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美惨强男二送温暖[快穿]》 分卷(1) 给美惨强男二送温暖[快穿] 作者:夏多树 文案: 无论是众叛亲离的身残大佬;还是被利用到家破人亡的黑化贵族少年;亦或是堕落不见天光的偏执神袛 他们也都曾万众睹目风华绝代,只因是男二,就被当做主角的垫脚石,在暗无天光的深渊苦苦挣扎。 季夏的任务,就是救赎美惨强男二,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等他们被鲜花和荣誉簇拥时,再悄然离场,深藏功与名。 却不想最后跑路被人半道拦截。 那人语气温柔,眼神却疯狂:你该不会真以为能摆脱得了我吧,宝贝? 季夏:qaq 你是我身临绝境独自窥得的天光,你必须只能属于我,偏爱我。 每个世界he,sc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身临绝境独自窥得的天光 立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太阳娇气漂亮小少爷受x偏执疯狂各个世界不同属性攻 第1章 真坏 他是这世上突然觉醒的唯一一只吸 早自习过半,背英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一抬头就能看到好几个同学躲在课本后面讲话的讲话、补作业的补作业。 季夏瞧了眼身边还是空荡荡的位置,秀气的眉毛皱了下。 都这个时候了,陆南叙竟然还没到? 剧情介绍里他可是那种学弟学妹眼里拿奖拿到手软的超级学霸,老师心中从不犯错的完美学生,每天白衬衫都熨烫得整整齐齐的高岭之花。 这种人竟然也能允许自己迟到? 季夏随意翻着课本,思绪开始发散。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在原先世界心脏病突发,快咽气时碰上个被报废的系统,说只要他一个世界接一个世界的完成任务,就可以活着回去。 任务很明晰,就是给每个世界的男二送温暖,等到男二的幸福值到达一百,就算完成任务。 季夏觉得这很简单,他是北城季家最小的少爷,又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算是万千宠爱着长大,他可太知道什么是温暖了。 于是一口答应。 谁知道第一个任务目标就是他从没接触过的类型,身份还十分复杂凄惨,让他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又想到自己这个壳子和陆南叙的关系,头皮开始发麻。 林燃,林燃 感觉到椅子被后桌轻轻踢了下,季夏才想起这是原身的名字。 他昨天才到这个世界,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竖起书本,靠到后面桌子上。 怎么了? 顾昊看着前面人微微侧过来的半边脸,皮肤白皙,睫毛卷翘,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孩,竟然还有人不喜欢?简直不识好歹。 我把陆南叙给你关储物室去了,解不解气?让他不喜欢你,简直瞎了狗眼。 顾昊嗤了一声,嘴里的话就和炮弹子一样刹不住地往外蹦:要我说陆南叙那小子就是个书呆子,除了长得好看点,整天穿白衬衫装逼,有哪里好的?听说穷得连学都要上不起,他根本配不上你 季夏听到第一句,心里就咯噔一下。 陆南叙没来竟然是因为他被顾昊关了起来? 完了。 本来原身和陆南叙的关系就算不得好,给顾昊这样一搅和,季夏想要缓和与陆南叙的关系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原身和顾昊是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他把原身当弟弟疼,原身让他往东,他不仅不往西还要所有人听原身的话一起往东,把原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原身几个月前喜欢上陆南叙不敢表白,又不知道怎么追人,便想方设法找陆南叙麻烦,想让他注意自己,更是用林家的特权直接调班做了陆南叙的同桌。 结果陆南叙拿他当空气,于是原身变本加厉,顾昊更是毫不客气,前几天刚到陆南叙兼职的地方把人家店给砸了。 这哪里是追人,简直是寻仇。 季夏本来打算今早等陆南叙一来他就好好道歉,哪怕做牛做马他也认了,谁让原身做的实在过分,他又占着原身的壳子完成任务,那原身的债他就得还。 可这还没见着,人就给顾昊关了,虽然不是季夏的意思,可两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季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顾昊说着说着,发现季夏脸色不对劲,立马紧张起来:你你生气了?你放心,我早给你想好了,我关起来你去英雄救美,他能不对你感恩戴德? 季夏复杂地瞥他一眼,心说你关和我关有什么区别? 不过幸好原身喜欢陆南叙这个事也就顾昊知道,他是来送温暖的,可没打算献.身,有些事还是要早早澄清为好。 季夏轻轻咳嗽一声,看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捂着嘴巴转头低声道:我没生气,跟你说个事,我不喜欢他了,你以后别针对人家,再有下次,我就真的生气了。 顾昊啊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人从后门偷偷溜出教室才咂摸过味来。 骗谁呢?不喜欢还赶着去救呢? 季夏出了教室直奔操场后面的储物室,心里乱的厉害,他算是出身未捷身先死,也不知道陆南叙等下看到自己会怎么想。 陆南叙这个人不,陆南叙其实根本不是人,他是个吸血鬼。 这就是让季夏最头疼的地方,这个世界就是个寻常世界,没有任何科幻成分,可陆南叙却是个bug,他是这世上突然觉醒的唯一一只吸血鬼。 但是这觉醒带给他的只有灾难,越来越明显的异常终于让人发现他是个怪物,父亲更是残忍的抛弃了他。 母亲只是个游转富家子弟之间的情.妇,本来以为生了儿子能飞上枝头,没想到最后偏偏是满载希望的儿子害了她,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但又残留一丝幻想,万一陆家哪天又想起陆南叙呢?只好带着陆南叙继续给富豪做情.妇。 陆南叙从小就是看着母亲对别人谄笑卖媚长大,母亲心情不好就对他又打又骂,连只畜生都不如,可以说早就尝尽世间冷暖,心如磐石般冷硬。 终于在上高中时,在林燃,没错就是季夏这个壳子,对他欺辱谩骂时,遇见了女主,女主和他一样出生贫寒遭受父亲打骂,可却心若暖阳,对陆南叙照顾有加,像是照进陆南叙心里的一束光。 陆南叙渐渐对女主动心,可惜陆南叙是个男二,注定了是没结果的,更何况男女主还走得是虐恋情深的路子。 总之,陆南叙就像所有男二一样,因为女主当年一点的无心照顾,始终陪着女主,保护女主,哪怕到最后白手起家万贯家财,陆南叙有了许多更好的选择,也依旧甘愿当女主的保.护.伞。 但狗血的是,女主最后给了陆南叙心脏一枪,就仅仅为了让陆南叙别和男主抢一单生意。 反正你是吸血鬼,你肯定死不了的对吧?我知道你从小就不怕疼,你,你就再帮我一次,他真的很需要这笔生意。 季夏当时看到这段文字都觉得心脏疼得难受,更别提一直把女主当做救赎的陆南叙了。 季夏能看出陆南叙害怕女主知道他是个怪物而远离他,因此陆南叙从来不敢暴露吸血鬼的身份,没想到这最后却成了女主有恃无恐伤害他的理由。 原来他的命,甚至抵不过那人的一笔生意。 季夏鼻子有些酸涩,深吸一口气,他觉得陆南叙就是感受到的温暖太少了,才会把女主当成唯一。 只要他对陆南叙好,让他交到很多朋友,感受到世上的温暖,大概陆南叙就不会像原本的世界线一样,一条路走到死。 季夏的人生除却生病之外,美好的像开满鲜花的清晨。从没见过有人如此悲惨令人惋惜,他是打心底心疼这样的陆南叙,想要对他好,改变他的命运,并不仅仅是因为任务。 季夏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呼出一口浊气稳住情绪。 他拍了拍门,抬高声音:陆南叙你在里面吗? 明明是来救人的,季夏却没好意思一下子开门进去,搞得像第一次上门做客,还要礼貌地敲门问候一下。 毕竟在陆南叙心里他就是顾昊同伙,害你的人又装模作样来救你,想想都觉得尴尬。 季夏听到里面传出些声音,好像是脚步声又好像是物体碰撞的声音,太轻,分辨不出。 季夏把钥匙插进锁孔:那那我进去了啊。 等了一会没人回他,季夏算是默认了,当然更大可能是对方不想理他。 季夏推开门往里走,光线从他背后照进昏暗的储物室内,身穿白衬衫的少年站在一排鲜艳繁复的戏服前,微微侧过头来。 朦胧的光线中,季夏对上一双形状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眼神冷清,仿佛能一下看到人内心深处。 季夏被看得有些心虚,捏了捏手指,避开陆南叙的目光,试探性地开口: 你没事吧? 陆南叙闻言掀起眼皮,乌沉的眼睛打量着季夏,并没有没有回答的意思。 季夏连忙解释: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因为我、我之前半夜被人给打了,以为是你,现在才知道认错人了。 季夏飞快抬眼瞄了陆南叙一眼,见对方耷拉着眼皮没什么反应,觉得谎言没被识破,自顾自地把路上想的话一股脑背出来: 顾昊他没来得及知道,所以今天才把你你没去早自习,老师那我会去解释的。 以前我做的那些事,我会补偿你的,季夏说完觉得不太对劲,连忙补充道,我,我会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赔礼道歉。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季夏从小娇生惯养,没给人道过歉,更不会哄人,坑坑巴巴说完就算是到了他理解的道歉极限了,剩下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只要陆南叙提出要求,他肯定拼命给人做到。 要是这样都不行,他他干脆去整个容换个身份来送温暖吧,毕竟顶着个死对头的身份实在不方便完成任务。 正在季夏胡思乱想时,陆南叙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过来。 季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陆南叙转过身露出绑在后面的双手,语气越发冷淡:解开。 季夏哦了声,连忙小跑过去,心里石头落下一半。 陆南叙这样算不算有点原谅他了? 他是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谎的,再加上心脏病长期在家修养很少和外人打交道,刚才那番临时编出来的话肯定漏洞百出,但陆南叙没戳破,现在还开口跟他说话,是不是还有和好的希望? 季夏解开绑在陆南叙手腕上的领带,认认真真的抚平,没忍住眼眸弯弯笑了下:给。 陆南叙垂眸盯着季夏算得上一丝不苟的动作,眼眸沉了沉,突然微微低下头。 季夏眼睛亮了下,觉得两人和好的希望果然就在前方,连忙垫脚把领带套在陆南叙的衣领下,绕了半天才坑坑巴巴打出结扣,仰着脖子把结扣推至顶端,无意间对上陆南叙漆黑的眼眸,冰冷得像是能把人拖入深渊,再不得见天日。 季夏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被陆南叙捞着腰一把带回去。 怕我? 两人离得很近,季夏甚至能数清陆南叙笔直的睫毛,他垂下眼睫,轻轻道:不是,你没什么好怕的。 后面的话季夏没说出口,你只是个要抱抱的小可怜吸血鬼而已。 陆南叙垂眸看着季夏头顶圆润乖巧的发旋,眸色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他没接季夏的话,反而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书包被扔戏服后面了。 季夏福至心灵地跑了过去:我去给你捡。 一边跑一边感慨,没想到自己还有做狗腿的天赋。不过这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能给目标对象送温暖,狗腿子就狗腿子吧,还方便呢。 只是还没等他绕过戏服,季夏就听到一阵关门落锁声,储物室骤然暗下去。 季夏猛地转过头朝门的方向看过去,嘴巴微张,陆南叙这是把他给关里面了? 不是吧,他不是高岭之花好学生吗?怎么能做出这种小人行为? 季夏几步跑过去,确定门的确是从外面锁上了。 看来刚才搭理他也是假的,是为了让他帮忙解开领带呢。 季夏转了一圈,猛地踢了下门:陆南叙,你放我出去! 见外面没人回应,又气急败坏地敲门喊了几声,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季夏原本也没对陆南叙能一下原谅他抱太大希望,原身做的那些乱七八糟事,要是搁他身上,他早就找人把原身打个半身不遂,但陆南叙一直不闻不问。 原本他还以为陆南叙心胸宽广不屑一顾,没想到人家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行吧,想报复他,那他就配合生气,等人气消了才能重新开始啊。 反正,他带了手机,也不是什么大事。 季夏觉得自己还挺有先见之明,他摸出手机给顾昊发微信,让他来开门,听到外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 南叙,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 陆南叙学霸光环太胜,人又高冷,基本上敢这么叫他的只有女主李舒雪。 季夏打字的手停住了,放轻呼吸耳朵贴门,他听到陆南叙回了句:没事,你先回去上课。 语气很淡,但仔细听能听出些温和,跟刚才对自己说的冷硬干巴的四个字完全不同。 难不成李舒雪已经帮过他了? 季夏抿了抿嘴唇,向系统确认:【我们传送的时间是不是出错了?】 为了更容易完成任务,传送的时间线自然早就定在女主和男二认识之前,系统虽然是被废弃的破系统,但这个还是能做到的。 过了一会,季夏脑海里响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进入世界时遇到一股强大的未知力量。】 第2章 宝贝 没想到倒是试出个有意思的宝贝。 季夏垂下眼睫,默默消化系统告知的信息:【会不会是别的任务人员?】 系统:【为了小世界稳定,每个小世界只能进入一位任务人员。】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那个力量是任务人员,季夏早就被排斥出去了。 季夏想了会没想出别的原因,想和系统讨论一下,又想到系统多说一个字仿佛会死的性子,瞬间没兴趣了。 分卷(2) 为什么他看别的快穿文,系统都是无所不能,还十分可爱,怎么轮到自己就是个什么都不能,还冷漠得不行的系统呢? 季夏调出任务面板,看见代表陆南叙的红点离自己越来越远,认命地叹了口气,又拿出手机把信息发出去。 等顾昊来的时间里,季夏实在闲得无聊,在储物室里绕了一圈,发现高高的窗户下面摞了两个箱子,地上散落一条割断的麻绳。 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季夏算是明白了。 恐怕他开门前听到的声音就是陆南叙自己割断绳子,打算踩着箱子从窗户跳出去。 结果听到他来了,陆南叙不仅不跑了,甚至还拿领带把自己给绑了。 就为了骗他进来把他关在这里。 季夏忽然觉得他先入为主把陆南叙当做一个饱受欺凌的小可怜是不是错了,这明明就很黑心肝啊。 * 陆南叙没有回教室,直接翻.墙出了学校。 顾昊今天那点伎俩还不够看的,他本是想打着被关储物室的幌子,出去办点事。 没想到林燃竟然会来,行为也处处不对劲。 陆南叙想起那双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笑起来就亮晶晶的弯成两道月牙,一看就是温室里长大的玫瑰,柔软单纯。 和往常骄横野蛮的林燃简直判若两人。 陆南叙见过太多人,林燃一见到他,眼睛里的卑劣欲望都要溢出来,黏在他身上撕都撕不掉。 他早知道林燃对他有意思,心里只觉得恶心可笑。 今天这个,倒像是个小傻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陆南叙叼着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冷清的眉眼沾染了几分狠戾和兴味。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通电话,没什么表情的听了一会,把烟暗灭在墙上:再闹事就打断他们的腿,我马上到。 * 季夏被顾昊救出去回到教室后,就没什么精神。 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委屈的,不过也就一点点。 明明得罪陆南叙的是原身,结果他不仅低声下气给人道歉、系领带,人家还不领情把他给关了。 不过早自习一下课,季夏委屈就散的差不多了,去班主任那解释陆南叙为什么没来。 这是他早上答应过陆南叙的,不管对方接不接受道歉,他先得摆出诚意来。 回到教室时,正好在门口撞上刚回来的顾昊,脸色阴沉沉的。 季夏背锅实在是背怕了,连忙拽了顾昊一把:你不会又去找他麻烦了? 这个他,不言而喻指的是谁。 顾昊进去往自己位置上一坐,抬头看了眼满脸焦急的季夏,没好气道:不是你说不准我去,我还怎么敢去。 确定顾昊没去,季夏眼眸弯弯,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他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给,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顾昊哼了声,拿过去放手里颠了两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谢了。今晚的舞会礼服你准备好了? 原身这所学校是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每学期举行一次舞会,说是舞会,实际上是给各位富家子弟一个互相交好的机会。 林家在这些世家里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原身几乎每次都是舞会的焦点。 季夏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上辈子不能外出,整天参加聚会都参加得腻了,拉开椅子坐下:嗯,差不多了,你呢? 我?也差不多了。 像是意有所指,顾昊瞥了一眼转过去的季夏,一把抓住抛在半空的巧克力,捏得变形。 这世上他还不允许什么不按季夏的心意来,陆南叙竟然敢把季夏关起来,简直当他顾昊是个死人! 到了舞会,他非让陆南叙知道,什么人是他根本得罪不起的。 很快就到了晚上,原身向来都穿得十分招摇出众,哪怕舞会要求参会人戴上面具,原身也能显而易见的被认出来,但季夏今晚只想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好好想想任务该怎么做。 虽然这样会和原身性格差异很大,但季夏也没什么好怕的。青春期性格突变多了去了,哪里就会扯到这么多妖魔鬼怪。 因此,季夏今天穿的是一身棕色条纹西服,腰身微收,笔直洁白的衬衫上系墨绿色领结,整个人显得俊雅又精致。 他来的时候舞会才刚刚开始,一进来便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只是戴着半截面具,行事作风和往常大不一样,就连顾昊都没认出他来。 季夏得偿所愿的挑了块蛋糕坐在角落里,视线时不时盯着入会口。 嘉杭私立的舞会是要记名的,谁不来成绩再好也不准毕业,所以陆南叙一定会来。 到时候他就好好观察一下,把人给琢磨透了,任务也好对症下药。 只是季夏左等右等,东西吃了不少,陆南叙都还没来,就先去下洗手间。 几乎是季夏刚离开,陆南叙高高瘦瘦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金色的聚光灯将他一寸寸照露在人前,整个人仿佛镀上一层光。 他甚至连面具都没戴,略微凌乱的墨发垂在高挺的鼻梁上,墨沉的眼睛缓慢地扫视会场一圈,最终落在被众人包围的顾昊身上。 会场短暂的沉默一瞬,鄙夷、嫌弃,各种各样的视线落在陆南叙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身上,这是嘉杭的校服。 嘉杭虽然是私立,但也有些凭成绩进来家境却不怎么样的,所以嘉杭统一发放礼服的,只不过富家子弟瞧不上都穿自己的。 今年陆南叙拿到的礼服外面看起来没什么,里面被人剪了个破碎。 陆南叙仿佛没看到这些视线,耷拉着眼皮理了理袖口,抬眸,笔直望进顾昊眼里。顾昊眼睛闪了闪,握紧了手中酒杯。 陆南叙从台阶上走下来,人群似乎嗅到一丝不对劲,沉默着往后退去,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抽出一只手慢悠悠地端起酒杯站住,把玩了一会,突然举到顾昊眼前。 顾昊余光观察陆南叙许久,被这一下子吓得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撞上桌子边缘,上面摆的酒杯倒了一桌。 陆南叙视线从顾昊微怔的脸上瞥过,酒杯撞了下顾昊的,敛目:醉了? 顾昊听到周围有人轻笑,脸像是被打了个巴掌一样疼,人家还没做什么他就给吓成这样。 他还以为他让陆南叙丢了这么大的脸,陆南叙要把酒杯扔他头上,现在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顾昊撑住桌沿站直身子,上下扫过陆南叙,嗤笑:陆南叙你要是实在穷的穿不起礼服可以和我说,我们好歹同学一场,区区一套礼服还是送得起的。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平时考不过陆南叙被压一头压久了,不管在家在学校都被比得快要低到尘埃里,早就想出口气,逮着这个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是啊,知道学霸喜欢校服,但也不能什么场合都穿校服啊,这舞会还是要穿礼服的。 季夏在洗手间看到面板上的小红点移动到舞会现场,知道陆南叙到了,连忙往前赶。 结果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一片哄笑声。 季夏连忙出了走廊,就看到陆南叙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一群人围着嘲笑欺负。 少年穿着不合时宜的白衬衫,脊背笔直,纤长的睫毛微微低垂,捏着酒杯的指尖用力得泛白。 这一瞬间季夏想到很多,比如陆南叙年幼被母亲关在黑漆漆的地下室连哭都不敢哭,比如他独自一人在深渊中苦苦挣扎舔舐伤口;比如他最后被所有人抛弃倒在雪地奄奄一息。 但他好像又什么也没想到。 他只看到有人拽住陆南叙的衣领,举着酒杯要往他头上倒,而他无力拒绝自保。 一时所有的心疼全部涌上心头,铺天盖地,忍不了。 你干什么? 季夏几步走过去,将陆南叙挡在身后,夺过那人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慢慢重复了一遍:你想干什么? 那是个外形还不错的男生,就算戴着面具也能看出他眼睛里的恶毒。 男生一下子认出季夏,眼睛亮了亮,谁不知道季夏和陆南叙不对付? 林少,是我跟他好好说话他不理我,我看不过去,一时气得才 季夏没理他,转头看向陆南叙,语气里全是心疼:你没事吧? 视线往下,白色衬衫上有好几处全是酒渍,季夏顿时眼眶气得都有些微红。 这是他的任务目标,算是他罩着的人,他们怎么敢。 季夏指着陆南叙衣服:谁干的? 热闹的宴会瞬间安静下来,先前男生也不敢再说话。 别让我问第二遍。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趾高气昂的女生站出来:是我,怎么了?你不是一向 泼回去。季夏打断女生的话,把酒杯握进陆南叙手里。 女生张了张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陆南叙垂下眼睫看着季夏发红的眼眶,手指沿杯口绕了圈,忽然把杯子放回桌沿:算了吧。 话音还没落,季夏就握着陆南叙的手泼了回去。 女生尖叫一声:林燃,你疯了吧!你为他打抱不平你觉得他会感谢你?别忘了你以前做的事比这过分多了! 所以我跟他道歉了,你呢? 季夏是背对着陆南叙的,所以他没看到从他抓着陆南叙的手把酒泼回去后,陆南叙眸色猛地沉下来,一直紧盯着他不放。 女生得罪不起季夏,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牙道歉:对不起。说完就要跺着脚走。 季夏叫住她:我让你走了吗? 他转过头看向陆南叙,轻轻问道:你原谅她了吗? 林燃你欺人太甚! 季夏一个眼神也没给女生,只拿着圆溜溜的眼睛看陆南叙。 陆南叙垂下眼睫,遮住晦暗不明的眸色,轻轻嗯了声。 季夏摆摆手:走吧,别让我知道有第二次。 女生气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吞,跺跺脚走了,人群也识趣的散开。 季夏往陆南叙那边不动声色靠近一小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那我呢?你原谅我了吗? 灯光下,少年清澈的眼眸委屈巴巴的,陆南叙握着酒杯的手指忍不住捻了下。 季夏没有得到回应,以为陆南叙在犹豫,小声道:你早上把我关起来我都没生气,现在还给你出气。 陆南叙,你能原谅她,能不能也给我个机会? 什么机会?顾昊走过来一把拉过季夏挡在前面,瞪了陆南叙一眼回头,你别忘了早上你去救他他还把你关起来,简直狼心狗肺,你刚才帮这个白眼狼做什么? 季夏头疼,眼看好不容易气氛好了点,又被顾昊给搅了:你干什 早上是我不对。 陆南叙打断季夏的话,视线慢慢扫过顾昊满是忌惮的脸,手指夹起一杯酒,递给季夏:抱歉,那时我也认错人了。这样我们就算两清了,嗯? 季夏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 季夏:【我靠!我们这算是冰释前嫌了吗?!】 系统如季夏意料中没理他,但这不妨碍他开心。 季夏非常有自知之明没问陆南叙认成谁了,觉得他大概和自己一样为了道歉编了个理由。 陆南叙看着面前人眼睛亮晶晶的接过酒杯,一口喝掉,黑漆的眼眸闪过一丝异色。 陆南叙自己是吸血鬼,思维自然放得开,也敢想。 他确实是认错人了。 眼前这个人,不是林燃。 从他握着他的手把酒泼回去时,所有的怀疑都变成了确定。 陆南叙当时放下酒杯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到底是林燃虚情假意的伪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没想到倒是试出个有意思的宝贝。 他是吸血鬼,那他是什么呢? 妖精?鬼魂?还是其他什么? 第3章 试探 什么都问我,就这么相信我? 林燃,你别被他给骗了。顾昊把季夏拉到一边,想起陆南叙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心里一沉,他根本不是个好东西,你忘了他今早做了什么?! 季夏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不太高兴:他不是道歉了吗,更何况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又是在人家演讲捣乱、又是堵.人,换我早把人打得下不了地 那是他活该,谁让他不理你?还有,道歉能解决问题吗!顾昊气得脸都红了,还是压低声音给足了季夏面子,他早上都把你关起来了,说大了那都叫绑.架,能坐.牢了。 什么绑.架坐.牢,这都哪跟哪? 季夏张了张嘴,试图再次组织语言,整个大厅突然灯光全熄,一片黑暗。 舞会正式开始。 嘉杭舞会开始前会挑十个人,镁光灯照到谁谁就上去,任意两两搭配领舞。 黑暗中,季夏悄悄过来拉了陆南叙袖子往场外走。 短时间内是说服不了顾昊了,还是先战略性撤退,免得等下见面还得吵,反正已经在舞会上亮过相,那就算来过了。 直到走上花园里的鹅卵石小路时,两旁路灯影影绰绰亮着白光,会场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季夏才后知后觉发现,他把人拉出来未免太过顺利,陆南叙竟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他都没问人家到底愿不愿意出来。 季夏立马松开手停下来,掩耳盗铃地把手藏在身后: 不、不好意思,我一时情急,我,我怕等下顾昊来找你麻烦,顾昊其实人不错就是太惯着我。那个,你要是不愿意出来,我送你回去怎么样?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陆南叙垂眸,眼前人语气透着些宠出来的傲气,可眼神躲躲闪闪硬是没敢看他,明明刚才在大厅里还那么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倒是乖得不行。 他抬手按住季夏肩膀,眉眼沉沉:慌什么? 就这么怕我生气? 没想到陆南叙会问这个,季夏愣愣地看着陆南叙,然后垂下卷翘的眼睫。 他确实怕陆南叙生气,他是给人家送温暖的人,却顶着欺负过他的壳子,导致季夏面对陆南叙时算得上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做的不对让他想起旧事。 分卷(3) 可以说,季夏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和陆南叙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他是给予温暖的人,就该哄着人家,顺着人家。 而季夏从没哄过人,总是磕磕绊绊不得要领。 季夏手指蜷了蜷,觉得自己挺笨的。 陆南叙见季夏不说话,放下手,错开季夏往前走: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有事。季夏拉住陆南叙衣摆,又很快松开,斟酌着开口: 你今晚没穿礼服,是不是和顾昊有关? 除了有人对你泼酒,还有其他的吗?你有没有受伤? 顾昊他刚才是不是也欺负你了? 陆南叙闻言沉默一瞬,转过身居高临下凝视着季夏。忽然长腿迈开,突然逼近,俯身将人困在路灯杆前。 昏暗的路灯下,季夏听到他冷峻的声音带着些漫不经心:什么都问我,就这么相信我? 季夏抬头,晚风吹起陆南叙垂到眉梢的碎发,他恍惚间发现,陆南叙是真的很好看,眼睛是薄薄的单眼皮,内勾外翘,睫毛纤长笔直,鼻骨很高,嘴唇很薄。 季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算恰当。 相信是当然相信,这可是他的任务目标。他了解他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知道他冷漠的皮囊下到底是个什么样风光月霁、磊落光明的人。 所以哪怕第一次见面陆南叙就把他关在储藏室,他也没有对人产生戒备。 某种程度上,他还挺理解,都怪原身做的事太过分。 对于季夏来说,这个世界整个都是陌生的,只有陆南叙是和他有关联的,不需要防备,是注定未来相伴度过难关的朋友。 可两人现在的交情显然没到这步,这么回答就过了界。 眼前人在走神。 意识到这个问题,陆南叙一手插进裤子口袋直起身,眯窄眼缝,突然叫了声:林燃? 嗯?怎么了? 季夏从思绪里猛地抽神,身后的手一下子捏紧,脸上神色没变,心脏砰砰直跳,耳膜鼓动。 吓死了,差点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 陆南叙没再说话,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季夏见人走远了,才靠在路灯上大口喘气。 太险了,还好他反应快,不然就露馅了。 * 第二天一早,季夏进教室时,陆南叙已经在握着笔做题,笔直的白衬衫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冷清的眉眼低垂。整个人模糊在晨光里,身上的冷意似乎也融化了一些。 早自习才刚刚开始,人还没来齐,读书声也零零散散的。 季夏走过去坐下来,拉开书包拉链瞧一眼里面的面包和番茄汁,再偷摸摸飞快地看一眼陆南叙。 陆南叙虽然是吸血鬼,但也需要吃饭。 只不过不吃饭不会死,只会难受,真正维持生命还是血液。 因此陆南叙从来不吃三餐,哪怕胃再难受也近乎自虐的忍着,反正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季夏觉得资料里的陆南叙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目的和方向,不想活又死不了,人间仿佛没有值得他留念的东西,除了女主。 只是女主最后也抛弃了他。 季夏睫毛颤了颤,好在他来了,他是不会让陆南叙再面临这样的结局。 季夏查看了下陆南叙目前的辛福值,8。 这也太低了,正常人基本是50起步,陆南叙竟然连两位数也没有。 季夏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万斤重。 给自己鼓了鼓气,他拿出面包和番茄汁放在陆南叙桌子上,生怕陆南叙拒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故作潇洒拍拍胸膛: 我之前打翻了你的盒饭,以后,你的早饭我包了! 盒饭,是有女生向陆南叙告白送的,被原身看到,气得当场摔了。 陆南叙掀起眼皮,扫了眼季夏因为紧张而扑闪着的眼睛,视线又落回试卷上,手里的笔没停:我说了之前一笔勾销。 果然,如陆南叙预料的那样,季夏立马急了:不行,你不吃,我过意不去。 季夏怕陆南叙万一胃真的疼了,说什么也得让人吃一点:这个面包可好吃了,又甜又软,还是夹心的,真的,我特意带给你的,你吃一口绝对不后悔 季夏绞尽脑汁叭叭叭地说着,见陆南叙依旧不为所动地写试卷,有点灰心丧气,声音越来越小。 终于声音消失于无,季夏塌着眉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课桌边缘。 陆南叙余光瞥见,笔尖敲了敲桌子,见季夏视线转过来,视线没离试卷,抬笔随意点了点玻璃瓶:这个呢? 番茄汁! 虽然陆南叙眼都没抬,一直做题,但好歹还是理他了呀。 季夏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我最喜欢喝的,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你喜不喜欢?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带。 季夏喜欢个屁,酸得牙都掉了。只是资料里对于陆南叙的喜好一字没有,想到过去看的那些影视番剧,吸血鬼不都好这一口吗? 陆南叙这才放下笔,视线落在季夏唇红齿白的脸上,在他巴巴的目光里拿起玻璃瓶拧开,放到季夏桌子上,敲了敲桌子:这么喜欢,就给你。 季夏眼里的小星星一下子全暗了,张了张嘴,看着陆南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陆南叙背靠墙坐着,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他抬了抬下巴指着番茄汁:不用客气。 好那我喝这个,你把面包吃了行不行?季夏握着玻璃瓶视死如归,但至少也得让陆南叙吃点早饭。 陆南叙点了点头。 季夏闭上眼睛,准备往嘴里灌,他早上尝了一口,酸得让人伤心流泪,他当时以为吸血鬼肯定喜欢原汁原味,就一点糖也没加,早知道要喝的人是自己,他一定加一袋糖。 谁知瓶子刚被举起来,就被人从手里拿走。 季夏睁大眼睛转过去时,陆南叙已经喝了一半,抵着顶端纽扣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性感的要命。 季夏视线没忍住多停留了一会,心里不合时宜的嫉妒,为什么同为男生,陆南叙就能长得冷清又性感,他怎么就漂亮得跟个小姑娘一样,就连这个原身的相貌也和他自己有八分相似。 后悔了?陆南叙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 季夏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喉结看的动作,活像盯着番茄汁舍不得被人家喝。 不是,我就是季夏抬头,陆南叙浅淡的嘴唇染上一抹嫣红,平时那张神情冷漠的脸一下子生动起来,季夏脑子一下子短路,觉得你好看。 说完,季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立刻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露在外面的耳朵烧得通红。 艹!他怎么说顺嘴了。 陆南叙挑眉,耷拉着眼皮看了眼桌子上毛茸茸的脑袋,把玻璃瓶拧好放在桌子上,舔掉嘴上的番茄汁,继续做题。 他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见小孩眼巴巴看着他的傻样,觉得逗起来挺有意思,而他的生活太过无聊。 昨晚陆南叙故意在林燃出现时示弱,确定了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林燃,可还不能确定他的目的。 既然不确定,那就试探到确定为止。 陆南叙承认,他对出现在林燃身体里的这个人,或者连人也不是的存在,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探知欲。 经过早上这么一出,季夏一上午都没好意思再和陆南叙说一句话,实在是丢脸丢到老家了。 等到冷静下来,季夏发现那瓶番茄汁,可能露馅了。 这不能怪他,实在是太酸了,他一时没忍住,没做好表情管理。 他怕陆南叙猜出自己知道他是吸血鬼,那就麻烦了。 就算陆南叙没想到这一层,那也是拿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给他喝,还骗他特别好喝,其实酸得要命,这不是明显在捉弄人家吗? 昨天刚和人家道歉,结果今天就使坏,这叫什么事? 季夏绞尽脑汁,还真想到个点子,就说是在帖子上看见别人说他喜欢喝番茄汁才带给他的,其实自己根本不喜欢喝。 反正网上关于陆南叙的帖子多如牛毛,一个个根本找不过来。 季夏没好意思直接和陆南叙解释,在便利贴上写了好几遍,挑了其中最好的一张,在放学前递给陆南叙就赶紧跑了。 季夏的字是专门练过的,与原身的狗爬字是天壤之别,但他完全不怕别人问,问就是以前是装的,懒得写,不给吗? 陆南叙拿到纸条毫不意外,季夏憋了一天没和他说话,又在那捣鼓半天东西,没有任何表示才奇怪。 只是打开时还是让陆南叙意外了一下,字写得非常秀气漂亮,没个几年练不出来。 他看完将便签撕碎扔进纸篓,站起来把书一本本整理好放进书包。 就这么点事,憋了一整天,真够傻的。 陆南叙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凭小傻子的智商,也做不出什么坏事。 至于吸血鬼,陆南叙更是没往这方面想,不是他不够聪明,相反是他太过聪明。 吸血鬼那么个危险又未知的怪物,谁知道不是早早唾弃远离以求自保?还傻傻的往上贴? 世上唯一知道他是吸血鬼的两个人,一个抛弃他,觉得他是他一生的污点;一个恨不得掐死他,拳打脚踢。 陆南叙早就不再抱有期待了。 他注定要一个人沉沦。 第4章 庙会 长这么帅,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 自从那天带了早饭之后,季夏便开始每日都带,甚至中午也让佣人送两份午饭来,再假装送错了,千方百计让陆南叙吃。 陆南叙竟然也没戳破季夏拙劣的演技,季夏更是乐得假装糊涂,倒也一日日送了下来。 只是经过番茄汁的事情,季夏再也不敢根据电视里面吸血鬼的胃口猜陆南叙喜好,全部按着营养三餐配。 直到季夏观察了几日,发现番茄汁的事情没露馅,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不过晚饭季夏就不好意思故技重施了。 但晚饭不吃对身体影响也不大。 季夏转了转手中圆珠笔,偷偷打量陆南叙正在写试卷的侧脸,嘴唇翘起来,气色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这都是他一口一口千方百计投喂出来的。 季夏突然get到了养成的满足感。 林燃,78分! 圆珠笔啪嗒掉桌上,季夏茫然的抬头。 讲台上,老吴犀利的小眼睛一眯,左手抬了抬金丝眼镜:听王老师和蒋老师说,你语文和英语最近突飞猛进。怎么?看不起我们数学? 巧了啊林哥,前排的陈子探捏着试卷转过头来,挤眉弄眼,我87,有缘不? 陈子探是季夏新交的朋友,家里是个暴发户,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有事没事就拉着季夏一起玩。 季夏抬脚轻轻踹了他板凳腿一下:一边去。 语气凶巴巴的,发丝下的耳朵尖却一下子红了。 陈子探显然是摸透了季夏外厉内荏的性子,连忙告饶地抬起双手,正准备说几句玩笑话打趣,老吴劈哩叭啦一顿吼: 陈子探你给我坐好了,笑什么笑?我等下再找你算账! 陈子探讪讪转回头。 季夏站起来往讲台上走,考这么低实在不能怪他,他原先身体不好,在家请了私教上学,文科不错,理科怎么学都一塌糊涂,好在他也不用为了这些发愁,学不好索性不学了。 天知道,他考78分已经是老天给了不少好运气了。 季夏拿了试卷就要走,没想到老吴把试卷攥得紧紧的,苦口婆心强调道:数学再多下点功夫啊,老师看得出来,你不是个笨人,只要肯用心,哪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对吧? 季夏抽了两下试卷没抽走,抿了抿唇:知道了,老师。 知道就行,下次再加把劲,老吴话头一转,陆南叙,150分,满分! 下面响起轻轻的抽气声,夹杂着小声的卧槽、是不是人啊,老吴眉开眼笑,拍了拍桌子让班级安静下来:不用上来了,让你同桌替你拿回去。 老吴把试卷拍到季夏手里,笑眯眯的:好好看看,下次多考点,不会,就让你同桌教你嘛。 季夏没出声,回头看了眼陆南叙,依旧低垂着眉眼做题,仿佛众人议论的不是他一样。 就很让人怀疑,这种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于现实中。 收回视线,季夏顶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捧着陆南叙的试卷回到位置上递给他,没忍住问道:你怎么能考到满分的? 陆南叙接过卷子放在正在做的那张下面,淡淡瞥了他一眼:简单。 季夏: 行吧,学霸的世界他不懂。 季夏拿出手机放抽屉里滑开,看见顾昊今天的微信已经发过来了。 护林工:我不在你不要惹陆南叙那小子,他不是个好东西,你等我回去帮你教训他。 上个月舞会第二天,顾昊他远在国外的姥姥摔进医院,嚷着非让顾昊来陪,这个姥姥又是从小照顾顾昊长大的。 没办法,顾昊只好请了两个月假出国,临走前千叮嘱万嘱咐让季夏小心点陆南叙,甚至每天倒着时差提醒。 要是让他知道两人现在天天一起吃饭,还能正常的说上几句话,估计能直接气得跑回来。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知道了,你赶快睡吧。 护林工:你这什么破名字,什么打工不打工,林家破产了? 名字是季夏后来改的,没什么不对,他现在天天给陆南叙送温暖,可不是打工吗? 只是送了将近半个月饭,人家幸福值纹丝不动,甚至还降了2点,成了6。 季夏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什么,看陆南叙似乎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只好作罢。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放心吧,我倒了林家也倒不了。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老吴看我呢,我先上课了。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拜拜.jpg 收起手机,季夏托着下巴,看着老吴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心思早不知飞哪了,想着下礼拜给陆南叙带什么饭。 反正他完成任务就选择脱离世界,不学也可以。 分卷(4)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明天是周末,还有半个多月就到四月的期中考,老吴特地过来嘱咐大家回去好好复习,毕竟已经高二下学期了,还有几个月就成高三了。 临走前还特地点了季夏名字,让他回去把错题好好看看,只宠幸语文英语把数学抛到脑后,算什么昏君行为?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就连陆南叙也用那双形状漂亮的丹凤眼看了他一眼。 季夏脸烧得通红,把书包往肩上一背走得飞快。他瞬间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数学,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丢人过。 第二天周六,季夏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数学,学得头昏眼花毫无进展,吃完晚饭便打算出去散散心。 他没让家里的保安、司机陪着,原身父母更是到现在还没见到过。 季夏一人按着大众点评,搭地铁到了一家很是火爆的奶茶店。 到了地方才发现附近有名的寺庙今日行善免费发放福签,四面八方的游人趁着夜色来了许多,索性一条街办成庙会,人山人海,吆喝四起,五颜六色的灯笼面具小玩意简直看花了眼。 这算是季夏长到十六岁第一次独自外出,还碰上这么热闹的街市,乐得季夏一路上眼睛亮晶晶东张西望闲不下来,买了奶茶就继续沿着小吃街乱晃,吃得粉嫩的小嘴满是油光。 季夏提着东西被人群挤来挤去,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踉跄着拉了过去。 小帅哥,长得这么俊,戴上咱们店里的面具肯定更俏。 季夏站稳脚步,眼前是一面大大的铁丝网,目光被上面绚丽精致的面具吸引住。 怎么样?小帅哥,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好看吧? 老板娘就是刚才拉季夏过来的人,穿着一件大红宽袖、金丝绣花的唐制汉服,墨蓝披帛缠在手臂上,指甲染成寇色的细手摇摇摆摆: 一个原价,两个八折,小帅哥,买一个送给女朋友呗? 长这么帅,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老板娘红唇细眉,靠在铁架上调侃。 刚要出口的没有被季夏硬生生压下,他故作淡定地站在面具面前,一面面的挑:当然有,还很漂亮。 老板娘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哟,还蛮厉害。好!今儿个我高兴,你买两个我给你打个对折。 季夏闻言眼睛一弯,露出两个乖乖的酒窝:谢谢您。 老板娘瞧着他一身米色卫衣浅蓝破洞牛仔裤,雀跃得头发都要翘起来。她捂嘴直笑,小孩太干净了。 季夏很快给自己挑了一面白底红色纹路的狐狸面具,是半截的,眼部周围还用金色画了繁复花式,戴上去就像偷溜出来的妖族少主,少年意气又矜贵。 老板娘见了夸不绝口,就连路过的行人,也纷纷要过来买一面戴。 季夏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按着脸上的面具,遮住泛开的红晕,嘴角弯弯的。 挑完一个,还剩一个,季夏盯着各式各样的面具陷入了沉思,他又没真的女朋友,给谁买啊?他自己已经挑了一面最合适的了,再买也是浪费闲置。 视线一转,季夏透过层层挂着的红灯笼和汉服甩起来的长长袖摆,恍惚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身形有点像陆南叙。 对啊,可以给陆南叙买呀!让他体会到同学情的美好之处。 问题迎刃而解,季夏估摸着陆南叙的脸型大小,想着他气质这么冰冷,再戴个冷色调面具估计能把人冻死,干脆挑了一个红色的猫妖面具,上面用银色和白色点缀了花纹。 季夏越看越满意,付钱时还被老板娘捏着脸蛋调笑:哟,眼光这么好,女朋友肯定宝贝得紧你吧? 季夏支支吾吾嗯了声,心里没由来的心虚,反正陆南叙又不知道,到时候还不随便他怎么说。 那边有人砸摊子了! 远处有人尖叫一声,接着人群跟波浪一样往后涌,十分慌乱。 听说是赌.场的人闹事,也太倒霉了吧,出来还碰上这种事。 不是吧,好像是夜总会,哎我靠,他们怎么也出来摆摊子了?倒闭了? 季夏被撞得往后直退,耳边嘈杂,视线混乱中,再次看到原先那个身形像陆南叙的人,这次他终于看见了正脸。 略长的头发用发胶固定梳向脑后,露出精致锐利的眉眼,学校里好歹还糊着一层好学生的膜子,现下满身只余藏不住的锋利狠戾。 哪是像,这根本就是陆南叙。 那儿好像是事发地,他在那里干什么?还穿着黑色西服? 由不得季夏细想,几个敞着花衬衫,露出大块肌肉的花臂男站起来围着陆南叙。 而陆南叙高高瘦瘦看起来十分单薄,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可怜兮兮的。 季夏草了声,火气漫上胸腔,这才远离他视线多长时间,就又被人欺负了? 季夏心里已经勾勒出前因后果,陆南叙为了赚生活费出来摆摊,结果被这群地痞流氓缠上了。 季夏顿时又心疼又焦急,使上浑身力气逆着人流往那边走,除了手里捏着的面具,先前精挑细选买的东西早被挤没了。 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了。 第5章 意外 他的瞳孔变成血色 临时搭建的外场主题隔间里,穿着酒红色西服的男人把蛋糕扔在地上的酒瓶碎片上,玫色的酒汁将白腻柔软的奶油染得通红。 男人笑意盈盈地靠坐在花臂男的腿上,擦了擦手,柔柔媚媚地对陆南叙道:把蛋糕舔干净就放你一马,砸了的这些酒就不用你赔了。 他往花臂男怀里扭了扭腰肢:谭哥,你觉得人家提议怎么样呀? 谭天手滑到桌子底下,捏了下男人的屁股:行,阮阮说的都行。 不过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不想舔也不是不行,可以舔别的地方。 谭天端起酒杯,眼神意味不明的从陆南叙嘴上扫过。 意图显而易见,周围坐着的那些流氓小痞子放肆下流的嬉笑、喊着不入耳的荤话。 陆南叙垂睫掩住眼里的暴戾,握着托盘的手指一根根收紧,这群败类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陆南叙脸上依旧平静冷漠,他淡淡道:这位先生,这里是有监控的,到底该谁赔偿,一查就清楚。您要是不想喝,可以滚。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客人说话的?!阮阮瞪着桃花眼满脸怒气,心里却喜不自禁,陆南叙,你也会有犯错的一天。 这几个地痞流氓他阮阮还看不上,但明显是来找陆南叙茬的,双方不知道有什么过节,但只要能让陆南叙不好过,他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阮阮娇媚的冷哼一声:陆南叙,你个开酒的服务员难不成还打算告帮你开酒的客人?我看你是不想在这行混了。识相的,就赶紧过来跪下道个歉,我们谭哥说不定还能既往不咎,是吧谭哥? 谭天捏起阮阮下巴亲了一口,眼神下流地打量陆南叙:是啊,小南叙,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只要你道歉,谭哥保管好好疼你。 陆南叙抵了下獠牙,终于所有的忍耐消失殆尽,他脱掉白手套扔在地上,弹了弹袖口的灰,冷笑:你可以试试。 哟,脾气还挺犟,给我把他带过来。谭天把阮阮往旁边一推,招了招手,几个肌肉男就摩拳擦掌的堵住陆南叙的路。 陆南叙啧了声,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他两指不动声色地夹出藏在西装夹层里的薄薄小刀,蓄势待发。 砰 从外面飞进来的酒瓶,在地面砸个稀碎。 这就是eden待客的规矩?季夏撩开帷幔闯了进来,声音很冷,营业时间把客人拦在外面? 随着他进来的还有几个守在外面的保镖,一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季夏身上,他穿得嫩又带着面具,看起来不具备任何威胁力。 陆南叙一眼就认出是季夏,眼眸闪了闪,把刀不动声色收起来。 你没事吧?季夏几步跑到陆南叙旁边,拽着他的袖子把人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确定没事才松口气。 请您出去,这里已经被人包了下来。保镖上前拦着季夏,试图把人带出去。 我出去?季夏环顾一圈,迅速确定在场具有说话权的人,他看向阮阮和谭天,谁包的,我出双倍的价。 阮阮笑了:道上的规矩您不是不知道,这被人包下了怎么 季夏轻飘飘打断:十倍。 阮阮: 阮阮站了起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刷卡还是电子支付? 谭天当场气得就把酒杯摔了:你个见钱眼开的贱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阮阮早有防备,跳到保镖后面:快!把这个闹事的东西抓起来! 两方都是在道上混的,但阮阮这边只是临时带几个人出来给eden宣传一下人气,根本打不过谭天那边人多。 季夏一看势头不对,拉着陆南叙就往外跑。 谭天这趟来就是报复陆南叙前几天的事,哪能让人跑了:妈的,给我追,逮着那小子给我往死里打! 等等! 谭天抬起手皱了皱眉,陆南叙那疯子疯起来根本不要命,下手还狠,他又熟悉这里的地形,指不定这么多人真不一定能抓住他。 谭天突然拿刀往旁边弟兄手臂上狠狠一划,鲜血涌了出来,他笑得十分骇人兴奋。 他早就听闻陆南叙动手基本不见血,就算有血也是又准又快的一条血线,指不定是晕血,根本见不得血腥。 谭天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想不到陆南叙竟然还跟个娘们似的怕血,实在是太好笑了。 谭哥?划伤的兄弟不敢有怨言,被谭天笑得心里发毛。 你们碰见他不要来硬的,他怕血,放血吓晕他把人绑来给我。谭天双眼亮的惊人,每人都给我往胳膊上划一刀,现在见不着,先让他闻闻血腥。 他可是金水河鼻子最灵的一条狗,不会闻不到的。 * 季夏拉着陆南叙出来后就迷失在人海里,完全找不到北,反而是陆南叙带着他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人相对少的街道。 两旁街贩吆喝声四起,季夏跑得直喘气,两手支撑在膝盖上:我们是不是把他们甩掉了? 陆南叙站在一边,视线从远处收回:没有。你过来干什么? 我来参加庙会的,季夏摇了摇手里的面具,给,买给你的。 陆南叙没接,眯窄眼缝,双手插着西装裤兜,居高临下看着季夏。 季夏有点受不住这压迫性十足的眼神,抬手投降:好好好别看了,我知道你问的不是这个,也没别的原因,就是看见你被人欺负我能束手旁观不过去? 少年清润的声音带着些委屈, 浅淡的眼眸被灯光照得通透,里面是毫无遮掩的关心。 陆南叙心下微动,手指忍不住蜷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声音轻的像是能飘散在晚风里:那你干脆好人做到底,帮我牵制住那些人,我先走了。 我靠你还真走?季夏一把将人拉住,我这么辛辛苦苦救你,你忍心把我丢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喂,你干嘛? 陆南叙神色一变,捂着季夏的眼睛把人带进一旁的小巷里。 季夏比陆南叙矮了一个半头,像是被他整个人搂入怀中贴着胸膛,自然立马察觉到陆南叙急促得不正常的呼吸。 一瞬间他想到很多,他早就听说那种地方会给人下药,难道陆南叙也喝了加料的水了? 后面追的人还没甩掉,这可怎么办? 陆、陆南叙,你没事吧?季夏感受到捂在自己眼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追赶他们的那批人好像已经找到附近,声音隔着人群隐隐约约传进小巷,他心脏紧张地快要跳出胸腔。 他们要追上来了。 陆南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黑色的瞳孔已经渐渐染上血色,嘴里的獠牙长了些,露出点尖尖在嘴唇外面,皮肤也越发白得透明,整个人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萦绕在鼻腔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陆南叙眼里闪现出杀意。 傻了这么多回,总算聪明一次。 陆南叙通常只有忍耐到了极限才会去吃一些动物血块,不仅是因为对血腥味的厌弃,更重要的是他在进食血液时,会恢复吸血鬼的原本样貌,反复提醒自己是个怪物。 眼下他多日未进食血液,又是第一次被这么浓厚的人血包围,不仅把他原本的样子给激了一半出来,身.体也出现不良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本能对血液的渴望。 季夏发觉陆南叙突然安静下来,心头不妙的念头越发浓重,手心润湿一片。 系统:【任务目标吸血鬼的本能被激发,现状极其不稳定。】 好久没上线的系统突然出现,季夏惊讶道:【怎么回事?】 系统:【方圆五百米内,裸露在空气中的血液含量超标。】 季夏立马明白过来,暗骂一声,想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实在是狠毒。 季夏:【虽然但是你下次能不能像个人一样说话?你这样跟ai有什么区别?你不是高智能系统吗?】 系统:【看看任务目标的辛福值,你配吗?】 季夏:【】 季夏拉了拉陆南叙的袖子,试探道:陆南叙? 陆南叙一低头就看见少年白嫩纤细的后脖颈,颈窝青色的脉搏鼓动着,隔着薄薄的一层肌肤,他似乎能看到里面健康流动的香甜血液。 陆南叙喉结抑制不住地动了动,一把夺过季夏手里的面具戴到脸上,把人推到一边,靠墙闭着眼喘着粗气。 季夏扶着墙站稳,他亲自给陆南叙送上一个借口:你你是不是喝了加料的水了? 你还能走吗?要不然我转过头你自行解决,我保证不听也不看。 说完季夏从脖子红到耳后根,他为了给陆南叙开脱,简直连自己的脸也不要了。 陆南叙简直要被季夏给气笑了,下一秒他就迅速反应过来,顺势接下:用不着。 他自然没想到这会是季夏主动送给他的台阶。 分卷(5) 陆南叙低垂着眼睫,梳到脑后的头发散落到额前遮住赤色的瞳孔,整个人隐没在面具后面,上前拽住季夏的手腕,带人往巷子外走: 出去后我们分开走,他们不会对你怎么 总算找到你了,可废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陆南叙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夏转过头,街道上各色的灯光下,谭天提着根铁棍带着六七个人走了过来。 陆南叙眸色沉了沉,几步上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半边身子挡在季夏前面: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谭天,上次是谁的腿差点被打断了? 陆南叙!你特么别太过分!谭天恼羞成怒,突然又笑了,你以为我这次怕你?我有这个! 谭天从后面拽出个人,一把扯掉他胳膊上的纱布,血腥味刺鼻。季夏皱了皱鼻子,他离陆南叙很近,能看到他面具后面露出的一点皮肤瞬间又白了几分。 陆南叙讽刺地笑了声:我记得上次没打到你的脑子吧? 草你妈!给我上! 谭天一挥手,人就涌了过来,陆南叙单手接过对方的招式,把季夏推了出去,别在这碍事。 巷子里光线很暗,季夏的位置离巷子口很近,这一下竟真的被陆南叙推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真的走?但他留下也打不过这些人。 报.警,等警.车开进来,估计架也打得差不多了。 艹! 季夏急得踢了下墙,没皮没脸的掀掉面具,眼眶红红的冲街上一喊:叔叔阿姨,救命啊!有人打我哥! 第6章 靠近 像是一场浩荡滚烫的太阳雨,将他 季夏长得乖巧,人来人往的夜市里他这么一喊,不少逛街的小姐姐母爱大发,贡献出自家男朋友。 巷子里面情形一目了然,陆南叙戴着和季夏相似的面具,又是一个人,热心群众迅速判断出谁是他哥,加入战.场。 陆南叙虽然身体出了状况,但似乎看不出有落入下风的趋势,就连新加入的年轻小伙子也被他出手时的狠劲吓了一跳,要不是外面小孩眼眶红通通得太惨,甚至怀疑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 只是陆南叙还要低垂着眼皮遮挡明显不正常的瞳色,有些方向成了视线死角,成为最佳攻击缺口。 季夏磕磕绊绊拖着根不知哪找来的棍子进来时,正好瞧见一个满手臂血的肌肉男,抡起手腕粗的铁筋条就往陆南叙后脑勺砸。 肌肉男站得位置太过刁钻,混乱中竟然也没人注意到他。 季夏一颗心顿时跳到嗓子眼,脑袋一片空白,还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到陆南叙身后,把他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所有杂音从季夏耳中消散,视线白茫茫的一片,恍惚中,他好像看见陆南叙惊讶的睁大眼眸。 跟往常冷漠淡然的样子判若两人,就还挺好笑的。 只不过眼睛怎么是红色的,季夏迷迷糊糊地想,果然还是看错了吧。 【警报,宿主头部遭受创伤,暂时封闭与外界联系。警报,宿主头部遭受】 季夏意识渐渐混沌,整个人往下坠去,好像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等他醒来已是三天后。 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这些季夏太过熟悉,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原来的世界,还在接受永无止境的手术治疗。 燃燃,你醒了?吓死妈妈了。趴在床边的女人声音哽咽,见季夏睁眼,起身按了好几遍床边的红色按钮,没过一会,门被人推开,进来一连串医务人员,对季夏进行惯例检查。 医生,燃燃他没事吧?不是说他缝好伤口第二天就会醒吗?这都三天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女人抓着手臂,紧张地站在一边看医生检查,还不忘安慰季夏: 乖,别怕,没什么事,你爸爸出去谈生意了,正在往这边赶,马上就到。 季夏转过视线,苏眉一身黑色西装包臀裙,年近四十还保养精致的脸上一片憔悴。显然是得知消息就抛下工作往这边赶,虽然是为了原身,但他心里还是一暖。 季夏很擅长安抚这样等在医院的家长,像他往常做过的无数遍那样,弯了弯眼眸:妈,你别紧张,不会出什么事的,每个人体质不一样,醒来的时间当然不一样。 好好好,妈没紧张,你没事就好,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苏总红了眼眶,在旁边坐下,你有没有想吃的,我让人去给你买,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出国吗?妈马上 妈,我真的没事,季夏眨了眨眼,熟练地向苏眉撒了个娇,陆南叙呢,就是和我一块的那个同学,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苏眉表情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他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这次多亏了这位同学帮你止血,不然恐怕更严重。 止血?季夏动了动脖子,感受到后脑勺缠绕的厚厚纱布,当时的状况,陆南叙竟然还能给他包扎,他不是吸血鬼吗? 对啊,人家家里可是学医 苏眉的话被开门声打断,季夏抬头望去,陆南叙一如往常,穿着白衣黑裤的校服,手里提着袋水果站在门口。 南叙,你来了啊,阿姨都让你好好学习别两头跑浪费时间,苏眉把散落额间的头发别到耳后,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累不累,吃饭了吗? 陆南叙对上季夏的目光,又很快错开,垂着眼帘道:没事,他受伤是为了救我,我做这些应该的。 算不上热情,甚至听起来有点冷漠,但季夏和陆南叙坐同桌起码也将近一个月了,里面细微的情绪他拿捏的一清二楚,意外的向陆南叙挑了挑眉。 两人之间的互动苏眉看在眼里,但也没点破 她心里高兴得不行,往常林燃就喜欢和那些狐朋狗友瞎混,现在终于交上个可靠的,听说还是嘉杭年级第一,真是林家祖坟冒烟。 苏眉笑眯眯的:行了,阿姨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我去机场接燃燃爸爸。 正好季夏这边医生也检查的差不多了,追上苏眉,边低声讨论边往门外走。 房门被重新带上,空荡的病房只剩季夏和陆南叙两个人。 季夏怕陆南叙又会因为这一棍子想东想西,再问他为什么替他挡之类的问题,连忙抢在他开口之前道:不用太感谢本少爷,救你是因为我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替我补补课吧。 提到补课,季夏就想到自己一塌糊涂的试卷,苍白的脸上浮出些红晕,转过头咳了一声:你数学不是考满分吗,不会连我都辅导不了吧? 陆南叙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提了把椅子在季夏床边坐下,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季夏柔软的侧脸。 少年心虚得太过明显,几乎不用分析,就能轻而易举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南叙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一直以来意气风发的少年就那样轻飘飘地栽在他怀里,嘴唇白的像纸,他抬手便是满手心的鲜血,湿透了少年白色的卫衣。 他说: 还好你没事。 少年意识早已丧失,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被吹散在空气中,但陆南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挠得心间微疼。 这种疼痛让他感到新奇又疑惑,但他却明白之前所有的怀疑都不用再问。 陆南叙垂下眼睫,轻轻道:好啊。 季夏眼睛眨了眨,不可置信地偷偷打量陆南叙说这句话时的神色,他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的。 【目标辛福值加4,总计10】 季夏一下睁圆了眼睛,这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乐意?陆南叙见季夏这样,淡淡瞥了他一眼,晚了。 我没不乐意,季夏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表达自己的感受,我就是太惊讶了。 嗯。我也挺惊讶的。 陆南叙往椅背靠了靠,视线看向窗外,像是随意道:之前让你学习像是逼你上刑.场,结果现在住院刚醒,想的第一个就是补课,老吴知道了估计要感动哭。 季夏眼皮一跳,他早就为这种变化之大的疑问准备了八百个回答,只是没想到第一个问他的会是陆南叙。 季夏挑了挑眉,少爷气十足:不给?难不成你一直盼着我不好? 陆南叙收回视线,食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突然笑了下,意味不明道:我当然是希望你越来越好。 越好,越明亮,和他待在一起染上的墨迹就越明显。 季夏哼了声:算你识相。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原身的爸爸林友军大跨步进来,一身黑色西装风尘仆仆的,满脸焦急:燃燃,你没事吧?我路上听说你醒了,高兴得恨不得立马飞回来! 你以后想去哪里可一定要管家他们陪着,再这样几次,爸爸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呸!苏眉给了林友军一脑袋瓜子,说什么丧气话?什么叫再这样几次?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是是是,夫人教训得对!林友军不仅不生气还笑眯眯的摸着脑袋。 季夏看乐了,举了举胳膊:放心吧,爸,我没事! 哎!林友军乐呵一声,注意到旁边的陆南叙,这是 这是南叙,燃燃同学。苏眉乐得直捂嘴巴笑,比见到自家儿子还开心,她一直想养个这样的儿子,没想到季夏处处不让她省心,现在再见面乖了不少,指不定就是人家陆南叙的功劳。 苏眉恨不得把陆南叙认成干儿子,立马在老公面前添油加醋夸起来:就是他帮燃燃包扎的,要不然燃燃失血过多要进icu的。 真的?林友军对老婆的话就没有过怀疑的,惊讶了一下,微胖的脸上全是感激,握住陆南叙的双手直摇,谢谢你啊,小同学,太感谢你了。 不是,是他 林友军打断陆南叙要解释的话:你别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脸皮薄,面冷心热,不愧是我儿子,会交朋友。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你要吃什么?我让人去点亲自送过来。 陆南叙抽出手,往后退一步: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事。 季夏噗的笑出声,他还第一次见到陆南叙不好意思,哪能让他走:爸,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糖醋排骨偏甜口的,江米扣肉,清水鱼,酥炸茄子。 季夏突然想到陆南叙是吸血鬼,停顿了一下:再来个鸭血粉丝,鸭血多一点,我和他都受伤了,补补血。 好,点了!林友军握着电话,转过头笑着指着陆南叙,我可都点了,你别走啊,走了没人吃就浪费了。 是啊,别客气。苏眉跟着道。 季夏躺在床上看着被林友军夫妻两个包围起来颇有些局促的陆南叙,笑弯了眼。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陆南叙明明才十七岁,就该是这样活泼生动的大男孩,而不是在黑得照不进光的深渊里沉沦。 林友军夫妻两人缠了陆南叙一会,见人确实是打算留下来,就趁着等菜送来的空隙去门外商议这几天落下的生意。 陆南叙理了理被拽乱的袖口,走到季夏床边,问他:刚才闹那一下,满意了? 什么闹?季夏不太乐意,语气十分骄傲,我可是认真的,跟你吃了这么久的饭,你哪样喜欢哪样不喜欢,我早看出来了。 陆南叙难得愣了一下,他不需要吃饭,之所以没拒绝季夏,也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至于吃饭时的偏好,更是随便夹的,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 陆南叙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真会有人把他的一举一动放在心上,细细揣摩。 他垂下眼睫,望入季夏眼中,试图找出一丝作假的痕迹。 可少年明亮的眼眸,湿润温热,像是一场浩荡滚烫的太阳雨,将他冰冷的身.躯浇个通透。 第7章 补习 问你话呢,小同学,我有体罚你 季夏只在医院待了三天。 后脑勺的伤口看起来严重,实际只是皮肉伤,剃了附近的头发,用纱布仔细缠着,上学没有问题。 只是季小少爷嫌丑,说什么也不想这幅模样上学,林友军夫妻两个又对这次的事故心有余悸,怎么也要等伤好了才让他去学校。 于是向老吴请了一个月的假。 只是补习这事就不好办了,陆南叙只答应在学校帮他补。 季夏当然不肯,仗着受伤,连着念叨陆南叙好几天,终于把人求来家里补课,基本上每天放学陆南叙都会来一趟。 季夏没想到挨一棍子就能让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之前还是一天说不上几句话的同桌,现在就直接到家里补课了。 他真想多挨几棍子,两人直接进阶成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季夏晃着腿趴在床上玩手机,边乐边计算陆南叙大概什么时候到这决定了他还有多长时间玩。 正玩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季夏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把手机塞进被子下面,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到桌子前翻出试卷装作思考的模样。 卧槽,怎么今天比往常早一个多小时? 季夏心里发虚,攥着笔在纸上点来点去,陆南叙教起人来十分细心严谨,几个方法掰开揉碎了喂你嘴里。 只是有一点,十分严格、说一不二,布置给你的作业就一定要按时完成,否则后果自负。 季夏有一次看花眼漏写一题,陆南叙表面没说什么,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但那天整个教学过程语气都凉凉的,还故意挑些难题讲,季夏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半。 原本季夏今天打算玩二十分钟手机,再用剩下的时间把半张英语选择题做了,哪知道陆南叙会提早来,这怕是要完。 上次一道题都那样了,这次半张卷子没写 季夏不敢想了。 就在陆南叙上楼的十几秒里,季夏迅速胡乱地填上选项,再急也把字母写得漂亮,硬是要伪装出一副很认真写但就是错了的样子。 分卷(6) 虽然他英语确实是好,但都归功于他的口语好语感强,做题方面还是有不少漏洞的,陆南叙干脆各科一块给他补了。 这张卷子是陆南叙特地根据他的薄弱处给他归纳出来的,错多也不奇怪。 只是不太对得起陆南叙的一番苦功,季夏有些愧疚,打算一会多做几道题偿还回来。 敲门声响起,季夏连忙跑过去开门,黑发软塌塌的搭在脑袋上,整个人说不出的乖巧:你来了啊,下午好! 陆南叙嗯了声,视线略过季夏米白色的睡衣,看到他没穿拖鞋的脚,眉头皱了皱。 他侧过身子进屋,季夏抬脚就要跟在后面,陆南叙头也没回,语气里下意识流露出几分命令的味道:别动。 虽然奇怪突然,但季夏觉得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乖乖在原地等着,视线跟着陆南叙移动。 陆南叙绕着床走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被踢的东倒西歪的两只拖鞋,弯腰勾在手里往回走,路过课桌,扫了眼摊在上面的试卷,心下有数。 但他什么也没说,撑着膝盖把拖鞋放在季夏脚旁,顺手勾出季夏没翻出来的睡衣领子,然后走到书桌旁边拉出椅子坐下。 态度之自然,就好像看见家里倒了的扫帚,随手扶起来一样。 搞得季夏也不好多说什么,乖乖穿上拖鞋。 他总觉得自从上次医院之后,他和陆南叙之间就有点说不明道不白的怪异感,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不对,朋友之间拿个拖鞋翻个领子,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季夏心里释然,边走过去边找话讲: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陆南叙随意翻着季夏桌子上的试卷看:老吴开班会课,没什么事让我先走,说是给你补课要紧,让你好好学习。 季夏被这好好学习四个字说得耳尖发热,想到胡写的英语卷子,几步走到桌前坐下,抢着把英语试卷往底下压,拿出昨晚认真写的数学卷子,反正晚死一秒是一秒。 我数学学得可认真了,你检查看看,我昨晚花好长时间,脑子都想破了。 季夏没说慌,他大概天生缺失数学基因,昨晚做完数学累个半死,才决定把英语留到今天做,谁知会碰上这种情况。 陆南叙接过看了下,放到一边:先易后难,先把擅长的解决了。 季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压着的英语卷子已经被陆南叙抽走。 季夏瞬间倾着上半身,伸手去抢,陆南叙举高试卷躲过,一手捏着季夏的两只手腕压在桌面上,就着姿势逼近:慌什么?昨天没教会你吗? 教会了,当然教会了,季夏没敢看他,就是今天又忘记了,可能错得有那么一点多。 陆南叙垂眸看着季夏微颤的眼睫,意味不明:看来是我教得不好。 不是!季夏睁大眼睛抬头,发现两个人距离如此的近,近到他产生自己的睫毛会和对方睫毛交叉的错觉,慌张地低下眼,你、你教的特别好,是我太笨了,学了又忘。 陆南叙注意到季夏的不自然,不动声色放开他的手腕,往后退开些距离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额头,像是认真思考:那就是方法不太适合你,今天我们换个方法怎么样? 语气说不上生气,甚至还体贴地询问季夏的意见。 季夏眼皮一跳,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没给季夏回答的机会,陆南叙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慢悠悠道:和你吃过几次饭,就把我喜欢吃的菜记得这么清楚,看来要我亲自带着你做一遍,你才能记住知识点。 季夏想象不出这种美好的画面,只觉得心惊胆战,和学霸一起做试卷,降维打击他吗?更何况这个学霸还是陆南叙,谁知道会不会搞什么花样出来。 其实我又想起来季夏硬着头皮开口,对上陆南叙托着下巴转过来的视线,硬生生改了,想起来之前的方法也很好,我们还是继续以前的方法吧。 陆南叙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低垂的眼睫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打上一圈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真的在思考季夏的这个提议。 季夏被敲出的声音弄得心里发虚,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跳错了拍子,见陆南叙久久不说话,觉得新方法也不是不行,顶多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碾压,何必为这么个小事弄得双方僵持。 退一万步讲,还不是因为自己没写卷子。 季夏盯着陆南叙敲着桌子的食指道:新方法就新方法吧,听起来也不错,就是麻烦你还要多做一遍。 陆南叙手上的动作戛然停止,低垂着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不麻烦。 陆南叙观察过很多次,只要他默不作声,季夏就会无条件的退让。 这个发现让他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总是忍不住再进一步,再进一步,看他对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目标幸福值+1】 季夏:? 难不成陆南叙冷淡的外表下,真的有一颗想要展示自己高智商的心?只是平常目空一切的架子端得太好没地方展示,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就高兴成这样? 季夏叹了口气,行吧,为了陆南叙,他等下忍辱负重再装笨点就是了。 要是为难,按着以前讲也不是不行。陆南叙抽出份试卷放在两人中间,问得没什么诚意。 不是,我叹气是感慨,感慨我林燃何德何能遇见你这么好的老师。 季夏现在已经把林燃的身份代入得贼好,就连说梦话也一口一个我林燃怎么怎么样。 陆南叙撩起眼皮看他:老师? 是呀,小陆老师。季夏歪了下头,狡黠地弯了弯亮晶晶的眸子,凑近了道,小陆老师好呀。 陆南叙勾起根笔敲了他额头一下,语气冷淡淡的:做题。 季夏捂着额头哎哟一声,看出来陆南叙没生气,抓住陆南叙手里的笔,眼眸弯弯地一挑眉:小陆老师体.罚学生,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南叙凝视着他少年气十足的眉眼,低低的嗯?了声,就着握笔的姿势把人扯近,胳膊直直的拉到肩上:我在体.罚学生? 季夏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深邃五官,脑袋有一瞬间空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直愣愣看着陆南叙。 陆南叙嘴角微微上挑,一只手将季夏额前的碎发带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眼睛近距离望进季夏眼里,不紧不慢道:问你话呢,小同学,我有体罚你吗? 季夏眨了眨眼睛,整个思绪被牵着走,他下意识回答:没有。 陆南叙唇角勾了勾,揉了他一把顺滑柔软的头发,松开手后退一步:乖学生。 季夏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耳朵发热,不是,怎么情况变成这样了?他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怎么就靠的这么近了? 还有,陆南叙说话怎么有点奇奇怪怪的? 季夏慢慢转过身,陆南叙还是脊背笔直的坐在那,敛着眉眼看手中的试卷。 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可能,刚才是为了压他一头才那样的?毕竟陆南叙什么时候让自己吃过亏? 做题。 陆南叙淡淡的声音响起,季夏思绪被拉了回来,视线落在桌子上唯一份的试卷,抬头:怎么就一份?那你呢? 陆南叙扫了眼题目: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我看着你做。要是你做错了 陆南叙停顿一下,侧着身子靠近,握住季夏拿笔的手,带着季夏在第一个选择题题干上画出考点,言简意赅的讲明知识点,写上答案。 冷峻的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呼吸轻拂,季夏甚至能感觉出陆南叙写字母b的圆弧时,中指比其他四根手指要用力些,手腕会微微后移。 季夏脑子一片空白,耳朵腾地一下烧的通红。 第8章 独占 他好像对小孩起了占有欲。 季夏猛地站起来往后退,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季夏:你、你干嘛? 刚说完季夏就后悔了,不就两男的握一下手,怎么还跟小姑娘被占便宜似的一惊一乍。 季夏强行镇定下来,扒拉了下刚才被陆南叙揉乱的头发:我就是突然被人这样握手,有些不适应,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陆南叙看了眼季夏红热的耳垂,垂下眼眸:嗯,我知道。 陆南叙:我以为这样你印象会深一些,毕竟你对我的事似乎都记得很清楚。 陆南叙望向他,眼神坦荡,好像只是在一本正经地陈述事实:我之前见你和顾昊一起勾肩搭背,以为你不在意这样。 系统资料只涉及原身比较重要的事件,像这种和朋友勾肩搭背的小事是没有的,遇上了只能随机应变的圆回去。 季夏勾着拖鞋在地上蹭了蹭:你是我同桌啊,你的事我当然记得清楚,但也不是这样就能对学习有用 他顿了顿,强颜欢笑道:至于勾肩搭背我当然不介意这些,就是吓一跳。 陆南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把试卷推到季夏面前,保持了一个适当的距离,像是随口一问:只要是同桌,你都会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不会,季夏在心里默默想,别人哪能跟你比,他季少爷又不是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 季夏摇了摇头。 陆南叙得到满意的答案,便不再难为他:你先做,做完再拿给我改。 季夏松了口气,看来是不用陪着做了,再握几次手,他估计离心梗也不远了。 他并不是讨厌陆南叙的触碰,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再简单的动作经由陆南叙一做,就多了一丝黏稠的味道,像拉长的糖丝,密密麻麻的缠上来。 在想什么? 季夏吓了一跳,握紧手中的笔,避开陆南叙望过来的视线,差不多要把整张脸埋在试卷里。 他闷闷道:没什么。 陆南叙盯着季夏头顶的发旋,圆润又脆弱,不知道戳一下是什么感觉,他捏着笔的手指捻了下笔杆。 陆南叙没有接着往下问,收回视线抽出笔做题。 宽大的木质书桌上,零零散散堆着高中课本,白色窗帘轻柔地扬起,两个少年靠在一起写作业,窗外的栀子花开得正盛。 季夏磨磨唧唧做了几道题,发现陆南叙甚至连视线都没过界半分,全神贯注地写试卷,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下了。 想来刚才是自己太过敏感,多平常的事也要纠结半天,还不知道到底在纠结个什么东西。 季夏用笔敲了敲脑壳,认真做起题来。 陆南叙手里的笔这才停了下来,余光短暂地略过少年柔和的侧脸,笔杆继续晃动起来。 只不过并不是像季夏想的那样,在认真写题,而是整张纸上写满关于季夏的一切。 陆南叙在推导。 傻,特别傻。 书法是练过的,双语很好,不是应试教育的水平,像是特地培养的艺术涵养。 人很娇气容易害羞,吃穿讲究,爱面子讲排场,各种社交礼仪得心应手。 陆南叙在后面总结道:是个金枝玉叶的小少爷。 对学校的规矩一窍不通,什么都跟第一次见识一样,十分新奇。 这跟前面是完全矛盾的,既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哪怕上再昂贵的私立,和嘉杭也不会有太大差别,不可能对里面各种规矩都是陌生的,像是从未上过学一样。 尤其什么都像是第一次见的样子,更像是从没出过门,至少是很少出门。 但身上被宠出来的娇气造不了假,不像受过委屈,至少不可能是被人拘住不让出去。 那就是,不能出去。 陆南叙停住笔,许久,在纸上写出个棱角锋锐的病字。 所以他应该是死后的鬼魂? 妖怪什么的都不太可能,他身上很多习惯都是人类的特征,只有这个答案才更符合逻辑。 陆南叙没再动作,笔尖的油墨在纸上晕开一团黑色的墨迹。 陆南叙?季夏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发现陆南叙在发呆,颇有些意外的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我做好了,你要检查吗? 陆南叙掀起眼皮,少年半边脸融在光线里,浅淡的眸子通透得像是琥珀色的宝石,眉眼弯弯,酒窝深深,整张脸上写满了纯粹和灿烂。 显然生前没有吃过任何苦。 显然去世的时候还很小,也没有过太多快乐。 陆南叙不太能想像出那个画面,白纸一样的小孩,怎么去面对死亡。 他会是什么病,会不会很疼。 陆南叙压下所有的情绪,拿过试卷几眼看完,没发现错误,点了点头:不错。 季夏顿时喜笑颜开:我就知道,谢谢小陆老师。 季夏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双手扒着椅背,脚跟踮了踮:小陆老师辛苦啦,我去给小陆老师端个果盘上来。 说完没等陆南叙同意,就哒哒哒踩着拖鞋下楼。 分明是自己想吃。 陆南叙暗沉的眼眸凝视着季夏出门的方向许久,才继续在那张纸上写字。 对林燃大部分事情了解的很清楚,但细节模糊。 比如刚才和顾昊勾肩搭背,就是他胡编出来的,小孩还傻里傻气的解释,似乎从没想过他会骗他,对他抱有全然的信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陆南叙很受用。 陆南叙嘴角扬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他猜测小孩会不会是林燃朋友,但是小孩出不了门怎么还对林燃了解得这么清楚? 或许是顾昊的邻居、亲戚?就算出不了门,整天听顾昊耳濡目染林燃的事,也能知道不少。 陆南叙眼眸暗了暗,想起顾昊粘着小孩的样子,啧了声,还是趁早打发了好。 对他很好。 