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冷宫里种地》 穿越 煎熬了三年,付古矜好不容易才爬上了这家五星级酒店的主厨位置。经理宣布的当天晚上,他兴奋得睡不着,喊着几个哥们儿在夜市一条街撸起了串儿。 看着这条生意爆棚的街,付古矜拿起一串鸭肠,道:“我记得我当年大学毕业之后,最大的梦想,就是来这夜市街摆个摊儿,卖点烧烤卤味什么的。” 他从小玩到大的一发小嗤笑,几杯啤酒下肚,说话已经开始飘了:“就你,你这小身板,放出去人人都说你文弱书生,你还来卖宵夜?不是我说你付古矜,你整个站那儿半点儿烟火气都不沾的人,活似个神仙,卖烧烤?我想象不出啊想象不出!你当初去做个厨子我都难想象出来,但不成想你竟然,坐上了主厨的位置!牛哔啊,干!” 付古矜一笑,举起手里的凉茶和哥们儿碰杯。他是出了名的一杯倒,平时出来聚聚,他兄弟们都不会强求他喝酒。 可今天不一样,发小硬是塞给了付古矜一瓶啤酒,指着啤酒不依不饶道:“今天是好日子,你该高兴放纵的日子,别怕,喝一口,就一口!” 付古矜拗不过,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这口啤酒下肚,他就觉得心脏猛然疼了一下。但付古矜丝毫没想太多,他咬下鸭肠,却突然觉得肚疼头晕起来。 怎么回事?鸭肠不新鲜?一杯倒体质发作了? 付古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子后仰,倒在了马路边上,不省人事。 几个兄弟哈哈大笑,见惯了付古矜一口酒下肚就晕倒的场面,当下只是嬉笑着去把人搀扶起来。那发小扶的正是那头的部位,低头的时候只觉付古矜安静得出奇,连呼吸声都很轻。 发小愣住,颤抖着用手去探付古矜的鼻息——没有呼吸了。 “这鸭肠有毒!” 付古矜此刻很清醒,他能清楚听到二货发小的喊叫,也能听到急救车的声音。但最后,什么声音都消失了,付古矜再睁眼,一个小小的光团出现在他眼前,而周围,不是夜市街,也不是医院。 这是哪儿? “您好,520号,恭喜您被抽中获得了‘真爱无敌’任务系统小精灵,小精灵还附带了一个空间作为奖励,现在,小精灵为您展示一下。” 一道可爱温柔的声音过后,一大片田野出现在付古矜面前,只有田野,天空也没有太阳,蔚蓝一片。 “520号,请问小精灵应该怎么称呼您呢?”那道可爱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付古矜面前的光团也上下跳了跳。 “哦,我叫付古矜。”那光团上下跳的时候身体在晃,像水球一样。付古矜一边回答,一边好奇地伸手捏住了那光团。 “请不要欺负小精灵呢!”光团晃了晃,像人类摇头一样。 付古矜可以确定,就是这光团发出的声音。没想到,这东西这么神奇,还怪可爱的。 “付古矜,请严肃对待小精灵。您幸运地获得了‘真爱无敌’任务系统小精灵,也就是我,现在我想告诉您关于空间的使用以及和小精灵兑换的规则。空间里的这片田野长约500米,宽300米,您可以种下您想种的种子,种子可以自己找到,或者用真爱积分和小精灵兑换。” 随着这小精灵的话音刚落,那光团就摇身一变,成了一道光屏。光屏上显示了一些种子的价格:白菜1分,玉米2分,胡萝卜3分。 “由于小精灵营养不够,暂时只能提供这些种子。不过不用担心,随着您获得的真爱积分越多,小精灵也能刷出来很多东西的。而且您种出来的东西多余的可以卖给小精灵赚取积分。总而言之,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小精灵做不到的。” 付古矜摸了摸光屏,实在是好奇,听小精灵说完下意识道:“那你能放屁吗?” 光屏上的东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省略号。 “请您不要和小精灵开玩笑,不然小精灵会很难过的。” 付古矜抱歉地看着光屏,光屏抖了抖又变成了光团。 “那么,请您现在闭上眼,小精灵带您去找您的真爱。” 可爱的声音消失,一道机械化冰冷的女声道:“真爱无敌启动,时光穿梭——允朝。” 不对!什么时光穿梭?这小精灵是想做什么?付古矜心理活动不断,在那道女声过后,强烈的白光闪过,付古矜来不及闭上眼就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刹那,小精灵可爱的声音响起:“都说了让您闭上眼的。” 付古矜已经没有意识吐槽小精灵了,他还做梦梦到自己第二天去酒店,戴上了象征主厨身份的厨师帽,在很多厨师的恭喜下,走到了厨房。 他拿起一个土豆,正打算削皮的时候,土豆突然变成一个光团,可爱的声音响起:“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啊!”付古矜吓得扔掉那个光团,随着身子一抽搐,他缓缓睁开眼,眼前不是黑暗、不是田野,也不是那道刺眼的白光。而是木制床顶,蓝色的床帘还随着风吹过来不停晃动。 “公子!公子您终于醒了!”坐在床畔矮凳上的玉京被自家公子那一声喊叫惊醒,起身趴在床沿看着付古矜,眼里泛出泪花。 付古矜隐隐觉得这剧情有些熟悉,但还不待他想起来,那小童打扮的少年一下子就扑到了他身上。明明这少年看着顶瘦,这番动作下来还是压得付古矜胸口一阵疼痛,咳嗽不止。 付古矜脸色黑下来,他想起来了,为什么这个情节这么熟悉。可是谁能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都9102年了某些穿越玛丽苏文里的剧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公子,公子恕罪,玉京该死!”见自家公子因自己这番动作难受成这样,本就苍白不止的脸色又没了几分血色,玉京忙慌移开身子,顺势就跪在了床边。 “什么该死不该死的。”揉着疼痛不已的胸口,付古矜正欲坐起身来,却发觉身上使不出一丝气力。 打小伺候着公子长大的玉京明白,公子定是难受得很,当下起身扶着付古矜坐起身来,还没等付古矜说话,他又跪了下去。 付古矜一阵无言。他仔细看了这小童的打扮,一身柔软料子制的衣裳,想必他穿越的这个身子身份不低。 “小精灵。”付古矜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人,只好在心里不停叫着小精灵。 “我在。” “可以说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那阵白光之前他听到自己是要被传送到一个叫做“允朝”的地方,这里有什么风俗,是什么情况,他得一一打探清楚。原身并没有留下半点信息,此刻他就是使劲儿地回忆,也没能找到一丝半点的有用信息。 “这里是允朝,您的父亲是当今丞相,您的名字乃付古矜,今十七岁,是当今皇上唯一的男妃,位分贵妃。只是不知出于何原因,皇上很是厌恶您,您刚进宫就被分到这最偏远的‘湘寒宫’,在别人看来,您是刚进宫就被打入了冷宫,宫女太监都欺负您,而您自小体弱,于天允十年春分日去世。” 付古矜微微感受了下,又问:“那这原身的灵魂呢?是没了还是转世了?会不会还在这身体里等着和我抢身体的支配权。” 小精灵无语,道:“您可别胡思乱想了,越想越离谱。这原身的灵魂应该已经消失了的,您不用怕。” 付古矜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原身已经魂灭,真是个可怜人啊。至于那皇帝厌恶的原因,付古矜觉得也能想明白。 试想看,这么一个一看就是古代背景的皇朝,一个皇帝怎么能忍受别人送一个男妃给他呢?况且,自古以来,丞相便权倾朝野,怕是这皇帝极是忌惮他的父亲,此番让他住在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的地方,也是给他父亲的一个警告吧。 “那我在二十一世纪怎么了?我还能回去吗?” 小精灵罕见地沉默许久,才道:“您已经死了。这么久以来为了练习厨艺熬夜看美食节目、美食书籍,您的身体早已不负重荷。” 付古矜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没想到他竟是猝死的,想来他的发小也绝不会想象到,那鸭肠没毒,他是死于熬夜吧。 曾经看到那么多同他年龄相仿的人猝死,他还不屑一顾。没成想,原以为离他那么远的死亡,会突然让他碰到。 “公子,公子……”跪了良久的玉京不见自家公子有任何反应,便颤颤巍巍地抬头去看,却见自家公子正望着床帘神游太虚。 公子前几日受了寒,高烧不退咳嗽不止,且竟咳出血来,晕了三日,这期间气息微弱乃至没有。玉京实在是怕,怕他家公子方才的清醒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再者,公子现在眼神空洞,毫无光彩……这不正是,将死之兆么? 玉京越想越害怕,见如何唤,自家公子都无反应,当下便哭了出来。他哭声惨烈,是用了全身的气力,却因几日滴米未进,哪怕使出了这全身气力了,哭喊出来那声音也不大,嘶哑得极其令人心疼。 付古矜当下回神,这小童看起来也才不过十三四岁,比原身还小的年纪,听小精灵说,他叫玉京,感情与原身极好,哪怕进了这湘寒宫,也从来抛弃过原身。 “我没事。你别这样担惊受怕的,我也不会罚你。只是现在我身上实在无力,可有什么吃的?” 玉京摇头,哪有什么吃的,那群见风使舵的狗奴才,平日没人在小厨房里给公子做饭,也没人去御膳房领膳食,虽说御膳房每日皆会送来食材,可他并不会做饭,公子金尊玉贵更是不会做。遂他与公子之前生活都只靠着他偶尔偷来的馒头饱腹。 付古矜了然,原身身份特殊,又被皇上打发到了这等偏远宫殿,想必那些宫人们定是拿了不少脸色给主仆二人看。 只是这原身实在是傻,他位及贵妃,身份尊贵,皇上又没下旨撤去他的封号,对他父亲也未动手,原身是有足够底气来训斥这些宫人的,再不济,也可出宫花钱买些所需的东西啊。 “付古矜,据资料显示,原身平时就是温润如玉的样子,他是读圣贤书的,你想的那些他应该都做不到。更别论,让他一个平素里便不爱出门的人顶-着‘贵妃’的名头出宫了。” 小精灵适时提醒,语气不由带了几分惋惜。 付古矜叹气,小精灵说得对。而且原身一个男人嫁给另一个男人,在这思想封闭的朝代,他怎么可能愿意出门呢? 只不过他付古矜可不会像原身那么傻,他看得开,明白自己只要做自己就行了,古代这样那样的规矩束缚不住他。 ※※※※※※※※※※※※※※※※※※※※ 非传统系统文,有私设。 突然发现玉京扑在付古矜身上这个动作,修文的时候没注意又加了一遍,现在已经改回来了,把吐槽的话也改的明显一点了……吐槽也仅仅是吐槽,没有别的任何意思!再多说一句原地自杀给你们看哦!(┬_┬) 我自己做 付古矜动了动身子,十分费力地从床上下来。 这副身子虚弱得不成样,看来他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喂饱、养胖自己。只是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玉京这小童看起来又不像是个会做饭的,他要想照顾好自己,也得有力气才行。 “小精灵,”付古矜扶住一旁的床柱稳住身形,两腿不停颤抖实在是使不上力来,“能让我有一点力气吗?”不然就这番状态,该如何走出去看看这宫殿的情况,又该如何给自己弄点吃的。 “小精灵力量还不够,很抱歉只能让您恢复半小时的力气。” 半小时足够了。付古矜心里回答确定后,小精灵身上渐渐发出光芒。当即付古矜便觉得他的双腿逐渐有力,身子也不再虚弱,能够正常行走、做事了。 付古矜心下一喜,面上也不由自主露出点笑来。玉京看着自家公子似乎是好了,不由得湿了眼眶,看着自家公子往外走去。玉京连忙回神,跑上前搀住了付古矜。 “公子您大病初愈,见不得风,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付古矜摇头,他只有半小时的时间,这半小时必须得让自己的身体真正有力气起来。拨开玉京的手,付古矜随意打量了一下这宫殿。 湘寒宫占地面积倒是很广,他是贵妃,想来住的宫殿也不能太坏。只不过,这湘寒宫也就面积广阔这一点优点了。付古矜不由得叹气,看来,未来的日子想要过得好,还得自己精心打算啊。 “公子,您要做什么?”见付古矜站在门外,半晌不出声,玉京有些好奇,顺着付古矜的视线看去,也无甚很是稀奇的风景啊。 付古矜不答,四下走了走,终于找到了这间宫殿的小厨房。他是贵妃,一宫之主,自然有自己宫殿里开灶的权力。好在御膳房没眼力见的宫人实在是少,每日该送过来的食材照样送,一点也没委屈了他。 这副身子饿了许久,玉京同样也是,不能一下子吃些大鱼大肉能量多但油腻的东西,这样一来久饿的胃极容易受伤,现目前还是以养胃为主。 付古矜立马淘了一把小米,将玉米和瘦肉剁成了沫,最后找了一点小枣,也切开放在了一边。 玉京看着付古矜不停忙活,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在付古矜的吩咐下,找到一个小炉生火,然后又帮着把小枣和枸杞泡着。 待付古矜剁好了肉沫,看着泡了一小会儿发胀起来的枣和枸杞。他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有力气做东西吃,况且熬粥也需要慢慢熬,看来这枣和枸杞怕是不能等它们完全泡好了,不过现在这样也能用。 付古矜找了一下厨房里的锅,最后找了一个砂锅,热了一锅水后,才放入食材开始熬粥。 本来小米需要浸泡至少半个多小时,可是时间实在不允许,他也只能粗略地来。 熬粥最是讲究火候,火太旺容易糊,付古矜第一次用这种炉火,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勉强靠着直觉,在还有五分钟到达半小时的时候,将粥熬好了。 主仆二人坐在厨房里,一人一碗粥。这碗粥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到的热食,玉京不由得感慨万分,吃了几口后哭了出来,泪水掉落在粥里。 付古矜看见了玉京的眼泪,不由得愣住。虽说这条件不充分,他还掌握不好火候,粥的味道的确不算美味,但也不能难吃到哭泣的份儿上啊。 “你怎么了?莫哭啊。”付古矜在身上找来找去,却不见任何手帕,他只得用袖子去擦玉京的脸,将那泪水擦干净。 只是付古矜是什么身份,哪怕如今身上穿的是不好的料子,玉京也万万不敢让自己的眼泪脏了他的衣裳,连忙别开头,自己胡乱抹了一番后,道:“公子,玉京无碍。只是许久未吃到热食,太过感动。公子,您怎的突然会做饭了?还,还做得挺不错的。” 付古矜早已想好了说辞,只是温柔一笑,道:“平日里看的书杂了,有关吃食的也看了不少。看得多了,现下情况特殊,便想着自己动手做。只不过,味道还是一般,有些糊了。” 玉京忙摇头,道:“不不不,公子做的已经很好吃了,虽……虽然比不上在府里的时候,但是这是公子第一次做,难免手生嘛!而且,玉京很满足了!” 付古矜微微一愣,这样直白的情感他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玉京单纯得不像话,这么容易就相信他,进宫以来这几日定然是遭了不少罪,真是可怜极了。现在他付古矜既然接受了这副身子,那他就尽量对他好点吧,争取把两人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对玉京一笑,付古矜埋头吃起了自己碗里的粥。半小时过去了,小精灵给的那份力气已经消失,他现在喝了一碗粥,自身力气也勉强恢复了些,只不过在小精灵收回那份力气的时候,他不由得头晕了一会儿。 玉京毕竟身子底子好,热腾腾的粥下肚,就有了不少力气,抢着帮付古矜收拾、洗碗。虽说这小童之前怕跟着他也是没受过苦的,但做起家务事来,只要不是太笨手笨脚,慢一些总能做好。 付古矜靠着墙壁慢慢恢复,好一些了后在御膳房送来的菜里还看到了两个红薯,于是扒拉扒拉火堆,把那两个红薯埋了进去。待玉京仔仔细细洗好那砂锅、碗筷,付古矜已经给红薯翻了几次面。 “公子又在做什么?”玉京瞧着自家公子坐在火炉前,拿着根木棍不时戳戳那火,他实在是好奇。 付古矜对他眨了眨眼,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俏皮眨眼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扑闪,玉京捂住自己的心口:公子怎的这般好看!那瞎眼的皇上! “我埋了两个红薯进去。有的地方杂记里有写,说是寻常人家做完饭后会用这有温的灰烤一烤红薯等物。”玉京洗砂锅、碗筷的时候格外仔细,洗完前前后后用了大约二十分钟,他这两个红薯也差不多快好了。 这个朝代的红薯有些小,不似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看见的那些个头大。因此在又翻了一次面后,红薯几乎也好了。 付古矜用木棍将红薯扒拉出来,红薯整个儿泛着香气,拨开焦掉的皮,一阵带着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将其中一个红薯拨到玉京面前,付古矜捧着那个烫烫的红薯,咬了一口,烫乎乎的让他话都说不利索:“吃吧,总的只有这两个,咱俩一人一个。” 玉京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垂在身侧的手颤抖许久才抬起接过那个红薯,扒开便吃了起来。 他的公子大病初愈,却硬撑着为他煮了粥,现下还分他一个红薯。今日吃的粥和这红薯,怎的都这般香甜可口,让他永远都忘怀不了。 吃完后主仆二人收拾了下厨房,玉京让付古矜去房里等着,他烧些热水给公子洗洗。 付古矜并不闲着,出了厨房便又逛起了这湘寒宫。这宫殿挺大,只是无人打理,本应是花园的地方却杂草丛生,原本种的花被隐藏在高高的草丛后,都看不出来种的是些什么。付古矜蹲下身看了看,还从那些杂草里找到了土豆。 付古矜当下高兴得忘乎所以,将那藤蔓拔-出来,根部几个土豆就这样被扯出。付古矜又徒手翻了翻附近的土,扒出来好几个土豆,用衣裳下摆兜着,兴高采烈地跑去厨房。 玉京本在往灶肚里添柴火,见自家公子用衣裳兜了好多土豆回来,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他上前扯过付古矜那下摆,土豆纷纷掉在地上四处滚开,玉京也不理会,只蹲下来拍打着那衣裳上的泥土。 “公子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吃的,这土豆早些年闹饥荒的时候,有人吃过,并不好吃,生吃的还有吃死的,煮熟了还一股子腥气。”语罢,玉京看了看那些土豆,又埋怨似的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公子难不成是饿得昏头了,厨房里还有那么多食材呢,干嘛去弄这土豆来。 付古矜明白了,其实这土豆在饥荒的时候确实是一种不错的食物,能让人有饱腹感,又比较容易种,可以说是饥荒时的宝贝了。只是可惜古代的人并不怎么花心思来琢磨这种东西的吃法,又有人不小心吃到发芽的土豆吃死,所以也就没人觉得这东西好。 “那是他们不会做。这土豆啊,煮熟了吃,炒熟了也可以吃。我看厨房里有御膳房送来的鸡肉,下午我就做土豆烧鸡给你吃,好不好?”付古矜总算是从玉京手里解救出了自己衣裳的下摆,摸了摸玉京的头,付古矜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个大哥哥,理应照顾弟弟。 好些日子没吃到肉的玉京听到“土豆烧鸡”四字馋的口水直流,应答一声后不再执着于他家公子的衣裳,蹲身去将那些土豆宝贝似的一一捡起来,放到了灶头上。 付古矜失笑,走上前拣出几个土豆,打算留着做种,到时候种在空间的田野里。正这样想着,手上的土豆就消失了,小精灵可爱的声音响起: “恭喜您开窍了,小精灵额外送您一分积分,希望您多努力找找种子,丰富自己的空间。同时,小精灵为您解锁了空间的河流,希望您能善用起来!” 付古矜被这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怔,看着双手,正疑惑刚刚那些土豆在哪儿呢,小精灵又道: “您不用担心。您是空间的主人,可以放东西进空间里,小精灵只是帮您把土豆种子收了起来,等待您有时间的时候来种下。” 小精灵说完就是一阵沉默,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它有些吵闹,其余时候似乎都很安静。 先前兜着土豆进来的时候,玉京的反应给付古矜提了个醒,他心里默道:“小精灵,把有关允朝的资料都通通告诉我吧,我怕穿帮。” 小精灵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将有关允朝的信息发送给您,自然而然地融入您的记忆里。传输中,请稍后。” 小精灵不再说话,过了一小会儿,付古矜脑海里就出现了有关这允朝的信息。这是个架空朝代,物产丰富,许多近代才传到华国的作物,这个朝代就已经有了。这样一来,那他想要做些吃食,应该不用愁有的食材找不着了。 真爱出现 玉京烧好了水,付古矜泡了个澡,只觉疲乏无比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泡完澡之后付古矜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箭袖衣裳,将之前兜土豆的那件广袖衣裳撕开,随意做了件现代化围裙。这样一来,烧菜做饭什么的便方便多了。 玉京看着自家公子的行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旁的都没说。 湘寒宫其实还是有几位宫女、太监的,毕竟月例照样领,又不需要自己多做别的事,别的宫的宫女太监都羡慕极了。付古矜虽心里还算和善,但也不代表他还愿看着这些人,因此换好衣裳后,让玉京去请那些宫女太监来。 没几人给他面子,最后来的也只有三位宫女和一位太监。付古矜早已猜到这样的局面,坐在椅子上,瞧着那些人半晌不发一言。 外人见了恐怕以为他多生气,心里有什么阴险盘算,然而他仅是在思索,该如何融入这个男妃身份里来。 三位宫女皆懒懒散散的,随意瞟了一眼付古矜,嘴里没好气道:“贵妃您要是有事儿就说,奴婢们还有洒扫没做呢。” 负责洒扫,看来是些低级宫女。 付古矜端出原身温润如玉的做派,笑着对那宫女道:“洒扫是每日皆做吗?”那宫女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付古矜又道:“湘寒宫这样大,每日洒扫定是很辛苦,往后你们不用洒扫了。”三位宫女面上一喜,却又听付古矜道:“这湘寒宫供不起诸位大佛,且自行散去吧。” 这是撵人的意思,三宫女一太监听了,当下不乐意了,都是在宫里做事儿,若是这个宫不要你,没甚去处的话,总管姑姑便会打发她们去最累最脏的涣衣司。若是平时与别宫的主子处的不错的话,那倒还能央求一下,去那个宫里当差。可她们皆是低级宫女,哪里能攀上一宫的主子,若是湘寒宫不要她们,她们可便没地儿去了。再说了,湘寒宫主子好欺负,不用做事儿还能领月钱,她们除非是疯了才愿意自己离开。 “贵妃您可没有撵我们出去的权力!”说话这太监看起来有些小聪明,他想着付古矜从前温温吞吞的,从不理睬这些事,应该是不懂的。 但现在的付古矜,有小精灵给的资料,自然清楚不过了,“我是贵妃,一宫之主,你们在我的宫里做事,我怎么没权力撵你们出去。皇上只让我住这儿来,位分可没削我的,每日份例也没克扣,倒是你们这些奴才,狗眼看人低,白白领月例不做事,若是你们不自己出这湘寒宫宫门,我可去总管姑姑那儿去告你们一状了。我平日不愿出去,可不代表我被禁了足!” 这一段话着实有气势,四人顿时跪了下来,连声央求付古矜不要将他们扔出去。 付古矜给了玉京一个眼神,玉京尚且心里暗爽,得到自家公子暗示后,装作一副冷酷的样子上前,将四人一一拽起来扔到门外,道:“公子已经下了命令,你们就快些滚吧。” 付古矜惊诧,没想到玉京看起来身板挺小,力气竟这么大。不止他惊诧,那四个被扔出去的宫女太监也是诧异极了。平时看玉京瘦了吧唧的,定是不会武且力气顶小的那种,未曾想到,人不可貌相! 见四人愣在原地迟迟不走,本来还想让她们自己收拾好行李后离开湘寒宫的玉京一个皱眉,又是上前拎起一个宫女,拽着一边往湘寒宫宫门走,一边道:“公子让你们走!听不到吗?” 兴许是从惊讶中回过了神,又兴许是被玉京和付古矜这一出吓到,另外两个宫女和那太监不再耽搁,跑到平时自己住的地方收拾东西去了。 这才打发四个,付古矜不由扶额,一个宫殿那么多宫人,别的那些又是不给他面子的,他要是一一上门打发,且不说掉了身价那些人理是不理,就说那么多宫人得费他多少心思。 他这才刚穿越过来,身子骨都还没调理好,还要去对付那么多人,这不是难为人呢吗? 似乎是能听到付古矜的心理活动,小精灵的声音在付古矜脑海里响起:“您不要担心,按照一些穿越小说里的套路,您可以杀鸡儆猴,立威信让她们不敢不服。” 这语气还有些激动,付古矜勾唇一笑,心里问道:“你还看穿越小说呐?” “………那是因为人家也是个少女心满满的小精灵嘛!” 付古矜一阵好笑,他现在许多做派与“丞相家小公子”这一身份不符,玉京单纯倒还好糊弄,他只要这一阵做菜时装作“厨艺慢慢成长”的样子便行。但这湘寒宫的宫人,都是在这宫里见惯了心机把戏的,不是那么好糊弄。杀鸡儆猴立威信虽有用,却只能镇住一时,时间长了,这些宫人定然是个隐患,还是要趁早将她们赶出湘寒宫才好。不然,若是他某些未留意的细节被传扬出去,自己落得个“妖精”的名头的话,怕是很快就会再死一次。 主仆俩吃那粥的时辰虽有些晚,饿得却早,随意睡了一觉后,付古矜便起床去了厨房。 把饭蒸上后,付古矜就坐在灶前削土豆,时而添一把柴。 玉京起的比他家公子晚,醒来时不见床上有人,找了大半个湘寒宫才想起来付古矜也许是去厨房了,于是着急忙慌地跑去,见着付古矜时“哇”一声大哭起来。 “公子!我以为你不见了!” 付古矜削土豆的动作一顿,刚才他醒来时见玉京睡得正香也便没有打扰,却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在乎他家公子,一刻不见便哭得不成样。 无奈地放下土豆,付古矜好生安慰了一番玉京,这孩子哭过后便把付古矜拉起来,坐在灶前抽抽噎噎地帮忙削土豆。 然而玉京削的并不是很好,削下来的皮有的薄有的厚。付古矜看不下去,想自己动手。但玉京就是觉得他家公子肯定会削到自己的手,非不让他来。 付古矜无奈,只好转战去处理御膳房送来的那只鸡。 两方灶台,一方用做蒸饭,另一方用做炒菜。将鸡肉处理好剁成块儿,玉京也将削好的土豆洗干净了。 等饭好,付古矜也已经做了好几个菜出来,一个凉拌莴笋丝,一个肉沫茄条,一个白菜豆腐汤,再就是土豆烧鸡。 这几个菜下来,那御膳房送来的食材也差不多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蔬菜。 主仆二人没在厨房将就着吃这一顿,付古矜心里想着庆祝自己到允朝来第一天,便提议到花厅去吃。 等饭菜好生摆在桌上后,二人便坐在桌边准备开动。 然而这时,小精灵略带兴奋的声音响起:“付古矜!小精灵感觉到您的真爱就在附近,很快便要出现在您的面前了!” 小精灵这么激动,让付古矜悄悄一愣,片刻后他忙将碗筷放下,四下查看。 他这才来允朝第一天,若是来了个精明的人瞧出他的异常了,到时候那人是真爱还是仇敌可说不准。 花厅里没有陌生人,花厅外也未见有人的样子,小精灵莫不是在诓他。又或者,那个真爱说的是玉京? 付古矜眼神复杂地盯着玉京,小精灵一阵无语,大叫打断:“不是他!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开始就给你说啦!啊啊啊,付古矜,您的真爱出现了!” 伴随着小精灵的话音落下,花厅正对面的墙上出现一人,付古矜抬首,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人。 那人身着一袭黑衣,隐约可见金线绣的云纹,高约八尺,青丝用发冠束成马尾,如今已是落日时分,余晖洒在他身上,拉长他的影子。 付古矜问:“是谁?” 那人闻言自墙上跳下,踱步到付古矜面前,打量了许久才拱手道:“在下董璟。王旁璟。” 这人面目让付古矜有些眼熟,他压下心里的躁动与那点异样,有样学样地拱手,道:“我……在下付古矜。矜持的矜。” 这算什么自我介绍。付古矜汗颜,他自己对于这古人的自我介绍真是完全不了解,什么字该做什么解释什么介绍,他都不懂,不然也不会着急之下说出以往在现代时说出的自我介绍了。 东方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便消失无踪。他内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看到眼前的付古矜便止不住心里的笑意,明明之前对于恩师家的这个孩子,是半点都不待见,一看见就会觉得烦的。 不过纵使心中所想再如何复杂,东方璟面上却半点不显。他仍然一副谦逊温润的样子,任凭付古矜悄悄打量。 “恭喜付古矜与自己的真爱相识,奖励您十分积分!撒花撒花!同时购买界面开放了更多的种子,您要看看嘛?” 正在打量眼前这人呢,小精灵激动高兴的声音却在他脑海响起。然而付古矜直接忽略了小精灵的话,不留痕迹地收回打量的眼神,如玉般的脸挂上温润的笑容,状似诚挚地道:“董大人怎的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 东方璟不急不缓:“在下乃御前侍卫,今日本不当值,进宫实乃有事处理,偶然路过此地,闻到这里的膳食香气,一时冲动,还望贵妃原谅。” 这人知道他是贵妃。 付古矜心里提防,这董大人闻到膳食香气来,那恐怕轻易是不能放他走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若是留下这人吃一餐,那这人不管瞧出什么了,应该也不会张扬。 想清楚这一点,付古矜和善地摆了摆手,“不碍事,那你可曾用膳?若是没有,不如与我们一起。这湘寒宫没有几个人,用膳的也就我和我的书童,你不必拘束。还有啊,你也不必叫我贵妃,我这贵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必你们做御前侍卫的最清楚不过了。来来来,莫要客气!” 语罢也不管东方璟是否答应,付古矜拽着他便进了花厅。 玉京好奇地打量着东方璟,后者不太自然地瞧了他一眼,试探问道:“这是贵妃的书童?怎的,未曾见过……” 玉京摇头,道:“公子进宫当日,丞相府的下人是直接到绯玉宫等候当差的,未曾到达大婚现场观礼,董大人自然就未见过我。” 东方璟闻言心下一松,又问:“那陛下是何样貌,你们都未曾见着?” 玉京这孩子实诚,东方璟问甚答甚,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清清楚楚:“未曾。那时公子蒙着盖头呢,还没等陛下掀盖头便被送到了这湘寒宫,我和公子都未见着陛下。董大人可否说说陛下的样貌?” 东方璟彻底放下心来,脸上却一副威严做派,道:“陛下样貌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这等话还是莫要在外头说,小心掉脑袋!” 玉京被吓住,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再问了,失神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付古矜敲了敲他的碗后回神。 “玉京还小,董大人还是莫要唬他。我相信陛下宽宏大量,应是不会同他计较的。” 东方璟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接过付古矜递过的碗筷,道:“那是自然。” 他可宽宏大量了。 奇怪的感觉 一口凉拌莴笋丝下肚后,东方璟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道:“这,是湘寒宫的小厨房做的?”莴笋丝酸辣爽脆,极为开胃,吃下去的瞬间东方璟便觉得胃口大增。没想到,这湘寒宫的厨子竟比他的御厨还好? 玉京夹了一块鸡肉,嘴里抱怨道:“什么小厨房,这都是我家公子自己烧的。我家公子可聪明了,看的书多,自己学着做就能做得出来。” 东方璟疑惑,一个打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怎么可能看了点书便会做菜,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付古矜注意到了东方璟疑惑的目光,他淡定地夹了一筷子莴笋丝,装作不经意道:“哪里聪明了,读了那么多书,不也连火候都掌握不好,你瞧那道土豆烧鸡,许多都烧糊了,也就这不用掌握火候的凉拌菜好吃些。” 东方璟闻言夹了一块土豆,果然,味道并没有那般令人惊奇,比起莴笋丝的美味,这土豆烧鸡似乎就平淡多了。 不过在玉京心里,他家公子这么好这么聪明,烧的菜就是最好吃的!而且他都这么久没吃到过肉了,烧糊的他也能美美地吃下。 因此他不赞同地看向付古矜,纠正道:“不,哪里烧糊了,我家公子做的,哪怕是全部糊了也好吃。” 看他这么可爱的样子,付古矜忍不住笑出来,回道:“往后多练练便会好吃了。” “多练练?这偌大一个湘寒宫,有小厨房却连厨子也没有吗?”东方璟闻言很是不解,他之前虽把人赶到这湘寒宫来,可由于付古矜是恩师的孩子,他便没下旨不让宫人伺候。 然东方璟不知,这后宫里的人个个都人精似的,他让付古矜大婚当日便搬到湘寒宫,在所有人看来,皆是对付古矜的不喜以及厌恶,那些人也自然不会给付古矜什么好脸色看。 为何没有厨子?玉京想到此便气,道:“谁说没有厨子的,只是咱们湘寒宫庙小,容不下人家几尊大佛!那些个人央求了下姑姑,便都回了御膳房,不稀罕在咱这儿当差。” 竟是这样,这后宫的总管姑姑,怕是也太不把他东方璟放到眼里了。 东方璟心里冷笑,之后便一语不发,吃完饭随意打了招呼后匆匆离去了。 付古矜看着东方璟离开的背影,挑了下眉。 这董大人被玉京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想来也没怎么怀疑他,那今天就不用担心被旁人看出来然后告上一状了。 嗯,平安度过,美滋滋。 …… 东方璟一脸沉重地回了御书房,那浑身的低气压还吓得几个当值的小太监瑟瑟发抖。 他坐在案后龙椅上,皱眉思索半晌,才召来了太监总管李越前,冷声问:“怎么?现在这御膳房的人胆儿都大了是吗?” 李越前忙跪下请罪,却疑惑不解。 陛下人看着好好的,不似有大碍,怒气冲冲是从外面回来,未曾传过膳,御膳房的人定不是直接得罪了陛下。那便是哪位主子宫里的小厨房出了事?还是哪位主子吃了御膳房的东西出了好歹?若是后者,怕是整个御膳房的脑袋都不够赔的呀!可是,今日也未听到有哪宫传出不好的消息啊。 李越前越想越不对劲,疑声问:“陛下,可是哪一宫的主子出了何事?” 东方璟冷笑一声,道:“去查,之前本应在贵妃小厨房当差的,都有何人!还有,后宫的总管姑姑滥用职权,撤了她将她押入天牢,传朕口谕,让长公主进宫管管宫人。” 李越前忙领命退下,才将出门便见身着一身布裳的丞相付偃走了过来。 完了,丞相这尊大佛怎么这当口来。 李越前一脑门儿的汗,上前拦住付偃,低声道:“大人还请明日再来吧,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呢。”您要是去了,陛下的怒火不得越烧越旺! 付偃闻言一笑,道:“陛下在气头上正好!”语罢不顾李越前的阻拦,大摇大摆进了御书房。 东方璟抬眼看了一下,发现是付偃后眉间皱的更紧了,心里暗叹一声。 “参见陛下,臣此次前来有一事要问:三月前臣便向陛下递了辞呈,不知陛下为何迟迟不允?” 东方璟道:“付相如今年岁才过不惑之年,还能再为朝廷尽心尽力二十余年。” 付偃道:“虽是如此,可臣身子毕竟大不如从前,还望陛下-体恤,让臣早日告老还乡。” 趴在门上偷听的李越前一听此话,摇了摇头,后来的话也不听了,忙不迭跑走去办差事。自三个月前,每日退朝后丞相大人便前来请辞,陛下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不愿丞相大人早早告老还乡。也因此听了三个月的争吵了,李越前随意想想便知道接下来陛下要与丞相大人说什么。 约莫半时辰后,李越前端着新泡的玉冰茶进了御书房,果不其然,陛下正因丞相大人而苦恼,这不,连看奏折的心思都没了,手抵额头一副颓丧的样子。 李越前心里疼惜,陛下可是他看着长大的,近几日为了丞相大人的事,陛下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陛下,饮些茶歇息歇息吧。” 看着热气腾腾散发着清香的茶水,东方璟微叹,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李越前心里琢磨了一下,道:“先前派去在湘寒殿当差的几个厨子,老奴已打发他们去……” 东方璟不耐地挥挥手,道:“不管他们去哪儿了,朕不想知道。传朕旨意,明日起克扣贵妃全部份例!” 这……这又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在关心贵妃吗?怎么丞相大人来了后,陛下就要克扣贵妃全部的份例? 李越前心惊肉跳地领命,忙退了下去,然后找了个小太监,让他悄悄去给丞相大人报信。 这贵妃可是丞相大人最最稀罕的儿子,陛下可不要气上心头一时做了糊涂事!若贵妃出了什么差池,那丞相大人更是不愿原谅陛下,辞官的心不就更坚定了么? 哎呀皇上,糊涂啊糊涂! ………… 与付偃进行了每日一至两次的争吵后,东方璟真是对这明明位高权重却又一心归隐的丞相无计可施了。付偃说他家里又出现了一些新面孔,想想便知道又是哪位大臣不满意,派去了卧底、刺客什么的。 东方璟不明白,自己近日也没有赏赐任何东西给付家,为何那些大臣就盯着付家不放? 无奈之下,他才想起付古矜。等明日,贵妃彻底失宠被皇帝克扣份例一事,恐怕也会在丰安城传得沸沸扬扬,若那些大臣还想动付偃,可别怪他不客气了。 东方璟又突然想到,今日见到的付古矜和他那个小童,都是一副瘦巴巴的样子,他这又克扣份例不让人送食材过去…… 之前把人赶到湘寒宫时,他半分仁慈都不曾有,只觉心里烦躁。如今克扣付古矜的份例,他却觉得整颗心都疼了起来,无比自责。 东方璟仰头无力地靠在龙椅上,咒骂一声:“你可真是个混蛋!” …… 翌日,直至正午还不见御膳房的人送食材来,付古矜好些疑惑,只能热了昨晚的饭菜将就着吃。饭后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想让玉京去打听打听消息。 然而玉京并未出湘寒宫,而是神秘兮兮地带着付古矜到了一个角落。那里有一道小门。 “公子,这是祖皇帝在命人修建皇宫时,那些宫人留下的一道门。湘寒宫之前是当时修建皇宫时不小心圈进去的一块地,后来起了宫殿,但位置太偏没有主子愿意来这儿住。不过,这处宫殿临近咱丰安城的西大街,而且围在这边的宫墙并未上漆,外面的人都不晓得这是皇宫的一角。” 付古矜心下一喜,这样一来不就可以随时出宫了么。“这小门,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 玉京摇头道:“并不是,知道这个小门秘密的少之又少,我是两年前陪您出去,街上遇到的一个木匠老爷爷告诉我的。他说当时修建皇宫的那些人里,有他的祖先。他非要收我为徒,但见我找你找的急,便给我讲了这个故事安慰我。我一开始只当是他在哄我,进了宫才知道这是真的。” 知道的人少,而且外面还不知道这是皇宫,可真是太好了。 付古矜欲同玉京一同从小门出去,却被玉京阻止了。 “公子您在殿内等我,这等事儿交给我去做,您身份尊贵就不要去了,免得让人非议。我先去一趟丞相府打听一下情况,咱们在皇宫里都没有熟人,怕是得不到咱们想要的消息。” 付古矜仔细想想,也觉有理,再者他不知原身素日里有没有交好的人,若是不小心遇见了却不识,可不得露馅,当下便点了点头,嘱咐玉京一定注意安全。 玉京走后,付古矜唤了几声小精灵,而后进了空间。小精灵高兴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在付古矜忍不住捏了它一下后,它道:“付古矜,要不要看一下您现在可以购买的东西?” “可以啊,看看吧。” 眼前的光团化作一道光屏,同时,光屏上的东西又多了,有糯米、大米、淀粉、红薯粉,都是按一分两斤来算的。 付古矜买了白菜、胡萝卜的种子,随着“叮咚”一声响,他面前出现了两大袋子种子。没想到,这一分积分能购买的种子竟然这么多! “有小精灵的力量加持,在空间里种的东西,花费积分越少的成熟得越快,白菜只需一天,土豆是您找到的种子,也只需要一天,胡萝卜需要三天!” 付古矜看了看种子,点头满意,但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遂又问道:“但我该如何种?并没有农具。” 小精灵思考了一会儿,道:“农具目前无法通过从小精灵这儿购买得到,您积分没多少,无法让购买界面刷出更多您想要的东西来。不过您可以把外面的农具带进来使用。” 那就好,不然他该用手刨地吗? 但是,原身进宫前算是不问世事的人儿,进宫时除了那些书便没带旁的物什,进宫后又未曾领过月例,可以说,他现在身无分文! 这可怎么办,没钱买农具啊! 带着皇上偷东西(上) 农具的事一时半会儿不得法,付古矜只好出了空间。约莫过了一时辰,玉京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看着自家公子靠在榻上看书,玉京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的,一会儿往东走一会儿往西走,付古矜瞧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玉京立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坐到付古矜跟前,道:“公子你不知道!皇上也太过分了!他竟然克扣了您的所有份例,像是每月的月银、衣裳、首饰什么的,统统扣了,只允许给咱最差的最少的!而且,份例被扣了的话,御膳房也是不会送食材过来的,他是存心要饿死我们!这个死昏君!” 付古矜连忙捂住玉京的嘴,等玉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连忙转头四下查看有没有人偷听。付古矜拍了拍他的手,见他内心平静了一些,便道:“那些月银衣裳什么的,便是他没有下旨,咱们也未曾得到一二,不是吗?” 玉京想了想,确实如此。 付古矜又道:“没有食材也没事,之前御膳房送来的食材也还有些许,也能吃个两三天。对了,爹爹他怎么说。” 说到此,玉京低垂了眸子,道:“早朝过后丞相大人找陛下争论了这事,但是……丞相大人让我给您带了这封信来。” 玉京自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付古矜。付古矜接过信看了看,片刻后叹了口气,将信放到一旁。 “公子,丞相大人说什么了?” 付古矜摇头,道:“爹爹说,此事全因他昨日又与陛下争论而起,他已无心于朝事,过几日便会将家中产业留给我,然后只身归隐。他去意已决,这几日我们若是困难可去府里拿些银子顶着些,但愿他离开后陛下能消消气。” 玉京怔住,片刻后跑到一旁偷偷哭起来。他是个乞儿,七岁那年被付偃带回家做付古矜的书童,这七年来早已将付偃当作自己的父亲看待,现下付偃说要归隐,怕是以后也难得再见一面。 付古矜心里也很难受,兴许是原身遗留下的情感作祟,且在看到玉京哭得那么伤心时,自己也是不由得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那些伙伴。 也不知道那几个二货会不会想念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死讯是如何传给他父母的,他们在知道自己的死讯后会不会突然愧疚起来呢,愧疚二十五年来不曾对他这个儿子有过半点关心。 付古矜叹了口气,甩甩头不再去想。 吃过晚膳后,付古矜带着玉京在院子里扒拉土豆,这土豆耐放,皇上若是还不准御膳房送食材来,这些个土豆也能顶顶。回丞相府拿银子,付古矜实在是不愿做,毕竟自己占了别人儿子的身子,着实有些不太好意思去劳烦人家。 主仆二人将将扒拉了一篮子的土豆,付古矜起身拍拍手,正想唤玉京回厨房,便听到了一尖酸刻薄的声音:“哟,这不是丞相大人最心疼的儿子,咱们的贵妃么?高高在上如您,现下是在做什么呢?挖土吃么?” 付古矜微愣,转头看向说话那人——身着宫女服,领子上绣着一个“贰”字。之前在小精灵给的信息那儿看到过,宫女太监们的衣裳领子那儿会绣着自己的品级,这是二等宫女,一宫的掌事。只有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是一等,可如今允朝并没有皇后,像这样的二等宫女,可以说在后宫宫人中算是能横着走的那种了。 付古矜轻笑,一小小的二等宫女胆子便这么大,趾高气昂的,看来这后宫调-教下人的手段不太行啊。 “你也知我是贵妃,抛去了这身份,便单单是丞相大人的儿子也由不得你如此放肆。” 那宫女愣了愣,随即又笑笑,蛮不在乎道:“您在这湘寒宫,是皇上的人,丞相大人哪里能把手伸到这儿来,他虽在朝堂上可只手遮天,但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后宫的事?贵妃啊,您身为男子,却做了女人的事,就不觉得羞愧吗?” 付古矜闻言,挑了挑眉毛,眼神一凛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那宫女脸上。 玉京在角落里扒拉土豆,那宫女来时他便注意到了。如今看到付古矜扇了宫女一巴掌时,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玉京不禁在想,他家公子那么清高无双的一个人,却……却“嫁”给了另一个男人,想必心里比谁都难受吧。自进宫以来,除了昨日,他哪曾见过公子笑过。 他竟然,从未问过公子内心究竟是何想法。 “你……”那宫女登时火冒三丈,扬手便要打还回去,但那高高扬起的手被一人抓在手中,迟迟落不下去。 那宫女转头便要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家伙,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当即便晕了过去。 付古矜本紧锁的眉头松了开来,半是释然地唤了来人一声:“董大人……” 东方璟瞪着脚下的宫女,也未和付古矜打招呼,径直拎起那宫女,扔到了湘寒宫宫门外。在付古矜看不到的地方,两道黑影一闪,那宫女便跟着不见了。 东方璟折身回到付古矜跟前,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篮子,不甚自在地咳了咳,问:“你可曾用过膳了?” 语罢,也不待付古矜回应,他连忙抬手自胸前衣襟里摸出一纸包,道:“我……我听说陛下扣了你的份例,想着你与你的书童定是未曾用膳,便打包了些点心过来。” 付古矜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人不过只同他见过一面,吃过他一顿饭,竟就这么想着他。 难道是真爱buff迷住了双眼? 付古矜犹豫着接过了那一包点心,道了谢。东方璟顿时放下心来,跟着主仆二人将扒拉出来的土豆放到厨房里去。 三人坐在灶前,付古矜自己动手烧水,玉京心里揣着事,未注意到自家公子的动作,坐在一旁暗自埋怨起自己来。他的反常付古矜并非没注意到,抬手摸了摸玉京的额头,温度正常。 “怎么了?是不是心里还难过着?不如今日你便早些歇息吧。” 玉京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眼里噙着泪,欲言又止。 付古矜再次劝道:“去歇息吧,这儿也没什么你能做的事儿了,你若是病倒了,明日便是我照顾你了。”他再清楚不过玉京心里最在乎什么了,无非就是照顾好自家公子,这一套说辞定有用。 果然,玉京有些犹豫,但耐不住付古矜又劝了一遍,遂点了点头离开了厨房。 眼见着玉京回了屋,东方璟才开口道:“你这儿是否还有什么缺的?我帮你寻来。” 听东方璟这样子说,付古矜眼睛一亮,问:“那我想要一套农具,董大人能否帮我这个忙?” 东方璟心想,一套农具而已,那有什么难的,便答应了。 付古矜一直就很喜欢做菜,也喜欢种菜。如今解决了农具的问题,知道自己能够种菜自给自足后,付古矜也不由得真诚地笑了出来。 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的,没了之前那种温润的距离感,看起来很可爱。 东方璟看着昏黄灯光下的人儿,只觉得付古矜一颦一笑都那样好看,眼睛里也闪亮亮的,似乎是有星星,一时有些呆住了,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 付古矜正诧异怎的这人发起呆来了,小精灵激动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啊啊啊!付古矜,您的真爱被您迷住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奖励您一百积分!请尽情释放您的魅力,不要隐藏!啊啊啊!” 什么鬼,什么叫做尽情释放他的魅力。 付古矜心里对小精灵有些无语,转头无奈地去看灶里的火。 东方璟的眼神一寸不落地紧跟着付古矜,他心里也直犯嘀咕,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想要对眼前这人好,会担心他,会这么轻易便答应他的请求?明明之前他不是这样的,明明之前觉得看一眼这人都觉得心烦,怎么现在…… 虽说付古矜的请求很简单,他的暗卫听到后想必已然去办了,今夜一套农具便可送到付古矜手上。难道仅仅是因为愧疚吗? 但是愧疚又如何,君无戏言,昨日才下的旨,今日便收回成命,像是儿戏一般,怕是要让朝堂上那些难缠的人不满了。届时,又要给付家添麻烦。 东方璟这样一想,心里便越发愧疚,有些闷闷的。 仔细瞧了下灶里的火以及锅里水的情况后,付古矜在心里琢磨着,大概明白了些这种灶的使用方法,一旁有风箱,能控制火大火小,灶里的火和煤气炉什么样儿的火一致,他脑海里也大致有了底儿。 起身看了看灶台上的食材以及调料,付古矜无意中问了一句:“哪儿的调料是最全最多的呢?” 东方璟闻言回过神来,不太明白调料是何意,秉着不懂便问的心思,问:“调料是甚?” 付古矜瞧了一眼东方璟,有些好笑,便拿起一罐盐,用右手食指沾了些许,脑海中不由得响起方才小精灵说的话,略一思索便转手抹到东方璟唇上,道:“一看你啊,就是平日里不进厨房不看此类书籍的,居然连这都不明白。你尝尝,这是盐,能将一道菜提味、提鲜的东西,便是调料。” 东方璟呆愣了那么一会儿,付古矜就听到脑海里小精灵提示积分进账的声音,不过不多,只有十分。 果然,他猜的没错,只要他俩之间有一些亲密接触,就会有积分收入。 东方璟还有些恋恋不忘那指的触感,舔了舔唇上的盐,道:“我虽不知调料是何,但既是与做菜有关,御膳房定有最全最多的调料。嗯……你说的有理,我确实未曾看过有关庖厨此类的书籍。”他打小看的书便是兵书、治国之策,旁的也是一些棋书、谋略一类的,且生来尊贵,更是没有机会接触厨房,实在是不懂厨房里都有些什么。 付古矜方才只顾着“吸引”东方璟赚积分了,说的话也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他不知道东方璟有没有多想。 愣了愣,付古矜歉意地看着东方璟,道:“抱歉,我说的话实在是失礼,董大人莫要生气。您说的对,立马就点醒了我,御膳房是专为皇上做菜的,皇上吃的东西用的东西能差吗,定然是最好的最全的。” 东方璟心里暗暗得意,面上却不显,反而问道:“我没有怪你,也没有多想。不过,你问这个作甚?” 付古矜释然地笑了笑,道:“我想要拥有一点皇上也有的东西!董大人,咱们去一趟御膳房吧!” 带着皇上偷东西(下) 东方璟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叫做“拥有皇上有的东西”,便被付古矜一把拉住手臂,出了湘寒宫。 这还是穿越以来第一次出湘寒宫,付古矜看着眼前长长的宫巷,一时间不知该往哪边走。 湘寒宫是在最西边,他出了宫门右手边便是宫巷尽头,往左边走,前方却有好几道岔路。付古矜并未从小精灵那儿看到整个皇宫的布局图,当下有些愣住。 东方璟见付古矜半天不动,便明白了,于是反手拉住付古矜,与他十指相扣,带着他走向左边的宫巷。 见东方璟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宫巷里走,付古矜心下一慌,牵着的手晃了晃,示意东方璟停下来。 东方璟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付古矜,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他们将要做的是什么。 付古矜低声道:“莫要如此大摇大摆的,咱们是去御膳房偷东西啊,要悄悄的来。” 东方璟一阵好笑,却也压低了声音,道:“不是说‘拥有陛下有的东西吗’,怎的就是偷了呢?”他是皇上,整个御膳房都是他的,何来“偷”这一词。 付古矜四下看了看,将东方璟拽到墙根黑暗的阴影里,道:“不问自取就是偷嘛,怪不好意思的,陛下扣了我的份例,我亦不能见他一面,不能当面跟他说说征求同意了,只能偷。我给你说啊,咱们不能如此大摇大摆的,你虽是御前侍卫,平日里与陛下关系应是较好,但我不一样啊,陛下可讨厌我了。” 东方璟欲言又止,想说他不讨厌他,张了张唇还是未说出口。 “你武功高强,应能助我到御膳房,咱们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不过,这有点太过劳烦你了,我欠你很大的人情,还不知怎么还,你……可有什么想要我为你做的?我身无分文,许不了你财物,但只要你说,什么事我都帮你做。”付古矜到底还是不太好意思,这董大人答应为他弄来农具,他还蹬鼻子上脸似的要求他助自己去御膳房偷东西,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放肆了。 东方璟不太乐意付古矜拎的这样清楚,听到他说要“还”自己的人情,下意识皱了眉,道:“不用你还。” 付古矜愣住,似是喃喃低语:“怎么不用还呢?” 非亲非故的,况且这才是两人相识的第二天。付古矜心里也不太乐意,打小他的父母便不待见他,在他七岁时便离了婚,那之后付古矜便不愿意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许多,必须得还。 东方璟察觉到付古矜的异常,便放柔声音道:“我不缺财物,也没甚让你帮忙去做的事。我平日里要做的便是保护陛下,闲着时很是无聊,亦没有什么爱好……不过,若是你不介意,往后每日晚膳我便来找你,你只需负责我能有吃食便可。” 付古矜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同意。 东方璟又笑道:“那往后日日见面,真是叨扰。” “不会的,你我今日起便是朋友了,我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湘寒宫只有我跟玉京,你能来我们很高兴。” 东方璟对付古矜的话感到甚是满意,笑了笑便牵着付古矜往前走,不过,有了付古矜的“提醒”后,他刻意贴着墙根,似是如此便真的不会暴露了。 然而暗处里,那些个暗卫都看得清清楚楚,但那又如何呢,陛下说过了不准在贵妃面前暴露他的身份,他们只好尽量往前支走巡逻的侍卫,是以,东方璟和付古矜一路风平浪静的到了御膳房,一个人也没见着。 “怎么回事,皇宫不是戒备森严吗?怎的今日都未见到守卫?” 东方璟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御膳房的人都已休息了,你看看你需要些什么便去拿。”莫要客气。 付古矜也知道现下什么事最重要,也便不再纠结没有守卫的事,摸进御膳房,点了一盏油灯,而后提着在御膳房里搜寻起来。 东方璟留在了外面,美名其曰放哨,付古矜也因此更放心了些,但他不知,东方璟其实倚在门框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御膳房很大,有两层楼,二层是放调料的地方,一层便是平日御厨们烹饪的地方。付古矜将最外层的罩衫脱下来,用以兜着那些调料。 很多他未见过的调料,罐子上贴着名字,名字倒是起的好听,但付古矜打开一闻,便知道了是什么,和他在二十一世纪时用的那些调料相差无几,无非就是换了个名而已。 付古矜不敢多拿,一种调料拿了一罐后便下了楼。楼梯处凉意十足,现在已是春季,不会这么冷才对。 付古矜便在那附近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道门。这道门通往地下室,里面放了许多冰块,陈设与一层无异,是御膳房的人放食材的地方。付古矜惊喜的找到了好多水果,便收了一点到空间里。 小精灵许是也被这偷东西的气氛感染,说话也是悄悄的:“付古矜,您找到的这几样东西小精灵给您在购买界面刷出来了,您可以购买它们的种子了,还有,刚才您和您的真爱牵手二十分钟,奖励您二十分积分哦!” 付古矜一边走一边吐槽:“那怎么刚才不说。” 小精灵:“气氛太好,人家不舍得打断。” 见付古矜似乎要出御膳房了,东方璟连忙闪身到一旁。付古矜出来时,只见他戒备地站在御膳房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时而四处看看。 走到东方璟面前,付古矜低声道:“你看,已经拿好了,我没敢拿多少,拿的也都是放在后面的,御膳房的人明日应是察觉不到少了几罐。” 东方璟不忍心告诉他,其实每日御膳房的人都会清点食材,然后记在簿子上,纵使付古矜拿的再少,也是能查的出来的。 不过,他是皇上,他的贵妃拿点御膳房的东西怎么了? 东方璟笑着,将付古矜怀里的包裹拿过来,牵着付古矜离开了御膳房。 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付古矜脸一红,但想了想似乎牵几分钟就有几分积分,也就由东方璟去了。 待回到湘寒宫,付古矜又有了二十分积分,他也因此有些喜形于色,脸上挂着笑容,一一将调料摆好。 东方璟有些失神的看着付古矜,等到付古矜放好了调料回身,目光正好与东方璟的目光相撞。 见东方璟似是呆住了,付古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怎的了?你今日发了好几次呆。” 东方璟回神,不甚自在地咳了咳,道:“没事,对了,今日我来时,你与那宫女说的话,我不小心听见了……是不是,嫁给陛下做贵妃,你很不高兴。”那时付古矜都动手打那宫女了,定然是十分生气。一直以来东方璟都只想着付偃这是将自己的儿子交给他照顾,对付古矜坏一点,那付偃便不放心走了。可是,他与付偃都从未想过,付古矜是否愿意,身为男子,却嫁给另一男子…… “不是,我不在意他人对我的看法,我与陛下未曾谋面,想必今生也没有见一面的机会,这嫁了也似没嫁,我乐得自在,管旁人说什么。我动手打那宫女,实是我不对,我只是不太喜欢她的说话方式。刚进宫时是不愿意管她们,现在是完完全全不想见到她们,她若是因此去告我一状,我这个贵妃,反倒有了理由将湘寒宫的宫人都赶走。” 他虽不愿用杀鸡儆猴的法子,也不愿意显得太过凌厉引起他人疑心,但今日那宫女实在是过分了些,一时忍不住便动了手…… 东方璟心里闷痛,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付古矜那句“乐得自在”,是否,自己应是不该来打扰他的? 东方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坐在灶前,借点火之由掩饰自己的慌乱。 “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明日你来之前,我便可以给你做。” 东方璟喉头发紧,匆忙道:“都好,没甚太爱吃的。” 付古矜想了想,坐到他身旁,道:“那我就做一些家常菜。” “什么是……家常菜?” 付古矜看了他一眼,他的“真爱”还真是一点都不清楚有关做菜的东西。“家常菜就是很普通的一些菜肴,用的都是些很常见的食材,其实菜不菜的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吃啊。” 一家人……东方璟添了把柴,道:“你是不是想付大人了?” 付古矜一时未反应过来他说的“付大人”是谁,但这反应在东方璟看来,恰好是想付偃的表现。 “想自然是想,他是我爹啊。但是想又能如何呢?又见不到。”付偃过几日可就要走了,的确是见不到了。 付古矜岔开了话题,和东方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天来。虽说多半时候是付古矜在讲,东方璟偶尔应答一两声。他现下心里实在是有些乱,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但好在付古矜尚沉浸在拿到了那么多调料的喜悦里,并未注意到东方璟的异常,他说着说着,困意也慢慢上来了,灶里的火也慢慢变得模糊。 东方璟突然感到肩上一沉,顿时动也不敢动。 他知道,付古矜定是睡着了,靠在了他肩上。东方璟保持着这个动作良久,一动不敢动。 种地 付古矜一觉睡到正午,醒来时自己身着中衣躺在床上,蓝色的床帘被风撩动慢慢悠悠的荡。 付古矜难得的赖了一会儿床,才起床去找玉京。找到他时他正蹲在厨房门前,仔细研究眼前的一堆农具。 付古矜一怔,董大人竟然这么快就把农具弄来了吗?他兴奋地上前,但又突然发现,不能当着玉京的面将农具放进空间,况且,以后他要用空间的频率肯定很大,还要在空间里种地,那若是玉京都在,该怎么去做? 那空间的存在要不要给玉京说呢? 小精灵听到了付古矜的想法,道:“空间是您的,该怎么做还是看您怎么想的,不用担心小精灵,别人就算进了空间也是看不到小精灵的。” 付古矜应了一声,杵在那儿琢磨许久,才轻咳一声,试探道:“这些农具……是董大人送来的?” 玉京闻声回头,见自家公子醒来,便扬起大大的笑,道:“对!董大人差一个侍卫送来的,况且,他还说御膳房不送食材来,怕您醒来饿着,还送了好些点心,我都放在厨房里了。” 付古矜心一暖,也不再去看农具,小跑进厨房,便看到灶台上一个精美的三层食盒,打开食盒,上面两层里面有两碗海鲜粥,三碟子点心。点心外形做的格外精美,做成了各种花型,还雕了纹路,最下面一层则是放了一碟子水果。 “这手艺真好,玉京,咱们把这些东西放到花厅里吃吧。” “欸!” 趁玉京提着食盒向花厅走时,付古矜刻意落后一步,迅速将那些农具收进空间里。 还是等会儿吃完饭种菜的时候再告诉他吧。 主仆二人吃完,看着正在收拾的玉京,付古矜踌躇了会儿,道:“御膳房不再送食材来,我想着,不如我们自己种菜吧。” 玉京一怔,疑惑地看着付古矜,问:“可是咱们并不会种地啊,况且,菜种下去都是慢慢长成的,在菜还未成熟的时候,咱们吃什么呢?”总不能靠着董大人一直救济吧。公子又未曾让他去丞相府拿银子,他也不敢擅作主张。 付古矜昨夜其实也想了想,哪怕空间里种菜只需一天,那今日种下去,白菜和土豆也要明日才能吃,况且,只有两种蔬菜自然不可。 “你去一下丞相府吧,回来的时候买些想吃的菜,下午我给你做。”他自然不可能一辈子都被关在这湘寒宫,是想日后在这个世界开一家自己的餐馆的,到时候赚了钱,再还给付偃。 玉京连忙点头,等收拾好后与付古矜打了招呼便从那小门离开。 付古矜见人走了,便进了空间。玉京去一趟丞相府,路上还买些菜的话,定是要费点时间的,付古矜仔细盘算着,将空间里的菜种了下去,又从购买界面买了一点葡萄种子。小精灵说过了,空间的河流有催成的效果,葡萄种子哪怕就是在空间外种下,只要撒一点河水,很快便能长出来。 出了空间,付古矜便拎着一把锄头,将湘寒宫院子里一个角落的植物全挖了。这里曾经应也是个小花园,没有铺上石板,长了许多的杂草,但付古矜还是看到,有几株芍药。 将芍药挖出来收进空间里,付古矜又拿着柴刀砍了湘寒宫种的那几根竹子。 也不知道这湘寒宫曾是谁住的,布置的很美,自宫门进来,院子左右角落皆是一片小花园,右侧殿后面种了竹子,虽不多,但也很有风味,左侧殿紧贴了宫墙,殿前有一方小池塘。 用竹子搭了葡萄架,付古矜踩着凳子咬着几条布带完善架子顶的时候,玉京回来了。看到自家公子做着这么危险的活儿,玉京简直心惊肉跳,放下东西便上前抱住付古矜的腿,大喊道:“公子,这等活儿您怎的亲自来啊,这么危险,若是您出了什么好歹,可叫玉京怎么活!” 付古矜被抱住的那瞬间吓得一颤,听了玉京的话后哭笑不得:“这怎的就危险了,凳子很稳,架子不高,我又不会摔下来。你就别总是这么提心吊胆的。” 玉京说什么也不放手,道:“不成,您下来,我来做,公子您只管指挥便好。” “你还是个孩子呢,站在凳子上够不着这架子顶,好了,你去将你买的东西放好,我保证不会出事的,成吗?” 玉京还是不放,付古矜无奈,只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从那凳子上下来。 他进空间种菜,出来后又忙活了这么久,看天色,董大人应也快来了。 思及此,付古矜便与玉京一同将食材放到了厨房里。玉京买了一些蔬菜和排骨,打下手将饭蒸上,付古矜便将人打发出去了。 昨日才琢磨出这灶火的大小该如何控制,今日他便想自己试一试,看看烧的菜是否还会因掌握不好火候而变味。 付古矜做好了一道糖醋排骨,尝了一下后眼睛一亮,果然,他昨日琢磨的没错,现在他对这火的控制已经能和在二十一世纪时用的煤气火一致了。 将剩下的几个菜做好,付古矜便出了厨房招呼玉京端菜。他刚出厨房,抬首便看到踩在凳子上固定葡萄架顶的东方璟。 东方璟似乎来了一会儿了,这会儿他手上的活儿也接近尾声,等最后一条布带绑好,跳下凳子,东方璟也看到了正注视着他和玉京的付古矜。 玉京还没注意到他家公子出了厨房,还在为东方璟欢呼:“董大人真厉害!我不过才说说刚才公子是怎么做的,您便跟着弄出来了,等会儿公子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付古矜微笑,他确实很高兴。东方璟见状,便提醒玉京:“你家公子出来了。” 玉京回头撞见付古矜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过来端到花厅去吧。” 玉京应了一声,跑进了厨房。东方璟也不闲着,跟着主仆二人一起,很快,便将饭菜布好在花厅。 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东方璟在吃了一口排骨后,不由得被惊艳到,看着付古矜,道:“这菜比上次的好吃多了,和陛下的御厨做的相差无几!” 付古矜笑了笑,还未说话,一旁的玉京便不满地开口道:“公子的手艺比御厨的好多了!哼!只可惜啊,陛下吃不到!” 东方璟失笑,他不止吃到了,往后还能天天吃! “对了,陛下下了旨,让长公主进宫管管后宫的宫人,我今日一早便央求了李公公,让他遣散了湘寒宫的宫人,明日长公主进宫后,来了湘寒宫,缺什么人你便给她说,想要自己挑人也给她说,长公主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 付古矜一怔,他就说为何今日湘寒宫怪冷清的,昨日还能听见偏房宫人们打闹的声音,今日却没了。 “谢谢。” “我就说嘛一大早起来没见着平日里那些烦人的宫人们,董大人干得好!” 东方璟闻言,心里实是高兴,面上神情也柔和了些。一顿饭吃得很是轻松,玉京吃过只觉有些撑,挺着肚子不动弹哭丧着脸嚎:“公子,玉京的肚子要破了!” 付古矜觉得好笑,道:“谁让你吃那么多,便是菜再好吃,也得注意量啊。好了,你休息吧,我来收拾。” 玉京还未阻止,付古矜便自己动手了,东方璟见状亦跟着帮忙。 玉京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消食,付古矜与东方璟在厨房里烧水洗碗。 “陛下不让御膳房送东西来,你们便自己去外面采买了吗?是从哪儿去的?” 付古矜一愣,完了,露馅了。怎的这么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 见付古矜迟迟不答,东方璟笑了笑,装作难过地低下头,道:“果真是,不信任我,不愿与我说说?” “不不不,并非如此。湘寒宫有一道小门,可以出宫,似是许久之前便留下的。这其中还有些逸事,是祖皇帝那年头的了。今日我让玉京去了丞相府找爹拿了些银两,好歹也能对付着些。陛下便是再讨厌我,我这日子总得过不是么?” 东方璟笑了笑,对付古矜的坦诚很是满意,便道:“这几日我会让陛下好好想想,能否收回成命。” 付古矜失笑,道:“那便麻烦董大人了,只是,若是陛下实是不愿收回成命,那你也不必逞强,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紧的。再者,便是没有这些份例,我也能好好过日子。” 东方璟心头再次泛上愧疚,又因付古矜担心他感到开心。他不再说话,低头思索起来。 今日又有人呈上奏折,暗说付偃在朝堂之上权力太大,望他早日处理。这当头,若是他再表现得对付家好些,怕是要置付偃于危险之中,所以,克扣份例的旨意还是不得撤回。 明日,还得在朝堂上打压一下付偃。 东方璟皱眉,对这朝堂上的风云诡谲实是感到头疼,有时多方势力须得平衡,便是再感激恩师,他也不能表现出半分。 付古矜将他神情的凝重看在眼里,琢磨过后,道:“我不知你现在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凝重的神情,只是,我希望你也能开心一些。可能在陛下身边做事,难免得担惊受怕,毕竟君心莫测。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开心些,别去想那些烦心事了。况且,保不准陛下每天比你还要烦心、担惊受怕呢!” 东方璟失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这个陛下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儿。他伸手抓住付古矜的手,柔声道:“好。开心些。” ※※※※※※※※※※※※※※※※※※※※ 小可爱你们的评论我都回复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在书下面总是刷不出来。_(:3」∠)_我不是高冷不回的,我很暖的 长公主 付古矜看着东方璟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害羞起来,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假装整理灶台,实则一张脸早已红透。 东方璟似乎是明白付古矜怎么了,脸上的笑变得越发温柔,随即又收起来。很快东方璟就告辞离去,付古矜送走人后,将葡萄种子撒下去,趁玉京在厨房烧水看不见院子里情况,提着个桶进空间打水。 看着河水缓缓流过,清脆的流水声有着莫名让人静下心来的魔力。将桶放到河里,付古矜蹲下-身,抱着腿不知在想什么。 小精灵慢慢飘到他身边,上下晃了晃,问:“付古矜,您怎么啦?还在想怎么告诉玉京空间的事吗?” 付古矜摇摇头,道:“我总觉得,来到这里之后好像对这里的东西都很熟悉。还有你说的真爱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提前给我说过,我仿佛对这件事适应得很快。对董大人,也总觉得很熟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熟悉感,似乎两人已经相识许久,所以相处时两人之间一切的行为都觉得很平常,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 小精灵有点不明白,道:“这个小精灵并不清楚,其实我们小精灵做‘真爱无敌’这个任务,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家。除了任务的相关内容,别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找一个家?你没有家吗?对了,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们这样的小精灵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都不能说,只有等您的真爱积分达到一千分,小精灵才能慢慢告诉您。” 