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 你能不能把门锁上? “砰!” 一声篮球落筐的声响,四周瞬时爆发出震天的尖叫,操场上人头攒动,拍手叫好声能震痛人的耳膜。 学校今天有联校比赛,全年级组都没有上课,整个学校的人都聚在了操场上,除了中间空出来给球员的场地,没有一点能站人的地方。已经这样了,还有人试图往里挤,管比赛的老师扯着嗓子喊后退,前排的人却只是动了动脚,不出十厘米,跟没动差不多。 春季的第一场联赛已经如此,跟演唱会似的,有外校的人,还有学生家长,立海再大的球场也显得拥挤。 可校长喜欢这个氛围,说人多更热闹,更能激起球员的好胜心,瞎掰吧,说句老实话就是想上头条扬名立万。 立海坐落在市中心,这所高校可谓是火的一塌糊涂,有钱的没钱的都往里面挤,可能是因为上过新闻,培养过几个职业球员和运动员,所以每到篮球比赛学校全部停课,以示重视。 除此以外,能文能武的立海被尊称为“最强学校,”是所有家长学生首屈一指的院校,这儿的师资力量以及学校设施都采用着高端科技,名声大的出奇,是不是听着挺厉害?呵,如果它学费不高的出奇的话。 只有在篮球赛的时候,立海才会允许免费进入观看,很多家长就借机来参观立海,也算得偿所愿。 比赛进行一半,哨声一响,所有人才逐渐安静下来,球员个个满头大汗,有女朋友递水的,有家长送毛巾的,有老师加油鼓劲的,有教练在旁指导的,乱糟糟的球场干什么的都有,也就是这个时间不是单一的加油声。 柯文擦了擦满脸的汗,接过教练递的一瓶水仰脖子喝了大半瓶,拧上盖子后拎在手里,在休息区张望过后问:“慕迟呢?” 钟腾回了句:“不知道,没看见。” 柯文将手里的矿泉水扔给钟腾,拨开人群出了球场,这过程非常难受,人潮拥挤,他本来就热的不行,挤出来后身上更热了,可时间紧迫,他没停步,继续往前走。 走到球场后面的绿化地带,绿化中心的长椅上,一少年正躺在上面,穿着一身白色的球衣,身子欣长,支起来的一条腿上是浅蓝色的长袜,裹着他修长白皙的小腿,运动鞋踩在长椅上,两腿一曲一直,绿荫遮住了烈阳,少年在下面睡得惬意。 “慕迟。”柯文叫了一声。 那长椅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的一瞬间,惊艳了时光。 这少年长的不是用哪个词可以形容的,他看着让人心动,看到他的第一眼会有遇到初恋的错觉,他皮肤很白,眼睛生的也特别,盛世一撇,用于女子,可这个少年将这个词诠释的淋漓尽致,眉清目秀的他如同画中人,他的双臂枕在脑袋下,短发凌乱,微侧着头,看向走向他的柯文。 “第一场结束了?”慕迟贝齿轻启,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都是清亮而摄入人心底的干净。 “嗯。”柯文走到椅子边坐下,将手伸到他身前,慕迟把手递过去,柯文微微用力将他带起,“这次回应的倒是很快。” 慕迟收腿,“我没有睡着。” 往日里柯文不叫他三遍他是不会有所回应的。 “又乱想了?” 慕迟沉默。 “别乱想,大好时光,得好好享受。”柯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都有点困了。” 慕迟收起腿,从椅子上下来,“睡吧,正好换场。” “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吧。”柯文说,“教练那边找不到你又该蹦了。” 慕迟揉了揉额头,抬步就走。 “哥给你开了个好头,剩下的看你了。”柯文躺在椅子上摆摆手,闭着眼睛倒头就睡,你还别说,这小地方挺舒服的,有风无阳。 难怪每次慕迟都待在这。 慕迟大步朝球场走,这儿人多,根本没有任何能行的路,他只能推开这挤成一群的人,边走边说:“让一下,谢谢。” 人堆里艰难开出一条路,女生被推开,有人眼睛瞪直了,“我的天,好帅……” “你看到没有,好好看……” “我艹,慕迟!” 后面的议论声慕迟没有理会,走进球场直奔立海的休息区,教练看他来,问他去哪了,知不知道时间,慕迟没有理会,他没来迟,第二场还没有开始。 “下次早一点。”教练虽然想发火,可奈何慕迟马上就要上场,他还是收住了脾气,不想扰了球员的心情。 负责人吹哨,慕迟和几人上场,他看了眼比分,34:17,还不错。 收回视线,双方队员入场准备,裁判吹哨,示意比赛开始,球权归慕迟,柯文将第一节的球权让给了对方,否则按他的身高和反应不可能拿不下球权。 慕迟持球,比赛正式开始。 “慕迟!” “是慕迟哎!”有观众叫道:“高一的慕迟,好帅!” “慕迟加油!立海加油!” 底下的声音再次高涨起来,女声的分贝一瞬间席卷全场。 慕迟已经听不清了,在球场上,他继续将优势最大化,比分在五分钟内拉向难以追逐的差距。 对方球员急躁起来,作为东道主的立海非但没有手下留情,而且个个都跟打鸡血似的,赛场不放水,这是他们教练定的,同样,拼尽全力是球员之间的互相尊重。 慕迟打小前锋,而且在立海颇具盛名,在入学两个月后便进了校队,现在开始打联赛,出席所有立海篮球赛的他,除了惊人的外貌,还有那高超的球技。 他是校队里最小的,读高一,其他皆是高二高三的学长,慕迟挺受大家的欢迎,至少在立海,知道他的女生不在少数。 但是这种人,只可远观,因为慕迟从入立海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话少,高冷,难以接近,女生只敢在暗地里讨论他,就连他的身份都很少有人提及。 谁会傻傻的提及一个私生子的身份? 而且还是黎城祁家的私生子。 这场比赛已经没有挽回的局面,慕迟打的很顺手,大比分以碾压式拉开,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围攻慕迟,可惜仍旧惨败,这是立海,每一个球员都是好手,无论围攻哪一个,都没有办法追平比分。 接下来的两场柯文回来了,瞅着大比分,满意的看着慕迟,“厉害啊。” “承蒙你开的好头。”慕迟将球丢给他,“接下来两场你上吧,我回去了。” “哎,”柯文叫住他,“还有两场呢,你这么早回去干嘛?” 他们倒是没人在意比赛结果,很显然,79:30已经提前昭告了结果,而且校队还没有派出高三的元老级球员。 “回去有事。”慕迟抬了抬下巴,“加油。” 柯文举了举球,“必须的。” 慕迟离开了球场。 他先是在水池边洗了把脸,天还不是很热,但打球的人眼里没有冬夏,完了就是一顿冲洗,冲完了又觉得有点冷,马上四点了,他回去吃个饭就该到时间了。 立海是真的漂亮,教学楼看着就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这儿的地板都擦的铮亮,能反光,慕迟的运动鞋踩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楼梯上白色的瓷砖倒映着他的影子,他的教室在三楼,因为比赛,这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整个走廊只有他的脚步声。 斜阳打在他身上,慕迟走到班级门口,门被关了,但露着一个缝隙,他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 一阵惊慌失措的声响传来,教室的桌子动了一下,桌子中间,一个瘦弱的男生被按在墙上,穿着的长袖已经被拉到肩下,露出一片白嫩的皮肤,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男生,这个男生比他精壮魁梧许多,个子高挑,一只手圈着瘦弱的小男生,一只手已经拽开了自己休闲裤上的腰带。 在听到声响后,那瘦弱的小男生吓得一激灵,看见慕迟的一瞬间脸红的能烧起来,连忙从那高挑的男生手底下钻出来,低着头不敢看慕迟,更不敢看那个男生。 “祁少,我,我……”那男生低着头,话都说不清了,这种事被撞上谁还能理直气壮?他吓得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慕迟。 这是慕迟的同学,而他身后那个…… “滚吧。”被叫祁少的人不耐烦道。 “是……”那小男生跑的倒是快,路过慕迟的时候停了一下,最后在决定看与不看之间选择了逃避,一溜烟没了人影。 慕迟却清晰的看见了他脖子里的吻痕。 他转头看向桌子间的人。 祁炀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将腰带系好,这个人和慕迟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他长得邪魅,慵懒的双眸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只是走向你,便能察觉窒息的压迫感,不是刚才的男生太怂,而是祁炀太具有攻击性。 “你以后能不能把门锁上?”慕迟对他的做法实在无语。 祁炀从桌子间走出来,他目测得有一米九,慕迟打篮球的身高在他面前都显得矮小,祁炀动了动唇,双眸射出一抹玩味,“锁上?” 祁炀盯着他,眼里蛰着一抹深意,“乱入的是我么?” ※※※※※※※※※※※※※※※※※※※※ 非双洁,避雷呀。 你让我怎么和叔叔解释呢?哥 慕迟懒得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书包。 “比赛结束了?”祁炀靠在门边,他身形高挑,身材又好,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往那一站都是一张海报,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万千少女,可惜的是,他对女人不来电。 祁炀的性向在立海不是秘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大家都默契的不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迟正收拾着书包,听他一问,他答道:“没有。” “没有你回来?” 慕迟提起书包,甩在肩上,“有事。” “什么事?去乐馆?”祁炀问他。 慕迟走向他,说了声:“我今天不回去。” “也没人要等你。”祁炀说。 慕迟顿了一下,面部僵硬了片刻,继续提步,他又说错话了。 祁炀盯着他的反应,在他走到门边时,突然一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慕迟一顿,接着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引力,他被祁炀拽到了门的一侧,祁炀两手撑在他脑袋边,低下头,凝着他的眼睛,“你撞坏了我的好事,怎么赔?” 慕迟直视他的眼睛,祁炀太高,光是那种身形上的差异就能带来压抑感,更何况祁炀刻在骨子里的骄傲,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比拟的,祁炀很高贵,很权势,是祁家带给他的这份自信,他注定生来就比别人高一等,可慕迟一点儿都不怕他,这个人,他一点都不怕。 “你还差这一次?”慕迟与他对视,他知道祁炀在故意找事,他身边这么多人,凭他的身份勾勾手指就能有人过来捧着他,供着他。 祁炀盯着他,他就喜欢看这家伙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比起其他人给的奉承,要让他觉得真实多了,“不差这一次,但是这么好的心情可不是随时都有。” 祁炀伸出手,捏住了慕迟的下巴,低头下去,慕迟在他没碰到自己的唇角时扭过头,祁炀停下,盯着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玩味。 “你让我怎么跟叔叔解释呢?哥。”慕迟偏着头,忍着心里的恶寒。 “那是你的事。”祁炀低下头吻上他的脖子,明知道他不好解释,却下了狠,在他脖子里弄出一个印记。 慕迟闭了闭眼,最后的教养让他没有动手,等祁炀松口,他明显感到脖子里一丝疼痛。 祁炀盯着他的脖子瞧了瞧,露出一个魇足的笑,“去吧。” 慕迟转身便走,神色冷静的有点吓人,他的眼睛却有着巨大的改变,里面阴沉的能把人吓死,直到走下一层楼后,他紧攥着拳头,一抹脖子,将那印记按的生痛,并骂了一声,“艹!” 祁炀,这个让他听到都恶心的名字! 慕迟是祁家的养子。 其实养子这个词很不好听,可能是被人说惯了,慕迟从不去解释,他和祁家只是支助与被支助的关系。就像支助一个孤儿上学,祁家做了慈善,名声不错,只是被支助的慕迟,经历过多少揣测和诋毁。 私生子,野种,养子,还有呢?还有什么难听的话? 慕迟母亲死了,两个月前跳楼死的,慕迟没有爸爸,从前就是他妈妈在带他,他妈死了以后,是现在的祁叔叔支助了他的生活,并将他带到祁家生活,慕迟被祁家支助,总落人口舌,有人猜测他是祁家的私生子或什么的,慕迟并不想去辩解,随便别人怎么说,他习惯了,也管不住那些胡乱揣测的嘴。 礼貌上,他应该称祁炀一声哥。 