这是之前让他最怀疑小孩居心叵测的地方,现在他已经不好奇了。 分卷(7) 既然要对他好,那就要永远对他好,只能对他好才行。 所以陆南叙才会在发现小孩没写他留下的作业时那么生气,不是因为贪玩,而是不能容忍有什么在小孩心里排在他前面。 自从尝到了被人放在心里时时惦记的滋味,就总想那个人的目光里只有自己,把他的一切都排在首位。 陆南叙收好纸张靠在椅背上,手背搭上眼睛,轻轻叹息一声。 他好像对小孩起了占有欲。 尽管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他想自己是疯了,对一个一无所知的人产生占有欲,完全颠覆了他前十七年严谨理智的思维方式。 第9章 绿林 艹,季夏麻了,两个男的什么情 啪嗒 季夏一进房间就看到陆南叙靠在椅子上,手搭着眼睛,以为他累得睡着了,轻轻把水果拼盘放在桌面上。 效果显然不理想,托盘和桌面接触还是发出细微声响,陆南叙手腕动了动,露出半阖的眉眼,视线轻轻落在季夏身上。 不然今天就先教到这?你看起来好累。季夏想到陆南叙天天放学还要往这边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不你休息几天再来也行,我又不是林扒皮。 陆南叙极浅地笑了下,目光顺着季夏的手臂看向桌子上的水果拼盘。 季夏立刻用牙签叉了块苹果递到陆南叙手边,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这可是本盘中唯一一个我削的,给你了。 苹果块削成小兔子的形状,果肉切得大了,兔子看起来很肥,红红的兔子耳朵也被削的要断不断的连在上面,说实话,有点丑。 陆南叙没用手去接,眼神示意季夏举高点。 季夏不明所以,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他在下面给林友军夫妻两个夸得洗脑了,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削的不错。 季夏举到陆南叙跟前,手指捏着牙签转了一圈:你到底吃 声音截然而止。 陆南叙低头一口咬住苹果兔子,离开时,季夏好像感觉到什么软软的东西蹭过手背,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把手缩回身后。 你 陆南叙抬头,殷红的舌尖把留在嘴外的半块苹果勾进去:怎么了? 季夏看得脸红心跳,慌慌乱乱转过头,手往右边一指:没、没什么,你还吃吗,那边还有,你自己拿。 陆南叙挑了挑眉,看了眼摆在左边的盘子也不说破季夏指错了方向,站起来收拾东西:我先走了,今天的题目都留给你了,不会的手机联系。 今天可把小孩折腾怕了,再留下来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 听到陆南叙说要走,季夏松了口气:好,我送你下去吧。 好在送陆南叙出门的这一趟相安无事,陆南叙来回都不要林家的司机接送,季夏也没勉强,觉得是少年人的尊严,大概不想让别人知道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季夏一手扶着院子外面的雕花铁门,叮嘱陆南叙道:那你记得到家发个微信报平安。 陆南叙眼眸瞬间暗了下来,目光一寸寸碾过小孩细腻的脸颊:嗯。 这是第一个让他报平安的人啊。 他视线落向远处的别墅花园,又看向眼前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小孩,垂下眼睫掩盖掉所有神色,转身离开。 季夏望着晚霞里陆南叙挺拔孤独的背影,鼻尖忽然酸涩。 他想起资料里陆南叙的家庭背景,自从陆南叙母亲被父亲赶出来之后,就把那么点大的小孩丢在红灯区不管不问,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他来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南叙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把他从这块肮脏的沼泽地里拉出来。 燃燃,你在这干什么呢?苏眉走过来揉了揉季夏头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有点好笑: 你不想他走,就留他下来吃饭呀。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就跟妈妈说,妈妈替你留,站在这里委屈巴巴的望,跟个望夫石似的。 什么望夫石?我没望他,我在想事情。季夏不高兴的拽了拽被风吹皱的睡衣,往回走。 走了一半,停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别总把你儿子想成肤浅的人好不好,我这个脑子可整天想着济世救民。 虽然世是小世界,民也就陆南叙一个人罢了。 好好好,是妈妈说错了,不是望夫石,不是。先回去吃饭,你爸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苏眉冲季夏眨了眨眼,搂着人后背往里走。 季夏这才好些,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 吃到一半,林友军笑眯眯的:燃燃,你先别激动,告诉你一个好事。 季夏咽下嘴里的食物,偏过头:什么好事? 你出国申请下来了。 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季夏没反应过来:申请? 对啊,出国申请,你不是去年一直叨唠要出国吗?当时我们怕你太小,现在你也17了,差不多了。 林友军说着说着,见季夏的表情不对劲,以为他担心学分绩点的事: 你放心燃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用你担心。关系都给你找好了,你想学就学不学拉倒,反正我和你妈妈挣的家业就是为了你,你不用有负担。 不是,其实这显然是原身提的要求,季夏斟酌着说道:我、我又不想出国了,我发现国内也挺好的。 季夏还要继续给陆南叙送温暖呢,怎么能出国?虽然今天陆南叙是有点不对劲,但他也不至于跑到国外避着。 啊?林友军说不出话了。 啊什么啊?不出国就不出国,苏眉敲了下林友军的碗,夹了块菜给季夏,你别急着做决定,反正我们是靠关系进去的,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现在不想去,也许明年毕业就突然想去了呢? 对,我们都听你的,想出就出,不想拉倒。 季夏沉默了,林友军夫妻两个也是高知分子,祖上还是名门世家,怎么把靠关系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就还挺爽的。 也怪不得原身长成那幅无法无天的样子。 季夏就这样在家里补了一个月的课,连四月的期中考试都错过了,等到他上学,已经到了四月末,算是正式进入夏天。 季夏穿着嘉杭的夏季校服,白衬衫扎进黑色西装裤,西装裤面料很薄,夏天穿着凉丝丝的。 他推开班级门,早自习刚下课,班里闹哄哄的一片,见他来了,瞬间安静下来,盯着他没几秒,闹腾腾扑上来,嘘寒问暖,担心他的伤势。 季夏哪见过这种架势,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各种各样的问题抛过来,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一个。 原身不是因为作天作地人缘挺差的吗,怎么他受个伤还会有这么多人关心? 季夏不知道的是,自从他过来之后,整个人气质焕然一新,和女孩子说话轻声细语,偶尔还会帮人搭把手,班上同学早就对他改观了,加上这次他救了他们班top学霸的脑袋,夸张一点讲,季夏现在成了所有人心中的英雄也不为过。 林燃,你头没事吧?听说你见义勇为救了班长,看不出来啊你,细胳膊细腿的,关键时候还挺管用。陈子探第一个窜上来就要往季夏身上扑,跑到一半被人从后面拽着衣领丢到一边。 特么谁啊陈子探转头刚要发火,看到来人一下子气势全消,班、班长,你怎么过来了?那个我嘴欠,你别往心里去 这班不像季夏以前待的那班,都是富家子弟看不起陆南叙,这边以学习好为荣,陆南叙又常年冷着张脸,大家都有点怕他。 陆南叙看都没看他一眼,直直走向季夏,人群瞬间安静如鸡,默默让开一条路。 陆南叙接过季夏背在身上的包,众目睽睽之下把人领回座位。 态度之自然,简直令人膛目结舌。 陈子探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季夏跟在陆南叙后面回到座位上坐着,乖得跟个奶猫似的。 陈子探越看越他妈奇怪,怎么拎个包也能拎得黏黏糊糊的,陆南叙什么时候对季夏这么上心了。 陈子探喃喃:他们两是不是结拜兄弟了? 卧槽,你掐我干什么?陈子探一把拍掉他同桌沈秋秋的手,看到对方亮得发光的眼睛,一身汗毛都立起来,你这什么眼神,跟饿狼似的,人家两个可看不上你,我劝你少白日做梦。 你懂个屁!好好想想你那没及格的数学卷子吧!沈秋白了陈子探一眼,捂着嘴巴小声道,是真的,啊啊啊好甜,背包诶!!他们果然是真的! 陈子探:? 草,有毛病吧,她在说什么啊。 谢了,刚才真吓我一跳,他们也太热情了,季夏坐下后,用手挡着嘴,靠近陆南叙小声道,我都给问懵了。 陆南叙就着姿势捏住季夏下巴,往右边转了转,露出后脑勺的伤处。 伤口是新长的肉,粉粉的,覆着些短短的刚长出来的发根,陆南叙用手指轻轻摩挲一下,有些扎手。 季夏浑身一颤,从头皮泛起酥酥麻麻的痒,一直爬到心尖,但他没有挣脱,乖顺的弯着脖子让陆南叙一寸一寸检查。 陆南叙满意的眯了眯眼,看来这段时间的训练颇有成效。 季夏本来与同龄人相处的经验就少,对朋友之间的界限更是十分模糊。 虽然季夏一开始对陆南叙的接触十分不自然,但陆南叙的表现过于平静,让季夏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陆南叙又刻意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诱导季夏习惯。 总之,季夏现在已经差不多认为陆南叙的触碰是理所当然的了。 恢复的不错。陆南叙盯着那一小块皮肉,眼神暗沉,手指抑制不住的捻了捻,这是为他受的伤。 真的吗?季夏眼睛一弯,伸手就要往后面摸,被陆南叙一把抓住。 哪呢?我看看我看看。 陈子探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从前桌转过来往上凑:我也要看!给我看看什么样子,这可是男人 陆南叙一个眼神过去,陈子探瞬间静音,浑身一凉,讪讪往后靠,两手直摆:我突然想起来试卷还没订正,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你们忙。 陈子探忙不迭转向前面趴着,莫名其妙起来,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什么叫打扰他们?他们能干什么啊,大庭广众的,有什么好打扰的? 陈子探忍不住往后瞟了一眼,看到季夏整个人都快被陆南叙揽怀里了,手指紧紧攥着陆南叙的校服衣摆才维持平衡。 这看个伤口至于这么啥吗? 陈子探说不上来,但他大为震撼,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会,对上一双黑漆如墨的眼睛,浑身一抖,差点栽地上。 这动静实在太大,季夏忍不住抬头望向陈子探,怎么搞的,怎么一个两个最近都不对劲? 还没等季夏感慨完别人,斜前方沈秋秋手机上的内容闯入他眼里。 我磕的cp发糖了!绿林cp果然是真的!【图片】【图片】 季夏看得清清楚楚,两张图片一张是陆南叙帮他提包,一张是陆南叙揽着他看伤口。 十分清晰,童叟无欺。 所以绿林cp不会是指陆南叙和他吧??! 绿陆,林林燃?! 季夏后知后觉看了一圈教室,发现不少女生满眼兴奋地偷偷摸摸看他,准确的说是看他和陆南叙,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捉摸不透的微笑。 草,季夏麻了,这什么东西?两个男的什么情况?! 怎么了?陆南叙垂着眼皮,偏过头来问他,手指轻轻捏住他的指关节。 第10章 游戏 你喜欢陆南叙吗? 季夏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陆南叙,一言难尽:你觉不觉得大家看我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陆南叙继续捏着季夏纤细白皙的手指关节:嗯? 就、就是季夏如鲠在喉,白瓷般的脸涨得通红,眼眸也湿润润的。 这让他怎么讲得出来? 说大家磕他们两的cp磕疯了,还给他们取了cp名,这种话他一个男的对另一个男的讲,怎么想怎么别扭。 两个男生,怎么还能在一起? 季夏从小对外界接触不多,直男基佬更是闻所未闻,眼下的一切彻底重塑他的世界观,让他没由来的不安,有一种事情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慌乱。 季夏本能的攥紧陆南叙的衣角:他们都觉得我、我们 陆南叙的食指蹭过他的下巴,视线越过季夏落在沈秋秋的手机上,又重新对上季夏的眼睛,半是诱导半是安抚:觉得我们是什么? 季夏张了张嘴,垂下眼帘,卷翘的睫毛微颤,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好像话一说出口,便会覆水难收。 季夏苦恼:【我到底该不该和他说,这事毕竟也和他有关,不告诉他好吗?】 季夏没抱多大希望系统会回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人一系统除了任务相关的紧要问题,根本没交流过几次,更何况眼下他问得还是这种琐碎小事。 没想到这次系统倒是很快上线。 系统:【挺好的,不用告诉他。】 季夏惊讶:【你竟然也会说人话了,终于不是ai腔调了。】 系统:【】 系统:【没有其他事就下线了。第一个世界能量不足,无法经常上线,万事小心。】 季夏:【??!】 季夏:【我真不敢相信,有一天你也能说出关心人的话。】 系统不再理他。 它突然上线是看出了陆南叙的心思,怕季夏稀里糊涂的挑破之后被人牵着鼻子走,之后的任务就不管不顾了。 好在季夏现在还云里雾里,一方不明白,另一方再主动也没用。 分卷(8) 系统不希望季夏也喜欢上任务目标,最终任务没完成就算了,人也赔进去。 季夏:【系统?你还在吗?hello?】 没人回他。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季夏心里安稳不少,不告诉陆南叙的决定更坚定了。他私底下会处理好这些的,这种小事没必要让陆南叙也跟着不爽快。 季夏抓了把头发,眼睛一弯:还能说什么呀,当然说我们是感动全网十大好同桌咯。 陆南叙眼睛沉下来,他眯了眯眼,想要说什么,上课铃突然响了。 季夏歪过头问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陆南叙替他抽出书放在课桌上:先好好上课。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一上午四节课上完,季夏早把早上的事抛到脑后,整个人都快活不少。 他将家里送来的饭盒递给陆南叙一个,两人现在关系近了许多,季夏也早就不像一开始那样小心翼翼,甚至把陆南叙饭盒盖子打开,用公筷一个个把陆南叙不喜欢的菜挑出来。 季夏把挑好的饭盒推过去,托着下巴开玩笑道:陆哥,看看,我挑的还满意吗? 陆南叙看了眼盒饭,微微挑眉:陆哥? 是啊,陆哥,陆哥哥,季夏玩心大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来明显,还是你更喜欢好哥哥? 季夏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看到陆南叙听到那三个字时陡然深不见底的眸色,还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陆南叙身体前倾,附到季夏耳边道:嗯,哥哥都喜欢,所以奖励燃燃吃糖好不好? 话音刚落,季夏感觉到有甜丝丝的滋味塞进嘴里,随后细腻微凉的异物跟着闯进来,狠狠在他牙齿上抹了一下,飞快退出去是陆南叙的手指。 季夏一下子脸颊红到耳后根,头顶都要冒烟,饶是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他一把推开陆南叙,语无伦次:你、你干什么? 陆南叙被推的撞到墙上,像是撞疼了,眉毛皱了皱,语气诚恳:抱歉,我没看见,一时没控制住力道。 陆南叙声音低低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要透明,气场一下子变得十分脆弱,怕是心如铁石的人也抵不住,何况季夏。 季夏回想了下,陆南叙刚才视线是在他身后的,确实看不见他的嘴,毕竟他是靠在他耳边说话。 哥哥都喜欢,奖励燃燃吃糖好不好? 季夏脑海里猛地浮现陆南叙刚才说的话,脸臊得几乎要滴血,慌乱、不知所措、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堵得整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眼眶微红。 季夏拿着湿润润的眼睛看向陆南叙:你 林燃,你怎么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陈子探刚从外面跑回来,浑身是汗,他向坐在空调前面的男生一挥手,罗田,把温度调低点,都热死了。 季夏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这么感谢陈子探,原本尴尬的气氛顿时被打破,季夏松了一口气: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多汗? 打球。陈子探撩起衣摆掀了掀风,大片沾着汗水的腹肌露了出来,荷尔蒙挡都挡不住,真是爽死了,好多小姑娘围在那,我铆足了劲进球。 季夏眼睛眨了眨,悄悄盯着陈子探腹肌打量,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身材,可惜到现在他都还是只白斩鸡。 陆南叙眼神一沉,凉飕飕地看了陈子探一眼。 陈子探向来神经大条,这次竟然意外领会到了陆南叙的意思,迅速把衣摆放下了,虽然他自己都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 陈子探:咳,为了庆祝你康复,班上人给你搞了一个聚会,晚上去一下呗,大家给你准备好久了。 季夏眼睛亮了亮,同学聚餐,他还是第一次:行啊,在哪儿?多少点? 陈子探快速报出来,犹犹豫豫望向陆南叙。 妈的,要他说根本就别请陆南叙,人家一高冷学霸学习时间都来不够,哪有功夫跟他们这些人鬼混。 要不是那群看他打球的女生非要他把两个人一块请过去,他打死也不敢开这个口。 陆南叙:我也去。 陈子探喜出望外,又重新强调几遍时间地点,跑出教室告诉那几个女生了。 陈子探一走,季夏和陆南叙之间的空气就安静下来,往常都是季夏找着话说,这次季夏因为刚刚的事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更别说讲话了。 两个人默默吃了会饭,季夏还是没忍住:你要是不想去就不用去,我到时候和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季夏觉得以陆南叙性子应该不会想去,应该是有什么原因不太好拒绝。 陆南叙掀起眼皮看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我挺想去的。 季夏仔细观察他神色几秒,确定没什么逞强的成分,哦了声,低头扒拉碗里的饭,一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陆南叙嘴角微挑,不动声色地夹了块菜放进季夏碗里。 季夏这下才高兴了,轻哼一声,继续吃饭。 很快,到了晚上,季夏随便套了件白t黑裤来到指定地点是学校附近一家学生经常光顾的ktv,里面装修的很小清新。 季夏进入包间时,里面的灯已经熄灭大半,只余一点灰暗的光,大家都围着桌子坐着在玩什么游戏,一见他来,连忙喧闹着给他腾了个位置,正好坐在陆南叙旁边。 陈子探,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季夏往桌子上看一眼,青色啤酒瓶正好指向陈子探。 陈子探今晚穿得很骚,大红色t上全是叮叮当当的银链子,也不知道被指到几次了,垂头丧气地站起来:沈秋秋,你是不是故意的,怎么特么十次有五次都转到我? 沈秋秋白了他一眼:叽叽歪歪个什么东西,快给老娘选。 其他人哟了一声,笑嘻嘻的推搡陈子探。 季夏是第一次玩,他往陆南叙那边靠了靠:你玩过这个吗? 陆南叙笑了笑,包间里灰暗的光线在他侧脸的轮廓上打下一层阴影:怕了? 季夏当然不怕,他只是怕被罚酒:怎么可能?这有什么好怕的,区区真心话大冒险 林燃! 季夏的话戛然而止,抬头对上一脸兴奋的沈秋秋,又看了看指向自己的啤酒瓶,低头笑着骂了句脏话。 他这也太背了,说什么来什么。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沈秋秋两眼放光的在季夏和陆南叙身上打转,内心已经忍不住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的cp坐一起了! 周围人也跟着起哄,其中有不少磕绿林cp的就等着这里呢,更是豁出去的起哄。 季夏想了想,选了真心话。 反正他是以林燃的身份回答,问的问题也和他无关。 沈秋秋听到回答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她问:你喜欢陆南叙吗? 整个包厢静下来,只有悠长的ktv经典歌曲在荡漾,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包括陆南叙的。 第11章 醉酒 他还是想知道小孩名字 季夏眼皮跳了一下,如果没有早上绿林cp重塑他的世界观,他现在一定不会把沈秋秋问的喜欢想歪。 他视线快速转了圈,围着桌子坐的女孩子要么是笑着瞟他和陆南叙什么反应;要么就是偷偷给沈秋秋比心,夸她干得好。 季夏: 就更容易让人想歪了。 季夏忍不住偷瞟陆南叙一眼,没想到被抓个正着,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耳边又传来女孩子压抑的尖叫。 林燃害羞了,害羞了!这种场合还不忘记看老公! 季夏: 季夏别过头:咳,kty还挺吵的。 陆南叙眼里闪过笑意:是挺吵的。 陆南叙端过季夏面前的酒杯,向众人举了一下:我替他喝了。 意思就别问了。 围观群众敢怒不敢言,劲头浇灭了一半,心里八卦的火焰却窜得老高 这还不是爱? 季夏抓住陆南叙手腕,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这才刚开始玩游戏就喝这么大一杯,等下到后面怎么办。 季夏站起来,神色有些躲闪:当然喜欢啊,我们是好朋友,除了他,顾昊我也挺喜欢的,大家都是朋友。 说完,他就察觉到陆南叙凉飕飕地看他一眼。 顾昊,原身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他这么说也没错吧? 磕昏头的绿林人:哦朋友。 懂,他们都懂。 季夏沉默了一下,觉得越解释越黑,干脆破罐子破摔,摊手:难道不是吗? 沈秋秋迷之微笑地点头:是,当然是啊。 季夏: 被这群女生弄得满脑袋雾水的男生终于忍不住了,吵着要开始下一局,闹闹哄哄的气氛里,季夏算是勉强过关。 好在下面几局都没有转到季夏,他一个人握着杯子坐在椅子上头都不敢转。 实在是,旁边视线的存在感太强烈。 自从他回答完问题坐下,陆南叙就时不时盯着他看一眼。 季夏麻了。 他就知道,像陆南叙这样聪明的人要是没看出什么来才不正常。 他自己当初知道绿林都大吃一惊,不知道陆南叙这种高岭之花知道了,会不会直接和他断交。 那他到现在的任务就白忙活了。 【目标幸福值1】 季夏:??? 什么情况?他是乌鸦嘴吗?想什么来什么。难道陆南叙真的被恶心到了,要和他断交? 季夏举起杯子猛喝几口压压惊,发现还挺好喝的,忍不住多喝几口,杯子被一只漂亮的手夺走。 季夏视线一挑,发现是陆南叙,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关系都恶劣到这种地步了吗?连他喝好喝的饮料都见不得了。 季夏没话找话讲:你这饮料还挺好喝的,喝吗? 陆南叙敛着眉眼看他,罩着酒杯的手指敲了敲杯沿:这是酒。 季夏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盯着酒杯看。 他是从没喝过酒,可也不至于一杯倒吧? 季夏撩了把额头的刘海:放心,我又不会 话没说完,季夏就软着身子往地下栽,陆南叙抬手将人捞过来靠在肩上,垂下眼帘静静看着小孩酡红的侧脸。 他猜到小孩酒量不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差。 季夏醉后十分不老实,趴在肩头乱蹭,红润的嘴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热气直往陆南叙领子里钻,陆南叙啧了声,把人整个按在怀里,箍住腰身,不让他乱动。 班长,这次是你我,我靠!沈秋秋猛地站起来,带得椅子都倒在地上。 太过激动的反应让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陆南叙。 一时间,整个包厢诡异的安静下来。 季夏现在的姿势跟窝陆南叙怀里没什么两样,还蹭来蹭去的呜呜咽咽,就很黏糊。 反正磕绿林人都疯了,不磕的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 陆南叙指了指季夏: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沈秋秋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不打扰你们,你们忙你们慢慢忙。 陆南叙嗯了一声,揽着季夏腿弯把人抱起来。 看到这一幕,终于有人没忍住,哇啊啊的低叫到一半被旁边人捂住嘴。 陆南叙没在意,把人抱出店,放在路边的藤椅上坐着。 夏天晚上的气温降下来很多,季夏被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些,能说话了。 他攥着陆南叙的衣角嘟囔:他们哇塞什么呀? 陆南叙停下去打电话通知季夏家人的脚步,垂着眼睫打量季夏:你说呢? 季夏歪了歪头,抬起湿润润的黑眼睛看他,因为还醉着,有些结巴:因为、因为他们磕那个,就是那个 说了半天没说上来,季夏使劲拉了下陆南叙衣角,恶狠狠道:反正我说不上来,你也不许知道!不然本少爷让你好看! 看来还没醒酒,跟个炸毛的奶猫似的。 陆南叙短促的笑了下,就着季夏拽他的力道半蹲下来。他望着季夏轻轻问道:本少爷?是哪家的小少爷? 季夏也看着他,乖得不像话:林家的。 说完好像又觉得有些不对,手指托着下巴想了想:哦,不是,我想起来了是 季夏尝试了几次都没发出那个音节,甚至连嘴型也做不出来,气得揉了把头发,瘪嘴:我,我说不出来。 季夏急得眼尾通红,他抓住陆南叙的胳膊问:我怎么、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我不要再生病了 季夏生命里最记忆深刻的就是医院和手术台,就连醉得意识不清还对生病抱有本能的恐惧。 这也更验证了陆南叙的猜测,他摸了摸季夏的头发,慢慢道:你没病,很健康。你只是喝醉了,醒过来就好了。 眼前人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季夏忍不住去信任。 季夏头顶蹭了蹭他的手心:好,那我就快点醒过来吧。 陆南叙嗯了一声,目光细细描绘季夏的五官。他猜大概是有什么约束条件不让小孩说出身份,毕竟魂魄重新在别人身上还魂已太过逆天,总不能一点限制都没有。 但他还是想知道小孩的名字,他不想用别人的名字喊他。 哪怕不能知道,至少也得拥有一个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名字。 陆南叙想,这要求并不算过分,他作为唯一一个发现宝藏的人,理应得到奖励。 陆南叙语气放轻,哄着季夏:那我叫你甜甜行吗? 季夏摇了摇头:不对。 分卷(9) 陆南叙:软软? 季夏还是摇头。 陆南叙一连说了十多个都被否定,脾气却出奇的好,没有一丝烦躁。 他低头沉思了下:我们算是在夏天第一次见面,要不然叫你,夏夏? 季夏眼睛一亮,跟个小孩子似的拍手:就是这个。 陆南叙看季夏激动的一颠一颠的,挑了下眉,没想到还真给他歪打正着猜中了。 陆南叙趁着季夏没醒酒,打算多问几个问题:刚刚在包间里说的话,夏夏还记得吗? 果然,季夏摇了摇头:什么话?我说了好多话,他们那些人好烦喔。 喝醉了的季夏格外爱撒娇,又乖到人心坎里。 陆南叙轻轻拍了拍季夏后背给人顺毛:好好好,我们不说他们,我们只说夏夏好不好? 季夏撅着嘴想了想:好吧。 陆南叙:你说你喜欢顾昊是认真的吗? 季夏饶是在醉酒,也被陆南叙沉沉的目光看得后背发紧,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认真回答。 只是他想了半天:顾昊是谁? 哦,他的朋友。 陆南叙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白在意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一天。 他其实知道季夏只是随口一说,但他还是忍不住嫉妒猜疑,既然是随口一说,那为什么偏偏不说别人就说顾昊? 当然说别人也不行。 结果搞了半天,季夏甚至连人都记不住。 只是一个他的朋友。 这个他显而易见指的是林燃。 陆南叙抬头:那我是谁? 季夏眼睛弯成月牙:你是陆南叙啊,我当然记得你啦。 陆南叙笑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喜欢我吗? 醉后的季夏显然诚实了许多,他困惑的看陆南叙半响,然后低下头:我不知道。 陆南叙眸色深不见底,他摸着季夏的发丝轻揉,额头贴上季夏的额头:那你讨厌我吗? 季夏近距离的望进那双漂亮深邃的丹凤眼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拖着往里面沉沦,他慢了半拍摇头:不讨厌。 真乖。陆南叙跟骗小孩的大尾巴狼似的,温柔哄道: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夏夏记住了吗? 季夏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 陆南叙见人这么乖,声音刻意放缓地诱导:那我们再来一遍,你喜欢我吗? 季夏有些迟疑,对上陆南叙近在咫尺的眼睛,哆嗦了下:喜欢。 喜欢谁? 喜欢你。 我是谁? 季夏被追问得有些累了,干脆直接道:我喜欢陆南叙。 陆南叙满意了,嗯了声,按断了手机录音键,稳住季夏给林家打了个电话,把人送了回去。 第二天季夏刚睁开眼,宿醉的疼痛在脑子里密密麻麻的扎着疼,系统冷不丁的声音忽然响起。 系统:【陆南叙知道你的身份了。】 季夏脑子还在半梦半醒中,感慨系统难得有一天先找他说话,下一秒就吓的从床上鲤鱼打挺坐起来: 【什么?不可能吧?这都能猜到?你是不是吓唬我,就因为我昨天幸福值减一。】 系统冷笑一声:【现在目标幸福值是20,一晚上涨了10点。】 第12章 悸动 天地之间的颜色仿佛一瞬间消失殆 季夏陷入沉默,他努力几个月幸福值才增加4点,昨天一晚就涨了10点,明显有大事发生。 而这个大事显然就是系统说的,陆南叙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季夏气得拍了下床:枉我相信他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他竟然趁我喝醉套我身份,我该不会都说了吧? 系统冷冰冰的:【没有,系统对任务人员有限制,不得暴露自身身份和任务相关内容,他应该以为你是夺舍的鬼魂。】 季夏松了口气:那就好,他要是再问起我这件事,我死不承认,就说自己喝醉了,他应该也拿我没办法。 系统冷笑:【你觉得陆南叙是傻的?】 季夏托着腮看向窗外,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 系统说得没错,他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像陆南叙这样谨慎的人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关键是陆南叙知道这些是为了干什么。 季夏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陆南叙作为一个吸血鬼,不确定因素太多,难不成他是想尝尝这种人血滋味如何? 季夏哆嗦了一下,欲哭无泪,不会他最后任务完不成就算了,还要变成别人的储备粮?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季夏来到学校,见到陆南叙依旧坐姿挺拔的靠在窗户边刷题,忍不住偷偷观察一下对方神情与往常有什么不同,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只好坐下来趴在桌子上装死。 但陆南叙似乎没打算放过他:前天留给你的题做完了吗? 自从季夏来上学之后,陆南叙每隔两天留几道题让他带回去做,昨天ktv,前天前天忘记干什么了,总之没做。 季夏手指捏紧桌子边沿,有些局促地把头埋在臂弯里:我,我没做。 完了,陆南叙不会又要生气吧,昨天刚暴露身份,今天就惹人生气,季夏觉得自己是不是嫌活得太长了。 谁知陆南叙只是停下笔看他一眼:今天记得做完。 季夏睁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陆南叙被这翻飞的眼睫勾的心里发痒,指尖摩挲了下笔杆,挑眉:不愿意? 季夏连忙摇头,小声道:愿意的。 之后两人一如往常上课吃饭,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季夏恍惚觉得今早系统说的话就是一场梦。 直到放学,陆南叙拿着他的试卷看了一会,眯着眼道:夏夏写的字比他好看多了。 季夏当场吓得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同学基本上走光了,空荡地、盛满晚霞的教室里,陆南叙和季夏,一坐一站,四目相对。 季夏心里慌乱如麻,他不是没暴露身份吗?那陆南叙是怎么知道他的小名的。 系统:【他猜的。】 三个字让季夏瞬间冷静下来,心脏依旧砰砰砰跳个不停。 光是猜就到这个地步,眼前人显然不是好糊弄的类型。 季夏用腿把椅子勾起来,咬了咬唇瓣:刚才看见一只虫子,吓到了。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南叙眯窄眼缝,托着下巴看他几秒,等季夏终于被他看得局促不安,他才开口:等下有空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季夏垂下眼帘,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他有预感,等下要去的地方大概非比寻常,也许和陆南叙的关系有更近一步的机会,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合适吗? 陆南叙盖上笔帽,语气淡淡:没有就算了。 季夏连忙道:有空有空!你要去哪?不过我得先打电话告诉我爸妈一声。 陆南叙嗯了一声,等季夏去教室外面打电话,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就知道这招百试百灵。 季夏打完电话,按着陆南叙的意思没让司机跟着,站在教学楼外面等他,等到校园里的人都快走光了,季夏甚至以为陆南叙是不是耍自己时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从前方传来,季夏抬眸,火烧肆意的晚霞里,陆南叙骑着自行车单脚支地,衬衫衣角在夏风里翻飞。 他臂肘撑在自行车把手上,眼睛里带了点笑意看过来: 夏夏,上来。 天地之间的颜色仿佛一瞬间消失殆尽,只有眼前少年沾上鲜活的色彩,熠熠生辉。 季夏忍不住按上胸膛,静谧的暮色里,他听到自己大如鼓雷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那一瞬间,他想的不是陆南叙喊他夏夏怎么办,也不是陆南叙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脑海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完了。 季夏回过神时,已经坐上陆南叙的后座,书包被放在前面的篓子里,亮起的路灯飞快往后倒退。 他把手指伸进后座的铁网里勾了勾,试图回忆起刚才见到陆南叙时的感受,却怎么也捕捉不到,想不明白,但它确实短暂地存在过,并且勾得季夏抓耳挠腮不得安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夏琢磨半天没什么头绪,索性丢到脑后,四处张望着两旁的街道 是那种破旧的夜市,看起来不怎么干净,却人来人往充满了烟火气,有馄饨摊、烧烤摊,还有搭着棚子卖衣服、奇装异服耍马戏的,各种各样全是季夏没见过却梦寐以求的那种市井气。 季夏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微微张着嘴到处盯着乱看,忽然一个小猴在人头顶上做了个招手的姿势,季夏看到后忍不住笑得身子乱晃。 陆南叙听到笑声,眸子柔软下来:小心。 话音还未落下,先前那只猴子挣脱锁链跑到马路中间,陆南叙紧急刹车两脚撑着地迫使自行车停下,巨大的惯性让笑得眼泪都出来的季夏一下子撞上陆南叙的后背。 少年人清楚的心跳隔着温热的脊背传过来,与季夏的重叠。 砰、砰、砰 远处不知谁放了烟花,五颜六色炸亮了黑色的天空。 季夏一时分辨不清这到底是放烟花的声音还是心跳,这烟花究竟放在了天上还是炸在了他的心头。 哪里来的学生啊,给我下来,撞坏了我的猴,赔钱! 养猴的老头抱着只猴从后边挥着旗子出来,踩着拖鞋骂街。 季夏明明看到陆南叙根本没有撞到猴子,根本是这个大叔在胡说八道,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理论。 却被陆南叙拽住手腕拉到一边:这边的人我都认识,我来说吧。 陆南叙摸了摸季夏的头发:你在这边等我一下。 季夏: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陆南叙从旁边的小贩手里买了串糖葫芦塞进季夏手里:你不相信我? 季夏垂眸看着手里糖葫芦的枝干:好,那你小心。 因为太过担心,又没事可干,季夏便在原地吃起了冰糖葫芦。 吃到第三颗,噼里啪啦一声巨响,闹市仿佛炸开锅,人群往外扩散开来。 有人砸摊子了,我靠!好狠! 那老头要被吓死了,这年轻人也太狠了吧,是不是有什么仇啊? 猴子跑了,大家快抓! 季夏转头,发现竟然是那个老头的摊子,陆南叙还在那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季夏举着糖葫芦逆着人群挤过去,有一瞬间熟悉的感觉,上一次在庙会好像就是这样。 只是这一次没等他挤过来,陆南叙就顺着人群过来,领口的纽扣解开几颗,眼里还有未退的冷气。 季夏:你怎么了,没 快跑。 季夏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陆南叙拉着手腕往前跑。 隔着人流,季夏往后看了一眼,老头的摊子被砸得稀巴烂,猴子鹦鹉什么的也都跑得差不多了。 季夏瞬间明白过来,陆南叙恐怕下了狠手。 季夏没说什么,跟着陆南叙往前跑,人群熙熙攘攘实在挤得慌,十分容易把人挤散,慢慢地,握着的手腕就变成手心紧贴,十指交缠。 因为其实根本没有人追,季夏这一路跑得也不是很累,陆南叙在偏僻的小路面前停下来时,他甚至还有力气跟着陆南叙往前走。 这个地方不知道陆南叙是在哪里找到的,细细窄窄的小路,两旁全是长到膝盖的杂草,延伸到一片草地里,上面开满了白色的小花。 两个人一路都没说话,陆南叙一直没放开他的手,拉着他走到草地深处,停下来转头看他。 陆南叙垂下眼睫凝视着他:刚才你都看见了? 季夏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就因为老头要坑他们,完全不必下如此狠手。 更让季夏感到意外的是陆南叙的这股子狠劲,他当时跑过去还是看到一点的,陆南叙眼都没眨,一脚踹向老人膝盖窝,把人踹坐在地上。 跟他平常接触的陆南叙完全不同,像是剥开了好学生的外壳,露出了里面的狠戾和残忍。 两人手还继续握着,天气炎热,季夏手心里直冒汗,忍不住往回抽了抽,反被陆南叙狠狠抓住,一把拉进怀里:怎么,怕我了,想走? 陆南叙捏着季夏下巴,眼里翻滚着深不见底的躁郁,他一字一句道:夏夏,晚了。 第13章 哄人 别气了。 草地位置偏僻,路灯覆盖不到这里,朦胧的夜色里,陆南叙的话带着十足的威胁性和狠戾,季夏却听出了他深深的不安。 季夏借着月色看着陆南叙的眼睛,声音很轻却笃定:我没想走,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走。 眼前这个人之前是他的任务目标,后来是他的第一位朋友,现在更是让他会脸红心跳的存在。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理清自己对陆南叙是什么样的感情,但离开是显而易见不可能的。 陆南叙垂着眼皮打量季夏一会,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是吗? 季夏重重点了点头:当然。 随后他又小声补充道:不过以后你不能这样了,老爷爷也不容易,而且我也没怎么被吓到。 陆南叙垂眸看着季夏轻颤的眼睫,语气带着些残忍的散漫:可是我改不了怎么办。 季夏抿了抿嘴唇,垂着头像是在无意识重复陆南叙的话,又像是在呢喃自问:怎么办 陆南叙弯腰逼近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分卷(10) 季夏抬眸,对上眼前突然靠近的精致五官,视线闪了闪,偏过头:什、什么办法? 陆南叙板过季夏的脸,迫使视线对上自己的,诱.导一般地低低开口:你管着我就好了。 季夏下意识脱口而出:就这样? 他觉得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是一直管着陆南叙吗?一天天操心他有没有吃好,有没有被欺负,怎么给予他温暖让他幸福。 这还不算管? 陆南叙挑眉:那你觉得还能怎样? 季夏沉默,陆南叙的语气总让他觉得这个管,和自己理解的似乎不一样。 季夏咬了咬嘴唇:这样就好。 他皱了皱眉:那你要是不听管怎么办? 陆南叙刚才的表现让季夏意识到,或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陆南叙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清高出尘,甚至截然相反都有可能。 眼下陆南叙让自己管他,那当然要趁热打铁约法三章,以后才方便行事。 季夏以为陆南叙听见他这样蹬鼻子上脸的话会生气,结果对方闻言甚至嘴角勾了勾,好像心情更好。 季夏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陆南叙指尖滑过季夏额前的碎发:那就任凭夏夏处置好不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季夏硬是被说得脸红心跳,他咳嗽一声:你别叫我夏夏。 这样总让他有一种底裤被扒干净的羞耻感。 夏夏要出尔反尔?陆南叙眯了眯眼,你昨天可是答应我的。 季夏一见陆南叙眯眼就莫名腿软,心想就一个小名,随他去吧,他以后小心一点别再露馅就好了。 季夏摆手:没有没有,你爱叫什么叫什么,都行、都行。 陆南叙这下才算满意,恢复往常的冷清模样,季夏跟着松了口气,陆南叙刚才实在太吓人。 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季夏神经彻底松弛下来,手上的疼痛便难以忽视,他轻轻晃了晃被陆南叙紧握的手:疼你握疼我了。 陆南叙垂眸瞥了一眼,季夏白皙纤细的手指已经被他捏得泛红,手腕处甚至有浅浅的紫色。 陆南叙松开手,却没让季夏把手抽回去,托着到跟前吹了吹:抱歉。 湿热的气流从指缝窜进来滑过手心,季夏的心也被吹得茸茸发痒,他躲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忍不住蜷缩。 季夏轻喃:陆南叙 陆南叙抬起眼皮看他:吹疼了?我去买药。 季夏脸腾的红了,慢半拍的慌乱点头。 其实不是吹得疼了,他只是下意识就喊了陆南叙的名字。 陆南叙松开季夏的手去买药,季夏乖乖跟在后面走,小路拐弯时他无意间回头,长到脚面的葱翠草地上飞出一串一串萤火虫,绿莹莹的在夜间闪烁。 季夏停下脚步,眼睛亮如星辰:陆南叙,你看,好漂亮。 陆南叙在季夏刚停下脚步时就注意到他的动作,他嗯了声,视线落在那双晶亮的眼眸上,意味不明道: 是很漂亮。 季夏弯了弯眼睛,往草丛里跑: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吗? 陆南叙一把捉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回来,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先去上药,以后再带你来。 季夏不是很想走: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过一会它就消了 陆南叙屈指刮了下他的鼻子:听话。 季夏: 季夏受不了陆南叙这样,糊里糊涂就被人拉着走了。 没走一会到药店,季夏从小就不喜欢这种地方,便没跟着进去。 陆南叙独自买了药膏,一出店门就看到季夏站在灯光下等他,整个人乖到不行,让人忍不住想去捏捏脸、摸摸头,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陆南叙站在药店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心里一直以来的缺口在这一刻被填得密密实实。 他过去给季夏涂药膏,涂好后把药塞进季夏包里装好:回去记得睡前再涂一次。 季夏嗯了声,拉了拉陆南叙的袖子,有些犹豫道:刚才那个爷爷要不我们也买点药去道歉,好不好? 季夏抬起下巴,一副先发制人的小少爷模样:你、你说要我管你的,你不能生气。 凶巴巴的,像只纸老虎,还是奶呼呼的那种。 陆南叙眼里闪过笑意:刚刚在药店打过电话,请朋友帮忙送医院了。 季夏半信半疑:真的? 陆南叙揉了一把季夏的头发:过几天带你去医院看他,总信了吧? 季夏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都相信你,以后也是。 就是这次发生的事,太突然、太让人意外,多少有些怀疑。陆南叙在心里替季夏补完没说完的话。 他看着季夏懵懂澄澈的脸庞,垂下眼帘掩去晦暗的眸色。 他确实是让人把老头送进医院了,但很大程度上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季夏。 或许季夏自己都没发现,他还是有点怕他。 陆南叙舌.尖抵了下牙齿,将情绪掩饰的很好:还继续逛吗? 时间还早,季夏不想这么快回去,再者,他来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还真没好好逛过。 季夏点头:继续逛! 两人沿着路边走走停停,现在人比刚才少了一点,热闹又不挤,逛起来正合适。 季夏刚从卖烧烤的摊子离开,一眼看到有人拿着铁圈围在那儿套东西。 就是闹市常见的那种地边摊,摆些新奇小玩意,一群人围在周围,十块钱十根铁圈套着玩。 季夏眼睛顿时离不开了,拉着陆南叙过去买了二十个铁圈,结果一个没套中。 季夏来脾气了,抬手:老板,再来五十个! 他就不信套不中了。 季夏也不是真的想要地上的东西,就是套了这么多也没中,来气。 老板最喜欢这种人傻钱多还上头的,喜笑颜开递过去:好嘞,买这么多,再送您五个,爽不爽快? 季夏接过铁圈,笑道:谢谢老板! 结果一个还没开始套,就听见旁边奶里奶气的声音:爸爸,那个哥哥套这么多都没套中,我一下子就套中了,厉不厉害? 季夏一股血气涌上头脑,转头一看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孩子爸爸见到季夏看过来,还歉意的点了点头。 季夏不好意思了,但心里还是不怎么爽快,他就不信自己不如一个几岁小孩。 季夏这次挑了个离得近的、又很小的兔子挂件,原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结果铁圈套中砸在地上又弹出来还是没中。 季夏气得跺脚,耳边传来一声极浅的笑。 季夏见是陆南叙,更气了,叉腰问他:好笑吗? 陆南叙睨他一眼,没说话,走过来握住季夏拿着铁圈的手腕轻轻一掷,稳稳当当套住季夏刚才没套中的小摆件,靠在他耳边哄道:别气了,你要哪个,我替你套,嗯? 季夏哪里持得住陆南叙这样撩,脑袋一片浆糊还嘴硬:你、你别吹牛,你就是运气好! 回应给季夏的是陆南叙全中的十个铁圈,陆南叙:我吹牛? 季夏结巴了,他感觉到周围人频频看过来的视线和惊讶的感慨,被陆南叙圈着的半边身子滚烫起来:没、没有。 陆南叙:我运气好? 没等季夏回答,陆南叙注视着季夏的眼睛自己接上:我运气确实挺好的。 不然也不会遇见你。 季夏被看得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老板过来恰巧解了围:原来是你啊,我说呢,这傻少爷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陆南叙松开季夏,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季夏小声问陆南叙:你们认识? 老板像是被打开话匣子,没等陆南叙开口就抢着回答:他小时候来过几次,差点把我摊子都套走,要不是我倒贴钱请他走,估计我早喝西北风去了! 季夏噗嗤笑出来:你小时候怎么这样啊? 陆南叙也笑着看他:现在信了?想要哪个,都能替你套到。 然后趁季夏不注意时,给了老板一个闭嘴的眼神。老板立马像拉拉链一样,做了个把嘴巴拉上的姿势,眼神怜悯地看季夏一眼,这么个单纯的小孩,怎么和这坏种混一去了。 陆南叙小时候其实是故意来套的,那时候他没钱,又没地方收童工,为了活下去只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但没必要让他家小孩知道。 最后季夏让陆南叙把剩下的铁圈全套了,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季夏看的也高兴。 他没把东西拿走,本来也就是来开心的,没必要砸人场子,只从中间挑了两个小狗钥匙圈,和陆南叙一人一个。 逛过了套铁圈的地摊,季夏又陆陆续续转了不少其他地方。 陆南叙对这一片好像特别熟悉,季夏甚至发现还有不少人认识他,他跟着陆南叙还没逛几个摊子,怀里就被塞了不少东西。 季夏吃着炒冰走在陆南叙旁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他们怎么都认识你? 陆南叙拿过季夏手里东西替他拎着:我在这一片长大的。 季夏停住脚步,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有些惊讶地落在陆南叙脸上。 不对,资料里明明就是说陆南叙被他妈妈丢在红.灯.区长大,这里这么热闹淳朴,不可能是红灯区。 可看陆南叙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那些人对陆南叙也是真的熟悉。 季夏问系统:【不会我们的资料有错吧?】 系统:【不可能,人物有时会因为任务者的介入偏离原剧情发展,也是正常的。】 季夏:【可这个剧情偏离的时候,我还没来。】 系统:【】 不怪季夏怀疑,他是真的被搞怕了,刚到这个世界就时间线不对;今晚才发现陆南叙根本不像资料里介绍那样,是个外表冰冷内心却秉持正义之心的男二;现在剧情介绍好像也不对。 季夏:【还有比我还惨的任务者吗?】 系统难得被问住了:【资料不可能出错。】 虽然它是被报废、没有什么功能的系统,但这种基础资料的提供不可能出错,它想到当初导致他们传错时间线的那股强大力量,有些不安。 系统:【可能是隐藏的剧情点,再看看。】 第14章 告白 我喜欢你 人流来来往往,夜市吆喝四起,五颜六色的夜灯在街道两边绵延。 陆南叙见季夏盯着他出神:怎么了? 季夏不再和系统对话,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能在这样热闹淳朴的地方长大真好。 季夏甚至希望系统资料真的错了,这个地方比乌烟瘴气的红灯区好太多了。 陆南叙垂眸,拿出手机:十点了,明天还要上课,该回去了。 季夏凑过去瞧了眼:这么快,吃碗馄饨再走吧? 陆南叙熄灭屏幕往前:走吧。 人流瞬间插进两人之间。 季夏小跑了几步,跟上眼巴巴地问:去哪? 陆南叙停下来,点上季夏的额头:你说呢? 季夏瞬间明白,顺势往后仰了仰,双手抓住陆南叙手指举高,笑弯了眼:欧耶!吃馄饨去了,那快走吧!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向前,季夏看见几个戴面具的路人迎面走过来,觉得面具风格分外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个熟悉的泼辣女声传过来:小帅哥,又见面了,上次买的面具女朋友喜欢吗? 季夏转头,竟然是他上次在庙会买面具的老板娘。 可是他上次把面具给了陆南叙啊。 季夏开始心虚后悔,早知道和老板娘会有再见的一天,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当初就不该为了面子嘴硬。 陆南叙跟着季夏停下来:女朋友? 季夏被问得发慌,低头装死。 老板娘勾了个黑色狸猫面具在指头上,走过来笑道:自从你上次买了之后,好多人都要这个呢。 季夏瞥了一眼,正是上次他送给陆南叙的那个。 完了。 原本他还想只要陆南叙见不到这个面具,他还能搪塞过去。现在,他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不仅要当着老板娘的面被戳穿上次是嘴硬,根本没有女朋友,还要被陆南叙讨厌。 毕竟把一个大男生说成女朋友,放哪个男的身上能心情好? 显然陆南叙也认出这个面具,他挑了挑眉看向季夏。 季夏抿了抿嘴唇,捏着手指躲开他的视线。 老板娘根本没留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笑眯眯地逗季夏:说呀,女朋友到底喜不喜欢? 季夏被问得耳朵通红,嘟囔:我、我 陆南叙往前一步挡住季夏:女朋友,挺喜欢的。说完,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女朋友三个字咬得又慢又清晰,季夏甚至从侧后方看到陆南叙唇齿缓慢张合的形状。 尤其是最后一声笑,笑得季夏莫名其妙脊骨发痒,脸一下子红透,躲在陆南叙身后不敢探头。 老板娘愣了一下,暧昧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意味深长道:哦~小弟弟,你这女朋友找得不错呀。 季夏在后面太过慌张没听清她说什么,敷衍着嗯了声,拉着陆南叙的袖子就要逃开这尴尬之地。 季夏: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拜拜。 不等对方回话,扯着陆南叙的袖子越走越快,直到老板娘的笑声渐渐远去,季夏才放开陆南叙,脚步慢下来。 街市依然喧闹,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 季夏不好意思回头,但不解释也不是个事,只好头也不回的往前直走:事情不是她说得那样,只是那天 分卷(11) 只是那天起,你就把我当你的女朋友了? 季夏脑子没绕过来,根本没意识到这话有什么不对,低头就是道歉: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有说不同意?陆南叙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其他什么。 季夏:? 季夏回头看他,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没懂他说什么。 季夏:你开玩 陆南叙抬手拉住季夏,把人往里面带了带:小心。 一辆电瓶车从季夏原先站的位置哗啦一下驶过,刺眼的车灯照得季夏眼前有一瞬间全白。 南叙,带同学来吃馄饨啊。 憨厚的声音从对面响起,车子一过,眼前的景象又清晰起来,是一家手工馄饨。 围着白围裙的大叔隔街冲季夏笑:还是第一次见南叙带同学过来,今晚叔叔请你吃大馄饨。 季夏被这第一次说得心里扑通直跳,但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弯了弯眸子,喊:谢谢叔叔。 季夏没等陆南叙,一路跑到对面找张空着的桌子坐下,实在是他太心慌意乱。 太多的事接踵而至,让季夏来不及反应。 先是马甲被扒个底朝天,还没搞清楚陆南叙到底什么态度想干什么;以前的糗事就被抖擞干净,抖就抖了吧,他道歉就是了,结果不仅不用道歉,陆南叙还说要做他女朋友。 陆南叙不会也被穿了吧? 最让季夏搞不清楚的是,他全程七上八下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他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 季夏揉了一把头,托着下巴撑在木桌上,微微歪着头盯着地面。 余光里,陆南叙站在木板简单搭成的摊子边,和老板正在说什么,一手插着裤子口袋,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人似乎都变得柔和了点。 季夏不知不觉就盯得久了,直到对上陆南叙的目光。 他慌忙看向木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上面的缝隙。 砰的轻响。 眼前出现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肉香四溢,青翠的葱段飘在油花四散的汤上,馄饨个个皮薄馅大。 陆南叙在对面坐下,面前同样是一碗馄饨。 他把勺子递进季夏碗里:吃吧。 并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季夏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心里不知怎么又有些不是滋味。 季夏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他干脆不想了,低头咬了一口馄饨,鲜嫩的汤汁和细滑的肉馅在口腔里爆开,季夏好吃得眯起眼睛:唔好好吃。 于是低头一连吃了好几个,陆南叙手指敲了敲桌子:吃慢一点,别急。 季夏腾不开嘴,嗯了声,放慢了速度。 摊子周围挂着的灯泡晕染一圈鹅黄的光,照在两人身上,大叔的妻子端着托盘在几个小木桌之间笑着穿梭。 头顶是群星闪耀,眼前是氤氲的热气,季夏内心突然一下平静下来。 夏夏。 季夏下意识抬头。 陆南叙扣着碗沿,对上季夏的目光:虽然我表现的很明显,但以防万一有人就是喜欢装迷糊 陆南叙垂着眼睛看他,一字一句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夏夏,我要你。 这个要,就算季夏再笨,也知道是喜欢的意思,甚至不止是喜欢。 他眼睫颤了颤,一切似乎都在这瞬间远去,眼前耳边都只有陆南叙这个人、这个声音。 对于季夏来说,这三个字像是巨型炸弹,悬而未落不知道是什么的时候,他总是恐慌害怕,等到真正落下时,却从心底开出花,带来的不是毁灭和威胁,而是一整个春天。 季夏忽然就明白了,那些突如其来的心动,那些暗如潮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季夏握拳抵住嘴咳嗽一声,借此挡住发烫的脸颊。 懂是懂了,告白什么的还是不好意思。 陆南叙以为他是在拒绝,眸色一下沉下来,眼底翻滚着阴郁。 就算拒绝也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打算让他离开。 陆南叙桌下的手渐渐收紧,一只细腻柔软的指尖悄悄搭上来。 陆南叙低头,是季夏的手。 木桌不大,季夏从对面的桌子底下伸过手来,卷翘的眼睫半垂。 陆南叙如季夏所愿,摊开掌心,骨节分明的食指一笔一划在上面描绘着,是个我字。 接着是也。 隔着手臂长的木桌,季夏看不见,每一步动作都极慢,只觉得心脏跳得好像要失去控制。 他想他这一辈子见过许多富丽堂皇的东西,眼下却在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人膝盖挤着膝盖,在这小小的木桌下划着手掌告白。 一想到这,他的心跳就忍不住更快。 陆南叙掌心像是被毛绒绒的爪子勾得发痒,他近乎偏执地盯着掌心里的手指。 在季夏写第二个字时他就知道季夏要写什么,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早就不知道季夏在写什么,视线里、脑海里只有在移动的指尖。 终于,季夏写完了,陆南叙一把抓住掌心想要离开的手,将人狠狠拉过来。 季夏被扯得撞上桌子,并不是很疼,他抬起湿漉漉的双眼,脸已经红成一片,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那个叔叔认识你,要是被他看到怎么办? 陆南叙用指腹细细刮着季夏的手背:我又不怕。 季夏:可是我担心你,你和他这么熟,他应该能算上你的长辈吧?我们又高三,而且还都是男的,你说他看到了,要是说你怎么办? 季夏絮絮叨叨说着,越说越觉得很有道理,完全刹不住车。 陆南叙凝视着小孩小大人似的为自己操心,眸色一下子幽暗起来,扯着季夏就往外走。 季夏回头指着桌子:哎,我们还没付钱呢。 陆南叙出了摊子越走越快,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说话的时候付过了。 季夏哦了声,被陆南叙拉得快步跟在后面:你这是带我去哪? 左右都是反方向行走的路人,陆南叙硬是在逆行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把季夏护的好好的,但他全程没再和季夏说一句话。 季夏也意识到气氛不对,紧张的跟在后面,直到他被陆南叙扯着手腕带进一条昏暗狭窄的巷子,被陆南叙紧紧按在墙上时,突然明白过来。 第15章 接吻 他要是敢跑 巷子逼仄黑暗,寂静的能听见双方交融的呼吸声。季夏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一只手托起他的后腰,将他往上抬了抬。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季夏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下意识往后躲,却退无可退,眼睫轻颤着低垂。 陆南叙鼻尖若有似无的蹭过季夏的脸颊,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些命令的口吻:夏夏,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陆南叙没有说告诉他什么,季夏却一下子懂了。 刚才他迫切想要回应对方的心意,抑制不住的把告白的话写在对方手心上。 现在这种幽暗寂静、被人拿捏的环境里再说一遍,像是面对侵.入.你的罪犯却主动把自己从外到里剥个干净,颤巍巍的展露一颗真心。 就很羞耻。 季夏脸颊温度不断升高,一直蔓延到耳垂,他咬着嘴唇偏过头,嘟囔道:你不是都知道嘛 陆南叙板过他的下巴,拇指指腹重重碾过季夏咬着的嘴唇,低声诱.哄:乖,听话。 声音是难得的温柔,陆南叙很会利用一切对他有利的条件达到目标,包括他的一把好嗓子。 季夏被勾得忍不住抬眸,夜市的灯光漏进来一束,陆南叙眼底是与温柔丝毫不符的偏执晦暗,浓烈翻滚又被狠狠压抑在黑漆漆的眸子深处。 季夏下意识往后退,这次陆南叙没有再把他拉回去,反而顺着他的力道把季夏挤压在冰冷的墙壁上。 虽然陆南叙的手在季夏后背垫着,但季夏还是被挤的呜咽一声,眼尾发红。 两人隔着层薄薄的夏衣,炙热的体温交融,仿佛肌肤相贴,季夏心脏快要从胸膛里直接蹦出来,两只手撑在空中,局促不安的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陆南叙垂眸将怀里人的表情一寸寸收入眼底,好心的提醒道:帮我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用你的指纹打开。 以季夏眼下被人抱在怀里的姿势拿手机显然亲密过了头,但总比花蝴蝶似的空中乱举的好。 季夏小心翼翼从陆南叙裤子口袋里捏出手机,有些惊讶:我的指纹也能开? 指纹是上次季夏喝醉酒录进去的,陆南叙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机。 季夏拇指按了下手机屏幕:真的假的啊,你什么时候 我喜欢你,陆南叙! 熟悉又底气十足的声音蹦出来,季夏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手机烫手山芋似的在手里跳了一圈,季夏好不容易握住:这、这什么 他睁大眼睛瞪着手机,里面的录音文件正在播放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陆南叙表的白,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大。 季夏要是还不明白陆南叙是故意的,他就是个傻子。 他脸红的都要滴出血,难以置信地看陆南叙一眼,脑子被冲击的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抢着要熄屏,却被陆南叙捏着手腕抵在墙上,狠狠地亲上去。 手机仍然在一遍遍的播放告白,季夏被刺激得眼眶红了一圈,脚趾蜷缩起来。 他羞耻地想要逃离,奈何陆南叙力气大得很,把季夏按在墙上,缓慢又强势地一寸寸侵.入.口腔,带着季夏沉沦。 季夏被亲得腿脚发软,只觉得快要缺氧而亡,忍不住张大嘴巴呼吸更多的氧气,却给了陆南叙更多发挥的空间,季夏被迫仰起头承受,被陆南叙提了下腰。 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争吵,隔着不远的巷子入口清晰的飘进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闯进来,撞破这场隐秘的亲吻。 巷子里的手机却还在不知廉耻的循环播放他的告白。 陆南叙强硬的和季夏十指交叉,将人按在墙上亲得又凶又狠。 季夏实在受不了,一时又羞又怕,被陆南叙直接欺负得哭出来。 呜呜咽咽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南叙闭了闭眼,压下眼里所有的阴暗疯狂,是他没控制住。 哪怕季夏给了他回应,哪怕他处处都为自己着想。他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确认,想要在对方身上刻上属于自己的烙印,想要这个人只属于他、只有他。 陆南叙关掉手机,把季夏揽在怀里,轻拍着背哄道:是我不好,乖,别哭了。 季夏攥着陆南叙洁白的校服,窝在他怀里蹭了蹭,报复性地把眼泪都抹在上面,又觉得自己幼稚。 他抿了抿嘴唇,轻轻嘶了一声,刚才被陆南叙亲得太狠。 季夏有些抬不起头,第一次接吻,就被男朋友亲哭了,连个小姑娘都不如,脸都丢没了。 陆南叙还以为他在因为录音文件生气,拿出手机直接删了,吃饱餍足后,陆南叙脾气格外好:我删掉了,宝贝别气了好不好。 实际上,早就在家里备了好几份。 不提这个还好,季夏直接恼羞成怒,使劲拽了陆南叙衬衫:你你这个是怎么来的!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宝贝了! 陆南叙自动忽略后面那句话,勾了下唇角,靠近季夏耳边道:你那天喝醉追着我 停!给我停! 季夏使劲往陆南叙怀里钻了钻,根据这半句话他已经猜到自己喝醉酒是个什么德行了,以后坚决不能碰酒。 陆南叙顺了顺季夏的脊背,给人顺毛:好,不提了。 他揉了揉季夏的头发:好了,快起来,该回去了。 季夏摸了摸嘴唇,估摸应该是肿了,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地捂着嘴从怀里退出来,故作潇洒:哦,那走吧。 陆南叙一手撑在墙上,把季夏堵在角落里,弯下腰逼近:嘴巴怎么了? 季夏侧过身:不关你事! 怎么说呢,季夏自认为刚才被亲哭实在有失男子风范,现在竭力补救,每一句话都试图铿锵有力,却无时无刻不在陆南叙雷点上蹦迪。 陆南叙眼神一下沉下来,紧紧盯着季夏,突然低声笑了:夏夏,你要听话,不然 他靠近季夏耳边,也不知说些什么,季夏顿时脸色爆红,一时忘记捂嘴,用手指着陆南叙直跺脚:你不要脸! 于是被亲的红润润湿嘟嘟的嘴唇便展露在陆南叙眼前,等到季夏反应过来时,陆南叙已经揽着腰把人提到自己怀里,一手够出先前放在季夏包里的药膏,眉眼暗沉地哄着人把手拿开:乖,听话。 季夏今晚已经不知道被陆南叙哄骗了多少次了,怎么可能还乖乖照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窝在陆南叙怀里不出来了。 陆南叙垂眸盯着季夏柔软的发顶看了会,大概意识到季夏到底因为什么在闹脾气,手指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先涂上药膏,下次让你亲回来好不好? 最丢脸的部分被挑破,季夏僵硬了下,不好意思地转了转陆南叙的衣角,小声道: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 嗯,我说的。 季夏才慢腾腾探出脑袋:那你轻点涂。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灯光稀疏了许多,巷子里很暗,陆南叙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把季夏圈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按压过季夏的嘴唇他的杰作。 陆南叙在这片黑暗里能够清楚地描绘出季夏的每一处细节,包括他细腻脖颈处的淡淡青筋。 他突然有点感谢自己是只吸血鬼,才能在黑暗中把他的宝贝深深刻在心上,而他却一无所知,只能在黑暗中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 涂的时间有些久了,季夏忍不住催促:好了吗,我觉得我的嘴就算肿了也没有很大吧。 陆南叙把药膏重新收好放进季夏书包,又拿出口罩给他戴上,揉了揉季夏头发:走吧。 分卷(12) 季夏闻声就往巷子外面跑,今天在这里丢的脸比他一辈子都丢的多,因此没看到跟在后面的陆南叙突然踉跄了下,像是瞬间失去力气似的扶着墙,只有一双暗红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季夏在巷子外面等了一会,见他还没出来,以为出什么事了,转头要进去找,正好遇上迎面出来的陆南叙,他黑眸沉沉的望着自己。 季夏: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 陆南叙及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往地铁站走:大概是被你亲得腿软了。 季夏被这句话呛到,装模作样咳了几声,抬头,见陆南叙眼里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恼得要甩开陆南叙的手,反而被握得更牢,只好瞪着湿润的眼睛放狠话:你给我等着,看我下次下次 季夏靠近了低声道:下次非亲到你举手投降不可! 陆南叙点了点头:我等着。 他抬了下眼皮:现在也不是不行。 季夏: 季夏气到没话说。 陆南叙你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高冷学霸了。 季夏发觉自己是不可能比陆南叙更没脸没皮,一心等着下一次一雪前耻,也就不再计较,气冲冲拽着陆南叙的手走在前面。 陆南叙眼睫低垂跟在后面,视线像是在看脚下的路,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季夏,甚至路上行人多看了季夏一眼,凛冽的眼刀立马就扫视过去,警告和独占意味甚浓。 而季夏对此一无所知。 地铁入口出现在眼前,季夏转过头: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既然陆南叙从小在这长大,那家应该在这附近。这么晚就不让司机出来接他了,他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了。 陆南叙望着小孩琉璃般透澈的眼睛,拉着人往地铁站里面走:我送你回去。 季夏:不用了,已经很晚了 陆南叙打断他的话,眼神认真地看着他:不然我不放心。 季夏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忽然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捏了捏陆南叙的手指:那、那好吧。 陆南叙回握了回去,他近乎残忍的想到,小孩还不知道他是吸血鬼呢。 如果知道了,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嫌弃厌恶他,然后跑得老远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要是敢跑,把他关起来就是了。 陆南叙对着季夏弯了弯嘴唇:走吧,我送你回家。 第16章 暗潮 快满月了 季夏一进卧室就甩开拖鞋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一圈,白嫩的脸蛋红扑扑的。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滑开一看,是陆南叙,弯着眼睛笑了。 -陆:到了。 让他到家回个消息,没想到这么快。 季夏盘腿坐起来,字打的飞快,故意装作不知道。 -今天也是打工的一天:到了哪呀?giegie.jpg 页面显示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对面发过来一条语音。 季夏点开,陆南叙冷峻的声线里带着点哑,混着嘈杂的水声,他说:到浴室了。 下一秒,第二条语音发送过来,季夏还没来得及动作,已经按序播放:要看吗?男朋友。 卧室里的空气忽然就浓稠起来,握着的手机似乎烫得能把人烤化。 季夏卷翘的眼睫颤了颤,白嫩嫩的脸蛋绯红一片,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你这个样子符合你高冷学霸的人设吗?我们要矜持.jpg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时间不早了,你赶快洗澡吧!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晚安.jpg 陆南叙关掉故意打开的花洒,衣装整齐地从浴室出来,视线落在季夏发的最后一个晚安的表情包上,白白软软的卡通熊,翘着屁.股说晚安。 他手指隔空点了点,仿佛真的戳到小孩略微婴儿肥的脸蛋上。 -陆:晚安。 陆南叙低笑一声,收回手指,熄灭屏幕。 夜风从半打开的窗户灌进来,白色窗帘飞起。 他看向窗外近乎圆盘的月亮,闭了闭眼。 快满月了。 * 季夏反反复复把几行聊天记录看了个遍,终于关掉手机,在床上又滚了好几圈。 他竟然,谈恋爱了。 还是和目标对象 季夏沸腾的思绪暂停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戳系统: 【我和陆南叙谈恋爱不会对任务有什么影响吧?】 系统声音很冷淡:【没有影响,他幸福值还上升了。】 季夏调出任务面板,果然,幸福值变成50。 他手指抠弄着床单,小声嘟囔:都做你男朋友了,幸福值竟然还没及格。 季夏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没有影响,幸福值还上升了,可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系统沉默,它是个被废弃的系统,宿主自然也不用遵循主神空间的那一套规则。它当初与季夏唯一的要求就是完成任务,获得的能量对半分。 因此它几乎不干涉季夏的任何决定,除非会影响到任务走向。 但它本质上还是反对任务者谈恋爱,尤其和任务目标,基本上全部惨烈收场,包括它自己。 所以一开始它才没点明季夏,陆南叙对他的妄念。 原本以为会避开的,至少还能有一个宿主是好好的。 系统声音变成一惯的机械冷感:【我怕你会影响任务。】 季夏眼睛弯起,这种有关私人情绪、和任务无关的问题,他还以为系统不会回答,毕竟一人一统认识之后,关系一直很冷淡。 但他还是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一丝关心,季夏忽然觉得系统有点像他表面严肃刻板,背地里又忍不住翘着胡子、偷偷摸摸关心的老爷子,噗嗤笑出声。 季夏:【不会的啦,你放心,我的任务就是给陆南叙送温暖,变成男朋友只会更方便任务的完成。】 系统:【你别忘了还有女主,以及陆南叙真正的身份。】 季夏拿起枕头捂住头,长叹一口气倒在床上,蜷住身子。 他怎么忘了因为进入时间错误,陆南叙和女主已经认识,而世界线里陆南叙又对女主极为在意。 季夏:【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缓急,如果将来陆南叙还是会喜欢上女主】 季夏眼睫低垂,声音瓮瓮的:【我也会以朋友的身份送温暖。我知道的,任务为先。】 他虽然喜欢陆南叙,但他不能因此抛弃另一个世界为他付出这么多年,还在等着他回去的亲人们。 因为聊的话题太过沉重,又加上才谈恋爱的兴奋劲,一喜一悲冲击下,季夏成功失眠,第二天早上起来,两只眼睛红通通像是哭了一宿。 季夏扒拉眼睛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终于死心承认这不是幻觉,仰着脖子敷了一路鸡蛋,终于消了大半。 但细看依然明显,只好戴上棒球帽多少遮挡一下。 季夏叹了口气,没想到谈恋爱第一天,就要以这幅鬼样子见男朋友。 虽然昨晚的话给季夏造成了一定影响,但不知道为什么,季夏始终觉得,眼前的这个陆南叙和原世界线中的陆南叙是不一样的。 季夏从教室后门进去,窗边的少年脊背挺拔,垂睫写着卷子,晨光在他的下颚线处擦出一道倾斜的侧影。 教室里来的人不多,稀稀疏疏还没开始早读,往常季夏也不会来这么早,只是一想到他的男朋友坐在这,就按耐不住。 啧,真没出息。 季夏目不斜视地拉开椅子坐下,把书包塞进桌洞,一本正经翻着课本。 肩膀却偷偷往一边倾斜,缓慢地,帽檐下的眼睫轻颤。 终于肩膀之间蜻蜓点水般地擦过,季夏亮晶晶的眼睛弯成小月亮,迅速地一触即离,却被陆南叙伸臂一揽,勾着肩膀重新把脸压在颈窝处。 温热的肌肤相贴,陆南叙偏过头,冷冽的眉眼低垂:眼睛怎么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陆南叙把这几个字说得又缓又低,尾音轻轻一挑,仿佛带了勾子,勾的季夏耳朵酥麻。 他腾的坐直了,揉搓发痒滚烫的耳廓,压着帽檐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边,才低声道:没、没什么,昨晚水喝多了,水肿。 这谎话显然没有太高水准,陆南叙托着下巴,目光落在季夏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上,他眉头轻轻一挑:再说一遍? 季夏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找到借口,总不能说担心你劈.腿担心的没睡好吧。 陆南叙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晦暗,手指伸进帽檐下面,轻轻碰了碰季夏微肿的眼睛:还疼吗? 季夏松了口气,意外之余又感到庆幸,连忙顺着陆南叙扯开话题:不疼了,今早敷了一路鸡蛋。 陆南叙嗯了声,从边上提出个打包盒放在季夏桌子上:吃早饭吧。 半透明的盒子里垒着皮薄馅多的灌汤包,塑料袋上还氤氲着透明水雾。 季夏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城南有名的早点店,通常八点之前就会卖光,要起很早去排队。 他看了下手机,现在才七点,不知道陆南叙起得有多早。 季夏一瞬间许多想说的话涌上心头,又觉得黏黏糊糊怪矫情的。 借着包装盒的遮挡,他悄悄勾住陆南叙正在握笔写试卷的小手指,仰起脸笑:给男朋友比心。 窗外的阳光照了小孩一脸,弯成月牙的眼眸熠熠生辉。 陆南叙忽然觉得,眼前慢慢亮起一束光,好像整个世界从此以后有了不会落下的太阳。 驱散黑夜,融化冰川。 他要这暖阳留在深渊,独照他一人。 * 上午的课终于结束,季夏充分体会到学霸变成男朋友的好处。 早读课读错的单词到了第三节 课都还记得,要不是在班级,季夏真的怀疑他会嘴把嘴教自己;以前做错题只会凉凉地看你一眼,现在做错了,下课就把你抵在厕所隔间的门板上亲。 错几题,亲几分钟,美名其曰爱的教育。 季夏只想呵呵,要不是陆南叙教学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严谨,他真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于是趁送饭阿姨还没上楼,季夏就赶着下去拿饭,趁这个空档缓缓,要不是他跑得快,陆南叙恐怕要跟他一块下来。 盒饭挺大,季夏拿着不是很方便,可他都来了,没有让阿姨再跑一趟的道理,一个人走走停停到教学楼底下。 对面走过来两个男生,身材壮实,白衬衫校服被撑得鼓鼓囊囊,十分不合身,裤子也是相似的黑裤子,连校服都算不上。 明显不是嘉杭的学生。 季夏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他们脸上扫过,双方擦身而过。 路探清了下午演讲让他吃不了兜着 刻意压低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 季夏抱着饭盒停住脚步,回头盯着越走越远的两道身影。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在庙会追着陆南叙打,结果被送进局子里的谭天吗? 但他们显然因为当天季夏戴着面具,没认出他来。 季夏摸了摸后脑勺才长出来的短发茬,眯了眯眼睛,这儿的伤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此时如果有面镜子在季夏面前,他一定会发现自己这个眯眼的动作,像极了陆南叙。 季夏细想刚才听到的话,今天下午演讲的只有陆南叙一个人,明显还是针对陆南叙来的,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次庙会是事发突然,才被他们追着跑,这次季夏事先知道了,可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也不看看嘉杭是谁的地盘。 季夏提着餐盒,一路小跑到教室,献宝似的放到陆南叙的课桌上,抽开餐盖:当当当! 今天有新菜色,我猜你肯定喜欢吃,我们家阿姨昨晚才研究出来的 陆南叙嗯了声,目光没有在上面多做停留,盯着满脸热得透粉,头发湿润的季夏看了一会,把人拉到椅子上坐着,递来一杯凉白开。 慢点说,不着急。 趁着季夏喝水的功夫,陆南叙把菜端出来,教室里同学基本都去吃午饭了,他抽出本书帮季夏轻轻扇着。 下次不许一个人去了。 陆南叙声音淡淡的,季夏却没由来的有些心虚,点了点头。 陆南叙屈指刮掉季夏鼻尖上的汗珠:这种事交给我就行,你至少得跟我一起。 陆南叙掀起眼皮:听到了吗? 季夏这下是真的心虚了,他莫名想到打算一个人去处理谭天的事。 因为下午的演讲对陆南叙挺重要的,他不想他为别的事出什么差错。 当然,季夏也有私心。 那天庙会谭天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知道一些系统没涉及到的陆南叙信息,要是陆南叙也去的话,他就没法子从人嘴里把话撬出来。 不过他也就几分钟前见过谭天,连谭天本人都不知道,陆南叙怎么可能会知道。 大概是他想多了。 季夏瞪了陆南叙一眼:我一个人去拿餐盒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一有空就 声音越说越小,陆南叙见状挑了下眉,低声道:那是谁在厕所拽着我衣服不松手? 陆南叙声音有一种冷冽的质感,一本正经问暗示性问题能让被问的人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道德沦丧的事,尤其刻意压低之后,更是能让人羞得满脸通红。 季夏也不例外,他抓着椅子边缘的手指松开又握紧,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拽住陆南叙的衬衫衣角,揉得皱巴巴的,恼羞成怒道: 我就拽了,你不挺乐意的吗?你是我男朋友不给我拽你还想给谁拽,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阵压抑的惊呼从门口传来,季夏僵硬地转过头。 沈秋秋和她的小姐妹刚吃完饭回来,两眼放光,一脸的兴奋激动果然如此,显然是把季夏说得话听个一清二楚。 沈秋秋咳嗽一声:那什么,我,我没听见,真的,我就从你说什么朋友、拽衣服那时候才进来的。 真的,你相信我! 第17章 意外 她是陆南叙的母亲 分卷(13) 沈秋秋说完根本没给季夏解释的机会,拉着小姐妹就跑:我们这就走,你们继续,继续。 临走前还颇为细心的把门带上。 季夏愤愤坐下,揉了把头发:你怎么不告诉我后面有人,这下好了,马上他们都要知道我们谈恋爱了。 陆南叙夹一筷子菜放进季夏碗里,淡淡的睨他一眼:和我谈恋爱,很丢人? 季夏赶紧摆手:当然不是 只是你是大家心目中的学神,怕影响你学习。 陆南叙神色这才好一点:能影响我的只有你。 季夏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扰了动作,一筷子菜掉在桌上,不知所措。 陆南叙用纸把菜擦掉:而且他们早就知道了。 季夏眼皮跳了一下:什么叫早就知道了?他们知道什么了? 陆南叙滑开手机,打开学校论坛,最上面的就是才发的帖子:绿林cp成真了姐妹们!。 几分钟刷了几百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发的。 他把手机递给季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看。 满屏的新帖旧贴全部被顶上来,关键字全是绿林cp,季夏简直瞳孔地震。 他是早知道论坛里有他们的帖子,但他以为只是班上的女同学瞎磕,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最关键的是沈秋秋前脚刚走,后脚就把事情给捅破了。 季夏: 季夏: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陆南叙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季夏:当然能,就是挺让人意外的。 陆南叙意味深长:这还算不上意外。 季夏用一个中午的时间把论坛里关于绿林cp的帖子全看完了,大概就是他刚到这个世界变着法子对陆南叙好,才开始出现的这种帖子。 顺带也把关于自己的那部分给看了,大多数都是在讨论林燃怎么突然变的多才多艺还性格好之类的,正像季夏预料的那样,没有人往穿越重生之类的方向猜测。 不过也正因如此,大家才更爱拉他们两的cp,林燃为爱变好,学神为爱低头,不香吗? 季夏看到这里简直气笑了,要不是他知道自己不是林燃,简直就信了。 下午第二节 课下课,季夏他们这届学生排队往大礼堂参加高三预备会议,虽然他们才高二,不过变成高三也就几个月的事了,提前开会给大家定下方向目标。 陆南叙作为这场会议的学生代表发言,早早就被老师叫去换衣服先去会场。 这也方便了季夏行事,他拍了拍前排的陈子探:等下陆南叙要是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爸来学校找我有事。 