场】 祁鸽：那么问题来了，你漱口干嘛？？？ 原尧：（笑而不语） 黎九九：笨蛋，原尧叔叔当然是怕和我说话的时候嘴里烟味熏到我呀！ 祁鸽：（我的傻闺女） —— 咳，我先说一声，没吻戏啊，小剧场和正文无关。 第二十章 小姑娘看见他出来了，连忙朝着他招了招手。原尧压下那莫名的心跳，走到了小姑娘身边。 “你一个人来这儿的吗？”原尧问道。 黎九九摇摇头：“不是呀，我爸带我来的。今天上午我们去逛街了，我爸还给我买了新衣服呢。原尧叔叔，你看我好看吗？” 小姑娘在他面前，拎着自己的裙摆转了个圈儿，很是俏皮可爱。 原尧没忍住，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声音出奇的带了温柔：“很好看。” “对吧对吧。”黎九九喜滋滋的说道：“我爸那个眼光，你真的是不知道，还好我审美没随他，不然你就看不到我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黎九九了。” 这小丫头，夸那么一句就膨胀了。原尧失笑，没有顺着小姑娘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道：“你说是黎晏带你来的？他人呢？” “唉，你别提了。那个臭爸爸，看见游戏机就走不动道，和沈映阳叔叔玩得热火朝天的都不理我。我一个人也没意思，所以打算上完厕所就回家啦。” 这狗比怎么这么不靠谱？就这么让小姑娘一个人？原尧腹诽。 “大周末的回什么家？”原尧当即说道：“我带你玩去？去不去？” “啊……”黎九九有些迟疑：“你应该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原尧叔叔，我回家就好了，你不用管我的呀。” “不行，你是我侄女儿，你爸不管你我管你。”原尧说着，拉着小姑娘的手腕往外走：“说带你去玩就带你去玩，不许拒绝。” 黎九九被原尧拉着走了一段距离，身为善解人意的乖宝宝的她后知后觉的问道：“可原尧叔叔，你不管和你一起来的人了吗？你带着我玩没有关系的吗？” “小傻子，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啊。”原尧不耐的说了一句：“来，说说，你想玩什么？” “说好的，不许叫我小傻子！”黎九九立刻气鼓鼓的回道。 “不好意思，叫顺口了。九九，想玩哪个？”原尧重新换了称呼后，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我没来过你们这儿的游戏厅。”这儿的机器摆在她那个时代都是老古董了，黎九九见都没见过，自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原尧想了想，太刺激太暴力的游戏，肯定是不能带着小姑娘去玩的，思前想后，原尧牵着小姑娘走到了一台粉粉嫩嫩的机子面前。 “来，坐着。”原尧撒开手，从兜里摸出一个游戏币投了进去，然后怕小姑娘不会玩，还挺耐心的跟她说规则。 黎九九看着机子屏幕上的卡通跑丁车一脸懵逼。她看原尧说得开心，索性站起来，说：“原尧叔叔，你来一局吧。” 原尧爽快的坐了下来：“那你看清楚了啊。” 接下来，黎九九站在旁边，用一种懵逼的眼神看着原大佬用打竞技类赛车游戏的风姿操纵着一辆粉粉嫩嫩的卡丁车驰骋用糖果堆出来的赛道，最后还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原尧叔叔你好棒啊，是第一名呢。”黎九九认真的盯着屏幕，在看见那辆粉色小车车冲到终点，里面卡通小人从小车车里冒出来对着屏幕一击掌时，她当即开口夸赞。 “唉，这个不算什么，很简单的。”大佬露出气定神闲的笑容。 黎九九问：“那你还玩吗？” 原尧：“？” “不玩的话我们走吧。”黎九九说。 原尧：“？？” “你要是还想再玩一局的话我等你哦，我觉得原尧叔叔你这一局一定能更快冲到终点的。” 原尧：“？？？” “不是，怎么成了我想玩了？”原尧忽然间觉得自己在小姑娘光辉伟岸的形象被眼前这一款稚龄儿童游戏机给拉低了。 “我看你玩得很开心呀，别害羞嘛。”黎九九十分理解，毕竟她在打农药的时候还有小哥哥抱着手机刷暖暖，被她发现了还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都是兴趣爱好呀。 原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因为这个游戏而开心。 “哥哥姐姐，你们不玩的话能让我吗？”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在旁边忽闪着大眼睛，怯生生的问道。 黎九九看着粉粉嫩嫩的小萝莉，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蛋：“你好可爱呀。原尧叔叔，你让她吧，下次你再来玩可以吗？” 原尧沉着脸站了起来，小萝莉欢欢喜喜的坐了下来，玩了起来。 “原尧叔叔，你怎么不开心啦？”小姑娘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还想玩什么，我陪你呀？” 唉。原尧纠正：“是我陪你。” “嗯嗯嗯，那我们去那边看看。”黎九九说着，拉着少年的袖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软声说道：“刚才那个小萝莉好可爱呀，胖嘟嘟的脸捏起来可软了。” 原尧听着，心说小姑娘才是可爱不自知。而且……原尧想起前天晚上，黎九九的脸捏起来才软。 “我想玩这个，原尧叔叔，我们来比赛好不好？”黎九九这时已经拉着原尧的袖子，把他带到了一个双人真人模拟赛车的游戏机前。 原尧看了一眼：“那你输了可别哭鼻子啊。” 黎九九坐下，摸了一下做得十分逼真的方向盘，这可比那个上下左右操作的卡丁车游戏好玩得多了。 “我很厉害的，你不要小看我。” 原尧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十足随意，和正襟危坐的黎九九形成鲜明对比。 “好，不小看你。” 黎九九瘪瘪嘴，这，这明明就是觉得她一定不行嘛！原尧叔叔太过分啦，怎么，怎么能说一个女人不行！！！ 原尧投币进去，而后问：“懂规则吗？这个和刚才那个上下左右的卡丁车可不一样啊。” “我当然知道啊。”游戏嘛，都是无师自通的，而且这种赛车游戏，她玩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况且她连真车都赛过，更何况是这个车？ “好，开始了。” 黎九九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屏幕，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十足的认真。 黎九九一开始的速度还不算快，她现在还在熟悉着手下的方向盘与游戏。 而原尧，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还腾出一双眼睛去看黎九九那边的屏幕：“你当心翻车了啊。” 黎九九好歹做了二十二年的富三代，对于吃喝玩乐方面，可比她捡破烂要溜得多了。她很快的熟悉了游戏，此刻正在找机会反超原尧。 此时，听见原尧的话，她便不服气的说道：“都说了，你别小瞧我哦，谁翻车还不一定呢！” 小姑娘说着，将油门踩到底，控制的车辆如离弦之箭般的蹿了出去，甚至，她还是挑衅似的擦过原尧的车身，差点没把原尧的车子给挤下去。 原尧有些诧异：“你可以啊。” 他的背脊也逐渐的挺直了，开始专心的盯着屏幕，同样踩油门，加速。 两辆车驰骋在赛场上，不相上下。 此时已经快到终点了，而在终点前的那一个弯道，是能否取胜的关键。 弯道崎岖，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过，是这款游戏的一大难点。 这个时候占据先机便显得尤为重要。 黎九九仗着刚才原尧轻敌，此时快了他半个车身，就要冲上那弯道抢占先机，而原尧自然自然不会让她得逞。 赛车朝着旁边歪过去，黎九九意识到他要撞她，连忙减速操控着方向盘想反将一军，却不想少年却极有心眼的正了车身，扬长而去，冲过重点。 黎九九慢了他几秒钟的时间，游戏结束。 “你你你耍赖，你骗我要撞我，你怎么不撞我啊。”要是他来撞她，她还能反将一军呢，那样冠军就是她的了！ 原尧摆出慈爱的表情：“乖侄女，我怎么舍得让你翻车呢？” “不行，再来一次。”黎九九重新正襟危坐，准备再战。 原尧耸耸肩：“可以啊。” 黎九九看他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生气：“你认真一点！我这局也要认真了！” “我很认真。” “你才没有，你一点都不认真。你背挺直，坐好，两只手放方向盘上，和我一样。” 原尧：“……” “快点快点啦。”黎九九催促。 原尧觉得她这样可太可爱了，于是忍着笑坐好，还问：“真不要我让你啊？” “不要！！！”黎九九说得十分坚定。 又是一局新开始，黎九九这把说是要比上一把认真，但车才开了一半，她的心态就有些崩，因为在一个弯道上，她又被原尧钻了空子超了车，只能被他甩了一脸的尾气。 然后，她这一次以落后二十秒的时间又一次输掉了。 黎九九的心态彻底崩了。 她也不是没输过，但最长也是控制在十五秒之内。现在倒好，直接落后二十秒！二十秒啊！ 黎九九气得扔了方向盘，站起身，气成河豚：“我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诶，不是你说不用让的吗？怎么还生气了啊。”原尧连忙拉住小姑娘。 “我没生气，我要回家了。”黎九九心态崩得她需要回家去冷静一下。 “其实你第一次玩已经很不错了，那个赛道我都已经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开的那种。输给我不丢人，知道不？”原尧安慰道。 黎九九：“？？？” “那你闭着眼睛开去啊。” “诶，九九，那边有夹娃娃机，想不想玩？”原尧看她没被劝到，反而更加生气，连忙生硬的转移话题。 “我不玩，那个机器有问题，我都抓不起来。” “我给你抓啊。想要哪个，你随便点。” 黎九九听了，注意力很快就从自己心态崩了这件事上转移：“那你要是抓不到，我，我就打你哦。” 原尧听着，低低的笑出声：“好。走，我们过去。” 黎九九看着娃娃机里琳琅满目的娃娃，一个个看过去：“我要那个灰色的仓鼠玩偶，原尧叔叔。” 原大佬淡然随意的投币，从容不迫的操纵着摇杆，气定神闲的按下开关。只不过这夹娃娃机想来也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丝毫不给大佬面子，钩都没钩到，便已经结束了。 原尧淡淡道：“这种机器就是这样，多抓几次就好了，不信你看啊。” “我也觉得，不过我运气不好，之前投了五六次都抓不起来。” 黎九九说着，就看原尧又继续了一次，两次，三次…… 其实，她看原尧那么淡定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王者，结果还只是个正在苦苦挣扎的青铜。 “算了，你别抓了，你钩子都没碰到玩偶就没了。”黎九九看不下去了，语气带笑的说道：“原尧叔叔，其实我这个比你厉害哦，我至少能抓起来呢。” “那你抓出来啊。”这么多次不成功，原尧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跟你说，这一次我一定抓出来。” 想来玩多了也有窍门，原尧话说完了之后，就又继续了一次，这一次，钩子终于夹到了那只仓鼠。 原尧唇角一勾：“看吧，这不就抓起来了吗？” 他话音刚落，钩子就一松，仓鼠玩偶便掉了下去。 原尧：“……”操。 黎九九笑出声，先前的郁结也一扫而空：“哈哈哈，好啦原尧叔叔，不玩这个啦。” 原尧瞪着夹娃娃机：“这个机子是不是有问题？” “对啊，肯定嘛。”黎九九笑着说道：“原尧叔叔，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原尧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夹娃娃机，心说之后一定得找季匀问问，他们家的机子为什么这么坑。 “行吧。对了，那边有家小吃店，你渴不渴？想吃东西吗？” 王者游戏城是岚城最大的游戏城，一楼的游戏厅中别出心裁的设了不少卖小吃的店面。 “我能要求尝尝那边的烤肠和可乐吗？”黎九九眼睛一亮，问。 原尧将几个游戏币放黎九九手里，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在这儿等着，马上回来。” “嗯嗯。”黎九九乖乖的点点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又双叒叕被摸头了。 看原尧过去了，她也跃跃欲试的继续夹娃娃。只是玩了两三次，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刚打算过去找原尧，就看见迎面说说笑笑的走过来几个少年。 黎九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李元鹏他们正好看过来，一个身穿天蓝色裙子的小姑娘，又纯又乖。不过……这他妈不是那天害得他们被打的小妞吗？ 李元鹏等人顿时战战兢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个小姑娘拔腿就跑，显然很是害怕。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 黎九九吓得连忙跑到了还在买烤肠的原尧旁边，余光瞥见那几个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急声说道：“原尧叔叔，我不吃了，我们先走吧。” “买都买了，还在烤呢，走什么走？” “我、我不想吃了。”黎九九拽着原尧的袖子，急得眼眶发红：“我们快走吧……” 她怕那几个人过来找麻烦，原尧一个人肯定打不过他们，到时候因为她被打了，她会很愧疚的。 原尧看小姑娘眼圈发红，没弄明白是怎么了，就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好，走就走，你可千万别哭啊。” 只是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李元鹏几人就已经走了过来，黎九九连忙拽着少年的袖子，躲在他后面。 原尧感觉到，小姑娘拽着他袖子的那只手，正在轻微的颤抖着。 他抬眸一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又他妈是你们？” “尧哥，我们这次真什么都没想做啊。我们就想和那小美女……” 原尧：“和谁？” “哦哦哦，是和你女朋友，之前是我们不对，正好今天忽然碰到咱嫂子，所以我们这不是想和咱嫂子道个歉嘛。”李元鹏连忙说道。 “对的，嫂子，之前是我们不对，你别怕也别生气了啊。咱们要是早知道你是尧哥女朋友，肯定把你供起来啊！”姚烨磊在一边补充道。 “嫂子，你也不用一见我们就跑啊，有尧哥在，我们哪敢做啥啊。” 几个少年七嘴八舌的说开了来，黎九九躲在原尧身后，小脸通红，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又软又甜：“你们、你们别说了……我不是……不是他女朋友！” 李元鹏的眼睛在原尧和从原尧身后探出脑袋的的黎九九两人脸上打了个转，恍然大悟：“啊，尧哥肯定是还没追到手吧。嫂子，我们尧哥人超好的，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黎九九又气又急，拽着原尧的袖子，小声说：“你快说话呀。” 原尧就着黎九九牵着他袖子的手，将小姑娘柔软的小手拉住，然后眉眼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少年：“行了，赶紧滚，废话真多。” 几个少年听了也不生气，立刻笑开了来。 “好好好，你打扰你和嫂子玩了，我们撤了啊尧哥。嫂子，之前那事儿实在对不住哈。” 少年们又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后，勾肩搭背的走开了。 原尧轻咳了一声后，从容淡定的将小姑娘的手放开，然后去将给小姑娘的烤肠拿了过来。 “不是想吃吗？”原尧递给她。 黎九九有点懵，真的咬了一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你你你，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我们又不是……” “解释了麻烦。”原尧垂眸，心中有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私心……想把小姑娘圈进自己的领地。 “不是，你说声不是有那么麻烦吗？”黎九九有些郁闷的说道。 “你傻啊，他们觉得你是我女朋友，以后还敢欺负你吗？”原尧想起之前小姑娘哭得通红的眼眸和苍白憔悴的小脸，就觉得心疼极了，恨不得再打他们一顿。 他这话说出来了之后，不但说服了自己心里那丁点莫名其妙的私心，也说服了黎九九。 “好像也是哦。”黎九九说着，顿时笑了，然后兴冲冲的说：“原尧叔叔，你一定很厉害对不对？我看他们都特别怕你。你真的好厉害呀，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原尧听了，跟着她笑了笑，摸摸的小姑娘的脑袋后，温声道：“如果你想，你也可以的。” “我想啊，那我该怎么做啊？” 原尧温热的手掌还停留在小姑娘柔软的发顶，他的语气带了玩笑：“当然是当大佬的女朋友啊。” 黎九九一愣，然后立刻拍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尧没等到小姑娘的回答立刻补救道：“诶，黎九九，什么眼神啊，开个玩笑而已。” 同时，原尧心里无数个问号冒了出来，他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和小傻子讨论女朋友的事，为什么看她不说话要慌。 妈的这种感觉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黎九九听了，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原尧叔叔，我们是很正直的叔侄关系啦。” 原尧胡乱的点了点头，心不在焉。 “那边好热闹呀，原尧叔叔，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黎九九往四周看了看，接着眼睛一亮。 “好。”原尧勉强回过神来，跟着黎九九走过去。 那边的气氛很是热烈，走过去之后才发现，是一个长发大波浪小姐姐在跳舞机上跳舞，流畅的音乐，热情的节奏，密集的鼓点，将现场的气氛推到了一个高潮。 黎九九挤进人群，踮起脚去看，不由得小声“哇”了一声。 “原尧叔叔你快看啊那个姐姐好a好漂亮呀。”黎九九拽着原尧的袖子，声音带着激动。 原尧不感兴趣的看了一眼：“……” 此刻一首歌结束，那位小姐姐也停了下来，走下了跳舞机。她看着自己创下来的记录，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围观的多是少年，还有大胆的朝着她吹口哨，她早已习惯了这种追捧，面色如常。 季匀拍拍手：“可以啊奚月，又破纪录了。” “还好啦，有一段时间没跳了，都生疏了。”奚月捋了捋自己的长发，而后问道：“尧哥呢？不是说去厕所吗？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不知道，彬子你不是和尧哥一起去的吗？尧哥人呢？” 向炎彬耸耸肩：“尧哥应该还在那边的吸烟室吧。” “那他没看到我们女神跳舞，可太可惜了。” 邹思聪目光不经意的一转，就看到了正打算带着黎九九走的原尧。他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 只是奚月的姐妹团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原尧，其中一个说道：“尧哥在那儿呢！月月，谁说尧哥没看到你跳舞的？这不是一直都在了嘛。” 黎九九被她们选择性忽略了。 奚月的笑容立刻明媚灿烂了起来，她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喊道：“尧哥，你回来了啊。你看到我破纪录了吗？” 黎九九立刻上道的松开拽着原尧袖子的手，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了退。 “黎九九，你躲什么呢？”原尧把黎九九扯回自己旁边，然后冷淡的回答道：“没看到。” 奚月这才看见黎九九，笑意渐渐的淡了下来：“尧哥，这是谁啊？” “阿姨好，我是原尧叔叔侄女。”黎九九生怕这个姐姐误会了，忙不迭的说道。 ……阿姨？ 奚月看着比她小不了多少的黎九九，有点懵：“侄女？” “诶，奚月我跟你讲，这是个小傻子，脑袋不灵光的那种，她还管我们班的黎晏喊爸呢。不过尧哥挺疼她的，真跟疼侄女一样。”季匀立刻在奚月旁边小声科普起来。 同时，黎九九也拉着原尧的袖子，小幅度的拽了拽，等原尧看过来，就小声对着原尧说道：“原尧叔叔，这么a这么漂亮的姐姐都看起来喜欢你，你福气好好呀。要抓紧机会！加油哦！” 原尧听得很不爽，忽然毫无预兆的发火：“加什么油，你他妈会不会说话？” 黎九九一愣，被骂懵了。她一点一点的放开原尧的袖子，声音低低：“对不起……” 奚月将一切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傻子还不是和她一样，尧哥都不正眼看，而且这小傻子还这样被骂呢。 于是她笑着上前打圆场：“尧哥，你别生气啊，匀哥都说了这是个小傻子，你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你他妈闭嘴，跟你说话了？”原尧更烦了，然后目光转向季匀：“上次老子说过什么你忘了是不是？” 上次暑假聚会不欢而散之后，原尧就已经十分清楚坚定的告诉过季匀，让他不准再把奚月带到他跟前来。结果这才多久？还他妈跟他说是偶遇，神他妈偶遇，他是傻子才会信。 心说眼不见心不烦，就直接走了。本来打算抽完烟就走人的，半路上碰到黎九九，就又带着她玩，这才造成了眼前这种情况。 季匀心慌慌，咽了口口水，底气不足的说道：“真是偶遇……有计划的那种偶遇……” 原尧差点没被这个比给气笑。 奚月的姐妹团这时候看不下去了。 “尧哥，你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吧？你怎么对我们月月说话呢？”廖灵语最先说道，为奚月打抱不平：“我们月月喜欢你那么久了，你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今天还对她口出恶言，你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啊。” “对呀，你这也太伤女孩子的心了。” 奚月吸了吸鼻子，听她们说着，自己也有点委屈了，但还是制止了姐妹团：“好了，你们别说了。” “怎么能不说呀，真的是……” 一群女孩子在耳边叽叽喳喳，原尧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比比完了没？欠打是不是？” 廖灵语不可置信：“你，你竟然还打女生。” “你他妈再说一句，老子让你看看我到底打不打。”原尧冷眼望过去，姐妹团顿时安静如鸡。 气氛忽然凝滞了下来。 黎九九试探着小声说道：“那个，我，我先走啦。” 原尧刚想说一起走，就听见了一声咋咋呼呼的声音：“九九，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卧槽原尧又他妈是你！” 得，黎爸爸找上门来了。 黎九九眼睛一亮立刻跑到黎晏旁边，乖乖的喊了一声“爸”。 在场的人：“……”一个小傻子乖巧瞎几把乱喊爸也就算了，黎晏你他妈那么开心的应一声算几个意思？ 看着小姑娘见了黎晏，立刻丢下他跑走，原尧的心里，就开始极度不平衡了。 第二十二章 黎晏一把把黎九九拉到身后，虎视眈眈的瞪着原尧：“你他妈别想带坏我闺女。” 原尧没好气的回怼：“带你妈的坏呢？你他妈眼睛长脚上了？” “看到了吧闺女，满嘴脏话的人我们不要理会。”黎晏立刻对着黎九九说道。 原尧：“……”我艹。 黎九九抿了抿唇，头一次听见了黎晏的话，没有吱声。 黎晏神经大条，也没在意那么多：“走了，带你回家了。” 原尧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黎九九，他看小姑娘闷声不响的跟着黎晏走，就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但他现在开口的话，可能会被黎晏这个比怒怼，他还得顾忌着黎九九不能回怼。这他妈……真憋屈。 于是原尧看了季匀一眼。 季匀被看得头皮发麻，没搞清楚原尧的意思，还是邹思聪推了季匀一把，把他往黎晏面前推。 季匀现在黎晏和黎九九面前，喊了一声：“兄弟，九九，这还早呢，继续玩一会儿嘛。这么早回家也没事干啊对吧？” “我他妈没兴趣跟你玩。”黎晏一点都不想让黎九九跟着他们掺和在一起。 季匀见说服不了黎晏，于是将目光转向比较好说话的沈映阳：“兄弟，你们就再留下来玩一会儿吧，这儿还有好多机子都可有意思了，咱们一块去玩啊。” 沈映阳：“……” 季匀凑近沈映阳小声说道：“哥，大哥，帮个忙，留一留，不然尧哥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我这是在将功补过啊。” 沈映阳虽然没搞懂季匀是什么意思，但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阿晏，是还早，再玩一会儿吧。” 黎九九扭捏了一下，轻声开口：“我还不想回去，爸，晚点儿再回去吧。” 季匀一听，嘿，有戏！然后他立马说道：“我跟你们说，最近这里又进了好几台机子，都可好玩了，咱去看看啊。” 黎晏心动：“比如有什么啊？” “可多了啊，还有新款的街霸。” “走，阿阳我们看看去。” 沈映阳点点头。 黎九九：“……”还真是有了游戏忘了闺女。 只是黎九九刚这样想，黎晏就伸手拉住她，说：“走，闺女，一起去，我教你打游戏。” 黎九九回过头去，看了眼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原尧，点了点头，乖巧道：“好呀。” 看着包括原尧在其中的人都走了，奚月的姐妹团纷纷对视一眼，刚打算也走，就看奚月朝着原尧的方向追了过去。 姐妹团：“……” “月月，还去啊。那个原尧那么没风度，真的是……”廖灵语小声的嘟囔道。 奚月瞪了她一眼，说：“我反正要过去，你们爱来不来。”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姐妹团们只能跟了上去。 事实上，黎九九真的没想错，黎晏真的是有了游戏忘了闺女，看见了那新游戏，当即拉着沈映阳和季匀一起研究起来了。 黎九九挪了挪步子，走到了旁边的游戏机边，原尧正懒散的和向炎彬邹思聪二人在玩。 “原尧叔叔，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黎九九软声说道。 原尧高贵冷艳的表情没能保持住，立刻走到了小姑娘的旁边，说：“走吧。” “去那边就好了，我怕一会儿我爸找不到我。”黎九九指了指就近的空地。 原尧点点头。 黎九九把原尧叫到这里，小声说道：“我以为那个姐姐那么漂亮，你会喜欢她的，所以才想让你加油的。对不起哦，我以后不会这样啊。” 黎九九虽然不知道原尧为什么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表现得那么生气，但她把原尧叔叔惹生气了，就应该道歉才对。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原尧一愣，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会为了他一句话而道歉。说起来……原尧也心虚，毕竟他刚才也没控制好脾气，吼了小姑娘一通。 原尧还记得小姑娘当时略显错愕与委屈的眼睛。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九九，我刚才不该吼你，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原尧也没觉得干干脆脆的和小姑娘道声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觉得要是小姑娘因此怕他了，才是得不偿失。 毕竟……嗯，叔叔还没当够呢。 黎九九一怔，然后抬头看着少年，声音软绵绵的：“那，你以后不准吼我了呀……原尧叔叔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哦。” 比她爸还凶。 原尧垂首，看着堪堪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忽然间，心软得就像一团棉花。 这么软绵绵的小姑娘，他刚才是怎么吼出来的啊…… 他弯下身，与黎九九平视，眼睛里温柔的光似乎就要溢出来了一样：“以后不会了，不凶你。” 怎么舍得凶她呢。 黎九九倒是有些不自在的说：“算了吧，你这样我更怕……奇奇怪怪的样子。” 原尧立刻直起身，哼哼道：“黎九九，你太不识好歹了，巴不得我凶你是吧？” 小姑娘真会煞风景。 黎九九捂着嘴笑：“不是啦。我就觉得原尧叔叔身为大佬，就得有大佬凶巴巴的样子。” “那你怕不怕我？” “这样就不怕。”黎九九想了想，说道：“你刚才那样，我就很怕。你和另外那个姐姐说话的时候，我真的可担心你会冲上去打她了。” “你不知道，有的人就是欠打。”原尧提起方才那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就觉得头疼：“打过就老实了，知道吗？” “我知道她们不好。喜欢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她们却因为你不喜欢那个小姐姐而对你过多指摘，你生气也很正常。”黎九九轻声道：“但是别人会说你的，说你欺负女孩子，说你没有风度……别人会说你坏话的。” 原尧听着小姑娘的长篇大论，还挺稀奇的说道：“九九，懂得挺多啊。不过我又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我，犯到老子头上来的，我都得一个一个打回去。” 原尧是很好的人，黎九九不想看见他受到别人的指摘。但看原尧如此说，黎九九便从善如流的接话：“我知道，原尧叔叔最厉害啦。” 少年被她一夸，忽然间扭捏了起来，然后轻咳一声，郑重其事的说道：“还有你，谁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也帮你，一个一个的打回去。” “你已经帮过我了呀。”黎九九回想了一下，说：“就是在你那天找了我之后，我就没再在城东那边见过他们。其实我当时还挺纳闷，以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担心了好久。不过现在我知道啦，你帮我欺负回去了。” 黎九九越说越感动：“原尧叔叔，你对我真好，原来你那么早之前就给我出头了。你要是我亲叔叔该多好，我就天天抱你大腿了。” 原尧：“……”这话，听着该是挺开心的，但总有哪里让他觉得不爽。 只是原尧没搞明白自己的少男之心，嘴上就先人一步，直接接话：“没事儿，不是亲叔叔也让你抱大腿，以后我要真有了侄女，也最疼你，比亲侄女还疼的那种。” “好呀。” 不远处，向炎彬与邹思聪游戏也不打了，在看到原尧弯下身哄小姑娘的时候，他们两就已经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看，尧哥哄小侄女呢。”向炎彬看着那边，机械的说道。 邹思聪难得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哄小侄女吗？这他妈明明就是在哄小女朋友啊。” “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邹思聪说着，一边叹气一边唏嘘：“尧哥来了岚城快一年了吧，我他妈怎么也没想过，这么个大佬，竟然能让个小傻子给拿下。” 向炎彬看了眼乖乖巧巧的的黎九九：“但你别说，那个小傻子也长得是真可爱漂亮，跟个娃娃一样，尧哥喜欢也不奇怪。” “其实我一直以为像尧哥那种大佬，喜欢的一定是奚月那种明艳张扬的妹子呢。现在看来，尧哥喜欢的是可爱听话的。” “我也喜欢。”向炎彬看看着那边的原尧和黎九九，忽然星星眼：“你看，这身高差绝了，谁不喜欢这种娇娇小小的萌妹子啊。” “少说两句吧你，待会儿让尧哥听到了，你就是下一个匀哥。” “咳咳咳，也是。不看了，咱们玩游戏。” 向炎彬和邹思聪两人投入游戏的怀抱中的时候，奚月也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那么温柔的哄着那个小傻子，气得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冲上去推开黎九九。 “那个小傻子有什么好？”奚月问自己的姐妹团：“她没我高，没我漂亮，身材也没我好，凭什么尧哥对她就和颜悦色啊。” 廖灵语安慰道：“月月，你别伤心，可能尧哥品味特殊，就喜欢那种搓衣板吧。” 奚月：“……你闭嘴！”她连个小傻子都比不过，太让人伤心了。 但就让她这么放手，奚月又实在是不甘心。 她抿了抿唇，抬脚朝着那边正被原尧带着玩一款射击游戏的黎九九走去。 廖灵语连忙追上去：“月月，你别冲动啊，原尧那个没风度的万一打你怎么办？” “我要让他知道，我比那个小傻子好一百倍！”奚月坚定的说道。 第二十三章 奚月走了过去，在黎九九身后站立：“那个，小傻子。” 黎九九听见了奚月在喊她，但她没搭理。她已经做了决定了，以后谁再喊她小傻子，她就不理谁。 “我跟你说话呢！”奚月有些气。 黎九九没回头，原尧倒是转身了，语气很是冷淡：“你有事？” 面对原尧，奚月的气焰显而易见的矮了一截。 廖灵语看不下去，开口说道：“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我们来找小傻子，又不是找你。” “傻你妈呢，不会叫名字？”原尧冷声道。 奚月咬了咬唇，开口：“黎九九。” 黎九九收拾了一下有些复杂的心情，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个漂亮小姐姐找她肯定是为了原尧叔叔。唉，她好无辜啊。 她转过来，问：“你找我吗？” “是。”奚月点了点头后，说道：“来游戏厅都是为了玩，你们这样单个的玩也没意思，这样，我们来比赛吧。” “比什么？” 奚月家境优渥，什么该玩的她都玩过了，于是下巴一扬，高傲的说道：“你想比什么就比什么。不过你要是输了，就离尧哥远点儿！” 黎九九：“……” 原尧听了，倒是轻嗤一声：“趁着老子心情还好，赶紧消失。” 奚月的眼眶红了红：“原尧，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小傻子连玩游戏都比不过我，那她还有什么比得过我的？” 听了这话，原尧看奚月的眼神，就和看煞笔一样没差了。 “比呀。”黎九九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思索片刻就说道：“那你要是输了，也不许再来找原尧叔叔哦。” 她怎么可能会输？奚月嘲讽道：“你别出尔反尔就行，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不反悔。” 原尧想说什么，让她别搞什么没有意义的赌约。黎九九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袖子 ，示意他别说话。 然后，原尧就真的闭嘴了。 奚月见了这一幕，眼睛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了：“你说比什么？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黎九九道：“刚才你玩的那个跳舞机挺好玩的，我们去玩那个吧。” “还真是个小傻子，你确定要玩那个？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你。” “没关系，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奚月顿时怒了：“好，跳舞机就跳舞机！” 向炎彬和邹思聪两个人看见奚月过来的时候，就没再玩游戏了，而是走过来吃瓜。 此时看她们真的要去跳舞机上solo，纷纷惊呆了，觉得初生牛犊不怕虎，黎九九是真的刚。 那边黎晏不过一个转眼的功夫，就看黎九九跟着一群人走了。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游戏，追了上去：“九九，去哪儿呢？” “爸，你现在才想起我啊？游戏好玩吗？”黎九九幽幽的看着黎晏。 黎晏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我错了。” “其实是奚月阿姨要和我一起玩跳舞机啦。”黎九九解释道：“爸，你记得给我加油哦。” “哦哦，好。”黎晏目光一瞥，看到明艳动人的奚月，小声问：“九九，她是不是你妈？” 黎九九：“？” “爸，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呀。不是所有漂亮姐姐都是我妈，知道吗？而且，她喜欢的事原尧叔叔。” 黎晏“呵”了一声：“我跟你说，原尧长得就像个花心大萝卜，你给我离他远点。” “你都说好多次了。” 原尧一边走，一边看着小姑娘和黎晏咬耳朵，说个没完没了，就有些不甘寂寞的出声：“黎晏，你是不是在说老子坏话？” “你他妈可真是小机灵鬼，老子每天都要告诉我闺女一遍，离你远点。” 原尧：“……”操，有机会他不揍到这个比叫爸爸，他就跟黎九九姓！ 很快就走到了那台跳舞机边，这时候上面还没有人在玩，屏幕上依旧是奚月方才创下的最高分。 奚月伸手点着屏幕，漫不经心的说：“那就来首简单点的吧，毕竟你应该也是第一次玩这个。” 这个时代有哪些耳熟能详的歌曲，黎九九还真不太熟，她便走过去，看了眼屏幕上排列着的歌曲。 “《true she》吧。”黎九九看了好几眼后，说道。 奚月差点没笑出声：“你，跳这个？小傻子，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吧，你这是自取其辱。” 黎九九道：“就这个。” “行吧。”奚月耸耸肩。 这台跳舞机是支持双人pk模式的，选定了模式与歌曲之后，黎九九与奚月各站一边。 《true she》这首歌，黎九九也曾经听过。熟悉的旋律很快响起，黎九九脚尖轻点着足下的键，默默的打着节拍，熟悉旋律。 “尧哥，你怎么真让九九去比了啊？到时候输了你小侄女咋办？”向炎彬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输了就输了呗，她玩得开心就行了。”原尧随意的答道：“她不找我，我还不能找她吗？” 向炎彬闻言，竖起大拇指：“行吧，尧哥可以的。” 而旁边，黎晏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了。 “奚月喜欢原尧，为啥要我闺女跟她比跳舞？这这这，有病吧？” 季匀刚才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回答道：“兄弟你没听聪哥说嘛？她们打赌了，谁输了谁就不准找尧哥玩了。” 黎晏：“？？？”什么赌约？这么迷？ “唉，小傻子要被我女神碾压了。你等会儿记得哄好你闺女，别让他哭鼻子啊。” “你他妈放什么屁呢？我闺女跳舞可厉害了！”黎晏虽说不知道黎九九会跳舞，但他就是对自己闺女有着迷之自信。 但是…… “还是输了比较好。凭什么要因为原尧那个比去比什么跳舞啊？赢了我也不想我闺女找他玩好吧。” “开始了。”沈映阳的关注点，则是在跳舞机上的那个小姑娘。 众所周知，这首歌无论是主歌还是副歌部分，都是出了名的快节奏，一般跳得比较厉害的人，都喜欢挑战这首歌。 所以，没人会想到，黎九九竟然会选这首歌。 但当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原本气质温软的黎九九气势陡然一变，身姿轻盈的跟随着节拍在跳舞机上舞动。 她动作娴熟，舞步轻快，几乎每一个节拍都能得到perfect的高分。 随着节奏的推进，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奚月都显出慌乱的时候，她却依然能保持着舞步的平稳。 这样的气定神闲，并不难看出，小姑娘竟然是有舞蹈基础在的！ 奚月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黎九九，看她perfect不断，奚月原本就因为到达副歌部分不稳的舞步更加慌乱了起来，一下子pass了好几个节拍。 但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误，围观的人的目光，无异于都被那个身着天蓝色及膝裙的小姑娘给吸引了过去。 她迈着轻快的舞步，自信、明媚、张扬。 这是原尧从未见过的黎九九。 她像是舞蹈的精灵，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无可比拟的魔力，吸引着心神为之喝彩。 直到一首歌结束，新的最高分打破纪录，明晃晃的写在屏幕上，围观的人才渐渐回神。 “卧槽，牛批啊，又一个破纪录的。” 黎九九看了眼屏幕，朝着奚月笑了笑：“奚月，你输了哦，记得愿赌服输。” 奚月的脸上还满是不可置信，想她称霸王者游戏城的一楼游戏厅已经两年的时间了，怎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输给了一个小傻子？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黎九九刚想走下去，就听到了好几声鼓掌的声音，她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直到那几个少年七嘴八舌的嚷嚷开来，才让她侧目。 “嫂子好厉害啊。” “新一代舞林盟主就是你了哈哈哈！” 黎九九：“……”完了完了。 果不其然，黎晏的脸立马就黑了，他直接找到人群中开口的少年，揪住为首的人的领子，咬着牙问：“你他妈，喊谁嫂子呢？” 李.弱小.无助.元鹏看着气势汹汹的黎晏，有了上次被原尧爆锤的前车之鉴，让现在的他显得有些怂：“就，我嫂子啊。我大哥他女朋友！” 姚烨磊眼睛尖一点，看到了不远处的原尧，连忙说道：“哥们，我劝你对我鹏哥放尊重点，我尧哥就在那边看着呢，一会儿锤爆你的头！” “你说黎九九是原尧他女朋友？？？”黎晏咬着牙问。 “不然呢，我们大嫂漂亮可爱，不是尧哥的还是你的？”李元鹏看原尧在，立刻肆无忌惮的说道。 黎晏心中一万头草泥马撒丫子呼啸而过，让他卧槽卧槽再卧槽，最后—— “原尧我□□大爷，你真敢泡我闺女！我他妈这次真和你拼了！” 黎九九被这么冲的黎晏给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去拦住爸爸。 “爸爸爸，别冲动啊，误会，误会……” 正在气头上的黎晏根本听不进去黎九九的话：“你给老子躲一边儿去，一会儿再来找你算账。” 原尧气定神闲，丝毫不慌：“看在九九的份上，老子不和你打。” 其实这话让黎九九听来都觉得是挑衅，更何况是黎晏？暴脾气的黎晏顿时克制不住的冲了过去。 原尧淡淡的看着他，心说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收拾这个比了。 第二十四章 千钧一发之际，黎九九挡在了原尧的身前，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也沉了下来：“爸，你别闹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回家跟你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九九你让开。”黎晏都快气炸了，他在学校那么几天，就听说过原尧一大堆的“恶事”。 这样一个肆意妄为、嚣张张扬的人，怎么是他宝贝闺女驾驭得住的？而且，他妈的他闺女才十六岁啊！ 原尧伸手，把黎九九拨开，看向黎晏：“来啊。” “原尧你能不能别瞎掺和呀。”黎九九有些生气的说道。 “诶，你看清楚了啊，黎晏先挑衅老子的。这口气，能忍吗？啊？” “你就是想欺负我爸。”黎九九直接挡黎晏跟前：“你不许打我爸！” 原尧：“……”操。真她妈憋屈，现在他打个人这小姑娘竟然都敢跟他说不让了？他大佬的威严往哪儿放呢？ 沈映阳看气氛僵持，也伸手拽了拽黎晏：“算了阿晏，你打不过他的。” 黎晏：“？？？” “沈映阳你哪头的？还有你黎九九，这么看不起老子的吗？你见过老子打架吗你就说打不过？”原尧心里憋屈，黎晏心里也憋屈，他总觉得自己被闺女看轻了。 原尧渐渐的不耐烦：“你打不打？不打老子走了。” “打，怎么不打？” “你们打个屁啊。”黎九九生气了：“原尧，仓鼠玩偶你没夹到我还没打你你就要打我爸了是吗？还有你黎晏，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说你不打架了的，你都是骗我的！你，你们两个讨厌鬼凑堆去吧！” 原尧黎晏：“……” 黎九九吼完了一句之后，就气冲冲的跑出了游戏厅。 黎晏心中卧了个大槽，连忙拔腿去追黎九九。 沈映阳耸耸肩，平白看了这么一场闹剧的他心情复杂，也没了待下来的兴致，也抬脚跟着他们离开了。 围观群众也纷纷一脸懵逼的散开。 李元鹏战战兢兢：“尧哥啊……” 不会真不是女朋友吧？看这样子是真是个小傻子，尧哥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傻子？他们搞错了？ 原尧：“滚。” “好的！”大佬发话，那就麻溜滚蛋。 向炎彬和邹思聪对视一眼，觉得原尧有点惨。小姑娘还没追到手，竟然就多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恶毒岳父。实在是太惨了哈哈哈……咳。 他们寻思着说点什么，就听原尧点名：“季匀。” 忽然被cue的季匀惴惴不安：“怎么了啊尧哥？” “你跟我走。” “彬子，去不去看看？”邹思聪挠挠头：“我有些放心不下匀哥。” “去个屁，你也想被修理吗？走了，去网吧再约一波。” “可以。” 奚月看着他们都三三两两的离开，她却还在想着黎九九竟然能破她的记录这件事。 廖灵语刚才目睹了一切，此刻看奚月如此低落，便出言安慰：“月月，那个黎九九真的是个傻子，还真的管那什么黎晏喊爸。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比得过你啊？除非尧哥瞎了。” “她不是傻子。”奚月指了指屏幕上的记录：“你他妈见过哪个傻子破纪录？我连个傻子都跳不过吗？” 这件事，打击到奚月直接爆粗口。 “傻子总得有点才艺才能混饭吃吧。”廖灵语一噎，思前想后得出结论。 “你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奚月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就要流出来的眼泪，低下头，走了。 姐妹团对视一眼，知道奚月这次受的打击很大，所以，也都连忙追了上去，十分贴心的安慰她。 只不过奚月显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们也无奈了。 而此刻，他们来的人里面，只有季匀一个人还在被某位原姓大佬“折磨”。 季匀站在夹娃娃机前，哆哆嗦嗦的伸手控制着摇杆去抓娃娃。 “尧哥，我抓不起来，你别为难我了。”季匀抓了十几次之后，终于受不了了。 “不把那只仓鼠抓出来，老子今天就把你塞夹娃娃机里。你看着办吧。” “别别别，我抓！” 只是时间长了，原尧也渐渐的不耐烦了：“季匀，你到底会不会啊？” “这个太难了啊，我感觉这个钩子还是松的。尧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你要是真想要，我让人把它打开拿出来给你呗？” “不行。”原尧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你起开。” 季匀求之不得，连忙给原尧让位，看他表演。只盼着原尧赶紧把那只玩偶给抓出来这样，他也能早点解脱了。 两个少年在夹娃娃机旁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只听得季匀的一声欢呼，原尧终于把那只灰色的仓鼠从夹娃娃机里夹出来了。 原尧弯腰将那只仓鼠玩偶拿了出来，也终于松了口气。 “尧哥你太厉害了！不愧是什么游戏都hold得住的大佬！”季匀看原尧似乎挺开心的，立刻吹起彩虹屁来：“尧哥，以后我想要哪个娃娃我就来拜托你了，你可太棒了！” 原尧捏着软乎乎的仓鼠玩偶，维持着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管多开心，气势不能丢！ 他淡声说道：“我给你抓？下辈子都没可能。” 季匀心说他个大男人要什么玩偶，他还下辈子都没可能呢！ “行了，知道你只给那个小傻子，咳，黎九九抓。不过九九说那个你没抓到仓鼠玩偶就要打你的话，是真的啊？”季匀这时候提起来，就觉得想笑。 那小傻子胆子也是真的大，还打尧哥？认识尧哥快一年了，他就没见尧哥打架输过。 原尧默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的转移了话题：“你们家游戏城的夹娃娃机是不是太坑了？” “对啊，之前我问工作人员，他们都说多抓几次一定能抓到的，结果估计是骗我的。” 原尧深以为然。 两人都还不知道，归根究底，还是他们的技术太菜了…… 两人出了游戏厅，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这么晚了啊。那尧哥，咱们吃晚饭去吧？抓了这么久，我饿死了。”季匀揉揉空空如也的肚子，说。 “不吃了。”原尧看了眼仓鼠玩偶，说：“我回家去。” “别啊，我还不想回家。” “那你自个儿吃饭去。” “唉，那算了，一个人没意思，一起回去吧。” 原尧和季匀家是邻居。 “你这个点回去，阿姨给你留饭了吗？”原尧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估计没有，有也只是剩菜。尧哥我好惨，能让我蹭顿饭吗？” “奚月那件事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他妈还想蹭饭？” 季匀立刻就心虚了，然后他又看原尧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就厚着脸皮说道：“尧哥，我真知错了，再有下次我就叫你爸爸，成吗？” “得了，老子没你这种狗儿子。” “行，我知道，你就想当黎九九他爸，哦，对，你还又他妈想当男朋友。” 原尧脚步顿住，眼神不善：“给你个组织语言的机会。” “咳。那尧哥，你到底想当爸还是想当男朋友啊？” 原尧叹了口气：“以前想当爸来着……” “现在呢？我知道没你允许，李元鹏那几个怂比是不敢乱叫的。”季匀这种方面倒是精明得很。 “行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闭嘴，让老子清净一会儿。” 季匀却忍不住，继续喋喋不休：“其实那个小傻子除了脑子有点问题，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啊，又漂亮又可爱，今天跳舞的时候我的天，简直了。” “在老子动手之前，闭嘴。” 季匀委屈：“……哦哦。” 不说就不说，等周一了和彬子聪哥讨论八卦去。不过这两个比也是真没义气，看到他都被尧哥拖走了，竟然就这样把他抛弃了。太气人了！ 因为都已经八点多了，原尧也就没麻烦阿姨再烧菜，直接和季匀泡了泡面，就当是一顿晚餐了。 季匀愤愤不平：“尧哥，我难得来你家吃饭，你竟然就用一顿泡面打发我！” “吃完赶紧滚。”原尧宛如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冷冰冰的赶人。 等到季匀走了之后，原尧去厨房倒了杯水，准备上楼。 这时候，就听见了大门外传来的引擎的声音。 应该是他那个不咋地的爸回来了，也是挺难得的，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原尧没什么兴趣的端了水，上楼回了房间。 他喝了口水，把杯子放桌上，就看到了乖乖巧巧的躺在他枕边的小仓鼠。 格调简约的房间中，忽然出现了这样一只萌物，竟然有一种意外的和谐之美。 其实，小姑娘吃东西的时候，就像那只仓鼠玩偶，腮帮子鼓鼓的，眼睛里会有明媚的光。 原尧捏了捏仓鼠玩偶的，软乎乎的，和黎九九一样。 他这般想着，便低低的笑出声，一双惯常是冰冷不羁的眼眸里，融出了温柔的光。 “真可爱啊。” 也不知，夸的是仓鼠玩偶，还是某个小姑娘。 好半晌，他才发觉到自己的反常。 他为什么要想着黎九九傻笑？ 靠。 睡觉。 不对，这才九点钟，他睡什么觉？ 原尧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索性破天荒的拿了作业出来，做了起来，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第二十五章 黎九九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己锁房间里谁都不理了。黎晏和沈映阳轮番上阵，都没能说动小姑娘开门。 最后，黎晏焉了吧唧的坐在黎九九房门口，叹气：“你说这丫头没事发的什么火啊，我还生气她和原尧呢。她倒好，分分钟倒打一耙跟我生上气来了。” 沈映阳作为旁观者，倒是比较拎得清：“九九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那就是要和你解释，结果你什么都不听还想打架。” “我这是气不过啊，我闺女才十六岁，还那么小，我不允许她早恋，尤其对象还是那个什么原尧！我跟你说，我就看那个比就不爽，什么猪啊还拱我家小白菜。” 哪怕已经这么多天了，可沈映阳看见古板老父亲附体的黎晏，依旧觉得十分新奇诧异：“你说你，九九又不是你亲闺女，你管的还真宽。真把九九惹毛了，当心她换个爸。” 黎晏炸了：“换爸？换谁？换你吗？你死心吧我闺女是我亲闺女！” 沈映阳的眼睛里，渐渐的流露出一丝看傻子的神情：“好，那你哄着你闺女，我先回去了，我妈还等我吃饭呢。” “赶紧走。”黎晏没好气的摆摆手。 沈映阳摇摇头，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九九，我先回家了啊。你也赶紧出来吧，你爸要急死了。” 房间里传来了小姑娘闷闷的声音：“哦，沈映阳叔叔再见。” 沈映阳很快离开，黎晏恹恹的继续喊：“九九，你都理阿阳了，你也理理我呗。” 黎九九这才将门打开，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屋子里也没有开灯，光线暗淡，小姑娘的眼眶有些红，脸色也很是难看。 黎晏看她这样，还被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小姑娘身边，紧张的问：“九九，怎么了？你别生气啊，我跟你道歉，我以后一定不打架了，你别哭啊。” “不是，我没哭，我就是有点难受。”黎九九闷声道：“爸，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黎晏立刻说道。 “今天这件事，是原尧叔叔为了帮我。”黎九九踟蹰着将之前她在小巷被李元鹏他们堵了两次的事儿给说了：“我今天才知道，他们后来没再堵我，是原尧叔叔帮我出头了。” 黎晏听了黎九九的话，脸色沉了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我之前来找你说沈映阳叔叔的爸爸那件事儿的时候……”黎九九说着，神手去拉黎晏的袖子，带着依赖。这么久过去了，但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她还是忍不住心悸：“爸，我真的好怕，现在想起来都还害怕。” 当日的情景渐渐浮现。 受了那么大委屈的小姑娘，在他家门口等到了那么晚，他才回来。小姑娘红肿的眼眸，与苍白的脸色，此刻回想起来，无比清晰。 当时他明明发现了，为什么就没有多问一句，没有问她眼眶为什么是红肿的，没有问她脸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他什么都没有问，当时甚至想甩掉这个“麻烦”。 黎晏自责不已，声音沉沉，透出一丝阴郁：“九九，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我明天就去帮你报仇！” 黎九九摇了摇他的袖子，轻声道：“不用啦，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不要误会原尧叔叔呀。他已经帮我打过他们了，你就不要再去了。” 原尧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这个做爸的，还没有原尧那个毫无关系的人做的好。 他没想到，当时在黎九九那样委屈无助的时候，会是原尧替黎九九出了头。原来，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原尧就已经在保护着黎九九了。 黎九九见黎晏的脸色不好，知道他是内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爸，你不要冲动。而且，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去打架。打架很危险，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九九，我没尽到当爸爸的责任。”少年沮丧的低下了头。 “可是爸爸还小，才十七岁呀。爸爸现在的责任，就是好好读书。” “我会努力的！”黎晏立刻说道：“不会让你失望！” 黎九九这才露出一抹笑来：“是不要让你自己失望呀。爸，我一直都相信，你最棒了。” 沉重的话题终于被略了过去，黎晏冷不丁的说道：“可是九九，李元鹏那几个喊你嫂子，原尧为什么不反驳。” 这……怎么还是绕回来了？ “爸，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看见我和异性走在一起，就以为我是早恋了。”黎九九失笑。 “你别岔开话题。” “原尧叔叔说，让他们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他们就绝对不敢再欺负我了。” “这种话你也信？” 黎九九理所当然道：“这话也没有错呀。你看今天，他们是不是都很怕我的样子。” 黎晏“呵”了一声，这种话，也只有他傻闺女会信了。 “闺女，我问你，你实话告诉我，你没喜欢原尧吧？” “我把他当叔叔，他把我当侄女，我怎么会喜欢他呀。”黎九九说着，还怪不好意思的：“我喜欢的小哥哥，不是他那么凶巴巴的啦。” 黎晏没想到还能炸出这个：“不是，那你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 黎九九想了想：“我还没遇到嘛。但我觉得我应该喜欢的事那种穿着白衬衫，成绩很好，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笑起来很温柔，声音很好听的小哥哥。” 听了黎九九的话，黎晏自动带入原尧的形象，这个比据说成绩挺好的，声音勉强凑活，其他的都和黎九九喜欢的类型不搭噶。 老父亲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九九，我先跟你说啊，那个原尧真的不咋地，我之前还看小女生给他塞情书，今天又跟着奚月那一堆女生一起玩，一看就知道是个花花大少，你不准和他太亲近，知道吗？” 黎九九撇撇嘴，“哦”了一声。 “他之前帮你出头，我会替你感谢他的，你可不准因为这件事有别的想法，懂不？” “什么别的想法？” 看着黎九九懵懂的模样，黎晏后知后觉的闭嘴了。他觉得本来是真没什么，自己再在黎九九耳边唠叨，说不定就变成了有什么了。 “没什么，别想了，我去做饭了。你饿不饿啊？” 黎九九道：“我去吧，爸，你去做作业。” “不行，今天我就要去。”黎晏心说闺女之前受了那么大委屈，他要做点好吃的来弥补她。 黎九九很是为难：“还是我来吧，我不想吃烧糊了的菜了。” 黎晏：“……哦。”扎心了。 第二天，原尧本来还打算去找黎九九，只是他在城北等了一早上，小姑娘都不见人影，他又不知道黎九九家到底在哪，最后只能失望而归。 这一点黎九九自然不知道，因为她很早就出了门去城西那边摸索，看能不能多捡一些破烂换钱。 忙活了一天，黎九九灰头土脸的回到家。 黎晏刚写完作业，已经烧好了饭菜，见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连忙给她烧了水让她先去洗澡。 吃晚饭的时候，老父亲便开始唠叨起来了：“闺女啊，要不然你别去捡什么破烂了，反正也捡不了几个钱，还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你就待家里玩吧，啊。” “什么叫捡不了几个钱啊？我现在可厉害啦，出去捡个两三天，我们一天的饭钱就有了。我才不要待在家里坐吃山空呢。”黎九九顿时说道：“而且爸，我说了，你专心上学，我可以靠捡破烂养你，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心疼你啊。”黎晏心说他也不能真靠黎九九养着，他得养闺女才是。 “我一个人待家里也无聊还不如去捡破烂呢。”黎九九又说道。 “……行吧。”黎晏道：“最近学校快月考了，等考完了我也找个周末的工作去。” 黎九九点点头：“你说，别人能要我吗？” 黎晏看了眼黎九九的小身板，沉默了。 “好吧我知道了。”黎九九叹气：“我还是老老实实捡破烂吧。爸，你这身板可以考虑去搬砖，一定是一把好手。” 黎晏：“……” 九月底的时候，九中进行了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月考前晚，黎九九比黎晏还要紧张。 “你考试用具都准备好了吗？公式都会背了吗？单词都会写了吗？爸你看着我干嘛啊，写你的作业啊。” 黎晏头疼的放下手中的笔：“九九，安静点。” 黎九九鼓鼓嘴，真的安静的待在了一边。 考试的这几天，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只是一直都没有雨下下来，但黎晏月考这三天，都会提醒黎九九带上伞再出门。 终于考完了最后一门，黎晏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就看原尧走了过来。 原尧想想自己小半个月没看见那小姑娘了，又堵不到她人，他思前想后了许多天，还是决定拉下面子来找黎晏。 “诶，国庆要不要去游戏厅玩？” 大佬主动开口邀请，是十分难得的，只不过黎晏很不领情就是了。 “不去，我要学习。” “也是啊，毕竟你成绩的进步空间还挺大的。” “你他妈嘲讽老子呢？” 原尧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可以考虑给你补个习，毕竟十一那么长时间，不能荒废了。” 黎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原尧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当然不可能答应：“不需要！我跟你说，你别打我闺女主意。” “黎晏，你说话可真不好听。好歹黎九九叫老子一声叔叔，老子就把你当兄弟，现在我他妈好心给你补习，怎么就成打她主意了？” 主要吧，这么久没看到小姑娘，怪想的，不得已出此下策黎晏这个比还不接茬儿。 黎晏哼了一声，他是绝对不会引狼入室的！于是，就不再理会原尧，和沈映阳出了教室。 只是还没踏出教学楼，这场积攒了三天的瓢泼大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将天地洗刷得清新萧条。 第二十六章 黎九九被这场大雨给浇了个透心凉，她连忙跑到了就近的屋檐下躲雨，一边跺跺脚，想把身上的水珠都给抖下去。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场瓢泼大雨头疼，虽说黎晏每天都在提醒她要带伞，但她总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现在看来，这雨真的是带了伞不下，不带伞就要下。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这雨都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黎九九也有些着急了，她再不回去的话，黎晏要担心了。 其实，她要是两条腿倒腾得快的话，说不定分分钟就到家了，还能少淋点雨。 于是黎九九深呼吸一口气，准备直接冲回家。 黎九九刚冲出去，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那瓢泼大雨把她人都要淋傻了。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了。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黎九九跑到一个拐角的时候，一辆车正好拐弯，直直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黎九九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但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好在那轿车司机经验老道，连忙踩了刹车，只是雨天车辆惯性更大，黎九九还是因此摔了一跤。 她这辈子虽然都沦落到了靠捡破烂谋生，但都没有这么狼狈过。瓢泼大雨下，她摔倒在地，膝盖被磕破，双手磨蹭在地上擦破了皮，就连好不容易捡的准备明天拿去换钱的破烂都全散落在了她周围。 黎九九吸了吸鼻子，就想哭。 司机大叔打了伞下来，走过来急声问道：“小姑娘，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黎九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带着哭腔说道：“疼……” 那边车窗摇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司机大叔说道：“老钱，先让那个小姑娘上车。” “来，小姑娘，我扶你起来。”钱叔说着，将伞往黎九九那边倾斜，伸手将她扶起来。 黎九九揉揉发红的眼眶，还惦记着自己的小破烂：“谢谢叔叔，我先把破烂捡一下。” 黎九九说着，就揪着小破袋子将小破烂重新往袋子里装，等到捡完了，才跟着钱叔上车。 车子的空间很大，里面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副十分精英的模样，黎九九看着被自己打湿座椅和地毯，有些局促。 那个让黎九九上车的男人说道：“先去市医院，给这个小姑娘看看。” 黎九九看了眼蹭破皮的膝盖，连忙说道：“不用了，我就蹭破点皮没有受伤，能麻烦您送我回家吗？” “你确定没事吗？费用不用担心，我会承担的。” 下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错。如果是平常的话，黎九九是一定会去医院的，可是她怕黎晏担心她，才想着赶紧回家。 黎九九点点头：“我没有事，叔叔麻烦您了，我家在城北那边。” “去城东。”男人说道。 黎九九这才松了一口气，不住的往车外看，期盼着能早点回家。 “小姑娘，怎么这么大雨还往外跑？也太危险了。”男人问。 黎九九紧紧的抱着手中的破烂，在陌生的环境里，这能带给她安全感：“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就碰上大雨了，着急回家，耽误您时间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还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毕竟你受伤了。”男人说着，看了眼年纪不大的黎九九，目光最后停在被她抱着的东西：“这是什么？刚刚看你在捡。” 黎九九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破烂，可以换钱的。” “你这么小，怎么就出来捡破烂了？不上学吗？你父母呢？” 黎九九觉得这大叔问得有些多，但她不能没礼貌，就简单说了一句：“我家比较穷，没钱供我上学。” 男人还想再问一些情况，就看黎九九往后缩了缩，眼睛里带了警惕，不禁失笑，就不再问了，而是同身旁的男人聊了起来。 虽说偷听别人说话很不礼貌，但黎九九也不是想偷听的，毕竟她就坐在旁边，所以两人的对话还是往黎九九的耳朵里飘。 其实他们也没有在说什么多紧要的事情，都是在提时事政治，一堆黎九九听不懂的话，最后快到城北的时候，他们甚至还随意的提起了之前沈卓案件。 这个案件，至今没有破案。 “到了到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眼看着已经到了她家的那条巷子，黎九九连忙说道：“这里面车子开不进去的。” 轿车在路边缓缓停下。 “谢谢叔叔送我回家，我先走了。”黎九九说着，伸手去开车门。 男人对着同伴道：“我送这小姑娘回家，再去跟她父母道个歉，你稍等。” 比起男人的儒雅，同伴显得冰冷许多，听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男人拿了伞下车，帮着黎九九挡了雨。 黎九九小声嘟囔：“我家没大人的，您不用多跑这一趟。” “那你家还有谁？” “我爸……呃，不是，是我哥。” “父母呢？” 黎九九沉默了下来。 男人叹了口气：“我以为岚城是繁华的大城市，这种贫困的情况会很少出现。” 黎九九：“？” “再不济，也不会出现孩子上不起学的情况。” 黎九九：“？？” “小姑娘，你想上学吗？” 黎九九：“？？？” 还好已经到了家，黎九九拿钥匙开了门，说道：“我到家了，谢谢您。” 男人摸出钱包，摸出了两百块钱，递给黎九九：“拿着买点药擦一擦，小姑娘的不要留疤。” 黎九九迟疑了一下，想着家里艰难的处境，伸手接了：“谢、谢谢您！” 男人笑了笑，很快离开了。 黎九九把今天捡的破烂放到一边，自个儿烧了水简单洗了个澡之后，换上干燥的衣裳，才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可算活过来了。 她坐在床上，卷起裤管，伸手轻轻碰了碰已经不流血的膝盖了，还是觉得好疼…… 黎九九平静了一会儿情绪之后，就去厨房烧菜，烧菜烧到一半，就看黎晏急吼吼的回来了。 “你跑哪儿去了？”少年身上全是雨水，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黎九九不想让黎晏担心，就含糊其辞：“下雨了呀，我当然是赶紧回家嘛。” 小姑娘说着，就打了个喷嚏。 黎晏紧张的连忙去摸她额头：“是不是淋了雨感冒了？来我摸摸发烧了没有，发烧了就要去医院了。” 黎九九推开黎晏的手：“哎呀，没事儿啦，就打个喷嚏，被油烟呛到了。” “不对，你手怎么了？”黎晏眼明手快的抓过小姑娘的手一看，嫩生生的小手，手掌都蹭破了出了血。 “跑回来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跤……” 黎晏直觉觉得没那么简单，就严肃的道：“九九，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黎九九小声道：“就是回来得太着急，差点被车撞了，然后摔了一跤……不过我真的没事的，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手都破皮成这样了，腿呢？腿有没有事？”黎晏说着，弯腰把小姑娘的裤管卷起来一看，膝盖上的伤比手掌上的伤还要严重：“你是不是傻啊，不会等雨停了再走吗？” “我怕你担心我，才着急回来的嘛。” 黎晏心疼极了，连忙扶着小姑娘坐下：“九九，是不是很疼？等会儿我把晚饭做了，就给你买点药涂了，当心留了疤。” “不疼，真不疼。爸，你看你，前几天和季匀打架，被打成那样都没喊疼，我可是你闺女啊，这点小伤，才不会喊疼呢！” “这怎么能一样啊，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要疼要宠，可这些他现在都做不到，只能让自己宝贝闺女受委屈，黎晏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爸你这是双标。” “好了，别皮了，谁撞了你？是不是跑了？” “不是，就是那个叔叔送我回家的。”黎九九连忙说道：“其实我也没受什么伤，就擦破皮，那个叔叔赔了我两百块让我买药，你别生气啦。” 黎晏听得火大：“这他妈是两百块钱的事吗？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怕你回来看不到我担心我嘛。”黎九九抱着少年的胳膊软声撒娇：“爸爸爸，别生气啦，我真的没有事，我也不疼，我皮糙肉厚呢。” 黎晏看着小姑娘，她才不是皮糙肉厚，小姑娘像是水做的一样，软乎乎的，不该经受任何风浪。 黎晏歉疚道：“九九，对不起，是我没本事。” “才不是！爸最棒了！”黎九九立刻说道：“你以后，会是特别棒的大人，也会是特别棒的爸爸！当然，现在你在我心中也是最棒的！” 黎晏听着，眼眶渐渐发红：“九九，我会努力的！” 为了他自己，更为了一心一意相信他的小姑娘，他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好，不过爸，菜好像要糊掉了，你去看一下呀。”黎九九嗅了嗅，连忙说道。 “……哦。”黎晏叮嘱道：“你就坐在这里，不准乱动，等会儿我把饭菜给你端过来。” 黎九九乖乖点头。 ※※※※※※※※※※※※※※※※※※※※ 黎九九终于很快要背着小书包，和爸爸一起上学啦~ 第二十七章 吃完了晚饭之后，黎晏就忙不迭的跑去了药店，给黎九九买了感冒冲剂和跌打损伤的药膏，回来就立刻泡了感冒冲剂，盯着黎九九。 “快，喝掉，不然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黎九九小心翼翼的说：“爸，可不可以不喝啊？我睡一觉就好了，这个闻着就苦苦的，我不想喝嘛。” “不行，这个十几块钱呢，赶紧喝了，都是钱啊，不准浪费。” 黎九九瘪瘪嘴，深呼吸一口气，酝酿着喝药的情绪。 黎晏在小姑娘旁边蹲下来，拧开药膏用手指蘸了些许，往她膝盖上抹。 “应该会有点疼，你忍一忍啊。” 黎晏说着，手刚刚碰到她膝盖，就听黎九九尖叫了一声，把他吓得不轻。 “爸你轻点啊，你这是有点疼吗？”黎九九抱着膝盖委委屈屈。 “我他妈还没用力呢。” “算了，你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黎九九说着，抓着药膏就一瘸一拐的走：“我先回房间啦，准备睡觉了。” 黎晏：“站住，药喝了再走。” 黎九九被黎晏强行按了下来，黎九九心知是躲不过了，就一鼓作气一口气喝掉了那碗感冒冲剂，顿时皱起了眉头。 “好喝吗？” 黎九九瞪了黎晏一眼，气鼓鼓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长点记性，让你带伞你不带，下次知道带伞了吧？” 黎九九哼哼了两声，然后往自己膝盖上抹了药膏，药膏冰冰凉凉的，接触到伤处十分舒服。 黎晏看着黎九九乖乖巧巧的抹着药膏，忽然说道：“九九，你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啊？”黎九九眨眨眼，有些懵懂。 “你看你，上上次被李元鹏那几个比欺负了没有告诉我，这次险些出车祸也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问的话，你也不打算说。” “对不起呀爸，我，我只是怕你担心我……” 黎晏听得心疼不已：“你说什么对不起啊？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九九，我这个当爸的，一点都没尽到责。” “九九，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我不能为你担心，是我对你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你可以试着告诉我，我会努力保护你，努力为你出头的。” 黎九九听着就红了眼眶：“爸你真好呜呜呜，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黎晏揉揉小姑娘脑袋：“我当然是最好的！” 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所以，以后受了委屈不要憋着，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黎九九重重的点点头：“我知道啦！” 黎九九抹药了药膏后，父女俩就又坐在一起聊天了。 黎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着黎九九说道：“九九，经过今天这件事吧，我也想了很久了。我把我的想法跟你说一下啊。” “嗯嗯。” “你今年十六岁，就这么一直捡破烂也不是事儿，而且你还是个女孩子，一整天的到处疯跑我也真的是很不放心。所以我想过了，想要你跟我一起去上学，这样你在我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黎晏语重心长的说道。 黎九九听着惊呆了：“爸，你，你哪来的钱让我上学啊？我们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啊。” “我可以去申请补助，无论是学校的贫困生补助还是政府的补助，都可以。总不会让你没钱上学的。” “我们能自立为什么要去申请补助？而且我已经上过一次高中了，再上一次也没意思呀。” 主要原因还是后面那句话，黎九九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三代，成绩虽不说一塌糊涂，但也只是勉勉强强，所以最后走了艺考的路子，学了美术。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你劝我上学的时候，还让我去申请学校的贫困生补助呢。” 黎九九说得理直气壮：“我当时是担心你没学费上学呀，后来你说我曾外祖母给你存下了未来的学费，这件事儿我也没提了呀。” “对啊，那现在不是也在为你的学费发愁吗？所以要去申请补助。”黎晏说着，忽然间恍然大悟：“黎九九你该不会是不想上学把？” 黎九九：“……”嗨呀被发现了。 “闺女，我跟你说你这种想法不行，你现在才十六岁，不上学你以后怎么办？不上高中就参加不了高考，就上不了大学，没有学历，没有文凭，你还真打算捡一辈子破烂啊？” 黎九九对于这个倒是坦然了很多：“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呀，说不定哪天我一觉醒过来，我就回去了呀。而且吧爸，我既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就不用操心这个时代的我会怎么样，因为我肯定迟早会回去的。” 这样一听，黎九九说得还挺有道理，但……黎晏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天晓得你什么时候会回去，你既然还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你十六岁，就得去学校！” “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不上学是不会有出息的。所以闺女，爸一定会让你上学的！” 黎九九张了张嘴，还想再拒绝，但她挺想在黎晏面前当个乖宝宝好孩子的，就没再说了。 黎晏接着道：“明天我先带你去上我家的户口，再去把身份证办了。” “这么着急啊？明天国庆节诶。” “对哦，那就后天去。反正这几天你也别出去了，在家养着，我把我书给你看，我卷子你想做也可以做。” “爸，我才不会帮你做作业。” 于是，黎九九要去上学这件事，就这样被放进了计划日程之中了。 说起来，也是赶巧，他们刚去把身份证件之类的资料搞定，就在报纸上看到了最新出台的助学政策。 这位市长新上任没多久，便大费周折的出台了新政策，想来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还是让黎晏心中一动，寻思着要借着这个助学政策让黎九九上学。 瞌睡了送枕头，在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就带着助学申请表来到了黎晏家。 黎晏还有点懵，没搞清楚他们是怎么知道黎九九的情况的。 工作人员也没多说，只笑了笑，态度极好的让他们填了表格。 一直到送走了工作人员，黎晏和黎九九都还是懵懂的状态。 片刻，黎晏严肃的问：“九九，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大人物了？” “我哪知道。”黎九九想想，其实是真的有点兴奋：“那爸，我是不是真的能和你一起上学了啊？” 和爸爸一起上学？天呐这是以前黎九九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嗯，我们等通知应该就可以了。不过这种事情应该都不会太快，所以我还是要想办法帮你攒学费。” 黎九九纠正他：“爸，不是攒学费，是攒生活费啦。” “这不都一样嘛？行了，你赶紧去看书，就要上学了，你现在这样一整天出去疯可不行。”黎晏说着，拖着黎九九在椅子上坐下，把自己的课本一股脑的堆到了黎九九面前。 黎九九：“……” 对于这项助学政策，受益的不只是黎九九。教育局十分重视这项新出台的助学政策，是以，在确定了受益人选之后，教育局就联系了岚城的几所学校，敲定了了更为明细的助学政策。 减免了学费，几乎只需要支付书本费与伙食费，另外每年会有额外的补贴，一直到学生高中毕业为止。成绩优异者还能获得政府颁发的奖学金，而这奖学金，则是由年底岚城的一场慈善晚宴筹出。 “九九，奖学金啊，好好学吧，啊。”黎晏看着报纸，指着上面的一行消息对着黎九九语重心长。 黎九九十分不好意思的说：“爸，奖学金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成绩真的不好。” “不好也没关系，咱俩一起学！” 黎九九点点头。 当时在填助学申请表的时候，黎九九就填了九中的高二年级，寻思着能不能和黎晏一个班上学来着。如今一段时间过去，九中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要看一看她的水平，与她一起考试的，还有另外几个同样填了申请表的贫困生。 黎九九当时和其他几个学生一起站在办公室，问道：“范主任，考得不好会怎么样呀？” 范主任看了她一眼：“黎九九是吧？申请的是高二年级。” 黎九九点点头。 在这里的另外几个贫困生或多或少都是上过学的，学籍卡上也有从小到大的受教育情况，唯有眼前的这个黎九九，没有学籍，也就是说，她从小到大就没上过学，也不识字。 所以让她在高一年级读都会拉低平均分了，没想到她还想着进高二？ 范主任顾忌着眼前是个小姑娘，就说道：“其他同学先回去吧，下周记得来九中考试。黎九九同学，你留一下。”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黎九九有些不安的问道：“范主任，我，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这次挑选的受益学生，来到九中全都是初中毕业了就辍学了的，所以他们进入九中，也是在高一年级读书。”范主任缓缓说道：“再说你，你今年十六岁，也应该是读高一的年纪，但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没有读过书，水平测试也应该是两眼一抹黑，我也不介意这个，就想看看你们的态度。但是，你为什么要跳一级去高二？高一的知识你觉得你都懂了？” 范主任这话还算客气的了，一个学都没上过的人，别说高一的知识了，初中小学的都两眼一抹黑，识不识字都还不一定——这是范主任对黎九九的看法。 “那就是我不能去高二年级的意思吗？” “如果你要进高二的话，给你的卷子就没那么简单了。”毕竟如果只是高一的话拉低了平均分也还能再教，可如果是高二了，这还有一年都要高考了，黎九九不能考好的话，范主任怎么也不可能放她进去的。 “没关系，我会做。”黎九九想着高中距离她也没个几年时间，那些知识应该还是记得的，踩着及格线过应该不难……吧。 “做得不好的话，看你卷子的水平，我会重新考虑你进我们九中的事，所以，这样你还是想直接升高二吗？”范主任想着这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黎九九点点头：“好的，我会好好答题的！谢谢范主任给我这个机会！” 范主任：“……”这姑娘怎么听不懂她是在威胁呢！ 于是范主任长叹一声，拍了拍黎九九的肩膀：“加油，好好考。” “好的！” 离开了办公室的黎九九，显然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欢快的朝着校门口走出。 在下楼的时候，黎九九“咦”了一声，然后轻快的打招呼：“原尧叔叔！” ※※※※※※※※※※※※※※※※※※※※ 助学政策纯属为了剧情瞎掰，请忽略这个bug…… 第二十八章 自打上次游戏厅之后，原尧就没再看见过黎九九，算一算时间，竟然都已经一个月了。 他去城北那边堵不到她人，她又不肯主动来学校找他。原尧其实本来还是很气的，不过这点子气，在看到小姑娘的那一刻，立刻就烟消云散。 他看小姑娘站在远他几阶的台阶上，连忙大步上楼，在和黎九九隔了两个台阶的距离后，便只高了她一个头顶，刚刚好。 “你怎么来这儿了？”原尧其实是想问黎九九是不是来找他的，但是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黎九九眨眨眼，神神秘秘的说道：“你猜呀，原尧叔叔，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猜对了还用你告诉吗？原尧失笑，然后说道：“你来找黎晏？” “不对啦，你再猜。”黎九九说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十分动人。 “你来找我？” 黎九九：“……不是啦。” “那你来干嘛，我不猜了，赶紧说。”原尧不耐烦了。 “我可能会来这里上学哦。”看着眼前少年惊讶的模样，黎九九笑容灿烂：“惊喜吧原尧叔叔~” 原尧点点头，还真的挺……惊喜的。这样，每天就能看到小姑娘了。 然后，黎九九就简略的解释了一下：“……嗯，就是那个助学政策嘛，然后我申请了上高二，所以下周会有水平测试，我要是通过的话，就能来这儿上学啦。” “不通过会怎么样？” “不会不通过，我对我的实力有信心，况且我不行的话还有我爸给我补习呢。” 原尧心说就黎晏那个狗啃了一样的成绩，还给黎九九补习？到时候带着小姑娘一起翻车还差不多。 据说小傻子没上过学，忽然间就要做一份水平测试卷，真不是原尧对黎九九没信心，毕竟这么多年的知识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累积的。 “其实你去高一比较好，那个助学政策我也听说了，去高一的话，那个卷子你就算做得不好也没关系，以后可以学嘛。”原尧真心实意的劝道。 “我不，我要上高二，我要和我爸一个班。”黎九九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格外任性。 原尧听了，心中一动：“行吧，九九，加油。” “嗯嗯。” “他们那个卷子，其实难度不会太大，只不过基本都会是高一的知识，你背背公式定律，问题不大。我那儿还有高一的笔记，你要不要？” 黎九九记得沈映阳无意中说过，原尧的成绩似乎很好，既然有学霸的笔记，当然得利用起来。 “我要，谢谢原尧叔叔。” “那我明天下午放学，在城北等你。” 黎九九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间觉得这个点应该都是在上课，原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尧叔叔，你不用上课吗？诶，你还背着书包，你这迟到也迟得太离谱了吧。”黎九九洞悉一切，惊讶的说道。 原尧：“……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你赶紧回家去吧啊，我上去了。” “嗯嗯嗯。”黎九九也没说太多，朝着原尧挥挥手，就欢快的下楼了。 原尧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才打着呵欠上楼回班。还好昨天晚上睡得晚今早迟到了，不然又要错过黎九九了。 这节课是生物课，生物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女性老师，很没有威慑力，管不住学生，看见某位原姓学生大摇大摆的从后门走进来，书包一扔，胳膊往桌子上一搭，头往胳膊上一枕，一副要继续睡觉的模样，生物老师也没说什么，继续上她的课。 只是听的人不是很多就是了，季匀戳了戳似乎很困的原尧，说：“尧哥可以啊，每周都掐着小方老师的生物课迟到，我下次也跟你学学。” “闭嘴，别吵老子睡觉。” 季匀正闲得无聊，同桌好不容易来了，他自然要拉着他叭叭的。 “诶，你最近怎么这么暴躁啊？看来我有必要得去找黎九九打你一顿了，看你还这副我欠了你几百万的样子。”显然，上次游戏厅黎九九的的“打原尧”一话被季匀听进去了，有事没事的就要拿出来说一说。 原尧从桌子上爬起来，懒散的撑着头，淡淡的说道：“你搞笑呢，她打的过老子？” “我哪知道，但黎九九有那个雄心壮志，我不得鼓励鼓励啊。” “就你会皮。”原尧说了一句后，喊了声：“匀哥，帮个忙。” “干啥啊？” “你去给我搞一套高一的教科书来，今天之前给我。” 季匀：“？？？” 季匀和向炎彬邹思聪他们三个人去高一找了好几个人，终于借到了一整套教科书之后，就看见某位在学校基本不动笔的大佬，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开始照着书本整理笔记，就连中午饭都没出去吃，还是季匀给带的。 季匀上课的时候想和原尧说句话，都被原尧一句“别打扰老子学习”给吓回去了。 直到放学，季匀和向炎彬邹思聪三个人先走，一直到出了校门，季匀才张口吐槽：“妈的原尧是不是有病，他几个意思啊，我们都高二了他妈的他还抱着高一的书做笔记，还叫老子别打搅他学习？” 邹思聪也被吓得不轻：“其实想想，他最近就没正常过，整天都焉了吧唧的趴桌上睡觉，放学了还不跟咱们去泡网吧。” “所以尧哥这次是不是在憋着个大的？”向炎彬也说。 季匀道：“道理我都懂，可他写笔记就是在憋大招？” “尧哥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别想了，走了玩去。”向炎彬大手一挥，终止了这一场话题。 然后，原尧的反常并没有随着今天的结束而结束。 第二天，季匀打着呵欠踩点来教室，却惊讶的发现原尧已经来了学校，正在奋笔疾书。 季匀惊讶道：“尧哥，你怎么来这么早？你几点来的啊？睡醒了没？” “七点。”原尧抬头看了眼季匀，淡淡道。 “你这黑眼圈，修仙去了？” “修你妈呢，闭嘴，别吵老子学习。” 季匀委委屈屈：“……哦。”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匀想喊原尧去食堂，原尧打了个呵欠，将笔记本塞回了抽屉。 “书还回去吧。”他指了指课桌上的一堆书。 “你不吃饭啊？要不要我给你带？” “算了，困，我睡一会儿，别吵我。”他昨晚做笔记做到凌晨，才睡了没几个小时就来了学校继续做笔记。 同样是通宵，打游戏就没这么累过。 季匀看原尧趴下了，继续和前桌兄弟吐槽：“看见了没？那两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全是高一的知识点，尧哥也太拼了。” “你说他想学好学生，也应该做高二的笔记吧？尧哥是不是搞错了？” “管他呢，吃饭去了。” 一直到下午放学，听见放学的铃声响起，原尧才满血复活，抓了那本笔记本背上书包就往外走，季匀喊了他好几声都不带理的。 季匀：“……”神经病。 这时黎晏和沈映阳也刚出校门，慢悠悠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冷不丁一阵风吹过来，少年骑着摩托车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窜了过去。 黎晏被喷了一脸的尾气：“卧槽这个比吃错药了吧，急冲冲的干嘛呢。” 沈映阳耸耸肩：“得了，别说原尧了。你还是想想怎么给九九补习吧，她那水平想做出一个看得过去的成绩，应该挺悬的。” 父女俩都对彼此有着迷之自信，黎晏当即说道：“怎么说话呢，我相信我闺女。她都不急，你急什么？她最近都在看你高一课本，问题不大。” “真的？” 黎晏点点头：“我闺女可聪明了。” 而此时，黎晏口中可聪明了的闺女，正对着数学课本打瞌睡。 天呐，天晓得她这么几年都没再看过这些了，那么枯燥乏味的东西，当年的她到底是怎么样学下去的呀呜呜呜，太不容易了。 黎九九捏捏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不过她又背了一个公式后，黎九九估摸着九中应该也要放学了，就心安理得的放下数学课本，脚步轻快的出门去找原尧了。 走到街口，黎九九就看见了坐在摩托车上的少年。他单腿撑地，一双长腿被黑色的校裤包裹着，出奇的长。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手刹上，似乎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黎九九连忙跑到了少年的跟前，对着他乖巧的笑，一对可爱的梨涡里盛满了愉悦：“原尧叔叔，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 “我骑车，当然快啊。”原尧说着，手往书包里一摸，摸出他整理了许久的笔记，递给小姑娘：“给你吧。” 黎九九眼睛一亮，伸手接过后翻了翻。少年的字很好看，就像是印在纸张上的一般，龙飞凤舞，笔锋勾勒间却又自成风骨。 笔记同样也做得很清楚，很细致，看得出来，是极为用心的。 黎九九忍不住夸赞道：“原尧叔叔，原来你这么用功啊，怪不得你成绩可以这么好。” 原尧保持大佬风范，面色淡淡：“还好吧，上课随便听了点做的。” 黎九九星星眼：“我当年要是有你这么认真，我也去燕大读书了。” 这小傻子又说胡话了。原尧笑了笑，问：“想考燕大啊？” “考不上，我成绩不好的。”黎九九道：“不过现在考不考得上也不重要，我总要回去的。” “回去？” “对呀，回二十几年后混吃等死。”黎九九笑着说道。 原尧听了，便从善如流，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别回去了，我带你一起考燕大啊。” 黎九九一怔。 她刚想说话，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九九，你干嘛呢？原尧你来干嘛的？离我闺女远点。” 原尧：“……”怎么又是这个欠揍的家伙。 ※※※※※※※※※※※※※※※※※※※※ 黎晏：我就是我，一个只在关键时刻发光发亮的美男子。 第二十九章 黎九九抱着笔记本转过头去，笑得乖乖巧巧的：“爸，沈映阳叔叔，你们回来啦。原尧叔叔来给我送笔记哦。” “笔记？”黎晏不爽道：“你要笔记怎么不问我要？” 此话一出，在场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黎晏。 黎晏这才意识到，干咳一声，虎着一张脸，说道：“我替我闺女谢谢你啊，九九，走，回家了。” “爸，你先回去吧，我再跟原尧叔叔聊会儿。” “不行。” “沈映阳叔叔你快劝劝我爸。” 沈映阳听了，便拽着黎晏往家走：“行了，原尧还能吃了九九不成啊，你赶紧回去写作业吧。” 黎晏被沈映阳拉着走，还不忘回过头大声对着黎九九说道：“你赶紧给我回来啊，五分钟之后不回来我就出来找你了！” 黎九九“哦”了一声，就对原尧说道：“原尧叔叔谢谢你的笔记啦，等我考完试就还给你。” “不用，送你了。”原尧拍拍小姑娘的脑袋，鼓励道：“好好考，我在九中等你。” 黎九九点点头：“那我先回去啦，我爸还在等我。你也早点回家吃饭吧。” “九九。” “嗯？” “陪我吃饭去吧。”原尧道：“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黎九九犹豫了一下：“可我爸还在等我……” 原尧抿了抿唇，也不强求：“那你回去吧。” 黎九九想了想，对着原尧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哦，我马上就过来。” 小姑娘说着，就朝着家的方向跑去了。 每个几分钟，她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想来也是怕他等得不耐烦了。 “原尧叔叔，你来我家吃饭吧，我跟我爸说好了。”黎九九用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少年：“去吧去吧。” 和黎晏那个比同桌吃饭？原尧当即就想拒绝，但看小姑娘期期艾艾的看着他，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行吧。” 得到回应的黎九九很是高兴：“那你把车停好，跟我走。” “哦。” 看原尧停好了车，黎九九就顺手拉着他的袖子，把他往巷子里面带。 “原尧叔叔，你记住我家位置，下次可以来找我玩的。”黎九九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找你，你爸不得不高兴。”原尧哼了一声，说道。 “我爸没那么小气啦，他可能现在还觉得你是想泡我的小哥哥，以后相处时间久了我爸就知道咱们正直的叔侄关系了。” ……正直的叔侄关系？ 原尧忽然间有那么一个想法，穿越回不久前，掐死那个口口声声“侄女”的自己。 谁他妈，要当你叔叔啊。 进了家门，黎九九殷切的把原尧往凳子上按：“你跟我爸一起做作业吧，我去炒个菜，很快就出来噢。” ……做作业？？？ 黎九九说完了之后就兴冲冲的往厨房跑去了，独留原尧和黎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黎晏从书包里拿出了今天的作业摊在在桌子上，拿起笔写了两笔后，就扔了笔。 “不是，我闺女让你来吃饭你就真来了？”黎晏想想还是不爽。 原尧长腿一伸，翘着个二郎腿，分明只是一张简简单单的凳子，他也硬生生的坐出了指点江山的气势。 “还真把自己当个爹了？” 黎晏“呵”了一声：“怎么的，你到现在了还想篡位？” 原尧也摸不准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但嘴上却一点都不甘示弱：“看看吧，说不定黎九九哪天就把你踹了换爹呢。” “我靠你个比还真想篡位？？？” 原尧看着他，轻蔑一笑。 忽然出现的黎九九从门口探出小脑袋，问：“你们在说什么呀？讨论电视剧吗？” “不是，我写作业。”黎晏立刻拿起笔在试卷上胡乱的画了两道。 黎九九便将目光转向原尧：“原尧叔叔，你没作业吗？” 黎晏插话：“你看人家像是个会写作业的好学生吗？” “你他妈，写个作业就好学生了？”原尧听了这话，差点没给气笑。 “那你写啊，你作业带了吗？” 原尧面无表情的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摊在桌子上。 “你会写吗？写作业的好学生。”原尧拿出试卷后，就嘲讽道。 “会不会写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你看你卷子皱成什么鬼样子了。” “哦，我都会，你会吗。” “都说了，是态度！你这什么态度啊！” 黎九九在门外看着他们拌嘴，还觉得挺新奇，就没有强行插入他们的二人世界，又蹬蹬蹬的跑回厨房了。 原尧看黎九九终于走了，才松了口气，看了眼还在冥思苦想的黎晏，道：“哥们，借支笔。” “呵，笔都没有的辣鸡。”黎晏说着，顺手摸了支黑笔扔给咯原尧：“笔都没有你装个吊呢。原尧我告诉你，少动我闺女的歪脑筋。” “歪脑筋？”原尧听了，“啧”了一声后，淡声说道：“黎晏，动歪脑筋的人是你吧，仗着小傻子什么都不懂，你就认作她爸，你想干嘛呢嗯？” “我他妈就是她爸，你没看她长得和我一样吗？” 原尧冷笑：“跟你一个样？你他妈别恶心老子。” 于是等黎九九炒完菜端着菜上来，看见两人依旧是针尖对麦芒的样子，还挺诧异。 “你们俩别干瞪眼了，作业写完了吗？吃饭啦。” 黎晏哼哼道：“闺女，这个比说你和我长得不像，这种不长眼睛的人，你可看清楚了。” 黎九九眨巴眨巴眼睛聪明的没有接话，而是说：”叔走啦去吃饭了。” 原尧唇角勾起：“好。” 不忘得意的看黎晏一眼。 黎九九拽了拽黎晏的袖子，小声说道：“原尧叔叔是客人，爸你要懂事哦。” “听到没啊，叔叔，客人。” 原尧不搭理他。 黎九九会做的菜也就那么几样，复杂的菜一律不会做，当然，就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也没那个食材。 是以，晚餐显得十分的简单，一个水煮白菜，一个小炒肉。 黎九九本来还担心，身为富二代的原尧吃不惯这种“粗茶淡饭”，但没想到，原尧吃得比黎晏还开心。 后面大概是他们两看上了同一块肉，开始就着那一块肉展开了你来我往的争夺战，黎九九看得惊奇。 最后那块肉被黎晏抢走，嗷呜一声吃到嘴里，嚼都不带嚼的，得意洋洋的看着原尧。 技高一筹的原尧直接夹了一块肉进正在看戏的黎九九碗里。 “你多吃点。” 黎晏：“……？”wok犯规了啊，不争气的闺女你看不出来吗，他在献殷勤啊！当着他这个老父亲的面献殷勤啊！ 黎九九没想太多，开开心心的道谢，而后问道：“原尧叔叔，你是不是中午没吃饭啊？” 原尧惊讶，咽下口中的一口白米饭，道：“你怎么知道？” 黎九九失望的叹了口气：“我看你跟我爸都吃得那么开心，还以为我手艺进步了呢。” 忧伤。原来原尧只是饿了，至于今晚异常亢奋的黎晏，自然也是因为原尧在场，才拼命吃。 原尧干咳一声：“你做得挺好吃的。” 中规中矩的味道，没有糊，盐也放得刚刚好，但是味道吧，就真的很普通。 黎九九丝毫不在意这个，她反而有些兴奋的说：“其实做菜不是我的强项啦，我学过烘焙，我会做小点心，等哪天我买了材料做给你吃，我做得可好吃啦！” 黎晏还不知道黎九九竟然有这一手，顿时接话：“你什么时候学的烘焙？” “那阵子学校特别流行女孩子自己做的小点心送小、送人，我就跟着学了呀，后来觉得挺有意思，还报了兴趣班。” 黎晏说：“那等放假了，我去买材料，你做给我吃。” 黎九九点点头。 原尧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渐渐的开始一脸懵逼。他好像get到了黎晏为什么能当黎九九爸了。 那种明明知道黎九九在说胡话还能顺畅的接下去的境界，他虽然也可以，但远没有黎晏这么行云流水。果然，这个比身上也就这一点值得他学习了。 一顿晚餐吃完，黎九九翻出了沈映阳给她的高一课本。 “原尧叔叔，你急着回家吗？不急的话帮我看道题吧。” 原尧点点头，坐到了小姑娘旁边，帮她看题。这是书中的一道例题，过程被验算得复杂了，完全有更简单的当时写出来。 他帮着黎九九重新梳理了思路，黎九九就乖乖巧巧的的拿着草稿纸开始验算。 原尧在旁边闲得无聊，于是也摸出自个儿那张皱巴巴的试卷，拿着黎晏资助的笔，开始写起来。 黎九九容易注意力不集中，爱开小差，此时她写了没几个数字，目光就偏移了，去看她旁边的原尧。 原尧一只手捏着笔，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在那张卷子上写写画画，他写题的速度很快，一道数学大题几乎都没写几个步骤，但就是能得出答案来。 黎九九看他这么随意，开始怀疑那他是不是在乱写了，只是当她学着原尧的思路，将这一道例题写出来了之后，她就知道，有的人天生就脑子灵光，在学习方面拥有非比寻常的天赋。 唉，这么聪明一叔叔，黎晏当初怎么就没跟她提过呢。 黎晏洗完了碗出来，就看见并排坐在一起写题目的原尧和黎九九。 黎晏：“？？？”他就不该去洗那几个碗！ 气不过的黎晏走过去，挤在两个人中间坐下，黎九九差点没被他被挤得摔下去。 “爸你干嘛呀。” 黎晏捏着笔胡乱写了个a，咬着牙说：“我，写作业，不行？” “不是，你乱写呢吧，这是填空题啊。” 黎晏淡定的在将a变成{a}，说：“我没乱写，你看清楚了。” 黎九九都不好意思拆穿他，当她连集合都不懂了是吧？ ※※※※※※※※※※※※※※※※※※※※ 感谢在2020-04-17 23:41:08~2020-04-20 23:4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妖里个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章 黎晏好不容易挨到原尧走了，看黎九九送完原尧蹦蹦跳跳的回来，立马冷哼了一声。 黎九九将笔记拿起来，准备带回房间去看，还笑意吟吟的跟黎晏说道：“爸，我回去睡觉啦。” 黎晏面无表情：“才九点钟，你睡个屁。过来，坐下，爸要跟你聊聊。” “哦哦。”黎九九乖乖的坐到了黎晏对面：“你要说什么啊。” 黎晏严肃的干咳了一声，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问话：“刚才你和原尧坐那么近干嘛呢？他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呀，他教我做题呢。”黎九九星星眼：“爸，原尧叔叔好聪明啊，我要跟他学习，说不定将来我也能跟你们一样，考上燕大呢！” “你为什么不跟我学习？” 这么多天了，黎九九也差不多摸清楚了黎晏是个什么水平，这时候就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咱们一个水平呀，我跟你有什么好学的。爸，我们都应该向原尧叔叔学习。” 老父亲捂着心口做受伤的模样不可置信：“你个不孝女，竟然让我跟他学！” 黎九九这时候站起来，跟拍小狗头一样的拍了拍自己老父亲的狗（划掉）头。 “爸爸乖乖，有学习才有进步嘛。” 黎晏：“？？？” 黎晏现在可算是知道了，黎九九是真的喜欢成绩好的人。老父亲忍不住一叹，肤浅的闺女唉，看成绩有什么用，原尧有他这个当爸的尽职吗？ 不过这样想想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黎九九这时候又开口，闲聊似的说道：“爸，我其实一直挺纳闷儿的。” “咋？” “我小时候你就经常跟我讲你高中那会儿和周越叔叔的故事，但你从来都没跟我提过沈映阳叔叔和原尧叔叔，他们两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就不跟我说呢？” 黎晏懵逼了一秒，没想到闺女会忽然这么问，他想了想，反问：“我现在跟周越不熟啊。” “以后就熟了啊。”黎九九神秘的眨眨眼：“而且周越叔叔跟我讲过，你跟他是怎么成为好兄弟的。” “咋？” “我不告诉你。”黎九九卖关子。 黎晏哼哼两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我帮他打架然后成铁哥们了。是不？” 黎九九竖起大拇指：“可以啊爸，这点小机灵用到学习上，我就能跟你学习了。” 黎晏：“……”天聊死了。 “睡觉去。” 黎九九点点头：“爸爸晚安。” 一夜好梦。 接下来的几天，黎九九就安心的在家里学习，原尧来找过她好几次，老父亲黎晏虽然不乐意，但架不住人家是真能教黎九九做题，于是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含泪往肚子里咽了。 转眼间就到了水平测试前夕。 黎九九出门去倒垃圾的时候，在街口看到了一辆有点眼熟的黑色轿车。 轿车里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赫然就是那日车祸送黎九九回家的人。 黎九九看他看过来，于是便主动走过去打了招呼：“叔叔好，你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他友好的笑了笑，说：“特地过来看看你。之前摔了一跤，现在都好了吗？” “嗯嗯。”黎九九点点头：“我擦了药，都好了。” “那就好。” “对了叔叔，我有话想要问您。”黎九九今天见着了人，便将之前的疑问给问了出来：“教育局是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呀？我在这之前学籍都没有的。是您帮了我吗？” 后来黎九九也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的，这位叔叔一副精英男士的模样，还特地和她说“上学”的事儿，没多久就有了工作人员来她家送助学申请表。黎九九就只能将原因归咎于眼前这位叔叔了。 男人也没有否认：“我在市政府工作，助学政策下来后，是我向教育局推荐的你。” “谢谢您。”黎九九连忙道谢。 “不用，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一定得读书的。我问过了，你是要去九中，跳级高二，有把握吗？” “我可以的。”黎九九语气坚定：“最近我都有在好好学习，我、哥也在教我，所以没有问题的。” 男人点了点头，鼓励道：“加油。” “嗯嗯。” 第二天，黎九九是和黎晏一起去的九中，水平测试和正常的考试没有区别，考四门，只不过因为时间关系，四门考试都紧巴巴的凑到了一起，上午两门，下午两门。 黎九九被折腾得头昏脑胀的，午饭都没吃多少，一直到下午考完了，黎九九才长吁一口气。 虽说她做的水平测试卷和其他几位同学是不一样的，但考试还是在同一个教室考，黎九九看老师把她的试卷单独收好了，她才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同学。”考试的时候 坐在她后面的一个小姑娘小声喊住了她。 女孩子穿得打补丁的衣裳，家境估计和一贫如洗黎九九差不多，只是她有些胆怯，不比黎九九的胆大自信。女孩子和黎九九搭话，也是因为她们俩是这几个学生里唯二的女生。 “我听说，试卷批得很快的，我们后天应该就能来上学了。”女孩子小声道：“以、以后就是同学了，我是陈盼雁。” “我是黎九九，以后一个学校，多多指教呀。” 陈盼雁小声道：“也可能一个班呀。” 黎九九挠挠头，说：“我申请的是高二年级诶，范主任之前有在办公室说过的。” 陈盼雁一愣，然后脸色涨红十分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啊。” 正在这时候，教室门口站了一个人，他往里面看了看，看见正在和人说话的黎九九，喊了一声。 “九九，好了没？回家了。” “我爸、呸，是我哥，我哥来了，我先回家啦。后天见。”黎九九朝着陈盼雁挥了挥手，就轻快的跑了出去。 陈盼雁有些羡慕的看着她灵动的背影。 一个男生收拾好了东西，瞥了眼陈盼雁，冷哼了一声：“怎么，发展新朋友啊，可惜人家不理你。” “魏明杰，关你什么事呀。”陈盼雁壮着胆子瞪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教室。 叫魏明杰的男生生得清俊，只是一双眼阴沉沉的显得有些尖锐，看着十分不好相处。 他看了眼陈盼雁的背影，垂下没什么感情的眼睛。 这时候已经超出了放学时间，九中的除了高三也走得差不多了，黎晏和沈映阳因为要等黎九九考完试，所以特地多留了一会儿。 他们一起下了教学楼，朝着校门外走去。 黎晏问：“九九，感觉怎么样？” “考得晕乎乎的，中间就半个小时的空余时间休息，做得头疼。”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考得怎么样。” 呵，果然是亲爸。 黎九九哼哼了两声，说：“我有把握，你放心吧爸，我最擅长压线过了。” “那你可真不愧是阿晏亲闺女，他也最擅长压线过了。”沈映阳听了，说道。 黎晏和黎九九同时扬起脑袋，骄傲道：“那可不！” 沈映阳笑出声。 黎晏这时候倒是又说道：“不过啊九九，到了学校你可别喊我爸喊别人叔叔阿姨了，不然人家真把你当小傻子了，欺负你怎么办。知道了吗？” 沈映阳听了这话看了眼黎晏，心说九九难不成不是傻子吗？看他在这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说起来，黎九九除了经常会说一些胡话之外，问题不大，也是为难十七岁的老父亲不厌其烦了。 “那我喊什么啊？”黎九九问。 “喊哥呗。” “啊。”黎九九垮下脸：“不行呀爸，这样对你太不尊重了。” 黎晏劝道：“没关系的，爸知道你尊重爸，但爸真的不在意称呼的。来，你先喊一声……” “黎晏。”黎九九问：“这样喊吗？” “谁让你喊名字的。” “我不要叫你哥嘛。”黎九九不开心道：“叫你哥奇奇怪怪的，哥是要叫好看的小哥哥的。” 沈映阳：“比如说我。” “不不不，叔叔永远是叔叔，九九尊敬您。” “我不好看吗？”黎晏这时闷声道：“黎九九，你不尊重你老父亲。” “没没没，爸你也好看，但你不是小哥哥是我爸。而且你自己说不在乎称呼的啊，爸，你是不是骗我了。” “我说了吗阿阳？” 铁面无私沈映阳：“说了。” “……哦。” 黎九九便做小心翼翼的模样，说：“那我以后就叫你们名字了哦，不许生气哦。” 黎晏无精打采：“哦。” “黎晏。” “哦。” “沈映阳。” “嗯。” 黎九九抿唇笑出声：“我这样叫还有点不习惯呢。黎晏你晚上想吃什么啊？我想吃面诶。” 黎晏寻思着黎九九这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嘛，但嘴上还是立刻回道：“那就吃面呗。” “嗯嗯。诶，那你们说，我有没有可能分到和你们一个班呀？” 沈映阳说道：“这个要看你水平测试卷的成绩了，教务处那边会根据你的成绩安排班级给你的。不过你说你可以压线过，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来七班吧。” “七□□三个班吗？” “对。不过你最好别是九班，那个班小混混一大堆，所以九九，争点气，祈祷自己考好点。” 黎九九倒是没那么担心：“没事儿，要是真去了九班，还有周越叔、周越在呢。” 沈映阳寻思着周越那人也挺混的，不过看黎九九那样子，他还是没多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 翌日，黎九九忽然想起自己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可是她的文具都还没有购置好，所以下午就去了九中门口，准备堵黎晏和沈映阳，拉着他们去陪自己选文具。 原尧四人慢悠悠的出校门，季匀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乖乖巧巧的站在校门口的黎九九。 “尧哥快看，你小侄女来了。” 原尧摩挲了一下手指，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黎晏和沈映阳说话的声音。他心中一动。 “匀哥，帮个忙。” “帮啥啊，先去和黎九九打个招呼，这么久没看见她了。” “九九跟你很熟吗，你就去打招呼。”原尧目光冷飕飕的看向季匀。 季匀干咳一声：“行行行，你去吧，我把黎晏他们带网吧玩去。” 原尧这才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目光：“可以，匀哥上道，那我先走了。靠你们了啊。” 看着原尧兴冲冲的朝着那个小姑娘走过去，三兄弟纷纷沉默了一下。 “果然吧，尧哥上周那高一笔记果然是写给黎九九的。我今天去办公室被叫喝茶看到了黎九九的水平测试卷。”季匀这才迫不及待的八卦起来。 向炎彬依旧觉得心情复杂：“唉，平时帮尧哥打打架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帮他追小姑娘。我他妈都还没女朋友呢。” 季匀道：“我都不明白了，他俩到底怎么认识的啊？” “应该挺早的，我之前听八班一哥们说暑假那会儿尧哥叫了他们去和周越打群架，只不过还没开始打就有个脏兮兮的小傻子窜了出来。