他还记得祁炀见他的第一面,两人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人先开口说话,但是祁炀眼里翻滚的情绪很复杂,慕迟没有读懂。 黎城祁家,富了三代的家族。 为什么收养他,慕迟不知道,慕迟只知道祁叔叔是一个温柔和威严并存的男人,他敬重他,祁叔叔对他很好,让他对祁家还有一点点的幻想,可直到那天晚上…… 祁炀对他做了什么,慕迟永远忘不了。 那天之后,慕迟和祁炀之间诡异的氛围就开始了,只要想一想那晚上的事,慕迟脑袋就像炸开了,对祁炀的恶心和警戒都发挥在了行动和语言上。 祁炀……搅乱他生活的变态。 慕迟出了校门后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饮店,点了一份炒饭,五分钟解决后,打车说了一个地址,便栽在靠背上睡着了。 路程不是很远,慕迟也没有真的睡着,他付了钱下车,奔着一个地段繁华的小巷口走。 往里面人就比较少了,慕迟熟门熟路的走进一扇门里,越过一段昏暗的走廊,里面激情四射的舞池和音乐振奋人心,迪厅里人多到爆棚,有人看见慕迟喊他他都没有听见。 “慕迟!”那声音不停,“慕迟!” 慕迟看见一人招手,他露出一个浅笑,朝那人走过去,音乐的声音太大了,振聋发聩,慕迟到时,老杨拍着他的肩膀,“上去吧!” 慕迟利索的跃上台,走向打碟机,打碟机前的人看他来了点点头,从台上下去,慕迟站在打碟机前,长指还没触碰到碟机,下面的人便开始热情澎湃起来。 “慕迟!慕迟!慕迟!” 全场只有这么一个声音,慕迟对着台下的男女抿唇一笑,伸头在话筒之后说了声,“久等了。” 接着,他戴上耳麦,长指抚上碟机,音乐由低往高走,混响的电音与摇滚乐炸翻迪厅,所有人尖叫着喊着慕迟的名字,迪厅再次迎来高潮,有人在这里叫嚣着买醉,有人在发愤宣泄,有人为失恋尖叫,有人为失意伤怀,有人纯属开心。 迪厅容纳的人各式各样,千奇百怪,每个人都能在这场热潮中发泄任何的情绪,没有人会注意你,你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员,仅此而已。 “杨哥,先走了!”从dj台上下来的男人给站在迪厅的一人打招呼,那人冲他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老杨喝了瓶酒,继续看向台上的慕迟,露出十分欣赏的笑。 迪厅里三三两两的女生绕到dj台下,伸手给慕迟,慕迟带着耳麦,听不见声,只是伸手与她们一一握着。 “慕迟!你有没有女朋友!”下面的小姐姐冲慕迟喊,慕迟没有听到,小姐姐给他做个拿下来的手势,慕迟挺受人欢迎,知道怎么讨顾客开心,他拿下耳麦,那女生又问一遍,慕迟扯着嗓子说:“我有男朋友。” 几个女生掩嘴笑起来,这种回答既不是否定,又不是肯定,在大家听来是玩笑话,其中一个女生冲他喊:“就你坏!” 慕迟继续打碟,这几个熟客也继续热舞起来,被慕迟炸起来的气氛,经久不散。 快晚上十点的时候,慕迟才下场,这个下场可不容易,被一群人簇拥着叫嚣着,他耳朵都快聋了,走到迪厅后台,老杨过来了,递给慕迟一瓶酒,给他竖着大拇指。 “场子又炸了。”老杨掩不住的高兴,“都等你呢。” 有慕迟的场子,就是最高燃的,这是老杨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 如果要说一个实际性的原因,他的碟打的比其他人好,他的音乐感比其他人强,他能打出高燃的混响,最后,他很年轻,很俊逸,很得人喜欢。 “哎,能不能商量商量,以后多来几次。”老杨说。 “没得商量。”慕迟果断否决,对他来说,钱赚够花的就行了,多来几次,他是想被这儿的音乐给炸死吗?最关键的是,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消耗在这里。 “你瞧我对你多好,想来就来,随时恭候。” “我没给你带来利益吗?”慕迟说。 老杨看他,两人对视笑了起来,慕迟开酒,老杨拿酒瓶子和他碰了碰,“实话实说,老子可真稀罕你。” “你是稀罕钱。”慕迟拆穿他。 “你不就是钱?” 有慕迟的场子,利益会最大化。 慕迟握着酒瓶子仰头就是猛灌。 老杨也正要喝,眼睛突然一盯,他瞅着慕迟脖子里的痕迹,乐呵道:“呦,谈朋友了。” 慕迟喝下三分之一,发现老杨的视线放在了他的脖子里,慕迟本能的伸手一碰,老杨却以为他在遮掩,“别遮了,那么深的印子,哪儿遮得住去。” 深?不知道,总之挺疼的。 “刚刚在迪厅离得远,光线也暗,没看见。”老杨又凑近了一些,“哪个姑娘啊,下这么大劲。” 慕迟没有遮,任老杨看。 他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在迪厅这种地方,随随便便都能见到接吻的,这种吻痕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慕迟嘲讽的笑了笑,“跟狗啃一样的是吧。” “哎,怎么说话呢。”老杨斥他,“说明人小姑娘稀罕你稀罕的紧呗,怕人不知道,留个这么深的印子。” 确实是,有一句话,老杨说对了,怕人不知道。 他哪一次不是将吻痕留在显眼的位置?每次他这么做了,慕迟都要在外面混几天才回去,上学也是穿高领的衣服,做贼似的,就是那人最想看到的吧。 “得几天能好咯。”老杨幸灾乐祸,甚至觉得这是可喜的事,“赶明儿拉出来看看。” 慕迟正在想其他的,他不解道:“什么?” 老杨说:“女朋友啊。” 慕迟懒得理他了,扬脖子喝了口酒。 “哎什么类型的,可爱风御姐风?还是你学校的?”老杨问个没玩,他实在觉得这件事太可乐了。 慕迟道:“如花型的,你自己慢慢想。” “什么如花呀,说清楚,慕迟……”老杨还叫着,慕迟已经拎着酒出去了,老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是慕迟的点,迪厅可是彻夜狂欢的。 慕迟从迪厅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外面乌黑一片,好在是市里,哪都有路灯,慕迟仰头闭着眼睛,缓了会在里面的心情,打个车到酒店开了间房。 他看了眼房间浴室,准备冲澡,把手机充了电放在了柜子上,书包里带着的是他的换洗衣服,一早就准备好的,安排好一切,慕迟才进去洗浴。 冲澡出来,一脑袋烦心事都给冲掉了,慕迟用毛巾搓干头发,都懒得吹了,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柜子上的手机响了,慕迟没有听,因为,他睡着了。 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夜,慕迟睡得正浓。 温艺和祁炀搞在一起了 早上闹钟先响,慕迟慵懒的爬起床,按掉了闹钟,然后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才起身去洗漱。 洗漱时,他才看见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脖子里那块深红的吻痕,慕迟停下刷牙的手,凑近看,疼是不疼了,但是颜色倒是深得显眼,他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别人问他这那,他懒得解释。 慕迟洗漱完从酒店房间里找出一个创可贴,贴在脖子上就出了门。 他穿着简单的春季卫衣,下面配了一条七分裤,如此简单的装扮,却帅的惨绝人寰。 一路上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慕迟已经习惯,在酒店下面的餐馆里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没有一点回应别人的意思。 他打车到学校,时间刚刚好,进校门刚好撞上了沈易,他的同班同学,外加好哥们。 “小迟迟!”沈易一把搂住他,正要激情的与他探讨昨天慕迟走后的球赛,却看见了他脖子里的创可贴,“你脖子咋了?” 慕迟就知道会被问,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被蚊子咬了。” “现在就有蚊子了?这才几月啊。” “早就有了好吧。”慕迟说的跟真的一样,沈易信以为真,“你也真够矫情的,叮个包还贴创可贴。” “滚。”慕迟推开他,加大步子往教室走。 “哎呀小迟迟。”沈易追上来,“我跟你说啊,昨天立海赢得可漂亮了,那比分差距得有五十分,不出所料,今儿又上新闻了。” “不是常事吗。”慕迟不以为然,这不就是校领导的目的,把立海吹成了篮球名校,虽然立海确实强,可也没必要每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嘘头,有什么可吹的,万一人设倒了就等着倒霉吧。 “是常事,其实也没什么可乐的,就是这次比分拉的比较大,被那些记者吹嘘的厉害。”沈易说。 慕迟冷笑一声,他都能想到记者怎么报道立海篮球了,肯定又是什么王者之队,有什么能进军职业的黑马等等来将立海捧上天。 “你书包里什么呀。”沈易碰了碰他黑色的简约款背包。 “衣服。”慕迟说。 “昨天又没回家?” 慕迟摸了摸鼻子,“有事。” 沈易无奈道:“慕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别这么一直对抗下去,毕竟是一家人……” 沈易没有继续下去,他看见慕迟射过来的眼刀,食指在嘴边一横,闭了嘴。 两人上了楼,沈易在他耳边聒噪的说着什么,慕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上到三楼,突然步子一停。 沈易看到面前的男生,瘦小白嫩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摸着书包带朝慕迟看,慕迟与他对视,这个男生很快低下头去,慕迟没有再理会,抬步径直走回了教室。 沈易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一手搭在慕迟肩上,“小迟迟,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没有。”慕迟将书包塞进桌洞里。 “就是说嘛,温艺这么好的脾气怎么会惹人。” 慕迟的课本都在桌上,他一般都是看什么会带什么回去,可昨天他有事没带,就这么随便翻了一本下来看,是英文。 沈易瞅了瞅四周,突然俯下身来,也不管慕迟在干嘛,搂住他脖子小声道:“我听说,温艺和祁炀搞在一起了。” 慕迟没有吃惊,沈易是听说,他却是亲眼目睹,“这是秘密吗?” “秘密倒不算。”沈易八卦道:“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哥哥,你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沈易还想看他吃惊拍桌子叫起来呢。 不过也只是想想,他知道慕迟可不是这种一惊一乍的人。 “你想要怎样的反应?”慕迟按下书本,嘴巴张开,作势捂着嘴巴,“‘哇!真的假的!’这种?” “去你的。”沈易忍着笑拍了一下慕迟的肩,抽身离开了。 他们这个班比较大,人数得有七八十,教室宽阔,慕迟和沈易的位置隔了许远,沈易坐在后头,慕迟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算是在中间。 而温艺就比较远了,坐在离慕迟八百里开外的地方,可以说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温艺这节课都上的费力,时不时偏头偷窥慕迟,一想到昨天被撞破的事,他脸红的都吓人。 “怎么了?姑娘啊,还脸红。”温艺旁边的人嘲笑着。 温艺连忙拿手拍了拍,他声音特别小,还很细,听起来比姑娘还悦耳,“没……” 接着他就听到了几人的嘲弄。 温艺埋头下去,被人调侃的脸蛋越来越红,他干脆用手臂把脸埋起来,爬在桌子上委屈。 “小媳妇。”有人调侃他。 紧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慕迟正在玩手机,一手枕着脑袋,一手在触屏上滑动,他看到了未接来电和短信,早上关闹钟的时候有点蒙,就没注意,点开后发现是祁炀的,未接来电有四个,短信有一条,内容是问他去哪了,慕迟面无表情的将短信和未接来电删除了。 他不想和祁炀有任何的关系牵扯,连一条电话和短信的牵扯都没有必要。 慕迟点了一部电影看,还没开始两分钟,片头还没放完,就看到了他桌前的温艺。 慕迟拿下耳机,抬头仰视他,等他开口。 温艺胆子小,也不能这么说吧,他是比较内向,因为性取向被人嘲笑,同学们拿着这个把柄每天讨论的来劲,问他一些不能启齿的问题,温艺只能活生生受着,谁让他没家世没背景还内向。 立海几个“同志圈”里的人属温艺背景最小,于是大家调侃起来也没什么顾忌,想说就说,甚至当面说,温艺也已经习惯,逆来顺受最试用于他。 “慕迟……你能,能出来一下吗……”温艺声音都小成蚊子音了,就这样也能被其他人拿来调侃。 慕迟去掉了耳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什么事?”慕迟站在走廊里,低头看温艺,他穿的一件外套拉链拉到了顶,大半个脖子都埋进了领口里,慕迟只是瞟了一眼,知道他那领口下面是什么,便很快移开了视线。 “昨天的事,能不能,请你……”温艺攥着外套的衣角,深深地闭了下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慕迟在欺负他呢,“请你不要说出去……我,我可以给你道歉……” 温艺身子本来就躬着,再这么一说就躬的更很了,慕迟没想到他会找他说这个,“我没这么无聊。” 温艺抬起了头。 他以为自己会被狠狠鄙视一番,可是他宁愿冒着这种风险也不愿意这件事散播出去,他已经抬不起头了,他不想再被人握住更多的把柄。 “你没事了吧?”慕迟说。 温艺一顿,“啊?嗯……没,没什么事了……” 慕迟转身就走,温艺松了口气,跟在慕迟后面回了教室。 两人刚从教室外面回来,底下的人又扯嗓子叫了起来,温艺低着头走过去,其中一个男生嚷道:“哎呦,小媳妇不会又看上咱班转学生了吧?” “小媳妇,你可不能脚踏两条船啊,这于情于理都不合的!” “而且你身子受得住吗?” 底下一阵哄笑,有人叫着,“邦子你害不害臊啊!哈哈哈……” 女生没有说话的,邦子的话不入流,惹了一些人面红耳赤,温艺就更不用说了,那脸能红的滴出血来,温艺正准备回位置上不理会他们,谁知慕迟直接绕了回来,走到那哄笑的几个男生的桌前,一脚踹翻了课桌,几个人大叫一声往后撤,可是还是没来得及,被桌子砸在了身上。 突然的轰动使班级里一下陷入了死寂的氛围。 等人反应过来,一把掀开桌子怒斥道:“你有病啊!” 说话的正是邦子,廖邦。 “低级趣味。” 邦子一砸桌子,“你他妈说谁?!” “嗯?我说谁你还不清楚呢?”慕迟说,“一伙人的恶趣味还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既然对这种事那么有兴趣,怎么没听你们提过祁炀呢?” 几人一听这名都不说话了,邦子斥道:“关你屁事!” “他名声应该大的很,你们这么好奇gay圈,可以从他身上找乐子啊。”慕迟直视着几人,一个个目眦欲裂,却又没有敢接他话的,他嘲讽道:“怂逼。” 邦子一听就怒了,推开桌子就一副干架的气势,“你个野种也有脸骂我们?” 慕迟本来已经提步要走了,闻声突然收回步子,转身回来快步冲廖邦走,果然,两人都是一副干架气势,一点就着,慕迟上去就是一拳,廖邦没站稳,被砸在了课桌上,他怒目圆睁,起身就要与慕迟拼命。 “野种还不准骂了!”廖邦咬牙切齿。 两人在班里打了起来,温艺在一旁傻了眼,班里的人都往后撤,生怕牵扯到自己。 “怎么,有人对祁家的人很不满意呢?” 班级门口传来这么一声慵懒的男音,所有人齐刷刷朝门口看过去,只见祁炀站在门前,靠着门框,所有人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是因为刚刚的打斗过于激烈,没有人注意祁炀什么时候到的,从哪句话开始到的。 廖邦和慕迟停了手,廖邦一下从慕迟手底下钻出来,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祁,祁少……” 慕迟盯着门前的人,眼睛里的怒火没有减少半分。 你哥可是一个疯子 祁炀从外面走进来,一直走到讲台上,双手往桌子上一撑,笑了一下后提过粉笔盒,开始一个个的掰粉笔。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每个人都傻眼的盯着廖邦和讲台上的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你们才高一,年少轻狂的,说话也不知道轻重。”祁炀继续掰着粉笔,他这个学长给的压迫感直击人的心脏,“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你们惹不起,我今天就教你们。” 祁炀将讲台上掰成一块块的粉笔一把抓在了手里,走了下来,廖邦的步子像凝固住了,他一动不敢动,看着面色平静,却朝他逼来的祁炀,牙齿开始打颤。 没等他更进一步的感受恐惧,祁炀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在了身后的课桌上,笑眯眯道:“张嘴。” 廖邦眼睛瞪大,抓着祁炀的手,有点不知所措。 “3,”祁炀手上用了力道,似乎随时要把廖邦的脖子给拧断,“2……” 廖邦想起了有关祁炀的传闻,在惹怒他之前颤巍巍的张开了嘴巴。 祁炀收起微怒的神色,换上一副笑脸,捏着他的下巴就将手里的粉笔一下按进了他嘴里。 “唔……”廖邦挣扎着要吐,可他整个人被死死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他只能拼命的抓着祁炀的手臂,拼命的摇头躲过他的手,可是祁炀手里的粉笔还是通通塞进了他嘴里。 大概持续了一分钟,死寂的教室只听得到呜咽声,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恐惧笼罩整个教室,有人闭上了眼睛,有人瞪大了双目。 祁炀放手后,廖邦从课桌上滚落下来,一只手握着脖子,一只手撑着地,吐着粉笔,掉着眼泪。 有些已经卡进了喉咙里,廖邦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教室,寻找洗手台。 那让人惊悚的氛围没有因为廖邦的逃跑消滞半分。 “粉笔没毒,但也不好吃。”祁炀一脚踹翻了桌子,那桌子连续砸到了几人,正是和廖邦“谈笑风生”的几个人,有男有女,砸的他们捂着肚子闷哼,有女生甚至已经哭了出来。 “下次给你们带点好的。”祁炀一脸柔情,说出这么一番话仍旧保持笑眯眯的模样,他转头冲慕迟看了一眼,“今天记得回家,爸等你呢。” 慕迟没有说话。 祁炀勾着一抹笑,转身走了,路过温艺旁边,用他那只干净的手在他脸上一抚,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看法的调情,惹的温艺躬着脖子,低着眉。 祁炀走后,沈易就从教室外面窜了进来,看见教室里被掀翻的一张桌子和鸦雀无声的众人,走到慕迟边小声道:“怎么了?祁炀怎么来了?” 慕迟没有回话,走回座位,点开了刚才的电影,却再没心情安静的观影。 他脑子里翻云覆雨的思绪都是回家,回家,面向那一群带着假面具的人。 塞上耳机,他强迫自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在下节课开始后,教室里安静的可怜,老师都以为这些学生转性了,今儿个都守纪律守的出奇。 一点声都没有,这节课上的舒舒服服的。 中午放学慕迟去了食堂,照常打了一份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 一个人吃饭的好处就是快,不墨迹,因为不交谈,慕迟很快解决后将盘子放到了收盘处,出了食堂。 立海占地面积广,景致也弄的不错,没事在学校里逛逛也是好的。慕迟顺着林荫小道走,春困秋乏的,他想找个舒服的地睡会。 他最喜欢到球场附近的那个绿化草坪地,那椅子够宽阔,能让他伸开腿,还没什么人,摸到那慕迟就躺了下去,以后可以买个枕头在这,哎,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ok,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回去就这么干。 有小情侣约会约到这儿的,可一看这儿有人,就小声的离开了,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约会有第三人。 “嘿,你还真在这。” 慕迟睁眼,偏头就看见柯文走了过来。 他又扭头过去,不过没有闭眼。 柯文手里拿着一包口香糖,坐在了慕迟旁边,“我来这儿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在。” 他拆开包装纸将口香糖递到了慕迟嘴边,“张嘴。” “啊。”慕迟配合的启唇。 柯文把口香糖塞进他嘴里。 他自己也含了一个在嘴里,一腔的薄荷味,嚼动着贝齿,说道:“我听人说祁炀去你们班教训人了,真的假的?”不至于吧,祁炀会有这么无聊教训一群高一的吗? 慕迟没想到这事传的那么快,应道:“真的。” “还发了挺大火?” “还行。”慕迟觉得不算很大吧,祁炀这个人就是只笑面虎,看不出来他究竟生了多大的怒,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干着缺德事。 “不是吧,你们班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祁炀都敢惹。” “怎么了?”他很可怕吗?慕迟不觉得。 柯文提及都浑身鸡皮疙瘩,“不是,你都不知道你哥的事的?” “嗯?我和他关系没那么好。”甚至很糟糕。慕迟拧眉,一是确实不知道,二是他对别人提及他和祁炀的关系很不爽。 柯文叹了口气,“来,我告诉你啊,以前祁炀高二的时候把人从四楼丢下去过,这事上过新闻的,不过没火起来就已经被学校压下来了。” 慕迟神色严肃起来。 “不知道吧,你哥可是个疯子,所以我才说怎么有人敢惹他。” “你说四楼?”慕迟的关注点不在祁炀身上,而是教学楼上,四楼,立海从四楼到一楼的距离掉下去能把人摔成肉泥,谁敢这么做? “嗯,人摔的半死不活的,现在还没从医院出来呢。”柯文说,这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可时间显然没有冲淡这件事带来的惊慌,一直到现在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不提及,却会远离祁炀,不会找死的往上凑,更不可能想着去惹。 “这种事能压下来?”这么大事说压就压了?慕迟显然不能相信。 柯文说:“压不下来啊,报警了,祁炀还因此进过少管所,后来赔了一大笔钱,才被受害者家属撤诉的。” 柯文见慕迟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说你还是挺幸运的,能和祁家扯上关系以后仕途肯定一帆风顺。” “你别咒我,我宁肯一辈子不顺也不想和一个疯子扯在一起。”慕迟说。 “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姓祁,黎城首富,什么都能用钱解决。”柯文说:“可怜那小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了。” 这都一年多了,估计难了。 当时摔下去的血泊柯文想起来就胆寒,确实吓傻了不少人,他抖抖肩膀,不再去想了。 慕迟好好的心情这下被彻底毁了,他甚至能想象祁炀把人丢下去时的表情。 他没法去想象这些人的生活和心态,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贵圈真让人心寒。 “高三那几个没一个好惹的,所以咱们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一年就行了,等高三的毕业,立海应该能安分不少。”高三的几个声势大,和祁炀为伍的那群贵公子,柯文想起来只能叹气。立海有钱的不在少数,可是没几个有权的。 “你脖子怎么了?”柯文好像刚发现似的,盯着慕迟的脖子,伸手想要碰,慕迟一把拨开了他的手,“烂了。” “昨天不还好好的?” “蚊子咬了个包,我挠烂了。”慕迟心平气和的撒着谎。 “酒店应该没蚊子吧,你住的什么酒店?” “小旅馆,有蚊子,还很多。”慕迟继续扯。 关键是他说的跟真的一样,柯文信了,笑道:“不是吧小少爷,你可是祁家的人,还住小旅馆?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柯文想着三天两头上新闻的祁家,黎城谁不知道祁家,慕迟住旅馆,搞笑吧。 “爱信不信。”慕迟眼睛一闭,“别吵吵,我睡了。” “口香糖吐出来。”柯文将方才的口香糖包装纸递给他,怕他一会睡着了把口香糖咽肚子里去了,慕迟转头,接过包装纸将口香糖粘在上面,柯文提醒道:“别睡过头了。” 慕迟闭了眼。 柯文无奈的看看他,坐在椅子上好一会,盯着睡着的慕迟瞧了一眼,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慕迟?” 没声。 “艹,这么快。”柯文吐槽道,“告辞,睡神。” 现在春天是很犯困,柯文也觉得有点困了,不过他还是打算回教室里睡,比较有安全感。 下午的课照常进行,昨天的球赛过了之后立海马上恢复了课程,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除了立海的新生还闹腾着怎么不多放两天假,多举行两场比赛以外,高二高三的倒是习以为常,很快进入学习状态。 