陈子探莫名其妙看季夏一眼:他不是一直对你爱理不理的吗?你告诉他这干嘛? 季夏: 看来他俩谈恋爱的事也没有人尽皆知。 季夏: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说不说给句话。 陈子探看人要恼了,连忙抬手:好好好,你放心,他不问我也拿大喇叭告诉他,够不够朋友? 季夏深深看他一眼,彻底懒得搭理了,转头就走。 陈子探在后面喊:哎,你还真走啊,会议要开始了。 季夏头都没回,一路到北门旁边的围墙停下。 凭他这些日子对嘉杭的了解,这里是校外人最好进来的地方,墙低,里面还种了一排竹子,隐蔽性十足。 季夏的计划也很简单粗暴,既然谭天带人来砸场子,那他也叫人把他们堵在这,给人砸老实了。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他叫的人也差不多到了。 可季夏没想到的是,他们这边的人到了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墙外也没个动静,再不来,会议就要结束了。 其他地方谭天根本不可能进得来,中午他们离开的方向也是去北门的,他不可能猜错。 季夏绕着围墙走了几步,抬眼看到北门进来七八个人,光明正大,摇摇摆摆,其中就有谭天。 他皱了皱眉,就算北门是嘉杭的后门,门禁不怎么严,也不可能让这么多校外人进来吧? 季夏眯了眯眼睛,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年轻女人。 她穿着一身勾勒腰身的黑色长裙,栗色卷发披散在肩头,五官长相十分精致,化着淡妆,几乎不逊色大牌明星的颜值。 尤其是那一双眉眼,和陆南叙简直是一个眸子里刻出来的。 不同的是,陆南叙的眼睛是常年未化的寒冰,这个女人的眼睛里全是流转的风情和小勾子。 季夏几乎一下子就确定了她的身份,那他们能从北门进来就不意外了。 她可是陆南叙的母亲。 季夏神色彻底冷下来,这个人就是从小对陆南叙任意打骂,随便把几岁大的小孩丢在乱七八糟的地方自生自灭的陆雪。 只怕她来更没有好事。 季夏向待在竹林里的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过来,自己装作出北门的学生,和陆雪要擦肩而过时,装作惊讶的样子停下: 阿姨,您是陆南叙的母亲吗? 陆雪迅速打量季夏一番,虽然穿得是普通校服,但手腕上的表和脚上的鞋都价值不菲,何况嘉杭作为私立,里面的学生基本非富即贵。 陆雪笑了笑,声音温柔:对的,同学,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夏也扬起笑脸,指了指眼睛,睁眼说瞎话:这里像。 陆雪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她讨厌那个杂种有和她相似的地方,但她掩饰得很好: 阿姨工作一直忙,这还是第一次来他学校,听说今天他上台发言,想给他一个惊喜。 季夏心里冷笑,视线略过后面几个体格壮硕的成年人,惊喜是需要这些吗? 但他也没说破,点点头:这样啊。 谭天不耐烦往前走了几步:还走不走,再不走马上就要散会了。 陆雪轻蔑地看他一眼,转头笑眯眯对季夏道:那阿姨先走了。 季夏眨了眨眼睛:他不在那,原本打算在大礼堂开会,后来高三临时开会占了位置,就去了西边的小礼堂。 季夏随便往西指了个方向:阿姨,我带你去吧。 谭天警惕性倒是很高,直勾勾盯着季夏:你也是高二的?那你怎么在这? 季夏:是啊,只不过家里有事请假了没去,要是不信,你们就自己去好了。 季夏说完就往校门走,被陆雪拽住胳膊: 阿姨信你,小同学别生气,你赶紧带我们去吧,要不然真的散会了,估计阿姨以后就没机会再来了。 声音柔柔媚媚,季夏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连忙把胳膊从陆雪手里抽出来:行呀,就怕有的人不相信。 陆雪婀娜多姿的抱肩,斜斜地望向谭天,声音依旧很温婉,只是神色一片冰冷:人家小同学和我们又不认识,没必要骗我们,你要是不信,我就自己去好了。 谭天沉默地看了季夏一眼,乖乖巧巧的漂亮小少爷,实在不像是会骗人。 虽然他们这一群人也能把陆南叙闹得下不来台,一雪前耻,但哪有跟着陆南叙亲妈闹来的爽。 谭天把关节捏的嘎吱作响:你最好别骗人,要是到那儿看不到陆南叙,你吃不了兜着走。 季夏装模作样瑟缩了下脖子,手在背后招了招,让自己的人跟上,乖乖在前面带路。 季夏的本意是把人关在西面小礼堂收拾,没想到高三真的在这里开会。 嘉杭为了强调高三的特殊性,校服是与其他两届不一样的蓝色,季夏想蒙混过关都没用。 礼堂门外没什么人,谭天一把拽住季夏衣领,把人拖过来:你tm胆子还真大,连老子都敢骗,是没听过我谭天啊!艹! 季夏屈膝使劲往上一顶,谭天捂着肚子往后踉跄几部,就算才上过一次当,也没想到这乖少爷能使这么大劲,做出这种狠毒的事。 谭天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你,好样的兄弟们给我上,给我好好教训他,让他懂懂事! 季夏理了理被拽皱的衣领,把一路跟过来的人招出来:来啊,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陆雪站在一旁拧着裙边,眼看两边的人越来越多,就连路过的几个学生也三五成团躲在不远处围观,她几乎要忍不下去:够了!谭天,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她来是找陆南叙,没必要得罪这位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少爷,更没必要在这么多学生面前丢脸。 陆雪赔上笑脸:小同学,阿姨代他向你道歉,你带我找陆南叙好不好? 季夏往后退了一步:我可没您这样的阿姨,我也不认识陆南叙,带你们来,就是单纯看你们不爽,想收拾你们。 系统突然上线:【你往后看。】 季夏不明白系统为什么这么说,但他本能感觉到不妙,刚想回头,就被一股大力捏着手腕拉到身后。 陆南叙淬了冰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来干什么? 季夏被这声音冻得心里一窒,抬头发现说得原来是陆雪,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陆雪冷笑的声音响起: 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看看你,怎么,母亲看儿子这么天经地义的事还需要理由吗? 第18章 医院 竭力压下所有的情绪 鼎沸的掌声从小礼堂传出来,高三的会议似乎就要结束。 嘉杭学生没有不认识陆南叙的,他一来,躲在远处看热闹的就更不想走了。 这情形,一看就是有大瓜,还是品学皆优陆学神的瓜,谁舍得走。 季夏有些焦躁不安,生怕对面几个人闹出什么事把陆南叙的名声给毁了。 他扯了扯陆南叙的衣袖:你不是代表学生发言,怎么来这里了? 陆南叙垂眸,慢里斯条把季夏被谭天拽皱的衣领理好:这话我也想问你。 他掀起眼皮:长本事了,一个人就过来。看来我中午说的话是彻底忘了。 我季夏抿了抿嘴,我错了行不行,你先跟我走,马上散会人更多 你怎么见到妈妈就走南叙,妈妈是特地为你来的 陆雪突然打断季夏,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眶,声音不大却让看热闹的人都能听到: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就因为我一直冷落你。可是妈妈也是因为你的身体原因,才一直在外 话截然而止,留给人想象的空间很大。 季夏脸色陡然就冷下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陆南叙有什么隐疾,陆雪为了给他治病在外累死累活,而陆南叙却翻脸不认人。 实际上是陆雪抛弃陆南叙在外面逍遥自在。 季夏从陆南叙身后冲出来:你少胡说八道,你既然这么关心他,那我问你你知道他今年多大,读高几,在哪个班上课吗? 陆雪被问得语塞,但她今天来就是不让陆南叙好过的,哪怕鱼死网破。 对陆雪来说,陆南叙就是她的仇人,夺走了她来之不易的富太生活,让她永远被上层圈子嫌弃,就因为她生出这么个怪物! 哪怕她把陆南叙丢了划清关系也没人要她,害她现在只能做那些暴发户的情.妇。 可是他陆南叙却打入嘉杭这样的贵公子圈层,像个人上人一样,读书得奖,受其他人崇拜,还有这么个不知道谁家的公子这么护着他。 凭什么?! 他这样的怪物就该在泥里挣扎,永不见天日的腐烂。 这位同学,我看你是被我们家南叙给骗了吧,陆雪太清楚这些富家公子的特性,耳根子软,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友谊就翻了: 他这个病每月十五都会犯,可吓人了,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出什么意外可别怪阿姨没有提醒你。 陆雪这句话一出,远处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将信将疑,因为陆南叙确实是每月十五都请假不来,但季夏却清楚这是因为他是吸血鬼。 这根本没法解释。 而陆雪就在旁边笑眯眯看着这一切。 众目睽睽下,季夏也只能用手背安慰性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才发现陆南叙的手冰凉一片,他声音很轻却字字笃定: 你放心,我知道她瞎说的,我只相信你。 季夏全然信任的目光带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滚烫,陆南叙几乎要陷进去,内心的阴暗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掀起眼皮: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季夏愣住了,系统里只说陆南叙是吸血鬼,没其他的病啊。亏他是给陆南叙送温暖的人,怎么连这个都没发现。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因为受了某方面伤,一直在旁边观战的谭天傻眼了: 卧槽陆南叙,你真的有病?!我日你妈,我还喝过你喝的水,你是不是要害死我? 这大嗓门一喊,基本算是替陆南叙有隐疾板上钉钉,季夏气不打一处来: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这个校门! 谭天冷笑:刚才的账还没找你算,口气这么狂,真以为没人治你? 季夏气得肺都快炸了,刚想骂回去,小礼堂会议终于结束,学生鱼贯而出,一下子所有人淹没在人群中,冲得稀散。 季夏趁着混乱抓住陆南叙垂在身侧的手,整个人都靠过去:快,趁现在,我们快走。 陆南叙把人扣住:你还没回答我。 陆南叙在意的态度,让季夏觉得陆雪说得话可能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真有病,那就治,病总会好的,我又不会嫌弃你。 陆南叙:要是治不好呢? 季夏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我就陪着你。 季夏被陆南叙搞得真的急了:你病这么严重怎么都不和我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陆南叙突然勾了勾唇角:只是个假设。 季夏:? 陆南叙垂眸,他想,这可是你说的,要陪在我身边,到时候就由不得你食言。 分卷(14) 眼下季夏没空计较太多,趁事情还没闹大,拉着陆南叙穿过人群往前走。 陆南叙!你给我站住! 阿叙。 两道不同的声音从相反方向传过来,人流已经要散光,季夏抬头就看见陆雪手里握着袋红色液体跑过来,简直阴魂不散。 季夏一眼认出那是什么,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这种情况下陆南叙要是被砸中,诱发失控 季夏根本不敢想,电光火石中,他圈住陆南叙整个人挡在他身前。 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人群爆出尖叫向四周扩散,留出一个圆形的空旷场地,季夏没有感觉到预期黏黏糊糊的触感。 他转过身,手臂还不忘护着陆南叙,跌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的老人闯入季夏视线,他瞳孔瑟缩了下 毫无疑问,刚才的那声阿叙是她叫的,那袋血包也是她挡着,至于为什么昏迷倒在地上,大概率是被人群挤得跌倒。 阿婆!谭天跑过来蹲在边上,紧张万分却又碰都不敢碰,还是跟着来的小弟提醒他才想起来颤巍巍打120。 陆南叙神色依旧波澜不惊没什么变化,季夏却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轻微颤抖,他使劲捏紧对方的指关节,似乎这样就能把力气渡过去。 季夏不知道老人是谁,但能猜到一点,只能一遍遍的安慰:没事的,会没事的。 陆雪这下似乎满意了:陆南叙她知道你是个怪物了,哈哈哈哈,所以她才来找你,是你害死的她!你看看你可不可怜,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会离开你,你就是个灾星!活该! 谭天慌张无助,一肚子情绪不知道往哪里爆发,听到陆雪这么说一时新仇旧恨: 妈的陆南叙你到底什么病把老婆子急得来学校找你,她明明腿不好你他妈的她对你比对我这个孙子都好,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你有病为什么不滚啊滚啊! 一时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陆南叙身上,怀疑的、嫌弃的、害怕的、甚至幸灾乐祸的,围观同学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季夏给了谭天一个眼刀:你给我闭嘴! 他眼眶瞬间红了,气得也是心疼的,他紧紧握住陆南叙的手: 你、你不要听他们的,你说过能影响到你的只有我,你不要管他们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后面的记忆季夏很混乱,只记得老师是和救护车一块到的,把老人抬上去之后,陆南叙要跟着上去,被谭天带着弟兄大喊大骂拦在门口。 陆雪这时到是恢复一开始优雅作风,抱肩站在一边说风凉话,围观的学生也不顾老师组织纪律,拿出手机偷拍。 季夏从没见过那样的陆南叙,白衬衫依旧熨烫得体,甚至神色也是一惯的冷漠,但眼眸黑沉的一片,浑身的阴郁几乎遮都遮不住。 他心疼得很,走过去扯了扯陆南叙的衣袖,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哥哥别怕,我带你去。 说来也巧,来的这辆救护车所属医院有林燃家的股份,理所当然的把陆南叙捎了上去。 消毒水刺鼻气味,蓝白的手术服,各种哭声,是季夏熟悉的环境。 手术中三个字亮着,走道里只剩下季夏、陆南叙和谭天三个人。 时间是漫长难捱的,医生来来往往进出了许多次,病危通知下达了一份又一份,终于在三个小时后抢救过来。 季夏明显感觉到陆南叙整个人松了口气,他蹭了蹭他的手背,挨个捏他的指关节,无声的安慰与依靠。 谭天忙着去缴费,在陆南叙面前停下:有病就滚远点,在医院待着哪也别去,省得害别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走道里的灯暗下来。 季夏和陆南叙坐在一片灰蒙蒙的灯光里。 许久,陆南叙开口:你没有想问的问题? 他眼帘半垂:给你个机会。 季夏之前确实有想问的问题,但今天他大概能猜到答案了,四五岁的小孩能在鱼龙混杂的红灯区生存下来很难,这个老人大概就是给予陆南叙帮助的人。 怎么认识的,怎么帮助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对陆南叙很重要,而他也不想让陆南叙重揭伤疤。 季夏和他十指交叉:只要你好好的,其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陆南叙神色晦暗的盯着季夏,与季夏相握的那只手力气之大几乎让季夏以为手要废了,但他没有挣扎,甚至还笑了一下: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以后都会有我陪着你,这些都会过去的。 就这一句话,陆南叙心里的那些深不见底的阴暗想法,疯了一般的往外蔓延,像野蛮生长的藤蔓,层层叠叠缠绕心房。 眼前少年的脸单纯又真诚,像是温室里的玫瑰。 陆南叙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抽出一支烟点燃,竭力压下所有的情绪与欲望。 陆南叙抽烟的动作干脆狠厉,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臂肘撑在膝盖上,两指夹着烟一口一口的吸。 和平常清冷的学霸形象完全不同。 季夏恍惚觉得这应该就是他所不知道的陆南叙另一面,狠戾果断,但他竟觉得很好,似乎只要是这个人的一切,那就很好。 季夏专注的视线犹如实质,陆南叙烟抽得不仅平静不下来,反而越来越躁郁,一把按灭烟,丢进垃圾桶里。 他一步步走到季夏面前停下,半蹲下来抬头看他,眼里翻滚的情绪几乎将季夏包围。 季夏垂眸看他一会,忽然问道:哥,接吻吗? 第19章 满月 夏夏,你别看我 季夏这句话像是打开什么不得了的开关,陆南叙半搂半抱地把人拽起来往角落里带。 狭窄的通道灰暗冰冷,两具年轻滚烫的身体一前一后,肩臂相撞脚步仓促。 陆南叙单臂捞起季夏,把人抵在隐蔽处的窗户玻璃上,俯身亲了上去。 没有温柔的前戏,也没有缱绻的安l抚,只有最原始的爱欲和占有在唇l舌间炸开。 陆南叙手指1l插l进季夏发间揉着,略微粗鲁地拽着季夏的头发迫使他仰头张开嘴,侵略性十足地碾过他口腔的每一处,卷着他的舌头往嘴里带。 季夏被陆南叙单手抱在怀里,氧气的缺失迫使他往后躲,陆南叙嘴上的动作却越发凶狠不留余地,坏心思的松了些抱着季夏的力道。 季夏这才发现,窗户边缘太窄,根本支撑不了一个人,失去陆南叙的举托,他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下滑,导致他双手不得不圈着陆南叙的肩膀保持平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反而拉得更近。 陆南叙低笑一声,把人往上颠了颠抱紧,重新抵在玻璃上亲吻。 金黄的月光透过玻璃落了季夏满肩,窗外黑夜乌云,圆盘似的月亮高高挂着,今夜是满月。 季夏背对着窗户,察觉到陆南叙好像在竭力忍耐什么,只是他眼皮刚抬起一条缝隙,就被陆南叙按头压进怀里。 眼前一片黑暗,隐忍的喘息声在头上响起,季夏跟着深呼吸几口,平稳了气息。 季夏叫了几声陆南叙,无人回应,挣扎着要从怀里抬头。 陆南叙闭了闭眼,捏了捏季夏的后脖颈:乖,让我抱一下。 季夏果然乖乖不动了。 陆南叙冷着眉眼静静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黑色的瞳孔几乎已经红透,獠牙更是遮挡不住的露出齿尖,就连头发也在一寸寸缓慢变长变成银色 满月这天夜里,他会变成最完整的形态,包括难以抑制的进食欲望。 陆南叙视线落在季夏柔软光滑的发尾上,下面是细腻白皙的脖颈,由于吸血鬼超出常人的五感,他甚至能感觉到里面脉搏跳动的频率,血液甜美的气息穿透皮肤在他内心最不耻的欲望上碾磨。 但他不能,也舍不得。 陆、陆南叙?你在里面吗? 走廊尽头传进来一个女声,陆南叙抱着季夏往阴影处走了走,把人好好遮住。 季夏一下子认出这是女主李舒雪的声音,身体紧绷起来,她怎么来了? 他可没忘记李舒雪在原书中就喜欢从一些小细节入手,现在陆南叙正心情不好,万一就被她搞定了呢? 季夏又想抬头,却没想到再次被陆南叙一把按进怀里:别出声。 季夏:? 季夏当场想歪了,觉得是陆南叙害怕女主误会他们两之间的关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还没等他发火,陆南叙就放开他,转身挡在他前面。 陆南叙声音很冷:你来干什么? 李舒雪似乎有点怕他,站在走廊入口没敢进来:今天是、是我来给你送东西。 话说得模糊,陆南叙也没再问,显然是一直以来的惯例。季夏意识到这点就更气了,压低声音问他:她给你送什么?什么今天明天的? 陆南叙眼帘半垂,连头都没回: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其他的解释都没解释,就跟着李舒雪离开。 季夏直愣愣看着陆南叙离开的方向,嘴唇上还残留的细小伤口嘲讽性十足。 不是,陆南叙他什么意思,吃干抹净不认人? 他那天是承诺要是陆南叙还是会喜欢上女主,他就退出,可不代表上一秒还亲得难舍难分下一秒就跟着女主走了的这种事,他能忍。 系统犹豫再三:【今天是满月。】 季夏猛地看向窗外,月亮正圆,皎洁生辉。 刚才陆南叙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不想让自己看见他是吸血鬼的模样。 那怎么李舒雪就可以呢? 送的那些东西不言而喻是什么,大概是冷藏的动物血块。 毕竟资料里说过陆南叙厌恶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对于鲜血的进食更是按着不死就不喝的频率,更不可能是人血。 可怎么会让李舒雪送?她是怎么知道陆南叙身份的?资料里这一情节要在很后面,不可能这么早就出现。 季夏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思绪:【把陆南叙坐标定出来。】 系统:【不建议你这样做,今天的血包对任务目标造成多少影响不能确定,万一到时候失控,人类的体质并不足以抵抗吸血鬼。】 季夏:【我有分寸,你放心。】 其实季夏有个屁分寸,他只是一想到陆南叙要独自忍受这种苦楚折磨,他就做不到放任不管。 至于李舒雪,就凭她刚才连进都不敢进来的模样,估计根本不顶用。 见季夏已经下定决心,系统便不再劝说。 * 陆南叙一路跟在李舒雪后面不紧不慢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直到走到一条分叉路口时,陆南叙停下脚步。 李舒雪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来。 狭窄幽深的医院通道伸向远方,两旁是高大半开的窗户,雪白的窗帘翻飞,陆南叙就站在这片月色里,及腰银发飞扬。 他眯了眯血红的眼眸,纤长的银色睫毛在鼻梁处投下一圈阴影:怎么不走了? 李舒雪被问得咬了咬唇瓣,她其实很怕这幅模样的陆南叙,就算影视作品里面的吸血鬼再怎么受吹捧,放在现实里他就是一个随时可能攻击人的怪物,她自然不敢说是看他停下才停下的。 李舒雪:脚崴了一下。 等到陆南叙点了点头,她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陆南叙收回视线,扫向空荡荡的后方,神色晦暗不明,像是在等谁追过来似的。 啪嗒 陆南叙走过的分岔路口处,掉下一张学生证,上面印着陆南叙三个黑体字。 终于七绕八拐来到医院后面的停尸间门口,隔着厚重的门板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李舒雪搅着手指站在一边:带给你的东西就在里面。 陆南叙盯着那扇门打量了一会:她让你来的? 李舒雪瞳孔瑟缩了一下,眼睫轻颤:什么她?不是一向这个时间我把东西送给你吗? 此时此刻,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李舒雪小时候一定不会夜里偷跑出去玩,不然也不会撞破陆南叙的身份,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幸好那时陆南叙还小,她还有点用处,不然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她真的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原本她也想过陪在陆南叙身边给他温暖,毕竟陆南叙虽然是吸血鬼,但实在太过优秀,能把他收服只有好处。 可陆南叙他简直不是人,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特别是李舒雪无意撞见过一次陆南叙的进食场面,从此那抹血红就成了她的噩梦,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轮到自己。 陆南叙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血红的瞳孔一片冰冷。 李舒雪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往后退,他肯定知道了,他知道了她骗他,他会不会杀了她 李舒雪声音颤抖:对、对不起,我 陆南叙推开停尸间的门,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你走吧。 李舒雪:? 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出于自卫本能的站起来就跑。虽然不明白陆南叙为什么改变主意,但他最好死在里面再也别出来。 陆南叙视线在偌大的停尸间里扫了一圈,眸色沉下来。既然要演戏,那就做全套,不然李舒雪死了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陆南叙向停尸间深处走去,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个透明盒子,里面血红一片,糊作一团,看起来十分恶心。 陆南叙几乎在视线刚触及时就产生生理性恶心,可是作为吸血鬼饥饿的本能却让他喉结上下滚动,他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厌恶和绝望。 他闭了闭眼睛,纤长的眼睫覆在白瓷般的皮肤上,微颤。 这样的他,这样肮脏不堪的他,他能接受吗? 再睁开眼时,里面暗沉一片,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眼眸深处里全是压抑不住的偏执和疯狂。 他走过去把那团红色物体囫囵塞进嘴里,血液顺着嘴角染红了发丝和衬衫,像是没有知觉的咀嚼机器,把所有东西咽下,让人有一种就算嘴里的是刀子也无所谓的错觉。 高跟鞋与地面清脆的撞击声从后面传来。 陆南叙转过头,意料之中是陆雪。 她笑意盈盈:果然我还是要毁了你才甘心,这样才能重新开启我人生的新篇章。 她手指隔空点了点地上的塑料盒:里面下了药,特地给你找的,就算是吸血鬼也扛不住。 分卷(15) 陆南叙感觉到力气正在一点点消散,他撑着墙站起来。 陆雪对这种情况很满意:我本来是想让你尝尝这停尸间的血,让你被逮个正着当做怪物研究,为科学做贡献,可是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这种苦? 她咬牙切齿道:我要你直接死在这,这样我人生唯一的污点就会消失。 陆雪慢慢走过来,从包里抽出一把水果刀,这里的监控已经被她处理好了: 没关系不痛的,妈妈下手很轻。你看你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你,她给你送了这么多年,一听能杀了你,就立马和我合作,你没想到吧? 这世上根本没人不怕你,没人敢爱你,你还留在这世上干什么呢? * 季夏一路跟着定位找过来,基本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尤其在各种关键路口还拾到不少陆南叙的东西,他怀疑陆南叙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求救。 虽然吸血鬼是比普通人强,但万一陆南叙失控了会不会很脆弱?季夏对此一无所知,因此更加着急。 直到他来到停尸间虚掩的门前,刺鼻厚重的血腥味劈头盖脸罩下来,里面传出一声尖叫,季夏脸上血色尽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推开门就往里面冲。 陆南叙早在季夏到达停尸间附近就闻到了他血液的香甜,他不再躲避陆雪挥过来的水果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陆雪两只手使劲挥动刀柄,却发现陆南叙力气大得惊人,立刻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上当了,却已经迟了,她两只手被陆南叙牢牢按在刀柄上。 月光从高高的通风口漏进来,陆南叙银色的发丝上全是鲜血,身上也受了不少伤,脸色几乎惨白,但他一双血红的眼睛却亮的惊人,沾了血的银白睫毛如展翅蝶翼,整个人就像是从血里爬上来的修罗,浑身是血。 陆雪吓得声音变形:你、你不是中了药吗,怎么会 陆南叙耷拉着眼皮:你是不是太小看我这只怪物了? 陆南叙抬起陆雪的双手,刀尖抵着心脏:刺了这么多刀都不得要领,不如我来教教你。 噗嗤 刀尖没入血肉,陆南叙带着陆雪的手一寸寸往里刺入,就算陆雪是抱着杀人灭口的决心来的,此时此景还是吓得尖叫。 陆南叙勾了勾唇角:放心,我死不了的,还要谢谢你。 陆南叙! 季夏刚进来就看到刀尖从陆南叙背后刺出,由于陆南叙背对着门,他只能看到陆雪疯狂的表情,双手握着刀柄。 一颗心顿时就好像千疮百孔,被泡在盐水里揉搓,疼得几乎窒息。 他大步跑过去,铆足了劲推开陆雪,堪堪接住陆南叙跌落的身体,顺势跪坐在地上。 满目的红刺疼了季夏的眼睛,滚烫的眼泪就砸了下来:陆南 第三个字俨然没发出声,已经劈了叉,字不成句。 陆南叙抬手遮挡住他的视线,声音破碎又虚弱:夏夏,你别看我。 会吓到你。 第20章 陪伴 他知道他赌对了 沾满鲜血的发丝从季夏指缝滑落,雪白的衬衫上是斑驳的血迹,他甚至连搂着陆南叙的力气都不敢太大,只能一遍遍喊着:陆南叙 声音嘶哑,眼泪滚烫,几乎溃不成军。 这样的季夏让陆南叙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季夏的每一滴眼泪全是因为他。 陆南叙甚至想笑,想狠狠亲吻这张满是泪痕的脸,想把鲜血抹上他的嘴唇撕咬舔舐。 他知道他赌对了。 他知道季夏心软,也知道季夏喜欢他,可他不确定季夏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远离他,毕竟吸血鬼太令人害怕恐惧。 陆南叙确实也可以在季夏面前装一辈子人类,他有这个本事让季夏不怀疑,但他从没有过这种打算。 他很自私,他要季夏心甘情愿陪他在黑暗里沉沦。 因此他把真相血淋淋的撕开给季夏看,再让这把刺进心脏的刀赌他的心软,让他没有任何离开他的可能。 反正他又不会死,这一刀很值。 陆南叙掩去眼底深色,他手指无力的搭在季夏的眼睛上:乖闭上眼睛。 季夏抓住陆南叙的手,额头抵在上面,眼睫潮湿一片:我没有怕 季夏抽噎得几乎说不出话,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变成这样。 明明昨天才确定关系,幸福值也在上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眨眼间陆南叙就浑身鲜血的躺在他怀里,脸色惨白。 季夏不知道怎样才能挽留住流逝的生命,陆南叙晕开的血色痛得他几乎喘不上气:不管你什么样子不管你是人还是其他什么,陆南叙,我不怕的,我只怕你、怕你 我只怕你离开。 慌乱中,季夏后知后觉想到要打120,简单的三个按键按了好几遍,他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们去医院,去最好的医院,一定会没事的 陆南叙拽住他的手腕,摇头:不行我 银发黏湿的沾在苍白面孔上,说出这几个字似乎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季夏眼泪顿时崩塌:这是我们家医院,没人敢外传的,哥,你别怕我说过永远陪着你的,你不能让我食言。 陆南叙低垂的眼眸里滑过一道奇异的色彩,可惜季夏正忙着打电话没看见。 他眼眶通红,额头贴上陆南叙的额头: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由于他们此时此刻就在医院的停尸间,医生护士推着手术车飞快赶到,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动作麻利,一路直奔手术室。 季夏跟在后面,临出门想起陆雪还在里面,他站在门口回头,语气冷如寒冰:你等着坐牢吧,警察不久就到。 陆雪早被吓傻了,她跌坐在一旁语无伦次:我没刺他,是他自己他自己干的,他是个疯子、怪物,他是骗你的 你相信阿姨,他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唔 门外传来一声闷哼,季夏哪里还管陆雪说什么,跑着赶上正被飞快推着的手术车,看到陆南叙苍白的脸,眼泪又开始泛滥:马上就不疼了,真的 陆南叙不动声色收回落在停尸间的冰冷视线,抬手擦过季夏脸颊的眼泪。 还是把人吓得太狠了。 但是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 手术时间没有季夏想象中的长,甚至可以称得上短,仅仅四十分钟。 按医生跟季夏说的话,陆南叙甚至根本不需要手术,自己过段时间就能自动愈合。 季夏听完后让所有知情人去签保密协议,等人走远了才靠着墙壁滑落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打捞出来,浑身冷汗。 没事就好。 活着就好。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沾了血渍的白板鞋出现在季夏低垂的视线里。 他刚抬起头,就被陆南叙按进怀里,力气之大仿佛要勒断他的脊椎。 陆南叙轻抚他的后背,吻轻轻落在他的头发上:抱歉,吓到你了,我不知道能自动愈合。 温暖的体温,熟悉的声音和怀抱,终于让季夏确定眼前这个人是鲜活的,他哽咽的摇头:你活着就好。 季夏怎么也不会想到,陆南叙不仅用一把插进心脏的水果刀赌他的心甘情愿,还用暴露身份的危险把季夏绑在身边 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他不是人,他得对他负一辈子责。 他这一辈子都得是他的,跑不了。 陆南叙揉着季夏后颈,把人拉开些距离,借着头顶微弱的灯光吻上他红肿湿润的眼睛、鼻梁、嘴唇,极尽缠绵,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柔。 季夏这一天精神高度紧绷,此时终于放松下来,吻着吻着,嘴唇擦过陆南叙的脸颊,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陆南叙垂眸凝视着季夏白皙的侧脸,许久,将人抱起来离开。 等到第二天季夏醒过来时,映入眼前的是陆南叙精致的睡颜,昨天的银发已经恢复,纤长的眼睫落在深邃的眼窝上,他弯着手臂,把季夏揽在怀里。 两人距离近得几乎呼吸交缠。 季夏眨了眨眼睛,往后仰了仰头,后知后觉发现眼下根本不是自己卧室,就连身上穿的睡衣都长了一截。他下意识动了动被子里的脚,碰到了陆南叙的腿。 季夏:? 他怎么睡陆南叙床上了? 季夏脸红得要滴出血,悄悄拿开陆南叙搭在腰上的手,往后退了退,却被陆南叙勾着腰重新带回去,撞上胸膛。 陆南叙下巴蹭了蹭季夏的发顶,冷清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乖,再睡会。 季夏不敢再挣扎了,他头靠的就是昨天陆南叙被刀刺到的地方,他隔着一层睡衣轻轻抚过,眼睫轻颤。 陆南叙眉眼低垂,看着小孩脸上神色低落起来,把人往上抱了抱,额头靠着额头:没事了,不疼了。 季夏仍然对昨天陆南叙的样子心有余悸,低声道:下次无论干什么,我们都要一起,至少跟我说一声,别一个人就跟别人走了。 这句话不提还好,一提陆南叙也想起昨天季夏背着他去收拾谭天的事,捏了捏他脸颊:你呢? 昨天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在冷静下来,季夏才发现许多事还没解决,于是理直气壮忽略陆南叙的提问:那个李舒雪,和你是什么关系,她给你送的是什么,为什么是她给你送? 醋味大的冲天,陆南叙轻笑一声。 季夏:很好笑? 陆南叙摇摇头,一边给人顺毛,一边解释他和李舒雪的关系,最后,一句话总结: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季夏内心松了口气,随后又反应过来:那她昨晚是和 他停顿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在陆南叙面前提陆雪的名字。 陆南叙倒是接过季夏的话,淡淡道:嗯,他和陆雪谋划好的。 季夏眼前又浮现陆雪残忍决绝的样子,不知道陆南叙小时候吃了多少苦,他目光落向此时此刻已经成长得眉眼清冷、熠熠生辉的陆南叙,觉得再提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都过去了。 而他的少年有崭新的未来。 季夏把头埋在陆南叙怀里,轻轻道:那你以后就喝我的血好不好? 陆南叙的目光一下子柔软下来,别说他不愿意喝人血,就是喝,他怎么舍得。 他摸了摸季夏乌黑细软的头发,温柔却不容拒绝:乖,别闹。 季夏知道这提议是没可能了,头蹭了蹭陆南叙颈窝:那好吧,不过我得再强调一遍,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的,你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 季夏嘟囔了一句,不知道因为害羞还是什么原因,声音说得很小。 但陆南叙却听清了,是我好心疼。 他视线落向远方。 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窗外的绿植隐隐约约,一片亮堂。 他想,如果他所遭受的这一切是为了遇见怀里这个人,那真是太值得了。 医院的事后来理所当然传到了原身父母那里,季夏没告诉陆南叙,甚至准备了好几个版本的稿子去游说。 没想到他们只是问他是不是真心喜欢陆南叙之类的问题,甚至让他好好学习、准备高考,季夏预想中的各种责备逼迫全部没有出现。 直到很多年之后,季夏才知道,在医院事发的第二天陆南叙就去找了林父林母,生生捱下林父的一巴掌。 但眼下季夏只是还有一个多月准备高考的高三生,已经和陆南叙谈了将近一年恋爱,基本上算是学校里公开的一对。 一个是从未跌下第一的学霸,一个是本校大股东的儿子,大股东本人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敢说? 但学校老师怕陆南叙因为早恋成绩掉下来,只好天天做他的思想工作,没想到做着做着,陆南叙不仅成绩没掉,另一个倒是越考越高,三模直接靠近年级前三十。 季夏拿着才发下来的数学卷,眉眼张扬望着陆南叙:我再考三十分就追上你了,也就多做两道大题的事,你可小心了。 陆南叙是本校唯一一个满分,他挑了下眉,扫了眼季夏的卷面,指尖随意指了道题,淡淡道:这里又算错了。 季夏一下脸色通红,鹌鹑似的缩了缩头:那,那题数字太难算了。 倒也不是季夏脸皮薄,而是考前他和陆南叙打赌,他这次卷子绝不会出现算错的情况,否则错题扣多少分,他就让陆南叙亲多长时间。 季夏看了眼分值:16分。 季夏麻了。 但更令他绝望的是,下一节课他就收到陈子探发过来的链接:讨论燃燃为什么脸红。 镇楼照片就是偷拍刚才季夏拿着卷子脸红的场景,非常具有时效性。 顶到最前面的回复分别是: -重金求ps大师把试卷p成结婚证,燃燃好娇羞呀。 -肯定被陆神亲的吧? -谈恋爱就是好啊,面色红润,身体健康,楼上瞎想什么呢? -来个人把我杀了给我的cp助兴。 季夏: 季夏耳尖红得滴血,瞪了陆南叙一眼,给陈子探回复了个滚。 自从他和陆南叙关系半透明后,学校论坛经常磕他们两个磕到昏迷,害得老师经常若有似无暗示他们注意点分寸:你们谈恋爱成绩不掉反升就算了,结果却搞得磕cp的人无法自拔成绩不稳。 上次考试就有女生因为看到作文题目给的素材,一下子情不自禁代了磕的cp,做题做得头昏眼花的她当场写了八百字cp文。 结果全校通报,站在国旗下宣读,却又激动的自我发挥,临时凑满一千字。 每次季夏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逃离这个星球。 放学后,季夏和陆南叙一起去了法庭,今天是陆雪判决的日子。 当时摄像头坏了,没有录像,但根据匕首上的指纹,以及陆南叙衣服上的指纹,她故意伤人的嫌疑很大,又加上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她有富豪圈贩毒的行为,一时不少圈子里的人被捕,包括陆南叙的父亲。 分卷(16) 至于李舒雪,虽然找不到她和陆雪合谋的证据,但季夏直接动用关系把她开除了,并且封住了她的嘴。 旁听区,季夏手指伸进陆南叙的指缝,十指相交,而陆雪的判决正在宣读: 根据《华国刑法》第一百四十二条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陆雪犯故意伤人罪、贩毒走私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即日生效。 陆雪当场就瘫坐在椅子上,几秒钟后像是反应过来,疯狂的往旁听区冲。 季夏拽了拽陆南叙的手:哥,我们走吧。 陆南叙收回视线:嗯。 季夏盯着其他人看不到的透明面板上,幸福值没有任何要上升的预兆,仍然是72。 自从医院事件之后,幸福值涨到70,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也就涨了两点,原本以为陆雪判决后,好歹会涨点,没想到依旧一动不动。 不过季夏也不着急就是了,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幸福值总有一天会到100。 很快就是高考,三天转眼而过,季夏和陆南叙对了答案,发现这次他发挥的非常好,基本上能和陆南叙去同一个学校。 当天晚上,陆南叙带他去餐厅庆祝,看得出精心设计了好久,季夏似乎预感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连什么时候被陆南叙带进房间的都没意识到。 几乎是刚洗完澡,季夏就被陆南叙抵在门上亲吻,浴袍的带子滑落,陆南叙蒙着季夏的眼睛把人带到床上。 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季夏哭得眼微通红,嘴里突然尝到血腥的气味是陆南叙的血。 陆南叙一边动作,一边把他抱在怀里喂血:宝贝,听话,这样你就能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他像是在进行一种古老的仪式,季夏难以抗拒,哭得嗓子都哑了,随后肩膀上传来刺痛,血液顺着锁骨滑下,陆南叙舔了下嘴唇,温柔的吻过伤口的位置:乖,马上就不疼了。 后来陆南叙才告诉季夏这是初拥,是吸血鬼对人类爱人的一种占有方式。 能把季夏变得像他一样,永葆青春,生命永恒。 陆南叙舍不得季夏和他受一样的苦,但他更舍不得季夏离他而去,何况这是季夏自己的选择他说过要陪着他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初拥都会失败,季夏最终还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类长大、成熟、老去。 季夏有问过系统为什么会失败,他实在心疼陆南叙每次结束后由期待变得平静的眼神,更舍不得让陆南叙永远一个人孤独的长生不老。 系统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你是外来人员,对阻止你离开本世界的规则有天生的免疫力。】 季夏明白了,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就是死去。 如果他变成了吸血鬼就永远不会死,也永远不能离开,所以无论多少次初拥对他来说都不会有效果。 还好后来陆南叙像是释然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什么法子,竟然也慢慢陪季夏变老了,只不过变老的速度还是比季夏慢很多。 好在季夏长得嫩又保养的好,两个人四五十岁走在外面时还看不出有太大区别。 季夏陪了陆南叙很多年,陆南叙的幸福值到最后一直停留在98没有再涨,直到最后一刻,陆南叙像过去无数次哄着他一样,轻轻阖上他的双眼:宝贝,睡吧。 【叮咚,幸福值到达一百,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任务。】 季夏重新回到系统空间,他盯着浮在空中的屏幕,眼眶通红,里面是他死后的事情。 对于他的死讯,陆南叙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为他换上身前最喜欢的衣服、入殓、出殡、来到墓地下葬。 系统化作金色的光点浮在他旁边:【其实你不必难过,马上就会忘记的。】 季夏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系统:【为了保证任务者不受前一个世界的影响,顺利完成任务,会在进入下一个世界前删掉宿主记忆。】 季夏沉默了会:【那等我任务全部完成,会恢复记忆吗?】 系统难得停顿:【我很抱歉。】 季夏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屏幕里的陆南叙在墓地打开他的棺盖,长腿迈进去躺下,他才意识到,这个棺材对于一个人来说确实太大了。 陆南叙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从旁边拿出一把短剑,用白绸包着,剑身是古老繁复的花纹,慢慢没入陆南叙的胸口,这次他的伤口再也没有愈合。 季夏眼泪止不住的流,他近乎天真地问:你能不能让我回去一趟,我不会露脸,真的,我保证。 我就装作鬼魂,骗骗他继续活下去好不好? 光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径直冲过去落在季夏额头上,顿时所有的记忆像黑白的默片胶卷,遇光迅速消失不见。 系统:【请宿主休息三天后,进入下一个世界。】 * 更高处的时间管理中心,戴着眼镜的空间勘测人员在监察面板上飞快调出数据:a0987世界的能量好像不对劲,有两股不属于本世界的能量才离开 旁边正在维修系统的长发姐姐抬眼:两股?谁胆子这么大,违背管理局的规定。 戴眼镜的工作人员手指在悬浮键盘上敲得飞快:一个编号不明,好像不是我们管理局的,另一个 他突然停顿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快说啊,这种大事我立马去汇报主神,不以儆效尤不行,这次安然无恙指不定下次小世界就炸了,还得我们加班维修。 那人非常缓慢的转过头:另一个能量好像就是从主神空间传来的。 管理中心集体陷入了沉默。 是主神啊,那没事了,管理中心炸了,小世界也不会炸了。 被他们提及的主神在银白色的虚无空间里睁开眼,纤长的眼睫下是一双黑沉的眼睛,他和陆南叙有几分相似,只是五官更加深邃,气质更为冰冷,银色的长发披散肩头。 他抬指在空中虚虚一点,顿时出现无数五颜六色的光点。 他勾了勾手指,一颗银色光点落到他的指尖:a0987? 之后便再也查不到任何有关那人的消息,他作为掌管各个位面的主神,自然能分辨出那个人到底是原世界居民还是外来任务人员。 只是竟然查不到具体资料,除非他不是隶属于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 他眯了眯眼。 陆南叙作为他分散在那个世界的精神碎片,没有办法在世界从内部受到锁定时强行苏醒或者他从外面突破,否则世界一旦崩裂,那个人也很危险。 但这么娴熟的锁定操作,要说不是管理中心的人他都不信,但为什么没有相关信息? 难不成他只能在丧失记忆的情况下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追? 但现实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那抹能量从a0987世界出来之后,短暂停留,就直奔下一个世界。 主神眯窄了眼缝,明明在那个世界和他在一起几十年,这么一会功夫就恢复好了。 啧,小负心汉。 等他抓住他,非让他长点记性。 第21章 捧人 他们小喻总一出手,四舍五入都一 小喻总,您看您和傅沉拍《我的霸总男友》怎么样? 季夏视线落在握着的手机上,应该是在跟他说话。 系统快速提取简要信息:【原身喻景是喻氏集团唯一继承人,性格嚣张跋扈,任意妄为,极爱阴阳怪气。】 【傅沉,本世界任务目标。】 季夏虽然没经历过眼下这种状况,但凭这几句话也能猜出原身现在在干什么。 他轻嗤一声,把纨绔子弟演个十成十:本少爷捧人就这么没出息?给我找大制作的,再拿这种网剧糊弄我你就别干了。 那边的陈潜顿时愣了,不是您要把人搞到手,特地让他挑这种吻戏船戏多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就变成捧人了。 但他也不敢拿这位公子怎么样:是我的错,我马上找,马上就好。 季夏假装不耐烦的嗯了声,趁陈潜翻剧本的空挡,调出资料板,手指滑得飞快。 傅沉,过气影帝,也是本世界他要送温暖的任务对象。 原身之前在某品牌举行的宴会上惊鸿一瞥,回来就想带资进组把人搞到手,眼下正和助理讨论选剧本。 刚才那部剧光凭名字季夏就能猜到要拍什么,他还不想温暖没送,人先进目标对象黑名单了,怎么可能答应。 陈潜效率很高,半分钟没到就挑到合适的:那《燕楚》怎么样?这可是张编写的剧本,预定王导拍摄,配角都是二三线打底,后期特效精良 陈潜被季夏搞得有些摸不清他心思,心想既然花这么大手笔捧,那搞人的心思应该还没歇,便试探道:这部剧也是双男主,还没定,正好您和傅沉 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惜季夏根本没get到。 季夏先前还愁没法子接近傅沉,这下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 他点点头:那就这部吧,你准备准备,先投个七千万吧。 季夏从小什么都是别人准备好的,对钱没什么概念:够不够?不够我再加点。 陈潜急忙开口阻止小少爷继续败家:够了够了,足够了,这片子到时候绝对能火,我先在这预祝小喻总旗开得胜! 季夏被夸得眼眸亮晶晶的,语气却依然不客气:那你还不快去准备。 陈潜应了声,挂断电话后拼命擦汗,别人捧人也就几百万,顶多一两千万,他们小喻总一出手,四舍五入都一个亿可以拍部电影了。 看来以后他得在意点傅沉,哦不,傅影帝。 季夏挂断电话后,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瞳孔微浅,眼尾自然下垂,唇红齿白,是很精致漂亮的长相,尤其配上一头挑染的银色卷发,很灵气。 季夏点了点头,十分满意:还跟我长得挺像。 他垂眸继续浏览资料 傅沉童星出道,一路成名拿国内影帝,事业高光期因不愿被潜规则遭受雪藏五年,再复出名气不再,还被公司拉着吸血带新人,口碑越来越差。 但他本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当初进演艺圈全是因为他母亲。 傅沉母亲是个怀揣演艺梦的十八线女演员,却因生傅沉难产瘫痪在床,梦想破灭。 恨极之下,她从傅沉三四岁时就开始灌输他对不起她,是他害了她,逼他当演员偿还她的人生替她圆梦。 但她又嫉妒傅沉能当演员,还是个好演员,基本对傅沉喜怒无常,毫不关心。 她根本不知道年幼的傅沉被她只身一人送入演艺圈吃了多少苦:动手动脚占便宜都是家常便饭,甚至还被alik公司高层关入精神病院,想彻底弄废他好上手。 而她做为一个母亲不但视若无睹,甚至为了把傅沉一辈子绑在演艺圈,用天价条约把他签在了alik,解约金是傅沉后来当了影帝都赔不起的价格。 好在傅沉后来逃出了精神病院,但却因此患了精神疾病 [资料残缺,请重新修复] 季夏看得太过投入,心里又气又心疼,一时看不到结尾有点着急,害怕傅沉遭受过更大的痛苦他却没法安慰:【你资料是不是没下载好?】 系统沉默:【进入世界撞上了能量体,本世界部分资料被损坏。】 季夏诡异地觉得眼前这幕似乎发生过,他问:【你有没有觉得你这句话有些熟悉?】 系统声音更冷了:【第一个世界时也撞上过。】 季夏眨了眨眼睛:【这里不是第一个世界?】 系统简而言之:【宿主已经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任务,眼下是第二个世界,宿主不记得是因为记忆被删除了。】 季夏喃喃:这样啊。 季夏晃了晃脑袋,把那丝不知为何的难受甩走:【上一个世界被撞了之后,也是资料丢失?】 系统:【是时间线错误,比这个严重很多。】 季夏放心了,既然上一个世界这么严重都能完成,这一个世界应该也不成问题。 没想到他还挺厉害。 季夏托着下巴,弯着眼睛笑:【我怎么觉得你话比以前多了?上一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讲讲呗~】 系统显然不愿意,上一个世界是校园背景,总体来说大家都很单纯,谈恋爱也就算了。 这个世界可是娱乐圈大染缸,万一再谈恋爱,估计被人坑了都不晓得。 系统调出资料板:【建议宿主看完男主资料。】 说完无论季夏怎么问也不再出声,季夏哼一声,只好打开资料乖乖看了。 可能因为男主不是目标对象的关系,资料就几句话。 总的来说就是个一路顺遂的富二代,得知傅沉的悲惨遭遇后,花了大价钱赞助傅沉演出一部以他为原型的电影,结果开机到一半,傅沉出了车祸,男主只好自己上。 男主十分熟悉傅沉,因此对剧中角色扮演拿捏的十分到位,加上有傅沉病中指导,男主凭借这个角色爆火。 甚至很多人对男主带有傅沉式的美惨强光环,而真正的傅沉早已因车祸去世,无人关心。 季夏看完就更难受了,眼尾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实力也强,却总是遇见悲惨的人事,结果所有的努力全成为了别人和男主嫁衣裳。 季夏握紧拳头,一拍桌子站起来,暗暗下定决心: 他的任务目标之前有多惨,以后他就让对方有多温暖! 而傅沉此时刚从飞机上下来,黑色衬衫领口开了两颗,塞进笔直的西装裤里,一米九的身高肩宽腿长,气势逼人。 他步伐很大,戴着墨镜和黑色口罩,看不清面容,哪怕这样,所到之处也频频引人注目回头,却又不敢近前。 经纪人柯离推着行李箱、挎着一件呢子大衣快步跟在旁边:傅哥,这一趟辛苦了,回头公司应该不会再给你添行程,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 傅沉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柯离早习惯傅沉冷到骨子里的性格,索性接着往下讲: 公司也太不是个人,袁晓晓那种刚进圈的后辈哪里用着你去带,还是那种烂剧本,整天国外国内跑,又累又不值。 柯离越讲越气,有些刹不住:傅哥你好歹曾经也是国内最年轻的影帝,好不容易复出还要被他们拉着吸血,公司到底有没有把你当人,要不是当初他们雪藏,你早就红遍 分卷(17) 声音戛然而止,柯离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怕他伤心,加快脚步跟上去:傅哥,不好意思,我 傅沉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停下脚步,视线穿过墨镜落在前方聚集的横幅和人群上,又收回来扫过柯离:处理好。 柯离啊了下,显然没料到傅沉反应会这么平淡,简直可以说没有反应。 他哦了几声回过神,顺着傅沉的方向看过去,半个机场全是粉丝和高举的牌子,上面写着傅沉独美,拒绝alik让傅沉奶新人,傅沉我们永远支持你之类的话。 傅沉自从雪藏复出后,人气一落千丈基本再也没人接机,这次粉丝突然搞这么大阵仗,柯离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却突然消失,无望的等了五年终于把人盼回来了,结果却是不断地奶新人拍烂片,谁受的了? 柯离走了几步又回头,竭力组织语言:她们只是太喜欢你,见不得你受苦,要不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柯离。傅沉掀起眼皮,视线沉沉的看着他,没再说话。 柯离却懂了:好,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柯离边跑边叹气,粉上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人,也不知到底造了什么孽。 傅沉单手插l进裤子口袋,视线在柯离和远处的一大群粉丝上扫了一圈,径直从另一边通道离开。 有眼尖的粉丝碰巧瞥见,立刻大喊一声举着牌子追过去,剩下的跟着前面人就跑,柯离在人群中拦都拦不住,转头一看傅沉已经走到门口了,心想这人还真是薄情寡义。 傅沉站在门口,拦在面前的红色奔驰车门缓缓打开,扎着小辫子的李迪握着方向盘笑嘻嘻的: 哟,这不是傅影帝嘛,好久不见啊,乔董让我来接你。 李迪往后面花花绿绿的人群瞧了一眼,意有所指:我知道您肯定不想上我的车,嫌脏,但眼下嘛 背后的喊声越来越近,傅沉冷冷看李迪一眼,抬脚踢上车门。 砰的一声,李迪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小声狠狠道:你给我等着,以后有你 傅沉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李迪立马收声,笑着让人坐好。 妈的拽什么拽,再拽不也是个过气破演员,迟早让你好看。 车子一路开到alik总部,傅沉摘了墨镜和口罩,微长的墨发撩到脑后,眼窝深邃,鼻骨高挺,线条流畅的眼睛半耷拉着眼睑,有种诱惑人心的性冷淡。 他一路走进电梯,哪怕在alik这种帅哥美女如云的公司,傅沉也照样夺目。 电梯停在32层,傅沉长腿迈出,和对面白t黑裤的青年迎个正着,他视线波澜不惊的掠过对方头顶,眼看就要错身而过。 青年拽住傅沉手臂:傅沉,我正想找你呢,没想到这就遇上了,真巧。 林天意长着一张娃娃脸,但实际上已经28了,也是上次被傅沉奶红的人之一。 他和傅沉同是童星出道,眼看傅沉爆红拿影帝,他始终不温不火,怎么能不恨不怨,他根本就不比傅沉差。 好在后来傅沉被雪藏,他才有点机会一步步往上爬,现在傅沉根本比不上他。 林天意:上次你带我拍戏,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你,现在我终于熬出头了,听说你没好剧本,我这边有一个 傅沉视线落在林天意的手腕上,林天意心头跳了下,控制不住地把手松开。 明明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林天意还是下意识怕他,但是越是这样,他就越忍不住把傅沉往脚底踩,急忙跟上傅沉的脚步: 是《燕楚》,你知道的吧,科班大制作,不少明星想去演个丫鬟都进不去呢,我也只能演个配角,不过配角侍卫还缺个人演,我一下就想到你了,怎么样?我知道你是影帝 傅沉转身,暗沉的目光扫他一眼:这么能讲,我还以为你嗓子叫哑了。 林天意一张脸顿时红如猪肝,他上次为了能让傅沉带他拍剧,包括这次《燕楚》的配角,不知道滚了多少人的床单。 他恼羞成怒道:你以为你有是什么好东西,谁不知道乔东看上 都在呢,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乔东笑得和煦,圆圆的金丝眼镜挂在略微肥胖的白面孔上,那都一块进来吧。 林天意讪讪笑了下,跟着进去了。 办公室内,傅沉长腿交叠坐在皮质沙发里捏了捏眉骨,超过24小时没睡让他的神经严重负荷。 林天意实在太想让傅沉给他做配,站在书桌前把自己的想法和乔东说了,没想到乔东抬了抬眼镜腿,笑了。 阿沉他不适合这个。 就算是一个侍卫,这也是大制作,别人可能没有火的机会,可傅沉不一样,这可是他从小就看上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天赋。 林天意当然不能被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原因说动,死磨烂缠。 傅沉头疼的厉害,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没事我先回去了。 林天意哪能让他走:你是不是不敢去?怕现在的自己连个侍卫都面不上。 傅沉,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那个影帝吗?你不会还以为这样的剧本还会来请你做男主吧? 乔东皱眉,林天意这话说得实在过分,但傅沉性子太冷傲,不磨磨这辈子他都吃不上这口肉。 乔东:阿沉,天意说得确实没错,你不比以前,现在走的是下坡路,不能再好高骛远,《燕楚》是不可能找你的,不过我这里也有不少好剧本,你性子也该软一点,哎,你给我站住 傅沉几乎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抬腿就走。 乔东被下了面子,火气上头追上去,才走没几步,桌子上的手机震动,本来不想接,一看来电是张导《燕楚》的导演。 只好一边扭头叫傅沉站住,一边拿起手机,手忙脚乱接通,连按到了免提都不晓得。 张导,您好啊,怎么有空给我 张导是个暴脾气:别说有的没的,明天让傅沉来面男一的戏。 声音之大,就连走到门外的傅沉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连头都没回,啪的一声关上门。 乔东愣了:张导,您开玩笑吧,傅沉他可能担任不了这么重要的角色。 张导呵一声:关你屁事,有人投了将近一个亿指名他演男一,他就算担不了我也能给他教会了,你可把他给照顾好了,人要是出什么意外,以后我的片子,你们公司的人别想参演! 嘟、嘟、嘟 办公室里短暂的寂静,林天意突然笑了一声,脸被打得啪啪响。 真是讽刺,人家把主角送到傅沉面前都不屑一顾,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个笑话? 他整个人几乎崩溃,拽着乔东摇晃:我不信,张导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就凭他,他都31岁了!凭什么他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乔东一巴掌扇过去,脸色暗沉如水:你给我闭嘴。 妈的傅沉这次要是再翻红,他是永远吃不着了,他到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跟他抢人,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22章 身影 刚刚还嚣张得不行,转眼就乖成这 陈潜效率极高,一天之内就把《燕楚》的剧本定下,还在酒店定了位置招待剧方主要人员,顺便把时间地点和人员名单发过来。 季夏收到消息时,正好在刷傅沉的热搜,机场接机事件引起的负面影响远比他们想的要大。 除了傅沉对特地赶来的粉丝视而不见转头就走,更因为粉丝在对面的商贸中心大屏上买了傅沉出圈片段,结果他本人瞥了一眼直接无视。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商贸中心,粉丝的一片苦心直接喂狗。 尤其无视的动作不知被谁偷拍下来,那角度硬是给人操了一份不屑,本来就少的粉丝脱粉回踩一大片。 《燕楚》更是一官宣,就因此被黑出翔。 季夏气得下场撕了半天,结果被网友怼得眼尾都红了。 季夏委屈巴巴的: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骂他。 也不知道傅沉看到这些会不会难过。 这边季夏心疼得不行,那边傅沉才起床。 刚出卧室门就见到柯离撑腿坐在沙发上回消息。 柯离站起来:咳,今天晚上有个饭局 傅沉走向洗手间:推了。 柯离没打算把机场热搜的事跟他说,反正说了也是白说,人家根本不在乎那群粉丝。 他跟在后面,脸上压抑不住的笑容:《燕楚》的男一定了你,你知道了吧。今晚就是和主办方吃个饭碰碰面。 傅沉没和他绕弯子,耷拉着眼皮:碰面?谁看上我了。 真相被残忍的扒开,柯离沉默了会:傅哥,你想多 傅沉掀起眼皮,眉眼沉沉看他一眼。 柯离别过头,只好道:我之前问过了,是个小孩,长得挺乖的,就你上次见过的,喻景这机会真的很好,你今年也31了,傅哥,你总不能真的折在乔东那个畜生手里,去吧,傅哥 柯离本也不想瞒着傅沉,但乔东对傅沉的意思太明显了,与其最后落在他手里,还不如找个年轻有钱还乖点的,就算最后不行,起码演了《燕楚》,复红的希望很大。 但他是跟傅沉一路过来的,哪怕被雪藏的那几年里,也有不少人想包傅沉,全被傅沉弄得特别惨。 他怕这次也不例外,毕竟以傅沉毫不留情直戳人软肋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傅沉弯腰捧了把水洗脸。 他想起来了,喻景,就是那个出道综艺里经常勾搭其他练习生卖腐的小明星,上次宴会也和不少男嘉宾眉来眼去。 嚣张跋扈,任性肆意。 傅沉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他拿过毛巾,擦去脸上水渍:好啊,我去。 柯离:傅哥,你再考虑考虑什、什么?! 柯离万万想不到傅沉竟然同意,但眼下他也管不了这么多,生怕傅沉反悔:好、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衣服。 * 晚上八点半的饭局,季夏到地方已经九点,不是他耍大牌,只是送来的衣服亮闪闪又暴露,打开衣柜也没件正常衣服,他才知道原主的审美如此火辣? 匆忙去商场买了件宝蓝色西装,又没有合适的型号,西装紧紧勒出了腰身,但也只能这样了。 季夏很紧张,这还是和任务目标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迟到会不会败坏第一印象。 但不管怎样,等下要和他解释清楚,投资这部戏只是因为看好他,不是为了别的,要是误会就尴尬了。 包间里已经热闹得不行,互相扯皮条,但没人动筷子。 最大的投资人没来,谁敢吃饭? 傅沉被安排在主位之一,垂目看了眼时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杯沿,眼底冰冷一片。 啧,还是这一套。 不过就是这样顺风顺水任意妄为的富二代,毁起来才有意思。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门口传来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包间里是古风主题,桌子前面是一面月照荷藕的屏风,客人得穿过一小段玄关,绕过屏风才能进来。 灯光恰巧昏暗下来,傅沉手指拧起酒杯轻抿一口,脚步声终于走近,他掀起眼皮,浅黄翠绿的屏风上投下窄腰细肩的身影,一步步穿过月色,越过荷塘。 傅沉眸色一下子暗下来。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身形轮廓,几乎日日夜夜出现在他梦里,看不清面容,触不及分毫,只是软着嗓子喊:哥哥,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是找了十多年也没找到的人。 他紧盯着屏风上移动的影子,终于身穿宝蓝西装的少年,唇红齿白的展露眼前。 季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眼对上傅沉暗沉的视线,他抿了下唇瓣,垂下眼眸。 季夏:【我是不是头发没理好,还是衣服没穿好,他干嘛这么看我?】 系统没理他。 桌子上的其他人已经笑着看过来,有的甚至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张导是个少年白,五十多岁一头白发,穿着运动外套,眉开眼笑:这位是小喻总吧,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总算把你盼来了。 尽管他说这话没有恶意,季夏还是有点尴尬,但凭原身性格道歉是不可能的。 季夏点点下巴,嗯了一声,径直走向最上面的位置:路上堵车,有点迟,那大家就吃吧,不要客气。 季夏还没坐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如玉如琢。 视线顺着手腕上升,手的主人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线条清冷流畅,瞳孔大半隐在眉骨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傅沉手往上抬了抬:傅沉。 季夏愣了几秒,握上去:喻景。 随后松手、落座、吃饭,互相介绍敬酒,一切都非常自然。 但季夏能感觉到桌上的其他人都在若有似无的把话题往他和傅沉身上凑,还是些暧昧不堪的话。 尤其是斜对面那个叫乔东的。 乔东自从打听到是季夏投资的,就看开了,小孩子嘛,估计也不能把傅沉怎么样,但说不定可以借此让傅沉开了苞,他日后好上手。 更何况,当初骨头硬的要死,刚才一见到人不照样伸手打招呼。 乔东咂咂嘴,端起酒杯走到傅沉这侧:开拍在即,我就先祝二位主演相处和谐,情比金坚,拍个好电影。 一句话,说的很阴阳怪调,在桌的大部分人也跟着举杯说恭喜,气氛十分古怪。 季夏抿了抿嘴唇,转头看傅沉一眼,见他依旧敛着眉眼望着手中酒杯,好像没被影响到,才放心移开视线。 哗啦 半杯红色液体全部落在傅沉白衬衫上。 乔东笑了:哎呀,看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喻总,你带阿沉去换个衣服吧。 好几个连忙附和:快去吧,不用管我们,慢慢换,不着急。 分卷(18) 都到这了,季夏就算再单纯也听出他们什么意思了。 合着,他们都以为他要养人。 季夏不知道傅沉是怎么想的,在他没来的半个小时是怎么过的,但他现在很生气。 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任务目标,以为他是没脾气? 季夏站起来,抬手一杯酒泼乔东脸上:不会说话就闭嘴,本少爷让你过来敬酒了吗? 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下来。 乔东睁大眼睛指着季夏,难以置信:你你 季夏歪了歪头:本少爷怎么了? 他视线落在那根手指上:怎么,不道歉? 乔东猛地收起手,咬着牙看向傅沉: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傅沉手指在杯口绕了一圈,连个视线都没给:嗯。 乔东顿时火冒三丈:你! 季夏看着他。 乔东皮笑肉不笑道:你没事就好。 季夏这才算满意,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都给我好好说话,有这功夫就给我去琢磨剧,本少爷投资是赚钱的,不是让你们在这吃饱了撑的乱想,不乐意干就滚,不稀罕。 说完连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离开房间。 剩下的人鸦雀无声,视线悄悄在乔东身上打转,得,这是拍马腿上了。 乔东怒火中烧,但在坐的都有头有脸,唯一一个傅沉现在也说不得,忍气吞声陪着笑脸: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大家慢吃、慢吃。 但没人回应他,几乎都在殷勤的招待傅沉,谁也不敢刚才的事。 直到两分钟后,服务员敲门进来领着傅沉去换衣服。 * 季夏出了包厢并没有走,他还想找个机会跟傅沉说清楚投资的事,虽然刚才在桌上三两拨千金的点了其他人,但傅沉还是需要好好解释的。 季夏其实挺气的,好好的初次见面,全给这群思想污浊的人给毁了。 他怕衣服上的酒渍让傅沉太过难受,便让服务员领着傅沉去换衣服,自己再跟着系统定位到房间外面等着。 只是左等右等,傅沉也没出来,季夏这一天来回奔波实在太累,索性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蹲下,没想到这一蹲,竟然靠着门框睡着了。 傅沉出来时,就看到季夏窝成小小一团,白嫩的脸蛋睡得酡红,乖得不行。 傅沉垂着眉眼,神情莫辨地看了一小会,关上门。 季夏被这声响弄得模模糊糊醒过来,一看傅沉已经站在面前,立刻清醒了,从地上弹起来站直,还不忘拍拍屁股上的灰。 季夏脚尖原地转了转,在傅沉的目光里缓缓开口: 今晚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意思,我、我就是觉得你戏演的很好,不想你被埋没了,这部剧很适合你,真的。 季夏见傅沉垂着眉眼没说话,焦急的靠近几步:真的,我绝没有那种意思,你的每部片子我都看过,就连综艺和采访我都看过,我,我 季夏觉得自己怎么越描越黑,咬了咬唇瓣:你相信我,我喜欢的是女的,对你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傅沉靠在门框上,挑了挑眉:嗯。 季夏搞不明白这声嗯到底什么意思,他从侧挎的包里掏出一只番茄。 昏暗的走道里,少年眼神灼灼,纤细白皙的手指间露出糜红熟软的番茄,似乎轻轻一挤,就会淌出粘稠的汁水,诱惑糜烂。 他明晃晃伸到傅沉眼前,像是一颗红透的真心。 季夏歪着脑袋笑了,眉眼弯弯:给,见面礼。 看见你在电影结尾想吃的,就忍不住给你带了。 电影是假的,里面的角色也是假的,就连想吃也是假的,可是眼前的人是真的,愿意为了这么一句虚假的话颠颠的把番茄带过来。 明明刚刚还嚣张得不行,转眼就乖成这样。 傅沉视线落在那只番茄上,没什么表情的用舌尖抵了抵脸颊。 啧。 乖得烦人。 第23章 了解 他的少年,终于从梦里走出来见他 傅沉眼底一片暗色,目光落在眼前少年精致的五官上打量。 他不知道少年是无心之举,还是对每个看上的人都会来这么一套。 他还没忘,去年宴会上少年还和别的男人举杯眉来眼去。 傅沉想到刚才和梦里重叠的身影,上半身微微前倾: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深邃的眉眼逼近,季夏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傅沉抓着胳膊拉回来:可,可能是什么活动上见过? 傅沉像是认真思索了几秒,颔首认同,没有再往下问。 他慢慢直起身子,错过那只番茄时,头一偏,咬在番茄圆润的弧度上。 汁水润红了傅沉的唇瓣,从季夏指缝里淌出来,香甜的气息在空气里漫延。 傅沉手指抹了下嘴角:挺甜。 季夏完全听不进傅沉在说什么,满脑子全是刚才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指根。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不可能。 傅沉不是这种人吧? 季夏木讷的点了点头:嗯嗯。 傅沉撩起眼皮:嗯什么? 季夏啊了一声抬头,随后反应过来垂下视线,卷翘浓密的眼睫轻颤,他拼命回忆:番茄很甜。 傅沉抱臂靠在门框上,半耷拉着眼:你吃过? 季夏总觉得这话不怀好意,但也想不出这三个字能怎么不好,犹豫再三缓慢摇头:没。 傅沉视线从他脸上滑到咬了一口的番茄上:那现在可以尝尝。 季夏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是在他咬过的番茄上再咬一口? 季夏耳尖滚烫,惊慌失措下失手捏爆了番茄,满手全是粘稠的红色汁水。 他看了看裂开的番茄,又看了看傅沉,有些无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夏好像听到傅沉低声笑了下,但细看又像是没有。 他还想解释什么,被傅沉拉着手腕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橘黄的灯光照在灰白的大理石洗手台上,季夏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番茄一进来就被丢进垃圾桶,傅沉拉着他的两只手放到水下冲洗,挤上洗手液,用指腹慢慢的搓揉。 傅沉眉眼低垂,动作轻柔又不容人拒绝,像给小朋友洗手似的,用比季夏大了许多的手掰开指缝仔细冲洗,冰凉的手指在掌心打转。 季夏使劲往回缩了缩手,被傅沉拽回去:还没洗好。 季夏脸颊滚烫:还、还是我自己来吧。 傅沉把最后一点泡沫冲干净,抽出张纸巾站在旁边慢里斯条的擦自己的手。 季夏终于取回了对自己手的掌控权,松了口气,在水龙头下搓了搓掌心,似乎能把刚才的触觉洗得一干二净。 傅沉:我洗得不干净? 季夏抬头瞧了他一眼,又匆忙收回视线:没有啊,很干净。 傅沉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垂眼看着他,没说话。 季夏却一下子懂了既然干净,那还洗什么? 季夏抿了抿嘴唇,连水都没来得及擦,在衣服上蹭蹭就往口袋里装,结果手伸了几遍发现西装上衣没口袋,略有些尴尬地插进裤子口袋里,抿着嘴巴笑。 我洗好了。 季夏实在被傅沉搞怕了,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们组里见。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走廊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傅沉点燃一支烟,眯着眼抽完。 他今晚有点失控。 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甚至连柯离也劝他这个人是他梦里幻想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却在他不抱任何希望时,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犯病了,明明之前见季夏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像。 但今晚屏风上身影出现时,他从屏风后面慢慢走出来时,傅沉知道,就是他,不会是别人。 他就是那个在过去最困难不堪的时候陪着他、安慰他的人,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他,他也不会放弃自己。 他的少年,终于从梦里走出来见他了。 * 季夏回去后就失眠了,他怀疑和傅沉拍戏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今晚的傅沉处处都不对劲,他不是业务能力过关但际遇悲惨的高冷影帝吗?怎么还 季夏甚至觉得自己才是被看上的金丝雀。 呸! 季夏从床上腾的坐起来,手掌掀了掀头发,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还有半个月就要进组,和傅沉拍戏是板上钉钉的事,说不定傅沉还是怕他打着投资的幌子包养他,故意试探他,他还是先把剧本熟悉一遍。 两个小时后,看完剧本的季夏开始思考他怎么才能不演这部剧。 《燕楚》的简介不是两个国家的家国仇恨吗?怎么双男主还有感情戏? 大概剧情就是季夏演的燕国太子谢京华是只兔妖,妖力刚觉醒时控制不住,会被传送到别的地方。 于是谢京华和傅沉演的楚江第一次见面时,便救下被欺辱的楚江。 他不顾楚江冷脸,硬是跟在后面言笑晏晏地驱寒问暖、关怀备至,终于软磨硬泡把阴鸷狠戾的小狼狗养温驯了。 可是谢京华的妖力一旦稳定下来,就会被重新传送回去,于是出去为楚江折桃花的谢京华再没有回来。 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传送的弊端让谢京华在楚江身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燕国的太子,在他回到燕国时,又会把楚江忘得一干二净。 但楚江记得,楚江被谢京华突然离去、不知何时再出现折腾得离疯不远了,他想要谢京华这一辈子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他自然也发现了谢京华失忆的毛病,并且他还查出谢京华就是楚国的敌国燕国太子。于是他一边干掉楚国其他皇子登基为皇,甚至打到燕国首都门下,一边把兔妖谢京华哄骗上床,怀上自己的孩子,只为永远把他绑在身边。 后面季夏就没看,但剧中谢京华是位爱国为民的好太子,只怕之后燕国破了两人见面又要狗血满天飞。 季夏真的很想问问编剧和导演,这不是大制作吗?不是两个敌对国之间的争锋相对吗?怎么会是这样啊。 但季夏无论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安慰自己反正只是戏没什么的。 半个月很快过去,他住进剧组安排的酒店,陈潜作为他的助理和经纪人跟在后面试探性的提了一句:三个月后的合体舞台您还去吗? 季夏停下脚步,才想起来原身也是个小明星,出道综艺出身,原本出不了道的,硬是用钱砸下一个名额,差点被全网黑。 上次《燕楚》官宣主要角色时,他也被骂得很惨。 季夏:去。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给我找个好点的舞蹈老师和声乐老师,要不再来个rap老师。 陈潜用心品了品这句话,低声道:180,18,男模身材,童颜、小奶狗、小狼狗,这三个行不行? 季夏没明白他说什么玩意,转头刚要问他,后面沉冷的男声响起:什么行不行? 傅沉迈着大长腿走过来,柯离跟在后面,原本不怎么宽的酒店走道,四个人狭路相逢,把路堵了大半。 季夏看了眼面前黑t黑裤的傅沉,恍惚觉得这场景有些相似。 傅沉掀起眼皮又问了一遍:什么行不行? 季夏也没听明白陈潜之前说什么东西,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他:说啊。 傅沉闻声看了季夏一眼,季夏被看得心尖一跳,觉得莫名其妙。 陈潜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他越来越拿不准小喻总的心思了,玩得这么大? 在才斥巨资包的影帝面前也不瞒着点,他略带怜悯的看了傅沉一眼,心想有钱人的爱果然是靠不住。 不过也有可能是多人运动啊,陈潜又复杂的看看季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傅沉眸色冷下来:少想些不该想的。 陈潜缩了缩脖子,觉得身上汗毛都被冻得倒立了,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笑着打哈哈:傅哥说得对,我这么叫你可以吧,傅哥? 傅沉没理他,看向季夏:等下过来对明天的剧本。 说完,也没给季夏答应还是拒绝的机会,刷了门卡进去了。 季夏才发现,傅沉就住在他对面。 留在外面的柯离对着季夏和陈潜笑了笑:傅哥性格就这样,你们别忘心里去。 柯离睁眼说瞎话已经十分流畅:其实傅哥只是不懂得怎么对别人好,别看他表面冷冰冰的,其实心里可软着呢。 不,其实心里比冷藏室还tm冷。 但作为给性格恶劣艺人善后的好帮手,柯离自有一套以假乱真的方法,他提了两个礼盒出来: 这是傅哥买的当地特产,他不好意思送,你们可别在他面前提啊,他脸皮薄。 提了他立马把这谎言戳穿,就很尴尬了。 季夏接过礼盒,有点怀疑:真的? 柯离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通,硬是把傅沉说成个嘴硬心软,经常想对别人好用错方法被人误会的小可怜虫。 季夏这刚出茅庐的小菜鸟哪是对手,也硬是被说信了,那天晚上咬番茄和洗手的事也说得通了。 可能是傅沉想表达善意没用对方法,他差点也误会他了。 柯离看说得差不多了,打了招呼也进去了。 陈潜这个老油条自然没被糊弄住,觉得是傅沉想装可怜多找季夏要钱,便拐着弯提醒: 咳,小喻总啊,这个傅影帝确实是好苗子,但是钱也不能花他身上太多,要多磨练他 季夏这一天已经不知道莫名其妙多少次了:我为什么要在他身上花太多钱? 陈潜:!!! 陈潜:资本家,不愧是资本家,竟然想白女票。 季夏推开门:记得给我找老师,本少爷到时候可是要在舞台上一雪前耻的,你给我好好找,钱不是问题。 分卷(19) 陈潜:啊?真找老师啊? 季夏回头看他一眼:不然呢? 哦对了,你给我准备点东西,等下我对剧本带过去。 也不知道这样傅沉高不高兴,那幸福值可以升一点了吧,到现在还是负的呢。 第24章 教你 傅沉靠着沙发,勾了勾嘴角。 咚咚咚 季夏提着礼盒站在傅沉门口,星星花纹的湛蓝短袖衬得人越发唇红齿白,像别的星球来的小王子。 傅沉打开门,眼神沉了沉,侧过身让人进来。 季夏把礼盒放在茶几上,视线转了一圈,虽然布局和自己房间差不多,但还是不太一样,空荡冷肃,几乎跟没人入住差不多。 傅沉打开冰箱问他:饮料、果酒还是牛奶? 季夏想也没想:帮我拿个烈的过来。 真男人就要喝烈酒,饮料牛奶那是小孩子才喝的。 脚步声靠近,傅沉弯腰把一罐旺仔牛奶放在季夏面前。 季夏眉眼一下耷拉下来:我都22了,不喝这个,你给我 声音突然停顿,季夏眼神瞟向别处:你给我拿走。 傅沉修长的食指点在牛奶拉环上,他穿着黑色的绸缎睡衣,顶端几颗纽扣没系上,露出冷白性感的锁骨,暗处的腹肌似乎也能从衣领窥见些许。 季夏不敢看他。 傅沉眼里滑过一抹深意,在季夏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瞥到桌子上金光灿灿的礼盒:给我的? 季夏无意识的被带偏话题:对呀,进组礼。都是些面膜护肤品什么的,买的有点急,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不过用不上也没关系,我给你重新挑。 季夏记得柯离的交代,怕傅沉害羞,绝口不提刚才送礼盒的事。 傅沉垂眼,轻抿了口玻璃杯里的酒。 他淡淡问了句:进组礼,组里每个人都有? 季夏:对啊。 傅沉嗯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季夏把旺仔握在手里来回滚动:不过你的最多,是独一份。 傅沉放下酒杯,把礼盒拨过来瞥了眼:嗯。 季夏诡异的感觉到这两个声调语气都差不多的嗯,天壤之别,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傅沉抽出剧本,边缘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标签,里面也用红笔做了简要记号,他戴上金丝眼镜:我们先对第三幕14场的戏。 季夏跟着翻开剧本,忍不住抬头瞥一眼,正在看剧本的傅沉整个人瞬间就沉淀下来,如冷玉,如雪岭。 傅沉抬眼,季夏被逮个正着,手指紧张的捏紧剧本边缘,结结巴巴想解释:我 傅沉恍若未察觉般,只是伸过手把他剧本往后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处:在这里。 季夏低头看那根修长白皙的食指:我,我知道了。 这场戏是谢京华和楚江第一次见面后,为了照顾被打伤的楚江,谢京华去元宵市集买了各种吃食和灯笼回来。 但楚江对人防备心极重,不为所动,谢京华只好各种软声细语哄着,却被楚江一把戳穿是兔妖的秘密。 季夏演的是谢京华,而傅沉演楚江。 季夏把剧情熟悉了之后:我好了。 傅沉嗯了声,视线从剧本上收起,眼里的冰冷瞬间转换成暴戾:滚,拿着你的东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傅沉声音压抑,狠狠咳嗽几声,把楚江被打伤躺在床上的虚弱和防备演得栩栩如生。 季夏第一次对戏,刹那间的角色转换不是很适应,差点没接住:我,我没有,我只是 傅沉怕传达的情绪太大吓到他,垂眸盯着剧本不再看他:滚。 季夏这下轻松许多,声音又软又委屈:真的,这些都可好吃了,龙须糖,梅花酥,都是我特地为你买的 傅沉打断他:cut。 才对没几句,因而季夏情绪脱离的很快:怎么了?我哪里演得不对吗? 傅沉看着眼前青年眼里全然的信任和敬佩,拇指忍不住搓揉几下食指。 他指着剧本:这里动作忘记了。 季夏不解:我们不是对戏吗,就对对台词那种。 傅沉:动作会加深印象,明天过的快。 季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样印象好像也挺深 傅沉抬眼盯着他:张导要求很严。 季夏啊了一下,眼神有些松动。 傅沉淡淡补上:还很凶。 季夏紧张了:那我明天要是cut太多,被骂怎么办? 傅沉撩起眼皮看他:你不信我? 季夏:我、我当然信你。 季夏心里突然就安定下来,也是,影帝在这指导他,还能不过? 他点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来。 季夏少的动作是绕傅沉垂在床沿的长发,可现在傅沉是短发。 季夏:要不然我表演绕个空气也行。 因为添加了动作,傅沉也像戏中楚江一样,躺在沙发上,季夏靠坐在一边的地毯上。 傅沉:不用。 他手指把头发往下拨了拨,过长的头发垂到耳边,正好够季夏一个手指:凑合一下。 