也是,这些有关小精灵的秘密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他知道,定是有什么代价才是。再者,若是不需什么条件就能说的话,小精灵也应早就告诉他了。 算了,反正对这个时代以及对董大人的熟悉感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能让他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还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是挺好的么? 付古矜不再纠结,捞出桶提着一桶水出了空间,哪曾想,他刚出来就见到出了厨房正在寻他的玉京。 “公……公子,您是打哪儿出来的?”玉京明显是被吓着了,语气里带着疑惑、害怕,眼睛也不由得瞪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还不在的公子突然出现了,还拎着一桶水?可否有人能告知一下,他现在好生糊涂、不知所措。 付古矜也不知道现下这情形该如何解释,只好放下桶,犹豫着道:“嗯……这件事说来蹊跷。前几日我卧病在床时,迷糊间见一白发老人,赠与了我一芥子空间……” 其实付古矜心中很是忐忑不安,这话他自个儿都不信,玉京能信么? 答案自然是能。玉京年纪小,心思单纯,对自家公子向来是毫无原则,公子说甚便是甚。因此,在付古矜拙劣的解释了一番后,玉京两眼闪着敬佩的光芒,早没了一开始的惊疑。 “公子真是好生厉害,竟能梦见仙人!定是上苍保佑,我家公子往后也定能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付古矜被这孩子单纯的想法逗笑,没了紧张,提着桶去给葡萄浇水。 这一晚好歹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翌日玉京还是很兴奋,自家公子得了那么大的机缘,他昨晚做梦都笑醒了好几次。 用过早膳后不久,主仆二人正在惊叹葡萄长势惊人时,便听得宫门处传来一太监的通报声:“和嘉长公主到!” 二人一惊,连忙走到宫门处,只见一身着黑金华贵宫装的女子款款而来,她仪态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只是脸色苍白,眉目间满布忧愁。 “见过长公主。”玉京匆忙行礼,付古矜正思考着自己是否也要行礼时,那长公主已然走到他面前。 “这位便是付相的儿子,我的准弟媳了么?”说罢,东方和嘉亲切地牵起付古矜的手,眉目间难得的多了笑意。 付古矜一惊,什么叫做准弟媳?他可只是个贵妃,这皇上那么讨厌他,会立他为后?朝堂上的官员们会准许一个男人当皇后?这位长公主,您说话可得好好想想,一语既出,惊起四座啊! 一旁的贴身宫女笑笑,向付古矜行了礼,起身后道:“回长公主的话,他正是贵妃。”这宫女的声音甚是好听,似黄莺般充满灵气,惹得付古矜暗暗看了几眼。 人长得标志,十分有灵气,看年龄和他相仿。这一类的姑娘,恰巧是他那个二货发小特别喜爱的类型。 付古矜是个天然弯,多看这宫女几眼仅是这个原因,并不是自己对她有了什么想法。可是在仔细观察他的东方和嘉见他暗暗看了自己的贴身宫女绿莺好几眼,心里不由得多想了。 不着痕迹地挡住付古矜的目光,东方和嘉将人牵着一齐走进花厅里坐下,道:“前日阿璟派人来我府上,命我进宫管管宫人,这湘寒宫便是他特意叮嘱过的。昨日听闻李公公已遣散了湘寒宫的宫人,今日我便带了些伶俐的来,你看看可有满意的,挑几个留下,也好伺候起居什么的。” 语罢,绿莺拍了拍手,两排太监以及两排宫女便进了花厅,站在付古矜面前等他挑选。 付古矜干笑,想了想后道:“我觉着,有玉京一人便好。我素爱清静,人多了,怕是不太方便。” 东方和嘉微愣,瞧了瞧那四排宫人,问:“可是都不喜欢?” 付古矜摇了摇头,道:“也非不喜,只是我不习惯那么多人伺候,玉京一人便够了。” 早在东方璟那儿听说了付古矜的性子,乐得自在尤爱清静,那还是莫要强求才好。 思及此,东方和嘉摆摆手示意那些人下去,付古矜还以为她也要走的时候,却未见她有任何动作。 付古矜也不好主动开口,让玉京去沏了茶端上来。玉京刚走,东方和嘉便道:“听陛下提及你,都说厨艺好,可是在丞相府便练过?” 付古矜再次惊诧,怎的回事?为何皇上会说他厨艺好?况且刚才东方和嘉说的“阿璟”,难道…… 见付古矜皱眉神色似是不对,绿莺状似无意间道:“公主您糊涂了?明明是董大人提了一嘴,许是您当时分了神,一时记岔了?” 东方和嘉顿时反应过来,失笑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明明是董大人说的,却记成陛下说的了。” 付古矜心里的疑问暂且得以解答,回道:“看的书杂了,每个地方的杂记、一些食谱,看多了自己试着上手做,竟也能做出点样子。” 东方和嘉心中感叹,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却不一样。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说,你与别的书生,都不一样。” 付古矜微笑,道:“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只是无心朝廷,读书并非为了做官,只是喜爱。” “贵妃的心性真真叫人佩服。”绿莺感叹道。 三人又聊了些话,玉京才端着沏好的茶进来,光是茶难免有些寒酸,许是绿莺示意,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太监端着几盘点心上来。 付古矜心里其实还在想着刚才的事,不过却是别的,便问:“董大人与陛下、公主的感情都很好吗?” 东方和嘉实是不知怎么回答,东方璟打过招呼不让她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凭空的一个董大人,可叫她如何说才是? 思索片刻,东方和嘉道:“确实。他……同我们一齐长大的。” 原来如此,他们三人一齐长大,关系自然是好。只是,他是皇上的贵妃,董大人在皇上面前提起他,是想替自己在皇上那儿美言以至于让自己获得些皇上的好感吗?董大人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对他毫无心思? 付古矜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烦起来,还隐隐的夹杂着难过。 东方和嘉察觉到了付古矜情绪的变化,却不知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只好看向绿莺,后者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东方和嘉便走了,付古矜没了心思琢磨菜肴,随意炒了几个菜和玉京吃过后,便去葡萄架子下看葡萄的长势。 仅仅过了一天,昨日撒的种子便长出了藤,绕着架子往上爬,想必再过一两天,葡萄都能长出来了。 只是现在并非葡萄长成的季节,若是到时结了,又该如何解释? 付古矜自嘲一笑,哪需什么解释,又没人来这湘寒宫。董大人来又如何,他凭什么给他解释! 付古矜心中有气,回了殿内欲睡上一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带着玉京进空间看看昨日种的菜。 白菜和土豆都成熟了,付古矜背着玉京找小精灵买了些果树树苗,同玉京一起种下去。 用河水浇了浇树苗后,二人出了空间,付古矜不愿闲着,一闲下来又要想那烦心事,便拿着镰刀、锄头,欲把那院子里所有的杂草除了。 没成想,他除草还除出了好几株毛豆! 连忙将毛豆收进空间,看着杂草已经被除了许多的院子,付古矜心情终于好了些。过会儿后他又叫上玉京,一起把空间里成熟的菜移了出来,种在另一方小花园里。 小花园里的花园已经被付古矜清理后放进了空间,现在白菜、土豆整齐地种在那儿,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出宫 天色暗下来时,湘寒宫厨房传出一阵阵香气,东方璟看着紧闭的宫门,叹了口气后,飞身踏上墙头。 眼前正是付古矜与玉京种下的菜,整整齐齐的,不似是第一次种地的人能种出来的。 东方璟心中疑惑,飞下墙头时刻意绕开了那片菜地。他正欲进厨房寻付古矜,便见玉京端着托盘出来了,托盘上是几道香气扑鼻的菜肴。 付古矜紧随其后出来,见到东方璟时没了往常的热络,仅是说了一句:“董大人来了,去花厅用膳吧。” 东方璟察觉到他的反常,碍于玉京在也没问。之后付古矜便再没说一句话了,用膳时气氛过于怪异,东方璟踌躇着,问:“想不到你身为付大人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竟也会种菜啊,还种的挺好。” 他本意是想夸付古矜实在有天赋,却不成想这话在付古矜听来便换了个味儿。 怎么,察觉到他的反常,开始替皇上试探他了吗? 付古矜冷笑,放下碗筷,道:“种的好不好不劳董大人上心。” 玉京一怔,东方璟亦是,心道一句不好,正欲解释一二,却见付古矜径直出了花厅,拿了锄头又去除草了。 玉京低声道:“我家公子今日心情不好,并非针对您,董大人莫要怪罪啊。” 东方璟点了点头,随即看着付古矜才吃了两口的饭。 今日心情不好,难道是长公主来时发生了什么?才吃那么一点饭,应是很气,不然按付古矜的性子是不会饿着自己的。 一想到付古矜可能会饿,东方璟鬼使神差似的端起付古矜那碗饭,舀了几勺排骨玉米汤拌饭,夹了几块排骨,端着出去寻付古矜了。 东方璟找到付古矜时,付古矜正在挖一株芍药,这株芍药的根扎的有些紧,不忍心伤害到芍药的根,有些地方付古矜便自己弯腰用手去拨开土。 “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见你并未用多少饭,担心你饿着……” 付古矜动作顿了顿,抬首去看东方璟,以及他手上那碗饭。 “等会儿再做吧,先吃饱才是。” 付古矜此时确实有些饿,中午时在气头上没吃多少,晚膳又用的晚……脸一红,付古矜点了点头。 种芍药的这一片花园旁有个小亭子,亭子里有石桌石凳。两人坐下时,付古矜正欲接过碗,东方璟却笑了笑,道:“你手上脏着,我喂你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有些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付古矜想了想,便要起身去洗手,东方璟却舀了一小勺饭递到他嘴边。 这……饭都到嘴边了,不吃不太好吧。 付古矜做了一番心里建设,随即低头吃了那勺子饭。东方璟见他吃下,心中松了一口气,手上动作不停。 很快那碗饭便见了底,小精灵激动呐喊的声音在付古矜脑海里响起:“恭喜付古矜!达成‘真爱喂饭’成就!获得真爱积分五十分!购买界面开放更多东西了哦!撒花撒花!” 付古矜有些羞赧,不敢抬头去看东方璟。 看了一眼空了的碗,东方璟心怕不够,正欲再去添一碗来时,付古矜阻止道:“我饱了。” 东方璟讶然,问:“怎的只吃这么点?” “我自幼身子骨不好,吃得都很少。” 这副身子实在太虚弱,前些日子又算是“死”过一次,没有药进行调养,吃的方面付古矜便格外注意。 身子骨不好……东方璟握紧了碗,眼里闪过凌厉的光芒。前些日子付古矜刚进宫,宫人们那么待他,他自然过了一段苦日子。 东方璟今日让李越前盘问过之间在湘寒宫当差的宫人,了解到她们都做了些什么。此刻越想越气,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打杀了才好! 付古矜并未察觉到东方璟身上的怒气,他歇了歇便又去花园里忙活。 玉京此时正好收拾了碗筷出来,东方璟便顺手将手上的碗递过去,而后跟在付古矜后头,帮着拔草。 见东方璟将一株芍药随手一放,付古矜连忙阻止。 “欸——等等,这是花,放在这儿,杂草放在这儿。” 东方璟点点头。 今夜的月很圆,湘寒宫宫里的灯火很明亮,东方璟抬首看着付古矜挥舞着锄头的身影,渐渐停住了动作。 明明那么瘦弱的一个人,挥着锄头时手臂甚至有些不稳,却不抱怨一句。 “这湘寒宫之前住的都是何人,种了那么多芍药花。” 听见付古矜的话,东方璟连忙回神,道:“祖皇帝的一位爱妃,世人尊称芍药夫人。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祖皇帝将人打发到这偏远的宫里来,芍药夫人身子骨弱,不过几日便香消玉殒,这些芍药,是后来祖皇帝命人种下的。” 付古矜微怔,被打发到这偏远的宫来,宫人们虐待。原身的命运,可不正是和这芍药夫人一样么。 “便是种了这些花又如何?人又回不来了。” 说罢,付古矜放下锄头,去到一旁净了手。东方璟还以为他是又想到什么伤心事,忙跟着过去,可却看到付古矜脸上的笑。 明显不是伤心或是生气的样子。 “你消气了?” 付古矜笑出声,道:“消气了。我就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想哄我啊?” 东方璟亦笑,道:“不哄哄你,往后这湘寒宫的门怕是一直都不会开了,我便还得翻墙进来。” 付古矜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有些不好意思。宫门这么早便关的紧紧的,的确是他有些小气,刻意不想让东方璟进来的。 “我本以为你懂我的意思呢,却没成想你脸皮挺厚啊。” 东方璟哪里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付古矜越是不让他进来,他便更要弄明白付古矜怎的了。生气了,他哄便是了,难过了,他便找出他难过的原因。 “是吗?但是,宫门锁了,墙还是那么高,我还是翻的进来,除非,你让人加高这墙。” 付古矜哭笑不得道:“加高墙体哪能我说了算啊!”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过一会儿东方璟便告辞离去,回到御书房继续批起奏折。李越前看着这几日心情越来越好的陛下,不由得笑了笑,退下去守着了。 真是希望,陛下能够天天都这么开心。 翌日一早,付古矜与玉京换了身朴素的衣裳,从湘寒宫那小门溜了出去。 湘寒宫临近丰安城的西大街,通过一道人烟稀少的小巷,便是繁华的街道了。付古矜之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从未逛过古城,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古代的街道,顿时对这西街的繁华大为惊叹。 “咱们允朝的宵禁是在丑时,公子您之前不怎么出门,都没来这西街逛逛。我跟您说,西街的特色啊,便是晚间的夜市,况且,西街有咱丰安城最大的青楼‘烟红楼’,一到了晚上,便数这西街最为热闹!” 付古矜顿时有了些兴趣,问:“夜市都是卖些什么的?” “卖的东西可多了!有些西域、北戎的商人,卖一些皮毛、香料什么的!还有好多海外商人,会带一些海外的东西!” 海外的东西!那肯定有辣椒吧!根据之前从小精灵那儿得到的信息,允朝并没有开始种植辣椒,只有皇宫才有辣椒,是海外经商的商人进献的。 付古矜眼睛一亮,道:“咱们晚上再出来一趟!” 玉京也只是从别人那儿听到西街的情况,其实自己并没有来逛过,听自家公子这样一说,顿时也兴奋期待起来。 这次主仆二人出宫主要是打算去一趟医馆。付古矜抓了些调理身体的药,但他从小便是个怕吃药的,便又去买了好些蜜饯,又买了许多糖,打算自己做点甜点。 在路过一家酒馆的时候,付古矜又想起了快要成熟的葡萄,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便进去买了两大坛子酒。 正欲出门,便见一穿着宝蓝衣衫的富家公子走到掌柜面前,问:“店家,你们这儿的春井酒,可有货了?” 掌柜的面露难色,看向付古矜,道:“最后两坛被那位公子买走了。” 那富家公子回身,上下打量了付古矜一番,而后走到他跟前:“这位小公子,可否让一坛春井给在下?” 付古矜不解,他抱着的两坛酒很是便宜,怎的这富家公子这么喜爱。 但是这酒他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想要买了带回去做菜的。当下点点头,递出一坛。 富家公子一喜,接过那坛酒,正欲道谢付钱,便见付古矜转身走了。 “欸——小公子等等!” 富家公子忙追了上去,叫住付古矜,道:“这位公子真是个好人,在下尧臻浩,谢公子今日让酒,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付古矜一阵好笑,这人的名字,叫“腰真好”? “咳,在下付书。” 尧臻浩不明白他是说了什么惹得付古矜笑出来,但见眼前这如玉的小公子笑,自己亦跟着笑出来。 “付小公子真是大度,这酒钱我……” “不必了,这酒并不贵。” 尧臻浩心情越发的好,道:“那好,既然付小公子如此说,在下也便不客气了。今日能识得付小公子这样的人,当是在下大幸之事,希望下次还能再见。” 付古矜点头,温润一笑道:“那便在此别过了。” 二人互相告辞后,便分头走了,尧臻浩止不住嘴角的笑,频频回头去寻付古矜的身影,直至付古矜消失在拐角。 他这日出门真是对了,竟能撞见这么个人儿,不论是长相、声音亦或是性格,皆是同他理想的另一半毫无二致。 可以说,付小公子就是照着他梦中情人长的啊! ※※※※※※※※※※※※※※※※※※※※ 因为周末要给家里的小侄子做饭,收拾家里啥的,所以很多时间都浪费了,周一休息休息(还是会更一章3000+字的),周二就更一章肥的~(*/w\*) 逛夜市 与尧臻浩分别后,付古矜带着玉京采买了一些食材逛了会儿便回了湘寒宫。 喝了一杯水歇息过后,玉京道:“公子,您今日遇到的那位尧公子,是尧将军的儿子,听说,他从小便不好女色,反而对一些面若冠玉的男子感兴趣,丰安城的人好是谈论了一段时间。” 付古矜手抖了下,茶水溅到杯外。 玉京瞧见了,心里一惊,慌忙跪下请罪:“公子恕罪,玉京没有别的意思!” 付古矜微叹,他只不过是有些惊讶所以才手抖而已,怎的在玉京看来就是生气的意思了。 将玉京扶起来,付古矜有些无奈道:“你莫要动不动便跪,我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讶。那个尧公子,喜欢男子这事儿,他父亲不怪罪吗?” 玉京松了口气,道:“尧将军起初是觉得家里断了香火有些生气,但后来还是想开了。” 付古矜闻言心中一阵羡慕,他和父母感情不好,还来不及给他们说自己是个天然弯呢。况且,说了又如何,他们又不会在乎。 “对了公子,我听说那尧公子其实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往日里有好些小公子想要博得尧公子的好感,但都碰了一鼻子的灰。尧公子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总是有疏离,却对公子您格外的热络,莫非……” 付古矜拍了一下玉京的头,笑道:“好了!净会打趣我,若是谁能把我想买的东西让给我,我也得高兴、感激啊,难不成就是我看上他了?” 玉京摸着头,嘿嘿一笑,不停撒娇说自己错了。付古矜拿他没法,刚才还担惊受怕的,现下竟就这么放肆。 他们在外头逛了许久,午膳也是在外头用的,是一家还不错的酒楼,但味道还是差了些,甚是寡淡,吃起来也就那样,点心倒是挺精致好看,却比不上御膳房做的。 玉京去了厨房给付古矜熬药,那药得慢慢熬,起码也得熬上半个时辰,离不得人,他得守着。 付古矜将今日买的东西摆出来一一清算,那春井酒的酒坛子他想用来酿葡萄酒,里面的酒用来做菜。 小精灵的购买界面刷新了好多容器、大麦小麦种子以及一些二十一世纪常见的东西。 令人欣喜的是,还刷新了酒花的种子。 这些东西,若是自己想要做些酒出来的话,刚好材料也够,那他离开个宵夜摊子的梦想也就不远啦! 付古矜心情实在是好,做晚膳的时候特意多烧了好几个菜。 东方璟来时看到花厅一桌子的菜,惊了会儿,笑着坐下,问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玉京心里藏不住事,道:“今日还当真是好日子!公子说晚上出去逛逛西街的夜市!” 付古矜还没来得及阻止,撞见东方璟看过来的目光,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怎的想去夜市逛了?今日出宫了?” 付古矜今日有没有出宫他当然最清楚不过了,暗卫已将今日主仆二人都做了些什么一一告诉了他。思及此,东方璟微眯了眼,暗卫回报说,今日付古矜在西街遇见了尧臻浩,两人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怕是还约好了一起逛夜市吧! 东方璟心里有股怒火,却不好发作,只得试探地问:“那你们去逛夜市,可否带上我?” 付古矜并未想太多,当下点头同意了:“一起也可,人多热闹些。” 东方璟目的达成,怒火消了不少,喜滋滋地用膳,中途还尤其自然地为付古矜夹了好几筷子的菜。 饭后,三人一起收拾妥当了,玉京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了付古矜面前。付古矜下意识捏住鼻子,连人带椅子地往后滑了一下,远离了那碗药。 自家公子怕吃药这特性玉京再清楚不过了,当下竟也不管付古矜会否生气一事,双手拽住椅子,将人拖了回来。 付古矜可怜巴巴的看向玉京,问:“我买的蜜饯呢?” 没有蜜饯喝什么药啊! 玉京无奈道:“公子,大夫说过了,蜜饯会冲淡药性的,不能吃。” “歪理!这是歪理!没有蜜饯我喝不下去!” 他捏着鼻子呢都能闻到中药的苦味,可想而知那得有多苦啊! 玉京实在是没法儿,只好下去拿蜜饯了。他家公子素日什么事都会依着他,只有在吃药这事儿上,是死活不依,非要备点蜜饯。 见蜜饯终于备上了,付古矜才颤颤巍巍的放下捏着鼻子的手,端起那药,仰头十分爽快的喝了个干净。 东方璟同玉京正诧异付古矜喝药这么豪爽呢,就见他眼里泛出泪花,慌忙拿了两三个蜜饯放进嘴里。 太苦了! 东方璟有些心疼,便道:“你慢慢喝便是了,我们又不催你也不抢你的,怎的这么急呢?” 付古矜又灌了几口水冲淡嘴里的苦味儿,才得空回答:“若是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喝,那苦味儿便是一直都在,我喝一口便喝不下去了。还不如憋着劲儿一口下去,苦也就喝完那阵儿苦。这药这么贵,我可不得浪费了。” 东方璟心疼,看了一眼那药碗,决定明儿个派个医官来瞧瞧,什么贵重的药材紧着付古矜用!对,还不能苦! 歇息了一会儿,天色暗下来了,三人才从那小门出去。西街那边已灯火通明,映照得半边天都是那灯火的颜色,半点看不出夜晚黑暗的样子。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比白日里还要热闹三分。 许多小摊贩就地摆上一张矮桌,桌上头放着好些稀奇玩意。还有些外国来的,高鼻梁深邃眼的商人,因为卖的东西实在是稀罕,且长相实在是俊美,因此他们的摊前都挤满了人,有的是看人的,有的是看商品的。 付古矜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外国商人摊子上有辣椒,连忙挤了进去。 那外国商人用不太熟练的允朝话介绍了自己摊子上的东西,紧紧盯着付古矜,似乎确定这是个大客户。 付古矜拿起一株辣椒,从已结的果子来看,这是小米辣,摊子上还有别的辣椒,还未开花结果,但从叶子来看的话,那是五色椒。 五色椒在皇宫的御花园便有一丛,这是小精灵给的信息里说的。 “客人可是要买这番椒?” 付古矜点了点头,正欲付钱,边上一淳朴的男人阻止了他,道:“这位小公子,你可别人傻钱多,这东西,吃又吃不得,味道还臭,冲鼻的慌!你买它作甚!” 那外国商人有些生气,嚷嚷道:“这位客人可不要胡说!就这个五色椒,我们西迦都进贡给当今圣上过,它结的果子格外好看!再说了,要买什么商品,那不是这位小客人自己决定的事吗?” 付古矜笑了笑,道:“要买什么确实是我的事,不过,多谢这位大哥提醒。”语罢也不看那淳朴男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付了钱拿着几株辣椒挤出人群。 买了这几株辣椒,玉京在付偃那儿拿的银子零零总总花下来,便只剩了几枚铜钱。 东方璟见人出来了,不着痕迹的将人虚揽着,道:“怎的去了这么久?”方才付古矜挤进去的时候他和玉京未反应过来,没能一起挤进去,只好在原地等着,盯紧了人生怕有人将付古矜拐跑。 “听那位商人介绍了一会儿,费了点时。只是,这五色椒既已是进贡给陛下的,为何民间还能卖呢?” 东方璟笑了下,那五色椒结的果子的确好看,可惜中看不中用,开花时味道也不好闻,后宫的那些妃子并不喜爱。不过,这个原因他怎么可能会给付古矜说呢。 “陛下觉得,有一丛在宫里就够了,无意占去全部的。再说了,若是这天下的都要种到宫里去,那御花园得建得多大啊。” 付古矜心中钦佩,没想到这皇上的品格竟这么高,在他记忆里,好些皇上都是有这样的思想:自己拥有的东西,民间的人便不能有不能用。 “陛下心胸实是令人佩服。土地里长的东西,是土地给人们的馈赠,哪能被一个人独占了去。” 东方璟愣了会儿,随即笑道:“你说的没错!” 三人在街道上慢慢走着逛着,玉京年纪小,瞧上了好些小玩意儿,奈何他们主仆二人实在是囊中羞愧,根本都买不起。 每到这时,东方璟便会主动将那些东西买下,况且,一样东西必须得买两份。 付古矜不明白为何要买两份,看着手上同玉京一样的小玩意儿,他不解的问:“怎的都买两份?” 东方璟一手提着几株辣椒,另一手掏出银子付钱买下两个糖人,一边道:“你与玉京一人一份。” 付古矜闻言失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玩这些东西。” “给你买了,你收下便是。” 东方璟不知付古矜喜欢什么,只想着,玉京喜爱的、想要的,给付古矜也备上一份。他俩一起长大的,喜爱的东西应也差不离。 付古矜心里泛上甜意,接过糖人咬了一口。 不一会儿三人走到一个擂台前,上头正有一红衣女子甩着鞭子,同一个执剑的男子比武。 付古矜看向一旁的牌子,只见上面写着:比武招亲。 “哇,这是尧将军的女儿,尧红卿小姐!” 玉京佩服的看着擂台上的女子,不自主的给付古矜介绍起来:“公子,我跟您说,尧小姐是巾帼英雄,前年便同尧将军一起去边关打过仗!特别厉害!” 付古矜因此多看了几眼尧红卿,在东方璟眉头越皱越紧时,道:“一女子竟也能上阵杀敌且不受世人眼光、言语束缚,可见陛下治国确实很好。” 东方璟顿时高兴起来,道:“可不是,陛下说过,只要是有用之才,他都不会让他们蒙尘的。” 付古矜不由得感叹:“陛下真的是个好皇上!” 东方璟心情越发的好,直到一人格外高兴激动的声音传来:“付小公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 其实总感觉皇上和付小公子每天的相处,就像那些平凡的夫妻,付小公子做饭等皇上下班回来一样。 明天肥章~~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哈! 离开 尧红卿每晚都会在西街开设比武招亲的擂台,她如今双十年华还未定亲,尧将军难免急了,便下了死命令,非要尧红卿今年嫁出去,不然等到明年,丰安城该传出多少对尧红卿不好的名声来。 是以尧夫人跑遍了丰安城各大王公贵族家,还央了好几个媒婆留意着丰安城适龄的儿郎,本有好几个家世、样貌都还不错的人选,可由于尧红卿白日里在军营实在是忙,没时间去相亲,这几个还不错的人选,也便就此推掉了。 倒是有些慕名而来的男子,表示自己愿意等到尧小姐有空时来见上一面,可人尧红卿又提出要求——必须打得过她。是以,这比武招亲也就办起来了。考虑到之前推掉那些个人的原因,这比武招亲也就选择了在晚上办。 尧臻浩每晚都会跟着尧红卿一起,没想到,白日里遇见的那人,竟在这里又遇见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俩是上天安排了莫深的缘分啊! 付古矜看向尧臻浩时,愣了一会儿。白日里遇到这人时他穿着尤显富贵的衣裳,如今换上一身朴素不过的小厮装扮,让付古矜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谁。 “付小公子,能在这里再次相遇真是有缘。我见你对家姐的比武招亲甚是感兴趣,不如来到那边去坐下,也好看的清楚仔细些。” 付古矜并不想在这里逗留,他还要考察下西街夜市的具体情况,好决定自己的宵夜摊子应该开在哪儿。 当下微笑着拒绝,付古矜甚是有礼貌的道:“还有些事得去做,不便叨扰了。尧公子留步。” 他话音刚落,东方璟便拉着他欲离开。玉京见到了尧红卿也算圆满,对这比武招亲兴致不大,见自家公子要走,连忙跟上。 尧臻浩本想追上去仔细问问付古矜的住址、喜好什么的,若是可以,兴许还能相约下一次一齐出来聚聚。然他在踏出一步之时,回头看了眼擂台,终还是长叹一声,住了脚步。 垂头丧气的回到擂台后面,尧臻浩突然觉得,方才站在付小公子身旁那高大的男子,长的甚是眼熟…… 今夜逛了遍这西街夜市,付古矜已大致决定了将宵夜摊子开在哪儿。在西街一处三岔路的地方,拐角那家店面就很不错,若是能将这处店面盘下来,届时桌椅什么的再往外摆些,便成了。 那三岔路宽阔,素日里行人多,因而车辆也不经常往那儿走,就怕一不小心伤着人。允朝律法严,哪怕是某位世子杀了人,判的也是极重的,有的情节严重的更是直接判了秋后问斩。 然而现下的问题是,那个店面是谁的?主人会不会租出去?何时愿意租出去? 见付古矜愁眉苦脸的,东方璟不解,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这一会儿便又愁上来了? “可是有何为难的事?不妨与我说说。” 他们已回了湘寒宫,现下三人正坐在那亭子里吃着方才在夜市上买的点心。 “我看上西街一处店面,但是不知那是谁家的,愿不愿意租于我。” 玉京本在埋头吃点心,听自家公子如此一说,顿时懵了,问:“公子您租店面作甚?” 不仅玉京一人疑惑,东方璟亦是,二人齐齐盯着付古矜,看的付古矜心里发怵。 本想好好同这两人说说清楚的,但是想着兴许这两人并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是以付古矜微叹一口气,摇摇头道:“租店面自然是看上了店面的用处,不过也仅是想想。你们就莫要多问了。” 玉京点头应了,果真不再问,继续埋头吃点心。付古矜有些忐忑的看向东方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东方璟自然是看了个清楚,心知付古矜若是愿意同他说,那自然会说。若是不愿意,那不管怎么逼问都没用的。 东方璟面上不露山水,十分淡定地喝了口茶,看样子,似也是不打算继续追问了。付古矜松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说起那些外国的商人。殊不知,他这明显不愿同东方璟说说的模样,让东方璟心里烧了一把无名火,桌下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为什么不愿同他说说?为什么想租店面?是想离开湘寒宫了吗?想离开他? 一杯茶见底的时候,东方璟便匆忙告辞了,付古矜看着他莫名有些冷峻的眉眼,欲言又止。 “董大人怪怪的……”等东方璟走远了,玉京嘟囔了一句。 是有些怪怪的,玉京都察觉到了,那便说明董大人心里真的藏着事,且这事不小。 付古矜打算明日再好好问问,他将今日买的辣椒种在了空间里,又从小精灵那儿买了点辣椒种子,种在湘寒宫院子里。 小精灵已经变成光屏,让付古矜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仔细算了一下今天付古矜得到的积分,它十分激动的道:“今日您和您的真爱感情突飞猛进,又一起逛了夜市,再加上找到了辣椒种子,加了不少积分呢!现在您已经有三百三十的积分了!” 付古矜购买了酒花种子,闻言笑道:“这么点积分还是不够啊,赚了积分又要花出去,什么时候才能攒到一千。” “您不要担心!积分到了三百后,只要您与您的真爱相处一定时间都能获得不少积分。真爱积分是很容易获得的!加油加油,再接再厉呀!” 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付古矜笑了笑,出空间将玉京带进去,主仆二人种了新买的种子,把那些快要成熟的菜移了一些到院子里种着。 葡萄已经开始结了,付古矜又从小精灵那儿买了好些橡木桶,还有催成的养料。给酒花洒了养料,这一天也就没有要做的事了。 翌日一早,付古矜来到院子时,就看见了葡萄架上结的一串一串的葡萄,这葡萄长的太快,现在还是春季,没到吃葡萄的季节,这些葡萄便只有自己吃。 付古矜摘下一些葡萄放在一个木盆里,用空间的河水泡着。玉京醒来时也很惊讶,吃了一颗葡萄,顿时瞪大了眼。 “公子,这葡萄竟然没有籽。”允朝百姓们种的葡萄多是果子小、籽多的,还不如西域那边进贡的甜。可是他家公子种出来的葡萄,没有籽、个头大还很甜! “这都是种子选的好。”小精灵那儿刷出来的种子都很好,比一般的品种要优良的多。 吃了好几串葡萄后,主仆二人又将那些长在明处的葡萄都摘了下来。付古矜在小精灵那儿购买了三个直径一米的竹编晒盘,将摘下来的那些葡萄放到正殿后头去晒。 这几日日头都还不错,正好可以晒葡萄干。 摘了湘寒宫菜地里的一些菜做了蔬菜粥,二人的早膳也就解决了。 早膳后玉京便打算到丞相府去拿银子,付古矜想了想,写了一封信,央玉京带回去。前身与付偃关系那么好,如今进宫许久父子二人未曾相见,付古矜理应写一封家书去告个平安。 玉京走了不过一会儿,湘寒宫宫门便被敲响了。付古矜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太监与一名医官。 李越前笑眯眯的请安:“老奴见过贵妃。这是官医属的王敬守王医官,是来给贵妃您请平安脉的。” 付古矜侧过身子,道:“二位请进吧。” 花厅里,王敬守迟疑的拿出一方手帕,看了眼付古矜白皙的手腕,颤颤巍巍的盖上。 付古矜一阵汗颜,他虽是皇上的贵妃,但也是个男人,真不知这医官是在介意什么。 隔着手帕探了许久,王敬守皱紧眉头,随即惊恐的拿开手帕,再次搭上付古矜的手腕。 见王敬守面上神情越发惊恐,付古矜心里也不由得发慌,直到王敬守猛地跪在地上,道:“贵妃恕罪!臣医术不精!不……不知您身子出了什么状况!” 这话乍一听仿似是在说付古矜身子康健,但若真是如此,王敬守的神情也不会这么惊恐了。 付古矜心里疑惑,他本以为那位太监应会发现这一点,哪知那太监似是松了口气,道:“那便好,王医官医术精湛,您诊的脉自然准确无疑。” 嗯?怎么回事?这太监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精明啊! 李越前说完后转身对付古矜行了礼,道:“那老奴便同王医官下去了,贵妃您万福呈祥,喜乐安康!” 待出了湘寒宫,李越前本一直笑眯眯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他转头低声对王敬守道:“方才请的什么脉,到陛下跟前说吧。” 王敬守顿时冷汗直冒,一路走到龙安宫,背上衣衫都已被汗浸透。 东方璟正换下朝服,宫女们服侍着为他换上一身宝蓝便服。 “回禀陛下,老奴带着王医官为贵妃请脉回来了。” 东方璟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李越前一时琢磨不透陛下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正欲使个眼色给王敬守,便见他跪了下去,整个上身伏在地上,惊慌道:“臣该死,还望陛下恕罪!” 东方璟挥退了宫女,自己整理了下白玉腰带,问:“你何罪之有?” 王敬守道:“臣为贵妃请脉,贵妃的脉象虚无乃至没有,分明……分明是,将死之兆!” 气氛瞬时静下来,东方璟回首怒瞪着王敬守,吼道:“你再说一次!” 王敬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整个人欲哭无泪。 他做医官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诊出主子们不好的脉是何下场,只盼陛下能够心存仁慈,莫要牵连他一家老小才是! 东方璟脑内一片空白,往后跌坐在椅子上。 他颤抖着声音问:“贵妃从小便身子不好,定不是你所说的这样,你……你去开些调养的药!什么好的药材紧着湘寒宫用!若是……若是贵妃真的出了什么事,朕饶不了你!” 王敬守连声应是。 送走王敬守,李越前回到东方璟跟前。他见东方璟两眼无神的呆坐在那儿,顿时心里发慌,跪下-身来,道:“陛下!还望陛下能够振作!老奴今日瞧见了贵妃,贵妃气色还好,兴许非王医官所言!” 如今这样说无非是求个心头慰藉,贵妃身子到底如何,能不能救,只有王医官知晓。二十七年来陛下头一次对一人如此上心,每日自湘寒宫回来心情也是出奇的好,有时发愁也是在惦记贵妃哪里哪里不好,比之以往更像个人了。李越前深知贵妃对陛下的重要性,但若是贵妃真的……那陛下该如何是好? “下去。” 东方璟沉默许久只说了这二字,李越前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深叹一口气,退了下去。 良久,东方璟才从椅子上起身,径直去了湘寒宫。 正是用午膳的时候,玉京还未从丞相府回来,付古矜随意炒了个菜,就着吃了一碗早上剩下的蔬菜粥。 取出午膳前收割好的大麦,付古矜在厨房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研钵。将一捧大麦麦芽颗粒慢慢磨碎,付古矜倒出磨好的麦芽,回身正欲再取一捧时,便见一人蹲在那袋麦芽前。 付古矜抬眸,来人正是东方璟。 东方璟嗓子干涩,抓住了付古矜的手,道:“做这些粗活做什么?” 这磨碎麦芽颗粒极耗力气,付古矜磨碎一捧后双臂都发酸了。听东方璟这一问,付古矜笑笑,道:“慢慢来便是了,累不着人。” 东方璟不听他解释,硬是把人拉了起来,拽到那亭子里坐下。 “你这几日,有没有觉着自己身子哪里不舒服?” 付古矜微愣,摇了摇头。东方璟只当他不愿说实话,有些急,当即便吼了出来:“你莫要瞒我!哪里不舒服哪里疼了你都告诉我便是了!我还得不到你一句实话吗?” 这说的哪里话,付古矜疑惑地皱眉,道:“我确实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你莫要担心我。还有,我什么时候未曾对你说实话了?” “昨夜!你为何租店面一事,含糊不清的便应付过去了。” 原来是这事儿!那昨夜东方璟突然变差的心情,也是因此了。 付古矜心里发虚,声音也不由得放软,道:“我错了,我与你说便是了。我是想做点小生意,皇上扣了我的份例,我不可能总是靠着爹爹过生活吧。是以才有的这个想法。” 东方璟闻言冷静了下来,昨夜的怒火早已消的差不多了,现下他心里只有付古矜病着这一事。 “你身子不好,做什么生意。” “身子不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昨日不是抓了药么,按那方子好生调养着,过不久便会越来越好的。” 民间大夫开的药,东方璟实在是不放心。毕竟医术摆在那儿呢。 “那你昨日去的医馆,有没有大夫为你诊脉?结果如何?” 付古矜摇头,道:“诊脉倒是没有,那大夫瞧了我一眼,只说我气色不好,故而只开了些调养的药。我寻思着这药同我以前喝的也差不离,便没有让大夫诊脉。” 随意看一眼便开出来的药方子,东方璟更加不信任,想着等哪日王敬守那儿的药配出来了,便偷偷换掉付古矜的药。 “那你记得喝药之余还得好生将养着,对了,有甚缺的大可与我说,我都给你寻来!” 付古矜笑了会儿,心里洋溢着暖意,点头说好。 不一会儿,玉京便回来了,回来时手上捧着一个木盒子,眼眶红红的。 见到付古矜时,玉京又不禁悲从中来,泪水从那眼眶涌出,滴落在木盒子上。 付古矜心道不好,难道他爹出了什么事?那木盒子里装的,莫不是…… 他还没继续往下想,玉京便开口道:“公子,大人留下这些东西走了。” 付古矜一时未反应过来,直问:“走了?走去哪儿” 玉京摇摇头,继续哭着道:“走去哪儿了没人知道,大人走时是只身一人!他归还了府里下人们的卖身契,还留给他们好多银子。” 走了,只身一人……是了,前几日他第一次让玉京去丞相府拿银子时,付偃给的信里便写着会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便到来。 付古矜红了眼眶,这副身子留着对付偃深厚的情感,此刻他一想到往后一直身在这湘寒宫,与亲人也无再见的一天,便漫起了无边的难过。 忍着眼泪接过玉京手里的木盒子,付古矜将它打开。盒子里是好几张地契、银票,付古矜翻了翻,在最底下看到两封信。 一封写着“我儿付古矜启”,另一封只写了“陛下”二字。 付古矜将那封给皇上的信递给东方璟,道:“这是我爹留下的,还请董大人代为转交。” 东方璟看着那封信,良久,才伸手接过。 付古矜那封信里,写了许多叮嘱的话,最后还让他莫要怪皇上,皇上也是身不由己。 付古矜不明白为何付偃还要为皇上说话,看完信后好生叠起来,又放回了盒子里。 他现下需要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因此还未注意到东方璟借口送信离去时脸上悲伤的神情。 原身留下的情感实在太重了,付偃的离开让付古矜知道了什么叫做父子情深,此刻那与亲人分离的悲痛紧紧包围着他,让他一时半会儿有些走不出来。 ※※※※※※※※※※※※※※※※※※※※ 5000字不知道算不算肥……_(:3」∠)_ 争执 这世上如果真有长久的感情,怕便是亲情了。只是付古矜没得到过,原身的情感他无法感受。 他只觉得难过,无以排遣的难过。付古矜来到这里时并没有原身的记忆,此刻却有好些画面涌入脑海。 但是这些画面实在是模糊,他只能看到大抵是付偃同原身相处的日常,他们说了什么话、脸上神情如何,全不得知。 付古矜头疼的厉害,便将自己关在房里。小精灵急的直哭,它也不知道付古矜这情况到底是怎的了。 “你别哭,让我休息会儿。” 小精灵慌忙住了哭泣,悄悄拉了屏障,屏蔽自己的声音。付古矜觉得安静些了,闭眸躺在床上,忍着那头疼,过了好久不知不觉睡去。 玉京心知公子肯定很是难过,也便没去打扰,直到酉时,才去推着喊醒了付古矜。 “公子,方才长公主送了好些点心来,您稍稍用点再睡吧。” 付古矜睡醒时还有些懵,头还是很疼,但同之前的痛不一样,只是睡沉了醒来时的涨疼。 付古矜按了按太阳穴,玉京拧来了帕子给他擦脸。 “长公主怎么会送点心来?” 他与长公主不过一面之缘,况且皇上与他关系又不好,长公主也犯不着讨好他才是。 “送点心来的小太监说完话后自顾自放下便走了,玉京还没来得及问问呢。” 付古矜点了点头。不管东方和嘉是出于何原因,总归不会害他。这份善意他接着便是了。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付古矜带着玉京做了饭后,自空间里打了一锅水烧着。 饭后,锅里的水也热了。付古矜找出一个小锅架在那小炉上,舀了些热水到小锅里,再把中午他磨好的麦芽倒进去。 做完后他到一旁继续磨麦芽颗粒,玉京也找了个研钵同他一起。 小锅里的麦芽渐渐出糖,付古矜去找了纱布和盆,等麦芽糖汁颜色稍浓后,他过滤出谷物,将小锅洗净,把盆里过滤出的糖汁再煮上。 空间里的酒花由于付古矜施了养料长的飞快,现在便已经开花了。付古矜摘下一些花洗净,放到小锅里调味。 玉京还在磨麦芽,付古矜等到小锅里的糖汁沸腾便熄了火,而后等其冷却,从空间里拿出在小精灵那儿买的其中一个玻璃罐子,将糖汁倒进去,加了酵母。 本来糖汁发酵是要半个月的,但是放在空间河里的话便只要半天。付古矜将玻璃罐子放进河里出来,玉京已经磨了大半袋的麦芽了。 “这么快?”付古矜实在是惊讶,他磨一捧出来至少得十来分钟呢,玉京的速度比他快了不知多少倍。 玉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道:“嘿嘿,公子您知道的,我力气大。” 是了,毕竟玉京可是能够一手将宫女拽着扔出宫的少年。 主仆二人很快将那剩下的麦芽磨碎,看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付古矜便没急着继续弄糖汁,而是烧了水泡了个澡,便睡觉了。 白日里他睡的虽然有点久,但还是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翌日,付古矜一早起来,叫醒了玉京,二人洗漱后便出了宫。 付古矜怀里揣着付偃留下的几个铺子的房契,按照房契上的地址一一找过去,这些铺子的掌柜都很和善地同付古矜交代情况,最后付古矜惊讶的发现,其中一家铺子,竟然就是自己看中的那家三岔路拐角的店面! 付古矜喜形于色,连忙跑去那家铺子。那个铺子是个二层的酒楼,付古矜到的时候,掌柜的随意抬眸瞧了一眼,也没说话。 酒楼里客人很少,只有三两个,许是还未到饭点的原因。可是付古矜发现,他进了店,却没有一个小二迎上来。 敲了敲柜台桌面,那掌柜的终于肯正眼看付古矜。 “掌柜的,你们家酒楼没有小二吗?” 那掌柜的敷衍道:“有,要吃饭就里面请,不吃就滚!” 这是什么态度?付古矜惊了,不可置信的道:“你们开一家酒楼的,怎的态度这么差?” 掌柜的怒了,叫了几个小二出来准备赶走付古矜,看了看酒楼里那几个客人,掌柜的压低声音道:“这可是丞相大人的产业,我们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 付古矜皱眉,拿出那张房契,道:“我现在能管了吗?” 谁知那掌柜的丝毫不见惊慌,冷笑一声,道:“谁知你这房契是不是假的。动手!” 几个小二立马上前架着付古矜和玉京,将人扔出了酒楼! 玉京顿时怒了,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便揪着其中一个小二扭打起来,别的几个小二见状,忙上前拉扯住玉京。 付古矜方才摔下去时摔到了手,见玉京这么冲动,顾不得其他连忙爬起来。 他还未想出该怎么办,便听到一熟悉的声音喊道:“放开他!” 随即一身着宝蓝色衣裳的男子一脚踹开了一个小二,三下五除二解决别的小二后,拉出了玉京。 在看见那宝蓝色衣裳的时候,付古矜心跳的飞快,他以为是董大人来了,正诧异时,那人拉着玉京转过头,却是尧臻浩。 付古矜说不上为何有些失落,但现下也顾不得去想,他忙将玉京上下打量了一番。 “肚子疼不疼?胸口疼不疼?” 玉京脸上、胳膊上都是些伤口,付古矜生怕方才那些小二刻意往人要害打,但见玉京摇了摇头后,他心里那块大石顿时放了下来。 转头盯着那掌柜的,付古矜再次拿出那张房契。方才那些小二动手时他手快的将房契收进了空间,这下借着胸前衣襟的掩饰拿出来。 “掌柜的,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这房契上写的清清楚楚这是我家的产业,我这便去报官,告你个恶意伤人、侵占他人财产!” 那掌柜的心里发慌,几个小二被尧臻浩方才那一顿打都有些伤着,现下肯定不能硬碰硬。 他眼珠子转了转,顿时计上心头。 “这……这都是我方才眼花了,一时没看清。小公子您把房契给我,我再仔细瞧瞧那上头写的是真是假。” 尧臻浩皱眉,这掌柜的方才那充满算计的眼神他可是瞧见了,当下伸手挡在付古矜身前,道:“掌柜的,房契是真是假还不是您一张嘴说了算的,倒不如到顺天府让府尹大人判。方才我过来时便让下人去报了官,相信不一会儿衙役便能到了。” 掌柜的顿时冒出冷汗,他拉下脸赔笑道:“这……这,小公子,小的方才便说了这是那位大人的产业,您既然是他的儿子,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付古矜皱眉,不明白这掌柜的为何会不敢大声张扬这是付偃的产业,不过这也好,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付古矜。 “掌柜的,非是我心胸狭隘,出了今日这等事,我自然得为我自己以及我的书童讨个公道。” 他现下手臂还在疼着,玉京脸上、胳膊上的伤口都还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饶了这掌柜的。 很快,衙役便到了。付古矜示意了下自己那张房契,还将方才的事简略说了一下。领头的衙役接过看了看,顿时明白了付古矜的身份。他敬畏的看了一眼付古矜,便回头对手下的人吩咐道:“将这掌柜的以及这些小二押回府!” 别的衙役领了命上前押人,衙役领头对付古矜抱拳行礼,道:“付公子,还请同我们去一趟顺天府说下整件事的过程。” 付古矜点点头,随即看向尧臻浩,道:“多谢尧公子今日出手相救,玉京受了伤怕是不能同我一起去,还烦请尧公子带他去包扎伤口。” 尧臻浩笑着摆手,道:“付小公子且放心去吧。” 付古矜安慰的拍了拍玉京的手,回身跟着衙役走了。 来到顺天府,付古矜想着以前看的电视剧,都是要跪的。于是一撩衣摆便欲跪下。 那府尹见状连忙跑上前,硬生生将付古矜拽住,哭笑不得道:“贵妃您这是做什么?您要是跪了岂不是折老臣的寿!” 付古矜有些懵,顺着府尹的力道起身,并且还被搀到一旁坐下。 咋回事儿啊? 府尹不知付古矜的疑惑,自然不会解释。见人坐下了,他抹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坐到案后,一拍惊堂木,便开了堂。 付古矜再次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将房契递上。 这案子结的快,那掌柜的被打了板子判了五年的刑,小二们被打了板子判了一年的刑。 付古矜正欲离开,想了想,又去央了府尹,让他同那掌柜的说几句话。 见府尹同意了,付古矜忙道了谢,走到掌柜的面前,问:“那是丞相大人的产业,但为何你不敢让他人知晓?” 掌柜的看着付古矜,顿时流下泪来,道:“公子,是小的猪油蒙了心。丞相大人对我有恩,他平日里甚是简朴,不愿他人知晓自己有这些产业。况且,丞相大人心善,小的在天香酒楼做掌柜的,每年酒楼收入便是我的酬劳。丞相大人名下所有产业,所赚的钱他都不要……久而久之……”久而久之,他便认为,那天香酒楼是他的了。 掌柜的说话哽咽,说到此便没说了。但付古矜也猜到了他没说的话。 他认为酒楼是他的,但平时只要出现一些上门找事的人,他还是会搬出付偃,这样一来,那些人便会立马惧怕的离开。 付偃的身份实在是便利,可以解决好多问题。昨日得知丞相大人已经离开,这掌柜的便想,这下,这天香酒楼便彻底是他的了。 没成想,来了个付古矜。 思及此,掌柜的问:“公子,小的实在不解,您已然进了宫,素日里又对家中的产业不甚在意,今日又是为何来到酒楼呢?” 付古矜摇了摇头,道:“我没甚好与你交代的话。只是奉劝你一句,是自己的便永远是自己的,你若是用自己获得的酬劳开一家真正属于自己的酒楼,想必也不会落得今日的结果。何必惦念不是自己的东西呢?创造属于自己的不是更好么?” 掌柜的愣住,付古矜不愿再去想这事儿,一身轻松的出了顺天府。 ※※※※※※※※※※※※※※※※※※※※ 文里啤酒的制作方法来自某度,希望莫要考究~ 今天这一章很平淡哦,明天来点甜的,哎嘿~ 哄哄 将天香酒楼关掉,付古矜便去医馆接玉京。 这孩子终归还是太小,今日发生的事让他过了许久还是感觉委屈,见到自家公子时一声不吭的流起泪来。 付古矜叹气将人安慰好,才拉着玉京对尧臻浩道谢:“谢谢尧公子,今日真是麻烦您了。为了报答您,在下请您到‘安喜楼’一起用个午膳吧。” 尧臻浩开心的简直想立马点头应下来,但一想到要办的事,还是迟疑着道:“这次恐怕是没机会了,在下还要去给家姐买酒,那春井酒只有这几日才出。” 这人说完便匆匆离开,付古矜皱着眉,心里不太舒服。 他不喜欢欠人人情。不过,这尧公子不愿他这么报答的话,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回到湘寒宫后,付古矜便进了空间,拿出昨晚泡在河水里的那罐子酒。 空间河水的功能实在是强大,这本来要发酵那么久的东西一晚上便发酵好了,付古矜打开盖子闻了闻,发现这酒的味道比二十一世纪的还要香。 玉京小孩子心性使然,看见那黄澄澄的酒,立马凑过来,问:“公子啊,这是什么酒?” “这叫啤酒,不过现在还没到能喝的时候,还得放上个把月才行。” “皮酒?是用皮泡的吗?太……太可怕了。” 付古矜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啤酒的名字,愣了好久才道:“不是皮泡的,是用咱们昨晚磨的那个麦芽煮出来的。这配方……还是我在一本西域的书里看到的。你……也可以叫它麦芽酒。” 原谅他给随意起了个名字,主要是没法儿解释,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允朝人要怎样才能把啤酒来源于西方某英文单词这一事说出来呢? 玉京由衷的佩服,他家公子的小书房里藏书尤其多,什么样的都有。况且公子竟然看过这么多,真是了不起。不像他,虽然是公子的书童,但其实读过的书屈指可数。 暂且蒙混过关,付古矜松了口气,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彩花抱月纹瓷瓶,装了一瓶子的啤酒,再放了些糖进去。 “过会儿你把这麦芽酒送到尧将军府上吧。” 方才听尧公子所说那春井酒是给尧红卿买的,春井酒度数低,这啤酒也是,想必他们应该会喜欢的。 玉京歇了好一会儿,吃了些葡萄恢复了心情才抱着那瓷瓶准备去送酒,付古矜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拦住了人,写了封信让玉京一起送去。 知道付古矜写了什么内容的小精灵嘿嘿一笑,道:“付古矜您做得不错,这样子才对嘛!” 付古矜且笑不语。 那信里写了什么呢?写了那酒还得放上个把月才能喝,写了那酒不能在大汗后喝,以及对那尧公子说的一些话。 付古矜不是未注意到尧臻浩过分的热络,那日夜市上尧臻浩忽视了周遭一切眼里只有他的模样,着实让他惊了好久。 但加上今日统共才见了不过三面的人,怎的就可能情深意切了呢?付古矜知道,尧臻浩只是把一时的惊艳当作了心动。 在信里点明了这一点后,付古矜又坚定的表示,自己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落笔时,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东方璟的面容,于是又加上一句,自己已有爱慕的人…… 对东方璟,付古矜谈不上来心里的感觉,这几日他心里格外的乱。这是上天安排好的“真爱”,天然弯又不主动的他,只好同一条咸鱼一样,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横竖,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主动去寻找一个真心爱的人,如今已经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他还操心什么呢。 本来小精灵还在高兴付古矜能够看清楚别人的“居心不良”,此刻听到他的心声,默默拉上了屏障,“嘤嘤嘤”的哭起来。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心啊! 那信里写的内容可真是冷情至极,至少,尧臻浩是这样想的。他本来还在高兴着,付小公子竟然会写信给他,满心希望的打开,又满心绝望的放下。 他第一次的心动,还没冒出芽尖尖就被掐断在土壤里。 ... 整个下午付古矜一直在弄新的啤酒,小精灵那儿刷出了好的滤网,比纱布要好得多,过滤时也能更精准。 昨晚磨出来的麦芽都泡完后,付古矜空间里多了好几大瓶的酒,但同时,他的胳膊也已酸痛的抬不起来,左手手臂还不能弯过来,动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直到这时付古矜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被那些小二扔出酒楼时,摔到了左边整条手臂,而且,还没有看看摔成什么样了。 他穿的衣裳宽松,外衣中衣的袖子可以直接撩起来到肩膀上,但等他撩起里衣的袖子时,才发现,手臂上好几处地方伤着了,血肉和里衣黏在一起,动一动别的擦伤的地方摩擦到袖子,也会疼上一阵。 还好玉京那孩子不在,不然看到他伤的这么严重,怕是得哭出来。付古矜无奈的想。 方才酿酒时左手不怎么用,用时也没有太大幅度的动作,以至于他一时没察觉自己伤的这么严重。况且,手臂已经痛到麻木,如若不是刻意去撩袖子、碰一碰的话,是感觉不到痛的。 付古矜放下袖子,在湘寒宫搜寻了好久都没搜出一点药来。 小精灵那儿也没刷出来,一时间,付古矜竟急的有点想哭。 但好在他忍住了,脱掉外衣中衣,他打了一点空间的水,准备先清洗一下伤口。空间的水没有别的杂质、寄生虫什么的,很是干净,比起外面的水,付古矜还是很放心的。 他找来了一把剪刀,坐在屋内,试探着想要剪掉和血肉黏在一起的布料。 正在他拿着剪刀比划的时候,在厨房没找到人的东方璟来到了门口。看到付古矜受伤的胳膊时东方璟脑内一片空白,慌忙上前将付古矜手上的剪刀温柔地夺了过来。 “怎么伤的?” 付古矜吓了一跳,看向东方璟,没想到这人会来的这么是时候,是以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东方璟问了什么。 他这一呆在东方璟看来仿佛过了一个时辰,眉头不由自主皱起来,话音里带了些急切:“说话,怎么伤的!” 兴许是本来就很委屈,又兴许是东方璟声音大了些,付古矜眼眶一红,不自觉的便哭了出来,回话时有些急还打起了嗝:“嗝……我今日出去看爹爹留下的店面……嗝,被人扔出来了。” 瞧这小可怜哭的,东方璟心都要碎了,慌忙捧着他的脸,给抹去那些泪水。付古矜今日被扔出酒楼这事儿暗卫给他汇报过,但并没说付古矜受了伤。东方璟皱了皱眉,这些暗卫做事真是不可靠,见人被扔出来也不说上去看看有没有受伤。 但其实当时那些暗卫正要出手,尧臻浩便出现了。之后碍于尧臻浩在场,他们才一直没能好好看看付古矜是否受了伤。 “好了,莫要哭了。” 他不安慰还好,过会儿付古矜便会觉得有些丢脸从而停止哭泣,但他这一安慰,付古矜觉得真是越来越委屈,泪水也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流。 “怎的越哄哭的越厉害呢?别哭了,你看你眼睛都这么红了。” 付古矜右手擦了擦脸,打着哭嗝,道:“我……嗝……我忍不住,这是身体的反应,嗝!” 这副身体才十七岁呢,还是个少年,从小又脆弱的紧,受不得太大委屈。 东方璟此刻真是气的想把那掌柜的和那些小二翻出来再审,判得重点,打板子再打重点。 可现在付古矜疼的哭着呢,哪里是找人算账的时候,包扎伤口才是要紧事! “宫里可有药,我给你包扎一下。” 付古矜回想起方才找不到药时的心情,泪水就更止不住了。 “没有药……嗝……这里什么都没有。”他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一把剪刀呢,本来是想自己简单处理一下后再剪碎自己的衣裳来包扎的。 东方璟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这湘寒宫竟连一些基本的伤药都没有。看了一眼付古矜的手臂,他复又问:“是不是很疼?” 付古矜摇摇头,回道:“嗝……现下不疼……嗝,只是扯到衣裳的时候会疼。” “那咱不扯衣裳,伤口要快些处理的,我去给你拿药,你乖乖的莫要自己扯啊。” 付古矜听话的点了点头,东方璟再三叮嘱后才快步离去。 哭声渐渐变小,到最后付古矜打着嗝,脸红了一遍又一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自己做饭照顾自己,去饭店兼职赚学费,除了发小偶尔陪在自己身边,他的成长过程里,再没有谁的陪伴。 更别说关心、疼爱这样的感情,更是不会在他身上出现。可如今,他在东方璟这儿得到了。原来这些感情这么甜这么暖,甜到心里去了,暖遍了全身。 咬着唇看了看宫门口,付古矜眼眶再次红了红。 董大人才走一会儿,他就好想他。 还好不过半柱香时间东方璟便揪着王敬守的衣领来了,将人按在付古矜面前,东方璟道:“王医官,快些给贵妃包扎伤口。” 王敬守喘了喘气,将自己的药箱打开,然后拿起了那把剪刀。 他剪下一块和血肉黏住的布料,撕下来时付古矜疼的倒抽一口气,东方璟顿时皱眉瞪向王敬守,道:“轻点!” 帝王的怒气仿佛化作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王敬守连连点头,接下来的动作慢了不少,很是轻柔。 付古矜的伤口不深,摔下去时手臂是擦着粗糙的地面受的伤,但伤的面积大,其中手肘那儿伤的较严重。 包扎好伤口,王敬守才觉得自己的脑袋保住了,他收拾好了药箱,想了想又道:“贵妃可否再让臣把一把脉?” 付古矜不解地伸出右手,王敬守照例拿出手帕盖上,手探了上去。 这一次的脉象,比之上一次要好得多。 王敬守行医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离奇的事,心里万分疑惑,但他面上不显,笑呵呵的收回手告辞。 东方璟借送他出门为由,在湘寒宫外问了这一次把脉的结果。 王敬守当然不敢说自己上一次把脉的结果和这一次不一样,不然那不是欺君大罪么。他思索了一番,才道:“陛下放心,臣已在琢磨贵妃的药方,不日便可出来。” 他说话含糊,本意其实是贵妃有救,可在东方璟听来,便是在说同上次的结果一样了,失神的摆摆手,示意王敬守下去。 他站在原地想了许久,进去寻着付古矜便将人一把抱在怀里。 怀里的这人,竟有朝一日会离开他么?以逝去的方式。 他不敢想,不愿想。此刻只想抱着付古矜,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 今天还有一更~ 付小公子的脉象,嗯哼,当然是有原因的啦( 'v ' ) 玉京和付小公子都是过后委屈要哄哄的小可爱。 还有付古矜这么久才想起处理伤口这事,不假,是有依据的。我姐有一次用电瓶载着他儿子上学,那天下着雨,路滑,再加上一个人停车突然别到她面前,她的电瓶车就翻了。当时小孩子哭的厉害,我姐急着去医院给孩子检查,孩子没事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左腿膝盖、小腿摔了,而且很严重。有时候人忙起来这种擦伤很容易忘,而且痛的麻木的时候压根就忘了那里受了伤。 准备开店(上) 在被东方璟从背后抱住的那一瞬间,付古矜呆住之余心跳的飞快,他才刚换了里衣,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裳,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东方璟的体温。 “董……董大人,你怎么了?” 怎么送了一趟王医官,回来就……就想抱他? 付古矜脸红的慌,耳根子也在发热。 好在东方璟并没抱多久,很快便松开了。付古矜看向他的时候,他不太自在的轻咳一声,道:“抱歉,方才……方才王医官说,你脉象不太好。” 董大人似乎格外在意他的身体状况,昨天就一直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了。我是真的没事,你要如何才能信呢?” 东方璟愣神,直直看着付古矜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付古矜眨了眨眼,伸出自己的右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道:“我保证我没事儿,健健康康的,你也别再担心了。” 东方璟不禁笑出声,握住付古矜的手,无奈又温柔地道:“好。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正好时,玉京回来了。 “公子,我回来了!我给您买了……” 他的话音在看到付古矜和东方璟相握的手时戛然而止,整个人愣在那里,只觉自己仿佛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付古矜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问:“你买了什么啊?” 玉京喃喃道:“买了您最喜欢的梅子酥。” 丰安城仅有两家卖梅子酥的点心铺,一家在东街,一家在北街。想来玉京为了给他买这点心,跑了很远的路。怪不得回来的这么晚。 “那你没用膳吧?我下午忙着,也忘了吃了。你去后面将咱们晒的葡萄收回来,我去炒几个菜。” 玉京点点头,放下点心一溜烟跑去殿后面了。付古矜将中衣外衣穿上,准备去厨房里做饭。 东方璟猛地想起付古矜手臂上的伤,连忙拦住他,道:“你手臂上还伤着呢。怎的能去做事儿。不如我们出宫去,要吃什么尽管说,我请你。” 手臂的伤上了药,缠着绷带确实也不好做饭,付古矜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等玉京收完葡萄回来,三人便一起出了宫。此刻天色将暗,西街街道上已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摆了摊。 三人去了安喜楼用晚膳,这安喜楼不愧是丰安城第一酒楼,做的菜肴、点心都很好,在外观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不过味道就比较一般了,一碟子点心里还会出现几块甜几块不甜的情况。 晚膳后三人又在夜市逛了逛,这天夜市的人还是很多,东方璟看着在前面走着的人,伸手握住付古矜的手,将他拉过来紧紧挨着自己。 “这里人多,小心撞到伤口。” 付古矜看了眼东方璟的侧脸,古代夜里的光比二十一世纪时那些七彩的霓虹灯要暖,他看着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暖起来,嘴角不由得扬起。 东方璟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后,手握的更紧了,也跟着笑起来。 回到湘寒宫后东方璟便离开了,付古矜收了空间里成熟的辣椒,又除了湘寒宫那片菜地里的杂草才去睡。 他今日很累,照样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月色很好,东方璟趁着这月色细细打量床上的人,看着看着便笑了出来。 “一闭上眼就是你,我都睡不着了。”他睡不着,脑袋里全是付古矜,于是干脆起身又来了湘寒宫,站在付古矜床前看着他。 虽然他说着像是责怪的话,但他脸上还是温柔又宠溺的笑容。 付古矜习惯睡觉的时候开一半的窗,此时一阵夜风慢慢拂过,凉意让付古矜皱了皱眉。 东方璟转身去关掉窗,最后看了一眼付古矜,便离开了。 翌日一早,付古矜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来,揉了揉眼睛,照例走到窗边想看看自己种的菜,没想到却看到关掉的窗户。 奇怪,他昨晚没关窗啊。难道是玉京关的? 他也没问,打开窗便出了殿。 用了早膳后,付古矜带着玉京又出了宫。他找了一个木匠定做了一批桌椅,还定了三个大柜子。从木匠那儿出来,他又去了一趟铁匠铺,想让铁匠给做两个烧烤架出来。 解释了好久铁匠才明白他的意思,拍拍胸脯保证三天给做出来。 天香酒楼这个店面本身的构造就很不错,厨房也很大,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到时候把桌椅换一下,再把那柜子摆上,柜子上放些酒,便可以了。 搞定了这些,付古矜亲手写了招工的告示,贴在了门上。 等那些辣椒晒干,空间里的菜全部成熟怕也要花几天时间,刚好他酿的啤酒也需要点时间才能喝。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开一家夜宵店,付古矜就止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回到湘寒宫,付古矜摘了些葡萄下来酿酒,同玉京一起将几坛子酒放到空间后,他从小精灵那儿买了点面粉,揉面、剁馅儿,准备做饺子。 看着自家公子手里捏出一个圆圆饱满的白胖饺子,玉京眼都瞪大了,拿了一张饺子皮想学着一起包。 付古矜抽空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哭笑不得道:“不对,你这个褶子要捏紧,不然等会儿它就爆了……不对不对,也不要捏得这么紧,不然这儿的皮变薄了等会儿它还是会爆!” 玉京看着自己手上惨不忍睹的“一坨”饺子,道:“公子……这饺子还有救么?” 付古矜不想说谎,但也怕伤到玉京的自尊心,斟酌了一会儿道:“嗯……可以把它处理下包进别的饺子里。” 那便是没得救了。 玉京哭丧着脸放下那个饺子,走到灶台前,拿起一根柴火,道:“那我还是好好做个烧火书童吧。” 付古矜噗嗤一声笑出来,在玉京一声声急恼的“公子”里笑得越发猖狂。 付古矜包了好几种馅的饺子,从空间里买的白菜、胡萝卜、白萝卜、韭菜种子,种出来后都比别的要鲜嫩些,包进饺子里煮着吃特别香。 付古矜对韭菜过敏,因此只包了十个,那十个最后都进了玉京肚子里。 剩下的饺子很多,这古代没有冰箱,如何存放又成了个问题。付古矜突然想起御膳房的那个冰库,顿时有些心痒。如果能从冰库偷些冰块出来就好了。 小精灵适时的点醒付古矜:“没有董大人在咱们偷不了的,而且就算偷了冰块,您放在外面不也是会化的吗?化了之后又去偷吗?” 是了,这的确是个问题。见付古矜有些苦恼,小精灵嘿嘿一笑,道:“但是这难得了我吗?我可是专门给您金手指的小精灵呀!空间有保鲜功能,您只要放在空间里就可以啦!” 付古矜失笑,这小精灵有的时候还很皮。 “对啦!昨天您和董大人达成拥抱、拉手手成就,相处了五个多小时,您又多了一百二十的积分呢!您要不要看看购买界面刷出来的东西啊?会很惊喜的哟!” 付古矜有些好奇,跟玉京打过招呼后便进了空间。小精灵晃了晃后变成光屏,给他展示新刷出来的东西。 有各种河鲜的苗、竹笋,还有一些观赏性的花的种子。 付古矜各种河鲜买了一点,不一会儿积分就花去了三百多。 “你这些东西是越来越贵了,这样子下去我每天不赚反亏,什么时候才能到一千呢?便宜些吧。” 光屏上出现一串省略号,小精灵道:“您要是主动些和董大人亲亲抱抱举高高,一千分不是迟早的事吗?况且,如果您和董大人亲密些,我还能考虑考虑给您一些折扣!” 亲亲抱抱举高高……付古矜脸一红。这种事情只能想想,自己是万万不敢做的。 将河鲜放到空间的河里养着,付古矜便出了空间。 他脑海里一直想着小精灵说的话,脸红红的呆坐在亭子里,不一会儿便看看天色。 看看董大人什么时候来。 不过这一天,付古矜等到天色都暗下来,东方璟也没来。最近天气暖了些,有好多蚊子,他的脸和手被叮了好多包。 直到确定东方璟真的不会来了,付古矜才失神的去洗澡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破天荒失眠。 他盯着床顶,根本没法儿睡着,闭上眼心里烦躁的慌。 董大人还不来,明天他就不理他了。 有些气愤的拉过被子盖过头顶,付古矜心里念了好几遍,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被子! 付古矜吓得一下子坐起,正好对上东方璟诧异的目光。 “怎的……还没睡?” 东方璟今日来得晚,见湘寒宫灯火都熄了,只余下付古矜床头的一盏油灯,借着灯光看到付古矜的被子都盖住了头,怕人被憋着,他就想给他拉下被子来透透气。 谁知,竟然吓到了付古矜。 付古矜有些惊魂未定,他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他一直便怕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此刻久久不能回神。 东方璟试探地伸出手去揽住他,揉了揉他的头发,心疼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付古矜摇摇头,却还是赖在东方璟怀里没有出来。 他不说话,东方璟也就没再说,只是抱着付古矜,温柔的拍着他的背。 见付古矜睡着后,东方璟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并为他掖好被子。 今日王敬守说已经想好了付古矜的药方,他便去了一趟官医属亲自盯着,什么药是何作用都一一问仔细了,生怕有什么药是不好的。 王敬守配好了一副药,东方璟几乎快要哭出来。