下午的课是一节美术,一节高数,慕迟将前面两节上完,后面的课他不喜欢,就带上了耳机,不像是在听歌,应该是什么单词。 “慕迟,耳机摘掉!”讲台上的老师精准的捕捉到了开小差的慕迟,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开,是把他当瞎子了? 同学回头看了眼慕迟,七八十个人,这么大的教室,换个人都觉得尴尬,丢脸,慕迟不以为然,只是果断的摘掉了耳机。 然后就听到了老师在上面继续念咒的声音。 还有什么比语文更乏味的课程吗? 不管老师教的多好,慕迟都无感,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 他只对他喜欢的事物倾心,认真。 他不是什么爱调皮捣蛋的学生,如果他触犯了纪律,老师在意,提出来了,他会改,但是别想让他听不喜欢的课程。 下午的课上完了后,沈易凑上来,与慕迟聊了几句就各回各家了。 回家……一想到这个词,慕迟头都大了。 争执 慕迟在路上走的很慢,已经打车到了地点,剩下的一段路是要靠自己走的,因为临近祁家的别墅,他不想指路,更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祁家的牵扯。 当然,祁家也不想承认他。 双赢,不是很好吗? 慕迟在路上晃晃悠悠的,正好遇见了一只白色的萨摩耶,他就蹲下身在那逗狗,这狗倒也是亲人,没有逃跑,反而冲慕迟过来了,慕迟两只手拖着萨摩耶的脑袋,揉来揉去,想着拿什么喂他,可他书包里确实没有什么零食,就在附近的店里弄了两个包子,在路边喂狗。 他坐在路边的花丛坛上,两条长腿微躬,圈着萨摩,拿着包子喂它。 就这么在路边喂了将近半小时,慕迟才起身,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这样最好,赶他走到正好天就黑了,不至于在这个家里待很久。 一个小时的脚程慕迟才走到,他是一点不嫌累,明明打车能到的地,偏要用脚走。 还有比他更无聊的吗? 不过边走边听单词是个不错的搭配。 等到了家,家里的佣人凑上来给他开门,就守着他呢,于是慕迟一到就有人迎上来了。 “小少爷怎么这么晚回来,老爷夫人都等着呢。”来迎他的是徐妈,四十多岁,长的不显老,人也和气,慕迟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进了家门祁国衷就看见了他,他名义上的父亲,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子,穿着刚换下来的便服,冲他一笑,“怎么这么晚?” 慕迟换着鞋,应道:“球队训练。” 虽然他不想回这个家,但不会明面说,惹一众人不快,也没什么意思。 祁国衷点点头,“就等你了,赶紧过来吧。” 年轻的女佣上来接过了他手里的书包,慕迟道了声谢在洗手台洗了洗手,就朝桌面走去,恰好这个时候楼梯上的祁炀走了下来,两人来了个四目相对,慕迟不惧他,与他对视,祁炀却将视线放在了他脖子上的创可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慕迟走到餐桌旁,拿起刀叉准备用餐,祁国衷睨了他一眼,问道:“脖子怎么了?” 祁国衷旁边的女人就是他妻子,明明长的很端庄典雅,偏偏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神色,瞧着慕迟的神色却依然带着当初的鄙夷,“不会是谈朋友了吧?” 祁国衷蹙眉看了他一眼,慕迟只道:“蚊子咬的,挠烂了。” 他连瞧那女人此时挑事的心情都没有,这两个月过来,已经习惯了一些事。 “嗯,你现在才高一,想谈也得到大学,现在学习为重,自己拎得清吧?”祁国衷说。 “嗯。”慕迟应道。 “哎呀我还以为是谈朋友了,”许媚嗔笑道:“这一点你可得和你哥好好学学,炀炀可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呢。” 许媚骄傲的说着,慕迟没有理会,他不想与一个女人争辩什么,对于许媚的无知炫耀,相信她会为知道自己儿子性取向时哑口无言。 那副表情,不要太好看。 祁炀在慕迟的对面坐着,奇怪的是他也不理许媚,盯着慕迟问:“昨天去哪了?” 慕迟眸也没抬,拿着刀叉扎着盘子里的鹅肝酱,“你不知道吗?” “乐馆里没人。”祁炀说。 祁国衷补充道:“我让你哥去接你,怎么不在?” 难怪,慕迟想,恨不得弄死双方的祁炀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原来是祁国衷的意思。 “在朋友家,顺便过了夜。”慕迟说,自打来这个家,他三天两头的撒谎,如果被拆穿,就连圆都懒得圆,不过祁炀应该知道,他不管他死活,所以也不拆穿他。 只要祁炀不追问,就没必要去圆谎,祁国衷太忙,鲜少回家,许媚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以后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别让人操心。”祁国衷说。 操心?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能带来的只有麻烦,而不是任何人的担心。 算了,他也不需要。 祁国衷不太管他,也很少回家,慕迟鲜少见他发脾气,只知道这个人挺温和的,但温和之中有威严,他说话就是祁家的圣旨。 许媚也不敢反驳。 “这两个月适应的怎么样?”祁国衷问他,在两个月前转进立海,至今没有闹出过什么事,这点祁国衷是比较满意的,毕竟祁炀曾经闹出过上新闻的事,好在他出面压了下来,他不希望慕迟再惹麻烦。 “挺好的。”慕迟说。 “嗯,立海是名校,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你自己珍惜着机会,不要闹出事来,我不喜欢给人擦屁股。”说到这,祁国衷看了一眼祁炀。 祁炀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祁国衷拿他没办法,从小娇惯着,现在都管不住了。 许媚一瞧祁国衷眼色不对,就知道他又要提及某事了,和事老的说着,“那不都过去了吗,可就别提了,快吃饭吧!” 祁国衷白了一眼许媚,“以后管好你儿子。” 许媚一顿,低着头坐下了。 慕迟瞧了许媚一眼,难得在许媚脸上看见这幅吃瘪的表情,虽然他没什么快感,但比起飞扬跋扈的许媚,低眉顺眼的倒是来的舒服些。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翻过去了,祁炀却拿着刀叉将手臂朝桌子上一摆,直视着祁国衷,转着手里的刀子,“爸,我挺后悔没把他弄死的。” “你!” “祁炀!”许媚大喝一声,赶紧看了一眼祁国衷不太好的脸色,拉过祁炀的手,将他放在祁国衷身上挑衅的神色给打断,“别说了……” 许媚眼中带着乞求的意味。 慕迟有点楞,这两个月他都没有见过这一家人这幅面孔,顿时觉得有点诡异,不过之前祁国衷少回来,祁炀也没有这么挑衅的神色。 现在才发现,祁国衷和祁炀之间,没有他想的和睦。 祁国衷一拍桌子,震的盘子颤了一下,慕迟有点愣神,祁国衷站起来吼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 祁国衷气的不行,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许媚吓惨了,祁炀却还是那副样子,他看着慕迟,勾唇一笑,“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发火了,你瞧你把弟吓成什么样了。” 许媚过去就拽祁国衷的手臂,“祁炀你给我闭嘴!”说着赶紧安抚祁国衷,“别气了,好不容易聚一次,都看着呢,啊。” 祁国衷慢慢的恢复过来,不是因为不生气了,而是因为他是一家之主,他回来不是冲这个回来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缓缓坐下来,许媚看他顺过来了气,一颗心才悄然放下,警告性的看了眼祁炀,祁炀却没再看他,倒是和慕迟的目光打的火热。 两个人不同的心境,不同的脾性,一冷一热,一防守一攻击。 祁国衷镇定了下来后对慕迟说:“我支助你,你给我把学念好了,别跟你哥学,毕业之后到公司来,有专门的人培养你。” 许媚一听不对劲了,“不是,什么意思啊,老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谁是你儿子吗?” “别去歪曲我的意思。” “这小子跟你无亲无故的,你支助他上学我理解,怎么?你这是打算把他过户到祁家呀?” 祁国衷没说话。 许媚拧眉,一张脸扭曲了,“你真有这个想法?” “别吵了。”慕迟刀叉一扔,“叔叔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和祁家有什么关系,学念完了我就走,谢叔的好意,我先上去了。” 祁国衷一愣,许媚也是有点吃惊,想着谁不想做祁家的儿子?他这是闹哪出?倒是祁炀,眼里提了一抹兴趣。 许媚不悦道:“小小年纪还挺有脾气,咱们祁家支助你上学,哪还有你说话的份?你叔他……” “闭嘴。”祁国衷斥了一声。 许媚抿唇,拿起刀叉不说话了。 慕迟知道许媚对他诸多不满,祁家谁对他满意呢?可往日慕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烦这个女人,他懒得听许媚说什么,抬脚上楼去了。 他不喜欢收养这个词,他也没有说要到祁家生活,他跟祁家也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只是祁国衷想让他在祁家,他便来了,他很感谢祁叔叔的支助,可支助就是支助,为什么一定要牵扯收养二字? 收养,他和祁家就有了关系,但是支助,他可以有能力之后还给祁家。 许媚看着他,满眼鄙夷。 慕迟抬步就走,拿起自己的书包,上了二楼,回了自己房间。 许媚撇了一眼他的背影,嘲讽道:“真没教养。” 祁国衷攥紧了拳头,眼神不善,“我叫你闭嘴。” 他忍着最后的底线和理智强装平静的说了一句。 慕迟回到房间里,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实在懒得去想一些没用的烦心事,他拿出手机准备听单词,身后的突然一股力道把他的转椅给强行扭转了过来。 慕迟抬眼,就看见面前的祁炀,祁炀和他对视一眼,在他面前蹲下来,单膝跪地,拉着他的转椅扶手朝自己一拽,就整个人蹲在了慕迟腿间。 慕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糟心事 祁炀还没伸手干什么,慕迟一条腿就提起来拨开了他的手,祁炀挑眉看他,慕迟声音沉的厉害:“发情了就去找你的炮/友,别惹我。” 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加诡异,这是因为祁炀曾经把慕迟关在了他的房间里,让他瞧着他和别人欢爱的全过程,也正是因为这样,慕迟才知道这个人的变态和恶心,对他的所有行为都更加排斥,但如果不触及他的底线,慕迟不会说什么。 因为这个人在慕迟眼里,就是个神经病。 一个家里只有慕迟知道祁炀的真面目,也习惯了这个疯子的作为。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起他现在做的,祁炀在那天晚上与男人的欢爱才更加震撼他的三观。 他知道同性恋,也不排斥同性恋,可他没见过两个男人在一起……祁炀很变态,变态的让他恶心。 让他知道有人喜欢别人观摩自己的性生活。 那个人不是温艺,祁炀身边的人多而杂,慕迟没有心思去了解。 祁炀抬头,看着他时笑的非常诡异,慕迟承认祁炀是个很有男人味的人,他长得很好看,和祁国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倾笑间眉中满是风情,不笑时却给人带了攻击性和压抑感,这种自我掌控的能力和气场他切换的自如。 可尽管这样,也不能让慕迟对他提半点好感,他就是个神经病,在慕迟眼里。 “嗯?你不喜欢?”祁炀挑眉,眉眼里的风情不输女子,“还要生气?” 慕迟盯着他。 祁炀站起身,将转椅一推,一股大力使转椅撞上了后面的书桌,慕迟被磕的脊背一痛,下巴被抓着,“是生我的气,还是生爸的气?” 慕迟吃痛着抬眸,祁炀神色落在他脖子里的创可贴上,勾唇,伸手撕开,低头对着吻痕贴了上去。 “嘶……”慕迟痛出声,可手上一点劲都用不上来,被祁炀攥的死死的手腕抽不出任何力气,他疼的不断后仰,祁炀追的更紧,最后慕迟不知道哪来的劲,硬生生从祁炀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怒道:“够了!” 