季夏觉得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等到他一边绕头发一边委屈巴巴靠着沙发说台词时,才追悔莫及。 傅沉的头发比起一般男生是长了些,但实际上还是短,季夏绕着绕着就碰到傅沉的头皮,要不就摸到傅沉的脸,指尖残留的温度似乎传到脸颊,季夏脸红成一片。 所幸以傅沉躺着的角度看不见,季夏硬撑着把这部分戏对完了。 到下部分,季夏就傻眼了 谢京华的软言细语没有打动楚江,但又惦记着他身上的伤,只好等楚江睡着了偷偷溜进去上药,他记得楚江被打了好几个巴掌,嘴里都流血,便用手指在嘴里摩挲着找伤口上药。 而楚江在谢京华刚进来时就醒了,想看看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到底什么目的,便装睡试探,等到弄明白谢京华是想给自己上药时,又开始恶劣的装睡逗他,想试探他对自己的底线,逼他收手。 终于把谢京华逗得面红耳赤,楚江一下把谢京华掀压在床上,兜帽落下,露出谢京华的兔子耳朵,暴露自己的兔妖身份。 这意味着季夏要跨坐在傅沉身上,把手指伸进对方嘴里。 季夏欲言又止:要不然,要不然 傅沉转头对上季夏视线,颈侧性感的线条凸起:柜子里有一次性手套。 季夏往后支开些距离,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把手伸进别人嘴里,对方都不嫌脏,他这个伸手的怎么好意思还戴一次性手套。 傅沉:嗯? 季夏:我,我怕压着你。 傅沉眼里闪过一抹深意:你可以试试。 季夏一开始没明白傅沉为什么这样说,等到坐到他腰上时,懂了。 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服,傅沉形状分明的腹肌几乎烙在季夏屁股上,季夏从脖子红到耳朵尖,动也不敢动,甚至用腿支撑着身体的重量,不敢往下坐。 所幸这部分戏,傅沉基本都是闭眼的戏份,不然季夏真的能尴尬死。 季夏:那我开始了? 傅沉闭着眼:嗯。 他抬手抓着季夏的腰把人按坐在腰上:坐好。 假坐被抓包,季夏尴尬得不行,手在空气里乱摆:好好,那个,哎,就是 傅沉嘴角极不明显的扬起,声音却一本正经的冷静:开始吧。 季夏松了口气,赶紧转移话题:好! 然后手伸到傅沉嘴边停下了。 原来解决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遇到一个更大的尴尬。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探进傅沉嘴里,湿热一下包裹住指尖,整齐的牙齿,柔软的舌尖,季夏脑子成一团浆糊,整个人僵在原地。 喻景? 啊? 傅沉舌尖上下动作,擦过指尖,季夏像做了亏心事,飞快抽回手。 他低下头: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 傅沉垂眼凝视着他:正常。 这种对新人确实不好拍。 他坐起来,两人离得很近,季夏像是靠在他怀里,但他不敢往后退。 后面的位置更危险。 傅沉垂目看他一会:今天就先拍到这,你回去休息。 季夏确实想回去,但被傅沉这么一说,他反倒不能回去了。 假如明天拍时还遇到这种情况,那反复受罪的就是傅沉:被他一遍遍把手伸进嘴里试探。 可傅沉现在还从他的角度为他思考,他也不能太自私。反正都是男的,往嘴里伸个手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季夏摇头:没事,我再试试。 傅沉垂睫,像是在思考:我可以教你。 傅沉重新躺下,握着季夏的手,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声音冷静自持:记住顺序。 他带着季夏的手指拂过齿根,略过舌尖,轻按黏膜,动作缓慢又严肃,像是教学生题目的老师,充满耐心。 季夏被这双看不清情绪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快跳动,一下一下撞得胸腔快要窒息。 傅沉撩起眼皮:记住了吗? 季夏慌乱点头:记、记住了。 傅沉沉吟片刻,又把顺序说了一遍。 季夏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在心里重复了几遍,终于坑坑巴巴做完了全部动作,刚要松一口气,被傅沉按在身下的沙发上。 傅沉揉了揉季夏雪白柔软的兔子耳朵其实并没有这个道具,但傅沉演得很好,从发旋一路揉到季夏滚烫的耳朵尖。 季夏眼睫颤得厉害,一动也不敢动的乖乖任揉。 傅沉逼近季夏,眼里全是蔑视的笑: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些 他话音一顿,发现耳朵扯不下来。 傅沉眯着眼睛凑近,细长的兔子耳朵竟是从发间长出来的。 他一把把人翻过来,掀起长长的衣摆,细白的亵裤上毛茸茸的一团尾巴。 傅沉眯窄眼缝,轻轻拍了下那团白绒球似的尾巴,笑了:啊原来是只小短尾巴妖。 说完,傅沉非常绅士地从季夏身上下来,角色的轻狂顽劣从他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没事吧。 季夏头埋在沙发角落里瓮瓮出声:没事。 只是熟透了。 过了十几秒,季夏腾地站起来,往门外跑:那我先走了,今晚麻烦你了。 啪门被关上。 傅沉靠着沙发,勾了勾嘴角。 好乖。 第25章 开机【倒v开始】 这戏到时候要是不爆 季夏心乱如麻地跑回来一把关上门,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他头埋在膝盖里,露在外面的耳尖绯红一片。 指尖残留的湿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事,那点柔软的触觉像是缠绕的藤蔓,温柔却强势的侵占季夏所有感官。 他靠在门上,小兽似的发泄情绪叫了几声。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沉,光是一想到他,脑海里就浮现他躺在沙发里眼皮半垂,漆黑的瞳孔定定地望着自己的画面,伸进嘴里的手指滚烫。 在季夏仅有的十几年记忆里,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和其他人相处顶多也只是个拥抱的接触。 结果到傅沉这儿,直接侵犯到口腔,甚至就连他自己也被傅沉揉了好几遍。 他还拍他屁股! 虽然是演戏,但季夏还是觉得丢人。 系统:【任务目标幸福值+2,现幸福值数值为0。】 季夏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啊!太好了,总算不是负数了。】 很快,季夏眉眼耷拉下来,他还要给傅沉送温暖,根本躲不了见面。 季夏咬着嘴巴想半天,觉得幸福值增加可能是因为自己送的那个礼盒,不然还能是自己稀烂的演技? 他认命的叹一口气,好在他钱多得很,以后给傅沉多买买买就好了,眼下除了演戏还是少见点面吧。 不然想想就尴尬。 第二天一早,季夏为了避免一开门就遇上对面的傅沉,特地起了个大早陪着陈潜把带的礼物送给工作人员和演员。 昨晚帮傅沉买的时候顺带买的。 这是季夏投资的第一个剧组,怎么着也不能赔本,他还想大家齐心协力赚点钱。 只不过碍于人设,他就端着杯豆浆叼着吸管在旁边看,等别人说一声谢谢,才傲傲的来一句,这不算什么事。 熟悉的脚步声在后面响起,柯离叮嘱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要遇上某个人。 季夏瞬间肌肉紧绷,握着豆浆的力气大了些,耳朵尖红通通一片,尤其在一团银发间,更是明显。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陈潜那走了几步,夺过礼盒就往最近的一个演员手里递,连脸都没看清:哎,给你的。 旁边布景的工作人员笑着喊道:小喻总,你助理给过他了,不用再给了。 林天意也笑了:小喻总贵人多忘事,还是让陈哥送吧。 季夏察觉到背后落了两道视线,他像是做什么亏心事被家长抓包似的,突然心虚起来。 他不管不顾往那人手里一塞:给你就拿着,管这么多干嘛。 说完就赶紧往另一个方向走,脚步快得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直到拐了个弯,背上那道视线才消失。 分卷(20) 陈潜见季夏脸色有点不对,随便拉个人帮忙发一下剩下的几份礼盒,自己连忙追过去。 季夏正头靠着墙角,白嫩的脸颊上绯红一片,以为睡了一觉就消失得差不多的记忆又排山倒海的涌上来。 他听到脚步声,立刻紧张地回头:谁? 陈潜抬起手:小喻总,是我,陈潜。 季夏看到陈潜的那一瞬间,高悬的心跌回原处:你来干什么? 陈潜小心翼翼打量季夏的神情,原本以为林天意把他惹生气了,现在看这满面春风的样子,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他左右看看,附近没人,委婉道:小喻总,您是不是觉得林天意也不错? 季夏:林天意? 陈潜以为他不知道刚才演员的名字:就刚才,您送礼盒的那个。 季夏皱眉,他当然知道林天意是谁,这人可是资料里被傅沉奶红又反过来狠狠踩傅沉的第一人。 季夏抓了把头发,心情烦躁起来,怎么随便送一个人就刚好碰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还偏偏被傅沉撞个正着。 果然 系统:【目标幸福值5】 季夏: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季夏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别给我提他,我现在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 陈潜沉默了下:好的。 看来是他会错意了。 陈潜拿出手机滑开看一眼:小喻总,马上要开机了,该去做造型了。 季夏头疼:知道了。 行吧,躲不过,还是要见傅沉。昨晚今天的事一起上,要不是任务在身,他真恨不得立刻退组。 造型做了两个多小时,光是为了把兔耳朵和兔子尾巴粘合得逼真就花了不少时间。 季夏一身淡紫的银纹宽袖长衫,外面套一件白狐狸毛兜帽遮住兔子耳朵。 他眉心点了一点朱砂,眉眼灵越,唇红齿白,俨然一位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造型师是个自然卷混血大姐姐,她哇了一声,眼睛都移不开:景景,你好可爱,好适合你。 旁边的化妆师也过来捞了把季夏的长发:对,你不知道,景景皮肤可好了,又滑又没毛孔 季夏捏着长袖站在边上,被夸得不好意思,他抬高声音:谁允许你们叫我景景了? 好好好,不叫,小喻总,您真是高大威猛帅气。 大家捂着嘴笑做一团。 她们干这一行的,给不少明星化过妆,见过太多人了,几乎一个妆下来就能把人性格摸透。 眼前这位看起来扎手,实际上就一乖小孩。 季夏当然听出来她们的敷衍,想到等下要和傅沉拍对手戏就更郁闷了,但这样就走好像也很没面子,他自以为是丢下一句狠话: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要你们好看。 化妆间静了一瞬,等到季夏出去关上门,留下的人才敢被可爱的乱叫。 穿过长长的走道,季夏进入摄影棚,这一幕戏主要在屋内,没什么外景。 场景布置的也是符合楚江人设的简陋家具:一张窄小的床,破旧的桌子摆上几张藤椅。 季夏视线随意扫了一圈,明明这么多人,却一眼就看到傅沉。 他长发高束,眉眼冷锐,黑色束袖短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材,一双长腿像是无处安放似的交叉,正低垂着眼睫看剧本。 像是感受到外来的视线,他突然抬眼,季夏被逮个正着,下意识就飞快转过身,装模作样捂着嘴咳嗽,随便拉了个人说话。 结果一看,又是林天意。 季夏都想去拜佛了,他这是什么运气,怎么次次都碰上这人。 季夏往旁边一站,看也不看他:认错了。 林天意哪能放过这种机会,他特意在这转了好几圈就想说上句话。 这种有钱的富家子弟都喜欢人捧着,傅沉那种硬骨头被厌倦是迟早的事,他得先在人面前混个眼熟,到时候才好接手。 林天意眼睛一弯,露出两个酒窝:那可正巧,我正好找小喻总有点事。 林天意拿出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刚才就想给你了,可惜你走太快。一点小玩意,解解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因为刚才那事,傅沉幸福值掉了5。 季夏冷冷看他一眼:用不着,你别在我眼前晃我就不闷了。 林天意笑容僵在脸上,但他这么多年在各种人之间游走不翻车就是因为识趣,他收回东西往后退一步:那好,我现在就走,其实这东西本来跟傅哥也有些关系 季夏转过头,视线紧盯着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十几米远的傅沉捏着剧本的指节微微泛白,他仍垂目看着剧本,但自从看到季夏后便再也没翻动过。 余光里,季夏似乎拉着本来要离开的林天意,谈得正欢。 冷静的神情下,傅沉眼底翻滚着郁色 林、天、意。 季夏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翻来覆去就是明夸实贬。 他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在这借着傅沉的由头瞎说的,他眉头一皱刚想骂人,结果被导演喊过去拍戏,只好先忍下这口气。 季夏深吸一口气,边走边安慰自己都是演戏,没关系的,反正昨晚都试过一次了,这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走到傅沉跟前,低头错开视线,小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傅沉微眯了眼睛,嗯了声。 不知是昨晚对过一次戏的原因,还是自我安慰起了效果,虽然季夏还是尴尬的不行,但竟然拍了两三次就过了。 张导对着镜头笑眯眯的十分满意,原本还以为这带关系进来的两个人拍出来的剧得大打折扣,没想到不仅形象符合剧本,就连演技都不逊色老戏骨。 不愧是最年轻的影帝得奖者,不仅自己演得好,就连新人也被他带的演得不错。 张导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尤其是两人身上这若有若无的暧昧调调,那可真是想演都演不出来。 这戏到时候要是不爆,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拍完这场戏是中场休息,助理纷纷过来接人。 柯离见到季夏在,就顺带问了句:小喻总要不要过去吃个饭,我们点的齐品斋,可好吃了。 戏虽然拍得顺利,但季夏正在尴尬头上,想去洗个手,哪能还往傅沉跟前靠,他低着头连看傅沉一眼都不敢看,飞快一句:不用了。 他提着长衫转身,脚步简直要快出残影,要不是有陈潜扶着,差点绊跌倒。 柯离看了一眼季夏仓促的背影,笑道:我怎么感觉小喻总躲着你呢。 他原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见傅沉神色瞬间暗沉,连忙扯开话题:那个啥,傅阿姨昨天打电话让你回去看她,就你生日那天 柯离停了口,发现这话扯得更不对,他跟傅沉这么多年自然之道他和他妈关系不怎么样。 真是人一急,就疯狂说错话。 傅沉倒也没说什么,他收回目光,眸色暗沉一片。 嗯。 第26章 盖章 季夏现在是他的了,是他同意让自 房间光线昏暗,狭窄的木床上布衾凌乱,浅紫长衫的少年被黑衣男人压在身下,绸缎似的黑发铺了满床。 各单位准备!张导高举起手,所有工作人员蓄势待发。 这是下午第一场戏,谢京华被发现是兔妖之后。 季夏躺在床上,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太清傅沉的神色,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 a! 傅沉的气势陡然就变得危险起来,他俯下身勾着季夏拼命往后面躲的兔子耳朵,一拽一提,两只柔软雪白的耳朵就被拿捏在掌心。 带有厚茧的指腹往细腻的耳朵内壁上搓揉了几下,如愿以偿的看到身下少年被激得红了眼眶,傅沉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身份广而告之,他们会不会烧死你? 季夏忍不住往后缩,嘴上却硬得很:你、你不敢,你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他们根本不会信你。 傅沉撩起眼皮,拎着兔子耳朵把小兔子拽回来:躲什么。 他挑眉:既然你知道我不受宠,为何还给我送吃的来? 傅沉靠近季夏耳朵吹了口气,声音低哑:莫非是看上我,要吸我阳气精益修为? 耳朵是兔子极为敏感脆弱的地方,哪能经得起傅沉这样反复折腾撩拨,季夏红着眼眶往一边躲:你、你别乱说话,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傅沉按住季夏往后退的肩膀,眉眼沉沉地望进那双水润的眸子里,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别躲。 两人离得极近,季夏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带着不属于角色本身的感情,更多的,像是傅沉透过楚江这个身份要警告自己的话。 别躲,也不许躲。 因为上午躲他的事。 季夏瞬间慌了神,却意外的符合了人物的情感状态:你、你狼心狗肺!我之前救了你,刚才又送东西给你吃,你还凶我。 傅沉定定看他一会,突然笑了,手臂一弯,把人托着抱在怀里。 季夏趁机一把推开傅沉,爬着往床下跑,可惜还没摸到床沿,就被傅沉拽着细白的脚踝拖回来,按在膝盖上趴着。 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屁股上。 原本还在挣扎地季夏瞬间垂软了四肢,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傅沉靠在床背上,慢悠悠地开口:还跑吗? 季夏这下哪里看不出来傅沉是在借着角色报复他,委屈顿时冲上心头,堵得嗓子眼都疼。 这也不能全怪他躲,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就算是演戏,也要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吧。 傅沉见季夏一动不动趴在被子里,蹙眉提着衣领把人提到眼前。 小白兔粉白的耳朵耷拉在浓长的黑发间,眼尾通红,眼睫湿润润的,看起来就十分委屈。 傅沉眸色暗了下来,粗糙的指腹抹过季夏细腻的眼尾:怎么哭了,打疼了? 我看看。 季夏一把拍掉傅沉伸过来的手,耳朵瞬间立起来:你干什么! 傅沉微眯着眼睛,反问:你只是个兔子,我能干什么? 他睨了季夏一眼:我又不会吃了你。 季夏气急,白嫩的指尖指着他:你 傅沉顺势握住,把人拉进怀里搂着,从旁边的餐盘里挑出块红枣糕,喂到人嘴边:张嘴。 季夏转过头:我才不吃这个。 傅沉擒着一双笑眼靠近:真的? 他戏谑道:这份糕点每样两份,唯有这红枣糕少了一块,难不成是我吃的? 季夏气急败坏地推他:你走开! 傅沉突然放软了声音:你喜欢就都给你,别乱跑好不好? 季夏吃软不吃硬,一下子也不好意思拒绝了:我、我不跑是可以,但你不许再打我打我那里。 傅沉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季夏卷翘的眼睫上,虽然不知道这只傻兔子是怎么来的,原本以为是二哥派来杀他的人,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似乎也不记得以前的事。 那正好,从今以后这就是他傅沉的兔子了。 傅沉眯了眯眼睛:好啊。 卡! 张导笑声传过来:非常好,一遍过。 季夏立刻从傅沉身上弹起来,不知是不是某一瞬间和谢京华的感情意外重叠,明明出戏了好几次,却出乎意料的演得不错。 傅沉半靠在床背上,长睫掩去眼里的神色,他伸手把季夏拉过来,垂目擦掉他眼尾残留的泪痕: 哭戏不用哭这么狠。 他喟叹一声:眼睛都红了。 清浅的呼吸落在脸上,季夏心跳一下子乱了。 导演和工作人员恰巧此时围上来,探讨后面的戏该怎么拍,季夏推开他站到一边,像是得了耳鸣般,耳边呜呜呜的全是白噪音,他什么也没听见,只有满耳朵的心跳声。 他想,他的心脏病可能也跟着过来了。 不然怎么隔三差五就跳得这么快。 讨论完,大家便三三两两结团去吃晚饭。 季夏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一个人去洗手间待了会,顺带告诉陈潜不用来接他,他自己回去。 等了十几分钟,人都走光了,他才慢慢往外面赶。 天边是大片的火烧云,两旁都是树,剧组找到这个场地在山坡上,还有点偏,季夏大概走了将近半小时,才看见门的影子。 远远就瞧见一大群人围在那不知道在吵些什么,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管这些,刚要收回视线,在人群中心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傅沉。 季夏再定睛一瞧,发现围在那的人似乎都是在对傅沉喊骂,而另一个当事人林天意站在那群粉丝中间似乎在安抚粉丝。 季夏当然是不信的,就凭林天意早上那副嘴脸,他甚至觉得这局面八成是他造成的。 季夏当场就来气了,他投资的组局,他的地盘,他的任务目标怎么还能被别人欺负? 一瞬间,什么尴尬委屈、或是要躲着对方的念头全被抛在脑后,季夏迈开步子就往那边跑,眼看要到跟前,其中一个粉丝似乎太激动了,甩起手里的矿泉水瓶就往傅沉身上砸。 傅沉! 季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跑这么快的,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挡在傅沉身前硬生生捱下那瓶水。 水瓶击中季夏后背发出一声闷响,咕噜噜滚到一边。 季夏抓着傅沉的衣袖:你没事吧? 傅沉垂目看着季夏,任由他打量,眸色越来越深。 可惜季夏只顾着看傅沉有没有被别人丢东西并没有注意到,他上下看了一圈,发现傅沉身上干净整洁才终于放下心。 分卷(21) 季夏转身,扫视一圈:谁扔的水? 谁让你们进来的。 许是季夏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太过吓人,竟没有一人出声。 林天意也不想出声,可今天来的都是他的粉丝,事情还是因他而起,他要是不护着传出去估计得脱不少粉。 林天意走过来,不好意思道:小喻总,对不起,是我没管好他们,他们是来给我送贺卡的。 季夏:贺卡? 林天意举了举手上一叠五颜六色的卡片:对,就是这个,他们碰巧知道我在这演戏就过来了。真不好意思,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季夏视线在贺卡上一扫而过,心里不是滋味,他家傅沉演戏这么好还长得这么好看,不仅没人送贺卡还这么多人骂他,这个半吊子凭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 用不着,他绕开林天意,刚才扔水瓶的人最好乖乖自己站出来,不然本少爷全把你们送进警局待着。 门卫带着一大群警护人员正好赶到,季夏也懒得再和他们耍嘴皮子:把他们全送警局去,就说他们故意伤人。 等等,你是不是喻景。 季夏视线落在说话的那人身上:怎么了? 原来是你,亏你怎么好意思演主角,就你这稀烂的演技,你怎么不退圈算了,就凭你家有几个臭钱。 正好跟傅沉一起退算了,他这么喜欢演烂剧,当什么影帝,狗屁不是! 你们这电影票到时候送给我们都不看! 季夏脸色顿时沉下来:还不带他们快滚。 他回头看傅沉一眼,见他没受什么影响,松了一口气,转头瞧见林天意还站在一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还在这? 难道你也想去警局? 林天意有些不甘心地看傅沉一眼:那我先走了,小喻总你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的粉丝我一定负责到底。 季夏没理他,等人走了,才拽了拽傅沉衣袖:你别听他们胡说,我觉得你演的戏都很好看。 傅沉嗯了声:还疼吗? 疼痛像是能听懂人话,本来季夏没觉得哪里疼,被这么一问,后背火辣辣的烧起来。 他点点头:有点,没多大事,我回去涂点药就行了。 傅沉拽住他的手腕,沉声道:去医院。 季夏本想点头答应,突然想到件事,把手抽出来往后退几步: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不用管我,你先去吃饭。 这件事,还蛮重要的。 季夏刚才看到傅沉往林天意手上的手工贺卡看了几眼。 他想,像傅沉这种送别人礼盒都要经纪人送的,是不会说自己也想要的吧。 那他就多做几张送过去好了,反正做个贺卡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夏说完就跑没影了,自然也没看到傅沉亮了些的眸子陡然沉下来。 季夏在酒店里捣鼓了两个多小时,连饭都忘了吃,才弄出来三张贺卡,里面用彩铅写满了祝福。 只是做的实在一般,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送出手,但有总是聊胜于无的。 季夏出去敲了敲对面的门,敲了半天无人回应,可能是还没回来。 终于等到将近零点,季夏觉得自己就快被饿死时,傅沉终于从走廊尽头出现,随着他的走近,感应灯一节节亮起。 直到走到季夏面前,傅沉停下脚步,静静望着他。 季夏有些不好意思,慢腾腾地把贺卡递过去:给,别人有的你也会有。 傅沉视线从季夏脸上慢慢落到贺卡上,他一下猜出这是季夏做的,舌尖抵了抵脸颊,把疯了般往上涌的情绪拼命压住。 他眼皮半垂,接过贺卡慢慢摩挲边缘:你回来就是为做这个? 季夏扬了扬眉毛:对啊,可难了,我做了好久,你可不准嫌弃。 傅沉往前靠近,把人逼到靠墙:不嫌弃,我很喜欢。 你不躲我了? 季夏没想到傅沉会这么直白的把这个问题问出来,有些尴尬: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尴尬而且你也有不对啊,你今天下午拍戏是不是掺杂了个人情绪,趁机报复? 傅沉:嗯,我道歉。 季夏: 怎么会道歉道得这么快,那他还怎么转移话题。 傅沉弯腰靠得更近了些: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季夏当然不能说你是他的任务目标,他当然得罩着。 因为我其实是你的半个粉丝。 傅沉似乎笑了一声,很轻,季夏没听清。 傅沉:那小粉丝要个签名吗? 季夏乖乖点了点头:我回去拿纸笔。 傅沉:不用。 他从口袋里掏出枚小巧的印章:把手伸出来。 季夏听话的伸出手,还把手心向上,清亮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傅沉。 傅沉弯腰,却把印章盖在了季夏右边脸颊上。 白皙透亮的皮肤上,傅沉两个红字格外瞩目,像是被标记了的所属物。 傅沉俯到他耳边:真乖。 他想,季夏现在是他的了,是他同意让自己盖章的。 他本来今天下午还想,要是季夏再这么躲他,就把他绑起来,带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把人关老实了,关到没劲再躲他了,再把人放出来透透风。 现在看来,宝贝很棒,会主动往他靠近。 宝贝果然是喜欢他的。 第27章 发病 他怎么睡得着呢? 傅沉垂眸盯着那处,意味不明道:很好。 到底是印章印的好还是其他? 香槟色的灯光把酒店走廊照得很亮,季夏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玉质印章的冰凉触觉还残留在脸上,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给粉丝签名有签在脸上的吗? 季夏咬了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要是被洗掉了怎么办? 灯光下,青年澄净的瞳孔亮如星辰,傅沉克制住亲吻那双眼睛的欲望,他把印章挤进季夏手心:给你了。 傅沉大概是以为他舍不得被洗掉的签名,就直接把玉章送给他了。 季夏有些愧疚,自己是看完了傅沉的电影没错,但那是出于对任务目标的了解和欣赏,还远远达不到粉丝的地步。 这样感觉就很像欺骗感情的渣男。 季夏把玉章往傅沉手里推:这个我不能要,我还是回去拿张明信片重新签一下吧。 傅沉把人拽回来,重新将玉章塞回去,淡淡道:一点小玩意,不喜欢 刹那间,眼前的光线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黑暗和冰冷如潮水般漫过头顶,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喘不过气。 但傅沉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那就扔了吧。 季夏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以为他生气了,也不好再拒绝:没有的事,我很喜欢!那、那我就收下啦。 他抬起头:你放心,我绝不会到处乱盖的,我会好好保管好的。 季夏小心翼翼把玉章放进衣服口袋,可惜傅沉此刻看不见,钻心的疼痛和寒冷正一寸寸敲打着他的骨骼脉络。 他往后退了半步,想要摸一把季夏的头,却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见,于是抬起的手插进裤子口袋:回去吧。 季夏莫名觉得傅沉有点奇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纠结着开口:我们今晚还对剧本吗? 傅沉眼帘半垂,像是在思考:不用。 不出意外,他未来两三天都拍不了戏。 季夏还想再问问傅沉怎么了,见他已经接起电话,便不好再打扰,低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关门声在背后响起。 傅沉靠听觉仔细辨别片刻,见季夏确实是进去了,拿着手机的手一下子垂下来,黑色的屏幕连打开都没打开。 他仰头靠在墙上,细密的汗珠从额间冒出,身上却寒冷彻骨,整个人仿佛在一片寒冷的黑暗里永远找不到出路。 他又犯病了。 傅沉喘息沉重起来,如果季夏此时打开门就会发现他正扶着墙,一步一步试探着往房间走。 季夏此刻正站在镜子前,盯着脸颊上两个红色的楷书字体,慢慢涨红了脸。 字很端正,印的地方却十分旖旎,靠近嘴角。照在镜子里,给季夏一种他正在亲吻这两个字的错觉。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第一次和傅沉相遇的场景,也是在饭店走廊,不同的是那里灯光很暗,傅沉歪过头,轻轻咬在了他手里的番茄上,红色汁水流了满手,就像这脸上印章的颜色。 明明傅沉此时此刻不在身边,那种黏糊的、侵略性十足的气息却犹如实质的将他包围。 点点滴滴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初见隔着屏风对视;他垂着眼帮他洗手;对词演戏的种种神态动作;季夏发现自己竟然记得一清二楚。 季夏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当时刻意忽略的、蹭过脸颊的柔软开始在记忆里迅速扎根发芽,开出红色的花。 他甚至不敢再看这两个字,仿佛某种禁忌的隐秘终于破土而出,这章直接盖在了他的心窝上。 季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对自己的任务目标起了点别样的心思。 可是他当初还对他大喊自己喜欢的是女的,让他不要多想。 季夏: 所以这算不算自己还是在变相潜规则傅沉? 要不然还是等戏拍完了再好好追他,拍戏的时候还是先保持好距离不能落人口舌,他们家傅沉可是要红遍大江南北的人,不能有不好的传闻。 季夏看了眼手里的暗红印章,眼睛一弯,笑得亮晶晶的。 季夏没想到因为这么件事他能失眠一晚上,原本是激动,后来激动着就愁起来了,说要保持距离,这戏可怎么拍啊。 万一他一不小心就把心思流露出来怎么办?万一傅沉很讨厌他怎么办?万一傅沉有喜欢的人又怎么办?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季夏看着镜子里两个厚重的黑眼圈,觉得以自己这状态拍戏得完,也不知道会不会卡个十几次,把傅沉给搞烦了。 但他没愁多久,很快他就得知傅沉请了三天病假,说是高烧不退。 季夏的心瞬间提起来,他仔细回忆昨晚见到傅沉的状态,除了最后关头有点不对劲,但整个人看起来很健康,不至于突然高烧。 季夏直接把任务目标的健康状态调出来,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除了精神那栏降到了及格之下。 精神? 季夏想起来资料里介绍傅沉确实有精神疾病,但因为资料残缺,他根本没办法知晓实际情况。 他对精神疾病的了解也只限于一些基本常识,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精神疾病能引起高烧却又能在短短三天内痊愈,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柯离在骗人。 季夏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一路跑到酒店,正好碰见提着食材准备刷卡进去的柯离。 季夏:柯离。 柯离闻声回头,愣了下:小喻总,什么事? 季夏擦了把额头的汗,喘着气跑到跟前:傅沉,他怎么了?我能进去看他一眼吗? 柯离有些为难,傅沉这病知道的人很少,偏偏牵扯到的人很多,出来前他特地被强调不许把这事告诉季夏。 柯离:这都怪我,我昨晚来送东西,走的时候太急窗户忘记关了,今早傅哥就这样了。傅哥他刚睡下,要不等他醒了再说? 很委婉的拒绝,明显不想把傅沉的病告诉他。 季夏能理解,但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傅沉现在到底有没有事,他能不能帮一点忙,哪怕送个菜也行。 但他知道,不能急。 他点了点头:行,你买这菜干什么?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柯离见季夏没往下追究稍微松了口气:傅哥他嘴比较挑,一生病就更挑。外面做的不好把控,我亲自按他口味做点,好歹还能吃得下。 季夏嗯了声:那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人买了送上来。你要厨房吗?我让人下去给你腾一间 柯离笑了,觉得小喻总人真好啊,对他们家傅哥投资真的就只是投资,从不动手动脚,他们家傅哥苦了这么多年总算要熬出头了。 柯离:不用了,房间里的设备能做还方便,小喻总你也赶快回去补补觉,我记得今晚有你的夜戏。 季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巴巴地看了眼门,轻轻道:不管有事没事,他醒了你告诉我一声,我能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柯离刷卡推开门:好,谢谢小喻总,那我就先走了。 门在季夏眼前阖上,他不得不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怎么睡得着呢? 傅沉到底是什么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不会轻,毕竟那么小被关在精神病院将近一年啊。 柯离打开卧室门,傅沉正靠在床头拿着速写本画画。 每次第一阵症状过去,寒冷和疼痛不会减弱,但会短暂的恢复视力,傅沉就总是在画画,画了许多年,也没有画出张有脸的人形。 柯离只能辨别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他从傅沉小时候就跟着了,傅沉认识的人他不可能不认识。 他一直觉得这是傅沉发病的其中一种症状。 傅沉每次病发的症状都不相同,有时是冷如冰窟;有时是热如燎原;还有时是干如荒漠;总之伴随着剧烈疼痛,持续时间一般两到三天,发病时间几乎没有规律。 柯离一直都怕,哪天采访的时候傅沉突然发病那就完了。 他把水和止疼药放到床头柜上,起身离开时,忍不住道:刚才小喻总在外面说要见你,我看挺着急,你要不趁现在状态好见见他? 傅沉手里的铅笔停了一瞬,又动起来:暂时不用。 柯离没明白这个暂时是个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傅沉犯病时脾气和心情都巨差,知趣的没有多问。 分卷(22) 他临走前下意识瞄了一眼速写本,画了这么多年都模糊不清的少年终于清晰起来 赫赫然就是季夏。 傅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柯离顿时后背一凉,收回视线就往外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去给你做饭。 人匆忙地跑出去,甚至出门差点被绊倒,傅沉目光落在眼前眉眼弯弯的少年身上,自从那次酒店见到季夏后,梦里少年的身影逐渐清晰。 一开始只是和季夏神态有点像的脸,尽管五官不同,但傅沉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季夏,穿着白衬衫校服在操场上边走边笑着摇手,后来渐渐的全部成了季夏的脸,再也没变过。 尤其在失明不能见光的时候,梦里的景象就格外让人印象深刻。这么多年,在他发病陪在他身边,他唯一能看见的也只有他。 他怎么能放手。 尤其在见到季夏后,他更是不舍得把人放走。 柯离在外面边烧饭边琢磨,怎么突然傅哥梦里的少年就变成了小喻总。 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尽管傅哥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脸,但那身形气质和现在的小喻总简直一个人啊。 靠他们傅哥不会看上小喻总了吧。 这怎么潜规则的人老实本分,被潜的人却心怀不轨起来了。 第28章 见你 这么喜欢我? 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八点,季夏几乎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机会进去见傅沉一面,按柯离的说法就是傅沉吃了药就睡了,没什么大碍,让他不要担心。 季夏当然不肯,但他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就连少爷脾气都使了一通,柯离后来根本不出来了,他连人都见不着。 越是这样,他越着急,想了半天他打通前台的电话,把傅沉隔壁房间给定下了,准备等柯离走了,他从阳台爬过去。 他就悄悄看一眼,确定了傅沉到底是什么病、有没有事,他就回来。 大概八点半,柯离把门打开一道缝隙,伸出头左右看看没人,飞快关门走人。 季夏在对面门后,简直气笑了,这不就是防他的吗,他有这么烦人吗?傅沉又不是得了什么变异的怪病,至于搞成这样见不得人吗。 他打开门进入隔壁那间房,轻哼了一声,再怎么防也不管用,他今晚铁定得见到傅沉才能安心。 酒店两间套房之间的阳台大概有八十厘米的距离,全部做成落地窗的全封闭形式,季夏站在这头用扫把杆抵了抵傅沉那边的窗户,发现竟然没锁。 季夏乐得眼睛都亮了,原本他都做好蹲阳台上撬锁的准备了,真是天助他也。 不过柯离这助理怎么当的啊,要是今天进来的不是他那可怎么办。 季夏半个身子趴在阳台上,用尽全力才把旁边的窗户推开一点缝隙,正好够他进去。 他把准备好的厚木板搭在两个阳台之间,往下望了一眼,他们现在所在的楼层是40层,掉下去估计连个人形都没有。 季夏卷翘的眼睫颤了颤,扶着窗户爬上阳台,小腿肚子都在抖,他咬了咬牙,脚尖在木板上试探了下能支撑住,便一小步一小步往傅沉房间挪动。 终于能摸到阳台边缘,季夏额头的碎发已经湿透了,他一狠心踩上去,紧紧抓住窗户边缘曲着腿站着。 啪 身后的木板突然从中间断裂掉了下去,季夏心里一跳,视线跟着往下扫,看到它掉在空调支架上没砸到人才松口气,心脏砰砰碰地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差一点,他就掉下去了。 还没等季夏回过神,哗啦一声,一米开外的阳台门被拉开,傅沉穿着黑色家居服出现在阴影里。 季夏半蹲在阳台上,尴尬得脸颊滚烫,半夜爬别人阳台还被人逮个正着,他干脆直接跳下去算了。 季夏落下眼睫:我就是担心你,没想做别的,就是想看你一眼,我能 他话音截然而止,傅沉已经快步走过来把他整个揽在怀里抱了下来,手臂紧紧锢在他的腰间。 季夏趴在他肩上:傅沉? 没有人知道傅沉看见季夏站在40层高的阳台外面是什么心情,他头脑一片空白,吓得心脏都要停跳,要是木板断裂得早了,要是柯离没有忘记锁窗,要是发生了其他意外,那怎么办? 傅沉把人往上托了把,放在客厅的吧台上坐着,他双手撑在季夏两侧,出声时嗓音哑得厉害:喻景,你要吓死我。 季夏垂下眼睫看他:对不起,我就是想见见你,看你怎么样了。 傅沉敛着眉眼看他,心脏却激动兴奋地剧烈跳动,他做这么危险的事只是为了看他一眼,他手指兴奋得微微颤抖,几乎要抑制不住。 傅沉闭上眼睛,把所有情绪压下,只轻轻道: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季夏点了点头:嗯。 他仔细看了看傅沉,对方脸色白得厉害,他抬手搭上傅沉额头:你烧退怎么这么烫。 季夏从吧台上跳下去倒水:柯离把退烧药放哪去了,你烧这么高,要不要去医院打个点滴? 傅沉注视着季夏跑来跑去的身影,一步步地靠近。他身体什么样他最清楚,只能硬捱过去,根本不是发烧,怎么样都没用。 季夏刚倒完水转头,发现已经被傅沉堵在桌角。 傅沉靠在他颈窝: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嗯? 季夏被这一声暗哑的嗯,嗯得心都软了,喜欢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季夏抿了抿嘴巴:因为我是您粉丝,很担心您。 傅沉低哑着声:这么喜欢我? 隐秘的心事被间接戳破,水杯一下子掉在地上,季夏手无足措的开口:啊那个,我是你忠实粉丝,当然 喜欢你。 轻如蚊蚋的声音小得季夏自己都听不到。 他扶着傅沉把人往后推:你快去休息,我去给你叫医生。 疼痛和高温一起袭过来,傅沉眼前的视野又开始变得昏暗,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轻轻抱了季夏的腰一把,微闭上眼:叫柯离来就行了,不用叫医生。 季夏还是想把傅沉带去医院看看,但又不确定他的病到底想不想让别人知道,只好答应:好,我先扶你回床上躺着。 傅沉好像意识已经开始昏沉,季夏费尽力气把人推上床,盖好被子时,他已经紧闭着眼陷入昏迷。 季夏出了卧室给柯离打电话,进去时顺带倒了杯水放在傅沉床头。 橘调的床头灯亮着,季夏弯腰看见一本打开的速写本,绘画风格有些眼熟,但更眼熟的是本子上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季夏飞快看了傅沉一眼,他正陷在松软的枕头里,笔直的眼睫搭在眼睑上熟睡。 季夏站在旁边看了半响,这张画像是只猫爪子勾他得心肝肺都发痒,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 也许素描是傅沉的爱好,他只是碰巧被画上去了呢,可是、可是万一不是呢。 季夏又看了傅沉一眼,轻轻喊了句:傅沉? 见人没反应,他又大了点声叫,而傅沉像是确实睡着了。季夏咬了咬嘴唇,借着床头灯轻轻把速写本往后翻,一连翻了十几页,竟然都是他。 穿着各种衣服、各种神态的他。 巨大的喜悦击中了他,季夏指尖忍不住蜷缩起来,直到翻到后面一页时,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本子砸在地上,季夏飞快抬头看傅沉一眼,见人没醒,才松一口气。 他脸已经通红一片。 门外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柯离到了。 季夏迅速弯下腰把本子阖上放好,像是烫手山芋一般,连视线都不敢落在上面。 他又看了傅沉一眼,像是有些难以置信,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关门出去了。 昏暗中,傅沉慢慢睁开眼,里面一片清明。 季夏在客厅正好和过来的柯离遇见,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柯离咳嗽一声:小喻总,傅哥他没事吧? 季夏当然没告诉他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他是被刚才看到的画冲击得头脑还在空白状态:他、他还在发烧,你去看看,实在不行就送去医院。 柯离:好。 他说完就往卧室走,见季夏跟在后面转头道:小喻总,陈哥他们在前头等你去拍戏呢,这儿有我就好。 季夏这才想起来他等下还有一场和林天意的戏份:那又怎样,我让他们收工,等明天再拍,他都这样了我怎么去拍戏。 柯离当然不能把人留在这,不然病就露馅了:小喻总,真的没事,一有事我立马通知你。 季夏根本不想去,但他看到柯离满脸为难的神色,忽然意识到又是精神病的原因,大概是不想让他知道。 季夏心里闷闷的:好,那我这就去,有什么不对劲,你立马告诉我。 柯离再三保证,季夏才不情不愿过去。 这一场戏是挨打戏,季夏单方面挨打。 他演的谢京华妖力终于恢复被传送回来,但他在燕国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却是遮挡不了的,可他自己又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而谢京华虽为燕国才华潋滟的太子,但处处有人想拉他下位,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因而就有了这场挨打戏。 季夏戏前已经做好林天意出幺蛾子的准备了,到时候他正好发脾气撂担子回去看看傅沉怎么样,没想到整场戏一遍过,大家顺利收工,就连林天意也识趣了,像是知道自己反感他,也离得远远的。 季夏本能觉得不对劲,资料里的林天意可不是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人,但他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眼看两人各自回酒店也就没管什么,没想到卸完妆换完衣服在走道里和林天意撞个正着。 准确的说,还有另外一个人,比林天意高很多,穿着戏服,正抱着他把人抵在墙上,只是脸挡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季夏转头就走,没想到林天意却叫他名字,一声又一声,还音量不小。 虽然是拍完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但不能代表没人。季夏转头冷冷看着他:你再叫一声,明天就别来了。 林天意果然乖乖闭上嘴,季夏心里惦记着傅沉,没空和他计较,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自己名字就挂上热搜。 #喻景潜规则#俨然登顶第一。 季夏一早起来看到就麻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可他根本还没行动怎么上的热搜,难不成他昨天爬阳台给人拍下来了。 季夏悬着一颗心点进去,热搜主角竟然还真是他和傅沉,只不过这动图里的人却不是傅沉。 其中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昨晚走道里抱着林天意的男人,录制动图的人很会找角度,拍的很像男的抱着他,而他却冷冷回头。 照片很糊,就更增加一丝暧昧,男人脸没入镜,身形却和傅沉有几分相似,还穿着傅沉拍定妆照的戏服,加上之前富二代投资的传闻,不往傅沉头上猜才奇怪。 季夏骂了句脏话,他还没空出手收拾林天意,他倒自己往木仓口上撞。 不过关键是,tmd要是傅沉看见这热搜怎么办? 艹,还是先趁傅沉生病把热搜撤了。 第29章 喜欢 宝贝,顶着我的名字和别的男人 季夏皱着眉头看微博,陈潜早被他派去公关,然而热搜撤了就会有新的上来,他打开热搜榜,前十条有一半是骂他俩的。 #傅沉喻景深夜走道# #傅沉粉丝脱粉# #喻景退团退圈# #燕楚扑街货# 总之这一个动图不仅让《燕楚》暂时停拍,还让之前各种负面新闻重新浮出水面,季夏随便点进一个热搜 傅沉现在除了拍烂剧就是傍金主,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演员,干脆也别复出了,省得让人失望 燕楚才开机多久,主演频繁出事,我就说这两个根本不靠谱 我才断网几天啊,喻景那花瓶都能当主角了,他是不是忘记马上还有个团舞台? 喻景你tm这么有钱,麻烦solo行行好,留在团里拖哥哥弟弟后腿是不是残疾 看这动图,说句题外话,两人一点cp感都没有,演个屁演,白糟蹋剧本 基本上一边倒的骂他们。 季夏又买了个小号准备和人对骂,门铃响了。 打开门,柯离略微局促地站在走道里,季夏顿时紧张起来,该不会傅沉已经知道了? 季夏手臂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这都假的,是抓拍,我连那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 他绕过柯离: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跟他解释。 柯离一把拉住他:等等等,傅哥他还不知道。 这事出来公司根本不管,傅哥现在好不容易接到好剧本,按他们的意思,当然是人不火了好控制,怎么可能公关。 柯离起初害怕季夏也是这意思,看现在这样子,估计也是被人坑了。 季夏松了口气,转头看他:这事情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在这待着? 柯离抿了抿嘴唇:公司不公关,说是让傅哥自己发个声明就行了。 不公关?季夏想起傅沉到现在也没发微博,他烧退了吗? 柯离点点头,傅沉现在的状态还不是太稳定,但已经好多了:估计最早明天就能差不多好了。 季夏刚放下心,又紧张起来,他滑开手机一看,19点36,到明早也就12个小时,也就是说,在这12个小时内他要把热搜给撤得干干净净。 难度挺大。 季夏伸出手,嗤笑:把你们老板电话给我,本少爷亲自请他公关还不行? 柯离连忙把手机拨通了递给季夏:谢谢小喻总。 季夏刚接通,里面就传出乔东不耐烦的声音:我说不公关就不公关,你再打电话来就收拾收拾走人。 季夏心情只能比他还糟糕:你再说一遍。 乔东顿了一瞬,讪笑:小喻总? 季夏老账新账一起算:这就是你们对待演员的态度?我看傅沉干脆解约出来成立个人工作室算了。 分卷(23)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赔上笑脸:小喻总,我说气话呢,我马上派人去和你们对接,这公关我们肯定会做的,还要好好做。 季夏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这公司一直不把傅沉当个人,他早就想让傅沉出来单干:那顺便把解约合同拟一份带过来给我看看。 乔东脸色冷了下了,但他声音依然和悦:这违约金恐怕小喻总也会有点压力啊,再说,傅沉同意了吗? 他笑了声:这可是傅沉妈妈帮他签的合同,再怎么也要过问下别人家同意了没。 小喻总,您别孩子气。 季夏咬了咬唇瓣,他不得不承认乔东说得对,尽管他知道傅沉和他母亲关系不好、公司再拿傅沉不当人,可他确实不知道傅沉到底想不想解约。 就像傅沉这么对演戏无感,还是为了他母亲当了这么多年演员。 更何况,他现在是傅沉的什么人,凭什么帮他做决定。 但说得对并不代表乔东有这个本事管他,季夏冷冷道:我的事你管得着?有这闲工夫多管管自己破公司。 说完直接按断电话递给柯离:好了,你现在再去公司看看。 柯离有些难以置信,但又觉得这结果的确合理,乔东那欺软怕硬的主,妈的。 柯离:谢谢小喻总,太感谢了,等傅哥醒了,我们请你吃饭。 季夏还没来得及说话,柯离就急匆匆走了,正巧陈潜这时也打过来了。 季夏:林天意那边到底搞定了没? 陈潜正在翻看林天意聊天记录:证据是找到了,但都是一些转账聊天的记录,剧场的摄像头没录下他俩。 季夏没说话,记录虽然能把林天意锤死,但不能把自己和傅沉完全摘干净,毕竟这种东西好伪造,难免会有人不相信,要是能找到他们的监控就好了,可明显他们有备而来,不可能留下这种东西。 季夏叹了一口气:你先整理发上去,接下来看情况再想办法,至于林天意 季夏声音冷下来:让他退圈。 陈潜:好。 季夏: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去准备一下。 季夏犹豫了会:想个法子把乔东公司搞破产,然后买下来。 既然你说我违约金付不起,那他干脆不付了,直接买你公司。 这下也不用怕傅沉还是傅沉母亲到底想不想解约,想解约他就放人,不想他就当他老板给他好资源。 这也不算孩子气吧。 季夏挂掉电话,抬眼看见傅沉抱臂靠在门上看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季夏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该不会被他听见了吧,热搜呢,热搜他还没撤完啊。 艹,怎么办啊。 季夏捏了捏衣摆就想跑:你烧退了?吃过饭了吗?我现在去给你点餐,你先回房间休息。 傅沉半耷拉着眼皮看他:喻景,你过来。 季夏真不敢过去,他往后退了一步:我想起我还有事 傅沉压低声音:乖,听话。 季夏纠结再三,还是被这三个字哄软了,鬼迷心窍走到他跟前,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傅沉垂眼看着季夏细软柔顺的发顶,一把将人拉进房间,抵在门上。 要不是这次他意外提前好了,估计等他醒来网上的热搜怕是被撤得一干二净。 傅沉逼近他,抵在他后面的手指一下下揉着季夏的头发: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傅沉抬起季夏的下巴,眯了眯眼睛:比如,那个男人是谁,嗯? 总不会真的是我? 季夏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这样近的距离不可避免地让他想起昨晚看到的素描画,耳朵绯红滚烫。 他小声道:那是抓拍,我和他根本没接触。 傅沉靠的更近了些,鼻尖抵着鼻尖,呼吸全部落在季夏的脸颊上:可网上全是你和他的绯闻。 宝贝,顶着我的名字和别的男人上热搜,还想瞒着我 他指腹按揉季夏的唇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是不是当我是死的。 季夏是真的慌了,他想过万一被傅沉发现,大不了他磕头道歉坏了他的名声,却没想到事情发展方向越来越不可控。 自从昨晚看到那些画,季夏就隐约猜到了傅沉或许对他也有些意思,可他实在害怕在这种情况下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等着他。 季夏往后缩了缩脖子,却被傅沉揽住腰往前一压,靠得更近,他看见傅沉眼底浓郁的晦暗,心头直跳。 季夏:我、我没有,我正找人撤热搜,你放心,再过几小时没一个人能看到那张照片。 傅沉眯了眯眼:包括我? 季夏哪敢承认:不、不是,我没想瞒着你。 傅沉淡淡道:和我传绯闻这么丢人,你撤得这么快。 季夏: 傅沉掀起眼皮:还是你更想和那个男人传绯闻。 傅沉:你 季夏被傅沉这几个问题问得手足无措,慌乱之下双手拽着他的手臂,垫脚吻上傅沉的嘴唇,世界终于安静了。 亲了一下,季夏就想离开,却被傅沉揉捏着后颈按回去。 傅沉的吻不像他的人看起来冰冷又高不可攀,带着炙热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全部占有,撬开季夏的唇缝,重重地在每个角落碾过。 季夏被迫仰着头承受,湿润卷翘的眼睫轻颤。 傅沉抚过季夏眼尾那抹嫣红,冷淡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喻景,睁开眼,看着我。 季夏手指缱绻了下,慢慢地睁开眼,小鹿般的眼睛覆上一层水膜,亮晶晶水润润的。 几乎是睁眼的瞬间,他就跌进傅沉漆黑的眼底,忍不住瑟缩了下。 傅沉俯下身咬他的嘴唇,吻他轻颤的眉眼:喻景,你看清楚,到底是谁把你亲成这样。 季夏不清楚被傅沉按在门上亲了多久,最后腿都软了,被傅沉抱在怀里亲得哼唧唧的小声哭。 季夏红着一双眼睛拉他的手:你还生气吗? 傅沉把人往上托了托,抱进怀里。 季夏察觉到那抹危险的气息消得也差不多了,圈着他的脖子趴到耳边轻轻道:那你喜不喜欢我呀? 季夏蹭了蹭他的脸颊,乖得人心尖都软了: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第30章 甜甜 他把季夏轻轻放在茶几上面,蹲下 季夏说完脸腾的红了,埋在傅沉怀里不肯抬头。 就没想到这么顺其自然就说出口了。 傅沉眸色暗沉一片,手指插进季夏柔软的头发里揉了几下,把人抱进客厅,顺手按灭灯源开关。 啪 客厅陷进一片黑暗,唯有阳台清亮的月色落进来。 傅沉弯腰扯掉茶几上的桌布,东西噼里啪啦砸在地板上,他把季夏轻轻放在茶几上面,蹲下来慢慢与他十指交叉。 季夏低头看他,清澈的眼眸在月色里快要变成一汪泉水,眼睫颤了颤。 傅沉蹲起来些,抬头一寸寸吻过他的脸颊、眼睫,轻得像落在水面的白羽,他撩起季夏的额发,近乎虔诚的吻他的额头。 傅沉:宝贝,我当然爱你。 在他还不曾知道你是谁的时候,当你还没有来临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盼望着与你相见。 季夏蜷缩了下指尖,却被傅沉抓得更紧。 他心里酥酥麻麻软成一片,侧过脸亲了下傅沉的下巴,忍不住乐出声:你也是我的宝贝。 傅沉眯了眯眼睛,把人搂紧了些,淡淡道:那宝贝的愿望你愿意实现吗? 季夏尚且沉浸在告白成功的喜悦里,摇了摇和傅沉十指交缠的手:当然能!你说,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傅沉盯着窗外的月色看了会,视线又落回到季夏的眉眼上。 他手轻轻扶上季夏柔软的腰段,在人还没有察觉时,把衣服下摆从裤腰里拉扯出来。 傅沉俯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季夏脸顿时爆红一片,磕磕绊绊半天:你、你还会画画? 说完浑身都滚烫起来,傅沉会不会画画他不是最清楚? 傅沉啄吻他的脖颈:试试不就清楚了。 傅沉磨着他的唇瓣亲吻:宝宝,你要拒绝我吗? 季夏被亲得呼吸都乱了,软在傅沉怀里眼睫颤巍巍的,他想起傅沉刚才的要求,咬了咬唇瓣。 裸模。 艺术家应该看这些跟看别的没什么两样吧。 再说都是恋人了,看看也没什么。 季夏点了点头,微微闭上眼睛,露出的皮肤都染上一层粉意。 傅沉低头和他接了一个漫长缠绵的吻,玫瑰已经剥离了装饰,蜷缩在茶几上,在月色下露出如玉的肌肤。 傅沉拿出素描本和铅笔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犹如实质的目光慢慢从季夏身上滑过,他抬起笔:宝贝,你真漂亮。 季夏羞得差点哭出来,他几乎不敢对上傅沉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仿佛只要一眼,他就被傅沉拆吃入腹。 这一晚,季夏自己都记不清被傅沉要求摆了多少动作,总之画到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傅沉才放下手中的素描本,把人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吻了吻他的眼睛:睡吧。 季夏往他怀里蹭了蹭,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你有没有这样画过别人? 他好像听到傅沉低笑一声:我只画你。 得到这一句保证,季夏终于放下心,陷进昏甜的睡梦中。 傅沉坐在床边,拨开季夏过长的额发,借着月色凝视着他。 自从许多年前第一次梦见季夏时;自从他开始为了记录下梦中人拿起画笔时;傅沉画了将近30年,也没有看清梦中人的模样。 从那时,他就近乎疯狂地幻想有这么一天,他的梦中人坐在这月色中,让他画遍每一寸肌肤、每一种神态,深深地刻进脑海,再也不能忘怀。 而今,他的梦中人终于是他的了。 第二天一早,柯离暂且忙完了公关的事,惦记着傅沉的病不知道好没好,连觉都没来得及补,提着早餐就往酒店赶。 他像往常一样进门,看见一地的杯子、纸盒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他就像定在了原地,盯着茶几上的那几件衣服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了。 他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小喻总昨晚穿的衣服吗? 傅哥不是还在生病吗? 小喻总难不成趁人之危? 正当他在这乱七八糟猜测时,洗手间门开了,傅沉穿着件黑色浴袍出来,眉眼有股冷淡的慵懒,显然刚洗完澡。 柯离忍不住在心底冷笑,看来趁人之危的是这位才对,病成这样了都把人搞到手,他是闲得没事干才放着好好的觉不睡,担心他过来给他送饭。 柯离:早饭我放桌上了,我先走了。 傅沉扫了一眼塑料袋里的东西:等等。 他边走边道:我问下宝贝吃什么。 意思就是,要是这没有,你就赶紧给我滚去买。 柯离气冷抖,tmd经纪人还有没有人权了。 傅沉关上卧室门,坐到床边,季夏一下子翻起来,从后面圈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你怎么能,怎么能在别人面前也叫我宝贝。 季夏早就醒了,窝在床上等傅沉过来,结果人没等到,倒是等到这么句没羞没臊的话,他脸还往哪搁。 季夏下巴抵在他头发丝上蹭:你不许再叫了听到没有。 傅沉单手把人圈过来,兜在腿上坐着,耷拉着眼皮卷起季夏身上过长的睡衣:那我叫你什么? 他勾了勾唇,压低了嗓音:老婆? 艹。 季夏被这一声激得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从脸颊红到耳朵。他一下子捂住傅沉的嘴:你、你再乱叫我生气了。 傅沉漆黑的眼睛幽幽落在季夏水光潋滟的眼眸上,他眯窄眼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季夏感受到掌心一阵湿润,当场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往后跳。 傅沉一把捞着季夏的腰,把人按在腿上跨坐着:好好好,我不叫了,你别跑。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季夏掌心滚烫,那点湿意仿佛能润到他心尖,扰得他心烦意乱。他低头强行定下心想了想,发现唯一的小名似乎被系统设置了限制,说不出口。 可叫景景又让他心里不舒服,这点小名,是他唯一的一点私心,想要和眼前人能更靠近一点。 傅沉像是感受到他的烦躁,轻轻抵上他的额头:能让我叫你甜甜吗? 他这么多年的人生枯燥而无味,季夏就是那星点甜意,骤然砸中,让他瞬间上瘾。 季夏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你给我起的呀。 傅沉点头。 季夏怎么能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简直甜到了心底,他故作沉思了会:行吧。 但人多的场合你可不能叫。 傅沉垂下眼睑:好。 可是甜甜,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无论你去到天涯海角,这都是我给你刻上的印记,你再也摆脱不了。 季夏在卧室和傅沉亲昵了会,等到他出去时,柯离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季夏心里过意不去,拿了块毯子给人盖上,傅沉冷冷看了柯离一眼:他不冷。 季夏连忙跑到桌子跟前,往人嘴里塞了块早餐,才罢休。 热搜直到下午才撤干净,林天意的事昨晚一发出去激起千层浪。 他在大众面前都是一副傻白甜的邻家哥哥形象,这一锤下去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把季夏和傅沉给洗干净了。 不过也还有人怎么也不相信的,在网上到处乱骂,但这都不是季夏应该操心的事,他正在和陈潜找来的老师练习唱跳。 毕竟《燕楚》一杀青,过不了一个月就是原身那个团的最后一个舞台,之后各自solo。 分卷(24) 季夏并没有长久待在娱乐圈的打算,等舞台过后他就专心幕后,捧他们家的傅影帝。 只是两人恋情迟早会有曝光的一天,他可不希望因为原身在娱乐圈的坏名声给傅沉抹黑,所以他怎么着也得在那个舞台上扳回一局。 此后的日子,季夏除了演戏就是练习,要不就是和傅沉腻在一块。 本来两人确定关系后,季夏并不打算告诉别人,谁知道第二天戏一拍完,傅沉就当着众人的面特别自然地亲了一口,问他累不累,简直变相公开。 不过大家都有数,没一个敢往外面讲,林天意现在连个群演都做不了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谁敢? 很快戏拍了一大半,季夏趁着练习的休息时间翻看手机,想起来下个礼拜日就是傅沉的32岁生日。 这可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那可不得大半特办。 当然,就他们两个人。 季夏兴致勃勃在网上翻了半天攻略,只觉得俗不可耐,他季夏给男朋友庆祝生日,那可得天下独一份的。 他趁傅沉演戏的空档把柯离叫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递过一瓶矿泉水:辛苦了,柯哥。 柯离眼皮一跳,喝了季夏递的矿泉水,估计傅哥今晚就让他下黄泉水。 他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小喻总你什么事直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妥当了。 季夏眼睛弯了弯:没这么严重,就是下周不是傅沉生日吗,我想问问他有什么喜欢的。 柯离神色微微一沉,他咳嗽一声,试探道:小喻总,你是不是要给我们傅哥好好操办一场? 季夏点头:当然了。 他随口一问:傅沉那天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柯离沉默了,傅哥不仅有事,还是大事。 他要去见他那个神经病的妈,几乎每次见过,傅哥都要疯上几天。 这生日八成过不了。 柯离视线落在季夏亮晶晶的眼睛上,张了张嘴又闭上。 这tm叫他怎么开口啊? 这也不是他能说的事啊。 第31章 玫瑰 这朵腐败不堪的玫瑰,已经等来了 季夏看出柯离有些为难,他垂了垂眼睫:他要是有安排也没事,我可以等晚些时候再庆祝也行。 柯离欲言又止,那一整天都没空,你就算等再晚也等不到。 他想了想,换了个表达方式:傅哥他往常过生日都和家人一起庆祝的。 家人?季夏抿了下嘴唇,傅沉和他妈妈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还一起过生日,但他也不好直问。 那能有空见我一面吗? 柯离回忆了下行程,傅沉母亲的医院在隔壁省,坐飞机也要两个小时左右,恐怕前一晚就得走,便不好意思笑了笑:大概是没有,抱歉啊,小喻总。 不过可以等过几天再庆祝,傅哥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毕竟每次傅沉见过他母亲,气压都低得不行,这时候心上人给他补过生日,应该会开心吧。 季夏低低的哦了一声,眉眼都耷拉下来:这事你别跟他说。 柯离连忙点头:行,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季夏嗯了声,视线转向远处。 他其实想问问傅沉,他能不能陪他一起去,总觉得和那样一个人过生日不是什么太高兴的事。 但他又不好开口,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不知道傅沉愿不愿意告诉他。 季夏收回视线,盯着地面轻轻叹了口气。 有人从背后抚上他的脖颈:怎么了? 季夏吓了一跳,转过身:这么快就拍完了? 傅沉戏服还未换下,一身暗红的长袍衬得眉眼更加凌厉深邃,他掀起眼皮摸了摸季夏的脸颊:叹什么气,谁惹你不开心了? 季夏瘪了瘪嘴,心想还不是你。 他一把扑进傅沉怀里:谁敢惹我不开心?我就是练舞练得太累了。 傅沉轻轻拍了拍季夏的背:那就不跳了。 季夏一下从他怀里挣出来:那怎么行,我都练了好几个月了,就差临门一脚怎么能放弃。 傅沉眼帘半垂,注视着眼前重新精神起来的人,眸色柔软了些:好,我们甜甜永远都是最棒的。 季夏抬了抬下巴:那当然。 傅沉视线越过季夏落到走远的柯离身上,神色暗了暗。 等到夜里一切都忙清收工,柯离背着包正准备从酒店离开,傅沉叫住他:白天喻景找你什么事。 柯离心里一咯噔,把眼前情况迅速在脑海里分析一遍,转过身:都怪我多嘴,我不是看小喻总最近都在练唱跳,就问一句他练得怎么样了 柯离后背直流冷汗,他这还是第一次骗傅哥,主要是这事他答应了小喻总不说,就算说了傅哥也不可能不去,只能徒添烦恼。 万一两人因为这闹崩了,那怎么行。 况且他是傅沉的经纪人,就算他再怎么感谢季夏给傅沉好资源,他也还是向着傅哥,情愿季夏受点委屈,也不想傅哥为这事左右为难。 傅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柯离不自觉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撑了撑:真的,我还能在这上面骗你吗? 只能说,柯离这次瞎猫撞上死耗子,随口编的话正好和季夏不谋而合。 傅沉收回目光:嗯。 傅沉并没有完全相信,但接下来这一礼拜季夏没有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他也就没有再提,只等这一趟回来之后,再把人拧过来好好问问。 季夏当然也不是就真的释怀了,但又不想被傅沉看出来这事,只好憋着给傅沉挑礼物。 终于在周六晚上季夏憋不住了,他就想问一句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又不是要跟到医院里头,实在不行,把礼物提前送了也好啊,不然等生日都过了才送礼物多没意思。 他把包装精致的礼盒藏在身后,按了按门铃,好半天也没人来开门,只好用系统定了下傅沉的具体位置,才发现人早走了。 系统:【任务目标幸福值1】 季夏这下心情彻底降到零点,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傅沉的幸福值就一直维持在40左右。 虽然是不高,可比之前是负的好多了,而且也没降过。 眼下这还在路上没见着就降了,等见到他妈妈那还得了? 季夏把资料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傅沉母亲的医院地址,只能干等了两个小时,等飞机落地后才确定了具体位置。 不巧的是最近一架航班刚起飞,下一班要到早上九点。 季夏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背过,等他到了隔壁省已经是周末下午一点。 这边的空气潮湿闷热,天空灰蒙蒙的压下来,天地间都笼罩在一场淅沥的雨幕中,飞机场的广播正在播报: 各位游客请注意,本市未来三小时有暴雨黄色预警,请各位游客注意安全。各位 季夏跨背着白色帆布包正在付钱买伞,来的着急连天气预报都没看。 他看了眼傅沉最后不再改变的定位,精致的眉毛皱成一团,他到底该怎么出现在傅沉面前才不突兀呢? 其实到了这里,季夏就有些后悔了。 他害怕傅沉并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些事,况且到现在幸福值也就下降一点,再也没有波动,也许傅沉没有他想得那么抗拒与母亲见面,或者说是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他害怕他来是画蛇添足,挑破每个人都有的捂在心底的伤痛。 但季夏还是打车去了,他实在放心不下,只是打算在附近咖啡店远远看一眼傅沉状态怎么样而已。 傅沉此时正站在医院楼下的花店里,这里是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好,他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 花店主人是一位恬静的温柔女性,轻声问他: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傅沉眼也没抬,像是公式化的说出三个字:向日葵。 她最喜欢的花,颁奖典礼上唯一送给她的一束花。 她忘记了,他却记到现在。 女人神情有一瞬诧异,这里是医院,很少有人买这么艳丽的花,但她很快恢复:好的,请您稍等。 大概一分钟过后,傅沉接过灿烂的花朵,扫码付款。 他抬了下视线,瞧见了最后剩下的一朵白玫瑰,孤零零的泡在红色水桶里,才绽开一片柔软的花瓣。 傅沉:把这个也包起来。 店主歉意的笑了下:不好意思先生,这朵花花枝折断了,不卖,您要是想要我们可以送您。 傅沉颔首,店主把差不多十厘米高的玫瑰递到傅沉手上。 傅沉捏着花枝放到眼前转了一圈:有刀吗? 店主:有的。他弯腰翻出一把小巧精致的美工刀。 傅沉接过推出一点刀片,低垂着眉眼在上面雕了什么,挑了张黑色鎏金纸包起来。 他包得很有技巧,让人从外面看不出这是一枝残缺的玫瑰,只觉得有一股高贵的清冷。 如同他一样,华丽的外表下是残缺破碎的内里,送给别人都没人要,孤零零的留到现在。 店主忍不住赞叹:先生,您的手好巧。 傅沉没有回话,扫码付了原先的价钱。 柯离等在外面,见人一出来,连忙心虚地凑过去帮忙抱花:这花买的真好,我和你一起上去? 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才上飞机,傅沉自己猜出了季夏那天找他的原因。 傅沉将向日葵往后收了收,躲过柯离的手,他把玫瑰递到他手里:拿好,订晚上回去的机票。 柯离惊讶:回去?回哪? 傅沉扫他一眼:你说呢? 今后他的事你再瞒我,就别干了。 柯离哎了一声,心想自己这是白替人担心。左右为难个屁,他看季夏在他傅哥眼里根本无人能敌。 傅沉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到单人病房前,屈指敲了三下门。 大概站了十多分钟,里面才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进来。 傅沉神色毫无波澜,进去后关上门,把帽子口罩摘掉放到边上的木柜上。 阿沉,好久不见啊。 乔东端着保温杯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笑眯眯地转过头。 傅沉眉眼冷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走过去把花搭在床头柜上唯一的花瓶里已经插上浅色的雏菊。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冷着声:我是这样教你的?前辈对你讲话你就是这么回答的? 乔东摆摆手:没事,年轻人嘛,年轻气盛,都不喜欢这一套。 女人的眉眼和傅沉有几分相似之处,常年病床的折磨已经把她的五官变得消瘦刻薄: 他年轻?他都32了,娱乐圈这个年龄还一事无成,根本毫无指望的废物。 傅沉神色冷淡,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这个女人喋喋不休,还有人等着他回去。 他摆好了花转身向外走。 女人见他要离开,声音陡然拔高: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别忘了把我害成这样的是谁,是谁害得我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受尽屈辱。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人生,你还不听我的话? 别忘了每次生日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记住你能这样走在白天下,是因为我以死一搏生下了你! 傅沉转身,这样的话他从七岁就开始听,几乎倒背如流。这么多年,他全活在这份压抑的愧疚里。 他淡淡道:我倒是想你没生下我。 女人瞪圆了眼:你、你说什么,你反了天了。 乔东把保温杯赶紧放桌上,看着傅沉边安慰女人:你别气坏了身子,他就这脾气,阿沉,快来给你妈妈道歉。 女人歪在枕头上,眼里迅速蓄满泪水:知知,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说话,你忘了妈妈小时候怎么对你的吗?妈妈就算瘫痪在床,也唱歌哄你睡觉 傅沉耷拉着眼皮,眸底一片冰冷,无动于衷。 起初确实不是这样,他们之间也曾有过温馨的时刻,可是落差和时间终究磨灭掉一切。 傅沉: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女人喘了一口粗气:你给我站住!翅膀硬了就想飞了,你以为傍上大款就能为所欲为? 傅沉,你怎么还这么不思进取只想偷懒,你不嫌自己脏我都嫌你脏! 傅沉抬眼盯着她,嘲讽地弯了弯嘴角:是啊,我早就烂透了。 乔东急了,往常傅沉表面上对他妈妈无动于衷,实际上他妈不管说什么他都做了。 因此最近他隐隐觉得傅沉不安分,才过来借机利用他妈妈敲打他,没想到成了眼下这种局面。 他连忙当起和事佬:阿朵,你误会阿沉了,他很努力的,哎,阿沉你也别这么说自己,什么叫烂透了 傅沉轻笑:我到底烂没烂,你不是最清楚吗? 早在被乔东关进精神病院那时起,早在他儿时差点被猥亵时,他的世界就已经整个坠入了黑暗。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当初自己就死在这个女人的肚子里。 你就是这么跟帮助过我们的前辈说话的?要是没有他你能有现在,我们能有现在? 傅沉,我真后悔生下你,就这样你的根本不值得我豁出一切。 傅沉静静看着这张苍老的脸庞,自虐地把这句话反复在脑海里播放,他发觉自己也没这么伤心,只觉得可笑。 她不相信她唯一的亲人,却这么维护一个把他害成这样的人。 也对,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有的只是恨,谁叫他把她害成这样的呢。 不仅她活该,他也活该。 他早该明白,可是却仍然残留一丝幻想,幻想这个女人能宽恕他的出生把她害成这样,幻想她还是对自己有一丝未曾泯灭的爱。 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只是非常滑稽可笑。 分卷(25) 他现在有人爱了。 这朵腐败不堪的玫瑰,已经等来了他的小王子。 第32章 星辰 傅沉,玫瑰于你太过黯淡,在我 暴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季夏坐在临街的咖啡店里,隔着玻璃仔细辨认每一位从对面医院出来的行人。 季夏手指轻轻捏住桌沿,害怕这么大的雨看漏了,又胡思乱想傅沉会不会也没带伞。 终于,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门口,季夏一下就认出这是傅沉,往前倾了倾身子,贴在玻璃上观察。 可惜雨实在太大,季夏看不清傅沉情绪稳定不稳定,而幸福值也没有再波动,他不知道傅沉现在到底开不开心,有没有受到委屈。 季夏咬了咬唇瓣,有些着急,他好想冲过去看看,但是他不能。 隔着雨幕,他看到傅沉弯腰和柯离说了什么,然后柯离勉为其难的打的离开,只余傅沉拿着什么站在医院的屋檐下。 草? 柯离这经纪人怎么当的?这么大的雨就把傅沉一个人丢这? 季夏强烈按捺下自己想要跑过去的心情,就这么盯着傅沉看了几分钟,猜傅沉会不会在等人。 酸酸麻麻的滋味爬上心头,季夏亮晶晶的眼眸一下黯淡了。傅沉等谁呢,谁还能比自己重要啊,这事不告诉他就算了,竟然还有别人知道,还是把柯离支走单独见的别人。 季夏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拿出手机打开相机,两指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终于能稍微看清些傅沉那边的情况。 他到要看看傅沉等的人是谁。 嗡 结果等来了手机震动,跳出傅沉的来电显示。 季夏吓得差点把手机丢了,要不是傅沉看的不是他这边,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季夏略有些心虚的接通,傅沉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淅沥雨声传进耳里:甜甜。 里面有难掩的倦意。 季夏眼眶一下酸了。 季夏:我在。 季夏手指抚上玻璃:你那边是在下雨吗? 傅沉轻轻嗯了声。 季夏看着他:你带伞了吗? 带了。 季夏握紧了手机,把傅沉上下看了一遍,根本就没有什么像伞的东西。 骗子。 季夏下意识拿起旁边的伞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傅沉真的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吗? 相同的问题反复思考,季夏的衣角都要被他纠结的抓烂了。 下雨停机了,我今天回不去了。 冷静自持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季夏心尖:甜甜,我今天想和你一起过的。 和我说句生日快乐好不好。 突然流露的柔软脆弱,让季夏脑海里的那根弦砰得断了,他不管不顾地撑着伞冲进了雨幕里。 傅沉,你快往对面看。 傅沉抬眼,撑着把湛蓝色雨伞的季夏在红灯旁冲拼命他摇手。 红灯还有七秒钟,两人的视线已经对上,在潮湿的空气里几乎一点就燃,缠绕缠绵,迅速升温。 季夏现在满心满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傅沉身边,抱抱他。 终于跳成绿灯,季夏往对面冲的同时,傅沉也大跨步的过来,一把搂住季夏的腰,将人拽进怀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季夏揉进身体。 季夏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他不断重复这四个字:傅沉,只要你愿意听,我给你说一辈子,天天拿个喇叭冲你脑门喊。 单薄的衣衫下,滚烫的身体紧贴,交融的呼吸潮湿缠绵。傅沉低声骂了句脏话。他使劲抱了季夏一下,半揽半扯地拽着季夏往对面走。 季夏隐约意识到什么,心脏狂跳起来,耳尖红得几乎滴血,他紧紧握住傅沉的手。 傅沉回头看他一眼,压抑晦暗的视线看得季夏心惊肉跳浑身过电,卷翘的眼睫抖个不停。 季夏被傅沉拽到对面最近的酒店,低着头用余光看他迅速办好手续。 刷卡、开门。 季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沉拽进去抵在门上亲吻。 两人身上早已湿透,体温却烫得惊人,傅沉的吻又凶又重,像是要把难以抑制的情绪发泄出来,季夏被亲了会就承受不住,嘴角滑落晶莹的银丝。 季夏浑身发软,快要喘不过气,他呜咽一声,轻轻推了傅沉一下,却被惩罚性的咬了下嘴唇,手臂也被高高举起按在门上,吻的越发凶狠。 季夏心里顿时一阵委屈,湿润了眼眶。 哪怕在这种时候,傅沉也对季夏的情绪转变十分敏锐,他啄吻着季夏的嫣红眼尾:甜甜,宝贝,别哭。 我轻轻的。 话是这么说,傅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他一手抱起季夏,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脱季夏的衣服。 脱不了的就拽,拽不下来的就撕,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旖旎暧昧。 季夏刚落到床上,就忍不住往里爬,傅沉身上压抑的情绪和陌生的狠戾让他感到些许害怕,没想到刚翻起身就被傅沉拽着脚踝拖回去。 傅沉单手扯开领带,不容拒绝地把季夏的手腕和自己的绑在一起,十指交叉,语气却极尽温柔:宝贝,我有生日礼物吗? 季夏的颈窝被傅沉用脸颊温柔地蹭着,他在这难得的温柔撒娇里自甘被迷惑、去沉沦:你、你想要什么,我早说过星星也给你摘 傅沉咬上他的耳廓:我要你。 窗外的暴雨越来越大,啪啪啪的打在窗户上,阳台才开的花朵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柔软娇嫩的花瓣搓揉出粉色的花汁,落了一地。 哭声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歇。 季夏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嗓子干哑,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他眯了眯眼睛,用手遮挡住光线,看到傅沉披了件黑衬衫,压低了声音在一边打电话显然也是刚醒来,怕接电话吵醒他特意走远的。 季夏视线忍不住顺着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线条往下滑,昨夜糜乱缠绵的记忆迅速冲上脑门,脸颊微微红了。 季夏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在被子里,嘴角却忍不住一点一点上扬。 醒了? 季夏被从被子里拽出来,抬眼就看见某个精神抖擞的玩意儿,眼皮一跳,挣扎着又缩回去。他声音带了点颤音:你你你干什么,穿好衣服。 傅沉低笑一声,慢慢把衣服穿好,他语气轻飘飘的:昨天没见过? 季夏埋在被子里,又羞又气,忍不住从被子里坐起来:你给我闭嘴、闭嘴。 空气沉默下来,季夏接触到傅沉暗下来的视线,心尖一跳,他低头看一眼自己暴露在空气中、满是红痕的上半身,气得一下钻进被子里枕头盖头:你欺负人,你就知道欺负我。 傅沉弯腰把手伸进被子:这就叫欺负你了? 季夏浑身一颤,僵硬着身子不动了:你干、干什么? 傅沉探过头去亲他鼻尖,哄道:乖,我看看还肿不肿。 季夏一个枕头摔过去:你给我滚。 两人闹腾了会,季夏终于得空穿上睡衣,懒洋洋的窝在枕头里。 傅沉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去端早餐。 季夏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傅沉像是变魔法似的变出一朵白玫瑰,黑色装饰纸包装的十分精致,他随意放在枕边:给你的。 脚步声渐远,季夏眼睛亮起来,他拿过来放在眼前转了一圈,眼睛弯得像月牙似的。 花应该是傅沉昨天买的,包装纸被雨水都打湿了,花瓣上也有几道雨痕,可是开得却不错。 季夏不是没见过花,可眼前的这朵却让他怎么也看不够,喜悦像是炸开的棉花糖,软软甜甜的塞满了他整个胸腔。 男朋友送的花。 许是看得太久太仔细,季夏忽然发现包装里面像是有点问题,该不会傅沉还给他什么惊喜吧? 季夏直接把玫瑰从包装里抽出来,过短的花枝吸引了他的视线,当然最让他在意的是上面的一句话 我这荒芜的内里是否也让你喜欢? 季夏瞬间就明白了,他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 等到傅沉端着早餐进来时,一眼瞧见季夏半靠在床头,那只残缺的玫瑰夹在他的耳朵上,乌黑细腻的发尾落了些许在上面。 季夏静静望着他,手指抚上花枝的断口: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玫瑰。 傅沉,玫瑰于你太过黯淡,在我眼里,你是璀璨群星。 所以,这颗星星,你能过来让我抱一下吗? 傅沉忽然发觉一直以来的缺口在这一刻被填的满满当当,过去的那些痛苦、那些不堪变成褪了色的胶卷,从他身体里完全抽离、烟消云散,而眼前是光芒万丈、云蒸霞蔚的未来。 他走过去抱着季夏接了个温柔至极的吻。 宝贝,谢谢你的出现。 季夏向剧组请了三天的假,和傅沉一直窝在酒店里看电影、对剧本,平淡又温馨。 那天的事,傅沉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他在那的,季夏起初还很紧张,后来发现傅沉以为他调查过他的背景。 某种程度上,确实也没错,只不过他用的是系统罢了。 