他只觉得,付古矜会没事了,这药王敬守说有用,付古矜会没事的! 那种宛如自己的爱人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东方璟紧紧握住那副药,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 他就是爱上付古矜了,哪怕才短短几日。情这东西是无法深究从何时起、从何处起的,来了便汹涌澎湃,拒绝不得。 哪怕他是帝王,爱上一个男子注定会无子。 他不在乎,只要是付古矜就好。 将那副药与付古矜在西街抓的那副药替换后,东方璟又回了殿内,盯着付古矜在床沿坐了半宿。 ※※※※※※※※※※※※※※※※※※※※ 掉马甲指日可待??v?` 今天有些忙,所以这一章都是磕磕绊绊写完,很抱歉了。 准备开店(下) 翌日,付古矜躺在床上迟迟没有起来。玉京等了许久没听见自家公子叫他,便带着疑惑地走到付古矜床边。 “公子,您醒了么?” 付古矜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他肚子疼的紧,似千万根针扎一样的痛。 他本想回答玉京的话,但就是没力气说出来。 “咦对了,今儿个初一了。” 玉京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付古矜还未反应过来,殿内便一阵寂静了。 他在心里不断的戳小精灵,问:“我这是怎么了?你今日怎的不理我了?” 小精灵还是不答话,付古矜心中绝望,闭着眼死忍着肚子的疼痛。过一会儿玉京终于来了,他端着一碗热糖水,放到床边小几上后,去掀开床帘。 付古矜被玉京搀扶着起来靠坐着,随即玉京端来那碗糖水,递给付古矜。 “这是什么?”付古矜心里没来由的一咯噔,还以为这是药,接过来后却闻到一阵香甜的味道。 尝了一口,还挺好喝。 “公子您忘了?这是您每个月初一必须得喝的药,哦不对,是糖。您幼时便极怕苦,是以刘神医便做了这个药糖,真是厉害,我一直都想不通是怎么做成的。” 付古矜喝完了一碗,竟生出再来一碗的想法,这糖水其实药味很浓,但就是一点也不苦,反而很甜。 一碗糖水下肚,他肚子疼的症状缓了很多,能够起身下床了。 昨日贴了招工的告示,上面写了让有意愿的人今儿来面试的,此时快到告示上写的时辰了。付古矜早膳也来不及用,拉着玉京便出了宫。 天香酒楼门前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付古矜不确定他是不是来面试的,笑着走上前,问:“这位大叔,您是想到天香酒楼做工的吗?” 男人惊了一下看向付古矜,老实的笑笑,道:“是的,小孩儿你也是吗?这么小便出来做工。” 付古矜摸了摸后脑勺,一边上前开门一边道:“其实这就是我家的店,我爹买了之后留给我的。” 男人因为误会了人显得有些尴尬,见付古矜没有责怪的意思,试探着进了店。 “大叔您是想来试试哪个职位呢?” “这店不是酒楼么,我是想问问招不招厨子的,那告示上没写,可是已经招到了?” 的确,昨日付古矜想的是可以自己下厨,是以就没在告示上写招厨子。但是看这大叔一脸诚恳,他又不忍拒绝。 横竖酒楼肯定需要多一点的厨子的,招一两个应该也不碍事。 思及此,付古矜笑道:“真是抱歉啊大叔,我昨儿个忘了写上去了。您看,我也是刚接手这个店,做生意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懂的不多,您可别介意啊。” 男人顿时松了口气,这酒楼招工就好,不然家里可怎么办? “那……那小东家,您看看我怎么样?” “大叔,既然您是要做厨子,那我还是得看看您做菜的功夫如何。这样,咱们到厨房里去,您做一两道菜出来试试。” 做菜这事男人很是有信心,立马点点头,跟着付古矜进了后厨。 厨房里昨儿个付古矜打扫过,现在除了些调料外,其实并没有菜。付古矜思索了一会儿,借口去库房拿菜时从空间里拿了一点白菜和胡萝卜出来。 男人看着面前的两颗小白菜、两根胡萝卜愣住了,随即一想,顿时明白这是付古矜对他的考验。 “大叔,您就用这胡萝卜和白菜做两道简单的菜出来吧,食材虽少,但也极考验人。” 男人点点头,付古矜看他挽起袖子开始做菜,便出了厨房。 此时酒楼外又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见到付古矜后眼前一亮,抱拳行了礼,道:“这位小公子便是这家酒楼新的东家吧?” 见付古矜愣了下,那男人解释道:“我是看小公子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是一匹万金的‘流金绸’,且周身气度不凡,定是大家公子,因此才猜出来的。” 这人看人还挺准,而且似乎对一些东西的价值如何很是了解。这样的人一看便是个老油条,而且在理财上定然有一套。 付古矜心里其实有些高兴,但还是按捺住,仅仅点点头,道:“这位大叔真是厉害,不知,您是想来面试什么活儿呢?” 男人嘿嘿一笑,道:“这……小公子,我也不谦虚的说,我呢,想面试掌柜这个位置。” 一家店的掌柜可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店长,若这人真有实力、有眼力见,那让他做也行,但付古矜还是要问他一些问题。 “掌柜这个位置要做的事情很多,平日里也肯定很忙,如果在你很忙的时候,店里小二来不及招待客人,客人生气了,你要如何处理?” 男人不知自己来面试竟然还要回答问题,一时愣住,但很快便想出了答案:“这……自然是我自己上去好生招待着,并且送这桌的客人一点点心、一壶酒什么的。” 这个答案倒是普通,但在古代也算是很不错的处理方式了。 付古矜接着又问:“那若是衣着简陋,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人来吃饭呢?” 男人想了想,这次用的时间有些多,才试探着道:“如果不是疯疯癫癫惹事的,我会把他引向店内,来者便是客。但若是那些疯癫的神志不清的人,我会让人将其赶走。” 这男人倒是比天香酒楼之前那掌柜的要好得多,但付古矜并不是太满意。 接着他考验了一些记账、进货的知识,好在这男人这些问题答的还不错,付古矜便将人留下了。 昨日他找了木匠买了些木牌子,是为了写上店员的名字挂在柜台后的,这样若是客户不满意要投诉,也能知道投诉那人的名字。 提笔蘸墨,付古矜问:“大叔您叫什么名字?” 男人知道自己这是可以留下来了,开心的笑出来,道:“我……我叫李明仕,家父本来是想我去做官的,但不成想我只对金钱感兴趣,哈哈哈。” 付古矜闻言一笑,将名字写在木牌上,挂在柜台后的墙上。那木牌上方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掌柜。 “那李叔,这几日您可能便要同我一起面试那些想要做事的人了,还有,对于最开始我问的那个问题,我想对您提出一点要求。您的处理方式没有错,但是若是遇到刻意找事的人,便不用赔笑脸,将人轰出去报官便是了。还有,咱们开食肆、酒楼的,哪怕是个乞讨的人上门,只要是为了吃饭的,我们也不能说将人赶出去。做生意需要应付的是无理取闹的人,除此之外,别的都是客。” 李明仕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以示了解。 不一会儿之前去买早点的玉京也回来了,提着一袋子的包子。 李明仕也没吃早膳,三人吃了那一袋包子,在厨房里做菜的大叔便用托盘端着两道菜出来。 一道雕成花的萝卜,一道白菜汤。 白菜汤浓稠的汤底盛着白色的菜梗以及绿色的菜叶丝,很是普通的一道菜,但外观很是好看。绿色的菜叶丝没有多少,整道汤还是以白色为主,绿色只是点缀。 胡萝卜雕成了花,上锅蒸熟蒸软,淋上调好的汁,外观也很是赏心悦目。 付古矜惊讶的尝了尝,顿时笑了出来。 “大叔做菜真不错,可是专门学过?” 男人紧张的攥紧自己的衣裳,道:“这都是我娘子教我的……” “那婶子可否也来后厨做工?” 男人瞪大眼,激动的说话都吞吐起来:“可……可以吗?我娘子她……她相貌不好,别的食肆都不要她。东家您确定……” 付古矜失笑,道:“大叔您的厨艺这么好,想必婶子的也不错。我招的是厨子,做的菜好吃便是了。” 男人很是激动,登时便要向付古矜跪下。 付古矜吓了一跳忙将人拉住,不满道:“您这么做便过分了。” 男人眼眶湿润,道:“我家娘子几年前被火烧伤了脸,好多东家、掌柜一看到她便被吓到,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在那儿做活儿,如今我娘病重,家里开支大,您能收我们夫妻俩,真是活菩萨在世。” “大叔言重了,当今圣上便是用人只用才,只要是有才的人,我们自然不会错过。外貌只是别的,我开一家酒楼难道还需要厨子的脸来揽客吗?那不是成了烟花之地?” 男人失笑,随即付古矜又问了他的名字,写在木牌上。 男人名叫丁荣成,她娘子叫冯翠兰。 倒的确是古代人一贯的取名风格。 至此,店里的掌柜、厨子便敲定了。 今日没多少人来,付古矜吃了午膳后便去定做牌匾,天香酒楼这个名字得换,毕竟之前的名声不是很好。 换的名字付古矜也早就想好了,就叫“小付食肆”。 这名字实在是简单大方,但毕竟是他在二十一世纪时便想好的名字。他的梦想即将实现,过不了几日,允朝就会出现第一家夜宵店,会出现第一个卖烧烤卤味的人。 日头将落的时候,付古矜便关了天香酒楼,同李明仕、丁荣成告辞后,他与玉京去买了点肉和鱼才回湘寒宫。 得到暗卫的汇报之后,东方璟又将李明仕留下了。 “可有人上门找贵妃的麻烦?” 李明仕恭敬的行礼,道:“没有,老奴同暗卫们盯着的。” “那……尧臻浩今日可去找贵妃了?” “不曾。” 东方璟心情变好,挥了挥手让李明仕退下。 ※※※※※※※※※※※※※※※※※※※※ 吗鸭吗鸭,小付肚子疼不是那个原因(大姨妈)哈! t^t我又不能剧透,但是必须得告诉你们,不是那个原因!我家受是个蓝孩子啊,没有很复杂的身体系统,哭辽 谢谢给我捉虫的小可爱(*▽*)!!! 开业 今日招到了厨子和掌柜,付古矜很是高兴,前不久在铁匠铺那儿买的一块薄的长铁盘,此刻派上了用场。 付古矜拎了那个小炉到亭子里,把铁盘烧烫后,将方才在锅里煎过的鱼放上去,刷上油,放上佐料。 玉京削好了土豆放在厨房里的锅里炸,半熟后捞出端到亭子里。 恰在这时,湘寒宫的宫门被敲响,玉京嘴里念着“一定是董大人来了”便去开了门。 付古矜一直在小炉边上烤鱼,炭火将他的脸烤的红红的,东方璟看见后愣了会儿神。 “董大人来了?您稍坐,等会儿便可以吃了。” 付古矜边说话边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低头撒上一把切成圆丁的辣椒。 东方璟心疼的走上前,道:“这火许是旺了,你看你的脸都快要熟了。” 付古矜用一旁浸着冷水的帕子敷了敷脸,心里很是无奈。这副身体年纪小,皮肤嫩,铁盘的温度袭上来他的脸便红了,烫烫的还有点疼。 “没事的,火并不是很旺,等会儿鱼烤好了后将火熄一点便是了。” 东方璟看了眼烤鱼,浓郁的香味、铁板上油“滋滋”的声音都令人食指大动,他喉结滚动,随后尴尬地看向别处。 很快付古矜便说可以吃了,玉京到厨房里拿了碗筷过来,晚膳就摆在了亭子里。 吃下一口鱼肉时玉京简直要尖叫出来,捧着脸道:“公子,这鱼肉好嫩啊!而且一点腥味也没有!” 东方璟正好吃到了一颗辣椒,顿时感觉嘴里仿佛起了火,付古矜适时递出一杯糖水,道:“刚吃这个辣椒的人都会有些嘴巴疼、肚子疼,我只是用来调调味。如果吃到了觉得很辣,喝点糖水、牛乳能缓解点。” 他方才放的辣椒很少,也是考虑到这点。 东方璟喝了一杯糖水,缓解了些,道:“虽说是有些难受,但过后竟然觉得有些开胃,让人想多吃些。” “虽说是开胃的,但是一下子吃多了反而伤胃。这东西,还是循序渐进为好。等往后适应了啊,恐怕你还会觉得菜里不放这东西便没味道。” 听到自家公子和东方璟的谈话,玉京好奇地夹了一颗辣椒尝尝,随即连灌了两杯糖水。 “这味道实在是太……太……”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憋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惹得付古矜同东方璟一起笑了出来。 这顿晚膳便如此欢乐热闹的过去,之后玉京收拾了碗筷回来,端着一碗药。 这药是东方璟昨晚换的那一副,付古矜一通操作过后,抿了抿唇道:“这一副药怎的不如上一副苦?” 兴许是分了疗程所以药也不同?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玉京便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索:“公子,药糖已经没了。您看看什么时候联系一下刘神医?” 东方璟疑惑,问:“什么药糖?刘神医?” 这几日东方璟经常来,玉京已经把人当成自家的,当下也不隐瞒,道:“公子从小每月初一便要吃一次刘神医做的药糖。我家公子是出生时便落下的病根,除了那药糖,每日还要喝一些调养的药。刘神医每次都是留下三个月的剂量便离开,药糖吃完后再联系他。” 初一,是了,前身是在春分死的,没成想,他来这允朝才短短半月,却仿佛已过了许久许久。 付古矜并没有前身的记忆,不知道怎么联系那个刘神医,好在东方璟似乎对刘神医格外感兴趣,替他问出了想问的话:“能被称为神医,想必医术格外高明。不知这刘神医该如何联系?” “刘神医不止医术高明,还会卜卦呢。他给公子留了一种特殊的香粉,只要想联系他,届时将香粉撒出去,他便能来了。” 东方璟又问:“循着香粉来?这刘神医鼻子那么灵?” “这个我便不知了。” 付古矜听完两人的对话,才道:“如今‘小付食肆’开业在即,平日里那么忙,过几日我再联系他。” 其实只是他不知道那个香粉在哪儿而已。 玉京好糊弄,点了点头。过一会儿付古矜让玉京去正殿后收白日里晒的葡萄和辣椒,他与东方璟一起将碗洗了。 堂堂九五之尊何曾做过这等子事,摔了三个碗后,付古矜抿了抿唇,道:“不然,董大人您去坐着歇息会儿?” 他们三人方才吃饭用的碗还没洗完便摔完了,再让东方璟洗怕是连剩下的两个盘子都在劫难逃。 东方璟尴尬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心知自己怕是做不来这事,于是捡起碎片好生放到一边后便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付古矜便要洗漱睡了。东方璟告辞后,估摸着付古矜睡着的时间便又来了湘寒宫正殿内,照样坐在付古矜床沿盯着人看了半宿。 …… 翌日,主仆二人出了宫买上些早点到了天香酒楼,李明仕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付古矜时面上一喜,恭敬的行了礼。 付古矜讶异于这人行礼的标准,不过面上不显,开了门后三人一起等着今日来面试的人。 午时付古矜在厨房做了一顿饭,米面还是李明仕方才去买的。三人正坐在大堂吃着午膳呢,送牌匾的人便来了。 天香酒楼的牌匾拆下,小付食肆的牌匾安上。 天香酒楼更换牌匾的事倒是引起了很多路人的围观,有个人直接便问李明仕:“这位大哥,这天香酒楼怎的改名了?” 李明仕转头看向那人,笑道:“岂止改名,东家也换了。那天香酒楼的掌柜的欠了我家东家的债,便用这店抵押了。如今东家将这店给我家少东家管着,各位多多包涵。” 人群里顿时有了议论声:“我就说那贾掌柜太不会做生意,你看,这不就是亏本欠债了吗。” “不对啊,我怎的听说这天香酒楼是丞相大人的产业,没理由倒啊。” “丞相大人哪有什么产业,为官清廉正直,穿着历来朴素,像是有钱的吗?” “我说大婶,您可别这么说,保不准别人都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不知贪了多少银子呢!” 李明仕听到这人的话有些气愤,道:“这位小哥,说话可不能张口就来,那天香酒楼要真是丞相大人的产业,怎的人贾掌柜还会入狱呢?分明是别人胡乱搬出的靠山,造了一两句谣,你们就当事实来看了。” 那青年男子被李明仕这么一说,脸登时便红了,愤愤然离开。 李明仕心中暗爽,继续回头指挥工人安牌匾。 哼,他堂堂先皇的暗卫头领,也算是和付偃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的,付偃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了。产业是付偃的不假,可人家却是半两银子都没贪过的好官,哪由得旁的人中伤! 牌匾换了之后,付古矜发现,来面试的人便多了。一问才知道,好多人都以为这天香酒楼还是以前那副臭德行,如今知道换了东家,才放心了敢来面试。 跑堂的小二招了五个,厨子又招了一个,至此,小付食肆的店员也就齐了。 这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小付食肆定在了这日开业。于是,接下来这几天大家都忙了起来,李明仕跑了几处菜市,与几家肉铺定了每日送到店里多少斤肉,又去了很近的一个渔村里定了河鲜。 付古矜同玉京种了好多的菜,成熟后又收割,小精灵看到他们这么累的样子,于是破例给了付古矜一道自动收菜的特权。 付古矜因此轻松了许多,也有了更多的时间酿酒。 空间里的好多果子熟了,他摘下来酿了很多口味的果酒。辣椒一时半会儿晒不干,付古矜便生了灶火硬是烘干,而后又同玉京一起将烘干的辣椒磨碎成粉。连着几天,主仆二人都是一边被呛得打喷嚏一边磨辣椒。 在木匠那儿定做的桌椅、柜子很快也送到了小付食肆,付古矜同李明仕一起好生布置了一番。等铁匠那儿做的烧烤架送来后,付古矜又手把手教丁荣成和后来招的犹齐东烧烤,考虑到丁荣成他娘子脸被烧伤,烧烤时这么旺的火怕是又要伤上一次,付古矜便没让她学烧烤,只是教她如何做卤味。 抽空的时候,付古矜去定做了三十本菜单。这菜单仅是将他想好的菜名雕刻在一块长二十五厘米、宽十五厘米、厚度一厘米的木板上,届时负责点菜的小二只需用炭笔勾画,之后用帕子擦掉便可以再用。 小付食肆的店员便在这样激动、紧张的气氛中,迎来了初九这日。 开业这天很是热闹,鞭炮声不停,很多来吃饭的客人尝到与之前天香酒楼完全不一样的滋味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自此对小付食肆的看法也大为改观。 店外搭了两个雨棚,每个雨棚下布置了三套桌椅,付古矜见小二们忙不过来,便与玉京一起出门招待外头的客人。 没成想,外头的客人里有两个重量级人物。 尧红卿与尧臻浩。 在见到付古矜时,尧红卿眼睛一亮,将人叫过来,道:“付小公子那日让书童送来的酒甚好,同别的酒不一样,别有一番风味。不知还有没有?” 付古矜笑,指着店内那三个柜子上的酒,道:“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已经完全酿好可以喝的。不过,尧小姐是不是已经喝过了,我不是让玉京特意嘱咐过,还得放上一个月吗?”他有空间加成,那些啤酒放几天就可以喝了,但是送给尧红卿的那一瓶可是不行的。 “付小公子可别生气,我自然没喝,你是酿酒的人我自然得听你的,对不对?只是我每日都要打开闻闻,却不能喝,着实是种折磨啊。” “那您今日可以喝个痛快了。” 两人笑了笑,尧红卿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坛啤酒,付古矜便进了店内。 倒了两杯茶出来,尧红卿淡淡道:“还放不下呢?” 尧臻浩收回注视着付古矜的视线,苦笑,道:“放不下也得放下了。” 方才,付小公子可是半分眼神都没给他。 ※※※※※※※※※※※※※※※※※※※※ 发现了一点没注意的小细节,已经修改了。 东方·盯妻狂魔·璟 赶在尾巴祝大家儿童节快乐,永远是被爱的小可爱! 找茬的 小付食肆白日营业时跟别的食肆差不多,能够迅速在人们心里留下新的不错的印象,也是因为付古矜教了厨子们一些新的菜式、做法,这些新颖的东西足够在丰安城风靡一时,等别的酒楼学去了,付古矜又能推出更新的东西来,不愁留不住顾客。 况且他们做的菜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和那些大酒楼的厨子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再者小付食肆的菜肴便宜又美味,好些只去安喜楼这种档次酒楼的达官贵人,最后都成为了小付食肆的忠实粉丝。 食肆的生意越来越好,但付古矜从不会在店里从早待到晚,到日头快落下的时候,他还是会回到湘寒宫,给东方璟做晚膳。 这几日东方璟很忙,朝堂上的臣子因立后的事一再逼迫,新丞相的人选还没确定下来,搞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每日都是忙到天色暗了才会来湘寒宫。 是以,小付食肆开业那么久,他还没去过一次,只能听着暗卫们不停的汇报来了解付古矜的情况。店里有没有找茬的啊,付古矜有没有被欺负啊,尧臻浩有没有去找付古矜啊,这些事他都很是清楚。 小付食肆已经开业一星期了,付古矜看着每日忙得晕头转向的李明仕,趁店里人少的时候,提议道:“不然咱们食肆还是再招个掌柜吧,如此一来,李叔您也能多些休息的时间。” 李明仕有些犹豫,东方璟有多在乎付古矜他们都知道,若是再招一个掌柜,这个掌柜别有用心该如何?暗卫里会记账算账的可就只有他,别的都只会些打打杀杀的。 丁荣成同冯翠兰这时自后厨走出来,他们夫妻俩今日是早班,这会儿是申时,他俩也能下班了。 听到付古矜的话后,丁荣成道:“少东家,您要再招一个掌柜?不知……可不可以让我儿子来试试?” 付古矜有些惊讶,问:“令郎学过算术?” 丁荣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学过,去年考上了秀才,给家里省去了赋税,要得一年后再看看能否考上举人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明日丁叔、婶子你们来时便将令郎带来吧,若是李叔说可以,那便可以留下,月钱同李叔一样。” 丁荣成夫妻俩顿时喜笑颜开,连声道着感谢付古矜的话,同付古矜告辞后便离去了。 听了付古矜同丁荣成的对话后,李明仕便悄悄联系了东方璟派来保护付古矜的暗卫,让他们去查查丁荣成他儿子的信息。 暗卫们想着左右李明仕还在,应该不会有问题,便领了命下去。 见日头快要落下,付古矜连忙做了好几个菜装进食盒里,嘱咐玉京带回湘寒宫,并让他给东方璟说一声今日不回了。 烧烤都是白日里闲着时小二们同丁荣成夫妇串好的,有荤有素。开始卖烧烤这几日以来,食客们有的适应了辣椒的味道,而有的还是半点不能沾。 是以,在每一串烧烤烤好后,犹齐东他们都会很仔细的分开装盘,生怕点了不要辣椒的食客们吃到一点辣椒后找麻烦。 没成想,他们这么仔细,还是出了事。 付古矜正在炒一盘河虾,一个小二便匆忙跑过来,道:“东家,前头出事儿了,有个食客吃了咱们的烧烤后便腹痛不止,一直在地上打滚,周遭的食客们议论纷纷,有的还说,是咱们的食材不新鲜,要去报官。” 付古矜皱眉,除了蔬菜是他在空间里拿出来的,别的肉类河鲜类食材都是他们精挑细选过的,断不可能出现不新鲜这等子事儿。如今那人腹痛不止,要么是刻意找茬,要么就是误食了辣椒一时不能接受。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有些严重,付古矜忙将锅中炒好的河虾盛出来,脱下围裙便同小二一起去前面大堂。 “出来了,那便是这家食肆的东家,叫付书的!” “看着年纪轻轻的,恐怕是经验不足,辨认不出食材的新鲜,是以才出了事?” “瞎说什么呢,我同我哥们儿在这家食肆吃了那么久了从来没出过问题,我看,是哪些酒楼看咱付小公子生意好了,眼红了吧!” “难说,百密一疏啊,食肆里来吃东西的人那么多,恐怕人付小公子同厨子们都忙昏了头,压根没检查过这食材是否有问题。” 周遭的食客们自顾自谈论着,付古矜不去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走到出事的那一桌。 谁知他还没走到跟前,同桌的那位长相便很凶狠的食客拍桌而起,挡在那躺着的人面前,指着付古矜鼻子道:“今儿我兄弟仅是吃了你家的一串肉便成了这副模样!你要不给个说法,咱们就官府见!” 付古矜并不虚他这一套,看他这么蛮横心知怕是说不通理的,便道:“你说是吃了我家的肉出事的便是了吗?口口声声说着兄弟,出了事又不送去医馆,怕是惹人非议!” 他这话一出,旁边那桌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跟着附和道:“付小公子说的是,不巧,在下略学过一点医术,这食材不新鲜引发的腹痛,通常伴有腹泻、呕吐等症状。可在下看了大半天,这位兄弟并无半点以上症状,我猜,非是食材的问题,而是旁的?” 周遭的食客里顿时有一人道:“应该就是这辣椒的问题,我便吃不得辣椒,听付小公子说过,这辣椒不能吃的人吃了,会胃痛。” 这凶狠的食客不依不饶,瞪向方才出声的那食客,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吃这辣椒出了事,难道就不是食材的问题了?” 付古矜冷笑,道:“那这位客人您说,我家食材出了问题,您想如何处置呢?” 凶狠的食客拍了拍桌,道:“好说,你们让我进厨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这一说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付古矜同李明仕便清楚了,周遭的食客们看不过去,再次议论起来。 “这人就是在胡说。看他的样子像会下厨的人吗,进了厨房便能知道什么食材不新鲜?” “我就说过了是哪家酒楼刻意找茬,这辣椒都烘干磨成粉了,哪有什么新鲜不新鲜的。这人硬要进厨房,怕不是惦记着付小公子烧烤的秘方吧!” “是啊是啊,怎么可能是烧烤的问题,我看就是辣椒的,食肆开业那天晚上我便来尝了这烧烤,那时每一串烧烤上都没放辣椒,小二们送了一碟子过来,说先试试能不能接受才让吃。对了……怎的今日他们这桌,小二们不是如此做的?” 付古矜听到这食客的话,特意看了看桌上,发现的确没有盛有辣椒粉的碟子,他转头看向那通知他的小二,问:“这桌是谁负责点菜的?” 一旁一个小二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挤进来,道:“公子,是我负责的。可是这位食客刻意叮嘱过,要多放那个辣椒的,说是常客,习惯了那个味儿。” 凶狠的食客闻言一怒,当下指着桌上道:“你胡说!我何曾说过这话?我看就是你这小二粗心大意找的推辞!” 付古矜却不理这人蛮横的话,而是皱眉,问那小二:“你怎的了?” 这受伤的小二踌躇着不说话,还是那方才通知的小二解释的:“那位食客腹痛后,同桌的这位食客便将小吴打了一顿。小吴想着要等您出来,便没让我们送他去医馆。” 李明仕闻言忙让人带着小吴去医馆,而后在付古矜耳边低语:“少东家,现下该如何是好?” 这点付古矜当然清楚,他看向周围的食客,道:“辣椒的事,可有人清楚知晓是怎么回事?” 食客们纷纷摇头,有人道:“我们来时他们这一桌便在了,哦对了,那时他们桌上有烧烤,却没人吃。” 来的那么早,没人给小吴作证真是他们要求多放的辣椒,点了菜却又迟迟不吃,恐怕只是在等人多的时候闹起来吧。 “那此事,还是报官处理吧!我开店做事磊落,不怕让官府的人仔细检查食材,届时,便看官府的人怎么说!” 虽说周遭的人都知晓这明显就是人找茬,但也不得不说,报官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李明仕得令后,忙跑出去报官。 那仙风道骨的男人慢悠悠喝了一口酒,看向付古矜。 嗯,通身气质都不同了,看来是回来了。 男人笑了笑,放下酒杯,咂了咂嘴,道:“这位兄弟,这么一直耗着也不是事,不如就让在下给您兄弟诊断诊断?” 那凶狠的食客正要阻止,男人却身形诡异地来到了他身后,蹲着给那地上抱着肚子呻-吟的人诊脉。 谁知,这一诊诊出了更不对头的事。 “这位兄弟不像是吃坏了肚子或者是胃痛,反而像是……中毒。” “中毒?!” “天……天呐!难道是这烧烤有毒?不是辣椒的事儿?!” 凶狠的食客面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随即却又装作吃惊的样子,怒喝:“什么?!我兄弟竟然中了毒!你这食肆今日必须得给个说法!” 周遭的食客们有些害怕,也不敢再为付古矜说话。 付古矜看向诊脉的男人,问:“先生所言是真是假?” 这男人仅是诊了个脉,又不看看舌头、手指等地方,便断言说是中毒。 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看付古矜皱眉,男人似乎清楚他在想什么,笑了笑又去翻那人的眼皮,掐住下巴让他张嘴看舌头。 随即,男人道:“嗯对,是毒,不过这个毒啊……” 男人拖长了音调,周遭的食客们屏住呼吸等他的答案。 “这个毒,已经下了三个时辰了。” 陛下 毒下了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前小付食肆的烧烤还没开始卖,而且连晚膳时间都没到呢。 事实到底如何,这下大家都明了了。 那凶狠的食客见事情败露,瞪向付古矜,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他刺去。 他站得同付古矜很近,周遭又有那么多人,付古矜压根没有闪躲的机会,仅能退后一步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刺过来。 不过,在那匕首将要刺到他心口处的时候,凶狠食客的手腕被那仙风道骨的男人用一个碗击中,他也因吃痛放开了手,匕首掉在地上。 付古矜后怕的喘着气,看向男人,道:“多谢这位先生。” 男人笑了笑,用板凳将凶狠食客制住,而后起身拍了拍手,道:“不客气。举手之劳。” 周遭的食客拍手叫好,付古矜笑了笑,拱手赔礼道:“真是让大家受惊了,以表歉意,待会儿我会让小二给每一桌送上一份今日新出的菜——卤毛豆,大家可叮嘱小二要辣的还是不辣的。这卤毛豆,最是下酒,希望各位能够吃得开心。” 食客们皆是面上一喜,付古矜吩咐好小二后,便回了后厨准备将卤好的毛豆装盘。 李明仕回来得很快,带着好些衙役,领头的了解一番方才发生的事后,让人押走了那凶狠食客以及他那腹痛的兄弟。 衙役们走时,付古矜抱着一坛子酒出来,硬是塞给了那领头的,同他道谢。 店里的食客们都能作证方才发生的事,是以,也便免了付古矜又去一趟顺天府的辛苦。 看着衙役们走远,付古矜回了店内。那仙风道骨的男人坐在方才的位置上饮酒,见付古矜回来了,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付古矜恰好也要好生谢谢他,便走到了那桌坐下。 他还没开口再次道谢,那男人笑眯眯道:“药吃完了吧?” 付古矜一惊,随即心里冒出个猜测,试探道:“您是?” “在下刘楚贤。” 姓刘,又问他药是否吃完。难道他就是那位刘神医? 看付古矜这表情刘楚贤便知晓他在想什么,给自己斟了杯酒,道:“是,你猜的没错。” 付古矜没想到今日竟能遇到前身的故人,而他没有一眼认出来,怕是自己早就穿帮了吧。 尴尬的笑笑,付古矜道:“我还没用那个香粉,您就……” 不是说联系刘神医只能用那个香粉吗?怎的他还没用刘神医来了。 “不过是你幼时用来哄哄你的东西,你还真当我是狗鼻子,隔着千里也能闻到啊?给你留下的药就那么三粒,何时吃完我了如指掌,不过是掐着时间来了而已。” 付古矜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没了底。刘楚贤说的话甚是熟稔,貌似并没察觉到他不是从前的那个付古矜了。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会没发现吗? 知道这当然不可能,付古矜以求心安,低声道:“我不是从前那个付古矜,您怕是看出来了吧?” 刘楚贤喝下一杯酒,正欲再倒一杯,却发现壶里已经没了。付古矜看到,便想去给他拿一壶新的,却被刘楚贤阻止。 “今儿个我喝酒也喝够了,不喝了。” 语罢,刘楚贤起身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又道:“哪有什么从前现在,你就是真正的你。回来了,回来了啊!” 付古矜追过去,出了店门却并没发现刘楚贤的身影。 走得这么快! 他回身,却见那桌上摆着一个木盒子。打开后发现,木盒子里装着三粒黑色的药丸,闻着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 翌日,顺天府的衙役又来了一趟小付食肆,说是昨日那两人已经审问出了结果,被下毒的那人已经由大夫解了毒,经一审问,他是欠了那凶狠食客的债,被逼无奈才这样做的。 可是,那凶狠食客嘴紧,后来还咬舌自尽了。 不至于没搞臭小付食肆的生意便咬舌自尽,这背后肯定还有隐情。衙役领头还特意叮嘱付古矜这段时间注意安全。 付古矜自问没惹到任何人,问小精灵,前身也没得罪过人,甚至很少出府。那究竟是谁想要害他呢?若真是别的那些食肆、酒楼的老板看他生意好眼红,派来的人失败了也不至于咬舌自尽才是。 顺天府府尹也将相同的消息告知了东方璟,这几日,东方璟又增加了三个暗卫到付古矜身边,并且要求付古矜每日日落前必须回湘寒宫。 然而尽管他都这样防着了,还是出了事。 这日,东方璟早早便来了湘寒宫,他心情甚好地看着角落里种着的那些菜,坐在亭子里等着付古矜回来。 亭子里备好的茶水喝完了,日头也已经完全西落,付古矜却还没回来。 他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没有付古矜主仆二人在的湘寒宫,顿时只觉这宫殿凄凉孤寂无比。 皱了皱眉,东方璟冷声道:“联系李明仕,问问他贵妃怎的还没回来!” 暗处里传来一声“是”,过了半柱香时间,一黑衣人出现,单膝跪在了东方璟面前。 “回禀陛下,李大人说贵妃在验收瓷器,一时忘了时辰。” “何时验的?验了多久?” “李大人说,足足两个时辰有余……” 两个时辰有余!验什么瓷器需要那么久!暗卫顿时也知付古矜定是出了事,住声不再说话。 东方璟眉头紧锁,起身使用轻功朝着小付食肆方向而去。 暗卫们立马跟上。一时间,西街各房屋顶上略过一道道黑影。 …… 付古矜醒来时只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一直在摇晃,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他身子蜷着,动一动便能感觉踢到一块木板。付古矜试着在周遭摸索了下,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极小,似乎是一个木箱子。 耳边能听到流水的声音,他这是,在船上? 付古矜心里戳了戳小精灵:“小精灵,你在吗?” “我在。” 听到小精灵应声后,付古矜心里一念,便进了空间,顿时觉得自己的四肢自由了。 “咱们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在验收那批瓷器时晕了过去。” 小精灵晃了晃,道:“我们遇到坏人了,坏人打晕了您把您装在箱子里放到船上。现在董大人和玉京他们都非常担心您。” 付古矜心知当务之急便是快些回去,也不知有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可是现下有个问题,他从哪儿进的空间出去便会在哪儿,也即是说出去后还是在那个木箱子里,他要怎么逃回去? “你有什么斧头之类的工具吗?不然我出不去的。” 小精灵想了想,左右晃了晃,道:“小精灵这儿还没刷出斧头来,如果您愿意的话,小精灵可以将您送到丞相府您的卧房。那是您出生后便住的地方,我们将那儿视为您的出生点,传送的话便可以传送到那儿。” 这小精灵居然还可以这么用,看来还挺靠谱的。 “那好,就传送到那儿。” 小精灵顿了顿,道:“传送一次需要花费五百积分。” 付古矜种的菜收完后也会卖一些给它,再加上最近东方璟对付古矜感情越来越深,积分也是飞快往上涨,如今已有七百多积分了。 付古矜有些犹豫,这一次传送后他便只有两百多了,最近购买界面刷出来不少种子,他又很想买,届时怕是又剩不了多少。如此一来,什么时候才能到一千? 那日刘楚贤说的话他一直很在意,什么叫做“回来了”?小精灵肯定知道真相,他还等着一千积分的时候换取呢。 见他许久不说话,小精灵提醒道:“付古矜,您想了这么久,想好要传送了吗?” 付古矜咬了咬牙,道:“传送!” 怕什么,回去之后他就对董大人亲亲抱抱举高高,一千积分不是迟早的事。 “那好的,您请闭上眼,三秒后小精灵会进行传送。三,二,一。” 有了穿越那次的经验,付古矜是听到小精灵的话后便立马闭眼,等到它说可以才睁开。 在小精灵的指导下,付古矜绕到了丞相府后门,悄悄从那里出去后,他拔腿便往西街跑去。 他的五百积分眨眼便没了!还不赶紧赚回来的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那绑架他的人揪来狠狠揍一顿! 他跑了许久,途中不得不停下休息了几次,等到气喘吁吁到小付食肆那岔路时,几乎没了力气。 这么一顿长跑下来,他嗓子又干身上又没力气,只觉虚弱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擦了擦额头与脖子上的汗,付古矜正欲走进店内,却听到里面传来尧臻浩的声音。 “回禀陛下,家父已带人查了各个城门以及港口,未发现贵妃的踪影。” 陛下?皇上来了?他怎么会来? 付古矜一时不敢进门,只好悄悄看了一眼。 店内没有食客,许是察觉到他失踪后李叔便赔礼送走食客没做生意了。但是,除了玉京、店里的人和尧家两姐弟以外,别的就是董大人和一些黑衣人、侍卫,并没有谁看起来像是皇上。 付古矜正疑惑着,刚想抬脚进店里,却听东方璟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声道:“即刻派兵到各个城门,彻底盘查出入的人!还有,那家瓷器铺子的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入狱!等候发落!贵妃若是出了什么好歹,让他们一个个都陪葬!墨影你们几人,没能保护好贵妃,回去后受五十鞭刑!” 周围的人顿时跪了下来,道:“是!” 付古矜愣在了原地。现在这情况,貌似……董大人就是陛下?! ※※※※※※※※※※※※※※※※※※※※ 吼吼,马甲没了! 付小公子:有点森气他瞒着我呢!: ) 生气 “不必了。” 付古矜淡淡一语后,店内众人皆回头看向他。顿时,有人松了口气,有人热泪盈眶。 玉京更是压抑不住心中恐惧,哭着跑过来一把将付古矜抱住,道:“公子!玉京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您去哪儿了!” 付古矜本便很是虚弱,这会儿被玉京这么冲上来一抱,竟往后踉跄半步。 玉京察觉到,慌忙松手转而上下打量着他,眼里还尽是泪。 “公子您怎的了?莫不是哪里受了伤?” 付古矜微叹一口气,拍了拍玉京头发,道:“我没事。” 他只是方才跑了那么长一段路,还有些缓不过来。 “你去帮我倒点水吧。” 玉京连忙应答,跑到旁边一桌倒水。方才看见人后便想过来的东方璟在听到付古矜的话后,便连忙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付古矜不看他,东方璟一时拿捏不准他是为何心情不好,轻声道:“不是说渴了吗,我给你倒了水……” “你不是应该自称‘朕’吗?” 气氛瞬时安静下来,倒完水的玉京捧着杯子,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 好在付古矜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自个儿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仰头便灌了下去。 好气!心里冒着火! 但付古矜又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么,脑海里不停环绕着一句“董大人不是董大人了”。 东方璟也心知事情大了,一时顾不得店内还有那么多人,跑到付古矜跟前,道:“你都知道了?我虽然是皇上,可是我无需在你面前摆架子啊,自称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人方才在那么多人面前多霸气冷峻,此时在自己面前便有多低声下气。付古矜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落了东方璟的面子,放下杯子淡笑道:“陛下,既然臣已平安归来了,便不劳烦各将军大人了吧。” 见付古矜笑了,东方璟便以为他没生气,转头挥退了众人,等着付古矜同李明仕说完话后一起回宫。 关掉店门,付古矜同玉京率先便往前走,东方璟几次上前想要同他说话,他皆是不应。 等回到了湘寒宫,付古矜兀自埋头进厨房烧水,全程不曾看东方璟一眼。 玉京眼神复杂地看着东方璟,道:“陛下今日还是暂且先回去吧,公子其实一直很生气,方才在店里只是舍不得让您丢了脸面而已。” 不得不说玉京是最懂他家公子的人,付古矜的心思、情绪他一猜便一个准儿。 东方璟摇摇头,道:“他生气了我总要弄明白是何原因。你先退下,我同你家公子说些话。” 玉京叹了一口气,却还是行了礼退下。 东方璟暗自鼓了鼓气,走进厨房顺手将门关上。 付古矜迟迟点不燃火,恨不得张嘴将心里的火气喷进灶里。见东方璟进来了,付古矜气鼓鼓地将手里的柴火放下,道:“陛下还不回宫,赖在我湘寒宫做什么?” 东方璟诧异,顺口接了一句:“这整座皇宫不都是我的吗……” “行!是你的!那我走!” 付古矜气不打一处来,从灶前矮凳上起身便要出门。 东方璟心里一急,怎的只说了一句话人反而更生气了。 见付古矜要走,东方璟下意识便伸手拽住他,将人抱到怀里。 这什么情况?他在生气呢!怎么这么轻轻松松便被人揽到怀里抱! 思及此,付古矜立刻挣扎起来,而恰好如此一来,东方璟更是不愿放手,抱得越发紧了。 “是怎的了,为何一回来便生我的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担心他? 付古矜一怔,也不再挣扎,只是身体还是很僵硬。 之前在空间里时,小精灵便说过玉京同东方璟都很担心他,但他那时想着快些回来,竟忘了去想,为什么东方璟会担心他? “你担心我?你不是很讨厌我么,怎么可能担心我!” 付古矜越说越气,又开始挣扎起来。这次东方璟毫无准备,便被他挣脱了去。 东方璟看着一旁又生了气的付古矜,皱眉问:“我何时讨厌过你?” 何时?他竟然还有脸问! 付古矜扬声道:“你若是不讨厌我!我又何至于成婚当日便被你赶到这湘寒宫来!你若是不讨厌我,我又何至于被克扣份例只好自己种菜过日子!” 一时想到这人之前隐姓埋名接近他,付古矜心中怨气更甚,说着说着落下泪来:“还装作侍卫翻墙来我湘寒宫,是看看我何时死去?刻意接近我,在我日渐亲近你、信任你之后,还想要做什么呢?董璟!董大人!” 话音刚落,东方璟一时愣住,付古矜还没等到他说话,却听小精灵道:“察觉到您正与您的真爱争吵,扣去您五十积分!” 积分积分!可去他的!争吵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付古矜一阵无语,却也因分了心渐渐冷静下来。抹去脸上的泪,付古矜便欲开门出去。 东方璟见他突然冷静下来,不知为何内心反而觉得似乎放他走的话便要彻底失去他,当下又是伸手一拽将人牢牢抱住,说什么也不松手。 “你倒是听我解释。我并非是讨厌你,而是不得已。成婚那日,付相便说要辞官归隐,他是我的恩师,我怎的舍得他一大把年纪还要只身去乡土间过日子,一时冲动,便想出了如此差劲的主意。再者,不告诉你我的名字、隐瞒我的身份,也是因为怕你记恨着我,不愿给我接近的机会。我内心里愧疚,也深知自己不该将心中的火气撒到你身上,你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是我实在不是人!”他说到这儿,语气还带着些急切、难过。 成婚后,付古矜在湘寒宫待了好几日,他内心便挣扎了好几日。在付古矜穿越来的那天,鬼使神差下,他来了湘寒宫,总觉得这湘寒宫里有他内心向往的东西。在见到付古矜后,他看着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付古矜,心里一痛,害怕这人会恨他、不愿给他道歉挽回的机会,一时间,便撒了谎、隐瞒了身份。 东方璟继续道:“克扣你份例,也是不得已。有人妒忌恩师位高权重,我害怕他们会对恩师下手,便想着对你差一些,他们便会认为我也忌惮着恩师、不会捧付家,因此恩师和你也能安全。这一事,我做的不够稳妥,还是伤了你的心。” 付古矜冷静下来倒是听得进去他的解释了,遂也不挣扎,一声不吭听着。 “恩师树敌颇多,我今日见你迟迟不回来,心里怕的紧。赶去你的店里见你人真的不在,顿时只觉心都快要死去。可你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我内心激动不已,甚至多么感谢上天。可方才见你对我不似从前,一时慌了神,便忘了你已听到我们的对话,知晓了我瞒着你这一事。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再与你认识。董璟确是我瞎掰出的假身份,但是,我还是我,不过是换了个名,换了个身份!” 换了个名,换了个身份。付古矜心里一颤,他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瞬时便消了个干干净净。但他不想就此示弱,踌躇半晌,道:“说的好听,如今我可是连陛下的名字都不知道。” 东方璟听他如此说便知道他不再生气了,只是在别扭而已。 “那可否给我重新介绍一次自己的机会?” 付古矜失笑,点了点头。 东方璟心下一喜,将怀中的人松开,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尤为认真的道:“在下复姓东方,单名璟,王旁璟。不巧当今皇上是也。不知,这位付小公子,可否给我一次认识的机会?” 付古矜笑道:“在下付古矜,矜持的矜。” 东方璟瞬时笑出来,不由分说地又将人抱进怀里,道:“你忘了介绍自己的身份。” “丞相家的公子?” “错了,是当今皇上的贵妃。” 付古矜面上一红,心里隐约冒出一个想法,他道:“陛下是真心爱慕我吗?所以才会担心我,承认我是你的贵妃?” 何时不曾承认过呢? 东方璟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是真心爱慕,却不知付小公子心意如何?” 问出这句话后,东方璟双手还有些抖。他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生怕一丝一毫的声响盖过付古矜回答的话。 心意如何? 付古矜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这话。 他对东方璟,是有爱慕的吗?付古矜不清楚,他之前总是觉得对东方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以及亲近感,但是这些感觉同爱慕的感觉都不一样。 “我……” 他对东方璟到底有没有爱慕? 从小精灵那儿知晓东方璟在担心他的时候,他恨不得立马出现在东方璟身边,告诉他:“我没事。” 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那日东方璟因他受伤时的眼神…… 付古矜眼眶一红,道:“我也是。” 这闷闷的一声东方璟听的很是清楚,他高兴地抱紧付古矜,喉头发紧,道:“你怎的……这么好哄!” 是啊,方才还那么生气呢,他都以为会永远失去他了。 却不曾想,怀里这个宝贝这么好哄。 付古矜一听,顿时恼了,拍了拍东方璟的背,道:“原来你都是哄我才说的好听话!” “哪有哪有!没有哄你,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言!付小公子可不能冤枉我。” 付古矜只是表面恼,其实心里很是甜,说出的话都像是在矫揉造作的撒娇。正暗暗吐槽自己呢,小精灵煞风景的声音突然响起:“恭喜您与皇上互表心意成功!今日还抱抱了那么多次,所以给您五百积分!您方才花出去的都回来啦!” 回来个屁!他还有因吵架被扣的五十分呢? 思及此,付古矜突然想到,他被扣五十分还有面前这人的原因! 推了推东方璟,付古矜道:“松手!” “哪能松,你气还没消呢!” 顿时气彻底又没了的付古矜失笑,道:“谁说我气没消!你不松手我怎么烧水洗澡!” 东方璟闻言一笑,连忙松手。 付古矜现下心情变好了,灶里的火也能成功烧起来。 见他认真的放柴火,东方璟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你今日是发生了什么?可知是何人要害你?” 付古矜闻言一愣,他之前在船上木箱子里醒来后,竟也忘问了小精灵是否看到了要害他的人是何模样。 ※※※※※※※※※※※※※※※※※※※※ 对不起,今天突发意外,九点发的章节不全,现在补完了,很抱歉。 长公主薨谢 不确定小精灵知不知道,付古矜抿了抿唇,道:“当时瓷器铺子的掌柜来找我,说上次我在他们那里定的一批瓷器瓶到了,我想着瓷器铺子离店里不远,便也没带玉京。可是我去到瓷器铺子后,那掌柜说,瓷器还在港口下货,让我同他去……之后我在验收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打晕,醒来后在一艘船的木箱子里……” 船上?木箱子里?若是如此,那他又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东方璟心知付古矜有秘密,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从船上逃脱回来……你……” 东方璟话未说完,但付古矜知道他在问什么,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坦白。 小精灵劝道:“没事的呀,空间的存在玉京不也是知道的么?况且,爱人之间本就应该没有秘密呀!” 付古矜因为那五十积分现在有点不太想搭理小精灵,于是心里敷衍道:“再说吧。” 小精灵一阵难过,付古矜不知道的是,它身上的光芒也黯淡了好多。 见付古矜踌躇许久还是未说,东方璟手一僵,缓缓放下后握成拳。 “近日你暂且别去店里了,我会着人调查清楚是谁想要害你。店里的事,交给李明仕就好。” 付古矜应了一声算是答应。等锅中水热后,东方璟有些落寞地离去,付古矜注意到时想着问一问的,却看天色这么晚了,生怕耽误东方璟的休息时间,是以到嘴边的询问又吞回了肚子里。 想当年他刚上高中时,每天最期待的便是放假能够好好睡一觉。东方璟身为帝王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能有好好休息的时间他便还是不打搅了吧。 …… 翌日付古矜睡了个自然醒,玉京已不在殿内,他自己琢磨着洗漱完后,便到处去寻玉京的人影。 谁料他一出殿门,竟见门前站着四个宫女,听见他的动静后齐刷刷跪了下来,道:“贵妃万福呈祥,喜乐安康。” 这是怎么回事?他宫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瞧瞧,那在给他的菜地浇水除草的几个太监,那在给池塘里喂鱼饲料的一个宫女,那在给湘寒宫所剩不多的花剪枝丫的两个宫女…… 以前现在跪在他面前的四个宫女。 付古矜不大适应,呵呵干笑,道:“起来吧。” 他也不等这四个宫女起身,直接便往厨房走,在门口处遇见刚出来的玉京。 付古矜忙拉着人到角落,低声问:“怎的湘寒宫里突然出现这么多宫人?” 玉京一脸复杂,道:“是长公主带来的,说是昨日之事让您受惊了,这几日不便操劳,便让这些宫人们来当差……小厨房里也来了好几个御厨呢!” 付古矜嫌弃地看了看貌似都在忙的宫人们,吐槽道:“我一大男人何至于那点小事受惊。况且你看看,他们这像是干活的样子么?那花我是准备挖了重新划块地种的,有甚必要修修剪剪。还有还有,那池塘,水那么浑浊那么浅,怎的可能会有鱼。” 再看看那些浇水除草的太监,付古矜简直心痛的在滴血。他那么宝贵的蔬菜们,根部的泥土都被水冲刷干净,一个个的露着根在风中摇曳,似乎下一刻便会倒在地上。 不会浇水就不要浇了啊! 付古矜忍不住上前,阻止了几个太监欲要倒水的动作。 “这些蔬菜不用浇水……对了,湘寒宫也不用你们伺候,你们打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吧!”可别再给他捣乱了! 宫人们静默片刻,一动不动。方才殿门口那四个宫女走过来,为首那个领子上绣着“贰”的宫女微笑着,道:“贵妃请恕罪,这些宫人们都不曾做过农活,第一次做难免手生,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奴才们计较。” 付古矜一时语塞。这宫女说话完全挑不出错处来,还很是恭敬,他此刻被噎得说什么似乎都不对,于是看了看那些蔬菜们,道:“水不必浇了,你们……该做什么自行做去吧。” 湘寒宫里突然多了那么多宫人,他如今连一点自由的空间都没了。午膳时间快到时,他想着自己去做点饭菜,却被那个二等宫女拦住,硬生生带到花厅里等着,不让他进厨房。 付古矜搞不懂这些宫人来的意义究竟是伺候他还是给他添堵,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只能靠喝茶来降降。 御厨们的手艺很好,只是做的菜过于形式化,满桌子的菜,大鱼大肉的便占去了大半张桌子,只有两三道清淡些。 那个二等宫女恭敬地站在一旁为付古矜布菜,玉京忙完自己的事后跑到花厅便一屁股坐下,那二等宫女皱眉,冷声道:“没人教过你规矩么?主子用膳,怎可同席!” 玉京愣住,呆呆地看着付古矜。 规矩他是懂的,只是从进丞相府至今,他与公子便从来没有主仆之别,用膳皆是在一桌用的。 付古矜缓缓放下手中筷子,道:“那这膳我不用了。” 那二等宫女尚在惊讶中,付古矜便起身带着玉京走出花厅。 他本意是想离宫带着玉京到店里去,可刚出花厅便犯了难。出宫的小门不便让人知道,可如今湘寒宫里那么多宫人,要如何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好在付古矜不过烦恼了一会儿,湘寒宫便来了一位贵客。 正是造成今日他这么烦恼的罪魁祸首——东方和嘉。 一众宫人忙跪下行礼,东方和嘉免了礼后,脸上带着一点笑容走到付古矜跟前。 “听闻昨日你出了事,想着那时时辰晚了便没打扰,只好今日才来看看你。阿矜莫要怪罪。” 付古矜自然不会因此怪罪她。不知怎的,他对这个美丽忧郁的女子,总是提不起气来。 二人又进了花厅,看着桌上未动几口的饭菜,东方和嘉疑惑地看向付古矜,问:“可是胃口不好?又或是昨日受惊还未好过来?怎的没用几口膳。” 付古矜扯了扯嘴角,道:“胃口是有的,只是……”只是一早起来看到湘寒宫那么多宫人,再加上那二等宫女所说的话,一时难以接受。 之前原以为允朝算是很开放的朝代,却不曾想还是有那么多规矩,随随便便一个掌事宫女便能给他添堵。 东方和嘉猜不准付古矜的心思,于是询问的目光又看向那二等宫女。 那二等宫女跪了下来,道:“长公主恕罪。许是方才奴婢说错了话,扰了贵妃的胃口。” 东方和嘉淡淡道:“那便下去领罚吧。” 付古矜闻言,正欲阻止,却见那二等宫女行了礼,匆匆下去了。 过后东方和嘉牵着他的手,又坐回了桌边。 付古矜想了想,道:“长公主殿下不必责罚那个宫女,她并未做错什么。” 东方和嘉惊讶,道:“她让你失了胃口,是该领罚。” “让我失去胃口的,从来不会是一个宫人。”而是这种受束缚的感觉。 付古矜接着道:“长公主殿下自幼在皇宫中长大,想来不理解我的心思。曾经在相府的时候,院子里各书童、丫鬟,我都是真心把他们当弟弟妹妹看待,从来不会以下人的要求去苛责他们。如今到了宫里,原以为不受宠便不用受这颇多规矩的束缚,却不曾想……” 付古矜不再说下去。方才玉京听着听着落下泪来,东方和嘉示意绿莺递上帕子,而后歉意一笑:“这却是皇姐思虑不周了。只是想着让你轻松些能够好生休息休息,却不曾想……如今皇上对你十足在意,朝中上上下下都知晓了。派这些宫人来,也是为了给你撑些脸面,谁知我竟还是糊涂不自觉做了错事。阿矜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付古矜自然不会因这事生气怪罪她,东方和嘉是从小便泡在皇宫这大缸子里长大的,他不能以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来要求一个古代人。 绿莺听完两人对话,笑着行礼,道:“那奴婢这便去遣走湘寒宫的宫人。” 东方和嘉点了点头,绿莺便下去了。 付古矜见东方和嘉又一次黯淡的目光,心知自己方才说的话定是让她心里感到不高兴,毕竟这人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却好心办了坏事,想必很是自责。 “殿下也无需自责,您的心意我都懂,也很感激。我也并未怪罪您,且放宽心。” 东方和嘉笑笑,道:“听闻阿矜昨日便知道了‘董大人’的身份,若是能够接受他的,何必还叫我殿下?” 付古矜失笑,老老实实叫了一声皇姐。 方才他同玉京连午膳都还未用,这会儿还觉得有些饿,但是东方和嘉又在,用膳怕是不太好。 再者御厨们做的菜多油腻,他便是再饿,看着也没了胃口。 付古矜为难着,便见绿莺回来了。几个宫人撤下了桌上的饭菜,摆上了些瓜果点心,还有茶水。 “奴婢想着贵妃兴许会饿,便自作主张宣了这些点心茶水来。您的书童玉京,奴婢也已带去用膳了,贵妃莫要担心,请慢用。” 东方和嘉道:“你有心了。” 绿莺笑笑,站在一旁为两人倒茶。 付古矜很是欣赏绿莺的行事风格,思虑周全滴水不漏。他夸赞道:“皇姐的贴身婢女真是厉害,精明能干。” 东方和嘉脸上露出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绿莺是我夫君送给我的宫女。” 付古矜好奇地问:“驸马爷是何许人也?” 东方和嘉眼中闪过悲痛,道:“非是驸马。我及笄那年被册封长公主,而后又被父皇送去南靖和亲,路途遥远,到南靖后日日病着,又因语言不通感到悲凉而不肯服药。我夫君辛辛苦苦找到出生自允朝的绿莺送与我,这才让我有了些许慰藉,身子才愈发好起来。” 和亲的公主?若是去和亲了,又是如何能够回来的? 虽然心里疑惑,但付古矜不愿一直戳着东方和嘉的伤心事,道:“皇姐的夫君待您真好,想来是真心爱慕着皇姐。如今过去的事已然过去了,皇姐切勿再为过往伤心难过。” 东方和嘉笑着应了。 “我自幼身子不好,不怎么出门。外界的事也是一概不知。若我身子康健,早出生个十年八年,兴许就能看到皇姐出嫁的样子。” 这一番话着实有些贫嘴的嫌疑,东方和嘉笑着打趣,道:“你若是身子康健,怕是就不会与皇上结有姻缘了。” 付古矜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问:“皇姐可知为何我会嫁与陛下?那时我稀里糊涂的就进了宫,一直忘了去打听打听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竟是因为我身子不好,所以我爹才会将我嫁给陛下的吗?” 东方和嘉点头,道:“盛安寺的住持方丈算的这桩姻缘,说是皇上娶了你,允朝能够昌盛强大,而你也会越来越康健。是以,付相才会把你嫁给皇上。” 付古矜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难过,这前身嫁给东方璟不仅没有越来越康健,反而…… 见付古矜难过抿唇的样子,东方和嘉还以为他是误会了皇上娶他的心思不纯,因此劝慰道:“阿矜莫要多想。昨日之事过后,如今皇上对你的心意至少整个丰安城都知晓。兴许一开始你们双方的目的不算单纯,但成婚直至今日,尚且都还不错,不是么?” 付古矜也不解释说她猜错了,只是笑笑应下。 见他这么乖巧的样子,东方和嘉心里微叹,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下。她面上不显,仍是笑道:“我与阿璟的母妃薨谢的早,那时阿璟才七岁。他从小性子便极冷淡,不肯信任任何人,过了许久才打开心扉。可是,哪怕后宫里纳了些人,但他也从未与谁过夜、亲近过。我往日极怕他会就此孤独一生,但日后能有你陪伴着真是不错,至少皇姐很放心。” 付古矜从她这话里察觉到一些不太好的信息,正要说什么,东方和嘉却告了辞。 “今日便不再叨扰你了,你且好生休息。日后,还请与阿璟好好过日子。” 语罢,她便同绿莺离开了。 付古矜心里不安,方才东方和嘉最后两句话对东方璟的称呼都是“阿璟”而不是“皇上”,这其中的区别,付古矜也清楚,称呼“皇上”是因为她是长公主,称呼“阿璟”是因为她是东方璟的姐姐。 最后那两句话,就像一个病重的姐姐在去世前交代弟弟的爱人似的。 想了许久想不出所以然,等到玉京用完膳来到花厅,付古矜失神地问:“长公主是不是生了重病?” 玉京想了想后摇头,道:“长公主很是康健的,比公子您还要康健呢。” 付古矜稍微心安了些,又问:“你可以与我说说长公主的事吗?你所知道的都可以说一说。” 个中详细玉京不甚清楚,道:“长公主是十五年前去往南靖和亲的。那时公子您才两岁。南靖王同长公主很是恩爱,但是后来南靖亡了国,长公主是陛下亲征带回来的。” 亡国? “那长公主的夫君呢?南靖王呢?还有,长公主有没有什么孩子?” “没有孩子。长公主嫁到南靖五年南靖便国亡了,南靖王身为一国之君,以身殉国了。” 付古矜终于知道心里的不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拽住玉京的手腕,道:“你此刻赶往长公主府,让绿莺好生陪着长公主,寸步不离。” 玉京不解,问:“怎么了?长公主会出事吗?” 付古矜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只是催促道:“你去便是了!一定要快些!” 玉京被他着急忙慌的语气吓到,于是忙不迭应下,拔起腿便从小门出了宫。 付古矜看看天色,是正午,想着东方璟应该下了早朝,便问了小精灵,在小精灵的指导下跑向御书房。 御书房距离湘寒宫着实远,不亚于他昨晚从丞相府跑到西街。昨晚同今日这一通跑下来,恐怕未来几天他的腿怕是软的不能正常行走。 但付古矜顾不上别的,连停下来休息也不敢,花了半小时多的时间跑到御书房门口,却听到一阵钟声。 钟声一直响,付古矜还未想明白个中原因,却见前方的宫人跪了下来。 御书房的门打开,东方璟急匆匆出来,见到付古矜时一愣,上前将人抱在怀里,问:“怎的了?脸色这么苍白?” 付古矜有些喘不过气,东方璟便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缓缓,那钟声响了三十下后停止住时,东方璟的手也停了下来。 付古矜好了些,忙道:“陛下,今日我见长公主神情不对,生怕她……” “不用说了。” 东方璟出言打断他,眼眶发红,手一直在抖。 付古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听到自皇宫宫门那边一人一人的高声通传: “长公主薨谢!” “长公主薨谢!” “长公主薨谢!”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是一侍卫跑到了东方璟跟前,匆忙跪下,带着哭腔道:“禀陛下!长公主薨谢!” 还是迟了。 付古矜怔住。他跑得太慢了,花了那么长时间,东方和嘉还是没等到他! 不对的,不对的。若是他方才察觉到不对时去追东方和嘉的轿辇,也许能赶得上!但是他没有。而是让玉京去转告绿莺,而是先来通知东方璟…… 又或许,他在东方和嘉说第一句仿似遗言的话时就问到底开导她的…… 长公主薨谢,都是因为他。 付古矜神情不对,东方璟也注意到了。他紧握住他的手,颤着声音问那侍卫:“长公主为何薨谢!” “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 东方璟身子一晃,仿佛不能接受这件事,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反应。 李越前膝行至东方璟身前,道:“还请陛下节哀!早日举行丧仪,让长公主殿下入土为安!” 付古矜闻言,摇摇头甩去自己方才那些念头,被紧握的手捏了捏东方璟的,道:“陛下快些振作起来。” 东方璟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道:“依……依长公主丧仪厚葬,传盛安寺方丈诵经祈福,全宫上下着素衣,斋戒七日……” 李越前磕头领了命,起身后快步离去吩咐。 付古矜见李越前下去后,带着东方璟进了御书房,见周围没了人,心里一念便进了空间。 东方璟虽惊讶于空间里的风景,但东方和嘉的薨谢对他的打击太重,是以他仅是看了眼空间后,并没表示什么,仅是道:“这便是你能够从船上逃脱的秘密吗?” 付古矜点点头,主动抱住东方璟,道:“皇姐心情郁结,我今日便发现了她情绪不对,是我没能及时阻止她,是我没能及时劝导她……” 他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穿越之前二十一世纪对于抑郁症的科普很多,他也去了解了一下。在看到东方和嘉时,付古矜便觉得她心情很是低落,心中是有一点猜想的,但是他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也没学过心理知识,也不能断言…… 但今日从玉京那儿得知南靖王早已去世时,付古矜便能确定了。可是他没能…… 东方璟流下泪来紧抱住付古矜,声音哽咽道:“不是你的错,皇姐自打从南靖回来,便一直这样。她想自尽过好几次都被下人发现并救回来,御医也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今日之事,我早有准备。” 只是,早有准备是一回事,等到这一日真的来临时,他还是不能接受。 “皇姐大我三岁,母妃去世后便是她一直在照顾我……” 东方璟哽咽得说不出话,埋头在付古矜肩膀哭泣不止。付古矜也流着泪,手不停地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坚强的往前看。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若是不能振作,皇姐在天之灵怕是不会安息。心病只能心药医,皇姐同南靖王感情深厚,南靖王之死对她打击甚重,除非是南靖王能够复活,否则我们做什么都是多余的。但是我相信,皇姐很感恩您能够理解她。” 付古矜知道,对于一个长期抑郁的人来说,理解是多么重要。在这朝代没有能够医治的药,只能靠东方和嘉自己想开。 南靖国灭国十年,南靖王死了十年,也就说明东方和嘉抑郁了十年。能坚持那么久,她内心必定越来越不能承受。如今看到自己一直挂心着的东方璟能够找到自己爱的人,她也便能够轻松的走了,这对于东方和嘉来说也算是很好的结局。 ※※※※※※※※※※※※※※※※※※※※ 昨天家里事情没处理完没更,今天双更合一_(≧▽≦)/_ 揉腿 等到东方璟好不容易振作后,二人便出了空间。付古矜生怕他还是很难过,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不一会儿李越前捧来了两套素衣,付古矜在御书房后面的内殿里换上,出来后却见东方璟盯着那素衣迟迟不动。 “陛下,快些换上吧,等会儿咱们还要去皇姐府里看看。” 东方璟听他唤的是皇姐,不由得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见两位主子都换好了素衣,李越前便宣了龙辇,正欲再宣贵妃的轿辇时,被东方璟阻止了。 二人共乘龙辇到达长公主府时,还未进去便听到一阵哭声。白绫挂在房檐上,付古矜看了许久,才同东方璟一起下去。 灵堂外的院子里,长公主府的下人跪了一片正在哭丧,为首的便是绿莺。 “陛下驾到!贵妃驾到!” 正在哭丧的一众下人调转方向,冲二人磕头:“陛下万岁!贵妃万福呈祥,喜乐安康!” 东方璟免了礼,而后走入灵堂。绿莺连忙起身,自边上取了三柱香点燃,递给东方璟。 随后是付古矜。 之后皇宫里的一些妃子也来了,东方璟待到了日落便回了宫,付古矜身为贵妃得带着妃子们为东方和嘉守灵。 东方璟十年前登基,至今除付古矜外也只纳了五个妃子。那五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自行坐在一旁聊着天。 付古矜也不想掺和进那几个女人的聊天里,只是问了绿莺长公主府的厨房在哪儿。 绿莺行了礼亲自带着他去,路上不解地问:“贵妃去厨房做什么?” 付古矜方才在小精灵那儿得知,这个朝代的人守灵就只是老老实实守着,头一夜守灵的人跪上半个时辰歇一会儿,然后又继续跪。只是他与另外五个妃子身份尊贵,无需跪罢了。 “守灵很是辛苦,我去做些点心出来,午夜时各位吃了也好有力气继续守。” 厨子们也在为东方和嘉守灵,这会儿厨房里没有能够打下手的人。绿莺将人带到后本来是想告退的,却被付古矜留下。 “你这会儿走了,我便是一个人来做,届时哪里忙得过来。可否留下来帮帮忙?” 其实付古矜一人也能勉强应对,只是想着绿莺等会儿回去后又得跪着,难免心疼了一下,便想让人多休息休息。 绿莺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留下了。 看了看厨房里有的食材,付古矜决定做一些汤圆、饺子,再蒸一笼绿豆糕。 他正揉着面粉,瞥见坐在灶前的绿莺一直发呆,心中有了些猜想,忍不住道:“皇姐薨谢,你可别想着随她而去。” 绿莺闻言一笑,摇头道:“奴婢不会这么傻。长公主的仇还没报,奴婢万万不能死。” 报仇? 付古矜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诧的眼神落在绿莺身上。 “皇姐不是服毒自尽的吗?” 是服毒自尽,可若不是那人的所作所为,长公主何至于被逼至此! 绿莺眼中浮现出仇恨,她红着眼眶,猛地跪在付古矜身前,道:“长公主自南靖回来后,曾想过自尽十数次,却都被奴婢及时发现救了下来……可是不管奴婢与陛下如何相劝,长公主仍然无法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前些日子……前些日子听闻陛下一直说起您,她便真心实意为陛下感到高兴,心情也好了许多,每日也吃得下饭。但是,皇太妃总是宣长公主进宫,一直与长公主提起已逝的王上……贵妃,是皇太妃逼长公主自尽的!” 这事若在他人面前说起,他人难免觉得是绿莺小肚鸡肠,硬是强行怪罪给皇太妃。可绿莺就是相信,付古矜不会这么想,他一定能够理解她。 付古矜也的确理解,皇太妃的行为无异于是戳着一个抑郁症患者的伤口不放手,但这事也不能断言就是皇太妃的错,还需要仔细调查。 “你如何确定皇姐的死是因皇太妃所作所为?” 绿莺不可置信地看着付古矜,以为他是不信,眼泪便那样流下来。她膝行靠近付古矜,拽着他的衣裳下摆,哭道:“贵妃!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皇太妃是王上的姑母,她定是……定是不满于长公主未跟着王上殉国!长公主心里最大的痛便是南靖之事,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只差掐着长公主的命门逼着她死了!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付古矜非是不相信绿莺,皱了皱眉,低声道:“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万不能同他人提起,皇姐就是服毒自尽的,没人逼她。”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皇太妃真是逼长公主自尽的罪魁祸首,若是绿莺大肆宣扬,恐怕小命不保。再者,这朝代的人并不清楚抑郁症的沉重,皇太妃只是提起南靖王便逼得东方和嘉自尽,说出去谁也不会信,反而影响东方和嘉的声誉。 绿莺多精明的一个人,顿时便听明白了这话的潜台词,带泪笑着给付古矜磕了好几个头。付古矜手上全是黏着的面粉,一时没法阻止。 “贵妃,奴婢就知道您心善,肯定会相信的。长公主丧仪过后,奴婢会请求陛下让奴婢待在您身边伺候您,以便奴婢查出真相!” 付古矜点头同意,让绿莺起身好好坐着烧火。 中途绿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去宣了小厮来抬煮好的汤圆、饺子出去。等绿豆糕也蒸好抬走了,绿莺泡了茶,端着同付古矜一起回了灵堂,而后将茶壶茶杯放到那五个妃子围着的桌上。 