估摸着后来尧哥和黎九九蹲了局子，就有了革命情谊。”邹思聪说道。 “靠，尧哥打架不叫我们叫八班的？他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季匀怒。 向炎彬一巴掌拍季匀肩膀，也想起了这茬：“谁他妈让你之前聚会找奚月的，那段时间尧哥被你气死了，怎么还会找我们助阵。” 一提这事季匀就想起了之前游戏厅，心虚得不行，正好看黎晏和沈映阳要越过他们出校门了，连忙扑过去拉住。 “黎晏，沈映阳，兄弟啊，网吧约一波呗？” 黎晏甩开季匀的手：“不去！” “别啊，黎明枪战走起！” 黎晏犹豫了一下。 沈映阳听着有点心动：“好久没去网吧了，去吧。” “到时候九九问起来……” “没事儿，你就说你留学校写作业了。” 黎晏拍拍沈映阳肩膀：“走！” 季匀立刻勾肩搭背的和他们往外走。 邹思聪无奈的摇摇头，这二傻子，闺女都要被他们尧哥拐跑了，还走呢。 而那边，原尧兴冲冲的朝着小姑娘走过去，在快要走近的时候，才放缓了脚步，镇定的和她打招呼。 “九九。” 黎九九正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原尧。” 她默默的把叔叔两个字咽下去，果然，还是不习惯唉。 “昨天就考完试了，感觉怎么样？”原尧知道昨天就是那些贫困生水平测试的日子。 黎九九的眼睛亮晶晶的，眉眼弯弯，显示着她此刻愉悦的心情：“我有信心过哒。然后明天不是就要上学了吗，我在这儿等、等黎晏出来，打算一起去买文具。” “你别等了，我刚看他已经走了，你没看到吗？” 黎九九茫然的摇摇头：“真走了啊？” 她说着踮起脚想越过原尧往校门口看一看，但冷不丁的少年忽然上前了一步，她的视线中便只剩下了他。 “走吧。”原尧道。 “去哪儿呀？” “不是要买文具吗，我陪你去买。” “啊。”黎九九犹豫了一下，但又的确是不想一个人去逛，便不好意思的问：“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呀？” “这有什么，我不是你……”原尧眉头微皱，还是说道：“是你叔嘛，不麻烦。而且我也要买笔，顺路。” 黎九九这才笑开：“那走吧。” 因着这条街上的学校很多，所以周围也开了不少的文具店，黎九九就近进了一家书屋，准备去看看。 原尧跟在她旁边，看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就忍不住轻轻的叹口气。好烦，不说自己是叔叔，小姑娘都不肯让他陪了。 他正这样惆怅的想着，就听黎九九说话了：“不过原尧，以后在学校，你就不要说你是我叔叔了。” 原尧适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喊他都不接“叔叔”的后缀了，顿时问道：“为什么？” 难道他在九中的事迹都传出去了，小姑娘怕他了？ “黎晏说让我以后别爸爸叔叔阿姨的喊，不然别人真把我当傻子了。” 原尧的眼睛悄悄的亮了亮，他做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行吧，不叫叔就不叫叔吧，你叫我声哥我也不介意，随便你。” “不可以！”黎九九当即义正言辞的拒绝：“您是长辈，叫您小哥哥是对您的不尊敬，所以我得叫名字。” ……叫名字就尊敬了？原尧发现他很多时候是真的摸不透这小傻子的想法。 不过谁他妈是你长辈啊。 不想当长辈的原尧有些不开心。 黎九九看他不说话，就喊了一声：“原尧。” 原尧立刻应了一声。 算了，不叫叔叔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徐徐图之就是。 黎九九手里拿着两支笔，一支是粉色的兔子，另一支是蓝色的鲸鱼：“这两个哪个可爱？” “都可爱。” “不行，选一样。” “……兔子？” 黎九九点点头，就把粉色的小兔子黑笔递给了原尧：“那给你吧。” 原尧：“？？？” “你不是说你也要买笔吗？” “……你确定？” 黎九九轻笑出声，把那支笔从原尧手中抽了出来，放回去：“逗你的啦，你去选你要的笔吧，我去那边看看笔记本。” 原尧一个人站在一堆琳琅满目样式各异的水笔面前，最后还是默默的将那支小兔子黑笔拿了出来，握在手中，就去找黎九九了。 黎九九从前还是富三代的时候，是完全没有传说中的选择困难症的，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只能看着两本漂亮的本子，要狠心在其中做出选择。 这也就造成了她选个文具选了半个小时。 原尧就一直在书架边随便的翻着一本奥数，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小姑娘。 好不容易等到了黎九九选完文具，去到柜台前结账，原尧走过去，将那支粉兔子黑笔放到了一起。 黎九九眨眨眼，忍不住笑了：“哇，你真的喜欢呀。这个我也觉得可爱，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小鲸鱼啦。” “随便拿的，懒得挑了。”大佬镇定的回答道，而后问老板：“多少钱？” 黎九九连忙道：“我自己付钱就可以啦，我有钱的。” 原尧看了眼那支粉兔子黑笔，默不作声的让黎九九付了钱。 黎九九提着小袋子走出了书屋，就要和原尧道别，只不过原尧出声拦住的小姑娘。 “吃饭去吧，你给我买笔，我请你吃饭。”原尧说得理所当然。 一支笔才几毛钱，黎九九才不好意思让他请吃饭呢。 “我想回去啦，黎晏看我这么晚还不回家要说我了。” “天还没黑呢，不晚。” 黎九九：“……” “想吃什么？” “吃、吃水饺吧，想吃玉米猪肉馅儿的。” 原尧大手一挥：“走，哥哥带你去吃。” 黎九九看少年笑意疏懒，一双透亮的眼眸波光粼粼……哎呀他自称什么哥哥呀。 小姑娘忽然毫无预兆的红了脸。 出了这条街，一溜的小吃店一字排开，原尧和黎九九走进一家面馆，要了黎九九想吃的玉米猪肉水饺，原尧则是要了一份荠菜鸡蛋水饺。 两份水饺很快就端了上来，黎九九也是真的饿了，连忙夹起一个咬了一口，满足的咀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囤食的小仓鼠。 ……分明不是第一次看她吃东西了，怎么还是这么可爱。 少年耳根微红，干咳一声移开了目光。 “诶，九九，你生日什么时候？九月九号吗？”吃了一口后，原尧便问道。 黎九九摇摇头，九月九号可不是她的生日：“我生日刚过没多久，在十月十号。” “那你怎么不叫黎十十？” “……因为我妈生日是九月九号啦，所以我叫黎九九。” 原尧越发觉得这个名字敷衍了。她妈生日要是在八月八号，那小姑娘是不是就得叫黎八八了？ 而后原尧干咳一声：“行，你生日我记住了。” 黎九九点点头，专心吃饺子。 “你不问我什么么？”原尧等了半天，看她只是专心的吃，忍不住说道。 黎九九咽下饺子，十分随意的问道：“那原尧你生日几号啊？” “十一月一号。” “咦，那你就快过生日了呀。” 原尧镇定的“嗯”了一声，然后黎九九又没下文了。 原尧有些泄气。 吃完了水饺，又走过了一条街之后，黎九九看见了一家精品店，眼睛一亮，就让原尧等等她。 原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跑进去了，没多久便出来了，手里提了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原尧倒是没多好奇黎九九买了什么，左不过就是小女生的小玩意儿，只不过黎九九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他看到了一样。 他照例是将黎九九送到街口，看着她走进去了才离开。 黎九九往家走去，就看见黎晏正背着小书包开门。 黎九九：“……爸？”不是早回家了吗？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黎晏一跳。 “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黎晏干咳一声：“学校里有事，回来晚了。” “不是吧，你身上一股烟味，你是不是泡网吧去了？” 黎晏一想也不对：“你怎么也站在才回来？” “我……”黎九九可不敢跟老父亲说她和原尧玩去了，就含糊其辞：“我买了学习用品，才回来晚了的。” 由于父女俩心里都藏着事，于是彼此都晚归的事情，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揭过不提了。 第三十二章 周三，黎九九和另外几个同学一起站在范主任的办公室，等着呗分班。 黎九九看见了星期一的时候和她打招呼的女孩子，就友善的朝着她笑了笑：“陈盼雁，早上好啊。” 陈盼雁有些惊喜黎九九会主动和她打招呼，连忙也笑了：“早上好，黎九九。” 两个女孩子打完了招呼，就看范主任进来了。 范主任坐在办公桌前，说起了他们水平测试的情况，都不是特别的理想，在矮个子里挑高个。范主任还是捡着陈盼雁夸了几句，让陈盼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而后，范主任便告诉了他们各自的班级，让他们先去找各自的班主任，然后，办公室又只留下了黎九九一个人。 “你的测试卷我看过了，成绩也不是很理想。” 黎九九眨眨眼：“那……我过了吗？” 范主任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答道：“你数学和理综都不及格，这可不行啊，黎九九同学。” 黎九九瞪大眼睛：“没及格？” 不会吧亏她背了那么久的公式，这种学过一次的知识难道到现在她连压线过都过不了了吗？ “数学和理综先放一边，你语文和英语倒是做得不错，尤其是英语。所以我也和高二组的老师商量过了，让你先在高二读一段时间，看你这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决定去留。”范主任严肃道：“所以，黎九九同学要加油啊。” 其实这个去留多半也是吓她的，毕竟她读到高二了，范主任也不可能再强制她留级，于是黎九九笑眯眯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范主任，我会努力的！” “嗯。然后根据你这次的成绩，我把你安排在了高二九班，你一会儿直接去办公室找你的班主任徐老师就可以了。”范主任十分满意黎九九的上进，道。 黎九九点点头，跟范主任说了声谢谢后，就出了办公室。 她刚出办公室，就被忽然窜出来的黎晏给吓了一跳。 “怎么样怎么样？你几班？” 黎九九惊讶道：“上课时间呢，你怎么跑出来了？” “生物课，没事的。”黎晏摆摆手，然后把黎九九拽到一边去，问：“快说啊，你哪个班？” “九班。范主任让我去找班主任徐老师呢。” “啊，我们不是一个班啊。”黎晏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又兴奋起来：“不过也没事，九班和七班一层楼，就隔了一个教室。受欺负了要跟我讲，知道不？” 黎九九点点头，然后催促：“你快去上课吧，翘课不好的。” 黎晏点点头，不过高二组班主任的办公室和他顺路，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黎九九看黎晏上楼回班了，才抬脚去办公室。 却不想，又在快到办公室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人。 原尧正漫不经心的站在楼道，听见了脚步声，就看黎九九一脸懵懂的站在楼下，和他隔了几个台阶。 这个场景，倒是挺似曾相识的。 “原尧，你怎么也在这儿啊？”黎九九抬脚走到他旁边，问道。 原尧道：“生物课，上着无聊，就出来看看你。” 黎九九：“……你该不会和黎晏一个班吧？” “对啊。” 黎九九：“……” “九九，你哪个班？” “九班，正要去找徐老师呢。” 原尧听着，说道：“九班的班主任我记得是教英语的，现在更年期，特别凶，你可乖一点，知道吗？” “嗯嗯。” “然后九班吧……反正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实在不行你找周越也成，改天我帮你打声招呼。” “你打什么招呼啊？” “让你不被欺负啊。” “……谁会欺负我呀，我是去上学，又不是去搞事情。”黎九九听着便忍俊不禁，然后说道：“好啦，你赶紧去上课吧，别翘课了，翘课不好的。” “你去办公室吧。”原尧道。 “你先去上课。” “哦。有事记得找我啊，七班就在九班隔壁的隔壁。” “知道啦，你快去吧。” 原尧这才抬脚上楼回班，却意外的在教室门口看到了正被罚站的黎晏。 原尧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刚想转身下楼，就听见了班主任的声音。 “好你个原尧，还知道回来啊。赶紧过来。”这是七班的班主任周老师，刚刚毕业没几年，七班是他带的第一个班。 周老师人年轻，讲课也幽默风趣，原尧还挺喜欢他的，就是这小周太会叨叨了，就很烦。 看原尧和黎晏排排站站好了，周老师这才开始训斥：“我要是不临时和你们方老师换个课，我还不知道你们胆子竟然这么大，公然翘课！” “你可得了吧，还不是小方老师是你师妹。” 周老师干咳一声：“原尧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说说吧，你们俩这一前一后的干嘛去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上厕所。” 周老师险些没被气笑：“怎么，你们俩集体拉肚子，厕所上了快一节课啊？” 黎晏立刻说道：“对，老师你聪明，我拉肚子。” 原尧没黎晏那么厚脸皮，就没说话。 周老师又絮絮叨叨了几句，让他们下课去办公室，这才走进了教室。 “你干嘛去了？”周老师一走，黎晏立刻问道。 “关你屁事。” “你该不会找我闺女去了吧？” 原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黎晏：“……操，都说了离我闺女远点，你听不懂是吧？” “你他妈挺狂啊，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老子怕你？” 有窗口的同学看见这两位剑拔弩张的气氛，默默的把窗户给关上了。 周老师上完课，走出教室，就看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样子，还被吓了一跳。 “你俩干啥呢？” 黎晏和原尧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跟着周老师去了办公室。 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黎九九站在徐老师的办公桌前，徐老师正在叮嘱她一些事。 因为校服还没去领，小姑娘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配一条浅蓝色的背带裤，看起来很是青春活力。她俏生生的站在那儿，便乖得不得了。 “原尧把你的狗眼从老子闺女身上挪开。”黎晏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 原尧平淡回答：“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 周老师扭过头，呵斥道：“你俩干嘛呢，还说上悄悄话了？” 黎九九听见声音，好奇的看了过去，就看自己老爸和叔叔正在被一位老师训斥。 徐老师看黎九九心不在焉，皱眉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到了。您让我中午去领书和校服。”黎九九忙道。 “嗯，正好下节是英语课，快上课了，我先带你去班里。” “好的。” 徐老师起身，拿起教案往外走，黎九九跟在她身后，途径黎晏和原尧，黎九九抿唇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徐老师的时间估算得刚刚好，才走到九班的教室门口，就听见了上课的铃声响起。 黎九九跟着她进入九班。 不得不说，高二九班平时再闹腾，面对这位严肃的班主任时，连最皮的周越几人都安静如鸡。 “今天班里来了新同学，叫黎九九。”徐老师连自我介绍都没让黎九九做，就说道：“好了，你先去那边那个空位坐着。” 黎九九点点头。那个空位是在靠近走廊的窗户边，在第三排，位置还算可以。 黎九九刚坐下，徐老师就直接开始讲课了。 她的同桌是一个打扮很精致的姑娘，见黎九九还没有去领书，就将自己的英语书退了一半到她那儿。 “你先看我的吧。”她轻声说道。 “谢谢你，我是黎九九。” “我叫林蕤。”她说着，用手在桌子上写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后面那个字有点复杂。” “很好听呀我记住了。林蕤。” 林蕤笑了笑：“好了，先听课吧。” 教室另一边，奚月看见黎九九就忍不住皱眉：“那个小傻子怎么会来这里上课？” “听说最近市里推出了个什么助学政策，那小傻子估计是以贫困生进的九中吧。”廖灵语想了想，说道。 奚月抿了抿唇：“我不喜欢她。” “我也不喜欢这小傻子。”廖灵语说着，眼中划过恶意：“反正她初来乍到的，怎么就教教这小傻子什么是规矩呗。” 奚月却是摇摇头：“欺负一个傻子，传出去多不好听。不过她既然是个小傻子，大家知道了肯定都不乐意和她玩。” “也是，换我我还不乐意和一个傻子一个班呢。”廖灵语撇撇嘴，说道。 讲台上的徐老师用手中的教案敲了敲讲台：“说话的都安静点。上课呢！” 英语课是在周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这节课结束了就到了午餐时间。徐老师从不拖堂，下课铃声刚刚响起，她就叫了下课，不耽误学生们吃午饭的时间。 林蕤和前桌的小姐妹许姿说了两句话，打算问黎九九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就看奚月走了过来。 “月月，怎么啦？”林蕤问。 “今天中午一起去吃饭吧。”奚月笑着说道。 林蕤点点头，还是问了黎九九：“黎九九，一起吗？” 奚月皱了皱眉。 “不用啦，我先去领书。”黎九九也没兴趣去凑这个热闹。 “好吧。” 奚月和林蕤几个女生就离开了。 周越他们就在黎九九那一组的最后两排，看黎九九来他们班还是十分惊讶的，于是等到下课了就走过去，和她打了招呼。 “小傻子，你怎么来这儿了？”周越问。 “我有名字。” “哦哦，黎九九，你怎么会来这儿？” “当然是来上课呀。”黎九九如是答道。 “诶，你应该去七班来着，你爸在七班。” “没事儿，九班也很好。” 随便说了几句话之后，黎晏和沈映阳就过来找她了，黎九九这才与周越告别，去找黎晏了。 ※※※※※※※※※※※※※※※※※※※※ 林蕤[rui]。 第三十三章 黎晏和沈映阳帮她搬书，黎九九则是抱着校服，将这些都放回了班里之后，三个人就去了食堂吃午饭。 因为领书和领校服耗费了点时间，他们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打完了饭之后才发现没有让他们三个人都坐下的位置了。 沈映阳道：“去二楼吧，二楼应该还有位置。” 他话刚刚说出口，就听见不远处季匀喊他们：“诶，去什么二楼啊，沈映阳你们过来玩啊，咱们这儿有位置。” 黎晏听了抬头望过去，就看原尧四人组正坐在那边，隔壁还真有空位。 黎晏刚想说话，就看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同学，走到了那旁边，问：“我们能坐这儿吗？” 黎九九立刻端着餐盘坐在了原尧旁边，露出笑容看着奚月：“奚月同学，之前咱们在游戏厅约定过什么来着？” 上次跳舞机solo，奚月也是亲口说了如果她输了就不再找原尧。 上次在场的人除了李元鹏那几个都在现场，听了黎九九的话，不约而同的去看奚月的表情。 奚月看他们都看着自己，顿时脸上一阵尴尬，然后嘴硬道：“谁找原尧了？我找季匀。” 季匀：“？？？” “好了，月月，我们去二楼吧。”林蕤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奚月的脸色，她觉得自己还是调解一下比较好：“我们去二楼好了。” 奚月哼了一声，瞪一眼黎九九，转身走了。 黎九九也不怕她，看她走了，还有闲情和原尧道：“不用感谢我，我助人为乐。” “你助个鬼。”原尧都还没吱声，黎晏就伸手扯扯小姑娘马尾辫：“坐旁边去。” 黎九九：“你别拽我辫子呀。” “就拽。” “行了，九九，你坐我这边来。”沈映阳看这父女俩有闹起来的趋势，便开口说道。 黎九九便端着餐盘坐到了对面，也就是沈映阳旁边。 原尧看着到身边的小姑娘跑远，就有些不爽，瞧瞧黎晏还犹不自知的一屁股坐他旁边。 黎晏一偏头，就看见了原尧嫌弃的目光，他一皱眉，不悦道：“你这什么眼神？嫌弃老子？” “匀哥你坐过去一个。”原尧不理他，对着季匀说道。 季匀为难：“我这最边上了，再旁边坐就掉下去了。” 黎九九咬着筷子看他们吵闹，小声问沈映阳：“他们经常这么吵吗？” “可不嘛。一见面就吵吵。”沈映阳表现得十分淡定：“不过九九你放心，还没打起来过呢。” 两人一边吃一边小声说着话，季匀看原尧还在和黎晏斗气，而黎九九和沈映阳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便有些替自个儿尧哥担心。 于是季匀重重的咳了一声，试图将众人的吸引力转移到他这儿来。 原尧嫌弃道：“你脸偏旁边咳去。” 我他妈帮你呢！季匀告诉自己不生气，然后和黎九九搭话：“诶，九九，黎九九。” “怎么啦？” “你和奚月一个班的吧，刚刚怼她做什么？” 黎九九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做人要言而有信，她之前和我赌输了就得愿赌服输呀。而且你没看原尧不想搭理她吗？” “就这样？” 黎九九点点头，而后促狭的笑了笑：“不过你看起来挺喜欢奚月同学的诶，刚刚她说是来找你的时候，你都傻笑了。” “诶，我笑了吗？” “你笑得可开心了。” 季匀继续傻笑：“嘿嘿嘿，这不是奚月漂亮嘛。” 被黎九九这样一搅和，季匀立刻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了。 吃完了午餐，也差不多快要午休了，黎晏和沈映阳送黎九九回教室，原尧四人组就去了操场上瞎晃悠。 “诶，尧哥，你和黎九九怎么样了啊？”一到操场，季匀就忍不住八卦道。 “我觉得她肯定也对尧哥有意思，”向炎彬道。 “肯定啊，没看黎九九都赶情敌了吗？” 三个人在一边七嘴八舌的说来说去，原尧听着渐渐觉得不对劲：“什么意思？谁他妈说我对她有意思？” 叽叽喳喳兄弟团住嘴，季匀也懵了：“没意思？你不喜欢啊？”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 原尧：“……不知道。” 他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不想被她当叔，但具体当什么，原尧还真没想过，但此时看旁边三个懵逼脸，原尧看得自己都要觉得懵逼了。 “行了，你们回班去，我想静静。” 三人组看原尧走远。 季匀下定论：“不用说，尧哥害羞了，咱以后低调点。” “附议。” 而原尧，坐在操场上思考人生。 少年不知心中那份朦胧的好感是为何物，方才季匀的一声“喜欢”，才让他渐渐的意识到这份情感。 喜欢么？ 肯定喜欢啊，而且不是想做她叔，更不是想做她爸的那种喜欢。是……想跟她拥有更亲密关系的喜欢。 秋阳高挂于蓝天，温暖的光辉照明了他心底那个小小的影子，也照红了少年的耳根。 黎九九自然不知某人心中的想法，她回了班级，正打算睡个午觉，林蕤就小声的和她说起了悄悄话。 “黎九九，你认识原尧啊？”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黎九九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喜欢原尧？”林蕤话问出口了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唐突了，于是连忙补救道：“主要是月月真的很喜欢七班的原尧，我和月月关系不错，所以就想替她问一问你。” “我之前和奚月同学打赌，她和你说了吗？”黎九九不答，而是问道。 林蕤摇摇头，这一个中午，奚月一直在说的，是黎九九是个傻子，但林蕤看着这也不像，所以心中好奇的不得了。 “之前她和我赌输了，愿赌服输，她应该信守承诺，不再去打扰原尧。”黎九九类似的话已经对季匀说过一遍了，不过林蕤既然问了，她就再补了一句：“所以我今天中午提醒奚月同学说的话，和我喜不喜欢原尧没有关系。” 林蕤却是铁了心的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黎九九：“不喜欢。” “原尧挺优秀的，虽说人不着边际了些，但是长得好，成绩好，家境也好，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你真的不喜欢吗？” “你喜欢他啊？”黎九九其实挺纳闷现在高中生怎么张口闭口的就是喜欢，二十几年前不应该更含蓄一点吗？ 不过像她高中那会儿虽说也有喜欢的小哥哥，但也没来得及踩着早恋的尾巴来一场恋爱，还挺可惜的。 虽然现在重回高中，黎九九却一点早恋的想法都没有，毕竟这儿的男的是叔叔，女的是阿姨，都比她大二十几岁呢。 喜欢原尧？不不不，不喜欢，她和他都不是一个时代的，喜欢个鬼哦，是不会有结果的。 林蕤听了黎九九的问话，连忙反驳：“不喜欢！我喜欢的，不是他那个类型的……我喜欢那种穿着白衬衫、成绩好、性格也好的小哥哥。” 黎九九：“？？？”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姐妹，那我们可能是情敌。” 林蕤面色一变：“什么？！你喜欢的也是一班的顾凡容？” “不认识，我说我喜欢的也是你那种类型。不过你放心，我不早恋。” 林蕤反应过来，脸红了。 黎九九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趴桌子上：“我睡一会儿哦。” 林蕤轻轻的点了点头。 等到放学了，林蕤看黎九九背着书包抱着校服走出了教室，才去到了奚月的座位。 “月月，我帮你问过了。”林蕤坐到奚月前面的位置上：“黎九九不喜欢原尧。” “怎么可能。她今天中午那个德性，你又不是没看到。”奚月第一个不相信：“她肯定是骗你的。” 林蕤便将今天中午她和黎九九的对话给说了。 奚月听着，犹豫了一瞬，就听见廖灵语义愤填膺的开口：“这个黎九九有毛病吧，一个小傻子，勾搭完了尧哥，竟然还想勾搭顾凡容？” “不识好歹！”奚月咬了咬牙，气道：“我不会放过她的！” 奚月说着，就抓着书包冲了出去。 许姿在一边看了许久，过来对着自己好姐妹说道：“你离那个黎九九远点，你想想，她一个领补助的贫困生怎么会认识原尧？还那么熟的样子。估计她也没多好。” 林蕤沉默。 “我估摸着奚月得开始针对黎九九了，你真的得离她远一点儿，当心被误伤了。”许姿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低：“你别忘记了高一的时候，那个左嫣啊。” “……我知道了。” “好了，那我们也回家吧。” “嗯。” 奚月一路疾行，终于赶在校门口的时候，截住了原尧。 原尧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还打算去网吧跟季匀他们玩个两场，就看奚月冲出来挡住了他。 原尧一开始是没想搭理她的，只是他往左奚月往左，他往右奚月也往右，他便不耐烦了。 “你有完没完了？让开。”原尧冷了脸。 这时候校门口还有不少的学生的，原尧和奚月在九中都算是“名人”，两人扎堆站一块儿，有不少的的学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奚月抿了抿唇，道：“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没兴趣。”原尧懒散的抬了抬眸，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不耐烦：“你他妈别逼老子动手啊。” 奚月咬了咬唇，然后低声说道：“那个黎九九，她说了，喜欢的是一班顾凡容那样的，她根本不喜欢你，你被她骗了。” 说完了之后，奚月就哭着跑走了。 原尧：“？？？” “他妈这顾凡容谁？” 季匀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就那个高二年级第一啊，每次都高你十几分的那个。” 原尧人很聪明，但就是不乐意学，是以每次考试排名也只能维持个前十的样子，而这顾凡容，则是实打实的年级第一，成绩优秀，体育优秀，打得一手好篮球，还没有不良嗜好，风评极好。 听着季匀这一溜的夸赞的话，原尧的脸已经难看得不成样子了。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倏的从原尧心中腾升。 ※※※※※※※※※※※※※※※※※※※※ 原尧：什么叫不良嗜好。 祁鸽：就你那些嗜好。 原尧：我他妈？？？ 第三十四章 晚上吃完了晚饭，黎晏在一边做作业，黎九九就坐在一边折纸。她手边放着一捆颜色各异的长条纸张，纸张旁边还有许多已经折好了的小星星。 “黎九九。”黎晏放下笔，喊了一声。 “怎么啦？” “你最近吃完饭就在搞这个，今天上学啊，你作业写完了没？” 黎九九道：“不急，我再折个十几个就去写作业。” “不行，现在就写，不准折了。” “急什么啊。” “你现在是学生，哪有不做作业就顾着玩折纸的啊。快点做。” 黎九九将纸条和折好的星星放进许愿瓶中，然后又把许愿瓶放进自己的小书包里，嘟囔道：“你可得了吧，沈映阳和我说了，你上课还睡觉呢。” 黎晏干咳一声：“这人，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沈映阳在门外敲门。 黎九九立刻跑出去开门。 沈映阳笑着和她打了招呼，然后道：“九九，我找阿晏。” “嗯嗯，进来吧。” 沈映阳进去后，就看黎晏身前摆着作业，随口说道：“你这什么速度，今天作业又不多，还在写啊？” “你闭嘴。” 黎九九插话：“他写一道题就要跟我聊句天，能快嘛。” “你俩够了啊。” 沈映阳这时说道：“明天你帮我请个假吧，我爸七七，我要和我妈去祭拜。” 黎晏点点头。 然后沈映阳也没多待，就离开了，黎九九送他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黎九九问：“叔叔的案件还没有着落吗？” “就像你说的，迟早会真相大白的。”沈映阳说道。这话的意思就是，还是毫无进展了。 黎九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沈映阳转身回家，黎九九才不解的挠挠头。唉，她这记性，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给忘了，要是她还记得的话，说不定还能帮沈映阳叔叔抓凶手呢。 不过沈卓忽然间中了那么大的一笔奖，整整一百万啊，肯定会惹人红眼，就是不知道是谁，会这么狠…… 想必警察叔叔也是照着这条线在查下去，应该很快就能破案……吧。 反正到她那个时候是已经破案了的。 黎九九这样想着，也放轻松不少，回家了。 翌日。 黎九九早上去到学校的时候还很早，她背了会儿公式后，就看林蕤和许姿来学校了。 “早上好呀。”黎九九主动和林蕤打了招呼。 林蕤只笑了笑，没说话。 黎九九也没在意，继续背她的公式。 早读课结束，小组长下来收作业，黎九九将作业从书包里摸出来，只是那位女同学收了林蕤的作业之后，就直接越过了她。 “诶，同学……” 那个女同学就宛如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溜烟的走开了。 黎九九：“？？？” 类似的事情，短短的一个上午发生了不止一次，黎九九渐渐的意识到，她好像被针对了。 不过她也没多在意，她们不理她，她也不需要上赶着去被嫌弃。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黎九九去这一层的洗手间上厕所。 她刚站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的说话声音。 “奚月姐，你是没看到今天我不收她作业的时候，那个黎九九是个什么表情。” “还有还有，英语课让和搭档对话，林蕤和许姿一组了没理她，徐师太还抽她起来读对话，她一个人站在那儿我都替她尴尬。”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去，看得出来，这一层的洗手间已经被她们给霸占了。 有胆子比较小的女生说道：“那个黎九九才刚来我们班，我们就联合起来这样对她，她要是告诉徐师太怎么办啊。” 廖灵语带笑的声音响起：“我们怎么对她了啊？没打她没骂她的，我们这么多人都不乐意搭理她，那是她自己的问题嘛。” “灵语说得对。”奚月说着，对林蕤又有些不满：“英语课的时候你干嘛要站起来替她解围啊？真的是。” 林蕤：“……” 许姿挽着林蕤，说道：“徐师太让蕤蕤起来，她总不能不起来吧？行了，快上课了，我和蕤蕤先下去了。” 说着，许姿就带着林蕤走了。 同一时间，黎九九从厕所的隔间出来，走到洗手台边洗手。 女同学们看她竟然会在这里，一时间脸上都有些尴尬，毕竟刻意针对是一回事，正主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诶，小傻子，你都听到了？”奚月三两步走到洗手台边，问。 黎九九点点头，然后说：“你针对我，是因为原尧吗？那你可太幼稚了。” 幼稚？奚月险些被气笑：“看，我就说这是个小傻子吧，现在了都还这么嚣张，黎九九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了，我不喜欢你，你别想在九班安生待下去。” “谁跟你说我是傻子的？” “季匀啊。” “你信吗？”黎九九问道：“你如果信了，你也离傻子不远了。而且你不觉得我要真是个傻子，你就更丢脸了吗？” 奚月脸上顿时一阵青白。 黎九九将手上的水甩干净，扬长而去。 廖灵语看奚月脸色那么难看，连忙出声安抚道：“月月别气，下节课体育课了，体育课不是体育老师会组织打排球吗？我们到时候联合起来帮你教训她。” “我和她没完！”奚月被气得不轻。 小姐妹们见此，立刻七嘴八舌的开始顺着廖灵语的话安慰下去。 第四节体育课，上课铃声响起，黎九九也跟着班级大部队去集合。 高中的体育课可没有大学的那么花里胡哨，体育老师带着学生们做了热身运动，然后就是绕着操场跑圈，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 黎九九跑得气喘吁吁的站在队伍中间，原本以为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了，却不想体育老师就让女生们四人一组去打排球。 黎九九举手：“老师，能不打吗？” “怎么没见过你，你也是九班的？” “我才转进来的。” “随便你们吧，反正加上你按照四人一组也得多一个人。总之大家都运动着就行了啊。”体育老师十分随和的说道。 于是等到解散了，黎九九就一个人走到一边坐下。 奚月抱着排球和廖灵语走过来，皮笑肉不笑：“打排球去啊？贫困生。” 现在倒是不叫小傻子，改叫贫困生了。 “不打。”黎九九转了个方向，旁边就是篮球场，她正好看男生们打篮球。 奚月和廖灵语走开，然后和另外两个女同学打起排球来，只是有意无意的，那一颗排球就往黎九九那儿砸。 先是脚边，接着就是身上，最后竟然还往她头上砸。 卧槽。 再忍就成包子了。 黎九九脾气再好也忍不了了。 “你们有完没完了？” 廖灵语无辜的说道：“不好意思，球不长眼睛。” “你也别坐那儿了，坐远点呗，免得到时候再被排球砸了又怪我们。”奚月也道，眼睛里全是讽笑。 黎九九深呼吸一口气，弯腰将那颗排球捡了起来。 奚月看她捡排球，就当她是在服软，于是道：“那麻烦你了，把排球扔过来吧。” 黎九九掂了掂手中的排球，朝着奚月直接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奚月的额头上。 “抱歉，球不长眼睛。不过你多往我这砸几次我扔回给你，说不定它就长眼睛了呢。”黎九九坐在长椅上，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头：“来啊。” 奚月捂着额头，气得直接往黎九九那边冲过去，另外三个女生见此，也围了过去。 “你有毛病吗？你明明是故意的！”奚月指着自己红红的额头，气道。 黎九九点点头：“你好聪明啊，我就是故意的。我看起来那么好欺负吗？你砸我我还不能砸回去了？” 奚月气急，扬起手就想打她。黎九九反应很快，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 “怎么，以多欺少啊？老师就在那边呢，要我喊一声吗？” 正在此时，一个篮球哐当一声砸在黎九九身后的围网之上，连带着黎九九之内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们干啥呢？女生还打群架啊？”周越跑过来捡起篮球，问道。 黎九九甩开奚月的手，将她带得一个趔趄，还好廖灵语及时扶住了她，不然非得摔一跤不可。 黎九九这才道：“没呀，打架不好的，我才不会打架呢。” “也是，看你这瘦胳膊瘦腿的，也不像会打架的人。”周越朝着黎九九扬了扬手里的篮球：“你过来看我们打篮球呗。” “好呀。”黎九九点点头，绕过奚月她们，朝着隔壁的篮球场走。 周越手撑在围网上，看着奚月说道：“你们没事欺负新同学是个什么意思？” “周越你看清楚了，他妈的谁欺负谁啊。”奚月抬起泛红的手腕，气急败坏。 周越：“……” 他没说话，抱着篮球走了。 又打了半场，周越看黎九九乖乖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打篮球，于是等到快下课的时候就提前结束了，和林帧、田文昊两人走过去。 “你是不是被奚月针对了啊？”周越是个直性子，开口就问道。 “没有呀。” “今天上午我可都看见了，你哪儿得罪那大姐了？”周越真的是好奇得不行，坐在黎九九旁边八卦道。 还不是因为原尧。黎九九叹了口气，到底没说实话，而是道：“你个大男生，那么八卦做什么？” “好歹你之前喊我周越叔叔，我这是关心你啊小侄女。” “以前不懂事，你别放心上。” “算了，那我不问了，反正你看着也没被欺负。” 正好这时候下课铃响起，周越他们就直接往食堂去了。 黎九九打算先回班喝口水，再等黎晏来找她吃饭，只不过还没踏进教学楼，就迎面撞上了原尧。 原尧看了她，立刻走过来把她往食堂带：“走，吃饭去。” “诶，我要等黎晏呢。”黎九九被他轻推着往前走，连忙说道。 “你昨天就陪他吃了，今天陪我吃。” 黎九九：“……”啥玩意儿哦。 至于黎晏，去到九班就只见空无一人的教室，他心说黎九九大概是和新交的小姐妹吃饭去了，沈映阳今天也不在学校。 于是，孤身一人的黎晏最后含泪吃了一顿孤单的午饭。 第三十五章 好不容易把黎九九哄去了食堂，原尧还特别心机的把黎九九带到了二楼，就怕黎晏忽然冲过来搅局。 黎九九安静的垂头吃饭，总能感觉到原尧似乎时不时的在盯着她看，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我脸上有东西吗？” 原尧一肚子的话想说，偏偏到她面前又说不出来了，有些气馁。听见她问，便道：“没。” “你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吧？都干什么了？” 黎九九想了想，道：“跑了八百米，然后周越喊我去看他们打篮球。” “他那么菜，有什么好看的。”原尧酸了，怎么不见黎九九来看他打篮球呢。 “其实还好吧，主要和他们对打的同学里，有个同学挺厉害的。”黎九九说着，语调渐渐的轻快：“有个假动作，真的是绝了，线外三分球，可帅了。” 原尧：“……谁啊。” “不认识，不过周越和我说是一班的。” 得，原尧目标锁定昨天听季匀说的那个顾凡容。 “诶，黎九九。” “嗯？” “下个月有篮球友谊赛，我也参加，你来看我打吧。” “好啊。”黎九九立刻答应。 原尧又接了一句：“到时候你就能发现，我比他帅了。” “你最帅啦。”黎九九忍俊不禁。 原尧从未想过，因为小姑娘一句简简单单的夸赞，他就会如纯情少年一般，偷偷的红了耳根。 黎九九没在意那么多，这时她往周围看了眼，道：“你在九中似乎很出名哦。” 那可不！原尧嘴上谦虚道：“还好，一般般。” “不一般，你没发现吗，路过的学生不管是男是女都要看一眼我。”黎九九想起没事找事的奚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他说道：“昨天我和黎晏他们跟你坐一张桌子上就算了，今天就我跟你两个人，肯定会有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原尧问。 黎九九立刻答道：“当然是误会我对你别有所图啊。” “你说错了。” “我没说错呀。”黎九九小幅度的撇了撇嘴：“我知道我们俩之间是正直的叔侄关系，但别人不知道啊。” “不是你对我有所图。”是他对她有所图才是。 黎九九一怔。 气氛似乎都在此刻微妙了起来。 黎九九倏的站起身，说：“反、反正就是这样啦，你以后也别这样来找我了吧……挺麻烦的。” “黎九九，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成麻烦了？” 黎九九也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太好，只是她也不好说奚月因为他针对自己，于是只能急匆匆的说了声“对不起”就端着餐盘跑远了。 原尧：“……”操。 “李元鹏你给老子滚过来，注意你很久了，赶紧的。”原尧筷子一摔，对着正在偷摸看戏的李元鹏说道。 李元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个戏都要被大佬凶，他慢吞吞的挪过去：“怎么了啊尧哥？” “你刚刚盯着我和黎九九看什么呢？” 李元鹏：“我没有！” 原尧面无表情。 “好吧我看了，但也不只我看了啊，姚烨磊也看了。”李元鹏立刻出卖自己的好兄弟。 姚烨磊在一边装死就当没听到。 “行了，有话问你。” 李元鹏立马说道：“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和黎九九一个班，她今天上午都发生什么了？” 李元鹏茫然：“没发生什么啊，就正常上课。” “有没有人欺负她？” “没有。不过我看班里女生都不太搭理她的样子。”李元鹏说着，眼睛一亮：“对，我想起来了，就上午体育课的时候，她好像和奚月要打起来了的样子，不过最后被周哥给拦了。” 接着，李元鹏就把他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原尧听着越发沉默，最后等李元鹏说完了，他忽然间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那和你们打篮球的，是不是一班的顾凡容？” “尧哥英明。” “行了，我知道了。”原尧端着餐盘站起身：“你帮我看好了，别让人欺负她，知道吗？” 李元鹏：“包在我身上！嫂子的安危就交给我了！” “别瞎说。” “啊？” “现在还不是。”原尧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以后就是了。” 说完后，原尧就走了。 李元鹏：“……”闹了半天，尧哥是还没追到手呢？ 黎九九心里憋着事儿，连班级都不想回了，索性就跑到篮球场去。 九中有两个篮球场，此时其中一个已经被周越李元鹏他们霸占了，黎九九看他们打篮球也没意思，就去了另外一个没人的篮球场打算清净一会儿。 走进去后，她又见篮球框下有一个篮球，便走过去，把篮球捡了起来。 她将篮球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后退到了两分线外，跳跃，举手，投篮，动作连贯，一气呵成，那颗篮球呈一个流畅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入篮筐中。 黎九九见自己一击就中，忍不住有些小得意的笑开，嘿嘿，她也是会打篮球的。 “可以啊。”一道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黎九九回过头去，见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眉眼清润，带着少年人的意气，唇角的一抹弧度，又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分温和的气质。 她记得他，似乎就是那个篮球打得特别好的同学。 “这篮球是你的吗？”黎九九弯腰将滚到她脚边的篮球捡起来，问道。 少年朝着她走了过来：“嗯，我过来是来找球的。” 黎九九目光一暼，看到了他校牌上面的名字，顾凡容。 名字还挺好听的。 就是林蕤喜欢的那个人？ “那还给你。”黎九九伸手，将篮球递给他。 顾凡容没有接，而是问道：“你还要再玩一会儿吗？我不急的。” “不了，我回班去了。” “好。”顾凡容这才接过。 “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黎九九往高二教学楼的方向走，还没走两步，就看顾凡容抱着篮球走到她旁边来了。 “你还有事吗？”黎九九脚步顿住，问。 “我也是高二的，要回班了。” 黎九九：“……噢。”尴尬。 “你是高二几班的？”路上，顾凡容主动问道。 “九班。” “嗯，我是一班的顾凡容。” “我叫黎九九。” “黎九九。”顾凡容念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说道：“你会打篮球？” “会一点，以前跟着邻居家的哥哥学过一些。” “其实难得看见女孩子也打篮球的，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玩。” “我打得不好的，自娱自乐而已。” “没关系啊，反正就是玩玩嘛。” 黎九九觉得这顾同学还真是挺热情的，她就只笑了笑，没打算再接话，不过这个时候也到了高二的教学楼了，顾凡容在的一班就在一楼，走进去就到了。 “你是哪个班的，我送你回班吧。”顾凡容又说道。 黎九九刚想说话，就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朝着教学楼走过来了。 原尧三两步走到黎九九身边，把她往身后带，眼神不善：“你他妈谁啊。” 黎九九连忙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说：“顾同学，你先回班吧，拜拜。原尧，走啦走啦。” 黎九九半拖半拽的把原尧给往楼上带，顾凡容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的“啧”了一声，觉得挺有意思。 “那人谁啊。”原尧被她带了几步，就忍不住停下脚步，任凭黎九九怎么拖拽都不肯动一下了。 黎九九放下拽着他袖子的手，说道：“我也不认识，篮球场碰见的，说是一班的，叫什么顾凡容。” 原尧：“……你跟他走一起做什么。” 黎九九被这酸溜溜的语气给吓得不轻：“原尧！你说话正常一点！” “我他妈怎么不正常了。” “这才正常嘛。不过这都要上课了，你怎么在楼下？”黎九九立马转移话题。 原尧把手里的包装精致的小蛋糕和一杯奶茶递给她：“你中午都没吃多少，我怕你下午饿了，给你买点吃的去。” 黎九九心情复杂。 原尧轻哼一声：“不用太感动。” “你怎么出去的啊？”九中中午校门是不开放的吧。 “你管那么多干嘛。” “你是不是翻墙出去的？”黎九九竖起大拇指：“真厉害啊。” “行了，赶紧拿着。”原尧说着，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以后我中午就不来找你了，你别生气。” 黎九九只能小声说了一声：“对不起哦。” “道什么歉啊，你又没错。”揉揉小姑娘的脑袋，原尧温声道：“行了，赶紧回班去吧。” “原尧，谢谢你，你对我真好。”黎九九决定，等自己回去了，就去找原尧叔叔尽孝道去。 此时的原尧还不知道黎九九已经做好了给他“尽孝道”的打算，还面带笑容的看着小姑娘进了班级后，才抬脚回了七班。 黎九九进了班级，就看奚月和廖灵语她们都围着林蕤的座位边，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还伴随着几声讥笑，周围的学生的眼神都有些复杂，看到她回班了，立刻开始窃窃私语。 黎九九走过去一看，顿时被气得气血上涌，险些直接当场失控。 妈的这些人有毛病吧？ 第三十六章 黎九九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书本全都被扫到了地上，干干净净的书页上还能看见几个灰扑扑的脚印，原本放在凳子上靠着的书包，也被人丢到了地上，而此时，奚月手里正捏着一个星星许愿瓶。 黎九九拨开人群，走过去，冷声道：“你有病是吗？要我帮你治治吗？” “啧，贫困生的嘴巴不要太臭啊，怎么随便骂人呢？”奚月打开那个许愿瓶，将里面折好了的星星倒在手心：“折这么多星星，是要送给谁呢？原尧还是顾凡容啊？” 黎九九压着火气，弯腰将书一本一本的捡起来：“放下。” 奚月冷笑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啊，狂什么呢？” 她说着，手一翻，那些小星星就掉到了地上，而后，那玻璃做的许愿瓶，也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贱呢，脚踏两只船很有意思是吧？” “我怎么脚踏两条船了？你真的是病得不轻。”黎九九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道：“给你个机会，道个歉我既往不咎。” “啊，我好怕哦……” 奚月话还没说完，就看黎九九将手里提着的那杯奶茶朝着她泼了过去。由于原尧买的奶茶是带盖的，所以她这样倾斜着泼出去，盖子滑落，里面的奶茶铺头盖脸的泼了奚月一身，从头发到校服，无一幸免。 “卧槽，你！” 奚月红了眼，立刻朝着黎九九扑了过来，黎九九自然是不甘示弱的回手，得益于她小时候经常被周初北他们带着打架，虽说和体力悬殊大的男生打架不太行，但和女孩子打架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奚月就落了下风，几个小姐妹看了，连忙去帮忙，有扯黎九九衣服的，还有扯她头发的。 但黎九九这姑娘吧，是特别拧的那种人，也不管她们拽着自己疼不疼，就只死命的往奚月身上招呼。 林蕤和许姿在一边看着，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讶，谁能想到，黎九九竟然能刚成这样呢！ 周越他们打完篮球有说有笑的回来，就看见班级里乱糟糟的一团，李元鹏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 妈妈呀未来嫂子竟然在打架！那么乖那么软的一姑娘竟然也会打架！ 周越看黎九九1vn，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牛逼啊。” “周哥去拉开啊。”林帧看周越完全没在状态，不由得说道。 “对啊，她们怎么以多欺少呢！” 周越说着，就和李元鹏一起上去把她们给拉开了。 “别打架啊，一会儿班主任该过来了。” 九班的学生们看着平时张口闭口就是干架的周越同学，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也会劝架。 李元鹏拉住黎九九衣服，连忙劝：“嫂子别气，一会儿让尧哥来帮你。” 黎九九听见李元鹏提起原尧就气得不行。是，她现在真的很生气，所以她迁怒了原尧。 “你闭嘴！别他妈瞎叫！” 李元鹏顿时闭嘴，安静如鸡。 奚月一边哭一边还想朝着黎九九扑过去：“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我怕你吗？”黎九九自打上了高中之后，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打架。 因为快上课了，徐老师是有提前进教室的习惯的，结果她今天一进教室，竟然就看见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看见班主任进班了，围观的学生们连忙回位置坐好。 “周越，李元鹏，你们还打女生了是不是？”徐老师脸一沉。 黎九九站出来，说道：“不是他们打架，是奚月和我打架，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奚月连同她的小姐妹一起和我打架。” 奚月还在掉眼泪：“老师，你别听她瞎说，是她打我，你看我的头发，还有身上，都是奶茶，而且肯定都被她打青了！” 奚月瞧着的确是很狼狈，打理得精致的长发成了鸡窝头，眼眶红肿，脸色很难看，但脸上没有伤，身上的衣服也被拉拉扯得十分凌乱。 至于黎九九，看起来竟然比奚月要狼狈得多，马尾辫被扯得松散了，眼尾也红了，脸上好几道血印子，是被那些女生拉扯间给用指甲划伤的。 黎九九知道，女孩子脸上有伤了不好，打人不打脸她是懂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没打奚月的脸，自己脸上倒是被划拉出这么几道口子。 “刚才打架的，都跟我去办公室！”徐老师冷声说道。 刚才参与的人里，廖灵语最先站起来，然后另外几个小姐妹也扭扭捏捏的站了起来。 “这节课自习！”徐老师说着，就带着黎九九她们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课的，只有一位教生物的方老师，看徐老师领这么多人进办公室，还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 徐老师没管她，坐下之后，就问：“为什么打架？” 奚月委委屈屈的说道：“我不小心把她的许愿瓶给砸碎了，她就打我。” “你要点脸行吗？”黎九九冷着脸说道：“不仅仅是许愿瓶，我的书，还有书包，全被她扔到地上了。” “徐老师，她这种贫困生最没教养了，还把奶茶往我身上泼，你看啊。”奚月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指着黎九九控诉道。 “行了，你们谁先动手的？” “她先拿奶茶泼我的！” 徐老师看着黎九九，脸沉了下来：“为什么要动手打架？你们有什么矛盾，难道不会调解吗？你竟然带头在教室里打架，这都什么风气：你爸妈怎么教你的！” “徐老师，你搞清楚一点，虽然是我先动手的，但是她先针对我，连带着她的小姐妹一起！”黎九九没想到徐老师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不可置信道。 “班里那么多人，她们为什么只针对你，你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黎九九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你为人师表，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你不知道她们这种行为代表了什么吗？这是校园欺凌！” “你带头打架你还有理了是吗？” 卧槽？！ 黎九九气冲冲道：“我不打回去就任由他们欺负吗？你当我是什么啊，逆来顺受的小白花吗？徐老师，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不配当一个老师！” 徐老师被她气得瞪大了眼睛：“把你家长给我找过来！我要跟他们好好谈一谈，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找个屁的家长，她在这儿就一个未成年的爸爸。 徐老师翻出联络簿之后才发现，黎九九只有一个叫黎晏的哥哥，这个黎晏她知道，初中的时候就是个刺儿头，但是现在能叫的，也只能是黎晏了。 “你，去七班，把黎晏给我叫过来。”徐老师随手指了一个女生。 女生连忙跑出办公室，去七班叫黎晏。 这节课刚好是他们班主任周老师的课，看女生急吼吼的模样，问：“怎么了？” “就我们班主任喊他过去……”女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敢说什么。 “黎晏，你是不是给我惹事儿了。” 黎晏一脸懵：“没啊，我可乖了。” “行了，既然徐老师喊你，你就赶紧去吧。” 黎晏点点头，跟着女生走出去了。 而此时的办公室，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 “黎九九，你要是不道歉，这个书你也别念了！我们九中供不起你这种学生！”徐老师看黎九九执迷不悟，气得拍了好几下桌子：“亏你还是政府补助的学生，怎么会是这么个鬼样子！我看你也不需要读书了，就是在浪费国家的金钱和资源！” “九中要是都是你这种老师，那也完了！” 方老师从工位上站起来，好声好气的劝道：“徐老师，你消消气，别和孩子计较。” “消气？我怎么能消气？你看看她，还有个学生的样子吗？” 方老师又劝了好几句都没有用，只能无奈的坐了回去。 黎晏过来的时候，就看自己宝贝闺女被九班的班主任指着鼻子骂，他立刻大步走过去，挡在黎九九身前，护犊子道：“你骂我闺、妹妹干什么呢？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九九，你脸上怎么了？”黎晏吼完之后，心疼的看着黎九九：“谁欺负你了？” 看见了爸爸，黎九九本来就是强忍着眼泪而泛红的眼眶，立刻就蓄满了眼泪。 她哽咽着把奚月欺负她她气不过和奚月打了一架的事情，和黎晏说了。 “操，又他妈是你。”上次游戏厅的事他还没忘呢。 黎晏朝着奚月的方向走了两步，徐老师挡在奚月面前，脸色铁青：“怎么，你要当着我的面打人吗？我叫你来是让你不分青红皂白给黎九九出头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兄妹俩都这副德性！” “是她欺负我妹，你还是不是老师了，讲不讲理了？” 徐老师觉得自己就不该把黎晏给叫过来，这不是给她找气受吗？ 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沉凝住了，最后，直接还惊动了教导主任范主任，连同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旁观者方老师也被喊去了范主任的办公室。 第三十七章 范主任好不容易了解完了事情的经过后，脸色沉得不成样子。 徐老师的脸色同样难看：“这样没有家教，不尊师重道的学生，我可不会教！”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都不要再闹了，这件事情各退一步。” 范主任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黎九九去和徐老师以及奚月刚上，更何况奚月的家世很好，趋利避害这个道理，是谁都知道的。 “奚月，黎九九，念你们都是初犯，就不记过处分了，你们俩各写一份两千字的检讨，另外参与打架的女生，一千字检讨，明天放学之前交到我这里来！” 黎九九不服气：“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写检讨？” “不写检讨你想被记过处分吗？”范主任沉着脸说道，她自认为是很宽容黎九九了。 黎九九不想写检讨，也不想被记过。她这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分明她才是被欺凌的那个人，为什么这些老师眼睛里就只剩下她打架了？她不打难道由着奚月欺负她吗？ 范主任自认自己已经是在帮着黎九九了，毕竟只让她写了检讨而已，是以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都散了！” 黎九九抿了抿唇，拽着一直想说话但没机会的黎晏走出了办公室。 奚月唇角微勾，冲着范老师委屈了一通之后，才和小姐妹们离开。 “徐老师，那个黎九九你也多费点心，这孩子可怜，和黎晏相依为命的。”范主任这才说道：“而且你也是教英语的，她英语成绩也的确是拔尖。” 徐老师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多半是没听进去。 等到徐老师离开了，范主任看着还站在这儿的方老师。 “方老师，你还有什么事吗？” 方老师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黎九九同学错也只是错在她脾气冲了一点，事情也是奚月同学不对。我听着，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轻微的校园欺凌了……” “小孩子小打小闹而已，哪有那么严重了，还能扯上校园欺凌？而且我气的也是她们打架，这还那有个学生的样子啊？”范主任叹了口气：“好了，你也回去吧。” 方老师看范主任根本没把这件事 放在心上，有些无奈。 办公室后来发生的事黎九九自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这会儿，正躲在女厕所哭。 黎晏手足无措的站在女厕所门口，急得抓耳挠腮，想着这时候还是上课，不会有什么人，于是一咬牙，就冲进了女厕所。 “九九，你别哭了啊。”他跑两步走到坐在洗手台边哭的小姑娘旁边蹲下，急声说道：“放学了我去堵那个奚月，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出这口气！” 黎九九哭得伤心极了：“你别去了，我自己打回去了。而、而且打架不好，你不要动不动就说打架。” “唉，那你还哭个什么劲儿啊？快别哭了，好不好？” “爸，我委屈。”黎九九扑到他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我没这么委屈过，她们那些老师怎么能那么不讲道理啊？” 黎晏沉默了一下：“据说奚月她舅舅是校董。” 靠，这也太真实了吧。 黎晏安抚的拍拍小姑娘的脑袋，然后帮她顺气：“九九，等我们长大了，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黎晏满心的愧疚，不知该从何说起。如果，如果他能强大一点，黎九九就不会委屈成这个样子。 “对，我们会长大的。”黎九九深呼吸一口气，擦掉眼泪，语气坚定：“这样的不公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不会再让它出现了！” “九九，奚月为什么要欺负你？什么时候开始的？”黎晏看她不哭了，松了一口气，便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才上学第二天呢，真正开始的话应该是从今天早上开始的，一直找我麻烦。然后她中午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没忍住，就和她打架了。”黎九九没说奚月为什么针对她的实话，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说着又开始委屈了：“我初三打架被你骂过之后，就再也没打过架了。这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和她打起来的。” “打得好。”黎晏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严肃道：“受了欺负就是不能忍着！” “对！” “不过闺女啊，你初三打什么架呢？” 黎九九道：“周初北带我去酒吧，有个大叔想泡我，我气不过就把泼了他一脸酒，然后就打起来了。” “操，这周初北谁啊？” “周越叔叔他儿子。” 黎晏默默记下了，然后道：“来，咱们先出去吧。” “你先出去，我洗把脸。” 黎晏“哦”了一声，连忙跑出女厕所。 只不过这时候下课铃声已经响过了，两个女同学挽着手来上厕所，刚好和黎晏撞一起。 两个女同学连忙抬头看了一眼，嗯，的确是女厕所啊。 黎晏尴尬极了，连忙捂着脸跑远了。 黎九九洗了把脸，又揉了揉红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眶，才走了出去。 她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黎晏的影子。 黎晏这时候鬼鬼祟祟的在楼道里给她招了招手。 “爸，你干嘛呢？” “九九，我完了。”黎晏捂着脸哀叹：“我被人看到从女厕所跑出来了，我没脸见人了。” “又没人认识你。” “我这么帅这么有辨识度的一张脸，你跟我说没人认识我？” 黎九九：“……” “九九，转班吧。”扯皮了几句之后，黎晏说道。 “我也想转，不过范主任应该不会同意。毕竟我才在九班待了两天不到啊。”黎九九倒是看得开：“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黎晏一直在她耳边絮叨了上课才离开。 黎九九是踩着上课铃回到班级的，之前的打架现场已经被收拾过了，她的书重新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桌子上，书包也被放回了凳子上。 林蕤看她回来了，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帮你收拾了一下。” “谢谢。”黎九九翻了翻，然后问：“那我的许愿瓶呢？” “不是碎掉了吗？我就扫起来丢进垃圾桶了，那些星星也瘪掉了，我就帮你一并扔了。” 黎九九往最后面的垃圾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了。” 然后，两人就没了下文。 老师很快来到班级。 黎九九翻开书，心不在焉的拈着书页，半晌叹了口气，看了眼正说得唾沫横飞的数学老师，慢吞吞的趴到桌子上，脸朝窗外睡了过去。 原尧是刚才下课才听李元鹏过来，跟她说的这件事的。他没想到，中午黎九九才嫌自己是个“麻烦”，结果到下午就真的给她带来了麻烦了。 原尧也顾不得正在上课，翘了小方老师的生物课就朝着九班走过来，惹得季匀等人也蠢蠢欲动考虑跟随原尧的脚步翘课，但最终还是未遂。 他过来也没别的想法，就想来看看黎九九。 原尧放轻了脚步，偷偷的透过窗户去看她。 她正好是脸朝窗外在睡觉，看着像是睡着了，只不过眉头微微皱起。 看了她半晌，原尧方才大步下楼，去了一趟学校超市。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原尧敲了敲九班后门，把睡得正香的周越给吵醒了。 “卧槽你有病吧。”周越呵欠连天。 原尧把他拽出班级。 好一会儿，周越才慢吞吞的回来了。 他看着手中的一包创可贴，骂了一声原尧怂比，才走到了黎九九座位边，冷酷无情的把她叫起来。 黎九九也睡得正香，睡眼朦胧的看着他：“你干嘛呀？” 周越把创可贴放她面前，说：“别人让我给你的。” 黎九九：“？？？” 她看着这创可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后，顺手把创可贴放抽屉里了。 等到放学的时候，黎九九也不急着走，黎晏说今天他要做值日，让她等他一会儿。 这时候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了，十分安静，她正在低头写数学试卷，身边的玻璃窗忽然被人轻轻的敲了敲。 黎九九抬起头，见是原尧。 她站起来开了窗，隔着窗户和他说话：“你怎么来了啊？” “不是让周越给你创可贴了吗？怎么不贴上？” “我看不见，贴不准。” 原尧伸手：“创可贴给我，我帮你贴。” “啊，不用了吧。”黎九九结结巴巴道。 “给我。” 黎九九这才从抽屉里摸出那包创可贴。 原尧拿出一片撕开，小心翼翼的贴到小姑娘脸上的刮痕上，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样。 “其实不贴也可以，都快结痂了。” “你不怕留疤啊？” “这点伤口，肯定不至于留疤呀。” 原尧温热的指尖刮擦过小姑娘白嫩的脸颊，让黎九九有些不适应的退了一步。 “那个，贴好了吗？” 原尧收回手，点点头。 “黎九九。” “原尧。” 两人同时出声。 原尧：“你先说。” “你先说吧。” “今天的事情我听李元鹏知道了，你放心，奚月我会去找她的，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原尧做出承诺：“很抱歉，我真的给你带来麻烦了。” “没事啦。”虽说中午的时候她气急的确是迁怒了原尧，不过现在那生气都过去了，自然就没关系了。 原尧沉默。 黎九九眨眨眼，忽然凑近他，嗅了嗅。 原尧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僵直了身子没有动：“怎么了？” “你身上的烟味有些重，你在学校也抽烟吗？” “不是！”原尧试图挽回形象，毕竟今天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有些烦，他才翘了下午的课跑到天台上去抽了“几根”烟的。他干脆的甩锅：“我身上烟味重？那肯定是季匀他们传给我的。” 黎九九抿唇笑了笑，没有深问，只是道：“偶尔抽抽没关系的，不过还是少抽好……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原尧点点头。 第三十八章 奚月今天放学还没走出校门，就被季匀给叫住了，说原尧找她有事，让她在操场等一下。 她和廖灵语惴惴不安的等在操场，廖灵语不安的说道：“原尧那么没风度的男生，不会是要打我们吧？怎么办啊月月，他打人可厉害了，高一那会儿你也看到了……” “好了！”奚月烦躁的打断她：“你少说两句。” 廖灵语这才闭嘴，只不过依旧战战兢兢的。 季匀三人组在不远处，说着原尧想怎么办。 “不会真要打奚月吧？”季匀有些不可置信：“尧哥打女生的？” 向炎彬挠头：“不知道啊，也没说不打。” “奚月这次是真的错的离谱。”邹思聪说道：“黎九九什么都没做，她就平白无故的找人麻烦。” “我可听李元鹏说了啊，黎九九可刚了，当时一个人对阵她们好几个女生，一点都没带怕的。”季匀的口吻里满是赞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原尧没多久也过来了。 “你先走。”他看了眼廖灵语。 廖灵语立刻挡在奚月身前：“你想对月月做什么？” “赶紧滚，趁着老子现在不打算找你麻烦之前。” 廖灵语含泪离开。 这一次，原尧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奚月的身上，只是却是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的。 奚月深呼吸一口气，说：“你是要给黎九九出头吗？” “是。” 奚月握紧了双手，眼眶泛红：“你要为了她打我？” “黎九九已经教训过你了，我不会对你动手。况且，我要是打了你，和你欺负黎九九又有什么区别？”原尧慢慢的说道。 看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奚月心中越发不安：“你究竟想说什么？” 季匀三人组看他们俩竟然还聊上了，就有些诧异，只不过没多久，看奚月走的时候脸色苍白，也不知原尧是说了什么了。 “尧哥，你们说什么了啊？” “我警告了她，让她以后夹着尾巴做人。还有，那个两千字检讨，让她写两份，另一份给黎九九，并且和她道歉。” 季匀狐疑：“她这么听话啊？” “她家里的公司削尖了脑袋的要和原氏合作，你觉得她敢得罪我？” 季匀恍然大悟，然后竖起大拇指：“钞能力牛批！” 黎晏和黎九九回了家，吃完了晚饭之后，沈映阳又上门了。 他看黎九九脸上贴着创可贴，还关心的问了是怎么回事。 “没事儿，小伤。”黎九九也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打架了，就含糊其辞，还用眼神示意黎晏也不许多嘴。 沈映阳点点头，如黎九九所愿没有多问，而是说道：“这周六你们来我家吃午饭吧。” “为啥啊？”黎晏问。 沈映阳沉默了一下：“我要搬家了，因为是搬到燕京去，接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所以我妈就让我请你们来家里吃顿饭。” “搬家？你这高二了啊，还转学？” 沈映阳点点头：“出了我爸那件事之后，我妈心里也不好受，就说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没事儿！”黎晏拍拍沈映阳肩膀：“到时候我考燕大，咱们又能一起玩儿了！” 沈映阳对黎晏这迷之自信十分无语，但还是很给他面子：“那我在燕京等你了。” “沈映阳，你什么时候搬家呀？”黎九九听着，心情便有些低落。 “下个月一号。” 黎晏拍拍胸脯：“到时候我和九九过来帮你搬家！” “嗯嗯，我也来帮忙的。” “那我先谢谢你们了。” 黎九九拽了拽沈映阳的袖子，本来好了不少的眼眶又开始泛红：“可沈映阳叔叔，我有点舍不得你哦。” “会见面的。”沈映阳揉揉小姑娘脑袋：“我也舍不得你，等暑假了有机会，我就来看你。” “我呢？”黎晏幽幽道。 “我就来看你们。”沈映阳改口。 黎晏哼了一声：“别摸我闺女头，到时候她长不高就怪你。” “哦。”沈映阳又揉了一把，才收手，看得黎晏还有点火大。 等到沈映阳离开了，父女俩开始一起写作业，黎九九今天作业不多，很快就写完了，现在也没星星可以折了，她就有些无聊。 “别唉声叹气的了，我明天去给你买把彩纸，你继续折星星打发时间。”黎晏见此，说道。 “算了，不想折了。”本来是想折星星放许愿瓶里送给原尧的，只是闹了今天这么一出，黎九九就没心情了。 “说起来，你检讨写了没？要不然我帮你写吧。” “爸，我知道你有经验，不过不需要，检讨我不打算写了。”黎九九认真的说道：“我没做错，我就不会写检讨。我想过了，记过就记过呗，我才不要委屈自己。” 黎晏怕她明天再被范主任骂：“……我还是帮你写一份吧。” “真不用。爸，我回房间睡觉了，你慢慢写吧。”黎九九说着，就站起身走回了房间。 第二天。 这一天都是风平浪静的，虽说还是没人和她说话，但也没人再敢针对她了，到了快放学的时候，奚月竟然过来了。 黎九九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漠。 奚月深呼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检讨递了一份给黎九九：“这是我帮你写的检讨，另外，昨天的事……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黎九九有些诧异她的转变，半晌没说话。 周围的学生都没想到奚月竟然会过来道歉，纷纷有些惊讶的看着奚月，奚月站在原地，脸色渐渐涨红。 “知道了，那麻烦你帮我把检讨一并交了吧。” 奚月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好！” 哇，竟然真去了诶！ 黎九九在心中感慨了一声后，就没再去想了。 今天已经周五了，马上就是周末，老师们布置了一堆的作业，显然是不打算让这个周末空下来了。 放学铃声响起，黎九九背着已经收拾好了的书包，走出了班级，和黎晏与沈映阳一起回家。 路上，沈映阳道：“我下周就不来上课了。” “转学手续都办好了？” “嗯，下周再来一趟学校就可以了，毕竟我下周五就要搬家了。” 黎九九听着，心里闷闷的，是真的舍不得。 回家的路上经过了上次那家精品店，黎九九又进去买了一只许愿瓶，只是这一次没有买折星星的纸，打算到时候就这样送给原尧。 翌日。 黎九九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钟了，想起一会儿还要去沈映阳家吃午饭，连忙爬起来。 她拾掇好自己后，发现黎晏还在睡觉，又去哐哐哐的敲门把他吵醒。 “爸，我去买点水果，到时候给沈映阳叔叔家送过去哦。” 毕竟空手上门吃饭也挺不礼貌的。 黎晏睡得昏天黑地的，含糊的应了一声。 十一点钟的时候，黎晏就提着黎九九买的水果，和黎九九一起去敲门了。 开门的是沈映阳，他看了眼黎晏手里提着的水果，挑了挑眉。 “阿晏，你这挺客气啊。” “九九买的，搞得这么正式，让我觉得我是上丈母娘家来了。” 沈映阳：“……你别恶心我。” 沈映阳的母亲周芬女士听见了动静，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着黎晏和黎九九，慈爱的笑。 “阿晏和……和九九过来了啊，快进来坐，马上就能吃饭了。” 黎九九看了眼周芬，她的笑容很灿烂，之前的憔悴也被飞扬的神采取代。 “阿姨好。” “嗯，快坐，我先去厨房看着。” 沈映阳领着黎晏和黎九九到客厅坐，看黎九九在，沈映阳还特别贴心的把电视调到少儿频道。 黎九九听着“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娃”懵了。 沈映阳看黎九九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就说：“好看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黎九九：“……你能不能换个我们这个年纪该看的？” 她一言难尽的移开目光。 “比如说？” 黎九九想了想：“来个爱情片，我喜欢。” “你这个年纪看什么爱情动作片？就看这个，阿阳不许换！”黎晏说道。 沈映阳：“……” 黎九九：“？？？” 神他妈爱情动作片。 黎晏说完了之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的《葫芦娃》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黎九九和沈映阳对视一眼，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黎晏爱看的啊！ 黎九九没好意思拆穿自家爸爸的这点小爱好，就坐着跟他一起看了，而沈映阳，跟着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去厨房帮周芬女士的忙。 不多时，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就被端了出来，黎九九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好饿。 黎晏小声的和她说道：“九九，虽然你做菜味道很一般，没周阿姨炒的菜香，但我不嫌弃你，真的不嫌弃！” “把你口水擦擦再说这句话吧。”黎九九没好气的说道。 臭爸爸，她不做菜了，你就等着吃自己炒糊了的菜吧哼！ 不过周芬的厨艺是真的很好，黎晏和黎九九都把自己给喂得饱饱的。 吃完了午饭之后，周芬有事出门，就让他们三个孩子自己在家里玩。 第三十九章 三个人在家里闹了一会儿后，黎九九随手扔了个抱枕过去，结果没想到黎晏脆成这个样子，鼻血流出来的那一刻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沈映阳伸手拿了张餐巾纸捂他鼻子上：“赶紧擦擦，别弄得到处都是。” “黎九九你谋杀亲爸啊。”黎晏捂着鼻子仰着头委屈道。 黎九九连忙过去帮他按着鼻翼：“你头别扬起来，不然血都进了嘴里了，你坐直了头往前倾。” 黎晏依着她说的动作，可血还是没止住。 黎九九撒了手：“你自己按着吧。沈映阳叔叔，有没有干净的毛巾啊？冷敷一下应该能更快止血。” “我妈房间里的柜子我记得有一次性毛巾，我去给阿晏打冷水，你去拿吧。” 黎九九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这样随便进别人的卧室不太好，但拿毛巾要紧。 她三两步走到周芬女士的房间，房间十分的整洁干净，不过黎九九也没多看，蹲在床头柜边，拉开抽屉，去找毛巾。 抽屉和房间不同，里面的东西多而杂，黎九九伸手往里面摸，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黎九九伸手拿了出来。是一个圆形的玻璃瓶，里面有个圆滚滚的东西，看着软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什么？ 黎九九正要看得仔细一些，就听见沈映阳的声音：“九九，干嘛呢？毛巾还没拿出来吗？” 黎九九随手把玻璃瓶放了回去，说：“我没找到毛巾啊。” 沈映阳走了进来，翻了另一个柜子，拉开抽屉：“这里呢，你找错抽屉了。” 两人拿着毛巾出去，发现黎晏正懒散的靠坐着，血已经自己止住了。 “等你们来给我止血，我可能就要血尽而亡了。还好我体格子棒，恢复能力杠杠的！”黎晏已经洗了一把冷水脸，把脸上的鼻血都给洗干净了。 沈映阳随手把毛巾扔给他：“行了，擦擦脸。” “哦哦。” 又在沈映阳家待了一会儿，黎晏和黎九九就回家去了，他们回家没多久，周芬女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买的菜。 “阿晏和九九走了？” 沈映阳点点头。 周芬女士把菜放到厨房，回了卧室之后没多久，又走了出来，问正在看电视的沈映阳：“阿阳，你进我房间了？” “阿晏流鼻血了，我和九九去你房间找了一次性毛巾。” 周芬点点头，而后说：“以后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知道吗？” 沈映阳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要搬家了，你开心吗？”周芬坐到沈映阳旁边，温声问道。 “就是有点舍不得阿晏和九九，不过妈你放心，虽然爸不在了，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孩子。”周芬女士眼眶微红：“其实我们一家在岚城住了这么多年，忽然搬家我也舍不得，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待了。” 说到这里，周芬女士已是泣不成声。 沈映阳连忙安慰自己母亲。 另一边，黎晏和黎九九回了家。 “我昨天都忘了问你了，你没写检讨，范主任后来没来找你麻烦吧。” 黎九九答：“奚月来给我道了歉，她说写了两份检讨，另一份给我，我就麻烦她帮我送去给范主任，她的同意了。” “她有那么好心？”黎晏第一个不相信。 “估计是原尧帮了我。”黎九九沉默了一下，说道。 “不是，这关他什么事啊？”黎晏说着，犹如福至心灵一般，忽然高声说道：“我看之前游戏厅那个奚月就对原尧有意思，她针对你，该不会是因为原尧吧？” 天呐阿爸忽然智商在线！ 黎九九默默的点点头。 “我艹，我是不是老早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离原尧远点了。” 黎九九道：“原尧人挺好的，你别老对他有偏见嘛。” “女大不由爹。”黎晏悲伤的说了一句后，就转换语气，极其坚定的说道：“我不管，黎九九，我今天把话话给你放这儿了，你再理那个比，你就别喊我爸了。” “那我现在也是喊你名字嘛。”黎九九小声哔哔。 黎晏：“……” “爸，别板着脸啊，笑一个嘛。”黎九九笑嘻嘻的凑上去，伸手把黎晏的脸颊往两边扯，扯出一个笑容来。 黎晏刚想说话，忽然皱着眉抓住了黎九九的手，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接着撒手后退三步。 “你手上这什么味道？赶紧去把手给我洗干净。” “什么嘛。”黎九九不明所以的闻了闻自己的手，顿时，一股很淡但十分刺鼻的味道窜进了她鼻子里。她瞪大眼睛：“这什么味道啊？臭死了。” 都不用黎晏催促，黎九九就忙不迭的去卫生间洗手，用了香喷喷的洗手液后，黎九九才松了一口气。 两天的周末很快过去，转眼就是新的一周，这一周黎晏严防死守原尧去找他宝贝闺女，但事实上，这几天，原尧都没再去找过黎九九。 黎九九这边也是风平浪静的，奚月没再找她麻烦，但因为上周的事情，黎九九在九班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就偶尔和林蕤或者周越他们说两句话。 倒是有种被孤立的嫌疑。 黎九九也没在意。 周四这一天，黎晏照常值日，黎九九还是在教室等着他。 身边的窗户倒是又被敲响了。 黎九九开了窗户，朝着原尧笑了笑，算一算，从上周五到现在，她就没再和原尧有过交流，顶多她去上厕所或者打水的时候，能在七班的后门看到他。 不过原尧不理她就是了。 “你找我有事吗？”黎九九看他半晌不说话，便道。 原尧道：“九九，明天我生日。” 是哦，明天十一月一号了。 黎九九从书包里摸出那个许愿瓶递给他，里面空空的，只有一卷的彩纸。 “之前本来想折了小星星装满了给你的，不过折星星太费时间了，我就没弄了。”黎九九胡诌了一个理由，说道：“你别嫌弃呀。送你许愿瓶，祝你心想事成！” 原尧接过，在手里掂了掂，他当然知道，之前那个许愿瓶被奚月砸碎了，星星也被踩瘪了，是李元鹏跟他讲的。 “九九，明天我生日party，过来玩吧。”原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其实他往年过生日是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今年忽然有想法了，还是因为想跟她多待在一起，毕竟之前奚月那事儿之后，原尧都不好意思来找她了。所以好不容易赶上自己生日了，有机会了，才忙不迭的过来找她。 “明天沈映阳搬家，我要送他……”黎九九小声说道。 “没关系，我等你。” “……不用啦。”黎九九道：“可能会弄得有点晚，你明天是寿星，哪有等我的道理呀。” 原尧沉默，有些不开心。 黎九九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的拽住了他的袖子。 “原尧，生日快乐，玩得开心。”她轻声说道，一双清澈的小鹿眼里，全是笑意。 “其实后天周末，可以玩得晚一些的。”原尧看着她，不死心的说道：“就在小南门，你送完了可以过来玩的……带上黎晏也行。” “我等你。” 像是生怕她再拒绝一样，原尧扔下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黎九九：“……”难搞哦。 尽管有着千般不舍，周五依旧如约而至。 行李去办了托运之后，周芬与沈映阳便在机场等待着飞机起飞。 父女俩与沈映阳惜惜相别。 “说好了，暑假过来看我呀，你别忘了哦。”黎九九眼眶红红的，软声软气的说道。 沈映阳点点头：“肯定不会忘的，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沈映阳叔叔最好了！” 黎晏戳戳小姑娘额头：“你就想着吃吃吃。” 黎九九委屈的瘪瘪嘴。 那边的周芬女士看了眼时间，走过来：“快要登机了，阿阳。” “阿晏，九九，那我先走了。” 黎晏点点头：“拜拜。” “阿姨，沈映阳，拜拜。”黎九九也挥了挥手。 周芬笑了笑：“天快黑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黎九九点点头：“知道了。” 周芬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慈爱道：“我还挺喜欢九九的，可惜了不能给我做女儿。” 黎九九乖巧道：“阿姨那么温柔，我也喜欢阿姨的。” 周芬笑了笑，目光落在黎九九那张纯真的小脸上，很快收回目光，和沈映阳一起离开。 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检票口消失，黎晏拉了拉黎九九，焉了吧唧的说道：“好了，回家吧。” 黎九九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在发呆，黎晏戳了戳她她才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这么舍不得啊？” “是舍不得。但是爸，你觉不觉得周阿姨怪怪的……” “哪怪了？你也别神经兮兮的了，赶紧回家吧。” 反正人都走了，她也没必要再想那么多，就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爸，你想不想去小南门玩啊？” “你哪来的钱去那浪？” “原尧说在那里开生日party，邀请我……们过去玩来着，现在反正还早，不如我们……” “不如什么？”黎晏瞪着黎九九。 黎九九：“不如我们回家洗洗睡吧。” 黎晏这才满意。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咕咕呦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小南门。 难得原尧主动攒局，兄弟三人激动的邀请了一堆人过来玩，连周越他们都给喊过来了，说是热闹。 他们这边玩得热火朝天的，party的主人公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包厢角落的沙发上，双手拿着游戏机，正在漫不经心的打游戏。他的手边，还有一罐已经喝了一半的啤酒和几个烟头。 季匀走过来，看原尧一个人闷头打游戏，就说道：“尧哥，过去一起玩啊，玩狼人杀。” “不去。” 季匀在他旁边坐下：“不过今天你怎么没喊九九过来玩啊？唉，这儿都是大老爷们，连个小姐姐都莫得。” “你玩你的去，别烦老子。”原尧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钟了，黎九九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季匀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走开了，过去就拉着向炎彬和邹思聪在一边吐槽。 “我打包票，尧哥这样肯定还是因为黎九九。” 向炎彬冷酷无情的说道：“不然匀哥你还以为是因为你吗？” 季匀做出羞涩的模样：“哎呀彬子你别瞎说啦，当然不可能因为我啦。” 向炎彬：“……”我靠恶心。 原尧坐到了九点半，就起身，走过去，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记我账上。” “这么早啊？”季匀惊讶。 原尧没多说，直接就走了。 季匀和两兄弟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就由他去了。 周越一脸的八卦：“今天怎么没看见黎九九啊？看原尧那焉了吧唧的样子，笑死我了。” “周越你当心尧哥折回来搞你哦。”季匀没好气的道。 周越狂妄一笑：“老子怕他？” 原尧当然没有折返，出了小南门后他就径直回家了。 回家的时候大概十点钟左右，别墅内灯火通明，但却十分安静，显然，另一位主人没有回来，原尧早已习惯，直接就回了房间。 黑白色调的房间简约优雅，原尧看了眼床头的灰色仓鼠，伸手戳了戳。 唉。 他叹了口气后，伸手把书包里的许愿瓶拿出来，拔开木塞，将里面的那卷彩纸给拿了出来。 原尧本来以为这是一张空白的纸，却在上面看到了小姑娘写的一行字，也算是意外之喜。 下次送你一瓶星星，祝你心想事成。——希望原尧叔叔每天都开心的黎九九！ 小姑娘的字说不上好看，但是方方正正的，勾勒处很是圆润，瞧着倒是挺可爱。 原尧看着这行字，从书包里摸出一支黑笔，悄悄的将“叔叔”两个字划掉，划掉之后，他又觉得很不美观，于是就在那两个字上涂涂画画，最终涂成了两颗黑色的小心心。 因为黎九九没有过来的郁结，在此刻随风消逝。 原尧将彩纸小心的卷好放回了那个星星许愿瓶中，又将许愿瓶郑重其事的放在了床头柜上。 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之后，原尧忽然蹭的一下爬起来就往外冲，出大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回来的原父原绮山与原管家。 “少爷，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原管家惊讶的问道。 原尧点了点头，看也没看原绮山，骑上停在院子里的摩托车，就冲了出去，自始至终，看都没看原绮山一眼。 父子俩的关系一向僵硬，被儿子无视的原绮山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进了门。 这个时候街道上的精品店基本上都关门了，原尧跑了半个岚城，才买到折星星用的长条彩纸，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是个熬夜熬惯了了的，将那一捧长条彩纸放到书桌上，就开始兴致勃勃的折星星。 只是……他不会折啊！ 原尧一脸郁闷的折废了几张彩纸之后，热情才终于被渐渐浇熄，然后便焉了吧唧的躺床上睡觉去了。 又是一个周末过去。 步入十一月，天气陡然转凉，黎九九开始天天追着黎晏让他穿秋裤。 黎晏：“？？？” “你自己怎么不穿？” “穿了不好看嘛，但爸你可别感冒了。” 然后没几天，黎九九就感冒了，她和黎晏角色对调，黎晏开始追在她屁股后面让她穿秋裤。 日子过得当真是平淡而温馨。 转眼期中考试来临，期中考试之后，就是高一高二年纪的篮球友谊赛。 不过黎九九一点都不关心这个，她最近正在努力背公式，争取数学考高分，为此，她中午休息的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了。 有时黎九九也会感慨，要是她从前读高中的时候也这么认真，说不定还真能考个燕大来玩玩呢。 这一日中午，她照常去到图书馆，正在低头认真做题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她旁边。 “同学，这儿有人吗？” 黎九九正在专心攻克数学难题，闻言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那人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黎九九这才偏过头去，见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顾凡容，她于是抿唇友好的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黎九九，你这道题辅助线添错了，得连接ad，这道题才能解出来。”顾凡容看了眼她正在做的那道题，温声说道。 黎九九满目茫然：“……啊？” “连接ad，既可得出△aoe垂直于△ecd，继而通过勾股定理得出……”少年清越的声音在黎九九耳畔缓缓展开。 黎九九目中的茫然渐渐散去，她跟着顾凡容的指引，竟然真的解出了那道题。 “哇。”黎九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顾凡容：“真的解出来了诶，你好聪明呀。” 顾凡容很平静的笑了笑：“这种题型大同小异，你做多了就能做出手感来了。” “嗯嗯。”黎九九将练习册往后翻了一页：“这道题你能教我一下吗？” 顾凡容好脾气的点点头。 而后，一连几天，黎九九都能在图书馆碰到顾凡容，这位顾凡容同学也十分热心的帮她解答问题。 期中考试很快到来，黎九九自我感觉良好的考完了四门考试。 明天就又是周末了，因为期中考刚刚结束，所以老师们一般也不会布置太多作业，黎九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寻思着明天该去哪里捡破烂。 嗯，虽说现在上学了，但老本行是不能丢下滴，要靠捡破烂养爸爸，嘿嘿。 她想得出神，身旁的窗户被人轻轻敲响。 黎九九有些惊喜加惊讶的抬头看过去，看见的是顾凡容。 她愣了愣，然后出了教室。 “你有事吗？” 顾凡容问：“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出校门吧。” “可我要等我哥一起回家诶。”黎九九婉拒，然后道：“你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一样的啦。” “你去校门口等他也是一样的。” 黎九九想着顾凡容还教自己做题来着，于是点点头，去教室里拿了书包。 林蕤问：“顾凡容找你干什么啊？” 这语气酸溜溜的。 黎九九摇摇头，没多说，走了。 两人一起下楼，路上，顾凡容问：“复习了这么多天，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可以吧，应该比之前要有进步。”黎九九说着，眼睛又亮了起来：“你之前给我押的题竟然考到一样的题型了，就数学试卷的倒数第三道大题，我竟然做出来了。” “其实也是你自己聪明。”接着，顾凡容道：“期中考试结束了，周末想不想出去玩？我知道最近有部电影，挺有意思的，如果你想看，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抱歉哦，周末我有事诶。”她要去捡！破！烂！ 顾凡容颇为遗憾的说道：“那好吧。” 黎九九点了点头。 “不过下周一到周三下午放学后，九中举办篮球友谊赛。我觉得你对篮球挺有兴趣的，要不要来看？” “去呀。” 顾凡容脚步顿住，目光温柔的凝视着身侧的小姑娘：“那你会给我加油吗？” “我给你加油，我们班的男生会生气的。”黎九九玩笑道。 这时已经到了校门口，顾凡容也没有久待，很快就离开了。 黎晏没多久也找到了校门口，看黎九九百无聊赖的站在那儿，他走过去，问：“你在这儿做什么呢？怎么不在教室等我？” “爸，我跟你说，好像有小哥哥想撩我。”黎九九拽着黎晏的袖子往外说，一边小声说道。 黎晏：“？？？” “谁啊。”黎晏幽幽地问道。 “一班的小哥哥，叫顾凡容。这几天他都在图书馆教我做题呢，他可聪明了。” 黎晏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闺女有多喜欢成绩好的人，于是在吹顾凡容和踩顾凡容之间犹豫了一下，他搬出原尧：“我知道他，九中高二年级第一，原尧成绩都没他好。” “那是原尧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学习，他也很聪明的好不好。”黎九九撒开他袖子，说道。 “哼。不过你说顾凡容在撩你？” “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呀。”黎九九笑着问。 黎晏想了想平时偶尔看到的顾凡容是什么样子，发现除了大家都还是学生在学校里面穿的都是校服，而不是黎九九喜欢的白衬衫之外，顾凡容和黎九九喜欢的小哥哥类型竟然该死的一样！ 老父亲危机感顿生：“黎九九我警告你，在我没早恋之前，你给我单着。”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早恋吗？爸你太好了，我之前读高中就没来得及早恋现在终于可以圆梦了呜呜呜！”黎九九惊喜道。 黎晏冷笑：“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妈大学才出现呢。早恋？不存在的！” 黎九九：“……”阿爸什么时候这么鸡贼了？ 第四十一章 周六早上，黎九九精神抖擞的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出去捡破烂，她还不忘将脸上抹得脏兮兮的，免得遇上什么意外。 “爸，我出门了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呀？”黎九九不忘在黎晏房门口敲了两下。 黎晏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出去，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黎九九径直便出了门。 黎九九想了想，一个人去了城南，因着是周末，街上的人还是挺多的，她揪着装了破烂的蛇皮袋，走在街道上，毫不引人注目。 半晌，她停住脚步，“咦”了一声，饶有趣味的停了下来，看向不远处。 商场门口，一对小情侣并排走了进去，男的挺眼熟，可不就是昨天约她的顾凡容吗？ 那小哥哥手上还捏着两张电影票，和那个打扮得时髦漂亮的女孩子有说有笑的消失在黎九九的视线。 牛逼啊，遇上海王了。可怜了林蕤还喜欢这小哥哥，不知道哪天进了海王的鱼塘犹不自知还开心着呢。 黎九九看他们进去之后，就抬脚离开了，周遭的环境越发安静，她是不是走错路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弯下身捡了一个易拉罐进蛇皮袋里，漫不经心的想着，却不想迎面就和一人撞上。 穿着一身休闲装出来散步的中年男人拧眉看着她：“哪来的小乞丐？” “啊，抱歉抱歉。”黎九九一边抬头一边连忙道歉，紧接着声音便戛然而止。 “那边是朝阳花苑了，你换个方向捡破烂吧。”男人说着，手中的手机就响了，他将手机放到耳边，紧接着眉头锁住，大步走进了朝阳花苑中。 黎九九反应过来，激动的喊了一声：“爷爷！！！” 那中年男人打电话打得入神，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放在心上，很快就要消失在黎九九眼前。 黎九九连忙想跟进去，被保安拦住：“你不能进去。” “可他是我爷爷，叔叔你让我进去吧求你了。”黎九九可怜兮兮的看着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铁面无私面无表情的说不。 这时候那个男人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了黎九九的视线中。 黎九九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在这里看到爷爷，但她回去问问黎晏不就知道了吗？ 说起来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没听黎晏说起过爷爷奶奶，倒也是奇怪。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黎九九拽着自己的蛇皮袋，刚打算回家，转过身，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黎九九转回去一看，惊喜道：“原尧，你怎么在这儿呀？” “我住这儿。”原尧看了看她，有些诧异，还有些疑惑：“你怎么又捡上破烂了？” “我一直都在捡呀。”黎九九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十分坦然的说道。 原尧夸：“勤劳。” “那可不。”黎九九犹豫了一下，问道：“原尧，你也住这儿的话，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一家姓黎的人家啊？” 原尧当然不知道有没有姓黎的人家，听了小姑娘的话，他摇了摇头后调侃道：“怎么，你又找到一个爸爸了？” “不是啦。”黎九九拽了拽原尧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来，她才踮着脚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找到我爷爷了！我觉得等他认了我，我以后就不用捡破烂，可以继续当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了。” 原尧：“……爷爷？” “就是我爸的爸！”黎九九对于能找到黎隆这件事显然是很兴奋的，一双清澈的小鹿眼别提多明亮了。 原尧爱怜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虽然九九还是在继续犯傻，但他还是好喜欢啊。 “好了，先别找爷爷了，跟我玩去吧。”本来今天和季匀他们约了一波游戏厅，现在看来他可以放了他们鸽子了。 “啊，可我要回家跟我爸说，我找到爷爷了。”黎九九犹豫着婉拒：“等下次有机会吧……” 原尧叹了一口气：“那你去吧，反正你上次也没来小南门找我，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出去好了，你不用管我，你走吧。” 他一双深邃的凤眼，睫羽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姑娘，湿漉漉的黑眸，透出了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 高大帅气的少年垂头丧气的在她面前唉声叹气，黎九九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不准装可怜！” 呜呜呜这么奶的原尧要不是叔叔，她一定可！！！ 看她的表情，原尧忽然觉得有戏，于是继续装可怜：“反正我也习惯一个人了，没人要跟我玩……” 正在游戏厅等原某人的季匀三人组：“？？？”这他妈说的是人话？ “哎呀，去、去就去嘛，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原尧直起身，一秒恢复那个处惊不变的大佬模样：“嗯，走吧。” 黎九九：“？？？”变脸真快。 “附近有回收站，你等我一下。”黎九九提了提手中的蛇皮袋。 “上车，我送你。”原少爷的坐骑摩托车就停在一边。 黎九九点点头，很自然的跟着他走，然后上了后座。 原尧看她轻车熟路的去到中转站，拿着破烂换了……几毛钱？？？他开始迷茫黎九九浪费这么大半天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思来想去，原尧得出一个黎九九真惨的结论。 原尧这样想着，顺便掏出手机来，给季匀发了个消息，让他们自个儿玩去，别等他。 黎九九这时候已经出来了。 “我们去哪儿呀？” 原尧看了眼时间：“饭点了，吃完饭再带你去玩。” “哦哦。” “九九，你先把脸擦干净。”原尧指了指她脏兮兮的小脸，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又把灰往自己脸上抹。 黎九九拽着自个儿的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眨着一双清澈的小鹿眼，软声问道：“擦干净了吗？” “……更脏了。” 原尧从兜里摸出一包湿巾，撕开包装纸，捏着湿巾凑近她软软的脸，细致的将那些灰一点一点的擦掉。 黎九九有些慌，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你身上哪来的湿巾啊？” “你去回收站的时候我在不远处便利店买的。” “那你刚刚不给我。” 原尧说得理所当然：“你又看不到，擦不干净还不是得我帮你。” 听着挺有道理的诶…… “擦、擦干净了吗？”小姑娘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声问道。 原尧戳了戳小姑娘粉红的脸颊，声音带着笑：“干净了，很漂亮。” “那走吧走吧，我饿了。”黎九九说着，连忙爬上他摩托车的后坐。 “好。” 带着小姑娘吃了午饭之后，原尧又带着她去看电影、逛商场、抓娃娃一条龙。 一直到黄昏，黎九九看他又要带自己去吃晚饭，连忙说道：“我要回去了，不然我爸要担心了。” “好吧。” 原尧照例将小姑娘送到了街口。 “九九，周一下午放学篮球友谊赛，你还记得吗？” 黎九九道：“我到时候混你们班去，帮你加油。” “那说好了啊。”原尧顿时笑了。 黎九九点头：“那我先回家了哦。” 原尧心情颇好的朝着小姑娘摆摆手：“去吧。” 等到黎九九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原尧才离开。 而黎九九回到家之后，发现黎晏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就先把晚饭给做好了，然后等着黎晏回家。 黎晏是天完全黑了才回家的，他眉飞色舞的模样，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黎九九盛了饭，把菜端上来，问：“爸，这么开心呀？” 黎晏看着是很饿了，囫囵的扒了口饭之后，他才说道：“对啊，我找到周末的兼职了。” “哇，爸你可以呀，我早上走的时候你可是还在睡觉呢。” “那可不，我是谁啊，我最棒了！” 黎九九笑了，然后道：“爸，那我也告诉你一件好事儿哦！你听我说完了不要太激动。” “什么啊？你捡破烂捡到宝贝了？” “我找到爷爷啦！”黎九九兴奋的说道：“爸，你没骗我，你真的是富二代，是豪门走失的大少爷！” 黎晏脸上的笑容却是随着黎九九的话开始渐渐冷却，是，他之前开玩笑的时候，是问过黎九九自己是不是豪门走失的少爷。但是…… “九九，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真的是黎隆？” 黎九九有些诧异爸爸直接称呼爷爷的名字，她略带不安的问道：“爸，有什么问题吗？” 黎晏沉了脸：“这件事你别再提了。” 黎九九：“……为什么？” 黎晏沉默，他不齿提到那个无情的男人。 “爸。”黎九九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跟我说吧，我帮你保密。” “九九，是他先不要我和妈妈的，后来，妈妈也不要我了。”黎晏的神色颓然了下来：“只有外婆还要我，但现在外婆也不在了。” 黎晏说着，咬牙切齿：“所以，我不想再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只言片语！” 的确，在黎九九的记忆中，爸爸和爷爷奶奶的关系的确是不好，尤其是奶奶…… 所以奶奶不是爸爸的妈妈？ 黎九九懵了。 那她真正的奶奶呢？ “爸，奶奶在哪儿呀？” 黎晏扯了扯唇角：“再婚移民了。” 丢下了他和外婆两个拖油瓶，走得潇潇洒洒。 黎九九心疼的抱住少年，软声道：“爸爸不伤心，他们不要你，那你也别要他们了，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黎晏红了眼眶。 第四十二章 转眼又是周一。 黎晏今天中午喊了黎九九一起吃午饭，吃了几口饭后，他对着黎九九说道：“下午放学了有篮球赛，过来给我加油啊。” 黎九九咬着筷子，嘟囔道：“爸，你也参加比赛了啊……” “对啊，你还不知道吧？你爸我打球可厉害了，你到时候过来看了就知道了。” “知道了，下午我会过来的。” 黎晏哼哼了两声后，继续说道：“还得给我送水，知道不？” “黎晏你怎么那么麻烦啊。” “诶，你到底来不来？” “来来来。” 吃完了午饭，两人分道扬镳，黎晏去了篮球场打篮球，黎九九就打算回班睡个午觉——期中考都过了，就不去图书馆临时抱佛脚了。 经过高一教学楼的时候，黎九九被迎面冲过来的女生给撞了一把，险些没直接摔一跤。 女生连忙拉住了她，然后两个人一起摔了一跤。 黎九九：“……” 她从地上爬起来，去扶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没让她扶，而是连忙也爬起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诶，陈盼雁？”黎九九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迟疑的说道。 陈盼雁看了她，眼睛一亮：“黎九九，是你呀。” 她惴惴不安的神情也随着眼前的人是黎九九而慢慢的消失了。 “我本来打算下午去找你来着，我有话想跟你说。”陈盼雁小声说道：“我们能聊聊吗？” 黎九九想了想，反正时间还早：“可以，我们可以去操场逛逛，边走边说。” 陈盼雁点头，然后走了两步脚步又顿住了，她迟疑着说道：“要不然下午放学吧，我来找你，因为我要说的话有点多，我怕时间不够。” “啊，下午有篮球赛，我想去看来着。” 陈盼雁目光中流露出了哀求：“求你了。” 其实篮球赛比三天，她明天再去看也是一样的，而且看陈盼雁也挺着急的样子。 “那好吧……” 陈盼雁长吁一口气，感激道：“谢谢你，那我放学了来找你。” 黎九九点点头。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黎九九去后排找了周越。 周越打着呵欠问她：“干啥啊黎九九。” “周越，你下午也参加篮球赛吗？” “对啊，老子可是主力呢！”周越顿时眉飞色舞的说道：“上星期班里女生就在组建拉拉队了，你怎么现在才问我篮球赛的事儿啊？” “那你去体育馆的时候，帮我找一下黎晏和原尧，和他们说我今天下午有事，明天或者后天再去看他们打篮球。”黎九九直接说道。 周越狐疑的盯着她：“你去不去看比赛关他们什么事啊？黎九九，你是不是要去给他们加油。” 黎九九眨眨眼，但笑不语。 周越：“你个叛徒！走开！” “那你别忘了帮我说哦。”黎九九不忘说道：“拜托你啦。” “行了行了，知道了。”周越不耐烦的挥挥手。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班里的学生们越临近放学就越显而易见的不专心听课，很多人一门心思都飞在了一会儿的篮球比赛上。 终于挨到了放学铃声响起，黎九九还在慢吞吞的收拾书本的时候，班里的学生们几乎都要跑光了，就连她同桌林蕤和林蕤小姐妹许姿也不例外，格外亢奋的离开了教室。 黎九九刚收拾好东西，就看见陈盼雁背着书包站在了九班门口。 “走吧。”黎九九背起书包，走到了陈盼雁旁边。 陈盼雁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下了楼。 这时候虽然是放学时间，但人几乎都去了体育馆那边看热闹，所以路上也没几个人。 陈盼雁四处看了看，朝着身旁的黎九九走近了一步，低声说道：“黎九九，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在被人欺负。” 黎九九：“？？？” 陈盼雁说着，眼眶便红了：“你和我一样，被孤立，被欺负，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我最近都注意到了。” 黎九九：“……” “黎九九，我们做朋友吧，好不好？”她期期艾艾的看着黎九九。 黎九九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做朋友。” 陈盼雁这才松了口气：“你是我在九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谢谢你。” “你刚刚说……你被欺负？”说真的，黎九九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她身边的朋友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绝对不存在什么孤立，什么欺负。 但黎九九虽然没经历过，却并不代表她没见过。 “我已经习惯了。”陈盼雁强笑了笑：“我不喜欢学校，但妈妈一定要我来学习，不然，我初中辍学之后，就已经直接去打工了。” 黎九九道：“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硬气一点，情况会改善许多。” “不，你不知道。”陈盼雁的眼睛里隐约有害怕划过：“她是混社会的，认识很多社会上的小混混，我不敢得罪她的，我怕她叫人来打我。” 黎九九挠挠头，混社会的大姐大？这个时代的高一这么猛吗？ 她想了想，然后抛出了小姑娘之间的第一支友谊橄榄枝：“那以后中午一起吃饭吧，明天下午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看他们的篮球赛。” 陈盼雁连忙点了点头：“我明天上午第四节课是体育课，我到时候在操场等你吧？” 食堂在操场的另一边，要去食堂，是需要穿过操场的。 黎九九点了点头。 晚上回家的时候，黎晏问她怎么没过来，黎九九当时正在写作业，闻言便随口回答道：“我交朋友去了。” 黎晏：“你说清楚点，什么朋友。” “就是和我一样是领补助进九中的一个小姐姐，估摸着是想跟我抱团取暖来着。” “抱团取暖？” “嗯，她在她的班级里估计遇到了不好的事情。”黎九九答道：“然后又不知道从哪知道我和奚月的那点恩怨，就找我抱团取暖来了。” “那你现在在九班还是在被孤立吗？”黎晏脸色微沉，问道。 除了今天中午，最近他中午都没和黎九九一起吃午饭，只有下午放学的时候才碰面。 黎九九道：“孤立不至于，但之前我不是和奚月闹了一通吗？大家可能怕惹麻烦，所以我在九班也没朋友。不过没人针对我，偶尔有事情我问同学他们也都回我的。” 黎晏松了一口气。 “那你习惯吗？要不要我没事来找你玩？” “不用啦。”黎九九失笑：“我挺习惯的啊。而且我也和那个小姐姐约好了，以后中午一起吃饭。” 黎晏点头，放心了不少。 第二天如约而至。 黎九九下了第四节课之后，便下了楼去操场，看见了陈盼雁和两个女生站在一起。 两个女生脸上带着嘲笑的神情，而陈盼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黎九九走了过去，说：“陈盼雁，走吧，吃饭去了。” 陈盼雁小心翼翼的看了两个女生一眼，两个女生正在打量黎九九。 黎九九也在看着她们。 略显高挑的一个女生，棕色的长发卷了好几个大波浪，眼波妩媚，唇色殷红，和奚月很显然是一个类型的女生，但比奚月又多了那么几分痞气。她左边的那只耳朵，在耳骨上打了三个耳洞，戴着三个黑色的骷髅耳钉。 黎九九还注意到，女生精致的锁骨处，纹着一朵红色的玫瑰。 有点酷诶。 而另一个女生，生得很是白嫩可爱，一双眼睛清澈如水，看人时总是带了笑，但黎九九可没忘记方才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出现的极不协调的讽笑。 “你谁啊？”红玫瑰开口问道。 “我是黎九九。你呢？” “梁玫。”