但季夏还是有些局促,尽管他们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他还是不知道傅沉愿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钻进这个牛角尖出不来了。 傅沉似乎看出他的不安,亲了亲他的额头:如果这能让你更心疼我,我不介意再惨一些。 季夏连忙撅起嘴亲他一口: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 傅沉亲他脸颊:好,不说。 很快三天过去,季夏准备和傅沉回剧组,只是刚走出门,就被气急败坏的乔东堵在房间门口。 他手里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女人,眉眼隐约瞧见点傅沉的影子。 季夏敏锐地察觉到傅沉气息冷了下来,他捏了捏傅沉的手心,冲他弯了弯眼睛。 乔东,这是破产了啊。 第33章 上映 网友想要我们结婚,你呢? 晚上七八点,酒店走廊里的人不是很多,但三人一轮椅的架势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季夏往旁边站了站,让乔东推着轮椅进来。 虽然他和傅沉现在不怎么红,但好歹是公众人物,这种事还是私下解决比较好。 按季夏的想法,他一个人处理更好,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他真是一秒也不想让傅沉见到。 季夏跟着往房间内走了几步,下意识挡在傅沉前面,嘲讽道:你现在还有空来这,公司破产不够你忙的? 乔东没想到季夏也在这,他今天来这里,主要目的就是让傅沉帮忙向季夏求求情。他实在料想不到季夏能为了傅沉做到这种地步,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说没就没了。 不过他现在见到本人,那这一切也就好办了。 乔东扯出职业性的温润假笑:多谢小喻总关心,我确实忙得是焦头烂额啊。只不过昨天阿沉和他妈妈闹矛盾,今天他妈妈非要来见他,我好歹也当了他十几年的老板,总不能置之不理啊。 正好我找您也有事,要不我俩出去谈,把这里让给他们? 季夏眉毛一扬: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以为这就完了,你以前做的那些腌臜事难道忘了? 我劝你最好现在滚回去收拾套好点的衣服,留着到时候上法庭。 季夏说完忍不住偷瞥傅沉一眼,这些都是傅沉的事,他怕自己没通知傅沉就替他处理了,太过武断。 他挠了挠傅沉手心,低声道:你没生气吧,我等下给你解释好不好? 傅沉心尖软的塌陷了一角,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叹息:我很开心。 傅沉!你在干什么?!傅朵见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脸色有些扭曲,他是男的! 傅沉手搭在季夏肩上,掀起眼皮看傅朵一眼: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爱人。 你、你你给我再说一遍!傅朵脸都气红了,但她没办法做什么,只好喊,乔东,你不管管你的艺人,他跟一个男人搅浑不清,你怎么当老板的? 你给我闭嘴! 乔东脸色煞白,他还在思考刚才季夏说的话。 以前的事? 要是真像季夏说的这样,那根本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他哪还有功夫管傅朵这些事? 傅朵难以置信地抖了抖嘴唇:乔哥你、你竟然凶我,你别忘了当初这么多人想签傅沉,是我只选了你 季夏靠着傅沉看他们两个互相扯鸡毛,拽了拽傅沉衣摆:乔东这样对阿姨,你要紧吗?要不我找人给阿姨重新安排医院? 季夏是不喜欢傅朵,可再怎么说她也是傅沉母亲,他就不能像对待乔东那样心无顾虑。 傅沉捏了捏季夏白嫩的脸蛋:她不用你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这一句话让季夏充分明白傅沉对傅朵的态度,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他贴着傅沉的手掌心蹭了蹭:行,那你要是不开心,就跟我说。 喻景你把我逼成这样你爸喻一鸣知道吗? 乔东实在懒得再和傅朵这个疯女人掺和,把轮椅往角落里一推: 我和你爸是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好哥们,你把我送进牢里,你觉得你爸能放手不管? 乔东实在是逼急了才这么说,他确实没撒谎,只是两人大学毕业之后再没有联系,他也只希望能吓一吓季夏,让他收手。 季夏歪了下头:你知道这些资料是谁帮我查的吗?就是我爸秘书。 乔东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接起来才说几句,就连忙点头哈腰地走了。 季夏没拦他,乔东现在不可能不忙,后面还有的等他。 分卷(26) 啪的一声门响,房间里只剩下他、傅沉和傅朵三个人,气氛诡异的宁静下来。 傅朵身体瘫痪了,脑子却很灵光,她看出眼下最大靠山恐怕是倒了,能依靠的只有傅沉,一改之前的嚣张气焰:知知,我、我我不知道他是这种人。知知,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你知道妈妈一直瘫痪在床,精神不好,真的,妈妈其实都以你为骄傲对不起知知。 女人靠在轮椅上默默流泪,身体的瘫痪让她连最基本的动作都不能做。 季夏手指悄悄挤进傅沉指缝,十指相扣:要不我先出去。 傅沉用力握了下他的手:用不着,都说了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傅沉静静地看她: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我把你害成这样,你在疗养院的费用我会负责到底。 其他的,就别想了。 也别叫我知知,恶心。 只会让他想起被关起来时的记忆。 知傅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妈妈 傅沉没看她,拉着季夏往外面走。 季夏回头看了一眼哭得声嘶力竭的傅朵:那她怎么办?就把她丢这? 傅沉揉着季夏的后脑勺,把人视线转回来:医院就在对面,等下会有人来接她。 季夏点了点头:嗯。 他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你别难过,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傅沉深深看他一眼:嗯,你跑不掉的。 柯离早就在地下车库等着了,见两人大摇大摆牵着手走过来,差点吓得心脏病发作,他左右看看没看到人,才松一口气。 告诫的话到嘴边,被傅沉一个眼神扼杀,柯离敢怒不敢言。 他笑哈哈打开车门:小喻总,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啊,听说马上就要拍完了。 两人坐进后排,车子启动。 季夏靠在傅沉肩上想了会:嗯,大概还有半个月就杀青,最早估计也得等到下半年才能上映。 季夏一根一根捏着傅沉的手指头玩:那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得注意着点? 对,季夏一下坐直了,我们刚才怎么能在外面牵手?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他一向都害怕和自己传绯闻成为傅沉演艺路上的绊脚石,之前在剧场都小心翼翼,但他真正入这个圈子也没有几个月,这种意识还没根深蒂固,在酒店和傅沉甜甜蜜蜜几天结果就给忘了一干二净。 季夏拍了下自己脑袋:啊这事都怪我,柯离,刚才没有别人在吧? 柯离简直想拍手叫好,心想他不敢管傅哥有人敢,但他不敢露出分毫喜悦:没人,你别担心。 季夏重新靠回座椅:那就好。 一直没出声的傅沉淡淡道:和我谈恋爱很丢人? 季夏:当然不是,我怕影响你事业。 季夏头靠到傅沉怀里,闷闷道:而是还是和一个男的谈恋爱。 傅沉,我舍不得你被她们骂。 这个世界同性恋爱尽管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甚至都能拿上荧幕拍摄,但还不是主流,抨击痛恨同性恋的依旧很多。 傅沉垂着眼皮看青年圆润柔软的发旋,细腻乌黑的发丝环绕着垂在雪白的耳朵上。他把人抱进怀里,视线落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上:我知道了。 半个月后,《燕楚》杀青。 季夏开始全身心投入唱跳舞台的练习中,时不时和团里其他人同时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几乎每次都被网友骂到祖坟冒烟。 但季夏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印象不能一下子改变,得一点点来,这样最后的舞台才能顺势翻身。因此也就不管了。 他窝在傅沉的面包车后面,等人等到昏昏欲睡。 《燕楚》杀青后,傅沉几乎无缝进组,没了乔东的制约,再加上他自身演技和季夏资源,接得都是大剧本。 季夏能看出傅沉很拼命,他记得资料里介绍傅沉不喜欢演戏的,因此《燕楚》杀青后,他还特地问了傅沉想不想当演员,不想就干别的。 傅沉当时盯着他,乌黑的眼眸全是季夏的倒影:你喜欢我演戏吗? 季夏被看得心脏噗通跳,他当然喜欢,傅沉天生就该站在光芒万丈的镜头前,只是这么重要的决定竟然取决于自己,还是让他忍不住心动。 但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哗啦车门被拉开,季夏被抱进一个微冷的怀抱。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夜里还是有点冷,他迷迷糊糊把傅沉手揣进怀里捂:好冷你吃饭了吗? 傅沉顺势把人抱上腿上坐着,接了个吻。 季夏被亲得清醒了,乖乖的趴在傅沉怀里,任由他动作。 傅沉低哑着声咬他耳朵:宝宝怎么就穿两件,不是感冒了吗? 季夏脸红彤彤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骗他们呢,谁让他们天天骂我。 提到这个季夏来气了:没想到我都感冒了,他们还骂,简直了。 傅沉闷笑一声,拍了他的屁l股一下:我替你骂回去。 季夏连忙按住傅沉拿手机的手:算了 骂你的也不少。我们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缩着脖子做人吧。 傅沉颔首,他捏着季夏下巴:谁让你之前老勾引他们哥哥的。 季夏:什么时候的事?我没有! 傅沉滑开手机,里面是原身在出道综艺里粘着各路帅哥的剪辑,季夏沉默了,只想骂人。 傅沉却仍不放过他:我第一次见你,你也在和别人眉来眼去喝酒。 季夏头埋在他怀里:我错了,哥哥,我再也不了。 傅沉眼里滑过一道暗芒,感情这东西真的很奇怪,之前看这么多次都没觉得眼前这个人和梦里的有哪里相似,可是那一次他万分确定就是这个人。 后来,季夏是被傅沉抱着回酒店的。 第二天一早,季夏还迷迷糊糊睡着时,接到一个电话,告知《燕楚》能提前上映了,就在下个礼拜。 他激动的一下翻坐起来,因为昨晚某些原因,一不小心把腰给闪了。 傅沉早就去拍戏了,幸好临走前给他换了睡衣穿上,他只好打电话让陈潜来送他去医院。 季夏没想到这腰会闪得这么严重,上映当天他还在医院躺着,他去不了傅沉自然也没去,首映仪式只有导演和其他演员去了。 当天下午,《燕楚》就爆了,随之上了热搜的,还有划桨cp,正是剧里他和傅沉的角色。 傅沉发了条消息过来:网友想要我们结婚,你呢? 季夏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朵根,把头埋进枕头里。 草。 第34章 跌落 我得去给我的宝贝献花。 小喻总,要不我们还是戴这个帽子,好像更隐蔽些。 季夏手指勾着口罩戴上,抽空回头瞥了一眼陈潜手中的渔夫帽,有些无奈:我看你干脆给我戴个头盔算了。 自从《燕楚》爆了之后,他和傅沉的名气直线上升,以前出去都没几个人认出来他,现在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季夏把行李箱推给陈潜:还不走? 今天去a市排练,明天就是上舞台的日子。 季夏捏了捏手心,好紧张啊,成败就在此一举。 车子刚发动,季夏就收到傅沉发来的信息。 晚上我过去。 季夏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傅沉现在正是拍戏的紧要关头,假一般都不太好请。 你先拍戏,等我这边结束了去看你,好不好? 恐怕不行。 我得去给我的宝贝献花。 季夏心跳漏跳一拍,他捏住手机,抬头问正在前面开车的陈潜:傅沉他要来给我送花? 陈潜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哦,对。主办方要求的,最近划桨cp很火,想借一波势,双方都同意的。 季夏这才放下心,傅沉正在上升的关键期,他不想因为请假来给自己送花,落下一个耍大牌的污名。 好哒。 等你哦.jpg 等了一会,对面没有回应,估计是去拍戏了,季夏登上小号打开微博。 啊啊啊啊啊,姐妹们,每天一遍,绝美吻戏,好欲好绝【视频】 呜呜呜呜我的小兔子景景好可爱哦,傅沉也太帅了吧,我晕厥了。 我不管,我磕的cp就是真的。 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吗?喻景就是个空有五官的花瓶,之前他在综艺一路垫底最后还出道的事就这么忘记了? 虽然但是,楼上说的没错,还有傅沉,他之前在机场对粉丝冷眼相待就很一言难尽,还敢粉他不怕寒心? 有一说一,傅沉是演员不是爱豆,确实有底气不管粉丝。 哦,傅影帝傅大演员,那请问自从他复出后拿过什么奖没?除了演烂剧恰烂钱还干什么了? 磕cp就磕,不磕滚出去,在这比比歪歪有事吗? 关你屁事,反正明天不就是舞台直播,到时候看你们家喻景怎么个丢人现眼。 喻景的唱跳舞台合集,公开处刑【视频】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麦艾斯,他四肢都是假的吗,好僵硬。 这些骂他的话,季夏自己都快背下来了,从一开始的生气到现在的毫无波澜。反正明天舞台好好跳比说什么都管用。 可他就是见不得傅沉被骂,尤其是因为演烂剧、感情太冷,他知道,这些都错不在他。 于是季夏又像往常一样,趁着在车上的时间给傅沉反黑。 之后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季夏到了地方和队员打招呼,练舞。总体来说,季夏跳得比他自己原先预期的要好很多。 等到季夏回到酒店,已经凌晨一点多,刚进房间,就看到傅沉穿着黑色家居服靠在椅子上看剧本。 傅沉抬起头,扁平的金丝边眼镜在灯光下显得十分禁欲,他下巴向后面一抬:喜欢哪一个? 季夏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墙边摆了一排的花束,他跑过去边走边看:这都是你买的? 傅沉靠在椅子上,一双长腿像是无处伸展似的交叠:除了我,你还想谁买给你? 绝对没有!季夏上次吃亏的教训令他记忆犹新,连忙否认。 季夏指了指:那,明天就送这个? 是一束包在黑色鎏金纸里的白玫瑰,傅沉眼眸暗了暗。 季夏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却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弯腰抽出一朵别在自己胸口:明天我就这样让它陪我上台,好不好? 傅沉眼底是翻涌的情绪,他闭了闭眼,尽数压下,再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经有了些哑意:这样勾我,你知道明天下台会怎么样吧? 季夏手背在身后,乐颠颠地跑过来亲傅沉嘴角一口,躲开他伸过来揽自己的手,弯着眼睛直笑:反正你今天不能对我怎么样。 确实,季夏明天上台唱跳,需要消耗很大体力,傅沉今晚的确不能对他怎么样。 傅沉眯窄眼缝,手指一下下敲着桌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夏。 季夏眼睫轻颤,脸颊火烧起来,傅沉的眼神太过直白炙热,让他有种已经被扒了个干净的错觉。 我洗澡去了。季夏几乎是仓皇而逃。 第二天早上,傅沉起得要比季夏早很多,为了让季夏多睡几分钟,闹铃一响就给关了,趁季夏还迷糊的时候,一件件把人衣服穿上。 季夏意识略微清醒些时,瞥见傅沉正蹲在地上给他穿袜子。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傅沉高挺的眉骨鼻梁,纤长笔直的眼睑在白皙的眼窝上投下一圈阴影。 季夏以为在做梦,小腿一抬,白袜从脚踝滑落,他把脚尖踩在傅沉胸口轻轻的按着那一点:让你一直欺负我,这是我的梦,总该我扳回一局了吧。 傅沉穿的棉质家居服很薄,季夏这一脚踩得他眼神瞬间晦暗不明,他抬手抓住季夏的脚踝,一把将人拽到怀里,一条腿还搭在肩膀上晃着。 傅沉把人往某个地方按了按,手指搓揉他的嘴唇:还是做梦吗? 季夏瞬间清醒:那、那个,我,我马上还要上舞台 傅沉深深看他一眼,就着姿势帮他穿上袜子:你等今晚的。 十分钟后,陈潜过来接人,季夏穿戴整齐跟着出去,陈潜往后看一眼:傅哥呢?他不跟我们一块走? 季夏心虚地咳嗽一声:他有事,等会来,我们先走。 舞台在市中心的体育馆,季夏到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化妆换衣服,准备登台。 季夏的第一套衣服是件宝蓝色的半身斗篷,有点十七世纪欧洲贵族公子的意思,临上台前,他把一直装在口袋里的白玫瑰别在了耳后。 整场舞台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左右,歌一首一首的切,舞一只一只的跳,观众席上的粉丝都燃到极点。 季夏唱跳得非常漂亮,和队友配合的也很好,比往常还要超常发挥。 最终在粉丝一片尖叫声中,会场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音乐声截然而至。 三秒后,一道柔和的金光照到舞台中央,欢快的背景音乐响彻巨大的会场,季夏满头的汗,胸膛起伏的喘气,他小心翼翼拿过耳边的玫瑰,轻轻的吻了一下,场下再次尖叫。 季夏隔着人群和黑暗,对上了傅沉的目光,扬唇笑了下。 队友拍他的肩膀:厉害啊,看她们叫成什么样,我看以后谁还敢说你草包。 季夏抿着嘴巴微笑,弯成月牙的眼睛熠熠生辉。 是啊,他这样就也不算拖傅沉后腿了。 傅沉已经从通道上来,黑色西装,肩宽腿长,怀里一大束白玫瑰,台下的粉丝这下真的要晕倒了,《燕楚》播出后,尽管大家都磕疯了划桨cp,但两人从没同框过,这还是第一次。 分卷(27) 艹,怎么能不激动。 傅沉注视着站在光和尘交界处的季夏,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第一次演戏是扮演男主的童年时期,七八岁大却心怀光明、救死扶伤的小王子,他从没觉得世上真有这样的存在。 而今,过了24年,他终于遇见了这样一个人,授他与光,渡他上岸。 傅沉把花递给季夏,克制地抱了他一下,与他并排站好。 季夏对他笑了笑,趁别的队员和粉丝说话时,摆嘴型问傅沉:我跳得好吗? 傅沉手指按耐不住地动了动,心尖发痒:嗯。 终于轮到季夏说话,季夏拿过话筒,向大家鞠了一躬:从前我不太懂事,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多谢大家愿意包涵我,给我这个机会站上舞台,今天这个舞台就当是我给大家的赔礼道歉,不知道大家满不满意。 台下有人笑了,然后是此起彼伏:满意! 季夏看了傅沉一眼,这个决定他没和傅沉说过,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季夏笑了下:满意就好。 从今以后,我就退圈了。我已经有了别的想做的事,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季夏语气太过平淡,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会场短暂的安静一瞬,台上的其他队友也愣了,直直看着他。 季夏没有多说别的,在一片喧哗吵闹中把话筒递给了下一个队员,但由于季夏的消息太过劲爆,台下一直安静不下来,队员脸都涨红了,一句话也没说成。 场面似乎到了难以控制的阶段,傅沉抬手把话筒拿过来,随意拍了拍,冷冽的眉眼一抬,沉声道:安静。 傅沉身上有一股震慑人的气场,话音刚落,台下瞬间安静。 傅沉视线环绕一周:喻景的决定只是通知,不是让你们支持,希望大家能清楚自己的立场。 说完,他也没管台下人的反应,把话筒递给下一个队员。 一贯的不把粉丝当回事。 季夏也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傅沉会觉得他太过鲁莽。 所有队员讲完之后,就是《燕楚》的营业时间,上来了个主持人来问问题。 这一环节原本也是这场演唱会的亮点,有不少人就是为这个来的,自然也非常乐意。 主持人问了一通问题后,便是游戏时间,模拟剧中一个抛球的场景,剧中傅沉没有接到,剧外接一下解解cp粉的馋,了却他们心愿。 傅沉往边上走了几步,动作突然变得有些缓慢起来,季夏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看,又恢复往常的模样。 季夏观察几秒再没发现刚才的状况,手一抬,球刚抛出去。 系统:【任务目标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对。】 但已经迟了,球是从右面飞过来的,傅沉却是往左面跨了一步,盲人一般地挥了两下,什么也没碰着。 傅沉的动作十分克制,但不正常的太明显了,台下议论纷纷。 季夏:傅沉 他眼睁睁看着傅沉踩错位置,掉下三米高的舞台。 那一瞬间,季夏的心脏似乎都停跳了。 他等的今晚,终究不会再来了。 第35章 我在 因为我是为你而来的,所以只有你 台下粉丝尖叫连天,会场白炽灯哗啦全开亮如白昼,工作人员大喊着往事发地赶。 季夏耳朵嗡嗡一片,浑身像坠入冰窟窿,他冲过去扒拉开人群往前挤,手心全是汗。 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他想过很多次未来有一天傅沉告知他生病的场景,或许永远不告诉也没关系,这样陪他一辈子也很好,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破。 还是为了给他献花。 季夏眼眶通红,手指忍不住发抖,都怪他。 傅沉掉下去的位置有些特殊,下面有个小搭台作为缓冲,几乎没怎么受伤。 季夏跑到台下时,看到傅沉好好地站在那,猛松一口气,腿都吓软了,要不是陈潜过来扶他一把,差点跌坐在地上。 可他不敢再往前,密密匝匝的心疼和愧疚压得他透不过气。季夏嘴唇咬出一圈浅白的痕迹,只站在人群后面小心翼翼观察他受没受伤。 傅沉头发微乱,垂下来的发丝压在高挺的眉骨上,眼睑半垂,嘴唇苍白。他微低着头,站在一圈黑压压的人群中间,有一种断剑插雪的苍白凛冽。 大概是看他没事,趁救护车过来的空档,新闻媒体先是关心,渐渐发现傅沉的异样:无论话筒从哪里递来他都不接,甚至被强光照到也没什么反应,就像是看不见了。 大家心里猛地一沉,又隐隐兴奋起来,这是一个大新闻,比得就是谁先拿到独家内容。 这次事故归根究底是你给喻景送花,你后悔吗? 不知道是谁故意问这么个智障问题,季夏眼皮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抬腿就往人群里挤,可还是迟了,一直没有任何举动的傅沉突然伸出手,但伸手的方向显然和话筒来的方向不一致。 人群寂静一瞬,接着是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和闪成一片闪光灯。 季夏趁这空档终于挤进来,抓住傅沉伸在空中的手,一把拍掉话筒:都他妈的给我滚! 谁问的问题?!刚才谁问的问题! 季夏挡在傅沉前面,眼尾通红,声音几乎劈了叉:他刚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你们还在这问,到底是不是人?! 他要是有事,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季夏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恨不得把眼前这些只知道抢最新消息的记者全部打出去,握着傅沉的手臂抖个不停。 宝宝,傅沉握住他的肩膀,冰冷的手心似乎带着无穷的力量,别怕,我在这里。 这句话像一剂强力镇心剂,季夏心里是安稳了,可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他咬着嘴巴拼命点头:嗯 救护车的鸣笛声终于响起,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保安扩出道路,季夏跟在后面向陈潜使了个眼色,所有记者的摄像机和照片都被缴下来。 救护车门关上,外界的喧闹彻底隔绝,季夏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往下掉,他拉着傅沉的手指,哭得一抽一抽的:对不起,都怪我,要是你不来给我送花就好了 因为突然犯病,傅沉身上又冷又疼,他顺着季夏的手臂向上,摸到他一脸的水痕:宝宝,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傅沉长叹一声,把人拉到怀里轻轻拍着背:我没事,乖,哪怕再重来一次,我也会来给你送花,这不怪你。 要怪就怪他心甘情愿追着光跑。 季夏哭得更厉害了,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哽咽得说不出话。 傅沉摸他的头发:我没事,送我回家吧,家里有药。 季夏抬起头:可、可是你刚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要不还是去检查一下 傅沉额头直冒冷汗,没有什么焦距的视线落在空中,声音很轻:我们回去好不好。 季夏受不住傅沉这么说话,又担心傅沉的病,在问了车上医生确实没什么大碍后,就让他们把车开到傅沉家。 刚进家门,傅沉一改在车上的虚弱状态,把季夏按在玄关的墙壁上,抓他手腕的力气很大。 宝宝,我的病你知道了吧。 傅沉摸索着咬上季夏的嘴唇:一发病连正常人都做不了,这种事情以后说不定会很常见,有可能下次发病就再也好不了。也许不用等到下一次,这次就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累赘! 傅沉嗤笑:宝宝,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吗? 嘴上的疼痛一下下拉扯季夏的神经,傅沉冰凉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吻得毫无章法十分凶狠,季夏的手腕被傅沉紧锢,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终于明白事发后的那股不正常从何而来,他更没想到傅沉一直不告诉他病情是因为怕这个。 傅沉没有立刻得到回应,他握住季夏的腰,把他狠狠按在怀里,靠在他耳边轻轻道:后悔也迟了。 这里连柯离都不知道,只要我不放你离开,你觉得你走得了? 季夏什么都没说,只踮起脚尖,偏过头亲他的脸颊,一路吻到他的唇角,乖的不像话:哥哥,要是能让你安心,我愿意被你关一辈子。 季夏与他十指相握:如果你一辈子都好不了,我就照顾你一辈子,我可以烧饭给你吃,还能带你去各种地方玩,还能帮你洗澡,换衣服,梳头 但是我做的不怎么好,哥哥你不要嫌弃唔 傅沉几乎发了狠的亲吻上来,他压抑着喘息贴着季夏的嘴唇摩擦:宝宝,要是你觉得骗我就能让你走,我劝你最好收手。 季夏有点来气,他真心实意说这么长一串结果被当做骗术,但他同时又能理解傅沉这种想法,要是他得了这病,估计连见都不敢见傅沉。 季夏使劲咬了傅沉一口,颤着睫毛解开衣服,说话的语气却十分挑衅:既然你不相信我,你让我走不了不就行了。 撕拉 衣服一件件的丢在地上,房间里响起压抑的哭声。 季夏想不到用什么办法安慰傅沉,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让傅沉完全相信他,只能把他能给的全给了,再疼也不松手。 傅沉眼睛看不见,浑身一会滚烫一会冰凉,力气大的出奇,季夏常常上一秒觉得要死了,下一秒又被傅沉温柔的亲吻,只想着等他病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终于,傅沉因生病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季夏发消息问柯离吃什么药,强撑着找到给傅沉喂下去,又用湿毛巾给傅沉擦干净身体换上衣服,觉得自己离散架也不远了。 他亲了傅沉额头一口,在他旁边躺下,嘟囔道:等你醒来,我非要你好看。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季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重,一直往下沉,随后像是浮出海面的海藻,轻飘飘的,眼前充斥着大片大片刺眼的光晕。 刺鼻的消毒水,叽叽喳喳的喧闹,季夏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医院,唯一不太正常的是远处传来的刺耳尖叫。 季夏四周看了一眼,觉得医院的布局和他以往住的那些有些不同,更冰冷、也更冷清。 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刚才还在傅沉家里季夏脸一红,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太过了? 草,那也太丢人了。 他低头一看,身上穿得是十分熟悉的病号服,还是自己原先世界的那件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家医院。 季夏心里浮起不太好的预感,跑到洗手间一看,这也是他自己的脸。 怎么回事? 季夏:【系统,系统,你在吗?】 季夏:【我们这是在哪啊,我难道回来了?】 等了许久,脑海里也没有响起熟悉的声音。 季夏心里慌做一团:我回来了,那傅沉怎么办?我说过要陪他一辈子的 啪 门被一脚踢开,窝成一团的小孩被丢进来撞上桌角,他痛苦的呻吟一声,滚落在地上颤抖着缩成一小块。 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知知,你跑什么,你病了,你要留在这里治疗。 熟悉的声音让季夏猛地转身,他一眼认出这是年轻了许多的乔东。季夏诧异的睁大眼睛,慢慢转过头盯着蜷缩成一小团的男孩子。 这难道是傅沉? 他是回到傅沉小时候了? 皮鞋踩在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季夏张开双臂拦在乔东前面:你想干什 乔东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从他身体一穿而过,季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猛地转过头,喃喃:怎么会 乔东把躺在地上的小孩拎起来,温声细语道:知知你是好孩子,要懂事,能救得了你的只有我,外面那些人都是疯子。你知道的,他们在晚上会跑进你的房间,打你、骂你 你求求我,听我的话,我就救你出去,好不好? 季夏看得怒火中烧,他快步走过来抬腿就给乔东一脚,仍然一穿而过。 而乔东已经把小孩的头发撩起来,手掌在细腻的脸颊上抚摸。 季夏骂了句脏话,仍不死心地对乔东拳打脚底,然而却像是打在空气上,没有任何反应。 季夏气红了眼眶,瞧见旁边的医疗托盘就往乔东身上摔。 啊!乔东被砸的差点跪地上,他把小孩往地上一扔站起来,是谁?他妈的谁打我? 季夏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笑了。 乔东左右找不到人,心里发毛,这里是医院,他做的也不是光彩事,难道 他不敢再往下想,回头轻轻踢了小孩一脚,居高临下道:你好好想想,能救你的真的只有我,我会对你好的。 季夏发现自己虽然碰不到人,但是能碰到东西后,哪能放过乔东,看他要走,连忙拿起边上的扫把绊了他一跤又狠狠打他几棍。乔东这下真的怕了,跌跌爬爬的落荒而逃。 季夏拍了拍手,轻轻哼了一声。 他蹲到小孩面前,仔细打量他的五官,是傅沉无疑。 季夏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傅沉,傅沉,你能看见我吗? 傅沉,你没事吧?季夏看着从他身体一穿而过的手臂,眉眼耷拉下来,你乖乖的,去床上睡觉好不好,这里很凉的。 然而说了许多遍也无果,季夏委屈巴巴的靠着傅沉坐下,原本以为他来到这里,也许是梦、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不管怎样,傅沉应该是能触摸到他的。 没想到也不能啊。 他只丧气了一会,又拍拍脸颊支棱起来,傅沉还小,绝不能睡地上,但他也碰不到他啊。 季夏越想越着急,在病房里来回走动。 你别走了行不行?很吵。 季夏抬起的脚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你看得见我? 傅沉慢慢靠着墙坐起来,狭长漂亮的眼睛掀开一条缝:一进来就看见你了。 分卷(28) 这毕竟是许多年前的傅沉,还没有那么多防备,也没那么冰冷,甚至有些好奇:你是鬼吗? 季夏不好解释,觉得这么说也没错,便点了点头。 傅沉垂下眼帘思考了会:那为什么别人看不见你,只有我能看见? 季夏也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这里到底是哪,他抱着膝盖蹲在傅沉面前:唔大概因为我是为你而来的,所以只有你能看到我。 傅沉遮在睫毛下的眼眸闪了闪,偏过头:哦,我不信。 季夏看得想笑:快点上床吧,这里凉。 傅沉看他一眼:你唱首歌给我听,我就去。 季夏还真不会唱歌:听话,上床,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傅沉冷哼一声:还说为我来的,唱歌都不愿意。 季夏: 傅沉小时候怎么这么难缠?跟长大的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季夏没办法,想半天也只想起来《两只老虎》,只好坑坑巴巴唱了。 季夏:行了吧,快去。 傅沉这下倒是听话了,上床乖乖躺好,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亮眼睛:哥哥,你说还要讲故事给我听的。 季夏盯着傅沉这幅乖巧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说吧,要听什么故事。 傅沉眨巴眨巴眼睛:我没听过故事。 傅沉看着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季夏心里微微一动,这里没有系统,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说出真名。 他咳嗽一声:我叫季夏,你叫我夏夏哥哥就好了。 傅沉盯着他看了半响,看得季夏心里发毛,差点觉得眼前并不是一个小孩,而是许多年后的那个人。 傅沉轻声道:夏夏哥哥。 季夏回过神:哎,那夏夏哥哥给你讲个睡美人吧。 季夏半回忆半编,终于讲完了,傅沉仍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季夏想摸摸他的头,伸到半空想起碰不到他,只好作罢:你不困吗? 傅沉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困,可是睡着了我就听不到故事了。 夏夏哥哥,你说会有小王子像救睡美人一样救我出去吗? 季夏鼻尖一酸,点头:会有的,不过他来的有点迟,你等等他好不好? 傅沉意识已经有些朦胧:真的吗?我最近总在想,我要是死了就好了,可是他们不让我死,我就自己想着在一片火海中、在冰山中 既然这样,我就再等等他吧。 季夏忽然明白,傅沉的病为什么是精神方面却伴随着身体反应,很可能和小时候的这种幻想有关。 在这种年纪,大家都做着美梦时,傅沉却在想着怎么才能快速死去。 季夏眼眶通红:好,等他来了,你就再也不想这些了好不好? 傅沉已经完全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季夏弯腰隔着被子轻轻抱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慢慢地往上飘浮,眼前是大片的光芒。 季夏再睁开眼,面前是傅沉流畅的下颚线和微抿的薄唇。 季夏有些恍惚地看了半响,抬头亲了亲他。 腰间缠上一双手臂,抱着他转了个身,季夏趴在傅沉的胸膛上,傅沉带着倦意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甜甜,我梦见你了。 傅沉声音低醇:宝贝,我是不是该叫你夏夏哥哥? 第36章 永远 少年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脸颊 季夏眨巴眨巴眼睛,白嫩的脸颊上浮起两团红晕,他把脸埋在傅沉怀里,小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夏还沉浸在刚才匪夷所思的梦境里,想不到傅沉竟然也做了相同的梦。那他更不能承认了,先不说解释不了季夏这个名字,他没羞没臊让人叫他哥哥就已经够丢人了。 他连忙主动蹭了蹭傅沉下巴:哥哥,我很乖吧,我说我不走就不会走。 傅沉眼眸暗了暗,梦中的景象早已模糊不清,但他确定自己梦到的是季夏,青年坐在他的床边给他讲了一宿的故事。 清朗朝气的声音像春天晒暖蓬松的棉被,让他一颗多疑冰冷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傅沉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嗯。 季夏突然记起傅沉的病,抬手摸上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还好,烧退了。 他迟疑了几秒,挥挥手:你能看见我了吗? 傅沉挑了挑眉,拽过他的手腕把人揽在怀里:看不见。 破绽太过明显,季夏怎么可能看不住来,他抬起下巴:傅沉你少哈哈哈你别挠我 被子里的手游走了几圈,季夏红肿的眼睛又笑出水光,窝在傅沉身上扭来扭曲地躲:哈哈哈哈傅沉我腰疼哈哈哈哈,你别哈哈哈哈 傅沉突然紧紧圈住他,下巴抵在季夏颈窝,很浅的一声叹息:对不起。 季夏明白他说的是昨晚的事,轻轻在被子里踢他一脚:好啦,下不为例。 季夏打了个哈欠,眼睫染上湿意:我好累哦,先睡了,你要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声音越来越小,怀里的呼吸逐渐平稳轻缓,傅沉垂下眼帘凝视着青年酣睡的侧脸。 这么好的季夏,竟然让他给遇见了。 等到季夏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探了探旁边的位置,是凉的。 他喃喃了一声:傅沉? 脚步声很快过来,微冷的手掌搭在他的额头上,季夏歪过头用滚烫的脸颊蹭了蹭,瘪了嘴巴:傅沉,我嗓子疼。 傅沉扶他起来喝水,声音里全是心疼:嗯,你刚睡下不久就发烧了。乖,张嘴,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不知道语言是不是会施法,傅沉这么一说,季夏确实觉得浑身又重又沉。 他乖乖吃了药躺好,眯着眼看傅沉弯腰给他掖被子:网上他们都怎么说?有没有骂你 傅沉轻轻弹他额头一下:放心,有我,睡吧。 季夏呜呜了几声,还想说什么,被强烈涌来的困意拉进黑甜的梦里。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季夏浑身清爽,一睁眼就摸出手机,连搜了几个词条,发现舞台的事的确处理得很好,对外借口是傅沉连轴转拍戏太累导致的低血糖,因此才会暂时性地失明跌落舞台。 当然微博上还是有人不信,流传出的动图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这根本敌不过季夏这边的公关。 过来吃饭。 手机被人抽走,季夏抬头见傅沉围了一件粉色的围裙,噗嗤笑出声:你你怎么还穿这个啊? 傅沉单手扯开围裙丢到一边,坐下来舀了一汤匙粥吹凉递到季夏嘴边,他意味不明道:以后你就不惊讶了。 季夏以后确实不惊讶了,因为他被逼着穿了许多次,不过这都是后话。 眼下他乖乖喝了粥,眼睛亮亮的亲了傅沉一口:好喝。 傅沉顺势低头吻他的嘴唇,考虑到季夏一天半没吃饭,很快把人放开继续一勺一勺地喂。 季夏抬眼瞅他:你怎么还没去拍戏?能请这么长的假? 傅沉嗯了声,轻描淡写道: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季夏被傅沉这幅模样帅到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季夏退圈已经过了一年多,傅沉的幸福值早已稳定在75,今天是傅沉再次获奖的日子。 《燕楚》过后,傅沉的口碑一路飙升,各种好剧本接到手软,这次的电影拿了个国内外的大满贯,领奖地点在c国。 季夏坐在傅沉一早给他准备好的位置,眉眼灼灼盯着上面的领奖台。 从今天之后,他的傅沉,会站在属于他的舞台上,绽放光芒。 唉,季夏难得叹了口气。 他突然有点后悔退圈了,不然他说不定可以努力一下,终有一天和傅沉一起站在这个领奖台上。 算了。 幕后也挺好的,到现在还有不少人磕他和傅沉的cp呢。 虽然还有更多的人磕傅沉别的剧中cp就是了。 会场整个暗下来,季夏的注意力随着那一抹金光聚焦在领奖台上高挑的身影上。 季夏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冲傅沉弯着眼睛笑了笑。 礼仪小姐将奖杯递给傅沉,主持人站在一边开玩笑问他:傅影帝今年是大满贯啊,好多人都希望您能拍一辈子电影,让你当大家的老公一辈子不结婚呢。 您今天站在这里有什么想说的呢? 傅沉接过话筒,隔着不远的距离,微眯着眼,直勾勾的盯着季夏,纤长的眼睫似乎被镀上一层金光。 季夏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 傅沉轻笑一声:那恐怕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追到我家宝贝。 怎么舍得不结婚。 季夏心脏猛地一跳,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向他。 主持人显然也吓了一跳:请问您家宝贝是 傅沉:是我的爱人 傅沉转过头看向季夏:喻景。 场下惊讶抽气声此起彼伏,所有目光全部落在季夏身上。 季夏手指紧紧捏着衣角,视线里只有台上的那一个人。 傅沉冷冽的眉眼仿佛冰雪消融: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领奖,也不是为了什么梦想,只是为了有一个足够高的平台,告诉所有人 喻景,是我的人。 是我这辈子要度过一生的人。 傅沉一步步走下领奖台,来到季夏面前,万众睹目之下,他慢慢地单膝跪下,取出别在胸口的玫瑰,微哑了声音:宝宝,我等了好久的小王子,能不能带你的玫瑰回家? 季夏早已站在位置上,脸颊红通通的一片,惊讶的说不出话。 他没想到傅沉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公开他们的关系,更没想到一公开就是求婚。 他垂目看着那枚玫瑰花枝编成的戒指,有些矜持的抿了抿嘴唇,眼里的笑快要溢出来。 季夏伸出手,俯身靠近他耳边,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玫瑰,你早在我心里扎根了。 傅沉笑了,像是冰雪融化一池春水,耀眼到夺目。 他垂着眉眼,珍而重之地给季夏戴上戒指,吻上他的指尖。 闪光灯照得会场亮如白昼。 许多年过去了,这一幕仍然在圈里广为流传。 影帝傅沉在事业最辉煌的一刻,离经叛道地向一个男人求婚,献上他这一生所有的荣耀和奖杯,只为了能与他共度一生。 这个人他们只知道叫喻景,是很有名的企业家,短暂的进入众人视线又很快的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所留存的只有早年在舞台上出圈的唱跳视频,惊艳了所有人的青春。 可惜傅沉护得厉害,几乎季夏每次出来都挡得跟什么似的,好像生怕被别人抢走,后来便再没有照片流出。 这一对从一开始所有人的难以置信和不支持,到后来成了国民cp。 只要傅沉一笑,他们就知道:哦,是他心上人来了。 季夏如傅沉所愿,和他度过了幸福漫长的一生。 这一晚,傅沉躺在床上,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把熟睡的季夏往怀里抱了抱。 许多年前的梦境终于在眼前清晰,少年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脸颊上有一粒小小的红痣,言笑晏晏的冲他抬着下巴:我叫季夏啊,你就叫我夏夏哥哥吧。 其实他一直都记得季夏名字的,但他没问。他总觉得,这或许是他们的上一世,他们还会有生生世世。 不用着急问,等到哪一世,他的夏夏想说了,他再听就好了。 夏夏,好梦。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任务目标幸福值100,准备脱离当下世界,进入新世界。】 系统这次没有叫醒季夏,上一次消除记忆时他哭得太厉害,这次恐怕也差不多。反正改变不了结果,不如直接没有痛苦的忘记,进入下一个世界比较好。 最重要的是,它心里总有些不安,两次任务都出现细微的差错,说是巧合也太巧了些。 它更怕是不是他们的行踪被快穿管理局发现了端倪,所以处处阻拦他们。如此,还不如抢着时间到下一个世界。 当然,系统没想到的是,它这下再抢时间也没用,某人是赖定了。 男人靠在椅背上,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心一笔一画的划出那两个字。 他勾了勾唇:季夏。 当一个人脱离了本来的世界,他的名字就会成为唯一的空间坐标,只要得知他的名字,无论他在哪里他都能找到他。 更何况,他还给他亲自取了名字,算是变相刻上属于他的标记。 不过可惜,还是消除不了世界屏障对后进入人员的排斥作用。 啧,都怪他当年闲得,才制定这么条碍事的规定。 男人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椅子扶手,他仔细回忆上一个世界的场景,眼眸暗沉下来,他家宝贝,怎么好像把他给忘了? 不会以后一不留神,还跟别人跑了? 第37章 小孩 哥哥我很乖的,我不是坏人 空旷极简的卧室里,面色冷淡的青年微微抬起下巴,将白色军装的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被军裤包裹的笔直长腿显现出柔韧的肌肉线条,隐没在黑色高筒军靴里。 季夏抬手把半长的银发从高领中撩落肩头,肩膀垂下的黄色流苏随着动作滑落,淡金色的眼眸兴致盎然的到处乱瞅。 系统:【本世界为星际位面,是第三个任务世界,基本常识和原身掌握技能已经传输至宿主。】 【任务目标是逃亡奴隶,作为本世界男二,他有惊人的种族天赋和能力,是虫族的天然克星。在奴隶贩卖市场被男主郁尘解救,郁尘照顾他骗取他的信任,最后利用他打败虫族。他死无葬身之地,荣耀却尽归郁尘。】 分卷(29) 季夏握紧了拳头,愤愤道:【这个郁尘好不是东西,他这样也能当男主?】 系统继续道:【郁尘,帝国上将,精神力和体力都是难得一见的sss,性格冷漠矜贵,功勋无数,一心只为帝国强大和追求功绩,是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就是】 系统停顿片刻:【你。】 季夏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 他抿了抿嘴唇:【我,我,不是,原身不会已经把任务目标骗去虫星了吧?】 系统一板一眼:【准确的说,你们相遇的时间还在两天后。】 季夏松了口气:【那我要是不伤害他,对他好,是不是就能增加他的幸福值了?】 虽然听系统描述,这已经是他的第三个世界,前面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但他没有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忆,因此对这些还是有些陌生的。 系统:【理论上是可以的,任务目标起始幸福值:72。】 季夏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前面的世界也这么低吗?】 系统:【】 系统也不是很明白,可能是做奴隶受到了太多虐待?按理说这么低,确实低的离谱。 叮 空中弹出透明的面板,温柔的机械女声响起:郁尘上将,您有新的预约,是否查看? 季夏眼睛一亮,那张冰冷苍白的脸熠熠生辉起来,他有些好奇地盯着面板看了半响:查看。 面板展开一段视频,穿着墨绿色军服的亚麻卷发女人,长相凌厉:报告郁上将,属下是新上任的军区上校夜阑,负责掌管主星治安,不知您今天下午是否有空来军区参观指导士兵排练?我等静候您的光临。 哔 视频消失。 季夏接受到的资料里确实有这么一条,上将会定时指导军区训练,这是他的职责。 他把激光枪插进腰胯的枪套,金色的腰封束出劲瘦的腰身。 好不想去,好不容易来一趟星际世界就应该先玩一趟,而不是履行职责。 最重要的是,原身还是个高不可攀的冰冷上将,为了维持人设,季夏更不可能去哪里玩。 季夏揉了揉耷拉的眼尾,重新恢复目下无尘的神情。 他手指轻触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窗外凭空浮现一辆银白机甲,季夏忍不住哇了一声,金色的眼睛里像是落满星辰。 没有男孩子会不喜欢这个,包括季夏。 下一秒他连忙咳嗽,瞬间恢复高冷神态。 不能一惊一乍,为了任务,为了回家,他必须维持好人设。 眨眼间,机甲和人都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是在主星的中央军校区训练场,听闻季夏要来,已经挂满横幅迎接,所有士兵军官摆列整齐,季夏一落地,全体起立敬礼。 季夏银白的眼睫撩起,扫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 长腿迈开,他抬手利落地扎起及肩银发,训练开始。 季夏虽然是第一次使用枪械机甲,但毕竟是接受了系统传达的所有技能,一开始略微生疏,几招下来便利落漂亮起来,台下的士兵眼里全是仰慕敬佩的光芒。 两小时后,训练告一段落,夜阑军步走到季夏身边,跺脚靠拢:上次您说的巡查街道治安,这次正好可以安排,您现在是否前往? 季夏手指勾开扎着头发的皮筋,白色军帽夹在臂弯。他弹了弹金色肩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带路。 现在是星际7809年,日常行驶的通道分为地面、低空、高空三个部分,由于星际航路早已开通了一千年,各个星球之间签订了友好往来的协议,街道上除了人类,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物。 季夏身着笔直的白衬衫,下摆塞进黑色束腿裤中,一双黑色高筒靴把青年优越的身材比例展现无余。 这次巡查算得上是暗中行动,为了不引起骚动,大家都穿便装,对脸部和比较显著的特点进行了模糊处理,擦肩而过的人会下意识把他的容貌转换成普通路人这是只有军方才掌握的技术。 季夏一行人在路边低调前进,同时探看情况。 突然,道路前方响起一阵猛兽怒吼,原本安静的街道喧闹起来。 路面自动维护治安的机器人发出警告围了过去,人群尖叫着往这边涌来,后面仿佛有恶鬼索命似的。 季夏下意识按上腰后的枪,金色的眼眸微眯,辨别声音:x708机械星的s级猛兽,大概有四只。 他微微侧过脸:x708离蓝星有300光年的距离,s级猛兽早已禁止售卖。你们说,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行的军官下意识挺直腰杆夹紧脖子,头也不敢抬。答案只有一个,有人走私贩卖。 在他们管辖区出现这种问题,只有死路一条。 季夏没等他们回答,抬脚翻过栏杆。 系统:【警告,任务目标正在附近。】 季夏眼皮一跳,跟随脑中的红点位置抬头。 一个衣衫褴褛,蜷曲的黑发遮住肮脏面容的小孩跌跌爬爬的往前面跑,庞大的棕色兽类紧跟着追来,尖长的獠牙把路面的泥石撅的翻涌起来。 小孩被飞落的石块绊得跌倒,在他背后,s级猛兽的獠牙猛地冲刺过来。 几乎是同时,季夏踩上小型飞行器闪身过去,手中的枪变成一米长的激光长刃,硬生生挡住猛兽獠牙的攻击,划出红色的电流火花,季夏抱着小孩滚到一边的地面。 短时间内的制服s级猛兽根本不可能,长刃在手心旋转一圈重新变成激光枪,季夏把小孩的脸捂进怀里:别怕。 砰砰 四只猛兽应声倒地,枪枪致命。 季夏心脏不可抑制地飞快跳动,手心生出黏腻的冷汗。虽然他此刻的神情是游刃有余的冷漠,但这实际上是他第一次开枪,并且一次性消灭掉四条性命。 季夏其实很害怕、很难过。 s级猛兽的消失,让人心惶惶的街道稍微安定下来,才赶来的救援人员和修路机器人飞快处理事故现场。 哥哥,你心跳得好快,抱在怀里的小孩抬起头,黑黝黝的一双眼睛里血红的光芒一闪而过,他搂住季夏劲瘦的腰身,声音软软的,哥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季夏心尖软了一下,觉得任务目标是什么小可爱,但碍于人设,只冷冷的看他一眼:把手拿开。 小孩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两只手慢腾腾缩回来,又紧紧搂住季夏的脖颈:哥哥小心! 激光枪带动的气流摩擦扬起季夏的发尾,他抱住小孩敏捷的闪身躲过,身前的围栏上出现两个冒烟的枪眼。 七八个流里流气的物种举着各种枪械出现在s级猛兽尸体后面,领头的是一只灰色的类人熊,枪械一下一下拍在掌心:你是什么东西,我的货你也敢打死,我看你也不想活了。 季夏视线一扫,这几个人正巧是这次治安巡查的目标人物。 他懒得跟他们废话,在对面几个物种没反应过来时,手起枪落,所有人的装备都被打烂不能再用。 季夏吩咐旁边的警卫队长:抓起来,带回去。 类人熊被季夏这一手秀得头皮发麻,知道就算他们几个一起上也打不过他。 幸好他们还留有后手,类人熊冲那个警卫队长喊道:你敢!别忘了,你们的上司和我是好朋友,你敢抓我,我就让他弄死你。 警卫队长果然犹豫了,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人虽然身手不凡,但看面容似乎是普通人,可类人熊确实是他们上司朋友。 类人熊一见这情况,心里了然,他冲季夏喊道:把你手中的小孩交出来,他可是我们这批货里最值钱的宝贝。 季夏脸色冷下来,小孩见状使劲抱住季夏脖子,往他怀里蹭,哭哭啼啼的:哥哥,你别丢下我,跟他们回去,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季夏被小孩隐忍的哭声哭得心都碎了,他托着小孩屁股把人往上抱了抱:别怕。 季夏偏过头,银发滑过他白皙的下巴:你们上司是谁? 是我。 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一个穿着灰色军服的男人,大腹便便走过来:怎么,你想干什么? 蓝星的军服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灰色、绿色、蓝色、白色,其中和白色同一等级的是黑色,只有皇室成员才能穿。 类人熊见这人来了立马耀武扬威起来:这位是这个区的警卫总管,你手上抱的就是他订的货,劝你识相快把货放下来,再给我们磕头道歉,我们还能饶过你。 一个区的总管职责虽然很小,但有时候和这群人混起来,确实也能变成地l头l蛇,一个护一个,报不到上头去。 我看你是瞎了眼了,你知道这是谁吗?赶过来的夜阑见到这个状况,声音陡然冷下来。 是谁?我看是我的床上人。总管色眯眯的眼神在季夏笔直长腿上滑过,不管是谁,到了这里都得让我三分颜面,把这几个全给我带回去。 季夏眸色一沉,长腿迈开,激光枪抵上总管额头,脸上的模糊面容效果随之散去,标志性的银发金眸出现在众人眼前:你再说一次试试? 此时,军区闻讯而来各路长官也到了,一溜的蓝绿军服:上将,你没事吧。 总管彻底慌神了,瘫坐在地上:你你是郁尘? 其他几个见状况不妙赶紧就跑,被随之赶来的士兵全部制服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告罪求饶。 总管哭得涕泗横流,趴在地上拼命道歉。 季夏眉头微皱,一旁的军官连忙识眼色的把人拽走了。 夜阑走过来脚跟靠拢,掌心抵在胸前单膝跪下:是属下掌管不周,请上将责罚。 季夏当然不愿意责罚别人:你才上任,不怪你,好好调查,后续随时向我汇报。 是。夜阑起身,目光犹豫的看向季夏怀里的小孩,这也是收缴的货物,按规矩 小孩被看得眼眶一下红通通的,哭得快要喘不过来气:哥哥我很乖的,我不是坏人你别不要我 季夏怎么会把任务目标交给别人,尤其还是这么个贴心的小可爱。 他握着衣袖擦了擦小孩的眼泪,忍不住指节刮了下他的鼻子:乖,别哭。 他瞥夜阑一眼:按规矩交给我看管。 夜阑愣了:? 季夏撩起眼皮:我看管,你不放心? 夜阑连忙摇头:属下十分放心。 季夏嗯了一声,用军服包住小孩把人抱回去了,因此没看到小孩微挑的眉和意味深长的神色。 第38章 脆弱 夜里却脆弱的露出他娇软的花蕊。 乌黑蜷曲的长发湿淋淋搭在孱弱的肩头,小孩套着件宽大的军装白衬衫,脸上是与这个年龄段不符的阴鸷狠戾。 他靠在浴室门口微眯着眼,一寸寸打量不远处支着下巴休息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真是好久不见啊,郁尘。 季夏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一股阴郁冰冷的视线肆无忌惮地黏在自己身上,猛地睁开眼循着方向望过去,只有小孩光着脚丫站在地板上,一双黑眼睛怯生生的望着他。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他的错觉吧。这一天给他带来太大冲击,实在有些累了。 他拿过搭在椅子上的浴巾,屈膝蹲在小孩面前,将人从头到尾兜住,动作轻柔地呼噜他湿淋淋的头发。 这里不是外面,眼前的任务目标也不是之前认识原身的人,季夏下意识地有些放松,他捏了捏小孩白净的脸蛋:洗完澡要擦头,知道吗? 这里洗澡都是全自动的一套设备,人只管进去就行了,因此季夏以为是小孩调皮,不想擦头发。 小孩顺着季夏的动作,舒服的往后仰了仰脑袋,整个人扑到季夏怀里,声音小小的:对不起哥哥我之前待的地方都是这样的,洗完澡湿淋淋就出来了,我、我不知道 在季夏看不见的角度,他嘴角微微勾起,恶劣地把全是水渍的身体往季夏怀里蹭,非常想逼得眼前这个人撕开伪善的面目。 他再清楚不过这个人内里是怎样的腐烂不堪,甚至已经准备好被推倒的准备。 却没想到被抱了个满怀。 他不禁睁大了眼睛。 季夏让小孩委屈巴巴的声音说得心都软了,他怎么忘了小孩之前是个被贩卖的奴隶,哪里懂得这些。 他把小孩抱起来,拍了拍他的背:是哥哥不好,哥哥每天给你擦头好不好? 小孩像是受到什么惊吓,直愣愣地看着他。 季夏乐了,弹了下他的脑壳,挑眉: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小孩垂下小扇子似的眼睫:没有,谢谢哥哥。 季夏看了眼时间,已经半夜了,觉得应该是这个年龄段小孩睡觉的时候了,就把他送进客房床上,掖好被角。 对了,你叫什么? 小孩已经完全缓过来,上辈子的郁尘不就是这样,最擅长用这种施恩的小手段笼络人心。只能说,这辈子,他倒是更虚伪了。 x97。 季夏皱了皱眉,斟酌道:这个不怎么好听,哥哥给你重新取一个好不好? 小孩点了点头。 季夏指关节抵着下巴纠结半天,忽然想起抱小孩回来的路上满天绚烂的晚霞,但晚霞的含义总归是有些不好。 他撩起遮住小孩眼睛的头发,与他对视:叫落朝怎么样,落到蓝星的朝霞。 哥哥希望你以后能有个像朝霞一样灿烂蓬勃的人生。 小孩瞳孔紧缩了下。 季夏顿时有些心虚,他这是第一次起名字,不知道起的怎么样:咳,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请别人过来起。 没有,谢谢哥哥。 真的吗?季夏仔仔细细打量小孩的神色,怕他强撑着哄自己,不喜欢就跟我说,你叫我一声哥哥,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护着你。 落朝眼睫低垂,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往被子里缩了缩:哥哥,我好困。 分卷(30) 季夏抿了下嘴巴,他掏心窝子说了这么一通话,结果就这? 他兜住小孩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使劲揉了一把:睡睡睡,行吧,快睡。 季夏给落朝留了一盏夜灯:有什么事喊我,我就在隔壁。 门被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落朝眼眸暗沉下来,上辈子郁尘叫了他一辈子的97号,把他利用到极致。 这辈子怎么会突然给他起名字。 他把落朝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反复咀嚼,突然不想这么快杀他了。 像上一世他骗自己一样,这一世他也让他尝尽他遭受过的苦难,看帝国高贵的百合花跌落在污泥中,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此时的季夏当然想不到落朝是重生的,他从小总是孤单的住在疗养院,一直想有个弟弟妹妹。 他简直觉得落朝是上天送他的礼物,想到落朝可怜的身世,更是恨不得摘星星送月亮,把人宠上天。 临睡前,盘算了下明天要带落朝去剪头买衣服什么的,季夏心里高兴的冒泡。 只是他刚睡着没多久,就陷入一场血腥乌黑的梦魇。 白天消灭的四只猛兽在梦里血淋淋的爬到他脚边,睁着纯净的眼睛留着血泪冲他嘶喊: 季夏,我好痛啊,这都是你打的枪眼,你不会愧疚吗? 我好想活着,我也有朋友在等着我回去,是别人逼我们才跑上街的,你为什么不杀他们杀我们? 季夏,你怎么能下得了手,怎么能一点都不犹豫? 我好疼 季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银白的发丝汗津津贴在额头,他弓着腰大口喘气,眼尾湿红一片。 对不起 季夏脱力般地闭上眼睛,如果不杀他们,会有更多人受伤害,□□对这种庞大的s级猛兽生效时间很长,根本来不及。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沾上鲜血,他也很难过,很害怕。 原本以为未来星际世界是梦幻一般的天堂,没想到除了科技的高度进步,此外到处潜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甚至还有和虫族的战争。 他只能紧绷着维持人设,完成任务,不能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一丝不属于郁尘的软弱。 好想赶快回家啊。 季夏擦了擦眼泪从床头柜拿出个人终端,找到那四只猛兽烧灭地点,披上外套起身出门。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落朝突然睁开眼睛。 烧灭地点在罕无人迹的荒野,到处是焦黑的巨大石块,地上是枯黄的野草,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闪烁。 季夏来的太匆忙,穿着睡衣拖鞋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小篮子,里面全是吃的。 他知道这样做也是于事无补,甚至以后遇到相同的情况也不可能、不允许自己手软,可是至少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他连只虫子都没踩死过的人,一上来就杀了四只猛兽,梦里它们澄澈的眼睛像根刺戳得季夏浑身都疼。 季夏把东西拿出来一个个摆好,又掏出才取的钱买不到冥币,真钱也能凑合,反正他账户上多的是钱。 季夏小心翼翼蹲在地上点燃,眼睛又红了:对不起我以后每年今天都给你们带好吃的来,还给你们钱花,能不能别进我梦里来吓我啊 落朝侧身站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面,目露嘲讽,原本他以为季夏半夜出来有什么秘密行动,结果是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 还真是,越来越不如从前。 他从怀里掏出一柄漆黑的消音枪,歪着头半眯上一只眼,瞄准镜的十字线中心在季夏背上缓缓移动。 他是不打算现在杀了季夏,可是让他断个胳膊断个腿,提前收一下利息也不是不可以。 银子般的月色从云层里泻下,荒野起了风。 落朝慢慢扣动扳机,浑身的血液抑制不住的沸腾起来。 季夏对这危险毫无知觉,他余光瞥见脚边竟然有一块烧忘了的骨头,眼眶一下红了,他吸了下鼻子,转头看着这块骨头,眼泪掉了下来。 落朝扣动扳机的手指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青年柔软纤细的身体弯成优美的弧度,眼尾嫣红,眼羽湿润,他垂着脆弱白皙的脖颈落了泪,红润的嘴巴被牙齿咬得微肿,像碾落的玫瑰花瓣。 那个高高在上冷落冰霜的帝国上将,白天下手毫不留情,夜里却脆弱的露出他娇软的花蕊。 落朝眼睛暗沉下来,手指缓缓摩挲着枪l管边缘。 季夏祭拜完就立马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到了作用,一夜好梦,直睡到日上三竿。 他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间,心想郁尘每天六点就起是怎么做到的,万一以后他上战场打虫族,是不是也要起这么早? 那还不如杀了他。 哥哥,你醒啦!落朝一头黑长卷发乱糟糟的搭在肩上,带着军章的白衬衫已经弄得全是牙膏印。 他啪嗒啪嗒跑过来,季夏眼睛一亮,弯腰将人抱起来颠了颠:吃早饭了吗? 落朝摇了摇头:哥哥,我、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自从昨天季夏给他起了名之后,他总想试探季夏的底线在哪里,想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装不下去,最好是露出像昨天夜里的那种表情,这一想法简直让他头皮都发麻起来。 而带着勋章的军装是郁尘最为看重的。 谁知季夏瞥了一眼,不仅没生气反而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你是不是不会刷牙呀? 季夏故意逗他:多大了,还不会刷牙,丢不丢人? 季夏这幅无意间流露的得意小模样,让落朝忍不住用舌尖抵了抵齿根,把原先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他微眯了眼:那哥哥你能教我刷牙吗? 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了。 季夏贴了贴他的额头:行,不过先把衣服换了,我给你买的衣服应该到了。 季夏手指刚碰上衣服纽扣,就被落朝按住了。 落朝:你干什么? 季夏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眼睛一弯:我们家朝朝,这是害羞啦? 第39章 照顾 季夏诡异的有了一种背着对象和别 季夏见落朝糕点大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不放,圆溜溜的眼睛小兽似的瞪着自己,一脸的防备。 他寒星一般的金眸中有了点笑意。 多大点小孩,怎么换个衣服就害羞成这样。 他把落朝放在地上,拍拍他的脑袋:行吧,那你自己去。 不过,你会穿衣服吗? 小孩才到膝盖这么高,脸蛋也是粉雕玉琢的娃娃脸,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像闪着光的黑玛瑙,十分严肃地看他:我以前看过别人穿过,当然会。 一句话说得季夏又心疼又心软,恨不得把人揪过来狠狠亲上一口,但看落朝那副认真的小模样,估计现在亲一口真的能不好意思死了,只好作罢。 季夏投降似的抬起手:好好好,朝朝会穿,是哥哥不会行了吧。快去吧,等下哥哥带你去剪头发。 落朝点了点脑袋,心里啧了一声。这哄谁呢,真把他当小孩了? 几分钟后,落朝穿着季夏给他挑的衣服出来了。 季夏放下刀叉,从早餐桌里抬起头,小孩白衬衫套在灰格子背带短裤里,白生生的两条腿又细又长,蹬着高筒袜和一双小皮鞋哒哒哒的跑过来。 落朝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哥哥,想不到季夏竟然给他挑这种孩子气的衣服。 季夏心里越看越喜欢,让机器人把落朝抱上椅子,推过去一盘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早餐:我眼光可真好,这衣服你穿真好看。 快吃吧。 落朝长睫落下,眼眸暗了暗,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哥哥你怎么还吃饭呀? 在星际社会,不少人为了追求高效率都直接吃营养液,郁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落朝一瞬间有些疑惑,一个人真的能装到这种地步吗?装到各种习惯全部改变。 还是他的重生导致世界某些因素发生了变化? 季夏又不是真的郁尘,当然吃不惯这些,好在有自备的厨用机器人帮他搞定了。 他重新拿起刀叉,往嘴里塞进一块肉:我吃这些不行吗?你要是不想吃,那边有营养液。 落朝垂睫注视盘子里陌生的菜色,又看一眼青年吃得鼓起的脸颊,竟真的被挑起了些食欲,他叉了一块洋芹放进嘴里嚼了嚼,面无表情的吐进桌上的纸巾里。 这什么草。 正巧被季夏逮个正着,作为哥哥监督弟弟吃蔬菜的责任感顿时喷涌而出,他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落朝,不要挑食。 落朝眼眶一下就红了:可是真的好难吃,哥哥~我可不可以不吃 季夏简直顶不住,可是又想到挑食的小孩会营养不良,只好道:乖,听话,你吃了哥哥答应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落朝知道自己不得不答应,可他也不想季夏好过,他瘪嘴道:那好吧,不过要哥哥喂我我才吃。 季夏眼睛一亮:好呀。 他直接坐过来把小孩抱到腿上坐着,叉了一块胡萝卜递到落朝嘴边:啊张嘴。 落朝看着面前放大的精致面庞愣住了,青年冷峻的眼眸里是星星点点的暖光,勾着下巴的银发温顺的垂到肩膀上。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过来喂他,甚至还有些乐意至极的意思。 这真的是郁尘,那个洁癖龟毛目不染尘的上将? 季夏腿一颠,看着终于回过神来的小孩弯了弯眼睛:别跟我玩这招,再装乖也得吃。 落朝又羞又愤的被季夏喂完一顿饭,等到季夏吃的时候,发现他竟然也不吃蔬菜,小大人似的:哥哥你怎么也不吃蔬菜。 季夏睨他一眼,叉子在手心转了一圈敲在轻轻敲在落朝额头,眼一弯:哥哥是大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管不着。 落朝看着眼前这张眉眼飞扬的脸,突然心尖不知被什么勾了一下,微微发痒。 吃完饭,季夏如约带落朝去理发。 店面是原主常去的地方,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能在星际时代用昂贵的人工做剪头发这种小事,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里面的人对季夏十分熟悉,因此季夏一进来就恢复那幅高高在上的神情,把落朝带到预约的位置上坐着。 过来的理发师很懂规矩,没有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季夏身边的小孩多问:请问是谁理发? 季夏视线扫了落朝一眼,理发师就明白了:那请问二位有想剪的发型吗?没有我们这边可以根据客人特点设计。 季夏看向落朝,声音平淡:你想怎么剪? 季夏这幅突然冷淡下来的神情让落朝非常不爽,脑海里想起青年刚才那幅言笑晏晏的模样,心里翻滚着一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躁郁。 他故意跳下来抱住青年的腿闹,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哥哥,你、你凶我。 哥哥,我不剪了好不好,我想回家。 小孩哭得气都喘不上来,委实让季夏也跟着心疼,他弯腰把人抱进怀里,神色稍缓:怎么了? 他冷冰冰的解释:我没有凶你。 落朝揉着红通通的眼睛:那你怎么不、不对我笑了。 季夏恍然大悟,在家在外的性格转换对他来说习以为常,可对于一个刚刚捡回来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只会觉得是惹到你生气了才让你冷下脸。 季夏心里微叹,这都怪他。 他拍了拍小孩的背,俯到他耳边轻声道:哥哥没生气,你先理发,哥哥回去跟你解释好不好? 声音很小,只能他们两人听见,可脸上还是那幅风轻云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冷漠。 落朝眸色暗沉下来,心里的烦躁戾气不减反增。 他眼睫耷拉着:好哦哥哥,那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呀,我想自己一个人理发,好不好? 这个样子的季夏让落朝看得火大,不如滚出去别在他面前。 季夏还想说什么,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亮了亮,他把落朝放在椅子上坐着:好。径直走出门外。 落朝想不到季夏走得这么干脆,脸都黑了。 冷静下来又觉得丝毫不奇怪,他上一世不就就知道了吗,像郁尘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伪装不了多久的。 就算再怎么不一样,那个人还是那个人。 落朝黑得不见光亮的眼眸,慢慢浮起一丝疯狂。 旁边的理发师看得有些心惊胆战,郁上将刚走,软面团子一样的小孩瞬间变了脸色,似乎下一秒就能站起来置你于死地,谁他妈不怕? 落朝掀起眼皮看他,声音脆生生的:叔叔,你怎么不剪了? 理发师太阳穴狠狠一跳,觉得这一句简直像是在问他手是不是断了,他连忙拿上工具走过来:不好意思,我这就来。 季夏走到理发店的大厅,这个时间人不是很多,他打开通讯,耳边响起夜阑紧张的声音:郁上将,不好了,我们昨天逮捕的那批人,全部被人、被人给杀了。 季夏眉头皱了皱:警署防备监控严格,有找到遗留线索吗? 夜阑深呼吸一口:没有,不仅如此,犯人手段残忍,几乎全部虐杀。 夜阑不想再回忆今早她一打开警署大门,地面全是湿哒哒的血渍,犯人还十分好心的把尸块一路撒到事发地点,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夜阑闭上眼睛,十分艰难的说出口:我们还在事发地点发现了您的徽章。 郁上将,我们当然相信不是您做的,您不是这种人,只是证据确凿,您能不能想一下谁能有机会接触到您的徽章? 季夏眼睫颤了一下,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向这种方向发展,原身现在可是人人爱戴敬佩的帝国上将,也没有死敌,谁会用这个诬陷他? 由于死者是罪人,就算季夏罪名没有洗清最后也顶多被降职,但名誉恐怕全毁了。 那他岂不是还要连累落朝跟着他被人骂? 季夏冷静道:我知道了。 分卷(31) 夜阑心里感慨,也只有这一位,才会发生了这种事也还这么镇定自如。 她道:按规矩我们没有对您进行审问的权力,维瑟尔女王招您明天入殿审问。 季夏:嗯。 对了,夜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多嘴,但她还是想说,和昨天事件有关的不仅是人还有各种活货全被杀死,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您身边那位 她没再往下说,她的意思是让季夏试一试,说不定能从小孩嘴里得到什么线索,另外,既然这个人杀了除小孩之外的所有人,不代表不会杀掉小孩,她想提醒季夏离他远点。 季夏握着个人终端的手指猛地收缩:好,多谢你。 要是这样的话,落朝岂不是也很危险。 他得尽快找个时间,教小孩一些防身的手段。 关掉个人终端,季夏转身,刚迈开步子,就被一个软团子撞到腿上。 小女孩膝盖点高,穿着蓬松的泡泡裙,跟个的蒲公英绒球似的,手里捧着五颜六色的花束明显是理发理到一半倦了偷跑出来玩的。 小女孩被撞的一下坐在地上,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双黑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季夏:美人姐姐,你好漂亮。 季夏在原先世界长得俊俏,小时候经常被错认成女生,按往常他肯定要这个人好看,但眼下因为原身留着到下巴的半长发,小姑娘又太小,认错了也情有可原。 更何况,小姑娘的这双眼睛让他想起落朝,就更舍不得了。 大厅基本没人,季夏蹲下,双手托着小姑娘的腋下把人提站起来:小心点。 小姑娘一愣一愣的歪了歪头,把花全部塞到季夏手里,脸都红了:姐姐好看,给姐姐。 季夏无奈:叫哥哥。 小姑娘明显不懂什么意思,只着急季夏不接自己的花,连忙叫:哥哥好看,想送花给哥哥。 季夏不想要来着,这一束花实在不符合原身人设,但眼看着小姑娘快要哭了,只好接下:别哭别哭,我要还不行吗。 好呀,小姑娘一秒收泪,简直让季夏瞠目结舌,哥哥收了小小的花,将来小小就是哥哥的新娘,哥哥不许反悔哦。 季夏:? 还没等季夏反应过来,小姑娘踮脚就啃了季夏脸颊一口,亲得啵响:盖章!你是小小的第十个新郎啦。 季夏顿时哭笑不得,眼里有了点笑意,抬头看见落朝站在走廊处眉眼沉沉地看着自己。 不知怎么的,季夏诡异的有了一种背着对象和别人调情还被逮着的错觉。 第40章 偏爱【倒v结束】 窥得一丝属于他的天 季夏左思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招手让落朝过来,小姑娘跟着转过头去,见到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瞬间警备的站在季夏前面挡着。 落朝攥紧的手指又松开,刚才季夏眼里的笑意他看得一清二楚,和之前对自己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眼眸暗了暗,打量了小姑娘一眼,不屑一顾。 他的计划就是得到季夏全部信任再把他狠狠打入尘埃,怎么能允许别人来挡他的路。 季夏见落朝在原地像是犹豫了会,就迈着嫩生生的两条腿跑过来。 他微微张开手臂等着奶丸子投怀送抱,眼看只有一步之遥,落朝在路过小姑娘时啪叽一下摔倒了,跌得眼泪汪汪的坐在地上。 季夏连忙上前把人抱起来转了一圈,来回打量:没事吧,摔疼了没有? 落朝见到季夏这幅紧张样子,稍微满意了些,头埋在季夏脖颈直摇头:呜呜哥哥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真的我能忍住的,哥哥你别担心 季夏从小磕破点皮就委屈得不行,从来没见过像落朝这么懂事的小孩,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酸酸涩涩: 乖,哥哥带你回去上药,下次走路慢慢的,哥哥就在这等你,哪里也不去,别急。 落朝吸了下鼻子,小声道:我跑得很小心的,就是被绊了一下才摔倒 你、你冤枉人,我根本没绊你。小姑娘本来喜欢的漂亮姐姐被别人抢走就委屈的不行,眼下又被人这样冤枉,眼眶都红了。 漂亮姐姐,我没有 季夏看了一眼地上这个要哭不哭的,再瞧怀里这个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顿时头疼起来。 落朝见状,立刻懂事的退了一步:哥哥,不是她绊我的,是我我,我自己前脚绊倒自己的。 小女孩从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夏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落朝的背让他适可而止,手落到小姑娘头上摸了摸:我们家朝朝走路不太稳,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吧。 小姑娘这下彻底被气哭了,理发店大厅的服务人员被声音吸引过来,一下认出来这小姑娘是谁,跟季夏打了声招呼,便要把人送回去。 季夏把服务员叫住:她之后的消费从我账户上扣,再买点小孩子喜欢的东西给她,都算我的。 服务员余光看一眼这两个小孩,懂事的没多问,把哭哭啼啼伤透了心的小姑娘抱走了。 落朝瘪了瘪嘴:哥哥,你是不是更喜欢她 左右四下无人,季夏捏了捏落朝的脸颊:够了啊,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是自己摔倒的。 落朝眼神闪躲:我没有 季夏指了指不远处的全身镜,落朝那个角度从自己这边看确实很容易误会是被小姑娘绊倒了,偏偏全身镜从后面照个一清二楚。 落朝一下反应过来,蔫了吧唧的垂下眼睫:那你刚才为什么还帮我 季夏把人往上抱了抱,让他的视线正好和自己平视:落朝,你抬头看着我。 落朝不甘不愿地抬眼,近距离对上那双认真澄净的金眸,眼睫颤了颤:干嘛。 季夏认真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朝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不要你,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没必要用这些来试探我。 季夏觉得自己真的也够幼稚了,为了让这个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放心,把人小姑娘都给气哭了。 但是,他明白,就算从来一次他也会这样。 这种事,对那个万千宠爱的小姑娘只会是伤心一会便过眼云烟,对他们家的朝朝,怕是会记一辈子。 他舍不得。 季夏眉眼温柔下来:你问我为什么刚才帮你,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是我偏爱的朝朝。 从季夏说第一句话时,落朝似乎听到了什么碎开的声音,像春风抚开冻土,暖阳洒落寒夜,像千千万万只扑腾的蝴蝶,撞得他心口发麻发痒,从荒野里钻出嫩芽。 他这个被所有人厌恶放弃了两辈子的恶种奴隶,终于窥得一丝属于他的天光。 季夏见落朝跟傻了似的,眼珠子都一动不动,弹了下他的额头,觉得好笑:这就感动到了?我之前对你这么好,还抵不上这几句话? 落朝眼睫半垂,神色十分复杂,跟他说这些话的偏偏是眼前这个人这个曾经让他万劫不复的人。 落朝搂住季夏的脖子,手指抓着他微凉的银发缠绕:哥哥,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季夏气笑了,合着他说了这么多还是白说,他抱着人传送进机甲准备回家:不会,我现在就不要你了,我去找那个小姑娘。 不许!落朝猛地抬头,看见季夏那双全是戏谑的眼睛,瘪了瘪嘴一把捂住:哥哥,你欺负人。 在机甲里,季夏笑得无所顾虑,眼睫一颤一颤的:嗯,因为哥哥最喜欢我们朝朝了。 落朝瞳孔紧缩了下,溢出点红光,掌心里的眼羽扑闪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他却不想放手。 这种体验对他来说很稀奇。 他忍不住用力按了些,像是想控制住些什么。 季夏把他手从眼睛上抓下来紧紧握住,他觉得要真想让落朝有安全感,还是得从日常小事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季夏笑眯眯的:还知道不好意思了。 季夏本来只打算捉弄一下小孩子,没想到刚到家,小孩就挣扎着跳下来,跑得无影无踪,直到第二天一早,他被维瑟尔女王招进宫审问,都没出现。 宫殿是典型的哥特式风格,一扇扇刻着浮雕的拱门层层推进,阳光从彩绘玻璃里透出斑驳的色彩,落了季夏满身的白军服。 最后一扇大门打开,女王高坐金色王座,覆盖其上的红绸拖曳到阶梯,大王子和二王子坐在其侧,穿着黑袍的法官又往下坐了一层。 季夏拿下军帽夹在臂弯,他简单鞠了一躬,开门见山:人不是属下杀的。 大王子是个黑发寸头,里面掺杂着少许金发,冷笑道:简直胡说八道,那你说这枚金色徽章是不是你的? 季夏眼都没抬:大王子殿下,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过问我。 按照蓝星继承人的规矩,国王权力最高,其下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除了女王,其他人没有任何权力过问。 这也是让大王子和二王子最痛恨嫉妒的地方,明明是他们的母后,却早早定下眼前这个人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维瑟尔皱眉,轻斥道:麦尔克,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麦尔克还想试图说服母后,被维瑟尔一个眼刀甩过来,乖乖闭嘴了。 维瑟尔有一头美丽的金发,浅灰色的眼睛优雅又忧郁。 她克制又隐忍地看了季夏一会,突然道:你怎么把头发左侧别到耳后了,我记得你以前总喜欢别右边。 季夏心脏一下子跳如擂鼓,他自觉扮演郁尘出神入化,从未让人识破。 这么细节的地方不是他没在意,而是细到系统的资料包括他自己都没觉得重要,甚至没把这个特点在资料里列出来。 季夏半垂着眼睫,镇定反问:是吗? 女王用扇子挡住嘴笑了:这真像你说的话,什么都不在意 女王眼神黯淡下来,言归正传: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你先在自己府上禁闭吧。 季夏松了口气,应该是蒙混过关了:是。 麦尔克顿时大叫大嚷起来:母后您总是偏袒他,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血脉?这种情况都是关押在警署大牢里。 维瑟尔眼睛眯起来:来人,既然大王子殿下这么想去,就让他去。 两个穿着灰色军服的士兵把麦尔克捂上嘴巴带走,剩下一溜法官嘴观鼻鼻观心,微瑟尔女王有多偏袒这位郁尘上将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季夏行礼告退,一路上都在思索维瑟尔,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飞行器落地,一眼看到落朝穿着白衬衫棕色短裤,小小的一个人背着个草帽站在一片玫瑰花从中弯腰干些什么。 季夏悄悄走过去,蒙住他的眼睛,十分幼稚道:猜猜我是谁? 落朝只想翻白眼,虽然他现在是小孩子的形态,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成年人,哪里喜欢玩这个。 但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落朝往后一倒栽在季夏怀里,转过身在季夏脖颈处蹭了蹭,委屈巴巴道:哥哥,我今早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季夏把人圈在怀里,空出来的两只手折了玫瑰编织花圈这种品种适合观赏采摘,并没有长刺的基因。 季夏肩膀轻轻撞了下落朝的肩:不知道是谁躲着我,现在还怪我,我也太冤了吧。 落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我错了哥哥我就是太想哥哥了。 季夏本来也就是和他开玩笑:好了好了,哥哥今天去皇宫了。 落朝眼睛眯了眯,提到皇宫他倒是想起一个人,上辈子他随郁尘出入皇宫多次,一眼看出维瑟尔暗恋郁尘多年,可惜郁尘是个不开窍的,只拿维瑟尔当效忠的对象。 落朝慢慢收紧抱着季夏的双臂,声音软软的:那哥哥以后去哪能不能都告诉我。 他小声道:哥哥不想说也没事,我,我就是太想哥哥,太担心哥哥,哥哥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季夏捏了捏落朝鼻尖,把编好的花环戴他头上:行,都告诉你行了吧,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季夏嘀咕道:比我小时候还能撒娇。 