祁炀被推开,后退两步,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盯着慕迟的眼睛有所缓和。 不是慕迟挣脱了束缚,而是祁炀收了力道。 他觉得,差不多了。 慕迟捂着脖子,一张脸微微狰狞起来,那种来自同一个地方,伤上加伤的疼痛让人心悸,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肯回家的另一个原因。 他感受得到祁炀的恶意,从他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从他把他关进房间里被迫看着那种事,从他现在不知廉耻的对他做这些变态行为。 “可以滚了吧?”慕迟咬牙,仰着头直视祁炀,他胸腔里所有翻滚的暴怒,都硬生生被压下。 就像祁炀曾经说的,他只能承受,因为他告诉任何人,都不会有人相信。 有谁会相信祁炀对他做了这种事?对他的弟弟,对一个男人,做这种事? 告诉别人,祁国衷还是许媚?谁会信他?最后把疯子当成他的人一定也是他们吧。 他根本没有任何对付祁炀的办法,这种恶心的事,怎么就摊在他慕迟身上了…… 祁炀抿抿唇,意犹未尽的表情,盯着慕迟捂着脖子的手,声线磁性的撩人,“明天跟我一起去学校。” 慕迟不回话。 祁炀当他是答应了,勾着笑离开了慕迟的房间。 在他走后,慕迟前脚就跟上去将门关了起来,并反锁。 慕迟回到转椅上坐下,仍旧捂着脖子,这下疼的彻底没有遮掩,扭曲着脸,攥紧了桌子上的课本。 一年,只要一年,等他赚够了钱,等祁炀离开了立海,等自己成年,他会离开这,离开这些是非,恶心的人,恶心的事,去过一个没人打扰的生活,属于慕迟一个人的生活。 他在密谋一件在他生命里极其重要的事情,想到这个,他就还能忍。 慕迟打开了电脑,搜索法文资料,继续研习。 没错,他一直在听的,就是法文。 离开是非之地,什么破事,都能摆平。 第二天一早,慕迟很早起了床,收拾了几件衣服,装好课本和手机,连饭都没吃就出了别墅,他走的时候家里没一个人知道,因为太早了,徐妈和佣人都没有起床。 摸着还昏着的天,慕迟走出了数公里,脱离了祁家的地界,打了车去学校。 这个点连食堂都没开,慕迟没有去处,只能空着腹回到了教室,洗漱过后脑袋就清醒了,他现在再想睡也睡不着了,开着灯在教室里背法语单词。 慕迟的记忆里不错,记单词也快,也许是因为有动力,所以他在学习法文上很刻苦,有事没事就念法文,两个月前开始的,现在已经能用法语交谈了,当然,他没试过和法国人交谈,只是在法语软件上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与他们交谈还算顺利。 只是基础还不行,他得精通这门语言,如果以后在法国生活肯定要接触更多的人,他不想有语言障碍,尤其是他决定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现在是五点钟,距离上课还早,慕迟一直念法文将近两个小时,到了早自习时仍在念法文,他也不嫌腻。 “小迟迟!”沈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慕迟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厕所走起。” 慕迟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讲台上监察早自习的班主任,不确定道:“现在?” 沈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连忙蹲下身,旁边的人都看着他,沈易蹲在慕迟腿边,往他桌子底下拱了拱,“早自习太没劲了,”他心虚的瞅了眼讲台上看书的班主任,“快点,我俩一起出去溜溜。” 慕迟想着正好,他也记的差不多了,便一下起身出去了,沈易那个没反应过来,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靠,你可真果断。” 他跟上慕迟的脚步,在慕迟后面畏畏缩缩的,毕竟他学习不好,在班里排五十多名,跟人家前十可不一样。 慕迟走到讲台前,跟班主任低声说了两句,只见他们班主任点点头,慕迟抬腿出了教室。 “哎!你干什么?”班主任瞧见沈易,嚷了一声,沈易呼道:“老师,我拉肚子,上厕所。” 说着没等班主任同意就窜出去了,拽着慕迟的胳膊两人一阵乱跑,下了楼。 “老班就知道找我茬,上个厕所也管。”沈易怪道。 慕迟笑了笑,“你是上厕所吗?” “去啊,怎么不去了?”沈易嚷道:“不过一会出去转转是肯定的,教室里闷死了。” 慕迟插着口袋,认同的点点头。 沈易又说:“谁让你当初选位置选了靠窗的,离我那么远,你要是也选后面,每天老吕,耗子我们几个也有得罩。” 一想那每天课上老师没事喊他们起来回答问题,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一个能答上来的,就是因为少了个学霸在旁支援。 “刚来的时候不是不认识吗?”慕迟说,他刚转学过来谁都不认识,肯定选位置没有那么多顾忌,只选自己喜欢的坐了,“再说,那后面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哎,你这句话说对了。”沈易蹬鼻子上脸,“咱后排就是七班的门面,分分钟百万上下,开玩笑。” 慕迟忍着笑,抱着拳头,“是是是,以后得请沈总罩着小弟。” 沈易腔调着呢,“多大点事,跟哥混,吃香的喝辣的!” 两人边扯皮边晃到了厕所,解决完生理后,慕迟说:“洗洗手,去食堂。” “啊?”沈易跟过来,“去食堂?你还没吃饭呐?” 慕迟在洗手台冲洗着,因为是感应器,所以他直接收回手,抽了张纸巾擦手,“没呢。” 沈易和他一个节奏,两人将纸屑扔进了垃圾桶就朝食堂的方向走,沈易问:“大早上必须吃饭,我妈说的,对…胃影响大。” “没来得及。” “咋了?睡过头了?”沈易说,“少见啊,慕大学霸会睡过头吗?” “不是。”慕迟应声,“别问了,赶紧的,一会时间不够。” 教室离食堂还是挺远的,而且他们还在三楼,爬楼不费事,可挺浪费时间,慕迟加大了步伐,沈易也被迫跟着他。 他们食堂也是分等级的,有便宜的,也有贵的让人心脏疼的,立海里大多数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吃的都是好的,用餐也没什么选择和顾忌,只选自己喜欢的,所以食堂便宜的东西没多少,贵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因此慕迟一般都在校外吃。 路边摊的菜包子也不比食堂里的饭菜差。 他觉着差不多。 祁、慕没有任何关系 慕迟点了一份玉米粥和两份菜卷,端到了桌子上,由于早自习没什么人,食堂空位多,慕迟和沈易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离收盘区近些,他把菜卷递给沈易,沈易摆摆手道:“我不吃,我吃过了。” 慕迟白了他一眼。 他拿着勺子舀着碗里的粥,另一手用筷子夹着菜卷,吃的挺开心。 沈易看了看他的饭菜,也就不过十五块钱的东西,他问道:“慕迟,你就吃这个啊?” 慕迟咬了口菜卷,“嗯?怎么了?” 沈易扯扯唇,“不是,这也太廉价了吧。” “哪里廉价?”慕迟拧眉,还有点不高兴,“十五块钱贵死了好不好,校外的包子才五块钱。” 沈易被他说傻了,他和慕迟不经常在一起吃饭,因为他不在一楼用餐,他和耗子老吕几个经常去二楼吃蛇羹佛跳墙,一顿就两三百下去,几个人在一起也不算贵,但如果天天这样结算还是不便宜的。 而且佛跳墙是最麻烦的,要等好几个小时,都得预定,就算如此,回头客仍旧不少。 他一顿吃法能顶慕迟两个星期不止。 “贵?这还贵?你是不是没去过二楼?”沈易不敢相信。 慕迟说:“去过。” “看见那的菜谱了吗?” “看见了。”慕迟不以为意,“就是看见了,所以没去过,什么菜谱啊,个个过百,吃顿饭而已,当我提款机啊?” 他转来时去过食堂二楼,本来就是嫌一楼的价格贵,所以才想上去看看的,结果闷着头下来了,可气人了,慕迟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置信。 这是学校,怎么整的跟五星级餐厅似的。 “那你是没去过三楼,保证惊掉你下巴。”沈易唏嘘着。 “怎么了?有跑着的大闸蟹?”慕迟开着玩笑。 沈易摆摆手,“反正不是人去的地方。” 立海的三楼不是提供给学生用餐的,那里根本不是一般学生消费的起的,而是用来接待各位投资方,董事长什么的。 立海是名校,它所牵扯到的人都不简单。 慕迟继续用餐了,沈易在他旁边看着,拖着下巴,叹口气,“其实从这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家世背景了,一楼是社会基层,二楼是中层,三楼是上层。” 慕迟没应声,沈易说的不错。 “能消费起三楼的,真没多少。”沈易感慨,其实立海都能消费得起三楼的菜谱,可是每天消费就是另一回事了,“立海最少的也就是一楼和三楼了,二楼是人数最多的。” “说明大家都过得不错。”慕迟说:“这是好事吧。” 不知道有什么可叹息的,慕迟觉得沈易他们这些中层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再去向上面的人羡慕什么,他理解每个人都想做人上人的欲望,所以珍惜现在知足常乐的日子。 “小迟迟,你以后肯定没什么压力了,有祁家在你身后,你做什么都会很顺利,我不一样,越是在中层,越是难堪,因为没有退路,别人可以接受你的前进,肯定不会认同你的退步,而且我爸让我接手他的公司,天啊,我哪懂那些。” “学啊,有什么不是学来的。” 沈易郁闷道:“关键我没那个头脑,不是做生意的料。” “怎么就不是了?”慕迟反驳道:“都是有头有脑的人,什么学不来。” “嗯……说的也是。”沈易心情好了点,“小迟迟,你真是小天使。” “别恶心我啊。”慕迟往后仰了仰,将沈易试图拥抱自己的手成功躲开。 “不过话说回来,祁家不给你钱啊?”沈易问。 “给。” “给你还用这些?你都能三楼消费了啊。”沈易嗔怪他,这么委屈自己干什么。 慕迟道:“我没拿。” 沈易连续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什么叫你没拿?” “祁家给钱了,我没用,这样。”慕迟说。 祁国衷给了他一张卡,说是里面的钱够他生活的,想买什么由着他自己,他会定时往里面转钱,每次都是不小的数目,不过具体多少慕迟不清楚,他没有查过。 他将卡给了许媚。 他知道,许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祁国衷,刚好,他不用向祁国衷解释一堆不用卡的理由,相得益彰。 祁家人一直以为他在用祁家的钱,包括祁国衷自己。 “为什么不用?”沈易不能明白,“他们祁家应该给你的,你是不是傻?” 慕迟笑了笑,起身将盘子收了起来,拿到收盘区,放在上面,抬步正要走,沈易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慕迟,不要闹脾气,别和自己过不去,只要你过得开心,不用理会任何流言。”他以为慕迟是因为流言,所以不敢用祁家的钱,可他是祁家孩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是收养的。 没必要再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是因为这个。”慕迟说。 “那是什么?!”沈易有点着急,他不想看慕迟委曲求全,凭什么?做错的不是他。 慕迟停下了步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他再次抬眸,看向沈易,由心道:“沈易,我不想欠祁家的。” 沈易松了手。 他不能理解,对于慕迟的作为,沈易完全想不通。 慕迟抿抿唇,“走吧。” 沈易跟了上去。 不欠祁家的,这样他走了的时候,就不用有任何负担,也能理直气壮的告诉祁国衷和祁家所有人,我不欠你们的。 祁,慕两个姓氏,没有任何关系。 祁国衷和慕迟,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唯一有关系的一个女人,已经死了。 慕欣音,他母亲,死了。 慕迟和沈易回到教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沈易就被人叫走了,说是曹主任找他,把沈易吓了一跳,连问传话的人是曹主任,曹主任吗?传话的人点头说是,把沈易的退路彻底封死了。 “老曹找我干嘛?我最近没犯事吧?”沈易向慕迟投去不确定的目光。 慕迟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问你自己。 