付古矜走了过去,还未落座,却听到旁边那妃子“哧”了一声。 这是何意? 付古矜抬首疑惑地看向那妃子,那妃子本意嘲讽,还以为付古矜听不见。可这会儿撞及付古矜的目光时,顿时怂了。 见那妃子闪躲着目光就是不敢看他,付古矜也不再追究,坐了下来。 他为自己倒了茶水,正欲喝下时,另一边一圆脸可爱的妃子凑过来,道:“贵妃哥哥生的好生俊俏啊!” 付古矜因她这称呼差点被茶水呛住,咳嗽几声后道:“谢谢夸赞。” 他话音刚落,坐在他正对面那妃子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还夸赞呢,别人是在嘲你生的一副小白脸样儿,也就只能嫁人、不能娶人!身为男子却要同女人抢男人……” 那圆脸的妃子急急打断她的话,道:“慧妃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贵妃哥哥,您也别误会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要被这慧妃曲解成这样,付古矜有些不满,放下茶杯道:“这里是长公主府,长公主才刚薨谢,你们若是要在这里闹事吵闹的话,我必让皇上治你们的罪!” 五个女人顿时紧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这一夜好歹平静地过去了,翌日天色微亮时,付古矜揉着疼痛的头往门口走去。 才刚出了门,他便看见了站在台阶下身着素衣的东方璟。 付古矜笑着走过去,道:“不是有早朝么?你怎的来了?” 东方璟牵过他的手,轻声道:“皇姐薨谢,我便免了丧仪这几日的早朝。你先回宫歇息,今日午时大臣们会来长公主府祭拜皇姐,届时你还得同我前来,免不得又要辛苦。” 付古矜点点头,同东方璟一起上了龙辇。路上他禁受不住睡意,靠着东方璟肩头便睡了过去。龙辇直接到了东方璟的寝宫——龙安宫。不忍心打扰熟睡的付古矜,东方璟于是将人抱起,进了内殿。 东方璟还没将付古矜放在床上,付古矜便迷糊着睁开了眼,问:“这是哪儿啊?” “是我的寝宫,你且睡吧,莫要担心。” 付古矜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嘟囔道:“我前天晚上以及昨儿个中午都跑了那么长的路,现下腿好生酸痛啊。我想揉揉再睡。” 东方璟照着他手的位置摸过去,揉了一下却听见付古矜喊疼,吓得他立马停住,一动不敢动。 付古矜皱眉,道:“你莫要停啊,疼才好得快。” 东方璟听他前半句话直听得身上燥热,他不自在地咳了咳,而后放轻了些力道给付古矜揉着双腿。 付古矜现下有些清明,闭着眼享受了会儿,突然道:“对了,你往后可不能再乱生气了。” 当初东方璟乱生气将他打发到湘寒宫去,后来还做出克扣他份例这种事,他可是还记得的。 东方璟不解地问:“我何时又对你乱生气了?” 付古矜说了自己心里记着的那两件事,而后接道:“我可是很记仇的,往日的事我都记着呢。前日同你互表心意后便一直想说的,奈何事情太多,一直没找到机会。” 东方璟闻言一愣,他心知自己这一点性格很不好,于是深深地看着付古矜,道:“我日后好好改。若是再犯,你不准离开我,而是要提醒我帮我改正。” 付古矜轻踢了他一脚,道:“你这要求可真是霸道。我腿还疼着呢,能不能继续揉揉啊?” 东方璟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付古矜不再说话,想叮嘱东方璟的话说完了,如今便得烦心别的事。 关于皇太妃,关于东方和嘉的。 想着想着,他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沉之前嘟囔着道:“我这是拿的种田文剧本,还是宫斗阴谋剧本啊……” 东方璟没听清付古矜在说什么,见他睡沉了,便动作轻柔地给他脱去外衣,而后拉了一层薄被给人盖上。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目光游移不定,将手伸进薄被里,给付古矜揉着双腿。 ※※※※※※※※※※※※※※※※※※※※ 付小公子当然不可能拿宫斗阴谋剧本了~ 这篇文里不会具体写宫斗、复仇、阴谋的,都只会简略带过,付小公子只想种田开店发家致富! 奏折 午时李越前宣了午膳,东方璟将付古矜喊醒,又让宫女打来洗漱的水。 付古矜迷迷糊糊地洗漱完,好歹清醒了些。二人用过午膳后,又乘龙辇到长公主府。 这日来的大臣甚是多,除此之外还有些百姓也来到长公主府想要祭拜。考虑到府里贵人们的安危,禁军都督差侍卫们拦着不让进。 百姓们清楚这些规矩,便也没闹起来,都是些诚心想要祭拜的,于是便在长公主府外磕了头才离去。 七日丧仪很快过去。这七日来付古矜一直没去小付食肆,全靠东方璟与玉京告知店里近况。付古矜也是才知道,原来当初东方璟以防他招到心怀鬼胎的店员,特意派了李明仕过去。 得知李明仕是先皇的暗卫头领时,玉京很是惊讶,过后得空便缠着李明仕教他武功。然近日因东方和嘉薨谢一事,李明仕心情低落,也便一直没答应。 东方和嘉出殡那日,全城好些店铺关门,诸多百姓围在道路一旁跪着,哭着为她送行。 东方璟携着付古矜站在通天楼上,望着那长长的出殡队伍,再一次哭泣。 这是他第二次送别东方和嘉。 付古矜不知该如何劝慰,毕竟他成长历程中亲情这一块很是缺失,也无法设身处地去感受东方璟此刻的心情。 察觉到一双手悄悄握住他的右手,东方璟转头看去,撞见付古矜担忧的眼神。 东方璟忽然觉得,心中的难过似乎也被这双手一点点抹去。他左手盖在付古矜的手上,叹道:“往后,我身边便只有你了。” 付古矜一愣,随即温暖地笑笑,问道:“那能为我开心一点吗?” 东方和嘉今日出殡,付古矜自知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不看时机。但东方璟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随即扯出一抹笑来。 付古矜心里止不住发疼,倾身靠在东方璟肩上,道:“你看,你笑起来俊美极了。方才皱着眉流泪的样子,那么严肃,可吓死我了。” 东方璟自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他放开握着的手,张臂将付古矜抱住,道:“吓着你了你就告诉我,把我吼一顿。” 付古矜摇摇头,看着城中缓缓走向皇陵方向的队伍,忽而感叹道:“若不是这白绫装饰、纸钱满天,今日这场景,应该同皇姐出嫁和亲时一样吧?” 那日他还贫嘴说可惜没看到东方和嘉和亲的样子,没成想…… 东方璟也想到了当时和亲的队伍,回道:“是啊,不过那时队伍还要更长些,街上很热闹。父皇给皇姐的嫁妆几乎是半个国库了,抬嫁妆的人走在队伍后头,整支和亲队伍足足走了两日,才见尾。” 付古矜能够脑补当时的盛状,突然间想起什么,闷闷道:“对不住啊,我不该今日提起这件事……” 东方璟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轻声道:“没关系。” …… 出殡之后的第三天,东方璟便领了绿莺到湘寒宫。 起初见绿莺来了,玉京高兴地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地叫,之后几天见绿莺伺候付古矜比他伺候得要好,他似乎没有用处后,难免心情低落。好在绿莺一番劝慰后,玉京便想开了又同前几日那般黏人。 付古矜不知道绿莺是怎么劝的,但看着两人能够和睦相处也是松了一口气。玉京尚且是个孩子,能有绿莺这么温柔精明的姐姐带着,想必也不会走什么错路。 眼看天气越发炎热,付古矜向东方璟要了些人一起将湘寒宫院子里铺着的一些有了裂纹的石板撬了,松一松被撬的石板下的土后,种上了花。 之后他又整理出一块土,撒上从小精灵那儿买的养料养了一天后,同玉京一起将空间里的西瓜移植出来。 同时,付古矜在小付食肆还推出了一些夏日吃的甜品与果汁,一时间又获得了好多夫人小姐们的青睐。 东方和嘉出殡后,东方璟越发黏着付古矜,每日早朝后便让李越前带着奏折一同前往湘寒宫,已很久都没回过御书房了。 付古矜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到亭子里,几人便坐在亭子里一边纳凉一边吃着西瓜。 看了一本奏折,东方璟突然动气,将那奏折扔在一旁。李越前顿时瓜也不敢吃了,忙去捡那奏折。 见李越前捡了奏折后小心翼翼地站在东方璟身后,付古矜伸手拿过那奏折,也没敢打开看看,而是放在了东方璟面前。 “不是说好了勿要乱生气的吗?” 东方璟揉了揉眉心,道:“非是我乱生气,你看看那奏折里写的是什么。” 付古矜瞪大眼,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也能看奏折吗?” 不会因什么妄想窥探国事而被治罪吗? 这句话再加上他瞪大眼的表情,一时逗乐了四人,东方璟心中火气就此降下,他看了眼付古矜,道:“怎的就不能看了?” 付古矜难掩兴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边问:“我真的看了哦?”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看看皇上的奏折,体验体验当皇上的感觉,付古矜傻笑着,摸到那本奏折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看。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陛下不可一直无子嗣……” 付古矜念着念着突然笑出来,放下了那本奏折,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种事儿他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了,想想看,貌似皇上就是这样,一会儿被逼立后,一会儿被逼立太子的,还有因为皇子不够多而被逼多生的。 “非是立后之事让我恼,你看这杨侍郎后面写着的,什么男子不能怀有子嗣,不宜独宠贵妃。说的什么跟什么!” 付古矜很是自然地回答:“我本来便不能怀有子嗣啊。” 语罢他端起一旁的冰西瓜汁喝了一口,却听得小精灵幽幽道:“您可以怀子嗣的。” “噗——”一口西瓜汁就这样呛出去,付古矜也顾不得此刻仪态不佳,不停咳嗽起来。 东方璟忙轻拍他的背,并让绿莺下去打水拿帕子。 付古矜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然而才语出惊人的小精灵此时变身哑巴,不管付古矜怎么逼问就是不开口。 难道这是传说中男子也能怀孕生子的奇幻时代?!或者其实他不是穿越到一个架空朝代,而是穿越到了某本二十一世纪很火的abo题材的书里?! 付古矜心中飘过无数个想法,小精灵无语,终于不再装哑巴,道:“小精灵骗您的呢。” 恰好付古矜听到这句话后,绿莺便端来了水与帕子,他淡定地擦了脸,实际上心里恨不得一捏再捏这个小精灵。 付古矜在心里愤愤道:“那你干嘛骗我?想吓死我吗?” 小精灵回答:“不是的呢,小精灵就是想皮一下。” 付古矜这会儿情绪变化这么大,也没注意到小精灵说后面那两句话时语气里的无奈。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气,想到方才自己的糗样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东方璟。 也不知道别的情侣是不是都和他一样,挺在乎自己在另一方心里的形象。 不过好在东方璟并没取笑他方才的样子,反而皱眉道:“怎的吃个西瓜都这么不小心,还是个小孩子么?” “我……”付古矜一时找不到借口,也就默认了“不小心”这一说辞。 之后付古矜发现,他再喝西瓜汁时东方璟都格外注意,生怕他一不小心又呛住。 付古矜心里是既甜蜜又无奈,但实在是不好解释自己方才出糗的原因。 东方璟见付古矜缓了过来,喝下一口西瓜汁也没被呛住后,终于放了心。他对李越前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后行了礼,带着绿莺同玉京出了亭子。 付古矜还诧异他们怎么都走了,东方璟便抓住了他的手,道:“立后人选我早已决定好,非你不可。” 付古矜呆住,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又是一阵咳嗽。 他被口水呛住了!天呐还要不要这么糗啊! 东方璟无奈地又是轻拍了拍他的背,也不再提这事儿。 付古矜不过几秒便缓了过来,他疑惑地问:“为何立我为后?男子能为后么?” “你是我真心爱慕的唯一的一个人,为此,我还惧其他么?” 付古矜心下感动,又听东方璟道:“立你为后之后,我便会遣散宫里别的妃子。你爱自在,如此一来,宫中便没有任何束缚,你想如何便能如何。” 遣散别的妃子?付古矜不由得晃神,他再清楚不过子嗣对于一个帝王的重要性。此时,付古矜心里竟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想法:若是方才小精灵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见他晃神的样子,东方璟也心知自己是心急了,于是只能在心中微叹一口气,面上笑道:“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付相才走不久,朝中尚且不安定。我打算先下旨让你入住绯玉宫,然后恢复你的份例,告知世人你并非不受宠。” 付古矜下意识摇了摇头道:“我若是去了那个宫,我种在这里的菜可怎么办呢?” 东方璟对他心里这样的执着逗笑了,于是笑得很是灿烂,揉了揉付古矜的头发,道:“好,那便不去绯玉宫。就在这湘寒宫。只是份例还是要恢复的。” 横竖,在哪儿不是一样么?若真逼急了付古矜,让他决心离开他,到时候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说到底,当初付古矜一句“乐得自在”还是深深扎在了东方璟心里,以至于他如今很是不安,生怕付古矜因没了自在而离开他。 他再清楚不过了,这皇宫啊,辉煌,却不自在。要如何才能留得住付古矜,他实在是不明白。 然而东方璟不知道的是,付古矜这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认定了湘寒宫,便只会在这儿扎根将这儿当家。 不去绯玉宫便是最好的例子。 ※※※※※※※※※※※※※※※※※※※※ 每次写完我都会再修改一下,不过不会改动剧情,只会改一些句子和小细节,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看文鸭(^▽^*) 报答 听到份例这事儿,付古矜眼睛一亮,道:“贵妃的份例都有多少呀?” 别的他倒是不在乎,主要是想知道贵妃是有多少月银。 然而东方璟对这个并不清楚,负责这些相关事宜的都是内务府总管,后宫妃子们什么位份多少份例都是他在管。 是以东方璟摇头,道:“具体都有多少我并不知道,你待会儿可以问问李越前,除了内务府总管外,便是他最清楚。” 付古矜了然,解释道:“我可不是贪财,是天气炎热了,好多人都说没甚胃口。最近店里卖的最多的是卤味、凉拌菜、饮品,我便想着推出一些凉皮、凉粉什么的,食客们也能有更多的选择。这些都是要本钱的,我一时间拿不出更多的钱。” 东方璟虽不知付古矜说的都是什么,但不管他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到底。 “本钱不够的话大可跟我说。你可别累着自己,店里忙但也别忘了要回来陪我。” 这是两人新的约定,付古矜只能早上去小付食肆,午时便得回来陪东方璟。 但要推出新菜这事儿肯定要忙上好久,也许便不能按约定回来,付古矜当下同东方璟打商量道:“我择日在店后头置办一处宅子,你可以带着奏折去那儿批,我得空便去陪你成吗?” 东方璟失笑,方才付古矜说要推出新菜时他便有了心理准备。若真答应了,届时付古矜便要店里、宅子两头跑,东方璟是万万舍不得他这么辛苦的。再者,若是带着奏折去那宅子里批,那么近的距离见不到付古矜他定会分神去想,等付古矜得空来了怕又没心思批奏折。 “不用那么麻烦,你只需每日酉时回来,能同我用晚膳便好。” 这样的体贴、理解让付古矜心头悸动,他抬手给了东方璟一个拥抱,道:“那便这么约好了!等新菜出来了,我每日午时会差人给你送来。” 二人就此谈好,用晚膳时,付古矜向李越前打听了贵妃都有多少份例。李越前思索一番后,道:“贵妃您的份例有多少,还是全凭陛下心情。” 东方璟闻言瞟了一眼付古矜,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顿时东方璟心中窃喜,还以为付古矜是在想如何让他高兴的法子,他甚至也在思索该如何赏赐李越前。 毕竟这么会说话。 然而付古矜听到李越前的话后心里飘过了很多在二十一世纪时看的电视剧画面,愣是没有反应过来李越前所说的话里夹着暗示。 他只是恍然明白,那些电视剧里,都是皇上宠爱谁,谁获得的东西便要多一些。但一个贵妃的份例想必不会少到哪儿去。 届时将钱存一存,等店里的收益多起来了,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开分店。 直到入夜后,付古矜在沐浴的时候回想了一下李越前的话,才突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小精灵不知道怎么吐槽付古矜的反射弧了,明明平时那么聪明的,这会儿居然那么傻。 它默默地在购买界面里刷出一些东西,指望着付古矜哪日能够自己发现。 沐浴完后穿好里衣,付古矜心里琢磨了许久讨好东方璟让他高兴的法子,最后发现怎么也没法决定下来后还是放弃了。 东方和嘉丧仪那几日,付古矜都是同东方璟宿在龙安宫。之后付古矜回了湘寒宫后,东方璟又跟着来到湘寒宫过夜。 二人也已经习惯了夜里睡一张床。然而这么久以来他们还只是单纯的睡觉,对于某些床上的事情,二人又都是从未经历过的,一窍不通,于是干脆谁也没提。 今夜也一样,二人洗漱完后便躺在了床上。付古矜窝在被子里,问小精灵自己有多少积分了。 小精灵以为他要购买东西,连忙将方才刷出来的那几样放在了界面第一页,然后兴奋地道:“恭喜付古矜!您已经有九百分了!距离一千分只有一百了!” 之前的那七百多分后来付古矜买种子、买器材花了不少,以至于他和东方璟确认情侣身份这么久以来,才九百分。 这期间又不停地花出去给空间、河流、种子品种升级,付古矜吐血的心思都要有了。 “九百分……”付古矜心里呢喃。这九百分看似离一千分很近,然而他购买花种以及种花所需的东西又要花去不少,等累积到一千恐怕还要好几天。 “对啊对啊!小精灵这儿刷出了好多好多新东西!您要看看吗?”看看啊,看看啊,小精灵可是为您准备了好多东西! 然而付古矜并没感受到小精灵心里的激动。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你又要骗我花积分,就让我那九百积分多待一会儿不行吗?” 说完他便主动拉了与小精灵对话的屏障,这样一来,他们双方都听不到对方说的话,小精灵也没法看看外面发生的事。 这还是和东方璟第一次同床过夜后,付古矜才发现的。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同东方璟睡觉的时候还要被小精灵盯着怪怪的,于是每晚睡前都会记得拉上屏障。 小精灵怨恨地看了眼那道光形成的屏障,嘟囔道:“小精灵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刷了那么多东西,哪里是骗您花积分了……” 同小精灵说完话后付古矜愤愤地翻了个身,不知是动静太大还是察觉到他的烦躁,东方璟一手伸过来,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问:“怎的了?” “在想晚膳时李公公说的事。你要怎样才能高兴啊?” 东方璟低笑,道:“你陪在我身边我便很高兴。” 付古矜对这回答不满,但同时心里还是很开心。他伸手回抱东方璟,道:“你高兴了,我的份例才能多一点。我还想着将那些我不需要的东西拿去当了,攒点银子开分店,可以的话再开个店卖花。” “皇家工匠造的首饰珠宝都会刻有皇族标志,你拿到外面是不会有当铺敢收的。银子的事儿好说,内务府总管知道我只宠爱你,自然会多给你一些。不过,你开花店做什么?” 付古矜爱做菜因此开了自己的食肆,但他都不知道付古矜竟然还爱花。 然而在付古矜心里,一株花还不如一棵白菜重要。他道:“我空间里不是种了那么多花吗?占去了不少土地,我想着腾出来种菜。” 空间里种了那么多树、菜、花的,如今小精灵那儿刷出的菜种类是越来越多。树不好移植出来,于是付古矜只好将主意动到了那些容易移植的花身上。 东方璟失笑,摸了摸付古矜的头发,宠溺道:“在你心里啊,就数那些菜重要,怕是哪一天我也会被比下去的。” 付古矜心中暗道:你的地位只能和菜持平,也没比过它们。 不过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毕竟多影响二人感情。 见付古矜不答话,东方璟也不执着于求这句话的回答,他转移话题,问:“因为我只宠爱你让你得到那么多银子,你想用什么报答我呢?” 付古矜惊讶地抬头,借着床帘外的灯火看清东方璟的神情,貌似不是在打趣,瞬间也懵了,下意识道:“不是我该得的么?” 这回答还真是可爱,东方璟忍住了笑,一本正经道:“我不是说了么。因为我只宠爱你,所以你才可以拿到多一点的份例。那我要是不宠爱你呢?” 这么听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但付古矜心里就是不高兴了,什么叫做“不宠爱他了”? 他付古矜没了那点份例还赚不到钱开店吗? 当然能,只是有点慢。 付古矜当然心知这个理,于是克制住自己想要生气反驳的心,问:“那你要我怎么报答你啊?” 东方璟还没察觉到他的怒火,道:“亲我一下。” 付古矜一下子就被气笑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生气还是该消气。 东方璟见人直笑又不说话,忍不住提醒:“笑,又不说同不同意。” 付古矜想了会儿,收回手推了把东方璟,笑着道:“不同意!你方才说的话让我生气了。” 闻言东方璟哪里还顾得上讨要报答,之前他便做过让付古矜不满的事,如今是一直担心着生怕哪里做错了丢了这个宝贝。他皱眉着急忙慌哄道:“哪一句?我错了,方才我说的话都是刻意逗一逗你的,你莫要当真。” 付古矜哪里能不明白,见这人这么紧张,心里的压力也顿时放下。在东方璟才刚说完一句话的时候,付古矜抬首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他也没亲过人,但看电视上都是这样,于是也就照做。 唇角处温热的触感让东方璟心里一颤,他瞪大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于是欺身过去加深这个吻。 东方璟实则也是不会,这方面他和付古矜一样都是一片白纸,但本能让他将自己的唇覆盖住付古矜的唇,而后温柔地回应起来。 这个吻结束后,东方璟看着身-下的付古矜,脸一红匆匆忙忙掀开床帘跑了出去。 付古矜呆愣地看着晃荡不停的床帘,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玉 没过多久付古矜便悄悄掀开了被子一角透气。 内殿外间睡着的绿莺似乎被方才东方璟出去的动静吵醒,她披了衣服提着一盏灯到了内间来,隔着屏风问:“贵妃,您和陛下怎么了?” 付古矜本在出神,这会儿被一打断,顿时红着脸支支吾吾回道:“没怎么。你快去睡觉吧。这会儿已经这么晚了。” 听这语气,不像是生气。绿莺顿时放下了心,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她笑了一下,道:“您同陛下怕是都生涩,明日奴婢为您找些书来看。” 书?什么书?给他打发时间的吗? 付古矜不明,却也应了,听到绿莺告退后,盯着床顶过了许久才睡着。 这一夜东方璟未曾回来,付古矜心里揣着事昨晚又睡得晚,一觉睡到了午时,才被绿莺喊醒。 付古矜一边洗漱一边抱怨:“怎的不早些叫我,我今日要忙好多事。” 绿莺在一旁打理待会儿付古矜要穿的衣服,闻言笑道:“奴婢来喊了您三次,陛下早朝后来了一次,也没喊醒您。” 付古矜脸一红,实在不明自己怎么这么能睡。洗漱完后绿莺又帮着穿衣,付古矜一摸这衣裳,懵了,问:“怎的我觉着这衣裳这么软,还透着凉意?” “这是陛下赏赐的雪蚕衣,内务府那边准备了一个月的。陛下说,近日天热,怕您出门被热着,届时中了暑怕是得难受……” 听着绿莺讲东方璟做的事,付古矜心里一甜。待衣裳穿好了,他领着玉京出了宫,走之前让绿莺送了些绿豆汤给东方璟。 虽说方才一醒来没见着东方璟心里是有些不安,但听了绿莺讲的那些话,付古矜也就放了心。 小付食肆前阵子推出的好些菜,如今丰安城好多酒楼也推出来了,有的档次不如安喜楼那样大的酒楼,甚至也学着弄了烧烤。 对此,付古矜也不在意。做吃食这一块的生意,自己家的菜品别的高级厨师尝尝也能试着做,他是不可能垄断的。但做菜这东西,哪怕是拿着同样的菜谱,不同的厨师也能做出来不一样的味道,小付食肆如今也不只是靠着新颖来吸引人,而是凭着那份味道。 是以,付古矜从不怕自家生意凉下来。 小付食肆照样是人满为患,又是午时用膳的时候,付古矜到店里时,店外面排了不少人。 这么大的太阳,食客们一直等着怕是待会儿小付食肆外头就会出现有人中暑晕倒的事了。付古矜到厨房里吩咐了一下,过一会儿,便有小二抬着一桶绿豆汤,给店里坐着的、排着队的每位食客都分了一碗去。 有的食客硬是要感谢付古矜,说他心善。付古矜笑着摇头反驳了。绿豆都是他在空间种的,可以说是零成本,而且这么一碗绿豆汤,价值也不高,着实当不起过高的称赞。 但虽说这一碗绿豆汤很是普通,食客们还是领了付古矜这份心意,同别的几家酒楼、食肆比起来,小付食肆可是良心多了。 店里的人很快变得少起来,忙过了午时那一段用餐高峰,小二们也得闲了,店里没什么客人的时候,还能打个盹。 付古矜向来不管他们偷懒这事,横竖现下店里没来食客,又是日头那么猛的时候,他们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同李明仕打了招呼,付古矜便领着玉京去米铺。他空间里种的米少,只能维持湘寒宫日常用,并不能提供给店里大量用,如今他想着做凉皮,米面这些东西还得大量的购买。 自打上次他去验收瓷器出了事后,暗卫们是一点也不敢离开他半步,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出现一两个正常装扮的暗卫,跟在他身后,就像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都会配的护卫,是以也没有多引人注意。 这是东方璟刻意吩咐过的,起初看到有人一声不吭冷着脸跟着自己时,付古矜格外不适应,但过了这么多天,他已经能和这些暗卫对话了。 看了一眼身后一身藏青色劲装的冷脸暗卫,付古矜觉着无趣,起了话头:“你们有查到那日要害我的人是谁吗?” 暗卫脸上神情不变,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付古矜疑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暗卫办事效率都极高,没成想自己能够真正遇到的这些个冷脸木头,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查一件事的效率并不像电视上那样。 似乎是听到了付古矜心里的吐槽,那暗卫难得地多说了一句话:“此事不归我们队管,负责的是冷鸠大人那一队。” 付古矜来了兴趣:“冷鸠?原来你们有名字啊?” 暗卫摇摇头,道:“我们并未被赐名,只有真正能跟着陛下的才会被赐名。我们的实力还未曾达到那样的境界。” 这暗卫话难得多起来,付古矜趁机多打听了一些有关暗卫的事,深层的他没敢问,只问了些暗卫的大致分布以及要学的东西。 那暗卫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不知不觉间,三人就到了米铺。 这会儿米铺里只有付古矜一位客人,小付食肆同这家米铺是常合作的,是以每次付古矜来采买米面,掌柜的都会亲自来迎接。 “付小公子今儿想要些什么?还是往常的‘五里香’吗?” 付古矜笑着点头,道:“还是一百斤‘五里香’,送到小付食肆。掌柜的,你们这儿可还有什么珍贵的米?” 那掌柜的思索了一会儿,带着三人到隔间,抓了一把米给付古矜看:“这是珍珠米,是本店新到的米,比‘五里香’贵些,但也有贵的原因。您请看,这珍珠米的两头,不尖而圆,色泽通透,似是珍珠,因而得名。” 付古矜在二十一世纪时经常用这珍珠米煮粥,也知道这米的珍贵,当下便定了五十斤。 米铺掌柜的承诺了待会儿送到小付食肆,付古矜很是满意,便多给了些银子。 这会儿不着急回店里,于是三人便慢悠悠逛起来。 付古矜在路边上买了些玩具,这些手艺人们用竹子、木头做的玩具在二十一世纪几乎是见不到的,对于他来说很是稀奇。 买了几样送给玉京同那暗卫,付古矜又转而去了下一个摊子。 玉京看了眼手中的玩具,问道:“公子啊,您今日似乎心情很好,是么?” 正拿起一枚玉佩打量的付古矜突然一怔,而后放下那枚玉佩,尴尬地道:“是吗?本公子何时心情不好了?” 玉京寻思着,道:“虽说是这个理,但就是觉得您今日的心情好同往日的不一样。但玉京也说不上来。” 玉京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付古矜可是非常清楚明白。昨夜同东方璟的那个吻,以及他今日一早做的事,付古矜现在心里还是甜的,是以心情也比往日好得多,步子也似乎轻盈的多。 见那摊子上似乎是没甚付古矜喜欢的玉佩,暗卫低声道:“贵妃,前面有家‘镂玉坊’,您要是想挑玉佩,可以去那儿看看。”镂玉坊是东方璟的产业,里面的玉饰、玉佩都很是精致,应该有付古矜喜欢的。 付古矜惊讶地问:“你竟然还知道这个吗?” 暗卫不知该不该说老实话,好在付古矜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回答,问完那句话后便往镂玉坊走。 镂玉坊很大,共有五层楼,每一层楼卖的玉制品的品质都不一样,五楼还是一个拍卖场,那些品质极为上乘的,便会在五楼拍卖。 在一楼二楼挑了许久,付古矜都不是很满意。这里的玉饰玉佩都很好看,却没有那种让他一眼惊艳的感觉。 回到一楼,付古矜去找了掌柜的,问他这里可不可以定制。 暗卫早就打过招呼,眼前这人的身份掌柜的心知肚明,他脑门上冒出汗,道:“定然是可以的。不知这位公子想要定制什么?” 想要定制什么? 这问题可把付古矜问倒了,之前在那个摊子上看玉佩,也仅是闲着无事看一看,之后来这镂玉坊,也是暗卫推荐后感到好奇。但真的要买什么,买来做什么,付古矜其实并没有打算。 来找掌柜的之前,他也仅是想着,要买一件东西送给东方璟。 但现在又犯了难,应该定制什么呢? 付古矜迟迟不答,掌柜的也不敢催。 良久,付古矜才道:“我想自己做,不知这镂玉坊可否能卖一块整玉材料给我?” 整玉材料镂玉坊多的是,这个问题倒是不难。掌柜的笑了笑,道:“自然是能卖的,只是,不知公子可会雕工?若不会,可需我们镂玉坊的工匠师傅教教您?” 按理说这工匠的手艺是决计不会外传的,但眼前这人是贵妃,那就另当别论了。 付古矜眼前一亮,语气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激动:“真的吗?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雕工他自然是会一点的,但也仅限于是在菜上面雕刻,这和在玉上面的雕刻应该不一样。 掌柜的点了点头,付古矜道了谢,付了定金,便带着玉京和暗卫出了镂玉坊。 回小付食肆的路上,玉京不解地问:“公子,您怎么突然想起要自己做玉饰玉佩的了?” 付古矜答道:“拿来送人的。” 玉京按捺不住那颗八卦的心,笑嘻嘻问:“是送给陛下的吧?” 付古矜脸一红,轻拍了一下玉京的头,道:“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小孩子不要多问!” ※※※※※※※※※※※※※※※※※※※※ 付小公子:送给谁雨女无瓜,小盆友就要有小盆友的亚子! 书 付古矜本是想着今日便将凉皮在小付食肆推出的,谁料只因起的太晚,这计划也就只能暂且搁下,等过两日再说。 见时辰也差不多快到酉时了,付古矜便同店里的员工们打了招呼,随即和玉京买了些菜回湘寒宫。 主仆二人到湘寒宫时,东方璟已然来了好一会儿,正坐在亭子里看奏折。今儿李越前公公似乎没来,亭子里,只有绿莺拿着扇子在给东方璟扇风。 见付古矜来了,东方璟便放下奏折,起身笑着朝他走过去。在瞧见玉京手上拎着的菜篮子时,东方璟微愣: “我已下旨恢复了你的份例,御膳房那边也送了食材过来,怎的还去买了菜?” 付古矜也是一愣,随即才道:“我今日起得晚,午时才醒。也没去过小厨房里看看,是以还不知是有食材的。” 东方璟点点头示意了解,而后牵着付古矜的手便往亭子里去。 “今日在外头可有热着、累着?” 闻言付古矜扬起笑脸,道:“你赠的这身衣裳极好,我在外头一点也没觉着热。按说平日里若是逛那么久,里衣早就被汗打湿了,今日却没有。” “你喜欢便好。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东方璟其实早已在暗卫那儿得知了今日付古矜的行程,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付古矜喝了杯凉茶,不敢直视东方璟的眼睛,道:“也没做什么很是特别的事,只是在店里忙活了一会儿后,便去了米铺买了些米,随后只在街上逛了会儿,便决定回来了。” 付古矜刻意隐瞒了去镂玉坊一事。 东方璟心中明白,却丝毫不恼。见付古矜不敢与他对视的模样,想必他心里的猜测没错。 一想到这人竟专门去为他挑礼物,还想亲自做,东方璟心里便漫上了些甜甜的情意,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暖,柔声道:“过几日便是端午,那日你可还要出宫去店里?” 付古矜想了想,道:“端午那日小付食肆不营业,届时我会给店员们放三天的假,让他们回家好生陪着家人过个节。” 这么说便是不出宫了。 东方璟笑,很是满意。 晚膳过后,付古矜到空间里摘了些杨梅,又从小精灵那儿买了点乌梅、香包。杨梅洗过后端到亭子里吃,乌梅还得要泡上一晚后,明儿一早起来熬酸梅汤。 吃过杨梅休息了一会儿后,付古矜便带着绿莺、东方璟和玉京,给湘寒宫各殿门殿内挂上香包。 亭子里也挂了几个,毕竟平日里他们要是在这里纳凉,蚊子多了烦人的紧。 在挂香包的时候,绿莺略微疑惑了一会儿,问道:“贵妃,您这香包是自个儿缝制的吗?” 付古矜不会女红,但对这问题他也早有准备。白日里他买了好些香囊香包扔进空间里,此时拿出来这些,玉京恰好也能作证。 “我哪里会什么女红,这是今日在街上闲逛时买的。” 听见二人的谈话,玉京也转头附和:“对啊,公子买了那么多香包时我还不知道拿来干嘛呢。这会儿倒是知道了。” 这味道不像是允朝女子喜爱在香包香囊里添的香料,又同别的大夫研制的驱蚊驱虫药的味道不同。莫非,是贵妃自己看书研制的?可这几日,贵妃并没有做相关的事,再说了,若真是贵妃研制的,今日买了香包后又是何时将里面的香料换了的呢? 绿莺皱眉,心中有许多猜测,却不敢说出来。之前东方和嘉同她谈起过,付古矜此人不同于一般的允朝男子,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绿莺来湘寒宫的第二日便也知道了空间的存在。芥子空间是上天赐给付古矜的,那莫非……付古矜的来处也不简单? 付古矜尚且还不知道绿莺心里想了许多,挂好香包后,他便同玉京一起去打水烧洗澡水了。 往日都是付古矜先洗,东方璟再洗。这日也不例外。 付古矜从浴房里出来回了内殿,便看见绿莺正在出神。 他也不着急回内间,停下脚步问道:“你可还是在想皇姐的事?” 绿莺猛然回神,连忙摇头否认。 见付古矜头发还湿着,绿莺便拿着干净的帕子同他进了内间,随后让付古矜坐在梳妆台前给他擦头发。 看着铜镜里付古矜温润俊美的脸,绿莺思索了一会儿,问:“贵妃是从哪儿来的?天上吗?” 付古矜一愣,有些慌神不知该如何解释。 绿莺瞧见了付古矜脸上难得一现的慌张,笑道:“贵妃不必紧张,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在南靖的时候,南靖神婆曾告诉过我,在这片土地之外,有另外一片天地,世人称它为‘彼境’……” 彼境? 听到这个名字,付古矜心脏猛地疼了起来,他下意识捂住心口弓起了腰,吓得绿莺顿时住了声不敢说下去,转而连声问:“贵妃,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疼痛过一会儿便消失了,付古矜却不知为何泪流满面,他愣神地抹了一把泪,回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绿莺心里很是担忧,但这是主子的命令,她也不能违背。看了一眼付古矜,见他脸上神色似乎并无不对,绿莺才道:“那‘彼境’,人人能活到五百岁,有的,甚至能活得更久。他们通晓万事万物,人们也说,‘彼境’的人,就是神仙……贵妃,您能得到上天的恩赐,想必您必然同普通人不一样,奴婢今日有所怀疑,因为在贵妃的空间里种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植物,奴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况且,您总能拿出一些不平常的东西来,奴婢便猜想,您……可是从‘彼境’来的?” 付古矜不答话,只是在心里问了小精灵一句:“绿莺说的你知道吗?” 小精灵迟迟没有反应,付古矜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绿莺。没想到空间的异常还有他的来历可疑还是有人发现了,该如何解释? 说他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并非那个“彼境”?一个是顶替了原身的灵魂,一个是被世人尊敬的“彼境神仙”,若说是前者,会不会被当作不详然后拖去烧掉? 可要让付古矜承认是后者,他也做不来。这毕竟是在撒谎,况且,那个“彼境”是否存在,可并没有证实,若是绿莺怀疑他因此在套他的话呢? 付古矜不敢答,绿莺却反倒更确认了。她跪了下来行了个奇怪的礼,道:“不管贵妃是从哪里来的,奴婢希望,您不要离开。长公主的遗愿便是陛下能够幸福,而这些日子奴婢也瞧见了,陛下若是能幸福只有您在身边的时候。此事奴婢对神发誓,决计不会说出去,以求您能留下。” 付古矜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想承认这个身份,却又不知否认过后该如何回答。他是自私的,不想自己因为被视作异类而死去、离开东方璟。 踌躇再三后,付古矜道:“你起来吧,我不会离开。”他也不能离开了,二十一世纪的他已经死掉了。 “你不用管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就是付古矜,不用把我当作旁人。” 绿莺闻言一怔,随即应了一声:“是。” 她何等精明,付古矜这话意思便是不会离开。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她自然会守口如瓶,往后也决计不会再谈此事。 东方璟沐浴洗漱完后到内殿来时,绿莺给付古矜擦头发也差不多擦干了。二人之间气氛很是安静,东方璟察觉到了,当下却并没问什么。 在玉京为东方璟擦头发的时候,绿莺领着付古矜到屏风后,从那张大床后的墙柜取出好几本书塞给他。 “贵妃,这便是奴婢给您找来的书。您仔细看看,这上面的东西对您和陛下都有用,争取早日圆房才是……” 付古矜本在好奇这些书,一听绿莺说的话顿时觉得手上这几本书十分烫手,方才那事给造成的心理负担此刻也没了。他红着脸看了眼这几本书的封面,随后将那些书一股脑儿塞到枕头下。 绿莺不解,又把书拿出来硬塞到付古矜手上,道:“贵妃,陛下从不在乎这档子事,他不懂但您要懂啊,不然届时在床上吃苦的,不还是您。奴婢是下人,也不能去求着陛下学,还不是得让您学。您就别顾着害羞了,好好琢磨一下吧。” 语罢,绿莺便慌忙出去了。付古矜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手上这几本书,红着脸抽出了一本,而后像是扔掉烫手山芋似的将别的书扔到墙柜里。 看着手上那一本书发了会呆后,付古矜鬼使神差的翻开。 每一页纸上都绘着两个男人,画师画工很好,交-缠的躯体都很是清晰,那些姿势处处都透着绵绵爱意。 付古矜瞪大了眼,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些姿势还不会让人受伤?学了这个真能少吃点苦?”鬼信啊! 那些姿势,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吗? 付古矜草草翻完这一本,随即赶在东方璟进来前将书放到墙柜里,而后抖开被子将自己裹住。 他的脸通红,脖子都是红的,东方璟进来一看,直觉得可爱。 摸了一把付古矜的额头,东方璟失笑道:“做什么坏事了脸红成这样?” 付古矜身上燥热得慌,但他也不敢掀开被子,反而往里面缩了些许,回道:“我什么也没做。” 东方璟轻捏了他的鼻子,低声道:“小骗子。” 语罢他脱掉衣裳,仅着里衣躺到床上。 “方才绿莺同你在这里面做什么呢?” 付古矜闻言心里更紧张,他以为东方璟是在问方才绿莺给他那些书的事,实则不是:“我方才进来时,见你们俩神色凝重,可是谈了些什么?” 这件事倒是不会让人害羞紧张,可付古矜还是不知该如何说。 他脸上的红退了一些,面露难色,东方璟见状,便知道方才绿莺同他说的事定然很让人为难。 东方璟不想逼他,于是将人紧抱在怀里,道:“绿莺在皇姐身边多年,如今亦是二十有六的年岁,却未曾动过嫁人离开的心思。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生气,她总归是为我们着想的。” 付古矜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道:“我都懂,她并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我也不会生气。只是我们谈的事,我还没做好准备告诉你,再等我一段时间……” 他现在也很懵,很多事情很多东西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有等他到一千分,能够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事后,他才能告诉东方璟。 东方璟低头在付古矜额头处吻了一下,道:“好,我等你。” 招工 翌日卯时,李越前带着几个小太监送了朝服到湘寒宫来为东方璟更衣,不知是不是他们动静大了些,付古矜也跟着醒了过来。 被吵醒的付古矜还觉得头有些疼,他坐在床上按揉了一会儿太阳穴才觉得有所缓解。 东方璟洗漱完穿好朝服后,掀开那床帘坐到床沿上,温柔地道:“你再睡会儿吧,才是卯时,还未到小付食肆开门的时辰。” 付古矜揉着眼睛点了点头,放下手时瞬间被东方璟的朝服所惊艳。那朝服不是电视上出现的一贯的明黄色,而是黑金色,金色的丝线绣成龙盘绕在黑色的布料上,十足的庄严华贵。 “哇,你的龙袍好帅啊!” 付古矜惊叹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东方璟失笑,握住了他那只不停摸索的手,道:“好了,我要去上朝了,你若是头还疼着,便再睡会儿。” 语罢,东方璟起身,付古矜也不想再睡,他掀开了床帘,看着李越前给东方璟戴上冕旒。 一身朝服装扮的东方璟,同平日里在湘寒宫的东方璟真是很不一样。付古矜感叹着,便见东方璟转头对他道:“那我走了。” 付古矜笑着点点头,还挥了挥手告别。 东方璟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坐在床上的付古矜,直到被屏风挡住视线。 今日在付古矜醒着时去上朝,还真是好不习惯、好不舍得。 等外头彻底没了动静后,付古矜才从床上起身,穿好衣裳后去厨房。 绿莺早在李越前来前便起了床,并且还收拾洗漱完毕,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烧水等着付古矜起来后用。付古矜进厨房时她还略微吃了一惊,下意识道:“贵妃今日起这么早?” “惦记着要熬酸梅汤,是以起得早了些。” 本来绿莺还自责说话太冲动,没有个下人的样子。谁料付古矜竟很是自然地回复了,丝毫没有责怪。 不过也是,付古矜一直便不把她们当下人看,相处起来甚是自然,就像是那友人之间一样。 不一会儿绿莺便烧好了水,伺候付古矜洗漱完后,她正欲去叫醒玉京,被付古矜阻止: “玉京如今正是长个儿的年纪,你让他多睡会儿。” 小孩子发育长高的时候,要保证有充足的睡眠。在二十一世纪时,他的发小就是一直熬夜打游戏,第二天又早早起床上学,因此最后身高都没突破一米七二的大关。 然而绿莺闻言却犯了难,她们做下人的,规矩便是要起的早收拾洗漱完后等着主子醒来,哪里有主子等下人的道理。 绿莺皱眉为难的模样落在了付古矜眼里,付古矜立马明白她在顾虑什么。 “在湘寒宫,就别总想着那些主仆的规矩。那些规矩都是别人给你们灌输的,我可没定过,在我这儿不起用。” 绿莺笑了笑,行礼道:“是。” 厨房里暂时用不着绿莺帮忙,付古矜便打发她下去了。绿莺去收拾了些换下的脏衣物,禀过付古矜后便去了浣衣司。 熬酸梅汤同熬中药似的,大火烧开后还得用小火闷煮一炷香时间。 闷煮期间付古矜到院子里去拔了一颗白菜,又剁了肉沫准备包包子。肉是昨日剩的,但是用空间水浸泡完全能起到保鲜的作用,是以今日还没变质,仍然能食用。 包好几个包子后,酸梅汤也已经闷煮好了。付古矜又拿了容器盛出来,放到了后院的一口井里。 包子上屉蒸上,绿莺才回来。她蹙眉出神,走路还险些摔了一跤。 付古矜察觉到她神情似有不对,便道:“你去一趟浣衣司,怎的回来魂都像是丢了。” 绿莺回神,行了礼,道:“奴婢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皇太妃的贴身宫女,她神色慌张,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奴婢假装不小心撞到她,她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奴婢便看到……里面装的都是些祭奠死人用的香蜡纸烛。这些东西是不许在宫里出现的,奴婢不知……” 不知是否要告发她?还是不知那些香蜡纸烛是作何用的? 付古矜沉默许久,看绿莺这神情,想必她是猜测了那些香蜡纸烛是给东方和嘉用的吧。但在她心里,皇太妃是害死东方和嘉的罪魁祸首,她会稀罕皇太妃的“假惺惺”吗?而若不是给东方和嘉用的,只是误会一场,绿莺又会放过这个能够报复到皇太妃的机会吗? 长叹一声,付古矜道:“你比我见得多这宫里的弯弯绕绕,具体怎么做我想你心中早有打算。我不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希望,你能够好生考量,莫要一时冲动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做出以卵击石这种事来。” 绿莺眼里含着泪,点头应下。 不一会儿玉京便起了床,看到天色大亮后整个人都慌了神。他急急忙忙穿好了衣裳跑出来,看见付古矜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责自己,说自己懒惰,望他家公子莫要责罚。 这时绿莺从后院井里取出了凉过的酸梅汤,听到玉京的话后,笑道:“正是贵妃让我不要去叫醒你的,哪里会责罚你。” 按理说玉京是打小便跟在付古矜身边的,关系亲近且更加了解付古矜的性子才是,但玉京怎的比她还小心翼翼的。 玉京闻言,看向付古矜,问道:“公子,绿莺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付古矜点了点头,将包子都取出来,道:“去洗漱好了来用早膳。” 玉京连忙点头,抹了泪,端着盆去后院井里打水。 用过早膳后,付古矜便带着玉京准备出宫,那道小门打开后,他正欲出去,身后绿莺却叫住了他: “贵妃,多谢贵妃对奴婢的信任。” 付古矜一时愣住,他没有转过身,仅是“嗯”了一句,便出了小门。 玉京随后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那道小门,喃喃道:“总觉得绿莺姐姐怪怪的。公子,她是心情不好么?” 付古矜摇头,道:“她所思所想太多,不寻个结果,恐怕……”恐怕会和东方和嘉一样。 玉京听不太懂,但他能察觉到付古矜心情似乎也有些低落,于是也没敢再问。 小付食肆后面连着一处一进的宅子,也是付偃留给付古矜的。昨日付古矜吩咐过李明仕,找人在那宅子里打了两个石磨,往后便准备在那宅子里磨制米皮。 拉石磨需要两头驴,付古矜便又去了一趟东市。 今日牵着驴来卖的只有一人,但那头驴瘦骨嶙峋、眼神涣散,一看便是生了病的。 付古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还不知原来买驴也得要看运气。若是每日来东市都白跑一趟,那凉皮得要何时才能推出来。 失望地回了小付食肆,付古矜将这事儿跟李明仕说了下。 李明仕皱眉道:“允朝百姓们做农活、运输货物都有牛和马,喂养驴的甚少,贵……少东家您怎么不买马呢?” 他方才差一点便脱口而出“贵妃”二字,还好反应及时。 对此付古矜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李明仕,道:“马性子烈,驯服也要花上不少时日,况且,这一时半会儿也难找得到能驯马的人啊。” “驯马的人军营里便有不少,可是军队用的马同家里用的马驯的方式怕是不一样。若少东家实在没法子的话,不妨就招些力气大的人,这份工作苦,月钱多给些便是了。” 付古矜皱眉,并不同意这个建议:“咱们要磨制的米浆乃至是要做的米皮,都只供应小付食肆一间店,若是招工来,每日大概只需要磨一两个时辰的米。若是给一天的工钱,咱们亏,而若是按时辰给,别人做了很辛苦的工作拿到的却只有一点工钱,难免会抱怨,届时对小付食肆的声誉也不好。” 二人沉默,对这问题谁都没有办法。允朝按时辰来招工的地方只有港口,那些想要做工的人时刻都会蹲在港口附近,等有船只过来,便会争先恐后地上前争取卸货的工作。 而恰巧,那些做卸货的工人,对此是又爱又恨。机会小,工作量大,虽然工钱比一般的跑堂小二会多一点,但是,港口那儿也不是每日都有工作的,有的家族产业,船只来了是自家的家丁下人帮着卸货,哪里还需要他们这些散工。 付古矜在脑海里想了很多,突然灵光一现,道:“咱们可以招散工,工钱就按咱们店里跑堂小二的量给。” 李明仕闻言拨弄了一会儿算盘,半晌皱眉道:“咱们食肆开业至今,扣除掉食材费、店员的工钱,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支出的话,并没有盈利多少。” “二楼不是还未装修吗?届时做成几个包厢,提升档次。凉皮这东西限量售卖,每日卖的不超过定量,届时,这道菜的价格便会被炒起来。” 李明仕心里还是不甚安稳,他问:“少东家有把握那道菜能卖得好吗?” 付古矜笑道:“这道菜新颖,会火上一段时间。况且,届时我不会仅是推出这一道菜的。” 凉皮在二十一世纪只能算是一道小吃,用的也不是多么昂贵的食材。但是在允朝不一样,在这里,没出现过的东西都可以当作卖点,譬如啤酒,至今别的酒楼食肆都无法学去做法。而恰巧,付古矜知道很多允朝未曾出现过的菜品做法,这就注定了他能领先别的店吃这一口饭。 皇太妃 因为小付食肆二楼还要装修,付古矜也就没急着贴告示招工。他又去了之前定做桌椅的木匠那儿,商量如何装修二楼。 从木匠那儿回来后,付古矜便一直在厨房里琢磨新菜。他大多时候不在小付食肆,但一手好厨艺还是让好多食客惦记,打听到他付小公子在店里后,有好多达官显贵都会来小付食肆,多出一些银子只盼付古矜亲自给做一桌子菜。 傍晚时分付古矜同店里的人交待后便打算回湘寒宫。自那道小门进到宫里,却见一名暗卫等在那儿,见着他后行礼道:“贵妃,皇上让臣来给您通报一声,皇太妃在花厅等候您。” 付古矜一怔,心里立马猜测许是绿莺做了什么事。 “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暗卫摇头:“臣不知。” 付古矜皱眉,挥了挥手让暗卫下去。他若是直接这样去花厅,恐怕会让人起疑他是从哪里来的。 这道小门的存在付古矜还不想暴露给旁人知晓,于是他果断决定带着玉京翻窗进内殿。 玉京伺候着很快为付古矜换了外裳与鞋,付古矜想了想,动手拆了发冠,才领着玉京前往花厅。 花厅外站着四个宫女,还有一名太监,见他来了掐着嗓子通传了一声。付古矜不看这几个宫人,径直进了花厅。 花厅上首两个座位一侧坐着东方璟,他下首坐着一名穿着紫色华贵宫装的妇人,看样貌约莫三十来岁。但付古矜知道,后宫里的贵人,多珍贵的保养品都能用得到,再加上之前在绿莺那儿了解到的,皇太妃其人,应该已是四十多岁。 付古矜由玉京搀扶着往前走,而后像模像样地给东方璟和皇太妃行了礼。 东方璟拉着他坐下,关切地问:“怎的不束发便出来了?在皇太妃面前,成何体统。” 付古矜带着歉意地笑了笑,道:“臣身子弱,近日午时过后嗜睡,醒来后才知道皇太妃来了,是以一时着急,便顾不上了。” 东方璟闻言立马让李越前同玉京去打水、取发冠。等水到了,付古矜对东方璟和皇太妃道了歉,便携着李越前和玉京进了花厅后面的房间里。 在玉京给他束发时,付古矜低声问:“绿莺呢?” 他方才回来一直到进花厅,都没见着人。 李越前被东方璟打发去打水时便知道他家皇上是在找机会让他给付古矜讲一下来龙去脉。他身为太监总管,只需伺候皇上一人,给妃子打水伺候洗漱这等活儿,是不该他来做的。 不过李越前心里也没有任何抱怨,他心里知道付古矜对东方璟的重要性,早把付古矜也当做另一个主子来对待了。 李越前同样低声答道:“今儿绿莺去总管宫女那儿,告发了皇太妃身边的宫女兰佳带着纸钱进宫。总管宫女立马领人到兰佳住处搜寻,没找着。后来是在皇太妃寝殿内找着的,皇太妃对此事一点也不知情,打了兰佳几杖后才知道,是兰佳害怕被发现后杖毙,想着放到主子寝殿里,别人再怎么,也不会对皇太妃起疑……谁知……” 说到此李越前便住了声,付古矜猜测道:“是绿莺提议到皇太妃寝殿搜寻的,对吗?” 李越前点头:“是这样,贵妃说的没错。之后,皇太妃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扣下了绿莺,绿莺遭没遭罪,老奴也不好说。” 付古矜皱眉,喃喃道:“那看来皇太妃是来兴师问罪,说我管教不严了。” 李越前欲言又止,见玉京为付古矜束好了发,才道:“贵妃,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皇太妃性子极好,蕙心兰质,温柔体贴,应该不会怪罪于您,绿莺想来应也是不会遭罪的。但今儿皇太妃将人扣下这一事,同她往日行事作风完全不同,是以老奴才觉不好说。” 温柔体贴?是表面上做的功夫还是真有其事? 付古矜拿捏不准,漱了口、用帕子擦了脸后便出了房间。 花厅里,东方璟和皇太妃有说有笑,付古矜刻意多打量了几眼皇太妃,发现她并非来者不善。 付古矜敛下内心的疑惑,上前又道了歉才坐下。 皇太妃笑着看了几眼付古矜,道:“真是个标志的人儿,不输那些倾国倾城的女子,又富有气质,不愧是付相的儿子。” 这句夸赞听来似乎真心实意,并非一般的客套话,付古矜心领,笑着道谢。 “只是看着面色苍白,没甚血色,陛下没让医官来为贵妃调理调理吗?” 东方璟握住付古矜的手,道:“有让医官抓了药调理,这几日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再过几日便能活蹦乱跳的。” 付古矜因他这话不由得笑出声。也是在东方和嘉丧仪后,他才知道当初他在街上抓的药后来被东方璟掉了包,如今喝的调理的药也都是医官抓的。 皇太妃亦笑,感叹道:“陛下同贵妃的感情甚好,让予不由得想起先皇先后……” 东方璟神情微变,语气也似乎凉了几分:“先皇先后确实感情深厚,如此一段佳话,朕也常常忆起。” 付古矜心细,立马察觉到了东方璟的称呼不对。 皇太妃也知自己说错了话,抱歉地看了眼东方璟。东方璟没说什么,垂眸看着与付古矜交握的手。 良久,东方璟道:“阿矜醒来的晚,还未用晚膳吧。李越前,去宣晚膳。皇太妃可要留下来一同用?” 皇太妃心知这会儿东方璟肯定心情不好,而且还是因她说错了话,是以笑着拒绝了:“予近日吃斋念佛,一日断了,神佛便看不见予的诚意。予还是自行回宫吧。” 语罢,皇太妃便起身欲走。付古矜惊讶,正想着绿莺的事还没说呢,便见皇太妃转过了身,道:“对了,和嘉那丫头的宫女在予那儿,予来时匆忙,竟忘了带过来了。贵妃看看是否要同予去一趟寿康宫?” 还没等付古矜回答,东方璟便替他做了决定:“朕派人同皇太妃去吧,阿矜身子弱,晚膳耽误不得。况且夜里这么凉,染了风寒怎么办?” 皇太妃略显失望,付古矜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他拍了拍东方璟的手,摇头道:“臣虽不能去一趟寿康宫,却有些话想同皇太妃说,不知皇太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太妃当即同意。 付古矜暗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便松开东方璟的手,带着皇太妃到外面亭子里。 宫人们离得远,在这儿说话,声音放低一些他们也听不着。 付古矜示意皇太妃坐下,问道:“皇太妃可是要同臣说什么话?” 皇太妃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番付古矜的通透,她原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成想付古矜还是察觉到了她的目的。 “予确实有话想同贵妃说。绿莺今日到予寿康宫,着实闹了件大事。那些纸钱、香烛都是予让兰佳带进宫的。这几日,予总是想起南靖王、和嘉,心中思念,是以才……予不知,绿莺做的事贵妃可知晓?” 付古矜看她神情不似在说谎,眼中的悲痛也是真真切切的,便道:“臣知晓。” 皇太妃瞪大了眼,漂亮的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予未曾见过贵妃,亦未曾同贵妃结仇……为何要……” 付古矜心知她误会了,连忙解释:“今日绿莺所做之事,非臣指使,皇太妃莫要慌张。臣有一疑问,皇太妃思念南靖王,是否曾经常在长公主面前提起?” 皇太妃点点头,道:“是如此。今日绿莺来了寿康宫,也问了予同样的问题。之后,便指责予是害死和嘉的凶手。可是,予心疼和嘉如同心疼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 说到此,皇太妃眼眶湿润,落下泪来。“予平日待绿莺、和嘉都那么好,今日是真的很疑惑,为何绿莺会那样做。这些日子绿莺都在你身边,是以才……” 付古矜暗叹一声,道:“绿莺的心结,我也知晓。她为何会认为皇太妃您是害死长公主的凶手,也是有缘由的。长公主心情郁结,害了心病,诸多问题都不能同常人一样思虑,反而会走向死胡同。皇太妃您经常与她谈起南靖王,提起她内心最大的伤心事,久而久之,她会后悔当时没能同南靖王一起殉国,会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自责,觉得自己对不起南靖国子民,对不起南靖王,对不起您。而当自己牵挂的人有依靠后,她便会觉得毫无遗憾,从而……” 付古矜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看见皇太妃痛哭起来,泪水弄花了精致的妆容。 皇太妃踉跄着起身,将要出亭子时,付古矜看着她的背影,道:“皇太妃莫要太过自责,长公主的心病,只有南靖王才是良药。她走时很释然,很开心。她没有怪罪任何人,您也……莫要怪罪您自己,这与您其实并无太大联系,只能说,一切都是那么巧。” 皇太妃呢喃着重复那句话:“一切都是那么巧……是啊……”那么巧,东方和嘉做了她的侄媳,那么巧,她对侄儿的思念逼死了东方和嘉。 宫女上前搀扶着她离开,付古矜站在亭子里,不知自己说出这些话来到底是对是错。 皇太妃走后不久,晚膳便传了上来。付古矜心不在焉地用着膳,东方璟为他夹了好多菜他都未曾动过。 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东方璟忍不住问道:“你同皇太妃都说了什么?” 付古矜简略带过,而后戳着碗里的饭,道:“我说出来,会不会让皇太妃感到自责,然后……” 东方璟握住他的手,劝道:“皇太妃会很释然的,况且,她虽自责,那也不是你的错。” 付古矜心里还是很乱,并没有因这番话而感到心安,直到绿莺红着眼回来。 ※※※※※※※※※※※※※※※※※※※※ 这里说一下为什么皇太妃自称予: 我查资料看到:临朝听政的皇太后、太皇太后,一般跟皇帝一样,自称为“朕”。如西汉孝元王皇后、东汉和熹邓皇后,北魏冯太后、唐武则天都自称“朕”。不临朝听政的就是自称“予”,而慈禧(感觉有点意外),她垂帘听政了,但是自称的也是“予”。 而这里皇太妃的称号可以看出,是由皇贵妃晋升。我(又)去查了资料,皇贵妃享有和皇后一样的金册金宝,是明宣宗宠爱孙氏特意册封的,后来清朝沿用。所以皇太妃她地位高(等同太后),又不临朝,自称“予”。 这本书设定架空,我也是不知道皇太妃咋自称,被逼无奈呀,就去查的资料_(:3」∠)_ 吐血 在见到绿莺眼眶那么红时,付古矜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放下碗筷上前。 “可是出了什么事?怎的……” 绿莺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迎上付古矜担忧的眼神,勉强笑了笑,道:“奴婢没事,皇太妃也没事……之前,是奴婢多想了。” 听她如此一说付古矜也猜到发生了什么,想必皇太妃回宫后同绿莺说了不少话,二人之前感情就很不错,想来如今说开了,也能像从前那样相处。不过现下也不是问个清楚的时候,付古矜也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惹得绿莺伤心。 既然绿莺和皇太妃都没事,付古矜也便放心了,道:“那你先去休息吧,今日你受惊了。” 绿莺感激地看了一眼付古矜,行礼后退了下去。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付古矜感觉到很累很累,以至于他在睡前忘了明日就是初一。 翌日,东方璟在更衣时,付古矜便被肚子疼得醒了过来。他穿越过来经历的两次初一,腹疼都集中在下腹处,如今却感觉疼痛似乎往上蔓延了很多。 付古矜疼得满头是汗,闭着眼咬唇,连丝呻-吟都发不出。 东方璟更完衣习惯性地掀开床帘看看付古矜,谁料竟见他皱着眉紧闭双眼,脸色格外苍白。 东方璟心里一慌,忙去握住付古矜的手,连声问:“阿矜,怎么了?你可是哪里疼?” 这番动静有些大,李越前也上前来看看出了何事,顿时被付古矜苍白的脸色吓得跪在地上,忙道:“老奴这就去请医官!” 随后便一骨碌起身跑出去。 许是李越前走时嘱咐过,不一会儿绿莺便匆匆端了盆热水进内殿。 东方璟拧了帕子给付古矜擦汗,付古矜勉强睁开眼,虚弱地问:“你怎么……还没去上朝?” 见人睁眼说话了,东方璟心里一喜,将帕子放到一边后,再次握住付古矜的手,道:“今日不去了。阿矜,你哪里不舒服?哪里疼?” 付古矜实在是疼得没有说话的力气,他想开口让绿莺去叫玉京为他泡药糖,但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张口说话。 难道今日要疼死在这儿了么? 付古矜心里急的不行,眼泪顺着眼角流入发间,他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疼痛的肚子上,再次勉强说话的声音又低了些许,几乎是气音了:“肚子……玉京……” 一旁仔细注意着付古矜一举一动的绿莺闻言,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唤玉京!”语罢哭着转身跑走。 付古矜悄悄心安了些,但腹中的疼痛仍然让他十分绝望,他强撑着盯着东方璟,心中甚至在想,若是要死,也得把这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喜欢的人记牢了。 一想到兴许等不及玉京,便会离开人世、离开东方璟、离开他在这儿的朋友,付古矜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东方璟心里又着急又心疼,他用手擦去付古矜的泪,柔声道:“李越前去请医官了,绿莺去唤玉京了,会没事的,别怕,别哭。” 他这番安慰起不到作用,付古矜还是在哭,最后疼得听不见别的声音。他用力挣脱了东方璟的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腹痛便会缓解很多。 东方璟看着自己的手,随即上-床动作轻柔地将付古矜抱在怀里。 他不停安慰着,却不知付古矜现下完全听不见旁的声音,连小精灵着急的叫喊也听不见。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的是一连串的杂音,吵的付古矜心里恼火,头疼不已。 好在李越前很快便带着王敬守来了。这么紧急的关头,王敬守顾不上行礼,上前便坐在床沿,拉过付古矜一只手诊脉。 脉象时停时起,起时时快时慢,十分诡异。 王敬守皱眉,片刻后放开手,而后跪在地上。 “陛下,臣……医术不精,实在是诊断不出,贵妃究竟是何病。” 气氛一时冷下来,东方璟眼里浮现出血丝,他瞪着王敬守,腮帮动了几下。 李越前在听到王敬守的话时那一瞬,亦吓得立马跪伏在地上,随即感受到那来自天子的怒火后,他忙道:“陛下息怒!” “去官医属,将各个医官叫来为贵妃诊脉,诊断不出的无能者,斩!” 李越前心里咯噔,慌忙领命,正要下去时,绿莺带着玉京端来了药糖。 东方璟死死盯着那碗药糖,冷声问:“这是何物?” “这是公子每月初一的药,是刘神医所制的药糖,陛下,快让公子服下吧。” 刘神医?东方璟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连忙端过那碗药糖,便要给付古矜喂下去。 鼻间闻到熟悉的甜味,付古矜放心地张嘴喝下。一碗药糖下肚,付古矜紧皱的眉也松了些许。 见状,东方璟正想松口气,却见付古矜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怎么回事!” 他将碗摔到地上,吓得绿莺和玉京连忙跪下请罪。 见付古矜又吐出一口黑血,东方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红着眼不知所措。 好在付古矜吐过那两口黑血后便没再吐了,神智清醒了很多。付古矜缓缓睁眼,在见到东方璟那充血的眸子时一愣,随即又看见跪了一屋子的人,顿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了。” 他说话也有了几分力气,不再像之前那么虚弱。可东方璟还是不放心,生怕这是回光返照,抱着付古矜不肯撒手。 腹疼的症状逐渐好转,付古矜抬手拍了拍东方璟的头,道:“没事了。” 见他有了力气动弹,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似乎真有好转,东方璟连忙松开了手,让王敬守上前再次诊脉。 这一次诊脉好歹有了结果:中毒。 在付古矜吐出第一口黑血时东方璟也或多或少猜到了,听到王敬守的回复后立马追问是何毒。 只可惜,王敬守摇了摇头,再次跪下,道:“臣……实在无法根据贵妃的脉象、症状看出,是何毒。况且,臣不知贵妃中此毒,多久了?” 玉京听到此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他没想到,自家公子竟然中了毒!而且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 可是,湘寒宫的吃食都是付古矜自己做的,又是怎么中的毒呢? 东方璟也很疑惑这个问题,恍然想到那药糖,连忙转头问玉京:“那药糖是治什么症状的?” 之前玉京曾无意中说过,药糖用以治疗付古矜从小便落下的病根子,那时他只知道了付古矜每月初一都会病发,却不知是何病、何症状。莫非,付古矜是幼时便中的毒? 东方璟心里才刚冒出这个猜测,玉京的话便响起:“药糖只能够缓解公子每月初一的腹疼。这么多年来,公子除了腹疼,并无其余症状。吐血……今日是第一次。” 语罢,玉京还担忧地哭起来。 王敬守闻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良久,才道:“回禀陛下,尽管贵妃吐血是第一次,然也不无此毒潜伏多年的可能。臣这便回去翻阅医书、古籍,寻找贵妃所中之毒,才可配出解药。” 东方璟点头,随即挥手示意王敬守下去。 王敬守出了湘寒宫,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真好,今日又是去阎王爷那儿走了一遭的日子。 内殿里,付古矜再三保证自己已经没事了,东方璟见他气色恢复许多,才肯相信。 玉京伺候着付古矜沐浴,洗着洗着,竟小声啜泣起来。 付古矜疑惑地转头看去,问:“怎的哭了?伺候你家公子沐浴委屈你了吗?” 玉京连忙摆手,哭着说不是。 付古矜也猜不准他的心思,微叹一声,道:“你家公子没事。若还不放心,下个月刘神医来了,让他好好给我看看,行吗?” 玉京点了点头,稍稍放心。 不一会儿,玉京便说要去给付古矜拿换的衣裳,付古矜趴在浴桶边缘,和小精灵说话。 “你之前是不是与我说话了?我那时痛的厉害,你说什么我都没听见。” 小精灵犹豫了会儿,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没关系的。”只是被突发的意外吓到了,想在你疼痛的时候出出力而已。 付古矜不疑有他,既然小精灵说不是要紧的事,他就能放心多了。若是有急事,按小精灵的性子,应该是一定会给他说的。 “我的积分有多少了啊?” 如今他的积分多了起来,他都没有仔细算过,每次买种子、养料都是直接买了,并未留意过余额。 小精灵不敢说出自己方才用了一百积分缓解付古矜腹疼的事,左右飘了飘,才道:“还有七百四十六分。” 那么少?那要到一千分还得继续努力了。 “是的,请加油!”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付古矜跟小精灵告了别,然后拉上了与它的屏障。 进来的不是玉京,而是东方璟。 付古矜微讶,问:“怎的是你拿衣裳来?玉京呢?” 东方璟放下衣裳,瞟了一眼付古矜,道:“他内急,便让我先将衣裳送来,他过会儿便来。” 付古矜失笑:“竟然敢使唤陛下,他也真是大胆。” 东方璟亦跟着笑。 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付古矜有些疑惑,道:“陛下将衣裳放在那儿便可。你今日没去上朝,定然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先去御书房吧。午膳时我让玉京去叫你。” 东方璟敛下眼,没有同意。 付古矜以为他没听进去,于是出声提醒:“陛下,你在听我说话吗?” 东方璟终于有了动作。他叹了一口气,握住付古矜的手,道:“你往后,唤我阿璟便可。见你身子不适,我实是无心处理朝政,待会儿让李越前捡几个加急的奏折送来便是……今日,我不想离开你半步。” 包粽子 付古矜一时无言,只觉心跳的飞快。 看着东方璟担忧、执拗的眼神,半晌,付古矜莞尔一笑,道:“好,那我今日也不出宫了,就在宫里陪你。” 他脸色仍然很是苍白,却完全掩盖不住这一笑的魅力,令东方璟一时心跳加速。再看到浴桶里未着寸缕的付古矜,东方璟突然觉得脸上的温度骤升,连忙转身跑出了浴房。 付古矜看着东方璟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本来还想着自己对东方璟那张脸毫无抵抗力,看来,他对某人来说似乎也是同样的。 东方璟跑出去不过一会儿,玉京便回来了。