她下巴微扬，透出一丝高傲。 “哦哦，梁玫同学，你的耳钉很酷，很高兴认识你。” 梁玫挑了挑眉，摸了摸自己耳垂，笑容很灿烂：“是吗？酷就对了。” “那我先和陈盼雁走了，拜拜。”黎九九朝着她摇了摇手，拉上一脸懵懂的陈盼雁，朝着食堂奔了过去。 梁玫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黎九九，陈盼雁，你们给我回来！” “好啦好啦，阿玫别生气了，咱们也吃饭去吧。”鹿小鱼微笑着软声说道。 “我就看不惯陈盼雁那个鬼样子，好像我欺负她了一样。找个机会，我得找那个黎九九聊一聊，不能让她被那个陈盼雁给骗了！”梁玫义愤填膺的说道：“小鱼，也就你脾气好，能容忍陈盼雁，换了我，我早一巴掌打上去了，哪儿还会和她废话啊！” 鹿小鱼只继续甜笑着安抚梁玫的情绪，不再多说什么。 食堂。 黎九九和陈盼雁打了饭，一楼又没有空位了，两人就去了二楼。 陈盼雁放下了餐盘后，才心有余悸的说道：“你胆子好大呀，梁玫可凶了。你得当心，她、她之后可能会找你麻烦。” “你跟她很熟吗？知道她还能来找我麻烦呀。”黎九九拨弄着餐盘里的白米饭，说道。 陈盼雁脸色白了白，过了很久，她才极为小声的对黎九九说道：“我和她是初中同学，我初中辍学，就是因为她……” 只是不想最后她来九中读书，最后竟然还是和梁玫以及鹿小鱼一个班。 黎九九一怔。 ※※※※※※※※※※※※※※※※※※※※ 记住鹿小鱼，要考的！！ 第四十三章 放学铃声响起，黎九九收拾好书包往外走，陈盼雁在教学楼外等着她。 “走吧，你不是想去看篮球赛吗？”陈盼雁见她下来了，连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黎九九点点头，和她一起往体育馆的方向走了。 这时候的体育馆无异于是极为热闹的，说是坐无虚席也不为过，黎九九和陈盼雁过去得有些晚，放眼望过去已经没位置了。 黎九九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说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再来吧，明天早点来，占两个座位。” 陈盼雁本来就是陪黎九九过来的，听她这样说，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黎九九的名字。 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正从外面进来穿着球衣的田文昊，田文昊看了她，便笑着问道：“黎九九，你过来看球赛啊？不过我们班都比完了，你来晚了。” “那你们赢了吗？” 田文昊立刻眉飞色舞：“当然赢了啊！” “那你们好棒！” 田文昊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儿都没位置了，你去观众席下面的位置吧，我带你过去，那儿视野也好。” 黎九九有点心动，说：“我去没问题吗？” “没事儿，就说你是我们球队后勤组组长，管送水的。” 黎九九忍俊不禁：“那谢谢你啦。” 在田文昊的带领下，黎九九拉着陈盼雁，成功占领了两个视野极佳的的位置。 他们才刚刚比完赛，正聚在一起讨论刚才的对手，说得可谓慷慨激昂。 周越退出群聊，看见了被田文昊带过来的黎九九：“哟，来了啊。” 黎九九微笑着打招呼：“听说你们赢了，恭喜呀。” 田文昊道：“黎九九，你早点过来，还能赶着给我们加油呢。” “那我明天早点过来，明天就是决赛了吧？” “对啊。看下一场是七班赢还是一班赢，我们明天就和哪个班打。不过我觉得一班赢定了，毕竟顾凡容在呢。” “原尧在呢，黎晏打得也不错啊。”林帧听了，评价道。 “黎晏不太行，他摸不准顾凡容的套路，原尧倒是可以，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和顾凡容打，但咱们之前也和原尧打过，他段数高着呢。不过他昨天就只打了半场，今天不知道打不打全场。”田文昊道。 黎九九：“黎晏超厉害的！你们不要小看他呀！” 周越适时发出灵魂拷问：“那你觉得你爸，哦不是，你哥厉害还是原尧厉害？” “当然是黎晏！”黎九九不假思索。 周越很满意黎九九的回答：“有眼光。” “那可不。”也不看看黎晏是谁爸。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就听裁判吹了一声口哨，比赛开始了。 众人适才安静下来。 陈盼雁小心的拽了拽黎九九：“你和他们很熟吗？” “还好啦，我哥和他们关系挺好的。”最近中午这段时间，黎晏午饭好像都是和周越他们一起吃的，估计是培养出革命友谊来了。 陈盼雁便不在说话，专心看比赛。 这一场是高二一班对战高二七班。 黎九九的目光就连于球场之上，身着球衣的少年们在球场之上驰骋，满是属于少年人的意气，看得周遭热血沸腾。 而其中最耀眼的一个少年，无异于是身着红色球衣的少年原尧了。 似是对她的目光有所察觉，那少年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黎九九眼中逐渐泛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她跟着观众席上的女生，一起喊道：“原尧加油！！！” 呜呜呜爸爸抱歉，但是原尧叔叔好像真的比你厉害qaq。 体育馆的声音嘈杂，原尧却觉得小姑娘那声软软的加油就在耳畔，他于是越发亢奋。 中场休息的时候，球技不咋地混了个替补的季匀吐槽：“尧哥是不是打了鸡血啊。” 邹思聪道：“打鸡血不至于，你看九班球员休息区那儿。” 季匀望过去，看见了正在和身边女生说话的黎九九，恍然大悟。 下半场很快开始。 上半场的时候，顾凡容被压得难以翻身，他没想到，原尧打球竟然也会这么厉害，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和他打球。 同样的，知道了原尧是主力，一班便越发的拦着原尧，不让他拿到篮球。 而这时候顾凡容趁机，拿了好几个三分球，惹得场上尖叫连连。 黎九九鼓鼓嘴，不服气的喊道：“原尧加油！原尧最棒啦！” 虽然这点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在最后三十秒的时候，比分被反超了一分。 再这样打下去，很有可能会输。 顾凡容见比分追上，却丝毫没有大意，剩下的三十秒时间，便是不让七班进球了。 原尧又一次抢到了篮球，隔着半个篮球场，他的目光与黎晏撞上。 而后，趁着对方围着他抢球之时，原尧做出了一个决定——将球朝着黎晏扔了过去！ 接过球的黎晏连怔愣都来不及，便运球朝着篮筐奔去。 十秒。 他将球运到了三分线外。 周围是虎视眈眈伺机抢球的少年，黎晏做了一个要投篮的假动作后，成功骗到对方。 五秒。 黎晏站在两分线外，将球投了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过了一抹流畅的弧度。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那颗球上。 “哐当”一声，球砸在了篮筐上—— 然后，从篮筐中落下，在地上弹了好几下。 球进了！ 七班以一分之差，险胜一班！ 全场掌声雷动！ 黎九九也松了一口气，唉真是的，又不是决赛，怎么搞得那么紧张呀。 周越递给黎九九一瓶水：“黎晏赢了，你不给你哥送瓶水啊？” 黎九九放下方才手里一直拿着的素描本，塞回书包中，接过：“我送呀。陈盼雁你等我一下。” 陈盼雁看着黎九九轻快的背影，有些羡慕。 要去到七班球员休息处，就得经过一班的休息处。 输了比赛，顾凡容的心情有些不好，但面上依旧是维持着温和的表情的。 给他送水的人不少，顾凡容一一笑着回绝。 看到黎九九走过来，顾凡容拿着干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便站起身准备迎上去。 却不想，黎九九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就往七班去了。 说真的，黎晏个头高，长得帅气，刚刚又出了这么大的风头，给他送水的女生多了去了，但当看见黎九九捏着一瓶矿泉水走过来的时候，老父亲还是决定给宝贝闺女这个面子，接过她的水。 黎九九又一次越过一个肖想她手里的人，跑到原尧跟前，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夜空中扑闪的星星一样。 “原尧，你刚才好厉害呀。”黎九九小声说道，然后递出手中的矿泉水。 原尧勾唇，笑得有点得意：“那可不，我是谁啊，我能不厉害吗？” 看见那位原姓大佬接过了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女生的水，周围蠢蠢欲动的女生顿时捶胸顿足。 早知道大佬现在开始接女生的水了，她们就冲上去了呀。 顾凡容：“……” 黎晏：“！！！”不孝女！！！为什么，他没有水！！！ 黎九九感受到了黎晏的死亡凝视，她连忙对着原尧说道：“我先溜了，不然待会儿黎晏找我麻烦。” 其实也不用待会儿，看黎晏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现在就想找黎九九麻烦。 黎九九随手拿过一旁他们班准备的矿泉水，递给黎晏，朝着他眨眨眼。 黎晏：“你为什么第一瓶不给我！” 原尧“呵”了一声，拧开水，喝了一大口，那姿态，十足的炫耀。 妈的好气哦，这傻闺女怎么就是说不听呢！ 黎九九已经趁着他们两“明争暗斗”的时候，跑到陈盼雁旁边，和她一起离开了体育馆。 陈盼雁羡慕的说道：“原来你认得这么多人呀，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大家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吗？有什么不一样的呀。”黎九九玩笑道。 陈盼雁小声道：“不过那个投两分球的是你哥哥吗？他好帅呀。” 黎九九臭屁：“可不嘛，黎晏超帅的。” “你给送水的那个同学，也好看。”陈盼雁好奇的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呀？” 黎九九想了想：“嗯，朋友。” 明天就是七班与九班打决赛了，黎九九本来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一放学就冲过去，只不过临到放学，她因为作业问题被数学老师喊去了办公室。 等到她垂头丧气的从办公室出来，比赛早就比完了。 黎九九好奇比赛的结果，晚上回家了就问黎晏：“谁赢了呀？你们班还是我们班？” “你们班。”黎晏叹了一口气。 “啊，有原尧在，你们怎么会输呀。”难道躺赢都不会吗？ “黎九九，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黎晏深深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以前那个无条件认为他最棒的贴心小棉袄去哪了？ “你说不说呀。” 黎晏：“……我跟原尧都没去比赛，我们去网吧打游戏了。” 黎九九疑惑。 黎晏当然不会告诉黎九九，不能打架他就选择了打游戏的方式和原尧solo，结果输得他怀疑人生。 太丢脸了，都是人，为什么他不是那个被眷顾的幸运儿呢，唉。 ※※※※※※※※※※※※※※※※※※※※ 谢谢 24342870 小天使的雷噢～ 第四十四章 三天篮球赛过后，期中考试的成绩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黎九九看着自己的压线过的数学以及理综，开始考虑她这一世是不是也要走艺考的路子了。 星期五这一天，成绩全都出来了，班主任徐老师让学委将成绩单贴到了班级布告栏后，让学生们下课了自己去看。 徐老师看着有些躁动的学生们，肃声说道：“按照惯例，期中考之后就有一场家长会。一会儿班长会把回执单发下去，要求家长签字。家长会的时间的话，还是定在下周六早上。我呢，是要求你们的家长尽量都到场的，毕竟你们现在也高二了，很快就会升入高三，有些话我也是要对你们家长说的。” 她说完之后，没多久下课铃声响起，班长去讲台上拿了回执单，一张一张的发下去。 黎九九看了眼回执单，黑笔一挥，勾了个不去，理由都不写的那种。 不过她的情况徐老师也知道，总不可能强求她那和她成绩差不多的“哥哥”来给她开家长会的。 中午的时候，班长组织学生们按照成绩选座位，这也是九中的传统，每个学期期中换一次座位，第一名先选，以此类推。 但是，十月份的时候九班有一个女生转学了，这也就导致九班的人数从黎九九来了之后的双数变成了单数。 排座位的时候，黎九九看她原本的座位没人坐，所以她还是坐到了那个位置，只不过林蕤则是和许姿坐一起了。 周越和林帧在她后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田文昊兴冲冲的过来，说：“黎九九，我和你坐吧，你别担心！” 已经做好了独霸两个位置美滋滋的黎九九：“……不用啦。” “昊子，跟我坐委屈你了啊？”周越后排一个男生玩笑道。 周越看了眼田文昊：“你坐后面去。” 委委屈屈田文昊：“哦。” 黎九九一人独占两个位置的幸福生活终结在下周三，徐老师领了一个瘦弱的长腿姐姐来班级。 班里人都是认得她的，她叫左嫣，因为一双大长腿，男生缘极好，反之女生缘就很一般了。她从高一的下学期开始休学到现在，才回学校。 由于只剩下一个位置了，左嫣便坐在了黎九九的旁边。 而黎九九，呆住了。 啊啊啊阿姨！ 左嫣放下了书包，坐在了座位上，她看了眼桌上的书本，声线显得有些清冷：“同学，可以把你东西收拾一下么？” 黎九九连忙点头，一股脑的将书扒拉回了自己那边，惹出来的动静让正在讲课的徐老师十分不满。 “黎九九，上课了，安静点！” 直到下课了，黎九九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和左嫣说道：“阿姨啊不是，左嫣同学，你好，我是黎九九！” 左嫣似乎不是很喜欢搭理人，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周越从桌面上爬起来，踹了踹前面黎九九的凳子：“吃饭了啊，黎晏让我问你中午跟不跟他一起吃。” 黎九九头也不回：“你怎么就知道吃，你去你的吧。” 你未来媳妇儿都坐我旁边了，竟然还想着吃！周越叔叔这么个中二少年当年到底是怎么追到她左嫣阿姨的啊，太好奇了。 “左嫣，你去吃饭吗？我们一起吧？”黎九九朝着左嫣笑道。 左嫣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不饿，你去吧。” “怎么会不饿呀，去嘛去嘛，今天食堂有红烧排骨，可好吃了。” 第一次被一个女生撒娇的左嫣：“……好吧。” 午饭黎九九是和左嫣、陈盼雁一起吃的，陈盼雁对于左嫣很是好奇。 “这是我新同桌，左嫣。”黎九九分别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我朋友，陈盼雁。” 陈盼雁看了眼有些高冷的左嫣，有些羞涩的打了招呼：“你、你好呀。” 左嫣虽然看着高冷，但还是十分有礼貌，她颔首：“你好。” 两人一个高冷一个羞涩，全靠生性欢脱乐观的黎九九活跃气氛，不过其实左嫣和陈盼雁的性子都是很好的，一顿午饭吃下来，彼此之间都更加熟悉了，气氛出奇的好。 黎九九啃着排骨，一脸的幸福：“这个真的好好吃呀。” “我也觉得食堂的排骨做得最好吃了，不过每次都得被抢光，今天我们运气好好，刚好拿到最后三份。”陈盼雁也笑着说道。 左嫣闻言，便将自己的排骨分给了两个女生，淡笑道：“那你们多吃一点。” “你不吃吗？”陈盼雁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减肥。”左嫣道。 黎九九知道，左嫣是舞蹈生，没想到她从高中时代竟然就开始控制身材啦？ 左嫣接着说道，语气微软：“其实我会烹饪，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也做排骨给你们吃。” 从前经常被左嫣阿姨开小灶的黎九九接受得心安理得：“那我还要吃小酥肉！” 左嫣点点头：“好。” 一顿和谐的午餐过去，接下来的时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周五这一天，黎九九和左嫣手挽着手去厕所，听见了班里女生一些并不好的言语。 是关于左嫣的。 “什么嘛，本来以为她退学了，结果这才多久啊，她竟然还有脸来学校。” “呵呵，装得一副清高的样子，真当我们不知道她背地里多浪荡啊。” “那个黎九九还整天巴巴儿的贴上去，都是一丘之貉，怪不得聊得来。” “月月，左嫣和黎九九都是被你给收拾的，现在她们凑堆了，你有没有想法啊？”这道声音倒是熟悉了，是廖灵语。 奚月有些冷的声音透过厕所的门传了过来：“行了，有完没完？都别说了！” 黎九九抿了抿唇，伸手想去把厕所的门推开，被左嫣给拉住了。 “好了九九，我们回去吧。”左嫣听了这些，早已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可……”黎九九还想再说什么，被左嫣给拉回了教室。 回到教室，黎九九看左嫣始终沉默，她想缓和一下气氛，便道：“她们简直把这一层的女生厕所当自己的秘密基地了，之前她们也路在厕所说我坏话来着，我当时就在隔间里面呢。” 左嫣淡淡道：“不只是九班的女生，还有其他班的。” 黎九九没听出来，但左嫣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声音。 “嫣嫣，你别理她们。”黎九九拽了拽左嫣的袖子，小声说道。 左嫣露出一个笑容：“好，不理她们。” 黎九九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但牵扯上了左嫣，她就不得不管了。 于是放学后，黎九九很快的收拾好了书包，在七班门口堵季匀——要论消息灵通，高二季匀占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原尧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跑到七班后门的小姑娘，语气带笑：“找我？” “不是啦，季匀你出来一下可以吗？我有话要问你。” 忽然被cue的季匀一脸懵懂：“你确定没找错人？” 黎九九点头：“快点，趁着黎晏还在收拾东西。” 她看了眼正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同桌侃大山的黎晏。 季匀：“……”咋，弄得这么神秘干嘛呢？ “你为什么找我啊？” “你八卦啊，周越跟我讲九中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季匀谦虚道：“哈哈哈，还好吧，我就是多知道了那么一点，来，九九你要问啥？” 季匀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完全忽略某位原姓少爷的死亡凝视。 原尧心里有点苦，黎九九第一次来七班，竟然不是来找他的，不是找他的话找黎晏他还能接受，结果竟然是来找季匀这个大嘴巴？？？ 黎九九没有耽误时间，直接问道：“季匀，你知道左嫣吗？” “知道啊，就之前高一九班那腿精。” 黎九九道：“她回学校了，和我同桌。但是班里的女生对她挺有敌意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季匀挠挠头：“这，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 “有些话，说出来我怕带坏你。” 黎九九：“？？？” “让尧哥知道了，他铁定得盘我。” “说嘛说嘛，季匀叔叔，左嫣是我在九班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黎九九眨眨眼，开始软声撒娇。 我靠，撒什么娇啊，犯规了啊。 “这事儿是高一那会儿，有个男生不地道……” 高一时左嫣转学入九中，她长得好看，一双腿笔直纤细，不少男同学都对她有那么个意思。 只不过左嫣性格冷淡，这朵高岭之花无人敢摘，最后是一位现如今已经高三的学长迈出第一步，向她表白。 结果可想而知，遭到了左嫣的拒绝。 那位学长不是什么好人，自觉被左嫣拒绝了没脸，恼羞成怒便开始在男生间说一些有关于左嫣的带颜色话题。 本来也只是流言蜚语，但也不知是谁在中间强行带了一波节奏，本来就是随口的一句话，却将左嫣推上了风口浪尖。 班级里的女生开始公然的排挤她，针对她。 后来，左嫣就休学了整整半年，时至今日才来学校。 “谁带的节奏，你真的不知道吗？”半晌，黎九九带笑的小脸冷了下来。 “我哪知道啊，你们女生之间的事。” “我听周越说，奚月是你女神。季匀，你眼光太差了。”黎九九道：“我问完了，谢谢你的解答，我们江湖不见！” 看着干脆利落离开的黎九九，季匀懵了：“？？？” 回家之后，黎九九就把这件事和黎晏说了。 黎晏吐槽道：“你这交的朋友，怎么一个二个都有故事啊。” “爸你就说帮不帮左嫣吧？” 黎晏迟疑：“我能怎么说啊，又不是我传的流言。” “左嫣是我妈的大学同学，你真的不帮吗？” “你说，要我做什么？” “下周找个机会，你去做做周越的思想工作，然后把他约出来我们商量一下。” “你是不是傻了，你不是和周越一个班吗？还要我上？” 黎九九露出嫌弃的目光：“是哦，那爸你没用了。” 黎晏：“黎九九你不要太过分！” 第四十五章 由于没有家长来帮父女俩开家长会，但家长会上的有些话还是蛮听的，于是，活了二十多年的黎九九，第一次给自己开上了家长会。 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坐在全是家长的教室，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也自己来开家长会的左嫣陪着她，黎九九还真有点不习惯。 徐老师由学生的成绩谈到还有大半年到来的高三，黎九九强忍着不打呵欠，专心致志的听着。 家长会结束了之后，家长们一窝蜂的冲上讲台，将班主任全面包围，问东问西。 左嫣将人手一份的成绩单装进书包里，说道：“九九，我先回家了哦。” 黎九九点点头：“拜拜。” 左嫣离开后，黎九九还等着黎晏来找她一起回家，只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便索性背起书包去七班看一看。 七班的班主任正在讲台上，面对着一众家长侃侃而谈，看起来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黎九九目光随意的往后一扫，发现原尧的那个位置是空的，他的家长没有来，他本人也没有来。 黎九九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打算先出了教学楼去校园逛逛。 只不过刚刚下了教学楼，黎九九就看见了一个面熟的中年男士正在范主任的陪同下一边散步一边在聊着什么。 看他们走了过来，黎九九还是乖巧的打了招呼：“范主任好，叔叔好。” 这是之前助学政策推荐她的叔叔。 男人含笑点头：“黎九九。” 范主任有些惊讶：“赵市长，您认识黎九九？” 黎九九看了眼赵自成，很是惊讶。市长？妈耶这得是多大的官儿呀。 赵自成答道：“之前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我认得黎九九。” 范主任明了：“说起来，黎九九也是您这次下达指示颁布的助学政策的受益者之一。黎九九，你该好好感谢赵市长。” “谢谢赵市长！” 赵市长笑了笑：“范主任，你有什么事就先去忙吧。” “好。黎九九，赵市长有话问你，你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要胡乱说话，知道吗？” 黎九九反问：“比如说？” “……好了，我先走了。”范主任看了眼黎九九，和赵市长道了别，便离开了。 赵自成适才问道：“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一上来就问成绩的吗？ “很一般。”黎九九如是答道：“踩着及格线的那种。” “那要好好努力，才能考好的大学啊。” “嗯嗯，我知道。您来九中，是来开家长会的吗？” “对，我女儿在九中读高二。” “那她成绩一定很好吧。” “不，和你一样，也很一般。”赵自成含笑摇头，而后又道：“黎九九，还习惯学校的生活吗？” 黎九九点点头：“一般。” “有人欺负你吗？”赵自成想到范主任那别有深意的话，补充道：“你不要有心理压力，随意回答即可，我只是和你聊聊天，了解一下你们在学校的情况。” “您真的想听吗？”黎九九默了默，问道。 “是。” “学校里存在校园欺凌现象，在老师眼中却不把这个当一回事——当然，我相信，抱有这种想法的，肯定是少部分的教师。另外，有些学生间的风气十分不好，流言蜚语，张口就来，需要有一个规范他们行为的风向标。” 赵自成一怔，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能说出这样的一段话来。 “好，你的意见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会告知教育局的，查实之后，一定会出整改方案。”赵自成补充：“当然，你放心，你对我说的话，我就当是匿名的。” “实名也没关系，我不怕。” 赵自成笑了笑：“你这样的孩子，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谢谢您的夸赞。”黎九九道。 黎晏从教学楼下来，就看黎九九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士谈话。 黎晏满头问号，实在想不出他们两有啥好谈的。 “九九。”黎晏喊了一声黎九九，走过去。 黎九九看见他，道：“你怎么才结束啊，我等你好久了。” “小周老师话多嘛，我都快睡着了。”黎晏看了眼赵自成：“这是？” “这位叔叔姓赵。”黎九九只道。 “哦哦，赵叔叔好。” 赵自成的目光落在黎晏的脸上，是良久的沉默。 像，太像了。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赵自成问。 “黎晏。” 赵自成重复了一遍：“黎晏？” 黎晏看着忽然激动起来的赵自成不明所以，说道：“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和九九先走了。” “好，好。正好我也还有事。”赵自成说着，脚步匆忙的离开。 黎晏领着黎九九往学校外面走，他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个赵叔叔哪来的，看着挺厉害的样子，怎么认识的？” 黎九九一般不会朝着黎晏刻意隐瞒什么，于是便如实说了。 黎晏听了，便是长久的沉默。 说真的，事实虽是如此，但听着还是很不舒服的，他总归是因为黎九九被撞这件事耿耿于怀，但那位赵叔叔也的确是出于好意或是歉意，帮了他们： 所以，黎晏有些郁闷。 黎九九倒是看得很开：“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许久，黎晏才“嗯”了一声。 第二天，黎晏和黎九九终于知道了赵自成反常的原因在哪了。 黎九九黄昏的时候捡破烂归来，看见街口挺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她看了眼车标，还在想这小破地方竟然能出现这种豪车，便在家门口看见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 她愣了愣。 因为来人不是什么其他人，而是——黎隆，黎晏的爸爸，黎九九的爷爷。 爷爷来这里，是为了找她爸吗？ 黎九九想起那日黎晏同她说起的过往，爷爷为了前程与奶奶离婚，之后一去不回…… 现在回来，是为了弥补吗？但伤害早已经造成了啊。 虽然爷爷很疼爱她，但黎九九心中的天平还是向自己的爸爸倾斜，她心疼黎晏。 所以此刻她看见黎隆，心中并非见到又一位亲人的喜悦，而是害怕黎晏会伤心。 黎晏这时候，还在外面做兼职挣钱，还没有回来，黎九九站在不远处，朝着前面走了两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黎隆听见了声音，转过头去，看见脏兮兮的小姑娘正看着他。 他觉得这小姑娘有些面善，接着便恍然大悟。 “诶，来小姑娘，还记得我吗？之前在朝阳花苑，我们见过的。” 黎九九心说爷爷还喊她小乞丐呢，她于是走了过去，说：“我记得你。” “记得就好，叔叔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户人家的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黎隆问道。 “还要一会儿。”黎九九在他的注视下，掏出钥匙开了门。 黎隆看她有钥匙，想起昨天赵自成过来告诉他黎晏的消息，又说黎晏多了一个妹妹，看来，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据赵自成所说，两个小孩子相依为命。 “你就是黎九九啊。” “嗯。”黎九九将手中的小破袋子放到一边，然后说：“爷爷，你先进来坐吧，我爸等会儿就回来了。” 黎隆：“？？？”这姑娘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黎九九说着，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灰给洗掉了之后，就去厨房做饭。 菜炒到一半，黎九九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关了火，迎了上去。 “爸，你回来啦。”黎九九刚想说爷爷找过来了，黎隆听见声音就已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父子俩多年未见，遥遥相望，相视无言，空气中，倏的弥漫着名为尴尬的气氛。 “九九，说了多少次，不准放陌生人进来！”黎晏率先打破沉默，话虽是对着黎九九说的，但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他对黎隆到来的极度不欢迎。 “可这是爷爷呀，爸，你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嘛，好不好？” 黎晏瞪着她。 黎九九拉拉少年袖子：“爸，去嘛去嘛。” 她把他往黎隆那边推了推。 在外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面对自己的儿子，却只剩下无尽的愧疚与心虚。 黎九九道：“那我去厨房炒菜，你们好好聊哦。” 看着黎晏走进去了之后，黎九九才重新回了厨房，只是这时候她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这父子间的隔阂不好消除啊，之前她都二十二岁了，爸爸和爷爷见了面都还是针尖对麦芒的。 果不其然，黎九九刚刚炒好菜走出去，就看见了黎隆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想来方才定然是有一番争执。 吃饭的时候，黎九九看着阴沉着个脸的黎晏，小声问道：“爸，你和爷爷说什么了啊？他怎么那么生气的走了。” “还能说什么？他说他这次特地来岚城暂住，就是为了找我，他让我跟他回家。九九，你说好笑不好笑，我都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这儿就是我的家啊，我还能去哪儿？”黎晏自喉间发出一声冷笑：“当初他走得那么潇洒，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现在想认我回去了？做梦呢！” 父子俩的脾性很像，也难怪撞在一起就吵了个不可开交。 “爷爷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儿呀？” “那个赵自成，是他的大学同学，知道他来岚城的目的，而我恰巧和他长得很像。”黎晏纳闷：“我这么帅，哪里和他像了？” 黎九九：“……爸，现在不是自恋的时候！你到底想怎么办呀？要回去吗？” “不回，我又不是养不活自己。而且他再婚了，我搬过去就是受气的！”黎晏很坚定。 黎九九看着少年工作了一天，眉宇间的疲惫，她有些动摇，小声的说道：“可是爷爷到底也是你的爸爸，他该为你的生活负责。爸，你现在又是上学又是打工，好幸苦的。” 她抓起黎晏的手，看着他大手上的老茧，就心疼极了。 “你手都这么糙了，我刚见你那会儿，都还没有这么多茧子的。” 黎九九知道，自己捡破烂也挣不了多少钱，家中经济来源的大头都在黎晏的身上，黎晏是真的很辛苦。 她摸着他手中的老茧的时候，黎晏也感受到了小姑娘细嫩的指尖上的一层薄茧，心中一痛。 他闺女应该是小公主啊，现在跟着他吃苦受罪，他于心何忍？ 现在，一个改善生活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但黎晏，真的不愿向黎隆低头。 “你希望我认他吗？” 黎九九沉默了片刻，答道：“有一点点想……” 毕竟，她是蜜罐里千娇百宠长大的，来了这里吃的苦头是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如果黎晏认了黎隆，那她就可以继续当她的富三代了，整天浪都没关系，想想就美滋滋。 可是…… “爸，但我更想你开心。如果了爷爷你会不开心，那就不要认。” 黎晏的眼中出现了一抹迷茫。 黎九九重复：“不认他，我们两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第四十六章 又是新的一周，周三中午，黎晏、黎九九、周越三人同桌吃午饭。周越看黎九九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终于忍无可忍：“黎九九，你看什么呢？” “周越，你觉得左嫣怎么样呀？”黎九九放下筷子，笑眯眯的问道。 “就那样呗。”周越漫不经心。 “哪样啊，能不能具体一点。”黎九九追问。 “长得挺漂亮的，腿比你长。” 黎九九：“你再诋毁我，我就不帮你追我左嫣阿姨了！” 周越：“？？？” “行了。”黎晏打断黎九九的话，对着周越说道：“诶，左嫣那事儿你知道吗？就她为什么休学半年。” 周越挠挠头，然后有些八卦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啊，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假的！是谣传！”黎九九立刻说道：“是高三的那个吴天磊瞎说！” 周越小声哔哔：“你那么激动干嘛，又不是造谣你。” “诶，周越，你怎么一点正义之心都没有。你不了解事实的真相，说什么风凉话呀。” 自认为天下无敌第一正义的周越：“老子还不够义气吗？知道你跟原尧好，老子最近都没找他打架！” 黎九九“呵”了一声：“你打得过原尧么？” “卧槽黎九九你不要太过分！你再诋毁老子，老子现在就去找原尧干架。” 黎晏：“你俩够了啊，跑题了。这么好的天气提什么原尧啊！” “还不是周越把我带偏了。”黎九九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同周越说起左嫣事件的经过。 左嫣重新回到学校连一周的时间都没有，可高二年级就又闹得沸沸扬扬，足以可见半年前这件事闹得有多大，这么久了都尚未能平息。左嫣现在无论是在班级里还是在班级外，基本都会暗中被指指点点，处境很不好。 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赶紧解决了，不然左嫣之后不定又会怎么样。 听完了黎九九的诉说，正义感爆棚的中二少年周越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他妈这什么逼玩意儿！叭叭叭的，他嘴上长得是个几把吧！” 黎九九：“……” “你瞎他妈说什么脏话呢，别带坏我闺女！” 这，黎晏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黎九九道：“周越，你先坐下。” “我不坐！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老子去把他头给拧下来！” “你坐下，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把他的头拧下来。” 周越一屁股坐下：“你说！这件闲事老子管定了！” 其实要解决这件事也简单，就是从源头上杜绝谣言，那就是——吴天磊当面澄清。 黎九九想了想，说：“你把吴天磊约出来，打一顿，让他当众和左嫣道歉。正主出来了，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 “不是要把他的头拧下来吗？打一顿老子不能消气。” “周越你不要这么残忍，吴天磊虽然无耻，但你打个几顿也就算了，别犯法呀。”黎九九说着，压低了声音：“这哥们我见过，瘦胳膊瘦腿的一副猥琐样，打个十几二十次也就老实了。” 几顿？十几二十次？ 黎晏看着自个儿的贴心小棉袄露出锋利的爪子痛心疾首：“闺女，这不像是你说出的话。” 那个可可爱爱嚷嚷着打架不好的黎九九去哪了？ 黎九九做出羞涩的模样：“你别夸我，我会不好意思。” 打架是不好，但耐不住有人欠揍呀。 黎晏：“谁他妈夸你了。” 于是，在本周五的下午，黎晏黎九九和周越约定了，周越负责将吴天磊堵到小耳朵胡同，他们一起给这人一个教训。 只不过…… 黎九九拉着黎晏鸽了周越，周越只能带领一帮兄弟含泪揍得吴天磊喊爸爸。 “真不去啊？”黎晏和黎九九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止一次的这样问黎九九。 “周越叔叔给他未来媳妇儿出头，你瞎凑什么热闹啊。”黎九九又指了指自己：“你还真想着我跟你一起打架是不是？” “这倒不是，我就想着我啥时候也能给我媳妇儿出头。” “那你大概有得等了。” 父女俩说笑着，其乐融融的回到家，又在街口看见了那辆豪车。 黎晏皱了皱眉：“他又来做什么？我上周六话都说成那样了，他竟然还过来。” “那要不然你跟我去外面捡会儿破烂？等天黑了，爷爷可能就走了。” ……算了，比起捡破烂，他还是去见黎隆吧。 于是黎晏摇头，说道：“算了，看他怎么说。” “噢噢。”黎九九当然不知道黎晏有多嫌弃她捡破烂，乖乖的点了点头。 父女俩背着书包走进去，黎隆听见声音，转过头去，看见少年与少女踏步走来，晚霞绮丽，光线柔和，打在他们的脸上，这一刻，黎隆竟忽然觉得那小姑娘长得和自己儿子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迎了上去，在黎晏身前站定：“放学回来了啊。” “你还来做什么。”黎晏冷淡道。 “我想着你上了一周学，周末了也要吃顿好的。爸带你去吃晚饭吧，好吗？”黎隆怕黎晏拒绝，又提了黎九九：“黎……九九，你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吃。” 黎九九：“……爷爷您大可不必。” “我不去。”黎晏拿了钥匙开门，冷声道：“我以为我话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黎隆深呼吸一口气：“阿晏，我们聊聊，心平气和的聊聊。” 黎晏沉默。 “爷爷，您进来坐吧。”进门后，黎九九看黎隆还是杵在门口，想了想，便说道。 黎隆这才走了进来。 黎晏面无表情：“有话快说。” “黎晏，你这些年的生活，这个星期我或多或少的，都了解到了那么一些。我知道，你妈再嫁，你和你外婆两个人生活得很困难。”黎隆这才慢慢的说道。 “再困难，我也熬过来了。” “是。我知道你有本事。”黎隆出身普通，但年少之时也是不服输的坚韧性子，少时出走，在商场摸爬滚打，到现在白手起家成为大老板，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黎隆接着道：“阿晏，你现在除了上学，每周末还要去打工，这太辛苦了。你现在要紧的是学习，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挣钱上。你得专心学习，成绩才能好啊，你看你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实在是不理想。” “所以，你还是跟我回家。我会供你吃喝的，到时候你不需要起早贪黑，你只需要专心学习就够了。比起现在，不是很好吗？” 黎晏看着他，声音冷冷的：“我不跟你回去，你就不供我吃喝了吗？” 黎晏当然不是贪那生活费，而是有意让黎隆难堪。 黎隆面上一晃而过了尴尬：“当然不是！只是你是我儿子，还是要和我一起生活的啊。” “只有你吗？你家里的那个，能容得了我？” 黎隆正色：“你苏阿姨人很好！我和她也没个孩子，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回家！” “你觉得你后继无人了，才来找我？” 黎隆：“黎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当然是实话。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儿子！”黎隆怒道。 黎晏冷笑：“你当年离婚离得那么干脆，走得那么潇洒，也没见你把我当儿子啊。” 他们离婚的时候，黎晏才三岁，虽不是记事的年纪，但黎隆决绝离去的背影，还是让年幼的他记了下来，刻骨铭心。 “你妈妈她不能理解我！” “我也不能理解你们。”黎晏咬着牙说道：“你们都已经决定了不要我，那还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 这样的一句话，让黎隆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 “阿晏……”黎隆张了张嘴。 “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些了。” 黎隆沉默，然后看了眼在旁边闷声不响的黎九九，忽然转变策略，说道：“我查过，黎九九原先是个住在垃圾场捡破烂的小傻子，你与她现在相依为命，感情很好。阿晏，那你也为黎九九考虑一下吧？” “爷爷，我爸很替我考虑了。你还是先走吧。”黎九九看着黎晏，于心不忍。 “你看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的，但还是时不时的冒出傻话来，一个姑娘家，患了这样的傻病也要不得。但我有钱，我可以把她送去最好的医院看病，你就不希望她能正常吗？”黎隆语重心长的说道。 黎九九：“？？？”躺着也中枪可还行。 黎晏：“……” “她不傻！”黎晏为黎九九辩驳：“她真是我闺女。” 黎隆皱眉，阿晏是不是被她给传染了？ “好了！阿晏，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下周会再来找你的。毕竟，我也总是希望你能好的。”黎隆说着，便站起身，离开了。 黎九九又一次被说成傻子，气成河豚，坐在凳子上都没去送一送自个儿爷爷。 “好了，别气了。”黎晏叹了口气，心里越发的烦躁，但看黎九九生气的模样，还是坐到她旁边来安慰道。 “爸，我委屈。爷爷太过分了！”黎九九现在怀疑，除了黎晏之外的所有人，都当她是个小傻子。 呜呜呜，这可太悲伤了。 第四十七章 转眼又是周一。 这注定不平凡的一天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早读开始，早读的下课铃声响起，九班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吴天磊站在门口，脸上还有残存的伤口，他不住的朝内探头，样子瞧着有些滑稽。 左嫣在看见吴天磊的那一刻，一张脸便陡然冰冷了下来，一双垂在身侧的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 “左嫣，你能出来一下吗？”好不容易找到左嫣，吴天磊连忙开口说道。 左嫣紧抿着唇，没有出声。 “同学，有什么话讲台上说呗。”黎九九坐在位置上，看向吴天磊，淡声说道。 吴天磊：“……” “去啊，磨蹭你妈啊，赶紧的。”周越冷冷的看向吴天磊。 吴天磊敢怒不敢言，只能悻悻然的站到了九班的讲台上面。 班里的学生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事，将目光转向了吴天磊。 吴天磊涨红了一张脸，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黎九九道：“同学，你再不说话，就要上课了啊。” “我是高三六班的吴天磊。”吴天磊咬了咬牙，说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向左嫣同学道歉。” “之前在我高二的时候，我因为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对她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感到十分愧疚。对不起！” 这明摆着就是避重就轻的说辞，黎九九刚想说话，便听左嫣开口。她声线偏向于清冷，说话时犹如泠泠珠玉落盘：“什么事，你说清楚。” 周越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的开口：“想好该说什么。” 他右手握成拳，不轻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让吴天磊一激灵。 “我高二的时候向左嫣同学告白不成，心生怨念，说了诋毁她的话！我没想过后来会闹得那么大，让左嫣同学为此休学半年，都是我的错！”吴天磊心知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只能心一横，说道：“我鬼迷心窍，让左嫣同学饱受非议，真的非常抱歉！我在这里当着九班同学的面，向你道歉！对不起！” 底下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有同情的目光落到左嫣身上，而更多鄙夷的目光落在了吴天磊的身上。 左嫣看了他许久，声音微微颤抖：“不止是九班，你传出的谣言，其他几个班都知道。吴天磊，麻烦你每个班都跑一遍，恢复我的名誉。” 吴天磊一咬牙：“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左嫣冷淡的点点头，眼眶却开始泛红。 等到吴天磊狼狈的离开九班，挨个去到其他班的时候，左嫣倏的站起身，往外走。 “上课了呀嫣嫣。”黎九九说着，追了上去。 刚出去，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只是两人没一个回头上课的。 周越感慨道：“她俩胆子大啊，徐师太的课也敢翘了。” “唉，真没想到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林帧挠挠头，也说：“左嫣还真惨，白白被人骂了那么久。” 田文昊戳戳前桌周越，竖起大拇指：“周哥，你这波英雄救美实在是太漂亮了！佩服！” “那可不，多跟老子学着点，等你啥时候也有了我这侠肝义胆，我也喊你哥不喊你昊子了。”周越冰冷的表情一敛，顿时眉开眼笑。 徐老师进班，看见黎九九和左嫣的位置都空着，皱眉问道：“她们两个人呢？” “黎九九拉肚子，左嫣给她送纸去了。”周越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等黎九九回来了，告诉她，让她少耽误别人！” “好嘞老师。” 黎九九当然不知道周越暗戳戳的诋毁她“拉肚子”，她跟着左嫣一路从教学楼到图书馆后的小树林。 这儿的环境很是幽静，平常是学校小情侣最爱来的地方，一般范主任过来总能带走一对鸳鸯拆散。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这儿也没什么人。 左嫣坐在长椅上，开始默默的掉眼泪。 黎九九站在一边，等着她哭完。 哭了一会儿后，左嫣伸手抱住了黎九九：“九九，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哎呀，和我关系也不大啦，主要是周越仗义，你去谢谢他嘛。”黎九九觉得自己可真是个贴心乖宝宝，为了周越叔叔可真是操碎了心。 “我知道，没有你，周越不会帮我的。我会谢谢他的，但是我更要谢谢你。”左嫣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黎九九的肩膀：“九九，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的事着想，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要谢我的话，就做排骨给我吃吧。”黎九九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左嫣：“嫣嫣，别哭了哦，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 “好。”左嫣破涕为笑，紧接着不安的说道：“这节课是徐老师的英语课啊，我们就这样翘课了，回去了肯定得被老师叫办公室。” 黎九九道：“你放心啦，有我在的地方，她看不到你的。” 左嫣：“？？？”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黎九九点头。 她们刚打算离开，便听见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声与尖叫声。 “这声音……是盼雁呀。”左嫣一愣，而后立马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肯定是遇见什么事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两人急匆匆的循着声音走过去，入眼的画面足以让人愤怒至极。 陈盼雁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脸颊上还有十分明显的巴掌印，干净的校服上，有地上的灰尘与泥土，更多的还是灰扑扑的脚印。 锁骨处纹着一枝玫瑰的少女，一只脚踩在陈盼雁的身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拽着她的头发，迫使陈盼雁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 梁玫声音很冷：“你他妈真的能耐啊，连小鱼你都敢欺负了，老子这段时间没对你动手，让你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是不？啊？” 陈盼雁哭着说道：“我没欺负她！” “还他妈没欺负，你当那排球长眼睛了砸小鱼身上吗？” “我没用力！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摔倒了！” “我他妈信你？你初中的时候抢我姐妹儿的男朋友就算了，现在还欺负她，你当我梁玫是死的啊？” 左嫣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留作证据的时候，黎九九就冲了上去一把推开梁玫。 “你有毛病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你的脸不要了？” 梁玫一个不妨，被她推得往后倒去，还好旁边的三个小姐妹扶住了她。 “卧槽！揍她！”梁玫气得不行，当即撸起袖子就想打人。 黎九九一点都不怕：“来呀，当我没打过架是不是！陈盼雁，你起来！” 她伸手，将一直在哭的陈盼雁给拉了起来。 左嫣看她们已经动手了，连忙过去帮忙。只是她们三对四，陈盼雁的战斗力又基本为零，很快就落了下风。 “那边的学生！干什么呢？”下课了来小树林抓情侣的范主任情侣没抓到，围观了一波打架，当即怒声道。 众人：“……” 黎九九一把拉住想跑路的梁玫：“不准走！” “你他妈有病吧，行吧，反正我不怕被抓。你们这些乖学生可就不一样了。” 范主任看着她们怒不可遏：“你们！都给我到办公室去！” 又一次来到范主任的办公室，黎九九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黎九九，你才把检讨交给我多久，竟然又给我惹事？” “范主任，上回也不是我惹事，这回我就更无辜了。你看陈盼雁，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左嫣第一时间将手机递给了范主任看：“您看这照片，是梁玫欺负陈盼雁！明明白白的照片，谁都没有诬陷她！” 范主任心说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吧。但这时候关注点也不该是这个。 她看了眼最为狼狈的陈盼雁，问梁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玫虽是个不良少女，但这时候承认得坦坦荡荡，她一点都不怕范主任：“是，我是打她了！但是陈盼雁欠打！我他妈还要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梁玫如此之刚，吸引了范主任对黎九九的全部火力。 梁玫吊儿郎当的，一副不把范主任放在眼里的样子。 范主任险些没被她这态度气笑：“梁玫！我是管不了你了，叫家长！” 梁玫无所畏惧：“你叫呗，看我家长来不来啊，你能把他们叫过来，我服你。” 的确，这梁玫也是个刺儿头，之前叫的家长，家长没一次过来过的。 由于这次犯事的梁玫是大头，黎九九和左嫣两个人被范主任放过了，只让交了检讨上来。 梁玫的几个小姐妹，范主任给予了记过处分，也让走了。 剩下的就是陈盼雁和梁玫了。 范主任想起教育局那边流露出的风声，陈盼雁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草草了事。 是以，最后范主任勒令梁玫写了检讨，下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当着全校的面念。并且，还叫了梁玫和陈盼雁的家长，协商这件事。 梁玫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范主任这次却以劝退一事逼迫她。她虽然不怕叫家长，但是如果真的被退了学，她爸妈估计会打死她的…… 而陈盼雁，似乎更不愿意被叫家长，但也由不得她。 ※※※※※※※※※※※※※※※※※※※※ （先吐槽为敬：这女主怎么又打架。） 马上就告别捡破烂生活了qwq。 今天要回学校了_(:3」∠)_在寝室上网课就很难受。 第四十八章 黎九九和左嫣两个人结伴回九班，路上，左嫣问：“九九，我脸上有伤吗？” “耳朵下面那块皮肤有点伤，一会儿中午去买个创可贴就好了。”黎九九打量了她一下，笑道：“放心啦，还是漂漂亮亮的。” 左嫣也笑了，她捋了捋自己披散的长发，说道：“不过你的胆子真的很大，我当时真的没想过你会冲上去。” “总不能让她们继续欺负陈盼雁吧。你也很厉害了，还知道拍照，我就没想到。”主要吧……她没手机。 “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左嫣指了指黎九九有些凌乱的马尾，说道：“你头发乱了，把头绳拆了吧，一会儿我给你编辫子。” “哦哦。” 黎九九将那根红色的头绳套到左腕上，长发披散。这段时间吃得比从前要好得太多了，她枯黄的头发，也渐渐变得乌黑柔顺。摸着很舒服，像是缎子一样的。 她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 周越好奇的问：“你们干嘛去了啊？” 黎九九正在用手理自己的头发，没搭理，左嫣便转过头去，说道：“遇上了点事，已经解决了。” 周越眼睛尖，立刻说道：“你耳垂下面有道血痕，我这儿有创可贴，给你吧。” 他从课桌洞里摸出一张创可贴，递给左嫣。 左嫣道了谢就转过去了，她将创可贴拆开，凑近了黎九九，将创可贴贴在了她脖颈处的那条明显的血痕上。 “有点深，你当心留疤了。” 周越：“……” 黎九九伸手摸了摸，吐槽道：“梁玫指甲真的长，打架的时候也不怕断了。不过有指甲战斗力真的翻倍啊，我现在也要开始留指甲了。” 左嫣忍俊不禁：“你可悠着点，别留成九阴白骨爪了。” 两个女生在前面说着，周越忍不住又来插话：“你们这是……打架去了？” 黎九九转过头来，说道：“说大家多难听呀，我帮助同学去了。” “真打架去了啊。”周越震惊：“你，和左嫣，一起打架？” 黎九九就算了，毕竟之前有前科，可左嫣这高岭之花的女神模样，竟然也被黎九九带偏了？ 靠，现在的女生都怎么了，动不动就打架，他都快一个月没打架了。这样想想就有点手痒痒的，周越当即决定今天下午放学就去挑衅原尧。 “对啊。” 周越：“你别带坏人女神了。” 黎九九“呵”了一声，便转过去不理人了。 “九九没有带坏我。”左嫣声音冷淡：“我们都是在帮助朋友而已。周越，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不希望听到你再说这种话。” 左嫣说完后，也转过去，不理人了。 周越：“？？？” 黎九九微微偏过头，清澈的小鹿眼里，传递出了一抹得意。 周越：“……”我靠，黎九九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上课的时候，黎九九给周越传了张纸条。 【周越叔叔，以后请对我黎九九客气一点，不然你就要注孤生了哈哈哈哈哈。】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没有看见陈盼雁，两人也就没去食堂，而是去了高一的教学楼，去找她。 陈盼雁在高一十班，这时候班里的人基本都去吃饭了，只有陈盼雁和一个有些眼熟的男生。 黎九九记起来，这个男生当时也是和她一起考试的，叫……魏明杰？ 陈盼雁这时候正趴在桌子上低低的抽泣，黎九九和左嫣连忙走进去安慰她。 陈盼雁抬起头来，脸上的巴掌印越发明显，一双眼，红肿不堪。 “九九，嫣嫣……怎么办啊……”她带着哭腔说道。 左嫣问：“怎么了？” “范主任说，明天要请家长。” “你不想被请家长吗？”左嫣道。 陈盼雁点点头。 “你在学校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不想让你父母知道？”黎九九不解，像她从前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一定是要让爸爸知道，给她做主的。当然，她也没怎么受过欺负。 陈盼雁掉着眼泪，说道：“初中、初中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妈妈一直觉得是我的原因。她觉得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黎九九皱眉。 左嫣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父母也是这样。” 他们看不到孩子的伤处，甚至还能嬉笑着在伤口上撒盐。他们觉得，有事了就一定是自己的孩子的问题，要从自身找原因——他们总是这样教导孩子。 “之前我备受流言困扰，没有一个人理解我，相信我。我父母那段时间为了家中的生意忧心，没有管过我。绝望之下，我……”左嫣深呼吸一口气，将左手的袖子撩开，手腕处，一道伤疤异常醒目：“这是我休学半年的原因。” 陈盼雁被吓了一跳，眼泪都没有再掉了。 黎九九也愣了愣，脸色微冷。 “好在，我最后还是挺过来了，甚至，我还选择重新回到学校上课。”左嫣柔声安慰她：“所以，盼雁，我能熬过去，你也可以。而且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我和九九都会帮你的。” 黎九九也道：“盼雁，你得坚强起来，才能不被欺负。你看，你今天就做得更好，反抗没那么可怕。” 陈盼雁使劲儿的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哽咽道：“我会的！谢谢你们！” “那，去食堂吃饭吧。”黎九九道：“再不去都没饭吃了。” 陈盼雁摇摇头：“对不起哦，耽误你们了。不过我现在不想吃，你们去吃吧。” 黎九九想再劝，左嫣拉住她，说道：“那好，我们先走了。” 等到两人离开了，陈盼雁便望着前面发呆，又有脚步声传过来。 “你有事？”陈盼雁看着他，声音平淡。 魏明杰看她如此狼狈，动了动唇，说道：“梁玫认识的社会人士很多，可能会在校外找你麻烦。” “那也和你没关系。” “反正我们家住得近，以后一起上下学，我会保护你的。” 陈盼雁看着他，诧异道：“你不是讨厌我么？你吃错药了吧？” “之前对你有些误会，我向你道歉。”魏明杰那双有些阴冷的眼睛微微柔和，带着一丝抱歉。 陈盼雁别过头去，不看他：“不需要！” 魏明杰一言不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黎九九和左嫣去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便只能去超市买了面包，一边啃一边回教室。 回了教室，左嫣便道：“九九，我给你编头发吧。” “好呀。”黎九九偏过头去，任由左嫣手指在她乌黑的长发中翻飞。 一日的时光很快过去。 第二天，黎九九听见班里的人在议论纷纷，她伸长了耳朵去听，说是年级主任范主任的办公室那儿有热闹可以看。 “是不是盼雁她们……”左嫣眉头微皱：“我们去看看。” 黎九九点点头。 两人刚刚起身，周越、林帧、田文昊三人就从后门走进来。 林帧看她们这样子，就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别过去了，要上课了。” “那边怎么了啊？” 周越制止了林帧和她们说详情的话，而是问：“你们昨天是不是帮着那个陈盼雁，和梁玫打架来着？” 黎九九点头。 “唉，我跟你们说，陈盼雁她妈的战斗力简直了，梁玫她爸都快让她骂妃抬不起头来了。”周越这才道。 “毕竟陈盼雁是她女儿，当然得护着呀。”黎九九理所当然道。 林帧接话：“真是这样就好了。她妈说自己女儿被梁玫打伤了，正哭天抢地的问梁玫她爸要赔偿。其实那么多人看着，她这让陈盼雁的脸以后往哪儿搁？我可没看出她心疼自己女儿，为了钱拿着自己女儿做筏子，也够恶心的了。” “我跟你们讲啊，梁叔叔我认识，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所以，有得闹了。”周越说着，有些幸灾乐祸：“现在范主任估计后悔死了让她们叫家长了。” 听完了之后，也差不多上课了。 左嫣看了眼正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小声和黎九九说道：“这件事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好。” 昨天她们去安慰陈盼雁，是因为事情关乎陈盼雁本身，而今天，又扯上了她的母亲，她们再过去安慰，陈盼雁反而会觉得更抬不起头来。 这一点，左嫣明白，黎九九也懂。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的过了几天，转眼间就到了周五。 黎晏早上就说他要和周越去网吧玩，下午让黎九九自己回家。 黎九九便拉上了左嫣和陈盼雁，准备去逛一逛。 放学铃声响起，三个女生身后跟了一只小尾巴。 黎九九眨眨眼，小声问：“那个魏明杰，为什么跟着你啊？” 陈盼雁面上有些尴尬，说道：“他怕梁玫会找我麻烦，所以这几天我都是和他一起上下学的。” “你们住的很近吗？” “我们是邻居。” 黎九九和左嫣对视一眼，笑了。 “你们等我一下。”陈盼雁说着，跑向魏明杰，和他说着什么。 不多时，她便回来了，而魏明杰也被她说服，离开了。 陈盼雁松了一口气，说“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一直在外面玩到黄昏时分，三个女生方才打算回家，由于黎九九和左嫣家都在城北，就陈盼雁住城东，是以她们俩便打算先把陈盼雁送回家。 左嫣劝住了要拒绝的陈盼雁：“天快黑了，我和九九两个人呢，你就一个人，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别拒绝。” “谢谢你们。” 去到城东，陈盼雁一直是穿过一条胡同抄近道回家的，黎九九看了眼光线有些昏暗的胡同，犹豫了一下。 “还是走街上吧。”黎九九很排斥这种小胡同，尤其她们还是三个女生。 陈盼雁道：“没事的，这条胡同不长的，几分钟就走出去了。” “……好吧。” 结果，就真的出事了。 都说冤家路窄，梁玫没想到自己今天喊了男朋友来堵陈盼雁给她一个教训，还能一并逮到黎九九和左嫣，这——可太棒了！ 第四十九章 黎九九看了眼梁玫身边的男人，看着便是大了梁玫好几岁的那种，五官生得都还挺好，拼凑在一起，无端的生出几分凶狠来。 除此之外，纹身，大金链子，叼着支烟。 这，妥妥的社会哥。 完了，要被打了。 陈盼雁瑟缩着，挡在了黎九九和左嫣身前：“不、不关九九和嫣嫣的事情，你放她们走！” “不关？”梁玫指着黎九九差点没气得破口大骂：“黎九九就你他妈下手最狠，我腰都被你掐青了。” “打架嘛，总会有误伤，要不然我给你揉揉？”黎九九说着，将瑟瑟发抖的陈盼雁拨到后面去，同时，她也在不动声色的望着周围，想看看能不能趁机跑路。 ……算了都是人，跑不过。 “你他妈少废话。”梁玫眼神不善的盯着黎九九，显然是打算拿她开刀了。 社会哥拍拍梁玫的肩膀，说：“收拾几个小娘们，老子来就行了，你一边看着去。” 梁玫莞尔：“不觉得打女生很没有风度吗？” “在你面前，风度算个屁。” 梁玫听了，笑得更开心了，果然去到了一边。 社会哥和他的三个兄弟捏了捏拳头，一步一步的走近黎九九三人。 黎九九叹了口气。 “怎么滴？有话想说？” “你打了我你就完了。”黎九九说：“我哥哥老多了。” “哟呵，有谁啊？” “九中原尧，认识吗？”黎九九冷冷的看着社会哥，说：“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尧哥扒了你的皮。” 唉，虽然搬出原尧叔叔不太好意思，但谁让自家阿爸没原尧叔叔出名呢。 社会哥笑出声，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黎九九脑袋上：“你他妈新来的吧？不知道老子和原尧那个比有仇是不是？” 黎九九：“……” “妹妹，换个哥认吧，你看老子，不比原尧威风得多？”社会哥抬起手握了握拳，强健的手臂肌肉充斥着力量。 “算了，你没他帅。” “卧槽你们女人都这副鬼样子，他妈的就喜欢原尧那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社会哥突然暴怒，推了黎九九一把，还好左嫣及时扶住她，不然非得摔一跤。 梁玫的脸色有些难看，小弟安慰道：“嫂子你别多想，威哥他前女友就跟原尧那小白脸跑了的。” 黎九九：“……”惊天大八卦啊。 梁玫冷冷道：“封威你他妈少逼逼，赶紧打，结束了去吃饭，我饿了。” “打，你们打，就先从原尧他马子下手，往脸上招呼，打残了最好！”封威立刻命令道。 小弟说：“哎呀，这妹妹长得挺可爱，一拳打下去会哭好久吧，威哥要不你来。” 主要吧，黎九九真的就是小小的一只，说是小学生都信，他们这……唉！ 威哥在嫂子面前不要风度，他们还是挺想要的…… “操，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了？磨磨唧唧个屁啊！封威你他妈就骗我吧，是不是因为黎九九跟原尧有关系，你就不敢动手了！” “怎么可能！”明明是因为这小学生有点可爱。但……还是女朋友重要。 于是封威想到没想，就一拳朝着黎九九砸了下去。 黎九九躲了一下，封威砸了个空。 “你他妈还敢躲！” “我他妈还敢还手呢！” 封威不屑一笑。 然后，黎九九直接将沉重的书包铺头盖脸的朝着梁玫砸了过去。 所有人都觉得黎九九是要对封威还手，却不想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梁玫不妨，被砸了个正着。 梁玫被砸懵了，反应过来后，气得尖叫一声扑向黎九九。 两个女生顿时缠斗起来。 封威和小弟们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左嫣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黎九九的身上，她咬了咬唇，撒腿就朝着胡同外跑。 而陈盼雁，早已吓软了腿，一直在哭。 “威哥，跑了一个啊。” 封威摆摆手：“跑就跑呗，你们看我女朋友，打架和我一样厉害。” “是啊嫂子最厉害了。” 黎九九脸上被梁玫抓了好几道吓人的口子，身上也挨了很多下，她半推半就的没有真的还手。 ……被梁玫打，总比被封威打好吧。 陈盼雁看见黎九九被梁玫压着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去帮忙。 黎九九：“……” 梁玫看到陈盼雁帮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也是有人的，于是吼道：“你们看戏呢！” 三个小弟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两个人给按住。 “陈盼雁我告诉你，我之前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没开玩笑！”梁玫一脚踹陈盼雁的肚子上，疼得她弓起身子发抖。 “还有你黎九九，你管谁的闲事不好，你他妈管到我头上来了？”梁玫揪着黎九九的马尾，迫使她抬头。 黎九九紧抿着唇，只冷冷的看着梁玫。 梁玫冷笑：“还敢瞪我？诶，黎九九，你刚才说原尧是吧，你说你破相了，他还喜不喜欢你啊？” 梁玫拽着她的头发，哐当一声将她的脑袋往身后的墙壁砸，墙壁凹凸不平，上面稀碎的石块划伤了她的同时，额头也破了一个大口子。 梁玫愣了愣，看见手上的鲜血，似乎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梁玫撒了手，黎九九便头昏脑胀的摔在了地上。 “你们，给我教训这女的！”梁玫将手上的血在校服上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掉，便有些烦躁的指着陈盼雁。 三个小弟正打算动手，就听见胡同口传来了警铃声，几位身着警服的民警冲了过来。 “卧槽。那女的竟然报警去了！”封威脸色一变，拉着梁玫就跑。 “追！” 左嫣这才跑了过来，看黎九九满头的血，吓得她脸色苍白。 “九九，九九……” 装晕的黎九九这才慢吞吞的睁开眼睛，声音低微虚弱，她勉强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我没事啦，别担心。” 左嫣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怎么会没事，这么多的血！” “你别哭啊，我真没事，我还能抢救一下，救护车呢？”黎九九摸了摸额头上的口子，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左嫣擦了擦眼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黎九九勉强笑了笑，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去看陈盼雁：“你没事吧？” 陈盼雁只是哭着，一直在说“对不起”。 这一个夜晚，注定不太平。 黎晏回到家之后，左等右等都没看见黎九九，才意识到是出了事，他刚打算去找黎九九，便看见了左嫣。 急匆匆的赶往医院，他面对的是一笔不菲的手术费。 他捏着那张单子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左嫣的眼眶还是红的：“你在这儿守着九九，我回家找我爸妈拿钱。” 左嫣知道，黎九九和黎晏无父无母，收入微薄。 “不用了。我很快回来。”黎晏将单子塞回左嫣手上，又冲了出去。 漆黑的夜晚，无星无月，昏黄的路灯下，少年拼了命的奔跑。 黎隆告诉过他，现在住的地方。 他要去找黎隆。 保安拦住了黎晏，黎晏一把推开保安，冲了进去。 保安气得大喊，只能追上去。 黎晏停在一幢别墅前，拼了命的摇晃铁门。 保安上来拖拽他：“你赶紧走，别在这儿扰民！” 很快有佣人被惊动，走过来，打开门，疑惑的问道：“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吗？” 黎晏直接冲了进去。 这时候，黎隆正在和妻子苏倩吃晚饭，看见黎晏冲进来，有些惊喜，更多的是疑惑：“阿晏，出什么事了吗？” 黎晏一路跑来，狼狈不堪，他站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餐厅内，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他放低了姿态：“你能不能，借我一万块钱？” “忽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九九受伤了，在医院，求你，借我，我会还你的。”黎晏嗓子干涩，一双眼睛赤红。 黎隆道：“你是我儿子，我的钱当然就是你的。” “……是，爸。”少年低下了头。 终于拿到了手术费，黎隆让司机送黎晏去医院。因为这样比较快，所以黎晏并未拒绝，也默认黎隆跟着他一起去医院。 好不容易交完了了手术费，黎晏站在手术室前，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一双紧握成拳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左嫣也一直等在手术室外，但看黎晏恨不得将门盯出一个窟窿般的模样，她叹了口气，上前，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别九九还没好，黎晏就又倒了。 “黎晏，我和你说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你过来一下。” 两人去了不远处的楼梯间，左嫣简略的将事情给说了。 “现在，他们都在派出所里关着。只是梁玫未成年，而且家里有关系，恐怕很快就会被捞出去。”左嫣道：“至于那个她的男朋友，我不认得……” “我知道了，谢谢你。” 左嫣苦笑道：“也是九九聪明，不然我们都得在那里被打一顿，我也找不到机会报警。可惜后来我还是来迟了……” 她已经问过陈盼雁后来发生的事了，从陈盼雁的叙述中，左嫣意识到，如果陈盼雁没有冲上去帮忙，黎九九是真的可以和梁玫“小打小闹”到警察来的。 但这事陈盼雁自己都没意识到，左嫣也不好多嘴和黎晏谈这件事，便只能略过了。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来了。 黎晏连忙跑过去，问：“九九怎么样了？” “止了血，额头上的伤口也缝合了，有些轻微脑震。具体情况，还是要等病人醒过来了再看。” “脑震荡？会不会失忆？”黎晏慌了，问道。 医生哭笑不得：“小伙子，电视剧看多了吧，还动不动就失忆的。你也别太担心，病人的情况不算严重，明天应该就能醒了。” 黎晏松了一口气：“医生！谢谢你！” 医生笑了笑，离开了。 黎晏脚步一转，走向黎隆。 黎晏看着黎隆，黎隆也看着他。 许久，还是黎晏先开口：“爸，伤害九九的那些人，在警察局。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去办。”黎隆看他疲惫的面色，说道：“阿晏，你先跟我回家，房间早就给你收拾好了。” 黎晏摇摇头：“我在这儿等着，九九醒过来了，我才能放心。” ※※※※※※※※※※※※※※※※※※※※ 原尧：几天了，我都只活在黎九九的话里。 第五十章 黎九九是第二天早上才悠悠转醒的，她睁开一双朦胧的眼眸，还有些发懵，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蓝白色。 这是医院。 昨天发生的事渐渐回笼，黎九九撑起身子坐起来，只是刚刚坐起来，就一阵晕眩感袭来。 黎晏就趴在她的床边，她坐起来时，黎晏就醒了过来。 “九九，你感觉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黎晏立刻紧张的问道。 黎九九如实答道：“有点头晕，还想吐，其他的都还好。” “哦哦，对，医生说你醒了让我去喊他，你等等。” “爸，按铃就行了呀，你还跑一趟干什么？”黎九九伸手按了一下床边的铃，她语气里还带了点无奈：“你是不是被我吓傻了？哈哈。” “才不是！”黎晏立刻否认。 “就是，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哭了，我看你眼眶都是红的。” 黎晏：“……黎九九你能不能有点伤患的样子！” “好嘛。”她这不是怕黎晏太担心她，才开玩笑的嘛。 “而且我眼睛红是没休息好，我没哭！”黎晏虽然真哭了，但他绝对不可能告诉黎九九的，太没面子了。 黎九九抿唇笑不戳穿黎晏的小心思。 不多时，黎九九的主治医生就过来了，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黎九九的情况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对了，爸。我手术花了多少钱啊？”黎九九这才想起这茬，顿时苦了脸：“刚刚照医生的话，我可以回家去养，我们回家吧。而且你这不是普通病房吧，住一晚得比酒店还贵了。” “……九九，你可真会算。”黎晏声音有些低：“你现在不用担心钱的事了。” “啊，爸，你捡钱了啊？” “我去找黎隆了。”黎晏道：“等你能出院了，我们就搬家。” 况且，黎隆那儿的环境好，更方便黎九九养伤。 黎九九听了，自然就知道，黎晏是为了她的手术费去找了黎隆，去向爷爷低头。 “爸，我……” “行了，饿不饿啊？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早餐，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黎九九：“你随便买两个肉包就行了，我不挑的。” “你没听医生怎么说的吗？让你吃得清淡点，你喝粥吧。” 没过多久，黎晏带着一碗白粥和一碟小咸菜回了病房，支起小桌子，让黎九九慢慢吃，而他自己，则是啃起了黎九九求而不得的肉包子。 黎九九：“？？？” “看我干啥，你吃啊。” 黎九九幽怨的望了黎晏一眼：“你能不能出去吃。” “不行，我要在这里照顾你。” 黎九九鼓了鼓脸颊，没什么胃口，她喝了两口粥后，就问：“爸，陈盼雁怎么样了啊？” “她没什么事，院都不用住的那种。”黎晏说着，语气渐渐差了：“九九，你以后少管闲事，知道吗？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黎九九叹了口气：“她是我朋友嘛，以后就不会了。” 她以后专挑人多的地方走，看谁还能来打她！ 黎晏当然不知道黎九九心中所想，他哼了一声，道：“你想清楚就好。我想过了，以后我每天都跟你上下学。” “现在不就是吗？” “现在我有时候还会去网吧，但以后不一样了，你去哪我去哪。” “……那倒不用。你把你包子分我一个就行了。” 黎晏嗷呜一口，吞掉了最后一个包子。 再晚些时候，左嫣和陈盼雁便过来看她了。黎晏有些不待见陈盼雁，但看在黎九九的面子上，还是什么都没说，把空间留给了三个女孩子。 陈盼雁看见脸色苍白的黎九九，立刻就想哭。 “九九。”陈盼雁红着眼眶走过去，歉疚的问道：“你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黎九九还有些不适应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伸手摸了摸，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都是我的错，我连累你了。” “没事啦。不过昨天梁玫踹了你一脚，肚子柔软，经不得太大力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一切都好。”陈盼雁吸了吸鼻子：“你怎么还为我担心呀，你都进医院了。” 黎九九安慰了一会儿陈盼雁之后，才问左嫣：“梁玫和那个威哥，现在在哪里？” 她黎九九受了委屈，是一定要找回场子的。虽说这时代没个周初北陪她作天作地，却也并不代表她要这样白白被打了。 “应该还在警察局里关着呢，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左嫣想了想，说道：“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爸？你这个爸爸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 “我爸哪里厉害了，他打个游戏都菜的一批。”黎九九反应过来：“哦哦，你说我爷爷对吗？” 这，什么称呼？左嫣摸了摸黎九九的额头，问：“九九，你是不是这里出问题了？称呼都搞错了。”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你继续说。” “总之，具体的你可以问问黎叔叔。你是他女儿，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他一定不会善了的。” 黎九九点点头，而后便岔开了话题：“其实我这时候受伤也是有好处的。” “什么？” “下周的体测，下下周的月考，我都可以不用参加了呀。” 左嫣听着，哭笑不得：“你可真是逻辑鬼才。” “哈哈，谢谢夸奖啦。” “不过你放心，这段时间的笔记和作业我每天都会来带给你的，你不用担心会落下进度。”左嫣微笑着说道。 黎九九捂住脑袋，一脸痛苦：“别了，我一写作业就头痛。你让我缓一个星期再说吧。” “一个星期够吗？” “不太够。”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左嫣让黎九九多休息，然后便和陈盼雁离开了。 黎九九倒是没什么睡意，但干躺着也无聊，便伸手拿过一边的书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用来打发时间。 黎隆进来的时候，黎九九正碰着数学课本打瞌睡，眼看就要睡过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黎隆面目慈祥的开口：“九九，头还疼不疼了？” 黎隆旁边跟了黎晏，他上前把黎九九手里的书给抽走：“别看了，你得多休息。” “我无聊嘛，爸，你去给我随便找个几本小说来吧，我打发时间。” “你就不能安静的躺着嘛！” 黎九九鼓鼓嘴，果断决定不理黎晏，转而对着黎隆说道：“爷爷，你来啦。我现在感觉挺好的，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目睹了一段“父慈女孝”的场面的黎隆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听见黎九九的话，扯了扯唇角笑道：“那就好，你安心养病，你的医药费爷、叔叔会负责的。” “嗯嗯，谢谢爷爷。” “九九，要叫叔叔，或者你和阿晏一样，喊爸爸也可以。”黎隆语重心长的纠正黎九九的称呼。 “爸都认我了，我叫你爸的话，我爸会生气的。” 黎晏并未过多的去向黎隆解释自己和黎九九的关系，潜意识里，他现在并不相信黎隆。于是，也只是将错就错的说道：“九九爱这样叫就这样叫呗，你别强迫她了。” “是呀爷爷，我真是你孙女儿。你不信的话，我跟你说啊你……” “好了，九九你也看了。我们先出去，让九九休息吧。”黎晏打断了黎九九接下来证明的话语，对着黎隆说道。 黎隆点点头：“那九九，你好好休息，叔叔改天再来看你。” “爸爸再见，爷爷再见。” 黎隆临走之前，还在试图纠正黎九九的称呼：“是叔叔！” 两人离开了病房。 “阿晏，我会联系国内一些知名的脑科专家，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把九九送到国外去治病。”黎隆在黎晏面前努力表现出慈祥的一面：“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九九的。” “……真不用了，九九现在就挺好的。”不解释就是这个后果，黎晏耐着性子说下去：“其实除了会叫错人，九九其他方面都很正常，你再找什么脑科医生过来，别把她弄得更傻了。” “这怎么行呢，有病就得治。” “我说了不用了。”黎晏赶忙转移话题：“我要回趟家，先走了。” “爸送你。”黎隆说着，继续道：“你有什么东西也可以收拾起来了，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今天就能住过去。” “我等九九出院了，一起搬。” “她到时候出院了，也可以直接住过去。”养一个小姑娘，黎隆养得起，是以毫无芥蒂：“你现在跟我回家，也正好看看九九的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好添置的。” 黎隆搬出黎九九，让黎晏点了头。 黎隆的妻子苏倩面对这位“不速之客”，做足了慈母风范，围绕着黎晏嘘寒问暖，让黎晏有些不知所措。 他晚上去看黎九九的时候，给黎九九带了他随便挑的几本小说。 黎九九看着那花里胡哨的封面，脸色渐渐古怪，这什么《冰山校草恋上我》《霸道校草爱上我》《拽校草的酷丫头》……啊，这就是二十几年前的小说啊。 “爸，你口味真独特。” “我特地问了老板，说你们小姑娘就喜欢这种书。这是你口味吧？不喜欢你还我。” “算了，反正打发时间用。” 黎晏便说起搬家的事情。 黎九九听了，忽然激动：“那我的房间大不大？漂亮不漂亮？” “当然！我今天过去了，可是亲手给你添置了好多装饰品，保证漂亮！”黎晏听着，就兴冲冲的说道。 “啊，是吗？忽然间就不抱希望了。” 黎晏：“……” 第五十一章 黎晏十分豪气的给黎九九请了一个月的假期，黎九九这几天就一直待在医院里养着，吃着零食看着小说，可以说是十分惬意的。 周二的这一天中午，黎九九吃完了午饭，就躺在病床上看那本《霸道校草爱上我》，被里面的剧情逗得乐不可支。 她捧着书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滚完一圈，就听见了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还穿着校服的少年便冲了进来。 黎九九吓得差点滚下床去，还好原尧眼明手快的把她捞了起来，扶回病床上，不然黎九九可能得摔个脑袋开花。 “吓死我了，你怎么忽然冲进来了呀。”黎九九捏着差点跟着她一起栽下去的小说，心有余悸。 原尧瞪着她。 黎九九渐渐心虚，她，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呀。 “你怎么来啦？”黎九九小声问道。 原尧的语气有些气愤：“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我？” 接连两天“路过”九班教室外他都没看见黎九九，问了周越之后，才知道黎九九上周五的时候住院了。 原尧想，周越都知道了，他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了。 所以，心中难免不平衡。 黎九九小声嘟囔道：“被打很丢人的好不好，那我总不能让我爸宣扬得人尽皆知吧。” “那周越还是知道了，他都知道了，我都不知道。”原尧的语气渐渐酸了。 “那也不是我说的呀，肯定是黎晏那个大嘴巴。”黎九九在原尧面前毫不犹豫的卖掉了黎晏。 原尧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想看看她的情况：“是不是缝了针？” 黎九九乖乖坐着，由得他摸自己额头。她委屈巴巴的道：“对啊，当时打了麻药，不过之后的几天是真的好疼。等伤口长好了，还得去拆线，到时候又要疼一次。” 原尧的指尖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他怕黎九九到时候再感染了就麻烦了。听了黎九九的担忧，他安抚道：“拆线没多疼的，你别怕。” “真的吗？” “骗你干嘛，我都拆好多次了。”原尧随口说道。 黎九九用一种惊恐目光看着原尧。 原尧：“……你什么眼神？” 黎九九竖起大拇指，夸赞之意溢于言表。 原尧笑了笑，伸手揉揉她脑袋，语气温柔下来：“不过还是不能真的不找你，不然你出点事儿我都不知道。” 自打篮球赛之后，原尧和黎九九连着好几个星期都没什么交流。 “那你来找我嘛，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来。”黎九九小声嘟囔。 原尧表示委屈：“你之前说，不让我在学校找你的。” “我后来都大庭广众给你送水来了，就说明我无所谓了呀。”黎九九理不直气也壮。 原尧都眼睛亮了亮：“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 “让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啊。”原大佬生平的卑微都用在了黎九九的身上。 黎九九撇嘴：“我爸给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呢。” “没关系，我天天来看你。” 黎九九：“……”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过来了？” 原尧随口答道：“下午的课没意思，又听说你受伤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翘课是不对的。”黎九九一本正经，忽略她之前翘课去打架以及决定了一星期不写作业的事实，她做出好学生的姿态，说道：“而且我看了期中考的年级大榜，你排名十六，语文把你总分都拉下去一大截，你偏科太严重了，你不能因为下午是语文课，就翘课呀。到时候又要考不好了。” “九九，高二年级有五百多个人，你排名四百多。”所以原尧觉得自己考得还是可以的。 还有…… “下午是有生物课，听着没意思。没有语文课。”当然了，有他也翘，语文课听着最没意思了。 黎九九渐渐面无表情：“我提醒你，你却嘲笑我考得差，原尧你太过分了！” 原尧没忍住，捏捏小姑娘气鼓鼓的脸，不出所料的指尖下的皮肤染上绯色：“别气啊，以后我给你补习。好了，笑一个，我削水果给你吃。” 黎九九拍开他的手，气道：“不要苹果，我要吃梨。” “可以。”原尧洗了手，拿过一边洗得刀刃发亮的水果刀，开始专心的削皮。 少年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是一件艺术品。他拿着那把水果刀，极为轻巧的将雪梨之上那层带了斑点的皮给削了下去。 “九九，谁打的你？”原尧削水果的同时，不忘问道。 黎九九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个朋友，得罪了班里的同学，那同学找了自个儿男朋友来堵她。我运气不是很好，刚好撞上了。” “不过其实也还好让我撞上了，那姑娘胆子小得很，我要是没撞上，估计她就不仅仅是躺在这里那么简单啦。”黎九九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原尧觉得她一脸傻白甜。 他看着黎九九苍白的小脸，有些无奈。只是，原尧面对着天真的黎九九，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来。 黎九九虽然性格跳脱，但同样心思细腻，她看原尧的表情，便抿着唇笑：“原尧，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原尧叹气，想摸摸她脑袋，又想起他正在削梨，便只得作罢：“傻点没事儿，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黎九九：“……我不傻！” “来，吃梨。”原尧削了一块果肉，递到黎九九的唇边。 黎九九将原尧另一只手里缺了一块的大雪梨夺了过来，“咔擦”一下咬了一口。 “那块你自己吃吧。”黎九九有些生气。 原尧却硬是要把那块果肉往她唇边凑：“不行，都吃了。” “我不！” “黎九九，知不知道不能分梨啊。赶紧吃了。”原尧没冷脸，而是做出委屈又惆怅的神色：“你想和我分离是么？” 上一次原尧就知道，黎九九吃这一套了，所以这一次再装可怜，原尧已是得心应手。 “原尧，封建迷信要不得。”黎九九嘟囔着，还是将被递到唇边的那块梨肉一口吃掉。 粉色的舌尖不经意的略过了他带了一层薄茧的指腹。 原尧像是触电了一般，倏的将手收了回去。 黎九九倒是没察觉，捧着梨子吃得正欢。 黎九九看着原尧又拿了一个苹果出来削皮，连忙说道：“我吃一个梨子就够了，不然待会儿吃不下晚饭了，你别削了。” 原尧一脸淡定的说道：“我削了自己吃，不行吗？” 黎九九不吱声了。 “黎九九。” “嗯？” “打你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他没打我。”黎九九道：“本来想打的，我聪明，避开了。” 而后，黎九九就将事情的经过，再详细的说了一遍给原尧听。 原尧指尖摩挲着那把水果刀，越听，脸色便越沉。 黎九九忽然打了个激灵，将水果刀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你你要干什么？” “你拿刀对着我，问我要干什么？”原尧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我刚才只是在想，你真不吃苹果了？” “吃、吃一点吧。” 原尧将水果刀拿回来，削了一块苹果递给她，目光中，似乎藏了某种期待。 黎九九自个儿伸手拿了那块苹果，喂进嘴里，说：“我就吃这一块，不过这个苹果也好甜哦，你尝尝。” 原尧将水果刀放到一边，咬了一口。 “是不是很甜，没骗你吧？”黎九九的眼睛很亮。 原尧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点头：“甜。” 吃完了水果之后，黎九九下床去上了个厕所。 原尧惯是冷着脸的，只有在和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才会有波动，又或是透出些许温和来。所以黎九九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的是……他面无表情捧着那本封面花里胡哨的《霸道校草爱上我》。 黎九九冲过去从他手里夺走那本书，啊啊啊被发现看这种古早校园小说还是很羞耻的！ 看黎九九扑过来的那架势，原尧在躲和不躲之间犹豫了一瞬，然后僵直了身子，由得她朝着他……手里的那本小说扑了过来？？？ 黎九九抱住自己的《霸道校草爱上我》，气鼓鼓道：“你干嘛乱翻我的书呀，翻乱了怎么办！” 原尧清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黎九九瞪回去。 原尧邪魅（？）一笑，勾起她下巴，声音低沉：“呵，害羞了？” 黎九九顿时脸色爆红。 原尧淡定的收回手：“看来你果然喜欢这种调调。” 黎九九低头一看，这一页上的内容，赫然便是坚强不屈的灰姑娘女主被霸道校草男主夜王子殿下勾下巴调戏。 黎九九：“！！！” 原尧摩挲了一下仿佛还残存着小姑娘柔软触感的手指，一本正经的教训她：“以后少看点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知道吗？” 黎九九忽然冷静下来，看着他。 “原尧，你这么不懂女孩子，当初是怎么把封威他女朋友给勾搭走的。”看见原尧的那一刻黎九九心里就有了这个大八卦，可惜都没机会开口，现在原尧撞她手里，她才不会放过呢哼！ 顶着黎九九好奇而八卦的眼神的原尧缓缓的露出一脸懵逼的神色。 第五十二章 半晌原尧才缓慢的问道：“什么女友？” 黎九九语气带笑，眉眼间荡开涟漪：“他还说你弱不禁风小白脸来着，不过女孩子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所以能勾得他女朋友跟你跑了。” 原尧本该生气的，只是听着黎九九的话，忽然间就问道：“那你喜欢吗？” 黎九九愣了愣，然后便笑着避开这个问题：“你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小白脸，想什么呢。不过你跟我说说呗，你和封威前女友怎么回事呀？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母胎solo来着。” “不认识。”未能得到黎九九的回答，原尧也不继续问。 “啊？”黎九九本来还想听故事来着，没想到原尧直接就是这个回答。 原尧看她失望的脸色，挑了挑眉：“黎九九，你指望我说什么？” “算了，听你说我还不如看小说呢。”黎九九伸手拿起那本书，翻了两页找到自己刚才看的那一页，说：“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原尧这么些日子难得和她单独相处，才不乐意这么早就回去，反正课都已经逃了，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只不过看黎九九这样子，原尧当然不能说自己不想走，于是他伸手抽掉黎九九手里的小说。 “别看了，学习。”原尧一本正经道：“你以为我来干嘛的？还不是担心你这段时间把学业落下了，到时候四百六十三名都考不到。” 黎九九捂住自己的脑袋，一脸痛苦。 原尧从黎九九书包里摸课本的手一顿，紧张的问她：“怎么了？我去给你喊医生。” 黎九九拉住他，虚弱的说道：“我没事，就是看见课本头疼。” “那算了，你别看课本，看我。”原尧挑了挑眉，说：“你书包里有没有草稿本？我拿了啊。” “哦。” 眼看着原尧摸出一个a4大小的册子，黎九九忙道：“这不是草稿本啊！” 只是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晚了，眼看着原尧翻开那本素描本—— 那上面，画着一个身着球衣的少年。看得出来，绘画的人功底很好，只是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少年的英姿。那张轮廓线条完美的脸上，只来得及画了一小半的五官，但已是足以窥其风姿。 黎九九抢过来，说道：“那天在体育馆看你们打球挺精彩的，我又没相机，就随手画了几张，后面还有黎晏季匀他们呢。你可别误会啊！” 黎九九像是怕原尧不相信一样，又把后几页翻了给他看，一个一个的指告诉他这是谁。 原尧看着后面几页完全可以称之为简笔画的“火柴人”，十分满意。 “行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的。”原尧语气带笑。 黎九九：“……我是说真的。” 只是看当时原尧特别帅，就忍不住记录了下来，完全没有其他意思。 “黎九九，你画了这张送我吧。”但原尧似乎不太信，它指了指黎九九手里的素描本。 “……好。” “你学过画画？”原尧得了承诺，便张口问道。 黎九九胡乱的点点头：“大学学的就是这个专业。” 原尧摸摸她脑袋：“好了，那来学习吧。” ……这，怎么又绕回来了？ 黎九九是真没想到，原尧能这么“丧心病狂”的压着她学一个下午。等到九中的放学时间，原尧才慢吞吞的离开。 终于解脱的黎九九松了口气，摸出素描本，拿出铅笔，开始在少年的脸上勾勒了起来。 她绘画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尤其是这种不必讲究比例结构等的涂画，要是快的话，她一个小时就能画出一张来。 画完了之后，黎九九又往后翻。 其实，说来也有点不好意思，后面的这几个动作各异的“火柴人”，全都是原尧。只不过她懒，一直都没画下去而已。 黎九九又画了几笔后，翻回前页，纤细的指尖虚虚的搭在了少年的脸上。 黎九九又不是什么情感白痴，原尧待她的感情变化，她还是隐约能够感受到的。 从把她当做挺好玩的“小傻子”时的漫不经心，到想护着的“侄女儿”时的关切，后来，莫名的，他喊她的名字时，都带了别样的温柔。 黎九九第一次察觉到原尧的感情时，是之前在食堂的时候，原尧一句“不是你对我有所图”，第二次，就是刚才了，他一句“那你喜欢吗”，几乎是直白的在告诉她他的心意。 ……原尧其实挺好的，不是她叔叔辈的人该多好。 黎九九惆怅的想，万一她哪天就回了那个属于她的时代，原尧该怎么办？ 所以，还是不要耽误原尧了。 反正，他今后长大了，也一定会遇见一位喜欢的人，娶妻生子。 等她回去了，说不定找他尽孝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呢。 黎九九想了想这种魔鬼场景，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原尧似乎也怂得很，他不说她就假装不知道，过一天算一天嘛。 黎晏放学后马不停蹄的来医院看黎九九，便看自己的宝贝闺女在盯着一个素描本发呆。 黎九九听见脚步声，反应极快的把素描本藏了起来。 黎晏问：“藏什么呢，拿出来。” “爸，我好饿呀，今晚吃什么啊？”黎九九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 黎晏和黎九九父女俩都有一个十分相似的特点，那就是特别容易被转移思绪。 果不其然，黎九九一扯别的，黎晏就不再问她藏了什么。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黎九九已经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了。 这一天，黎晏气冲冲的来了医院。 “爸，怎么了啊？那么生气？” “梁玫虽然满了十四岁，但没满十八岁成年，她家里……”黎晏声音有些冷：“反正，她今天就已经回学校上课了。” 黎九九倒是不意外这个结果，她问：“那封威他们呢？” “他们不是主犯，也没有真正动手，估计以聚众打架的罪也关不了多久。”黎晏一说就更生气了。 黎九九笑了笑：“出来了就出来吧，恶人自有恶人磨。” 虽然这些天躺在医院，但黎隆为了向黎晏表达他对她的重视，所以还是会偶尔来医院看她，也会给她一些零花钱。 黎九九嘴甜，哄得爷爷眉开眼笑，这段时间攒了不少钱。 有钱了，当然就好办事啊。 所以，她当时想着不会善罢甘休，可不是想想而已。 黎晏却似乎被黎九九点醒了一样，忽然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黎九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刚想问下去，黎晏就接着说道：“我问过医生了，你可以吃点荤的了。九九，想吃啥啊？” “吃鸡腿。”黎九九眼睛一亮：“我能吃十个！” 十个大鸡腿黎九九当然是吃不下了，啃了两个鸡腿又吃了饭，她就饱得不行了。 傍晚的时候，黎晏就陪着黎九九去散步消食。 他们正说着话，不远处忽然冲过来了一个身着蓝白相间病服的女人，女人披头撒发，活像个疯女人。 她指着黎九九，开始“咯咯”的笑：“妮妮！我的妮妮！” 黎九九被吓了一跳。 很快就有护士过来，将女人带走。 黎九九心有余悸的问：“这是谁啊？” “是精神科的一位病人，最近她的情况好转，才被允许出来透透气的。”护士安抚黎九九：“吓着你了吧？很抱歉。” 黎九九道：“没事。”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黎九九给忽略了。 第二天，黎晏照常去学校上学，他本来是打算找机会找梁玫的麻烦的，只是没想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 课间，女生们议论纷纷：“那个高二的学长好帅呀，那个腿，好长，我真的可！” “我知道他，他叫原尧。” “名字也好好听哦。” “名字好听有什么用，他名声差啊，听说连女生都打呢。他把梁玫叫出去，铁定没好事。” “啊，梁玫那么好看的女生，他也下得了手……” 教室里小女生的议论原尧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梁玫有些不安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路上了天台。 按理说，学校的天台都是上锁的，只是有的时候上天台打个架抽个烟什么的也清净，所以原尧手里有钥匙。 已经快步入冬季了，天台的风冷飕飕的，吹得人战栗。 梁玫皱眉：“你叫我过来，到底做什么？” “算账啊，不然你以为呢。”原尧仿佛淬了冰的眼眸，逼视着梁玫。 梁玫心中微微一沉。 “右手抓的她头发，把她往墙上磕，是吧？” 梁玫顿觉手腕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校服袖子捏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没用什么力，但梁玫却觉得，他是恨不得把她的这只手捏断了一样的。 她惨叫着要去扒开他的手：“你放开我！还不是黎九九多管闲事！你现在来找我算账，是没看见她脸上成什么样子了吧？她都破相了，额头那么大的口子，你给她出头你丢不丢人！” 手腕处的疼痛消失，梁玫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紧跟着便是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原尧大步走进了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脖颈指节微微突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用了力的。 梁玫拼命的挣扎，而原尧依旧岿然不动，直到她渐渐安静下来，原尧才面无表情的松了手。 梁玫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喘着喘着，她就忍不住哭了，但她又怕惹到眼前魔鬼一样的少年，便只得努力的压抑着。 原尧道：“我以后不想再在九中看见你。你懂吗？” 梁玫拼命的点点头，最近上面出台了反校园欺凌的纲领，因为刚刚出台，所以这段时间正是敏感时候，黎九九那事儿出了之后，梁玫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转学了，因为担心黎九九秋后算账。她不怕，但是她父亲却容不得这种事发生，毕竟，她爸将她捞出来后，就已经教训过她一顿了。 现在，原尧来这么一出，更加坚定了梁玫转学的想法。 “我，我会转学！我今天就转学！”她连忙说道，一双眼睛里全是惊恐。 “往后，也别让我知道，你再出现在黎九九面前。”原尧攥了攥指节，慢条斯理道：“否则，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懂吗？” “我知道！” 原尧挥挥手，不再去看她：“滚吧。” 梁玫连滚带爬的离开，直到回到了班级，她也依旧心有余悸，鹿小鱼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围的学生们看她这副狼狈的样子，都开始八卦了起来——传闻诚不欺我，原大佬真的打女生！天呐这样的人，也太可怕了。 某些还未来得及萌芽的桃花，“啪叽”一下被原尧自己无意中斩断了。 第五十三章 下午梁玫要转学的消息，便被传了出来。梁玫人美性子野，平时也是个刺儿头，所以高一认识她的人很多，知道了她要转学，不免惊讶。她转学的事，甚至还往高二那边传了。 黎晏和自个儿的同桌聊天，同桌说起这件事，黎晏听了，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后排的原尧。 这人似乎上午翘课一节课来着，难道…… 彼时，原尧正在问季匀：“你还记不记得封威？” “记得啊，那哥们收了十三中那群辣鸡的钱帮打架，结果真打起来了，就属这哥们跑得最快。” “那你知不知道他女朋友谁。”原尧只对封威有印象，他是真不知道黎九九口里封威跟他跑了的女朋友是谁。 “现女友不知道，前女友和你有点关系。”季匀狐疑的看着他：“你真不记得了？就十三中现在应该读高一那妹妹，跟着封威围观场打架，就吵着嚷着对你一见钟情的那个。” 见原尧还是一脸茫然，季匀一咬牙，就小声说道：“就那个给你送了情书被你拒绝后，改追九班那周越，跟他哭你欺负她让周越那憨批找你打架那个。” 原尧恍然大悟，那姑娘可是个事儿精，谈恋爱跟玩似的，把周越勾搭到手之后没两天就把他给踹了。 只不过无论如何，原尧和周越的梁子，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 严格说起来自个儿根本不认识她，这样想着，原尧也就不再想这件事了。 季匀忽然莫名的说了一句：“最近都没看见黎九九啊，尧哥，她是不是没来上学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听课。”原尧随手摸出一张数学试卷，认真的听着讲台上小方老师的生物课。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 季匀还想接着再说什么，被原尧冷眼扫过，立马安静如鸡。 想起黎九九，原尧也有些烦躁。 他总觉得，自打那天去医院看了她之后，后来再去看她，小姑娘似乎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真是的，躲他干嘛啊，他又没打她。 原尧不爽的想道。 此时，转学的主人公梁玫，正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焦急不安的等待着放学。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梁玫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 鹿小鱼连忙将作业塞进书包里，快步跟上她。 “阿玫，你真的要转学吗？”鹿小鱼跟在梁玫旁边，眼眶红红的：“我、我舍不得你。” 梁玫勉强笑了笑，说道：“就算不在一个学校，我们也还是好朋友嘛，还是可以一起玩的。” 鹿小鱼却开始掉眼泪：“都是因为我，你如果不是为了给我出头，就不会去找陈盼雁麻烦，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你不该转学的，该转学的人是我才对……” 梁玫连忙安抚自个儿小姐妹：“关你什么事啊，我就是看不惯陈盼雁。要不是有人帮着她，我还能再让她辍一次学！这种贱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那个黎九九真是瞎了眼还帮她！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陈盼雁的！” 其实狠话也只是说说罢了，毕竟黎九九帮着陈盼雁，而原尧又袒护着黎九九，她可不敢再和原尧对上了。 那种男生……实在是太吓人了！ 鹿小鱼擦了擦眼泪，说道：“对了，原尧上午来找过你。你，你有没有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梁玫强笑：“我还好。不过小鱼，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别被欺负啊。你性格这么好，我真的担心你会被陈盼雁欺负了。” “我知道的。” “还有，别和那个黎九九有牵扯，她眼瞎就算了，那个原尧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她。你可别被她告状告到原尧那儿了，知道吗？”梁玫不放心的说道。 鹿小鱼清澈的眼眸中极快的划过一抹暗光：“阿玫，你说，他为什么要护着黎九九啊？” “我也纳闷。黎九九没你长得漂亮也没你可爱，更没你性格好。天晓得他什么品味……”梁玫嘟囔着，又怕自己背后说坏话被听见了，便转移了话题：“我这次转学，应该得去十三中了。十三中挺乱的，我还有点担心呢。” 鹿小鱼立刻紧张起来：“一、一定要去十三中吗？不能换一个学校吗？” “没办法。” 梁玫在办公室的时候就知道了，因为最近正是敏感时候，所以自己犯的事还是被记进档案里了，找进好学校是可以，但她父母估计不乐意给她打点，这样一来，就只剩一个十三中了。 鹿小鱼叹了口气：“那，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哦。” 梁玫点点头。 两人的家在不同方向，鹿小鱼弯身上了车，坐在后排，开始发呆。 梁玫……唉，她交的这个姐妹战斗力还是不太行呀。 鹿小鱼想，梁玫离开了九中，她得再处一个“姐妹”。 至于这个人选…… 鹿小鱼笑了笑，已经有了决定。 又过了几天，既然梁玫已经被某个人收拾了，黎晏也在和周越他们商量着，怎么揍得那个最近也被放出来的封威喊爸爸。 最后，他们在一个小巷子将鼻青脸肿的封威以及三个小弟给堵了。 社会哥捂着自个儿被打塌的鼻子，惊恐的看着她们：“他妈老子都这样了，你们还想干嘛？” 周越犹豫了一下：“他都这么惨了，我们打他算不算是不讲道义啊。” “老子闺女躺医院，你跟我讲道义？”黎晏瞪着封威，说道：“不打他一顿，老子心里不舒服！” “周哥你在犹豫什么，快上！”田文昊也怂恿道。 封威：“……”妈的他怎么这么倒霉！ 这些事，黎九九当然统统不知道，她正在医院里躺尸躺得开心，还盘算着找人揍封威一顿泄愤。当然，得等她出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黎九九是在十二月中旬出院的，这时候早已经是冬天了。 岚城的冬天很冷，而且时常会下雪。想她从前冬天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跑到岚城来住一段时间，因为这边会下雪，燕京是很难看见下雪的。 她不怕冷，但抵不住爸爸觉得她冷。 黎九九被裹成了雪白的一团，由黎晏牵着回家。 她额头上的纱布摘了，也拆了线，现在还有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至于脸上的其他伤口，也早就好了。 黎晏最近总盯着黎九九额头上的疤唉声叹气，还总不让黎九九用手去碰，说是怕感染细菌了。 就比如说现在，黎九九挠个头被黎晏毫不留情的将手给拍了下来。 两人一路闹到朝阳花苑才停下来。 黎隆坐在前排，面目慈祥：“九九，你的房间也早就准备好了，你一会儿看了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就告诉你苏阿姨，让她给你改。” “好。”虽说现在才知道奶奶不是她的亲奶奶，但这个奶奶对她真的很好，和爷爷一样，都疼爱她。她其实还有点期待看见奶奶的。 黎隆想着黎晏不待见自己的妻子，但黎九九性子好，她和苏倩处好了关系，那她之后自然也能劝着黎晏一些。 于是，黎隆就接着说道：“你苏阿姨的性格很好，你们应该能相处得很好的。” “嗯嗯。”黎九九拉开车门，踩着软绵绵的雪地靴，看着眼前的别墅，眼睛里划过了一抹笑意。 这里真的是她从前住过的老宅啊！ 黎九九想，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分明那时过年她还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而转眼之间，就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现今，她又站在了这里。 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 黎九九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想看一看里面和她记忆中的老宅，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苏倩听见了他们回来的声音，就出了客厅迎了出来，便看见一个身着白色兔绒大衣的小姑娘正在东张西望。 她眉头皱了皱，飞快的归于平静。 “你就是九九吗？”苏倩笑容温婉，语气柔和。 黎九九听见声音，望过去，乖巧的笑道：“阿姨你好。” 黎隆听见黎九九喊苏倩阿姨无比欣慰：“九九，你终于叫对了一次。” “什么啊。爷爷，我奶奶呢？是不是在里面呀？”黎九九说着，就想往别墅里面走。 苏倩笑容微僵。 黎晏拉住她，没搞懂黎九九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他刚想说话，就听黎隆开了口，语气里似乎有不悦：“这就是你苏阿姨，九九。” 黎九九的脸色渐渐古怪。 奶奶不长这样啊。 爷爷也是真的牛批，看来以后还会离次婚？？？ ……啧。 “苏阿姨好。”黎九九的笑容渐渐变得礼貌。 苏倩很快收敛了情绪，牵着黎九九的手，带她走：“可算是出院了，阿姨这段时间本来是想去看你的，只是怕打扰了你，就一直没来。不过现在好了，你出院了，走，阿姨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虽说老宅还是那个老宅，黎九九的房间也在她从前住的那个，但是里面的摆设，却与后世截然不同。 也是，要是一样的，才是奇了怪了。 苏倩看黎九九目不转睛的盯着充满了粉色少女气息的房间，笑了笑，说：“以后你都能住在这里，不用再去住城北那种地方了，九九，开心吗？” 黎九九笑了笑，说：“谢谢苏阿姨。” 