沈易骂骂咧咧的出去了,老曹是教导主任,一天到晚就喜欢抓“犯事”的学生去他办公室喝茶,沈易和后面几个虽然多多少少犯过事,但都是不上道的,一些他们老班就能解决的鸡皮蒜毛的小事,不至于被老曹盯上啊。 这节课沈易没上,刚好也是他最讨厌的老班的课,虽然躲掉了,但比起去教导处,估计还是前者更能接受吧。 他们老班姓刘,单名一个杰字,带的是物理,慕迟对物理还算有兴趣,老班的课听的也比较认真,所以刘杰对他印象不错,课上时不时瞟向窗口的位置看慕迟,好在这家伙没有出幺蛾子。 他们语文老师已经向刘杰打报告好几次了,说是慕迟上课不听讲开小差怎样的,可一看到慕迟这么认真听自己的课,刘杰就不忍心训他了,他在自己带的这一科算是拔尖的,也确实挑不出毛病来。至于语文老师打的报告,不就是偏科吗,而且也不算太严重,能及格。 慕迟就是靠理科混进班级前十的,可想他理科得有多出众,如果文科能跟上去,这家伙就不简单了。 下课铃刚响,沈易就从外面跑了进来,慕迟看他一眼,憋着笑,他才不相信教导主任跟他谈了一节课话呢,估计沈易又在外面浪了一圈正好卡在下课时赶回来。 沈易进门,没想到老班还没走,他吓得倒退一步,尴尬的看着老班,班主任也同样凝着他,来自老班的死亡凝视沈易已经习惯,把本来奔向慕迟的方向转了,直接一条线回了自己的座位,因为冲慕迟走,会和老班擦肩而过。 班主任瞅了他两眼,拿着书走了。 沈易爬在课桌上,老班一走他就直奔慕迟过去,在慕迟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两手臂撑在慕迟摆高的课本上,“哎小迟迟,猜猜老曹找我干啥了。” 慕迟听他这语气,没有恐惧,还有点兴奋的意思,他抬了抬眼睛,“干嘛?” “猜猜嘛。” 慕迟敛眉,“不猜。” “啧,猜猜,快,跟你有关。”沈易催着他。 “跟我?”慕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顺着沈易道:“嗯……球赛的事儿?” “跟球赛有什么关系?”沈易不解。 慕迟说:“不是球赛的时候我跑了吗?” 沈易刚想起来似的,“哦”了一声,又道:“不是这个,他哪管得了那么宽。” 老曹只管高一犯事的学生,教导他们怎么和平相处,共创辉煌,校队的事他想管也管不了,毕竟人家有教练有负责人的。 “那不知道了。”慕迟确实没头绪了,他和老曹又不熟,也只是知道他是个教导主任,他又没犯过事,没和老曹接触过。 “再猜。”沈易继续打着哑谜,还玩的不亦乐乎,慕迟却没耐心了,“不说拉倒。” 慕迟作势就要带耳机了,沈易瞅着马上没机会了,连忙伸手压下了他拿着耳机的手,“行行行,我说。” 慕迟听着,想着他早点说不完事了吗。 沈易看了眼四周,凑近了些慕迟,跟讨论机密似的猥琐,“他问我你是不是祁家的人。” 果然,沈易一说完,慕迟就挑起了眉。 “什么意思?” “不知道。”沈易懵逼道:“就问我你和祁家的一些事儿。” 慕迟和祁家的事儿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不过鲜少有人讨论,背后有没有人议论就不知道了,反正明面上肯定没人敢说,祁家名声这么大,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大家心里都有份,否则祁炀那些事,早被做饭后八卦讨论了。 慕迟有点想不通。 沈易觉着这老曹消息也忒慢,全校都知道的事了,他这才听说,沈易压低声音,“我觉得他有点想巴结你。” 单枪匹马战门面 “我?”慕迟乐了,“你开什么玩笑。” “真的,老曹问我的时候那副表情你是没看见,稀罕的很呢。”沈易说,谁不想和祁家多少挂点勾,以后也好混。 老曹有这个想法也不奇怪。 慕迟就难以相信了,“别乱说啊,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巴结到我身上,我没什么能满足他的。”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他巴结的又不是你,是祁家人这个身份。”沈易说。 慕迟失了兴趣,瞟着物理课本,“那也轮不到我。” “不轮到你轮到谁啊?祁炀啊?”沈易自觉压着声,“他敢巴结祁炀吗?祁炀不分分钟把他活剥了。” 慕迟抬了抬头,似乎大家都很怕祁炀,而且谈论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刻意压低声音,是因为什么?不想被人抓到把柄,被祁炀找麻烦? 慕迟懒得想,听及这个名字都厌恶的不行,不想把话题扯到祁炀身上,也不想听别人跟他谈及这个人,他翻了翻课本,有点驱人的意思,“边玩儿去,我做题了。” 沈易看他真不理他了,往前拱了拱,“小迟迟,你真不打算牵一牵老曹这个线?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慕迟在书本上画了画,应该是重点,他自己认为的,“我又不闹事,牵这根线干嘛?” “以防万一嘛。”沈易可惜道。 慕迟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没有万一。” 他又不是主动挑事的人,只要人不犯他就行了。 沈易撅噘嘴,“好吧,朕退朝了。” “您慢走。”慕迟仍旧不抬头,边做题边回应他,敷衍的很。 沈易回到座位上,和老吕耗子等后排的一群人又嗨了起来,一个班的氛围都是后排撑起来的,不过有点吵,慕迟觉得。 按理说沈易和慕迟压根不是一个圈子的,他和后排的一群人打的火热,根本融不进学霸这个圈子,也不可能会去融,对沈易来说,所谓学霸,真的太无聊了,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好吧。 不过慕迟不同,慕迟是个有脾气的学霸。 简单来说,就是慕迟转学来的那几天,惹了不少女生动了芳心,没办法,人生的好,于是后排就有人看不惯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慕迟连情书都不收,每天独来独往,大家觉得他有点清高,就想办法整了他一下,就是拿粉笔头纸屑啥的丢他,结果没想到,这个转学来的学霸把人给揍了。 后排可是一群虎狼,惹一个人就是对整个后排宣战,人倒好,单枪匹马,拿着一整盒粉笔砸在了挑事的人身上。 这个点,倒是让沈易觉得他和祁炀有点像,特别狠,特别狂,压根不怕什么,唯一的不同是慕迟不会主动挑事儿。 也就是因为这个,沈易阻止了当时要打起来的几人,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后排的几个人,阻止了一场大战。 自那以后,沈易就和慕迟有了牵扯,有事没事往他面前凑,时间久了,两人还挺对胃口,玩得到一块。 但也只有两人玩得到一起,后排其他人仍不和慕迟有接触,沈易毕竟是和后排混一块了,和慕迟只有两个月的友谊,出行也是和老吕几个人多一点,否则他肯定会被这几个货暴打,或者指责他叛友。 “沈易,老曹找你干啥的?”旁边老吕用手肘撞了撞沈易,八卦的问着,“你犯事了?” 不能吧,哪有沈易犯事他们哥几个不知道的。 “谁犯事了?你才犯事了,你全家都犯事了。”沈易怼着他。 老吕正打游戏呢,哪有时间跟他动手,“瞧你脾气大的,我怎么着你了?” 他还真没怎么着沈易,是沈易自己想起来当初一群人想法子整慕迟的事,他当然有份,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他是气自己呢,“玩你的游戏,给老子闭嘴。” 老吕一听就不乐意,“呦,脾气来了,你看我打完这局弄不死你。” 沈易没理他,往靠背上一靠,脚撑在桌腿上,实在没事干,踢了踢前面官祥的屁股,官祥被他踢两下气的不行,回头嚷道:“干嘛你?” 官祥坐的低,屁股都快掉地上了,简直是送到沈易脚上的,弓着身子,一看就没干啥好事,“你干嘛呢?” 官祥偏了偏身子,拿给他看,是一大包薯片,沈易扯着他脖子,“艹,又偷吃,拿过来给爸爸点。” 官祥递给了他,沈易没见官祥这么好说话的时候,感觉不妙,果然,一接手都是渣了,他捏着底角通通撒在了官祥后脑勺上,“吃死你。” 惊的官祥当时就跳起来了,边抖着薯片碎屑边骂沈易。 大部分的人都往后瞅,后排往往最热闹了。 “话说明天有没有去看电影的?”有人在后面问,沈易转头,看着说话的人,李天,最有点子的人了,他问,“看什么?” “复联三。”李天摇摇手机,沈易伸手要看,李天把手机递给了沈易,接过手机,沈易看着他手机界面上的复联三上映的宣传图,“是得看了。” 李天说:“是吧,明天都没事,要去的报名,我提前订票。” 沈易把手机归还给李天,“我去。” 反正双休嘛,对他们来说又是两天瞎折腾的日子。 “算我一个。”老吕在旁边报了名,仍旧打着游戏,抬眸间看到沈易盯着前面那学霸,他说:“哎,别叫他啊,我和他不对付。” 沈易收回视线,他确实有想叫上慕迟的想法,“没说叫他,人还不一定去呢。” 慕迟好像整天都在忙,双休沈易也找不着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老吕扯了扯唇。 官祥说:“我也去,实在没地儿玩了。” 黎城逛了个遍,对这些公子哥已经没什么能提起兴趣的,只能看看电影聚聚了。 几个人先后报了名,李天就直接在旁统计着下单。 “问问耗子去不去啊。”官祥说着,几个人一同瞅向了那个在桌子上做大白梦,哈喇子都流一地的人。 “老吕叫他。”沈易说。 “我不叫,小天叫。” 李天也不愿意,“我不干,祥子叫。” “凭啥让我叫。” “你离得近。”沈易说了个大实话。 官祥翻了个白眼,“我上厕所去,你们谁离得近谁叫吧。” 官祥还真走了。 这下轮到沈易最近了。 “不叫了,让他睡吧。” 几个人哄笑一堂。 耗子周浩有个毛病,有起床气,除非自然醒,不然被人断了好梦他可是会动真格的,偏偏这货又是最牛逼的,一伙人没一个打的过他的,谁也不敢叫他。 以前不知道谁把他不小心碰醒了,耗子那个神经病发的啊,把人都打掉两颗牙,最后清醒后给人赔礼道歉,然后全班就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了。 几个人默契的想到一块去了,他醒了就告诉他,不醒就算了。 也不差这一个,说不定到影院还能睡着呢,到时候他们肯定是不敢叫的,人服务员要是来叫了,可不就得出事。 想想算了还是。 前面几节课还好些,到后面慕迟就有点困了,可偏偏尾课是化学,还要做实验,就不能走神了,他撑着眼皮在一边听课。 那上的叫一个辛苦。 中午放学的时候,慕迟直接冲出了实验室,亏他还有力气跑,一溜烟绕到了老地方,找到那张舒适的长椅,将外套脱掉当枕头,躺下就睡了。 说好的今天买个枕头过来的,大早上出门太早给忘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他现在困得很,沾椅子就睡着了,昨天听单词听到十一点,早上四点起的床,他不困谁困? 小风吹着,绿荫遮着,长椅最适合他的身高,能让他把腿伸开来,其他地的椅子就不如这块草坪上的,撑不起他一米八四的身高。 这也是他喜欢这儿的一个原因。 大概睡了有半个小时,慕迟感觉脸上有东西,软软的,可他实在难撑开眼睛,迷蒙了好一会,那软物朝下动了动,向他脖子里移去。 还没触及脖子里那贴着创可贴的地方,慕迟就惊醒了,一整眼,这个惊吓来的不小,面前祁炀正坐在他身边,一只手在他脖子里滑动,慕迟瞬间清醒,几乎是弹跳起来的,抓住他的手往后一撤,怒道:“你干嘛?!” 他对这个人,从来没有好语气,一看见他立马就能暴怒起来,像被踩到尾巴的狼。 祁炀瞧他惊悚的样子,跟看了鬼片似的,他忍俊不禁,勾着一抹笑往他的身前挪了挪,用手撑在椅子两侧,将慕迟整个圈在了椅子里,怕他跑似的,居高临下的问他:“睡得舒服吗?” 他还从不知道,慕迟会在这睡觉呢。 慕迟吼道:“关你屁事!” 说着就要起身走,可还没起来就被祁炀一只手握住了脖子,朝长椅的靠背上一撞,疼的他后脑勺一颤,“好好说话。” 慕迟瞪着他,抓着他的手试图挣脱,“松开!” 祁炀非但没松,还用了一种能让慕迟疼痛的力道捏着他的脖子,俯身在他耳边暧昧,“早上我让你等我,怎么不等?” 慕迟听着就想笑,等他?他是傻了才会等他吧。 “放开!”慕迟实在疼的不行,感觉有点窒息。 祁炀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抚着他的脖子道:“你很怕我?” 连和他共乘一车的胆量都没有? 慕迟哪里是怕他,根本就是讨厌这个人,可这些落在祁炀眼里都成了畏惧,祁炀在他耳边魅惑道:“早上起那么早偷跑,怎么?我是鬼么?” 有些事听听就算了 慕迟不否认,他就是偷跑,但绝不是怕他,只是单纯的讨厌,和祁炀在一起的诡异氛围,没有一点是值得回想的。 祁炀看他不答话,伸出舌头暧昧的添了下慕迟的耳朵,慕迟整个神经都炸开了,当下爆了粗口,“艹!滚开!” 祁炀抓他更紧,那种禁锢的手段特别强硬,任慕迟怎么着都没办法摆脱,祁炀对付慕迟跟玩似的,慕迟深深感到两年年龄的差距在哪。 高三和高一的力量碰撞,没有任何悬念。 