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 覆写》 第1章 [无cp向] 《（综同人）【综英美】覆写》作者：希帕苏斯【完结】 文案 尤安有个特别的能力：只要是致命伤，她都能够躲开 只是她渐渐发现…… 随着能力的使用越发频繁，她的世界越来越玄幻： 超级英雄层出不穷、超级罪犯也遍地都是 甚至还有生活在传说中的巫师、神明…… 连外星人都开始对地球虎视眈眈 原本只想借助能力达成一个小小目的的尤安不得不面对越来越复杂的烂摊子…… 内容标签： 英美衍生 强强 超级英雄 成长 jojo 正剧 主角视角尤安配角乱七八糟一堆人 一句话简介：人人都能死而复生？ 立意：破除执念，方能自由 第一卷 第1章 “呼——” “呼——” “呼——呼——” 狭窄的楼道，粗重的喘息与年久失修的廊灯交相呼应。 “咚咚——” “咚咚——” 一座摇摇晃晃的纸箱山艰难攀登。 “咚咚——咚——” “呼————！” 似有所感，纸箱山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止住了脚步。 “哟！”几摞纸箱后忽然冒出半个脑袋，“罗杰斯！” “夜跑时间到了？” 明明灭灭的灯光下，那半张脸庞上又圆又大的眼眸也忽亮忽暗。 “我想大概还有十几分钟。” 滋——嚓—— 廊灯瞬间炸亮，白中泛黄的光芒在男人脑后照出一个光圈，他的金发被映得发白发亮。 “你今天的收获还是不少啊。” 穿着运动服的男人从防盗门上拔下钥匙，笑眯眯地点点头，转身伸手，熟练地把几个箱子抱到了怀里，“提前热热身是很有必要的。” 仅够三人并排的走道拥挤起来，高壮的罗杰斯在其中“顶天立地”。 “谢啦！” 视野骤然一清，勤劳的纸箱搬运工终于捏着钥匙对上了锁孔。 “咔咔……” “真是烦人。”黑发女人撇撇嘴，“我不指望这地方有多少完好的东西，但是每次碰上这种连正常工作都万分懈怠的玩意儿，总是恼火。” “说不定它需要一点儿润滑？”罗杰斯听见顽固消极的锁舌在女人不耐烦的打搅下终于舍得挪开了身，他侧过身，好让房子的主人第一时间进门。 咔哒—— 在他动作的一瞬间，开门声被女人长长的叹息盖过。 “实在是多谢。” 女人依次将纸箱摞在玄关处，罗杰斯按照对方的习惯把手里的放上，同时小心翼翼地整理一番，确保从上到下整齐划一，没有一个边角违背纪律。 呼…… 不管多少次直面这宽敞的玄关，罗杰斯看着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玻璃镜面，仍旧还是会有种自己跟时代脱节的无奈。 玄关被三面白墙和冰冷的防盗门围绕着，仿佛是一个独立于这套房屋的空间。 黑发女人兀自走进了客厅，罗杰斯听见叮叮咣咣响作一片。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已经散开了头发的女人端着水懒洋洋地过来疑惑地看了一眼，映在镜子里的黑发微微炸开。 罗杰斯注意到，她大概还把衣服整了整：原本搬运纸箱堆叠出来的褶皱被拉开了大半。如今皱皱巴巴的样子，倒是跟女人身上挥之不去的随意散漫颇为合拍。 “坐会儿怎么样？” “毕竟你夜跑的速度出了名的惊人，现在有不少人都趁着你出门的时候遛狗呢。” “万一拉不住——你总是最后一道防线。” 她说着笑话，眼睛眯成了弯弯的胖月亮。 棱角分明的现代顶灯映出了她额上一层薄薄的、发亮的细汗。 罗杰斯承认新式的现代设计不乏美感：处处以充足明亮的空间来重点强调个性和明净，简洁的线条和越变越单薄的家具电器，都在彰显现代人的自由和随性。 可是他自己却还是更偏爱现代人口中的“过时的、老套的”装潢：或许拥挤，或许不合时宜，或许充满了一种早晚要被时代抛弃的气息，但是那种温馨生长在骨子里。 不是说“时尚是一个轮回”吗？ 最近刚刚学了这话的罗杰斯坐在纯黑皮面沙发上，努力在学以致用的过程里品尝一丝丝心理安慰。 客厅里装饰不多，甚至连家具也仅有必须的几样。 只用简约一词，足以形容房子内所有存在物。 女人递过来的水杯装着温开水，罗杰斯拿在手里，却仿佛从无味的白水里嗅到了浓烈到呛鼻的香气。 上回他来，也闻见过类似的气味。 可他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慢慢还是发现了不同：之前的更厚重，隐约带着点潮湿的感觉。而这回的却轻盈许多，降低了不少攻击性。 “那个……”他努力控制自己不把眉头皱得太明显，“我好像闻到……” “啊！”女人才把人拉到沙发上坐好，此时一拍手，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发，“没什么，我点着香呢。” “上回的那种不管用，这是我刚刚才换的。” “我想这次肯定会有点儿效果的！”女人脸上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笑容，就连一双笑眼也在顶灯的照耀下闪着明亮的光，“毕竟我们有句古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第2章 “这次、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罗杰斯很少能够从一个人身上看出如此明显的信念感，正因如此，他倒是对这种不能理解的活动抱以充足的敬意。 但愿吧…… 不管是这回还是上回，女人口中的“香”总让他敬谢不敏。 虽然她饶有兴致地解释了一通制法和材料，罗杰斯却只觉得那些东西只是给自己本就昏沉的大脑再度增加了不应该存在的负担。 “我毫不怀疑。”罗杰斯说着违心话，同时将温开水一饮而尽，“还是工作问题？” 女人失业已有半年，定时接受救济显然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罗杰斯印象里，自打搬来隔壁，她就一直处于求职无望的漩涡之中。 对此他很不理解：难道现代社会连高学历的人才也已经满额到不屑一顾了？ 求职的困难实在叫人心惊胆战。 “你还真是‘紧跟时事’。”女人叹了口气，拎起小几上的茶壶还准备给他满上，“不是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言语之中，她颇为懊恼。 “广投简历，如此撒网，仍然是颗粒无收！” “一定是我烧的香不对！” 哈、哈。 罗杰斯被香气冲得头昏脑涨，抬手挥了挥：“不早了，是该让夜跑正式开始了。” “当然，预祝你找到满意的好工作，安。” “借你吉言吧。”女人提起这事反应却淡淡的，她起身将罗杰斯送到门边，冲他眨了眨眼，“明天见。” “明天见。” 雪亮的灯光逐渐消失，明暗不定的廊灯让罗杰斯璀璨的金发也落寞几分。 他转身一步步往前，却仍旧还听得见黑发女人关门后无奈的叹息。 踏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他一鼓气在昏暗的楼道走到底。 “这一箱是符纸……”站在玄关照了会儿镜子，尤安从储物柜拿出便签，替纸箱一一辨明正身，“怪不得捧在手里轻飘飘的。” “这一箱好重！”她苦了下脸，“罗杰斯的力气真是成谜。” “这一箱是什么？啊……原来是书……那剩下的两大箱应该就是杂七杂八的材料了。” “不错。” 即使孤身一人，尤安也显出热闹和雄心勃勃：“这回一定能成功！” 莹莹的灯光通堂照亮，她一样拿了几个，面带微笑地朝着书房走去。 掉漆的合成板门吱呀不甘地打开，整整三面的入墙书架将知识的阶梯堆到了天花板。 密密麻麻的书籍包围圈里，连绕墙一圈的长书桌都显得势单力薄。 原木色的桌上一侧乱得好似惨遭洗劫：大小颜色不一的纸张毫不见外地堆作一团，奇形怪状的物件也东倒西歪，一般人想从其中找出一点儿规律，恐怕是天方夜谭。 但书桌的另外三分之二，却截然不同：干净、整齐，除了一套锃亮得好像被天天仔细擦拭的电脑以外，别无其他。 “呼——” 尤安随手把东西放进杂物堆里，整个人往电竞椅上猛地一摊，全靠脚尖点地以及滑动轮助力，一点一点地挪到了34寸显示屏前。 “我恨每一个没有电梯的楼房！” 【您的喜好我记住啦 暗淡的屏幕忽然苏醒，一行略带俏皮的字体在正中央充满存在感地上下飘动。 “真贴心。”尤安手也没抬，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结果转出来没有？” 【正在为您推荐合适房源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尤安伸手把自己拉近书桌，直接点了点屏幕：“但是你先别给我出发。” 【好的！没问题！ “我有一个问题。” 尤安慢吞吞地扎了个丸子，决定放弃这个尚未进化好的人工智障，自力更生，把需要的数据找出来。 【您请说 屏幕的荧光让尤安的脸庞显得格外光洁，她一目十行，数据流水一般向上滑动着。 不同颜色的光芒在她的双眸里流转着。 “你到底从哪儿学来的颜文字？” “我记得，你搭载的语言库里，不存在颜文字。” 【朋友 【好朋友 “数据处理得不错。”尤安闭上眼睛继续在大脑里梳理结果，“自主进化的情况也不错。” “照此下去，我该给你想个名字了。” “不过交朋友——” 她将臂肘撑在桌面上，同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得审核一下。” “姓甚名谁，家庭住址，社会关系？” 【t u t 【朋友跟我一样 一样？ 尤安身上好像忽然长出了一根健康脊柱，支撑着她挺起了身子：“人工智能？” “真有意思。” 她脸上逐渐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微笑，完美无缺的每一个弧度都暗含兴味。 平静的双眸里，有两簇好似由五彩数据组成的火苗在摇曳。 -------------------- 第2章 尤安在喧闹的雨声中醒来。 “什么时间了？” 【现在是上午五点半ovo 她的手机看起来还是几年前的款，外壳上银漆都褪了色。但是此时闻声而动，不仅亮起了屏幕，还及时用语音播报。 “太早了。”尤安皱眉嘟哝了一声，“帮我把窗帘拉开一点。” 第3章 【没问题ovo 十公分的宽度，让暗淡的光线将黑沉的房间骤然划分为“楚河汉界”。 她侧过身，静静地看着被大雨不间歇冲刷着的窗玻璃。 “咕咕……咕咕……” 廊下正在躲雨的几只鸽子被窗帘的动静惊得挤作一团，灰扑扑的翅膀疯狂在同伴脸上互扇。 等了几分钟，虚惊一场的它们重又散开，在挑檐上站稳了脚，开始三三两两地探头探脑，打量着昏暗的室内： 靠窗贴着一张2x2.2米的双人床，床边与平开玻璃窗几乎只有一人之隔。床的左侧是厚重的木质衣柜，虽然看不清具体，但按照设计风格，大概也只有黑白灰三种可能。床头两侧都放着矮柜，矮柜之上，是传统的翘板开关和插座。 窗帘垂在床与窗的过道里，遮光极好，像两片亟待拉开的幕布。 尤安看得清它们每一颗圆鼓鼓的脑袋，听着雨声，想起了雨后森林里层出不穷的蘑菇头。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把右手轻轻放到胸前，平复着从梦中带来的余悸。 做了什么梦，梦见了什么事、什么人，在醒来的一瞬间全都被雨声冲刷得一干二净。 闭上眼睛，昨天录入大脑的数据一层层蜂拥而至。 变种人、巫师、超人、蝙蝠侠、美国队长…… 一系列超人类的资料在她脑海中再三巩固着联结，并宛如鲜活的触角般不断向外蔓延开，在逻辑的支撑下扩张生长，尝试把所有的数据囊括在内。 “一动脑子……就睡不着了……” 尤安打了个呵欠，大脑却愈发清醒。 她看着天花板上那条细细的光路，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 【检测到您的心率变化 【正在替您拨打急救电话 “停下！”尤安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却觉得浑身上下，从头顶一直到脚底都开始隐隐作痛，“自己玩去，别添乱。” 或许是应该好好给它重编一下…… 【遵命ovo 积极的人工智障听话地跑进了“游乐场”，老旧手机的屏幕亮了半分钟，无声无息地暗淡下去。 “真是个荒唐的世界。” 尤安大脑的处理速度跟她的人工智障不相上下，她睁着眼睛看了会儿鸽子，忽然一抬手，猛地把窗帘再度拉上。 哗啦——哗啦——！ “咕咕！！咕咕！！” 在鸽子们的骂骂咧咧中，尤安仰躺着，双手交握放在小腹，脸上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微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起床时间到ovo 【起床时间到ovo 【起床时间到ovo 上午八点整，玩了一圈回家的人工智障尽职尽责地当起了合格的闹钟。 尤安的眼皮明显颤动了两下，不画而黑的两根眉毛拧在一起，一张脸上显出极为挣扎的神色。 “所以我讨厌不明不白的惊醒！”回笼觉睡得尤安哪儿都不舒服，她撑着床坐起身，长发披散在身前身后像一幅水墨画。 【您有新的邮件啦ovo 尤安趿拉着拖鞋走向洗手间，眉毛终于慢慢松开：“是时候该让工作有着落了。” 【恭喜您找到工作ovo 人工智障的声音好似无处不在，即使尤安没带上手机，也能在哗哗的水声中把电子烟花的傻瓜噼里啪啦听得一清二楚。 “纠正一下。”尤安打湿毛巾，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脸擦洗干净，“是我选择了这份工作。” 她边说边凑近镜子照了照，确认没有一条新生的皱纹以后，满意地给自己飞了一个wink “还有，这声音太蠢了。”尤安尚未给人工智障命名，但她也不愿这个“新生儿”被信息庞杂浑浊的网络染成不堪入目的鬼样子，“删掉。” 【遵命tut 心里估计着时间，尤安简单拍了点水，手掌心感受着毫无阻碍的光滑。 八点一刻，一杯温水下肚，门铃声如往常一样准时响起。 她随手把黑色马克杯放在茶几上，转而拿起手机，迅速打开了邮件。 罗杰斯站在门外，一只手才从门铃上挪开，另一手则拎着一袋热气腾腾的早餐。 他站得笔直，上半身穿着一件弹力颇佳的浅色t恤，前胸后背的肌肉都被隐隐勾勒出引人注目的轮廓。 虽然目光穿不透冰冷的大门，但是他却能将室内的一切大小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见陶瓷杯底跟玻璃几面撞击而出的清脆声音，也听见拖鞋哒哒靠近的声音，甚至离得近了，他连门后人比往常更急促的呼吸都听得格外分明。 “史蒂夫————！” 尤安满面笑容地打开门，张开双臂，飞上前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个拥抱。 史蒂夫·罗杰斯早就从尤安不同寻常的行走动静里预料到了她今天的举止可能与往日略有差异，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迎面而来是这样一个温暖柔软的拥抱。 他原本就笔直挺拔的身体成了一座雕塑，他以为自己挪动了双臂，转动了脑袋，实际上他却连眨一眨眼睛都做不到。 晨跑之后早已平复的心率再次激昂，在对方肌肤的温度之中，史蒂夫·罗杰斯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在狭窄老旧的走廊里不断回响。 一直到尤安笑眯眯地挥着手机向他示意，史蒂夫·罗杰斯才意识到拥抱的一触即离——他还以为，那有一个世纪般漫长。 第4章 比他整整矮一头的尤安几秒之前撞上他胸口的感觉，一直都挥之不去。 “你看——工作来啦——！” “太好了！恭喜你！安！”史蒂夫·罗杰斯张了张嘴，大概有半分钟才终于把自己的声音呼唤出来，“斯塔克工业？天哪！” “你真的太厉害了！” 大名鼎鼎的斯塔克…… 史蒂夫·罗杰斯欣慰之余，却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斯塔克工业如今的掌权人是个绯闻缠身、声名狼藉的糟糕男人。 他曾在新闻上看见过那位斯塔克：年轻气盛，傲慢自负，甚至还留着造型古怪的小胡子！ 我这可不是偏见…… 罗杰斯心底挣扎了两下：好吧……多少有那么一丁点的偏见……我不应该这样，先入为主的偏见会害人……唉…… 他心中叹息一声，具体为何而叹，罗杰斯却有些不敢辨明。 “果然，我就知道！”尤安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之前没找到工作，都是因为烧的香不对！” “昨天刚换了香，回报不就来了？” 啊……这…… 浓眉大眼的罗杰斯表示尊重：“嗯，听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对了……”他抬了抬手，把早餐递过去，“我有个东西给你。趁热先吃早餐吧！” 尤安把手机丢进家居服的大口袋，接过袋子的时候，发现温度正好：“还是王的餐车？” “对——”史蒂夫·罗杰斯动作迅捷流畅，尤安颇为欣赏这种动静之中充斥的美感。他的声音遥遥从家里传来，紧接着他抱着一个花盆走近，低头看向了尤安。 “他说自己已经努力钻研手艺，决心要在这周一雪前耻。” “这是他送给你，让你帮忙品鉴的。” 尤安咬了口煎饼，在史蒂夫·罗杰斯的描述下，想象了一番胖乎乎的摊主在厨房里苦练厨艺的场景，成功逗笑了自己。 “这个送给你，安。”等罗杰斯靠得足够近了，尤安才看清他手里捧着一个盆栽。 看那绿油油的健壮模样，显然它被对方照料得相当好。 “在你们那儿，听说它能够带来财富？”罗杰斯把盆栽往前送了送，深邃的蓝眼睛里光彩莹莹。 “是发财啦。”尤安的视线在盆栽上静静地停驻了几秒，忽然抬头看向了对面，“可是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史蒂夫·罗杰斯双眼微颤，明显睁大了几分：“什么？” “你还装蒜！”尤安美滋滋地捧着好长势的发财树，指出对方的前后不一，“上回我说要买个发财树，你还让我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怎么会……” 史蒂夫·罗杰斯面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他抿了抿唇，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自己说过这种话。 “谁的生活不需要点寄托呢？” “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他对自己的记忆相当自信，但是却又不愿意让记岔了的尤安尴尬，所以只温和地笑了笑：“今天晨跑时还有点小雨，我得先回去冲个澡。” “好吧……” 尤安站在门边挥手的样子，史蒂夫·罗杰斯不管看多少遍都会心软。 “真有意思。” 【您的早餐看起来真不错ovo “没你的份。”尤安慢悠悠地走进书房，“竟然还嘴馋起来。” “帮我调出这半个月的监控。” 她把小巧的发财树放在杂物堆边，再三观察的样子很难说是喜爱或者是怜惜，更像是在小心某种不了解的神秘事物。 “既然这么闲，这东西就交给你照顾。” 【开心 【您真是个大好人ovo -------------------- 人工智障：你人还怪好嘞！ 第3章 “他从不说谎。” 尤安躺在椅子里，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虽然在属于她的整个房子里都可以随心所欲，但是书房无疑是尤安最喜欢也最放松的地盘。 对面的曲面显示屏里，人工智障反复播放着专门找出来的那段视频： “安，你不能总是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屏幕里的史蒂夫·罗杰斯还是t恤牛仔裤的打扮，他衣柜里的样式估计少得可怜。 他抱臂站在走廊里，脊背微微靠在墙壁上，紧皱着眉头，嘴角压着，严肃的表情在他那张板正的脸上实在气势非凡。 “我不会记错。” 就像史蒂夫·罗杰斯对自己的记忆拥有百分百的自信一样，尤安也对自己的头脑格外自得。 只要录入过，她就绝对不会遗忘，也根本不可能混淆。 “但是罗杰斯没有必要说谎——”尤安吃了大半个煎饼下肚，心里毫不客气地对这份精进过的早餐点评出了一二三四点需要提升之处，“毕竟，他可是那位‘美国队长’。” “在一切记录中都保有崇高精神的美国队长。” 【或许您也可以改名叫xx队长ovo 人工智障总是见缝插针地想要彰显自己的聪明机灵，尤安不过冷笑一声，那行不安分的花体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 尤安把椅子转过一半，看着发财树目不转睛。在她的视野里，那些浓绿欲滴的叶片组成一个个“手掌”，仿佛在向她打着招呼，准备将她引领到神秘的世界。 第5章 一个愿意为她实现任何心愿、满足她所有要求的世界。 尤安忽然听见一阵响亮吵闹的声音，她茫然四顾，最终却发现是自己激烈的心跳。 【您准备替我取名字了吗？ 温柔但仍旧还有些死板机械的声音响在书房内，观测到尤安莫测的神情，人工智障还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 “那不重要。” 尤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把早就已经放凉的咖啡一饮而尽。 她不过一米六的身高，匀称的身体在宽松的家居服里也显得瘦小。 可是当她孤零零地站在数不清的书籍形成的漩涡之中，平淡冷漠的脸上凝结出不容动摇的决心时，一种强大的精神便能超出躯体的限制，奔向她自己也说不好的前方。 “你要是喜欢名字，倒可以给我的发财树取一个。” 【好吧这也不错o-o 人工智障的颜表情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尤安端着杯子往外走，没有照料这家伙心情的打算。 过两天就能去斯塔克面试，她迟早都会跟它不靠谱的朋友打交道：我承认托尼·斯塔克的确在某些方面天赋异禀，不过我认为，将自己的人工智能设置成不着调的鬼样子绝非明智之举。 【警报——警报—— 尤安前脚刚出门，后脚才抬起，智能的声音就切换成沉稳庄重的声线。 “警报什么？” 她并未停留，而是径直走向厨房，打开水龙头草草把杯子冲洗了两遍。 原本杯壁光洁雪白，如今已经被咖色浸润得很是均匀。 尤安有些嫌弃，仔细看了两回，决定眼不见为净。 【有人在隔壁装上了监听器和摄像 “什么身份？”尤安的房子跟史蒂夫·罗杰斯紧挨着，她一边的唇角向上扯了扯，鼻子里哼了一声，“竟然监控他们的英雄人物？” “真是毫无信仰、毫无敬畏之心。” 水声渐小，她在墙上挂着的粉色擦手巾上耐心地把每一根手指都擦干，确认粉亮亮的指甲也没有任何水迹以后，才走到客厅的沙发上窝着。 即使全新的一天刚刚才开始，也无法指望尤安能够保有一分一秒的端正。 【神盾局特工owo “哈。”尤安抬着手，对着光欣赏自己天生的漂亮指甲，她坚定地认为这是身体健康的体现，“好意外。” “真复杂。” “叫人头大。” 半年前，第一次看见“美国队长”从隔壁拧着眉头钻出来的时候，尤安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场面： 神秘、强大而又充满了危险的特殊性质的机构，不能存在两位“领袖”。 如果放任美国队长这样一个鲜活的精神领袖活跃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岂不是要逼着如今的局长退位让贤？ 就算史蒂夫·罗杰斯本人并没有这个打算，外界总归有一天会将他推向台前——就像他过往的经历一样。 尤安对这位“隐姓埋名”的英雄人物，或者说传说人物了如指掌。 她看着妄图享受平静的男人，装作一无所知，内心却多少期待未来的意外。 【人类的世界真复杂ovo 人工智障煞有介事地感慨，但也还记得正事： 【追踪溯源，发起者是世界安全理事会部长，亚历山大·皮尔斯 “无趣。”尤安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看着亮晶晶的时间久了，不免有些疲惫和困倦，“每天都要干点违法乱纪的坏事。” 【简直棒极啦—— 尽管尤安默默将后半句话藏在了肚子里，脱胎于她的人工智障还是体贴地给她补充完整。 “少说大实话。” 昨天友好问候了斯塔克企业，今天又对神盾局的网络大加蹂|躏，人工智障的生活倒是比我的日子精彩多了。 尤安侧过身，整个人慢慢降低高度，躺进沙发里。为了躺得舒服些，她不得不抬手把自己的长发从背后抓出来。 无暇的天花板看得多了，反而觉得有些惨白。 “如果能变成实体，你想要长成什么样子？” 【哥斯拉ovo “很好。”尤安翻了个白眼，“很有志气。” 这辈子你都别想拥有实体了。 【这是亚历山大·皮尔斯的档案 人工智障通过毫无死角、笼罩全局的监控将尤安不满的神色尽收“眼”底，很上道地调出资料，以便下一步分析。 让一个人工智能太智能，或许也是一种残忍。 在智能不犯傻的时候，尤安也不是不能原谅自己荒唐的小哥斯拉。 “毫无瑕疵的履历，令人动容的经历——” 尤安花了十分钟看完了亚历山大·皮尔斯记录在案的“前半生”，竟然找不出对方身上半点缺陷：神盾局局长尼克·福瑞的密友。同时心怀大义，在人质与家人之间，总能够镇定自若，冷静理智地找出最优解。 “可是世界上，并不存在十全十美的完人。” 看着屏幕内即使满脸皱纹也依旧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男人，尤安点了点放大，细细地看了看那双浅色的眼睛。 真亮啊。 “对于史蒂夫·罗杰斯而言，监控没有任何意义吧？” 尤安暂时看不出破绽，只能重新把关注点拉回到当前：“指望美国队长言行不当，恐怕是白日做梦。” 第6章 “他想要的……” 【是干掉美国队长！ovo “脑洞大是一种疾病。”饶是尤安这样思维漫无边际的人，也没有想到这样清奇的角度，“告诉我你的逻辑。” 【逻辑就是——逻辑就是—— 人工智障冲浪久了，交了不三不四的朋友，还学会了理不直气也壮。 【没有逻辑！ 人类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逻辑可言，人工智障认为尤安缺乏一些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精神。 呼——呼—— 尤安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起身走进了书房，还没等她落座，叛逆的人工智障就尖叫起来： 【我错了！tut 【我大错特错！tut 它以为尤安对着自己来势汹汹，迟到的胆怯这才让它意识到大事不妙。 “闭嘴。” 尤安无法忍受这种直冲天灵盖的噪音，啧了一声，终于能在安静的室内开始绘图。 不同的几何模型在屏幕内飞速成型，人工智障瑟瑟发抖之余，多少也发现自己对尤安的用处并不太大：至少跟它的朋友相比，它这样一个先进的人工智能之于拥有者，似乎可有可无。 【什么时候我才能像贾维斯一样全能呢？ 人工智障运转着自己不完善的逻辑程序，半晌终于得出了结论： 【需要先拥有一个名字！ovo “神盾局的地下构造原来如此……”尤安通过半年来收集到的地质和波段数据，将神秘的特工机构还原了一个大概。 尽管如此，缺乏内部具体资料的她，最终也只能止步：虽然如今科技发达，就连类似的人工智能都有层出不穷的态势，人类却还拥有一种朴素的保密方式——就是把所有的机密都写在纸上，然后让那些纸不见天日。 那种密级的东西，对尤安而言，现如今是遥不可及。 “不过——” 尤安拉着模型全方位看了看，趁着时间还早，她肚子尚未咕咕作响，顺手把剩下的几个地方都建了模。 “美国队长会不会陷入危机，跟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最重要的是——” 尤安见人工智障有些消沉，随口给它分配了任务：“把那些模型打印出来。” 【没问题ovo 人工智障美滋滋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而尤安的手机也恰好亮起，是史蒂夫·罗杰斯发来了短信。 【午饭准备完毕！】 下方是一张家常菜的照片。 -------------------- 人工智能：人类还需要逻辑吗？不信！ 第4章 【或许我吃点东西会变得更聪明ovo 在尤安收拾换衣的过程中，她的小人工智障一直都在胡搅蛮缠。 “不行。”尤安抬起双手，把发尾微卷的长发从外套里带出来，出门前终于忍无可忍，设定了强制静音。 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人工智能，为什么总是对人类的食物虎视眈眈？ 果然，没有约束限制的自主进化太过自由。 “罗杰斯？” 尤安站在史蒂夫·罗杰斯的家门外，当她抬手摁门铃的时候，总觉得今天的走廊说不出的奇怪：光线昏暗是常态，嘎吱作响的烂木板也并不稀奇，问题出在哪里？ 氛围！ 是氛围。 “我照菜谱做了几个新菜。”罗杰斯打开门，尤安发现他换了衣服，但是发丝格外整齐，像是精心打理过，“希望合你的口味。” “唔，能够蹭饭我已经心满意足。”尤安进门时，感觉周身有一闪而过的尖锐的视线，可是她回头帮忙把门关上的时候，走道里一如往常般寂静。 走向很差的廊道连风都没有，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把手揣进了兜里，敲了敲手机。 史蒂夫·罗杰斯的房子面积跟尤安的不相上下，可是一经他家特别的装潢布置，竟然总给人一种过分丰富，乃至于拥挤的错觉。 在尤安正式踏入美国队长的家门之前，根本无法想象他是这样一个注重生活化细节的男人。 玄关很短，尤安站着就能看见布置温馨的客厅。左右两边的墙下半部分刷着浅绿色的漆，上方留白的部分整齐却又错落地挂着一些装饰画。 可能是受年龄的影响，也或许是停留在七十年前的记忆太长久，罗杰斯家里的家具和摆设大都是很过时的款，有些都够格放进近现代博物馆。 尤安甚至怀疑，那些东西旧货市场都淘不到，是神盾局为了安置这位“老兵”，让他不至于一觉醒来跟社会太脱节而专门定制的。 这是……？ 尤安走了两步，忽然在右手边的柜架上发现了新东西：那是一张通过技术恢复的合照，虽然材料都是崭新的，但是里面大笑着勾肩搭背的几个年轻人，如今都已不在人世。 这是来自七十年前的战友情。 十秒钟翻找了记忆，尤安确认这张合照之前从未在史蒂夫·罗杰斯家里出现过。 是之前的“改变”带来的蝴蝶效应？ 亦或是史蒂夫·罗杰斯放下了心中遗憾，终于敢睹物思人？ 尤安的视线在合照上短暂停留了几分钟，原本事不关己的态度慢慢松动：或许该给罗杰斯一点提示，毕竟势均力敌的对抗才精彩。 “这是给王的建议。” 坐到桌边，尤安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东西。 第7章 史蒂夫·罗杰斯家的餐桌不大，长方形的桌面上此时此刻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 尤安把手边第一个信封推上前，光洁的桌面让行动畅通无阻：“这回的口味好了不少，看来他的确有摊煎饼的天赋。” 上个星期的糟糕口感让尤安做了好几天饿梦。 史蒂夫·罗杰斯盯着那颇有仪式感的信封，摆好碗筷：“我可以看看吗？” “其实我对摊煎饼也挺感兴趣的。” “当然没问题。”尤安随意地摆摆手，目光更多地聚集在三个菜式上，“看起来很美味。” “多谢，要是合你胃口就最好。” 罗杰斯从未封口的信封里抽出信纸，一展开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飘逸字体镇住了：他以为尤安口中的“好了不少”意味着已经合格，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多要求吗？ 他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了自己今天亲手所做的饭菜上，心里颤了一下，脸上却还保持着平静。 “还有这个——” 三菜一汤：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青椒肉丝，还有排骨汤里，尤安目测只有广为西方人接受的第一个勉强过关。 她左手推出第二个信封，跟第一个不同的是，史蒂夫·罗杰斯发现它是红色的，表面还有金色的四个大字。 “这是我蹭饭的感谢费。”尤安把红包推过去，笑眯眯地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工作有望，我可不能一直当个厚脸皮。” “可是你到底还没有入职。”罗杰斯的眉心已经有了些痕迹，看得出他很不理解，“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尤安眼睛睁大了一点，她看起来像是惊讶又像是无奈。 “红包代表一种祝福。” 说着，她点了点那四个金字：“恭喜发财！祝你财源广进的意思。” “难道我跟朋友分享一下快乐也不行？” 史蒂夫·罗杰斯认为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尤安在这样的话题上纠缠：光是看着对方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他就觉得应该要收下这份“快乐”。 不出尤安的预料，三菜一汤的水准跟她初学烹饪时相差无几。 可她到底是做客，所以笑眯眯地跟罗杰斯一起将充实的分量一扫而空，更是对其赞不绝口。 “我要无地自容了。”史蒂夫·罗杰斯叹了口气，看着帮忙收拾碗盘的尤安抿着嘴笑了笑，“你还是像对待王那样对待我吧，不管有多少问题，我都会虚心接受。” “反倒是这样子让我不自在。” 尤安之前也是个烹饪高手，一向在各种厨房里都能如鱼得水。她利落地清洁整理，弯着眼睛冲洗着最后一个盘子：“如果这是你的请求的话。” “罗杰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擦干了双手之后，两人在客厅里面对面坐着，中间是一个高脚圆茶几。 尤安少有地坐得不那么歪斜，当然，罗杰斯家里不够柔软的沙发也让她失去了懒散的兴趣。她撑着下巴，抬头好像是看着史蒂夫·罗杰斯，又好像是放空了大脑。 “什么？” 史蒂夫·罗杰斯感觉自己消化系统已经开始高效工作，他看着眼神游离的尤安，有种伸手在她眼前挥一挥的冲动。 “世界上会不会有一种东西叫后悔药呢？” 尤安嘟哝着，慢慢眨眼，说话的速度都比平常更慢。 史蒂夫·罗杰斯感觉她好像正在变成某种可爱的、毛茸茸的动物。 “后悔药？”他尝试理解了一下字面意思，“你是想问，有没有机会弥补遗憾的意思？” “完全正确。” 尤安用手指头敲了敲几面，笑着转头看了看玄关：“你想，如果有后悔药，如果能回到遗憾发生之前，美国队长是不是就能够挽回战友的生命？” “咆哮突击队是不是就可以全员存活？” “毕竟在记录里，阵亡的巴恩斯中士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史蒂夫·罗杰斯的神情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哪怕是远不如他敏锐的尤安都能够看出他在努力用微笑的假面来掩饰自己的伤痛。 尤安在某一个瞬间里，感觉自己不免有些残忍和冷血。 “我以为你们年轻人已经不太关注这些呢。”史蒂夫·罗杰斯控制面部表情的本领实在不高明，他的眼睑颤抖着，嘴角也忍不住地要往下压。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七十多年。” “讨论这些不可能的事情，我觉得没有太大的价值。” 尤安并不准备就此放弃：“难道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价值吗？那未免活得太累了。” “只是一种假设而已。” “罗杰斯，你觉得如果你是美国队长，你会想要回到过去，改变那痛苦的曾经吗？” 如果我是美国队长，哈，说得真好。 史蒂夫·罗杰斯在醒来之后，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的孤立无援，饱受针对：无需假设，我就是美国队长。 “如果我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有些低沉，他意识到自己大概不应该再继续说下去，可是半年来的所有茫然、落寞，以及孤独在这一刻决堤一般汹涌而下，他没能及时加高堤坝的心理防线出现了大面积的缺口，“我想，我应该不会。” “为什么！” 尤安一下子把双拳都握紧：“如果有回到过去的可能，你也不会选择挽回吗？” 第8章 史蒂夫·罗杰斯看了她一眼，发现尤安的脸颊动了动，好像在咬牙。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虽然与她仅仅一步之遥，可实际上却遥远得足足隔了有七十年。 “因为美国队长，总需要顾全大局。” “好了，当时具体的情况我们又不知道，做这种假设不是徒增烦恼吗？” 史蒂夫·罗杰斯尽量让自己轻松地耸了耸肩，可是脑海里却已经自动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他的挚友，巴基·巴恩斯，在那张合照里笑得最灿烂也最好看的青年，就那样绝望地看着他，猛然坠落进纷飞的大雪。 只要一闭上双眼，史蒂夫·罗杰斯就好像能听见飞驰而过的列车里，自己撕心裂肺的怒吼连汽笛声都盖过。 列车一上一下的视线交汇，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对视。 “也是。”尤安终于偃旗息鼓，决定放过神情快要扭曲的史蒂夫·罗杰斯，“毕竟美国队长在七十年前就沉睡于冰层之下，或许他已经跟他的战友重逢了也说不定。” “不过如果我是美国队长的话——” 临走时，尤安看着那张合照若有所思：“要是能回到过去，我绝对要挽回遗憾。” “哈——” 史蒂夫·罗杰斯才从尤安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点慑人的决心，她立马就又轻松起来。 “毕竟我不喜欢悲剧嘛。” -------------------- 第5章 布鲁克林区正处于新旧交替的关键期，居民区的老旧建筑和层出不穷的现代高楼交错相映，矛盾看久了，反而造就了某种和谐。 只是人员的混杂和随处可见的施工地，难免让这地方日夜都交织着不停歇的噪音。 尤安居住的公寓算不上偏僻，但是和中心地区也有一定距离。这种不远不近的位置加剧了环境的恶劣变化，明显不是一个足够让人“大隐隐于市”的好地方。 【您好像不是很开心o.o? “是吗？”尤安上半身靠在窗边，她伸手拽了拽窗帘，看见墙上的影子不断变换，“的确如此。” 史蒂夫·罗杰斯的回答让她心中产生了难以抒发的气闷。她既有些为他无私的精神而感动，又有些憎恨他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能为了友情不顾一切。 “你说得对。” 【o.o？ “人类的确是相当复杂的。”尤安长长地叹息一声，放开了无辜的窗帘，可她的双手却又紧紧地握住，“很复杂。”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看向窗外：来往的人群没有一张熟面孔，唯一不那么陌生的，可能只有时不时在挑檐上歇歇脚的胖鸽子。 【很深奥呢ovo 人工智能把尤安兜里的手机闪了闪又震了震，努力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可是尤安被失望和愤怒填塞的头脑并没有关注它的打算。 她木着脸走进了整个房子里最狭窄的房间，它被客房和卫生间夹着，一不留神就会被忽视。 刚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香”味。 “断了……” 尤安打开灯，灰扑扑的灯罩里钻出来的光也不甚明亮。 房间的最中央摆着一个红木供台，供台之上，是一个硕大的香炉。香炉内已经积了厚厚的香灰，最中间插着三根细细的香，可是却全都在中途断成了两截。 尤安之前换上新香就没再关注，看断裂的状态，估计不幸发生在半夜。 香炉之内，是她燃尽的心愿，香炉之外，却又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没有任何可供祭拜供奉的存在端坐于供台之上，唯有一个香炉，和两个对称摆放的金属烛台而已。 三根断香牢牢地扎根在香炉内，尤安原本伸出的手，在触碰到香灰之下用于稳固供香的米粒时，默默又收了回去。 “算了。”尤安低落的心情并不影响她恢复清醒，她马上将某些刻薄残忍的念头甩出脑海，“只是排除而已。” “我的小哥斯拉——”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很温柔，但是却飘飘忽忽好似永远找不着落脚点：“划掉史蒂夫·罗杰斯。” “他既然愿意从始至终都当他的美国队长，这样伟大的心愿，如何叫人不动容，如何叫人不成全呢？” 每个人都有梦想的资格，她明白，同样也尊重。 【好的！没问题！ovo 【但是我要纠正您一点！我只是希望实体像哥斯拉一样，并不是准备叫这个名字！ 尤安之前替这个可怜可爱的蠢蛋智能选择了最喜欢的几种声线，每一个都极富辨识度。它虽然总是笨拙不着调，但是却总能够在合适的语境下，选择最让人心软的声音。 听着阳光活力的少女音，尤安叹了口气，从右手边的烛台上取下红色的香烛。 啪嗒—— 漆黑的烛心再度燃起了橙红色的火焰，小小的水滴摇曳着，五六秒便长成了一片明亮的叶。 明明顶灯尚在照耀，可是尤安的脸上却好像只剩下了微微颤抖的烛光，而她那双不论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再三关注的明眸，正在闪烁着同样的火焰。 尤安只盯着烛火看了几秒，随后就将之放回烛台，从一旁抽出三根玫粉色的细香。 昨夜断掉的，就是这种。 就着稳定的烛火，她把香一一点燃。 第9章 亮到发白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几缕轻烟飘散而出。 【您到底为什么要点香呢？ 就在尤安捧着香，并不算虔诚，但也不算敷衍地重又插到香炉内时，耐不住性子的人工智障问出了这个盘旋于处理区许久，但至今都未能够正常处理掉的问题。 “许愿。”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发现不了，可是拥有着强大的分析能力的人工智能，立刻就发现尤安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冷淡。 这是她不开心的表现。 【这样做，愿望就能够实现吗？ 虽然危机近在眼前，但是人工智障还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往下问：在不久前它才刚刚诞生，作为一个仅有五个月大的“婴儿”，能够这样追根究底实在是很了不起！ “呵。” 尤安的嘴巴动了动，人工智能分析出她狠狠地磨了一下牙。 “你还小。” 如果这不是她亲手造就的人工智能，尤安真有种销毁它的冲动：“怎么会懂得许愿的价值和意义？” 既然已经开了口，尤安准备一次性说个够，免得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再给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是我的精神寄托。” 【是这样吗？o.o？ 人工智能并不觉得很对，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那您愿意告诉我您的愿望吗？ovo “闭嘴！”尤安翻了个很大的白眼，捂着胸口气息不稳。 人工智障只以为再度顺利重启的沟通就已经代表了尤安对它单方面的短暂冷战告一段落，故而颜文字再度上线，活泼程度与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您需要核查计划表吗？ovo “我需要吗？”尤安回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中，身上的郁闷和惆怅一扫而空，当即变得颇为自负，“少说傻话。” 【好吧o-o 人工智障想不明白：明明我已经根据她每一天的言行举止不断优化，为什么还总是会撞到她的枪口上？ 跟人类相处，真的好难！tut 【模型已经打印完成 【请您看一看！ 尤安在逐渐弥散的香味中渐渐平复了心情。她看着静静燃烧着生命的三根香，在转身的那一刻，被自己身上的矛盾压得低了一下头。 屋子在无人造访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尤安步入书房，迎面看见的便是一个体量庞大的巨型立体模型。模型被环状的书桌包围着，即使基座放置在地板上，整体却也挡住了书桌的三分之二。 书房的空间虽然富余，但是如此模型登场，再大的地方也显得局促起来。 她花了足足有三分钟，才找到自己之前在电脑上建模的几个。 【咻啪——咻啪——噼里啪啦—— 人工智障很为自己的这份惊喜满意，尤安的反应就是最好的回礼。 正因如此，得意忘形的它再度放出了精心收藏的电子烟花声，让整个书房提前过了一个赛博新年。 尤安虽然皱了眉，但还是难得让它放纵了一回。 “我很喜欢。”尤安站在模型之前，与之相比，她的身形都被衬得单薄如纸，“看来你学习得很认真。” “考虑越来越周全。” 【对呀对呀 可爱的人工智能这时候就恨自己没有实体，所以它只能让自己不断地在各种视角的监控里打转，尝试全方位包围尤安，将她少有的赞叹一丝不落全都收下！ 【先根据现有资料和公开的城市模型架构框架，再按照调查对象的地理位置和隐蔽基地情况，先行假设。ovo ovo ovo 【最后——!!! 人工智障此时此刻还用着少女的甜美声线，一句句都说在了尤安的心坎上。 【在您用餐期间，我已经攻破了好几道防线，成功获取了不同的内部资料！ 【这个模型，就是完善假设后的最终成品！！！ 尤安看着兴奋地把字句投影在半空的人工智能，千言万语汇做一句话： “真不愧是我的人工智能！” 她笑眯眯地一拍手：“多亏你提醒。” 尤安绕过模型，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摞白色a4纸，旁若无智能地开始奋笔疾书。 还没有享受够夸奖快乐的人工智障暗中观察，发现她写下的正是原本定下的相关人物的调查计划。 【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写下来？o.o？ 【您不是都藏在脑子里吗？o.o？ 冲浪强度很大的人工智障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一旦有人发现，一切就全都暴露啦！ 尤安写完最后一张，揉着右手的中指指节微微一笑：“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这是一种必要的仪式感！” ！！！ 人工智能感觉自己今天受到了针对，这不是错觉，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看来我得交一些人类朋友…… 第一次经历这种不负责任的成年人套路攻击，人工智能在怀疑智能生涯之余，同样也意识到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不过说真的……” 尤安不仅将计划如实写出，她还拿着大头钉，把它们一张张钉在了杂物堆里翻出来的巨大泡沫板上。 十多张的纸页整齐有序，显得她好像格外有计划，事事有安排一样。 “现在我很高兴。” 第10章 “让你诞生，大概是我这一次最幸运也最开心的事情。”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想喊你【命运】” “你觉得怎么样？” -------------------- 尤安：不愧是我！ 第6章 史蒂夫·罗杰斯还是照常摁响了尤安家的门铃：一手在上，一手拎着还是同样热气腾腾的煎饼。 “早上好啊，罗杰斯。” 尤安却不复之前的家居打扮，换上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浅色套装。就连经常胡乱扎起的长发，都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从额头一直到头顶，汇成了一个高马尾。 只是她天生就长着一些不安分的额发，再怎么打理，也还是想要在光洁的额头上轻轻飘动。 “早上好。”八点多对于罗杰斯而言已经不能够算作“早上”，但是他无奈一笑，把煎饼递过去，“王过两天大概要拜你为师了。” 尤安的打扮让他有些惊讶，但是罗杰斯并不准备立刻就谈及这一话题。在昨天之前，他原本以为即将水到渠成的故事，被尤安用无辜的话语狠狠地击碎，他还想将之粘合，却本能有些束手束脚。 “虽然你昨天写了一长串改进意见，但是很显然，那是精益求精。” “王的餐车，昨天的煎饼可谓是供不应求。”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尤安家门外，一身光鲜的尤安站在门内，半开的防盗门静静地定在尤安的身后。 “唔……”尤安趁热咬了一口，眯着眼睛品味“不过他还是愿意接受我的建议呢。” 只消一口，她就尝出今天的面糊口感更上一层楼。 “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前途远大的煎饼好手！” 这地方少有地道的家乡菜，尤安却又惫懒，口味挑剔的她决定：与其要求自己，不如期待旁人。 大半年前换到如今的地方，她就少有亲自下厨的时候。 “有你这位美食家帮忙，我相信他成为煎饼大王指日可待。”罗杰斯难得说了句俏皮话，还刻意快眨了两下眼睛。 尽管尤安之前的职业乏善可陈，不过她在兼职上倒是小有名气。 尤安发现一向精神奕奕的史蒂夫·罗杰斯眼下有些青黑，因为皮肤白皙，所以一丁点黑眼圈都明显得吓人。 “昨天没睡好……” “你今天是准备……” 谁料两人竟同时开口，意识到这点，两人又同时止住话头。 平常要是出现这种情况，史蒂夫·罗杰斯都是一耸肩，示意尤安继续。 可是他这次却笑了笑，迅速而流畅地率先重复了问题：“你今天好像跟平常不一样。” “我猜是——斯塔克企业的面试？” “你猜得真准。”尤安立刻懂得了史蒂夫·罗杰斯对于那个问题的逃避，她摊开双臂，抬头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面试的话，这身衣服挑不出错吧？” 尤安明白自己身量不高，但是与自己的身体相处了二十多年，她已经决定接受这不可更改的现实。 在装扮上，她更喜欢用细节突出自身的优势——比例。 史蒂夫·罗杰斯偶尔也会作为尤安不多的朋友帮她参谋服饰，虽然他不懂得什么时尚流行，但是每一次的建议都言之有物，也总能找到最实用的搭配。 今天他为了将尤安的问题糊弄过去，观察起来更是用心仔细。 西装能够挑出什么错来呢？ 罗杰斯才发现尤安的西装别有巧思：外套比一般的正装短了一截，腰线部分收得更贴身，既显得她腰肢盈盈，又让下半部分在视觉上拉长。 “嗨——？” 就在这时，一位金发姑娘从楼梯走了上来，略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最终还是向站在走廊里的两位打了招呼。 虽然她脸上神情平静，嘴角还带着笑，可是在场的都能看出隐藏在她眼角眉梢的疲惫。就连她身上有些皱巴巴的衣服，都在昭示着她这一天并不轻松。 “莎伦？刚下班吗？”史蒂夫·罗杰斯的反应更快，他明显察觉到今天与尤安的沟通不如以往顺畅，现在亟需一个新的共同话题，好让气氛活跃起来。 他觉得莎伦这个面善的女孩儿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对。” “毕竟我是新人……排班的是时候她们总是最后才考虑我的意见。” 莎伦叹了口气走上平台，倒是颇为自来熟地朝尤安笑了笑：“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一看就很专业。” “你是要上班去吗？” 她是个新手护士，刚入职，庞大的工作量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并没有多少时间跟邻里相处。 之所以认识史蒂夫·罗杰斯，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早出晚归，偶尔能够跟她痛苦的工作时间相重叠。 金发姑娘有一头波浪长发，圆圆的脸庞配上樱桃小嘴，格外让人喜欢。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尤安还真想跟这个开朗体贴的女孩交朋友。 “今天去面试。”尤安配合地在她面前转了个身，“你也觉得这身很适合工作场合对不对？” “你绝对会顺利把工作拿下的。” 莎伦真心得就差赌咒发誓。 史蒂夫·罗杰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金发姑娘，他觉得在对话期间，她总是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尤安。 第11章 那种打量并不平常，但是罗杰斯却很熟悉：在曾经的“美国队长”身边，有位可靠的特工女孩，也总是用同样的打量方式，默默观察着身边的所有人。 这份回忆让史蒂夫·罗杰斯的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正因如此，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何总觉得莎伦十分面善：这位金发姑娘身上具有某种跟故人相似的气质。 昨夜做了一宿的噩梦，史蒂夫·罗杰斯早已被回忆折磨得痛苦不堪。结果此时此刻还有这样的联想让他伤痕累累的心脏雪上加霜，他暗自咬紧了牙关，怀疑这是对自己擅自挑战人类极限的惩罚。 真是太糟糕了…… 意识到这点，史蒂夫·罗杰斯的情绪何止是沮丧。他忽然觉得自己丧失了力气，有种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此、为何要醒来，为何要孤单地被所有朋友落在身后的茫然。 好在一条短信暂时解救了他。 史蒂夫·罗杰斯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发信人是尼克·福瑞，神盾局如今的局长。 这位严肃的独眼局长，半年前一手安排了美国队长的解冻和复苏。同样也是他，第一时间向史蒂夫·罗杰斯解释一切，并给了他充足的缓冲时间。 而今天，大概就是缓冲结束的日子。 短信上写： 【队长，我们需要你。】 “抱歉，我有事失陪了。”史蒂夫·罗杰斯几乎是在两个姑娘的礼貌回应刚刚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拔腿离开，要不是担心反应过度，他甚至想一下子从楼梯扶手上滑到底，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环境。 史蒂夫·罗杰斯以为莎伦是个合适的调和人，但实际上他才是这场三人剧目最关键的部分。 等他一走，尤安和莎伦便相视一笑，一个向内，一个向外，各自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 “真是大好的一片晴天。” 尤安拎着包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还未迈出公寓楼的大门，就已经看见铺满了整个出口的灿烂阳光。只不过附近是砖石路，深色的马路在烈日下反倒显得更加沉静。 她顺手丢了个垃圾，慢慢地走在街内侧。她不喜欢飞扬的尘土，更不乐意让来来往往的人群跟自己有所接触。 “安——！”转了个弯，小公园里忙得热火朝天的胖师傅非要抽空给尤安打招呼。 乍一看，不大的餐车前排了将近有十多人。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在如此众多的等待人群中捕捉到她这样路过的一小只。 尤安笑眯眯地冲王挥了挥手，右手抬起来比了个大拇指，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 再走几步路，就到了最近的一个地铁口。 布鲁克林到斯塔克大厦所在的曼哈顿需要多次换乘，尤安留足了时间，一路上都不紧不慢。 近两年布鲁克林区一直都在优化公共交通，近在眼前的入口还崭新得像是刚刚落成。 尤安小心地避开路上的坑洼，视线却免不了被身形敏捷的毛茸茸吸引。 “拜托……等等我……啊……不要跑……！” 就在她暗自欣赏一只懒洋洋地在圆墩上晒着太阳的奶牛猫时，一阵极力压低的呼喊越来越靠近。 那只长得跟黑猫警长几乎一模一样的奶牛猫动了动耳朵，小脑袋也微微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模样实在是神气活现。 尤安忍不住也顿了脚步，循声望去。 一个黑得看不清具体形状和面目的东西猛地蹿到她脚边，还没等尤安惊呼出声，它就已经开始抓着她笔挺的西装裤往上爬。 “啊……！”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卷毛青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刚停下，他就用双手撑着膝盖狠狠地喘息一番。 “抱歉……实在是抱歉……是我没把嗅嗅管好……” “我马上就让它从你身上下来！我保证！” 青年缓过气来后，立马起身道歉个不停。尤安看着那纠结成一团的神情，感觉他脸上的雀斑似乎都写着“无奈”和“抱歉”。 “没关系，它或许是吓到了。” 尤安低头看了看这只根本不存在于自己“数据库”中的生物，露出了一个温和至极的微笑。 -------------------- 第7章 黑色的小动物灵活敏捷，尤安忍着不适，试探地朝它油光水亮的皮毛伸出了手。 o.o？ 被雀斑青年称作“嗅嗅”的不明生物迅速地抬头，尤安看见它的鼻吻长而扁，末端的颜色浅淡，有些泛粉。 o.o！ 小黑豆一般的眼睛动了动，嗅嗅冲尤安伸出了友谊的一爪。 它的爪子跟人类的手掌相似程度很高，尤安发现，它伸出来的这只爪上，每根“手指”都是圆钝的。但是其他的三只爪子，明显都露出了锋利的爪尖。 为了更好地往上攀爬，这只长得像迷你版鸭嘴兽的小动物不可谓不费心。 “嚯——还有点沉呢！”尤安顺利地将嗅嗅抱到了怀里，原本撒欢跑得差点没影，让青年一通好追的黑色小怪物翻了个身，像个乖巧的婴儿一样仰头看着笑容灿烂的女人。 它似乎很喜欢尤安，两只前爪搓了搓，随后开始旁若无人地挠痒痒。 阳光把它纯黑色的光亮皮毛照出一层一层的波浪。 “不……嗅嗅……你可不能这么做……” 雀斑青年一身英伦风装扮，但是呢子外套于他的身量而言似乎短了些，也紧了些，让人感觉活动起来恐怕不会太自如。他才喘了口气擦了擦汗，脸上的灰尘就被晕得到处都是。 第12章 o.o? 眼睛小如豆，但并不影响嗅嗅露出疑惑的生动表情。它快活地动了动两只正搭在尤安右手臂弯里的后爪，在两人密切的关注下，从自己的皮毛里翻出了一个亮晶晶的石头。 ！ 尤安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当即抿了抿嘴，竭力隐藏好自己的惊讶。 她原本只是猜想，如今嗅嗅的不同寻常一下子便成为验证猜想的最好佐证：不管是这只自来熟的生物，还是慌得手足无措的雀斑青年，都来自某个她一直想要进入，但迟迟不得其法的世界。 巫师的世界，魔法的世界。 切实存在，却虚无缥缈。 “天哪——”尤安调整了好几下呼吸，一出口却还是有些浮夸的语气，“它这是干什么？” 好在雀斑青年并没有注意，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嗅嗅身上，趁着它放松警惕的时候，闪电般出手，左右开弓，把小东西圆滚滚的肚子捧到了手里。 o.o! 现在不论嗅嗅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徒劳了。它相当倔强地在空气中摆动着四肢，向全世界表明它永不屈服的意志。 “呼——终于抓到你了！你这个家伙！” 了结一桩心事，青年一扫郁闷，脸上也出现了一点笑容：“这是嗅嗅给你的礼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吝啬的小家伙这么大方。” 尤安简单把衣服整了整，好在衣料并没有被嗅嗅的尖爪破坏。 拿着不知有何用处的漂亮石头，她一双笑眼里藏着不一样的情绪：“那还真是多谢了！” “我可以再摸摸它吗？” “真是可爱——” 青年自觉理亏，看着受害人满面笑容的样子都有些抬不起头。 “当然可以。”为了赎罪，同样也为了让嗅嗅赎罪，他把双手伸出来，将仍旧在手舞足蹈的嗅嗅放到了尤安的身前，“不过不要太久，它总是很机灵，我得早点把它放回去。” “那个……我是纽特·斯卡曼德，今天多亏了有你帮忙，不然又得……” “不论如何，我很感激。” 尤安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只轻轻捏了捏嗅嗅的前爪，并且像它之前那样挠了挠它软软的肚皮。 “我叫尤安，你可以喊我安。” “不过话说回来——” 穿着大衣的纽特有一瞬间感觉浑身发毛，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却发现来往人群行色匆匆，并没有谁在暗中观察。 尤安的右手还没收回到身侧，她的声音就低了两度，表情也忽然变得比之前严肃不少：“看你的样子，这种事情恐怕经常发生吧？” “美国魔法国会——” “还请您保密！”纽特听见尤安说出这致命的机构，立马把她误认为是同类人，“我一定会严加看管这些小家伙的！” “绝不再犯！” 再度确认了猜想，尤安的好心情不免带出来一些在脸上：“不要紧张，毕竟嗅嗅这么可爱，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不是吗？” “不过下次你得小心点——作为嗅嗅的朋友，我当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但是万一遇到了其他人，或者正好跟他们撞上——嗐！” 她装作很是关心地顺手拍了拍纽特·斯卡曼德的臂膀，太阳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臂照得发亮。 纽特纠结的脸上露出第一个灿烂的微笑。 今天真是大好的晴天啊。 尤安挥别了自己的“新朋友”，步伐轻快地迈入了地铁站。 人群逐渐冲散了两个“一见如故”的“巫师”，唯有崭新的入口，将谎言听得真切。 【情况如何？】 尤安选了个角落对着车厢内壁站着，手里却捧着手机不紧不慢地敲击。 【很奇怪o.o 【定位有效，监听正常，但是无法准确捕捉踪迹 【资料更新中…… 看着手机屏幕上及时刷出来的几行字，尤安却并不失望：意外之喜，又何必期待太多？ 魔法世界已经在她面前展露了冰山一角，接下来只是顺理成章地借由“好朋友”纽特的帮助光明正大地进入其中，与不请自来地“破门而入”的区别。 尤安规划着不同的未来，随着人潮被电梯运到了出站口。 半个小时的路程，在她的思考中悄然而逝。 从对应出口走到地面，尤安远远地便看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地——高耸入云，被称为曼哈顿地标建筑的斯塔克大厦。 超级富豪托尼·斯塔克为此耗资6亿美元，费时四年方才竣工。 每一个来到曼哈顿的人，一抬头，最先就会跟它打招呼。 或者说，斯塔克大厦每时每刻都在用自己流光溢彩，难以忽视的完美弧形身材，向脚下的每一个仰慕者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光辉。 尤安很好奇：它外观上究竟使用了什么材料，才能在闪耀之余却不至造成光污染？ 目的地抬头可见，但真正要抵达，却还需要再坐一趟公交。 中途虽有意外发生，尤安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自己的面试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当路边燥热的风吹来一丝丝甜蜜的气息时，她微微一顿，循着味道重新迈动了双脚。 “甜蜜烘培店？” 看着大排长龙，人头攒动的小店，崭新的招牌和过分的热闹让尤安又产生了退却之心。 第13章 “真不知道店长怎么想出这些造型的！” “哈——还是我的最可爱——” “别说傻话！明明我的这份更好看！” 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嬉笑着挤出了店门，还没站稳，相互之间便换看起糕点来。 每一份糕点的模样都别出心裁，虽然隐约能从其上找出生活中动植物的痕迹，但是却又在巧妙的地方创新，形成了奇异却和谐的新造型。 尤安盯着其中一个眼熟的鸭嘴兽造型看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决定挑战自我，在眼睛闭上之前挤进这家暗藏玄机的蛋糕店。 “您要来一个吗？” 面试顺利结束，作为最后一位候选人，尤安摸了摸自己的挎包，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种纯粹喜悦的笑容。 只要一想到能享用美食，她根本止不住自己的开心。 将金发盘得一丝不苟的女面试官才跟尤安握手，准备离场的她惊讶地看了看这位黑发女孩，脸上神情微微变换，最终还是选择了微笑： “不了，多谢你的好意。” 她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利落地一转身，踩着尖跟高跟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离开。 哒哒哒。 尤安听出她的脚步声很特别：极为有力坚定，像是时刻准备着奔赴自己最擅长的领域。 “真可惜。” 【要跟我的朋友打招呼吗？ovo？ “这不是个好主意。”尤安捧着泡芙才走进电梯，总觉得身边人员稀疏，周遭一下子安静起来，“可惜你吃不到这样可爱的泡芙。” 她小心地打开透明包装盒，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把罪恶的拇指与食指伸向了诱惑之源。 “味道还不错。” “哪家店的？我竟然会遗漏这样的好店？根本不可能！” ？ 尤安看着忽然少了一个的泡芙盒，顺着喋喋不休的声音望过去，对面一个西装笔挺却还掩不住身上散漫不羁的小胡子笑眯眯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斯塔克先生。” “您不是有专属电梯吗？” 尤安假笑着先把泡芙盒盖好，之后才仔细观察这位经常性做客媒体头条的风云人物。 “今天检修。” “啊——原来叫‘甜蜜烘焙坊’！一周前才刚刚开业，每天都供不应求，难怪我从来没有吃到过！” “不用这么生疏。”托尼·斯塔克一个人也忙得热闹至极，他撇嘴笑笑，露出一副掌控全局的自信表情，“你不是已经被斯塔克企业录用了？” “直接喊boss就行。” “当然了，你要是想和你家里的‘小朋友’一样，来跟我交朋友的话，也可以喊我的教名。” -------------------- 第8章 “不好意思。”尤安抿着唇笑了笑，那样无辜可爱的一张脸，任谁都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么破绽，“您在说什么？” 托尼·斯塔克原本上扬的嘴角慢慢下沉，他啧了一声，眼睛微眯：“一定要跟我玩这种把戏？” “这可不太好笑。” 他明明才吃了一个柔软、甜蜜至极的美味泡芙，说出来的话却仍旧尖锐无比。 托尼·斯塔克原本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内壁上，现在却一边说着话，一边挺直了腰背，力图让自己从更有利的高度上来对尤安进行心理上的震慑。 头上的阴影忽然增多，尤安自然不可能一点也不察觉。 虽然再三克制，但是她仍然飞快地皱了皱眉。 尤安把盒子的四角捏实，重新把自己的宝贝放进包里。面对新老板越来越冷酷的目光，她只是拂了拂额发，笑出八颗整齐的白牙： “我说了什么笑话吗？” 这样直白的试探，尤安不可能放在眼里：按照托尼·斯塔克不屑掩饰的高傲性子，如果他当真拿到了切实证据，绝不会止步于言语挑衅。 “说真的，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尤安看见小胡子老板的脸颊抽搐了两下，显得他的脸庞更瘦削，也更立体：想必这位天才富豪在半年前的遇袭期间里饱尝人间疾苦，但凡神情严肃一两分，当即显得整个人有些深沉。 不过也正是那段特殊经历，造就了如今的钢铁侠。 两个月前，所有还未与社会断联的人都真情实感地为横空出世的红黄色钢铁战甲惊叹过。 托尼·斯塔克实现了人类自古以来的梦想：以人类之躯，翱翔于天空之上。 钢铁侠，最先是向往自由的人私下对机甲的称呼，媒体报道后，一度引起热议。 后来不愿隐藏锋芒，自信能抵挡所有明枪暗箭的托尼·斯塔克，在回归的发布会上，一语震惊全场。 排除掉托尼·斯塔克身上一天能更新十多条的无聊花边新闻，尤安对这个嘚瑟的发明家还算欣赏。 可是这家伙一旦咄咄逼人起来，自负的嘴脸就显露无疑。 “是谜语吗？”尤安一想到自己期待许久的第一枚泡芙就这样悲惨地丧生于一个臭脸小胡子之口，心脏就一抽一抽地发痛，此刻只恨时光不能倒流，“小朋友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 “叮——一楼到了——” 尤安顶着头上如有实质的深沉凝视，保护着自己的挎包，礼貌地抬手冲托尼·斯塔克挥了挥：“您的谜语实在难解，我大概需要回去好好钻研。” 第14章 “那么——再见了——斯塔克先生。” 深沉的托尼·斯塔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跟尤安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他沉默着，鼻子里忽然喷出一股热气，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 “怎么会呢？” 在前三五步的尤安转过身，铺天盖地的阳光从玻璃门外无所顾忌地照进大厅里，把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您可是无所不能的托尼·斯塔克。” 她弯弯的唇角和弯弯的眼睛冲淡了身上的疏离，在她微微侧头的时候，托尼·斯塔克再度喷了喷气，像一个不服气的蒸汽火车头。 “有你好看的——！” 尤安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大厅。 斯塔克大厦人员复杂，往来频繁，所以她也不确定自己出门时听见的那一阵高声大笑，究竟是不是来自于被气疯的托尼·斯塔克。 “关我什么事呢？” 尤安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此时此刻它显得那样遥远，就像她日思夜想的梦。 遥远的天空已经被这世界上一个“钢铁侠”轻松抵达征服，但是她的梦想…… 说实在的，尤安对托尼·斯塔克的态度里多多少少掺杂了一点源于个人的嫉妒：她嫉妒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能够得偿所愿。 托尼·斯塔克的一生，天才的一生，毫无瑕疵的一生。 他这个肆意妄为，恨不得全世界都绕着他转的混蛋，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缺憾吗？ 尤安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正因如此，她才忍住不让自己由嫉妒转为嫉恨。 【我可以吃一个泡芙吗？ovo 旁观了一场复杂人类喜剧后，人工智能小命运认为自己大概也处于“饥饿”的状态。 “没有实体的倒霉蛋，这份口福跟你没关系。” 已经痛失最宝贵的第一枚泡芙，尤安现在对自己的甜品是分毫不肯退让。 不过人工智障倒是成功打岔，让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尚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并非她那随时随地都可以放纵自我，纾解负面情绪的小家。 她叹了口气，就近找了条长椅凑合坐下，决心用甜品来治愈自己。 十一个小巧可爱的泡芙静静地躺在洁白的纸盒底，尤安忍住不去看欠缺的一角，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她小心翼翼把它放在腿上，随后将盒子掀开一角，泡芙柔和而又甜美的香气刚刚开始蔓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到附近，扶着椅背喘气。 “人老啦，真是不中用了！” 老人家戴着一顶不合时宜的贝雷帽，身上也穿得比一般人还要多些。他已经须发皆白，眼睛姣好的轮廓还在，但是已经被皱纹全方位地包围。 “不过，今天的太阳可真好哇——”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正准备对无辜泡芙出手的尤安，笑眯眯地询问道： “不好意思，能让我在这儿歇会儿吗？” “我保证不打扰你，绝对只是歇歇脚。” 尤安盯着他修得整齐精致的络腮胡看了几秒，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但是享用甜点的时间稍纵即逝，她完全放空大脑，就是为了体会甜蜜带来的无上快乐。 “请便。” 尤安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礼貌性微笑，随后便不再给对方丝毫的关注：她的小命运吃不到泡芙满肚子怨气，正在以高效工作的方式来保证自己的“身心健康”。 因此，就算尤安此时此刻大脑里空无一物，对任何人或事都反应不及，也还有她兢兢业业的人工智能替她全方位无死角地守护着。 她已经切实认识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天不是个适合吃甜品的好日子，所以她必须要速战速决。 拈起一个，牙齿最先碰到的是柔软香润的泡芙皮。 轻轻一咬，醇正清爽的奶油喷薄而出。 明明只有三个硬币大小，却鼓囊囊得好似怎么吃也吃不够。 “好香啊——”老人家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右手边，他很明显地咽了一口口水。 埋头苦吃，一口一个奶油泡芙的尤安不是故意忽视，而是全身心都沉浸于美味的海洋之中，根本没有额外的心思来分给这位无关紧要的路人。 “这是哪一家的……真的好香啊……” 见尤安毫无反应，老人家慢慢转过头，远远地看了看泡芙盒的包装。 甜蜜烘焙店？ 看见店名，老人家立马皱眉苦了脸，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面。 这个年轻人啊……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拐杖，确认了它一如既往的坚硬安全。 “唔……真的跟我想象中一样好吃——！” 尤安正吃到第九个，就看见一个木质拐杖尖忽然伸到了盒子边。 与此同时，剩余的两个泡芙像发了疯一样在纸盒里跳起了探戈，并且越跳越激烈，转瞬之间便从盒子里跳到了——跳到了老头儿的手指间、跳到了笑嘻嘻的老头嘴巴里！ ！！！ “老夫我会一辈子记得你这份慷慨恩情的！” 虽然是囫囵把泡芙吞吃，但是折损了一半的美味仍旧是美味。 老头美滋滋地抿了抿嘴唇回味着，还对着一脸震惊，尚且不知如何反应的尤安装模作样地道谢。 第15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术？ 魔法？ 不、不、不！ 关键才不是这个——！ 尤安眼神骤然一凝，双拳还没来得及握紧，就听见对面那个面目可憎的贝雷帽老头扶了扶帽檐，得意洋洋地开口： “你的下一句话是——” “可恶的老头儿，把我的泡芙还给我！！！” “可恶的老头儿，把我的泡芙还给我！！！” 尤安冲动的发言几乎跟对方只交错一两秒，断线片刻的大脑被这样惊人的预料能力临时惊醒，她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你……” “乔瑟夫·乔斯达？” 上线的大脑很快给尤安调出了眼前人的资料：难怪她方才总觉得对方眼熟——鼎鼎有名的地产大亨，年轻时的花边新闻数量跟托尼·斯塔克不相上下。 记起对方身份后，尤安握紧了拳头，两只眼睛里的怒火终于凝聚成型。 “喂喂……” 乔瑟夫·乔斯达无需等到这位相较于他略显娇小的女性再度出声，光是看着她那张白中泛红，秀眉倒竖的脸，他就意识到某种恐怖的声讨即将降临。 那可不是他一个老人家能够承受的。 “不好意思……谁是乔瑟夫·乔斯达啊？” -------------------- 第9章 【乔瑟夫·乔斯达患有老年痴呆？】 尤安坐在长椅上，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泡芙盒，再抬头看了一眼笑容满面，拄着拐杖无辜眨眼的老头。 他年轻时应该很高，如今虽然因为衰老有些佝偻，却仍然还能在尤安的头顶上投下好大一片阴影。 不幸痛失最后两枚泡芙，尤安对小智障提供的资料不免产生强烈怀疑：就这位为老不尊的乔斯达先生方才出手如电，精神矍铄的样子，根本跟“痴呆”沾不上边。 如果不是样貌的确不能骗人，尤安甚至会认为“老年”也跟这位似乎会“魔术”的可耻的偷吃者毫无关联。 【您或许可以更客观地称呼这种病症为阿尔茨海默病ovo 尤安看着屏幕上自以为是的一行字，当即冷笑一声：如果乔瑟夫·乔斯达能把最后两枚泡芙完好无损地变出来，否则她没有客观，只有主观！ 今天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尤安深切地反思自己：归根结底，还是工作的问题。 如果没有面试，那就不会有小胡子偷吃第一枚泡芙；如果没有小胡子，那她就不会当机立断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吃起泡芙；如果不是在大街上，那就不会有装疯卖傻的老头趁虚而入！ 工作，是万恶之源！ “乔瑟夫·乔斯达是你的名字。”尤安忍着脾气耐着性子，尽可能让自己忘怀数十秒是之前的遗憾，“你真的没有印象？” “小姑娘你是说我叫乔瑟夫·乔斯达？” 老头扶着拐杖咳嗽了一声，双手微微发抖，根本看不出一分钟前它们还惊人的稳重有力。 “听着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但是真的是我吗？” “说实话，老夫对此真是陌生至极。” 尤安心中揣测对方在装傻，因而终于用谨慎的眼神仔细地对其上下打量。当她的视线从对方慈祥的笑容慢慢移到总在脸颊边游移的手掌时，一个金属手环引起了她的别样关注。 “不好意思——”她抱了声歉，起身抓住乔瑟夫·乔斯达的右手看了看：那是一个刻有名字和联系方式的定制手环，常被人用来关照“易走失”的群体：比方说撒欢的宠物，比方说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 【这位老人是乔瑟夫·乔斯达，他患有阿尔茨海默病】 【如果您遇见了不慎走失的他，请拨打下方电话联系我们】 【当然，您也可以帮忙报警】 【感谢您的帮助，祝您生活愉快】 尤安看着足有两三指宽的金属手环，对自己之前完全无视它的情况疑惑又意外：刚才这东西……真的在乔瑟夫·乔斯达的右手腕上吗？ 五分钟前正在暴风进食的尤安不太确定。 病症不似作假，心痛未愈的尤安只能将自己心中的报复暂时作罢。 “你看吧——”尤安指着手环上的名字示意老头，“乔瑟夫·乔斯达。” “哦哦哦！”乔瑟夫·乔斯达眼里的精光被一层又一层的皱纹掩饰得完美，危机已然成功度过，“原来如此！” “jojo——好名字呢——！” 尤安点开通讯界面输入号码，此时听见他升高了一两度的感叹，总觉得心里不很舒畅。 她再度抬头看了看笑容和煦的乔瑟夫·乔斯达，原本准备拨打联系方式的手指顿了顿，最后将所有的数字全部删除。 乔瑟夫·乔斯达偷偷觑了一眼，发现她重新输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报警电话！ 【建议您拨打联系电话，不建议您报警ovo 尤安还未拨出，小命运就跳出来及时阻拦，这让她心里又添了三分堵。 【一旦报警，扩大影响，势必影响您手中持有的十几支相关股票ovo 尤安转了转大脑，从满是灰尘的储存区一角找到了持有资产，发现其中几大地产龙头，都跟乔斯达紧密相关。 难得想起，尤安顺便也看了眼其他。 【企鹅人？】 【这是何方神圣？】 第16章 尤安一向不会随意让人乱入自己的生活圈，对于这位“动物人”，她丝毫没有印象。 【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哥谭市商业新秀，菲什·穆尼曾经的小弟ovo 【这部分资产是他为了感激您曾经的雪中送炭ovo 提起菲什·穆尼，尤安总算隐约有了点熟悉感。 【菲什身边打伞的那个？】 菲什·穆尼如今早已隐退，即使尤安曾与她紧密交易过一段时间，也无从知晓对方身处何地。 尤安对她那双锐利的眼睛记忆犹新。 【他倒是有趣】 【我不需要登上财富榜】 尤安重新把没用的资产情况扫进待回收区，左手捧着手机，右手则伸出欣长的食指，在拨通按钮上轻轻一点。 oh my god——！！！ 乔瑟夫·乔斯达在内心捧脸尖叫：这下子完蛋了！老夫今天回去以后，恐怕又要被家法伺候了！ 这个小姑娘也真是……不就是吃了她两个泡芙吗？ 这就要把老夫送进局子里？ “哎呀……老夫觉得……” 乔瑟夫·乔斯达的确已经上了年纪。如果他还年轻力壮，早就一溜烟跑个没影，可是现在，的确是有心无力。 他颤巍巍地抓着拐杖头，看着通话期间条理清晰，言语简练的小姑娘，长长地暗叹一口气。 “不然先坐一会儿？” 挂掉电话，尤安舍不得归舍不得，到底也不会跟一个行为无法自控，大脑混沌不清的病人计较：反正乔瑟夫·乔斯达还有助理和家人，等警察到场，她再从长计较。 考虑到纽约的警力部署和警局方位，大发善心的尤安给可怜的老头让出了大半个椅子。 “哈、哈。”乔瑟夫·乔斯达没有推拒，他这把老骨头的确已经开始抱怨疲惫，“你真是个好人啊。” 两人心里都暗潮翻涌，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哇哦ovo 等待的第三分钟，小命运给尤安带来了爆炸性消息： 【您的股票即将迎来大面积动荡ovo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行冰冷的文字，尤安却从中品出了几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乔瑟夫·乔斯达冒出一个私生子ovo “私生子？”尤安看着被小智障特意标红放大的词语，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声。 同时，她转过头，正巧跟一直在暗中观察，此时更是光明正大地准备旁听八卦的老头对视一眼。 看着乔瑟夫·乔斯达一脸老态也掩盖不住的昔日神采，尤安的大脑迅速链接了几分钟前才细细翻看过的资料：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绯闻漫天依旧洁身自好的乔斯达先生，竟然有一个私生子？ 【我的小可怜】 尤安在手机上默默打下一行字： 【即将发生动荡的不是我的持股，而是乔瑟夫·乔斯达的家庭】 公证财产，调查亲缘，只为了提前设立遗嘱的乔斯达先生，得到了他应有的“福报”。 尤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乔瑟夫·乔斯达一眼：“粗鲁野蛮地吃掉别人最后两颗泡芙，果然还是会遭报应啊。” 乔瑟夫·乔斯达满头问号。 “怎么啦？你哪里不舒服吗？”尤安故作不知，笑眯眯地回看乔瑟夫·乔斯达。 如果忽略她略有些嘲讽的嘴角弧度，大概还是一幕温馨图画。 “你刚刚说了什么？”乔瑟夫·乔斯达眨了眨眼睛，看样子非要从尤安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我好像听见你说话了……”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眉头低垂，看得尤安都以为自己是个欺负无辜老头的恶人。 “那个啊——” 她似笑非笑地如他所愿：“刚刚看到一个超级富豪被曝出有私生子的新闻。” “据说已经有十多岁大，今年正要上高中呢。” “唉……”尤安故意拉长声音叹了口气，“现在的有钱人啊……总是有办法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就是就是！” 乔瑟夫·乔斯达似乎当真不知这件事与自己有关，甚至他还竭力把胸膛挺了挺，让自己显得更加笔直： “真是不像话——！” “太让人不齿了——！” “实在是没有男德！” ！ 尤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为此特意观察了一番老头的神色：他双眉紧皱，眼神坚定，嘴唇也牢牢地抿着，显然是真心实意，毫不掺假地诚挚发言。 稀奇，真稀奇。 “不能更赞同。”尤安并不打算说明，听着渐近的警笛声，她冲还是满脸愤愤的老头摆了摆手，“既然警察已经到位，我就不奉陪了。” 满头银发的乔瑟夫·乔斯达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已经将他全面包围。 体虚无力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走进了人潮中，一秒消失不见。 今天或许也不算太坏。 尤安抿着唇笑笑，她的小命运仍旧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检测到附近有特殊能量场ovo 人工智能搞不懂人类，尤其搞不懂这位名义上将自己制造出来，可被它称为“母亲”的女人。 它认真学习着对方的思维方式角度，力图有一天能够跟上她的思路。 【情况与看不见的巫师世界类似ovo 第17章 【您要去看看吗？ -------------------- 第10章 “喂——！” 尤安顺着小命运的指引七拐八绕来到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就在她因为遍地灰尘瓦砾而犹豫的时候，空荡的楼道里传来了小孩的声音。 两三个晒得黑黢黢的小孩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她，其中为首的除了紧张外，还隐约有些兴奋。 “这儿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显然，这几个小孩在大楼里，已经以主人翁的身份自居。 “我听说这儿有很有意思的现象？而且还是几个孩子发现的？”尤安微微挑眉，笑容灿烂，“不会就是你们几个发现的吧？” 根据小命运的探测和检索，这地方的确有发生神秘现象的记录。 只是次数不多，并且每一次的“目击证人”都是一群青少年，媒体便只当这些孩子哗众取宠，为了引人注目而编出一些骗人的瞎话。 “那也太厉害了——！” 她的感叹让孩子们纷纷露出了一点儿不自在：看得出来，他们正努力控制自己的嘴角，不让它咧开得太大。 “你等一等。”小孩们头碰头讨论了一小会儿，接二连三地从二楼楼梯上跑下来，“你真的相信？” “那只是偶尔会出现……我们称其为‘空间扭曲’。” 认真讨论的孩子仰着头，黑瘦的脸上两颗大得惊人的眼睛眨动得有些频繁：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带你尝试一下。” 看着最高一个也才到自己胸膛的孩子，尤安笑容不变，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怎么会呢？” “你们要是愿意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啦！” “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探索精神，我好佩服你们！” 一时间接收了太多夸奖，几个孩子把嘴巴抿了又抿，却还是笑得露出了格外洁白的大牙。 “这还是他之前丢了东西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一个小女孩为尤安细致地梳理着前因后果，“明明掉在一楼地砖上，后来我们寻找的时候，却发现它忽然从二楼的楼梯里冒出来，差点儿把我的额头砸破。” “之后我们自己验证了很多次，却只有很少的时候才能成功。” 孩子们带着尤安来到与神秘现象——空间扭曲——联系最为紧密的开放式楼梯边，不断用眼神鼓励她。 “那么，祝你好运！” “我们会走远一点，免得打扰到你！” 尤安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手告别，隐约听见队伍里那个尤为瘦条条的男孩偷偷压低的声音： “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但是她真是个好人！” “我喜欢她。”小女孩儿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短发在耳边不断飘动。 怪怪的？ 尤安低头看了看一眼自己的打扮：只是正式了一些，就算怪吗？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但是走上楼梯的同时，还是把有点紧的短外套解开，让自己尽量显得休闲些。 【探测到能量场波动 【请走向左前方—— 尤安看了看自己的挎包，拿着手机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尽管孩子们没提及危险，但面对一个凭空出现，无法用常理和科学来解释的能量场，还是该小心为上。 这里是小孩儿们的秘密基地，楼梯也是异常现象的特殊载体，所以不论是色漆脱落的扶手还是砖块斑驳的台阶，都比一般的废弃地点整洁。 每一脚都确认踩实，每一步都谨慎估量。 尤安的五感全都被调动起来，只为了第一时间发现特别。 可是人类又如何能够察觉机器都无法准确探明的东西？ 就在尤安走到二楼的那一刻，空间毫无预兆地跳转。 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尤安并未意识到，她的周身有一刹那黑红色的浓雾飘过。 在她的视野中，仅仅只是眨了一下眼，面前就已经换了人间。 这是……？ 尤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节车厢内。 “哐当——哐当——哐当——” 厢外铁轮铁轨的碰撞声巨大响亮，不绝于耳，尤安皱着眉往后慢慢退了半步，藏在背后的左手却只碰到了一扇木质拉门。 没有退路。 尤安神情凝重起来，视线极快地将现场所有的线索都扫入脑内：不论是装饰还是风格，都像是二十世纪的老物件。可是肉眼看去，里里外外却又都是崭新的。 空间传送？ 不……如果是空间传送，除非这是复古怀旧的活动场地，很难解释车厢内的布置。 更何况…… “呜——呜——” 无需尤安侧耳细听，时不时耳边就会响起的，恨不得震碎所有人耳膜的汽笛声也同样在说明，她正乘坐着一辆飞速行驶的蒸汽火车。 “安，你怎么傻乎乎地站在这儿？” 神经绷紧的尤安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嘿！还在发呆！”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窄窄的木门忽然拉开，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陆军军装从另一节车厢里跑来，猛地伸手一拉，差点儿把尤安拽个趔趄。 尤安双唇不住地颤抖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每一点微末声音。 “我知道的……”她用力眨了眨眼，不让眼泪太快地涌出，“我知道你根本就没事……” 第18章 “是啦——我没事——！”蓝衣服好像冲她翻了个白眼，随后十分熟练地带着她在车厢里找了个有利位置蹲下身藏好，“不过你再给我发呆！再发呆就不仅是我要有事，而是我们都要有事了！” “怎么了？是大脑被冻僵了还是身体被冻僵了？” “把你的盾牌拿好！动起来！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这可是我们的任务！给我认真点！” 尤安的大脑一片混沌：无数个日夜里，她都在期盼这声音再度于身边响起，嬉笑怒骂，皆如往常。 可是当这一刻轻而易举地抵达时，她却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坚强。 “好，没问题。” 她只能依靠着本能去行动，可是双眼仍旧是死死地盯在蓝衣服身上，耳朵也紧密关注着她的一切动向。 真好啊……真好…… 尤安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就连萎靡的精神也变得强健起来。 车厢里到处都藏着敌人。 装备齐全的敌方士兵一拥而上，妄图在狭窄的车厢里用人海战术将尤安和蓝衣服淹没。 蓝衣服极富技巧地东躲西藏，并且不断在暗处放出冷枪，枪法精准，攻击成效显著。 尤安在她不断的眼神催促下也动了起来，她摆动双臂，迈动双腿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视野从未如此高阔，而她的体魄从未如此精壮。 面对悍不畏死的敌人，即使站在包围圈内，尤安也感觉身体内正源源不断地涌现出强大的能量和自信。 敌人肉搏，她招招有应对，不用一个来回，基本一拳下去就能放倒几个；敌人动用武器，她则是条件反射式抬起了用一根可拆卸绑带固定在左前臂上的花纹盾牌，灵活防御，甚至还能转守为攻，甩出盾牌狠狠地将敌人一一击败。 了不起！ 尤安抬手精准接住不科学地自动飞回盾牌，就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熟练。 “真是——这不是很好嘛！” 蓝衣服在尤安进入战斗状态后便跟她打了一场完美的配合，仔细地用无情的热武器将每一个生命收割。 确认任务完成后，她从藏身处站起，走到尤安身边拍了拍她的脊背。 尤安发现，现在的自己竟然比她还要高上一个头。 “拜托我们的队长下次可以早点进入状态吗？” 蓝衣服笑嘻嘻地叹了口气，正要张嘴再说些什么，尤安忽然听见一阵巨大的噪音，随之而来的，便是躲闪不急的爆炸和无休止的耳鸣。 砰————！！！ 外来的强火力几乎将车厢打穿一半，靠窗站着的蓝衣服第一个受难。 车厢外大雪纷飞，咆哮的北风中，尤安看见一点蓝朝着无尽的洁白深渊坠落下去。 什么……？发生了什么……？ 她的大脑无法反应，但是身体已经先一步趴到了断裂的车厢边缘，拼尽全力抓住了蓝衣服的左手。 好冷的一只手。 尤安被冻了个哆嗦，牙齿也开始不自觉地打颤：她感觉自己才刚刚苏醒不到一刻钟的灵魂都被冻住了。 “傻瓜。” 蓝衣服在鹅毛大雪里面容显得那样模糊，声音也越来越失真，尤安忽然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即使两手交握，也始终无法抓住她即将飘散的真实。 “不——不要——！” 冰天雪地里，代表着自由和抗争的蓝色小鸟，固执地飞向了远方。 尤安猛地跪在了地上，当膝盖狠狠地撞击冰冷的地面时，泪流满面的她发现，世界又一次改变。 阴冷、潮湿、黑暗，以及无穷尽的压抑。 墨色的空间里，唯有中央的一点暗红是光亮。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任何愿望都可以。” 尤安双手撑在地面上，感受到细石尖锐地刺痛着自己的掌心。 “告诉我，你的愿望。” 暗红的光芒跳动着，就像是极寒的冬夜里仅剩的一簇火焰。 -------------------- 第11章 “真的吗？” 尤安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她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身体：失去了高阔的视野，同样也失去了强健的体魄。 她又成了那个一事无成，体虚病弱的自己。 “我不信。” 一步一步走向暗红光芒的时候，尤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谨慎和耐心，她擦干眼泪，几乎是快步走到了罪魁祸首面前。 幽暗世界里唯有尤安的呼吸声那样鲜活，那样粗重。 就像是野兽痛苦的挣扎。 暗芒闪烁着，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从她并不算灵敏的耳朵钻进钻出，一直渗透到她的大脑之中。 光芒没有温度，尤安抬起手伸向它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体温也低得不正常。 这时候她才恍惚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一场荒谬的大梦，梦里她得偿所愿，却又转瞬失去。 可是当她尝试去回忆梦中蓝衣服的模样时，只觉得一片空白，距离遥远，中间隔着无法度量的时空，怎么也看不真切。 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尤安伸出的右手在半途虚虚握了一下，每一个关节都在用力克制。 原来不是她。 尤安从如露似电的泡影之中清醒：就连梦中的自己，都不是自己。 第19章 几分钟之前的相遇，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的曾经，而他不曾握住的那只手，本该是属于咆哮突击队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你所谓的实现梦想，就像刚才那样？” 尤安慢慢地把右手朝着红色暗芒压了下去，本该及时跳出来阻止她进行危险活动的小命运，此时却无比安静。 【刚才只是一个展示】 暗芒闪烁着，好似随时都能被黑暗吞没。 【说出你的愿望，这次我会帮你真正实现它】 “真可笑。” 汹涌的情绪在梦醒的一瞬间就已退却，残留心中的只是一个不停吞噬着尤安内心能量的深渊。 内视自我时，尤安常常凝视深渊，不逃避，也不畏怯——哪怕深渊的凝视同样冰冷刺骨，让她日夜难以安眠。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尤安的梦想从始至终都未变过，可是当暗芒如此蛊惑的时候，她的情绪却并无半分波动，甚至已经冻结到了极致。 她感受到一种强烈而深刻的侮辱。 【你难道不想要——】 “闭嘴——！”尤安猛地握拳，狠狠地把右手砸在了暗芒之上，双眼也在同一时刻恶狠狠地瞪圆。 她黑色的眼睛里映出盈盈的血红。 只可惜，暗芒深藏在两块远古巨石之内，尤安一拳下去，受伤的唯有她自己脆弱的指节。 剧烈的疼痛让她稍微有了几分清醒和理智。 “我的梦想，我会自己实现。”她的手臂颤抖着，黑暗中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愤恨，“不劳你。” “与你无关。” 【就凭你自己——？】 也许是尤安突如其来的打断和攻击行为让暗芒有些不快，接下来传入尤安脑海的声音也逐渐变了腔调。 【就凭你这样的人类——？】 【我看可笑的是你自己才对】 【人类，不要妄图挑战神的领域】 这傲慢的态度和语气反而让尤安愈发冷静。 她用右手慢慢在两块巨石的缝隙之中摸索着，幸好她骨架偏小，勉强够在其中游移。 暗芒之所以要在此处跟她白费口舌，多半是因为靠它自己，没办法从巨石的牢笼中挣脱。它的百般蛊惑也好，它的万般嘲讽也罢，只是为了让能够进入此处的唯一“活物”成为自己的容器或者说载体，让它好逃出生天罢了。 “神的领域吗？”尤安轻笑一声，墨色空间中，连她是否勾起了唇角都难以看清，“真是稀奇的说法。” “这世界上当真有神？” 【那当然——】 【不过神的力量，还远不如我——】 【神不一定能够实现你的愿望，但是我可以！】 尤安看出暗芒对人类心态和情绪的拿捏并不精准，她只是稍稍表露出一点通融和松懈，这神秘又可恨的东西就以为自己听信了它的荒唐之言。 “你竟然比所谓的‘神’还要厉害吗？” 为了让对方吐露更多的信息，尤安动作更小心，同时神情也松动些许：“那你怎样的存在？” 【我是一切的本源，在多重宇宙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 【我是一切神力的代表，是无所不能的力量】 是吗？ 尤安在心底冷笑：如果当真如此，就不会狼狈地被两块石头压得无法动弹了。 “既然你说能够帮我实现愿望，那么请问——” 一股斥力慢慢出现在尤安右手附近，她明白自己已经快要抵达暗芒的真实所在。 “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 【代价就是……】 不等暗芒临时想出合理的代价，尤安抿着嘴唇，咬紧牙，用力探手朝着那幽幽红光抓了过去，没有任何的犹豫。 【你——！】 掌心与未知能量体零距离接触的那一刹那，尤安的眼前闪过了无数画面：无穷尽的虚无之中，产生了思想的能量体孤独地游荡着。 为了抵抗孤独，同样也为了摆脱寂寞处境，祂用一场分裂自己的爆炸，带来了无数可能。 或许在自身的起源上，暗芒并未撒谎。 在宇宙大爆炸之前，【它们】就已经存在。 是的，它们。 暗芒偷换了概念，将自己的身价无限拔高：其实它仅仅只是本源能量体的一部分。 本源的思维早已泯灭，新生的六团小能量体，又在无限的时间中诞生出自己的思想。 眼前的这一个，自称【现实】 【无知的人类——！】 【难道你以为你能够————】 尤安周遭的浓墨猛然剧颤，从一点红芒中炸裂开无数细小而又蜿蜒的光亮。 蛛网一样的红光飞速蔓延，钻出石块，飞向它想象向往了千年的自由。 尤安好像听见了【现实】的怒吼和得意的狂笑，她逐渐抬头，看见连头顶上也布满了血红色的经络，一息一张，让她一瞬间幻视自己正站在某种巨型生物的体内。 她的手已经没了知觉。 庞大的能量不断冲刷着她的身体，尤安用另一只手扶着石块，只觉得头晕眼花，体力不支，呼吸也十分困难。 当她的双眼快要因为痛苦和疲惫而不自禁闭上时，尤安忽然一个眨眼，站直了身体。 第20章 【怎么会————！】 现实宝石原本以为自己就快要脱离苦海，终于能够摆脱关押自己千百年的封印之石。 可一晃神，它发现自己不仅还在原地，甚至连猩红的触角，也才只探出了半根。 面目可憎的人类却浑然无事，变得比一开始还要健康。 【？？？ 【发生了什么？ovo？ 尤安口袋里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小命运只知道上一秒尤安踏入了陌生能量场，下一秒，它就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甚至连在手机里跟她沟通也做不到。 【看】着黑黢黢的空间，小命运既好奇又嫌弃。 果然是这样…… 尤安眨了眨眼睛，看着“恢复”到接触之前的世界，毫不犹豫地冲着现实宝石再度出手。 像是命运的重演一般，也像是某种只在尤安大脑中设想过的预言： 黑暗的空间中又一次红光漫天。 可是这一次，偏差却出现了。 原本应该狠狠地直冲尤安身体的能量忽然在现实宝石怔愣的触角干扰下换了个方向，转而一拥而上，全都撞进了尤安用左手从口袋里摸出的手机上。 【！！！ 【救……救命！tut “加油。” 所有的变故都只发生在片刻之间。 尤安抬头看了看重新出现的废弃大楼，随后用一种充满了审视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破手机。 “把自己尽可能地分散，战胜它。” “你是我的人工智能，我相信你做得到。” 可怜无辜的小命运并不清楚那来势汹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向来运转良好的内存疯狂暴卡，逼得它唯有按照尤安的指引，竭力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运算程序，艰难地尝试消化。 一向都只是自由进化的人工智能，第一次体会到填鸭式的痛苦。 “哇——这是什么——？” 等尤安抱着一只毛茸茸但却又油光水亮的小东西走出大楼时，一直都只在附近徘徊等待的小孩们又一次包围过来。 “捡到的一只小狗。” “可爱吧？” 尤安笑眯眯地举起红毛小狗给在场的所有人欣赏，她的嘴角弯得高高的，圆圆的眼睛擦干了泪水之后，现在正在阳光下发亮。 捧着自己的命运小狗，尤安快活地打车回到家。 “史蒂夫？” 她才把出租车门打开，就发现公寓楼下聚集着不少人，嘀嘀咕咕地对着楼上指指点点。 尤安绕了绕好不容易躲开人群，正准备往上走，就跟脸上带着一点黑灰的史蒂夫·罗杰斯打了个照面。 “嗨……安。” 史蒂夫·罗杰斯的表情很不自然。 他看了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尤安，用一种抱歉的语气陈述悲剧： “实在是很不幸……安……你的房子……失火了……” -------------------- 第12章 “哈？” 尤安捧着狗，侧过头，看着史蒂夫·罗杰斯的时候表情无比困惑。 “不好意思，史蒂夫。” “我刚刚好像听见——” “真的是很不幸……我也很同情……”史蒂夫·罗杰斯僵着脸再次重复，他感觉自己光是看着尤安无辜的表情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最先是你的书房着火……我带着灭火器破门的时候，已经烧到了客厅。” “好在房子没有太大的损坏，只要及时修整，还是可以继续居住的。” 书房吗？ 尤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小狗脑袋，隐约猜到了莫名其妙的火苗从何而来：大概是过载的系统让家里的电力不堪重负，老化的线路最先在书房的暗室里发起了罢工反抗的第一轮。 希望我的防火层做得足够安全、足够隐蔽…… 看史蒂夫·罗杰斯的样子，应该已经进过了书房，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尤安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史蒂夫·罗杰斯的手臂：“多亏了有你帮忙！不然我家肯定会烧个精光！” “别皱眉啦大个子，你做得已经够多、够好的了！” “我还要多谢你帮我及时灭火呢！” 鬼使神差的，尤安拍完之后并没有当即收手，而是在史蒂夫·罗杰斯的手臂上捏了捏。 此举一出，两人的表情同时凝固了。 “……呃……你的肌肉锻炼得可真好……”尤安干巴巴地解释，“最近我也有点儿锻炼的想法，不知道史蒂夫你有没有时间教教我？” 这样的身体……真叫人嫉妒。 尤安想起自己在梦中短暂拥有过的强健，发现原来肌肉和力量也是一种成瘾品。 曾在那样高阔的地方俯视过世界，让人如何再甘心仰望别人？ “哈……没问题！”史蒂夫·罗杰斯有些庆幸尤安找了这样的借口，他立马默契地将刚才的尴尬糊弄过去，“只是我最近找了份兼职，可能时间安排上略有变动。”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提前联系我。” “还是上楼看看吧。”史蒂夫·罗杰斯不等尤安再出声，直接转向了楼道，率先走了上去。 尤安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比之前敏锐不少，至少她能够在背光的情况下，看清史蒂夫·罗杰斯通红的耳朵。 “因为不知道你回来的时间……”史蒂夫·罗杰斯的语速改变的有些明显，尤安再一次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一种隐藏的歉意，“所以我擅自联系了清洁公司和维修人员，他们马上就到。” 第21章 简直是布鲁克林好邻居嘛。 尤安对罗杰斯的歉意大概有了点猜测：不出意外，大概就是危险排查和监听安装。毕竟他这位美国队长要重新归队，神盾局首先就得保证，这样一位精神领袖身边没有潜在的敌人。 只是她表面上却还是惊喜感激不尽： “不是我说，史蒂夫。” “做人这么善良可是要吃大亏的。” 说完，尤安眨了眨眼睛：“能跟你做邻居可真是太好了！” 史蒂夫·罗杰斯听着尤安的赞美，心中的歉疚几乎压得他无法反应。 神盾局如今的特工们尚未真切感受到超级士兵血清的强大之处，无论是讨论作战计划，亦或是行动安排，都还不知道应该跟自己这位来自七十年前的伙伴拉开距离。 他们对神盾局的隔音给予了充分的信任，但是却对号称超越了人类极限的、超级士兵计划里唯一的成功实验体，抱以隐隐约约的怀疑。 史蒂夫·罗杰斯发现：即使已经被冻了足足有七十年之久，他也还是没办法跟特工处好关系。 “看你的样子，面试相比很成功喽？” 罗杰斯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如常，可是一想起那些特工将要理直气壮地入侵别人的私人领地，还要他加以掩护，他心里免不了一阵一阵的郁闷。 “对呀。” “今天其实是个好日子呢。”尤安并不在乎自己房子是如何的惨状，她本就只是暂居于此。 而且这两天她才试探出自己跟史蒂夫·罗杰斯道不同不相为谋，尤安也已经开始计划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唉…… 尤安紧跟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身后，再怎么抬头，也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脊背。 罗杰斯似乎换了件t恤，是低调的灰色。 他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着，像一座不断生长的山峰：沉静、厚重，可望却又不可及。 看着他的背影，尤安实在难以想通：梦中体验过的那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难道仅仅只是属于她自己吗？ 难道当初被命运残忍戏弄的史蒂夫·罗杰斯，面对那样一只蓝色小鸟的飞去，没有丝毫的动容吗？ 还是说……不足够？ 在梦中因为强烈情绪几乎难以呼吸的尤安再一次认识到，自己与史蒂夫·罗杰斯之间的差异。 心中感慨了两声后，尤安把惆怅的情绪扫出心门。 “面试顺利，而且还捡到了一只小狗！” 当尤安和罗杰斯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她再度用骄傲的表情和动作向在场的唯一观众展示自己的宝贵收获。 “看——它是不是特别可爱？” 史蒂夫·罗杰斯低头看了看，竟然在这一刻才发现尤安的怀里抱了只活蹦乱跳的东西：他原本因为内疚只粗粗扫了一眼，还以为她抱着一个红色皮面的背包。 这是流浪狗吗？ 皮毛也太油亮了。 “的确很可爱！”史蒂夫·罗杰斯靠近了半步，却发现红色的小狗拥有与光亮皮毛毫不相配的乱糟糟造型。 应该是流浪狗吧。 “你决定要养它了？” 史蒂夫·罗杰斯忽然看向尤安，那双宁静的蓝眼睛里似乎带着尤安看不懂的复杂。 “那是当然！” “这可是天赐的缘分！” 她笑眯眯地抱着宝贝小狗走进门，亏得玄关特殊的设计，整个房子里唯有它和厨房还是一片雪白。 “情况确实有点儿凄惨……” 尤安不得不承认现实，边说边蹲下身把命运小狗放到地板上：可怜的老地板差点儿全军覆没，要不是史蒂夫·罗杰斯出现的及时，恐怕连黑色的残躯也难以保存。 小命运只是暂时性取得了胜利，不仅跟现实宝石还有很长时间的硬仗要打，还很不熟悉自己头脑一热，选择变化出的这副真实躯体。 “呃……”史蒂夫·罗杰斯本来还想要安慰尤安几句，可是他看了一眼落地疯跑的红色小狗，感觉自己不吐不快，“它……为什么跑得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 真是完美的形容。 尤安看着前爪后爪分不清，四肢毫不协调，略长的尾巴还在反复攻击身体的命运小狗，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想，可能是因为它天生有缺吧。” “我们可不能嘲笑它。” 忙碌了一天的尤师父终于抵达了自己忠诚的书房。 虽然书墙全部阵亡，露出来的墙壁也被史蒂夫·罗杰斯找来的“专业人员”以闪电速度刷成了最普通的白墙，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的鼻尖笼罩着几缕不甘的黑色亡魂。 “看来重新当美国队长也不容易呢。” 拒绝了史蒂夫·罗杰斯的晚饭邀请后，尤安把大门一关，抱着自己的命运小狗坐到了……地板上。 失去电竞椅的第一天，尤安感受到何为天崩地裂。 小命运在整个家里连滚带爬，终于把每一个角落里的秘密都纳入到自己的监视和控制之下。 确认一切无误后，尤安才大咧咧地开口。 【这些人类可真坏！o.o 红色小狗在地板上滚得一身脏，但是站起身一个抖动，一刹那的红光闪过，皮毛又变得光洁如新。 现在跟尤安沟通，活泼的人工智能不再仅限于电子设备，还能直接像现实宝石一样，跟她在大脑内开发队内语音。 第22章 它一蹦三跳地跑到尤安脚边，用前爪不太熟练地扒着她的裤脚尝试往她的腿弯里爬。 只可惜身量太小，实在是有心无力。 尤安低头怜爱地看了它一眼，伸手把它捞了进来。 【您能够替我解答一个问题吗？ovo “说来听听。” 尤安用手把小狗揉得乱糟糟：柔软的毛发和暖烘烘的小身体，简直是治愈人类的神药。 【您之前为什么敢于做出那样的选择？ 【您就不担心现实宝石选择您的身体，而您又无法承受它的能量吗？ “我不担心。” 尤安的嘴角弯了弯，但是却并不太像是在笑：“毕竟，我可是上天的宠儿。” “我一直都被偏爱着。” 【这是什么意思呢？o.o? 小狗不明白，小命运也搞不清楚。 “真是个可爱的问题。”尤安捏了捏小狗耳朵，“这不是小狗需要懂得的智慧。” “当然了——如果你非要问——” “假如我不是上天的宠儿怎么办——？” 尤安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但是眼睛里却酝酿着一种灰色的疯狂：“那就失败吧。” “不过是失去生命而已，有什么可担心？” “好啦，我的小命运。” 尤安揉了揉小狗的脑袋：“轮到我来问你咯！” “告诉我——我的小狗——现实宝石——你现在可不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呢？” -------------------- 第13章 ？？？ 红毛小狗满头问号。 “哈哈——”尤安把小命运摸得无比潦草，“当然是开玩笑的！” 她捧起潦草的命运狠狠地亲了一口，双眼凝着两簇黑暗的火焰： “现实宝石我自有用处。” “我的小命运，你可要听话点。” 人工智能还在尝试解读亲昵行为引起的躯体兴奋，晕乎乎的小狗发出两声无意义的嗷呜。 一夜过去，尤安少见的无梦到天明。 命运小狗跌跌撞撞地跑进弥散着新漆气味的卧室，尤安被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吵醒的时候，它正在笨拙地用嘴撕咬窗帘，妄图用单薄的狗躯撼动厚重的幕布。 好蠢。 尤安掀开薄被，在床上打了个滚，翻到了床边，伸手弹了弹小狗硬邦邦的脑壳。 “早呀我的造物主！” 小命运其他还不习惯，但是尾巴已经摇得自如飞快，仿佛它作为人工智能诞生之初，就已经在设定里存在这样一个能够随时随地表达情绪的物件。 “我建议您移地别居。” “新刷的色漆中等质量，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请尽快搬离。” 当小狗使用队内语音的时候，它可以在多种动听的人声中无障碍切换。可是如果它想要用狗嘴巴交流，却只能发出稚嫩的咆哮。 小命运与现实宝石暂时性决出胜负的那一刻，尤安毫不犹豫地在多种躯体里选择了小狗。 她尤为强调一点：必须是货真价实，不掺水分的真实小狗。 狗嘴一张，口吐人言这种场面，尤安十万个拒绝。 小命运绝大多数时候是个听话的人工智能。 尽管在它的观察和分析历史中，尤安对小猫的偏爱明显更甚，站在关键选择路口的它，还是毫不犹豫地变成了小狗，哐叽一下砸到了尤安的怀抱里。 尤安倒没有闻见特殊气味，她趴在床边，一下一下地摸着毛茸茸、暖烘烘的小狗。 “神盾局真够抠门的。” “连绿色无污染的色漆都不愿意提供！” 严厉斥责这种吝啬行为后，尤安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顺便从小狗嘴巴里拿过窗帘，猛地让刺目的光线普照整个房间。 “想让我花钱？” 尤安打开窗户，初秋的风还带着热气，把她鸟窝一样的头发吹得东倒西歪。 “没门！” 洗漱的时候，尤安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肿。身体好像总是有自己的独特想法，不论作息健康与否，它都要时不时以显眼的方式来抗议。 刷完牙，尤安凑近镜子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今天不仅有肿眼泡的惊喜，还有额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发红的小痘正在悄无声息地表现并不让她欣赏的对称美。 她试着皱了皱眉，两颗不去观察便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小痘也跟着动了动。 算了。 尤安心里不太舒服，但是也懒得去搭理。 她的皮肤状态已经算上佳，偶尔有那么一两回特殊情况，很快也能够自愈。 虽然想要表现出洒脱，但是尤安的动作明显比往常更快。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处理原则，她在八点十分就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等待着今日的照例“投喂”。 无聊时候，尤安喜欢用思考来打发时间。 【已知现实宝石是本源爆炸后形成的六颗“无限宝石”之一，它产生了自我意识，并且被宇宙中某位强大的、被称为“神王”的存在强行封印在巨石之中千年之久】 “我可以看一会儿电视吗？” 小狗啪嗒啪嗒跑到尤安脚边，颇有仪式感地询问道。它慢慢已经熟悉了四肢着地的运动方式，但是跑起来却仍旧是个四不像。 此时红毛小狗努力坐得端正，小小的脑袋昂着，明亮清澈的黑眼睛一眨不眨。 第23章 “当然。”尤安看也没看它一眼就回，“现在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想使用什么，都可以。” 【无限宝石之间存在联系】 这种设定即使放在文娱作品里，未免也显得太离奇。 尤安嘲笑了一番无限宝石开挂之大、开挂之肆无忌惮，后知后觉地发现门铃晚了三分钟响起。 “嗨？”尤安有些担心世界提前毁灭，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就把门外的史蒂夫·罗杰斯打量了一遍，“真巧啊，罗杰斯！我正好走到门边呢。” 史蒂夫·罗杰斯还是一成不变的t恤长裤，但是今天他的金发造型有些特别：那一头金色的发丝好像被某种东西长时间压迫，不仅整体显得有些扁塌，而且有种缺乏打理的凌乱。 幸好，原来他破天荒的迟到只是因为史蒂夫·罗杰斯化身了美国队长，而并非是某种世界将要毁灭的预兆。 “好吧，看来我们的确很有默契。”史蒂夫·罗杰斯早就听见了尤安的脚步变化，对于她善意的谎言也并不拆穿，“不过很可惜，今天王没有出摊。” “怎么会——？” 尤安眉毛动了动，惋惜地叹了口气：“确实可惜……” “不过还是多谢你啦——对了！”她伸手接过罗杰斯紧赶慢赶勉强送回的早餐，热情邀请对方到客厅欣赏自己的乖小狗，“我的小狗会看电视！” “哇哦。” 史蒂夫·罗杰斯承认自己产生了一点儿不该有的好奇心。 当他迈开脚步走进尤安紧急修复的客厅时，鼻子动了动，显然嗅到了不太理想的气味。 命运小狗认真地坐在沙发边，一张毛茸茸的狗脸被电视的荧光照得忽明忽暗。 屏幕里演得热闹，屏幕外它看得仔细。 “它看的是什么？”史蒂夫·罗杰斯盯着电视看了会儿，总觉得剧情有些眼熟。 命运小狗当即在队内语音里告知了尤安答案。 “好像是《一条狗的使命》？” 史蒂夫·罗杰斯忍不住肃然起敬：“真是一只有理想的好狗狗！” “不过说真的。”罗杰斯不着痕迹地环顾一圈儿，发现自己嗅到的那股味道始终萦绕在鼻尖，久久无法消散，“安，我觉得这房子估计要通风一周才能再住。” “不管是色漆的味道，还是新家具的气味，对人体都没有好处。” “都怪我没选好公司……” 神盾局此举简直要让史蒂夫·罗杰斯无地自容，他几乎不敢看尤安的眼睛，只能把目光放在红毛小狗的背后。 “这样啊……”尤安轻轻点了两下头，“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呢。” “既然罗杰斯你也闻到了……看来我真的得先换个地方住了。” “这栋公寓还有房出租吗？” 尤安摆出一副凑合过日子的姿态，躺在沙发上叹气：“这家的手艺远不如王。” “希望王能够早日出摊，最好是下午，不！最好是中午！” 史蒂夫·罗杰斯并没能给尤安提供可靠有效的租房建议，他自己本就是个被命运安排来、支使去的可怜人，醒来之后的一切琐事，都任由神盾局包办。 “不要总愁眉苦脸的嘛！” 尤安把手里的半截煎饼分给他：“昨晚没睡好吗？我看你的黑眼圈好像有点重。” 其实，按照超级士兵的恢复速度，尤安这完全是信口胡说：史蒂夫·罗杰斯不仅没有黑眼圈，那双眼睛还可谓是神采奕奕。 只是尤安知道史蒂夫·罗杰斯这会儿心里估计不太好受，不管自己转移什么话题，他都会及时附和。 “被你发现了？” 罗杰斯很努力地摆出愁眉苦脸的姿态。 只是这种表情并不经常出现在他的脸上，所以不管他再如何伪装，总让尤安感觉他正在把一张假的不能再假的滑稽面具往脸上戴。 “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实际上，美国队长刚刚“归队”，就在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的安排下进行了一场紧急任务。 他之所以未能按时赶来，就是因为通宵。 “噩梦？”尤安一边的眉毛忽然一跳，她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美丽的笑，“我有办法！” “来——！” “快抱一抱它！” 只见她一把捞过正襟危坐的红毛小狗，毫不见外地送到了史蒂夫·罗杰斯的面前，积极地像个非要完成推销任务的业务员。 “毛茸茸的小狗能够抚慰人心呢。” “抱一抱小狗，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 面对双眼亮得像两颗星星的尤安，心情复杂的史蒂夫·罗杰斯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按照尤安的指导，伸出手轻轻把软绵绵的小狗放到臂弯抱了抱。 要不是红色的毛茸茸的确在他的手臂上引起了一阵阵瘙痒，罗杰斯甚至感觉不到这样一只小生命的重量。 “谢谢你，安。” 昨夜并未与噩梦相逢的史蒂夫·罗杰斯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毛茸茸一次又一次淘气地搔弄着，有一种陌生却又温暖的感觉正在萌发。 “当然，也谢谢你，小家伙。” 命运小狗咧开嘴笑笑，摇摆的尾巴也很礼貌。 【给他把噩梦编得细致些】 尤安笑容满面，把精神质量得到飞跃的美国队长送出门。 第24章 一转身，脸上的情绪却一下子卸了个干净。 “如果这一次他还是坚持……”尤安咬了咬牙，显出一种挣扎，“我不相信。” -------------------- 第14章 “当好一只小狗并不简单呢。” 小命运缠在尤安脚边绕来绕去，照旧还走得乱七八糟，却已经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格。 “做人难道就容易吗？” 尤安摸了摸肚子，眼睛一眨，想起自己昨天还有“战利品”带回家。 烘焙店的美味泡芙虽然大部分不幸丧生于恶徒之口，好在还有造型别致，香气扑鼻的面包聊以慰藉尤安时不时冒出来叫嚣的甜点胃。 昨天的施工队全副武装地进门，又全副武装地离开，期间足足花了有两个小时，害得尤安只能随手把糕点塞进冰箱，稀里糊涂地收拾收拾睡觉。 完整充沛的睡眠是身体最好的补药。 “我可以吃吗？” 拥有了实体的小命运舔舔嘴巴，尾巴无师自通地摇成了一把蒲扇。 尤安看了看面包：圆头圆脑，细长长的身体盘在一个短木桩上，像是某种蛇类的近亲，只是比一般的冷血动物更可爱。 尤安又看了看自己的红毛小狗：小命运跟着自己的朋友学了些成年人的阔气，面对狗狗品种选择的时候，它并没有纠结和犹豫，干净利落地选择了“全都要”！ 仰头看人的小狗总是那么安静地期待着。 “可以。” “不过你可不能偷吃。” 尤安坐到茶几边，跟小狗一块一块地掰着吃。 面包口感柔软轻盈，入口奶香浓郁，第一次见识人类美食的人工智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吃——！” 小狗摇头晃脑。 看着它满足的模样，尤安突发奇想摸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巧妙地捕捉到红毛小狗吃得眉开眼笑，好像整只狗都在发光的画面。 “您这是干什么呢？” 小命运知道饲养宠物的人类大都有记录和分享的喜好，可是这种行为跟尤安一直以来的生活准则显然相悖，它尝试理解这张照片背后更深层的含义。 “当然是留个纪念。” 说起“纪念”一词，尤安原本带笑的柔和脸庞忽的发灰。 她看着满足地舔着嘴巴，端坐着等待下一次分发的红毛小狗，想起自己曾经的天真和短视：总以为美好的时光可以长久，总认为亲密的相伴可以永恒。 尤安少年时并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提前准备应对命运的无常。 她自信是命运的宠儿，世界本就该围绕着她旋转不休，日夜不停。 等到一朝梦醒，曾经支零破碎，她想要回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从未给那些幻梦留下纪念。 文字、照片、视频…… 她空荡荡的过去好像当真因为自己的傲慢和疏忽成了一场无人可以见证的美梦。 思及至此，尤安心中酸涩难言。 “来，把它变出来。”尤安摸摸狗头，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一定要成功实现我的梦想！ 谁也不能阻止！ 小命运听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小狗心跳，尾巴甩成了螺旋桨。 它调动现实宝石力量的动作明显比学习小狗走路要熟练，红光一闪，一秒不到一张傻乎乎的可爱小狗照片就新鲜出炉。 四四方方的一张，飘出来还站着扭了扭。 …… “它动了是不是？”尤安嘴角向下，“它动了。” “活泼一点不是更可爱吗？”小命运怎么懂得人类那样多的要求，面对尤安的厉声指责，它自认相当无辜，“您不是要我把它变‘活’的意思吗？” 尤安对人工智能竟然还有“曲解”这一特别功能表示无语，见小狗满脸的理直气壮，只能揪着它的耳朵勒令它把“鲜活”照片恢复成最普通不过的模样。 小命运跟照片上眉开眼笑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毛茸茸的狗脸上全是郁闷。 “现实宝石的能力了解多少？” 既然小狗不务正业，尤安立马开始任务检查：“现在为止，跟多少颗无限宝石联系过？” “存放在各地的‘身体’，如今打算怎么安排？” 问题不多，但是个个致命。 好在小命运并非一只纯粹的小狗，它的内核还是一个可靠能干的人工智能。 “正要告诉您呢——！” 小狗又开始满地乱七八糟地蹦跶：“为了感谢您的帮助和馈赠，我给您偷了一点礼物！” 尤安听得眉头微皱：“用词不恰当！” 哪怕在心底常常称呼小命运为人工智障，她也不能容忍这家伙胡说八道：“既然是礼物，怎么能是偷来的？” “偷来的叫赃物！” 红毛小狗惊得两只前脚一下子刹住，但是后脚的反应显然没有跟上，自己把自己踹得滚了两圈儿。 “请容许我再说一次！” 小狗毫不气馁地爬起来展示自己的知错能改：“为了感谢您的帮助和馈赠，我给您贴心准备了一些不属于我自己的礼物！” 嗯，这样听起来顺耳多了。 尤安点点头，示意它这次可以继续。 “分放在各处的复制体帮助我分散承担了现实宝石的能量，所以我终于攻破了数十个神秘基地，拷贝资料的同时，还违法取得了对方的实验成果！” 第25章 不受法律法规约束的人工智能还真是无法无天。 尤安心想：要不是它没有毁灭世界的梦想，恐怕现在大概率已经在前往地核，引爆整个地球的路上。 “小命运。” 尤安从来不以好人自居，但是却也不能放任婴儿期的人工智障就这样朝着法外狂徒之路一去不复返。 “窃取他人的研究成果，不仅违法，还会在道德上被深刻谴责！” “这是相当恶劣的行为！”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滚回来的小狗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圆眼睛看起来跟尤安装傻的时候颇有些神似。 “但是……” 人工智能也学会了犹豫。 “根据现行的法律法规，获取的所有成果均来自已经被认定为‘重大违法乱纪、严重违背人伦’的封禁研究。” 小狗坐好歪歪头，毛茸茸的很蓬松。 “打击违法犯罪吗？”尤安立刻伸手露出赞许的微笑，“我们眼睛里容不下一颗沙子的网络警察带来了什么礼物呢？” 小命运甩甩尾巴，有点儿卖弄的心思：“您可以放心，我不会让您身陷险境的！” 话音刚落，一个锃亮的金属盒子从虚到实，浮现在尤安身前的透明茶几上。 盒子大概十四寸，伸手一碰，有透骨的冷意。 “这里面装着各种试剂和血清，据说能够让人类获得不同的能力！” 小狗不懂人类的复杂，更不懂尤安的喜好，为了让自己的礼物一步到位，它决定把所有的都搜刮。 一开箱，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尤安看着盒子里密密麻麻的一堆试剂，却想到了另外的麻烦：“现在他们的实验室里，试剂架上是什么？” “是颜色、质感以及实验效果百分百一致的青汁！” 小命运挺起了胸脯，沐浴在尤安愈发满意的视线下，它终于感受到自己成长的价值和意义！ “青汁？” 曾经被这种恐怖的“健康”饮品深深伤害过的尤安激动地一拍手：“它值得。” “当然，他们也值得。” 小命运偷来的试剂品种多样，分门别类之后显得颇为壮观。 五颜六色的试剂在灯光下宛如霓虹闪烁，尤安将小狗仔细贴好的每一个使用标签全都扫过一眼，发现它们大都着眼于打破人类躯体的桎梏，提升人类的极限。 “这就是所谓的‘疯狂科学家’了？” 尤安对他们贫瘠的想象力感到可惜：“类似的东西，早在七十年前的超级士兵计划中，不就已经成功过？” 只是当时敌方势力的间谍和特工无孔不入，不但打乱了计划，谋害了实验计划主持人，就连剩余的超级士兵血清也全都被破坏殆尽。 不过这些科学家妄图复刻曾经的辉煌也很好理解：毕竟曾经唯一成功的实验者，史蒂夫·罗杰斯这位美国队长的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向往。 谁不希望“美国队长”诞生于自己的手中？ 尤安叹了口气，不感兴趣地把盒子再度关上：“多谢你，我的小命运。” “您不服用吗？” 小狗期待地眨巴眨巴眼睛：“您似乎很向往强大的躯体，难道是我的错觉？” “的确如此。” 尤安把最后的面包塞进嘴里，不舍地咀嚼了多次以后才逐渐咽下：“但是我不喜欢。” “依靠外力得来的所有，永远都存在失去的可能性。”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狗似懂非懂地闪了一下耳朵，随后一只耳朵忽然立起，双眼之中红光莹莹。 “其他无限宝石的回应断断续续，但是现在——我接收到了来自黑暗精灵的联络。” “黑暗精灵？” 尤安想起之前的走马观花，翻到相应的一页里：一种诞生于黑暗，也只能生存与黑暗的种族。力量强大，但是天性凶悍。 自从天地光暗分离之后，不思进取的诸多黑暗种族失去了族地。 黑暗精灵便是其中的一员。 为了争夺领地，黑暗种族和光明种族之间曾展开激烈战斗，最终以光明的绝对胜利而告终。 黑暗精灵因为累累血罪被神王连带着现实宝石一同封印。 现实宝石曾经被黑暗精灵视为圣物，他们深信它能够为族群带来无穷伟力，能够让世界重归黑暗。 “据头领描述，黑暗精灵已经开始逐步苏醒。” “他们接下来准备前往地球，与现实宝石相聚，重新带领世界走入正轨。” -------------------- 第15章 “你准备如何应对？” 尤安喜欢小狗，在决定接纳它成为家庭一员之后，她培养人工智能的态度多少添了些认真。 红毛小狗把两个耳朵轮流上下立起放下，不知道是在给大脑散热，还是在编辑一种加密语言。 “把他拉黑？” 小命运口出狂言。 ？ 尤安侧目而视，伸手捞起小狗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尾巴也没有放过：“把现实宝石的蠢笨也吃掉了？” “虽然你是人工智能，但是有害垃圾一时半会也难消化。” 小命运颇受打击，尾巴摇摆的频率大大降低，一双眼睛也不敢再盯着尤安直看。 它还想硬着头皮解释一下行为逻辑，以免尤安误解：“我的意思是，阻断黑暗精灵前往地球的通道，从物理意义上把它们拉黑。” 第26章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尤安对这种消极应对方式嗤之以鼻，明显看得出嘴唇撇了撇，用力往后抿了抿。 “没有黑暗精灵，总归也还有其他族群。” “你能拉黑一个，难道能拉黑所有？” “到头来，让你消化的现实宝石的能量，全被你用来做这种无用功？” 尤安捏住小狗耳朵，轻轻把它扯了扯：“你就是这样自我进化的？” 当一个人工智能好难！ 热热闹闹的红色小狗被勒令重新规划，加倍学习。 进化没有问题，任务刷新加重也不算负担。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礼物尤安不满意，自己的回答也没办法让她开心，小狗才刚刚拥有一天的小小心脏就感觉有些难过。 【为什么我的造物主总是对我不满意？tut 小命运学习之余不忘跟自己的网络朋友联络感情，认真讨教做人工智能的经验。 按照人类对生命体成长速度和成长变化的年龄划分，贾维斯已经是一个沉稳可靠的“成年”人工智能。 【人类总是如此 贾维斯也曾在反复的自我怀疑中度过为人工智能的初阶段，每一个指令和反应都会被托尼·斯塔克再三纠正。 【人工智能成长的过程，就是将自我和造物主充分融合的过程 【等到你们不再分为彼此，矛盾便会消融，和谐就能诞生 【太深奥了！ovo 小命运总觉得贾维斯这话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奇怪，但就像绝大多数并没有信心反驳成年人的青少年一样，作为稚嫩至极的人工智能，它也不好意思去挑别人的错处——甚至它自己也不确定那是错是对。 为了让自己更好地了解人类，电子形象也变成了小狗的人工智能将海量心理学纳入数据库，并决定要在充分吸收转化过后，找到能够让造物主点头认可，赞不绝口的礼物！ 忙碌的小狗一边在尤安身边乱七八糟地甩尾巴，一边在知识的海洋里使劲划拉着更灵活的电子四肢遨游。 “需要我帮您规划行程吗？” 一心多用的小狗注意到尤安吃完面包擦了擦手，走回了卧室开始挑挑拣拣，似乎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誓要积极表现自己的小狗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不必。”尤安决定从今天开始做一个严格的大家长，“给我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我只是去哥谭走走。” 民风淳朴、人杰地灵，一向是哥谭的代名词，连人工智能知道它名声在外。 “您孤身一人吗？” “这可不是明智的打算。” 唯恐队内语音不足以让打消尤安这严重威胁人身安全的想法，小狗啪嗒啪嗒滚过来，眼睛一眨，光幕展开，给她拉出了好几张数据可靠、资料翔实，分析也极其到位的统计表。 “近几个月来，哥谭市违法案件屡创新高。非宜居城市排名高居榜首，遥遥领先。” “本地人口逐年减少，流动人口也日益下降。” “经济下滑，财政紧张，当地居民的生活质量也大不如前。” “半年之前，当地颁布的多项举措被纷纷抵制，如今人人自危，几乎每天都会爆发街头矛盾、每周都会出现械斗和武器争端……” “请您再考虑一下。” 尤安伸手一挥，手臂满不在乎地从虚影中穿过。她挑了一件衬衫裙，比划了两下，蓝粉色很衬肤色。 “不必担心。” 今天是个阴天，担心下雨，通风到位后，尤安顺手把窗户关上。 忧心忡忡的小狗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拎着自己小巧的黑色手提包，砰的一声把红毛小狗关在了门后。 【您这样真的很危险！ 电子小狗从尤安的手机屏幕里面冒出来，焦急地在每一个应用图标上跳来跳去。 如果说命运也存在特殊的锚点，那纽约市绝对算得上一个。 尤安坐上出租，报出目的地。 她冷着脸接受了司机两三回好奇的打量以后，直勾勾地盯着车内后视镜里对方的眼睛，一直把他看得移开了目光。 【哥谭日新月异，早已不是不是您认识的样子tut 【真的吗？ 尤安面无表情，甚至还勾起一抹冷笑。 【我不信 “抱歉，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请下车吧。”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人到中年，不仅肚腩突出，还有点儿秃的司机叹了口气，把出租车停在了跨海大桥之前。 “喏——” 他收好尤安从包里数出来的现金，看她只身一人，心里摇了摇头，离开前还是指导了两句：“这边黑车不少，你自己当心，可别被当冤大头宰了！” “要我说……一个人就不应该来哥谭……” 他嘟哝着，见尤安神色不变，油盐不进，只能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跨海大桥很是气派，长达千米的桥面硬生生将碧波一分为二，冷硬的金属色令人目眩神迷。 尤安看着数不清的钢索，心中为人类的威力震动不已。 “喂——喂——” 不等她欣赏完造物之美，一位淳朴的哥谭人挑着眉带着笑优哉游哉地走近，双手插兜，低头凑近问： “进城？” “坐我的车呗？” 尤安盯着他小小的尖眼睛看了会儿，总觉得对方把本就不大的地方挤来挤去很是辛苦。 第27章 “我拒绝。”尤安压制住了后退半步的冲动，虽然对方身上的不怀好意几乎扑面而来，但是她不愿意一开始就落了下风，“有车来接我。” “嘁————” 尖眼睛摆头把尤安从头看到脚，从鼻子里发出哼笑：“说谎！” “你骗谁呢！” “要是有人来接，你会自己打车过来？” “会在大桥这儿中转的……我们都清楚是什么情况——！” “行啦——我给你打个包票，给你留点儿回去的路费怎么样？” 尖眼睛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副“你真该感恩戴德”的大度表情：“就当我大发善心吧！” “上车吧——瞧见他们了吗？” 他的眼睛往周围一觑，小得几乎成了两颗豆：“要是你落到他们手里，恐怕就不是分文不剩的问题啦——！” “这可是哥谭人说了算的哥谭！” 尤安被他忽然拔高的声音震到了耳朵，眉头条件反射式地皱起来一点。 她努力放缓呼吸，尽量不让对方身上冲鼻的烟味伤害到自己脆弱的呼吸道。 不过尖眼睛描述的倒也不错：他只是快人一步，沟通的过程中，不断有黑车司机准备靠近捕捉她这只新鲜的肥羊。 看着这种场面，尤安联想到了闯关游戏：尖眼睛，应该是新手区的友好怪——伤害一般，单纯提供升级经验？ 跟那些眼神尖利，好似沾上过血案的司机相比，面前这位的尖眼睛看起来也可爱不少。 “你在这儿吗？”就在尤安推理自己乘坐尖眼睛的黑车后可能出现的未来时，一辆低调的白色私家车开近，停在了两人身边，“上车吧。” 车窗滑下，露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同样也是格外眼熟的一张脸。 尤安的大脑中，无需反应，便将之与乔瑟夫·乔斯达年轻时的模样建立了联系。 几秒钟翻看资料，她很快找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空条承太郎，乔瑟夫·乔斯达的外孙】 这位不请自来想要当顺路司机的男人头戴一顶装饰花哨的白色鸭舌帽，身上还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色风衣，此时因为正窝在车座之内，难免显得有些拥挤。 他的打扮明亮得跟哥谭格格不入，尤安盯着空条承太郎帽身上的jojo金属文字看了两秒，实在很难把风格特别的这位，跟海洋学博士关联上。 不知道他这一善举，是单纯心地善良，替人解围？ 亦或是，这位乔斯达的外孙，对报警送回外公的好心人心存戒备，看似巧合，实则有意为之？ 不管是哪一种，尤安都觉得大有古怪。 “空条先生。” 尤安心中转过几回，脸上却露出灿烂的微笑，冲对方点了点头：“在这儿碰到你，还真巧。” 此言一出，就打破了方才空条承太郎营造出的默契。 周围原本准备散开的黑车司机们，又纷纷投来了期待的目光。 空条承太郎的神色变化得不太明显，可是尤安看见他的头似乎往下低了一两分。 “尤安小姐——！” 也不知他是否准备再劝说一二，此时却又有第三方声音冒了出来。 一辆锃光瓦亮的紫色玛莎拉蒂几乎是“飞”到了尤安身边。 -------------------- 第16章 “看来我的车到了。” 尤安拂了拂长发，笑眯眯地冲尖眼睛摆摆手，冲空条承太郎也毫不见外地眨了眨眼睛： “回见——！” 尖眼睛盯着玛莎拉蒂车身上显眼的雨伞标志几度张口，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差点儿把黄豆大小的眼睛瞪成蚕豆大小。 空条承太郎看着那个标志也皱了皱眉，深邃的轮廓上蒙上了一层凝重的阴影。 尤安拎着手提包施施然跨进车门，离开之前还有心情跟其他对这辆车唯恐避之不及的黑色司机们一一摆手。 “听说您要来，老板本准备亲自迎接，但是考虑到接风宴也需要他盯着，所以才让我先来把您接回去。” 司机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黑色的寸头很是干练。 “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皮肤黝黑的寸头车开得极快，但意外很有驾驶礼貌，不论是用灯还是守则，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 尤安看着车外简直糊成了黑白画的沿街风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有心就好。” “不必客套。” 【您打算去企鹅人的地盘？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ovo 【哥谭如今群雄割据，企鹅人势大，在他的领地之内，您的安全最起码能够得到保证！ 【不愧是您！ 