这个阿姨，虽然面对着她表现得和蔼可亲，但黎九九敏感，总是觉得她的神态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也是，在她的眼里，要不是黎晏，她还是个住在垃圾场里捡垃圾的小傻子。 但，这就是她的家呀。 第五十四章 度过一个闲散的周末之后，黎九九周一便去了学校上课，父女俩都不习惯被接送，所以还是走路去的学校，一路上一边走一边说话，也是挺有意思的。 黎晏看着似乎有些紧张。 “下午你就待在教室，等我来找你，知道不？” 一句话，黎晏已经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了。 黎九九胡乱的点头，脚步轻快。 城南距离学校并不远，是以很快就到了学校，黎晏将黎九九送到班级看她坐下了，才回了自己的班级。 虽说之前隔三差五的左嫣都会去医院看黎九九，但比不上在学校见面来得开心。 左嫣来的时候黎九九已经撑着下巴在素描本上涂画了，她走过去，声音带笑：“早上好呀九九。” “嫣嫣。”黎九九抱住左嫣的腰蹭啊蹭，软绵绵的声音跟撒娇似的：“我好想你呀。” 左嫣也笑：“我也想你呀。你终于回学校了。” 后排的周越掀了掀眼皮子，淡淡的说道：“上周四你们才见过吧。” 周越他们三个人上周四也去医院看了黎九九，刚好撞上给黎九九讲题的左嫣。 黎九九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我和嫣嫣几个秋天没见过了。” 周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黎九九这时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点心盒，里面装着烤得柔软可口的曲奇，她递给左嫣。 “你尝尝，我周末做的。”黎九九爱好烘焙，之前没那个条件，现在有条件了，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做了拿到学校来，和左嫣分享。 曲奇做成了爱心形状的，看着很是讨喜。左嫣拿了一块咬一口，然后毫不吝啬的赞美。 黎九九很受用，并且大方道：“那都给你啦。” 周越：“我也想吃。” 林帧：“我也想吃。” 田文昊：“还有我！” 一盒曲奇，最后竟然全落在了后排三个男生的嘴里。 中午的时候，黎九九挽着左嫣，打算去找陈盼雁一起吃午饭。 左嫣拉住了她，只径直往食堂的方向走：“咱们两去就行了。” “啊？”黎九九想了想，恍然大悟：“也是，梁玫转学的话，也没人会闲着没事针对她了。她交朋友啦？” 左嫣点点头。 黎九九笑：“那这是好事儿呀。” “嗯。” 有些话，左嫣不想说。 譬如陈盼雁新交的朋友是鹿小鱼。那个之前跟着梁玫一起的女生，是据说被陈盼雁抢了男朋友的鹿小鱼。 又譬如最开始的几天，陈盼雁还是带着鹿小鱼来找她一起吃午饭，只是她觉得，她们三个人待在一起实在尴尬，这段时间，才都是一个人吃午饭的。 黎九九和左嫣打了饭端着餐盘去二楼挑了张空桌子坐下，一边聊天一边吃午饭。 黎九九正说着现在自己家的情况，就有一个男生端着餐盘站在了她旁边。 “黎九九，我能坐这儿吗？”自打上次黎九九拒了顾凡容周末看电影的邀约之后，顾凡容就直到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找过她了。 现在竟然过来了？ 黎九九有些疑惑，但没多想，点点头：“那你坐呀。” 顾凡容便坐在了黎九九旁边，而后和左嫣打了招呼：“左嫣。”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只是左嫣面对外人态度一向冷淡，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出声。 顾凡容也习惯了左嫣的态度，并不在意。 “你最近都没来学校？我听说，你是住院了？” “嗯，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然后就来学校上课了。” “我本来是想来看你的，只是不知道你在哪家医院。”顾凡容关切的问道：“那你现在好些了吗？” “都好了呀，不然我也不会来学校了。” 顾凡容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叹了口气，说道：“不，你还没好。” 黎九九疑惑的偏过头去：“啊？” 顾凡容伸出手指，点了点黎九九额头上的疤：“留疤了。” 黎九九触电一般的倏的站起身，然后意识到不妥，又坐下来，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别碰我。” “是疼了吗？” “不是。”黎九九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疤痕，说道：“手上有细菌，你碰了我额头的疤，进了细菌留疤了怎么办。” 顾凡容：“……”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 “九九，你留疤我也觉得好看的。”左嫣轻声说道，将顾凡容想说的，类似的话，给说了。 接下来，顾凡容明显的安静了不少。 在不远处目睹了黎九九和顾凡容“调情”季匀啃着鸡腿，寻思着要不要告诉原尧，他在教室睡觉的那会儿，小姑娘就要被拐跑了。 邹思聪叹道：“你看最近尧哥焉了吧唧的样子，我们是时候刺激刺激他，给他点危机感了。” 学聪明的季匀说道：“聪哥上！” “你不上吗？”这种事平时不是季匀最积极了吗？ 季匀道：“我怕尧哥拿我撒气。” “我也怕，那算了吧。” 向炎彬鄙夷：“两个怂逼。” 两人看着他。 向炎彬改口道：“三个怂逼！” 吃完了午饭之后，黎九九和左嫣就走路回教室。 冷风嗖嗖的刮过来，黎九九说道：“今年怎么还不下雪呀？” “每年都是圣诞节那会儿下雪，今年当然也不例外呀。”左嫣提起圣诞节，忽然间来了兴致：“九九，我们去超市买点毛线，织个围巾好不好？” “你送谁呀？”黎九九眼睛一亮，问：“是给周越吗？” 哇，叔叔阿姨的进展这么快的吗？ 左嫣莫名其妙：“给他干嘛？我织了送你。” “哇，那我也织了送你，我们互送好啦。” 左嫣轻轻的拉了拉她胳膊：“你送我做什么？你得送喜欢的人呀。” “我喜欢你呀。”黎九九答得理所当然。 左嫣无奈的摇摇头：“笨九九，你送原尧呀。” 黎九九沉默了一下：“不要。我又不喜欢他。” “真不喜欢呀？”左嫣想了想，说道：“去年平安夜，我经过七班，可看到他抽屉和桌子上都塞满了苹果和围巾呢。” 黎九九惊讶：“他人气那么高呀？” “是啊。”左嫣点点头，而后玩笑道：“那时候刚开学也没几个月，他还没来得及凶名远播，一堆的小女生凑上去呢。可惜后来我休学了，不然还能围观一下原尧的大佬进化史呢。” 说干就干，下午放学之后，两人就去了学校外面的精品店买毛线和木棒针。 黎九九买了青色的毛线，打算织了围巾送左嫣，而后想了想，又拿了几团黑色的毛线。 左嫣也在挑颜色，她看着那团黑色的毛线，问：“想通了？” “不是啦，我这条打算送黎晏。” 左嫣听着，倒是没有再多说，她拿起粉色的找团：“喜欢吗？” “我可以拒绝嘛。” 左嫣看了她一眼，拿着粉色的毛线团去结账了。 黎九九：“……” 在出去之前，黎九九把毛线团和木棒针都收进了书包里。 黎晏等在精品店门口，准备和黎九九一起回家。 “那我先走啦。”左嫣摆摆手，笑道。 “嫣嫣拜拜！” 黎晏看黎九九书包鼓鼓囊囊的，好奇的问道：“你这买了什么呀？” “不告诉你。”黎九九神秘的笑：“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黎晏哼哼两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女生就爱搞那一套。平安夜要到了，按照惯例你们要开始织围巾了。” 黎九九惊讶：“哇，爸你好聪明！” “那可不。” 黎九九笑了笑，然后说：“爸，我问你个问题哦，你知道苏佩君这个人吗？” 黎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笨蛋，当然是因为苏佩君才是奶奶的名字呀！黎九九只问：“你知不知道嘛。” “我知道。”黎晏瞥她一眼，哼道：“可我不告诉你。” 黎九九撇嘴。不说就不说，真正的奶奶迟早会出现的！ 两人回到朝阳花苑是下午五点钟，这时候黎隆外出上班，还没回来，家里只有苏倩一个人。 刚刚踏进大门，苏倩便迎了上来，要接过黎九九的书包，笑道：“九九，这么久没上学了，感觉怎么样？” “阿姨我自己拿就可以啦。”黎九九抱着自个儿的书包，笑容礼貌而乖巧：“我一切都还好，上学挺好的。” 苏倩便含笑问黎晏：“阿晏呢？” 黎晏不想理她。 黎九九拽了拽黎晏。 “我也挺好的。”黎晏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 “那就好。快进去吧，阿姨给你们切了水果。” “这么冷的天吃什么水果，我回去做作业了。” 他说着，率先就走了。 黎九九看苏倩脸色尴尬，说道：“阿姨你别理他，我吃。” 苏倩笑笑：“好。” 没多久，黎九九拿着一盒水果去了黎晏房间，看他在床上挺尸，就将水果放下，跑到他床边去拉黎晏。 “你不是做作业吗？怎么睡上了。” “我烦。”黎晏道：“我不喜欢那个苏阿姨。” “苏阿姨挺好的。”黎九九拽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吃水果啦，快点起来。” “我就不喜欢嘛。”黎晏坐起来不动了。 黎九九就撒了手，说：“那你也不能那么没礼貌呀，苏阿姨也还没做什么你就甩脸色给她。爷爷知道了，会生气的。” “气呗，我巴不得他生气。”黎晏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黎九九嘟囔：“死猪不怕开水烫。” “黎九九你出息了，竟然骂我！” “反正你对人礼貌一点嘛，不然就成你的不是了。” “行了知道了，就你话多。” 黎九九笑笑：“那去吃水果吧，一会儿一起写作业。” 黎晏点头。 第五十五章 黎九九从前也干过织围巾送人的这种事儿，所以她会织围巾。她的手很巧，左嫣才刚开了个头，她就已经织好了一小截了。 左嫣动了动有些酸的手，感慨道：“九九，你速度也太快了吧。” “哈哈，那可不，我有经验啊。”黎九九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慢下来：“下周五就平安夜了呀，我要是不快点，两条围巾会来不及的。” 左嫣看了眼黎九九手中青色的围巾，弯唇笑：“慢慢来，反正到时候我的你肯定能织好。” “哈哈，我给你织个带花纹的，到时候你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左嫣点点头，然后说：“你教教我吧，我也想学新花样。” “……你这粉色已经很花里胡哨啦。”黎九九道：“而且织图案麻烦的，到时候你要织不完了。等这几天过去了我教你呀。” 主要吧，黎九九实在是不想顶着那样花里胡哨的粉色。 “也行。”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黎九九这几天忙着织围巾，后知后觉的发现顾凡容总是往九班晃悠，每次来不是送杯奶茶蛋糕，就是给她送笔记的。 弄得有好些暧昧的目光落在了黎九九和顾凡容的身上，林蕤也时不时的开始过来有意无意的试探她是不是真和顾凡容有什么。 这天，黎九九和左嫣坐在操场上织围巾。 左嫣想起顾凡容，就问：“你和他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他奇奇怪怪的。”黎九九也一头雾水。 “那你离他远点。”左嫣提醒：“你俩要是真早恋了，顾凡容成绩好，倒霉的还是你。” “我才不会在这儿谈恋爱呢。哎呀，主要吧，嫣嫣你不知道那哥哥笔记做得好。我想着不要白不要嘛……” 左嫣看了她一眼，看起来挺无语的：“就因为这个呀？” “对啊，我的眼里只有学习。” 黎九九说着，看着季匀他们从操场经过，便让左嫣等等她，然后她便跑了过去。 “季匀，向炎彬，邹思聪。”黎九九挨个打了招呼，然后眼珠子转呀转：“原尧呢，我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尧哥请假了。”季匀挠挠头：“他和他爸吵起来了，最近在搞离家出走呢。” 黎九九：“？？？” “诶，黎九九，你织围巾呢。送谁啊？”黎九九已经织好了那条青色的围巾，手上是一小截黑色：“我最近看一堆女生都在搞这个呢。” 黎九九道：“送我喜欢的人。” 她最喜欢爸爸啦，虽然黎晏有时候挺不靠谱的。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想起最近年纪里黎九九和顾凡容的某些传言，纷纷同情自个儿尧哥。 “我们尧哥……” 季匀要说的话被向炎彬打断：“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他语气似乎有些不好。 黎九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问：“原尧出了什么事？” “他要有后妈了。”季匀心直口快：“那阿姨据说还是尧哥初中的补习老师，啧……” 黎九九的关注点：“原尧竟然也会补习？” 季匀：“……” “行了，跟你说什么啊。匀哥聪哥，走了。” “等会儿啊，急什么。”黎九九伸手拦住他们：“那原尧现在住哪儿？” “明珠苑……”邹思聪贴心得连门牌号都说了，然后道：“你要去找他？” “你猜啊。”黎九九说着，就折返回去找左嫣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班。 季匀看着就有些生气：“我这就发短信和尧哥告状！把之前她和顾凡容在食堂调情还有最近的风言风语都告诉尧哥去。” “对！就要告诉尧哥！这黎九九什么人啊，真的是。尧哥对她这么好，她呢。”向炎彬附和。 邹思聪看着义愤填膺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下。 “要不然我们下午放学了找尧哥去？当面说比较好吧。”邹思聪提议。 “晚了，我已经发了。” 邹思聪：“……”行吧。 黎九九和左嫣回了班之后，就将围巾收拾收拾塞书包里。 “你要干嘛？” “我提前放个学。”黎九九道：“嫣嫣，一会儿要是有老师问，你说我去医务室就行了。” “你去哪儿。” 她要去找原尧。 黎九九如实说道：“找原尧。他最近不来学校，我想去看看他来着。” 左嫣听了，促狭的笑着：“去吧，会给你打掩护的。注意安全哦。” “嗯嗯。其实我也不想翘课的，但黎晏看我看得紧，我这时候不走放学了就走不了了。”黎九九飞快的收拾了东西，说道：“嫣嫣，我放学了要是没回来，你就帮我和黎晏说一声吧。” “好，我知道的。” 黎九九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辫子就被身后的人给揪住了。 “黎九九你够了啊，黎晏让我看着你，你还想翘课？门儿都没有。” 左嫣语气冷淡的对着周越说道：“你别揪九九辫子，我今早才给她编的，被你扯乱了。” “……哦。” 黎九九笑容甜美：“谢谢嫣嫣，周越就交给你啦。我溜了。” 看着一溜烟跑没影儿的黎九九，左嫣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越想着，去告诉黎晏来着。 “你不准去。九九和原尧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 “那总得让她爸知道吧。” “我放学会和黎晏说的，你别去了。”左嫣冷冷淡淡。 周越脾气上来了：“你说不去老子就不去？” 左嫣眉头微皱。 “不去就不去！”周越立刻极有骨气的说道：“老子不和你计较！” 左嫣没说话，转过去了。 林帧围观一切不由得“啧”了一声。一物降一物啊。 黎九九知道，图书馆后面那片小树林的围墙，她爬出去是不成问题的。 虽说在这里她还是第一次翻墙翘课，但从前做得可不少，黎九九将书包取下来，掂了掂，然后蹦起来将书包往外甩。 把书包丢过去了之后，黎九九又后退两步，做了个助跑，身姿灵巧的上了墙头，她往下看的时候发现这墙怎么这么高。 她在墙头迟疑了一下，怕逗留太久被抓了，才颤颤巍巍的攀住墙，一点一点的往下滑。 ……有些，笨重。 好在最后安全落地。 捡了好几个月破烂的黎九九对于岚城还算熟悉，背上小书包就朝着明珠苑的方向走。 今天的天气比前几天还要冷，要不是她穿得厚，非得冻成冰棍。 走了大概有一半的路程，天空忽然纷纷扬扬的撒下一片雪白。 黎九九停下脚步，轻轻的“哇”了一声。 下雪了诶！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冰凉在手心化开，让她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把手缩了回去。 雪渐渐的大了起来，黎九九走到明珠苑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成了个小雪人。 好在这里的安保不是特别严密，黎九九轻易的就进了明珠苑。 终于走到室内，黎九九跺了跺脚，将身上的雪给抖下去了一些后，才上了电梯。 她停在门口，伸出手轻轻的敲了两声。 “原尧，我是黎九九。”她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你开个门呗，外面好冷哦。” “你不理我。” “你再这样我也不理你了。” “我跟你讲我走了哦。” “……” “你在不在家呀？” 不会不在家吧。 黎九九叹了口气，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暴风雪，开始发愁自己怎么回家。 算了，在这儿等雪停了再想办法回家吧。 好烦呐，白跑一趟了。 蹲在人家家门口让邻居看了也不太好，黎九九索性去了楼道坐着。 她坐在楼梯上，抱着书包，瑟瑟发抖的发着呆，消磨着时间。 原尧提着一袋子零食泡面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掏出钥匙开门，忽然听见楼梯间传来了声音。 他推开楼梯间的门，看见黎九九捂着额头一脸委屈的瞪着那面墙。 她不小心睡着了，头磕在坚硬的墙壁上。 原尧看见她，先是不可思议，紧接着，有一股暖意从心间腾升，流窜至四肢百骸。 黎九九捂着额头看过去。 原尧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下身是条黑色的休闲裤。他刚从外面回来，没有打伞，尚未融化的雪落满了他的肩头，也染白了他的头发。 黎九九瘪瘪嘴：“你怎么才回来啊……” 原尧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将小姑娘拉起来，这才发现她一双手冷冰冰的，还被冻得通红。 “你怎么来这儿了？”他将她两只手并在一起用大手包住：“等多久了？” 被冻得僵硬的双手，忽然间变得暖暖的。 黎九九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手一起热起来了：“等了好久你才回来。” “你怎么来的？” 他一提，黎九九更委屈了：“我翘课过来的，走了一半就下雪了，好不容易到这儿你还不在家。你看我的手，还有脸，都冻红了。” “明珠苑离学校这么远，你一个人就敢过来？”原尧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的责备：“不安全。” 黎九九瞪大眼睛：“你还凶我。下次我不来找你了哦。” “算了，你先跟我回家。”原尧叹了口气，唇角却忍不住翘起。 第五十六章 黎九九磨蹭在了门口。 “进来啊。”原尧弯身在鞋柜里找鞋，然后拿出了一双对于黎九九来说大了许多的棉拖。他看着这双拖鞋沉默了一下，然后把鞋扔了回去：“算了别换了，直接进来。” “我鞋底湿的。”不只是鞋底，鞋子里面也湿了：“穿着不舒服。” 黎九九说着，蹬掉脚上湿漉漉的鞋，脱掉湿润的袜子，蹬蹬蹬的跑了进去。 原尧：“……” 他把她鞋子摆好，又认命的拎着那双棉拖鞋去追她。 “你先穿这双。”原尧道：“快点，不然感冒了。” 黎九九顺手开了空调，站在空调底下吹着暖洋洋的风：“不用啦，很快就暖和了。” 原尧看了眼干干净净的地面睁眼说瞎话：“穿上，一会儿把脚踩脏了。” “好嘛。”黎九九踩进那双大了很多的棉拖鞋。 原尧将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在茶几上，随意的翻了翻：“你饿不饿？” “饿了。”黎九九跑到他旁边坐下，说：“你最近就吃这些呀。” “嗯，方便。” 黎九九伸长脖子看了眼毫无生活气息的厨房，眼睛一亮，说：“今天这么冷，吃火锅最好了。我看地上有锅，要不然我们吃火锅吧。” “涮薯片？”原尧撕开一包薯片，递到黎九九手边。 黎九九咬了片薯片，说道：“雪停了，你去买嘛。多买点羊肉卷。” 原尧挑眉：“我去买，你干嘛？” “我洗澡，身上湿漉漉的好不舒服哦。” 原尧：“……” 他咬了咬后牙根：“黎九九你心不要这么大！” “我怎么了。”黎九九道。 原尧伸手揉她的脸，凑近她，语气带笑：“黎九九，这可是我家啊。敢在我家洗澡，真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你又不会。”黎九九小声嘟囔：“你快去啦，我饿了。等会儿吃完了火锅，你送我回朝阳花苑，我送你回你家。” 原尧一怔，明白过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黎九九飞快的撂下那后半句话之后，就跑进了卫生间。 她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我能用你的沐浴乳和洗发露吗？” “……嗯。” “有毛巾吗？” “……柜子里，没用过的。” “哦哦。” 原尧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人生之后，去给黎九九翻了件崭新的浴袍，放在了卫生间门口。 “给你放了浴袍，别穿你那身湿衣服了。” 隔着水声，黎九九的声音传来：“知道啦。” 原尧的耳根开始泛红。 外面的风雪早已停了下来，原尧出了门，去买黎九九要的羊肉卷。 黎九九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换上了干爽的浴袍，就打算找吹风机来把她的衣服给吹干。 主要吧，就是外面的校服和毛衣湿透了，穿着就很难受。 黎九九四处找了找，发现原尧竟然没有吹！风！机！ 她只能将自个儿的衣服晾在空调下面，等着干了些好换上。 趁着原尧还没回来，黎九九摸出围巾开始织，又织了一段之后，黎九九听见开门的声音，才不紧不慢的将围巾给放了进去。 原尧推门进来，刚好看见一角黑色的围巾。 想想中午那会儿季匀发过来的短信，原尧便忍不住眉头微皱。 给喜欢的人织围巾么？ 喜欢的人，是谁？ “原尧，衣服干不了了，怎么办啊。”黎九九指着自个儿湿答答的校服，丧着脸。 原尧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会儿就干了，别急。” “嗯嗯，那我们煮火锅吧。我去把锅烧起来，你把菜摆好。”黎九九说着，拖着那双阻碍她行动的拖鞋进了厨房。 原尧拎着菜问跟着她进去，看她蹲在地上摆弄那口电锅：“你会不会？” “我不会。” 原尧撸起袖子：“我来。” 黎九九点点头，就去看他买了些什么。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呀，我们吃不完的。” “吃不完放着，我下顿吃。” “下顿回家去吃嘛。” 原尧没说话。 两人一起将锅烧了起来，又把菜挨个摆好，原尧去厨房拿碗筷的时候，门被人敲响了。 黎九九拖着鞋去开门，然后和季匀三人组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卧槽黎九九你！” 黎九九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然后对着走出来的原尧说道：“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还没干。” “没事。” “我那儿还有一套没穿过的校服。” 黎九九看了眼自己和原尧相比下来的短胳膊短腿，沉默。 “尧哥！尧哥开个门！我刚才好像出现幻觉了！”季匀的声音就跟催命符似的，从门外不断传来。 黎九九抓起自己半干的衣裳，冲进了卫生间。 原尧这才走过去开门，语气不善：“你们来干嘛的？” 季匀和向炎彬手里提溜着一堆零食，邹思聪抱着一箱啤酒。 “送、送温暖啊。” 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原尧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赶人：“你们改天再过来。” 而季匀这时候已经挤了进去，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尧哥我刚刚看见黎九九了，妈的吓死我了，还好是幻觉。” 向炎彬问趁机走了进去：“哇，你吃火锅啊。过来难得看见你不是吃泡面。” 邹思聪看了眼鞋柜边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双鞋，也走了进去。 得，二人世界没有了。 “尧哥我好饿啊，咱们开吃吧。”季匀走到餐桌边坐下，期待的说道。 原尧：“季匀我跟你讲，你他妈这是在……” 狠话还没放出来，黎九九穿着半干的校服，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季匀：“……” 向炎彬：“……” 火锅是从一种蜜汁安静的状态下开始的。 季匀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正在等羊肉片吃的黎九九：“你怎么来这儿了啊？” “我不能来吗？” “那你刚刚……”是穿着浴袍吧？？？ 原尧将黎九九心心念念的肉肉捞起来，放进她碗里，淡淡的说道：“少说，多吃。这里的吃不完你今天别走了。” “哦哦哦。尧哥给我来片肉。” 原尧冷酷无情：“你没长手？” 季匀：“……” “看你挺可怜的，我给你夹。多吃点菜吧。”黎九九伸手给他夹一片绿油油的菜叶子，说：“不用谢我。” 季匀：“……” 不就一片菜叶子原尧你他妈瞪着我干嘛？ 季匀愤愤不平，一口吞了那片菜叶子。 一顿火锅吃下来，室内又开了空调，没多久几人就满头大汗，黎九九觉得自己头发都要干了。 不得不说，原尧买多了菜还是挺有先见之明，但五个人吃还是有些不够，好在最后还有零食压阵。 季匀开了啤酒，和原尧他们一人一罐。 黎九九只能喝着橙汁，眼巴巴的看着。 吃完了火锅之后，季匀小心的提议：“时间还早，咱们来玩三国杀啊。” 蹭顿饭就差不多得了啊。 邹思聪聪明一点，说：“尧哥，我们先走了。” “那我也走了，原尧你送我吧。”黎九九道。 原尧指了指桌上的狼藉。 “那好吧我帮你收拾完。” 季匀：“我也可以帮……” 邹思聪拉住不长进的季匀，和向炎彬离开。 原尧看黎九九拖着自己那双拖鞋这里跑那里跑，还觉得有点喜感。他于是将小姑娘按到沙发上，说：“你坐着吧，我来收拾。” “好嘞。”黎九九应得爽快，她喜欢准备，但不喜欢收拾。 看原尧在餐厅和厨房忙碌，黎九九就趁他不注意，从茶几上顺了一罐啤酒，又拆了包薯片，打开电视，调了个动画片，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看着还挺悠闲。 等到原尧从厨房出来时，黎九九已经喝完了一罐啤酒，红着脸看着电视傻笑。 原尧看了眼电视，上面放着《黑猫警长》，她在脸红什么？？？ “走了黎九九，送你回家了。”再不回去黎晏估计能直接杀他这儿来。 “我不要，我还没看完。”黎九九拍开他的手。 “什么酒量啊还敢偷酒喝。”原尧揉揉她红彤彤的脸，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黎九九瞪着他：“你才酒量差！不就是啤酒嘛谁没喝过呀。再来一罐。” 看着小姑娘伸出的手，原尧去冰箱里摸了一瓶牛奶，拧开递给她：“喝吧。” “哦。”黎九九喝了两口，皱起眉头：“这是奶，不是酒，你糊弄我。” “这就是酒，你喝醉了，味觉问失灵了。” 黎九九呆呆的看着他：“真的吗？” 原尧点头：“快喝。” 黎九九咕噜噜的喝了半瓶就喝不下了，瘫在沙发上不肯动。 原尧看得好笑。 黎九九嘴里似乎在嘟囔什么。 原尧凑过去听，被黎九九伸出双手捏着他的脸推开。 “你走开啦，离我远点。” 原尧被揪着脸，眉头跳了跳：“九九，撒手。” “我不要。” 原尧就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拿开。 黎九九扑过来，原尧刚想躲，又怕她扑空。谁知微醺的黎九九力气大得让他猝不及防，两人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黎九九趴在他身上，忽然毫无预兆的哭了。 “摔疼了？”他扶着她，紧张的看着她：“摔哪儿了？” “原尧你对我真好。”她哽咽着说道：“你要是能年轻个二十岁就好了。” 原.十七岁.尧：“？？？” 年轻二十岁，黎九九怕不是想让他回娘胎重造。 黎九九继续哭：“我不喜欢大叔嘛，你晚出生个二十年我就喜欢你了。” 原尧：“……” 第五十七章 原尧听黎九九叨叨了半天，又是疑惑又是好笑。 “诶，黎九九，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他捏着她的脸颊，笑着问：“你看清楚了，在你面前的是十七岁的原尧，晚出生二十年，就碰不到你了啊。” 黎九九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叹气：“你早出生二十年我还没出生啊。我都不认识你，黎晏也没跟我说过你。他好过分哦。” “我爸要是提起你，我就知道哪个阿姨和你在一起了。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谁这么幸运呢。 “不要阿姨，要你。”原尧哄道。 “你根本不信我来自未来。”黎九九瘪瘪嘴，还要继续哭。 废话，他又不傻。小姑娘一双晶亮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里面，也只剩下他的倒影。 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黎九九，我……”他攥住了她的手：“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 “那……” “但你大我太多了。”黎九九又哭了：“好烦啊，我难得碰到这么喜欢的哥哥竟然是叔叔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我要回家呜呜呜……” 原尧：“……” 叔叔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如果真的可以穿越的话，原尧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那个想当叔还想当爸的自己。 唉，报应啊。 “行了，别哭了。”原尧一边叹气一边给她擦眼泪：“哭起来丑死了。” “我委屈嘛。” “有什么好委屈的，就知道说傻话。” 黎九九擦擦眼泪，展开双臂：“原尧叔叔，我们来个离别的抱抱吧，我要回家了。” 她说完了之后，就扑过去抱着他的腰，还在他胸膛前蹭了蹭。 原尧提溜着她的后颈把她扯出来，黎九九眨眨眼，无辜的看着他。 原尧看了眼自己毛衣上的狼藉，想发火又发不出来。 “你是不是嫌弃我，刚开始你就嫌弃我捡破烂，还嫌弃我脏。” 原尧是真的挺嫌弃的，嘴里却说着话，打定主意要把小姑娘哄到手：“没有。我可喜欢你了，不嫌弃你。” “真的吗？”黎九九脸蛋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却已经不哭了。 “嗯。不骗你。”喜欢大过嫌弃，四舍五入就是不嫌弃啊。 “那还要抱抱。” 原尧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去洗把脸，送你回家。” “我舍不得你，你跟我一起回去。”黎九九可还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你要带我回家啊？”原尧玩笑道。 “回你的家。离家出走不好的，你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了，你是十七岁的大孩子。” “我家不好。”反正她现在喝醉了，原尧道：“明珠苑的这套房子之前是我妈名下的房产，她去世之后这里就成了我的了。她在这儿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我喜欢住在这里。这里比那个冷冰冰的别墅好。” “我知道，季匀和我说，你要有后妈了。”黎九九踮起脚摸摸他的脑袋：“你一定可委屈了。” 原尧笑了笑：“不委屈。” 因为她来了。 “原尧，亲亲就不委屈了。”黎九九踮脚，勾着他的脖颈。 原尧一怔，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她。 “啵”的一声，黎九九亲在了他的左脸颊。 “不要委屈，要开心哦。” 她笑意吟吟，未曾将方才那个吻放在心上，而是继续摸着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大型犬？？？ 原尧来不及去想黎九九这跟摸狗没有差别的动作。 他被亲了。 他被黎九九亲了。 黎九九主动的。 一朵朵璀璨的小烟花从心间炸开，让原尧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幻境中。 “九九。” “啊？” 原尧弯下腰，说：“还委屈。” 他的脸，近在咫尺。 他怎么这么好看呀，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她好吃这种颜呀。 他接着说道：“要亲亲，才不委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黎九九的脸更红了。 她又像刚才一样，亲在了他的右脸颊。 “这样吗？” “不是。” 原尧笑，俯下身，唇紧跟着贴在了她的唇上。 黎九九眨眨眼。 原尧也睁着眼，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绞在了一起。 他们都没有再近一步的动作，似乎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到地老天荒。 直到一阵疯狂的拍门声响起。 原尧揉揉她脑袋，说：“你先坐，我去开门。” 黎九九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被亲了，乖乖的点了点头。 原尧走过去开了门，连人都没看清，只感觉到了一阵风。 那阵风急吼吼的冲进来，停在了黎九九跟前。 黎九九看见他就笑了：“爸，你怎么来了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找你好久了。”黎晏的脸色有些沉：“谁让你翘课跑这儿来的啊？” 要不是碰到了季匀，问到了原尧现在住哪儿，黎晏都能怀疑自己闺女要夜不归宿了。 黎九九被训了也只是傻笑。 黎晏看了眼她红彤彤的脸，险些气疯：“原尧你他妈果然是不安好心，竟然给我闺女喝酒！你说，你想趁她喝醉了做什么！” 原尧挑眉，挑衅：“你觉得呢。” “卧槽！” “黎晏你不准说脏话。”黎九九气道：“说脏话不好。” “行行行，不说，咱回家。” 黎九九乖乖点头。 黎晏扶着黎九九起来，对着原尧说道：“你起开。” “换鞋。”原尧没去拦，而是提醒道。 黎晏经他提醒，才发现自个儿闺女脚上是一双一看就是原尧的拖鞋，险些没气得当场升天。 终于给黎九九穿好鞋之后，黎晏拉着她想赶紧走。 黎九九被拉着走到房门口，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去。 那个少年正看着她，见她转身，还伸出手和她摇了摇，像是在说拜拜。 黎九九甩开黎晏的手，朝着他跑了过去。 “原尧，送我回家。”她说。 黎晏黑着脸过去把她拉住：“老子送你还委屈你了？” 黎九九拽着原尧的手不肯放：“不行，就要原尧送。原尧，你也回家。” 黎晏去掰原尧的手：“放开我闺女！” “你别碰老子。”原尧手一躲，躲过黎晏的手的同时，也把黎九九给拉了过去。 黎晏：“？？？” 黎九九拽着原尧的手，满意的拉着他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回头：“爸，回家啦。” 黎晏：“……”死丫头明天再找你算账！ 出租车在朝阳花苑的大门口停下，黎九九看着原尧。 “你回家呀，我送你。”她说道。 原尧：“……” 黎晏催促：“赶紧的啊，冷死了。” 黎九九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回家吧。” 原尧微叹，知道自己一直住在外面也没有用，还不如回去面对。 “好。” 黎九九适才笑开。 朝阳花苑很大，一幢幢别墅错落有致的林立黎晏黎九九与原尧在一个岔路口分开。 走了两步之后，黎九九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去，看见少年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雪白中。 黎晏挡在黎九九跟前，语气不好：“醒酒了？” 黎九九的反应还有些迟钝：“啊？” 黎晏按着她的肩把她往家的方向带：“黎九九我告诉你，收起你的小心思。你敢喜欢他，我打断你的腿。” “你在说什么呀。”黎九九打了个呵欠。 “等你明天清醒点老子再来好好教育教育你！” 黎九九嘟囔了两句之后，由着黎晏拖着她走。 黎隆惯是不着家的，家里还是只有苏倩。苏倩看见脸蛋红彤彤的黎九九，被吓了一跳。 “九九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重的酒气？”苏倩伸手去扶黎九九：“阿晏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带着妹妹喝酒呢。” 黎晏一只手勾着黎九九的书包，另一只手扶着黎九九侧身，避开苏倩的手：“她没事，睡一觉就行了。我扶她上去就可以，不麻烦你。” 苏倩看了眼黎晏，说：“那我去煮醒酒汤。” “不用了。”说完了之后 ，黎晏就扶着黎九九上楼了。 苏倩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 上了楼一沾床，黎九九就不肯起来了。 黎晏给她把外套脱了，开了空调之后就随她去了。反正不生病就成嘛。 翌日。 黎九九是被头疼醒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发肿的眼眶，她觉得自己不仅是眼眶发肿，脸也肿了。 果然，一照镜子，脸上还冒了一颗痘痘，正好就在额头中间。 呜呜呜，宿醉的结果就是这么残忍。 其实她应该一罐啤酒都没喝完，连宿醉都称不上。 这可太悲伤了。 谁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么喝不了酒呀。 她迷迷糊糊的去洗了个澡，又换了睡衣，适才没精打采的下楼去倒水。 咕噜噜的喝完了一杯水，黎九九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正打算回去继续睡觉的时候，黎九九才想起自己今天还有个学要上。 因为昨天下了雪，路不好走，黎隆便喊了家里的司机送两个孩子去上学。 黎晏看了眼打瞌睡的黎九九，说：“九九，你睡丑了。” “啊，别说了我知道。都长痘痘了。”黎九九哭丧着脸：“好烦呀。” “我昨天说什么你还记得吧？” 黎九九揉揉额头：“你平时话说那么多，我哪知道你说了什么啊。” “一会儿到学校了再跟你算账。”黎晏戳戳她额头。 黎九九：“你戳到我痘痘了！” ※※※※※※※※※※※※※※※※※※※※ 谢谢初一 小天使的三瓶营养液～ 第五十八章 很快便到了学校。 这时候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 黎晏撑了伞和黎九九一道往教学楼走。 “黎九九我问你，你昨天跑原尧那儿去想干嘛？”果然，黎晏当即问道。 黎九九如实答道：“他好几天没来学校，我担心嘛。” “你担心他不怕我担心你啊。”黎晏埋怨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就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怕我告诉了你你不让我去嘛……” 黎晏瞪眼：“我是那种人吗？” 你可太是了。 “怎么会呢，爸爸最善解人意了。” “这还差不多。”黎晏适才正色道：“黎九九我跟你讲啊，原尧不是什么好人，你一个女孩子跑过去找他，他给你灌酒喝。要是昨天我没找过来，你就惨了知道不？” “你想哪去了啊，原尧很好呀。” “傻闺女，他要是真对你做点什么，你都没地方哭去。”黎晏越说越纳闷：“不是难道我没教过你，不准在外面喝酒吗？啊？” 黎九九挠头：“你忙嘛，还真没说过，哈哈。” 黎晏：“……”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黎晏转移话题，问。 黎九九想了想，只剩下了几个模糊的片段，连最后原尧怎么跟她回的朝阳花苑都不记得了。 “能做什么啊。”黎九九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说了，原尧是好人。黎晏你不准说他坏话。” “你实话实说了吧，是不是喜欢他。” 黎九九顿了一秒，说：“爸，我的心里只有学习，我不早恋。” “真的？” “对啊。我现在学习可认真了。” “那才对。乖。”黎晏摸摸闺女的头，此事就此揭过。 黎晏照常将她送到了教室，才回了自己的班级。 左嫣这时候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正在织围巾。 “九九，早上好呀。” 黎九九也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看着桌面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试卷，问：“这是昨天的作业吗？” 左嫣点点头。 黎九九便埋头的开始补作业。 左嫣将围巾放回抽屉里，问：“昨天找到原尧了？” “找到了。”黎九九一边写一边说道：“他回家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学校。” “那一会儿你课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我们一起去。” 等到了课间的时候，黎九九和左嫣就手挽着手“路过”七班。 原尧今天来了学校，季匀正在和他说话，表情看着有些激动。 黎九九从他的口型中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行啦，走吧。”黎九九道。 两人正打算往回走，就看见黎晏上楼，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笑容。 “黎晏，课间就十分钟，你干嘛去了呀？”黎九九问。 “小屁孩别管大人的事儿。你在这儿干嘛？” 黎九九挽着左嫣的手紧了紧，左嫣替她答道：“周越让我们过来给你递个话，说中午不和你一起吃饭。” “哦哦。知道了。” 回了班，黎九九就问：“周越没说啊，我们说谎不太好吧。” “周越约我中午一起吃饭。”左嫣淡定的答道：“我现在可以答应他了。” “哇喔。”黎九九捂嘴笑：“那我中午找我爸吃饭去。” “你干嘛找黎晏呀。我可是为了你才那样说的，你还真打算我和他单独吃饭啊？你跟我一起去吃。” “这样不好吧……” “你答不答应。” 黎九九摊手：“万一我中午也有约呢？” 黎九九一语成畿，今天周四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一班也是体育课，黎九九和左嫣坐在篮球场看他们打篮球的时候，顾凡容就来找了一趟黎九九，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黎九九点头同意了。 一来吧，她想给左嫣和周越单独相处的机会，二来顾凡容还约了她吃完饭去图书馆学习来着。 对，她是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那我们四个中午一起吃吧。” 黎九九看着篮球场上的那颗篮球，道：“不要。我和顾凡容讨论学习，和你们不一样。” 左嫣：“……”学了那么多天，也没见你多做对几道题。 体育课下课，周越过来找左嫣。 他看黎九九还坐在椅子上不动，问：“你不和我们一起啊？” “我也有人约呀。” 周越左右看看：“谁？” “你去不去吃了。” “男的女的约你？” 黎九九：“……嫣嫣把他拖走！” 周越叔叔怎么和她爸一样，啥啥都要管。 “要不然我们一起吃吧。”周越又道。 “我不和学渣一起吃饭。” 周越：“……我下午就告诉你爸去！” 正好顾凡容过来了，黎九九就跟着他走了，懒得再理周越。 左嫣和他走向食堂，忍不住主动说道：“你还挺关心九九啊。” “当然啊。”周越道：“她是黎晏闺女，就是我侄女儿。我担心那小傻子被人拐走了。” 左嫣：“……” 现在的男生，不流行认妹妹，流行认侄女了是吗？ 一楼的人一如既往的多，黎九九和顾凡容就去了二楼吃饭。 “没睡好吗？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坐下后，顾凡容说道。 黎九九摸了摸额头的痘痘，耸耸肩，说：“对啊，还长痘痘了。” “别担心，过两天就消了。” “嗯嗯。”黎九九吃了一口菜，咽下去之后，又说道：“你给我写的笔记好全面呀，你喜不喜欢吃甜点？我做了当谢礼送你。” “笔记只是举手之劳，主要是你愿意努力。”他笑了笑，答道：“倒不是图你这个谢礼，不过是你亲手做的，我一定吃。” “那我那么努力，你说我这次期末考能上四百名吗？” 顾凡容：“……” “你进步空间很大，不用太着急。”虽说顾凡容是单纯的想泡她，但该辅导还是辅导了，可惜……这姑娘天赋就是不太行。 一道立体几何给她讲出花来她都能一脸懵懂的看着他。 黎九九咬着筷子，也在思考。 她知道顾凡容很单纯的只是想泡她，但他要是辅导她再走心点，她说不定就真让他泡到了。可惜了他不用心，唉。 学习真难呀。 两人各怀心思的吃着这顿饭。 原尧和季匀他们来食堂上了二楼，就看见一起吃饭的黎九九和顾凡容。 季匀吐槽道：“这两父女可以啊，哥哥在楼下和高一小学妹吃饭，妹妹在楼上和高二小哥哥谈情。尧哥这黎九九昨天还跑你家呢。” “就你有嘴？”原尧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季匀顿在原地：“我们要不要跟上尧哥啊。好想看他手撕情敌。” “去吧……”向炎彬有点想去。 三人组在隔壁的隔壁坐了下来。 原尧忽然出现，黎九九有些惊讶，然后十分自然的打招呼。 原尧看她这么自然，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忘了昨天下午的事儿了。 黎九九还真忘了。 顾凡容看了眼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原尧，微笑着打招呼：“你好啊，原尧同学。” 原尧手指轻敲桌面，冷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对着黎九九说道：“赶紧吃饭，不然待会儿都要冷了。” “我在吃嘛，你也快吃吧。” 原尧勾勾唇：“好。” 顾凡容看两人间格外自然的交流，眼眸微深，而后说道：“九九，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他夹了一块排骨进她餐盘里。 黎九九看了眼顾凡容，道了谢。 原尧不甘落后，一个大鸡腿进了黎九九餐盘。 黎九九：“……”她还是安静吃饭吧。 其实，和他们两个人一顿饭吃下来，黎九九能清楚的感受到原尧对顾凡容的敌意，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顾凡容对原尧竟然也有敌意。 虽说顾凡容想把她捕到自个儿的鱼塘里，但实在犯不着对原尧有敌意。 他是不是以前跟原尧有过节？ 不过原尧之前看着都不认识顾凡容。 “九九，你吃好了，我们就去图书馆吧。”顾凡容道。 黎九九点点头：“行。” “我也去。”原尧道。 顾凡容下巴微扬，透出属于学神的优越感：“我要给九九补习这段时间的课程，据我所知原尧同学这几天都没来学校，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听顾老师上课啊。”原尧皮笑肉不笑：“年级第一的补习，不听白不听。” 这白嫖得挺理直气壮。 黎九九赶忙说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中午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去图书馆学习吧。” 顾凡容端着餐盘跟她走：“没事，我送你回去。” 原尧端着餐盘，慢悠悠的跟上。 好不容易挨到教学楼，黎九九谢绝了顾凡容送她上楼的想法。 顾凡容笑了笑，说：“那好。不过九九，我等着后天你，亲手，做的甜点了。” “嗯嗯。” “什么甜点？”原尧问。 “那我进去了，拜拜。” 黎九九摆摆手：“拜拜！” 原尧烦躁了：“黎九九，什么甜点？” 黎九九一边上楼一边说道：“他最近给我补习，我给他谢礼呀，礼尚往来嘛。” “那我为什么没有。” 黎九九笑：“你是自己人嘛。” 原尧暴躁的情绪的确被这句话给安抚了一些，他接着说：“那你以后别找他，找我，我给你补习。” “你行吗？人顾凡容说得也没错呀，你最近都没在学校。” “我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黎九九看了他一眼。 原尧一脸正直。 “你还是先认真听课吧……” 第五十九章 翌日。 黎九九跑一班送完了曲奇之后，又回班级拿了一盒芒果班戟，准备给黎晏，省得他每天晚上看她做甜点不给他吃瞎叨叨。 她过去的时候，赶上七班的体育课，教室里空无一人。 黎九九看见黎晏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包装精巧的盒子，挑了挑眉。 她走进他们班，到黎晏的座位旁边，打开了那个盒子。那里面，是一盒做得很漂亮的饼干，还他妈是心形的。 她爸该不会要恋爱了吧？那她妈怎么办呀。 黎九九忍不住皱眉，她在黎晏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黎晏回来的时候，看着自家闺女坐在自个儿位置上，有些疑惑。 “你坐这儿干嘛呢？” “黎晏你妹妹啊？”同桌王帆看了眼黎九九，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然后和黎九九打招呼：“妹妹好啊。” 黎九九朝着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说：“黎晏我来找你呀，我饿了，这个饼干能给我吃吗？” 黎晏像是护宝贝一样把那盒饼干护在怀里：“你手上不是有么，吃你手上的。” “我就想吃那个，你给不给。” “不给。” “黎晏你别后悔。” “黎九九你什么语气。” “黎晏你什么态度，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黎九九说着，抱着那盒班戟跑了。 “诶，你……”黎晏放下手里的饼干，刚想去追，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他就只能重新坐了下去。 黎九九回去之后，就跟左嫣吐槽她和黎晏的塑料父女情。 左嫣听了个大概，截住了她的话头：“所以九九，你是说黎晏可能要谈恋爱了？” 黎九九点点头，满脸不高兴。 “那不是挺好。你之前说你爸不是，你哥不让你早恋，他现在早恋了，那你早恋他也不会说什么了。” 黎九九强调：“我又不想早恋，我说了我只想学习。” “那黎晏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不舒服啊，在我妈还没出现之前，他怎么可以和别的阿姨谈恋爱！” 左嫣：“……”什么玩意儿。 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黎九九因为饼干事件，连着周末两天，她都没有理黎晏。 周一的时候，她拖着左嫣又去了一趟七班，那时候黎晏不在，黎九九就趴在窗口，问：“诶，王帆，今天还有没有人给他送吃的啊？” 王帆指了指黎晏抽屉里的盒子。 黎九九黑着脸拽着左嫣离开。 当天晚上回家，她就和黎晏说：“你接一天那女生的饼干，我就送别的小哥哥一天的心形曲奇，你看着办吧！”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当然有！你要是早恋，我也找人早恋去！” 黎晏：“……”这他妈什么歪理。 黎九九将目标锁定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顾凡容。 黎九九说到做到，接下来连着好几天都去给顾凡容送吃的。黎晏也气，竟然还在黎九九面前吃那个女生送的饼干。 两人似乎杠上了。 父女俩支起的这么几天，原尧也是坐立难安。 妈的黎九九不会真不把上周三下午的事儿不当回事，她喜欢的不会真是顾凡容吧操。 平安夜前夕，原尧辗转难眠。 他看着枕边的灰色仓鼠玩偶，又爬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星星许愿瓶。 他偷偷学了怎么折星星，每天一颗，到现在，里面已经有许多颗颜色各异的小星星了。 “黎九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他摇晃着许愿瓶。 不行，死也要死个明白，明天他就问清楚去。不然到时候他想说的还没说出口，他的小姑娘就要真的和那个顾凡容跑了。 朝阳花苑的另一处。 黎九九坐在飘窗上，想着自己这几天和黎晏闹得那么僵硬，她也不想的嘛。 就是生气啊，黎晏明明知道以后会有她妈，还要和别的小姐姐在一起，太过分了。 可是这几天过去，她又不禁想，这是爸爸的青春，他十七岁的生命中或许本该就有另一个女生，还没有到她妈妈出现的时候呢。 唉无论如何爸爸还小，她不该和他计较。 随便他嘛，哪个男的还没个扎他心的前女友了？ 她将手中的黑色围巾收了尾，打算明天去学校了送给黎晏，缓和缓和关系。 至于为什么不是早上送，当然是因为这几天她坐车去学校，黎晏愣是不和她一道。 一夜很快过去。 因为当天是平安夜，学校里的气氛渐渐的开始有些不一样。 黎九九和左嫣互换了平安果，然后她转过头去看，周越的桌子上摆着不少包装精致的苹果。 “嫣嫣你看，周越人气还挺高的呀。”黎九九擦了擦左嫣送的苹果，咔擦咬了一口。 左嫣不感兴趣的模样，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周越就大大咧咧的来了学校，一屁股往自己位置上一坐，看着桌上摆放的苹果，戳了戳前面的黎九九。 “干嘛啊？” 周越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头，示意黎九九靠过来一点。 黎九九朝着他靠近后，他才低声问道：“哪个是左嫣送的？” 黎九九“呵”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半个苹果：“我嘴里这个。” 周越怒：“谁让你拿我苹果的！” “傻了吧，这是嫣嫣送我的。”黎九九笑嘻嘻的说：“你拿两个苹果给我，我把这半个给你啊。” “你滚。” 黎九九立刻转过头去。 周越叹着气，从书包里摸出那只包装得十分精巧的苹果，小心的碰了碰斜前方的左嫣。 “有事？”她冷淡的问道。 “平安夜快乐！” “天还没黑呢。” 周越：“……这个给你。” “我不爱吃苹果。” 周越忍辱负重：“你收了嘛，可以给黎九九吃。” “哇，还有这好事儿？”黎九九又转过来，忍着笑说道。 周越重重点头。 左嫣忍俊不禁，接了他的苹果。 今天就是星期五了，下午只需要上两节课，黎九九和左嫣约了一会儿出去逛街之后，就拿着抽屉里那条温暖的黑色围巾，打算去找黎晏。 刚刚踏出班级门口，她就撞上了顾凡容。 他朝着黎九九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站定。 “九九，一会儿出去玩吧。”他含笑说道，然后递上手中的苹果：“这个给你。” 黎九九接了，然后说：“我待会儿和嫣嫣约了，不好意思哦。” “没关系。明天也可以。” “我明天也……” “我们可以去市图书馆看看，那儿的教辅资料很全面。” 黎九九：“好呀。” 顾凡容眼中笑意渐浓：“你手上的围巾，是要送我吗？” 黎九九：“……” 这时候是放学时间，顾凡容的人气又高，惹得很多人都探出脑袋来看热闹。 黎九九右手抱着围巾，左手拿着平安果，怎么看都像是要向顾凡容送围巾表白的样子。 暧昧的目光不断的落在走廊上的那对少年少女的身上，同学们窃窃私语。 “我很喜欢，谢谢你。”顾凡容伸出手，欲接过那条围巾。 黎九九：“……”她不给他是不是会让他有些尴尬啊。 她犹豫了一下，目光有些不自在的四处乱瞟，然后顿住。 原尧站在七班后门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黎九九：“……”给了的话原尧会不会打她啊。 原尧看了她许久，她犹豫的面色被他当成了羞涩，他拎起手边的书包，转身往楼下走，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她眼前。 啊啊啊玩脱了，原尧好像生气了。 黎九九连忙将苹果还给顾凡容，紧紧的抱住围巾，越过了顾凡容，追着原尧跑了。 这一幕神转折让周围的吃瓜同学面面相觑。 好一出“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他”的年度狗血大戏啊！ 当事人顾凡容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周越围观之余吐槽道：“这黎九九可以啊。” 左嫣帮黎九九收拾了作业装进书包里。 周越见此，说道：“左嫣，黎九九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要不然我们去把书包给黎晏，然后你跟我出去玩呗。” “我要回家了。”左嫣拎起黎九九的书包，去了七班将书包给了黎晏。 黎晏竟然还不在。 王帆说道：“黎晏他被那小学妹喊走了，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回来呢。” “好。”左嫣点点头，将黎九九的书包放在了黎晏座位上，便离开了。 周越背着书包跟在她后面。 “去呗，反正还早，那么早回去干嘛啊。” “没兴趣。” 两人刚刚走出教学楼，天空就又下起了小雪，左嫣面色平淡的走了出去，周越撑着伞跟上她。 “一会儿雪化了你衣服就湿了。反正我们都住景泰苑，我送你回家呗。” 左嫣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我住景泰苑？” 周越卖得干净利落：“黎九九跟我说的。” 左嫣：“……” 两人一路走到了景泰苑。 左嫣偏过头去，看少年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周越。” “嗯？” 左嫣捏着手中装着围巾的袋子，还没来得及送给黎九九，她就跟着原尧跑了。 “你冷不冷？” “我怎么会冷，我身体倍儿棒！” 左嫣：“……” “我要到家了。”又走了一会儿后，左嫣道：“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不用，应该的嘛。我给你的苹果你记得吃啊。” 左嫣看了他半晌，还是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周越，而后一句话也没说，就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了。 周越呆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拿出里面的围巾，忍不住傻笑。 只是…… 这他妈怎么是粉色？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戴粉色围巾！ 在周越陷入甜蜜的烦恼时，黎晏微陷入了烦恼。 妈的两个书包，他还怎么愉快的去和小学妹玩耍！ 第六十章 原尧个子高腿长，他走一步，几乎就能抵得上黎九九走三步了，所以黎九九追着他跑，实在是很难。 她跑出教学楼，追了两步就觉得自个儿不太行了。 “原尧你站住。” 他不理她。 黎九九瘪了瘪嘴，有些委屈。 “原尧，你不停下来我就在这里哭给你看。”黎九九大多数时候都厚脸皮无所畏惧，她说咱在这儿哭就真的能在这里哭出来。 原尧还不停，黎九九吸了吸鼻子，果真开始哭了起来。 她皮肤白，生得好看，哭起来也是漂亮的，惹得周围忙着放学的学生频频的朝着她看。 原尧：“……”操，不带这样玩的。 原尧认命的折返回去，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黎九九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鼓着脸看他，做出十分生气的模样。 原尧只能再次服软：“我还没生气，你气什么？” “你走那么快不等我。”黎九九倒打一耙的控诉：“我叫你你还不理我。换了你你不生气？” 原尧看了她一眼，没接话，而是说：“你回去吧，我回家了。” 黎九九咬了咬唇。 原尧转身，朝着校外走去。 黎九九眼明手快，拽住他的袖子，一时间也没想好自己追出来究竟是要干嘛。 原尧偏过头看了眼拽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心中烦乱。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就快要到朝阳花苑了，原尧顿住了脚步，看着她。 黎九九无辜的回望过去。 “要到家了，我先进去了。” “黎九九。”原尧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中蕴藏着波涛：“你到底什么意思？” 追他只是一时冲动，黎九九还真不知道她要干嘛。 “没、没干嘛。我就看你好像生气了……” “你还知道我生气？” 她又不傻。她聪明着呢。 原尧看着她，声音渐渐发冷：“黎九九，你要是喜欢顾凡容，就不要来招惹我。” “我不喜欢他啊。” 原尧的目光带了嘲讽，落在那件黎九九未曾送出去的围巾上。 “是我打扰了你表白是吗。” 黎九九攥着围巾，小声说：“原尧，我真不喜欢他。” “你不用骗我。”原尧苦涩的弯了弯唇角：“我有眼睛，会看。” 黎九九看着少年面上的苦涩，她心里也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原尧，你低头。”黎九九轻声说道。 原尧看着她，没有动，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黎九九无奈，只能努力踮起脚，伸长手臂，将那条围巾绕在了少年脖颈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喜欢他，我和他也没关系。”黎九九道：“你别生气。你不喜欢的话，我明天就会把话和他说清楚。” 看原尧还是不说话，黎九九也有些忐忑，天空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她便说：“那，我先回家了哦。” 原尧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冰冷的目光有了融化的迹象，此刻仿佛在酝酿着某种情绪。 黎九九开始有点紧张。 “你不喜欢他。” 她点头。 “那我呢。”他握着她细软的小手，低声问：“你喜不喜欢。” 黎九九不敢面对少年的喜欢：“对不起呀，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你之前躲着我。”原尧十分平静的打断她，而后继续道：“如果不喜欢，你上周三下午又为什么要来我家找我？” “我希望你回家。” 他漆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那之后的事，你都忘了吗？” 黎九九：“？” 原尧的这副表情，让黎九九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后乱性了。 “你主动亲了我，还说喜欢我。” 黎九九：“……” “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原尧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我帮你想起来。” 少年的脸忽然间在她眼前放大，紧接着，他温热的唇便落了下来。 黎九九：“！” 她伸手去推他。 他扣着她的腰，分毫不让，像匹横冲直撞的狼。 …… 黎九九憋得脸通红，少年终于停了下来。 他弯了腰，埋在小姑娘的颈间，声音有些沙哑：“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个屁！黎九九气死了，张口咬住他就近的脸。 原尧也不生气，他继续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我喜欢你，你知道就好了。” “黎九九，做我女朋友吧。” “……” “你别咬了，咬破相了你得负责的。” 黎九九恨恨的松了口，推开他。 原尧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牙印，笑了：“不破相你也要负责。之前是你主动亲我的。” 黎九九脸蛋连带着眼眶一起红：“我没有！” 她说着，想甩开原尧的手跑掉，还是被他抓住。 “答应我吧。”他漆黑的眼睛里全是期盼。 黎九九紧抿着唇，她说：“你太老了，我们不合适。” 小雪纷飞，天地间银装素裹。本是唯美的表白现场，原尧听见黎九九胡乱的拒绝差点没笑场。 “那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晚出生个二十年，才喜欢我啊？” 黎九九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 “你要是真不喜欢我，也得给个靠谱的理由吧。”原尧攥着她的手慢慢的松了：“死也要死个明白，你说吧。我哪不好。” “你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 “老子不需要好人卡。”原尧想了想，又改口：“你觉得我好，那就和我试试，我疼你宠你，你不吃亏。” 黎九九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玩弄感情的渣女：“原尧，我不早恋。” “我可以等你。” 等什么呀，说不定她到时候就回去了呢。那原尧还真能等她二十几年吗？ 他能等，她还不乐意呢。 原尧看她半天不说话，自个儿也觉得心焦。 许久，黎九九道：“你别等我。以后你会遇到喜欢的人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因为她在二十几年后的时光中，她的青春里没有原尧，原尧心中的人也不会是她。 原尧却执拗的等一个答案：“可你一直没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可太幼稚了。 黎九九却答不上来。 她当然喜欢啊。 但她真的不想耽误他。 年少时的喜欢多脆弱啊，她在这个时空是个过客，若是有一天她消失了，这份喜欢还有可能会变成怨恨。 她不想这样。 她沉默着，原尧却不想再像方才一般心焦的等待着一个答案了。 “你不说话，那我就自己找答案了。” 他又朝着她压了下来。 …… …… 黎九九被他亲得面红耳赤：“原尧你够了！” “那你回答我。” “你这是在耍流氓知道吗！” 原尧又朝着她压下来。 黎九九真是怕了他了。 “你喜欢我，以后会后悔的。”她轻微的喘着气，说道。 “喜欢还有后悔啊？” 喜欢有后悔吗？ 喜欢是没有后悔的。 年少时的喜欢，不仅仅是脆弱。它是热情的，浓烈的，真挚的，唯独不会是后悔的。 “喜欢。”黎九九说：“我喜欢你。你那么好，怎么会不喜欢啊。” 她的这句喜欢，突如其来。 “但是……” “但是我真的不早恋。”黎九九湿漉漉的小鹿眼，温柔的看着他：“原尧，你好好学习，然后辅导我，我们一起上大学。等高考结束，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原尧看着她，期盼的目光一点一点的转变成了无尽的欢喜。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黎九九弯唇笑了。 既然喜欢，那她活在当下，又有什么错呢？ 无论未来如何，她既然给出了承诺，就会履行。 “原尧，你说过了，要等我的。”黎九九认真的说道：“你不能反悔，不能喜欢上别人。” 原尧抱住她，带着无上欢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只喜欢你，只有你一个。” 她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孩子，也会是唯一一个。 “这还差不多。”黎九九心中雀跃。那么，她也不嫌弃原尧老了。 反正，就是要和原尧在一起！ 虽说约定了高考之后正式在一起，但也耐不住原尧非得牵着她的手往小区里走，一点都不怕被熟人看见了。 “诶。黎九九，你说你刚才为什么要加一句辅导你？”他问。 “你是我未来男朋友，你不辅导我，谁辅导我呀？”对，她还是那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黎九九。 “也是。”原尧笑了：“那我得好好努力了啊。” 喜欢不该是彼此堕落，而是为了对方，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 很快就走到了黎九九家，原尧舍不得自己的准女朋友。 “明天圣诞节，真不出来玩啊？” 黎九九点点头，说：“我明天真的有事，后天我们一起写作业好不好？” 她说过，会和顾凡容把话说清楚，就一定会说清楚。 原尧有些失望，但还是道：“那说好了啊。” 黎九九点点头：“你回去吧，我也进去了。” 原尧站着不动。 黎九九眨眨眼，扯了扯原尧，原尧弯下腰，等着她爱的亲亲。 她扯了扯原尧的脸颊：“以后不准随便亲我，不然我生气了，就不理你了。” 原尧：“……” “行啦行啦，快走吧。”黎九九手指在他脸颊上的牙印蹭了蹭，脸颊有些红。 “那我真走了。” 黎九九忽然伸手抱了他一下：“原尧，遇到你真好。” 刚来到这里的那段时光那样艰难，还好有他在。而今，他会一直都在。 真好啊。 她的少年，最好了。 ※※※※※※※※※※※※※※※※※※※※ …… …… …… 第六十一章 黎隆今天回来得早，菜已经摆了满满的一大桌了，黎晏是在这个时候拖着两个书包垂头丧气的回家的。 黎九九迎上去：“爸，你回来啦。” 黎晏将黎九九书包扔到沙发上，问：“你这装什么了啊。” “装了给你的围巾呀。”黎九九跑过去，把那条青色的围巾拿了出来，踮脚挂在了他脖颈上。 真的只是挂，绕都不带绕的那种。 青色的围巾看着十分素雅，上面别致的编制了层层叠叠的花纹，瞧着吧……花里胡哨的。 还他妈有点短。 黎九九伸出嫩生生的手指头，委屈的说道：“给你织围巾，我手都被那个木棒针戳了好多下，你看都红了。” 黎晏虽然没有看见她手哪里红了，但还是很感动：“其实咱们也不用见外的，你不织围巾也没事。” “这怎么行。好了爸，咱们吃饭去。” 黎九九成功维系父女感情，十分开心的坐到了餐桌前。 黎隆含笑看着两个孩子吵闹，觉得这空荡荡的别墅也终于还是多了一些可爱的喧嚣。 “九九，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啊？”黎隆温声问她。 不问黎晏的理由，当然是这熊孩子说句话都夹枪带棒。 黎九九想了想，说：“今年过年早，所以期末考试也早，下个月中旬就要考试了。” “那要加油啊。”黎隆点点头，说道：“等今年过年，我带你们回燕京去过年。” 他本就是在燕京扎根了的，而为了找黎晏，才举家搬到了岚城的，所以等到黎晏上大学了，肯定也是还要回燕京的。 黎晏这时问道：“去燕京做什么？” “你苏阿姨的父母都在燕京，咱们过去拜年。” 黎晏：“我不去。” “你这混小子，喊你去哪都不肯去。九九呢？”黎隆知道，黎九九去，黎晏肯定也会跟着去的。 黎九九也不大想去，却也不好拂了黎隆的意思。 她沉默的这一瞬间，苏倩便看了眼她，笑道：“不去也不妨事，九九还没出过远门，可能是害怕呢。” 不提黎晏。 黎九九小幅度的撇了撇嘴，她聪明，当然知道为什么。 苏倩觉得她是个野孩子，而黎晏实打实的是爷爷的孩子，所以黎晏耍脾气是理所应当，她就成了不识抬举了。 一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里结束。 黎九九第二天和顾凡容约了市图书馆见面。 她醒的早，但还是睡了懒觉，在床上窝到九点钟，才慢吞吞的去洗漱，洗漱完毕后，她换下睡衣。 衣柜里的衣裳都是苏倩为表对她的欢迎购置的，还有的就是黎晏周末闲的没事带她去买的。 黎九九换上加绒的长卫衣与一条修身的黑裤，便出门了。 在楼下她看见了似是也打算出门的苏倩。 苏倩穿着勾勒出身姿曲线的冬裙，披了白色绒毛披肩，踩着高跟鞋，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阔太太。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红唇妩媚：“九九要出门吗？” “嗯。我约了同学去图书馆学习。阿姨呢？” 苏倩提着手包往外走，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嗯，几个姐妹攒了局。正好一起出门，九九，我送你去图书馆。” “不用啦，又不远。”朝阳花苑地理位置优渥，距离市图书馆也没有太远的距离。 苏倩不强求，和黎九九叮嘱了要注意安全之后，就坐上车离开了。 黎九九看了眼外面的银装素裹，这么冷的天还攒局，要不是要把话和顾凡容说清楚，黎九九巴不得一整天都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呢。 她看了眼楼上，黎晏估计这时候还在睡。唉可太幸福了。 黎九九背着书包撑着伞，就朝着市图书馆走了。 她似乎来得有些早，还没看到顾凡容的影子，于是便拿了作业出来写。 写了几道题之后，顾凡容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算错了，少了个小数点。” 黎九九：“……” 顾凡容在她旁边坐下。 黎九九道：“你坐对面。” “我坐对面怎么教你写题？” “不用你教。”黎九九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凡容看了她一眼，果真站起身坐在了黎九九的对面。 黎九九将练习册合上，塞进书包里，然后说：“顾凡容，你不用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顾凡容脸上一直存在的温和笑容淡了淡：“九九，你在说什么？” “我之前问过周越了。他跟我说你很早就不喜欢原尧。”黎九九缓慢的说道，精致可爱的脸庞上有着难得的冷静淡然：“之前你看见原尧对我不一样，所以就想着勾搭我，让他生气。” “你可太幼稚了。” 顾凡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本来我想着你长得和我胃口，成绩好也能教我做题辅导我，和你暧昧暧昧也可以，各取所需嘛。”黎九九继续道：“不过现在不行了，所以你别来找我了。” 半晌，顾凡容幽幽的叹了口气：“九九，我是真喜欢你。和那个原尧没关系。” “顾凡容，你这样的男生我从前高中的时候也遇到过。我那时候是真喜欢他。”就是那个被黎晏说“不是好人”的小哥哥，他真的不算是个好人。 黎九九道：“我后来跟他表白来着，那个哥哥一直吊着我不回答。后来我发小把他打了一顿，他才正式拒绝了我。” 听着黎九九追忆青春的顾凡容：“……” “我后来才注意到，他和你一样，喜欢到处勾搭小姑娘。追到手没多久就踹了的那种。” 顾凡容心中一跳，为自己辩驳：“我没……” “那天我看到了，就是你约我看电影的后一天周六。然后又过了不久，我还在那个商场看到你和另一个小姐姐一起。” “你别解释，我是真的看到了。不过我是真不介意，毕竟我刚才就说了，你这样的哥哥我见过。” 她他妈的曾经还是哥哥池塘里的一条鱼。 顾凡容听着黎九九的一番话，眉头狠狠地跳了跳，他也就不再伪装：“你早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演戏？” 黎九九说：“你成绩好嘛。” 其实……还有那么一丁点报复心理——不是耍她玩么，那就玩啊，看谁玩得过谁。只是应该是对着那个哥哥的，却被她发在了顾凡容身上，怪不好意思的。 她知道，自己对于感情还真是挺随意的，不过真遇到了喜欢的人，当然得不一样一些。 顾凡容：“……” 顾凡容现在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他骗了黎九九，还是黎九九演了他了。 “那现在我算是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我和你玩只是因为你成绩好。现在不玩了，你别再找我了。” 顾凡容：“……”我操。 “为什么不玩了？” “原尧会生气。” 顾凡容直接被气笑：“所以黎九九，你一直耍我呢。” “你不也耍我么。”黎九九平静道：“我们扯平了。” 她背起书包站起身：“好了，我走了。” 顾凡容看着她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不甘心，他站起来，冲到黎九九面前，拦住了她。 “黎九九，我认真了。”顾凡容说：“原尧他能辅导得了你吗？我来吧，你做我女朋友，我带你一起上燕大。” 黎九九看起来热爱学习，他抛出这样一个诱饵，保证能把她勾到手。 “我不早恋。”黎九九脸色都没变一下，她说：“还有，原尧比你聪明。” 顾凡容：“我在让你做我女朋友，你他妈跟我讲原尧比我聪明？？？” “行吧，我不早恋。”黎九九道：“你说话也注意点，不然我告诉原尧了。你打不过他，不想挨打就闭嘴。” “黎九九你够了，说了别提原尧！” 黎九九看了他一眼，说：“哦。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你还是可以辅导我的。” 顾凡容又被气笑：“你他妈自己玩吧！” 他人面前素来温和有礼的少年被黎九九三番两次的逼着爆粗口，黎九九也是极有本事了。 黎九九无辜的看着他。 顾凡容气冲冲的走了。 黎九九抿了抿唇，忍不住笑出声。这哥们还挺有意思。 走出市图书馆，时间也不早了，黎九九打算找个地方吃个午饭，然后回家了。 途径一家装潢优雅的西餐厅，黎九九的脚步忽然顿住。 她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打扮精致的苏倩，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谈笑风生。 其实男女坐在一起吃饭黎九九不会多想什么，只是苏倩早上出门的时候说的是和“小姐妹”攒的局。这…… 讲真，大人的事儿，黎九九不是很想插手。反正这个苏阿姨不是她奶奶，她和爷爷迟早会离婚，她也没有必要横插一脚，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于是黎九九当即抬脚离开。 她转身的时候并不知道，苏倩朝着她看了过来。 “倩倩，怎么了？”男人问：“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岚城，你在走什么神呢？” “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黎家新来的那个不会叫人的小傻子么？” 男人点点头。 “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了。”苏倩皱着眉：“她应该是看到我们……万一她和黎隆说了……” 男人不以为意：“好了，别多心。一个傻子，说话谁信？” “小心些总归不会出事。”苏倩说着，已经决定了回去要去试探试探黎九九。 第六十二章 黎晏从楼下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上楼，看见苏倩从黎九九的房间走出来。他想了想，便伸手去敲她的门。 “门没锁，进来呗。”黎九九叼着一块苹果，说道。 “她找你来干嘛啊？”黎晏伸手把酸奶放到她桌上。 黎九九拆了酸奶，倒在那碗水果里，又拿着牙签搅啊搅，说：“苏阿姨给我送点水果，也没啥大事。” “哦哦，你明天跟我出去。”黎晏也伸手拿了一块水果塞嘴里，嚼了两下后咽进肚子里：“我有事儿。” “你有事我就没事儿了啊？” “你能有啥事，我的事才重要。” “你什么事？” 黎晏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我不是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嘛，我就想着带上你。” “又不是给我买，我不去。”黎九九便知道了黎晏是要给他那个高一小学妹买礼物了，她直接拒绝：“我明天约了原尧一起写作业。” 黎晏：“你他妈说你约谁了？” “爸，你能不能别说脏话。” “我跟你们一起写。”黎晏沉着脸说道。 “哟，不去买礼物了？” “买个屁，老子不能和你一起写作业？” 黎九九捂着嘴笑：“可以呀，我和他约在小区门口的那家咖啡厅，明天我们一起过去吧。” 黎晏哼了一声，这才走了。 翌日。 昨晚上下了一场大雪，今早反而天色放晴了，还有一缕阳光穿过云层，带来淡淡的温暖。 黎九九换了件藕粉色的卫衣，看黎晏的房间连门都没打开，就去敲门。 “爸，起床啦。” 黎晏正睡着懒觉，迷迷糊糊的听见黎九九的声音，也没搭理。 “那我先去了，你到时候直接来找我就成了。” 黎九九扯了扯书包带子，下楼了。 苏倩就在楼下。 “九九又要出门吗？” 黎九九点点头，没多说，很快就消失在了苏倩的视线中。 苏倩的眉头，开始缓慢的皱了起来。 出乎黎九九的意料，她在家门口的不远处，看见了虚靠在树干上的少年。 “原尧。”她走过去，看着他，眼睛里漾出了笑：“你等我多久了啊。” “没多久。” 黎九九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不是说写作业吗？你书包怎么都没背。” 少年沉默了一秒，光顾着来这里等她，他好像忘带书包了。 “哦，我都写完了。今天我就看着你写。” “真的吗？”黎九九和他一起往外走：“可我听季匀说你平常都不写作业的。” “他诬陷我。”原尧淡定的转移话题：“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他也住这儿呀，我有时候能遇到他，闲聊的时候他说的。” 原尧记下了。 “你少跟他玩，别被他带傻了，知道不？”本来就够傻了。 黎九九笑着点头，然后说：“一会儿我爸可能会来找我们一起写作业，你不准和他吵架哦。” 和黎九九拥有一个美好的二人世界为什么会这么难。 “他来干嘛？”语气里带着点不欢迎。 黎九九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为了不让他去给高一小学妹买礼物特地这样说的。 她想了想，可怜兮兮的说：“你也知道，我爸成绩那么差。我想着你那么聪明，教我是教，教他也是教嘛。” 原尧：“……” 他为什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黎九九约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反正你不准把他气走，不然我生气哦。”要是黎晏被气走去给小学妹买礼物可怎么办呀。 原尧揉揉她脑袋，她今天没扎马尾，披散着长发：“我听你的话，有没有奖励啊？” 黎九九眨眨眼，她纤细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子里探了出来，试着一点一点的，抓住了他的手指。 原尧眼中慢慢的浮现了一抹笑。 他将小姑娘冰凉的手包裹住，牵着她慢慢的走。 黎晏当然是放心不下自己闺女的。 黎九九和原尧到了咖啡厅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看黎晏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他看黎九九老老实实的坐着，右手握笔，一脸的认真。 而原尧坐在她旁边，似乎是正在教她做题。 黎晏松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大步朝着他们走过去。 黎九九将左手从他手心抽离，然后站起身看着黎晏笑：“爸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要不是这个比，他才不会来。 原尧看了眼和他一样两手空空的黎晏，淡淡道：“你什么都没带，是打算看天书？” 黎晏“呵”了一声，随手拿过黎九九手边的练习册，往自己面前一摆：“我闺女给我把作业带过来了，根本不用我操心。” 黎九九眨眨眼，将练习册拿回来，然后伸手从书包里摸出几张试卷：“你拿错了，你的作业在这儿呢。” 黎晏：“……” 黎九九乖巧的朝着他笑：“我就知道你会忘记带。” 原尧没忍住，笑出声。 黎晏郁闷的看了眼那几张卷子。 黎九九是真的怀揣着好好做作业的心情的，所以她也没说什么闲话，低垂着头认真写题。 剩下啥都不会的黎晏和啥都没有的原尧干瞪眼。 两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不多时，黎九九合上练习册，说：“你那个生物卷子，我们老师也布置了。黎晏，你写这个吧，我也要写这个了。” 黎晏：“哦。” 黎九九看了眼正在漫不经心的翻她练习册的原尧，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无聊啊？” 原尧看了眼硕大的电灯泡，要是没这个人，他才不会无聊。他说：“还行。” 黎九九又从书包里摸出一套卷子，塞给原尧：“呐，我也给你准备了。” 这是她昨天买的。 原尧渐渐开始心情复杂。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黎晏笔一扔，松了一口气的说：“终于写好了。” “原尧你帮他看看呗。”黎九九还在涂画最后一道题。 原尧伸手拿了那张卷子，随便的翻看了两眼，看到填空题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 他朝着黎晏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生物鬼才。” 黎晏下巴微扬：“那可不。” 黎九九也放下了笔，好奇的去看黎晏的卷子，也没看出什么来。 原尧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黎九九的填空题上。 “九九，你们可真不愧是父女。”原尧继续夸赞，语气别提多真挚了。 “我和九九不是父女难不成你是？”黎晏骄傲道：“我闺女随我，聪明。” 原尧直接把试卷拍黎晏面前：“真当老子夸你呢？小白鼠有心脏病，你们俩真是想得出来。” 黎九九看了眼那道题。 一只小白鼠被关进了密闭的钟罩中，问：为什么小白鼠不久后死掉了？ 她和黎晏填的答案都一样，按理说应该对了吧。 “不是有心脏病吗？”黎九九皱着眉问。 “可能你这只有。”原尧看她那么认真，安抚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爸的答案肯定错了。”黎九九划掉了那个答案，想了想，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上了小白鼠的死因——猝死。 原尧：“……” 看原尧这次没说什么，黎晏也伸手把答案换成了猝死。 自认为改成了正确答案的黎九九说：“爸，这道大题你应该也不会吧，原尧你给我们讲一讲吧。” 原尧心累：“你……” 这小白鼠还真惨，不是心脏病就是猝死。 “嗯嗯？” “算了没事。”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原尧心累，黎晏也心累。 一个不想教黎晏，一个不想跟原尧学……谁他妈知道黎九九真能拽着他们学一天啊。 黎九九第二天去了学校，老师讲起那道题目的时候，她才知道小白鼠的死因既不是心脏病，也不是猝死，而是钟罩里没有氧气，小白鼠缺氧而死。 周越看见她的试卷哈哈大笑：“妈呀黎九九你这也太有才了吧。” 黎九九抢回自己的试卷，皮笑肉不笑：“你这围巾也挺好看，粉粉嫩嫩的可真适合你。” “呵，你懂个屁。”周越戴着围巾十分骄傲。 黎九九都不好意思告诉周越这傻乐呵的二傻子，这条围巾本来是左嫣要送给她的。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陈盼雁忽然和鹿小鱼挽着手来到九班，约她一会儿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黎九九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鹿小鱼，但她也的确一段时间没和陈盼雁一起吃饭了，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陈盼雁这段时间开朗了不少，听见黎九九同意，就笑道：“那我们下节课下课见啦。” 黎九九点点头，然后回了班，就和左嫣说起了这件事。 左嫣听见鹿小鱼的名字，忍不住皱眉：“其实我不明白盼雁是怎么想的，之前鹿小鱼可是和梁玫一起欺负她吧……” “我也不明白。”黎九九耸耸肩，还是说道：“不过她能交到新朋友也挺好的，随她去吧。” 她想着虽然她不喜欢鹿小鱼，但和陈盼雁还是要好的，鹿小鱼不作妖她当然不会主动找麻烦。 只是黎九九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打脸了。 因为她知道了，黎晏在追的那个高一小学妹，竟然就是鹿小鱼！ ※※※※※※※※※※※※※※※※※※※※ 谢谢之前小天使的营养液～西柚果漾 6瓶；奶荣 2瓶；么么～(^3^)-☆ 第六十三章 本来刚开始，她们四个人风平浪静的在吃着午饭，冷不丁的，鹿小鱼忽然眼睛一亮，软声朝着不远处的少年喊了一声。 “黎晏。” 黎九九啃着鸡腿，差点没一个不小心咬骨头上崩了牙。 黎九九放下筷子，看着黎晏大步的走过来，然后在鹿小鱼的旁边坐下。 王帆和黎九九打了招呼，在黎晏对面，也就是黎九九旁边坐下。 黎九九偏过头问：“这就是那小学妹？” “是啊，别说，真挺可爱的。”王帆点点头。 黎九九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过于直白的目光引起了黎晏的注意：“九九，你看着我干啥？” 他筷子上还有要夹给鹿小鱼的排骨。 黎九九今天来的有些晚，没打到的，特别想吃的，食堂特别好吃的，排骨。 “那个，给我吃。”黎九九放下鸡腿，平静的说道。 黎晏没多想，夹到黎九九的餐盘里。 “全给我。” 黎晏：“？” 鹿小鱼轻轻的推了推黎晏：“给九九吧，她喜欢吃的。” 黎晏不情不愿。 呵。 黎九九倏的站起身，端起餐盘：“王帆，让我下。” 王帆看她脸色不好，连忙让了位。 左嫣看了眼鹿小鱼，说了声“先走了”就跟着黎九九走了。 黎九九一中午几乎就没吃饭，气都气饱了：“他找谁不好啊，我都做好他找女朋友的心里建设了，他竟然去找鹿小鱼。” 左嫣安静的听她抱怨着，又过了一会儿后，她问：“饿不饿？” “饿。” “下午不上课了，出去玩吧。”左嫣说道。 “走。”黎九九脱口而出后觉得不对劲：“我们逃课？不好吧？” “没事的。”左嫣说：“我心里也不太开心。” 鹿小鱼和梁玫是好朋友，而梁玫之前又带人堵她们。陈盼雁现在和鹿小鱼那么要好，她不舒服，黎九九肯定也觉得不舒服。 虽说事情不是鹿小鱼做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迁怒。 黎九九道：“嫣嫣，我倒不是因为梁玫不喜欢鹿小鱼。” 左嫣一怔：“那还能是什么？” “之前小树林，梁玫欺负陈盼雁的时候说，针对她是因为她初中的时候抢鹿小鱼男朋友。我就不说初中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了……”十六岁的黎九九语气沉郁的说道：“陈盼雁做不来那种抢人男朋友的事情，多半是鹿小鱼在里面搞鬼。” “我吧，也不想把她想得多不好。只是还有，那天梁玫对她动手，还是因为陈盼雁排球把鹿小鱼砸摔倒了。你说是陈盼雁力气太大还是鹿小鱼太娇弱？” 左嫣顿了顿：“……鹿小鱼故意的？” “我是这样猜的。我就是觉得奇怪，她之前在梁玫背后撺掇着梁玫去针对陈盼雁，到底是为了什么。”黎九九说着就觉得头疼：“这是多大仇啊真的是。” 左嫣说：“我觉得有点复杂。”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黎九九平静的道：“但我就是不喜欢鹿小鱼，我也绝对不可能接受黎晏和她在一起。” 这话题又绕回来了。 “黎晏看着不像能听进去你说的话的样子。” “所以在他和鹿小鱼撇清界限前，我都不理他了。”黎九九上周和他冷战了一周后，和好了两天，今天又陷入冷战：“这次我不会再和他服软了。” 左嫣失笑，说：“好，不理他。我们孤立他。” “嗯！”黎九九说着，又继续委屈道：“他明明看出我生气了，还不来追我，太过分了！” 左嫣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温声安慰：“我让周越也不理他，不跟他玩。” 黎九九看了眼左嫣。 “咳，我知道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的那个围墙矮，可以翻过去。”左嫣岔开了话题。 “我知道。” 左嫣也看了黎九九一眼。 两人有些沉默的往那边走。 又到了熟悉的围墙，黎九九这次已经有了经验，说自己先来。 左嫣担忧的看了眼她的小胳膊小腿：“你别摔了。” 黎九九没说话，依旧是如上次一般，做了个助跑，直接越上了围墙。 左嫣看她半天不动一下，便纳闷的问：“九九，你不敢跳吗？那我先过去然后接你吧。” 她话刚说完，就看围墙的另一边翻进来几个少年。 左嫣：“……”撞上了？ 季匀路过墙头，笑嘻嘻的和她说：“怎么不动了？恐高啊？” 向炎彬和邹思聪也和她打了招呼。 黎九九看了眼还在外面的原尧，又看了看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季匀三人。 算了，翻都翻了。 她平静的对着原尧说道：“你接我一下。” 说完后，她连个犹豫的空档都没有，就从墙头跳了下去。 她对他有全部的信任。 原尧没想到她真的敢跳，连忙伸出双臂。 黎九九摔进了他怀里。 “那么高，谁让你说跳就跳的？”他忍着气，问道。 黎九九心情不好，只说：“你翻进去吧。” “嫣嫣，你可以过来了。” 那边没声音。 季匀的声音传了过来：“左嫣说她先回教室上课了。我们也走了啊，你们翘课愉快。” 黎九九：“……” “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黎九九垂头丧气的往外走，没走两步，原尧追了上来。 “黎九九，胆肥了啊又翘课。” 黎九九闷闷的“嗯”了一声：“那你呢，你不也是。” “食堂不好吃，我和季匀他们出校门吃个午饭。” “哦。” 原尧说：“你去哪，我陪你。” 黎九九听见上课铃声响起，她抿了抿唇，说：“去市图书馆吧，你别耽误学习。” 原尧：“？”都翘课了，还在这儿担心学习？ “去什么图书馆，走，哥哥带你玩去。”原尧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掰着换了个方向。 黎九九说：“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都不用她操心。 原尧：“？？” “我爸要是和你一样就好了。”黎九九改口。 原尧自得：“他哪有我好啊。” 黎九九出奇的没反驳。 原尧确定了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黎晏是不是欺负你了？” 黎九九点头。 原尧抿抿唇：“你别伤心，我回学校了找他麻烦去。” “别了。”黎九九叹气：“我就抱怨两声，没什么的。” “说说看。” 黎九九沉默了半天，不想说。 原尧就岔开话题，说：“诶，小白鼠到底怎么死的，你知道了没？” “老师上课讲了，我写猝死还被骂了。”黎九九是个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姑娘，听了这话当即抱怨道：“你昨天也不告诉我。” “别担心，黎晏也被骂了。” 黎九九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忽然带了哽咽：“我昨天没想写一天作业的，我还想着下午和你出去玩。黎晏他过来了我才拉着你教他写题的。” “他成绩那么差，还一整天浪来浪去的，我都担心他将来考不上燕大遇不上我妈了。所以我才忍着困和他一起学。” “现在好了。”小姑娘开始掉眼泪了，委委屈屈的模样很是招人疼：“他要找女朋友了，还遇见什么我妈啊。原尧我要出不了生了。” 和黎九九相处这么久了，原尧已经习惯小姑娘偶尔冒出来的傻话。 他淡定的安抚道：“别怕，你还可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黎九九哭着哭着，差点没笑场，看着有点滑稽。 原尧伸出手指，给她擦眼泪。 少年的指腹有些糙，摁在她眼角，让她觉得有点痒。 “你洗手没啊。” 原尧听了，掐住她脸颊：“被你的眼泪洗干净了。” 黎九九呜咽了两声，不哭了：“你手拿开，不然我咬你了。” 原尧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正好牙印没了，你再咬一个，盖个戳？” 她愣了半天，然后红了脸：“你能不能要点脸呀。” “让你盖个戳，怎么就不要脸了。”原尧做出无辜的表情。 黎九九忍不住笑了。 “去游戏厅，我跟你讲，我现在抓娃娃可厉害了。”原尧将她的眼泪擦干净后，伸手牵住了她。 “可我饿了。”黎九九想着，现在是上课时间，她翘课就翘了，但不能耽误原尧，但让原尧回去他也肯定不会走，就说：“我吃个饭，然后我们去图书馆学习吧。” 原尧：“……”这小姑娘现在怎么每天念叨着学习了？ “原尧你知不知道，你认真学习的样子特别帅。” “……真的？” 黎九九重重的点头：“对。我爸这时候都没你帅。” “九九。”原尧欣慰道：“你的审美终于好了起来。” “注意我的前缀词。你得学习。” 原尧：“……” 黎九九和原尧在市图书馆待到了晚上，吃完了晚饭之后，两个人才回了朝阳花苑。 原尧将黎九九送到家门口。 黎晏站在阳台，远远的看着两人，脸色难看。 黎九九似乎感觉到了，她抬头看了眼黎晏，又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去。 接下来一直到期末考试，黎九九和黎晏都处在一种你不搭理我我也不理你的状态之中。 或许是得益于原尧的辅导，黎九九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至少已经脱离了倒数，从中游水平迈进。 今年过年很早，就在一月底。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黎隆便在家里说起了今年过年回燕京的事情。 第六十四章 苏倩在楼上，由黎隆和两个孩子说这件事。 “反正我不去。”黎晏最近都很是焦躁，都不带把黎隆的话听完的，就直接说道。 黎九九也不爽：“你怎么跟爷爷说话啊。” “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黎晏冷冷道。 “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 “行了黎晏，看你期末考考成什么样子了还和你妹妹吵架。”黎隆沉声说道。 黎晏：“……黎九九先说的好不！” “九九，黎晏不去，你和叔叔去，好不好啊？”黎隆不理他，只对着黎九九说道。 黎九九迟疑着说：“爷爷，我……我不想去。我晕车。” “坐飞机。” “我晕机。” 黎隆：“……” 他叹了口气。 “九九可以不去，但阿晏你必须去。”黎隆的语气微沉。 “反正我不去。” 他这样，黎隆也有些火。 苏倩这时候下来了，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黎九九看见她，便道：“我先上去了。” 黎隆没拦她，她上去之后，黎晏就也趁机溜了上去，不听他说话。 苏倩这时叹了口气，和黎隆说道：“老公，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 “咱们出去说吧，顺便散个步。”她这是不想在家里说这事。 黎隆点点头：“好，一会儿散完步直接回来吃饭好了。” 两人便出了门。 苏倩挽着黎隆的胳膊，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前几天和你说的，你送我的那条项链不见了的事儿吗？” “嗯，找到了？” 苏倩道：“刚才阿姨收拾房间，在九九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条链子。” 黎隆皱了皱眉：“你是说九九拿了你的项链？她拿你的项链做什么？” “我知道她从前过的都是苦日子，小姑娘家的爱首饰也无可厚非。但是老公，这件事不止一次了，只是因为这条链子是你送我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我才和你说的。”苏倩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你说她喜欢和我说就是了，我把她当女儿看待，怎么会吝啬那点钱？但她偏偏要偷。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孩子，养在家里，别把阿晏也给带坏了。” 苏倩很聪明，懂得提起黎晏来攻破黎隆的内心。 果然，听了这话，黎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只是这孩子也可怜。”苏倩接着说道：“就这样让她离开，她以后又该怎么生活？毕竟还在上学呢。只是我就是担心阿晏……” “她也不是阿晏的亲妹妹。”黎隆道：“下个学期，就让她住宿吧。” 苏倩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老公，我就知道你心软。要不然，今年回燕京你和阿晏先回去，我在这里多留几天，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你怎么处理？” “当然是把话和她说清楚。”苏倩继续拿黎晏说事儿：“我们多养一个孩子是没有关系，但这个孩子要是带坏了我们的孩子，我们这又是图什么呢？” 这话听着有有道理。 “那好。” “老公，阿晏那个性子你也知道。你可别说漏嘴了。” “嗯。” 黎九九当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她这个时候，又和黎晏吵了一架。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不早恋的！” 她翻旧账，黎晏也翻旧账：“那你就和原尧早恋，是不？” “我和你一样吗？你有我妈了还这样！”接着，黎九九说：“而且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妈大学才出现。” “是。那你明知道等到了大学你就会分手，还和鹿小鱼搞在一起？”黎九九气道：“黎晏你弄清楚，我妈不长那个样子，她也不叫鹿小鱼！” “反正我现在就喜欢她。” “你喜欢谁不好啊喜欢鹿小鱼。”黎九九被他气得眼眶发红：“鹿小鱼她不好！” “你不就是因为鹿小鱼之前和梁玫一块玩吗？梁玫让人打你又不是鹿小鱼让人打你，黎九九你讲点道理，还搞迁怒呢？” “我是你女儿，我会骗你？” 黎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黎九九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说：“黎晏，你是不是铁了心和她在一起。” 黎晏沉默。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这时候，家里帮佣的阿姨来敲门。 “少爷，小姐，该吃饭了。” 黎晏转身，出了房间。 这顿晚饭吃得尤其压抑。 黎九九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黎隆三番两次审视的目光。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天一早，黎晏忽然说：“我跟你去燕京。” 黎隆挑了挑眉，本来还打算等下午逼着他去呢。 黎晏看了眼在一边安静吃水果的黎九九，冷哼了一声：“不想看到某人。” 黎九九咬了咬唇，丢掉手中的牙签：“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她便气冲冲的上楼了。 黎隆皱眉：“没规没矩。” “好了好了，那我给你收拾一下东西吧。”苏倩温声说道。 “不用，我自己会收拾。” 黎晏心里憋着一口气，他也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去劝黎九九。 黎九九一直在房间里待到了晚上，她睡了一整天，睡眼朦胧的穿着睡衣拖着拖鞋下楼觅食。 这时候，家里似乎已经没人了。 黎九九伸手开了灯，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喝了两口，打算做点点心来吃。 这时候，楼上传来了响动。 苏倩从楼上走了下来。 “苏阿姨，你没和他们一起回燕京吗？” 苏倩神色平静：“我特地留下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和我说？” “是。”苏倩走到沙发旁坐下：“你也坐吧。” 黎九九点点头，跟着坐了下来。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票，所以要早起，我就长话短说了。”苏倩的面容依旧温柔，灯光朦胧，模糊了她的五官，那层温柔似乎也渐渐的消失了。 “您说。” “我们黎家的确是有钱，但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养了你这么一段时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苏倩看都没有看黎九九，只淡淡的说道：“只是也没有你这样厚脸皮的，住在别人家里，还偷拿主人家的东西，手脚这么不干净。不仅仅是我容不下你，我老公和阿晏也容不下你。” ……偷东西？ “阿晏前几天和我抱怨，说很烦你，后悔当初认你当妹妹。”苏倩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知道黎九九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和黎晏置气。 “还有我老公，他知道你偷东西的事情。我们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今天离开就行。”苏倩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黎九九：“这些天的伙食费我也不多问你要了。只是你赖在这里不走的话，我会报警。” “我偷什么东西了？” “我的首饰。” 黎九九气笑：“阿姨，什么年代啊，还玩栽赃嫁祸这一套？” “那你说，我老公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苏倩的话，说得实在是难听。 黎九九倏的站起身，目光前所未有的冷：“你说谁小野种？” “你没爸没妈，不是野种是什么？” 是啊，她爸可能不要了她了，那她也没妈了。她是什么呢？ ……野种？ 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可真难听。 苏倩见黎九九不再反驳，于是下巴微扬：“现在，离开这里。” “你针对我，是因为我上个月看见你和一个叔叔吃饭吧。”黎九九站着没动。 苏倩不答，只说：“你还不走？” “等爷爷回来了，我会告诉他的。”黎九九冷声道：“怪不得你们会离婚，你恶不恶心搞婚内出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傻话？”苏倩霎时脸色铁青：“你滚不滚？不滚的话我报警了！” 黎九九转身往楼上走。 苏倩拉住她的手：“谁让你上去的？门在那边！” 黎九九：“我换衣服。” 苏倩：“……” “你身上的睡衣还是我买的，我没让你扒下来光着走出去，就已经算好的了！”苏倩攥着她的手腕，把她往门外拖：“别再让我看见你！” 黎九九的气性也上来了，她猛地甩开苏倩的手：“你别碰我！” “你别是还想赖在我家。” “谁稀罕？” “那就滚！”苏倩已经不耐烦了。 黎九九咬了咬唇，觉得气血上涌。也不用苏倩再催，她就快步出了黎家的大门。 而后，铁门哐当一声的被合上。 黎九九被关在门外。 苏倩隔着铁大门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充斥着不屑，而后，她便转身进去了。 已经快要过年了，天气很冷，黎九九穿着只到小腿的睡裙，脚上还是一双粉色的棉拖，孤零零的站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 她能去哪儿呢？ 这不是她的时代，她无处可去。 但小傻子还有她的小破屋。 那是带给她安全的地方。 黎九九看都没看身后的黎家别墅一眼，便慢吞吞的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如果她醒来之后，便回到了那个她的时代，该有多好？ 也不知走了多久，黎九九的脚步渐渐僵硬。 真冷啊。 冬天已经这么久了，春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来？ 希望春天来了，她也能回去了。 第六十五章 原尧今天难得睡了个早觉，睡得正熟的时候，放在床边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的摁掉之后，那铃声却依旧锲而不舍的响起。 原尧不爽的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周越。 妈的大晚上不睡觉。 “周越最好是世界末日了，不然老子现在就去景泰苑把你揪出来打一顿。” “卧槽谁他妈还不是从被窝里被吵醒的？”那边的周越听了，心里也冒火：“就你要睡觉啊。” 原尧冷道：“有屁快放。” 操。周越憋着一口气，说：“黎九九出事了，你去看看吧。” 原尧倏的从床上爬起来，问：“她怎么了？” 一边说，他一边抓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 “不知道啊。李元鹏他们本来想找你的，没你电话就让我通知你。”周越在那边打了个呵欠，说：“具体的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在城东。” 一来二去，周越虽然还是困，但已经没有了睡意。 他调整了一下躺的姿势，继续说道：“这黎九九一整天咋咋呼呼的，大晚上的还在外面瞎逛，也不怕出点啥事，小傻子欠教训。原尧我跟你讲啊……” 周越哔哔了大半天，才发现那边早已经挂断了电话。 周越：“？？？” 过河拆桥的玩意儿，下次不给你传话了。 嘴嗨归嘴嗨，但周越也是真怕黎九九出了什么事，刚才也没仔细问李元鹏他们。 他想着，还是给黎晏打了个电话，毕竟那是他闺女，呸，他妹。跟他待久了被他一口一个我闺女给传染了。 只是周越没能打通。 算了，明天再和他说。 那边，原尧匆忙的换好了衣服，就往外冲，不小心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惹得原绮山开门去看，却只看见自己儿子一个背影。 都这么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不服管教！ 原绮山也懒得去问他，父子俩已经冷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原尧赶到城东的时候，在一家烧烤摊找到了黎九九。 小姑娘穿得单薄，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的颤动着，像是在哭。 李元鹏和几个狐朋狗友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乱七八糟的安慰的话。 原尧大步走过去，拨开他们，问：“你干什么了？” 李元鹏抖了抖，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说话，面前这位大佬能直接活剐了他。 李元鹏立刻将事情说了。 黎九九一个人从朝阳花苑出来之后，浑浑噩噩的的往城东走，路过这里的时候，就碰到了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在寒风中吃烧烤的李元鹏等人。 李元鹏他们看见她很是惊讶，就热情的邀请她一起吃。 黎九九没犹豫，就坐了下来。 只是没吃串串，她一直喝酒。 他们叫了一箱的啤酒，她一个人包揽了大半。 他们还感慨过小嫂子的酒量真他妈的好。 直到黎九九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喝。 眼泪停不下来的那种。 他们才知道估计是出事了，连忙想办法通知原尧。 原尧将身上的黑色风衣脱下来披在小姑娘的身上，又问：“你真没欺负她？” 李元鹏：“我是那种人吗！” “你当老子不知道你有前科？” 姚烨磊为好兄弟说话：“尧哥，他就嘴欠手贱了点，但是对小嫂子可尊敬了。” “嘿，姚烨磊你这话他妈的说得好像你是个好玩意儿一样。”李元鹏当即回怼。 “我帮你说话啊你还骂我。” 原尧打断他们，说：“今天谢谢你们。” “哪儿的事，尧哥你记得下次帮我打架就成了。” 原尧：“……” “九九。”原尧伸出手，轻轻的按住她颤动的肩膀：“别哭了，我先带你回家。” 许是听见了熟悉信任的人的声音，黎九九这才抬起头来，她一张脸通红，是喝酒喝的。而一双眼，比脸上还要红，又肿，显然是哭了很久了。 “原尧……”她的声音是哑的：“我没有家了。我的家不在这里，它太远了。” 隔了那样漫长的一段时光。 她说话的时候，眼泪又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掉了下来，摔在原尧的手背上。 原尧将她身上披着的风衣穿在了她的身上，黎九九很乖，任由他摆弄。 然后，他在小姑娘的面前半蹲下，声音带着冰雪消融后的无尽温柔：“九九，你有家。我现在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清澈的小鹿眼，晶莹的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她看不真切眼前的少年。 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带给她少有的安全感。 黎九九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原尧连忙也起身扶住她。 她这时候神智早已经不清醒了。还努力的朝着他笑：“虽然黎九九没有家，但是小傻子有家的。我回家啦，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她那么好，她不愿意麻烦他。 这么懂事的姑娘，能因为什么哭成这样？ 这一刻，原尧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扶着她，温柔道：“那你带我回你的家，好吗？” “可是它很破。” “但那里有你。” 在场的单身狗：“……” 差不多得了啊。 黎九九醉得迷迷糊糊，却还记得回小破屋的路。 原尧就牵着她，跟着她走啊走。 穿过漫长而漆黑的小巷，回到了曾给予无处可去的黎九九一个容身之所的小破屋。 在垃圾场旁边，又小又破，原尧甚至还能闻到从垃圾场飘过来的臭味。 但这是黎九九曾经待了很多年的地方。 小破屋的门并没有锁，里面压根没有值钱的东西。 黎九九看见了熟悉的地方，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到家啦。”小傻子的家，也是她的家。 借着月光，原尧看清楚了这间屋子。 很简陋，因为长时间不住人，为数不多的破烂家具上都积了灰。 