祁炀握住他的下巴,向自己推近,慕迟不安的瞟着那远处游走的同学,吓得往一边撤,“滚……” 祁炀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这个草坪有树木的遮挡,但仍然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祁炀引诱道:“害怕了?” 慕迟确实心里有点慌,他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和祁炀有什么牵扯。 “被人撞见与自己哥哥的暧昧举动,会很刺激吧?”祁炀又用舌尖添了下慕迟的耳朵,“嗯?” 慕迟吼道:“你是不是有病!这种事有那么好玩吗?!” 慕迟再也忍受不了了,用了浑身解数将祁炀从身前推开,起身就跑,祁炀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张开双臂,以一种绝对尊贵的姿势坐着,盯着慕迟不断擦拭耳朵的手,邪气的一笑,提醒道:“你的衣服?” “不要了!”慕迟头也没回,步子越来越快,似乎被身后那人盯上都是恶心的。 等他消失在草坪上,祁炀仍旧没动,长指挑起椅子上的外套,往脸上一盖,整个人闷在了衣服里,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闻着衣服上慕迟的味道。 他亲爱的弟弟的味道,果然让他贪恋极了。 慕迟的好梦被打扰,气的不行,本来困着的,现在完全清醒了。 关键是祁炀怎么能找到那个地方,他没事瞎逛什么?这样一来他唯一舒适的睡觉宝地也没了。 慕迟在教室里爬着,各种不爽快,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太适合形容他了。 没待多大会,慕迟就出了教室,去了球馆训练地,今天下午的课,他不打算上了。 球馆里有人没课也在练球,是高三的陈淼,他们球队的队长,和几个高二的学长们。 慕迟过去,陈淼瞧他过来了,正在打球的几人都停了下来,陈淼道:“慕迟。” “队长。” 陈淼疑惑道:“你这会没课吗?” 慕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有,我没上。” 陈淼旁边的人一乐呵,是个特别壮的大个子,“哎呦喂,少见啊,小迟迟竟然翘课。” 慕迟抿抿唇,那大个子将球扔给他,慕迟接过来,垫脚投篮,两分球,没进。 触网落地。 陈淼摸了摸下巴,打量他,“怎么了?不在状态啊?” 慕迟低了低头,“抱歉。”他脑袋里有点乱。 “股票,你们先玩。”陈淼打了个手势,大个子顾飘回给他一个懂的眼神,陈淼伸手搂上慕迟的肩膀,带他到休息区坐着。 “怎么了,和同学闹矛盾了?”陈淼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他,慕迟接过来,拿在手里,说了声:“没有。” 陈淼说:“那是什么?” “一些烦心的事,也不是大事。”慕迟仰脖子喝了口水。 陈淼笑道:“不是大事?得了,不是大事你能这么不在状态?” 投篮还走心,肯定是出了事了。 慕迟在球队里很招人喜欢,特别懂事,一些训练上的苦头他也吃的下去,不像之前那几个新生,叫嚷着说时间太紧了,训练也太强了,受不了怎样的就退出了。 陈淼明白,都是富家子弟,贵公子们,球打的好不好不说,三脚猫功夫还耍性子,趁早滚蛋最好。 球队里高一的学生不出几个,慕迟算一个,挺得他赏识。 不矫情,不做作,如此就够了。 “家里的事。”慕迟叹了口气。 陈淼明白了,“哦,家里的事啊。”有关于慕迟和祁家的事,他听过一些传言,但都不好听,他们也没问过,陈淼说:“那我还真不好插嘴说什么,不过你这大好年华,现在也没什么压力,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管他什么事肯定都能解决。” 他才高一,有什么好烦的事呢?陈淼高三了,马上高考,他才应该烦呢。 慕迟弯下了身子,手肘撑在双腿上,盯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队长,你们高三的事,都是真的吗?” “啊,什么?”陈淼见他提及高三,弯下了身子和他一个动作,凑近了些。 慕迟想了想,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圈里那些事,都是真的?” 陈淼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个,“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陈淼闪了两下复杂的眸,看着慕迟,慕迟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想问问。” “问什么,你说。”陈淼挺乐意跟他说这个的。 慕迟有点难启唇,毕竟他的问题对他来说挺露骨的,他想了会,措了措辞,“他们那些人……真的会做……那种事?” 这个他心里是有答案的,毕竟看过祁炀和别人做过,而且那天如果他没撞破祁炀和温艺的调情,应该也会发生什么,可即使亲眼目睹过,他也不太能相信,他觉得是不是只有祁炀是个变态,温艺是被逼的。 陈淼搓了搓脖子,有点尴尬,对着慕迟笑了笑,“好像,能吧。” 慕迟拧了拧眉。 陈淼抬眼看了眼球队,低头与慕迟说:“我见过。”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陈淼说:“祁炀,左路,于晨,蒋明博那几个,干过一些挺重口味的事。” 慕迟被说的发慌,不自觉就开始起鸡皮疙瘩,有点担心陈淼接下来要说的事。 “他们几个人,”陈淼吞了吞口水,有点臊的慌,“玩过群的。” 慕迟眨巴着眼睛,有点懵。 然后陈淼就湊上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紧接着慕迟眼睛就瞪大了,浑身都开始发烫,一张脸烧的通红,突然觉得有点反胃,有点恶心,整个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没事吧?”陈淼后悔的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还小,怪我。” 慕迟恶心的不行,他不能想象几个男人…… 太恶心了,他现在完全被震碎了三观。 他以为祁炀是变态,被迫让自己观看活春宫已经是最疯狂最恶心的事,可是现在听起来,简直是冰山一角! 他怎么能遇见这些人,慕迟强烈的反胃,脸也有些发白。 他只看过电视剧演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后来就没兴趣了,可是现实中,竟有人…… “慕迟,没事吧?”陈淼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这么纯情,早知道我不说了,脸色没点血色了,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慕迟站起身,头脑开始发蒙,“我回去了。” 慕迟走了两步,步子有些紊乱,陈淼在后面盯着他,他有些懊恼对慕迟讲的话了,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干净,对这些事一点都不了解,他怎么忘了,慕迟是刚转过来的,压根没见过立海的一些事,他高估慕迟了。 慕迟走了两步,他觉得心里难受极了,那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让他反胃的不行,没走几步,他眼前一黑,“轰”的摔倒在了球馆里。 “慕迟!”陈淼大叫一声。 “小迟迟?”顾飘几个人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扔下了篮球就跑过来了,几个人把慕迟背到了医务室。 陈淼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对慕迟做过某些事的祁炀带给他的惊吓和恐惧。 他的话,只带给慕迟更加紧张的心情,使他对祁炀抱着的一点儿侥幸,都烟消云散。 如果祁炀能不顾及任何人的看法玩群,在教室里,和他的同学们,做伤风败俗的事,那他更不会顾忌慕迟和他的兄弟名义,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名义,这封死了慕迟对祁炀抱着侥幸心理的唯一退路。 没想到几句话能闹这么大事,陈淼那个后悔,打算等慕迟醒了跟他好好道个歉,顾飘几个人就被陈淼打发回去了,这种事也不好让他们旁听。 医务室的老师跟陈淼交代了一些事,其中陈淼有点摸不着头绪,说慕迟纯情他还信,说慕迟神经紧张,看样子是被吓的他就不能理解了,没有必要吧,这种事听听会吓成这样吗? 一个男生,哪有这么娇贵了? 慕迟醒来后,陈淼立马凑了上去,慕迟被他扶起身坐着,两人相视无言。 “慕迟啊,其实吧,这些事也没啥大不了的,咱们不是圈里人,有些事听听就算了,不必认真。”陈淼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也许舒缓他紧绷的神经是最好的方法。 慕迟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没有刚才那种绷着的神经突然断了的冲击感,也许是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他点点头,说自己明白。 “队长,那些人……”慕迟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些人做这种事,不会觉得奇怪吗?” 道德底线呢?尊重呢?一个人应该有的正常心态都不会接受这种事,他们却可以做出来,在教室这种公众场合,什么都不怕,也不怕被人撞破,这些人,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态来对待别人和自己? “奇怪?”陈淼笑了笑,“哪儿奇怪,男人之间,本来就是生理需求,他们满足生理上的需要就行了。” 净身出户了 慕迟皱着眉,“可是……”慕迟的确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慕迟,你不懂,男人本来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对女人也是,他们只追求自己有感觉的女人,在圈里也一样,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男人,彼此之间更不用负责,反正不会怀孕,谁知道呢?” 慕迟突然愣住了。 反正不会怀孕,谁知道? 祁炀对他,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反正不会怀孕,祁叔叔不会知道,他即使被名义上的哥哥给怎样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不会有人知道,只要祁炀不承认,永远都不会。 慕迟觉得眼前有点模糊。 他以前想着祁炀会顾忌这一层,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可是听了陈淼的话,他不保证了,他所有的侥幸都被击退。 “队长,我觉得……”慕迟用手腕撞了撞自己的脑袋,“我觉得头有点疼,你先回去训练吧,我睡会行吗?” 陈淼看他不对劲,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没有吧,他道:“行行行,别乱想,好好休息听到没,你班主任那边我跟你把假请了。” 慕迟点点头,“谢谢队长。” 陈淼叹口气,“好好休息啊,别乱想。” 不乱想,怎么可能不乱想? 他叮嘱他,很不放心慕迟。 陈淼前脚刚走,慕迟就下了床,他觉得自己没法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待下去了,他得尽快调整自己的情绪,这个地方才真的只会让他乱想。 慕迟穿上鞋,离开了医务室,到了外面,他脑袋里仍旧一团糟,伸手拍了拍,强迫自己不乱想,大概只有忙碌起来才不会想这些事吧,慕迟离开了学校,想打车,可奈何手机没带在身上,他又不能回教室里去拿,糟糕的不行。 只能徒步走了。 路上,慕迟心思仍在陈淼的话里。 他怎么去理解这些人,他甚至觉得圈子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感情,谁是谁的泄欲工具,谁是谁的生理需求,他们活的像原始人类,不谈感情,只谈欲望的本能。 慕迟深深的闭了闭眼,被祁炀盯上了,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没有办法,只有努力赚钱,拼命赚钱,赚够了去法国生存的物质基础,他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黎城的航空公司准则是十八岁之前不允许人单独乘坐飞机,如果一定需要,得监护人做出一系列的手续和保证,慕迟想也不用想,祁国衷不可能同意他单独离开,慕迟也不打算告诉祁国衷,他到时候会先斩后奏,让祁家人找不到他。 