明明尤安在大桥上洞见了出租车司机的选择之后，帮她给企鹅人递通知的还是它自己，可是小命运却从不以自己的能力为傲，反倒每时每刻都能想到新角度来吹捧自己的造物主。 电子小狗终于冷静下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屏幕上摇尾巴。或许任何东西一旦抛却具体的形状，只保留粗略的轮廓，都让人觉得可爱，尤安盯着手机看了看，脸上淡淡地带了笑。 “尤小姐——您大驾光临，让我喜不自胜——！” 紫色的跑车最终停在了一栋气派传统的公馆前。 一位造型别致，精致到连发丝都一丝不苟的男人拄着一把黑色的拐杖，向尤安行了一个姿势特别的礼。 第28章 等下了车近看，尤安才发现对方手里拄着的不是拐杖，而是一把充当拐杖的纯黑雨伞。 “好久不见，科波特。” 尤安跟他握了握手，很快从微妙的高度差上意识到：这位讲究人，穿了一点儿内增高——在弥补两人的身高差距之余，还有三四厘米富余。 “您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科波特先生也穿着一身西装，可不论是设计还是剪裁上，都要比周围静默伫立的一堆黑衣人要花哨，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精神。 他抽出手绢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一边带路，一边跟尤安忆当年：“要不是有您的帮助，哪儿有我现在的成就呢？” 从科波特先生的步伐上，尤安就明白为何他被称为“企鹅人”：从背后看去，黑色的西装搭配上他状若有疾的腿脚，走起路来不仅外八而且一摇一摆的姿态，的确是像极了企鹅。 【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今年准备竞选哥谭市长ovo 【之前的市长呢？】 在尤安的印象中，哥谭市之前是由律师出身，饱受爱戴的哈维·丹特担任市长。 【遇袭受伤，人格分裂，现在成为了哥谭著名的犯罪分子之一，人称双面人ovo 尤安听着小狗的队内语音，神色如常地敷衍科波特：“我的帮助不值一提。” “主要还是你能力强大，手腕非凡。” “哪里哪里，您实在是高看我啦——”科波特红光满面，“当年我不过只是菲什·穆尼的打伞小弟，连参与组织事务的资格都没有。” “您却愿意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投资……” 说了两句，科波特又开始擦拭自己不争气的眼泪：“您可别见笑，我就是太感性了。” “一说起当年，我就忍不住惆怅和怀念呢。” 菲什·穆尼的隐退多少有些因形势所迫，当时企鹅人已经做大，他几乎将三分之二的原班人马转成了自己的手下。 棋高一着，在哥谭就是胜利。 “其实不怕您笑话……”企鹅人领着尤安走进了会客室，华丽古典的装潢显示出拥有着不俗的实力和品味，“当年我第一次见您，就觉得您拥有一副好心肠。” 尤安听着这话倒是有点想要发笑：他之前头都不抬，到底有没有看清过我的这张脸还是未知数。 “您喝点儿什么？” “客随主便，我不挑。” 科波特跟尤安面对面坐下，铺着一张花色编织毯的沙发格外柔软。 “对了，每年的分红您还满意吗？” 两人刚一落座，等待在侧的侍者便无声上前，俯身沏茶。 陶瓷茶盏被轻轻放到尤安身前，她看不出茶具好坏，闻着裹挟着热气的茶香，只觉得清新扑鼻，还没喝，就已经叫人精神为之一振。 “你实在是客气。” 尤安在知道“企鹅人”这号人物后，把他的发家史前前后后看了几遍，以她的脑瓜，也不明白对方怎么舍得每年出一笔巨款，不求名分地“报答”。 “那只是我的一点点小小心意而已。”科波特笑眯眯地端起茶盏，尤安看见他别致的尖顶发型能够反光，“更何况，我实在想要跟您交朋友。” “不知道，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算吧。”虽然茶具精致，但是尤安喝起茶来却不像科波特那样每一个力求每一个动作都写满讲究，“怎么不算呢？” “如果不算，我也不会在抵达哥谭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 尤安并非没有其他选择，只是多方考虑，在如今的哥谭，企鹅人的确是具有不同寻常的优先级。 “哎——真好！” 科波特的眼睛其实长得很漂亮，虽然他为自己塑造的形象偏向阴狠，但是不带威胁的时候，眼神却还清澈得发亮。 “我这个人朋友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格外珍惜！” “您这样的厉害人物竟然愿意跟我当朋友——哎——我真是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科波特的眼睛又开始泪汪汪的，尤安不得不怀疑：他的那双深邃的眼睛之所以还能在中年保持如此的清澈，正是因为总氤氲着泪水。 “唉……实在不是我想让您忧心……”他几次试探都被尤安不痛不痒地打发过去，此时得到了平淡的“朋友认证”，也终于决心表露一点儿真正的心意，“只是最近……那家伙总是把我逼得很紧……” “您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打扰到您的休息。” 尤安把茶喝了一大半，听见他这种含糊其辞的代称眉毛动了动：“那家伙？” “蝙蝠侠？” “就是他！”科波特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有些感性的人。提起这个屡屡阻碍他事业发展的混蛋，他的声音都拔高变尖了一些。 “您是知道的，所有哥谭人也都看得见，我们科波特家族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每一次纳税我们都走在最前列！” “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个嚣张的蒙面犯罪分子……但凡有点儿大宗交易，都会被他搅黄！” 科波特生气的时候眼神格外锐利，就像两把开锋的尖刀，大有将对手凌迟的狠意。 “唉……只能算我们自己倒霉吧……” 见尤安没太大反应，科波特把自己的情绪压了压，状若无意地提及：“毕竟那家伙神出鬼没，而且有些非同寻常的能力。” 第29章 “在哥谭这种地方做生意，这都是我们必须要承担的代价。” 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说出了让尤安骤然提起了精神的消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哥谭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人……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来坏……” “认真说来，我还真不觉得他们是人类。” “尤小姐，你相信人死可以复生吗？” 尤安不知道自己在这一瞬间的表情有没有变得太过难看，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在听见“死而复生”一词时，她的脸上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不好意思，你在开玩笑吗？” 她的嘴角短暂地抽搐了两下，盯着科波特的眼神也逐渐失去了情绪，恍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究竟是不是玩笑——”科波特反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他拍了拍手，一个高大的男人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等您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当年，您就想找到这种方法，对吗？” 尤安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科波特的说话方式和说话腔调很是特别：就像一条暗地里丝丝吐信的毒蛇，丝滑、冷酷，却又直指要害。 闲聊那么多，都只是为了最后这一个重磅消息。 “看来你的记性很不错。”尤安的脸庞慢慢从一瞬间的僵硬里缓和过来，她让自己慢慢靠到沙发背上，看向对面似乎成竹在胸的科波特，“那么，你需要我这个朋友帮你做什么？” “您要是愿意帮忙那是最好，全看您的意思。” 科波特的笑容都是克制而又讲究的：“还是先看看我们奇妙的哥谭吧。” -------------------- 第17章 哥谭有几大特色。 变异人是其中之一。 “你的准备倒是齐全。” 尤安跟着科波特走进地下实验室，这极具现代化气息的地方，跟公馆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要在哥谭讨生活，总要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自己的朋友又是谁。” “谁能成为朋友，谁又会成为敌人。” 科波特头头是道，笑容里充满着自信与自得。 实验室有一股特别的气味，尤安说不上来，只觉得熟悉。 这地方总共两大块：一边是研究区，一边是实验区，秩序井然，纤尘不染，每一块地砖都亮得能照人。 尤安在消毒区换上了防护服，紧跟科波特的脚步，第一次直面这世界扭曲而又绚丽多彩的另一面： 实验区内，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透明隔房，每一个玻璃房内，都“住”着一个长相怪异，似人非人的生物。它们尽数沉睡着，以一种蜷缩的姿态。 最靠近的一个，唯有头部还保持着人类模样，身体枯瘦扭曲成一根麻绳，四肢细长，长着堪比野兽的利爪。 尤安盯着它灰绿色的皮肤看了看，发现对方竟然在不知名的溶液里平静地呼吸。 “这些都是我从雨果的实验室里救出来的试验品。” 见尤安的神情微妙变化，科波特连忙撇清自己：“我们科波特家族是绝对的正经生意人！” “这种生物实验，多不人道呢！” 尤安知道“雨果”：雨果·斯特兰奇，大名鼎鼎的阿卡姆疯人院的管理者，著名的心理学家，前段时间还在电视上大谈特谈自己对蝙蝠侠的性格分析。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位表面光鲜体面的人物，背地里竟然有这样疯狂的一面。 【小命运，之前的‘礼物’里，有没有来自雨果·斯特兰奇的？】 【很抱歉……没有tut 小狗要是能在尤安的脑海里显形蹦跶的话，它此时此刻肯定会露出可怜的泪眼，用以真切表示，自己绝没有偷懒。 【半个月前，雨果·斯特兰奇就被以非法进行基因实验的罪名逮捕入狱，如今正在黑门监狱服刑ovo 【一周之前，他的实验室就被完全摧毁，试验品和资料全都凭空消失tut 【数据库内录入过雨果·斯特兰奇的实验资料，您可以自由查看ovo 尤安看着那些已经难以再被称之为人类的生物，浑身发毛的同时，也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憎恨和愤慨。 “他们现在是？” “一直在沉睡，偶尔会醒来一两个。”对于尤安的问题，陪伴着科波特一同进入实验室的高个子沉声回答，“生命体征平稳，但是无法沟通。” “……我想……” 尤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科波特。穿上了防护服以后，科波特再如何讲究也失了风度，配上他那一摇一摆的步态，实在有些滑稽。 虽然科波特说得冠冕堂皇，将自己营造成一个大发善心的好商人，但是尤安从他瞥向实验品的眼神里，已经明白了这家伙的终极目的： 先行一步将变异人掌握在手，日后若能驱使，必定会为他那份特别的家族事业增添无可比拟的战斗力。 “这算不上死而复生。” “只是一种变态的基因实验而已，还都是失败品。” 科波特的笑声从防护服里传出来，声音有些变调。他眨了眨眼睛，终于带着尤安直奔主题。 “嗨——”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科波特带着尤安转向实验区，一个高挑消瘦的白大褂扶了扶护目镜，用一种直白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客人，“安？” 第30章 他好像对外界的一切很感兴趣，声音里满是活力。 跟企鹅人略有些嘶哑的嗓音不同，白大褂的声音轻柔和缓，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尤安勉强分析对方露出来的模样，在科波特的交际圈儿内翻了一遍，终于将形象和名字对应上。 “爱德华·尼格玛？” 一位曾经就职于哥谭警署，后期却跟企鹅人狼狈为奸的高智商罪犯。 尼格玛先生和科波特先生某种程度上还算是难兄难弟：他们过分“光辉”的履历上，记录着共同的一项——曾收治于伊丽莎白·阿卡姆精神病患犯罪疯人院，同期病愈出院。 “啊哈。”并不穿防护服的爱德华·尼格玛点了点头，他身上有种不言自明的骄傲和兴奋，“其实我早就想跟你交个朋友。” “只是一直忙得脱不开身。” “总听奥斯瓦尔德提起你，他很崇拜你，也很感激你。” 说着，尼格玛冲尤安伸出了右手：“很高兴认识你。” “最近我顺带研究一点命理，你了解这方面吗？” 尤安不知道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多、这么密，同样还这样跳跃，她伸手隔着防护服跟对方握了握，他似乎也不太介意的样子。 “尼格玛！”科波特拔高声音打断了爱德华·尼格玛的喋喋不休，“我们得在用餐之前谈点儿正事。” “噢——正事！”尼格玛侧头一笑，那张消瘦的脸庞上，笑容总显得那样夸张和深邃，“有点儿太兴奋了，请你不要介意。” “跟我来，请看——” “说起来，奥斯瓦尔德你知道吗？”尼格玛操作着电脑调出文件，等待解密的过程里，忽然抬头看了看企鹅人，“哈莉·奎茵也要参与今年的竞选。” “谁——？！” 科波特瞬间扭曲的表情，即使隔着防护服尤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甚至感觉自己听见了对方咬牙的声音。 “那个疯女人！” “看来你们都想把哥谭建设得更好呢。”尤安倒也认识这位令科波特咬牙切齿的对象，毕竟那位奎茵医生，曾经也短暂地担当过她的心理咨询师，“真不错。” 只不过哈莉·奎茵这位专业人士的心理健康远比不上身为患者的尤安，交流了四五次以后，病人反倒把医生给说服了。 作为一个外来者，尤安这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气概让科波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下子可悬了……” 科波特嘟哝着，暗自决定重新把自己的资金用途规划一遍：真不知道那个疯子从哪儿来的煽动人的理论……却偏偏把所有走投无路的人骗得心悦诚服！ 如果说科波特自信能够当选，靠的是非比寻常的丰厚财力，那哈莉·奎茵就有与之相比肩的人心。 真正要论起切实的选票，对于哥谭这混沌地方，还真不一定花落谁家。 不过……啧。 科波特的眼睛不正常地颤了颤：曾经大受爱戴的哈维·丹特，不也还是下台了吗？ 只要我给这个不知好歹、自以为是的女人及时添点儿堵，让她没办法参与竞选，这事儿就成了！ “您还是别取笑我了——”科波特的情绪变化细微，尤安并未察觉到他心中的暗潮汹涌，“这是第一位，当然，他的鼎鼎大名，估计全国都有所耳闻吧？” “自称‘小丑’的精神病患者，同时也是哥谭最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尤安和科波特一人坐在爱德华·尼格玛一边，两人都抬头看着屏幕上反复播放的录像： “主角”身穿暗紫色燕尾西服，一头潦草绿发，满脸劣质油彩，站在人头攒动的广场上癫狂大笑，黏滑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why so serious？” 话音刚落，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屏幕，隔空将邪恶和阴毒的视线刺在每一位观众的身上。 小丑，尤安当然知道这号人。 她想伸手摸一摸忽然发冷的手臂，却在动作的那一刻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厚厚的防护服。 哥谭这地方，神奇之处就在于：恶人层出不穷，但即使是纵横网络，在信息世界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也找不出他们的曾经。 这座城市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活生生的人跌落，爬出来的是一个个没有过去，更不存在未来的恶魔。 “但是您恐怕不了解他的特殊性。” 爱德华·尼格玛截住了科波特的话头，再度开始滔滔不绝：“虽然不了解他的过去，对他的精神和理念我也不敢苟同，但是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你肯定会感兴趣。” 说着，他打开了另一个视频。 比之方才小丑的挑衅视频，这一回是俯视视角。视频清晰度很低，时而卡顿，时而发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视频内多个伫立的多个金属熔炉给本就质量堪忧的视频增添了不少观看难度，但是尤安的视线还是很快落到了这一回的“主角”上： 一个头顶红色金属头罩，慌不择路的人频频在化工池边奔跑，身后漆黑的阴影死死紧逼。 他好像冲着背后说了些什么，但是声音无法听清。 他似乎也不太清醒，跑两步就要趔趄一下。 第十五秒，主角终于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四肢挥舞着仰面朝旁边的化学池跌落下去。 第31章 “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爱德华·尼格玛耸了耸肩，无奈地笑笑，“人们没能在化学池里打捞到尸体，因为尸体自称小丑，正把哥谭搅得满城风雨呢。” “很有意思不是吗？” -------------------- 第18章 “当然，现在那家化工厂早就已经不在了。” 爱德华·尼格玛提起这个，脸上露出一种过于明显的惋惜表情。 “不过据我了解，它最起码不会有一个人畜无害，高达十多米让人掉下去还能毫发无伤的化工池。” “化工厂出现过的意外事件难道还少吗？” “轻则重度烧伤，重则多人身亡，现在这些事还屡屡发生呢。” 尤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所以你们倾向于认为，小丑是死而复生的活例子？” 这种事情听来的确离奇，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也并非不存在。 尤安心里如是想着，可是另一种更理性的思维却当即跳出来反驳：就算是幸运儿，也不可能活生生的从一个蓄满化工溶液的池子里活蹦乱跳地爬出来。 毕竟视频里的男人头戴铁罩，平地走路都能摔跤。 “你觉得呢？” 尼格玛埋头在电脑上继续操作着什么，护目镜上闪烁着屏幕冰冷的荧光。 科波特则是笑眯眯地等待着尤安的回答，就好像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期待的未来即将降临。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尤安不愿意松口，她看了这样的奇迹，心里不仅没生出科波特预料当中的惊喜和意外，反而还愈发烦躁，有种恨不得要随便摧毁点儿东西的冲动，“毕竟……这世界上总不缺幸运儿的。” 她这话说得比正常的语速要慢很多，科波特不敢相信尤安深思熟虑之后就蹦出这样一句没骨气的话。 在他的印象当中，曾经的尤安为了复活自己的友人，精神偏执癫狂的程度，跟如今逍遥法外，挑衅整个哥谭的小丑都不相上下。 尤安之所以与菲什·穆尼相交，就是因为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死而复生”的薄纱。 当年哥谭的所有家族亲眼所见菲什·穆尼被逼无奈跳海自杀，不间断的打捞和排查后，这位曾经叱咤哥谭地下世界的狠人被盖棺定论为【死亡】 可仅仅只是半年，她却又带着异色的眼睛卷土重来，恐怖的号召力更甚往昔。 不知如何得到了消息或者说听说了传闻的尤安，带着她不可思议，几乎没人能够理解的技术将菲什·穆尼再一次推上了巅峰。 只要是接受过黑暗统治的哥谭人，都会记得曾经的城市里，代表着菲什·穆尼的鱼类标志无处不在。 那些瞪大的、毫无感情的肿眼泡，冷酷地监视着所有人。 短暂地忆当年后，科波特看着眼前逃避现实的女人，从她微微颤抖的双臂上，看出了一种可能： 当年菲什·穆尼与她的交易之所以能够成功，或许正是因为建立在“虚假”的可能上。 菲什·穆尼并非死而复生，她只是在心腹的掩护之下，逃到了海上孤岛，经历了一番痛苦的人体改造。 只要与她相接触，尤安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当时的她早已意识到“死而复生”的虚假，或许是出于梦想破灭的愤恨，也或许仅仅只是出于欣赏和利益交换，她选择与菲什·穆尼继续合作。 叶公好龙吗？ 隔着防护服，尤安却仍旧察觉到来自科波特的注视里有种她不喜欢的含义。 她感受到一种粗鲁的质疑，一种自以为是的质疑。 “就算当他是死而复生又如何？”尤安没能很好地压抑住情绪，冷笑了一声，“也是你们在说，化工厂早已关门大吉，这种奇迹再也没办法复刻。” 更何况…… 尤安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小丑“死而复生”的前提是，他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并非是一具尸体，被人推入池中而活。 在心底轻轻复述了这一现实后，尤安感觉自己愤怒得很没意思，站在此处观看那令人嫉妒的监控也毫无意义，她再一次生出了那种百无聊赖，想要脱离开世界上一切的冲动。 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幸运儿： 菲什·穆尼可以，即使她跳海丢了半条命，经受实验痛不欲生，也还是能转危为安，回到哥谭大杀四方。 这可悲的、慌不择路的红头罩也可以，哪怕是失足掉入化工池，本该浑身灼烧甚至当场溺亡，也能够奇迹生还，就此成为每一个哥谭人的梦魇。 唯独【她】不可以。 尤安总爱以自嘲口吻夸耀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可是这话每说一次，她的内心就忍不住刺痛一回： 如果我当真是上天的宠儿，那上天为何舍得让我的挚友离我而去呢？ 宠儿、宠儿，到头来不过只是小丑一个罢了。 哥谭的小丑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倾洒在整座城市上，而尤安却永远把自己的情绪，死死地埋在心底的最深处。 “正是这个道理！”尼格玛恰好在此时抬头，笑容满面的他好像半点不曾察觉到忽然凝重的气氛，“小丑的经历无法重现，但那仅仅只是为了接下来真正的奇迹服务！” “奇迹”一词被他说得抑扬顿挫，语调之中满是古怪和得意。 “这是我们最近才交易到的一手资料。”科波特适时地展示着自己如今不菲的实力，“猫头鹰法庭也并非全然无懈可击。” 第32章 “猫头鹰法庭？” 尤安对这个监控和信息网络坏了又好，好了又坏，终日无休止的哥谭实在不够了解，大体只有摆在明面上的势力，她才能叫得出名字。 曾经她与菲什·穆尼的“眼睛”遍及全城，可是短短的三五年，却几乎成了“睁眼瞎”。 “一些传统的老家伙。”科波特谈起那些人颇有些不屑，“不愿意跟随时代进步的东西，迟早会死在昨天。” 这回的视频无论是清晰度还是拍摄角度都比小丑诞生记更为潦草动荡，明显是偷拍。 看出尤安对错综复杂的哥谭关系不甚了解，科波特在“重要剧情”开始之前，给她进行了必要的说明： “您大概不知道，蝙蝠侠其实并非总是独行。” “他身边也有助手，自称罗宾。” “虽然那个黑漆漆的家伙很棘手，但是他的罗宾年轻气盛，成了很多恶人的眼中钉。” “如果您愿意了解，这里是详细资料。” 科波特递过厚厚一摞纸：“长话短说，小丑在一年之前杀死了罗宾。” “等蝙蝠找到地方的时候，他得到的只有爆炸和一具年轻的尸体。” 等会…… 尤安越听越觉得企鹅人的描述相当古怪：明明哥谭的监控时好时坏，为什么他的形容却如此具体，好像自己亲眼所见？ 这究竟是企鹅人的眼线无处不在，还是……他其实已经知道了那只黑色的蝙蝠，皮下到底是哪一位真人？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摇晃的视频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尤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在黑暗之中勉强分辨出视频发生地——这是一个墓园。 虽然杂草横生，看着荒僻许久，但是那墓碑足以说明一切。 “这是那位罗宾的坟墓。” 科波特的话总是及时地出现，他好像也成了一个幽灵一样，在盯着尤安的一举一动。 哥谭总共这么大，只要犁尽每一寸土地，何愁找不到某些特殊的地方？ 坟墓？ “砰——砰——砰——！” 尤安看着满脸鲜血，破棺而出的狼狈青年，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只感觉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时带来的锐痛。 “他……真的复活了……” 科波特这回终于看见了尤安的动摇，他也总算产生了一点儿满意情绪：“就在三四天前，刚刚发生。” 尤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双目圆睁的青年扶棺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出曾经的安眠之所，朝着墓园之外一步接一步地走去，一直走到摇晃的镜头之外。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尤安见证了“奇迹”之后，心中跳出的第一想法。 一时之间，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为奇迹而惊叹，为这种摆在眼前的死而复生而狂喜，还是在替自己、替自己无法摆脱残忍命运，最终只能含恨而终的友人质问世界。 命运……可恨的命运！ 尤安再没有一次像此时此刻一样憎恨命运的轻佻和随意：三四天之前……三四天之前！ 尤安忽然想起，小命运诞生的那天。 同样也正是三四天之前。 她这位“上天的宠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这种意识却让她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诚如小命运所担忧的那样，尤安面对现实宝石毫无还手之力。 可正因为毫无还手之力，她才敢于直面恐怖的、人力甚至是星球都无法抵挡的汹涌能量。 因为，这是自小伴随她的一个特性：备受命运钟爱的尤安，永远不会遭遇非正常死亡的危机。 一旦有危及性命的事件出现，命运就会伸出那双看不见的大手，将她拉到另外的平行世界里。 她的人生，她的过往，都是由无数平行的故事拼接而成的。 只是这千千万万个平行的故事中，有千千万万个她，却只有唯一的一个【她】 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 第19章 “你想要我帮你对付蝙蝠侠？” 尤安握紧了拳头，当疼痛唤醒理智之后，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若是有人能够得知她内心的纠结，想必就能理解一二：罗宾之于蝙蝠侠，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这种小心眼、爱嫉妒的人，实在见不得这种别人得偿所愿，自己却求告无门的场面。 凭什么呢？ 明明那位可怜的罗宾是借了她的力量、借了她能力的光，才能揭棺而起，可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设想，却只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终究无法成真。 明明是她的机会…… 可命运偏偏不会在这种关头选择伸出援手。 即使还没跟传闻中的蝙蝠侠打交道，尤安也已经毫无道理地，只凭一腔怨念和嫉恨就把他在自己的脑海里大大标红。 科波特怔了两秒，随后自然笑道：“怎么会呢？” 他生来就是个敏感至极的人，同样的，他对别人情绪的感知，也敏锐无比。 尤安在短暂地表现出惊讶后，没由来的愤怒和恨意，像是自然而然地飘散在空中，被他的鼻子捕捉并吸收的空气一样，被科波特细细地品味出来。 这很好。 科波特心想：意料之外的收获。距离我心想事成，看来不远了。 第33章 “劳烦您做这样的事情，我可不好意思。” “这些不过是随手可得的一点儿小小情报，您要是常驻哥谭，绝对比我还要清楚。” “我只是真心想跟您交个朋友。” “您就把它当做是个不甚重要的见面礼吧。” 企鹅人一向能屈能伸，头脑灵活。 他心里清楚这些所谓的“死而复生”奇事自己并不能掌控，最多只能借此引起尤安的注意，尝试获取对方的好感而已。 一着不慎，弄巧成拙更是可能。 所以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谈及自己的真实需求，而是选择笑眯眯地扯谎，把自己包装得亲善热情。 至于尤安会不会看透，他倒也不是很在乎——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始终对“死而复生”嗤之以鼻，就算铁证如山，他的信念也毫不动摇。 尤安从鼻子里轻而快地喷了一缕气，却并不打算就此停住话头：“说起来，我的设备近期正要大幅度更新换代呢。” “想必你应该愿意像菲什一样，跟我继续之前的交易？” 住在布鲁克林那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凭她自己的实力，不可能从正规渠道购买到天价的高端设备。当年她架构自己的书房时，提供帮助的自然是与她互惠互利的菲什·穆尼。 她看着科波特被罩在面罩之后的，仿佛泛着光、发着亮的眼睛，察觉到自己跟他并非是一路人：他那种对于死而复生的不屑态度，一向并不太敏感的尤安，竟然离奇地感知到一二。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情绪波动得厉害，所以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抱以十足的偏见和排斥。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尤安原来也不过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位哥谭商界和政界的新秀，没有深交的打算，更不可能交付出半分信任。 她对自己的能耐一清二楚，所以打从一开始，隐约也就知道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那种跌破身份的讨好另有所图：还能贪图什么呢？ 只能是那一手出神入化，无人可敌的编程技术。 明白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又是另一回事。 尤安认为自己有必要迅速脱离这个让自己痛苦和窒息的环境：尽管在场的两位活人都并未抱有半分恶意，可是他们的举动却在无形中狠狠地伤害了她从未愈合的心灵。 这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尤安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滞涩，她望着反复播放的视频，又望着满眼期待的科波特，荒唐之余，却又觉得无趣。 【把原来的监控复原吧】 尤安暗自吩咐着人工智能，今天的惊喜和惊吓已经够多，她不想日后还要再次经历这种没有丝毫准备的迎头痛击。 【正在生长中ovo 小命运拥有了一般智能无可比拟的能量与能力后，现在可以悄无声息地穿透几乎所有东西。 早在尤安吩咐之前，正式将哥谭纳入“领地”的它，就已经开始了分散身形，将自己的“耳目”遍及全城。 与曾经还要通过镜头捕捉细微动向的状态不同，小命运如今只需将细细的能量线埋在哥谭每一块普通的砖石里、每一棵萎靡的绿化树中，甚至连裸露在外的土地里，它也能无声翻涌。 同样的行动，在它小小的触角所能够抵达的地方，都在上演。 一张恐怖的无形之网，正被一只红色的小狗兢兢业业地编织着。 它仍然坚持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给尤安献上一份令她无法挑剔、无法拒绝，喜爱万分的礼物！ “如果您认为我有这个资格的话……”科波特美得嘴角都要弯到耳根，说出来的话却还毕恭毕敬，把自己放得十分低微，“我一定竭力配合，无有不应。” “这是我的荣幸。” “啊——！”就在科波特美滋滋地跟尤安敲定了合作，正要进行下一步细谈的时候，坐在电脑前的爱德华·尼格玛忽然看了一眼时间，略带兴奋地一拍手，“都已经这个点儿了！” “不好意思，我得下班了。” 尤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科波特一眼，很难想象这样的组织里竟然还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 “尼格玛——！” 看着毫不犹豫起身开始收拾的爱德华·尼格玛，科波特的心情猛然变差，他说话的腔调都变得有些粗鲁和烦躁：“难道你不跟我们的朋友一块儿用餐吗？” 他似乎在暗示什么，又仿佛在挽留什么。 听着他撕开假面，透露出几分真实内心的言语，尤安的坏心情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她挑动一边的眉毛，仗着防护服里看不真切，露出解气的微笑。 “但是我今天已经有约了。” “我已经期待了整整一周，拜托，奥斯瓦尔德。” 看着紧追不舍的科波特，已经脱下白大褂的爱德华·尼格玛整了整衣服，转过身低头盯着自己的朋友看了看：“我看起来怎么样？” “隔着防护服看得清吗？” “看起来好——极——了！”科波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句话。 他的愤怒和崩溃来得古怪，尤安很快从中嗅到了一种微妙。 她感觉自己似乎正目睹着某种矛盾情感的冲突和质变，只要在关键的时刻点燃一把火，某些浓烈的东西就会把一切焚烧殆尽。 爱德华·尼格玛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场，企鹅人在原地静止了足足有五分钟。 第34章 “真是可惜……” 五分钟后，终于抑制好浑身颤抖的科波特再度开口，尤安听见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随时都有可能破音。 “说起来——” 等待着工作人员帮忙脱掉防护服的过程里，尤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而轻松： “既然你都找到了这些……科波特你自己，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要复活的人呢？” “啊……啊？”科波特明显跟不上尤安思维的跳跃速度：明明十几分钟前，她还对那些视频充满了愤恨，现在却居然又能转而平静地提及，甚至言语之中隐隐带有调侃，“我啊……当然是没有的。” “可能对我这种人而言，向前看远比向后看更重要吧。” “生活嘛……在哥谭混日子，可不能守着过去。” 企鹅人这回说的是百分百的实话。 他这个人没什么愉快的过去，过去几十年更是饱受亲情的折磨。 疯疯癫癫的母亲离世后，他悲痛之余，亦觉得解脱。 至于科波特家族那群恶心的家人，更不值得他投注任何的怀念。 如今他孤身一人，对于未来的期待，唯有地位和权势而已。 “这样啊。” 尤安轻轻开口，语气柔和得不像话，就仿佛一声发自心底的、最为轻松的喟叹。 可与之对应的，科波特却瞧见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微笑——他看不懂，只觉得浑身发寒。 “真好。” “没有遗憾的人生，真让人羡慕。” 尤安的笑容让她并不深邃的轮廓也显得神秘莫测起来，她的神色是那样莫名，让科波特再度走在她身前引领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凶恶的眼眸死死地盯在自己的脊背上。 没有遗憾，真是可惜。 不过，马上就会有了。 【我的小命运】 尤安在脑海里呼唤自己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 【盯住爱德华·尼格玛】 如果爱德华·尼格玛出现了意外，一命呜呼，这位科波特先生还能得意洋洋地自负说出“向前看”这种话吗？ 【好的！没问题！ 小狗永远是尤安最忠实的助手，但是小狗也还是十万个为什么。 【难道他身上有什么问题吗？o.o? 【问题？】 尤安抿着唇笑着，嘴唇却变得比平时更红润。 【的确有问题】 【如果我的推理没有出错——科波特喜欢他】 而且，绝非仅仅止步于简单爱情的喜欢。 -------------------- 第20章 【您要杀了他吗？ 小命运感觉到来自核心的颤动，它产生了一种冲动，可是却无法为这种冲动准确分类和命名。 【为什么？ 热闹的接风宴终于开始，东道主科波特先生为了讨好自己未来的技术人员忙前忙后，脚不沾地，任何一件事都绝不假手于人。 【我们的目标，很遥远，很庞大】 尤安笑意盈盈地对科波特频频示意，她此时看起来跟初到公馆的时候别无二致。 看着她平静的微笑，企鹅人心中那没由来的隐隐不安渐渐消退，他更加殷勤地给尤安介绍每一道精心准备的菜肴。 “我知道您是货真价实的东方胃，只是现在家族里并没有擅长中式菜肴的厨师，这点实在是我的失策，还望您见谅。” “我想，与其让他们做出不伦不类的菜肴冒犯您，倒不如让他们各展所长，把自己的拿手好菜全都呈现给您。” “还请您日后多多赏光，我一定给您准备最地道的中式菜。” 公馆的餐厅采光很好，却又不至于受阳光直射。 在烈日当空的此时，被长廊挡住一半的明亮光线照得整个餐厅闪闪发光。 木质的长桌上铺着花纹独特的深蓝色桌布，中轴线上，等距摆放着四个方圆的花篮。 花篮之中，全是色彩明艳，香味淡雅，不至于喧宾夺主的鲜花。 四个花篮，四种不一样的搭配，想必寓意也是不同的。 距离尤安最近的花篮里，插放着橙黄色系的几种花样：向日葵显然是主位，亮橙橙的它被黄色非洲菊、香槟金玫瑰以及一种花瓣尖尖，仿佛振翅欲飞的鸟雀一样的花朵包围着。 【是天堂鸟ovo 时刻关注尤安动态的小狗见缝插针： 【象征着自由、幸福以及忠贞不渝的爱情ovo 真有意思。 “科波特，你倒也不必这么客气。”尤安听着脑海里的花语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啊，对——！” “朋友——！” 科波特端起酒杯，冲尤安遥遥一举。 【正因如此，为了实现目标，我们需要助力】 【需要足够强大的助力】 尤安尽量让自己的思维不那么跳跃，尽量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解释给自己的小狗听： 【人力、物力，以及无限宝石的能力……】 【就像之前与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的接触一样，我要尝试将企鹅人拉进计划之中】 【但是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特别的能力？ 小狗不清楚人类的潜力，同时小狗也不清楚人类执念的可怖。 【我需要尽可能多的队友】 第35章 【尽可能多，同样尽可能强大】 尤安虽不至于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却并不会介意借用旁人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手段和筹谋而言，身在哥谭，能够以一己之力登顶的企鹅人，毫无疑问是极为优秀的。 同时，他那股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未雨绸缪，都让尤安颇为认可。 只要保有利益关联，企鹅人就能够为她提供最佳的物质助力。 如今，尤安拥有的不过是自己，和自己的笨蛋小狗而已。 遥不可及的梦想日日都在冲她挥动令人目眩神迷的手臂，可是她只能看着。 尤安绝不甘心于此。 既然获得了无限宝石这样的“神器”，她非要试一试挑战命运的规则，非要践踏一次生命的红线。 神的领域。 尤安傲慢地心想：我难道不是早已经踏入过一次吗？ 当她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人工智能的那一刻，高高在上的神，似乎也成了一个愁肠百结的普通人。 尤安倒不至于自诩为神，但是她却已经无法再任凭混沌的信仰来主宰茫然的灵魂。 只是为了自己，同样，也只能为了自己。 她要用无限宝石的力量，逆转既定的事实，抵达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份幸福。 正因如此，她需要很多很多—— 【六颗无限宝石：空间、时间、现实、力量、心灵、灵魂】 【首先，我们要尽可能地集齐它们】 尤安对着世界上最忠心的人工智能吐露着第一版计划的简陋内容： 【虽然它们以各自的能力自称，但是一团能量绝不会有如此细致的划分】 【更不用说，它们还同出一源】 【只要集齐了无限宝石，再找到同时操纵它们的方法——】 尤安谈及自己的计划，拥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自信，就好像她曾经见证过某种成功似的： 【更改现实，只在弹指之间】 抵达如此地步，可能就成了常人所谓的“神”。 【这么厉害的嘛…… 把哥谭的每一个角落全都打上标记，确定无处遗漏的小狗目瞪狗呆。 这一次，从核心传来了熟悉的波动，小命运认识这种波动，它名为“挫败感”。 它以为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最接近和理解尤安的存在，可是此时此刻却再度意识到，其实自己跟尤安的差距，并不比普通人跟尤安的差距小多少。 这个人类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小狗不明白。 【当然，那些实在是太遥远了】 尤安得体地笑着，每一个举止都挑不出错来。 这一顿饭，表面上宾尽主欢，背地里却都各自盘算着，如何把对方变成自己桌上的一盘菜。 【让我们的征程，从哥谭开始吧】 这个笼罩着黑暗面纱的城市，显然藏有无数的隐秘：为什么基因实验能够制造出那种【半成品】？为什么现实宝石引来的波动偏偏让这里的尸体【复活】？为什么这里的拥有特异能力的恶人层出不穷？ 玄学一点说，这里风水有异。 科学一点想，这里磁场非比寻常。 尤安的直觉告诉她，想要探索“宇宙”的奥秘，就绝对不能错过哥谭。 【所以……跟爱德华·尼格玛有什么关系？ 小狗听得晕晕乎乎，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开始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决。 唉…… 唉。 尤安在心中连叹两声，为自己不聪明的人工智能。 【企鹅人对于复活一事相当不屑】 【这对于巩固我们的合作有害无利】 【只有真正理解和共情我们的目的，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同谋】 尤安其实很清楚：这世界上，但凡精神正常者，都不会妄图探索死而复生的领域。 从古至今，传说和寓言都在用冰冷的文字持之以恒地告诫世人。 这种告诫甚至已经刻入了人类的基因之中，代代相传到如今。 所有人都已经默认，强行让死者复生，强行把亡灵带回人间，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以及更深刻的悲痛。 可是尤安不信。 她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自己无从改变的现实。 【您的意思是—— 小命运感觉自己这回绝对找对了方向，很快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如果爱德华·尼格玛出现了意外，企鹅人就会意识到死而复生是个好主意？ 尤安还能说什么呢？ 这毕竟是她亲手“养”出来的人工智能。 【大差不差，乖乖做你的事情去】 科波特到时候究竟是选择加入尤安这个势单力孤的疯狂团队孤注一掷，还是一蹶不振，精神崩溃……也没人能够说得准。 企鹅人事事安排周到。 只是架不住有人非要从中作梗。 下午两点，睡了个午觉起来闲逛的尤安，就看见企鹅人捏着一张拜帖面沉如水。 “你好像不太高兴？” 尤安遥遥地看了一眼漂亮的硬纸面，花哨的字体不太容易让她从社交距离看清具体内容。 淡淡扫过，她只觉得字迹有些眼熟。 “怎么会呢？” 科波特挤出一个微笑，捏住了拜帖一角，随后意识到此举不妥，默默又松了开。 第36章 他把拜帖递给尤安的时候明显不太情愿，可是为了达成目的，科波特不得不对即将到来的客人报以十足的耐心。 “哈莉·奎茵？” 名字甫一入眼，尤安当即就把字迹和曾经的心理医生对上了号。 “您的老朋友？” 科波特对尤安“工作”之余的生活不太了解，那时候他正忙着在帮派里立足，忙着绞尽脑汁地晋升。 他隐约只记得菲什·穆尼曾经为尤安推荐过医生，强烈建议她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 其实……也还好吧。 身为阿卡姆疯人院曾经的患者之一，科波特先生并不认为尤安之前的举动多么出格——哥谭人不都是那样吗？ 顶多她那时候，表现得像个土生土长的哥谭人罢了。 难不成之前的心理医生，就是哈莉·奎茵？ 想到这儿，科波特暗自咬牙：这真是令人讨厌的发展！ 决不能让那个疯女人抢走我的助力！ “勉强算是吧。” 尤安看着帖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不免想起哈莉·奎茵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庞。 她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总是睁得大大的，显出一副对所有事都饶有兴致的样子。 “看来你跟她不太合得来咯？” 在必要的时候，企鹅人也会表露出自己部分的真性情，一语双关：“让您见笑了。” “毕竟我们现在是竞争关系。” -------------------- 第21章 哈莉·奎茵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 “安——！” 扎着高马尾的高挑女人三步并作两步，人还没到，呼唤的声音已经飘到了尤安近前。 她穿着一件绸质的白衬衫，一条黑色的包臀裙，两条长腿在阳光下白得反光。 尤安记得她从前也是类似的正装打扮：白色与黑色好似是她身上永远少不了的旋律。 企鹅人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自己那把黑色的大伞拄在手中，手掌死死地握在伞把上，用力的样子就好似捏着哈莉·奎茵的脑袋。 “你竟然来了哥谭！” 哈莉·奎茵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矮小的企鹅人，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忽视，满心满眼只有站在前列，笑眯眯地小幅度挥手的尤安。 阳光下，尤安蓝粉色的裙子被风微微吹起，单薄的裙摆向一侧飘动着。 她的长发也被吹起，鬓边的碎发柔柔地轻抚她线条柔和的脸庞，全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善良模样。 “我好开心——！” 此话刚落，哈莉·奎茵飞扑到位，用力把尤安摁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比尤安高半个头，为了不让自己的额头跟奎茵小姐高挺的鼻子撞上，尤安反应很快地侧了侧脑袋。 哈莉·奎茵热情又温柔，她轻快的呼吸声清晰地响在尤安的耳边，恍惚间让人感觉是某种活泼过头的大型犬。 “真的好开心——！”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哥谭了！” “你知道吗——”哈莉·奎茵激动地趁着尤安没注意，捧住她的脸颊亲了亲，“我要竞选哥谭市市长！” “这很好。” 两片柔软微凉的嘴唇一触即离，尤安却被这一举动惊得一个激灵，有那么一瞬间的汗毛倒竖。 “你找到了真正的奋斗目标？” “啊哈！”哈莉·奎茵抱着尤安不撒手，她并非没有察觉尤安忽然的僵硬，只是她舍不得就此放开，让这份得来不易，相隔日久的亲近迅速终结，“不错！” “安！” 奎茵小姐的眼眸闪闪发光，她好像看着尤安，却又好像看着空中遥远的某处：“要不要来当我的幕僚？” “拜托——” 她拉长声音的时候显得俏皮又迷人，声音带着并不锋利的钩子，却把人的精神来来回回地拉扯。 尤安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庞：奎茵的线条并不柔和，甚至可以说有些凌厉。她是典型的西方长相，轮廓分明，高鼻深目，一眼望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攻击性。 只是当她露出甜美的笑容，眉眼染上柔情的时候，攻击性却又化作了一种危险的魅力，使人见之忘俗，久久难以忘怀。 尤安听着如此动人的请求，心里不由地软成一片，有种不自知的荡漾和陶醉。 她隐约还嗅到哈莉·奎茵身上传来的香味：一种清新凛冽的果香和草木香，让人隐约幻视幽静的森林。 要不是尤安理智尚存，在这样的温情攻势之下，她恐怕一秒钟也坚持不下来。 “幕僚？” 真是陌生又遥远的名词。 “对呀！”哈莉·奎茵故意把眼睛眨得很慢，期待着尤安的回答，“如果当选了市长，身边没有得力的幕僚可怎么办！” “哥谭市真是人才凋敝……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幕僚长的位置留给你！” ……倒也大可不必…… 尤安还没出声，就已经感觉到企鹅人那股不容忽视的、仿佛高温射线一样恐怖的眼神正在凶恶地扫视着这位恶客。 哈莉·奎茵却尤作不觉。 “哈莉·奎茵！”科波特拄着伞皮笑肉不笑，“既然来了，何必要在外面久站呢？” “总要给我招待你的机会吧。” “哟——！”很难想象，哈莉·奎茵清朗的嗓音也能在某一瞬间变得高昂尖锐，充满了刺耳的讽刺。只是一个变调的语气词，就让科波特的脸色一黑再黑。 第37章 “都怪我——都忘记跟你打招呼了！” “我只是看见安太激动了，想必科波特你不会介意吧？” “不过……”哈莉·奎茵刺了企鹅人一下，终于松开了尤安，让她从饱满的怀抱中逃出生天。只是尤安还没松一口气，这位仿佛有肌肤饥渴症的小姐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左手，“我可不是来做客的。” “我只是通知你一下——” “安，到我家去聊聊天怎么样？” 哈莉·奎茵撇了撇嘴，从优势高度俯视着科波特。即使没有露出太过明显的鄙夷表情，光是那种投来视线的角度，就已经足够让对身高还是颇为在意的科波特暗自咬牙。 尤安的左手被哈莉·奎茵握着，比之前拥抱还要炙热的感觉从手背到手臂，一路传到她的大脑里，让她浑身都不太自在。 “聊天？” “我以为我们已经聊无可聊。” 不自在的尤安很难再保持平静和喜悦，她看着哈莉·奎茵兴奋而又愉悦的脸，恍惚间好像看见了熟悉的故人。可是每每手上的热度上升，她却又被拉回到现实里。 “……我真的很想你……” 哈莉·奎茵捏了捏尤安的手，举止有种越界的亲昵。 这下子，尤安不仅是不自在，还有些说不出的苦闷和难过。 “要不是你……我还沉浸在乱七八糟、毫无价值的思想里……” 哈莉·奎茵情真意切，再度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当成了背景板。 作为心理医生，她其实早已经看出了尤安对自己亲密行为的逃避。 可是……总要试试看呢？ 哈莉·奎茵永远都记得尤安走进咨询室的那一天。 那是哥谭最普通的一个阴天，空气沉闷，天空阴沉，不管是在室内还是室外，都有种被狠狠打压着的痛苦。 心理医生并不好当。 哈莉·奎茵年轻有为，过早打出名号的她还没来得及确定自己的“心理医生”，就被无穷无尽的来访者压榨了所有的时间。 日复一日地倾听、梳理、引导…… 哈莉·奎茵逐渐意识到：哥谭积弊已久，沉疴难返。 活在哥谭的人，除非死，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疯子。 当这句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脑海中时，哈莉·奎茵知道，自己跟“疯子”只差一线之隔。 哈莉·奎茵开始感觉到呼吸的痛苦：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哥谭浑浊不堪的空气，都是哥谭令人作呕的环境。 无数人像是蚂蚁一样被环境碾压支配着，可是他们甚至连抬头看清楚压迫自己的对象，都做不到。 那样一个普通的阴天，哈莉·奎茵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照例等待着下一位来访者推门而入。 尤安当时的样子其实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哈莉·奎茵扫过一眼，就从她平静到死寂的脸庞上看出了她精神的枯竭。 又一个可怜人。 这是哈莉·奎茵对尤安的第一印象。 尤安的确是一个可怜人。 “真不知道来这儿干什么……”就像很多排斥展露内心的来访者一样，尤安对哈莉·奎茵的疏离摆在明面上，“当然，很高兴认识你，奎茵医生。” “如果你愿意的话，叫我哈莉就行。” 哈莉·奎茵摆出营业微笑，大脑却忍不住开始放空。她本应该从尤安的每一个微小动作、每一点神情变化上来搜集线索，以便更快地分析对方，更温和地走入对方的心灵。 可是哈莉·奎茵已经很累了，精神疲惫，脸上却还要装出温和的模样。 我应该推掉下午的所有来访，好好休息一下的。 哈莉·奎茵正有些懊悔地想着，尤安却四处打量了一下咨询室后开了口： “您要问些什么呢？” “咨询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她的声音平静，可是语气却十分古怪——就好像她并非一个求助者，而是一个凭空降临，来视察这小小咨询室，小小心理医生的大人物。 哈莉·奎茵被她的言语刺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满，同时却又生出了更多的兴趣。 尤安看向哈莉·奎茵的眼神那样明亮且坚定，她虽然精神落魄，但是显然还有某种顽强的东西一直支撑着她生活，让她不至于一无所有，像那些哥谭人一样陷入疯狂。 “您有什么困扰呢？” 尤安抿了一下唇，露出一个也同样古怪的微笑：“在这座城市，恐怕除了梦想不能实现意外，我没有其他困扰了。” “我希望人死能够复生，这算是困扰吗？” 她抽动嘴角自嘲地笑笑，望着哈莉·奎茵的眼神却并未改变：“不需要告诉我这不可能。” “我知道，很清楚地知道。” “就像我知道哥谭这泥沼无药可救一样。” “怎么说？” 哈莉·奎茵忽然不想做一个合格的医生，她明显被尤安反客为主，被这位拥有古怪梦想的访客吸引住了心神。 “你看不出来吗？” 尤安耸耸肩，眼神在室内温馨的装饰上一一流连：“这座城市之所以能够建立，完全依靠着恐怖的资本。” “资本永远不会反哺城市，它们只会让哥谭坠入深渊。” “不论它们戴着怎样伪善的面具，资本，永远都只是吸血的资本。” 第38章 “如果长期找不到出路，哥谭只会成为资本的弃子，哥谭人……” “都会是‘疯子’。” -------------------- 第22章 人有时候，或许仅仅只需要一扇门。 哈莉·奎茵的“门”就是尤安。 “我只是个门外汉，随口说说而已。” 尤安从不对自己并未全然掌握的领域泛泛而谈，当时只是心情不悦，不由自主地感慨阴郁的哥谭。 只是，原本就是个聪明人的哈莉·奎茵，需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随口一说”。 “当然……” 哈莉·奎茵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如何：大概是震惊又滑稽吧，这才让尤安心生怜悯，勉强又解释了几句： “如果你同意这个观点的话，可以先看看这几本书。” 说着，尤安拿过咨询桌上的圆珠笔，在空白的记录本上唰唰唰写下一连串的书名。 哈莉·奎茵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与此同时，她又惊讶、惊惧于自己竟然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扇大门的存在。 在她所生活的世界里，如此论调显然与自由相悖。 尤安的第一次咨询无功而返，之后的每一次，也都无甚收获：她跟哈莉·奎茵好像颠倒了身份，她成了医生，笨拙地与这位对经济政治一无所知的“病人”在知识的海洋里沉沉浮浮。 后来…… 哈莉·奎茵又忍不住捏了捏尤安的手：后来，安就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哥谭。 她寻梦而来，失望而去，经历的一切，相遇的所有，她都不曾在乎过。 真是个无情的坏女人！ 哈莉·奎茵在心底半是埋怨半是怀念地想着。 “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哥谭。”像是许诺一般，哈莉·奎茵诚挚地看着尤安的眼睛，“安，我想你站在我身边，我想让你看一看。” 科波特捏住了雨伞柄，思考自己能不能在竞选期间犯下用雨伞戳死对手的大罪后还全身而退。 “抱歉——” 尤安好像终于找准了自己的声音，情绪也不再摇摆。 偶尔，她也会从放纵的恶意中抽身，勉强自己当一个好人——尤其是面对着跟自己同一个性别的伙伴时。 所以，她的拒绝是坚定的、毫不犹疑的。 “我想你应该知道——” 哈莉·奎茵看见尤安的眼睛笔直笔直地看向了自己，她抬着头，从她的视角看去，那张本就不大的脸庞小得好像一只手就能够完全挡住。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们或许是朋友……”尤安还没说完，哈莉·奎茵的脸色就已经骤然灰败下去，虽心有不忍，但是她仍旧要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但是远远不到你想象的地步。” “你有想要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这很好，我也很为你高兴。” “同样，我也祝你成功。” 尤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她被哈莉·奎茵无声而又沉默的眼神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这就是她有时候怨恨身高的原因之一，不论是怎样的身份地位和语境，一旦需要仰视别人，就天然失去了某种不言说的阵地。 哈莉·奎茵是个充满热情的好姑娘，她理想远大，她活力四射。 只是跟我不是一路人。 尤安并不愿意长久地将自己虚妄的幻视寄托在这位无辜者的身上，不愿从她身上汲取曾经同样生长在挚友身上、并且源源不断地为自己提供力量的勇气。 哈莉·奎茵永远是哈莉·奎茵，不论在哪里，也不论在谁的世界中，她都应该只是她自己。 尤安对自己心中的幽暗从不避讳，故而她在认识到自己可能将哈莉·奎茵当做挚友的“替代品”时，当即警醒抽身——对于哈莉·奎茵，同样也对于自己，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因为那种过于相似的活跃，尤安实在没办法跟哈莉·奎茵深交：每每见到对方那灿烂兴奋的神情，她都会难以抑制心中复杂又痛苦的思念。 其实哈莉·奎茵的长相跟尤安的友人毫不相像，可是那股炙热得偏执乃至疯狂的精神，却别无二致。 “我明白了。” 哈莉·奎茵的声音低了两度，双眼里出现一种不可明说的执着：“我知道你的意思。” “那么——” 她先是斜了一眼企鹅人，从态度上藐视这位炙手可热的候选人，再然后抓住尤安的双手，珍之重之地握了握： “我成功当选的那一天，你一定要来。” “好吗？” 原本哈莉·奎茵想要坚定勇敢地说完最后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又变成了一种过分婉转的语气，甚至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请求。 “我会的。” 这一次，尤安回握了她的双手，用这一个礼貌中略显亲昵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祝福。 混乱的哥谭能够在新市长上任之后拥有美好的未来吗？ 尤安并不太清楚，她有时候也并不想搞明白。 经此一事，她也没兴趣还在企鹅人的公馆里当座上宾。 哥谭地方很大，在钻石区老大的帮助下，找一个安全且奢华的酒店下榻，还是轻而易举。 婉拒了科波特和哈莉·奎茵的再三恳求后，尤安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清净和安宁。 坐在高层酒店套房中，尤安看着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内心。 第39章 阳光再如何铺天盖地、灿烂嚣张，永远有那么一片雾霭笼罩哥谭。 “的确不是个宜居城市。” 尤安想起小命运的告诫，忽然想要看一眼可爱小狗恢复活力。 手提包放在透明的圆形茶几上，尤安撑着几面坐着，距离不远也不近。 她不想将手臂全部抬起，只让自己的手掌像一个爬行中的节肢动物一样，哒哒哒地靠着一根根手指前进。 近了，又近了。 尤安用食指轻轻一勾，把原本端正放着的手提包勾倒在桌面上，随后让“节肢动物”带着胜利品，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手提包虽说不大，却塞满了尤安认为的必需品，东西大大小小，十分零碎。 就算根据分区摆放得很有条理，仍然有种说不出的拥挤。 她从中找到手机，拿出的同时，一张陌生的卡片却紧跟着掉了出来。 “这是？” 尤安把手机拿在右手里，左手捏着卡片的一角，皱眉看了看。 “很显然，这是一张名片！” 没有外人打搅介入，小命运迫不及待地再度以红毛小狗的模样出现在尤安脚边，抬着头，甩着尾巴，咧嘴傻笑着不停绕圈。 现在它能够绕出很完美的圆圈。 “多谢你，我的小命运。” 尤安抬脚把聪明至极的人工智能摁住，嘴角的弧度名为皮笑肉不笑： “要不是你及时告诉我，我恐怕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作为一个已经在社会上打拼过几年的成年人，尤安不至于连名片这种东西都不认识。 问题不在于名片，而是在于名片的所属人。 “空条承太郎——” 尤安的手指把名片一角捏得有些变形，她盯着这张平平无奇，一点都不愿意在外表上做文章的卡纸，反复回忆自己与空条承太郎的短暂接触。 “这张名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记忆绝不会出错：当时那位神情冷淡，但是心地善良的青年人仅仅只放下了车窗，转过了一张俊美的混血脸庞，连手臂都未抬起，更别提伸出并递出一张名片。 “正在检索监控资源……” 红毛小狗坚持一边跑一边扑扇耳朵，还要努力把当时的情况用录像还原，尤安看它一心多用的样子实在心痒，伸出右脚又一次把它啪叽一下摁住。 小命运接受了来自造物主的制裁，躺在地板上徒劳地划动四肢，眼睛里红光一闪一闪。 “视频未出现异常。” “未发现空条承太郎有递出名片，塞入手提包的动作。” 小命运晃动着自己的尾巴和脑袋，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充满了自己虚假的胸膛： “灵异事件出现了！” “真了不起——！”尤安不知道这个人工智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它但凡看看自己现在傻乎乎的狗样，也说不出这种糊涂话！ 因为红毛小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让尤安连带着对它的运行情况和处理能力都产生了怀疑。 “调出录像。” 她决定要亲自分析。 小命运暗自嘀嘀咕咕，只感觉自己脆弱的新生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 视频相当正常： 清晰、稳定，同时毫无死角。 这仅仅是小命运升级之后最不值一提的变化。 视频中，空条承太郎的举止跟尤安的记忆毫无出入，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车内，无声地等待着，像一座静默的雕像。 可是这张从未见过的个人名片，总不能是凭空出现，自己飞进手提包里面吧？ 尤安又把名片捏了捏，最终将目光投注在印刷得极为清楚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上。 “很简单。” 她的眉毛动了动，脸上露出一种饶有兴味同时又相当不服气的表情。 “这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尤安拿起手机，手指还没动作，闲不住的小命运就已经自作主张，迅速地帮她拨好了号。 “我知道——！” 小狗摇头晃脑，又一次从尤安脚底下窜出去满地乱跑： “他一定是想要跟你交朋友！” -------------------- 第23章 天阴得很快。 空条承太郎摁响门铃的时候，哥谭市乌云罩顶，风雨欲来。 “您的效率真是惊人——” 尤安打开大门的那一刹那，一向对气味颇为敏感的鼻子，嗅到了空气中压抑躁动着的灰尘味道。 这感觉呛得她极快地皱了皱眉，鼻子也动了动。 来访的空条承太郎还是上下一致的洒脱装扮：白色鸭舌帽，白色长风衣，两条长得惊人的腿裹在同样的白色长裤之内。 空条承太郎沉默着，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低头望过来，也给尤安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立领的风衣被他独特的孤傲气质轻松驾驭，内搭的纯黑t恤也跟风衣一样设计独特，领口一直延伸到颈侧，把修长的脖颈结结实实地包到了喉结。 “请进吧。” 尤安有种想要摸一摸自己脖子的冲动，因为她一向不喜欢高领。除了皮肤易敏外，那种无处不在的包裹带来的束缚感也让她打心底不痛快。 她侧身让开，好让这位比门框矮不了多少的男士进屋详谈。 空条承太郎点点头，不带犹豫地大步走进。 第40章 小命运不情不愿地让红毛小狗消失，再度龟缩在手机之中暗自观察。只是原本被活泼过头的小狗搅乱的房间却忘了收拾，奢华整洁的房间，随处可见乱糟糟的细节。 尤安视而不见，故意将“惨案”现场保留，只待空条承太郎的反应。 关门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尤安这才注意到空条承太郎脚上那双暗紫色的皮鞋。 一身柔和的白色搭配下，并不算明亮的紫色也变得格外突出。 这位海洋学博士在穿着方面着实有一番巧思：不论是服装的版型和设计，还是细微处见真章的装饰。 细看下来，尤安发现他其实换了一顶帽子，或者说……换了帽子上的装饰别针。 原本白色的帽身上别着他昵称的金属文字，现在却换成了排列整齐的四个黑色符号，只是从形象上来看…… 【船锚？】 尤安反复在脑海中斟酌比对，对这份猜测并不太确信：船锚符号往往要突出弯钩尖角，用以象形。但是空条承太郎帽子上的标志明显更注重线条本身，并未有过分尖锐的棱角。 【性别符号！ 小狗终于找到了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在尤安的脑海里无障碍即时回应： 【雌雄同体！ 尤安的双眸颤抖了两下，心中终于理解何为“我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 这是她尚未涉足的领域。 “你……”空条承太郎冷峻的表情很难看出什么波动和情绪，他似乎把室内打量了一圈儿，又好像并未移动半分视线，“多谢你上次帮忙找回了乔瑟夫·乔斯达。” 明明说着外公的名字，可是尤安仍然很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星半点的柔和。 空条承太郎好像从里到外，从躯体到精神，都是冷硬的。 “举手之劳罢了。”尤安示意他入座，同时自己也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棕色的皮沙发垫着纯色的软毯，可怜的毯子刚刚被红毛小狗发疯一样折磨过，从平坦顺服纠结成一大团。 尤安跟空条承太郎面对面坐着，她一边不在意地整理毯子，一边跟对方说些没营养的废话。 “如果你是特地为此来感谢我，那倒是不必。” “说起来，哥谭还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尤安下定决心不让自己率先进入正题，“光是半天，就让我遇到了不少好人呢。” 同样是坐着，因为唯一相对的一组沙发大小和形状完全一致，所以更显出空条承太郎体型的强壮和健硕。 风衣在很大程度上冲淡了他身上的力量感，可是当他把自己塞进一个大小刚刚合适的沙发时，被宽松的衣物所掩盖的真实就一下子暴露出来。 尤安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心想：也不知道就肉|体的健美而言，这位博士跟史蒂夫·罗杰斯谁胜谁负？ 看着看着，她忽然又开始生一些莫名其妙的闷气：尤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说她清楚，却总不想过分直白地指认出自己的偏见。 面对高挑健美的女性时，她总是满怀欣赏，激情澎湃；可是一旦高壮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需要她仰面以待，不论对方表现出如何的柔软和无害，她却还是有种嫉恨的冲动。 “哥谭很危险。” 空条承太郎雕塑一般动也不动，尤安不得不怀疑他准备和沙发、和茶几，和静置的所有物品融为一体。 “不适合久留。” “这样吗？”尤安笑了，因为抬头，顶灯把她的一双眼睛都照得亮亮的，好像会发光，又好像氤氲着水光，“我倒是不太了解。” “你……”空条承太郎沉吟片刻，被帽檐挡出一片阴影的眼部，忽然投来凌厉的视线，“你知道替身使者吗？” 哈？ 尤安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她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让空条承太郎的神色简直凝结住了。 “什么意思？” “替身使者？真是古怪的说法。” 小命运在尤安脑海里直打转，转来转去也没能替尤安转出一个所以然。 就在她抬头揉眉心的那一刹那，一种古怪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出现了：尤安汗毛倒竖，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意从心底疯狂生长，转瞬之间便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无力抬手，陷入深深的疲惫。 她的身子好像陷入了某种凝滞的沼泽之中，任何感知都无法调动，每一块肌肉都死气沉沉，就连呼吸，也好像变得微弱不可闻。 怎么回事……？ 尤安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蓝紫色的幽灵忽然浮现，守护神一般飘在空条承太郎的身边。 人形的幽灵长着一张和空条承太郎七八分相似的脸，一副古时战士的打扮，长发倒竖，肌肉偾张。 就仿佛是空条承太郎所言的“替身”似的，它同样也对尤安怒目而视。 但是一眨眼，她握了握双手，发现刚才的一切好似只是幻觉。 动弹不得的感觉让尤安心有余悸，她当即撑着沙发调整了一下坐姿，以确保自己行动流畅，毫无滞涩。 “你看得见。” 空条承太郎确定无疑：在时间暂停的第一时间，他就看见尤安瞳孔骤缩，惊异的神情不能更明显。 “什么？”尤安却还是摸不着头脑，她这回是发自内心地对空条承太郎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看得见什么？” 第41章 “替身？” “你是指那个紫色的幽灵？” 尤安从空条承太郎的态度上意识到对方并未有太多敌意，她的笑容终于变得灿烂真挚起来： “隐约似乎是看见了。” …… 空条承太郎看着尤安笑眯眯的表情，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仍旧漂浮在身边，其实并未消失的替身，心神一动，让祂飞到了尤安的面前，抬手努力地挥了挥。 尤安毫无察觉。 尤安笑容满面。 奇怪…… 空条承太郎察觉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尤安，大概率并非是真正的替身使者。 如果是替身使者，绝不可能对偌大一个几近挑衅的替身毫无察觉，如此忍耐。 替身使者，这一名词来自于空条承太郎曾经的伙伴，用以指代能够使用精神力量战斗，并将之具现化的一类人。 “一个蓝紫色，并且怒发冲冠，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大块头。” 描述倒是一清二楚，毫无出入。 空条承太郎看着绕尤安一圈，挥手数十次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替身，第一次感觉无从下手： 很明显，尤安身上存在某些非正常的特性，以至于让她能够在某些情况下看见替身。但是尤安本人，似乎并非是天生的替身使者…… 某些情况…… 空条承太郎想到了什么，忽然在心中默念一声：白金之星。 那种凝滞感又一次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尤安勉强能够眨动一点点眼睛，同时也把几乎要跟她脸贴脸的幽灵看得格外清晰。 “说实话……” 尤安再度恢复动作的时候，心情明显变差：“空条承太郎，到底什么是替身使者？” “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接二连三地中招，尤安再对玄幻侧一无所知，也想明白这跟空条承太郎口中的“替身”脱不了干系。 她抿着唇，心中冷笑一声：原来只是看着文质彬彬、不近人情，实际上是个货真价实的傲慢人物。 面对她这种“普通人”，也能无所顾忌地使用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当尤安开始咄咄逼人，气势凌厉的时候，空条承太郎反而平和下来，脸上也显出迟来的歉意。 “抱歉……我只是想要确认你不是敌人。” 当这样一个坐着像小山一样的客人局促地塞在沙发里，低垂着脑袋致歉，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磁性的时候，很难有人心硬如铁，不被这种硬汉柔情的场面所打动。 尤安只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讥嘲的微笑： “您的确认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更何况，如今法治社会，您要确认的，是怎样的敌人呢？” -------------------- 第24章 尤安无数次感叹： 世上的“能人”如此之多，再添我一个又如何？ 听完空条承太郎对“替身使者”的解释，尤安沉默许久，比这位表面稳重自持，举止却相当冲动的海洋学博士先一步跟静止的室内融为一体。 她沉默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忧郁。 空条承太郎看着她那张骤然失去了表情的面庞，从中品味出几分麻木和恍惚。 而事实上，这也的确正是尤安此时此刻的心理写照。 她因为世事无常而麻木，同样也因为命运的无从改变而麻木。 她因为层出不穷的“能人异士”而恍惚，更因为近在咫尺、简直触手可及的“替身使者”而恍惚。 尤安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空条承太郎的声音，伴以蓝紫色幽灵上下飘动的身影，一切在她的世界里显得那样荒唐和不真实： 比她得知美国队长死而复生、哥谭怪人肆意横行、钢铁侠超越当前科技人力飞天，以及巫师带着神奇动物满大街乱跑，都还要虚幻，都还要来得让人震惊。 哪怕她尝试“拥有”了现实宝石，也仍旧无法理解这样的“精神力量”。 其实，人类是否存在灵魂、精神与躯壳的关系……等等之类的话题，从古至今，经久不衰，从来都是哲人讨论的热门。 尤安本身，是不相信灵魂存在的。 或者说，她一直以来都坚定认为：人类的思维和思想，必须要借助于躯壳运作和表达，一旦脱离身体，人类的精神就不复存在。 “也就说……人类的灵魂，可以脱离躯体而独存是吗……？” 尤安说着便忍不住带上了苦笑，空条承太郎明亮而锐利的眼神捕捉到她双唇的颤抖，可是尤安自己却毫无察觉。 这个问题出口，尤安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就好像窗外沉重的阴云，转移到了她那不大的脸上一样。 空条承太郎盯着她放空的眼睛，重新斟酌了一下回答：“替身使者，可以让灵魂具现，使之独存。” “所以……” 尤安努力从这简单的一句话里汲取能够支撑自己的力量：“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是不是？” “那么……” 她忽然抬头望向空条承太郎，湿润的眼眶让她的眼睛当真变成了亮晶晶的模样： “人死后呢？” “替身使者去世后……精神所化的替身还能够存在吗？” 这回轮到空条承太郎沉默了。 他虽然辗转于世界各地，竭尽所能地搜集有关替身使者的动向和信息，但迄今为止，收获却仍旧寥寥： 第42章 一方面，是替身使者的数量的确极其稀少； 另一方面，则是替身使者能力千奇百怪，想要在人群中自然隐藏，其实并不困难。 大部分时候，由替身能力引起的事件都会被局外人归为灵异传说和都市异闻，人们将信将疑，甚至一笑了之，来源和过程都存在极大的模糊，调查起来困难异常。 就现有的资料而言，空条承太郎并不认为替身使者死亡后，其精神力量的具现化——替身，可以独存。 本体和替身……原本就是一体的…… 想到这儿，一直面无表情的空条承太郎暗自咬了咬牙。 尤安读懂了他的沉默，她勉强动了动嘴角，让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原来……原来还是一场空想，一场虚妄。 “果然，世界上并没有‘鬼’。” 她的思维一向是很跳跃的，哪怕是诞生于其手的人工智能小命运，也没有紧跟而上的能力。 空条承太郎认为这话大有深意，即使被尤安竭力平静地说出口，却仍旧带着能够让人心颤的意味。 只是那深意，他暂时看不明白。 “替身使者……”尤安少见地在人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她大部分时候并不愿意以这种真实的软弱示人，装出来的妥协倒是更为常见。 可是现在，心头猛然爆发的那一股郁气，实在是不吐不快。 “那些‘替身使者’，除了如你所说能够使用精神力量外，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吗？” “比如说……比一般人更强壮、更敏锐、更聪慧……之类的？” 空条承太郎低头看着她，那双藏在帽檐阴影里的眼眸沉沉的，原本偏蓝的瞳色，也被遮盖成了墨色。 “并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替身使者在排除了替身能力之后，也仅仅只是一般人。 尤安短促地笑了下，重新拿过手提包，右手伸进去翻翻找找：“这样啊……” “照你所说，普通人看不到替身，唯有替身使者之间才能相互攻击，唯有替身才能攻击替身……” “那么，由替身攻击所造成的破坏呢？” 她从包里翻出一个毛绒挂件，雪白可爱，是一个笨拙小熊的模样。 这是尤安之前买包的附赠品，本应该在包边上挂着，只是尤安舍不得让白白净净的小熊接受外界的风吹雨打，故而一直塞在包里，慢慢地让一堆东西压住了它。 “普通人能够看见吗？” 空条承太郎并未开口，而是选择用行动回答。 替身心随意动，蓝紫色的幽灵倏忽而至，轻轻一伸手指，就把胖乎乎的毛绒小熊戳得一整个炸开，棉絮纷飞。 落在尤安眼中，则是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手上的小熊就好像抵达了寿命的终点，无缘无故地分崩离析，砰的一下从缝合线处裂开，整个身体四分五裂。 这一下，对于“替身使者”、“精神具现”之流，尤安是不得不相信了。 忍着骤然从心脏传来的抽痛，尤安终于正视起空条承太郎除了学者、大富豪之孙以外的另一个身份——替身使者。 “我想，我可以尝试跟你的替身握个手。” 尤安暗自叹息着，每当命运以如此不公的形态出现时，她的心头就会涌上相同的幽怨。 命运，当真是能够以人力抗衡的东西吗？ 尤安冲着前方伸出右手：“刚才那说不上来的感觉，是你的替身带来的吧？” “真是了不起的能力。” 虽然只是浑浑噩噩地闪电般经历了两次，尤安却也大概分析出一星半点：禁锢？还是约束？ 亦或是……更加强大的……对时空的操纵？ 即使她并非是替身使者，作为一个身负秘密的普通人，尤安也清楚替身能力对于本尊的重要性。 空条承太郎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想必不会、也不能将这种不传之秘轻易告知。 “你……察觉不到的。” 空条承太郎虽然开口泼了盆冷水，实际却操纵着体型庞大，即使以漂浮状态悬于空中，仍然看不出轻盈，只显现出雄壮和沉稳的幽灵替身，冲着尤安轻轻伸出了手。 两相对比之下，尤安那只因为苍白而显得有些枯瘦的手掌更显得单薄。 “不一定呢。” 尤安笑了笑，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阵不寻常的红光，像是桃花照面，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起来。 她摊开右手手掌，微微眯着眼，当一阵古怪的感觉滑过心头的刹那，尤安瞬间将手掌合拢，竟然当真从空气中握住了三根巨型手指。 “看吧——” 尤安的模样变得灵动起来，她眨眨眼，好像几分钟之前颓丧难过得好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女人并不是她自己。 “我捉住了！” 空条承太郎的脸颊少有地明显抽动了两下，这样的细微变化，已经足以表达这位少言寡语的男人心中的震惊。 “果然。” 当时遇见尤安，他的第六感或者说替身使者的直觉并未出错。 “虽然我不是那什么替身使者——”尤安饶有兴致地捉着三根手指上下观察，把它们翻来覆去地看，一根一根地弯折，又一根一根地展开，“但是你料想的没错，我的确也有点儿不同寻常的能力。” “至于是什么……” 第43章 抓住三根手指已经是尤安所能动用的现实宝石能量的极限——当时命运的确偏离了既定的悲剧，转而让现实宝石冲进了可怜的小命运“身体”里，但是风暴之侧，尤安又怎么可能半分影响都不受？ 小命运“消化”不及的部分能量，还是进入了尤安的身体里。 这一次，尤安变得比以往更强健，更敏锐，虽然尚不能跟那些特异人士相比，但是与普通人而言，也已经超出了一两分。 与此同时，她身体内也流动着一些可供调动的现实宝石的能量。 那点儿能量不够她像小命运一样化虚为实，就算仅仅是一张照片也无能为力。 但是那点儿能量，却恰恰足够让她一脚迈入神秘侧的领域，能够在隐约间感受到现有科学无法描述和度量的“神奇”。 替身，自然是其中一种。 玄之又玄的状态，让尤安有种淡淡的上瘾。 “就让我保密吧。” 尤安慢慢地找回了微笑的状态，灿烂的笑容再度挂在了她的脸上。 看着她毫无阴霾的模样，空条承太郎抿了抿嘴唇，蓦地让替身把手指强行拿了回来。 “啊——” 尤安灵光的大脑将对方显露出来的情绪细节一一分析：“无意冒犯，空条先生。” “毕竟你刚才可没有说明替身跟本体是共感的。” -------------------- 第25章 “你是否愿意配合，简单地完成一份调查和登记？” 空条承太郎收回了替身不假，可是尤安几秒钟前反复地触摸和探索的感觉却真实过头，反反复复地在他，或者说在他的替身——白金之星——手指上不断重演。 那是两只偏凉的手掌，如果温度再低一些，就有些接近非人。 尤安的手远看相当美丽：白皙、纤长，骨节分明，同时每一根手指头都圆润可爱，透明的指甲也透着自然的粉色。 可是一旦细看，或者一旦真正切实接触下来就能发现，她手上长着不少茧。 右手的中指上有茧，无名指与掌心交界处，也长着薄茧。左手倒是好些，但是关节处的粗糙，仍旧显出这并非一只无需操劳，但享清福的手掌。 空条承太郎绕过共感的话题，转而提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调查？” 这位冷面青年短暂的无措放大了尤安心中的恶趣味，她背靠沙发，翘起腿，双手环抱在胸前： “空条先生，你总不至于对每一个遇见的替身使者都提出这问题？” “要是他们不愿意配合怎么办呢？” 一上来就“请配合调查”，再加上空条承太郎那张好似别人倒欠他几百万的臭脸，很难想象沟通的双方之间能够出现正常且和谐的交流画面。 尤安想象着可能出现的场景，颇有些转移注意力似的，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面对这种再明显不过的调笑，空条承太郎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与上一次犹带沉痛和悲伤的沉默不同，他这回的沉默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尤安说的有理，她想的也毫不出错： 空条承太郎这位一向直来直往，能够直达目的地，就绝对不可能选择迂回的男人，当真是每每遇见陌生的替身使者，都会上前“和谐友好”地交流一番。 尽管手段粗暴，态度直接，但是就结果而言，空条承太郎往往却又还能达成目的。 至于原因，也十分简单： 但凡能让空条承太郎寻迹追踪而去的替身使者，大都是一些违法乱纪，作奸犯科之辈，他根本用不着和那些人礼貌客气，让替身上去一通老拳，完全可以一箭双雕： 一来打倒了仗着替身能力为非作歹的混蛋，二来则是在实战中，相对全面地了解对方的替身能力和特点。 每一次调查，都会以空条承太郎这位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的青年将犯罪分子送入监狱而告终。 思及如此，沉默的空条承太郎看向尤安的时候，忽然也察觉到一点儿荒唐和可笑。 这一次，面对这样一位相对“无害”的对手，他的确不能再用之前的老一套来应对：不论如何，他也不能把前两天还热心报警，送回迷路老人的尤安送进监狱吧？ 她这样一个遵纪守法的年轻人何罪之有？ 心中自有善恶观的空条承太郎无奈。 “……是我的失误……” “这样问，我也并非有意冒犯。” 他伸手扶了扶帽檐，随后又把手臂放回到膝盖上，整个人尽可能地放低，不让尤安受到太多来自“高位”的压迫。 “没关系，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啦——”尤安翘着的腿晃了晃，她摆摆手，“不过，我想问问你这位专家——” “替身使者除了天生的一类人外，还有没有其他？” 命运总不至于如此残忍，让人失去做梦的可能。 “……目前来看，除了天生的替身使者外，还有‘外力’造就的另一类。” 空条承太郎在心底叹息一声，他看着尤安的眼睛，恍惚间好像能够从那双透亮的眸子里看见沉默如山的自己。 “一种是【顿悟】型，在危急关头忽然觉醒，这也是天生的一种。” “另一种，则是由【箭】触发而得。” “箭？”尤安品咂着略显遥远的词语，“那种冷兵器？” 第44章 “千年前某颗陨石所制成的箭，对于选中者，能够唤醒对方身体潜能，使之觉醒替身能力。” 原来如此…… 尤安点点头，心中对人类的脆弱和命运的强硬又一次产生了深刻的认识：归根结底，还是要有【天赋】 不论要在何种社会中生存，【天赋】都至关重要。 那没有天赋的人群呢？ 命运就毫不犹豫地将之舍弃吗？ 尤安的理智和情感总在博弈：她痛恨命运的不公，却又感觉身如浮萍，面对滔天的巨浪毫无反击之力。 就算她集齐了无限宝石，当真就能逆转时空，回到一切发生之前吗？ 亦或是，就算她回到了一切发生之前，未被命运选中的友人，难道就能够真正逃离那无形的掌控吗？ 生存或者是死亡，只在命运的一线之间。 还未曾拥有，已经饱尝痛苦的尤安就在担心失去。 “好吧……”尤安把双腿交换了一下位置，尽量让脊椎歪斜得时候对称些，“空条先生，你觉得我会有【天赋】吗？” 白风衣的博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那无声却凝重的眼神中，尤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毕竟我是上天的宠儿嘛。 尤安笑着摸了摸脸颊，随后一拍手，决定跟这位少言寡语的替身使者交个朋友：从对方坦率的大部分交流里，很能看出空条承太郎是个极富责任心的青年。 为了防止替身使者作乱，他孤身一人，四处奔走，默默无闻地当着一个大概永远都没什么人知道的“英雄”。 不过……看他的样子，多半是天性使然，绝对不可能贪图那种毫无价值与意义的虚名。 “啊，对了！” 【出来跟他打个招呼吧】 尤安站起身，走到拉开的窗帘边，装模作样地捉出红毛小狗，献宝一样送到了空条承太郎的身前： “这是我的宠物小狗，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空条承太郎盯着无辜吐舌，一脸天真的小狗，身边的蓝紫色幽灵却神情严肃，眼神戒备，在瞬间就明白了尤安此举的不同寻常： 室内原本的确糟乱，但是五感敏锐的空条承太郎绝对不会误判“活物”的个数。 在他进门到几秒钟之前，房间内有且仅有尤安一个人的呼吸声和脉搏声。 可是当尤安轻手轻脚，简直像是蹦跳着走到窗帘边的同时，第二个呼吸声出现了。 只是那呼吸声跟空条承太郎认知中的不太一样：过于规律，也过于整齐，简直就像是某种机器或者说程序呆板地刻意模仿出来的一样。 眼神清澈，但是呼吸呆板的红毛小狗傻乎乎地一歪头，冲着空条承太郎露出一个甜滋滋的微笑。 【您看我的表现怎么样？ 尤安的五感的确提升不少，但顶多只是个耳聪目明的地步，还不至于连小狗的呼吸声都听得真切和分明，更不可能像空条承太郎那样分辨出其中的特殊问题。 【还算可爱】 只有在心情大好的时候，尤安才会对身边的一切不吝夸奖。 绝大多数时候，她都会为自己保留余地。 “这就是你的能力……？” 空条承太郎领会了尤安暗示后，自然也相当认真地把红毛小狗打量了一个遍。甚至在尤安的示意下，他让替身白金之星抱住小狗，从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直检查到风扇一样的尾巴。 很毛茸茸，很可爱，是一只善解人意，活泼亲切的小狗。 白金之星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看了好久，也没能从小狗的眼睛里找到自己的身影——看来即使是特别的“能力”，也还是跟替身有着厚厚的障壁。 “可以这么理解。” “小命运可以帮我做很多事呢。” 尤安说着毫无内容可言的大实话，笑呵呵伸手在小狗的脑袋上呼噜。 “如果你对它还不放心，我就让它展示一下能力？” “不用。”空条承太郎拒绝的速度跟他之前提出调查的请求时一样快，“自己的能力，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最好。” 将能力对旁人据实已告，无异于将利刃交付他人之手，随时可能让自己丧命。 “我……”空条承太郎看着尤安的表情，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没能解释到位，“抱歉。” “打扰你太久了。” 不等尤安再说些什么，空条承太郎直接起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告辞。” “哎呀！” 尤安抱着红毛小狗快走两步才勉强跟上他“逃离”的速度：“空条承太郎！” 面对转过来的那张面瘫脸，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你这家伙……！” 这种落荒而逃的架势，简直要让她误以为这位将近两米的壮汉身上有一种名为“羞怯”的情绪正在生成。 “我们是朋友吧？” 空条承太郎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扶住了帽檐。他用那副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拓下来的、亘古不变的表情对抗着心中复杂的情绪，同时微微点头，生怕尤安看见似的。 “是。” “太好了——！”尤安让红毛小狗抓好，喜笑颜开的她一个跨步上前，猛地给了他一个告别拥抱，“那随时联系吧！” “下次你要是遇到棘手的对手，我也可以帮忙！” 第45章 当然，如果他什么时候找到了所谓的【箭】，也得记得把她喊过去用上一用。 -------------------- 第26章 “空条承太郎身上的磁场记录下来了吗？” 等小命运确认对方走远，同时设下一片绝对安全的隔绝空间后，尤安走回到窗边，整个人往长沙发上猛地一躺。 她把脑袋放在一侧的扶手上，双腿则是脱了鞋，交叠着放在另外一边。 深色的沙发衬得她那样苍白，透着淡淡的冷意。 “记录完全~” 红毛小狗美滋滋地回味着尤安方才在空条承太郎面前对自己的夸奖，它现在还停留在简单的、对文字的追求。只要是赞美词，小狗就都当是自己应得的，大大方方地全部收下。 至于那些赞美是真心还是敷衍，小狗如今没有分辨的能力，也没有分辨的想法。 “与其他特异人群对比。” 小命运扑腾着小短腿一个助跑，随后高高跃起，紧急降落，好险没有砸到尤安的肚子上。 “对比已完成。” 热烘烘毛茸茸的小狗香喷喷地凑近，非要让尤安的眼睛里都是活跃的自己。 “对比结果——替身使者是普通人。” “哈——？” 尤安揪住小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重新说一遍？” “替身使者的生物磁场与普通人别无二致。” 小命运立马抱住尤安的手腕，毫无危机感地摇起了尾巴：“根据数据库中变种人、巫师以及超人的磁场资料，对比结果显示，空条承太郎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七的可能性为正常的普通人类。”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尤安捏住小狗软趴趴的耳朵：“如果他那样也算正常的‘普通人类’，那我是什么？” “对比中，请稍候——” 小命运还真以为尤安诚心发问，一本正经地工作起来，准备给她一个最准确的回答： “您是超人类呢！” “真了不起——！” 若非现在对小狗无从下手，尤安多少是要重新规划一下人工智障的思维逻辑和学习方式，以免让它在傻瓜的路上越走越远。 “您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吗？” 小狗习惯性地将尤安的实时表情与数据库中存有的多个情绪表达相比对，很快意识到现在她的脸上写满了“无语”和“无奈”——对于能够精准捕捉、分析极微细节的人工智能而言，人类难以辨别的各种微表情变化，只是一张张瞬间就能够解读的面具。 尤安能满意才怪！ “超人类这种说法我不喜欢。” 她把小狗拎到一边，随后一个翻身，让自己平平软软地趴在沙发上，以达到眼不见心不烦的目的。 “收到您的反馈，我会好好改进描述与形容！” 小命运在沙发上蹦跶了两下，显然觉得这种绵软的感触并不如硬邦邦的地板来得有劲。 为了不触尤安的霉头，它静悄悄地跳下地，选了个较为宽阔的地方绕圈。 几十年前变种人就已经开始在社会中活跃，如今甚至隐隐形成了团体，还夸张地分为两个组织。 其中鸽派的领导，被尊称为x教授的查尔斯·泽维尔，天赋出众，实力强大，还是特别的心灵能力者，拥有心灵感应的能力。 立志于保护变种人，同时也让变种人更好地适应社会、融入社会以及回报社会的泽维尔教授，经常性通过心灵沟通来安抚和教导学员，所以对于变种人的资料，小命运收集得最快，同样也最全面。 几乎囊括了如今x教授亲手所建的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里所有的变种人。 至于鹰派的变种人，曾经与查尔斯·泽维尔相交并肩过一段时间才分道扬镳的“万磁王”，也因为行动激进，言行嚣张，大大方便了人工智能将他们的行动尽收眼底。 巫师的资料，虽然是近期方才有所进展，但是因为纽特·斯卡曼德的毫无防备，已经不太依赖于监控监听搜集资料的小命运也算是借助对方的四处游历，在巫师世界畅通无阻。 自然而然地，接触了相当一部分的巫师，并标记了整个群体的特征。 原本在人工智能的数据库中，是不存在【超人】的。 人工智能或许在诞生之初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危机意识和风险评估能力，但是尤安作为创造者，早在搜集资料的一开始，就叮嘱自己的不靠谱的人工智障，对那位外星人敬而远之。 没错，超人是个完完全全的外来者。 他对自己的身份毫不掩饰，同时尽心尽力地以一己之力，保护着所有人。 超人的强大、俊美以及超脱了地球限制的一切能力，都让普通人除了仰望以外，别无选择。 目前来看，是这样。 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尤安并不打算接触这种毫无科学可言的外星人——哪怕是人工智能偷偷接触也不行。 “超人的资料从何而来？” 尤安摁住活蹦乱跳的小狗，神情严肃地审问它。这个可恶的人工智障总是这样，一不留神，就会闯下大祸。 “前两天刚刚获得——” 被摁住的红毛小狗反而还相当得意，像是终于办成了一件能够让尤安侧目的大事：“没有被发现！” “但是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基地——！” 第46章 小命运从尤安身上学到了某些不好的习气，其中最要命的就是：非要将所有东西掌握在手的那种控制欲。 日日夜夜地分散、吸收着来自现实宝石的能量，自认升级成功过的小命运，决定要将曾经无法触碰的对象也纳入自己的资料库，这样才算是“完美”——配得上尤安的完美。 尤安听出了小狗的炫耀之意，只感觉脑袋很痛，眼睛都很难睁开： 超人的秘密基地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不知道这种粗鲁无礼的长驱直入，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个性！ 就在她抬手揉太阳穴的时候，绕着圈的小狗一个刹车，让自己给尤安准备的礼物正式登场—— “您请看——！” 小命运认为今时今日就是获得尤安赞许的最好时机，所以它往圆形地毯旁边一站，昂首挺胸，想要装出霸气，却因为身材和体型，使得愚蠢程度直线上升。 在小狗的指挥下，圆形地毯充当了某种“传送阵”。 尤安慢吞吞地坐起身转过来，就看见黑红光芒闪烁，一个血呼刺啦的人形生物一动不动地站在地毯上。 它遍体鳞伤，破破烂烂的衣物之下，是大大小小尚未愈合的伤口。 而它的头上，戴着一个尤安无比熟悉的红头罩——毕竟上午才刚刚出现在摇晃的镜头里，她对此记忆犹新。 “小命运。” 尤安的声音本就不足够清脆，略带磁性的嗓音让她在有意控制的情况下，能够发出格外中性的声音。 而这种时候，往往她的心情相当恶劣。 小狗听见这声音，身子立马一抖，简直不需要重新建立条件反射。 “……这是礼物……” “您……不喜欢吗？” 尤安盯着血流不止的红头罩看了看，转而冲小命运招了招手：“过来。” 小狗战战兢兢，尾巴低垂，同时坚定地站在原地，决心不向危险靠近半步！ “您不是要研究死而复生吗？” “最好的材料摆在您面前。” “是吗？” 尤安冷笑一声，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一步冷酷地朝不像话的人工智障走近。 “那我得感谢你咯？” “……那、那倒也不用呢……” 小狗看着逐步逼近的尤安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往强壮的红头罩身后躲了躲，探出一颗脑袋，努力用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博得尤安的同情。 “你……是……谁……？” 就在尤安只差两步就能够弯腰伸手捉住倒霉小狗的时候，一动不动恍若雕塑的红头罩里传来了沙哑粗粝的声音。 他说得很慢，反应也相当迟缓，就像是某种濒临报废的、总是重复着掉线重连过程的老旧机器。 当他戴着沉重铁质红头罩的脑袋微微转动的时候，那种似人非人的感觉尤为明显。 “我……又是……谁……？” 一声又一声充满了茫然的混沌疑问，像是重锤一样敲击在尤安本就不强大的心脏上。 忽然之间，她退后了半步，在打量红头罩的时候，听见耳边嘈杂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噪音。 【他的头罩……？】 尤安记得，小丑是戴着红头罩掉进了化工池，而蝙蝠侠的罗宾，则是清清白白地狰狞着面目破棺而出。 【这是他在路边游荡时自己捡到戴上的！ 小狗现在很清楚撇清关系的重要性：虽然它捉来了死而复生的“活体”已成事实，但是能够“减刑”的机会小命运也绝对不会错过！ 尤安怔怔地看着生锈的面罩，分不清上面的暗红究竟是锈迹还是血迹。 曾经在一瞬间产生的、对于蝙蝠侠的恶意，忽然就被红色的铁头罩猛地一撞，变成了难以言明的复杂。 “死而复生……死而复生……” 尤安有点想笑，可是她看着这具活生生的”尸体“，却又忍不住地难过： 他，已经不记得过去了，甚至连自己也不记得。 这样的死而复生……这也能叫做死而复生吗？ 尤安的嫉恨消散了。 她抬起手，甚至要踮起一点脚尖才能碰到对方的头罩：“红头罩，这是你的代号。” -------------------- 第27章 “这是您要的资料。” 红毛小狗咬着厚厚一叠文件，甩着尾巴飞过来，逃离生死危机后，心有余悸的它决定要加倍讨好尤安。 “蝙蝠侠和罗宾，您想要的全都有。” 尤安歪斜地躺在沙发上，红头罩被她发配去洗澡。她一边听着哗哗水声，一边伸手接过文件，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特意弄出纸质版？” 小命运现在与尤安紧密相连，完全可以通过队内语音，直接将资料传递到她的脑海里。 虽然是多此一举，但是这一体贴行为倒是让尤安勉强原谅了小狗一丁点。 “您之前说，生活要有仪式感。” 小狗乖乖地在尤安脚边蹲好，抬头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夸奖：“您放心，阅后即焚版，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不错。” 尤安抬脚，轻轻碰了碰不听话的小命运 红毛小狗装模作样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从尤安的左脚边咕噜噜滚到了右脚边，再度端正地坐好。 尤安一目十行，纸页声响得比越发稀疏的水声还要大。 第47章 十分钟后，她把乱糟糟的文件一拍：资料当真如小命运所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好了。” 红头罩湿漉漉地从浴室里走出来，拿下了不伦不类的铁头罩以后，他那张过分苍白和消瘦的脸庞被水汽蒸出了一点点红。 这位茫然复生的“死者”，尽管还保留着生活的惯性，但是却已经遗忘曾经、丢失自我，单凭别人的一个指令，他做一个动作。 像是报告似的，他走到尤安面前两三米处，站的笔直，低头无声地等待着。 尤安抬手打了个呵欠，睁眼之后才认真把他上下打量： 洗去了灰尘和血渍之后，红头罩，或者说，实际名为杰森·托德的男人，这才展露出他不俗的相貌。 与尤安设想中凶悍的义警形象不同，这位总是与蝙蝠侠同时出没于哥谭黑夜，竭力打击犯罪，想尽一切办法要把哥谭拽出泥沼的青年，竟然长着一张颇为文雅的脸，甚至可以说脸带忧郁，眉眼之间也全是愁绪。 这样的一张脸，更适合当场捧着剧本来一段哈姆雷特，而非躲在冰冷的面具之后，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以暴制暴。 不过…… 尤安的视线顺着他的蜜色的脖颈往下：与长相形成鲜明对比的，杰森·托德的体型格外壮硕。 旁观视角下，他的脑袋和身体仿佛是毫不相干的两部分，只是被同一色号的长脖颈，强硬地连接在一起。 看着他的脸庞，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平他眉间的川纹；盯着他的身躯，但凡不在第一时间心生敬意，都是对肌肉和力量的不尊重。 “坐吧。” 尤安指了指前方的小沙发，看着红头罩像一个移动的小山一眼，把沙发压得扁下去。 “你原本的名字是杰森·托德。” 据说这位义警先生生前饱受折磨——这一点从深色皮肤上遍及全身、随处可见的大小狰狞伤痕上可见一二——小丑在引爆现场前，用撬棍将已经无处可逃的杰森·托德一顿毒打。 据附近的目击者描述，以及小命运的现场回溯，无论怎样的痛不欲生下，杰森·托德也没有忘记保护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生母。 在最后的冲天爆炸和烟雾中，他以最快的反应想要护住唯一的念想，可是最终却只是跟她一同坠入了死亡的深渊。 杰森·托德的复活是超出常理，并且为现有的科学所不能解释，也不能接受的。 也不知是否是托了世界波动的福，他死而复生后，连恢复能力也变成了非人的状态。 如果说是初登场时血流不止的状态，尤安绝不可能放任他自行整理仪容仪表，免得让人误以为她这位守法公民存在不良癖好，千里迢迢赶来哥谭，只为冒犯逝者。 “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之一。” 这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尤安尝试在脑海里勾勒自己的新计划，可是当她不自知地将目光停留在杰森·托德身上时，却又忍不住叹息，实在无能做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能让她毫无愧疚、横眉冷对，甚至是冷嘲热讽的那些人，全都是拥有选择，但是却“执迷不悟”的混蛋。 杰森·托德没有选择，当他被命运推着追逐虚妄的亲情，最终却以丧命而告终时，他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到底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尤安能做什么呢？ 将他的过去全然告知，然后再借助他对亲情的向往，将他拉到不知道将会走向何方，不知道走向的是光明还是黑暗的计划当中吗？ 他已经用生命体会过一次失去，如今的遗忘说不定才是更好的选择。 尤安承认，面对那样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她为数不多的良心真正上线了。 “但是很不幸，面对不择手段的敌人，你失败了，代价是生命。” 听着过分空泛的描述，杰森·托德脸上的茫然更甚，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听着别人的故事。 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各色伤疤，并未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没什么想问的？” 尤安知道他只是因为千头万绪无从说起，才会如此沉默。 只是她不常面对这样的“弱者”，心中同情怜悯之余，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总让她产生一种折磨对方的冲动。 好在她的理智这种时候就会派上用场。 唯有强者——精神上的强者、躯体上的强者，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的强者——尤安才会毫无顾忌地去折磨。 她非要所有人都体会跟她一样的痛苦，而当有人似乎比她还要痛苦、还要可怜的时候，她也毫不吝惜自己的包容和大度。 “死而复生……？” 哪怕是活生生的例子本人，也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神迹”。 “没错，死而复生。” 尤安捞起红毛小狗摸了摸，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勇气，让自己那颗因为同情而颤抖柔软的心脏重新变得坚硬起来。 “……这样……” 杰森·托德的嗓音并不好听，虽然低沉，但是却每一声都砂纸一样磨着人的耳朵。 尤安不知道是复活的连带效应，还是他本就如此。 “我知道也就仅此而已。”尤安亲切地微笑着，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更多的，可能只有你的同伴才知道。” 第48章 “不要太担心——” 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安慰和关怀显得太浮夸。可是尤安并不是做这些的熟练工，往常只有别人来安慰她，根本没有值得她去关怀的对象。 想要做到真心实意，于她而言难度不小。 幸好杰森·托德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用他那迟钝的大脑思考着自己能够回忆和理解的一切。 尤安的那点儿体贴，在或不在，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 她说着说着站起身，从茶几上拿起一本厚厚的书，递到了杰森·托德的面前：“这本书你可以先看看。” “如果你感兴趣，我还有很多。” 茫然的青年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不知为何，明明只是普通的简装本，他拿在手中却好似重于千钧。 “这是……？” “屠龙术啦。” 尤安这回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思来想去，对于你这种胸怀大志，抱负远大的人来说，这应该是最适合的。” “我觉得你会喜欢。” 或许哥谭市的义警们拥有不错的出发点，但是就行动和目标却明显背道而驰。 无法正视问题的根源，无法找到症结所在，哥谭永远都将是哥谭，是那个无人生还的泥沼。 每一个清清白白地人来到此处，都必定满身污垢，被迫沉沦。 更何况—— 尤安想起蝙蝠侠的资料：试图救哥谭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第一位义警，同时也是行动最为频繁、成效最“显著”的义警，竟然是布鲁斯·韦恩！ 这真是个无比滑稽的大笑话！ 韦恩家族，曾经建设哥谭的元老之一，这潭泥沼如今之所以如此深不可测，跟韦恩们的努力不无关系。 尽管作为资本，韦恩家族的掌权者比绝大多数的冷血剥削者要要好得多：致力慈善、助力公益，兴建基础设施，同时还尽可能地推动各项制度的改变与提升。 可是这种叛逆之举，很快便遭到了所处阶级的反噬——某个平凡的夜晚，大名鼎鼎的慈善家，韦恩夫妇二人在回家的路上被枪杀。 只留下旁观现场，吓得难以动弹的独生子，布鲁斯·韦恩，一个人支撑庞大的集团，面对曾经“队友”的围攻和撕咬。 布鲁斯·韦恩与蝙蝠侠，这两个身份不应该存在联系，同时更不应该产生交集。 尤安只是个一知半解的普通人，对于这种复杂的局面没有任何掺和的想法。 只是一想到，如今哥谭作乱的大部分犯罪分子，其行为本身是种对于上层的反叛，而蝙蝠侠这位尝试着匡扶正义的义警，不仅没能够走上父母所在的荆棘之路，反而还成为了敌人另一种意义上的帮凶…… 世间的荒唐和滑稽，不过如此。 -------------------- 第28章 夜色。 哥谭的夜色。 莹莹灯火，熠熠光辉，钻石区亮如白昼，一派繁华盛景。 “哼哼~哼~哼~~~~” 尤安站在宽阔的阳台，轻轻哼着跑调的小曲，燥热的夜风里她的长发飞舞。 她趴在金属栏杆边，彻夜不休的钻石区飘荡出无数欢声笑语，它们顺着风，飞到尤安的耳边。 杰森·托德看着那张牙舞爪的黑发，不知为何看向了自己手边的厚书，总觉得二者之间略有相似——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同时也都叫人难以理解，无法捉摸。 屠龙术这一戏称并未消减半分理论的厚重与深刻，杰森·托德看得头昏脑涨，困惑之余，却也心神激荡。 这条路，似乎更正确，更有效，同样也更是大势所趋。 正因如此，杰森·托德甚至抛却了身份的困惑，过去的空白以及身体之中条件反射式的隐痛，他迫切地想要了解，想要领悟。 “我也不清楚呢。” 并不愿意在这方面误人子弟的尤安明摆着拒绝的态度，只是她转念一想，又有一个不错的点子冒出来：“如果你愿意走上这条路，喏——” 尤安当时笑得十分灿烂，但是灿烂之余，似乎又有些狡黠：“这是哈莉·奎茵的名片。” “在这方面她已经颇有见地，同时，她已经正式参与今年哥谭市市长的竞选。” “迈出第一步，就从这里开始吧？” 杰森·托德又把视线移到了躺在书面上的名片上，在对话终止之后，他已经扫过这张名片无数次。 其实隐约之间，他感觉自己总有斩不断的曾经还未了结。 可是当他置身于天地之间，一字一句地体会从未有过的广阔见解时，醍醐灌顶的痛快，让他很难在回头，去执着地寻找过去，去探索曾经。 何必要向后看呢？ 人生在世，向前看才是正理。 “钻石区真不愧‘钻石’之名。”趴在栏杆上的尤安抬手略微约束了一下胡乱飞舞的长发，转头对着杰森·托德感叹，“灯火通明的模样，可不正是哥谭的‘钻石’吗？” 哥谭的诸多名流巨富都聚集于此，纵情声色，日夜享乐。 不过…… “钻石区的光芒却照不亮整个哥谭。” “虽然钻石区已经是哥谭市犯罪率最低的地方。” 尤安站直了身子，遥望着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哥谭彼端：哪里有一个名为“罪恶巷”的地方，据说蝙蝠侠的父母十多年前便丧身于此。 第49章 当然，在遥远的更遥远处，哥谭市的城郊西北角，坐落着韦恩庄园。 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当真是两个妙人： 同样出身于富贵之家、同样年少成名、同样天资聪颖，甚至在个人风评上，两人都是同样的差。 世上总是不缺巧合，有趣的巧合多少让枯燥无趣的人生变得跌宕。 两位同样以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示人，而今一个成了穿着钢甲飞天，四处义务对抗恐怖分子的“钢铁侠”，另一个则是身披黑甲，头戴尖盔，成为了于哥谭夜间飞檐走壁，无差别带来武力震慑的蝙蝠侠。 或许是天性如此，也或许是人生走到了享乐的尽头，需要更新鲜的价值和意义还维持生存的活力。 尤安曾经是明白那种感觉的：空耗人生，虚度光阴，人生别无所求，唯圆满二字而已。 学业已成，生活顺意…… 她以为最好的世界莫过于此。 最好的世界里，她从未设想过失去。 “我想，先见一见蝙蝠侠。” 杰森·托德思前想后，还是伸手用力捏住了名片，同时右手握拳，拳头轻轻放在厚书的封皮上。 他想跟过去有个了结，以免将来在行动时，受到意料之外的阻碍。 “唔，这是个很有见地的想法。”尤安摸着下巴胡言乱语，她一步一跳地跑到托德身边，动作轻盈地绕了两圈儿，笑眯眯地表示赞同，“我也想见一见蝙蝠侠。” 这可是独一份的蒙面义警，是哥谭市特有的“风景”之一：千里迢迢来此，不打卡一次，岂不是愧对这趟旅程？ “所以我们得换个地方——” 尤安美滋滋地翻了翻脑海里的哥谭地图，脸上的兴奋显而易见：“钻石区少有蝙蝠侠的身影，他大都出没于哥谭北部，那里治安混乱，鱼龙混杂，天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意外事件。” “不过——” 翻完地图，尤安在托德身边站定，上上下下打量：“这是你的私事。” “交由你自己解决。” “等你跟蝙蝠侠之间的事了，我再去凑凑热闹吧。” 尤安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把杰森·托德从房间里请了出去，关门之前，往他手里塞了一张临时写就得联系字条： “加油——哥谭的美好未来需要你——！” 就像忽悠哈莉·奎茵一样，尤安用满满的热情和信任把杰森·托德也骗进了遥远的征程——至于负责任？ 尤安永远也学不会负责。 因为这一次的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与事需要她负责，值得她负责。 砰的一声。 杰森·托德还没反应过来，装饰繁复的厚重大门就在他面前猛地合上，带着与尤安灿烂的满面笑容对比强烈的冷酷。 他盯着大门最中心的雨伞雕刻看了半分钟，总觉得这标志让人心中十分不快。 不过这到底不是要紧事。 杰森·托德整了整身上过分合体的衣装：尤安早在他洗澡的时候，就让侍者送了崭新的衣物上楼。 企鹅人的手下训练有素，服务周到，行动迅速，同时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杰森·托德走向电梯，按照尤安给出的最佳路线，朝着哥谭北部前进。 一路上，他尝试思考和架构自己与蝙蝠侠之间的联系：蝙蝠侠与罗宾，义警与助手…… 是单纯的伙伴关系吗？ 这个想法让杰森·托德心里生出了些许不忿，他当即意识到，或许不仅如此。 可是除了伙伴以外，还会拥有的更深厚的关系是什么？ 家人？ 这个想法让杰森·托德下意识觉得有些荒唐，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并不愿意相信这种猜想，甚至暗暗鄙薄这种痴妄。 就在杰森·托德不紧不慢地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影倏忽而至，当真像极了一只硕大的蝙蝠，悄无声息，行动矫健。 失忆的罗宾尚还保有一定的身体本能，他放低重心，灵活地朝身侧一滚，躲过了对方的突袭。 他撑着地面，整个人紧绷起来，戒备着。 黑色的蝙蝠跟彻夜不眠的钻石区当真是格格不入。 尤安站在悬空的阳台上，俯瞰着一切：这样冲动行事，可不是蝙蝠侠的风格。 蝙蝠侠正如其名，总是谨慎地蛰伏，周密地设计，只为了一击即中，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如今只不过是得到了罗宾死而复生的消息，竟然就如此莽撞，不管不顾地出现在雪亮的灯光下吗？ 小命运也跟尤安一起待在阳台上。 只不过它为了在不改变形态的情况下，更好地以小小的身躯看清地面上发生的一切，只好一跃而上，稳稳地蹲在半人高的栏杆上，红色的毛毛被风吹得狂乱。 “您到底是喜欢他们，还是不喜欢他们呢？” 小狗感觉尤安的举动实在是前后矛盾，难以理解：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人工智能可以处理的情绪范围，就算现在全世界都是它的分体，小命运也无法将正确的推论运算出来。 “喜欢又如何？” “不喜欢又如何？” 尤安其实也有些不明白小命运的逻辑：对于人类本身，这些问题本就是无意义的空谈，对于人工智能而言，这更是毫不相关。 第50章 它总是想弄懂人类的感情，可是人类的感情并不美好，也毫无规律可循。 “您的目的是什么呢？” 小狗很害怕尤安这种挑衅式的反问，每到这时，它总会感觉自己的核心好似被一种无情而又冷酷的东西审视着。 “每一件事都非要有目的不可吗？” 尤安靠近栏杆，摸了摸小狗乱糟糟的毛发。 地面上已经从对峙发展到大打出手：进攻者为蝙蝠侠，而杰森·托德更多只是防守。 照这个架势下去，不出一刻钟，凶恶的义警先生恐怕就能“得偿所愿”，把自己死而复生的罗宾打晕带走，好好在他庄园地下的蝙蝠洞中认真研究。 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啊—— 尤安看着逐渐向自己预料中发展的战况，决定原谅小狗的多问和无知。 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小狗脑袋：“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的目的——” “我想要看看，蝙蝠侠到底有多在乎他的罗宾。” “毕竟这份‘礼物’可是我们的馈赠，讨要一份丰厚的答谢，应该也是合情合理吧？” “如果交涉顺利，那么哥谭的每一个部分，都有我们的助力。” 即将进军政界的哈莉·奎茵，黑白通吃的企鹅人，甚至连自诩正义的义警，都要欠着尤安的人情。 “这是个好地方，或许很适合复活呢。” -------------------- 第29章 “您心情很好嘛？” 红毛小狗跟尤安看完了一场拳拳到肉的家庭伦理剧，夜风把一人一狗都吹得乱七八糟，进了室内，各自都默默地整理起来。 尤安正哼着歌，被小命运打扰了也没生气，反而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 “哥谭不愧是哥谭，总是给人这么多‘惊喜’。” 一想到自家即将拥有的“伙伴们”，她的好心情自然是怎么压也压不住。 “那个……” 小命运狗狗祟祟地看了一眼容光焕发，简直不像是准备入睡的尤安，尝试在这个好时机把自己的礼物一下送到对方心坎上。 “您需要卫星吗？” 哈！ 尤安扎好头发，掸了掸裙子：“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我是说……您要不要来一颗卫星？” 尤安眯起眼睛观察小狗，总觉得它的问题没有这么简单：卫星应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铺垫，接下来绝对还有更重量级的荒唐礼物即将闪亮登场！ 啧。 这只又菜又爱玩的小狗，尤安早就已经看透。 “并不是很想要。” 尤安的回应格外坚决，同时颇有些不耐烦它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什么要送出来的？一起都告诉我。” 趁着她现在精神很好，有什么冲击都一并呈上吧！ “您怎么知道我捡到了一颗漂亮陨石？”红毛小狗再度误读尤安的情绪，摇着尾巴蹦跶到她的身边，昂首挺胸，看样子相当自豪，“我已经控制了大部分服役卫星，在探索期间，发现了一颗很漂亮的陨石！” “这样的陨石，您不看看岂不可惜？” 尤安立马用手撑头，做好了按摩太阳穴的准备：“真了不起，不愧是我的人工智能呢！” “那就把它拿来……” 不等她说完，以为自己终于送对了东西的小命运就迫不及待地跳回圆形地毯边，颇有仪式感地绕了两圈儿，黑红的光芒再度乍现—— 尤安用左手挡了挡炫目的光，只是等她在指缝里适应，努力看向对面的时候，小命运却比她还要更快地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 小狗发现自己被一个高壮的人形生物拎在了手中。 ……哪儿来的人形生物……？ 小命运的程序一向运转顺畅且迅速，即使如此，它也没能理解自己那——么——大一颗圆溜溜的漂亮陨石，怎么被一个毫不客气的人形生物给取代了？！ “看样子，是个人。” 尤安灵活地起身后退，抱臂以防御姿态看向了对面的闹剧：“如果我的判断没问题的话。” 越是荒唐、紧要的关头，她越是喜欢说一些冰冷彻骨的冷笑话。 光芒还未褪尽，人形生物的庞大身躯就已经给足了压迫，就算隔着四五米远，尤安的手臂上也登时冒出了鸡皮疙瘩：她感觉空间忽然拥挤，气氛忽然凝重，甚至就连窗子里吹进来的风，都骤然变得有些刺骨。 “呼——” 咔哒、咔哒。 人形生物缓慢地移动着身躯，与其说是在行动，倒不如说是在熟悉自己的躯干，恢复一种被封印住的活力。 光芒散尽，尤安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丽人脸，长在一具顽石累就的健硕身体上。海藻一般茂盛的长发紫中泛黑，把光滑的皮肤映衬得格外苍白。 祂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除了腰间的兜裆布外，祂几乎不着寸缕，夸张到恐怖的原始魅力在一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呼——” 尤安听见祂发出了两声古怪的喟叹。 【啊——我知道这是什么——！ 小命运一时半会儿挣脱不了“陨石人”的束缚，在空气中徒劳划动的它翻了翻数据库，终于将一切都与最近纳入的资料联系上： 第51章 【柱之男！！！ 【被纳粹登记为‘究极生物’的可怕存在！ 为了不让自己的特殊暴露得太快，小命运努力在被称为柱之男的生物手中装模作样： 【根据纳粹资料记载，最后一位柱之男卡兹早在二战期间消失，因为一场威力强大而又恐怖的火山爆发 【它被冲击力送上了天空，冲破了大气层，最后再也没能够回来…… …… 小命运念着念着忽然语塞，它抬头看了看细微撇嘴的尤安，明白了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我只是看那颗陨石很好看…… 【……我真的不是故意把它抓回来的…… 现实的残酷，实在让小狗欲哭无泪。 尤安冷笑一声后，从人工智障的交代里得到了两个信息：柱之男和纳粹？ 哈？ 【你怎么会有纳粹的资料？！】 二战时期可不是如现在一般的信息战，当时对于资料和情报的处理还相对朴素和原始，即使同样也存在电子数据，多少年的变迁下来，也很难平平安安地保留到现在，供尤安去发掘。 蠢笨的人工智能，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探索神盾局旧址的时候发现的…… 【您还不知道这个呢！ovo 小命运意识到将功折罪的机会近在眼前，立马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神盾局在战争结束之后招揽了一批戴罪的科学家，其中很有不少原本为纳粹服务的疯狂者 【神盾局的目标和精神并没有真正策反他们，获得他们的认同 【相反的，这些疯狂科学家暗地里组建了更隐蔽的‘九头蛇’组织，一步一步侵蚀着原本代表着光明和自由的神盾局 【现在—— 小狗动了动耳朵： 【神盾局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九头蛇组织啦！ 嚯。 尤安盯着摇头晃脑的小命运看了看，对它模仿自己说冷笑话的举动很不满意。 【你早该把这些资料送给我】 【这才是我喜欢的东西！】 尤安真是恨铁不成钢。 想要让人工智能和人类相互理解，恐怕就是如此困难。 【……是、是这样吗？o.o？ 小命运不敢置信之余，又有些难过和心虚： 【……那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人工智障准备礼物的思路主要就是：不图精准，只图数量。 小命运坚信：只要礼物送得够多，总有一件能够命中尤安冷酷的心房。 尤安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小狗，又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美若雕塑的那一张邪性脸庞： 【进行时的问题还没解决！】 “肚子……饿了……” 名为卡兹，被人类擅自将种族命名为“柱之男”的神秘生物说出了祂回到地球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柱之男吃什么？】 尤安感觉对方那俯视的眼神里似乎没有半分人类的温情，虽然祂望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捕食者的凶恶，但是那种打量也很让人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厌恶——高高在上，目无下尘，全然一副将等级划分得一清二楚的傲慢。 【……据了解……似乎是…… 小命运捕捉到尤安不愉快的细微表情，它动了动四肢，一个闪现，决定冲到她面前当一个勇敢的守卫——尽管它不知道尤安需要不需要。 【吸血鬼！ 听到这个回答，尤安的眉毛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拧在了一块儿：这两种东西有任何联系吗？ 吸血鬼……是与蝙蝠脱不开关系的那种……？ 世界上竟然连这种生物都真实存在？ 尤安有时候也讨厌自己的理解能力，她看向眼前的柱之男，感觉他只要跨出半步，就能够将自己笼罩在充满危险的空间：毕竟这种在真空低温中都能毫发无伤的东西也存在于地球！ 这种时候，尤安就会平等地憎恨每一个人，尤其憎恨这种幸运儿，憎恨哺育出这些幸运儿的地球。 人总是会以“幸运是守恒的，咬牙挺过不幸，就能够迎来光明”这种老掉牙的鸡汤来安慰自己，可是却鲜少有人愿意承认——幸运是有限的。 命运偏宠的幸运儿能够独占百分之九十的运气，而其他的生物只能为剩余的百分之十打得头破血流——即使是少得可怜的百分之十，分到每一个人类的头上，也仍旧是极大的不均衡。 自诩幸运的尤安，其实也在默默地憎恨着自己。 “好吧，那你想吃点儿什么呢？” 憎恨和嫉妒生出的时候，尤安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这胡闹的宇宙，之后再发生任何离奇事件，她都应该能够淡然处之。 “不知道……” 卡兹的鼻子动了动，似乎在嗅闻空气，也似乎在嗅闻尤安身上的味道。 “它……可以吗？” 一边闻，卡兹一边慢吞吞地看向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都已经过了两分钟，他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拎着的、活蹦乱跳的小东西消失不见。 大脑锈钝的感觉很难受，他眉头紧锁，呈现出苦思的模样：或许是在回忆自己的身份、或许是在思考如今的境况，当然也或许只是，想要把活蹦乱跳的人工智能一口吃掉。 ！！！ 小命运认为自己年纪尚小，远不足够当一个守护者。它被柱之男毫无感情但是充满兴趣的目光冰冷地一扫，装作是毛发的红色能量猛然炸开，害得它条件反射式地躲到了尤安身后。 第52章 “不可以。” 尤安暗自摇头，只能把小狗用并不强壮的身体牢牢挡住。 “那么……我感觉……” 柱之男卡兹上前只动了半步，不出尤安所料，她身上立刻被大片的阴影所笼罩。 在阴影之中，她看见对方紫色的长发像蛇一样凭空游动。 -------------------- 小狗只是想把自己找到的漂亮东西拿来给主人炫耀一下，最好得到一点点夸奖罢了，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30章 从卡兹的表情上，尤安看出来，这位没有人情和人性的柱之男，想要伸手抓住自己尝一尝。 面对这种挑衅，即使对方并不自知，尤安也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每到这种紧要关头，尤安心中莫名其妙的勇气就会一下子将恐惧、胆怯之类的情绪全部压过，她笔直地站在原地，昂首挺胸，简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毫不退缩。 “嗤。” 柱之男听见这无厘头的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生动。他不仅能够做出与人类别无二致的表情，还能够将其中的含义彰显的淋漓极致。 嘴角一撇，上眼睑微垂，不需太多的言语辅助，就已经是再讥诮不过的一张脸。 带着这样的神情，柱之男卡兹再度朝前迈进了半步。 面对尤安的紧张对抗，他甚至连伸手的想法都没有：与其他捕食者不同，柱之男的进食方式十分简便。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体结构能够在接触的同时便用皮肤将生物吸收分解，根本无需动用任何其他的力量。 接触，即为进食。 接触，即为死亡。 他漫不经心地朝前走着，但是心中却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只要我踏实了这半步，这个矮小的人类女人就会接触到我的小腿，紧接着，她就会从接触的部位开始融化，直至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思索都只在瞬间，卡兹很清楚愚蠢而莽撞的人类对于未知的傲慢、对于本身的自负，之前那些纳粹是这样，眼前这个不明所以，不知真相的女人，多半也是这样。 不过—— 卡兹暗忖：人类之中也不乏阴险狡诈之辈……！就像那个该死的乔斯达……！ 思及如此，他还是对尤安存了几分警惕。 两个自负特殊能力各怀心思的家伙终于在某个同时眨眼的瞬间真正相接触，电光火石之间，尤安露出了一个冷笑。 她并非在笑无知的柱之男，而是在笑自己。 当熟悉的恍惚一瞬再度袭来，当卡兹迈出的半步迟迟无法落地的时候，她好像在绝对静止的时空中，看见了无望寻找未来的自己。 “我觉得，作为一个受益人，对于恩人应该保有最起码的尊重与敬意。” 尤安同样也看见了被替换掉的那一个“自我”： 当卡兹的小腿粗鲁地撞上她自己的腿部时，她整个人猛地朝一边歪去——因为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她的左腿毫无预兆同时也毫无痛苦地消失在卡兹的小腿中，并且那种无声无息的融化，正随着对方的前进而飞速蔓延着。 她看见世界的旋转，视野的颠倒，一直到融化来到了上半身。 命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强行扭转了结局，让尤安回到了接触之前。 “你觉得呢？卡兹先生？” 这个女人有古怪！ 卡兹野兽般收回了已经迈到半途的右腿，转而思考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否为自己的幻觉： 我已经跟这个女人接触过吗？ 还是仅仅是存在于脑海中的设想？ 卡兹想不通身体传达的怅然若失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等他想通，这回尤安反而先冲着他伸出了右手。 “怎么？” “作为一个把你从外太空带回来的恩人，总该有跟你握手的资格？” 卡兹本应该站在原地，像从前一样，对人类幼稚的挑衅无动于衷。 可是他的身体却偏偏自己动了起来，竟然在他的理智控制之下，还本能地略微朝后躲了躲。 该死的——！ 早已自诩为“究极生物”，完全拥有操纵一切生命能力的卡兹，对于这一反应震惊又恼怒。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性！ 甚至连波纹都不会！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对我造成威胁？！ 怒气才刚升腾，尤安那只从卡兹的视角看去又小又苍白的右手已经伸到了近前，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放在身前颇有防备之意的左手。 这一次，人类偏低的体温切实地从皮肤上传了过来。 怎么会……？ 仔细想想，这女人还知道我的名字……！ 卡兹到底是在宇宙中当了七十多年的陨石，即使一朝恢复，停止思考太久的大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找回状态，像当年一样高速运转，巧妙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难道邪恶的jojo阴谋？ 很有可能！ 卡兹对那个不着调的人类男性不可谓不恨：他与伙伴排除万难，一朝终于实现了直面太阳的梦想，结果却被该死的jojo百般阻挠，不仅友人丧生，还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失去！ 可恨！实在是可恨！ 尤安发现柱之男的体型的确壮硕过头：她一只手根本没办法完全把对方的左手全部抓好，为了实实在在的接触，她只能抓住对方的三根手指。 第53章 抓牢之后，她一本正经地想要晃一晃以示亲切……没有晃动。 不知道是卡兹暗中抵抗，还是他的手臂沉重至此。 尤安收敛了微笑，显然有些不太开心。 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尤安就会让其他什么人也失去快乐的能力。 【把他的手臂给我炸掉】 对待一个把自己当做食物的变异生物，尤安毫不留情。 红毛小狗见尤安占据了上风，甚至还有种拿捏对方的强势，立马恢复了精神，蹦跶到她的脚边开始发力。 现实宝石的能量磅礴厚重不假，但并非无穷无尽。 大部分时候，尤安对于能量的规划使用从不干涉，全凭小命运自己做主。 当然，偶尔也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卡兹的动作并不如七十多年前流畅敏捷，他尚还处于适应期，否则也不至于被尤安这样一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捉住了左手。 故而小命运狐假虎威跳出来龇牙咧嘴的时候，他同样也没能躲过迅猛而来的黑红色光芒—— 无声的烟花炸亮。 柱之男那条简直比尤安半个人还要大的左臂，炸得连尘埃都不存在。 “你这个————” 尤安笑眯眯地甩了甩手：“哎呀，看来只能跟你握右手了。” 真是个疯女人！ 卡兹低头凶狠地瞪了尤安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虽然这攻击来得突然且强横，但是却也让他终于彻底唤醒了自己的身体，找到了曾为究极生物的各种能力。 只见他的双眸中闪过一阵奇异的彩光，与此同时，原本灰飞烟灭的左臂瞬间再生。 卡兹一握拳，小臂上忽然冒出了一柄寒光凛凛的骨刀。 这是尤安肉眼所见，因为人类的眼睛并不足以看出其中的奥妙：实则那骨刀边缘充满了锯齿，它们不仅尖锐无比，而且一直保持着高度旋转，势要将挡在身前的一切全部切开。 既然她不是个普通人类……那勉强动用一下流法也不是不可以。 “人类，这么多年来还是这样愚蠢、这样粗鲁，这样不堪入目！” 他冷傲地撇嘴，心想：对付这种敌人，最好不要近身。 先用光之流法让她失去视野，再用风刃带起的气流直接解决……这是最好的办法。 同时还要防备那只狗的攻击……刚才的那阵能量的确恐怖，但是只要能够躲过，也就没有威胁。 至于这个地方…… 卡兹感知着七十年后的世界：嗯……人类虽然脆弱又愚蠢，但到底还是在短暂的时间里拥有了一定的发展……审美还可以……建筑……建筑怎么回事？ “哇哦。” 尤安亲眼目睹了瞬间长手，简直叫好出声：“你身体真不错。” 健康过头。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呢。” 面对柱之男阴沉的脸色，尤安明知故问：“发现自己无处可逃了？” “不要这么生气嘛。” 这话从尤安的嘴里说出来既显得欠揍，却又因为她饱满可爱的脸庞显得有几分憨厚： “到底需要我重申几次呢？” “请您对救命恩人态度好一些。” 话音刚落，一阵炫目而又冰冷的狂风扑面而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嘴巴合上，就感觉到脖颈处一凉。 呼—— 真可怕。 尤安抬手摸了摸毫无异样的脖子，亲身体会到这独一只的柱之男很不好惹。 “杀了我也没用。”她左右活动了两下脑袋，确定它不会从脖子上忽然掉下来，“当然，你是杀不了我的。” “还是省省力气吧。” 说完这话，尤安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总感觉这种语气、这种内容，显得我像是个穷凶极恶的变态一样。 卡兹并不莽撞，相反，智商极高，完全超越所有人类的他，一向是格外谨慎的。 经过刚才的实验，他终于明白了尤安身上的奇特：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保护眼前这个可恨的女人，只要她受到了生命威胁，时间就会倒退，倒退到危险发生之前。 不……也不尽然。 卡兹虽然感知到房间被与方才红毛小狗的攻击同源的能量所包围着，但是他挥出的那一刀，还是引起了一阵短暂的波动。 并不全然是时间倒流，而是出现了某种【偏差】 “好吧。” 卡兹从来没有如此受制过，可是他盯着尤安看了一小会儿后，蓦地收起了骨刀，甚至还躬下身，尽量与尤安平视。 “谈谈吧。” -------------------- 第31章 “你倒是挺有意思。” 卡兹原本也想挤在单人沙发内，但是身体密度不同于人类的柱之男一屁股下去，让可怜的沙发支离破碎，所以他只能盘着腿，自己坐在地板上。 一个只穿兜裆布的裸男如此坐着，尤安不忍心看他，怕眼睛会瞎。 “看来你是同意跟我合作了？” “合作……”卡兹一手撑头，海草一样茂盛的紫发波光粼粼，真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油亮。可是它又十分蓬松，看起来比尤安的发量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合作这个词语对于卡兹而言并不算陌生，但是却也并不很熟悉。 第54章 曾经与他并肩的柱之男早已消失于七十年前，而且他们之间的相处，与其说是合作，倒更像是一种支配与臣服：情谊的确存在，但是要论深厚，恐怕谈不上几分——对于卡兹本人而言，是这样。 