但黎九九却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她靠着一方墙壁，那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黎九九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一双红肿的眼，静静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原尧。 半晌，原尧走了进来，在她面前站定。 黎九九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原尧轻叹，单膝跪在了小姑娘面前，说：“这里不能住人，我先带你去明珠苑住下，好吗？” 黎九九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掉着眼泪。 她真的一直在哭。 像是之前被人欺负了逃回小破屋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哭，那时候，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而现在，却有原尧。 他一直都在。 原尧伸手给她擦眼泪，她掉多少眼泪，他就擦多少：“或者，我现在给黎晏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这间小破屋脏乱差就算了，还他妈透风，原尧不敢让黎九九真在这里睡一个晚上，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听见黎晏的名字，黎九九眼眸里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对，你给他打电话。” 原尧便摸出手机，找到黎晏的号码拨过去。 黎九九接过手机，听着那嘟嘟嘟的声音，哽咽着开口。 “爸。她诬陷我偷东西，我没偷。” “我现在好冷。” “你在哪儿呀？” “……” “你为什么不理我。” “黎晏。”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 电话那头始终都是沉默着没有声音的，黎九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从默默流泪变成了号啕大哭。 原尧掰开她的手拿回手机。 这他妈就没拨通。 黎晏那个比真他妈不靠谱。 又惹黎九九伤心。 他看不得她就这样坐在地上，就握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坐到了地上。 “别哭了。”原尧抱着她，手轻轻的在她背脊拍打，像哄小朋友一样：“我帮你去揍黎晏一顿。” 黎九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打他有什么用，我只想回家。这里一点都不好……呜呜呜……”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我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找到爸爸了，他又不要我了。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这么惨啊。”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原尧搂着她一声一声耐心的哄：“你乖一点，不哭了，睡一觉，明天就回去了。” “真的吗？” “嗯。”假的，小傻子醉酒了还是说傻话，只是哭得太可怜了。 黎九九的眼泪似乎止住了一些，但下一刻她想起了什么，把脸埋在他胸膛，哭得很是委屈。 “可我舍不得你，原尧我舍不得你。我如果真的回去了，那么久的时间，你会忘了我，你会找别的小姐姐当你女朋友的。” “万一我到时候找到你，你孩子都和我一样大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原尧哭笑不得，道：“我等你。” “九九，你不要怕。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等你的。” 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 原尧不明白黎九九为什么两次醉酒都会提起这个，但他依旧给出了承诺。 “你等我，我就不嫌弃你老。” 原尧：“……”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黎九九的哭声渐止，她皱着眉从原尧怀里抬起头来：“原尧，我好难受，我想吐。” “你别吐我身上。” 他尾音还没来得及落下，黎九九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刚刚喝的酒，还全吐原尧的衣服上了。 原尧：“……”我靠。 黎九九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缓缓的，缓缓的，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想发火。 只是看见那个朝着他笑的罪魁祸首时，他又只剩下无奈。 他脱了被黎九九吐了一身的卫衣，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 黎九九也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原尧朝着她靠近了点。 “你，你别打我呀。” 少年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你跟我走，就不打你。” “我不要，我要待在这里。只有这里是属于我的。”黎九九开始挣扎。 原尧静静的看着她。 黎九九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似乎有些怕他发火。 但他依旧没有发火，而是俯下身，和她说道：“我叫你祖宗成不成？小祖宗，跟我回家吧。” ※※※※※※※※※※※※※※※※※※※※ 黎九九：哭了一整章，累死我了。 酒喝多了不但会吐会难受，还要多跑厕所qaq 第六十六章 黎九九似乎是被他给哄好了，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不乱动。 原尧伸手将她身上那件宽大的风衣整了整，然后就抱着她出去。 他照例是骑着那辆摩托车过来的，本是打算带黎九九回明珠苑，只是他出来得匆忙，没有带那边的钥匙。 他还没带钱，酒店都去不了。 似乎，真的只能带小姑娘回家了。 但在这之前，原尧又遇到了一大难题。 他把黎九九按在摩托车后座，只是他再略微一撒手，她就东倒西歪的了。 “一会儿抱住我，听到没？”他只能继续伸手扶住她。 黎九九眨眨眼，看着他，不说话。 “不然一会儿摔跤了，很疼的。”原尧继续说道：“那我现在松手了。等我上车了，你就抱着我的腰，知道吗？” 黎九九羞涩：“这样不好吧。” “九九，摔一跤你就知道抱紧我了。”原尧温柔的拍拍她的头。 黎九九：“……” 原尧将头盔戴在了她头上，头盔对于她来说有些大。 “哎呀要掉。”黎九九说。 “不准摘，戴着。” “好嘛。” 黎九九戴着大大的头盔，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衣摆，原尧也放慢了速度。 夜色如墨，晚风冰凉。 纵然速度慢，黎九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瑟瑟发抖，但人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她刚刚，哭得好丢人qaq。 原尧听见她打喷嚏，在前面说道：“衣服裹紧了。” “你冷不冷呀？”他穿得也单薄，黎九九很歉疚：“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吐你身上，我没控制住。” 她一提，原尧就觉得自己身上还有味道。 ……算了，不和她计较。 “你今天怎么回事？”他问。 她出来得似乎很匆忙，还穿着睡衣和拖鞋。 “苏阿姨说我偷东西，让我滚出去。”黎九九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她十分平静的回答道：“我就出来了。” 原尧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那你哥呢？” “我爸他不要我了，和爷爷去了燕京。”黎九九说话时有些哽咽，她又想起了刚才她给黎晏打电话。但她这次没哭。 原尧听着她说话，勉强理清她口中的“苏阿姨”，应该就是她口中的“爷爷”的妻子，黎晏的后妈。 “那黎晏他爸相信你吗？” “爷爷可能觉得我就是来骗吃骗喝的，所以肯定信苏阿姨的话，觉得我手脚不干净。所以他提前把我爸带走了。”黎九九有些低落：“可我真是他孙女呀。” 这事儿……还真是个死结。 原尧想，黎晏要是回来了知道之后，没担当一些，小姑娘可能又要流落街头了。 原尧沉默了半天，忽然说道：“九九，他们不要你，我要你。反正明珠苑的那套房子空着，你可以住那儿去。” “……原尧你才十七岁怎么就想着金屋藏娇了！” “我只是不想看你流落街头。”原尧辩解：“好歹你说了，是我未来女朋友，我能不管着你吗？” “原尧，你真好。”黎九九坐在摩托车后座，她想将脸贴在他背脊上，又想起头上碍事的头盔，于是只能作罢。 但她的手往前伸，抱住了他的腰。 能在这里遇见他，她觉得自己好幸运呀。 原尧穿得单薄，感受到那双软绵绵环着他的小手，心中一片柔软。 一辆可以风掣电驰的摩托车，被原尧骑出了小破自行车的感觉，终于磨磨蹭蹭的回到了朝阳花苑。 黎九九被他从摩托车上抱下来，呆呆的问：“你这是把我带到哪里了呀？” “我家。”原尧平静的解释了缘由。 黎九九沉默半晌：“你把我送回城东吧。” “小姑娘，来都来了，这时候想跑，来得及吗？”他伸手蹭了蹭她红红的眼角，语气调笑。 黎九九揪住身上宽大的风衣，很惊恐的看着他：“你，你过来我就喊人了哦。” 原尧配合演出，长臂一伸，搂住了小姑娘：“你跑不掉了。” 他说着，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 “别，别捏我，痒呀。” 外面很冷，黎九九知道如果她不跟着原尧走，很有可能会冻死在街头，于是和他闹了一会儿之后，就乖乖的跟着他进去。 原尧牵住她的手，带着她摸黑往里走。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第一次，回自己家还跟做贼一样。 原尧倒不是怕自己被人发现了，而是顾及小姑娘，脸皮薄，会不好意思。而且，传出去了也是真的不好听。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家里很安静。 原尧换了鞋，又给黎九九在鞋柜里翻新拖鞋。 将脚上那双被雪水浸湿了的拖鞋换下去后，黎九九松了一口气。 原尧随手就把那双湿答答的拖鞋丢到了垃圾桶里。 他带着她上楼，用气音说道：“客房没空调，你今晚先在我房间睡一晚上，我去睡客房。” 他说着，握住门把手，把自己卧室的门给打开了。 房间里是暖橘色的灯光，笼罩着黑白简约的卧室。 黎九九一眼就看到原尧床上被挤到边缘的小仓鼠，愣了愣。 她跑过去，抓起了那只仓鼠，问：“这是之前你没抓起来的那只吗？” 原尧刚开始没注意她，还在自己衣柜里找没穿过的衣服，闻言转过头去，脸上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黎九九抱着玩偶，爱不释手：“怪不得你说自己抓娃娃可厉害了，原来都是练出来的呀。” “行了，去把衣服换了。”原尧扔给她一件崭新的卫衣和长裤。 黎九九说：“我身上不就是睡衣吗？” “都湿了，赶紧去洗澡。”他房间里独立的卫生间。 原尧按着小姑娘的肩膀，把她推了进去。 “好嘛。”也不是第一次在他家洗澡了，黎九九一回生二回熟。 听见卫生间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原尧这才走到床边，把那个装着星星的许愿瓶给放到了床头柜的柜子里面。 才几十颗，攒多一点再给她看。 趁着黎九九洗澡的这一会儿，原尧也拿了衣服去外面的卫生间里冲了个澡，洗掉身上呕吐物的味道。 两人都洗漱好，已经快一点钟了。 主要是黎九九太慢了。 原尧想起上次在明珠苑那边，黎九九湿漉漉的长发，便去了楼下找了吹风机给她。 进房间的时候，正好看见套着件宽大的卫衣的黎九九出来。 卫衣宽大，遮住了她的整个大腿，她就没再穿那条裤子，因为穿了的话，她可能可以当场给原尧表演一个平地摔。 原尧走过去，揉揉她湿答答的脑袋，语气带笑：“怎么那么小啊。” “哎呀，湿的。” 原尧插了电，说：“给你吹头发。” “声音会不会有点大？” 原尧戏谑：“你放心，我爸不会过来砸我门的。” 黎九九：“……哦哦。” 原少爷很明显是第一次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因为他揪得黎九九头皮疼。 黎九九护住自己的头发：“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行，我来。”原尧一脸严肃：“我多练练，熟练了就好了。” ……还熟练呢。 “那你轻一点哦。” 原尧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她脑袋：“疼也忍着。” 话虽如此，他的动作还是尽量的轻了下来。 吹干了头发之后，原尧又去楼下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行了，去睡觉。”他把空调调好了温度，捏了捏黎九九白软的脸颊，说道。 黎九九乌黑的眼珠子看了眼那张她可以翻滚好多圈的床，说：“你真要去客房睡吗？你会不会冷啊？” 原尧将小姑娘往床上一按，让她坐上去，说：“我不去客房，跟你睡啊？” “我担心你会冷。”黎九九想了想，很认真的建议道：“你去那边沙发上睡吧，我不介意的。” “我放着床不睡去睡小沙发？”原尧给她理好了被子。 黎九九脸一红，想了好半天，说道：“那，那你睡床。” 原尧：“……”他的小姑娘是不是在邀请他？ “我去睡沙发。”她接着说道。 “行了，你赶紧睡觉。躺下去。”原尧哭笑不得，和她终止了这个话题。 “可我真的怕你冷。”黎九九想，自己占了原尧的房间，害得他去睡客房，他要是冻生病了，她得愧疚死。 “我一大男人怕什么冷？也就你娇娇弱弱的，受不得冻。”原尧看着乖乖躺下的黎九九，说道：“现在我帮你把灯关了，你闭上眼睛，睡觉。” 黎九九躺在软乎乎暖洋洋的被窝中，睁着一双清澈的小鹿眼看着他，她忍不住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跟哄小孩子一样呀。” “本来就小。”原尧说着，就把灯给她关了。 然后，黎九九听见他离开房间的脚步声以及关门的声音。 她缩在被子里，感觉浑身都被温暖与少年的气息包裹。嗯……说得清楚一点，应该是原尧沐浴露的味道。 是很清新的青草香。 黎九九嗅了嗅，还闻到了烟草的气息。 她探出头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垃圾篓里看到了几个烟头。 哎呀，原尧年纪不大，哪里学的抽烟嘛。 对身体又不好…… 黎九九胡思乱想着。 说起来，如果今天没有原尧，她可能真的就是呆在那个小破屋里，一边哭一边吹着冷风，可能会生病，会很难受。 还有对于未来的绝望。 但现在不一样。 黎九九知道，他会一直在。 他怎么会那么好。 她，她好喜欢原尧呀。 最喜欢他了。 怀揣着少女懵懂的心动，黎九九在满是少年气息的温暖被窝里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六十七章 宿醉后醒来的后果，就是嗓子痛头也痛，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黎九九只觉得嗓子就像是被火给燎了一通似的，疼得不行。 她撑着手从床上半爬起来，伸手在床头柜上，终于摸到了那杯水。 黎九九捧着杯子，咕噜噜的喝掉了一整杯水，才觉得自己可算是活过来了。 她长吁一口气，等有了些力气之后，才赤着脚下床。脚下却不是柔软的地毯，而是坚硬冰凉的木质地板。 黎九九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这对于她来说还算是陌生的房间。 她昨天，真的和原尧回家了……啊啊啊！！！ 呜呜她要怎么出去呀，碰到原叔叔要怎么办，一定会尴尬死的。 黎九九揉了揉眼睛，垂头丧气的去了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又拿冷水漱了口，就坐回床上怀疑人生。 她抱着软绵绵的仓鼠玩偶，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它。 似乎没过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少爷，吃午饭了。” 黎九九把脸埋在软绵绵的褥子里挺尸，半天都不肯动一下。 “不在房间吗？”女人略带疑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黎九九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算了，豁出去了！ 黎九九从床上爬起来，走向门口。 正在这时，原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方姨，怎么了？” 方姨说道：“该吃饭了。你怎么还从客房出来呢？” 原尧眸子微垂，先是问道：“我爸不在吧？” “先生很早就出门了。” “哦。”原尧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淡定的说：“方姨，昨晚上我同学来了。她睡的我房间。” 方姨有些惊讶：“难得看少爷带同学回家，昨晚我都没听到动静。是隔壁的季少爷吗？怎么你还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了呢？” “方姨你怎么又问那么多，我马上下来吃饭了。”原尧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方姨笑笑，她看着原尧长大，知道少年脾气不太好，十分包容：“我这不是好奇嘛？那我就下去了。” 黎九九听见了方姨下楼的声音，这才磨磨蹭蹭的打开门，苦着脸看原尧：“你怎么就直接把我说出来了呀，我还想着偷偷溜走呢。” “溜什么，你还能一个白天都待我房间啊？”原尧走进去，习惯性的揉揉她脑袋，问：“饿不饿？下去吃饭了。” “饿了。”黎九九有些犹豫：“我就这样下去吗？” 她身上穿的可还是原尧的衣服啊，这样出去见人，怪尴尬的…… “没事。”原尧道：“一会儿吃了饭带你出去买。” 黎九九：“……重点是这个吗？” “行了，下去吧。迟早要见人的。”他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半推出了房门。 黎九九被他推着走，伸手去拍他：“哎呀，你别推我嘛。” 原尧道：“我不推你你又不肯走。”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下了楼，恰好经过的中年女人诧异的看着她。 这，这就是少爷说的“同学”？怎么是个小姑娘？而且她身上穿着的……是少爷的衣服吧？ 那小姑娘也看见了她，立刻停止了和少爷打闹，朝着她尴尬的笑笑：“你好，方、方姨。” 原尧很淡定的向方姨介绍黎九九：“她是黎九九，昨天晚上出了点事，我就把她带家里来了。” 方姨：“……好，好。同学，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黎九九点点头，拖着拖鞋哒哒哒的下了楼，原尧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方姨怕黎九九觉得尴尬，给他们盛了饭之后就离开了餐厅，剩下原尧和黎九九两个人。 黎九九松了口气，忍不住问：“叔叔不在家吗？” “嗯。”原尧给她夹菜，淡淡的说道：“他一般都不在，你放心。”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黎九九又道：“方姨做菜好好吃呀原尧，你每天都能吃到，实在是太幸福了。” “你之前吃的馄饨就是方姨做的。”原尧说：“方姨厨艺很好，我就是吃她做的饭长大的。” “那你妈妈呢？” “去世很久了。” 黎九九：“……哦。” 她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沉默。 原尧敲敲她脑袋，语气带笑，并未放在心上：“诶，你这什么表情啊？虽然我妈去的早，但我也没让人欺负过。” 黎九九看着他，笑：“也是，谁能欺负你呀。你那么厉害。” “那可不。”再次被黎九九夸赞的原尧依旧自得。 黎九九是真的很饿，她吃得香，原尧看着也胃口大开。方姨途中来了一次，看他们吃得开心，还问要不要再多炒几个菜，被黎九九拒绝。 等到吃完了午饭之后，方姨让黎九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就把原尧叫到了外面去说话。 方姨看着原尧长大，长辈心理，她对原尧就这样把人家小姑娘领回家感到十分不应该。 原尧意外的老实听训，最后才说道：“您也别对她有偏见，她昨晚上是真的出了事，她后妈趁着她爸和她哥不在家，把她赶出来了。她不能回家。我也没办法，才带她回家的。” “这小姑娘真是可怜……”方姨听了黎九九“凄惨”的遭遇，很是心疼。 原尧觉得自己也没说瞎话，毫无心理压力的附和：“可不么。” 接下来的时间，黎九九受到了方姨全方位的嘘寒问暖，让她一阵纳闷儿，听方姨安慰她她才知道，原尧是怎么解释她的。 黎九九：“……”她，她没那么惨吧。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原尧才带着黎九九出门买衣服。 她逛街逛得开心的时候，燕京的那一边，黎晏接到了周越的电话。 周越才刚睡醒，想起了这茬，就给他打了电话。 “兄弟，昨晚上打你电话咋不接啊？”周越大大咧咧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黎晏正和沈映阳叙旧，闻言，随口说道：“没电了。你怎么了？” “哦。”周越听他语气如此随意，也放了心，十分好奇的问道：“黎九九回去了吧？昨晚到底咋了啊，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出去？” 黎晏一听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九九怎么了？” 那边停顿了一秒：“你不知道？你不在家吗？” “我现在在燕京。”黎晏沉了语气：“你把话说清楚，九九发生什么了？” “我哪知道啊。”周越就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然后道：“具体的你问问原尧吧，他昨天应该去找黎九九了。” 黎晏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和周越说了一声后就挂了电话，在通话记录里看到了昨天的未接电话。 他回拨过去，焦急的等待着接通。 那边，黎九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她裹着暖洋洋的白色大衣，跟在原尧旁边，和他说着话。 手机忽然间响了。 原尧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黎九九。 黎九九看见黎晏的名字，忍不住鼓了鼓脸，然后十分干脆的摁断。 “我现在不想理他。”黎九九气鼓鼓的对着原尧说道。 原尧很纵容她：“好，不理他。” 电话又响了，黎九九这次直接关了机，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原尧。 “你也不准理他哦，不然我生气啦。” 原尧就笑她：“那么容易生气啊？” “对呀，我脾气可不好了！”她做出凶巴巴的模样。 原尧被她逗得直笑：“嗯，九九最凶了。” 小姑娘脾气其实真的是很好的，生气了也容易哄，原尧可太喜欢她了。 而黎晏，他几个电话打过去之后，对方直接关机。 “操……”黎晏骂了一声，就站起身，急声说道：“我先回趟家，改天再聊。” 沈映阳也听到了他和周越的通话，说：“九九出事了，我也放心不下。我跟你一起。” 黎晏走了两步，忽然一拍脑袋，说：“我去问问苏阿姨，她今早的飞机，九九昨晚上出去，她一定知道的。阿阳，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等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沈映阳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黎家在燕京也是有别墅的，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静安区。 黎晏急匆匆的赶回去，苏倩已经到家一段时间了，正在和黎隆说着什么，看见他冲进来后，就没再说了。 “阿晏怎么了？这么着急？”苏倩笑得温柔慈祥。 黎晏连忙说道：“苏阿姨，我朋友说九九昨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你昨晚上也在家，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苏倩看了眼黎隆，没有说什么。 黎隆干咳了一声，严肃的对着黎晏说道：“阿晏，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跟你说。” 黎晏死死地看着他：“九九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黎九九这孩子，手脚不干净，偷了你苏阿姨好几次首饰。我们黎家不养小偷，也怕她把你给带坏了。所以，我跟你苏阿姨商量了一下，就让她离开了。”黎隆淡淡的说道。 黎晏瞪大了眼睛，朝着苏倩吼道：“妈的现在外面那么冷，你就把她那么赶出去了？” “你怎么和你阿姨说话呢！”黎隆不悦道：“你苏阿姨心软，给她收拾了行李，又给了她一笔钱，已经是很好了！” “什么屁话！”黎晏气急：“她是你亲孙女，你让这个女人把她在那么冷的天赶出家门？黎隆你做得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和黎九九待在一起久了你也傻了是不是！” 黎晏懒得理他，转过身，门头往外走。 “你去哪儿！” 黎晏脚步顿住，冷冷的看着黎隆：“回岚城，找我闺女。” “你不准去！”黎隆沉了脸，追了出去：“老张，把少爷带回房间！” 老张是黎隆在这儿的司机。 黎晏就像是一条小狼崽子一样，不住的挣扎，老张几乎拉不住他。 黎隆快步走过去，和老张一起，将黎隆推到了他房间里，又将门给锁上了。 无论黎晏怎么拍门，黎隆依旧不为所动。 第六十八章 黎晏是真的害怕黎九九出了事，只是怎么拍门都没人理他，他也只能重新坐下来，想着该怎么办。 还他妈能怎么办，他要回岚城。 要是能早知道这丫头会被苏倩陷害了赶出去，他怎么也不会因为置气，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岚城。 黎晏又想起上次黎九九被梁玫害得住院，他也不在。 他根本就没有尽到一个当爸爸的责任。 黎晏看着外面的夜空，心乱如麻。 黎隆看他看得很紧，连手机也给他没收了。 终于，在除夕夜的这一天，黎隆和苏倩去了苏倩的父母家。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黎晏终于找到了机会。 燕京这边的事，黎九九自然不知道。 原尧将明珠苑的钥匙给了她，让她暂时住在明珠苑。 天寒地冻的，原尧义正言辞的制止了黎九九要去“捡破烂”的想法。 在明珠苑住了几天之后，便是除夕。 原尧陪着她一起过。 黎九九还是建议原尧吃火锅，只不过这一次，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的超市选食材。 黎九九挑了好多自己喜欢吃的肉肉和丸子，原尧便跟在她身边，看着她选，时不时的和她说几句话。 她又挑了挺多的零食，把明珠苑家里的冰箱重新塞得满满当当的。 很快锅就烧了起来，黎九九看着那氤氲的热气，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回家过年吗？原叔叔不会问你吗？” 原尧伸手开了电视，调了春晚，欢快的声音充斥在客厅中。 他漫不经心的答道：“他估计不在家，找那个女人过年去了。” 黎九九：“……” “他们婚期定在今年暑假。”原尧又说道，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原尧，你低头。” 她站在了原尧跟前。 原尧瞥她一眼：“你是不是又想掐我脸。” “你低头嘛，快点。”黎九九拽了拽他的袖子。 原尧便低了头。 小姑娘踮起脚，软软的小手落在了他的头顶，轻轻的摸了两下。 和摸狗没什么区别。 但她似乎并没察觉到，还一脸严肃的对他说：“原尧，你别伤心。” 原尧把她的手从自己头上拽了下来，然后惩罚性的揉了她的头好几下，将她的头发都揉乱了。 “不伤心。”只会生气，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黎九九捂着自己脑袋退后两步：“原尧我跟你讲，新的一年我要长到一米六，你不准碰我头！我要是长不高了，就怪你。” 小傻子从前营养不良，个子也不怎么长。现在生活好了起来，个子也没蹿高，只是以一种蜗牛爬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挪，可急坏了黎九九。 他上前了一大步，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撑在小姑娘头上，语气别提多欠扁了：“长那么高干嘛啊，这样不刚刚好吗？” 这具身体没过一米六至今让黎九九耿耿于怀，听见原尧这样说她顿时就炸了。 “原尧你太过分了。”她扑上去，去掐他的腰。 只是原大佬注重锻炼，腰上的肉紧绷绷的，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直接蹦哒起来挂他身上。 原尧下意识的一搂。 黎九九两只手掐住他的脸。 原尧：“……” “说，黎九九能长到一米六。” 原尧：“你就这么点追求了？” 黎九九觉得自己被他给蔑视了。 又打又闹的吃完了火锅之后，两人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春晚。 其实两人对这个都没多大热情，只是吧，不看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漆黑的夜空忽然间炸开了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新的一年到了。 这一年还没有不许燃放烟花爆竹的规矩，黎九九站在阳台上往下望，还能看到小孩子拿着仙女棒挥舞。 总之，年味很浓。 原尧不知何时现在她身边，问：“想玩吗？小朋友。” “你现在下去买？” 原尧笑笑，转身进了客厅，然后拿了一把仙女棒塞到她手里。 “哇，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你买零食的时候。” 黎九九点燃了一根仙女棒。 银白的火花与天空的火树银花交相辉映，将她漂亮的小脸映出璀璨。 她笑着，将那支仙女棒递给了他。 “原尧。”她软软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嗯。” “我们明年还一起守岁吧。” 他偏过头来，看着她：“每一年都要一起。” “好。那说好了。” 原尧眸中笑意柔软：“口说无凭，你得盖个戳。” 又盖戳…… 黎九九轻哼了一声，转身进去。 才不要理他呢。 没多久，原尧便离开了明珠苑，回了自己的家。 黎九九一个人躺在暖暖的被窝中，脸上还带着笑。 她有些睡不着。 她的手随便乱摸的时候，在枕头下摸到了一个红包。 咦？ 原尧给她的。 今年的第一个红包。 还真把她当小孩子了，明明他现在也只大了她一岁。 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但去年，真是神奇的一段岁月。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虽然受了很多从未受过的委屈，甚至还捡上了从未捡过的破烂。 但是她也遇见了少年时的爸爸，少年时的周越叔叔，少年时的左嫣阿姨，沈映阳叔叔。还有……原尧。 那么好的人，她那么喜欢的人。 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她依旧那样喜欢他。 万一，万一哪一天她真的回去了，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一直都在一起。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黎九九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大年初一早上，六点钟，从燕京而来的航班抵达了岚城机场。 两个少年急匆匆的下了飞机。 本来，黎晏是不想麻烦沈映阳的，毕竟从燕京来岚城，飞机都得好几个小时，但是沈映阳坚持，黎晏也就没说什么了。 黎晏先是回了一趟家，家里的大门紧锁，黎九九并不在。他忍着心焦，又城北城东各跑了一趟，发现城东的小破屋里，有人待过的痕迹。 只是这时候，黎九九哪都找不到。 沈映阳看他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转悠，忍不住提醒：“之前不是说原尧去找她了吗？你再打电话给原尧试试。” “你怎么不早说。” “我刚想起来。” 黎晏摸了摸裤兜，沈映阳把手机递给他。 “不对。我他妈不记得原尧手机号啊。” 黎晏知道原尧也住在朝阳花苑，只是不知道他具体住哪儿，朝阳花苑又那么大。于是最后，黎晏去了景泰苑找周越。 周越说：“我听嫣嫣说了，她现在在明珠苑来着。嫣嫣前两天还找她去玩了。” “……明珠苑？” “可不，人原尧比你靠谱多了。” 黎晏：“……” 离开了景泰苑后，沈映阳看黎晏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便问：“不去明珠苑？” “九九肯定生我气了。”黎晏低垂着头：“我不敢去。” 沈映阳纳闷：“你不是说，她早就因为鹿小鱼的事儿和你生气吗？” 黎晏：“……这怎么能一样！” 只是再怎么磨磨蹭蹭，黎晏和沈映阳还是到了明珠苑，敲响了那扇门。 这里其实黎晏之前也是来过的，只不过之前来的时候饱含怒气，现在来的时候却是忐忑不安。 小姑娘软乎乎的声音透过门传来：“谁呀？” 看黎晏半天不吭声，沈映阳便开口：“九九。” “谁呀。”黎九九身子往前探了探，透过猫眼去看是谁。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旁边似乎还站了个人。 黎九九打开门，很是惊喜：“沈映阳！你怎么来啦，不是说暑假才能来看我吗？” 沈映阳看着乖巧的小姑娘，眉眼间已经带了笑。 “提前来看你，不开心啊。” “可开心啦！” 被无视的黎晏小声的喊了一句：“九九……” 黎九九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在了黎晏的脸上。 看见他，她鼓了鼓脸，一脸的不开心，生气的别开头去。 “九九。”黎晏伸手来拉她。 黎九九退了一步躲在门后面，瞪着他：“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还来干嘛呀。” “没不要你啊。” “你就有，反正我不要理你。” “对不起是我的错。”黎晏十分认真且诚恳的道歉：“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的，我不知道那个苏阿姨竟然会诬陷你赶你走。” 黎九九面色稍霁，得寸进尺：“还有呢？” 黎晏：“你差不多得了。” “阿晏，你好好说话。”沈映阳皱了皱眉。 黎晏憋屈道：“还有，我不该因为鹿小鱼和你生气。” 黎九九这才从门后出来，沉着小脸说道：“爸，我也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不过在喜欢她之前，你总得多了解了解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吧？不然你哪天被她卖了都还得给她数钱。” 黎晏怎么也搞不懂，自己的闺女竟然开始和他说教了。 他决定反客为主：“那你呢？” 黎九九脱口而出：“原尧可好了，你不准诋毁他哦，不然我又生气了。” 黎晏三番两次的动了动唇角，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毕竟，这几天都是原尧养着自己闺女。 “那你跟我回去。”黎晏又说道。 黎九九道：“我都被苏阿姨赶出去了，再回去好尴尬啊。” “有什么尴尬的，那本来就是你的家。”黎晏忍不住戳戳她脑门：“你是不是傻啊，她让你走你就真的走？” “我气不过。”黎九九说：“她说我偷东西。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诬陷说偷东西诶！”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得回去。不然，不真的成了你偷东西了？”沈映阳听了他们的对话半天，说道。 黎九九顿了一秒：“也是，我没偷东西，我凭什么要走？”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那本来就是她的家，苏倩凭什么要她走。 第六十九章 原尧是中午过来找黎九九的，只是这时候黎九九已经不在了，只在冰箱上贴了便签，说黎晏回来了，她先走了，谢谢他这几天的照顾。 他随手将便签贴了回去，这时手机微响了，季匀约他去游戏城玩。 原尧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应了。 而此时，黎九九三人在外面吃了个饭，就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玩。 今天是大年初一，街上很热闹，只不过沈映阳订了晚上的机票，又要回燕京。 因为他要和周芬女士一起过年。 黎九九闻言，随口问道：“飞机票也不便宜呀，周阿姨现在在做什么呀？” 周芬女士拿了丈夫中奖所得的钱，于燕京定居之后，便拿着那个钱，开了一家美容院，现在的生活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绝对是衣食无忧。 据沈映阳所说，那家美容院的名字叫做“朝霞”。 黎九九听见这名字，颇为诧异。 因为朝霞美容院在后世是极为出名的，也是黎九九常去的美容院。 没想到背后的主人竟然是沈映阳叔叔的妈妈呀。 朝霞美容院…… 回去之后要去拜访一下。 半日的时间很快过去。 黎九九和黎晏送沈映阳到了机场。 黎九九还是舍不得他：“你刚来就又要走……” 沈映阳很是温和的笑了笑，说道：“这次来得匆忙，主要是担心你。等暑假了我来找你们玩，九九，也会给你带礼物的。” “我呢。” 沈映阳瞥他一眼，冷酷无情：“你还问我要上礼物了？” “我为啥不能要？” “九九喊我哥，你也喊一声？” 黎晏冷笑：“这丫头还喊我爸呢。儿子。等你暑假来了，爸爸带你好好玩一圈。” 沈映阳：“……” 送别了沈映阳之后，黎晏和黎九九就回朝阳花苑，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说。 黎晏倒是一肚子想问的话，其中的大头就是她和原尧。 只是看黎九九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黎晏也心虚，毕竟他好像真的要早恋了。 万一黎九九真和原尧早恋了的话…… 他要不要同意啊。 他不同意黎九九肯定又得拿鹿小鱼来和他说事儿。而且，原尧除了没他高没他帅，其他的都还挺好，配得上他闺女。 算了，同意就同意吧。 为了讨黎九九开心，黎晏沉声说道：“九九，我深思熟虑过后，决定同意你和原尧的事儿。” 黎九九：“？” “你爸我也不是什么封建大家长，你能开心我就开心，咋样九九，开心不？” “爸，我说过，我不早恋。” “为啥啊。” 黎九九意味深长：“因为早恋成了男女朋友的，一般都不会成功呀。” 黎晏总觉得黎九九在疯狂暗示他和鹿小鱼没结果。 他们在小区门口遇见了从游戏厅回来的原尧和季匀。 本来原尧和季匀走在前面，并没有注意到他和黎九九，但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黎九九欢快的喊了一声原尧的名字，便朝着原尧奔了过去。 在这一刻，黎晏觉得自己在黎九九心目中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妈的今天黎九九看见他都没扑上来啊。 黎晏看见黎九九扑到原尧怀里的那一刻，牙都要酸掉了。 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 季匀看了他俩一眼，发出“哦豁”一声的笑。 黎九九小脸微红，往后退了一步。 “好巧哦，你们出去玩了吗？” 原尧摸摸她的头，说道：“嗯，去游戏厅了。” “啊，我好久没去游戏厅了。明天我们也去玩吧。” 原尧点点头。 黎晏这时候走过来，想说“我也去”，就看原尧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一双冷眼扫了过来。 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打一顿似的。 我操，这他妈能忍？ “黎晏你瞪着原尧干嘛？”黎九九皱眉。 “你看清楚，谁瞪着谁。” 原尧对着季匀说道：“你把九九送回去。九九，你先回去，我们明天见。” “黎晏，你别挑事，不然我不理你了。” 黎晏把钥匙扔给黎九九：“你赶紧走吧你。” 黎九九捏着钥匙，经过原尧的时候，还是小声说道：“你也不准打我爸，不然我也不理你。” 原尧笑笑：“去吧。” 季匀有种留下来看好戏的想法，但又怕被殃及池鱼，还是和黎九九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黎九九说：“我挺不明白的。” “咋？” “你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卦啊。” 季匀：“……” 黎九九和季匀走后，原尧和黎晏之间的气氛显而易见的变了。 原尧微微侧身，说道：“出去聊聊？” “去呗。”黎晏平静道。 两人在不远处的便利店坐了下来，原尧买了两罐啤酒，扔了一罐给黎晏。 黎晏捏着啤酒罐，没打开，而是说道：“你知不知道，老子老早想跟你打一架了。” 尤其是知道他勾搭到他闺女的时候。 原尧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说：“我没打算打你，你要是带了伤回去，九九就不理我了。因为你让她不理我，多不值当。” 这对于黎晏来说绝对是个侮辱。 “原尧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当我感觉不到？你刚才一看我就想跟我打一架。” “要不是黎九九喊你一声哥哥，你他妈在老子面前晃晃试试？”原尧冷笑。 这两人倒是都有相似的地方，譬如都想打对方一顿。 黎晏也冷笑：“抱歉，黎九九喊老子爸爸。原尧，你和她在一起，也得喊我爸爸。” 原尧：“……” “来，现在喊声爸爸来听听，我闺女就送你了。”黎晏看他吃瘪，慢吞吞的补了一句。 原尧：“黎晏我他妈……” 黎晏掰了掰指关节，发出咔擦的声响，等着原尧先动手，这样他之后还能在黎九九面前告他一状。 原尧站起身，闷声不响的去搬了两箱啤酒搁脚边。 黎晏：“？？？” “打架算什么本事，是男人就来拼酒。”原尧淡淡的说道：“输的喊爸爸。” 黎晏“呵”了一声：“管他输不输的，你他妈迟早有一天要在老子面前痛哭流涕喊爸爸，求我应你一声。” 原尧没说话，一口闷了一整罐啤酒。 黎晏咬了咬后槽牙，也开了一罐闷了。 妈的不就喝酒，他还能怕了不成？ 夜色渐浓。 黎九九在家门口从原尧手中接手了站都站不稳的黎晏。 原尧语气平静的说道：“他喝醉了。” “我看出来了。”黎九九接住黎晏，差点没被这大个子压摔跤：“黎晏你自己进去，别摔了。” 她小幅度的推了黎晏一下，没推动。 黎晏的重量全压在黎九九身上。 原尧皱着眉把他扯开。 “你没醉吗原尧？” “我怎么会醉，他喝醉了。”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 “嗯，他喝醉了。” 黎九九：“……”她看原尧也醉得不轻。 “那你酒量真好，帮我把黎晏带进来吧。” “哦。” 喝醉了的原尧异常的稳，将黎晏带到了客厅。 “行了，扔沙发上吧。”黎九九也没让原尧把黎晏送房间了，毕竟原尧也喝醉了，她也不好压榨他。 原尧很听话，真的是“扔”。 好在沙发够软，不然黎晏非得摔得头昏脑胀不成。 “好啦，原尧，我送你回家吧。”黎九九开了客厅的空调之后，走到原尧的旁边，说道。 原尧：“不要你送，我回房间了。” 他说着，就往楼上走。 黎九九忽然觉得，他能把黎晏安全带回家还真是不容易。 “你走错啦原尧。”黎九九拉住他。 原尧停住脚步，皱眉看着她。 黎九九牵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黎九九，你别走。”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那我去给你倒水，让你醒醒酒。” “你不准走。” 他力气还是那么大，黎九九被他握着手，动都动不了。 “好啦，我不走。”黎九九趁机摸摸他的头：“你乖哦。” 原尧叹了口气：“你太过分了。” “我不是没走吗？” “你动不动就说不理我。”他的语气里带了委屈。 黎九九：“……可我又不会真的不理你。” “真的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找黎晏这么low的人当爸爸。”他指了指睡得和猪没两样的黎晏。 “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呀。” 原尧说：“你找他还不如找我，我比他高比他帅。” 黎九九：“？？？” “找你当爸爸是吗？”黎九九险些笑出声。 原尧听了，皱了皱眉：“你以前要是这么想，来找我，我还能收你当女儿。” 哦豁，原尧原尧以前就想当她爸爸啊。她这么讨人喜欢吗？嘻嘻。 “那现在呢？” “现在你得当我媳妇儿。” 直接从准女友跳到媳妇儿吗？ 黎九九觉得原尧喝醉了之后更不要脸了。 “好了好了，你先把我松开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喊声好听的。” “比如？” 原尧想了想：“喊哥哥。” 沙发上的黎晏翻了个身，踹到了原尧。 原尧立刻皱着眉改口：“不对，喊爸爸。” 黎九九：“……” “快点。”他催促道。 黎九九一阵无语。 原尧这什么毛病，喝醉了就逼着人喊他爸爸。 黎九九缓慢开口：“喊什么？” “喊我爸爸。” “喊你什么？” “爸爸。” 黎九九笑弯了一双小鹿眼：“再喊一声。” 原尧：“爸爸。” “真乖，那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黎九九一边笑一边十分温柔的问道。 原尧点点头，放开了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第七十章 翌日。 原尧醒来时，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腰酸背痛，就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然后发现自己睡在地上——怪不得难受，身上还裹着被子。 而沙发上，黎晏睡得东倒西歪，整个人呈大字型占据了一整条沙发。 原尧：“……” 妈的他可以肯定，他昨晚是让这个比踹下沙发的。 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 原尧酒量好，并不存在喝断片的情况，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想，就听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黎九九穿着一条布料柔软的棉裙，披散着头发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边走还一边打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醒啦？”她揉了揉眼睛，然后惊奇道：“你怎么坐地上啊？” 原尧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说：“你说呢？” 黎九九挠挠头，绕到沙发边将被子捡起来，丢黎晏身上，说：“你也真是的还和我爸抢被子，要不是开了空调他就感冒了。” 原尧冷哼，控诉道：“他活该。你没看我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唉，你们都喝多了，我又没那么大力气把你们扛进房间。我能让你们盖着被子睡沙发上，已经好不容易了嘛。” 原尧听着，忍不住又按了按自己太阳穴。 黎九九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头疼呀？我记得柜子里有醒酒药，我拿了你吃一颗吧。” 她说着，着急忙慌的去翻醒酒药，然后又倒了一杯水，都递给了原尧。 原尧吃下去之后，头疼才好了一些。 黎九九把他往楼上拉：“我早就想说了，你身上都是酒气，不好闻。你去我爸房间洗个澡再走吧。” 原尧被她拉着走到了二楼，听了这话，随手就把小姑娘拽住了。 他手搭在她肩膀上，半个身子斜斜的倚在她的身上，看着就没个正形：“你还嫌弃上我了？前几天你吐我一身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黎九九真诚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只是你闻闻自己，是不是臭臭的？” 原尧听了，果真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袖子，是一股酒味，不是很好闻。 “小姑娘懂什么，这叫男人味。”但原尧依旧淡定的说道。 黎九九：“……”男人的臭味。 “哎呀行了，你别压着我了，你好重。”黎九九推了推他：“我给你找找我爸的衣服，你给换上。我记得过年他买了不少新衣服来着。” 原尧轻哼了一声，说：“他衣服我穿短了。” 黎九九纳闷了：“你们不是一样高吗？” “我比他高。看不出来？” 黎九九还真没看出来。 又闹了一会儿后，原尧才慢悠悠的进了浴室洗澡。 黎九九就又下了楼，去叫黎晏。 只是黎晏睡得沉，黎九九拍了他好几下他都没反应，就只能作罢。 没多久，换了身衣服的原尧从楼上走了下来。 因为刚刚洗过澡，他黑发湿答答的垂在头上，狭长的黑眸被冲洗得黑白分明，半掩在几缕头发下面。 ……看着有点奶。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伸手把额前耷拉的头发给扒拉到了头上，一双眼就因而溢出了冰冷来。 只是在看向她时，还是有着几分惯常的笑意。 “他怎么还在睡。”原尧走到黎九九旁边坐下。 黎九九道：“让他睡呗，等饿了就醒了。” 原尧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我也困。” “你回家去睡。” 原尧皱眉。 “哎呀去吧去吧，你看我爸睡成这样你肯定也睡不下去的。” 听着黎九九一口一个爸爸，原尧的某些记忆正在缓慢的回笼。 黎九九没察觉到，还在自顾自的安排着：“今天也不出去玩了。明天我们去图书馆写寒假作业吧，我作业都还没动过呢。不过我翻了一下，好多不会的题目，你记得教我呀……原尧你看着我干什么？” 原尧：“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喝多了，硬拉着我不放。”黎九九心中微微一跳。 原尧伸手掐她的脸颊：“还硬要叫你爸爸是吗？” 黎九九羞涩道：“你非要这样叫我嘛……” “黎九九，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啊，啊？”原尧掐着她脸颊的力气用得重了谢，掐得她眼泪汪汪的。 “什么没大没小呀，你现在也只比我大一岁。等你比我大个二十……”黎九九算了算时间，说：“二十三岁，你再来说没大没小吧原尧。” 她是在黎晏二十三岁那年出生的。 原尧比她大了二十三岁。 当然，现在的他还是少年，只大了她一岁。 原尧失笑：“总爱说些傻话。” 黎九九哼哼了两声。 “不过，九九好像很喜欢爸爸这个称呼。”他微微俯身，抱住她，贴近了她的脸颊。 黎九九还能感觉到他呼吸间的热气，热得她脸颊都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 “放心，以后有你喊爸爸的机会。” 黎九九愣了两秒，也不知道是想到哪里去了。她红了脸。 “脸红什么啊小姑娘。”原尧的笑容里多了丝痞气。 黎九九：“被你掐的，你撒手！” 原尧更是乐不可支。 黎晏是直接睡到了中午才醒过来的，正如黎九九所说，是饿醒的。 这时候原尧已经走了，黎九九正吃着一包薯片，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你终于醒了，你怎么那么能睡啊跟头猪一样。”黎九九咔擦一声咬掉一块薯片，瘪瘪嘴说道。 “怎么说话呢你。”黎晏打了个呵欠，伸手：“给我来几片。” 黎九九把刚吃完最后一片薯片的包装袋扔给黎晏。 黎晏摸了个空。 黎九九站起身，把茶几上的醒酒药拿了一粒给他：“快点吃了。” “水呢。”他朝着黎九九伸手：“去给我倒杯水。” 冷酷无情黎九九拍掉了黎晏的手：“生吞，让你长长记性。” 黎晏没说什么，还真直接就吃了：“昨晚什么情况啊。” “你和原尧拼酒输了。”黎九九淡淡的说道：“他把你拖回来的。” “然后呢？” “然后他在沙发上跟你挤了一个晚上，早上走了。” “就这样吗？” 当然不是，他穿走了你一套新衣服，还调戏了你宝贝闺女我。黎九九点头：“不然呢。” “唉，我他妈竟然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了。” “你可少说两句吧，你比他醉得厉害多了。人还不计前嫌把你拖回来呢。” 黎晏：“你是没看见他昨晚上吐得跟条狗似的，也没比我好多少。” 黎九九惊讶：“诶，爸你可以啊，你自己醉得跟条狗似的不省人事，还能注意原尧。” 黎晏：“……”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谁让你和你爸顶嘴的啊不孝女！” 黎九九很不客气的揉回去。 “黎晏你不准揉我头发，油了怎么办！”她揪着他头发，气哄哄的说道。 两人打打闹闹，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没有家长在家，家里的阿姨也早就放假了，所以黎晏和黎九九两个人最近又过上了“自由”的生活，俗称没人管。 不过这种“自由”并没有持续几天，初六这一天，黎隆和苏倩就回来了。 他们没有提前通知过黎晏，是今天到家，所以黎九九也并不知道。 当时，她正和黎晏一人一桶泡面，看电视剧看得正嗨。 听见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父女俩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就看见了黎隆与苏倩拖着行李走了进来。 黎九九抿了抿唇，将手中的塑料叉子放下，站起身，喊了一声：“爷爷。” 黎隆看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黎晏挡在黎隆的面前，没好气的问：“你看着九九干什么？” 黎九九从黎晏的身后出来，不卑不亢的对着黎隆，以陈述的语气说道：“我没偷东西。” 黎隆还未说话，苏倩便温婉的笑着打圆场：“中间兴许是有什么误会，九九，你也别因为这个对阿姨有偏见，。老公，你也别和九九计较了。毕竟九九她……这儿有点问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都是不能当真的。” 苏倩此话，自然是想卖黎晏一个好，她也看出来了，有黎晏在，黎九九只怕是赶不掉。 至于后半句，黎九九也听得出来，苏倩说她是个傻子，她说的话，是不能信的。比如她说苏倩和别的男人有一腿，是心存怨念胡说八道，是傻话。 啧，这阿姨。 黎九九憋屈得不行，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黎晏一肚子的话想哔哔出来，被黎九九给拉了一把，只能把一车话给咽进了肚子里。 看黎晏和黎九九都闭嘴，苏倩眼中飞快的划过了一抹笑。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黎隆还是教训了黎晏一顿，因为他连声招呼就不打，就回了岚城，惹得黎隆担心了好几天，还是沈映阳特地上门和他说了他才知道这熊孩子回岚城了。 元宵节过后就要开学了，黎九九思前想后，还是在开学前夕，趁着苏倩不在家，偷偷的去找了一趟黎隆，说了一些话。 黎九九其实也不指望黎隆会相信，但是该说的她都说了，也就够了。 ※※※※※※※※※※※※※※※※※※※※ 儿童节啦～不管是几百个月的小朋友都要记得过节呀～ 话说我昨天王者排位，四楼预选了牛牛后，一楼忽然cue二楼的我说二楼辅助厉害，我？？？然后一楼帮抢了牛牛，最后被莫名安排上玩牛牛的我：_(:3」∠)_ 第七十一章 二月末，九中正式开学。 黎九九熬夜补完了寒假作业，第二天打着呵欠去学校上课。 和恹恹的的黎九九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精神抖擞的黎晏。 黎晏倒是挺纳闷，这丫头整天说和原尧去图书馆做寒假作业，结果最后还是得熬夜补作业，所以这么些天她到底干嘛去了？ 其实吧，黎九九也不想。但她假期容易犯懒，本以为原尧能督促她，结果他带着她一起玩。 原大佬坚定的认为假期是不该有作业存在的。 黎九九道：“我们班主任一直看不惯我，我要是不把它写完，隔天一准得去办公室喝茶。” 上学期黎九九惹了不少事，还当众顶撞过徐老师，所以在徐老师眼里她大概就是个惹祸精，还时不时逃课的那种坏学生。 黎晏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你怎么那么开心。”黎九九问。 “新学期，能不开心吗？” 黎九九看了快笑成花的黎晏，说：“爸，中午一起吃饭吧。” 黎晏想也没想就拒绝：“不去，找你小姐妹去。” “你不跟我一起我找原尧了。” 黎晏顿了一秒，说：“你去呗，我不反对你们。” “你是不是约了鹿小鱼。” 黎晏：“……你是福尔摩九吗？” 黎九九的心情再度不爽，加快脚步越过了黎晏，把他甩在后面。 黎晏三两步的追上去，揪她的小辫子：“腿这么短，迈这么快干什么啊。” 黎九九才懒得理他。 新开学班级里十分热闹，黎九九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左嫣了，见了她十分热情的给了一个抱抱。 左嫣朝着她笑了笑，兴致似乎不高。 怕什么来什么，黎九九本以为自己规规矩矩的交了寒假作业就没事了，结果没想到开学第二天，她就被徐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喝茶”，原因是她寒假作业错得太多。 黎九九：“……周越交都没交，老师你怎么不找他。” 徐老师将她的寒假挪威往她面前一扔：“我找不找他还需要你来说了？” 黎九九：“……”行吧。 被徐老师训了一顿之后，黎九九其实早已习以为常，最后，徐老师让她去高一九班送英语试卷。 黎九九认命的去跑腿。 送完了试卷之后，她经过高一十班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鹿小鱼和陈盼雁坐在一起，两人正在说话，陈盼雁的脸上全是笑容。 她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黎九九收回了目光，又有些烦，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越过了十班下楼。 结果，她在楼梯间遇到了一个不算熟的人。 魏明杰。 黎九九和他不熟，看见了也没打算打招呼，倒是魏明杰开口和她搭话了。 “黎九九，你来这儿找陈盼雁吗？” “我送试卷。”黎九九看他还挡在自己面前，脚步就转了转，打算绕过他离开。 魏明杰依旧挡住了她：“我有话想跟你说。” 上课铃声在此时响起。 黎九九道：“改天再说吧，我回去上课了。” “是关于鹿小鱼的事，你不想听一听吗？” “去操场说吧。” 魏明杰点点头。 操场上的人不多，只有上体育课的班级，也是凑巧，高二七班这节课就是体育课。 黎九九和魏明杰坐在了操场边的看台上。 “鹿小鱼不是什么好人。”魏明杰没有任何的开场白，张口就说道：“她私生活很乱。她初中的时候就有过一位男朋友，是同年级的一个男同学。” “梁玫说，陈盼雁抢了鹿小鱼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黎九九其实一早就好奇这件事，只是她不愿意拿着这件事去问陈盼雁，毕竟这无异于是戳她伤处，这种事黎九九不会做。 不过既然现在魏明杰主动找上她，黎九九当然不客气的问了。 黎九九主动问起此事，魏明杰的面上就难以抑制的浮现了一抹怒气：“全都是假的！” 黎九九抠抠手指头，做出吃瓜的表情。这时候七班已经开始绕着操场跑圈了，黎晏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看台上的黎九九，寻思着这丫头竟然又翘课。 “是鹿小鱼她自己不想和那个男同学继续了，只是那个男生对她是真的没得说，所以她就找了一个替罪羊，也就是陈盼雁，编造出了陈盼雁和那个男生的谣言。后来谣言愈演愈烈，所有人都相信，是陈盼雁抢了鹿小鱼的男朋友。” 包括他，他那时候也相信了这谣言，又气又怒，就跟着班里的人一起孤立陈盼雁，与她疏远。 “而从始至终，鹿小鱼都是以受害者的姿态出现。那些谣言的源头出自于她却无处可查，梁玫和她关系好，在这之后处处针对陈盼雁。”魏明杰接着说道。 黎九九的重点：“那你后来怎么知道的？” “之前她被打，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梁玫竟然还是为鹿小鱼出的头。我心中疑惑，后来又意外碰到了初中时的那个男同学，这才知道了真相。”魏明杰忍不住叹气：“我把这些话都告诉她，但她不相信我，还是把鹿小鱼当做好朋友！” 陈盼雁似乎选择性的遗忘了梁玫每次都是为鹿小鱼出头的事实，将怨恨给了梁玫，友情给了鹿小鱼。 黎九九说：“你和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去劝她离鹿小鱼远点是吗？” 魏明杰没想到黎九九直接将他的目的说了出来，脸上有些窘迫，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黎九九，你能不能……” 魏明杰本以为黎九九之前能为了陈盼雁挨打，所以她不会拒绝，却不想黎九九还真的拒绝了。 “你说了都没有用，我说难道能有更多的作用吗？”黎九九的声音很淡，淡到有些冷：“况且，你看那个人，我哥。” 黎九九指了指正在跑步的黎晏。 “他现在被鹿小鱼迷得五迷三道的。我也和他说过鹿小鱼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听还和我吵了一架。”黎九九说：“我和他那么亲得关系他都听不进去，换言之陈盼雁就能听得进去了？况且我也不想再惹麻烦了。” 魏明杰还想再劝。 “行了，你赶紧上课去吧。”黎九九朝着他摆摆手，一副赶人的姿态。 “可……” “你看见那边最后一个的男生吗？”她指了指已经不知道看过这边多少次的原尧。 “看到了，怎么了啊。” “同学，你再纠缠我，他就过来了。懂？” 魏明杰：“……” 他走了之后，黎九九又坐了一会儿，看七班都快解散了，她怕黎晏过来唠叨她翘课，就一溜烟的跑了。 这节课是英语课。 黎九九打报告进去，徐老师便不满道：“让你送个试卷送大半节课？” “对不起，徐老师，我腿短。” 徐老师：“……行了赶紧回去！” 黎九九没精打采的回到座位，没过多久，就趴下来了。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周五这一天。 旁边的左嫣正在偷偷玩手机，似乎是在发短信。她近日低落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嫣嫣，你在给谁发短信呀笑得那么开心？】黎九九闲得无聊，就写了张纸条道推到左嫣那边。 【写字不方便，我一会儿下课和你说。】 于是黎九九又无聊了起来。 下课铃刚想，左嫣站起身，问：“九九，去厕所吗？” 黎九九懒洋洋的趴着：“不想动。” 左嫣点点头，走了。 周越见此戳了戳黎九九。 黎九九打了个呵欠：“干嘛呀？” “左嫣上课干嘛呢那么开心？” 黎九九慢吞吞道：“嫣嫣在给人发短信聊天呢。” 周越：“谁啊。” 黎九九看了他三秒：“你猜。” “男的女的啊。”周越又问。 黎九九：“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瞎琢磨去吧。” 周越：“……” 两人简短的对话终结于左嫣回来。 她坐了下来，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黎九九，也跟着趴了下来。 “九九，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小姐妹，只是初一那会儿她搬家了，现在她要回原籍高考，所以提前了半学期转学到这边来适应。”左嫣轻声说道。 “哦，那你刚才就是在和她发消息吗？” 左嫣点点头：“对呀。我和她约了，今天下午放学了去逛街呢，你要不要去呀？” 黎九九兴致不高：“我想回家睡觉，不想去。” “去吧，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想介绍你们认识。我也和她说起了你，她对你也挺好奇的。” “不想去嘛。” 左嫣就不强求：“行吧，那我和安安说一声吧。” 黎九九一个激灵，“蹭”的从桌子上爬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左嫣。 “安安？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啊？”她连声问道。 “宋宁安。” 黎九九微微睁大了眼睛，难得的，发自内心的，轻声说了一句：“卧槽……” 左嫣：“……” “嫣嫣，我去我去我们现在就去，赶紧的！”黎九九说着，就站起身想往外冲。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左嫣拉住她，无奈道：“这才上午呢，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 黎九九挠挠头，笑容看着有些傻气：“啊，我忘了嘛。” 她能不激动吗？ 宋宁安，是她妈呀。 原来左嫣阿姨和妈妈不是大学同学，而是小时候就认识了吗？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黎晏你媳妇儿提前出现了啊知道不！ 第七十二章 黎九九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过了一整天，一放学就迫不及待的先去了趟七班，打算叫上黎晏去看妈妈。 “他刚下课就跑了，作业都没拿呢。”同桌王帆看黎九九兴冲冲的过来都不忍心打击她：“可能有急事吧。” 急事个屁，他不是去找鹿小鱼约会，她名就倒过来念。 哼，笨蛋黎晏，你媳妇儿都送上门来了还到处浪，以后有得你哭的。 黎九九想起自己温柔娴雅的妈妈，就忍不住激动。 唉要是她当初是穿到妈妈在的燕京该有多好，妈妈可比她爸靠谱多了。 黎九九开开心心的挽着左嫣出校门。 九中和十三中的距离相隔挺近的，她们约在了就近的一家奶茶店，黎九九咬着吸管喝奶茶，一双眼却不住的往门口飘。 妈妈怎么还不来呀。 黎九九都快喝完一杯奶茶了，还是没能看见宋宁安的身影。 “九九。”左嫣放下手机，眉头微皱：“安安那边出了点麻烦，在小耳朵胡同那边。” 黎九九现在听到小胡同小巷这种字眼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着急道：“那我们快过去吧！” “别急。”左嫣安抚道，甚至还去买了一杯奶茶，打算等会带给宋宁安。 黎九九眼眶一红，看着似乎快哭了：“怎么会没事，我妈妈弱不禁风，被欺负了怎么办呀。” 左嫣：“……九九，你别这样胡乱称呼。” 不然宋宁安可能会把你口中的爸爸天灵盖都掀下来。 “好嘛。”黎九九决定不能再像之前看见黎晏那样，张口就喊爸爸，她要矜持，不然被妈妈当傻子了可怎么办。 在黎九九的不断催促之下，左嫣加快了脚步，朝着小耳朵胡同走。 路上，黎九九还因为不放心宋宁安，捡了一块板砖抱在怀里。 左嫣：“……”大可不必，你妈并不弱不禁风。 小耳朵胡同其实在不良少年和不良少女中间很出名，因为这里地理位置优渥，中间有一段路很是宽敞，适合用来打架。 其实今天这场约架在不良少年中间挺出名的，因为取代了十三中大佬的新生是个女大佬，同时这位女大佬也接手了十三中前任大佬的恩怨。 黎九九在现场看到了不少熟人。 譬如周越，田文昊，李元鹏，姚烨磊，季匀，向炎彬。 他们竟然凑一块了。 所以那个把季匀按在地上摩擦的暴躁老姐就是她妈？？？ 黎九九觉得自己对于从前妈妈的形象可能有些误解。 周越看见了左嫣，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急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你快走！” 左嫣：“……” 黎九九抱着板砖笑出声。 “黎九九你笑个屁。” 周越一句话刚说完，宋宁安就放过季匀，从周越身后把左嫣扒拉到自己身后。 “你他妈，拉着我姐妹儿干嘛？”宋宁安一巴掌拍周越手臂上，周越吃痛，却愣是不撒手。 “左嫣跟你能是姐妹儿？你个母夜叉。”周越瞪着宋宁安。 周围打架的人渐渐停下，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双方老大拉住一个长腿女神，一人一只手，对峙上了。 “黎九九你他妈还笑，板砖拿着干嘛的，砸她啊。” 宋宁安这才看着黎九九，皱眉：“小学生？” 黎九九哐当一声把板砖砸周越脚边，看着宋宁安乖巧的笑：“姐姐你好，我是黎九九，和嫣嫣是同学。” 周越被她忽然砸过来的板砖吓了一跳。 他看着在自己脚边摔成两半的板砖，陷入迷之沉默。 左嫣声线清冷：“周越，松手。” 周越悻悻的撒了手。 “……所以，还打吗？”忽然冒出来的两个不速之客，让这场还没开始多久的群架戛然而止，有人小声问道。 “打个屁啊。”周越的心情很不爽，黎九九拿板砖砸他就算了，左嫣竟然对他竟然还那么冷淡。 宋宁安接过左嫣手中的奶茶，吸了一口后，眼神睥睨的扫过在场的人：“是没什么好打的，你们九中就没一个能打的。” “姐姐你好帅！”黎九九跑到宋宁安旁边，星星眼。 宋宁安揉了把小姑娘的脑袋，笑容痞气又张扬：“啧，小学生，喊安姐，知道不？” 黎九九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赖在宋宁安的身边直笑。 左嫣诧异的看了眼黎九九，之前和黎九九出门逛街，黎九九稚气的脸和偏向于可爱的打扮常被当做小学生，但黎九九本人不喜欢被错认，因为她觉得这是对她身高的侮辱。 现在一看宋宁安喊她小学生，她还笑得和个傻白甜似的，一点都不生气。 ……真把宋宁安当妈了？？？ 左嫣的唇角，轻微的抽了抽。 就在众人想各回各家的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季匀不顾向炎彬的阻拦朝着周越怒声道：“他妈的老子来帮你忙，你说不打就不打了？你没听这女的说我们九中没一个能打的吗？周越你能忍？” 周越看了眼左嫣，左嫣正好也在看他，清冷的眼眸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周越：“对，我不能打，安姐牛批。” “周越你个怂比，就因为她和宋宁安认识你就不打了是不是？你他妈将来就是个跪搓衣板的料。”季匀愤愤的指了指面色平淡的左嫣，然后接着说：“怪不得这一年你都被尧哥碾压，你个大辣鸡。” 宋宁安听了，眼眸在周越和左嫣的脸上流转了一圈，接着问：“你说的，是原尧？” “要不是尧哥这段时间低调，你他妈就没了知道吗？”被一个女生按在地上摩擦的奇耻大辱让季匀面对宋宁安十分暴躁。 说着季匀就气，原尧从上学期黎九九来九中读书，就开始追在黎九九屁股后面跑，什么打架泡吧他都不来了，现在都让十三中的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啧，有意思。”宋宁安唇角微勾，懒散道：“明天，你让他来，看看姑奶奶怎么教他做人。” 正好明天周末。 季匀愤怒：“你他妈给我等着！” 黎九九：“……季匀你别带坏原尧。” “你个小叛徒，你还是不是九中的人了啊，闭嘴。” 黎九九：“……”二十几年前的叔叔阿姨都，好中二哦。 怎么动不动就打架呢。 果然，每个时代的高中生，都出奇的相似。 宋宁安皱眉：“你他妈闭嘴，没看这小学生是老子罩着的吗？” ……妈妈你怎么从姑奶奶变成老子了！ 季匀气冲冲的走了。 周越挠挠头，说：“左嫣，我送你回家吧。”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也该回去了。 “你们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黎九九十分上道的说道。 周越给了她一个欣慰的眼神。 “不用了，我和安安九九一起。”左嫣拒绝了。 宋宁安摸了摸鼻尖，说：“行了，让他送你回去，我送小学生回家。” “安安……” “明天咱们再约。”宋宁安又改口：“不对，后天吧，星期天咱们出来玩。我明天有个架要打。” 黎九九左嫣周越：“……” 看着左嫣被周越带走之后，宋宁安勾住她肩膀，把她往外带：“小学生，家住哪儿，姐送你回家。” “安姐，我有名字！”黎九九适才纠正道：“你叫我九九嘛安姐，别喊我小学生。” 宋宁安并不小声的嘟囔：“本来就小。” 黎九九：“……” “行了九九，走吧。”宋宁安改口。 “安姐，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黎九九不想太早回家，想和妈妈多相处相处。 “行。” 两人去了一家川菜馆，鼻翼间的辣香熏得人食指大动。 吃饭时，黎九九好奇的问道：“安姐，你为什么要和周越他们打架啊？你们有仇吗？” 宋宁安很爱吃辣，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川菜，她食指大动。闻言，只随口道：“倒不是有仇。” 黎九九刨根问底：“那是为什么啊？” “方随和他们有摩擦，我接手方随的小弟，当然得顺便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黎九九：“……” 还小弟呢，你当你混黑帮呢。 黎九九这时微微抬了头，隔着热气腾腾饭菜的氤氲雾气，看着她对面的少女。 她穿着普通的校服，一头简单利落的短发衬得她那张脸越发的小，若是只单纯坐着不说话，五官精致，细看竟也有几分可爱。只是她若一笑，亦或者是冰冷的眼眸一扫，那份小小的可爱就会荡然无存。 宋宁安和黎九九细看其实也是有些相似的。 黎九九的那双小鹿眼，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遗传了宋宁安。 但……十七岁的妈妈真的好飒。 与后来那个蓄起长发，温柔娴雅的妈妈差距很大。 黎九九想着，忍不住又看了她好几眼。 宋宁安夹了个辣椒到黎九九碗里，说：“看我干嘛，吃饭啊。要吃饭才能长高啊小学生。” 黎九九看着碗里的辣椒：“……谢谢妈妈。” 宋宁安：“？” “谢谢安姐。”黎九九改口。 吃完了晚饭后，途径药店，黎九九去买了瓶跌打损伤的药酒和一包创口贴。 “安姐，你记得抹药酒哦。”宋宁安才打过架，再厉害也肯定会受伤，虽然他脸上没伤口，但身上肯定免不了有淤青。 宋宁安挑了挑眉：“知道了。” “你别不当回事儿呀，不处理过后会很难受的。”黎九九唠唠叨叨：“我以前膝盖磕了一下没去管它，那淤青就越来越大，还疼，吓死我了。” 宋宁安：“……”淤青散开是表示在好。 但小姑娘的一片心意，宋宁安还是很给面子的：“行了，我知道了。” 将黎九九送回朝阳花苑后，宋宁安就离开了。 黎九九还想问妈妈住哪儿来着，可是宋宁安不告诉她。 她脚步轻快的回到家，黎晏这时候还没回来。 也是，明天周末，她爸肯定得放飞自我了。 哼臭爸爸，不告诉你妈妈在岚城了。 ※※※※※※※※※※※※※※※※※※※※ 谁还不是个跪搓衣板的料呢。 第七十三章 第二天，周六一早。 黎九九生怕原尧被季匀找了去和宋宁安打架，所以一大早就跑原尧家门口堵着，果然，没多久，她就看见喋喋不休的季匀从里面出来。 他旁边跟着有些散漫的原尧。 黎九九往两个人面前一站：“你们去干嘛？” 原尧知道，黎九九不喜欢打架，所以他这段时间都没去约架了。但季匀都找上门来，说九中被一女的按在地上摩擦，原尧怎么能不管？ 他好歹也是九中的人呢。 于是原尧严肃的对着黎九九说道：“九九乖，我去干件大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黎九九皱着眉：“你不准去。” 原尧耐着性子劝她：“很快的，等结束了我来找你写作业。” 季匀：“……”尧哥现在怎么张口闭口写作业了？ “你别去嘛。”黎九九上前了两步，拽着原尧袖子撒娇：“带我去玩吧，好不好呀原尧？” 黎九九撒娇可是一把好手，季匀看在眼里，连忙赶在原尧反悔之前说道：“黎九九你不能让尧哥言而无信，而且这和你有啥关系啊。你一直拦着尧哥干啥？真把那女的当姐了啊。” “又不是去干什么好事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干嘛。”黎九九扯了一把原尧，把他扯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无辜的盯着季匀。 季匀气炸了：“你个小叛徒。” 原尧：“你怎么说话呢。” “原尧！”季匀悲愤又伤心：“你要她还是要我？要我就跟我走，我都和那女的约好了！” 这话……听着好奇怪。 “季匀你他妈正常一点。”他说着，牵过小姑娘的手。 黎九九以为他是要带自己走，却不想下一刻原尧语气带笑的说道：“九九，这么黏我啊。走，我带你去看我打架。” 季匀嘟囔：“你带她干嘛啊，她肯定搅局。” 原尧冷眼一扫，季匀改口：“去就去呗……” 黎九九挣脱原尧的手，跑到季匀旁边，说：“你别带原尧去了，我给你推荐个更厉害的哥哥。” 季匀一顿：“谁啊。” 黎九九把季匀拽一边，小声和他说：“你去我家门口堵黎晏，他一会儿肯定要出门的。” “黎晏？就他？” 黎九九为自己爸爸辩驳：“你都打不过他，他还不厉害呀？” “说白了你就不想让尧哥去。黎九九我告诉你，你这样不行，你得放开手，让尧哥搞点事业啊。” “你可得了吧，打群架还成事业了？”黎九九道：“反正主意给你出了，你不同意，我一会儿肯定搅局。” 季匀在犹豫，一会儿黎九九搅局，尧哥肯定撂挑子不干了，那到时候他肯定又要被那女的盘。 黎九九见状，眨着一双清澈的小鹿眼看着他，软声软气的说：“季匀叔叔，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爸真的可厉害了。你带着他去，不丢脸。” “……好吧。” 黎九九顿时眉开眼笑，回到了原尧旁边，朝着季匀摆摆手，很乖的说道：“季匀叔叔再见，你快去吧。” 看季匀脚步轻快的离开，原尧才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让他找我爸去了。” “就他？” 黎九九鼓了鼓脸：“原尧，你是不是没能去打架觉得很可惜啊？” “没有啊。” “你就有，你是不是手痒了。” “……真没有。” 黎九九握紧小拳头往他手臂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 原尧：“？” “你以后别跟别人打架了，你要是真想打架了就来找我，我陪你打。”黎九九说。 原尧听了，缓缓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手臂：“你把我打疼了。” 黎九九：“？？” “我打不过你。”原尧很认真的接着说道。 黎九九看了他一眼，就又打了他一下。 原尧干咳了一声，顺着力道半倒在她身上：“都说了打不过你你还打我，你这不欺负人呢吗？” “哎呀，你就知道逗我。”黎九九伸手去推他：“你好好站。” “站不动，被你打出内伤了。” 黎九九看着抱着自己的腰不肯好好站的原少爷，想了想，伸手揉了揉他就近的脑袋：“唉你是小朋友吗，怎么还撒娇呀。” 听见这个称呼，原尧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僵了僵，他直起了身子，将小姑娘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了下来。 “黎九九小朋友，不要瞎叫，要喊哥哥，知道吗？”他做出严肃的表情，和黎九九说着，另一只手在黎九九的脑袋上揉啊揉，揉散了她的马尾。 黎九九稍微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你让我喊你什么？” “喊哥哥。” 黎九九：“什么？” 对话似乎往某个熟悉的方向去了。 原尧失笑：“你又套路我啊。” 黎九九捂着嘴笑。 “你头发散了，我给你扎起来吧。”原尧的手移向她绑着马尾的红色头绳，轻轻一拽，就将头绳拽了下来。 黎九九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算了，披着吧。” “真不扎了啊？”原尧拿着她的头绳，表情看着还有些惋惜。 黎九九想到上次原尧给她吹头发扯得她头皮发麻，怎么还可能让他给自己扎头发？ “原尧收起你的想法，我告诉你不可能的。”黎九九将头绳从他手里抢了回来，套回自己的手腕。 原尧：“小气鬼。” “我可以给你扎小辫，你要不要试试。”黎九九又踮起脚，想去拽他的头发。 原尧一伸手，按住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黎九九想跳起来，但被他压着动不了，就只能作罢。 “哎呀不跟你闹了，我们去吃早饭吧。”黎九九拍开原尧落在她脑袋上的手，说道：“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一场真挚爱情的第一幕。” “……看电影？” “不是，是看我爸和我妈因为我黎九九的提前相见。” 黎九九喊黎晏爸爸他是知道的，现在倒是更厉害了，妈妈都冒出来了。 看来，不久以后这丫头就能凑齐一个三口之家了。 原尧觉得挺好笑，但他还是惯常的顺着小姑娘的话往下附和。 黎九九显然很吃他无论如何都“信”她的这一套，眉开眼笑的模样灿烂极了。 此时，小耳朵胡同。 宋宁安换了一件露脐t恤搭配牛仔长裤，百无聊赖的靠在墙壁上。 她一直在拿手机看时间。 “卧槽，安姐，九中的人不会放咱们鸽子吧？”旁边的一个男生等得不耐烦了。 宋宁安淡淡道：“急什么。原尧要是真他妈敢放我鸽子，老子周一放学就去他们九中门口教他做个人。” 她其实也不耐烦，妈的约个架还能迟到。 亏方随还在她耳边吹这人多厉害多牛逼。 就是个鸽子精吧。 正当宋宁安不耐烦的时候，小耳朵胡同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然后，两个少年走了进来。 一个是她昨天揍过的季匀，另一个不认识，大概就是原尧了。 宋宁安打量了黎晏好几眼，长得还行，不知道打起来手感怎么样。 别太不经打就行了。 季匀看了眼宋宁安旁边的几个男生，问：“不是说单挑吗？你还带人？” 宋宁安轻蔑一笑：“他们是来看我是怎么把你们九中扛把子按在地上摩擦的。” “安姐，这不是原尧啊。”都是曾经和原尧打过架的，所以他们认得原尧的脸：“这是个冒牌货。” 黎晏：“谁他妈冒充原尧那个比了。” “哟呵哪来的弟弟啊，这么和我们安姐说话。” 黎晏不理，只问季匀：“你他妈叫我来打架，就是打这女的？你他妈搞笑呢老子不打女人。” 宋宁安“啧”了一声，直起身子，散漫道：“这位弟弟，不要瞧不起女的哦。” “你喊谁弟弟呢？”黎晏怒。 “这儿除了你们两个弟弟，还有别人么？”宋宁安嘲讽的笑出声。 周围的几个男生也开始跟着笑。 黎晏：“卧槽！” 这他妈能忍？？？ “别说老子欺负人！”黎晏撸起袖子：“你先上。” “呵。”宋宁安掰了掰纤细的手指，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一刻，她动了。 …… …… 黎晏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被一个女人锤着打的经历。 还他妈一边打一边嘲讽他。 季匀那个比坑死他了！ 这是什么母夜叉啊！ 黎晏觉得自己被打得脸疼：“行了行了！别打了！再打毁容了！” “啧。”宋宁安脸色古怪：“你一个大男人，还挺在乎脸的啊？” 黎晏虽然打不过她，但嘴上绝对不饶人：“废话，我有女朋友，当然不能毁容了。你没男朋友吧？这也很正常。” 宋宁安漫不经心：“弟弟，你还有女朋友啊？带过来给你安姐看看啊。” “你他妈能不能别叫我弟弟！老子一月份的，肯定比你大！” 宋宁安笑得张扬：“抱歉，被我揍的，都是弟弟。” 黎晏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黎九九拽着原尧慢悠悠过来围观爸爸妈妈爱情伊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鼻青脸肿的黎晏在和妈妈互怼。 黎九九：“……” 看见爸爸那么狼狈，黎九九忽然明白了后世爸爸为什么不敢惹妈妈生气了。 因为会被锤。 “黎晏。”黎九九想着，脚步轻快的走过去：“安姐！” 黎晏听见声音看过去，就见自己的宝贝闺女扑了过来。 他怕黎九九担心得哭，连忙说道：“我一点都不……”疼。 “安姐你没事吧，你手都打红了。”黎九九扑到宋宁安旁边，心疼的说道。 黎晏：“？？？” 你受伤的爸爸在这儿你看不到吗不孝女！ 宋宁安抬了抬手：“红了吗？” 黎九九很殷勤：“红了。九九给你呼呼就不疼啦。” 原尧脸色微沉的把要去拉宋宁安的手的黎九九拽回身边。 小姑娘家的怎么回事，怎么见人就扑……女的也不行！ 第七十四章 爸爸妈妈的初次见面，没有如黎九九所想的罗曼蒂克，只有鼻青脸肿的黎晏被她带回家时，路上叽里咕噜的拼命吐槽宋宁安。 黎九九听得头疼：“你个大男人，让让安姐怎么啦？” 黎九九都不敢告诉黎晏，那是你未来媳妇儿了……怕他有阴影。 “你个臭丫头还好意思说，那个男的跟宋宁安说原尧是谁了之后，你还拦着不让他们打。”黎晏耿耿于怀：“黎九九，到底谁才是你爸啊？你这么向着他怎么不去给原尧做闺女。” 原尧：“……这倒不必。” 黎九九替原尧说话：“你别撺掇着他们打架，你以为原尧跟你似的欺负女孩子啊？” 这话说得，黎晏和季匀都看了眼原尧，原尧心安理得的模样，一点都不打算反驳。 黎晏首先没忍住，说道：“你以为梁玫她……” 季匀拼命咳嗽了好几声，好后悔自己和黎晏这个大嘴巴八卦这件事。 “梁玫怎么啦？”黎九九问。 说起梁玫她就想起封威，本来之前还想着去找他麻烦来着，只是她在自己住的那家医院看到了同样住院了的封威，也就作罢了。 “原……” 季匀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人在十三中好好的呢，你都有高一小学妹了，还提她干嘛啊。” 原尧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黎晏，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宋宁安。” “老子不想知道。” 黎九九好奇：“为什么啊。” “我之前在散打比赛上见过她。”原尧为黎九九解惑：“她练过，和你哥那只会用蛮力的当然不一样。” 黎九九：“……”散打？ 所以后来妈妈为什么去学舞蹈了？ 黎九九可真是好奇死了。 原尧接着说道：“黎晏，这样一想，你是不是就会觉得输给她不丢人了。” 黎晏幽幽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也被打过。” 原尧露出独属于大佬的轻蔑笑容。 黎九九的脑回路和黎晏差不多，毕竟是父女。只是她透过现象看本质：“原尧，那你们打一架谁能赢啊？” 原尧：“我不是你哥那种人。” 让黎九九知道他打人不分男女……挺不好的。 黎九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懂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黎九九。 她能懂什么？ 黎九九但笑不语。 原来妈妈才是食物链顶端呀，嘿嘿。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过去，黎九九开始思考如何撮合黎晏和宋宁安。只不过黎晏现在一听宋宁安的名字就拿白眼瞅她，可愁坏了黎九九。 为了她能顺利出生，她必须要主动出击！ 出生不易，九九搞事。 黎九九和左嫣商量了一大堆既不切实又不可行的计划，被左嫣一一反驳。 左嫣还教训她：“九九，别任性了。你还不如顺其自然，免得将来你哥哥还反过来埋怨你。” 黎九九气鼓鼓的，一时间还真不好反驳。 她没能搞成事情，更让她生气的是黎晏竟然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他和鹿小鱼的关系，有一次还逼黎九九喊嫂子。 黎九九被他气死了，垂头丧气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三月下旬的一天，她听见班里的人在说八卦。 黎九九听了一耳朵，据说是范主任上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抓情侣去了。由于范主任之前因为教育局出台的反校园欺凌条例忙着排查校园中的欺凌事件，一段时间不营业，导致九中的情侣无法无天。如今忽然营业，一抓一个准，不少人落网。 本来黎九九是没放在心上的，直到她今天下午和黎晏一起回家的时候，看见黎晏脸色不好，她才重视起了这件事。 黎九九试探着问：“爸，今天范主任去小树林抓早恋，你也被抓了吗？” “差不多。” 黎九九的心偷偷的雀跃了一下，她忍着笑问：“那是不是还让叫家长啊。哎呀那可怎么办，爷爷知道了肯定会超生气的。” 黎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黎九九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幸灾乐祸。 不对不对，他小棉袄之前就已经不反对他和鹿小鱼了，现在他出事了黎九九怎么会幸灾乐祸呢？ 黎晏想起鹿小鱼，脸色就又忍不住沉了下来：“我没被抓。” 黎九九懵了：“啊？” “被抓的是鹿小鱼。”他语气沉重。 黎九九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什么来了。 黎晏说话的时候，眼眶就已经红了：“和她一起被抓的是高三的一个男的。” 黎九九沉默了很久，她看着黎晏，欲言又止。 “行了，你别安慰我了。”黎晏悲愤：“我也没想到我就和她吵了一架冷战了那么几天，她就和别人好上了卧槽。” “爸……” “九九……”果然，最关心他的还是他的宝贝闺女。 和黎晏对视了一番之后，黎九九终于绷不住笑出声。 她这一笑，就属于停不下来的那种。 “黎九九你够了没有！” “对不起爸爸，这种早恋被抓男朋友却不是我的事儿，我看过段子，没想到竟然发生在我身边的人的身上了。”黎九九笑得肚子痛。 黎晏要被她气炸了。 虽然黎晏真的很惨，但是黎九九觉得他不值得同情，于是嘲笑得不遗余力。 他和鹿小鱼的恋情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似乎并未在生活中掀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黎晏还是为此低落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后化悲愤为学习动力，期中考试竟然考过了最近一直跟在宋宁安屁股后面跑的黎九九。 黎九九有了危机感，终于“临幸”了最近被自己冷落的原尧，缠着他教她学习。 黎晏同样不甘落后。 于是，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学习。 季匀后知后觉的发觉了他们这诡异的学习画风，和向炎彬他们吐槽了好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平淡却不乏味。 四月初。 黎九九和宋宁安、左嫣出门逛街的时候，碰上了鹿小鱼，她旁边还有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 那个小姐姐绝对是黎九九来了这儿这么久，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姐姐。 黎九九不喜欢鹿小鱼，拉着两个女生就要换条路走，被宋宁安拽回来。 “诶，那是你哥吧？”宋宁安拉着她们两走了两步，能更方便看清那边的鹿小鱼：“目测是来找十三中那个高一妹妹的。” 黎九九：“……谁？” “池欢。”宋宁安啧啧叹道：“这姑娘是真不简单，就我来十三中的这段时间，人已经换了三个男朋友了。没想到你哥也中招了啊，这是来求复合呢吧？” 池欢实在是太出名了，所以哪怕她身在高一，哪怕宋宁安来十三中才一两个月，但宋宁安还是对她的名字很熟悉。 求复合？ 黎九九忍不住咬了咬唇。 宋宁安还在她耳边八卦：“我和你讲没，这妹妹之前还追过原尧一段时间，虽然没成功，但你得有危机感呀小九九。” 黎九九死死地盯着那边，嘴里漫不经心的说：“我为什么要有危机感？我觉得我比她漂亮。” “人小学妹前凸后翘，你呢。” 黎九九目光偏移，看了一眼宋宁安，似乎有些生气：“原尧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好好好，我肤浅。”宋宁安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快看，你哥过去了，眼眶还他妈红了。” 黎九九：“……” 黎晏今天是和周越他们出来玩的，他们去游戏厅浪了一圈之后，来到附近的商场，打算找地儿吃个午饭。 碰见鹿小鱼纯属意外。 只是单是看着她，黎晏的脚步就不由得顿住了。 他已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 这么多天的时间，黎晏一直都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感情，甚至还迫使自己把精力花在学习上。 他以为自己看见她，是可以淡然处之的。 只是没想到，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曾经黎晏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尽数瓦解。 她是他一个心动的女生，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 周越推了黎晏一把：“舍不得就去呗……”你去了，老子给你买顶漂亮的绿帽子戴上。 周越的话还没说话，就看黎晏朝着鹿小鱼走了过去。 虽然两人已经分手，但鹿小鱼看见他，她依旧笑容温柔眼神清澈，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 “黎晏，好巧哦，能在这里遇见你。” 黎晏想起之前他对鹿小鱼提出分手时，鹿小鱼也是这样的表情。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看起来乖巧又无害。 黎晏张了张口，声音已经沙哑：“小鱼，你，你好吗？” 鹿小鱼歪了歪头，笑容乖巧无害：“我很好呀。不过黎晏，你看起来很不好呢。你是不是还舍不得我呀？” 黎晏很没骨气的点头。 鹿小鱼笑容更深：“那你还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黎晏问：“我如果愿意呢？” 好卑微。 鹿小鱼却和池欢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池欢说：“这哥哥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看上他啊。” “因为黎九九哦。”鹿小鱼笑语嫣然，对着黎晏说道：“我不喜欢她，很不喜欢，看她的第一眼我就讨厌她。” 这倒是和黎九九一样，黎九九也是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鹿小鱼接着说道：“谁让你是她的哥哥呢？原尧护着她，我就只能耍你玩玩咯。” 梁玫那段时间被原尧叫出去，鹿小鱼已经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那样对女生都动手，毫无风度的男生，鹿小鱼真的怕他来找自己麻烦，所以也不敢再针对黎九九做什么了。 不过和黎晏这事儿倒也不是蓄谋已久，鹿小鱼也只是临时起意，没想到黎晏这么好勾搭，她也就玩下去了。 只不过后来被范主任抓了早恋，鹿小鱼也就觉得没意思了，黎晏提分手她也就分了。 黎晏的脸色渐渐难看，鹿小鱼给了他巨大的难堪。 池欢也笑：“小哥哥，要不然你和黎九九断绝关系，我们小鱼还有可能考虑再继续和你玩儿哦。” 第七十五章 黎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个小身影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黎九九小小的个子，气势却一点都不弱，她那双清澈的小鹿眼里此时被冰霜覆盖，看着有些吓人。 “您怎么不和您母亲断绝关系呢？原尧还有可能和你玩哦。” 没追到原尧这件事，一直是池欢心中的痛，被黎九九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怼完了一个，黎九九朝着鹿小鱼开火：“谢你放过黎晏，没了你，他期中考试都进步了几百名。而你呢？都要掉到沟里去了吧。你这样的，顾凡容那种海王都看不上。” 众所周知，高二一班的顾凡容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找女朋友的标准上用黑笔加粗标了一条成绩好。 众人：“……” 好毒。 鹿小鱼的脸色难得的沉了下来，她目光直视黎九九，无形对峙。 半晌，鹿小鱼有些阴沉沉的说道：“黎九九，陈盼雁和我说过了，你和黎晏不是亲兄妹。你这么维护他，该不会你们俩搞一起了吧？恶心死了哦。啧……怪不得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还能堂而皇之的住在他家，要不要脸呀。” 此话一出，黎晏的脸都绿了。 他上前了一步，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鹿小鱼，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 黎晏个子高，长得又壮，忽然上前，罩在鹿小鱼的身上，便是特别大的一片阴影，极有压迫感。 鹿小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刹那间失声。 黎晏死死地盯着她，开始怀疑人生。他从前到底他妈的是什么眼光？为什么会觉得鹿小鱼好。 这样难听又刺耳的话，黎晏简直不敢相信那是鹿小鱼能说出来的话。 池欢见鹿小鱼白了脸，正打算说话，就见宋宁安和左嫣慢悠悠的靠近。 看见左嫣，周越眼睛一亮，也忙不迭的和林帧他们过来。 池欢：“……”这么多人呢，还是溜了比较好。 她瞪了一眼黎九九，拽着鹿小鱼，脚步匆匆的想要离开。 “诶，池欢。”宋宁安懒洋洋的开口。 池欢有些怕她：“安姐，怎么了？” “别让我看见你出现在九九面前，懂？”她拍了拍池欢漂亮的脸蛋，言笑晏晏：“别有坏心思哦。” 鹿小鱼和池欢离开了之后，黎九九拉了拉宋宁安的袖子。 “怎么了呀？” 黎九九小声说：“安姐，你刚才真厉害。我好喜欢你哦。” 宋宁安揉揉她脑袋：“池欢不是什么好人，那个鹿小鱼和她也是一丘之貉，不然玩不到一起去的。我主要是怕池欢在外面找人找你麻烦。” 黎九九有过前车之鉴，深以为然。 周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左嫣的身上，此刻看黎九九吹完了宋宁安，就连忙说道：“咱们吃饭去吧，到饭点了都。” 黎晏：“我不去。” 黎九九：“那我也不去。” “我和九九一块儿。”宋宁安淡淡道。 左嫣：“我……” “黎晏你必须去！你这么惨怎么能不喝酒！兄弟陪你喝酒消愁啊！” 黎晏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 黎九九：“……” 那就去呗。 一大群人去了烤肉店，要了一个包厢之后，就胡吃海塞起来。 周越这个人是真的很够意思的，说是要陪黎晏喝酒，就真的陪他喝酒，两人独占一个烤肉架。 黎九九不放心的往那边看了好多眼。 林帧安慰道：“九九，你别担心，喝点酒没什么事的。” 黎九九皱着一张小脸：“唉，你不知道，黎晏喝醉了就要睡觉，我一会儿怎么把他搬回去啊。” 宋宁安插话：“让他在这儿睡呗，一个大男人睡这儿还能出事啊。” “啊，安姐麻烦你一会儿帮我把黎晏搬回去可以吗？”黎九九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宋宁安。 宋宁安：“……你让我一个弱女子去搬一头猪？” 您可太弱了。 田文昊大大咧咧的开口：“别担心，还能让你们搬啊？我们帮你！” 黎九九撇了撇嘴。 那边周越陪了没多久，就让林帧过来替他。 他理直气壮：“我要陪嫣嫣！你去！” 后来，黎九九和宋宁安、左嫣看见烂醉如泥的四个男生，陷入了沉默。 黎九九过去推了推黎晏，发现他还没睡着，她立刻来了精神：“黎晏你先别睡！” “安姐快过来，你帮我把黎晏带回家吧好不好？”黎九九拖着黎晏，黎晏大半的身子都压在她身上，让本来就小小的一只的黎九九看着越发可怜。 宋宁安有些看不过眼，伸手帮着扶了扶。 黎九九眼睛一亮，立刻松手。 宋宁安下意识的一躲，躲开往她身上倒的黎晏。 黎晏摔倒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脑袋。 黎九九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宁安。 宋宁安面无表情的扶起黎晏，说：“你别看了，我陪你把他送回去就是了。” “你陪我干嘛，我还要和嫣嫣解决他们三个呢。” 听着好像挺有道理，但宋宁安想辩解两句：“可是……” “谢谢安姐啦！安姐你真好！” 宋宁安稀里糊涂的扶着黎晏走了。 要不是她力气大，准得被这个大个子给压垮。 好不容易把他送上了出租车，宋宁安终于松了口气。 朝阳花苑距离这里并不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宋宁安认命的把他扶下车，对他说：“你自己进去吧。” 黎晏瘫在宋宁安的身上不动。 宋宁安忍无可忍，手一松，黎晏又摔地上。 特别清脆的一声响。 黎晏缩在地上了两秒，然后哭了出来。 宋宁安：“……卧槽不就摔了一下吗？你他妈竟然哭了？哭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黎晏呜咽道：“为什么她要那么对我啊……” “我他妈真是瞎了眼看上她。我就该听我闺女的，鹿小鱼真不是个好人。” “……” 黎晏开始絮絮叨叨，表达他此时无尽的后悔。 宋宁安听了半天，然后在他面前蹲下，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女呢？以后长点心就成了。” 黎晏一听，更难过了：“我还要遇见几个啊？” “我哪知道。” “我果然还是应该专心等我媳妇儿出现。”黎晏喃喃：“我他妈好想见我闺女口中温柔娴静的媳妇儿啊。” “梦里见吧。”宋宁安强行将黎晏从地上拖起来，带他进小区。 还好黎九九之前说过自己家在那幢别墅，不然宋宁安真要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挨个敲门让他们认领黎晏了。 阳光正好，撒在少年与少女的背影上，竟也生出几分缱绻。 在这个温暖的午后，黎晏终于彻底放下了他这一段失败的感情。 再也不留恋。 另一边。 黎九九对着左嫣说道：“嫣嫣，你和周越都住景泰苑，你把他给带回去呗。” “那他们两呢？” 黎九九：“我给原尧打个电话吧，让他过来帮忙。” 左嫣不想面对醉鬼周越：“我和你一起吧。” “你能不能别当我和原尧的电灯泡？”黎九九平静的问。 左嫣：“……” 左嫣只能扶着周越走了。 黎九九偷偷的笑了。 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可不要浪费了她的助攻呀。 黎九九又坐了一会儿后，才去问前台借了电话，给原尧打电话，让他过来搬运林帧和田文昊。 原尧：“……” 吃烤肉没想到他，做苦力倒是想起他了。 送完了林帧和田文昊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行了，送你回家。” 黎九九眨眨眼，离他近了些，挽住他：“今天周末呀，我可以晚点回家的。原尧，我们去玩吧，然后再去吃完饭。” 原尧哼道：“你才想起我啊。” “好啦走嘛走嘛。” 两人还是去的王者游戏城，黎九九每次去都会玩跳舞机，并且顺便刷新记录。 这次也不例外。 黎九九还说：“原尧，我玩这个真的很厉害的，你看我的新纪录，说不定在二十几年后，还能再看见呢。” 原尧问：“为什么是二十几年后？” 黎九九笑：“因为我来自未来呀。” 她记起来，后来的岚城，在这里也是一家电玩城，那时候就不叫王者游戏城了，而是叫泰隆游戏城。 黎九九在岚城时，也会来泰隆游戏城玩。 现在想想，当真是觉得神奇。 或许在某一个时间点，在不同的时空，她与原尧玩着同一个游戏，虽然看不见彼此，但他们却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隔了一段悠长的岁月。 就譬如说现在，他们正在玩着一款真人模拟赛车游戏。 她在后世其实玩过很多类似的。 黎九九同样喜欢这个游戏。 又一次冲过终点，黎九九兴奋得脸通红。 原尧就摸摸她的头发，问：“这么喜欢啊？” 黎九九重重的点头。 “等放暑假了，带你去玩真的。”他就笑着说：“敢不敢啊？” “当然敢！我车技可好啦！”黎九九什么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她开始期待暑假。 呜呜呜真的赛车，她好久都没有玩了呀。 两人又去抓娃娃，原尧抓娃娃现在真的很厉害，黎九九最后抱了满怀的娃娃回家。 ※※※※※※※※※※※※※※※※※※※※ 顾凡容：我不要学习差的，学习差的和我谈恋爱都是馋我的脑子可以教做题。 第七十六章 和鹿小鱼彻底断了之后，黎晏终于沉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学习，其表现在他和原尧在一起的时间，比黎九九和原尧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 原尧很嫌弃黎晏，却架不住黎九九的撒娇，后来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他整天和黎晏在一块学习，和黎九九单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转眼就到了四月下旬。 黎九九提前向徐老师请了假，打算去一趟南山墓园。 养大小傻子的老奶奶去世后，居委会帮忙将她葬在了南山墓园。 之前清明节的时候她跟着黎隆黎晏他们去祭拜太爷爷太奶奶，没能去南山墓园，只是今天是孙奶奶的忌日，黎九九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出租车在南山墓园停下，黎九九在山下的便利商店买了一束鲜花和一些祭品，才上了山。 前几天下过雨，这边的空气都是湿润的，路有些不好走。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裙，她提着裙摆，小心的避免泥点溅到裙摆上。 大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黎九九就走到了南山墓园。 她在一块墓碑前停下。 孙奶奶中年丧夫，无子无女，捡了半辈子的破烂。老年时，她收养了被家人丢掉的小傻子，一养就是十多年。 墓碑上，写着她的名字，却没有照片。 黎九九弯腰将鲜花与祭品一一放下，目光恬静。 “孙奶奶，我来看您了。”或许是因为孙奶奶养了小傻子那么多年，感情深厚，纵然小傻子如今成了黎九九，但黎九九站在这里，还是难以抑制的对孙奶奶生出了亲近之感。 她眉眼低垂，透出属于少女的温柔来，轻快的语调仿佛能安抚一切：“小傻子现在生活得特别好，有吃有喝有穿，还能上学。” “您不要为她担心了哦。”她略微上前了一步，纤巧的指尖落在了冰冷坚硬的墓碑之上。 在墓园又待了一会儿之后，黎九九才离开了南山墓园。 下了山之后，黎九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应该和出租车司机说等她一起走的，现在可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在来的时候，黎九九记得南山墓园的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庄，她可以去那边看看有没有车。 唉，早知道当时爷爷给她和黎晏买手机的时候她就不拒绝了。黎九九当时想的是，这一年还没有智能手机，多是按键翻盖手机，手机屏幕小，机身厚重。带着也没多大的用处。 现在想想，还是得有个手机傍身。 村庄贫瘠，黎九九走进去的时候，来来往往的村民还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外来者。 小姑娘披散着长发，眉眼精致，柔软的唇角微弯，看着像是带了笑。白色的长裙是收腰的设计，踏着黑色的小皮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小姐。 黎九九随便拉了一个人，问：“请问有去城里的公交车吗？” 这样的村子有些排斥外来人，被黎九九提问的人，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黎九九摸了摸斜挎小包，从里面摸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递给他，然后又问了一遍。 村民这才告诉了黎九九。 黎九九道了谢后，便朝着村尾走去。 快要走到村尾的时候，黎九九听到了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从一户人家冲了出来。 黎九九被吓了一跳，连忙停住脚步，打算等女人跑走了她再过去。 却不想，女人却忽然朝着她跑了过来。 本来距离就不是很远，黎九九被她扑了个正着，摔在地上，洁白的裙子被弄脏了，手也擦出了血痕。 疯女人抱着黎九九，咯咯直笑：“妮妮，妮妮……”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洗澡了，身上混合着某种不明物体的臭味，直直的蹿进黎九九鼻子里。虽说黎九九从前会在垃圾堆里打滚，但那是迫不得已，她还是很爱干净的，所以，忽然闻见这种味道，差点没直接呕出来。 “你是谁啊！”黎九九被这莫名其妙的疯女人气得脸一白，伸手去推她。 女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地抱住黎九九不肯放手：“妮妮，我是妈妈，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黎九九：“你有病吧？” 还好，女人的家人很快就冲了过来，强行把女人给拉起来。 是个中年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要不是老头子非要让你去医院治，就不该送你去医院！越治越他妈越疯！” 另外，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男孩子。 另一个男人嗤之以鼻：“哥，她就是个疯子，治不好的！这么多年她耗了咱们家多少钱啊！” 男孩子怯怯的看着他们。 女人在不住的挣扎着：“放开我！妮妮，我的妮妮！” 抓着女人的那个中年男人一巴掌扇在了女人的脸上：“你他妈给我老实点！” 门口出来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妪：“行了，赶紧把她带进来关好！让外人看了笑话！” 女人哭嚎着，声音尖利刺耳：“她是我的妮妮，你们当初丢了她，现在她回来了！你们把她还给我！” 中年男人看了眼狼狈的黎九九，目光里全是审视。 黎九九没好气的吼道，气势十足：“你看个屁啊！管好你家的疯女人！” 说完了之后，黎九九就迈着步子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一直到上了回到岚城的公交车，黎九九才松了口气。 虽然不相信会有那么巧，但那个疯女人不会真是小傻子的妈妈吧？ 黎九九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下了车之后，黎九九想叫个出租车回家的，但是叫了好几个司机，都嫌她脏，加钱也不给载。 黎九九想着反正自己需要冷静一下，走路回家也没事。 她心里揣着事，原本长长的距离似乎也被缩短了，走到朝阳花苑，刚好碰上了放学回家的黎晏、原尧、季匀三人。 黎九九当时没想着回家，就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发呆，但她还是看见了他们。 黎九九本来是打算等他们走过来了再打招呼。 黎晏和季匀说说笑笑着直接越过了她。 黎九九：“……”黎晏你个二傻子你闺女在这儿你没认出来吗？ 还好原尧给力，他停在了黎九九三步远的距离。 “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了？” 听见原尧的声音，黎晏和季匀停下脚步看过来。 “这谁啊？”季匀大大咧咧的问。 黎晏认真的看了眼脏兮兮的黎九九，吓得冲过去又一个猛刹车：“我靠，黎九九，你去垃圾堆里滚了一圈吗？” 黎九九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少年。 “爸，我脚疼，你能不能过来把我抱回家。”黎九九伸出手。 黎晏捅捅原尧：“去，抱我闺女回家啊。” 原尧往前走了两步后：“……九九喊你呢。” “你们是不是又嫌我脏。”黎九九想起刚开始的时候，这两人多嫌弃脏兮兮的她。 她瘪了瘪嘴，觉得自己好委屈。 明明只是单纯的去祭拜老奶奶，却遇上了那样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们竟然还嫌她脏？？？ 她抽噎了两声，嘤嘤嘤的就开始哭。 黎九九一哭，原尧就心慌。 他上前了一步，半蹲在小姑娘身前：“你哭什么啊，黎晏嫌弃你我又不嫌弃你。” 黎晏：“……”刚才和我一起不动的不是你是谁？ “我委屈嘛。”黎九九伸手：“我要抱抱。” 原尧揽住她，又伸手给她擦眼泪。他指腹有些粗糙，蹭在她的眼角，有些痒。 看着有些亲密。 黎晏：“原尧你靠我闺女那么近做什么！” “那你来抱？” 黎晏：“……我和季匀先回去了。” 两人一步三回头。 “尧哥好拼啊。”季匀感慨。 黎晏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 ……算了脏兮兮的，让原尧哄去吧。 原尧出奇的耐心，似乎她掉多少眼泪，他就能擦多少眼泪似的。 渐渐的，黎九九终于不哭了。 “好了，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伸手蹭了蹭黎九九的脸颊，痒痒的，却又那么温暖。 黎九九哽咽着将今天的事情如实说给了他听。 原尧听了，眉头微皱。 “没那么巧的事情。”原尧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就算是真的，也是他们不要你的。” 黎九九勉强点了点头。不再和原尧说这件事，而是开始翻刚才的旧账。 “你刚刚嫌我脏，不肯抱我。” 原尧掐她的脸颊：“小没良心的，那给你擦眼泪牵着你走的人是谁啊，你哥吗？” “哎呀，是你是你嘛。我爸好不靠谱哦。”黎九九气鼓鼓的嘟囔。 原尧纠正她的称呼：“是哥哥，不是爸爸。” 他似乎很在意这个，因为黎九九每次喊黎晏爸爸，都让他有一种以后他也要跟着黎九九喊黎晏爸爸的感觉。 ……太他妈让人不爽了。 “你以后也要跟着我叫爸爸的。”黎九九不哭了之后就开始笑，笑得很开心：“其实现在你就可以开始喊起来了，免得以后不习惯嘛。” “九九，你知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啊？你就让我喊。摆明了想让你哥占我便宜。” 黎九九道：“我当然知道啊。唉，以后你就能接受了。” 原尧：“……没有以后。” ※※※※※※※※※※※※※※※※※※※※ 原尧：我就是从这儿跳下去，死这儿，也不会喊黎晏一声爸爸！ 后来…… 原尧：爸爸。 第七十七章 回去之后，黎晏对黎九九来了个连番轰炸，黎九九嫌他烦就没理，回了房间洗澡去了。 等到洗白白之后，黎晏已经不在客厅了。 黎九九也懒得找他再说，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五月上旬，九班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对黎九九来说，绝对是大事的事儿。 左嫣和奚月闹掰了。 其实也不能是闹掰了，她和奚月本来就因为从前奚月在左嫣深陷流言时带节奏，两人就不对付。 但左嫣这个人性子清冷，不爱计较，一直都没有主动找过奚月麻烦，而奚月也因为左嫣和黎九九的关系好，而众所周知原尧护着黎九九，她也没有主动向左嫣挑事儿。 只是没想到，黎九九去办公室喝了杯茶的功夫，两人就闹起来了。 黎九九跟着徐老师过来的时候，两个女生已经被拉开了。 两人的脸上都有伤口，头发散乱，奚月气得直哭，而左嫣的脸色冷得像一块冰。 周越叔叔怎么保护左嫣阿姨的啊！ 黎九九探头一看，发现周越三人组都不在。 太不靠谱了吧。 徐老师喊她们两人去办公室。 上课铃打响，黎九九想偷摸跟过去，被徐老师瞪了一眼。 “又想给我翘课？” 黎九九只能乖乖坐了下来。 周越他们是踩着上课铃声进来的，看左嫣不在，周越还揪黎九九辫子问她左嫣在哪里。 黎九九有些生气，任凭周越在后面翻了天都不理他，然后周越就被任课老师给喊到了走廊外站着。 直到下节课上课之前，左嫣和奚月才回来。 黎九九连忙把书包里的创可贴翻出来，要往左嫣脸上贴：“哎呀，嫣嫣，你打架也不叫我一起，再不济你等周越回来你再打嘛。” 周越走进来：“你打架去了？” 左嫣的心情不是很好，她接过黎九九的创可贴，随便的往抽屉里一塞。 “你们俩安静点。”她的声音还是冷的，说完了之后就趴在桌子上不理人了。 周越倏的站起身，往奚月那边走。 黎九九见状，一把拽住他袖子，然后往回一扯——但她忘了眼前的人不是原尧，不会她一扯就回来。 周越往前走不回头，这也就导致了黎九九往前摔。 周越眼明手快的往旁边一躲，成功躲掉扑过来的黎九九。 黎九九被摔懵了一瞬。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鼻子里流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的血。 周越还在她头顶心有余悸的说：“吓死老子了，差点就让你扑到了。” 黎九九觉得自己要被他气死了：“啊啊啊周越！我要告诉原尧去！你欺负我！” 她从地上爬起来，捂住流血的鼻子。 周越也没想到她能摔出鼻血来，吓得赶紧抽餐巾纸给她：“关我什么事啊，你自己扑上来的。” “你没事找什么奚月？嫣嫣想说会说的，你多什么事儿啊？”黎九九接过餐巾纸，嘟囔道。 “靠，你这么说，还真成我的错了？” “不然呢。” “谁惯得你这小丫头这样啊我服了。” “周越你不要太过分！” 旁边趴着的左嫣心情再不好，也因为这两活宝一样的朋友消散了大半。 她抬起头，看黎九九实在是狼狈，便道：“好了，九九，我们去厕所洗一洗吧。” “好嘛。”黎九九瘪瘪嘴，一边走一边告状：“嫣嫣你看到了吧，周越刚才欺负我，在我消气之前你别和他玩了。” 左嫣失笑，点了点头。 周越：“……”这小傻子。 不过看这两的架势，估计下节课都不会回来了。 周越也不明白，左嫣成绩那么好，怎么也能跟着黎九九这学渣一起翘课……也不带上他。 正如周越所想，黎九九止了血之后，就和左嫣挽着手往图书馆后的小树林走。 两人这一次成功翻墙出了九中，去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边走边说。 “其实我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吸着甜甜的奶茶，左嫣缓缓开口。 “我知道啊，开学以来你脸色就不太对。” 左嫣就玩笑道：“九九发现了呀？” “嗯嗯，只是看你没有想说的意思，我就没有问你。” “是我家里的事儿啦。”左嫣叹了一声。 之前左嫣在学校里出了事，又逢家中的生意出了问题，父母都疏忽了她，才造成了左嫣割腕。而后一年过去，从去年过年那会儿开始，家里的生意就又开始不稳定，父母争吵，还在闹离婚，让左嫣的心情也不大好。 一直持续到现在。 左嫣缓慢的陈述了一个事实：“我父母破产了。” 奚月也住在城东景泰苑，她家与左嫣家有交情，只是两个女孩子从小就不对付。左嫣人美、腿长、成绩好，又讨长辈喜欢，奚月觉得自己处处都不如她，所以，就一直很不喜欢左嫣。 如今左嫣家破产了，奚月就没能按捺住，出言嘲讽奚月。 左嫣一直以来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正好奚月送上门来，她也就不再忍耐。 然后，两人就闹了起来。 就是后来黎九九看到的那样了。 黎九九道：“那你下次打架，还是叫上我吧。没有我，你会吃亏的。” 左嫣笑了笑：“我又没吃亏。现在好了，奚月估计不会再主动招惹我了。” 奚月知道了继黎九九之后，左嫣也是一位暴躁老姐，自然不会再来踢铁板。 “其实在上高中之前，我和她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左嫣说着，有些无奈：“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都变了。现在我和她也就那样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没有交集才好。奚月和那个梁玫一样，耳根子都软，被身边的人牵着鼻子走。”黎九九吐槽道。 “你倒是看得通透。”左嫣知道，黎九九一直都很聪明，也看得清人。 黎九九害羞道：“我天生就比较聪明嘛。” 左嫣：“……” 既然已经翘课课出了校门，黎九九忽然间又想起了之前在南山墓园碰到的那个疯女人。 “嫣嫣，你陪我去趟人民医院吧。”黎九九想去医院问问，那个疯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后来才想起，在墓园那边遇到的疯女人，和在当时她住院遇见的疯女人，是同一个人。 因为她喊她“妮妮”。 左嫣一怔：“医院？你生病了吗？” 黎九九摇摇头，事情说起来有点麻烦，她也就没有多说。 左嫣便陪着她，没问什么。 一直到了人民医院的精神科，左嫣终于忍不住开口：“九九，你想通了？” 黎九九：“？”嫣嫣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就，周越一直和我说，然后我自己也有点发现。你有时候会胡乱叫人……”左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来精神科，而是去脑科。” 黎九九：“……” 也是凑巧，她们说个话的功夫，一个护士从黎九九旁边经过。 黎九九眼睛一亮，认出了她就是当时那个把疯女人带回去的护士。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黎九九眼巴巴的看着她。 护士疑惑的看着她：“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病人吗？” “我不是！”黎九九道：“姐姐，我有些话想问你，你有空吗？” 护士为难：“我这正在上班呢……” 一直到中午吃饭，黎九九买了盒饭又找上了这位准备去吃午饭的护士。 三人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的一条长椅上坐下。 黎九九这才说道：“之前十二月份的时候，有一位精神病人跑出来吓到了我，是姐姐你过来帮我把她带走的。” 护士恍然大悟：“是你呀。” “哇，姐姐你真的记得我呀？” 护士年纪不大，估计刚出大学校门没多久，和黎九九聊得来：“对呀。主要是那位病人的情况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我才记得你的。” “为什么说印象深刻啊？” 护士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不过这又涉及了病人的隐私：“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能告诉你。” 黎九九顿了一刻，然后哭了。 左嫣护士：“？” 她哭哭啼啼的编造了一段凄惨的身世：“……所以后来我又遇见了她，我怀疑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妈妈。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求你了。” 左嫣心说这九九妈妈张口就来，之前喊宋宁安，现在又喊一个疯女人。 护士心软，这就将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那个女疯子叫陶丽华，在这家医院已经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至少在这位护士来到这里工作时，她就在了。 陶丽华的家人跟少来看她，每次难得过来，都要抱怨一下昂贵的医药费以及毫无好转的陶丽华。 “之前那位病人离院前，她的家人还在吵。我当时就在旁边，知道了是病人丈夫的父亲主张将儿媳妇送进医院治疗的。然后老人去世了之后，他们就来把那位病人给接出院了。” 黎九九问：“她是先天性的疯病还是后天的？” 如果是先天性的，如果小傻子真的是陶丽华的女儿，她不穿过来，那小傻子也没有死，以后小傻子大概就会变成一个小疯子。 “是家族遗传，本来是蛰伏着的，然后受到刺激发的疯。”护士答道。 黎九九的心沉了沉，然后又是不解。 “姐姐，那一个疯子有可能生出一个傻子来吗？” 护士听了，脸色古怪：“……你这是什么逻辑？” 如果不是，那小傻子为什么会傻？ 第七十八章 黎九九心里本来是一直揣着这件事的，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生活风平浪静，六月下旬又有期末考试，她便暂时将这事儿给搁置了，这段时间认真学习。 这次期末考试挺重要的，因为涉及到高三年级的分班，左嫣成绩好，是肯定要去实验班的，黎九九不想和她分班，只能自个儿再努力一点。 沉迷于学习的黎九九不翘课，不搞事，徐老师看她也顺眼得多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黎九九总感觉最近上下学的时候，有人在偷窥她，又或者说……是在跟踪她？ 她把这件事和同她一起上下学的黎晏说，黎晏却不以为意，弄得黎九九都要认为自己是精神错乱了。 就在黎九九打算告诉原尧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了。 于是她就暂且将疑惑压下了。 只是黎九九不知道，那种感觉之所以消失了，是因为……苏倩。 陶丽华的丈夫，疑似小傻子的父亲，李国维。他在跟踪黎九九的时候，被苏倩偶然间撞见了。 苏倩这个人心思细，又事关黎九九，她肯定得刨根问底了。 一问才知道，自己问出了不得了的事儿。 这小傻子极有可能是他的女儿！ 而李国维这儿，本来一个疯子的话，是不可以信的，但架不住这疯子一直在耳边念叨，假的听多了都能让她给念成真的。 再加上之前在村子里出现的黎九九，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看就不差钱。 穷怕了的一家人就忍不住动了心思。 李国维进了城，打算碰碰运气，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第一天就碰见了和宋宁安、左嫣逛街的黎九九，又一路尾随着她到了朝阳花苑，想进去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李国维都在找和黎九九单独说话的机会，但都找不到。 他跟着黎九九，被拦在小区外的时候也火了，就说了些火气话，被苏倩给听见了。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简约优雅的咖啡厅中，打扮得雍容贵气的苏倩喝了一口咖啡，笑容温和：“所以，黎九九……哦不，那个小傻子，是你的女儿？” 李国维讪讪点头，然后不确定道：“有很大的可能是……毕竟我老婆应该不会认错女儿吧。”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据你所说，她走丢的时候也才一两岁，你的妻子竟然也能认出来？” 当初其实是李国维因为看这个女儿傻了，才瞒着陶丽华把她丢掉的，只是面对着苏倩，他的说辞当然不可能是这个，只能是走丢。 李国维被苏倩给问懵了。 苏倩略微皱了皱眉，然后自然而然的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想必一定是陶女士和九九舐犊情深，这才能一眼就认出她。” “是，是啊。”李国维听了，连忙点头。 “你们有心要将女儿带回去，我和我老公肯定也不能拦着你们。”苏倩说着，叹了口气：“只是九九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可能过不了苦日子。” “她是我女儿，我肯定得把她照顾好。但她在你们富贵人家养了这么多年，这，来我们那儿肯定也不习惯啊……”李国维言语暗示。 苏倩笑意更深：“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一笔钱的。” 李国维面上一喜。 “只是有一点。”苏倩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丫头其实很不乖，之前也三番两次的惹得我不开心。我希望我们家和她的缘分，也到此结束。” 李国维一愣。 他也不傻，听得出来苏倩这话的意思。 就是给他一笔钱，让他把黎九九带走。这之后，黎九九就和他们黎家没有关系了。 但金钱的诱惑，最终还是让李国维点了头。 苏倩越发满意，她接着说道：“把黎九九带回去之后，我希望你们能看好她。不要让她再出现在岚城。” 李国维应得爽快。 “陶女士是个疯子，黎九九说不定哪天也会发疯。我觉得还是让她不要出门，这样对谁都好，你觉得呢？” 李国维：“我会看好她的，你放心！” 现下要带走黎九九显然不可能，一个岔子就会弄巧成拙，不过，总会找到机会的。 黎九九不离开黎家，始终都是苏倩的心病。 六月下旬很快到来，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高二的学生们将会迎来他们接下来的一年最长的假期，暑假。 今天是来拿成绩单和暑假作业的日子，黎九九看了眼自己的成绩单，只能勉强算得上中等。 她恹恹的把成绩单连同暑假作业一起塞回书包里。 左嫣的成绩一直稳定优秀，她看黎九九的样子，就知道她考得不理想了。 “嫣嫣，我舍不得你。”黎九九抱着书包哭唧唧。 周越看着自己吊车尾的成绩单也哭唧唧：“嫣嫣，我也舍不得你。” 左嫣看了两人一眼，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转学了呢。” 周越道：“我可能还是会去高三九班，嫣嫣你得上一班或者二班吧。” 高一高二年级不设实验班，高一高二分班只有小部分因素会参考学生成绩，大多是好生差生均匀分布。 只有高三年级会设实验班，一到九班一字排开，严格按照高二期末成绩来分。 “应该是吧。” 黎九九问：“那原尧是不是也要和你一个班呀？” “肯定不会。”还不等左嫣说话，周越就否定了。 “你什么意思啊，原尧可聪明了。” “我又没说他不聪明，但他语文缺考，成绩出来估计和你差不多。” “缺考？！” “他可拼了。”周越道。 左嫣倒是疑惑了：“哪儿拼了？” 黎九九这时候已经背着书包走出去了，人小小的一个，但看背影，还是挺气势汹汹的。 高二七班。 原尧漫不经心的将成绩单和暑假作业都塞进书包里，听着季匀他们说暑假去哪玩。 季匀看原尧似乎兴致不高，不由得说道：“诶，尧哥，我们刚刚说话你听到了没啊？去不去浪一把？” 原尧其实听了，不过他在想什么时候带黎九九出去玩，就说：“我不去，你们自个儿去。” 季匀的脸顿时垮了：“去啊，你暑假就不打算出去玩啊？我们去燕京浪一个月不好吗！” “好个屁，老子就是在燕京长大了。”之前才搬到岚城来的。 “那你暑假要干啥啊？” 正好黎九九从门口走进来，直直的往原尧这儿来。 原尧便懒洋洋的道：“陪我家小姑娘。” “你家？” “迟早都是。” 黎九九在原尧桌前站定，然后伸手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桌子。 “拿上书包，跟我出来。” 原尧：“……”他照做之后，后知后觉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匀小声和向炎彬吐槽：“尧哥是不是哪招惹黎九九了？看她那脸色。” “她脸色挺好的啊，越长越好看了。”向炎彬随口说道。 “是哎，真的好看了好多。之前咱们看她还是个瘦巴巴的小丫头呢。” 话题忽然歪成了夸黎九九了。 黎九九与原尧两人一同下楼。 她今天没有穿校服，天气渐热，她穿了一件圆领的白色t恤，搭配天蓝色背带长裙，踏着雪白的帆布鞋，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踝。 原尧落后了她半步，看得见她扎着的马尾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今天她的头绳不是那条常用的红色，而是白色的，上面坠着一对天蓝色的绒球。 原尧忍不住伸手抓了抓，绒球软软的，小姑娘的头发也软软的。 黎九九停下来，气鼓鼓的看着他。 “谁惹你了？”原尧抓着她绒球的手改成了揉她头发：“走那么快干嘛。” 黎九九问：“你为什么语文缺考。” 原尧不甚在意的回答：“睡过头了。” 黎九九抿了抿唇，拍开他的手继续快步往前走。 原尧个子高，三两步就能追上她，还恶劣的挡在她面前，就是不让她走。 黎九九被他堵在高二的教学楼下。 周围还有不少的学生上下楼，看见这一对，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 其实吧大家都在传，这位高一时不学无术的大佬，现在不迟到，不翘课，不打架，听说是为了个女生浪子回头了。 这姑娘成绩不好，大佬还为了她少考一门，就等着高三的时候和她分到同一个班。 现在这段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男主角将女主角堵在墙边。 不少的女同学脑补大佬把女主角摁在墙上亲的情节。 黎九九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原尧又拦着她不让她走，她就有些不开心了。 然后她伸手锤了原尧一下。 原尧：“？” 黎九九冷笑：“你之前说被我打疼原来都是骗我的。原尧，现在你骗我外加你缺考的事儿，在我这儿你——” 她抬起手，成竖掌，往下一切。 “已经是个死人了知道吗！” “现在，让开！” “你发什么脾气呢。我跟你一个班你不开心啊？” 黎九九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上了个三本？” 原尧哪会知道他只知道这丫头又要开始说傻话了。 “当初高考的时候，我语文也缺考了。”黎九九缓缓说道：“为了别人做到这一步，你值不值啊？学生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学习吗？不是考试吗？你为什么要因为我不去考试？” 原尧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你为谁放弃高考？” “不是放弃，是缺考。当时周初北出了点事儿……” 其实不是一点事，黎九九当时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差点就死掉了。 黎九九高中时成绩很一般，又缺考一门，最后还是砸钱上的大学。她自己对于上什么学校倒是无所谓，毕竟她没什么大志向，混吃等死比较适合她。 但是原尧和她不一样，他成绩那么好，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怎么！可以！恋！爱！脑！ 原尧：“谁？” “我发小。” “谁？” “周越叔叔他儿子。” 原尧看了她一眼，缓慢的让开了。 他在怀疑人生。 这个什么周初北，他第一次听黎九九提到。不是……她至于因为他缺考编这么一段话吗？真把他当傻子了？ 黎九九走了两步，经过一班的时候和顾凡容狭路相逢。 黎九九快步走过去，堵住他的路。 顾凡容看了眼黎九九，又看了眼黎九九身后似乎在思考什么的原尧，还以为是自己挡他们的路了，还往旁边挪了挪。 黎九九跟着他的方向挪了挪。 “顾凡容。”她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 “……你想干嘛。” “你是不是又是第一名。” 顾凡容警惕的看着她：“我是不会再教你做题的。” “我只是单纯的夸夸你。你真棒，继续保持。”黎九九继续面无表情。 然后，原尧就黑了脸，提溜着黎九九的领子，把她提走了。 真的是，提。 第七十九章 一直到校门口，黎九九才挣脱开，然后蹬蹬蹬的跑出好远的一段距离。 原尧朝着她走两步，她就退三步，就是不让他靠近。 原尧便有些烦了。早知道就不放开她了。 “黎九九你闹够了没。”他沉着脸问，样子冷冰冰的看着很吓人。 如果是之前，黎九九可能会被他吓到，但是她和原尧相处久了，现在一点儿都不怕他，甚至还敢反怼他。 “谁闹了？”黎九九拽着自个儿的书包带子：“你为什么要因为我不去考试？你能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原尧很是纳闷：“你就不想跟我一个班是不是？” “那你也不能不去考试啊。而且是不是一个班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在一个学校。” “你就是不想。” 黎九九：“……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问题是你这份好意我接受不起。我生气的点在于你因为我放弃考试，而不是不想和你一个班。” “想就对了。”原尧脸色稍霁：“一场小考试，你还跟我置气了。” 黎九九不说话。 原尧便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黎九九不动。 “九九，过来。趁我还没过去把你抓回来。” 这忽然霸总的语气，让黎九九看了他一眼，懒得再多说，转身就走。 原尧就只能去追她。 看他追了过来，黎九九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起了一个弧度。 原尧道：“我就想着，想多见见你。以后的每一场考试，我都会认真对待的。” “那你能不能把顾凡容从第一名的宝座上拉下来。” “……嗯。” 黎九九轻哼了一声：“那，我就不生气了。我等着你拿第一名哦。” 原尧失笑，伸手去拉她的手，将她小小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捏着。 “小姑娘还挺势利，那么喜欢第一名啊？” “谁不喜欢第一啊。” 原尧唇角勾起：“我也喜欢你。” “啊？”黎九九眨眨眼，有些懵懂。 “你说你喜欢第一，那我，就是第一。”因为你喜欢。 黎九九一愣，然后笑得一双小鹿眼都眯了起来：“嗯嗯，原尧最棒啦。” 她拉了拉原尧，原尧微微俯身。 黎九九踮起脚尖，附在他的耳畔，很小声的说：“考不到也没关系，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心中的第一。” 然后，她淡粉色的唇蹭着他的脸颊过去，落下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忽然被亲亲的原尧：“！” 黎九九双颊粉红：“你别看着我啦！” “一边不够。”原尧声音愉悦：“要对称。” 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 黎九九：“你想得美。” 原尧“啧”了一声：“那我自己要了啊。” 黎九九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忽然俯下身，在她的右脸颊亲了一下。 “这就对称了？”黎九九目瞪口呆。 “是还不对称，满足你。”他一口亲在了她的左脸颊。 什么叫满足她！ 黎九九捂着自己的脸颊，觉得被他亲过的地方都烧得慌。 “你，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原尧就学着她的语气，笑眯眯的回答道：“我，我要是要点脸，你就不理我了。” “都说过不会真的不理你的啦。你哄一哄，我就不生气了。” 原尧就笑：“所以，这不是在哄着你吗？看，你这不是就不生气了吗？” “又不是被你亲了才不生气的。”黎九九小声嘟囔道。 “不喜欢我亲你吗？” “你总得给我个心理准备，比如先问问嘛……”黎九九声音低若蚊蚋。 “那就是喜欢了？” 黎九九觉得自己被他套路了，就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想把那团红给揉开。她试图扳回一局：“原尧，在你成年前，你不准亲我。” “快了。”原尧道：“还有五个月。” “哦，那你五个月不准亲我。” 原尧：“……”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鬼灵精。 “九九，暑假了。”原尧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有什么打算吗？” 黎九九说：“也就一个月，我打算好好学习。” 八月份新高三要补课。 “或者，等你带我出去玩儿。”黎九九又接着补充道。 “说了带你玩赛车的。就七月一号吧，就黎明山那边。” “为什么是七月一号啊？” 原尧道：“我要回燕京，给我爷爷祝寿，就去几天，六月三十号就回来了。” 黎九九点点头。 原尧就揉揉她脑袋，温声道：“我就去几天，九九别太想我啊。” “才不会想你呢。” “可我舍不得你。”原尧叹气：“想到接下来一个星期都看不到你，我就浑身不舒坦。” 黎九九失笑：“又不是见不到了。” “那来个离别的抱抱吧。” 黎九九才不要，她岔开话题：“原尧，那边也有个黎明赛道吗？” “那边的公路长久没人走，然后被人给包了下来，改造之后做成了赛道。”原尧答道。 黎九九听了之后，便开始心不在焉了。 不过这时候也快到家了，原尧也并未察觉到。 她回去的这会儿快吃午饭了，黎晏不在，苏倩也没出门。 看黎九九进门，苏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黎九九总觉得她眼神怪怪的。 “别上去了，该吃午饭了。”苏倩看她想上楼，淡声说道。 “哦。” 她坐在了沙发边，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剧。 苏倩忽然说道：“九九来我们家多久了？” 黎九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也不久了。”苏倩也没有等她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过惯了好日子，可别忘了自己真正的出身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黎九九不想跟她说话，但对方是长辈，她还是耐着性子回道。 苏倩却不再说话了。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晚上，黎九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索性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抱着一只玩偶坐到了飘窗上，看着窗外黑沉的天幕，以及一弯明月。 黎明山，黎明赛道……黎明赛道…… 她的眉头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那段因为突如其来，她的大脑还来不及接纳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回笼。 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她和周初北他们去黎明赛道玩赛车，在经过一个弯道的时候出了事故，她连人带车的从赛道上翻了下去。 黎九九现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还觉得全身都生疼生疼的，仿佛骨头都碎裂了，大量的鲜血从她体内流出，带走了她的生命体征。 然后，她失去了意识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最开始她并没有想起来自己穿越前出的事故，浑浑噩噩的接受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又开始为了生计奔波捡破烂，再一直到现在，如果原尧不提起黎明山，她是绝对不会想起这一茬的。 黎九九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我不会……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吧。” 黎九九的心里一时间很乱。 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去，现在想想，她回去不就是要接收一个濒临死亡又或者已经死亡的身体吗？ 黎九九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换了衣服，悄悄的出了门，打算散散步，只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原尧家。 她在他家门口停留，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灯火通明。她在灯火中看见了一盏属于原尧的灯。 晚风徐徐，黎九九捋了捋遮挡视线的碎发，心中渐渐安宁。 他还在呢，她也还在这个时空。 翌日。 黎九九睡到了日上三竿，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楼下依旧只有一个苏倩。 黎晏不在，他昨晚上说他今天要出门玩，还问过黎九九要不要一起，被黎九九给拒绝了。 她去冰箱那儿拿了一盒酸奶，拧开喝了一口后就打算上楼。 苏倩放下手机，淡淡的说道：“九九，去换身衣服，然后和我出门。” “去哪？”黎九九问。 “你黎叔叔要过生日了，你在家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也该给他选一份生日礼物。” 黎九九没想到苏倩要说的竟然是这个：“我自己会去的。” “外面热，你和我坐车出去。” “我不想跟你出去，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苏倩：“……” 黎九九上了楼之后，写了会儿暑假作业，就觉得无聊，她站起身，打算出门去找宋宁安和左嫣玩儿。 房门被敲响。 黎九九没有锁门的习惯，苏倩敲了门之后，就推门进来了。 “吃点水果吧。”她将水果沙拉放到了桌上之后，就出去了。 黎九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沙拉里面有她喜欢吃的荔枝，她就又坐了下来打算吃一会儿后，下午再出去。 只不过兴许是吃饱了就容易犯困，但她实际上也没吃多少，便有些想睡觉。 黎九九打了个呵欠，一头栽进了床上。 也没过多久，又有轻浅的敲门声响起。 苏倩再度推门而入，她喊了几声黎九九，黎九九都没有反应。 “啧，真麻烦。”苏倩慢条斯理的收了水果沙拉：“还好我特地做了两手准备。” 适逢帮佣的阿姨请了假，黎隆和黎晏都不在家，今天就是一个将黎九九赶走的好机会。 所以，苏倩选在了今天动手。 往后就没有人能找到她了。 第八十章 黎晏今天回来得晚，还喝了酒，沾了床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并未发现黎九九已经不在家了的事实。 他第二天中午下楼去吃午饭，没能看见黎九九，就顺嘴问了一句。 帮佣的阿姨也不知道，就猜测可能是出去玩了。 黎晏就没再问，一直到晚上，他都没能看见黎九九。 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看见黎九九了。 黎晏顿时慌了。 当时正是在饭桌上，苏倩看了眼心急如焚的黎晏，淡声开口：“小孩子贪玩，阿晏也别太担心，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过几天？”黎晏反问：“你竟然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你之前就想把九九赶走，这次是不是也是你？” 苏倩微微皱眉，却是对着黎隆说道：“老公，你看阿晏，这……那丫头不见了，怎么就怪我了？我昨天出去打牌，今天和你去了公司，你这就把锅甩我身上了？” 黎隆看了一眼苏倩，眼神不辨喜怒。 “行了，先把九九找到。”黎隆也站起身，打算和黎晏一起出门：“如果明天之前还没找到，就报警。” 黎晏点点头，然后冲了出去。 苏倩一人坐在饭桌上，眼神微凝。 其实把黎九九弄走，她猜到了黎晏会闹，不过一个黎晏无足轻重，只不过没想到，黎隆竟然会主张报警？ 不过那又如何，一个小傻子，送走了就送走了，她还是把她送到她真正的父母身边。这，不是好事一桩吗？ 距离南山墓园不远的杏花村中。 黎九九是被周围的嘈杂声给吵醒的。 “怎么还没醒？不会死了吧？”有属于男人的粗噶嗓音。 “正好南山那儿就是坟地，死了还能少张嘴。和她妈一样，都是吃白食的。”也有属于老妪阴沉低哑的声音。 还有人说：“别啊，咱们养着她，说不定以后还能捞一笔，哥，你可把她给看好了啊。” 不仅如此，一声一声的“妮妮”如影随形。 黎九九终于睡不下去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头顶摇摇欲坠的天花板，以及天花板最边上那醒目的蜘蛛网。 吓得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看见黎九九终于醒了，陶丽华一边笑一边又伸手去摇她：“妮妮，妮妮，我是妈妈，快叫妈妈。” 黎九九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不是因为眼前这糟糕的情况，而是属于生理上的头痛。 她想起自己那突如其来的困意。 ……苏倩给她下药然后把她丢这儿来了？她没病吧？ 其实自打过年之后，黎九九就很防备苏倩，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倩在家就会对她动手。 不过听刚才他们话的意思，约莫是苏倩给了他们一笔钱，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扣着她的。 黎九九从木板床上爬起来，站直了说道：“你们把我放回去，我给你们双倍的钱。” 她尤为的淡定。 李国维和自己的的老母亲钱娟吐槽：“真的是个傻子，苏太太说的是真的。” 黎九九：“……我不是！我很有钱的！”她没有，但爷爷有，爷爷不可能不管她的。 “行了别废话！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老子供你一口饭吃，你也别想着跑，跑了被老子抓回来，退别怪老子不客气！”李国维粗声粗气的说道。 陶丽华连忙挡在了黎九九的身前，重复：“不要，不要打我的女儿，你打我，不要打我的女儿，打我……” 李国维不耐的看了一眼陶丽华，和钱娟李国强他们退了出去。 狭窄的小房间里只剩下了黎九九和一个疯女人。 黎九九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鼻翼间还有萦绕着的恶臭味，是疯女人身上的气味，也是这个小房间的味道。 黎九九走过去，扒拉着木头门，门被一把锁给锁上，只透出一个缝隙来。 透过门缝，黎九九看见了门外的牲口棚。 这也是这间小房子会这么臭的原因。 便是教养优秀的黎九九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他妈是养人吗？把人和畜牲养一起，也亏得这些人想得出来！怪不得这疯女人比她上次在医院时遇到的还要疯。 陶丽华拽过黎九九，把她按在木板床上让她坐下：“不要跑，外面危险，妈妈保护你。” 黎九九：“……” 陶丽华坐在了黎九九旁边，开始对着她絮絮叨叨。 黎九九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陶丽华如影随形的粘在了她旁边。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这里没有灯，只有一缕惨白的月光透了进来，勉强照亮这间小房子。 黎九九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轻微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陶丽华眼睛一亮，连忙凑到了门口。 门外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他看着怯生生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有些脏的馒头从门缝里塞给陶丽华。 陶丽华小声和他说：“明天晚上，要两个，姐姐会饿。” 李楠好奇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刚好和满脸生无可恋的黎九九对视。 李楠离开之后，黎九九觉得这小屁孩过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毕竟外面是，猪棚。 陶丽华回到黎九九旁边，将那个馒头递给她：“妮妮，吃。” 黎九九其实没什么胃口。 “你吃吧，我不饿。” 陶丽华执拗的将馒头塞给她。 黎九九也不嫌弃馒头脏，更脏的她之前都吃过，于是她就掰开馒头，和陶丽华一人一半分了。 陶丽华这才笑开，看着倒也没有之前那种疯狂。 吃过了馒头之后，陶丽华就让黎九九躺在床上睡觉，黎九九不想和她一起睡，就缩到了一边。 陶丽华忽然间又疯癫了起来，她紧紧的抓着黎九九的手臂，不曾修理过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快睡觉！妮妮！” 黎九九被她吓了一跳，拼命的要把她甩开，陶丽华被这样一刺激，更疯了。 两人间的吵闹惊醒了李家人。 黎九九的脸都气白了，她说：“我不要和她一起睡！” 钱娟皱眉，很不耐烦的说：“你这个妮子，事儿怎么会那么多！” “你们是还指望着养着我以后再从我身上得到钱吧？我要是被她逼疯了你们什么都别想要。” 他们一想也对，然后黎九九终于能离开这里，被他们锁进了杂货间。 一夜无眠。 黎九九安分了两天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这天晚上。 黎九九推开了她白天哄李楠给她打开的窗户，从窗户上钻了出去，走了两步之后，她忽然间觉得不对劲。 她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望过去的时候，她和牲口棚后的一扇门内，浑浊的眼眸对上。 陶丽华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便尖声叫了起来。 黎九九见势不妙，连忙撒腿往外跑。 李家人生怕她跑了，急匆匆的去追。 现在已经有些晚了，闹出来的动静让村里的狗开始嚎叫，还有村民哈欠连天的出来。 “快，快抓住那妮子！” 都是一个村住着的，黎九九很快就被堵住了。 黎九九便骂：“你们有病吧，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 “这是我女儿，前几天才找回来的，脑子不太好使。”李国维说着，伸手去拉黎九九。 黎九九不想让他碰，拼命的躲，拉扯间，她摔了一跤，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 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染红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意识，让她当场晕了过去。 她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就像是死了一样。 李国维有些慌，嘴里尽量镇定的说道：“就磕了一下，没事的，躺两天就好了，哪儿那么娇气哩！” 他说着，就拖着黎九九往家里的方向走。 有心软的村民建议说送医院，被一句“你掏钱”给顶了回去。 人群渐渐散去。 晕死过去的黎九九被重新丢进杂货间，满脸的血，看着很吓人。 李国维嘟囔着晦气。 “老大，家里还有药，给她抹上。免得真死了。”钱娟吩咐道。 李国维不情不愿。 一个混乱的晚上很快过去，黎九九的伤势没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开始恶化。 没过几天，李家人发现之后便开始慌了，终于要手忙脚乱的把她送去医院。 这时候，身穿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将他们控制住。 原尧和黎晏紧随其后。 黎晏看见头上一片血的黎九九，眼睛都红了，他冲过去照着李国维的脸就是一下。 “你他妈想死！” 李国维叫嚷道：“这是我女儿！你们干什么！” 民警冷道：“你确定是女儿？而不是拐卖？有你们这么对亲生女儿的吗！” 躺了好多天的黎九九脏得不成样子，脸上全是血，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原尧几乎是颤抖着手，将小姑娘接了过来，他来不及去管这些人，便冲了出去，要将黎九九送进医院。 又是兵荒马乱的一天。 黎九九这次可比上次住院要严重得多了，额头的伤口没能得到及时的处理，恶化得很严重。 这也就导致了她直接昏迷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间，李国维一口咬定黎九九是她的女儿，而黎晏也坚定的说黎九九和李国维没有关系。 于是，黎九九分别和李国维、陶丽华做了亲子鉴定。 最后得出的结果——黎九九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她与两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李国维的拐卖罪就成立了，同时遭殃的还有被他供出来的苏倩，而且她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成立，警察还查到了她非法购置药物。 等待着他们的，是官司，与牢狱之灾。 只是黎九九迟迟没有醒来。 医生说她的脑部受到创伤，情况很是糟糕，如果短时间内醒不来，只怕就很难再醒过来了。 黎晏每天都在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九九醒不来，那一定就是回二十多年后了。没关系的…… 原尧气得一拳砸他身上：“什么时候了你瞎几把说这种傻话？黎晏你怎么保护九九的？老子才离开多久，她就出这样的事儿了！”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原爷爷的生日，原尧是直接从寿宴上跑回来的。 原本找黎九九是大海捞针，但原尧忽然记起黎九九之前说自己去南山墓园时的遭遇，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这才锁定了目标。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黎九九终于在七月底醒了过来。 只是…… 她清澈的小鹿眼染上了纯真的懵懂，活泼外向也变成了怯懦胆小。 正如一开始的小傻子。 ※※※※※※※※※※※※※※※※※※※※ 下章就回去啦～ 另外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闲夜静 10瓶么么～(^3^)-☆ 第八十一章 洁白的病房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桌案上摆放着一束雏菊，清新的花香将这刺鼻的味道掩去不少。 外面才刚刚下过雨，有一缕微风从未关严的窗户里吹进来，带来了清新的泥土与花草的味道，微凉却萧瑟。 这是独属于秋季的味道。 倘若这不是一间病房，那么定然是一个舒适宜人的住所。 只是病床上躺着的姑娘呼吸一天比一天要轻浅，让整个空间中都弥漫着哀愁的气氛。 病房的门被轻巧的推开，走进来的男人身形高大，五官帅气，只是眉骨处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疤痕，平添野性。 这是一张极有魅力的脸。 男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病床边，看着脸色惨白的黎九九。 “你再不醒，我……”良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男人低声说道。 “你就认我做爸爸是吗？”床上的姑娘冷不丁的睁开了眼睛，连个动手指的预警都没有。 周初北被她吓了一跳，错愕的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黎九九动了动，觉得全身都没力气，就说：“小北哥，扶我一下。” 周初北手忙脚乱的把她按回去，严肃道：“你别动！等医生过来！” “哦。”黎九九其实觉得自己除了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之外，没有哪里不舒服，但还是让医生看过比较好。 医生很快过来，给黎九九做了个全方位的检查，惊奇于黎九九身体的愈合速度。 医生纳闷道：“昨天给你做检查，生命体征都十分衰弱。今天要是没有好转，就得下病危通知书了。没想到，你今天的情况竟然会好这么多？” 周初北和周越一样，是个暴脾气急性子，听见医生这样说就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呢？小九好了你不乐意是吧？” “小北哥你安静点。”黎九九说完了之后，问医生：“您的意思是，如果我再不醒，就会死，是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医生觉得如果自己点头，这暴躁老哥还能再怼他一次。 周初北：“那你还想怎么说，说实话不会吗？” “对，会死。”医生渐渐面无表情：“不过现在醒过来了，就没事了，好好养着，没多久就能出院。” 乖乖巧巧黎九九：“好，谢谢。” 交待了注意事项之后，医生就离开了。 黎九九看没人了，就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周初北伸手给她拿了靠枕垫在背后。 “小北哥，我躺了多久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黎九九就问。 “秋天了，你算算你躺了多久。” 黎九九在那个时空待了快一年的时间，对于穿过来之前的记忆都快模糊了。 她撇撇嘴，说：“我哪知道，睡糊涂了。” 他们是大学毕业那会儿去黎明赛道赛车的，没想到出了意外，黎九九便从那时候一直躺到现在。 周初北抿了抿唇，说：“三个月，都快冬天了。” 黎九九惊讶：“哇，我睡了这么久啊？” 周初北：“不是，小九，你这语气……这是在骄傲什么？” 黎九九笑了两声，然后朝着周初北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近一点。 周初北附耳去听。 黎九九小声说道：“我跟你讲啊，我睡的这段时间，其实我是……” 她一整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看得出来他是一路疾行而来，气息不稳。 周初北立刻从黎九九病床上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边，很有礼貌的喊：“黎叔叔。” 黎晏看不顺眼这混小子，小时候带着他闺女不学好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带她玩那么危险的游戏。 要不是这混小子是他哥们儿子，黎晏腿都得给他打断。 中年的黎晏眼角已经生了浅浅的细纹，这些天来因为忧心黎九九的情况，连着鬓角都白了些许。 黎九九看惯了爸爸十七岁的少年模样，此刻的爸爸已经四十五岁的中年大叔，这落差，让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黎九九口无遮拦：“黎晏你老了好多啊。” 黎晏的眼眶还是红着的，冷不丁的听见黎九九这话，脸就一沉：“黎九九，无法无天了是吧。” 黎九九：“你……” 黎晏没有那段记忆吗？ ……没有吗？ 她没有在他们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中出现过吗？ 黎九九想起过往的种种，周围的叔叔阿姨都未曾将她当做曾经在他们少年时出现过的小姑娘。 他们的记忆中没有她。 那她……去的是哪里？ 黎九九忽然间慌了，她连忙抓住黎晏的手，急声问道：“爸，原尧，原尧在哪？” 黎晏听了这个名字，很明显的一愣，他重复黎九九的话：“原尧？” “对，他在哪？” 黎晏没有回答她，而是拨开了她的手，转过头去问周初北：“医生怎么说？她脑子也摔坏了？” 黎九九：“你脑子才摔坏了。” 黎晏看了她一眼。 黎九九在这眼神中渐渐意识到眼前的黎晏不是那个十七岁可以和她一起无法无天的爸爸。 他四十五岁，成熟稳重，面对女儿时更多以严肃的面孔出现。 她低着头，可怜兮兮的去拽黎晏袖子：“爸爸，我很正常，真的。” 黎晏道：“你去把医生喊过来，再给九九看看脑子，别到时候真出了什么毛病。” “哦，那我按铃了。” 黎晏：“你按个屁，我要和我闺女说话，你赶紧出去。” 周初北：“……” 他退出去过后，黎晏才将目光重新转向黎九九。 “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九九还是张嘴就问原尧。 黎晏眉头紧锁：“九九，你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 他们没有那段记忆，黎九九张了张嘴想说出来，又觉得爸爸肯定不会信。毕竟，之前在他少年时，他一开始就不信她真的是他闺女。在那个时空她本来就是个“小傻子”，撒泼卖萌都没啥，说什么也都无所谓，但在这里要是爸爸把她当成摔坏了脑子，就大事不妙了。 “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嘛……”黎九九小声嘟囔，然后开始拼命撒娇：“爸，阿爸，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呀，求你啦。” “没有这个人。”黎晏看了黎九九许久，语调平静的说道。 “他是你高中同学，说不定高考之后还是大学同学，你说你不认识？你骗我。”黎九九鼓着脸，看着生气了。 黎晏岔开话题，说：“九九，你妈一会儿过来看你。她这几个月一直都守着你，瘦了一大圈，她很担心你，所以，你不要提其他的，来让她更担心了，知道吗？” “原尧，在哪？”黎九九拽着黎晏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常常被带跑偏的她，这一次坚定异常。 黎晏沉了脸，呵斥：“九九！” 黎九九委屈极了：“你为什么要凶我呀。诶告诉我不行吗？” 她说着，就又开始哭，并不是那种佯装的哭泣，她是真的伤心。黎九九轻轻的抽噎着，泪珠子不停的从眼眶中落下，很快就将洁白的被子打湿了一大片。 她很慌，也很怕。 如果在那个时空所遇见的一切，都是不存在于他们记忆中的，甚至连原尧都没有…… 怎么会呢。 怎么会不存在呢。 那一切分明都是那样的真实。 好在这个时候，宋宁安赶来了。 黎晏哄不好黎九九，黎九九这时候还在哭。 宋宁安将手包丢到黎晏身上，走过去揽着黎九九哄：“九九不哭，妈妈在这儿呢。” 她长发温柔，声音也是细细的，是她记忆中的妈妈。 黎九九呜咽着说：“安姐，怎么办啊……他不见了呜呜呜……” 宋宁安：“？？？” 黎晏指了指黎九九的脑袋。 宋宁安顿时皱眉：“你怎么做爸爸的，九九没大问题。” 黎晏顿时安静了。 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 黎九九更感动了。 好不容易把闺女哄好，夫妻两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已经不早了。 黎晏就道：“安安，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守着九九。” 黎九九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黎晏和宋宁安轮流陪护的。 “爸，妈，你们回去休息吧。周初北会陪我的。”黎九九的眼眶还红着，声音也是沙哑的。 黎晏：“凭什么让他来照顾你，爸来照顾你。” “那我们就回去了。”宋宁安瞥了一眼黎晏，淡声说道。 “……回去了！” 周初北一直守在黎九九的病房门口打游戏，看见黎晏和宋宁安出来。连忙站起身。 “叔叔阿姨。” 宋宁安含笑说道：“小北，那就麻烦你照顾我们家九九了。” “不麻烦不麻烦。” 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黎晏不爽的说道：“那混小子不怀好意，你还让他给九九做陪护。” 宋宁安说：“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喜欢九九就成不怀好意了？像咱们那么大会儿，九九都快出生了，你还不让她谈恋爱啊。” “……也没让她别谈。” 宋宁安语气轻快：“那不就成了。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个儿去操心呗。” 两人开车离开。 医院内。 周初北进去后，就看黎九九在发呆，眼眶通红，似乎又在哭。 “不是，你哭个啥啊？”周初北抽了张餐巾纸，想给她擦眼泪。 黎九九偏过头去，说：“你别烦我，我现在不想说话。” 周初北嘟囔：“这么大火气啊？” 黎九九没说话，她靠在软乎乎的靠枕上，目光飘忽，最后落在了输液瓶上。 里面的液体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黎九九的目光顺着那一滴往下移。 她忽然伸手，将手上的针管直接拔了下来，紧接着翻身下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是躺了三个月的身体无比虚弱，她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还是周初北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他腾出一只手拿了纸巾轻轻按在她流血的手背上：“黎九九你疯了吧，不怕疼了？” “你撒手。”黎九九挣扎了一下，实在没什么力气，就说：“我要去朝阳花苑，你带我去朝阳花苑。” 周初北：“你要出院也用不着这样吧。” 黎九九懒得和他多说。 周初北拗不过她，只能给她披了衣服，喊了出租车，一路到朝阳花苑。 黎九九恢复了不少力气，车子刚刚停下她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周初北真的很纳闷，回个家也不用这么拼命吧。想归想，他还是连忙追上去，想扶住她。 黎九九甩开他的手。 后世的朝阳花苑与从前的那个朝阳花苑布局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还好，黎九九还是找到了原尧的家。 是这里，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黎九九心下悄悄安定，她喘着粗气，按了门铃。 很快就有帮佣的阿姨过来开门。 黎九九喘气喘的厉害，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我、我找……” 正在这时，一辆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别墅门口。 帮佣殷切的去开车门，嘴里招呼道：“太太，你回来啦，先生在等你吃饭呢。” 从车内走出一位中年女士，优雅端方。 那一刻，黎九九的心都凉了。 女士看着黎九九。 她年纪看起来不大，大学刚毕业的样子，披着一件卡其色风衣，里面是病号服，看着像是刚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一般。 她温声开口：“小姑娘，你找谁？” 黎九九摇摇头，再也不能多说一句话，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离开这里。 坏蛋原尧，说好的，要等她呢。 ※※※※※※※※※※※※※※※※※※※※ （?o ? o?）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滴墨 5瓶。 第八十二章 周初北一直跟着她，看着她由最初的激动变成如今的失魂落魄。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游荡：“小九，你怎么了？” 黎九九带着哭腔说：“我喜欢的人没有等我。” 周初北：“……谁？” 她没有回答，而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过头去看那幢被她远远抛在身后的别墅。 “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黎九九喃喃了两声，就算，就算原尧不记得她了，她还是想看看他。 周初北头疼的看着折返回去的黎九九，扯着她的衣领把她揪回来：“你在胡闹什么？赶紧回去了。” 黎九九扯下身上周初北的风衣，理都没理他，又走了回去。 这一次她平静了不少，帮佣的阿姨看见她，有些疑惑。 “小姑娘，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黎九九吸了吸鼻子，说：“我，我找原尧。” 帮佣疑惑：“原尧？” 黎九九道：“就是你们家先生。” “我们家先生不姓原。”帮佣回答：“小姑娘，你可能是找错人了。” “怎么会！”比起接受原尧已婚的事实，黎九九更不能接受他不存在。 毕竟那是她真实经历过的，如果他不存在，那么一切就都成了她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毫无意义。 她难以接受，以至于开始胡搅蛮缠：“怎么可能，你让他出来见我！” 帮佣皱了皱眉，觉得她可能是精神有点问题，于是就想把门给关上。 黎九九察觉到她的意图，连忙从帮佣旁边钻了进去，灵巧得不行。 帮佣连忙去追她。 黎九九一路跑到餐厅，看见了正在吃晚饭的夫妻。 她脚步顿住。 帮佣气喘吁吁：“你这小姑娘，穿着病号服还跑得这么快……先生太太，不好意思。” 女士温婉的笑笑，说：“没关系。” 黎九九的目光落在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身上。 她无法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原尧的影子。 黎九九的心又沉了下来。 那位中年男士问：“小姑娘，你有事？” “有。”黎九九不抱希望的问：“请问您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 男士道：“是，我和我的妻子，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十年。” “将近？近多少？”黎九九问。 男士有些不耐烦，没有回答。 女士很耐心的回答她：“我和我的丈夫在这里住了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时光倒退二十七年，那时候，原尧成年。 黎九九再问：“那请问这里的上一任主人，姓什么？” 年代久远，女士已经记不大清了。 “姓原。”看妻子皱眉，那男士沉声回答。 原，原尧。 黎九九语带哽咽：“那请问，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卖房子吗？为什么要搬家呢？” “那位老先生的家中出了事儿，不再打算回岚城，所以就卖了这里的房子，回到了燕京。”男士与原绮山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是以能答得出来。 燕京。 黎九九再问：“出了什么事儿？” 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只是夫妻两确实是不知道。 离开前，黎九九很认真的给他们鞠了个躬。 “谢谢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很抱歉。”她认真的说道，不胡搅蛮缠的她乖巧得不行。 女士对她心生喜爱，笑道：“没关系，以后可以常来玩。” 黎九九点点头，又道了谢之后才退出来。周初北听了一耳朵话，不明所以的跟着她一起离开。 黎九九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而是朝着隔壁那栋别墅走去。她记得，季匀是住在这里的。 周初北攥住了她的手腕：“差不多得了，回医院。” “周初北你烦不烦，你松开。” 一来二去周初北也火了，直接弯腰把她抱起来，打算强行把她送回去：“黎九九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刚刚醒就这么折腾，九条命都不够你挥霍的。” “关你什么事啊，我说了你撒手，你别逼我翻脸。” 周初北的手臂坚硬得像一块铁，任由她怎么挣扎他都不为所动。 黎九九觉得自己得被他气出心脏病了，于是她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卧槽黎九九你属狗！” 黎九九趁机屈膝往他身下踹。 周初北：“……” 黎九九终于挣脱开来，她一边走一边冷声道：“周初北我警告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不然有人收拾你。” “你睡了一觉睡傻了是不是？” 黎九九哼了一声，继续去敲隔壁的门。 只是这幢别墅黑漆漆的看不见灯火，黎九九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不在家吗？ 秋季的风微凉，吹着还是有些冷的，黎九九打了个喷嚏。 周初北忍着别扭又给她披上衣服。 “你能不能别等了。”周初北也不敢再强行让她回医院了，这丫头疯起来真是不要命的那种。 黎九九不说话，周初北压着火气好声好气的劝：“小九，你明天再来，明天我带你过来。” “……哦。” 周初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惆怅。 唉，他为什么要受这丫头的气。 本来两人是打算直接回医院的，只是没想到在出朝阳花苑的时候碰到了出来遛弯的黎晏和宋宁安。 黎九九：“……爸，妈。” “九九，谁让你出院的？”黎晏拧眉问道，属于大家长的气势一览无遗。 黎九九捅了捅身边的周初北，示意他来给自己解围。 周初北得到指示，立刻告状：“叔叔阿姨，黎九九她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从医院里跑出来，还去别人家闹事，我让她回去她还咬我。” 黎九九：“周初北你是不是小学生！幼稚鬼！” “谁让你咬我。” 黎晏的脸都黑了。 宋宁安问：“九九，为什么要跑出来？” “我、我找原尧。” 宋宁安一怔。 “行了，你赶紧给我回医院。”黎晏上前，和宋宁安说了一声后就强行拉着黎九九出小区：“出院前你别想再搞什么幺蛾子。” 黎九九不敢挣扎，想向妈妈求救，妈妈也不理她。 周初北跟在旁边，说：“叔叔你放心，我一定把九九给你看好了。” “你赶紧给我回燕京！”黎晏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今天你就没看住九九，让她从医院跑出来又吹了风，要是病了老子腿都给你打断。” 周初北听了，就说：“叔叔阿姨，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啊？” “等九九养好了再回去。” 黎九九听见他们说燕京的时候，眼睛就亮了。 “我已经好了，我要回燕京，好久没见爷爷奶奶了我好想他们啊。” 周初北：“叔你别听她瞎说，那个别墅的先生说，那个姓原的就在燕京。她就是要去找那个什么原尧。” “周初北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黎晏忽然顿住了脚步，脸色难看的看着黎九九。 黎九九被他盯着，有些怕。 周初北挠挠头，挡在黎九九面前：“叔叔你看啥呢，不是要回医院吗？” “九九，我会给你办出院手续。”黎晏缓缓的说道：“让你在家里疗养。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家看着你，直到你不说要去找什么原尧为止。” “为什么？”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问你原尧，你说没这个人。但我现在知道，你在骗我，黎晏，你为什么要骗我？”黎九九的目光落在了黎晏的眉宇间，仿佛在看十七岁时的少年黎晏：“他帮过我那么多，你不该阻止我去找他。” 黎晏气急：“荒谬！黎九九你是真的睡一觉睡出毛病来了！” “你才是有毛病！”黎九九红着眼眶，怼了一句后，就偏过头去，不再理他了。 周初北没想到这父女俩竟然吵起来了。不过小九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躺刚了？ 总之，无论如何，黎九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被关在家里不能再出门。 夜色渐浓，她坐在飘窗上，一如二十八年前那样，望着窗外的月亮，思考者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这个房间的确是她在那个旧时代中所住的房间，摆设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让黎九九肯定，自己曾经在的那个旧时空，是真实存在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反正她也养好了，可以造作起来了。 但是黎晏看她看得那么紧，她想出门难如登天，更过分的还是周初北，助纣为虐！ 啊啊啊气。 等找到原尧，她一定要，告状！！！ 臭爸爸！笨蛋周初北！ 从某一方面来说，黎九九的胆子真的是特别大。 她换了一件轻便的卫衣后，找到身份证收进包包里，在手机上订了今晚飞燕京的飞机票后，就慢吞吞的挪到了飘窗边。 二楼其实并不高，尤其是她这个窗口的下面，还是一片软绵绵的草地。 不怕不怕，又不是没翻过墙。 黎九九踢掉碍事的棉拖鞋，扯了窗帘系在一起，把一头系在床脚，另一头扔了下去。 她看了下距离，还是有些高。 想归想，黎九九还是小心翼翼的攀着窗帘，一点一点的往下挪。 不过窗帘实在是不结实，黎九九最后还是摔了一跤，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才稳住。 她揉了揉摔疼了的臀部，喃喃：“我可真是太拼了，原尧你在那边要是结婚了，我咬死你。” 夜幕中，黎九九小心的开了大门，就撒丫子跑了出去。 就近就有商场，黎九九去里面买了一套漂亮的小裙子和十厘米的高跟鞋，换上之后，她才叫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直到上了飞机之后，黎九九才松了一口气。 要打扮得美美哒的去见原尧啦。 ※※※※※※※※※※※※※※※※※※※※ 要是见不到，女主又要哭啦哈哈哈哈。 第八十三章 从岚城到燕京的距离算不上远，但坐飞机还是得花费好几个小时的时间，黎九九到达燕京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只是，当她站在略显空荡的机场大厅，看着过往的人流，那颗给予她动力的冲动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燕京那么大，她得去哪儿找原尧啊？ 算了这么晚了，还是先回家再说。 黎九九叫了车，先回她在燕京的家。她在燕京上的大学，她上大学因为住不惯宿舍，黎晏就在学校附近给她买了一套公寓，那儿是黎九九自己的小窝。 其实在到达机场之前，黎九九还幻想过她能和原尧在机场来个浪漫的邂逅，不过幻想只能是幻想，这高跟鞋磨得她脚疼死了。 回到家之后，黎九九蹬掉高跟鞋，就把自己扔进了软绵绵的被窝中。 她一觉睡到中午，打开手机一看一排的未接来电。 黎九九连忙给妈妈回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回了燕京。 宋宁安问：“是为了……原尧？” “妈妈你就告诉我他在哪儿吧。”黎九九见缝就钻。 宋宁安那边好久没声音，最后接电话的人变成了黎晏：“黎九九，我现在回燕京，你给老子老实待家里！” 黎九九面无表情的摁断电话。 臭黎晏。 黎九九洗了个澡之后，吹干头发，换了件温暖的毛衣裙。快要入冬了，燕京的天气很冷，她又加了一件天蓝色的风衣。 她披散着微卷的棕色长发，慢悠悠的在梳妆镜前化了个妆，镜中，已经是大姑娘的黎九九肤色雪白，脸颊残存着些许稚嫩可爱，更多的是精致漂亮。 最后，她换了鞋，背着一个斜挎包出门了。 她决定去找沈映阳叔叔。 沈映阳曾说他的母亲周芬女士开了一家名为“朝霞”的美容院，她要去的，就是这家美容院。 却不想，碰了钉子。 “什么周芬女士？”接待她的小姐疑惑的问道：“没有这个人。您说她是我们朝霞美容院的董事长？可我们美容院的董事长姓刘。” 黎九九心中一跳：“怎么可能？” “但是您说的沈先生，他如今正在燕京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 “是。” 按照她所说，沈先生多年前出了车祸，是刘女士一直资助他住院。 而沈映阳，已经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二十七年了。 黎九九浑浑噩噩的离开美容院，在大街上游荡了许久之后，拦了车，前往燕京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人流熙熙攘攘，黎九九好不容易才问到了沈映阳的病房。 在九楼的vip病房。 黎九九一路上到九楼，周围很安静，只有她轻浅的脚步声。这儿的空气同样很阴凉乃至于阴冷。听说，这里住的都是那些失去意识的病人。 她记得沈映阳的病房在909，走过去时，从那间病房内走出了两个医生。 他们在讨论沈映阳的情况。 按照他们所说，他沉睡了太多年，身体器官彻底衰弱，就算此刻苟延残喘，但与死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他们说，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黎九九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味道是湿润的、沉闷的消毒水气味，窗户紧紧的闭着，显得很是压抑。 黎九九这一路上有过无数的侥幸心理，是同姓，是同名，没有那么巧。 可是在看见床上躺着的浑身插满了管子，形同枯槁的男人时，一切的侥幸心理都成了泡影。 少年时的意气风发而今成为行尸走肉，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张病床上，瘦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呼吸。 黎九九觉得眼眶酸得厉害。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黎晏和沈映阳关系那么好，却不曾向她提起过沈映阳，沈映阳也更不曾来看过她。 因为他躺在这里，成了植物人。 那，原尧呢。 她不安极了。 她带着哭腔，喃喃：“你们到底怎么了呀……” 黎九九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沈映阳的病床旁低声啜泣了起来。 而躺在病床上的人，始终毫无反应。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黎九九哭得入迷，没有听见。 直到进来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谁啊？” 黎九九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来人。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眼前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只是五官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她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还有些不确定：“季、季匀……？” 中年大叔季匀打量了黎九九好几眼，愣是没认出来：“你是？” 黎九九擦了擦眼泪，说：“我是黎九九。” “黎晏他闺女啊。”季匀反应过来，笑得和蔼可亲：“九九是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记得不？” 黎九九：“……”记得个屁，她只认识一个常常和黎晏来往的周越叔叔。 季匀年轻时候也是个清秀boy，怎么年纪大了就管不住嘴了。她踮起了脚尖，想看看他秃顶没。 季匀一脸莫名其妙的后退一步。 “不过九九，你来这儿做什么？是黎晏让你过来看你沈叔叔的？”季匀问。 黎九九问：“你来做什么？” “老朋友了，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医院待着，有空我就会来看看他。”季匀解释道：“不止是我，还有几个你不认识的叔叔也会经常过来。” 黎九九强笑：“我以后也会经常来看沈映阳叔叔的，不会让他太孤单。” 季匀欣慰：“好孩子。” “季匀叔叔，你不住岚城了吗？” “嗯。” 黎九九点点头后，缓慢的问道：“原尧在哪？” 季匀惊了：“黎晏怎么会和你提……尧哥？” 本来黎晏跟黎九九提起沈映阳，还让她来看他，就已经让季匀很惊讶了。现在，黎九九竟然还问起原尧？ 那黎晏把这小丫头跟小公主似的宠着，哪会告诉她这些？ “他让我去看看他。”黎九九紧紧的看着季匀，问：“原尧在哪？” 季匀：“看他？！别了吧……” “他在哪？”黎九九深呼吸一口气，又一次问道。 “……燕回山。” “哦，谢谢季匀叔叔。”终于得到原尧的下落，黎九九刚走了两步，脚步就倏的顿住：“燕回山？！” 燕回山只有一样的东西。 坟墓。 怎么会是这样。 原来未来，竟然没有原尧吗？ 她不可置信，想要去燕回山验证，但是她的双腿开始发软，刚刚走了两步后，就摔了一跤。 手肘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霎时便青了一片。 季匀心生不忍，想去扶她：“尧哥已经死了二十七年了，你这……” “你闭嘴！”她的声音渐渐的尖锐。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季匀满肚子的疑惑，给黎晏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和那小公主提什么尧哥啊？她今天来医院看了阳哥，然后我告诉她尧哥在燕回山，她跟疯了一样的跑了。” 电话那头，黎晏说道：“我刚到机场，现在赶去燕回山，你帮我看着那丫头，她之前玩赛车出了车祸，睡了三个月之后就疯疯癫癫的，别让她出事儿了。” 挂断电话之后，季匀去追黎九九，只是黎九九早就不见了踪迹。 黎九九一出医院就拦了车，直奔燕回山。 司机惊讶的说道：“这路程得两个小时呢，你过去天都黑了。大晚上的，小姑娘家往墓园跑什么？” 黎九九说：“开车。” “诶，你这……” “开车！” 赶到燕回山，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打在人的身上，带来萧瑟的凉意。 黎九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着山上跑去。 这时候墓园没什么人，只有门口的工作人员窝在小房子里，似乎正在吃晚饭，连黎九九跑进去都没有发现。 这儿的墓地出了名的贵，所以墓碑分散，但错落有致，黎九九从来没有晚上来过墓园，但此刻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心中只剩下了一件事——找到原尧。 找到……他的墓碑。 来击溃她可笑的期待。 路过了一座又一座。 那座墓碑因为年代久远，碑石已显陈旧，黑白的照片，他的时光，停留在了成年的那一年。 那样年轻，那样美好的一个年纪。 她纤巧的手指落在坚硬的墓碑上，一点一点的往下，划在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名字上。 保养得当、泛着浅粉色的指甲，因为主人过于用力，断裂开来。 有鲜血凝固在了那两个字上。 “你还是骗了我。” “你没等我。” 她一点一点的蹲了下来，将头靠在了坚硬的墓碑上。 “如果知道未来没有你……” 原尧。 你知道吗。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一整天嚷嚷着想回去了。 淅沥的小雨一点一点的下大，女子在这雨中发出了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稚嫩的小兽失去了信赖的守护者，显得尤为凄厉。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这瓢泼大雨，与她不能自已的哭声。 她抱着墓碑，一边哭，一边哽咽：“你知不知道，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我的时代，我有多开心。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你。” “可是，可是他们都不告诉我你去了哪儿。” “为了找你，我把针管直接从手背拔了下来，流了血，青了好几天，真的特别疼。” “我还跳了楼，在草地里滚了一圈，现在膝盖都是青的。” “从沈映阳的病房出来的时候，我摔了一跤，现在手肘特别痛。” “你在就好了，你能安慰我，能哄我，能让我不要哭。” “你怎么能躺在这里，看着我哭。” “原尧，你怎么忍心。” “你怎么能丢下我，独自走了那么多年。” 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啊。 他孤孤单单的躺了二十七年。 沈映阳的病房犹且会有叔叔们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他，陪陪他。 可是原尧呢？或许也只有清明的时候，能得一把纸钱。 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第八十四章 黎晏和周初北赶到燕回山墓园的时候，黎九九已经抱着墓碑不知道哭了多久了，她的眼眶肿得不成样子，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话。 黎晏看见这一幕，气得肝疼又心疼自己闺女，他连忙把伞撑在了黎九九的头顶。 “九九，告诉爸爸，你到底怎么了？” “爸。”黎九九抬起头，脸色惨白。 “我在呢。” 黎九九偏过头去，目光死死地看着那张黑白照片：“我以前，可期待未来了。我觉得未来，是充满了希望的一个词语。” 儿时憧憬未来，天真的以为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是我喜欢的人他没有未来，我就不再喜欢这个词语了。” 不喜欢，乃至于憎恶。 “我不会再想未来，我只想回到过去。” 黎九九拽着黎晏的袖子，说：“我想回去找他，爸，我想找他，我想见他。” 黎九九这段时间张口闭口都在提原尧，甚至于现在因为他成了这副鬼样子，黎晏渐渐的有些生气。 “黎九九，你清醒一点！他死的时候你他妈都还没出生。还喜欢他？你脑子没毛病吧。” 黎九九没有吭声，只是一直在哭，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 黎晏还想再骂，似乎是想把她骂醒。 周初北心生不忍，说：“黎叔叔，我来劝九九吧，您别骂她了。” “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黎晏怒道。 “我来哄，没关系的。”周初北在黎九九旁边蹲下：“九九，很晚了，我带你回家。” 黎九九紧紧的抱住那块冰冷的墓碑，说：“他孤单了二十七年，我想陪着他。” 周初北：“……你现在脑子不清楚，等睡一觉你就会发现，他不但是个已死之人，他还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你是说，我和他不可能吗？” ……废话。 黎九九说：“可我就是喜欢他，我只喜欢他。” “黎九九你现在跟我回去。”黎晏看不下去了：“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我就强行带你走了。” 黎九九揉了揉眼睛，然后手撑在地上站起身，周初北想扶住她，被她躲开。 “伞给我。” 接过周初北递给她的伞，黎九九撑在了原尧的墓碑上。 接着，她弯下腰，吻了吻那块冰冷的墓碑，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缱绻。 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庞，从墓碑上镌刻的文字蜿蜒落下，与之前黎九九指尖的鲜血交融。 她强忍着放声大哭的冲动，轻轻的道：“原尧，我明天再来看你。”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来看你。 余生无尽绵长的岁月，我都不会留你一个人孤单的长眠于地下。 请原谅我的懦弱，我不能与你同死，但我能为你而活，替你而活。 未来的世界有多绚烂多彩、日新月异，我都会帮你记住，等到百年之后，我们重逢的那一刻，我会全部告诉你。 你不曾缺席，不必遗憾。 …… 他们下山的时候，雨便渐渐的停了。 路上，周初北试图和黎九九说话，她却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像是心死了一般。 黎晏怕黎隆和苏佩君担心，所以没把黎九九带到老宅去，而是带她去了静安区的一幢别墅。 看黎九九面无表情的走进去之后，周初北挠挠头，说：“叔叔，我明天再来看九九。” 黎晏疲惫的点了点头。 其实，黎晏试图将黎九九关在家中，但前几天就是如此，她能直接从二楼跳下去，他便再也不敢让她一个人待着了。 黎晏牵着她，把她送回房间。他不敢再对她说重话，只能尽量温柔的说道：“九九，你乖乖睡觉，别乱跑了，知道吗？” 黎九九沉默的点了点头。 黎晏不放心的对着她全方位叮嘱了一遍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黎九九一个人静坐了一会儿之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便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一夜无眠。 宋宁安是在第二天回的燕京，当时黎晏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空荡荡的客厅中，身影孤单。 她走过去，问：“九九呢？” “去燕回山了。”黎晏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周初北陪着。” 宋宁安道：“我从前在岚城十三中的时候，听说过原尧。” “他是我高中同学，一个班的。” “那他后来……” 黎晏苦笑：“他和阿阳一起出的车祸，阿阳成了植物人，他……当场死亡。” “车祸？” 黎晏紧了紧拳头，重重的点了点头，有浓重的无力感腾升而起。 黎九九安静的站在角落，听着他们的谈话。 “我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原尧当初怎么会和沈映阳在一辆车上。他们迎面撞上了一辆大货车，车毁人亡。” 多么简单的理由。 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黎九九想起自己和原尧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朝阳花苑。 原尧那时候要去燕京给原爷爷祝寿，玩笑着问她要离别的抱抱。 她害羞的岔开了话题。 如果知道，那会是最后一次见面，黎九九一定不会再掩盖自己的情感。 她浑浑噩噩的的上了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黎九九除却每天会去燕回山待一段时间，剩余的时间都待在了家中。 除却去燕回山之外，她几乎不出门。 隐隐有抑郁的倾向。 宋宁安时常会开到她的房间，和她说话，语气小心翼翼。 黎九九提不起精神，但还是强笑道：“抱歉哦，让你们担心了。妈，你年底还有巡回演出吧？别耽搁了。” 宋宁安道：“我推掉了，陪你比较重要。” 黎九九就不再说话。 十二月初的一天，黎九九还没来得及出门，便看见了一身黑色的黎晏与宋宁安。 她心中一跳，问：“爸，妈，你们要出门吗？” “有个叔叔去世了，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和安安去参加葬礼。”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宋宁安就问：“九九也要去吗？” 黎九九摇了摇头。 夫妻两离开之后，黎九九才回了房间，换上庄重的黑色后，她才出门。 片片素雪裹挟着寒风从阴沉的天空落下，黎九九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远处，看着前方前来吊唁的人。 真的很多熟面孔。 只是他们不再是少年时的模样。 她还注意到，这里没有周芬女士。 周芬……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身旁男人被风吹得生出寒意的声音响起，周初北一身也是一身庄重的黑色西装，站在了黎九九旁边。 “有生之年。” 周初北气道：“为了一个死人，你至于么！” “值得。” 她平静无波的态度，让周初北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 “周初北。”黎九九缓慢的开口：“你帮我去查一个人。” “不帮。” “她叫周芬，是沈映阳的母亲。”黎九九就当没有听见，只淡声说道。 “老子说了不帮。” 黎九九疲惫道：“小北哥，拜托你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平安夜这一天，周初北终于带来了消息。 当时，黎九九正在织围巾。 她织了好多条，都是黑色的，整整齐齐的叠在一旁。 周初北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卡其色的围巾，这还是黎九九高中的时候送的，已经很旧了，周初北都还没舍得丢。 他凑过去，耍宝似的问：“你这打算发展副业卖围巾啊？给我一条呗。” 黎九九最近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开始笑了，黎晏和宋宁安也松了口气，不再那般紧张。 没人知道，她每一个夜深人静时，都会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不卖。”黎九九拍开他的手。 “那你织这么多做什么？” “烧给原尧。” 周初北：“……” “黎九九你是真的有病。”他骂道。 “少废话，赶紧说。” 周初北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你还记不记得，大学那会儿，我来找你看电影，是一部刑侦电影。” “记得。看完了之后，我们还查过类似的案件。”黎九九说。 “其中有一桩，就发生在岚城。” 黎九九倏的看向了周初北。 周初北也没有卖关子，说：“很巧合的一件事，死的是沈叔的父亲，凶手，是她的母亲。” 黎九九手中的木棒针一顿。 她将手中的围巾丢下，问：“凶手是周芬？” “对。” 黎九九接着问：“沈卓是她的丈夫，她为什么会杀沈卓？” 还是用那样残忍的一个方式。 骇人听闻的分尸。 尸块至今不完整。 “家庭矛盾。” 黎九九：“？” 沈卓与周芬不睦已久，两人矛盾的激化是在天降馅饼的那一天，沈卓嘴上说着买房搬离那个小巷子，实际上谋算的，是离婚。 周芬的家族有精神病史，她本人看似是个温和的老好人，可实际上性格偏激。 得知了丈夫想与自己离婚，还要带走自己的儿子，周芬难以忍受。 于是，便策划了这一场谋杀。 ——这些都是报道上所述内容。 周初北道：“她后来被关了精神病院，没多久就自杀了。” 黎九九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真相会是这样。 记忆中的周芬阿姨，烧得一手好菜，温和慈祥，是一位极好的女士。 “你为什么会问周芬女士？”周初北问。 “因为我没有在葬礼上看见她。”黎九九缓慢的说道：“而且，有些巧合，让我想更深入了解。” “啥？” 黎九九看了他一眼，说：“巧在你们都姓周，她有精神病，你是不是也有毛病？” “你骂我干嘛。” “你刚才也骂我有病。” 周初北：“……还挺记仇。”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黎九九忽然间问道：“周初北，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八十五章 黎九九问得莫名其妙，周初北答得理所当然：“你爸爸。” “你一点都不惊讶我和原尧。”黎九九缓缓说道：“或者说，一开始你和我爸妈一样，一头雾水，但是这之后，你没有对我的所作所为再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为什么？” 周初北：“……妹儿，你想太多了。” “穿越这种事，对于我这种普通人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黎九九伸出手，指了指他眉骨处的那道疤痕，忽然转变话题：“这是那天留下来的。” 高考那天，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周初北，他浑身是伤，脸上一道硕大的口子，很是吓人。 后来她逼问过他是怎么回事。 “你用玩笑的语气，和我说，你是去了过去，是在过去受的伤。我当时不信，现在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黎九九道：“你别否认。” 周初北沉默了许久，最后跑了。 黎九九没有去追。 她打算回一趟岚城。 还有个几十天就快过年了，黎晏和宋宁安肯定不会让她去，所以黎九九还是只能先斩后奏。 索性她最近在他们看来正常了很多，他们收到她发的消息之后，打了电话问了一通之后，也就随她去了。 冬天了，岚城已是银装素裹。 黎九九漫步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她去了泰隆游戏城，霸占了一台抓娃娃机，只是最后什么也没能抓上来。 然后，她又去了跳舞机那边。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跳舞机了，但是…… 黎九九看到了从前从未注意过的排行榜。 那上面，有她二十八年前的记录。 一直到现在。 保留到了现在。 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她是存在于过去的那段时光的，虽然周围的人都没有那段记忆。 但黎九九存在过的痕迹，依旧是以另一种方式，倔强的停留在这片土地上。 这一刻，黎九九忽然间想起了，她与原尧共同的回忆。 那个在明珠苑的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年的明珠苑始终未曾翻新，已经成了很老的小区了。 黎九九坐上了电梯，很快，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 可她没有钥匙。 黎九九有些沮丧，然后她试着敲了敲门。 也不知道她是想敲出个什么来。 “小姑娘，别敲了。里面不住人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声。 黎九九转过头，发现是一个年纪很大的阿姨。她手里拿着清洁用具，想来是来打扫的。 阿姨说道：“这里很多年不住人了。” “那您为什么还要打扫呢？” 阿姨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黎九九就问：“是一位姓原的老先生，让你来打扫的吗？” 阿姨听了，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黎九九道：“我认得房子的主人，他是我喜欢的人。” 原绮山卖掉了朝阳花苑的别墅，留下了这套在原尧名下的房子，还雇了阿姨定时打扫，想必，也是给自己留了个念想。 黎九九能说出原老先生，阿姨就没有怀疑，还让黎九九也进了房子里。 这里阿姨每周都会来打扫，因为没有人住，所以打扫起来很快。打扫完了之后，阿姨便离开了。 黎九九一个人坐在了显出陈旧的沙发上。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 都是黎九九记忆中的模样，只是一切都已经打上了老照片的黑白色，隔着那样长的一段时光。 她唇角忍不住抿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片刻，她站起身去了卧室。 卧室依旧是简约的黑白色调，床单被褥都是崭新的，床头摆放着一只破旧的灰色仓鼠玩偶。书桌上还摆放着泛黄的书本，和一套卷子，像是主人曾在此刻苦学习过一般。 想来，原尧在朝阳花苑的家中的旧物，都被搬到这里来了。 黎九九走到了床边，将仓鼠抱进怀里。 还是软绵绵的。 最后，她的目光在床头柜上的那只许愿瓶顿住。 是她当时送给十七岁原尧的生日礼物。 一只星星许愿瓶。 曾经里面只有她写了一句话的一卷纸，现在里面堆满了色彩各异的星星。 全部都是星星。 黎九九捏着那只许愿瓶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她是现在可以完全肯定了，她是存在的，真实存在的。 黎九九打开木塞，将那里面的星星倒在了崭新的床单上。 床单是灰白色的，被色彩各异的星星点缀，生出几分绮丽。 与星星一起被倒出来的，还有那卷早已泛黄的纸。 黎九九暂时没有去看那卷纸，她微微俯身，将星星全部捧到了手中。 一双手几乎捧不下。 原尧是折了多久啊。 有一颗星星从她的指缝间掉落在干净的木质地板上。 黎九九连忙弯腰去捡。 那颗星星折得不是很好看，摔地上之后就有些散架，黎九九看见了往里的那一面上，似乎有黑笔的痕迹。 黎九九就把那颗星星给拆了，上面是一行字。 是原尧的笔迹。 少年的字其实很漂亮，笔锋锐利，自成风骨。 【操这星星怎么那么难折，那丫头说等我下次生日送我一瓶星星，她得折多久？】 黎九九看着这内容沉默了好半晌，然后小心翼翼的重新折好了那颗星星。 她将星星放回了许愿瓶中，又拆了一颗星星。 【学会了，老子可真是个天才。】 黎九九：“……” 她唇角渐渐的有了笑容。 她将所有的星星都拆了，看完一张后，又折回去放回许愿瓶中。 上面一条一条的记录了他们的点点滴滴。 【操，不找梁玫麻烦老子和黎九九姓。】 【不能让黎九九发现我连女生都打，做个有风度的绅士。】 【打那个封威就比较顺手了。】 …… 【那顾凡容是哪冒出来的，老子这么天才，你有题不会找我啊。】 【她来明珠苑找我了。】 【老子一天天的小鹿乱撞，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真忘了主动亲我了。】 【她是不是真喜欢顾凡容。明天就去问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收到了黎九九的围巾，哈哈，她就是喜欢我。光顾着问了，平安夜都没给她准备礼物，还好她不生气。】 …… 【小丫头好惨，我要一直保护她。黎晏不要她，我要。】 【过年了，给她包了个大红包，她会不会很惊喜。以后要勤俭节约养黎九九！】 …… 【明天睡个懒觉。】 【算算分数，可以和她一个班了。】 【小丫头因为我缺考还生上气了。还好好哄，就是五个月不能亲亲小姑娘代价有点大。】 【瓶子！满了！之前想把星星都送给她，现在看看老子都他妈的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决定了，继续折星星，不往上面写东西了。等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黎九九好哭，目标是把她感动到一把鼻涕一把泪投入我的怀抱求亲亲。】 黎九九看着这些星星，笑着笑着就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原尧……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好想你。 她呜咽了两声，然后将那卷彩纸展开，看见了自己写的一段话，以及“叔叔”两个字上，两颗黑色的小心心。 黎九九的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摔在彩纸上，打湿了那两颗黑色的爱心。 她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彩纸重新卷好，装回许愿瓶后，才擦了擦眼泪。 “我会回去的。”她紧紧的捏着那个星星许愿瓶，默默的说道：“你等我，来找你。” 离开了明珠苑之后，黎九九回了趟朝阳花苑的别墅，换了身衣服后，她从地下车库开走了一辆赛车。 在出发前，她给周初北发了个信息。 然后，黎九九的手搭在了方向盘上。 那天的事故让她面对赛车时有些恐惧，但这恐惧并没有持续太久，她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红色的赛车缓缓的开出了地下车库，直奔岚城之外的黎明山。 她将赛车停在了出事故的弯道数十米开外，然后，她在黎明赛道等到了晚上，周初北方急匆匆的赶来。 那辆黑色的车子直接拦在了那辆红色跑车前面。 车停稳了之后，周初北慌忙从车上下来，然后去敲黎九九的车窗。 车窗缓缓摇下。 周初北看见黎九九穿着红色的大衣，长发披散，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隔着墨镜，周初北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看他。 “黎九九，你发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黎九九淡声道：“告诉你我在黎明赛道而已。” “我他妈还以为你要想不开！” 黎九九笑了笑，说：“我上次就是这样穿越的，你说我再来一次，是直接死在这里，还是回到过去呢？” “你会死在这里！”周初北说得斩钉截铁。 事到如今，周初北知道，如果他不让黎九九知道点什么，她是绝对不会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的。 上次黎九九能阴差阳错的穿越，是时空局中的工作人员回来时的降落地点就在黎明赛道这边，黎九九是误打误撞的跌进了时空隧道中，才有了那次奇妙的经历。 “……所以说，你是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去过去的！因为时空隧道已经没有了！” 黎九九的脸色渐渐古怪：“你也是什么时空局的人。” 周初北飘了：“牛逼不。” “就你？”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周初北不想和她再互怼下去，就说：“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不任性了？跟我回去吧。” 黎九九的指尖轻飘飘的点在方向盘上：“送我回去。” “你想得美。” “那你别怪我不客气。” “咋滴？” “我会踩油门，赌我死后会不会再回到过去。” 周初北气得直骂她：“黎九九你他妈这个傻逼恋爱脑，你想过叔叔阿姨没？” “爸爸有妈妈，但原尧只有我。”黎九九说着，摘下墨镜，一双清澈的小鹿眼似乎淬了冰：“还有，你再骂我，我就开车撞你了。” “……抱歉嘴快，没控制住。” 黎九九道：“原尧就跟你不一样，他从来不骂人，也不打架，成绩还好，哪像你似的。” 在她面前的原尧，是不骂人不打架好学的乖宝宝。 周初北觉得自己哪天死了就是被她气死的。 黎九九下了车，站在了他的旁边，声音里带了哀求：“小北哥，帮我。” 周初北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须臾，他僵硬的点了点头。 ※※※※※※※※※※※※※※※※※※※※ 周初北只是个帮女主穿越的工具人|w?）毕竟怎么能让原尧喊周越爸爸（他连黎晏都没喊过爸爸呢） 第八十六章 周初北高中那会儿跟着黎九九看了几部言情小说，对于里面的男二为爱奉献嗤之以鼻，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做了一把男二。 还他妈是那种后期出场贼晚的男二号。 他带着黎九九去了时空局，按理说，这种地方是不允许带普通人进入的，他带着黎九九进去，周初北觉得老大得恁死他。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 她跟着周初北，踏入这个听起来十分神秘且高大上的地方，周遭的人来来往往，与寻常人无二，只是这里三步一黎九九从未见过的精密仪器，显出此处的不凡来。 黎九九在这里见到了一个足足有一米九的老哥，他大步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黎九九还以为他要揍她。 那老哥看了黎九九一眼，把她从周初北身后扯出来上下打量，似乎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似的。 黎九九受不了了，伸手把他推开，然后跟着周初北喊：“严哥。” “你他妈哪拐过来的小姑娘，还带到这里来？”严京觉得这丫头有点面善，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周初北道：“黎九九，我发小。” 严京看了眼周初北，似乎有意和他探讨一番黎九九似的。 黎九九等不下去了，也顾不上这老哥长得像是要打她的模样，开口就说到：“你们时空局的失职让我误入时空隧道，回到了过去。这对我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如果不能弥补，我会考虑报警。” “小姑娘挺狂啊。你去哪儿了？民国？古代？远古？” “二十七年前。” 严京了然，说：“放心！我让小施把记忆给你清了。” 黎九九退了一步。 小施生得非常温柔，五官清秀，体态优雅。她听见了严京喊她，便走了过来，看向黎九九，一怔。 “你……” “我要回到二十七年前。”黎九九没听见小施的声音，就对着严京说道。 严京：“你想得美，不可能。” “是吧，严哥都说不行了。九九，咱走呗，我带你玩去。” 黎九九没好气：“你闭嘴！” “哟呵，小北你这怎么管这小姑娘的，长得这么可爱，说话这么凶。” 小施道：“你闭嘴。” 严京：“……哦。” “九九，你还记得我吗？”小施走到了黎九九的面前，温声问道。 黎九九不认得她。 “不认得也正常，毕竟当时你还小。但我记得你。” “你为什么会记得我？” “这是个秘密哦。”小施偏过头去，对着严京说道：“严哥，送她回去。” 严京眉头皱在了一起：“过去不能被改变！你看她这副样子，一看就是要搞事情。我们时空局维护各个时空的平衡，帮她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你还有脸说。” 严京：“？” 小施领着黎九九坐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控制台旁：“九九，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黎九九点点头。 小施将严京和周初北叫去了一边说话，黎九九就百无聊赖的划着手机，似乎也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严京这次倒是不再反对什么，但也没和黎九九说话，而周初北，则是一脸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话不得不说一样。 黎九九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小施牵起了黎九九的手，温声道：“九九，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 “你在过去有一具身体，所以你还是会回到那具身体。”小施拉着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九九，在你在那个时空出生之前，你得回到自己的这具身体。如果不回来，后果会很严重。” 黎九九心中一沉，隐隐觉得小施这是在提醒她做出选择。 “会有什么后果？”黎九九问。 小施道：“你会被世界遗忘。” 黎九九沉默了许久，直到躺在时空舱中，她隔着一层玻璃，朝着小施笑了笑：“我会做出选择的，谢谢小施姐姐。” 周初北站在时空舱外，看着黎九九渐渐陷入沉睡。 他恨声说道：“我当初不该带她去玩赛车的，如果不玩就不会出事，也不会遇上那个人！” 小施淡声道：“九九会回到过去，是注定了的。没有那次事故，她也会以不同的方式回去。” “可是——” 小施不再听他说，转身便离开了。 严京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丫头就先待在这儿，她父母那边你去说一说。别把咱们给暴露了。” “严哥，我也想回到过去。” 严京冷酷无情：“那你就想着吧。” 周初北垂眸，眼中的情绪翻涌，很是复杂。 九九，我会来找你的。 …… 岚城九中。 高三已经补了一个月的课了，每周只放周日一天假，让尚未习惯新生活的新高三苦不堪言。 九月一号，因为新高一和高二开学，学校里的事情比较多，也考虑到劳逸结合，这周就破天荒的让新高三享受一个完整的假期。 几个皮的简直就要放飞自我了。 季匀兴冲冲的和自己的兄弟团说自己接下来两天的计划。 “尧哥，去吧去吧？” 原尧摇摇头，说：“我陪九九。” 自打醒过来之后，她便不认人了。大家都说，她是成了从前的那个小傻子，傻兮兮的模样。就连医生，都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小傻子谁都害怕，谁都不敢接近，可愁坏了原尧。 但他每天还是会抽时间去陪陪她，虽然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玩，原尧带给她的那些古早校园小说她也一本不看。 原尧就给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某些内容尴尬得黎晏都听不下去了，小傻子依旧毫无反应。 “其实我看黎九九的伤差不多都好了。”季匀这时在原尧旁边疯狂怂恿：“她现在怕生，你把她带来和我们一起玩，一起玩多了就不怕生了。” 原尧看了他一眼，黎晏听了就直接开口：“行啊，我一会儿把那丫头带过去。” “你还叫黎晏了？” 季匀毫无心眼的点头：“我还喊了周越林帧他们。” 高三重新分班，之前在九班的周越他们也被排到了七班来了。 除了去了一班的左嫣，一群人算是凑齐了。 “原尧你是不是不欢迎老子。” “看出来了还逼逼？”自打黎九九出了事之后，原尧对黎晏的容忍度为零。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周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开始当和事佬了：“你们别吵吵了，嫣嫣已经去医院找黎九九了。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让她把黎九九给带出来？” 他刚说完话，原尧的手机就响了。 原尧拿起来一看。 周越：“谁啊，你接啊。” 原尧把手机丢给他。 来电显示是左嫣。 “喂，嫣嫣怎么了？”周越连忙接了电话，语气很是温柔。 黎晏和原尧吐槽：“看他那狗样。” 原尧没理会。 那边的左嫣听见了周越的声音，眉头一皱，语气有些着急：“原尧呢？让他接电话。” “干嘛啊，你找他。” “给他。”左嫣纳闷，她给原尧打电话肯定是要找原尧啊，原尧把电话给周越是几个意思？ 周越不情不愿的把手机还回去：“嫣嫣找你。” “哦。”原尧淡声问：“有事？” 那边说了一句话后，便很快的挂了电话，而原尧，随手提起了书包，就快步往外走。 “黎九九不见了。”他说。 黎晏一惊：“什么叫不见了。” “左嫣过去的时候没在病房看见她，问过护士护士也说没看见她。”原尧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去医院。” “不是，那左嫣也应该给我打电话啊，为什么她给你打电话。”黎晏心里不平衡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的重点竟然是这个？？？原尧都不想搭理他了。 季匀“啧”了一声，说：“肯定是因为你没我们尧哥靠谱呗。” “操，等黎九九找到了老子再跟你算账。” 高三的教学楼在校区最里面，美其名曰幽静，原尧脚步匆忙的从三楼下来，朝着校门口外走去。 步子大得和跑差不多。 在经过高二教学楼的时候，原尧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他看见一个穿着蓝白病号服的小姑娘，正在朝着他跑过来。 那是左嫣说不见了的黎九九。 她也看见了站在远处的他。 黎九九的脚步一停，一秒钟后，她加快了脚步，朝着他扑了过来。 像是一阵风，柔柔的吹进了他怀中。 原尧稳稳当当的将她接住。 黎九九将脸埋在他怀里，一声一声的喊：“原尧……” “原尧。” “原尧。” 她喊了他好多声，原尧不厌其烦，她喊的每一声，他都耐心的回应了她。 她的原尧，他还是那么好。 黎九九语带哽咽，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全是眼泪：“我好想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在未来她没能见到成为大叔的原尧，而是一座冰冷的墓碑，天知道，她那时有多么的绝望。她放声大哭，却再没有他能哄她了。 “怎么会见不到？”他伸手蹭了蹭小姑娘的眼角：“我一直都在。” 他说：“倒是你，把我忘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她似乎是带着某种决心，定定的看着他：“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尧唇角一勾，故意逗她：“九九，你在跟我表白啊？” 本以为黎九九会害羞得转移话题，却不想，她脸颊虽是红着，但还是轻轻的点点头。 “原尧。”她踮起了脚，落了一个吻在他的脸颊：“我爱你。” 比喜欢更多，所以是爱你。 从高三教学楼那边过来的黎晏，正好就撞见了这一幕，牙都酸了。 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 第八十七章 黎晏沉着脸上去把他们两个人分开，张口就是训斥：“黎九九，你还是个女孩子嘛？不见你扑我的！” 黎九九拍开他的手，躲到了原尧的身后，毫不避讳的拽着他的手不放开，然后道：“我扑你干嘛，你凶巴巴的。” 黎晏：“老子哪凶过你。” 她回去之后黎晏哪天不凶她的？黎九九轻哼了一声，不回答。 季匀他们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就看见穿着病号服的黎九九站在原尧的旁边。 季匀“哇”了一声后，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她：“黎九九，你不傻啦？” “你才傻了。” “啧，是不傻了，都开始骂人了。”季匀挠挠头，也不生气，而是说：“那咱吃饭去呗。” 原尧道：“不去。我带九九去医院再做个检查。” 他说着，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黎九九的肩膀上，牵着她往外走。 理都没理黎晏。 黎晏忍辱负重：“你们去吃，我也去医院。” “等我啊，嫣嫣还在医院呢。” 季匀：“……”难得放个假，还他妈都往医院跑。 他一把抓住周越。 “你别走啊哥，你走了林帧他们肯定也走了。”季匀半拖半拽：“咱吃烤肉去，你不馋香喷喷的肉肉吗？” “你能不能别拉拉扯扯的。”周越拍掉他的手，一边低头给左嫣发消息报平安，一边说道：“吃吃吃，我和嫣嫣说了，他们做完检查就过来。” 这边攒好了局，黎九九三人已经坐上了去医院的出租车。 黎晏一个人憋屈的坐在前排，然后转头往后看，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道：“黎九九！撒开你的爪子！你拉着原尧干嘛，他还能跑了不成？” 她似乎很缺乏安全感，听见了黎晏的话，攥着他袖子的手更紧了。 会不见的，所以得一直抓住。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不会消失的。 她看着黎晏，轻声说：“黎晏。” “干啥？” “你能不能转过去？你打扰到我和原尧说话了。” 黎晏：“……”操，回去再收拾你。 很快便到了医院，黎九九又看见了年轻时的妈妈和左嫣阿姨。 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宋宁安看了眼被黎九九拉着的原尧，朝着黎九九摇摇手：“九九，过来，姐带你去做个检查，要是没问题就出院了。” “我带九九过去就行了。”原尧淡声说道：“刚才季匀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在东恒商场那边吃烤肉，让你们过去。” 黎九九知道黎晏肯定不乐意，听了之后就拽着原尧往医院里走。 “快，我们先走。” 黎晏：“……” “诶，到底黎九九是你妹还是原尧他妹啊。你这怎么当哥哥的？检查都是原尧陪着去。”宋宁安忍不住说道：“这丫头不傻了之后是不是太黏原尧了？以前都不好意思当众牵手来着。” 她语气里似乎有点不爽，毕竟以前黎九九最黏的明明是她安姐。 黎晏同样不爽：“我哪知道啊。” 宋宁安轻蔑的“呵”了一声。 黎晏额头青筋暴跳：“宋宁安你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嫣嫣，我给方随发个消息，怎么也去东恒商场那边吃烤肉去。”宋宁安懒得理他，淡声说道。 左嫣问：“不等九九吗？” “让她和原尧过二人世界去呗。”宋宁安说着，大发善心问黎晏：“你也一起呗。” 黎晏知道自己待在医院这儿也能让黎九九无视，但是就这么和宋宁安他们吃饭去了，他又有些拉不下面子。 “那么想我去吗？那就去呗。”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宋宁安：“你别去，我不欢迎你。” “不欢迎？老子那还非得去了。”黎晏冷笑。 “厚脸皮，没你妹妹半点可爱。” 