落朝抬头碰了碰花环,眼睛都亮了: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季夏捏他的脸,起身往屋里走:说你笨。 落朝跺了跺脚:哥哥! 他站在原地,看着青年越走越远的背影,一双眼睛像化不开的浓雾,黑得发沉。 他听力很好,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再小也不可能听不到。 他从没了解过小时候的季夏,看起来这么冰冷的一个人竟然还会撒娇? 落朝搓了搓指尖。 他想看季夏撒娇的样子。 昨天季夏跟他讲的那番话,他原本应该十分满意,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这样一个不被世俗沾染的人却愿意为他停下来欺负小孩这样一件无聊幼稚至极的事。 这还不够说明季夏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他几乎可以想到未来他背叛毁了季夏时,眼前这个人惊讶悔恨的表情。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昨天过后他并不满意,甚至比之前更煎熬、更痛苦。 这远远不够,他想要的不仅如此。 他想要更多,更多 更多的什么? 第41章 嫉妒 这样哥哥就只能依靠他了 自从被下令禁止外出,季夏就一直待在家里陪着落朝。 原本他以为日子会十分无聊,没想到郁尘家里竟然别有洞天,从高尔夫球场到电玩厅,简直无所不有。 要不是担心案子没破,他简直觉得在放假。 起码不用凹人设去见外面那些人。 分卷(32)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季夏翻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来了:又去花园了吧,让你少去就是不听。 话音刚落,脖颈上缠上一双胳膊,微凉的脸颊贴着他的耳垂轻柔地蹭:哥哥~你别生气,我下次不去了。 季夏耳垂尤为敏感,被人这么蹭像是无数微电流在皮肤表面乱窜,指尖都难耐的微微蜷缩起来,他抬手把人推开:哦,你上次就这么和我说的。 落朝才被接回来半个多月,已经从膝盖高长到季夏腿l根这么高。 季夏查了资料,x708机械星的本星球生物成长期极为短暂,基本只要半年就可以到成年期。 季夏盯着眼前眉眼日渐深邃的小孩看了半响,放缓了声音:你知道你现在是很危险的,万一去外面被罪犯盯上 哥哥 落朝打断了他的话。 小孩正处于变声期,小时候软甜的声音微哑,撒娇般地把尾音拖得很长,一双漆黑的眼眸笑眯眯地紧盯着他。 季夏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抬头:干什 微凉的手指贴上他的眉心,落朝带了些侵略性的五官贴近,语气却委屈巴巴的:哥哥,你别皱眉,你一皱眉,我这里就好难过。 季夏的手被落朝握着贴上心口,眼前是落朝黑潭般的眼眸,两个人近得似乎睫毛都要交叉,季夏下意识舔了下微干的嘴唇,抿了抿:那、那你下次就别去花园。 这一幕全数落进落朝眼底,由于距离太近的缘故,甚至像是慢动作的回放。 落朝眼神微暗,手掌由额头滑到脸颊,拇指抵住季夏的嘴角向上拉扯,撒娇:那哥哥先笑一下好不好,我想看。 季夏有些不自在,自从落朝长高了之后,这种奇怪的氛围就雾气般的紧紧围绕着他,摸不着驱不散,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薄膜将他紧紧包裹,像眼下这样。 季夏头往旁边歪了歪,躲过落朝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教育落朝已经大了,行为举止要得体些。 落朝嘴一瘪就红了眼眶: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了,因为我长得太快了,没小时候那么好了。 落朝站远了些,手规规矩矩的贴紧裤缝,眼眸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那我以后就更听话一点,哥哥让我干什么都行,哥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刚才只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高兴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一脸,哭得鼻子都红了。 季夏连忙把人拉过来,用袖子仔细帮人擦眼泪,哄道:哪里长快了,还不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哥哥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你是哥哥最重要的人。 落朝哭得一抽一抽的:真的吗? 季夏捏落朝的脸颊,感慨小孩真的要长大了,连婴儿肥都快没了:当然了,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落朝长长的眼睫落下:那哥哥刚才怎么躲我。 季夏心里一虚,总不能说他从一个小孩身上感觉到了压迫感。 就这短暂的犹豫了一秒,落朝眼泪立马涌出来砸在季夏手背:呜呜呜哥哥骗人 季夏手忙脚乱帮人擦眼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哥哥没躲你,哥哥 季夏不太会说谎,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得整个人坐直了腰板。 落朝低垂的眼眸里滑过一丝笑意,他轻轻道:哥哥你别急,我相信你的。 他抓紧衣角,又紧张又可怜道:哥哥你好久没抱我了,我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坐哥哥腿上被抱抱? 季夏的手远比脑子要快,一把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搂着:是哥哥不好,哥哥忘记了,以后哥哥每天都抱你好不好? 真的吗?落朝手环上季夏的脖子,十分乖巧,哥哥要是为难的话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 季夏抱着小孩又软又小的身体,心想刚才自己是魔怔了,才会觉得自己带大的小孩有侵略性,明明就是个黏人的小哭包。 他把人抱着哄了一会,拍了拍落朝的背:行了,该去练枪了。 因为案件,季夏怕小孩真的是下一个被找上的对象,从禁闭的第一天就教小孩射击,到现在大概也教了半个多月了。 落朝闻言眉眼就耷拉下来,赖在季夏怀里怎么也不肯起来:哥哥我可不可以不学这个啊,我好笨的,学不会。 季夏把人拎起来,挑眉:那你是不相信哥哥了? 落朝立马紧张地拉住季夏袖口:我当然相信哥哥,只是 声音越来越小,头都快低的埋地里了,季夏好笑的揉了小孩的头一把:没有只是,哥哥也相信你。 落朝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落朝自从剪了头发之后,蜷曲的黑色自然卷软软搭在额头上,随着身体日趋长大,皮肤由原来的奶白渐渐变成小麦色,这样一看,就跟个亮眼睛摇尾巴的小狗。 季夏忍不住笑了下,弹他的脑门:当然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地下射击场,季夏抬手拢起半长的银发,看了落朝一眼,夸道:很适合你。 落朝一身黑色,看起来英气又硬朗,他站在季夏背后,眼神在季夏白色垂着金穗的军装上肆无忌惮的扫视。 他歪着头慢里斯条的把手套一拉到底,摆出手枪的手势,眯着眼对准季夏,像瞄准猎物的猎人,轻声模拟枪击声:砰。 落朝走到季夏旁边,眼睛笑得月牙似的仰起头:哥哥也好看! 行了,季夏点他的鼻尖,快把昨天我教你的动作做一边给我看看。 落朝眼睛一下就暗了,不情不愿抬起握枪的手臂,另一只手托举臂弯保持平衡,眯着眼睛凑到瞄准器前,按下扳机。 砰的一声,枪靶上连个洞都没有。 季夏没忍住笑出声,他看落朝这么认真的神情,以为今天要有长进了,没想到直接脱靶了。 落朝脸都红了,跺脚:哥哥。 好好好,我不笑。季夏抿住嘴,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挡不住。 他站到落朝后面弯下腰,握着落朝的手,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背要挺直,肩膀要正。 季夏靠在落朝的肩膀上,全神贯注看着落朝手里枪上的瞄准器:准心对准目标,要有耐心,不能操之过急 他说得很认真,因此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视线全然不在枪靶上,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 季夏带着落朝的手指按下扳机,正中红心。 哇,哥哥你好厉害! 季夏转头,鼻尖撞上落朝的脸颊,视线落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中,他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摸了摸鼻子。 刚才,有这么近吗? 哥哥,你怎么了呀?落朝往前走了一步,是鼻子撞疼了吗,我给哥哥呼呼好不好? 听着这孩子气的话语,季夏如梦初醒,自己这一整天怎么跟魔怔一样,就算落朝长得快,心性上也是个孩子,他在这一整天不好意思、尴尬个什么劲。 他手指轻轻戳了戳落朝的脑门:快去练。 落朝瘪了瘪嘴:好吧。 然后又回过头:真的不用我呼呼吗? 季夏简直气笑了:你再不练我走了啊。 别别别,哥哥我练。 枪靶已经更新,偌大的射击场只有两个人。 落朝举起枪,回忆刚才季夏的一举一动,眼底闪现几抹兴味。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他越发察觉眼前这个人和上一世的郁尘不同,会微笑会心软会害羞,看起来冷冰冰不近人情,实际上单纯到好骗的程度。 就像一只软乎乎的猫崽子,你都把他揉得没法睡觉了,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毛不够软,把暖和绵软的肚皮翻出来给你揉。 落朝舔了下牙尖,眼眸狠厉起来。 实际上,像他这样恶劣的人,只会利用这种机会越发狠狠的欺负。 落朝注视着枪靶,手指微微偏了下,正好擦着打在十环边缘。 哥哥!我打中了! 季夏被人紧紧搂住腰撞进怀里,冲力让他往后踉跄几步后站稳,他嘴角弯了弯:嗯,打中了。 他心里感叹,这才多大就这么大劲,等到成年了,岂不是一把子把他撞倒在地上。 季夏拍了拍落朝的肩:你再练练。 好! 落朝兴高采烈的拿枪继续去打靶子,只是这一次连续打了七八枪全部擦着十环的边,没有任何进步,他嘴角很快耷拉下来。 季夏只好安慰他:没事,多练练就好了,我当初也是这样的。 落朝偏过头看他:真的吗? 哥哥可不可以再教我一下呀,刚才就是你教我才打好的。 季夏觉得好笑:别瞎想,是你自己努力。 落朝眼巴巴的望过来,季夏抵不住这小奶狗一般的眼神,只好走过去从后面把人半抱着教导:等下要是没效果,可不许哭鼻子。 落朝点了点头:不会的,哥哥教得好,我肯定也打得好。 季夏没出声,像刚才那样又教了一边,让落朝再自己打,结果这次果真打了九环。 落朝得意:我说是哥哥教的好吧。 季夏突然怀疑落朝是不是故意的,转念一想,在之前那样的环境怎么可能有人教他用枪,就算有人教,连续擦边打十环不亚于打靶心,得要练习很久,这更不可能。 难道,真的是他教得好? 落朝一眼看透季夏的想法,微微眯眼,声音脆生生的:哥哥,你快来继续教我。 季夏只好认命的过去了。 这一下午,季夏甚至觉得是自己在练习,肩膀都酸了。 落朝靠在季夏怀里,耷拉着眼皮扫一眼靶面,把枪往下压了压,很轻微的动作,季夏并没有察觉,枪声响后,又脱靶了。 季夏:? 落朝像是做了天大错事的小孩,局促地看着他:对、对不起哥哥。 季夏半蹲下来,与他视线齐平:怎么又说对不起了,哥哥说的话忘记了?这又不算什么,你一辈子学不会,哥哥就教你一辈子。 落朝:哥哥不觉得烦吗? 季夏一本正经的笑着点头:你也知道哥哥觉得烦啊,但哥哥愿意。 落朝眼神闪了闪,低着头没说话。 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亮了亮,季夏站起来拍了拍落朝的肩膀:你先休息,过会再练习,我有点事,马上就回来。 落朝嗯了一声,等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时,才慢慢抬眼。 这个人,简直对他纵容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 落朝甚至开始怀疑,季夏是不是教过其他人,有了经验所以才这么有耐心。 这念头像是一把火,烧得他理智全失,只想证明这个人对他才是独一无二的。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季夏这个时候已经在门口见到了夜阑,得知他是维瑟尔派来监督他的人。 说白了就是维瑟尔这次纵容他过了度,为了让众人闭嘴只好派一个人过来监督他,结果派来的还是季夏的部下。 夜阑一本正经的敬礼:上将好。 季夏点头,让她进来:案件查得怎么样了? 报告上将,目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犯人的手段太干净了。 季夏点头,没再说什么。 虽然夜阑和原身不认识,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可是突然多一个外人也还是不太方便。 季夏停下脚步,偏过头:我去射击场,你自便。 没想到夜阑眼睛一亮,扭扭捏捏道:属下、属下也可以去吗?早听闻上将枪法一绝,想领教一下 季夏最不会拒绝这样的人了,只好点头。 季夏带着夜阑到射击场时,落朝已经在练习了,他走过去看了看,最好成绩是七环,其他大多在九、十环,比刚才好多了。 季夏把他手臂抬直了,夸他:进步很大,累了就去歇歇,反正也不着急。 落朝瞥了后面的夜阑一眼,视线落到季夏脸上:知道了哥哥,我不累的,你教了我一下午,你才应该快去休息。 季夏心里一暖,挑眉:哥哥才不累,你看不起哥哥? 夜阑走近,季夏想到把人带过来的目的,对落朝道:你先练习,哥哥等下过来。 季夏把夜阑带到旁边的场地,毕竟是军校出生将来随时准备上战场,和落朝射击的模式当然不一样。 场地弥漫雾气和障碍物,靶子躲在后面快速移动,季夏先让夜阑射击,然后根据弱点指导,因为太过投入,压根没注意落朝那边的枪声早停了。 落朝就站在原地,眉眼沉沉地看着两个人凑在一起讨论得兴致盎然,握着枪柄的手一寸寸收紧。 已经七分零三秒了,季夏还没看他一眼。 是不是无论对他多么纵容,只要旁边有别人存在,他就会变成不重要的那个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把哥哥身边的人全部消灭掉就行了。 这样哥哥就只能依靠他了。 枪械在手心转了一圈,落朝神色逐渐疯狂,他扣动扳机,一阵响声后,右手出现一个窟窿,鲜血汩汩流淌。 落朝吓得坐在地上,枪支也脱了手:哥、哥哥 季夏猛地回头,鲜红的血让他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三步做两步跑过去,蹲下来把落朝搂在怀里轻拍:别怕,没事的。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季夏浑身都在抖,他打开个人终端,指尖轻颤:没事的,我们打120 上将,他只是伤了手,只要包扎一下就好了。夜阑跟过来,扫了一眼落朝手上的伤势。 分卷(33) 鲜血唤起了季夏刚来这个世界杀死四只猛兽的记忆,他下意识以为落朝被枪支重伤,一下慌了神,他抬头看夜阑:真的吗? 落朝危险的眯窄眼缝,季夏刚才一系列的举动彻底取悦了他,因此才没有出声提醒,这个夜阑,真是多余。 哥哥你别怕,我没事的包扎一下就好了。 季夏视线重新回到落朝身上,感知到血腥味的机器人已经送来了伤药绷带,他把落朝按进怀里:嗯,哥哥不怕,你也别怕,哥哥给你伤药,一会就好了。 落朝听出了季夏声音里极浅的哭腔,嘴角挑起,他埋在季夏怀里:嗯,我不疼的,哥哥别怕。 季夏小心翼翼地替落朝对伤口消毒擦药包扎,夜阑站在后面面无表情的注视,心里却早已翻起滔天巨浪。 刚才来的时候听到落朝说上将教了他一下午枪法她还不信,上将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怎么可能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但刚才上将惊慌失措不是装的,这个对s级猛兽都面不改色的人,一个小小的伤口却让他失去了理智。 夜阑视线移动到始作俑者上,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睛,她心里一跳,有了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伤口终于包扎好,季夏直接把人抱起来:我们不练了,再也不练了,哥哥会保护你的。 夜阑紧跟在后面:上将,您不觉得奇怪吗?枪支怎么会打到右手,他可是个右撇子。 落朝趴在季夏肩头挑衅地看向夜阑,左手扯开季夏束着的银发。 夜阑高声:你大胆! 季夏明显感觉到落朝身体瑟缩了一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转头:夜阑,你吓小孩有意思吗? 落朝抬头:哥哥,你别怪她,她也是关心哥哥。 夜阑简直气笑了,但军人的良好品质让她维持住了自己的风度:上将,他就算是个小孩,也是来历不明的小孩,你这么维护他,为什么不问问他怎么伤得右手? 季夏神色微冷,是奴隶就叫来历不明?他的任务目标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虽然他也疑惑落朝为什么会伤到右手,但在外人面前,他不会让小孩有一点受委屈的可能。 落朝左手拽了拽季夏:哥哥。 落朝眼眶红红的,耳朵也慢慢红了,他头埋到季夏肩上,像只委屈小狗:其实是我刚才看到她枪法太好了,怕哥哥以后嫌我笨不教我了,我才想要不我用左手试试,没想到更不熟练,就打到手上了。 夜阑是左撇子,枪法又好,落朝是个笨小孩,看到了会这样想不奇怪。 季夏气得忍不住打了落朝屁股一下: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落朝愣了,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他竟然当众打他屁股!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知道了,哥哥。 季夏看向夜阑:现在可以了吗? 夜阑知道现在不是讨论的好时机,点头:那属下告退了,女王殿下说夜里不用监督。 等夜阑离开,季夏又忍不住说了落朝一顿,花了好长时间把人照料好,才沉沉睡去。 过了一小时,落朝睁开眼睛,躲开监控出了门。 没要多长时间,他就来到了夜阑住处。 像夜阑这个职别的,有专门的住所,而落朝早在上辈子,就把这些地方摸得滚瓜烂熟。 他轻而易举进到夜阑卧室,几乎是枪支抵到夜阑太阳穴的下一秒,夜阑就睁开了眼睛。 落朝散漫道:不愧是郁尘教出来的,警惕性还不错。 夜阑一瞬间认出这是谁,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 不过哪怕在这种时候她也不忘维护季夏:你以为你杀了我就有机会杀上将?如果是上将,你大概到门口就已经死了。 是吗?落朝低笑,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就算睡他怀里,他也不会发现的。 卑鄙无耻,上将竟然救了你这个白眼狼。夜阑咬牙切齿,早知道会这样,她今天无论如何也会提醒季夏。 她冷笑:别以为上将对你不设备你就能为所欲为,到时候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该不会上将给了你点甜头吃,就忘了上将名声在外的冷血无情吧? 要杀就杀,我在下面等你。 这一番话直接戳进落朝心里防线最弱的地方,虽然季夏对他很好,但他的冰冷无情他经历了一辈子,没人比他体会更深。 因此也没人知道他冷静的外表下有多恐慌。 虽然他一开始是抱着毁了季夏的念头来的,但他更知道自己已经沉溺于季夏对他的纵容里无法回头。 而季夏显然并没有,哪怕他对自己再好,落朝也很清楚,季夏对他的这种好,是随时随地都有能力收回去的。 那他恐怕真的会疯。 落朝握着枪的手用了些劲,夜阑吃痛的叫了一声。 落朝拽着她的头发把人拧得看向自己。 谢谢你提醒,所以我改变主意不杀你了。 落朝拿出一块小小的芯片送到夜阑眼前:听说无论什么生物植入了这块芯片都会听命于主人,你说你会吗? 你这么忠诚于你的上将,到时候我让你背叛他,是不是比死了更难受? 夜阑气红了眼:你敢!有本事就杀了我! 落朝用枪拍了拍她的脸颊:你怕什么,我会替你保护好他的,等你一背叛他,我就杀了你。 话音刚落,落朝就以极残忍的手段把芯片按进夜阑的后颈,鲜血滴到地板上。 夜阑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栗,直接晕了过去。 落朝看向窗外,月色正柔和的从云层里落下来。 原本他是打算取得季夏信任再背叛他把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把他的徽章落在案发现场。 他知道这不能致他于死地,但也能让他陷入不小的麻烦。 他甚至做好了季夏怀疑他的准备,毕竟只有他最方便拿走他的徽章。 没想到季夏不仅没怀疑他,还对他越发的好,甚至教他自保的手段。 明明对别人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对自己却总是毫不设防眉眼弯弯。 所以,他只能对自己一个人这样。 这不能怪他,是季夏先违规对他好的。 可今天夜阑的出现给落朝敲响了警钟,让他发现季夏也会这样对别人的可能。 因此,落朝改变了计划,他要让季夏所有信任的人都背叛他,然后他再替季夏把他们全都杀了。 这样季夏身边就只有他了,他就只能这样对自己笑了。 落朝擦了擦手,从窗口一跃而下。 仅用了十多分钟他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刚躺下不久,外面就风雨大作,雷电炸亮了半边天。 落朝睁着眼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想起他跟夜阑说的话,嘴角挑起。 他抱着被子来到季夏门口,屈指敲了敲,房间里没有动静,落朝又敲了敲门,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落朝在等门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决定等夜阑死后找一块好的墓地,不是她,他也想不到这个。 季夏睡眼惺忪的打开门,他睡得并不好,下午的血迹又勾起他那天的记忆,做了半宿乱七八糟的梦。 也许是刚醒,季夏声音出奇的软:朝朝,你怎么了啊? 落朝视线扫过青年微红的眼尾,舌尖抵了抵脸颊,他直接进来搂住季夏的腰:哥哥,打雷我好害怕,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呀。 第42章 觉悟 他要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他 雷声在外面炸响,雨声喧哗。 睡意让人反应迟钝,季夏盯着落朝打着卷的发顶,愣了半响才缓过神将人搂住:你怕雷声? 落朝点了点头:嗯,之前有一次逃跑就是在雷雨夜,被抓回去饿了好多天。 季夏看着小孩小小一只,头都埋在抱着的被子里,可怜兮兮的。 他呼噜一把落朝的卷毛,将门关上:那就进来吧。 房间里只开着夜灯,光线有点暗,虽然季夏记忆里没和别人睡一床过,但想来两个男生睡一起也大差不差。 他随便理了理被子,一人一个被窝就把灯关了。 视线里漆黑一片,季夏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摸到小孩的手,捏了捏握住:怕了就拽我的手。 落朝转过头看着季夏:嗯。 季夏刚才做梦睡得很累,不知道是不是有个人在身边的缘故,竟然觉得安心了许多,沾到枕头一会就睡着了。 平缓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落朝睡意全无,只觉得心里躁郁的厉害,他盯着季夏露出来的小半边脸,眼神越来越沉,距离也近了许多。 被子里落朝握住的那只手忽然动了起来,顺着他的胳膊蜿蜒而上,探进了衣服里。 柔软的指腹贴着他的胸口打转,落朝小腹紧绷,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月色朦胧的照进来,季夏转过脸看着他,两人面对面,嘴唇似乎都要贴到一起:要我帮你吗? 甜软的气息喷在唇缝上,落朝眼眸深不见底,嘴唇猛地撞上去撕咬亲吻,季夏轻轻撕了声,落朝趁机侵略进去缠住舌尖。 两床被子早已层层覆盖,分不清彼此,呜呜咽咽的压抑哭声一阵一阵的。 最后,季夏眼睛红通通地问他: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落朝像是被撞破了最大的秘密,又好像是劈开云雾豁然开朗,心脏快速跳动,俯下身来吻他。 轰隆一声雷响。 落朝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两条被子泾渭分明的好好摆着,旁边的那个人衣装整齐的陷在枕头里睡觉。 竟然是梦。 他闭上眼睛靠在床上,就算是梦,身体的反应也骗不了人。 第二天一早,季夏睁开眼睛,发现旁边早就没有了人。 客厅里再见到落朝时,季夏感觉小孩好像又高了,似乎到他的腰了。他有些恍惚,觉得过去的不是一夜而是一个月吧,哪有人长这么快的啊。 哥哥,生日快乐!落朝端了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上来,丑巴巴的,像一大团棉花浇了一层巧克力,上面插了一根五颜六色的蜡烛。 哥哥,你今天过生日怎么也不告诉我。 季夏眉头一跳,连忙翻资料,顺带看到了落朝的幸福值:0。 看起来不是个好数字,但之前可是负值,这一段时间里虽然不断增长,但昨天还是负十几的状态,一夜之间竟然归零了。 看来小孩真的很怕雷声,陪着待了一晚竟然就涨了这么多。 有一瞬间,季夏甚至想多打几次雷,效率实在太高了,一觉起来幸福值翻倍。 季夏垂目:不是不告诉你,我也给忘了。 落朝挨着季夏坐下,气鼓鼓的:我好伤心,我还以为是哥哥不想告诉我。 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季夏要是还听不出来落朝什么意思就真的傻了,他往椅子上一靠:说吧说吧,你要干什么? 落朝指了指旁边的蛋糕:我想哥哥吃我亲手做的蛋糕好不好? 季夏看向那个卖相糟糕的蛋糕,眉头一皱,犹豫半响点头:好。 反正原身身体素质这么强,应该毒不死吧。 听到季夏答应,落朝高兴得站起来,从口袋里抽出黑色的丝绒布条,慢慢抖开:用这个蒙上眼睛吃。 季夏抬手拒绝:不行,我看不到怎么吃。 他抬手捏住落朝的鼻尖:长大了,人也变坏了,是不是想捉弄哥哥? 落朝连忙告饶:没有,是我们那边的人都是这么过生日的,我等一下可以喂哥哥的。原来哥哥这里不这样啊,那也没关系的 眼前人肉眼可见眉眼耷拉下来,季夏想想这也没什么,有人喂正好省了自己动手吃,他抬手抽过黑丝绒条绑在眼睛上:这样行了吧,快喂,等下给你的伤口换药 提到这个,季夏突然想起来落朝的伤口,抬手就要把绒带拽下来检查,落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没事的,我手已经好了,我们的治愈力很强的。哥哥,我要喂你了。 季夏只好作罢。 黑丝绒非常柔软,蒙在眼睛上像是罩上一层云,但光明突然消失的滋味并不好受,季夏下意识的感到一丝不安,握住了椅子靠背。 滚烫的掌心包裹上来,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季夏摸索着往落朝可能在的方向看过去,却被人捏着下巴转过来:哥哥,我在这里。你要是害怕,就搂着我的肩好不好? 季夏没法不点头,因为胳膊已经被人握着放到了对方肩上,再拒绝总觉得以对方哭啼啼的性子会难过。 但他没想到下一秒身体就悬空,他下意识搂住唯一能碰到的人,嘴唇似乎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是落朝的脸颊。 季夏冷白的皮肤漫上红晕,可是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他无处可躲,甚至被落朝抱着跨坐到了对方腿上。 季夏慌乱了:落、落朝,你干什么,我很重的,你还小万一压着你怎么办? 回应他的落朝颠了两下的腿,季夏一时更靠近落朝了,他抬手想拽下来绒带,被落朝轻而易举握住手腕。 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几乎能让季夏脑补出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哥哥,你是不是想反悔了。 季夏抿了抿嘴,举到一半的手搭上落朝的肩:我、我没有,我只是有点害怕,想抱着你。 啊这样啊,那哥哥就抱得更紧一些吧。 腰被人往前一按,贴上落朝,季夏才发现就算隔着衣服,落朝的体温依旧滚烫灼人。 哥哥,啊张嘴。 风撩起季夏的发尾,季夏纠结半天也只能张嘴,没想到等了一会也没等到蛋糕,便往前凑了凑,再次碰到了凉凉滑滑的东西,不同上一次,这次的更软些。 季夏整张脸都烧起来,耳边是落朝低低的笑声:落朝! 哥哥,你不喜欢吗?刚才你偷偷亲我,我以为你很喜欢才 季夏只好红着脸强忍下羞意跟落朝解释:我刚才是不小心,我看不见 分卷(34) 落朝声音一下低了:那哥哥就是不喜欢对吗? 季夏不知道怎么去教一个小孩关于接吻的含义,但眼下似乎不说又行:落朝,接吻是要跟喜欢的人才可以。 哥哥不是说最喜欢我吗?是骗我吗? 季夏头疼,他刚才就不能问一声非要用嘴去找蛋糕,这下好了,捅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他甚至觉得等案子一破就送落朝去上学好了,作业多了就不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喜欢和喜欢是不同的季夏说一半懒得说了,解释这东西太复杂了,要不我们还是吃蛋糕吧。 落朝有些好笑的看季夏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嗯了一声:好吧。 虽然季夏听出落朝语气低落,但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打算等一下不管蛋糕多难吃,都给他夸出花来。 没想到蛋糕却出乎意料的好吃,季夏甚至感叹出声:朝朝,你想做糕点师吗?你天赋太棒了。 哥哥喜欢吗?哥哥喜欢我就做,只做给哥哥吃。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他凶过的原因,落朝声音小心翼翼的,季夏有些愧疚,觉得要好好和落朝解释一下喜欢的含义:落朝,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哥哥对你的喜欢是对弟弟 哥哥。 季夏被打断话,循着声源转过头:怎么了? 嘴唇沾染上灼热,有什么滑软的东西被抹在上面,动作细致,使了些劲按他的嘴唇。 意识到落朝在干什么,季夏脑子轰的一下炸了,愣在原地一时连推开他都忘了。 就是这分神的一刹那,让落朝得逞,滚烫的唇舌覆盖上来,甜腻的奶油在口腔融化,季夏仰着头往后退,却被落朝顺势按在桌子上,餐具哗啦啦的跌了一地。 季夏捏住落朝的肩膀使了些劲,落朝压抑的痛呼就传进耳里。 哥哥,我好疼。 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砸在脸上,季夏下意识松了劲:你没唔 季夏没想到这瞬间的心软会是落朝对付自己的最大杀器,眼尾生理性的流出泪水沾湿了绒带。 他听到落朝含住他的耳垂慢慢道:哥哥,我对你是这种喜欢,我可以吻你了吗? 季夏还想说什么,意识飞快的往下坠落,浑身软下来。 昏迷前他迷迷糊糊想到那个蛋糕肯定有问题,他养得是个什么狼心狗肺小孩,过生日连口蛋糕都不给吃好的。 蛋糕确实如季夏所想加了料,让食入的人陷入昏迷,并且昏迷前的记忆会自动模糊,要不然落朝也不敢这么大胆。 他把季夏抱坐在腿上,解开系在脑后的黑绒带,青年肤白如雪,眼尾嫣红,嘴巴也红肿,落朝细细的亲吻,心里被填得很满,这是他的杰作,他的季夏。 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他要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他。 落朝把一直站在外面的夜阑叫进来:给我准备能短时间内成年的生长激素。 他手指一下下勾着季夏顺滑的银发:听说大皇子要去安抚战场灾民? 战场自然是蓝星打败落朝母星的作战地点。 落朝亲了季夏鼻尖一下,把人搂得更紧了:杀了他,让郁尘去。 到了那个地方,他才能如鱼得水地做想做的事。 第43章 捕星 当地人向心爱之人告白的礼物 雨声淅沥渐近渐远,浓郁的玫瑰香气氤氲在潮湿的空气中,季夏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费尽力气也睁不开来,急得满头是汗。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落朝 一瞬间,黏腻的不适感如潮水般涌去,干燥温暖的触感落在额头,季夏忍不住贴上去蹭了蹭,陷入黑甜的梦里。 落朝弯腰含着他的嘴唇亲了亲,坐到床边把人搂起来擦干净换上新的睡衣。 粉色的,印满了卡通小兔子,是落朝特地挑的。 终于睡到晚饭时分,季夏硬生生给饿醒了,一看个人终端,已经是生日的两天后。 他愣了两秒,慢慢回忆起生日当天的事情。 好像是落朝端了个丑巴巴的生日蛋糕给他,问他是不是过生日不想告诉他,之后无论再怎么回忆都是一片空白。 季夏:【系统,你在吗?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 俗话说事不过三,多了也见怪不怪。看着幸福值颤巍巍上升的3点,系统突然悟了,也许这就是他宿主独特的送温暖技巧。 系统冰冷道:【系统正在进行维修,暂不在线,有事请留言。】 季夏:? 行吧,他也没打算真靠它。 季夏担心自己没来得及跟落朝解释生日的事,以小孩的玻璃心这两天不知道又委屈成什么样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双脚落地穿上拖鞋,看到了身上的粉色睡衣。 季夏脸一下红了。 这绝不是郁尘的衣服,他自己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好青年更不会穿这种。 那就只能是落朝给他换的。 季夏这下连耳朵都红了,连忙换衣服。 纽扣刚解到一半,卧室门口传来开门声,他咕噜一下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哥哥,你醒啦?落朝棕色亚麻家居服,端着瓷白的托盘进来,十分乖巧的模样。 季夏看到人的第一眼就觉得又长高了。 他抿了抿嘴唇:生日那天的事 落朝低垂的眼睫挡住眸底的深色,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怎么了,哥哥? 季夏从被子探出一只手,勾了勾落朝的食指,小声道:朝朝,你没生我的气吧?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生日的,我自己也忘记了。 落朝盯着他半响,笑了:哥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季夏有些莫名其妙:不然呢? 落朝在床边坐下,握着季夏纤细的手把玩:哥哥就不好奇,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落朝凑到季夏面前:比如说,我会不会对哥哥做了什么? 难道哥哥就这么信任我。我可是肮脏卑贱的奴隶出 季夏一把捂住落朝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静静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身份来代表的,我会用眼睛看,你就是你,仅此而已。 所以,朝朝,以后别这么说了好不好? 落朝眉眼暗沉地看着他,终于忍无可忍俯身一把将人抱住,头埋在季夏发间,声音暗哑:哥哥我知道了。 季夏轻呼了一声:轻点,我躺了两天没吃饭,你是不是要勒死哥哥。 落朝连忙松开手,舀了一汤匙粥吹凉了递到季夏嘴边,眼睛亮亮的跟小月牙似的:哥哥,喝。 季夏刚要坐起来,想起身上的粉色睡衣,双手在被子里系扣子,他咬了下唇瓣道:我身上的睡衣是不是你给我换的? 落朝就这么举着汤匙蹲在床边:是呀哥哥,不好看吗?我觉得很合适哥哥。 季夏怕小孩举着累,探起上半身把粥喝掉。 嫣红饱满的嘴唇抿着瓷白的汤匙,银发扫在落朝手背,一阵阵的酥痒。 落朝眸色暗了暗。 季夏本打算敲落朝的额头,一看小孩都这么大了,有点下不去手,便瞪了他一眼:那你自己怎么不穿? 落朝嘴一瘪,眼眶一红:好,那我马上买来穿。 季夏对落朝的变脸叹为观止,但他偏偏就吃这一套:行了,下不为例。快过来喂我吃饭,我就算原谅你了。 落朝勾了下唇,抬头依旧委屈巴巴的:好。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季夏才知道他是雷雨那晚受了凉发烧晕倒了两天。 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闪了闪,季夏低头一看,是夜阑传过来的消息,他快速的浏览完,面色微沉。 夜阑主要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案子破了,凶手是大王子,为了嫁祸给他好继承王位,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被对面的监控拍到了。 季夏总觉得不太对劲,大王子是讨厌他,但没这么大胆子杀人,可证据确凿,夜阑又不是徇私的人。 应该是他想多了。 第二件事则是本来应该由大王子安抚的战区百姓,因此交到了他头上。 这确实本就该是上将的职责,要不是出了案子这事根本轮不到大王子。季夏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他一走谁照顾落朝? 他本来是打算把落朝带过去的,可这个战区是落朝母星的战败地,埋了无数落朝同胞骸骨,他怕落朝难过。 算了,还是他自己去吧。 启程的时间紧迫,就在明早,据说那里已经荒芜到寸草不生,货物也不流通,导致群众情绪十分亢奋,已经爆发多次起义。 第二天凌晨,随行的军官已经等在门口多时,天边的朝阳刚露出曙光。 季夏一身军装纤尘不染,看到朝阳便想到了落朝,迈开的脚步停顿下来。 维瑟尔将碎发勾到耳后,看他:郁上将? 季夏银白的眼睫渐渐镀上一层金光:启程。 哥哥! 季夏手指收紧,他转头,看到小孩连鞋都没穿,光着脚从楼梯上跑下来,一把扑进他怀里,眼尾红红: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季夏连忙扶着人站到自己的靴子上:哥哥不是不要你,是军务在身。 落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拽着季夏的袖子怎么也不放手:我不管,我要跟哥哥一起去,我乖乖的,会听话的,哥哥你别丢下我 季夏轻而易举地就心软了,想答应了。 他忽然发现似乎无论什么事,只要落朝一哭,他就没有底线的缴械投降。 这还是他吗? 或者说,这是对任务目标该有的态度吗? 你是机械星的人。维瑟尔没想到季夏有一天能和别人这么亲密,她冷着一张脸看向落朝: 你知道他去的是哪吗,是你母星的战败地,土壤都染遍你族人的鲜血,你去不感到愧疚吗?我要是你早就以身 殿下。季夏寒潭一般的金眸注视着维瑟尔。 郁尘,你确定要带他去吗?他是敌星的人,你带上他去安抚百姓,只怕根本不会服众。 落朝舌尖抵了抵脸颊,极轻地啧了一声,手臂勾上季夏的脖子,整个人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 是哥哥救了我,我就是哥哥的人,什么星球都与我无关。哥哥,我会躲好的,保证不出来给你添麻烦好不好? 现在落朝到季夏胸膛这么高,季夏抱不动,只好揽着他的腰防止他摔倒:殿下,军中有模糊面容特征的喷雾,我会看好他,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取悦了维瑟尔,季夏敏锐的察觉到她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维瑟尔轻蔑的瞥了落朝一眼:既然只是小孩子,那就随便你吧。 战区在蓝星极其偏远的地方,到处是黄沙躁土,走几步就能看到当初遗留下来的黝黑导弹坑,断垣残壁的建筑比比皆是,满目疮痍。 季夏没想到情况远比想象中的恶劣,一到这边就忙到第四天夜里才有空回来见落朝。 随行人群和他是分散住在野外的帐篷里说是帐篷,但其实跟简易版的小木屋差不多。 季夏刚输入密码,拉开帐篷拉链,就被人扑坐在地上。 月色下,小孩眼眸水润、鼻尖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哥哥,我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季夏心里有些愧疚,揉了一把落朝的黑色卷发,低头瞥到他身上穿的粉色小兔子睡衣。 落朝穿上已经微微紧绷,小麦色的皮肤露出来,被淡粉色衬得有种古怪的异域风情。 季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手上弹软的触觉是落朝的臂肌。 仅仅四天没见,小孩就已经似乎长得比他高了。 季夏拍拍他让他起来:你怎么穿这个?衣服小了再买就是。 落朝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我想哥哥了,只好穿哥哥穿过的衣服。 季夏推他起来的手一顿,突然想起来他把人捡回来这么久,好像从来没送过什么东西给他。 他沉思了会:去换一件衣服,哥哥带你出去。 落朝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我也可以出去吗? 季夏只好拿出喷雾往他和自己脸上喷了喷:这样就可以了,快去换衣服。 这个地方因为自然环境恶劣,造就了一种特殊的独有植物。 它们的根生长在高空中的水汽里,肉眼根本看不到,待到成熟期会结出黄豆大的圆形果实,像星星一样在夜幕里发着亮黄色的光。 然后在某一天夜里,就会像流星一般的从空中坠落。 按照本地居民口口相传的习俗,用自己的发丝穿过142颗这样的果实送给对方,就能让他一生平安快乐。 不过果实很少,捕捉的人却很多。 季夏带着落朝到达地点时,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各个手里拿着细密的网套追着从天上坠落的星星跑。 星光在人间璀璨闪耀,满眼可见趁机搭摊子的小商贩。 季夏买了一杯果饮递到落朝手里: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落朝拉住他,意味不明道:哥哥你确定要送这个给我吗? 季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已经有人捕了一捧的星星。 季夏拍拍他的肩:那当然,哥哥肯定送给你最好的。 季夏毕竟继承了郁尘的身手,捕星对他来说太简单不过,加上现在面容又被遮挡,简直任性妄为到一定地步。 说好了只要142颗,但他足足捕了五百多颗,要不是还有点良心,估计全给他捕光了,其他人技不如人,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 季夏挑挑拣拣选了最亮最圆的星星,找出最长的头发,眯着眼睛从星星中间穿过去。 分卷(35) 月光下,银发流转着光芒,穿过黄色星光,晶莹剔透得不像现实存在的物件。 季夏笑眯眯的把手链递到落朝面前:怎么样?最好看的吧。 青年眉眼飞扬,在这一片黑暗的夜色里似乎会发光。 落朝漆黑的眸色不见一丝光亮,他握住季夏的手和掌心的手链,又问了一遍:哥哥,你真的要送给我? 季夏点头看他:是啊,你问这么多遍干什么,不会是嫌丑不想要吧? 我当然想要,落朝将最后一个字咬的很重,他俯到季夏耳边,哥哥,你没发觉他们都看着我们吗? 季夏当然早就发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抢了他们的星星,大概是怪我吧,但我就留了我要的,其他的都给他们了。 并不完全是这样。 落朝轻笑:这手链象征求爱,是当地人向心爱之人告白的礼物,要是对方接受了,就得在夜空下接吻。 季夏眼睛一下睁大了,他只是在工作中听当地人提了一嘴,说是送给重要的人最好的礼物,没想到重要的人是这个意思。 季夏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朝朝,你知道 落朝没让他把话说完,把人抵在树干上。 哥哥,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可以不接受,但是我不接受,他们就有权利抢走这串手链送给他们的心爱之人。 落朝委屈巴巴道:可是这样,哥哥的礼物我就没有了。 第44章 进尺 他的爱就是劣质的烈酒,谁对他好 季夏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大都是男女结伴而来,并且由于刚才他太高调行事,导致现在围观的人也很多。 似乎就在等着看他告白失败的笑话,再把手链抢过来。 季夏手指蜷缩起来,眼睫轻颤着垂下:放心,这是送你的,不会让别人抢走的。 话还未说完,冷清的眼尾已经烧红一片,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落朝呼吸重了许多,手指与季夏自然而然交叉,闪着光芒的手链缠绕其上。 他低下头,轻轻碰了碰季夏的嘴唇。 季夏的眼睫立刻颤抖起来,和他当弟弟养大的小孩在大庭广众下接吻实在是背德感太强。 他推了推落朝的肩膀:这样就唔 推拒的手被十指交叉按在树上,后背撞上树干,他被迫仰起头来承接。 落朝的吻不像他平时看起来那么娇软无害,甚至带着一丝抵死缠绵的狠绝,大有一次性亲个够本的意思。 像是一匹孤狼,舔1舐一只按在脚底娇生惯养的猫咪。 宠是真的宠,狠也是真的狠。 大概是看到先前那么张扬厉害的一个人竟然被人亲到无法反抗的地步,那些被抢了星星的当地群众像是出了一口恶气,竟一个个鼓掌叫好起来,甚至有人拿出个人终端给他们计时。 季夏又羞又气,在推了几下无果之后,使劲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但这并没有让落朝收手,反而像是刺激到他一般,劲更大了些。 众目睽睽之下,身体和道德的双重刺激,让季夏的防线全面崩溃,终于没忍住呜咽出声,眼泪啪嗒啪嗒掉到两人缠绕的唇舌间。 落朝这才往后退了半步,意犹未尽舔了下季夏被亲得红肿的唇瓣,声音微哑:哥哥,你怎么哭了? 季夏瞪着眼睛看他:松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亲久了的缘故,季夏原本冷清的嗓音绵软了许多,听起来倒不像是生气,反而像是撒娇。 落朝听话的松开手,指腹抹了下嘴角的水渍,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季夏的嘴唇。 季夏顿时从脖子红到耳朵根,羞愤的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抬手就想给落朝一巴掌,结果还没打到对方脸上,就收了劲停住了他怕给小孩打疼了。 然而就是这空档让落朝捡了漏子,他攥住季夏的手,委屈巴巴的挠他手心:哥哥,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你要是丢下我,保不准他们为了抢手链群殴我。 到底是谁委屈。 季夏气得金眸水汪汪的,银发有些凌乱的搭在肩上,一看就是被欺负得狠了。 他突然不明白落朝到底是真的不懂这些,还是太懂了故意欺负他,但从这方面欺负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他是他哥! 季夏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也没把落朝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把人带回帐篷,就让人跪在角落面壁思过。 季夏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实在是难以启齿问他,没想到落朝倒是自己先开了口。 哥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那样亲你?落朝跪在地上不仅不生气,反而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因为我不想你当我哥。 我想你当我的合法伴侣。 信息量太过庞大,让气在头上的季夏竟然愣了几秒,心想小时候这么乖的小孩怎么就变成这样离经叛道了,可要真打一顿他又舍不得,不打又实在气得慌。 季夏抿了抿嘴唇,疼得倒吸一口气,想到刚才的事顿时更气了。 他指着落朝道:落朝,别以为你现在长高了我就管不了你,你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马上就把婚给结了。 落朝狭长的眼眸一眯:你敢! 看到落朝终于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季夏算是出了一口气,他也不是真打算结婚,只是说出来气气他,没想到竟然有奇效。 季夏:你看我敢不敢。 落朝垂在两侧的手指收紧,深深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过了会,季夏也觉得自己像小学鸡一样,无趣的抓了抓头,轻踢了他一脚:行了,起来吧,这次我就当你小不懂事,下次别乱想这些,我是你哥。 落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我小?我哪小? 季夏瞬间脸颊滚烫,觉得落朝真特么不对劲,简直和从前是两个人,总觉得什么已经脱离了控制。 他再一看,幸福值变成了15,顿时更慌了。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最生气的并不是落朝亲他,而是落朝当众让他没了面子。 季夏瞪他:那你就继续跪! 帐篷里面是隔开的,季夏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下一秒落朝就会冲进来不当人。迷迷糊糊睡到凌晨出门,看到落朝还脊背挺直的跪在那,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意思。 季夏捏了捏军服衣角,几乎在他炙热的视线里落荒而逃。 为了躲避眼下这种尴尬,也让落朝多些时间冷静,季夏这次足足一个多礼拜都没回去,平常就凑合着住小帐篷。 他其实完全可以理解落朝对他的心思,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可怜,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心动也正常。 但这纯属是因为阅历太少,没见过其他人,等见过各种各样的风景,才会发现,他季夏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郁上将,敲门声响起,季夏抬眼看去,那人站在门口继续道,这一轮物资分发开始了。 季夏站起来理了理衣领和手套:嗯。 物资分发这种琐事自然是不用季夏亲自动手,可他作为来这里的最高长官,在这种重要场合现身还是很振奋人心的,意味着联盟还在关心他们。 分发场地在郊外,季夏到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见他来了,行军礼的行军礼,感恩的感恩,死气沉沉的空气似乎流通起来。 季夏自己也没什么架子,倒是主动帮起忙来。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在接过季夏分发的物资后,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眼泪冲刷掉脸上的灰尘:哥哥,你好像我哥哥。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季夏却懂了,他屈膝蹲下来:你哥哥怎么了? 我哥哥、我哥哥他牺牲了,我爸爸也小男孩咬着嘴唇压抑着哭道,只剩下我了。 我哥哥和你一样,也有一头漂亮的银发 大概是小孩磨蹭太久,后面的人等急了:哭丧什么,你不是还没死吗? 季夏抬眸看他一眼,那人脖子一缩噤了声。 季夏把物资交给其他人代发,牵着小孩坐到路边搭的简易椅子上,递了杯果汁给他: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了? 小男孩小心翼翼吸了口果汁,点头。 季夏当然不能放任不管,打算带回首都交给专门的福利机构来处理,等他回去可以趁此和维瑟尔建议,专门拨出一部门财务预算来补助照顾这样的人。 季夏摸了摸他的头:那你愿意跟哥哥回去吗? 不知道季夏说这话触动了小男孩哪一根弦,抱着季夏的腰就哇哇大哭。 季夏好歹哄了落朝这么久,多少也有了经验,低头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因此他没看到,距离这里不远的高层建筑上,没有玻璃的窗口站着一个男人,已经盯着他很久了。 男人长相有股混血的异域感,眉骨高挺,狭长的黑眸若有似无闪着红意,蜷曲的黑色卷发遮住神色,小麦色的皮肤充满着力量。 正是成年后的落朝。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窗台,刚才季夏的口型他看得很清楚。 那你愿意跟哥哥回去吗? 所以他是打算不要他了吗?就因为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还是,他根本不是特别的,就算不捡他,也会是别人,之前是小女孩,现在是小男孩,以后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乱七八糟的小孩。 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孩,落朝眯了眯眼睛,那就如你所愿。 季夏把小男孩安顿好之后,准备再去分发地点看一眼,没想到接到了夜阑的急报落朝发了高烧,昏迷不醒,一直喊他的名字。 季夏眉心一跳,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做的有些过分,就算避而不见,一个多礼拜也太久了,落朝在这里只能依靠他,就算做的再不对,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 季夏急速赶了回去,帐篷拉链都没拉起来,他撩起门帘进去,一眼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大团被子。 落朝,你没事吧? 季夏三步做两步走过去,门口离床很近,他却觉得好像越走越远,像是走在起伏的棉花上,整个人都开始虚浮起来,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闻到一股极浅的香味,很熟悉,还没来得及分辨,就陷入了黑暗,整个人往前栽倒。 落朝张开手臂,接了个满怀。 他手指捏起季夏的下巴摩挲,小麦色的肤色衬得怀中人皮肤更是冷白如雪。 落朝耷拉着眼皮,慢慢解开季夏的军装纽扣,将抽开的金色腰封丢在地上,然后是军装、衬衫 落朝作为机械星的本土生物,和蓝星的人类并不同,在成年期到来之后就是求偶期,由于他是靠药物强硬加快了成年速度,求偶期只会更加迅猛。 而机械星是一个两性比例失衡的星球,雄性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求得配偶,天生有一种致幻和致假孕的种族天赋。 致幻只是为了保证过程顺利,致假孕不会真的让人怀孕,只是会出现相应的症状,让对方感到离不开自己。 落朝拨开季夏额前的银发,手指往下滑。 就算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坏玩意,可此时此刻他仍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对喜欢的人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但也没办法,他的爱就是劣质的烈酒。 谁对他好,谁就得承担。 第45章 异样 宝贝 季夏已经在众人面前消失了三天,按照下属对外通告是照顾随行人员感染上病菌,正在接受治疗。 而病菌具有传染性,任何人不得靠近。 此时的帐篷里热浪翻滚,地上一片狼藉,低沉的喘息和破碎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季夏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泡沫,在暴风雨的海洋里沉沉浮浮随波逐流,每次快要沉底时,就被一阵猛浪冲上海平面,得到瞬间的喘息,随即被拽进无限深渊。 第四天晚上,终于一切恢复平静整洁。 落朝把怀里人搂得更紧了些,细细地亲他的眉眼:宝宝,你现在终于是属于我的了。 月色从帐篷拉开的缝隙里泄进来,照得床上青年的肌肤莹如白玉,他秀气的眉毛微皱,往床边翻身,却被旁边伸出的手臂箍住腰身捞了回去。 动作之间,被子从肩膀滑落,在看不到的脊背腰间,全是密密麻麻嫣红的痕迹。 季夏这一睡,睡到了第五天晚上才醒,只觉得头重脚轻,嗓子发哑,浑身上下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水 有人扶他起来,往嘴边递了水。 上将,要不然您还是多休息几天吧,身体要紧。 季夏喝了几口水,抬起眼睛看向声源,是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中年男人:我身体怎么了? 他记得他是来照顾落朝,怎么反倒是他身体出问题了? 那人便事无巨细地把所有事情说了一遍,顺带汇报了一下工作。季夏听后垂下眼睫: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哥哥,你没事吧?落朝往季夏背后垫了两个枕头,用棉签沾了水湿润他的嘴唇。 季夏侧过头看他,虽然只有五天没见,却像是隔了许多年,眼前人完全长开了,眉眼深邃,一副他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哥哥?落朝手掌贴上他的额头。 暖意从掌心源源不断地渡过来,季夏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忍不住用额头蹭他宽厚的手掌,等意识到时,脸颊烧了起来,长长的眼睫垂下。 乖,马上就好了。落朝像是没意识到有什么反常,反而手掌兜住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眼尾,乖乖的,一会就不难受了。 就跟哄小孩似的。 季夏心里忍不住羞耻起来,但心里又对这种亲密接触不知怎么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渴望。 可他还记得落朝说喜欢他,但自己是把他当做弟弟养的,这怎么能行? 别想了,宝贝。落朝突然俯下身来亲他的脸颊,再休息会吧。 季夏睁大眼睛看他:你叫我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宝宝也行。 分卷(36) 这样游刃有余的落朝让季夏忍不住慌张:可我是你哥哥 落朝眯着眼睛笑了,手指勾开睡衣往下探了探,满意地听到季夏急促起来的呼吸:宝贝,这就是我的好哥哥? 季夏气得眼眶都红了,抬手一巴掌过去却被落朝抓住手腕,贴着臂弯内侧吮吸一口,留下莓红的印子。 落朝抹去他的眼泪:宝宝,你好好想想,你是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像是真的为了给他思考的空间,落朝离开了帐篷,临走前还把门帘拉得好好的。 季夏整个人缩进被窝里,眼泪汪汪地团成一团。 没有人知道,刚才落朝对他做那些事时,他心口简直像有一只小兔子,撞得他整个人都慌了。 更没人知道,他不仅不讨厌,甚至好像还 季夏咬住嘴唇,不愿再想下去,总觉得是这病烧得他脑子都犯迷糊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每天通过个人终端给季夏报平安,落朝再也没在季夏面前出现过。 季夏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恢复日常工作,也没觉得和往常有什么不同,除了偶尔空闲下来会无意识望着落朝的衣服发呆。 直到这一天休息,季夏彻底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非常的想落朝,想马上能够见到他。 洗完澡后,季夏犹豫再三,还是换上那件粉色睡衣,靠在床头工作了会,就开始发呆。 他无意识的把头埋在衣袖间闻了闻,好像这样就能闻到那个人的味道,能感到一丝心安。 等到季夏反应过来,脸烧得滚烫,他抓了抓自己头发,瘫在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双手护住肚子。 他一愣,为什么要护住肚子? 然而没等他细想,强烈的不安和脆弱排山倒海的涌过来,一阵又一阵,他忍不住颤抖着肩膀抽泣。 此时此刻,深埋在脑海里的那个念头终于抽丝剥茧越发清晰:他想立刻马上见到落朝。 季夏瘪瘪嘴:落朝 门口传来拉链声,脚步声逐渐靠近,在身后停下。 季夏没有回头,却笃定的确定这是谁。突然一下他就心安了,仿佛有了强有力的依靠。 落朝坐下来,把团成一团的人抱进怀里,像过去无数次季夏抱他的那样,把人往上颠了颠:宝宝,别哭了,我来了。 季夏抱住他脖子,狠狠咬他肩膀,呜呜咽咽的哭: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落朝笑了,他承认,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在伴侣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却故意不现身,抓着假孕期心理需求这种卑劣的优势,硬逼着别人和他在一起。 谁让你对一个坏东西好,你就得承担后果。 第二天一早,季夏颤着睫毛醒过来,浑身熟悉的酸痛提醒他昨晚混乱荒诞的经历,他裹着被子就想往下跑,被落朝抬手一拉,跌在了对方怀里。 哥哥这是吃干抹净不打算负责了吗? 季夏头脑轰得一声,从脖子红到脸颊。 事到如今,过去几天包括昨晚在自己身上的异常现象,他要是再察觉不到那他就是个傻子了: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落朝耷拉着眼皮看他:我做过的事可多了,不知道宝宝指的是哪一种。 季夏一把揪住他领口:你、你再叫一声试试? 落朝做出个抬手告饶的姿势:好,我不叫。 落朝看着他的眼睛:我只不过是 落朝靠到他耳边,低低道:让你怀了我的种。 这消息简直晴天霹雳,季夏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差点从床上弹起来:我是男的!你跟我开什么玩 然而话没说完,季夏就感觉到一丝恶心,趴在床边干呕起来,嘴唇都白了。 落朝轻拍他的背,把人扶坐下,随便穿上条裤子下床,倒了杯水递到季夏嘴边。 场景异常眼熟,似乎前几天才发生过。 季夏双眼发直的摸了摸自己肚子,满脸不可置信:我我 季夏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 落朝低叹,不忍心再骗他,低头捏了捏他的鼻子:宝宝怎么这么好骗?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这种苦。 真的?我没有 落朝点了点头,坐在边上和他科普了快半小时自己的生物属性。 季夏了解后完全愣了,也就是说他确实没怀孕,但是除了不会生孩子其他的症状他都有,并且更严重。 所以他才会几天没见落朝,就会想成这样,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他的衣服堆。 去除这些症状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怎么来的再怎么给他做没,只要次数达到一定数额,就会立竿见影的消失。 完了。 季夏这下是彻底明白了,他和落朝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单纯的兄弟关系了。 季夏毕竟来这边是有任务在身,不可能整天整夜的和落朝黏在一起,但每天晚上还是让他的腰都要废了。 此外,季夏发现他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接到联盟来的消息。 往常联盟不说是每天都过问这边的情况,至少两三天保持一次通信。并且这个情况不仅发生在季夏身上,他问了其他随行人员,都是如此。 甚至渐渐的连个人终端的信号都收不到,就像是被困在了这里一样,而落朝也开始隔三差五的回来一次。 好在季夏的症状已经减轻了许多,只有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抱着落朝穿过的衣服,在床上搭成一个小窝似的圆圈,抱成团缩进去。 但他从不在落朝面前提这件事,总觉得十分丢脸。 这天晚上,季夏头上顶着落朝的衬衫刚坐进这个简易版的小窝里时,帐篷的门帘就被人掀开。 季夏一张脸迅速涨红,裹着衬衫就往被子里缩,被落朝几步走过来从被子里提出来。 躲什么?落朝低笑,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他的背,哄道:宝宝,是我不好,回来的迟了。 季夏红着脸往他颈窝蹭了蹭:你都干什么去了?你知道这里通讯断了吗? 季夏手环在他腰上,只觉得无比安心:维瑟尔竟然也会放任不管。 落朝顺着他的银发往后揉了揉:你 砰砰砰 窗外响起接连不断的巨响,火光照亮了季夏的脸庞。 这是导l弹的爆炸声。 季夏一把从落朝怀里挣扎出来,掀开窗户。 漆黑的穹空中密密麻麻闪着光亮这是虫族的攻击星舰。 而这一切仿佛打破了围绕在这里的无形的网,季夏的个人终端终于收到了信号,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加粗加红的第一条就是虫族开战。 季夏瞳孔猛地收缩,按理说不应该这么早就开战的。 第46章 懂爱 本世界写崩,慎买,下个世界见吧 乌沉的天边裂开一道暗红的光,更多的亮点从裂缝里涌进来,蓝星的外表层防护网已经被破坏殆尽。 季夏的个人终端恰巧此时弹出光屏。 信号十分不稳,屏幕一闪一闪的,但季夏能认出这是宫殿长阶,正在举行登基仪式。 二皇子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头顶戴着金灿皇冠,他指着后面墙上的登基投影道:怕我们郁上将看不到,昨天特地录下来让你死前看一眼。 外面的爆裂声和哭喊声在季夏耳膜炸响,季夏眼神沉了沉问他:虫族入侵是不是和你有关? 二皇子裂开嘴笑了笑: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登上这王位? 还要多谢谢你,替我除了大皇子,不然我也不敢动手杀维瑟尔。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她想把王位传给你!明明我才是蓝星正统的王位继承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郁尘不是帝国上将吗?那你就把它们赶出去,让我见见你的本事。 要是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会给你封个战死的光荣称号,然后屠了这块地歼灭虫族。 季夏:你敢! 回应他的,是哔的一声,屏幕消失。 季夏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来这边只是为了安抚,带的人不多,并且也不是作战人员,这里位置偏远,往年虫族也很少从这边进攻,驻扎的军队不过几千人。 季夏望了眼密密麻麻的天际,握紧枪支,点击个人终端准备召唤出机甲。 落朝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出去就能做什么,出去也是白白送死! 季夏不是不知道这些,他更知道他死了就意味着任务失败,下一个世界就只能进入困难模式。 但是他和这里的人相处了这么多天,让他躲起来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他也做不到。 季夏把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解下来往落朝胳膊上戴:你还小,不能和我一块死在这,你驾驶机甲 落朝反手制止他:事情根本没这么糟,只要你不出去,等虫族一路打到首都,到时候我们趁机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王位是你的,蓝星也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季夏动作一顿,抬眼仔细打量眼前这张突然陌生的脸,没有任何对突发情况的慌张,和往常哭啼啼的小孩截然不同。 季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件事你是不是也有参与?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外面的喧闹像根尖锐的刺戳进两人之间,让人无法忽视。 落朝攥住他的力气更大了些:是。 季夏脸色一瞬间血色褪尽,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他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这就是你非要跟我来的目的? 还是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落朝,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看这个地方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季夏突然冷下来的声音,让落朝一下慌了神,他强硬抱住季夏:哥哥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你 季夏心已经凉了半截,眼下情况紧急,再议论这些也是徒劳。 他挣扎反而被落朝搂得更紧,抬手握枪抵到落朝头上:你放不放开? 落朝像是没想到季夏能做到这个地步,猛地掐住季夏的腰,红着眼眶笑了:哥哥,你舍得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哥哥,往这打。 季夏对上他的眼睛,静静看了会,把枪抵到自己额头:这样呢? 他确实舍不得一枪了结眼前这个人,无论是之前一心一意想当他的哥哥给他温暖,还是后来发生了意外,起了别的念头,他都舍不得。 哪怕明明知道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带着不纯的心思,他还是做不到。 落朝瞳孔猛地一缩,抬手就要夺过季夏手里的枪,然而季夏的动作比他更快,瞬间上膛按下扳机。 砰 帐篷上出现一个冒着烟的枪眼。 落朝没能阻止季夏开枪,但好歹是让枪打偏了,季夏则利用这一瞬间从落朝怀里彻底挣脱,往门口头也不回的走。 落朝心有余悸,手还在为刚才那一幕颤抖,他红着眼睛看季夏离开的背影:郁尘,你给我站住。 季夏继续脚步不停的往门口走,顿也没顿。 落朝终于慌了,过来拉他的手: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他哑了声音:你不是说,我是落在蓝星的朝霞吗,难道我不是落在你心上的朝朝了吗? 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季夏眼眶微红,但他头也没回:那个案子的凶手是你吧。 轰的一声,落朝头脑一片空白,他想过很多次季夏要是发现这件事怎么办,那他就把季夏绑起来,带到宇宙去做星际海盗,把他一辈子困在自己身边。 可眼下,这也无非是一种回答 哥哥真的不要他了。 脚步声重新响起,落朝猛地追上去拽住他:哥哥,我有办法我、我有军队,我知道怎么击退虫族 季夏现在根本不相信落朝说的任何一个字,他一把甩开落照抓着他的手,脚步停都没停。 落朝只好一个箭步拦在门口,嘴唇微微颤抖:哥哥,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好不好? 季夏终于抬眼看他: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见人终于愿意和他说话,落朝连忙往个人终端上点了几下,像是在传递什么消息,不一会,天边亮起不一样的光芒,虫族畅通无阻地进攻终于缓慢下来。 季夏收回视线,冷冷看他:要是我不逼你拿出来,你打算怎么用这些兵力? 把蓝星给炸了,还是把我给炸了? 落朝把个人终端直接递到季夏手里:全部交给你指挥,哥哥,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情况紧急,季夏也没矜持,一把接过个人终端,指了指自己微鼓的肚子:这还叫不会伤害我? 落朝,你他妈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我上遍了吧。 落朝喉结滚了滚,捏着门框的手指收紧: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可能后悔,唯有这件,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宝宝,我爱你。 季夏冷笑一声,抬脚将他踢到一边:你爱个屁爱,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季夏直接召唤出机甲来到前线,这里已经损伤惨重,他一边发消息让剩余的随行人员去引导民众避难,一边用落朝给的个人终端指挥作战。 落朝的兵力虽然不多,但个个以一当十,像是知道虫族某些弱点,轻而易举就瓦解了防线,尤其在季夏的指挥下,更是如虎添翼。 这一战从晚上打到黎明,足足到第三天日出,虫族终于投降。 季夏不得不感慨落朝对虫族天然的压制能力,精神力一放出,在影响范围内的虫族都会有几秒的动作停顿,他们就趁此机会进攻。 分卷(37) 否则,短短几天,根本结束不了这场战争。 原本就荒芜的土地上已经成了黑色的焦土,虫族的部队基本歼灭,最高指挥官竖瞳尖嘴,异常纤细高大的身体站在对面的小山坡上被两人双手剪在后面。 季夏隔着一小段距离瞥了它一眼,转身看到落朝眼巴巴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看着他。 说实话,就算落朝戴罪立功,可这一桩桩的事加起来,哪一件季夏都和他没完。 季夏轻哼一声,收回视线,往另一侧走去。 还没走几步,胃里涌上来熟悉的恶心,他连骂一句落朝都还没来得及,就捂着嘴干呕起来。 砰 季夏还在奇怪战事不是已经停了吗?怎么还有枪声。 下一瞬间,滚烫的、鲜红的液体大片大片滴在他的手上。 季夏垂眸,看到了胸前白色军装上迅速蔓延开的血痕。 他眨了眨眼睛,看到落朝往这边跑过来,眼里是一片恐慌害怕,好像天再也不会亮了似的。 饶是季夏再怎么怪他,此刻也心疼了一瞬间。 毕竟是他娇生惯养宠大的小孩啊。 他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感觉到落入一个温暖颤抖的怀抱。 季夏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像是被丝滑柔软的黑色丝带包裹住,拖着他往下沉,但好像又有一只手拉着他,在他耳边天天喊他,声音里全是压抑的哽咽。 喊得他心都碎了,只好使了全身的力气往上爬,想去抱抱他。 终于他摸到了那点光源,眼前的光线变得刺眼起来,外面的事物在模糊的光影里逐渐变得清晰。 季夏眯了眯眼睛,又使劲睁开,视线一转,看到一颗满是卷发的脑袋趴在他床边。 他还未来得及动作,落朝就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抬头。 两人目光相对。 季夏愣了下,眼前的这个人瘦得几乎只剩骨架,两只眼睛却亮得吓人。 落朝? 落朝抬手又落下,像是想抱他又不敢的样子,眼睛红了:哥哥,我错了。 这一年多来,他陪着季夏好不容易脱离危险期,满心的希望却被季夏长久不醒来击个粉碎。 他无数次的想,要是自己当初没有用那种方法,是不是就不会让那个卑劣虫族得手,他的宝贝就不会受伤。 就在这无数次密密麻麻针戳似的悔恨中,他突然明白,什么是爱。 原来只要眼前这个人好好的,他就算做他一辈子的乖弟弟也没关系。 季夏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再看他脸上神情,一下明白过来。 要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可看小孩这样子心疼也是真心疼。 季夏垂下眼睫,忍不住摸了摸落朝的头发。 季夏这一摸头,落朝简直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连动都不敢动,没等他问就自己把这些日子的情况跟季夏说了。 那天,你昏迷之后落朝喉结滚了滚,声音哽咽,我带着他们飞到首都,打进宫殿,抓住二皇子 哥哥,你放心,我、我这次一个无辜的人都没杀,二皇子我也没杀,哥哥,我、我以前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现在我都改了,受伤的人我都让人治疗了 落朝低垂着眉眼,语气满是自嘲:哥哥,我现在就是全天下人痛恨的占领皇宫的恶贼,只要哥哥制服我,就可以顺利登上王座。 落朝把枪递到季夏手里,握着他的手腕指上自己的胸口,眼泪掉了下来:哥哥,你能不能别忘了我 能不能把我的骨灰带在身边落朝声音沙哑,或者埋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都行,只要能看着你 季夏用枪抵了抵他的胸口:哪怕我和别人在一起也行? 落朝眼睛一下充满血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哥哥,我还没死 他像是恳求:能不能等我死了之后再说? 季夏心中长叹一口气,眼前这个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到底受了多大苦,有过多少自责。 算了,过去的都过去吧,剩下的,让他来慢慢交他。 季夏握着枪柄慢慢转了个圈,抵住了他的下巴:往这边来点。 落朝以为季夏要贯穿他的喉咙,靠近了的同时,把脖子更好的展露出来方便季夏动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季夏看,像是想把这个人刻在自己的眼里心头上。 季夏用枪把落朝下巴往上抬了抬,俯身亲上那两片干燥的嘴唇。 落朝眼睛一下睁大,难以置信的直勾勾盯着他,浑身都僵硬了,任凭季夏怎么亲,都一动也不敢动。 只是等到最后,才克制不住的舔了舔季夏收回去的舌尖,一触即离,绷紧了身子。 落朝闭上眼:我知足了,哥哥你开枪吧。 季夏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都暗示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懂。 季夏靠回床上:这就知足了,我以为你想陪我一辈子。 落朝猛地睁开眼,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惊喜,想抱住季夏又怕伤到他,只好勾着季夏的袖口:哥哥,你不生我气了? 季夏把枪扔还给他:看你表现。 落朝这才敢握他的手,又小心又满足:我、我一定好好表现!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王位悬空,季夏只好亲自上位。 为了堵住大众的嘴,季夏将落朝美名其曰放在自己身边看押,实际上也没把人怎么样,只是不能出皇宫的门。 落朝对此乐得开心,就是每次季夏出门他不能跟着,会闹个几天脾气。 但季夏确确实实感觉到落朝变了,不再视他人生命轻如草芥,遇到不知道正确与否的事会来问他,什么都会考虑他的感受,再也不像以前任意妄为。 季夏甚至觉得,就算是装的,装一辈子那也很好。 季夏登基没几年,就出现了适合的纯正血统接班人,他便退了位,带落朝去了一颗环境优美的星球上居住。 就这么过了一百多年,随着落朝的幸福值到达一百,这个世界也顺利结束。 落朝也像前几次一样,回到主神空间。 在此之前,他没有任何名字,他盯着落朝两个字,眼里浮现一丝笑意。 他慢慢接受这个世界的经历,突然抓住了一个字眼爱。 说实话,这个世界的人设和他最为相似,无数生命不过是他手中的尘埃,他不喜欢就毁了,喜欢的,想方设法都要得到。 尤其是存在了这么多年,才出现这么个合他心意的人,那更是不择手段都要抓到,否则也不会追了这么多世界。 但是这一次,他忽然慌了,季夏会喜欢这样不择手段冷心冷血的他吗? 要是知道他擅自缠了他这么多个世界,季夏也会生他的气吗? 他的爱,是季夏喜欢的吗? 第47章 入怀 对眉眼俊朗的少年叫了声:哥哥 小喜子呢,马上就该她上台了,怎么跑了,这倒霉孩子。 女人甩着手绢在后台焦急地走来走去,穿着桃红柳绿的男女对着镜子描眉点翠,悠长婉转的唱腔从前面丝丝缕缕地渗进来。 季夏躲在厚实的帷幕后面,盯着自己奶呼呼的小手打量。 系统:【本世界为架空近代,任务目标是军官世家二少爷陈知年的替身,原名沈默,替陈知年挣取功勋,最后替陈知年出席会议被狙击致死,没有以自己的身份活过一天,目前14岁。】 【你是纺织厂富豪的公子,现在只有6岁。】 季夏皱了皱鼻子:【为什么我会这么小?】 系统:【这是经过计算发现,最适合您完成任务的身份。】 季夏还想争辩,面前的帷幕被人拉开,他眨巴眨巴眼睛,被人抱出来。 三姨,快来瞧,好俊的孩子。 季夏大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周围人看,粉嫩嫩的一张小嘴紧张地抿着,听说这个年代人贩子最多了,她们不会把他抓了唱戏吧。 原身不是富家公子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三姨上下一打量季夏,喜笑颜开过来摸了把季夏软嘟嘟的脸蛋: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要不就让这孩子替小喜子上台,怎么样各位?这可比小喜子那丫头漂亮多了。 季夏知道眼下就算她们真打算把他抓了,他这么小的孩子跑也是跑不掉的,还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她们要干什么,便攥着袖子乖乖站一边。 看他这打扮,不会是哪家小公子吧,穿着繁重戏服的女人撩起裙子蹲过来,葱尖般的指尖一挑季夏浓密的眼羽,让他替小喜子上台,会不会有人找我们麻烦? 那也得先活命,你知道等下来看戏的是谁?出漏子我们都脑袋不保,三姨一把抱起季夏,招呼几个人,快,替他换衣服,上妆。 没一会功夫,季夏就被打扮好了,眉间画了红金相间的花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从哪搞来的假发,给季夏挽了两个圆溜溜的发髻,配上一身粉衫,一时比姑娘还像姑娘。 好漂亮啊,小少爷,想不想唱戏呀?姐姐教你。 季夏脸蛋一红,他也没想到是女装,提着裙子就往人后面跑。 看你把人吓的,三姨两手一提,将人捉住抱起来,给姨亲个,乖,等下台姨给你买糖吃。 季夏左挡右挡,脸还是被捏了个遍,拿着小花篮就被推上台。 戏正好唱到小童送花来,季夏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连忙提着裙子抱着花,迈着小短腿往前跑。 系统:【任务目标就在台下。】 季夏抬眼,视线在热闹肆意的人群里转了几圈,对上一双狭长微沉的眼眸,像滴在宣纸上的一滴墨,冷静克制。 咔嚓 舞台不知是年代久远还是什么原因,木板一下被踩得塌陷,戏子一个不稳,恰巧撞到季夏。 季夏本就穿着长长的裙子不方便,直接被撞得从两三米高的台上滚下来。 他浑身一下绷紧,抱紧自己的脑袋。 观众席响起惊呼声,人群乱成一团。 而沈默恰巧从台下走过。 季夏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坚硬的地板,没想到落进一个微冷的怀抱。 他抬起头,乌发满肩,背后软绵悠长的戏腔正唱道:情一片,幻出人天姻眷,不知哪家公子来,恰巧入怀 季夏没有注意太多,水濛濛的眼睛一下笑成两个小月牙,脆生生的对眉眼俊朗的少年叫了声:哥哥。 沈默垂目看着眼睫上还挂着泪花的小孩,抬手用指节抹去,他问道:叫什么? 季夏眼睛被抹得眯了起来,咯咯的笑:哥哥,我叫季夏,谢谢哥哥救了我。 这个世界唯一的好处就是原身和季夏同名,可以不受规则约束地说出来。 沈默撩起眼皮:季? 旁边跑过来个戴军帽的士兵:少爷,您没事吧,要不还是我来抱吧。 季夏当然不能放过这来之不易和任务目标相处的机会,资料上两人没有任何关系,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他一把搂住沈默脖子,软绵绵的撒娇:我就想要哥哥。 沈默递给士兵一个眼神,士兵识相地站回去了。 他拎起季夏的领子,把人往后带了带:别撒娇。 夏夏,宝宝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找得都快急死了。戴着圆形金丝边框眼睛的胖男人,西装革履的快步过来,后面跟着几个下人。 季天脸上的汗都还没来得及擦,一眼看到季夏模样,一拍大腿: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谁给你搞成这样的? 季天视线一转看到旁边的沈默,连忙赔上笑脸:原来是陈少爷,好久不见,您也来这看戏? 小孩不懂事,哪能让您屈尊抱着,还是我来吧。 沈默只有14岁,身形还有些瘦削,却已然气质沉稳。他淡淡开口:季老板好。便将季夏递了过去。 季夏瘪了瘪嘴,把刚才握在手里的花递给沈默:谢谢哥哥,给哥哥花花。 沈默垂睫瞥他一眼,没接。 迈着长腿走了。 季夏顿时蔫了吧唧的,季天将人交给后面的保姆:赶紧收拾收拾,晚上还得去陈府参加宴会,怎么搞的真是。你,去给我查谁把我们小少爷弄成这样。 爹爹,季夏晃了晃季天手腕,他现在想明白那群人只是情况紧急没什么恶意,也不想闹得人仰马翻,是我自己闹着玩,硬逼着人家给我换的。 你啊,季天一脸无奈,点了点他的额头,下次不许胡闹了知道吗? 季夏立马乖巧地点头。 保姆便带着季夏乘车回去换了身衣裳,等到傍晚,季天带着他去参加宴会。 门口正在送礼递帖子,季夏穿着一身白色小礼服,跟个粉雕玉琢的洋娃娃似的站在一边,已经引起了不少太太小姐的注目。 季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四处乱看。 几辆黑色轿车从路口驶过来,在离门口不远处停下,最后面的车里出来两个人来到前面开车门,沈默抬腿从里面弯腰出来。 季夏眼睛一亮,扑腾着小短腿跑过去:哥哥。 沈默视线扫过来,看到那么一小的一个团子,摇摇摆摆地跑过来,脸上是甜甜的两个酒窝。 他收回视线,继续和旁边人交代事情。 季夏看他没任何动作,有些沮丧,心神略微分散,眼看到跟前了还被石头绊倒,被人提着衣领拽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沈默带着人从旁边走过,一路上见到的人都脸上带笑的问好。 季夏愣愣地待在原地看着,他摸了摸后脑勺。 沈默刚才提他起来时,摸他头了吧?虽然很轻,但他还是感觉到了。 宝宝,快过来,今天可不能乱跑。季天在门口冲他招手。 季夏哎了一声,颠颠的跑了过去。 今天是陈将军陈锦延的70岁生辰,又正好恰逢中秋,因此举办的很是盛大。 季夏被季天抱着入席,有点想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会让沈默这个替身来参加呢。 