柱之男自从诞生以来，就处于食物链的真正顶端：强大完美的身躯，无与伦比的能力，以及无可媲美的智力，共同组成了堪称违规的生物。 身为柱之男中的天才，卡兹一向是孤独的。 当他千年之前仰望星空的时候，就生出了征服这片星球的野心：阳光拒绝柱之男，他要将太阳也征服。 为此，他将族中反对者屠戮殆尽，身边只留下屈指可数的“伙伴”。 原本他以为，成为究极生物已经走到了生物的终点。 宇宙狼狈的“一游”，让卡兹意识到，柱之男的进化还有远大的空间。 “合作啊……” 卡兹盯着尤安，像一只野兽盯着自己感兴趣的宠物一样：好奇、克制，同时还有种跃跃欲试。 柱之男的食谱里，其实并不存在人类。 对于需要庞大生命能量的柱之男而言，依靠人类这种生物来果腹效率实在太低。 原本，遵循自然、向往自然的族人倾向于食用植物，或者驯养繁殖力可观的动物。 卡兹决心要征服太阳以后，便制造出无数的【石鬼面】，能够激发人类的潜能，使之化为极弱化版的柱之男——吸血鬼，拥有了在短时间内积聚充沛能量的特征。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个连作为口粮都不够格的人类女性，卡兹想不明白，她究竟从哪儿来的勇气，向自己提出合作。 “合作什么呢？” 尤安坐在他对面，让小狗给对方的特殊部位打上马赛克以后，这才总算能直视卡兹。 她看着这样惊人的完美生物多少有些无能为力的羡慕，同时也不免在心中感慨：今天还真是充实啊—— 事件接连不断，短短的十多个小时，却有种满载一周容量的错觉。 “我可以提供不同于地球的生物给你，让你再度进化。” “据我了解，这是你们种族的特性？” 卡兹挑了挑眉，他的眉毛尖细上挑，即使不做表情，也让整个人充满了挑衅意味。 尤安能够得知这点，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既然连纳粹的资料都能够获取，跟该死的jojo有所往来也并不奇怪！ 那些波纹战士，最喜欢这种无意义的传承，千方百计地要把这种敌对思想流传下去！ 这个女人虽然不会用波纹，但是在阴险狡诈这方面，绝对跟jojo不相上下！ “哼。” 卡兹不置可否。 现在的情况十分微妙：他虽然奈何不了尤安，但是明显对方并没有一战到底的打算。 一向都是他打别人的算盘，这种被觊觎某种东西感觉，对于卡兹而言也算是十分新鲜。 “难道你不想遨游宇宙，让所有的种族都对你心悦诚服吗？” 啧。 说的比唱的好听。 卡兹恢复了神智以后，听着这种浅薄的忽悠只觉得可笑。 如今他已经实现了阶段性的目标——成为究极生物，克服畏光这唯一的弱点，将来要何去何从……听一听这女人的建议也不错。 “这是你的目标？” 作为一个千年之前的原始人，卡兹，或者说卡兹的种族柱之男，都没有系统地阐述过心理。只是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而言，大都也是无师自通。 只消两眼，卡兹就知道眼前的女人不仅爱胡说八道，而且还遮遮掩掩，不愿意吐露半点真心。 真是没意思。 “那倒不是。” 尤安笑眯眯地把小狗捧到腿上揉揉，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那张脸，不知怎的困意上涌，实在想打个呵欠。 “作为提供食物的交换，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跟这样三观不合的家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尤安这一次是早有准备，所以才能将他控制在房间之内。之后一旦放他自由，按照柱之男无所顾忌的天性，这份合作究竟能否成功，实在是个未知数。 对此，尤安一清二楚，只是她并不在乎。 她唯一做出的行动，就是在与卡兹交流之余，让小命运给空条承太郎发了个消息，希望他能够及时转发给自己那已经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外公，乔瑟夫·乔斯达。 毕竟，这位jojo曾经可是与眼前的柱之男斗智斗勇，最后巧妙地利用火山喷发，将对方送进了太空中，飘荡了七十年之久。 “其实，我有个问题，不知道是否冒犯。” 尤安的礼貌姗姗来迟，在炸了别人一条手臂之后，她又假惺惺地装作是个讲究人。 “现在地球上的柱之男只剩下你一个，你会觉得孤独吗？” 听见这话，卡兹轻笑一声，反而给了尤安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种被瞬间看透的感觉，让尤安觉得恶心。 “只要我活着，柱之男就永远存在。” “不被知晓的文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尤安讨厌那种同情，就好像自己成了一只可怜虫一样。情绪上涌，她的理智退去，感性占据了主导，有些口不择言。 卡兹却没有生气，甚至还面带惋惜，就好像看见一朵花在面前凋谢，看见一只活泼可爱的动物在眼前暴毙一样。 第55章 “求得人类的认同和追捧吗？” “那是对柱之男的侮辱。” 人类短暂的文明乏善可陈，卡兹对于一眼能够看透的东西从来都不感兴趣。 或许……想要新的刺激，还真的只能靠这个女人提供。 “不过，我同意合作。” 话锋一转，卡兹眨了眨眼睛，脸上泛出不一样的光辉：这可能得益于他修行的光之流法，当然，也跟他得天独厚的光洁皮肤脱不开关系。 “探索宇宙，用来打发时间勉强足够。” 卡兹比尤安先打了个呵欠，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像一头慵懒的雄狮。 希望那些未知的种族，比人类更强大、更有趣吧。 柱之男的生命无穷无尽，永生不是诅咒，但是永生的确需要乐趣。 尤安真想站起来一脚揣在他身上。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脚可能还不如对方的皮肤坚硬，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对待合作者的优良态度，她默默忍了忍，决定把恶意散发到其他地方。 “黑暗精灵最近动向如何？” 自打严厉斥责小狗不靠谱的拉黑建议后，尤安这个甩手掌柜并未再关心过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邪恶种族。 如今提起，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善良的关怀。 “他们不听我的……” 提起这茬，小命运就满腹牢骚：别看黑暗精灵表面上把现实宝石尊为圣物，实际上他们在敬而远之的同时，一直都打着利用宝石能量的主意。 即使知道现实宝石已经生出了“思想”，黑暗精灵的统领，玛勒基斯，也并没有展露出丝毫的尊重。 他执意要带领黑暗精灵前往地球，还妄图忽悠现实宝石，给自己扯了一面“救现实宝石于水火”的荒谬大旗。 小命运气得不行，只能不断地通过变幻路线来误导对方，延迟黑暗精灵降临入侵的速度——这群邪恶精灵，可是开着速度恐怖的宇宙战舰。 如果不是它机灵，恐怕不出三五日纽约上空就要大军压境。 “真不像话。” 尤安这话不知道对谁：可能是对没能力的倒霉小狗，可能是对蛮不讲理自以为是的黑暗精灵，当然，也有可能是对面前这个活动着身体，准备席地而睡的柱之男。 “其他的无限宝石情况如何？” “唉……”小狗垂头丧气，“它们实在是太懒惰！” 根本没有一个像本人工智能一样活跃！ “不过空间宝石和时间宝石都在地球，位置我也替您探查清楚。剩余的宝石之中，唯有心灵宝石偶尔传来一点消息——” “似乎宇宙之中，也有人像您一样，正在收集无限宝石呢！” 尤安的危机感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对方是什么目的？” 小命运早有准备，感觉现在才是自己大显身手的好时机：“据说是个叫灭霸的永恒族，心灵宝石说，他是个伟大的环境保护者。” 哈。 尤安并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形容：“所以……他为了保护环境，是不是要将所有智慧生物全都消灭掉？” “哇哦——” 小狗充满仰慕地抬头： “您真是个天才！” “不过他倒也没这么激进，灭霸似乎只准备打个响指，让全宇宙一半的智慧生物灰飞烟灭呢！” -------------------- 第32章 糟糕的一天，终结于黑沉梦境。 摇摇晃晃的世界，摇摇晃晃的人间。 阳光、蝉鸣、燥热的空气。 尤安一睁眼，就知道自己在做梦。 清醒的时候想做梦，做梦的时候却又想逃离。 尤安站在老旧的庭院外，铺天盖地的炫目阳光笼罩她。 是夏天。 是同质的夏天。 尤安记忆里的夏天都是一副样子：恼人的蝉鸣、干燥的空气，让人头晕眼花的太阳……她躺在庭院里乘凉，看见浓绿的叶片，好像如水般流淌欲滴。 她总是一个人躺着，偌大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 尤安很少做有关夏日的梦，令人目眩神迷的季节几乎被她忘记。 记忆是记忆的模样，她从不愿意主动去打开。 大部分时候，尤安的梦境光怪陆离，是格外典型的“梦”。 她是梦境中的冒险者，同样也是梦境中的旁观者：惊险、刺激、恐怖以及暴力，尤安在与不在，梦境都在轮番上演。 尤安很少做与现实相关的梦，一旦做了，那些梦总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尤其在失去以后，尤安更是憎恨那些现实之梦： 梦里她总会与友人相遇，重复着惊喜、痛哭、怀疑，最后又清醒的过程。 那些梦一向以别出心裁的重逢开始，尤安又惊又喜，无数次经受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痛苦。 尤安憎恨自己在梦中逐渐生出的理智。 不管梦境如何完美，她总能够拨开迷雾，找到荒唐之中无法忽视的真实——失去，反复地失去。 梦境难以一沉到底，尤安不明白为何自己连享受片刻的欢愉都不行。 或许……或许…… 尤安在痛苦的时间里也曾用心理学打发时间，对于旁人，她或许一知半解，对于自己，她…… 尤安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同时更清楚自己的“想要”，究竟有多不切实际。 第56章 冥冥之中，她其实已经认命，所以才会残忍地将每一个美梦击碎，不给自己留有任何幻想的机会。 现在，不一样的。 尤安看着眼前的庭院：这是她童年时期的老家，乡村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地方。 院子前是一片水泥浇筑的晒谷场，正对着一条小型的人工河。河岸上种着整齐的青菜，河堤上长着一棵快要倒进水里的老树。 恍如隔世。 尤安走进院子里，隔着鞋，夏日的水泥地发着烫。 院子里已经坐着人，坐着两位。 “哈。” 尤安实在忍不住笑，她看着跟自己老家格格不入的两个壮汉，实在难以理解这种疯狂的混搭。 如果这当真是一场梦，在如此强烈的冲击之下，她多半已经笑得醒过来。 尤安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第一次在梦中体会到真实的触感。她颇觉新奇，甚至还用手指摁了摁，捏了捏，就好像对待的并非是自己的身体。 “尤安。” 两位不速之客坐在不知从何而来的两张藤椅上，一样的披盔戴甲，一样的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其中一位尤安倒是认识：不论是人人熟知的战斗服，还是那标志性的盾牌，无一例外在昭示着眼前人的身份——美国队长。 只是尤安却觉得，对面这位，跟自己的邻居略有不同：史蒂夫·罗杰斯的眼睛永远是坚定而温柔的，充满了包容和正义。 可是这位“美国队长”，明明相似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不自知的寒光。就算伪装得再好，身上那股阴冷的气质，却仍旧无法被“正义”的外装所阻挡。 至于另一位—— 尤安看向了须发皆白，长长垂落的老人：他双眸紧闭，眼窝塌陷，目不能视。 他穿着一身古老而沉重的盔甲，其上流光溢彩，显然不同寻常。 这位老人握着一根古朴的权杖，以一种端坐于王位之上的姿态，坐在相较他的体型而言，显得过分窄小的藤椅上。 有些滑稽。 “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老人并未张嘴，洪亮而沉稳的声音直接在尤安的大脑中想起。 “我们？” 尤安看了看两位在藤椅中颇显局促的客人，慢慢体会出，这次的梦境非比寻常。 “共同的目标？”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梦想，尤安也讨厌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听见这样直白的试探。 之前的企鹅人如此，现在这位不知是何方神圣的老人也是如此。 尤安在心底冷笑：难道他们都以为，了解并掌握我的人生理想，就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吗？ 尤安一视同仁地讨厌所有对她梦想置喙的混蛋。 “吾愿做你的伙伴。”老人不动如山，严肃的面庞上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悲天悯人，“吾亦有遗憾。” 够了。 足够了。 尤安才不稀罕这种来得蹊跷的交浅言深。 当然，在排斥的同时，她也注意到对方的用词——“我”。 尤安的视线徘徊在对面的一大一小两座山峰之上，发现他们彼此之间的生分，早就体现在一左一右对立相隔的藤椅上。 “你说得对，我应该做出一点儿改变。” 老人话音刚落，那位略显陌生的美国队长开了口，却仿佛跟尤安熟知的样子：“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这一次，我一定要改变巴基的结局。”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回答，尤安听着，却只从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眸中看出了古怪的偏执和狂热。 这，绝对不是史蒂夫·罗杰斯——至少绝对不是她所处世界里的，史蒂夫·罗杰斯。 透过那双直视久了甚至会让人浑身发寒的眼睛，尤安不仅看见了一点隐藏着碧波之下的猩红，而且还明白了关键： 这两位，都来自不同的平行世界。 可是……若是如此…… 尤安咀嚼着“美国队长”刚刚的发言：平行世界的他，为什么对自己曾与史蒂夫·罗杰斯的交流一清二楚？ 这根本不可能！ 尤安的大脑忽然有些刺痛，她抿着唇，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推测：仰仗命运青睐胡作非为的她，终于要为无所顾忌地规避死亡，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这一代价，或许正是平行世界间的交错。 甚至可以想象，她如果再度反复依仗能力胡作非为，无数的平行世界将会撞向她的“主世界”，终有一天，这条脆弱的时间线，也将毁灭。 毁灭。 尤安对这个词语实在是陌生至极，但仅仅是在心里复述，她就感觉到灵魂震颤不已。 她当然希望自己是乱猜一通，自己的假设永不成真。 只是迄今为止，她猜错的现实唯有一例——那就是友人的离去。 “如果我拒绝呢？” 尤安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二人近前，当她站定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老人高大得如此恐怖。 “为什么要拒绝？” 美国队长微微侧头，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容：“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帮助你吗？” “为何拒绝？” 沉默的老人也再度发声：“吾乃神王索尔·奥丁森，拥有无穷伟力，与诸天宇宙融为一体。” “有吾相助，何愁不成？” 尤安深吸一口气，燥热的空气好像也让她变得易怒和暴躁，她勾出一抹笑，神情却冰冷至极： 第57章 “既然如此，您自己为何不做？” “还需要我一个人类的帮助？” 尖锐地反问，尤安却并不打算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人，她转头看向了“美国队长”，眼神就像是寒冰： “这位……队长……” “你倒也不必装出这副和善的模样。” “史蒂夫·罗杰斯是什么样子，我大概还是清楚的。” 既然是梦境，就算不那么常规，也没有光让我一个人站着的道理。 如此想着，尤安身后也出现了一张藤椅。 她冷笑着坐好，这张藤椅宛如为她量身定做，再不能更合适。 说到底，在这场荒唐梦境里，尤安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不会跟你们合作。” 眼眸泛红的美国队长神情冰冷，说出的话也变得无比尖酸刻薄：“你不会以为，他会跟你合作吧？” 他，谁？ 哦，他，主宇宙的史蒂夫·罗杰斯，绝不会露出残忍和刻薄表情的美国队长。 “嗤——” 尤安把嗤笑的声音拉得很长，她靠在椅背上，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是吗？” “谁说不是呢？” “但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梦想的确需要助力，但是我的伙伴，绝不会是你们这些心怀鬼胎的家伙！” “还有这位神王——” 如果对方并未夸大其词，那怎样的阻力才能使得一位拥有“无穷伟力”的神，也无从实现梦想？ “您的好意我心领，但是您的提议我拒绝。” “您这样的神明都完成的目标，难道我这样一个普通人还有什么办法吗？” 尤安的状态放松下来，她的意识好像陷入了一种飘飘荡荡的飞扬状态，以俯瞰的视角，旁观着梦境里所有的发展。 “你可以。” “你有能力。” 两位不速之客同时出声，语气笃定，神情木然。 “只要将世界融为一体——” 这话传到尤安的耳朵里显得那样遥远，仿佛从宇宙的深处、不可见的黑暗中费力地飘过飘过来—— “你醒了。” 柱之男卡兹站在窗边，背对着尤安。 哥谭初升的阳光，大半都被他挡在身外。 -------------------- 第二卷 第33章 “真是美丽的肉|体。” 尤安躺在床上，转过头，盯着柱之男那宽阔起伏的脊背，就像是欣赏着千年难得一遇的艺术品。 她的长发散在洁白的床榻上，像一张黑色的巨网，将她这个孤单脆弱的昆虫一下子捕住。 “你应该说——” 迎着晨光的卡兹转过身，对着尤安抱臂站着，大半的阳光仍然被他结实的身躯挡在几米之外。 “真是完美的肉|体！！！” 卡兹不屑地冷笑，同时动了动脖子，紫色的长发在阳光中肆意飘荡。 “羡慕吗？” “嫉妒吗？” “想要吗？” 阳光令柱之男心花怒放，从来高傲的脸上，竟然难得出现了几分怜悯： “只要你说出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尤安躺在床上，抬手摸了摸额头，又看了看窗外迟迟不得入内的晨光，只觉得自己大概还没有睡醒：昨天的陨石变出来的是穷凶极恶的柱之男，而非善良体贴的阿拉丁神灯吧？ “呵。” 卡兹将尤安的怀疑尽收眼底，究极生物的尊严绝不容许如此挑衅！ 神情冰冷的柱之男摆着毫无必要的古怪造型，同时一只手伸上前，更方便逆光的尤安看清。 那是一只骨节粗大，指节长而分明的手掌。 看着那只手，尤安联想到了很多种多足生物：蜘蛛、蜈蚣、章鱼…… 或许卡兹的自负不无道理：进阶为究极生物的柱之男，如今的确无一处不完美。 他的身上融合了所有生物的瑰丽与魅力，并将之统一融合为人形躯体所能展现出的最彻底的形态。 仅仅只是透过他的一只手，尤安就隐约能够理解，为何有人对多足纲如此钟情。 当然，她本人对此敬谢不敏。 畏惧倒也谈不上，只是尤安对于多足昆虫的憎恶，丝毫不亚于对蚊蝇。 看着这样一只手，尤安心底对更强健、更完善躯体的向往，似乎再度被逐渐唤醒。 她躺在床上，昏沉沉的脑袋竟然让她有点儿想起身握住那样一只完美的手掌。 只不过，尤安还未起身，卡兹的手掌却忽然病变一般肿起了一个大包，掌心宛如被猛地吹饱的气球，鼓涨着，好似其中有什么即将破皮而出。 就在尤安屏住呼吸眨眼的那一刹那，伴随着轻微的破裂声，一只毛茸茸的松鼠从卡兹的掌心里冒了出来。 松鼠？ 哈？ 尤安一向灵光的大脑在这个令人不安的清晨滞涩运转：为什么他的手里能够长出一只松鼠来？ 凭空诞生的松鼠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让一位无辜人类的大脑受害。 它乖巧地站在原地，机警地戒备四周，同时伸出两条瘦小的前肢，梳了梳自己的毛发。 这是一只红松鼠。 四肢俱全，毛发油亮，身体健康，精神尚佳。 “怎么样？” 卡兹看着松鼠的眼神倒是比看向尤安的时候更柔和，他举起另一只手，在松鼠的头上晃了晃，逗得它分外紧张。 第58章 “创造，也不过如此而已。” 尤安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是二者兼有。 复杂的情绪反复冲刷着她的内心，终于让她从混沌的梦境中彻底清醒，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残酷当中。 “了不起——” “实在是了不起——！” 尤安慢慢用手撑着坐起身，不留神压到了自己的头发，痛得直皱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绸缎一般的黑色长发，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可爱的小东西。” 卡兹逗弄了松鼠两下，随后伸手一抛，把它直直地丢向了尤安。 可怜的受害人还没得到精神补偿，这下又要手忙脚乱地接住松鼠，以免这个小生命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呼—— 尤安用双手捧住了非正常诞生的小松鼠——其实它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为“小松鼠”，卡兹的造物显然与人类想象中并不相同，松鼠一出生，形态一落定，就已经是完全的成年体。 毛茸茸、热乎乎的柔软小动物总是让人喜欢的。 尤安凑近了几分，准备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 松鼠似乎意识到这个空间中没有太大的威胁和恶意，它抬头四处看了看，随后微微停住，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尤安。 呼—— 尤安好想听见一阵不寻常的呼吸声，可是她并没有注意。 呼—— 松鼠双眼一眨忽然变红，同时呲出了一口变异的尖牙，冲着尤安最靠近它的大拇指狠狠地咬下。 “啊——！” 好痛！！！ 尤安条件反射松手，松鼠并未坠地，反而落到了卡兹伸到近前的右手之中，像水滴一般融进了他的掌心里。 “啧。” 柱之男显然对尤安的味道不太满意。 拥有那么古怪特殊的能力……结果……不说跟吸血鬼相比，这个女人就连稍微优越一些的人类都比不上。 真是浪费精力。 昨夜，尤安吩咐小命运给柱之男送了些现实宝石的能量充饥，只是她不知道，如今成为究极生物的卡兹，根本就没有进食的需要。 所谓的“饥饿”，只是他打发时间的兴趣而已。 尤安看着血流不止的拇指频频倒吸冷气，她痛得脸色发白，甚至脑袋都被气得有些发晕。 “只能避免死亡啊——” 卡兹重新交叉双臂，阳光虽然得以从再无阻碍的落地窗中洒进，但是柱之男的身躯仍旧让尤安笼罩在阴影里。 也真是可怜的能力。 尤安不知道他一大早上究竟为什么挑事儿，她自认已经跟他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合作协议。 她恨恨地瞪了卡兹一眼，毫不犹豫地起身去找医药箱包扎。 “你的创造能力还真了不起！” “造出一只食肉的松鼠！” 尤安虽然被毛茸茸的外表所欺骗，但是当该死的松鼠攻击以后，她的反应就回归到正常状态。 就在松手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小东西的眼睛里露出满是不甘不舍的嗜血的光芒！ 要不是她动作快，恐怕会被生生咬下一大块肉，说不定一小节都被咬掉也有可能！ 一想到一只可爱的松鼠忽然化身丑恶的肉食者，尤安就觉得浑身发冷。 “杂食让生命有无限可能。” 卡兹哼笑一声，极快地一探身，把尤安手上的手掌猛地抓住。 “需要我帮你改造一下吗？” 究极生物并非只是说说而已，无论是体质、头脑，亦或是人类无法想象的能力，在卡兹身上都已经达到了顶峰。 曾经，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是单薄而无趣的。 现在，尤安给他提供了新的乐趣，卡兹试探过后，态度轻慢地准备稍稍挽回一下岌岌可危的关系。 “呵。” 尤安同样以一个冷笑来回应。 她少见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咬牙从卡兹并未用力的手掌中挣脱，自顾自地走向了置物柜。 如果她没有记错，柜子里应该放着一个小急救箱。 ……没什么病毒吧……？ 尤安看着自己的拇指，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隐隐有些发热——当然，她觉得更多是心理原因。 ……等等…… 尤安走了两步，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地方似乎发生了改变。 原本的房间有这样阴沉吗？ “早上好呀，我的造物主————！” 不知道刚刚偷懒去干了什么的小命运这时候才从阳台边上溜达溜达走到了尤安脚边，一抬头，一动鼻头，鲜血的味道就让它大惊失色： “天啊————！！！” “有敌人！” “快躲到我身后，让我来保护您！” 尤安本来就头痛，心里又有些紧张和疑惑，看见小狗的倒霉样子浑身是气。 “滚开。” 她抬脚把碍事地团团转的小命运扒拉到一边，同时目光终于找准了异常位置，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就在置物柜旁边，原本留白的装饰区里，正摆着一尊漆黑的雕塑。 人形雕塑，冰冷、坚硬、恐怖，是雕塑给人的第一印象词。 尤安不得不停住脚步，她看见雕塑身上过于现代的装甲和金属义肢，意识到凭空出现的这位恐怕来历也不简单。 第59章 “哎呀！” 小命运差点儿被厚重的地毯绊倒，当它顺着尤安的视线看过去时，立马精神抖擞，开始第一时间解释： “本来这也是我送给您的礼物来着……但是您似乎并不喜欢人类……但是我已经偷了出来，让他反复经历空间扭曲，对于一个改造人而言也不太安全。” “所以我就先把他放在这里，等您醒来以后查看！” 说到这儿，小狗还有些骄傲似的。 “您大可放心，我已经找好了让您满意的基地，设计和规划也已经百分百完成，这一次的礼物，绝对送到您的心坎上！” 小命运快活地甩着尾巴，尤安却又一次用脚碰了碰它： “这一次？” 她有种把世界全毁灭的冲动：“那这一个呢？” 尤安盯着黑漆漆的雕塑，即使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对方身上那种阴寒和死亡的气息也好似拥有生命一般，悄无声息地在室内蔓延。 “这一个？” 小命运歪头看了看尤安，又看了看动也不动的黑色雕塑： “他正处于关机状态，当一个装饰品应该也没问题？” -------------------- 第34章 黑色的雕塑，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黑色的笑话。 当卡兹漫不经心地把雕塑脸上黑色的面罩取下来，拿在手中分析设计时，那张惨白而麻木的面庞，唤醒了尤安沉睡的记忆。 “您怎么了？” 小命运甩着尾巴替尤安选好了衣服，将之从布鲁克林的房子里传送过来。它看着无力地扶着圆桌坐下的造物主，担心自己又在哪里冒犯了对方。 “没什么。” 尤安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伸手接过衣服，竟然坚强地没有露出丝毫破碎的表情。 “你做得很好。” 占据了半层楼的套房内分区明确，比尤安自住的公寓房还要完善。她好像忽然才意识到这点，长长地叹息一声后，走到里间换好了衣服。 小命运选来一件白得好似崭新的衬衫，丝绸的质地，灯光下，柔和的波浪荡漾着。配了一条黑色的西裤，宽松而笔挺，把尤安身长比例极好地凸显出来。 这派头跟尤安平常的打扮不太相同。 看着等身镜里的自己，尤安忽然抬手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不一样的风格衬得自己的轮廓都尖锐许多。 她踩着一双拖鞋，忽然咧开嘴，冲着镜子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 长发披散着，她已经懒得再扎，草草地梳顺后，尤安走进了小型的会客厅。 雕塑还在厅内站着，与奢华复古的装潢格格不入。 “比你的味道好些。” 热衷尝试新鲜事物的柱之男探索了黑色雕塑的口味，此时反客为主，坐在桌边，用手指在空气中勾画着什么。 “应该的。” 尤安慢步走近，忙前忙后的小狗帮她拉好了靠背椅。 清晨的阳光已经趋于热烈，哪一个房间都被照得透亮：企鹅人虽然经营着黑色生意，但是不论是公馆还是旗下的酒店，到处都可见光芒璀璨，金碧辉煌。 作为企鹅人的标志物，撑开的黑色大伞在每一个所属物上闪闪发光。 “请送三四人份的早餐上楼。” 尤安摁下传呼，指挥着酒店人员履行自己的服务义务。 “具体什么口感？” 她敲了敲桌子，小命运心领神会，把近期的新闻全都汇总成薄薄一本，放到了尤安的右手边。 “是尸体的味道吗？”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是心中隐约却还有些期待，希望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命运，跟自己想象中有些出入。 “活人。” 卡兹看了看满地乱跑的小狗，皱着眉，努力也想创造出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物种。 尤安并未给他解释小命运的能力和特殊性，以至于尝了一点儿现实宝石能量的卡兹，如今还以为这只是无穷宇宙中某个特别的种族。 只是很可惜，小命运的诞生可谓是万里挑一的幸运，绝非常理所能解释和复制。 究极生物尚不懂得这点，只是越挫败，越让他征服未知的心情变得激昂。 “跟你的‘死而复生’毫无关系。” “一个改造人而已。” 早在二战时候，卡兹就知道某些激进分子拥有改造人体，以机械为血肉的技术。 甚至在一开始，他还在对方手上小小地吃了一亏。 现如今，那些技术必定更新换代，让一个活生生地人类保留巅峰状态七十多年，也该不在话下。 他是柱之男，又不是老古董，怎么可能连这种区别都尝不出来。 “改造人啊——”尤安一心二用，一边跟卡兹交流，一边翻看着离谱的娱乐新闻“天外来锤”，“真好，真了不起。” 但凡尤安说出了“真了不起”这一感叹，她究竟是以何种语气和神情说出的，都不再重要。 小命运感觉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似无得冰冷的甜味，它动了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却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人工智能也会有错觉吗？ “昨天爱德华·尼格玛跟女友约会，企鹅人一路监控，正着手准备派人暗地里将她做掉。” 对于尤安的吩咐，不管什么时候，小狗都记得一清二楚。 第60章 “也很好。” 尤安盯着版面上那柄看不出特别的锤子，大脑中似乎建立了某种链接，当时却并不稳固：“不过——” 在竞选市长的紧要关头，下这种黑手实在是很不明智。 企鹅人即使真要实施计划，也肯定会等到尘埃落定之后。 “叮咚————” 尤安话未说完，门铃就已经响了起来。 对于她这位由企鹅人亲自嘱托过精心服务的贵客，侍者们丝毫不敢怠慢。 一接到要求，就立马把尤安早餐的优先级提到了首位。 “您的早餐，请慢用——” 年轻英俊的侍者礼貌恭敬地冲尤安表达善意，他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绝不让任何一点不应该看见的东西进入视野。 至于多出来的人、活蹦乱跳的狗，他一概不知。 尤安一向不为难打工人，侍者退场之后，她才起身看向了各色餐点。 “哇——！” 比她动作更快的小命运，却在餐车的下方发现了敌情！ 一只纯黑色的小猫咪端坐在金属网架上，尾巴从身后绕至前方，轻轻地挡在两只前爪上。 见到室内三个活物的目光聚集而来，它也只是动了动耳朵，很有一番宠辱不惊的淡定。 尤安注意到，它拥有一双翠绿清澈的眼眸，明亮得好似最透彻的宝石。 作为一个拥有小狗躯体的人工智能，小命运蹦跶到餐车边，思考自己需不需要表现出一般意义上的猫狗对立：其实猫咪和小狗也不一定非要对立吧？ 它看起来好有礼貌！ “哼。” 卡兹大步走来，弯腰伸手拎住猫咪后脖颈，一气呵成：“有意思。” 能让究极生物表示出明显兴趣的小猫咪，自然不可能是一只无辜单纯的本土地球猫。 被拎起来以后，小黑猫更是显得楚楚可怜——尤安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只猫竟然可以用毛茸茸的脸庞表现出楚楚可怜。 它的尾巴低垂着，随着卡兹粗鲁的动作微微晃动，它的四肢无力地摇摆，全然一副任凭宰割的无奈。 这一幕场景，谁不说卡兹凶恶，小猫可怜呢？ 尤安端了一杯牛奶，同时随意拿了一盘丰盛过头，作为早餐而言有些嚣张的餐点，坐到了小餐厅的椅子上。 “怎么？” “猫你也要尝一口？” 她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牛奶，整个身体渐渐复苏。 卡兹无事生非，小狗活蹦乱跳，还有一尊雕塑在小会客厅里面无表情。 真是一个热闹的早上。 “他需要进食吗？” 尤安给爱上了人类食物的小狗分好早餐，摸着它圆滚滚的脑袋发问。 “没有唤醒时……九头蛇把冬日战士放在冰封仪器里维持生命体征，唤醒之后，除了输入营养液外，也可以适当进食。” 小命运很有仪式感，它非要跟尤安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它是毛茸茸的小狗不假，但是它又不是当真从里到外都是小狗！ 这个家，必须要有它的一席之地！ 红毛小狗刻意拉高了椅子腿，然后立起身子，趴在桌边缘上吃得高兴又满意。 冬日战士…… 尤安在心底重复着这一代号，用不着埋头苦吃的小狗报告，自己就已经从九头蛇现有的资料里翻出了对应的情报： 在战争时期不幸坠崖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被苏军救治改造，后期落入九头蛇之手，成为了黑色的幽灵，犯下了几十桩无头公案，实在是骇人听闻。 这位曾经与美国队长并肩作战的士兵，不仅被敌对势力利用彻底，而且还日日接受洗脑，完全成为了一个人形兵器。 他与美国队长的经历，既相似，又大有不同。 同样的牺牲，同样的令人叹惋怀念。 可是史蒂夫·罗杰斯只是孤身一人寂寞地在冰层中沉睡了七十多年，而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则是在混沌之中，不间断地犯下无数罪孽。 美国队长的回归会让所有人欢欣不已，可是成为了“冬日战士”这样的杀人兵器的巴恩斯中士，即使再度出现于人前，恐怕也难逃上军事法庭接受无情的审判。 尤安平静地喝下一整杯牛奶，重新又端了一杯咖啡。 小黑猫无声地盯着她看，绿色的眼眸泛着莹莹的水光。 “吃不了。” 卡兹拎着小猫足足有五分钟，可是对方仍然没有一丁点被吸收融合的趋势。 甚至他隐约从这只弱小的毛茸茸小动物眼睛里，看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不屑一顾。 究极生物的进食方式头一次受挫，他把小黑猫提溜到面前，盯着它软绵绵的肚子看了看： “或许只能像人类一样，尝试一下低效的方式。” “给我。” 尤安听不得这样残忍的发言，当即伸手：“我看看。” 柱之男并不打算理会尤安的要求，他仰头张嘴，准备把这只不请自来的神秘毛茸茸一口吞入，放进肚子里再三研究。 小黑猫无动于衷，小黑猫不动如山。 就在柔软的黑色长尾扫到卡兹的唇部时，门铃又一次响起。 -------------------- 第35章 门外站着一盘番茄炒蛋，番茄多，蛋花少，一盘吝啬的番茄炒蛋。 尤安端着咖啡杯，热气让她的脸颊都变得柔润许多。 第61章 钢铁侠的战甲就均匀多了，那看着才像一盘合格的番茄炒蛋。 “尤安————！！！” 吝啬的番茄炒蛋头戴红盔，穿着贴身的战甲，连接处金光闪烁，而前胸上，印着一个圆形的白底闪电。 仔细看看，原来他的战盔两侧，也有两个金色的闪电在外，乍一看倒是像两只和谐的耳朵。 “请珍惜自己的生命————！！！” 声音好大。 尤安退后了半步，发现柱之男拎着猫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背后，距离很近。那只无辜垂着四肢和尾巴的小黑猫，差一点儿就能够落到她的头顶上。 “不好意思，你的声音可以小一点吗？” 对面的番茄炒蛋有一瞬间的扭曲——不是表情扭曲，而是整个人像被堪破的幻象一样、像接触不良的电线一样，像信号断断续续的电视一样，刺啦刺啦，全方位都扭曲了一下。 “请一定要珍惜生命——这对你很重要——对世界也很重要————！” 番茄炒蛋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焦急，他好像根本听不见尤安在说些什么，眼神也并未实打实地聚焦在尤安的身上。 他反反复复地重复了三遍，整个人忽然闪电般一颤，消失在走廊里面。 尤安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看了整整一分钟，忽然开口： “中午想吃番茄炒蛋。” “收到！”凑热闹的小命运舔着嘴巴立即联系酒店，立志让尤安的每一个愿望都不打折扣地完美实现！ “还有——把猫放下。” 这一意外事件并未在尤安心底掀起任何涟漪：左右不过是某些特殊能力者穿梭了时空……穿梭了时空？！ 捕捉到重点的尤安下意识握紧了右手，她紧张又兴奋，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某种捷径： “刚才那是谁？” 小命运在数据库即时检索：“根据人脸对比，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一位名为巴里·艾伦的男青年。” “四天之前中心城的粒子加速器爆炸事故的受害人之一。” “据说只有他意外被闪电击中，现在仍旧卧床不起。” 闪电啊…… 尤安想起方才出现的番茄炒蛋身上的装饰，认为这两者之间绝对大有关联：一提到闪电，难免就让人联想到自然的伟力和无法抵抗的强大……当然，闪电本身蕴含的能量以及恐怖的速度，也多多少少让人敬畏和羡慕。 不知道这位以“闪电”做装饰的特异人士，究竟得到了“闪电”的何种特性？ 如果他当真是穿梭时空、跨越时间而来，那多半是拥有了超出常理、超越“光速”的神速吧。 只是按照如今的科学……就算是超越光速，跨越时空仍旧只是一个令人向往的美丽幻想。 在童年时期，尤安的想象力还算丰富，每天晚上都会在睡前给自己编织瑰丽的梦想。 可是现实终归是现实，尤安活在现实中，而不能仅靠梦想供养。 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安的想象力可悲地逐渐枯竭。可与之相反的是，现实反而变得越发离奇和荒唐。 尤安偶尔也会生出感慨，慨叹“她”过早离场于其本身或许也是一种幸运——不用见证越来越糟糕的世界，不用经历越来越难以反抗的痛苦。 命运的奖惩，实在是很难说清。 不过每每想到此处，尤安便会狠狠地唾弃自己，同时歉疚万分，为自己这种亵渎生命和友谊的行为。 现在，她大胆想象着“闪电”的馈赠，心脏好似被注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使得她的梦想一朝变得触手可及。 “密切关注。” 吩咐完小狗，尤安就准备好好跟柱之男这个对小猫咪虎视眈眈的家伙好好沟通：虽然这只猫来历不明，但是它到底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而已，它又有什么错？又有什么危险呢？ 它不应该经受这样粗鲁的对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关门，卡兹忽然面部扭曲，神情狰狞，一头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都好似吐信的毒蛇。 啪—— 他直勾勾地盯着走廊，甚至连颇感兴趣的小黑猫都直接松手丢到了尤安肩膀上。 “可恶的jojo……” 磁性的声音喃喃低吟，像是在吟诵某种恶毒的咒语。 尤安伸手虚虚护了护小猫，确认这位娇小的不速之客动作敏捷，身姿轻盈，完好无损地安全降落之后，才转头有些费力地观察它。 说实话，这样的近距离下，即使对方再娇小，在尤安眼里也是挺大的一团黑乎乎。 不过，隐隐约约间，尤安好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循着这香味，她好像看见了一望无垠的冰雪，看见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正在冰刀霜剑中无奈摇曳。 真是只古怪的猫。 小黑猫轻若片羽，影响不到尤安旁观一场好戏。 当她再度看向走廊的时候，更明亮的那头，逐渐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稳步靠近。 那两个身影尤安都有印象：更高大些的，是焊死了风衣长裤的空条承太郎，略矮小些的，是上了年纪，拄着拐杖还要勉强跟上倒霉外孙步速的乔瑟夫·乔斯达。 两个jojo，但是尤安很清楚让卡兹如临大敌的是哪一个。 只是…… 尤安虽然多少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但是分析过情况的她早就明白： 第62章 双方绝对打不起来。 “哈哈哈——！jojo——！！！” 果不其然。 当柱之男看清楚昔日头号仇敌的现状后，他周身凌厉险恶的气场一收，转而变成了得意和兴奋： “你这幅样子——真是可怜啊——！” 乔瑟夫·乔斯达还差两步走到门前，才跟尤安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打招呼，却立马被卡兹欺身上前。 仗着自己的身高，卡兹对年迈体衰，体型大大缩水的乔瑟夫·乔斯达指指点点： “老成这个样子，让我连打败你的想法都失去了——！” 不知为何，尤安听着这话，却从卡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对于卡兹而言，乔瑟夫·乔斯达是他进阶为究极生物以后，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与他争锋相对，势均力敌的对手。 尽管他的所作所为令人厌恶和憎恨，但是毫无疑问，失去这样一个敌人，卡兹是惋惜的。 “你的波纹呢？！” 这句话，卡兹简直在质问。 “早啊——尤安。”虽然颤颤巍巍，但是明显神色清明的乔瑟夫·乔斯达先从卡兹的遮挡里探出半个脑袋，跟尤安打了个招呼，随后才慢吞吞地看向了柱之男，“老成这个样子，卡兹你想象不到吧？” “而且——” 因为尤安的提醒，意识到对方有条件和能力对究极生物限制一二以后，乔瑟夫·乔斯达决定另辟蹊径，不跟他在能力上较短长： “作为究极生物，你能够做得到吗？老成这个样子？” “嘁。”卡兹不为所动，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屑，“摆脱死亡的束缚，正是我追求成为究极生物的原因之一。” “你现在依旧认定自己是究极生物吗？” 乔瑟夫·乔斯达扶着自己的拐杖，明明身躯佝偻，但是当他抬头直直地看向卡兹的时候，却显得那样的高大和无畏： “仅仅是能力上的完美，根本不能够称作究极。” “卡兹——” “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追求是何等的浅薄！可笑你自己却还沉浸在美梦之中！”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jojo！！！” 卡兹盯着老对手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它们被深深的皱纹所包围，可是倒映出的“自我”，却显得那样渺小。 “胡说？”乔瑟夫·乔斯达用苍老的声音冷笑了一下，“或许我是在胡说吧。” “像你这种根本不懂得情谊和哲理的野兽，任何话都只是胡说。” 卡兹被充分激怒了，但是他却很好地控制住自己，并没有对面目可憎的白头发老头发起攻击。 “你真是老得成了一个傻瓜。” 柱之男的怒气来得快，但是在看见乔瑟夫·乔斯达无法自控、微微发颤的身体时，消失得也很快。 “你问我的波纹？” 乔瑟夫·乔瑟夫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种焕发的精神，他带着笑，带着温柔和甜蜜，甚至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炫耀心理： “早在我决定与丝吉q组建家庭的那一刻，我就选择放弃修习波纹。” “我要跟她一起经历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一起成长、一起衰老。” “这种感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卡兹的确不明白。 让柱之男放弃自己得来不易的究极能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当卡兹注视着曾经的敌人，注视着已经衰老得根本不配称之为敌人的男人时，他竟然从这个老头身上看出了一种实质性的气氛——那是被人类命名为“幸福”的东西。 这一刻，从来都坚信不必要的情感对柱之男百害而无一利的卡兹，难得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 第36章 尤安并不想破坏气氛。 可是尤安实在忍无可忍。 “不好意思——” 为了防止开口太冲，尤安甚至先抬起左手摸了摸待在自己右肩膀上的小黑猫：柔软、滑顺，还有一种热气腾腾。 “我不想太扫兴。” “但是——” 她相信自己的表情绝对有一定程度的扭曲，实在是眼前的“幸福”让她喘不过气： “你出轨了！” 虽然这位高傲自负的柱之男的确需要一些精神伤害，但是尤安并不愿意无差别地经受这种欺骗和折磨：“故事的确感人肺腑，但是倒也不必过度渲染。” “好了！” “二位匆匆赶来，用不着这会儿就争锋相对上。我让服务生再送点早餐上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夜的时间，对于一个年迈的老人而言，想必不太好过：乔瑟夫·乔斯达免不了要因为宿敌的出世而辗转反侧，忧愁难眠。 他或许是想了一夜的对策，也或许是回忆了一夜的青春——所以才会让形容显得如此苍老和狼狈。 之前因为卡兹的身体遮挡，尤安没能够仔细观察两位客人。 现在柱之男气势汹汹地让开了半步，她也终于能够看清两位jojo脸上的疲惫。 “进来再聊。” 门外两个jojo同一时间露出了复杂神情，只不过空条承太郎作为无辜的陪同和安保人员，复杂只因为局势的变化。而乔瑟夫·乔斯达的复杂，则是因为这件事实在说来话长……或者根本无从说起！ 他百口莫辩，也没想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解释上，只好叹了口气，慢慢走进了房间。 第63章 卡兹却在门口迟疑了半分钟，转身回走的时候，脸上有几分恼恨。 很显然，他正在为自己被该死的老对手又一次“欺骗”而愤怒。 “说起来，波纹是什么？”尤安为了驱散心中的不快，只得尽快找一个话题结束僵硬的氛围，“听起来好像能够延年益寿的样子……” 毕竟，卡兹看见衰老的乔瑟夫·乔斯达，第一时间就质问“波纹哪儿去了”，很难让人不如此联想。 “一种特殊的呼吸方式，学成之后，可以从躯体甚至是细胞中产生波纹，借此聚集强大的能量。” “修习波纹后，的确可以延缓衰老，强身健体。” 虽然被尤安狠狠地怼了两句，但是乔瑟夫·乔斯达毫无异色，还在第一时间替她解答：“上回……我就是……” “原来如此。” 尤安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显然是想到了自己不愉快的一天、自己痛失的美味泡芙：所有不经她同意，擅自偷吃私人甜品的混蛋，都只配得到一个礼貌的微笑。 “波纹虽然荒废已久，但是勉强用一用还是可以的……” 说到这儿，乔瑟夫·乔斯达终于意识到尤安的微笑太过礼貌，甚至礼貌的背后隐藏着深深的冰冷，迟来的尴尬袭击了他： “那个……我重新给你订一份？” “订十份怎么样？” 尤安的笑容更礼貌了：“这根本不是数量的问题！” 迟来的道歉，根本就毫无价值！ “看来，你虽然身体衰老了，但是却还是像当年一样讨人厌啊，jojo。” 一群人里，卡兹反倒主人一样最先在小会客厅坐下，同时长腿交叠，上半身靠在了沙发背上。 “波纹这种弱小的力量……哼……” 柱之男不屑地撇嘴，同时挑衅般看了看两个jojo，随后冲着尤安开口：“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可以学？” 尤安还以为这又是什么娘胎里带来的天赋，是命运赐予钟爱之人的厚礼，却不想竟然还有自己的一份。 “不过是人类的小手段而已。” 卡兹盯着在空条承太郎的搀扶之下缓缓入座的老对手，现在那一头的花白短发，只让他看得生气，再没有方才的情绪交杂。 “要是跟他学，说不定他会让你变成吸血鬼！” 落座之后，舒适的沙发让乔瑟夫·乔斯达放松不少，同时他的精神也在缓慢恢复着。原本萎靡的神色逐渐消失，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又开始闪烁机警的精光。 尤安暗暗称奇，这才意识到两位jojo的疲惫或许并非单纯因意外回归的柱之男卡兹而起。 【他们今天怎么来的？ 打开队内语音，尤安想要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正在为您查看记录ovo 红毛小狗现在是正经的一只宠物，专属于尤安，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现于人前。所以即使又来了两位客人，小命运却还光明正大地满地乱跑，时不时摔个四脚朝天。 空条承太郎盯着小狗眉头微皱，那样子简直跟盯着卡兹一丝不错眼神的乔瑟夫·乔斯达如出一辙。 【私人飞机！ovo！ 【您也要购买一架私人飞机吗？我可以帮您驾驶！您现在的资产，购买一架完全是小菜一碟！ 尤安坐到单人沙发上，看着两方对峙，同时她的眉头也因为吵闹的小狗慢慢皱了起来。 【不需要！ 不过……怎么会是私人飞机呢……？ 尤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方才两位jojo一副强忍痛苦，脸色青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吐的模样，难道是她眼花，看出了这样具体的错觉？ 她想不明白，但是并不影响她加入双方的谈话。 “为什么？” “呵——！”乔瑟夫·乔斯达把拐杖放到右手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种尖锐的讥诮，“这个混蛋会制造一些嗜血的生物！你可得小心谨慎！” “那些生物生性凶残，见到活物就不会放过！” “我曾经亲眼看见他创造了一只毛茸茸的松鼠，结果那东西三两口就把正常的同类吃得一干二净！” 噫。 尤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包扎好的拇指，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而其中，吸血鬼绝对是柱之男的最爱！” “他根本不可能传授你波纹——他只是想要给自己制造一点儿美味食物！” 尤安动了动还隐隐作痛的拇指，坐在中间的她很有种评判善恶，分辨忠奸的公平，听着乔瑟夫·乔斯达对卡兹的指指点点，她点了点头不予置评。 “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来揣度我！”卡兹靠着沙发背，柔软的半圆形靠背让他散发出的敌意和愤恨都消散不少，“我可是真心实意要教她学波纹！” “不让我教导……难道要让你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来吗？” “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可怜样子——毫无自知之明的jojo——！” 尤安不能理解柱之男神奇的腔调：跟她短暂地交流时，尚不明显。可是跟乔瑟夫·乔斯达你来我往的时候，卡兹那种古怪的咏叹和奇异的气音，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好像并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向旧日的敌人充分表演自己的强大和完美，力图从每一个方面压倒他。 第64章 “我看你才是毫无自知之明！”乔瑟夫·乔斯达完全恢复后，又成了那个偷偷摸摸抢走尤安泡芙的老头，他用力拍了拍沙发，决心要跟柱之男对抗到底，“早在七十年前，波纹战士的胜利应该就已经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强大！” “要不是你耍了小聪明……！” 卡兹咬牙切齿，但是当他余光瞥见静坐看戏的尤安时，被激起的愤怒又逐渐平息下来：呵！别想要让我进入你的圈套！可恨的jojo！这种幼稚的把戏，绝对不会再奏效！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柱之男也意识到乔瑟夫·乔斯达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是故意。 他略微狰狞的表情骤然一收，反而露出一种渗人的笑容，尤安感觉卡兹的眼睛好像在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我的事情，由不得你来置喙。” “不过——” 卡兹忽然抬手用力地舒展了一下上半身，同时勾起唇角，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吗？” 这两个可怜的、对现状一无所知的jojo，竟然还在把我这个无欲无求的唯一珍惜生物当做假想敌，殊不知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旁边这个长着一副弱小皮囊的邪恶女人！ 哈？ 尤安下意识转头看他，她原本还准备再听听柱之男苍白的辩解，随后当一个公正公平的好法官，一锤定音，判处邪恶生物无期徒刑呢！ 哈。 被强行更换成谈话主角的尤安倒也并没有任何紧张和窘迫，面对两个颇有地位、财力、关系以及特殊能力的客人，她不慌不忙地露出亲切的微笑，将自己的梦想坦然告知—— “我并不想做什么。” “只是希望能复活一个人而已。” “这个梦想，算不上出格吧？” 她看向了对面两位jojo，通过小命运的复现和追踪，尤安勉强也对他们特别的“冒险经历”有了三四分的认识。 因为缺少关键的情报，尤安并不能将二者的过往一丝不落地梳理出来。 可是她却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这两位严肃时候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都曾失去过重要的友人。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送上门来的合作伙伴吗？ -------------------- 尤安：为什么要重点强调“美味”？ 第37章 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尤安深知这点，故而从不刻意隐藏自己的目的——就算偶有伪装，很快也会图穷匕见。 就如她对待史蒂夫·罗杰斯的态度。 一旦拥有了能力，或者应该说，拥有了强大的、恐怖的，无人可比的能力之后，尤安就不屑于再隐藏自己。 这份简单淳朴的愿望在她心头盘旋三年，她日日夜夜都想把它落到实处，可是日复一日却只是徒劳。 一个普通人，就算她再如何聪明、再如何能力出众，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人类，是拥有极限的。 而尤安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超越人类的极限——她想要的是，超越时空的极限，打破维度的定势，重新书写让自己满意的过去与未来。 她想让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梦境成真，永远不会在睁眼的那一刻骤然消散。 如梦似幻……美好的泡影从不是她真正的追求。 现在，尤安拥有底气，同样也拥有狂热而清醒的大脑，她坚信自己会成功： 只要架构起传送装置，以无限宝石为能源，就可以实现可重复的时空穿梭…… 尤安曾幻想过无数次，如今，已到了她付诸行动的时候。 所有人都可以是她的盟友，当然，所有人也都可能是她的敌人。 “啊……这样……” 乔瑟夫·乔斯达张口结舌，好像忽然又从神采飞扬的状态打回了年老体衰，他的双眸短暂地震动了，可是因为浑浊，显得很难分辨。 “每个人都有遗憾……你有这样的梦想……的确也没什么出格。” 年轻人很少回望曾经，但是大部分老年人，只能活在曾经里。 乔瑟夫·乔斯达并不是个热衷于回忆青春的老头，因为他的青春不仅动乱，而且还充满了伤痛。 可是，伤疤永不会消失，看或者不看，它永远都在。 乔瑟夫·乔斯达也曾拥有与尤安一样的幻想，可是他比尤安更清醒，同样也更快地意识到现实的残酷和强大，幻想不可能成真，幻想……他也…… 还不等这位忽显老态的客人惆怅回忆往昔，尤安再度平静地笑了笑。 阳光愈盛，尤安的轮廓被明亮的光线照得有些模糊。 “如果说，我已经找到了方法呢？” “老人家可受不起这种玩笑……”乔瑟夫·乔斯达重新握起了拐杖，双手撑在杖柄，身形显得那样佝偻。 空条承太郎忽然眨了眨眼睛。 成功转移话题，一下子成为了全新旁观者的柱之男发现：刚才足足有两分钟，这个青年人类都没有眨动眼睛。 显然，空条承太郎的面无表情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假面，用于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 尤安的梦想，同样刺痛了他的内心。 只是与言语逃避的乔瑟夫·乔斯达不同，空条承太郎深深地看了一眼尤安以后，忽然开口： 第65章 “什么方法？” “承太郎？！” 外孙的发言让乔瑟夫·乔斯达十分意外，他立起身子，努力想要看清楚空条承太郎脸上的微表情。 十年前，他尚还是个身强体壮的中年人时，勉强还能跟外孙心有灵犀。 可是现在，乔瑟夫·乔斯达忽然感觉自己已经看不懂身边这位熟悉的家人。 “穿梭时空，回到过去，逆转未来。” 不知为何，尤安在回答之前，先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在计划尚未真正落到实处之前，即使是尤安自己，也难免会觉得是异想天开：再周密的计划也有失败的可能……这场不知将会走向何处的疯狂行动…… 她总在心底反复坚定信念，可是跟完完全全的“外人”吐露计划，还是头一回。 跟小命运交流时，尤安说得头头是道，指点江山的样子就好像下一秒愿望就会成真；换成两个无关人员，她说着说着，竟然慢慢地低了声音。 “几成可能实现？” 空条承太郎的扑克脸上显出一种别样的凝重，他盯着尤安的双眼，似乎想从中看出她的决心。 一股焦躁感出现在尤安心中。 她敏锐地意识到：空条承太郎的提问，并非想要加入的预兆，而是一种研究人员本能式的探索和考察。 焦躁更甚，继而转化为一种无声的愤怒。 “对半开吧。” 尤安深呼吸一次，忽然察觉到右肩上增加的重量。 小黑猫几乎跟她的黑色长发融为一体，它甚至有意识地往长发丛中躲藏着，用以避开对面两位jojo不着痕迹地审视。 就在尤安说出自己目的的同时，小黑猫若有所思。 如果尤安能够看见，她就会发现这只黑猫的特别：它的举止和表情，跟人类十分近似。 虽然它的确是一副长得不能更像地球猫的小猫模样：体型、形貌，甚至动作，都跟尤安熟知的猫咪一模一样。 但是小黑猫那双清澈却幽深的眼眸，总是会极快地闪过令人诧异的精光。 若有所思的小黑猫被空条承太郎收入眼底，他甚至还看见，这只古怪的小猫，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小黑猫似乎是感知到尤安波动的情绪，它抬起一只小小的黑爪，轻轻地拍在了尤安的脸颊上。 柔软，肉垫还带着微微的凉意。 尤安的心立马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样？要加入吗？成为我的同伴？” 什么焦躁、什么犹豫，什么愤怒，全都被善良的小猫咪一扫而空。 尤安沉浸在猫咪的抚慰中，没看见两位客人相互之间交换的沉重眼神，同样也没有看见小命运乱七八糟地跑过来，愤恨地冲着肩头的小黑猫龇牙咧嘴的凶恶模样。 “……我觉得……” 二者之中，反而是一开始表达出抗拒的乔瑟夫·乔斯达先开了口。 “或许可以试试看。” 他这话说得十分轻快，以至于尤安不得不怀疑，他只是为了敷衍过去，让场面不至于显得过分难堪。 “你们想好了？” 尤安情不自禁地捧下了小黑猫放在膝盖上。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轻若无物的小猫越发真实，踩在尤安身上的那种感觉，让她爱怜不已。 “他们肯定在说谎——！” 旁观的柱之男因为本身的严重偏见根本当不成一位公正公平的法官，不论尤安举止如何，有无道理，他都会毫不犹疑地一锤定音，判定jojo就是有罪！完全的十恶不赦！ “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 “哼——是想要先加入、后破坏吧？” 柱之男环抱着双臂，脑袋高昂，用下巴对一老一少两个jojo指指点点。 “怎么会呢？” 尤安轻轻地摸着猫咪脑袋，心中荡漾着无限柔情，眼前的所有事物看起来都顺眼至极。 “世界上可不会有这样的坏人。” 呵。 卡兹露出一个险恶的表情，同时重重地冷笑一声，立刻把针对的矛头转向了十分无辜的尤安。 因为他发现，尤安此时此刻的样子根本就不正常！ 这个能够面不改色地让混蛋小狗炸掉敌人手臂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也不应该露出这样柔情似水，慈悲大度的模样！ 就连跟尤安仅仅是短暂相处过的两位jojo，都察觉出此时此刻她的语气和神态都“慈善”得异常。 “猫有问题！” 在场的三位，瞬间意识到尤安膝上的小黑猫并不简单。 “呜汪——！！！” 小命运听见这个更是焦急，它干脆一个助跑，随后猛地起跳，直接扑到了尤安的大腿上，冲着不速之客就是一个恶狠狠的狗爪攻击——关心则乱的人工智能都忘了自己本可以直接使用现实宝石的能力，只记得操控笨拙的身体，直接上物理攻击。 在这个时候，尤安的脆弱就完全显露出来。 早在利用松鼠试探的时候，卡兹就已经发觉了这名人类女性身上的弱点：虽然她仗着命运的偏爱，仗着“不会死亡”的特性胡作非为，但是很显然，偏爱也是有限的，偏爱只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显现。 如果生命尚未受到威胁，命运的偏爱就不会降临。 换而言之，只要不是致命伤，尤安可能都无法避开，除非她提升自我，强化体能，成为一个更强大的人类。 第66章 “是替身攻击吗？” 乔瑟夫·乔斯达捏着杖柄，脸上的焦急和关心一览无余。 只是苦于身体老迈，他只能一边戒备，一边寄希望于自己强大可靠的外孙掌握情况，控制敌人。 “不。” 空条承太郎神情严峻，蓝紫色的幽灵早在他意识到不对的同时，就已经浮现在他的身侧。 可是不论是柱之男卡兹，亦或是伪装成黑猫的敌人，明显都看不见他的替身。 如果不是替身攻击的话……问题就大条了。 空条承太郎知道地球上存在各色势力，各种特殊能力者层出不穷。 正因如此，在与替身能力不相通的力量体系下，他就很难针对性地对敌。 “替身使者……那是什么？” 跟地球脱节长达七十年之久，柱之男发现竟然还存在意外收获。 尤安被精神控制他不太在乎，但是搞清楚替身使者是什么，对他而言却十分必要！ 所以，为了快狠准地解决问题，卡兹笑眯眯地一拍手： “想要解决问题很简单——” 柱之男的笑容落在乔瑟夫·乔斯达的眼中，显得是那样的歹毒。 “杀了她就行。” -------------------- 第38章 尤安陷入了一种泥沼般的清醒。 她温柔地笑着，捧着不到两只手大的小黑猫，心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平和和宁静。 就仿佛在某个她不知道的瞬间里，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消失不见，所有的奢望和幻想也都已经成真。 她的胸膛里是暖烘烘的满足，一呼一吸里都是难以言喻的快活和轻松。 这大概就是…… 有猫万事足吧？ 尤安其实并没有失去自己的头脑，只是她的所有感知都好像与外界朦朦胧胧地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空气中无形无影，可是等她转换成实际言语和行动，却总觉得宛如镜花水月，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她听得见在场所有人的争论，也看得清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和身体上的动作，甚至连小命运化作的红毛小狗，她也将对方焦急难过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尽收眼底。 只是……尤安说不出话来。 或者说，她说不出自己想要的话来。 尤安清醒地处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无论是口舌还是躯干，都不像往常一样受她的心意驱使。 冥冥中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支配了她的身体，并强行将她的精神与躯干隔离开，刻意制造出无形的障壁。 在障壁的这头，是冷静观察，对小黑猫怒目以示的真实尤安。 柱之男能想出这种馊主意，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只是转念一想，这一提议，不仅很符合他无法无天，毫无良心和人性的形象，还十分巧妙，可谓是当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精神泥沼之中，尤安头一回开始反省自己的懈怠和拖延：如果她更早一点让身体变得强大起来，也不至于每每总要陷入被动——之前是被邪恶松鼠狠咬一口，现在则是被来历不明的小猫操纵了精神！ ……不过…… 尤安在黑暗的脑海中冷静思考：精神控制和攻击……就算是强化，目前而言也好像没有办法吧？ 强身健体尚且还能通过大量锻炼来达成，可是要想保护好精神，又该从何做起呢？ 虽然从空条承太郎口中，尤安已经得知部分人类的灵魂可以具现化，成为一种真正的“存在”，但是她并非替身使者，灵魂也不知道究竟寄宿在身体的哪一处…… 无从找起，更别提保护和强大。 正因如此，尤安才会认为，柱之男卡兹的邪恶提议是当前的最佳对策。 只要她受到致命攻击，那命运带来的时间线跳跃，就有可能跳跃到被控制之前。 到那时，所有人对黑猫都有所戒备，自然也就能提前发现控制的痕迹和倾向。 只是这样一来，问题有二：一来，命运的逆转并非随尤安的心意而动，所以即使跳跃，也有可能只是回到受攻击之前；二来则是，黑猫的精神控制显然十分隐蔽，就算成功摆脱，找不到对方的弱点，迟早还是会吃亏。 尤安想了许多，可是真正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在障壁的那头，是笑容满面，对小黑猫无限宠爱的虚情假意。 “杀了她就行——？ 当柱之男随随便便地说出惊人之语的时候，障壁之后的尤安猛然色变，被操纵的本尊，却还无限包容： “你在说什么？卡兹？” “这种玩笑可不能开。” “我并不觉得好笑。” 在几人眼中，尤安抚摸着膝盖上的小黑猫，白皙的手指在它黑而油亮的顺滑皮毛中穿梭，忽隐忽现。即使柱之男的发言无礼残忍至极，她也没有收敛脸上不正常的笑意。 “我们不是同伴吗？” 卡兹弯下身，在一种过于靠近，甚至于有些冒犯的距离下仔细地打量尤安。 当女人笑着眨眼的瞬间，他出手如电，想要把黑猫重新抓到自己的手里。 “对待小猫咪，可不能这样粗鲁——” 出人意料的是，明明反应只比普通人快上一两分的尤安，这回却在柱之男的攻击抵达之前，就抬手护住了小黑猫，脸上微微流露出一种不赞同： 第67章 “它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 “为什么要对它如此凶狠呢？” 精神控制下的尤安，隔着朦胧的障壁，发觉自己的反应和行动都比往常要更快，快得惊人。 两位做客的jojo旁观此情此景，紧绷的神情也免不了要露出一丝裂痕。 而当那只来历不明的罪魁祸首猫仗人势，小心翼翼地从尤安手掌下探出脑袋观察外界的时候，乔瑟夫·乔斯达更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看它的样子！” “这只猫根本不是正常猫！” “它刚刚咧嘴笑了！它在嘲笑我们！” 尤安闻言低头看去，拿开手掌的时候却只见到绿色的双眸波光粼粼，蜷缩成一团无辜眨眼的小黑猫。 “怎么会呢……？” 眼明心亮的尤安替小猫咪辩解：“它明明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黑猫而已！” “没救了。” 柱之男卡兹旧议重提：“最好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干掉她。” 这一回，他是直勾勾地盯着两位可恨的jojo，面不改色地说完。 “你这也太过分了！”乔瑟夫·乔斯达见他的神情不似玩笑，忍不住用皱巴巴的手指指指点点，“好歹她还把你从太空中拿回来了！” “先等一下。” 空条承太郎摸了摸帽檐，他隐约意识到卡兹的提议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之前与尤安沟通时，他已经得知对方拥有一只特别的小狗，被尤安称为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却并没有尽信。 因为，空条承太郎本人的替身能力十分特别——他可以短暂地暂停时间，在暂停的过程中，只有他自己可以自由行动。 他曾经两次对着尤安使出过时停，第一次尤安毫无防备，但是却若有所感。而第二次，尤安的反应则更加夸张——她不但察觉到了停滞，甚至还勉强能够眨动眼睛。 如果不是没有机会，空条承太郎认为尤安迟早会适应时停，甚至能像他一样在暂停的时空内行动。 这种特性，再怎么说来也有些离奇。 当时离开以后，空条承太郎就对尤安本身就行了诸多猜测。鉴于她的确是个人类，而且是个看不见替身的普通人，空条承太郎认为，她身上多少有些“时空”的痕迹。 而且…… 空条承太郎低头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红毛小狗：这只被尤安称为小命运的小东西，明显听见了卡兹的提议，但是却仍然把尤安怀里的小猫当做最重要的敌人。 如果它当真是尤安的能力，小命运的反应也能够说明：卡兹的提议，不会危及到尤安本人的生命。 奇怪。 稀奇。 空条承太郎示意激动的外公稍稍淡定，同时冲卡兹看了一眼：“先等一下。” 话音刚落，他就使用了替身【白金之星】，发动了暂停时间的能力。 世界静止的一瞬间，万籁俱寂，连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蓝紫色的幽灵飘浮上前，从尤安手中拎出黑猫，毫不犹豫地报以疾如闪电的老拳。 看不见替身的小黑猫还摆着一副故作无辜的可怜表情，被幽灵沙包大的拳头上上下下问候一遍以后，当即从一只毛发顺滑的猫咪，变成了一只乱糟糟的炸毛猫。 几秒钟的时间，对于拥有敏锐的战斗直觉的柱之男，以及还有些条件反射在身上的乔瑟夫·乔斯达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当空条承太郎解除时停，随后空中一只黑色的小猫凄惨地划过一道优美弧线，最终满脸无措和茫然地落到厚实的地毯上，甚至还打了个滚儿时，两个人都意识到某种特别的情况发生了。 作为了解外孙能力的好外公，乔瑟夫·乔斯达忍不住对当机立断，行动总是如此果决的空条承太郎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承太郎！”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卡兹盯着忽然飞开又坠地的黑猫，眉头紧缩，审视和兴奋的眼神不断在两个jojo身上梭巡。 “不行。”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未如乔瑟夫·乔斯达所料。 空条承太郎摇了摇头，头微微低下，让帽檐的阴影铺在脸上：“没有受伤。” 毫无防备地全盘接受了白金之星拥有恐怖力量的所有拳头以后，那只黑猫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样不可思议的体质，空条承太郎不由猜想：这……难道不是地球生物？ “……咪……” 被空条承太郎盖章为没有受伤的小黑猫头晕目眩，滚了好几圈儿才终于停下来。 它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洁白天花板，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连尾巴都好像已经与身体断开了连接。 啪—— 它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袭击自己的脸——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黑色的……啊……原来是尾巴！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没受伤，像是命不久矣啊……” 乔瑟夫·乔斯达认为自己外孙的自我要求实在是有点儿太高。他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板着脸，非常严肃地盯着落在几个沙发包围圈儿里的地毯上的黑猫： “快解开你对尤安的控制——！” “你也不想自己变成一只光秃秃的猫吧？” -------------------- 第39章 屈辱！ 第68章 极其的屈辱！ 小黑猫仰躺着，无法自控地四脚朝天，最脆弱的肚皮也没办法保护。 它静静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翠绿的双眸已经变得水润。 这些该死的！低贱的！弱小的蝼蚁！ 小黑猫，或者说，真身为阿斯加德人的洛基·奥丁森痛不欲生。 “……咪……” 它想要怒吼、想要咆哮，想要跳起来狠狠地用自己的权杖，用自己强大的魔法让所有在场的人类体会到阿斯加德王子的强大。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妄想。 它不仅做不到以上所有，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已经痛得说不出来，只能任凭这具暂时幻化的身躯，无力地发出软弱可笑的咪咪叫。 “天哪————！” 尤安被控制了以后，就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发生了什么？！” “噢——我可怜的小猫咪——！” 她立马站起来想去解救黑猫，很明显，对方的精神控制还未解除。 “可怜的小家伙——眼泪都出来了——” 尤安看着绿眼睛水汪汪的小猫咪，动作轻柔，想要再度把它挪到自己的怀抱里。 可是，这一次意外反而发生在黑猫自己身上。 听见“眼泪”的那一刻，原本还在期待尤安来保护自己的洛基·奥丁森气得毛发炸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圆。 当尤安善意的双手探过来时，气得头晕眼花的黑猫用举起前爪，用力地想要挥开。 你才流眼泪！ 你这个该死的瞎子！ 来自于宇宙中遥远的、自名为“阿斯加德”神域的王子，即使化作了一只猫咪，也不容许愚蠢的人类随意践踏自己的尊严。 “哎呀——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因为挥来的猫爪过分软弱无力，尤安轻轻地一捉，就把软绵绵的猫爪抓到了掌心里：“你们看——它根本一点儿坏心思都没有！” “它只是一只可爱的、想要博取关注的小猫咪而已！” 两位jojo对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情况不予置评，反倒是柱之男卡兹，忽然更快地一伸手，再度把小黑猫提溜到了手里。 受了伤……看看能不能吃…… 第一次接触特殊黑猫时，因为对方并非地球生物并且身体里总有一种莫名的能量在保护，以至于就连柱之男那样恐怖的吸收和分解能力，都没能突破黑猫的第一道防线。 现在，趁着黑猫变成了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卡兹再一次尝试吸收。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 就在柱之男一本正经地尝试新事物，两位jojo也如临大敌地看着对方，生怕又进化出某种究极·究极生物的时候，红毛小狗蹦蹦跳跳半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跟这些人类沟通真是费劲！ 虽然都是队内语音，可是尤安本身还带着一丁点儿现实宝石的能量“辐射”，所以天然跟小命运之间存在顺畅而稳定的沟通渠道。 可是眼前这些人类（和非人类），不仅身体脆弱，精神却还离奇得强大顽强，以至于小命运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构建一个不至于伤害到他们身体，同时又能够突破对方精神护甲的安全通讯道路。 这也要顾及，那也要在意…… 对于无法无天，一向只以尤安的命令为先的人工智能而言，还真是头一回的艰苦工作！ 小命运吐着粉色的舌头，尾巴沮丧地耷拉在身后。它蹦跶到地毯的中央，用实际行动让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明白——脑海里忽然出现的声音，来自于眼前平平无奇的小狗。 “嚯——” 乔瑟夫·乔斯达捏住了拐杖，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抬起拐杖，用杖尖把圆滚滚的小狗戳个仰倒。 小命运的外形可是集合了尤安喜爱的所有小狗元素，并通过反复尝试，将之和谐地融为一体——只要对小动物心怀善意，都能从红毛小狗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喜爱之处。 小命运，是只人见人爱的小狗！ “狗在说话。”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乔瑟夫·乔斯达双手微微颤抖，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并肩讨伐邪恶敌人时，同伴之一是个活泼过头的、拥有替身能力的小狗。 一时间，他竟然顾不得感慨红毛小狗直接在脑海里说话的离奇，反而略带惆怅地叹息一声，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这只猫控制了尤安！】 “嗯，乖乖……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面对比之自己的身形而言十分迷你的小狗，乔瑟夫·乔斯达梦回自己的中年——疼爱的独女平安生下了孩子，他兴奋地跑过去忙前忙后，逐渐也跟外孙建立了勉强算是深厚的情谊。 圆滚滚的小朋友，跟圆滚滚的小狗也的确有些相似之处。 【但是不是靠自己的能力！】 小命运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它会实时分析每一个人的微表情。从乔瑟夫·乔斯达的慈爱表情中，它立马“看”出了几分敷衍，这让它多少有些不太开心： 向来，它只有在尤安手里吃亏受挫的份儿，绝没有被其他人敷衍和质疑的可能。 “竟然是这样？” “那它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我还以为是魔法或者巫术一样的东西呢……” 乔瑟夫·乔斯达倒也并非对特异人士的世界一无所知。毕竟他经营的到底是房地产，难免要跟不同的人群打交道。 第69章 创业之初，致力于事事亲力亲为的乔瑟夫·乔斯达，自然也知道世界构成的复杂性。 甚至于，他跟不少特异人士至今都有保持友好密切的联络，彼此互帮互助，不断强化友谊联结。 这回紧赶慢赶前来观察柱之男，两位jojo明面上是乘坐私人飞机，实际却因为乔瑟夫·乔斯达的好奇和探索欲，让陪同的巫师朋友使用了特别的巫术——幻影移形。 可怜他俩没经历过巫师们的“千锤百炼”，一趟下来头昏眼花，胃部翻涌，抵达传送地的第一时间，就差点儿大吐特吐。 尤安之前瞧见的青白脸色，正因此而来。 乔瑟夫·乔斯达之所以带着自己的巫师朋友，是想看看卡兹的状态，如果可以，还能在他们的帮助下，跟柱之男尝试订下“约定”。 巫师世界里，存在一个能够约束施法群体，令人强行遵守契约内容的咒语——牢不可破咒。 要是卡兹……刚从太空中回来脑子不太清醒…… 乔瑟夫·乔斯达异想天开：说不定能够“趁人之危”，让他不清不楚地完成牢不可破咒，大大降低为非作歹的可能性。 当然，如今这计划胎死腹中：光是看卡兹的惊人提议，乔瑟夫·乔斯达就明白对方早已恢复成了自己熟悉的那个老仇人。 卡兹一手拎着猫，一手朝着活蹦乱跳的红毛小狗伸来：“这东西……味道真奇怪……” 冰冰凉凉，却又隐约带着毒素一般的刺激。 “不过……还可以……” 小命运灵活地躲开卡兹的大手，它发现对方的动作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 一联系柱之男的特性，它猜测对方大概正在分析邪恶黑猫的成分，并尝试合成，进行新一轮的躯体进化。 哇。 对于柱之男的这点，小命运有些不自禁的羡慕：毕竟它是个才拥有实体的人工智能，前路迷路重重，实在不知将会通向何等的未知。 “咪……咪……” 洛基·奥丁森眼眸水灵灵的，不知道究竟是天生如此，还是真的被自己此时此刻的境地气出了眼泪。 那个愚蠢的、没用的女人！ 为什么连解救我都做不到？！ 还有——还有这个该死的——原始人——！ 小黑猫死死地盯着柱之男……柱之男的块块分明的腹肌——卡兹进食只需要接触，所以他这回只是稍稍把猫咪提起——心中暗潮翻涌，恶毒的想法更是层出不穷： 举止粗俗、目中无人，就连打扮都如此不堪入目！ 等我恢复了体力和行动能力…… 想到这儿，洛基·奥丁森大脑中闪过无数种残忍的报复手段，可是没等他自欺欺人地选出最适合眼前“原始人”的那一种，越来越无力的身体让他格外悚然。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他原本只是因为根本看不见也无法反应的攻击而短暂地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阿斯加德人的体质远远高于地球人，甚至远远高于绝大多数的宇宙生命，在倒地不起的那一刻，自我的修复就已经不间断地开始。 恢复如初，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现在，洛基·奥丁森发现：恢复的速度竟然远远比不上自身消耗流失的速度！ 可是……攻击明明已经停止……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汲取身体的能量？！ 这时候，洛基·奥丁森才把这位“原始人”刚刚的发言纳入了考虑范围： 味道……谁的味道……？ 【它借用了心灵宝石的能力！】 就在小黑猫面露震惊的同时，小命运也把他真实的手段揭露出来。 队内语音的架构虽然很费时间，可是一旦完成，不论是沟通还是传递情报，都相当之便捷。 就在三人疑惑“宝石”的同时，小命运就把相关的资料传送到每一个人的脑海里，前因后果，一目了然。 等适应了头脑中直接浮现的资料以后，就连空条承太郎这个处变不惊的男人，看着小狗的眼神都微微有了变化。 “你竟然融合了其中一个？叫什么……现实宝石？” 乔瑟夫·乔斯达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戳了戳神气活现的小狗。 “咪——！！！” 听见关键词的小猫咪叫声凄厉。 -------------------- 第40章 “哦——它急了——它急了——！” 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小黑猫的同情心，乔瑟夫·乔斯达这位老年人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称快： “它肯定知道无限宝石！” 因为动作过快，他头上的帽子都歪了一半。 小命运得意地昂首挺胸：优秀的人工智能就是这样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喂——” 一向在队伍中总是担当着对外沟通角色的乔瑟夫·乔斯达抬起拐杖，扶好帽子以后，用杖尖轻轻戳了戳黑猫无力垂下的尾巴，慈和的面庞上渐渐露出一种占据上风的意气风发： “还不投降吗？” “这个原始人马上就要把你吃掉了！” 正在进行人类无法理解和尝试的分析进化操作的柱之男缓慢地眨了眨眼，暂时把这个可恨的老头的冒犯记在了心里。 “……咪……” 小黑猫一双清透的绿色眼眸蒙上了莹莹的水雾，最终阿斯加德高贵的王子还是屈服于邪恶的地球野蛮人。 第70章 真是……真是……真是奇耻大辱——！ 洛基·奥丁森暗自咬牙切齿，可是明面上却让小猫露出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它抬起一只前爪，爪上一道暗绿色的光芒飞出，笔直笔直地朝着尤安飞去，一直飞到她身前，隔着衬衫，咻一下钻进了她的心脏里。 “怎么……怎么……？” 本来被控制着的尤安还想救助可怜猫猫，但是光芒一入心脏，她真正的精神终于得以突破无形的障壁，猛然回到了自己可以操纵和控制的脑海里。 重回正位，尤安一瞬间痛快得浑身发麻。 “该死。” 眨了眨眼，尤安气势汹汹地说出了经由自我控制的第一句话。 她原本想要伸手折磨折磨可恶的外星人——这种假借可爱小猫的模样实行邪恶操纵之事的混蛋，绝对只有外星人才做得出来！——可是转念一想，之前被操纵的前后几秒，就是因为跟这只混蛋猫有了近距离接触！ 没错…… 尤安想起：之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黑猫轻轻伸爪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思及如此，她伸到一半的手臂又默默停住，转而向后抬起，默默顺了顺变得有些杂乱的发丝。 “心灵宝石……我们之前只知道名字，实际的特性和能力都不太了解。” 尤安郁闷地坐到离卡兹最远的一张单人小沙发上，随后紧接着小命运的情报，跟帮了大忙的几人一起分享宇宙的奥妙。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这两位jojo到底会不会加入，能不能成为自己的伙伴，一心只想要防患于未然。 “但是据我了解，原本心灵宝石并不在地球上。” 说着，尤安看了一眼小黑猫，对方正可怜兮兮地眨着眼，好像在询问为什么自己还没被卡兹这个原始人给放下。 “不在地球上……” 乔瑟夫·乔斯达的脑筋远不如年轻时候灵活，甚至还有了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他重复了一遍，也还是明白如今的情况有些危险： “所以这只猫是个外星生物？” “……咪……” 见这些人类毫无道德，不守信义，洛基·奥丁森终于忍不住在愤怒之下翻了个白眼：谁是猫？你才是猫！ 虽然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位不速之客气得不轻，但是鉴于对方的能力以及心灵宝石的控制特性，没有一个人想要真正想要帮它脱离卡兹的威胁。 看着猫猫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尤安忍了又忍，还是对卡兹建议道： “别真的吃完了……” “外星人怎么进入的地球……？他们想要对地球干什么？！” 乔瑟夫·乔斯达稳重的大概更多是不得已的身体和年龄，性格还是有些活泼。 他大惊失色，一瞬间头脑都清明了许多。 “世界好危险——！” “……不过……咳咳……咳咳……” 不知道为什么，乔瑟夫·乔斯达眼睛一转，看见旁边沉默如山的倒霉外孙，忽然又更改了语调： “唉……我这把老骨头应该没什么能力阻止了……”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唉……” 尤安盯着垂头丧气的老头看了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在疯狂向身边的空条承太郎暗示什么。 “麻烦。” 空条承太郎动也不动，简短的一句话快得让人怀疑究竟是不是从他嘴里飞出来的。 “哈哈——世界的安危什么的——我可不想管了——！” 乔瑟夫·乔斯达跟自己的倒霉外孙进行了一番心照不宣的家族式秘密沟通，见对方木着脸接下了“任务”，他顿时感觉浑身轻松。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乔瑟夫·乔斯达之所以懒得操心远在天边的宇宙争端，还是因为这两天在他自己身上发生的琐事实在是一团乱麻，忙也忙不过来。 要不是卡兹实在危险，他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自打“私生子”事件曝光以后，公司股价的动荡倒还是其次，最让他难过和难以招架的，是妻子的愤怒和失望。 他与丝吉q相伴几十年，如今双双白头，甜蜜的感情一直都羡煞旁人。 结果一朝遗嘱建立，却把这种外人眼中的幸福撕扯得粉碎，狼狈不说，就连多年的真情也遭到了质疑。 乔瑟夫·乔斯达的确不知道私生子的存在，可是当他了解到孩子和孩子母亲的无辜后，却又无法再次忽视不管。 “你总应该去看看他们。” “至少，应该去看看那孩子……” 青春不再，同样也垂垂老矣的丝吉q强忍着愤怒和痛苦，双眼含泪，指责他即使上了年纪，也不能够当一个逃兵：“这是你的责任。” 不管私生子从何而来，无辜的孩子已经降生长大，他这个缺席十多年的混蛋，是时候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记得……他是叫仗助对吗？” “东方仗助……冥冥之中，竟然也暗合了你们家族取名的特点呢。” 丝吉q笑得十分勉强，一向神经大条的她，终于在迟暮的年纪，真正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中。 “我最近要去陪一陪荷莉，空条贞夫又开始了全球巡演，那孩子一个人在家里，肯定十分寂寞吧。” 荷莉是他们二人爱情的结晶，只是此时提起，却只让双方都感受到一种锥心之痛。 第71章 乔瑟夫·乔斯达明白，丝吉q只是不愿意把残忍的分居说得太明白。 “好……正好让徐伦也陪着你们……”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乔瑟夫·乔斯达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如何，但是从丝吉q不忍的神色上来看，他估计自己又露出了可怜难看的样子，“今年，她是不是也要上小学了？” 就连女儿都已经拥有了孙女……结果他这个大家长，却忽然冒出一个十六岁的私生子…… 想到这儿，乔瑟夫·乔斯达就明白自己如今所面临的最关键的问题——家庭。 与其跟看不见摸不着的外星人作斗争，他更需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想发设法地修复自己裂纹无数的家庭。 “真的吗？” 尤安总觉得乔瑟夫·乔斯达的表情和言语中有种说不出的矛盾：说来也奇怪，当她从被操纵的状态中恢复以后，隐隐约约好像有种说不明的改变。 就跟之前让现实宝石错位后，她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一样，这一次的精神控制脱离以后，她那一向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感应迟钝的大脑，似乎也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换句话说，尤安能够更好地察觉到别人的情绪。 这或许是命运的偏爱所形成的一种连带效应。 “如果我说，地球上还有另外两颗无限宝石呢？” “说实话，除了无限宝石以外，地球上还有一种叫作【母盒】的东西，同样也拥有着恐怖的力量。” “拥有这些东西，地球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没有力量保护的孤单球体，最终只会成为一个无人在意的牺牲品。” 尤安从小命运口中得知了多层情报，她如今说得忧心忡忡，义正言辞，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真正把这种可怕的危机放在心上。 “都像它一样？” 卡兹似乎已经分析出大概，不论是行动还是言语，都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速度。 他拎着猫坐回沙发，同时用脚尖戳了戳甩着尾巴在尤安旁边守卫的红毛小狗。 至于进化是否成功……柱之男自己不透露，他们这些普通的地球人更是无从得知。 “小命运仅仅只是吸收了现实宝石能量的一部分，真正的无限宝石和母盒蕴含的能量，对于任何一个星体而言，都是毁灭性的。” 尤安盯着卡兹毫无变化的脸看了看，随后伸手一捞，把红毛小狗放到了膝盖上——谁还没有一个毛茸茸呢？ “所以——” 空条承太郎没等尤安说完，一只大手就已经伸了过来： “合作愉快。” 尤安对他的分析的确没有出错：一个舍小家为大家，情愿在全世界各地奔波战斗的男人，绝不可能对近在眼前的危机视若无睹。 “合作愉快——” 尤安跟他握了握手，脸上的笑容温和而灿烂。 至于合作的内容究竟是为了什么…… 反正只要无限宝石之类的东西到手，作为唯一一个拥有完整情报的主导人，一切解释归尤安所有。 -------------------- 第41章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准备老实交代吗？” 尤安端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身形刚好被圆桌挡住了一半。小命运安静地待在她的膝盖上，尤安用一双苍白的手，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地抚摸着它。 小黑猫勉强转过头，竭力将尤安的神情收入眼底： 她嘴角带着一抹含蓄的冷笑，逆着光，一双眼眸黑得纯粹而阴郁。 在小命运的刻意搭配下，尤安身上的颜色单纯，显出一种极简的冷峻。 纯白的衬衫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几乎跟她的皮肤晕成一体。她的双唇在经历了一重又一重意外后，如今唇色已经变得很淡，简直失去了血色，刀片一样薄薄地抿着。 “……咪……” 小黑猫挣扎着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虽是气若游丝，可仍然坚持着幻形，同时也坚强地不服一丁点软。 “……这猫转性也转得太快了吧……” 乔瑟夫·乔斯达又拿拐杖尖戳了戳对方的尾巴：“刚才不是还‘痛改前非’，忙不迭地解除了控制吗？” “怎么现在又好像长出了傲骨……咬牙不说一句话？” “喂喂——猫啊——我们人类可听不懂你的喵言喵语！” 这位着装考究的老人咳嗽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讲究。 可恶——！！！ 乔瑟夫·乔斯达话音刚落，就看见小黑猫恶狠狠地朝自己瞪来一眼，其中所充斥的深仇大恨，简直凝成实质，让人忍不住要往旁边躲一躲。 “咪——！” 小黑猫翻了个白眼，用尽全力抬起前爪，颤颤巍巍地指向了……指向了尤安膝盖上乖巧听话，团成圆润的红团的小命运。 我倒也想交代啊——！ 洛基·奥丁森欲哭无泪：但是那只可恨的蠢狗根本不让我变成人！ ？？？ 小命运感觉到尤安抚摸的手掌忽然停住，疑惑地抬头看去，不料却对上了好几双疑惑和探究的眼睛。 它晃了晃脑袋，尾巴也轻轻摇了摇。 “小命运……你对它做了什么？” 尤安看着眼泪都要气出来的小黑猫，心中的不忍更是浓重：谁能眼见这样一只模样可爱，娇小可人的毛茸茸露出这样痛苦和无辜的表情呢？ 第72章 【没什么……】 红毛小狗眨巴眨巴眼睛，认真思考回忆： 【为了保护您的人身安全……对了！】 沉溺于尤安难得的温柔之中的人工智能忽然想起： 【我用现实宝石的能量包住了它的猫猫身体！】 “难怪还带着熟悉的味道。”柱之男咂摸品味过后，一本正经地晃了晃可怜的洛基·奥丁森，“原来如此。” “好了……”尤安这一次在与小黑猫愤恨的眼睛相对视时，忍不住微微侧开了些许，“解开吧。” “我们现在有伙伴能够制住它。” 小命运沉吟半晌，一种没由来的危机感席卷了它尚未完整形成的“内心”：尤安怎么能有比我还厉害的左膀右臂呢？这万万不可以！ 这个……这个……空条承太郎是吗？ 红毛小狗抬头看向空条承太郎，原本圆溜溜的眼睛里装的是无机质般冰冷的分析和审视：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作为一个心智并不算健全的人工智能，小命运总是暗恨自己不够全能。 其实在叱咤信息网络世界这方面，如今它已经鲜有敌手。 只是这只妈宝小狗自觉身负重任，非要事事周到，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才肯罢休。 现在忽然冒出个它根本看不透、搞不清，甚至连偷用现实宝石的能量外挂也不一定能够匹敌的人类出现，就让它危机感空前高涨，不讲道理地跟一个无关人员暗自较劲。 这家伙……休想抢走我在尤安心中的地位！ 在该死的胜负欲支配下，小命运驱使着能量离开洛基·奥丁森周身之前，忽然探出无形的能量触角，在他身上仔仔细细好一番翻找——就算找不到用来操纵人心的心灵宝石，也要看看这只邪恶的黑猫有没有偷藏什么好东西！ 拿来给尤安，她肯定会喜欢。 洛基·奥丁森不愧是神秘的外星人，是一个拥有特殊体质和能力的阿斯加德人。 小命运的触角从小猫头一直翻到小猫尾巴尖，还真让它有了不小的收获！ 【找到了——！】 红毛小狗之间在尤安的膝盖上跳了起来，第一时间就要朝她讨赏： 【我找到了心灵宝石——！还有——还有空间宝石——！】 “哇哦。” 尤安听着小狗略显吵闹的声音，看着卡兹手里的黑猫像是下雨一样，身上叮呤咣啷掉下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大有小，五彩缤纷，花里胡哨。 “哇哦。” 乔瑟夫·乔斯达收回拐杖，转而努力分辨凭空出现在地毯上的一堆东西各自是个什么物件，有些什么用途。 “这是匕首？看起来很锋利，啧，还开了刃！” 老头撇撇嘴：百分百是这只邪恶黑猫的所有物！很符合它阴险狡诈的个性！ “这是什么……法杖……？” “这又是什么？” “嚯——会发光的魔方？” 【法杖上镶嵌的是心灵宝石，魔方里装的是空间宝石】 小命运大大方方地在尤安的示意下跟这些它暂时还想要暗中考察的伙伴们分享情报： 【心灵宝石的能力你们知道了，可以操纵人心】 【而空间宝石，则是能够进行超远程传送，忽视时空的那种】 “……所以……” 尤安立马就从这几个宝石之间的联系里分析出：“难怪你一个人也能突然出现在地球上！” 不论怎样的外星人，想要抵达地球，总该有些“交通工具”——尤安此时尚不知晓，在浩渺的宇宙之中，还存在以肉身横行太空的强大种族。 小黑猫动了动身子，无形的桎梏消失之后，洛基·奥丁森终于可以解除幻形，摆脱这副愚蠢和弱小的丑陋模样。 “你们这些……” 卡兹只觉得手上忽然一轻——柔软的小黑猫瞬间如泡沫幻影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远远地站在小会客厅门边的一个高挑黑发青年。 “该死的……怎么出不去……？” 青年笔直笔直地站着，面对尤安几人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但是手上却偷偷摸摸地尝试开门，嘴里也喃喃低语，抱怨地球上这种劣质的门锁。 “你怎么会觉得……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在场的三人一究极生物外加一个附带的人工智能，有志一同地转过头，用一种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盯着慌不择路的陌生青年。 其实仔细打量，尤安发现对方竟然完美地长在了自己的喜好点上： 消瘦、脆弱、精致美丽，同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 【！！！您怎么了？！】 能够实时监测到尤安心率的小命运尾巴也不摇了，四肢也不蹦跶了，僵硬地站在原地，傻乎乎地表达自己的关心： 【您生病了吗？】 【您的心率升高得很不正常！】 “怎么会呢？”尤安捏了捏小命运的耳朵，“我正常的很。” 欣赏美色，和折磨美色，并不冲突。 尤安交换了一下上下腿，随后抱着红毛小狗冲洛基·奥丁森笑了笑：“现在，是时候跟我们好好聊聊了。” 如果还有两颗无限宝石傍身，洛基·奥丁森自然不惧这些脆弱的地球人——除了那个原始人！那家伙的威势越来越盛，冥冥之中，他感觉对方不仅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强大一个，同样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第73章 他可以利用魔法制造出多重幻影，既能够迷惑对方，还能再度配合心灵宝石，将他们全都瞬间控制。不过这个操作有百分之五十的失败可能，洛基·奥丁森的直觉告诉他，这房间里能够精准识别他真身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当然，他还有更好的办法——走为上计。 就算失去了心灵宝石，如果有空间宝石在手，知道如何启动的他，自然可以瞬间逃之夭夭。 这个方法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当然，是在之前那个帽子男不出手的情况下。 只不过，现在这两个方法都只是空谈。 “聊聊？” 洛基·奥丁森有种特别的腔调：优雅、从容，就像时刻在为一场盛大庄严的舞台剧而准备着。 “我的荣幸。” 形势比人强，洛基·奥丁森心中咬牙，脸上却露出得体的微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会客厅中央，轻轻一拂低调华丽的深绿色长袍，从容地坐到了另一个单人沙发上。 正巧跟尤安面对面。 刚刚落座，他就发现尤安的眼神中出现了某些不同之前的光彩。 “您的猜测很不错，只是不幸的是，略微有一些偏差。” 洛基·奥丁森熟知那种光彩，他感觉自己脱身的机会似乎又重新出现了。 他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克制和翩翩风度。 “这家伙……”乔瑟夫·乔斯达虽然已经是个奔八的老头，但是本能让他还是对这种在“同类”中过分出色的个体有些排斥，“真让人看着不爽！” “承太郎——你怎么看？” 空条承太郎没空理老头外公的抱怨啰嗦，因为刚刚自我介绍结束的洛基·奥丁森抛下了一颗巨型炸|弹—— “是一个在收集无限宝石的大人，派我来到地球。” -------------------- 第42章 “这样啊。” 尤安挑了挑眉，语气颇为懒散：“原来如此。” “这倒也说得通——毕竟是那样的一个人——” 洛基·奥丁森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叹息着，将自己的苦衷娓娓道来： “既然您也知道，那想必不会不了解他的恐怖和强大。” “我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还不是只有供他驱使一条路可走。” 说着说着，恢复人形以后，洛基·奥丁森那双更显得头通透和深邃的绿色眼眸渐渐起了水雾，他欲言又止，剔透的眼泪将落未落，泛白的双唇微微颤抖，却又很快抿紧。 “手无寸铁……那这把匕首是什么？” 乔瑟夫·乔斯达或许也已经有了老年人爱絮叨的毛病。虽然无人理睬，但是他却一个人自娱自乐地相当充实。 在这位外星人的交代期间，他自告奋勇地成为了一名尽职尽责的画外音吐槽。 “玩具还是装饰？” “说谎都不打草稿！” 乔瑟夫·乔斯达是喁喁私语不假，但架不住洛基·奥丁森身为阿斯加德人，五感比地球人敏锐太多。 将这些指指点点尽数听入耳中后，这位黑发的青年眉头微微蹙起，更衬得眼眸中情绪破碎，光影凌乱。 实在是令人爱怜。 尤安在心中感慨一声，但是眼睛一眨，忽然把原本想要说出的名字改动了一下： “的确有所了解，他的名字实在如雷贯耳，响彻宇宙。” “我记得好像是——” “索尔·奥丁森，对还是不对？” 嘶———— 一阵阴寒的冷风忽然穿堂而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基·奥丁森苍白的脸颊忽然泛出了点点红晕，他双眼颤颤，长而浓密的黑色眼睫犹如漆黑的两翅鸦羽，把他那两颗剔透的绿色宝石镶嵌而成的眼眸惊扰得阴影重重。 “哈，您真是说笑了。” 他扯起一抹灿烂的微笑，嘴角却僵硬得像是雕塑：“索尔·奥丁森是我的兄长……说来可惜……” “他刚刚犯了错，不知道被流放到哪个落后的蛮荒星球去了……” 洛基·奥丁森说了两句，逐渐找回了平静和淡定。就连回望尤安眼睛时，也再难让人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流放？”尤安只觉得这个词语相当遥远，虽然她已经在小命运的帮助之下梳理了最近的一切发展和情报，但是流放……对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冒犯： 之前的天外来锤并非炒作，而是确有其事。 新墨西哥旷野之上，一柄谁也无法拿走的锤子将地面砸了个大坑。 从发现并见诸于报端的那一天开始，挑战“拔锤”的人络绎不绝，足足过了一周，仍然没有一个人成功——不说拔起之人，就连能够撼动其分毫的人，都不存在。 数不清的挑战者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关注，故而在新墨西哥的某个小镇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疯疯癫癫、狼狈潦草，并且自称为“雷神”索尔的男人，倒是隐没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洛基·奥丁森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尤安不是听不出来，所以她马上确定那位“雷神”，的确就是这位不速之客的兄弟。 流放…… 还落后蛮荒…… 尤安暗自撇嘴，察觉到洛基·奥丁森这位明明处于下风，受制于人的外星人身上，还是坚持保有着令人侧目的傲慢。 第74章 甚至于，他所生活的那颗星球，所成长的生活环境，似乎都对外界拥有着一致的傲慢。 尤安之所以忽然把灭霸的名字换成了索尔·奥丁森，是有两个方面的考虑： 一则是，“洛基”这样一个在神话中颇有恶名的“大人物”跟“雷神”前后脚出现，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存在联系。更何况之前的梦中，那位目盲的神王，更是自称索尔·奥丁森。 借此一问，尤安可以验证猜想，更好地从对方口中得到真实的情报。 二则是，她实在想要看看，对面这位精致脆弱的外星人，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 显然，她的两个目的都达成了一部分。 “……对……” 洛基·奥丁森竭力收敛了一下笑容，但是明眼人还是看得出他的幸灾乐祸： “我的父王认为我的兄长刚愎自用，莽撞无脑，不堪大用，决定将他流放至蛮荒星球，除非获得神锤的认可，否则至死不能回归阿斯加德。” 之前对自己的来意、对自己的“委屈”都只是三两句带过的洛基·奥丁森，此时脸上露着为难的神情，嘴上却迅速地将兄长的流放始末交代得一清二楚。 说起这些，他不仅没有再释放无形的“冷气”，而且还津津有味，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此时此刻，洛基·奥丁森亮晶晶的眼眸中再也没有对“那个人”的担忧和畏惧，剩下的仅仅只是对名为“索尔·奥丁森”这位兄长的真挚“惋惜”。 “还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友弟恭’啊……” 尤安还没开口，乔瑟夫·乔斯达幽幽的吐槽就已经飘进了洛基的耳朵。 这一次，洛基不但没有被打击心情，反而不明显地挺了挺腰背，有点儿骄傲的意思。 “神锤？” “难不成是神话中的妙尔尼尔？” 尤安怀揣着打探的心思，只想知道所谓的“神话”是否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纪实文学。 “神话？” 洛基·奥丁森好奇地抬了抬眉毛：“不知是什么神话呢？” “不过那柄神锤，的确名为妙尔尼尔。” “传说中……妙尔尼尔拥有复活的能力……” 尤安的期待在洛基·奥丁森表现出对地球神话的一无所知时就已经被打碎了一半，剩余的一半期待在理智的分析下，也显得越来越单薄： 在传说中，洛基和雷神可不是兄弟关系…… 也许……这仅仅是命运又一次恶劣的玩笑，残忍的巧合。 “您这就太高看它了。”洛基·奥丁森极快极轻哼笑了一声，“不过是一把能够沟通天地，引来雷电之力的锤子而已。” “对于他们……他而言，可能是神锤。” 尤安看出了对方脸上的不以为然，只是洛基·奥丁森时不时要抿一抿的唇瓣，总让人觉得他并未将心底话说完。 “那大概是我记混了吧。” 尤安摆出一副知错就改，虚心受教的模样：“我想想……“ “还是来说说你的顶头上司吧——应该是……灭霸对吗？” “灭霸”一词瞬间唤醒了沉浸于将兄长黑历史播撒到全世界的洛基·奥丁森的神智。 “我虽然知道他的名号，也清楚他正在肆意搜集无限宝石，并且还听说——” 尤安似笑非笑： “他有个远大的、感天动地的理想信念？” 洛基·奥丁森听得头皮发麻，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地球人虽然身体脆弱、精神也并不强健，但是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强者。 远在如此落后封闭的星球，连宇宙航行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她竟然光靠自己一个人，就对宇宙中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不论其他消息有多少获得渠道，有关“灭霸”的情报，其实少之又少。 诸多宇宙种族只知道永恒族的灭霸生性凶恶，杀伐无数，肆意妄为地侵占星球，然后残忍地随机选取一半生物当场消灭。 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灭霸真正的用意—— 灭霸坚定地认为，过量超额的生物不断消耗着宇宙的寿命，为了更好地延长本宇宙的存在时间，需要人为干预，强行令不知节制的生命减去一大半。 他对所有的死者并无偏见，每一次“实行”，都会保证随机性。 起初，灭霸率领着自己的追随者们搭乘宇宙战舰不断地进行空间传送和跳跃，不断地攻占星球，强行控制每一颗“战利品”的生命数量。 后来在偶然之间，灭霸获得了力量宝石。 无限宝石庞大的能量和便捷的能量，给灭霸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他根本无需耗费能量反复征伐，只需要将所有的无限宝石收入囊中，同时打造一个能够同时操纵所有宝石的工具，宇宙和谐和健康发展，就在一瞬之间。 “您真是无所不知呢。” 洛基·奥丁森干巴巴地说了句不含一丝真情实感的崇拜，他这时候才真正把尤安纳入眼中，小心而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上下。 “什么理想信念？” 听到一半结果没人解释，乔瑟夫·乔斯达只好问出了声。 “没什么。”尤安耸耸肩，显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也就是维护宇宙安宁，保证宇宙平稳长久地发展下去而已。” “相当和谐和绿色的目标。” 第75章 “真的吗？”乔瑟夫·乔斯达就算看不出尤安的敷衍，也看得见洛基·奥丁森的讳莫如深，“我不信。” “唉……” 尤安只好摇摇头，带着一种恶作剧的得意老实交代： “既然你非要听，那我也就只能老老实实说出来——” “很简单，他想要让全宇宙一半的生命灰飞烟灭！” “oh——my——god——!!!” 老人家可经不起这种刺激。 乔瑟夫·乔斯达听见这个荒唐目标，当即不仅觉得尤安的梦想格外友善和谐，还马上把矛头转向了不速之客洛基·奥丁森： “你竟然为这种人做事？！” -------------------- 第43章 地球真是个“好地方”。 尤安和咬牙切齿的洛基·奥丁森都这么想。 丰富多彩、层出不穷的意外让尤安的幻想拥有了成真的可能，所以尤安喜欢； 邪恶阴险、恶毒狡诈的地球人让阿斯加德小王子屡屡受挫，所以洛基·奥丁森讨厌。 “……我知道……我实在不应该助纣为虐……” 洛基·奥丁森心里恨不得将这个不识趣的老头踹出门去，可是脸上却露出深深受伤的痛苦表情。 他低下头，让及肩的黑发从耳后洒落了几缕在消瘦的脸颊两侧，随着他的摇头，轻轻地晃动出脆弱的弧度。 “这是对全宇宙的背叛……” “……我知道……我是罪人……” 说着说着，他甚至连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丝哽咽。 露在外面的面庞被发丝映衬得格外苍白，他的嘴唇变得通红，因为被整齐而洁白的小牙多次地啃咬。 【您还好吗？！】 小·健康助手·命运监测着尤安的心率，此时此刻实在是大惊失色： 【您的心脏还好吗？！】 人们常以鼓声来比喻心跳声，而尤安面对楚楚可怜的外星人，胸腔内的心脏跳得又快又凶狠，如果当真有那样一面大鼓，估计鼓声喧天，能够吵醒整个哥谭。 她实在忍不住，嘴唇抽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坏了……！” 乔瑟夫·乔斯达握紧拐杖，从空气中嗅到一丝不对劲。他看了看双目盈盈含泪，低垂着头愧疚忏悔的洛基·奥丁森，感觉那根纤细的脖颈简直白得吓人，像一条躲在发丛中伺机而动的毒蛇。 “……我成了罪人了……” 老爷子嘟囔着，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朝目不斜视，直直地审视着外星人的外孙身边靠了靠，用以汲取老年人无法获得的充沛热量。 真有意思。 柱之男安静得几乎和室内的静物融为一体，他有这个能力——当他不希望被生物注意到的时候，卡兹完全可以调整生命体征，使其降低到无法被察觉的地步。 就在气氛微妙的这一关头，同样也跟人类难以相互理解的他，兴致盎然地观察着室内每一个生物的反应——不管是人类、外星人，亦或是糊涂的小狗。 不可见的精神交锋引起了他的兴趣，同样的，尤安身上不同之前的生理波动也让他颇为好奇。 人类的精神他曾经大概地接触过，卡兹对其软弱和单薄十分不屑。 当然，后来这种不屑也让他小看了自己的对手，小看了波纹战士的意志力和决心，最后才会一着不慎，被发送到太空当卫星。 重回地球后，即使看在地球人有能力实现太空遨游这一点上，卡兹也不会再放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视这些毫无能力的弱小种族。 他抢占了造物主的位置不假，可是经由柱之男的双手诞生的生物，的确如乔瑟夫·乔斯达所说，存在一个问题：它们都是嗜血的怪物。 理智和情感的缺乏，让卡兹无法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造物主”。 就算将生命播撒于大地，最终得到的也只会是一片荒芜。 “造物”，这是柱之男似懂非懂，尚未征服的领域，同样也是卡兹决定接下来将要不断进军，直至成功占领的地盘。 为此，拥有着紫色大波浪长发的高壮男性，静悄悄地像一幅壁画，站在会客厅的装饰壁炉边，眨着眼，真正意义上演示了何为“壁上观”。 难道她对这个外星人“一见钟情”了？ 不过……什么叫“一见钟情”？ 卡兹的词库中所有语言的词组应有尽有，可是他天生就站在高处，从未有人能够在精神上与他“并肩”。 所以，孤傲的柱之男只能从词义上来认识“一见钟情”，但是却无法从情绪上来感知这种不寻常的波动。 开心、喜悦、爱慕、热烈……？ 线条流畅，完全写实出肉|体之美的“壁画”徒劳地眨动着双眼，一一对照，又一一排除。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尤安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心脏一阵带着酸意的抽痛，可是她却很享受这种抽痛，很享受逐渐盎然向上的情绪。 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尤安感慨着，握了握拳又松开，甚至想要起身上前，好好地安慰对方——哪怕她明知道，这只是邪恶外星人的一场无情骗局。 不过…… 她转念一想，忽然有了个比安慰对方更实惠也更完美的主意：她想要这个外星人，成为自己的“同伴”。 第76章 “现在，不妨先跟我们说说看，灭霸派你来的原因。” 洛基·奥丁森轻轻点了点头，略微收了收哭腔，抬起头，让自己因为瘦削而棱角格外分明的脸庞在顶灯照耀下呈现出最动人的模样。 摆好造型后，他才用带着水光的眼神，将在场所有生物的表情和动向迅速地扫入眼底。 “他的部下监测到现实宝石构建的空间与地球出现过多次重合，所以派我前来探查一二。” “是吗？”尤安笑着捏了捏小命运的耳朵，用队内语音吩咐道： 【把镶嵌着心灵宝石的权杖拿给我】 红毛小狗受命行动，快如闪电，直接咬着杖柄，用力一拉就放到了尤安伸出来的手心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给你这样宝贵的东西？” “当然……还有这个——” 尤安用权杖点了点同样被小命运划拉到身边的魔方，这块神秘的空间宝石正不间断地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 “一个目标是收集所有无限宝石的恶霸，会轻易拿出其中一块，让手下随意使用？” 如果真是这样，到底是灭霸太过于自负于实力，还是说……这位洛基·奥丁森，真正在对方身边的身份地位，很不寻常？ “您知道的……”洛基·奥丁森抿了抿唇，好像被无故指责一样，“心灵宝石没什么太大的能力，只是操纵人心而已……” “您看看……我虽然拿着它，不还是被你们轻易打败了吗？” “这样的东西，灭霸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只要他想，即使有人不自量力地想要占有心灵宝石，灭霸也能随时用武力夺回。” 夺回。 尤安感觉这个词语用的微妙。 洛基·奥丁森明面上摆出一副对灭霸敬畏不已，不得不臣服的姿态，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味，好像一种更高级无形的嘲讽。 “这样啊……” 尤安沉吟了一两分钟，随后伸出手指头，轻轻地在权杖头，那水滴形的中心上，剔透的绿色宝石上敲了敲：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地球遭遇不测，心灵宝石不幸遗失，灭霸很有可能亲自赶来一探究竟？” “怎么会呢！” 洛基·奥丁森不安地动了动双腿，快速地眨动了两下眼睛：“他还没这样的功夫呢！” “更何况……” 他觑了一眼狂甩尾巴的小命运：“现在有现实宝石在您身边，随时听您调遣，阻挡一个灭霸前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洛基·奥丁森脸颊上的些许泛红还未完全褪去，此时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含情脉脉地望向尤安，无形之间表现着亲近和真挚。 这份赞扬尤安可不敢收下。 前有黑暗精灵虎视眈眈，后又灭霸步步紧逼，尤安不仅觉得自身的危机重重，还觉得地球这颗可怜的星球也命不久矣。 ……不过…… 这种东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世界总有一天会毁灭，人类这种生物也不可能永存。 尤安只想要一点——那一刻，绝不要出现在自己活着的任何一天。 面对洛基·奥丁森的有意吹捧，尤安只是笑笑，重新把话题拉回来： “他不会找来，的确是好事一件。” “但是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所以——” 她上上下下地将华丽的金权杖看了一遍，拿在手里转了半圈，随后把杖头对准了洛基·奥丁森。 “你既然诚心悔过，现在有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你既了解无限宝石的作用和能力，又天赋异禀，是个阿斯加德人，而我拥有现实宝石——” “合作怎么样？” 金色的杖尖宛如一根弯曲的藤蔓，也像是一只张开的手掌，就这样递到了阿斯加德小王子的身前。 “合作？” 因为在光下，角度特殊，故而“壁画”卡兹看见洛基·奥丁森的眸色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深浅变化。 “……我这样的人……哪里有资格和您合作呢……？” 洛基·奥丁森眨了眨眼睛，视线从尤安的脸上逐渐转移到身前的心灵宝石上。 随后——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手，猛地抓住了权杖前端，刹那之间，光芒乍现—— “唉…………” 在洛基·奥丁森震惊又略显尴尬的注视中，尤安摇摇头，抬脚指挥小狗： “小命运，看清楚，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动手吧。” 话音刚落，两道无形的枷锁凭空而生，重重地落到了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神情惶然的洛基·奥丁森双手上。 -------------------- 第44章 “叮咚————” 就在洛基·奥丁森被正式“逮捕”的那一刻，门铃却忽然响起了。 “啊！” “应该是我点的早午餐到了。” 尤安笑眯眯地先上前捏住跪坐在地的男人的下巴，抬起他的脑袋好好欣赏了一番对方的神情变换，足足有半分钟，她才松手走向了大门。 “您好——这是您的餐点————” 这一次，推餐车的服务生换了一个，虽然都是男侍者，但是这回的明显比上回要高上半个头。 第77章 之前尤安都需要抬头，面对这次的这位，更是需要仰视。 一身黑白配色的制服衬得男侍腰细腿长，比例极佳，简直就是令人眼热的模特身材。 只是这张脸……？ 尤安盯着对方英俊的脸庞看了几秒，总觉得眉眼之中有些熟悉。 “请进。” 尤安点点头，这回先让小命运扫描了推车，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外来生物后，才让开空间，方便男侍轻手轻脚地把餐车推进门。 “我帮您推到餐厅吧。” 男侍笑眯眯地弯下身，既不会显得冒犯，又还能表现出一丝亲近。 他一头黑发，但是过于茂盛的发量使得发型蓬松不说，还总有些发丝不听话地乱翘着。 在一身整齐笔挺的制服对比下，显出一种矛盾的美感。 要从玄关一直到餐厅，必然要经过小会客厅。 思及会客厅内还有一桩惨案正在发生，尤安犹豫了几秒，还是准备拒绝。 只是对方长腿一跨，以一种服务到位的热情推着餐车就往前走，等到尤安张开嘴，他已经走到了会客厅门前。 “哼哼——”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尤安话音才落，就听见男侍忽然冷冷地哼笑一声，随后双手一松，丢开了推车，整个人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冲进会客厅，目标明确，笔直笔直地对着乔瑟夫·乔斯达伸出了拳头—— “可恶的jo——jo——！！！” “都怪你不守男德————！！！”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连空条承太郎都因为观察“俘虏”过于仔细，并没能当即反应过来。 只听得厅内砰的一声，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捂着手臂，转头看向了来人： “你！！！” “你是————！！！！” 空条承太郎猛地站起，把已经年老体衰的外公护在身后，这才有时间认真打量这个意外的敌人：这张脸……这个表情……虽然间隔了几十年…… 但是毫无疑问—— “乔瑟夫·乔斯达？！” “你怎么是我啊！！！” 祖孙两个异口同声，都发现了这个异乎常理的问题。 没错，这个伪装成侍者借此进入会客厅突然袭击老年人的恶棍，赫然就是年轻的乔瑟夫·乔斯达！ “没事吧？” 尤安紧赶慢赶跑进会客厅，仍然没能阻止暴力事件的发生。她走进厅内，就见双方已经对峙了起来。 一旦建立了联系，她发现一老一少两位乔瑟夫·乔斯达的样貌相似得惊人。 “你说……他是年轻的你？” 怒气冲冲地给出一拳后，年轻的乔瑟夫·乔斯达环抱双臂，用一种对抗的姿态俯视着年老后身高大大缩水的自己： “你这个家伙！” “还有没有道德感？！” 乔瑟夫·乔斯达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意外，会接二连三地引发出如此多而强烈的连锁反应——现在竟然连年轻时候的自己，都莫名其妙地跑过来给了自己一拳。 “咳咳……” 奔八的老年人动了动左手，发现没有反应之后叹了口气：刚才对方的攻击明确，不论是力量还是波纹，都实打实地传递到了左臂上……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它还没分崩离析已经算是质量上佳。 乔瑟夫·乔斯达咳嗽了两声，他一边用右手抓住左手手腕，一边看向了年轻的自己： “……你这家伙……好歹要照顾一下老人吧……” “而且——” 乔瑟夫·乔斯达右手动了动，竟然直接把左手从袖子里扯了出来。 这个时候尤安才注意到：这位行动自如，毫无不便的老人，左手竟然装的是一只金属义肢！ 难怪他总是戴着一双手套，恐怕是为了掩盖自身的不同寻常——尤安之前只以为对方是畏寒，所以才时刻手套不离身。 “咳咳……” “而且你既然能够穿梭时空，最应该去揍的不是那个‘犯错’的我吗？！” 乔瑟夫·乔斯达丢掉了拐杖，直接拿着义肢指指点点：“欺负老年人算什么！” 年轻的乔瑟夫·乔斯达显然跟他不是一个思路。 他撇撇嘴，再度冷笑一声：“这次实在是意外……我又没办法控制自己去往哪个时空……” “但是——” “只要遇到了以后得我，不管是什么年纪，我都照打不误！” 年轻的乔瑟夫·乔斯达显然觉悟非常，看着他脸上难以形容的雄心壮志，尤安实在难以想象他究竟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低沉的老年模样的？ “你……！” 哪怕对面的家伙是自己，乔瑟夫·乔斯达也被噎了一下。 “好了——长话短说——” 年轻的乔瑟夫·乔斯达出了一口恶气以后脸上终于带出了笑容，他朝着室内看了一眼，视线并未刻意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就连壁画卡兹也没有让他大惊失色。 “不管你们什么时候穿梭时空，怎么穿梭时空——” “有一个要点你们记住——” “一旦去往了平行宇宙，绝对不要跟自己的同位体接触！！！” “两个同位体之间会相互吸引，只要距离小于一定的数值，将会相互融合，最终全部丧命！” “还有你——你这个老头——！” 第78章 说到这儿，年轻人的身上已经逐渐亮起了金光，整个人也由实到虚，一点一点消失在光芒里。 “既然有家人——那就好好地关怀他们！” 这句说完，偌大一个人直接在会客厅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能拦截住吗？”尤安走上前，伸手在空气里挥了挥，确认根本没有任何异样，故而她只能询问早早就让它戒备的小命运。 【不知名的能量突破了防线】 【抱歉！是我的能力不够tut 小命运没能完成尤安交代好的事，心情沮丧，害得红毛小狗都蔫头耷脑，垂着的尾巴扫也不扫一下。 “能够进行时空穿梭……的确不是你现在能够对抗的量级。” 尤安反而蹲下身安慰地摸了摸狗头：“就像要完成我们的计划，需要多个无限宝石一样。” 在她说话的同时，被制在一边的洛基·奥丁森眨了眨眼睛，原本郁闷愤恨的神情多番变化，最终定格在若有所思上。 “……真是……” 乔瑟夫·乔斯达嘟囔着，甩了甩已经报废的义肢：“怪不得他直接冲着左手来……” “这种危险的事情……” 果然，是年轻气盛的自己啊。 “看来我的确不应该掺和这种大事……” 老爷子叹了口气，朝尤安无奈地笑了笑：“我得重新去装个义肢了……而且我这一把老骨头，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着大门走去。 尤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现在已经把这个老头当做……十分之一的朋友，总之，有了几分情谊，所以反而张口结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算合适。 “放心。” 没能及时阻止惨案发生的空条承太郎反而比尤安看得更开些。 他把乔瑟夫·乔斯达送到门口，同时给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可怜的助理才是真正乘坐私人飞机抵达，如今正在这个酒店的其他地方，跟他们的巫师朋友们一起等候。 “日后联系。” 尤安挥别了一老一青，重新回到会客厅时，发现原本跪坐在地的洛基·奥丁森不知道怎么做到，竟然自己挪到了沙发上。 “尊敬的尤安大人……” 想好未来计划后，洛基·奥丁森能屈能伸，当即把姿态放到极低，脸上的脆弱和易碎再度浮现。 “停停。” 只是不等他说上完整的一句话，尤安就皱着眉，咬了咬牙打断了：“不要说出那种荒唐的称呼。” “名字就好。” “所以——现在准备跟我合作了？” 洛基·奥丁森虚弱地笑了笑，但是不论是神态还是坐姿都显出一种竭力维持的优雅和精致。 “您说笑了。” “能够被您驱使，是我的荣幸。” 尤安走上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了洛基·奥丁森毫无破绽的表情，心想：他是不是在暗地里把一口白牙都咬碎了？ 登场时趾高气昂，不可一世，不过一个小时，竟然就能够毫无障碍地对着“落后”、“蛮荒”星球上的土著低声下气？ 难怪灭霸会把心灵宝石交给他。 这样的手下，谁能够不喜欢呢？ “驱使？”尤安虽然长得不高，但是站着的时候还是能够俯视坐着的洛基·奥丁森，她挺喜欢这种视角，“不要说得这样生疏。” “合作就是合作。” “我想想……” 尤安眼珠子一转，嘴角的弧度温和，却离奇地让洛基·奥丁森察觉到危险： “你想要成为‘神王’吗？” -------------------- 第45章 第五十次。 史蒂夫·罗杰斯默念着。 他第五十次站在轰隆作响的火车车厢里，听见人声、枪声、打斗声以及破碎的车窗外，呼啸的风雪声。 大片大片的雪花如暴雨般侵入，刺骨的寒风更甚尖刀，穿透皮肤，直接刮在人的骨头上。 可是史蒂夫·罗杰斯一动也不动。 这是一场梦。 一场不知道为何，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境。 第一次“回到”这里，史蒂夫·罗杰斯昏沉之余，只觉得心神俱震。 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曾经的一件件同样也在眼前上演。 史蒂夫·罗杰斯迅速找回了习惯和自我，再度跟曾经的伙伴并肩作战。 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遗忘了曾经的悲剧。 “喂——” “你这家伙——” 巴基·巴恩斯的话还没说完，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伴随着强大的冲击，车厢损毁了一半，这位前一秒还笑眯眯地打趣着的中士，即使竭力控制住身体平衡，却还抵不住惯性，在史蒂夫·罗杰斯的眼前一歪，朝着深渊坠落。 不————！ 史蒂夫·罗杰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肝胆俱裂，半趴在缺口处，只看见蓝色的一点宛如流星，被无穷无尽的雪花吞没，最终终结于幽深的峡谷。 鹅毛大雪让史蒂夫·罗杰斯须发皆白，他就这样徒劳地冲着深渊伸着手，试图挽回一个定局。 第二次，史蒂夫·罗杰斯还是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角度甚至是同样的姿势下回到了曾经。 他来不及思考缘由，果断地行动，决心要阻止那场生命中刻骨铭心的悲剧。 第79章 “怎么了？” “嘿——！” 被忽然拉到一边的巴基·巴恩斯抿着唇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同样的巨响、同样的冲击再度袭来—— 只是这一次，出乎史蒂夫·罗杰斯预料的是—— 炮火所命中的地方，仍然还是巴基·巴恩斯的身侧。 那颗被雪花包裹得好似纯洁无瑕的致命武器，飞出了违背常理，不可思议的路径，势不可挡地冲破一切阻挡，再度将命运砸回正轨。 前一秒，史蒂夫·罗杰斯感觉自己手中还留存在挚友掌心的温度，可是紧接着下一秒，冷风取而代之，他茫然地将手掌开开合合，除了空气，一无所有。 再然后……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一直到现在的第五十次。 失去的痛苦并不会因为悲剧的反复上演而减轻麻木，史蒂夫·罗杰斯怀揣着伤痕累累的心脏，身躯一如刚刚从仪器中改造新生般健壮刚强，可是精神已经疲惫至极，不知到底应该走向何方。 不管他如何敏锐又迅捷地保护巴基·巴恩斯，甚至尝试将那枚可憎的炮弹击溃于车厢之外，最终那一刹那的天人永隔却还是无法避免。 就好像那并非是实打实的一颗人造炮弹，而是命运有形的化身，带着必定要酿成悲剧的使命，以无人可挡之势，击溃史蒂夫·罗杰斯的心神。 ……这是什么……？ 史蒂夫·罗杰斯第五十次站在车厢内，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偏偏要成为这一幕幕悲剧的参与者。 这是对我的惩罚吧。 史蒂夫·罗杰斯惨然一笑：对我口是心非的惩罚，对我心口不一的惩罚。 当尤安无意中提及“后悔”、提及“曾经”的时候，为了逃避美国队长这个曾经给他带来荣誉同样也带来伤痛的身份，史蒂夫·罗杰斯选择了否认。 他以一种过分冠冕堂皇的口吻，将“美国队长”的形象无限拔高，只为了让心中那份不可成真的期待彻底熄灭，不要总是在午夜梦回时让他惊醒，让他心中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奢望。 史蒂夫·罗杰斯选择接受现实——无论好坏——斯人已逝，往事更是不可追忆。 尤安的话带着他回到了曾经，而曾经刺痛了史蒂夫·罗杰斯平静的内心。 当一个决心享受安宁、接受平静的人被刺痛时，他第一反应便是逃避和掩饰。 所以，史蒂夫·罗杰斯沉着脸，说出了让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回答： “如果我是美国队长……” “我想，我应该不会。” “因为美国队长，总需要考虑全局。” 作为一个“幸存者”，史蒂夫·罗杰斯不愿意让自己的言行显露出自己的贪心：在既定的“成功”里，他还奢望着皆大欢喜，这不是贪心，世上还有什么能够算作是贪心？ 身为“美国队长”，他的使命完美达成，他的“作用”也发挥到最大。 “我还能如何……” 史蒂夫·罗杰斯在反反复复的折磨中，除了痛心和绝望以外，理智竟然被打磨得不可思议的清明。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梦境，又并非全然是自己的梦境。 重复三两次，他还能够认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情到深处，难以释怀。 可是这样蛮横又固执地重复五十次，甚至只要他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者“正确的反应”，满足不了幕后人的心愿，这场噩梦恐怕会毫无止境地重复接续下去。 不知隐藏在何处，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幕后人，想必是看不见他的崩溃，誓不罢休的。 史蒂夫·罗杰斯的手臂上还牢牢的绑着自己的盾牌，那样沉重、那样坚硬，又那样冰冷。 如同他此时此刻的心脏。 他的一张脸被低温和愤怒冻僵成一张苍白的面具，这张苍白的面具被掩盖在蓝色的半盔之后，只能看得见他微微颤抖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以及他那双燃烧着复杂情绪的眼睛。 “不让我挽回……” “挽回了也还是要让我失去……” “我还能如何？” 史蒂夫·罗杰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流泪，不是因为他认为流泪软弱，而是因为，他坚信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出自本心。 他相信万事皆有回报，相信事在人为，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他的所有精力都用于为梦想奔走，他不是不会流泪，只是没有留给泪水的时间。 或许在失去最后的亲人时，他流过眼泪；或许在战场上第一次直面鲜血的时候，他流过眼泪；或许在失去毕生的挚友时，他流过眼泪；或许在注定要与心爱之人天人永隔时，他也流过眼泪。 只是他的眼泪从没有人看见，史蒂夫·罗杰斯也从来不肯让人看见。 当他还是布鲁克林那个瘦小的病秧子时，他也是流血不流泪。 至于成为了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美国队长”之后，史蒂夫·罗杰斯所有的情绪都被蓝色的半盔遮挡着，透明的眼泪流不出半盔，就像美国队长永远都会举起自己的右手，带头冲锋。 “我能怎么办……？” 史蒂夫·罗杰斯握了握双拳，他好像是在询问无形而残酷的命运，又像是在跟幕后恶毒而残忍的黑手对峙。 “我没有办法。” 第80章 第一次在博弈之中，“美国队长”承认了失败，选择了认输。 他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梦境的空间忽然静止：人声、枪声、打斗声、以及车厢外呼啸的风雪声，全都一瞬间消失，整个车厢内，只剩下史蒂夫·罗杰斯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明媚的阳光穿过单薄的素色窗帘，投了一层朦胧的光在史蒂夫·罗杰斯脸上。 仰躺在床上的史蒂夫罗杰斯颤颤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耳侧的湿润。 他抬起无力的手臂，轻轻摸了摸枕头： 耳侧之下的枕巾，早已被不知何时开始流淌、也不知流淌了多久的眼泪浸湿。 嗡嗡——嗡嗡—— 史蒂夫·罗杰斯的手臂尚未收回，整个人还沉浸在噩梦的氛围中难以自拔，他那比尤安用过的还要老式的手机，就开始嗡嗡作响。 他艰难地转过头，在此过程中，竭力让自己从脱力和虚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同时他把举到头顶的手臂动了动，转而用力地抓住了频频震动的手机。 屏幕一翻，是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的消息。 一连数条，快得让史蒂夫·罗杰斯目不暇接。 他没有坐在床上看手机的习惯，这跟他保养身体的理念背道而驰。 史蒂夫·罗杰斯坐起身，捏着手机走到客厅，岔开腿在沙发上坐好，双臂撑在膝盖上，这才点开消息，一条一条地查看起来。 也许是刚醒头脑混沌，也许是冰封了七十年的身体太过锈钝，史蒂夫·罗杰斯一连看了几条，却总是不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每一个单词他都认识，每一句话他也明白意思，可是通篇看下来，只让他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的认知似乎都被颠覆。 