他一边伺候着自家公子穿衣,一边问:“方才我在院子里正欲过来的时候,看到陛下着急忙慌的跑出去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付古矜笑道:“没出什么事。不过玉京,我发现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然敢使唤陛下做事。” 玉京嘴上连忙讨饶,面上却不见一丝惧意:“玉京知错了!” 付古矜看他这样哪里是知错的样子,只觉无奈。东方璟在湘寒宫一贯没有架子,很是随和,现在倒好,玉京和绿莺都不怎么怕他这个皇上了。 衣裳穿好后,付古矜走了出去,玉京得去倒水,便没有跟着。 东方璟牵着他进花厅坐着,随即让李越前端来了一碗八宝粥。 付古矜尝了一口便放下了,东方璟见状,问:“可是没有胃口?” 付古矜摇摇头,道:“不是,只是不爱吃特别甜的粥。”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付古矜就是这样,能接受甜点以及别的甜的东西,但就是不能接受甜粥。他一般熬八宝粥都不会放糖,可御膳房做的这碗却放了不少,实在是吃不下。 李越前连忙将那碗八宝粥撤了下去,过会儿端上来一碗青菜瘦肉粥。 似乎是怕付古矜也不喜欢太咸的,这碗粥盐放的比较少。 见付古矜喝了这碗粥,东方璟才放下心,同时也将他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喝完粥后,李越前去御书房给东方璟取奏折。付古矜想着今日是初一了,距离端午没几天,便同东方璟打了招呼,随即进了空间摘粽叶。 他摘了一堆粽叶出来,泡在木盆里,又从小精灵那儿买了十斤糯米泡着,而后吩咐玉京去御膳房拿一些食材来。 御膳房每日送来的食材是不够包粽子的,况且他还需要一些特殊的食材,比如瑶柱、冬菇之类。 绿莺从浣衣司回来后没过一会儿,玉京也拿了食材回来了。付古矜将各种味道的食材分别放好,便领着二人到院子里包粽子。 李越前在亭子里伺候着东方璟看奏折,时而探头去看付古矜他们包了多少,然后说给东方璟听。 有时玉京手抖,会把粽叶给撕破,付古矜便会停下仔细教他,让他放轻力道。绿莺倒是学的快,虽说速度很慢,但还是能包好完整的一个,而且外形漂亮,绑的绳子也很美观。 付古矜赞扬她几句,又上手教她包别的形状的粽子。 差不多包了五十个左右时,付古矜便停下了。他整理了下包好的粽子,捡出十个来让玉京送到尧将军府。 小付食肆开业后,尧红卿经常来,久而久之,付古矜和她熟络了许多。 看着剩下的粽子,绿莺迟疑着,道:“贵妃,奴婢能捡几个送到寿康宫吗?” 付古矜自然同意,想到皇太妃最近吃斋念佛,特意没有捡肉粽。 绿莺端着十五个粽子走了,付古矜将剩下的放到厨房里,随后擦了擦手拿着盆去摘葡萄。 那葡萄是一茬一茬的长,今儿摘下这一角的,过个三五日又会长出来。是以,这些日子付古矜都不太想吃了。他也是前两日看到长出了紫葡萄,想着试试用来做糕点,今日才会来摘。 将葡萄泡好放在厨房,付古矜取出空间里前几日摘下的鲜嫩茶叶,泡好一壶茶后端到亭子里。 东方璟见他来了,放下奏折,笑着道:“方才见你干了那么多活,现下可有不舒服?” 付古矜失笑,取了杯子倒出一杯茶,“给你说过,我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喝了那药糖后已经好了,做什么活儿都累不着我的。” 东方璟皱眉,“你不是姑娘家,这我知道,但你身体不如我们康健。每次哪里疼了,都能柔弱地哭出来。”语罢他叹了口气,又道:“但你还是孩子,怕疼也是难免的。” 付古矜有些尴尬,他能说他其实已经二十五了么? 当然不能。轻咳了一下,付古矜道:“我生辰在七月初七,届时便是十八的年岁了。之前我在一些游记里看到,很多国家都是十八便成年,所以,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东方璟笑,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别的国家有别的规矩,在我们这里,男子就是二十成年。等你二十了,再给我说你不是孩子。” 付古矜不恼,反而笑道:“那我可得给你说清楚,我没成年的话,你可不许碰我。” 东方璟一时愣住,不明白这个“碰”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能摸他不能抱他吗? 付古矜看他神情便知道他没明白,顿时红了脸。好不容易生起调戏东方璟的念头,结果又有些怯了。 边上一直立着当背景的李越前见状上前一步,俯身在东方璟耳边低语几句。 付古矜一看就知道李越前是在给东方璟解释,想要阻止又来不及,只好借由喝水将头转到一边,本着“我不看我就不知道不尴尬”的想法。 哪成想东方璟听了李越前的解释后,皱眉,问:“阿矜……怎的懂的比我还多?” 付古矜心说不好,想了几十个解释的借口。 但还没等付古矜确定下来用哪个借口,东方璟又问:“是因为你墙柜里的那些书吗?” 付古矜:“……” 见他呆愣住的模样,东方璟忍不住笑出来,“夜里趁你睡熟了看到的,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来得及看。” 语罢,东方璟伸手牵住付古矜的,叹气道:“你如果害怕,我答应你便是。” 付古矜还在震惊中没找回魂,此刻呆愣愣下意识接口:“答应我什么?” “答应你,等你成年后再圆房。” 付古矜的脸一下子红成一个番茄,他甩开东方璟的手,逃也似的跑到内殿,关上了门。 一直到御膳房送来午膳,绿莺去敲门,付古矜才愿意出来。只不过用膳的时候,他也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东方璟。 本来想装老司机,没想到一下子就羞成了鹌鹑。 付古矜因这想法一直别扭着,直到东方璟盛了一碗汤放到他右手边。 东方璟没说什么,付古矜抬眼偷偷看他,见他用膳一如既往的优雅,顿时那心里的尴尬就去了几分。 剩下的几分尴尬,也在午膳过后消得一干二净了。 东方璟知道付古矜在别扭什么,于是也不再提那件事,只是温柔的笑着,看着付古矜。 御膳房的人撤走了碗筷,付古矜歇了会儿到厨房里。拿出午膳前泡着的紫葡萄去皮去籽,捣碎后用葡萄汁一起揉进面粉里,果然,面粉也染上了好看的紫色。 付古矜做了两屉糕点蒸出来,共装了三盘,这个糕点的做法还是他跟着店里的犹齐东做的,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学的糕点都需要烤箱,这里的条件可能没办法做成。 糕点端到亭子里时,绿莺也是下意识问了能否带一盘给皇太妃。付古矜做时便将皇太妃的那一份算上的,当下同意。 绿莺端着糕点去了,李越前暗叹一声,喃喃道:“绿莺丫头昨儿做了错事,如今在一个劲儿的补偿皇太妃与兰佳。” 付古矜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闻言看向李越前,问:“她做了什么?” 李越前笑了笑,道:“没甚大事。不过贵妃如今是绿莺的主子,不论是大事小事,都该知晓。昨儿在皇太妃寝殿搜出的纸钱,是绿莺收买寿康宫的一个宫女放的。虽说皇太妃确实有吩咐兰佳准备那些东西,但兰佳被绿莺发现后,觉得不妥,便将那些东西都带出宫扔了。事发突然,兰佳还未来得及给皇太妃说一声,于是皇太妃一直认为真是兰佳放的。” 付古矜一时愣住,没想到绿莺竟然这么大胆。“那兰佳岂不是被牵连……还被打了几杖。” “没打,那棍子还没下去,兰佳便承认了,都是宫人传的离谱。总管姑姑暂时没罚兰佳,只是关了起来,如今这后宫理应是贵妃您在管,她便想着禀过您后再行处置。老奴也是昨儿夜里暗卫调查清楚回禀后才知道的,便做主放了兰佳,贵妃可莫要怪罪。皇太妃回了寿康宫,与绿莺说了好些话。最后知道纸钱的事是绿莺所为后,想着没人真伤着,便也没怪罪绿莺,口头责罚了几句。这事儿外人都不知道,贵妃您安心。” 付古矜喝了口茶,才道:“她们俩心中都有愧疚,如此一来正好,都是南靖来的,在皇姐死后,她们便会是对方最亲的人。不过,兰佳因此事恐怕心中略有不满,但这是绿莺的事,就看她如何让兰佳满意了。” 李越前笑眯眯的,道:“贵妃说的是。” 付古矜心里对皇太妃的担忧、愧疚也因此放了下来,东方璟见他眉心不再忧愁,赞赏地看了一眼李越前。 先前午膳后玉京便去了小付食肆看看情况,是以这时他们的对话玉京不知晓。不然,在他心里,绿莺的形象怕是得变了。 吃过糕点后,付古矜又感觉到有些腹疼。他有些不明,之前初一疼的时候喝了药糖也就好了,可今日竟又开始痛了。 付古矜不敢与东方璟说,免得他担心。于是硬撑着自个儿去翻了药糖泡好喝下,才觉得缓解了点。 上次刘楚贤留下的三粒药糖就这样没了,他说过每过三个月便会主动来找他,如今还有一个月,下个月的初一可怎么办? 而且,这碗药糖下肚,他腹疼的情况也仅是缓解,并没好转。 还是在疼。 ※※※※※※※※※※※※※※※※※※※※ 请假,这本书我有写具体大纲,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坑的,这几天真的是例外。具体我在简介说了,我可能不能保证连更,在朋友父亲葬礼这几天,能抽空更一两章都算好的_(:3」∠)_很对不起各位,希望小天使们能够等等我qaq 谁要害他 付古矜按了按肚子,将碗洗净后才走出厨房。 他之前借口说进厨房做点东西吃,结果因一时失神给忘了。 看着付古矜空着的双手,李越前很是疑惑,问:“贵妃不是说进厨房做点吃食吗?” 付古矜一愣,随即很快想好对策:“去走了一圈便觉得不馋了,反而还觉得有些撑。” 语罢,他走到亭子里摆着的那张躺椅前,正欲躺下歇息会儿,东方璟道:“觉得撑便散散步,不然会难受的。” 付古矜这会儿就很难受,但之前看见过东方璟那么担心的模样,他有些于心不忍,不愿东方璟再为他难过。 躺到躺椅上,付古矜头一歪,不让东方璟看到自己难受的脸色,“我睡会儿,不想去散步。” 东方璟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看奏折。 付古矜本想着闭眼休息休息就行了,哪知道还是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他醒来时已近黄昏,太阳落了大半,西边的天一片红,照进亭子里的红光映入眼帘,煞是好看。 付古矜动了一下,随后慢慢坐起身。玉京见他醒了,连忙唤绿莺端水来。就在亭子里洗漱好后,玉京便带着付古矜到了花厅。 晚膳不一会儿便宣了上来,付古矜肚子还疼着,吃的不多。东方璟只当他是刚醒没甚胃口,也并未起疑。 到了晚间睡觉的时候,付古矜主动钻到东方璟怀里,伸手抱住他。 还不到盛夏的夜并不是很热,内殿的窗户开着,夜风吹进来时也带来了些许凉意。两人这么抱着,盖着一层薄被,恰到好处的温暖。 东方璟低头在付古矜额间落下一吻,随即闭眼酝酿睡意。 付古矜顿了顿,身子上移了些,抬首将唇印在东方璟唇上。 东方璟并未睡着,察觉到付古矜的吻后,右手压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等这个吻结束,东方璟低喘着,偏头轻啄着付古矜的脸。 “怎么了,这么黏人?” 付古矜轻笑,躲了下东方璟的唇,问:“我哪里黏人了?” 东方璟不再闹他,将人好生抱在怀里,低叹一声,道:“就是觉得比往日黏人些,都知道主动来亲我了。” 付古矜脸一红,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方才就是心里有这么一个想法,想要亲东方璟,而后便照做了。 床头的灯光隔着层层床帘照进来,床内光线并不是很好,因此东方璟也没看见付古矜有些害羞的神情。 付古矜知道这一点,怀揣着“反正东方璟也看不到”的心思,嘴硬道:“你是我的人,我亲亲你还不行了?” 东方璟失笑:“怎么不行,你想亲便亲,亲哪儿都行。” 付古矜羞赧,轻拍了他胸膛一掌,道:“我睡了,明儿还要去店里交待端午的事呢。” 东方璟应了声“好”,待付古矜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后,安心抱着他睡了。 ………… 翌日,付古矜醒来时东方璟已经去上早朝了。他肚子还疼着,好在没有昨日刚开始那么疼,倒是能忍忍,做事也能做。 御膳房送了早膳来,付古矜用过后就和玉京去了小付食肆。二楼正在装修,好在并不是很吵,不会影响到食客们用膳。 店里闲下来后,付古矜准备了馅,带着小二、厨子们一起包粽子。今日是初二,初四下午小付食肆便会放三日的假。包这么多粽子也是为了在店里出售,就卖这三日。 小二、厨子们都是手脚麻利的,包的粽子越来越好看,玉京在一旁见着了,羡慕的不得了。 再一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残破不已的粽子,玉京心情低落,不想再包了,跑到边上坐着,一脸羡慕地看着付古矜。 半晌,玉京察觉到有些不对,他家公子在包粽子的过程中,偶尔会停下来按按自己的肚子。 玉京还当付古矜是早膳吃多了有些撑,便连忙去泡了壶山楂茶,给付古矜倒了一杯喝下。 付古矜见玉京端茶来时便明白,玉京怕是看出来了,只是还不知他并非是撑着。是以一杯山楂茶下肚后,不管肚子怎么疼,付古矜还是不敢伸手去按。 好在他腹疼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那种绵长的痛。但饶是如此,付古矜额上还是渐渐冒出一层冷汗。 小精灵知道现下付古矜在强撑着,心疼道:“其实小精灵能让您不疼的,但要花费一百积分,顶两个时辰。” 付古矜手一顿,犹豫了好久后拒绝了。两个时辰不长,但也能让他轻松好一会儿。然而眼看着离一千积分只差一两百了,付古矜实在是不甘心。 小精灵听到了付古矜内心的想法,很是心疼,急的快要哭了。它很想自作主张购买,却又怕付古矜过后责怪它。 擦了擦额上的汗,付古矜起身走到一旁倒了杯山楂茶,正欲喝下,却见李明仕端来了一杯散发着清香的茶。 付古矜闻着这香味心中实在是喜爱,便放下那杯山楂茶,问李明仕:“李叔,您拿的是何物?” 李明仕微愣,随即笑了笑,道:“这是南方那边的一种茶,叫什么‘冰银子’。茶叶长在烂泥里,茶水入口时还有些涩,贵人们都不爱。不过这茶我倒是很喜爱,用凉水冲泡也可,喝下去只觉清凉、解渴,夏日里喝一杯再好不过了。” 付古矜来了兴趣,笑着道:“这茶听起来不错,李叔可否给我一杯尝尝?” 李明仕自然是再同意不过了,连忙去给付古矜倒了一杯。付古矜接过后喝下,只觉腹疼的情况竟也缓解了些。 惊喜地瞪大眼,付古矜连声夸了几句这茶,惹得李明仕顿时心花怒放,许诺说下午差人给他送一斤去。 付古矜道了谢,又去倒了一杯“冰银子”。 午时,店里包好的粽子卖出了大半。付古矜见成果挺好,于是在原本定的粽子出售计划上增加了五百个,连忙差玉京又去买了些糯米回来。 他今日一直待在小付食肆包粽子,回湘寒宫时天色都暗了下来。 李明仕让一个暗卫送来了“冰银子”的茶叶,付古矜就指望着这茶缓解腹疼,于是立马泡了一壶。 见他这么稀罕的样子,东方璟也有些好奇,待茶泡好后喝了一杯,却皱了皱眉。 付古矜喝完了一杯,正在倒第二杯,瞧见他皱眉的样子,问:“怎的了?你不爱这个味道吗?” 东方璟摇了摇头,道:“这茶入口清凉,你又用的是空间的水来泡,还放在冰里镇过,是以……我觉着有些太寒了,喝下去胃里还有点刺痛。” 寒? 付古矜顿了顿。他完全没觉着有这样的感觉,喝下去时还觉得格外舒服。 付古矜又喝了一杯,东方璟见状,道:“你也少喝些吧,我怕你肚子又疼。” 付古矜笑,“这倒是不会,你放心好了。”他不仅不会觉得肚子疼,还觉得好了很多。 见他确实并无不适的反应,东方璟才放了心。但他心中仍然提防着,于是在付古矜想要喝第三杯时,东方璟连忙按住他的手,道:“茶再好也不能喝这么多,缓一会儿再喝便是。” 付古矜想了想,笑着同意了。横竖他这会儿腹疼得很是轻微,不喝也罢。今日御膳房送来的食材里有一尾鱼,足足有三斤多重,付古矜嘴馋,带着绿莺和玉京处理好一些食材,又提了小炉到亭子里准备烤鱼吃。 上次吃烤鱼可是一两个月前了,不止付古矜,玉京和东方璟也是馋的不行。绿莺是第一次吃,反应和当时玉京他们一样,顿时沦为了烤鱼的一枚忠实粉丝。 倒是李越前,称自己年纪大了,吃不得辣,只吃了一两口后,便不吃了。 好在付古矜还炒了些别的清淡的菜,是以李越前也没离席,五人和乐融融地吃了这顿宵夜。 之后付古矜坐在亭子里消食,喝了几杯“冰银子”后才去沐浴洗漱。 睡前东方璟吩咐了李越前几句话。他神情凝重,眉间还有些怒意,付古矜很是好奇,待东方璟上了床后,趴到他胸膛上,问:“你跟李公公说了什么?” 东方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却很温柔:“没什么,一些小事,你莫要操心。” 付古矜不满意这个回答,他能很清楚的察觉到东方璟的情绪。是以他蹭了蹭东方璟的胸膛,道:“我知晓你肯定生气了,却不愿我担忧、烦心。只是,我们是关系亲密的人,是……夫夫,你不要瞒着我,我不喜欢。” 付古矜在心中暗暗吐槽自己卑鄙,毕竟他也瞒了东方璟自己腹疼的情况。如今却说出“不喜欢东方璟瞒着他”这样的话,着实是有点不太好。 思及此,付古矜悄悄看了眼东方璟,见他眉头紧锁,心中更是歉疚:等我好些了再告诉你,我也不愿你总是为我担忧。 东方璟不知他内心的想法,因他的话而心中颤动,只感觉酸涩又甜蜜,是以他叹了一口气,交待了出来:“暗卫很久以前便查出了是何人要害你,这人还是那次特意找小付食肆麻烦的幕后主使者,只是……” 他停顿不再说,付古矜却猜到了他没说出的话,道:“只是,不知那人为何要害我?” 东方璟点了点头,摸着怀里付古矜的头发,道:“查出那人是谁后,我又让暗卫去查了原因。而后做了些事,当作为你报仇,如今,是时候处理她本人了。” 胆敢伤害付古矜、动他心里揣着的宝贝的人,他一定要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左娉娉 付古矜因东方璟最后那句话心里一颤,这么久以来东方璟的温柔,几乎让他忘了,作为一个帝王的东方璟,究竟是什么样的。 不过付古矜并没有感到害怕、排斥,他抱紧了东方璟,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道:“要害我的人是谁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给自己报仇?” 东方璟略显惊讶,道:“她要害你的原因暗卫并没查到。不过,你居然想自己来?” 付古矜其实对报复那人没多大兴趣,他只是想要知道是谁而已。这种敌人在暗处时时刻刻盯着他的感受,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想知道是谁,可以吗?见到人后,我再问问他为什么想要害我。” 东方璟有些犹豫,但一想到那人背后的势力已经去了大半,便放下了心。 “我让暗卫将她带过来。” 这话的语气有些狠厉,付古矜本能地一愣,随即从东方璟怀里爬起来,掀开床帘下床便去找衣服。 东方璟不明,坐在床沿,问:“你在找什么?” 等付古矜抱出一堆衣服来,才抬头看向东方璟,道:“我总不能就着这里衣去看想害我的人吧,那样他不得笑死我。我就要穿得好些,让他心生嫉妒,激发他的怒火,而后说出为何想要害我!” 付古矜越说越激动,挑出一套金线绣花的白衣时,便跑到与外间相隔的门那儿,将绿莺唤醒。 绿莺一般这时候是未睡着的,付古矜一唤便睁开了眼,迅速穿好衣裳便进了里间。 看着付古矜一脸雀跃的样子,东方璟无奈,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他这样儿是要去见心上人呢。 等等,那个要害付古矜的,可是个女人,而且暗卫说过,他们可是见过面的…… 东方璟突然觉得心里不满,连忙起身自行换衣裳。付古矜看着方才还不急不忙的东方璟突然忙活起来,有些不明所以,等到二人收拾妥帖了,便听到有人敲响了湘寒宫的大门。 绿莺去开了门,来人是李越前。 东方璟又吩咐了几句,便有几位黑衣人出现,向他以及付古矜行过礼后,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付古矜对这一出惊叹了几句,随即又去泡了壶热的“冰银子”,放在花厅里,同东方璟一起等候暗卫回来。 玉京那孩子是沾床便睡,这会儿估摸着是睡熟了,不然他们弄这么大动静,玉京早该跑出来瞧热闹。 茶壶里的“冰银子”逐渐冷却下来,付古矜才刚倒了一杯出来,便听到外头一名暗卫回报:“启禀陛下,人已带到。” 东方璟沉声:“带进来。” “是!” 暗卫话音一落,便有二人押了一名女子进来,抱拳行礼后,又下去了。 付古矜放下茶杯,仔细打量跪在那儿的女子。那女子身姿曼妙,着一袭素衣,披着的发却挡住了脸,看不清楚是何模样。 正当付古矜好奇这是谁时,那女子缓缓抬头,憔悴的脸上绽出一抹单纯的笑意,“贵妃哥哥,好久不见了。” 是她!东方和嘉丧仪期间,去守灵的一位妃子,也是那五位妃子中,唯一一位对付古矜表示了善意的女子。 付古矜对这可爱单纯的女子印象倒是不错,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让她想要搅黄自己的生意,想要对他下黑手。 付古矜面上情绪不显,他微微笑了笑,很是礼貌地回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女子脸上写满了失落,眼神却带着几分爱慕,“对啊,可是……贵妃哥哥兴许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付古矜看清了她的眼神,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端起了茶杯,借着垂眸饮茶时掩去眼中的疑惑。这女子语气熟络,还夹杂着那种爱慕的情感,难道她和前身有什么过往? 见付古矜这番动作,且又迟迟不答,女子顿时也明白了他定是不知道的。心中遗憾更甚,她不由得垂下眼睑,语气十分低落:“我叫左娉娉。及笄那年……是去年的事了,却像是过了好几年。贵妃哥哥同付相来过尚书府,那时是在前院,娉娉偷偷去看过,同你说了些话,都没来得及与你介绍我自己,却匆匆分开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付古矜当然不记得,去年他都还没穿越过来呢,前身又半点记忆都没留下,怎么可能记得。 但就这么一件小事,左娉娉能记得那么清楚,想必对前身的感情不一般。而那次在丧仪,左娉娉却表现得似是不认识般。 付古矜很是疑惑,有些搞不懂左娉娉到底是在想什么。 东方璟闻言却紧皱眉头,付古矜同左娉娉见过他知道,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仅一面之缘,左娉娉也会对付古矜产生爱慕之情。 气氛一时冷凝,付古矜喝完那杯茶,脑海中顿时闪过那次在东方和嘉丧仪上,左娉娉说的话。按这左娉娉对前身的心思,那一次怕是在试探他吧?试探他是否记得她。 思及此,付古矜有了个想法,他缓缓道:“初次见面,你夸了我一句生的俊俏。” 左娉娉瞪大了眼,霎时眼泪便流了下来。及笄那日,她扮作小童去前院,见到了同付偃走散的付古矜,顿时惊为天人,呆呆道:“这位哥哥生的好生俊俏啊。” 原来,付古矜也记得吗? 左娉娉期许的目光落到付古矜身上,让付古矜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次丧仪上,左娉娉就是在用那句话试探他。 “贵妃哥哥……”左娉娉失神呢喃,下一刻却见付古矜摇了摇头,道:“入宫之前我身体不好,终日与药为伴。那时觉得日子凄苦,见过的人,都不曾好好记着。只是有些许印象。” 左娉娉顿时激动起来:“贵妃哥哥记得娉娉,那便说明……在贵妃哥哥心里,娉娉是特别的,是吗?贵妃哥哥也对娉娉有情意的,是不是?” 付古矜见她面露癫狂,微微皱眉。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看向一旁的东方璟。 东方璟硬是压下的怒意以及醋意,冷笑一声,道:“‘也’对你有情意?那也即是说,你对贵妃,是有情意的?有情意,却要害他?” 左娉娉闻言看向东方璟,片刻后笑了笑,指着他,怒声道:“你也配拥有贵妃哥哥这样的人?我是为了他好,我是为了救他!” 东方璟火气也上来了:“为他好,为了救他,可真是说的好听!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想要败坏他的店面的名声,想要害死他!” 左娉娉摇头,声嘶力竭:“我没有!我没有!我是爱他是为了他好!” 见她这会儿情绪失控,付古矜连忙按住东方璟的手,示意他别再说什么话来激怒左娉娉了,不然下一刻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知道。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左娉娉很快冷静下来,泪流的更凶了,“他本便不是人间的人,何苦拖他入人间的泥潭呢?皇上,您因盛安寺一句话便要娶他,让他沦为整个丰安城甚至整个允朝的笑柄……您忍心,付相忍心,可我不忍心,您知道一个男子嫁给另一个男子,是多么侮辱、羞耻的一件事吗!况且他进宫当日便被您打发到这湘寒宫,民间的茶馆,说书的无一不在诋毁嘲笑他。我怕他想不开,求了父亲让我进宫做您的妃子……可是进宫后,却发现,我没有机会……而您,竟然也慢慢接近他,不肯放他一马……” 左娉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继续道:“我只是差人打晕他,想借着来来往往的商船将他送走,谁知道那些人办事一点都不牢靠。我真的只是……想要救救他,他这么一个天人般的人,我不想他被世人唾弃……” 付古矜打断了她的话:“我付古矜不过一介凡人,便是长相再如何好,也还是凡人。我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况且,你只是自认为我被拖入泥潭,却不知,那泥潭是我所向往的幸福安定之处。” 这话音一落,花厅里的人顿时齐齐看向付古矜,东方璟更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深邃的眸直直盯着他。 付古矜偏头看了看东方璟,看见他眼里的感动以及浓浓的爱意,不由得鼻头一酸,笑道:“我不在意民间所有人对我的看法,因为我知道,陛下是真的爱我。为这份爱,便足够我也同样坚定爱他的决心。我并非如你所想象的那样,对于嫁给一个男人这事,感到羞耻、不甘,那是旁人以为的,与我何干。我心中清楚,我爱这个人,便够了。” 花厅里瞬时寂静下来,左娉娉不敢置信地看着付古矜,咬住下唇,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爱他……” 她声音极轻,东方璟却听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得暗爽,面上却不显,“贵妃如何,终究是你单方面想的。他过得好,你却要给他添堵,是真的爱慕他吗?” 一意孤行,觉得自己做的才是为付古矜好的,却不管付古矜心中所想究竟是如何。 到底是她自己太过偏执了,才落得如今这局面。 不一会儿左娉娉便被暗卫们带了下去,付古矜才想起她方才来时那狼狈的样子,问:“怎的我觉得她受过苦?” 东方璟摩挲着他的手,道:“她父亲、舅舅贪污赈灾银近一千万两银子,还收取贿赂给人官职,做了这些事,你觉得如何处置?” 付古矜立马明白,怕是左家都被抄了,难怪左娉娉很是憔悴,像是受过苦的样子。 “你心疼她了?”东方璟语气十分不满,醋溜溜问。 付古矜失笑,“哎呀,这醋这么浓,怕是得吃饺子啊。” 东方璟闻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宠溺地看着他。 付古矜叹了口气,声音轻柔地解释:“心疼是不至于,只是问一问。” 左娉娉害过他,虽说理由可笑,而且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真的伤害。但是,付古矜就是无法理解这份爱,无法理解左娉娉内心的想法。 中毒 翌日一早付古矜又是在腹疼中醒过来,绿莺似乎是去了浣衣司,湘寒宫里安安静静的。他自行换衣洗漱好,没有叫醒玉京,从小门那儿出了宫。 小付食肆里,此时三三两两的食客在吃早膳,付古矜同他们打过招呼后,径直去了后厨。片刻之后,付古矜穿着小二的衣裳,扎好头发裹上布巾,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小付食肆时常有小二出去采买,暗卫们也未起疑,只当是哪个小二得了吩咐出去买东西,并没发现那是付古矜。 一直到医馆门口,付古矜才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看人烟稀少的街道,确认没有暗卫发现后,便进去了。这家医馆不是那次他来抓药的那一家,这儿跑堂的以及大夫态度都挺不错,没有像那次那家医馆一样因为付古矜穿着简陋就随意应付。 医馆的大夫年纪约莫六十,此时神情凝重地一边给付古矜把脉,一边上下打量付古矜。 一炷香时间过后,大夫才放开手,却不说话,而是去取了银针,在付古矜一根手指上扎了一下。指尖被扎的地方冒出一滴黑血,大夫用一旁盛了水的杯子接着,将那滴黑血挤进杯子里。随即,一股奇异的花香从杯子里散发开来。大夫瞪大了眼,犹豫地问:“这位病人应该是哪家公子吧?” 付古矜不明这大夫为何这样问,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大夫闻言神情更加凝重,“恕老夫直言,这位小公子您家中并不安定啊。您会腹疼只是因您中了毒,这毒在您身体里已有十余年,却因压制的好,这十余年来都并未发作,如今却压制不了了。” 中毒?十余年?那也就是说,前身很小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付古矜不明:“大夫,我中毒一事,跟我家中情况有何联系?为何,那么肯定我是哪家公子?” “老夫曾经也是一名医官,见过中此毒的人。小公子您闻闻,方才您流的血滴在水里会立马变红,似是未中毒之兆,然而,中此毒的人,只要滴一滴血融进水里便会散发这种奇异的花香。民间卖此毒的,只有一些不光彩的黑市。这毒不常见,是以格外昂贵,据说一小包便要一千两白银,寻常人家怎么可能买得起。况且,欲下此毒必须以血亲之血为引,给您下毒的,必是您家中亲戚!此毒症状,起初是腹疼,后来疼痛会上移,小公子心肺开始疼痛时,便是……” 便是他的死期? 付古矜如遭晴天霹雳,若这大夫所言属实,那给他下毒的,又是何人?从他目前得知的有关前身的信息,他的血亲……难道是付偃? 付偃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付古矜左手死死掐着右手掌心不让自己失态,他笑了笑,又问:“此毒可能解?” 大夫摇头:“老夫无能为力。这毒极为猛烈,曾经老夫见过的那人,在中毒后仅仅三个时辰毒便侵入五脏六腑,被折磨得去世了。老夫后来去查过此毒,特意到黑市上打听,才知道此毒貌似是南靖那边来的,下毒之法如此诡异,似是巫术。不过,它叫什么,是何物提炼出的,这些都无从知晓。小公子您体内的毒竟能被压制住,老夫很疑惑是何人,医术如此精湛。可否能告知一二?” 在听到大夫说无能为力时,付古矜心里便已崩溃,哪里能听得进大夫后面所说的话,更别说还能好好回答他。 他失神地问:“那我还能活多久?” 大夫心里知道现下付古矜的心情定然很是难过,因而便没有对付古矜不答他后面那个问题而不满,“老夫不好说,但……估摸着不会超过七日。” 七日…… “多谢大夫。” 付古矜失魂落魄地起身,目光呆滞往医馆门口走。 大夫眼神复杂地看着付古矜走出医馆,而后叹了口气。 在回小付食肆的路上,付古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但他仅仅是红着眼流泪,不停地掐着右手掌心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在心里问小精灵:“我中毒这事,你觉得是真的吗?” 小精灵沉默许久,乖巧可爱的声音带着哭腔回道:“您还没有到一千积分,有关这些的秘密小精灵都不能说。” “那便是真的了。前身是毒发身亡的吗?” “小精灵不能说。” 它这么回答付古矜反而更确定了,他笑了笑,抹去脸上的泪,快步回到小付食肆。 今日早上是丁荣成的儿子丁茂峰当值,付古矜在空间里换好衣服后出来,同丁茂峰交代了今明两日要做的事,而后便回了湘寒宫。 玉京似乎是还没起,绿莺已经从浣衣司回来了,这会儿在菜地里拔杂草。 付古矜回来后,破天荒地说要回内殿去睡觉。昨夜出了左娉娉这事,绿莺以为他是累得慌,便没有起疑。 付古矜躺在床上思索自己中毒的事,越想越是烦躁。他不愿相信真是付偃下的毒,可若不是付偃,那还会有谁呢?付家,可还有什么别的亲戚? 这时候付古矜是真的气愤为什么前身不留下一点记忆,但气愤之余,心中更多的感情,是不舍。 东方璟才失去自己的姐姐不久,若是再失去他,会是多大的打击? 不过,他死后东方璟会不会爱上别人呢?会不会因为大臣们逼迫而与后宫中某一位妃子孕育子嗣?自古帝王多的是身不由己,届时若是大臣们相逼,也许东方璟也没得选吧。 二十一世纪多的是负心寡情的人,付古矜不得不承认,自己或多或少也被影响到了,如今听到自己死期将至,一时的不安笼罩着他,只觉得什么都会是最糟糕的结果。 怎么办呢?他自私的很,害怕东方璟会爱上别人,害怕他会忘了他。 付古矜揪紧了手中的被子,而后拉到头顶盖住自己的脸。 他不想死。 …… 午时玉京才醒来,着急忙慌地洗漱好后,他便连忙跑去那小门那儿,却被绿莺叫住:“贵妃今日一早去了湘寒宫很快便又回来了,这会儿还在睡。你莫要出去了,去叫贵妃起来用膳吧!” 玉京闻言立马停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便去内殿叫付古矜。 付古矜之前用被子蒙着头哭了好一会儿又睡了过去,被玉京叫醒时红肿着眼,让玉京好是疑惑。 “公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付古矜抬手摸了摸眼睛,敷衍应道:“没事。” 玉京不信,却不好逼问,忙去打了盆热水来给付古矜热敷。热热的帕子盖在眼睛上很是舒服,付古矜不由得喟叹,状似随意地同玉京聊天:“咱们付家还有别的什么亲戚吗?” 玉京道:“除了咱们这一家,便没听说过还有什么旁支。对了,丞相大人有一个姐姐,但是在您出生后不久便没了。” 他出生后不久便没了?那便不是这位姑母下的毒?难道,真的是付偃吗? 付古矜攥紧了拳,却突然感觉到掌心的疼。他拿下帕子看了看右手,才发现之前一直掐着的掌心竟然被他掐出了伤口。 为了保证做菜时的卫生,他的指甲时常修剪,一旦长长一点便会剪去。没成想,就这样也能把自己掐出伤口。他当时,是有多难过呢? 付古矜自嘲一笑,中毒这事是前身的事,同他有什么干系呢?他在二十一世纪就死了,如今能捡到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他还能奢求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奢求了,也没资格去奢求。 付古矜并非想通、释然了,而是自暴自弃。小精灵很清楚,但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想了想付古矜最在意的东西,做菜、开店、积分……对了,积分! 小精灵顿时喜悦地上下跳了跳,道:“付古矜,如果您到了一千积分,除了能够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而且小精灵还能为您实现一个愿望哦!” 付古矜愣住,只觉自己今日的心情真是伏伏起起,拿着帕子的手不停颤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反应了。 过了好久他才冷静下来,语气里满是期许:“我现在有多少积分?许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小精灵看了眼面前的光屏,道:“您的积分有九百二十,估计今晚一过,就能有一千了。” 付古矜呢喃:“要过今晚……”但他能撑到那时候吗?如今他腹疼时感觉已经疼到了胃那里,会不会下一瞬间心脏就会疼起来呢? 小精灵安慰道:“那个冰银子不是可以缓解您疼吗?您可以靠着那个,再支撑一两天都不是问题。” 付古矜闻言,脑海中灵光一现。小精灵有上帝视角的金手指,它清楚允朝的一切,既然小精灵都说能靠冰银子支撑一两天,那是不是说明,冰银子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毒的解药? 小精灵能够知道付古矜的心声,它沉默了会儿,道:“冰银子不是您中的毒的解药,说实话,小精灵不能说出的那些秘密,都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在一千积分之前,我知道的,仅仅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要等到一千积分后,我才能拥有您所认为的那种金手指。我之所以说冰银子能让您支撑一两天,是因为我能够感应到您身体的状况,每次喝下一杯冰银子,您身体里的毒都会走得慢一会儿,能维持大概半小时。” 知道冰银子不是解药后付古矜很是失望,却也很满意了。 “好的,我知道了。”将手里的帕子放到盆里,漱了口后他便出了内殿。 不管如何,他能再坚持一天就够了,也许也用不着一天,他可以多亲亲抱抱东方璟,剩下的八十分不就是分分钟的事了吗? 届时,到了一千积分后,他便能知道想知道的,还能许愿让自己好起来! 思及此,付古矜便觉得肚子都不怎么疼了,脚步也比之前从那个医馆出来时轻快的多。 然而空间里,小精灵看着面前一道光屏上付古矜满怀希望的样子,身上的光芒淡了些许,随即又恢复如常。 没关系的,只要付古矜能好起来,它牺牲什么东西都无所谓。 哪怕这么自我安慰了,小精灵身上的光芒还是不由得又淡了下去。 ※※※※※※※※※※※※※※※※※※※※ 对不住,我搬家昨天一天根本就收拾不完!我高估我自己了!今天还在收拾,一会儿找猫粮狗粮在哪儿,一会儿找狗子的药在哪儿,还得处理狗子到处拉屎拉尿的问题……一个头两个大。_(:3」∠)_ 本来说今天补偿昨天的章节,要么双更要么粗长的,但是估计不行了,我真诚的道歉,然后决定……过两天补上,你们到时候提醒我。_(:3」∠)_ 对不起各位一路看过来的小天使,写这本书之前我本人也不知道会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我也很懵,只能说人倒霉的时候啥子事都来了_(:3」∠)_陪朋友在殡仪馆通宵守夜,连续三个晚上,后来又要搬家,搬家都是紧急搬家,因为之前住的房子房东准备卖,不愿意租了,我和我姐在一天内找了房子着急忙慌的搬,我姐又要上班,搬完家后的收拾任务就得交给我。 好了,这几天基本就是这个情况,再次真诚的道歉。对不起,小天使们。 大夫:我还能再跑个龙套吗?导演我觉得我还能出场! 端午 然而付古矜算盘打得好,却架不住意外横生。 他才将做好午膳,主仆三人坐在花厅里等着东方璟,却只等来了李越前。 李越前说,东方璟国事繁忙,今儿是来不了湘寒宫了。付古矜勉强笑了笑,也未打听是何国事,潜意识里便觉得这不该问。他心情低落了好一会儿,午膳也没用多少。 他平日里午时前回来了便断不会再出去了的,今日待在湘寒宫只觉烦躁、失落,索性又出了宫去逛逛。 再逛到那家镂玉坊,付古矜愣了会儿神,话说他那次同掌柜说好的事,这么久竟也没见有何回应。 他当下走进镂玉坊,掌柜的见着他立马扬起笑脸,连忙赔不是:“贵……贵人您可算是来了,先前在下差人到您所说的小付食肆寻您,却总寻不着,好在今儿您亲自上门了。”一声贵妃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反应快。 付古矜一知缘由,不由得也有些愧疚,毕竟他在小付食肆的时间不定,想来是与这掌柜的派去的人错开了。 是以,付古矜抱拳赔礼道:“这可真是在下的不是了。不知掌柜的与在下所约定好的事,可有结果?” 掌柜的笑道:“自然有,在下为贵人您找到了咱们镂玉坊最好的雕刻师傅——余光成,他一听您想学,立马便同意了!这会儿他正在镂玉坊后,贵人可想要去看看?” 付古矜亦笑:“那再好不过了。” 掌柜的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付古矜同样回了一个,二人一前一后向镂玉坊的后院走去。 余光成是个年龄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付古矜他们进后院时,他正在雕刻一块拇指大小的玉。 见到付古矜和掌柜的,余光成行了个礼。 掌柜的稍作介绍后便离开了,付古矜留在后院跟着余光成探讨了起来。 余光成选了一块质地较差的玉给付古矜练手,还送了他一套刻刀。付古矜感激之余,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余光成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道:“小公子可别因为在下送了你刻刀便要给我钱财什么的,我可不稀罕那玩意儿。” 付古矜恰好这样想过,此刻被提醒后尴尬一笑,“那余先生想要什么?” 余光成倒了一杯茶,而后端给付古矜,道:“咱们这一行有个规矩,徒弟拜了师,师父得送他一套刻刀。” 付古矜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那杯茶,端端正正地跪好,“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余光成又笑着接过,这拜师就这么成了。付古矜没成想出来一遭居然能拜个师父,心里那点失落也不由得没了。 这一下午,他跟着余光成学雕刻玉的法子,他本身便有基础,上手几次便渐渐得了法。余光成眼睛发亮,连声赞叹付古矜天赋异禀,觉得自己收这徒弟真真是如同捡到了宝。 眼看天色渐晚,付古矜暗暗揉了揉肚子,同余光成告了别,付了今日用的玉的钱,便回了湘寒宫。 这一日东方璟果真一直没来,付古矜睡前喝了几杯冰银子才觉得好受些。购买界面又刷了些新东西,付古矜看着心动,但想着自己的身体,还是放弃了。 明日,东方璟若是还不来的话,他去找他便是了。 …… 翌日,付古矜睡到近午时才起,他没心情做午膳,还是绿莺去御膳房特意宣的。 午膳后,付古矜带着绿莺和玉京到空间里摘果子,空间里各式各样的果子已经熟了,付古矜想着过几日可以做一些果酱,日后摆在店里,想来也能卖得不错。丰安城好些夫人小姐就喜欢小付食肆的甜食,若是又多了一样,怕是又得疯抢一阵。 等收了一些果子下来,付古矜又跑到那条河里摸鱼。河里有好些他以前买的鱼苗,还有好些小龙虾、花蛤等河鲜。 付古矜看着爬来爬去的小龙虾,一时觉得嘴馋,连忙去砍了根竹子,做了两个简易的夹子,同玉京挽起裤脚在河里夹小龙虾。 夹了大概半背篓的小龙虾,还挖了一小篮子的花蛤后,付古矜才收手。三人出了空间,付古矜简单分工:玉京去找大盆来将小龙虾装着,用盖子盖好;绿莺用盐水泡着花蛤让它们吐沙;他则去熬果酱。 空间里的水干净,花蛤泡了半个时辰也仅是吐了一点点泥沙,付古矜捡出几个撬开看了看,里面确实干干净净的了。 熬果酱那儿绿莺暂时看着,付古矜进了厨房做菜。 这会儿还不到用晚膳的时辰,付古矜做好一道香辣花蛤当作小吃,端到亭子里后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果酒来。 三人在亭子里吃着花蛤喝着酒,绿莺和玉京都很是喜欢这酸甜的果酒,喝了好些,见付古矜一杯不动,玉京疑惑地问:“公子,您怎么不喝啊?” 付古矜看了一眼面前的那杯果酒,蠢蠢欲动。他喝别的酒一杯就倒,但这是果酒,度数那么低,应该没事吧?就当喝果汁? 思及此,付古矜伸手端起那杯果酒,喝了下去。 半晌后,绿莺和玉京发现,付古矜呆呆地坐在那儿,继续盯着面前的空杯子。 玉京试探地问:“公子可是还要再来一杯?” 付古矜慢悠悠地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不来了,晕的。” 语罢一头栽倒在地上。 吓得玉京连忙去搀扶他。看到自家公子脸红彤彤的,他还以为付古矜是发了烧,同绿莺将人放到内殿床上睡着,玉京便着急忙慌地去请医官。 他去请医官这事暗卫很快便报给了东方璟,东方璟得知后还以为付古矜是出了什么意外,连忙扔下一堆奏折便跑去湘寒宫。 等王敬守到后,哭笑不得地回复说付古矜只是醉了时,东方璟才放下心。看着付古矜沉沉睡着的样子,东方璟已然没了心思继续回去处理政务,只是差李越前带了几本奏折来,他就坐在付古矜床边看。 中途付古矜醒来了一会儿,但是还迷糊着,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他笑了笑蹭到他怀里,又沉沉睡去。东方璟看着迷迷糊糊钻到自己怀里的付古矜,只觉心都软的一塌糊涂,他索性扔了奏折,拥着人上床睡觉。 付古矜实在是想不到,他这破体质连喝一杯果酒都能倒。等他再醒来,已是端午这日的午时了。 今日腹疼得厉害,付古矜洗漱完后无奈只得喝了好几杯吊着他命的冰银子,而后便瘫在亭子里一动不动。 绿莺端了粥来,哄着他喝一点。付古矜实在是没胃口,说什么也不喝。恰好这时东方璟来了,他打发走了绿莺,端着那碗粥坐到付古矜躺着的躺椅旁边。 “怎的不吃?可是哪里不舒服?” 付古矜在看见他来时心里一股怨气,这会儿也没甚好气地道:“我不吃就是因为我不想吃,还需要哪里不舒服吗?” 东方璟一愣,片刻后笑出声来,舀了一勺递到付古矜唇边,“那我喂你,我想要你吃。” 付古矜心里软下来,脸上一副“实在是拿你没办法”的神情,张嘴喝下了粥。一碗粥见底,付古矜的气也彻底散了,他盯着东方璟,软糯糯道:“你有两日没来湘寒宫了。” 东方璟闻言揉了揉他的发,“是我的不对,阿矜想我了?” 在付古矜说那话时他便知道付古矜没有昨日醉酒后的记忆,是以也没说昨日来的事情。不然,若是他说出来了,照付古矜的性子,怕是又得自责、羞愧。 付古矜诚实地点了点头,随即倾身一把抱住东方璟,低低道:“我就是想你了。” 东方璟心里一软,回抱了他。 许是两日未见,付古矜黏他黏得紧,腹疼都舍不得放开抱着他的手,直到实在忍耐不住了才松手去喝冰银子,喝完后又要和东方璟待在一起。 见到了东方璟,付古矜心情格外的好。想着很快便能到一千积分了,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笑意来。东方璟看会儿奏折便看一眼他,见他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也回以笑意。 亭子里满是齁甜的气氛,绿莺她们都不好去打扰,远远地看着自家主子。 等到近晚膳时,付古矜便带着玉京一起处理小龙虾。起初玉京还不小心被小龙虾夹到几次手,看着这些张牙舞爪的大虫子,他气愤地更用力刷,嘴里念叨:“让你们夹我!让你们夹我!给我服帖点儿!” 付古矜看着忍俊不禁,玉京这孩子,一直都这么好玩。 在烧火时,付古矜想着李越前不能吃辣,便打算做一份蒜蓉小龙虾、一份麻辣小龙虾。 小龙虾很多,当时从河里夹出来的便几乎有六斤多,他们五个人恐怕是吃不完的,绿莺便又装了些给寿康宫送去。 等绿莺回来,李越前打趣道:“昨儿皇太妃的贴身宫女兰佳便在同老奴抱怨,说贵妃这儿经常那么多好吃的,她都想来这儿当差了,便是皇太妃都说,不想住在寿康宫,想搬来这湘寒宫与贵妃同住。” 绿莺闻言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兰佳没有生她的气,真是再好不过了。 付古矜道:“皇太妃要来,我自然是再欢迎不过了,怕的是她不来。” 东方璟为他剥好了一只虾放在他碗里,拿起旁边的帕子擦手,道:“皇太妃吃斋念佛,来你这儿怕是没几日便觉得伙食太好,忍不住想回去了。” 五人哈哈一笑,付古矜夹起碗里的虾肉,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手一松,那块虾肉连同筷子都掉了下去。东方璟见状心里一紧,正要开口问问,却见付古矜一手按在心口处,皱眉吐出一口黑血。 在东方璟心疼震惊的眼神中,付古矜又吐出一口黑血,向一旁倒去,没了意识。 醒来 耳畔回荡着一阵哭声、刀剑声,他似乎在什么车上颠簸着,颠的他想吐。 付古矜紧皱眉头,这被颠着的感觉实在是难受。他使劲睁开眼,眼前飞速略过的风景,以及头顶上方的呼吸声都在提醒他,他不是在车上,而是一人抱着他在跑。 等等,抱着他? 付古矜瞪大眼,不太清楚自己眼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然而还不待他想个明白,下一秒,头顶传来“嗤”的一声,随即他又被另一人拎住衣领抢了过去,眼睁睁看着方才抱着他的人脖颈处喷血倒下。 付古矜甚至还发现,那血喷到了自己脸上。 “呵,可算让我抓到你了!”抓着他衣领的似乎是个女人,说话时那语气里满满的恨意,让付古矜不由得一颤。 紧接着,那女人掐住他的脸颊逼迫他张开嘴,硬是喂了一颗药丸进去。 熟悉的腹痛感在吞下那枚药丸后传来,付古矜努力克制着,一阵白光袭来,他闭着眼,等到好一会儿之后睁眼,却发现自己正在空间里,腹痛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那个死掉的人是谁,喂他药丸的人是谁? 小精灵飘了过来,围着付古矜打转,却不说话。 付古矜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沙哑地问:“我刚刚看到的是什么?我不是在湘寒宫吗,怎么会到空间里来?” 沉默了好久,小精灵才道:“您看到的,是您的记忆。现在在空间里的,是您的灵魂,不是您的身体。” 灵魂? 付古矜不解,为什么自己的灵魂又单独进了这空间?他按了按心口,恍然想起,晕倒前他觉得心脏很是疼痛,像是活生生被人捏碎一般。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连忙闭眼在心里默念想要出去,睁眼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付古矜慌了神,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我出不去了?我怎么了?” 小精灵身上的光芒暗了下来,道:“您死了。毒发身亡。” 死了? 付古矜踉跄一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过好在您的积分已经到达了一千分,现在,您有知道一切的权力……以及许愿的机会。” 付古矜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看着小精灵身上暗淡的光芒,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开始的时候你并没有说一千分后有什么作用,是不是,如果我许愿的话,会给你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小精灵犹豫了会儿才回道:“如果要实现您的愿望,小精灵会消失。毕竟让一个人活过来,无异于以命换命。” 付古矜攥紧了拳,“这不行,你消失了,我复活有什么意义?我不能这么自私。” 小精灵终究忍不住哭了起来,道:“小精灵总有一天会消失的,现在只是早一点而已。您和您的真爱能够在一起,小精灵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付古矜摇头死活不同意,蹲在一旁仔细思考着这件事。 小精灵飘到他面前来,付古矜怕它又说什么劝说的话,干脆主动开口岔开话题:“我刚刚看到的那段画面,你说是我的记忆?但我怎么会……” 小精灵道:“那的确是您的记忆,您当时三岁,其实按道理来说三岁的孩子是不记事的,但小精灵也不知道,为什么您的记忆深处会有这一段。” 付古矜不信,“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会有古代的记忆。” 小精灵正要解释什么,却见付古矜的灵魂变得透明。付古矜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猛然看向小精灵,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他的灵魂一点点散去。 付古矜再次失去了意识。很快,他睁眼醒过来,发现眼前是熟悉的床帘。 这里是……湘寒宫的内殿。 付古矜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使不上丁点力气,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疼,疼得他几乎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醒来遭这份罪。 不一会儿,绿莺掀开了床帘,撞见他睁开的眼,一下子哭了出来跪在地上。“贵妃您终于醒了!陛下!陛下!刘神医!贵妃醒了!” 刘神医来了? 付古矜有些欣喜,很快,他便看见东方璟疾步跑来,身后跟着刘楚贤和玉京。 东方璟眼睛里满是血丝,下巴还冒出了好些胡渣。 付古矜看见他的刹那眼泪便流了出来,被东方璟轻轻拭去。 刘楚贤后一步来到床边,示意东方璟让开,随即一屁-股坐在床沿,抓过付古矜的手便开始把脉。 付古矜看了眼东方璟,而后又看了眼刘楚贤。 “看什么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刘楚贤没好气地道。 付古矜这会儿没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片刻之后,刘楚贤松开手,转头吩咐绿莺下去煎药来。 玉京问:“刘神医,我家公子怎么样了?” 刘楚贤起身,摸着下巴思索良久,道:“昨儿我来时给他喂下的冰果性寒,只能暂时压制他所中的毒。若想要彻底解这个毒的话,还是要以温和的法子。” 东方璟抬头看向他,“怎么个温和的法子?需要些什么药材,我都让人寻来。” 刘楚贤摇头,道:“这药材长在彼境神山之上,摘下后只有三天存活时间,过了三天便会枯萎、发黑,彻底不能用。我寻思着,最好还是带着付古矜去一趟彼境。” 彼境,那不是绿莺说过的地方吗?这个地方竟然真的存在? “可是……可是公子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了,如何受得住奔波?” 玉京实在是担心,他怕这途中一个不小心,他家公子便彻底完了。不止他这样想,东方璟同样也是皱眉担心着。如今付古矜毒发过一次,虽说刘神医及时出现,并压制住了那毒,可那毒还是在付古矜心脏处盘旋,一个不小心还是会再次要了付古矜的命。 刘楚贤白了一眼玉京,道:“这点奔波的苦都受不住,那还不如等死。” 玉京被他这么冷酷无情的话吓得身子一颤,眼眶发红,含着泪便冲上去想要一拳揍到他身上。哪知刘楚贤伸手握住他手腕,一别便将他两手锁在身后,动弹不得。 玉京瞬间更是怒了:“你放开我!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医师!亏我还叫你一声神医!” 刘楚贤嗤笑道:“要叫我神医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干我何事?再者,我可有说错话?你家公子可不如你想的那么脆弱,这点苦,他可不放在眼里。是吧,付古矜?” 付古矜接收到了他暗示的眼神,顿时觉得好笑,是以费力地点了点头。 玉京见自家公子都点头同意了身后这家伙的话,哪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委屈的都快哭了出来,却不再出言反驳了。 很快绿莺端来了一碗药,正要走到床边时,被刘楚贤拦住。 四人顿时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在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锦囊,自锦囊里拿出一颗糖纸包裹住的丹药状的东西,放在了碗里。 那丹药很快溶于药里,随后整碗药都散发着清香。 “行了,给你家主子端过去吧。” 绿莺行了礼,端着药走到床边。东方璟将付古矜扶着坐起来,让他上半身靠着自己,随后绿莺便一勺一勺地给付古矜喂药。 这药不苦,付古矜喝的还算顺利。喝完药后他便觉得恢复了些气力,动了动手,发现并没有之前那么困难了。 “行了,你们计划一下哪日动身去彼境吧。我饿了,去你那店里吃点东西。” 刘楚贤揉了揉自己的肩,随即伸手一拉便拽着玉京一起出去了。 玉京大喊大叫着反抗,但还是逃脱不得。 等彻底听不见玉京的声音了,付古矜虚弱地道:“去彼境,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绿莺回道:“传说彼境在允朝与南靖接壤之处有入口,自丰安城出发前往的话,至少需要个把月。” 个把月,这还只是去的路程。在那边解毒,以及回来,恐怕也得好几个月吧。 那他,要与东方璟分开那么久吗? 许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东方璟道:“放心,我会陪你一起去彼境。” 付古矜心中虽喜,但还是摇头拒绝:“不行,你是皇帝,朝中之事离不得你。” “在允朝南端的阜州府有一处别宫,届时我会宣称去那里避暑。你莫要担心,我是一定要陪你去的。” 付古矜拗他不过,便噤声同意了。 绿莺下去收拾离宫需要用的东西,只留下付古矜同东方璟待在内殿。 付古矜想起方才醒来时看见东方璟那副样子,他抬首看着东方璟,问:“我是晕了几日?你怎的这么憔悴?” 东方璟抱紧他,下巴放在他头顶上,道:“足足三日。” 付古矜刚晕倒那会儿,李越前连忙宣了医官。一众医官跪在付古矜床前喊着“陛下节哀”,他那时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也同付古矜一起去了。 是以他枯坐在付古矜床前整整两日,不吃不喝,握着付古矜的手不愿松开。旁人如何劝,让贵妃早日入土为安,让贵妃走得轻松自在,他都听不进去。 床上的人紧闭双眼,乍一看,似乎是睡得很安宁。但见他的身体冰凉,东方璟便会倾身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一遍遍地吻付古矜的唇,眼泪滴落到付古矜的脸上时生怕打扰到他睡觉,又连忙轻柔拭去。 好在昨日傍晚,刘楚贤匆匆来到湘寒宫,给付古矜喂下一颗冰果。今日,付古矜才能醒来。 如此,东方璟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出发 三日? 这三日来想必东方璟定是一眼未合吧,不然也不会憔悴成这个样子。外人见到了,怕还以为他俩都是重病。 付古矜笑了笑,道:“往后不管我怎么了,你可都别这样。你是皇帝,要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莫要把自己的弱点都摆在外人面前。” 东方璟身居帝位十年,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面对有关付古矜的事时,总归难以克制自己担忧、喜爱的情绪。 见他不答话,付古矜也能猜的个七七八八。微叹一口气,他闭上眼,喃喃道:“我还是觉着累得慌,心口疼得紧,且先睡会儿。” 东方璟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不应声。等好半晌过后,他微颤的手伸及付古矜鼻下,探到了那微弱的呼吸,才如释重负般放下。 他三日未合眼歇息,如今付古矜在他怀里安稳地睡着,他才觉困意上来,是以便轻柔地将付古矜放躺到床上,自己脱衣脱靴后亦上了去。 ………… 付古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宽敞无比的马车上,东方璟坐在一旁捧着一本奏折看。 见他醒了,东方璟连忙放下奏折,打开临近一侧的窗户向外面吩咐了几句。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绿莺端来一碗汤药,里头照例放了刘楚贤特制的药糖。东方璟将付古矜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胸膛坐着,然后端过那碗药准备喂他。付古矜怕他这个姿势不太方便,便自己艰难地抬手接过碗,一口喝完,才觉得心口的疼痛缓了些。 绿莺退出了马车,不一会儿,刘楚贤便进了来。 付古矜看着他年轻好多的脸,有些诧异地道:“你还会返老还童之术?昨日见你还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如今却和阿璟相仿。” 刘楚贤笑,自随身的行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递给付古矜。 付古矜好奇地接过打开,却被吓了一跳——那木盒子里,装着一张人皮似的东西。 “吓到了?这是易容术。你摸摸,不是人皮。” 付古矜不敢,连忙合上还给了他。这东西不管是猪皮人皮纸皮,总之吓到了他,他便断不会碰的。 刘楚贤有些遗憾地收回了那木盒子,宝贝似的摩挲了一会儿,道:“这易容术可是门不错的技术,想当初,你爹、房医官想学,我都舍不得教呢。” 付古矜疑惑,皱着好看的眉头想了半晌,突然明白了不合理的点:“若你现在的样貌才是你真实的样貌,那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爹的师父?” 刘楚贤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收起那木盒,边道:“谁说我是你爹的师父了?我可不收他为徒,一点天赋都没有,教他作甚!还有啊,可别见我年轻,仔细算算的话,我可是有两百多岁了。” 付古矜不信,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瞎吹牛吧,指不定是你师父认识的我爹,然后告诉了你。” 一直充当人肉靠垫的东方璟捏了捏他的手,默默道:“刘神医来自彼境,的确已经两百多岁了。他没有说谎。十四年前,我曾见过他一面。” 付古矜彻底愣住了。先前绿莺说过彼境有“神仙”这事,据说人人能活到五百岁以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允朝居然是个魔幻背景吗?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一脸复杂地看着刘楚贤,道:“没想到你真的是个‘神’医。这世界上居然还真的有神仙?” 哪知刘楚贤却轻轻一笑,自嘲道:“什么神仙?哪有什么神仙?若是可以,我们也想做个普通人。” 接着,不待付古矜反应过来,他便抓过他的手,用一根银针扎破其食指指尖,而后滴到一个杯子里。 “你不是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吗?怎么还要用水判断一遍?” 付古矜这么一问,立马勾起了刘楚贤的好奇心,他看了眼杯里的水,道:“用这水不仅可以判断是否中了那‘烈红散’,还能从血溶后散发的清香来判断,毒有多逼近心肺,香味越浓隐隐觉得有些臭便说明这毒在心肺附近盘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几日我在丰安城一家医馆看病,那老大夫说的。他说他曾经便是一名医官,见过中此毒的人。此毒,叫‘烈红散’?” 付古矜这么一解释刘楚贤便明白了,“是,此毒提取自南方一种性烈的红花,非骄阳下不得生,触水即死。对了,那老大夫所开的医馆,可是就叫‘房玉堂’?” 付古矜想了想,道:“是这个名。” 刘楚贤嗤笑一声,道:“这个房玉,好好的官医属医令不做,跑去开什么医馆。”当年房玉尚且年轻的时候,便同他说过,往后定要辞官去开一家医馆,名字就叫“房玉堂”。他当时以为房玉只是说着玩,没成想,这房玉竟真去做了。 东方璟道:“房医令是觉得民间更需要他的医术才走的,我当年没拦住他。”说到此,他的眼神暗下来。他没拦住的,又岂止房玉一名好官,付偃不就也是一位么? “觉悟倒是高。那房玉,便是我唯一的弟子,他医术天赋极高,为人又守节仗义,当年这‘烈红散’,便是他不肯罢休一直追查下去才查到的。只是可惜他不像我,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研究如何解这毒。” 付古矜听闻暗叹一声,按照这房大夫的性子,查到了此毒却不知其解,想必终生都不会释怀。普通人的时间何其短暂,哪怕是有心去寻解毒之法,最终也是无力。 付古矜问:“那你查到这毒的解药,总共花了多少年?” 刘楚贤算了算,道:“自打知道这毒的名字后,我便也顺着线索查了下去,满打满算也才四五十年,其实,查到解毒之法,你爹可是功不可没。” “我爹?!” 付古矜惊疑,按他所想的,给他下毒的血亲定是付偃,可是,下了毒后又去查解毒的法子,付偃是闲的没事做吗? 刘楚贤不知道付古矜内心里的想法,见他这反应也有些疑惑,道:“你爹辞官走时没告诉过你吗?他就是从一本古籍里查到这毒后,匆匆忙忙去寻找彼境了,想给你找解药。” 东方璟和付古矜同时愣住,没成想,付偃辞官的理由竟然是这样。 “他……那他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这话一出刘楚贤疑惑了:“他给你下毒?谁,付偃吗?怎么可能,是谁告诉你的?” 付古矜道:“房大夫曾说,下此毒要以血亲之血为引,不是我爹……还能是谁?” 刘楚贤呆了,“这毒的确是要以血亲之血为引,但你告诉我,付偃为什么要给你下毒?当年之事我并不知晓,付偃通知我时你已经中毒一日了,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但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是付偃给你下的毒。他心疼你还来不及,干嘛要害你?” 听闻此话付古矜也不确定了,这时,他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日在空间里醒来之前看到的景象:一个女人掐住他的脸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喂了一颗药丸进去,随后,他感觉到一阵腹痛。 也即是说,给他下毒的是这个女人,但她是谁呢?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莫非……是他娘? 听着二人谈话的东方璟隐隐猜到了一点,他沉下声,道:“付家就那么几个人,阿矜的娘亲生下他不久便去世了,我想,给阿矜下毒的,应该和先皇后有关。” 具体如何还待查证,待会儿付古矜睡着了,他便让暗卫下去好好查查。 听了东方璟的话,付古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知道不是他自己的父母想要害他,他这内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不然,若是允朝的付古矜和他一样,爹不疼娘不爱的话,那他们的命也太惨了点。但允朝的付古矜终究比他幸运些,付偃和他娘亲应该都是很疼爱他的。 付古矜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却并未表现出来。 刘楚贤给了他三颗药丸,嘱咐他心肺若是再疼的话,就吃一颗。付古矜看着手中盒子里黑乎乎冒着苦味的药丸,脸皱成了一团。 见他这样子刘楚贤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打算继续惯着付古矜了:“良药苦口知道吗?可不能继续惯着你了,这药你是非吃不可!” 付古矜闻言,顿时觉得自己心脏都不敢疼了,闭着嘴不说话,但看着刘楚贤的目光带着十足的不服气。 刘楚贤无奈,心道:真是个小孩子,一点都没长大。 摇了摇头,刘楚贤再三嘱咐付古矜一定要吃,便出了马车车厢。 东方璟放好那盒子,拍了拍付古矜的背,轻声问:“要不要再睡会儿?” 付古矜摇了摇头,他已经睡的够多了,这会儿怎么也睡不着。 东方璟找了几个软垫放在付古矜身后,让他靠着,自己出了马车去联系冷鸠。 付古矜无聊地翻了翻车厢内的暗格,发现余光成赠给他的那套刻刀也被收拾了进来,不知是绿莺还是玉京做的。 想到早就打算给东方璟的礼物,如今却因为他的身体想必要拖许久,付古矜便心生遗憾。 过了一会儿东方璟便回来了,还带着一些点心。 付古矜对他笑了笑,道:“我不太想吃。” 他这会儿五脏六腑都疼着,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东方璟闻言,微微愣住,半晌后将那点心放到一旁,道:“那等你想吃了,再吃也行。” 他坐到一旁,拿过奏折继续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动了起来,付古矜推开窗看了看,道:“这路上那么多石子,这马车行驶起来却还挺稳,不是很颠簸。” 东方璟道:“昨夜临时嘱咐工匠们改的,怕你受不住颠簸。” 付古矜打趣道:“颠簸些又怎了,保不准还能颠一颠,让我把毒血都吐出来,毒便排了个干净。” 东方璟闻言身体一僵,捏紧奏折,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 付古矜连忙认错,说自己再也不敢了。东方璟知道他定是不明白自己说这话的缘故,又叹一声,认命似的揉了揉付古矜的发。 每次付古矜毒发吐血,他的心都会提上来仿佛被人捏住。尤其是见付古矜皱眉痛苦的样子,他便恨自己无能为力。 他不舍得付古矜受半点苦、半点疼,因为这些,都是在要他东方璟的命。 包子的事儿 没多久付古矜便又感到心口在疼。他吃了一颗药丸,靠在软垫上缓缓睡去。 等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又到了空间里。 付古矜吓了一跳,下意识道:“难道我又死了吗?” 小精灵慢慢悠悠飘到他面前来,道:“您没有死,自上次您毒发被刘神医救回来后,短暂时间内您是不会死的。” 付古矜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昨日醒来时东方璟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很介意,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次“死”去,东方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是灵魂进入的空间,之前在外面时五脏六腑的疼痛此刻灵魂是感觉不到的。久违的轻松让付古矜感到很是畅快,他坐在河边休息了一会儿,想到睡着之前在意的那个问题,挥挥手让小精灵过来。 “我昨天还没听到你的回答就出去了,小精灵,我看到的那段记忆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 小精灵晃了晃,回道:“这件事情很复杂,涉及到这个朝代管理者背后的故事,如今您还活着算是这个朝代的人,所以小精灵不能越俎代庖来告诉您真相,只能让您自己通过这个朝代的人去了解。” 付古矜沉思,刘楚贤以及玉京都不知道的事,还与他的血亲有关,那就只能问问付偃了。 但眼下,如何联系到付偃也是个问题。 根据刘楚贤所说,付偃是去寻找彼境了,也不知道他找到没有。若是一直不能再见到付偃,那这个谜题是不是就永远没有答案。 在没有屏障的情况下小精灵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它安慰道:“其实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付古矜点了点头,回道:“但愿如此。”语罢,他余光看到小精灵身上的光芒,心中软了软,问:“昨日我见你身上的光芒都暗淡好多,是怎么了?身上的什么程序出问题了吗?” “小精灵不是机器、软件等死物,是活物,没有程序这个东西。身上的光芒,或多或少受小精灵的能量影响,同时也受心情影响。” 付古矜了然,昨日那个状况,恐怕小精灵就是心情很低落,所以才会显得光芒暗淡。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小精灵,笑道:“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不可能不要你。” 