黎晏：“那是我闺女。” 宋宁安就对左嫣说道：“看，嫣嫣，九九刚好，这又傻一个。” 左嫣听着他们斗嘴，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好了，咱们赶紧去吧。”听了宋宁安的话，她就轻声打圆场，终止了这场对话。 另一边，黎九九乖巧的任由医生给她检查，等报告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和原尧就先回了病房。 其实她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因为暂时的痴傻出院被搁置。 现在她好了，想什么时候出院，就能什么时候出院。 黎九九就打算今天出院，下周就去学校上课。 听了黎九九的话，原尧还有点惊讶，他问：“真不再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我想和你考一个学校。”黎九九道：“所以接下来的一年我会好好学习。” 她绷着小脸，看着很是认真，原尧安抚她的情绪：“放心，会一个学校的。” “我不要你迁就我。”黎九九拉了拉他的手：“说好了，以后认真对待每一场考试。” 原尧忍不住笑：“知道了。别绷着一张脸，来，笑一笑。” “原尧，我记得你说，要带我一起考燕大。”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她那时候还在整天疯跑捡破烂，后来有了机会进九中读书，原尧给她送笔记的时候，和她说的话。 原尧记得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问：“你想考燕大？” “我想和你一起。”但原尧成绩那么好，努努力，考个燕大不成问题了，而她是真的困难。黎九九想了想，接着问：“原尧，你将来想学什么？” 原尧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在遇见黎九九之前，对什么都吊儿郎当的，但架不住现在黎九九问他，他的未来。 “你学什么？”原尧没有答案，于是问黎九九。 “美术。” 小姑娘画画是的确不错。原尧说：“那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之前画我打篮球，说画好了给我，现在都还没影儿呢。” 被带跑偏的黎九九说道：“我还没画完嘛，你急什么呀。” 这都大半年了。 黎九九是根本把这件事忘了吧。 只是看她不再和他说有关于将来的话题，原尧也不说什么，只道：“我不急，你慢慢来。” 检查结果出来得快，两人聊完天结果就出来了，结果显示黎九九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原尧松了一口气。 他去拿报告的时候，黎九九就把病号服换了下来。是一条浅蓝色的背带裙，有着浓浓的学生气。 原尧问过黎九九，要不要和季匀他们去吃烤肉，黎九九点了头，两人便也往东恒商场那边去。 他们要了一个好大的包厢。 黎九九见了，小声和原尧说道：“上次吃烤肉，黎晏醉得和跳狗似的，看他还在和周越喝酒，怕是忘了上次是怎么被安姐拖回去了。” “他一直都挺不靠谱。”原尧对于黎九九出事一事对黎晏耿耿于怀。 黎九九深以为然。 黎晏玩得正开心，丝毫没发现原尧和黎九九过来了。 黎九九坐下之后，发现宋宁安旁边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男生，不由得“咦”了一声。 方随叔叔，竟然在这儿看见他了。 看着他好像和她妈妈有点不对劲儿？？？ 二傻子，你媳妇儿要跑啦。 黎九九撇撇嘴，原尧就塞了一小块肉进她嘴里，还问：“好吃吗？” “我还要吃那个。”黎九九点点头后，说道：“五花肉要瘦的不要肥的。” 原尧面不改色的“哦”了一声。 季匀说：“黎九九，你家五花肉只有瘦肉啊？” “肥肉吃多了，会胖。”黎九九想起了未来季匀，忍不住提醒了一声：“你烤点青菜来吃吧，正好减点膘。” 季匀懒得理她。 黎九九的目光渐渐惋惜：“你以后要成大腹便便的怪蜀黍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向炎彬笑出声。 “向炎彬你也是，少抽烟喝酒，将来成叔叔了你就秃顶了。” 向炎彬：“？”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向炎彬就坐在黎九九的另一边，小声和她说：“照你这么说，尧哥得走在秃顶前沿，他烟瘾可重了。” 黎九九：“啊……” “你别听他瞎说。”原尧给予了向炎彬一个死亡凝视。 “可你要是真的秃了怎么办？”黎九九泪眼汪汪的看着原尧。 原尧温柔的安抚小姑娘：“你别怕，大不了我去剃个光头，反正还是帅的。” 黎九九：“…………” 那您可太机智了哦。 向炎彬竖起大拇指：“尧哥，骚啊。” “你给老子闭嘴。” 吃完了晚饭之后，季匀他们闹着去小南门玩，黎九九有点想去，被原尧带回家。 理由是小孩子不能熬夜。 黎九九很乖巧的跟着他回家。 宋宁安看在眼里，忽然间再次觉得，他和自己传闻中了解到的大佬形象毫不相符。 他像个担忧小朋友的，老父亲。 而真实的老父亲正在和周越侃大山。 但实际上，老父亲在和周越疯狂吐槽黎九九不把他当爸爸了，对他特别冷淡。 周越也搞不懂，黎晏这怨妇语气是哪来的。 正好左嫣打算回家，周越连忙说：“嫣嫣我送你。” 左嫣家里出事之后，已经搬离了城东景泰苑，住到了另一个低档小区中，和周越并不同路。 她不是很想让他送，因为麻烦。 只不过周越这个人性子拧，左嫣拗不过他，也只能随他去了。 另一边，原尧和黎九九一起回朝阳花苑，他和她说起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黎九九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李家人和苏倩的处境。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回去了一趟，爷爷的效率竟然这么高，这就和苏倩离婚了？ 长辈的八卦，原尧会知道还是因为事关黎九九，她现在问了，他就简单的说了一嘴。 黎九九闻言，明了。 之前她就和爷爷说过了自己的猜测，当时黎隆没有反应，黎九九还以为他不信，没想到，黎隆真的会去查这件事。 不是黎九九杠，她当时说的时候是没抱指望的……爷爷的疑心病还是没变过。 不过和苏倩离了婚，那她真正的奶奶，苏佩君女士，也应该出现了吧？ 耳畔，原尧接着说道：“亲子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你也不是那对夫妻的女儿。” “那我是谁？”黎九九有些迷茫。 原尧笑道：“你是我的。” 黎九九：“……”这猝不及防的土味情话。 正好这时候也到了黎九九家。 黎九九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来。 “原尧，要不要来个离别的亲亲啊？”每一次别离都是弥足珍贵的。 她害怕这会是最后一次相见，所以现在格外重视每一次分开。 她又一次，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原尧抱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抬了抬，同时自己也将头低得更低。 让他们的身高差不那么大。 唇齿相依时，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喊他的名字：“原尧……” 多好，你还在。 原尧看她红了眼眶，生怕她又会哭出来，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你哭什么？” 黎九九吸了吸鼻子，脸埋在他胸膛，小声说：“你别抽烟了，烟抽多了嘴巴臭臭的。” 原尧：“？？？” 怎么的，她眼眶红了还是他熏的？ “而且我不喜欢你光头，一点都不帅。”小姑娘闷闷的声音继续传来。 她接着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想你长命百岁。你如果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你舍得吗？” 当然舍不得。 原尧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抽了。”他说：“你在，就不抽了。” 黎九九眼中渐渐晕开笑意。 “我会一直在。” 原尧，不会再有你孤单长眠二十七年的事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八十八章 夜色如墨。 原尧坐在卧室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红色的长条纸。 他慢悠悠的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没有特别想做的，只想未来养着她，让她做什么都毫无顾忌。】 今天黎九九问他未来想学什么，原尧当时是茫然的，只是现在静下心来，他的脑海中就只有这一个想法了。 原尧放下黑笔，将纸条拿起来，娴熟的折了一颗红色的星星后，站起身走到床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星星许愿瓶。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放进去。 主要是放不下了。 原尧伸手把仓鼠布偶拿了过来，打开后面的拉链，将那颗红色的星星塞了进去。 里面已经存了很多颗星星了。 他将布偶放回床边。 原尧的目光慢慢偏移，今晚的天空很美，泠泠的上弦月清晖皎皎，周围洒满了一闪一闪的星子。 星星该是知道他所有的心事的。 一夜好梦。 这么久以来，黎九九难得睡得这样好，因为这个时空有原尧的存在。 本是周末，但黎九九还是起了个大早，跑到厨房去忙活，准备做了甜点送去给原尧吃。 她做了五个白胖白胖的雪媚娘，别出心裁的摆成了一颗心的形状，然后就被刚睡醒下来觅食的黎晏给吃掉了一个。 小心心不完整了。 罪魁祸首一边吃还一边吐槽：“黎九九你这做得什么啊，又甜又腻。” 黎九九瞪着黎晏。 黎晏理直气壮的瞪回去：“看什么看，做得不好还不让人说了啊！” 臭黎晏，你以为你还是四十五岁我不敢怼你吗！ 十六岁的黎九九现在不仅能怼你，还能胖揍你！！！ 于是黎九九将满手的面粉糊了黎晏一脸，被黎晏追着教训。 打打闹闹了一个上午，阿姨做了丰盛可口的午饭，让两个孩子吃。 阿姨还特地给黎九九炖了鸡汤，让她补身体。 黎九九小口小口的喝着鸡汤，就听黎晏在她耳边说话。 “九九，有件事情特别奇怪。”他看阿姨走了，餐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说道。 “怎么啦？” “你和李家人没有血缘关系。” “我知道呀，原尧和我说过。” 黎晏轻咳咳一声，说：“和你有血缘关系的，是我。” 黎九九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便盯着黎晏，等他继续说。 “之前让你和李家夫妻做亲子鉴定，我多拿了你一根头发，送去了另一家医院做亲子鉴定。”黎晏缓声说道：“鉴定结果显示，我们有血缘关系。” 黎九九的第一反应：“我、我该不会是爷爷的私生女吧！” 黎晏看了她一眼，半晌没说话。 “……好吧，不可能。” 黎晏问：“你傻了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回去了？” “嗯。”回想起未来发生的那些事，黎九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沉寂了下来。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黎九九放下手中舀汤的瓷勺，轻声说道：“未来不好。” “不好？” 黎九九没有隐瞒，她说：“未来没有原尧。” “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沈映阳。”黎九九不答，只道：“沈映阳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二十七年，前不久去世。” 说话时，黎九九的眼圈微红：“而原尧，那时已经去世了二十七年。” 黎晏惊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黎九九。 未来……竟然这样残酷吗？ “未来的你说是一场车祸，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可我不相信。”黎九九的眼神渐渐坚定：“所以我回来了，我会查清楚，也会改变这一切。” 黎晏看着黎九九，隐隐间感觉她和从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改变了，它却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的？” 黎九九隐瞒了时空局的事情，她不想和黎晏说这个，于是她直接转移话题：“沈映阳之前说暑假回来看我？他来了吗？” 被带偏的黎晏：“来了啊，只不过他们也要补课，在这儿待了半个月左右就走了。你看到你衣柜里的裙子没，都是他从燕京买过来带给你的。” “……果然。”黎九九便道：“车祸那件事情有蹊跷，我国庆的时候想抽个时间去趟燕京，看一看他。” 主要是……想会一会周芬女士。 黎晏：“我和你一起。” 黎九九没吱声，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很沉默，就连那四只雪媚娘都进了黎晏的肚子里，她都提不起兴趣往他脸上糊面粉。 两天周末很快过去。 如原尧当初所愿，黎九九被分进了七班，这时候班级的座位已经重新排过了，只有后排还剩了几个位置。 七班的班主任还是小周老师，他指了指后排的空位，说：“你挑个座位先坐着。等月底月考结束成绩出来之后，座位会重新排的。” 黎九九点点头：“知道了。” 她拎着书包，在全班的目光中，走到了最后一排，坐在了和原尧距离了一个过道的那张桌子边。 都是一个年级混的，或多或少也都听过黎九九的名字，毕竟之前平安夜那天，大家都围观了她与原尧、顾凡容的“爱恨情仇”。 以及这之后黎九九与原尧的某些小暧昧。 学生时代，总有些不可明说的感情。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黎九九坐过去的时候，班里有起哄的声音响起，这么多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声音有些大。 小周老师：“吵吵啥呢！” 当事人黎九九面色平静，仿佛被起哄的主人公不是她一般。 上课铃声响起。 黎九九落了一个月的功课，听着小周老师的数学课恍若天书。 而实际上课本上的知识高二下学期就结束了，高三是复习学年，周老师讲的都是从前的知识，没听课的黎九九自然没发现。 她下课的时候甚至还趁机和原尧撒娇说听不懂，惹得季匀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一个月的时光静悄悄的从指尖流逝。 国庆节放假前，高一高二运动会，高三就趁着这两天月考，这样的魔鬼规定惹得高三的学生们怨声载道。 最后一门英语结束，黎九九坐在位置上，看着那张英语试卷发呆。 原尧在第一考场，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这样。 他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走到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和周越网吧开黑的黎晏旁边。 “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糟心的事儿？” 黎晏纳闷：“什么事儿啊？” “老子问你呢。”原尧不耐烦：“她不对劲，你没发现那偷偷最近常发呆吗？问在想什么也不肯说。” “她发不发呆老子不知道，就他妈知道她这么久以来黏你更什么似的。”黎晏不爽的说道：“生怕小周不知道她要早恋了是吧。” 的确，现在的黎九九真的很黏他，和以前她在九班他在七班大半个月都没交流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们正说着话，就看黎九九随手把试卷塞回了抽屉里，然后背着书包走过来。 “原尧，回家吧。”黎九九看都不带看黎晏一眼的。 黎晏：“我呢。” 黎九九懒得理他，这人追鹿小鱼的时候积极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她妈都快和方随跑了，他还啥都不知道。 换成以前，她一定是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一下的，现在倒是顺其自然了。 黎晏最后当然不是和黎九九一起回家，而是和周越结伴去了网吧。 回家的路上。 原尧主动问起：“九九，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啊。”她反应有些迟钝，然后慢吞吞的说：“这次应该没考好，可能要被周老师喊办公室喝茶了。” “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黎九九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原尧，我之后可能有一段时间不来学校。今年艺考十月份报名，年底考试，我要着手准备这个了。” 她之前走的也是艺考的路子，取得的成绩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当时高考出了岔子，那她还是有希望冲一冲燕大的。 “宋宁安和你一起？” “还有嫣嫣，她们跳舞，我画画。”黎九九拽了拽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你要记得每天来看我啊，我会好想你的。” 出院后，小姑娘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喜欢，倒是弄得原尧有些不习惯。他揉揉她脑袋，声音带笑：“每天给你带好吃的。” 黎九九笑了笑，然后问：“原尧，上次我问过你，你未来想学什么。你有答案了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原尧卖了个关子。 黎九九轻声道：“有目标就好。” 她会让原尧存在于未来的。 月考过后就是国庆假期，不过高三的学生只放三天假，得补四天的课。 黎九九国庆当天就去了燕京，只是这一次没能见到沈映阳，后来还是黎晏打了电话才知道，他和周芬女士外出旅游去了。 沈映阳说：“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九九乖，我寒假还去看你。” “那你注意安全。”电话的另一头，黎九九轻声说道。 “嗯。”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搁浅了。 国庆回学校后，月考成绩就出来了。 黎九九的确考得不理想，错了一大堆的基础题，比上学期还要不如；倒是黎晏，最近一直挺认真，成绩也是突飞猛进。 好在，这月考成绩也没影响到黎九九，不久后，她和学校请了假，开始专心准备接下来的艺考。 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握画笔了，难免生疏，黎九九因而恨不得每天都住在画室里。 得努力呀。 燕大对于她来说，还太遥远了。 第八十九章 黎九九是真的很认真，泡在画室的时候是两耳不闻窗边时，她也常常是画室走得最晚的那一个。 她是自己回家的。 因为九中那边高三要上晚自习，无论是原尧还是黎晏都没时间来接她。 不过好在画室距离朝阳花苑的距离不远，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黎九九在画室滞留得久了些，一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女生拎着一个包裹精巧的小蛋糕，朝着她走了过来。 “九九，你怎么还在画啊。”吴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瞄了眼她的画板。 确认过眼神，是她画不出来的画。 黎九九道：“吃不下午饭。” “啊，最近都没怎么看你吃东西。”吴潋闻言，大方的将盒子往她面前一推，一股独属于甜点的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我男朋友给我带过来的，你尝尝看，可好吃了。” 黎九九摇摇头，说：“真不吃。” “啊，那好吧。”吴潋道：“你别画了，咱们聊聊天呗。你想报考哪所学校呀？” “燕大的美术系。” “哇，怪不得你这么拼呢！ 黎九九略显苍白瘦弱得脸上勾出一抹笑来：“没办法，成绩不好嘛。” “诶，你为什么想去燕大啊？” “因为喜欢的人会去燕大，我想和他一个学校。” 吴潋听了，竖起大拇指，然后说：“是不是上周五下午那个来陪你吃完饭的小哥哥啊？” 黎九九点了点头。 “哇。他可帅了。” “对呀。” 吴潋凑近了她，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看你，现在一整天都泡在画室，得当心他被学校里的小姑娘给勾搭上了。” “不会的。”黎九九漫不经心的答道：“他挺凶的。” 她早就听说了原尧之前把梁玫吓哭的事情，学校里的女生恐惧他恶劣的性子远远超越了对他皮相的喜欢。 “唉，我就提醒你一句。”吴潋撇撇嘴，说：“我前男友上个月被我突击检查，发现在学校里和高一小学妹卿卿我我，气得我当场踹了那渣男，找寻第二春。” 黎九九听着，由衷的竖起大拇指：“迅速。” “那可不，我美嘛。” 不过吴潋提起原尧，黎九九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今天是原尧的生日。 十八岁的生日。 他今天就成年了。 最近太忙，差点都忘了。 于是今天下午的时候，黎九九难得的成了画室里走得最早的一波人。 吴潋默认黎九九是去查岗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高三有一段时间是空出来让学生吃饭和休息的，黎九九就是这时候去找的原尧。 季匀没精打采的趴在位置上，看见黎九九，直接就说：“尧哥篮球场打篮球呢。” “你怎么了？” 季匀郁闷道：“我又被我女神拒了。” 黎九九“呵”了一声，没多说，转身就往操场走了。 “这黎九九，越来越阴阳怪气了。”季匀小声嘟囔了两声。 其实，阴阳怪气是真的说不上，她只是没以前那么活泼爱笑了而已。 季匀觉得她是学画学傻了。 黎九九往篮球场走得时候，发现挺多的人都在往那汇聚，仿佛是有热闹可看一样。 她也不着急，慢吞吞的往那边走。 发现，真的是有热闹可看。 主人公是原尧和一个女生。 女生很是大胆，直接就抱着一束玫瑰花，挡在了原尧的跟前，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黎九九：“……” 她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和原尧的眼神对上。 原尧浑身的低气压一收，目光里藏了笑。 还有脸笑。 黎九九走了过去。 小高一不认识黎九九，但高二的学生大都因为原尧听说过她，更遑论周围还有不少的高三。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女生看着忽然出现的黎九九。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还有些瘦弱，身上穿着沾染了缤纷颜料的牛仔布裙，踩着的白色帆布鞋上也有不可避免沾染的颜料。 就这？ 女生轻蔑一笑：“学姐，让一让，你挡到我表白了。” 黎九九看了眼她的校牌，是高一的。 怪不得这么大胆。 当年奚月都没这么虎。 不过难得被叫学姐。 黎九九问：“小学妹，你玫瑰花怎么带进来的？” “藏书包里。” “下次别放书包了，有几朵花都焉了。” 女生一愣，下意识的去看手中的玫瑰花：“没有啊，我把焉了都摘了。” 她低头去检查玫瑰花的这么一会儿工夫，黎九九就拽着原尧离开了篮球场。 周围的吃瓜群众见此爆笑出声。 女生的脸色一阵青白，直接把那束玫瑰扔进垃圾桶：“不准笑！” 她沉着脸，匆忙的往高二教学楼的方向去了。 妈的，鹿小鱼不是和她说这哥哥没女朋友吗？ 另一边。 黎九九把原尧拉走了之后，就撒开了手，一直没说什么话。 原尧便带着她绕了个路，朝着班级的方向走。 “九九。”以前黎九九话多得说不完，现在安静的走这样一段路，原尧还真有点不习惯。 “嗯。” 原尧问：“这几天没来看你，想不想我？” “想。”黎九九说：“所以就过来看你了。” “就没别的了吗？”原尧疯狂暗示。 黎九九沉默了一下，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刚才的事情：“原尧，你是不是不行了呀？” 原尧：“？” “你没高二的时候凶了，都有女生来给你表白了。” 由于黎九九前一句的话，总让原尧想辩驳一下，他可以。 黎九九听了个半句，轻声打断了他：“所以你是喜欢那个小学妹来跟你表白吗？我不来搅局，你是不是就接受了？” 原尧：“……”这清奇的脑回路。 “九九，你别多想。”原尧低声安抚她的情绪：“这次你替我解围，我没来得及发挥，下次我骂哭她，好不好？” “你不用这样的。” 原尧分明是可以那样受欢迎的。 因为他那么好。 黎九九说：“原尧，你如果喜欢她，记得和我说一声。” 她那么不好。 原尧的脚步，顿住了。 “黎九九，你这话什么意思？”原尧说话时，尾音难以控制的染上几分冷：“你觉得我见异思迁？” “我没有。”黎九九也停住脚步，她低垂了头，声音里透出几分艰涩：“我就是单纯的希望你过得开心。” 她曾见过他的墓碑，此后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无限后悔。能够再次见到他，和他在一起，她便只希望他能开心，能过得好。 “希望我去喜欢那女的，是吗？”他问。 黎九九愣了愣。 原尧似乎轻轻的叹了声气，他接着道：“九九，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下去，并且只喜欢你。今天让你给我解围，是我的私心，我想看你因为她吃醋……是我幼稚，我做错了，你别再说那种话了，好不好？” “抱歉。”他尝试着，伸出手，攥住了小姑娘纤细的手。 她的手凉得有些吓人。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黎九九终于控制不住，呜咽了一声便哭了出来。 “原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心里真的好难受……”黎九九抽噎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控制不住自己说那些话。我最近真的变得很奇怪……” 她真的好害怕，自己无力改变未来，会让原尧重蹈覆辙…… 他握住她的手的力道渐渐的收紧。 有深深的无力感从心中腾升而起。 自打她不傻了之后，原尧就隐隐察觉到她不对劲了，只是他一直没弄明白是因为什么。 没想到，前后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了。 也不必再问为什么，黎九九不会说。 “我陪你去医院。”许久，原尧柔声道。 医院？ 黎九九有些排斥，于是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原尧也不再提这件事，他转移话题，问：“你饿不饿？” “有点。” “带你出去吃饭。” “啊，不需要上晚自习吗？”她的眼角还挂着眼泪，傻愣愣的模样有些滑稽。 原尧将她眼角的泪珠子蹭掉，声音带笑：“好久没逃课了，偶尔一次，没关系。” 她觉得眼睛有些痒，想伸手去揉，被他攥住手腕。 “去不去？” 黎九九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现在是放学时间，原尧拿了书包过后，就大摇大摆的出了九中。 黎九九将他拉进了就近的精品店。 原尧还以为她是想买一些小玩意儿了，就问：“喜欢什么？” 黎九九的脚步在一堆头绳前停下。 “你选一个。”黎九九看着琳琅满目的头绳，说道。 原尧：“……我头发不长，扎不起来。” “我扎头发。”黎九九道。 原尧放心了，然后给她选了一条红色的头绳，上面缀着一只塑料做的灰色小仓鼠。 有些花里胡哨的。 黎九九问：“确定吗？” 又不是他扎。原尧揉了一把她软软的头发，说：“这个可爱，配你。” 黎九九出精品店的时候，果真用这跟头绳将低束的长发扎了一个高马尾。 灰色的小仓鼠在她发间若隐若现，看着俏皮极了。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之后，也没有在外面久待，原尧送黎九九回家。 她站在大门口，伸手将仓鼠头绳拽了下来，长发披散，衬得一张脸越发的小。 黎九九将头绳套在了原尧的左手手腕上。 “原尧，生日快乐。”套好了之后，她轻轻的抱了抱他，然后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轻声道：“这是送你的礼物，给你做了标记，你的桃花就被我斩断了哦。” 话很好听，但…… “你把你之前那条红色的头绳拿来，我们换换。” “这个可爱，配你。”黎九九唇角抿出了一个笑来。 她说着，退了一步，去看他的手腕。 “除了我，包括你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能摘下来哦。” 原尧听了，也看她难得的笑得那么开心，于是也不计较这可可爱爱的头绳拉低他大佬的档次了，他语气愉悦：“我们九九怎么这么霸道啊。” “当然。”她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原尧，你是我的。” 才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我就是这么坏，你得宠着我。 第九十章 没过几天，黎九九从黎晏口中听了一个八卦——之前和原尧表白的女生，和鹿小鱼撕起来了。 黎九九听了个大概。 那个女生孟姗和鹿小鱼从小就认识，妥妥的塑料姐妹花，孟姗和鹿小鱼提起自己喜欢上了高三的一个学长。 鹿小鱼知道了对象是原尧之后，抱着看好戏的心情随口说他没有女朋友，让孟姗去追，还说原尧喜欢胆子大的女生。 所以孟姗就真上了。 还是直接抱着玫瑰花示爱的大胆方式。 没想到踢铁板上去了。 孟姗咽不下这口气，这几天和鹿小鱼闹得不可开交。 鹿小鱼在外都是俏皮可爱的傻白甜形象，不好和孟姗公开撕，一直在忍气吞声。 不过那小学妹是真的刚，但估计会让鹿小鱼的男朋友，们，教做人。 黎九九想到这里，问：“鹿小鱼要是找你帮忙，你会不会帮？” “我帮她干嘛？黎九九你没傻吧。”黎晏瞪大眼睛，手贴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她可是要那个孟姗去抢你男朋友，这撬我闺女墙角这种行为，我怎么可能帮她？再说我还能怎么帮她啊？我还能去打孟姗一顿吗？” 黎九九排斥黎晏的触碰，她拍开他的手，说：“未成年之前不谈恋爱，原尧不是我男朋友。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会早恋吗？早恋不会有好下场的。” 黎晏：“……？” 黎九九也不想踩黎晏的痛脚，下一刻就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你最近有找新女朋友的想法？” “不找。”黎晏捧着脸仿佛在做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我要去燕大等你温柔美丽的妈妈。” 黎九九：“……” “诶，你知道吗？安姐要把头发留长了。”她转移话题：“我昨天和她聚会，她头发长得挺快的。” “哦。” “因为学舞蹈要突出属于女性的柔美，安姐就决定从改变自身的外在形象入手。这周末我和嫣嫣陪她去选裙子，你去不去啊？” 黎晏一脸莫名其妙：“我去干嘛？” “你去结账。”黎晏不争气，黎九九面无表情的说道。 “想得美。” 短暂的对话由此结束。 因为十二月月底她就要进行美术艺考，和左嫣宋宁安聚完了之后，黎九九就结束了自己所有的娱乐活动，越发认真的开始准备起来了。 美术类艺考结束得很快，通常一天就能考完，黎九九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卸下了重担，脚步都要轻快不少。 艺考的成绩出来得晚，得等到三月中旬开始，才会陆续放出来。 但黎九九也算是过了第一关了，接下来还是不能懈怠。 休息完这个星期过后，她就要去学校上文化课了。 唉，认真了就是不一样，这一年可比她上一个高三累多了。 她自己回到家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被窝里面，就是黎晏放学回来了敲她的门问她考得怎么样，黎九九都没被吵醒。 她是真的很累。 黎晏是第二天放学才看见整个人蔫了吧唧的黎九九，她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睡裙坐在椅子上，一边打呵欠一边等吃饭。 “……你这真的是睡了一觉吗？你他妈这是去打了一架吧。” 黎九九懒得理他。 周六的时候，黎晏他们去补课，黎九九就和即将考试的左嫣和宋宁安聚会。 她们考得比黎九九晚一个星期。 宋宁安的头发已经留到了肩头，还做了个特别乖巧的内扣，单单坐在那里，看着还真的是乖得不得了。 只是她一笑，依旧带了几分痞气：“九九来啦，快来，蛋糕都给你点好啦。” 黎九九没忍住，rua了一把宋宁安的头发，说：“安姐，你好乖好可爱哦。” 宋宁安：“？？？” “黎九九把头伸过来，我要rua秃你！”宋宁安长到初中，剪了利落的男孩子短发后，个子也蹭蹭蹭的往上涨到了一米七，就再也没人说过她可爱了。 黎九九其实一直很疑惑，黎晏将来能长到人高马大的187，妈妈也有170，她怎么撑破天了都只有160出头？？？160出头就算了，这具身体现在还没破160。 难道正正得负吗！ 看宋宁安的爪子过来，黎九九连忙往左嫣身后一躲。 “别别别，我编了好久的蜈蚣辫，别给你扯散了。” 她今天穿了洁白的衬衫和棕色的背带裤，配英伦小皮鞋，头顶还戴着一只柔软的棕色贝雷帽，编成蜈蚣辫的长发从背后绕至身前，软软的搭在她的锁骨处。 宋宁安“啧”了一声：“九九，你不走小学生可爱风我都不习惯了。” “九九也长大了，该试试优雅知性风了。”左嫣戳了戳她的帽子，含笑说道：“这么看真的像个小画家。” “我本来就是画家。”黎九九哼哼了两声，说。 宋宁安就笑：“那我现在问你要个签名，以后还能卖个大价钱呢。” 她们正闹着，黎九九兜里的手机忽然间响了——她之前就要求了黎隆为她购置一部手机，黎隆求之不得，还给她选了一款他认为小女孩都会喜欢的粉色。 黎九九看着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说：“我去接个电话。” 宋宁安和左嫣敏锐的发现，黎九九在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只是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说。 吃完了晚饭之后，她们又去看了部电影，然后才各回各家。 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黎九九走得慢吞吞的，进了小区也不着急回家，一个人在小区里游荡。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原尧家。 只不过这时候他们晚自习应该还没结束，黎九九刚想转身回家，轿车的大灯就照在了她身上。 灯光暗下来，黎九九看见原尧从车上走了下来，季匀紧随其后。 两家因为住得近，轮番蹭车的事儿也十分正常。 季匀看见她，大大咧咧的问：“黎九九，找尧哥啊？” 黎九九点点头。 “你先回去。”原尧道。 季匀嘟囔了一声“见色忘友”后，就转身回家了，轿车的司机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黎九九，然后将车开进了别墅中。 黎九九刚想朝着原尧走过去，他便大步的走了过来。 “你冷不冷啊？”这都一月份了，天寒地冻的，黎九九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 黎九九：“……” 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直到原尧能够平视她。 “我不好看吗？” “好看。” 黎九九听了，说道：“好看就对了，我贴了暖宝宝，不怕冷。” 原尧重新走到了她旁边，摸了摸她的脸颊，发现冰冰凉凉的：“真不冷？” “假的，但你给捂捂就不冷了。”她软着声音撒娇。 原尧听着便笑了，动作轻柔的掐了掐她的脸颊，又给她捂手。 “下次穿暖和点。”他叮嘱：“感冒了要喝药，药苦，你喝了铁定哭鼻子。” 黎九九：“我才没有那么爱哭呢。” 只是前段时间常常哭而已，现在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好了，吃个宵夜去。”原尧扯开话题，拉着她往小区外走。 黎九九站着不动，原尧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她。 “你明天要不要睡懒觉啊？”她似乎迟疑了很久，才问了出来。 原尧将“睡”咽下去，一本正经的说：“不，我早起锻炼身体。你想约我是吗？” 黎九九道：“我明天想去一趟圣母精神病院。” 原尧：“……？” 她似乎在等原尧回答要不要陪她去，就没说话。 “九九。”原尧的声音渐渐低沉：“去普通的医院就好了，你没那么糟糕。” 黎九九：“……” 原尧似乎误会了什么。 “精神病院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原尧接着说道：“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他的诊所在城西那边，我们可以明天过去。” 黎九九问：“你为什么会认识心理医生？” 原尧硬着头皮说：“我之前心理有问题，所以认识心理医生。” “啊，什么问题啊。”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现在很健康。”原尧仿佛在疯狂暗示。 黎九九的唇动了好几下，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来。 原尧看着不像是个心理有问题的人，所以会认识心理医生，约莫是因为她这段时间以来表现出的不正常。 黎九九知道自己是出问题了，但她打从心底里排斥看医生。 她心中存在的这一份危机感，支撑着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她不能失去这份压力，否则她真的会垮掉的。 原尧看她不说话，就又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明天去看电影吧，最近出了部校园青春片，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我今天和安姐嫣嫣看过了，不好看。”黎九九幽幽的说：“他们早恋，最后没成功。女主嫁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男主孤独终老。” 原尧：“……那算了，看这个寓意不太好。” “原尧，我去精神病院是为了见一个人。” “谁？” “陶丽华女士。”黎九九缓慢的说道：“有些事，需要了结一下。” 第九十一章 之前的罪名成立，主犯李国维获刑，而他的妻子陶丽华女士被牵连，但因为有过发疯的精神病史，被送入了圣母精神病院，这对于她来说，可比住在牲口棚里要好得多了。 黎九九提前向精神病院打过电话预约，所以周日的时候很轻易的见到了她。 她穿着蓝白的病号服，坐在病床上。茫然的看着窗外的一片素白。 窗台半开着，冷风嗖嗖嗖的灌了进来，黎九九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陶丽华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双眼便明亮了起来，情绪也开始激动。 黎九九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现在虽然光洁如新，但曾血流如注：“是因为你，我害怕你，你不要靠近我。” 她想起最后看见黎九九时的模样，小姑娘满脸的血，了无声息。 陶丽华退缩了，讷讷的看着她：“妮妮，妮妮，对不起。你别怕妈妈。” “我不是你的女儿。”黎九九语调平静。 “你是，你就是！”她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我前段时间花了大量的金钱，拜托别人去帮你查你的女儿的下落。”黎九九缓慢的说道：“她在三岁的时候，因为痴傻，被父亲李国维偷偷的丢到了岚城中。” 陶丽华由此受到了打击，原本只是轻微的疯癫，越发严重。 “后来她被一家福利院收养，但是没有人愿意领养她，因为她的精神不正常。善良的院长让她一直留在了福利院内，她现在还在那里。”她接着说道：“如果你能够痊愈，从这里出去，可以去那所福利院见见她。” 陶丽华不住的摇摇头，她的情绪越发激动：“你就是，你就是！小时候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说自己不是妮妮，长大了也还不认妈妈。你太不孝顺了……你是妮妮，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为什么一直哭着说要回家呢！” 黎九九一怔。 “回家？” “对，我想带你回家，你不愿意。还一直哭着说，说你要找爸爸。可是李国维根本不是个东西，你为什么要找他呢！” 黎九九：“……” 结合黎晏说，这具身体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事情，黎九九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从陶丽华的病房出来了之后，黎九九越发不在状态。 原尧就在病房门口等她，方才她们说的话，他多半也听到了。 他看黎九九心不在焉，就牵住她的手，将她往外带，一边说道：“她真正的女儿真的在福利院吗？” “在的。”黎九九回过神来，答道：“只是在十岁的时候，生了病。小孩子抵抗力差，福利院也没有多余的金钱，她没能熬过去。” 她和陶丽华那样说，也只不过是看她可怜罢了。 原尧明白黎九九的苦心，他轻声道：“九九很善良。” 黎九九没有回应。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她犹豫着，和原尧说：“原尧，你知道吗？我好像真的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又或者是说，另一个她，但也是她。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又或许她本该就是属于这里的，她本该在这里遇见原尧。 “除了你在这里之外，我好像又找到了一个留在这里的理由。” 原尧便问：“不留在这里，你想去哪？” “不想再去哪了……就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原尧觉得这丫头是真的病得不轻。 周一。 黎九九恢复了正常的三点一线的学校生活，虽然时常会跟不上进度，又或者常常难以控制的走神，但总体来说，日子是相当的平静无波的。 三月底的时候，艺考的成绩出来了。 黎九九取得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是真的很优秀，如果她高考时文化课不掉链子的话，拿到燕大的录取通知书是没有问题的。 她怀着这样的好心情进行了四月份高考前的体检，又惊喜的发现自己个子蹿高了一些，已经超过160了。 为此，黎晏还嘲笑她：“诶，看起来长高了那么可怜的一点，比艺考考得那么好还要高兴？黎九九你也就这么点志向了。” 黎九九回以冷笑：“原尧长得高就行了啊，他成绩甩你一条街就算了，身高还稳定不变高你两公分。” 黎晏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宝贝小棉袄离自己远去了，小姑娘从从前的爸爸吹，变成了现在的原尧吹。 转眼就到了六月份。 天气很燥热，连带着人也跟着焦躁不安了起来。 黎九九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却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而是因为…… 原尧的死期快到了。 她在来之前调查过，他与沈映阳的车祸，就出在六月底。 他会死在这个月。 而到现在为止，她原本的计划还没有显著的成效。 黎九九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高考的前两天，黎九九跑了一趟岚城警局。 她找的是沈卓案的负责人，一位姓鲁的中年警官。 其实这件案子拖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从前刚出的那一会儿，因为手法残忍，骇人听闻，也曾派了许多位专家前来帮助破案，但因为一直没有结果，也就渐渐的被人们遗忘了。 她是在艺考结束后，来找的这位鲁警官，他对于手中积压的这桩案件很是头疼，但因为缺乏关注，他也就将这个案子渐渐搁浅。 所以当黎九九跑过来，主动提供线索要求他继续调查的时候，鲁警官是很懵逼的。 这个还在上高中的小屁孩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鲁警官本来不想理会，只以为她是恶作剧，但耐不住黎九九搬出了市长赵自成先生给他施压。 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查下去了。 偶尔黎九九会过来问一问调查进度，鲁警官却没什么能告诉她的。今天她显然来得更着急，身上还穿着校服，像是刚从学校里跑出来的一样。 “小姑娘，你这都快高考了，怎么还往这儿跑？逃课了？” 黎九九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说：“我怕我来的晚，您就下班了。您现在有空吗？” “我正打算下班。” 黎九九道：“我请您去外面的那家咖啡厅坐坐吧，我有关于案件的事情想问您。” 鲁警官知道她固执，点了点头，换上便服后，就和她去了不远处的咖啡厅。 也不需要她问，坐下来之后，鲁警官就主动说道：“很抱歉，我能力有限，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你提供的线索因为时间隔的太久了，能查到的东西，所剩无几。” 这一年的查案手段远没有后世那样先进，去查一个隔了将近一年的案件，一应的证据也都随着时间渐渐消失。 很不好查。 黎九九沉默了许久，她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指认周芬。但她没有证据。 “没有指纹，没能找到凶器，更没有目击证人。”鲁警官接着说道：“罪犯无异于是极为聪明的，钻了一个大空子。” 目击证人。 黎九九呢喃了一下这四个字。 她会主动去查沈卓案件，便是怀疑车祸会与周芬有关——毕竟，牵扯到了沈映阳，而有过犯罪记录的周芬恰巧是沈映阳的母亲。 这也是黎九九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缘由了。 那么周芬对于原尧的敌意，从哪里来？ 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但…… 沈卓出事的地方在城南，而朝阳花苑，就在城南，原尧住在城南。 会不会是原尧当天晚上撞见了周芬行凶？ 他就是那个目击证人。 周芬见到了原尧之后，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又一次策划了一场□□无缝的谋杀。 但和沈映阳又有什么关系？周芬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去害沈映阳的。 黎九九想得头疼。 许久，她抬眸，对着鲁警官说道：“鲁叔叔，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可以，你能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吗？” “……” 对话是在晚上七点左右结束的，鲁警官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将她送到了朝阳花苑才离开。 书包都没背的黎九九一身轻松的回了家。 黎晏九点钟下了晚自习回家的时候，背了两个书包。 他把黎九九骂了一顿。 黎晏觉得她是真的心大，都快考试了，黎九九竟然还有心情逃课。 “黎晏，高考结束后，跟我去个地方。”黎九九说道。 黎晏：“哪？” “一个考验你胆量的地方。” 黎晏：“……鬼屋吗？” 黎九九吐出四个字：“杀人现场。” 黎晏无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高考前夕。 黎九九去得有些晚，桌面上空空如也，她还有些不适应——自打她又回来上课后，原尧开始每天给她带早饭。 她刚刚坐在座位上打算趴下，就被原尧揪着领子带起来。 “干嘛呀。”昨天想的太多，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噩梦，黎九九没睡好，黑眼圈又重了。 “为什么没上晚自习？” 黎九九道：“有事，秘密，不告诉你。” 原尧从不逼问她，于是就说：“那你下次逃课，能不能带上我？” “明天就高考了，没有下次。”黎九九说着，又很着急的改口：“对。有下次，一定有的……等大学了，我们一起逃课吧原尧。” 原尧：“……” 高考的前一天过得十分普通，与过去无数个学习的日子没有区别，但教室的氛围明显不同。 晚自习的时候，隐隐有闹腾的声音出现。 谁都知道，这是高三七班最后一次晚自习。 也是他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晚自习。 成长伴随着分离，或许高考后，曾经朝夕相伴的同学就将天各一方。 第九十二章 六月七号。 黎九九昨晚睡得还不错，今早也醒的早。如同每一个普通的清晨一般，她洗漱完毕后，换上了宽大舒适的校服，拎着书包下楼。 六点半的时候，黎晏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慢吞吞的走了下来，还在打呵欠。 黎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他这没精打采的模样，张口就想训斥。 黎晏抬头望天花板并掏出了一张准考证拍在茶几上。 黎隆：“……”算了，放过他。 知道两个孩子今天都要高考，阿姨一大早就起来做了丰盛的早餐。 黎九九其实也没吃多少，不过看黎晏吃得还挺开心的，吃完了早饭之后，家里的司机就要送两人去九中。 九中设了考点，他们就是在本校考试的。 车子缓慢的从大门开出，都还没有出小区，司机刘叔就忽然踩了刹车。 轿车前挡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着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眉骨处有一道指甲大小的伤疤，充斥着不羁的野性。 他挡在车前，隔着挡风玻璃，目光直视前方，落在了坐在后座的黎九九的身上。 黎晏皱眉：“这他妈谁，冲出来找死呢。” 黎九九和他对视了一眼，难掩惊讶。 小北哥……也来了？！他怎么过来的？ 黎九九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然后轻声说道：“你先去学校，他是来找我的。” 黎晏想不通自己闺女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看起来挺凶的老哥的。 “他会不会打你啊，长得就不像个好人。”黎晏关切的说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 黎九九道：“没关系的。” 她说着，就下了车，黎晏刚想跟上，黎九九就十分不欢迎的“砰”的一声将车门给关上了。 黎晏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差点就被这小丫头撞平了。 他看黎九九下车之后，那个男人就退到了一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人还十分礼貌的朝着他颔首。 周初北对着黎九九说道：“那是年轻的黎叔叔？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啊。” 黎九九把他扯了回来，说：“你去认了亲，就准备回答我爸的所有问题吧。” 她转过身，朝着黎晏挥了挥手。 黎晏：“……” 轿车缓缓的开走，黎九九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周初北脸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初北说：“我来找你，带你回去。” 黎九九用一种十分无语的目光看了他好几秒，然后抬脚往外走。 周初北三两步追上她，说：“你跑什么？还真打算再去参加一次高考吗？” 黎九九避开他的手，声音极其冷静：“周初北，你还要再耽误我一次高考吗？” 周初北愣住。 眼前的黎九九，在这个时代才十七岁，未施粉黛，白皙的脸庞很是稚嫩，穿着蓝白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 很可爱，很干净，充满了稚气。 他紧抿着唇，低低的问：“不能为了我，再放弃一次吗？你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待得太久了，你会迷失了自己。” 黎九九险些被气笑：“小北哥，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年来有多努力啊？你简简单单的一句我不属于这个时代，你就想让我放弃？为了你？为什么要为了你？” “抱歉，不值得了。” 上一次她高考缺考，是因为周初北危在旦夕，她不得不去帮他；而这一次，他完好无损，却想以简单的一句话，抹杀她所有的努力。 所以是不值得。 她不想耽误时间，绕过怔愣的周初北，快步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黎晏让刘叔等在了小区门口。 黎九九忍不住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她上了车，车子重新启动。 黎晏看向窗外，下巴扬起一个四十五度的角，淡声说道：“怕你赶不上。” 黎九九把他的头掰回来。 黎晏：“……卧槽你干嘛！” 黎九九笑得乖巧：“谢谢爸爸等我没。” 黎晏轻哼了一声。 高考的这两天，周初北并没有再出现，黎九九也没有去在意他，而是专心考试。 努力了那么久，也该有一个好结果才是。 最后一门是英语。 这是黎九九擅长的科目，因为她常常往国外跑，去找何处巡演的妈妈。 她又检查了一遍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她坐在窗边，稍稍偏头，便有斑驳的阳光打在她稚嫩的脸庞上。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她坐在了二十七年前的考场上，迎接着她接下来崭新的人生，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未来。 广播提醒还剩下三十分钟的时候，黎九九提前交了卷。 高考的时候，一般来说是不会有学生提前交卷的，所以黎九九走出考场，外面空无一人。 她缓慢的下了楼，却不急着出校门，而是停留在了考场外的一片树荫下。 六月的阳光已是十分灼热，她却并不觉得热，闲散的靠在粗壮的树干上，默默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结束考试的铃声响起。 结束了高考的学子们从考场内走了出来，还有几个过度兴奋的，是用冲的方式。 一个，两个，三个…… 黎九九耐心的等待着。 直到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属于她的少年。 “原尧。”她直起身，看向他的方向，轻轻的喊了一声。 原尧看见在考场外的黎九九，有些诧异，反应过来她是提前交卷了。这丫头，要提前交卷也不说。 他其实写完试卷已经很久了。 黎九九已经朝着他奔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在前进，只有她是在后退，与前行的人流格格不入。 仿佛与世界背道而驰。 人流拥挤，但她的脚步并没有片刻的停歇，直到她扑到了原尧的怀里。 周围全都是学生，他们朝着黎九九投出了好奇的目光。 黎九九一点也不在乎那些目光，她软着声音，说：“我来接你出考场啦。” 所以她提前交卷了。 原尧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搂着小姑娘的腰，另一只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脸都晒红了。为什么会想要接我？” “因为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她笑得那么甜，比六月灿烂的阳光还要明媚。 黎晏慢吞吞的从考场出来，经过他们的时候，干咳一声：“注意影响啊。” 黎九九偏过头去，主动握住了原尧的手，说：“现在，不是早恋了哦。” 黎晏：“……”他也不明白，黎九九怎么这么执着于“不早恋”。 原尧眉眼间融出暖洋洋的光，他牵着黎九九，说：“走了。” 黎晏被丢在后面，看他们的背影，头一次觉得，还挺和谐的。 ……也很般配。 但是想到在这个高考结束后漫长的假期中，会发生什么，他的心就忍不住沉了下来。 他们能改变未来吗？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吗？ 高考结束后，黎九九没有和他们出去玩，而是径直回了家，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紧绷的情绪因为高考结束得到了短暂的放松，只是最后她还是被噩梦给惊醒了。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黎九九长吁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去洗漱换衣服。 她打算出门去找一趟原尧，问一些事情。 黎九九之前就想问了，只是因为怕原尧会分心，会担心她为什么要问这个，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她出了门，却猝不及防的看见了蹲在门口的周初北。 他看着有些狼狈，衣角染了灰尘，一双眼黯淡无光，只是在听见响动后他抬头看过来，眼睛便倏的亮了起来。 黎九九看了他一会儿，周初北看她还不过来，就只能自己站了起来，然后虚弱的走到她旁边。 “九九。我没钱，饿了两三天了。”周初北软和了态度，放低了姿态，对着黎九九说道。 黎九九深以为然，并且感同身受：“我刚来这儿也这样，你习惯了就好，不习惯的话就赶紧回去吧。” 周初北：“……？” “要不然，你教教我怎么习惯？” “哦。我捡破烂过来的，还养过爸爸呢。”小姑娘说话时，微微扬起了头，似乎很是得意。 周初北震惊：“混的这么惨？” “对啊还有人欺负我。”黎九九说着，唇角抿出一个笑：“不过原尧帮我打回去了。” 周初北：“……” “九九，我头有点晕。”周初北身体摇晃了两下，虚弱的往她身上靠：“快，扶我进去。我去拜访一下黎叔叔和咱爷爷。” 后世的黎隆很疼周初北，和疼亲孙子差不多。 “哦。你身上脏了能不能别靠我太近，我这是新裙子。”黎九九揪了揪自己鹅黄色的小裙裙，不满的说道。 “呵，小时候你穿小白裙和我玩泥巴那会儿，不见你爱干净。” “你有脸提，我爸因为我弄太脏，骂了我一顿。” “我爸打了我一顿。” “你那么糙，和我能一样？” 周初北：“黎九九你就是欠锤！” 她还没来得及和周初北闹起来，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黎九九。” 原尧站在不远处，目光平静的看着黎九九和一个看起来年纪挺大（？）的男人打打闹闹。 他妈的，这谁。 原尧目光落在周初北身上的时候，周初北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原尧。 这他妈就是原尧？ 就这？ 就这？ 就他妈这。 第九十三章 黎晏是个熬夜达人，一般来说都是凌晨睡到中午，然后直接起来吃午饭。今天他下楼的时候，发现楼下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他看过去，见是高考那天早上见到过的男人，黎九九还因为他耽误了些许去学校的时间。那男人的坐姿极为随意，仿佛就把这儿当成他自个儿家了似的。 原尧都没他随意。 看黎晏下来了，原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黎晏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这么听话，他走过去刚想说话，就看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挺直了背脊正襟危坐。 周初北十分自然的和黎晏打招呼：“黎叔叔好。” 黎晏：“？？？” 他一脸懵逼的坐到原尧旁边，和他小声哔哔：“这大哥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黎九九带的呗。”原尧面无表情，心情不佳的说：“趁着他脑子有问题，你赶紧把他哄出去。” “哄出去还是轰出去？”黎晏看了眼坐姿端正的周初北：“你怎么不去。” 原尧反问：“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他们并没有刻意将声音压低，周初北听得一清二楚。他示威性的朝着原尧说道：“这是我半个家，我还在这过过夜，你呢？” 原尧黎晏：“……” 黎九九从餐厅抱着一堆零食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她连忙救场：“他小时候皮，有次回岚城过年，他在家里放鞭炮，吓到嫣嫣了，怕被周越叔叔打，连夜跑这儿来求收留来着。” 黎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他……” “对，叔叔，就是我！” 黎九九听见这称呼惊了：“小北哥，你一个二十三岁的怎么好意思喊我十八岁的爸爸叔叔？” “小九，不可以对叔叔不礼貌。”回到过去，周初北决心做一个根正苗红的上进青年，在少年黎叔叔的面前先刷上一波印象分再说。 黎晏接受了周越他儿子从二十七年后的时空来到这里的事实，还他妈是追着他闺女来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周初北是吧，九九和我说起过你。” 周初北惊喜：“啊是吗？叔叔我和小九关系可好了，从小都是我罩着她。小九是和叔叔夸我吗？” “这倒不是。”黎晏缓慢的说道，看向他的眼神渐渐不善：“九九说你带她去酒吧打架来着。” 周初北：“我没有，她瞎说的。” 黎九九记得自己从前是和黎晏随口提了一嘴的，没想到竟然被他记到了现在。 黎晏瞪着周初北，说：“等将来黎九九出生了，老子一定不能让你把她带坏了！让周越带着你滚远点。” 周初北：“……” 被忽视了大半天的原尧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在场的三人。看他们如此自然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竟也分不清，究竟是他傻了还是他们傻了。 他甚至还不确定的问：“你真是……来自未来？” 黎九九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对呀。一早就和你说了嘛。” 她走到沙发边，把黎晏挤开，自己坐到了原尧的旁边，和他挨着。 动作一气呵成，气得黎晏伸手去拉黎九九的头发，说：“黎九九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爸。” 他都还没碰到她头发，就被原尧沉着脸拍开：“黎晏，别动手动脚的。” 黎晏：“……” 我他妈…… “你怎么和我叔说话呢。”表现的机会就在眼前，周初北当即说道。 原尧目光冰冷，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周初北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两人的目光交汇，传递出只有彼此明了的神情。 “你们能不能别闹了，我现在看起来难道不是很严肃吗？”黎九九出声打断了他们间的暗潮汹涌。 周初北似乎是察觉到她要在此刻对原尧和盘突出，冷哼了一声，说道：“黎九九，你是真的什么都敢说。” 黎九九随手拿了包薯片砸他身上。 伴随着周初北吃薯片的声音，黎九九缓缓说道：“我一开始就没有骗过你，只不过你不信我，还认为我是在说傻话。我说着说着说久了，你就不当一回事了。” “原尧，我来自二十七年后的时空，我来自未来。一开始喊你叔叔，也是真的因为你和我爸是一个辈分的人。” “虽然我和你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是你放心，我是愿意留在这里的。” 被世界遗忘了，都没有关系。 因为喜欢你，因为爱你。 黎晏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倒是周初北，忍不住看了眼黎九九，目光中透出些许惊愕，更多的是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原尧的面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黎九九不会做这样的恶作剧，黎晏和那个叫周初北的男人也不傻，所以说，黎九九说的都是真的。 黎九九不傻，她很正常，从前她所说的那些“傻话”，其实都是真话。 只是他一直当成傻话来听了而已。 他身边的小姑娘来自未来，遥远的未来，和他都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他们之间，差了二十岁？还是三十岁？ 那样长的年龄沟壑。 怎么也跨不过吧。 若干年后，他已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而他的小姑娘，依旧还是年轻的小姑娘。 原尧忽然间想起了从前黎九九醉酒时，哭着说的那些话。 “你要是能年轻个二十岁就好了。” “我不喜欢大叔嘛，你晚出生个二十年我就喜欢你了。” 但原尧不曾忘记，黎九九也说过—— “你等我，我就不嫌弃你老。” 她可以，但他可以吗？ 别人会怎么看她？ 黎九九娇气，得宠着哄着，原尧难以想象她将来被人指指点点，会掉多少眼泪。 他一点都舍不得她哭。 她一哭，他就难受。 黎九九看原尧半晌都不说话，不由得有些紧张，她都不嫌弃他年纪大了，他在犹豫什么呀？ 黎九九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袖子：“原尧……” “你和我们小九差了二十三岁呢。”周初北看原尧的脸色，就隐隐猜到了他是在想什么，于是他打断了黎九九的话，开口说道：“她二十二岁的时候，你和黎叔叔一样大，都是四十五岁。二十三年啊……啧。” 黎九九被他气到了：“周初北，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黎晏见黎九九急了，怕她伤心，也开口宽慰了原尧一句：“原尧你也别太担心，你这个月就死了。到时候就是这丫头比你大了。” 原尧：“……你他妈说的这是什么话？” “黎九九说的。”黎晏甩锅。 黎九九见状不妙，默默的酝酿了一下情绪，便红了眼眶。 原尧心一慌，连忙说：“你哭什么啊，我又没凶你。” 黎九九抽噎着，说：“原尧，你这个月可能会死掉……如果我不能改变这一切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只能在未来看见你冰冷的墓碑，孤孤单单的矗立在墓园中……” “……” 从黎九九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原尧总算是听明白了。 出车祸？还是和沈映阳一起？ 原尧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这个暑假都不打算回燕京。 难不成沈映阳还能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和他一起出个车祸？ 搞笑呢？ 他伸手给黎九九擦眼泪，温声哄道：“你先别哭了，我们把事情捋一捋。” “哦。” 然后就真的不哭了。 原尧：“……”很棒，收放自如。 已知的信息很少，黎九九其实刚才都已经一边哭一边说完了。 “小北哥，你在那边有查出什么来嘛？”黎九九将目光转向脸色有些差的周初北。 周初北道：“我他妈没事查他怎么死的，我有病？” 黎九九就不想理他了。 “九九，你为什么会怀疑和周芬有关系？我并不认识她。”原尧见此，就问出了自己疑惑的地方。 黎九九说：“你认识的，你再好好想想。你一定在城南见过她的。” “什么时候？” “去年八月三十号晚上，你应该是在城南这边见过她的。”黎九九一早就想问了。 距离去年八月份，都快一年了，又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士，原尧并不记得。 黎晏说：“没关系，黎九九说今晚去探险，你到时候晚上来找我们，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说不定就记得了。” “探什么险？” “她要去杀人现场。” 原尧费解：“为什么不白天去？” “因为沈卓叔叔死在晚上。”黎九九回答道。 周初北终于忍不住插嘴：“黎九九，你是想在那边遇上什么啊？还挑大晚上去。我可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小北哥，我没喊你去。你别怕。” 周初北：“去鬼屋吓哭的人可不是我。” “你不装鬼吓我我能哭？”提起这一茬黎九九就气得不行：“兆哥和橙子他们都在，你谁都不吓就吓我！” “谁让你好吓？”周初北理直气壮：“我不吓你吓谁？” “周初北你不要太狗，你信不信我现在拧掉你的狗头！！！” “呵。” 听着他们间的交谈，原尧眸色微深。 黎九九二十二年的人生中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他。 他没有参与她的任何。 他连出现在未来都是一种奢侈。 中午吃完了午饭之后，黎九九带周初北去挑个房间住下来，周初北像是主人家一般率先上楼，一边说：“就以前那个啊，让我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黎晏拍拍原尧的肩膀：“酸了？那是九九发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用你说。”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关系有多好。 “你就说实话吧，你酸不酸。” 原尧：“……”他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黎晏“啧”了一声，说：“你放心，我看那混小子不顺眼，还是你比较靠谱，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为什么？”原尧可不信黎晏能这么好心。 “咱是兄弟啊！都处两年了！” “真的？” 黎晏摸摸下巴，笑得一脸灿烂：“主要吧，我比较想听你喊我爸爸。” 原尧：“……我艹。”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黎九九的爸爸是谁不好，偏偏是黎晏。 “来吧儿子，叫声爸爸来听。”黎晏笑眯眯的说。 原尧当然不可能叫，他是有大佬包袱的男人。 想让他喊爸爸？呵…… 再过一阵子吧。 第九十四章 黎隆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了家里多了一个小青年还挺纳闷，黎九九看见了他甜甜的喊了一声“爷爷”，这小年轻也恬不知耻的跟着喊“爷爷”。 黎晏趁着黎九九和周初北去餐厅，和黎隆说道：“九九朋友，和她一样傻，要在咱家住一段时间。” 黎隆偏过头往餐厅望了一眼，说：“阿晏啊，你说我是不是长得显老？九九那丫头喊爷爷就算了，那小年轻比你还老，怎么也拉的下脸喊我爷爷。” 啥叫比他还老？黎晏面无表情：“你是挺显老的。” 餐厅里。 周初北问：“奶奶呢，怎么没看见她啊？” “奶奶还没出现吧。” “爷爷不会是二婚吧？”周初北诧异。 黎九九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是三婚哦小北哥。” 周初北：“……” 吃完了晚饭之后，他们和原尧约定了在小区门口碰头，黎九九怕有蚊子咬，还特地多穿了一件防晒衣防蚊子。 周初北嘟囔：“怎么还那么麻烦。” 一年前的案发地点，其实距离朝阳花苑并不远，黎九九提前看过地图，所以能够顺利将他们带过去。 越带越偏。 说真的，黎晏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朝阳花苑这边还有这么一块地。 杂草丛生，蚊虫漫天，还有不知道哪里飘过来的臭味，就是没有那条传说中的臭水沟。 黎晏被叮了好几个大包，渐渐不耐烦：“黎九九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要不然我先撤了吧，痒死了。” 而且这里除了杂草和蚊子多了点，一点也没有恐怖的氛围，往后退退就是很热闹的街道，而从这边过去，是一条河。也就这一块荒凉了点。 “没找错。”原尧缓慢的说道：“河那边有个烧烤摊，这边的水沟味道太大，本来就计划要填上。后来这边出了命案，因为要保留现场，所以这边的这条水沟拖到了去年年底那会儿才填上。” “也就是说，前面是街道，后面是烧烤摊，两边都是人流的聚集地。”黎九九若有所思比对着两方的距离。 黎晏说：“周阿姨也太大胆了吧。不过奇了怪了，他们就没闹出什么动静吗？” 黎九九想到一个可能性，背脊发寒。 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她只是在杀害了沈卓之后……特意来这里抛尸而已。 那么第一案发现场在哪？ 当时正是暑假，沈映阳整天都在家里，他三十号当天还曾看见过沈卓，并且当天周芬女士也并未出门。 那第一案发现场，就只剩下了沈映阳他家了…… 黎九九想得入神，原尧脸色古怪的问她：“九九，你确定沈卓是死在这儿吗？” 原尧只知道有这么个命案，只不过没有关心过具体位置。 “抛尸在这儿。”黎九九道。 原尧手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好。” “你脸色有点难看诶。”黎九九收回思绪，关心的看着原尧：“你是不是害怕？你别怕，我会保护你哒。” 周初北：“好好说话，没事卖什么萌。” “关你什么事，你闭嘴。” 原尧看了眼他们两个人，说：“那我的确是见过她。” 黎九九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 “那天季匀他们在河边吃烧烤，我来得比较晚。”原尧的声音压得低了些许，夏日的晚风，吹得人心中发凉：“我看见了一个拖着大麻袋的女人，很吃力。因为袋子上好像有血，我还多看了好几眼。” “是什么？”黎晏问。 “我本来没打算问，是她自己主动和我说，里面都是要送给烧烤摊的货。”原尧觉得有些恶心，他接着说：“然后我就去那边吃烧烤了，也没在意那个女人。” 众人沉默了下来。 黎晏呕了一声：“你们吃的烧烤该不会……” “黎晏你恶不恶心。”想想也不可能。 “你这个月去燕京，会和周芬碰面。从她主动和你说里面是什么就可以看出她多疑的性格，所以说……”周芬看见原尧会惊慌不安，会想方设法的解决掉一切隐患。 这对于原尧来说，可谓是无妄之灾。 黎九九说完了之后，看在场的三个人都看着她不说话，她有些纳闷：“我说得不对吗？” “闺女，你想象力真是丰富。”黎晏最后给出评价：“周阿姨害原尧就算了，为什么要带上阿阳？” “你还叫她阿姨？” “哦，周芬。” 黎九九这才说道：“可能是沈映阳叔叔倒霉叭。” 但，怎么说都不成立。虽然她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看他们都不赞同，就只能另寻可能了。 “原尧，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牵连了沈叔叔？”周初北若有所思的看向原尧。 这话有挑事的嫌疑，原尧淡漠的说道：“小孩子懂点礼貌，你喊黎晏什么，就喊我什么。” 周初北：“……” “原叔叔。”他皮笑肉不笑。 黎九九笑出声。 “小九，对原叔叔要有礼貌，你喊他名字，他会生气的。”周初北目光转向黎九九：“得喊，原叔叔。” “小北哥，你可以喊我黎阿姨，我不介意的。” 周初北冷哼了一声。 最后也没有得出结果，反而让黎九九摸不准这事到底和周芬有没有关系了。但无论有没有关系，黎九九都会把周芬送进去的。 离开了这里之后，黎九九有些饿了，就提议去吃宵夜。 周初北：“吃烧烤。” 说着，他目光挑衅的望了眼原尧。 “原叔叔一起吧。” 原尧没理会他，而是问黎九九：“想吃什么？” “便利店买份关东煮就好啦。”黎九九道：“小北哥，你去吃烧烤吧。” 周初北吃得下才有鬼了。 不过他又一次明白，黎九九的胳膊肘一点都不偏向他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竹马。 翌日。 因为今天是高三年级的毕业典礼，原尧和黎九九约定了要一起去学校参加，所以今天便早起下楼，准备吃个早饭。 原绮山和他的继母都在。 他目不斜视的坐了下来，安静的吃早餐。 继母万菱比原绮山小了整整十岁，保养得宜，看起来十分年轻，惹人注目的是她微突的小腹，很是惹眼。 她看着原尧，露出友好的笑容：“阿尧下来啦，今天阿姨做的小笼包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原尧没吱声。 原绮山皱了皱眉，想让原尧对长辈尊敬一点，但是这儿子对他都是无视的，他说了也没什么用。 “你收拾一下，过几天我们就回燕京了。”原绮山喝了一口牛奶，说道：“我打电话问过你的班主任，他说你的成绩很不错，考燕京的大学不成问题。” “这个月？” 是他要跑去燕京和沈映阳出个车祸？ 原尧道：“我下个月再去。”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念叨着你。当初你放着燕京的高中不上，非得跑到岚城来，老爷子就已经很生气了。”原绮山沉着脸道：“兜兜转转，你最后还不是得回燕京上大学？早点回去，也让老爷子消消气，去年你寿宴参加到一半就跑回来，我还没跟你算账。” 原尧放下筷子：“我为什么来岚城？因为不想在燕京看到某些人！” 结果，这位万女士竟然还是追到岚城来了。 “什么叫某些人？原尧，你知不知道尊敬长辈？” 原尧冷声道：“没见过爬学生家长床的长辈。” 原绮山倏的站起身，勃然大怒：“你他妈这些年的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本来以为你高三了收敛了认真学了，没想到还是这副鬼样子！” “骂完了？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几句，你腻不腻？” 原尧早餐也不吃了，说完了之后就转身出门了，把原绮山气得不轻。 善解人意的万菱自然是忙不迭的安慰丈夫。 黎九九没能等到原尧。 黎晏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咱先走吧，他指不定是睡过头了。” “你去吧。”因为原尧这个月会出事，黎九九的情绪一直以来都很紧绷，看不到原尧，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起来。 她说着，就脚步匆匆的回了小区。 黎晏对她有些无奈，但也由她去了。 黎九九想也没想的就敲响了原尧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有些面熟。 女人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前年过年时，被少爷带回家的那个女孩：“九九是吗？还记得我吗？” “方姨好。”黎九九记起来，连忙打招呼：“请问原尧在吗？” 方姨温声答道：“少爷今早和先生吵了架，跑出去了。” “那他去哪儿了呀？” 方姨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黎九九有些失望，和方姨道了谢之后就很快离开了。 万菱从客厅走出来，问：“那是谁？找阿尧的吗？” 方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去忙活了。 另一边，黎九九拨通了原尧的手机号码，对方很快就接通了，黎九九松了一口气，问：“你在哪啊？” “吃早餐啊。” “哪家早餐店，我来找你。” 原尧总觉得自己和黎九九来了个角色互换：“你没去学校？” “我还在小区。” “等我。” 原尧就在附近吃的早餐，知道了黎九九在找他，剩下的也没吃了，还多打包了一份早餐。 走到小区门口，他看见了乖巧等在小区门口的黎九九。 黎九九一眼便看见了他，连忙朝着他跑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原尧的错觉，总觉得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是说要一起去学校吗？” 原尧沉默了一下：“我忘了，抱歉。” 刚才实在是太生气了，都气饿了。 “给你带了早餐，快吃个灌汤包，可好吃了。”原尧把手里的早餐递给黎九九。 黎九九气鼓鼓的盯着他。 “九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原尧摸了摸她的脑袋，牵着她往学校的方向走：“你担心我会出事。” 黎九九哼了一声：“你知道你还敢玩消失。” “去年你回来之后，情绪就开始不正常，也是因为这个？”他柔声问道。 “……嗯。”黎九九道：“现在说开了，我觉得好多了。” 以前还因为这个在原尧面前哭鼻子，黎九九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怕你不信我。” 原尧说：“从前是我不好，我会正视你每一句话的。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明白吗？”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要对我有信心。”他说：“我很厉害的。” 黎九九看了他一眼，小幅度的撇了撇嘴。 原尧：“……你说了，我肯定会警惕啊！我又不傻！” 黎九九捏了个包子塞他嘴里。 “别说了。”黎九九道：“我会保护你的。” 嚼着包子的原尧决定吃个软饭：“好。” 两人分完了灌汤包，快到学校的时候。 “九九。”原尧忽然喊了她一声。 “嗯嗯？” “我要回燕京了。”他不想瞒着黎九九，也瞒不住，还会让小姑娘担心，不如让她知道。 黎九九：“……” “你去送人头吗？”黎九九抿了抿唇：“七月份再去。” “九九，没关系的。等解决完一切，我就回来找你。” 原尧并不想逃避，不解决这个隐患，黎九九可能一直都会惴惴不安，既然如此，不如迎难直上。 而且，如果拖拖拉拉，那么一切就又成了未知的，反而更加危险。 他不信，已经知道结局的他，还会重蹈覆辙。 黎九九抓住了他的手，她的手软软的，还有些凉：“我和你一起。” “在二十七年后，我在你的坟墓前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会一直在。” 原尧：“……话是挺好的，你强调坟墓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真的可伤心了，每天都在哭。”黎九九停下脚步，仰起头看他：“我知道你不舍得我哭，那你就一定要活着。” 活下去。 活到那个绚烂多彩的未来。 第九十五章 原绮山定了十五号的飞机，这几天原宅就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了，不过有佣人在，也不需要主人家来收拾什么。 只是原尧看着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决定不把它们带回燕京了，只是也不想留在这里，索性就搬到明珠苑去。 黎九九晚上和黎晏煲电话粥的时候听了，忍不住说：“你房间的东西，都是你自己搬去明珠苑的吗？” “不然呢。” 黎九九半天都没说话，她本以为，这些都是当年原尧去世之后，原叔叔做主搬的……原来不是么？ 那原叔叔在原尧去世后做了些什么？ 他只是雇佣了保洁阿姨，定时打扫明珠苑的房子。 是弥补吗？ 黎九九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说：“那你明天等等，我喊黎晏和小北哥过来，帮你一起搬吧。” “周初北？他怎么还住在你家。” “小北哥没地方去嘛。” 挂断了电话后，原尧沉思了片刻，决定送给周初北一个爸爸，省得他一整天缠着黎九九。 妈的要不是怕黎晏追着他让他喊爸爸，他也去住黎九九家了。 原尧拨通了周越的电话。 “帮你搬家？原尧你想得美！老子好不容易约到嫣嫣了，要过二人世界。” 原尧慢悠悠的说：“我这儿有你失散多年的儿子，你不想见见？” “放屁，老子将来生也是生闺女。” “呵呵。” “你笑个屁。” “我给黎九九打个电话。” 周越心中不好的预感一晃而过：“给她打电话干嘛？” “让她约左嫣来帮我搬家。” “原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让女人来给你搬家？” 原尧：“你来不来。” “大家都是兄弟，你搬家我肯定帮。” 搞定。 翌日。 黎九九起了个大早，然后挨个去敲黎晏和周初北的房门，把他们给敲起来。黎晏已经习惯了黎九九时不时的骚扰，倒是周初北臭着一张脸。 “黎小九，没重要的事，我跟你没完。” 黎九九看他都还没洗漱，又把他推去卫生间，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小北哥我劝你对我尊敬一点。” 黎晏也很困：“你作什么妖呢？” “帮原尧搬家呀。” 黎晏：“？” “他搬家关我啥事？” “我搬不动啊，你们又没事干。” 黎晏说：“你不能去他旁边给他加油吗？他还能让你搬？” “我舍不得他太累。” “那你就舍得你爸爸累了？” 黎九九理直气壮：“等你有了女朋友，让你女朋友来心疼你吧。” 黎晏心中有一百个mmp。 原尧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多，除了要带到燕京去的衣物和一些必需品，要搬到明珠苑那边的，只有两个大箱子。 ……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也不知道黎九九怎么想的，非得搞这么大的阵仗。 原尧看见楼下沙发上坐的人，气不打一处来：“黎晏，季匀，你们俩看戏呢？” 季匀是今天和原尧约了去泡吧，准备等他结束直接走的，没成想撞上了黎九九他们。 黎晏吊儿郎当：“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 “哇靠，尧哥盘他。”季匀瞪大眼睛怒斥：“黎晏你胆肥了，是不是缺少了尧哥的毒打？” 黎晏不屑一笑。 原尧额角跳了跳，还是忍了下来，一只手拎着一个箱子下楼。 这时候黎九九终于把周初北给拖了进来，她看原尧自己一个人在搬，就说：“你去帮忙啊。” 黎晏不动。 原本睡眼朦胧的周初北瞬间精神了：“我来我来，我力气大。原叔叔您当心闪了腰。” 季匀不认识周初北，就小声问黎晏：“这他妈谁啊？又来一个和黎九九一样脑子不好的？” 周初北打量了一眼季匀。 胖大叔年轻的时候还挺清秀。 就是嘴巴臭了点，口无遮拦的。 黎九九看了眼周初北，说：“那你给小北哥吧。” 原尧手一松，两个箱子被他放到了楼梯上。 “去呀小北哥。” 周初北硬着头皮走过去，瞪了原尧一眼后，不情不愿的拎起两个箱子。 操，好他妈重。 周初北觉得自己被黎九九整了。 他一时间搞不懂自己来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初北拖着箱子出去的时候，原尧也在往外看，似乎是在等什么一样。 季匀就问他在等什么。 “喊了周越。” “你还能把他喊出来啊，牛逼啊。他现在一门心思全扑左嫣身上了，之前我和林帧他们约他出来赛车他都不来。”季匀说着，兴致勃勃：“我记着去年暑假就说去玩赛车来着，后来黎九九出事了就没去了。咱今年去玩不？” 黎九九：“不去！” “没问你，小孩子一边玩去。” 黎九九和原尧在旁边空的沙发上坐下。 她忽略季匀，问：“你喊周越做什么？” “让他来和周初北认个亲。”茶几上有水果，原尧剥了颗荔枝喂给黎九九：“总不能让他一直住在你家。” “也是。毕竟我之后要跟你去燕京。” 黎晏忍不住说：“你跟着他，去燕京？” 黎九九点点头。 他的脸色便有些沉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哐当”的一声响，伴随着周初北暴躁的声音传进屋子里。 “卧槽，你瞎啊，没看有人呢。” 周越比他还暴躁：“你他妈往我身上撞你还有理了。” 他们出去一看，两个箱子孤零零的躺在一边，周越周初北两两对峙，都是暴躁老哥，似乎是要打起来了一样。 妈耶。 小北哥你认不出那是你爸爸吗！ 原尧慢悠悠的走过去，将自个儿的箱子搬起来，拖到门口的那辆车的后备箱中。 黎九九就在这边听着他们两个瞎吵吵，终于忍不住过去劝架。 “……你他妈是想被老子打成孙子！”周初北狠话放出，蠢蠢欲动。 周越冷嗤一声。 “小北哥……”黎九九拉了拉周初北。 “我也不想打架，是他先挑事儿的你看到了吧。” “哎呀你、周越叔叔挑事的日子还短吗？你收敛点，不然他要给你父爱一击了。” 周初北：“？” “黎九九我发现你从出现就没好事，老子多少次架都是让你给搅黄了的。”周越知道今天是打不成了，因为黎九九在。 这么久了，黎九九都搅了多少次局了。 “你别凶我，不然我告诉嫣嫣了。” “行，老子迟早修理你。” 原尧放完东西走过来，说：“周越，收敛点，这是我家。” “不是我就搞不懂了，你都找了个劳力来给你搬东西了，还非得我过来。你是不是有病。” 原尧慢悠悠的说：“不是说了么？给你介绍你失散多年的儿子。” “我也说了，将来生也是生闺女。” 周初北脸都绿了。 黎九九小声安慰他：“小北哥别生气，周越叔叔也不是第一天不待见你了。” “黎九九你找他来干嘛？是不是不欢迎我？” “你一直住在我家也不方便啊，我之后就要去燕京了。” “我跟你一起去不行？” 黎九九沉默了一下，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件事和你无关，你没必要去涉险。” 她说完了之后，就把周初北往周越那边推。 “他真是你儿子，周越叔叔。你养他个十天半个月的呗。” “叫声爸爸就想白嫖？想得美。” 黎九九懒得多说。 司机会帮原尧将东西送到明珠苑，他抽时间过去整理就行了，所以搬个家其实是真的很快。 剩下来了一大波的时间，黎九九想去和原尧他们玩，却被黎晏带回家了。他脸色不太好，黎九九也不敢惹他，乖乖的跟着回家。 至于周越，又是懵逼又是不可思议的把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给领回家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出个门的功夫，就喜当爹了。 另一边，黎九九和黎晏回到家。 黎晏一句话没说，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黎九九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但想到原尧是十五号的飞机票，她便也回到房间，打算在电脑上改签。 她正操作着电脑，黎晏就敲门走进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机票信息，脸色更难看了。 “如果原尧这个月不回燕京，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去燕京？”他看到屏幕上，黎九九原本的车票日期是十四号，也就是明天。 黎九九点点头：“是啊。一直没机会和周芬女士会面，现在高考结束，原尧也会在这个月出事，我就想着，我先过去看看，如果可以，就帮他解决这个隐患。” “解决？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想怎么解决？”黎晏听着就越发来气：“黎九九你做这些事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商量？好歹我还是你爸吧！” 黎九九小声道：“我、我怕你不让我去……” 黎晏还真有可能不准黎九九去。 “那你现在这是要干嘛？”黎晏指了指屏幕。 黎九九说：“改签，改成后天。原尧后天的机票回燕京。” “我也去。”黎晏道。 “啊……” 黎晏听出了嫌弃：“黎九九，老子去你还不乐意了？” “你去干嘛啊。”黎九九撇撇嘴。 “给我订机票。” “……哦。”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黎九九点击鼠标的声音，后来，连这点击鼠标的声音都没有了，彻底归于寂静。 …… 不同于黎家的安静，周越有些懵逼的把周初北带回家安顿下来之后，就硬拖着原尧去喝酒。 他先是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原尧，你真不是骗我的？” 周越难以想象，自己的儿子真的会从未来来找他？ 倒不是找他，是来缠着黎九九。原尧想着，淡淡的说道：“他跟你长的挺像的，就是老了点。” 可不是么，十八岁和二十三岁，一个十几岁一个二十几岁。 周越小声哔哔：“我想要个闺女。不过黎九九那样的就算了，得像嫣嫣那样的。” “你看不起你儿子就算了，扯我家九九干嘛？”原尧不悦道。 周越干咳一声，说：“我就打个比方。” “九九很好。” “好好好。”周越就强行扯开话题：“不过你好端端的，干嘛把东西搬去明珠苑啊？” 原尧道：“我要回燕京了。” “哦豁，慢走不送。” 原尧看了他一眼，缓慢的点了点头。 “你看好周初北，别让他瞎跑……更别让他跑燕京去。” “为啥啊。” 原尧半晌才道：“那个人，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同样，也很危险。 原尧从未错过周初北看向他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目光，仿佛洞悉一切。 “所以说，看好他。至少在我回来之前，别让他从你眼皮子底下溜了。” 原尧难得如此严肃，让周越刹那间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第九十六章 和黎隆那边说的出门理由，是毕业旅行，黎隆虽然纳闷他们这时候才想着去旅行，但还是放他们去了，还给了黎晏和黎九九好多零花钱，并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黎晏不耐烦听他絮絮叨叨，黎九九倒是很乖巧的应和着爷爷，让黎隆大为感动。 后来坐上了飞机之后，黎晏还说：“没见你对我那么耐心。” “爸，以后你就习惯了，我对你不耐烦，和你对爷爷不耐烦，是一种性质的。”黎九九说着，打了个呵欠，说：“我休息一会儿，到了你叫我哦。” 原尧是十五号早上的机票，黎九九前天改签的时候本来想和他一个班次的，但黎晏非得和她一起，那个班次又没有多余的票，于是就只能订了当天下午的飞机票。 从岚城到燕京的距离并不远，黎九九只稍稍眯了一会儿，也没有睡着，黎晏就把她给叫醒了。 黎九九打了个呵欠，莫名想起了她上次坐飞机从岚城到燕京。那时她是满怀着期待的去找原尧，还期盼着能在机场和他来一个浪漫的邂逅。 只是天不遂人愿。 但这一次不一样。 黎九九拖着一个行李箱，刚和黎晏走出去，便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站在出口，微垂着头，似乎是在等什么一样。 她放下手中的行李箱，便朝着他奔了过去。 “原尧。”她很惊喜能看到原尧在这儿接她。 黎晏拖着两个行李箱，面无表情的看着粘在原尧怀里的黎九九。 至于吗？ 至于吗！ 昨天不是才见过面吗？ 搞得好像好几年没见过了一样。 呵呵，等他媳妇儿出现了，他每天秀恩爱腻死黎九九。 黎晏面无表情的吐槽着，等他们抱完了之后才慢吞吞的走过去。 原尧似乎才看见他：“你怎么也来了。” 黎晏一把把黎九九拉回来，行李箱塞回去：“燕京你家的？我不能来？” 原尧伸手帮黎九九拿了行李箱，没理黎晏带刺的话，而是说：“我先带你们去酒店住下。” “原尧，你住哪儿呀？” “老宅在泰和区那边，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那儿。” 黎九九当然知道泰和区，那边的住宅区住的都是些大人物，黎九九知道原尧家有钱，没想到，竟然还挺有……权的吗？ 因为原尧住在泰和区，他们住的酒店自然也会订在泰和区那边。 坐出租车到达酒店安置好了之后，天色就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们便在酒店的餐厅一起吃晚饭。 吃的是西餐，黎九九不乐意切牛排，就叫了一份意面慢吞吞的吃。 原尧切了牛排，一块一块的放在黎九九面前的碟子上。 “你接下来会有什么活动吗？”黎九九吃了一会儿后，问道。 原尧想了想：“有，二十五号我爷爷过生日。今年是七十大寿。会大办。” “哦。你能不参加吗？” “……不可以。去年他生日我就提前回来了，今年再缺席，老爷子该真的生气了。” “那你别开车。” “我知道。”毕竟，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必须要小心。 黎九九接着说道：“因为现在不确定周女士和你车祸有没有关系，所以明天我会去找沈映阳，如果能见到周女士，自然是更好。” 听她这样说，原尧就忍不住皱眉。 “她很危险。”原尧也知道黎九九不会闲下来。就说：“让黎晏和你一起。” 从开始被忽视到现在的黎晏：“用你说？” 接下来，黎九九安静的吃着意面和牛排，一言不发，心中有一个念头越发坚定。 她一定要在原尧出事之前，找到将周芬送进警察局的证据。 这样也能减少一个隐患。 吃完了晚饭之后，黎九九拜托黎晏送原尧回家，惹得两个少年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黎九九理直气壮：“男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爸你照顾好我男朋友。” “我不配当个男孩子是吗？”黎晏幽幽说道：“你不担心我出事？” 黎九九看了黎晏一眼，抹了抹眼角，还没来得及发挥，黎晏就懂了。 “够了你别哭，我去还不行？” 出了酒店，黎晏开始疯狂diss原尧。 原尧不耐烦：“行了别送，让你一男的送我，呵呵。” “呵呵，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闺女送吗？你想得美。” 另一边，黎九九去了个洗手间之后，就打算回酒店房间了，她坐电梯上到六楼，在一个拐角处，有一位女士跌跌撞撞的和她撞在了一起。 两人一起摔倒地上，黎九九下意识的先道歉：“抱歉抱歉，阿姨对不起。” 女士捂着腹部，脸色很是难看，她唇角微颤，勉强说道：“是我撞了你，抱歉。” 黎九九看出她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她上前，想去把女士扶起来：“需要我送您去医院吗？” 女士惨白着脸，微微抬起头，说：“不用，我自己正要去。” 黎九九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一怔：“奶奶……” 是苏佩君女士。 竟然会这么巧？ 苏佩君疑惑的看着黎九九，黎九九回过神来，将她扶起来，说：“我先带您去医院，反正我晚上也无事可做。” “那麻烦你了。” 一直到医院，苏佩君被推进急诊室，黎九九才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急诊室外的长椅上。 中途黎晏来了个电话，黎九九接了，说：“我在医院，一个阿姨急性阑尾炎，我很快就回来啦。” “哪个阿姨啊？” 黎九九道：“苏佩君女士，你未来后妈。” 那边很明显的顿住了。 “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来。” “这么着急见奶奶吗？” “快点，哪个医院？” 黎九九看他语气还挺着急的，也就没卖关子，把地址报给了黎晏，那边立马挂断了电话，想来是往这边赶过来了。 阑尾的手术其实很快，方才苏佩君女士已经进去有一段时间了，黎九九站起身想活动一下，就看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 黎九九连忙过去看她的情况。 苏佩君白着脸，还有些虚弱，她看着黎九九，友好的笑了笑：“小姑娘，麻烦你了啊，还在这里等我。我的秘书很快就会到，到时候会感谢你的。” “没关系，您好好休息才是。” 看苏佩君进了病房，黎九九手里还握着缴费单，护士又来催让交住院费，黎九九问了在哪交钱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她走向电梯，按了楼层，黎晏给她发了短信过来，问她是怎么碰到苏佩君的，在哪碰到苏佩君的等等等等，没完没了了。 黎九九低头按手机，电梯门开了她也就自然的走了出去，直到光线渐渐昏暗，她发好信息才抬起头来。 头顶照明用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晃得她有点心慌慌的。 黎九九往四周看了看，走廊很长也很空，她目光直视前方，走廊的尽头，明晃晃的“太平间”三个大字吓得她差点当场去世。 啊啊啊她按错楼层了！按到负一楼了！ 黎九九连忙转身，跑到电梯边按电梯。正好有下来的电梯，是一个抱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的大箱子的女护士。 鼻翼间飘来一股刺鼻的味道，黎九九有些反感这个味道，不由得捏住了鼻子，随口问了一句：“姐姐，你这拿了什么啊，好奇怪的味道。” “里面是些需要保存的标本，你闻到的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护士说着皱皱眉，道：“你胆子也真是大，这么晚了还跑到负一楼来，赶紧上去吧。” “哦哦。”黎九九点点头，进了电梯，按了一楼。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那股残留在电梯中的福尔马林味道越发浓烈，让黎九九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还好一楼的距离很快就到了，黎九九逃也似的跑出了电梯，脸色有些苍白。 肩膀忽然被人给拍了一下，吓了黎九九一跳。 黎晏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你干嘛，被鬼追了啊。” 黎九九抖了抖，然后不悦的看着黎晏：“你干嘛吓我啊，你烦不烦啊。” “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黎九九觉得那股味道阴魂不散，心情不佳，只说：“我先去给奶奶缴费。” 黎晏就跟着她一起去把钱给交了，花费了一些时间，黎九九的火气总算是下去了不少。 她看黎晏一直跟着她瞎转悠，不由得说：“你跟着我干嘛呀？你不是来看奶奶的吗？” “我看她干嘛。”黎晏的神情渐渐冷静，又趋向于了冰冷：“我来带你回去。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黎九九没多说，又上去和苏佩君道别，这时候苏佩君女士的秘书已经到了，同样也是一位十分干练的女士。 她想黎九九道了谢，然后提出要将费用还给黎九九，黎九九没拒绝，把单子给了她又报了卡号。 期间黎晏一直在病房外等着她。 苏佩君看到了门口的一抹身影，问：“门口是？” “是我哥哥。”黎九九道：“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家。” 苏佩君便不再多问。 黎晏和黎九九出了医院之后，黎晏叫了出租车，却见黎九九直奔附近的一家药房，不多时，她拎着一个塑料袋出来了。 “这什么啊？” 黎九九没回答。 回到了酒店后，黎晏打了个呵欠打算去睡觉，被黎九九拉倒了自己的房间。 “我给你闻个东西。” 黎晏看她将那个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一个瓶子，里面装了透明的液体。 黎九九小心的将瓶盖打开，内里的液体挥发出来，刺鼻的味道弥漫在了整个房间，十分不好闻。 黎晏捂住鼻子后退：“这啥玩意儿啊，盖起来。” “是福尔马林。你仔细闻闻，不觉得很熟悉吗？” “熟悉个啥啊。你有话直接说啊。” 黎九九将瓶盖拧紧，缓慢的说道：“一年前，在周芬女士家吃饭，我在她房间沾染到的味道。” “哦，我记起来了。你还拿手扯我脸，天呐那个味道……卧槽好像真的是这味道。”黎晏想了一会儿后，惊了：“她房间里为什么会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在她抽屉里找毛巾的时候，摸到了一个用玻璃瓶装着的，圆滚滚的东西。”黎九九抬起素白的右手，看了一眼，说：“当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一只眼球。” 沈卓的眼球。 周芬女士保留了丈夫的眼球，并且用福尔马林保存在玻璃瓶，留在自己的房间中。 ……她是什么心态？ ※※※※※※※※※※※※※※※※※※※※ 我记得之前有姐妹猜女主摸到的是沈卓脑袋的... 忘记的指路39章噢～ 第九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黎九九被闹钟叫醒。 她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发了会呆，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洗漱穿衣。 黎九九换了一件看起来十分乖巧的浅蓝色背带裤，披散着长发，清新俏丽。 她去敲了黎晏的房门，开门的却是沈映阳。 黎九九惊讶道：“沈映阳，你怎么过来了呀？” 黎九九可以说自打沈映阳来了燕京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少年的个头窜了好高，很是帅气阳光。 “我家住得挺远的，都在静安区那边了。你们跑一趟太麻烦了，我就来酒店这边来找你们。”沈映阳看向黎九九，道：“正好这附近好多商场，我们可以玩个够。” 谁要和你玩，我还有正事儿呢。黎九九道：“啊，难得来燕京，我想去拜访周阿姨。” “我妈上班呢。” “阿姨平时很忙吗？今天可是周末呢。” 沈映阳一拍脑袋，说：“对，我给忘了。不过我妈周末也经常加班来着，她说今天有一位很重要的客户。” “什么客户？” “女客户。” “什么女客户？” 黎晏制止黎九九的刨根问底，说：“行了，阿阳你吃早餐了没有，我们去吃个早餐然后出去玩。” “好。” 他们一边走，一边闲聊。 沈映阳伸手比了比黎九九的个头，笑着说：“寒假的时候没时间来看你，我记得我去年暑假来看你，九九才到我这儿。现在高了，都快到肩膀了。” “真的吗？我高了很多？”黎九九眼睛一亮，然后撇撇嘴：“你们一个一个的都长的好高噢。” “是很多啊。”沈映阳揉揉她脑袋，说：“现在应该有一米五五了吧？很可爱了。” 黎九九：“……” 她拍开沈映阳的手，快步走开了。 黎晏拍拍沈映阳的肩膀，语重心长：“兄弟，眼力不行啊，黎九九现在一六一了。” “……哦。” 黎九九和他们两个玩了一整天，快要天黑的时候沈映阳回家，黎九九很想跟着他一起回家，被黎晏给拖住了。 等沈映阳走了，黎晏十分无奈的说道：“祖宗诶，你可消停点吧。今天我不拦着，你是不是就要和阿阳说，周芬是个杀人犯了。” “有什么不行吗？” “阿阳不会信的。” “为什么不信我，我长得没有说服力吗？” 黎晏：“……那是阿阳他妈。” 黎九九懒得和他说。 “我约了原尧一起吃晚饭，你自己回酒店吧。” 见色忘爸的臭丫头。 其实黎九九没有和原尧约晚饭，她这样和黎晏说，只是为了黎晏不打搅她去朝霞美容院总部堵周芬罢了。 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一定能堵到她，黎九九纯粹是碰运气。 她坐在美容院对面的咖啡厅，百无聊赖的等着，结果显而易见，没有等到。 接下来的好几天，黎九九都没找到上沈映阳家拜访的机会，更没有见到过周芬。 虽然她每天都会和原尧见面，一起相处一段时间，但是眼见着已经六月下旬，黎九九就越发不安，几乎夜不能寐。 原尧虽然无数次的劝她放宽心，但是效果不大。 二十三号的那一天，高考的成绩出来，黎隆还特地打电话来问了黎晏和黎九九的分数和填报的志愿。 黎晏高三很努力，考得相当不错，填报燕大的志愿是完全没有问题了。 而黎九九，她艺考的成绩很好，高考时的发挥也相当稳定，燕大的美术系亦是信手拈来。 至于原尧，他脑子聪明，高三也愿意认真学，后来的几次联考，更是将顾凡容从第一名的宝座上给拉了下来，高考就更不用说了，总分突破了七百分大关。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的未来都会是光明而璀璨的。 翌日，黎九九心不在焉的和原尧一起吃午饭。 原尧忽然说道：“九九。我在我家见到了周芬。” “你家？” “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珍安区的那幢别墅。我父亲和继母并不和我一样住在泰和区的老宅。”因为老爷子并不接纳万菱这个儿媳妇。 黎九九的心提了起来：“她为什么会在你家？” “她和万菱……女士的关系似乎很不错，昨天万女士邀请了她来家里做客。我当时正好就在。” “也就是说，你们俩碰面了吗？” 原尧点点头：“周芬的表现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原尧……我真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明天一定不要开车，知道吗？” 原尧道：“明天老爷子祝寿，我一整天都会在老宅中的，放心。” 黎九九不安的点了点头。 原尧看她脸都白了，便捏了捏她的脸颊：“都说了放宽心，我会很小心的。” 黎九九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说：“你一定不能有事。” 下午的时光一晃而过，原尧回了老宅之后，黎九九和黎晏打算出酒店去附近的超市买些零食。 刚刚下了电梯，迎面便撞上了刚出院的苏佩君女士。 黎九九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奶奶，她很自然的打了招呼：“嗯……阿姨好。” 苏佩君严肃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笑来：“太好了，小姑娘，在这里碰到你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黎九九。”黎九九拉了一把似乎是打算闪人的黎晏，说：“阿姨这是我哥哥。黎晏你快和阿姨打招呼呀。” 黎晏抿着唇，一双漆黑的眼眸落在乐面露错愕的女人脸上。 苏佩君重复：“黎晏？你……” 黎晏自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他拉过黎九九的手，带着她进电梯上楼。 黎九九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苏佩君回过神来，连忙抬脚去追他。她足下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声音。 “阿晏，阿晏你等等。” 黎九九拉住黎晏：“阿姨叫你呢，不可以没有礼貌哦黎晏。”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奶奶呀。” 黎晏握住黎九九手腕的手无意识的收紧，他说：“是她先不要我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和爸爸一样，后悔了。” 比起离婚后出走的黎隆，黎晏显然觉得拿到了自己抚养权却不要他而再婚移民的苏佩君，更加难以接受。 他和黎九九说这两句话的功夫，苏佩君就已经追了上来。 她看着黎晏，眼眶似乎都红了：“阿晏，和妈妈聊聊好吗？” 黎晏不理会，自顾自的按了六楼，感受着电梯徐徐上升。 黎九九想起后来爸爸和奶奶的关系，她有心修复，就说：“你和阿姨聊聊嘛。” 黎晏不说话。 黎九九拽了拽他，小声撒娇：“爸……” 苏佩君：“……”爸？ “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黎晏冷冷道。 “阿晏，当年是妈妈不对。你还那么小，但是我当初真的是……”她哽咽了一下，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黎九九道：“阿姨，咱们进房间说吧。” 电梯里可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黎晏一直都没再说话。 房间内。 从苏佩君的哽咽中，黎九九了解到了当年的诸多无奈。 在十几年前的那个时代，一个离婚且带着孩子的女性免不了会被四周的人报以别样的目光。 苏佩君生性要强，不愿过这样的生活，便想离开岚城独自去打拼。 像那个与自己观念不合的前夫一样。 后来，她要再婚了。 对象是一位从小长在国外的华人。 年幼的黎晏不能接受，他对继父表现出了强烈的排斥。 但苏佩君没有顾忌孩子的心情，还是和那位先生结婚了。 婚后不久，她便与那位先生移民去了国外。 抛下了自己的儿子与母亲。 同时，苏佩君的事业也有了起步，她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那种女强人。 但她此刻，面对多年未见的儿子，泣不成声：“但我没有不管你……每年我都会打钱回来，只是妈妈没有要。她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钱，说留给你当学费。” 也是，外婆年纪越来越大，在养家的同时，能够存下黎晏高中三年的学费，黎九九当时是觉得有些不可能的……现在想来，原来那都是苏佩君打过来的钱。 黎九九挺不能理解的。 外婆如果能接受苏佩君的钱，日子可能也不会那么困难了。 老一辈人的思想她无法理解。 黎九九想得入神，便听得黎晏问：“那现在呢？” 苏佩君很平静的说道：“离婚之后，我就回国发展了。我一直想去岚城看看你，但后来我调查到，你父亲回到了岚城抚养了你。我就……觉得我没有再来打扰你的必要了。” “可是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阿晏，或许这说明我们的母子缘分还没有结束。曾经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重新做你妈妈的机会吗？” 黎晏觉得好笑，他的父母为什么都是这样？都喜欢在伤害过后想方设法的弥补？ 黎九九拉了拉黎晏，说：“你说话呀。” “很晚了，九九要睡觉了。”黎晏抬眸，下了逐客令。 “我不困……” “闭嘴。” 苏佩君强笑了笑：“我明天有一个宴会要参加，晚上我过来带你们吃晚饭，好吗？” “什么宴会呀？” “是一位老先生的生日宴，届时会来许多商界、政界的名流。”苏佩君能够拿到邀请函，也是因为她和原家的大太太有交情。 她这次去赴宴，就是为了能够认识更多人，拓展人脉。 “是原老先生吗？” 苏佩君意外她会知道。 黎九九眼睛一亮，立刻推了黎晏一把：“让黎晏跟着您一起去可以吗？” 苏佩君点点头：“如果阿晏想去的话……” “想想想，他想的。” 