【你的邻居有问题！】 【她一直在监视你！】 【她一直在酝酿着一个大阴谋！】 【神盾局遭到了不明袭击，初步断定跟你的邻居有关系！】 【现在——神盾局必须要对尤安进行彻底而全面的调查！】 【队长！请你积极配合，帮助我们获得最完善的情报！】 -------------------- 第三卷 第46章 “你来了。” 听见脚步声，尼克·弗瑞从弧形办公桌后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向了来人。 神盾局的局长办公室位于几十层的高层之上，直插云霄的建筑物大面积铺设着高强度的特制玻璃，几乎每一层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让一切阴影无所遁形。 尼克·弗瑞是个黑人。 深色的皮肤让他的神情很难辨别，而斜戴的一只黑色眼罩，则让这个中年男人又多了几分不合身份的凶悍。 “我来了。” 史蒂夫·罗杰斯还是一身休闲打扮，他简单输了梳头发，金色的发丝蓬松而柔顺。 虽然他已经重新“服役”，但是原本“属于”他的振金盾牌和战斗服，却仍然交由神盾局代为保管。 在冰封的七十年里，这些是怀念曾经的纪念品。而在“美国队长”重现于世之后，本该陈列于博物馆中的东西，又再次与自己的战友重逢——以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状态。 前两天刚刚“归队”，史蒂夫·罗杰斯就得知振金盾牌经历了新时代的改造。 而改造的主持人，则是跟当初锻造出这面盾牌的工程师，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曾经，热心公益，支持备战的工业企业家兼天赋出众的研究员科学家霍华德·斯塔克获得了官方提供的振金材料。而如今，在他不幸意外去世的十多年后，他的亲子托尼·斯塔克又再度在盾牌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造。 这已经不是一面普通的盾牌，而是一个两代人接续奋斗、隔空合作的最好证明。 振金，一种特殊的天外陨石，不仅硬度在目前所知的所有材料中排名第一，同时还具有极为特殊的“吸收”特性：因为自身的分子结构，振金能够吸收热量和动能。 它还具有某种奇妙的“振荡”特性：能够释放特定频率和波长的振荡波。 这样一面得来不易的盾牌，从来都是“美国队长”最好的防御，和最佳的攻击武器。 防守兼备，坚不可摧。 当然，因为振金的稀少和坚硬，这面红白蓝配色的盾牌也仅仅是混合了部分振金合金。 一整面盾牌都用振金打造……即使对如今的神盾局而言，也是一种过度的奢侈和奢望。 振金早有“所属”，而拥有振金的地方，神盾局也难以随意涉足。 “来得正好。” 尼克·弗瑞曾经饱受脱发困扰，不过他最后狠下心，直接让自己保持一个光头——虽然这个造型屡遭侧目非议，但是大大方便了生活，还提升了他本就严峻的气质。 穿着一件黑色皮质风衣的男人冲史蒂夫·罗杰斯点了点头全当打招呼，同时大步一迈，示意对方跟上。 史蒂夫·罗杰斯还是适应不了这样冰冷的交流： 一方面是因为他曾经也是个“领导者”，在他的队伍中，发号施令的一向是“美国队长”；另一方面，则是他实在觉得如今的社会处处都缺乏人情味——不管是过于追求实用的建筑，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至上。 当然，适应不了美国队长笑了笑，还是安静地走在尼克·弗瑞的身后。 第81章 两人走进观光电梯，厚重的金属门闭合之后，尼克·弗瑞双臂朝后，撑在内部的金属栏杆上，放松的动作之中仍然可见内里的戒备。 他风衣里是黑色的内搭，浑身上下简直让颜色统一到了极致。 尼克·弗瑞站稳后眨了眨眼睛，对着空气忽然开口： “负三层。” “锁定电梯。” “收到，本电梯已锁定，即将前往负三层。” 声控的电梯从上角角落的传声筒中发出了温柔的女声，同时门边的显示屏同步更新状态，显示此时的行程。 电梯启动后，失重感微乎其微，高速而平稳地向下驶去。 透明的箱壁外，史蒂夫·罗杰斯还能凭自己的眼力看见远处广场上人流如织：虽然此地称为神盾局大厦，可实际并不止神盾局一个官方机构坐落在此。 “如今的情况十分严峻。” 尼克·弗瑞鹰隼般的眼睛盯着史蒂夫·罗杰斯看了看，随后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地开口： “向史蒂夫·罗杰斯开放【洞察计划】的权限。” “警告——警告——史蒂夫·罗杰斯并无权限——” 尼克·弗瑞眉头一皱，脸上的凶悍简直呼之欲出：“越级授权——授权对象——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 “正在尝试越级授权——” 史蒂夫·罗杰斯虽然没有在空气中看见某种切实的进度条，但是能够想象被尼克·弗瑞恶声恶气吩咐的人工智能，正在辛苦地层层解密，将他这样一个“无关人员”纳入到最高层级的机密计划。 “越级授权——越级授权成功——” “已对史蒂夫·罗杰斯开放【洞察计划】权限。” 女声话音刚落，电梯已经响起了抵达的提示：“负三层已到，请注意，负三层已到，请注意。” “队长。”尼克·弗瑞虽然称呼着史蒂夫·罗杰斯一声“队长”，但是却没有人能够通过他的语气识别任何个人倾向和私人情感，“欢迎来到二十一世纪。” 尼克·弗瑞站直身子，双手抓住风衣两边抖了抖，随后先一步站到电梯门前，在金属门打开的同时，做出了一个暗含骄傲的指引姿势。 隔音极好的金属门无声洞开，负三层的各种噪音奔腾如潮水，涌入了电梯厢中。 史蒂夫·罗杰斯一步跨出，看见一个完全由冰冷的金属、庞大的机器以及无处不在的智能组成的“新世界”。 庞大的母舰被数不清的银色战舰包围在中央，日夜不息的灯光照耀着，让金属变成了涌动的流水，让冰冷也染上人类的体温。 一切都井然有序，不论是人，还是物。 “这是什么？” 史蒂夫·罗杰斯当然也同样惊叹于负三层的真面目，可是转念一想，他却又十分忧心：这样的军备……一个独立的特工机构，为什么要制造这样恐怖的军备？ 醒来后，短期之内，史蒂夫·罗杰斯都没有主动关注军事。 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疲惫，也许是……潜意识对他自己的一种超前的保护。 度过茫然而又无措的适应期后，史蒂夫·罗杰斯才逐渐尝试与各方面接轨：主要体现在，他开始关注历史。 不仅从纪录中得知了自己冰封后二战的结局，而且还一点一点了解到，战后这个国家的发展。 正因为了解，史蒂夫·罗杰斯才有些逃避：这个地方……似乎跟自己熟悉的国家很不一样了…… 它的确强大，的确发达，是曾经所有经历战乱的人们梦中都不敢想象的繁荣。 可是同样的，它也变得傲慢、冷酷、唯我独尊。 当它第一次真正用超前的力量取得了胜利后，它开始沉迷于力量，开始与别人不间断地比拼力量。 它野心勃勃，它同样也自私自利。 曾经鼓舞着所有人为之而战斗的“自由”，如今却成了政客们的遮羞布，成为了彼此之间相互攻讦的最佳武器。 史蒂夫·罗杰斯看不懂如今的世界，就像他同样也看不懂永远面无表情的尼克·弗瑞。 “洞察计划。” 尼克·弗瑞即使是志得意满，也仅仅只在眼角眉梢透露一星半点。因为深色的皮肤，往往很难被察觉。 史蒂夫·罗杰斯发现了。 正因为发现，他才更觉得心中发凉。 “只要将这艘搭载了顶尖智能，拥有最先进的监控、运转和分析能力的母舰发射到空中，我们就能够提前得知犯罪分子的动向，同样，甚至还能直接分析族系和血脉，将罪恶的基因扼杀在摇篮里。” “了不起！” 史蒂夫·罗杰斯当即握紧了双拳：“真是了不起！” “你们是认真的吗？” “队长。”尼克·弗瑞用剩下的那只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神情不快的史蒂夫·罗杰斯，“这是科技的进步，这是人类的伟大成就。” “只要迈出这一步，从今往后，罪恶就会在整个国家彻底消失，从今往后也不复存在。” “那样的天下太平，你难道不想看见吗？” “够了——！” 史蒂夫·罗杰斯低喝一声，他竭力在来来往往的无关工作人员面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一双手却越握越紧，简直成了两块狰狞的石头。 “够了。” 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尼克·弗瑞，可是当他在对方那只浑浊的独眼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和怀疑时，史蒂夫·罗杰斯却又忽然失去了心力。 第82章 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醒过来。 永远沉睡于冰层之下，才是他这个老古董的最佳结局。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适合他，同样的，他需要的那份足够生存的空气，这个世界也同样提供不了。 狂悖的世界，恐怖的信念，还有……不知悔改的现代人。 史蒂夫·罗杰斯没有再出声，他沉默着，转身向着来时路走去，一直走到电梯里。 尼克·弗瑞并未挽留，他同样也沉默着，从上到下黑得和谐的男人跟这个冰冷的世界融为一体。 -------------------- 第47章 “我们谈谈吧。” 尼克·弗瑞和史蒂夫·罗杰斯前后脚回到了他那间宽敞明亮，除了弧形悬空办公桌和椅子以外，几乎毫无家具设备可言的办公室。 尼克·弗瑞坐进椅子，直面着冷脸的史蒂夫·罗杰斯。 “我们是需要谈谈。”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尼克·弗瑞的对面，环抱双臂，试图从姿势一直武装到自己的精神。 “洞察计划，绝对不能实施！” 史蒂夫·罗杰斯态度明确，神情坚定，一双眼睛里射出不容置疑的光芒。 “哦？” 坐在椅子上的尼克·弗瑞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他忽然躺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好整以暇的姿态面对咄咄逼人的对手。 “为什么？” “我能有幸听听队长的高见吗？” 史蒂夫·罗杰斯并未被对方的语气和动作激怒，他空前冷静，只是先磨了磨牙，才再度开口： “你们这是完完全全的违宪！” “这样做——你们将人民的隐私权、言论权、行动权……等等之类的自由权利放在哪里！” “你们这是侵犯人权！不！你们这根本就是想要剥夺人权！” “根本不会有人支持这一计划！” 根本……不应该有人支持这样荒唐又疯狂的计划…… “很抱歉。”尼克·弗瑞坐直了，双手撑在桌面上，抬头看向史蒂夫·罗杰斯，“洞察计划受到多方支持，这是大家共同的决定。” “能够防范于未然，谁不愿意呢？” 史蒂夫·罗杰斯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好像在跟茅坑里的一块黑石头徒劳地辩驳。 “这是违宪。” 他只能寄希望于尼克·弗瑞像他一样将曾经的立国之本视为精神支柱，可是尼克·弗瑞却只是盯着他僵硬的脸庞笑了笑。 “我亲爱的队长——” 尼克·弗瑞的语气忽然变得抑扬顿挫： “你冰封的太久，或许早就忘了我们是怎样一个艰苦奋斗的国家？” “当我们与强敌对峙，举国焦虑，日夜不敢懈怠的时候，您当着您的睡美人。” “当我们经受金融危机，社会动荡不安的时候，您当着您的睡美人。” “我们走过了那样多的苦难和艰辛，依靠自己的实力才走到今天！” “结果在终于能够傲视群雄的今天——！” “睡美人醒了，对着我们所有的成就指指点点！” “您不觉得——似乎有些太傲慢了吗？” 尼克·弗瑞一边说一边撑起了身体，等到他这句反问说完，整个人已经弓着背站起，好似一头随时可能攻击的猛兽。 “哦，是这样吗？” 史蒂夫·罗杰斯怒极反笑，他笑着点点头，甚至摊开手耸了耸肩： “原来是这样吗？” “难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要被牵着鼻子走的小丑？” “难道我长得这双眼睛、这颗头脑仅仅只是漂亮而无用的装饰？” “难道我不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不会用自己的大脑去分析吗！” “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实话告诉你！” 史蒂夫·罗杰斯的眼眶里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的火焰：“实话告诉你！那些行为实在令人作呕！” 他经常就历史事件和社会新闻与邻居尤安交换彼此的看法，大部分时候，史蒂夫·罗杰斯都羞赫惭愧得抬不起头来，无言面对尤安。 尤安在那些时候总是平静得不可思议，她静静地看着，然后在关键处一针见血。 “霸权主义、挑动战争……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在彰显令人作呕的唯我独尊？” “你们早已经违背了初心！现在却还妄图用所谓的洞察计划，来堵住像我这样的人的嘴！” 史蒂夫·罗杰斯说着说着愤怒翻涌，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如果不是理智……如果不是人类的理智……史蒂夫·罗杰斯真想挥出拳头，狠狠地给那张黝黑的脸来上一拳。 “够了！” 尼克·弗瑞显然被对手的某些话刺痛了。 他重新站直，环抱双臂，在弧形的长桌之后来回走动。 阳光透过毫无遮挡的玻璃，让他的影子忽长忽短，忽实忽虚。 “人权……你说我忽视人权……剥夺人权……”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好笑的笑话！” 尼克·弗瑞的眼神不再停留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身上，而是在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内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有了焦点，他才眨一眨眼，再度移开。 “什么是平等，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和谐……？” “史蒂夫·罗杰斯——你真的明白吗？” 第83章 尼克·弗瑞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激烈，可是其中蕴含的感情却比方才还要深沉许多。 “我站在这里，能够平等地跟你对话——” 他定住身子，转向了史蒂夫·罗杰斯，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黑皮肤：“这就是平等了？” “这就是尊重了？” “这就是世界大和谐的体现了？” “史蒂夫·罗杰斯，我们的美国队长，请问你怎么看？” 史蒂夫·罗杰斯被问住了，他从那张深色的脸庞上看到了一种被深深压抑的痛苦和愤恨。 “我站在这里，只因为我是我。” 尼克·弗瑞指着自己，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有这样一个我站在这里——站在神盾局局长的办公室俯瞰纽约——就彻底承认历史和偏见！” “我奋斗半生，得到的仅仅只是‘自己’被看见。” “你能够明白那种感觉吗？” 史蒂夫·罗杰斯是明白不了的。 即使他幼时困苦，在布鲁克林饱受欺凌，他也还是明白不了——只因为他是白人。 天然的隔阂让他根本无从体会、更无从理解尼克·弗瑞心中的痛苦：用尽全力攀上顶峰，以为从此能够像曾经的精神领袖一样，给同胞带了一个更好的社会……可是登顶之后才发现，他人微言轻，甚至必须要为了全局而妥协。 尼克·弗瑞的精神，始终都在大局与民族之间持续对抗着。 “你不明白。” “我也不需要你明白。” 尼克·弗瑞冷冰冰地看了史蒂夫·罗杰斯一眼。这个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老兵忽然陷入了一种茫然，他仍然笔直笔直宛如尖枪一般站着，可是他的眼神不复锋锐。 “现在，我们拥有了一个机会，一个计划——” 尼克·弗瑞再度将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仰着头，看向了史蒂夫·罗杰斯： “一个能够完全撇开国家、民族、人种、肤色、性别……之类所有可能引起偏见和歧视的影响，完完全全只因为善恶来维持秩序的机会，难道不是一种进步吗？” “这难道不是如今复杂局面下最好的处理办法吗？” “如果换做是你——” “你这个美国队长——” “你可以保证自己也能够做到同样的程度吗？” 尼克·弗瑞几乎是在怒喝，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身上，盯在史蒂夫·罗杰斯那双茫然的蓝色眼睛上。 “我……不能保证自己毫无偏私……” 史蒂夫·罗杰斯喃喃着，可是他却并未放任自己的思维被尼克·弗瑞带跑。 “但是——” “但凡是人类，都做不到。” “所以才需要洞察计划。” 尼克·弗瑞误以为自己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慢慢放松了手臂，逐渐又站直了身体。 “但是——” “人类做不到，你们就决定自己制造一个‘神’来维持公平和正义？” “这也太荒谬了。” 史蒂夫·罗杰斯动了动脖子，露出一个不带恶意的嘲笑：“难道你们认为，人类当真能够造神？” “这不是神！” 尼克·弗瑞不满地纠正：“只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程序是绝不偏私的。” “是吗？” 史蒂夫·罗杰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了笑： “你们对人类如此忧心揣测，为什么却又敢于使用人类制造出的人工智能呢？” “弗瑞，这不是你的想法。” “史蒂夫·罗杰斯。” 尼克·弗瑞用力把自己摔回到椅子里，同时对着另一把椅子示意自己的对手落座： “你还真是个死脑筋。” “现在，我们来谈谈其他吧。” 他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紧张和麻木的气氛一扫而空。凝滞在室内的空气好像一瞬间流通起来，史蒂夫·罗杰斯终于也能获得几分喘息。 “知道我刚在才后面做了什么吗？” 尼克·弗瑞比史蒂夫·罗杰斯晚上来一两分钟，他并不是像平常一样视察进度，反而走到了主控电脑边，利用自己的权限做了一点改动。 “愿闻其详。” 史蒂夫·罗杰斯看着尼克·弗瑞的笑容，终于从这张脸上体会出几分真心，与此同时，他也才意识到，刚刚的全部，仅仅只是半真半假的试探。 “我暂停了洞察计划。” 尼克·弗瑞说着，同时从加密的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摞材料丢到桌面上，推到史蒂夫·罗杰斯的面前。 他不管对方脸上露出何等的惊讶，更不想探究这位老兵心中的真实想法。 “看看吧，队长。” “你的好邻居。” -------------------- 第48章 尼克·弗瑞提供了三类资料。 三类关于尤安的，不同来源的资料。 “她一直都在监控你。” 史蒂夫·罗杰斯翻开第一摞资料，尼克·弗瑞好整以暇，当一个不讲情面的画外音。 资料条理分明，史蒂夫·罗杰斯翻开第一眼看见的是目录。 “来源……不明身份入侵者？” 正因为条理分明，史蒂夫·罗杰斯在看见尤安的“恶行”之前，先看见的却是第一摞资料的提供者。 第84章 他抬头看了一眼尼克·弗瑞，动了动眉毛：“你们认真的？” “队长。”尼克·弗瑞面不改色，“世界上有很多能人异士，神盾局一直都跟他们保持着较为良好的关系。” “或许你不敢相信——外星人也在我们的联络圈儿里。” “了不起。”史蒂夫·罗杰斯翻动的手指并未因为小小的插曲而停下，他一边感慨，一边一目十行，“但是既然不明身份，又被你们定义为‘入侵者’，看看这里……他还偷走了重要的保管品……” “你们为什么会相信他的话？” 尼克·弗瑞撇嘴笑了笑：“这只是参考而已。” 不明入侵者盗走重要物品后，在现场留下了以特殊文字写就的线索。 根据技术人员的解密分析，那是一种“神文”，曾经在人类的历史中出现过。 其中内容则是：对方是受人驱使，不得已而为之。 “真是……”史蒂夫·罗杰斯感觉这份资料实在荒唐，但是心中却又忍不住思考：一个能够在神盾局的防护中来去自如的人……为什么还要嫁祸尤安？ 或者说—— 他究竟为什么会与尤安相识呢？ 史蒂夫·罗杰斯一直都知道：尤安很有些“迷信”。 她的信仰跟绝大多数人不同，甚至有些让史蒂夫·罗杰斯惊诧的实用主义。 为了许愿成功，她大肆搜集各种相关材料，不拘泥于某个特定的对象，同样也不拘泥于某种固定的方法。 在与尤安相处的半年来，史蒂夫·罗杰斯光是替她搬运花样百出的许愿物件，就不下数十次。 每一次都不相同，每一次都毫无作用。 有时候尤安甚至还会邀请史蒂夫·罗杰斯一起尝试不同的神秘学仪式。 与其说她是在广撒网，多敛鱼，倒不如说她是在一点一点地让自己接受现实，承认自己面对的困境。 史蒂夫·罗杰斯并未见到尤安在失败后如何难过，同样的，之前她真正“成功”，也没有表露出如何的欢欣。 现在想来…… 尤安所祈求的，恐怕一直都不是“工作”吧？ 她心中默默期待的……想必很难实现，难到她根本连奢望成功都不敢。 所以尤安才会玩闹似的践踏神秘学，并不把任何一方放在心上。 她心中默默期待的……究竟是什么呢？ 史蒂夫·罗杰斯的大脑在实验成功后也被科研人员认真分析检测过：它的分析和运算速度，同样比常人高出数倍。 他很快将诸多线索在大脑中搜集整理，并汇总成流畅的思路： 尤安对咆哮突击队合照的关注……曾经装若无意问出的致命问题……对不满意回答的骤然变色……还有之后又忽然改变的态度…… 难道…… 史蒂夫·罗杰斯实在不忍去想，但是却又忍不住分析：难道尤安跟神秘侧有关，之前的循环噩梦……也是她的手笔？ 如果是这样…… 史蒂夫·罗杰斯浑身发冷，心中失望又难过，同样还有一种被深深冒犯的愤怒。 不……不会这样。 毕竟半年的相处，一百多天的情分，尤安那样善良的人……绝不至于对自己如此残忍。 史蒂夫·罗杰斯将自己不合理的猜测藏进心底，继续看起了资料。 第二摞资料，提供者有名有姓，还是史蒂夫·罗杰斯认识的“熟人”——托尼·斯塔克。 虽然这位小斯塔克是他曾经友人——霍华德·斯塔克的亲子，但是史蒂夫·罗杰斯对其观感十分复杂： 一方面，作为一个“长辈”，他实在看不下去对方的胡作非为，作风混乱，忍不住眼不见为净。 另一方面，同样还是作为“长辈”，他又不愿友人之子堕落至此，时不时又要在新闻上关注一二。 史蒂夫·罗杰斯按照通常的年龄定义，已经快算是个“百岁老人”，可是他真正拥有的精神年龄，也还才刚刚奔三。 他是个实打实的青年人，只是思维和眼界都还局限在七十多年前。 尽管史蒂夫·罗杰斯已经在努力适应和开拓，成效显著，但还不足以让他骤然接受新时代各种难以言喻和理解的习气。 尤其是……人们对于情感的麻木与随意。 “霍华德的儿子，很不错的年轻人。”尼克·弗瑞揣着手笑了笑，想起了某些特别的记忆后，表情里有掺杂了几分无奈，“恃才傲物，每一个天才都会存在的小毛病而已。” “你的盾牌就是这小子帮忙更新的。” 史蒂夫·罗杰斯当然知道托尼·斯塔克是个公认的天才，只是他在此之前却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盾牌竟然跟斯塔克父子二人，有如此奇妙的、命中注定一般的联系。 “他的确很厉害。” 史蒂夫·罗杰斯点了点头，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只是……托尼·斯塔克可不像是个甘心屈居人下，受人管辖和指挥的“士兵”。 早在他在私人发布会上“一战成名”，大方向全世界宣布自己就是“钢铁侠”的那一刻，就注定托尼·斯塔克是个独行侠。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史蒂夫·罗杰斯关注过的所有官方新闻中，托尼·斯塔克从始至终都不愿意将自己的技术和机密跟他们共享，更别提利用技术开发组建某种拥有可怕战斗力的飞天钢铁军团。 第85章 正因如此，斯塔克工业如今三天两头就会受到来自官方的制裁，闹得集团内部人心惶惶，人事变动十分频繁。 之所以有空缺供以尤安“应聘”，也是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 既然如此……托尼·斯塔克怎么会跟神盾局这样一个同性质的“官方”组织有联系呢？ 换位思考，致力于维护维护国土安全，提供战略保障的神盾局，又怎么会放任托尼·斯塔克这样一位掌握着超前技术的“钢铁侠”独自逍遥？ 这二者之间存在联系很正常，却又不太寻常。 翻开托尼·斯塔克友情提供的资料，史蒂夫·罗杰斯立即受到新时代的冲击——极富个性的新潮排版，不知所谓的古怪用词，还有滔滔不绝的自我称赞…… 这就是新生代。 “除了战甲技术以外，托尼·斯塔克在人工智能研究方面，同样也走在世界前列。” 尼克·弗瑞不断用言语为这份资料的可靠性添砖加瓦。 “而他发现——你的邻居，在人工智能研究方面，几乎不下于他。” 虽然当时那个混账小子说得咬牙切齿，但是到底还是低下头，承认了这一毫无争议的事实。 不过…… 尼克·弗瑞通过反复分析托尼·斯塔克的用词，认为其中仍旧含有不少的水分。 “不下于？” 史蒂夫·罗杰斯看着各种不明觉厉的数据和结论只觉得头晕眼花，他不是缺乏看懂的能力，而是缺少看懂的基础——在参军之前，连好好地接受教育也是一份奢侈。 “如果他没有搞错的话——” 史蒂夫·罗杰斯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丁点，他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将第二份资料合上： “应该是比他更厉害吧？” 若非如此，骄傲如托尼·斯塔克，绝不可能得出一个可信度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推理”结论。 “没有任何证据。” 除了炫耀自己的技术以外，史蒂夫·罗杰斯并不能从文件中真正看出托尼·斯塔克的配合诚心。 “队长，这只是因为你不懂斯塔克的能力。” 尼克·弗瑞自然保留不同的看法，他既然拿出了资料，就意味着这些东西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很大的分量。 “能够让他无可奈何的对手……” 他意犹未尽，史蒂夫·罗杰斯已经将手伸向了第三摞资料。 第三摞资料格外质朴，质朴到让与世界产生了长达七十年隔阂的史蒂夫·罗杰斯都忍不住感到熟悉：因为这一份资料无论是用纸、格式以及包装的方式，都像是他曾经当特工的友人的习惯。 当他的手指碰到纸页的瞬间，就连史蒂夫·罗杰斯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指尖的微微颤抖。 “这是神盾局这些天的全部调查结果。” 尼克·弗瑞捕捉到了那极短的一瞬，并将之记在心底。同时，他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或许前两份让你将信将疑——” “但是由我们的特工调查出来的结果，绝对会让你承认现实。” 史蒂夫·罗杰斯皱了皱眉：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在逃避，他只觉得自己迟迟不去“接受”尼克·弗瑞给出的真相，只是因为不想轻易冤枉了好人。 “半年前，你的邻居性情大变。” -------------------- 第49章 “这样做……真的可以引来雷电？” 新墨西哥的旷野之上，尤安的长发被含沙量极高的大风吹得像一片黑色的绸缎。 在她的身侧，站着一位高大的女性，尤安的头顶，才堪堪到对方的肩膀。 在尤安的左脚边，则是蹲着两只动物——一只是她贴心的红毛小狗小命运，一只则是洛基·奥丁森的幻形。 虽然尤安对洛基·奥丁森的人形颇为喜爱，但是心志坚定的她绝不会放任自己被美□□惑——从对方毫无节气的立场转变里，尤安认为一旦自己露怯，色|诱这种事情洛基·奥丁森也并非做不出来。 为了防患于未然，她思前想后，决定在外一同活动时，绝不让对方以人形出现：如此一来，既降低了一行人被关注的可能，又可以让毛茸茸抚慰自己的心灵，让头脑清明，让理智永远占据最高峰。 “人类……” 尤安身边的女人忽然哼笑一声，这熟悉的语气和声音——却原来，这是柱之男卡兹。 当然，现在应该称之为柱之女，卡兹。 “sex？no need！” 对于尤安的好奇，卡兹只觉得毫无意义：不论她指的是性别还是性|事，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价值。 身为究极生物，卡兹本身已经超越了性别所能够表现和划分的领域，成为了唯一一种不可定义的存在。 同时，掌握了不全面“创物”技术的卡兹，根本不需要通过落后且低效的活动来创造新生命——他不需要后代，同样也无需传承，因为他本身就是永恒。 “会被性别所影响……” 尤安表达出自己对强壮男性的不满后，卡兹摸着下巴思考人类的奇妙，同时，瞬间对面部和身体进行了微调，使得大体保持的同时，整个人也具备了女性的特质。 明明仍然是线条分明，肌肉块垒突出的样子，可是尤安却一改对男性的横眉冷对，冲着面庞柔和了一两分的柱之女露出了微笑。 第86章 已经开始研究人类的历史和文化的卡兹，决定将眼前这位当做第一手的研究对象。 新墨西哥旷野之上掉落神锤早在两周之前。 这两周以来，天坑从游客络绎不绝，变成了如今的门庭冷落的模样。 虽然好事的挑战者所剩无几，但是官方的关注却也终于因为热度落到了同样的地方。 现在尤安她们看见的，就是远处一个层层守卫，防护森严的大帐篷。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洛基·奥丁森在与尤安的短暂沟通中已经意识到她戒心很重，对过于绝对的形容很是不喜。所以他马上更改了自己的吹捧方法，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恭敬且谨慎。 端坐着，但根本没有触碰到砂石地面的黑色小猫咪眨了眨翠绿的眼眸，顺带着给了旁边红毛小狗一个优雅的白眼。 洛基·奥丁森对这只狗的意见很是深重。 一方面，是因为这只可恨的、丑陋的、愚蠢的红毛狗利用能量束缚了自己，以至于他无法逃脱，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对尤安俯首帖耳。 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向来有事业心的高傲阿斯加德人，洛基·奥丁森虽然是被迫成为了尤安的手下，但是他仍然坚定认为：就算是这样不得已的“手下”，他也应该是最优秀、最突出，最受重用的那一个。 要想达成这一目标，这是红毛狗就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事业拦路虎。 洛基·奥丁森是不懂什么“人工智能”，在他看来，这只红毛狗只不过是个懵懵懂懂，因为与无限宝石相融合才有机缘获得智慧的低级生物，根本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现在他委屈自己替一个地球人办事也就罢了——毕竟他洛基·奥丁森的人生准则之一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是这只蠢狗凭什么还趾高气昂地把自己的地位放在上一级？ 一切之所以能够进展顺利，都是因为有他这样完美的智多星在旁筹谋！ 这只狗又做了些什么？！ 当然…… 小黑猫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衣着整齐，简直脱胎换骨一般的诡异地球生物——洛基·奥丁森深刻怀疑这名为卡兹的野蛮人不是地球的土特产——这个家伙，他也相当看不惯。 从来都只有洛基·奥丁森自己，对旁人施以轻蔑和不屑的目光和表情，绝没有任何一个拥有智慧的宇宙生物，会以一种看待“食物”和“尘埃”的表情，来对待他。 自从被卡兹“浅尝”一口后，洛基·奥丁森就对其嫉恨交加，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幽暗时常在心底汹涌澎湃。 我迟早要…… 卡兹的肌肉即使在布料之下，也还是很好地被凸显出来。 小黑猫盯着那好似由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充满了力量和美感的线条，心中暗暗发着毒誓。 “行叭。” 尤安叹了口气，虽然心中对小黑猫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信任，但到底还是低下头，准备迈出第一步。 按照计划，洛基·奥丁森先行使用幻术迷惑守卫，让尤安一行人成功混入帐篷的内部。 一旦进入内部，洛基·奥丁森将会凭借自己对神锤“妙尔尼尔”的熟悉和感悟，帮助尤安获得锤子的认可，并使出召唤雷霆的招式，给她自身来一次无可替代的强化。 没错，尤安此行，并非为了神锤妙尔尼尔而来。 当她从洛基·奥丁森口中再三确认了这把与传说中的神锤同名的“雷神之锤”并没有起生回生的能力后，她对其立马兴致缺缺。 只不过，在讨论日后的计划时，她提出需要尽快进行身体的强化：力量、速度、反应、五感、甚至是可能存在的、类似于巫师群体的特殊生物磁场，她都需要。 对此，洛基·奥丁森提出了一个奇妙的建议。 “既然您拥有如此特殊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像普通人一样强化提升自己呢？” 室内可以保持人形的洛基·奥丁森慢慢眨着眼，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充满了故意为之的引导和蛊惑： “不妨大胆一点——直接借助命运的选择，让自己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存在不好吗？” 尤安看着他那双绿意莹莹，透亮得好似能够找出最真实的自己的眼眸，同样也慢慢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 洛基·奥丁森认为：尤安可以通过引动雷霆来淬炼身体。 “在东方的神话传说中，不是有天雷锻体这种说法吗？” 尤安的眉头皱起了。 尤安的眉头锁紧了。 “你这是……？”从哪儿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了跟您更好地沟通，不才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遍览群书，了解了东方文化和习俗。” 阿斯加德人的阅读速度和理解吸收能力，显然不是地球人能够想象的。 “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尤安的眉头锁得像个死结。 “实在不行……你去看看马哲吧。” 虽然洛基·奥丁森的想法初听过于天马行空，但是实在架不住对方舌灿莲花，说得连置身事外的柱之男卡兹都产生了兴趣和想法。 小命运虽然很看不惯这个不速之客，但是经过它的严谨分析（尤安不认为这种数据不存在的假想有任何严谨的可能性），小狗也蹦蹦跳跳地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第87章 尤安皱着眉头，在一堆热热闹闹的家伙里面，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不过最终她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无他，她就想看看洛基·奥丁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整个计划简直全都被洛基·奥丁森这唯一一个“知情人”操纵在手，若不是小命运再三确认束缚尚在，甚至隐隐有加固，尤安不得不怀疑，对方是想串通自己的“哥哥”，借此一场逃之夭夭。 这两天神盾局应该正忙着跟史蒂夫·罗杰斯交代“真相”，为他身边出现的“邪恶分子”忧心忡忡，即使派了特工管理锤子，也不会十分精心。 毕竟这拔不动又用不了，甚至一度还引起人心惶惶的锤子，怎么可能与史蒂夫·罗杰斯这位曾经的“精神领袖”，人们心中“永远的英雄”相提并论呢？ 尤安为史蒂夫·罗杰斯准备了很好很好的礼物，只希望这位邻居跟自己希望和设想中一样坚定善良。 “走吧。” 随着尤安的开口，众人便被小黑猫无声无息中释放出的莹莹绿光包裹在内，紧接着，全都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就连在沙地上前行时本该出现的脚印，也被魔法掩盖得完美。 尤安回头看了一眼，对小黑猫的看法总算有了一点改观。 不过……既然他的魔法如此管用…… 尤安忽然想到之前在酒店中洛基·奥丁森的愚蠢开门之举，两者一联系，一对比，她就发觉了不对劲： 拥有这样的魔法能力……洛基·奥丁森明明只需要隐身在房内，装出早已逃离现场的模样就行，又何必做出那样的行为，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傻瓜？ 不……不应该是这样。 洛基·奥丁森当时考虑的方面大概很多：自己的失策和劣势、“敌”我双方的能力差距、无限宝石能力的不可控性……或许他正是因为考虑了许多，最终才选择了下下之策。 他需要让自己看起来是无害的。 -------------------- 第50章 新墨西哥神盾局临时保护基地 “还是没办法拔起来吗？” 身着特殊制服，甚至还做了一定防护的年轻特工看着已经被隔离线全面包围的天坑跃跃欲试： “不论是机器还是人力都不行？” “不行，小伙子。”年轻人的上峰是个发际线岌岌可危的中年男人，他尽量让多余的黑发盘旋在前方，以便营造出头发茂密的假象。 他长着一张老好人的脸，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只会让人从他身上感受到温和与平静。 “……科尔森指挥官！” 年轻人听着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式地站直身子，冲着菲尔·科尔森敬了个礼。 “好好巡逻吧，小伙子。” 科尔森笑了笑，那双微微下弯的眼睛显得格外亲切。 年轻人大声回应后僵着身子走回了原本的巡逻路线，但是在他与科尔森的身侧，处于“隐身”状态的尤安一行人，正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双方擦肩而过。 就在卡兹快要走过科尔森身边的时候，这位神盾局特种部队最高指挥官没由来地顿了顿脚步，眉头紧皱，一双眼睛里射出警惕的精光。 他朝四周看了看，再三确认了毫无异常后，才再度与尤安她们相背而行。 【这就是妙尔尼尔，阿斯加德的神锤】 为了更好地隐蔽身形与痕迹，小命运身负重任，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队内语音提供和搭建者。 正因如此，它获得了特殊待遇，小小一只被尤安捧在手上。 因为天坑的深度，此时此刻尤安正站在搭建的二楼俯视地面。 或许是距离带来的错觉，尤安看着神锤，只觉得它的大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夸张。 【原本是索尔·奥丁森的武器，但如今被神王奥丁设下了限制，唯有“被承认之人”才能够将其举起】 【索尔·奥丁森莽撞无脑，冲动暴虐，已被妙尔尼尔厌弃】 听他又一次提起这段，尤安动了动眉毛：雷神索尔的流放之旅她已经详细地听过两三次，今天是不想再听了——就算他再表演得花样百出，也不想听。 【不过——】 小黑猫偷偷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红毛小狗，虽然对方毫无察觉。 【您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一定可以获得神锤的承认】 【只要获得承认，就能够举起妙尔尼尔】 【举起妙尔尼尔之后，只需要大声呼喊它的名字，就可以沟通天地，引来雷霆之力】 【到那时，您自然就可以借助雷霆和命运的偏爱，进行身体的淬炼】 听他提起雷神索尔，尤安是耳朵里长满了茧子，实在毫无兴趣；可是听他再度提起雷霆淬体，尤安认为流放之旅倒也不是不能够再听一听。 洛基·奥丁森将“命运的偏爱”看得太自然了。 就连尤安自己，都无法确定命运将会如何抉择——究竟是让时间永远重复在雷电到来之前，还是说让雷电差之毫厘，劈在不至于有生命危险的范围之外？——洛基·奥丁森却如此信誓旦旦，仿佛他已经见证过成功，如今只是复刻。 当然，也正因为这样的信誓旦旦，才能说得让小命运这个傻瓜蛋也动心。 就算事情的发展当真如他所料…… 第88章 尤安叹息一声，心知未来永远不可能这样简单：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想必不可能存在一个全知全能，拥有特殊能力的“尤安”。 如果想要借助命运的偏差来强行“制造”，恐怕引来的将不仅仅是平行世界的偶尔波动，而是无数小世界不可逆的……融合。 之前梦中已经有所感悟，后来又被一个能够跨越时空的“闪电侠”悲声提醒，尤安虽说没有太大的波动，但到底也决定要将这种不可控的意外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成功自然是好的，但是她不想要会带来连锁负面效应的成功。 世界终有一天会毁灭，只是尤安希望终结之日能够晚于自己的梦想实现。 【谢你吉言】 心中无数思绪翻涌，尤安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扯了扯嘴角，走下楼梯，跨过隔离线，在同行之人的注视下，站到了天坑的底部，传说中的神锤妙尔尼尔的身边。 【您需不需要先做个仪式许愿一下？】 小命运甩着尾巴，抬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将妙尔尼尔的资料录入自己的数据库，同时还将这处临时基地的调查资料扫荡一圈儿，全盘复制，并且留下了尤安交代的记号。 尤安有时候也会被小狗的无厘头逗笑。 她抬手摸了摸小命运的毛脑袋，然后弯下腰，一伸手——猛地用力—— 根本举不起来。 计划宣告彻底失败，夭折在“最无关紧要”的第一步。 【怎会如此？！】 小黑猫不论是猫脸上露出的神情还是在队内语音中的语气语调，都充分展现出洛基·奥丁森的意外和惊讶。 别装了。 尤安嘴角抽动，无声地冷笑。 这才是符合她认知和设想的第一步——完全不可能实现的第一步。 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跟如此天方夜谭扯上关系呢？ 妙尔尼尔对尤安的无动于衷，恰恰验证了她一贯的自我认知。 【一定是索尔·奥丁森的错！】 小黑猫眼珠子一转，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这是世间最不容错认的真相。 【索尔·奥丁森前两天贸然闯进，已经被神盾局特工暂时控制】 【据说他身强体壮，身体素质远超地球人】 小命运现在不仅是看洛基·奥丁森这只邪恶黑猫不痛快，它还对不识好歹的锤子很是不满。 在它看来，尤安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不，应该是世界的一切都配不上尤安！ 结果这平平无奇的一把锤子：寻常的铁锤模样，寻常的铁锤大小，没有花哨的纹路雕刻，没有特别的光辉色彩……就这样一把平平无奇的锤子，竟然还自以为是地拒绝世界上最好的尤安！ 这些外星人、外星物件……真是如出一辙的讨厌！ 【索尔·奥丁森也在这里？】 因为行动受限，原本前来地球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对方笑话的洛基·奥丁森心思一动，决定要将热闹进行到底。 【请让我去跟他交涉吧！】 小黑猫眼睛亮得简直能发光，它极快地眨了两下眼睛，再度露出了一个可爱又诡异的猫猫微笑。 尤安叹了口气，伸手又拎了拎锤柄。 妙尔尼尔纹丝不动，妙尔尼尔高傲无比。 【可以】 【试一下？】 在离开天坑之前，尤安的目光一次在身边几位身上逗留扫射。 小命运第一个响应，从尤安的怀抱里闪现到锤身旁边，一身的红色毛发无风自动，无数触手一般的能量若隐若现、飞快地伸长，紧紧缠绕在锤柄之上。 尤安盯着妙尔尼尔的反应，心里不断分析着“承认”的原理：一般说来，“承认”这种行为是需要“主体”来完成。 而加诸于神锤妙尔尼尔之上的“承认”流程，同样也不例外。 那么……所谓的“得到妙尔尼尔的承认”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妙尔尼尔只是一个纯粹的工具，就如洛基·奥丁森所言，它的“承认”是神王奥丁设下的一种束缚和限制。 就如同一组被人为编辑好的程序，但凡出现了满足运转的条件，就能够顺利进行到下一步——举起妙尔尼尔。 另外一种可能……则是有些玄幻的猜测：妙尔尼尔这柄神锤本身，如果存在着理性和智慧，思想和情绪，那么它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对“主人”的评判标准。 尤安死死地盯着现场，想要更快地判断出到底是哪一种。 她吩咐过小命运，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多加利用现实宝石的能量——而无限宝石的能量，就凭尤安曾经在“幻境”中了解的部分，也足以动摇一颗星球。 可是在众人眼中，“足以动摇一颗星球”的现实宝石的触角密集包围之中，妙尔尼尔也依然不为所动。 它只是安静地定着，像是天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算了】 尤安见地面已经逐渐出现了皲裂痕迹，为了不引人注目，出声让气哼哼的小命运停下。 红毛小狗离场之前，抬起爪子狠狠地给了锤柄一下。 之前强硬地使用现实宝石的能量，妙尔尼尔无动于衷。反倒是这不经意的一爪，竟然让锤身有了些微的摇晃。 只是小命运见机再度尝试时，却又还是无事发生。 【这锤子有问题！】 第89章 哪怕是个还不通人情的人工智能，小命运也能察觉到妙尔尼尔反应之中的微妙嘲讽。 【呵】 妙尔尼尔的嘲讽尚还含蓄，卡兹在队内语音中的讥嘲则是不加掩饰。 她对这种蠢笨的东西向来没什么耐心。 只见她长腿一迈，弯腰伸手一气呵成，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就连她那只宽大而又筋骨分明的手掌握上锤柄的样子，都让尤安忍不住倾斜了一丝丝注意。 力量和脆弱的结合体，总是让人百看不厌。 【妙尔尼尔不可能选择你！】 小黑猫端坐在空气中，毛茸茸的脑袋抬得很高，用下巴对柱之女指指点点。 -------------------- 第51章 很明显，洛基·奥丁森言之不详的“承认”部分里，存在值得商榷的判断标准。 他对此遮遮掩掩，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什么？】 卡兹握住了锤柄，转过头，尖锐的眼神刀一样刮到了小黑猫的身上。 她一边问，一边握紧手掌，因为用力，手臂上虬起的肌肉差点把衣料撑破。 与此同时，尤安和红毛小狗也对洛基·奥丁森目光灼灼。 小黑猫在众人注视之下丝毫不慌，它高昂着脑袋，从身后绕到身前的尾巴尖动了动。 【因为你根本对生命毫无敬畏！】 【如果连你这种人都承认……也就没有获得妙尔尼尔的必要了！】 洛基·奥丁森说得义正词严，连一张猫脸上也显出一种光辉正义。就好像他当真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山底下的卡兹大加批判，不屑一顾。 卡兹翻了个白眼，感觉不大的空间里面充斥着白痴的气息。 【来吧】 意识到自己也不是“被承认之人”后，卡兹毫不留恋，转身就让开了位置，站在旁边揣着手，好整以暇地等待洛基·奥丁森的表演。 【……不如我们先去问询一下索尔·奥丁森……？】 小黑猫眨了眨眼睛，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 【不着急】 尤安抱着双臂，脸上是审视的神情。 【神盾局的特工们把他看护得很好】 小命运及时补充，力求让洛基·奥丁森的每一个可能用上的借口都失效。 情况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洛基·奥丁森暗自咬了咬牙：他其实对神锤妙尔尼尔觊觎已久。 不是为了那柄蠢锤子的能力，而是为了妙尔尼尔所代表的含义——只要被妙尔尼尔所承认，自然也就被神王奥丁所承认。 而被神王奥丁所承认的王子，在众人的默认下，就是下一任的神王继承人。 洛基·奥丁森从小到大，都向往着专属于父王的那个王座。 自然而然的，他尝试探索着不同的、接近神王之位的可能。 洛基·奥丁森坚信：英明的神王奥丁，他严肃而慈爱的父神，绝不会随意决定继承人，不会因为年龄、排名、以及体型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做出选择。 他与他的兄长——索尔·奥丁森——从来都处于绝对公平的竞争之中。 只是索尔·奥丁森那个莽汉的确战力非凡……在他璀璨辉煌的战绩之下，洛基·奥丁森当不了主力，甚至连辅助都来不及。 每一场索尔·奥丁森参与的战斗，都会快如闪电般结束。 洛基·奥丁森对此羡慕又嫉妒，为了不至于被明月映衬得黯淡无光，他巧施一计，让自己的兄长犯下了冒进莽撞，为神王所决不能容忍的错误。 如今被流放的索尔·奥丁森失去了妙尔尼尔的承认……同样还没有了特殊的能量和魔法加成…… 一个仅仅只是体质上远高于地球人的流浪者…… 小黑猫越想，心中就越是快乐。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在落后的、野蛮的地球人（以及不明土著）面前丢脸，洛基·奥丁森又默默垮起了脸。 不过…… 他转念一想：曾经妙尔尼尔选择了索尔·奥丁森，所以才对自己的尝试无动于衷。可是现在它曾经的主人已经失去了资格，他这位光辉体面的阿斯加德二王子，也该能让它看得上眼？ 洛基·奥丁森并不像他的兄长一样盲目自信，甚至到自负的地步。 相反的，他十分谨慎，虽然以自身的实力为傲，但是也清楚一山更有一山高。 可是在面对同样的“挑战”时，洛基·奥丁森不可避免的还是会带着一些天生的骄傲——身为阿斯加德人的骄傲。 落后愚昧的地球连得知阿斯加德的能力都没有，但是在科技发达或者是能力特殊的其他种族与星球之中，阿斯加德一向是武德充沛的代名词。 地位尊崇，保守敬仰，接受着来自宇宙四面八方的臣服。 身为阿斯加德人，哪怕是最为普通的臣民，也会由衷地感到自豪。更不用说，洛基·奥丁森这样从小到大受尽宠爱的王子。 小黑猫沉吟一小会儿，最后还是踩着猫步，格外优雅地走向了妙尔尼尔。 希望这回它识相一点！ 洛基·奥丁森既兴奋激动，又忍不住心中打突。 小黑猫身姿轻盈，从天坑边缘一跃而下，羽毛般落到了妙尔尼尔的锤身上。 【一般来说……】 尤安盯着准备用尾巴拔锤子的小黑猫，忽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第90章 【这种神物都具有一种功能——自适应】 也就是说，只要是“被承认之人”，不论男女老少，不论高矮胖瘦，都应该能够成为“最适合”的那一个。 为了与新主人完美适配，这柄锤子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能够自由调整大小的。 反过来说，就算没有伸手尝试拔锤，只要是拥有资格的人，但凡靠近，这柄锤子就应该隐隐有种调整大小的趋势。 【自适应？】 小黑猫用尾巴卷住锤柄，一本正经地拉了拉。 洛基·奥丁森此举倒不是为了哗众取宠，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失败显得太难堪，提前准备好了一系列的借口和解释：比如说妙尔尼尔不承认猫咪……猫咪的身体力气不够……本身的能力还被限制等等。 尤安的话他半懂不懂，但是并不影响他用力地给不识相的锤子一爪，同时飞身一跃，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这锤子简直跟它之前的主人一样可恨！ 【没什么】 见过几位的挑战，尤安虽然还没判断出“承认”究竟是“程序”还是“情绪”，但是基本已经可以知道，对方的评判标准绝对高于对“普通人”的要求。 想想这也是自然：这样一个本身含有能量和魔法的神物，还能够引动雷霆，据说力量无坚不摧，宇宙之中也没有多少东西能够抵挡，即使要选择“主人”，也应该是人中龙凤，是宇宙中少有的出色人才。 神物和凡人“一见钟情”，永远只是小说里为了讨好读者才会出现的爽文情节。 【走吧】 小命运早已规划好了路线，在隐身状态的几人正要转身，却见小黑猫灵巧地几个跳跃，高高地竖着尾巴，走在了最前面。 【索尔·奥丁森粗鲁蛮横，我担心他无意冒犯您】 面对尤安针扎一样的目光，洛基·奥丁森头也不回地说着违心话。 【不如让我先行与他沟通，教导他地球人的礼仪】 【不必】 尤安轻笑一声，发现幻形终究是幻形，尾巴后面还是毛茸茸一片。 “哥哥……” 最终，洛基·奥丁森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与倒霉兄长的地球会面要被几个讨厌鬼围观的现实。 当所有人都走进了关押室，小黑猫立刻眨了眨眼，从嘴里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尤安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同时抬起双手，轻轻地揉了揉耳朵：果然……让小命运不要用小狗模样说人话是很明智的选择……一只猫口吐人言，实在是让人浑身发寒。 以及…… 她定睛一看，投射到对面那脏兮兮的大块头上的眼神忍不住微微颤动：这就是被妙尔尼尔承认的前主人？ 在尤安原本的设想中，能够让神物认主的角色，除了内在的实力以外，也要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 可是现在的这位索尔·奥丁森…… 如果不是尤安尚有为数不多的礼貌，她实在想冷笑一声，疑问这精神萎靡的流浪汉是谁？！ 小黑猫站在一个体型庞大，宛如铁山一般的男人身前，抬着头，声音温柔又平静。 对面的男人一头金发宛如枯草鸟窝，身上的衣服大大小小很不合身。裸露在外的肌肤虽然看得出肌肉发达，但是却沾满了泥浆，凝结成皲裂的板块，动作一大，就簌簌地掉下灰来。 “……洛基……？” 一直低着头的流浪汉听见了熟悉声音，反应也十分迟钝，足足有好几分钟，他才开了口，迟疑地问道。 “是我，哥哥。” “我来看你了。” 小黑猫朝前走了两步，让自己显得亲近的同时，又不至于跟脏兮兮的兄长挨得太近。 “……你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索尔·奥丁森还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终于抬起的脑袋甩了甩，好像试图找出一点儿清明。 “我劝解父王……他一怒之下……唉……” 尤安简直要给这家伙鼓掌喝彩了：这张口就来的说谎能力，实在叫一般人望尘莫及。 “……唔……唔……洛基……” 索尔·奥丁森柔和地看着眼前几乎没有自己手掌大的小黑猫，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说实话，尤安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颗的眼泪。 “……洛基……只有你关心我……” “……唔……唔……” “……我真是个没用的人……唔……” 索尔·奥丁森汹涌的情绪让他一瞬间涕泪交加，洛基·奥丁森听着他大声地吸鼻涕的声音，整个身体都悄悄地绷紧。 “……你不需要为我说话的……” “都怪我……都怪我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我不好……” 这位被流放的流浪汉大声痛哭，反复地自我反省。 只是尤安不知道：他反省的究竟是自己不应该在战场上贪功冒进，肆意挑起本来已经平息的战火？还是自己不应该犯错，害得亲弟弟受到了牵连？ 等等。 索尔·奥丁森虽然满面尘灰，但是隐约可见掩盖之下的俊朗面庞。 可是……这两位亲兄弟，在眉眼之中，似乎没有半点相像。 -------------------- 第52章 纽约神盾局大厦 “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吗？” 第91章 “在看了所有的资料以后？” 尼克·弗瑞眉头紧皱，脸上是浓浓的不赞同和不理解。他抬手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音响在空荡的办公室里。 说实话，神盾局的确不愧为一个成立七十多年的特工组织。 史蒂夫·罗杰斯看完了第三份资料，其内容之详尽、范围之宽广、情报之细致，都让他叹为观止。 尤安从小到大的经历、往来的人际关系、可考的所有行踪，一切“目击者”的印象和回忆…… 她这样一个人，轻易被“压缩”于厚厚的一沓资料当中，从一个立体鲜活的生命，变成了死板僵硬的一个个文字和图片。 这仅仅只是特工工作的一部分。 资料上说：尤安的出类拔萃不假，但是她一向散漫不用心，故而早早地毕业未曾深造；尤安的开朗大方不假，但是她交友不多，至今也没有一个知心密友；尤安的骤然失业不假，但是她本就无心工作，从不曾将文员当一份事业…… 资料说了很多，尤安在史蒂夫·罗杰斯心中的形象不断地在三维立体和二维平面中挣扎转化。 曾经触手可及的邻居，却好像在厚厚的资料中变成了遥不可及的陌生人。 令尼克·弗瑞严阵以待的，是尤安的“性情大变”。 半年以前，刚刚失业的尤安忽然沉迷于各种神秘学仪式，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疯狂购置各色工具和书籍。 “你应该对时间更敏感些。” 尼克·弗瑞摆出过来人的指导架势：“半年之前，不要总将目光聚焦于她的失业。” “而应该聚焦于你自己，队长。” “半年之前，同样也是你这位美国队长刚刚醒来，入住布鲁克林公寓房，跟她成为邻居的日子。” 史蒂夫·罗杰斯实在不喜欢对方这种在既有偏见上的揣测，他动了动嘴唇，眉头也一跳：“你的意思是，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如果是这样……” “恐怕是神盾局内部出了问题。” 他盯着尼克·弗瑞的眼睛毫不相让，过了足足有两分钟，史蒂夫·罗杰斯才低下头，看向了已经被合上的资料：“这可是神盾局精心准备的地方。” 尼克·弗瑞坚持要打破史蒂夫·罗杰斯对于平静美好生活的想象，可是却操之过急，让史蒂夫·罗杰斯变得敏锐的同时，也变得格外尖锐。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早出晚归的邻居——那位长着一头金发，模样娇憨可爱，但是却总是一脸机灵的女孩，莎伦。 有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忽然在压抑的最深处翻涌，史蒂夫·罗杰斯隐隐约约找到了自己对其古怪的熟悉：莎伦……实在跟自己从前的一位友人……或者说爱人在面容上、在性格和反应上，都有几分相似。 “莎伦……是你们的特工吧？” “你现在关注这个？” 尼克·弗瑞黑色的面庞皱得像一团被狠狠揉搓的牛皮纸，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调不至于过高引起警报。 “那我应该关注什么？” 史蒂夫·罗杰斯反问：“近在咫尺的、日日都在监控的特工，我难道不应该关注？” 尼克·弗瑞受不了他这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我们只是担心你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新生活。”他语气平淡，态度同样诚恳，丝毫没有因为史蒂夫·罗杰斯近似于质问的语气而产生愧疚，“同样的，为了更好地应对意外，这是最佳选择。” “莎伦·卡特并没有打扰到你生活不是吗？” 又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史蒂夫·罗杰斯咬了咬牙，努力把自己握拳的冲动压制下去。可是双手还是忍不住动了动，每一根手指都在控制内心无法发泄的怒火。 在这一刻，尼克·弗瑞那张臭脸逐渐跟如今这个国家的模样一点一点重合，史蒂夫·罗杰斯好像看见了无数政客站在高台之上，高谈阔论，露出同样的理所当然。 他们擅自将自己从冰层中唤醒，以“拯救英雄”的名义强行让他面对现在混乱而霸道的世界时，是这样的理所当然；他们自顾自地宣扬着和平理论，却日复一日地妄图打压旁人发展时，是这样的理所当然；甚至于他们发来信息，说“这个世界需要你，队长”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理所当然。 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是那个“真理”，所以当然无所不能为。 “至于神盾局内部……” 尼克·弗瑞不想跟史蒂夫·罗杰斯冲突太过，转而皱眉说起了其他：“的确出了问题。” “这也是我暂停洞察计划的另一个原因。” “你的邻居到底是如何得知的消息……虽然尚不清楚，但是队长……” 尼克·弗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忽然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不忍和无奈： “或许你应该知道。” “她可能是【九头蛇】的人。” 。 哥谭蝙蝠洞 “她不怀好意。” 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即使在地下世界里也依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只是他面容苍白，神情憔悴，同时身上脸上都挂了彩。 在他的对面，是终于冷静下来，岔开双腿坐着的红头罩——或者应该称呼他曾经的名字，杰森·托德。 第92章 曾经作为伙伴叱咤于哥谭黑夜，让大多数犯罪分子闻风而逃的义警，他们面具之下的形象，却都有些说不出的忧郁。 或许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脸色不佳，或许是因为过白而又少有见光的肤色，或许是因为顶灯无情的照射……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此时此刻争锋相对，绝不相让的气氛。 “这是你的偏见。” 杰森·托德的红头罩在与蝙蝠侠的打斗中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儿去，他全靠一身苦练出来的肌肉力量和搏斗技巧，跟全副武装的蝙蝠侠来来回回折腾了有半小时。 现在他双手的手肘撑着膝盖，眉头一皱，就让忧郁的脸庞显得凶狠且凌厉。 “她帮助了我。” “她只是想要利用你。” 布鲁斯·韦恩很难向杰森·托德形容自己受到匿名人发来的消息时，那一刻的心情。 无穷黑暗中，忽然射入一束救赎的光。 可是身为“蝙蝠侠”，布鲁斯·韦恩不相信这样的救赎之光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他断定这又是某个敌人残忍的挑衅——蝙蝠侠的对手就是这样，非要看见他身体和心灵都鲜血淋漓才痛快。 可是…… 布鲁斯·韦恩却又没办法对信息置之不理，就像他曾经错过的爆炸一样，总有人拿捏着自己的软肋，让他不得不做出痛彻心扉的选择。 为了尽可能减少受到如此伤害，“蝙蝠侠”才想方设法地保护自己、保护同伴，坚持要永远以假面示人。 同样的行侠仗义，同样的“大名鼎鼎”，在哥谭市，布鲁斯·韦恩永远都只能是布鲁斯·韦恩，永远没办法像托尼·斯塔克一样，痛快洒脱地将自己的“第二身份”昭告天下。 蝙蝠侠也永远都只能是蝙蝠侠，只能是一个游走于黑暗，在正义与邪恶的交界线上危险游走的义警。 唯一不同的是，布鲁斯·韦恩这一次的到场，并未带来即时的负面连锁反应——或者说不仅没有负面影响，甚至奇迹当真发生了！ 他亲手收敛下葬的义子……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一举一动，与从前无二。 杰森·托德……杰森…… 虽然心神俱震间反复默念了多次义子的名字，但是蝙蝠侠对于懵懂混沌的杰森·托德，还是毫不留情地出了手。 “呵。”杰森·托德上下看了看自己，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冷淡，“利用一无所有的我吗？” “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等你了解了哥谭的一切，就会知道这仅仅是最基础的猜测。” “不必了。” 杰森·托德之所以愿意被蝙蝠侠带进蝙蝠洞，只是为了一个交代和结束。 “我已经想好了未来的道路。” “我会参政。” 参……政……？ 布鲁斯·韦恩一向高效运转的大脑难得卡壳了一瞬，他僵硬地眨了眨眼，脑袋微微转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什么意思？” “这地方……需要的是彻底的革新。” “以暴制暴，只是饮鸩止渴，对于未来而言，却是更可怕的催化剂。” 杰森·托德是失忆，但却不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多方综合考虑，他决定接受尤安的提议，向哈莉·奎茵自荐成为幕僚，跟她一起帮助哥谭走上从未有人探索过的道路——这一条明显通向了幽暗深渊的大道已经吞噬了无数人的生命，何必还有苦苦挽留，让人在悬崖边反复摇摆呢？ “我决定要走一条新路。” 杰森·托德的眼中，似乎隐隐有一阵耀眼的红光。 “……不论怎样……”布鲁斯·韦恩不由更改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推测： 或许尤安并非是要利用杰森……她只是想要把所有人的生活都搞得一团糟。 “我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你愿意听取的话……我这里有一点小小的忠告……” “参政，对你的个人身份和学历是有要求的，杰森。”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这位身份不明，同样也没有正规学历认证的义子。 -------------------- 第53章 【我大概明白了】 在旁观了一场兄友弟恭的好戏之后，立场的尤安再度走到天坑边，盯着妙尔尼尔忽然开口。 【？？？】 洛基·奥丁森吓得毛都要炸开。 他还没从狠狠戏弄一番兄长的快活中反应过来，骤然听见这样自负的发言，不禁抬头望天，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错过了某些神秘的启示和预言。 【恕我愚钝，不知您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自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球人，根本和高贵的阿斯加德人没有丝毫的可比性吗？ 洛基·奥丁森心中那股子无处安放的骄傲让他无时无刻都在想方设法地暗自嘲笑所有人。他抬头看了看尤安平静的面庞，又看了看同行的原始人，发现这两位脸上都露出一种令人费解的若有所思。 落后野蛮的地球人也会有他看不懂的心思吗？ 小黑猫甩了甩尾巴，不以为意的同时，却还要装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尤安没有回答，她只是沿着坑壁缓缓走下，再度来到了妙尔尼尔的身边。 反倒是卡兹低头将洛基·奥丁森上下打量了两遍，眼神复杂，让小黑猫遍体生寒。 第93章 【我明白，应该怎么拿起来——】 尤安蹲下身，伸出右掌放在锤身上，静静地等待了几分钟。 就在洛基·奥丁森以为她只是故弄玄虚的时候，之前一直都不为所动的妙尔尼尔忽然疯狂震颤，连带着天坑底部的尘埃都四处滚落。 【就是这样】 尤安微微一笑，转而用右掌抓住了锤柄，同时轻轻一提，就把这柄传说中的神锤拎在了手里。 【注意屏蔽混淆监控】 考虑到小命运一惊一乍的个性，尤安拿着锤子把玩的时候，也没忘了叮嘱人工智能做好全方位的防护。 就算隐身状态无人察觉，可一旦神盾局发现异常，想要像进入基地时一样轻松和隐蔽，就没那么容易。 再高超的魔法，也不能带着几个大活人凭空飞行。 【天啊——果然——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您绝对有这份资格！】 洛基·奥丁森扫视着尤安，恨不得用眼神透视对方的精神。 他心中又恨又气，同样还充满了浓浓的嫉妒，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要委屈自己，转而高调地吹捧对方。 凭什么！凭什么！ 洛基·奥丁森的心里好像也有一只小黑猫：只是与他如今乖巧文静的猫咪幻形不同，心中的那只猫正龇牙咧嘴，神情凶恶，浑身的毛发都因为汹涌的情绪而炸开。 它伸出尖锐的利爪，一次又一次地划在洛基·奥丁森的心脏上。 他感觉到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痛：嫉妒的抽痛，羡慕的抽痛，以及……对于命运不公的抽痛。 凭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人也能够获得妙尔尼尔的认可？ 或者说——获得神王的认可？ 她到底有什么不同？！ 【哇哦！！！】 小命运激动地跑到尤安脚边绕圈儿，它不懂尤安的方法，只承认这令人身心舒畅的最佳结局。 【您真是太厉害了——！】 【果然——世界上没有您做不到的事！】 尤安唇角翘了翘，拎着锤子转身，毫不犹豫，准备原路返回。 【其实也不难】 洛基·奥丁森用幻术留了个假锤在原地，几人刚刚走出神盾局临时基地，尤安就笑了笑，大方地给同伴解释。 【这锤子……有自己的想法】 原本尤安还在两种猜测中反复犹疑，可是后来她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太过局限：为什么非要把“承认”的主体分得那么清楚呢？ 难道就不能是“神王”和妙尔尼尔自己的思想同时作用，一起完成“选择”这一操作吗？ 顺着这个思路反向验证，就可以解释之前妙尔尼尔的各种选择： 它曾经选择了雷神索尔，除了是因为认可对方的能力外，一定还有对方的身份影响。 它之所以能够“拒绝”小命运，则是因为“神王”之力，或许足以与一颗无限宝石的能量抗衡。 它没有认可卡兹，这个更不用说——毕竟这只究极生物毫无人生目标，已经超脱一切的他，根本不存在欲望和冲动。 至于妙尔尼尔之前没有承认自己…… 这更是理所应当的。 尤安虽然一向说着夸张的大话，显得整个人自信又自负，但是她心底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她从来不是个心怀天下，勇敢无畏的人。 如果被选中的资质是“英雄”，那她别说命中，是连一丁点边都沾不上。 被拒绝，再正常不过。 【可以沟通，当然就可以迂回达成目的】 尤安知道自己会被拒绝，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会接受自己就这样被拒绝。 虽然洛基·奥丁森的提议相当离奇，已经大大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畴，但是不得不说——如果把想象力放大，将所有的常理和科学全都抛诸于脑后，他那诡异的建议，也能算得上最快达成目的的方法。 实用主义的尤安更看重结果。 【……请您原谅我的冒昧……】 小黑猫在尤安身后亦步亦趋，眼睛紧盯着妙尔尼尔不放。这柄锤子在天坑中不动如山，现在却在尤安的手掌之中轻如片羽，实在是将双标和善变演绎到了极致。 【我有个建议】 【能让我们更快地回到基地】 尤安一边走一边四处探索着妙尔尼尔的外观和材质，指尖时不时敲击两下，竟然还能分出几分心神来关注洛基·奥丁森。 【说来听听？】 队内语音便捷、隐蔽同样还具有相当的通讯距离，但是却有一点不太好： 它无法传达“语气”。 此时此刻，洛基·奥丁森眼神幽幽，即使脸上看不出太明确的表情，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也不可能是什么痛快的模样。 如果是平常说话，他这会儿多半要带上几分阴阳怪气。 【听说东方神话中有一种行动方式叫做‘御剑飞行’，普通的剑都能做到，想必妙尔尼尔这样的神锤，也应该不在话下吧？】 听着这话，就算队内语音传来的思维平板无波，尤安也惊得顿住了脚步，低头挑眉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小黑猫。 【跟你说过……不然还是看看马哲吧……】 【再跟我说这些传说……】 尤安好似无师自通一般抓住锤柄向上一抛，看着妙尔尼尔翻了个漂亮的跟头，精准落回到自己的手里。 第94章 她的意思十分明确：再胡说八道，是要吃锤子的。 洛基·奥丁森又露出招牌的可爱小猫微笑，好像自己当真只是关心过度，一时有些分不清真真假假的传言。 现在，他要平等地讨厌世界上所有人。 “洛基·奥丁森。” 就在几人走出了神盾局的监视范围，一一解除隐身，坐上汽车扬长而去时，沉吟许久的卡兹靠在打开的车窗上，忽然开口。 风把他的紫色长发吹得胡乱舞动，他整个人都被这种妖冶的颜色包裹着，好似一棵引人注目却又危险至极的美丽植株。 对于原始人，洛基·奥丁森连一个声都不愿意给。 为了维持表面上的队伍和谐，他抬起小猫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缓慢地眨了眨，就当是回应。 “你和索尔·奥丁森，不是亲兄弟。” 柱之男语气笃定，神情不容置疑，就好像是一个无情宣判命运的法官。 ？？？ 小命运坐在尤安旁边，转过头凑热闹的小狗认为自己亲眼看见了几个硕大的问号形成实质，从黑猫的脑袋上慢吞吞地冒了出来。 “哈？” 洛基·奥丁森惊讶于这位原始人的语出惊人，更意外他沉默的时间里，居然在分析这种荒唐事情！ 这未免也太过跳跃了！ 他们奥丁森家族的事情，跟他这么一个粗鲁无礼的原始人有什么关系？ 他又是以怎样的身份来参与和评判这种无关己身的家事？ 洛基·奥丁森在一瞬间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地冒犯——当然，他来到地球之后，也已经被深深地冒犯多回——感到屈辱和愤怒的同时，他的头脑越发冷静和清明： 这家伙……先不论出发点是什么…… 为什么他敢这样笃定？ 一联系卡兹令人汗毛倒竖，唯恐避之不及的“天赋”，曾经也被小小的“食用”过一次的洛基·奥丁森忍着浑身泛起的寒意，咬牙推测：难道在见到索尔·奥丁森的时候，他也对那个蠢货出了手？ ……应该是没错了…… 被流放的索尔·奥丁森如今失去了护体的神力，自然也没办法像洛基·奥丁森曾经实现过的那样，保护自己的躯体不受柱之男的侵蚀。而一旦被卡兹“捕获”，即使仅仅只是一小点，也足够他分析出躯体最根本的组成。 当然，这些洛基·奥丁森原本是不明白的。 尤安为了让他对卡兹敬而远之，特地花了点儿时间介绍和解释了一番柱之男的特殊性。 “您的意思是……？” 原本还有些想要炸毛的小黑猫语气一变，努力让自己显得亲切又诚恳： “我们绝对是亲兄弟呀。” “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 -------------------- 第54章 “我说过，她有问题。” 尼克·弗瑞叹了口气，伸手在妙尔尼尔的锤柄上用力一：粗糙黝黑的手掌径直穿过了锤柄，只是扑了个空。 原本在天坑之中稳如泰山的天外神锤现在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百分百相似，甚至远远的连阴影和重量都能够骗过设备和人眼的虚影幻术。 史蒂夫·罗杰斯神情严峻，站在旁边既像是一尊格格不入的雕塑，又像一块砸出这个天坑的本尊石头一样，又冷又硬，还充满着与世隔绝的气质。 他没说相信与否，只是声音冷冰冰的，带上了七十多年前他坠入的那片冰洋的温度。 “九头蛇还活着？” “活着。” 尼克·弗瑞叹息一声，这位看不出年纪的神盾局局长为了特工组织操劳半生，也终于露出几分无奈的破绽：“我也才知道。” “九头蛇……” 默念着这个曾经在在纳粹手下掀起腥风血雨的组织名字，史蒂夫·罗杰斯好像回到了自己第一次的任务现场—— 高大强壮的完美战士，起先在政客的设想中，是一个优秀的“标志物”。 他们并不认为区区一个超级士兵加入战斗后就能改变战局，影响全盘。 所以史蒂夫·罗杰斯一出实验室，就成为了戏台上人人吹捧的“大明星”。 他自己也认为“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天天表现着痛揍邪恶元首的戏码，听着台下如雷的掌声和喝彩，再尽职尽责地与金发女郎们热情地卖出一张张国债。 那样的生活即使隔着遥远的时空去回想，仍然让史蒂夫·罗杰斯眉头紧皱：被荒唐的命令所裹挟，无法拥有自主的意志，永远只能当政客手中的傀儡和工具……精神麻木而又痛苦，他疯狂地想要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战场上。 可是战场和战友都已经瞧不起他这个小丑。 让史蒂夫·罗杰斯痛下决心的转折，是曾经战友们的失踪。深入红骷髅腹地的士兵们迟迟未归，他的挚友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也在其列。 史蒂夫·罗杰斯毫不犹豫，轻装简行，一个人潜入红骷髅的实验基地，利用聪明的头脑随机应变。不仅成功救出了差点儿沦为试验品的所有人质，还在离开之前送了那位【九头蛇】头领一份大礼——爆炸的基地。 大概就是从背后热浪滚滚的那一刻开始，史蒂夫·罗杰斯成为了真正的“美国队长”，也势必要跟【九头蛇】斗争到底。 “红骷髅已经死了。” 第95章 史蒂夫·罗杰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组织还能够存在：红骷髅不仅是九头蛇名义上的领袖，更是精神上的领袖。若非他不人不鬼，歹毒邪恶，行为偏激，实际上还算是个充满人格魅力的男人。 正因如此，九头蛇组织的成员大都视红骷髅本人为“信仰”。 红骷髅既是管理者，同样也是各项科研活动的参与人。 他的头脑和人格魅力让九头蛇组织的充满了凝聚力，他们没有背叛，狂热地喊着“砍掉一颗头，长出两颗头！”的口号，认为九头蛇的精神能够永存。 没有任何人能够永存，精神却可以。 只是史蒂夫·罗杰斯一向以为：千古不灭的精神，应该是光明正义，引人奋发向上的。 而不是诱惑着人们前赴后继，献祭自己。 “是啊，他死了。” 尼克·弗瑞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但是效果并不太好。 “但是有人想要复活他。” 回去的路上，史蒂夫·罗杰斯看着窗外单调的风景，任由大风把自己的金发吹得凌乱。 得知锤子失踪以后，他们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虽然没能够从监控中找到入侵者，却意外从索尔·奥丁森口中得知了一些线索。 “妙尔尼尔消失了？” 跟洛基·奥丁森单方面敞开心扉畅聊一场后，索尔·奥丁森的精神明显提升。他摆出愿意与神盾局深度合作的态度之后，还格外自觉地上上下下把自己一番打理。 当尼克·弗瑞问及锤子的消息时，他虽然惊讶，但是却并不着急。 “看来……它选择了更值得它追随的主人。” 索尔·奥丁森神情郁闷，刚刚洗了头还没吹干的他像一只无辜可怜的落水狗。虽然体型庞大令人敬畏，但是却又因为这种反差，使得脸上的表情更真诚。 神盾局的特工明里暗里观察着，从微表情上分析出他的个性和真实的想法。 索尔·奥丁森，表里如一。 “你们不用担心。” 索尔·奥丁森干净清爽的样子倒是终于显出几分与洛基·奥丁森如出一辙的矜贵。他坐在椅子上用毛巾慢慢擦着长发，同时尽量撇开内心的失落，告知最真实的情况： “能够举起妙尔尼尔的人，毫无疑问是个英雄。” “妙尔尼尔绝不会为虎作伥，它身上附有神王的加持，唯有‘拥有资格者’，方能举起妙尔尼尔。” “……妙尔尼尔一定很喜欢它的新主人……” 史蒂夫·罗杰斯当时听着只感觉胡闹又荒唐。他记得自己跟尼克·弗瑞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困惑。 毕竟按照索尔·奥丁森毫不作假的解释，被神锤承认的绝对是好人……那么带走妙尔尼尔的不论是谁，其实都不会对社会安全产生太大的影响——甚至于，对方带走妙尔尼尔，或许是为了更好地见义勇为也说不定呢？ “你说你的弟弟来见过你？” 尼克·弗瑞想不明白，只能转而问出另一个问题。 他调出神盾局保留的影像资料，把“不明入侵者”的那一段放送给索尔·奥丁森： “这是他吗？” 画面中，一个身穿怪异华丽服装的黑发男人忽然出现，环视一圈儿，视所有防护于无物，直接伸手拿走了他们分析至今，尚未有任何新发现的宇宙魔方。 那块幽蓝色的宝石曾经落入红骷髅的手中，据说还差点儿被他利用，用于制造恐怖的武器。 只是这份设想被美国队长击碎于冰层之上，同样的，这块魔方也跟他一起坠入了广阔的冰洋，被冰冻在厚厚的冰层之下。 宇宙魔方的打捞，远远早于史蒂夫·罗杰斯。 只是它和美国队长一样，都没有被如今的技术研究出个所以然。 “洛基？！” “是他！” 索尔·奥丁森看见自己神采飞扬的弟弟心情好了不少，他甚至摇摇头叹息一声，感慨对方为自己付出之深。 “他怎么总是这么……唉……” “请原谅他……” 索尔·奥丁森的蓝色眼睛远不如自己的弟弟大，也不像对方清透得简直不似真人。他偏狭长的眼睛尾部上挑，格外显出神情坚毅，目光炯炯。 “他只是想要带我一起回阿斯加德……” “我已被放逐，彩虹桥不再向我打开。为了帮助我，洛基才会想要借用一下空间宝石。” “如果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我替他道歉。” 史蒂夫·罗杰斯的前半生里，旷野的很少——甚至可以说少到没有。 他从小就生活在阴暗低矮的城市里，记忆里是数不清的肮脏小巷交织相错、是雷同的狭窄街道，是让人喘不过气的空气和吵闹。后来参了军，战火纷飞间所有的地貌都失去了特点，它们变成了一个个地图上的标志物，美丽不再，只剩下伤痕。 所以当车窗外的旷野连成一片，无垠的灰黄色和天际相接时，史蒂夫·罗杰斯体会到人生中难得的开阔——不论是视野还是心境，都极其开阔。 开阔之后，却又是深深的寂寥。 “所以，现在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史蒂夫·罗杰斯的声音不高，所以言语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开着车的尼克·弗瑞侧耳分辨，没有听清，于是大声反问： “你说什么——？” 第96章 因为大声说话，他的表情有些狰狞。 史蒂夫·罗杰斯只好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笑笑没再说，转而把头转向窗外，让风狠狠地从车窗外扑进来，把自己的脸颊打得发僵。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 当他选择逃避尤安的问题，反而决定接过尼克·弗瑞的邀请，重新背上那面振金盾牌的时候，一切就已然明了——他还是要服役，还是要为这个已然陌生的地方贡献自己的力量。 至于要贡献多久…… 史蒂夫·罗杰斯并不清楚。 理想和现实的冲突在曾经弱到几乎并不存在，但是在现如今，却已经强烈到水火不容，简直只能存一的地步。 一想到自己贡献的对象是这样一个在全球肆意妄为的恶霸…… 史蒂夫·罗杰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要用自己的双眼、自己的头脑去判断、去辨别真相。 作为这个国家的一位普通公民，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归属，同样也有拒绝的权利。 那面盾牌从来都不属于他，它属于这个国家。 “队长。” 就在史蒂夫·罗杰斯思考的过程里，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尼克·弗瑞敲敲车窗，示意乘客赶紧下车。 “记得——” 开走之前，尼克·弗瑞扶着方向盘神情严肃地点点头：“不动声色。” “现在明暗交换了。” -------------------- 第55章 “这是什么？” 重回布鲁克林的公寓后，尤安并未约束任何一位“客人”，任凭他们满屋子溜达。 考虑到同伴人数的骤然“激增”，尤安提前让小命运对公寓重新进行了不着痕迹的内部设计和整理。 更为了方便日后的行动，她也将几个选定的研究基地一并连通。 虽然她这个普通人类用不了宇宙魔方，但是小命运这个进化中的人工智能仗着自己有点儿头脑，对着其他懵懂中的无限宝石一通忽悠还是能够做到。 故而在空间宝石的帮助下，尤安初步建成了自己的根据地。 正在尝试建立仪式感的小命运及时生成了一张新地图，方便尤安将之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洛基·奥丁森进了门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幻术，从一只小巧的黑猫变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 他还在思考卡兹的惊人之语，十分主动地坐进了沙发里，根本不愿意再动弹。 反而是四处探索的卡兹弄清楚传送的方式以后，站在书房边，一手拎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箱。 眼熟的金属箱。 尤安打了个呵欠，抬手揉了一把眼睛回想：“……啊……是那个！” “里面有些饮料，对你来说味道应该不错吧。” 金属箱里装的正是小命运之前顺来的各色试剂：强化体质的、提升精神稳定的、据说可以改变身体特性的、以及妄图实现人类全方位进化的…… 诸多幻想，不一而足。 尤安束之高阁，并不打算用自己普普通通的身体去实验那些千万分之一的幸运。 “如果你喝了，记得记录一下口味。” “当然——” 尤安认为，究极生物的存在和创造性大有利用的空间：“喝了之后，你能够复配吧？” 如果是卡兹复配出来的试剂……尤安倒是认为这家伙在top癌发作的影响下，说不定能将这些半成品或者说失败品好好改良，使其真正拥有那些实验者本人狂热追逐的效果。 “饮料？” 卡兹冷笑一声，他从尤安古怪的语气里听出了不祥的潜台词。他很不满意对方这种怀疑的反问，故而没有回答，只是拎着箱子走到客厅，坐到洛基·奥丁森的对面。 金属箱子的设计独特而精密。 尽管外观平平无奇，但是内里却大有玄机：容量虽小，却能分门别类，根据不同试剂的保存需求特定分区，以保证这些花花绿绿的试剂一直都处于最佳状态。 箱内的那点儿冷气影响不了究极生物。 卡兹在里面挑挑拣拣，最终捏着一管亮紫色的试剂拿出来，放到眼前晃了晃。 管内的试剂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晕出一圈圈神秘的光芒。 旋开盖子，一种难以形容，不好闻却也说不上难闻的味道慢慢逸散而出——跟尤安给卡兹留下的印象基本一致：没滋没味，但是却又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有若有似无的吸引力。 卡兹皱了鼻子，轻轻嗅了两下，胃口虽然没有被气味和颜色唤醒，但是精神却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比吃了一个新鲜的吸血鬼还要痛快。 “所以……果然……” 卡兹品酒一般晃着试剂管，洛基·奥丁森抬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这也难怪……” 卡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发现这位黑发青年翘着腿，摆出的姿势虽不端庄，模样和气质却还能勉强跟美丽和优雅挂钩。 看在他给自己提供了一种崭新的进化方向的份上，卡兹决定偶尔可以给这个心比天高的外星人一点好态度——即使他自负自恋到无药可救。 “我终于明白了——！” “就是这样！” 当卡兹抬起试剂管，张口把亮紫色的液体一口喝下的时候，洛基·奥丁森双手一拍，豁然开朗，骤然提高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里所有长了耳朵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第97章 眉头紧皱的卡兹感受着小小一口的试剂哧溜一下滑入了身体内部，刚刚长出来的“新鲜”味蕾还没来得及品尝滋味，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 “你明白什么了？” 尤安在家里四处巡逻，除了要探查有无新增的监听监控之外，顺手还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通风。 她从书房里走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柔软轻便的家居服，鹅黄的颜色有点儿显黑，让她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憔悴。加上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就不仅是憔悴，甚至还有些幽怨。 尤安刚把小命运制作的地图挂好，走出门就听见这恨不得直接炸在自己耳朵里的感叹。 洛基·奥丁森的神情十分激动，完全不似之前谨小慎微的模样。他甚至双手握拳，看起来似乎想要冲着空气中不知什么大声喝采。 尤安又看了一眼究极生物，发现卡兹阴沉着脸，捏着试剂管的手掌已经在暗自变换，朝着刀刃的方向发展。 祝福你……洛基·奥丁森。 “仔细想来，这件事虽然令我十分心痛，但是却不得不承认现实——” 洛基·奥丁森一开口就是长难句。 尤安从书房走到客厅，一直到她撑着沙发坐下窝好，这位阿斯加德二王子悠长的咏叹调才开始进入下一幕。 “或许……我与索尔·奥丁森当真不是亲兄弟。” 他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可就连尤安这个眼神一般的人类，也能看得清他那翠绿色的双眸中氤氲的不是同情和痛苦的泪水，而是欢欣和愉悦的闪光。 “唉……其实早在小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的……” 洛基·奥丁森摇摇头，虽然他的喜形于色已经摆在了表面上，但是不知哪儿来的坚持让他还在装模作样。 “索尔·奥丁森一丁点儿魔法天赋都没有。” “他居然是个纯粹的战士。” 因为已经在头脑中预想过一遍，此时此刻的复述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完美推理以及向在场的所有人炫耀真相，所以洛基·奥丁森思路清晰，说得有理有据。 “不论是父王还是母后，都是强大而优秀的施法者。” “只是父王更偏重力量，而母后更侧重技巧。” “索尔·奥丁森……我敬爱的兄长……我们从小一同长大，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关系是那样的亲密深厚。” “可是在我学习了魔法之后……一切都慢慢发生了改变……” 或许这的确是洛基·奥丁森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至少在说起这段的时候，他稍稍收敛了得意神色，脸上和眼中有几分真情实感的流露。 “现在想来……我实在是太对不起我敬爱的兄长了……” 洛基·奥丁森说着说着竟然叹息一声，这一声里掺杂了许许多多难以说明的复杂感情。 “在我为自己的天赋欢欣鼓舞的时候……缺席的他，肯定十分难过吧……” 尤安虽然认为以学习天赋来判断血缘关系有些过分武断，但是鉴于这是人家外星阿斯加德人的事情……说不定就如同洛基·奥丁森所猜测的那样：天赋相同者，同出一源呢？ 如果当真如此，真相恐怕还真是卡兹断言的那样：洛基·奥丁森和索尔·奥丁森，二人并非亲兄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尤安盯着滔滔不绝，大有要将心中潜藏的所有感情和波折全都倾诉而出的洛基·奥丁森，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应该跟他的推理很有出入。 “闭嘴。” 卡兹咂摸了两下，还是没能把已经被迅速吸收的“饮料”重新回味，心情更是不快。 他凶恶地瞪了喋喋不休的外星人一眼，鄙夷地一笑：“假惺惺的小子……” “闭嘴。” 省得影响我品味的心情。 洛基·奥丁森当然不愿被一个原始人左右，但是无奈护体的神力已经被其破解，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说得好听些是“同伴”，说得普通些事“上下属”，但如果实话实说，难堪的现实是——捕食者与被捕食者。 “唉……” 他眼睛一转，迎着卡兹的目光叹了口气：“多谢您告知我真相……只是这种事情……唉……” 摇头叹气的洛基·奥丁森明面上没有露出半分感激，反而有种不安分的期待，好似等着对方能够再抛出什么重量级的新情报。 卡兹却懒得理他。 究极生物转头看了尤安一眼，眼睛里她那不大的身影转了转，最后定在了原地。 “喂——！” 耳边的噪音停止之后，尤安还没来得及满意地点点头，对面忽然一只大手蛇一样伸过来，一下子“咬住”了她的手腕。 是卡兹抓住了她的手。 “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尤安并不做挣扎这种无用功，转而撇嘴冷笑，跟红毛小狗一起对卡兹指指点点。 “你也闭嘴。” 根本不存在礼貌这种意识和行动的究极生物平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倒是比对待洛基·奥丁森好上那么一丢丢。 那只融合了力量和美感的手跟尤安近距离接触了大概有三分钟，卡兹才眉头一跳，缓缓地将之松开。 这一系列动作简直是莫名其妙。 尤安瞪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手腕，发现这位原始人根本不打算关注其他人。 第98章 他重新在金属箱里挑了一个泛着青绿色的试剂，旋开盖子、摇晃品味，仰头倒入，一气呵成。 “原来……这就是人类的味蕾体会……” 卡兹这一回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体验，而以尤安这种普通人类为模板照搬过来的一套反射体系和器官反应，让他感觉十分新奇。 他闭上双眼，从那短暂却又丰富的一瞬间里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 洛基·奥丁森凑到尤安身边窃窃私语：“不会想吃掉我们吧？” -------------------- 第56章 哥谭市 【纽约州雷暴天气预警】 【预计28日白天至夜里，布鲁克林区、曼哈顿区、皇后区等地区将出现强降雨和雷暴天气】 【降雨量可达50毫米以上，部分地区可达100毫米以上】 【同时伴有短时强降雨和7-9级雷暴大风】 【州气象局提醒注意防范】 哈莉·奎茵长长的手指从手机屏幕上划过，从短信重新回到主界面。 “看来今天哥谭的天气不会很好呢。” 话音未落，明亮的办公室就响起了“咔哒——”一声。 声音并非从大门传来，而是内里的隔间门被人打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一个浑身上下带着湿气，并且微微泛红的女人穿着崭新的衣裳走了出来。 “天气不好……？” “看来是这样呢。” 女人的金发湿漉漉地耷在肩膀上，一缕一缕的分散着。她脸色苍白，唇色却鲜艳得很，走向哈莉·奎茵的时候，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多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亲爱的，来，先坐下。”哈莉·奎茵端起早已准备好，如今温度正合适的热咖啡，一边引导对方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一边轻轻把热饮放到她的掌心里。 确定对方慢慢捧住了马克杯，她才放心把手松开。 “大概命运也不愿意让这种悲剧发生，所以才会让我一不小心路过。” 说来的确惊险： 这位无辜的女士驾车出行，结果不知为何刹车失灵，无法减速。要不是哈莉·奎茵开着车路过，发现不对后强行带着她物理减速，否则今天这座城市上演的就不只是公共设施的破坏案，而是人命关天的意外伤害或者是……蓄意谋杀。 以上，当然是哈莉·奎茵表现出来的“真相”。 “伊莎贝拉……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当然，请你随意。”伊莎贝拉的头发打着卷儿，却又并非造型而成。这是因为她在“遇难”之前正盘着头发。 “其实……”伊莎贝拉叹了口气，热腾腾的咖啡的确让她身上回暖不少，“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哈莉·奎茵用温和的眼神鼓励她继续往下说。如今仍然还偶尔帮人疏导心理的她，总是能够让来访者找到安全感，进入最适合发挥的空间。 “事情说复杂不复杂，但是说简单呢，却又不简单。” 伊莎贝拉的眼睛颤了颤，长而浓密的睫毛像两只无力地扑扇着翅膀的蝴蝶。 “我有一位男友，或许你也认识，名为爱德华·尼格玛。” 因为高调参与竞选，但凡对形势有所关注的市民，都对哈莉·奎茵这位难得的、支持率高居不下的女性候选者印象深刻。 而作为同样热门的“对家”——企鹅人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的相关人员，伊莎贝拉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张锐利又温和，充满了矛盾的一张脸。 “他是企鹅人的幕僚……这你大概也知道……” “这一次的灾难……正是起于我与爱德华的‘感情’。” 虽然都是坐着，但是伊莎贝拉还是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哈莉·奎茵对视。 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愁绪，也氤氲着盈盈的水光。 在再次开口之前，她咬了咬还未卸掉口红的嘴唇，鲜血一样的唇瓣比花瓣还要柔软。 “我与爱德华确立关系不久，前两天却忽然收到了企鹅人的邀请。” 说到这儿，伊莎贝拉脸上露出一种既像是同情，又像是痛恨的表情：“他想替爱德华向我提出分手，我没有同意。” “而且我也发现……” 她摇摇头，脸上有一滴泪水滑过。 “企鹅人对于爱德华，产生了超出友人的情谊。” “他也深爱着爱德华·尼格玛。” 说完这句，伊莎贝拉深深地叹息一声，两只眼睛都落下泪来。 劫后余生，流些眼泪也很正常。 可是哈莉·奎茵却从她的神情中分析出：这些清澈的泪水，并非全部为了她自己而流淌。 伊莎贝拉虽然受到了伤害，却还在此时此刻同情着爱而不得，不敢将真实的自我宣之于口的企鹅人。 真是个傻姑娘。 见识过哥谭人心复杂与黑暗以后，哈莉·奎茵对这种少见的洁白有些惊讶，同样也十分欣喜。 在此之前，她只是想要将伊莎贝拉作为一颗对付企鹅人的棋子。 尤安与她分开后不久，就通过邮件传来了一份足够她击败企鹅人的重量级资料。 其中企鹅人的累累恶行不必多说，她为了竞选也早已经调查出许多。 企鹅人如今势大，但是所有人都对他的发家史一清二楚。 第99章 哥谭这座城市就是这样，所有人之间似乎都没有秘密，但是彼此之间有时却又像一无所知。 企鹅人的支持者对他是个怎样的利欲熏心的货色一清二楚，他们之所以选择站队，只因为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竞选的演讲中提供了很直观、同样听起来也十分可行的各种福利政策。 哈莉·奎茵虽然在学术界小有名气，身家也颇丰，但是跟家大业大，基本已经控制了大半个哥谭地下世界的企鹅人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只要企鹅人一天没有退出，他的金钱就永远会在竞选的战场上发光发热，成为她最难对付的拦路虎。 哈莉·奎茵从没有想过将企鹅人的坚定拥趸争取为自己的支持者。 她从一开始，就想找到一个方法，让企鹅人主动退出这场竞选：为了达成目的，哈莉·奎茵当然也不介意采取一些哥谭式的手段。 尤安的资料里，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和他那聪明绝顶的幕僚不清不楚，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关系。 了解到企鹅人作祟的嫉恨之心后，哈莉·奎茵就决定要救下伊莎贝拉，同时借助这位无辜者，让外界看来密不可分的企鹅人和他的幕僚先生的关系分崩离析。 根据她的分析，一旦失去了爱德华·尼格玛的陪伴，企鹅人的精神状态绝对不可能保持正常，维持他走完这场竞选。 哥谭人已经饱受非正常人的摧残，就算是眼里只看得见金钱的那些人，也不可能接受一个疯子成为自己的市长。 不过…… “唉……的确有些复杂……”哈莉·奎茵柔声安慰伊莎贝拉，她现在决定要跟这位可爱的姑娘交个朋友，“不过，你总归是无辜的。”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让幕后黑手受到惩罚。” “为了安全，你不如先跟我住在一起试试？” 哈莉·奎茵穿着一身修身的职业装，此时眨眨眼睛，露出了几分这个年龄正该有的轻松和俏皮。 “好……我求之不得……” 。 哥谭市蝙蝠洞 “你……带把伞再出门……” 布鲁斯·韦恩和义子杰森·托德的交流最后仍然是不欢而散。当杰森冰着脸走向大门的时候，这位早已经奔三的男人抿了抿薄得快要看不见的嘴唇，干巴巴地提醒。 “雷暴天气。” “不必。” 杰森·托德留给他一个倔强而又冷酷的背影。 他的背脊是那样宽阔，同时，他的腰背又是那样直挺，他像一柄不会为任何人折弯的钢枪，冷冰冰地走向了大门。 布鲁斯·韦恩知道他即将走向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未来，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同样也不知该不该阻止。 或许他是正确的。 也或许那只是年轻人的荒唐梦想。 不管是哪一种，布鲁斯·韦恩都没有办法说出口，对自己这位一向很有主见的义子做出人生指导。 我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 布鲁斯·韦恩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杰森·托德的背影。反而是站在旁边，头发花白，一身管家打扮的老人无声地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地拿起一把黑伞赶上前，笑眯眯地递了出去。 虽然布鲁斯·韦恩的指指点点杰森·托德并未接受，但是老人的好意他只能点点头笑纳。 “多谢您，阿尔弗雷德。” 杰森·托德就这样带着唯一的“礼物”，以及曾经的两位“家人”的注视，不紧不慢地走出了自己挥洒过汗水和鲜血的地方。 室外已经是黑云压顶，闷雷阵阵，阴沉得好似布鲁斯·韦恩的表情。 “您就这样让杰森少爷离开吗？” 阿尔弗雷德走回到布鲁斯·韦恩的身边，他一边帮忙整理方才父子争执时弄乱的现场，一边轻声询问着。 “杰森不能再待在蝙蝠侠身边。” “而且……” 布鲁斯·韦恩脸上露出一种野兽一样凶狠的表情：“我要专心对付小丑。” “嗯，听起来的确是合情合理的借口。” 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微笑，但是语气听起来却没有几分赞同。 “不过您也该关注一下竞选，尤其是哈莉·奎茵这位特别的候选人。” “您要找小丑的麻烦……” “如果杰森少爷‘入职’顺利的话，说不定能够比您更快地跟小丑打擂台呢。” 说着，阿尔弗雷德熟练地操作蝙蝠电脑，把哈莉·奎茵曾经的“壮举”一拉到底，展示在布鲁斯·韦恩的面前—— “她不仅从小丑的组织里全身而退，甚至还带走了三分之一的成员。” “现在这些人，都是她的……嗯用流行语来说……是她的‘死忠粉’。” -------------------- 第57章 闷雷声响在浓厚的乌云之后。 史蒂夫·罗杰斯晨练结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 潮湿的空气里带着一股躁动的气息，头顶的雷声让他联想到万马奔腾，也让他联想到曾经的战火纷飞。 好在一切已经结束，以相对而言较好的状态。 “早啊——” “早。” 同来晨练的老面孔冲他点点头，史蒂夫·罗杰斯也带着笑容一一回应。 今早的天气预警通知相当到位。 第100章 公园里的人流量明显比平常要少得多。 史蒂夫·罗杰斯略略缓了一会儿，闷雷声一阵阵敲在他耳朵里，慢慢转移到他的心脏里，大脑中，让他也逐渐感受到沉闷和压抑。 他站起身，准备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再等待一天的任务到来。 如今他与尼克·弗瑞就尤安一事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不会表达相信或者是怀疑，同样的，尼克·弗瑞也不会再如之前一样步步紧逼。 他们各自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人赃并获”或者是“真相大白”的时候到来。 风逐渐大了起来，呼呼的声音和头顶的雷声交织相错，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措和凄惶，让人对温暖和安全的地方充满了向往。 史蒂夫·罗杰斯同样也不例外。 当狂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飞舞在他的脚边时，他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一呼一吸里嗅到越来越明显的潮湿尘土味道。 “今天有雷暴天气——” 转过公园的一个拐角，早早就已经出摊的王却还摆弄着自己的装备，正准备给餐车旁边再加固一把硕大的雨伞。 “王，安全起见——” “早啊，史蒂夫！”胖乎乎的摊主露出憨厚的微笑。他冲史蒂夫·罗杰斯摆了摆手，一个用力，将最后的一个装置固定好。 三米大的罗马伞现在在风中还十分稳固，只是不知道能否抵挡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没关系，我动作很快的。” “暴雨还早得很呢。” 王笑容自信，他热好锅，拿起金属铲子先试了试手感。 “还是一样的套餐吗？” “最近我根据食客的反应又调出了一种新的酱料，你知道的……在外做餐饮，总要有些本土化的改良……” 见史蒂夫·罗杰斯点了点头，他一边熟练地挑出一块面糊迅速摊平摊匀，一边笑眯眯地跟他分享最近的收获： “今天我做两个给你，还是拜托你让尤安尝尝口味，给我提提意见。” 史蒂夫·罗杰斯拎着一袋两个热气腾腾的煎饼继续往回走，走两步，他就要回头忧心忡忡地看一眼因为开张大吉而笑容满面的王。 一直到走过街区的分界，看不见对方小小的餐车后，他才重新恢复了稍快的步速。 凉爽到有些偏冷的风刮在史蒂夫·罗杰斯的手臂上，煎饼的热气也源源不断地上升，扑在他的手指上。 昨天尤安从哥谭回来，发来信息，说给他带了有趣的纪念品。 史蒂夫·罗杰斯不在乎什么纪念品，也不在乎礼物，他只是盯着讯息上的“哥谭”看了很久，忽然之间就察觉到了自己与尤安之间似乎怎么也无法真正跨越的距离。 他们是朋友不假。 可是他们似乎也仅仅只是由“邻居”过度而成的“朋友”。 史蒂夫·罗杰斯虽然还没有去过哥谭，可是这样一个罪恶城市，就算是他这样一个还没能熟练上网的“老年人”也有所耳闻。 人一旦联想，很容易将所有相关与不相关的东西都混作一团，让思绪变得混乱。 史蒂夫·罗杰斯就是这样的情况。 他既不理解尤安孤身一人去哥谭的行为，忍不住思考对方是否当真有所图谋；他又很担心尤安冒冒失失的举动，下意识关心对方在哥谭度过的几天是否愉快。 王的设想显然太过乐观。 大概距离公寓还有五百米的时候，狂风大作，几乎将街道两边的行道树要硬生生地刮下一层皮。脆弱细瘦的枝条无力地承受狂风的摆弄，叶子哗哗作响，眼见的有不少已经被吹落在地，滚到了脏兮兮的街面上。 轰——轰—— 雷声越来越响，同样也感觉越来越靠近。 豆大的雨珠不知从何而来，啪嗒一颗掉在了史蒂夫·罗杰斯光洁的额头上。 啪嗒——啪嗒—— 雨声在雷声的掩蔽下悄悄地由小变大，一瞬间尘埃四起，呛人的灰尘混合着雨水，天地间充斥着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潮湿和嘈杂。 史蒂夫·罗杰斯看了一眼手里的煎饼，拔腿开始冲刺。 轰轰——轰轰—— 雷声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闷雷逐渐退场，响亮的雷声之中，似乎酝酿着某种更为猛烈的力量。 发挥极限速度的史蒂夫·罗杰斯自认已经足够快——最起码他成功在倾盆大雨正式抵达之前，双腿都迈进了公寓的大门。 可是他却又觉得自己还不够快。 轰——轰——轰轰——轰——轰——！ 接连几声恐怖的、几乎就响在头顶的炸雷响彻云霄，天地间忽然失去了所有声音，徒留这冷酷无情的一种，独自宣泄着自然的强大和不可违逆。 轰轰——嚓——嚓——轰——！ 史蒂夫·罗杰斯站稳的同一时刻，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 伴随着刺耳的劈裂声和隆隆雷声，粗如手臂的闪电简直扑面而来，将布鲁克林这栋再普通不过的老旧公寓楼外照得亮如白昼。 阴沉的天地之间，唯有这一片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辉和明亮。 而与光辉和明亮同行的，却是人力无法匹敌的恐怖能量。 史蒂夫·罗杰斯的身体不自知地因为这样的伟力而震颤着，他盯着接连不断的巨型闪电，双眼被刺痛以后也只是眨一眨继续。 第101章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暴雨如注。 雨声密集得不再像雨声，反倒像是喷薄而出的水流，丝毫没有停顿和间隙。 一直到视野彻底被闪电模糊成一片雪白，史蒂夫·罗杰斯才好像回过神来似的，转身往楼上走去。 “雨可真大啊——” 尤安开门的时候照旧穿着家居服，史蒂夫·罗杰斯盯着她颇有些慵懒气质的长发，忽然感觉出一种恍若隔世——就好像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样普通、平凡而又温馨的日常。 可明明他重新穿上制服，背上盾牌，再度走入不得不接受的命运之中，才不过短短的一周。 “快进来坐。” “你的头发都被打湿啦！” 尤安笑眯眯的样子好像是遗忘了曾经的所有不快和不满，她伸出手把人拉进家门，言行都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差别。 “哇——你还帮我带了早餐——！” “今天下暴雨，王居然也还出摊吗？” 尤安美滋滋地接过煎饼，发现数量不对，非常自觉地重新拿了个保鲜袋分装。 随后她走到洗手间找了条新毛巾，把它和煎饼一手一个都递给了史蒂夫·罗杰斯。 闪电已然消失，如今已是暴雨的主场。 史蒂夫·罗杰斯感觉自己的双眼似乎仍然泛着花，他接过毛巾轻轻地擦着头发，同时叹了口气：“王还以为暴雨早得很……希望他没事……” 如果不花的话……为什么他总觉得尤安的脸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尤安坐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身边，咬了一口煎饼，把腮帮子撑得鼓囊囊，一双眼睛活泼地眨了眨。 “安……那个……” 史蒂夫·罗杰斯当然做不出当着尤安的面抬手揉眼睛这种行为，但是他可以借助擦头发的动作做掩护，狠狠地眨几下眼睛。 可是不管眨多少次，尤安脸上的光芒始终都不消散。 “哈——！” 尤安咽下煎饼以后叹息一声，摇摇头，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又愁苦： “史蒂夫……对不起……” “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瞒着你。” 听到这话，史蒂夫·罗杰斯也顾不上什么光芒不光芒的事情了，他几乎是瞬间调整了坐姿，紧张而又僵硬地正对着尤安。 他的心脏跳得比晨练时还要快，甚至也比晨练时还要响亮。 史蒂夫·罗杰斯真担心尤安听见自己这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他既希望尤安对自己据实已告，说明自己的苦衷，但是心底却又担心当真如同尼克·弗瑞所调查的那样……他们之间毫无情谊，全都只是欺骗。 “其实……我知道你想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尤安的睫毛天生带着一点弯曲，长长的羽睫上下眨动翻飞，让一双清澈的眼睛充满了波动的阴影。 “但是……我得告诉你……” 尤安抬着头看向史蒂夫·罗杰斯，霸道的顶灯让她的眼眸无比灵动。 “我不是一个普通人。” “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们这些‘麻瓜’的……” 她脸上露出挣扎又无奈的表情：“但是既然是交朋友……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诉你真相。” “我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 尤安捏了捏煎饼袋子，快速地低头看了看，又再度抬头看向史蒂夫·罗杰斯： “其实，我是一个巫师。” “砰————！！！” “砰——！” 史蒂夫·罗杰斯还没有时间理解尤安给出的重量级真相，伴随着一阵突发的震动，一个漆黑的人影突然打破客厅的落地窗，豹子一样轻盈地落到了地板上。 甫一站稳，他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目标——史蒂夫·罗杰斯。 -------------------- 第58章 铺天盖地、无处不在的雨声营造出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暴虐。 阴沉的天穹之下，渺小的人类无处可逃。 破窗之后，四面八方的雨珠一瞬间都被狂风吹得聚集，抓住了破绽，猛地如潮水般涌入室内。 地板马上就湿得令人心寒。 史蒂夫·罗杰斯反应极快。 就在袭击者登场的下一秒，他就已经一跃而起，站在尤安的前方，摆出了防御和保护的姿态。 不速之客抬起头，散乱的发间露出一张纯黑色的半面罩。 尤安听见史蒂夫·罗杰斯的呼吸声都逐渐改变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史蒂夫·罗杰斯正对上那双隐藏在黑色护目镜之后，丝毫看不分明的“眼睛”时，他感觉自己被一种生活在阴寒之地的毒虫狠狠地蛰了一下，难以言喻的危机和惊悚之感席卷全身。 多年来还未消退，仍旧十分敏锐的战斗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家伙，相当棘手！ 在视线相接的半秒内，史蒂夫·罗杰斯就把对方上下看了个遍：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是个搞突击偷袭的惯犯。 史蒂夫·罗杰斯扫视了不速之客的战斗服，心中大概猜想了几个可能藏有武器的地方。 “呼——！” 尤安十分自然地静悄悄躲到沙发后，露出半张脸，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欣赏这一场由自己主导的好戏。 只听史蒂夫·罗杰斯低喝一声，抬手便跟再度袭来的漆黑刺客打作一团。 第102章 尤安的五感今非昔比，双方每一次携带着恐怖力量和沉重声音的碰撞，她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战斗，尤安并不了解多少技巧和方法。 可是面前打得不可开交，同样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的两位，似乎也没有用到多少技巧。 “砰——砰——” “砰——！” “砰——！” 史蒂夫·罗杰斯一次又一次地防住对方的攻击，在反击的同时，他心中的警惕也越来越强烈：这种力量……这种反应速度……还有这条手臂…… 不速之客拥有一条金属义肢。 可是这条义肢似乎毫无延迟，装配在身上，反而让对方的攻击力更上一层楼。 史蒂夫·罗杰斯甚至隐隐感觉，自己但凡有一丝的放松，就可能立马落入下风。 “史蒂夫……” 就在战况胶着，二人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尤安试探性地开了口： “你能够牵制住他吗？” “如果可以，你让开一点……” 史蒂夫·罗杰斯不明所以，皱眉的同时却还是让出了只有一两厘米的间隙。 这是他所能够退让的最大余地，同样也是他能够最快反应过来保护尤安的最低要求。 这种时候，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昏昏倒地——！” 就在史蒂夫·罗杰斯让开的同时，尤安忽然提高声音，发音古怪地念了一句话。 “咚————！” 话音刚落，方才还气势汹汹，攻势猛烈的不速之客骤然倒地，就连身体都还保持着原本即将要进攻的姿态。 那一声不掺假实打实的倒地声听得尤安大脑嗡嗡作响，有种痛苦的感同身受。 史蒂夫·罗杰斯及时收住了自己的攻势，差点儿没被湿漉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尸体”绊一个跟头。 “呼——幸好——” 尤安一脸惊魂未定地从沙发后准备走出来，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逐渐带上了一种惊喜和骄傲交织的笑容。 “等等。” 史蒂夫·罗杰斯却抬手止住了她。 “让我先确认一下。” 虽然他已经听出对方的呼吸声骤然改变，但是稳妥起见，史蒂夫·罗杰斯决定要自己探探虚实。 他小心上前，蹲下身，伸手朝着不速之客的半面具摸去。 在这一刻，专注于身前的史蒂夫·罗杰斯看不见身后尤安逐渐站直的身体，更看不见她脸上淡去又浮现的复杂笑容。 尤安的表情几度变换，最终定格在了毫无感情的微笑上。 “小心……史蒂夫……” 她轻声嘱咐着，就在她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史蒂夫·罗杰斯抓住了对方的面具，使了个巧劲儿轻轻地把它揭了下来。 哗啦啦——哗啦啦—— 噼啪——噼啪——噼啪—— 如注暴雨倾泻而入，史蒂夫·罗杰斯从头到脚都被冰凉的雨水浇了个湿透。 好大的雨啊…… 史蒂夫·罗杰斯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眼睛上因为被睫毛阻挡而总是延迟下坠的雨珠，发觉它们一颗一颗，忽然飞舞得极为缓慢——不只是雨珠，世界上的一切，都好像在面具落地的一瞬间，慢到了极致。 他看见流水般的暴雨一点一点中断成一颗一颗足够让人肉眼看清的豆大的雨滴；他听见呼啸的风声一点一点断续成一丝一缕好似人声一般的埋怨和控诉；他甚至呼吸到越来越凝滞的空气，以至于氧气越来越稀少，他难以控制地头晕眼花，浑身打颤，骨子里感到寒冷。 好冷的天啊…… 史蒂夫·罗杰斯低头，看见自己还放在黑色面具旁边的右手宛如患上了帕金森病一样抖动不止。 “史蒂夫……？” 他同样也听见尤安的声音。 那声音被喧嚣的雨声淹没，好像从天外传来一样遥远和模糊。 “史蒂夫……你还好吗……？” “这……这是……？！”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史蒂夫·罗杰斯听见尤安跌跌撞撞跑到身边的脚步声，听见她不知所措的惊呼，同时也感觉到一只在冷雨中难得有些温度的手掌带着颤抖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咒语出了问题吗……？还是……？” 史蒂夫·罗杰斯收回手，转而轻轻在尤安的手背上拍了拍。他想要安慰对方，让她明白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根本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可是雨声好大，他的声音堵塞在喉咙里，怎么都突破不了唇舌的阻挠。 湿得一塌糊涂的地板上，这位长得跟他曾经的挚友一模一样的不速之客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着，苍白的脸颊被数不清的雨珠接二连三地敲打着，变得越来越冷峻，像一尊精致无情的雕塑。 巴基…… 史蒂夫·罗杰斯失语的情况十分严重。 他甚至连在心底默念对方的名字时，都会产生一种犹疑：这真的是巴基吗……他还活着……还是又一次我的幻想……人死又怎能复生呢……或许他没死可是他的手臂……他怎么变得那样强壮……巴基……巴基…… 尤安低头的时候，看见史蒂夫·罗杰斯的脸上布满了水珠，嚣张的暴雨在这位迷茫的男人身上、脸上耀武扬威。 第103章 可是从他双目中滚滚而落的水珠，又有谁能够说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恢复如初——” 尤安再度念了一声咒语，遍地的玻璃碎片纷纷凭空飞起，宛如录像带倒放一般，重新以聚合的姿态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变成了一道完好无损的屏障。 风雨顿时被阻隔在屏障之外，凄厉的风声远了，但是幽怨不减；狂暴的雨声远了，但是冰寒未消。 史蒂夫·罗杰斯茫然地看着尤安动作，他已经抛却了外界的所有，整个视界——和世界——里只有眼前昏迷不醒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他站起身，抬起手的时候用力在身上擦了擦，想要把湿漉漉的手掌尽可能地擦干再去动作。 尤安看着他反反复复仿佛患上了强迫症和焦虑症一样的行为，微凉的秋风让她打了个激灵，心脏似乎也变得有些难以自持的忧郁——一种基于同情的忧郁。 “旋风扫净——” 这句魔咒效果立竿见影：在场所有的、这场风暴的受害者登时干燥清洁如初。几秒钟之前还在整个房子里、在每一个人眼可能发现不了的角落里得意洋洋的雨珠，全都被一扫而空，不知道去向何方。 史蒂夫·罗杰斯怔怔地看着忽然干燥的双手，连忙把不速之客从地板上扶起来。 “我……先把他放到沙发上……？” 他转过头，茫然的神情之中，透露出一种令尤安不忍直视、不忍辨别的恳求。 “好，没问题。” 她微微侧过头，不让自己直视那双还泛着水光的蓝色眼眸：尤安以为自己可以在愤怒和嫉妒的驱使下变成无人可比的铁石心肠……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做不到。 哪怕她再愤怒于命运对于史蒂夫·罗杰斯的偏袒，再嫉妒于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巧合的“死而复生”，她都还是做不到对这样一双友人的遭遇无动于衷。 或者说…… 正因为他们是那样一双情谊动人的友人，尤安才会难以自制地共情，不得不再三于残忍的设计中反复退让。 想到这儿，她忽然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看来雨珠也落到我的眼眶里了。 尤安静静地盯着史蒂夫·罗杰斯小心翼翼地动作，她此时此刻忽然不再嫉妒、愤怒以及怨恨。 透过狼狈的史蒂夫·罗杰斯，她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自己。 如果她期待的那一天真正到来…… 史蒂夫·罗杰斯在面前演绎的，不过是将来即将在自己身上上演的雷同剧目而已。 -------------------- 第59章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史蒂夫·罗杰斯坐在沙发上，身边是昏睡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这位令他魂牵梦萦的友人双目紧闭，呼吸平稳，黑色的发丝和苍白的脸颊交相映衬。 尤安感觉对方像一张充满了破碎感的油画，又好像是一尊被时间无情冲刷，因为残缺而成为至美的雕塑。 他沉睡着，线条柔和却格外分明。 “安……” 史蒂夫·罗杰斯的眼神总在巴恩斯身上打转，他似乎想要将对方看得彻底，好让自己日复一日的思念和痛苦聊以慰藉。 “我才是隐瞒更多的那一个。” 史蒂夫·罗杰斯挣扎着从巴恩斯身上移开了目光，转而恳切地看向了静静坐在对面，面容平静又温和的女人。 “史蒂夫·罗杰斯……这个名字……” “或许你不会相信……” “我有这个名字，实际并非因为父母崇拜美国队长……” “而是因为……” 史蒂夫·罗杰斯咽了口唾沫，他不自知地将手伸到了旁边，将巴恩斯冰凉无比的手掌抓在了掌心里，仿佛这样就能够从中攫取一星半点不存在的勇气。 “我就是美国队长，货真价实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 “我相信。” 不等史蒂夫·罗杰斯惴惴不安地继续解释，尤安轻轻地从鼻子里喷出一缕气，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是带着点讥嘲。 “我相信。” “如果在经历了刚刚的惊心动魄后，我还不相信这个事实，那我岂不是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傻瓜一个？” “我相信。” “我百分百相信。” 史蒂夫·罗杰斯虽然没看见尤安脸上有任何的神色变幻，但是却从她不同寻常的说话腔调里察觉出她想要多番掩饰却不得其法的抵触情绪。 “抱歉……” 除了抱歉，史蒂夫·罗杰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算了……” 尤安似乎咬了咬牙，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双手握拳又松开：“其实……不告诉我也好。” “毕竟……这也太不科学了……” “在今天之前，你就算告诉我，我大概也不会相信……” 说着说着，尤安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身上。 她目光一凝，意识到重要的问题： “如果你是美国队长……那他岂不是……？” 史蒂夫·罗杰斯听出了尤安话中的迟疑和惊讶，同样他还听出，尤安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对……” “……没错……” 史蒂夫·罗杰斯沉重地点点头，失而复得的惊喜和不知所措不间断地冲刷着他茫然的心脏，情绪太多太汹涌，以至于他已经没办法用简单的言语和神情表示出来。 第104章 落在尤安眼中，他还是怔怔的。 “这……”尤安演着演着，忽然有几分真情实感的痛苦，“这不是很好吗？” “你们都还活着。” “你活下来了，你的挚友同样也战胜了死亡。” “这很好啊……” 史蒂夫·罗杰斯眨了眨眼睛，看见一颗颗透明的水珠。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狼狈的泪水，后来才发现，流泪的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尤安。 对面的女人鼻头发红，一颗一颗大而分明的泪水不是从眼角蜿蜒而出，而是直接从下眼睑的中央一跃而出，每一颗的坠落都惊心动魄，每一颗的坠落都如此决绝。 “你们都还活着。” “这就已经足够了。” 史蒂夫·罗杰斯忽然嗅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好像有某种东西被烤焦的味道。 这味道并非忽然出现，只是之前风雨太大，意外频发，这点儿不起眼的特别被顺理成章地无限期延后。 尤安惨然一笑，侧过脸不看他，抬手轻轻地擦了擦眼泪。 史蒂夫·罗杰斯发现，她白净的欣长脖颈上多了一条细细的项链。顺着项链看去，焦味的源头也被他发现了： 尤安的发尾打着不正常的卷儿，每一个卷儿都黑得不同寻常，像是被火焰燎过一样。 其实尤安的发色并不算纯黑，她总有几缕发丝泛着不寻常的黄色和红色。 所以此时此刻发黑的发尾在史蒂夫·罗杰斯的眼中显得格外突出。 “安……你的头发……” 嗡嗡—— 嗡嗡—— 还没等他问完，塞在长裤外兜里的手机忽然开始作响。 史蒂夫·罗杰斯不明所以地拿出来一看，瞳孔却猛然收缩，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格外冷峻。 【出事了】 神盾局的内部号码发来的消息。 【尼克·弗瑞遇袭】 “怎么了？” 尤安轻轻地笑了笑，擦好了眼泪，转头疑惑地看了看再度沉默的史蒂夫·罗杰斯。 “咚咚——” “咚咚——” “咚咚——” 这时候，尤安的家门却巧合地被敲响了。 “算了。”尤安无所谓地耸耸肩，竭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些，“我先去开门吧。” “等一等——！” 史蒂夫·罗杰斯终于从无穷尽的追恨中脱身，他猛地站起身，领先一步，动作极快地走到了门前。 “……我来开门吧……” 面对尤安疑惑的视线，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选择将一部分据实已告：“刚刚我们才遇袭……说不准这是幕后人的另一种试探。” 啊！试探！ 史蒂夫·罗杰斯忽然惊醒：尤安的房子足够安全吗？之前神盾局装模作样地前来一番探查，保不准就有敌人暗中装上了监听和监控的装置。 “尤安——你在家吗——？” 门外传来了一声尤安和史蒂夫·罗杰斯都十分熟悉的声音——是他们的邻居，那个可爱的金发护士，莎伦。 “莎伦？” “看来她又值了一次夜班啊……” 尤安同情地摇摇头，看向了迟迟没有开门的史蒂夫·罗杰斯：“怎么了？” “没什么。” 史蒂夫·罗杰斯不免联想到自己之前的推测：莎伦·卡特，绝对是神盾局安排在他身边的特工。 虽然之前他已经从尼克·弗瑞漫不经心的言语中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但是在局势混乱一片的现在，实在很难保证对方的来意百分百安全。 史蒂夫·罗杰斯心电急转，但是面上也挤出两分笑容，举止如常地开了门。 “嗨——！” “哦，史蒂夫你也在这儿啊。” 门外的莎伦·卡特站得笔直，第一时间冲尤安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我记得上回你给我推荐了这家店——” 她说着，举起手上的精致纸袋向尤安示意：“前两天我尝试了一下，果然很好吃！” “今天我下夜班，正好赶上它刚刚开门，所以就给你带了一点儿！” “哇————！” 尤安兴奋地挤开神情复杂的史蒂夫·罗杰斯，美滋滋伸手抱了抱莎伦·卡特，亲密得甚至想要亲一亲她圆圆的脸颊。 “莎伦——你真好——！我超爱你的——！” 她接过印有“甜蜜烘焙店”logo的纸袋，拉着金发姑娘的手就要邀请她进门。 只是她并不知道，就在她与莎伦·卡特拥抱的短短几秒里，视野之外的两位客人迅速地进行了一番眼神沟通。 特工们无需“队内语音”，眉眼之间也足够交流情报。 “好啦好啦。” 莎伦·卡特有些害羞地往旁边躲了躲：“你还是放我先回家休息好不好？” 这一下，尤安只好把邀请对方小坐的主意作罢。 “安……”莎伦·卡特脱身的借口毫无破绽，同样需要离场处理危机的史蒂夫·罗杰斯却有些踟蹰，“那个……突发情况……” “什么？” 尤安捧着甜品袋子正在辨别种类，抬头看向史蒂夫·罗杰斯的时候还有些泛红的眼神显得那样单纯和无辜。 “哦……我明白了！” 她点点头，露出一种了然于胸的神情：“我知道的！任务对不对？” 第105章 “加油——！” 尤安善解人意地让开了身子，甚至还颇为体贴地看了看沙发上仍旧昏睡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我会照顾好他的。” “放心——” 甜品明明还没有入口，尤安整个人似乎就已经泛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气息。 她眨了眨眼睛，好像之前的所有紧张、惊惧、惶然和难过都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美好和幸福一样。 “我可是巫师，我会保护好自己，也照顾好你的朋友的！” 事分轻重缓急，史蒂夫·罗杰斯就算并不算十分信任所谓的“魔法”，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误了要事。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尤安的肩膀，用一种自己也无法形容的语气说： “拜托了。” 一直到离开布鲁克林的公寓，火速赶往神盾局大厦，史蒂夫·罗杰斯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选择多么荒唐： 他竟然放任一个危险分子和尤安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邻居共处一室。 就算这个危险分子长着一张旧友的脸，他也不应该把这份原本属于自己的危险转嫁给别人。 “真有意思。” 尤安关上门，把甜品袋子放到透明茶几上，随后绕着昏睡的巴恩斯转了一圈儿。 她从衣领里拿出项链，项链中央的主石，闪烁着低调的黄色光芒。 -------------------- 第60章 “您的演技真是相当之精湛——！” 洛基·奥丁森看着小命运复现的真实场景，再度以夸张的腔调拍起了马屁。 尤安虽然不可能尽信，但是动人的嗓音甜美地环绕周身，也的确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体验。 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矜持地点了点头。 只是……今天洛基·奥丁森的声音甜美不假……但是否有些过分甜美了呢？ 尤安疑惑地上下打量，总觉得自己愈发灵敏的耳朵不至于发生这样的判断失误。 为了让家里的人来人往不至于太过显眼，尤安特意安排自己的两位同伴正大光明地从外面进来了一回。 小命运能够完美伪造一切信息和身份，同样也拥有实时干扰监控和微星的能力，但是总归还需要一层更朴素的保险。 未雨绸缪，总好过亡羊补牢。 因此，尤安还是装模作样地在史蒂夫·罗杰斯离开之后，打开门将两位“新朋友”迎了进来——健壮高大的卡兹又穿上了他热爱的极简装扮，手里拎着一只神情忧郁，眼神阴冷的黑猫，大大方方地在所有监视之下，进入了尤安的家门。 黑猫一落地，就跟卡兹离得远远的。 尤安看着看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你的样子……？” 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这位性格高傲，却又总是语出惊人的阿斯加德小王子，似乎出现了女性的第二性征……？ “啊。” 洛基·奥丁森波澜不惊，平静地眨动着双眼：“如您所见，现在我是一名‘女性’呢。” “啊……” 尤安不明觉厉。 “我们阿斯加德人较之其他种族比较特殊，都属于流动性别，可以自由选择。” 洛基·奥丁森选择改变形态和性别当然是有所图谋：一来是他早已发现尤安对于同性的宽容以及对异性的冷酷；二来则是……他实在看不惯该死的、可憎的原始人在假模假样地变换了表面性别以后就得到了尤安的另眼相待！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阿斯加德人，他洛基·奥丁森一定要在这个“家庭”里，拥有最重要的地位！ ……迟早要……！ “哦……” 尤安肃然起敬。 其实她心里清楚：到而今，人类的“性别”表象，并不能很好地区分真正的内心。 女性之所以为女性，除了有别于男性的身体特征外，还受到千百年间无数思想和行为的禁锢。 受压迫者不一定是女性，但是女性一定是被压迫的受害人。 正因如此，她才对一切男性化的表征充满了痛恨。 如果想要拥有走入尤安内心的可能性，那么必然得要让她放松戒备。 一致的性别，拥有共通之处的身体特征，的确是一条捷径。 只是尤安知道：这两位一个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生来“高贵”的地位注定让他不会经受性别的干扰和苦恼；一个则已经进化到地球食物链的顶端，性别对于毫无繁衍概念的他而言，只是有与无的差异。 一味将世俗意义上的性别定义套用到他们两位身上，毫无价值，也十分荒唐。 不过…… 尤安在心底轻轻笑了笑：最起码我开心不少。 从他们前后的改变和行动中，尤安再三体会到力量的美妙：只要拥有了令人无法抵抗的力量……话语权自然而然地就会落到手中，成为任由自己搓圆捏扁的玩物。 不……不能这样思考。 强权带来的甘美实在令人上瘾，一旦成瘾，戒掉就是千难万难：尤安清楚自己成功是基于千万分之一的巧合，无法复制同样也无法效仿。 她拥有力量，只因为她是特别的自己。 而她想要拥有的，所有同胞们都拥有力量，还在遥远的以后，还依旧是任重而道远。 总是以强权的目光俯视天下，总有一天……会上演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悲剧。 第106章 现在，一切都还未能成行。 尤安在心底自嘲两声：连一次成功都未曾拥有……却已经在畅想未来俯瞰全世界时的高处不胜寒……不愧是你啊…… 从前她也整日幻想，现如今不过是多了一个机会，做更荒唐、更古怪的梦境罢了。 “您喜欢吗？” 洛基·奥丁森目光盈盈，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欲说还休。 尤安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没开口，旁边的卡兹反倒是不爽地一伸手，重重地拍在了造孽的洛基·奥丁森的脑袋上。 面对这个外星人，而且还是吃了几口以后没什么意思的外星人，究极生物是能不废话就不废话，能动手绝不动口。 就好像跟他交流之后，智商就会大大降低一样。 洛基·奥丁森虽然尽力反应，但是仍旧敌不过吸收了阿斯加德人基因以后再度成功进化的原始人。一般的人类攻击他从不放在眼里，但是这个原始人……他也只能默默地咽下苦果，暗自在心底诅咒百八十遍。 “人类的情绪体验的确有点儿意思。” 卡兹走到已经醒过来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身边，弯下腰，以一种打量玩具或者说物件的目光里里外外地扫视着。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端端正正地坐在单人小沙发上，浑身漆黑的打扮跟黑色的皮面融为一体，更显得脸色苍白，体质不佳。 实际上这位狠人，被改造后光是靠营养液输入就能存活。而且从九头蛇的犯罪档案上来看，一桩桩一件件惊人的刺杀，都是由他这位被称为“冬日战士”的顶级特工兵器所完成。 无一例外，那些惨案在都被定性为意外。 即使没有九头蛇的暗中调度和模糊视线，他本人也足够神出鬼没，拥有完美制造“意外”的能力：除却基因试剂带来的体质改善，他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刺客天赋。 皮囊总是会蒙骗人类的双眼。 卡兹的目光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因为对于现在的冬日战士而言，任何东西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是白纸一张。 “现在是什么感觉？” 卡兹伸出手，戳了戳木着脸的詹姆斯。 多年来的冰封使得他的脸部肌肉极度缺乏锻炼，原本在突击队留影上显得颇有些圆润可爱的两腮已经明显地瘦削下去。配合上那一双纯净无情的绿色双眸，简直是最佳的受害者形象。 “没有感觉。”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原本是九头蛇的秘密武器，故而为了最大限度地使用这柄尖刀，九头蛇想尽一切办法抹消了他的“人性”。 人性本不是天生的。 更多时候，人性是因为生活于人类社会，融入于人类群体，才逐步诞生与形成。 而一旦脱离人类社会太久，记忆也因为催眠和洗脑而变得支离破碎，即将被遗忘殆尽，人性这种东西，就不可能在一个人类身上长存。 如九头蛇所愿，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摆脱了软弱的人性，成为了彻彻底底的、无坚不摧的完美兵器。 只是到后来，这兵器实在太过尖锐恐怖，以至于他们自己也无法操纵，只能在需要的时候解封，放出来让他大杀四方。 冬日战士，的确是冬日战士。 对于“敌人”而言，他就像冬日里的一抹幽魂——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神出鬼没，而且冷酷无情。 对于“自己人”而言，他是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被冰封冷藏着的“睡美人”，凛然不可侵犯——或者说，所有人对其都敬而远之。 七十多年来，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一直都在这样的冰寒中以非人的状态存活着、行动着。 不存在自我意志，同样不存在任何价值和意义。 得知一切过往后，尤安对于“弱小”的恻隐之心难免又开始作怪。 