小精灵身上的光芒变得有些明亮,它不说话,飘过去蹭了蹭付古矜的脸。 知道它这是高兴的反应,付古矜也不由得心情好,“有的时候我感觉你真的就像我女儿,软软的粘人精。对了,你应该是女孩儿吧?” 小精灵顿了顿,“小精灵没有性别,付古矜您想要一个女儿吗?” 付古矜没察觉到它语气里的怪异,点了点头,期盼地道:“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就想过,我估计是找不到共度一生的人了,那就等三十多岁的时候去领养一个女儿,把她照顾得像个小公主。如今到了允朝,虽说找到了能共度一生的人,但还是注定无子,若是有机会,我可能会去领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小精灵道:“您可以有孩子的。” “我知道,去过继、去领养,总归有办法。” 一听这话小精灵就明白了付古矜还没清楚它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急了,“不是的,您可以生一个孩子。只不过,是男是女小精灵也不清楚,是由您的真爱东方璟决定的。” 付古矜怔住:“你怎么又开我玩笑,又想皮一下了?” 之前东方璟因大臣的奏折动气时,小精灵就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小精灵就说过是开玩笑,现在怎么又…… 还不待付古矜想清楚,小精灵往后飘了飘,似乎是在找安全位置。见和付古矜离了三米远后,它一口气不带喘地道:“其实您被选中穿越的时候这具身体里就有一个孕泡未来可以孕育子嗣!” 付古矜彻底呆住。 什么孕泡?孕育子嗣?他?一个男人? 见他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小精灵也很心疼,懦懦地道:“之前小精灵说过,我们做这个‘真爱无敌’的任务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家。被任务选中的人,如果是女人那再好不过,如果是男人,法则会赐予他生育的能力……” 付古矜仍然不能接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里面多出来了一个孕泡。 他颤抖着声音问:“给自己找一个家……所以说,以后你会是我的孩子?” 怪不得刚才小精灵问他是不是喜欢女孩子,是怕它如果出生的时候是个男孩儿他会不喜欢? “是的。‘真爱无敌’任务小精灵都怀着对家的向往,帮助每一个任务目标找到真爱,同时也是帮助自己找到家。” 这太魔幻了! “我是一个男人,你们让我生孩子?”付古矜有些生气,瞪大眼看向小精灵,整个人都气的浑身颤抖。 小精灵身上的光芒暗淡下来,它道:“如果您不接受……小精灵也可以想想办法让孕泡消失的……” 付古矜知道它又难过了,毕竟自己是它未来的爹爹,此时此刻的反应跟不要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他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陷入迷茫。在和东方璟确定心意之后,他曾无数次想过将小精灵介绍给东方璟认识,可由于东方璟进了空间也无法看到小精灵,这个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倒好,这个问题解决了,可却是他不能接受的办法。 见付古矜为难,小精灵想了想,飘了过去蹭了蹭他的脸,并不说话。 付古矜哪怕心里很气很烦躁,也并没有凶它、将它赶走,只是也不说话,气氛一时僵住。 过了许久,付古矜无力地道:“不用让孕泡消失。” 之前小精灵说到了一千积分后他可以许愿,可是许愿的代价是它消失,谁知道如果他说让孕泡消失,会不会给小精灵带来什么影响。 小精灵一愣,付古矜却不再说话,而是出了空间。 他的灵魂一出空间,人在马车里便醒了过来。看着坐在一旁头靠着车厢闭眼休息的东方璟,付古矜心里一酸。 曾经在不知道自己能孕育子嗣的情况下,他会自责因为和自己在一起后,东方璟会没有子嗣。如今知道自己能孕育子嗣了,第一反应却还是不接受、排斥。 可在睁眼看到东方璟的那一刻起,付古矜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多了个孕泡,反而是件很幸运的事。眼前这人,从来不在他面前摆帝王的架子,会为了他惊慌失措,会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会为了他不像一个帝王而像一个平凡人。 为这么好、这么爱他的东方璟孕育子嗣而已。 付古矜动了动,艰难地起身坐着,伸手摘了东方璟的发冠,脱去他的外衣放到一旁,正要扶着他躺下时,却见他睁开了眼。 东方璟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凌厉:“不好好躺着做什么?” 付古矜一愣,道:“我怕你坐着睡觉不舒服,想让你也躺着。” 东方璟拉着他的手将他轻柔地按在床上躺好,然后给他盖上被子,“马车里的床就这么大,我要是也躺下,会挤着你。” 付古矜心里一暖,轻轻笑了笑,道:“我往里挤一挤,你侧着身抱着我不就好了吗?” 虽说这样倒能勉强挤下他们俩,可东方璟哪里舍得,并不应他的话。 付古矜心里也知道肯定劝不了东方璟,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东方璟的,晃了晃,道:“陛下,您刚刚吓到臣了,不赔偿臣一个孩子,臣可不罢休啊。” 东方璟失笑,空着的那只手轻柔地掐了掐付古矜的脸,道:“吓到爱妃的确是朕的不是,朕明日便差人去找各王爷家中适合过继的孩子,赔给爱妃。” 付古矜亦笑,没想到东方璟这么配合他。 想到方才在空间里和小精灵的谈话,付古矜笑容淡了下来,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地问道:“阿璟,如果我真的可以生孩子,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东方璟看着他的眼,似是在探究这话的真实性。良久,他握紧付古矜的手,反问道:“阿矜能给我生孩子,我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呢?” 付古矜鼻头一酸,“因为……一个大男人能生孩子,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东方璟叹了一口气,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爱的人,不会因为你身体的怪异就抛弃你、害怕你,哪怕你此时此刻说,你其实是个妖精,原身是只很凶恶可怕的怪物,我都还是爱你,你也只是我爱的付古矜。” 他想了想,继续道:“至于能生孩子这种事,我家阿矜都能得到芥子空间了,上苍再赐给我们一个孩子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我的宝贝可是上天都庇佑的人啊。” 付古矜闻言脸一红,心里却更加坚定了留下孕泡的想法。 他借着东方璟的力道坐起身,而后靠在东方璟怀里,喟叹道:“还是你抱着我舒服些。” 东方璟失笑,调整了下姿势让付古矜靠着更舒服,状似不经意地道:“阿矜怎的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呢?” 付古矜笑了笑,还是决定暂且不告诉东方璟孕泡的事,“我做了个梦啊,有一只小精灵告诉我的。” 东方璟无奈地笑笑,内心却有些失落。 若是付古矜说的,是真的便好了。能和付古矜相爱还能有个孩子,他东方璟怕是此生都无憾。 ※※※※※※※※※※※※※※※※※※※※ 抱歉抱歉晚了很长时间,因为我在医院耽误了很久…… 夏天感冒真的是件非常难受的事,晚上咳嗽咳到干呕,盖被子太热,不盖被子又觉得难受。orz 你们也要好好注意一下啊,不要贪凉orz 前岭县 一行人离开丰安城也已经好几天了,付古矜这一路上全靠刘楚贤吊着命,睡着时还好,感觉不到疼痛,可一旦醒着了,再怎么疼他也得强忍着,就怕东方璟太过担心。 他的情况刘楚贤最是清楚不过,每次把完脉都会一脸复杂地看着付古矜,却什么也不说。 这日清晨,付古矜被东方璟抱着出了客栈,刚上马车,付古矜指了指客栈不远处一家刚出摊的包子铺,道:“我觉得有些饿,你可不可以帮我买两个包子回来?” 这是他这几日来第一次说饿,东方璟大喜,连声应着转身跑去那包子铺。 付古矜在他出马车的刹那扭头吐出一口血,然后默默地从暗格里拿出一张帕子擦干净。 绿莺方才是陪着一起上马车来的,见付古矜如此不由得红了眼眶,而后颤抖着手接过擦了血的帕子,放在袖袋里。 “你路上照例找个地方扔掉,莫要给陛下或是冷鸠大人瞧见了。” 绿莺哽咽一声,道:“贵妃放心,奴婢之前都是在给您煎药时扔进火里的,没人瞧见。” 付古矜放心地笑了笑,见东方璟快要回来了,便让绿莺下去。绿莺用手抹去脸上的泪,自腰间摘下系着的一条丝帕,叠好后放进方才付古矜打开的暗格中。 她红着眼下了马车走到后面那辆马车前,轻声对坐在车前板子上的刘楚贤道:“贵妃又吐了血。” 刘楚贤点头以示了解,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等东方璟买好了包子回来,两辆马车才一前一后出发。 前面那辆马车里,付古矜勉强吃下了那两个包子,东方璟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 马车渐渐驶出了这个镇子,走到官道上。 看着官道两侧的山,付古矜皱眉道:“雨季的时候这里的道路恐怕不能正常通行吧?” 东方璟讶然,“是,而且有时会引发洪涝灾害。南方各府的知府每年都会上报朝廷当地旱涝情况,再过几日,奏折应该便会送来了。” 付古矜道:“涝灾、旱灾朝廷都如何应对?” “无非是修筑堤坝、拨赈灾银,至今未有人提出更好的法子。” 付古矜眉头皱的更紧,古代人民对于这些天灾都极为敏感,一旦出现便会认为是上天对他们的皇帝有所不满,届时民间定会有所动乱,对东方璟来说必定又是一件麻烦事。 他在心里问小精灵:“购买界面什么东西都能刷出来吗?” 小精灵道:“主要看您想要刷出什么东西来,购买界面是凭您的想法变化的。” 付古矜有心想帮东方璟这个忙,到时候兴许购买界面还能刷出一些记着抗灾救灾法子的书,如此,若是将这些知识应用起来,再有什么天灾,想必损失会降低不少,民众对东方璟的责难也许也会随之减轻。 东方璟不知付古矜在为他打算,见付古矜皱着眉,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道:“你不用操心了,这两个法子虽说不好,目前来看却也算是有用。朝廷每年都会出现那么多良才,定会有更好的法子被想出来的。再者,这次我到南方,也能亲自考察一番,然后好生想个法子来,我是皇帝,总不能全让别人出谋划策。” 付古矜闻言一笑,点头道:“是这个理,阿璟聪明过人,可不输别的良才,一定能想出特别特别好的法子。” “小马屁精,就你会说话。”东方璟心情甚好,轻捏了下付古矜的脸,笑得很是宠溺。 付古矜每日得喝三次药,估摸着他吃了包子垫了底了,绿莺便熬了一碗药端了过来。 刘楚贤亦跟着,将东方璟打发到车外面去。 看着付古矜喝下药,刘楚贤把过脉,道:“你近几日吐血时可有不适?” 付古矜摇头,“并无不适,只是喉头那口血跟咳嗽似的,压不住。况且,今日吐完血后还隐约觉得心口处的疼都退了一些。” 这个症状让刘楚贤想不清楚,他道:“我见过好几位中这烈红散的,都没像你一样会吐血,毒发时都是五脏六腑烂完人便没了。照你这么说,你吐血后反而要觉得轻松些,莫不是在排毒?” 他都不清楚的事付古矜更不清楚,摇头道:“吐血后觉着轻松也就离开丰安城这几日,之前在湘寒宫时每次吐血都觉着整个心肺都在疼。” 刘楚贤又问:“那你身上可有什么奇遇?” 奇遇?空间和小精灵算吗? 付古矜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抿了抿唇,道:“奇遇是有,无非是多了个芥子空间。别的,便再没了。” “芥子空间里可有什么宝物?可是吃了里头什么东西?” 他之前倒是一直在吃空间里种出来的菜和水果,但是近几日他没胃口,空间里的东西他也没吃了,想来应该不是这些东西的作用。 付古矜摇了摇头,刘楚贤失望地叹了口气,皱眉下了马车。 这时,小精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您到了一千积分后,身体素质会被加强那么一点,我想,应该是这样,所以您的身体才会开始排出那个毒。只不过每次您吐血排出去的毒很少很少,还不足以靠这个法子就能解毒。况且,您这不吃不喝的,再多吐一些血,怕是不等毒发就会因身体太弱而亡。” 付古矜闻言又皱起了眉,想不到他前几日同东方璟打趣时说过的话竟然还成真了,只是想起那日东方璟的反应,哪怕这吐血目前来看是好的反应,他也不敢与东方璟说。 小精灵听到他心里的话,道:“其实您也不用顾虑太多,有的事要早点说出来,不然如果您的真爱自己发现的那一天,他会更难过的。” 付古矜下意识回道:“他不会发现的。”大不了之后想要吐血的时候尽力克制住就是。 小精灵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马车继续前行,付古矜倚在墙上假寐。 过了许久,他迷迷糊糊快要真的睡过去时,车厢外传来一道冷淡沙哑的声音:“陛下,前面山坡上有人埋伏,约四十来人。” 付古矜被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心道:以前在电视上看到那么多山贼打劫的情节,难不成今日还能亲身体验一番吗? 他看向东方璟,后者皱眉端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东方璟沉声道:“你带着暗卫一队去解决,活捉,将人绑到县衙去。” “是!” 车厢外没了声音,东方璟拉开门,让赶车的暗卫停下。 一行人就地休息,绿莺和玉京架起炉子做吃食,赶车的两名暗卫去林子里打山鸡捉鱼去了。 付古矜看着炉子心痒痒,从空间里拿出一些新鲜的菜来,绿莺见状连忙阻止他,将人按到一边的小凳上,道:“贵妃您就别动了,安心等着便是,奴婢和玉京跟着您那么久了也会做一点的。” 东方璟也皱眉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起身。 付古矜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其实觉得我现下挺好的,身子健康着,哪儿都不疼……” 他的声音在绿莺和东方璟的眼神下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几句嘀咕。 不一会儿,两名暗卫抓着两只山鸡、捧着几条小鱼回来了。付古矜坐在一旁看着东方璟和他们一起生火,几次想要起身动手都被东方璟一眼瞪过来,最后只得乖乖坐着。 偶尔他也会口头指导一下,教东方璟怎么烤鸡,教绿莺怎么煲鱼汤,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忙得倒是不亦乐乎。 等这一顿尚且算丰盛的午膳出来时,冷鸠也带着暗卫们回来了。 看着蹲在火堆前烤鸡的东方璟,冷鸠愣了半晌,才抱拳道:“禀陛下,臣将几个山贼绑了写了张条子丢在县衙门口,却不见人理会。臣在暗处观察了会,有几个衙役出来买酒时看到了被绑的山贼,骂了几句将他们松绑放走了。” 东方璟皱眉,看向冷鸠。 几名暗卫顿时跪了下来,冷鸠回道:“臣与一队的暗卫又将那几个被衙役放走的山贼绑了带回了他们的老巢,听候陛下发落。” “去他们的老巢等着。”东方璟冷声道。 “是!”几名暗卫应声后,起身抱拳行礼,而后施展轻功离开。 付古矜方才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见暗卫们走了,才道:“写了纸条告知的情况下,县衙还不受理,看来不简单啊。” 东方璟冷哼一声,道:“此事好办,正好待会儿要过那县城,届时去县衙瞧瞧便是。” “那那些山贼……” “暂且让他们在山上,先去看看县衙里是个什么情况。” 付古矜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过问。用过午膳后,两辆马车便向那县城驶去,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一些。 进了县城,马车又径直驶向县衙,李越前自后面那辆马车下来,笑眯眯地走上台阶,同一名看守的衙役说话。 付古矜在窗边看了会儿,道:“之前冷鸠大人他们来时,这县衙没有看守的人吗?” 这事也就冷鸠以及一队的暗卫清楚,他原并不指望有人能回答,话音刚落,却听东方璟道:“是知道了有人要来,遂刻意做了做样子。” 付古矜诧异,正要问问东方璟是怎么知道的,却见那县衙里匆匆忙忙跑出来一行人,为首的县令谄媚地笑着,跑到马车前,跪下行礼道:“臣见驾来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付古矜听到他这音量,心道:幸而这县衙附近没人,不然怕是会引发一阵轰动。 东方璟牵着他下了马车,待付古矜站稳了,他才漫不经心地道:“都起来吧。” 随后他带着付古矜径直往县衙里走,那县令和师爷谢了恩后着急忙慌地跟上来。 …… 东方璟与付古矜已经坐在厅里喝了两杯茶了。 县令不知道为什么会招来这么一尊大佛,站在一旁干笑,用眼神同边上的师爷不停交流着。 付古矜看着这两人只觉好笑,那县令和师爷体型都是胖乎乎的,站在那挤眉弄眼的活像对儿福娃。 东方璟喝够了茶,抬头看向县令,道:“朕要去阜州府的别宫避暑一事,想必爱卿也知道。此次前来你这县衙,无非只为了一件事。” 这大佛终于说话了! 县令干笑,脑门上流下不少的汗。 东方璟继续道:“朕与爱妃在来的路上,可是收到了这前岭县的一份大礼。” 这慢悠悠的调子让县令心里如同一只猫在抓,只求东方璟能给他个痛快。尴尬地笑笑,县令琢磨着,说了一句:“我们前岭县的百姓,确实很热情好客,希望没有惊扰到陛下和贵妃……” 东方璟嗤笑,打断了他:“确实热情好客。拿着刀剑、布置了陷阱,埋伏在山坡上就等着朕与贵妃过去呢。” 县令一听,当即脸就白了,同那师爷连忙跪下磕头,请罪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这……这定是那些山贼土匪所为,臣这便派人去剿匪!” “何须劳烦爱卿呢?朕来时便顺手让人清理了一下。” 县令面上露出些疑惑,他抬眼看了看东方璟,道:“这……这哪里用得着陛下下令动手,那……那些山贼,陛下是如何处置的?” 付古矜头歪了歪,状似真诚的道:“陛下如何处置的还需要你个小小县令过问呐!” 县令身子一抖,伏得更低了,不再说话,连声请罪。 东方璟看了一眼付古矜,见他一脸狡黠的笑容,微愣了愣,无奈地摇头。 低声吩咐了李越前几句,东方璟又倒了杯茶,道:“朕让人绑了那些山贼,还没来得及处理,想着这事是爱卿所管,便将那些山贼给送到了县衙门口,却不成想,衙里的衙役自作主张给放了。现如今那些山贼在哪儿,朕可不知道。” 县令松了口气,却装作惶恐的样子,道:“陛下息怒!臣这便派人去追!一定将那些山贼捉到!” 付古矜扮演不讲理的妃子上了瘾,这会儿又阴阳怪气地道:“哎哟县令大人啊,陛下的重点又不是这些山贼跑了,而是衙里的衙役放跑了山贼啊!这前岭县啊,不愧是有个‘前’字,做什么都要赶在前头。不审审犯人、不剿匪,反而直接将人放了,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县令被付古矜这一番话气得恨不得起身打他一顿,奈何东方璟在一旁,他也不敢发作,这会儿颤抖着肥胖的身躯,道:“这……这……许是那些衙役们不知道那是山贼,以为是哪位百姓在开官府的玩笑,是以便自作主张放了人……” 付古矜学着东方璟嗤笑一声,道:“陛下派的大人可是写了状告纸条的,难不成衙役们不看看的吗?” 县令真是要咬碎了一口银牙,“许是条子不够大,衙役们没注意到。” “那可好笑了,见县衙门口多了些被绑的人,衙役们再怎么也得探个清楚吧?写了条子的大人可是盖了自个儿印章的,那么显目,都看不到吗?” 盖没盖章付古矜并不知道,但这随口一说竟还真唬住了县令。 此刻那县令脑海里一个劲儿地在想此次随同东方璟去别宫的官员,究竟是哪位大人的印章,下面的衙役竟也不看看,平白给他惹上一身骚。 最后他悲催地发现,不管是哪位大人,都是他惹不起的角色。 他想了大半天,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这……这……可能是……衙役们……不识字。” “不识字,那颜色可看得清吧?印章戳在那儿还有假?” 县令哑口无言,抬眼瞧了一眼付古矜。 这贵妃人长得这般好看,怎的说话就是这么不讲理呢? 东方璟纵容付古矜装模作样的蛮横,见他玩够了,沉声道:“朕暂且先不追究你县令失责这一罪,等山贼捉拿到了,一并处置!” 县令身子一抖,“是……” 东方璟不再说话,牵起付古矜出了县衙。 县令本还想安排他们住在他府上,但看到东方璟冷淡的眼神时,话到嘴边也不得不吞下。 一行人去了前岭县的驿馆,安定下来后,东方璟便去忙今日这事了。 付古矜先前强撑着许久,这会儿放松下来后便觉得心肺疼的不行,刘楚贤匆匆塞了一颗药丸进他嘴里,好歹又将这命给拽了回来。 付古矜在绿莺的伺候下躺到床上,刘楚贤脱掉他上衣给他施针。 见气氛一时凝重,付古矜有心活跃一下,笑了笑,道:“我从没遭过这份罪……这几日,总觉得像是过了好几生。” 玉京闻言眼眶都红了,这几日来他一直沉默着,都不敢哭,这会儿是终于忍不住了。 刘楚贤一针下去,淡淡道:“你在鬼门关徘徊数次,可不就是经历个好几世。” 付古矜道:“鬼门关……说起来,我有时睡觉,能看到好多明明没有发生过的画面……那些应该也不是我的记忆才对。刘神医,你说,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仙、前世今生的吗?” “没有。” “那你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闭嘴!” 这么凶! 付古矜撇撇嘴,不再说话。 一炷香时间过后,刘楚贤才收回一根根银针,白了一眼付古矜,道:“你有空乱想这么多东西,倒不如好生躺着别乱蹦哒。这毒已经控制住了,你要是再不注意着点,下次毒再进入心脏,我便真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付古矜由绿莺扶着坐起身来,他穿好衣裳,问:“这毒到底要注意些什么?” “勿气、勿大喜大悲、勿冷水浴、勿累、勿出汗。” 这时小精灵默默补充了一句:“勿要剧烈运动。增进血液循环的都不行,不然那毒很快就会进入您的心脏了。” 付古矜无语地瘫在床上,只觉自己快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这么多不能做的,他好像只适合躺在床上不动弹。 刘楚贤收拾好了银针,带着玉京出门了。 付古矜看向一旁用小炉煎药的绿莺,道:“我觉着刘神医同玉京的关系似乎是好了些,之前还剑拔弩张的。” 绿莺笑了笑,道:“贵妃不知道,玉京在跟着刘神医学医术呢,只不过学的都是些皮毛,学来想照顾您的。” 难怪。 付古矜心里暖暖的,笑道:“他成长了不少,这几日,越发有大孩子的样子了,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我倒是有些不习惯。” “是这样,奴婢瞧着也有些不习惯,但他终归得长大,这也挺好。” 付古矜叹了口气,点头同意。 他这毒发了,玉京便硬生生被逼着成长起来。 明明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喝下药后,付古矜便沉沉睡去。绿莺整理了带来的行礼,而后就坐在一旁的小榻上守着。 晚膳时分,付古矜被绿莺摇醒,喝了一点粥后复又睡了过去。 他才将睡着不久,东方璟便回来了。看着已经睡过去的付古矜,东方璟温柔一笑,正欲脱去外衣,却听见付古矜咳了几声。 东方璟连忙去查看付古矜的情况,还以为他是没盖好被子着了凉。可他掖好被子没一会儿,便见付古矜偏头吐出一口黑血来。 东方璟怔住,他想出门去唤刘楚贤,却听见床帘后悉悉索索的声响,原来是付古矜醒了过来。 看见枕上的黑血,付古矜从另一侧枕下拿出一张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去,正欲下床去找绿莺来换床单,抬首却看见东方璟站在房间正中央,定定地看着他。 付古矜有些慌,但想着东方璟应该不知道他之前也吐了好几次血,便笑了笑打算蒙混过关:“你回来了?” “多久了?”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问的话。 气氛一时寂静下来,付古矜不明东方璟问的是什么,却见他走过来,坐到床边,盯着他手里的那张帕子,道:“若这是你这几日来第一次吐血,你不会这么娴熟地处理。” 付古矜顿时明白了,他捏着帕子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抬头却见东方璟脸上的泪。 他慌了,着急想解释,一急却又吐了血。 东方璟握住付古矜想擦去那血的手,什么也未说,而是将他打横抱起放在一旁的小榻上,然后出门唤了绿莺来。 绿莺和玉京处理床上的血,东方璟端来了水让付古矜漱口。 等嘴里的血腥味不是那么浓了,付古矜犹豫着,道:“也没多久,其实吐血于我,反而是件好事。” 东方璟不答话,垂眸给他又倒了一杯水。 “真的,我发誓,这几日我吐血都是在排毒,而且吐过后反而觉得轻松了些,你莫要再担心了。” 东方璟倒水的手一顿,他看了眼付古矜,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同我说?” “我是不想你担心。况且,我也是今儿午时才知道吐血是在排毒,又发生了这些烦心事,我才没来得及告诉你。” 付古矜这时算是知道错了,不管如何都应该同东方璟说的。午时小精灵警告他,他还不当一回事,没成想晚上就应验了。 ※※※※※※※※※※※※※※※※※※※※ 从医院回来就睡了一觉,晚上九点过才醒,我真的是…… 7.7号的章节我就补在7月8号这一章里,6000+多字,哎嘿嘿_(:3」∠)_ 算计 东方璟叹了一口气,道:“暂且信你。” 他并非是生付古矜的气,只是觉得,自己对付古矜的上心程度还远远不够。离开丰安城这几日来,付古矜偶尔会支开他,明明只要他多留意一下便能发现的,却直到今日才…… 绿莺和玉京很快将床单被罩换好,付古矜有心讨好东方璟,便想为他更衣。然而东方璟握住他的手,道:“你先去睡,我自己来。” 付古矜低下头,另一只手使坏地在东方璟握住他的那只手上挠了挠,道:“我今日睡了那么久了,眼下也没什么睡意,你不同我一起我怕是更睡不着。” 东方璟对他软下声音时说的任何话都毫无抵抗力,叹道:“我不是不陪你,只是让你先去躺着,免得受了凉。” 付古矜垂头不动,东方璟无奈,只好弯腰将他打横抱起,直接走到床边放下。 付古矜拉过被子来盖好,掀了一个角,而后笑着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东方璟失笑,也顾不得更衣了,直接和衣躺下,习惯性地伸手将付古矜抱在怀里。 见他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付古矜才放下心来。 他伸手到被窝里,打算给东方璟解开腰带。 “你这腰带上嵌了玉石,不解开的话躺着会不舒服。” 东方璟察觉到后,隔着被子按住他的手,轻声道:“不用。” 付古矜抬头疑惑地看向东方璟,却见他起了身,将房里的烛火一一熄掉。 等东方璟折身回到床边,见付古矜欲要询问,他连忙抬手示意噤声,而后指了指窗外。 付古矜顿时明白,随即拉着东方璟进了空间。 东方璟道:“方才我躺上床后,听到在房顶有脚步声,估摸着有十余人。” 付古矜惊讶,他猜到了有人来,却不知竟然有这么多。见东方璟一脸沉重,付古矜放心不下,问道:“那些人是不是都很厉害?” 东方璟不答他这话,“待会儿我出空间去,看看究竟都是何人。你就待在这里,至少一个时辰后再出去。” 听他这么一说,付古矜便明白了,外面那些人肯定都是武功高强的。他摇头,道:“不行,绿莺、玉京还有李公公都在外面,他们都没有武功,我得出去带他们进来。” 东方璟皱眉,“你若是一起出去,我会分心。玉京和刘神医在一间房,刘神医定有法子保他,至于绿莺和李越前,我会差人……” 付古矜连忙打断了他:“那更不行!你要是差人去保护他们,那你怎么办!况且,你拦不住我的。我发誓,出去后找到他们我便立马带他们进空间,你不要担心我,好吗?” 东方璟拿他没办法,况且付古矜也说得对,不管他怎么阻拦也没用的,这是付古矜的空间。 他犹豫再三,最终长叹一声,紧紧抱住付古矜。 “待会儿一出空间,我便从窗户那儿出去引开他们,你径直从门口出去。来时我吩咐了人守着,应该是安全的。” 付古矜点头答应,随即便带着东方璟出了空间。 在付古矜手上轻拍了两下,东方璟便从窗户翻了出去,紧接着,房顶传来了瓦片碎裂的声响,以及有人在那瓦片上走动的声音。 付古矜跑到门边,正欲打开门出去,突然意识到不对。他方才与东方璟在空间里待了一两分钟的时间,那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若是那些坏人杀了在门口守着的暗卫,他这一出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暗卫们都经过训练,应该没那么弱吧? 小精灵探知了一下门外的情况,道:“付古矜,您先不要出去,外面有两具尸体,活着的拿着刀的那两人肯定不是那些暗卫。” 拿着刀? 付古矜记得,之前还在丰安城时,他出去采买,保护他的一名暗卫说起过,为了行动方便,暗卫们通常使用的都是短剑、软剑以及一些暗器,断不会用很明显、沉重的武器。 很显然,外面那两个人不是暗卫。 付古矜皱眉,想要另找法子出去。还不待他想出来,小精灵补充道:“他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动。” “一直都没有动是什么意思?” 小精灵有些无语,想了会儿,道:“……就是字面意思,他们不动。” 付古矜闻言,开了一小道门缝往外看。只见走廊那端站着两个男人,握着刀,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在他们的脚下有两具尸体,看装扮是两名暗卫。 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有没有危险,付古矜才打开门,放轻脚步走到那两个男人身侧。 眼神涣散、皮肤紧绷,而且没有呼吸,看样子是已经死了。但死了还能屹立不倒,该说他们训练严苛吗? 付古矜不明白,便暂且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跑到楼下,去寻绿莺的房间。 敲门后是刘楚贤来开的门,付古矜进了房间,发现李越前、玉京都在。他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没事便好。” 玉京问:“公子,出什么事了?” “方才阿璟说房顶上有人,来者不善。这会儿他出去引开他们了,我想着恐怕你们有危险,便下来想带你们进芥子空间。” 刘楚贤皱眉,道:“先前我与玉京在楼上的房间,也没听到有什么响动。我们是听到了绿莺的声音,说找玉京有事,我便送他下来。” 李越前亦道:“是啊,老奴也是听到绿莺丫头在门外说有事找老奴,出了门却没见人,心里疑惑着才来的这间房。” 绿莺连忙摇头反驳:“奴婢同玉京将床单交给店里小二后,便回了房间,才刚进门李总管便来了。” “是了,玉京才刚回房间,我们便听到你的声音。等我出门察看时,却没看见。” 付古矜觉得这事似乎隐隐变得诡异起来,他想起楼上那两具拿着刀站着死去的人,问刘楚贤:“方才我出来时,见外面有两具站着的尸体,是你做的?” 刘楚贤道:“不是,我和玉京出来时除了两名暗卫意外没见到有别的人。”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付古矜想明白,房外突然响起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你就是那个人啊?” 刘楚贤下意识将付古矜拽到自己身后,伸出手臂挡在四人面前,扬声喝道:“谁!” 那人怪笑一声,道:“年轻人,你觉得我那么蠢,你问我是谁我便要说出来吗?” 刘楚贤冷笑,道:“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撒泼的,我这辈子除了付偃外还没见过第二个人,别装神弄鬼的,滚出来!” 那人反问道:“什么付偃?” 他的声音满是疑惑,不像在装。 那便不是付偃。 刘楚贤笑,右脚勾起一旁的凳子,脚上使力,凳子便向一个方向砸去。 随着墙壁破碎的声响,一人的惨叫也随之响起,刘楚贤身影掠过,一瞬间便来到墙壁碎的地方,揪起了那人。 那是个身材矮小、瘦瘦的老人。 刘楚贤满意地笑了笑,道:“我这辈子恨透了无赖、撒泼之徒。”付偃打不得,别的无赖他可打得。 老人踢着腿,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布下了幻阵,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什么方位!” 刘楚贤挑了挑眉,“我就说那什么站着的尸体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原来是幻阵啊。” 付古矜疑惑地问:“什么是幻阵?” 刘楚贤提着老人走过来,边道:“那是我几十年前研究出来的,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撒上些致幻的香粉,找八具尸体以针封住其后脑下半寸位置,分别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放上两具,在这范围内的,会出现一些幻觉、幻听。居于此阵中的人,时间长了还会以为那八具尸体是鬼神,然后被活活吓死。” 玉京被吓得一激灵,嘟囔道:“搞这些坏东西做什么?” 刘楚贤笑了笑,道:“不过我当年写下这些东西也是乱写的,怕有心之人拿来作乱,其中细节便没写。这老人布下的,似乎也只是让我们产生了一些幻听。”这幻阵需要注意的点多了去了,更恐怖的效果也有,只不过,考虑到玉京还是个小孩子,他也便不说了。 那老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楚贤,“你……你……你胡说,你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你写的!而且,我布下的阵绝对万无一失,不可能就那么简单!” 刘楚贤懒得和他解释,让玉京去撕了床单来,暂且当作绳子将老人绑住。 付古矜心生不安,同刘楚贤道:“那阿璟会不会有危险?他之前说过房顶上有至少十余人,他一人出去,会不会应付不来?对了,他也会不会已经中了幻觉?” 刘楚贤摇头,道:“你莫要急,静下心来,不然那毒会侵入心脏。东方璟有那么多暗卫,就算是中了幻觉也决计吃不了亏。” 付古矜还是不安,但想了想身体里的毒,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要平复下心情。 玉京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坐下。 刘楚贤转头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老人,问:“你是帮何人做事?为何想要害我们?” 老人嘴硬道:“你也不动脑筋想想,我若是帮何人做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便招出来!” 李越前笑眯眯的,和善道:“这意思是想要吃些苦头再招,刘神医,莫要同他客气,圆了他所想。” 老人瞪大了眼,挣扎起来:“你个死老头子!笑得和蔼可亲的,胡乱说些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 被这几天去医院打乱了节奏,以后还是晚上更新好了。 暴露 刘楚贤莞尔一笑,自袖袋中拿出一颗药丸,道:“让人吃苦头呢我这儿是没什么法子,毕竟太残忍了是不是。但是呢,我这儿有种药,你想不想知道这药吃下去是什么感觉?” 老人咽了口唾沫,看着刘楚贤手上的药丸,再一联想方才他说的那些话,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刘楚贤笑得有多云淡风轻,老人的腿就抖的有多厉害,眼看着刘楚贤拿着药一步步逼近,老人竟一声大叫哭了出来:“我招!我招!我都招!” 刘楚贤嗤笑一声,没想到这老人这么胆小,一颗药都能把他吓成这样。 老人道:“我没为任何人做事,只是前几日夜观天象,知道那个宝物现世了,我就跟着星盘指示来到这前岭县,来到这处驿馆。偷袭了几个身体强壮的看守侍卫,然后用来布阵。但布下幻阵时,我发现那持有宝物的人突然消失了,我很疑惑,便想把所有的人引到一处,如此,那个人也应该就能出现了。” 听了老人的话,刘楚贤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他将药递给付古矜,对老人道:“这是这小孩儿的解药。” 在老人目瞪口呆中,付古矜接过那药吞了下去。 见付古矜真没任何中毒的迹象,老人崩溃了:“你!你!你骗我!” 刘楚贤白了他一眼:“我之前何时说过这药的用处,哪里骗了你。”语罢,一手刀拍在老人后颈处,老人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李越前心事重重地道:“刘神医,这老人话未说清楚,你将他打晕,这……” 刘楚贤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道:“不要紧,这老头儿说了这一点我便能猜到了,他的目的的确是付古矜,过会儿将他交给东方璟处置。” 欲加害贵妃,怎么也落不得好下场。 李越前又问:“刘神医猜到了什么?” 刘楚贤笑了笑不答话,随后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闭目养神。李越前没得到答案,越发担忧起来,但见刘楚贤似乎是疲累的样子,便也不好逼问。 一炷香时间过后,房间的门被敲响,玉京连忙跑去打开,便见冷鸠扶着脸色苍白的东方璟走了进来。 付古矜一惊,忙起身去搀着东方璟坐下,回头看向冷鸠,问:“怎的了?陛下怎么受的伤?” “方才在与那伙贼人交手时,陛下不小心被人偷袭刺中了左肩。” 刘楚贤在他们进房间时便睁开了眼,迅速来到东方璟身旁,看了一眼后,他道:“那人的武器上有毒。” 东方璟点头道:“被刺中时我便察觉到了,连忙封住了上身几个大穴。” 刘楚贤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将他衣裳解开赤-裸着上身。看了一眼伤口,刘楚贤转头正要嘱咐玉京上楼去拿他的药箱,却见付古矜递给他一瓶水。 “用这个冲洗伤口。” 那是刚才付古矜在小精灵那儿买的消毒水,容器是医院里常见的那种塑料材质的瓶子。刘楚贤从未见过这东西,但是这是付古矜给的,他也不怀疑直接就用。 紧接着付古矜又拿出好多他没见过的东西,刘楚贤一边怀疑着一边给东方璟处理伤口。清理干净后,他让东方璟解开自己封住的那些穴位,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问:“你现下是什么感觉?” 东方璟闭眼运气,半晌后睁开眼,道:“没有。” 没有?没有是什么感觉? 刘楚贤只当东方璟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问:“我是问你有何不适,有没有头晕?胸闷气短?呕吐?或者是别的类似中了毒的反应?” 东方璟淡淡道:“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这话一出房间里所有人都惊了,刘楚贤皱紧眉头,喃喃道:“莫非我又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毒了?” 付古矜一听,慌了神。他握住东方璟的手,正要说些什么,小精灵道:“购买界面刷出来的消毒水和您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不一样,这个消毒水的效果就是它名字的意思。古代常见的毒其实很简单,这种消毒水就可以解,还可以喝呢。目前小精灵知道的,只有您身体里这种少见、奇怪、提取复杂而且沉淀多年的毒不能解。” 付古矜明白过来,大喜过望。他笑着,紧了紧握住东方璟的手,道:“方才我给你的消毒水已经解了阿璟身上的毒。” 刘楚贤不信,白了他一眼,拉过东方璟的手把脉,道:“小孩儿,你别是伤心过度魔障了,怎么可能有……” 他话音停止,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付古矜,然后一手将那瓶消毒水牢牢握住,上下打量起来。 见刘楚贤的举动,房间内各人也明白过来,东方璟身上的毒真的被解了。他们也同样惊喜又好奇地盯着那瓶消毒水,刘楚贤察觉到这些目光后,轻咳了咳,不着痕迹地将消毒水放进袖袋里,道:“毒虽然解了,但这伤口深,还没包扎呢。” 众人的重点立马又放到东方璟的伤口上来,直到刘楚贤包扎完伤口,嘱咐不能碰到、不能拿重物后,他们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行了,你俩都是病患,得静养,好生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语罢,刘楚贤紧张兮兮地捂住自己的袖子跑出了房间。 他要好好研究下这“消毒水”的成分,这么神奇的东西,若是能让他刘楚贤好好弄明白了,还不得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 东方璟穿好自己的衣裳,由着付古矜搀着他起身。玉京上前想和付古矜一起搀扶东方璟,却被冷鸠暗暗拦住。 付古矜没察觉到,他扶着东方璟回了二楼的房间,从小精灵那儿买了口服的消炎药,倒了杯水一起递给他。 “这是什么?”东方璟看着付古矜手心里那片圆圆的白色药片,好奇地问。 付古矜身子僵住,他不自在地笑了笑,道:“你先吃了它。这会儿半夜三更的,刘神医又忘了给你拿点药,若是伤口感染发了烧怎么办?” 东方璟失笑,接过水和那片消炎药,吃了下去。 见东方璟吃下了,付古矜才松了一口气,他解释道:“刚刚那是药,是一种……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只能说,那叫消炎药。” 东方璟放下杯子,淡淡道:“不用说了。” 付古矜闻言一哽,以为东方璟在生气、在怀疑他,顿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付古矜内心里发酵,有些酸楚,有些疼痛。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玉京送东方璟的衣裳上来。 付古矜让玉京放好衣裳便下去,见他走了,笑了笑,对东方璟道:“你的手不方便,我给你换衣裳吧。” 东方璟点头,站起身。 付古矜轻柔地为他脱下衣裳,抬头看见缠着的纱布时,眼眶一红便落下泪来。 东方璟叹了一口气,右手将付古矜拉到自己怀里,道:“这下你明白了吗?” 付古矜记挂着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窝在东方璟右肩上,听到他的话后,下意识问:“明白什么?” 东方璟道:“每次你难受,却瞒着我等我最后一个发觉时,我心里的感受。” 付古矜一听这话哭的更凶,双手环住东方璟的腰,道:“我错了,我以后乖乖吃药,哪里不舒服都给你讲,再也不瞒着你了!” 他现在是终于明白了东方璟的感受,那种心似乎都碎了、脖子被人掐着呼吸不畅的感受。 “好了,知错就改。”东方璟笑着轻捏了捏付古矜的脸,等他从自己怀里出去了,又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 “我现在衣裳还没换好呢,夜里凉,你忍心我冻着吗?” 付古矜连忙摇了摇头,破涕为笑。 给东方璟换好了衣裳,不一会儿,绿莺便打了热水来给他们二人洗漱。 付古矜以往都是睡里侧,枕着东方璟的左肩,今日由于东方璟受了伤,他便睡外侧。 拉下了床帘,付古矜才躺到床上,怕自己睡着时乱动弹碰到东方璟的伤口,他还不敢挨着东方璟睡,硬生生在两人中间拉开一点距离。 东方璟无奈,伸出手去牢牢握住付古矜的手,道:“你睡觉很安分,不会动到我的。” 付古矜不敢相信,“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付古矜想了想,他在湘寒宫时,睡前什么姿势,睡醒后还是什么姿势,想来睡品还是可以的。 他心安了下来,便往东方璟那边蹭了过去。 东方璟满意地笑了笑,想起方才付古矜解释的事情,又沉声道:“关于消毒水还有消炎药的事,只能今日的人知道。你万万不可再告知旁人。” “我不会那么傻。你……不怀疑我是从哪里来的那些东西吗?” 付古矜的心提起来,刚才那种感觉又笼罩着他。他害怕东方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更怕东方璟会因此忌惮他。 东方璟道:“怀疑过,但我不想让你说出来。在你身上似乎有很多的奇遇,我最近常在想,若是这些奇遇你都说出来了,会不会受到惩罚,像那些戏本子里写的……” 付古矜失笑,垂眸道:“戏本子里的怎么能当真呢?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为他想了那么多。 在听到东方璟说那句话时,他内心感动得几乎又落下泪来。刚才心里的那种害怕被东方璟温柔的话击散,剩下了一些酸楚,却还透着一点甜。 东方璟捏了捏他的手,道:“说谢便生疏了,你我可是夫妻。” 付古矜纠正他:“夫夫。” “好,夫夫。” ※※※※※※※※※※※※※※※※※※※※ 感谢小天使[en小鹿]的营养液~ 这里来个预告: 付古矜:有人说我弱,说我像女孩子…… 东方璟:胡说,你只是还小,没成年没长大。 勾结 翌日,付古矜被刘楚贤急切的敲门声吵醒,他烦躁地起身,鞋子也顾不得穿,光脚便跑去把门打开。 刘楚贤一脸憔悴,不甘地拿着那瓶消毒水,见付古矜开了门,眼睛一亮,道:“付古矜你可算开门了,我求求你告诉我这消毒水是怎么配的!我昨儿琢磨了一夜都没弄明白这里头都是什么药!我求求你快告诉我吧!” 这么个骄傲的神医,没想到也有求他的一天。付古矜内心的烦躁去了大半,他捏了捏眉心,道:“这玩意儿……是我得来的机缘,你莫要问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消毒水是怎么配的。” 就算他问了小精灵,里面的东西在这允朝能得到吗? 刘楚贤愣了半会儿,见付古矜是真的不知道,也便放弃了。 他长叹一声,将那瓶消毒水还给付古矜,道:“这东西是宝物,放在外头想必会惹祸上身,你还是将它放到你那芥子空间里去,小心着用,莫要被旁人发现。” 他这态度从急切突然转变为深沉、大义,付古矜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伸手打算接过那瓶消毒水,却发现刘楚贤紧紧攥着不放手。 付古矜无语,放开手道:“这瓶送给你了,我不要了。”横竖这东西在购买界面也不过二十积分一瓶,他不缺积分,自然也不会缺这些药品。 刘楚贤尴尬的一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他口头这么说着,手上却以极快的速度收起那瓶消毒水。 想来应是也觉得自己颇有些不要脸了,刘楚贤赔笑道:“那……你和东方璟想吃什么早点,我去给你们买来啊?” 付古矜道:“驿馆里有,待会儿李公公会叫人送的。你不用感到过意不去,那消毒水并不宝贵,兴许我并不止这一瓶,机缘总是有的。”语罢缓缓关上了门。 不管门外刘楚贤反应如何,付古矜重新回了床前,却发现东方璟已经起了身。 “现下还早,你昨夜受了伤,还是再睡会儿吧。”付古矜劝道。 东方璟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穿着拖鞋取了自己的外裳穿上,整理好腰带,正要去换鞋时,低头看见付古矜白嫩的脚,身子一僵。 付古矜还全然不知自己是哪里又让东方璟不高兴了,正不安地看着他,眼神撞上东方璟微微不满的目光时,他整个人都懵了。付古矜正要开口询问,东方璟却拉着他坐到床上,握住他一只脚,道:“不穿鞋就跑,是觉得自己身子好了么?” 方才刘楚贤来敲门时他便醒了,见付古矜鞋也不穿跑出去时,心里是又疼惜又恼火,这会儿是彻底忍不住了。 付古矜嘀咕道:“我又不是染了风寒,这么热的天不穿鞋也没事吧……” “还顶嘴!” 付古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看了眼东方璟,突然使坏地将另一只脚踹在东方璟肚子上,霎时那洁白的衣服上便出现了一个带着灰的脚印。 这房间地面不是那么干净,他方才不穿鞋踩了一圈,现在脚掌上都是灰。 东方璟盯着那个脚印看了会儿,而后拍了拍,道:“你现下知道自己脚上多脏了吧?” “知道了啊!但是你的衣裳也脏了啊!哈哈哈!” 东方璟看了他一眼,放开他的脚,道:“你再仔细看看?” 付古矜不明所以,待看到东方璟恢复了洁白的衣裳时,突然安静下来。 那点灰拍一拍便干净了,他留下的脚印连一分钟都没度过。 “真没意思。”付古矜不满地道,往后一躺倒在床上。 东方璟笑了会儿,随即起身出门。付古矜不知道他去干什么,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而后拉过被子盖住,两只脚放在被子外,生怕弄脏床单。 等东方璟和绿莺、玉京上来时,付古矜已经又睡着了,绿莺上前叫醒他,他迷迷糊糊地起身,然后跟没骨头似的靠着床头。 绿莺见付古矜如此,心头一软,道:“贵妃可是还没睡醒?洗过脚后再睡吧,不然这寒气从足底进,您又得害风寒了。” 付古矜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把脚伸进盆里,道:“你们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其实我觉得我身子挺好,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生病。” 绿莺笑着不说话,东方璟和玉京也不应声,付古矜便明白,他们这是完全不信他说的话。 叹了口气,等洗漱过后,付古矜也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东方璟认错,后者无奈,轻揉了揉他的发,道:“我们都是担心你,你也莫要嫌我们烦。你身子不好,小心注意着总归是好的,听话些,好吗?” 付古矜心里一动,看着东方璟担忧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倾身抱住他,道:“我听你的。” 东方璟心中怜爱更甚,低头在付古矜头顶轻轻印下一吻。 过了一会儿,李越前端来了早膳。在东方璟和付古矜用得差不多时,李越前道:“陛下,昨日刘神医抓到的一名妄图加害贵妃的老人已经醒了过来,陛下您看……” 东方璟放下碗筷,道:“将人带过来。” “是。” 见李越前出去了,付古矜咽下最后一口粥,道:“昨日那些在房顶上的刺客呢?你最后怎么处置的?” “活捉后送到县衙去了。你怎的知道是刺客?” 付古矜心道:电视上都那么演。 尽管心里揣着块明镜儿似的,但付古矜不敢承认,打了个哈哈:“猜的。” 东方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猜的没错,那些刺客是县令派来的。县令同那些山贼勾结,许是见事情快要败露,心急了。况且,这背后还牵扯到别的人、别的秘密,暗卫们正在查,想必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付古矜脑海里突然闪过在二十一世纪看的电视剧片段,他犹豫着,道:“会不会……是那座山里有什么?比如铁矿之类的……” 他记得他之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在那个朝代,有一座山里发现了铁矿,那封地的王隐瞒着,采矿练兵器准备造反。 “冷鸠他们查过,那座山没有矿。况且,区区一县县令,若真的发现了铁矿,是没那个胆子敢隐瞒的。” 这倒也是,允朝没有封地,没有别的手握重权的王爷,想来不会有谁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要造反,更别说只是一县县令,就凭一个县那么点人,也能反的起来吗? 不过,那山贼和县令到底是为什么勾结在一起呢? 见付古矜苦恼的样子,东方璟握住他的手,道:“你不要担心,昨日下午暗卫们到街头小巷里去打听了,附近那些山贼经常打劫过路人的财物,有时甚至会跑到百姓们家中抢掠。按此来看,山贼们定抢了不少东西,而县衙不作为,肯定是收了好处。” “这也太过分了!不过,为什么没有人去知府那儿报官?县令不管,知府总能管吧。难不成那知府也被收买了?” 东方璟摇头道:“尚且不知,在查。” 一想到兴许知府也被收买了,付古矜就不由得心寒。这古代交通不便、消息闭塞,那些山贼为非作歹,若是连知府都一起包庇,那整个州府便宛如牢笼,山贼们连同官员一起将百姓们锁住,百姓们只能任人剥削。 东方璟知晓付古矜现下的心情,他作为一个皇帝,在有这样的猜测时也是一样的反应,心凉透顶。握紧付古矜的手,东方璟道:“好了,别去想,我总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付古矜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刘楚贤和李越前便带着那老人来了。那老人清醒过来后,一想到晕倒之前刘楚贤的羞辱,一路上便一直骂骂咧咧的,直到看见东方璟,瞬间怂成一只鹌鹑。 东方璟好奇地挑眉,问:“你认识我?怎的一见到我便害怕成这个样子?” 老人往后退了几步,靠近刘楚贤后才觉得有了点安全感,他叹了口气,道:“我再怎么也是学过卜卦看相的,一看你眉宇龙气冲天,便猜了个十成十吧。” 这话说的,竟然还有些自夸的意味,像是刻意这样说等着东方璟赞扬他几句。 东方璟笑了笑,道:“那你为什么不算算今日会遭到什么样的劫难?” 老人愣了,万万没想到东方璟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他会遭到什么样的劫难?该死,为什么要嘴贫!不说那句话不就行了吗? 东方璟觉得好笑,又道:“你若是把话真的说个清楚,我便放了你。” 老人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你可是天子,君无戏言!” 东方璟点了点头。 那老人松了一口气,神态也变得飞扬起来,他轻松地道:“想要问什么便问吧!” 东方璟还不知道昨日在绿莺房间里发生的事,这会儿老人让问,他也不知要问些什么,便看向付古矜。 付古矜明白过来,道:“你那时在暗处说,我就是那个人,什么人?” 老人一哽,吞吞吐吐地道:“什……什么人,你……你自己不清楚吗?” 付古矜道:“男人咯。” 老人下意识反驳:“委身男人身下,你还有脸说自己是男人,比太监都……” ※※※※※※※※※※※※※※※※※※※※ 手受伤了……我[哔——] 前两天右手一直不能用,这一章都是14号我慢慢戳出来的。 写完东方璟左手受伤,结果我就右手受伤………这……… 宝物(上) 老人话未说完,便被东方璟一脚踹在胸膛上。 他滚了几圈,抬头看见东方璟一脸阴霾,才明白这是触了这位帝王的逆鳞了,忙跪着爬过来给付古矜磕头,连声道:“草民知错!草民知错!” 付古矜心里不太畅快,面上便也冷了几分。见这老人不停磕头,付古矜转过脸去不看他,道:“你年纪大,但这并不是你口无遮拦的倚仗。我从心到身无不与你们的构造不同,无非是做了少数人里的那一员,可这不代表着我是敞着任你们骂的。今日我是贵妃,有皇帝为靠山,他日若是一平民,怕是得被你们活活辱骂而死!” 老人一怔,磕头的动作也忘了,抬首呆呆地看了眼付古矜,又看了眼东方璟,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话来。 然而他没有说话的机会,便被刘楚贤再次打晕。 刘楚贤抓着他的衣领将他带到房间外,扔给守在外头的冷鸠后同他嘱咐了几句,回身关上房门。 付古矜方才情绪激动,再加上有些生气,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东方璟在他说完话后便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左肩的伤口因这一动作被扯到,流了些血,染了衣裳。付古矜一见,挣扎了下想让东方璟放开他,却被抱的更紧。 “我没事。”东方璟安抚地拍了拍付古矜的背,轻声道。 刘楚贤也被老人方才那番话气到,回到桌边灌了一口茶,看了眼付古矜和东方璟,道:“本来是想给那老者将功补过的机会,谁料他自己口无遮拦。小孩儿你也莫要气了,老子回去研究个法子折磨他。” “不用手下留情,说完你知道的就去办。”东方璟手上动作仍然温柔,眼神以及话语却带着冷意。刘楚贤撞上他这眼神时,不由得一愣,不成想原来东方璟也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不过知晓东方璟这凶残的一面全因付古矜,刘楚贤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欣慰。 “那老人的心思呢,我猜了个七七八八。一开始听到他盯上的人是付古矜,我还不明白,可后来他说起宝物,我便懂了。昨晚我推算了一遍,大概得知,这老人寿命将至,由此我便确定了他的目的。” “说重点。”东方璟瞟了他一眼,道。 刘楚贤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讲事情呢要注意前因后果,我这不是给你讲清楚前因吗?好了,继续听吧。在一个传说里,世间上有一个宝物,能赋予人新生,能让人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这个宝物没有名字,传言说它百年一现,而近十余年来,恰好现世一次。” 刘楚贤指着付古矜的心口,道:“那宝物在这儿。它是何样貌,世人不知。十三年前,付古矜四岁,有一日付偃着急忙慌发消息给我,让我三日内赶到丰安城,我到时才知,付古矜中了‘烈红散’。然那时我毫无准备,怎么可能解得了这么凶猛的毒。三日期到,付古矜断了气,隔日却醒了过来,性情大变,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付古矜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听不懂的话,比如?” 刘楚贤回想了一会儿,道:“时隔多年我也差不多忘了,只记得一两句:‘我要回家,我要我的爸妈,我要我的玩具飞机’。好多事物我们闻所未闻,怎么也想不到他说的那些都是何物。” 付古矜愣住,心里惴惴不安。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古代人说出的话,难道他小的时候来过允朝?可是,为什么他不记得了? 刘楚贤并未注意到付古矜的神色,继续道:“当时付偃怕这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堵住了几个下人的嘴,不让付古矜与外人接触。过了许久……我们发现,那个付古矜,并非原来的付古矜。” 他这话说得怪,东方璟怔住,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付古矜攥着东方璟衣角的手紧了紧,他干笑一下,道:“您继续说。” 刘楚贤闻言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知道他不是真的付古矜后,付偃与我翻阅古籍,才明白,确实有一个东西,会使死人复生。我们猜想定是那东西的作用,所以死去的付古矜才能再‘活’过来。然而,世人不知,这宝物让人活过来的作用,仅仅是将两个世界的灵魂互换以糊弄死劫,所以,四岁那时中了毒死后又醒来的付古矜,是另一个世界的孩子。之后,付偃叮嘱那个小孩儿,让他事事学着付古矜。原本四岁的付古矜便极懂事听话,那小孩儿为了保命、回家,也便跟着学,怕别人瞧出端倪,还甚少出门。 那烈红散,也因此让我有时间研究,我做了些压制毒的药,那小孩儿不愿吃,说苦,无奈之下我才改了方子,做成药糖,每月初一服下以压制毒素进入心肺。这宝物能让死人复生,方才那老人的目的,就是想逃过死劫,再多活好几年。” 闻言,付古矜从东方璟腿上下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反复理解刘楚贤所说的话。半晌,他摸着下巴,问:“那这宝物该怎么被夺走?” 刘楚贤淡淡道:“杀人取心,食之。” 卧槽,这么残忍。 付古矜背脊发凉,没成想那老人看着嘻嘻哈哈逗比属性的样子,底子里却藏着那么可怕的想法。 小精灵道:“可不是嘛,表面对你笑嘻嘻的,心里指不定打什么黑主意呢。” 它这一出声,付古矜突然想起了什么,喃喃道:“那个宝物难道是小精灵和芥子空间吗?” 刘楚贤与东方璟习武,耳力甚好,二人都听到了付古矜那喃喃一句。东方璟皱眉仍是不说话,刘楚贤倒是有问题便问:“什么精灵?” 付古矜一惊,才知自己的话被听到了。他想了几个圆过去的借口,最后也仅是抿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在刘楚贤倒是能理解,见他不知如何解释,便自顾自道:“能遇到这宝物便是你的机缘,我们确实不该多问。” 自方才起一直沉默的东方璟此时开口,问:“你说四岁时醒过来的不是阿矜,也即是说,阿矜不是允朝人?” 刘楚贤道:“谁说不是,之前那小孩儿已经走了啊,所以付古矜就回来咯。” 东方璟与付古矜俱是一愣,他俩对视一眼,东方璟又问:“走?怎么走的。” 说了那么多话,刘楚贤也渴了。他又倒了一杯茶喝下,咂嘴品了品,道:“嗯,本来付古矜的身体便弱,你将人打发到湘寒宫那种地方,人受不住便没了。这会儿,那小孩儿的灵魂应该回到了家吧。那小孩儿走后,付古矜才回来。” “什么时候?” “不清楚,这你得问付古矜。”刘楚贤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付古矜,随即端着茶杯出了门。 他这会儿再待在那房间,怕是那两人也无法好好沟通,倒不如先走开,让那两人好好说说。 付古矜不成想刘楚贤这么突然便离开了,此时站在那儿颇有些不是滋味,动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东方璟倒不在意刘楚贤离开,他看向付古矜,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 付古矜想了想,道:“你第一次来湘寒宫吃饭那日,那日午时,我刚来。”但是在他的认知里,他就是直接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而依照刘楚贤所说,他才是真的允朝的付古矜,二十一世纪是他四岁后去的地方。 第一次去湘寒宫那日……难怪,难怪。 东方璟突然觉得心里缺失的那一块补了回来,他红着眼起身将付古矜捞进怀里,抱了许久,道:“那日午时,我心神不宁,总觉得非要去湘寒宫一趟不可。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心里过意不去,为了补偿你,却不成想是去见你。” 小精灵感慨道:“都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啊,嘤嘤嘤,付古矜,所以小精灵才说他是您的真爱。” 付古矜在心里默默吐槽:“上天安排的还是你安排的?” 小精灵:“当然是上天安排的,其余的有时间我再给您讲,您这会儿好好和东方璟甜甜蜜蜜吧~再见!”说完它便拉了屏障。 付古矜无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东方璟情绪平静下来后,才反应过来他一直没有说话。 东方璟不解地问:“怎么了?” 付古矜道:“没什么,我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小精灵是他在二十一世纪、二十五岁时得到的,如果说小精灵就是那个宝物的话,那四岁时他是怎么从允朝到二十一世纪的? 东方璟道:“别的莫要去想了,你就当这都是缘分。” 不去想?怎么可能呢? 付古矜容易钻牛角尖,想不通、不明白的事一定要搞个清楚。他抬头看向东方璟,笑着道:“嗯,我知道了。你今日应该要忙许多事吧,比如说昨日的刺客、县令、山贼什么的……你先去忙吧,注意自己的伤口啊,让冷鸠大人或者李公公再包扎一下。” 东方璟皱眉,盯着付古矜半晌,而后点了点头出去了。 付古矜松了一口气,连忙进了空间。 ※※※※※※※※※※※※※※※※※※※※ 捉了虫……求求让我过…… 宝物(下) 才刚拉上屏障不久的小精灵见付古矜进了空间,很是惊讶,连忙飘到他面前,上下跳了跳,“您怎么进来了,不好好和东方璟说说话吗?” 付古矜摇了摇头,抬手捏住小精灵,道:“我也什么都不清楚,你让我和阿璟说什么?” 小精灵挣扎了下,整个圆圆的光团都变形成了椭圆,也不见付古矜松手。它无奈道:“你一直都不问小精灵,小精灵也不知道你不清楚什么呀!” 这话说的对,付古矜也是一时懵了,再加上刘楚贤所说的他都不太明白,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找小精灵问问,却忘了自己之前从未提起过。 付古矜松了手,小精灵好不容易脱离,整个光团才又变得圆润起来。 歉意地看着小精灵,付古矜道:“是我不对,一时慌了神。那我这会儿问,你答便是。首先,刘神医所言属实吗?” 小精灵闻言上下跳了跳,道:“是的。之前您没有一千积分,无法解锁小精灵的记忆。如今小精灵都想起来了,在您四岁的时候,世界系统出了问题,将您的灵魂与二十一世纪同名同姓的‘付古矜’互换了。后来世界系统一直注意着你们两个,又找机会将你们换了回来。” 也即是说,他经历了两次穿越,第一次是四岁时从允朝到二十一世纪,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只不过是回来了。 小精灵补充道:“系统都是看着你们身死的时候将灵魂互换的,这样一来您和那个付古矜都多了好多年的寿命呢。至于这个允朝传说的宝物,小精灵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既然有这个传说,证明之前也出过这样的事,涉及到世界机密,咱也不能问。” 付古矜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也就是说,那个付古矜没有死,魂魄也没消失,是回去了对吧?” 小精灵难得沉默了会儿,道:“应该是的。不过二十一世纪的那副躯体受到的损害极大,所有的内脏功能下降,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调理好。” 付古矜笑道:“那二货挺细心的,虽然平时行事糙了些,但照顾人很有一套,估计能照顾好他吧。”他说的是他那个二货发小,对这个人他还是很放心的,如此一来,二十一世纪的付古矜应该也能有机会好好活下去。 释然地松了口气,付古矜又问:“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几日我总是在做一个梦,梦里有我和阿璟……” 小精灵隐隐约约猜到他说的事,连忙打断道:“这个得您自己慢慢想!小精灵不能说!” 付古矜一下子被打断,抿了抿唇看着小精灵,见它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叹气道:“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估计这是什么你不能说的事情,我自己慢慢想,等想到了再和你说说。” 那忽明忽暗的光芒终于稳定下来,小精灵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付古矜失笑出声,道:“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的情绪全被身上的光芒暴露了?” 小精灵一惊,随即响起一阵尖叫。 这个由心情控制光芒的功能可不可以去除掉啊!丢死精灵了啊! …… 刘楚贤自付古矜他们那间房回来时,玉京正在用着早点,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些惊讶。 “处理完了吗?是什么结果呀?”他嘴里塞着半个包子,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刘楚贤觉得好笑,夺过他手上另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刻意细嚼慢咽拖延时间,见玉京不耐烦了,才道:“那老人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么个道理居然还不懂。这下触到了东方璟逆鳞,他讨不到好果子吃。” 玉京喝了口茶水,想着这几日同刘楚贤的关系也好了些,便动手给他也倒了杯。 “那老人为何要害我家公子啊?他想要的是什么宝物?” 刘楚贤毫不客气地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而后将方才在付古矜房间里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语罢,刘楚贤叹道:“同一具躯体,不同的灵魂,东方璟对那四岁后来这里的孩子不屑一顾,仅仅在付古矜回来后才视他若珍宝,盛安寺那主持方丈说的没错啊,他俩缘分深厚。” 玉京迟迟没有回复,刘楚贤还当他是没明白,正欲给他好好解释一番时,抬首却见玉京瞪着眼流泪,那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哭得可怜巴巴的,活像个没了家的小孩。 见此,刘楚贤顿时手足无措,不清楚为何玉京就哭了:“怎……怎的了?怎的突然就哭了?” 玉京低头,哭得抽抽噎噎,道:“我的公子走了……” 刘楚贤怔住,片刻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也好,付偃也好,这么多年都在想着有朝一日付古矜回来,对那个孩子却未曾怎么上过心。 随着付古矜年龄越来越大,以防伺候的人瞧出端倪,付偃将整个丞相府的人换了大半,特意去找了心思单纯的乞儿来随身伺候付古矜。 那个乞儿,正是玉京。 玉京心中悲凉,双手紧攥着衣裳,眼泪越流越凶:“我的公子……” 他七岁时被付偃领到丞相府,那时刚从乞丐堆里出来,身上发臭,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新到的下人们都嫌弃他,不愿意搭理他,是仅十岁的公子,自己去提水烧水,找了个大盆帮他洗干净。 那时的公子高兴极了,把他身上那些脏东西洗下,换新的一盆水时,道:“这里一点儿也不好玩,都没人陪我一起玩。你来了就好了,以后就是我弟弟,咱们一起玩,我教你认字算数,你只要陪着我就行!” 那时他很诧异,公子出身尊贵,怎么会没人陪他玩。早先以为是因为公子身子不好,却不成想……是因为害怕露馅,而不去和旁人接触…… 如今那个公子从这里走了,回家了,再也不用害怕露馅了,他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可是,在这整个允朝,只有自己会舍不得他了吧。 玉京心里五味杂陈,哭过后自行窝在床上。刘楚贤站在床沿,从来没做过哄人这一事,这会儿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玉京瞥见他站了那么久,道:“我哭过就好了,你出去忙吧,公子今日还没服药吧……” 刘楚贤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终是转身离去。 