分卷(38) 很快,随着一声暴喝,季夏终于清楚了。 陈锦延一辈子只认死理,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做得不对,那丁点面子都不会给你。 满屋的欢声笑语顿时死寂一片。 沈默脊背笔直地站在中央,凌乱的发丝全是酒水,他耷拉着眉眼一声没坑。 陈锦延使劲拍了拍桌子:我送你去军l校是让你好好读书报效祖国,不是让你去调戏女学生!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说这辈子非你不嫁,你羞不羞啊! 一桌子的陈家人多少都有点脸红了,但老爷子脾气就是这样,谁也劝不得,更何况这又不是真的陈知年,多挨点罪下次知年还能有几分好脸色看。这样一想,更是没人劝,反正老爷子也不知道。 沈默没出声,等着陈锦延又一个酒杯砸在头上,听到一声滚后,才拉开椅子,在众人异样的打量里,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季夏看了一路,手指揪了揪衣服,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看就不可能是沈默能做出来的事,却还得替陈知年当着这么多人挨骂,这些人真是把人利用到了极致。 宝宝,你看什么呢?季天夹了块糕点放在他盘子里,凑到耳边道,快尝尝,据说这可是原先宫里的御厨做的,有钱也买不着。 季夏勉强笑了笑:嗯,爹爹你也吃。 然后趁着别人都没注意,他把糕点偷偷包起来藏在了衣服口袋里。 一块接着一块。 等到宴会过半,大家都有些吃倦了,三三两两讲着话时,季夏拽了拽季□□袖:爹爹,我想出去解手。 季天不便离席,就让跟着来的下人陪着季夏去了。 夜色已深,金黄的圆月挂得很高。路的两旁装了新式电灯,但还是不怎么亮,季夏便找下人要了蜡烛。 季夏指了指路边的藤椅:季叔,我好久的,你坐在那等我吧。 季叔已经五六十岁了,腿脚确实有些不便,感动道:小少爷真是宅心仁厚,那小少爷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 好。 季夏把蜡烛放在地上,趁季叔没注意偷偷跑了,蜡烛明黄的光透出厕所,就好像里面还有人似的。 他一路跟着脑海里的定位,路暗他又跑得急,跌了好几次才到沈默的位置。 远远的,能看到院子里有一道黑影。 季夏抬头借月色辨认门匾,上面写着祠堂,走进了才发现,沈默是跪在地上的。 季夏脚步轻轻的走过去,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哥哥。 沈默看他一眼,没说话。 夜色太黑,季夏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把小心翼翼护了一路的糕点捧出来往他怀里送:哥哥,你吃,今天是中秋节,要吃这个的。 沈默终于应了一声,抬手抹了抹季夏脸上的灰:拿回去吧。 季夏有点气了,他今晚基本什么都没吃,就为提心吊胆替他藏这个,怎么还拒绝他啊。 他把手绢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糕点都围在中心,根本没给沈默拒绝的机会,蹬蹬蹬的跑了。 他回的及时,并没有被人发现。 等到宴会结束,季夏到家洗漱干净躺在床上时,意识到自己家隔壁的陈府是沈默家。 他乐滋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既然靠得这么近,那就好办了。 只是还没等季夏高兴一会,墙的另一边就响起棍子抽打在脊背的沉闷声,一下又一下,伴随着压抑的闷哼,直到最后都没有任何一个求情的声音。 季夏这才发现,一墙之隔是陈家的祠堂。 打的是谁不言而喻。 季夏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咬着被子压抑的哭。 足足一百六十下。 他的沈默不该受这种无妄之灾。 第48章 包扎 沈默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怀 季夏昨晚哭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被下人抱在桌边,用手帕包了冰块敷。 季天看到心疼半天,觉得是孩子太小,昨天带去这么大的场面给吓着了,便坐在旁边用牙签叉了葡萄果肉往季夏嘴里送: 宝宝,心疼死爹爹了,下次再不带你去人多的地方了。咱们先休息,这几天就先不读书练字了。 季夏本来还在想找什么借口解释自己哭了,听到他这么说索性承认:不怪爹爹,是我自己想去的。 他拉了拉季天的袖口:爹爹,有没有清淡一点粥呀,我好饿。 季天连忙让下人做了送上来,看季夏吃了一碗才放心去厂里看货。 见他走了,季夏赶紧找个理由让下人下去,包了些清淡的糕点面食装在小包裹里背在身上,又从房间里找到伤药绷带,趁人不注意,顺着柿子树爬到墙头。 他挂念了沈默一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包扎。 季夏躲在树冠里往下面的祠堂看了看,并没有人在门口守着,暗红的木棍堂而皇之横在院子中央,他咬了咬嘴唇别过头。 祠堂这边恰巧也种了一棵枣树,季夏翻过墙便顺着树滑下来,一脚把木棍踢进角落里,推开一道门缝,溜了进去。 里面点了蜡烛,几十块牌位重重叠叠,沈默脊背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地面,背后的血迹已经干了,衬衫粘在伤口上。 季夏眼里弥漫了些水汽,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哥哥 入手是滚烫的肌肤,沈默双眼紧闭,直接栽倒在季夏身上,压得季夏哼唧了声。 他贴了贴沈默额头,烫得吓人,浑身上下简直像个炉子。 一看就是昨晚到现在根本没人过问,陈家简直太不是人了,还让伤这样重的人跪了一晚上。 季夏从沈默身体底下挣扎着爬出来,把人往软垫上拽,想让他起码不睡在冰凉的地板上。 但沈默对于一个六岁小孩来说实在是有些重了,季夏喘口气歇歇的功夫,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人跌在软垫上。 他抬头,撞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里,沈默眉眼暗沉地盯着他:谁派你来的? 季夏眨巴眼睛回望沈默几秒,软嘟嘟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脸,试图萌混过关:哥哥,是上天派我来的,它看你太疼了。 见沈默丝毫不为所动,季夏垂着眼睫乖乖巧巧道:好吧哥哥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爹爹,我其实是偷偷翻墙过来的。 沈默明白了,小孩的院子大概与祠堂一墙之隔,昨晚多半是吓到了。 他垂目注视着小孩唇红齿白的模样,一看就是万千宠爱着长大的,半点没见识过人间险恶。 和他,是不一样的。 他把季夏推到一边:你现在回去,我便不说。 季夏外表是小孩子,内心可不是,怎么会相信沈默这种说辞。 他掰了块糕点放到沈默嘴边,握住了他的手:哥哥,你吃,我给你换完药就走好不好。 季夏怕沈默真狠了心赶他走,低头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我给哥哥呼呼就不痛了,我佷管用的。 季夏本意是想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没想到见到伤口眼眶就发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哥哥,他们怎么打你这么重我好讨厌他们我好难过 滚烫的眼泪砸在沈默颈窝,他耷拉着眼皮看了季夏几秒,带着茧的指腹抹上小孩细腻的皮肤:眼泪这么多,水做的。 白皙的脸颊被沈默擦得微红,季夏也没躲,反而贴得更近了些,哭得一抽一抽的:哥哥,你,你是不赶我走了吗? 沈默胳膊撑着地面坐起来,他撕下一段绷带绑到小孩的眼上:往前几步,别摘下来。 季夏随即想到那粘在皮肉里的衬衫,光是撕下来就得吃不少苦,沈默大概怕是吓到他。 他确实是怕,可他更怕沈默一个人面对这些会不会也会害怕无助。 再怎么说,沈默现在也只有14岁。 哥哥,我不怕的,我来就是想陪陪你。 季夏要摘掉绷带,被沈默按住了手:听话。 季夏抿了抿嘴唇还想说什么,沈默轻轻推了他一把,不容拒绝。 而后是一段漫长又难捱的时间,压抑的闷哼,痛苦的喘息,衬衫撕拉一声像是终止符,终于安静下来。 季夏心头猛地一跳,他试探道:哥哥? 没有人回答。 季夏一把拽下绷带,带血的衬衫轻飘飘的搭在地面,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沈默绑了一半的绷带便晕了过去,浑身滚烫,脸白如纸,血从绷带里渗出来。 季夏顾不上其他,跑过去抖着手替他一圈圈的绕,七手八脚的没什么经验,还剩胳膊上一处冒血的伤口时,没了绷带。 他往周边看了看,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当做绷带的东西,但他自己的衣服也不能撕了,不然怎么和季天解释还是个问题。 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绑。 他视线突然停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有一样东西很适合当绷带又不会被季天发现 他的肚兜。 季夏脸一下通红,虽然他是男孩子,但季天总怕他夜里早上受凉,因此就算是十月份了,他现在还在里面穿了件绣着金元宝的肚兜。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要不他再翻墙回去拿一卷绷带应该也还来得及。 嘀嗒 血滴在冰凉的地板上。 五六厘米长的伤口源源不断往外冒血,季夏心里一急,颤着眼睫解开外衣纽扣,把肚兜抽了出来绑上去,耳朵都要红得滴血。 反正他还小,又是男孩子,除了脸面问题,其他都没问题。 关键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终于,伤口都换上药绑好绷带,季夏扶着沈默趴在软垫上休息,又是从外面捧水给他喝又是给他擦身降温,忙了好一会又得翻墙回去在下人面前露个脸吃午饭。 等下人以为把他午睡哄睡着了离开,季夏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接着翻墙,这次他带了一小床被子。 果然,沈默这下烧退了一点,浑身开始发凉,季夏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掖了掖被脚,忍不住眼汪汪打了个哈欠,栽倒在沈默怀里睡着了。 午后骄阳鸟鸣悠长的一个下午,沈默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怀里好像抱着个小太阳,驱散了梦里所有的黑暗。 他睁开眼,晚霞从窗纸里透进来,怀里的小孩睡得脸色红润嘴巴嘟嘟,软绵绵的往他怀里钻。 而他身上已经被收拾得妥妥当当,不言而喻是谁做的。 他垂着眼皮看了季夏好一会,把人抱到软垫上盖好被子。 他回自己院子换上一件新衬衫,按照惯例,在他受伤跪祠堂的几个月里没人会来管他,因为知道他出不去。 沈默又拿了小孩子会喜欢吃的糕点,绕着小路回到祠堂。 打开门,小孩拥着被子坐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强忍着不睡,像是在等他回来。 关门声响起,季夏转头见到沈默回来,被子一掀就跑了过去,眼里全是亮光:哥哥,你回来啦。 无论是被人等还是这句话,对沈默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体验,他屈膝接住季夏,淡淡嗯了声,把人抱了起来。 这算是沈默第一次主动抱他,季夏眼都笑弯了,又想到沈默身上的伤,顿时一动也不敢动:哥哥,要不然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沈默把人抱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眼睑半垂:抱你,绰绰有余。 但季夏还是担心沈默的伤口,扭着身子从他怀里跳下来坐到石凳上,悬空的两条腿晃来晃去的。 沈默把糕点盒子打开,推到季夏面前,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吃。 季夏确实早就饿了,挑了个漂亮的糕点递给沈默:哥哥你也吃。然后自己才吃起来。 沈默垂目看着手心的糕点,又瞧了瞧季夏小仓鼠鼓起的腮帮子,抬手戳了戳,季夏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冲沈默眉眼弯弯的笑。 沈默仔细嚼着糕点,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吃别人挑剩下的。 回去的时候是沈默抱着他翻墙送他回来,季夏抬头看着沈默矫健的翻墙姿势,都有点怀疑他背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宝宝,你在这里干什么?季天找季夏吃饭找了好一会,几步过来把人抱去西屋,走,爹爹带你去吃饭。 季夏刚在沈默那吃了一顿,哪里还能吃,勉为其难吃了几口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只好道:爹爹,我不饿。 是不是没你喜欢吃的?季天对季夏的饭量了如指掌,宝宝,你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做。 我真的吃饱了。 季天见他这样子不像是作假,探过身摸了摸季夏的肚子,果然圆滚滚的,只好作罢。 季夏成功逃过一劫,想到沈默对他渐好的态度,嘴角就翘起来。 他是真的好想让他感受到温暖,更想让他有一天能用自己的身份走在白日下。 季夏忽然觉得挑选的身份这么小也是有原因的,这个任务实在太难了。陈家军将士家,而季家只是商贾,要想把沈默从陈家解脱出来,很不容易。 接下来几天,季夏都如法炮制第一天的套路,等人一走就翻墙过去找沈默,有的时候送枝花,有的时候带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反正沈默也没再像第一天那样叫他走,季夏就厚脸皮的当他欢迎自己。 当然,更重要的是检查沈默换药。 其实季夏这么做有一点私心,他想问问沈默能不能把他肚兜还给他,虽然他还小,虽然他也确实不是女孩,可他实际上已经17了,比沈默还大三岁,这么私密的东西放在别人那怎么好意思。 但就是因为不好意思,季夏一直没开得了口,但他也没再见过那只肚兜,估计是被沈默扔了吧。 季夏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一连去了五六天,这天下午,季夏带了自己的枕头、小被子正准备翻墙,季天的声音在后面慢悠悠响起来。 宝宝,要去哪呀这是? 第49章 温暖 也许真是上天派来的也说不定吧 季夏吓得一激灵,整个人跌进小包被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向后面:爹爹 季天原本一肚子火气,被这又灵动又委屈的一眼看得心先软了大半,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带这么多东西,是想去哪?什么人家能比我们季家还好? 分卷(39) 季夏心知肚明今天是纸包不住火了,拽着季天的衣襟就摇:爹爹,我错了 哟,还会认错了,不得了,看来这事还不小啊宝宝。季天咂嘴笑,把季夏准备的小包袱翻开: 被子,枕头,茶点哦,最喜欢的白瓷娃娃也带上了宝宝,幸亏你今年才六岁,不然我差点就怀疑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姑娘要和人私奔。 季天是个商人,性格大大咧咧,说话不讲究。季夏作为一个六岁的娃娃自然不应当懂这些,可他还是忍不住耳朵红了红,把头埋在季天怀里蹭了蹭。 好了好了,爹爹开玩笑的,季天轻轻拍了拍季夏的背,往后看了一眼,看这方向,宝宝是要翻墙?呀,宝宝长大了,都会翻墙了,想当年爹爹八岁了才会翻墙,然后遇见的你娘 季天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是,墙那头不是陈府吗?宝宝你去那干什么? 陈家不同寻常百姓,饶是季天也得罪不起,他把季夏放在地上,蹲在他面前认真道:宝宝,你跟爹爹说真话,你是干嘛去的,有没有被人欺负? 季夏仔细打量季天,发现他好像确实是关心大过于追究,垂下眼帘向季天勾了勾手指,小心翼翼道:爹爹,你靠近一点。 季天无语皱眉,但还是靠过来了些。 季夏才小声道:哥哥被打得好重,我去陪陪他的。 季天反应了会才意识到哥哥指的是沈默,啧了声:人家家大业大,陈知年又是他们家独苗,哪要宝宝你关心啊,宝宝你被骗了吧? 真的不是,季夏跺了跺脚,没人看他,也没人给他吃的,他没骗人 季天知道季夏虽然娇惯了些,但本质还是乖巧的,不可能说谎,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是别人家的事,尤其还是这种身份的家庭,他不敢也不想探究。 季天揉了揉季夏的头:好好好,是爹爹的错,那既然这样,你也别每天往那边跑了,他都这么惨了,能给你什么好东西吃,把他叫过来一块吃顿饭。 季夏睁大了眼睛:真真的?爹爹你不怪我? 这有什么好怪的,助人为乐心地善良,爹爹夸我们宝贝还来不及,就是要保证自己安全知道吗? 季夏眼睛一弯,抱住季天脖子啵了下脸:谢谢爹爹。 他突然觉得好幸运,哪怕在另一个时空,也能遇到这么关心他的家人。 有了季天的帮忙,翻墙就容易了许多。季夏过来时,沈默正坐在树底下看书,斑驳的光落在白皙俊朗的侧颜上,眼睫泛了点金边。 季夏跑过去,被沈默扶住了腰:跑慢些。 季夏反握住他的手,笑眯眯的:哥哥,我爹让你去吃饭。 沈默撩起眼看他,把季天额前的刘海拨到一边:你爹? 他骂你了? 季夏摇了摇头,拉他的手:没,我爹可好了。哥哥快来,现在去了,还能点几个哥哥喜欢吃的。 沈默把书放到一边,想到季天那宠子如命的性格,确实是他可能的反应。 他起身抱起季夏:他要是怪你,就说全是哥哥的错,懂了吗? 季夏心里一暖,季天也不可能怪他,就算怪他,沈默已经受了这许多苦,他也舍不得再让他多受一点委屈:我才不,我舍不得哥哥被别人欺负,我要保护哥哥一辈子的。 孩子气的语言最让人感动也最经不起时间的推敲,沈默没说什么,单手抱着季夏翻了过去。 绕过小径,到了季夏里屋,摆设处处精巧,一看就是花了功夫。 季夏拉着沈默的手,向正在和别人说话的季天招了招手:爹爹,我们来了。 季天抬眼一瞧,没想到沈默还真来了,原本以为像这种公子哥看不上他们商户来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发觉季夏说得还真没错,脸色确实不好。 季天眯着眼睛笑:陈公子好久不见,我们家季夏给您添麻烦了。 沈默眉眼淡淡,身上有股生人勿近的矜贵,他伸出一只手:是我给季老板添麻烦了。 季天抬手握住:不麻烦不麻烦,陋舍蓬荜生辉。 季夏不太喜欢这种客套话,仰头拽了拽季天的手:爹爹,你在和谁说话呀? 是王裁缝,季天回头看那脖子上挂着软尺的男人一眼,让他量量你尺寸,给你做几套新衣服。 谢谢爹爹,季夏眼睛亮晶晶的,转头就问沈默,哥哥,你也做件新衣服好不好,我爹爹的布可好了。 沈默漆黑的眸色微动,他扫了季天一眼,弯腰把季夏抱起来往前走:好。 留在原地的季天简直愣了,沈默这像话吗,这是他的儿子。他连忙抬腿跟了上去。 王裁缝是季家老员工了,一见季夏就眉开眼笑:少爷又长高了,眉眼跟夫人是越来越像了。 那当然,季天从后面挤过来,瞥了沈默一眼,毕竟是我儿子。 沈默视若无睹,弯腰把季夏放在地上,理了理他的衣摆:所有衣服算在我头上。 季夏小脸一皱,沈默一个替身过得本来就不好,怎么还能让他多花钱:哥哥,用不着,这都是自己人 沈默挑眉:哥哥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几套衣服而已。 宝宝,你别担心,陈公子有的是钱。季天双手往袖子里一插。 季夏看看沈默又看看季天,只好作罢。 王裁缝便开始用软尺量季夏尺寸,自然第一要量身高:高了4厘米,少爷将来肯定是大高个。 季天就爱听这话:快,刻墙上,等下次做衣服再划一道杠。 季夏便乖乖靠着墙站直:哥哥,你也来划一道好不好?我将来肯定长得比你高。 沈默注视着这个只到他腿弯的小孩,指尖微动。 哎呀,快去嘛。 季天敲了敲桌子,他刚才也想明白了,本来他还是有些忌惮陈家这位接班人的。转念一想,这接班人都翻他家墙头了,这种把柄他都有了,还怕什么。 唯一不好的就是季夏太粘着他了,连他这个爹都不要了。 沈默走过去站在季夏旁边,听到划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陈公子真高啊,14岁就一米七五了,将来不会一米九吧,小少爷你可得加油吃饭啊。 季夏头一扭:我还小着呢,还要长好多年。 他晃了晃沈默的手,眼巴巴的:是吧,哥哥? 沈默眼里有了点笑意:我自然不会嫌弃你。 对啊,宝宝你这么俊,矮就矮点呗,不然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爹季夏皱了皱鼻子,他只是现在小,怎么说着说着就判定他将来长得矮了。 你看,宝宝就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然就生气。季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对沈默说的时候有了些得意,好像这都是他宠出来的很了不得。 沈默收回落在季夏身上的视线,像是随意道:也没人敢说他。 量完季夏给沈默量,之后就是挑料子,季夏人小,再用心也没什么发挥空间,沈默就不一样了,肩宽腿长背直,正是抽条时候,把王裁缝和季天都给激动坏了。 王裁缝是一身本领闲不住,季天那是完全带入了未来的季夏,把压箱底的几匹布全部拿出来,挨个往沈默身上试:我说陈知年,干脆每样都给你来一套,你爹娘实在太会生了。 简直绝了,我做一辈子的衣服也没遇见这么会长的,王裁缝手忙脚乱,当然,比我们少爷还差点。 算你识相。 沈默被两个人包围起来夸来夸去的试,身子微微僵硬。过去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形,他都游刃有余,眼下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反应才是正确的。 季夏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眼看出沈默的不适,两腿一蹬跳下来,挤了过去。他仰着头笑眯眯的冲沈默张开手:哥哥,抱! 恰巧这时饭做好了,下人过来传饭,季天也反应过来刚才激动过头了,拉着王裁缝就走:知年啊,快来吃饭。 沈默把人抱起来,跟了上去。 哥哥,你刚刚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啊。 季夏靠在他肩膀上歪着头看他:哥哥,我爹爹那是喜欢你,你想怎么样都行的。 沈默抱着季夏腿弯的手收紧了些,眉头微微一挑: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季夏眉眼张扬:那是我聪明。 沈默嘴角微挑。 季夏眨了眨眼睛,抱住他脖子笑:哥哥,你笑起来好好看啊。 沈默走在鹅暖石的小道上,抬眼是一望无垠的蓝天,低头是乖乖暖暖的小孩。 他抱着季夏的臂弯收紧了些。 穿过长长的走廊,就是吃饭的西屋,四个人依次入座。 季夏想也没想就坐沈默旁边,季天一哼,当场和王裁缝换了位置坐过来,给季夏装了碗汤,又给沈默装了碗参汤:大补的,我特地买的,快喝。 季夏也用小短手不甚熟练的用筷子夹了块肉:哥哥,吃。 这两人动作一致的照顾沈默,让不知情况的王裁缝坐如针毡,连忙站起来也夹了块菜。 沈默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样,视线一转,落进了季夏带笑的眼眸里,瞬间明白过来。 他握着瓷碗的手指摩挲了下碗沿,眼睫半垂下来。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长,却让沈默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他看着吃得粉色嘴唇满是油光的季夏,突然觉得,也许他真是上天派来的也说不定吧。 第50章 柿子 他希望沈默以后能事事如意。 自从那顿饭之后,沈默就会时不时的过来。 通常是季天搞到什么好东西来送给季夏,顺带就去敲一下墙,喊句陈知年,人就来了。 一来二去,季夏都快觉得三个人都快成一家人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季夏感觉沈默比一开始有人情味多了,幸福值也慢慢上升,虽然现在也才10罢了。 季夏也开始了被季天要求练字背书的日子。 练的是毛笔字,背的是四书五经。 对于季夏这个现代人,真是比开天眼还难。 宝宝,不是爹爹为难你,不会写字在这个世道寸步难行,连季家都不好继承。 季夏手都要练断了,可这笔尖实在太软,写出来的字蚯蚓一样的爬。 季夏抿抿嘴,把笔搁在笔架上:知道了爹,您念叨的我都会背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你还小,不着急,早点睡觉才是正事。季天见人急了,连忙说了几句软话关上门离开。 季夏歇了歇又开始练,他还不能懈怠,他必须要有足够的本事才能有资格和陈家谈判,为沈默挣一个未来。 这一练就到了半夜,格子窗纸响了响,季夏打了个哈欠:谁呀? 沈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季夏搁下笔去给他开门,侧开身让人进来:哥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呀? 沈默手一抬,一颗红彤彤的枣子落在季夏怀里:祠堂的枣子熟了。 季夏接住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他眼睛一弯,估计是沈默看他这么晚还没睡过来看看,又不好直说。 季夏正乐滋滋的,突然表情一僵,想到桌子上还是自己写的烂字,迈开腿就跑:哥哥,你别看。 可惜已经迟了,沈默手一抬躲过季夏,瞧了一眼纸上内:在练画? 季夏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朵根,站到板凳上夺过宣纸揣进怀里:要你管。 沈默拧着衣领把人提了回来:我不能管你? 季夏人小劲也不大,被沈默抱在怀里躲不开,委屈的眼眶都红了:你嫌我字丑,现在还仗着比我大欺负我。 沈默皱眉:什么时候? 就刚才。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沈默把季夏手里的宣纸打开凝视片刻:其实我小时练字还不如你。 季叔给你请先生了吗? 季夏一听沈默那句不如你就知道是在胡说,但好歹也算道歉了,也就算了。 请了,过几天来。 沈默把纸摊开:跟季叔说一声,我来教你。 季夏抬头看他:哥哥你要在永安待很久吗?教我会不会耽误你事情? 沈默磨墨的手轻微一顿:小孩子别一天到晚想这么多。 他把毛笔递到季夏手里:先写一个字给我看看。 季夏想也没想,写了个沈字,写完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沈默。 沈默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他弯腰握住季夏的手,带他一笔一划的写,顺带告诉他哪里用笔不对:这一撇先重后轻,要提起来 写完了,沈默才发现用的是自己的字体,而不是陈知年的。 季夏没见过陈知年的字,自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开始自己专心致志地练起来。 一连写了十几张纸,沈默敲他的桌沿:该休息了。 等一下,我再练一页。 季夏揉了揉眼睛,还想再写,整个人被人从后面抱起来,放到床上坐着。 沈默弯腰脱他的鞋:不急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练。 季夏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趴在沈默的颈窝,喃喃:我只是想能早一点 早一点什么? 平静悠长的呼吸声传来,季夏已经睡着了。 沈默放轻了动作,帮人掖好被子。 他垂目注视小孩白里透红的脸蛋,看起来这么娇生惯养,没想到如此要强。 分卷(40) 这一练就练了一个多月,沈默每晚总是把季夏赶去睡着了才离开,业务范围从毛笔字到山水画,甚至还给他带些课外书来看,季夏简直快觉得沈默是无所不能了。 沈默的伤也渐好,又开始出现在众人视线前处理永安这边的事务,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季夏大多数时候都是从陈府正门去找他,因为怕他摔着,季天和沈默两个人都不许他再翻墙。 这样几趟找下来,永安城基本都知道陈家的公子和夏小少爷关系特别好,把人当亲弟弟疼。 季夏这天又拿着才练出来的字去找沈默,刚进门就见到一个穿白西装戴礼帽的年轻人在院子里大喊要见陈知年。 陈知年,你个狗日的,抢我女朋友,把人搞得肚子大了躲在这里,可让我逮着你了,有本事你出来! 季夏没想到生日那天的事竟然到今天还有后续,想趁沈默没来时多听一会了解情况,领子被人提起来,抱在怀里。 带他去我院子里。 哥哥,季夏被沈默交给后面跟着的小兵,他拽了拽沈默的袖子,哥哥,你要小心,他好凶的。 沈默拍了拍他的头:去吧。 季夏不知道后续是怎么处理的,看见沈默干干净净的回来便以为没什么事。结果过几天回家吃饭的时候才听季天提了一嘴说他们要去地下格斗场。 季夏当场筷子就掉下来了,这个时代的格斗场那得多乱啊,他跳下凳子就往外跑,被季天一把抱住: 宝宝啊,你去干什么,这是他们军校里的事,他们学校里就用这方法解决。 可是季夏不是不相信沈默,只是就算打赢了也会受伤。 他咬了咬嘴唇,突然好恨陈知年为什么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做事,难道就因为沈默能替他背锅吗。 可是沈默的伤也才好了一点啊。 爹爹,我将来也能考军校吗? 季天脸一沉:宝宝,爹爹什么都能答应你,唯有这个不行。爹只想你平安快乐的活一辈子。 乖啊宝宝,咱吃饭,你还小呢,别想这么多,说不定等你长大,天下都太平了。 季夏眼尾微红,知道现在提这个也太早,只好吃饭。 季天看季夏这幅恹恹的模样,只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提什么不好,提沈默干什么。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好的一孩子,竟然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接下来的几天,沈默都没有来找他,季天虽然也没拦着季夏去找他,可多多少少也会偶尔敲点季夏,让他少去陈府。 爹爹,哥哥他真的不是这种人。 他是不是这种人,我们说了都不算,那陈老爷子生日宴会上能瞎打他吗? 季天其实也很矛盾,他当初心软觉得沈默这小孩挺好,可没想到事情会不堪到这种地步。 他们家夏夏又小,他总不能冒着把夏夏带坏的风险去相信他,那他怎么跟夏夏去世的娘亲交代? 季天放缓了声音,蹲下来和他视线齐平:夏夏,你还小,咱们不想这些,爹爹过几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季夏贴贴季天的脸,摇头:爹爹,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 季天长叹一口气,别人家的小孩这个年龄正是玩闹的时候,怎么他们家宝宝就这么懂事得让人心疼呢? 行,爹爹厂里还有事,有什么事你跟你季叔说。 嗯。 之后的日子里,季夏没有再去找过沈默,沈默更没有来过一次,墙头树上的枣子柿子都要烂光了,终于到季夏打听来两人格斗的那一天。 可能是季夏这段时间表现的太好,季天觉得以小孩子的忘性恐怕早就不记得了,便不再约束他出门。 季夏明白自己现在的年龄身份也进不去地下格斗场,在外面等着是最好的办法,便带了擦伤药和绷带。 最后他爬上墙在仅剩的柿子里好不容易挑到一颗又红又软的捧在怀里。 他希望沈默以后能事事如意,再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黑锅要背。 季夏翻墙出府后,才发现街上已经热闹得不行。 关于那人要和沈默地下格斗的事情已经在永安城传遍了,大家都相约去看,因此就算季夏认不得路跟着人群走也顺利到达了地点。 下午天气很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季夏打量着很有上个世纪风格的街道,往邮筒后面躲了躲,他可不想还没等到沈默自己就先被人拐走了。 终于等到喧闹的人群散了一批又一批,晚霞落满天际,路的尽头出现了人影。 沈默是一个人走的,往常整齐的头发凌乱,嘴角渗了血,手腕上的伤绑着黑色领带。 季夏站起来,蹲得太久腿发麻,一时迈不开步子,他喊道:哥哥,我在这。 沈默停住脚步,隔着几米的街道看着他。天气渐凉,季夏已经穿上白色的小外套,怀里抱着红灯笼似的柿子,黑亮的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哥哥,我腿麻了。季夏见他不过来,小心往前迈了一步,差点跌倒,沈默大步走过来蹲下扶住他。 一个人来的? 季夏点点头,把手里的柿子递给沈默:哥哥是一个人来的,我也是一个人,但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就不是一个人了呀。 沈默定定看他一眼,抬手把人拥进了怀里:季夏,你今年才六岁。 季夏想拍拍沈默的肩膀,发觉自己胳膊太短,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臂:哥哥,你今年也才14,也就比我大八岁。 沈默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没说话。 哥哥,你先擦一下药吧,你之前的伤还没好。 季夏推了推沈默,见他松开手,把背在身上的小布包翻个底朝天,小卖部似的一样样摆出来:快把领带摘了,我来消毒。 沈默这次倒没亲自动手,摊开手掌盯着季夏动作:下次不许再一个人出来,有事在树上绑一根红带,我来找你。 季夏气鼓鼓瞪他一眼:那哥哥这么久为什么都没来找我一次? 沈默笑了一下,用手指抹他的脸:以后不会了。 你爹知道你来找我,恐怕得气坏了。 他发现不了我,我翻墙可厉害了。季夏用绷带系了一个蝴蝶结,动作慢慢轻轻,还呼了呼,哥哥你疼不疼啊? 沈默一把抱起他来:不疼。 哥哥送你回家。 季夏急了,虽然现在季天也不是特别不待见沈默,但见了面肯定没好脸色,尤其在知道他一个人为了沈默偷偷跑出来,恐怕还会骂人。 他蹬了蹬腿:哥哥,我自己回去吧。 沈默打了他屁股一下:乖,听话。 季夏脸上火烧似的:哥哥! 沈默把他的脑袋按在肩上,打开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车门:哥哥送你回家。 结果好巧不巧,和正好回家的季天碰个正着,三个人前后脚下车,当然季夏是被沈默抱着的,空气一下就窒息了。 爹。 季天简直恨铁不成钢:进去说。 等到了会客厅,季天转头叫人把季夏带下去,季夏抱着沈默的脖子就是不肯走,连装哭都用上了,可季天铁了心不让他留下来。 沈默拍了拍他的背:去吧。 季夏这才不情不愿下来,路过季天这边时,他也觉得自己这次有点过分,简直是要沈默不要爹的节奏。 他跑过来飞快抱了季天一下又贴了贴脸蛋,才跟着下人回去。 不得不说,季夏这一抱让季天成功气消了些,见沈默就有些尴尬。 这前不久还其乐融融一块吃饭,现在连见面都拦着。 沈默从旁边端起茶盏递给季天:季叔,润润嗓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季天不好拒绝,接过坐下来喝了一口,就听到沈默说:今天的事怪我,不会再有第二次。 季天冷哼一声: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发生第二次。 很久之后,季天才恍然大悟沈默说的这个事,不是指两人见面,而是指季夏单独出去。 但眼下,两人算是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识。 沈默在他旁边坐下,声音平静:我知道你不放心季夏,但只要我在一天就保他平安一天,更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我自己。 至于你担心我会带坏他,你放心,我比谁都希望他好。 沈默说完就走,几乎没给季天任何反应的时间,简直就像是通知。 季天手里端着的茶微凉,他才叹一口气,心思都给人摸透了,他还说什么。 反正这世态炎凉,各人自扫门前雪,他不指望沈默真能做到刚才所说,他只想季夏在这乱世健康平安的长大、长好。 第51章 真假 唯有你沈默才是他季夏认识的那个 多添点柴,看着那几个炉子,别让火灭了,季天撩起长衫衣摆往床上一坐,宝宝,咱不练了啊,到时候爹多找几个掌柜的给你用,咱们不吃这种苦。 季夏窝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气色已经比之前高烧时好了许多,只是身上没什么劲。 他也没想到小孩子身体会这么娇贵,也就夜里趁沈默走了之后偷偷爬起来练了会画,第二天直接烧得身子都红了。 还好沈默最近有事不会来了,不然恐怕要被训惨了。 季夏下巴蹭了蹭季天的手背:爹爹,我已经好啦,你别担心,快去忙吧。 这些不用你操心,小孩子家家的,季天揉了揉季夏软乎乎的脸颊, 我刚才已经跟先生们说过了,以后都不用来了,那些东西以后都不学了。宝宝先玩个一两年,等长大了爹爹带你去做生意,好不好? 季夏点了点头,眼睛一弯:好。 其实有没有那些先生都无所谓,真正教的人是沈默,但考虑到那天晚上好不容易才把季天哄好,季夏觉得这事最好一辈子也别跟季天说,就让他以为季家有个自学成才的天才也挺好。 季天越看自己宝宝越满意,原先还怕被自己骄纵坏了,现在只怕是太过懂事了,倒是希望他能像别的小孩一样多顽多闹。 宝宝,过几天爹爹带你去戏园子玩好不好,季天一下想到上次在戏园发生的事,害怕季夏到时候真去唱戏那就完了,立马改口,还是去马戏团吧,都差不多的,都是戏。 季夏没忍住笑出声,被当做六岁小孩糊弄的感觉还挺奇妙:这可是爹爹说的,可不能到时候忘了。 见季夏和他撒娇,季天喜得眉开眼笑:哎,好勒。 转眼两三天过去,季夏的身体完全好了,穿了白狐毛的小袄子、小皮靴像个白绒球,被季天抱上车去马戏团。 季夏撩起车窗上的遮光帘看向外面,今天似乎是逢集,街道上很热闹,穿旗袍、穿蓝布裙子、穿西装、长衫的什么样的都有。 一抹暗绿色从眼前闪过。 季夏一下坐直了身子,趴在车窗上怎么好像是沈默? 他站在隐蔽的角落里,两指夹着一根烟抽,好像在等人。 距离太远,季夏看不清楚神态,只觉得五官身形有些像,但气质又完全不一样,心脏一下跳得飞快,手脚却冰凉。 一个不想面对的猜测在他脑海里形成。 季夏拉季天的袖子:爹爹,我们能不能逛一下再走呀? 停车,季天就着车窗往街上看一眼,还挺热闹的。 街上人多,季夏一下来就被季天抱在怀里,他趴在季天肩膀上往那个角落瞧,想知道他来这到底干什么。 没想到和陈知年的目光对个正着。 季夏心头猛地一跳,缩回季天怀里。 宝宝怎么了啊,想要这个吗? 季天正好抱着季夏到一个陶瓷店门口,展台上摆了各种各样新奇玩意,看起来确实像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季夏点了点头:爹爹,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刚才陈知年看他的眼神太让人不舒服了,又兴奋又诡异。 当然好,宝宝你喜欢什么拿什么,大不了爹爹就把这店给盘下来以后让你当老板。 季夏被季天财大气粗的模样逗笑了,心情稍微好一点:爹爹要是买不起羞不羞。 敢瞧不起你爹,走,今天不买到你眼花爹不叫季天。季天笑着把人往上颠了颠,捏住季夏的鼻子。 几乎前脚刚进门,后脚人就跟上来了。 门上的铃铛叮铃铃响。 季老板,好巧。 季夏从季天怀里探出头,这才第一次把陈知年看得清清楚楚。 和沈默很像,不管是五官还是身形,眼下连冷漠端正的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质都几乎一样。 陈公子巧啊。 季天皮笑肉不笑,把季夏抱紧了些,心想这小子才消停多久啊又来找他们家夏夏,幸亏夏夏是个男娃,不然他真怀疑是不是看上夏夏了,那他连夜搬工厂转移。 这是令郎吧,真是一表人才。陈知年招了招手,后面跟上一个军官似的人,手里提了各种各样新奇玩意,认识这么久,才想起准备些薄礼,还望季老板不要介意。 季夏垂下眼眸,觉得两人简直云泥之别。 用不着,我们夏夏不喜欢这些,多谢陈公子美意。 陈知年视线在季夏卷翘的眼睫上一扫而过,突然道:季老板真是有福,令公子长得真是天姿国色。 最后四个字又轻又慢,一字一顿。 季天虽然没读过书,但也听出这不是个夸男生的好词,当场就一拍展台发火了: 你他妈读过书吗?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天姿国色,我看你他妈骚里骚气不男不女。 陈知年倒也没生气,从季夏的角落看得更是一清二楚,陈知年神色里甚至还有些心满意足如愿以偿的意思。 陈知年理了理袖口,微微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季老板,我刚才脑子糊涂,您骂得应该。 分卷(41) 歉是倒得快,但丝毫没让人多舒服。 季天冷哼一声转头懒得再看他一眼,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还竟然曾经觉得人不错,简直是个十足十的无赖。 店长听到这里一声展台响,连忙从后头跑过来,一看两个都得罪不起,点头哈腰道:二位爷,和气生财,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算我请二位爷的。 季夏被陈知年刚才的表情搞得心里有些乱,觉得他脑子有毛病,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来钓鱼的,把季天惹毛了,再用手段把人关起来。 爹爹,我头疼,我们回家好不好? 季天还记得季夏前几天发烧刚好,一摸季夏额头,感觉好像真有点烫,抱着人就要回家。 陈知年穿着军靴的长腿一伸:夏夏病了啊,我这边有好医生,哥哥来抱抱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哥哥了吗? 季天眼下只想带季夏回去看大夫,不想再多待一秒钟: 陈公子,麻烦您让一让,我看您身上这衬衫料子也是我们季家的,现在让让,日后也好相见。 季家纺织起家,多涉及的是民间生意,但家大业大,军方的衣服用料也有一小部分出自季夏,虽然占比不大,但闹翻了也很麻烦。 眼下,就是季天在警告陈知年见好就收。 陈知年抬手正了正军帽: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我给夏夏送了这么多礼物,夏夏什么东西都不回我,我心里不甘心又难过。 季夏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明白陈知年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是想夺走、想毁了沈默唯有的那么点在意的东西,想让他难过。 季天:我看你简直 爹爹,季夏顺了顺季天的胸口,我挑一个就好了,您别气。 宝宝乖,爹爹没气,不想挑就不挑,爹替你挑一个。 季夏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一个拇指大的彩瓷柿子,颜色亮丽,技艺精巧,他抬手一指:就那个吧。 陈知年看过去,有些玩味的笑了:柿子啊,哥哥记得你之前也送过一个,这个可比那个珍贵多了。 季夏垂着眼帘窝在季天怀里没出声。 掌柜的立马识相的让人把东西端过来,陈知年看了一眼,收进怀里:夏夏送的东西,哥哥一定贴身收好,这么细致的小柿子估计会羡煞旁人。 哥哥先谢过夏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季天让下人留下付钱,自己带着季夏先回去了。 季夏其实也没头疼,刚才只是装的想尽快走而已。 他捏了捏手指,心里乱跳,沈默会明白他的意思吗? 再精致再贵重的彩瓷柿子那也是假的。 唯有你沈默才是他季夏认识的那个真的人,他永远也不会认错。 陈知年坐上车就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把彩瓷柿子掏出来看:真想见他看到这柿子什么表情。 他有什么用,一个破小孩哄了这么多天就得到个破柿子,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意一个小孩。 小孩,哈哈哈,不就逗他开心就行了吗?等我哄个几天,他估计早就忘了谁才是他哥哥。 轿车一路风风火火开进陈府,陈知年从车上下来刚进屋,就被人擒着胳膊抵在门上。 沈默抬脚踢上他腿弯,陈知年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痛呼一声,被沈默踩着肩膀压在地面上。 沈默,你啊! 沈默半蹲下来,提起他的头发: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陈知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 手枪在沈默指尖转了一圈,抵到陈知年嘴里:这么不会说话,干脆别说了,怎么样? 陈知年说不出话,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眼里是被侮辱的羞愤,沈默微眯了眼,站起来一脚踢上陈知年的腹部,把人踢得从地上滑出去撞上桌角。 陈知年捂着肚子,颤巍巍坐起来:沈默,你反了天了,别忘记你的身份!你他妈一辈子是我替身,要替我死替我活 你以为,我现在杀了你,再从这里走出去,有人认出来我到底是谁吗? 沈默握着枪,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我让你别去惹季家,你乖乖听话不好吗? 皮靴踩在地面的声音,嗒嗒的像踩在陈知年的心尖,他对上沈默冰凉的视线,心脏快要从嘴里挑出来,他忍不住往后缩: 沈默,你、你不能杀我,当初是我爹救了你们一家人,不然你们早饿死了,你发了誓,要做我替身替我抗一辈子罪报答我的! 沈默抽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胳膊撑在膝盖,用枪拍了拍他的脸:谁让你不听话。 枪口抵着他额头,沈默扣着扳机的手指慢慢往下按,陈知年终于慌了,半跪在地上,扒着沈默的手腕: 沈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你知道我就是不服气,明明你是替身,可为什么我爹却老是说我不如你,让我多学学你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我下次见到季家人都绕道走,好不好?我不跟你抢了,都是你的,我真的再也不去找他们了 沈默盯着他半响,手指一下按到底。 啊!陈知年尖叫不断,腿蹬着往后面爬,过了会才摸着脑门反应过来,没有任何血迹。 沈默站起来,擦了擦枪:下一次,就不一定是空弹。 沈默你 沈默偏头扫他一眼,陈知年立刻消声,背部紧紧贴上桌子腿。 当 红圆的东西砸在地板,又被弹起。 沈默的视线落在上面。 啊这个是季家那个小孩子送我的,你要是喜欢就给你 沈默攥紧的手指又一根根松开,突然笑了下:送你的? 少自以为是。 光线从淡黄的窗纸里透进来,屋子里一片敞亮,只有凑得很近才能发现,沈默握着枪的手指轻微发抖。 他的夏夏啊 第52章 情书 哥有骗你吗? 季夏,你看横联这样写怎么样?穿着学生裙的女孩子从门口风风火火跨进来。 季夏正在店铺后面和下人讨论这次新出的花样,闻言转过身:怎么这么快就准备这个,不是下个月才到吗? 情况有变,听说陈上将最近几天就来了,学校让我们赶紧准备欢迎晚会呢。 真的?季夏睁大眼睛,笑意遮都遮不住。 沈默这些年并不常在永安城,四处上战场,几乎战无败绩,一路飞快升到上将,给陈知年赚了无数风光。 你竟然也不知道,他不是就住在你家隔壁,落安澜一拍手,对了,季叔叔顶讨厌他,你不知道不奇怪。 落安澜小声嘀咕:陈上将这么年少有为,季叔叔怎么会看他不顺眼。 季夏扬眉,笑意吟吟道:要不我去帮你问问我爹? 那还是算了吧,落安澜连忙摆手,打开本子,你看看写这句话行不行。哦对了,宋老师让你负责这次晚会,叫你明早赶紧过去。 我知道了,季夏看了看本子,改一下称呼吧。 他拿起笔写了几个字,前面跑来几个店员,满头是汗:小老板,掌柜的不在,有人来店里闹事,怎么也不走,在门口聚集了好多人。 季夏皱眉,连忙跟着店里伙计往前面赶。 闹事的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在门口能言善道,把一群买布买衣服的顾客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手里拿着最新出的布:你们看看,这布能干什么,这么透,做衣服能干什么?我看这季家老板思想败坏下流无耻! 店对面一辆黑色轿车低调的停在树荫下,车门打开,下来三个男子往店铺这边去,车里响起一道声音:站住。 三人立刻停住脚步。 季夏恰巧此时跨过门槛出来,乌发似墨,肤莹如玉,唇红齿白俨然一副娇贵朝气的少年郎模样。 车里人这才说完后半句:盯着闹事的人,别让他动手。 是。 季夏在后面看了半响,明白这人就是来找茬的。 谁说这布就只能做衣服?季夏随便拿了一匹过来,没见识就别出来误导其他人。 众人的视线一下集中过来,青年抬了抬眼睛:这不是季小老板吗,那你倒是说说看,能做什么? 季夏等的就是这句话,正好给这纱做宣传了,他靠近落安澜,小声问道:能不能请你当下模特,不用做什么,走两圈就行。 当然行。 季夏有些庆幸今天来的是大大咧咧的落安澜,要是别的女生,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他还真不好意思。 季夏抬了抬下巴,看着那个青年笑了:能做什么,你看了就知道。 季夏是现代来的,当然见识过许多花样。 他把轻纱卷成细长的一条,编进落安澜的头发里,系了个漂亮的结扣,又让店员拿了几条其他颜色来,分别绑在脖颈、手腕、书包带上。 两人因此不得不有些肢体接触,本就是俊男靓女,围观的众人一时眼光有些意味深长。 但季夏现代来的,落安澜是个粗枝大叶的,竟没一个意识到。 好了,你去阳光底下走一圈,给大家看看。 这款轻纱的特点之一就是在阳光下如琉璃银河般闪耀,落安澜一圈下来,大家已经眼睛都移不开,本来不准备买的都要进来买几条。 季夏见差不多了,拍了拍手:还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听信他人胡言乱语,季家诚信为本一心为民,推出的款式都有特定的用处,绝不会像这位所说有什么不堪的想法。 局势一下就逆转了,青年处于被动的地位,被人指着骂,他又羞又愧,想跑被人堵着跑不掉,捡起地上的棍子往季夏这边冲过来。 没想到刚跑几步就被几个人冲出来制服了。 时局l动荡,季夏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正准备去向制服青年的几个人道谢,旁边跑过来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季夏眼睛一下亮了,嘴角浮现两个甜甜软软的酒窝。他往对面看去,果然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季夏向后面喊道:季叔,后面的事交给你了,我有事。 落安澜见他要跑:等等,我们横联还没讨论出来! 季夏已经跑出去一半路,回头招手,脸上笑容快要漫出来:下次,我现在有事。 落安澜顺着季夏跑的方向一看,瞬间明白,季夏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这辆车接过多少次,据说是他爹,也是,人家家大业大的。 季夏打开车门,一眼瞧见沈默一身军装坐在座位上,眉眼深邃。 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车子启动,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沈默抬手挑起季夏额前的发丝:什么事这么开心? 车子停在这,那整个过程一定被沈默看得一清二楚。 人前他无所畏惧,面对沈默季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瞪圆了眼睛先倒打一耙:你还问,就这么坐着看我被人欺负。 那你想哥怎么给你出气,沈默盯着季夏,慢慢道,哥让人把他捆起来给你打一顿? 季夏也只是随口一说:不用了,我才没那闲工夫。你这次能待多久? 沈默俯身提了提季夏微歪的衣领,抬起眼皮,语气淡淡:怎么,怕我在这打扰你谈恋爱。 季夏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沈默望进季夏眼里,随意道:刚才那个,编发又系丝带的不是? 什么啊,季夏直接笑倒在沈默怀里,那就是我一同学,人家是一心为国做贡献,可没这功夫谈儿女情长。 沈默垂目看着季夏柔软顺滑的发丝,想起刚才阳光下少年眉眼张扬神采奕奕的模样,眸色暗了暗:不是不给你谈恋爱,哥只是想替你把把关。 那还早着呢,我今年才十七,季夏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坐起来看向沈默,你这次回来这么早,不会又哪里受伤了吧? 这种事确实有发生过,季夏一下紧张起来:不行,等下你把衣服脱了给我检查一下。 沈默手指按住他眉心:夏夏,冷静。 我没事。战事结束的早,自然回来的就早。 季夏仍然不放心,眯着眼睛浑身上下打量他:真的,你可别骗我。 沈默眸色沉了沉,手指捂住了季夏的眼睛,车正好停下,外面响起脚步声,有下人要来开车门。 沈默手上稍微用了点劲,睫毛戳得他手心发痒,他捏着季夏的手腕贴上自己的心口,靠到他耳边压低了声线:哥有骗你吗? 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砸在季夏耳边,季夏脸颊一下烫起来:没、没有。 沈默满意地坐回去,车门正好此时打开,他弯身出去。 季夏脸上仿佛还残留着沈默手心的余温,心跳也不知何时变得飞快,坐在座位上微微发呆。 夏少爷,您下来吗? 啊不好意思,我现在下来。 季夏对这里太过熟悉,除了沈默,陈家人基本上都搬回宛北的老宅去了,他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没费一点功夫就到沈默的院子。 刚推开沈默的房门,健硕修长的身材就闯进季夏眼帘。 季夏立刻退出去关上门,才消下去的红晕又浮上脸:你、你怎么脱衣服不告诉我一声。 沈默套上衬衫,正了正衣领,拉开门把人拽了进来:是谁刚才大言不惭,还要检查我身体。 分卷(42) 季夏脸一红,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我、我 沈默眯窄眼缝,两指捏住季夏的脸颊,把嘴唇从牙齿里挤了出来: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两人快要贴到一起,沈默的衬衫纽扣没系,起伏的腹肌若隐若现。 季夏低垂着视线不敢乱看,连忙拖长了声音求饶:哥 沈默这才放开他,后退一步,垂目抬手慢里斯条的系纽扣:知道叫哥了? 季夏手指捏着裤缝不说话了,他确实长大之后就不爱叫沈默哥了。 可这也不能怪他,他实际上明明比沈默大了两岁,小时候叫哥哥他还能自我欺骗,现在他都十七了。 只是小时候真假柿子那事两人从没有当面说过,沈默不先提他更不好开口问。 一来二去他也不能叫他沈默,也不愿意叫他哥,反正就这样了。 沈默耷拉着眼皮看他半响,突然道:长高了。 季夏撇嘴:又没你高。 沈默眼里有了些笑意,手臂搭上季夏的肩,把人拽近了搂到墙前。 上面是一道道划痕,记录着季夏从小到大的身高,季夏小时候还愿意陪他们玩,长大了怎么也懒得划了。 季家那个更是早就不记录了,沈默这边倒是每次一回来就逮着他过来划,次次不落。 沈默轻拍他的背,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命令的口吻:站直。 季夏最怕他这样说话,立刻腰杆挺直靠上墙,沈默在他头顶划了一道:到胸口了。 哥季夏伸手拽他的衣袖。 前几年沈默抽条长得飞快,直接窜到一米九二,季夏自知这辈子长不过他了,但不代表他愿意听到这话,尤其这话还从沈默嘴里出来。 沈默瞥了眼衣袖上的手指,挑眉: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 话是这么说,沈默也没拉开,就这么让季夏拽着把人带到桌前,拉开椅子让季夏坐下。 季夏头一歪靠到沈默肩上,顺着沈默刚才的话随意闲聊:十七,不过我快成年了。 嗯,还有四十七天。 哇,哥,你也记的太清楚了。季夏眉眼一弯,看见沈默在看他包里的书,也没当回事,反正沈默从小到大都这样,一回来先把他检查个遍。 他有时都怀疑他不是来给人送温暖的,是来送给人当儿子的。 哥,你那时候还在永安吗? 准确的说,沈默就是为这个回来的。 自然。 翻书的声音截然而至,季夏和沈默同时看着书里的这一封粉色信笺没有说话。 下一秒,季夏从椅子上猛地弹起来,抢过书就跑,被沈默直接拦腰抱坐在腿上,面对面,背靠着桌子。 沈默搂着他的腰,似笑非笑:躲什么,有什么是哥哥见不得的。 宝宝,听话,给哥哥看下,哥哥替你好好把关。 第53章 女装 季夏,我肖想你许久。 沈默从不喊他宝宝,通常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就连夏夏也像是偶尔忍不了了才叫一声。 虽然季夏不明白他到底在忍什么,可就是有这种感觉。 眼下突然这样叫让季夏没由来的慌张,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起来。 这种陌生的情绪体验让季夏害怕,可他无处可躲,整个人被沈默搂着跨坐在腿上,后背也抵着桌子,两人衣料交织在一起。 季夏不敢看此时沈默是什么神情,只好低垂着眼睫拽他的衣角: 哥,我、我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沈默指腹重重搓揉季夏的脸颊: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既然不知道,那哥哥就带宝宝一起看。 宝宝两个字从沈默嘴里出来,又撩人又缱绻。 季夏眉心一跳,抬手捂住沈默嘴巴,眼睫忍不住地颤抖:哥你别这样叫我求你了 纤细的手指若有似无地覆盖在唇上,沈默眼底暗得深沉,他舌尖舔了舔牙关,终是把所有情绪都压下。 他拉下季夏的手指,锢在腰上的手一使劲,把人压在怀里。 他声音微哑:好,哥不叫,哥读别的给你听。 信封被拆开的声音响起,季夏从脖颈一下红到脸颊。他挣扎,却被沈默按得更紧,靠在他的颈窝动弹不得。 但无论怎么样,被人抱着读情书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季夏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含蓄,不会写什么过分的语句,但他还是尴尬。 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一定好好读书真的 沈默却已经垂着眉眼读出来:季夏同学,展信佳,不知近来可好,我又读到一本有趣的书 声音沉稳悦耳,季夏却头皮一麻,下意识就往沈默怀里躲,恨不得当场把耳朵送给需要的人。他告饶道:哥别念了 沈默一目十行把信扫完,眉峰蹙起。内容实在太过委婉,连一句直接表明心意的话都没有。 他捏着信封的手指指节用力到泛白,语调忽然克制了许多: 季夏,我肖想你许久。 轰的一声,季夏脑海一片空白,他心跳得飞快,攥着沈默衣襟的手指忍不住蜷缩。 他突然有了种沈默正在和他告白的错觉。 季夏彻底慌了心弦,只觉得和沈默接触的部位快要灼烧起来。 哥、哥,我爹等下找我还有事。 季夏几乎快要哭出来:哥 沈默这才卸了些劲道,让人从自己怀里出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信折了起来。 季夏白皙的脸蛋依旧绯红,他想走却只能站在一边,犹豫再三道:我我的信 沈默周身的气场立刻沉了三分,似笑非笑:怎么,你打算答应? 当然不是,我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季夏抿了抿嘴,我就是、就是 我就是想知道那句话究竟是信上的,还是出自你口。 季夏指尖滚烫起来,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的想法让他整个人都快站不住。 他几乎夺路而逃的跑了出去。 烈日兜头照下,他捂住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心乱如麻。 因着这事,季夏一连几天都在躲沈默,加上忙校欢迎会的事情,两人期间真的一面未见。 眼看欢迎晚会的准备已经收尾,季夏靠在角落里忍不住又想起那天的事。 季夏,你在想些什么呢?脸这么红。落安澜从后面窜出来,跟小姑娘思春似的。 你少胡说八道,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季夏恼羞成怒,抽出腋下的本子追着落安澜就跑。 两人跑到礼堂中心,被一群同学拦下来。 正好,人多好玩,季夏、落安澜,你们俩也来。 人群中间的同学拿着个竹签筒摇了摇:快来,抽一根,我们这次不是举办面具舞会吗,反正戴着面具,到时候就按竹签上的装扮来,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落安澜冲进来就抽了根,放到眼前一看,短裙。 小菜一碟,我姐姐早就穿短裙了,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其他同学惊讶之余,忍不住佩服。 季夏,你也来抽一根嘛。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季夏也不好意思拒绝,想着一条短裙就让他们惊讶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打扮,就过来随手抽了一根。 签文逐渐展现,季夏的眼睛慢慢睁大,把签文飞快用手挡住,但还是迟了。 高开叉旗袍。 大家面面相觑看了会,笑开了,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被人推了出来:太巧了,他也抽中这个,到时候可以猜一猜这两个人谁是谁。 季夏,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我们不强人所难,全凭个人自愿。 季夏本来确实是不愿意,但看另一个这个时代的男生都没拒绝,他一个当代人怎么还能这么思想封闭。 没事,我能接受,季夏摆了摆手,声音越来越低,就是,你们别告诉其他人。 那当然,我们恐怕都认不出是你,毕竟大家都戴着面具,还有人抽中穿红肚兜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还算好的。 季夏: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这个时代的人真的一点也不落后,比他们还开放还会玩。 第54章 双亲 众目睽睽下,和他哥亲吻,这是什 小姐,到了。 车门被下人拉开,一柄蕾丝边小阳伞从里面打开,接着伸出两条踩着细高跟的笔直长腿,金色碎花的旗袍长摆滑落。 季夏手指紧紧攥着伞柄,银色面具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和红润润的嘴唇,及腰的黑长卷发披在肩头。 他今天算是豁出去了,本来是打算随便搞一下敷衍过去,后来转念一想反正都穿女装了,与其被人认出来当众调侃,不如扮得像一点蒙混过关。 因此季夏特地借来了假发,还披了白狐毛小坎肩遮住胸口,就是这细高跟太难穿了。 他一路上已经差点跌倒了三次,决定等下一进去就找个偏僻角落躲起来,不然等下万一遇上沈默,他跑都跑不了。 他有把握骗过别人,骗过沈默他想都不敢想。 小姐,您腿没事吧,要我扶您进去吗? 黑色西装包裹的臂弯伸到眼前,青年带着风骚的紫色面具,微微弯了腰。 季夏皱眉,摇了摇手。 青年也识趣,笑了一下让到了旁边。 季夏继续小步小步的艰难移动,不知道他已经被许多人盯上了,眉目含羞华服珍物,一看就是谁家偷跑出来娇生惯养的女儿,不谙世事。 前方围成一团的人群中终于让出条道,穿着暗绿军服的男人身姿挺拔,众人簇拥。 眼看两人要遇上,季夏眼皮一跳,转头就跑,可他忘记脚上穿得是高跟鞋,脚一崴就往地面跌倒,一时七八只手伸过来要扶他,季夏随便拽了一只稳住,抬头一看,竟然还是刚才那个青年。 他笑了下:好巧,这位小姐。 季夏扫了一眼其他几位虎视眈眈注视着自己的男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这是倒了什么霉。 他简单道谢,耳边响起女孩子的笑声:你看,那位穿着季家最新款的姐姐好受欢迎,不会是季小老板送的吧。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视线落在背上,季夏身体瞬间僵住,转到一半的身体硬是转了回去。 他动作机械的攀上青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臂弯,干巴巴道:是挺巧。 为了拖延时间,季夏装模作样问了句:你也来参加欢迎晚会的吗? 那视线让季夏如芒刺背,他原本以为沈默只是无意扫过来,没想到像是刻在了他身上,要把他凿穿似的。 季夏喉结滚动了下,甚至怀疑沈默已经认出他来了,但又觉得不可能,只是一个背影而已。 终于,后面响起一声陈上将这边请,背后的目光才消失殆尽。 季夏松了口气,浑身都要吓软了,面前青年说的话一句也没听清,随便敷衍几句就独自一人进去了。 礼堂中央站满了举着香槟闲谈的人,几米高的舞台上在表演西洋乐曲演奏,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但军装实在太过显眼,尤其是沈默,简直像是会发光,戴不戴面具简直没什么区别。 季夏躲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等着时机偷溜。经过刚才那遭,他实在是害怕,要是在这里待到结束,沈默认不出来他才有鬼。 终于,会场陷入一片黑暗,这是开场舞的前奏,有二十秒钟,为了赶时间,季夏干脆脱了高跟鞋跑。 只是还没跑几步,腰间一紧,被人单手抱起来使劲一颠,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下,季夏当场疼红了眼尾。 黑暗里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季夏慌了神,以至于他根本没认出抱着自己的是谁,一巴掌扇过去被人当空接住,拉近了咬上季夏嘴唇,捏着他的下巴长驱直入,动作之强硬粗暴仿佛带着股惩罚的意味,卷得季夏的舌根都痛。 季夏没想到扮个女装还能被耍流氓,一时又气又委屈,但双手被人按在身后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人侵犯。 他终于带着哭腔道:你给我等着,我让我哥收拾你。 那人动作一顿,轻轻舔舐季夏被咬出伤口的嘴唇,但好像又没完全泄恨,隔着旗袍在季夏锁骨上重重咬了一口,季夏轻呼了声,简直要恨死这个人。 终于季夏双脚落了地,礼堂灯光大亮,身边却没有一个人。 季夏抹掉眼泪,眯着眼睛打量四周的每个人,觉得每个人似乎都挺可疑,气得眼眶都红了。 他不走了,就算冒着被沈默认出来的风险,他也要找出来刚才那个卑鄙流氓。什么人也敢亲他季夏,简直不想活了。 季夏弯腰穿高跟鞋,可是旗袍开得叉实在太高,根本蹲不下去,随着交际舞音乐响起,男士开始邀请舞伴。 季夏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没想到竟然来了好几个人邀请他,气得脸都红了。 越是殷勤就越是不怀好意,指不定这里面就有偷亲他的人。 季夏板着脸全部拒绝,没想到反而激起了别人的征服欲,来的人越来越多,季夏简直要烦死了,完全拒绝不过来。 人群突然一下安静下来,往两边退开,沈默仿佛披星带尘的走过来,视线紧紧盯着他。 季夏眼睛一下红了,刚才被人欺负的委屈全部一下涌上脑门,想要扑进沈默怀里,但他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装扮,紧张巴巴提着细高跟靠墙站着。 沈默走到他跟前站定,高大的影子覆盖在他身上,像是一张网。 季夏提着鞋的手紧了紧。 沈默抬手拿走了季夏手里的高跟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戴着手套的指尖若有似无顺着季夏高开叉的旗袍,从腿根一路滑到脚踝。 分卷(43) 像柔软的蝶翼,若即若离的让季夏觉得这是幻觉。 但这幻觉变成细微的电流,让季夏脊背战栗,脚趾都蜷缩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中,沈默在他面前蹲下,神情克制,动作礼数周全,让季夏越发怀疑刚才动作的真实性,沈默不可能做出这种逾矩的动作。 沈默抬起季夏的一只脚,盯着蜷成一团的圆润脚趾,眸色暗了暗。他轻轻捏了捏小脚趾:放松。 这一捏让季夏差点没站住,两只手紧紧扶着墙,眸色浮上一层水光,咬着嘴唇看沈默慢里斯条地帮他穿上鞋。 沈默站起来,弯腰向他伸手:我能有这个荣幸,和你跳支舞吗。 季夏没有拒绝,沈默也没给他这个机会,话音未落就揽上他的腰,把人带入了会场中央。 悠长的音乐在礼堂上方旋绕,众人见美人无望,纷纷重新邀请其他人,也有不少人在询问这个美人是谁,竟然能把沈默勾成这样,屈膝为他穿鞋。 此时的季夏头脑乱成浆糊,只能跟着沈默的节奏舞动。 怎么不看我。 季夏声如蚊蚋的嗯了声,颤着睫毛抬眼,被沈默掐着腰猛地拉近:宝宝,你不乖。 虽然季夏早就有预感沈默已经认出他,但这一刻真正来临还是让他惊慌:哥 沈默搭在季夏腰上的手顺着脊椎一节一节滑到他后颈,不轻不重捏着那块软肉:宝宝,你知道今晚多少人盯着你吗。 还是说,这几天你躲着我,就是为了穿成这样来勾别人? 我、我没有,季夏心乱如麻,但还是不想让沈默误会,这是和同学玩的一个抽签游戏,我抽中了才 沈默似笑非笑:哪个同学,我把你从小养到大,怎么没见你和我玩这个游戏 还是这衣服你是穿给他看的? 不是一时半会季夏说不清楚,灯光越来越暗,他借着转圈的机会就想跑,反到被沈默手上一使劲,撞进了他的怀里。 礼堂彻底变得昏暗,一道更强的光线照到季夏和沈默头顶。 季夏愣了愣,睁大了眼睛。 凡是在这所学校的都知道,开场舞结束后,灯光照到谁谁就接吻,也算是晚会的娱乐项目之一。 但是季夏没想到会照到他和沈默。 其他人早已停止跳舞,纷纷鼓掌喝彩起来,更有甚者还举着香槟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季夏:哥、要不我跟他们说我是 沈默戴着白手套的食指压在季夏唇上:嘘。 沈默暗沉的目光紧盯着季夏,他扯了扯领带,脱了军装大衣兜头罩住季夏。 视线一下变得黑暗,季夏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沈默像是掀新娘的盖头似的闯了进来,捧着季夏的脸吻了上去。 他说:宝宝张嘴,乖。 不知道是沈默的声音太具有蛊惑性,还是季夏从小听沈默的话听成了习惯,下意识就接纳了他。 沈默低笑一声,揉着季夏的头发加深了这个吻。 不同于第一次,这次的沈默足够温柔,慢慢引导着季夏回应,一步步带着他沦陷。 这个从小到大事事沉稳,懂礼克制的好上将,人人竞相模仿的假绅士,在大庭广众下,在这一件军大衣下,把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乖弟弟亲得呜咽出声,旗袍一节节提高又落下,沈默残忍又决绝的把这个心尖上的人拉下来陪自己沉沦。 季夏被沈默亲得喘不上来气,白皙的脸颊嫣红一片,他心跳如雷鸣,每一寸皮肤都滚烫起来:哥,我害怕 沈默吻他通红的眼尾: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沈默从大衣里退出来,把季夏连人带大衣的拦腰抱在怀里,堂而皇之的把人带走:各位,先失陪。 众人礼貌又不失尴尬的让开路,大家懂得都懂,毕竟这吻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沈默出了礼堂,步伐几乎要飞起来,越走越快。 夜间的凉风从裙底灌进来,季夏彻底清醒,他刚才都做了什么? 众目睽睽下,和他哥亲吻,这是什么年代,他真是疯了,疯了。 季夏红着脸捂着跳得飞快的心脏,耳边传来的是沈默同样快得不像话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稳又猛烈,在季夏心窝砸出圈圈涟漪。 那些从前刻意忽略的情感,如春水涨潮,温柔又强势的漫过季夏整个心房。 第55章 名字 我沈默这辈子都听从你派遣 季夏被沈默一路抱上车,放在腿上侧坐着,腰上是沈默环着的双臂。 逼仄的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车窗被车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季夏躲在沈默的衣服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默,丢脸的事都攒一起了。 沈默放缓了声音哄他:宝宝,听话,让我看看你。 季夏受不了他这样说话,指尖都红透了,靠在他肩头:都说了,你别这样叫我。 车厢里昏暗的灯光照在季夏白皙修长的腿上,皮肤都透着光,沈默拽掉手套,弯腰替季夏脱了高跟鞋,轻轻揉他微红的脚腕。 沈默突然低头吻上了季夏露在外面的腿侧肌肤。 季夏浑身战栗起来,盖在头顶的衣服一掀,用手挡住腿,没想到沈默顺着手臂吻上来。 哥、哥 小孩惊慌的声音传进耳里,沈默深吸一口气靠到座椅上,手指一勾,季夏脸上的面具滚落掉地,覆着层水光的眼眸红红的,他拿掉了季夏的假发,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再开口,声音低哑的不像话:刚才我对你做的事,讨厌吗? 季夏感觉到腰上的手忽然就收紧了,他突然就明白,沈默游刃有余的外表下,也有害怕和不安。 他轻轻勾住沈默的手心,俯身碰了碰他的嘴唇,学着沈默刚才的样子,奶猫似的轻轻舔舐:只要是你,都可以的。 沈默心口一窒,捏着季夏的后颈让人抬头看他:我早该说出口的,我 你肖想我许久了? 沈默看着季夏的神色像是卡住了。 季夏难得看到沈默这种吃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都到这时候了,他哪能不明白那句话到底是谁对他的情书。 他贴着沈默额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还是你打算让我也跟着姓陈? 沈默垂下眼睫,突然道:就算我不是陈知年,不是外面风光无限的陈上将,你也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季夏看着嘴上这样说,手上却抱得更紧的人,弯了眼睫:那怎么办呢,你又不肯放过我。 可是我本来就是为了你而来的呀,只为了你这个人,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 沈默掀起眼皮看他,眼睛暗得惊人,托着季夏就要亲上来。 季夏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名字。 沈默靠到他耳边:好好记住你先生的名字,沈默,小时候一开始教你的两个字。 季夏脸色通红,那时他不小心写了第一个沈字,结果这厮就不要脸的顺着教了默字,要他写了许多年。 那么,宝宝,现在准许我亲你了吗? 不唔 车外传来礼堂轻快悠扬的音乐声,车内气氛越发缱绻。 沈默用大衣把人包好,从怀里掏出一枚方玉刻章递给季夏:乖乖,收好。 季夏把刻章翻过来仔细看了看,下面俨然是沈默两个字:这是? 沈默已经坐到驾驶座启动轿车,闻言淡淡道:这些年的资产罢了。 你给我干什么,你自己收着。 我手下的士兵都是这样,沈默顿了顿,语调淡淡,把钱上交给 夫人。 说完,沈默认真道:这只是个称呼,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喊别的。 我这么叫只想说明一点,我沈默这辈子都听从你派遣。 季夏坐在后面清楚看到沈默耳朵红了,他觉得把一切说开后,那个禁欲矜持的沈默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把憋了十几年的情和欲排山倒海的倾注在自己身上。 哦,这样啊,季夏握着玉章贴在心口处,眉眼弯弯,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哥,你也叫我一声好不好? 沈默一脚踩下刹车,从前面下来把季夏抱出来已经到了沈默的院子里。 我求之不得。沈默一脚踢开房门,我做梦都想你比我大,可你才十七,夏夏。 门被沈默关上,季夏一下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锤了他胸口一下,突然感觉到这个被抱着的姿势有点熟悉。 他灵光一闪,指着沈默:刚才趁黑偷亲我的是不是你? 不然?沈默把季夏放在床上,去给他找衣服穿,你觉得在我眼皮底下谁敢亲你? 你!季夏突然觉得沈默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要不是他亲的,估计刚才在礼堂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走了,亏他还把哥哥搬出来当救星。 那你干嘛咬我。 沈默拿着衣服过来,掀起眼皮看他:你觉得呢? 季夏不说话了,这事他确实心虚,他抱着沈默脖子蹭蹭:你别生气嘛,我下次不穿了。 沈默拍了拍他的肩:乖点,我给你上药。 季夏闻言解开旗袍领子,侧着脖颈让沈默涂药。 涂着涂着,旗袍整个就滑到了地上,沈默把人压着亲了个遍,用被子裹住人抱在怀里。 宝宝,你怎么这么乖。 季夏身子像只熟透的虾,但还是腆着脸亲了他一口,又一口:因为喜欢你。 这几个字快要把沈默的心说化了,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季夏的头发:乖乖,把衣服换好,我在外面等你。 关门声响起,季夏红着脸穿上沈默给他准备的衣服,卷起过长的袖口和裤脚,掏了掏裤兜,摸出了一件细细滑滑的东西。 他放到眼前一看,是他小时候给沈默绑伤口的肚兜,已经微微褪色。 为什么褪色,是个男人都能想明白。 季夏红着脸把东西揣进口袋,他实在想不出沈默这么个禁欲克制的人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 他走出房屋,看见沈默在风口吹冷风,颠颠的跑过去握了握他的手: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默侧了侧身,替季夏挡了晚间微冷的风:我也不知道,看着你长大,看着看着心思就变了,变成想陪着你变老。 沈默敛着眉眼替季夏理好衣服:以后这里也该安置你的衣服了。 季夏想到刚才看见的东西,脸又红了。 沈默垂目看他:看到了? 季夏点了点头。 沈默挑起季夏额前被吹乱的碎发,低叹:我的宝宝终于要长大了。 走吧,送你回家。 季夏跟着沈默来到爬了无数次的墙头处,正准备爬树被沈默拦了下来:怎么了? 然后季夏眼睁睁看着沈默在这一道围墙上打开了一扇石门,自己院子里的景色一览无余。 季夏: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 沈默拉着人过去:前不久。 你弄这个做什么? 沈默说得理所当然:等你爹知道我们的关系,把围墙加高,就有用了。 这话提醒了季夏,虽然他和沈默非常幸运的心意想通,但在这个时代同性恋还是十分困难的事,尤其是他爹恐怕得第一个反对。 沈默刮了下他的鼻子:别多想,一切交给我,去睡吧。 季夏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跑回来捏了捏沈默的手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沈默眼里有了几分笑意:我知道。 季夏这才放心离开,因此没看到沈默陡然暗下来的眸色。 他一直都知道,季夏和季天关系很好,但是季夏是他的,哪怕全天下所有人离开他都行,但是季夏不行。 如果真到了这种二选一的地步,他不介意绑了季夏走。 这是他贫瘠人生里好不容易掉落的春天种子,就得在他的世界里乖乖的开一辈子花。 哪也别想去。 第56章 约会 这就受不了了,那可不行。 宝宝,这个桌布你是喜欢红色、绿色还是粉色?季天拿着一排的布料样式进来,还有半个月就是你成年礼,我们给他搞个全永安城人今生难忘的宴会。 季夏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爹,我都长大了,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宝宝了。 不仅是长大了的原因,最近沈默也老叫他宝宝,季天再这样叫,总会让他想起不太好意思的事。 好好好,爹不叫了。季天往椅子上一坐,看了半响季夏这一身精心的打扮,摸着下巴道,季夏,你老实说跟爹说,你最近是不是谈对象了? 季天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往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你出家门一趟,最近几乎天天早出晚归,还打扮的这么用心也用不着这么费力气捯饬,你这脸穿麻袋出去都有大把的姑娘想嫁给你,跟你爹当年一样。 爹,您一天到晚少胡思乱想,我这是跟同学出去写生,季夏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告诉季天他和沈默的事,背了画板就往门外跑,我成年礼的事都随您,爹眼光最好了,您选的我都喜欢。 哎,你这油嘴滑舌都跟谁学的 季夏背着画板一路绕到后巷,那里早已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分卷(44) 他刚跑到跟前,车门就打开了,沈默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臂肘支在方向盘上看他。 这是沈默难得没穿军装的时刻,锋利的眉眼意外有了些文雅的韵味,季夏凑过去亲他一口:不愧是我设计的衣服,好看。 季夏刚要坐回去,被沈默按着后颈接了个漫长又汹涌的吻,他瘫倒在座位上气喘吁吁道:沈默,我越来越觉得你以前的矜持是不是装的。 沈默俯身帮季夏系上安全带,指腹抹过他唇上的水光。他坐回去转动方向盘拐弯:这就受不了了,那可不行。 季夏耳朵一红,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过了会,他发现外面的路好像不对劲:这是去哪的路,不是去海边的吧? 沈默:照相馆。 季夏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和沈默的衣服:我们这样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今天他和沈默穿的是情侣装,沈默又是大名人,去照相馆这样人多的地方,他怕对沈默名声有什么影响。 沈默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嫌我丢人? 当然不是,我是怕对你影响不好。 沈默干脆利落的转弯、踩油门:除了你,没人能对我造成影响。 他把车停到照相馆门旁,下车替季夏拉开车门,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是自己人。 季夏下了车才发现,这照相馆位置并不在闹市,甚至有些偏僻,周围种了大片的竹子。 他跟着沈默刚进门,就迎上来一个瘦瘦高高灰色长衫的年轻人,笑嘻嘻的喊道:默哥好久不见,这是嫂子吧? 季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沈默。 沈默牵过他的手往里走:嗯,叫少爷就行。 阿轩连忙跟上:少爷好,叫我阿轩就行。你们两这衣服可真俊啊,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一件。 季夏和沈默十指交叉,眼睛也弯弯的:是我做的,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做件不一样的带给你。 闻言,沈默手上一用劲,把季夏拽进怀里,微眯着眼看阿轩:做你的事去。 阿轩最会看人眼色,一拍手:少爷,还是算了吧,您做的衣服还是给默哥穿吧,我自己去买一件就行了。 说完赶紧跑去调整自己的相机,把空间留给季夏和沈默两个人。 季夏见人走远了,捏沈默胳膊:你干嘛吓人家小孩。 小孩?沈默手指捏了捏季夏脸颊上的软肉,只有你才是哥的宝宝。 季夏一把拍掉他的手,眼睛睁得圆圆的瞪他:沈默,你再乱说话我就生气了。 沈默眼里有了些笑意:是哥的错。 两人走到隔壁照相的房间,幕布是大红色的,季夏和沈默并排坐好,阿轩弯腰趴在相机后面喊:三、二、一百年好合! 咔 阿轩去暗房洗照片,季夏还在因为刚才那句百年好合不好意思:是不是你让他这么说的? 沈默垂着眼皮看他,哄道:不是。等下我让他过来道歉。 季夏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其实挺高兴的,就是面子上有点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嘴唇:别,还是算了。 季夏看了眼屋子里布置,过来拽沈默的袖子,小声道:沈默,你觉不觉得觉不觉得这里像婚礼现场。 沈默静静地看他:喜欢吗? 季夏攥着沈默袖子的手微微收紧,明白过来这就是沈默特地布置的,心里软一软。 他把手背在身后挑了挑眉,开玩笑道:哥,我才十七岁,这么快就被你给定下了,要是以后我遇见更好的后悔了怎么办? 沈默眸色暗了暗,耷拉着眼皮靠到季夏耳边:你可以试试。 默哥,少爷,照片我什么都没看见。 门帘哗啦作响,阿轩飞快转身回去,季夏一把推开沈默,红着耳朵跑过去:照片好了吗? 阿轩从里面挑开门帘一角,把两张照片递到季夏手里:少爷好,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不满意的,有事就叫我,我手上还有点事,就先不出去了。 季夏还想解释什么,后面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照片:去吧。 好嘞。 季夏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默看了眼照片,嘴角挑了下。 怎么了?季夏以为自己被照丑了,拿了一张过来看,除了科技原因的糊之外,他自认为照得还挺好的。再一看旁边的沈默,季夏捏着照片的手指微微用力。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穿了款式相似的白衬衫,矮一点的那个眸若点漆,眉眼弯弯的望着镜头,旁边那个则是微微偏过头看他,眼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季夏的心像是陷了一角,暖暖酸酸的。 我们去找他重拍一张。 沈默拦住他,视线还停留在照片上言笑晏晏的少年脸上:这样就很好。 可是季夏抓了把头发,你干嘛看我啊当时,这拍照片呢。 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 想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真的开心吗。 我什么样的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季夏觉得莫名其妙,再说等下看照片就好了。 沈默没说话,只是垂眸凝视着季夏,许久:谁知道呢。 两人从照片馆离开后,直往海边开去。 这是两人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他们情况特殊,只要有别人在就不能好好约会,唯有城外这片没什么人的海滩稍微适合一点。 下午三四点钟,凉爽的海浪扑到季夏脚踝,他光着脚牵着沈默的手从海边的这头慢慢走到海的那头,然后脱了衣服下海游泳。 