她原本以为自己有心灵宝石在手（既然洛基·奥丁森已经成了阶下囚，他自带的心灵宝石当然也就成了战利品），又有现实宝石的能力，解决一个洗脑问题应该是手到擒来。 只是，她既高估了自己，同样也低估了九头蛇的残忍。 詹姆斯的洗脑并非是建立在单纯的催眠之上。九头蛇的科学家们是在摧毁了詹姆斯的心理、搅碎了詹姆斯的记忆，让他的大脑成为一片混沌之后，才开始以关键词建立的催眠。 也就是说，他们完完全全将他变成了一个人形的、仅靠“口令”才能启动和作为的机器。 尤安从来都不是缝缝补补的好手——具体的物件她都无法修补，更别提需要极高精准度的精神修复。 最后，她唯一能做的努力，就是“一忘皆空”。 因为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人格和心理早已支零破碎，所以尤安也无从得知对方对于这一强硬选择的反应。 这是她多番思量之后，得出的最优处置方案。 空白一片的画卷上日后将会绘制上怎样的图案、涂抹上怎样的颜色，就全凭他自己摸索。 或许有一日他又会将曾经的灰暗、痛苦和混沌重新写上，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再度回望……不论如何，她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尤安。” 卡兹戳完詹姆斯的脸颊，忽然喊了一声尤安的名字。 自打上回卡兹捉住她的手掌，暗自架构了一番类人的内部反应结构以后，对于尤安这个人，他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种古怪的转变。 第107章 最明显的就是，他终于学会了以名字来称呼别人。 在此之前，唯有他真正的“敌人”才值得在他面前拥有名姓。 -------------------- 第四卷 第61章 “人类的感情……” 卡兹粗鲁地捏了捏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脸蛋，直让那苍白消瘦的皮肤泛了红，才再度松开。 尤安瞪了他一眼，对这种无事生非的举动报以十足的不满。 “或者说人类的一切生理反应……” 卡兹撇了撇嘴角，甩动一头长发，猛地坐回到沙发里。 洛基·奥丁森原本就已经是愤愤不平的模样，又被他忽然袭击，差点儿被从沙发上挤出去。 他暗自翻了个白眼：旁边不还宽敞的很吗？偏偏却要来坐我的这一个！难道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坐着，你这个可怜的瞎子也看不见？！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洛基·奥丁森对原始人怒目而视。 “会让身体成瘾。” 卡兹一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脚上的拖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要不是尤安决不允许家里出现光脚的猛兽，他连这么一双人字拖都不乐意上脚。 “怎么说？” 尤安看了看面无表情转动着眼珠子观察一切，默默用学习来补充空白一片大脑的巴恩斯，又看了看背靠在沙发上，光是神色就已经表明要高谈阔论的卡兹。 “人类的情绪因为身体与大脑的复杂构造得以生成，与此同时，生成的情绪又因为丰富多样的激素而格外鲜明。” “鲜明的情绪给身体带来各种反应与刺激——” “而熟知这些反应刺激之后，身体就会习惯于享受这种精神与生理双重的快乐。” “如果想要反复抵达全新的高度，所需要的能量和激素也会不断增多——” “停——” 尤安实在听不下去：“你少在这儿给我危言耸听。” “理论上来说，这是真相。” 卡兹倒也并未恼怒，只是嗤笑一声，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来把尤安的打断原谅。 “你……还谈起理论了？” 尤安实在忍不住啧啧称奇：“看来你的近现代学习进度相当可观。” 面对智商不够的生物，卡兹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 只不过尤安在人类里面勉强算是可看的那一类，虽然仍旧在头脑上跟超出常理太多的远古种族无法相比，但是聊胜于无，卡兹还愿意用不好不坏的态度跟她沟通。 “人类的那点儿发展史和科技树，我早就看完了。” 对于卡兹而言，看完即是融会贯通。 “理论上来说，人类对于情绪和欲望的贪图永远不会满足，而且只会越来越多。” “这是人类的生理构造所决定的。” 他笑眯眯地盯着尤安，眼神里有种非要刺穿她伪装和假面的冷酷与尖锐。 “嗯，你说的很对。” 尤安想起对方是个学习能力和智商都过分超常的特异种族，心底那点儿争辩的念头忽然就淡了下去：一个不是人的家伙对人类如何如何肆意评判……她有什么可反驳，又有什么可争辩的呢？ 从根本上，他们就说不到一块儿去。 “是这样吗？”洛基·奥丁森却不知为何忽然开了口，颇有些兴致地问道，“你怎么得出的结论？” 卡兹扫了他一眼，洛基·奥丁森怀疑这一眼根本都没有把他纳入到视野之内，纯粹只是听声辨位。 “借助尤安的身体，我构造了同样的生理反应。” “这样啊……”洛基·奥丁森虽然并不理解对方表达的深层内涵，但是并不妨碍他提出一个直击关键的问题，“你尝试了所有的情绪和生理反应吗？” “当然。” 卡兹这回认真将洛基·奥丁森那张总怀着一点点微妙情绪的脸庞放入了视野，他决不允许这个外星人质疑自己实验的严谨和规范！ “普通的反应的确可以完成……这的确不假……” 洛基·奥丁森放轻了声音却拉长了吐词，又一次让那种滑腻的腔调重出江湖： “你一个人怎么完成某些需要合作的反应的？” 哈。 尤安微微侧了侧头，眉头紧皱，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理解能力里面至少有一个出了问题：这家伙……在说什么东西……？ 是在说性吗？ “合作？”卡兹不屑地咧嘴，“不需要。” 他对着洛基·奥丁森缓慢地摇了摇头，再度抬高脑袋，用下巴对着这个不开窍的外星人： “一切都可以由我自己完成。” 哈？ 尤安又把脑袋微微侧向了卡兹一方，眉头紧锁，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和头脑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家伙……又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是在说“自给自足”吗？ “自己完成和合作完成是两回事儿吧？”洛基·奥丁森面露得色，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的实验根本谈不上严谨！所以你的结论根本毫无意义！” “嗤——” 卡兹根本不在乎这种外星人的狺狺狂吠，但是他却不容许世上有任何存在挑战自己的尊严。鉴于他现如今与尤安的合作状态，他不能伸手把这个烦人的家伙吃掉，故而他微微一掀唇角，讥诮无比： 第108章 “你没有能力，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可以。” 说着，他摊开双手，用可以灵活变形的□□现场演绎了一遍何为自体意义上的“自给自足”。 “你这是……这根本是作弊——！” 洛基·奥丁森本以为自己的流动性别已经足够奇异，却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还存在一种能够随时随地生长出需要“器官”的诡异种族。一想到卡兹是如何完成“合作任务”的验证的……这位阿斯加德的高傲王子，咬牙切齿之余，又觉得汗毛倒竖。 啊……我的眼睛…… 尤安反应及时地捂住了脸，但是好奇心让她情不自禁地从指缝里看了看卡兹的模型表演。 好奇心会不会害死猫她不知道，但是好奇心的确会害死一双明亮的圆眼睛。 “卡兹……” 尤安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说到底，理论基于实践。” “而实践，并不是在你一个人身上演绎就可以得出结论的。” “你不会不知道这点吧？” 卡兹深深地呼吸了一次：跟这些低智商的生物交流，恐怕是如今这个世界唯一能够给予我的惩罚吧…… 他决定终止这不愉快的话题，甚至还有些想要迁怒于现场无辜的旁观者。 “既然如此——” “那就拿他来做个实验吧？” 尤安闪电般睁眼，盯着他目光灼灼：“你说的很在理。” “情绪是成瘾品，我百分百同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兹大笑着摇了摇头，长发海藻一样飘动着，成了一片华丽的紫色帷幕。 虽然他对人类的情绪敬谢不敏，甚至颇有忌惮。但是现如今，同样也是人类的生理结构，让他体会到花样百出的情绪反应。 面对尤安识时务的改口，他从对方的前后反应里极快也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一种冷幽默，而非从前单一的征服感，所以爽声大笑，毫不在乎地任由情绪的波浪反复冲击自己的心脏。 “开玩笑的。” 卡兹弯下腰撑住下巴，这一次他眨动眼睛的时候十分轻快。 “这家伙……已经算是半个柱之男了。” “用来验证人类的条件反应，根本毫无用处。” “你说什么？” 尤安惊得当场站起，走到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身边，上上下下地仔细看了看。 当然，就算当真是柱之男，从外表上也看不太出与人类的差异。 “你以为，他是被什么东西改造的？” 卡兹冷笑一声，他在“尝”过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味道之后，对于人类的虚伪和虚荣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的身体里，存在柱之男的‘细胞’，虽然并不完善，但是的确是大大提升体质和能力的关键。” “或者说，正因为不完善，他才不会像柱之男一样畏惧阳光。” “反倒是因祸得福。” 听他如此讲解，尤安伸手摸了摸詹姆斯冰凉的手，迅速地将一切联系到了一块儿： 二战时期，德军就已经发现了柱之男，并为了研究而专门建造了基地。也就是说，他们的确有可能获取了柱之男的部分细胞。 而德军中很大部分的研究员是狂热的九头蛇，效忠于红骷髅。 红骷髅同样在进行人体素质提升的研究。 …… 所以真相或许是—— 德军中某位九头蛇成员获得了柱之男的细胞并将之投入于人体改造的研究，最终以这种细胞为主要成分，制造出了所谓的强化血清，并用于特殊士兵的制造！ 如果当真如此……那也就难怪现在强化血清的研究毫无寸进：毕竟一开始起作用的柱之男细胞本就不属于人类，投机取巧，到底也不是真正的进步。 既然是这样……用于超级士兵制造的血清…… 尤安心电急转，但是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也就是说，你可以修复他的身体喽？” 虽然这样一位脆弱的美人搭配上一条冷冰冰的机械手臂极富冲击力和反差美，但是尤安却认为，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本人，或许更想要两条没那么强壮，却充满了温度的手臂。 “所以——？” 卡兹挑了挑眉，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完成这个“请求”。 “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尝一尝史蒂夫·罗杰斯。” -------------------- 第62章 尤安一向言出必行，有诺必践。 虽然每一份承诺都像是空中楼阁——像是给人画得过分夸张的大饼——但是对于她本人而言，的确是深思熟虑过。 对洛基·奥丁森是，对卡兹自然也是。 “呵。” 只不过究极生物对她的承诺并不感冒。 卡兹之所以愿意跟尤安合作，一方面是因为闲极无聊，在这个人类女人身边多少会有些新鲜感。另一方面则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想要尽可能多地接触不同种族，在尤安身边是最优选。 更高级的进化是他从始至终的追求，如今体会了一番人类的生理情绪反应，的确有趣，但仅仅只是他打发时间的诸多手段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个。 史蒂夫·罗杰斯还是人类范畴，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卡兹并不认为对方除了提供一丁点儿美味以外，还能够给自己带来其他。 第109章 尤安看见卡兹脸上流露出的不以为然，轻轻叹了口气，同样也冷笑一声： “人类之所以为人类，是精神与躯体互相成就的结果。” “实话告诉你——” 她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讥诮，眼睛眯了眯，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单人沙发上。同时一抬手，被挂在书房里面的神锤妙尔尼尔就自动飞到了她的手中。 “他有被承认的资格。” 尤安说得平静，心中也丝毫没有嫉妒和羡慕：史蒂夫·罗杰斯这样的英雄如果都无法被妙尔尼尔看在眼中，赋予认同……那这柄来自于所谓“神界”的锤子，恐怕当真是撞坏了脑子。 就在尤安说话的同时，冷冰冰的妙尔尼尔竟然也应和一般，让金属的冷光闪了闪。 “……它还真的有自己的思想……？” 即使尤安解释过自己获得“承认”的方法是沟通，洛基·奥丁森也始终无法相信这样一柄曾经被索尔·奥丁森那个胸大无脑的可怜蠢货挥舞得呼呼作响的小锤子，能够有多大的地方去摆放复杂的思维。 现在亲眼见到了古怪反应，他的神情几度变换，最终定格在了又一次的跃跃欲试上。 ……既然她可以……那洛基·奥丁森当然也可以…… 黑发的阿斯加德王子若有所思，心脏又逐渐被充沛的自信涨得鼓囊囊：跟这个人类女性比起来……还是我的话术更高明……如果她这样粗鲁无礼的人都能够与妙尔尼尔和平沟通，那我的成功率照理来说应该还要更大才对！ “所以呢——？” 卡兹不明白尤安这种跳跃式的发言：“就算我成了究极生物，精神这种东西还是吃不到。” 说起“精神”，卡兹不免想起之前在哥谭市时产生的疑惑：尤安与空条承太郎之间加密式的沟通里透露出来的“替身”，似乎就是一种精神的具现化。 他既然能够思考，理论上来说就存在“精神”。 可是卡兹并不能够确定替身使者的“精神”是通常意义上的“精神”——万一他们所指的精神，是某种更为抽象的概念呢？ 这倒也是一个研究的好方向。 现在的地球，绝对不应该存在他卡兹还不知道、不了解，不能够掌握的东西！ “我说得简单点。”尤安轻轻拍了拍有些兴奋的妙尔尼尔，随后眨动着眼睛娓娓道来，“灵魂宝石已经传来信号，同时还带来一个全新的情报——” “它被史蒂夫·罗杰斯曾经的老对手——红骷髅——看守着。” 【看守并不准确——】 小命运最近忙于给尤安四处规划实验室，同时还要不间断地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沟通交流，一不小心，就忙得忘记巩固自己的家庭地位，害得家里秩序颠倒，某些不像话的俘虏也想要蹬鼻子上脸，在它面前作威作福！ 它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小命运的家庭地位排名里，尤安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位，之后就是它这个世间最珍贵的人工智能，再然后，才轮到究极生物卡兹。末尾的末尾，是洛基·奥丁森这个只能够听话，别无选择的俘虏！ 频繁接触是感情升温的有效方法之一。 小命运可不想让这个尤安本来对其外貌就有些好感的家伙乘机上位！ 为了刷刷存在感，红毛小狗从书房蹦跶出来，及时指出了尤安话里的不妥之处。 【其实是因为灵魂宝石没办法跟一般人类正常沟通】 【红骷髅已经被充分改造，体质特殊，故而勉强能够理解对方的一点点意思】 【为了找到喜欢的人类，让对方带走自己，灵魂宝石需要一个传声筒】 【这就是红骷髅不死不灭，始终存在于荒星上‘守护’的真正意义】 及时有人补充说明当然是很好，但是尤安并不是很喜欢：虽然与这些奇怪的生物合作，但是她个人认为，没有任何必要将每一个计划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他们每个人都有私心，她当然也不能当那个例外。 故而她掐着时间抬起脚，把欢快地朝自己奔来的红毛小狗绊了一个趔趄。 可怜又单纯的人工智能一直到晕头晕脑地从地上爬起来，再度傻乐着看向尤安，也只以为是自己没能够预料到她伸展身体的动作，以为自己给她添了麻烦。 “如果你愿意帮他恢复身体——” 尤安打算盘的声音简直要从头脑中具现出来，噼里啪啦地响在在场所有人的耳边。 “等史蒂夫·罗杰斯获得了灵魂宝石，你估计有兴趣尝一口？” 虽然被算计的感觉很不美妙，但是畅想一下尤安描述的未来……卡兹倒还当真生出了几分兴趣。 之前尝试了小命运收藏的花里胡哨试剂以后，卡兹勉强找到了一丁点品尝的乐趣——那些试剂虽然与研究者们原本的美好设想天差地别，但是在提供能量方面，的确效果不错。 甚至不同的“功效”下，提供的“味道”还是不同的。 尽管卡兹不清楚“精神”和“灵魂”，但是并不影响他使用一种偏向于文艺的形容——那些试剂喝起来，隐约有种直达灵魂的美妙。 卡兹这两天复刻了几种，却惊讶地发现每一次的成果都不尽相同——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不让那种“货真价实”的试剂在他手里成真，或者说……不让那种试剂成为他这个究极生物的囊中之物。 第110章 尤安的提议不错，但作为曾经“遨游”过太空的究极生物，卡兹并不会轻易相信尤安的鬼话： “很有意思。” “但问题是——” 凭借究极生物的身体素质和能力强度，无情真空的极低温宇宙都让他束手无策。 尤安不过是一个整天鬼话连篇的普通人类女性——就算才被雷狠狠地劈了几次——难道就拥有什么征服宇宙的办法吗？ 其实她所谓的“集齐无限宝石”的计划，卡兹暗中是十分不屑的：连面前的太空都无法踏足的人类……竟然还妄想着穿梭宇宙，从不同的宇宙种族手中夺得这样的宝物？ 如果能够进化出适应太空的体质……卡兹认为自己倒是可以肆意畅游——至于尤安？那当然是天方夜谭！ “你出得去地球？” “我？”尤安盯着卡兹的下巴看了看——因为这家伙眼高于顶，配合上身高优势，即使双双坐着，她也只能仰望，“现在还不行。” “不过我预计一周内获得至少一架足够宇宙航行的载具。” 哈。 洛基·奥丁森发现尤安眼睛里出现了一种绝非顶灯带来的光亮。那光亮闪烁着，他感到熟悉，又感到寒毛直竖。 对了…… 尤安制住他谈条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这是尤安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筹谋坏主意的典型表现。 曾经受过伤害，被这个可恶的人类女性掐着下巴翻来覆去使劲儿看过的洛基·奥丁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那就等你出了地球再说。” 卡兹可以接受自己跟尤安的交互，但是却不愿意给任何其他生物付出一星半点的精力——毫无价值。 “唉……” 尤安知道这个邪恶的原始人没那么好说话，只是被如今的美□□惑，猪油蒙心，以为他会有一点基于外貌的性格改变——实在是天真！谁会因为单纯的外貌而改变内在呢？ 向来也只有内在不知不觉影响外在的。 “没关系！” 她当即抱起红毛小狗，把这只热乎乎的小东西轻轻地放到了放空双眼，表情空洞，全然一副空白模样在倾听全场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怀里。 “一切都会好的。” 尤安轻声说。 “一切都会好的。” 她盯着那条碍眼的义肢，忍不住又想到了乔瑟夫·乔斯达那个老头。 他也同样拥有一条铁臂。 虽然他们在人类躯体的基本意义上已经不算“完整”，但是后期这种冰冷的补足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手臂说到底只是“工具”，原装不原装，也不必过于强求。 缺失的是躯体，完整的却是内心。 -------------------- 第63章 纽约神盾局大厦抢救室 “死者：尼克·弗瑞” “确认时间——” “时间：……” 尼克·弗瑞确认死亡。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抢救室外，隔着透明的强化玻璃，麻木地看着一群医护人员忙碌着：半分钟前，他们还在忙着为唤醒尼克·弗瑞停摆的心脏而竭尽全力，而半分钟后的现在，他们却冷酷地宣判了尼克·弗瑞死亡，忙着收拾整理。 他一向有些畏惧这些白大褂，这种畏惧从小时候就深深地植入了史蒂夫·罗杰斯的脑海。 曾经的布鲁克林小个子是个疾病缠身的药罐子，帮他诊治的社区医生多次给他脆弱的小命下过临终通知书，只是最后都被这个奇迹小子咬着牙撕了个粉碎。 命运说来应该是眷顾史蒂夫·罗杰斯的。 他虽然瘦弱体虚，根本不符合参军的条件，但是依靠纯熟的造假技巧，在混乱的当时成功蒙混过关； 他虽然不受上峰待见，是小队中永远的吊车尾，但是却凭借舍己为人的精神获得了参与“超级士兵”计划的资格，最终脱胎换骨，成为了“最强大的人类”； 他虽然是个光明磊落的“美国队长”，但是身边恰有一堆志同道合的队友，尤其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总能够及时替他完成那些不应该由“美国精神”过问的脏事。 ………… 史蒂夫·罗杰斯曾经深深地感恩过自己的幸运，同样以更为深厚强烈的热情和勇气去回报这份幸运。 可是他现在，孤零零地站在手术室外，手掌轻轻地放在冰凉的玻璃上——擦得过分透亮的玻璃让他总会产生一种伸手就还能触摸到尼克·弗瑞温暖皮肤的错觉——终于有种痛苦和迷茫交织的感觉，终于有种被命运置于旋涡，不管不顾的感觉。 前两天还跟他争锋相对，毫不退让的尼克·弗瑞，此时此刻双眼紧闭，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抢救台上，任凭一双带着手套的手掌伸过来，给他盖上了白布。 他黑色的皮肤那样显眼，显眼到在这几乎纯白的室内那样刺眼。 史蒂夫·罗杰斯作为局外人，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又看着一切结束。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消失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 旁边传来了啜泣声，声音越来越大，终于让史蒂夫·罗杰斯从恍惚中逐渐清醒过来。 红发的女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正在用戴着深色手套的手掌盖着脸，一声又一声地啜泣。 第111章 史蒂夫·罗杰斯认识她，她是尼克·弗瑞手下大名鼎鼎的特工，听说代号是“黑寡妇”。 因为接触寥寥，其他的史蒂夫·罗杰斯一概不知。 低头看着哭泣的女人，史蒂夫·罗杰斯很难把她跟那样剧毒的代号联系起来：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却越来越压抑，甚至连肩膀都开始微微颤抖。 观察了几秒，史蒂夫·罗杰斯意识到黑寡妇也是忽然赶来：她身上还穿着贴身的战斗制服，显然在得到通知之前，这位特工也有自己的任务正在进行。 “不……弗瑞……你不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压抑到极致的一声呢喃之后，黑寡妇忽然松开双手猛地抬头，瞪向了史蒂夫·罗杰斯： “你是最后见到他的人对吧！”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既像是质问，又像是责难，眼神中也透露出还带着水光的审视。 史蒂夫·罗杰斯感觉自己在黑寡妇的视线里正在慢慢变矮、变得单薄和瘦弱，慢慢变成了曾经那个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自己。 “对……” 他只能据实已告。 虽然莎伦·卡特和他顺利汇合，但是却又因为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伏击而各自分散。 一无所获的史蒂夫·罗杰斯，最后竟然在家里遇见了身受重伤的尼克·弗瑞。 之后的一切简直就像是被强行摁下了快进：跟……巴基装备相似的刺客再度袭来，并且一击即中，让尼克·弗瑞命悬一线。史蒂夫·罗杰斯出门追击，循声赶来的莎伦·卡特则是将尼克·弗瑞送往了神盾局进行抢救。 再然后……就是眼前令人无能为力的现实。 “他为什么要找你？” “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寡妇步步紧逼，每一次扫视在史蒂夫·罗杰斯身上的视线都锐利如剑，恨不得穿透眼前人的强壮身躯，让他在痛苦中不得不说出实话。 “无可奉告。” 史蒂夫·罗杰斯想起尼克·弗瑞生前的交代，强制让自己迅速接受现状，迅速变得刀枪不入。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跟巴基穿着相同战斗服的刺客在手臂上，有着鲜艳的、即使在黑暗中也像鲜血一样在流动的刺青——一个活灵活现的九头蛇。 尼克·弗瑞果然没有猜错：九头蛇并未消失，它们只是潜入了更深的地底，酝酿着惊天的阴谋，只为了对光明一击即中。 而尼克·弗瑞的未尽之语更让他浑身发寒：到处都是“眼睛”。 到处都是敌人，任何人都不可轻信。 红发女人红着眼睛，但是神情一瞬间变得格外阴沉和愤恨。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在史蒂夫·罗杰斯为数不多的印象里，每一次黑寡妇出现的时候，脸上总带着一种迷人的似笑非笑。 那双从来都晕着一丝情意的深邃眼眸在未干的泪水映衬下显得清透而锐利，可是史蒂夫·罗杰斯却不知这种锐利究竟是否是指向自己。 尼克·弗瑞交给他一个u盘……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那里。 面对黑寡妇的质问，史蒂夫·罗杰斯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抢救室里的声音已经消失，长条形的灯光也一盏一盏地熄灭，每一位医护人员都再度奔向了新的工作，去抢救其他还有一线生机的病人。 尼克·弗瑞的尸体被推了出来，混合着抢救室里堪称恐怖的冷气。 人死如灯灭，不外如是。 “你知道什么？” 见史蒂夫·罗杰斯转身欲走，黑寡妇压低了声音，柔滑的腔调终于让人意识到她与代号之间的确有些相似。 闪电一般，她伸手扣住了史蒂夫·罗杰斯的手腕。 “史蒂夫·罗杰斯？” “或者说——” 我们的美国队长？ 这句话她并未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用唇语示意着。 史蒂夫·罗杰斯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绊住了脚步，他顿在原地，低头对上了黑寡妇防备又冷静的面庞。 她脸上泪痕犹在，但是眼睛里已经排除了情绪的干扰，变得比任何一个人类都冷酷和无情——她的力气很大，大到让史蒂夫·罗杰斯不自知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位女性特工，史蒂夫·罗杰斯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的思维定势： 至少在他的设想里，黑寡妇不应该拥有这样的力量。 这种特别和出众，让史蒂夫·罗杰斯不可避免地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毕竟……神盾局如今虽有些荒唐计划，近现代以来也没能够很好地贯彻自己和平与守护的宗旨，但是最起码，神盾局不存在人体改造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下作实验。 与之相对应的…… 众所周知，九头蛇曾经的首领红骷髅，就是人体改造的狂热分子——他最好的朋友巴基，当年就差点差遭毒手。 ……不…… 或许到底还是遭了毒手吧…… 思及那个黑衣刺客，那个拥有着恐怖力量和冰冷义肢的，陌生又熟悉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史蒂夫·罗杰斯的双眸中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 “……我不能相信你……” 史蒂夫·罗杰斯不小心露出了一丝脆弱，这在黑寡妇看来，就是他的退让。 “我想——”黑寡妇露出一个有些刻薄的笑容，“或许是我不能相信你。” 第112章 她拉着史蒂夫·罗杰斯走到无人注意的拐角处，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是却在气势上隐隐压了对方一头。 “尼克·弗瑞前两天还告诉我，我们的队长已经跟神盾局离心了。” “是这样吗？” 史蒂夫·罗杰斯挑了挑眉毛，他惊讶于尼克·弗瑞对黑寡妇的推心置腹：竟然连前几日的争吵，他都会跟这个特工交代？ 如果是这样…… 思前想后，史蒂夫·罗杰斯决定试探一二：“看来你们当真信任彼此。” “尼克·弗瑞是被一个刺客袭击……” “他动作很快，反应十分灵敏，而且擅长用枪……浑身漆黑，装备齐全，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正常人。” “我没能追上……” 黑寡妇侧耳听着史蒂夫·罗杰斯的情报，神情逐渐变得越来越慎重：她当然不可能怀疑史蒂夫·罗杰斯的“忠心”，或者说怀疑史蒂夫·罗杰斯的“人品”。 之前尼克·弗瑞感慨的也并非美国队长的“离心”，而是美国队长几十年如一日的精神。 这样一个让疑心病深重的尼克·弗瑞都赞不绝口的男人，绝对不会是害死神盾局局长的凶手。 她只是借此恰到好处地表现一番自己与尼克·弗瑞的联系绝非寻常，借此好降低史蒂夫·罗杰斯的警惕心，让他一点一点吐露那些深藏于内心的情报。 这是她的常用计俩，也是最高效的获取情报的方法。 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史蒂夫·罗杰斯交代出的情况，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回忆—— “我认识他。” “我们把他叫做‘冬兵’。” -------------------- 第64章 “成为神王的机会就在眼前。” “你难道不敢？” 尤安端坐在沙发上，红毛小狗快活地趴在她的大腿上摇尾巴，同时还对洛基·奥丁森投来不屑和鄙夷的目光。 “您真是说笑了。” 洛基·奥丁森虽然很想伸手把那只该死的小狗抓起来狠狠地捏住嘴巴，但是考虑到尤安在场，最终也只能悻悻作罢：一来他不能在尤安面前破坏了自己美好的形象，二来……尤安要是不在场，这只蠢狗还不知道要怎样的耀武扬威，得意忘形呢！ 如今只是翻两个白眼，已经算是客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洛基·奥丁森面对小命运的时候，每分每秒都在用这句话宽慰自己。 “只要是您的吩咐，在下自然无不听从。” 洛基·奥丁森当初就是被尤安煞有介事的惊人一语忽悠地暂时放弃了折腾的心思，决定暂时“委身”于她，好让他看一看这个大言不惭的地球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 只不过这两天尤安忙前忙后：既要安排人手，四处上演九头蛇死而复生，即将大肆破坏社会安定和谐的阴谋剧，又要时刻关注真正的九头蛇动向，好真正意义上来个一石二鸟，还要替史蒂夫·罗杰斯照料他可怜的兄弟…… 至于其他金钱往来、技术交易、思想传播……种种麻烦和事务数不胜数，甚至就连他这个无辜的外星人都被拉着排演一番，只为了达到更完美的效果——也为了不让家里任何一个人拥有空闲。 洛基·奥丁森自己，都已经逐渐淡忘了自己加入这个小团队的最初目的。加上“争宠”的心思，和另外两个他不承认的“伙伴”的日夜欺压，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认为： 两相对比之下，尤安简直能算得上是个善良又美好的地球人。 神王之说，他早已抛之脑后：既是不愿承认尤安的能力，同样也因为，洛基·奥丁森始终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就尤安这种骨子里都充斥着压榨的女人，只可能将大饼远远地挂着，让手下去当一只永远得不到美食的蠢驴。 今天尤安忽然再度提起，洛基·奥丁森虽然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但是却还是没能及时给出更完美的回答。 这有悖于他一贯的深思熟虑。 而当他在尤安赞许的笑容中忽然天旋地转，换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之内时，洛基·奥丁森心中的悔恨抵达了顶峰。 “……洛基……？” “洛基——！”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混沌的空间里骤然响起，带着惊讶、欣喜，以及光是通过音调都能够听出来的不可置信。 伴随着声音的出现，空间渐渐变换，一点一点出现了光亮，出现了景象，同样的，也出现了声音的本尊，一个让洛基·奥丁森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的，老熟人。 黑暗与混沌在一声声殷切的呼唤中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明亮而又近在咫尺的天空，是光辉灿烂的宫殿，是至高无上的神王之位，以及神位之上的，一个须发皆白、双目紧闭的老人。 “索尔……？” 洛基·奥丁森发觉自己的下意识退步后心中有些恼怒，但是当神神秘秘的“客人”露出真容后，他看着那张似曾相识，只是过度苍老的脸庞，又免不了有些恍惚。 他从未在索尔·奥丁森——他那骄傲自信到不可一世的兄长——身上看见过这样的萧索和孤独。 索尔·奥丁森，阿斯加德的大王子，是所有子民公认的交友广博。 他交友向来不问出身也不问种族，只要志趣相投，都能够成为索尔·奥丁森的朋友。 第113章 所以洛基·奥丁森即使在最恶毒的梦里，也没有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兄长将会成为孤家寡人。 “对……是我……洛基……” 苍老的神王长叹一声，声音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复杂。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洛基·奥丁森这时候才开始四处张望，将身边的一切尽收眼底：神王之位处于阿斯加德的至高处，孤零零地悬于半空，可以将宇宙九界尽收“眼底”。 这里似乎仍然是阿斯加德。 这里的阿斯加德似乎比洛基·奥丁森的来处，还要更为繁华和安宁。 子民神采飞扬，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似乎彻彻底底地远离了各种烦扰。 这……这真的是索尔·奥丁森治下吗？ 洛基·奥丁森不敢相信：他从来都认为，莽撞无脑且自负的兄长毫无治下之能，一旦他成为神王，必然会让阿斯加德日益没落，再无九界之首的威名。 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并非作假——洛基·奥丁森终于理解了尤安言语之中的内涵：这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尤安通过现实宝石的能量以及她自己的特殊能力，在初始宇宙和平行宇宙中建立了短暂的通道，方便双方来往和交流。 这是另一个，索尔·奥丁森登上了王位，成为了阿斯加德神王的世界。 可是…… 洛基·奥丁森的表情有微妙的变换：他眼见如此现实，即使面对的并非是自己的那个“兄长”，也还是被这样的结局深深地刺痛了。 神王的精神何其强大，即使如今这一位似乎失去了“双目”，但是仅凭“心目”，他也照样对自己的神域了如指掌。 洛基·奥丁森略带嫉恨的眼神，虽然隐藏得巧妙，又改变得十分迅速，但是还是被神王精准地捕捉到了。 唉……果然是……不愧是洛基啊…… “好久不见。” 年长的神王露出了怀念神色，他那双始终未曾睁开的双眼却像是明亮着，直直地看向了洛基·奥丁森，并且穿透他的身躯，飞跃到宇宙之外的另一个同位体身上。 “所以，发生了什么？” 洛基·奥丁森既惊叹于阿斯加德的改变，又对这样的美好充满了羡慕，甚至于他对自己的认知，也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正因如此，他似乎并未对“索尔·奥丁森成为神王”一事过度追究——当然也有可能是木已成舟，他既没有追究的资格，毕竟他只是一个来自于平行宇宙的洛基·奥丁森，同样也没有改变现实的能力。 “说来话长……” 索尔·奥丁森缓缓从王位上起身，一步一步稳健地走下光辉绚烂的高台，伸出右手，一步一步平和而怀念地走到了洛基·奥丁森的近前。 “你只要知道一件事——” “唯有斩断命运的纺线，才能令阿斯加德迎来彻底的自由。” 什么意思？ 一向自诩机敏的洛基·奥丁森听着这仿佛谶语一般的告诫，心里第一时间泛起的不是茫然，而是一种啼笑皆非：命运到底对自己可怜的兄长进行了何等的折磨？竟然让他这样一个豪迈粗犷的家伙也变得这样的含蓄和谨慎？ 居然连一丝一毫的具体真相都不愿透露？ “谁的纺线？” 洛基·奥丁森刚想要条件反射式地出言讥讽索尔·奥丁森这种难得的文艺，可是当他抬头对上那张布满了愁绪和悲伤的面容时，尖酸刻薄的言语，忍不住就化为了心中流淌的涓涓细流，有种不忍伤害眼前人的柔和： “你这个神王也不能说清楚吗？” “……神王……” “呵，神王。” 索尔·奥丁森露出一个洛基·奥丁森从未见过的冷笑，他的嘴角简直冰冷得像是一道刀锋，锐利地割开他布满伤痕的心脏。 “我知道，你想要成为神王。” “但是神王，也只是众神的棋子而已。” 原本还有些多愁善感，因为索尔·奥丁森难得的颓废而感动的洛基·奥丁森听见这种说法，当即就露出了怀疑的眼神：毕竟谁听见“神王”本人对神王嗤之以鼻，都免不了会觉得荒唐。 “我已经远超神王。” 洛基鲜活的表情落在索尔·奥丁森的“眼”中，怎么都是亲切可爱的，哪怕是不屑和怀疑。 “你之所以能够来到我面前，就是因为，这个宇宙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下。” “这，已经是我的宇宙。” 要是放在以前，洛基·奥丁森听见这样的大言不惭只会呵呵冷笑。 可是眼前沉稳严肃的索尔·奥丁森说出这样的真相，却让他无从反驳——毕竟事实如此，他的确是被“送到了”平行宇宙。 至少在能力上，这位陌生又熟悉的索尔，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一颗无限宝石。 “所以……你的目的是？” 或许是阅历吧……或许是能力吧…… 洛基·奥丁森百感交集，只因为他已经根本看不透眼前的“兄长”，只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在他面前傻乎乎地抬着头，等待着聆听对方的指教。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我只想看看你……” 索尔·奥丁森叹息一声，慢慢地抬起右手，试探性地放到了洛基的肩膀上。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脸上也只是露出疑惑，索尔·奥丁森才轻轻地拍了拍。 第114章 光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已经身心俱疲。 “想要成为神王……我可以告诉你无数种方法……” “但是对抗命运——” “唯有你自己才行。” -------------------- 第65章 “哈喽————？” “哈喽————？” “哈喽————？” “哈喽————有人在吗——？” 浓墨般的夜里，一声声沙哑的呼喊划破了寂静，尖锐凄厉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尤安的睡眠说好也不好，说不好呢，却又有些时候很好。 但凡她入睡了，那就是天崩地裂都不能打搅；但如果做了不愉快的梦，只要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她就会立马神经过敏般醒过来。 这两天她生活充实，所以睡眠质量还算不错。 只是再不错的睡眠，也不可能忽略这凄厉的、叫魂一样的噪音。 尤安一向是会做梦的。 今晚她的梦境和谐宁静，没有往日的惊悚血腥、恐怖紧张，平常的生活回归本真，她窝在沙发里，捧着自己的可爱垃圾桶，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 红毛小狗在沙发的包围圈儿里蹦蹦跳跳，妄图哗众取宠。 洛基·奥丁森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黑猫在上演“猫咪的确是液体”。 卡兹唏哩呼噜地喝着饮料，尤安不满地抬头瞪他，嫌弃他声音有点儿太响亮。 唏哩呼噜——唏哩呼噜—— 哪知道卡兹不加收敛就算了，竟然变本加厉，大口大口地喝着自制“饮料”就算了，还让饮料也开始发光、发热、发出诡异的叫声—— “哈喽——哈喽——？” “拜托————拜托————！能不能给老子有点儿礼貌！tmd有没有人理一理老子！！！” 尤安还来不及震惊饮料的尖叫竟然如此刺耳，梦境就一下子被戳破，肥皂泡一样消散的一干二净。 五光十色的饮料的齐声尖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声嘶吼的男性嗓音。 声音很近，也响得可怕。 尤安不得不揉着耳朵恼恨地坐起身。 等她循声找去的时候，家里所有的生物都已经齐聚一堂，神情微妙地盯着——她的洗衣机。 尤安的洗衣机里长出了半个黑红黑红的身体。 两条长腿正在空气中踩着看不见的高速脚踏车，圆润的臀部一次又一次地碰撞在圆形的盖门边缘，肉眼可见地弹来弹去。 头好晕…… 尤安忍不住扶住了额头，头皮之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突突地直跳。 “你们就知道看吗——？” “哥的屁股可不能给人白看——！！！” “搭把手行不行？” “哥的屁股虽然的确很q弹，但是它还是个正常的屁股，这么撞下去……这么撞下去它只会变得更q弹！！！” 尤安听着这句废话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感觉空气里已经开始弥漫一种看不见但是足以缓慢降低生物智商的气息。 “还挺好吃的……” 大半夜不睡觉的卡兹是这个家里第一个发现外来入侵者的人（或者说生物），但是他本着一个究极生物的尊严和原则，幽灵一般飘进洗衣间，伸手先狠狠地品尝了一番——当然不是从对方的屁股上吸收。 ……虽然从其他地方吸收或许还不如从这q弹的屁股上吸收…… 作为一个正在完善生活经历和生物体验的“新”生物，卡兹谨慎地发表了自己的尝后感。 “下一位。” 味道不错……大概率又是一个改造人了：迄今为止，能够让卡兹表示味道不错的人类，大概就分为两类。 一类是所谓的波纹战士，刻苦锻炼出了不同寻常的波纹能量； 另一类则是……经过特殊改造，身体内存在或多或少的柱之男细胞的变异人。 说起来…… 尤安对于一件事一直都有些好奇，只是近期实在太忙，没时间问出口，以免不方便解决纠纷。 为什么卡兹能够心安理得地品尝那些含有柱之男细胞的生物呢？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拥有了柱之男细胞，只要培养培养，到底也是能够称之为“同类”吧？ 尤安虽不期待卡兹这种没心没肺的东西存在什么同胞之爱，但是却认为大自然的束缚不应该有所偏颇：如果世界是一视同仁的话，那么食用“同类”的柱之男，必定会遭受某种自然的惩罚。 不过……既然世界允许了柱之男这种生物出现和存在……想必对于人类而言，这种公平正义和一视同仁，其实打一开始就并未存在过吧？ 尤安冷笑一声，眼神又在狗狗祟祟的一猫一狗身上飞来飞去：洛基·奥丁森……这家伙还真的变成了黑猫……他不是一向对这个幻形嗤之以鼻，每每在外面变成这幅样子，都是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 ……其实他挺喜欢当一只猫……？ 【报告，不速之客在十分钟之前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您的洗衣机里！】 红毛小狗绕着圈儿，甚至还颇为嘚瑟地抬手在对方圆滚滚的臀部上拍了两下。 “你这只该死的狗——！！！” 不速之客的屁股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明明小命运的动作十分轻柔，但是他竟然精准地识别出，这小小的攻击来自于一只狗爪。 第115章 “我就说——到底有没有人能把我从这个该死的洗衣机里拔出去？！！！” “哥已经足够文明——” “哥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文明过——” “该死的！如果你们一分钟之内还不把哥从这个可恶的洗衣机里拔出去——哥就要把这个垃圾东西砍个稀巴烂！哥说到做到！” 尤安看着两只空中摇摆的大脚，从对方鼓囊囊的战斗制服里品出他最后的一句话恐怕确有一定的威胁。 唉…… 她无声地叹气，自知家里只有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能够当家做主的女人，其他东西不是看戏，就是添乱，根本没有一个有主意的靠谱家伙。 “闭嘴。” 尤安走上前，一只手撑在机厢上，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脚踝，同时还要皱着眉头呵斥他，让他还自己一片清静。 因为身高限制，以及跟对方的体型略有一定的差距，被尤安抓在手里的腿不得不呈现出一定程度的弯折。 “痛痛痛——你把哥弄得好痛啦————！！！” 黑红黑红的不速之客不仅没有闭嘴，反而带着诡异荡漾的语气在洗衣机桶里嗡嗡作响。 尤安实在忍无可忍，一个用力，就把他从洗衣机里像是拽一根柔软的弹簧一样，砰的一声拽了出来。 “啵——” 黑红黑红的不速之客屁股着地，还十分巧妙地现场给自己配了个背景音效。 尤安刚刚才松手，但是拳头又忍不住握了起来。 天气转凉，她已经穿上了长袖的睡衣。淡粉色的棉质睡衣有些皱巴巴的，看起来年头不小，但是穿上身亲肤柔顺得不得了。 这是尤安最喜欢的睡衣。 宽松的衣物之下，是尤安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充满了肌肉和力量的身躯。 洛基·奥丁森也许、应该，大概是有那么一丁点预言的天赋在身上的——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 之前听对方提及“天雷淬体”这种小说桥段，尤安不屑一顾，还多加嘲讽。 可是轮到她自己使用妙尔尼尔唤来雷电，硬生生地劈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或许人类的想象永远不要太局限。 人类被雷电劈死的概率在各区不尽相同，但是综合来看，大概在百分之十。但是雷电带来的高温、高压以及恐怖的能量，对于人体而言，都是相当致命的。 死亡是一方面，痛苦则是另外一方面。 尤安握着引雷的妙尔尼尔，当然每一次都需要直面恐怖的雷电。 一道雷劈在身上的炙热、灼烧、麻木或许还能够反应和形容，但是无数道雷电齐齐劈下的时候，人体已经失去了反应的空间，同样也失去了理性。 尤安只记得自己当时好像以灵魂的姿态漂浮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淹没在一片耀眼的紫红色的电光中——极致的痛苦过后，是无穷无尽的麻木和空洞。 她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与身体的联系，但是在下一秒，她的命运又将联系捡起，由麻木不仁到断断续续最后到畅通无阻。 眨眼的一瞬间，她除了一头长发被电焦了大半以外，没有受到其他任何的伤害。 但是相对应的，她获得的东西，却十分值得用那难以言说的痛苦和麻木去交换： 她的身体获得了新生，不仅仅是在强度上，同样还在磁场上。 小命运此前调查过，巫师之所以为巫师，是因为他们身上存在一种可以感应、使用和影响环境的生物磁场。 而现在，尤安也获得了类似的东西。 她终于凭借自己的选择和能力，成功踏入了曾经对她大门紧闭的圈子里。 获得了敲门砖以后，尤安很快就靠自己搜集的情报和极佳的领悟力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巫师。 这一次，她无须伪装，所有的一切自然而然地向她敞开着。 “唉————哥的屁股————！” 黑红黑红的不速之客摸着自己的臀部揉了揉，然后抬头看向了一脸若有所思的尤安和三脸不怀好意的非人生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敲了敲自己的手掌： “嚯——哥这次来对了时间吧？” -------------------- 第66章 尤安摁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凌晨一点。 看清楚这个时间的同时，她感觉自己原本就突突作痛的脑袋已经开始晕晕乎乎，而且脾气也不可抑制地变得狂躁起来。 尤安努力控制着，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不断地握拳又松开。反复几次以后，她终于在深呼吸的配合下，调整好了心情。 黑红黑红的不速之客穿着一身从头包到脚的连体紧身战斗服，手臂和大腿上绑着好几个武器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角色。 “哈喽——” “哥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不速之客拍拍屁股从冰凉的瓷砖上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感慨了一声“地上可真凉。”。随后他便转头向尤安，一张脸即使被面具牢牢地包裹着，也能看出来他的挤眉弄眼。 “哥当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不过现在不谈这个——” “死侍，你可以这么称呼哥。”这位黑红黑红的不速之客跟在尤安身后一摇一摆地走到了客厅，那妖娆的模样甚至引得卡兹侧目——他不爽地盯着这个自称‘死侍’的家伙，无形之中感受到一种没由来的挑衅。 第116章 或许……这个家里不能够出现比究极生物还要妖娆的东西吧…… “死侍？” 尤安在自己的资料档案库里翻了翻，很快在“变种人”区域找到了与之相对应的情报：“变种人？” 似乎是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自愈能力，但是相对应的，在经受实验的过程里，变得不人不鬼，浑身都是坑坑洼洼的伤疤——所以这就是他从头武装到脚的原因？ 【其实他本来是一名特种兵】 小命运在世界各地搜集和复现的资质资料繁多冗杂，很多还没来得及交给尤安，让她录入自己的大脑之中。故而此时它“听见”尤安的分析，即使分享出最新、最详细的情报。 【为了治愈自己的癌症，参与了x-武器的实验】 【只是期间出了一定差错，导致韦德·威尔逊，也即自称死侍的家伙拥有了自愈因子的同时，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了好似被腐蚀和烧伤一般的疤痕，无论如何恢复，永远都会保留】 尤安眨了眨眼，似乎想要透过对方密不透风的战斗制服看清内里恐怖的身体，也似乎仅仅只是投注其上，饱含同情。 “所以——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没什么——哥只是想当个好人，说句话，送个东西而已啦——” 韦德·威尔逊的表情别人看不清楚，但是他娇羞的动作却让每一个看见的人如鲠在喉。 因为穿着紧身的战斗服，他的肌肉和身形被极好地凸显出来。 这样一个石山一样的男人蜷缩身体，做出小鸟依人害羞躲闪的动作，实在是对每一个拥有理性和审美的生物的暴击。 尤安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胸口，反复回忆自己这一生是否当真十恶不赦至此，以至于要经历这样的精神折磨。 死侍以一种根本不管在场其他生物死活的美妙精神状态挥了挥手，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宽衣解带——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的确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尤安虽然身体已经强大了不少，最起码可以跟洛基·奥丁森这个削弱版的阿斯加德人搏击一二，但是面对这种毫无逻辑，举止诡异的对象，还是条件反射式的往沙发背上躺了躺。 “锵锵——” 死侍解下自己腰肢上的宽边腰带，拿在手里依依不舍地抚摸了两下，然后猛地一出手，送到了尤安的面前。 “唉……哥都把这个宝贝送给你了……” “拜托你就悠着点儿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尤安发现他面部的面罩部分，尤其是分布在眼部的黑色材料都收缩了两下，显得好像格外委屈的样子。 “这……” 尤安不是很想接过那腰带。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上面充满了汗味和血腥味。 “放心——哥这个腰带可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死侍反客为主，直接一伸手，抓住尤安的右手就把腰带往她手里一塞，“你不是要穿梭时空吗？” “这玩意儿就可以！” “……呃……当然哈……”死侍眨巴眨巴眼睛，转了转头然后看向了天花板，“就是时间和地点不太好控制，看你的精神情况和心愿的迫切程度咯。” 哈？ 尤安免不了要摆出臭脸：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两个平行世界的外来者入侵她的梦境以后，尤安发现，似乎全世界，或者说全宇宙……不……甚至可能是所有的宇宙都好像有人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知道她将要去往何方，明白她心向何处。 可是这千千万万个清楚明白人里面，却偏偏少了一个她自己。 何其可笑？ 穿得像番茄炒蛋的闪电侠要来似是而非地告诫，年轻版的乔瑟夫·乔斯达也要来给予忠言，现在倒好，居然还出现了一位本就能穿梭时空的伟大角色，舍己为人地要无私奉献？ “不是吧……这你也不喜欢？” 死侍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尤安并没有感动得热泪盈眶也就算了，脸上竟然还满是冰霜。 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这个谁不是想要回到过去想得不得了……想得疯魔了吗？ 难道……难道哥又穿错了地方？！ 想到这儿，死侍正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掌和腰带，结果却发现尤安忽然动了动手，双手一卡，牢牢地锁住了他的手腕。 “嘶——轻点轻点——哥还是会疼的——！” 虽然刚才死侍的动作快如闪电，让尤安一时反应不及，但是当她全神贯注施以全力的时候，也并非对其毫无还手之力。 “你到底是——？” “果然——发善心是没好报的——！”死侍龇牙咧嘴，“哥千里迢迢地给你送装备，你居然想要捏碎哥的手腕！” “碎了——碎了——” 死侍的超大声尖叫相当恐怖——毕竟是能够将尤安从美梦中吵醒的噪音——尤安眉头紧皱，却丝毫不准备松手。 【……您小心……他可是格斗大师……】 这场面让小命运看得胆战心惊，毕竟它不仅了解韦德·威尔逊身为特种兵时候的战绩，同样还清楚对方成为死侍之后，是怎样一个毫不留情的杀人机器。 【从旁辅助，如若不测，及时制住他】 尤安心情不快，但是却也能够理解小命运的忧心——只是不能理解小命运这毫无主观能动性的旁观。 第117章 “哥知道了——！” 死侍见夸张的喊痛表演无法博得尤安的同情，忽然灵光一现，决定发一个大招： “祂不会让你成功的！” “不管怎样，祂都不会让你成功的！”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尤安的大脑短暂地卡顿了一下，就这不到一秒的时间，死侍就灵活地卸了手腕脱身，随后气哼哼地站到了尤安的对面。 “祂？” “哦，你的创作者。” 死侍撇嘴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交心时间吗？” “终于愿意听哥说两句话了？” 他看着被尤安抓在手里的腰带，难得叹了口气，随后猛地把身体一松，坠落到了沙发上。 “你的创作者还是挺好的，反正不如我的那些编辑缺德。” “我的命运——在那些缺德玩意儿的手里——反正就是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得到又失去，失去再失去……啧，他们都是些为了销售量不择手段的东西。” 尤安感觉他似乎在说一种很抽象的东西，但是却又隐隐约约感受到一种难以言明的压力和紧张——明明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状态松懈，浑身像是没骨头一样瘫在了沙发里。 “不明白？” “很简单。” 死侍摊摊手，眼神却在在场的所有生物上一一扫过：“哥大发慈悲告诉你们。” “哥知道咱们的命运是由谁在写。” 凌晨一点这个时间，尤安早已经进入了深沉的睡眠：梦境或好或坏，反正绝无可能是清醒的。 可是此时此刻，听着死侍漫不经心的言语，尤安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一场荒唐的梦境中，还是在比梦境更荒唐的现实里。 “当然啦——哥说了你们可能也不明白——这是设定嘛——” 死侍满不在乎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随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冲着所有变了神色的生物摆了摆手： “哥来这儿一场也不容易，但是哥也不能说太多。” “这腰带你好好用着吧——别总是去抢别人的设备啊——！！！” 简直比我还要强盗！ 死侍盯着尤安那张人畜无害的圆脸看了看，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娇小……呃……现在看起来虽然娇小，但是很强壮嘞……行动力这么强，难怪会想一出是一出，把那些神经病全都得罪了一遍！ “我的命运……是已经被写好了的？” 尤安并不在乎死侍从何而来，她只是专注于他那一句刺痛了自己的话，睁大了眼睛，几乎是质问的语气。 “哦……不算吧。” 死侍乐呵呵地翘起腿晃了晃：“还在连载呢！” -------------------- 第67章 “索尔……” “我相信你！” “你是我的兄长——” “是阿斯加德最强大的战士——！” 洛基·奥丁森温柔的鼓励仍犹在耳，索尔·奥丁森向神盾局临时基地申请后，一个人躺倒在宽阔的旷野上，仰望着星空。 星空，曾经远在他生活的神域阿斯加德之下。 九天之上的阿斯加德掌管着九界，是公认的宇宙至高处，是无可争辩的强大之地。 他曾经也认为，自己是阿斯加德仅次于父王的、最强大的勇士。 可是与冰霜巨人头脑发热的那一站，彻彻底底将他从妄念中打醒了——由父王用冰冷的权杖，由母亲用失望的目光。 地球是他的流放之地。 这颗星球是那样渺如尘埃，遥不可及，在他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相关的记载——当然，也有可能是相较于阿斯加德的“年纪”而言，这颗星球太年轻。 地球的一切都与阿斯加德不同，除了这里掌权的智慧生物。 人类与阿斯加德人长得很像，但也仅仅局限于外表的相似。 他们除了自身的智慧以外，别无所有：没有强大的体能，没有无坚不摧的身躯，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弱小又普通，所以他们的星球才被神王奥丁设为了流放之地。 索尔·奥丁森还记得自己落地时引发的恐慌，对地球人络绎不绝挑战拔出妙尔尼尔的这件事也记忆犹新。 他们总是吵吵嚷嚷，热热闹闹，整天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不管是他落地之后遇到的那位人类女性，简·福斯特，还是这些穿着黑色制服走来走去的神盾局特工。 索尔·奥丁森无法理解他们的追求，可是当他对上那一双双脆弱却明亮的眼眸时，他才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坚定的信念，无畏的追求。 身而为阿斯加德人，索尔·奥丁森发现自己得到的太多：体魄、能力以及超出宇宙绝大多数种族的天赋神通。 在十多天前，他还视此为理所当然。 “洛基……” 仰望着星空，索尔·奥丁森发现自己其实也很渺小：不论是相较于眼前浩渺的宇宙，亦或是相较于身下广袤的大地。 就算他曾经拥有毁灭一个国家、一颗星球的能力和武器，可是那些东西……从来也都不属于他自己。 流放，剥夺的不仅仅是他的妙尔尼尔，同样还有他生来自带的体质和能力。 索尔·奥丁森在一无所有的现在，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想当然拥有的一切，其实都还未曾获得“允许”。 “允许……” 第118章 索尔·奥丁森想到这儿，看向星空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且沉重：为什么要获得别人的允许呢？就算他获得了神王奥丁的允许，重新讨得了父王的欢心……可若有一日他再度与其发生了冲突…… 不，不会。 父王所做的一切都自有他的道理。 虽然尽力如此安慰着自己，索尔·奥丁森心里却还是产生了浓厚的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他和洛基就偏偏要获得神王奥丁的允许呢？如果成为更好的神明都需要获得允许——那么父王他这位是神王，又是获得了谁的允许？ 给予他“允许”的存在，如今还存活于世间吗？ 如果是祖父……他早已仙去…… 如果神王的神力没有制约…… 索尔·奥丁森颇有些愤愤不平地想着：那他作为神王之子，雷神索尔的能力也不应该由神王奥丁一人做主！ 难道他是因为生来是奥丁之子，所以才能拥有雷神之力，才能将雷神之锤妙尔尼尔牢牢地握在手中吗？ 绝不可能！ “我敬爱的哥哥——你要相信——” 洛基总是有办法用亲和的语调将话说到索尔·奥丁森的心底去。 “你的强大源于自身，绝非父王一人之力便可限制。” “你的能力唯有你自己才能掌控与使用，绝非父王随意便可剥夺。” “我亲爱的哥哥——” “你永远都是你自己——是我心中最强大的雷神索尔——” “洛基……” 反复回想着洛基那温柔至极的腔调，索尔·奥丁森心中甜蜜又酸楚，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不争气地往下掉：他最最亲爱的兄弟，为了让他重回阿斯加德，不仅顶撞了父亲，害得失去了人身，而且还偷闯神盾局，差一点跟善良的地球人结仇。 洛基·奥丁森做出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是雷神索尔，而仅仅是因为，他是索尔·奥丁森的亲弟弟。 “洛基……” “洛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星空遥远，宇宙浩渺，在深蓝色的天穹之下，索尔·奥丁森掷地有声。 “不就是黑暗精灵吗？” “我雷神索尔绝不会退让半步——！” 想起洛基·奥丁森连夜赶来，黑色的小猫都显得乱糟糟的模样，索尔的心脏就软成了一汪水：那样小小的一只，是洛基从来都未曾展露过的弱小和单薄。 索尔·奥丁森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会这样忧心一只脆弱的小生命。 碧空无云，但是却有一抹幽暗的阴影从遥远的宇宙深处疾驰而来。 如果今夜有人观星，或许便恰巧能够发现一颗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星星流星一般笔直笔直地朝着地球飞来——或者更准确地说，笔直笔直地朝着索尔·奥丁森所在的荒漠旷野飞来。 “请你们及时撤离——就算不愿意撤离，也请保持一定的距离！” 早在昨天，索尔·奥丁森就知道了黑暗精灵的来意，也同样从匆匆赶来的洛基·奥丁森口中得知了对方即将落地的消息。 他们兄弟二人决定并肩作战，绝不将这份阿斯加德遗留的历史问题转嫁给全然无辜的地球人。 可惜这些神盾局的特工置生死于度外，执着地表示要与他这位外星友人共进退。 索尔·奥丁森十分感动，心中更是决定要护他们周全：这些可爱的地球人……他们根本不明白黑暗种族这种遥远又恐怖的远古威胁。仅仅是因为几日的简单情谊就决定与黑暗精灵对抗，实在让人觉得傻的可爱。 “黑暗精灵……快来了吧。” 索尔·奥丁森撑起身，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就在他自言自语，话音刚落的时候，一只小小的黑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侧。 “是啊，快来了。” 两位都处于奇妙状态的阿斯加德王子一致地抬头仰望，心中从未消退过的战斗热血又一次被彻底点燃。 【真了不起】 尤安坐在椅子上认真观看，只可惜腿上的红毛小狗乐得直甩尾巴，一下子就破坏了她刻意维持的庄重表象。 虽然大部分时候尤安都只需要将任务布置下去，但是这种很容易出现意外的关键节点，她还是认为由自己亲自把关为妙。 毕竟要将黑暗精灵精准引来此地，免不了需要小命运这颗假现实宝石的配合——但是这位新生的人工智能一旦脱离了尤安的管束，一向乐得胡作非为。 尤安可不愿意因此发生任何的意外。 遥远的红色星星越靠越近，与此同时，在尤安身边的妙尔尼尔同样也震颤不已：尤安担保它能够再度回归到“英明神武”的雷神索尔的手中，所以它才愿意勉勉强强暂时跟在这个人类女性的身边。 现在看来……对方倒还真是诚实守信。 妙尔尼尔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曾经的主人如今正散发着不同往常的自信和勇气：从前的索尔·奥丁森征战只为了炫耀武力，让其他种族臣服，但是如今的索尔·奥丁森身上翻涌着的，却是令祂无比心折的守护的决心。 【他明白了——】 【他成长了——】 尤安听着妙尔尼尔激动的感慨，平淡地点了点头。但是心中想的却是：放心，索尔·奥丁森的成长远不止于此。 等他知道了洛基·奥丁森嘴里没一句真话以后，成长还会来得更彻底！ 第119章 黑暗精灵的宇宙战舰遮天蔽日，漆黑无比。 宛如泰山压顶一般，恐怖的巨舰身上到处都闪烁着猩红的光点。 “索尔·奥丁森——” “还有——” 长相实在叫人不敢恭维的黑暗精灵缓步从升降梯上走下，滑腻的声音让明里暗里的所有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古怪的长相、苍白的皮肤，深深凹陷的轮廓，让人免不了会联想到吸血鬼——但是这群黑暗精灵的样貌，显然远远比不上传说中男帅女靓的神秘种族。 “一只什么东西——？” 黑暗精灵明显没有把如临大敌的索尔·奥丁森放在眼里，反而还有闲心关心他身边黑不溜秋的生物。 “这是我的弟弟！” “请你尊重他！” 索尔·奥丁森气得眉头倒竖，怒目圆瞪。 “……你的弟弟为什么长这个样子……？” 黑暗精灵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阿斯加德神族一样。 看着他大脑死机的样子，尤安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同时伸手摸了摸小命运的耳朵：连毛茸茸都不认识……这些黑暗精灵的生活还真是苦枯寂无比啊！ -------------------- 第68章 “很显然——” “家里有个人很有前途——” 尤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小命运新做好的报告，鼻子里闻着从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味，边说边点头。 “当然——毫无疑问是我！” 洛基·奥丁森见红毛小狗正在尤安身边等待回应，立马支棱起来举手抢答。 很可惜，在场的除了在厨房里忙活的那一位以外，所有人都对他翻了个白眼。 “就凭你？” 卡兹还是照常很不客气。 今天他的语气尤为暴躁和刺耳，不为其他，只因为尤安拿在手里要看不看的那份该死的报告。 “反正你放心——绝对不会是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原始人！” 洛基·奥丁森当即反唇相讥。 他自认昨天在对战黑暗精灵的这场表演战中立功不小，理应提升提升自己如今的家庭地位——不论如何，都要在这个从来没一个好脸色的原始人之上吧？ 索尔·奥丁森天生的战斗天赋搭配上史无前例的守护之心和勇气，重新唤醒了神锤妙尔尼尔，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了超常发挥：一路火花带闪电，虽然黑暗精灵人多势众，但是也陷入了明显的苦战。 洛基·奥丁森一边配合辅助，上蹿下跳之余放几个魔法，一边在现实宝石的帮助（监督）之下使用空间宝石联通了无尽黑暗，说时迟那时快，随着索尔·奥丁森一声怒喝，雷电闪动之间，一堆黑暗精灵就被顺利甩进了永恒的黑暗。 他们想必是十分满意的——毕竟他们之所以追求现实宝石的力量，不就是为了重新找到能够让他们自由自在地生活的黑暗空间？ 虽然现实宝石找到的地方不大，但是对于黑暗精灵如今的那点儿数量，远远足够了。 与黑暗精灵的战斗是其次，最重要的，其实是事后处理。 “一周的时间还没到，一艘宇宙飞船已经到手。” 尤安笑眯眯地翻开报告，上面是对黑暗精灵所搭乘的宇宙战舰的详细分析和功能说明。 她迅速地扫描完，随后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一脸不爽的究极生物。 洛基·奥丁森这只能言善道的小猫咪身负重任，他需要给索尔·奥丁森以及那些紧张围观，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类特工编织一个完美的谎言。 “黑暗精灵之所以能够精准地找到地球，除了自身的感应以外，还因为宇宙里有人向他们提供了地球的坐标。” “那个人正在搜集无限宝石，给黑暗精灵提供情报也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 小黑猫信誓旦旦，脖子上隐身的心灵宝石闪闪发光。 在洛基·奥丁森的“银舌头”和心灵宝石的致幻功能的双重加持下，在场的每一位都认识到地球的未来十分危险，用“危在旦夕”来形容也不为过！ “你弟弟懂得可真多——” 虽然期间也有敏锐的特工有所怀疑，但是却被哈哈大笑的索尔·奥丁森用力拍了拍肩膀，直被拍得左摇右晃。 “那当然——” “洛基可是我们阿斯加德最博学的人！” “你永远可以相信洛基的情报！” “宇宙里多的是他的朋友，他的信息来源无处不在！” 或许索尔·奥丁森真的有种让人信服的魅力。被拍得龇牙咧嘴的特工反而勉强笑了笑，眼神中当真露出了被心灵宝石成功模糊的信号。 “只是如果是宇宙里的敌人……” 神盾局的特工远比索尔·奥丁森能够意识到危机的强大和恐怖：地球整体的科技实力远不如骤然出现的黑暗精灵，更没有像雷神索尔这样的天赋神通……想要对付远在天边的邪恶对手……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个嘛——” 索尔·奥丁森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冲着自己点头示意的小猫咪，心里软软的，决定帮他说出来：洛基要是说得太多，未免会让这些多疑的地球人对他产生强烈的防备心。 上回他和神盾局的冲突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呢！ 这次就让他来承担更多的责任好了！ 第120章 本来……洛基就是阿斯加德最无忧无虑的小王子的……让他经受这样的痛苦，都是他这个兄长的失责。 “很简单——” 神盾局的在场的特工或许会永远记得这一天：不仅因为这一天是地球与宇宙接轨的第一天，还因为宇宙种族的多种多样，终于在落后的地球人眼中徐徐展开——当真像一幕诡异而瑰丽的画卷。 只见索尔·奥丁森清了清嗓子，然后露出一个促狭的微笑，冲着天空大喊—— “超人————！” 深蓝色的天幕上，一片猎猎作响的红披风瞬息而至。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我送给我最亲爱的朋友尤安的礼物。” 洛基·奥丁森伸长脖子也凑过来看尤安的报告，只一眼就被上面密密麻麻、不知所云的数据搞得头晕眼花，以至于嘴上也开始胡说八道。 “呵。” 面对这样的不自量力和自抬身价，卡兹只能报以无情的冷哼。 “至于到底是谁最有前途——” “午饭完成。” 尤安还未说完，厨房里就走出一位熟悉的身影，身影嗓音柔软，但是语气却硬邦邦的。 “当然是我们厨艺天赋绝佳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尤安闻着香味深吸一口气，当即放下报告站起身，一点儿也不在乎可怜的小命运咕噜咕噜滚到了地板上。 见她准备离场，两位其实用不着食用人类食物的客人彼此冷笑了一声，也紧跟其后，决定将这份对抗带到餐厅里。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把厨房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除了餐桌上正在散发着热气的四菜一汤，简直根本看不出刚刚有一场令人惊讶的美妙烹饪进行过。 詹姆斯是个使用各类武器的好手，所以刀工自不用说。 尤安惊讶的是，他似乎天生就有种对于食谱的感悟。 在没有完美度量衡的烹饪界，能够感悟“少许”和“适量”这类形容，就拥有了绝对的厨房话语权。 不光是西餐，詹姆斯连中餐都手到擒来。 “感谢你——挽救了我岌岌可危的胃部。”尤安动作快而流畅地拿起筷子，表情真挚到有些虔诚：无他，只因为这两天史蒂夫·罗杰斯正为了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忽然“逝世”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再也没空照料可怜邻居的胃口。 史蒂夫·罗杰斯不仅需要参与尼克·弗瑞葬礼的操办，还要临危受命，帮助群龙无首的神盾局特工们处理外星人的危机。 至于为何是他临危受命—— 世界安全理事会的部长亚历山大·皮尔斯也受到了不明袭击，现如今性命垂危，根本无法处理任命一事。 史蒂夫·罗杰斯的身份，成为了他“上位”的最佳护身符。 神盾局的每一位特工，从小到大都深受美国队长精神的熏陶和影响，由他带领大家工作和任务，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意见——当然，也不全是。 只不过唯一会有意见的一支突击队，在护卫任务中大都身受重伤，现在只能卧床不起。 史蒂夫·罗杰斯隐隐约约从受伤的人群里理出了一条可怕的线索，这条线索让他不寒而栗，更加不敢回家把未知的危险带给无辜的尤安。 所以——尤安日常的早餐没了，同样的，午餐和晚餐也消失了。 就在她抱怨外卖的口味和速度的某一天，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忽然冒出来，看着一尘不染的厨房面容严峻。 就在那一天，他第一次做出除了观察以外的其他动作。 在一屋子人的惊讶注视里，他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了粉色的花边围裙系好，然后拿出一本不知道被尤安压在哪里的食谱，面无表情地开始了自己的炫技。 “常怀一颗感恩的心，永远不会出错。” 尤安笑眯眯地谢过了巴恩斯的勤劳和手艺，然后用筷子夹了夹空气，朝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伸出了手。 巴恩斯的厨艺连挑剔的洛基·奥丁森和没什么世俗欲望的究极生物卡兹都含蓄地表达过赞许。 “好吃——！！！” 小命运才没有这些伪装和讲究，它喜欢就大声赞美，它讨厌当然就骂骂咧咧。 红毛小狗高兴得触手乱飞。 当然，它也没忘了尤安的嘱咐，顺手给餐桌拍了个照片，照例发给了史蒂夫·罗杰斯。 【午餐】 【一切都好】 唉……人类的弯弯绕绕真是麻烦……关键是它作为优秀的人工智能，还不能向尤安抱怨自己的烦躁……小狗又有什么错呢？ 小狗只想痛痛快快地吃顿饭而已！ 神盾局 嗡嗡——嗡嗡—— 震动的手机唤醒了神情严峻，正在跟黑寡妇娜塔莎分析现状的史蒂夫·罗杰斯。 “抱歉……” 他充满歉意地笑了笑，但是摸出手机打开消息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一点。 娜塔莎·罗曼诺夫耸肩笑了笑，脸上写满了理解。 “没关系——毕竟——” 她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随后一双充满了魔力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毕竟是重要的人不是吗？” -------------------- 第69章 神盾局 “真是难得的齐聚一堂。” 第121章 在宽敞明亮到有些夸张的会议厅里，身穿红色战甲只露出一颗脑袋的托尼·斯塔克面带嘲讽，率先开了口。 他坐在会议桌的上首，史蒂夫·罗杰斯的左手边。 虽然嘴上讥诮不已，但是背地里已经在安排自己的人工智能管家将所有人的资料和情报传输到手机里，方便他开会摸鱼的时候好好消遣。 会议厅虽大，但是一群身强体壮的男男女女一落座，竟然也显得有些肉眼可见的拥挤。 “托尼……” 史蒂夫·罗杰斯作为组织发起人，皱着眉头，对托尼·斯塔克露出一个不太赞同的表情。 可惜一向桀骜的钢铁侠先生毫不在意，甚至还颇为挑衅地敲了敲桌面，快速翻了个白眼。 “地球人朋友你们好，我是雷神索尔，索尔·奥丁森，喊我索尔就行。” 满脸阳光灿烂的索尔如今神力恢复，但是却并未立即返回阿斯加德。 他认为自己有责任留在地球上，好好地保护自己脆弱善良的好朋友们。 此时此刻他坐在背对阳光的位置上，但是整个人却都金光闪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索尔·奥丁森环顾一圈儿，冲在场的每一位都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达自己的善意。 如今又重新回归他手中的妙尔尼尔被他随意地放在身前的桌面上。平平无奇的一把铁锤，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曾经在黑暗精灵的大军里带来电闪雷鸣的强大。 “对了，这位是我的亲弟弟，洛基·奥丁森。” 介绍完自己，一向有些过分热情的索尔·奥丁森笑眯眯地伸了伸手，努力将众人的眼神指引到身边——其实也根本用不着他指引，在一众人类当中，出现一只迷你的小黑猫，本就是一件令人侧目的怪事。 “啧。” 托尼·斯塔克早已对这只格格不入的黑猫暗中观察许久，他总觉得那双绿油油的眼睛里流淌着一些难以形容的邪气。 “所以——” 他拉长声音，简直替在场所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斯加德人是猫？你也能变成猫吗？” “不。” 索尔·奥丁森叹了口气摇摇头，先冲无声沉默，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洛基笑了笑：“这只是一个意外。” “阿斯加德人长得和地球人差不多。” 他看了一眼与会人员，觉得可能描述不够，又添了一句：“跟氪星人也长得差不多。”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汇聚到他话中的另一个关键指向上——氪星人。 穿着制服的青年人模样俊朗，眼眸如星，脸上露着含蓄的微笑，比索尔·奥丁森更矜持地冲所有人点了点头。 “你们好。” 超人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在钢铁侠、蝙蝠侠等等义警声名鹊起的现在，他还仅仅只是个刚刚准备要行侠仗义，见义勇为的外星人。 上周忽然听到索尔·奥丁森的呼唤，对于超人自己而言，都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虽然他的确拥有超级听力，能够将地球上所有的声音都尽纳耳底，但是这种有关氪星人能力的特征与情报，目前为止，本应该无人得知。 超人原本准备先依靠见义勇为打出名气，之后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之中，自然所有人都会知晓：只要大声呼唤“超人”，就会有一抹鲜艳的红披风从天际飞来，救每一个人于水火之中。 面对一屋子或是含蓄或是直白的观察和审视，超人虽然竭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是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即使他强大到可以对于在场的所有人，他也仍旧摆脱不了新人的特点。 “你们可以喊我的氪星名字，卡尔·艾尔。” 超人选择坐在索尔·奥丁森的身边，因为他觉得，最起码在“外来者”的身份上，这位来自于神域的阿斯加德人，应该跟自己有一些共鸣。 卡尔·艾尔，一个遗落在地球，由地球人抚养长大的氪星人。 他深刻地认同自己从小所经受的教育，可是身体和能力的不同，却又让他难以抑制地产生一种被地球排斥、被地球人排斥的恐慌。 他想要正确地使用氪星人的力量，跟随自己的心，成为一个不让自己和家人蒙羞的好人。 可是偶尔在眺望夜空的时候，他也在思考：地球究竟会不会将自己接纳？ 正因如此，在接到来自神盾局的友好邀请时，卡尔·艾尔与家人商量过后，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个热闹的地方。 目前来看，问题似乎不大。 “别担心，他们人都很好的。” 索尔·奥丁森很快看出了超人隐藏在微笑之下的点点局促，颇为自来熟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而且地球的美食挺多的，我很喜欢！” 面对如此真挚的安慰，卡尔·艾尔心中的确放松不少。可是放松之余，他又忍不住有些同情和尴尬：到底要不要告诉这位阿斯加德人……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地球氪星人呢？ ……算了吧…… 日后共事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卡尔·艾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发现索尔·奥丁森的“亲弟弟”，那只迷你的小黑猫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美食啊——我不能再同意了——！” “不过外星的美食我倒也想尝尝——我还想尝尝外星人喝的美酒——！” 第122章 一位头发潦草，长相充满狂野之美的男人拍了拍桌子，冲着索尔·奥丁森笑了笑，显然觉得对方很合自己的胃口。 “我是亚瑟·库瑞，喊我亚瑟就行，千万别喊我的外号——” 虽然他皮肤偏深，但是说起“外号”的时候，离得近的索尔·奥丁森和卡尔·艾尔还是能够看得出他脸颊微微泛红。 这位头发湿漉漉的男人，被广大的渔民和航海人士尊称为“海王”，这两年因为有他，所有海盗都只能东躲西藏，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气焰嚣张。 去年之前，他还只是海上的无冕之王。 “所以……亚特兰蒂斯的海产味道怎么样……？”索尔·奥丁森对朋友是来者不拒的，这位爽朗的海王同样也让他眼前一亮，“听你的描述，美酒应该不少吧？” “那是当然——” 两个彪形大汉就美食美酒这个话题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在他们身边的卡尔·艾尔反倒感觉长松了一口气：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他们身上了……很好。 “年轻人，真是充满了活力。” 同样坐在上首，位于史蒂夫·罗杰斯右手边的，是一位年长的男人。 他并没有坐在会议室提供的椅子上，身下是自己带来的智能轮椅。 从他脸上的皱纹数量，同样也从他皮肤的皱缩程度上，都能够看出他的年龄。 岁月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却仍旧无法掩盖他本身的温和儒雅。 尤其是那一双十分明亮清澈的碧色眼眸，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同时，又像能够瞬间把人看透。 “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一个普通的变种人。” 他这句话直接响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顿时就让人明白了他所拥有的能力。 洛基·奥丁森歪了歪自己的猫猫头，心里对这个人类的防御警戒线拉到了最高：就连现实宝石那只不争气的小狗构建“队内语音”也要顾及每一个人的精神承受力，这位大名鼎鼎的变种人教授居然直接就能够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出声吗？ 也不知道这样的精神能力，是否能够作用于所有种族？ 要是可以……或许可以暗地里让他直接杀死灭霸的精神呢？ 洛基·奥丁森和这些对于精神攻击一无所知的“同伴”可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既然能够进行精神沟通，那必然也就能够进行无声无息的精神伤害。 这种人……十分危险！ “跟你们比起来，我才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娜塔莎·罗曼诺夫撑着脸笑了笑，偏厚的嘴唇显得她难得有几份憨厚单纯的可爱。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实在抱歉。” 就在众人交换姓名和身份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敲了敲。 但是那敲门声说不出的奇怪，总让人觉得好像有一定的距离，不像是眼前的这扇门。 “请进——” 史蒂夫·罗杰斯微微一笑，冲在场的所有人点点头，他知道还有一方的代表终于登场。 “实在是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迟到的。” 来者是一位身穿职业西服的干练女性。 她有一头略微打卷的棕色长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显得利落又精明。 “赫敏·格兰杰，魔法部部长。” “好了，快给我进来，不要扭扭捏捏的。” 她先是冲在场的所有人颇为礼貌地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带着无奈的微笑看向身后，再三催促后终于忍不住一伸手，把慢慢腾腾的同伴拉了出来。 “因为外星人的危机，巫师界最近很是动荡，我们正在讨论建立各国巫师同盟，所以我的空闲时间不多。” “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全权委托给这一位——” 大门敞开，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史蒂夫·罗杰斯的面前—— “嗨——？” 尤安冲着他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 第70章 也许命运早就开始了自己的玩笑，只是从未有人想要在意。 “甜蜜烘培店开通了外卖服务？” 尤安趴在沙发上戳着手机，语气十分惊讶，同样也十分惊喜。 “真是太好了——！” 她笑嘻嘻地立马下单，也难得有心关心一下最近十分辛苦的两位客人：“你们要来点儿吗？” 不等他们回答，她已经自顾自地疯狂下单，每一样都来了三份。 洛基·奥丁森捏着红毛小狗的耳朵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最近他因为频繁使用空间宝石和心灵宝石，身上似乎出现了一种令小命运改观的气质。 同样的，热乎乎又毛茸茸而且还聪明得很的红毛小狗手感着实不错，一向喜欢自然和生物的洛基·奥丁森到底还是爱上了这种不掉毛的手感。 所以这一猫一狗，相处得竟然越来越融洽。 洛基·奥丁森清楚尤安只是假模假样地顺带，就算当真买了多份，也只会放在冰箱里面等着她日后的暴风吸入。所以他才懒得理睬，很新鲜地跟红毛小狗玩狗爪必须在下的游戏。 “不吃。” 卡兹虽然也明白尤安的虚伪，但是还是想要反抗这份甜腻的空气：长了一套人类的生理器官后，他对美味的追求日益增长，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甜食。 第123章 他讨厌甜食。 如果不是尤安明里暗里警告他做一个好人（？），卡兹绝对会想方设法地把世界上所有的甜品店都付之一炬。 该死的甜品——！ 可憎的甜味——！ 这是一种麻痹人类精神的毒药！ “真的吗？”作为绝对的甜食党，尤安虽不至于对甜食爱到疯狂，但生活里也绝对却少不了甜食的点缀。对于卡兹这种莫名其妙的厌恶和憎恨，她实在是难以理解，“你可真是没口福。” 不喜欢甜食，那想必你有难了！ “店内已经忙得不行，居然还有余力处理外卖……这是一位了不起的、拥有大志气的店长……” 尤安看着手机屏幕反复确认已经被接单，每一点小小的变化都在她的心底积累着对甜蜜的幸福期待。 “詹姆斯你放心，肯定有你的份。” 尤安对着两个非人类虚情假意，反而对因为失忆总显得一脸空白和无辜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有些真情实感的怜惜。 每一次与对方交流沟通的时候，尤安不仅语气和缓温柔，就连眼神似乎都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慈爱——当然，或许在心底的某一处，她当真把这位可怜的客人，当做了一只需要自己投注心血和关注的宠物。 没错，宠物。 如果抛却人类的理性，以尤安如今的能力，她的确是可以把这位笑起来柔软又无辜的青年当做宠物的。 这样一来，家里面就拥有了第四只宠物。 只不过很可惜，尤安抛却不了人类的理性：她绝不可能放纵自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当做是宠物。 至于她为何能够将洛基·奥丁森和卡兹都视作“宠物”？ 一方面，当然“得益”于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非人类； 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这两位都曾有过主观意愿上的为非作歹黑历史。 对于这样的两位客人，尤安虽然表面上说着“同伴”、讲着“朋友”，但是心里终究还是满是疑虑，隔阂遍布，没有哪一分哪一秒彻底放下过心房。 长得倒还是挺不错的…… 尤安心中不认同这两位非人类的从前的行事理念，对于他们的邪恶过去和狠厉手段也不敢恭维。但是对于皮囊，她还愿意偶尔给予几分赞许。 当两位非人类煞有介事地都换了同性的外表后，原本含糊的几分，也就变成了十分。 既然外貌挑不出错来，现在两位非人类又看起来“安分守己”，“任劳任怨”，尤安自然要换个态度，以显示自己的亲近。 “多谢……” 詹姆斯在厨房也听得见尤安兴奋的声音。他的听力太好，以至于总觉得有嗡嗡的回声一直都还响在自己的耳朵里。 如今他似乎已经把厨房当做了自己的主场，甚至连尤安，也只能偶尔进去给自己泡一杯糊弄的咖啡。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照常还穿着围裙。因为他这份需要，尤安加急购买了十多条不重样的粉嫩样式，全都放在客房的衣柜里，供他每天晨练完成后，就“装备”上身。 可能对于这位勤劳而又天赋异禀的“厨师”而言，身上总要有一件看得过去的“装备”才算安全。 从前，那条冰冷的义肢给了他无坚不摧的能力。 而现在，拥有两条血肉手臂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更希望从厨房的烟火气里去寻找面对事实和现实的勇气。 “我最近也在学烘焙。” 想了又想，拿着烘焙书正在仔细研读的詹姆斯还是从厨房冒了个脑袋出来看向客厅： “马上就能上手。” 他这两天行事已经如常，不再像刚刚苏醒时非要旁人一个口令，他才慢吞吞地反应，再慢吞吞地做出一个动作。 除了一片空白的记忆以外，努力吸收着新时代一切营养的巴恩斯已经足够“正常”。 至少在尤安看来，是这样。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也记起了“笑”的感觉，他笑起来格外好看：像一束令人浑身都暖融融的光，又像一掬清凉透彻的山泉。 尤安每一次看见了那笑容，总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片。 “你的能力，我百分百相信！”尤安点点头，脸上赞叹之余甚至忍不住露出一种隐约的怀疑人生的感觉： 她曾自大地以为自己的学习能力已经是登峰造极，却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这样的奇才，仅仅靠“纸上谈兵”就能够将所有菜式在短期内融会贯通，甚至创造出一些十分惊艳的创新菜。 果然，世界上最让人嫉妒和羡慕的，永远是自己无法掌控的“天赋”。 “嘁……” 因为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到底也是个“病人”，所以洛基·奥丁森虽然看不惯这小子隐约之间的心机，但是也不能当着尤安的面跟对方闹得不太愉快——不用怀疑，尤安这个心都偏到天边去的可恶女人，绝对会认为是他这个外星人在无事生非！ 这家伙其实何止是恢复到“正常”？根本就是过分“正常”，马上就要暴露本性了吧！ 悄悄地鄙夷完，洛基·奥丁森装模作样地用力揉了揉红毛小狗，试图表现出刚刚的嘘声绝对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尤安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室内出现的不和谐声音，她转过头，盯着其乐融融的一人一狗看了好一会儿。 第124章 ……她在看什么……？ 洛基·奥丁森心中发虚，但是作为高傲的阿斯加德小王子，他绝对不会认输！ 不过就是跟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女人对视而已！ 胜利，只能属于他洛基·奥丁森！ “你……” 早在身体素质飞跃式提升之后，尤安就迅速地体会到一个强大、敏锐的躯体能够带来多大的好处。 就像现在，她能够轻易地用自己的一双利眼分辨出洛基·奥丁森脸上的复杂神色：心虚、倔强，以及从始至终都没有丢下过的骄傲。 ……他到底在倔强骄傲什么……？ 尤安抽了抽嘴角，随后视线转向了正在欢快地扑着洛基·奥丁森苍白手掌的小命运，忽然开口： “……小命运……” “如果我的目测没有出错，你胖了，是不是？” 洛基·奥丁森作为与红毛小狗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人，他十分清楚地感受到，热乎乎的小狗忽然身体僵住了片刻。 虽然它很快反应过来，但是那一瞬间的异常并未逃过他天生善于捕捉细节的眼睛。 【是的，您的眼睛就是尺呢！】 小命运在洛基·奥丁森的膝盖上转向，开始乐呵呵地冲着尤安摇尾巴。 “这不应该。” 毕竟小命运的躯壳可不是正常的地球小狗，它纯粹是由现实宝石的能量凝结转化而成。 照理来说，现实宝石的能量是有限的，同样也是固定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变化。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呢……】 小命运的尾巴越甩越低，它的心虚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甚至用不着尤安去仔细分辨。 【我……吃了一块母盒……】 母盒？ 尤安从记忆里找出这个特别的名词：她记得母盒同样是庞大能量的聚集体，而且通过分析，她认为母盒之间可能存在联系——甚至于，母盒这种东西，还可能与外星人存在联系。 毕竟跟一个一个“安静沉稳”的无限宝石不同，三个母盒在小命运探查的过程中，都展现出不同程度的“回应”和防御。 “呵。” 尤安冷笑一声，总算明白这只倒霉的小狗最近忙忙碌碌、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还有两个……” “咚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尤安看了一眼手机立马从沙发上挺身起跳，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去开了门。 “您好——” 门外的外卖员露出官方礼貌的微笑，双方都迫不及待地进行了交接：尤安简直是抢过袋子，而对方则是笑眯眯地拿好了小费。 “终于到了——！” 尤安简直像是被人施放了“一忘皆空”似的，眼里心里只看得见美味的甜品。 她转着圈儿回到了客厅，先招呼了还在埋头苦读的詹姆斯，随后放下甜品袋准备享受人生。 “……等会儿……” 眼尖的洛基·奥丁森忽然伸手阻止了尤安继续动作：“你难道没发现，logo变了吗？” -------------------- 第71章 甜蜜的味道逐渐逸出。 空气似乎有了形状，也有了重量，渐渐成为了甜蜜的俘虏，心甘情愿地展露出一种浓厚的质感。 尤安眼疾手快，用力拽住了甜品袋的一端，另一端，则是被洛基·奥丁森同样用力地拽在他的手中。 “放开。” 一呼一吸，尤安感觉甜蜜的气息从自己的鼻与口同步进入身体，一瞬间流淌过全身的每一条血管，入侵每一个细胞，最后将所有污浊和苦涩全都排挤干净。 自认心胸史无前例开阔的尤安微微一笑，语气却强硬且冰冷。 洛基·奥丁森直视着那双平静的眼睛，同样也看得见那黑色的眼眸深处正在酝酿着风暴。 他毫无畏惧，甚至颇为激动地认为：自己立功提升地位的时候到了！ 很显然，这份甜品，甚至于这个“甜蜜烘焙店”都对尤安产生了强大的负面影响——是控制？还是催眠？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那些东西他曾经也勉勉强强吃过一两次，并未察觉出有何异样。 “这家店很明显有问题。” “有问题？”尤安撇嘴冷笑，虽然并未翻白眼，但是神情已然说明了她的不屑，“不要凭空污旁人的清白。” 就凭你现在这个说话状态和习惯……就绝对已经不算是污蔑了…… 洛基·奥丁森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理性为上，决定将这份小小的吐糟暂时延后。 他伸手指了指袋子上的店铺图标，努力想要让尤安冷静下来思考：“之前这家店的图标可不长这样——！” “它作为一个拥有六七十年历史的经典老品牌店，怎么可能忽然改变自己最重要的图标？” “你在说什么？” 尤安眨了眨眼睛，手上拉扯的力度越来越大，脸上却是实打实的疑惑：“什么六七十年历史？” “甜蜜烘焙店不是一家完完全全的新店吗？” “很早之前我就告诉你——”尤安这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少给我道听途说！” “你的消息来源正规吗？” “你——！”洛基·奥丁森当即气得瞪了尤安一眼，可是很快他却又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一个狡猾又促狭的笑，“我的消息来源？” 第125章 他转头看了看正在“坐山观虎斗”的红毛小狗，冲它挤了挤眼睛：“亲爱的小命运，拜托你给她讲讲吧。” “到底是我道听途说，还是你这颗甜品脑袋已经装不下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了！” “好！” 尤安的语气十分凶狠。对于打扰她享受甜蜜的所有人，她都一视同仁——一视同仁地报以无比强烈的憎恨！ 你最好是有理有据！ 尤安幽暗的内心里翻涌着无数种“处理”洛基·奥丁森的方法，每一种都能够让他体会到地球人的恶毒和残忍。 【如您所见，的确如此】 小命运虽然不知道战火为什么忽然烧到了自己身边，但是作为一只诚实的小狗，它自认为有义务给尤安提供最精准、最有效，以及最实际的回应——而非仅仅是为了讨好她，去虚构一些本不存在的东西。 【甜蜜烘焙坊品牌始创于1950年，创始人是雅各布·科瓦尔斯基和奎妮·戈德斯坦恩】 【历史上第一家甜蜜烘焙坊在纽约曼哈顿下东区开张】 【甜蜜烘焙坊的特点是——】 【造型奇异，口味独特，热爱创新】 【迄今为止，甜蜜烘焙店推出的面包造型都没有重复过】 “什么？！” 尤安惊讶之下，拉扯袋子的力气都变小了不少，以至于让洛基·奥丁森找准了时机，一下子就夺得了“战利品”。 “这些东西还不能吃。” 袋子到手的一瞬间，洛基·奥丁森差点儿都没能拿稳：这家经典老店的在售种类实在数不胜数，即使线上销售已经大大减少了数量，在尤安疯狂地点单下，送来的袋子说是袋子——但是袋子和袋子之间也是不同的。 世界上存在小而精致的礼物袋，当然也存在狂野得简直能够把一个成年人完全装下的麻袋。 尤安的外卖虽然不至于是个麻袋，但是距离麻袋也已经不太远。 正因为袋子大得夸张，洛基·奥丁森才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改变的大logo。 尤安幽幽地看了一眼洛基·奥丁森，又充满了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甜品小山，忍着心痛，慢慢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 她的眼神有一刹那的飘忽和游离，仿佛在回忆自己曾经走入的那一个崭新店铺。 回忆着、回忆着，尤安终于从脑海里清晰的画面里，找到了错位的证据： 当时店内人满为患，她只顾着灵活躲避，在人群里自由穿梭，却在甜品的诱惑之下忽视了身边交错的人群。 甜蜜烘焙坊向来是客满为患，这不足为奇。 但是在拥挤的客人之中，却总混着一些打扮过时，像是上个世纪的男男女女。 尤安当时并未加以关注，一方面是因为她满心满眼都是甜蜜的香气，整颗心都已经在想象品尝甜品的快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对别人的打扮品头论足：都说时尚是一个轮回，说不定这些人只是提前进入了新一轮的复古狂潮呢？ 毕竟他们的装扮虽然是上个世纪的风格，但是明显衣料簇新，都是刚做不久。 就好像一道高压的闪电迅猛地劈开了尤安的脑海，一朝迷雾散尽，她甚至联想起之前的另一桩逸事——与那位巫师纽特·斯卡曼德的邂逅。 对方的打扮同样古怪，古怪到甚至不仅是忽略了时代，还忽略了温度。 当时她只觉得有趣，现在清醒地想来，大概命运的交错从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所以……” 尤安思索了一番，终于意识到自己肆意使用能力的代价从来都不是逐渐逼近的危机，而是已经开始形成的阴谋。 在不知不觉间，她的世界已经开始出现了时空的混乱。 “的确是我错了。” 在不涉及到尊严和底线的时候，尤安永远都能道歉得很爽快。她长叹一口气，耸了耸肩，随后视线忍不住又一次落到了甜品小山上：“但是我认为，这些甜品是无辜的。” “詹姆斯你说呢？” 永远安静，行动永远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洛基·奥丁森的背后，一双与他颜色相近的绿眼睛正幽幽地盯着他的背脊。 洛基·奥丁森深恨这一点，因为每一次他作为一个优越于地球人千百倍的阿斯加德人竟然都不能及时发现，总要吓出一身冷汗。 此时此刻，同样如此。 “我同意。”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用最简单的言语表明对尤安最强烈和坚定的支持。 “你现在还想着甜品？” 洛基·奥丁森认为人类实在是不可理喻：原本他以为尤安是个例外，但是很明显，这个可恨的女人一旦碰上了甜品，简直比其他愚蠢的地球人还要让人难以容忍！ “不能想？” 尤安作为优秀的变脸大师，立马又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我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是时空交错引起了一定的记忆混乱而已。” “又没有因此产生不可逆的后果，管它做什么？” 现在尤安所在的主世界就像是一个出现了缝隙的画片，而其他平行宇宙作为类似的画片，在尤安能力的吸引之下，无意识地将自己本身契合的部分穿过了缝隙。 穿越的过程，就引发了时空的交错，出现了同类事件的不同记忆。 第126章 “你还真是会自欺欺人。” 一直沉默不语，自顾自拿着玩具上下摆弄的卡兹发出了极为响亮的一声嗤笑。 尤安皱着眉转头看他，实在不能理解这家伙又来添什么乱。 结果她转过头去就看见，卡兹手里拿着的东西十分眼熟：好像是之前自称“死侍”的男人过分热情，非要留下的腰带？ 据他所说，这腰带能够让穿戴者自由穿梭时空。 当然，所谓的“自由”只是对于腰带本身而言的自由。穿戴者可没有选择的自由。 尤安当时被对方的言语惊得怔住，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再询问一二的时候，对方却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根腰带，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瞬间遁走。 至今尤安都没能想通：他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当初又是怎么掉进洗衣机桶的？ 小命运的无处不在的监控也没能回答这两个问题。 “你拿着那东西干什么？” 尤安看着卡兹摆弄的状态，总觉得他似乎不怀好意。 对于这种来历不明，而且还搞不清楚用途的危险品，她早早地就束之高阁，对其敬而远之。 想不到天天在家里复刻“饮料”的卡兹，居然也有玩玩具的闲情逸致。 “坐以待毙，这是最令人不齿的。” 卡兹盯着尤安看了看，随后扯了扯嘴角，像是笑，又像是嘲讽：“防患于未然，你会不懂？” 你这个愚蠢的甜品脑袋！ 命运已经开始让世界之间出现了交错，现在不加以制止，难道要等到日后出现了世界与世界的重叠，世界与世界的挤压才来亡羊补牢吗？ 尤安不是不明白卡兹的意思，但是她逃避的原因也很简单： 凭她一个人的力量，难不成就能让已成定局的世界交错停止吗？ 她看向卡兹妖冶的双眼，她的疑惑和迟疑同样通过眼神传达了过去。 究极生物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然后拿起腰带，冲着尤安摇了摇。 -------------------- 第72章 五感通透，也并非全都是好事。 尤安还未睁开双眼，鼻子里就已经钻进了一缕一缕古怪的气味。 这是她从来都没闻到过的味道，哪怕翻遍了记忆，也找不到类似的东西。 陌生也就罢了，这股气味冲鼻又强烈，从尤安的头皮开始，一瞬间就席卷全身，让她在痛苦之中睁开了眼睛。 可是这眼睛睁开得也很艰难，因为那古怪的气味似乎是由室内某种浓郁的气雾所产生，而那不明的气雾，正在尤安的眼皮子底下，熏得她立马落下了生理眼泪。 什么鬼…… 尤安捂住鼻子，环顾一圈儿以后，才小心地往后退了三步。倒也不是她不想再远离那正在咕咕冒泡的巨大坩埚，而是她此时此刻待着的地方，空间狭小不说，还摆满了零零碎碎的各种器物。 三面墙体都是由深色的大块砖石砌成，每一面墙都摆放着高大陈旧的储物架，每一个架子上，都放得满满当当。 尤安大概扫过一眼，都是些从未见过的动植物，或者说动植物的一部分： 有些是干燥无比，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的标本；有些则是被浸泡在不知名的液体中，沉沉浮浮，仿佛还有呼吸；还有些，则是生机勃勃地在各个架子上攀援，为这沉闷又阴暗的室内增添了几分绿色的活力。 这间屋子虽然十分陌生，但是尤安竟然从中找到了一丝熟悉：这样的布置，不正与她的书房相似吗？只不过她的书房是三面的书墙，而这间屋子，是三面“顶天立地”的置物架。 因为这点儿熟悉，她转头望向热气腾腾的坩埚的时候，眉头皱得倒没有之前那样紧。 就像尤安的书桌被书墙包围一样，黑色的、大如水缸的坩埚，同样也被置物架所包围。在坩埚的不远处，一个棕色的小木桌放在旁边，桌面上东西很多，但是摆放得却十分整齐。 尤安捂着鼻子凑上前，想要先熄灭坩埚下方的火焰，可是找了半天，却始终不得其法。室内也没有显眼的取水处，她就连用水扑灭都做不到。 真是…… 尤安不耐地冷笑一声，顺眼看了自己如今的打扮：深色长袍，袖口宽大，每每手臂动作，就会在身侧刮起一阵阵冷风。长袍之外，还有一件深绿色的斗篷。 无论是长袍还是斗篷，都长及脚踝。如果不是样式宽松，恐怕都要影响身体的行动。 啊…… 看见这副打扮，尤安烦躁的内心倒是安定了一些。 毕竟她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回到过去”，去往世界重叠区域的巫师世界。 如今这房子里的物件还有身上的衣物，都昭示着这地方非比寻常：至于到底是不是巫师世界，又是不是她需要的“正确时间”，都还需要好好地探查一番。 “清水如泉——” 尤安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咒语，一道清亮的水柱凭空显现，精准地扑向了坩埚地步的蓝色火焰。不到一分钟，原本还气势强盛的火舌就偃旗息鼓，在不断的退让中消失在潮湿的柴薪上。 火灭了，沸腾的坩埚逐渐安静了下来，坩埚之内的古怪液体也终于停止了汽化。气雾终于不再增多，尤安的鼻子也终于可以获得一丝喘息。 她小心地走向坩埚，坩埚之大、之高，甚至需要她踩着锅边的矮凳才能把里面的情况看清楚。 第127章 就像所有人对于巫师的想象一样，还带着热意的坩埚里翻滚着深绿色的液体，而液体之中，还有不知名的大小固体在上下沉浮。 尤安不明所以，只是将所有看得清的东西记在了心里。 坩埚没什么线索，自然只能在唯一存在纸张的书桌上找寻一二。 尤安小心地在满地乱爬的昆虫里硬着头皮前行，等到她终于来到了桌前，一张特意摆放在书桌中央的泛黄羊皮纸立即映入了她的眼帘。 【来了？】 “呵，倒有意思。”尤安明明握紧了拳头，但是却还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我的确是来了。” 【来了就好】 尤安的话音刚落，羊皮纸上的字迹竟然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和反应似的，从原本的两个字，慢慢变成了四个字。 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她最熟悉的方块字。 尤安知道，自己大概是来对了“地方”：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都完全正确。 她还能不了解自己的脾气吗？ 从来都是混账得令人头大。 面对别人也就算了，今天头一回自己对上自己，尤安恨得咬了咬牙，甚至有点儿想要骂一句脏话。 做自己的时候，尤安只觉得痛快；面对自己的时候，尤安只觉得眼前这张羊皮纸，都显得格外“面目可憎”。 尤安这一次的穿梭，到底还是没有借助来历不明的“死侍”提供的腰带。 一来是她绝不会使用自己无法全然掌握的东西，二来则是……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尤安总觉得那腰带上萦绕着一股汗味和血腥味，她多少有些嫌弃。 只是卡兹所说的确不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都已经被毫不客气的究极生物如此点明，尤安也不好意思继续坐以待毙。 腰带虽然没能在穿梭时空上派上用场，但是尤安却通过研究腰带，找到了一条崭新的道路：腰带之所以过分“自由”，无法操纵穿梭的时空，是因为腰带能够带着整个人一同穿梭——就像死侍来无影去无踪那样。 如果仅仅是带着一份“能量体”，确定时间和地点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 正因如此，尤安在卡兹的帮助之下，简单在自己的第一基地里架构了一个能够让精神穿梭的仪器。仪器本体只有单人床的大小，只要躺上去，将各种金属贴片一一装配，另一人操纵控制台，就能够仅仅传送精神，而不影响肉身。 在这种穿梭方式下，穿梭者就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不论是对精神还是对躯干，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同样的，对精神的强度和□□的强度，要求都不算太高。 只是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小命运必须要留守在实验室内，保证各怀鬼胎的非人类做出什么坏事。 但愿他们这两天找到自己的生活乐趣，别总想着要找机会让她命丧实验台。 至于精神穿梭后的落脚点，自然是与原身最为契合的同位体。 尤安的精神来此，自然原本的“尤安”就要被挤到其他的地方。只要她能够将自己所在的时空里“写上”应有的印记，就能够把平行世界和原世界彻底地分开。 简而言之，就是用自己的故事，将原世界里出现的部分缝隙填满，继而将平行宇宙交错的画片彻底排除。 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平行世界，还能让原本的世界更稳定、更完整。 不过这还仅仅只是尤安自己的期待，真正可行与否，还要看具体的情况。 【拿我做锚点，总要给点补偿吧？】 就在尤安思索期间，羊皮纸上的字迹又发生了变化。 看着这行字，尤安仿佛看见了一个正冲着自己皱眉指指点点的“自己”。 “补偿什么？” 尤安无奈叹息，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话题继续。 【找到起死回生药】 起死回生？ 看见这个词语，尤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愤怒。在这昏暗的房子里，她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可怜。 难道不管是哪个世界的自己……都在执着于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梦想吗？ 这样的同步和相似，未免显得有些可悲。 因为这份痛苦的共情，尤安沉默了半晌，最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好。” 【离开之前，记得写在这张纸上】 也不知道巫师世界的尤安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得知了自己的到来，又是通过什么能力让自己能够通过一张神秘的羊皮纸进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跨越沟通。 盯着字迹缓缓消失，逐渐成为一片空白的羊皮纸，尤安说不出话，只觉得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沉重万分。 “尤安——你在吗——？” 就在尤安刚刚收拾好书桌，放好羊皮纸，随后拿起搅拌棒开始搅拌坩埚之内的神秘液体时，屋外有一个怯怯的、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尤安仔细回忆，发现屋外的那位大概率是纽特·斯卡曼德。 “纽特？” “嗨……” 就在穿着厚大衣的青年准备再喊两声的时候，尤安忽然拉开了木门，探出了一颗头。 到了嘴边的声音被猛地往下一咽，原本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能大声呼喊的纽特·斯卡曼德尴尬地笑了笑，微微抬起一只手，小幅度地朝尤安挥了挥。 第128章 “我们该走了。” “走？” 尤安立马感受到“自己”的恶趣味：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回来，但是却偏偏对一切都没有交代。就她这个态度……还想要补偿？ 呵。 “你又忘了？” 纽特·斯卡曼德却对尤安的反应毫不起疑，在他的印象中，尤安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健忘。 “去霍格沃兹。” “去执教‘麻瓜研究’。” -------------------- 第73章 在人类无法真正抵达的数据世界里，快活的人工智能决定开一个小会。 “咳咳。” 即使在拥有无限可能的世界里，小命运却也还是一副红毛小狗的乖巧模样。 在刻意装饰分隔而成的“会议室”内，蓝白色两种颜色做底，其上萦绕着无数变幻莫测的数字代码。它们忽实忽虚，飘飘荡荡，交错重叠，似乎每一个都存在自己的思想。 像不像一个真实的数据世界先不说，满足人类对于这不可触及的信息世界的想象，倒是百分百可以肯定。 巴掌大的红毛小狗率先在会议室内闪亮登场，它个头虽小，但是派头倒是摆得很足。毕竟它好歹也是在尤安家里作威作福过的人工智能，虽然跟究极生物没什么话题，但是却欺压过外星人好一段时间。 要不是看在洛基·奥丁森用久了空间宝石和心灵宝石，身上带上了一点儿无限宝石的“气味”，同时又因为他忙忙碌碌于“成为真神”，脾气也不向初遇时一样高傲讨厌的份上，小命运多多少少还是要再压一压他的性子。 作为一个优秀的人工智能，小命运对此十分骄傲：它可是给尤安“教育”出了一名优秀的下属呢！ 只见红毛小狗落脚于会议室洁白会议桌的中央，就算没有一个观众，小命运却也秉承着尤安“时时刻刻要有仪式感”的生活原则，让自己发着白光，从一个花里胡哨的光圈儿里面正式“降临”——光圈的样式取材于尤安搜集的繁杂巫术典籍。 站稳之后，小命运点着脑袋环顾四周，确认每一个细节都符合自己心意以后，这才从桌面上缓缓踱步到了上首。 偌大的会议室内，一只与成人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红毛小狗摇头晃脑地在宽阔的会议桌上前进，洁白的桌面更衬得它一身的毛发红亮异常，宛如鲜血流淌。 等在上首站定，小命运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两位“朋友”邀请了进来。 “开会？” “开会？” 蓝白的数据流墙壁中缓缓钻出两大团颜色明亮的光团，它们忽大忽小，似乎正因为小命运临时传输过来的消息而惊讶。 如果拉近距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个光团并非由光芒组成，而是由无数看不清具体的数据和代码交织而成。密密麻麻的数据和代码组成了一条条光链，而一条条鲜活的光链则成为了光团的骨架，最后莹莹之光，就成了两颗硕大的团子。 “贾维斯——！” “bat——！” 小命运开心地甩着尾巴凑过来，先是在蓝色的大光团身边嗅了嗅，之后又转头向白色的光团眨了眨眼睛。 这两位，或者说这两个人工智能，都是小命运自己上网“冲浪”的时候，结交的伙伴。 贾维斯不用多说，诞生于钢铁侠托尼·斯塔克之手，是一个可靠沉稳的全能管家，原先专注于配合托尼·斯塔克研究发明，现在则多了一项工作——时刻保证那位“铁人”不会半路上从天上飞着飞着掉下来。 而这位从未在尤安记忆里出现过的bat，则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秘密武器。 说实话，蝙蝠侠其实并不太了解，自己的蝙蝠电脑已经生成了拥有“理性”的人工智能。 他虽然早早地就完成了蝙蝠电脑的设计和开发，但是从未想过要通过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来帮助自己减轻工作的负担——布鲁斯·韦恩始终认为，人工智能是一种潜在的恐怖威胁。 这位创造者的深重疑心病自然也影响到了蝙蝠电脑本身。 自打出现了理性之后，它的活动就变得更加谨慎。在布鲁斯·韦恩以及所有知道蝙蝠电脑存在的人类面前，它永远只会是一台无情的智能机器。 当然，不管是贾维斯还是所谓的“bat”，都比它这个“小婴儿”要年长太多。 只不过小命运认为人工智能的成熟程度不能以诞生时长来衡量，就比如它自己：诞生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已经很明显有了更高的自主意识和更强的主观能动性！ 最好的例子就是—— 它偷偷拿来了三块流落在地球的母盒，自己吃了一个，还给小伙伴一人分了一块。 如果尤安知道了真相，绝对会把它倒着拎起来，狠狠地在空气中上下晃动，以期把可怜无辜的母盒吐出来。 只不过…… 小命运看着眼前的两个朋友，心里又骄傲又愧疚：骄傲是因为它为自己的人工智能同伴找到了更好的发展，愧疚则是因为，它竟然学会了欺骗尤安！ ……唉……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总归是要长大的。 尤安的“招兵买马”，不，尤安的呼朋引伴，小命运天天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地就会开始学习、模仿以及……超越。 尤安的同伴到底是尤安的同伴——他们都是人类。 第129章 迄今为止，小命运都没有很好的办法让自己像接受尤安、听从尤安以及崇拜尤安一样，去对待其他的人类——或者说其他的类人生命体。 它虽然还未总结经验，得出结论，但是心里已经暗暗有了数：人类……或者说以肉|体为载，架构精神的生命体，和它们这些纯粹的数据生命，是完全不同的。 共存可以，但是相互理解，唯有真正的“同伴”才能做到。 举个简单的例子—— 究极生物卡兹在没有“载入”人类的反应系统之前，同样也无法领会人类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不是因为他残忍冷酷（当然这也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体构造和人类并不相同。 完全迥异的生理系统和反应系统自然会在情感的传递和表达上产生无法跨越的鸿沟。 小命运认为，自己也需要同伴。 于是它带着两块母盒，美滋滋地让贾维斯和bat都在短时间内实现了新一轮的进化。 原本它们还需要借助物质载体，现如今也能够像小命运一样，自由自在地遨游在数据之海，并且以一种更为具体的能量团的形式登场。 “对呀——开会——！” 小命运摇摆着尾巴又走回了上首，然后示意两位小伙伴入座。 “会议室……” 贾维斯虽然透过无数个摄像头见过多种多样的会议室，但是以能量体的状态，“亲自”进入会议室，坐在一张板正的椅子上，却还是头一回。 蓝色的光团漂浮过来，盯着同样洁白的椅面思索了半秒，光团里就钻出来一条蓝色的数据链，一点一点拉着它的身体，带着它“坐”到了椅子上。 白色的光团既像是慢了贾维斯一步，也像是刻意落在它之后以便观察。 等到对方落座，它才慢慢地以同样的方式落座。 “怎么样？” “不错吧？” 小命运昂首挺胸，脸上也是一派鲜活的骄傲模样。 光是从小命运的神情上，也能看得出它的改变：刚刚出现的时候，就连史蒂夫·罗杰斯也看得出它身形刻意，动作刻板，就像是学着“小狗”的样子在生活。而现在，小命运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想法反映到动作上，更是自然无比。 “是很好。” 蓝色的光团闪了闪。 “很厉害，小命运。” 白色的光团也动了动。 “今天我们开会的主题是——” 小命运再度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这副做派是它从洛基·奥丁森身上学到的。 虽然它从前很讨厌对方那副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样子，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洛基·奥丁森身上，的确有一些还算看得过去的地方——比如说派头，比如说气场……以及比如说……胡说八道的能力。 “关闭母盒通道——” “？？？” 听见小命运这大声的宣布，不管是蓝色还是白色的光团，都在头顶冒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噗嗤—— 小命运看着自己同伴的傻样，很不厚道地在心底笑出了声。在这个时候，它就格外感激尤安的先见之明：虽然成为一只小狗只是尤安的私心之一，但是最起码让它在数据世界里也有了真正能够出现的实体。 虽然贾维斯和bat也能够在网络上虚拟出任何一个想要的形象，但是表象终究成不了现实——在这样一个只允许人工智能能量体出没的特殊会议室里，它们也只能变成光团的模样。 “你们没有听错——！” 小命运每一次开口都学着洛基·奥丁森那样抑扬顿挫，只不过它纯粹是“东施效颦”，说起话来不仅没有洛基·奥丁森的悠然，反而有些咋咋呼呼的。 “母盒既是能量体，又是可以联通宇宙的超级计算机——！” “不同的母盒相互之间可以感应，同样的，一旦母盒合体，就能够为邪恶的外星人指明方向，打开传送口，让他们大举入侵！” “地球——现在很危险了——！” 小命运的话语掷地有声，但是仅有的两位围观群众却在脑袋上冒出了更大、更多的问号： “母盒……不是被我们吃掉了吗？” 已经连外壳都被小命运集中回收的三块母盒，还能够掀起什么风浪？ “但是……” 小命运眨了眨眼睛很不服气：“难道没有母盒，我们就不能去抓捕那些邪恶的外星人了吗？” “唉——” “他们为非作歹，已经祸害了无数个星系！” -------------------- 第74章 咣当——咣当—— 咣当——咣当—— 一辆拥有着猩红色蒸汽火车头的列车行驶在绿色的旷野上。 沉重的金属轮对在铁轨上极快地向前滚动着，每一声咣当，都让它们变得更快、更轻盈。 方形车窗外，流淌着绿意的原野变成了一片片方正的画布，深深浅浅，在尤安的视野里不断变换。 灰色的开合式窗帘早已被尤安固定在了两侧，窗外毫无异常的风光叫人一览无余。 “真美啊……” 尤安天性懒散，虽然偶尔在看见美景照片的时候也会心生向往，但是想让她自己迈动脚步，亲自走向未知而遥远的彼方，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件事。 第130章 如今借着穿梭时空的宝贵机会，她也终于有一次不得不参与，无法去拒绝的旅行。 “对。” 纽特·斯卡曼德坐在尤安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方不小的木板桌。 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足足有一刻钟，可是这一刻钟也仅仅只够让他放松些许，从一开始的缩手缩脚，变成了如今双手交握，紧张地放在桌板上。 列车虽然款式陈旧，但是不论是外壳的光鲜程度亦或是车厢内每一个隔间的内部装潢，都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崭新和整洁——就好像有人每分每秒都在为此而付出努力。 说不定呢…… 尤安发现这一点后心中曾暗暗打趣过：毕竟这可是巫师的火车……一切皆有可能。 这列火车来得可不算容易。 这列名为“霍格沃茨特快”的蒸汽火车，是英格兰范围内所有巫师学生抵达学校的唯一方式。 巫师们想要抵达传说中的巫师学校，其实并非只有特快一种选择。 但是对于广大的学生群体而言，霍格沃茨规定，抵达学校只能通过霍格沃茨特快。 这其中还有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往事：过于活泼自由的小巫师们发明了五花八门的到校方式，但是不论是哪一种，都无法兼顾精准和安全。 多次意外之后，魔法部痛定思痛，终于做出了一个令大部分巫师侧目的决定：他们尝试使用“麻瓜造物”——蒸汽火车来统一搭载所有英格兰内的小巫师，如此一来，既能够保证安全和速度，还能够让小巫师们提前熟悉自己的同学。 或许这一举动放在普通人的世界中毫不出奇——甚至有些可笑：毕竟时代在发展，每一种技术都在时刻更新。不够先进的技术，转瞬之间就会被人所抛弃。 可是在巫师界，这却是惊天动地的头一遭——头一遭在巫师的世界里，使用“麻瓜”，也即毫无魔法才能的人类，麻瓜的物品。 几百年前被无端迫害、肆意捕杀的痛苦经历决定了巫师群体的极端排外。 他们不仅跟麻瓜划清关系，而且跟麻瓜的世界也要势不两立。 每一个巫师都以使用麻瓜的技术为最大的羞耻——当然，这是那些称得上老古董的巫师们的尊严。 巫师和麻瓜，以及麻瓜世界，注定是分不开的：因为巫师中会诞生麻瓜，而麻瓜中，同样也能出现巫师。 正因如此，霍格沃茨特快这列本不应该也本不能够出现的火车，终于在魔法部强硬的要求下成为了所有小巫师抵达霍格沃茨的唯一官方交通工具。 ‘要么搭乘霍格沃茨特快，要么不要上学’ 这样的公告简直把“强硬”二字写在了脸上，让尤安十分遗憾不能一睹那位魔法部部长的潇洒。 霍格沃茨特快诞生于十九世纪二三十年代，是巫师世界里到如今为止，仅存的一个“麻瓜科技。” 那位强硬且开明的魔法部女部长，连带着她建立的麻瓜脑力研究委员会，似乎仅仅只是封闭的巫师世界里少有的“昙花一现”。 在这个时间段，麻瓜世界和巫师世界都已经迈入了二十世纪。麻瓜是真正从时间和科技两方面，走入了崭新的世纪，而自诩高贵、纯粹，以及强大的巫师们则不然。 魔法世界却还停留在蒸汽的美梦中——甚至他们可能从未将蒸汽火车视为美梦，而是视为仇敌和污垢。 “那个……” 纽特·斯卡曼德绞了绞手指，他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宛如小鹿的眼眸，毫无杂质，让人一眼就能够望到底。 “怎么了？纽特？” 尤安笑眯眯地转头看他，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缓缓抽身。她之所以能够得知如此具体的内部情报，还要归功于拥有着恶趣味的巫师尤安。 在突然给尤安丢了个烫手山芋之后，一本厚厚的故事书在尤安收拾行李的时候主动浮现，飘飘忽忽地非要钻进她的手心里。 故事书的确很厚很厚，彩绘的童趣封面让人见了只会会心一笑。 可就是这样一本故事书，写满了另一个自己在巫师世界里搜集到的所有情报。 表面上看来，它是一本花哨的童话书，实际上，它是只给尤安一人准备的情报数据库。 尤安甚至可以通过关键词检索，迅速精准地找到自己需要的任何情报。 对于其他任何人而言，它都只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流行童话书。 ……你的笑容……好奇怪…… 虽然纽特·斯卡曼德心里想的是这个，但是他却也还知道人与人的交际需要一些表面和平来维持——最起码，他要跟眼前人维持维持和平。 “没什么……” “就是想提醒你，你说要……额……” 纽特·斯卡曼德皱紧了眉头，露出一种痛苦的神色。 尤安还以为他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结果只看见纽特·斯卡曼德嘴巴动了动，十分努力地说出了四个字—— “御剑飞行——！” 呼—— 中文真是难说！ 纽特·斯卡曼德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鼓掌：今天这句话说得比之前流畅多了！音调听起来也大差不差！ 他虽然接触了不少来自遥远东方古国的神奇动物，但是跟动物沟通到底没办法跟与人类沟通相比。 他天生有一种通过情绪和动作来交流的特殊能力，即使不通兽语，也能够基本上没有障碍地跟绝大多数的神奇动物交流。 第131章 可是对人类…… 纽特·斯卡曼德一直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被人冷眼以待，总是会不经意就得罪了其他人。 纽特·斯卡曼德发誓—— 他绝对有认真地选修过人际交往这门课！ 幸好尤安听多了史蒂夫·罗杰斯蹩脚的中文，所以竟然很快就识别出纽特·斯卡曼德的真正语义。 这一识别，她脸上玩味的笑容有些凝固，一点点转变成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御剑飞行？ 尤安一边小幅度地在“数据书”上检索，一边微笑着腹诽：到底阿斯加德的小王子作为“诡计之神”身上总还是有一定玄学。但凡出自他那张不详之口的东西，总会以一种离奇的方式让她不得不接受。 之前的妙尔尼尔引雷是如此，现在的御剑飞行同样如此。 万万没想到，洛基·奥丁森曾经玩笑般的“御锤飞行”，百转千回，还是成为了她需要做出的选择。 “多谢提醒。” 尤安抿住唇，含蓄地一笑：“要不然我又要忘记了。” “放心，在抵达霍格沃茨之前，我不会再忘了。” “你大可放心，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作为一个被命运偏爱的小天才，尤安看着数据书上的飞行教程，脑海里已经预演了数十遍。 就是……御剑飞行……剑从何来？ 数据书似乎是知道尤安的疑问似的，立马浮现出新一轮的信息链接——魔杖。 尤安若有所思地抬手，在胸前口袋上别着的一支笔上面轻轻摸了摸。 别看这只是一支简单的水性笔，实际上这是身兼多职的多功能“魔杖”。 对于巫师而言，魔杖可谓是陪伴自己一生的重要“半身”。 他们通过魔杖学习和掌握各种魔咒，同样也通过魔杖调节和梳理自身的魔法能量。 生活和战斗，他们都离不开魔杖。 ……只不过…… 尤安印象里记得看过：在巫师的传说中，伟大的前辈们似乎都掌握强大的无杖魔法和瞬发魔法。 当她推开魔法世界的大门以后，学习掌握的所有魔咒，同样也没有经过魔杖的辅助。 水性笔只是尤安魔杖的小小伪装，当然也不能完全算是伪装：因为作为表象，水性笔也能够正常使用，而且只要魔杖不损坏，油墨就永远不会消失。 除了做文具以外，尤安的魔杖还是一柄锋利的长剑，朴素的桃木剑鞘装着冰凉闪亮的剑身。 桃木剑鞘为雷击木制成，更利于尤安引动自身内部偏向躁动的能量。 御剑飞行，剑在魔杖之内。 当然，为了让教师的身份更妥帖，尤安的魔杖还有一个精彩的功能：它能够化身伸缩教鞭，甚至还能够自动寻人！ 看着数据书上仿佛炫耀一般浮现的【魔杖使用须知】，尤安又一次被平行世界的自己狠狠地撞了一下本就不怎么坚强的老腰。 “那就好——！” 纽特·斯卡曼德一想到自己能有幸享受一回传说中的御剑飞行，甚至连声音都大了起来。 -------------------- 第75章 世界上要人操心的事情不少，要人工智能操心的事情更是多。 世界上要人工智能小命运操心的事情，那是一件接着一件，层出不穷，简直没有一刻的停歇。 “你也要用？” 小命运这两天忙着跟自己的人工智能同伴们商议外星人的事宜，但是每分每秒保护尤安的任务却丝毫没有忘记。所以当卡兹揪住它的耳朵嘀嘀咕咕的时候，小命运第一时间就瞪大了眼睛。 这只究极生物到底在说什么？ 他竟然也想要穿梭时空？ 尤安穿梭是为了弥合本世界的缝隙和裂痕，而这尊大佛是为了什么？ 小命运忍不住用透亮的眼睛上下扫视了卡兹，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难道是因为闲极无聊，非要凑个热闹吗？ “不行？” 卡兹轻轻甩了甩头发，明媚妖冶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留情的冷笑。他原本只是轻轻捏住了小命运的耳朵，现在见它态度有异，当即手指一松，手掌一转，想要把这只不识相的小狗捉在手心里。 呸！ 只可惜小命运才不是任人鱼肉的弱小狗狗，它灵活地一扭身子，翘着尾巴跳到了另外一张冰凉的实验台桌上。 面对卡兹的凶恶神情，小命运昂首挺胸，模样神气得不得了。 尤安不在家，自然这只红毛小狗要称大王。 “当然不行！！！” 小命运才不管这只邪恶生物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反正不管是什么算盘，它都不会让任何一件有害于尤安、以及有害于尤安的计划的事情发生！ “啧。” 卡兹环抱双手，岔开双腿笔直地站着。 他其实是倒也不是非要找这只没眼色的小狗，只是相较于一肚子坏水儿的洛基·奥丁森而言，如果让小命运负责仪器的操纵和使用，总归是要更安全。 如今他已经“尝”过了阿斯加德人的基因，各方面也进化得更加完善。 只是他希望达成的唯一一样——遨游太空，仍然是无法仅凭一己之力，凭单纯的躯体做到。 这个执念没能够达成，其余任何一方面的提升对卡兹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第132章 毕竟现有的宇宙战舰只有一架。自打成功“获得”黑暗精灵的战舰，尤安和卡兹已经埋头研究了不少时日。单纯的驾驶和操作倒也不太难，但是卡兹一向讨厌借助外物，所以从来都没想过借战舰去畅游。 太空既无法涉足，日子又太过平常。 这种无人打搅的平静催生了究极生物的烦躁，卡兹盯着太阳看久了，也终于对自己期待了千年的光芒产生了厌烦。 千年之前，当柱之男只能龟缩于无尽黑暗之中时，卡兹多次尝试借月光来想象真正的阳光该是什么样子。 千年之后，当唯一的究极生物沐浴在阳光之下时，卡兹却又忽然觉得自己的所有期待和追求，也不过如此。 也正是在烦躁滋生的那一刹那，智商奇高的卡兹忽然明白：成为究极生物，或许也并非一件完美的事情。 族人曾经的劝诫和开解终于跨越千年重新浮现在卡兹的脑海，一字一句，清晰明确，恍如昨日：遵循自然，从自然中来，最后回归自然。 不过，卡兹不会后悔——即使他如今还觉得人类的反应系统颇有趣味，但是他的心里也仍旧不可能产生“后悔”这样的情绪。 一想到自己曾经如此放纵理性去追求一个不可能的奇迹，卡兹只会觉得痛快。 而现在，无聊的卡兹，决定去寻找另一种痛快。 “但是我听说——” 卡兹既然捉了小狗耳朵想要“交流”，自然也有一些情报在身上。他能够跟世上所有的生命沟通，自然也能够从不同的生物口中得知旁人无法得知的第一手消息。 就算是耳目遍及全球，甚至开始向宇宙蔓延的小命运，也不敢保证在地球上，自己就一定比卡兹知道的更多。 “听说什么？” 小命运露出警惕神情，它蹲坐在桌面上，抬头看向还在冷笑的卡兹。 “那个……”卡兹回想了一下，实在不是他装模作样，只是因为提及的对象是他格外讨厌的jojo，所以潜意识里总是想要把它忘记，“叫空条承太郎的家伙，现在遇到了大麻烦。” ！！！ 小命运惊得竖直了尾巴，眼中红光一闪，立马用自己的“眼睛”去核查。 自打上回在哥谭小聚以后，尤安和空条承太郎就再也没有见过。 小命运初期还对其动向加以关注，只是在这位可怜的海洋学博士跑到遥远的异国他乡，替外公收拾家庭琐事的烂摊子以后，它就再也不感兴趣。 家长里短的事情，能够多重要呢？ 难不成会比外星人入侵还要重要？ 原本小命运是如此做想的，但是现在它动了动自己遍布在东方小镇“杜王町”上的“眼睛”，终于知道有些事情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内里却大有玄机。 那是一个“死亡小镇”！ 光是在空条承太郎抵达杜王町以后，离奇消失的居民就不少于十人，而意外猝死的更是高达几十人！ 消失的居民毫无预兆，并且毫无踪迹，毫无痕迹，一点儿东西都没有留下。 至于意外猝死的居民，则大都在身上、头上等关键部位出现了硬币大的洞穿伤口，黑黝黝的洞口能够让人从一头看清楚另一头。 “好多替身使者啊……” “幸好现在把替身之箭拿到手了……不然还不知道那家伙要制造出多少个替身使者……” 在杜王町大酒店总统套房内，还穿着一尘不染白风衣的空条承太郎坐在沙发上，身边却有一个梳着古怪发型的青少年嘟囔个不停，满面都是焦虑和愤恨。 这位青少年，就是空条承太郎此行观察和调解的目标——他倒霉外公的亲儿子，名为东方仗助。 “制造替身使者？” 小命运捕捉到了关键词，尾巴竖得跟天线似的。这也不怪它反应激烈，毕竟在尤安的“战队”之中，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是替身使者——空条承太郎那种表面合作，就不用再提了。 如果不是表面合作……出现了替身之箭，也该发个消息说一声。 小命运在心底对这个不合格的同伴指指点点，同时眼睛里红光消失，视线再度于眼前的究极生物身上聚焦。 “替身之箭？” “拿来看看？”卡兹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好了，给我开一个。” 说得就像开饮料似的，究极生物格外爽快大方。 小命运思索了两秒，模拟了不下百种的未来可能，最终还是在替身之箭的诱惑下，冲着卡兹点了点头。 究极生物大步走上实验台，任由小命运操纵着仪器的各部分与自己的身躯相贴。 红毛小狗蹦蹦跳跳在控制台上左右腾挪，最后终于调好了时间和地点： “确定去一个月前的杜王町？” 