黎晏不悦：“我去干嘛啊。” “你去帮我看着原尧，别让他出意外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 黎九九微微垂眸，说：“我害羞。” 黎晏：“……” 另一边，静安区。 知性而优雅的女士穿着睡衣，站在宽阔的阳台上，阳台周围摆放了不少绿植，带来了十分清新自然的味道。 周芬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边的一片绿叶，她想起了昨日在万菱家见到的那个少年。 她记得他。 在那个黑暗的晚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周芬始终觉得原尧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那件事做得那样隐蔽，唯一的变数就是无意间撞上来的原尧。 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容易，绝对不能因为这一个变数而毁于一旦。 绝对不可以。 指尖的绿叶被拽下，揉碎了扔在地上，接着，周芬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她拨通了万菱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 许久，她放下了手机。 她想，万女士是会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的……毕竟，原家是顶级的豪门，那样大的一份家产，没有人不会垂涎。 虽然没有了原尧，家产也不会一定落在万女士腹中的那块肉身上，但周芬不介意为她画上这样一张大饼。 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的儿子最近常常提起黎晏兄妹，并且还说，等她有空了，就邀请他们来家里玩。 周芬不会忘记那个叫黎九九的小姑娘。 既然想来，那便来吧。 她会好好招待黎九九的。 毕竟她的儿子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呀 ～ 第九十八章 翌日。 因为要参加宴会，黎晏不得不一大早就被苏佩君喊起来，然后去选西装、做造型，他很是不耐烦，但还是忍了下来。 他搞不明白，自己一个美少年，为什么要和女人一样麻烦。 苏佩君和黎晏离开后，黎九九也打算出门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她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迟疑了一下，接通了。 电话的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 是周芬。 她在电话那头，轻轻的发出笑声：“阿阳和我提了许久，正好今天我有时间，九九和阿晏一起来家里玩吧。” “好呀。”黎九九欣然应允。 她今天本来就是打算了直接上门，不过出乎她的意料，周芬竟然会亲自打电话来邀请她…… 这样看来，周芬今天不会和原尧碰面，那么原尧，会是安全的。 黎九九接着软声说道：“不过阿姨，哥哥已经出门玩了，只有我一个人。” “没关系，我会好好招待九九的。”周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缓慢的传来：“我喊了司机，停在你住的酒店下面。” “好，谢谢周阿姨啦。” 在离开酒店前，黎九九又拨了一个电话之后，才不紧不慢的下楼离开酒店。 酒店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站在车边，见了她便迎了上来，笑容憨厚。 “是黎小姐吧？” 黎九九笑得很乖巧：“嗯，叔叔好。” “周董让我来接你，上车吧。” 她很有礼貌的道谢：“麻烦叔叔了。” 泰和区距离静安区有段距离，黎九九坐了大概半个小时的车，才到达了周芬现居的别墅区。 司机大叔缓缓的将车停下，黎九九自己打开了车门，又想司机大叔道了声谢后，她才走向在门口接她的周芬。 周芬的背后是一幢欧式风格的别墅，是极其华丽的风格，身穿黑白套裙的女士从容优雅的站在门口，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黎九九脚步微顿，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后，她朝着周芬走去。 她们两人相隔的距离并不远，黎九九很快走到了周芬面前，她很乖巧的和对方打招呼：“周阿姨，好久不见呀。” 周芬笑得温柔知性：“的确是很久不见了，九九长高了很多，也更漂亮了。” 黎九九很喜欢被别人夸长高，她笑容很是灿烂纯真：“是吗？谢谢周阿姨夸我。” “我们先进去吧。”周芬牵住黎九九的手，将她往别墅内带。 “阿姨。”黎九九顺从的跟着她：“沈映阳呢？怎么没看见他呀。” “啊，忘记告诉九九了。阿阳帮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了。” 黎九九问：“什么宴会？” “是一位老先生的生日宴。”周芬没有隐瞒，温声回答道。 邀请函是万菱女士给她的，周芬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只不过今天邀请了黎九九，她索性就将这个当做幌子，支开了沈映阳，让他去帮她参加宴会。正好，也开拓开拓眼界。 黎九九听了，另一只没有被周芬牵住的手轻微的蜷缩了一下。 原尧最后还是和沈映阳凑堆了。 ……不，要镇定。 她不会让悲剧发生的。 毕竟，周芬现在和她在一起。 周芬似乎看出她有些紧张，就问：“九九在想什么？阿阳不在，我会照顾好九九的。等他回来，你们可以一起玩。” “好呀。” 她现在非常怀疑，周芬是知道了什么，才会主动邀请她来家里，并且还支走了沈映阳。 别墅的门大开着，黎九九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其中仿佛蛰伏着可怖的巨兽，张大了嘴等她自投罗网。 但她还是一步一步，跟着身边的周芬走了进去。 她知道，她一定不能怕。 为了她爱的人。 她虽然不能所向披靡，但至少可以无所畏惧。 别墅的窗户都是关着的，进去之后门便虚掩了起来，客厅的光线便由此有着昏暗。 黎九九在沙发上坐下，周芬则是从厨房拿了水果过来，放在茶几上，又开了电视。 电视的声音让略显安静的房子多了些许喧嚣。 “九九，别光看电视，吃点水果吧。”周芬将切好的水果朝着黎九九的方向推了推。 黎九九还记得上次苏倩给她送水果，在水果里下药的事儿，心生警惕。 但她还是伸出手，用签子叉了一块西瓜，喂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才说：“西瓜很甜呢。” 周芬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笑：“荔枝也很好吃，九九尝尝。” 又是荔枝。 黎九九便很乖巧的喂了一个荔枝进嘴里。 周芬这才慢条斯理的拿了签子，也吃起了水果来。 “九九真的很乖。”周芬将水果咽下去后，轻声说道：“我很喜欢乖巧的小姑娘，能给我做女儿再好不过了。” “阿姨也很好。”黎九九不动声色的说着讨巧卖乖的话。 接下来，周芬便随意的问了她一些近况，以及高考成绩，听到她填报了燕大的志愿后，她难掩惊讶。 “九九真的很棒啊。”周芬由衷的夸赞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黎九九羞涩的笑了笑：“阿姨，沈映阳要报考什么学校呢？” “阿阳考得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九九以后还能和阿阳当同学。” 沈映阳本生就不笨，高三也学得很认真，周芬女士对他寄予厚望。 黎九九道：“那太好了。” “能和阿阳做同学，九九很开心？” “对啊，沈映阳对我很好的。” 周芬轻轻的笑了两声，问：“那九九喜欢我们阿阳吗？” 黎九九一怔。 她不回答，周芬也不逼问，短暂的沉默过后，她便转移了话题。 一直到周芬亲自下厨做了午饭，两人一起吃饭，气氛都是出奇的融洽。 仿佛谁都没打算打破这个僵局。 下午没了上午时的艳阳高照，天显得阴沉沉的，空气也很沉闷。 别墅里的光线越发昏暗，那大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彻底关上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黎九九先没能沉得住气，她让自己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周阿姨，我觉得你好厉害哦。沈叔叔去世之后，你没有一蹶不振，而是拿着那一百万创业，并且取得了那么大的成功。” 周芬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因为阿阳还在，我如果一蹶不振的话，那阿阳该怎么办？” “周阿姨很爱沈映阳吧。” “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那你知不知道，你会害了自己的孩子。 黎九九刚想说话，周芬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九九，我接个电话。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黎九九点头后，周芬便拿着手机，出了客厅。 她注意到，周芬是去了门外的小花园接电话。 黎九九坐了一会儿后，心思便开始活络了起来。 一年前周芬既然保留了沈卓的眼球，那么那只眼球必然还在这一幢别墅中。 那是沈卓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能找到，就能直接给周芬定罪。 但如果周芬是刻意的引诱，她贸然行动会很危险。 那就赌一把吧。 不然就来不及了，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好机会。 黎九九站起身，抬脚上了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了进去。 二楼光线更加昏暗，而且这里的每一扇门都是关着的，被她推开的时候，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响动，在这寂静的环境中，让人难免头皮发麻。 黎九九觉得自己跟抽奖似的。 但很快，她确定了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是周芬女士的房间。 黎九九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房间的格调延续了别墅整体的华丽欧式风格，强烈的色彩冲击着她的视线，黎九九没有丝毫的迟疑，开始找那个玻璃瓶。 她从梳妆台找起，紧接着再是床头柜以及衣橱，但都一无所获。 不，不能说一无所获。至少，她在梳妆台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把水果刀，刀柄处的颜色有些深，像是染过血。 房间内她都找过了，剩下的就只有阳台了。 黎九九抬脚走向阳台。 她朝着底下望了望。 这里的视线很好，正对着小花园。如今正值盛夏，花园里开了许多鲜艳的花朵，更多的是碧绿色。 而周芬，就站在一片树荫下。 她还在打电话。 这个认知让黎九九松了口气。 她察看起了阳台。 这里真的是摆满了绿植，连带着空气中都染了绿叶的清香与泥土的湿润。 黎九九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转向了被放在阳台桌子上的，做成半圆形的小花盆上。 她走过去，伸手拿起了那只小花盆，轻轻的掂了掂。 紧接着，黎九九也不嫌脏，伸出手指，探向还湿润着的泥土。 她在泥土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黎九九心中一喜，将那只玻璃瓶挖了出来。 圆形的玻璃瓶，里面放着一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带着些许红的东西。 她忍着恐惧，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 周芬女士将它保留得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黎九九似乎还能看见残留在这只眼球主人瞳孔处难掩的惊恐。 能不害怕么？ 温柔贤惠的妻子忽然凶性大发，将刀子插进自己的身体中，鲜血流了一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正在缓慢的流逝…… 或许他还能保持着片刻的清醒，看着自己是如何被残忍的肢解。 妻子温柔的朝着他，淡淡的笑。 黎九九打了个寒战，停止了脑补，将玻璃瓶揣进怀里。 她回过头往小花园看，打算看看周芬女士结束了没。 周芬女士依旧站在树荫下，只是手机已经被收了起来。她正目光专注的看着黎九九，笑得很温柔，却又莫名的有点癫狂。 第九十九章 泰和区，原宅。 极目望去，一溜的豪车整齐排列的从门口开始停驻，来来往往的先生女士衣着华丽而优雅，面带和煦的笑容，谈笑风生。 原尧虽然人久不在燕京，但前来赴宴的名流大多都是认识这位深得老爷子喜爱的小少爷的。 他一路走过去，虽然不笑，但脸色却是越来越僵硬，看起来似乎是不耐烦了。 堂兄原致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是怎么了？” “有些无聊。”原尧随意的答道：“爷爷呢？” “爷爷在里面和几位爷爷说话呢。” 原尧点点头，就说：“哥，那这儿交给你了啊。” “你要去哪？” “出去一趟，等开宴了我再回来。” 原致挡住了他，说：“很快就开宴了，你觉得招待客人无聊的话就进去玩，你以前的朋友都在那儿呢。” 原尧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大厅的装饰风格显得极有格调，此时宴会点缀上了鲜艳的装饰，丝毫不显突兀。 原尧往四周看了一眼，就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望过去，是初中那会儿一起玩的……狐朋狗友。 是真的狐朋狗友，打架斗殴迟到逃课全一起的那种。 原尧过去和他们玩了一会儿后，忽然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额角便不由得跳了跳。 这两个怎么过来了？ 原尧刚想走过去，但发现时间来不及了，快开宴了，他只能先去找老爷子。 一直到下午，他才抽出时间去找黎晏和沈映阳，不过没能看到他们的影子，倒是看到了在僻静处打电话的万菱。 万菱一眼就看见了他，连忙挂断了电话，朝着他笑了笑：“阿晏怎么不去玩，跑到这来了？” 原尧一直不是很乐意搭理她，也不关心她是在和谁打电话，自顾自的越过了她。 万菱站在原地，一只手无意识的抚上自己微突的腹部，眼眸深邃。 做都做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不能退缩。 原尧走出去没多远的距离，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周越。 他接通电话了之后，就听见了周越的声音：“哥们，你在哪儿呢？” “燕京。你打我电话干嘛？” “哦，跟你说件事儿啊。”周越的声音慢吞吞的传来，他说：“我儿子跑了，说要来燕京找黎九九。” 原尧半晌没吱声。 周越在那边哔哔起来：“我跟你说你可长点心吧，听那小子说他和黎九九感情可好了，你得有点危机感，毕竟你还大人黎九九那么多岁呢……” 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声，周越哔哔了一会儿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尧把电话挂了。 靠，没礼貌的玩意儿，就酸死你吧。 听见周初北跑了的事儿，原尧心中就止不住的烦躁，仿佛有一把火蹭蹭蹭的烧了起来。 他直接拨通了黎九九的电话，但是大了半天都没有打通，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 最近情况特殊，黎九九不会不接他的电话，那么就真的是在通话中。 和谁打电话呢能打那么久？ ……总不会是在和周初北那个混小子煲电话粥吧？ 原尧是真的酸了。 周初北参与了他的小姑娘全部的人生，她的回忆中应该全部都是这个只大了她一岁的周初北。 而不是他。 根本就没有他。 想归想，原尧还是很快找到了正和一群人玩桌游的黎晏和沈映阳，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玩了几局游戏就热络了起来，气氛高涨。 原尧看黎晏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想起不知道在哪乱跑的黎九九，气不打一处来。 黎晏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死亡凝视，转过头去，就看见了站在近处的原尧。 “干啥啊。”黎晏扔了手中的牌。 “你跟谁来的？黎九九没和你一起？” 黎晏挠挠头，说：“那丫头让我来这儿看着你啊。” “你他妈就是来这儿蹭饭的吧，还玩上了。” “不然我干嘛啊，还追着你屁股后面跑？” 这里的人都是认得原尧的，有个少年扯了扯黎晏，提醒：“哥们，说话客气点，尧哥脾气差。” 黎晏漫不经心：“哦。” 原尧懒得理他，目光转向沈映阳：“沈映阳，你怎么也在这儿？” 沈映阳看了眼原尧，淡声解释：“我替我母亲来这里的。” 黎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道：“不会出事的，我在这儿呢。” “你在这有什么用。” “当然是我不会让你们上一辆车啊。” 两人说话跟打哑迷似的。 “你俩过来，我有事。”原尧说着，转身去了另一处。 黎晏不耐烦过去，他玩得正高兴了，倒是沈映阳脾气好，拉了拉黎晏，让他跟过去。 他们走了之后，剩余的几个少年啧啧称奇。毕竟他们对原尧的认知还停留在初中，那个脾气暴躁的少年。 ……其实现在也没差，只是原尧收敛了很多罢了。 少年们谈论着，又走过来了几个少年，是原尧从前经常一起玩的朋友们。 狐朋狗友崔浩问：“尧哥嘞？” “刚走，看着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啊，这样啊，本来还想找他赛车呢。听说他跑车重新改装过了，能飙到一百八十码哈哈哈。” “还一百八十码，你想让尧哥开上天吗？” 他们这边说笑着，另一边。 原尧对刚过来的黎晏说：“你有周初北的手机号码吗？” “有啊。之前黎九九那丫头拿自己零花钱给他买的。” 原尧：“……”黎九九都还没给他买过手机呢。 这样想似乎怪怪的。 “你给他打个电话。” 黎晏搞不懂原尧作什么妖，但还是拨通了，电话那头的青年很快接起了电话。 “黎叔叔，怎么了？” 黎晏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那边的风声很大，伴随着周初北漫不经心的声音：“我在外面呢，一会儿准备看场好戏。” 这话奇奇怪怪的，但没有人多想，因为原尧在这空档又一次拨通了黎九九的电话，这一次却是已关机。 原尧和黎晏顿时就知道了，黎九九大概是出事了。 黎晏摁断了电话，脸色忽明忽暗：“阿阳，周阿姨今天在家吗？” 沈映阳点了点头。 原尧和黎晏听了，想法是一样的。 黎九九是真的自己一个人，正面对上了周芬。 这丫头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了！ 原尧沉了脸，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被黎晏一把拉住。 “你不能去，我去。”他们都不知道，今天究竟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原尧不理会，越过了黎晏。 黎晏头疼起来，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他连忙追上去。 沈映阳看他们的脸色难看，心中也有不好的猜测，便也跟了上去。 他们出去之后，就看原尧的脚步停在车库的一辆跑车边。 他说：“这是我的车。” “啊？” “你和黎九九都觉得是那位货车司机的问题，但转念一想，怎么会有人愿意背上人命，乃至于自己的安危，去害另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 原尧的目光转向沈映阳，他道：“这件事可能和周芬没有关系，问题出在我家内部。是有人想害我。” 言罢，原尧越过了自己的这辆车，走向不远处的又一辆黑色跑车。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黎晏硬着头皮坐在了副驾驶上，谨慎的系好安全带，然后对着沈映阳说：“阿阳，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很快回来。” 沈映阳听见了他们方才的所有对话：“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我妈又有什么关系？” “回来再告诉你一切。”黎晏道。 原尧已经启动了引擎，车子从车库开了出去。 路上，黎晏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他为了平复心中的恐惧，瞎几把扯犊子：“这谁的车啊？” “我堂哥，原致的。” “哦。你有驾照吗？” “没有，扣他的分。” “你开他的车就没问题了吗？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啊。” “你有什么身家。”刺了黎晏一声后，原尧才答道：“至少他的车不会有问题，至于我那辆，就不一定了。” “那你哪来他车子的钥匙啊？” “有备无患，早上问他要的。” “你就不怕幕后黑手就是你这堂哥？” “一起长大的，害个屁。” “我看电视剧都……”这么写的。 原尧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他妈闭嘴，别打扰老子开车。” 黎晏：“对你爸爸客气点！” 话虽如此，但黎晏还是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看着面前的路况，避免出现问题。 泰和区距离静安区有一段距离，去静安区的路有很多，原尧为了赶时间，选了一条一般没什么人走的高速公路。 谁成想，迎面，一辆大货车开了过来。 原尧额头溢出汗来，但手很稳，抖都不带抖一下的。 黎晏看清了车牌号，他的声音都在抖：“就是那辆车！” 但这一次，那辆曾经造就了巨大悲剧的大货车，四平八稳和他们坐着的这辆车擦肩而过。 碰都没碰到。 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原尧想的是对的，问题是真的出在原尧自己的那辆跑车上。 货车过去之后，原尧担心黎九九，还是略微提了速度。 此时，另一段路上，身着黑衣的青年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顺手扔进了车子里。 他散漫的靠在那辆红色的跑车上，然后轻轻的“啧”了一声。 废物。 还是得他来纠正历史啊。 周初北上了车，戴上墨镜，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紧接着长腿一伸，车子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一黑一红的跑车迎面开来，车速都很快，黑色的跑车似乎是想要避让，但那辆红色的跑车不依不饶。 仿佛有种至死方休的决绝。 ※※※※※※※※※※※※※※※※※※※※ 周初北：想不到吧还有我！！！ 然后大家就一起去医院了_(:3」∠)_ 黎九九：？？？ 第一百章 静安区。 黎九九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玻璃瓶，此时周芬已经离开了小花园，开始快步上楼。 她深呼吸一口气，手朝着兜里的手机摸去，几乎是控制着颤抖的手，在摁着手机。 门口传来了声响，黎九九转过头，就看见周芬握着那把水果刀朝着她走了过来。 黎九九依旧没有动，她尽量镇定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周芬。 周芬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讶：“我以为九九会害怕得藏起来呢，傻孩子，怎么就在这里等着我呢？” “周阿姨，我胆子小，觉得被你找出来更恐怖，所以，就索性在这里等你好啦。”她的语调很轻快，并没有透出害怕的意味来。 周芬笑了笑，说：“这倒也是。其实九九的胆子出人意料的大。” “是么。”她摩挲着手里的玻璃瓶。 周芬的目光落在乐那只玻璃瓶上，脸上有了一丝恍惚：“一年前你在我家，应该就看见了这个吧？” “看见过。”黎九九如实说道：“当时忙着找毛巾，没有注意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后来……就知道了呢。” “所以说，你拜托了鲁警官重新查这件事。” 黎九九镇定的表情微微一顿，周芬为什么会知道。 周芬似乎是知道黎九九的疑惑，也不卖关子，说：“我可是受害者的家属啊，查案怎么可能不找我呢？为此鲁警官的助手刘警官特地给我打了电话，问了我很多事呢。” 刘警官……他应该是擅自行动，如果鲁警官知情的话，肯定会告诉她的。毕竟，她月初的时候，曾将自己的怀疑对鲁警官和盘托出。 想清楚这一点，黎九九心下稍安，同时也明了了为什么周芬会在今天邀请她过来。 周芬是想知道，她对于整件事情究竟了解多少。 而黎九九，想知道当年这桩命案的所有。 周芬慢悠悠的将水果刀放在了阳台的小桌子上，然后在旁边坐下，并且伸出手，十分友好的邀请黎九九也坐下。 黎九九抿了抿唇，忍着心中的强烈不适，坐了下来。 “九九想听故事吗？”周芬面带微笑：“我和九九说个故事吧。讲完了之后，你要答应我不许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呢。” 黎九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周芬的指尖搭在染血的刀柄上，轻轻的敲打着：“很惊讶吗？我说过，我很喜欢九九，阿阳也很喜欢九九。只要你乖一点，阿姨不会伤害你的。” “是么，阿姨真的很爱沈映阳呢。” 提起儿子时，周芬的眼睛里全是慈爱：“我说过，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黎九九上午的时候也曾这样问过周芬，周芬女士的回答不曾改变。 但这一次，黎九九轻声的说：“您如果真的爱沈映阳，就不会杀了他的父亲，而且，还是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您也从未考虑过，因为沈叔叔的死，沈映阳在学校里，在生活中，在心理上，会有多么痛苦。” “他不配当一个父亲，能够照顾好阿阳的，只有我。”听见黎九九如此贬低她作为一个母亲所做的一切，周芬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黎九九听了，不置可否，而是继续道：“你性格多疑偏激，你最终会害了沈映阳的。” 周芬倏的站起身，将水果刀对准了黎九九：“你这个小丫头，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大言不惭的指责我！” 尖锐的刀尖就直直的指在黎九九那双清澈的小鹿眼前，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戳进她的眼睛里。 黎九九将身子微微往后一仰，然后无所畏惧的看向周芬：“您就是用这把水果刀刺向了沈叔叔吗？” “对啊。”周芬的激动只是一瞬间，她很快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还是语带威胁：“所以说，九九，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沈卓死成了一个悬案，我不介意让你成为一个惨案。” 黎九九现在已经确定了，周芬真的不会轻易伤害她。她需要更镇定一些。 周芬眼神痴迷的抚摸银白色的刀面：“我在晚饭里下了安眠药，他是被硬生生疼醒的。我用这把水果刀刺进了他那颗肮脏的心脏。” “他惊恐的看着我，想喊出声，却在药物与疼痛的作用下难以开口，难以反抗，只能眼睁睁的任我摆布。” “菜刀很锋利，还是他自己曾经去开过刃的，能够更方便我将他剁碎。我本来以为这个过程会很困难的，但其实很简单，我找到了窍门，一点一点的将他拆掉了……” “或许他那个人就是个软骨头吧。” “流出来的血弄脏了房子后面的那块荒地。直到现在，都还没人发现那里曾经死过人呢，他们都还以为，那个脏东西死在城南。” “我想把他剁碎了喂狗，但他那样肮脏的肉，只配被冲进下水道中。” “可惜了还有些部位实在是太难拆了，我索性就扔到臭水沟里……那是他那种肮脏的人的归宿。” “拆掉他实在太累了啊。我花了好几个小时呢。” 黎九九默默的听着，她此刻深切的认识到，周芬的精神是真的不太正常。 按照周芬所说，她去抛尸的时候，应该已经非常晚了……也不知原尧他们是怎么想的，那么晚跑去吃什么烧烤。 无巧不成书，也当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周芬看她那平静无波的模样，忍不住问：“你真的不害怕吗？” “你不怕吗？” “怕？我更怕他带走我的阿阳。”周芬偏了偏头，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一定会害怕的。” “那个叫原尧的少年，那天晚上撞见了我丢掉沈卓。但，我不会容许这样的隐患存在的。” 黎九九唇角缓慢的勾起了一抹笑容来：“可是你没有机会了。” 周芬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出声：“他今天就会死，一定会死。我调查过，你和他的关系很好啊，九九，你大概只能看见他血肉模糊的尸体了啊。” 黎九九的面色微微一变。 今天？为什么会是今天？周芬明明就在这里啊。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话虽如此，黎九九依旧难以克制声音的颤抖。 周芬咧嘴笑，眼睛里全是疯狂：“真的还是个小姑娘啊，你觉得我会亲自动手对付他吗？我是不会让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的啊。原家，有的是想让他死的人。” “你觉得，他会防备自己的亲人么？”她笑得很是猖狂。 周芬终于如愿以偿的看见黎九九脸上的震惊碎裂，被一抹恐惧取代。她倏的站起身，却不想因为动作太大，从兜里掉出了一部手机。 周芬看过去。 手机的屏幕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她脸色一变，抢在黎九九之前将手机捡了起来，看清楚了上面的电话号码，正是报警电话后，她终于沉了脸。 周芬狠狠地将手机从二楼扔了下去，屏幕暗了下来。 她举起手中的水果刀就朝着黎九九刺了过去：“九九，为什么要不识好歹呢？我是完了，但你会比我先完。” “要完蛋的是你！”黎九九当然不会傻站着，她一边躲一边说道。 此时，别墅周围已经被一群便衣警察包围，同时，别墅内冲进一队训练有素的警察。 黎九九想朝着门外跑去，但周芬不依不饶的拽着她，同时，水果刀抵在了黎九九的脖颈上，让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此时，警察破门而入。 周芬抓着黎九九，一点一点的后退，直到退到了阳台的防护栏边。 为首的鲁警官警惕的看着周芬，沉声道：“周芬，束手就擒吧！别一错再错了！” 周芬不理会，而是附在黎九九的耳畔，咬牙低语：“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不想伤害你的啊，九九。我说了，我喜欢你，阿阳喜欢你，我会像疼女儿一样的疼你啊……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黎九九毫不畏惧的回答道：“你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制裁！” 周芬怪笑一声，说：“我只是为了我的儿子，杀了一个人渣而已。我有什么错？” 黎九九和周芬对峙着，鲁警官也不想黎九九出事，只能出声安抚着周芬的情绪。 但周芬油盐不进。 黎九九说：“原尧如果出事了，沈映阳也会出事。你就没想过，他们在一辆车上的可能性吗？” 周芬冰冷的目光看向黎九九，她不为所动。 “放开我，停止你的计划，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黎九九是真的慌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挽回？不。”周芬手里的水果刀往里压了一寸，黎九九的颈间溢出鲜血：“我从来不会后悔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别再危言耸听了，你——去死吧！” 黎九九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以及血液的流失。 千钧一发之际，楼下传来了少年焦急的嘶吼：“妈——别！别伤害她！” 少年显然是跑了一段路，脸色涨红，气喘吁吁，正目光惊恐的盯着她们。 周芬看见他，心一慌，水果刀便松了：“阿阳……” 鲁警官瞅准机会，大步上前，钳制住了周芬。 黎九九松了一口气，身子发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她的心脏此刻正在拼命的跳动，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了一样。 沈映阳在这儿，那么原尧就没有事。 周芬也终于落网了。 一切都结束了。 黎九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一手的鲜血，但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疼了，只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原尧，我好棒哦。 我帮你保住了你的未来。 第一百零一章 周芬被戴上手铐带走之后，黎九九走向鲁警官，将手里一直捏着的那个玻璃瓶递给了他。 因为过于用力，她的指尖已经泛了白，似乎还在轻微的颤抖着。 鲁警官接过，然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确定凶手是周芬？” “一年前，我无意中见过这个。”黎九九指了指那个玻璃瓶，接着说道：“月初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只是我大胆的假设。还是很感谢鲁叔叔能从岚城到燕京来配合我，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事的。” 鲁警官摆摆手，说：“诶，是我们感谢你才对。你帮我们破了这桩悬案。” 黎九九笑了笑。 “高考考得怎么样？小姑娘挺聪明，会破案，有兴趣报考警校吗？” 黎九九哪会破案，周芬这件事也还是她在未来提前知道了结果。 “吃不了那个苦，我要学美术去。”黎九九道。 鲁警官也只是玩笑，并不是认真的，临走前，他说：“你这脖子上的伤口要记得处理一下，小姑娘家家的别留了疤。” “我知道的。” 说话间，两人一同下了楼，黎九九在门口看见了失魂落魄的沈映阳，她的脚步顿住。 “鲁叔叔，您先去忙吧。今天麻烦您了。” 鲁警官看了眼沈映阳，点了点头，叮嘱她：“注意安全。” “好。” 鲁警官离开后，黎九九走向沈映阳。她想伸手拽一拽他的袖子，但她的手上又都是血。 黎九九缩回手，轻轻的喊了他一声：“沈映阳。” 这桩案件，其中最无辜的就是沈映阳了。父亲横死，母亲犯罪，他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九九。”已经成年了的少年，此刻露出了茫然无措的表情，他看着黎九九，不安的说：“我听警察们说过了，我妈是杀了我爸的凶手。” “我是死者的儿子，也是凶手的儿子。” 沈映阳垂下去的眸子里全是黯然：“我是他们的儿子，可他们，他们……” 黎九九伸出染了血的手，重重的握住了他的右手，似乎在给予他力量：“他们不好，但是你很好。” 少女的手冰凉柔软，将沈映阳从黑暗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对不起。”他伸出左手，似乎是想碰一碰她脖颈间的伤口，但只停留在伤口上方，迟迟没有落下，他怕弄疼了她。 “我妈伤害了你，对不起。” “可是没有你忽然出现，周阿姨可能就已经杀了我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轻快一些。 黎九九没有因为自己的受伤去迁怒沈映阳，相反，她是真的很心疼他。 沈映阳苦笑了一声：“你不用安慰我的。” 眼前的小姑娘年纪那样轻，却有一颗坚强、纯净、善良的赤子之心，她是那么好，那么令人心动，曾经朦胧的好感，又一次在少年心间升起。 这一刻，他有一个想法。 永远握住她的手。 永远不放开她的手。 黎九九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但抽不出来，她稍稍挣扎了一下。 “沈映阳？”她小声的喊他。 沈映阳回过神来，很快松开她的手，眼神很温柔：“去医院吧。” 他不想放开她，但她并不需要他。他又怎么能勉强呢？ 黎九九却并不着急，而是问：“你怎么会忽然回家呀？” 沈映阳简略的复述了一遍他之前听到的原尧和黎晏的对话，说着说着，也有些疑惑：“他们应该会比我早到才对，怎么现在还没来？” “你的意思是，他们比你先出发？”黎九九原本稍稍平静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沈映阳看她的脸色惨白，连忙出声安抚：“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你别着急。” 黎九九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她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睛里缓缓的布满了迷茫，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呢……”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吗？沈映阳没事，不代表原尧没有事，现在，还牵扯上了黎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她无法改变原尧的命运吗？ 不，不会的。 茫然只是片刻。 黎九九不允许自己软弱。 她朝着沈映阳伸出手，说：“手机借我。” 接过沈映阳的手机后，黎九九拨通了原尧的电话号码。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始终没有人接电话。 黎九九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这时候甚至在想，原尧如果出事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喂？” 一道女声从听筒里传出，黎九九一时间懵了：“你是谁？” “你好，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病人的情绪不稳定，打过镇定剂之后就睡下了，请问你是？” “他人没事吧？”黎九九赶忙问道：“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个人，有没有事？” “都没有生命危险。” “麻烦您了，我现在就过来。” 说完了之后，黎九九将手机还给了沈映阳之后，就往外跑。 沈映阳连忙追上她。 两人急匆匆的往第一人民医院赶，本来看黎九九脖子上全是血，司机还不乐意载，但看她是往医院赶，还是好心的将她和沈映阳送去了医院。 黎九九问过了前台的护士最近送过来的病人后，便匆匆忙忙的上楼，她甚至连电梯都来不及等。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病房，推开门，看见的是躺在病床上面带怒色的和站在床边的人对峙的原尧。 站着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听见了声音，他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身上都是血的黎九九。 “你是？” 黎九九才不理他，她朝着病床上的原尧扑了过去，紧张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啊？都说了不要开车你不听，你安静的待在家里不好吗为什么要乱跑啊。” 她说着说着，就趴在他床边开始哭。 在药物的影响下，原尧费力的动了动手，想摸一摸她的头，想安慰她，但还是没什么力气。 原尧只能说：“九九，我没出大事，当时只是短暂的晕了过去，结果就被送到了医院。我醒过来之后担心你想去找你，我堂哥觉得我脑子摔坏了，硬是直接让医生给我打了镇定剂。” 堂哥？ 黎九九一边哭，一边偏过头去看那个似乎还在看戏的青年。 她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礼貌的和他打招呼：“哥哥好。” 原致点了点头，说：“阿尧的小女朋友啊？” 黎九九擦了擦眼泪，一点都不害羞的承认：“对。” 原尧恢复了一点力气，撑着身子坐起来，然后给她擦眼泪。 原致看了，就说：“看来你是真的没什么事。我得先回去了，不然你出车祸这时捅到爷爷那儿，谁都别想安生了。” “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记得帮我查。” 原致摆摆手，离开了。 “你怎么会受伤？”原尧这才有闲暇问起黎九九：“是周芬？” “别担心，她已经落网了。”黎九九说着，很生气的问：“你为什么开车？” 原尧便将事情给说了。 黎九九听了，更生气了：“你和黎晏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啊！我到头来什么事都没出，还是你们进了医院。你知不知道得到消息的时候我要吓死了。你们就不能安静的待在原宅等我吗？” “九九，本不该出车祸的。”原尧细致的擦掉她的眼泪，说：“和我撞上的，是周初北。” ……小北哥？ “怎么会！” 在最后关头，原尧成功避开了直直冲过来的跑车，虽然没有撞上，但他和黎晏还是受了轻伤。他比黎晏稍微严重一点，所以原致才会那么担心。 而周初北，则是直直的撞上了公路的护栏，车头都撞烂了，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现在，正在急诊室中抢救。 听原尧说完，黎九九久久不能平静。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病房里的灯光很明亮，可以清楚的看见黎九九的脸色。 苍白的，惶恐的，不安的。 曾经是会因为他而出现在黎九九脸上的神情，而今也会为了周初北而出现。 她担忧周初北。 “我会处理的。”黎九九轻声道：“抱歉，原尧。我没想到小北哥会给你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她说着，就想往外走。 原尧已经恢复了力气，他拉住她：“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黎九九的脚步顿了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是黎晏和沈映阳。 黎晏站在门口，看着她，便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原尧都和你说了吗？” “小北哥醒了吗？” “你还提他。” 黎九九抿了抿唇：“他怎么样了？” “……手术结束了，不知道醒了没。” 问清楚在哪个病房之后，黎九九来不及说什么，便匆忙的往周初北的病房跑。 原尧沉着脸从床上爬起来。 和黎晏一样，原尧身上穿的也是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素雅的颜色，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而冰冷。 他们跟着黎九九一起去了周初北所在的病房，却没有进去，而是看着黎九九匆忙的踏入病房。 她是真的很担心周初北。 担心他会死掉。 病房内。 周初北其实在黎九九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醒过来了。他看着是真的狼狈，还戴着氧气罩。 他的眸子是深黑色的，里面是很复杂的神情，但在看见脖颈间全是血的黎九九时，他眼睛里便全是惊愕与心疼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隔着氧气罩，他说不出话来。 周初北咬着牙，拔掉了手背上碍事的针管后，他直起身子，将那个氧气罩也扯了下来。 他下了床，大步朝着黎九九走去。 黎九九觉得，他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第一百零二章（完） 周初北的脸色很苍白，眼神中却丝毫不透出虚弱，望向她时眼睛里全是心疼：“小九，你去找周芬了？！” 在这里唯一会让黎九九处于危险中的人，就是周芬，周初北能想到的也只有周芬。但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黎九九会在今天去线上周芬。 如果知道，周初北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在今天“纠正”历史的。 黎九九看了他许久，看他欲伸出手摸向她的脖颈，她退了一步。 黎九九问：“为什么？” 周初北的手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他不说话，又或者是无话可说。 “你明知道我多喜欢原尧，你还要伤害他。”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光芒黯淡，写满了失望。 事到如今，周初北也沉了脸，他说：“黎九九，时空局不允许有人改变历史，我这是没办法。你不属于这里，就不该插手这里的人和事，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那个时代！” 黎九九看着他，说道：“我属于这里的，你知道的。” 周初北一怔。 “时间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黎九九放轻了声音，说：“它将小时候的我带到了这个旧时代，另一个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你又怎么能说我不属于这里？” 周初北错愕：“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和我爸做了亲子鉴定，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我的，是我黎九九的。”她的神思飘忽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后来认真回想过，我的确缺失了一段小时候的记忆。那段记忆，就是我幼年时在这个旧时代的奇妙经历，只是……被小施删除了，是么？” 黎九九分析得透彻，长久的沉默后，周初北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你吗？” 她摇了摇头，很平静的说道：“你会告诉我答案的。” “你小时候偶然跌入时空隧道，分裂出了两个你，被分裂出来的这个你跌入了旧时代。小施姐只能将你的主意识召回来，却不能帮你融合身体。所以在这个旧时代，缺少了主意识的你意识会不清醒。” 也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小傻子。 周初北接着说道：“小施姐告诉我，融合身体这件事只能由你自己完成。所以，无论如何，你总有一天会回到这个旧时代的。” “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回来，还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要是知道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跟你一起的。” 这些周初北原本是不知道的，还是之前他带黎九九去时空局的时候，小施告诉他的。 黎九九听着便笑了：“你看，我是属于这里的的呀。” “你不属于这里！这只是一场意外！” “是缘分。” 缘分将她推向了原尧，让她能够拯救她的少年。 黎九九看着他，声音渐冷：“周初北，你应该知道，我承受不起又一次原尧的离开。你明明知道的，但你还是想害他。我早该知道，你是个自私的坏胚子。” “我坏？”周初北难以压抑自己的愤怒：“他不死，你会狠下心离开这里？” 周初北不会忘记，他在这个时代初见原尧时，黎九九对原尧和盘托出时说的那句话。 她说——虽然我和你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是你放心，我是愿意留在这里的。 黎九九愿意为了原尧留在这个时代，这意味着她会被世界遗忘。 周初北难以容忍这种事发生，当时，他便下定了决心，不会让黎九九改变原尧的命运。 但没想到最后，是他功亏一篑。 黎九九说：“无论他在不在，我都会留在这个时代。他要是死了，我给他守墓，从十七岁开始，一直守下去。” 她说过，不会让原尧孤身一人的。 周初北冷笑了一声：“就为了他，你什么都不要了，是不是？黎九九，在十月份你成年之前，如果你还不离开这里，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未来，你都会被遗忘。” “原尧也不会再记得你！” 他也不会记得她么？ 黎九九沉默下来。 周初北本身就受了伤，这时候强撑着和她说话，脸色已经难看得不成样子了，但他还是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黎九九的手。 “小九，我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你乖一点，我带你回去，带你回家，好不好？”他是真的慌了，害怕黎九九一意孤行，周初北的语气里带了低声下气的恳求：“回去吧，回家吧。” “原尧的死劫已经过去了，他已经重新拥有了未来。你回去了，依然可以在未来看见他啊。”周初北甚至这样说道。 黎九九的脑海中，全是原尧孤单长眠于地下的二十七年。 她如果回去了，那原尧还要等她多久？ 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于三十年？ 他会多么孤单呀。 黎九九真的舍不得。 因为这份孤单，原尧已经独自品尝过一次了。 小施和周初北都说，不回去会被世界遗忘。但……那又如何呢？ 她会让原尧重新记起她的。 她只想一直陪着他。 看黎九九的表情，周初北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你连被自己的父母遗忘，都不在乎了吗？”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 她觉得自己好不孝顺。 万事难两全。 黎九九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属于这里。” 他握着她的手无意识的用力，眼眸漆黑一片，仿佛有什么难以压抑的情绪将要喷涌而出。 “你握疼我了，放手。” 周初北岿然不动。 “小北哥，该放手了。”黎九九轻轻的叹出一口气，道：“我要去处理我脖子上的伤口了。” 他漆黑的眼眸看着她脖颈间的鲜血，终究还是缓慢的放开了手。 黎九九已经确定了他在这里不会真的有事，那么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她轻声道：“我先走了，再见。” 她说转身便是真的转身，连短暂的犹豫或是回眸都未曾有过。 黎九九出了病房的门，对上了两双大眼睛，而沈映阳，去了警察局探望周芬。 黎九九：“……” 她走到原尧旁边，小声说：“陪我去包扎吧，好不好？” 病房的门关着，原尧并没有听清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只是他看最后周初北握住了黎九九的手，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原尧摸了摸她的头，说：“我还有事，让黎晏陪你去。” “啊，可我疼。”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黎晏揪了揪黎九九的头发，按着她的肩膀强行把她推走：“老子陪你去包扎还委屈你了啊。” 黎九九被他气死了：“黎晏你别推我呀！你再欺负我我不帮你追我妈了。” “老子自己追。”黎晏漫不经心，带着黎九九走远，然后才说：“他们肯定是得有男人间的话题要谈啊，小丫头掺和什么呢。” 黎九九说：“还能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她主要是担心周初北和原尧乱说。 不过这似乎是无法避免的。 黎九九只能暂且先去包扎脖颈上的伤口了。 也不知道原尧是要和周初北讨论什么，她在原尧的病房等了他好久，等到黎晏都睡着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黎九九等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往外走，却恰好撞上了回来的原尧。 他看向她时眼神依旧温柔，让黎九九松了一口气。 “原尧。”她醒了上去抱住他胳膊，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困了。” 他笑了笑，检查了一下她脖颈上的包扎，就说：“九九，我们过两天回岚城吧。” “这么快呀？” “嗯。”原尧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他看了眼另一张病床上呼呼大睡的黎晏，伸手把他那边的帘子拉上后，才开口说话。 “曾经未来会发生的那场车祸，是我连累了沈映阳。问题出在我家里。”原尧这才淡声说道：“不过现在好了，明天我会回趟家，将这件事处理一下。” 黎九九听了，问：“是谁？” “万菱。” 她便恍然大悟：“原尧，其实我一开始的猜想没有错，这和周芬是脱不了干系的。今天我与她对峙的时候，她便告诉我，你的家人会害你。” “她不是我的家人。”原尧冰冷的眼眸中一晃而过了厌恶的神情：“万菱是我初中时的补习老师。” 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了那样龌龊的心思，竟然将目光放在了丧妻多年的原绮山身上。原尧不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手段，至少他知道时，他们就已经有了首尾。 原尧是中考结束知道的这件事，他和原绮山大吵了一架，后来不愿再看见他们的嘴脸，便选择去了岚城读书。 原爷爷心疼孙子，勒令了原绮山也去岚城陪读，本以为就此摆脱了万菱，没想到她竟然追到了岚城。 木已成舟，万菱后来还身怀有孕，原爷爷也阻止不了了。 但没想到，万菱竟然会想要害他！ 原尧想起自己本来的结局，便忍不住心生愤怒。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恶心、无耻、心狠的女人。 听着原尧说着这些往事，黎九九也心中发堵。 “原尧，都过去了。”她轻声说道：“我现在可以确定，周芬和万菱搭上了关系后，周芬鼓动了万菱，才会让她突然之间决定了要伤害你。” 否则，万菱也不会选在原爷爷的寿宴上动手。 两人说着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楚了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们在医院将就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原尧就出院回家了，他要处理这件事。 黎九九也醒的早，看黎晏竟然还没醒，就跑到他床边闹他。 “爸爸爸起床啦！” 黎晏睡眼朦胧的睁着眼，幽幽的看着她：“你又吵我。” “什么叫又？” “我听你们聊到十二点。”黎晏打了个呵欠翻身下床：“不过原尧还挺惨的。” “唉是呀。” 两人都洗漱完了之后，就打算出院，黎九九本来还想去找周初北，但去到他的病房一看，人去楼空。 只有一张便条。 他回去了。 黎九九手里捏着那张便利贴，说：“爸，我一直留在这里，你说好不好？” “好啊。”黎晏揉她脑袋，说：“不过等你妈把你生出来，是不是就有两个你了啊。” “不会。”她道：“我留在这里，未来我就不会出生了。我会完全属于这个时代。” 黎晏一怔。 “爸，我为了原尧，留下来，你说好不好？”她看着他，小声的询问。 黎晏没吱声。 一整天都没理她。 晚上的时候，原尧打电话过来，告诉她他没有选择私了，而是报警。毕竟，那辆车就是证据。 犯了错的人，是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黎九九听了就松了一口气：“那原叔叔呢？” 电话那头，原尧似乎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冷笑：“他一直说对不起我，却还要我不要将事情闹大。” “他好坏。”黎九九说。 “嗯。但一切都结束了。”他在电话那头说道：“你早点休息。” “好。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回岚城的机票啦。” 他“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黎九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怅然若失。 而另一边，和黎九九打完了电话之后，原尧便对上了黎晏的眼睛。 黎晏沉声说：“她必须回去。” 原尧在他对面坐下，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如果不回去，会出事的。”黎晏的声音急切了起来。 原尧缓声道：“我知道。” 他将周初北告诉他的都说给了黎晏听。 黎晏越听脸色越难看。 “那你打算怎么样？”黎晏问。 “我没那么自私，她不属于这里，没有必要为了我强留在这里。”原尧低垂着头，眸中情绪翻涌。 黎晏没想到他会放手。 两人相对无言。 第二天，他们坐上了回岚城的飞机，途中，黎九九敏锐的发现原尧的情绪不高。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风平浪静，最大的危机过去了之后，就能好好的享受这个漫长的暑假了。 他们每天都会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黎九九每天都很开心。 她开心，原尧也开心。 原尧想，他以后是要靠这些回忆来度过往后漫长的时光了。 七月底的时候，他们收到了燕大的录取通知书，黎九九兴奋得不得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回到过去，还能考上燕大的。 原尧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九九以后也要好好学习。” 黎九九就笑着说：“大学会很轻松的，都是我学过的知识呀。” “不是，我是说，等你出生了之后，要好好学习。黎晏一定会督促你的。” 会给予她更多的关心与爱，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她是值得的。 黎九九愣住。 原尧道：“九九，回去吧。” 回去那个属于你的时代。 “你在赶我走吗？” “周初北和我说过了，你不能留在这里。”原尧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接受这个必然的结局，他此刻显得十分平静：“我不能让你被世界遗忘。” “可我是愿意的。我很早就说了，我是愿意的。”她红了眼眶，低声恳切的看着他：“你别赶我走，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没有赶你走。只是九九，你不能为了我什么都不要。”原尧温声安慰她：“听话，回去吧。” 他说：“我在未来等你。” 黎九九眼眶通红，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眶滚落，砸在了地上。 “原尧，可我不想让你等我，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未来去。”她哽咽着说道。 “怎么这么任性呢。”他耐心的给她擦眼泪，动作熟稔：“乖一点啊。” “那在未来，你还要我吗？”她问。 原尧道：“我会一直在。” 天色渐暗，黎九九被原尧送回了家。 她坐在飘窗上，沐浴着夏季的晚风，发了好久的呆。 所有人都要她不要任性，要回到属于她的那个时代。 黎晏这样说过，原尧也这样说。 他们都觉得她是不懂事。 但她早已做好了决定。 在重新踏入这个时代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决定。 黎九九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些衣服之后，带上了手机、身份证与银行卡，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黎家。 她会重新出现在原尧面前的，哪怕他会不记得她。 …… 黎九九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 黎晏清楚的看见，在明白黎九九是回去了的那一刻，原尧红了眼眶。 他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因为那是他闺女，他希望她一切都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时光却在无情的一点一点的将那个小姑娘的身影从他们脑海中抹去。 原尧意识到了之后，就明白，她还没有回去，她还在这里。 但他找不到她，他无能为力。 后来，原尧会迷茫的看着床头的星星许愿瓶，不断的看着那上面的一字一句，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 黎九九是去到了燕京，最近的一段时间，都住在燕京的一家酒店里。 在这里待得越久，她便觉得自己与这个时代越来越契合。 黎九九猜测，那边的她正在消失，等到真正消失的那一刻，她就将被世界遗忘。同时，她也会彻底属于这里。 其实她还有点担心自己真正留在这个时代，被遗忘了之后，录取通知书会成了一张废纸来着的。 但她今天收到了一封信。 是一只洁白的信鸽，伸展着如雪一般的羽翼，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朝着她飞来，送出了一封信给她。 落款是小施。 黎九九伸手打开了那封信。 娟秀的字映入眼帘。 “九九，你好，我是小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选择了留在那个旧时代，选择了被世界遗忘。 这一切，都是时空局的疏忽，才造就了这样的局面，我感到很抱歉，对不起。 但时光是温柔的，它要送你一份礼物：那些曾经存在于记忆中的，真实发生过的，不会真的消失，终有一日，是会记起来的。 九九善良、热忱，值得被时光温柔以待，而不是被时光所遗忘。 祝愿你，能够执手所爱，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小施。” 黎九九看了这封信许久。 这是小施的赠礼，也是时光的馈赠。 九月初，燕大开学。 黎九九穿着洁白的t恤搭配牛仔热裤，披散着一头长发，轻便利落的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迈入燕大的校门。 周围都是和她一样的新生，来来往往的人流很是热闹。 在这样的气氛下，黎九九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 很快就有热心的学长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黎九九笑着婉拒：“我男朋友一会儿就过来啦。” 阳光灼烫，黎九九站在一片树荫下，等待着她心里的那个少年。 人流拥挤，但她依旧一眼就看见了他。 隔着湍急的人流，原尧也看见了她。 黎九九笑了。 她扔下手中的行李箱，奔向了他。 像是高考结束时那样，她提前出了考场，准备迎接原尧。 人们依旧在不断的前进着，只有她退得无所畏惧。 不是与世界背道而驰，而是奔向她的少年。 他就是她的世界。 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原尧稳稳的接住了她。 “你还记得我。”黎九九被他抱着，仰起头，是陈述的语气。 原尧紧紧的抱住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遗忘过你。” 怎么会舍得忘记呢？ 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在一起。 一直都在一起。 一起奔向未来。 …… 曾经，黎九九在那本画着原尧的素描本的最后一页，写下过这样一段话：没有他，未来就不再是未来。人们都说未来可期，可我只想停留在那个有他的过去，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未来。原尧，你知不知道，我愿意为了你，被世界遗忘，只要你能记得我，就够了。 现在，她又在结尾补充了一行字—— 但好在世界温柔，时光美好，你从未将我遗忘。 ※※※※※※※※※※※※※※※※※※※※ _(:3」∠)_这周是考试周，都在复习，用的都是存稿，昨天存稿完了，我坐车回家又晕车难受了大半天就没写，然后今天发现我可以直接完结了，就直接一口气写完啦～ 然后之后会有一篇如果 番外，说的是九九选择回去的故事，大概是大叔x萝莉？？（二十二岁的黎九九也不算萝莉啦哈哈哈） 番外 如果（一） 黎九九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了。 她像是被精心呵护在象牙塔中的小公主，受尽了上天的眷顾与宠爱，爸爸妈妈叔叔阿姨都疼她疼得不得了。 在同样是流着鼻涕哭哭啼啼的发小小屁孩周初北和她抱怨说爸爸妈妈不陪他玩的时候，黎九九却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我爸爸妈妈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我哒。”小丫头年纪还不大，梳着羊角辫，穿着漂亮可爱的花裙子，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一声叹息：“但他们天天逼着我学习，好烦哦。爸爸还说我太笨了，要给我报补习班。” 周初北只大了她一岁，这时候还是个长得很精致的小正太：“啊，那你以后是不是不能和我玩泥巴了。” “对呀，我要去学习了。” 周初北的情绪低落下来。 黎九九也有些伤心自己的玩耍时间被压缩，但很快她又兴奋起来了：“不过爸爸说补习班里有好多又聪明又好看的小哥哥，我觉得应该也会很好玩的，嘻嘻嘻。” 周初北生气道：“那你是不是不和我玩了，黎小九你太过分了！” 一边是好看聪明的小哥哥，一边是玩泥巴的周初北，黎九九很现实的站起身用脏兮兮的小手拍了拍裙子，留下两个黑漆漆的手印。 “我爸还让我不和你玩嘞，我还不是和你玩了这么久呀。”她拍拍还蹲着的周初北的头，说：“好啦，我要回家啦！” “你手脏死了还敢摸我头！” 黎九九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周初北追上她，问：“你今天难得出来玩，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啊？” “爸爸让我出来玩的。”黎九九软声回答道：“他还让我晚点回去，我偏不。我要回去给爸爸一个惊喜。” 周初北挠挠头，搞不懂她是个什么想法，但又想到黎晏叔叔不喜欢他，就没追着黎九九跑回家了。 唉，他这么乖巧，黎晏叔叔为啥就是对他一副冷脸呢？ 再说黎九九迈着欢快的步子回到家里，客厅里没有人，她就问管家叔叔爸爸妈妈去哪了。 管家叔叔告诉她，黎晏在二楼的书房和客人谈话，宋宁安在三楼的跳舞房练舞。 黎九九就冲向了二楼。 嗨呀不知道是哪个叔叔，她黎九九漂亮聪明可爱，肯定又要多一个疼她的叔叔啦。 她在书房门口刹车，还很有礼貌的敲了门才推门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书房里面小沙发上说话的两个人。 那个陌生的叔叔背对着她，才七岁的黎九九只看见了他漆黑的后脑勺和宽厚的肩膀。 这是一个很冷硬的背影。 黎九九没想太多，就扑到爸爸怀里求抱抱，黎晏瞪着眼问她：“你怎么回来了？身上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和那个混小子玩泥巴去了？” 老父亲附体的黎晏忍不住念叨起来：“说了多少次了，你都七岁了这么大了还不懂事，泥巴有什么好玩的啊？你就不能玩玩你房间里的洋娃娃吗啊？非得跟着那个混小子瞎胡闹……” “小北哥硬拉着我玩嘛，你快去和周越叔叔告状教训他。”黎九九毫无心理负担的甩锅。 黎晏低头看了眼跟泥地里滚过一圈似的小丫头，脏兮兮的简直不像个女孩子：“行了，赶紧去洗澡。” “我不要，我要妈妈给我洗。” “你想得美。” 黎九九瘪了瘪嘴，然后才好奇的去看坐在她爸爸对面的男人。 正是而立之年，男人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深沉的黑色使他越发难以接近。他的五官俊美而冰冷，一双眼里有沉淀多年的冰霜，看着有些吓人。 这个叔叔肯定不好相处。 黎九九往爸爸怀里缩了缩，小声的和陌生的叔叔打招呼：“叔叔好。”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黎九九有些怕他，主动从爸爸怀里退了出来，说：“我去洗白白啦。” 小丫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跑没影了。 黎晏这才说道：“行了，别冷着一张脸了，那小丫头都让你吓到了。” “她怕我也好。”原尧淡声说道：“也能让你放心。” 黎晏脸色微僵。 他指尖轻轻的点了点手边的沙发，冷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将事业重心转移到国外，所以接下来，没有特殊的事，我是不会再回来了。” 自黎九九出生之后，原尧便不怎么与黎晏等人联系了，多年来他独来独往的一人，气质越发沉冷，像一块不化的寒冰，冷得让人心悸。 他迫使自己忽略还在成长中的黎九九，多年来不闻不问，到今天，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她。 才七岁的小丫头。 原尧今天过来，是为了道别。 他不愿再和黎家有任何的牵扯，所以最后决定了要离开这里。 早就知道了黎晏会把黎九九支开，他也没什么反应，但没想到，在离开前，还是能最后看她一眼。 小丫头眉眼间都带着甜蜜的笑，看得出来她生活得真的很开心。 那就够了。 原尧说：“照顾好她。” 黎晏的额角跳了跳，他语气不佳的说：“用不着你说。” 又说了一些话之后，黎晏送原尧下楼，那个小丫头已经换了另外一身小裙子，粉粉嫩嫩的，看着可爱极了。 她正坐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握着一支画笔，在一张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黎九九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是爸爸和那个陌生的叔叔。 她觉得自己刚刚跑走有点不礼貌，就扭扭捏捏的走到那个陌生的叔叔旁边，很友好的和他说话。 “叔叔，要吃晚饭啦，你要不要在我家吃晚饭呀？” 他沉声回答道：“不吃了。” “啊，那好吧。叔叔再见。” 他唇角弯了弯，是一个微笑的弧度，语气微微柔软了下来。他也说：“再见。” 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黎晏看原尧走远了好久，这小丫头还盯着人家的背影走神。他有些不乐意，就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问：“看啥呢？” “爸，那个叔叔好好看呀。” “我不好看吗？” 小丫头摇头晃脑的叹息：“他看起来好年轻哦，比你年轻，我是不是喊错称呼了他才那么凶。” “他本来就凶。”黎晏说。 父女俩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黎九九还说：“下次见到这个叔叔我喊他哥哥，他一定就不会凶啦。” 因为这句话，黎晏开始严防死守，后来一段时间他才发现，这小丫头早就把原尧忘得一干二净了。 也是，毕竟对于这时候的她来说，原尧只是个长得比较好看的陌生叔叔。 他应该严防死守的是周初北这个混小子，竟然跟着他闺女跑到补习班去了！！！ 果然，这小子从小就是个跟屁虫。 一直到上初中，周初北进入了青春期，才开始不跟在黎九九屁股后面，而是很中二病的说自己要拯救世界。 有一次，黎九九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好多天没见的周初北神秘兮兮的和她说自己能穿越。 黎九九觉得他大概是个傻逼吧。 不对不对，不能说脏话。 很快，黎九九升入了高中。 在黎晏和宋宁安的督促下，她的成绩一直都很优秀。 但黎九九一直很遗憾，自己不能来一场甜甜的早恋，都怪小北哥这个大笨比啦，竟然打她喜欢的那个学长。 虽然那个学长也是个大坏蛋哼。 黎九九的高三生涯中，也就这么一丢丢的波澜了，直到高考的那天早上，她接到了周初北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他的声音十分虚弱。 黎九九的心提了起来，她正打算往他说的地方赶的时候，就看到了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准考证。 要考试的呀。 她高三的时候可努力了。 不能白费了。 黎九九于是把电话打给了宋兆和方橙，麻烦他们去找周初北。他们四个人都是一起长大的，只是就黎九九的年纪最小，他们去年就高考结束读了大学。 高考为期两天，黎九九两耳不闻窗边事，直到高考结束，她才有时间去了解周初北的情况。 宋兆和方橙去得及时，周初北没有大碍，黎九九便松了一口气。 六月底的时候黎九九填报志愿，她的成绩很好，选择任意一个学府都没有压力，按理说她是应该选择燕大的。 只是黎九九有点儿犹豫。 当时妈妈就坐在她旁边，看她犹豫，就问：“九九在犹豫什么？不想上燕大吗？” “妈妈，我想去m国上学。” “为什么？” “哎呀我也不知道啦，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只是最后，黎九九还是选择了燕大。 一整个暑假，周初北都在医院养病，而黎九九，则是去了很多地方旅行，一直到燕大开学才消停下来。 大学生活由此展开。 但黎九九想去m国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 一直到毕业，黎九九都老老实实的，没作什么幺蛾子，不过七月份的时候，周初北来找她玩，问她要不要去赛车。 但黎晏三令五申的不允许她玩这些危险的游戏，黎九九也不想让父母担心，于是她拒绝了。 周初北就自个儿和宋兆方橙他们去玩了。 黎九九不想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最近她觉得头疼，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做梦。 那个梦像是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边缘都显出了陈旧，但却带着时光的温暖。 她穿着一个陌生学校的校服，和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少年漫步在绿草如茵的操场上。 少年看向她的目光，真的好温柔。 令她心动。 会有那么一个人吗？ ※※※※※※※※※※※※※※※※※※※※ 谢谢西柚果漾小天使的营养液and雷～ 开始更番外啦_(:3」∠)_不会太长，应该就几章的亚子。 番外 如果（二） 九月初的一天晚上，黎九九和黎晏一起吃晚饭，宋宁安在她长大了一些后，便又开始满世界的飞，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梦想。 黎九九咽下嘴的饭后看了一眼日历里，说：“爸，快要九月九号了，我妈生日，你今年有什么打算啊？” 黎晏十分冷酷无情的说：“肯定是和我媳妇过二人世界啊，和你没啥关系，小屁孩别瞎问。” “你是不是要和去年一样，出国找妈妈过生日不带我。”黎九九有些生气的说道。 黎晏理直气壮：“你那时候上课呢，爸爸不能耽误你学习。” 大四了，还上个鬼的课。黎九九气鼓鼓的瞪了一眼黎晏，说：“我不管，今年我一定要去。” 黎晏一想，这几年确实都没带上黎九九，看她生气的样子，他就说：“算了，那今年咱父女俩一起去y国，得了吧？” 黎九九这才高兴起来。 “这还差不多，不过爸，我之后几天要帮橙子看店，我得当天才能去，你们记得等我哦。” 方橙开了一家漫画书屋，她和黎九九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那家书屋是黎九九大三那会儿和方橙一起开的，里面也会卖甜品，她有空了会去书屋看看店，又或者是去做做甜品。 黎晏随意的应了下来，并且次日就迫不及待的飞去了y国，积极得不得了。 黎九九则是次日晚上开始看机票，她本来看的是去y国的车票，却不知怎么点的，页面跳转到了前往m国的机票。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列机票，心中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的叫嚣着。 黎九九订了四号前往m国的机票，也就是明天。 她给方橙发了个微信，告诉方橙她不去帮她看店了，惹得方橙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问为什么。 “我要去趟m国，之后飞y国。” 方橙惊讶道：“你去找小北有事吗？” “他在m国啊。” “对啊被周叔叔赶过去的，谁让他毕业这么久了还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所以周叔叔就让他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来着，说要锻炼他。” 黎九九又和方橙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她倒是没想去找周初北，就是单纯的想去m国看一看，到底那里有什么特别的，让她念念不忘这么久。 她订的是明天早上八点钟的机票，所以黎九九很早就起来了，她昨晚还是在做梦，做得人都快傻了，迷迷糊糊的坐上了飞机后她就又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都差不多要下飞机了。 这时候的m国刚刚入夜，黎九九戴着一副墨镜遮黑眼圈，还戴上了黑色的口罩，拖着行李箱散漫的往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划拉手机订酒店。 走路不看路的黎九九走了没两步，就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站在边上打电话的男人。 啪嗒一声，她手机掉在了男人脚边。 黎九九连忙弯腰去捡。 她弯腰下去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见男人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鞋，然后，他退了两步，似乎是不想让她靠近。 黎九九撇了撇嘴，将手机捡起来之后，小声的用英文说了声对不起。 她这才看清楚了男人的脸，男人长得很好看，容貌俊美，五官英挺，只是轮廓冷硬，一双眼睛里全都是沉淀的冰冷。 一看就是又凶又难相处。 黎九九还注意到，男人眼角有很浅的细纹，看起来年龄应该很大了，估计和她爸差不多大。 说起来，他长得还有点眼熟。 黎九九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而对方，听见她的声音，目光便停留在了她的脸上。只是她戴着墨镜和口罩，只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并不能判断她长什么样子。 但他的目光微微深邃了些许，并没有说话。 黎九九还等着这帅大叔说没关系呢，但对方半天没反应，正好这时候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干嘛呀小北哥……对呀我到圣尼亚的机场了，你要来接我也行。”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开了。 黎九九临走之前，还在想这叔叔好傲慢哦，她都道歉了，他还一句话都不说，讨厌。 等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原尧的目光都没能舍得挪开。 他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会猝不及防的在这里遇见她。 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 她穿着俏丽的浅绿色长裙，踩着同色系的高跟鞋，原本柔顺乌黑的长发，变成了栗色的波浪卷，十分精致。 这是长大后的黎九九。 是他从未见过，也未曾想过能看见的模样。 他却连和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时光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是横亘在他面前的天堑。 他不敢翻越，不能翻越。 再说黎九九，她在机场外等了没多久，周初北就开车过来了。 夏天蚊子多，黎九九手臂上被叮了好几个包，眼见着周初北来了，她便忙不迭的钻进副驾驶。 “橙子和你说我来这儿的吗？”她抓了两下手臂，问道。 “不然呢。”他眉骨处有一条浅浅的疤痕，其下的一双眼漆黑如墨。周初北的心情不是很好：“你出国干嘛不跟我讲啊。” 她漫不经心的报了酒店的名字后，说：“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你来圣尼亚是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黎九九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说：“明天到处去看看，采采风吧。” “要我陪你吗？” 黎九九摇摇头。 她说话的兴致不是很高，周初北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一直到到了酒店，他把黎九九送上楼，忍不住说：“真住酒店啊，去我家住呗。” 周越在圣尼亚有公司，所以会有在这里的住宅也不奇怪。 “不要。” 周初北就没再多说，走了。 翌日。 黎九九一觉睡到中午，吃完了午饭之后，才换了一身衣服出门采风。 她也不是没来过圣尼亚，虽说上一次来还是初中毕业，但这么多年过去，圣尼亚也没有什么变化。 黎九九渐渐兴致缺缺，搞不懂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无所事事。 她想着过几天还要去给妈妈过生日，就去到附近的店面逛了逛，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但一直没能找到合心意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听酒店的工作人员在讨论后日将在酒店举办的慈善拍卖晚宴。 黎九九有点想去，但这种晚宴需要邀请函，她没有，也就只能想一想了。 算了，到时候她把自己打包送给妈妈好啦。 转眼就到了慈善拍卖晚宴的那天晚上。 她打算去一楼的餐厅吃个晚饭，下楼的时候想起了在二楼举办的慈善拍卖晚宴，她就按了二楼的楼层。 黎九九走进去，果不其然还是被门口的侍者给拦住了。 本来就是来碰个运气，黎九九也没有停留，按了下楼的电梯之后，电梯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叔。 这大叔看见她便眼睛一亮，喊住了她：“黎九九！” 黎九九疑惑的看过去，眼前的中年男士穿着黑色的西装，微微有些发福，但总体来说也还是个比较帅的大叔。 就是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黎九九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季匀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没认出她来：“我是你爸朋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黎九九：“……哦。” 她依旧警惕。 “我真是你爸朋友，我还认识沈映阳和周越。”季匀只能继续说道：“我叫季匀，你爸没提过我吗？” 黎九九见他能说出自己爸爸叔叔的名字，稍微放下了警惕心，和他打招呼：“季匀叔叔好。爸爸没有提过你。” 季匀就小声嘟囔：“不提尧哥就算了，老子还不提，明明以前我和这丫头关系可好了。” 不过他也就是说一说，毕竟这些年来，他和黎晏的来往已经很生疏了。 “季匀叔叔，你在说什么呀？”黎九九听到他刚才的嘟囔，一头雾水的问。 季匀摇摇头，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他说：“九九啊，想去里面看看不？叔叔带你进去。” “可我要去一楼吃晚饭。” “这里面也有吃的，去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 季匀故作神秘：“进去你就知道了。” 黎九九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跟着他走了。 短暂的交流过后，黎九九发现自己和这胖大叔挺聊得来的，两人都是挺活泼的性格，很快就成了“忘年交”——至少黎九九觉得是忘年交。 但这大叔进去之后，就有熟人上来和他说话，黎九九就有些无聊。 她就一个人去到一个没人的小角落坐下了，这里的人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还都是外国人，一点都不亲切。 坐了一会儿后，黎九九去洗手间上厕所，洗完手出来的时候，路过了吸烟室。 不知怎的，她的脚步顿住了。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驱使着她朝着虚掩的吸烟室探出了脑袋。 里面只有一个男人，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靠着沙发坐着，侧对着她，闲散的翘着个二郎腿。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支快要抽完了的香烟，一点火光在他的指尖忽明忽暗。 他的烟瘾有些重，没隔一会儿就会抽一口，这时便由烟圈从他口中呼出，由小变大，升至半空中，朦胧了他冷硬的眉眼，显出半分柔和。 只是唯独那双眼，始终是不化的寒冰。 却透着致命的颓废美。 好帅。 她好喜欢。 她果然是个颜控qwq。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耐烦的抬眼望过来时，看见了她，霎时冰冷消融，春暖花开。 黎九九心中一窒。 这个画面，她梦到过。 眼前的男人，与她梦中的少年重叠。 他是她梦中的那个少年。 是那个令她心动的人。 黎九九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拼命的跳动，似乎就要跳出嗓子眼了一般。 她想说点什么，就看那个男人摁灭了香烟，朝着她走了过来。 黎九九就越发紧张，她红了脸颊，开始拼命思考一会儿她要怎么说话。 要不要喊叔叔呀？ 不行，不能把他叫老了。 那就喊哥哥。 他一点都不老嘛，比她爸年轻多啦。 就是哥哥。 黎九九在心中想了一大堆的措辞，她甚至还想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却独独没有想到，男人是直接略过了她。 似乎让她还没来得及开始便结束了。 黎九九脑子一热，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原尧顿住脚步，看着她。 她穿了浅蓝色的长裙，披散着栗色的波浪长发，眉眼精致，唇色殷红。 但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透出显而易见的紧张不安。 看着，真的是乖巧得不行。 番外 如果（三）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黎九九结结巴巴的说：“叔、叔叔……” 这个称呼喊出来的时候，黎九九就发现自己喊错了，她尴尬极了，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我们前天在机场见过，你还记得我吗？”她努力的找着话题掩饰尴尬。 原尧的目光偏移，落在了她拽着他袖子的那只手上，白白的，小小的，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指尖都在泛白。 曾经，黎九九便十分喜欢拽住他的袖子和他说话。 她一点都没有变。 原尧道：“记得。” “前天撞到了你我都没有好好道歉，叔叔，对不起哦。”黎九九拉着他的袖子，脸上的笑容很乖巧：“那天我太着急了，不是故意的。” 他声音平静，没有情绪起伏：“我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 他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一个叔叔带我来的啦，过两天就是我妈妈生日了，我想在拍卖会上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拍下来给她当生日礼物。”黎九九自来熟，噼里啪啦的就把自己给交代清楚了。 原尧颔首，不再多问，目光重新落到了他袖子上的那只手。 黎九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熨帖整齐的西服袖口被自己拽得皱皱巴巴的。 她细白的指尖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袖子上挪开，然后补救似的伸手抚了抚，但是全无作用。 黎九九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哦叔叔，我赔你一件吧，我们先加个微信，明天我送货上门。” 问他要联系方式的时候，黎九九紧张得不敢抬眼看他。 男人慢慢的移开目光，淡声说道：“不用了。” 他绕过黎九九，朝着大厅走去。 黎九九不气馁的跟上去，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叔，这儿基本都是外国人。我英语不太好，他们和我搭话我都听不懂，好尴尬哦……我能不能跟着你啊？” 原尧看了眼英语不好的黎九九，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还要给我妈拍礼物呢。”黎九九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叔叔，在这国外，咱们是老乡啊！还是三天见了两次特有缘分的那种，你帮帮我嘛。我就跟在你旁边，绝对不乱跑也不乱说话，我可乖了。” 小姑娘爱撒娇是天生的，撒了二十多年的娇，她信手拈来，软绵绵的语调，清澈的小鹿眼，无一不让人心软。 已逾不惑之年的男人低垂了眉眼，掩盖住眸子里极为复杂的情绪。 就在黎九九以为他会冷淡拒绝的时候，他却点了点头。 黎九九顿时眉开眼笑，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路走来，这里的大多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显然都是认识这位叔叔的，态度还颇为尊敬。看着他身后还带了个小姑娘，不免好奇的打量黎九九，但也只是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原尧将黎九九带到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位置，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黎九九乖巧的坐着，她看原尧想走，忍不住说道：“不是吧叔叔，你就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吗？万一有人和我搭话怎么办呀，我怕生啦。” 原尧道：“我有事，很快过来。” 方才季匀发消息给他，说有重要的事，问他现在在哪个位置。 他不想让季匀看见黎九九，毕竟季匀是个大嘴巴。 “你让我跟着你嘛，我一个人害怕。”黎九九是个得寸进尺的，原尧态度软化，她就发肆无忌惮。 “听话。” “可是我饿了，我想吃甜品。” 原尧看了她两秒，然后抬脚去不远处拿了一碟蛋糕摆在她面前。 “我渴了，你再帮我拿杯香槟叭。” “小孩子不能喝酒。”原尧说着，召来侍者要了一杯柳橙汁给她。 黎九九吸了一口柳橙汁，还是有点不想让他走，她正思考着再作点什么，就看那个刚才认识的叔叔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黎九九眼睛一亮拉住原尧的袖子说：“叔叔你看，是把我带进来的那个叔叔，我介绍你们认识呀。” 原尧看过去，季匀笑得像朵向日葵，看见黎九九和他，倒腾着两条腿就蹿了过来。 “九九好啊。”季匀先跟黎九九打了招呼。 黎九九乖巧回应：“季匀叔叔好。” 季匀笑容灿烂，他拿胳膊肘撞了撞原尧，朝着他挤眉弄眼：“你俩这么有缘啊，这就聊上了？” 原尧幽幽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季匀摸了摸鼻尖，心说老子这是帮你呢，你他妈丧着一张脸想啥呢。 黎九九对于季匀叔叔的印象很好，当即乐呵呵的接话：“季匀叔叔你也认识我叔吗？我跟你讲，我真的和叔叔可有缘啦，前天我刚来圣尼亚的时候就见到过叔叔一次，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叔叔对我可好啦，看我一个人就带着我，还给我拿蛋糕和饮料。” “我和你叔高中同学呢。认识都得三十年了啊。” “哇，这么久，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黎九九一脸惊奇：“那我们都好有缘呀。” 原尧听得额角跳了好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们。他对季匀说道：“你跟我来一下。九九，你在这儿待着，别乱跑。” “叔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黎九九惊讶道。 原尧没回答，拖着季匀去了一边说话。 被无视的黎九九瘪了瘪嘴，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玩了起来。 不远处，原尧脸色微沉的看着季匀，说：“你带她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那丫头看起来挺喜欢你的。”季匀道。 原尧抿了抿唇，半晌才说话：“我都几岁了，她才几岁？季匀，我没那么混账。” 季匀诧异的说：“可你这也不显老啊，说你是二三十岁的人我都信。尧哥真的，我没说谎话。” 自黎九九走后，原尧渐渐的变得十分自律，甚至于到了苛刻的地步。他以最完美的标准要求自己，岁月几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我和她缘分尽了。”原尧低垂了眉眼，掩住那一抹几乎要溢出来的黯然：“今生能再看见她，我就已经知足了。她那么年轻，找男朋友也该是同龄人，而不是我。” “怎么的？她幸福你就知足了啊？你他妈好伟大哦。” 被季匀怼，原尧难得没有反驳。他没说话。 季匀的情绪渐渐的焦躁起来：“原尧，你怎么回事啊？你是自卑吗？” 原尧听了，皱眉看着他。 季匀开始疯狂吹他的彩虹屁：“虽然你年纪大了点，但也不显老，分分钟甩那些二三十岁的愣头青几条街啊。你看你长得好，事业有成，我要是女的我都喜欢你了……” 原尧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他妈别恶心老子。” “你爱她。”季匀说：“为什么要放手？” 黎九九在高考之后去了趟燕京，回来之后，就消失了。季匀陪着原尧买醉的时候，才得知了那丫头真的是来自未来。 他记得他当时是这样安慰失意的原尧的：“尧哥不慌，等那丫头出生了，你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啊。” 那时候原尧没有说话。 后来，黎九九出生了。 季匀兴奋的拉着原尧去看，但原尧并没有去，原尧甚至都未曾再关注过黎九九。 季匀察觉出来，原尧铁了心要和黎九九做一个陌生人。 那时候黎九九还是个啥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季匀也不好说什么，可现在小屁孩长成了大姑娘，季匀看原尧多年来孤身一人，不免替他着急。 于是就像撮合黎九九和原尧。 而原尧，听了季匀的话，沉默了一下，才缓慢的说道：“她并不记得自己在我少年时出现过，她没有那段记忆。我不能将感情强加在她身上，这对她不公平。她……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黎九九。” “怎么不是了，那丫头明明和咱们十几岁那会儿一摸一样啊，一点都没变。”季匀指着那边的黎九九，说：“你看，喜欢好看的男的的臭毛病也没改，这不就聊上了吗？” 那边，黎九九正和一个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甚至还有可能比她还小一点的金发少年聊天。 也不知道在聊什么，黎九九的眼睛都更亮了。 季匀啧啧称奇：“那小子看着挺腼腆，和她说话还他妈脸红了。我记得现在他们这一代流行什么小奶狗，就是这吧。” 原尧莫名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黎九九还在，他也曾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她。 那时候小姑娘的脸涨的通红，但显而易见的她吃这一套。 ……还他妈真的什么都没变，黎九九还是那个黎九九。 操。 原尧忽然有些窝火。 “什么小奶狗？你他妈就是条老狗。” 季匀：“？？？” “你他妈攻击我干嘛，你去攻击那条狗，呸，那个小男生啊。” 黎九九在那边和金发少年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就和他告了别，兴冲冲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叔，拍卖会要开始啦，我们过去吧。” 季匀干咳一声，问：“九九啊，那谁啊？” “我刚刚认识的小哥哥呀。” “看着是挺小的。” “对啊，才大一呢，和他母亲过来一起参加拍卖会的。” 季匀没话说了。 这丫头，怎么看着谁都喜欢的样子。 他正想着，就看黎九九蹦哒到原尧旁边，小嘴叭叭的和原尧说话：“叔，你都知道我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名字是什么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就跟查户口似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了过去，原尧不厌其烦，一个一个的回答了她。 最后，黎九九冷不丁的问：“原尧叔叔，你结婚了吗？应该没结婚吧。” 毕竟叔叔虽然长得帅，但是似乎不爱搭理人，冷冰冰的不好相处，除了脾气好的小（黎）仙（九）女（九）也没人能忍受叭。 自认为脾气好的黎九九有些小羞涩。 季匀听了半天，终于趁原尧沉默的时候找到了插嘴的机会：“没，他就高中的时候谈了个女的，后来那女的不要他了。他就一直单到现在了。” “啊。”黎九九皱起了眉头：“那原尧叔叔，你不会还想着她吧？你别想了，这么久了，她孩子估计都跟我一样大了。” 季匀：“……是跟你一样大。” “季匀叔叔我没跟你说话。你闭嘴。” “小丫头，尊敬长辈懂不懂。” 黎九九不理季匀了，她拉了拉原尧的袖子，和他说：“原尧叔叔，你别伤心，早恋一般都不会成功的，你掰了也正常。老话说得好，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原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在黎九九的语气里听出了幸灾乐祸。 她在幸灾乐祸个什么啊？ 开心她和他早恋没成功吗？？ 这是什么逻辑？？？ 不一会儿，拍卖会正式开始。 这种拍卖会，拍品多以收藏品为主，可以拿来做生日礼物的少之又少，黎九九渐渐兴致缺缺。 原尧和季匀象征性的各自拍了一个拍品，黎九九就知道他们都是来走个过场的。 临近拍卖结束的时候，出现了一条蓝宝石项链，黎九九看着那bulingbuling的蓝宝石，眼睛就亮了起来。 比刚才面对那个大一小奶狗还亮。 然后，她出手了。 其阔绰程度让原尧忍不住想，捡破烂的那些日子真是委屈她了。 拍卖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黎九九捏着黑色的天鹅绒首饰盒，里面装着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项链，是她准备送给妈妈的礼物。 黎九九看原尧要走了，连忙喊住了他：“原尧叔叔，你住哪个酒店啊？” 季匀幽幽的回答道：“你原叔叔长居圣尼亚，不住酒店。” “这样呀，原尧叔叔，那你家地址方便告诉我吗？” 原尧按了上去的电梯，问她：“你住几楼？” 黎九九说了自己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三人走了进去，原尧伸手按了黎九九要去的楼层。 原尧没有告诉黎九九住址的打算，在他看来，他和黎九九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黎九九瘪了瘪嘴，然后恹恹的问季匀要了联系方式。电梯门开了，她就垂头丧气的回房间了。 原尧站在电梯门口，看见她进去了才和季匀下楼。 季匀说：“那丫头肯定也喜欢你。” 原尧漫不经心：“是啊，我帅。” 但也仅仅是喜欢好看的人的那种喜欢罢了。 季匀：“……”瞧瞧这个不要脸的！ 翌日。 黎九九中午的时候问了季匀原尧家的住址，就提着手里包装精致的袋子去原尧家堵人了。 结果她发现自己连他家的小区都进不了。 黎九九等啊等，都没能在门口等到原尧，这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无奈之下，只能又找季匀，拜托他给原尧打个电话。 原尧来接她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小姑娘抱着一个袋子，蹲在路边数蚂蚁，小小的那么一团看着可怜兮兮的。 原尧轻轻的叹了声气，朝着她走了过去。 番外 如果（四） 黎九九抱着膝盖专心的数蚂蚁，听见了脚步声后，她蔫了吧唧的抬起头来看，看见原尧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原尧叔叔！”她惊喜的喊道。 黎九九清脆甜美的声音，一瞬间将原尧的思绪带偏。很久很久以前，黎九九也用这种语气喊过他“原尧叔叔”。当时觉得很新奇，也觉得小傻子可爱，但现在听了，心中却只剩下了无尽的苦涩。 “你怎么过来了？” 黎九九的手在地上撑了撑，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但她没能站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原尧叔叔，我脚蹲麻了。你能拉我起来吗？” 原尧听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僵。接着，他朝着她伸出了手。 黎九九的唇角忍不住抿出一个笑容来，她那只刚刚撑过地面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擦干净之后，才小心的放到了原尧的掌心。 原尧握住了她细嫩的手，小姑娘的手软绵绵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黎九九放在他手心的手，因为紧张，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的手掌真的好大呀，也很宽厚，指腹间还有老茧，却带给她十分安心的奇妙感觉。 呜呜呜妈妈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叔叔。 他和她梦里的人一模一样。 虽然老了点。 但黎九九就是喜欢他。 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终于还是让她黎九九遇见了吗？ 看黎九九站起来了之后，原尧便想松手，却被黎九九一把反握住。 她理直气壮的说：“还麻着，你松开了我摔跤了，你要负责的。” 原尧觉得她像是个碰瓷的。 “那你想怎么样？” 黎九九试探着说：“那你抱我回家？” 原尧：“……” “开玩笑的啦，我缓一缓就好了。”黎九九干咳一声，立刻补救道。 她原地跺了两下脚，又等了一会儿，就差不多好了。 原尧便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先把我领回家，我再告诉你。”黎九九抱着袋子，得寸进尺的说。 原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虽非刻意，但眼中沉淀的冰冷还是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黎九九有些怂，只能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原尧，说：“我不是说了，会赔你一套西装的吗？昨天那个小哥哥他身上穿着的西装和你西装的料子差不多，我就问那个小哥哥是在哪里定制的。因为时间紧迫没办法定做，我就直接挑了现成的。” 就这一套现成的，就贵死了。买了项链后又买西装，她好穷。 “所以你昨天和那个男的说话，就是为了这个？” 黎九九点了点头。 原尧看着手中的袋子，没好意思告诉黎九九她找错了。 “行了，我送你回酒店。” 黎九九站着没动，她说：“原尧叔叔，我订了九号去y国的机票，就是后天了。但是我这两天花钱花得有点厉害，连吃住都成问题了，所以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两天呀？” 只要脸皮厚，她一定能追到原尧叔叔的！ 原尧道：“不方便。” 黎九九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原尧叔叔……” 原尧偏过头去，不去看她。 黎九九呜咽了两声，就蹲了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哭。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要省钱，我爸那么抠门，他要是知道我这几天花了那么多钱，一定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远在y国的黎晏：“？？？” 小姑娘声泪俱下，哭得别提多伤心了，惹得路人纷纷好奇的看过来。 这种时候，脸皮薄的人就输了。 黎九九哭得犹如入无人之境，稳得一匹。 原尧在她面前蹲下，说：“你别哭了。” 知道她是假哭，但还是忍不住心疼。 原尧想，自己比这小丫头多活了二十几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黎九九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原尧叔叔，那你能收留我吗？” 原尧看见她的眼泪，下意识的想伸手帮她擦，但意识到不可以，只能硬生生的将手压了下去。 他说：“去酒店拿你的行李。” 黎九九的眼泪随着他这句话一收，她顿时笑开来：“谢谢原尧叔叔！叔叔你最好啦！” 于是，黎九九就短暂的在原尧家住了下来，其实顶多也就两个晚上的时间，并不长。 周初北还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她跑哪去了，黎九九都没理他。 然后这个小学生就告到远在y国的黎晏那儿去了，说黎九九在圣尼亚乱跑。 黎九九接到父亲大人打的电话，一边解释一边说：“我特地来这边给妈妈准备礼物，你别听小北哥瞎说。爸，我明天就来了，你想不想我呀？” 黎晏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十分诚恳的说：“闺女，要不然你直接回国吧。我和你妈去旅游了。” 黎九九：“？？？” 挂断了电话，黎九九开始怀疑人生。什么爸爸，这么不靠谱。 到头来还不是嫌弃她打扰了他和妈妈的二人世界？ 黎九九沮丧了半秒钟，就又兴冲冲的打电话给原尧。昨天晚上她就成功get到了原尧的联系方式了。 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通了，原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九九。” 黎九九软声和他打了招呼，然后问：“原尧叔叔，你什么时候下班呀？我等你一起吃饭吧。” “我加班。”他的声音很平静，透过手机传来，显得有些冰冷：“你早点休息，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黎九九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好，叔叔再见。” “嗯。” 电话挂断了之后，黎九九有些生气的把手机丢到软绵绵的床上。 讨厌。 就是躲着她嘛。 今早她起那么早都没蹲到他，今晚他肯定也要好晚才回来。 见不到他，没办法培养感情，那她厚着脸皮住下来是为了什么呀。 原尧是将近凌晨了才回来的，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漆黑。 他也没有开灯，经过沙发的时候，在沙发上看到了一团小小的影子。 是觉得自己可以蹲到原尧的黎九九。 原尧轻轻的在她旁边坐下。 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他能看见小姑娘安静的睡颜。 黎九九醒着的时候笑容甜美声音软糯，看着很乖；睡着了之后，眼睫低垂，神情恬静，看起来更乖了。 他伸出手，小心又谨慎的，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颊，一触即离。 无尽的苦涩从心中蔓延。 还好，这丫头明天就去找她爸了。 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绷不住。 天光渐亮。 黎九九睡眼朦胧的爬起来，看着身边的环境，还有些懵懂，片刻之后，思绪缓慢的回笼。 她昨晚上打算蹲原尧回家的，后来实在是太困了，就睡着了。 按理说，应该是在沙发上的。 但现在她在她的卧室。 黎九九忍不住笑了两声。 她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慢悠悠的下楼，就看原尧坐在沙发上，目光注视在手机屏幕上，眉头轻皱。 黎九九脚步轻快的和他打招呼：“原叔叔早上好呀。” “不早了，中午了。”原尧放下手机，说：“你飞机票几点钟的？” “我退票了。” 原尧：“？” 黎九九凑到原尧旁边，很可怜的说：“我爸不要我了，他不让我去打搅他和妈妈的二人世界。” 原尧：“……”这作风，很黎晏。 “我给你订回国的机票。” “好呀谢谢原尧叔叔。”黎九九答应得很干脆，让原尧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果不其然黎九九很快就接着说道：“可我不敢一个人坐飞机。原尧叔叔，你能送我回国吗？” “不可以。” 意料之中的回答，黎九九不气馁的问：“那原尧叔叔，你什么时候回国呀？” “我已经在圣尼亚定居很多年了。” “啊，那你不回家，你父母会不会想你呀，我看在这里，你都是一个人住的。” 想起原绮山，原尧眉头轻皱。他只说道：“给你买了下午三点的飞机票，我现在送你去机场。” 黎九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原尧道：“去吃饭吧。” 吃完了午饭，黎九九就被原尧送去了圣尼亚机场。 她磨磨蹭蹭的不肯去领登机牌，和原尧说道：“原尧叔叔，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什么没事，你都躲着我。”反正都要走了，黎九九有些破罐破摔。 “没有。” “怎么没有，你还特别冷淡，你就是不想理我。”她气鼓鼓的看着他。 “小姑娘一整天别想些有的没的，时间差不多了，快走吧。” 黎九九垂头丧气的拖着行李箱走了两步，然后又折返回来，小鹿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原尧叔叔，来个离别的抱抱吧。”小姑娘看着有些紧张，她接着说道：“我珍惜每一次离别，我害怕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真的好怕原尧会拒绝哦，所以说完了之后，她就放下手里的行李箱，伸手抱住了原尧的腰。 原尧一僵，半天都没有反应。 黎九九把脸埋在他胸膛，声音闷闷的，似乎带了点哭腔：“再见啦，原尧叔叔。” 她很快就松开了手，拖着行李箱就跑了。 直到上了飞机，黎九九才把脸对着窗外，开始嘤嘤的小声哭了起来。 黎九九觉得，自己的心动，还未来得及开始就要结束了。 而原尧，他一个人站在川流不息的机场，久久不能回神。 这丫头……怎么都要走了还来这么一出。 原尧的手抬了起来，按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已经许久未曾跳得这么快了。 每一次的心动，都是她。 ※※※※※※※※※※※※※※※※※※※※ 二更(???e???) 番外 如果（五） 番外 如果（六） 番外 如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