付古矜不在房间里,刘楚贤是在楼下大厅里找到他的。 付古矜刚从空间里出来,心里感到久违的松快,想着之前离开丰安城时太过匆忙,小付食肆的事情都还未处理好,便去寻冷鸠,想让他帮忙传递个信儿给李明仕。 冷鸠还没寻到,倒是刘楚贤先寻到了他。 “玉京方才又睡了,你是他家公子,可别怪罪啊。” 付古矜莞尔一笑,道:“这几日舟车劳顿,他和绿莺为了照顾我那么忙碌,终于能在一处地儿多加停留了,他多睡会儿也无妨。” 刘楚贤笑了笑,称赞地看了眼付古矜,而后又给他把了脉,便去找厨房煎药了。 付古矜在大厅里坐了会儿,才见冷鸠从外头进来。 “贵妃寻臣有何事?” 付古矜示意他坐下,问:“你们暗卫之间都是如何联系的?” 冷鸠皱了皱眉,那张冷峻凶狠的脸看起来更加威严,“贵妃问这个做什么?” 付古矜还以为他生气了,害怕得顿时摆摆手,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联系李叔,之前走的匆忙,店里的事还未同他交托。” 冷鸠心里无奈,他并未生气,只是这张脸上似乎做什么神情都不适合,稍微做出点旁人便要误会,想当初可是因此吓坏了不少小孩子。 也对,贵妃也还是个小孩子,被吓到也属正常。 冷鸠松开紧皱的眉头,道:“这个贵妃不必担心,离开前陛下曾仔细交待过李明仕,让他一切如常。” 这一点付古矜也想到了,知道东方璟肯定是会交待的,但他还有别的话要说,便道:“我本想着找人送信到丰安城便是,但这终究不太方便。是以才想用你们暗卫之间联系的法子。” 冷鸠道:“暗卫之间联系,若是隔得远,也是和送信差不多的法子,只不过是更保密些。贵妃有何话想要交待李明仕?” 付古矜道:“您暂且在这儿稍候,我上去写封信,您帮着送过去,可好?” 见冷鸠点了点头应下,付古矜才起身上楼。 小付食肆在他走前便有条不紊地经营着,想来在他们离开后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李明仕是个极有能力的人,没有他付古矜在,小付食肆也能照常运营。 付古矜写信交待李明仕,新菜品的推出就按之前安排好的慢慢来,还附上了做凉皮的法子。 冷鸠一直在一楼大厅里等着,接过付古矜的信后才离去。 冷鸠离开不过一会儿,刘楚贤便端出来了药,他不等付古矜喝完,便匆匆上了二楼。 付古矜好奇,一口灌下那碗药后,便也跟着上楼进到玉京房内。 刘楚贤掀开床帘,便见一脸通红的玉京。 付古矜看见后心里一慌,忙问:“怎么了?” 刘楚贤回道:“方才我在熬药时便有预感,果不其然。他这是中了毒,又心情郁结导致了发烧。” 付古矜惊诧:“中毒?!” 怎么玉京也中了毒? ※※※※※※※※※※※※※※※※※※※※ 【魔鬼想法】突然觉得小精灵这样的一团光团,欺负欺负的话还能用来做蹦迪的灯( ╯▽╰) 冰果 刘楚贤心急如焚,这会儿也没心思给付古矜解释。他脱下玉京的上衣,取出银针便扎在玉京胸口的几个穴位。 几根针施完,刘楚贤转头对付古矜道:“你去让绿莺随便找个药铺抓点退热的药来。” 付古矜想了想,从空间买了一盒子退热颗粒出来,递给刘楚贤,“不用让绿莺跑这一趟了,你看看这个药可能用?” 刘楚贤接过,拿出一包撕开闻了闻,道:“这味道是板蓝根?” 付古矜道:“是的,这药能退热。对了,你不是说玉京中了毒吗?一般退热的药也能解毒?” 刘楚贤摇了摇头,道:“退热的药不能解毒只能退热,解毒还得用你的血。” 付古矜不解:“用我的血?” 刘楚贤点头,道:“这事待会儿与你解释,你先去找小二要壶热水来冲泡这药。” 付古矜闻言连忙跑下楼去找小二,好在这驿馆里时刻准备着热茶热水,没过一会儿小二便提着一壶热水跟在他后面上来。 那小二倒是很有眼力见,放下热水后便笑嘻嘻退下了,刘楚贤冲泡了一包那退热颗粒,拿出一把小刀,示意付古矜过去。 在付古矜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滴几滴血进那杯药里,刘楚贤才折回床边,扶着玉京的头亲自给他喂下。 付古矜在购买界面买了创口贴贴在手上,见玉京喝下药后脸色逐渐好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刘楚贤,不解地问:“这孩子是怎么中的毒?谁那么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毒?” 狠心人士刘楚贤目光闪躲,道:“之前不是为了救你吗……我拿着冰果来,为了试验它的药性,玉京便吃了一个……他中的毒,正是冰果的毒。” 付古矜顿时怒上心头,上前一步,指着躺在床上的玉京,道:“你疯了?他才多大,你用他试药?!” 刘楚贤心知自己做错了事,示意付古矜小声一些后,垂眸道:“冰果有毒,先前谁也不知冰果做药到底能不能压制住‘烈红散’,我来到湘寒宫时,也不敢冒然给你服下冰果,便只好让人试药,看吃下冰果到底有何反应,会不会毒性更大反倒折磨死你……当时东方璟说过由他来试药,是玉京这孩子自己抢过去吃的。” 付古矜深吸一口气,眼眶发红。 刘楚贤继续道:“好在冰果毒性小,玉京吃下后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因此我才敢给你服下冰果。这几日我也用别的解药给玉京吃了,本想着徐徐除之,今日属实是个意外。他情绪不稳,毒素便激发了。你的血里有烈红散,他服下少量的血之后,冰果的毒便可根除。” 付古矜听完,拽着刘楚贤的袖子将他扯到门外,深吸一口气平复后才道:“那你怎么不早点用我的血给他解毒?” 刘楚贤心虚,道:“怕你知道这事后怪罪我。” 付古矜冷笑:“我这么晚才知道,更要怪罪你。”语罢将门关上。 刘楚贤深知此刻付古矜正在气头上,便也不敢吵嚷,看了眼紧闭的门,他摸了摸鼻子,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付古矜折身回到床边,见玉京打着寒战,便动手将他的被子拢了拢。而后又问了小精灵,在购买界面买了退热贴贴到玉京额头上。 玉京这孩子格外赤诚,对他那么好,一旦有什么体力活都抢在他前面去做,他在湘寒宫这么些日子以来,有玉京陪着,生活也有趣了许多。 明明刚回来允朝时,见到瘦巴巴的玉京,他还在心里发过誓要将他养胖的。如今玉京还是清瘦,他发过的誓没有做到。 …… 直到傍晚时分玉京才醒过来,彼时绿莺正扶着他,付古矜在用酒精给他擦身子降温。绿莺眼眶红着明显哭过一场,付古矜也面露不快,手上动作却很温柔。 “公子……” 他虚弱的开口,付古矜连忙停下动作看向他,眼里闪过欣喜。 付古矜道:“我去叫刘楚贤来看看。” 他这会儿也不叫刘楚贤“神医”了,心里明显还有着气。 刘楚贤方才去楼下打热水了,付古矜来找他时,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木盆,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 探过玉京额头又把过脉后,刘楚贤松了一口气:“好了好了,退热了,不烧了。” 付古矜和绿莺也松了口气。玉京这发烧发了半日了,之前怎么也降不下来,付古矜和绿莺给他擦过一次酒精退热,但没什么成效。后来到了傍晚时分,在小精灵那儿确认过后,付古矜才敢再次给玉京擦酒精退热。 这下可终于醒了过来,烧也退了。 绿莺去楼下吩咐吃食了,付古矜在玉京醒过来后,心里对刘楚贤的气也散了个干净,只不过还是数落了他几句。 刘楚贤心里正高兴着,也没管付古矜怎么说。 不一会儿小二和绿莺端着吃食上来,给玉京准备的是清粥。若换作是平日里的玉京,这会儿便要不满了,不过今日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玉京没有撒娇不满,端过那碗清粥便喝了下去。 付古矜瞧出了他的异常,思怵一会儿,道:“你才退烧,吃不得油腻荤腥的东西,等今日过了,明日我给你做好吃的。” 玉京愣了会儿,抬首呆呆地看着付古矜,片刻后捧着那个碗哭了起来。 三人俱是一惊,付古矜更是急忙从空间里拿出颗糖,道:“怎么了?怎的就委屈上了?觉得嘴里淡的话便吃点糖,忍一忍明日便能吃好吃的了。” 玉京伸手接过那颗糖,哽咽道:“公子您真好。”这个公子和以前那个公子对他都好,他们都是他的公子啊。 绿莺见玉京接过糖后渐渐不哭了,笑了笑,道:“真的是个小孩子,还会撒娇讨糖吃了。” 付古矜也是无奈地笑笑。 只有刘楚贤心里知晓,玉京这是释然了。 用过晚膳后,付古矜看着玉京又喝了杯退热颗粒才回房。等他喝完药,绿莺便下楼去给他准备沐浴的热水。 今日东方璟回来的晚,他推门进来时付古矜正好沐浴完从桶中出来,二人对视半晌,东方璟红着脸轻咳一声,又退出了房间。 付古矜连忙穿好衣裳,去开门让绿莺进来收拾。 绿莺方才在门外,看见东方璟红着脸又出来,心里便猜到发生了何事。暗示地看了眼付古矜,她才进去收拾。 付古矜不是没看到绿莺的眼神,他同东方璟进到房间里,坐在桌边久久不语。 绿莺收拾好了付古矜换下的衣物,正欲出门唤小二来提水,东方璟道:“你再去烧水,朕要沐浴。” 绿莺领命下去,付古矜喝了口茶水降降脸上的温度,道:“那你沐浴,我出去找玉京?” 东方璟看了他一眼,笑了出来,道:“你我是夫夫,哪有什么避不避嫌的?再者,你是妃子,不该伺候我沐浴吗?” ……绿莺你之前在门外都给东方璟说了什么?! 付古矜脑门冒汗,却觉得隐隐有些期待。虽说理智让他出去,可是眼前这人是他的,他还要理智做什么?不能凭着感情做事吗? 不能。 他怂。 付古矜害怕自己留下来真会发生什么事儿,刻意忽略东方璟嘴角那抹笑,转移开视线,故作平静道:“谁说是避嫌了?玉京今日不舒服,我去瞧瞧他怎么了?” 说完这话,付古矜又猛地想起方才东方璟退出房间,故而又装作揶揄的样子,看着东方璟道:“说我避嫌,我哪有啊。倒是皇上你,方才还不是出去了?还不是避嫌了?我可是瞧见你红着的耳朵了。” 东方璟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付古矜,慢悠悠道:“你我是夫夫,着实没有避嫌的道理。为夫向你赔罪,方才不该出门,待会儿让你看回来便是,教教为夫‘不要避嫌’这个道理,给为夫个教训,让为夫好好记住,绝对没有下次。” 这一口一个“为夫”的,闹的付古矜脸腾地红了起来,他挣扎着想将手收回,奈何东方璟握住,他竟也挣开不得。 “好了,阿矜害什么羞呢?此事是你有理,为夫错了,你真得教训回来。” 我不想教训你! 付古矜心里呐喊,脸红透了。想来他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可是从未见过东方璟不着衣裳的身体……如今,要被迫看了吗? 付古矜深觉自己还未做好这个准备,他换了个法子,可怜兮兮道:“你抓得我手腕疼。” 听他喊疼,东方璟哪有不放手的道理。付古矜手得了自由,着急忙慌地便想要跑出这间房。 然而在门口撞见上来的小二,以及李越前。 李越前上前连忙将付古矜拦下,压低声音不让那小二听见:“今日陛下肩膀的伤处又扯到了,在外头不方便重新包扎,再者陛下忙着,也没怎么管。这会儿还请贵妃帮忙处理一下,不然……” 他这话未说完,付古矜也明白那“不然”后头会是什么话,一时也忘了方才的窘迫,回身跑到东方璟身边,便要脱他的上衣看看伤处。 东方璟避开,道:“待会儿。” 付古矜看了眼小二,便点了点头。 等他沐浴的水全撤下去了,他才小心翼翼脱去东方璟的上衣,见那里衣肩头处的一片红,不由得皱了皱眉。 “今日是做了什么,怎的又扯到了,还流了血。” 东方璟道:“衣上的血就是早上那时裂开后留下的,下午在外面我有好生注意着。” 付古矜不解:“那李公公怎的说你的伤口又扯到了?” 方才李越前也不在门外啊,何至于撒谎骗他留下? 难道是…… 付古矜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突然觉得今日这遭怕是必须得过了! 门外,李越前笑眯眯地叹道:“绿莺姑娘真是算的准啊。” 付偃 付古矜怎么也想不到绿莺这丫头心眼那么多,竟然连他会逃也给猜中了。 不过东方璟到底不想强迫他,方才也不过是开开玩笑闹上一闹罢了,等到小二提上来新的热水,东方璟便自行脱衣沐浴,付古矜坐在桌边背对着他。 他没真让付古矜伺候他沐浴。 付古矜也后知后觉发现东方璟方才不过是同他玩闹,这会儿脸上的温度也逐渐降下来。然而想起东方璟那一句句的“为夫”,付古矜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才一个下午不见,阿璟也变得这么骚气了。” 过了一会儿,付古矜突然发现,自己这样背对着东方璟,听着身后水声阵阵,好像要更加容易胡思乱想一些。 他脸上的温度又逐渐热回来,整个人如坐针毡。 付古矜思绪乱飞,忽然听到东方璟道:“阿矜,今早的事,你理清楚了吗?” 付古矜这才明白,原来那时东方璟早已察觉到他的反常,今日一直都记挂着这件事。他笑了笑,道:“我都清楚了。” 东方璟低笑,道:“我那时知道你心绪不宁,也知道你定有别的法子弄清楚,只不过,我不欲逼问你。你别的秘密,就让它和那只知传闻不见其物的宝贝一起永远神秘好了。不管如何,阿矜你是上天指引我去见的宝贝,万万不要……溜走了。” 今日东方璟心里一直不安,他在想,现在的付古矜才是他的爱,他的宝贝,若是哪一天这个宝贝又去了那个地方,他该如何去找付古矜呢? 付古矜心一颤,眼眶湿润了起来,只觉感动。 东方璟又道:“阿矜,我爱你。”我只爱你。 付古矜脸更红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身后水声大了些,似乎是东方璟出了浴桶。付古矜开始平复自己的心情,然而等东方璟穿好衣裳过来时,还是瞧见了一张红彤彤的脸。 他心里好笑,明白付古矜为什么脸这么红,却不说穿,径直唤了李越前进来收拾。 付古矜逐渐平复下来,也没有回应东方璟说的那句“我爱你”,给东方璟肩头重新上了药绑上绷带,两人才上-床歇息。 翌日,付古矜被东方璟唤醒,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东方璟说下午便要离开,顿时瞌睡便全走了。 付古矜从床上坐起,问:“事情都解决好了?” 东方璟点点头,道:“已经查清楚了那伙山贼是因何与县令勾结,今日便要去问县令的罪了。” 付古矜又问:“他们是因何勾结?这件事是否麻烦?” 东方璟皱眉,也不瞒着他:“那伙山贼的三当家脑子好,本来前岭县因做焰火为生,那三当家偶然在一次做焰火时,发现了另一种做焰火的法子。只不过那不是焰火,而是一种足以将整座山轰掉的东西。” 那是炸-药?! 付古矜眉目间也凝重起来,他道:“这东西杀伤力大,若是用于战场……” “是的,那三当家和县令借着前岭县位于南北官道必经之地,将那种新的焰火卖给了来允朝的北戎商人。后来这东西越卖越多,山贼们和那县令发了很大一笔财,如此利益关系,县令自然不会处置那些山贼。” 付古矜实在是惊讶,同时也变得忧心忡忡:“那东西卖到了别国,若是今年发生了战争,咱们恐怕很难取胜。” 东方璟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他安抚地摸了摸付古矜的头发,道:“这你不用操心,我自然会处理。在驿馆乖乖等我,约莫午时我便会回来。” 付古矜点点头,随即目送东方璟出去。 洗漱时,付古矜在心里问小精灵:“你那里有没有如何造炸-药的法子?我怕万一真的发生战争,允朝可能会因为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被打得措手不及。” 小精灵在自己的系统里搜寻了一下,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小精灵要花一点时间将它整理成书给您。” 付古矜放下了心,洗漱完便下楼去吃早点。 一楼大厅角落里坐着个陌生的男人,付古矜下来时他一直盯着他不放。付古矜心里发毛,不着痕迹地背对着那男人坐下。 那男人似乎还盯着他在看,付古矜甚至觉得那目光像针般扎在他背上,还隐隐作痛。 小二的跑过来询问他吃什么,付古矜随意点了两样点心和一碗绿豆粥,待小二的离开,不一会儿,便有一人坐在了他左手边的凳子上。 付古矜抬首看去,正是那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眼神热络,嘴唇颤抖着,半晌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付古矜心里涌上奇怪的感觉,他笑了笑,道:“这位大叔,可是有什么事?” 男人突然落下泪来,随即抓住付古矜的手,泣不成声。 付古矜惊讶,下意识挣脱却不得,只好先安抚这人的情绪:“大叔,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有话好好说。是有什么难处不好意思开口?您不用怕,直接说便是了,我能帮的一定会帮您。” 男人闻言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还抓着付古矜的手不放。 这一来付古矜便更是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了,苦口婆心劝道:“咱们都是男人,你说了我也不会瞧不起你。能逼的一个男人抓着陌生人便哭的,怕是真的到了很为难的境界,您放心说,我……” 他这番话还未说完,便听到楼梯口处传来刘楚贤的声音:“付偃!” 付古矜立马噤声,转头看了眼刘楚贤,发现他正朝着这儿走来。 那声“付偃”便真的是在喊……抓着他的这个男人? 这人是他爹?! 付古矜眼神复杂地盯着眼前这人。之前在玉京、东方璟等人口中得知,付偃是个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朗朗君子,结合他自己的长相,想必付偃也定是个丰神俊朗、岁月也不忍心摧残的美男子,可如今眼前这个头发毛躁、不修边幅的男人…… 真的是付偃吗? 付古矜不敢相信,下一秒刘楚贤便来到了他们这桌。 刘楚贤笑着坐下,看着付偃,道:“这几个月你都去了哪里?我给你发信号、想方设法联系你都得不到回应。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了?” 付偃放开了付古矜的手,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这几个月来我都在打听那‘烈红散’,后来得知在彼境一座神山上有个解百毒的药,便一直在往南方走。路上着急了些,便没注意好生收拾自己……阿矜,阿矜这是……回来了是吗?” 后面那句话是与付古矜说的。付偃仍然哽咽着,看着付古矜,眼神里满是激动。 刘楚贤看了看正不知所措的付古矜,道:“是回来了,他走的时候才四岁,又经历了那一遭,根本不记得了。” 付偃眼里再次泛出水光,他垂眸又抓住付古矜,不停重复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在二十一世纪时,付古矜从未感受过家人的关爱,此刻看着付偃,半晌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僵硬地抽-出自己的手,恰好这时小二的送了点心和粥过来,付古矜不看付偃和刘楚贤,低头自顾自吃起来。 等那碗绿豆粥去了一半时,付古矜抬头看向刘楚贤,问:“玉京醒了吗?他怎么样了?” “估计快醒了吧,昨日夜里也没再发烧,你放心便是。” 付古矜点点头,想着自己再留在这儿似乎也还是没办法面对付偃,便放下勺子,道:“我去借驿馆的厨房给玉京做点吃的吧。” 语罢直接起身去找掌柜,刘楚贤在他身后喊:“我要一碗阳春面!” 付偃对刘楚贤使唤自家儿子的行为颇为不满,皱眉道:“阿矜身子不好,你还好意思让他给你做吃的!” 刘楚贤白了他一眼,道:“得了吧,你就是嫉妒我而已。” 付偃:“……” 刘楚贤喝了口茶,道:“慢慢来,付古矜在那边过得不太好,我偶尔算到的,便是那边的家人不怎么理他。你想想,他十几年来不曾有亲情,你这个父亲突然出现,他一时难以接受。所以,你得等他好好想想,等他想通了再来接受你这个父亲的存在。” 付偃捏紧拳头,道:“为什么对他不好?” 刘楚贤笑,道:“付偃,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我们自己都不怎么理人家儿子,还害那个孩子整天担惊受怕的,如今没有任何资格责怪那方的人对付古矜不好。付古矜在这之前一直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父母不爱他,不愿意理他。如今估计也想通了。” 付偃皱紧眉头,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刘楚贤又道:“你也别觉得愧疚,人之常情,天道都懂。好了,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去收拾收拾吧,我看着都心烦。” 正好这时绿莺从厨房那边出来,刘楚贤唤她过来,道:“劳烦绿莺姑娘带他去洗漱整理,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过会儿东方璟看到了也不好。” 绿莺虽说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想来应是刘楚贤的朋友,便也没有拒绝,柔和地笑着行了礼,道:“我这便去给这位先生烧热水,还请稍待片刻。” 语罢又折身回了厨房。 到南靖 付古矜看了一眼折回来烧热水的绿莺,犹豫片刻,问:“你见过我爹吗?” 绿莺笑道:“当然了,当年陛下到南境接公主回来时,到丰安城我们便见过付相大人。真真是丰神俊朗、举世无双。” 说完这话,她又抬头看着付古矜,道:“贵妃除了比付相差了点硬朗,别的和付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付古矜切肉的动作一顿,干笑道:“是吗?” 没过一会儿水便烧热了,绿莺端着一盆热水出去,付古矜看着那锅里剩下的水,水面呈现出他那张脸的倒影。 少了些硬朗啊……他的确是不太硬气,为什么相似的长相还能有不同的风格呢? 泄愤似的对着水面做了个鬼脸,付古矜才觉得心情好了些。 等食材准备好了,他到橱柜里拿了两个碗出来,随即却立在原地静默半晌,又打开橱柜多拿了个碗。 …… 付古矜用托盘端着三碗面出去时,付偃也收拾洗漱好了。绿莺这才认出这人是昔日的丞相大人,然而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行礼,付偃便急匆匆出了房间到大厅里去。 那三碗面里自然有一碗是付偃的,刘楚贤明白过后笑了笑打算揶揄付古矜几句,却被付偃一眼瞪了回去。 付古矜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动静,他端出托盘上最后一碟泡菜。那泡菜是用萝卜和莲白泡的,在湘寒宫时,玉京便很喜欢吃。 刘楚贤还是第一次看见泡菜,觉得稀奇,吃了一口,道:“这东西不错,这样做的话菜能保存多久?” 付古矜疑惑,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道:“至少泡了半个多月便不能吃了。” 刘楚贤盯着泡菜若有所思,玉京见他碗里的面快要坨了,提醒道:“刘神医,你再不吃的话待会儿就不好吃了。” 刘楚贤回过神来,冲玉京笑笑,边吃边道:“这几日天气炎热,菜放不久,如果能做成泡菜,多放几天也是好事。等付古矜你身体好了,毒解完了,跟我到处走走,传播下这些保存菜的法子呗。” 付古矜点头道:“可以。” 闻言刘楚贤自然是高兴了,然而玉京和付偃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俩同时看了付古矜一眼,还是玉京斟酌道:“那个,公子,毒解完了,您怕是必须得跟着陛下回宫,当真有时间能到处走吗?” 付古矜方才倒的确是忘了这一点,这会儿也没有个确切的回复。 付偃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道:“这事儿以后再说,刘楚贤你也别提了。” 刘楚贤知道自己刚才是抛了个多大的难题,这会儿也不再说些什么,点点头埋头吃面。 午时不到东方璟便回来了,前岭县的事算是彻底解决完了,想着待会儿就要离开这里,付古矜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东方璟许久未见付偃,饭间破天荒地拉着付偃和刘楚贤喝了许多酒,这顿饭硬生生吃了两个时辰,最后离开时三个喝酒的男人都是躺在马车上。 给东方璟喂了一碗醒酒汤,付古矜嘟囔道:“喝了那么多,在驿馆多歇一晚便是了。干嘛急着走。” 东方璟左手横着搭在眼上,听见付古矜的话,低笑一声,右手去拉住付古矜的手,道:“不是我急,我怕你多停留一日便多痛苦一日。” 付古矜一愣,他这两日强撑着同常人无异,不曾想东方璟竟然是知道的。 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付古矜笑了笑,也跟着躺了下去窝在东方璟怀里,道:“也没有多痛苦,我能忍。” 东方璟顺势用双手环抱住付古矜,下巴抵在他额头上,低声道:“你能忍,但我忍不了。我这心里疼的紧。” 付古矜心里实在是感动,嘴上却不见半分:“你闻闻你身上这一大股酒味儿,谁知道你说的真假。” 东方璟低笑:“真假你还不知道吗?好了,我睡会儿。” 付古矜抬手环住东方璟的腰,见他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说睡便睡了,笑了笑,道:“阿璟,我好爱你。” “哎。”头顶传来一声叹息,随即付古矜的头被东方璟抬起,一个吻便结结实实地落在他唇上。 良久,东方璟不满地在付古矜唇上咬了一口,道:“说什么撩人的话,这下好了,我睡不着了。” 付古矜唇上一疼,有些委屈,躲着东方璟的吻,身子下滑将头埋在他胸前不肯出来。 东方璟笑出声,道:“不给亲了?” 付古矜拍了一下东方璟的背,意思不言而喻。 东方璟也知道自己是把付古矜惹毛了,在他背上抚了抚,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这下东方璟倒是老实地睡了,付古矜窝在他怀里,不一会儿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天黑前一行人没有到下一个镇,附近连村子也没有,索性便在野外扎营。 夏夜的星空很干净,付古矜在二十一世纪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夜景,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 东方璟和刘楚贤的酒早就醒了,只有付偃还在马车上晕着,然而当付古矜给他送醒酒汤过去时,他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阿矜呐,”付偃叫住付古矜,“这些年,你……” 付偃心里有很多话想要问付古矜,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付古矜猜到他想问些什么,笑了笑,道:“我到那边的时候,那边的身体已经十二岁了。醒来后一年,身边的人都说我失了忆,不过好在我学东西快,倒也不耽误生活。” 一个四岁的孩子,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开始那年,他生活得的确很费劲。再加上又是进初中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同龄人欺负他,说他是“智障儿童”,亲戚们也对他指指点点,父母从一开始的耐心教导到后来的愤怒、不理睬…… 他过得其实并不怎么好。 不过也并不想和付偃说这些。 付偃垂下眸,看着碗里的醒酒汤,道:“都是因果报应。阿矜,对不起,如果爹爹在这边对那个孩子好一点的话……也许就不会让你……”他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已经泪流满面。 一瞬间的后悔与愧疚将他淹没,此时此刻,对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付偃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都没用,不管是对付古矜,还是对那边的那个孩子。 看着付偃突然哭了出来,付古矜有些手足无措,他从自己腰带上摘出一张手帕,递给付偃,道:“这与您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这不是人之常情嘛。我不是那边的人,不是那边的孩子,理所当然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再怎么也不会是自己的啊。” 付偃接过那张手帕,紧紧攥住,却久久不语。 付古矜也不急着下马车,一番话说完后便静静坐在原处,等着付偃缓过来。 良久,付偃用手帕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对付古矜歉意地一笑,道:“是爹爹有些失态了。” 付古矜温柔一笑,道:“没什么的。您快把醒酒汤喝了吧,醉酒后又哭了一场怕是头要疼上一阵了。” 付偃点了点头,随即将那碗醒酒汤喝下。将碗递给付古矜时,他叹道:“阿矜,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爹爹。” 付古矜身子一僵,尴尬地笑了笑,捧着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付偃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抬手在付古矜头上摸了摸,道:“慢慢来,毕竟咱们父子都那么多年不见了啊。” 头上那只大手的温度灼人,还带着久违的熟悉感,付古矜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转身下马车时,却不由得红了眼眶。 见付古矜红着眼回来,东方璟心里一紧,等付古矜将碗交给绿莺后,便连忙将人拉到怀里好生哄劝。 他心里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付偃和付古矜的家事,他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好。 付古矜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下心情后,抬头对东方璟道:“我没事了。” 东方璟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又揉了揉他的发。 一行人在扎营的地方生起火堆,付古矜从空间里拿了些器具食材来烧烤,没过多久,酒醒得差不多的付偃也下了马车参与到这其中来。 …… 半个月后,一行人进了南靖府。 南靖在被倭丸国亡国后,东方璟又率军击败了倭丸国的军队,将他们赶回海上,自那之后,南靖国便成了允朝的南靖府。 拒刘楚贤所说,彼境在阜州府和南靖的交界处,距离阜州府的行宫倒是不远。随东方璟到阜州府行宫的大臣们早已到达,李越前得了东方璟吩咐,到行宫去主持大局。目前,那些大臣们仍以为东方璟水土不服身子不适,还尚未有怀疑。 在南靖府找了一家酒楼住下,几人聚在一间房里商讨。 将一幅南靖地图摊在桌上,刘楚贤指着一处山地,道:“到彼境要从‘三重山’过,在最里面一座山有机关,过了机关便是彼境了。” 这几日付古矜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如今也是强撑着坐在这里商讨。听完刘楚贤的话后,付古矜问:“彼境不是什么神仙住的仙境吗?” 刘楚贤摇了摇头,道:“那都是世人杜撰的,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什么神仙。三重山上有迷雾,等午时雾散的差不多了再上去。不过越山辛劳,所耗体力极大,付古矜你可坚持的住?” 付古矜点了点头,随着距离彼境越近,他心里也越轻松,如今快要解毒了,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仿佛也能彻底放下了。 姑姑 然而付古矜第二日确实撑不住了。 他一早起来便在吐血,整个身子都疼得打颤。最终他也没等到出发去“三重山”,便晕了过去。 等付古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温泉中,心口处扎着几根针。温泉在一处露天的地方,只不过周围围了一圈竹篱,还有一扇木门。 付古矜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内脏疼得更厉害了,嘴间不由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温泉附近也没有人,玉京、绿莺等人都不在。 付古矜觉得难受,想方设法动了动,却不小心磕到了边上的一个瓷瓶。瓷瓶倒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付古矜便听到竹篱外传来了一人的脚步声。 来的是绿莺,见付古矜醒过来了,顿时眼泪便流了出来。她着急忙慌几乎扑过来似的跪在付古矜身边,哭道:“贵妃您终于醒过来了!还疼不疼?” 付古矜点了点头,问:“咱们这是在哪儿?阿璟和玉京他们呢?” 绿莺抹了一把泪,道:“咱们在彼境,贵妃您先别动,奴婢立刻去找刘神医过来!” 语罢她又急匆匆起身跑走了,付古矜还来不及唤一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远。 一股暖意突然从心脏传开,付古矜疑惑着,便听到小精灵道:“小精灵用了一点积分换的力量,能够缓解您的疼痛,您不要怪小精灵啊。” 它的声音也隐约带着哭腔,付古矜哪有不明白的。想必他自己已经晕了好几日了,不然绿莺和小精灵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付古矜在心里默问:“我晕了几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小精灵道:“您晕了半月有余了。咱们在彼境,那日是东方璟背您过来的。到了彼境后,他和刘神医、付偃又迅速去了神山采了一种药,然后给您服下、药浴。现在这个温泉里便加了那个药材。” 付古矜了然,心里还抱怨了一句:“可惜了,没有看到三重山上的机关。”这彼境传说是仙境,想来机关也肯定很玄幻,也许是像那些电视剧里的结界似的。 小精灵听到他的心声,道:“机关就只是一个阵法,没有那么神奇。而且,这个彼境真的不是什么仙境,更像一个大的村寨。小精灵来到这里后也明白了,这个地方位于几个位面世界的交界处,外人轻易寻不到,所以才被外头的人传得神乎其神。不过,这里也有别的出口可以轻松到达阜州、南境,彼境里的人也经常在外界走动、买卖,好像也不是那么神秘。” 付古矜又问:“这里真的没有神仙吗?” 小精灵否认道:“没有,似乎除了刘神医活了两百多岁,别人都是平凡人。我猜刘神医应该是受到了什么辐射,所以才会不老不死。” 也不知道“不老不死”到底是福还是祸。 付古矜心里暗叹一声,也不再问了。 小精灵用积分换的那点力量很有用,付古矜感觉自己五脏六腑的疼痛都在慢慢消退。过了一会儿,温泉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好几个人。 付古矜动了动,转身看向木门处。 几个人鱼贯而入,冲在前面的是东方璟和付偃。付古矜觉得这一场面实在是好笑,心里正高兴着,东方璟便来到了他面前。 看着付古矜嘴角的笑意,东方璟颤抖着手,最后也只是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道:“没良心的,还笑。” 一旁的付偃也老泪纵横,直道:“终于是醒过来了……” 看着几个人脸上都挂着泪,刘楚贤不由得扶额,上前蹲下,道:“醒过来了,还疼吗?” 付古矜想着之前醒来时的疼痛,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东方璟和付偃更慌了,在一旁无措地看着刘楚贤。 刘楚贤给付古矜把了把脉,随后拔下他心口处的银针,道:“这毒是多年的了,真要彻底解毒还要个把月,这段时间排毒正凶猛,是要疼几日。” 付古矜倒不怕疼,他有积分,撑不住时用一百来换就行了。之前因为总念着一千积分时可以知道一切真相,付古矜怎么也不肯用,而现在他的积分越来越多,也不怕用了。 东方璟握住付古矜的手,皱眉道:“这疼痛可有缓解的法子?” 刘楚贤想了想,摇头道:“解这‘烈红散’时,就像从身体里一丝一丝抽出毒素,疼是必定的,目前也没有法子缓解疼痛。” 东方璟与付偃闻言,俱是皱紧眉头,东方璟正要不满地开口,付古矜握了握他的手,道:“我自己有法子的。” 付古矜身上的奇遇如今在场这几人都知晓,再者之前他拿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现下他说有法子,几人也就信了,顿时便放下了心。 东方璟笑了笑,握紧付古矜的手,道:“有法子就好。” 刘楚贤也点点头,附和道:“这属实是件好事。不然,按你这毒的毒性,起码得解个半年,疼个半年。如今一个多月便可以解了,真真是好运。好了,你再在这温泉里泡个一炷香时间便可,这彼境里还有些破事没处理,我便先走了。” 向几人打了招呼,刘楚贤便往外走,走到门边时,他又停了下来,转头不解地问:“我正式给你解毒时,发现那些毒其实减退了好些,你到底是服了什么好东西?” 付古矜想了想,道:“你这会儿问我,我也想不起来啊。” 刘楚贤道:“你就想想,之前什么时候觉得疼痛好转些,然后再想想那时吃了什么。” 付古矜经他这一提醒便明白了,连忙道:“之前在李叔那里得到的一些冰银子,那冰银子是种茶叶,喝了那个好些了。” 刘楚贤豁然开朗,道:“难怪如此。‘烈红散’性烈,那冰银子和冰果都出于性寒的银草,怪不得能缓解‘烈红散’的毒性。看来可以把这点写进医书,以后若是别人中了烈红散,便可以靠冰银子来缓解了,况且喝过冰银子后,解毒也更方便。” 语罢,刘楚贤便摸着下巴思索着离开了。 在刘楚贤离开后,绿莺和玉京也离开了,说要去给付古矜拿些吃的来。 付偃看着脸色惨白的付古矜,叹了口气,道:“如今在解毒了,我这颗心也就踏实了。” 东方璟看向付偃,皱眉道:“老师,容我多问一句。当年,阿矜为何会中毒,您可知晓?” 这事的真相付古矜也好奇。他之前问过小精灵,然而有关中毒的事、东方璟的事,小精灵都说要等他自己去找真相,每每这个时候,付古矜便很是后悔,后悔非要努力去凑那一千积分。有了一千积分不也还是好多不能知道。 小精灵听到付古矜的吐槽,心虚道:“到了一千积分,小精灵就解锁很多记忆和知识了嘛……” 它的话还没说完,付古矜便在心里吐槽道:“那一千积分对你是有好处了,我却没捞到什么。” 小精灵干笑:“这……您得到的好处也很多呀,身体素质变强了,而且别的想知道的小精灵不也是告诉你了嘛。” 这倒是事实,付古矜也没真的责怪小精灵。他也隐约明白,很多事情恐怕小精灵也是不能说出口的。就像之前东方璟说过的,也许透露太多,还会引起什么不好的结果。 付古矜吐槽小精灵的时间里,付偃便在琢磨如何解释这件事。他皱眉思索良久,才道:“这与先皇后有关……” 东方璟之前也猜到了,冷笑一声后,道:“我就知道。” 付古矜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道:“等爹爹说完吧。”在到达南境前两天时,他便改口叫付偃“爹爹”了。 付偃叹了口气,歉意地看着付古矜,道:“阿矜也许不记得,先皇后,是你的姑姑。那年,先皇重病,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了,一时间,各宫主子们便开始活络心思了。” 看来还与皇位之争有关。付古矜看了一眼东方璟,继续听付偃说下去。 “先皇后有个儿子,是二皇子,比陛下大了差不多三岁。当时,朝中势力分割三派,一派是以之前的舒大将军为首的大皇子派,一派是以兵部尚书为首的二皇子派,另一派便是我们这样的,谁也不拥护。兵部尚书势力有限,先皇后便想让我倒向二皇子那边,如此一来,二皇子便能以绝对的优势压过大皇子一头,皇位之争也更有望。” 付偃说到此,眼神有点狠厉,他继续道:“我无意参与这场纷争,先皇后不顾姐弟亲情,便给阿矜下了毒,以此来要挟我!” 他姑姑下的毒! 付古矜头猛地一痛,他突然想起来,在毒发“身亡”时,他曾想起来一些片段,其中一个片段,正是一个女人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嘴里强迫他吞下,随后他便感受到了一阵腹痛…… 那个女人便是他的姑姑? 付偃看向付古矜,眼神转为悲痛:“阿矜的娘亲,也是在那时去的,先皇后手段属实狠辣,不仅给阿矜下了毒,还派人刺杀淑矜……” 淑矜,那是他娘的名字? 付古矜瞪大了眼,等着付偃继续说下去。 然而付偃却突然泪流满面,悲痛地扶额不肯再说了。 皇位 付古矜在听到他娘亲名字时便觉得心中堵塞,但看着付偃这般痛苦的样子,想问的话他怎么也问不出口。 正好这时绿莺送点心过来,在付古矜眼神示意下,她便带着付偃出去了。 付古矜叹了口气,道:“我都这么大了,爹爹还是放不下娘亲的死……” 东方璟端着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付古矜,对付古矜的话迟迟不回复,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付古矜看了东方璟一会儿,忍不住发问:“你怎么了?” 东方璟放下勺子,道:“我理解老师的心情。换做我,也放不下。” 付古矜轻笑,摇头道:“你们都太傻了。前段时间,刚开始知道自己中的毒很严重时,我也怕我死后你忘了我。可是这条命捡回来了,我却希望,若我早早死了,你要早点放下我,开心、轻轻松松地继续活下去。” 东方璟端着碗的手用力,指尖都泛了白。他别过头去,道:“你是这样想的?” 付古矜知道东方璟定是生气了,连忙去拽他的手,道:“但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以后也会好好的。我只是那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自私罢了,现在咱们都是好好的,那个想法的前提就不成立了!” 东方璟还是不理人,也不别过头来看他。急的付古矜连忙支起身子想去掰他的脸,结果却脚底一滑扑进水里。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有的还溅到了东方璟衣服上。 见付古矜落水,东方璟顿时也顾不得生闷气,连忙丢了碗下温泉去捞人。 温泉不深,若是付古矜站着也仅仅到他腰部而已,可是刚才事发突然,他整个人扑进水里时都懵了,害怕地不停扑腾着却愣是起不来。 东方璟将付古矜捞出来时,付古矜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裳,不停地咳嗽。 他方才呛了些水,这会儿难受的很。 东方璟将付古矜抱到岸上,拿过一旁篮子里的毛巾将他擦干,又取了衣裳来伺候他穿上。 付古矜一脚踢开东方璟,抢过衣裳来自己穿,一边咳嗽着一边穿衣服,那样子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等穿好衣服而且不再咳嗽了,付古矜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谁叫你不理我!” 东方璟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我错了,这不是心里难受吗?别气了别气了,方才吓着了吧?” 付古矜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了,但心里就是委屈,抿着唇不发一语。 东方璟倾身去抱他,付古矜也伸出一只手挡住,不满地道:“你的衣裳都是湿的,就别来抱我了,还不快些去换了。” 东方璟点了点头,起身便打算离开。 “等一下,我也要出去了。” 付古矜叫住东方璟,随即连忙穿好鞋子,跟在他身后出了温泉。 这温泉是在一座山的山腰处,甫一出门,入目的是一大片竹林,一条石子路蜿蜒着往下。 付古矜看见这样的景色,不由得愣了愣。走在他前面的东方璟察觉到他停下了脚步,转身不解地问:“怎么不走了?” 付古矜觉得心里酸涩,他眨了眨眼,道:“这里好熟悉……”端午那天毒发之后,他每次梦里都会闪过一个片段,那里的景色与这里无异。 东方璟也很不解,问道:“在那边的时候,是不是去过相似的地方?” 付古矜摇了摇头,道:“我是第一次来,但就是好熟悉。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忆错乱了。”在二十一世纪时,他偶尔跟发小去一些山林景区旅游,也看过几片竹林,也许是记忆错乱了。 东方璟笑了笑,向他伸出手,道:“走吧,从这条路走下去便到我们的住处了。” 付古矜脑内一道白光闪过,他看着东方璟,好一会儿才伸出自己的手,与东方璟的手交握。 这一路上,付古矜都没有说话,东方璟当他是在欣赏风景,也没有怀疑。 他们的住处是一栋竹楼,距离温泉不远,而且离山脚也有一段距离,属于不中不下的位置。 东方璟去换了衣裳,付古矜喝过药后,坐在二楼的房间里出神。 小精灵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有些不安地出声道:“付古矜,您刚刚……” 付古矜叹了一口气,道:“我没事。” 小精灵不再说话,它知道,付古矜现在需要时间冷静。 东方璟换好衣裳上来时,付古矜还保持着发呆的姿势。东方璟走到他身前,问:“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付古矜回过神来,仰头看着东方璟,一时只觉得心中酸楚。 他有许多话想同东方璟说,但嘴唇动了动,怎么也说不出来。为了以防东方璟察觉出他的异常,付古矜还是笑了笑,心不在焉地问:“十三年前,爹爹没有选择站大皇子或者是二皇子的队,而是扶持你,对吗?” 东方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道:“对。老师那时找上了没有半点优势的我,教我权术之道。我们在暗中丰富羽翼,明面上老师仍然不站队,在朝堂上也装作失去爱妻消沉不已的疯癫模样。先皇后见在老师这里真的拿不到任何帮助,便弃了。 不到一年光景,二皇兄便忍不住发动兵变夺嫡,大皇兄与舒将军合力镇压。最终,二皇兄被斩下头颅,先皇后大势已去,被老师关在了地牢。外人以为先皇后失去儿子打击太大也跟着去了,之后,大皇兄以为胜利在望,却不成想,父皇最后的圣旨,写的是传位于我。” …… 大皇子就是个酒囊饭袋,哪里有治国之能,若允朝当真落到他手里,想必不过三年便会败落。付偃深知这一点,因此在先皇后找上门以付古矜威胁他时,他没有屈服,也没有因仇恨冲昏头脑硬要选择与二皇子为敌的大皇子,而是选择了平平无奇的东方璟。 东方璟与东方和嘉的母妃嘉妃并不受宠,嘉妃逝世后,东方和嘉明白若要保护好弟弟,最好便是掩盖光芒。她带着东方璟终日玩闹、逃课,东方璟懵懂,没了母妃后便离不开姐姐,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因此也从未放心思在学业上。 他并不优秀,背后也没有强大的势力,大皇子与二皇子便从来没将他看在眼里。东方和嘉去和亲前一晚,千叮咛万嘱咐,要东方璟发誓做一个普通人,识字便可,千万不要学别的东西。若是顺利,及冠后便同父皇提出出宫建府,万万不要待在宫里。 十三岁的东方璟渐渐明白了东方和嘉的苦心,便答应了。 直到十五岁,付偃找到他,问他要不要当皇帝。 东方璟谨遵东方和嘉的教诲,便拒绝了付偃。然而付偃红着眼,冷笑一声,将一把刀横在他脖子上,道:“这皇帝,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之后,付偃夜里便会来到他的宫殿,教他知识。由于“不思进取”六七年了,东方璟猛然一接触到书,硬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付偃便拿出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学。 东方璟还想再见到自己的姐姐呢,当然不想死,于是便十分用功,花了三个月时间,才让付偃满意。 之后,大皇子平叛有功,当晚便在丰安城最大的青楼庆祝,觉得皇位已经唾手可得了。 然而没过几日,付偃潜进先皇寝宫,与先皇谈了半夜的心。 先皇并不昏庸,十分了解自己那三个儿子,哦不,那时只剩两个了。在大皇子与东方璟之间,先皇凭借着对付偃的信任,立了遗诏,传位于东方璟。 而大皇子,在李越前宣读遗诏那日,气血翻涌,当场晕厥,等醒来后却变得疯疯癫癫。 也有人怀疑那是东方璟的手笔,然而大臣们心中的东方璟心性“纯良”,即便有了这个怀疑,很快便打消了。 事实上,大皇子疯掉也确实与东方璟无关。 守国孝三年后,东方璟继了位,不到两年,南靖便传来了战事。等东方璟亲自率军去南靖时,南靖已经亡了国。力排众臣异议,东方璟硬是击退倭丸国,将东方和嘉带回了允朝。 东方璟之前在大臣们心中形象很单纯,他要带回皇姐也无非证实了自己莽撞的一面。大臣们对这样的皇帝颇有微词,有的手握重权的,更是以为自己能够摆布这位皇帝。 因此,不少大臣才会把付偃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便派人刺杀,时不时便造谣诋毁,时不时便上奏说付偃“一手遮天”。 直到付偃将付古矜嫁给东方璟,这把针对付偃的火才烧到最旺。 大臣们对付偃此举很是气恼,没想到,当时风高亮节的臣相大人,为了权力、为了摆布皇帝,连卖儿子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付偃无心解释,只好辞官“归隐”。 …… 付古矜听了这一段往事,唏嘘不已。 东方和嘉大了东方璟两三岁,嘉妃去世那时,她也不过才是个虚岁十岁的小姑娘。那么小便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也难怪后来南靖亡国后,她会患上那么严重的抑郁症。 大皇子都因一时接受不了遗诏的内容而疯掉,更别说东方和嘉还经历了亡国、丈夫殉国。 更不曾想,东方璟做这个皇帝,是被付偃拿刀逼的。 付古矜笑了笑,给东方璟倒了杯茶水,道:“喝点水吧。那些大臣们当真以为你无用,却没有看到允朝的日益繁华,这是既有成见,不可能刨除的。阿璟做这个皇帝做得很好,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东方璟被他一夸,有些不自在,心里却很是感动。 他喝下茶水,随后去握住付古矜的手,道:“这么多年来,我做皇帝也做得不开心。唯一一件幸运的事,便是遇到了你。所以,你之前说的,若是你早早死了,让我放下你,这件事我万万做不到的。兴许你觉得自己不能自私,可是,我这心里头也不能没了你。” 付古矜眼眶湿润,他回握东方璟的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错了。” 东方璟温柔一笑,另一只手在付古矜头上揉了揉。 生辰(上) 那之后几天里,付古矜偶尔还是会发呆,有时看着东方璟,眼神中都写着悲痛。 他在东方璟面前掩饰得很好,一旦东方璟怀疑了,他便会转移话题。不过,刘楚贤倒是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这日,东方璟不在竹楼,刘楚贤为付古矜施针,无意间问了一句:“怎么感觉你最近怪怪的?在想什么?” 付古矜一怔,没想到刘楚贤竟然发觉了。他笑了笑,道:“你记不记得在前岭县的驿馆,我问过你一个问题: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前世今生?” 刘楚贤头也不抬,道:“或许有,或许没有。全看你自己信不信。” “那你信吗?”付古矜立马问道。 刘楚贤动作一顿,他直起身看着付古矜,皱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付古矜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以前我也不信,但是前几日,我脑海里出现了一段记忆。” 刘楚贤明白了付古矜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施针。 看刘楚贤不说话,但神情严肃,这人是信还是不信,付古矜便明白了。 付古矜换了个话题:“你说这世上没有神仙,那你怎么能活到两百多岁,而且样貌还那么年轻?” 刘楚贤嗤笑一声,等针施完了,道:“这个东西我要是能明白,怕是天下得大乱了。多少皇帝想要长生啊,我爹在的时候,更有疯狂的亲自追到彼境来,可惜找不到路,无功而返。那之后,就有世人说彼境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了。不过有的时候,这个传说还挺好用的,起码,鬼神这个东西,他们不敢碰。有敬畏之心,自然而然便不会有多少人想要迫害彼境里的人了。” 付古矜又问:“彼境里的人都能活很久很久吗?”他来彼境还没下过山接触别的人,偶尔在竹楼阳台也只能看到山脚下一户户的人家,还有袅袅炊烟。 刘楚贤摇头否认:“目前为止,只有我们这一脉的活了很久。到底能活多久我们也不知道,我爷爷在我奶奶逝世后便云游四方去了,我爹亦是,在我娘逝世后也离开了彼境。他们是生是死、去了哪儿,谁都不清楚。” 两个长生不老不死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老去、死去,心里该有多悲痛? 付古矜感慨万千,他笑了笑,道:“兴许是去寻找爱人的转世了吧。” 刘楚贤亦笑了一声,道:“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幸运,能寻到前世的爱人。” 付古矜道:“也不能这么说,相爱的人是有缘分的。”那可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就好比他和东方璟。况且,小精灵不也总是嚷着“真爱无敌”吗,也许,刘楚贤他爷爷、他爹,真的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前世的爱人。 不过,付古矜又补充道:“再不然,遇到别的对的人了,也说不定啊。”付古矜这话也仅仅是开玩笑而已,他相信,能够不嫌弃发妻日益苍老的人,怎么也不会是薄情的人。 刘楚贤长叹一口气,道:“找得到即是缘分未了,找不到也是宿命,不过……可真要借你吉言。” 借他吉言?难不成…… 付古矜脱口而出:“你也在找你妻子?” 刘楚贤脸黑了黑,咬牙切齿地道:“没有!” 看他这副样子,付古矜顿时便明白了,刘楚贤就是个母胎solo,两百多岁了还是单身。 付古矜道:“我这段时间,看你对玉京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你没有妻子就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轻易将玉京拖下来。” 刘楚贤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回话。 过了一炷香时间,刘楚贤拔了针,随后拿着自己的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付古矜叹了一口气,艰难地起身穿好衣裳。 小精灵用一百积分兑换了点能量,随即,付古矜便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他笑了笑,在心里道:“谢谢你了。” 小精灵清脆的声音传来:“不用谢!” 这几日,施完针后他感觉浑身上下疼痛时,小精灵便会立马兑换能量,也不需要他提醒。 如果不是小精灵时刻注意着付古矜的身体,恐怕这愈加猛烈的疼痛得让他晕过去,更别提开口兑换能量了。 是以,付古矜很感激小精灵的贴心。 …… 用午膳时,东方璟才回来。这几日李越前不断传递消息过来,他一早便会在彼境口等着冷鸠拿信过来。 水土不服的借口不能一直用,不然跟着来行宫的大臣们便要慌了。如今在行宫里,每日照样早朝,只不过,上朝的是一名擅长易容伪装的暗卫,是东方璟的替身。 大臣们的奏折照样送上去,李越前会捡几本重要的让冷鸠给东方璟送过来。 今日有另外重要的消息,是以东方璟才耽搁了一会儿。 见人到齐了,绿莺才同玉京去将菜端上来。 饭间,付偃问道:“陛下这几日似乎很忙?”他语气里透露了一些不满,付古矜察觉到后,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 东方璟也明白了这话里的味儿来,这付偃是他的老师,又是他岳父,是以每次回话他都得小心翼翼地思考一番。 倒像是回到了那段被付偃拿刀逼着学习的时光了。 东方璟笑了笑,心中顿时有了打算:“忙却也不是很忙,只不过近来北戎似乎有异动,这才……” 付偃哼了一声。他会不满也是因为东方璟不陪着付古矜,这一天天的,付古矜疼得床都下不了,他看在眼里,明白自己也做不了什么,是以才会对东方璟有些不满。不过,知道东方璟忙的事涉及到允朝的大事后,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歹之前也是允朝的丞相,哪里有会不担心允朝安危的道理。东方璟很是明白这一点,便将这事说了出来转移付偃的注意力。 付偃又道:“每年秋季北戎都要闹上一闹,从北康县抢掠食物、衣物,尧将军对付他们还没法子么?” 东方璟面色沉重下来,道:“之前在前岭县,那伙山贼的三当家在事情败露后便自刎了。那县令后来也交代了与北戎合作甚广,想必今年……北戎不会只是骚扰北康县那么简单了。” 两人瞬间变得心事重重,付古矜想了一会儿,道:“用膳的时候便不要说这些事了。离开前岭县的第二天我给过阿璟做炸-药的法子,若真有战事,允朝不会输的。”小精灵给的资料比那什么三当家的全面详细多了,做出来的炸-药威力也更强,提炼制作也更容易些。 东方璟在得到那本书后便迅速让暗卫送到了尧将军那儿,据说,尧臻浩已经研习明白那本书,带着尧家的亲信暗中做了一些。 没想到,昔日丰安城人人都不看好的尧公子竟然会在这方面有天赋,倒让东方璟极为吃惊。 付偃叹了口气,重新端起碗来继续用膳。 东方璟冲付古矜笑了笑,脸色也好了许多。 用过膳后,付古矜便同东方璟出去散步。以往他们都是往山上走,今日付古矜却带着东方璟慢慢朝山下走去。 东方璟牵着付古矜,见方向变了,不解地问:“不是说喜欢那片竹林么?怎的今日不走那里了?” 付古矜笑了笑,道:“再怎么喜欢,每日都看还是会腻的。咱们来这彼境都一个多月了,却还没到山下去和彼境的人们打打招呼,总归是不太好。” 竹楼距离山下不远,不过两人牵手散步,都无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付古矜想起刚才用膳时的事,道:“北戎若是真的要与允朝开战,你……会离开彼境吗?” 两人顿住脚步,东方璟沉默了一会儿,牵着付古矜的手用力了一些,紧紧握住。片刻后,他松开付古矜的手,叹道:“会离开,也许还会御驾亲征。若是真的爆-发了战事,炸-药这种东西威力那么大,又是从未见过的东西,届时恐怕战争未输,民间先乱。” 付古矜心里担忧起来,他仰头看着东方璟,道:“这种新的东西,造成的危害又那么大,一开始的时候民间定然有反对之声,你便是亲自去了战场,对人心里的芥蒂又有什么用?” 东方璟抬手揉了揉付古矜的发,道:“起码,我不在战场,那东西便是别人带来的天谴,我在战场,那便是天子之威。” 付古矜明白过来,但心里还是因东方璟要去战场这事很难过,他窝进东方璟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身,闷闷地问:“那你什么时候会去?” 东方璟在付古矜靠过来时便主动环住了他,听到付古矜这么一问,道:“北方寒得快,在你生辰后我便会出发。” 付古矜的生辰在七月二十,还有八天的时间。他心里越发不舍,同时也有了一个想法。 付古矜抬起头,道:“我生辰后几天你便会离开?” 东方璟稍加思索,道:“约莫七天吧。” 七天……那也即是说,从现在起,他们也只有半个月相处的时间了。 付古矜道:“能多待几天吗?等我的毒解完后,我跟你一起去。” 东方璟皱眉,很是坚定地拒绝了:“不行!就算你毒解完了我也不可能带你去!那里是多危险的地方,你跟着去干什么!” 知道东方璟是为了他着想,付古矜任性的话便说不出来。他也怕,若是自己跟着东方璟去了北康县,会不会让东方璟分心? 这样的后果付古矜不敢想象,因此东方璟拒绝他后,他便皱眉垂下了头。 东方璟眸中闪过一丝不舍,他抱紧付古矜,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生辰(下) 七月十九,东方璟、玉京以及付偃从别的出口离开了一趟彼境,付古矜还在解毒不能跟着,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离开。 毕竟明日他生辰过后没几日,东方璟便要离开了,这几天的时间他都是紧着用的,黏东方璟黏的紧,惹得付偃都有些不满。 三人到最近的镇上采买,直到快日落才回来。 在这里小辈过生辰并不讲究,顶多就是加些肉菜罢了,是以付偃便买了一只活的公鸡。 付古矜远远瞧见他们,便连忙下了楼等着。 等他们走近了,付古矜从付偃手中接过一个笼子,不住打量着,道:“没想到有人这么会养动物,这只公鸡好肥啊。” 玉京在一旁搭话:“那个小哥还养的有别的动物,今儿在菜市口卖的有三只鸡、一只鸭,都挺肥的,看着就好吃。” 那公鸡顿时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玉京这番话,转头冲他叫了几声,像是气急败坏。 付古矜笑了笑,道:“那你们有没有问过那小哥是哪里的?” 东方璟闻言拉下脸来,摆明了是不开心。不过付偃在一旁,他倒是没有发作。 付古矜一看东方璟神色便知道他又醋了,张了张嘴,下意识道:“我只是想登门拜访,探讨一下养动物的法子。” 他还要登门拜访! 东方璟的脸更黑了。 玉京没注意到身边这位皇帝陛下的神情,仍然面色如常地道:“问过的,就在彼境出去东面不远的王家村。嘿——我怎么觉得这只鸡一直在瞪我啊,这么有灵性吗?” 付古矜被玉京转移注意力,也去盯着公鸡打量,半晌喃喃道:“真的!它神情太凶了,确定明日要吃它吗?” 笼子里的公鸡一听这话,立马又凶狠地叫了几声,这次是冲着付古矜。 看来这公鸡好像还真听得懂他们说话,一旦谁提到要不要吃它,它就会冲着那个人一阵狂叫。见谁伸手过来,不管是不是要摸它,它也会拼命冲着那只手的方向啄,大有“谁来捉我我啄死谁”的气势。虽说笼子编得紧实,那公鸡啄也只能啄在笼子上,但还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付古矜汗道:“不然就先养着吧,等过些日子给那小哥还回去……这公鸡太凶了。” 几人纷纷赞成,只有东方璟皱眉死盯着那只公鸡不放。 …… …… 第二日,付古矜身体的疼痛已经开始减缓了,刘楚贤得知后还异常惊讶,随即便记在了自己的一个本子上——那本子还是付古矜在小精灵那儿买来送他的。 施完针后,付古矜缓了缓,便同东方璟从空间的河里捞了一条草鱼和好几只螃蟹。他们提着篮子出来时,放在院子里的公鸡还叫了几声。 付古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只公鸡在得意地叫。 不过当下他也没功夫去想这件事。端午过后两个多月了,除了在前岭县驿馆煮过一次面,付古矜便不曾下厨,如今在摸到锅铲的那一刹那,他甚至还觉得有点想哭。 ——有种隔世的感觉。 付古矜最后做了一道酸菜鱼和清蒸螃蟹,端上桌时,几人都对未曾见过的螃蟹很感兴趣。 付古矜上手演练了一遍如何剥蟹,将蟹黄用筷子扒拉进早晨剩的清粥里,顿时清淡的粥里便多了别的颜色,看起来也更让人有食欲。 几人看过后立马跟着学,喝下一口加了蟹黄的粥时,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付古矜和东方璟只捞了六只螃蟹,现下一人一只便没了,玉京吃得快,吃完后看着几人还在吃,便不由得眼馋起来。 正眼巴巴盯着呢,便有一碟子剥好的蟹肉放到了他面前。玉京看过去时,刘楚贤正将那碗粥端过来。 玉京呆住,看了看蟹肉和粥,又看了看刘楚贤,颤抖着问:“给……给我的吗?” 刘楚贤瞪他一眼,道:“都端到你面前了,你还明知故问。我不重口腹之欲,你吃便是了。” 玉京立马笑出来,道了谢便埋头吃起来。 付古矜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顿时觉得自己这碗“蟹黄粥”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正呆着呢,便看到自己面前也多了一碟子蟹肉…… 付古矜转头看过去时,东方璟正用帕子优雅地擦着手,撞见付古矜的视线时,笑了笑,道:“想剥仔细一点,便慢了些。” 付古矜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蟹肉喂给东方璟。 绿莺早看出了刘楚贤的心思,倒是不意外,垂眸低头认真喝粥。倒是付偃,恨恨地看了一眼东方璟,又难过地看了一眼玉京。 这个孩子太小太傻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刘楚贤的心思了!——付偃恨铁不成钢! 螃蟹吃完,几人才吃那酸菜鱼。鱼是空间河流里的,比一般的草鱼味道好多了,绿莺一早还在山脚下一户农家买了一块豆腐,这会儿也在锅里。 一顿饭吃完,付古矜在空间里找了点谷子打算用来喂那只公鸡。为了以防公鸡跑走,他没有打开笼子,只是将那把谷子撒在笼子前。看着公鸡费力地想要伸头出来吃东西,付古矜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只公鸡顿时又跳脚,愤怒地大叫着。 付古矜拿出一把小刀在笼子上割了一个口子确保公鸡能伸头出来,道:“对不住啊对不住,没忍住笑出来了。” 公鸡能吃到谷子了,也不再继续嚷嚷。付古矜看了一会儿,便上了二楼。 住在二楼的只有他和东方璟,付偃他们都住在一楼。付古矜看着房间里正在看奏折的东方璟,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后将门关上。 听到声音,东方璟头也不抬。他知道是付古矜,便没多在意,仍然专心致志地看着奏折。 付古矜踌躇了一会儿,手里握着一瓶不知名的东西,摩挲了片刻才上前。他抽走东方璟手里的奏折,大着胆子坐到东方璟腿上。 “陛下,臣今日生辰了。” 一听付古矜这语气肯定是又在想什么玩的了。东方璟好笑地看了付古矜一眼,伸手揽住他的腰,并不配合他:“知道了,阿矜生辰。怎么了,想要什么吗?” 付古矜突然脸红,他支支吾吾的,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东方璟很是疑惑,这时也注意到了付古矜手上的东西。他不解地看过去,皱眉问道:“这是何物啊?又是什么药?” 付古矜脸更红了,他将那瓶东西塞到东方璟手上,道:“这……这个东西是……是……” 他说不出口! 东方璟更疑惑了,打量起那瓶东西来。奈何瓶身上都是英文,他看不懂。 付古矜也明显发现了这一点,他心里做了一番斗争,才低声道:“这是,润滑油。” 他的声音极低,最后那三个字几乎是含糊着说过去的。 然而东方璟知道这是何物了,却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仍旧一脸疑惑地看着付古矜,道:“此物有何用?为何突然给我?” 付古矜嘴唇动了动,想着既然都迈出这一步了,那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红晕下去了,便在东方璟耳边轻语几句。 东方璟的脸亦显而易见地红起来。他甚至放开付古矜,自己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手里拿着那瓶东西,时而看一眼,然后更加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这东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不是说好了……等你及冠吗?”东方璟道。 付古矜这会儿大胆起来,上前一步抱住东方璟,道:“我不是给你说过,有的地方十八成年吗?我说的,就是之前我在的那个地方。阿璟,我已经成年了……” 东方璟还在抗拒,哪怕此刻已经心跳如雷。 东方璟在心里做了一番建设,才拉开付古矜的手,转身想要同他就这件事好好谈谈。 然而,看着付古矜满眼的爱慕以及那一点点的难过,他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切,也便水到渠成。 …… …… 晚膳时付古矜没下楼,东方璟匆匆用过后端着一碗白粥又上去了。 玉京在后面焦急地道:“陛下,公子是不是又不舒服?哎呀刘神医你上去看看啊!” 刘楚贤一把拉住想要跟着上楼的玉京,道:“我去看过了,没事儿你别瞎操心!” 玉京皱眉,道:“你骗人!午膳过后你一直在楼下,什么时候上去过了?” 刘楚贤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一脸无可奈何地道:“如果真的有事,东方璟便不会下来用膳了!你信我行不行!” 玉京寻思着确实是这个理,便也不再嚷着要让刘楚贤上去看看了。 只是他仍然很担心,看了一眼二楼,又看了一眼呆坐在院子里的付偃。 丞相大人都没动,想来公子应该是没事的——玉京如是想道,也便稍稍放下了心。 天暗下来后,玉京与绿莺提热水上楼时,看到付古矜睡着不像是毒发的样子,那颗心才彻底放下。 等他们又来了一趟掺冷水时,兴许是吵了些,付古矜皱着眉轻哼着醒了过来。 东方璟一直守在床边,见付古矜醒了,便轻声问:“玉京和绿莺刚好提了水上来,要不要沐浴?” 付古矜点点头,东方璟便弯腰将他从被子里抱出来。 许是睡的时候不太注意,付古矜的里衣也未系好,玉京便看见他家公子锁骨那儿红红的,脖子有一处也是。 然而玉京不懂,只当这是因为在山上,蚊虫凶了些,才把他家公子叮成这样。 包子来了 十日过后,付古矜在彼境口送走了东方璟。 本来东方璟说好在他生辰后七日便要离开的,但是付古矜硬是粘着人多拖了三日。 看着东方璟与冷鸠骑马离去,付古矜站在原地良久。等玉京他们回了竹楼,付古矜又独自往东方璟离开的方向走去。这几日阴雨绵绵,地上湿滑,泥土绵软,一旁是马蹄印,一旁是付古矜的脚印。 走了好几里,付古矜发现东方璟是真的离开了,便又站在那里看着一旁的马蹄印,不一会儿哭了出来。 他就是很不舍,觉得东方璟这一走把自己的魂也抽走了似的。 好半晌付古矜才回竹楼,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一身素净的衣裳顿时脏得不行。不过这一跤,倒是把他跌回了神。 回到竹楼时付古矜已经不再是方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温润地笑着,只是外表些许狼狈。 绿莺伺候他洗漱,觉得付古矜肯定很难过,什么话也没敢说。 待换好一身新的衣裳了,付古矜带着玉京,想将那公鸡还给他主人。这几日为了以防公鸡丢失,几人也没敢打开笼子,那公鸡吃喝拉撒都在竹楼院子里,搞的付古矜在二楼都觉得臭得不行。 这是付古矜到彼境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去,他这几日已经不会感觉疼痛了,刘楚贤还建议他多走动走动。 玉京带着付古矜从别的出口走,经过山下村子时,还有些人同他们打招呼。付古矜经受着村人们疑惑探究的目光,也不介意,有人打招呼便笑着点头回应。 彼境到王家村不远,出了彼境后一刻钟时间就能走到。那小哥家住在村尾,付古矜和玉京打听了好久才找到。 那小哥叫王二霖,一身的书卷气,住着一间破败的小土房,看着穷酸得不行的样子,然而却养着一群鸡鸭。 王二霖不解地向玉京拱了拱手,问道:“小公子特意来找小可,可是有何要事?” 玉京指了指自己脚边的笼子,道:“小哥,你家的鸡着实太凶了些。十日前我和我家老爷买了这鸡回去,愣是没敢吃。