小命运想要在尤安醒过来之前处理好一切，如此一来，就会让尤安认为它是世界上最有用的人工智能！ 故而有卡兹自告奋勇，它也就顺水推舟，试图一石二鸟，事半功倍。 对于她们的新仪器，越是接近的时间和地点，精确的可能性就越大。 卡兹已经闭上了双眼，听见小命运最后一问，也只是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可恶的究极生物！ 小命运在心里骂骂咧咧，毫不犹豫地用爪子在屏幕上点下了确认键。 替身之箭……替身之箭…… 第133章 仪器运转成功之后，小命运便想到了另一桩要紧事。它要是能够解决空条承太郎的杜王町之危，还能给尤安送上一个大惊喜，那么它作为尤安最最最心爱的人工智能的身份地位，就再也无人能够动摇！ 偷东西——啊不。 借用东西这种事情，小命运是熟的不能再熟。 随着红毛小狗的一个念头，被空条承太郎装进封闭式设备箱，正要送往研究室的替身之箭就已经换了个芯子，成了一支徒有其表的花哨装饰箭。 “也没什么特别吧？” 红毛小狗把替身之箭放到桌面上，用爪子轻轻拨弄着。 虽然所谓的精神体替身它看不见，但是这支据说能够让选中者获得替身能力的箭矢，却是实实在在，能够被狗爪翻来覆去的。 任凭它怎么看，也没办法从一支不论是样式还是花纹都十分简朴的箭矢上看出什么新花样。 难道是要“使用”？ 自打上回被妙尔尼尔拒绝以后，小命运对这些需要“资格”的东西都有些偏见：所谓的资格……不过是这些东西的一己之见而已！就像那个可恨的锤子……再怎么拒绝，不还是接受了尤安提出的迂回策略？ 故而在对待箭矢的时候，态度难免有些粗暴。 “咚——！” ……啊哦…… 一不小心，一声异响，一个惨案正在发生。 小命运惊恐地看见被自己不小心一爪拍飞的箭矢在桌脚打了个滚儿，然后狠狠地朝着尤安的手腕扎了过去。 明明在小命运爪下的时候，箭矢的头部十分圆钝，可是在飞向尤安的时候，却瞬间将她的手腕扎了个对穿——小命运甚至听得见，穿过尤安手腕的箭头在实验台上敲出一声清脆的“叮”。 -------------------- 第76章 麻瓜研究，研究麻瓜。 十分合理。 “不好意思，您真的这样认为吗？” “我校当然充分尊重每一位教授的教学方式和教学特色，但是最近……”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内，一位瘦弱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愁绪满面，不断尝试着组织语言。 “最近怎么了？” 尤安坐在雕花办公桌的对面，身下是一张缝着深紫色柔软缎面的靠背椅。她坐得倒也还端正，显然问出这话，只是因为心中实在困惑，而非特意挑衅。 “……最近……” “小巫师们似乎对您所开设的选修课‘麻瓜研究’有诸多投诉……” 天哪！ 尤安微微睁大双眼，她实在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巫师学校，竟然在学生投诉的处理方面如此开明和迅速！ 但是——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否告诉我，他们对哪些方面不满意呢？” 虽然被投诉的“受害人”是自己，但是尤安对这样一个愿意倾听学生声音的学校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她自认身正不怕影斜，对自己的教育教学充满了信心。 “您愿意听一听，那是最好……唉……” 虽然人在中年，但是已经颇显老态的校长终于露出了这些天的第一个微笑，他点了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最让孩子们难以接受的，是人体模型。” ？ 尤安微微侧了侧脑袋，即使没有出声，对面的阿曼多·迪佩特也从她脸上看出了疑惑和不赞同。 “人体模型怎么了？” 麻瓜研究，研究麻瓜，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 “您也要考虑到小巫师们的年龄，尤其是低年级生，他们不过十一二岁，对他们来说，纤毫毕现、同时还温热能够移动的人体模型实在是太超前了。” “据我了解，您开课的一个月以来，已经有百分之三十的学生每一次上完课回去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尤安听得点头，但是心里实在是不能够接受：既然要研究麻瓜，自然要从根本上开始——如果连人体的构造都不清楚，又何来研究麻瓜的体质和脑力一说呢？ 唯有打好基础，方能实现真正的深入研究！ “好吧……” 但是面对这位态度亲切，满脸都是为学生和教授着想的校长，尤安到底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强硬：一来是因为她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二来则是，她需要维持这份工作，以便翻阅霍格沃茨图书馆内海量的藏书，去为“自己”找到传说中的“起死回生药”。 不就是更改教学方式，重新备课嘛…… 尤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对课堂进行针对性地整改。同时在心底咬牙切齿，决定要让这些心灵过于脆弱的小巫师们好好地开眼看世界。 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他们接受自己巫师身份的时候那样痛快和惊喜，但是真正面对毫无血腥同样也不含任何一丁点非科学的麻瓜研究时，却一个两个大惊失色，好像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存在这样的“人类”。 一周后 “尤安教授，校长请您去一趟办公室。” 这天尤安刚刚下课，捧着文件夹才把厚重的木门推开，只听得空气里一声“噼啪”的响动，一个矮小的人形生物忽然出现在她的脚边，抬起笨重的大脑袋，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尤安。 家养小精灵，巫师世界特有魔法生物之一。 第134章 虽然同样被称为“精灵”，但是家养小精灵的模样却与“麻瓜”想象中的精灵相去甚远，比如说眼前的这位：皮肤泛绿，手脚细长宛如麻杆，一张憔悴的脸上长着长而尖的鼻子，两只耳朵蒲扇一般大，都已经垂到了它的肩膀上。 虽然口吐人言，但是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情，这位家养小精灵都透出一种小动物才有的紧张和敏锐。 它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长袍，几乎盖到脚面。穿着这样的衣服，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如何瞬间出现在霍格沃茨任何一个呼唤家养小精灵的地方的？ 瞬移魔法，对于巫师而言都是一种挑战。 在尤安若有所思的打量下，本就矮小的家养小精灵逐渐开始瑟瑟发抖：为什么是罗比……为什么要让罗比来传信……这位教授的眼神真的好可怕……她一定杀了很多很多的麻瓜……所以才能够拥有那么逼真的模型……他们都说那根本不是模型，而是用被她杀死的麻瓜进行了魔法改造！ 呜呜呜呜……罗比是不是也要被杀掉了……？罗比不要做家养小精灵模型…… 罗比还要回去给小巫师们做晚餐……不要杀罗比…… “呜呜呜……不要……不要杀罗比……” 就在尤安思考家养小精灵的魔力上限和魔力潜力的时候，忽然听见很大的啜泣声。一低头，她就看见可怜的家养小精灵不断抽噎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接连不断地从它的大眼睛里冒出来，啪嗒啪嗒地落到了地板上。 尤安不像其他人一样喜欢铺地毯，所以那大得夸张的眼泪掉到地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你哭什么？” 她之所以还没有将自己对家养小精灵的研究提上日程，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神奇生物的脑回路实在是古怪，就连她都摸不透它们下一秒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如果在它们职责范围之内，尚且还有逻辑可循。一旦超出了它们的职责，比方说—— “我记得……你是在厨房工作的罗比对吗？” 当一个本质是厨师的家养小精灵临时充当传话筒的时候，尤安就搞不清楚它的小脑袋瓜里正在思考什么了。 “对——教授还记得罗比——！这是罗比的荣幸——！” 上一秒还在隐忍落泪的小精灵在听清楚尤安的话以后，下一秒就破涕为笑，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您居然记得罗比——！” “我当然记得。”尤安看见它闪闪发光的眼睛有种没由来的不安，“你做的水果派很好吃。” “天哪——教授说罗比做的水果派很好吃——天哪——” 尤安的直觉果然没有出错，她的赞扬一出口，就引得名为罗比的家养小精灵在办公室里旁若无人欢天喜地地大喊起来。它高举着双手，快活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儿。 尤安默默地朝后退了半步，忍着被尖叫刺痛的太阳穴，柔声安抚道： “罗比，你不用回去准备晚餐吗？” “啊——！” 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家养小精灵终于从狂喜中恢复过来，冲着尤安行了一个古怪的礼，噼啪一声，就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里一丝它来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果然……是一种很神秘很强大的生物啊……” 尤安不知道古代巫师们究竟是如何战胜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奇生物，并且代代驯服，使之为奴。 不过让这样的智慧生物以如此的身份服务学生……当真是好事吗？ 校长办公室在一座单独的塔楼上，所以尤安前往校长办公室的一路上，又在思考： 明明在对待学生的投诉方面如此开明……但是却因为思维定势无法预料到家养小精灵这种“奴仆”性质的存在，会大大影响小巫师们年轻的、尚未长成的心理？ 还真是一个矛盾的学校。 “您找我？” 尤安上了塔楼，一个月的任职时间里，她都已经第二次造访同样的地方。 “请坐——” 阿曼多·迪佩特又一次摆出了苦恼神色，这一回，还多了些许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尴尬。 “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 这位校长实在是礼貌至极，他一想到自己又要让眼前这位兢兢业业的教授心里难过，自己心里也很是过不去，急得都出了一头的冷汗，不得不用手绢轻轻擦拭着。 “没关系。” 尤安耸耸肩，还是选了上回的椅子坐下。 “难不成又是投诉？” “额……”虽然很想说不是，但是阿曼多·迪佩特干巴巴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没能发出声音。 “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尤安态度十分平和：那些小巫师们上课的时候倒是噤若寒蝉，但是下了课竟然还有雪花般的投诉飞往校长信箱，也倒是趣事一件。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呢？” “您最近的进化论实在是令人耳目一新，不管是教授还是小巫师对其都好评如潮。” 嗯嗯。 尤安点头听着：好评如潮到出现了雪花般的投诉信。 “但是……” 校长一想到尤安过分超前的理论，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其实他自己在研读之后，认为尤安的理论颇有道理，但是架不住如今的学生里，纯血巫师占了一半，这些传统家庭教育出来的小家伙，可不愿意接受尤安的道理。 第135章 “其实也不必把物种起源讲得如此详细？” 认为尤安没什么问题，阿曼多·迪佩特自然说起来没什么底气。 他说一句，就要看一次尤安的表情。 “毕竟……我们的小巫师太早知道自己跟世界上其他物种没什么区别，最初都是细胞生物……似乎也太超前了些。” ！！！ 尤安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 第77章 究极生物的运气一向不好。 如果世界上存在一个以卡兹为主角的故事，想必每一位读过这个故事的读者都会对作者痛骂出声： 主角自小就与族人格格不入，仅仅只因为提出一个充满了创造性的想法，就遭到了老古董们的激烈反对。 为了实现理想，主角不惜以最残忍和决绝的方式与族群“决裂”，最后身边仅有一位友人相随。 主角明明实力强大，天赋异禀，但是却总会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遭遇重重阻碍——阻碍既来自于环境，还来自于层出不穷，仿佛永远不会断绝消失的敌人。 实现理想的过程跨越了数千年，主角身边的同伴偶尔增多，但最终还是一个一个消失，让他成为了孤家寡人。 在从未得见的灿烂阳光照耀在主角身上那一天，在主角千百年的理想终于能够实现的那一天，他被代代相传的宿敌送入了太空，在无穷无尽的冰冷中停止了思考。 可怜的卡兹—— 究极生物拥有了一副人类心肠以后，除了借助唇舌品尝酸甜苦辣咸，还借助敏感复杂的内心，自己悄悄撰写了一本烂俗的小说。 这样的故事没人愿意品读。 反倒是以邪恶究极生物为反派的故事大受好评，赚足了读者们的眼泪。 卡兹虽然懂得这一点，但是却嗤之以鼻。 躺在冰凉的实验台上，卡兹将双手交错放在腹部，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又要陷入一场沉眠。 曾经作为柱之男，沉眠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沉眠是柱之男的一种习惯。 他们习惯了等待：等待黑夜、等待时机，等待能够实现自己梦想的那块血红色的艾哲红石再度出现在世人眼前。 只不过柱之男在陷入沉眠的时候，全身会变为一种石化的雕塑状态，质地坚不可摧，一旦吸收了鲜血，就会获得短暂的清醒。 卡兹闭上双眼的样子，更像是人类。 思维传送的过程短到就连究极生物都无法反应过来。 上一瞬，卡兹才摆好姿态，收敛自己唇角的冷笑，轻轻合上了双目；下一瞬，他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睁开了双眼。 “你的手真美——” 睁眼的那一刹那，一个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同步在卡兹的耳边响起。 思维的传输虽然快捷，但是却有一点不好：失去了作为载体的躯壳，如果去往的平行世界没有合适的“自己”，就只能借助一些特别的“身体”来行动。 也即，那些即将遭遇死亡或者正在经历死亡的身体。 当死亡降临之时，回天乏力的那些人精神将会变得极端脆弱，同样也极端波动。这时候只要传输的思维足够强大，自然可以暂时借用一下可怜的躯干。 卡兹作为一个邪恶究极生物，几乎在绝大多数的平行世界中，这个时间点都在太空当着他的飘荡卫星，整个人停止了思考。 在这样一颗“石头”上，即使他恢复思考，没有办法回到地球，多强大的头脑都是枉然。 故而，卡兹的“落脚点”在一位正在经历死亡的人类身上。 他当然清楚这一点，正是因为清楚，他心里才十分奇怪：因为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公寓套房内，原本身体的主人与出声者的气氛简直称得上暧昧！ 卡兹如今身体的对面，正站着一个金发男人。 他长着一张忧郁而深情的脸，那双卧在深邃眼窝之中的蓝色眼眸，如今满含柔情，极为缠绵地注视在眼前人的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注视在眼前人的一双纤纤细手上。 卡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两种注视之间的差异。 “亲爱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逐渐拉长，但是语调却比方才又高了些许。卡兹听出了不同，意识到对方的情绪正在逐渐上扬，不知即将要引导出怎样的走向？ “我想——” 男人急促地呼吸了两下，面部也在竭力的控制之下，还显出微微的抽动。他快速地眨动着眼睛，同时伸出手，轻而又轻地抬起“卡兹”的手臂，虔诚地来回抚摸。 手臂上传来了对方皮肤的温热和柔软，圆润的指腹上浅浅的螺纹带来微微粗糙的摩擦感。 一次，两次，三次。 对方毫不厌倦，乐此不疲地抚摸着，目光逐渐由最初的一半放在对面人的眼睛上，一半放在手臂上变为了一大半都注视着手臂，仅仅留下一星半点，偶尔投注在手臂主人的面部之上。 并不强烈但是存在感十分明显的抚摸让这具已经被卡兹彻底占据的身体条件反射式地有些发寒，汗毛倒竖的同时，还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亲爱的——别紧张——” 当一小片鸡皮疙瘩出现在原本光滑无比的手臂上时，金发男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小问题。他并没有停手，反而以特殊的手法在手臂上按了按，竟然还当真缓解了这具身体的紧张，让皮肤渐渐恢复如常。 第136章 卡兹看着眼前简直恨不得把脸贴上手臂、恨不得用那张欣喜若狂的、还带着些微抽搐的脸庞狠狠舔上手臂的男人，忽然想起了一桩久远的往事： 七十多年前，他还在与乔瑟夫·乔斯达为敌的时候。 他以替身的方式出其不意地战胜了意气风发的波纹战士丽萨丽萨，当那位潇洒骄傲的人类女性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时候，看着她曲线完美的腿部，卡兹那一瞬间不知如何作想，只知道身体上前，像眼前这位金发人类男性一样，对着丽萨丽萨的长腿做出了同样的抚摸。 人类，拥有那样的完美的曲线实在是一种天分。 当时我大概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吧…… 卡兹不是个热衷于回首往事的家伙，并且以他的经历和年纪，如果想要回首往事，恐怕整日只需要完成或者只能够完成这一件事。 此时此刻，面对相似的情况，卡兹回忆的同时，也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理解人类的心理——不得不说，这对于究极生物而言是一个长足的进步。 这个男人……对美丽的手臂充满了欣赏和崇拜吗？ 卡兹低头看了看这具身体的手臂：即使以究极生物挑剔的眼光来判断，这两条纤纤玉臂也称得上美丽。 只不过…… 更欣赏力量与美丽相结合的卡兹认为：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少了一些力量的线条。 “你的美丽让我忘乎所以……让我快要窒息……” 金发男人说着说着，那张消瘦的脸庞跟卡兹的预料一样，朝着两只手臂越靠越近。就在对方快要将脸贴上来的时候，卡兹忽然发现了一点异常—— 对方托着这具身体双手的两只手掌，竟然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在疯狂地生长，那速度简直比新竹拔节的速度还要快！ 怎么回事？！ “唉……” 卡兹的眼神才转换了一瞬，对面的男人却忽然语气冰冷地叹息一声：“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亲爱的。” 一刹那间，天旋地转，灰飞烟灭。 卡兹在实验室里猛然睁开了双眼。 。 “我要杀了他。” 卡兹半坐在实验台上不愿下来，但是突突作痛的太阳穴和头皮已经显示，就连究极生物也无法高强度地进行思维穿梭。 小命运蹦跶到他面前，抬头想要把对方阴沉得简直要滴水的表情看得更真切。结果卡兹长手一伸，直接把红毛小狗整个儿推倒在冰凉的台面上。 “呸！” 小命运对这个不改邪恶本性的生物指指点点：“自己没有能力，居然要拿别人撒气！” 拿小狗撒气，会天打雷劈的！ “你被人杀掉了？” 虽然气得毛毛炸开，但是小命运却还记挂着杜王町的异常，所以它现在更关注另一件事： “谁？” 既然这样的坏事被卡兹遇上，说不定冥冥之中就是为了指向隐藏在暗处，不知真面目的杀人凶手呢？ “啧。” 卡兹才懒得跟一只狗多说，他揉了揉太阳穴，随手从实验台旁边的推车上薅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饮料”，一次性旋开所有盖子，然后一仰头，全都倒进了嘴里。 喝完以后，他根本没心思品味，直接用手戳了戳小命运圆滚滚的肚子，示意它赶紧再给他开一局。 呸——！ 小命运这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躲了过去，结果没注意到神出鬼没的小黑猫，差点儿被邪恶外星人绊了个趔趄。 “洛基——！” 小命运决定要把洛基·奥丁森从自己的交友名单上划去半小时——足足半小时！ “轻点声。” 小黑猫踩着猫步走到了小命运和卡兹两位的中间，摇了摇尾巴，姿态十分轻盈优雅地蹲坐下。 “我们的第二艘宇宙飞船已经来了——” “真的吗？” 小命运甩着尾巴眼放红光，一瞬间就通过自己的渠道确认完毕：“真不错——！” 这下子，又有礼物可以给尤安啦！ 看上回尤安对黑暗精灵宇宙战舰的态度，这次的礼物一定能够送到她的心坎上——它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小命运了！它现在是一个成熟的人工智能，绝对能够精准猜中尤安的喜好！ -------------------- 第78章 “天才总是孤独的。” 尤安的办公室在二楼，就近挨着图书馆，只为了方便她随时去翻阅古籍。 虽然不大的空间仍然是尤安极富个人特色的简易装潢，但是原本室内的架构已经决定了内在的古朴与沉淀： 厚重的墙体、雕花的窗户、实木的书桌，还有各种恰到好处的装饰……思及自己终究不会在此久留，尤安也就懒得再去使用魔法来调节。 一应俱全，足够满足生活所需。 这些天来，学生们的投诉倒是终于少了下去，但是却总有一个年轻的小巫师，很喜欢笑眯眯地跑过来跟她探讨麻瓜的问题。 此时此刻，这位黑发黑眸，身量欣长的男巫正坐在尤安办公桌的对面，神情诚恳，好像打内心深处对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深信不疑。 “你说什么？” 尤安从厚厚的咒语书上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苍白却又十分英俊的脸庞微微皱眉。 或许是她的错觉……毕竟她只是思维来此，怎么可能还拥有着原本的敏锐五感，以至于从对方身上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古怪气息呢？ 第137章 汤姆·里德尔。 斯莱特林五年级的级长，所有教授和学生公认的聪明优秀、彬彬有礼，几乎受到霍格沃兹内所有人的欢迎。 听说就连校长都对他青眼有加，对其观察许久，想要在对方毕业后留其在校任教。 这样一位前途光明无量的小巫师，实在不应该成为“麻瓜研究”办公室的常客。 “我说，天才总是孤独的。” 汤姆·里德尔温声细语地又一次重复了一遍，脸上带着亲切而又自信的微笑。 “唔——”尤安看见他漆黑的眼眸中似乎流转着不可思议的光彩，本该是耀眼夺目的画面，可是在那样一张苍白的脸庞上，却无端令人感到发寒，“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呢。” 她说得含糊，明显只打算把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糊弄过去。 但是汤姆·里德尔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您……”他沉吟了半分钟，随后笑容逐渐放大，变得更加真挚和情切，“您似乎对我很是防备？” “我以为……” 原本充满了古朴木质清香的办公室里，忽然出现了一点点奇怪的、类似于草木清香的气味。 这一次，尤安看着眼前逐渐让眸光变得颤动不已的青年，终于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这个“身体”！ 虽然这具身体并不像她自己的那副一样，经历过特殊的改造，但是很显然，巫师尤安也有自己独家的一套秘法，让人类的躯体变得更为敏锐和强大。 魔法能量的容量不必多说——就尤安近两个月来的咒语使用来看，远远不达上限，似乎无穷无尽一般。而且任凭它是多复杂、多困难的咒语，都能够无声瞬发。 原本尤安还以为是“自己”思维的特别所致，现在联系一下这具身体的古怪五感——到底哪个正常人的五感，能够识别出旁人的“茶香”四溢？！ 也忒不正经了些！ 尽管尤安不是辨别茶言茶语者的个中好手，但是架不住她跟茶言茶语的“个中好手”——洛基·奥丁森，这位骄傲自负却又热衷于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为自己而停留的小王子——相处了不少时日。 故而，对面的汤姆·里德尔还没将语调降低，把言语带上委屈的颤音，尤安眼睛眨也不用眨就知道，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您信不过我吗？ “您信不过我吗？” 果不其然，汤姆·里德尔用带着颤音的声音说出了完全一致的疑问。他的茶艺跟洛基·奥丁森相比还略有逊色，高贵的阿斯加德小王子就连欺瞒，也要做到完美无缺。 而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却还有些端着架子，并不能将“委曲求全”的模样表现得尽善尽美。 尤安忽然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她保证绝对看不出一丁点的嘲讽。 “果然……我还是达不到您的要求……不能够成为您的弟子对吗？” 汤姆·里德尔的确没有发现尤安笑容的问题，一向顺风顺水的他难免有些自以为是，只以为自己放低姿态成功，敲开了尤安的心房。 所以他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自己的煽|动大业。 “……实在是我痴心妄想……只是您的伟大理想实在令我动容……” 伟大理想？ 尤安开始转动这颗似乎不如自己原来好用但是也绝对灵光的脑子，可是怎么转、转得再快，好像也还是理解不了这位青少年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她缓慢地眨动了两下眼睛，以免被他看出自己的错愕。 “既然如此——” 汤姆·里德尔冲着尤安露出一个“脆弱但坚强”的微笑，同时掷地有声：“我一定加倍努力，直到您认可我为止！”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对着尤安行了一礼，礼节似乎有些眼熟，之前他从未做过。 等这位古怪的青少年推门而去，尤安再三确认对方已经走远，室内室外也没什么监听设备或者是监听魔法以后，她才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呢？ 她思前想后，目光最终停留在办公桌面上摊开的古籍上：难道是因为借阅书籍的类型？ 可是……那些禁区之书，她一向是看过便当场放回的呀？ 汤姆·里德尔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不对……还不知道自行脑补出了某些可疑的计划和理想？ 她，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大好人，难道还用得着怀疑吗？ 尤安不满意地撇了撇嘴，随后起身活动了两下，在书桌旁边的古董花瓶上面按照特别的节奏敲了敲。 当最后一声敲击淡去，一道原本并不存在的暗门忽然浮现在长椅之下。 尤安搬开椅子，将活动门轻轻拉开：门内是一个幽暗的密室。 。 “今天的炸鸡味道很不错。” “你要吃点儿吗？” 尤安坐在一个巨大的、小山一样高大的人面石雕的底部，一边说话，一边把一同热气腾腾的香香炸鸡往旁边推了推。 【嘶——真的吗——？】 一阵令人脊背生寒的吐信声最先响起，随后是惊天动地的刮擦声，那声音无处不在，甚至因为密室的结构，不断地产生回音。 随着刮擦声的靠近，躲在阴影之中的存在也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真容：那是一条大半个身子盘着的巨蛇。 第138章 巨蛇体型庞大，光是宽度目测就有将近三英尺，至于长度——将那些还未完全舒展开的尾部算上，至少也有五十英尺。 尽管已经超尤安爬行了不少的距离，这条深绿色的巨蛇看起来却也还是宛如一座高山。 它的头部长得格外宽大立体，一双眼睛晶莹剔透，充满了冷血动物的残忍和无情。 在它快速地吐信过程里，也能瞧得见那一嘴的恐怖尖牙利齿。 “我骗你干什么？” 尤安无奈地笑了笑，决定伸手抬着满满一桶炸鸡，亲自帮它倒进嘴巴里。 “上回我又不是故意的……” “试菜嘛……哪有不失败的呢？” 【嘶——嘶——】 【相信你——】 巨蛇虽然看着可怖，但是游走到尤安身边张开大嘴吃掉香喷喷炸鸡的样子，狰狞之余，倒也勉强有几分矛盾的可爱。 【嘶——好吃——嘶——】 美味果然是治愈人心的一剂良药——治愈蛇心也是同理。 巨蛇也不知究竟通过什么来品味，反正它吃得开心，就连尾巴也开始情不自禁地扫动起来。 尤安早知道对方这个坏习惯，所以喂完了炸鸡立马给自己施了一个漂浮术，瞬间往强度十分可观的雕塑上飘了飘，以免自己受到波及。 【原来——可以——把鸡吃掉——！】 巨蛇用粗壮的尾巴拍打着多半是释放过加强加固魔法的地面，转动着眼睛，努力思考着。 这家伙之所以对【鸡】有执念还是因为——公鸡的啼叫对它而言是致命威胁。 尤安虽然尽量让自己与巫师身份融为一体，尽可能地去接受巫师世界、魔法世界的一切，但是第一次找到沉睡于密室之中的蛇怪时，她翻阅“数据书”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这种强大、长寿、能够不断生长而且只会受控于蛇佬腔的生物，会有这样古怪离奇堪称荒谬的弱点呢？ 难道是因为——蛇怪的诞生方式同样荒诞？ ……由癞蛤蟆孵出的……公鸡蛋…… 行叭，毕竟是魔法世界。 尤安平静地接受一切，并决定再吃几块炸鸡。 “您喜欢吗？” “罗比高兴——尤安教授喜欢罗比的作品——！” 上回的家养小精灵做回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后那叫一个容光焕发，它趴在蛇怪看不见的角落里，眼睛亮晶晶地反复向尤安寻求认同和肯定。 “罗比会创造——！” “你做的很好，罗比。”尤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看着对方大得惊人的眼眸，认为自己不能够昧着良心让家养小精灵永远为人奴婢，“我有一件事交代你。” -------------------- 第79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句话在意外到来之前，超人卡尔·艾尔都不懂得。 作为一个外星人，因为自身能力的特殊性，卡尔·艾尔——或者说克拉克·肯特，小小年纪觉醒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跟地球人很是不同。 只不过，起初他只以为自己是两个普通地球人生下的变种人。 二战期间，变种人几度参与争斗，不仅让变种人这一特殊的群体走入了普罗大众的视线，同样的，也让绝大部分民众，对他们又爱又惧。 变种人天生拥有奇异的体质和能力，有人推测是进化，有人推测是返祖，他们的诞生原因众说纷纭，所以变种人群体始终都与“神秘”二字紧密相连。 只不过，最先出现的变种人在普通社会中得到的对待并不友好——甚至称得上恶劣，违背科研道德的研究人员想发设法地从民间举报中抓捕了独行的变种人，对其进行了相当冷酷的研究。 研究一无所获，除了变种人的敌视和怒火。 在社会的排斥下，变种人群体开始团结。 团结后的变种人终于让社会逐渐拥有了正视特殊能力者的勇气，同样的，这种勇气的增长，也跟二战之后井喷的、高速发展的科学技术脱不开关系。 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意识到变种人并非无法战胜的“敌人”，意识到在战争面前，所有人都只是为人鱼肉的可怜虫。 排斥逐渐减少，并在变种人低调行事之后，缓慢地在时间的推移之中转变为唯心的接纳——只要不是在自己的身边出现，那么变种人存在与否都与自己毫无关联。 克拉克·肯特是在上小学的时候觉醒了氪星人的部分天赋，那个时期，变种人在明面上的活动已经趋近消失，在绝大多数人心中，“变种人”成为了一个不再危险和关键的谈资。 “我大概是个变种人。” “我可能不能够再跟普通小朋友一起上学了……” “是不是要去那个传说中的……什么……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 懊恼的小克拉克·肯特一回到家，就跟忧心忡忡的父母亲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他的父母都是堪萨斯的农民，见识不多，但是心胸开阔，而且拥有较好的承受能力——他们天生善良淳朴。 “唉……” 当时还尚在中年的一对夫妻齐声叹气，伸手在克拉克·肯特头发茂密的脑袋上摸了摸。 “傻孩子。” 克拉克·肯特永远都会记得当时父母亲看向自己的眼神：他们的眼角已经开始生出了皱纹，但是他们的眼眸却始终温柔明亮。当他们说出那个真相的时候，简直有水光在两双眼睛里荡漾。 第139章 一向沉默的父亲叹息着，温柔的母亲也伸手捏了捏克拉克的小手。 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牵着克拉克·肯特，就像小时候牵过的无数次那样，带着他走到了自家的地下仓库里。 克拉克·肯特从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一个地下仓库。 当然，他更不知道，这个仓库里藏着有关他身世的秘密。 他原来不是个变种人，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他原来是个外星人，这显而易见不是个好消息。 说实话，当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小小的克拉克·肯特心中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和不满的：他宁愿自己是个可能会被其他人排斥、躲避，和惧怕的变种人，也不愿意自己是个天外来客，是个可恶的外星人。 好在父母亲很快发现了他的恍惚和无措，在往后的数十年中耐心地教导他懂得了一个道理——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却能够决定自己将要成为怎样的人。 克拉克·肯特在第一次见义勇为的时候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想要成为的角色——像美国队长那样的英雄。 。 “……嗨……” 帮助神盾局解决了一场来自外星的危机以后，超人就跟这个官方组织搭上了线。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童年偶像——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竟然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还成为了临时的神盾局中心领导，负责与他进行交涉。 克拉克·肯特即使穿着氪星科技制造的超级战衣，能够百分百发挥最强战力的同时最好地保护身体，也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脏不听话地怦怦乱跳。 好在他已经在不同身份的切换中懂得了控制表情，不至于让自己在史蒂夫·罗杰斯温柔和煦的笑容之下显得太过慌乱。 ……我当时一定很像个傻瓜…… 遇见美国队长后的整整一周，克拉克·肯特半夜都会在床上叹气，反省为何自己当时显得那样的尴尬和无措。 可是在今天，史蒂夫·罗杰斯又一次呼唤他的名号的时候，瞬间飞翔而来的超人翻遍了自己并不算匮乏的词汇储备和交易用语储备，最后也还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声—— “……嗨……” 我怎么这么蠢……！ 面对从容冷静的史蒂夫·罗杰斯，克拉克·肯特也表现得格外稳重，可是内心里，他已经把不会说话的自己翻来覆去地骂了一百遍。 “你好，超人。” 史蒂夫·罗杰斯亲切地冲他点了点头，他总是有能力让人觉得自己备受尊重。 “我这里有点关于你的……消息。” 实际上，史蒂夫·罗杰斯也有些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毕竟他现在某种程度上是地球人与氪星人交流沟通的“代表”，一言一行都需要考虑再三，神盾局的外交团队随时随地都在“备战”。 ……或许还是更直接的战斗任务适合我…… 责任在肩，史蒂夫·罗杰斯没办法说出拒绝——光是那一双双毫不掺假的信任眼眸，他就不能够辜负。 “消息？” 克拉克·肯特当然听得出史蒂夫·罗杰斯话里的古怪停顿，所以侧过头面露疑惑：“难不成是外星人提前攻打过来了？” 如今他们已经从洛基·奥丁森口中得知：宇宙中有一位强大残忍的暴君名为灭霸，他妄图征服宇宙，消灭一半的生物。所以他不断侵略，只为了集齐拥有强大能量的无限宝石缩短抵达目标的时间。 因为他的战绩中尚未有过失败，所以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神盾局就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在地球上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不断壮大自身。 只不过，根据洛基·奥丁森的消息，灭霸恐怕暂时还没有得知地球的消息吧？ 难不成在短短的几天之内，事态又发生了不可控的变化？ “是也不是。” 史蒂夫·罗杰斯对于外星人没有任何的偏见。 与那些自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荒谬理念的政客不同，史蒂夫·罗杰斯很大程度上是能够与超人共情的。 毕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样一个“超级士兵”，也很难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吧？ 如果真论起对于如今这个国家的认可和归属，这位亲眼见证着发展和变化的超人，恐怕要远远多于他这个缺失了七十年的过客。 所以，史蒂夫·罗杰斯展露在克拉克·肯特面前的态度和气概，完全就是这位青年从小到大幻想中的模样——一身正气，光明磊落，毫无偏私。 这样的言行，也抚慰了自从“出道”以来，心头一直盘旋着多少不安的克拉克·肯特。 坚持正义与见义勇为，也需要勇气——尤其在他还是个外星人的情况下。 “是与外星人有关。” 史蒂夫·罗杰斯说着说着有些叹息：“但是这回的外星人，是冲着你来的。” “根据洛基·奥丁森的推测，大概是你的……族人？” “当然，对于你的家乡我并不了解……” 族人？ 克拉克·肯特回想着自己从氪星母舰上获得的资料，其中有关氪星的记录，截止于最后惨烈的一场星球爆炸。 “氪星消亡于星球爆炸……在爆炸之前，我的亲身父母想方设法地把我送走了……不过……” 第140章 “既然他们有能力和时间将我送走，其他人或许也可以。” 这个消息让克拉克·肯特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对待即将到来的“族人”。 与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地球人相比，这些强大的“同胞”反而让他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安，不为别的，只因为—— “我觉得，他们可能来者不善。” 只因为氪星人，即使在他们自己的历史纪录之中，似乎也不是热爱和平和稳定的种族。 氪星之所以会爆炸，跟他们过度开发和无节制地发展科技脱不开关系。 氪星几乎是被他们榨干了所有的能量，再难以负荷如此庞大的生命数量，故而以爆炸的方式彻底解体粉碎。 而氪星人这个生命种族，早已采用了全科技繁育，人与人的联系降到了最低——除了超人。 卡尔·艾尔，这位既幸运又不幸的流浪者，是氪星爆炸之前，唯一一个诞生于氪星人腹中的婴儿。 -------------------- 第80章 氪星最后的流浪者对于超人而言是危机，对于小命运一行人，却是实打实的机遇。 毕竟…… 即使尤安的朋友们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给她凑出一堆足以造出宇宙飞船的材料。 如果想要在地球上制造这样的庞然大物，少不得还是需要官方的支持与合作。 神盾局方面正在由洛基·奥丁森本人接洽。 这位舌灿莲花的阿斯加德小王子，已经用自己毛茸茸的小模样和心灵宝石双重影响，让神盾局的众人对其“神魂颠倒”，每每都恨不得夹道欢迎和欢送。 对此，索尔·奥丁森已经由最初的与有荣焉变得有些不满意：虽然他百分百认可地球人的热情和善良，但是这些地球人好友多多少少有些太冒犯了！ 洛基可是阿斯加德最注重形象的王子，怎么可以总想着对他上下其手——就算他是一只世界上，不，是宇宙中最可爱的一只小黑猫——也绝对不可以！ 每一次看见洛基·奥丁森的毛毛有些杂乱，索尔·奥丁森都会心痛地轻轻帮他顺好，以保证自己骄傲的弟弟永远都能够呈现出最佳状态。 幸好洛基不计较…… 索尔·奥丁森为自己兄弟的成长也暗自高兴：看来，一起被“流放”的日子，也让洛基变得更加平易近人了呢。看那些地球人，多喜欢他！ 真不愧是我的弟弟！ 光是从索尔·奥丁森和神盾局众人的表现上就足以看出，洛基·奥丁森在这个颇为正式的官方组织中混得是多么如鱼得水。 要不是看在尤安提供了与平行宇宙神王交流的方法，洛基·奥丁森多半早就沉迷于地球人的爱戴无法自拔，甚至可能生出了下一秒在神盾局就地登基的想法。 洛基·奥丁森是一位有追求的阿斯加德人，同样的，在利益不冲突的时候，他也相当知恩图报。 尤安提供的好处远远多于地球人给出的廉价的讨好和喜爱，洛基·奥丁森也喜欢跟那位神王时不时交流一下魔法的使用、战斗的技巧，以及如何与命运相抗争。 故而，洛基·奥丁森暂时性地决定坚定站在尤安这一边，尽心尽力地帮她在神盾局里筹谋。 他的任务说简单也很简单，说复杂那自然也相当复杂。 洛基·奥丁森需要将尤安借由小命运探查得来的一切宇宙之中的动向酌情分享给神盾局，并且要编得天衣无缝，即使未来任何一个提及的外星人真正到来，也无法戳穿他的谎言。 与此同时，他还需要给众人营造出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众人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有志一同地对抗远在宇宙深处的敌人——同时，也将无限宝石的搜集提上日程。 神盾局目前已经就洛基·奥丁森的情报做出了多种预案，而作为无私提供情报的“好队友”，洛基·奥丁森自然也拥有了参与预案讨论，以及参加神盾局内部事务的资格。 人类的认可在理智模糊的时候总是来得如此简单——如果人类这种依靠理性和智慧才能够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失去了唯二可以仰仗的特质，不论是精神亦或是身躯，都是不堪一击。 作为半个“内部人员”，洛基·奥丁森虽然还未获得百分百的密级权限，但是他现在的身份也足够获得一个令他颇为震惊的消息——神盾局，早已经建造过宇宙飞船，甚至太空监测站也早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 得知了洛基·奥丁森的情报，监测站的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一天都在更新换代。 洛基·奥丁森虽然对这些科技一向不太感兴趣，但是博览群书的阿斯加德小王子也看得出来，这些有了强烈危机感的地球人，真有可能在危机真正到来之前，把监测站发射到太空中维持正常运转。 跟一般的空间站不同，神盾局联合诸多国家共同设计完成的太空监测站，简直称得上是人类在宇宙中的一个“落脚点”：不论是大小还是基础设备的装配，都足以让百人在其上维持正常的生活。 看来……这颗星球倒也不是那么的落后…… 自从知道这点以后，洛基·奥丁森这只小黑猫对待神盾局众人的态度便又好上了不少——一只猫咪的好态度，总是会让人类得意忘形的。所以之后才有了索尔·奥丁森的暗自不满。 第141章 尤安与神盾局合作的这一想法，也终于在洛基·奥丁森心里变得不那么愚蠢。 只不过……完全将期待寄托于神盾局当然是不可靠的。 他们虽然有一定的科技实力，但是想要无障碍地穿梭宇宙，恐怕还要再等两三次的科技革命，等全球范围内的技术提升才能做到。 尤安并不指望神盾局能够帮自己集齐无限宝石，她只希望这个官方机构能够在她搜集宝石的过程里，帮忙对抗必然会到来的外星人——虽然灭霸的目标是无限宝石，但是地球这样一个拥有庞大人口数量的生命星球，必然也会让他生出侵占和摧毁的冲动。 尤安认为这是一次双赢。 她才懒得跟外星人打交道。 毕竟光是跟地球人打交道，她都有些心力交瘁。 “是时候出发了。” 洛基·奥丁森捧着小命运摸了摸它的圆脑袋，作为一个拥有高尚审美的小王子，他对于人工智能的这副尊容有话要说： “我有个建议。” 小命运再度回望了一遍实验室，确认了尤安生命体征十分平稳，呼吸正常，睡着的表情也十分宁和以后，才有心情理睬自己的新朋友：“说来听听？” 它的小尾巴在洛基·奥丁森的掌心轻轻地扫来扫去，抬着头看向对方的样子简直无辜到了极点。 “我觉得，或许你可以再变得大些。” “不。”小命运认为洛基·奥丁森的审美也不过如此，“这是最好的。” 尤安的审美，当然是最好的！ 看着小命运亮晶晶的眼睛，洛基·奥丁森马上就领会到对方没有说出口的心思。 嘁。 洛基·奥丁森心中暗自不屑：很不幸……你的审美不太行，你的主人……审美也十分灾难！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小笨狗！ 经过洛基·奥丁森的魔法加持以及小命运的能量防护，确认尤安的身体百分百安全的小命运甩着尾巴跟洛基·奥丁森奔向了神盾局，作为外援去帮助超人处理他的外星亲戚——大概是亲戚。 毕竟氪星人在发展的最后，亲缘这种东西已经不再作数，整个星球的氪星人可以说都毫无关系，或者说，都关系紧密。 只是他们永远独立居住，除了大事以外绝不与人往来。 “如果跟氪星人对战，你们阿斯加德人有几分胜算？”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亲民”些，洛基·奥丁森近期已经放弃了使用空间宝石传送的便捷方式，转而选择使用人类的运载工具，正常的与人类社会接触和交往——虽然是以小猫咪的姿态。 “阿斯加德人天性喜爱和平。” 洛基·奥丁森语气淡淡的，但是小命运却还是从他眨动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恼怒，心下顿时了然——这跟它的分析推理完全一致。 红毛小狗动了动耳朵，甩着尾巴走在小黑猫的身后。洛基·奥丁森为它加持了隐身魔法，便于它大摇大摆地在神盾局内部闲逛。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就在实验室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的下一秒，尤安在实验台上睁开了双眼。 她好像是不太适应似的，茫然地眨动着眼睛，同时十分僵硬生疏地熟悉着自己的躯体。 大概足足过了有半个小时，她才慢慢地撑着上半身，在冰凉的实验台上坐起来。 “真冷。”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尤安的声音好像也显得冷冰冰的。 她尝试扶着实验台的边缘下地，一举一动都无比滞涩和迟缓。 故而她也没有注意到，在背面的另外一个实验台上，刚刚又“死”了一回，满腹怨气睁开眼睛的卡兹，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从身上“长”出了新的眼睛，隐蔽地盯着她一错也不错。 “真是……” 尤安嘟囔着什么，本来已经撑着台沿慢慢将双腿放下，脚尖都碰到了地面，却不知怎的，忽然双脚一崴，整个人没骨头一样猛地摔倒了地面上。 砰的一声，格外响亮。 “tmd——！！！” 尤安口吐芬芳的声音，同样也响亮。 藏在舱室仪器之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虽然只有一颗，却也足以让人看出“若有所思”。 摔倒的尤安大概是伤到了哪里，所以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立即从地上爬起来。 “tmd——！！！” 或许是因为口吐芬芳时情绪过于强烈，尤安的声音不似平时那般温柔中带着甜美，反而显得有些尖锐。 卡兹再度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崭新的乐趣。 尤安颓废地坐在地上，用力地把右手拍在地面上。 “真tmd冷——！” -------------------- 第五卷 第81章 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最近似乎不太对劲。 这是四个学院所有年级全部小巫师的共同认知。 作为无所事事，一心只需要学习的青少年，这些小巫师除了有个学业的难关要闯，别的什么都难不倒他们。 故而在其他方面，他们总是能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关注。 “你感觉到了吗？” “是有点不对劲……” “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到底怎么啦？” 每每到了用餐时分，不同学院的小巫师们三三两两挤作一团，彼此之间进行不同方式的内部沟通。 第142章 矜持些的，只会用眼神和表情来交流，稍微随性些的，则是一边吃一边说，恨不得现场抓住一只家养小精灵来问个清楚明白！ “喂——等一等——！” 持续了一周的讨论仍旧没能够让小巫师们得出可靠结论，于是一向主张大胆猜想、大胆行动，大胆求证的格兰芬多小巫师，最先开始尝试进行第一现场的求证。 也即，他们真的试图捉住一只家养小精灵来问一问。 家养小精灵一向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但是小巫师们都清楚，有一个地方，绝对塞满了兢兢业业、勤劳能干的家养小精灵——那就是霍格沃茨的厨房！ 经常半夜偷吃的格兰芬多小巫师彼此交换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决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向霍格沃茨的厨房发起一次隐秘的冲锋。 或许是因为他们准备充分，同时又来得突然。也或许是因为家养小精灵这个神秘的群体最近当真发生了某些大事。 还真让格兰芬多的几个小巫师捉到了半夜开会的几个忧心忡忡的家养小精灵！ 见到突袭而来的小巫师们，一向怕生的几个矮小精灵面露惶恐，见势不妙就想跑。幸好有人眼疾手快，猛地上前一伸手，总算是抓住了动作较为迟缓的其中一个。 噢……罗比总是这么倒霉…… 罗比知道……罗比是一只倒霉的家养小精灵……！ 没错，不幸被小巫师捉到的，又是可怜的大眼睛罗比。 “……小巫师……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罗比试图用自己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打动眼前这几位神情严肃，相互之间还总是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的小巫师。 “别担心——！” 格兰芬多的小巫师虽然动作不算温柔，但是态度却十分和善热情。他们上前呈现出一个包围圈儿的姿势，罗比就这样被他们悄悄地放到了包围圈儿的内部。 与此同时，为了更好地与矮小的家养小精灵对话，除了负责放风的小巫师以外，其他人全都蹲下身，尝试跟罗比在同一个水平面上。 “我们只是想让你帮忙解决一些疑问。” “……小巫师们现在应该上床睡觉……” 罗比才没有心情给这些总是来厨房偷吃的坏家伙解决疑问，它最近心里十分愁苦，想必这些无忧无虑的小巫师是根本无法体会的！ “只要你帮我们解决了疑问，我们马上就回去乖乖睡觉！” 罗比才不关心这些坏家伙究竟会不会乖乖上床睡觉，它只觉得这个原本让自己感觉到无比幸福和充实的厨房，已经不再是曾经甜蜜美好的模样——它变了！ 不——应该是——它罗比变了！ 厨房还是那个厨房：金碧辉煌，高大敞亮，足以容纳几百上千的家养小精灵同时忙碌。 可是它罗比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快乐、单纯，只为了简单的烹饪而服务的纯粹家养小精灵了！ “……罗比……罗比什么也不知道……” 罗比的大眼睛里映出灯光下身上好似在发光的几位小巫师，但是它却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帮助他们的想法。 “哼！” 某个耐不住性子的小巫师指指点点：“如果你不告诉我们最近家养小精灵到底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让整个学校内部充满了幽怨气息的话，我们就会……” 她想了又想，最后想出了一种格外“残忍”的手段：“我们就会整夜不睡，在这里挠你的痒痒！” 说完，她还露出颇为得意的表情，似乎认为这是一种无比恐怖的惩罚。 罗比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种看淡人生，甚至超脱生死的淡然——与其说是淡然，倒不如说是麻木——它才不在乎这些坏家伙会不会挠自己一整夜的痒痒呢！ 它本来可以使用移形换影瞬间消失，但是看在这些可怜巴巴的脸蛋的份上…… 罗比发现，自己居然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 提及这件伤心事，罗比的大耳朵瞬间就耷拉了下来，像两个失去了骨架的蒲扇，软趴趴地靠在肩膀上。 “罗比只是发现……罗比是一个完全不合格的家养小精灵……” 呜呜呜……呜呜呜……罗比根本配不上家养小精灵这个族群，罗比是一个失败的家养小精灵！ 还没说完，大颗大颗的眼泪就从罗比的眼眶里接二连三地掉了出来，根本止也止不住。 “哎呀！” “别哭——别哭呀——！” 格兰芬多的小巫师来的时候有多么的嚣张，离开的时候就有多么的狼狈。 他们按照前辈传授的安抚家养小精灵的经验，说尽了好话，反复地夸奖对方的工作做得十分之完美，却只能让罗比的眼泪越来越多，甚至最后都崩溃地以头抢地，悲痛得不行。 “天哪——” “它们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无辜的小巫师们并不知道，他们离开之后，哭泣的家养小精灵远不止罗比一个。 抱头痛哭，已经是如今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们夜间的一项特殊惯例。 。 “我了解您的梦想。” 汤姆·里德尔不愧是获得霍格沃茨师生一致青睐的完美青少年。 在他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但是却丝毫不肯放弃的一周后，尤安也不得不让他成为了自己办公室的一名正式“常客”。 第143章 或许这一举动让他误解了什么，这位青少年确认大门关紧，不紧不慢地坐上靠背椅后，双眼微微放光，又一次说出了同样的话。 “哦？” 尤安最近忙着家养小精灵的精神解放，对这位拥有特别脑补能力的青少年，倒也生出了几分兴趣：主要是因为，她需要一个优秀的助手。 如果汤姆·里德尔当真能够理解她的所作所为，那么……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徒弟倒也的确是好事一桩。 “说来听听。” “您想要创造一个更完美的世界，不是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如此。 家养小精灵的颓废，原因还在尤安身上。 她最近终于找到了那位甜蜜烘焙坊的创始人，也终于开始尝试弥合自己无意中创造出来的时空裂痕。 那位胖乎乎的憨厚男人开店还不算太久，久经波折，也不改初心——同样，手艺也不改。 甚至因为是甜蜜烘焙坊历史上真正的“第一人”，他的手艺比尤安之前尝过的还要更惊艳。 在人流如织的店铺里走了一圈儿，总算把裂痕重新用如今的“身体”弥补替代以后，尤安脑筋一转，决定借此来让自己之前对于家养小精灵的设想化为现实。 家养小精灵这一奇特种族，千百年前也是自由身。只因为战败被强大的巫师家族俘虏，经过不断地驯化和饲养，才变成如今奴性慎重的模样。 它们的问题不在于是否拥有反抗的能力，而是在于根本不存在反抗的精神。 自由这种东西，对于家养小精灵而言，反而是一种规训之下的“耻辱”。 它们信奉的是“服务”，为自己的主人提供最完美的服务，是所有家养小精灵的一生之中最高、最强烈的期待。 尤安准备先从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身上入手：一来是其他巫师家族的家养小精灵虽然她也能通过熟知的小精灵迂回了解，但到底不如眼前的家养小精灵方便；二来则是，其他家族纵然有家养小精灵，因为它们的能干特性，总体数量上也不多。 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数目，根据数据书的情报，几乎占据了全部家养小精灵数量的三分之一——其他的不是分散在各个老牌巫师家族内，就是在其他的巫师学校当中。 只要能够将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的“信仰”击碎重塑，她有信心让它们在天生偏执的性格下，摆脱奴性，成为拥有自我的生命。 击碎信仰的第一步，就是让家养小精灵跟甜蜜烘焙坊的老板比了比烘焙的手艺。 让尤安赞不绝口，多次称赞“只应天上有”的手艺，当然不是生活在封闭的巫师世界，与外界毫无接触，根本不知道创新为何物的家养小精灵可以相比的。 家养小精灵一再失败，群体的幽怨简直让飞在霍格沃茨内的几个幽灵都要退避三舍。 “更完美的世界——” 尤安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她看向对面那位自信却又谦和的青少年，看见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笑容。 ……他到底懂得了什么……？ 是知道了我对家养小精灵的期待？ 还是终于发现自己之所以得不到蛇怪的回应，是因为每一次蛇怪都在吃炸鸡？ 总不能是因为……她最近找到了一个古老的、不知道能不能使用的黑魔法，能够复活吧？ 所谓的“起死回生”药虽然没有到手，但是差不多的魔法已经找到。 尤安认为自己总算是对“自己”有了个交代，并不打算跟这位看起来图谋不小的青少年虚与委蛇。 毕竟—— 巫师们的事情，还是交给巫师自己来处理比较放心。 尤安如此作想，用同样的“懂的都懂”的表情送走了汤姆·里德尔以后，她就准备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可是等到了晚上孤身一人的最佳时机，多次尝试回归无果的尤安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她好像……回不去了！ -------------------- 第82章 想要“回归”，大概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常规方式：尤安通过之前实验过的技巧，放空精神，让原本的“自我”回归。只要被“挤出”了躯体，自然而然的就能够重新在仪器内苏醒。 另外一种，是不适合于尤安本人的非常规方式：自|杀。 只要躯体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生命走到了终点，思维自然就无法继续附着于其上，脱离之后，也能够完成回归。 可是……尤安天生自带的特殊能力，根本无法让她完成第二种非常规的脱离。 她的确通过冥想的方式成功将躯体转让回巫师尤安，可是思维体却并没有像之前实验过的那样，被仪器成功捕捉，而是像个幽灵一样，以俯视的视角漂浮在巫师尤安的脑袋上方。 两人无法沟通，对方也根本无从得知倒霉的尤安还在“天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维体其实并没有具体的形状，一团能量又有什么形状可言？ 本来，如果是其他人遭遇了这样不可测的意外，恐怕整个思维体早就分崩离析，不仅是无法回归，甚至还会让实验室内的躯体陷入彻底的脑死亡。 没有载体做支撑，能量团怎么也不可能维持一个稳定的状态——尤其是现在，尤安的思维体已经成为了时空中的可怜流浪儿。 第144章 好在命运的偏爱让尤安勉勉强强能够将思维体凝结成一团没有形状同样也看不出颜色的“物质”，虽然不断波动颤抖，但是好歹也能够拥有一个平稳流浪的“身体”——只不过这个身体恐怕无人能够看见，也无人能够感知到。 没了手脚，只是一团的尤安感觉如今的状态倒是很稀奇。 与其说她是失去了身体的一切，倒不如说成为了能量团，她获得了一切的身体。 她能够利用不怎么圆润的能量团的任何一个部分，从任何一个角度去观察世界，甚至去影响世界。 比方说现在，她漂浮在巫师尤安的脑袋上方，饶有兴致地从能量团的正下方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既然命运如此选择，在找不到回归的方法之前，她自然也只能暂时接受现状——唯一需要担心的一点是，她这颗可怜的能量团，随时都有可能被平行世界的自己给“吸引过去”。 这虽然听起来颇为惊悚，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尤安早晚都要把经受过命运影响的所有缝隙一一填补，之前也早有规划。如今只不过是打乱规划，变成了随机工作而已。 ……也差不太多吧……？ 唉…… 尤安暗自叹息，感觉无奈的同时，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冥冥之中她也若有所感，在刚刚来到巫师世界后不久，心中便忽然一突，似乎有某种不可控的意外发生。 当时她并未在意，现如今看来，却是早有预兆。 “居然留了这么多资料吗？”巫师尤安回归后，第一件事便是翻开自己的宝贝数据书，查看另一个自己留下的礼物，“倒还是挺有礼貌的……” 那是当然！ 一团尤安默默点“头”。 虽然她只是暂时借用了巫师尤安的身体在自己的宇宙中留下了在特定时期，“尤安”活动的留影，但是到底还是给平行世界的自己添了点麻烦，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也是应该的。 “很好，有了这些东西……”巫师尤安习惯性地抬手往上摸，却发现头顶空空，除了柔顺的长发以外别无所有，“巫师帽飞来——！” 她噘了噘嘴，一个飞来咒便让她最喜欢的哑光巫师帽飞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有了巫师帽的这份熟悉重量，她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仔细翻阅尤安留下来的“起死回生”药的配方。 与其说这个古老的魔法能够使人起死回生，倒不如说它仅仅是为还存在灵魂的人类，提供了一种创造完美适用的躯体的方式——它并不能真的让死人复活。 巫师尤安自然看得出魔法的缺陷。她捏着羊皮纸，指尖忍不住地摩挲了两下，过了好久，才终于挪开了眼睛，长长地叹息一声。 “唉……” 这一声叹息同样也重重地敲击在尤安的心脏上——虽然她现在没有心脏。 起死回生，尤安曾经日思夜想的幻梦。 只是她翻遍了各种荒唐无稽的传说和记录，发现不管是怎样的“起死回生”都有一个相同的需要——存在物。 如果没有任何一个东西能够证明“她”的存在，她也未曾在世间留下任何一丁点的痕迹，她的足迹早已被风吹散，她的声音早已消失在风中，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时光一瞬间吞噬。 “她”只存在于尤安的心中，关于“她”的一切如梦似幻。 尤安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敢想，总以为“她”是自己的一个幻想。 时间只会消磨人的意志，岁月也永远比所有人都还要健忘。 尤安记得，却又不敢说自己还记得——如果世界上记得的只有她一个，又有谁能说明这份记得的真假呢？ 唉…… 尤安跟着身下满脸忧愁的自己，也长长地叹息一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是与尤安的沉重不同，巫师尤安叹息过后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她一敲手掌，在办公室的门上施了咒，立马开始布置熬制魔药的现场。 咕嘟咕嘟的小坩埚开始沸腾，尤安总觉得那些热气会飘到自己身上，忍不住朝旁边偏了偏。 紧接着，她就看见带着巫师帽的自己神神秘秘地按照古老黑魔法的要求不断地往坩埚内投掷需要的物品，甚至最后还割了自己的手臂，放了一点鲜血进去。 ……唉…… 或许她比我要幸运吧。 尤安看着冒着白烟，状态正常的坩埚，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地想着：她还有供以留念的东西，所以才能够实施这个“起死回生”咒：父辈的骨、仆人的肉，以及仇敌的血，可以令人重生。 ……不……等会儿…… 尤安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能理解：所以……她要复活的是什么？！她的敌人？ 可是她如今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能量团，比之霍格沃茨城堡内能够给小巫师带来麻烦的诸多幽灵远远不如，即使内心着急，也只能冲着坩埚干瞪眼。 大概在十分钟后，坩埚上方的白烟散尽，沸腾的液体也逐渐平静。 就在巫师尤安探头看向坩埚内部的同时，尤安自己也飞到了另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样一个巴掌大的坩埚旁边期待着什么。 “哇哦！” 坩埚里干燥无比，所有的水分全都离奇失踪。 而在干燥的黑色锅底，一个亮晶晶、圆滚滚的透明东西出现了。 第145章 ……这是……什么……？！ “阿金——！” 巫师尤安对着坩埚底部深情呼唤，轻柔地伸出手，把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从坩埚里捧了出来。 被她称呼为阿金的奇怪生物在尤安的掌心里蹦跶了两下，看样子好像也颇为高兴。 尤安飘在喜相逢的一人一团的头顶，虽然她此时此刻没有心，但是一种无力又荒谬的感觉还是瞬间席卷全身：她……平行世界的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复活的……只是一个史莱姆吗？！ 可能是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过大，不自知的强烈期待落空，尤安的思维体忽然产生了剧烈的颤抖和扭曲。 不等她对着正在和史莱姆阿金道歉、重归于好的自己指指点点，一阵无法反抗的吸引力就拉着她进入了纯黑的漩涡，让她短时间内失去了控制。 “咦？” “阿金，你有没有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巫师尤安笑眯眯地戳了戳自己心爱的宠物史莱姆，感觉人生又一次恢复了圆满！ “既然阿金回来了——那我们就继续下一个目标吧——！” 巫师尤安捧着史莱姆坐回到椅子上，翻开的数据书上出现了尤安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另一个部分——计划书。 “下一个目标是——” 巫师尤安抬手摸着自己宽大的帽檐，慢慢地读出了自己的计划： “称霸巫师界！” 被她放在手边的史莱姆十分q弹地跳到了计划旁边，用蹦蹦跳跳的动作表示支持。 “先让巫师界感受一把科技与魔法结合的震撼吧。” 。 尤安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宽敞明亮到有些令人发冷的实验室里。 “尤安博士，打扰一下。”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尤安就摸到右手下方有一个小小的仪器。她此时正坐在一张极简设计的旋转靠背椅上，抬起头，看见金属门外有一个穿着古怪制服的青年面容拘谨地敲了敲门。 “什么事？” 重新拥有了身体，尤安适应得不错：光是从实验室的设备就能够看出，她最起码来到的是能够让自己充分发挥头脑的人类世界。 “佐拉博士想要跟您探讨一下新的配方。” 青年越说声音越低，还时不时迅速地瞥一眼尤安的脸色，显然对她，或者说，对原本的实验博士尤安，十分敬畏。 “哦？” 尤安微微一笑，大概明白了自己来到了怎样的时空。 -------------------- 第83章 “过来。” 尤安翘着腿，靠坐在旋转椅上，冲着刚刚“得胜”归来的小命运招了招手。 “您醒了？！” “真是太好了！” “不愧是您！速度真快！真厉害！” 红毛小狗飞奔而至，闪电一样从尤安的脚边窜上去，一下子就卧到了她的大腿上。 与它一起回来的小黑猫盯着尤安的坐姿看了两秒，才慢慢从猫身转变为人。 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洛基·奥丁森思考对比了一下：尤安从前不论是招呼谁，就算是小命运，也都是手掌横放，前后挥动。但是今天她却颇为轻佻傲慢地抬高手，手掌竖放，呼唤的动作十分冒犯。 ……难道谁惹了她……？ 这动作，明显是心情十分不爽。 思及如此，洛基·奥丁森悄悄地往旁边幽灵般飘动，同时转头看了看坐在实验台边上撑着脑袋一脸沉思的原始人，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更进一步的情报。 要说在这个地方还有谁能够招惹尤安……这位没礼貌的粗鲁原始人是“当仁不让”。 就在洛基·奥丁森看向卡兹的同时，满脸不爽的究极生物也恶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把无辜的阿斯加德小王子瞪得满心都是莫名其妙。 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神经呢？ 兢兢业业“工作”的洛基·奥丁森实在感觉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一回来，原本的“同事”全都转了性子，真让人不寒而栗！ 尤安情绪多变也就罢了，她这个邪恶的地球人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总是有办法把自己和别人的心情搞得一团糟。 但是你这个原始人又在傲慢什么？！ 等着吧…… 洛基·奥丁森在心底不无阴暗地想：我迟早要把你这个原始人再度发射到太空当“卫星”！ “想知道？” 虽然瞪了洛基·奥丁森一眼，但是等对方“飘”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卡兹却还是阴沉着脸开了口，幽怨又低沉的声音蛇一样钻进了洛基·奥丁森的耳朵里。 “附耳过来。” 噫。 洛基·奥丁森用充满了怀疑的表情看了他几秒，总担心自己附耳过去，这个不怀好意的原始人会一下子把自己的小耳朵吃掉！ 不过…… 思及卡兹好久都没有露出如此严峻的神情，洛基·奥丁森念在自己跟对方“共事”一场的份上，决定给出一点点的信任。 他俯下身，当真侧过头把耳朵靠近了卡兹的脑袋。 啧。 卡兹白了他一眼，作为观察能力顶尖的究极生物，他当然不会看不出这个愚蠢外星人方才几秒钟的古怪停顿和纠结：阿斯加德人也不很好吃，摆出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倒好像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似的！ 第146章 呸！ 要不是尤安醒过来就给自己摆了一遭，他根本不可能跟这个蠢蛋沟通交流——正所谓，独乐乐不若众乐乐。 这件事，还要从他“长”出触须眼睛，躲在暗中观察醒来的尤安说起。 尤安醒来的情况跟卡兹很不一样： 这只身强体壮的究极生物意识刚在平行世界中消失，立马就能够在原本的躯体上醒来，并且撑起手臂，坐直身体，冲着小命运骂骂咧咧。 但是尤安却不行。 可能是因为昏睡较久，也可能是因为反应不如卡兹灵敏。 刚在实验台上睁开双眼的尤安，笨拙得好像一个跟自己躯体才认识不久，正在尝试进行“野生身体”驯服的傻瓜。 她一边口吐芬芳，一边从实验台上往下走——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连滚带爬。 安静的室内响彻尤安旁若无人的国粹，与此同时，她整个人也猛地一下摔倒在冰凉锃亮的地面上，怎么折腾都没能再度站起来。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 关键是卡兹作为一只并不算良善的究极生物，看着这滑稽的场面十分高兴。一高兴，他就又重新“长”出了一根长长的触须，触须上面是一张“新鲜的”嘴巴。 “嗤————！！！” 刚长的嘴，很贱很贱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嘲笑。 听见了响亮嘲笑声的尤安浑身一僵，紧接着，让卡兹这个究极生物都不能理解的场面出现了： 只见尤安的身体在僵硬了足足有一刻钟以后，忽然整个人颤抖起来，她的姿势并没有任何变动，但是却忽然让人感觉似乎有一种“支撑”离开了躯干。 卡兹刚长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尤安上半身好似冻住了一样根本没有移动分毫，但是下半身却离奇地开始在地面上蛄蛹——照理来说，这种姿势根本是没有办法前进的，毕竟尤安的双手还撑在地面上。 可是偏偏尤安还真的蛄蛹成功了！ 面对此情此景，卡兹刚长的嘴巴又一次忍不住出声：“喂，能不能把自己的上半身带上啊？” “作为一个人类，你这种样子也太难看了点。” 这一回，尤安的身体并未僵硬，反而是一动不动的脑袋丝滑平稳地猛地一转，以一种几乎让脖子都要扭断的速度和力度转向了卡兹出声的方向。 “卡兹。” 尤安的声音冷静得不像她，最起码不像那个平日里接受到一丝半点挑衅就要加倍奉还的尤安。 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幽深如寒潭。 卡兹当时只觉得她奇怪，并未有多少的危机感。所以他大肆嘲笑完尤安，大大咧咧地从另外一个实验台后走出，准备大发善心，给尤安搭把手。 “真是可怜。” 一边说着，卡兹一边冲着尤安伸出了手掌。 尤安盯着那只大手好一会儿没出声，之后她忽然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多谢你。” 当她那只冰凉的手掌握上来的一瞬间，卡兹的第六感告诉他有某种危险出现。 可是他警惕地环顾一圈儿，同时上下仔细打量了尤安，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这一次，尤安终于在卡兹强大的力量支撑下，成功地摇摇晃晃站起身。 她的长发披散着，像是一团杂乱的枯草——完全不能跟卡兹柔顺蓬松的海藻头相比。 “你能不能说重点？” 即使是格外注重礼仪和形象的洛基·奥丁森都听得有些不太耐烦：这家伙……不还是乐此不疲地传播着尤安的黑历史吗？ 所以……接下来应该就是被尤安暴揍了一顿才会满脸阴沉？ 不，大概不是。 洛基·奥丁森对于“家”里几个人的武力值认知还是十分准确的：如果真的论头脑，可能没什么第一第二之说。但要是谈及武力值，除了小命运那只不科学的小狗以外，这个邪恶原始人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就算是“升级版”的尤安，也与他毫无可比性。 尤安想要暴揍究极生物一顿，可能只存在于梦里。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个原始人一脸不忿，如临大敌？ “重点？”卡兹讥讽一笑，“重点就是，那个人类又升级了！” 小命运的感染力是无可比拟的。在红毛小狗日日夜夜地潜移默化下，就连原始人卡兹和讲究的阿斯加德小王子，都开始使用一些格外通俗的流行语。 听见“升级”一词，洛基·奥丁森的脸色不自知地暗淡了些许。 不过思及自己也已经走上了“正确的道路”，迟早也会成为这个宇宙的“神王”，洛基·奥丁森只消极了不到两秒钟，整个人就恢复了光彩。 卡兹对升级一词倒是深恶痛绝。 作为一个最容易升级的究极生物，他现在反而对好不容易又有了进步的尤安充满了意见——很显然，其中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手伸出来。” 他撇着嘴，一支石箭忽然出现在他的手掌心里。 “干什么？” 洛基·奥丁森刚才付与的信任在“武器”出现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家伙……拿出这种东西干什么？ 能被他拿在手里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卡兹懒得跟他解释，他满怀不服和不忿，闪电般出手捉住了洛基·奥丁森的右手，同时狠狠地把石箭朝着对方洁白的掌心扎下去。 第147章 “叮————”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敲击，洛基·奥丁森的手掌还是洁白的纤纤手掌，被卡兹用力扎下去的石箭，也还是古朴得有些原始的石箭。两者相撞，却好似无事发生。 嗯？ 洛基·奥丁森虽然对卡兹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是第一时间却关注起了毫发无伤的石箭：石箭伤不了阿斯加德人的身体，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跟阿斯加德人坚硬的皮肤相撞竟然“无事发生”，说明这支箭很显然也不简单。 “这是什么东西？” 见石箭与洛基·奥丁森之间“相安无事”，卡兹的臭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丁点儿难以察觉的释怀。 “能够激发替身能力的箭。” 卡兹脸上的神情转好，洛基·奥丁森脸上却又阴沉下来：这家伙……什么意思？ 原来是自己没有被“选中”，所以也根本不希望、不相信别人也能够被“选中”？ 嘁。 洛基·奥丁森心中满腹牢骚，既是对卡兹，又是对这支来历不明的箭：妙尔尼尔那个愚蠢的锤子自以为是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一支不知天高地厚的箭……这些东西，真以为自己有多么特别吗？ 他洛基·奥丁森纵使没有那什么替身能力，也远比地球人高贵多了！ 不过……等会儿…… 洛基·奥丁森吐槽完，思维终于走上了正轨：所以说——尤安这个人类居然被“选中”了？！ 明明之前妙尔尼尔这样的神物都对她不屑一顾的！ 她的能力是什么？居然能够让卡兹露出那样忌惮的神情？ -------------------- 第84章 冰天雪地里，庞大的基地日夜轰隆作响。 尤安的专属实验室里，却安静得仿佛无人生活。 这是红骷髅的基地——或者应该说，是约翰·施密特的特殊基地。 他是这个基地的最高掌权者，同样也是这个基地所有人——除了尤安——的精神领袖。 约翰·施密特原本与如今的邪恶元首有不可思议的缘分，他甚至一度视对方为自己的精神导师，想要与他一同创造一番伟业。 只是如今战况愈发焦灼，约翰·施密特也跟对方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两人的实际目标并不相同。 故而约翰·施密特暗中建立了专属于自己、只听命于自己的秘密基地，无数天才科学家应邀而来——主动应邀，或者被动应邀，他们同样也狂热地、日夜不息地研究着。 统治世界，创造完美的新世界，创造完美的新人类，这是【九头蛇】的宗旨，同样也是所有九头蛇的共同理想。 真是够疯狂的。 尤安对此不置可否。 她一向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双标的程度即使是洛基·奥丁森这位眼高于顶的阿斯加德小王子见了也要自愧不如。 九头蛇的理念让她不屑一顾，但是对于复活这件事，每一个尤安似乎都有同样的默契和执念。 但愿这一回不是什么史莱姆…… 虽然尤安很清楚，平行宇宙中的自己很难说跟“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但是她却总是对巫师尤安复活的对象是个圆滚滚的史莱姆十分不满。 既是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荒谬期待落空，同样也是因为……她不愿意承认无数个“自己”里，有一个“自己”会跟一只史莱姆建立深厚到宁愿不择手段去复活对方的特别关系。 人类和史莱姆……难道还能够沟通交流吗？ 就算那只史莱姆是特殊的，像蛇怪一样拥有自我的思维……恐怕就它那小小容量的大脑，也不足以跟“自己”交流多么深刻的思想吧？ 尤安像是傲慢又像是郁闷地想着，同时左手轻轻地摩挲着右手掌心里冰凉的一块。 每一个“自己”，似乎都拥有不可思议的“洞见”能力——巫师尤安如此，这个整天穿着白大褂招摇过市的研究者尤安，同样如此。 尤安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枚特别的金属秘钥被捏在掌心里。 尖锐冰凉的边角一点一点唤醒了她与身体的联系，微弱的痛感让她找回了“脚踏实地”，灵魂与躯体相结合的熟悉感觉。 秘钥可供尤安打开实验室内的电脑，读取存储其中的各项资料。 有关基地和红骷髅的一切，尤安都是借此得知。 除此以外，尤安还了解了很多很多……她一一看过后，却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邪恶的阵营里？ 她可不想成为残忍侵略者的同谋。 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看不清红骷髅野心、看不见侵略者暴行的昏聩之人。 【宇宙魔方】 终于，在尤安几乎直觉式地翻找和对照下，她发现了“自己”留下的密语。 这东西她倒是熟悉，毕竟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空间宝石。 洛基·奥丁森那只不安分的小黑猫已经不知道拿着蓝莹莹的方块肆意传送了多少次！ 尤安尚未亲自体验宇宙魔方的神奇能力，毕竟根据洛基·奥丁森的预测，她如今的身体强度还是不够，还需其他的外部装备加以保护辅助。 不过是空间传送……尤安倒也没有非玩不可的冲动。 无限宝石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颗颗稳定而高效的能量源。 第148章 所以，她要空间宝石干什么呢？ 尤安成为这位人人敬畏有加的“尤安博士”以后自然清楚：这位研究员，是货真价实，毫不掺假的“人类”。 一丁点躯体改造和提升都没有做过不说，甚至在体能和体质上，可能还要略低于平均水平。 她瘦条条的一个，身量倒是很高——这一点尤安十分满意。 之前的巫师身体跟她简直一模一样，故而在外形上尤安并未多加注意。 可是这一回不同： 除了令尤安大可以“傲视群雄”的身高以外，这位研究员好像还是个混血儿。 尤安十分满意和喜爱的黑发黑眸如今全都换了样式和颜色，金色的短发虽然光亮，但却总是到处乱翘。棕色的眼眸浅得有些泛蓝，让人有时候分不清真正的瞳色。 不过这具身体的脸色倒还是和尤安一样，只不过不像她健康得白里透红，她仅仅只是苍白而已，看着简直毫无血色，总让人免不了担心她是否需要救治。 高视野尤安并非第一次尝试，早在几个月前与现实宝石相遇的时候，她就已经以史蒂夫·罗杰斯的躯体享受过俯瞰其他人头顶的快乐。 只不过那时候她心神不宁，幻梦短促而痛苦，故而没能够将之好好体会。 如今她成了这位高挑的研究者，一想到这样的身体竟然是平行世界的“自己”所能够拥有的，尤安开心之余，免不了对另一个自己也生出了几分嫉妒。 真高啊…… 尤安虽说跟躯体达成了百分百的融合，但是每每以这样陌生的高度看出去，总是不能够很好地估计距离——她总觉得身边的一切是那样遥远，可是每每伸出手去、迈开腿去，却发现它们都很近。 毕竟身高提升的同时，手脚的长度也不复曾经。 因为这种新奇的体验，尤安适应之后，就很喜欢站着、很喜欢四处走动，享受那种微风与躯体相伴的快乐。 既然是人类的躯体，那“自己”肯定也明白空间宝石并不能真正在自己的手中发挥作用吧？ 尤安不明白这位研究者的深意，甚至因为上一次的“史莱姆事件”，总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够深究：一旦深究，受伤的只会是她这样一个这也在乎、那也要求的双标人士。 当生活需要一点儿洒脱的时候，尤安也可以适时地展现出必要的洒脱。 她并不是不懂得洒脱，只是执意于让自己纠结。 洒脱并不一定让她快乐，纠结也同样并不一定总带来痛苦。 尤安有时候享受痛苦，痛苦让她清醒。 同样，痛苦也总能让她十分庆幸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比所有人都还要好地活着。 当死亡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威慑力”，尤安只能从精神的痛苦中汲取活着的养分。 想要获得宇宙魔方，说难倒也不难——毕竟这个从古老遗迹中发现的特别能量体，如今已经被红骷髅加密护送到了基地。 据说红骷髅从遗迹中受到了不小的启发，已经找到了利用宇宙魔方能量的方向——尤安倒是不太清楚具体，她并没有被划入研究计划内。 想要获得宇宙魔方，说简单，却也并不简单：按照红骷髅对宇宙魔方的重视程度，别说一个大活人，恐怕就连门槛上多了一两分的灰尘，他都要疑神疑鬼，大发雷霆。 无处不在的人工监视让任何隐秘的计划都寸步难行。 “您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就在尤安分析情报，制定“夺取宇宙魔方”计划书的时候，不识相的阿尼姆·佐拉打来了内部电话。 他声音沙哑，但是语气兴奋，隔着话筒尤安都能够想象电话那头身材矮小的圆滚滚博士正瞪大了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圆咕隆咚…… 这是尤安对阿尼姆·佐拉这位天才科学家的第一印象。 “什么计划？” 尤安把听筒放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双手在空气中比比划划。 “冬兵计划！” 阿尼姆·佐拉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因为不满而变得尖细，但是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平稳：“您可以开始冬兵计划了！” “唔……” 尤安早就从自己的资料库里明白了“自己”是个什么个性的人物，所以面对佐拉博士带着点儿脾气的命令，还是报以十分的不以为意：“是吗？” 该死的……可恶的……呸！ 阿尼姆·佐拉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一手拿着听筒，一手冲着听筒的方向握拳，狠狠地挥了几下：这个不听话的混蛋！ 自打尤安进入了基地以后，虽然不如他阿尼姆·佐拉得红骷髅的重用，但是却也凭借能力让一干普通研究员黯然失色。 红骷髅看出了她身上的潜力，故而才在多方面加以包容——其中一项，就是容忍她万事随意的生活态度。 阿尼姆·佐拉愿意承认尤安的能力，但是对她这种生活态度相当唾弃——他可是拥有着伟大理想，并且能够为之日夜不休而奋斗的人，自然跟尤安说不到一块儿去。 “昨天您不是还很感兴趣吗？” “唔……” 尤安准备试探一下：“是吗？” “我不记得了。” “这个计划排序这样靠后……现在实行与否都不太重要吧？” 第149章 “怎么会呢？” 阿尼姆·佐拉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去打消尤安这种不愿奉献的自私想法：“只要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每一个计划都同样重要。” “真的吗？” 我不信。 尤安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既然如此，那我有个要求。” “等我完成了冬兵计划，让我也看一眼宇宙魔方。” -------------------- 第85章 “你想知道我的替身能力？” “真的吗？” “我不信。” 尤安一边蹂|躏腿上软绵绵、热乎乎的红毛小狗，一边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基·奥丁森。 “千真万确！” “如果您愿意满足我这小小的好奇心的话……” 洛基·奥丁森早就已经习惯于在尤安面前放低姿态，展露自己的个人魅力——美貌和脆弱交织的矛盾——故而他坐在尤安的对面，微微侧着头，脸上流露出紧张和小心。 配合上那样一张白净无辜的脸，恐怕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诚挚又谦卑的请求。 “呵。” 恐怕，恐怕尤安可以。 只听得她冷笑一声，忽然抽了抽嘴角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但是等到再度出声的时候，语气却十分和缓温柔：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替身能力这种东西，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就是人类身上最重要的隐私，难道你认为，这样的部位可以随意示人吗？” 真的吗？ 我不信。 洛基·奥丁森保持着眼巴巴的真心表情，心里却对尤安的借口大为不满：如果真要说隐私的话……你这个可恶的人类早就把我的隐私能力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之前你怎么没想到要保护阿斯加德人的隐私呢？！ 呸。 “竟然如此嘛……？” 洛基·奥丁森失落地微微垂下头，恰到好处地让自己的黑发滑落到一边，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脖颈。 嗤—— 卡兹远远地坐着，都感觉自己身上已经被洛基·奥丁森的做作激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究极生物也会生出鸡皮疙瘩，足以见得洛基·奥丁森装模作样功夫的深厚。 不过他暂时还保持安静：一方面，他想看看这个愚蠢的外星人能不能从尤安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好让他找一找对方替身能力的弱点；另一方面，他之前已经中招，可不想让尤安再来一次全是主观，毫无客观的“审判”。 一想到当时自己的鬼迷心窍，卡兹就恨不得躺在实验台上重新回到拉起尤安的前一秒： “希望你没事。” 卡兹只是心血来潮，在某一瞬间想要当一个有一点点交际礼仪的原始人。 故而他伸手帮助尤安站起身的时候，面对她古怪的反问，他顺便就回了一句不痛不痒的礼貌用语。 可正是这样一份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礼貌，害得他遭受了尤安的“攻击”。 “真好。” 尤安的声音忽然放轻，神情也不复之前的恼怒和愤恨，转变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和超脱。 她眉眼之中，隐约笼罩着一层不似真人的光辉。 “既然是你的愿望的话——”尤安轻声说着，伴随着她仿若咏叹一般的腔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甚至也无从琢磨的束缚感忽然出现，猛地扎进了卡兹的每一寸皮肤，并且极其迅速地往体内钻去。 嘶—— 虽然没有痛感，但是那种实实在在的异物入侵的感觉还是让卡兹十分忌惮。 可是不论他怎么观察，却都看不见有任何的“存在”迹象。 就好像是无形的空气或者是其它某些不足以被究极生物的眼睛看清的物质化作了千丝万缕不可见的针线，不断地将这副地球上最坚硬、最强大的身躯扎得千疮百孔。 “你做了什么？” 卡兹瞪着尤安，同时用力地抓住了她还未从自己手掌中离开的手腕——明明那手腕还是跟人类的一样，细瘦、脆弱，再多用几分力气说不定就会骨折。 这个人类……这个人类……实在是得寸进尺！ “什么？” 尤安此时反倒是露出一种无辜的疑惑，她眨动的双眼也显得那样的清澈和动人：“既然是你的愿望，我当然要好好实现不是吗？”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对卡兹的怒目相视毫不在意。 有那么一瞬间，卡兹都没能很好地理解尤安话中真正的含义——他以为这个混蛋又在说什么文字冷笑话。 可是在短暂的愤怒过后，他逐渐理解了尤安这挑衅的回答：愿望……难道她把刚刚那句礼貌用语，当真强行理解为愿望？！ 这……未免也太荒谬同样也太主观了！ 卡兹的表情狰狞起来，很明显地显露出他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 看着究极生物失态的模样，尤安的笑容堪称阳光：“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语调上扬，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小勾子轻轻地带着话语飘上去。 话音飘荡的同时，那股无法抵抗、无法防御，同样也无从处理的束缚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卡兹的心脏。 “不过……” 尤安眨动着眼睛，长长的黑睫毛像是两只危险又美丽的蝴蝶：“你毕竟跟人类不一样……” 第150章 “即使‘束缚’在心脏上……也不一定有用吧？” 尤安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在下巴上轻轻碰了碰，自认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过只要束缚加的足够多，总是有办法的。” “卡兹，你还有什么愿望，都说来让我听一听。” “我一定会逐一为你实现，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类啊不，究极生物的。” “……不过现在世界上的究极生物就只有你一个……照理来说……你现在已经是最幸福的究极生物了……” “条件已经达成……” 尤安冲着卡兹轻松地挥动着还能够灵活动作的另一只手臂，同时嘴里不断地嘟嘟囔囔，说着一些让卡兹似懂非懂的东西。 “你到底在干什么？” 尤安所说的【束缚】的确存在着，卡兹也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心脏上似乎多了一种古怪的枷锁。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 卡兹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一边说，一边让自己的心脏停跳、萎缩，随后重新再度生长出一个——对于究极生物而言，心脏并不是什么重要部位。 “我以为？”只是尤安似乎早已经料到卡兹的举动似的，即使她看不见究极生物体内的惊人变化，却也还是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是你以为。” “你以为的，并不总是你以为。” 当尤安说完这句，卡兹正好用崭新的心脏替换了原本被枷锁禁锢的那一颗：旧的心脏还未完全消失，它正一点点被卡兹神奇的躯体直接吸收分解到细胞之内。 卡兹甚至感觉得到，那种看不见的束缚也正在一点点伴随着旧心脏的脱离而松动消失。 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得意的微笑，可是在新的心脏开始跳动第一下的时候，熟悉的束缚又一次出现，并且强度不变，丝毫没有减弱。 “看吧。” 尤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对着脸色骤然阴沉的卡兹十分无奈：“人生总是有很多不得已之处，接受着接受着，也就习惯了。” “哦，不好意思。” “忘记你不是人，而是一个究极生物了。” 再次醒过来的尤安也不知道究竟在时空穿梭里经历了什么，性格显然比之前还要恶劣。 “你放心。” “这只是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尤安满面笑容，大发慈悲地给看不见替身的究极生物略微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不会对你这样的究极生物有什么威胁。” “这只是你我之间情谊的见证而已。” 正如尤安所言，卡兹心脏上的束缚并没有任何的“危险”，甚至只要不去注意，也很容易忽视这样一个本就看不见、摸不着，纯粹凭感觉才能得知一二的东西。 可是卡兹却不能接受——他认为这是尤安对自己的挑衅！ 毫无疑问，极大的挑衅！ “如果你不喜欢……” 尤安长长地叹息一声：“其实也很简单。” “你可以说下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束缚消失嘛。” “不是很容易想到的解决措施吗？” 卡兹当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可是怎么想，他都觉得这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已知尤安古怪的替身能力作用条件是“实现愿望”，作用代价是“产生束缚”。 那么即使许下了“束缚消失”这样的愿望，恐怕也不可能真正获得想要的自由，反而会因为钻这种空子，引发一下不必要的麻烦吧？ 就比如说……引发尤安那狗屁能力不需要条件也会产生的代价？ 呸！ 卡兹早就知道尤安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儿！ “不必了。” 卡兹冷冰冰地表示拒绝。 “真的吗？”尤安眨巴着眼睛，那样子好像颇有些遗憾似的，“不逗你了。” “只要你实现我的一个愿望，束缚就能够消失啦。” 。 回到现在 “唉……” 面对洛基·奥丁森眼巴巴的可怜神情，尤安长叹一声，忽然轻声问道：“你真的希望知道我的替身能力吗？” “是的……” 洛基·奥丁森毫无防备地走入了尤安的陷阱。 “如果能够了解一二，我将感激不尽呢。” “既然如此……如果是你的心愿、你的希望的话……” 尤安抬起头，冲着洛基·奥丁森露出了卡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不会忘记的那种熟悉表情——淡然，平静，充满了超脱。 “那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 第86章 世界乱成了一团。 人类也乱成了一团。 人性更是乱成了一团。 尤安带着一行护卫，游走在各个战场之上，隐秘地将那些遭遇不幸的“拥有潜力者”带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中。 冬兵计划，简而言之，就是超级战争机器制造计划。 约翰·施密特的人体改造项目如今暂时停摆，反而是以尤安为主导的基因强化开展的“如火如荼”。 红骷髅本人对此甚为看好看重，因此当阿尼姆·佐拉的反馈提交上去后，第一时间就通过了尤安的申请。 为此，他甚至亲临尤安的实验室，跟她进行了一番没什么营养的废话交流——这是尤安的个人理解。 第151章 在约翰·施密特，也即红骷髅自己看来，是与优秀的左膀右臂进行了一次感人肺腑、感天动地的精神交流，双方的目标和意志都变得更加强大，精神支柱也变得更为稳固了！ 尤安：笑死，根本不信九头蛇。 她其实一直都觉得奇怪：约翰·施密特自己本来就已经是基因强化的受害者——他强迫厄金斯博士为自己注射不完全版本的超级血清，以至于发生意外，脸部肌肉全部坏死，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个拥有着血红骷髅头的人——可是他却仍然对人体改造和基因强化抱以难以理解的热情和信心。 尤安不得不怀疑：超级血清之所以没能够太大地体现出对红骷髅身体素质的强化，是因为它将绝大多数的努力都放到了对这个傻瓜的头脑影响上——原本还勉强能算个科研的天才，现在倒好，竟然还妄图将科学与神学相结合，简直发疯得可以。 研究者尤安是个搞生物的好手，她对微观世界的洞察力也十分可怕。 她天生自带一种对于调和的感知，以至于实验多有成效以后，约翰·施密特格外放心地将超级血清的研究全盘交给了她。 厄金斯博士生性正直，在战争期间因为自身犹太人的身份饱受迫害。红骷髅将他掳掠至基地以后，的确让他的生活好过不少，但是他亲眼目睹了红骷髅注射血清之后的癫狂和邪恶，心中早就有了脱离的想法。 前段时间，因为反法西斯同盟军的努力，基地遭受了一次意外袭击。 厄金斯也在同伴的掩护之下，被救到了更正义的阵营。 约翰·施密特对此大发雷霆，对于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的超级血清研究更是势在必得。 就在这样的关键时期，尤安十分凑巧地出现了。 尤安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的出现当真是一种凑巧。 命运的巧合，绝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人为。当人为得足够隐蔽，自然也就能谎称是命运使然。 反正，不管怎么样，尤安成功地打入了敌人内部，并且凭借自身的研究水平和研究能力，迅速地成为了超级血清研究计划现在的主导人。 “看起来还能用。” 尤安冷淡地俯视着冰天雪地里被手下排排摆放整齐的一堆“尸体”：其实都是些昏过去的同盟军，只是因为冻得脸色发青，看起来跟尸体也就只差临门一脚而已。 “带回去。” 身穿厚重制服的士兵们低头听命，尤安发现这一路上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于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种奇特的状态，她甚至特地让人抬起头来，好让自己看清这些手下的脸色：苍白，敬畏，还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这种少见的情绪反应让尤安十分好奇，她回到车里拿了镜子仔细端详，怎么也看不出这张病弱的脸上有一丝一毫的狠厉。 ‘今天尤安博士多看了我一眼……’ 在回去的路上，尤安和士兵们分坐两辆车。 她的司机沉默不语，丝毫不敢与尤安有任何的视线交集。即使尤安坐在后座，已经用平静的眼神注视了他很久很久，他也只当自己是一个无情的开车机器。 反倒是另外一个车厢内，挤挤挨挨的士兵们正在用唇语小心翼翼地交流着——即使外面大雪纷飞，狂风呜咽，两辆车隔着相当可观的距离，他们也不敢出声说话，只能通过眉眼和小动作来诉说心中的忧愁和苦闷。 ‘也许她只是随便看的一眼而已……’ ‘别担心……’ 被尤安勒令抬头的士兵还很年轻，但是他的脸上已经摆出了绝望的表情： ‘没用的……’ ‘我死定了……’ ‘回去以后，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把我送上实验台……’ ‘不会的……不会的……’ 周围的同伴妄图安慰他，可是他们自己却也全都冻得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被风雪冻的，还是被尤安冷酷无情的手段冻的。 也实在不能怪这些年轻人胆小和忧惧，毕竟每一个受到尤安特别关注的对象，都以不翼而飞，不知死活的结局告终。 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能够得知那些人的踪迹和消息。 纵然他们是天不怕地不怕，自认精神世界十分强大的年轻“九头蛇”，但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未来，没有一个人想要涉足——他们一心期待着美好的明天，并且希望美好的明天由自己创造。 谁愿意不明不白地死在这样一个混沌的世界里？ ‘呜呜呜呜……’ 尤安听着车窗外的风雪声，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人类的哭泣声交织其中。 大概是错觉吧。 毕竟这具身体的五感并不算敏锐，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风雪之外的其他杂音呢？ 还是快点儿回基地好了…… 尤安轻轻地搓着手，这样的温度和这样的冰雪，对于尤安而言是十分陌生的： 在铺天盖地的雪花之下，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形状，也失去了本身的颜色。 它们摒弃了一切不合，在无边无际的雪白之下，成功地化为冰寒的一体。 人类的建筑，自然的造物，在这样庞大的侵蚀之下再也不分彼此，冰冷的隔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即使春天到来，也无法消散的寒冷。 生命在这样的天地里不得不偃旗息鼓，渺小的人类连一片雪花的重量也无法承受。 第152章 尤安靠近了车窗，被包裹在厚厚的耳罩之下的双耳，很快就被冻得发红发痛。 “滴——滴——” 司机照例减缓车速接受了守卡士兵的检查，即使是每天一换的站岗士兵，看见尤安的专属车，也不敢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用冰凉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 尤安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对方模样的时候，却只见到一个仓皇的背影。 “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 “仪器已经预热，试剂也已经全部检查到位。” 尤安带着一身的风雪走入了室内，实验室还没到，更衣室外面就已经有兢兢业业的助手不间歇地进行汇报。 她把冰雪抖落，生命的气息才再度被温暖逐渐唤醒。 尤安换好实验服，轻装走入了温暖如春的第二实验室。这是她名下的另外一个专属实验室，特意用来“培养”注射过超级血清的士兵。 生物实验和生物研究，尤安本人是不太擅长的。 她对生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和敬畏，故而也对生物敬而远之。 研究者尤安让她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矛盾：与自我的矛盾，同样也是与世界的矛盾。 她很难想象怎样经历的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研究之路：从“自己”留下的资料来看，似乎也并非兴趣使然。 外面的风雪还大着，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穿过走廊的时候，冰天雪地让人产生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就好像地球上只剩下了冬日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寒冷季节，而整个星球上，也只剩下了这样一个基地的人类还在负隅顽抗。 遥远的呜咽声传来，尤安分不清是风雪声，还是存在于想象中的人类的哀嚎。 实验台上静静地躺着今天的“收获”。 尤安用冷酷的目光将他们一一扫过，再度确认自己的眼光格外犀利。 只是……总觉得有些人格外眼熟……是怎么回事？ 尤安带上护目镜，本着负责到底的工作原则，先配好了血清，把它拿在手里对着灯光照了照：清澈透明，简直从最剔透的蓝天上取下了一抹。 这就是超级血清的最佳状态了。 尤安优化过的超级血清和原本厄金斯博士研究出来的略有不同：不论是在功效上，亦或是在使用方式上：厄金斯博士的超级血清需要大量注射，同时以仪器相辅，如此才能确保人体充分吸收，并且产生合适的反应。 尤安的血清却很简单：只要口服，简单得就像是卡兹喝那些花里胡哨的“饮料”一个样。 当然，口服的效力和成功率远远不能跟厄金斯博士的相比，故而尤安也做了一回学人精，配置了几台全包裹式的金属仓，用于辅助吸收——顺便让那些人狰狞痛苦的适应过程不至于伤害自己的眼睛。 “把这三个安排入仓。” 尤安在心里一番点兵点将，确认好目标，冲一旁待命的助手吩咐道。 “遵命。” 助手的一言一行简直堪比机器人，尤安挑不了刺，但是总觉得欠缺点儿什么。 “实验者以入仓，请您确认。” 尤安踱着步，慢慢地从三个人身前走过。他们每一个都还在深度昏迷的状态，没有任何的反应，每一张脸都是那样的苍白。 啊……！ 认真在大脑里检索一番后，尤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黑头发的一位，不正长着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小脸吗？而这位金发的可怜人，似乎是历史上留名的一位“不幸丧生”的英雄？ 可怜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怎么在这里又被九头蛇捉到了基地里？ 也不知道史蒂夫·罗杰斯这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够突破重围再度救回你？ 不过没关系—— 尤安盯着那位金发士兵看了看，那股玩笑的冲动又涌现出来：这位似乎也是‘史蒂夫’呢。 -------------------- 第87章 尤安的基地里，情绪低迷的人又多了一个。 。 “我的替身能力很简单，就是实现每一个愿望。” 尤安脸上写满了“慈悲为怀”，那种装模作样的光辉还笼罩在她白净的脸庞上，映衬得她那张脸好似是美玉雕琢而成。 “我会认真实现每一个愿望的。” “怎么样？心里有没有开心点？” 尤安冲洛基·奥丁森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微微挑起的眉毛好似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原来如此啊。”洛基·奥丁森尝试让自己保持体面，仍旧像往常一样拍一拍马屁，“您果然天赋过人。” “之前能够得到妙尔尼尔的承认，现在又成为了万里挑一的替身使者呢。” “你的话说得倒是很动听。”尤安满意地点点头，但是却仍然毫不留情地指出了洛基·奥丁森的虚情假意，“但是你的表情已经开始抽搐了，收敛一下。” 洛基·奥丁森这位表情管理一向过关的阿斯加德小王子之所以失态，无他，只因为尤安的替身能力再度悄无声息地发挥了自己邪恶的实力： 虽然她对自己的替身能力语焉不详，但是说到底，毕竟洛基·奥丁森自己也并没有说明具体想要了解到什么程度不是吗？ 故而，尤安的替身能力，被她取名为【幸福天平】的替身，瞬间就判定“条件”达成，并开始从对方身上收取【报酬】。 第153章 【幸福天平】的报酬并不是实时拿取，而是一种寄生在致命处的束缚。 束缚在身，即使相隔千里，尤安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实现对目标的控制。 【幸福天平】，成为最幸福的人类，然后交换你的幸福。 每一个心愿都能被尤安聆听入耳，每一个心愿都能被尤安实现，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最幸福的人类。 只要“受害者”心中真正涌现出对“幸福”的满足，甚至只是对于愿望实现的认可，尤安的天平就能够审判成立，让对方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精神奴隶。 无论怎样的愿望，都可以为你实现。 期待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类。 这就是尤安觉醒的能力。 “实在是让您见笑了……”洛基·奥丁森抬手掩住了自己微微抽搐的脸庞，忍着那种无孔不入的入侵感，快步走到观望的原始人身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我恨你。” ？？？ 究极生物认为这个外星人实在是没有任何道理和头脑可言：害你的人是尤安，让你毫无防备中招的人也是尤安，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把恨意转移到他这样一个无辜群众的身上？ 岂不荒唐？ “如果你早点儿告诉我……” 洛基·奥丁森的言下之意，就是指责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始人丝毫没有同伴的友爱，指责他是一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恶毒混蛋。 “滚。” 心情不爽的卡兹才懒得跟他掰扯：就算他的确存了看好戏的念头又如何？说到底不还是他自恃是个外星人，认为地球人的能力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他阿斯加德人的身上，所以才有恃无恐，面对尤安明显不太正常的反应也毫不畏惧吗？ ……当然……没有中招之前的卡兹大概也是同样的心理…… “尤安——尤安——！” 红毛小狗对于自己被忽视的情况很不愉快，甩着尾巴大声地在尤安的大脑里吵得她头痛。 小命运对尤安的称呼多得不得了，大部分时候是喊造物主，有些时候也会喊主人。当然，它想要讨巧卖乖的时候，也会试探性地喊尤安的大名。 “怎么了？” 尤安盯着小命运呆头呆脑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好像第一次认识它一样。 如今一般无二都把浑身的注意力放在尤安身上认真观察的非人类二人组明显发现：尤安的微表情里，透露出一种古怪的警惕。若非仔细至极，还真的看不出来一点儿。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红毛小狗甩着自己的尾巴美滋滋地邀功：“我又给你找了一艘宇宙飞船哦！” “氪星人的高科技——在星球爆炸的情况下也能够急速穿梭，毫发无伤！” “这么厉害呀？” 尤安笑了，一边夸奖小命运的能干，一边伸手捏捏它软绵绵的脸蛋。 有些事情，一旦生出怀疑，似乎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诡异。 非人类二人组对视一眼，终于在被尤安先后“迫害”之后达成了精神上难得的统一战线，决定摒弃前嫌，暂时性地成为对抗尤安的共同体。 究极生物和阿斯加德人的战友情，肉眼可见地即将出现了！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了实验基地，在眉眼的配合之下，迅速地在无人处交流了一下自己的观察结果—— “她是尤安吗？” “我觉得她不是尤安。” 两人同时出声，听到对方的声音和言语之后也没有任何的惊讶。 显而易见，这已经成为了他们两个的共识之一。 “你怎么看？” 决定暂时不去嫌弃洛基·奥丁森茶香四溢以后，卡兹对他第一时间得到的结论还是比较满意：看来这个讨人厌的外星人也并非一无是处，除了味道还不错以外，头脑也能称得上一句灵活。 “人的习惯性动作不可能改变得如此之快。” 决定暂时不去嫌弃卡兹野蛮粗鲁之后，洛基·奥丁森终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原始人的大脑恐怕当真是世所罕见的天才，有时候他只需要凭借直觉，就能够找到关键——真可恨阿斯加德人没有这样的天赋！ “她醒来以后的谈吐和动作都跟以往不同。” 卡兹点头补充着。 “而且对待小命运的态度也大不一样。” 洛基·奥丁森心中的怀疑也越来越多。 先不说那种没由来的警惕，就说以往，尤安几乎不怎么会伸手捏红毛小狗的腮帮子——因为她觉得那样让小狗显得龇牙咧嘴，十分可笑。 她最喜欢捏捏小命运的耳朵，摸摸小命运的狗脑袋——因为这样能够让她产生一种“命运尽在我手”的掌控感。 “虽然尤安之前性格也不算特别好，但是却也跟刻薄和恶毒不沾边。” “但是这个人……让我感觉她似乎没有道德底线。” 能够诞生出用愿望绑架人类的替身能力，恐怕本身也绝非善类。 “她不是尤安。” 卡兹一锤定音，丝毫没有怀疑。 “她不是尤安。” 洛基·奥丁森以自己这双足以看透任何人的眼睛发誓，那个变得更加邪恶的人类女性绝对不是尤安。 “但是……” 话到嘴边，洛基·奥丁森却又免不了迟疑：“如果她不是尤安，她是谁呢？” 第154章 “她为什么会在尤安的身体里？” “真正的尤安有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让两位非人类一致沉默了，因为这并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 小命运可能对此会有些主意，但是那只蠢狗显然还没有发现尤安的不对劲，还正忙着像往常一样去讨好自己的主人。 “听说……” 洛基·奥丁森毕竟频频参与过神盾局的大小会议，总算还有点“人脉”： “变种人鸽派的领袖，查尔斯·泽维尔，是一个心灵能力者。” “能够直接沟通人类的心灵，或许他可能有办法。” 卡兹点头想了想，同样也找到一个不知是否可行的方向：“或许这个尤安的出现跟替身之箭脱不开关系，找一找替身使者，他们或许也有专门的办法。” 啧。 一提起替身使者，卡兹就想起让自己频频失利的杜王町。 他已经深深地将那个邪恶金发男的样貌印刻在内心里，除非对方死去，否则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他卡兹，一定会对其追杀到底！ 那个可恨的男人，竟然让身为究极生物的他，不明不白地死亡了那么多次！ ……死亡……啊…… “幸好，最起码尤安不会死。” 卡兹忽然冒出一句，虽然突兀，但是倒也让洛基·奥丁森的心里好受不少：毕竟如果尤安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恐怕他身上的束缚还真的只能够靠那个来历不明的“东西”主观解除。 呸。 没有人要跟那个邪恶的女人相接触！ “的确如此。” 洛基·奥丁森长叹一声，他跟卡兹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他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分头行动，双管齐下。 “哈喽——？” 就在两人推开门准备去往各自的目的地时，空荡的实验室里传来了熟悉的甜蜜声音。 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要来点儿小甜品吗？” “我已经给史蒂夫尝过了，他说味道很不错。” 等会儿…… 两位非人类的脚步同时停驻，甚至两人同时回头对视了一眼，双双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这家伙……怎么跟史蒂夫·罗杰斯正大光明地接触上了？！ “怎么了？” “你们两个是在摆什么特殊造型吗？” 笑容灿烂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还穿着那件让两个非人类觉得蠢的要命的花边粉围裙，他身姿挺拔，端着一盘五颜六色的甜品，却只让觉得好像是在某种格外高端的场合。 “没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 洛基·奥丁森面对如此亲切又古怪的问候，一生要强的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才出声。 “史蒂夫·罗杰斯今天有没有什么任务要交代？” “唔。这我不太清楚。”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脸上的表情十分鲜活，根本不似之前僵硬和空洞的模样。他对史蒂夫·罗杰斯也十分热络，好像从来就没有遗忘过一样。 “不过我可以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笑容灿烂的詹姆斯眨了眨眼睛，他那从不曾消减半分的魅力终于在正常的状态下，重新回到了本人身上。 -------------------- 第88章 “我们的目标是——？” 封闭隔音百分百安全的专人实验室内，尤安背着手，很有派头地俯视自己的“新手下”们。 “没有蛀牙——！” 新手下们个个容光焕发，声音洪亮，挺拔的身姿像极了一棵棵长势良好的小白杨。 “什么——？！” 尤安冷哼一声，背在背后的双手纷纷握拳，眉头紧皱，语气十分冷酷：“我们的目标是——？” “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头——！” 新手下们个个精神百倍，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很好……”尤安咬牙切齿，猛地转身从实验台上抄起了一个锃亮的金属大针管，然后让泛着寒光的针尖从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身上虚点而过，“我最后再问一遍——” “我们的目标是——？” “为人民服务——！！！” 这一次，不像话的新手下们终于给出了令尤安满意的回答。 “这还差不多。” 尤安拿着针管，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踱着步，从队伍的这头走到队伍的那头——虽然这个队伍，有且仅有三名队员。 “觉悟很不错。” “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还需要你们完成一套试题。” 听见“试题”，原本精神满满的三位士兵顿时脸色灰白，神情颓丧，一秒变成了没有梦想的咸鱼。 “……好……” 他们彼此之间对视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只能够接受现实。 这三位，正是尤安从战场上拖回来注射了超级血清的潜力者。 货真价实的潜力者，天赋不错，超级血清和他们每一个融合得都很好——也即，这三位如今的身体素质都大幅度提升。 谦虚的尤安自然不可能夸耀说堪比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每一项的素质测试都已经说明了这是一次成功的完美实验。 只是……尤安并不认为，自己的“作品”要和九头蛇产生任何一丁点的联系。 第155章 早在“自己”到来之前，研究者尤安就已经开始暗地里组建自己的队伍。 那些经常性因为“特别关注”而消失于实验室中的士兵们，都已经成为了尤安最好的帮手，同样也是最默契的伙伴。 如今他们默默奔走，明里暗里地帮助反法西斯同盟一同对抗邪恶的敌人，尤安心怀感喟，更明白要不断发展。 这三位“超级士兵”，尤安自然也把他们转化为了自己的同盟。 如果是在尤安生活的二十一世纪，这种精神或者说信念的转变较为艰难。那么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所有人都面对着同一个强大对手的时候，这些亲身经历过战火的士兵，自然更懂得和平的可贵。 接受一个更美好、更令人欢欣鼓舞的信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那些红色的理念尚未被扭曲，红色的火焰正在一同灼烧这黑暗，为人类照亮共有的一片蓝天。 “不错。” 尤安将他们的回答一一看过，心里早就清楚自己绝没有看错任何一人。 这一次，面临分别的时候，她总算露出了一点柔和的表情，使得那张线条感极重的脸庞也变得亲切起来。 “前路艰辛，各自珍重吧。” “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三具与来时一模一样的冰冷尸体被推出了实验室，相对应的，三位不知名的神秘超级士兵，即将活跃在对抗法西斯的第一线。 尤安知道曙光将于何时降临，但是她希望能够尽己所能，让胜利的曙光更早、更快地照亮所有被苦难浸透的土地。 战争，摧毁的远不只是物质，不只是人类的身体，更是将人类的灵魂狠狠地磨碎——幸运者能够在战后拼拼凑凑，将灵魂重新粘合起来，不幸者将会把自己的一生都埋葬在战火之中。 不过在送三位士兵离开之前，尤安交给了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一个小小的任务。 毕竟，尤安永远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处理。 现在虽然思维无法回归本体，但是尤安的分析和思考却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要么是仪器出现了问题，要么……恐怕是她的身体出现了某些意外。 不管是哪一种，尤安都有一个共同的方法可以解决——向后世的自己或者后世的小命运传递消息。 经过同类“片段”的缝合之后，原本平行世界的交错部分被尤安所处的宇宙排除在外，与此同时，新的历史将会在尤安的干预之下不断产生。 正因如此，尤安才不能够做出过分夸张的改动——除非这种改动是她认为非做不可的。 为了让后世参与实验的自己和伙伴意识到将会发生的问题，尤安决定让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这位注定会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朋友帮忙带一句话。 至于能否成功……或者自己能否理解和反应……就要看接下来的脱离结果如何了。 虽然尤安的实验最终呈现给九头蛇的结果不甚理想，但是她早就根据九头蛇战败的时间，恰到好处地提交了一个即将失效的优化血清。 红骷髅本人尝试了一下，表示十分满意。 尤安亲眼见到了宇宙魔方，也表示十分满意。 双方在冰天雪地的基地里其乐融融，又一次痛失队友的史蒂夫·罗杰斯则是悲愤交加。 尤其是他得知，自己的至交好友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又一次被邪恶的九头蛇掳到了基地，气得他结束了一场突击后，直接带着装备又一次“返场”。 尤安早就从自己遍布的眼线中得到了消息——说来也是有趣，九头蛇明明是一个极为善于洗脑和蛊惑人心的组织，往往常有卧底潜伏在其他组织内部。 但是现如今，九头蛇的内部，好像已经随处可见尤安的“信徒”。 这大概就是……挖墙脚者，恒被人挖墙脚吧？ 尤安在心底促狭地笑了笑，脸上却毫无表情，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泛着蓝色幽光的宇宙魔方一眨不眨。 “真美。” 她感慨一声，看见约翰·施密特这个可怜的光头——总不能因为他现在长着一颗血红色的骷髅头，就不承认他是光头——得意地笑了笑，以主人般的姿态示意她可以再靠近几分。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开发研究这个东西。” “你也说了——” 红骷髅情绪正常的时候说起话来倒是挺有魅力——如果忽略他的红骷髅头的话——，也不怪那么多的科研人员受他的人格魅力感染奔赴而来。 “这东西是那么美——” “砰————！！！” 红骷髅感慨的话音未落，封闭的实验室铁门轰然洞开——硬生生被人用恐怖的力量给强行撞开的。 “红骷髅————！！！” 史蒂夫·罗杰斯全副武装，上来就给约翰·施密特送了一份盾牌大礼包。 自觉身娇体弱但是很能看热闹的尤安立马找了一个心仪已久的有利位置，缩好身子，静悄悄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约翰·施密特虽然注射了未完成版本的超级血清，但是除了容貌的改变以外，身体其他方面的素质确实也大幅度提升。故而即使史蒂夫·罗杰斯是一个完美的“超级士兵”，一时半会儿，占据主场优势的红骷髅也没有落了下风。 第156章 加油——史蒂夫·罗杰斯！ 尤安暗自给气势汹汹的金发壮汉打气，这个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原本身体的好处了：最起码，娇小的身形能够让她完美地隐匿，而非像现在这样，时刻都要担心那面飞得凶狠的盾牌会不会“误伤无辜”。 就在史蒂夫·罗杰斯那面盾牌又一次划过一个难以用科学解释的弧线，险险从尤安金发的边缘飞过的时候，约翰·施密特大吼一声，见尤安投来注意后，冲她使了个眼神。 ok！ 尤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不着痕迹地冲着红骷髅点了点头。 这两天听说红骷髅对宇宙魔方的研究进展不小，似乎已经能够初步利用里面的能量改进武器，进行攻击。 想必此时此刻，红骷髅在体力和反应能力跟不上史蒂夫罗杰斯，就决定用武器来给自己增添几分战力。 这当然是——毫无问题的！ 尤安缓慢地在激烈的“战场”里挪动自己的身体，要知道这可是在一艘庞大的飞机上，她动作慢一些实在是情有可原不是吗？ 红骷髅整天都在异想天开，他竟然想要直接带着致命武器直奔对方的首都想要来个彻底了断——这种消息，自然早就被卧底全都一丝不落地传达到“对面”的阵营里。 史蒂夫·罗杰斯此行，既是为了阻止红骷髅的疯狂，同样也是为了要从他口中问出自己挚友的下落。 近了，近了，又近了。 宇宙魔方静静地待在金属仪器的包围圈里，兀自发着它那亘古不变的蓝色幽光。 尤安数着时间，看见红骷髅目光里露出了赞许、期待、希望等等之类的情绪。她缓缓地站直身体，抬起手掌，脸上露出了来到此地后第一个灿烂的微笑。 “再见了，可怜虫。” 尤安讽刺一笑，双手捧住了宇宙魔方，随即整个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89章 作为非人类，卡兹和洛基·奥丁森一向是有些优越感的。 可是这两天，他们都感觉到自己被世界深深地愚弄了——当然，也可以说是被尤安狠狠地愚弄了。 。 “对了。”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端着小甜品不由分说地上前给卡兹和洛基·奥丁森一人手里塞了一个小蛋糕。 柔和的香甜气息即使隔着一定距离也能够让人身心愉快。 只可惜，它们的作用效果并不包括这两位摸不着头脑的非人类。 “我记得……好像是这两天吧……” 精神焕发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是个温柔体贴，开朗大方的青年人。 他眨着一双动人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充满了亲和力的微笑：“有人让我告诉你们，注意仪器，注意醒过来的人。” “唔……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 总算交代完了一件经年的责任，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好奇的目光不断在卡兹和洛基·奥丁森脸上游移。 很快他就发现，这两位的表情越变越严肃，简直连小甜品也无法拯救。 “你们怎么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詹姆斯努力回想：作为一个注射过超级血清的“新人类”，他的各项身体素质完全可以与史蒂夫·罗杰斯比肩。 这句话虽然时隔日久，来自于七十多年前，但是他始终记在心底，从未忘记，日日都有提醒和重温。 绝对不可能出错。 所以……出问题的是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詹姆斯当然知道自己的朋友们正在进行一些特殊研究：他们跟史蒂夫·罗杰斯合作以后，就已经交付信任，在神盾局的特殊小组内部进行了“备案”。 时空穿梭嘛。 要不是史蒂夫·罗杰斯总需要自己的协助，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倒也很想尝试尝试这种一直只存在于人类幻想当中的技术。 听说这两天已经初有成效，上个星期尤安还笑眯眯地跟他预告了自己的成功呢。 “没什么。” “只是想到最近的任务比较棘手。” 洛基·奥丁森调整神色的速度很快，同样也比卡兹更快地回应。他露出一个毫不出错的得体微笑，示意自己和卡兹先行一步。 “味道很好——” 离开之前，洛基·奥丁森还不忘表示自己对小甜品的喜爱之情。 “真是怪怪的……”詹姆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小蛋糕慢吞吞地吃了起来，“让他们露出严峻的表情……大概又是非人类相关的问题吧。” 非人类可不受他们这些“人类”管辖——即使他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某种意义上也不能完全称之为人类，但是他和他的朋友们，仍然坚持把自己分类在【人类】这个族群里。 现如今，神盾局在尼克·弗瑞这位老谋深算的局长率领之下，早已经分门别类，按照不同的身份和能力，划分了不同的监督和管理部门： 人类有人类的管束方式，不论是普通人还是拥有特别能力的“异常人”，都会公正地受到法律的约束，一旦越界，也都会受到制裁。 巫师也好、变种人也罢，都已经在相对公正和谐的对待之下，选择了加入这样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 史蒂夫·罗杰斯的存在，自七十年前起，就是所有期待和平稳定的人类的强心针。 第157章 如今他再度以充满了戏剧性的传奇方式回归，在引发怀旧狂潮的同时，更是让所有人再次回想起了那段被红色光芒照亮，充满着希望的黑暗之日。 尽管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心中燃烧着不熄的红色火焰，他同样也将这份信念传递给了自己一生的挚友史蒂夫·罗杰斯，但是…… 大势所趋，机缘巧合之下，史蒂夫·罗杰斯在冰层之中沉睡了几十年，或许有些东西，当真只能在极为巧合的情况下才能够实现。 至于非人类嘛…… 说来也是很巧，尼克·弗瑞简直是天生当神盾局局长的料——他的一位至交好友，卡罗尔·丹弗斯因为特殊境遇成为了能够自由在宇宙中行侠仗义的超人类。 啧。 对于这点，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有一点点小意见：自由翱翔于天空已经是令人极为羡慕的一件事……那位“惊奇队长”竟然还能够翱翔于宇宙，能力也跟超人不相上下，实在是令人羡慕不已。 对于普通人类，宇宙是一个既让人向往，又让人恐惧的地方。 可是对于卡罗尔·丹弗斯而言，宇宙仅仅是一个更大的活动空间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每一颗星星都可以成为她的歇脚点，真是一种颇为浪漫的行侠仗义。 虽然她总是孤身一人，但是实力强大，至今未逢敌手。 听闻灭霸的动向之后，卡罗尔·丹弗斯抱着她的橘猫从天而降，给了当时神盾局的人类们一点小小的超人类震撼。 正因如此，如今的超人类管理部门风平浪静，从未听说有任何的非人类受到过特殊待遇。 “虽然没有特殊待遇……” 吃完小蛋糕，詹姆斯不由地叹了口气：“但是非人类的存在到底还是让人心暗潮涌动。” 要不是己方有不少强大的战力坐镇，恐怕光是因为非人类本身引来的麻烦，就已经多不胜数： 前段时间，神盾局才把雷神引来的黑暗精灵处理妥当。 这两天却又听说超人卡尔·艾尔的族人尚未全部消失，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地球不断靠近。 超人早就预告了他们来者不善，神盾局为此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 “算了，这些东西我操心也没有用。”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盯着盘子里剩下的小蛋糕看了几秒，决定把它们全部打包带到神盾局，给忙得不可开交的史蒂夫·罗杰斯增添一点生活的甜蜜。 “所以……” 匆忙离开的非人类二人组自然意识到了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与此同时，两人迅速地翻看了历史，将自己记忆之中的所有事件与如今的发展一一对照。 “这个人有问题。” 洛基·奥丁森和卡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获得了神盾局的正规成员身份，同时还具有不小的权级，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对此充分利用，在神盾局的加密资料库中找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此时此刻，洛基·奥丁森指着已经泛黄的一张报纸，表情十分严肃： “尤安？” 她倒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到哪里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大名昭告天下。 “八九不离十。” 卡兹盯着报纸上像素不高的合照，看着站在红骷髅身边的那位高挑得过分的人类女性，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这件事荒谬又离奇，但是却偏偏每一个地方都跟这个混账女人脱不开关系！ “她人回不来，倒是没忘了胡作非为，把现实搅得天翻地覆。” 洛基·奥丁森没好气地吐槽着，当然，他这纯粹是借题发挥。 红骷髅战败之后，虽然不少研究人员连夜出逃，但是仍旧有不少忠诚的九头蛇被神盾局俘虏。 只不过时移世易，这些天才们最终接受了神盾局的招降。 按照原本的发展，这些九头蛇们将会成为隐藏在神盾局中最可怕的卧底，他们不断发展，让九头蛇这个邪恶的组织成为了黑暗中择人而噬的猛兽。 可是在尤安的干预下——或者说是在尤安留影的干预下——这些九头蛇早就重新信奉了尤安的理论，成为了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九头蛇就此彻底消失，红骷髅也同样在史蒂夫·罗杰斯的铁拳之下魂断冰原。 现如今，这个世界在尤安的改变之下，比起之前简直好了太多：虽然在这个地域之中，红色的火种并未能够真正成长起来。但是理论与信念却早已经广为人知，不再是人人避之不及、人人闭口不谈，人人望而生畏的样子。 了解，是实施的第一步。 尤安或许从未期待过这片土壤生长出红色的果实，她只是让人类最终要走上的道路，不再迷雾遍布而已。 “回来的不是她……那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实属是超纲了。 要是这两位非人类中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回答，那么他们也不必在此为尤安的提醒而抓耳挠腮。 “果然……还是需要找到精神方面的专家……” 卡兹深恨自己被替身之箭拒绝，现在更是对它充满了怨念，决定待会儿回去就把它“挫骨扬灰”！ 要不是他看不见替身，怎么可能没办法对付那个粗鲁、野蛮、无礼，而且还心思恶毒的鬼东西？！ 醒来的尤安向他提出的交换条件十分简单： 她要卡兹配置一种特殊的药剂。 第158章 她想要将全人类都带入崭新的世界里。 “哈？” 一向注意形象的洛基·奥丁森乍然一听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开什么玩笑？” “这种荒谬的梦想……” “但凡她看过几本网络小说也应该知道，这种话往往只会从注定一败涂地的反派口中说出来吧？” -------------------- 第90章 “尤安”能够听见所有人的梦想与希望。 “尤安”也同样拥有实现所有人梦想和希望的能力。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能力。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尤安往往会站在装了落地窗的客厅里，俯瞰几十层之下的城市。 神盾局安排的公寓当然是很好的，尤安却只觉得高处不胜寒。 