这个时候还没有游泳穿戴,季夏在海里游了几圈就回来浮在海水里仰头,和坐在岸边的沈默接吻,然后趁他不备,把着装整齐的沈默拉进海里,像诱惑人类的人鱼似的,浮在海水里哈哈大笑。 沈默眯窄眼缝,解开领口纽扣迅速游过来,掐住季夏光滑纤细的腰肢,就把人按在海水里亲。 两人在海水里闹腾了会,再上岸时,季夏已经嘴巴红红,白皙的肩上也多了几个殷红的痕迹。沈默从车上拿出毯子把人擦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吻了吻额头:乖,先休息,我去准备晚饭。 晚饭吃的是沈默在沙滩上烤的各式海鲜,吃完季夏就和沈默肩并肩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黑暗无垠的夜空里,群星璀璨,季夏指了其中的一颗星星道: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说的话,我说我是上天派来陪你的,你当时还不信。 沈默想起那个时候的小孩,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一眨仿佛会说话,轻笑一声。 其实我就是从这颗星星来的。 不知道是夜色太静谧,还是身旁的人给了他强烈的安全感,季夏忽然间有了一股坦白一切的勇气和冲动。 他总觉得,或许在他没有记忆的前几个世界,也有这么个人,一直陪着他。 但季夏也知道,他说不出口的话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过于信口开河,简直说是胡说八道也不为过。 他甚至做好了被沈默教训的准备。 没想到沈默轻轻抱住了他:来这么远的地方,辛苦宝宝了。下次,我去找你好不好。 虽然季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想到两人下一个世界可能连见都见不着,眼眶红了红,埋在沈默怀里点了点头。 第二天凌晨两人又躲在帐篷里看了日出,等到中午,沈默才开车把季夏送回来。 远远的,就看到城门前方有不少人带着一家老少往这边跑,个个蓬头垢面,像是已经赶了很长时间的路。 季夏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他拉了拉沈默的衣袖:是不是仗要打到永安这边了? 沈默摸了摸季夏的头发:乖,别乱想,有我在,永安城就会永远安定。 第57章 原因 考不考虑跟我?我绝对比沈默让你 最近集市冷清不少。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头伸出车窗,冲路中央穿得破破烂烂的几个人喊道,快滚,别堵在这,眼睛白长的你们? 季夏最近总能在街上遇见这样的人,他坐在后座拍了拍司机肩膀:他们也不容易,还是对他们客气点吧。靠边停一下。 小老板你要下车?司机回头,有些不情愿,他们身上怪不干净的,又是从前线逃过来的,指不定 季夏看着他,脸色微沉:停车。 车靠路边停下,那几人也正好搀扶着过来,季夏走过去:你们没事吧,他就是嘴上说话难听你们别往心里去 季夏说不下去了,这几个人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站都快要站不稳。 他眼圈微红,从怀里掏了一沓钱往他们手里塞:你们去买点好吃的,我身上没带多少,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季家找我。 打头的男人几乎是手抖着接过,就要往下跪:谢谢贵人多谢,快,兰兰,快给贵人跪下 哎,别,不用这样季夏连忙把他们拦住了,你们是一家人吗? 是啊,男人声音有些哽咽,我本来还有两个儿子,都二十多了,说没就没了,炸得连尸体都没了 贵人,您还是快点走吧,永安城安定不了了,我们是元平来的,那已经被攻陷了,等北安再被打破,下一个就是永安了,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 都怪他们,他们打都不打就投降唔男人连忙捂住怀里讲话的小女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我们就先走了,贵人,您要多保重。 季夏紧紧抓住怀里才上山求的平安符,他们说的他不是不清楚,元平、北安和永安是一个方向的三座城,如果已经打到北安,那下一个确实是永安,偏偏北安易攻难守,只怕会更快。 但季夏最怕的不是这个,而是沈默会上战场,资料里面沈默就是在这场战役里和敌人谈判,被狙击致死。 季夏原本以为自己来得及的,这么多年他辛苦经营季家,成功垄断军部的衣物住宿来源,就是希望能拿这个当筹码,逼陈家人放了沈默。 可是他没想到这场战事会来的这么快。 季夏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院子里已经摆满了红木圆桌,暗绿色的丝绒桌布快要垂到地面,季天弯腰调整上面的花瓶调度,下人忙得里里外外的跑。 回来了?明天就是你成年礼了,我又给你挑了几身衣服放在桌子上,你再去看看。 季夏点了点头,想起季天背对着他根本看不到:我知道了,谢谢爹。 回到房间,季夏坐立难安,他还是要去见沈默,问问他能不能不去,军里这么多人,难道这场战役就非沈默不可? 实在不行,他就去找陈锦延,季家从军部撤资,他妈的都别打了。 说他自私、说他格局小,季夏都认了,他的沈默幸福值好不容易才到七十,前半生几乎都在吃苦还没有过几天好日子,不能这么快就替别人去送死。 他舍不得他的沈默。 季夏翻过围墙,跑到沈默的院子里时,里面已经站了不少穿军装的,全都不是季夏见过的那些人。 一见他来,立马喝道:哪来的死小孩,快把他赶出去,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乱闯!陈家的仆人都是死的? 几个士兵闻声过来架住季夏,季夏挣扎不脱,朝里面喊:哥! 住手。声音隔着们传出来,脚步声响起。 架住季夏的两个人立马放手,全院子的军人顿时挺直腰版,碰脚立正站好。 书房打开,沈默披着军外套出来,他提了提衣肩,到季夏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见人没事,抬脚把先前拽季夏出去的两个人踹翻在地上。 谁下的命令。 一个健壮的男人出列:报告,陈上将,是我 啪 院子里寂静一片。 季夏被吓了一跳,沈默在他面前总是克制的、隐忍的,这样严厉不苟言笑的沈默,他从没见过。 从今以后,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见他如见我,沈默微眯了眼,脱掉手套丢在地上,扫视一圈,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别怪我军法处置。 是。 沈默牵了他手,季夏见这么多人在,便往后缩了缩,反而被沈默握得更紧,十指交叉,一路拉回书房。 关上门,季夏才发现阴影里还站着一个人,是陈知年。 季夏一股血就冲上脑门:你是不是来让沈默上战场的?这就是你们陈家的将门作风?!遇到事都是沈默抗,荣耀都是你们的 宝宝,沈默从后面抱住他,把人转个身抱到腿上坐着,贴着季夏的额头,是我自己想去的。 季夏眼尾通红,声音都哽咽:哥,能不能别去,怎么就非要你去,他陈知年为什么就不能上。 陈知年嗤笑一声,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你以为我不想去,他妈的我爹我爷爷都看不上我,不然我会来求他沈默? 不过怪不得你这么惦记着永安,原来在这里金屋藏娇啊。 沈默冷眼看他:滚出去。 陈知年举起双手,后退到门口,笑得轻挑:好,我滚,别忘记明天这个时候准时出发。 门打开又被关上,书房里的阳光短暂的落到沈默身上又消失,房间里昏沉沉的一片。 哥,能不去吗?陈知年刚才说得话让季夏一颗心跌到了谷底,你不是说好了要陪我过成年礼的吗? 要是陈家逼你,我有办法,哥你不能丢下我 分卷(45) 季夏眼泪直往下掉,脸都哭红了,沈默低头吻他的眼睫:宝宝,听话,等我回来好不好。 下次再见面我就是沈默,你一个人的沈默。 季夏摇头:我不要,我不想你去,北平易攻难守,我不给你去,你去了我立马和别人成亲唔 沈默发了狠的把人抵在桌子上亲吻,季夏边哭边扯他的衣服:哥,你不能丢下我 两人抵在桌边几乎擦枪走了火,沈默及时握住季夏的两只手背在身后,压制着喘息:宝宝,乖,你还没长大。 哥,季夏红着眼看他,哭得嗓子都哑了,能不能不走 沈默垂着眼皮,替季夏理好衣服,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轻声哄着:宝宝,乖,不哭了啊,睡吧。 他一个手刀打在季夏后颈,把人抱着送了回去。 季夏这一觉睡得很不安分,梦里是沈默浑身是血的身体,是他的死讯,翻过来覆过去的梦。 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而窗外已经是傍晚,紫红的晚霞落了满院。 他想来想去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陈知年,便让系统定位了陈知年所在的位置竟然在妓院。 季夏简直脸都气白了。 季夏到的时候,一脚踹开门进去,陈知年正左拥右抱,有男有女服侍在左右。 见他来了,陈知年端起一盏酒:哟,这不沈默的心肝宝贝吗,怎么,你来这不怕他把妓院都给炸了? 季夏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脚踢翻了桌子:出去。 莺莺燕燕吓得惊叫一声,往陈知年怀里躲,陈知年嗤笑一声:都给我滚。 干这行的,揣摩的就是客人的心思,一见人脸色不佳,个个缩头弓腰跑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季夏直接开门见山:是不是你让他去的。 你应该知道季家每年对军部资助多少,这些年都是我在掌管季家生意,要是沈默明天去了北安,季家立马断了所有对军部的供给。 陈知年笑眯眯的看他:季小老板真不愧青年才俊,可惜并不是军部让沈默去的。 陈知年靠近了他:知道吗,我毁了沈默这么多东西,你最让我心动,我小时候见你第一眼就看上你了,考不考虑跟我?我绝对比沈默让你舒服 啪 季夏一巴掌扇了过去,陈知年嘴角出了血。 我问你什么就给我回答什么,季夏一把拽住他衣领,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不是你们陈家让沈默去的? 不仅是因为沈默这一层原因,还有季家的关系,陈知年确实不敢动季夏,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沈默本来这次回来,已经和陈家断绝了关系。他手握军队,陈家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 你觉得他是为了谁?北安不保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永安,永安是他宝贝出生长大的地方。 陈知年笑得猖狂:季夏,他是为了你,就算他死在战场上也是为你死的。你威胁我,我巴不得你立刻撤资,这样所有人一了百了全他妈死了拉到,我他妈早就受够整天活在沈默的影子下面。 我才是真正的陈知年,怎么我还要跟他学怎么当我自己,他是我替身?我才他妈的是他替身! 季夏脑子嗡嗡直响,从陈知年说沈默是为了他才去的北安起,他眼前就一片灰暗,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 怎么会这样呢? 季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怎么天就亮了,外面开始热闹,鞭炮纸屑炸得满院子都是。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如果他没出现,是不是沈默已经成功摆脱陈家,过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了。 为什么他想方设法护着的人,最终却是因为他导致了最后的结局。 第58章 生日 哥哥,你不想要我吗? 欢声笑语充斥在季夏耳边,他已经跟着季天敬了一轮酒,太阳越升越高,眼看要到中午。 季夏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攥得泛白,心里越发焦躁不安。 宝咳,季夏,快去换衣服,等会开席带你去敬祖。季天拿过季夏手里的酒杯,穿我给你特地做的长衫,知道吗? 季夏脑子嗡嗡一片,根本没听见季天在说什么,扯出个笑容:知道了,爹。 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我 没事,爹,我先回去,您别操心,我没事的。 季夏跑回院子,思考再三换上衣服,趁着下人不备,翻过墙到陈家。这次院子里的人没一个敢拦他,纷纷低着头不敢乱看。 季夏穿着长到脚踝的风衣,进了书房把门关上,看见沈默正在系纽扣,一身军装穿得整整齐齐。 这是在准备走了。 季夏眼圈一下红了,开口已经带了细微的哭腔:哥哥 沈默停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他。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风衣落在了地上。 季夏脱了鞋赤脚踩上地板,身上穿了件暗红绣金纹的旗袍,两条笔直长腿在高开叉里若隐若现。 沈默拿起一旁的军装披在季夏身上:宝宝,听话,回去过生日,乖。 季夏盯着他的眼睛,把人推坐在椅子上,撩起旗袍裙摆跨坐在沈默腿上,往前蹭了蹭。 除了一件略宽松的旗袍,季夏里面什么也没穿。 沈默眸色猛地一暗,按住了季夏的腰:乖乖,听话。 季夏搂住沈默的脖子,带了湿意的眼睫蹭他的下巴:哥哥,你不想要我吗? 单薄的一层军裤恍若没有,两个人贴着的位置体温灼热起来,气氛变得缱绻。 沈默喉结滚动,嗓子已经十分暗哑:宝宝,乖,你还小。 我已经成年了,季夏咬上沈默的喉结,小狗似的舔,他察觉到身下人浑身绷紧,哥哥,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教我长大好不好,哥,我舍不得你走。 沈默深吸一口气,握着季夏肩膀把人推起来些:宝宝,别闹,乖乖在永安等哥哥回来。 隔着衣服,炙热抵着季夏细嫩的腿心,季夏虽然害怕,却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完全豁了出去。 他抬手解开旗袍盘扣,白皙纤瘦的锁骨渐渐漏出来,上面有两根细细的红色带子绑在脖子后面,季夏手指勾着肚兜带子,眼睫颤抖: 哥哥,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哥,你要是敢走,我立马这样坐在别的男人腿上,你不教我,我让别人教 季夏越说越怕,越怕越往狠了的说,就怕激不了沈默:我跟别人接吻,跟别人上床,哥哥,你舍得吗?舍得我在别人床上唔 衣服撕碎的清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腰带重重砸在地上。 沈默动作又重又狠:宝宝,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嗯? 你真是会激我。 季夏疼得厉害,却把沈默抱得更紧,声音破碎带着哭泣:哥哥,我不想你走,你别走好不好,你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我害怕 沈默亲他通红的眼尾:乖,别哭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上将,时间到了。 季夏浑身一僵,缠住沈默就亲了上来:哥,你别丢下我 沈默舌尖抵了抵脸颊,握着季夏的手用了些劲,他把人往上托了些,压着口气冲外面沉声道:让他们等着。 敲门声依旧:可是 沈默呼吸重了许多:滚! 慌乱的脚步声远去,沈默挥掉书桌上的东西,把人压在上面,他望进季夏的眼里,口吻里带上命令的语气,低声道: 季夏,你给我记住,你生是我沈默的人,死也是我沈默的鬼,你胆敢让别人碰一下,回来我干得你下不了地。 季夏浑身通红,已经哭得快要说不出话,只是叫着沈默的名字,求他别走。 沈默把人抱坐在腿上,从怀里拿出一只翡翠耳坠,捏着季夏的脖颈,不容拒绝的按在了季夏的耳垂上。 季夏一痛,脚趾都紧绷起来,却还是乖乖巧巧的任沈默动作:哥,你抱抱我 沈默吮掉季夏耳垂上的血珠,把人抱紧,轻叹:宝宝,委屈你了。 话虽这么说,动作倒是越发重,季夏耳垂上的翡翠吊坠晃得叮当作响,越发衬得皮肤雪白通透,仿佛马上就是世界末日,现在只是抵死缠绵。 隔壁季家已经乱成一团,万千宠爱的小公子在成年礼这天直接消失了一整天,警察、客人纷纷寻找,以为遇到了什么不测,被歹人绑走了。 却没想到是他自己亲自给他的好哥哥送上门,百般诱惑,哭得嗓子都哑了,哪怕最后都告饶了,也没有被放过。 沈默抱着昏睡过去的季夏,用绸布轻轻擦拭干净,让人送了两套干净衣服进来。 沈默,你别走沙哑的梦呓响起。 沈默盯着季夏就连在睡梦中也紧皱的眉头,垂眸吻了吻他的眉心,轻拍他的背哄道:嗯,我不走,宝宝快睡吧。 书房没有床,身上收拾干净后,沈默就这样没有大大方方地抱着季夏往自己院子去,外面的人快要把头埋到地下,毕竟刚才这么大的动静,是个男人都清楚在干什么。 沈默帮人掖好被子,仔细看了季夏半响,俯下身亲了亲戴着翡翠耳坠的耳垂,上面已经涂了药,但还是微微红肿起来。 走之前太急,他本想等这次回来,再到季家登门提亲,样样按规矩来。别人有的他们家宝宝只会更好,没想到 沈默到桌前写了封信,折好放到季夏枕头下,又把小孩从小带到大的玉锁勾走揣在怀里,留了两个人守在门口才离开。 季夏这一觉睡到晚上,暮色四合,鼻尖笼罩着熟悉的味道。 他意识朦胧地喊了声沈默,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他。 季夏一下清醒过来,只觉浑身酸疼,嗓子干哑,抬眼发现已经有人在床头贴心放好了水,他支撑着坐起来喝了几口,看到了枕边的信笺。 他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从心尖蔓延开来,飞快打开。 洁白的信纸上是熟悉的字体,上面只有一句话 宝宝,等我回来娶你。 季夏再查沈默的定位,已经出城几十里,追不上了。 他摸了摸耳垂上还带着体温的翡翠耳坠,咬咬牙取了下来,翡翠通透翠绿,离近了能看到角落里有个小小的沈字。 不是沈默的手法,看得出年代已经久远。 大概是家传的。 季夏看着看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还是没能留住沈默。 季夏是第二天才回季家的,临走时,留下来的两个士兵把府上钥匙递给他,说是沈默交代的。 季夏握在手心摩挲了下,往地上一扔:你告诉他,我不要,除非他亲自回来给我。 两个士兵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季夏走了几步又回来捡起来收好:算了,我要,刚才的事别跟他讲。 本来战场就紧急,季夏怕沈默因为这么点事分心。 刚到季家,府上的下人就团团围上来:少爷回来了,老爷,少爷回来了! 季夏摸了摸鼻子,开始心虚,昨天他一股脑只想把沈默不择手段的留下来,根本不管这边这么多客人还在,他作为成人礼的主角就先撂摊子跑了,让他爹情何以堪。 季天快步从后面过来,眼里全是红血丝,一见到季夏眼睛都湿润了:宝宝,你没事吧,宝宝,快,咱们进来说,谁欺负你了,告诉爹,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季夏跟着季天进了房间坐下,脑内飞快转动该怎么解释。 季天盯着他转了两圈,突然凑到他耳边:这怎么有个红点,宝宝,是不是劫持你的人拿针戳你! 季天急死了:给爹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季夏立马攥紧衣领:没我没事,爹,没人劫持我。 那你怎么回事?季天眯着眼盯着他几秒,你去找隔壁那小子了? 我没有! 季夏立马否认,完了才发现自己反应有点过度,勉强笑了下:爹,我找他干什么,他不是早就走了。 季天冷笑一声:你爹我都不知道他走了,你怎么知道的? 季夏拿起桌上的水杯,掩饰性的喝一口水:爹,我这人脉多。 哦,我还以为是他跟你亲自交代的,季天慢悠悠的坐下,毕竟你两不是在一起了吗? 季夏一口水直接喷出来:爹,你说什么呢爹,我们两个可是男的。 我那天在海边看见你们了,季天再次冷笑,就用你送我的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把人拉海里亲好玩吧? 季天一拍桌子:要不是我看见你主动先亲的他,我当时开船就把那小子给撞死! 以前还在我面前发誓再也不见你,结果呢?见得比我还勤快;说不带坏你,他妈的直接让我断户绝代,好个姓陈的!他妈的! 季夏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他也不知道约个会,好不容易躲过了其他人,倒是没躲过他爹。 爹我错了。 你错了?你根本没错,错得是那小子,带坏你还勾引你!等他回来看我不找他算账!季天双手搭在季夏肩膀上,放心,爹给你当家作主,他妈的非要这个狗东西给宝宝你端茶倒水做小妾不可。 宝宝,你别怕。 季夏被季天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爹,咱不是近代人吗,您关注的重点好像不对,您这接受能力也太强了。 分卷(46) 第59章 记忆 他终于和他家宝宝面对面了啊 【任务目标:沈默】 【生命值:100】 【幸福值:70】 【身体状况:良好】 季夏松了一口气,自从沈默离开,他就时不时的检测沈默身体数据,看到他平安无事才能安心。 不过沈默到北安之后,那边局势就日渐稳定下来,只是由于地形原因,双方仍在僵持,好在没有听到什么谈和的消息。 季夏摸了摸沈默留下的翡翠耳坠,想起来自己特地求的平安符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忍不住叹一口气。 宝宝,快,收拾下东西,我们立马走!季天匆忙忙从外面进来。 季夏收起耳坠,站起来:怎么了? 季天走过来,小心翼翼看了下四周,才低声道:永安不安全了,局势紧张,听说上面要开门投降。 不可能,北安不可能破的,永安完全用不着这样。 沈默去北安很大原因就是为了守住永安,如果这边直接投降,季夏想不出来沈默冒着生命危险去还有什么意思。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相信那小子?季天一提到沈默脸色就沉下来,北安现在多凶险,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 季夏眼睛眨了一下,又慢慢眨了一下,还是不愿意相信。 季夏忽然想起那天在街上难民对他说的话,他们也是被上面主动投降迫害至此,永安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好,爹你先去收拾,我写封信寄给他,告诉他我一切安全不必 季夏话还没说完,外面响起枪声和哭喊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耳欲聋。 两人对视一眼。 怎么会这么快?季夏皱眉,永安城破,最先遭殃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商人,他拉住季天的手腕,爹,你跟我来。 季夏的房间下面修了个地下室,找不到暗门根本进不去。 这还是以前小时候沈默经常来教他练字,结果有次差点被季天碰到,搞得季夏心惊胆战,干脆直接搞了个地下室,方便沈默躲着。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有这种作用。 地下室不大,下面有张床和几个凳子,季夏把蜡烛点上,清点了里面的东西,才发现没多少吃食,顶多撑个四五天。 很快,头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季夏和季天屏住呼吸,好在上面一群人翻箱倒柜拿完东西就走了。 季天在地下室左右看看,这种情况竟然也笑了:不愧是爹的宝宝,考虑的真周到。 宝宝,你别怕,等过几天夜里,趁他们松懈了,我们就偷偷跑掉。 爹还没老,能保护你。 季夏鼻尖一酸,虽然早知道这个时代动荡不安,但离战争这么近还是第一次,他好想沈默。 我没事,爹,您先过来坐着。 季夏没跟季天说食物维持不了几天,说了也是徒增烦扰,指不定季天会不会趁着他不注意出去找食物。 两人一直在地下室过了三天,季天年龄大了,身体容易疲劳,午休总是睡得很沉,季夏便趁这个时候出去买些食物 东西自然还是有人卖的,敌方不是不给活命,只是路上全是敌方的军队,像季家这样的人家只要露面,就会有人来劝降,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季夏当然都不愿意,只能躲。 好不容易遮着脸用高价买回点土豆,一路敌军开着三轮摩托冲过来,季夏眼疾手快的躲进旁边的小巷子里。 来的人进了一户人家翻腾了一圈,扯出一个女生来,是落安澜。 落安澜虽然性格大大咧咧,长得却很温婉漂亮,这样的姑娘落进他们手里什么下场可想而知,何况又是季夏认识的人,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可对方有十几个人,个个带枪,季夏也不能硬拼,想来想去,目光落在了怀里的土豆上。 沈默教过季夏射击,他知道瞄准人体的哪个部位能让对方立刻晕过去。 季夏躲在石头后面砸倒了几个人后,很快引起了对方注意。四周能躲避人的设施不多,季夏的藏身之处没费什么力气就被发现。 季夏把所有土豆一并扔出去,冲落安澜大喊一声:快跑! 大部分人都过来追季夏,落安澜使劲咬了抓着她的人一口,胳膊上的力气一松,挣扎着扭头就跑:多谢了,你要小心。 耳后的引擎声近在咫尺,季夏对永安十分熟悉,尽找些小路走,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 他虽然在跑,可是腿肚子软得厉害,手里紧紧握着那枚翡翠耳坠,仿佛这样才有点力量。 系统:【沈默目前位置距你700米。】 季夏一愣:【他不是在北安吗?怎么会离我这么近?他没事吧?】 系统:【生命值没事,但身体状况不太好,太过疲劳。】 季夏眉心一跳,还想再问什么,前方出现敌军士兵拦住去路,后面的也正好赶过来,几下把季夏按跪在地上。 为首的人似乎是这一路兵的头儿,叼着根烟气势汹汹过来,拽住季夏的头发把他脸抬起来:准头不错啊,我看你是不想要眼睛了! 这种情况下多说无益,季夏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那人突然蹲下来,抬起季夏下巴转了转:我怎么发现,你比刚才那姑娘长得还俊。多大了?要不要哥哥教你点好玩的? 季夏侧了侧脸,把摸着他脸的手指甩到一边:你他妈别碰我。 领头的军人一把抓住季夏的领口,往上一提:脾气还挺犟,你以为你现在在谁的手上,你信不信 那人停顿一下,嘴角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手上一用劲,季夏的衬衫领口就被撕开,纽扣崩了一地。 他掐着季夏的脸颊靠近,手拽了拽自己的腰带: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闭嘴。 季夏心脏无法控制的飞快跳动,他想往后躲,但却被旁边的两个人按得更紧,眼看眼前人快要贴上来,季夏眼圈都红了,他闭上眼睛,几乎是无望的喊道:沈默 砰、砰、砰 枪声混杂着人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马蹄声越来越近。 什么人?快!躲避!准备开枪! 季夏抬眼,视野还没清晰,手腕一紧,身体顿时悬空,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沈默微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宝宝,别怕 季夏清晰的感受到沈默紧锢着他腰的胳膊抖得厉害,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枪声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他握住沈默的手:沈默,我没事的,你小心后面。 沈默为什么会出现在永安已经不言而喻,季夏不知道沈默从哪里搞到的马,又是绕什么样的小路,才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到达永安,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终于,在城外的山路里甩掉了追兵,沈默把马停在了一座破庙前,抬腿下马抱下季夏。 季夏白净的脸灰蒙蒙的,两只眼睛也红得跟核桃似的,他使劲的抱住沈默,哭着喊道: 你怎么来了,这么危险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哥哥,我好怕,你怎么才来啊 沈默吻他的头发,嘴唇白得像纸:宝宝,不怕了,是我来迟了。乖,没事的,有哥在。 没人知道他在北安听到永安投降是什么感受,他这辈子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从没怕过什么,但是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手抖的连笔都拿不住。 他的季夏,他心尖上护着长大的宝宝,得多怕啊。 可他还得顾着北安,不然北安再没了,永安真就完了。 于是他把接下来所要用的计策,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告诉陈知年,抛下一切立马就来了。 季夏把头埋在沈默怀里呜咽大哭,手上摸到什么粘稠的东西,脑海里也响起系统的警报。 【警告,目标生命值在快速下降。】 【警告,目标生命值在快速下降。】 是刚才路上中得枪伤。 哭声戛然而止,季夏颤着眼睫看向染红的双手,又看了看早已红了的马背,他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默撩起衣摆擦季夏的手:宝宝,别怕,我没事,小伤。等下会有人来接你,你跟他走,他会护着你的 你就找个乡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不好,我会保护你。 我,我不要沈默季夏现在的力气要比沈默大得多,他半抱半背把人扶进破庙,靠着草垛坐下,你别说话了好不好,求你了,哥,我给你包扎 沈默定定凝视季夏全是泪痕的脸,指腹抹了抹季夏的脸颊,轻轻地笑了:宝宝,别哭 鲜血不断的往下流,草垛根部都红了半边。 沈默的声音很淡,手上也几乎没了力气,季夏两手握住沈默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用胳膊肘擦眼泪:我没哭,我以后都不哭了,哥,你说了要回来娶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沈默心里一阵绞痛,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挑了挑季夏的眼睫:乖 然后再没有人回答季夏,沈默那双总是静静望着季夏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光辉。 沈沈默季夏脸颊贴着沈默的额头,哥,我知道你困了我很乖的,我也没哭,你先睡,我就在这等你醒过来,我哪也不去 系统:【宿主,目标人物生命值为0,幸福值最终为70,任务判定失败,我们是否开始传送下一个世界?】 系统:【由于没有获得本世界能量,下个世界只能是随机世界,还望宿主做好准备。】 季夏抱着沈默没有说话,四周静悄悄的一片。 系统只得再次提醒:【宿主?】 季夏瞳孔动都没动,视线只是落在沈默脸上,手指轻轻拨过他沾了血的发丝:【那能量可以让沈默活过来吗?】 系统停顿了片刻:【可以,但并不推荐宿主这么做。】 【前三个世界顺利完成,并不意味着后面世界就会顺利。宿主现在用能量救他,万一这个世界还是失败,到时候没有能量转移世界,整个任务都会失败,宿主也没办法再回到原本世界。】 季夏只是贴着沈默,他垂下眼睫:【我知道,可是系统,他是救我死的,我欠他一条命,我不能就这么走我舍不得他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他】 系统知道再劝阻也没有用,只好道:【好,你额头贴住任务目标额头。】 季夏按照系统的要求,一步一步的做完,终于确定沈默身上的伤口已经复原,生命值也重新恢复一百,浑身一轻,才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默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转动几圈,额头闪现一道银色的光芒又飞快消失。 他一下睁开眼坐起来,漆黑的瞳孔是纯净的金色,浓黑的短发也变成及腰银发。 沈默转过头,看到了带着泪痕入睡的季夏。 他眼里闪过一丝怔愣,很快被喜悦所淹没,他抬起指尖一寸寸描摹过季夏的五官,然后把人揽进怀里,细细亲吻季夏的发丝。 准确的说,他现在并不完全是沈默,由于系统力量的介入,把他的主魂魄直接带了过来。 沈默嘴角挑起,他终于和他家宝宝面对面了啊。 这次要是再让你跑了,那他真是白掌管了这么多年的时空。 第60章 婚嫁 你也只能必须爱我。 蝉鸣悠长,树影婆娑,山间破旧的朱红寺庙内人影交错。 沈默微眯着眼看向外面的浓长夏日,想起他和季夏在第一个世界相遇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怀里的人身上。 沈默屈指抹掉季夏眼角的泪渍,指尖滑到他柔软的嘴唇上慢慢碾压。 金眸顿时暗沉下来,沈默俯身吻了上去。 经过这么多个世界,这种事已经做过许多次,可那都是沈默的分魂,像这样用相当于他本身的主魂魄亲还是第一次。 沈默甚至开始嫉妒起他们,夏夏是他的人,凭什么他到现在才见到。 这念头藤蔓似的越长越旺盛,沈默动作抑制不住重了许多,季夏呜咽几声,眼睫颤抖着像是要马上醒过来。 沈默这才起身,嘴唇之间拉出一道晶亮的银丝,他眯着眼睛舔了季夏的嘴唇一下。 真的好想现在就毁了这个世界,把人直接带回去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到、只温暖他一个人该多好啊。 可是他不能。 上个世界他自作主张做了这么多事,把人气成那样,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他更希望季夏不仅仅是因为任务才选择他。 他要季夏的心甘情愿。 沈默额头靠上季夏的眉心,星星点点的光从两人相贴的部位蔓延开来。 沈默:【是你啊。】 系统从眼前这个人再次醒过来时,就已经意识到他是谁了,对季夏这几个世界任务的反常现象瞬间明白过来。 系统冷漠道:【是我,你这下要彻底删除我了?】 沈默指尖缠绕着季夏的头发:【不,我打算送你回想回的那个世界。】 沈默:【算是答谢你把他带到我身边。】 系统没回答。 沈默声音微冷:【你应该知道,要不是考虑到你和他签订了契约,伤害你会波及他,我现在完全可以直接毁了你。】 系统沉吟片刻,有些同情的看季夏一眼,被这样一个人盯上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系统:【好,本世界结束我就会和他解除契约,你要按照约定送我回去。】 沈默:【自然。】 太阳渐沉,晚霞染红了天际,沈默早恢复黑发黑眼的模样。原先安排好来接走季夏的人被他派遣走,他打了个响指,季夏身上变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考虑到这个世界面位太低,还没涉及到法术层面,沈默真想直接把这破庙变成宫殿,让季夏睡在柔软的被铺上。 暮色四合,季夏缓缓睁开眼睛,沈默线条流畅的下巴映入眼帘,他一下坐起来,额头不小心撞了上去,疼得眼眶都红了。 季夏扒开沈默披在肩上的外套,摸到原先中弹的位置,见那处安然无恙,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小心翼翼地用手掌覆盖上去:沈默你还疼吗? 分卷(47) 沈默心间快要让这样的季夏软成一滩温水,他指尖揉了揉季夏撞红的额头,在季夏看不见的角度,点点银光从指尖滑落,红肿快速消失。 我没事,反倒是你,受惊吓睡了一下午。 季夏微怔,连忙问系统:【沈默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不怀疑自己一瞬间伤就好了?】 系统有求于沈默,只能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说辞:【能量太过强大,导致他这一段的记忆全部丧失,他不知道自己中过枪。】 季夏明白了:你怎么回来了,那北安怎么办? 沈默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把北安可能发生的情况和对策都留给了陈知年,他按着上面的方法做,问题不大。 就算有问题,现在的沈默也能让它变得没问题。 季夏一下站起来,拍了拍桌子:这怎么能行,怎么又是陈知年,我当初跟他说好了,等这场战役一结束他就得告诉所有人,之前他的功劳都是你沈默替他挣的。你现在不仅回来,还帮他稳住北安,那之前的事根本说不清 宝宝,沈默眼里的笑意快要漫出来,看到季夏为他担心成这样,忍不住把人抱在腿上坐着,你是觉得我今后都打不了胜仗,只能吃以前的老本? 我不是我就是心疼你 沈默亲了季夏一口:我知道,宝宝,你不用考虑这些,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好,剩下的都交给我。 可是季夏忽然想起来季天还在永安等他,他这么久没回去,万一他急得出来找自己就完了。 我我要回家一趟。 季夏刚起来,又被沈默揽着腰抱了回去:我派人去通知你爹了,宝宝放心。 季夏眼睛亮了亮:那就好。 可是,永安怎么办啊 乖,没事的,有我在。 季夏抿了抿嘴:你不是把军队全部交给陈知年了吗? 沈默笑了下,季夏没有这个世界太完备的资料,自然不知道除了陈家参加的那支军队,还有别的派别军队,而这个世界的胜利恰好不属于陈家。 我是没有,但别人有,宝贝放心,沈默站起来理了理季夏衣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宿吧。 季夏见沈默说得这么笃定,心里的不安终于烟消云散,跟着沈默找到附近的一家宾馆入住。 这宾馆建在乡间,只有三层楼,看起来有些简陋,眼下也没什么人,季夏和沈默挑了最好的一间房,里面也就一张木质大床和几个板凳。 季夏往床上一坐,嘎吱响了一声,吓得他一下站起来:这床不会睡到半夜散架了吧? 沈默从楼下端了菜进来,一脚踹上门,闻言意味深长看了床一眼:不会的。 宝宝,来吃饭。 季夏饿了一天了,眼睛亮晶晶的坐过来吃饭,沈默就在旁边剥虾夹菜,顺带捏捏季夏的脸颊,再亲上几口。 季夏吃到一半发现沈默基本没怎么吃,夹了片肉放到他碗里:你也吃。 沈默盯着季夏这幅乖巧模样看了半响,舌尖抵了抵脸颊:好。 他俯身把季夏按在椅背上亲得面红耳赤,压低了声音:好甜。 季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过了会又转过来亲亲沈默的下巴。 他总觉得,自从沈默醒过来后,就不太对劲,好像异常兴奋。 沈默指关节刮了下季夏的鼻尖:宝宝,先好好吃饭。 季夏脸更红了,瞪了沈默一眼:还不是你先亲的我。 但这一眼,眼尾嫣红,眸色水润,不仅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把沈默勾得心尖发颤。 沈默垂目嗯了声,手指在玻璃杯沿转了一圈,直接把人拦腰抱起来:都是我的错。 【躺下休息的家具】响了一下。 季夏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家具】会有声音这里不隔音 宝宝,乖,别紧张 老旧的【还是这个家具】嘎吱作响,屋外有其他住客浅浅的交流声和脚步声。 季夏把头埋在【对!又是这个家具】里,脸色通红。 沈默亲季夏通红的眼尾:宝宝,你是喜欢之前的,还是更喜欢现在的。 季夏卷翘的眼睫湿答答的垂在眼睑上,他脑袋晕乎乎的,根本没听到沈默在说什么,便亲亲他的脸颊,试图蒙混过关。 沈默微眯了眼。 房间里渐渐响起压抑又短促的抽泣声,伴随着铃铛清脆的响声。 宝宝,说对了就饶了你,乖。 季夏被欺负得狠了,心里委屈,故意赌气:之之前的呜 沈默低笑一声:是吗。 一时雨打花瓣,落了满地红痕,灯光摇曳直至天明。 季夏哭得眼睛都肿了,这会睡得很沉,清早朦胧的光线从窗缝里透进来,沈默吻了吻季夏漏在外面细腻的腰背,披着外套坐到桌前写信。 虽然他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是降维打击,但他也不能太过分,毕竟就算他是主神,为了保证这个世界的运行,还是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运行准则的。 他和季夏还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得先让天下太平了才行。 眼下另一派军队不日会经过这里,可以借此收复永安,他再写信给旧日同僚,策反他们在陈家那一派军队里当卧底,到时候各个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切就像沈默计划的这样,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新的军队入驻永安,保护百姓得了民心,又在先前作战时见识到沈默的本事,竭力说服沈默加入军队。 沈默对此只提出一个要求:听说队伍里的人结婚,都是上面批准婚书? 来劝服的青年很怕沈默,连忙点头。 沈默淡淡道:上面批准我婚书,我就加入。 婚书对沈默来说的实际意义没那么重要,因为季夏注定是他的人,可它象征的东西他很看重。 这个世界反对同性通婚,可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季夏,当然要得到这个世界官方的祝福,怎么说也不能比前几个世界的分魂差。 上面同意的十分干脆,以为是哪个黄花大闺女,一见到季夏,人傻了,好在来的女领导见多识广,深得上面精神,沈默他今天别说跟个男人结婚,就算跟个妖怪,也批准了。 女领导询问情况:家人都同意了吗? 沈默手指敲着桌沿:就剩我一人。 女领导看季夏:你呢? 沈默还不知道季天对他们在一起的态度,怕季夏到时候夹在他和季天之间左右为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骗过来,到时候季天也不好说什么。 我还没死! 季天一脚踹开门,从外面风风火火赶进来,他这些天已经把沈默和陈知年的事摸得通透,知道那天乱七八糟做事的是陈知年不是沈默,但这丝毫没让他对沈默改观多少 这可是要抢走他宝贝儿子的人,他能有个狗屁好感。 季夏连忙站起来,给他爹让了位置,沈默脸色微沉,他站起来把季夏按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抬眼:爹,您怎么了? 季天一拍桌子:谁是你爹,你乱喊什么? 沈默手搭在季夏肩上按了按,让他安心,淡淡道:迟早的事。 季天被气得脸都红了,季夏看不下去了,端了杯水过去:爹,你没事吧? 季天仰头把水喝完,看自己宝宝对沈默这听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没办法,谁叫他们家宝宝喜欢呢。 可沈默这人城府深,他实在怕季夏被欺负。 我不是不同意,不过你沈默要入赘我季家。 沈默点头:可以,让我姓季都可以。 季天没想到沈默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好歹是安定了些,咳嗽几声:那,你是个男人,季家不能绝后,你要不当季夏小妾哦,现在不兴这么叫了,是当情夫。 爹,除了沈默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没等沈默说话,季夏就先站起来反对。 沈默沉下去的脸色才稍微好了点,把季夏搂过来当着季天的面亲了一口:真乖。 季夏耳朵一下红了,把沈默推到一边:你别太过分。 季天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沉吟片刻,道:季夏你出去,我有话跟沈默说。 爹,这是我的事,有什么我还不能听的。 季天拍拍他的肩:乖,先出去。 季夏看了季天一眼,又看了看沈默,才不情不愿出去了。 两人大概谈了半个时辰,季天就同意了两人在一起,只不过要求还是那一个,沈默得入赘。 晚上,季夏去见沈默时,好奇他是怎么说服季天的,沈默关了窗,把人抱上床,衣服丢了一地:你猜。 沈默一开始确实是想靠诚意打动季天,虽然季天只是季夏这个世界的亲人,但谁让季夏喜欢,他也想让季夏开心,可季天不管怎样还是非要季夏要和别的女人留下一个后代。 这沈默能忍? 他便用了些手段,改了季天某些思想罢了,这样对三个人都好。 只是这绝对不能告诉季夏罢了。 婚书批下来很快,上面贴了季夏和沈默之前去拍的那张合照,大红封面烫金字,带来了婚礼的气息。 两人采用的是老式婚礼,季天拿出了压箱底的布匹,给新人做新衣。 由于两人都是男人,衣服除了款式有细微的差别之外,都是男款,季夏骑着马把沈默接回来。 季夏握着缰绳靠近沈默:这样你会不会不高兴? 再怎么说沈默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季夏还是怕沈默心里会因此有疙瘩。 沈默捏了捏季夏的手心,压低嗓音道:那你今晚用力哄哄我? 季夏脸颊滚烫,白皙的皮肤染上一片红晕,丢开沈默的手,甩了甩缰绳骑马先走了。 到了季府,一切按照流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随后是宴席,碍着沈默的面子,并没什么人敢让季夏多喝酒。 因此散了宴席,季夏此时还算清醒,只是还没走到喜房外,就被季天偷偷摸摸拉到角落里。 季天把一个绣着绕颈鸳鸯的小包袱交到季夏手上,老脸微红:爹咳,去了解了下,这等下用得到咳,总之,我告诉你,我们季家的男人一定要在上面。 季天靠近了道:虽然你是没那小子长得壮,可他这么心疼你,到时候你就装疼骗骗他,一定要占上风,知道吗。 季夏从脖子红到耳朵尖,他实在没想到季天把他拉到角落里说这些。 怀里的包袱跟烫手山芋似的,季夏直把它往季天怀里推:爹,我用不着这些,你你 什么用不到,你等下,哎反正季天一拍手,宝宝记住,站住上风! 说完,季天把包袱往季夏怀里一推,走得快要飞起来。 季夏只好拿着包袱进去,关上门,沈默正坐在桌边倒酒,往常沈默的穿着偏暗,这一身大红,倒是把人衬得绮丽许多,季夏挪不开眼,怔怔的站在门口。 沈默眼神暗了暗,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宝宝,过来。 季夏听话地走过来,还没坐下,被沈默掐住腰,抱着跨坐到腿上,后背抵着桌子。 沈默递给季夏一只酒杯,额头贴着额头:宝宝,交杯酒。 两人手臂缠绕,仰头喝下,沈默含着最后一口酒,吻上季夏慢慢渡了过去。 酒渍顺着季夏的嘴角淌下来,落进颈间,沈默一路吻下来,两人皆是气喘吁吁,情欲浓得快要化为实质。 季夏眼里已经水光潋滟,手里的包袱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沈默扫了一眼,把人抱起来,意味深长道:原来夏夏这样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用完的。 不是是我唔 大红的喜帐缓缓落下,被翻红浪,低吟浅泣,红烛烧了整整一夜。 之后的许多年,沈默都待季夏极好,就像他当初所说的,他沈默这辈子只听季夏一人派遣,军里上下无人不知讨好沈默不如讨好季夏,反正沈默只听季夏的。 而陈家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至于陈知年,当年两军对战,两人相似的脸,再加上陈知年节节战败,真相是什么无人看不出来,一时成了全天下所有人的笑话。 战争打了七八年,天下终于安定,两人一直到白头。 沈默临走前紧紧握住季夏的手,问他:季夏,你爱我吗? 这么多年了,季夏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沈默会在这种时候问得这么认真,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爱的。 沈默深深看他一眼,突然笑了:你也只能必须爱我。 乖乖的,等着我去找你。 季夏还没明白沈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脑里已经响起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任务目标幸福值100,本世界任务圆满完成,能量累积完毕,现在开始传送宿主回原世界。】 季夏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我这就可以回家了?不是前三个世界的能量都没了吗?】 系统真想告诉他,是你老攻干的好事,但它还是按照约定好的说辞:【本世界任务特殊,难度大,能量大,已经到达标准。】 【按照当初的约定,为了不对宿主之后的生活造成影响,任务期间记忆都会删除。】 分卷(48) 【祝宿主生活愉快,事事顺遂。】 第61章 重逢 季夏眼睛微微睁大,胸腔像是瞬间 距离手术成功已经过了一个月,季夏甚至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醒来后每个人的表情、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 明明什么都记得很清楚,可他总有一种忘记了什么很重要事情的感觉。 夏夏,你今天也出去拍照吗?夏妈妈从楼梯上下来,将滑落到脸颊的碎发勾到耳后。 季夏侧身站在玄关处,抬手拢了拢头发戴上黑色棒球帽。他摇了摇挂在脖子上的单反:嗯,我出去随便走走。 那你注意安全,别走太远了,夏妈妈过来帮季夏的领子提了提,下个月还要回去复查,不要太劳累。 季夏抿着嘴巴笑了下,脸颊上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妈,我知道了,医生说我已经全部好了,您别太担心。 这些年季夏一直都待在家里,打算先到处去看看没见过的风光,而且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季夏骑着单车顺着盘山公路一路往下,现在路上没什么人,他骑得颇随心所欲,敞开的浅蓝衬衫被风吹起一角,前方一束包在墨色玻璃纸里的红玫瑰吸引了他的注意。 抱着玫瑰的男人站在马路中央像是在等什么人,身材高大肩宽腿长,一手插进黑色西装裤口袋里慢慢转过身来。 季夏悠然对上一双暗金色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眼睫又密又黑,看起来高冷又矜贵。 季夏眼睛微微睁大,这一瞬间的感受难以描述。 胸腔像是瞬间开满了花,风一吹,每一片花瓣都颤巍巍的泛起涟漪。 小心。 湛蓝的天空下响起单车紧急刹车的刺耳声,玫瑰在两人脚下洒了满地。 季夏仿佛能听到自己响如擂鼓的心跳,他一只脚踩着脚踏,一只脚撑在地上,被男人紧紧揽在怀里,单车的龙头让男人稳稳握在手心。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季夏眼睫颤了颤,压着帽檐出了男人的怀抱,耳边响起低低的一阵轻笑。 红晕瞬间布满季夏的脸颊,他怎么能看一个陌生人出神到连刹车都忘了。 季夏将车子支在路边,头埋得很低,只露出一小截下巴:我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落朝扫了眼马路上的玫瑰:我没事,就是花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去给你重买。 季夏推着单车就要走,被落朝拦住,他有些疑惑的抬头,视野被帽檐遮住大半,只能模糊看到男人挺拔的鼻梁和粉润的薄唇,看起来就很软的样子。 季夏耳朵一下烧起来,咳嗽几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外:怎么了? 落朝挑眉:你要是就这么跑了怎么办? 季夏沉思片刻,觉得落朝说的也在理,大家互相不认识,没道理这么信任一个陌生人:那你说怎么办? 落朝耷拉着眉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要不,先交换个联系方式? 季夏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拿出手机扫码加了好友:那我直接把花的钱转给你行吗? 落朝摇了摇头:花有急用。 季夏抿了下嘴唇,抬腿坐上单车:那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车把手再次被落朝抓住,单车纹丝不动,季夏一脚撑在地面,抬头:又怎么了? 落朝垂下眼帘:来不及了。 季夏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听到这四个字他一下愧疚起来:是很要紧的事吗?如果方便的话,需要我跟你去帮忙说明一下情况吗? 落朝颔首:可以,不过怕你不愿意。 季夏眼睛弯弯:没事,这有什么,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你先告诉我什么情况,行吗? 落朝舌尖抵了下脸颊,盯着眼前人慢慢道:今天是我祖母90大寿。 季夏点了点头:嗯嗯,然后呢? 她让我带个对象回去,但我没有,就买了她最爱的花哄她,现在花没了落朝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盯着季夏,意思不言而喻。 季夏眨了眨眼睛,握着车把手的手心微微出了汗,他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落朝的暗示,对象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随便找个陌生人呢? 季夏收紧攥着车把手的手指,硬着头皮往下问:所以呢? 落朝稍微前倾身体,靠近了季夏:所以能不能装下我的男朋友,帮帮忙? 怕季夏拒绝,落朝瞥了一眼地上地玫瑰,淡淡道:这花 这花我会负责的!季夏猛地抬头,一下撞上落朝下巴,顿时两只手在空中乱划:对对不起,你下巴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落朝摸了下下巴:没事。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像是随意道:时间快来不及了。 好!我可以装你男朋友。季夏脸颊通红,心想算了,反正造成这种局面都怪他,装一下男朋友又不能少块肉。 他挠了挠头,但我,我没什么经验,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放心,我可以教你。 落朝臂肘支在车把手上,弯腰看着季夏:那么,我的小男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让季夏有些措手不及,心脏不受控制地飞快跳起来。 他上半身往后仰了仰,和落朝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我我叫季夏,这么快就开始了?这不是还没到你家。 抱歉,落朝直起腰,往后退了一步,态度诚恳,我只是想提前熟悉一下,到时候能更快适应角色。 要是你不习惯,我们也可以先保持距离。 季夏眉头皱了皱,落朝说得也没错,他这个破演技,一紧张更是漏洞百出,到时候不仅没帮上忙反而把人家生日聚会搞砸了,那就惨了。 没关系,我们还是先练习一下。那个,我要怎么做? 落朝嘴角挑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落朝。 落朝? 落朝脊背略微绷紧,他波澜不惊掀起眼皮:怎么了? 季夏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好像在哪听过。 季夏笑了下:大概是我记错了,我们这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 落朝没有说话,沉沉凝视着季夏,突然上前一步掀掉了季夏头上的帽子。 黑色短发蓬松的散落,软趴趴搭在额头上,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受惊般的睁大,脸颊上的一小颗红痣,像是枚朱砂烙在人心上,又乖又软。 季夏摸了摸头发,微微下垂的眼尾看起来软乎乎的:怎么了? 落朝眸色深了深,笑了:都是男朋友了,我总不能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虽然知道是在演戏,男朋友这一称呼还是让季夏手指蜷缩了下,他低下头,轻轻嗯了声。 落朝解开袖口上的纽扣,把衬衫往上卷了卷,一只手控制住单车:夏夏,下来。 季夏抬起头,睁大眼睛看落朝,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落朝眯着眼睛笑了笑:我这样叫你可以吗?我以为情侣之间称呼会更亲密一些。 季夏捏了捏衣角,心乱如麻:可可以。 好的,落朝抬起的手在距离季夏头发几厘米的位置停住了,夏夏,我可以摸你的头发吗? 季夏用自己已经被烧迷糊的脑子,勉力思考了下,既然是装男朋友,那这种接触应该也是必要的,反正就摸一下头。 可以的。 落朝的手这才放上去,轻轻揉了下:乖,下来。 季夏脸一红,啊,这个,应该也没事,反正就是叫一下,他揉了揉衣角,快速下来站到一边。 落朝把车重新支好,停在路边,弯腰把地上的玫瑰捡起来,季夏瞧见了,连忙过来帮忙。 落朝握着季夏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将已经捡起来的玫瑰塞进他怀里:我来就行,你帮忙拿一下。 玫瑰掉落的范围不大,也没有被压坏,只是外包装散了。季夏盯着怀里灿烂的红玫瑰,又看了眼落朝捡玫瑰的背影,很想说要不他们把这个重新包一下,其实也差不多的。 但他不好意思,总觉得这么说出口有点出尔反尔,不想遵守承诺的意思。 落朝捡完后,把跌得有些残破的花丢进垃圾桶,解开领带把剩下的玫瑰绑在一起,递给季夏:送给男朋友。 男人支在单车上,黑发被风吹得飞扬,露出深邃认真的眉眼,白衬衫被汗水微微浸湿,能看到模糊的肌肉线条。 季夏咬了咬嘴唇,连脖子都红透了,颤着眼睫将视线转到一边马路上的指示牌上,声音轻如蚊蚋:不用 落朝挑了挑眉峰,抬手一把将人拉到后车座坐下,用脱下的黑色西装随意绕了绕玫瑰花束,不由分说地塞进季夏怀里,脚撑了下地:拿好,坐稳。 耳边停滞的风突然流动起来,季夏摇晃了下身子,一把抱住花和衣服,抓住了车座稳住身形。 鼻尖全是花香,隐隐夹杂着男士香水的醇厚香气。 季夏鼻尖布满密密的汗珠,他抬头看了眼落朝宽厚的后背,攥着西装的手指慢慢蜷缩,他咬着嘴唇看向远处的树木,卷翘的眼睫一颤一颤的。 心跳到现在都没平稳下来过,看来复查的日子还得要提前。 医生,我好像没有完全好。 第62章 假戏 真做 单车在半山腰的别墅停下,季夏微抬着脸打量,偏欧式的修筑风格,他骑单车路过好多次了,因为太过好看,他还打听过房主卖不卖。 可惜当初没打听到,现在倒是被人亲自带上门了。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季夏面前。 季夏转过头看他:? 落朝手往前凑了点,挑眉:夏夏,男朋友得牵手。 季夏明白过来,头发遮挡下的耳朵微微发红,他注视着眼前的这只手,骨节分明,指腹覆盖一层细茧,季夏眼睫颤了颤,把手搭了上去。 下一秒被紧紧握住,滚烫的温度顺着手臂一路灼烧到胸腔,季夏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他视线刻意落在两边的花上,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我会不会穿得太随便了? 落朝拉着他往里走,闻言回头:不会,只要你来了他们就会很开心。 就请了些朋友,人不多,别紧张。 季夏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哦哦,我知道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只能听到有规律的脚步声。 季夏抹了把鼻尖的汗,抬头望了眼太阳,他不是来装对方男朋友的吗,怎么刚才的对话搞得跟真谈恋爱见家长一样。 季夏刚进到客厅,就听到有人喊道:朝儿,怎么这么迟才来? 哎哟,这次还真带对象回来了,快!让妈妈看看。 季夏顿时尴尬地不知道该干什么,站在原地直愣愣看着落朝,落朝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才淡淡朝里面道:不急,以后见面机会多的是。 落朝捏了捏季夏的手心,回头看他:放轻松,都是一家人。 季夏还在心里挑落朝这话说得有毛病,没想到一语成谶。 季夏望着离他没几步远,坐在沙发上的夏妈妈,甚至开始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草,这是人该遇见的事吗? 装作陌生人的男朋友骗家长,结果正好遇见了自己的妈妈,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这该怎么解释才能解释得清? 然而现场还是一派欢乐的气氛,落妈妈甚至拍了下夏妈妈:你看,我儿子的对象多俊,你儿子有吗?能比我儿子对象俊吗? 季夏和夏妈妈对视一眼,头皮发麻,他直往落朝身后躲。 落朝耷拉着眼皮看他:怎么了?我妈就这样,等下我跟她说一下。 季夏头都不敢抬,觉得他妈能在沙发上坐这么久没出声真是厉害:不、不是 我想跟你说件事。 季夏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你别激动,就是 季夏。 夏妈妈轻柔文静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季夏脊背一激灵,整个人就差埋落朝怀里了。 躲什么,谈恋爱而已,妈妈又不会怎么你。 落妈妈眼睛一下睁大,捂着嘴看了看季夏又看了看夏妈妈。 夏妈妈笑眯眯的:不好意思,你儿子对象就是我儿子。 你说的没错,我儿子对象确实没你儿子对象俊。 季夏眼见没法躲了,既然两家都是熟人,那说开了就好了,再装下去到时候被揭穿都尴尬。 季夏:妈,其实 其实我想去拜访阿姨很久了,没想到会这么巧。 落朝接过季夏的话,拉着季夏在两人对面坐下。 时间紧急,他进入这个世界只是随便找了一个适合的身份,没想到还和季家有关系,那正好。 季夏难以置信地看向落朝,试图挽救:对,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当然,我们也是恋人。 季夏还想说什么,落朝靠近了,用仅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夏夏,你想始乱终弃? 季夏:? 什么始乱终弃?他们根本没开始好不好。 夏妈妈看他们两过于亲密的动作,咳嗽一声:注意一点。 好了,夏夏你也别找什么借口了,谈恋爱就谈了,妈妈只想你高兴。 分卷(49) 季夏有口难言,落妈妈已经坐过来,直接拿出一张卡放进他手里:没想到朝儿这次真能带对象回来,我们也没准备好什么见面礼,一点小意思,你随便花,别客气。 阿姨,这太贵重了,用不着。 季夏推了几把,落妈妈直接往他怀里塞,劲大得季夏都被推得坐不稳。 季夏推拒不了,只好往后面躲,没想到直接坐进落朝怀里,落朝一手圈住他腰,另一只手拿过卡放进季夏的衬衫口袋:一家人,拿着吧。 落妈妈脸要笑成一朵花:对呀对呀,拿着吧。 季夏简直愣了,这什么情况。 谁跟你是一家人?夏妈妈冷笑一声,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夏夏,坐过来。 季夏如释重负,从两人中间连忙跑了过来。 亲家这话不假,这婚都还没订呢,落妈妈一拍手,正好大家都在这,一次性说清楚吧。 季夏:??! 季夏觉得事情已经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两家人上桌吃饭,季夏和落朝坐一块,基本没什么机会动筷子夹什么菜,他目光在哪道菜上多停留一秒钟,下一秒落朝就夹进他碗里,落妈妈就开始冲夏妈妈挤眉弄眼。 季夏一张脸涨得通红,手搁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落朝的袖子:我我自己来。 落朝手一转,握住了季夏的指尖,笑了下:乖。 美色当头劈下,季夏暗暗咬牙,不得不说,落朝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取向狙击,好像这个人一出现,他整个人生立马就完整了。 不然他刚才在马路上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他的要求,实在是拒绝不了啊。 一顿饭吃得季夏神思恍惚,在落朝奶奶要把传家宝直接交到季夏手里时,季夏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一下站起来,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他身上。 季夏咽了咽口水,看向落朝:我跟你说句话。 众人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摆摆手让他们去吧,甚至夏妈妈也点头:快点回来。 季夏也不管众人怎么误会了,硬着头皮拉着落朝就往外面走,一直走到看不到他们时才停下。 季夏在原地转了个圈:现在、现在怎么办?我不知道我妈也在这。 落朝垂下眼睫,在季夏刚醒来时他就到达这个世界了,但是他不敢出现在季夏面前,害怕会一不小心被没有记忆的季夏讨厌,只在离季夏不远处注视着他。 可是他昨天竟然发现还有别人去搭讪季夏。 这让他怎么忍得了坐以待毙? 落朝敛了眉眼,从西装内侧拿出一个钱夹,打开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季夏。 季夏抬头望了他一眼,接过照片,里面正是他一个月前刚出院到这边拍照片的模样,男孩子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眼睛里已经是遮盖不住的流光溢彩。 季夏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落朝直直看着他:我在很早之前就对你一见钟情,这一切,如你所见,是我蓄谋已久。 所以,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季夏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暗金色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没想到突然就一个直球过来。 我季夏心里又紧张又慌乱,他一巴掌把照片拍在落朝怀里,做、做梦吧你。 季夏绕过落朝走得飞快,说不心动是假的,可同样他也有点生气,现在搞得他这么尴尬,他怎么和他妈解释啊。 两家简单谈了下,并没有具体定下什么,季夏跟着夏妈妈坐在车上回家。 季夏脊背挺直坐在后座上,等着他妈妈来问话,脑里快速思考该怎么解释才能不像谈恋爱骗家长的情侣。 夏妈妈摸了摸头发:别装了,我和他妈妈早看出来你们是假的。 季夏猛地抬头:妈? 夏妈妈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往背后一靠:还不老实交代一下? 季夏只好把事情前后说得一清二楚,然后扣了扣衣角:妈,那你刚刚怎么没揭穿我啊? 夏妈妈弯着嘴唇笑了下:我还不了解你吗?要是你不乐意,就算别人跪下求你,你都不乐意帮别人这个忙。 夏夏,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落朝? 季夏没说话,扭头看向窗外,脸颊微红。 之后季夏再也没去过那边拍照,自己也不清楚是尴尬还是纯属就想躲着落朝,但落朝也就在手机上寻常的问候,距离一直控制在一个礼貌的范围里。 季夏把手机丢在沙发的一角,脸埋在手里叹了一口气,不是说喜欢他吗?怎么这消息整天就发这么一点,他都快看得倒背如流了。 夏妈妈从客厅沙发后面路过,拍了拍季夏的肩膀: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去见李医生。 嗯。季夏站起来,见到管家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好久没见的落朝。 两人隔着客厅对上视线,季夏立马转过头,耳朵发热。 夏妈妈瞥了季夏一眼,心想是儿大不中留了:你来干什么? 落朝倒是坦然自若:听说夏夏今天要去医院复查,我可以陪着一起去吗? 夏妈妈抱肩:你问我没用,得看夏夏。 季夏一下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眼睫颤了颤,留下一句随便你就径直上车离开。 等到了医院门口,季夏看着只剩下他和落朝两个人,微怔:我妈呢? 落朝扬了扬手中的病例:阿姨说有事,让我陪你一起。 季夏不太自然的哦了一声,加快脚步进了诊室。 复诊流程季夏重复了十几年,眼下虽然几个月未见,季夏已经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现在健康的身体是在做梦一样。 可看到机器的那一刹那,熟悉的冰冷和窒息的疼痛似乎又回来了,季夏垂下眼睫,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夏夏,手上一紧,季夏被人抱了个满怀,鼻尖是那天单车上的气味,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逞强。 我会一直陪着你。 季夏眼眶一下就红了,双臂抬起又落下,最终还是抱住了落朝:落朝,我好害怕我要是还没好怎么办,我不想待在疗养室一辈子 落朝手指伸进季夏头发里揉了揉,声音放缓了许多:乖,不会的,你已经好了,相信我。 可是 落朝长腿微曲,握着季夏的双臂,对上他的视线,暗金的眸子里全是温柔,他低头吻了吻季夏的眉心:这是来自神明的吻,神明会保佑你生生世世的。 季夏噗嗤一下笑出来:我说落朝,没看出来,你怎么这么中二啊。 落朝也笑了,语气有些意味深长:那是我护着你行吗? 给个机会不行吗? 季夏被落朝刚才这么一逗,心情好了许多,他抬了抬下巴:行啊,要是我复查没事的话,就准许你当我男朋友,怎么样? 季夏拍拍落朝的肩膀,眨了下眼睛:所以赶快让你的神明保佑我吧。 落朝微眯了眼睛:好啊。 这声男朋友我就提前叫了。 第63章 婚后 是他等了无数漫长时间才有幸独自 季夏最近觉得自己的合法伴侣有些不正常。 不是性格也不是行为,而是物种。 好像不是很像人类。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季夏偶尔也会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比如上一秒在微信说见面,过几分钟人就出现在他家门口按理说坐火箭也不可能这么快。 落朝对此的解释是他早在附近等着了,季夏信了。 他一开始也没在意,可是自从结婚后,他总觉得落朝似乎连装都懒得装了。 第一次露馅是在新婚夜,他被落朝翻来覆去地弄,迷迷糊糊之间发现窗户没关,能听到外面在下雨。 外面是十八楼,但季夏还是对这种不关窗户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硬是磨着落朝去关窗户。 正是关键时候,落朝怎么能说停就停,狠狠动作了几下俯下身和季夏接吻。 然后季夏就看到,落朝手一抬,十几步之外的窗户就关上了。 季夏一度怀疑自己是被做迷糊,看花眼了,这实在不是人类该有的能力。 可是随着破绽越来越多,季夏甚至开始怀疑落朝他妈的到底是妖怪还是外星人。 他倒也没有嫌弃害怕的意思,就是想更了解落朝一点。 季夏摸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他靠在枕头上轻轻道:落朝,今早我想吃冠盛记小笼包。 落朝似乎还在睡梦中,闻言不太清晰地嗯了一声,被子里的手指往后一挑,卧室的桌子上就出现了季夏眼熟的包装盒。 季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冠盛记好像早上五点才开门,落朝这个正吗? 不是,关键不是这个,季夏一拍脑袋,什么东西能在二十一世纪凭空变出小笼包啊。 这是妖怪吧,一定是。 还没等季夏想清楚,落朝从被窝里伸出手把人揽进怀里,黏黏呼呼亲了几口,语气里的睡意还未消散:乖,再睡会。 季夏往落朝颈窝蹭了蹭,抱住落朝劲瘦的腰,默默想到,落朝到底是什么妖怪成精呢? 他早该想到的,暗金色的瞳孔,根本不该是正常人有的颜色,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落朝吹毛求疵注重外表,美瞳不离眼,可结婚到现在他根本没看到落朝拿下美瞳过。 可偏偏身边人没一个人质疑过这点,就连心细如发的夏女士也没怀疑过,这一看就是中了妖法被迷惑了 落朝不会是狐狸精吧? 这样他见落朝第一面就心动也说得过去了,长得这么帅气,真是真是他季夏的好狐狸。 季夏对自己的推测深信不疑,但他并没有跟落朝说,根据季夏看过的话本电视剧,指不定落朝有什么苦衷或者是自卑自己不是人类什么的。 唉,谁让他喜欢他呢,既然他不说,他也乐意装作不知道。 于是某天,落朝买了几条上好的狐狸毛地毯回来铺在卧室地板上。 季夏随口问了句:买这个干什么? 落朝揉着他的腰,笑眯眯的:你不是嫌地板太硬,不愿意在上面 季夏一把捂住他的嘴,脸上浮起红晕:落朝,我告诉你你少得意忘形,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你下不了床! 落朝亲了季夏脸颊几口:我求之不得。 你!季夏瞪了他一眼,忽然问道,这是什么毛? 狐狸毛。 季夏:? 季夏震惊了,同、同类残杀? 他不知道落朝是怎么想的,但他自己绝对忍受不了睡在落朝同族的皮毛上和落朝那个,要是这样他情愿当一辈子和尚。 季夏立马跳上床,指着狐毛地毯道:换一个,不要狐狸毛的。 落朝挑眉:不喜欢狐狸? 季夏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冲落朝招招手,等人走到床边,季夏搂住他脖子亲了几口:但我喜欢你。 落朝笑了,把人压在枕头上亲吻,衣服散落一地:我知道。 晚上等季夏醒过来,地毯已经换了,他踢了一脚还在睡的落朝:毯子谁换的? 落朝抓住他的脚踝一扯,把人重新压住:我趁你睡着换的。 季夏只想冷笑,他被弄到现在才睡了半小时,腰疼得连觉都很浅,落朝到底下没下过床他一清二楚,然而他并没有把疑问说出口的机会,卧室里又重新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得,落朝已经完全不打算遮掩了。 就这样,季夏迎来了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端午节。 白娘子喝了雄黄酒现原形的情节季夏从小看到大,早在到端午节的一个礼拜前季夏就开始提心吊胆,反正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他都装作不知道。 实在不行,就把这一层窗户纸捅破,反正二十一世纪又没有法海,他和落朝又真心相爱,不会怎么样的。 晚饭时,季夏看着一桌子上好的雄黄酒,把筷子往碗上一搭:我不是说不喝这个吗,你怎么还买。 落朝心里也存了不纯洁的心思,哄骗季夏喝酒的机会就这一次,过来捧着季夏的脸揉:乖乖,我想和你喝。 季夏没见过落朝这种语气撒娇,心跳漏跳了几拍,顿时底气有些不足:那也不行,你不准喝。 好,落朝亲了亲他额头,手指蘸上雄黄酒,在季夏额头点了一点,保佑我们家夏夏百毒不侵,岁岁平安。 季夏心里一软,也想仿着落朝这样,又想到他是狐狸精还是少碰点酒吧,便亲了他眉心一口:你也是。 落朝倒了酒递给季夏:只要你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就是平安。 季夏接过酒,按住落朝的手腕:我喝可以,你不能喝。 落朝手指搭在桌边敲了敲,勾唇:我为什么不能喝? 季夏瞪他一眼,手指头指了指他的心口:你自己清楚。 落朝笑了,他确实是故意在季夏面前露馅的,毕竟和主神的触碰越亲密,就能共享到主神更多的力量,季夏迟早会拥有不同于人类的能力,最后跟他一块回去。 他怕到时候能力觉醒的时候,他万一不在季夏身边季夏会害怕,便先让季夏熟悉一下有个心理准备,没想到倒是把他想成别的了。 落朝又给季夏倒了一杯酒:好,我不喝。 最后一桌子的酒都进了季夏肚子,落朝现没现原形他不知道,他自己倒是被落朝绑了眼睛手腕,从小狐狸到小白兔,当了个遍。 落朝给人盖好被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借着月光一寸寸直视着季夏的容貌。 分卷(50) 记忆之类的他倒不是很着急,随着季夏和他共享的力量越多,记忆恢复是迟早的事。 他想起和季夏见的第一面,在那个狭小的仓库里,季夏突然披光带尘的闯了进来,像是一束光冲破层层黑暗来到他身边,给他带来了活着的希望。 他作为掌管各个世界孕育而生的主神,每天除了观察各个小世界有没有平稳运行之外就再没别的事可以做了。 他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无聊,但是又死不了。 于是存了必死的念头把自己的魂魄分散到各个世界,给自己安排了最悲惨的剧本,只希望这样就可以力量散尽而死,没想到遇见了季夏。 这个人带着笑容拯救了每个世界的他,给了他活下去的温暖,也让他体验到了不同于以前的世界。 是他等了无数漫长时间才有幸独自窥得的天光。 落朝,你喝雄黄酒了吗?季夏睡得迷迷糊糊,又想起这个事,勉强让自己稍微清醒了点,嘟嘟囔囔地问他。 落朝蹭了蹭他的脸颊:没喝,宝宝,安心睡吧。 还是先不告诉他好了,这样关心他的季夏也是很难得。 第64章 [最新] 系统番外 有点虐,但he,慎买 系统原本是新研发出来的高智能科技,可以不需要宿主,根据任务幻化出各种人形进入世界。 他接到的任务是格杀反派,某些世界反派力量远远超过主角时就需要他出场。 他毫无败绩,成为系统间闻名遐迩的存在。 别的系统来向他请教秘诀,他只有四个字:毫无感情。 他好像天生缺少了什么程序,对别人的情感毫无感觉,无论在任务中和反派是换过命的兄弟,还是对他万分宠爱的父母,甚至是一起长大只信任他的恋人,等反派给主角积累完经验,到了就地格杀的时候,他毫不手软。 有相当一批反派死前难以置信问他为什么。 他能想到最简单了事的借口就是之前都是骗你的。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反派关系和他相当恶劣,也省了他麻烦。 他倒是没留下什么阴影,这对他来说就像自然间运行的法则,花开了就得落、果实熟了就得烂,太正常不过。 而他想存在不想消失,那就得圆满完成任务。虽然他不知道存在是为了什么,但可以明确一点的是,他不想消失。 就这样,他迎来了最后一个任务,也是唯一失败,败到一无所有的任务。 那个世界是最高等级的修真界,剧情十分简单,反派是恶名在外的魔王,主角是正道天赋异禀的无情道修士。 系统的身份则是一个家破人亡被主角救了的小孩,成为主角的关门弟子,最后和魔王同归于尽。 他一开始还奇怪天赋如此难得一见的主角怎么会比不过反派,后来成为他的弟子才明白,原来主角爱上了门前的朱罗耀华花,无情道停在最后一层再也无法突破。 系统没什么想法,随便吧,反正魔王他来杀就行了,主角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后他就在外出历练时遇见了他这一辈子的变数。 那是个八九岁的小傻子,听说是从小生病烧坏了脑子,但根骨奇特,皮厚打不死,便被别的门派当练功的人靶子,不管开心难过先来一顿拳打脚踢。 系统也只是好奇这么小又没修为的普通小孩怎么这么耐打,而多看了一眼,从此万劫不复。 如果可以,系统真想回到当初,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看那一眼,但一切如潮水倾覆难收。 在历练期间不少人劝那个门派不要如此苛责一个小孩,甚至大打出手的也有,但系统没管,他一直都明白什么是他该做的,什么是他完全没必要做的。 这样一个细小的、根本没在资料里出现过的人物,救了才是浪费时间精力。 接着按照剧情,所有人被困在历练秘境,系统是有能力带所有人出去的。他的任务是消灭魔王,因此修炼一刻不敢懈怠,甚至比主角更厉害。 但他隐藏的很好,只等着主角来救主角就是通过这次在修真界名声大振。 于是系统就安安静静在秘境里等,大家也趁此寻找属于自己的奇遇。 只是他每次打坐结束身边不远处总会出现新鲜的果子,有时是烤好的肉,或者是漂亮的贝壳、动物甲片。 稍微留意,系统便发现是那个小傻子送过来的,他不明白这一批历练的人中明明对他好的人大有人在,他甚至看他被打得吐血也只是冷眼观之,为什么单单给他一人送这些。 不过他也不好奇原因,只是小傻子再送过来时,当着他的面把东西烧得一干二净,冷冷道:滚。 小傻子当时哭得眼睛都肿了,结果因此做错事又被门派里的人打了一顿。 系统当时想,小傻子这下是恨极他了吧。 可是第二天他还是看到了果子,不过这次小傻子花了功夫,用新鲜的枝条绑在树上垂在他身旁,伪装成这是树上才长出来的。 系统算是彻底记住了这个小傻子,这么多个世界他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可是他没要,从今以后他也没在小傻子面前出现过他干脆不给小傻子送的机会了。 后来系统收到主角的传音,说他第二天一早就到,没想到当晚就发现了意外,小傻子门派不知道去哪寻宝惹了一只远古的守护神兽紧追不舍,门派来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系统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剩下的门派也受波及,鲜血染红了土地。他简单扫了一眼,还是能有几个能活着撑到主角来的,只要有人被主角救了,主角的事迹就能被传播出去,这个环节就不算失败。 至于救人,他一向推崇花费最少的力气完成任务,不会白搭这个劲的。 系统闲来无事仔细看了看,发现小傻子真是傻人有傻福,挨了一击正好出了攻击范围。 然而下一秒,小傻子就被人扔起来当做人肉盾牌阻挡攻击。 月光下,小傻子像是一个炸了的装血气球,浑身是血,被冲击力抛到半空中,和系统的视线对个正着,然后又被别人继续当做人肉盾牌。 系统紧握的手指关节泛了白,他认出了小傻子的口型快跑。 他其实挺不明白的,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干什么对他这么好呢。 系统看着小傻子被打得血肉模糊,默默计算他还能捱几下,终于到了最后一下。 系统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他出手救了小傻子,但是他隐藏实力不能出全力,被打得快要修为尽失,要不是主角赶来的及时,他当场就能宣告任务失败。 对于这种行为,系统没能明白,觉得自己是疯了。 等他一醒来,就看到小傻子眼泪汪汪趴在他床头。 他不明白主角怎么把小傻子也带回来了,可是主角告诉他是他自己抱着小傻子不放手,被攻击了这么多下,小傻子竟然被他保护得没再多遭受一击。 系统也就算了,反正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努力修炼格杀魔王,因此不管小傻子怎么对他好,他理都不理没必要。 但是小傻子还是在他身边长大了,甚至还跟着他比划学了一样的无情剑法,和他穿一样的踏雪浪道袍,摸清楚了他所有不经意流露的小习惯,侵入了他的全部生活。 最后趁他不备,把他拐上了床。 之后小傻子似乎就开了窍,白天他不理睬小傻子,晚上就干得他顺从又听话,只要他一不听话,小傻子就脱了他的衣服抱到外面干,甚至有一次贴着主角的木屋房外。 月色下,小傻子咬着他的肩,动作狠戾:你修了这么多年无情道,可知你现在的表情多想让人死在你身上? 系统不敢发出声音,他浑身绯红,神情却依旧清冷:欲念而已,只要我唔心性坚定,再多又呃又如何? 小傻子残忍的笑了,狠狠地咬他的嘴唇:你可知我小时候为何只对你这么好? 因为你眼里写满了爱我吧、求你爱我吧。欲念,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无情道,你更是想都别想! 系统不禁反思,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明明他一直都对小傻子冷眼相待的。 他忽然想起,有一日小傻子问他为何要修无情道,他便实话实说要杀了魔王。 小傻子便问他为何杀魔王。 他像所有正派修士一样回答:魔王杀人无数作恶多端,杀了他还需要什么理由? 小傻子当时就发了脾气,问他可曾了解过魔王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又何曾真正用心辨认过谁是好人谁才是真正的坏人?! 系统就说他师父那样的就是好人。 他说这话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第一次被人问得心慌了,他知道自己动摇了,他要提醒自己什么才是他的任务。 这一个又一个原因,系统显然发现小傻子不仅不傻了,甚至还比一般人聪明,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关系,便在一天夜里不辞而别,到别处修炼。 后来主角也就是他师父招他回山峰,主角通常没什么大事不会找他,他自然没怀疑,谁知道再也没出来过。 他被关在主角的木屋里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他连穿衣服的机会都没有,蒙了眼睛□□到修为一路上涨,身体甚至对上面这个人形成了记忆,被调教成最合拍的尤物。 系统一早知道这人不是主角,主角早停了修为,甚至没他高,这个人只能是魔王。 而能不惊动任何人进入结界的只有小傻子。 两个人的身份一目了然。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涨修为的原因,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和他被迫双修了一年。 总之,他现在有足够的能力杀了反派。 他也没有犹豫,在床上一剑穿了魔王的心脏,那人的动作没停,和他接了一个带血腥气味的吻:程溪,就算我死了也要让你对我刻骨铭心,忘不了我,为我坠魔。 程溪,是小傻子为他取的名字啊。 程溪只是冷冷道:做梦。 他确实到了最后也没有坠魔,他很清醒地一剑杀了主角,亲自毁了自己原本成功的任务只有主角的能量才能逆了这小世界的天,才能让他的小傻子复活。 他遭了天谴这是上面对他变相的惩罚,他知道自己回去是必被废除的宿命。 他不想小傻子看见他这幅人鬼不如的模样,特地找了秘境离开这个世界,没想到小傻子还是赶来了,抱着他哭得一如当年他一睁开眼,看见床边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孩一样。 程溪想对他笑一笑,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没对小傻子笑过,可他这辈子都没笑过,不知道怎样笑,努力了半天也没成功,只好摸了摸他的头。 别等我了,好好活着。 后来被回收的程溪看着自己一步步被销毁,他没什么感觉,只是后悔没多陪陪他的小傻子。他终于找到了存在的理由,可是却要消失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的。 程溪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主神突然放他一马,让他拖着苟延残喘的运行程序在各个世界飘荡。 后来他遇见了季夏。 他很适合做宿主,想活的信念很坚定,从小万千宠爱也不会因为别人对他好一点,就随便动心。 只要攒齐了能量,他就能回去见他的小傻子。 可没想到季夏也栽了,还是因为他传送世界的原因,程溪甚至觉得连老天都不帮他,自己这么没用根本不配回去。 但好在最后一切都好起来了,还遇见了那个一心求死的主神。 程溪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只知道他能很快的回去见他的小傻子了。 程溪睁开眼,视野里是他熟悉又不熟悉的房间布局,一阵琴弦响,熟悉的气息迅速靠近、出现在眼前。 程溪被人抱了个满怀,能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 你终于回来了。 程溪回抱住他,眼睛弯弯的笑了:是啊,我回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