当祖宗似的供起来十日,实在无法,想来还给您。” 王二霖愣了愣,看着那笼子,半晌说不出别的话来。 付古矜看这王二霖家徒四壁,怕他是在担心银子的事儿,便连忙解释道:“这鸡确实凶悍。不过小哥您别担心,我们想来还给您,没有半点怪罪您的意思。只是这鸡像是有灵,想必是您养的好,这才想来物归原主。买鸡时花费的银子,我们也没有要讨回的意思。” 王二霖眼神复杂地看着付古矜,道:“公子,非是我抠门不舍得退,只是我们这一带有个规矩,卖出的家禽……哪有退回的道理,不然,往后我这生意可怎么做?” 付古矜的确是没想到这一点,他愣了会儿,犹豫着道:“那……可怎么办?我们看这只鸡凶悍,平日都没敢打开笼子,怕它跑掉。想着您是喂养它的,才……” 王二霖叹了口气,道:“公子莫要多担心了,这鸡既然是您家买下的,如何处置,小可都不会过问。您家厨子既然不敢杀之,那小可建议您换个厨子,或者扔了这鸡。” 玉京闻言偷偷看了眼付古矜——他们哪有什么厨子,做菜的可是他家公子啊! 付古矜听出了王二霖语气中的不快,也无意强求,心知这是谈不来了,便拱了拱手,道:“那我便随意处置了。” 王二霖也回礼,随即送走了付古矜二人。 出了王家村,玉京便小心翼翼地打开笼子,想着让这鸡自个儿找回王二霖家也好,哪知他和付古矜走一步,那鸡便跟着走几步。 付古矜看着这鸡,觉得好笑,心情都好了不少。没想到,空间里那么良好的谷子喂了几日,这鸡便把他们当主人了。 玉京觉得好玩,带着付古矜刻意变了个方向,那鸡竟然也跟着变换了方向,硬是要跟着他们走。 这下主仆二人无法,只能又将那公鸡塞到笼子里,带回了彼境。 等回到竹楼,玉京试探着将笼子打开,那鸡便在院子里找了个地窝了起来。 付古矜想了想,将公鸡抱到离竹楼稍微远了一点的竹林里,道:“以后拉屎只能在竹林里,不准靠近竹楼那边,听到了吗?” 语罢,付古矜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句,觉得自己也是疯了,居然和这一只鸡说话。他摇了摇头,也不再管公鸡,转身回竹楼。 没想到,之后几天竹楼周围硬是不再有鸡屎的踪影,付古矜高兴,便带着玉京给公鸡做了个笼子放到竹林里。 见这公鸡这么乖,付古矜心里道了句:“小精灵,你说它是不是成精了啊?” 可爱的声音没有出现,付古矜愣了会儿,检查了一下屏障,发现自己也没有拉上啊,那怎么小精灵不回他的话? 付古矜心里隐隐有了个预感,他连忙进入空间,却看不到小精灵的影子。空间里除了他种的植物,就只有一道光屏,光屏上面显示着购买界面。自生辰过后,付古矜黏着东方璟,便没进过空间。起初两日他心脏疼痛,会立刻有一股能量缓解——这是他和小精灵的默契,因此付古矜也没刻意去留意。之后疼痛减缓,虽说不再有能量了,但疼痛几乎察觉不到,付古矜便没在意。 是以,如今他都不知道,小精灵是何时消失的。但可以肯定,就在他生辰过后那几天。 付古矜在光屏前站了一会儿,才出空间。他回竹楼找到刘楚贤,让他给他把脉。 刘楚贤眉头紧锁,把过脉后,道:“怎么了?你的毒已经解差不多了,是别的哪里不舒服?” 付古矜笑了笑,道:“你没察觉到我身体别的不同吗?” 刘楚贤白了他一眼,道:“难不成这毒还给你毒出多一个心脏了。” 付古矜不知道怎么同他解释,收回手想了片刻。小精灵突然消失,而空间照样存在,购买界面、积分也都还在,那便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兴许是因为别的,比如——他怀孕了。 想到此,付古矜眼神温柔,不由得笑了出来。他抬头又问:“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一个人怀孕了,那要多久才能把出喜脉?” 刘楚贤不解地看向他,道:“起码月余,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怀孕了?” 付古矜笑弯了眼,道:“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最近突然对医术感兴趣了。” 付古矜现在并不打算说出来,毕竟怀孕一事只是他猜测的,并没有证据。况且,现在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解释,他身体里多了个孕泡,是在他得到小精灵后就出现的,而这么久以来,刘楚贤似乎也并没有察觉到。 刘楚贤莫名觉得付古矜笑得奇怪,再三观察后,他道:“你别是失心疯了啊,我给你说,男人可是不会怀孕的。” 付古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这略微敷衍的态度让刘楚贤心头一跳,他挑了挑眉,苦口婆心地科普了一会儿怀孕的知识。 而他唠唠叨叨那么多话总结起来就是:男人是不会怀孕的,付古矜你别多想了。 付古矜笑眯眯地应下。 刘楚贤见自己的苦口婆心丝毫没有用,叹了口气端起茶一饮而尽。 刘楚贤心里纳闷:也不知道这小孩儿之前在那边世界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是不相信他说的呢? 看着付古矜“油盐不进”的样子,刘楚贤重重放下茶杯,道:“总之,男人要是能怀孕,我就让公鸡也能下蛋!” 付古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连忙摆正态度,说自己认识到错误了。 刘楚贤沾沾自喜。 …… 一个月后,付古矜身体里的毒已经彻底解完了,为了庆祝这件事,付偃还和玉京一起到彼境的一条河里捉了一条鱼回来。 然而,在他们将鱼交给付古矜后,付古矜闻到那鱼腥味,突然撒手将鱼扔到一边,跑到边上呕吐。 这一下又把付偃吓了个结实,还以为那烈红散并没有解干净,连忙让刘楚贤来看看。 等付古矜缓过来了,玉京连忙递上茶水,而后将他搀扶到一楼大厅里坐下,等着刘楚贤把脉。 刘楚贤一脸凝重地将手放到付古矜的手腕上,他自认为按着疗程来付古矜的毒一定能解干净,但今日这一出他怎么都没料到。 难道这毒,当真不是那么轻易便能解的吗? 刘楚贤心情沉重,然而随着他把脉的时间过去,他的神情从凝重到疑惑,再到不可置信。 刘楚贤瞪大了眼,盯着付古矜,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付古矜狐狸似的笑了笑,道:“刘神医,我身体怎么了啊?” 刘楚贤喃喃道:“脉象平滑,圆润且浑厚有力……你这是……但你不是……” 他语无伦次,然而付偃还是听到了第一句话,当下脸就黑了下来。 付偃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他要去打仗还把你……”但说到这儿付偃便说不下去了,他在想,会不会东方璟也不知道付古矜能怀孕? 一旁的玉京实在是不解,怎么刘神医和丞相大人都这副样子? 玉京正懵着呢,就听付古矜道:“你们都别这样。刘神医,我是因为得到机缘,身体里多了个孕泡才能怀孕的,你不用怀疑自己的医术、认知。” 玉京闻言瞪大了眼,他听到了什么?!他家公子,怀孕?! ※※※※※※※※※※※※※※※※※※※※ 付偃:(╯' - ')╯︵ ┻━┻ (掀桌子) 付古矜:┬─┬ ノ( ' - 'ノ) (摆好摆好) 付偃:(╯°Д°)╯︵ ┻━┻(再掀一次) 腊肉 早膳过后听付偃说今儿中午吃鱼,绿莺便提着篮子到山下农户家买豆腐。等她回到竹楼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付偃在院子里磨刀,神情凶狠,嘴上还不停念叨着什么。刘楚贤在竹林里追着公鸡跑,每次快要抓到时公鸡又扑棱一下往前脱离。而玉京呆呆地坐着,盯着付古矜的肚子。 只有付古矜正常着,在吃酸枣糕。看到绿莺回来了,便招呼着一起到厨房里。 绿莺放下篮子,不解地问:“贵妃,付大人他们怎么了?” 付古矜笑了笑,道:“没什么。” 绿莺看了一眼还在磨刀的付偃,心道: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什么。 付古矜不知道绿莺心里所想,他转头冲付偃喊:“爹,刀磨好了没啊!” 不一会儿付偃便提着那磨得锃亮的菜刀进来,在付古矜的指挥下杀鱼剁块。 这过程里付古矜都躲得远远的,然而那无孔不入的鱼腥味还是让他难受,转身又跑去一个角落里吐了起来。 付偃见状,手上动作停了一下,之后每一刀都格外用力,面上也是凶狠的表情。 绿莺洗完菜,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付偃,随即又看一眼端了茶水给付古矜漱口的玉京。 鱼剁好后,绿莺便让付偃出去了。之前付古矜做菜她都会在一边看,如今手艺也不错。 晚上绿莺才得知付古矜怀孕一事,她高兴得一夜未眠,翌日便专门跑去山下请教那些怀过胎的妇人,然后回竹楼给付古矜做适口的吃食。 付偃一开始对东方璟十分怨恨,天天拿着家里钝了一些的刀磨,完全把气撒在磨刀上了。过了两日,发现家里已经没有可以磨的刀后,付偃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悲凉地道:“在信里给东方璟说孩子的事吧。” 东方璟走后一直有叫人送信过来,付古矜正在写最新一封回信,乍听付偃这么一说,他提笔想了片刻,才摇摇头,道:“现下还不能同他说,北戎如今蠢蠢欲动,战事一触即发,阿璟虽说尚在丰安城,但若是将这件事告知与他,一边是国事,一边是家事,你叫他如何选择?” 北戎不知在忌惮什么,这几日哪怕北方已经寒下来了,却也没有像往年似的骚扰北康县百姓。因此为了避免主动挑起战事,东方璟离开彼境后并没有直接到北康县,而是暂且在丰安城不动。 付偃又叹了口气,道:“你平日便不怎么同我们说哪里不舒服,如今怀着孩子了,身边却又没个亲近的人……要是你嫁的是个平常人该多好。” 付古矜看了他一眼,笑道:“要不是阿璟,我也不应该是嫁人啊。再说了,您的儿子又不是那种哭着喊着非要夫君疼的。” 付偃笑了笑,之后便不再说了。 …… 允朝与北戎的战事在九月中旬爆-发,拒东方璟来信所说,北戎并没有用出炸-药,尧将军刻意放水,显得允朝落了下风。 朝廷上文官们顿时慌了,东方璟觉得他们这贪生怕死的样子实在好笑,还特意写进信里给付古矜看。 尧将军有意为之,这场战事不温不火地拖到一个月,才“大败”,东方璟在收到战报后立刻表示御驾亲征,加急赶到北康县。皇帝的到来大大鼓舞了士气,士兵们连胜北戎几场,北戎气急败坏,才用出炸-药。 这之后的战事付古矜便只能偶尔听别人说起了——为了让东方璟不要分心,付古矜特意嘱咐他不要再写信过来,专心应对战事。 北方的战事对南方影响不大,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气越来越冷。入冬的时候,山下一户人家杀了猪,绿莺问付古矜要不要去买些猪肉回来。 允朝没有保存肉的法子,一些家境不错的倒舍得用盐腌肉,但普通农户是根本舍不得盐的。因此一旦谁家杀猪,好几十斤肉都会摆出去卖,村里人买的不多便会低价卖给市场上专门卖猪肉的屠夫,不然一家人吃不完也只能让它烂掉。 付古矜让绿莺和玉京去买几十斤肉回来,然后又和付偃到山上砍了些柏香树的枝丫。 一开始看到付古矜买了那么多猪肉时,刘楚贤大呼浪费,直说他们五个人压根吃不完。 他不知道付古矜的空间有保鲜的作用,不过付古矜也并不打算将肉放到空间里。 买来的三十多斤肉,除了当天吃掉了一些,剩下的肉付古矜全做了腊肉。 用盐、花椒腌制好,三天后用柏香树枝丫熏制。付古矜还往火堆里扔了些橘子皮。 可惜杀猪时那户人家便将猪的肠子扔掉了,不然付古矜还想做点腊肠。 一块块熏好的肉挂在厨房,刘楚贤盯了几日,便去央求付古矜教山下的村民们做腊肉。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爱吃腊肉的,付古矜想了想,还是等过了三日,才提着一块腊肉跟刘楚贤下山去。 彼境的村民们得益于这里良好的土地条件,种的作物一年四季都能成熟,再加上偶尔冒出的山货也能卖钱,村民们都挺富裕,一家也舍得用些盐来腌肉。 再者,腌制二十斤肉一斤盐都用不到,还能保存那么久,很是划算了。 付古矜随便摘了点青菜,拍了几颗大蒜切片和腊肉一起炒,村民们尝过后,喜欢吃的便同付古矜约好,让他五日后来□□他们制作腊肉。 这五日,愿意学习制作腊肉的村民们,养了猪的都高高兴兴地将猪杀了,没养猪的也拿了点银子到处买。 临近的村子里,有人见他们买了那么多猪肉,感到好奇,打听过后便想要跟着来学。然而彼境是个世外之地,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们心里清楚,不方便将人带进来,便约好等自己学会后再来教他们。 这五日里,付古矜将空间里的橘子、柚子拿了三大筐出来,除了他自己要吃的,剩下的便让玉京给村民们送去,还让玉京嘱咐村民们一定要把皮留下来。村民们起初并不明白为何这样做,但付古矜叮嘱的,他们也照做了。 囤了猪肉的人家也按照付古矜的要求,提前用盐和花椒腌制好,上山砍了柏香树的枝叶。等五日后,付古矜便在村庄广场上给大家演示一遍。 这时,大家也才明白柚子皮和橘子皮的用处。 做腌肉简单,其实只要把过程告诉村民们,他们自己也能摸索会。但付古矜害怕他们胡乱操作,然后拿着失败品来找他麻烦,便硬是挨家挨户上门查看他们熏制的效果。 起初别的村民们看见那么大的烟雾,还以为是谁家走水了,结果上门一看,根本不是什么火灾,也因此这件事被当作笑谈在村里被乐上了一阵。 这些村民们学会了,刘楚贤又同他们叮嘱一番,他们便收拾收拾去下一个村子教别的村民们。还有的村民,在做好腊肉后,还给付古矜送了些回礼上来。 …… 教完村民们做腊肉后一个月,付古矜看着越来越冷的天,便招呼上付偃、刘楚贤以及玉京一起上山。 付古矜想挖个炭窑烧炭,刘楚贤一听他还懂烧炭的技术,立马又去招呼村民们来学。 有了村民们的帮助,一个炭窑很快便挖出来了。付古矜带着几个青壮年上山,教他们用什么样的树烧炭最好。 其实付古矜对这些也并不是很清楚,但购买界面有这方面详细的电子资料,还附有各种树的图片,因此他辨认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由于付古矜教他们烧炭,为了感谢他,村民们还将他这一窑的炭包了,砍了树便送一点到付古矜的炭窑前。之后几个村民轮流查看进度,对待付古矜的炭窑比自家的还上心些。 付古矜见确实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了,便让绿莺带着村里的妇人们一起缝制口罩、手套——取炭时要用。 这下,他是彻底清闲了,每日便在二楼看看书,或是在院子里坐坐喂喂鸡。 这日,付古矜刚撒了一把谷子到竹林里,回来便看到付偃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柄烟斗,在那儿一边抽烟一边叹气。 付古矜走过去夺过他的烟斗,道:“爹,您再抽两口,以后您的孙子孙女一生下来就得是残疾了。” “呸呸呸,”付偃一听他这话,立马不乐意了,“瞎说什么呢!一天天的,不念好的念坏的。” 付偃抽的这烟和烟斗还是村民们送的,他才抽了这一两口,但听付古矜那么一说,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害怕,转身便将剩下的烟叶埋到一边的土坑里。 虽说一开始知道付古矜怀孕时,付偃内心里很是复杂,但这几日下来,最稀罕付古矜肚子里那团肉的,不是付古矜而是他。 看着付偃一系列举动,付古矜心里也不禁泛起一阵暖意。等付偃埋好烟叶过来了,付古矜问道:“爹,您刚刚在想什么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付偃听他一问,又皱起眉来,道:“你这又教人做腊肉又教人烧炭的,我怕你挡了什么人的路,被别人盯上啊。” 付古矜一愣,不知道付偃为何如此一说。 榨油 付偃见付古矜一脸不解,指点道:“做腊肉倒没什么,惠民之事,没甚冲突的地方。可是,你知道一节炭在允朝有多难得吗?” 付古矜明白了,这样稀少的东西,一些富人肯定会花大价钱去买,而他如今教人烧炭,那靠着卖炭盈利的人定不会放过他。 见付古矜神情松动,陷入沉思的样子,付偃又叹道:“罢,罢,这终归是好事,利国利民的好事。阜州府的知府是我的学生,明日我便出发去府衙,同他商量商量。” 然而说着明日,过了不一会儿,付偃便坐不住骑马离开了。 付古矜看着绝尘而去的付偃,只觉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每一件涉及到付古矜安危的事,付偃总是会考虑得很周全,并且立马行动。比如付偃之前毅然决然辞官只为给他找解药,比如这一次。 虽说彼境是个世外之地,但付古矜不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身为东方璟的爱人,他总有出去的一天,总有以自身的长处为东方璟分忧的一天。但他若是没有一点势力背景,恐怕想做的事一件都做不成。 付古矜他需要支持,需要朝廷官员的支持。若是付古矜没有一点势力,那些本就视付偃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官员们一定不会放过他! 付偃深知这一点,盛安寺的住持方丈曾说过,付古矜与东方璟成婚,允朝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繁荣,而这一点与付古矜身上的机遇脱不开关系。付古矜在二十一世纪待了那么久,学习了那么多先进的知识,再加上空间的支持,日后肯定会展现出更多的不同之处。在这之前,他得将以往的人脉利用起来,以便成为付古矜施展拳脚的助力! …… 付偃离开足足七日才回来,付古矜还当他是遇到了什么阻碍,见他回来了那颗高悬的心才得以放下。其实付偃这一趟很是顺利,阜州府的知府听说了付古矜所做的事后,也立马明白这两件事的重要性。 况且付偃还透露,此等利国利民的事,付古矜还会坚持做下去。知府同付偃发誓,会坚决站在付古矜身后成为他的助力。如今,那知府也在号召府衙的士兵们学习烧炭。 是以,付偃才在府衙多留了几日——教导士兵们烧炭。 彼境村民们所烧的炭已经烧完了,他们并不贪多,确保这个冬日够用便成。 刘楚贤照例召集了已经学会烧炭的青壮年们,嘱咐他们前往别的地方传授这门技术。 付偃见状,在这些人离开前叮嘱,若是有人问起,便直接说是知府的命令。 前几日大家还干劲十足地烧炭,整个村寨也热热闹闹的,如今这些青壮年们一离开,整个彼境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厨房里的油不多了,如今彼境也没有谁家杀猪,一时也买不到肥肉熬油,付古矜便把空间里收获的一筐花生取出来,带着玉京和绿莺一起剥。 刘楚贤一看付古矜这架势便知道他肯定又有什么不得了的想法,因此也跟着一起出力,前前后后地盯着如何操作。 付古矜照着空间光屏里显示的资料画出了一些仪器,让刘楚贤拿着下山去找铁匠做来。 在天生力气大的玉京帮助下,不过两天时间,他们便榨了一大钵的油。刘楚贤眼睛一亮,又缠着付古矜想要他去教村民们怎么榨油。 付古矜这次感到十分好奇,也不再一口答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从腊肉到烧炭,再到如今这榨油……怎么我一做出什么东西来,你便要迫不及待地央求我教村民们?” 付古矜这话一出,一旁的玉京也疑惑地看过来。之前他还没觉着有什么,如今他家公子一说,玉京也反应了过来。 ——怎么这刘神医过着普普通通小老百姓的生活,却还揣着一颗皇帝的心呐! 刘楚贤表情一僵,他不自在地避开玉京的视线,摸摸鼻子道:“这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吗?你不愿意吗?” 付古矜摇摇头道:“倒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我自然是愿意将我所知道的东西教给百姓们,给阿璟分忧。可是,我总觉得按照你的性格,不太像是会忧国忧民的圣人才对。” 刘楚贤一生浪荡不羁,可以说他活到了这个年纪了,应该是什么都看得开的——比如生死。之前在前岭县,那个想要害付古矜的老人,刘楚贤可是眼睛都不眨便把人拖出去交给暗卫们处理。 若他真是什么良善大好人,怎么可能会不过问一下那老人的生死。 刘楚贤眼神复杂,想要糊弄过去:“哎呀你这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忧国忧民了?我也是很在乎百姓们的。” “那可不一定。你如果真在乎百姓们,便不会自己一个人住在山上了。连彼境里的村民们都不太愿意管的人,还会管天下百姓?”付古矜否认道。 刘楚贤叹了口气:“你这小孩儿挺会胡搅蛮缠的。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解释,我山上晒着药呢,走了!” 语罢,刘楚贤转身便迅速离开竹楼,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付古矜还来不及叫住他,看着竹林里刷啦啦落下的竹叶,沉思片刻决定去问付偃。 付偃正在二楼书房内给阜州府知府写信,见付古矜上来了,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写信。 付古矜在一旁看着付偃写完,才说出了自己想要问的事情。 付偃放下笔,神情严肃,道:“他们刘家,得到了长生,相应的,便要做出回报。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早几年我和刘楚贤打交道的时候,一次他醉酒失言,说这都是什么报应之类的,先辈留下的组训便是忧民。是以,他家才会世代行医,刘楚贤才会四处游历免费给人看病。” 付古矜不解:“若是不为百姓着想,会有什么后果?” “刘楚贤倒是未曾说过有什么后果,不过这也很正常嘛,有因必有果,他们的祖先得到了长生,内心惶惶之下,无以回报天地恩惠,便只能报以百姓了。” 付古矜叹了口气,如今没有了小精灵,他有什么问题都无处问了。 想到小精灵,付古矜眉眼间温柔下来,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肚皮。 如今他怀孕近四个月了,那原本平坦的小腹也微微鼓起了弧度。 付偃见付古矜这一番动作,神情亦变得温柔起来。他盯着付古矜的肚子,道:“这小家伙也快要有四个月了吧,她父皇还在打仗,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她出生前结束。” 付古矜心里也记挂着这件事,私心里他也是希望东方璟早日回来的,但也不好传达出这份思念之情——他希望东方璟在战场上能够平安,万万不敢打扰。 …… 翌日,付古矜便同刘楚贤下山教村民们榨油。然而这榨油费时费力,如今彼境又走了大半的青壮年,也即是说,只有少部分的人家户能榨油,那些家里男人不在的,只能干看着。 付古矜便同刘楚贤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这些村民们将自家花生送到山上竹楼去,同时,付古矜又贴钱聘了几个年轻小伙,让他们到竹楼里帮忙榨油。 村民们纷纷同意,便回了家里去准备花生。付古矜挑了五个年轻男人,将他们带到竹楼。 他这算是倒贴钱教村民们榨油,刘楚贤过意不去,抿着唇看着付古矜,但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 付古矜交代玉京,让他带着这五个男人学习榨油,转头看见刘楚贤脸上的愧疚时,顿时便明白过来。 付古矜哥俩好似的拍了拍刘楚贤的肩,大大方方地道:“你不用觉得愧疚,这几个钱不多,权当你为我解毒的报酬。如此说来,你可别嫌少。” 刘楚贤顿时笑出来,道:“我怎么可能会嫌少,不过,你教他们技术,还花钱……有些亏了。” 付古矜狡黠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亏了?” 刘楚贤一愣,过了一日便明白了。 这榨油实在是力气活儿,而且过程精细,五个来帮忙的小伙子做了一天后,都觉得这门技术不适合传授给别的村子。 付古矜便提议道:“那我便办个榨油厂,从村民们手中收购能榨油的原材料,低价卖给你们。或者以物易物也行,你们给我一些原材料,我给你们相应量的油,多的油我也想放到镇上去卖,你们觉得如何?” 付偃和刘楚贤虽说不知道什么是“厂”,但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当下便告诉了村民们。 这下,村民们大多选择了卖出自家的花生,再来买油。 也有的村民,会选择以物易物——毕竟一斤花生能榨三两油,十斤便能有三斤油,在这个油极其难得的时代,已经很划算了。 付古矜拿出自己所有的家当给付偃,让付偃去州府里置办一间铺子,同时,他带着刘楚贤、玉京,在彼境收了很多的核桃、花生。 这里还没有菜籽、胡麻籽,付古矜想了想,趁着几户人家种地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一些种子给他们,让他们种下。 这彼境虽说气候一年四季都在正常变换,可是它的土地却很奇怪,作物一年四季都能生长。如今秋收过去,村民们便开始种新的庄稼了。 ※※※※※※※※※※※※※※※※※※※※ 按现在的技术一斤花生榨大概3.8~4.-两的油吧(上网查的),以前榨多少我不知道,就随意了……不要深究哇=(:3」∠) 过年 一个多月前,阜州府西街新开了一家铺子。这家铺子平日里没卖东西,就那样开着,只有一个俊朗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少年收村民们家里的花生。 这花生也没甚用,家里种了的便试着拿来卖。店家给的价还挺高,五文钱一斤。还收核桃,核桃的价格更高,足足二十文一斤! 今日,那家铺子终于上架了要卖的东西。 这个月来卖了不少花生的王二霖抱着一只母鸡,好奇地进店里看看。 只见货架上摆着一些坛子,坛子散发着一股油的香味。 玉京正百无聊赖地擦着货架的灰尘,看见王二霖时心里一乐,连忙上前招待:“王小哥,你要买油吗?” 王二霖惊了一会儿,他方才没闻错,这真是油的味道。可是,这油又和他们平时吃的猪肉不一样,猪肉凝固后味道不大,也不像这个油一样这么香。 他抿了抿唇,局促地问道:“这个是什么油?我还从未见过。” 王二霖爹娘没去世之前,他也是经常在阜州府城出入的。他那时在府城的一家学堂上课,跟着一些家境好的伙伴也见过不少稀奇玩意。好的东西自然也见过,但这么香的油,他还是头一次闻到。 他爹娘去世后,家中的钱财被几个亲戚瓜分了去,愣是半点不给他留。王二霖便咬咬牙退了学在村中养点家禽来卖,这两年多来,也没怎么沾过荤腥了,整个大小伙硬是瘦得像根竹竿。 玉京从货架上抱下一个坛子,揭开封口,从边上拿了个打油的长柄勺,舀出一勺油给王二霖看。 “王小哥您看,这个油是用花生榨的,特别香,二十文一斤。” 那油不止香,颜色也特别好看,明明是黄色的,却又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王二霖眼前一亮,有些心动,却又有点为难。他今日抱来的这只母鸡还没卖出去,身上没带多少银钱,不够二十文。 刚从后头院子出来的付偃一见王二霖略微窘迫的脸色,便明白了,他沉思了一会儿,道:“小哥,咱们这油铺第一天开张,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带几两回去。吃几日,若是觉着好,可要多帮我家宣传一二。” 王二霖这才放心了些,几文钱他还是有的,当下便打了三两油,玉京用了一个竹筒给他装着。 这三两油,省着些用的话,也能吃个四五日。要是觉得不错的话,过两日他再来买个一两斤。 王二霖提着油高兴地走了,门口几个观望的村民也渐渐试探着进店里来买油。 油铺的生意开始慢慢火热起来,刘楚贤还指了两个村民来铺子里帮忙。 ……… 付古矜的肚子开始显怀,如今年关将近,天气冷了下来,他便不出门了。每日窝在竹楼里。 前几日一个村民送了他一块玉胚子,说是上前时捡到的,不知是什么,便寻思着给付古矜送来。 付古矜硬是给了那村民一点报酬,这几日便拿着刻刀雕玉佩。 绿莺在火盆里添了点炭,道:“贵妃,您别累着了。这怀着孕呀,要多走走,以后才好生。” 付古矜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听话地放下还没成型的玉佩,揉了揉眼。 “榨油厂里花生还有多少?” 这几日他不太想动,榨油的前后事项都是刘楚贤他们在活动。 绿莺想了想,道:“前不久收的花生少,这会儿应该没了。方才刘三哥还来跟我说这事儿呢。” 这里种花生的人家不多,能收的也就那么多了。彼境新种的花生和菜籽还没能收获,好在付古矜前不久在空间里种了一大片的花生,也收获了不少放着。 “我空间里还有点花生,你去让厂里的人来搬吧。” 绿莺点了点头立马出门,付古矜便从空间搬了几筐花生出来。 他这花生在空间里“晒”过,厂里的人也不怀疑什么,只当是从别的村收的。 榨油厂盖在竹楼下方不远处,不一会儿绿莺便带着几个男人上来了。 等他们搬着花生下去,付古矜揉了揉腰,到竹林里去散步。 如今他有意不去打听北方的战事,但心里总是记挂着。偶尔散步散着,便会跑到村里去,听一耳朵北方战事的近况。 不过今日早晨挂了霜,下山的路挺滑。付古矜怀孕后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害怕一不小心把孩子给弄没了,这会儿看着下山的路,也只能叹气。 他在这儿望着山下望了一会儿,脚边蹲着那只公鸡。 半晌,付古矜才摸了摸肚子,转身回竹楼,那公鸡也一颠一颠地跟着。 付古矜看着公鸡,道:“这几天这么冷了,窝里不好睡你就去下面厂里吧。那里烧着火,暖和些。” 公鸡看了付古矜一眼,继续往前走。 付古矜抿了抿唇,觉得自己也是真怪,偶尔不知不觉的便会和这只公鸡说话。 没过几日,彼境也下了雪。往日仙境一般的地方覆盖了一层雪,也是出奇的好看。 付古矜在二十一世纪时是南方人,对雪总有种迷之喜爱。玉京付偃他们都是北方人,见惯了雪,看付古矜那个兴奋样,都不由得感到好奇。 下雪后村子里也很热闹,又有几家人杀猪,付古矜便让绿莺去买了点猪下水和几斤肉。 那些猪下水猪肠子什么的,这里的人不吃,见绿莺买还很好奇,有几个妇人还跟着来到竹楼,想看看付古矜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猪下水猪尾巴都被付古矜拿来卤了,那几个妇人对这卤水很感兴趣,付古矜也毫不吝啬地教她们。 之后几天,这几个妇人又来跟着付古矜灌香肠、熏制,她们回去后,自家廊檐下也多了好几串熏的香肠,颜色-诱人,有的路过的村民看着都想流口水。 ……… 付古矜就这样坐等除夕,偶尔算算油铺的收入。 这油本来就是打算惠民的东西,实在不能卖太贵,刨开成本以及榨油厂工人们的工资,收入是真的不多。付古矜寻思着,还是决定等过了年,在阜州府城开一家小付食肆的分店。 开分店的计划有了,付偃便又去物色铺子。那阜州府的知府一见,立马就送了一间地段很好的铺子给付偃。 那价格低的油铺实在是造福了一方百姓,如今大家都能吃上油了,干活也就更有劲。特别是府衙的士兵们,朝廷如今打仗,拨给南方的预算便少了些,平日不怎么能够沾荤腥的士兵们也能吃上油炒的菜了,整个府衙都一副开开心心活力十足的样子。 知府打心底里高兴,这才会送一间铺子给付偃。付偃实在是推脱不得,便收下了。 这间铺子付古矜打算也按照丰安城小付食肆的风格装修,不过正好赶上年关,木匠们多多少少不愿意这会儿出活,付古矜便只是同他们谈好,暂时没动工。 离除夕还有三日的时候,李明仕和李越前来到了彼境。付古矜看到他俩神情轻松时,顿时明白北方战事肯定很稳,当下便红了眼眶哭出来。 他实在是想念东方璟,想念到如今看见李越前他们也能哭出来的地步。 李越前得知付古矜怀了孕,又哭又笑的,让一旁的绿莺也红了眼眶。 等他们好不容易平复下了心情,李明仕便把这几个月来小付食肆的收入给了付古矜。听到付古矜在阜州府开了一间油铺后,李明仕感叹了好久,便和付古矜商量,要在丰安城也开间油铺。 本来他是打算来了彼境后便跟着付古矜的,这下倒好,又不行了,还是得回丰安城。 看着能够留下来的李越前,李明仕实在是羡慕。 三日过得很快,除夕这日,一早付古矜便到空间里捞了小龙虾和螃蟹。午饭是他和绿莺一起做的,满满一桌子,空间里酿的酒也拿了几坛子出来。 绿莺、李越前和付古矜喝果汁,付偃他们便喝酒。玉京还是头一次喝酒,在刘楚贤有意阻止下,他喝的只是酒精度低的啤酒。 付古矜打听了一下北方的战事,李越前笑着回道:“陛下到北方后,战事咱们便一直取胜。况且陛下有天火助力,这场仗也打得格外漂亮。估计再有不到一个月,陛下便能班师回朝。” 付古矜心里高兴起来,笑着正欲说什么,付偃便重重地放下碗,不满地道:“班师回朝,又处在新春,怕是要在丰安城等好几个月吧?到时候那些恶心人的老家伙又送几个漂亮女人漂亮公子到宫里去,他东方璟还能想到我家阿矜?!” 李越前脸上神情有些不好看,道:“丞相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陛下是什么人您最清楚不过的……” 付偃冷笑一声,“我说错了?那些老家伙不会送人到宫里才怪!就算他东方璟守得住自个儿,但只要宫里多一个人,我便不会再同意他和阿矜在一起!” 别的大臣们送人到宫里,和东方璟怎么也没有关系,付偃这算是迁怒了。 付古矜有些无奈,只好劝道:“爹,这么说就错了,您也要相信阿璟。” 李越前也了解付偃的性格,叹了口气,道:“陛下也有陛下的思量,丞相大人还是不要心急,朝中事、后宫事,陛下总会做出行动。我看着陛下长大,他那么疼爱贵妃,断不会让贵妃受委屈的。” 付偃当然知道这个理,他哼了一声,道:“行了,我酒喝多了,嘴把不住多说了些。” 付古矜摇头叹气,握住付偃的手,道:“爹,您真的要相信阿璟。”他这话也有别的意思,付偃一直不满东方璟不处理朝中臣子,一直觉得东方璟懦弱不堪大任,但付古矜知道,东方璟有他自己的顾虑,身在上位,考虑事情自然不能冲动。 付偃做事狠厉惯了,说要干什么便要干什么,因此才会得罪那么多大臣。 而东方璟不一样,他行事细腻,整肃朝廷得一步步来、慢慢来,付古矜很赞同这一点。 而且,付古矜也相信、并且十分肯定的是,东方璟绝非无能之辈。东方璟对他许诺过要遣散后宫的人,也透露过要整顿朝廷。 付古矜愿意等,这一天,应该也快了。 ※※※※※※※※※※※※※※※※※※※※ 我想改文……不改文我没有写下去的心思_( '-' _)⌒)_唉 归来 每年过完年后,铺子的老板们都会看个吉日再开店,一些手艺人也不例外。 初八这日便是个吉日,付偃带着木匠们到府城去装修铺子,榨油厂的工人们也来上工了。 李明仕前前后后跟着看,花了几日摸清楚了榨油的流程,付古矜还写了几张详细的说明,让他带着回丰安城。 还未到元宵,李明仕便启程离去。他离开前与付古矜谈了许久,付古矜经他点拨,决定创建一支商队。这支商队并不一定只是行商,李明仕希望,一些利民的手艺能够这样传播,如此一来,别的地区的人们也能会做腊肉、烧炭,也能吃上别的油。 不过创建商队并不是件易事,需得仔细思量。付偃也建议暂且先别急,等小付食肆的分店正式开业了再说。 眼瞅着分店开业在即,付古矜还在村里找了三个手脚麻利的妇人,教她们做菜、烧烤。 分店运营同丰安城的小付食肆一样,晚上会卖烧烤,不过白日里的菜色,付古矜还增添了一样火锅。 二楼的包间正好给那些想吃火锅的人准备。付古矜还找木匠定做了一种桌子,中间挖掉放火盆,火盆里烧的炭是他用空间里的果木和松木烧的,没有烟,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这个桌子还有个用处,付古矜找了铁匠做了铁网、铁板,晚上来包间的客人还能自己烤肉,也能吃烤鱼。 小付食肆分店的生意逐渐火热起来,付古矜也每日守着进账。 天气渐暖时,村民们准备种水稻,付古矜又从空间里拿出新的水稻种子给他们。这么久以来付古矜每次拿出的东西都能让人吃惊,因此村民们对付古矜也很是信任,他说一定高产的水稻那就一定会高产,于是纷纷拿了一些去种下。 彼境的村民们种完新的水稻后,照例组成一支队伍去别的村子推行水稻。付古矜见他们这似乎训练有素的样子,眼睛一亮。 一支商队里需要很多人才,而彼境的村民们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可以的话,倒是能招一些青壮年,再让这些人训练外面招的人,这样的话,付古矜就不用担忧商队的纪律性了。 晚上付偃回竹楼时,付古矜便把自己的打算给他说了。 不过如今付偃要管理油铺和小付食肆的分店,若是再去组织商队的话,实在是分-身乏术。 玉京端着绿莺做的夜宵上来,听到父子二人的谈话后,沉思片刻,道:“公子,不如让我去吧。” 付古矜一惊,下意识便要拒绝,却被付偃拦住。 付偃道:“带领一支商队是很辛苦的,你要规划好前行的路线,照顾、管理每一个商队的成员,还要负责与每一个地方的人沟通。你觉得你能担此重任吗?” 他并没有打算让玉京从最底层做起,玉京是他们付家的人,要到付家的产业里做事,那就必须得是管理者。 人心复杂,如此重任交给旁的人,难保那人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玉京看了一眼付古矜,握紧拳头,道:“我可以学,老爷、公子,你们教我!” 他家公子年方十八便能做出那么多大事,如今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也想出自己的一分力! 付偃欣慰地看着玉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 见付偃拍板决定,付古矜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接下来几日,他在二楼抄书时总会带着玉京,然后教他一些行商的知识。 商队很快就组织完成,付古矜招了十个村子里的青壮年,在外面也招了十个。 付偃在阜州府城置办了一处宅子,商队的人平时就在那里训练。行商路上会遇到一些危险,商队的人怎么也得会一点拳脚功夫。 自从玉京表明了要进商队后,刘楚贤便日日跟着他,如今也到了府城里,教商队的人练武。 付古矜又从村民们那里收了成熟的菜籽和胡麻籽,没过几日,小付油铺便上架了新的油。 …… 四月中旬东方璟才来到彼境。 与北戎的战事其实在元宵节过后便结束了,那之后东方璟班师回朝,民间各处都在谈论这场战事。 他们的皇帝陛下亲临战场后,大发天子之威,上天派以天火相助,是以这场仗才打得格外漂亮,甚至把北戎打得退了几十里,签订契约每年上贡一万匹良马、一万只羊以及万斤羊毛。 百姓们津津乐道,无人不对这位皇帝陛下感到满意。 再说东方璟回朝后,朝中大臣也上过奏折让他为皇家开枝散叶,东方璟一气之下竟将宫里那几个妃子遣散,以表不满。 几个老臣们掌控东方璟惯了,总觉得自己说什么东方璟便得听什么。在东方璟遣散完宫里的妃子后,便又自作主张送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进宫。 东方璟心中更为不满,不仅当夜让暗卫将那些个女人扔出宫外,翌日还在朝堂上罢了那几个老臣的官。 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才过不惑之年的付偃都能“告老还乡”,这几个老臣也是时候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而不是整日为他东方璟操心。 几个老臣看着那高高龙椅上的帝王,终于明白,这人从来就不是他们能摆布的,也不应该被他们摆布。 这两件事传到彼境来时,付偃连着几日心情都很好,去府城时口中还哼着一些小调子。 老臣们下去了,自然会有别的臣子顶替上来,东方璟在对朝中臣子们一番大换血后,才表明天气炎热,要到阜州府行宫避暑。 彼时才不过三月出头,严寒刚过,初春还带着那么点冷意,何来“避暑”一说?不过想到那位男贵妃还在行宫,百姓们也便了然了。 若是之前,兴许民间还会有人说,陛下与男人在一起有悖常伦,此举必遭天谴。可是在经历过“天火相助,允朝大胜”后,百姓们怎么也不觉得他们的陛下做得不好了。 况且这时,还有传闻说,那到处造福百姓的付家商队就是那男贵妃创建的。 起初大家对这传闻抱有怀疑,但有人把那付家商队和男贵妃的名字一对起来,立马发现了不对头。 付家商队、付古矜,这不明摆着的吗! 还有的人特意到阜州府打听,果不其然,那付家商队就是付古矜创建的!种子什么的也是他精挑细选后交代商队带上的! 这下,百姓们对这位男贵妃的态度也就默默地从鄙夷到钦佩了。 那付家商队可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到一个地方便会赠送最优良的粮食种子给村民们,还教大家如果保存粮食、制作腊肉。百姓们对这支商队无不是感恩的态度。 再者,付古矜不是还研究出了榨油的法子么,那些花生、核桃,他都能收去变成黄澄澄、晶莹剔透又香气逼人的油。这么个好的人,通过自己的知识、双手,造福了一方百姓,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况且,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恐怕一般的人也配不上吧?这付古矜和陛下,不就刚好登对么! ……… 民间如何看待他们的,东方璟和付古矜也管不着了。 此时此刻,在百姓们心中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正一脸复杂地盯着付古矜突起的肚子,心中暗暗想道:“不过几月没见,阿矜竟长胖了许多。” 且这话他还不能拿出来说,不然付古矜准要跟他生气。 但是,怎么付古矜长胖就只胖肚子呢,别的地方还是那样,脸上都没见长肉。 这会儿付古矜正坐在东方璟腿上抹眼泪。他怀孕后心思变得多了起来,前段时间其实也想过付偃在过年时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成真,虽说很快他便否定了,但这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直到前不久传来消息后才安心。 想起方才在院子外,几个月未见东方璟,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付古矜便忍不住哭了起来。东方璟心下怜爱,连忙下马将人抱到怀里安慰。 见付古矜渐渐停下哭声,东方璟才将他打横抱起抱到大厅坐下,不过付古矜黏人得紧,东方璟也便随他坐在自己腿上了。 他们久别重逢,绿莺本不好打扰,但看到付古矜一直流泪,可怜巴巴的样子,便拿着帕子上前道:“贵妃,您可别哭了。这哭多了岔了气,小心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东方璟身子一僵,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绿莺,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绿莺一直以为东方璟知道付古矜怀孕一事,这下也有些迷糊,连忙跪下道:“奴婢让贵妃别再哭了,小心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 东方璟垂下头再次死死盯着付古矜的肚子。这不是长胖,而是里头揣了一团肉?! 是他的血脉吗?! 东方璟一时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很高兴,心都像是飞到了云霄上去,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激动地语无伦次:“孩……孩子是,是怎么回事?我,我的吗?” 付古矜也才想起这件事来,他擦去脸上的眼泪,软乎乎地道:“之前在来彼境的路上,我曾同你说过的,我身体里有个孕泡。这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照时间推算的话,是在我生辰后那几日有的。” 东方璟只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得晕厥过去了,没想到,他的阿矜真的可以为他孕育子嗣! ※※※※※※※※※※※※※※※※※※※※ 感谢小天使【断背山下百合开】灌的营养液10瓶,我长高了~ ps:我现在才发现怎么看到谁给我投了营养液,之前投的小可爱对不住了呀_( '-' _)⌒)_ 生包子 东方璟足足呆愣了好久才回神,在心中那股兴奋与激动渐渐平息下去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孩子该怎么告知天下? 如果把付古矜身体的不同之处说出去,恐怕民间会有一些不好的说辞。到时候付古矜的不同之处在人们看来,就是怪物、是异类。 东方璟舍不得付古矜受流言蜚语的苦,可若要他隐瞒孩子是他亲生骨肉一事,他也做不出来。 他东方璟的爱人和孩子,难道没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吗? 看着付古矜乖乖坐在他怀里的样子,东方璟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 付偃晚上回来时,东方璟便立马将他拉到二楼书房里商量这件事。付古矜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等夜宵做好后,便让绿莺上去叫他们下来。 二人下来时,付古矜看他们神情,便知道明显已经谈好了。虽说他不知道东方璟在烦恼什么,但解决了总归是好事。 好久不曾吃到付古矜做的东西,在吃下第一口粉条时,东方璟心里生出一股满足感。 在战场的时候,每每闲下来时,他便格外思念付古矜,有几日甚至什么也吃不下。 如今付古矜在他身边,还怀着他的孩子,让他心安、又感动。 再有几日就是付古矜的预产期,在东方璟来到彼境的第二天,刘楚贤和玉京也赶了回来。 男人生孩子这是自古以来第一例,肯定不能照女人生孩子那样。几个月前付古矜给了刘楚贤一本书,那上头写的就是剖腹产的详细知识,刘楚贤研读了几个月,如今就等着付古矜的预产期到来。 不过剖腹产这一事也从未出现过,刘楚贤的把握也不是很大。甚至还有些焦虑。 付古矜只好偶尔给刘楚贤做一些心理疏导。那剖腹产的知识是系统给的,肯定很全面。而且一些允朝不可能有的工具,付古矜也花积分买了一套交给刘楚贤。 他很信任刘楚贤,哪怕即将生孩子了,他也完全不惧。 付古矜肚子大,夜里睡觉也不方便,偶尔睡着还会抽筋醒来。东方璟给他按摩,看着付古矜有些浮肿的腿,便不由得一阵心疼。 这几个月来付古矜都是这样过来的吗,那时他腿抽筋了有没有人帮他按?想到此,东方璟就红了眼眶,低头认真按摩起来。 付古矜逐渐好转,而后慢慢睡去。 东方璟停下动作,为他掖了掖被子。看着付古矜的睡颜,东方璟心里有些自责。 他怪他自己,这么久都不在付古矜身边。若是早些结束北方的战事、早些处理完朝堂上的事,他也就能早一点来到彼境了。 东方璟不敢睡着,直接在床沿坐了一宿。这一来他倒是想起了以前晚上到湘寒宫看着付古矜睡觉的事情,那时他内心里揣着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感,发慌的很,只有看到付古矜才好些。 如今也是,他心里好生难过,但看着付古矜睡的安稳,便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 预产期那天,付古矜的肚子还是没什么动静,直到中午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干脆不管了,拿着谷子去喂公鸡。 东方璟时时刻刻跟着他,生怕他滑倒,左手也虚扶着付古矜的腰。喂完公鸡正准备回竹楼时,付古矜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一把抓住东方璟,颤抖着声音道:“阿……阿璟,我好像要生了!” 东方璟瞪大了眼,随即立马将付古矜打横抱起,快速跑到竹楼里。 大厅坐着的几个人见这一出,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肚子里的包子太想出来,付古矜只觉得疼,捂住肚子脸色都苍白了好几分! 刘楚贤和绿莺连忙回神,让东方璟把付古矜抱到一楼早就准备好的一间屋子,随后便关了门将东方璟隔在外面。 东方璟很想进去,好在付偃死死地拽着他。 玉京在刚才便急忙跑下山去了,这会儿领着之前刘楚贤找好的两个稳婆匆匆赶上来。 稳婆们进房间时,东方璟也跟着上前了几步,在看到屋子里一抹血红时,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东方璟倒退了几步,付偃正疑惑着,就看到东方璟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 东方璟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野外。 周围有好几个人,不远处还有几匹马。 他怎么会在野外?阿矜呢? 东方璟慌了神,连忙想和周围的人打听,可是那些人似乎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他伸手去触摸,那只手也直接穿过了这些人的身体! 怎么回事? 东方璟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他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个人的出现让东方璟瞪大了眼。 因为他发现,那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少爷!”东方璟身旁的这几个人连忙起身,和那个过来的人打招呼。 那人接过下人的水壶喝了一口水,问道:“还有多久到?” 一个下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看了半晌,道:“回少爷,咱们再走个三五日就能到三重山,传说只要翻过三重山,咱们就能到达彼境了。” 彼境!这群人在找彼境! 东方璟死死盯着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 那人沉吟片刻,道:“在这儿多歇片刻再走吧。” 下人们应是,随即又分开,有的去打水,有的去找食物,有的在生火。 东方璟接近那人,想找到这人和他不一样的地方。然而片刻之后,东方璟很是失望,因为这个人和他毫无不同,确确实实是一模一样。 那人找了个棵树坐下,随即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东方璟也找了一块地坐下,仔细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些人听不到他,看不到他,摸不到他,那他应该是在梦里。 东方璟苦笑一声,付古矜如今生孩子那么痛苦,他却做起梦来。 而这个梦,似乎轻易醒不过来。 东方璟躺在草地上,看了看蔚蓝的天,随即闭眼,心里不停地念着醒过来。不过不管他想要醒来的心情多么急迫,再睁眼时他还是在这个梦里。 不一会儿,东方璟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里也有一队人,咱们跟他们一起在这儿歇会儿吧。” 东方璟睁眼,发现前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正在和身边的小厮说话。 阳光有些刺眼,而且那少年不是正面面对着他,因此东方璟看不清楚少年的长相。 那主仆二人就那样小心翼翼的在不远处待了下来,没多久,少年看了看不远处的几匹马,随即盯着最高大精神的那一匹,有些蠢蠢欲动。 他起身和一个下人商量了一下,那下人跑过来请示他家少爷。 “那边一个小公子,想要借您的马骑一下……” 靠在树干上的人看了一眼少年,点了点头。 下人得到回复后,牵着少年方才说的那匹马过去了。少年欣喜地道了谢,随即绕着马走了一圈。 他慢慢地爬上马背,那马却猛地一甩将少年甩了下来。 少年叫了一声,爬起来后又不信邪地继续上马,于是又被甩了下来。 兴许是觉得作为这匹马的主人,看着这匹马一直欺负少年有些不太好,那人起身,在少年第三次被甩下来时飞身接过了少年。 东方璟也跟着那人过去,这才发现那个白衣少年竟和付古矜长得一模一样! 东方璟心里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付古矜,是他梦里的景象。 纵使如此,看到那少年沮丧的神情时,东方璟还是一阵心疼。 那人拍了拍正在晃神的少年,道:“你还好吗?” 少年皱着眉抬头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就要哭出来。 他瘪了瘪嘴,道:“我的腿好疼,胳膊也好疼啊!呜呜呜。” 语罢还埋头在那人怀里,双手死死抱着不松开。 想来是方才摔的那两次伤到了,而且看样子少年还被吓到了。 那人无奈,只好带着少年到方才那棵树下。 少年的小厮立马拿着药跟了上来,想要给少年上药。可是少年死死抱着那人,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那人看了一眼为难的小厮,道:“你把药给我。” 小厮呆呆地递过药,随即又呆呆地看着那人轻声对少年道:“你先松手,你哪里疼我给你看看,然后给你上药。”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不像是坏人,于是慢慢松开了手。 上药途中,那少年看着这人,软软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董璟,王旁璟。” 少年点了点头,“哦。” 董璟抬头看他,见他单纯得实在是可爱,嘴角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那你呢?叫什么名字?” 少年软糯糯回道:“我叫付书。” 东方璟一怔,随即在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这两人,难道是他和付古矜的前世? 上完药后,付书靠在那棵树上,语气凄惨地絮叨:“我和我的小厮在前面被人骗了钱财,我们的马儿也被人吓跑,追都追不上。从那个镇子离开,我们走了好久才看到你们,你们在这儿休息,那这儿肯定就很安全。不过怕你们又是坏人要抢钱,就没敢上来打招呼。但是你后来居然答应把马借给我骑,你肯定是个好人!” 董璟想到方才看到主仆二人小心翼翼坐在不远处的样子,知道这个付书肯定没有说谎。 付书又继续道:“我好喜欢你的马啊,就想到了我的马儿,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会不会被山里的怪物吃掉。” 董璟看了看付书可怜巴巴的样子,觉得这人真的单纯的不像话,一下子就把底儿都交代完了。他心里一软,语气温柔地安慰道:“你放心,山里没有怪物。” 付书皱眉,反驳道:“谁说没有!书里就是这么写的!三个头,长长的尾巴,身上还有臭臭的味道!你没听过吧?” 董璟在心里想了一遍自己看过的书籍,发现的确找不到有哪一本书上写了怪物。 付书看着这人脸上明显的不相信,扭过头道:“我说有就有,你不知道就是你看书少了,哼!” 董璟温润一笑,道:“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东方璟愣了愣神,发现这董璟的笑和付古矜的笑有些相似。 方才都没发现,这董璟周身气派温润,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而付古矜不正好是如此吗? 看董璟“认错”态度良好,付书也才笑出来,大度地拍了拍董璟的肩膀,道:“你是好人,而且你还救了我,就是我的好兄弟!好兄弟,以后我慢慢教你,书看少了没关系!我看的多,我和你分享!” 前世 董璟对付书的单纯实在是感到无奈,他想要提点几句,却突然想到他俩毫无关系,他又何来立场提点呢? 话到嘴边也只能再吞下。 吃过简单的一顿饭后,董璟便吩咐下人们准备出发。 看了一眼靠着树干休息的付书,董璟抿了抿唇,道:“你原本打算要去哪儿?” 付书闻言灿烂一笑,道:“你知道世外桃源吗?就是这几日一直传的那个,我想去找找。” 董璟一愣,那个世外桃源就是彼境。世人把它传的神乎其神,说里面有四季都长的粮食、一直不落的果子、永远盛开的花朵,还说有堆成山的金银珠宝。董璟记得家里长辈说过,几十年前也有一群人疯了一样地去找彼境,却怎么也找不到。不知怎么的,今年又涌起了寻找彼境这股风潮。 董璟对那些金银珠宝什么的不感兴趣,他就想到彼境看看,到底是什么粮食会一年四季都长成。 没成想他和付书的目的竟然是一样的,但这少年就带了一个小厮,去往彼境路上免不得又要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付书他刚被骗了钱财,往后这一路怕是不好走。 董璟心里一动,试探着问:“我们一行人也要去彼境,若不然……你同我们一起吧?” 他以为这少年身上没了银钱,又没有马,一定会欣喜同意他的提议。 可是付书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爽朗一笑,道:“不了,我想自行慢慢欣赏这沿途风光。盘缠没了总有办法赚到,风景错过了可就再没此种心态和机会了。” 董璟愣了片刻,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没一会儿他们便就此别过。董璟打心里佩服这小少年,却不知道可还有机会再见。 …… 董璟心里的念头不久便实现了。 原本的打算是快马加鞭,三日便到彼境,可是不知为何,董璟在三重山外的一个镇子停了许久。 下人们也不催,整日陪着董璟在镇子里晃来晃去,花了不少盘缠。 这日,从镇子入口走过后,董璟心中略有些失望。他带着下人准备回客栈,路过一个广场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们好!今日我的表演是舞剑,若是您们觉得我舞得不错,烦请照顾一二!这有钱的嘛就照顾点碎银子啥的,没钱的就烦请多给我叫好!”喊话的是一名白衣少年,双手握剑,眉飞色舞的,俊朗极了。董璟隔着人群看,发现那正是分别几日的付书小公子。 没想到,这小公子还有这一面。 打听一二,董璟还知道,付书在这里表演了有几日了,只是他之前不曾来这闲逛,因此也未能遇到过。 董璟嘴角含笑,慢慢挤过人群站到前边,温柔地看着付书。然付书所站的位置正侧对着他,一时未能发现是这个“好人”。 “哎呀哈小公子,别的云游四方的人都是要点铜钱啥的,哟你倒好,净要碎银子!”一名大叔好笑地回答。 付书不恼,挑了挑眉,朗声道:“因为我觉得我舞的剑甚好!值!” 话音刚落,付书的神情略变得严肃,嘴角弯弯的弧度却没下来。他双手一弯,那剑划了个弧度后,又随着主人的手变幻舞出剑花。 付书一个空翻身,落地时极为轻巧,惹得周围看客立马拍手叫好。随后,付书手上的剑不停地舞着,伴随着他的动作,白衣翻飞,男子穿的衣袍这样子看起来,却似那些娇媚的女子的舞衣,无端变幻成了一朵净白的花。 付书一个踢腿,剑指向一方,抬眼时,正巧与鼓掌的董璟对上。他瞬间笑得更灿烂,回身舞剑时眼神却又不舍得走,偏多了些流连的媚意,勾的董璟瞬时愣住,鼓掌的手都忘了动作。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手腕翻转、踢腿翻身,一举一动无不美得像画,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少年手的动作嘭嘭乱跳。 怎么会这样呢? 董璟不解,他只能盯着舞剑的付书,直到停下。 “好!”周围看客叫好声更甚,将董璟的心思拽了回来。 付书喘着气,接过小厮的帕子擦汗,对看客们说道:“谢谢大家啊!谢谢了!” 看客们掏出碎银子放在小厮端着的打赏盘里,到董璟这边时,他却没什么动作。 周围的人眼神有些怪异,没成想这人穿着如此华贵,看个表演却连碎银子都不打赏些。 小厮也没在意,见这方没人打赏便去了另一边。 付书谢过各位看客,随即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看客们一见他不再表演了,也纷纷散去。 最后只有董璟和他的下人还站在那儿。 收拾好后的付书见董璟没走,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笑道:“没想到还能再见你!怎么样,我说的我能赚到盘缠吧?厉不厉害?” 董璟轻笑,道:“厉害极了。”将他心都勾走了,可不厉害么? 等小厮点算完打赏,付书便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说要请董璟吃饭,以报答他那日之恩。 董璟实在不觉得那是多大的恩情,却因自己有私心,笑着应下了,随后跟着付书前往一家酒楼吃饭。 期间,董璟提出与付书一齐前往彼境,这一次,付书没再拒绝,爽快答应。 东方璟这几日一直跟着董璟,如今见状,自然明白了董璟的心思。心中莫名有些欣慰之感,又觉得发慌、泛苦,东方璟无解,只好继续跟着两人。 他眼见着这二人越发亲密,付书看着董璟的眼神也越来越甜蜜,那种慌张便更甚。 翻越过三重山后,付书董璟一行人来到了彼境。 村子里又来了这么多外人,彼境的居民们都很高兴,为他们介绍着彼境的作物以及耕种方式。 天黑下来时,刘楚贤的先祖刘启便接董璟一行人到山腰竹屋居住。 几日逛下来,董璟拿到了一些种子,还领着下人跟村民们学习耕种的方法。 等到商量要离开的那天傍晚,付书神秘兮兮地拉着董璟往山上跑,董璟以为是要到山顶上去,正要阻止,说不好打扰刘启休息,可话未出口,付书便停了下来。 “前几日我偶然发现的,你看,这儿漂亮吧。这水还是热的呢!”付书松开了董璟的手,蹲下去将手伸进那温泉里,欣喜说着。 东方璟立马认出来,这是付古矜那时解毒泡的温泉。 没想到这处温泉那么久之前便存在了。 董璟也好奇地蹲下-身,伸手探进那温泉里。 董璟叹道:“这种池子,据说只有皇上的宫殿里才会有,不成想……” 付书眉毛一挑,一边解自己的腰带,一边道:“那咱们可有福了!竟然能享受到陛下用的东西。” 董璟不自然地别开眼,道:“你泡吧,我去外头守着。” 付书动作一顿,瘪着嘴,不解道:“干嘛要守着?”他原本打算和璟兄一起泡来着…… 好半晌董璟才憋出一个借口:“这是人家彼境里的神池吧,不太好……” 付书神情有些遗憾,只可惜董璟没能看见,“那好吧……谢谢你了。” 董璟轻咳一声,闷声道了一句“不谢”便出去了。 东方璟亦跟着董璟出去。 虽说付书是付古矜的前世,但他还是觉着不能去看别人的身子。 董璟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神情严肃。东方璟不解,左右看去,并没发现危险。 他转头仔细打量董璟,才发现这人眼神中的纠结,以及那不停摩挲着腰间玉佩的手指…… 东方璟明白,董璟此时肯定十分挣扎。他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发现董璟的眼神渐渐从挣扎变为坚定。 不一会儿,付书从温泉里出来。 董璟立马转过身去,微微抬头看着付书。付书站在比他略高处,正用脱下的外衣擦着自己湿的发尾。 见董璟微愣,付书轻笑道:“怎么啦?没人发现吧?” 董璟微微一笑,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缓缓递出去。 那块玉佩躺在他手心里,玉色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温柔。 董璟轻轻道:“阿书,这几日来我一直想要问你,你……可忌讳男子相恋?” 付书愣住,擦头发的手慢慢垂下,喉结滚动几下,却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董璟的手微微发抖,他继续道:“可否,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与你相恋,让我照顾你,余生……生生世世。” 他不知付书心中所想,颤抖的手暴露了他惶恐紧张不安的心情。 付书红了眼,好半晌缓缓伸手去握住他颤抖的手,想笑却哭了出来,道:“我以为出了彼境后便要分隔两方,但是……我知道世俗不容,我知道两个男子相恋,这太……这太疯狂了。可是我愿意的,愿意的……”说到后面,他只能哽咽着重复着“愿意”二字。 董璟神情激动,顺势上前将付书紧紧抱在怀里。 他在他发上印下一吻,说出的话掷地有声:“阿书,董璟绝不负你!” 那之后,董璟带着付书回了家。 东方璟心里一紧,他终于明白之前那股慌张、难过从何而来。因为这对恋人注定没有好的结局。 过了几百年的允朝,对于男子相恋也是半接受半唾弃的态度,更遑论这几百年前。 董璟与付书,毫无疑问地受到了董家父母的抵触,付书也被自己的父亲逐出家门。 两个可怜的人却并没有放弃,直到董家父母态度松软,他俩才能如愿在一起。 只不过,董母并不愿意为两人操办婚礼,董璟便领着付书到自家祠堂,拜过祖先、拜过天地,便当成了亲。 董璟觉得愧对付书,付书却灿烂地笑着,道:“哪有什么对不住我的,璟哥带我见了祖宗我就很满意了。” 董璟看见他这般笑容,便觉得心情好上许多,他揉了揉付书的发,道:“希望我的阿书,能永远单纯,永远这样开心地笑着。” 付书嘿嘿一笑,道:“那可不行,我得慢慢长大。我想做璟哥这样温柔、成熟的人。” 董璟失笑,道:“那起码要等几十年后,我们都白了发才好。这之前,就让我成熟点。” 付书笑,眼里满是爱意,与期待。 …… 成亲后不久,董父生了重病,董家的生意一下子落到董璟身上。董璟变得很是忙碌,偶尔还会宿在庄子上,不回家。 董母将董父的病怪罪于付书,说董父之所以生病,全是因为付书克的。 在董璟外出忙生意的时候,董母便想着法儿地折磨付书。 董璟未曾发现过,因为他就算回了家也不会回房睡,而是待在书房里,偶尔握着付书的手才短短闭眼歇一会儿。 没几日,天寒了下来,董璟别过董母与付书,要去别的地方查分店。 初雪那日,董家下人快马加鞭去禀告董璟,说,付书染上了肺痨,快不行了。 就算董璟立马放下事务赶回来,也仅仅是隔着门远远望见了付书含着泪期盼的一眼。 他连忙跑进屋子里,一身的风雪都带了进去,付书刚咽气,不管董璟如何呼唤也不能再做回应了。 当时董璟哭的撕心裂肺,东方璟心脏也抽疼着,别过头去,眼中流下两行泪。 周遭世界开始变得扭曲模糊,东方璟再次看了看董璟与付书,闭上了眼。 他明白,他该醒过来了。 ※※※※※※※※※※※※※※※※※※※※ 啊哈……开学还没忙完就住院,我有点惨…… 现在出来了,不过也面临着期末考试啦,随缘更新咯ヽ(=^?w?^=)丿我怎么会鸽你们呢! 灵儿【完结】 东方璟醒来,已是付古矜产子三日后了。 他睡了这几日,醒来时浑身无力,却也挣扎着跑去付古矜房间,看到付古矜平静睡着,心里那块大石才放下。 付古矜产子伤了元气,这几日精神不好,一日里七八个时辰都在睡。 而他产下的那个娃娃,离不开付古矜太远,绿莺她们想抱走都不行。一旦察觉到没有自家爹爹的气味了,那小娃娃便立马扯着嗓子嚎。一旦放到付古矜身边,她又立马安静下来,也跟着静静睡去。 东方璟打量付古矜许久,才腾出眼神去看旁边的小奶娃。 揭开小奶娃的襁褓一看,发现是个女儿,东方璟也没说什么。 凑近小奶娃时东方璟闻着了一大股奶味,他眼神暗了几分,随即轻柔地拨开付古矜衣裳看了看,片刻后失望地叹息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东方璟的动作,付古矜皱着眉头醒了过来,双眼迷茫地盯着东方璟看。不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家夫君这是醒了,连忙惊喜地想要坐起身。 东方璟扶了他一把,看着脸色苍白的付古矜,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委屈你了,受了这么大的罪。” 付古矜明白他是在说产子这事儿,便笑了笑摇头,道:“哪有那么娇弱,我还好。只是这几日不知怎的觉着睡不醒,现下瞧你醒来了,我竟也清醒得多了。” 东方璟不确定付古矜是否也是梦到了前世的事,只不过他也不想提。抓过付古矜的手轻吻一下,东方璟看向旁边的小奶娃:“咱们小公主叫什么名字啊?我昏睡三天,名字应该还没起吧?” 付古矜也跟着眼神柔和地看向小奶娃,道:“没生她之前我便想好了的,叫灵儿。”他女儿身上的灵魂是小精灵,叫这个名字最好不过了。 东方璟点点头,“小名这样唤着不错,书名等我们回去后再赐吧。” 他还要让钦天监的算一算,看择什么字给他女儿才好。 二人聊着聊着便到了午饭时间,绿莺推门进来,见他们都醒来了高兴不已,连忙去通知付偃、刘楚贤他们。 付偃见到东方璟不屑地嗤了一声,对付古矜道:“这家伙一点也不争气,你生产那日,稍稍见到了点血便把他吓得晕了过去。就这,还上战场呢!” 东方璟笑着也不解释,由着付偃抱怨。不过偶尔付古矜为了维护他跟付偃顶嘴,他听着还是非常高兴的。 在彼境又待了半个月,东方璟开始准备离开的事了。 灵儿的身体甚是健康,初时靠着羊奶果腹。几日后付古矜实在不忍心自己女儿只能喝那么腥的羊奶,连忙在空间购买界面买了最顶级的奶粉给灵儿喝。 空间里的东西极好,更别说那顶级的奶粉了,因此灵儿才会身体倍儿棒,刘楚贤都有些惊讶。 最后还是付古矜诓他,说是这彼境地灵,所以灵儿才会那么不寻常。 刘楚贤心中满意的同时,也便打消了疑虑。不过,他都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哪可能对这事真那么上心。 离开彼境时,玉京辞别了付古矜,没有同他们一起回去。 付古矜很是惊讶,下意识地看向刘楚贤。 刘楚贤摇了摇头,表示跟他没有关系。 玉京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对着付古矜行了个大礼:“谢谢公子这些年的照拂,玉京也想为公子做些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在付家商队里出力,为公子分忧了。至于回到宫里去……有绿莺和陛下,相信公子也不会受到委屈。玉京今日……与公子一别,往后便不能常常见到您了,您……万万照顾好自己。” 付古矜红了眼眶,将玉京扶起来,揉了揉他头发,道:“玉京长大了。” 他初来允朝时见到的那个力气大、心智单纯的孩子,如今在这个朝代,算是一个“大人”了。 付古矜心中五味杂陈,最后离开了也久久不能平复。 只不过他也清楚,玉京不能一辈子跟着他,他也不想将玉京带在身边、困在宫里,出去开开眼界总归是好的。 人生路上少不得分别,况且,以后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何至于如此伤感呢? 他们都得往前走着才是。 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后,东方璟册封了付古矜为后,还下旨在他东方璟在位之年,都不再选秀。 他只要付古矜就够了。 在灵儿三岁那年,付古矜又生了个儿子。东方璟特意去盛安寺住了几日,说是感谢上苍什么的,也让住持大肆宣扬这等“神迹”。 民间因此对付古矜不好的谈论倒没有多少,多数都在感恩这等“神迹”,以及感恩付古矜。 毕竟,付家商队这几年为百姓们带去的东西,可是大大改善了他们的生活。 能让他们日子过得平安幸福的,就是好皇帝、好皇后。 至于前世的事,东方璟还是一直未向付古矜提起,他不在乎付古矜是否知道。而付古矜也同样并未向东方璟说起,在他看来,前世的事都过去几百年了,他们这一世的故事还在继续,又何必囿于前世的遗憾。 至少,这一世他们有缘在一起便够了! ※※※※※※※※※※※※※※※※※※※※ 东方璟你在失望什么啊…… 付偃:就这?就这?就这? 咳咳,文到这里就完结了,写这文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并没有在估算的时间里完结,等来结尾的时候,又觉得之前的一些思路全被打乱了。我想把它写好,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而现在看来还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啰哩巴嗦为了凑字数的那些赘述,我也会去删掉,尽量增加一些剧情丰富配角。 好了!我的阿矜小可爱今天就要和麻麻说再见了,舍不得【暴风雨哭泣】 江湖路远,咱们日后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