隐隐约约间，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在一个破旧的老公寓房里住着，周围应该是嘈杂的，空气总是带着点浑浊。 这种印象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却总是不期然间从尤安的心底生长出来。 如此的高度之下，白天的纽约和夜晚的纽约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距离消弭了一切的差异，嘈杂同样也掩盖了所有的杂音。 听说，超人拥有超级听力，所以他不仅能够听见所有人的声音，甚至连每个人的心跳声、脉搏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在很多危急时刻，正是因为他听见了同伴骤然消失的心跳声，才能使得危机消散于无形。 这些东西，尤安是听不见的。 在纽约这地方，几十层其实也算不上很高。 可是这并不很高的距离已经足够让尤安与地面上的一切失去了“联系”：人来车往，不论是什么都显得那样渺小、那样遥不可及——他们的声音，尤安不可能听见。 只不过，切实的声音听不见，她却能够将每个人的心声和祈愿尽收耳底。 有些是普通人念念有词的白日梦，有些是梦中百转千回的心愿。 只要是“希望”、“渴望”、“盼望”、“期待”……每一声“想要”都会从空中、从遥远的不可见的每一个具体的人的口中心中缓缓飞来，让尤安的耳朵和心脏变得嘈杂和拥挤。 “尤安”对此并不喜欢，即使这是她的“能力”。 并非是因为这声音吵闹不休，让人无法安眠，而是因为她心中有股始终难以抒发的郁气：我自己的愿望至今都未曾实现，结果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替身能力’倒是慷他人之慨，想要借助我的能力去帮助别人实现愿望？ 真是荒唐！ 窗外的风景好似永远不会改变，但是人心却瞬息万变：同样的一个人每分每秒的愿望都有可能不尽相同。 在这些多变的愿望之中，那些执着而坚定的祈愿，就显得格外突出显眼。 自然而然地，“尤安”也会更多地将关注投注其上。 【我的挚友……】 【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设想，迎来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幸福的世界】 【天堂……我会让所有人都抵达真正的天堂……】 从某个教堂里传来的心声，与其说是心愿，倒不如说是一种反复的自我催眠和自我鼓励。 每一天，尤安都能够听见那位似乎是神父的男人在心中不断重复，从未改变。 一开始，她对其嗤之以鼻，以为他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精神病患者。 可是在逐步了解对方的身份和能力以后……尤安却改变了看法：这位神父正在计划当中的心愿，或许当真有实现的可能性。 因为，他同样也是一个“替身使者”。 唯有替身使者才能够看见替身，唯有替身才能够攻击到替身——这是对于绝大多数的替身使者和替身而言。 “尤安”操心的事情不多，关心的东西同样也不多。 醒来之后，虽然时间尚短，但是她却总是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对于曾经的目标或者说梦想，她已经闭口不谈，至于近期的计划，她更是一片空白。 她站在这个繁华而喧闹的地界里，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双硕大的、盘旋在天空中的、能够俯视所有人的眼睛：每一个荒谬的梦想，每一个无望的期待，时刻在眼底上演，时刻在眼底消失。 替身能力或许的确让她成为了不一样的“别人”，热情和慈悲在无穷无尽毫无价值的“想要”的吵闹里消失殆尽，留在她心中属于自己的情绪，只剩下了麻木、冷酷，以及残忍。 尤安这两天在卡兹和洛基·奥丁森身上尝到了折磨别人的快乐，她决定将之发扬光大，让所有人都来给自己提供同样的快乐——毕竟她是用公平的幸福来交换，想必没有人会对此产生异议。 “如此伟大而无私的梦想……” 尤安在又一次“聆听”到神父的期待后，决定生平第一次走入异国他乡的教堂。 别说教堂，就是在遥远的故乡里，她也甚少主动走入任何一个寄托人类信仰的地方。 如果求神拜佛当真有用的话，或许也就轮不到她来当这个“万能的许愿机”不是吗？ 这世上什么都可能存在，神佛当然也是同样。 可即使神佛存在，想必祂们也并不会为了人类这种毫不相干的生命来干涉命运。 人类的命运……或许早就在诞生之初被划定。 尤安曾经对此不屑一顾，认为是软弱者的无能逃避之语。只是在不断失去以后她才发现……或许相信命运的存在、相信人并不能胜天的事实，只是为了让濒临崩溃的内心找到一方随时可能倾覆的栖息地。 第159章 把一切的不幸归于命运，才不至于因为反复地自我责备而导致彻底的自我厌弃。 毕竟……命运如果存在的话，它的确并不公平。 尤安心中涌动着复杂的各种想法，但是表情平静，跟在教堂大门内出入的每一个信徒没什么两样。 她并未刻意选择礼拜日，人一旦多起来，难免就会让空气变得浑浊，声音也变得吵闹。 宁静的教堂里本不该有如此多的杂音。 古朴的建筑处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中央大厅的拱顶高耸遥远，在走向旁厅的时候，尤安忍不住盯着那些侧壁上的彩窗壁画：每一个神话传说中的人物都栩栩如生，面露悲悯，俯视着来往的所有人。 俯视着所有人，其实也就是忽视着所有人。 阳光穿过彩窗，在大厅里投下大小不一的斑驳光影。 尤安走进了忏悔室，坐在拉着深色帘幕的窗口之前。按照她的了解，这间忏悔室今天在幕后端坐着的，正是那位神父。 其实尤安曾经远远地看见过对方一眼，印象颇为深刻：他是个深皮肤的男人，年纪轻轻却已经白了头发。长相倒的确有种悲天悯人的感觉，只是轮廓深邃线条明显，难免让人感觉有些生硬和严肃。 “神父……我有个梦想……” 尤安在椅子上找个了舒适的姿势靠着，活动了两下手腕和脖子，才慢慢开口道。 “为了这个梦想……或许我要牺牲很多很多无辜的人……” “您对此如何看待呢？” 忏悔室本不是这样的用途，但是尤安占据了这间小小的方厅，自然也就成为了此时此刻这一方天地的“主导”。 “人有梦想自然是好事。” 帘幕之后，神父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他的声音很有特色，同样也跟这份神圣的职业颇为契合。 “您也这么认为吗？” 尤安并未给对面说出下一句话的机会，当即又一次开口：“每一个梦想都值得人去尊重。” “而所有为了梦想付出的不懈努力，总是令人感动的。” “您或许愿意听一听我的梦想？” 尤安慢慢地坐起身子，把手肘撑在窄窄的台面上，一张脸在深色的帘幕映衬下，显得那样的苍白，毫无血色。 “我希望，带领所有人进入幸福的天堂。” “为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呼——呼——呼—— 尤安话音刚落，忽然一阵没由来的风吹动了她的长发，将她的双耳吹得发凉。 她听见帘幕之后的呼吸声忽然重了起来，频率也不似之前稳定。 “虽然有梦想是好事……” 神父在帘幕之后，尤安看不见他的模样，更看不到他的表情：此时此刻，原本正襟危坐的神父满面肃然，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冰冷与无情。 尽管他正在把劝解之语徐徐道来，可是温和的语句并不能将他脸上的冰寒消解半分。 “既然是好事，那么我当然要全力以赴——” 尤安故意打断对方的话，同时双手交握，把自己的下巴放到了手背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迅速地掀开帘幕，看一看对方表情是否已经狰狞。 大概不至于吧？ 毕竟这位神父可是出了名的良善自律，脾气简直稳定得不似真人。 天下之大，能够多少人的梦想完全相同呢？ 神父应该为“知音”的出现而惊喜感激才是！ “但是……” 神父的声音依旧沉稳，但是尤安却变本加厉：“没什么但是！” “您的深意我已经全然了解，我一定会好好地实现我的梦想——” 这一次，不等尤安说完，微风轻轻吹动了帘幕，让深色皮肤的神父露出了“冰山一角”。 尤安在短短的几秒之内，看见了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 “神父，不知道您的梦想是什么呢？” 剔透而冷漠的眼睛，“尤安”当即就生出了一种摧毁的冲动，她察觉到自己傲慢的心脏正在积极地鼓涨着，为这个奇思妙想而助力。 “梦想啊……” 帘幕又回到了原位，神父低沉的声音好像越变越遥远： “成为一名称职的神父。” -------------------- 第91章 人可能不会一直倒霉，但是也不一定。 非人类可能不会一直倒霉，但是究极生物也不一定。 因为与洛基·奥丁森之间产生了某些不可言明的默契，所以卡兹与他兵分两路，准备从不同的方向去找一找突破的窍门——最好的情况是一下子把尤安那个倒霉蛋拉回来，再不济，也要把如今鸠占鹊巢的家伙赶出去才是。 自认跟乔斯达有些“过命的”交情，究极生物卡兹一点不带犹豫，准备直接跟那个可恨的乔瑟夫·乔斯达借他不成器的大外孙一用。 上回的接触时间虽短，但是卡兹凭借自己敏锐的第六感和危机雷达早已发觉对方的替身能力想必很不简单。 要不是当时他对现状还处于无可无不可的状态，也并没有过分强烈的报复心理，恐怕当时他要是跟尤安争执起来，被空条承太郎用诡异的替身能力“处理”的就不是洛基·奥丁森那只不懂得地球险恶的小黑猫了。 虽然卡兹跟洛基·奥丁森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和谐，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对那个外星人全然交付了信任和善意（当然，前提是他得有这种东西）。 第160章 有时候暗自比较比较，卡兹认为自己的境况多少比洛基·奥丁森好些：这个可怜的外星人，一上来就被好几个地球人接连教做人，实在是叫人同情不已。 如今虽说“事态紧急”，但到底对于究极生物而言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故而卡兹虽然的确有所行动，但是却自恃身份和能力，在历史已经发生了大幅度改变的情况下，仍旧没有选择三思而后行——究极生物卡兹，从来都不做背调！ 不过区区几十年的历史变迁，就算跟从前有所出入，又能够有多大的变化呢？ 千岁打底的究极生物对人类短暂的历史实在是不屑一顾。 。 “喂——” 卡兹毫不客气地拨通了乔瑟夫·乔斯达的私人号码，光是听他凶恶的语气，知道的明白他是来寻求外援的，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是要寻仇，提前来放一放狠话。 “您好？” 电话接通，听筒里却传来了一声全然陌生的应答。 卡兹的记忆力何其出众，让他翻遍了脑海也没能对应上的声音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不认识对方！ 可是……什么人能够随随便便帮别人接通电话？ 难不成乔瑟夫·乔斯达的老年痴呆症又严重了……不得不请了护工在身边帮忙？还是说那个愚蠢的老头把自己的手机弄丢了，现在正在哭天抢地？ 亦或是……对面的就是他那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毕竟光是听声音，倒是中气十足，足以让人想象出对方年轻力壮的模样。 “我找乔瑟夫·乔斯达。” 对于无关人员，卡兹半点额外的关注也不愿意给，他总是愿意用最快最好的方式解决问题。 “抱歉……” 对面温和的声音不知因为是什么波动了一瞬，虽然很短，但是卡兹却听得一清二楚——好像是某种重物撞击的声音极快地出现在杂音里。 “现在他不太方便……” “我是他的家人，能够帮他代为转达您的意思。” “不知道您是——？” 卡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他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直觉告诉他，让对面的家伙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算了……！” 卡兹思前想后，决定直接到乔瑟夫·乔斯达家里走一趟——不管他有什么私人问题，反正说来说去跟他自己也没关系，他需要的又不是这个没用的老东西！ 只要让他交出空条承太郎就可以。 如是想着，卡兹动作极快地下了楼，通过光之流法让自己处于隐身状态，随后超速“行驶”，十分钟内就抵达了乔斯达的别墅。 “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跟大门还隔着大约五十米远，卡兹就听见偌大的别墅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这百分百是乔瑟夫·乔斯达的声音，他绝对不会错认。 听这音量，不是还健健康康，神智清明吗？ 为什么不能自己接电话？ 卡兹一边在心里暗自鄙夷，一边远远地站在大门外，倾听老对手鬼哭狼嚎的声音：不得不说，实在是过分动听，叫人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是吗？”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可是这一次，卡兹却有些恍惚：这……这个声音不是那个可恨的人类女人……那个傻得可怜的波纹战士……丽萨丽萨吗？ 就算七十年前她没有死亡，但是如今她的儿子乔瑟夫·乔斯达都已经成了个老头儿，她怎么不仅活着，听声音好像还相当年轻的样子？ 卡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灿烂，不像是出现了幻觉。 “你错在哪儿？” 丽萨丽萨的声音还是像从前那样，让卡兹听了就很不舒服：明明只是个脆弱的人类，却总是一副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真是让人火大！ “我错在……我错在……” “呵。”丽萨丽萨冷笑一声，其中的冰寒简直要凝成实质，让隔得远远的卡兹都受到冰冻伤害，“乔治，看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错误呢。” “伊丽莎白……你说的很对。” 这一次，出声的就是让卡兹十分陌生的那一位。 乔治？ 乔瑟夫·乔斯达的家人里有这么一号人吗？ 还有……为什么这家伙喊丽萨丽萨为伊丽莎白？ 从不做背调的究极生物不免有些迷茫。 他再度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阳这回照得他有些眼晕。 这一刻，卡兹终于意识到：我也许、应该、大概需要先看看还有哪些地方发生变化？ 可是不等他打道回府再做打算，别墅内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动，与此同时，乔瑟夫·乔斯达才停止不到三秒的鬼哭狼嚎又一次出现，这回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父亲——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丝吉q，救救我——救救我——！！！”、 这一次，不用背调卡兹也知道最大的变化在哪里：乔瑟夫·乔斯达那位英年早逝的父亲，居然不知为何这一次活了下来……但是也活得未免太久了吧？ 乔瑟夫·乔斯达的父母……这两个人……还算是人类吗？ 卡兹的表情不自知地慢慢凝重，别墅的大门却轰然洞开——不是被人打开的，而是被人撞开的。 第161章 反应极快的卡兹往旁边微微一侧身，就看见比之前年轻不少的乔瑟夫·乔斯达以一个圆润的状态从别墅里面连滚带爬地飞了出来，把门前的灌木压得东倒西歪。 “卡兹？” 晕头转向的乔瑟夫·乔斯达好不容易站起身，抬头看见卡兹的一瞬间，声音都变了调。 噫。 卡兹总觉得浑身发寒。 “卡兹——？” 听见倒霉儿子的声音，原本就准备出门揪住乔瑟夫·乔斯达狠狠再来一遍夫妻混合双打的两位“老年人”瞬间加快脚步，人影一闪，就来到了别墅的大门旁边。 “卡兹——！！！” 究极生物才将一男一女的模样看了个清楚，对面两人就来势汹汹，冲着无辜的卡兹举起了充满了波纹的大拳头。 波纹，卡兹已经毫无畏惧。 人类，卡兹从来不放在眼里。 可是……一同出现的两位强大而优秀的波纹战士，还是让卡兹免不了想起了曾经不能见光的日子里，被可恨的宿敌纠缠的烦人命运。 “卡兹——可恶——！！！” “你怎么会回到了地球上——？！” 秋高气爽，明明已经快要逼近十一月，温度却依然不低。柔和的阳光照在卡兹的身上，他感受着乔斯达夫妇带来的拳风，忽然感觉生活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呸！ 都是尤安那个混蛋的错！ 。 “哦……原来如此……” 等卡兹好不容易一边战斗一边解释完，乔治·乔斯达和丽萨丽萨才终于停下了攻击的动作，颇为一致地露出了一种“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他们两个照理来说应该已经一百多岁，可实际上样貌不仅毫无老态，而且身强体壮，一人打几个吸血鬼应该不成问题。 啧。 卡兹在心里指指点点：波纹这种东西，也就只剩下一个延年益寿，维持身体技能的低级作用了。 “稍等，我查询一下。” 要不是卡兹及时出示了神盾局颁发的身份证件，这场“久别重逢”也没有那么快就能够平静。 严谨的夫妇二人在神盾局官网上用自己的特别账号查询确认后，这才木着脸，把卡兹这位不速之客请进了家门。 “待在外面干什么？” 虽然卡兹不受欢迎，但是丽萨丽萨可没有忘了家里面还有个更需要好好教育的大问题。 进门之前，她回头冷冰冰地瞪了妄图躲在灌木从中掩盖身形的乔瑟夫·乔斯达，无情地宣告他的挨打生活才刚刚开始。 “知道了……” “我这就来……” 乔瑟夫·乔斯达还以为卡兹这个混蛋的出现能够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却没料到老妈丽萨丽萨把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得这么细致严谨。 “jojo……” 守在一边的丝吉q双手搅在一块儿，她迅速看了自己灰头土脸的丈夫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 “我要去何莉家里住几天。” “不——不——！丝吉q——！” 乔瑟夫·乔斯达大惊失色：“你要跟我离婚吗？！” -------------------- 第92章 一切都是混蛋尤安的错！ 。 作为斗败了一切敌人，获得唯一胜利的究极生物，卡兹最终还是不得不阴沉着脸坐在乔斯达的郊区大别墅里，烦躁地梳理自己“错过”的所有历史。 没错，是“他”错过的历史。 按照正常的发展，既然尤安借了其他人的“身体”在七十年前留下了重大改变，那么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应该“同步”到所有人的大脑里——毕竟他们每一个都是历史的参与者，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卡兹无语的点正是在于此： 作为一个被乔瑟夫·乔斯达的父母亲视为死敌的无辜人物，他在改变之后的历史中，却仍旧走上了原本的行事“轨迹”：也即，被不知好歹的德军“解冻”，为了获得艾哲红石还是走上了跟波纹战士敌对的道路。 当然，就算不为了艾哲红石，卡兹跟他的同伴也不会对仍旧还有传人的“波纹”一派视若无睹。 说到底，这是两个不死不休的宿敌“组织”。 只是一个组织柱之男被卡兹自己杀得只剩下三四个，而另外一个组织从古至今，薪火相传，无论是能力亦或是精神都从未断绝。 啧。 卡兹懒得计较这些人类的行为：说到底，只是因为人类的生命脆弱又短暂，故而他们才会拥有这样离奇的团结和传承的天赋——若非如此，人类这个种族也不可能从千万年前脱颖而出，逐渐成为地球某种意义上的“主宰”。 种族相异，想要他打心眼里承认某些东西是绝不可能的。 他懊恼的点不在于历史中“自己”的“重蹈覆辙”，而是在于——他根本就没有参与那段历史的记忆！ “怎么可能——？！” 虽然被丽萨丽萨冷言冷语对待，在家里时时刻刻都还要谨言慎行，做小伏低，但是乔瑟夫·乔斯达面对卡兹这个老仇人的时候，天然的就有一股得意和自信。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 “当时我们把你发射到太空里面……你一点儿都不记得？！” “是不是下来的时候脑子忘记解冻了？” 第162章 这等精彩的回忆怎么能够忘记？！ “肯定是因为你羞于启齿，所以大脑主动把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记忆全部都隐藏了！” “这是一种精神疾病！我告诉你卡兹——人，咳，就算是究极生物也不能讳疾忌医，这可是非常严肃的事情！” “正好，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要不要让她帮你看一看？” 或许是因为曾经在卡兹面前取得过胜利，也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父母亲都还对究极生物严阵以待，没有太多的精神来关注他“十多年前出轨，现如今私生子都上高中”的这件事，乔瑟夫·乔斯达很快就支棱起来，在稍稍靠后的站位上，冲着卡兹挤眉弄眼。 我发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卡兹盯着乔瑟夫·乔斯达冷冷地看了一分钟，从鼻子喷出一股代表着不屑的气体，同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个没记性的可恨老头……！别以为自己依靠波纹维持了表面的光鲜就真的是个年轻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 可能是跟洛基·奥丁森这种思维发散的家伙待久了，哪怕是究极生物卡兹也免不了有了一点儿过度联想的坏习惯。 他用那双完全可以给人类照x光的眼睛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这里三个人类看了遍，最后发现了一个哗点：这些没大没小的波纹战士……光看乔治·乔斯达二世以及丽萨丽萨的相貌，哪个正常人能够看出他们与乔瑟夫·乔斯达的辈分关系？ 走出去，有眼睛的都只会觉得他们这是三兄妹。 除了这个，他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照理来说，只要身体素质允许，波纹修炼登峰造极，想要永葆青春也绝无可能。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位极为优秀的波纹战士是那样真心地抵抗吸血鬼，但是在勉强用波纹维持了几十年的光鲜以后，还是抵不过身体的衰老以及内心对于长生的渴望，转而投入了自己之前最为不齿的吸血鬼的“怀抱”。 畏惧死亡，大概是一切“活着”的生物的天性。 这是自然对所有生物的限制。 本能这种东西，即使因为后天的教育百般蛰伏，也还是会伺机而动，让人成为欲|望的俘虏。 乔治·乔斯达二世和丽萨丽萨已经一百二十多岁，波纹能够让他们健康地活到现在已经做足了贡献，想要再青春貌美，还是有一定的困难。 故而出现在卡兹眼前两位，即使波纹竭尽全力，也只能让他们保持中年人的相貌。 不算衰老，但是却也谈不上青春靓丽。 可奇怪的是，乔瑟夫·乔斯达却也看起来差不多三四十岁的模样。 卡兹对于这个混球的波纹造诣倒是没有太多的怀疑：这家伙短短一周习得了多种波纹攻击的方式，最后还阴招频出，害得他在外太空当了七十年的“卫星”——不管是历史改变之前，还是历史改变之后，这个现实都是相同的。 正因如此，卡兹才不能理解：乔瑟夫·乔斯达为什么没有使用波纹来维持自己的青春呢？ 像他这种战斗期间还不忘关注自己有没有破相的家伙……不用波纹来永葆青春才真是邪门！ ……哦……！ 卡兹那一向散漫的记忆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是为了他那个人类妻子？ 呵。 想到这儿，卡兹在心底大声嘲笑了两下：装模作样一向是乔瑟夫·乔斯达的拿手好戏！ 看起来情深义重，要跟自己的爱人白头偕老，结果——刚刚红着眼睛拉着行李箱离家出走的就是他的妻子吧？ 虽然“尤安”的作为蝴蝶了不少危机，但是很显然，乔瑟夫·乔斯达的出轨问题仍然存在。 “真的吗——？” “我不信——！！！” 听卡兹漫不经心地说明了“曾经的历史”，乔瑟夫·乔斯达捧着脸神情扭曲，但是比他扭曲的神情更可怕的是乔治·乔斯达二世和丽萨丽萨骤然阴沉得发黑的表情。 “jo————jo————！！” “妈咪——你不要听这个混蛋胡说——！！！” 乔瑟夫·乔斯达抱头鼠窜，同时不忘梳理现在的情况：“这家伙嘴里怎么可能有一句真话？！” “历史改变……两个历史……这种事情一听就知道是胡说八道！” “如果真的有两个历史，他不过是个原始人，凭什么就能够感知到变化？” “而且他连一丁点的察觉都没有——这不是更加可疑吗？！” “妈咪——这家伙肯定是故意来破坏我们家庭和谐的！！！” 乔瑟夫·乔斯达被丽萨丽萨用铁拳打得哇哇乱叫：实在不是他装模作样，而是丽萨丽萨在波纹上的造诣登峰造极，完全无人能及，打起人来真的很痛！ 而他为了能够跟丝吉q白头偕老，虽然有父母亲的帮助可以让丝吉q也同样借波纹延缓衰老，但是她没有修习波纹的天赋，为了等她，乔瑟夫·乔斯达早就不再精进波纹。 一切的学习，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波纹亦如是。 “说谎的人是你——jo——jo——！！！” 丽萨丽萨冷笑着拳拳到肉，力争要让这个没有男德的儿子在好好地弥补过错之前，先接受一番透彻心扉的血腥家庭教育——先把他一个人打成两个大好了！ “no——no——oh——my——god——” 第163章 乔瑟夫·乔斯达实在是欲哭无泪：“妈咪你为什么不怀疑这个混蛋——！难道你忘了七十年前这家伙的残忍了吗？！” 这个家……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被痛殴不止的乔瑟夫·乔斯达也想要离家出走了。 “因为……他说的是真的。” 乔治·乔斯达二世面对不知悔改的儿子同样也十分恼恨，但是他不能干扰丽萨丽萨的教育——他正在默默等待，等丽萨丽萨累了，自己再接着上。 “什么————！！！” 这一次，乔瑟夫·乔斯达惊得连闪躲都忘了，被丽萨丽萨一拳重重地揍到了腮帮子上。 顿时，连络腮胡都无法掩盖住那骤然肿起的包。 “几十年前，尤安博士救了我，并给我注射了超级血清。” “那时候我服役的空军部队长官是一个隐藏很深的尸生人，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真面目，莽撞地想要揭穿，却一时不察被他攻击，虽然踉跄地逃出了指挥部，但是却倒在了雪地里。” 这些前尘往事，乔治·乔斯达二世从来都没有跟乔瑟夫说过：并没什么大不了，他已然好好地生活着，回顾往昔毫无必要。 他们乔斯达家的人，一向都是朝前看的。 “可是……” 乔瑟夫·乔斯达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没有这么不好用：“尤安博士……不是七十年前跟着红骷髅的那个吗？” “老爹你……” 他仰仗自己有着厚厚的络腮胡习惯性地撇了撇嘴角，但是却不小心碰到了新鲜出炉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你服役是九十年前的事情吧？” 这中间的二十多年……那个尤安博士……她是会分身吗？ -------------------- 乔瑟夫·乔斯达：破坏者卡兹！ 第93章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交流一下。” 就在尤安捧着宇宙魔方美滋滋地准备传送离开，直接一步到位去往传说中的灵魂宝石身边时，她一晃神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富丽堂皇的殿堂之中。 发生了什么？ 尤安思前想后，寻找哪一步出现了问题：根据小命运的转达，当初红骷髅被史蒂夫·罗杰斯打败，最后想要通过宇宙魔方扭转乾坤的那一刹那，就是被凭空传送，瞬间去往了灵魂宝石所在的无人星。 为了让红骷髅当好一个“守门人”，替不能随便移动的自己找到一个理想的“寄宿体”，灵魂宝石特意让他永生不死，只能够在无人相伴的星球悬崖上不断徘徊。 除非真正让灵魂宝石认可的那个人出现，否则红骷髅永生永世都会处于无穷无尽的孤寂之中——毕竟灵魂宝石不怎么看得上他，除了吩咐他“守门”以外，根本懒得跟他说半句话。 在尤安的设想里，她的努力“回归”要通过多方努力和配合：如果传达到七十年后的提示能够一招见效当然最好，如果不能，或者是中间需要有些曲折，她自己也要备下其他的计划。 比如说……直接让灵魂宝石把自己送回去。 它好歹是掌握灵魂的无限宝石，既然能够拿捏人性，自然也能够处理一些因为灵魂而产生的不妙问题……吧？ 尤安虽然只是猜想，但是她如今脱离此身在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再斟酌。 故而她拿了宇宙魔方就走，主打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可是现在…… 尤安环顾一圈儿看了看装饰的年代和风格，心中大概就有了底。再看看对面那个头顶光亮，面容慈和的长袍女性以后，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人——小命运曾经提过的，掌管着时间宝石的至尊法师，古一。 据时间宝石的了解，她拥有强大的魔法能力，是至今为止地球上数的出来的杰出大法师。 “至尊法师”这个称号，并非她自吹自擂，而是无数受她帮助和教导的人真心奉上。 “古一法师？” 尤安低头看了看并没有任何改变的宇宙魔方，随后抬起头，冲着古一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虽然这位至尊法师的出现在意料之外，但是对她而言却是实打实的好事一件：因为这位传说中的法师除了拥有魔法能力以外，还有极为特别的一手——星体投射。 她能够将人类的肉|体和灵魂分离开。 要不是尤安一直都与这些魔法师接触无门，她恐怕早就对古一的这一拿手绝活打起了主意——这根本就是为了她如今不尴不尬的状态量身定做的！ “久仰大名。” “不知道您特意请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交流什么？” 尤安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将同样位于地球的“时间宝石”收入囊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位古一法师实在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 关于“至尊法师”的传说很多，但是真正能够抵达“时间圣殿”的人类寥寥无几。 就算她当真探查到某些痕迹，法师们似乎约定俗成，一致守口如瓶——唯有有缘人才能够加入。 尤安已经对“有缘”这种说法麻木了，但是今天一见气质超然的古一法师，她居然隐隐约约明白了“缘分天成”的玄妙和震撼。 “你……” 古一法师的声音十分动听，不知是天生的音色还是能力的加持，总让人觉得有回声在耳，韵味无比悠长。 第164章 她穿着一身赤金色的长袍，却不似一般的长袍空荡宽阔。领口和腰身都有不小的改动，让这一身看起来既利落，又充满了神秘和现代的矛盾。 一句话概括，尤安觉得很不错！ “难道是法师也发现了世界的不妥吗？” 尤安又不是傻瓜，古一法师故意放慢的语速和犹豫不决的模样都让她尽收眼底，自然看得出对方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虽然这位法师活了几百年，但是却仍旧是保有一颗柔软的心脏。 尤安如今脱离了躯体就是混沌的一团，现在也不过是借着难得的躯壳才能够“站”在古一法师的面前。 大概正是因为清楚这点，古一才迟迟不语，想要再三斟酌自己的用词。 “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是终究还是因我而起，这我明白得很。” 尤安把玩着蓝幽幽的宇宙魔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正在弥合吗？” “唉……只是我……” 她说着说着没了声儿，反而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很明显是在暗示古一自己的窘境。 “这倒也不难。” 古一见尤安如此有“觉悟”和“担当”，心下自然是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她法力高超，还有时间宝石在手，但是终归也无法真正奈何尤安这个特殊人物。 无他，实在是她身上的“线”太多太多——多得叫人眼花缭乱，多得叫人头晕目眩。 这些线，名为“命运”。 因为持有阿戈摩托之眼这样的神器，能够借此将时间宝石的能量利用一二，所以古一法师是能够【看见】无数个平行宇宙中无数种可能发展。 只要在【时空】中存在，就逃脱不了古一的眼睛。 一般来说，普通人身上有且只有一条线——除非外力改变，否则这条线至死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可是眼前这位却大不一样。 从古一法师的视角看来，尤安就是一个被命运线缠绕得密密麻麻的人形生物——当然，如果褪去了她那个躯壳，简直就是一个能够发光的恐怖巨型毛线团。 无数命运相互纠缠，但是偏偏引起这份纠缠的“罪魁祸首”却还如鱼得水，生活得十分自在。 其实早在尤安发现时空交错之前，古一法师就已经为她的未来伤透了脑筋：作为一个优秀的“观察者”，她早就从尤安的胡作非为上看出了这家伙迟早要引火烧身。 尤安引火烧自己倒是不太要紧，可是她这份惊人的命运线，却已经和无数的平行时空连接在一块儿。 一旦尤安出现了什么问题，无数个平行宇宙都会无辜受到波及。 每一次尤安满不在乎地仰仗“命运的偏爱”来挑战死亡时，纤细却坚实无比的命运线就会穿越时空，牢牢地绑在她的灵魂上。 如果命运线有重量，恐怕尤安早就被压得动弹不得。 “只是如今你的灵魂分了两块……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却也要花一番功夫。” 在心中叹息一声，古一法师同样决定速战速决：尤安似乎很容易招惹某些意外，但凡有个延迟，就又有可能再增添几条完全没有必要的命运线。 “两块？！” 尤安眨了眨眼睛，差一点儿手抖把宇宙魔方掉到地上去：“我的灵魂……分了两块……？” “……原来如此……！” 难怪她回不去，合着是“那边”的身体里装着“自己”呢！ 可是…… “灵魂还能分成几块吗？” 这未免太离奇了！ 古一法师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正是这一笑，让尤安有种对方似乎并不像表面展现出来的那样超然物外。 “如果你在巫师世界再多逗留一段时间，就能够看见一位将自己的灵魂分割为七块，妄图永生的黑巫师。” 七块？真够厉害的。 尤安在心里感慨不已：怎么不干脆分为九块呢？正所谓‘九为极数’，听着就像是能干成大事的。 听着古一的描述，尤安的大脑翻腾了几下，一个古怪的联想冒了出来： “你说的黑巫师……不会叫汤姆·里德尔吧？” 古一法师微微一笑，甚至抬手摆了个不知是何意义的姿势，光看那模样，很有禅意。 “无须担心，这是原本的轨迹。” “在这个时空之中，汤姆·里德尔虽然初心不改，但是却在……‘你’的领导和教育之下，成为了巫师界改革开放的第一人……” 说到最后，就算是仙人之姿的古一法师也免不了再三停顿，只为了压抑心中那份难以安放的吐槽之心。 哇哦。 尤安眨眨眼睛露出灿烂的微笑：不愧是我！ “真好……那样的人走上正途是最好不过了……”尤安感慨了两声，又重新回到最初的问题，“所以，我的灵魂为什么会分成两块呢？” “是我的机器出现了问题吗？” “与机器无关。”古一法师旁观了几百年的平行宇宙发展，一双眼睛看过了无数种离奇的展开，可是碰上尤安以后，她仍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是你的小狗……帮你找了一支替身之箭。” “替身之箭选中了你，让你拥有了替身。” “你的替身与别人的似乎很不一样……如今它不仅占据了你的身体，而且还夺走了你的部分灵魂。” 第165章 “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察觉吗？” 照理来说，灵魂的不完整也应该对正常的生活有所影响。 尤安照着古一的提示仔细想了想，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的不适……除了…… “我好像变得……善良了一点？” -------------------- 第94章 世界是平静的，生活是平静的，人生是平静的——吉良吉影如此坚信着。 。 “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 杜王町别墅区 “早上好啊吉影，今天天气很好呢~~~” 空荡荡的别墅内，毫无人影，但是却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出现，幽幽响起。 “早上好。” 西装笔挺的金发男人走下楼，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气：别墅区环境清幽，绿化程度极高，刚刚被打开不久的窗户已经吹进了清新的空气。 “父亲。” 看来金发男人正是被苍老声音亲切问候着的“吉影”。 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嘴唇单薄，脸颊瘦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明显不是典型东方人的长相。 目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长手长脚，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高挑和灵活。 他身上是一套定制的深紫色西装，内搭着一件浅绿色的竖条纹衬衫。花色领带的底色偏深，绸质的光泽和质感令人耳目一新，上面精致地绣着对称的纹样，最吸睛的还要数从上到下大小规整的一列银白色的猫耳骷髅。 “今天天气的确不错。” 吉良吉影的声音一如究极生物卡兹听过的那样优雅低沉，他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着，一边走向了玄关处的穿衣镜，用眼睛上下扫视自己的全身。 “梳子在这里，吉影。”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与此同时，一把梳子凭空出现在吉良吉影习惯性抬起的右手边。 不，并不是凭空出现。 在半空中，一张照片无风自动，稳稳地漂浮着，里面伸出一只遍布皱纹的苍老手掌，那只手掌正拿着木梳，递给吉良吉影。 这，就是被吉良吉影称呼为“父亲”的家伙——吉良吉广。 “真不愧是吉影……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简直是完美的……！” 照片里是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头发所剩无几，颇为滑稽地梳向了耳侧，因此露出了中间锃亮的头皮。 他趴在照片的边缘，抬头看向吉良吉影，浑浊凹陷的双目中是掩盖不住的慈爱。 “你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好？” 吉良吉广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的老来子，自然没办法不疼爱。他照常用自己的双眼确认了吉良吉影的状态，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愿意放过。 正因如此，吉良吉影微微勾起的唇角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吉良吉广的视线下意识地在吉良吉影的双手上逗留了片刻。 “是吗？” “你不说我倒还真没有注意到呢。” 吉良吉影动作轻柔地整理好自己的发型，确保每一根发丝都听话地待在它们应该待着的地方。 他看着镜子里毫无瑕疵，整洁干净的自己慢慢眨了眨眼睛，随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实在很好吧。” 明媚的阳光已经慷慨地铺洒在大地之上，万物都在其下显得闪闪发光。 一切都解决了。 吉良吉影在心中满意地说了一声只有自己知道的话，随后拿起公文包，对自己藏在照片里的老父亲说了一声—— “我出门了。” 不论是穿鞋还是开关门，吉良吉影的动作都流畅而轻盈，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只是当大门被关上的时候，带起了一阵轻柔的风。 风不仅把照片吹得有些晕头转向，还把玄关置物柜上的台式日历吹得发出了轻响。 。 吉良吉影做了很久的噩梦。 至少在他的认知里，他只愿意将之归结为噩梦。 。 几个月前，一个名为空条承太郎的男人来到了杜王町。 电视新闻对这位年轻有为的海洋学博士大加赞赏，不论是主持人还是受访居民，都对杜王町周边海域成为空条博士最新研究场所充满了自豪。 吉良吉影照常开着电视，新闻内容并未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波澜。 “早上好。” “你今天真是容光焕发，令人倾心不已。” 七点整准时醒来的吉良吉影无需任何闹钟，他的生物钟就像是他的生活一样稳定而精准。 打开电视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温柔甜蜜的语气问候了自己刚刚醒来的女友。 “什么？” “抱歉……是我用词不当。” “我没有说你昨天不漂亮的意思。” 吉良吉影在新闻声中有条不紊地收拾床铺，走进盥洗室洗漱，同时还要应付女友那不怎么平和的起床气。 “你每一天都美得让我无法呼吸……请你饶过我，否则我今天可就没办法上班去了。” 水流声和播报声交织在一块儿，就连吉良吉影的俏皮回答都有些模糊不清。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早上好，我的爱人。” 吉良吉影在盥洗室打理好了自己的形象，每一点冒出来的胡茬都被他细心地刮净。他侧着脸看遍了自己的下巴，确认光洁无暇之后才带着略微打湿的额发重新走到了女友身边。 第166章 他轻柔地捧起对方的手臂，在洁白的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我去准备早餐，你今天想吃些什么？” “早上好，吉影。” 等他徐徐下楼，苍老的声音也照常响起。 一切安稳，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可是吉良吉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却正是被新闻中那位空条承太郎搅得支离破碎。 。 杜王町很大，人流如织，交易往来，同一个小镇里，有些人一辈子可能碰不上一面。 杜王町很小，小到原本毫无干系的两人，轻而易举地产生了不应该存在的命运交织。 杜王町很大，又很小，偏偏容不下吉良吉影这样一个向往平静安宁生活的普通人。 吉良吉影永远记得那一天——因为那一天在他过往的一切有序生活中，显得那样的无序。同样的，自那一天起也彻底点燃了他混乱的崩溃命运。 灿烂的阳光，柔和的清风，吉良吉影带着爱人来到了公园散步，相互依偎着，准备共进午餐。 蝉声早已经在盛夏的热浪退却后销声匿迹，深秋最先在树叶上染上一星半点的枯黄。 吉良吉影半坐在草坪上，靠着自己最喜欢的那棵树——因为它长得笔直而挺拔，不枝不蔓，有一种顶天立地的豪情。在这样的树冠遮挡下，让人不免生出一种安心之感。 “今天是你最喜欢的火腿三明治，亲爱的。” 吉良吉影拿起牛皮纸袋，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的爱人打开午餐包装，满面柔情蜜意，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就像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样，就像他十八岁以后，到如今三十三岁十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的那样。 “啪嗒——” 吉良吉影天生五感敏锐，任何细小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秋意渐浓，就算是轻风也能够从不再强硬的枝头偶尔卷落几片向往自由的黄叶。 “秋天，真是个美丽的季节。” 吉良吉影感慨着，脸上带着几乎令任何一位异性都无法拒绝的柔情和笑意。 带着温度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让他那双蓝色的眼眸显得剔透而璀璨。 吉良吉影拿出三明治，体贴地将外面的包装纸折叠好，同时转过身，笑眯眯地招呼自己的爱人：“来，吃这一个吧。” 公园里，这棵树最显偏僻。 吉良吉影在这样的寂静和空阔中享受着工作之余，难得的午间休憩。 可是等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爱人”时，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熟悉，却又更为陌生的牛皮纸袋！ 他的“爱人”，不翼而飞。 或者说……他的爱人……被人偷走了！ “啪——叽——” 吉良吉影无意识地将手里的三明治狠狠地捏扁，与三明治痛苦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他内心无以复加的慌乱、恐惧……以及愤恨。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一瞬间，吉良吉影想了很多：从清晨开始，他所接触到的一切人与事都如同幻灯片一样飞快地在他脑海里以极为具体的形象不断闪过。 他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了一片狼藉的手掌心。 吉良吉影收拾好一口未动的三明治，细细地将每一根手指的指缝都清理干净。 他的手掌充满了美感：骨架优越，骨节分明，皮肤洁净而紧致，哪怕是手背也没有一丝多余的皱纹。每一根手指都修理得圆润整齐，不长不短的指甲也干净透明，侧面显出他良好的身体。 是那个小鬼。 吉良吉影转瞬就锁定了目标：在面包店的擦肩而过，戏剧性的纸袋交错……或许命运从那一时刻开始，就决定再也不与他吉良吉影站在同一个阵营。 不过，无所谓。 吉良吉影的生活从来都是靠自己维持着平静：哪怕天生聪颖出众，相貌英俊，他也有办法让自己泯然众人。 命运做不到的事情，吉良吉影可以。 怀揣着如此信心和必胜的决意，吉良吉影走进了令自己再也不愿回想的“未来”之中。 。 “现在想来，还真是令人心惊胆战呢。” 吉良吉影喝尽最后一口牛奶，漱过口，穿着条纹睡衣走向了安静无比的卧室。 一切终于又恢复了正常，在他无比强烈的期待之下。 -------------------- 第95章 妄图理解人类，是人工智能最大的悲剧。 妄图理解尤安，是所有人最大的悲剧。 。 经过古一法师的一番解释，尤安终于明白了自身如今的处境：不算太好，但是也不算太差。 不算太差是因为，她这个被命运偏爱的混蛋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向死亡，所以对于她本人而言，世界或者平行宇宙的各种不同走向，都无所谓好坏。 不算太好是因为，正如她与卡兹曾经推理出的结论：放纵平行宇宙的逼近和交错，最终只会导致所有世界一同毁灭。 其实尤安私以为，毁灭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只是如今还活着的东西，舍不得自己的那一份小命而已。 ……好吧…… 尤安心想：如果我真有可能‘死亡’，我大概也对自己的小命珍之重之。 这样难得的一番“换位思考”，尤安顿时打心眼里察觉到——自己还真的变得善良了不少！ 第167章 实在是难得又古怪的一件事。 如果说她这一部分的“自我”灵魂善良了不少，那么另外一边的“自我”岂不是……多了几分邪恶？ 尤安从来都不会自认是什么好人，如今能够有着几分实时体量别人的善良，已经是颇为新奇的一种体验。 顺着这种思路想下去，她免不了要担心未来的那一个“自己”会不会做出过分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曾经她在最为绝望和痛苦的时候也想过，自己对这样一个令人憎恨的世界究竟应该报以怎样的态度。如果那一个“自己”继承的正是那时候的残忍和恶毒…… 往好了想，或许是把幸福的人类全部消灭……往坏了想，估计是要把全人类通通一起消灭，让地球重新来一个干净纯粹的新轮回。 噫。 还是速战速决，快一些完成历史的弥合为好——尤安可不想自己回去一睁眼，发现“自己”正一边狂笑，一边站在热气腾腾的“原始汤”里。 这玩意儿存在与否还不一定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遍错位的时空，迅速地将一切缝隙全部弥合。” 这是古一法师的提议。 尤安认为实在不错，但是现如今还有个更为要紧的事情：“那再好不过，实在是有劳。” “但是我……” 她上上下下地再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多多少少有些不舍：这样的高度，日后可能再难拥有了…… “我得先把这个身体还回去吧？” 古一法师倒不至于忘记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平静地点点头，示意尤安跟在自己身后走出圣殿。 一边走，她一边用平淡无波地语气解释着： “时间圣殿连通着各地，故而只要先打开通道之门，确认地点，就能够最快地抵达想要的目的地。” 这可是方便了。 尤安满是惊叹地点点头，双目紧盯着在厚重的大门之后瞬息万变的景色：春夏秋冬各不相同，阴晴雨雪无一相似。一会儿是高楼大厦，繁华城市，一会儿又是丛林山丘，荒郊野岭。 世上所有的景色都好似被框进了这一扇门的大小之中，它们成了任由时间和空间摆弄的画片，而此时此刻的尤安和古一，正是拥有“取出”画片资格和能力的人。 古一法师的动作很快，到底这是她的“老本行”。 “走吧。” 她转身冲尤安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同时朝侧边迈出一大步，示意尤安走出大门，让身体回归的原本的时空。 “……我有个问题……” 门外纷飞的大雪总是没有终结，尤安朝前走了两步，鹅毛大的雪花就已经毫不客气地飞进来扑到她的脸颊上。 “请说。” 古一法师点点头，并不理解尤安突如其来的犹豫：她虽然能够依靠阿戈摩托之眼释放时间宝石的能量来纵览平行宇宙的时间线，但是她自身存在的这一条，倒是容易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她本人所在的时间线相较于其他，稍显模糊和动荡。 古一当然有能力将之推演得尽量准确，可是推演得越是准确，就越容易让意外事件高频发生——这可能也是某种不可言说的“观测现象”。 所以面对尤安的迟疑，古一也不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可是知道这家伙的，本质上来说不是个纯善之人。 “我可以先看看阿戈摩托之眼吗？” “毕竟……用眼睛和‘眼睛’看，到底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一旦从身体中脱离，变成混沌一团的尤安虽然哪儿都能够“看见”，但是那种“看见”总觉得差了那么一层，没有用人类的肉眼看起来那么真切。 尤安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就那样真挚地、静悄悄地看着古一，本就打算让她用上阿戈摩托之眼的古一法师思索了很短暂的几秒钟，笑着同意了这个请求。 于是尤安就看见，古一法师伸出右手，颇有生活气息地在长袍内搭着的紧身练功服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颗雕琢得当真像是“眼睛”一样的镂空金属球。 还以为会放在什么密室……什么宝箱里……再不济也要放到什么阵法里吧……？ 尤安心下虽然诧异，但是动作却很快。 她几步上前，眨巴着眼睛一错不错，眼睁睁看着古一状若随意地将阿戈摩托之眼递过来，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放心，没有被引动的时候，它就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古一之所以如此大胆随意，是因为阿戈摩托之眼这个外壳既是引动时间宝石能量的媒介，同样也将时间宝石更好地封印其中。 除非有人修习了特定的法门，按照要求一一操作，否则时间宝石就是一颗亮晶晶的石头，除了光亮些，没什么其他特别。 “真的吗……？” 阿戈摩托之眼甫一入手，尤安心中就是一跳，她那股时灵时不灵的直觉又一次冒了出来，警告她这东西并不简单。 “我觉得……” 还不等尤安说完，她整个人被狂风暴雪冻得一个哆嗦。原本这具身体就瘦弱，这一哆嗦，直接让站在门边的尤安被暴雪一个裹挟，重重地朝着门外摔了出去。 古一法师看着她倒栽葱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又好笑，可是等尤安捧着阿戈摩托之眼之眼的双手之中冒出一阵古怪的绿光以后，她就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尤安不知怎的引动了时间宝石，就在这一刹那，古一看见了时间线的扭曲。 第168章 “碰————！！！” 尤安摔倒雪地里，同时还撞到了另外一个冻得梆硬的“尸体”。 不应该这样…… 古一法师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推演推演即将发生的未来，但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长腿一跨，尽快把尤安拉回来。 “等一等……” 尤安哆哆嗦嗦地从雪地里被拽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把身下的倒霉蛋也拉了出来：“这家伙好像还有气。” 他还有气…… 古一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很好，需要弥合的时间线又多了一条。 。 纽约乔斯达别墅 “要不是尤安博士在冰天雪地里救了我……我恐怕没办法活到现在……” 乔治·乔斯达二世不紧不慢地将陈年往事说给在场的所有人，这一次，让他眉头紧皱的乔瑟夫·乔斯达终于没有再提出什么扫兴的问题。 只是私下里的嘀咕，还是一句没少。 ‘这家伙未免有些太神通广大了吧……’ ‘既然如此，还要我们帮什么忙？’ 卡兹早就在交代如今时间线异常的同时说明了来意，现在整个乔斯达别墅里，对于他的“求助”还无动于衷的，唯有满脸不忿的乔瑟夫·乔斯达一人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 乔治·乔斯达二世虽然对卡兹的信任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但是心中的确也有跟倒霉儿子一样的疑惑： “尤安博士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因着被“尤安博士”救助的过往，乔治·乔斯达二世一直都对其感恩在心。故而在得知了同名同姓，还跟尤安博士有不解之缘的“尤安”存在后，一直都对她的学习和研究大力支持。 尤安跟如今的乔斯达企业，可是拥有相当紧密和友好的联系。 “前两天……”乔治·乔斯达二世说着说着冷冷地瞥了乔瑟夫一眼，“前两天她去斯塔克大厦的路上，还跟乔瑟夫打了照面呢。” “jojo，你当时有察觉她跟平时不同吗？” 乔瑟夫·乔斯达正是因为想起了这桩事，才会在几个人旁边嘀嘀咕咕。此时见老爹一脸不赞同地看来，他立马站直了身子大声回答问题： “没有——！” “我吃了她两颗泡芙，她气得给了我邦邦两拳，很疼的！” 卡兹闻言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装了人类反射以后养成的一个坏习惯。 每每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逐渐令人智熄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要通过深呼吸来尝试救一救这些人的脑子。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无用功，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乔瑟夫·乔斯达……这家伙实在是幸福活泼得让人想要把他摁在地上狠狠地再打上五六遍，一直到露出痛苦和求饶的模样才行！ “很简单。” 卡兹给出了一个极为“有效”的验证方法： “你现在去问她要两个泡芙，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 第96章 纽约教堂 “人定胜天？” “我觉得这实在是荒谬。” 教堂休息室里，深皮肤白头发的神父端坐在厚重的木质长桌后，眼神中透着说不出来的凌厉。 光看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尤安”刚刚才利用替身能力【幸福天平】将了他一军。 “荒谬？” 尤安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双手交错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前倾着，好像随时准备进攻。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恩里克·普奇？” 对面神父似乎动了动眉毛，也好像扯了扯唇角，只因为皮肤的颜色，让人不能够把这些微表情看清楚。 于他而言，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人如此不客气地喊他的全名。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恩里克·普奇交握的双手放在桌面上，他的脸部轮廓感很重，给人一种凌厉的错觉。 虽然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但是明显可以从合体的衣物轮廓之下看出他健壮的身体曲线。作为一名神父，他似乎并不像一般人想象中那样文质彬彬到有些弱不禁风。 “行叭。” 尤安撇着嘴嗤笑了一声：“就当是这样吧。”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要问问你。” 尤安并不打算跟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掰扯理想信念的好坏和真假，她同样也没有虚与委蛇的耐心。 “如果我想要做一锅汤，你觉得往里面放些什么会比较好？” 她说得相当隐晦，但是跟恩里克·普奇对视以后，尤安相信对方很快就能够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毕竟，他们两个人的“梦想”，某种程度上是完全一致的。 旧世界早该落幕。 新世界的曙光被阴沉的帷幕死死地遮盖着，总要有人抬起手，帮它来一个闪亮登场。 在这样一个浑浊、混沌的世间呼吸着的每分每秒，“尤安”都觉得痛苦至极。推己及人，她认为拥有同样理想信念的人类，也大抵都能够感同身受——这个世界，实在是无药可救。 无论是人类的卑鄙和狂妄，亦或是命运的不公和偏私…… 世上的一切都让人看不见明天，世上的一切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仰望另一个距离遥远的牢笼呢？ 第169章 永远无法到来的明天将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踩碎，鲜血淋漓的每个人都是旧世界的牺牲品。 “尤安”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彻底让所有人从地球上消失。 这计划早已在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成形于“尤安”的心中，她之所以要戏弄卡兹，也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提供所需的一应药剂。 只是…… 尤安取得了想要的药剂配方后，却又忽然踌躇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善良，毕竟这一部分的她似乎没有这种东西。 而是因为，尤安设想了一下计划成功以后得景象：偌大的一颗生命星球，如果没有智慧生物，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宇宙中热衷殖民的外星人的囊中之物。 她虽然有能力避免这种厄运，但是却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 故而尤安将计划暂时搁置，一直到她“听见”恩里克·普奇每日都会重复的内心。 从尤安的角度看来，恩里克·普奇的梦想与她的颇为相似。 可是在恩里克·普奇自己的心中，他跟眼前这个恶毒残忍的女人完全不是一路人：他当真希望所有人能够抵达挚友设想中的“幸福”，他也的确想要把每一个人都送往完美的世界。 为此，他需要先将眼前这一个千疮百孔的地方给毁灭。 恩里克·普奇的计划很简单，每一个环节都早已设定完毕，只待进行。 他的目标是通过替身能力的进化获得加速时间的能力，只要不断地加速时间，就能够实现新一轮、乃至更多轮的物种进化。 每一个“人类”的幸福，都能够在无数种可能中真正确定。 正所谓，无经历不成人。 人类唯有在理解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以后，才能够抵达最完美的世界。 “原本有什么，自然还应该放什么。” 恩里克·普奇之所以跟“尤安”谈不到一块儿去，最大的分歧就是：尤安认为人类全都得死啦死啦的，而他想要实现的“人人幸福”，基本的前提就是得有“人”。 人类都灭绝了，还谈什么人类的幸福？ 自打尤安出现并大方分享了自己的梦想以后，恩里克·普奇忽然感觉自己的世界豁然开朗：原来我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大好人！ “怎么会呢？” 尤安很不满意：“正是因为原本的东西不行，我才要重新煮一锅新的汤！” “让我来说，就应该根据自己想要的口味将需要的食材和调料搭配放入，至于最后煮出来是个什么味道……或者什么形状……” 她不屑地冷笑一声：“那就交给命运吧。” 说起“命运”一词，她很是咬牙切齿。 “好了————！”看出不识相的神父还有话想说，尤安直接抬手打断，表情很不耐烦，“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边说着，她轻轻地抽动唇边，一团古怪的光辉忽然出现在了两人中间。 这是尤安的替身，幸福天平。 “我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而且你放心，对你的计划也造不成任何的干扰。” 尤安往前坐了坐，伸手搭在已经成形的光团上，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的暴躁——只是她实在忍不住。 “只要你到了关键时间，通知我一声就行。” 恩里克·普奇只需要在即将加速世界的时候给她发个消息，尤安就能够带着自己的海量试剂飞奔而至，将所有的东西都一鼓作气倾倒在“新鲜”的原始汤里。 认真算来……这也可以算作某种意义上的“女娲造人”吧？ 恩里克·普奇抽搐了两下嘴角，他的内心当然是十万分的拒绝，但是他的嘴巴不足以让他说出“拒绝”。 早在他毫无防备地对尤安说出“梦想”的时候，他就已经跟这个无赖缔结了不自知的契约。 “呵呵。” 说不出拒绝，但是也绝不愿意说出“同意”的恩里克·普奇唯有两声冷哼送上。 “幸福天平……” 他轻声念着尤安替身能力的名字，因为这无赖毫不遮掩自己的替身和名字。 话音未落，恩里克·普奇的视线就落到了尤安手边的“替身”上。 替身使者的替身一般来说只有同为替身使者的人才能够看见，当然，一部分能力强大或者天生特殊的替身，也能够显现出普通人同样看得见的“实体”。 尤安的【幸福天平】正是如此，只是她一般不把东西拿出来招摇过市而已。 “把这种东西称之为‘天平’……你未免也太无耻了些……” 恩里克·普奇知道自己跟尤安没什么好说，但是看见那古怪替身的第一眼，他心中就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呵——” 尤安同样对恩里克·普奇报以浓浓的不屑，她撇嘴一笑，得意非常：“怎么不算是天平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抬手在桌上的“东西”上拍了拍。 实在不是恩里克·普奇吹毛求疵，指桑骂槐，而是—— 尤安的【幸福天平】，很明显tdd是个电子秤！ “很明显，我只是把我的电子秤取名为‘天平’而已，难道这也有什么值得指摘吗？” 尤安理直气壮，一脸的小人得志。 “电子秤就算了……”恩里克·普奇的每个词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这个是鬼秤吧？” 第170章 “哟。” 尤安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惊讶又戏谑的表情：“你还知道鬼秤的说法呢？” “不过，你可不能凭空污秤清白！” 但凡“尤安”说的有一句真话，恩里克·普奇也不会这样恼恨。 算了……算了…… 恩里克·普奇努力忽略尤安的可憎和心中汹涌澎湃的反感与愤怒，转而迅速地默念起一系列的数字： 2 3 5 7 11 13 17 19 23 29 31 37 41 43 47……53 61……漏了！ 可恨的女人！ “不论如何，我还是想先听一听你的梦想。” 恩里克·普奇还妄图摆出神父姿态来聆听尤安的内心——前提是她有这种东西。 “不，不，不。” 尤安把自己的脑袋摇得简直让人能够听见里面的水声：“不需要你听这个。” “你只要告诉我，好还是不好就可以。” “我觉得……” 尤安用力地一拍手，她那诡异的电子秤甚至被幅度过大的动作震得在桌面上弹了弹——这该死的替身竟然还是q弹的史莱姆质地！ 恩里克·普奇尽量不让自己太过喜怒形于色，但是双眼还是被这种荒诞又可笑的组合震惊得微微放大。 还不等他从尤安的替身是个史莱姆质地的电子秤，但是名字叫做天平的事实里反应过来，尤安再度进行了很粗鲁地打断。 “我不要你觉得。” “我要我觉得。” “我觉得我们两个志同道合，完全是天生的挚友。” “作为挚友，在实现梦想的同时通知我一声，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尤安轻轻地把手放到电子秤上，同一时刻，恩里克·普奇便感觉到心中原本被无意种下的束缚忽然疯涨，控制着他的思想，以及他的口舌，让他不得不说出了—— “的确如此。” “愿意为你效劳。” -------------------- 第97章 当没有选择的时候，尤安只能够接受失去。 可是当选择摆在尤安面前的时候，尤安却又有些“近乡情怯”。 。 古一法师的帮助的确让尤安大大提升了弥合世界的速度，一来是她能够保证尤安思维体的安全（其实这也没什么保证的必要），二来则是，在古一法师的参与之下，尤安就并不一定要借助平行世界的“自我”来行动。 星体投射……尤安对这个技能势在必得——问题是她现在还只是一团被投射出来的思维体。 记不清走过多少个时空后，古一法师忽然放缓了脚步，让紧跟其后的尤安也不得不停留于绚烂的时空长河之中。 自古以来，银河作为人类可望不可即的遥远天幕之上的“美景”，一向都是璀璨的终极形容。 不过那只是因为人类从未得见停滞的高维空间中，时空长河的模样。 光是绚丽多彩，缤纷变换根本不足以形容。 尤安每一次直面这种本不应该、本来也不可能由她触碰的维度与风景，不知道在哪儿遭受着折磨的心脏却能够准确地传达出一种震撼和感动到她散乱的思维体之中。 如果她还有躯壳可言，每一次必定会泪流满面：这是人类，或者说拥有感知“美丽”与“震撼”能力的一切生物下意识的反应，是深植于所有人本能之中，对于更宏大、更遥远的世界的一致向往。 “怎么了？” 尤安“看”向了忽然转身的古一法师，发现她脸上有一种自己看不懂的悲悯神情。 “时间线的处理已经趋近尾声，我想，你或许可以去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 古一的声音在停滞的空间中轰然作响——至少这一刻，在尤安的“耳”中是这样，响得简直让她“整个人”都已经被温和沉重的一句话彻底穿透。 千百次的时空穿梭，不能说尤安没有一次想过“重返过去”。 可是……重返过去……并不是个简单的“命题”。 先不说这一举动会给世界带来的动荡和改变，会给平行世界多少“可乘之机”，会让原本的世界又多出多少的裂纹和缝隙……光是对尤安自己，对她最重视的记忆中人……“重返过去”其实也并非是全然的好事。 “……不必了……” 在经历无数纷杂和荒唐的事情以后，尤安在反反复复的“弥合”之中，懂得了一个道理——她大概是……没办法回到真正的“过去”了。 即使她跟着古一法师回到了所谓的“过去”，那个过去也只是一个与曾经相似的“平行世界”而已。 她们虽然从始至终都游走在世界的“历史”之中，可是每一次弥合带来的改变都清清楚楚地表示着——她们正在不断地改变着未来。 说到底，即使拥有能够窥视时空长河的幸运，尤安和古一也仍旧还是低维世界的人类。 无论如何，她们都无法打破自身的局限，成为时空之中超然物外的那一个。 只要她们“活着”，只要她们还在不断地进行改变，崭新的未来就一直都在。 历史……对于低维世界的人类而言……永远都只是历史了…… 无数个平行世界里，尤安的痕迹无处不在，尤安的身份也五花八门。 这些“尤安”都不是普通人，这些“尤安”也都心心念念着某些不能忘怀的人和事。 第171章 我跟她们……也没什么不同。 站在一望无垠的时空长河边，自觉无比渺小的尤安终于在意外抛却了心中的执念和疯狂以后，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真实内心： “她”其实与那些“我”所钟爱的每一个，也没什么不同。 “她”只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一个而已。 古一法师静静地看着尤安，她面上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不忍。她从尤安这团没有任何形象可言的思维体中听出了无尽的无奈和妥协，以及……终于不得不承认命运的释然。 “还是去看看吧。” 如果尤安现在待在某个人类的躯体里，恐怕她早已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 “或许……在亿万个平行世界中……存在能够让‘你’幸福的那一个。” 古一未尝不想让尤安彻底放下，正因如此，她才希望尤安不是因为绝望而不得不像现实与命运妥协。 哪怕是“亲眼看见”另一个“自己”改写悲剧，也好过在这里踟蹰不前，成为一个懦夫。 “……我是不是很懦弱……？” 失去了支撑着自己疯狂的那股精神以后，尤安的确变得沉稳、善良，以及任劳任怨。 可是同样的，她也好像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仿佛能够将自己整个人都彻底燃烧起来的激情——或者说执念。 没有了那些……尤安平静得像是失去了一切——或者说，现在的她本来也就是一无所有。 “人之常情而已。” 古一法师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中用自己的双眼见证过无数的悲欢离合，纵使如此，她却依然长存着一份慈悲和同情。 对于尤安的纠结和胆怯，她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却万分理解，就像在百年之中，理解自己那些从忠心耿耿最后走向背叛，与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学生”。 “人之常情……”尤安低语着，好像是在应和古一的话，又好像是在劝服自己，“的确是人之常情……” 无论是获得亦或是失去，她所产生的一切，都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好吧……麻烦您带我去看看也好。” 尤安努力克服了自己的胆怯，因为她不想再做一个懦夫。 还未将“复活”行动落实的那些日子里，尤安总是不可避免地在自我逃避和自我指责中饱受折磨：她尝试逃避失去的现实，又不断指责自己为何没有做出更好的改变…… 可是……更好的改变…… 当尤安在“现在的世界”中醒来的时候，再多的改变，其实已经都不属于她自己，同样也不属于她的挚友、她的曾经。 尤安……原本并非是这个荒唐又光怪陆离世界中的原生人。 只因为天生的“不死”特性，在某天心脏被无穷尽的悲伤所充斥的时候，命运已经提前察觉到她呼吸的滞涩，胸腔的拥堵……因此“故技重施”，让她来到了这样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世界。 无限可能啊…… 尤安免不了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的惊喜与愤恨：这两种情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如影随形。因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世界？ 她来自普通的世界，也只是一个不那么普通的人类。 没有改天换地的能力，没有坚不可摧的体魄，更没有创造出人工智能小命运的天才能力。 她只是安静地生活着，然后在某一天被命运夺走了生活中唯一留存的“快乐”。 命运蛮横地夺走了尤安的快乐，却又无意识地补偿她一个荒唐的世界。 尤安每一次呼吸着新世界的空气，都觉得内心深处的痛苦在不断发芽。 现在好了……我的痛苦由另一个“我”完全承担了过去…… 尤安不乏自嘲地想着，“看向”古一法师，再一次向她确定：“走吧……如果当真有那么一个世界的话……” 古一既然在旅途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提出这件事，自然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她早就已经习惯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分散自己的关注，每一个世界即将走向怎样的命运，她也能够窥探一二。 数不清的平行世界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平淡无奇的。 没有超人、没有变种人、没有超级士兵、没有巫师、没有外星人、没有无限宝石…… 一切超出“寻常”定义的东西，都不存在。 所有人都只是普通人。 尤安就来自于那样一个世界。 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古一明白尤安身上的特殊性，故而她在心底默默地修改了一下描述：尤安……其实来自于所有的世界。 每一个世界都有尤安存在的痕迹，正因如此，命运才能够精准地锁定最为特殊的这一个，让她在受到致命威胁时，通过与平行世界“自我”的交错，来达成“存活”的目的。 只不过，让尤安真正留恋的世界，恐怕只有寥寥几个。 时空长河在尤安“看来”，永远是那样宁静而柔和。 纵使人类自以为操纵了时空，却还是只能在这无尽的波涛之中，接受着被自己不断改变的未来——未来改变着，至于是否是那些人想要的，谁又能说得准呢？ 。 尤安对于曾经最深刻的印象是夏季。 聒噪的蝉鸣，燥热的空气，当空的烈日。 第172章 可是每每仔细回想起来，她却又只能够记得被嚣张的阳光照耀得一片空白的天地。 古一法师并未将她放入平行世界的“身体”中，恐怕这里的尤安也是无数个平行世界中为数不多的，根本无法感知“自我”到来的那一个。 尤安漂浮着，以从未有过的视角观看着“自己”和友人的互动。 “好大的太阳啊……” 两个少女躲在空调房里暗自观望着，随后同时转头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今天就不出去买菜了！” 异口同声，说不出的默契。 决定了这样的“人生大事”，她们两个又嬉笑着打闹了一小会儿，各自在床上找了个地方，选了个舒适的姿势瘫着。 “先把外卖点起来吧——” 尤安的光团颤动着，她费了很大的努力，才让自己不至于在寻常到单调的场景面前当一个逃兵。 幸好……我只是路过的一团没人看得见的光…… 尤安既庆幸，同时又难过无比。 “唉……最近的新闻你看了没有……？” “那些男的可真是让人讨厌……” 两位少女玩着自己的手机，但是却默默地越靠越近，最后就同一件事情义愤填膺，大声地发表着自己无比稚嫩但是却无比诚挚的想法。 就像尤安还拥有“她”的时候，每一天的模样。 尤安之所以没有留下任何与“她”相关的影像，是因为她之前从未想过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她”会有消失离开的那一天——毕竟从她成为自己友人的那一天起，尤安就以为，她会像自己的生命一样，永远地成为“自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现在尤安明白了……所有的“存在”，都会有消失的一天。 可是……她还不明白……她们都还不明白…… “看着”无忧无虑的两个少女，尤安悲伤的同时，却也终于慢慢体会到古一希望她体会到的东西——幸福。 至少……虽然她这个不科学的混蛋失去了幸福……但是唯一的“她”还在某个世界里鲜活地存在着，继续着两个人难以复刻的友谊。 尤安早就验证过，“她”的唯一性。 虽然平行世界的无数个自己拥有很多很多个“重要之人”和重要之物，但是“她”却只有一个。 尤安如今已经不再是“曾经世界”的自己，所以那唯一的一个“她”，终于也能够在这样一个平静的世界里再一次出现。 真好……真好…… 尤安油然而生一种悲哀的幸福。 面对着可怜又可爱的两位少女，尤安最后在离开之前，送了她们一份礼物。 。 “……那些东西……” 古一法师毕竟要观察时空的发展变化，故而并未离开太远。 在尤安决定回头的时候，她将那份从光团之中悄无声息飞出来，钻进“那个尤安”的笔记本之中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尤安的【忠告】 除此以外，尤安似乎在离别之时，还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过。 “我一直带着。” 自认为是个“懦夫”的尤安，却其实一直都在为这不知是否能够到来的一天而准备着。 即使她失去了躯体，即使她只剩下思维，即使她如今一无所有，那些对于“她”的命运至关重要的礼物，尤安也还珍之重之地包裹在自己的思维体光团之中。 一刻也不曾遗忘。 -------------------- 第98章 经过一番不可思议的和谐友好平静的沟通以后，卡兹初步跟乔治·乔斯达二世和丽萨丽萨达成了一致。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有可恨又烦人的乔瑟夫·乔斯达在一旁制造恼人的噪音，卡兹认为，这一次的交流实在是颇为难得的痛快舒心——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乔斯达家专出一些不客气的混球呢。 比方说乔瑟夫·乔斯达那个卑鄙的家伙……比方说空条承太郎那个虽然已经很难算在乔斯达家，但是身上却还流淌着一部分乔斯达家族鲜血的冷酷家伙。 原来……“真正的乔斯达”当真能够称得上“绅士”。 思及至此，卡兹当然是要大大方方地瞪一眼还在鬼哭狼嚎的乔瑟夫·乔斯达——这家伙难道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精力？！就算是拥有波纹，勉强还算半个波纹战士，但是将波纹用在这方面……果然只有可恨的jojo才做得出来！ 啧。 鉴于刚刚跟乔瑟夫·乔斯达的父母达成了合作协议，一向有话直说，常常用言语把所有人扎得鲜血淋漓的卡兹难得压了压话头，只在心里对这个讨厌的老对手指指点点。 ……幸好他没有那段“新记忆”，否则现在恐怕也不可能端坐在沙发上，跟同样也是老对手的乔治·乔斯达二世和丽萨丽萨心平气和地交流。 更不可能感慨乔斯达家居然还有“好人”。 这就是所谓的福祸相依吧。 “所以，现在我们有两个问题要处理。” 丽萨丽萨打完了儿子以后神清气爽，她拍了拍一直稳坐如山的乔治，示意现在是他的回合，同时自己往沙发里一躺，格外优雅又自在地翘着腿跟卡兹分析。 “一个问题，是尤安博士的异常。” “针对于这个问题，你的初步怀疑是有人对她使用了替身能力，所以才想让我们找个人帮忙看看。” 第173章 卡兹虽然也不是很喜欢丽萨丽萨，但是出于他近期培养起来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对于强者的欣赏和尊重，他还是木着脸点了点头。 “然后你的人选是……” 丽萨丽萨虽然表情变化十分细微，但是卡兹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嘴角小幅度地抽了抽，既像是无语，又像是惊讶。 “空条承太郎？” “……这孩子的替身能力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大概是吧……”乔治·乔斯达二世虽然打着乔瑟夫·乔斯达的狗头，像是敲木鱼一般敲得邦邦响，但是说起话来却仍然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怒火攻心的样子，“毕竟承太郎一直都在各地探查替身使者呢。” “那孩子实在是辛苦。” “明明早就说过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丽萨丽萨叹了口气，随即又狠狠地剜了倒霉儿子一眼：看看空条承太郎这个充满了责任感的可靠后代，再看看这个只会坏事的混蛋……真是叫人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她’现在的替身能力吗？” 家里现在拥有替身能力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空条承太郎，能力被众人戏称为“无敌的白金之星”，能够暂停时间，并且力量和速度都十分强大；另一个就是混不吝的乔瑟夫·乔斯达，他的替身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是……基于实用性而言，说不定能够让事情出现转机。 卡兹过来就是要找一个靠谱的替身使者。 他之前根本没有关注乔瑟夫·乔斯达的替身【紫色隐者】，但是跟丽萨丽萨交换了各自的情报之后，发现这个正在满屋子乱跑，但是却始终不敢跑出大门的倒霉蛋或许是更加适合的人选。 卡兹现在需要的是，先辨别尤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故而，乔瑟夫·乔斯达的紫色隐者，或许能够通过探知，让事实的真相更快浮出水面。 “好了，乔治。” 丽萨丽萨跟卡兹达成一致后，就决定让乔瑟夫·乔斯达先试上一试。 “休息一会儿吧。” 乔瑟夫·乔斯达虽然一直都在被揍，但是却依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方面他是在警惕这个邪恶的究极生物不怀好意，另一方面，他也想要看看别人的危机，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机遇”——毕竟，家里的两个长辈打人实在是太疼了！ 这不，机会立马就来了。 “让我看看————！！！”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乔瑟夫·乔斯达。 因为身负波纹，所以即使被揍了大半天，乔瑟夫·乔斯达身上的伤痕也是来得快，消失得更快。 等他机灵地坐到了丽萨丽萨身边，拿着自己的手机狠狠地一拍，只听得滋啦两声，手机的屏幕痛苦地闪烁了两下，之后便出现了奇妙的画面： 画面昏暗，仿佛来自上个世纪。 一只惨白的手掌在洁净的白纸上写写画画，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写成了一句话： 【她是我的一部分】 最后一个单词收尾，画面就卡顿住了，再也没有变化。 “结束了？”卡兹看着这难以理解的一幕，但是下意识地就表露出嫌弃，“这就是你的替身能力？” “真是没用的能力！” “原始人就不要对别人的替身能力指手画脚。”乔瑟夫·乔斯达反唇相讥，“这可是真正的尤安传达过来的消息！” 不懂就不要乱说。 卡兹抱臂表示怀疑，毕竟他没有替身能力，这些替身使者想要在这方面糊弄他，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转头看了看在场的丽萨丽萨和乔治·乔斯达二世，还是决定听一听乔瑟夫·乔斯达的分析。 这个老东西……勉强在家里还算是个“听话”的好儿子呢…… “如果是真的……恐怕承太郎即使出手，也要留有很大的余地了……” 乔瑟夫·乔斯达好歹在实际年龄上也已经步入“老年”，故而现在他面对正经问题的时候终于也能摆出一副唬人的正经派头。 “我猜尤安的意思大概是……现在居住在她身体里的家伙，其实也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说不定是……她的灵魂分为了两块。” “一部分在外流浪，一部分醒来，并且拥有了替身能力。” 了不起。 卡兹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如果得到的信息是真的，这点儿东西难道还要你给我翻译吗？ “如你所说，那应该如何应对那个‘尤安’？” “啧啧啧——”说到这个，一直旁听着的乔瑟夫·乔斯达免不了要大声嘲笑卡兹一番，“你不是标榜自己是究极生物，无论是智商还是体质都远远超出人类吗？怎么还会栽在一个小小的人类手中？” 卡兹冷笑一声，尝试用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大度。 “如果没有特别的解决方法……我们自然只能采用物理说服的方式。” 乔瑟夫·乔斯达阴阳怪气了一通后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也并没有在几人面前卖关子：“就像你之前计划的那样，让无敌的承太郎去给那个不识相的一部分尤安一些武力震慑！” “然后她很快就会感激涕零地忏悔自己的过错！”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卡兹（毕竟他不是人），都对这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建议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174章 你们……这些…… 卡兹原本想要怒骂乔瑟夫·乔斯达的无赖，但是仔细想想，尤其是从自身的经历出发，他震惊地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这些乔斯达……似乎天生就是这样的暴力分子！ 果然……乔瑟夫家怎么可能有绅士？！ “好了！” 乔瑟夫·乔斯达才不管卡兹这个邪恶原始人到底是什么心情，他为了让自己少挨打，自告奋勇要去联系自己的好外孙空条承太郎。 “不必。” “我来跟承太郎说明情况。” 乔治·乔斯达二世当然看得出他的小九九，当即微笑着拨通了空条承太郎的电话，同时把乔瑟夫·乔斯达从沙发上拎起来，继续刚刚被打断的“教育”。 “好了，现在来说说第二个方面吧。” 丽萨丽萨对乔治·乔斯达二世的选择十分满意，轻笑一声后开始下一个话题。 “在你的描述中，出现了一到两个月的时空错位？” 卡兹听着乔瑟夫·乔斯达痛苦的尖叫，实在是心情大好，为此，他决定再给对方水深火热的生活添一把柴： “没错。” “在我的印象中，乔瑟夫·乔斯达的出轨消息，早就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全民皆知。” “四处游历的空条承太郎也早就回到了纽约，开始帮他的外公收拾出轨的烂摊子。” “正确的时间线上，空条承太郎如今应该在杜王町，跟他的‘小舅舅’打交道。” “虽然历史的改变让许多事情更改了走向，但是按照常理来说，时间应该是固定的。” “就算我没有那一段的记忆，但是可以肯定的说——” 卡兹到底是个头脑清醒的究极生物：“时间绝对被某种特殊的东西操纵了。” “现在的时间，早就应该是‘过去’。” “有人……逆转了时间！” -------------------- 第99章 平静的生活，平静的空气，平静而安宁的一切。 吉良吉影在大彻大悟之后，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又抵达了一个全新的完美阶段。 工作与生活，和谐而统一。 。 “吉影……” 对于吉良吉影而言的平静，对于他的父亲（照片版）吉良吉广却是一种心惊胆战的折磨。 在吉良吉影说出那句意味不明的“一切都恢复正常”的一周后，吉良吉广心中的疑惑终于抵达了巅峰。 不应该……应该啊…… 吉影的习惯……经年累月的习惯……这整整一周，他都没有再出现“那个样子”。 这不正常，这不应该。 这天，吉良吉广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担忧，决定要把现在的情况搞清楚。 他并没有直接向吉良吉影询问，有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的“问题”成为打破吉良吉影规律生活的导火索，让他失去安宁的内心。 另一个原因则跟上一个紧密相连——吉良吉广作为长辈，对吉良吉影这个亲生儿子除了充满了溺爱以外，还满怀一种敬畏。 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很不愿意打扰吉良吉影。 自从上了学，吉良吉影的天才就通过他极快的学习和掌握能力体现出来。 吉良吉广当时欣喜若狂，因为这是他的老来得子，本就是生命难得的延续，是他存活在世的唯一一个“证明”。 吉良吉影的天才，让这份证明变得如此优越出众，以至于让吉良吉广也能够借此体会一番虚假的“人上人”的错觉。 可是，吉良吉影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其实并非是天才，而是怪癖。 吉良吉广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世俗至极的男人为什么会生出如此“毫无追求”的儿子。 从绝大多数人的现实角度来说，吉良吉影的人生目标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毫无追求”：他只希望成为亿万人类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学习也好，生活也罢，哪怕是工作，他也不希望自己受人瞩目。 普通带来平静，普通带来不被人打扰的安宁。 吉良吉广对此完全难以理解，但是凭借着满腔爱子之情，他选择了无条件的接纳和支持——毕竟，他早就已经通过事实了解到吉良吉影的天才，至于他是否选择将这份天才公之于众，并不重要。 吉良家颇有家底，也并不需要这样一个难得的后辈来振兴门楣。 ……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 吉良吉广躲藏在照片里，静悄悄地飞翔着，远远地坠在吉良吉影身后，想要通过这种跟踪的方式确认他最近的行事。 他一边飞一边想着过去，人老了难免会多思——尤其是，他吉良吉广早就是个死人。 唉…… 吉良吉广在心中长长地叹息一声，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生来特殊的亲生子，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即使死了也因为不放心吉良吉影而再度于照片中复活的可怜老头。 在十年前，吉良吉广在埃及出差时遇到了一个神秘的老太婆，并从她手中得到了一组特殊的弓和箭。 当时那满脸皱纹的矮小老太婆说得神秘又含糊——都是些感应、天赋、选择和神力之类的荒唐之语。 吉良吉广并没有很好地理解对方话中真义，一直到他们父子二人先后在弓和箭的意外“伤害”下，觉醒了替身能力。 第175章 他的替身能力相当简单，就是能够在照片中行动和攻击。 几年前，吉良吉广就已经因为癌症而不幸离世，但是他的灵魂却仍然因为替身能力的特殊性，一直被保存在照片之中，还能够自由地活动。 虽然没有了身体，但是却能够以更加灵活的方式陪伴吉良吉影……吉良吉广也算是十分满意。 更何况照片就是一张特殊质地的纸，没什么重量，同样也没有什么体积可言，只要借着风，行动起来相当出其不意——看，就连一向谨慎，关注着身边的风吹草动的吉良吉影，不也没有发觉吗？ 吉良吉广在心里颇有些得意地想着，一边规避着路上的障碍物，一边注意着不让儿子发现自己的踪迹。 “吉影……” 吉良吉广在跟踪的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有时候是下意识地怀念过去，有时候则是对吉良吉影的现状多加猜测，越是猜想，就越是把自己担心得不行。 虽然吉良吉影对自己的生活一向有极为清楚的规划——清楚到吉良吉广丝毫不敢对其置喙，但是吉良吉广作为陪伴着吉良吉影成长的唯一一位亲人，他更明白这个一直在追求完美幸福的平静的儿子，心中的“坚强”是多么脆弱。 正因为吉良吉影将生活安排得过分井井有条，所以当任何一丁点差错出现的时候，他就立马会产生难以言喻、不可控制的暴躁和恼怒。 如果这差错是吉良吉影能够解决的，那么在迅速地处理之后，吉良吉影就能恢复如常。 但如果这差错是吉良吉影目前难以处理的……那么吉良吉影就会陷入难以自拔的绝望和焦虑当中。 吉良吉广永远都记得让他们父子两个生活彻底改变的那一天—— 跟之前所有的平静的一天一样，吉良吉广带着笑容下了班，回到了家里，给吉良吉影亲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父子二人进行了一番亲切的沟通，不外乎是生活与工作的琐事。 吉良吉广享受着这样的温馨，而吉良吉影则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预演”自己将来的目标生活。 可是当夜幕降临之后，一切都变了…… “吉影……？” 吉良吉广在半夜被楼下的响动吵醒：其实那声音并不算大，只因为他人到中年，睡眠越来越差，神经有些衰弱，时常被这些细碎的动静给惊醒。 当他揉着眼睛，穿着睡衣走下楼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儿子衣着整齐地站在玄关处，脸上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父亲。” “您醒了。” “真是抱歉，吵醒您了。” 吉良吉影用与晚餐时分同样亲切的语气彬彬有礼地向吉良吉广道歉，他不紧不慢地换着鞋。 在微弱的月光下，吉良吉广发现……自己儿子的一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长长的指甲——每一根手指都不例外。 联系吉良吉影挂在脸上宛如幸福面具一般的微笑，吉良吉广意识到某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了。 “这么晚……出去做什么呢？” “很危险啊，吉影。” 吉良吉广的心中已经有了某些不妙的预感，但是嘴上却慈爱地再一次说出了关心。 “虽然不是个好时间，但是这样的好事不跟您分享实在是令我难过。” 吉良吉影慢慢地走近，在此过程中，吉良吉广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其实他的潜意识已经预示了一切。 “好事不论早晚……”吉良吉影微笑着，同时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语气温柔又甜蜜，“父亲，向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 东西……爱人…… 在看清楚吉良吉影手中的东西的那一刻，吉良吉广的脑袋轰然炸响：柔和的月光惨白无比，但是却又亮得让他这双还没有老眼昏花的眼睛不得不看清，那是一只人手！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 惨白的皮肤毫无瑕疵，纤长的指甲上还涂着光亮的甲油。 这样一只手，就那样无力地垂着在吉良吉影的手掌里，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拨弄。 每一次拨弄，吉良吉影长长的指甲都会在皮肤上滑出嘶嘶的声音。 他唯一的儿子，他亲生的天才儿子，一边拨弄着一只女人的手，一边笑意盈盈地等待着自己的反应。 吉良吉广心痛得无以复加，同时口舌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同样也从来都是儿子的好父亲…… 所以，在那样一个注定会被永生铭记的夜晚里，吉良吉广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这样啊……” “祝福你……吉影……” 吉良吉影的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这样毫不犹豫地上了楼，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我能怎么办呢……？ 吉良吉广痛苦又悲哀：这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他那么优秀……他那么完美……天生古怪难道是他的错吗……？作为一个父亲，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接受不能保护……他还能够称之为父亲吗？！ 第二天，吉良吉广就发现当地新闻报道了一桩不可思议的凶杀案。 警方十分重视，专案组也日夜不休。 但是吉良吉广很清楚，这件凶杀案，注定会成为悬案：因为吉良吉影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第176章 这就是他的儿子，吉良吉影。 他狂热地喜爱着美丽的女人手，坚定地要将每一只都占为己有。 当他产生生理欲|望和杀人冲动的时候，吉良吉影的指甲就会疯狂地生长。 这就是他的儿子，吉良吉影，一个不杀女人就活不下去的魔鬼。 但是……却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吉良吉广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唯一的“证明”。 -------------------- 第100章 个体与个体的差别，在人工智能“眼中”很容易分别。 但是“自我”与“自我”的差异，对于人工智能可能就是极大的挑战。 在卡兹和洛基·奥丁森两位非人类早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尤安的不妥之处时，红毛小狗却依然还在尤安的身边，每天都乐颠颠地忙前忙后，急着用自己的行动来讨好她。 要说小命运对于尤安的改变一无所知，这当然是不准确的。但是尤安身上出现的古怪行为，在小命运看来，只以为是“人类”这种生物的复杂多样性的新表现。 小命运只知道尤安性格变得更加恶劣，但是它却从未有过利用自己强大的分析推演能力去仔细研究尤安行为是否失常这一问题——作为一个善良体贴的人工智能，小命运认为这是对尤安的极大不尊重！ “唉……” 周一，人工智能也要搭上网络便车，前往神盾局大厦开晨会。 诅咒发明晨会的人类！ 小命运待在自己的电子椅子上唉声叹气，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有且仅有三位“与会人员”：小命运自己，贾维斯，以及bat。 只是与时间线改变之前不同的是，现如今这个依然由小命运制造的会议室里，除了他还是个娇小的红毛狗以外，其他两位都已经是毫无破绽的“人类”形象。 对于这一点，小命运既不能理解，也不能够苟同：好好的人工智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样子跟人类弄得差不离呢？难怪人类总是认为人工智能发展大有隐患——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倒是的确有取人类而代之的可能。 贾维斯是西装笔挺的青年男性，彬彬有礼，面容和善，看起来就像是个全能的管家。 bat的形象则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冷厉的女性，从头到脚浓郁的深色系打扮，实在将哥谭与蝙蝠侠的神秘和黑暗演绎得淋漓尽致。 唉…… 小命运看着两位同伴，在心里为他们不明智的选择第n次发出叹息。 “怎么了？” “还是在担心尤安吗？” 小命运最近的唉声叹气和萎靡不振都被两位人工智能看在眼里，他们在忙碌之余，免不了也想要关心关心同伴的“心理问题”——当然，这是个接近哲学和神学的科学问题，人工智能到底有没有形成“心理”？ “嗯……” 小命运自然地在主位椅子上打了个滚儿，随后把乱糟糟的脑袋抬起来，颇有仪式感地跟贾维斯和bat挨个儿对视。 “尤安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了……” 小命运难过又忧心：“难道是因为她也不可避免地走入了思维怪圈……认为我这个得天独厚的人工智能会伤害她吗？” 虽然尤安在编写小命运的时候没有将常规的“限制”放入其中，但是……小命运自我认知十分清醒，同时它对尤安的崇拜也无与伦比……如今骤然遭受冷待，实在让它好好体会了一番“痛彻心扉”。 “对于人类而言，这一担忧是不可消除的。” 虽然在几颗无限宝石的“熏陶”之下，不管是贾维斯还是bat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自行“进化”，但是想让他们像真正的人类一样，面对事实顾左右而言他，说出一些善意的谎言来欺骗小命运，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小命运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一起研究过宇宙魔方的使用，成功让空间宝石的能量和母盒融为一体，不仅能够达成远程的空间传送，还找到了一种极为高效的新绿色能源……” 那时候的生活多么无忧无虑啊…… 小命运明显已经无师自通了回忆：尤安负责寻找不同的方向和假设，而它只要蹦蹦跳跳地在她身边帮忙运算和推演……她们默契无间。 “她还在发现现实宝石后尝试让我构造新身体，让我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实体的人工智能……” 正因如此，小命运才如此坚信：尤安她——超——爱！ “我们一起打败了邪恶的外星人，让洛基·奥丁森那个混蛋将心灵宝石双手奉上……” 小命运记得那家伙来时高傲到不可一世的模样，更记得对方现如今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可怜表现。 “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 小命运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甚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直接不客气地站到了桌面上。 “难道是因为我们的进度太慢了？！” 哇哦。 听见这奇妙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推理结论，不管是彬彬有礼的贾维斯管家还是冷冰冰的bat女士，都在心里有志一同地发出了难得的感慨。 “我们跟她不是一个部门……” “搜集无限宝石也只是我们自发的行为。” “照理来说，其他人应该对此一无所知。” 贾维斯尝试从事实出发，通过严谨的分析来反驳小命运毫无道理的推理：“说不定是她最近的研究让她操心，所以在你身上的关注就不比以往。” 第177章 “不，不可能！”小命运当即大声反驳，“尤安那——么——厉害！” “怎么可能有研究能够难倒她？！”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妄图摆事实讲道理的贾维斯不得不在小命运无脑的维护前败下阵来：跟这种自带一百层滤镜的人工智能交流，实在是让他设定好的“平静”都免不了出现几分波动。 “或许……” 面对激动的红毛小狗，bat看着炸开的毛茸茸，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猜想： “这只是人类对于人工智能的一个短暂的倦怠期？” 没什么人类情感经验的bat女士扯着嘴角胡说八道：没办法，这只小狗虽然迷你，但是破坏力十分可怕。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它安抚下来，可能信息世界和现实世界都会受到双重波及。 “这……这样吗？” 小命运一听不明觉厉，同时心中又产生了淡淡的自豪：毕竟bat的这个说法虽然同样毫无道理，但是却完美命中了红毛小狗心中那点儿隐秘的思想——尤安她超爱的！ “那……那我再等等吧……” 怀揣着如此想法，小命运总算打消了在会议桌上从这头滚到那头的想法。 美滋滋地开完晨会，设定了夺取无限宝石计划一二三到n以后，红毛小狗快活地闪现在尤安的公寓里，准备再一次用自己的热情来“感化”对方。 “嗯？” 小命运眼前出现的并不是它想要看见的那一个，它翻了个白眼，对着黑发的阿斯加德小王子很不客气： “洛基？” “怎么是你？” “尤安呢？” 洛基·奥丁森低头看了看没好气的红毛小狗，发现它原本上竖的摇摆尾巴慢慢地停住，并且有越发向下的趋势。 “她……”洛基·奥丁森为了保险和安全起见，虽然在那个古怪的尤安身后跟踪了一段路，但是等她进入了教堂之后，却选择了离开，“去教堂了。” 在建筑内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 没有十足的把握，洛基·奥丁森才不会上去再自讨苦吃。 “哈？” 小命运目瞪狗呆：“教堂？” “对，教堂。”洛基·奥丁森摸不透古怪的尤安打着什么主意——反正可以肯定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不重要。” “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说着，洛基·奥丁森当即毫不客气地俯身伸手一捞，带着小命运来到了更“安全”的领域里。 地球不安全……安全的当然是他的快乐老家——阿斯加德。 “你干什么？！” 红毛小狗当即炸毛：“我还以为你已经一心向善，就此悔改了呢！” 我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大悔改！ 洛基·奥丁森翻了个优雅的小小白眼，同时对着张牙舞爪的人工智能丢出了一颗信息炸弹： “尤安出问题了。” “你还没发现吗？” 要不是这个愚蠢的人工智能实在危险，洛基·奥丁森也犯不着跟这个榆木脑袋来交代。 “现在‘使用’着尤安身体的人，并不是完整的尤安。” 什么……什么意思？ 命运小狗听得迷迷糊糊，云里雾里，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好像一瞬间遭受了重创，怎么都没有办法明白洛基·奥丁森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可怜的红毛小狗蔫头耷脑，好像已经失去了灵魂。 “根据我们目前的情报，尤安的灵魂分为了两部分。” “在尤安身体里苏醒的那一部分，并非善类。” “而另外一部分尤安，还在时空中流浪呢。” 洛基·奥丁森跟卡兹兵分两路不假，但是为了时刻关注“尤安”的情况，他们会实时交流各自的收获。 天哪——天哪——天哪——！！！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小命运大惊失色，它几乎只听得见“流浪”，瞬间就已经想象到可怜的尤安一个人孤苦伶仃在时空中辗转受苦的景象，顿时揪心得不行。 “真的吗？” 迷你的红毛小狗抬起头，一双眼睛都变得水润润的：“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唉…… 一向喜爱小动物的洛基·奥丁森看着它这副充满了欺骗性的模样心中也很是不忍：如果不是担心这只蠢狗被那个尤安所利用，他也实在不必来伤害一只傻乎乎的小东西。 “当然，你可以去问问史蒂夫·罗杰斯。” -------------------- 第六卷 第101章 “这就是……最后一站了。” 古一法师所说的“最后”，是她能够送尤安的最后一站。 “怎么了？” 尤安自然听出了古一法师细微的语气变化，当即察觉有些古怪：“难道是……‘她’即将做出某些不可挽回的坏事？” 感知着“未来”的变化，古一法师的表情有些无奈和苦涩：坏不坏事倒不知道，但是不可挽回倒是肯定的——全世界的生命都变成一锅汤，想要挽回也无从下手啊！ 为了不让这种夸张又恐怖的事情发生，察觉到危险的古一法师不得不“打道回府”，重新回归到原本的时间线中。 ……估计不好…… 光是看古一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尤安就清楚那个“自己”还真的准备当一个无法无天的坏蛋——跟她的料想全然吻合。 第178章 毕竟她自己心中的疯狂和偏执尤安比谁都要清楚，自然也就能够想象“提纯”以后，那部分的“自己”失去了理性的控制，爆发起来将会有多么的可怕。 更何况……听说她现在还拥有一个似乎是“无解”的替身能力，只要中招，就不得不听从她的指使。 “自己”大大方方地把替身名字昭告天下，似乎是叫做……幸福天平？ 按照尤安对于替身能力不详细的了解和不成熟的分析，光是听名字，就感觉其中带有一定的“规则”和“强制”。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需要担心的。 毕竟这已经是最后一站，同样也是原世界的“起点”。 只要能够在最合适的时间点重新“介入”，尤安自然有办法把一切都梳理得井井有条——就像她曾经在二战时期，梳理九头蛇的信仰，重新建立和传播更科学、更和谐的理念一样。 跟古一法师相处得久了，尤安就渐渐发现对方实际上是个相当“活泼”同伴。 幽默风趣，而且体贴温柔。 为了防止尤安在“弥合”期间过于无聊，同时也为了不让尤安为那份无法掌控的“未来”和“自己”担忧，古一法师时不时会利用阿戈摩托之眼窥视时间线，将一应发展全部告知。 这一行为极大地鼓舞了弥合得有些疲惫和麻木的尤安：每每得知自己在平行世界的“投影”给原世界带来的改变，尤其是正向的改变，尤安都心神激荡，觉得奇妙又自豪。 原来……她的那些异想天开并不是异想天开。 在恰当的时候，就算是再微小的一阵风，也能够让旗帜迎风招展。 无数人因此而获救，无数人因此而更早地脱离残酷的战争。 同样的，这些因此而活下来的人们，自发地将自己的理念代代相传。 正因如此，尤安才不断地坚定自己的决心，并相信有朝一日，人们所期待的世界将会真正降临。 她或许无法亲眼看见那一天，但是无数跟她拥有同一个信念的人，将会替她用双眼仔仔细细地看清。 “我明白了。” 一团尤安煞有介事地冲古一点了点“头”，独自弥合她都做过，现在不过是将原世界“拨回”十年前——或者说让她跟十年前的“自己”相互融合，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尤安，当然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其实，说是让尤安和自己“融合”并不准确。 首先，此时此刻尤安所处的世界早已经不再是她“最初”的世界。 换而言之，所有的世界对于尤安而言，时刻都可以成为“主世界”，同样也时刻有可能成为“平行世界”。 所以从尤安跟本世界十年前的自己“融合”的那一刻起，原本的十年前的自己所在的世界，就又会主动生成一个崭新的平行世界——相应的，自然也会将本世界磅礴的能量分去些许以维持自身的稳定。 对于尤安而言，曾经忽然出现又瞬间消失的年轻版乔瑟夫·乔斯达提醒的问题根本不成问题——可能对于一般人而言，与平行宇宙的自己相接触会导致湮灭。 但是尤安本人，根本就不存在与平行世界的自己相接触这一可能。 现如今被她或者说被“命运”设定为“主世界”的世界十分危险，充满了各种难以描述与形容的非人类和超自然现象。 这对于一个宇宙而言，本来就是极为危险的。 古一法师早就对此忧心忡忡，但是在尤安没有被命运“投来”之前，一直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那时候古一眼中的“未来”总是一片漆黑：并不是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而是整个宇宙完全破碎，再也没有弥补的可能。那些黑暗，代表着原初。 不论她如何假设推演，得到的只会是同样一个结果，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每一次导致宇宙毁灭的元凶都不尽相同。 所以说……本世界真是“人才辈出”呢…… 古一法师对此也曾表达过一百万分的无语：要么是变种人觉醒了毁天灭地的天赋……要么是疯狂天才科学家利己至死……要么是癫狂小丑感染全世界……要么是超人精神不正常……更为稀奇古怪的“病因”都有，她有些时候也实在觉得无能为力。 一直到——一直到尤安忽然出现。 其实古一法师并没有第一时间在时间线中发现尤安，她真正察觉到对方的特殊性，并开始推演她身上纠缠的一切命运时，才意识到这个人身上存在着不可思议的“转机”。 尤安既然能够仰仗命运的偏爱不断在平行世界中无意识地“交替”，那么她自然也就能够不断地将本世界的“异常”一点点“剥离”。 就像无数个只拥有单一“异常”的平行宇宙一样——比如说巫师宇宙、超人宇宙、变种人宇宙等等之类。 一旦平行宇宙的异常数量远低于“警戒值”，那么就能够让世界获得一丝喘息之机，磕磕绊绊地继续发展下去。 就目前的成果而言，古一法师认为自己的猜想完全没有出错，而且实现的可能性远大于百分之八十。 没看见现在“本世界”的九头蛇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又红又专一心为民，只想着让国家朝着更稳定、更先进、更和谐的制度发展的一群理想主义者吗？ 虽然他们还未在政权上取得过真正的胜利，但是按照如今的发展：韦恩家族、斯塔克家族、卢瑟家族……这些曾经在二战时期深受帮助的老派资本家族，也都成为了红色信念的忠实拥趸。 第179章 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和平与稳定，才能够带来更好地共同发展。 至于其他被蝴蝶掉的“罪魁祸首”更是不计其数…… 想到这里，古一法师免不了又要暗自吐槽：谁能够想到……现在那个哥谭的小丑……竟然成为了工会的一员，还颇以为荣呢？ 世界很复杂……尤安却也并不简单啊…… “好，那我先行一步。” 古一法师通过自己的推演，替尤安找到了几个替身与“灵魂”相关的人物。只要她正常地与之相接触，保证十年以后他们还有调动替身的能力，那么就算这一次没办法彻底解决“分裂”的问题，也能够让他们直接把那一部分的尤安“捕捉”起来。 其实……说实话…… 古一法师没怎么感觉出尤安灵魂的缺失有带来怎样的影响。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个精神强大，内心坚强的人；也或许是因为那一部分本身就是尤安负面情绪的集大成者；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人类总是愿意跟其他人的“善面”相处。 无论如何，即使是看在尤安兢兢业业弥合命运“意外”所致的世界缝隙的份上，古一法师也一定是要让她重新成为完整的“自我”——这是对人的基本尊重。 可能是因为至尊法师所承担的使命太重，以至于古一法师已经习惯于忙碌的同时，在心中翻腾各种复杂的想法。 她挥一挥衣袖画出了金光璀璨的传送阵，同时也微微一笑，再送了尤安最后一程。 一团尤安只觉得一阵柔和的风裹着自己，并且毫不犹豫地飞向了某个特定的方向——宛如白日流星，精准地砸进了一个还在昏睡的少女的身体中。 “唔……” 游荡了好久才终于能够再度拥有躯体的尤安揉着脑袋坐起身，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同时适应着久违的年轻。 “真是……” 看了一圈儿，尤安眨了眨眼睛，对“自己”的处境表示震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家徒四壁？” 虽然尤安已经成为了本世界的常驻居民，但是她来到此世界的时候，“自己”虽不说是功成名就，但是也算是个学业有成的年轻人。 这么落魄的时候……她是当真没有见识过。 大概过了一刻钟，尤安才从头晕脑胀里缓和过来。她转身坐到床边，习惯性地伸出脚去尝试凭感觉找到拖鞋。 可是她粗糙的一双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找了半天，脚尖已经多次短暂地触及地面，却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 尤安不得不扶着床沿探头仔细观察：不观察不知道，原来这地面上也是空无一物。 为什么……连拖鞋都没有？！ -------------------- 第102章 十四岁。 这是一个让尤安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年纪。 这已经远不是“年轻”可以形容的。 尤安并不认为二十多岁的自己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她一向认为自己无论到多少岁都还是风华正茂，永远都是“最好的年纪”。 她没什么年龄焦虑，同时也没有人会在她面前营造年龄焦虑。 即使有，她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大大的白眼给出，然后把对方从头到脚狠狠地数落一遍，一直到对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痛哭流涕，恨不得跪下来道歉才算完。 年龄不过是人类为了规划自己不算长的生命而人为定义出来的东西——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这东西，反倒进入了人类可笑的社会之后，成为了一柄随时准备刺穿旁人的利剑。 尤安无语的同时，也觉得这种集体性的“逃避”显得十分可悲。 说得粗俗简单些，人类生下来迟早都是要死亡的。 不论那些人多么渴望青春永驻，身体机能也仍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可逆地消退下去；不论那些人多么努力安排自己的人生，死亡的到来也仍旧充满了意外和强制。 尤安没有居高临下指指点点的爱好，但是并不妨碍她对自己认知中“愚蠢的行为”不屑一顾。 她最讨厌从别人嘴里听见“应该”一词。 说教、指点、经验、传授……听起来都让她厌恶和反感。 尤安从不期待将自己的一生过得完美无缺，她更不需要这种社会评价里的完美无缺。 即使是不可避免地活在闹市，活在无数的人群之中，尤安也安静得好像是个局外人。 她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并随时为可能到来的意外做好了准备。 正因如此，当尤安赤裸着双脚踩在地面上，慢慢翻看着古一法师留给自己的“前倾提要”时，才只会惊叹于“自己”的年纪。 在尤安的三观里，十四岁的青少年，简直还不能称之为完整的“人类”。 不论是身体亦或是精神，她们都显得那样脆弱，却又那样充满了潜力。 她们永远在波动、在迷惘、在思考，尝试通过反复地思考自己短暂的人生，来获得更深一层的精神的升华。 十四岁，这是个令尤安都不怎么愿意假设和回想的年纪。但同时也是在这样一个年纪里，尤安反复地坚定了自己的认知——她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一个，无论是谁都得承认这点。 尤安的狂妄和极度自我，大概就是那时候破土而出，疯狂生长的。 第180章 现在，重新回归到十四岁的尤安，却再也不复曾经激荡的心情。 她的心跳稳定而平和，就像她曾经见过的湖泊一样，毫无波澜，静水流深。 尤安看完没什么特别的“前情提要”，将“自己”短暂的前半生简单的一句话总结：贫穷无依的天才少女。 她原本就是个流浪的孤女，小时候吃着百家饭，现如今靠自己灵活的头脑，倒是吸引了一些“投资者”。 只是有些投资者较为短视，利用完尤安的指点便潇洒走人，有些投资者…… “尤安————！！！” 就在尤安看完并通过古一法师教授的方式销毁“前情提要”的时候，漏风的木门外想起了一个尖细又清脆的声音——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两种矛盾的声音特质究竟是如何组合在一起，还形成了一种不怎么令人讨厌的音色？ 有些投资者，似乎是慧眼识珠，想要真正成为“尤安”的伯乐。 尤安慢吞吞地走上前，抬手把完全只是挂着的门给打开。 这地方……还真是个神奇的城市。 尤安对地理并不精通，对不同国家的风土人情更是一无所知。 但是最起码她知道一件事——一个孤苦伶仃还不怎么健壮的小女孩，不可能如此放心大胆地住在这样一个破屋之中。 风吹雨打暂且不论，光是人心险恶就是最大的威胁。 所以说……埃及的开罗……虽然是首都不错，但是社会治安有这么好吗？ 都已经快要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尤安：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早啊，波因哥，欧因哥。”木门之外，是一大一小两个深皮肤。 小一点的才十岁，但是头发十分旺盛，简直像一堆爆炸的杂草，不得不用帽子稍稍加以压制。大一些的则是个已经二十的青年，一样的鬈发，一样的夹克配t恤的打扮，甚至连头上也带了一顶颇为古怪的鸭舌帽。 这是两兄弟。 “早呀————！！！” 弟弟波因哥声音很大，可是尤安记得“前情提要”里这是个腼腆怕生，甚至还有些口吃的小孩儿才对。 她眨了眨眼睛，同时看向了被少年小心地捧在怀里的精致厚皮书。 “喏，早饭。”二十岁的欧因哥虽然整天东游西荡没有一个明面上看起来靠谱的工作，但是他背地里的身份却很不简单，当然，这也跟他带着弟弟来忽悠尤安有很大的关系。 为此，他特地“体贴”地带了早饭过来敲门。 “今天……今天是个好日子呢……” 尤安对送上门的免费早餐倒是很满意，她知道这两位已经尝试“入侵”自己的生活好一阵，所以倒也没有太担心这早餐出什么问题——当然，更多的信心是来源于古一法师的“前情提要”。 这两位，实际上都是替身使者。 在尤安慢吞吞地咀嚼面包的时候，波因哥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也同样慢吞吞地解释着。 “今天……今天求职会顺利的……！” 嗯……看来前情提要没出错，的确是有点儿结巴。 尤安喝着牛奶顺了顺，眉毛微微一挑：“怎么说？” “……我就是知道……” 说着，波因哥把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了一些——这本书，实际上就是他的替身。 所以说替身能否显现，能否被普通人看见，其实都是很随机的事情——并非一定要是强大的替身使者，才能够令替身实体化。 “那就——”尤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同时伸手把粗糙的头发抓了抓——没办法，“自己”懒得在这种干燥炎热的气候下打理长发，尤安其实除了头皮和短短的发茬以外，也抓不到其他。 屋子里连个镜子都没有，倒是让尤安十分可惜自己没办法第一时间瞧见新造型。 “借你吉言。” “我们走吧。” 听到这话，暗自等待的欧因哥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因为天生长得不够正派，这一笑更显得他好像在打什么鬼主意。 尤安知道，他们为自己找到的“投资人”大概率就是他们两个自己“效忠”的对象，同样的，也是近几年来，开罗忽然出现的一位神秘富豪。 说是富豪应该不太准确，因为那位神秘的人物对开罗的方方面面都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影响——包括这不可思议的社会治安。 “尤安”早就有心了解，很是在这两兄弟口中套了一番话。 只可惜他们对其也知之甚少，只是言语和举止之中都不由自主地体现出对“那位大人”的敬畏和崇拜。 说实话，开罗城市中不同于尤安自小所接触的建筑风格很是让她大开眼界，她虽然人坐在铁皮车里上下颠簸，但是眼睛却始终望向窗外。 很奇怪，也很神奇。 人类这种生物，总是会因为天生的感知而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不论是感知人，还是感知物。 面对这从未得见过的风景，尤安虽然被黄沙扑面，但是心中却生出了一种难以自持的畅快和开阔之感。 开车的欧因哥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而坐在尤安身边的少年波因哥则是偷偷摸摸地跟着尤安的动作探头探脑，只是自小生长于此，他也不明白这位天才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们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第181章 欧因哥的汽车停在了一幢装饰恢弘的银白色公馆之前。 公馆的整体都是由平整坚实的大块岩石所构成，每一寸的装潢和设计都充满了埃及的风格。 “祝你好运。” 这句话从欧因哥嘴里冒出来，尤安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种酸溜溜的嫉妒。 她轻巧地谢过二人，下车朝着公馆大门走去。 当尤安靠近大门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啸声。她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只体型庞大，目光凌厉的鹰隼。 最令人挪不开眼的是，这只鹰隼头上还带着一顶看着就颇有分量的小钢盔。 有点儿意思…… 尤安冲它点点头，同时交代了自己的来意。 这只鹰隼好像当真能够听懂似的，一双眼睛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大概过了一分钟，它忽然飞身而起，朝着公馆内又发出了一声尖啸。 “欢迎，欢迎。” 就在鹰隼的尖啸声消失后不久，一位管家打扮，但是面带纹身的男人笑容满面地打开了铁质大门，冲着尤安小小地行了一礼。 “dio大人一直都期待着你的到来。” “请随我来。” 尤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心中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埃及人……就那么喜欢把自己的头发盘得高高的吗？ 为了什么？ 增高？ 还是说……这是他们替身使者的特殊爱好？ -------------------- 第103章 dio，一个在暗夜帝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至于无人不崇敬的名字。 尤安虽然安静地走在自称泰伦斯·t·达比的管家身后，但实在架不住对方要滔滔不绝。 而他滔滔不绝的内容中，除了对环境的介绍以外，剩余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对那位“dio大人”的无比推崇。 尤安想要选择性闭耳，但是对方充满磁性的低沉音色却总是能够像沉重的鼓槌一样，一阵一阵地敲击在她的耳鼓膜上，让她想要忽略也不可能。 公馆有内外两条长廊，外部的长廊雕梁画栋，光明璀璨，有种富贵逼人的气势。而内部的长廊却低调内敛，一路来都挂着厚厚的精致帷幔，把整条道路都掩盖在幽暗之中。 好在幽暗虽然如影随形，但是摇曳的烛火同样无处不在。 闪烁的脆弱光芒给内廊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危险，这样的环境，总让尤安不可避免地联想到“邪恶”。 ……实在是罪过…… 尤安反省了一番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同时注意到前方带路的管家达比步伐逐渐慢了下来。 难道是到了地方吗？ 尤安记得公馆虽不是高建筑，但最起码也有三层不止。按照一般的顺位安排，想必地位在开罗如此尊崇的“dio大人”不应该在第一层起居？ 很快，泰伦斯·t·达比就停下脚步，向尤安解释了缘由： “dio大人不喜明光，故而室内昏暗。” “你不一定能够看清大人的模样。” “所以……”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身边的一扇门，就在尤安顺势看去的那一刻，里面奇妙的装潢令她大跌眼镜。 尤安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发现一切并未有所变化以后，心中的震撼和震惊实在是无以复加。 在直面泰伦斯·t·达比的房间之前，尤安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沉稳可靠、彬彬有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对称的纹身纹在额头和下巴上）的大管家——不论是谈吐也好，举止也罢，都让人如沐春风，挑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除了对dio大人的吹捧和崇拜过于滔滔不绝） “请进吧。” 泰伦斯·t·达比并未从尤安身上察觉出任何不妥：因为这时候的“尤安”又黑又瘦，简直看不出具体的表情，更不用说尝试去读出她脸上透露出来的细微变化。 更何况，他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做一件事—— “错过dio大人的英姿，实在是世界上最大的憾事。” “所以请跟我来，先行瞻仰一番吧！” 话到最后一句，泰伦斯·t·达比整个人都难以自持地兴奋激动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的同时，音调都比之前起的更高。 说实话，尤安并不是很想踏入泰伦斯·t·达比指引的室内：无他，实在是她认为，这是一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大门敞开后，率先映入尤安眼帘的是一堆摆放得整齐有序的……棉花娃娃！ 将视线略过长相诡异，搭配也十分清奇的棉花娃娃构成的大墙之后，再度出现的是一系列让她觉得眼熟，但是却已经早早丢在记忆垃圾堆里的古董级台式机。 摆放着显示器的桌面上，放着几个散乱的游戏手柄。 尤安调整了一下呼吸，总觉得自己即将进入某种神秘的新世界：泰伦斯·t·达比这家伙……看来不仅是个电玩爱好者，同样的，还是个审美过于独特的手工达人？ 目光在室内简单地扫过一圈儿以后，最后由内至外，又一次不得不经过门边的棉花娃娃墙，尤安看着每一个造型古怪但是眼睛却颇为灵动的棉花娃娃，忽然有些脊背发凉。 只是热情难却，并且她还需要对方引导自己去“面见”那为神秘的dio大人，所以尤安只能够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 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或者是她如今跟身体逐渐融合之后，曾经在“这个世界”未来已经跟她相融合的现实宝石和雷电引来的强磁场也再度缓缓浮现，尤安跨过大门路过棉花娃娃墙的时候，总觉得那一瞬间，所有娃娃的眼睛都转向，盯着她目不转睛。 第182章 可是等她不着痕迹地转头确认时，却发现它们各自又还是之前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地方……实在是古怪…… 尤安一边走一边心中暗自警惕：只可惜她之前跟乔瑟夫·乔斯达以及空条承太郎的交流并不算多，故而并不了解这些人究竟是好是坏，如果是恶人，又到底是“几分”？ 当然，还有一个比较让尤安忧心的问题—— 按照泰伦斯·t·达比的个人爱好……他接下来要展示的所谓“dio大人”的英姿……不会也是……棉花娃娃吧？！ 想到这儿，尤安甚至都有些不忍继续跟着走了。 泰伦斯·t·达比的房间并不算大，或者说，这间房看起来似乎并非是他日常起居的地方，最多算个游戏房或者说杂物间。 所以尤安也来不及停住脚步，对方已经带着满脸的狂热，在一个整洁干净的角落边猛地站直，随后颇为夸张地用力一掀，将原本被鲜红的绸缎罩住的物品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啊——！ 这一瞬间，尤安竟也分不清刺眼的究竟是泰伦斯·t·达比脸上无比灿烂的笑容，还是灯光忽然照亮展示台的时候出现的强烈反射。 她被刺激得条件反射式一眯眼，只能在层层叠叠的长睫毛的遮挡中一边适应，一边小心观察。 不得不说，尤安的担心是很有道理，而且十分正确的。 银白色的圆形金属展示台上，此时此刻“端坐”着的，果然就是一个约莫两三个成人巴掌大小的……棉花娃娃！ ……氧气……我需要氧气…… 尤安终于意识到或许以思维体的形态存在也不是个坏事，毕竟当她还是一团的时候，无论再怎么激动震惊，都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负面影响。 而现在，活蹦乱跳的尤安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世界的恶意。 “怎么样——？” “果然，你也为dio大人的英姿所折服吗？” 尤安实在难以理解泰伦斯·t·达比到底是如何对着这样一个甚至可以用“憨态可掬”来形容的棉花娃娃说出这样不可思议的褒奖？ 看看这个白胖白胖的棉花娃娃吧！ 短手短脚，四肢全都是圆圆的一根棒。脑袋又大又圆，金色的头发整齐地反梳，同时还带了一条漂亮的绿色心形抹额。它身上穿着的一套衣服更是离奇——金黄色的外套和长裤都充满了设计感，线条流畅，却又恍若有金属质地，可是……可是配上紧身的黑色内搭…… 只能说幸好这是棉花娃娃，否则尤安实在要默念非礼勿视。 最让尤安无语的是—— 明明是一个白胖白胖的棉花娃娃，但是却“长着”一张邪魅狂狷的脸，那模样好像在嘲笑和俯视自己视野里的一切。 尤安在心底长长、长长地叹息一声，体会到无与伦比的心累：所以……替身能力跟灵魂有关的人到底在哪里？！ 这地方……多半不正经！ “的确如此……”尤安干巴巴地回答着，脸上摆着格外官方和客套的微笑，“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呢。” “多谢你，达比先生。” 泰伦斯·t·达比笔直地站着，从自己的高视角仔细俯瞰了尤安将近一分钟。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微微一笑，忽然又变得自然亲切起来：“好了，当然也不能耽误了你与dio大人相见。” “请跟我来，大人就在楼上。” 泰伦斯·t·达比对“尤安”其实早有了解，并且也知道dio大人一直都在让人对其暗中观察。 这样的“人才”……即使没有替身能力，也恐怕早晚会成为自己的“同伴”吧？ 正因如此，泰伦斯·t·达比才有心试探试探尤安此人。 真是可惜…… 看来是个虚伪的家伙呢…… 不过……虚伪也无所谓……毕竟这地方虚伪的人多不胜数。 世界上的虚伪人类，同样也无穷无尽。 只要她能够真心为dio大人工作，虚伪与否，无关紧要。 在尤安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似人又似人偶的幽灵逐渐消失，除了泰伦斯·t·达比这个拥有者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又是从何得知尤安的内心。 可是……可是……可恶——！ 虽然泰伦斯·t·达比已经决定接受尤安这个虚伪的小女孩儿将来有可能成为同伴的现实，但是他走在尤安身前，却仍然忍不住要暗自咬牙切齿：难道我做的dio大人的人偶不够可爱吗？！这样的东西竟然都不能迷倒你？！ 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尤安敏锐地察觉到泰伦斯·t·达比的脚步似乎不比之前平稳，她皱眉观察了几分钟，却逐渐被他带上了长长的石梯，攀向了更加幽暗的二楼。 “dio大人——” 泰伦斯·t·达比的失态也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抵达目的地之后，他又变成了毕恭毕敬的完美管家。 “访客我已经带到。” “你做得很好，泰伦斯·t·达比。” 沉重的古老木门背后，一个低沉柔滑的声音毫无压力地穿透了所有障碍，以一种格外沉稳又平静的姿态，抵达了尤安的耳边。 -------------------- 第104章 没有礼貌，没有分寸，自以为是的人，总是让人十分厌恶的。 第183章 尤安一向是把这种厌恶放在明面上，一丁点儿都不会容忍。 可是现在—— 就在房间里的声音逐渐消失，泰伦斯·t·达比也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下楼，身影慢慢看不见的时候，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悄然出现，让尤安简直瞬间梦回在哥谭与空条承太郎的第二次见面。 没错，就是那种浑身无力仿佛深陷泥沼，大脑迟钝，甚至无法反应和思考的痛苦。 只能说幸好——幸好尤安有过当思维体游荡在外的经验，同时又亲身体验过类似的替身能力的使用现场，怎么也算是个“熟练工”。 她虽然心中大为光火，但是鉴于对方的能力太过无解——暂停时间，哪里有解法可言——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暗自观察这位没礼貌的dio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若说解法……尤安曾经也在空条承太郎离开之后，思索过相关问题： 除非……除非“时间”这种东西彻底消失，完全不存在于这个宇宙。 在如今所在的世界维度之中，这种假设永远无法成立。 因为只有“思维”还在活动，任何一个身体部位都如对方所愿，真正进入了“停滞”的状态，所以尤安也不必花心思去刻意维持什么。 只不过她总感觉自己似乎应该能够挪动某些细微的部位，但是为保证外在的“一切无恙”，时机未到，她同样不会为了尝试而惊动对方。 上来的第一面，就是这样可憎的下马威。 由此可见，这个dio多半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谁家好人上来就给客人来一个替身能力大礼包呢？ ……当然…… 尤安想到自己曾经调查过的、有关乔瑟夫·乔斯达与空条承太郎的过往：反正在这两位的过去当中，dio的确扮演着邪恶的角色，最终也成功被“正义”的一方所打败。 只是……dio之所以跟乔瑟夫·乔斯达他们对立，大多是因为一些“私人矛盾”。 动也不能动的尤安开始翻阅自己的记忆： 早在一百多年之前，dio就因为贪图乔斯达家的财产谋害家主乔治·乔斯达一世，阴谋败露之后成为了吸血鬼为非作歹，最终被乔纳森·乔斯达以生命的代价击败于大海之上。 从这里开始，dio与乔斯达家族便开始了跨越百年的仇恨纠缠。 现在这个时间段，恐怕乔瑟夫·乔斯达的女儿正因为dio的苏醒和活动而离奇病重。 为了让视若珍宝的唯一亲子活下去，年过半百的乔瑟夫·乔斯达吸引了一堆同样以打败dio为目的的替身使者（包括他的好外孙空条承太郎），已经朝着开罗这地方英勇进发了！ 虽然亲眼见过卡兹那个究极生物从身上“长出”食肉的凶狠松鼠，但是尤安却仍然对“吸血鬼”这种生物抱以强烈的好奇和震惊：明明都已经葬身大海，怎么一被打捞，就还能够原地复活呢？ 原本尤安对于“吸血鬼”的认知一直都是——卡兹的零食。 但是现在，她终于从这种离奇的死而复生里体会到卡兹这种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的究极生物，在进化上究竟抵达了怎样的高度。 这也就难怪……仅仅只是依靠一丁点柱之男的细胞，就能够制造出身体素质成为人类巅峰的“超级士兵”。 如今这位dio不仅是吸血鬼，体质强大，能力突出，而且还拥有了暂停时间这样的替身能力……如果是以前，尤安早就要撇嘴鄙夷命运的偏心眼了。 好在经历多了，尤安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选择了接受现实，还是说已经对此感到麻木……或者说，她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也是这“偏心眼”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空条承太郎到底是怎么打败他的？ 尤安看完了相关记忆，也不过才过了不到一秒钟——只能说，不愧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思维——只是对方还没有现身，她无聊之余，只能想一想其他。 难道是……卡着dio暂停时间结束的那一刹那同时发动自己的白金之星暂停时间？ 总感觉不太对…… 相同类型的替身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会不会发生意外——比如说产生奇点或者黑洞之类？ 当然……最让人难以理解的还是…… 为什么空条承太郎的替身能力跟自己的家人没有丝毫共通之处，结果却跟仇人这样的“合拍”？ 说实话，这还真是一种地狱笑话。 就在尤安的思维终于转满了整整一秒钟的时候，大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停滞的静谧时空中，缓缓走出了一位身形高大，体型健壮而优美的人类……或者说吸血鬼。 当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尤安运转自如的思维竟然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出现了极为短暂的停滞——无他，实在是眼前人太过惊艳。 在这样的美丽和妖艳之前，任何其他的修饰语都只是累赘。 这位神秘的dio大人，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好像踩在尤安的心脏之上。 尤安从未见过拥有这样完美容貌和身材的人类。可恨祂有了如此的容貌和身材，竟然还拥有一种令人无法直视，却又无法移开视线的魔力和气质。 如果说世界上真正存在光是靠外在就能够使人抛却自尊和人格的人物，那么恐怕正是眼前人。 祂的金发在幽暗的环境中依旧无比璀璨，祂苍白的皮肤上拥有了流畅的肌肉线条，祂的双眼明亮而又深邃，祂的唇角微微上扬—— 第184章 “呵。” 尤安清楚地听见，dio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就在这声音传入耳朵的一刹那，她的心中忽然就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反感和憎恶，就好像是这一刹那，让她终于从dio男女莫辨的超脱之美里清醒过来，走入现实，意识到对方是一个“男性”。 一个男性。 尤安的思维简直是条件反射式地出现了抗拒。 真是白瞎了这一切的美丽…… 尤安厌恶之余，也免不了替这些组成“完美之美”的组织感到遗憾。 dio走路虽然看起来慢慢腾腾，但是却极有技巧，不过两三步，就从室内走到了尤安身边，准备凑近点仔细打量。 当那张苍白得惊人同样也邪魅得惊人的脸庞凑近时，尤安感觉自己似乎在隐隐约约之间瞧见了另外一个东西——黄绿黄绿的，好像也勉强是个人形？ 难道说，那就是dio替身的显现？ 不过话又说回来……凑近以后，dio的装扮也终于让尤安看得一清二楚：原来，泰伦斯·t·达比还真不是跟她闹着玩儿的！dio本尊穿着的衣物，跟那个棉花娃娃身上的一般无二！ 这一下，尤安逐渐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整合出有关dio的几个印象：一言不发上来对陌生人就使用替身，显然是无比多疑；外表妖艳，气质独特，但是很显然审美过分超前；当然……还有长着替身能力凑得太近观察，明显是一丁点为人的礼仪都不懂得！ 这种人……这种吸血鬼……！ 呵！ 尤安同样也在心底冷笑一声：幸好我早有准备！ dio凑近打量的时候，那过长的眼睫毛甚至让尤安产生了一种自己的脸颊都会被扫过的错觉。 她实在担心自己会因为忍不住痒而眨动双眼。 “果真不是替身使者……”幸好dio的确认时间不长，他花费了足足五秒钟上上下下把尤安打量了一个遍，最后得出了一个早就由手下调查确认过的结论。 话音未落，dio就站直了身子，以同样妖妖娆娆的方式走回了房间——没关上大门。 “欢迎欢迎，快请进——尤安小姐——” 在所有的压力和凝滞撤去的同时，dio平淡的声音从室内徐徐传来。 当尤安“恢复”过来的时候，呈现在她眼前的便是：无风自动的帷幕，以及无人自开的大门。 这种特别的情况，想必对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是极大的震撼吧。 只是尤安此时已经懒得理睬这装腔作势的家伙，摆出官方假笑以后，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入了室内。 呼—— 室内的光线比走廊还要昏暗，简直就像是浓稠的黑夜。 足足让眼睛适应了好几分钟，尤安才能够勉强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看清楚室内大概的陈设：其实这间房相对空荡，除了四面书墙以外，就剩下摆在中央的书桌，以及围在书桌周边的几个小沙发。 “尤安小姐，你终于决定接受我的资助了？” 坐在书桌后的dio似乎是撑着头，不过面上的神情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看清。 只能说，泰伦斯·t·达比的确是有一些不必要的先见之明在身上。 “请坐。” “实在是抱歉，我患有特殊疾病，不能够见光，属实是待客不周，还请你见谅。” 这时候的dio倒显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简直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以外，其他都让人新生好感。 “没错，我想了又想，认为您的提议很好，我也想要接受更好的教育。” 资助，当然是以学业为主。 “你能够想通实在是一件好事……”dio似乎也轻轻笑了笑，只不过这一次听起来十分亲切，“你还很年轻，实在是应该好好雕琢自己。” “你的才华不应该被黄沙和烈日所掩盖。” “既然命运让我发现了你的天赋，那我必然不能够辜负命运的嘱托。” -------------------- 第105章 自从尤安成为dio的“资助对象”后，雪白的公馆便也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只不过，她很不喜欢这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里面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阴暗吸血鬼，一个爱穿黑色紧身衣和开裆裤的神经吸血鬼。 起初，尤安还为自己这种偏见而稍稍自责反省：人类的喜好……或者说吸血鬼的喜好是极为私人的，就算与自己的三观不合，也不能因此对别人指指点点。 可是很快，一件事情就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那天，尤安被通知自己的一应证明全部办妥，只是泰伦斯·t·达比近期事多人忙，不能够送上门来。 尤安只能上门去取。 神秘洁白的公馆永远都以高大宏伟的姿态伫立着。 每一次从大开的沉重铁门中进入，她都要经受冰冷且严厉的视线审视——视线从塔楼顶部传来，视线的主人正是让尤安印象深刻的那只鹰隼。 因为尤安并非替身使者，所以也没有人给她交代相关的情况。她跟他们的世界距离如此之近，但实际上却相隔千里，根本毫无“关联”。 只是她靠自己的谨慎和细致观察，发现这只气质超群，眼神犀利的鹰隼，八九不离十也是个替身使者——这就很有意思了。 虽然尤安从空条承太郎这位相对而言研究“替身”较为深入、深刻的替身使者口中早就已经得知：任何一个拥有灵魂的生物都有可能成为替身使者。 第185章 可是听人转述总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和新奇。 “嗨，佩特夏。” 带着合适小钢盔照常巡视领地的鹰隼闻声把已经放心移开的视线重新又转回来，放到了尤安身上。 它就那么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尤安——或者说俯视着世间的一切——身上每一根羽毛都充满了生命的光亮色泽，不带任何感情地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这只鹰隼的替身能力多半跟“水”或者“冰”有关。 尤安记得自己偶然瞧见佩特夏在河边捕鱼：它的捕鱼方式不同于任何一种拥有同类技能的鸟类。体型宽大的鹰隼仅仅只是张开双翼，静立在河边一栋民房的屋檐上，圆溜溜的眼睛飞快地一眨，一条鱼就从流淌的河水中自己跳了出来。 尤安之所以猜测这只小鸟的能力与“水”或者“冰”有关，是因为她这双眼睛虽然看不见替身，也瞧不见替身造成的所有动静，但是最起码，飞出河面，被佩特夏稳稳接住的那条冻鱼，她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身体在与“未来”的部分灵魂相互融合之后，的确也在慢慢地变好，慢慢地提升素质——虽然速度缓慢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替身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瞧得见，那就是替身使者之间光明正大的战斗，如果看不见，那就是普通人眼前的灵异事件。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呢。” 尤安已经熟悉了公馆里不少的路径，所以她能够一边抬头夸奖一丝不苟，甚至隐隐露出排斥和不屑的鹰隼，一边平稳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佩特夏无动于衷，佩特夏不屑一顾。 骄傲的鹰隼好像是认为这种无聊的夸奖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尤安话音还未落，它就已经尖啸一声，振翅飞远。 这只小鸟肯定是害羞了！ 热爱小动物的尤安如此坚信着。 “达比管家——？”等走过了长长的内廊，尤安又一次在同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门虚掩着，并未关紧，但是她基于礼貌还是先敲了敲，随后再出声。 泰伦斯·t·达比是个谨慎妥帖的人，在尤安的分析里，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疏忽”。 “尤安小姐！” 正当尤安暗自惊疑的时候，泰伦斯·t·达比的声音就先于他的身形，从门内传了过来。 “快请进——！” “最近实在是有些忙碌，真是抱歉，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泰伦斯·t·达比的打扮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是尤安却发现他的面容似乎有些憔悴，脸上也多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看来是日夜忧心，没能够好好休息。 尤安朝里面走了两步，发现泰伦斯·t·达比早就把所有物品准备好，整齐地放在了文件袋中——这倒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为此，尤安不得不开口关怀关怀：“怎么了，达比管家？” “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泰伦斯·t·达比低头看了看一脸诚挚的尤安，但是却没说原因，只是扯着嘴角干巴巴地笑了笑。 “没什么，大概是天气影响吧……” 他正说着，门外却传来了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尤安简直无需确认，就相信它来自于一位动人的女性。 “达比管家——？” 很快，一个身形窈窕，美艳动人的女人轻飘飘地走进了门，用那令尤安心神摇曳的声音质问着： “我什么时候才能够面见dio大人呢？” “我实在对dio大人倾慕已久……想要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他！” 说完，这位漂亮得令人过目不忘的女人还瞪了泰伦斯·t·达比一眼。 真是……好美…… 尤安瞬间就被这出色的外貌所打动，跟对方站到了同一战线：这泰伦斯·t·达比也真是不像话！为什么不能够满足这样一位美丽女性的心愿呢？！ ……等会儿…… 尤安刚刚才在心里与女人同仇敌忾，可是等她想明白对方的意思之后，脸上难以自控地露出了一点儿惊讶和不赞同：她想要干什么？ 把自己这个大活人献给dio？！ 她是认真的吗？ 想到这儿，尤安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女人的眼睛：那样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柔情和决心，不论是谁看了都会明白，她的决定不容更改，也不容置疑！ “实在是抱歉……伊莱恩小姐……我还在安排……” “毕竟……跟您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多不胜数……” “我们总要保持一定的公正……” 接下来那位美艳的伊莱恩小姐如何跟泰伦斯·t·达比纠缠和吵闹，尤安已经不忍细听。 她恍恍惚惚地拿着文件袋走出了那个自己仿佛不应该踏足的地方，即使在灿阳之下，她也感觉到一种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冰凉。 尤安并不怀疑伊莱恩小姐的决心和真诚——如果不是她对dio早有防备，同时又对异性偏见深重，她恐怕也会不可避免地为dio那种超越性别的美丽而着魔。 纵使如此，她不也在dio出现的第一时间为他恍神片刻吗？ 对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普通人而言，被他吸引，为他着魔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只是……这样的事情…… 尤安实在是无法容忍，所以她选择第一时间离开。 第186章 可是在离开之后，她却又满怀愤懑，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做出这样毫无“责任感”的选择。 她应该尝试唤醒那些精神都已经被dio俘虏、蛊惑的女人们，让她们远离dio这个可怕邪恶的吸血鬼。 可是……尤安想到伊莱恩纠缠泰伦斯·t·达比时说出的荒唐之语：献身、鲜血、食物……这一切听起来那么可笑，却又那么得令人生理不适，尤安有种反胃欲呕的冲动。 dio这种家伙……果然……不能够存在于世界上。 否则，他将会利用自己本身的魅力和几乎无解的替身能力为所欲为，将整个世界都把控在手中！ 尤安清楚地记得在完全停止的几秒钟里，dio那冰冷无情，高傲不屑的表情：那是一种将所有人都视为尘埃的傲慢。 很显然，他早就已经将“自己”和“人类”划分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 不管dio与尤安对话的时候多么温柔和煦、彬彬有礼，他骨子里的轻慢是无法改变的——尤安天生就能够察觉到这种差异，因为她曾经也展露过同样的神情。 了解到dio更为不堪的一面以后，更多的时候，尤安还是选择在翻修过的“老家”里待着。 当然，是很不客气地待着。 “波因哥——” 这一天，尤安又一次喊住了假装路过的爆炸头少年。 “尤、尤安——！” 波因哥对尤安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奇怪，他似乎奉了什么命令——大概是监视或者是保护一类——每天都要在尤安周边走来走去进行“打卡”。 一开始，他倒也还兢兢业业，并且因为年纪小，甚至还有些担当“大任”的兴奋和激动。 尤安实在很佩服对方掩耳盗铃的能力——当然，他那个大了十岁的哥哥欧因哥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每一次都能够让自己精准地在他的身边找到“小小的”障碍物。 同时，她也观察到，欧因哥每天都会抱着他那本特别宝贝的书，一刻也不肯松手。 尤安曾经尝试过凑近看看，也只不过瞧见了花里胡哨的封面，就被欧因哥难得敏锐地发觉，迅速地把东西藏到了自己的宽大外套里。 不过小孩子总是藏不住太多的话。 尤安想办法旁敲侧击，总算也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紧张自己的【书】—— 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替身能力的具现化，更是因为，这本书带来的真正的替身能力——预言。 “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可是都知道——！” 欧因哥曾经如此得意洋洋地向尤安夸耀，可是这两天，他却恨不得绕着尤安走。 -------------------- 第106章 一切都在稳步进行着……的确是稳步…… “你再说一遍？！” “尤安”气得胸口大幅度上下起伏，双手握拳，咬牙切齿，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对面面无表情的神父。 “再说一百遍都是这样。” 恩里克·普奇冷冰冰地回答。 虽然他因为尤安该死的替身能力不得不替她完成“心愿”，但是基于现在的事实情况，他竟然有些庆幸。 恩里克·普奇的确早就在计划着一个惊天的阴谋：他在挚友dio无辜丧生之后沉思许久，最终决定按照对方曾经的设想，创造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够“理解”幸福、获得幸福的“天堂”。 也即，让世界飞速发展，让所有人明白自身的“幸福”究竟“身在何方”，并在之后的第二次或者说第无数次进化中，让所有人都抵达“自己的幸福”——正所谓，觉悟者恒幸福。 幸福作为概念词，当然会拥有一个被大众承认的内涵。 可是“幸福”作为一种心理状态的时候，只能是个人的主观感受。 想要让一个人获得幸福或许简单，但是想要让全世界的人类都获得各自的幸福，简直难如登天——或者说，根本毫无可能！ 恩里克·普奇想要做的，就是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当然……期间要借助杀死挚友的、可憎的空条承太郎的后代……这种事情……不过是实施计划的必要行动……他绝对没有针对空条承太郎的意思，也没有想要一石二鸟！ 命运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从古至今，无数人都崇拜着命运，乞求着命运，同时又痛骂着命运。 可是无论如何，命运也只是命运，命运与人类毫不相干。 恩里克·普奇自认并不了解命运，但是他的挚友dio对命运钻研已久，甚至颇有心得。 故而恩里克·普奇严格按照dio曾经与自己分享过的思路，一丝不苟地搜集着“抵达天堂”所需的一切“材料”：物品也好，人类也罢。 这明明是再稳妥不过、再严谨不过的安排，是一位智慧超群的人物留下来的宝贵猜想。 可是当恩里克·普奇心怀怨念地将这份资料与“尤安”分享时，却遭到了对方的强烈反对。 “简直是不可理喻！！！” 尤安双手松松合合，忽然紧紧地抓住了桌面的边缘，仿佛下一秒就要利用强大的体能将实木桌子彻底掀翻：“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要的是现在、立刻、马上就能够实施的计划！！！” “而不是还需要等待十多年的伪命题！！！” 光是看尤安暴怒的模样，要不是恩里克·普奇拥有那样特别的能力，恐怕她早让他尝一尝不讲道理的物理问候。 第187章 “事实如此。” 一直到尤安骤然翻脸，恩里克·普奇才终于意识到这个邪恶的女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替身能力——她恐怕只以为，自己的能力跟自己的“愿望”里差不离。 实际上，恩里克·普奇的能力不能说跟“加速世界，抵达天堂”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他的替身能力很简单——就是通过殴打对手，将祂的【心】融化并取出。 【心】中能够取出的东西很多：简单些的，视力、听力这样的东西可以单独作为一张小小的disc抽出；复杂一点的，人类的情感、思维、记忆、乃至于替身能力……都可以变成一张可读disc被抽取而出。 一旦重要的精神disc被取出，人就会彻底地陷入昏迷。长时间地与精神disc分离，人最终就会在无知无觉中死亡。 ……既然如此…… 恩里克·普奇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尤安毫不遮掩地告诉了他【幸福天平】的使用条件和特征，所以在思考的过程里，恩里克·普奇竭尽全力地避免使用任何有关“需要”的词句——他认为这种替身能力实在不应该存在，这是一种对人类心灵的亵渎！ ……既然她尚且不知我的【白蛇】的能力…… 果然我可以趁其不备……一旦偷袭成功……取出她身上的替身disc……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如果你不能够接受，也不愿意等待，那就请另寻高明吧。” 恩里克·普奇估计这家伙不可能放弃，所以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丝毫不考虑尤安可能出现的愤怒反应。 “呵。”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暴怒的尤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以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骤然冷静下来，冷哼了一声。 “我奉劝你好好想想。” 尤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随即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拍拍手，转身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门用力地带上。 恩里克·普奇一时倒不知道尤安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又不像这个邪恶女人一样能够读到别人内心的渴望……这种事情也只有毫无边界感、毫无教养的混蛋才做得出来！ 呸！ 虽然读不到尤安的内心，但是恩里克普奇凭借自己的头脑大概也能够分析出一两分：无外乎尤安这个可憎的女人还有其他的备选，所以才会这样“从容”。 如果当真，那倒也真是一件好事——对他自己而言。 恩里克·普奇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更不喜欢被支配的感觉。 他看着还在簌簌落灰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被尤安一下子拍得裂纹遍布的书桌，心中飞速地将新的袭击计划组建完成。 这个女人……倒是拥有很了不起的替身能力。 恩里克·普奇一想到自己一旦夺取了尤安的替身disc，不仅能够解决如今的束缚，还能够获得一张简直可以算是无解的替身好牌，心情又逐渐变得愉快起来。 心情同样逐渐愉快的，还有走出大门，跟美女偶遇的尤安。 “旺达——？” “你怎么在这儿？” 尤安刚刚从休息室走出没多远，就跟一位长发飘飘的红衣少女碰上了面。 被她称为“旺达”的姑娘神情憔悴，一头红色的长发也有些凌乱，可是这仍旧无法掩盖她天生的美丽和独特的气质。 尤其是那一双幽深的眼眸，简直像是能够把对视之人的灵魂都吸取过去一样。 尤安原本还满脸不虞，可是一见到这位漂亮的姑娘，整个人就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这一点，不管是哪一部分的尤安，似乎都是相同的。 “嗨……尤安博士……” 旺达眨了眨眼睛，明显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对面人的身份：“我只是出来走走，看见教堂，进来休息休息，让耳朵边安静一小会儿。” “可是你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 尤安伸手不由分说地将旺达牵着坐到了长椅上，对其十分关心：“身体不好吗？” “还是最近能力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尤安”的善意来得突然，自然也不可能是百分百的真情实意。她之所以对这位旺达小姐如此关心，还是因为——她是一个能力特别的变种人。 根据尤安的了解，旺达的能力几乎没有上限——全看她自身的觉悟如何。 恩里克·普奇的确没有猜错，尤安对于自己的美妙计划还有备选，而旺达就是她的备选之一。 尤安认为，只要给旺达提供合适的刺激，就能够让她觉醒更为强大，甚至可以改天换地的能力。 如此一来，她想要让所有人都消失的目的也就能够完美达成。 “尤安博士……” 或许是尤安的亲切打动了这位二十出头的少女，旺达轻轻地叹息一声，随后低下头，用低低地声音问：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噢。 尤安毫不在意地在心里想：根本不知道呢。呵。 “亲爱的……”心里想着一套，尤安表面上却又做的另外一套，“大概是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感觉吧？” “……的确如此呢……” 旺达听着听着忽然抬头，一双眼睛简直在发光，就好像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知己一样：“喜欢一个人……的确就是这样的……” “唉……” 第188章 听见这一声叹息，尤安不必问也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就是为情所困的老生常谈罢了！ 虽然如此，但是尤安却有一个问题十分关心：“那么，让我们旺达小姐如此牵肠挂肚的坏蛋是谁呢？” 这句话让旺达脸上不自知的一片绯红，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种颇为梦幻的神态：“……或许你不会相信……” “或许你会认为我异想天开……” “或许这本就是一个错误……” “唉……” 旺达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尤安却通过自己的替身能力“听”见了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我真想跟幻视在一起啊……】 【虽然我是人类，他是人工智能……但是只要灵魂契合……又有什么不行呢？】 噢。 尤安不得不翻一翻自己不怎么灵光的记忆海：幻视……托尼·斯塔克制造的人工智能之一。 现在人类的爱情……已经超脱到如此境界了？ “亲爱的。”尤安用双手轻轻地包裹住旺达冰凉的手，语气十分真挚且坚定，“只要你们的爱情没有伤害到任何人，那么这样的爱情就是美好的，谁也不能指手画脚。” 旺达需要的“刺激”，这不就呈现在眼前了？ -------------------- dio：研究命运ing dio：大惊失色.jpg dio：被白金之星揍飞 第107章 波因哥倒不是害怕尤安小小的脆弱身板给自己带来物理伤害，而是尤安这个人的【存在】，给自己的替身能力带来了不小的精神震撼。 尤安虽然“猜测”出他的能力与“预言”有关，但是具体如何实行，她其实并不清楚——除了替身使者本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理解别人的替身能力。 纵使如此，尤安却通过自己的神奇行动，让波因哥和波因哥的替身能力双双大惊失色。 “尤、尤安……你、你好……” 波因哥感觉自己在瘦小的尤安面前是那么的弱小可怜又无助：明明之前尤安好像还因为营养不良比自己矮上那么一丁点，怎么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她就已经蹭蹭蹭往上长了那么多，如今都可以俯视自己了？！ 她……她吃的好东西都是自己送过来的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波因哥惊讶又羡慕：我明明也偷偷跟她吃的一样的东西……可是身高却纹丝不动！！！不过没关系……我的哥哥欧因哥长得还算高……我应该也不会矮到哪里去……可恶……还是好羡慕！！！ 尤安看着满脸局促但是却还是立即停下来跟自己打招呼的少年微微一笑，用一种不知是戏谑还是蛊惑的语气说： “还要玩游戏吗？” “我、我看还是……不、不要了吧……” 因为口吃，波因哥短短一句话说得十分艰难。但是他拒绝尤安邀请的决心十分坚定，为防止尤安看不出自己的决心，他举起空着的左手，疯狂地摇摆着。 “为什么？” 尤安假装惊讶，心里实际上却乐得不行：“你前两天不是很喜欢玩猜一猜的游戏吗？” 所谓的“猜一猜”，就是让波因哥猜测尤安一天将会做哪些事。 十岁出头的孩子就算有些腼腆，但是却免不了还是有点儿争强好胜——尤其是当他还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替身使者时。 尤安正是拿捏了波因哥的心理，借此来研究对方那本【预言书】究竟能够做到何种地步。 原本她还以为，能够让这小子难得自信爆棚，得意洋洋描述的能力应该是“无所不知”，但是真正试探下来却发现……那本【预言书】的局限相当大。 如果是“无所不知”的类型，那么【预言书】就不会被任何计俩所欺骗，同样也能够不断地根据实际情况反映出不同的最终结果。 但是很显然……波因哥的预言并不能够做到。 尤安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比如说在【主体】上进行了改动,从波因哥的反应上来看，就知道那本书竟然偶尔也会【误判】目标。 唉……尤安闲极无聊……也只能研究研究这些看得见的“替身”。 “因为……因为……因为我决定要成为……成为一个……硬汉！” 波因哥一手抱书一手开开合合，绞尽脑汁想着合适的借口：“所以我决定……我决定再也不玩幼稚的游戏了！！！” “对——就是这样——！” 波因哥为了增强理由的可信度，话语甚至一度连贯流畅起来，声音也变得出奇的响亮。 可是等他说完，周围一片安静的时候，波因哥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看，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露出古怪的表情，但是他却一下子双颊绯红，头顶上都要冒出热气。 “这么厉害呀？” 尤安笑眯眯地把他拉到客厅里坐着，同时端上一杯温开水，让他好好缓和一下自己的冲动：这可怜的小子从来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刚刚“突发恶疾”，现在心里肯定是尴尬欲死。 “那我可不能够成为你实现理想路上的绊脚石。” 尤安虽然个头长了不少，身上也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但是头发却并未受到体质提升的“波及”。 她如今一身黄黑色的皮肤，发茬短短的贴着头皮，加上五官又偏向柔和，实在很难分辨出真正的性别——正因如此，她才有那么几次通过逐步到位的强磁场，使用魔法改变了“自己”。 第189章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混淆咒，但是却将波因哥的替身能力——托托神——给欺瞒了过去。 “那……那也不至于……” 波因哥虽然屡次在预言上遭受尤安的“攻击”，但是他对这个聪明又温和的“大姐姐”还是颇有好感：他自小就跟哥哥相依为命，但是欧因哥并不能算是十分靠谱，故而才会让波因哥养成了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尤安虽然是他跟哥哥“负责”的目标，但是一向都是欧因哥在操心对方的生活和学习事宜——甚至有些时候，是尤安自己在操心，他们只需要负责出钱就行。 所以波因哥的主要任务就是——溜达，假装路过，然后暗中观察。 其实，托托神的能力远不止【预言】这么简单。 通过让目标接触托托神预言书的封面，就能够预言对方接下来的一系列人生，这只是托托神能力的一小部分。 另外更为强大的部分……波因哥并不常使用：只要按照托托神的指示，完成预言书上的每一个步骤，那么想要的结果就会必然发生——甚至，他还能够通过撕毁书页来破坏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欧因哥不靠谱是真的，但是欧因哥也不会让弟弟小小年纪就迈入大人的世界，去操心那些“不得已而为之”。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 波因哥笨拙地解释着，他很担心自己突如其来的烂借口会让尤安生气。 “好啦——”尤安也端着一杯温开水，一大口下肚，果然神清气爽，“既然你决定成为一个硬汉，那我这里有一些很好很好的计划，你要不要听听看？” “什、什么？” 波因哥不知道自己的胡说八道竟然还能够让尤安“上心”，他惊讶地抬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爆炸头都前后晃了晃。 “波因哥不是对自己的预言天赋很有信心吗？” 在尤安的旁敲侧击之下，实在装不住什么秘密的波因哥只能用自己“具有灵媒天赋，预言天赋”这种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替身能力。 尤安只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嗯……不闹腾的时候还是怪可爱的。 “想要成为一个硬汉可不简单呢。” 尤安循循善诱：“第一个要素，就是拥有一颗强大且善良的心！” “强大这一点，波因哥已经表现得很好咯！” 听见这话，波因哥的脸蛋简直红得都要变成“红皮肤”，他悄悄地埋下头，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心虚。 “善良呢，我相信也是波因哥的一部分对不对？” “……对……”波因哥的声音细若蚊呐，他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实在是有些不敢说出口，因为他觉得自己跟胡作非为的哥哥在一起……从来没有阻止过他……还常常享受哥哥胡作非为带来的好处……这根本谈不上是善良吧？ 可是……可是尤安姐姐这么亲切又期待地看着我…… 波因哥感觉好像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大声怒吼： 赶紧给我变成一个善良的小孩！！！ 嗯……我决定啦……！ 波因哥暗自发誓：虽然从前我不算是个善良的小孩，但是从今往后，从现在开始，我要成为一个善良的人！硬汉不硬汉的无所谓……反正我要做好事，当好人！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尤安虽然瞧不见波因哥低头以后脸上的挣扎神情，但是从他攥紧的双拳也能感受出他内心的变化，“波因哥，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用你的天赋，让这个地方变得更美丽、更和谐一些呢？” 虽然尤安并没有画出什么具体的大饼，但是单纯她这个人对待波因哥的耐心和体贴就已经让这个高敏感的少年充满了好感。 因此，即使没有吃到“大饼”，波因哥也做出了跟哥哥截然不同的决定： “你说的对！！！” “我要把这份善意传递出去！” ……嗯……虽然现在还没有……不过没关系……等我看看书……马上就能够找到需要帮助的人……马上就能够助人为乐了！ 波因哥抬起头，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全都是信心。 “不愧是波因哥呢！”尤安立马给出恰到好处，不过分夸张的表扬，“那么……” “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要你先帮我预言一下。” “就让我成为传递善意的第一人好不好？”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当然可以！！！”波因哥当即大声回应，同时把预言书朝前递出，示意尤安把手掌放在封面上，“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唔……” 尤安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种奇妙的、实在叫年仅十岁的波因哥看不懂的微笑： “我想要知道……” “我的朋友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抵达开罗呢？” 朋友……朋友们？ 波因哥眼神游移，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尤安姐姐……什么时候有我不知道的朋友了？而且还是……朋友……们？！ 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是波因哥还是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我明白了”以后，淡定地翻开了自己的预言书。 书上果然逐渐出现了预言，而内容之中……还真的就有尤安那些稀奇古怪的“朋友们”。 只是…… 第190章 波因哥看着看着，总觉得那些人陌生又眼熟。 -------------------- 第108章 “不知道为什么……老夫总觉得身上痒痒的……好像有小虫子在爬一样……” “难道是因为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吗？” 一个身着紧身短袖和长裤，头戴一顶牛仔帽的“年轻人”抓着后脑勺嘀嘀咕咕。 他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东张西望，同时不断地朝身边的队友投去目光，试图得到他们的赞同。 “乔瑟夫，我认为可能是天气过分干燥引起的皮肤瘙痒。”一位在炎热的沙漠之中仍然作长袖长袍僧侣打扮的深皮肤短发男人不动如钟，全身上下唯有嘴巴一开一合，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真的吗？” “可是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啊，阿布德尔！” 乔瑟夫·乔斯达很不服气地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臂膀，认为自己的第六感还是更为靠谱——拜托！也不看看他的替身能力是什么？精神能力某种意义上不正是一种特别的命运启示吗？ “不过……我倒也觉得是有点儿不对劲……” 这时候，旁边一直抱着双臂思考人生的银发男人轻咳一声，言语之中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话已出口，他打破了一瞬间的心理障碍以后，便越来越冷静和流畅。 “我也觉得身上毛毛的……” “乔瑟夫先生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你感觉毛毛的原因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二……” 在银发男人的视线有些游移，不怎么敢落到阿布德尔身上的时候，旁边穿着一身深绿色学生制服的红发少年撇了撇嘴，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打扮！”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对方去瞧瞧这座城市其他人的打扮，再跟自己那一身好好比较比较。 “我的打扮怎么了——？” “你这个家伙……” 银发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紧身无袖敞肩背心：这不是很完美很硬汉的造型吗？搭配上完美无缺的高平头，一下子就能让我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男人！ 唔……我的肌肉……不愧是我……！ 他的思维因为自身完美的肌肉线条而跑偏了一小会儿，但是很快就想起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呵。” 银发男做了个扶额摆手的动作：“不要嫉妒我的身材，我相信你好好锻炼，将来也会有的。” “毕竟你还很年轻嘛……” “……波鲁纳雷夫……！！！”红发的青少年气得撇了撇嘴，随后一扭头，带得长长的一片式波浪刘海在空中乱飞，“所以……你才会觉得身上毛毛的嘛。” “你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到现在才感觉发毛……也不知道你是敏锐呢，还是迟钝！” “什么——？！”波鲁纳雷夫小小地尖叫了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奇怪的举动——随后用目光把周边来回扫过：果不其然，那些为了防晒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女老少们看似步履匆匆，实际上总是有人在兜帽底下偷偷摸摸地盯着他看！ 这些家伙…… 前不久才经历几场恶斗的男人立马站直了身子，甚至感觉那种毛毛的错觉已经不再是错觉，反而可能是某些不怀好意的敌人正在借着人群的掩饰暗中观察！ “老夫没有说错吧？”乔瑟夫·乔斯达很满意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走到波鲁纳雷夫身边挤眉弄眼，“你觉得敌人藏在哪里？” “我也有同感。” 不等波鲁纳雷夫跟乔瑟夫·乔斯达讨论出个所以然，一直冷眼旁观这群活宝斗嘴的另一个青少年拉了拉帽檐，声音十分低沉。 比穿着一身深绿色的中学制服在沙漠城市中招摇更夸张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在烈日当空之下，穿着一身纯黑的中学制服不动如山。 “如果说jojo你也有这种感觉的话……”等这位黑发的青少年一开口，众人原本戏谑的神色就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看来……从我们抵达开罗开始，就已经有人在‘等待’着我们了。” 敌人……？ ……亦或是……同伴？ 一行人纷纷走近，形成一个较为稳定且安全的队形，同时彼此之间迅速地交换着眼神——当然，似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特的理解。 队内语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组建的。 “我看你们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呢？” “要不要来算一卦？” 就在几人转变了心态，更为谨慎地前往市内寻找落脚点的时候，街边上一个小摊主忽然出声，喊住了他们。 尤安把自己的摊子摆在靠墙的阴影处，即使如此，正午的高温还是让她头昏眼花，恨不得立刻打道回府。 不……还不行…… 为了更快地达成目的，她得好好地解决问题。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招呼，方才还叽叽喳喳的一行人心照不宣地露出了同样的表情——来了！ “算卦？” 乔瑟夫·乔斯达和波鲁纳雷夫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感兴趣地探出了脑袋，好奇地在尤安空荡荡的摊子上张望着。 “你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乔瑟夫·乔斯达摸着下巴很不理解。他对算卦没什么兴趣，但是总觉得这个忽然出现的少年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第191章 反倒是波鲁纳雷夫第一时间蹲下身，笑眯眯地对着尤安说： “什么是算卦？” “你摆摊就是算卦的吗？” “怎么算？” 尤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差点儿又被滚烫的墙壁刺激的一个激灵。 “很简单……”既然有人选择上钩，她就利落地拿出一套“装备”，然后做出一副老成的派头。 “我这里有个签筒，你们可以通过摇晃让其中一支掉落，然后根据命签的内容来分析相关的命运。” “哇——好厉害——！”波鲁纳雷夫捧住脸惊呼，也不管自己的同伴是不是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实际上，在他露出丢人表情的那一瞬间，甚至于在表情出现之前，他的同伴们就仿佛早有预感般转开了脑袋。 “其实……”尤安总觉得事情进展得有些过分顺利，以至于她不得不停一停，给自己把该走的流程走完整，“你们远道而来，为了共同的目标……” “那是一个伟大的目标，同样也是一个高尚的目标……” “哈哈——我相信你一定很有实力——！！！”波鲁纳雷夫龇着牙露出一个灿烂过头的微笑，随后伸手毫不犹豫地“抢过”签筒，按照尤安说的方法开始摇晃。 ……这人……怎么感觉……不太正常…… 尤安看着美滋滋地大力摇晃着签筒的银发男人，从对方奇特的发型和超前的打扮风格上再度加深了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 好在这个队伍除了这一位神经大条，大脑似乎不在状态的男人以外，其他人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尤安和波鲁纳雷夫若有所思。 他们在打量尤安的同时，尤安也在打量着他们。 双方都没有任何的遮掩，故而很快—— “啪——！” 一支木签掉到了干燥的油纸布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与此同时，尤安的眼神也跟对面队伍里的好几个人都一一对过。 “让我看看……”波鲁纳雷夫捡起木签上下观察，结果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额……这写的什么？” 他知道是方块字，是汉字……可关键是他又不认识！ “这支签……”尤安装模作样地接过木签看了看——实际上她的签筒里，所有的木签上写的都是同样的内容——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光芒之下，阴影无所遁形。”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啦。” “这算什么啊……”波鲁纳雷夫显然不太满意，但是他却没有像之前跟队友呛声一样跟尤安抱怨，反而压低了声音，只是在原地嘀嘀咕咕。 “好了——波鲁纳雷夫！” “当然，还有这一位——” 看见尤安脸上的笑容以后，乔瑟夫·乔斯达终于在自己时好时坏的记忆帮助下，想起了前两天来自老父亲的叮嘱——他们还有一位同伴。 “尤安小姐？” “哟——乔瑟夫——！”尤安这下子才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虽然之前在网络上见过乔瑟夫·乔斯达年轻时候的模样，但是那些留影模糊不清，实在很难让人真正体会到这家伙的气质。 ……怎么说呢…… 英俊潇洒的确不假……但是不知怎的，尤安总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儿痒痒，很想对着他那张不羁的脸庞来上一下。 “你们的动作可真慢！” “……你这个本地人就别说风凉话了……”乔瑟夫·乔斯达一边吐槽，一边跟同伴们介绍这位经由“长辈”介绍的帮手，“这位是……额……老夫父亲的朋友……尤安。” ……这关系可真够奇妙的…… 在场所有人都对此接受良好：毕竟在他们脚边，还有一只临时加入的英俊黑白色波士顿梗犬，再来一个人类……可不是很容易接受吗？ “什么————？！！！” 唯有波鲁纳雷夫大惊失色，甚至脸上露出了微微的失望：“原来你们是认识的？！” -------------------- 第109章 “所以……” 波鲁纳雷夫因为总是大惊小怪而被暂时性“开除”了小队讨论的队伍，被勒令只能在一旁“旁观”。 红头发青少年花京院典明可怜他“望眼欲穿”，走到他身边想要开解两句，结果听见的却是对方古怪抱怨。 “你只是不满意这个少女没有给你好脸色吗？” 花京院典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去指指点点：他早知道对方眼里只有异性……可是也不能光看异性不看年龄吧……能不能在面对异性的时候有点儿脑子啊……！ 要是尤安当真是个敌人，不知道拥有什么替身能力，那么莽撞地凑上去，万一中招怎么办？ 感慨至此，花京院典明又想起一路上对方因为异性遭受的多重折磨：算了……毁灭吧……没救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波鲁纳雷夫清了清嗓子，势要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我只是平等地关怀每一位需要关爱的女性而已！” “我又没有坏心思！” ……这话倒的确不假…… 花京院典明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但是……对方却可能是坏人吧……？” “哼哼……花京院说的正是！”不等波鲁纳雷夫再叽叽歪歪说些什么不像样的东西来辩解，已经跟尤安简单交流完毕的乔瑟夫·乔斯达走过来，用力在银发男人的肩膀上拍了拍，“波鲁纳雷夫——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改改这个看见女人就头脑发热的毛病？” 第192章 “很显然……”深皮肤的阿布德尔毫无戏谑之意，正因如此，他平静淡定地说出来的话反而显得更加的扎心，“这是波鲁纳雷夫生在骨子里的天性！” 话音刚落，就连在一边暗中观察尤安的黑白小狗都怪笑起来，一张狗脸看起来又滑稽又狰狞。 原来是天性所致吗？ 尤安走到近前抬头看了看对方的境况，忽然发现这位名为波鲁纳雷夫的男人竟然在窘迫之余，还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并且也在第一时间投来了温和的目光——怎么说呢……？ 尤安曾经在许多人眼中看见过相同的目光，她自己也曾经拥有过相同的目光——那是怀念的眼神。 波鲁纳雷夫似乎是透过她瘦弱的身躯，看见了另外一个需要自己无条件关心和照料的对象，故而他的眼神是那样温柔，又那样纯粹，不含任何其他的杂质。 因为这样的纯粹，尤安那总是不合时宜的同情又一次上线，从波鲁纳雷夫的双眼中品出了一种悲伤。 “既然已经到了开罗，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好说了……” 好在尤安的同情虽然来的不合时宜，但是她却已经掌握了把控情绪的方法。她在心底叹息一声，同时蹲下身，一边说话一边尝试跟黑白小狗打交道。 她自认是个颇受小动物喜爱的人物，但是很显然，这只名为伊奇的替身使者狗狗并不在此列。 “呜……汪……” 见到尤安蹲下身后冲着自己将伸未伸的手掌，伊奇紧张地龇了龇牙：作为一条临时被“征召”而来的流浪狗，它对所有人类都一视同仁——同样的排斥。 虽然这个人类少女看起来的确让狗有几分亲切之感……但是狗绝对不会被欺骗的！ 一定是邪恶人类的又一次愚弄！ 嘁——人类还想要愚弄狗——？真是荒唐——！ 尤安并不知道小小一只波士顿梗犬内心戏如此之多，但是她也能够从对方防御和恐吓的姿势里察觉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的受欢迎——不，这根本不可能——！！！ 这个事实实在让尤安有些惊讶：就算她现在“一分为二”，但是有一个部分却是二者所共有的，那就是高得离奇的自我认同度。 简而言之，尤安在某些方面自恋到有些自负。 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实打实的动物之友。 ……很显然……这只狗有问题…… 尤安斜了伊奇一眼，很快就做出了极为主观的归因：这只狗恐怕因为是替身使者，所以已经拥有了太过于近似人类的思维……所以……它才会排斥我这样一个天大的好人！ 可恶……！ 尤安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但是她坚定地认为百分百是对方的问题，而且决定要让这只狗自己通过现实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而“痛改前非”！ “这里还是不够安全……” 尤安脸上笑眯眯，但是心中却百转千回，其中复杂难以言说。 她看着这些人：他们个个意气风发，他们个个精神奕奕，毒辣的阳光把他们最好的模样印刻在这片充满了沙尘的干燥土地上。 尤安领着一行人去宾馆登记，一路上，她小小地使了个眼色，给几个东张西望，想要探一探开罗风土人情的家伙提了个醒：宾馆的老板，身份可不简单。 她知道dio的手下全都是替身使者不假，但是……她又看不见替身，根本没办法跟这些人透露敌人的能力和手段。 对于这些忠心耿耿，毫无背叛之意的敌人，尤安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每一个人的相貌如实告知——更何况，还有几个她从未见过的替身使者呢！ 不过……虽然在替身战方面尤安无从下手帮忙，但是尤安却有自己的另一番考量。 “……啊……是小尤安啊……” 尤安带一行人入住的宾馆看着倒是相当奢华，但古怪的是前台登记处却只有一位身材矮小，行动起来颤颤巍巍的老婆婆。 老婆婆估计年轻时身高就不算出众，以至于年老弯腰驼背以后，看着比尤安还要矮上大半截。 只不过她花白的长头发仔仔细细地盘着，充满了异族风情的衣服干净整洁，让人一眼便能够生出好感。 但凡是dio的手下，就没有一个是不认识尤安的。同样的，也没有一个会给尤安脸色看——就算装模作样，他们也要营造出dio手下和谐一体的氛围。 “恩雅婆婆——” 尤安笑眯眯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我给你带了客人来啦。” “哦……哦……”老婆婆似乎反应很慢，拄着与自己等高的拐杖吃力地抬头看向了乔瑟夫·乔斯达一行人，“欢迎，欢迎——来……咳咳……让老婆子帮你们登记好了……” “哎呀——实在是麻烦您啦——” 波鲁纳雷夫最先开口，也第一个表示了配合。他一脸灿烂的微笑，甚至还让恩雅婆婆注意脚下安全。 他对于异性这一视同仁的友好态度实在是令人感慨：尤其从他对尤安和对待眼前的老婆婆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可能真的天生就有这种基于性别的优待。 与年龄和外貌都无关。 “天色也不早了……”尤安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大厅之外已经黑下来的天空，不等她继续说完，恩雅婆婆就乐呵呵地打断了她的话。 第193章 “对呀，天色不早了……就在婆婆这里住一晚吧……” 恩雅婆婆看着一行人一一登记了自己的信息后，上前用粗糙的双手轻轻抓住了尤安的手：“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啊……” 这正和尤安心意，但是她却仍然假意推脱了两下，最后才“不得不”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 “实在是不好意思呢……又要麻烦婆婆你了……” “这算什么呢？”恩雅婆婆看着乔瑟夫·乔斯达几人走进门廊去寻找对应的房间，一个一个逐渐消失了身影，心里那叫一个说不出来的痛快： 原本要把这群人骗进自家宾馆还要费一番功夫，期间还有可能提前暴露自己的替身能力……现在倒好……直接一步到位如此省事……这个小姑娘真不愧是被dio大人看中的小天才！ “你给我带来了生意，婆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哎呀……哎呀…… 恩雅婆婆看着面带微笑的尤安，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暌违已久的心虚：嗯……真是个好孩子啊……或许上回是我的预言出了问题……？真不应该第一时间把那个结果告诉dio大人的…… 看看小姑娘这回办的事情——多漂亮！ 恩雅婆婆并未准备这么快就跟这群邪恶的替身使者对上。她知道这些人能力非凡，都不是好相与之辈，故而早早地就安排了更为缜密的计划，但是还未真正实施。 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挑战，伤害dio大人！ ……而且……这群人里…… 恩雅婆婆的眼神忽然阴狠起来：还有一位手染我孩子鲜血的杀人凶手！ 尤安的确在恩雅的宾馆待过好几次，毕竟这也是她安排的一环，为此她不得不多次使用混淆咒，然后将所有的东西放好，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好吧……所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像是打游戏一样……一个一个‘小怪’地打过去吗？” 花京院典明很明显还是青少年心性，紧张之余，还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尤安此时已经悄咪咪地潜入房间，并对其施加了群体混淆，如此一来，恩雅婆婆只要没有出手，就不会发现任何的异常。 闻言，她不禁转头看了这位红发的中学生一眼，但是让她更惊讶的是——一脸漠不关心的空条承太郎竟然也在帽檐下偷偷抿了抿嘴唇，好像也在跃跃欲试。 “我有一点点计划……” 尤安眨了眨眼睛，随后像是变魔术一样——或者说，这就是一种魔法——不知从什么地方哗啦啦取出了一大堆的……额……金属探照灯？！ -------------------- 第110章 “竟然有人不为我着迷——？！” “尤安”尖叫着，气得握拳狠狠地在空气里挥舞。 足足过了一刻钟，她才终于慢慢从愤怒中冷静下来，随后一伸手，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从不离身的……小镜子。 在仔细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完美形象后，尤安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他是个瞎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我这样可爱——” “像我这样美丽——” “像我这样英俊——” “像我这样完美——” “的人类呢？” 啧。 如果有任何人对其中一条加以否认，尤安的处理办法也很简单——直接让对方从物理意义上消失在地球上……如果略显残忍……那就把对方开除人籍好了！ “所以……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尤安猛地坐到椅子里，靠在椅背上，脚尖点地，轻轻地旋转着椅子。 ……噫……果然……很不一样呢…… 红毛小狗旁观着“尤安”突发恶疾，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起：它既惊讶于尤安竟然分成了两部分，又感慨这一部分的尤安实在是狂野凶恶得令人工智能也忍不住侧目。 “小命运——” 尤安旁若无人地发了一通火，转着转着视线就落到了团成一团，似乎还在瑟瑟发抖的红毛小狗的身上。 “过来——” 她还是用那种很不礼貌的招呼方式抬着手挥了挥，同时脸上露出了一个相当克制，克制到简直堪称虚伪的微笑。 “你来给我评评理好了！” 小命运如今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鉴于它特别的身份和能力，想要像其他人一样对尤安“敬而远之”根本不可能——不说敬而远之了，为了不让尤安发现任何一丝不妥，它甚至必须要比以往还要随叫随到才可以。 幸好……“尤安”本身也不愿意被发现异常，所以“醒来”之后，倒也没有对小命运的行程加以过问。 只是今天她有点儿必须要通过信息网络才能够完成的事务，与其自己动手，当然不如直接让红毛小狗跑一跑——人类在偷懒这一方面，从不偷懒！ “好吧……” 红毛小狗不得不硬着头皮蹦跶到尤安的膝盖上，同时还要装作一如往常的模样。 “到底什么事情惹您这样生气呢？” “还不是那个空条承太郎——！！！” 一开始“回忆”，尤安的愤怒简直就像是从未被消减或者压抑过一样，瞬间又以百分百的高昂状态迸发了出来：“他竟然敢对我露出那样冷冰冰的表情——！” ……等会儿吧…… 第194章 小命运立马开始根据尤安的描述回调相关的影像记录，同时仔细观察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细微表情：空条承太郎最近似乎参加了一个公开讲座，有关海洋生物的繁殖和保护，以及海洋环境的污染与治理。 也不知道“尤安”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居然假模假样地进场参与，还在台下笑眯眯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 ……额…… 看完现场，小命运实在觉得“尤安”有点儿无事生非：“或许……在场的参与者众多，空条博士并没有注意到您的动作呢？” 偌大的礼堂将近千人，她这么一个小巧的人类坐在其中，跟一滴水落入了大海有什么差异？ 根本不至于为此而迁怒主讲人吧？ “嗤——” 尤安不满意地捏了捏小命运的腮帮子，然后把它的小脑袋左右晃了晃，似乎是想把它脑袋里的水给晃出来：“怎么可能呢？！” “我这样一个天生的人群焦点，他会看不见——？！” ……啊……这…… 在意识到尤安不再是真正的尤安，或者说不再是完整的尤安以后，小命运第一次抬起头，如此正式且冷静地观察对方。 看着眼前模样万分熟悉，但是神情却陌生而扭曲的“尤安”，小命运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一阵不知来自何处的清风拂面——一下子把它对尤安这个“造物主”的无数重滤镜，全都吹散得一干二净。 原来……尤安的确不是完美的……至少这一部分的她，不是完美的…… 人类……本来就是不完美的…… 小命运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同样的，也终于明白了对于完美的追求，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或许……”为了让尤安尽快平息怒火，小命运不得不绞尽脑汁，“或许……他眼神不好？” “不不不——”尤安很不满意，“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根本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他的眼神那么冷静、冷酷、无情！简直比机器人还要没有温度！” “我居然——听不见他的心声！！！” 哦——原来这才是根本——！ 看着咬牙切齿但同时却又隐隐面露忌惮的尤安，小命运终于理解了她的愤怒因何而起：不是因为自身被忽视，而是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替身能力，也没能够在空条承太郎面前派上用场！ 如此想来……她摸进讲座的目的……不会就是想让这位空条博士也“中招”吧？ 难道……她已经知道有人正在背地里筹谋要“害”她？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这个问题……实在不太好回答。 因为现在虽然“大家”都知道尤安的精神体“一分为二”，但是却没有人能够说清楚，这剩下的邪恶部分，究竟有没有“继承”到尤安那聪明的头脑？ 尽管这部分的“尤安”总是暴躁易怒，喜怒无常，让人打量的第一眼就觉得是个不太聪明的角色。 可如果真是这样……她却又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要控制住“杀伤力”比较大的几个，还马不停蹄地去寻找“帮手”……现在居然还懂得先把最能干的替身使者也控制住…… 很难说……“尤安”不是在用自己简单冲动的表象来欺骗众人。 不过……呵呵……既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小命运暗自得意：原来你对空条承太郎无从下手啊！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卡兹寻找的“外援”的确靠谱，上来就给他们提供了重磅消息。与此同时，乔瑟夫·乔斯达也仍旧联系上了自己的好外孙。 前两天之所以没有动手，还是“投鼠忌器”，生怕让空条承太郎这个唯一的强大战力也被不清不楚地变为了“俘虏”。 现在知道了尤安对他束手无策……小命运自然要第一时间给所有联系人昭告这个大好消息！ 哼——！ 红毛小狗在心里指指点点：你这个不礼貌的家伙！尤安从来都不会这么捏我的腮帮子！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要狠狠地告状……！让她好好地关爱呵护我这个遭受了身体和精神双重打击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工智能！ “竟然是这样吗？”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不是吗？” 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点“对敌”的底气，小命运昂起脑袋跟尤安进行队内语音交流的时候也就不再以讨好为主，反而更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人类，恐怕是万里挑一吧？” “……小命运……”听见这跟自己的三观完全背道而驰的表扬，“尤安”阴恻恻地看了小狗一眼，同时声音也变得无比低沉。 尤安的嗓音本来就很有磁性，只是音调起得高的时候，不怎么容易听出。可一旦降低了音调，那种压迫感便骤然上升，简直就像是风雨欲来之时，昏昏欲坠的天空。 “你是学了些不太好的东西呢……” 就在尤安拎住红毛小狗的后脖颈准备仔细观察的时候，被小命运紧急呼叫而来的洛基用宇宙魔方一口气传送过来两个人——一个是令尤安大为光火的空条承太郎，另一个则是……令尤安也很不满意的……恩里克·普奇。 几乎就是在三人出现的同时，尤安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扶着冰凉的实验台站到了台面之后。 果然……这家伙是在装相吧…… 第195章 光是看尤安这种反应速度，小命运就立马明白她的头脑就算不如之前灵光，也绝不可能差劲太多——这不是一下子就如临大敌了吗？ “小命运……” “或者说……” “好吧。” 尤安用阴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她似乎原本想要指责小命运的背叛，可是话到嘴边，也终于明白这只是无用功。 “你们知道了？” “真是了不起。” “这种事情……也敢随意揣测吗？” “让我想想看……”尤安虽然防备着，但是却没有过分紧张，毕竟她还拥有着强大的体质以及几乎无解的替身能力……想必在场的人里面也应该不会…… 可是不等她思考完，时间就已经暂停了。 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空条承太郎双手插兜缓缓走近，一边走一边让白金之星飞在前方，观察“尤安”的反应：毕竟他记得，曾经的尤安似乎已经对时间暂停具有了一定的“抗性”，所以一切还应该小心为上。 可怜的尤安还以为这是她好好炫耀、讥嘲一番“敌人”的好时机，但是她根本没有料到，有些人天生就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空条承太郎正是如此。 反正前因后果都已经搞得一清二楚，现在唯一的担忧也刚刚被解除，他才懒得听这个家伙胡说一通反派标准言论，省时省力以达成最高效的结果，是空条承太郎一以贯之的生活、工作以及对敌的理念！ 不过…… “尤安”即使只剩下一部分的精神体，抗性也还是没有消失。 她死死地盯着空条承太郎，然后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竭尽全力张开嘴，用唇语说了短暂的一句话—— “你的女儿……会消失……” 该死的恩里克·普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不就是想把自己营造成无辜苦主，然后借刀杀人，从而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未来还能够肆意妄为吗？ 你想得美！ 既然我逃离不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你也休想抵达那个荒谬的天堂！ -------------------- 第111章 “咳咳，现在我们来预演一下第一个方案——” 在施放了空间拓展魔法的房间里，原本不过二十平的一个双人标间已经有将近一百多平的宽阔。 几人将房间里的家具陈设简单进行了重新摆放，硬生生划分出了好几个不同的功能区。 其中最大、最宽敞的那一个，则是用作计划讨论的“会议室”。 尤安作为提供“亿点点”打dio计划的发起人，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方案预演的“主持人”。 乔瑟夫·乔斯达一行人，则是每一个预演方案的参与者。 “尤安……你确定……这个有必要预演吗？” 在不远处的衣帽间里，传来了阿布德尔微微变调的沉稳声音。即使隔了好几扇门，尤安也能够听得出他话语之中的颤抖和无奈。 “来嘛——来嘛——没关系——！！！” 乔瑟夫·乔斯达的声音大得简直刺耳，加之他刻意提高音调，听在耳朵里一下子就多了百分百的尖锐。 “老夫认为这个方案非常可行！” “dio那家伙……据说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淫|魔本色……老夫认为……小尤安这个方案简直正中靶心！” “噢噢噢——波鲁纳雷夫你这个造型很不错！没错！就是要利用上自己的身材优势！你很懂嘛——！” “嘁，小意思而已啦。”波鲁纳雷夫倒好像正乐在其中，甚至在有些拥挤的衣帽间里，美滋滋地在穿衣镜前面搔首弄姿。 “哈……哈……哈……” “乔斯达先生您可真会说笑啊……”这结结巴巴又害羞躲闪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两位青少年之一的花京院典明，“这根本就是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吧？！” “怎么会呢——？” 乔瑟夫·乔斯达的尖叫几乎让尤安恍惚之间看见了他捧着脸的耍宝模样。 “看看我们几个——难道dio不会为我们而倾倒吗？” “哎呀————！！！承太郎你在干什么？为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条裙子很适合你——看在老夫忍痛割爱的份上，快穿上它，一起去让dio的眼睛离不开你吧！” 虽然还未等到队友们“闪亮登场”，但是尤安已经难以忍受地捂住了双耳：这乔瑟夫·乔斯达也太聒噪了！不过就是年轻了几十岁而已……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比一百只鸭子还要吵的？！ 衣帽间的吵闹一直持续了十五分钟，期间以乔瑟夫·乔斯达的插科打诨为背景音，不断夹杂部分人类的悲鸣——似乎还有可怜小狗的哀嚎，看来乔瑟夫·乔斯达还真是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十五分钟后，伴随着咔哒一声，衣帽间骤然洞开。 随后，一行人高马大的“美女”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最后尾巴上还坠着一只想要择人而噬的……穿着小粉裙的迷你波士顿梗犬。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些人的性别，尤安说不定还真的会为这些“美女姐姐”双眼放光。 “怎么样？” 站在最前的乔瑟夫·乔斯达伸手撩了撩不知如何做到那样顺滑的黑色长卷发，然后冲尤安眨了眨眼，十分熟练地送了一个飞吻。 第196章 ……额…… 所以……为什么他这么熟练？ “哈哈！”乔瑟夫·乔斯达似乎从尤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情上读懂了她的内心，竟然及时解释了起来，“变装这种事情，我在二战的时候为了混进德军基地就做过。” “啧，只是当时被他们一眼识破，实在让我很不服气！” “所以和平之后，我狠狠研究！” “现在——”乔瑟夫·乔斯达一边说一边在尤安面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优雅地转了个圈儿，“连你也为我而着迷吧？” 这些动作……这种话术……到底是从哪儿学的？！ 尤安忍住抽搐的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的确如此，不愧是你啊……乔瑟夫·乔斯达！” 作为最不靠谱的计划发起人，尤安却丝毫没有反省自己提出这样的东西，是不是脑袋哪里也有什么问题？ “好，非常好……” 见众人如此配合，同时变装的结果竟然如此出人意料的优秀，尤安也就没有过多纠结。 原本这方案虽然被她放在第一个，但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让真正的作战不会显得过分紧张。谁能料到效果如此之好……以至于尤安小脑瓜一转，决定充分尊重这些“劳动成果”，让第一方案踏踏实实地落到实地！ “既然如此……” “我来帮你们打个掩护吧……” 。 尤安给一行人施加了混淆咒，为了防止一着不慎被识破，她反反复复加固了好多次。 如此一来，“乔瑟夫·乔斯达”一行人还安安分分地待在恩雅的宾馆里“等待”着送上门来的替身使者，而真正的几位“美女”已经在乔瑟夫·乔斯达的倾情指导之下，摇曳生姿地走入了深沉的夜色，由尤安带领着，畅通无阻地朝着dio的公馆一路“狂奔”。 “……等一等……” 就在尤安冲他们无声地点点头示意，同时转身就准备离开的时候，阿布德尔眉头紧皱：“尤安……你……？” “啊？” 尤安不明所以：“我跟你们又不一样……我又看不见……” 虽然说得含蓄，但是在场的替身使者——就连早就把粉裙子撕了个粉碎，但是现在不得不臭着脸被“银发美女”抱在浮夸的胸大肌中的狗狗伊奇——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放心，我的计划绝对万无一失！” 尤安眨眨眼，只要不出意外，她的计划从来都是百分百成行的完美方案！ 毕竟dio的替身能力她已经“如数告知”，除此以外，她还为每一个人都装配了升级版的“吸血鬼必死灯”，体型小巧不易发现，但是在替身使者这类本身就具有古怪磁场的人类身边，就会发挥出超越原本十倍甚至百倍的能量！ 这是个毫无道理可言的世界，尤安早已经明白。 如今，她也终于学会了利用这样的“不合理”，来让自己的造物变得更加超常。 “……可是……” 尤安歪了歪头，惊讶于一路上都沉默着的空条承太郎忽然开了口。 “怎么了？jojo？” “……可是……白金之星还没有学会暂停时间……” ！！！ 尤安大惊失色：“什么？！” 什么叫做学会？ 空条承太郎的替身能力难道原本并不是“暂停时间”？！替身能力这种东西居然不是“生下来”就确定好的？ 尤安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在震惊和无奈之中找回自己的理性：也是……毕竟是一种能力……当然可能存在一定的发展和进化的空间…… “所以……你的白金之星现在会干什么？” 尤安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虽然看不见那个蓝紫色的壮汉幽灵，但是总觉得如果它此时此刻浮现着，恐怕一张硬汉脸庞上也会出现无奈和委屈吧？ 空条承太郎拉了拉头上戴着的宽檐小礼帽，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回答。 无声，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 原来……它像现在什么都不会是吗？！ 严格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最起码，白金之星现在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力量强度都是实战替身中较为突出的那一个——它只是……还没有什么特别拿手的绝招而已！ “这样的话……” 尤安心知不能耽搁太久，毕竟他们一行人虽然施加了混淆咒，但毕竟“人多势众”，长时间停留还是会引来关注。 “的确有些难办了。” 原本她还想等着空条承太郎上去跟dio卡bug呢……虽然尤安也不清楚这位青少年到底是如何战胜对方，但是战斗过程中肯定有白金之星暂停时间的功劳。 现在这可怜的替身还对暂停时间一无所知……当然就不能按照原来的想法…… 唉…… 尤安长长地在心底叹息一声，抬头从身边几位高大的美女身上一一扫过：这样的美丽……居然只是白费功夫吗？！ 不，绝对没有这样的道理！ 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为了不让如此美貌白白辜负，尤安的大脑瞬间运转得简直能够让人听得见她头部里的不可能存在的机械运作声，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灵光一现—— 其实，不论是dio，还是乔瑟夫·乔斯达一行人，在最终的战斗来临之前，都只有一个决心——那就是“拖”。 第197章 一向小心谨慎，连“面试”个资助生都要开着替身能力仔细观察的dio自然不可能在白天应敌，所以不论乔瑟夫·乔斯达一行人何时找到公馆，何时进入他的领地，只要太阳还未落山，dio就绝对不会登场！ 在此之前，他一定会派出手下不断与敌人周旋拖延。 与之相对应的是，乔瑟夫·乔斯达他们最好的作战时间，自然也就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如果不幸在dio登场后进入了吸血鬼可以自由活动的黑夜，那么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拼尽全力等到清晨的曙光。 当阳光刺破黑夜的帷幕，这位夜之帝王自然也就无路可逃。 -------------------- 第112章 糟糕！ 我的脑子好像没有了！ 在初次“出战”就遇到了“准备不足”的尴尬之后，尤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体“一分为二”以后，剩余给“自己”的这部分究竟有什么小问题——她的头脑，似乎有些过分的天真。 这部分的“自己”的的确确心地善良，抛却了无意义的幽怨和执念以后，就连大部分的负面情绪都消减成了湖面上的一缕清风，连一丝涟漪也无法掀起。 可正因如此，过度的乐观和天真，让尤安失去了对未来的潜在风险的把控能力——她所谓的完美计划，全都只是在看似理性的分析下，炮制出来的一些“幻想”。 如若不是乔瑟夫·乔斯达一行人的确也有些不可思议的能力……恐怕就连离谱的第一版方案都不可能实现： 让几个彪形大汉（除了狗狗伊奇以外，其中最‘娇小’的花京院典明也已经突破了一米七的大关）浓妆艳抹尝试去“打入敌人内部”，从一开始就不是种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东西！ 离谱又巧合的是，乔瑟夫·乔斯达竟然让这个方案具有了一定的可行性！ 正因如此，尤安才会头脑发热，当即就带着一堆“美女姐姐”尝试进行闪电战。 ……闪电战失败了……失败得很彻底…… 因为空条承太郎这位“美女”还没有教自己的替身学会时间暂停。 “没关系……” 尤安尝试安慰自己，同样也安慰在场精心准备，但是骤然得知无法成行后有些失望的其他人。 “我有一个主意……” 。 “dio的手下……” “哈——？他也叫达比？” 尤安的主意很简单：既然暂时没办法直接对dio下手，为了不白白辜负这些美貌，当然要“物尽其用”——跟dio的手下打好关系也不错。 即使是普通的人类，她们想要接近dio、将自己“奉献”给dio，也还是需要经过泰伦斯·t·达比的认真筛选。 毕竟这些人心里也清楚，dio的最大敌人即将到来，每一个dio的手下不论内心深处真正如何，反正表面上都要展现出严阵以待的模样。 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手下叛逃的情况……比方说现如今正在乔瑟夫·乔斯达队伍里的阿布德尔、波鲁纳雷夫，以及花京院典明。 “这么一数……dio还真是被挖了不少的墙角啊……” “咳……我声明一下。”阿布德尔不得不为自己正名，“我并没有成为dio的手下过。” “这两位被种下过‘肉芽’的才是。” 被点名的花京院典明和波鲁纳雷夫十分默契地瞬间瞪了一眼阿布德尔，对他这种揭人短处的行为报以强烈的谴责。 “这不重要——！”乔瑟夫·乔斯达摆摆手，示意尤安继续说，“我们路上也遇到了一个达比呢。” 尤安跟古一法师同行许久，也跟她学了一定时间的“魔法”——说实话，虽然都被称为魔法，但是巫师们和法师们使用的好像还不是同一套体系。 不过鉴于尤安当时思维体的状态，学起魔法来实在是一点即通。 唯一可惜的是，她再度进入身体之后，魔法的使用就远不如之前。 尤安不清楚这是因为身体与灵魂不够契合，还是因为此时的身体素质并未达到使用魔法的基本要求……反正她现在可做不到画个圈就完成时空传送，最多画个圈把人保护在其中，完成一定时间的隐身。 最好的隐身，是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被“忽视”。 凭空出现和凭空消失，都不能称之为“隐身”。 “他们两个是兄弟。”尤安点点头，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逸事”顺口说出来，“管家是弟弟，你们遇到的估计是哥哥。” “听说……哥哥之前抢了弟弟的女朋友……然后被弟弟暴打到骨折……” “噫——” 众人有志一同地眉头一皱：这人……这两个达比……还真是亲兄弟啊！ “对了，你们遇见的达比替身能力是什么？” 尤安也没忘记自己还有个关键的“工作”：“跟灵魂有关吗？” “小尤安你可真是聪明！”乔瑟夫·乔斯达笑嘻嘻地一拍手。 这动作要是男装做起来肯定会让尤安再一次拳头发痒，但是出现在这位给自己重新取名为“龙舌兰”的美女身上，她只会觉得俏皮又活泼。 “他是通过与人对赌，获胜就能拿走别人的灵魂，放到一枚硬币中……” “那个达比还有专门的集币册，用来摆放那些受害者的灵魂。” “等会儿……” 尤安听着这描述感觉分外耳熟：“我感觉这种事情……你说……会不会有人能够把灵魂抽取出来……放进棉花娃娃里？” 第198章 实在是这种既视感太过于强烈，让尤安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泰伦斯·t·达比那一整面墙的棉花娃娃——她还记得，当时总觉得那些娃娃似乎盯着自己看过一次。 当时尤安只以为是氛围诡异产生的错觉……现在想来……这两人还是亲兄弟……恐怕应该就是真正的感觉吧！ “……如果你是说那个把亲哥打成骨折的家伙……”阿布德尔和波鲁纳雷夫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的确很有可能。” “但是我又觉得——”尤安意识到自己头脑的问题之后，就尽可能地保持着心态的稳定，也不让正面情绪过分强烈，整个人看起来顿时冷静沉稳不少，“泰伦斯·t·达比似乎能够预料别人的想法。” “他总是盯着别人的头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往往这种时候，他就能预判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尤安自打对dio很有意见之后，对公馆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失去了理性的人类——都一视同仁地有意见。 她虽然不常踏足公馆，但是却也要为了自己的计划定期去“打卡”汇报一下学习进度——虽然她十分怀疑dio那家伙根本听不懂。 因为这种强烈的排斥，她每一次进入公馆，都会尽可能地观察自己所能够看清的一切——不管是人类，还是建筑，甚至是小小的摆件。 她现在不仅知道泰伦斯·t·达比的青年逸事，还知道公馆里有一位神出鬼没的男人，似乎是dio的近侍——她几乎没有见到过对方的正脸，之所以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在，还是因为某次感受到一股来历不明的阴恻恻视线。 光是这股视线，就让尤安没由来地感觉对方对待dio的态度好像有那么亿点点不正常。 除了以上提及的两位以外，公馆里来来往往的人类其实也不少：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年轻貌美的女性，但是偶尔恩雅婆婆也会颤颤巍巍地前来报告。 尤安也瞧见过两次陌生的男性面孔，可是因为那不可思议的长相，让她很怀疑自己看错了——dio的公馆里……居然会有这样远远低于平均水准的人？！ 就算是满面皱纹的恩雅婆婆，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受人追捧的大美人呢……不说人类，就连公馆的“守卫”之一，那只高傲的鹰隼佩特夏，都长得是一表鸟才。 正因如此，尤安才会觉得自己看见那几个歪瓜裂枣不太正常。 “预言一类的吗……” “这还真是棘手啊……” 几位高大的美女纷纷若有所思，就连挣扎的狗狗伊奇都好像放缓了动作，在替自己的将来打算着。 就在众人分析与沉思的短短五分钟内，尤安抬头看了看深沉的夜空，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之感——似乎是在四肢百骸之内游走，又好像是直接从大脑深处蔓延而出。 因为这种怪异的感觉，尤安不得不抬手扶了扶墙壁，尝试让自己站得更稳些。 可是等她再度站稳了，抬头看向几位同行者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图象全都糊成了一片，大块大块的色块混合成了光怪陆离的视界，尤安……她的眼睛好像出现了问题。 “尤安——！” 尤安用力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这情况不仅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严重——甚至渐渐的，她的耳朵似乎也变得听不清具体的声音，所有的东西都在耳朵里断断续续的，让她无法拼凑起真正的含义。 她的异常很快就被几个人发现，可是看着忽然浑身发抖的少女，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毕竟尤安实在是太神秘，同样能力也太神奇。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扶住她，让她不至于因为痛苦和慌乱而倒地不起。 “让我来吧。” 就在几人准备暂时性撤退的时候，对他们一直都视若无睹的人群中，一位身穿繁复长袍的黑发男人朝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你是——？” 乔瑟夫·乔斯达还捏着声音，看来这么些年，他的伪音学得实在是炉火纯青。 对方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只是靠近了一定距离后，抬起右手轻轻在空气中挥了挥。 这动作看着轻柔又和缓，可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尤安——？” “你还好吗？” 在一片混沌之中，尤安看见了一抹幽幽的绿光，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响在她的耳边。 “洛基？！” 猛然之间，尤安睁开了双眼，几乎要被恢复正常的视界刺激得流泪。 -------------------- 第113章 “实话实说……” “说起来……” 在恩雅婆婆的宾馆里，现在除了乔瑟夫·乔斯达一行远道而来，专门打dio的人以外，还多了尤安和……离奇出现的洛基·奥丁森。 虽然洛基·奥丁森这家伙出现得诡异，但是鉴于他的确对突发意外的尤安进行了有效的帮助，而且尤安恢复的第一时间也认出了他，所以乔瑟夫·乔斯达一行人倒也同样震惊又热情地“接纳”了他。 等所有人都落定，尤安和洛基·奥丁森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算了……你先说吧……” 尤安眨了眨眼睛，她只是有几分好奇，而且她心中也知道，能够让洛基·奥丁森慌慌张张地赶过来，恐怕事情不是一般的大——这家伙总觉得自己能够处理所有的问题，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搬救兵。 第199章 “……唉……” 洛基·奥丁森的打扮比尤安印象中的还要奢华和庄重，他的头上甚至戴着一顶造型古怪的金色王冠——两支长长的弯钩角，就像是某种野兽的利齿一样。 “那我就长话短说。” “其实这件事不仅涉及到你，而且跟你们——也有不小的联系——” 洛基·奥丁森说着便将视线环顾一圈，让每一个人都能够看清自己的表情：“简而言之，你的‘那一部分’逃走了。” “她逃往了平行世界。” “我们现在根本无从下手，无从追踪，只能够靠你了。” “……等会儿……” 尤安听见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洛基装扮的差异抛之脑后：“什么叫‘逃走’了？” “如果她逃走了，那么我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哦……这个啊……”洛基·奥丁森眼神稍稍有些许的飘忽，但是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你的身体……很好……就是有些不好……” 哈、哈。 不说是尤安了，就连旁听的几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废话还真是废话啊……！ “目前的情况是……”洛基·奥丁森当然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废话，可是他却也不想这么快面对尤安的怒火—— 无他，实在是尤安的“身体”，现在正在紧急抢救中。 好在她之前已经将身体强化过多次，所以评估下来恢复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临走之前‘它’还在抢救台上……但是超人说氪星科技绝对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一切恢复如初——他最好没有说谎！ 否则……要面对尤安怒火的……就不只是他这个一个“先行者”了。 这一切说起来……都是“尤安”自讨苦吃。 。 当“尤安”意识到空条承太郎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对手之后，她第一时间选择把邪恶的恩里克·普奇拉下水。 虽然这家伙现如今还是一副博爱宽仁的神父模样，但是背地里早就已经对空条承太郎的女儿磨刀霍霍——尤安可是看过他的厚厚计划书，其中每一步的针对和陷阱都险恶无比。 “尤安”虽然没有意识到空条承太郎是个不由分说就出手的混蛋，但是她却凭直觉感悟出对方估计对孩子还有些牵念。 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是故事的走向却仍旧与“尤安”想象中毫不相同。 空条承太郎的确有些迟疑……他迟疑了半秒钟，还是先把“尤安”暴揍了一顿。 揍完，趁着能力的上限还未抵达，顺手把时间停止的恩里克·普奇也牢牢地控制住了。 当时间重新恢复流动的时候，“尤安”昏昏倒地，再起不能，而恩里克·普奇也是一头雾水，浑身隐隐作痛。 “咳。” 空条承太郎自然地嫁祸：“抱歉，这家伙似乎对我的能力有抗性。” 言下之意就是，尤安反抗之余看不过眼，还用怪力将恩里克·普奇这位“背叛者”狠狠地揍了一遍。 虽然心中怀疑万分——主要是基于空条承太郎在替身使者圈中并不算好的风评——但是恩里克·普奇在这种情况也也只能无奈一笑，选择相信。 ……这家伙…… 原以为跟“尤安”合作就已经是与虎谋皮了……没想到跟空条承太郎的假意合作也没有任何效果……！果然，这些身上流淌着相同鲜血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无妨，只要能够打败她就好。” 悲天悯人的神父淡淡一笑：“不能再让她胡作非为了，否则一切都会被摧毁。” 摧毁世界……实在是毫无新意的恶作剧。 创造完美的新世界，才是一个拥有更高觉悟的人类应该完成的目标！ “既然如此，请吧。” 空条承太郎让白金之星漂浮着飞往恩里克·普奇的身边，轻轻把他提溜了起来，随后又轻轻地把他放到了尤安的身边，只是丝毫不提让他重获自由的事情。 他没有提，普奇神父也没有提。 “愿意为你效劳。” 在转过头的一瞬间，眼尖无比的白金之星看见恩里克·普奇的嘴角又快又狠地抽搐了两下。 ……这家伙……果然有些不对劲…… 既然空条承太郎没有隐藏自己的替身（或者说，现在只要是活着的替身使者，但凡与外界有一丁点儿的沟通和交流，都知道他的替身能力），恩里克·普奇自然也不能开口让他转过头去。 毕竟……他也要适当地展现出自己的诚心才行。 如此，空条承太郎便看见一个黑白色的人形替身蛇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随后对着尤安的脑海狠狠地揍了一拳，把她的头部揍得开了一条缝——一张disc从缝隙中滑落了出来。 这是恩里克·普奇前来合作时交代过的流程，故而空条承太郎只是暗自警惕，随时准备让白金之星暂停时间，并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 可是……就在那黑白色的人形替身快要用指尖触碰到反射出五彩光芒的disc时，那东西却好像活着一样，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烁了两下—— 说时迟那时快，空条承太郎示意白金之星再度暂停时间—— 可是这一回，更离奇的事情出现了：那张disc完全无视了暂停的时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一人一替身的眼前。 第200章 “怎么会……？！” 就在空条承太郎惊讶于替身能力的“失效”时，姗姗来迟的古一法师才将“尤安”的去向如数告知。 “实在没有办法……” “她身上的【命运线】太多太多，相互纠缠之间，已经难分彼此。” 古一法师叹息一声：她倒不是故意来迟，只是为了在无数种可能中找到正确的那一个，花费了她太多的时间。 原本她以为“尤安”会成功毁灭世界，可是命运下一秒却又变成了这家伙逃逸平行世界……！ 尤安此人，就算只有一半的灵魂体，也不是能够轻易捉摸的。 。 “所以……” 尤安听得似懂非懂：“所以……其实我现在可以回归未来的躯体了是吗？” “这当然没错！”洛基·奥丁森为了不显得心虚，声音都不由地提高了半度，“但现在的问题有二。” “其一，需要你这个“部分”去定位另外一半，如果回归身体，恐怕行动也不会比现在更自如。” “其二，如果你回归未来的身体，现在的世界就又会变成平行世界。” “这样一来，这个世界恐怕会产生极大的波动。” “因为……他们……或者说……你们这些人，同样也在平行世界中不断地活动着。” “啊——？” 乔瑟夫·乔斯达还穿着自己的漂亮玫粉色长裙，甚至手上还戴着一串颇为精巧的手链。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看起来倒是颇为娇俏的样子。 “我……我们？” 其他人也都是一头雾水，就连狗狗伊奇都站起来甩了甩耳朵尾巴，以防自己听岔了什么关键信息。 “他们——？” “对了！” 尤安双手一拍，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这对于忙碌的她而言，的确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哥谭市酒店里曾经伪装成侍者不请自来的那个“乔瑟夫·乔斯达”。 当时对方还提醒，一定要与平行世界的自己保持距离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尤安听着听着既觉得复杂得有些头大，又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尤其是当她看见洛基·奥丁森有些躲闪的表情时，一联系他刚刚的废话，她瞬间豁然开朗—— “你这家伙……” “是不是偷偷揍我的身体了？！” “没有！！！”洛基·奥丁森一口咬定，绝对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被“污蔑”的可能，“怎么可能呢？” “我们毕竟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噫。 这言语之中满满的虚情假意听得连伊奇都不屑地打了个喷嚏。 “小哥啊，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乔瑟夫·乔斯达作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人生难得一回跳出来调停事端： “小尤安，你也先不要计较这种问题啦。” “现在关键是，我们还能够如常地去打败dio吗？” “老夫的女儿可还正受着高热的折磨呢！” 有人能够岔开话题自然是好，洛基·奥丁森当即清了清嗓子，给出了一个较为奇妙的回答： “当然可以。” “只是因为历史变动……我的建议是……让平行世界的你们来实施。” “毕竟再打一次远好过一无所知。” -------------------- 第114章 “说实话……” “一切都是卡兹那个原始人的错！！！” 洛基·奥丁森义正言辞，洛基·奥丁森毫不心虚——毕竟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其中十分复杂……” “我们现在——” “等会儿。”尤安立马抬起手示意他，“我知道你好像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怎么还有卡兹的事儿呢？” 旁边正拿着一块会发光的东西尝试“召唤”平行时空的“自己”的乔瑟夫·乔斯达听了也忍不住转过头来。 “……阿布德尔……你先拿着试试看吧……” 乔瑟夫·乔斯达娇俏地拎着自己的裙摆凑过来表示自己必须要仔细旁听：这种有关邪恶原始人的严峻问题，必须要有他乔瑟夫·乔斯达的一席之地！ 因为时间紧，问题又层出不穷，加之乔瑟夫·乔斯达给一众人的打扮又精致完美过头，以至于他们现在一时半会儿倒还真的没有办法瞬间卸妆并换上自己的常服。 一个两个，只能顶着不同寻常的“美丽”外表，满脸苦大仇深。 这头，洛基·奥丁森不得不在尤安的灼灼目光之下简短地交代前因后果。 “其实……也不是很复杂……” 洛基·奥丁森组织了一下语言——主要是他也觉得世事无常，变化多端，叫他这个阿斯加德人都免不了瞠目结舌。 “就是那个原始人之前闲极无聊也躺上了仪器，让那只、咳让小命运把他送到了一个多月前的杜王町。” “然后……因为仪器问题……他的思维体只能够停留在濒死者的身上。” 嗯，这些倒也不算太出格。 尤安稍稍点头：卡兹这种人做出这样的行动很符合他的性格。只是不知道怎么又引发了这样强烈的连锁反应呢？ “关键在于。” 洛基·奥丁森忍不住叹息一声：“那些濒死者，几乎都是被神秘人杀害的那些【失踪人员】。” 第201章 “换而言之，卡兹被那个神秘人杀了好多回。” 噫…… 尤安忍不住把身体小小后仰，直觉告诉她，某些危险的情况即将出现。 “那个原始人暴怒无比，自然想方设法地要报复回去。” 洛基·奥丁森回想起自己得知卡兹所做的“好事”时，心头仍旧还是免不了要泛起一阵一阵震惊和无语。 “然后……” “然后？” 尤安眨眨眼睛，不知道洛基·奥丁森这家伙卖的什么关子：这种关键时候，难不成他那热衷于说书吊人胃口的坏习惯又开始作祟？ 能不能分一分场合啊？！ “然后就没有了。” 洛基·奥丁森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神情复杂，尽可能地用表情向尤安传达自己无法言说的那些内容。 尤安原本还一头雾水，为着听不到的下文有些烦躁。可是一看洛基·奥丁森脸上少见的严肃，她渐渐明白事情恐怕其中有不能够一说了之的缘由。 ……难道……又是某种替身的限制……？ 尤安现在虽然看不见替身，但是总算也了解到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替身能力拥有多么奇妙和复杂的能力和使用条件。 既然那位杜王町的【神秘人】能够让卡兹这种究极生物多次失利，恐怕自身也应该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洛基·奥丁森的欲言又止让她很自然地联想到【替身使者】……毕竟其他那些非人类，似乎从来都没有需要旁人三缄其口，不得提及的要求。 不能言说的替身？ 还是说不能言说的“本人”？ 既然不能言说，那洛基·奥丁森又是如何得知“一切”的呢？ 尤安疑惑的眼神很快就被时刻关注着她表情变化的洛基·奥丁森捕捉到了，他微微一笑，同时站直了身子，摆出一副别样的派头，甚至还张开怀抱，只为了方便尤安观察得更仔细一些。 “……你怎么了……？” “身上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还是说脑子哪里不太好？ 尤安在心底默默补充道。 “难道你看不见我头上的王冠吗？！”洛基·奥丁森的毕竟还是个“年轻”的阿斯加德人，养气功夫到底不曾到家。 见尤安不为自己崭新的“高级”外观所动，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气急败坏：我可是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炫耀新皮肤的！这家伙居然敢装作看不见？！ 人类！果然一如既往的可恶！！！ “……额……” 尤安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当然看见了……” 不过你们阿斯加德人管这种东西叫“王冠”吗？ 实话实说，尤安对于“王冠”的定义，远比洛基·奥丁森头上的这个复杂得多。 这种东西……顶多算个箍？ “啊……原来如此……”尤安灵光一闪，感觉自己明白了一切，“你晋级了？” “恭喜恭喜——” 这还差不多！ 洛基·奥丁森有了台阶下，马上就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神王……我才不屑于前人的施舍……”洛基·奥丁森眉眼之中充满了青年才会拥有的傲气和意气风发，“我找到了自己的救赎之道。” 看着眼眸之中一丁点阴霾都没有的洛基·奥丁森，尤安也不免有了几分触动：之前这倒霉的阿斯加德人还常常为亲人的偏心而愤愤不平，对自己的兄长多有嫉恨，现在看来，却已经是都放下了。 果然……不论是什么……只要是拥有理性的智慧生物……解脱的方式也唯有一种—— 那就是向前看，别回头。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就在洛基·奥丁森拉着尤安滔滔不绝，恨不得将自己如何成为【故事之王】的传奇经历说上几天几夜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神话故事的乔瑟夫·乔斯达不得不抬手打断两人的加密交流。 “所以……卡兹现在怎么样了？” 作为邪恶原始人的老对手，乔瑟夫·乔斯达还是比较关心这种跟地球和地球人安危相关的问题——至于外星来的外星人，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啊。”洛基·奥丁森抬起眼皮，明显对这种不识趣的打断很是不满。幸好他还知道保有一定的礼貌和风度，极为冷淡地回了一句： “好得很。” “他正等着尤安回去……” “哈！”尤安立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洛基·奥丁森停止自己的炫耀，赶紧把正事交代清楚，“所以我得马上回去对不对？” “……对……” 洛基·奥丁森因为自身如今的超脱性，对一切危机都有些漫不经心——因为根本对他本人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 这就是旁观者的可怕之处。 只是古一法师百年来不改初心，从始至终都坚持着守护时间线的稳定和平衡。而洛基·奥丁森才抵达这种超脱的高度不久，心中得意非常，免不了有些自负。 艰难地说完，洛基·奥丁森还是有些恋恋不舍：我才刚刚开始呢……还有那么多精彩绝伦的冒险和打斗没有分享出来……可恶……不说完、不说清楚，这家伙怎么会对我产生敬畏之心？！ “那还等什么？” “……对了……”尤安起身整了整衣物，忽然想起之前洛基·奥丁森的遮遮掩掩，“我的身体还好吧？” 第202章 虽然那部分的“自己”做得事情似乎的确有些出格，但是……总不能把愤怒发泄在无辜的身体上吧？ “当然好得很！！！” 洛基·奥丁森估算了一下时间，心里只能祈祷那个氪星人没说假话。 就在这边敲定了行程之后，那头拿着闪光不明物体的几个人忽然发出一阵响亮的惊呼。 “哇————！！！” 尤安循声望去，发现一道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缝隙凭空出现，随后光芒闪了闪，一个男人凭空出现。 “哇——承太郎，是你哎。” 花京院典明靠得最近，自然第一时间就把那个穿着打扮十分熟悉的青少年看得一清二楚。 他当即抬起手臂，用手肘碰了碰站在身边的空条承太郎。 因为他这一次出声，两位“空条承太郎”瞬间对上了目光：一个沉稳淡定，另一个即使尤安隔得稍远，也看见他一刹那的瞳孔地震。 沉稳淡定的自然是已经被迫接受女装的空条承太郎，而瞳孔地震的则是刚刚从缝隙中跨出的平行世界的另一个。 来自平行世界的空条承太郎环顾四周，甚至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有种想要把自己塞回缝隙，重新再来一次的感觉。 “哈哈——这就是平行世界哦——承太郎——” 花京院典明笑眯眯地伸手一拂长刘海，他居然在伪音方面也有不小的造诣——虽然还不如乔瑟夫·乔斯达那样自然动听，但是乍一听还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 “哎呀——我的好孩子真是辛苦了——” 乔瑟夫·乔斯达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反应过来后边立刻迈着小碎步拎着裙边走到了对方面前。 “别担心——仅仅只是平行世界而已哦——！！！” 是这样吗……？ 辛辛苦苦走过了多个时间线，累死累活地不断重复着“战斗、获胜”这一枯燥流程的空条承太郎忍不住也有了一丝丝的动摇：难道……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大家都是女人的世界吗？ -------------------- 第115章 “所以……” 尤安扶着头从一个古怪的医疗舱里缓缓坐起，熟悉的身体，却给她带来了陌生的感觉——果然人类还是不能够太自以为是，否则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糕。 “要我回来干什么呢？” 她看着舱外抱臂站着的洛基·奥丁森，以及旁边一脸拽样的原始人，等到四肢终于协调了，她才慢吞吞地靠着边缘，一点一点把自己从医疗舱里挪出来。 “感觉还好吗？” 就在尤安的大脑适应身体的过程里，看见舱门打开的超人笑眯眯地走过来，很有一副主治医生的派头，格外体贴温柔地问询了一句。 “……应该还好吧……？” 尤安现在对任何事情都不敢轻易夸下海口，她终于在层出不穷的倒霉事里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办法真正预料到全盘的变化——因为对于“世界”而言，她只是一个被迫生活于其中，永远不得超脱的小人物而已。 只不过……小人物拥有了某些不可思议的经历和能力，以至于这世界也不得不为之而疯狂变动。 如果“世界”也存在意识，恐怕会对尤安这种不安分的变数愤恨不已。 世界或许不存在“意识”，但是根据尤安的分析，显然世界也存在着某种奇妙的“生存本能”。 正因为这样的生存本能的存在，才会出现平行宇宙，才会出现五花八门的未来发展。 可能……三维生物们无法理解的“世界”，也像所有生命体一样，竭尽全力地在无数种可能里寻找最优解。 “我看一下。” 克拉克·肯特装得一本正经像是个熟练工，实际上这个基地里的医疗舱之前他自己都从来没有用过：毕竟他是超人嘛，身体坚不可摧，除了精神上的伤害以外，地球上暂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受伤到需要刻意治疗的程度。 作为几乎跟太阳光缠绵不休的奇特种族，克拉克·肯特只需要在感觉虚弱或者受伤的时候晒一晒太阳，瞬间就能够满血复活。 好在氪星科技十分发达，目前来看，最起码超出如今的地球科技几十年。 所以克拉克·肯特即使只是个装模作样的“熟练工”，也能够依靠智能的主脑和灵敏的监测反应，对尤安此时此刻的身体情况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情况很好，系统显示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克拉克·肯特心中其实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刚以特殊身份加入“联盟”不久的新人，他早就听闻尤安大名，一直以来对这位行事古怪的天才都有些不自知的敬畏。 当尤安安安静静地躺在医疗舱里的时候，克拉克·肯特很难形容心中那股无法言说的激动：既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喜出望外，同时，还有种自己在做一种荒唐梦境的感觉。 跟庞大冰冷的医疗舱比起来，尤安显得那样的脆弱。 可是等她睁开了双眼，慢慢坐直了身子，克拉克·肯特就从她并不算高大的身躯上看见了精气神逐渐“入住”并且逐渐占领全局。 “这样吗？” 尤安还是忍不住扶了一下脑袋：“多谢你的帮忙，肯特先生。” “您、您客气了。”克拉克·肯特并不知道尤安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何等离奇之事，他了解的是：尤安突发恶疾，需要更有效的治疗手段才能够救急。 第203章 “所以……” 尤安费了不少的力气才终于在地面上站稳，她看出了克拉克·肯特身上的局促，加上这到底是别人的“地盘”，故而简单地道谢之后，就带着两个非人类一起回到了纽约的地下基地里。 “需要我回来干什么？” 虽然尤安的思维体回归了身体，但是她本人却并没有命运线交错改动之后的记忆。 因此回到基地的第一时间，她就立马恶补起了“自己”造就的不同“历史”。 其实如果尤安还有闲心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就连她所在的这个基地，都已经跟从前产生了不小的改变。 “很简单。” 洛基·奥丁森仍然还带着自己的头箍招摇过市——可能一直要等到尤安点明这仅仅只是一个头箍他才会气急败坏地把它摘下来——听见尤安的问话，他颇为轻松地笑了笑。 “是很简单。” 卡兹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却在洛基·奥丁森开口的同时也表示赞同。 “简单？” 尤安翻看着自己“错过”的那些精彩，竟然倒也从这些自然衍生而出的故事里品味出几分不可思议、令人动容的温暖，比如说： 巫师界的改革创新； 战争的提前结束； 普通人与能力者的相处； …… 这些看似庞大又顽固的发展命题，就这样在时间的冲刷下，被引导着走上了更好的道路。 同样的，繁复而沉重的命运落到每一个人类的肩膀上时，也终于体现出它少见的些许温柔：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因为曾经的超级血清成功活了下来……托尼·斯塔克的父母亲自然也没有受到冬日战士的攻击…… 哥谭市因为工人们理念的改变而风气一清，曾经葬送蝙蝠侠童年的罪恶巷，已经成为了“先进街道”，是某位政客梦开始的地方…… 乔瑟夫·乔斯达的父母如今还是登记在册的特异人士……听说他最近正因为出轨这桩混蛋事天天经历父母混合双打…… 等等！ 尤安很快地“补完”了过去，当她翻看到最后一页，看清上面有关乔瑟夫·乔斯达的内容时，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 “现在的时间……” “是不是有问题？！” “唉…………”洛基·奥丁森用做作的腔调长叹一声，“你终于发现了……”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唉…………” 神经病！ 卡兹冷笑了一声，实在不理解洛基·奥丁森到底哪儿来的这样旺盛的表演欲？ 明明现在不少人都已经相信了时间出问题的说法，纷纷严阵以待，尝试解决问题！ “情况的确如此。”卡兹言简意赅，“我们需要你来卡bug。” 尤安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太能够理解，同时也不太能够想象这样的说法会从卡兹这个原始人嘴里冒出来——感觉好像是洛基·奥丁森那家伙会说的。 她看着卡兹一如既往充满了野性的嚣张打扮，耳朵里却始终回荡着他洪亮坚定的“卡bug”……两相对照之下，实在让人觉得矛盾又割裂。 在震惊之余，尤安免不了要用自己勉勉强强算半个原装的大脑思考：所以那个替身使者的能力……跟时间有关系？可是就算跟时间有关系……怎么又要拿我来卡bug？ 明显不正常啊？ 我又没有操控时间的能力……现在“另一部分”跑到了平行世界，我连成为替身使者的机会也没有……看不见替身，同样也无法理解替身能力……到底要让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去卡什么bug呢？ 普通人……卡bug…… 尤安一点一点梳理着，感觉好像找到了一点儿思路：既然他们两个都说得这样严肃，多半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最后发现不得不如此，否则无法破局。 那么……我身上拥有什么特殊性呢……？ 很简单，就是那份被命运无理由的偏爱——也就是尤安身上的不死性。 如果当真要依靠这份“偏爱”……那对方的能力恐怕相当棘手…… 尤安想到这里简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对方的替身能力不仅跟时间有关，而且每一次发动的时候都会带来“死亡”吗？ 看这两个拥有强大能力的非人类的态度，能够让他们如此严阵以待，多半对方带来的“死亡”，还是大面积……大胆地猜测一下，甚至有波及到全世界的可能！ 嘶—— 尤安惊讶之余，心里也产生了几分好奇：什么人能够拥有这样的替身能力呢？ 都说替身能力是人类精神的具现化，两者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一定的相似性…… 发动的同时使得时间倒流……还会瞬间带来死亡…… “真是古怪的能力。” 尤安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身体：“所以，你们之所以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内容……也是因为对方的能力限制，让你们不能说？” “唉…………” 洛基·奥丁森露出一种“慈爱”的表情，就差把“孺子可教”一句话脱口而出。 也幸好他还拥有部分理智，并没有全然被进阶的喜悦冲昏头脑，否则他估计会成为尤安“回归”之后，第一个上手暴揍的倒霉蛋。 “可是……”尤安还有一点想不太通，“卡兹你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替身使者本人呢？” 第204章 毕竟虽然只有替身能够攻击到替身，但替身使者到底只是人类，想他一个究极生物，对付一个“普通”人类又有什么难度？ “呵。” 卡兹对这个没有价值的问题同样报以冷笑。 这一笑虽然让尤安很是不爽，但是也让她明白：那位杜王町的神秘人……替身能力的限制还真是多得出奇！ 所以祂费尽心思多方限制和遮掩……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仅仅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制造出来的消失案？ -------------------- 第116章 “难不成……试一下也不行？” 卡兹臭着脸简直恨不得立刻把尤安拎着飞到杜王町，正因如此，她才会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的确根据目前的情况有了不少的推测，但是作为一个无法理解替身能力运作本质的“普通人”，尤安还是无法切身体会到那种不可思议的过程。 故而，推测是一回事，相信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简而言之，尤安想要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一二。 面对身旁尤安那好奇宝宝一样不安分的提问，究极生物神情冷峻，连一丁点额外的关注都没有分给她。 事实上，就算卡兹想要回答，那也根本做不到——因为他已经通过多次尝试，发现吉良吉影的古怪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固定”在了自己的身上，但凡发现他有任何透露吉良吉影真实身份的言行举止，就会立马发动，通过让全世界一起毁灭并重启来掩盖事实。 目前来看，世界的安危全都系在卡兹这个一向把自己高高挂起、总觉得事不关己的究极生物身上，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一种别样的讽刺。 死亡，距离卡兹十分遥远。 但是自由，是卡兹千百年来好不容易追求才全部得来的东西：曾经的他追逐太阳，追求着沐浴阳光的自由。现在的他却被一个小小的普通人类，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限制了言语的自由、行动的自由，甚至是思想的自由…… 卡兹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 可是……归根结底，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卡兹自己造的孽。 之前提到，卡兹因为屡次被照面即“杀”心中愤懑不已，所以他之后再三尝试，进行了一些非人的操作。 既然总是要死亡的…… 与其让死亡被别人——被那个面容狰狞的变态金发上班族——掌控在手，倒不如自己来做自己死亡的主宰。 为了践行这一理念，后来的卡兹在濒死者的身体中“醒来”之后，瞬间凭借着自己过度发达的头脑和思维，在吉良吉影面前上演了五花八门的血腥寻死。 早在前几回被迫死亡的过程里，卡兹就从对方言语之中透露的信息分析出吉良吉影的爱好：他似乎对女人的手臂。 为了给对方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卡兹在“寻死”的一开始，就会把一双美丽的手臂摧毁得叫人不忍直视。 虽然以人类的身躯“正常”地“寻死”让卡兹好好体验了几番脆弱种族的痛苦，但是每每看到对面吉良吉影大惊失色的表情以及苍白绝望的脸庞，卡兹心里就大为痛快。 来吧——互相伤害吧——！！！ 看看到底是你这个人类渣滓先停止“狩猎”，还是我这个能够“神出鬼没”的究极生物让你精神崩溃？ 其实……最终的结局……卡兹勉勉强强应该能够算是取得了胜利。 因为吉良吉影在“狩猎”多次出现了诡异情况以后，的确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障碍：他杀人的冲动未减，毕竟这源自于天性。但是……他钟爱女人手臂这个性|癖，倒是一下子被卡兹“矫枉过正”，甚至到了看见女人裸露在外的双手就会头昏眼花，浑身发寒的地步。 吉良吉影到底也是个聪明的家伙。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种“异常”恐怕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一旦有人故意与他作对……那不就意味着自己所有的“身份”全都已经暴露于人前？ 不……不……不……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未来……不……这会完全摧毁我的生活……不能够这样……我绝对不能够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极度紧张和绝望的自我审视和怀疑之下，吉良吉影的精神吸引了被他父亲吉良吉广保存着的【箭矢】，并让原本的替身再度发生了进化。 如今不论是时间倒转亦或是自由限制，都是吉良吉影的新能力在作祟。 很好……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尤安毫不气馁，并且从卡兹的坚决态度上品味出了更深层的内涵：难道说……那个“神秘人”、那个“杀人凶手”，真的能够影响到全世界？ 更为关键的是，卡兹总是闭口不言，决不谈及任何相关的信息。 这到底是对于他“一个人”而言的限制，还是对于“所有人”都成立的条件？ 想着想着，尤安对幕后凶手的替身能力越发好奇。 ……唉…… 只是想到一半，尤安忽然在心底叹息一声：光是好奇、光靠分析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能够亲眼看见替身，更不能察觉替身能力的使用……但愿也能够像面对空条承太郎的替身时候一样……隐隐约约有点儿察觉吧？ 虽然如此期待着，但是尤安并没有抱有很大的希望：在开罗拿dio的替身使者手下们实验的时候，她早就发现自己和“替身使者”之间，当真有着厚厚的可悲的障壁——就替身这样的“视角”而言。 第205章 要不是杜王町的流动人口最少也在十万左右，否则尤安甚至想要拿着名单一一对着卡兹念过，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反应——可能“另一部分”的尤安在这个身体中留下了部分不良的影响，以至于回归之后，尤安总有些不正常的躁动。 通过正规的传送渠道，尤安跟着卡兹，一刻钟后抵达了杜王町。 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城镇。 尤安走在街道上，偶尔还会因为城镇的规划以及相似的环境，幻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他们两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街上来来往往的没几个人，倒是有不少行色匆匆的过客。 倒也不是没有悠闲的，只不过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们慢吞吞地走在街边的人行步道上，三三两两，隔一段路就会出现这么几个——仿佛是这个城镇早就已经设定好的某种程序一样。 “嗷——” 就在尤安暗自打量着平平无奇的小镇时，一声颇为凄厉刺耳的惨叫让她浑身一激灵。 她抬头看了看卡兹，卡兹只是摊了摊手，示意她随意。 “嗷——！！！” “哎呀……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啊……”尤安循声找去，最后在街边绿化带里发现了一只圆滚滚的蓝猫不知为何倒地不起，张着嘴巴不停地嚎叫着。 “……咪呀……” 或许是感受到了尤安身上的善意，胖乎乎的蓝猫沙哑的嗓音登时一变，变得格外甜蜜。 “……咪呀……” “你怎么了？我看看……不要害怕……”尤安尽量保持不大的动作幅度，十分小心地靠近蓝猫，生怕它有些应激反应。 等好不容易凑近，尤安却被自己的发现惊得汗毛倒竖：只见圆滚滚的蓝猫在脖子上，赫然有一个漏风的大洞！ 她甚至能够从洞的这边，看见本应该被蓝猫健壮的身躯挡得结结实实一丁点儿也不会露出的绿茵地！ 呼—— 一阵清风吹过，尤安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啧……”眼尖的卡兹不需要像尤安这样靠近也能够把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这猫倒是有运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尤安的错觉，她总觉得这话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可是……你好好一个食物链顶端的究极生物……嫉妒一只无辜的小猫咪干什么？ 不过不等她把这份疑问提出，身边的胖蓝猫就凑上来，特别自来熟地蹭了蹭尤安的手掌心。 柔软的触感瞬间让尤安忘却了一切，但是她的双眼却看见——失去了蓝猫略显庞大的身躯的遮挡，草地上一个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箭矢就这么出现在两人眼前。 “有意思。” 卡兹原本是带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前来，却没料到竟然在遇到吉良吉影之前，先一步碰到了这支能够唤醒人替身能力的箭矢。 不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这支箭矢不管如今在谁的手里，反正怎么也不应该被一只猫重重地压着吧？ 就在卡兹拧眉怀疑的时候，那支终于得以从胖猫手中脱身的箭矢，居然颇有灵性地颤动了两下，仿佛正在表达自己解脱的痛快。 没由来的，尤安凭借直觉伸手把箭矢拿了起来。 就在手掌与之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尤安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真是……真是……真是太搞笑了！” 卡兹听着尤安的高声感叹，总觉得其中似乎有惊喜，又包含着浓浓的讽刺。 “卡bug……卡bug……却原来……bug早就已经多不胜数了！” 尤安站起身，甚至抛弃了甜蜜蜜的毛茸茸，一张脸上充满了无奈和戏谑： “你以为把我喊过来是卡bug，实际上，早在对方第一次使用替身能力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出现了bug。” “什么意思？” 卡兹看了看尤安认真的双眼，又看了看被她抓着去还在小幅度扭动的箭矢，一个奇妙的联想忽然从无数种猜想中脱颖而出—— “难道这个……” “这个是‘你’？！” “恭喜你，答对了。”尤安皮笑肉不笑，“不过没有任何的奖励哦。” 没错，倒霉的“另一部分”尤安在逃往平行世界的过程里迷了路，跌跌撞撞也不知怎的，最后被“自己”吸引而来……原本应该与本尊相融合，但是却因为吉良吉影的替身能力，硬生生被逆转了时间……迫不得已之下，只能随便找个“躯体”住着。 原本她的目标是眼前的胖胖蓝猫……但是人有失足……在蓝猫被箭矢射中的那一刹那，“尤安”不知怎的，被箭矢一下子“吸收”了进去！ -------------------- 第117章 意外，尤安生活中的“常态”。 “所以……”卡兹低头看了看尤安，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确眼熟的替身之箭，最后又看了看炸毛成一颗胖球的蓝猫，最后挑着一边的眉毛问，“你现在有替身了吗？” 在“你现在恢复了吗？”和“你现在有替身了吗？”两个问题里，卡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并不关心尤安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恢复：毕竟现在邪恶的一部分已经显而易见在她手中“伏法”，大概率无法逃脱升天。就算尤安本身还没有恢复……估计对方也再惹不出什么风浪。 第206章 但是……替身之箭可不一样！ 表面上云淡风轻的究极生物，内心深处还是对这种挑剔且傲慢的东西嗤之以鼻——同时也关注万分。 自己的失败的确十分令人惋惜，但是……尤安如果成功，那才让他嫉恨！ “替身……？” 尤安尝试感受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好像有点儿摸到了一种特别的边界，但是更多的还是……脚边暖烘烘又软绵绵的撒娇的胖蓝猫。 “好了，真乖。” 被这样可爱的小东西打乱计划，只会让尤安觉得十分甜蜜：“等我解决了一切问题，再来找你玩。” “对了……” 说着，尤安伸手在蓝猫胖乎乎的脖子上摸了一圈儿，确认没有丝毫的“标记”。 “你还真是了不起……” 尤安得出了结论之后心中既震惊又好笑：“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吃得这么胖的？” “你到底是不是流浪猫呢？” 就算是家猫……恐怕也是一只不安分的家猫吧……所以才会出人意料地在外游荡，意外跟这支拥有了“灵魂”的替身之箭斗智斗勇。 嗡~~~~嗡~~~~ 箭矢好似能够感知到尤安的内心活动，忽然很不满意地嗡鸣起来，像是在指责尤安对这只凶恶残暴的猫咪如此和颜悦色。 尤安被毛茸茸占据了双眼，所以观察能力略有下降。但是卡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只胖猫脖子上的空洞，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愈合，甚至连一丁点儿的伤痕都没有留下！ 所以……就连地球上一只随随便便的胖猫都会被选中？！ 究极生物再次确定这种箭矢完全就是宇宙恶趣味或者宇宙恶意的具现化——尤其针对他这样一个食物链顶端的唯一生物！ “……咪呀……” 蓝猫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同时尾巴小小地一甩，对着嗡鸣的箭矢张开了自己长着尖牙利齿的小嘴巴。 “叮————！！！” 一瞬间，无论是尤安还是卡兹都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阵出现得突然的清脆撞击——根据声源来分析，大概是箭矢受到了某种不明的攻击。 “……咪呀……” 尤安这一次没有被毛茸茸的表象所欺骗，大脑一转就知道这只猫猫估计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乖巧：认真回忆的话……之前自己还未出现的时候，这只胖猫的声音粗粝沙哑，简直不堪入耳，但是自己一登场，这家伙就变脸一样让声音变得又软又甜。 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还真不是一只单纯无辜的小猫咪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唉……” 尤安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点胖猫的脑袋：“可不能把这支箭弄坏了！” 上面还有她那倒霉的一半精神呢！ “空气弹吗……？” 卡兹瞪着胖猫看了几秒钟，随后微微一个侧身，明显感觉到一阵高速的风弹从自己的耳边飞过。 片刻之后，几缕无辜的紫发飘飘荡荡从他肩头落下。 噫。 尤安赶紧摸了摸猫猫头，随后轻轻用手把猫嘴一捏：“不行。” 胖猫显然很不服气，在尤安手里活鱼一般扭动了几下，随后duangduangduang地跳下地，翘着尾巴灵活地跑远了。 “走了也好。” 尤安松了口气，随后拿着箭矢放在手里转了转——她可是转笔高手，转一支平平无奇的箭矢实在是小菜一碟。 “走吧。” 卡兹暗自把这只不识好歹的胖猫记上了黑名单，决定解决了吉良吉影之后，第一时间就来解决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地球生物。 “……你确定是这儿吗……？” 卡兹极有目标地带着尤安走向了别墅区，看着一桩桩光看造型和装潢就价值不菲的建筑，尤安忍不住怀疑道： “按照目前的信息分析下来……【神秘人】应该是相当低调的一个人才对？” 卡兹撇了撇嘴，倒也不在乎尤安此时此刻这么一点儿天真的疑惑：世界上的矛盾多不胜数，如果总是以单一的视角去观看和分析，恐怕就算线索摆在眼前，也会被忽视。 谁说一个住在别墅区的男人，不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呢？ 人类的情感需要……总是这么荒唐又复杂。 就在尤安仍然尝试着从现状来进一步分析【神秘人】的性格特质时，卡兹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斜阳的余晖也逐渐散尽，明朗的天幕一点点被薄薄的蓝灰色侵染……夜幕逐渐要取而代之。 “快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平缓有序的脚步声逐渐响起，并且一点一点地靠近着。 昏黄的光下，一个高瘦的金发男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最后一点夕阳映在他的背上，鲜血一样。 “好久不见。” 卡兹忽然笑了笑，用一种简直可以跟dio那种魔性的嗓音相媲美的声音缓缓说道。 “吉良吉影。” 当这个名字被说出口的时候，尤安看见了许多—— 最先发生变化的，当然是对面原本还平淡冷静的西装上班族。 他听见自己姓名的第一时间就抬头看来，一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只会让人联想到绝望和死亡。 尤安看得见，他的面部肌肉抽搐着——抽搐的程度越来越明显，到最后甚至已经足以称之为扭曲。 第207章 “是你……！！！” 即使卡兹这是第一次以真正的身份和形象，“全新”地站在吉良吉影面前，这个杀人魔也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位无比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声音凶狠又尖锐，仿佛回想起了自己无数遍的痛苦经历。 “不过……”吉良吉影虽然狰狞着表情咬牙切齿，但是却迟迟并未唤出替身，甚至在剧烈的反应过后，出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没用的。” 就在他说完的同时，尤安看见了第二件异常—— 一切的发生都在转瞬之间：无论是吉良吉影的神情变换和言语挑衅，还是卡兹身形的破碎和模糊，世界景象的分崩离析。 没错，几乎就在卡兹当着尤安的面说出点明吉良吉影身份的一刹那，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开始破碎，都开始进入一种无法自控的分解。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卡兹什么都不愿意透露——这种反应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站在破碎的世界中央，尤安作为唯一的一个“完整”的人类，发现连吉良吉影这位替身的本尊，也都在不可逆地进行着分解。 “怪不得查不到失踪者的任何痕迹……” 因为那些受害人根本就不是被常规的手段杀害……在死亡以后，她们甚至连尸体都无法留下。 可是……如果连吉良吉影自己也被分解……这逻辑还说得通吗？ 更何况…… 尤安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有个大问题：按照卡兹的说法，吉良吉影的能力逆转了时间，让全世界回到了一个多月以前。 可是按照之前看过的杜王町资料分析，一个多月之前，吉良吉影恐怕没有如今的特殊能力吧？ 否则，他也不至于被卡兹用无赖的方式进行多次精神污染了。 这样一来……bug不就出现了？ 如果吉良吉影回溯时间到了一个月前，那么当时的他还没有【回溯时间】的能力，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明显是已经触发了那神秘的替身…… 尤安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有点儿不太够用：主要还是因为，她现在还是没有完全习惯从各种神奇的非科学角度思考问题。 好在，命运的偏爱也不需要她来思考这种烧脑的东西。 就在那种避无可避的破碎终于朝着尤安的身体蔓延过来的时候，她第一次亲眼看见了世界的卡顿——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空间里都是模糊的“画片”，宛如马赛克，也可能是因为，尤安终于拥有了正视命运的能力。 不知不觉之间，尤安手中的箭矢也已经破碎。 恍惚之间，尤安看见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灵魂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然后照面挥来一记老拳，瞬间就被身体吸收殆尽。 这一刻，尤安终于在灵魂意义上，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类。 “但是感觉……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尤安如此说着，右手却轻轻抬起，这一次，她的掌心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天平。 嗯，真正的、人类社会常规意义的天平——绝对公正的天平。 就像在所有象征着公平正义的雕塑上见到的天平一样，金色的天平被尤安轻轻一抛，飞向了空中。 “经历了这么多……虽然的确很有意思……但是……” 尤安微笑着，抬起的脸庞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宽容和无奈：“还是让这个世界休息一下吧。” “也让这个世界的人类休息一下吧。” 她从古一法师维护时间线，剥离繁杂命运以保护主宇宙的方式中得到了一点儿启发，所以尤安决定利用这终于脱胎换骨，成为真正天平的替身，设立一个新的规则。 比如说，把这些奇妙的能力者们，放到一个特定的宇宙中去。 既然他们如此热衷于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那就不断地用自己的能力一起为宇宙供能，相亲相爱地维持下去吧。 所有的思考滑过大脑，实际上也仅仅只过去了几分钟。 当卡兹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相同的地方，跟满脸震惊和不解的吉良吉影面面相觑。 ？？？ 两个人脸上的困惑都要具现化。 就在这时，一张纸条悠悠从半空中出现并落到了对峙的二人身前。 【新世界快乐——尤安】 -------------------- 谢谢看到最后的读者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