反正也没人担心他,祁家有子,不缺他一个,他没必要对祁国衷有交代,祁国衷大概也不会在意他的死活,他只是他的养子。 于彼此而言,只是一个名义,祁国衷要的是外界的赞扬,所以收养了他,却并不会管他。慕迟要的是一个家,名义上的监护人,却从不被祁家亲近。 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就是彼此的陌生人。 没有一年了,现在是三月份,还有八个月零几天而已,他成年了,就能办签证自己出行,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慕迟摸了摸鼻子,想到这,心情好了很多。 路上遇见几个在一起吵架的,真难得,这么个时候还有人在骂街,慕迟没时间听他骂什么呢,都是些不太入流的脏话,字里行间应该是表达谁谁谁睡了谁谁谁的老婆,慕迟笑了笑,边走边笑。 其实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自己赶路的话,他肯定就停下来听听了。听过陈淼的一席话,慕迟觉得这样骂街的人也是挺好的,有人情味儿,不至于像立海圈里那几个,乱搞一通,也没人会在意什么。 这种一对一的感情,慕迟觉得很好。 他以后肯定找个居家的女孩,不用很漂亮,一心一意对他就行了,这样的感情,想想都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慕迟扬了扬唇,憧憬的前行着,在追寻幸福的路上,他从来没停过。 他对生活还有希望,尽管遇上糟心的事那么多,也不至于打垮他。 慕迟到了老杨的迪厅,迪厅名叫“蜘蛛,”挺炫的,还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最适合黑夜了。 不过现在离夜还早,慕迟进来的时候,迪厅里还没太多人,但是也有人认出了他,跟他打招呼,慕迟点头示意,微笑着回应,找到后台的老杨,老杨看他来了,惊奇的“呦”了一声,赶紧放下手里边的事儿,“怎么来了没打电话?” 慕迟说:“手机没带身上。” 老杨顺着慕迟的背看着,“书包也没带,净身出户了?” “在学校呢。” “晚上是打算回去?”慕迟每次来都会带包,老杨知道他只要来就不会回学校了,包里装的都是衣服,而且直到现在,老杨都不知道慕迟和祁家的关系,只以为他是住学校的。 “明天双休,我回去干嘛?”慕迟说,“我今晚过来,不出意外明后天也会来。” “这成。”老杨说,“随时恭候。” 现在还没到晚上,慕迟还不必上台,他说道:“把工资先给我结点,我有事。” “啥事啊?” 慕迟摊了摊手,“你看不见吗?” 没手机又没换洗衣服,他现在干什么都不行。 “不是,迟神,你是打算两天都不回家了?”老杨好奇,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到了双休不是该在家瘫着玩着吗。 “不回去,在外面工作。”慕迟轻声道。 “有那么贫困吗?双休还得出来工作。”老杨边说边冲吧台边的人要了现金给他,外加一部手机。 “是挺贫困的哈。”慕迟笑笑,接过手机,晃了晃,“谢了。” “说什么呢。”老杨斥他。 慕迟点了一下钱,十张,他退回去五张,“不用这么多。” “怎么不用?”老杨不接,“两天不得过啊?衣服都没有不置办两身,外家开房和用度,一千刚好。” 慕迟给他,“真不用这些,五百够了。” 等他回学校这些都不是事儿了,慕迟开销没有那么大,随便买两身行头也要不了多少钱,揣那么多现金干嘛。 老杨将钱拿了回来,跟他细数,“看着啊,这五百是你的工资,这五百是我的,”老杨摇摇手里的钱,“我的随便花,不用心疼,你的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不管。” 说完,老杨把钱塞进慕迟手里,往一边走,“记得八点过来。” 慕迟在吧台前站了会,最终拿钱出去了,他在外边的小商店里买了两身运动服,都是套装,很简单,价格比较实惠了,春天晚上冷,他还得白花冤枉钱买件外套保暖。 早知道他赌什么气啊,拿着衣服走人多省事,不过一想到祁炀坐在后面,他就没有勇气回去。 算了,丢件衣服就丢吧,又不是丢不起。 慕迟去宾馆开了间房,比旅店好点,比酒店差点,对付着过了吧,谁让他这么倒霉遇见祁炀。 这么大个立海,两个月他和祁炀都没怎么对上面过,今天被他找着了地,慕迟是真倒了血霉。 老杨给他的手机和他那个不是一个牌子,用起来有点差异,主要按键的位置对不上,不过不影响使用,捣鼓了一会,他成功找到了网页。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摆好,慕迟坐在椅子上,找了根笔和本子,听着视频里正宗的法语交谈,记下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词汇和句子。 明天是双休,一如往常是慕迟的工作日。 晚上到点慕迟照旧去了“蜘蛛,”如常的点起了氛围和热潮,他很喜欢这个工作,只有在打碟的时候,淹没在炸天的音乐声和尖叫声中,能释放掉所有的压力和负面情绪,充斥在音乐的海洋里,他自己的世界里,无人打扰。 周六这天,沈易和老吕几人按约定的来了影院,五六个人在等开场的时候没事干,在影院下面找了点乐子,老吕喜欢打电动,官祥喜欢吃,耗子喜欢睡,不过这没他睡的地儿,沈易就拉着他抓娃娃,也是无聊,不知道能玩什么了。 沈易和耗子在娃娃机边抓个不停,倒不是对娃娃机里的玩偶感兴趣,只是单纯想挑战一下少数人能成功的娃娃机。 管他砸了多少钱进去,这些人都是动动手就能把娃娃机给买了,可钱买的来娃娃机,买不了乐趣和挑战。 最后在沈易和耗子的努力下,砸了三百多块钱进去的两人吊出个兔子公仔,还是粉红色的,沈易把玩偶送给了正在撩妹的李天,并说道:“呐,老公,你最喜欢的。” 李天那个气的,当时就跳脚了,和沈易打了起来,打架的时候还得跟人妹子解释,人妹子理解,可也被吓跑了,李天和沈易打的那叫一个激烈。 电影开场的时候,五个人聚在一块取了票进去,好在两人脸上没挂彩,知道打人不打脸,五个人进了影院,打算看完电影去撸串。 “撸什么串,华街那边有车展,看看去呗。”李天提着点子。 老吕不同意,“闲得蛋疼?你家少那几辆车?” 李天白了他一眼,“瞧你那无知的样,看车展看的是车吗?明明是美女好吧。” “哎,是不是跟电视里一样,长得都跟明星似的?”老吕比较宅,没怎么出去逛过这种地方。 李天说:“不仅如此,车模的身材比明星好太多,特有料,反正带劲的很。” “不都是两个胸一个屁股,好能好哪去。”老吕不屑道,按理说宅男听到这些应该会比他乐呵多了,不过老吕宅的纯,纯到只知道打游戏。 沈易拱了拱鼻子,“反正没事干,去玩玩就是了。” “就是就是。”李天在一边抱住了沈易的手臂,两人统一战线,说服了大伙。 电影开始了,进场后几人就安静了下来。 温柔的少年 恰逢双休,又是一年四季里最舒服的季节,许多人都拖家带口的出来玩,街上人多,商场里也是,电影院亦然,又是复联上映的日子,估计这两天得爆棚。 慕迟在老杨的迪厅里调音,他来回搓刚才那个音,然后压低头,侧耳聆听。 “慕迟……”老杨刚进来,就见慕迟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说话,老杨闭了嘴,将手里的海报悄悄放下。 慕迟一而再再而三的搓刚才的那一声,他的手法有变,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花式搓盘,慢慢的,他利用自己与之前不同的手法搓出了一个音乐和舞曲的无缝衔接音,这个爆点在他的指法上,与之前的曲子一样,可是因为手法的不同,搓出来的碟音也大有改变。 “就是这个音。”慕迟笑开了,他用长指再次动了搓盘,音乐的爆点音一下出来了,老杨听着,和之前那首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在中间的的旋律走低时会突发出一个振奋的爆点音。 “这个好听啊。”老杨走过来,乐呵的看着慕迟,给他竖着大拇指,“厉害啊。” 慕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看了一眼老杨手里的海报,老杨注意到他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哦,忘了跟你说了。” 老杨把海报给了慕迟。 慕迟一接手,发现是“鲜声”的海报,鲜声夺人是dj的选拔赛,很多大牌dj,知名dj都是出自鲜声的,在圈里算是很有名的鲜声这次又准备了新一年的选拔,在黎城辞海区,七月份开始,慕迟看着老杨。 “想不想试试?”老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是一接到消息就来通知慕迟了,当然,他也告知了“蜘蛛”的其他dj,慕迟是新人,碰这个东西只有两个多月,可老杨觉得他是个潜力股。 “想啊,怎么不想。”慕迟说:“不过我才进圈不久,还是个新手,报名这种知名比赛太悬了。” 老杨忙说:“没事,关键是机会嘛,不管是不是新人,只要能打好碟,就能进。” 慕迟将海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真的慕迟,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不用有压力,你的乐感比别人要强,你看阿南他们都被你比下去了,说明有天赋。”老杨宽慰他,这么好的机会,他确实不想慕迟就此放弃。 “比人气没用啊,人要的是高手。”慕迟时刻逻辑在线。 “人气也是高手的证明啊。”老杨拉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你看,你来了两个月,阿南他们都已经在我这打了三四年了,你这一来就把人元老给挤下去了,说明什么?” 慕迟沉了沉眸。 老杨说:“说明你比别人的天赋高,有些人是纯打碟,你是懂的怎么提升音乐质量的,这点阿南就比不上你。” 慕迟有点动摇。 “你看,刚才你用的是花式指法吧,光这个阿南就学了一个多月,你是自己在研究音乐的过程中领悟出来的,有些人就靠死的去记指法,你不一样,你懂的怎么搓好盘,不是死记硬背,是音乐需要所搓出来的,这不一样。”老杨是“蜘蛛”的老板,这么多年听的看的多了,他也多少知道一些。 “听我的,七月份的比赛你和阿南几个一起去,选上了咱就往上走,选不上咱继续在这干,什么都不用怕。” 老杨一席话听着没什么,可是却深深戳中了慕迟的心窝,慕迟眼睛里有点水雾,别看慕迟一个大男人,心窝子可软了,他妈死了之后,老杨是唯一一个待他和亲人似的人。他盯着老杨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来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对手底下的人也好的跟哥俩似的,说话听着挺俗的,可是慕迟就是被感动到了。 慕迟将眼里的水雾驱赶掉,笑了一下,“我要是真被选上了,你舍得啊?” 老杨杵着手按在腿上,沉思了会,“舍不得,我的提款机。” 慕迟和老杨对视笑了一下。 “记得去啊,我去跟阿南说一声。”老杨起身往外走,慕迟点头,这个机会,试试吧。 老杨伸出半个头回来,敲了敲门,慕迟抬头,看他伸头看着他,老杨说:“小子,选上啊。” 慕迟给他竖了个拇指。 老杨出去了,尽管不舍得,但是比起这小子更加好的未来,后者才是人干的事。 老杨笑了笑,走出了地下的乐室。 慕迟拿着海报出了“蜘蛛,”走在路上,他将海报放在了巷口的垃圾桶盖上,按着上面的报名热线拨出了号码。 那边有人接通了电话,慕迟拿起海报边走边说:“你好,是鲜声吗……” 沈易几个人出了影院就去了华街的车展,开的是李天家的跑车,在路上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后座有人眯了眯眼,“慕迟?” “小迟迟?哪呢?”沈易正在打老吕的游戏,听着声就冲李天的视线看过去,没有人影,行人来来往往的,他来回看也没瞅到。 李天收了视线,“应该是看错了。” 沈易捶他一下,“看错了就别说出来,害我白激动。” 老吕在后面酸道:“你和那学霸玩的挺好,一天两天的小迟迟。” “那是,人小迟迟多好啊。”沈易坐回位置上去。 老吕“啧”了一声:“再怎么好也是个私生子。” 沈易拿手肘撞了老吕一下,“别乱说。” “行行行,不说。”老吕摆摆手,“开车走吧,还等啥呢。” 李天开车撤了。 大中午的,天气也不冷不热,温度刚好,慕迟穿着昨天买的新套装,一个长袖,一条九分裤,阳光帅气的不行,他个子高,走在路上都能被人盯着不放,指点着他的身材相貌怎样的,慕迟充耳不闻,转进了一家餐馆里。 餐馆里的老板娘见人来了就热情的喝道:“小艺,来人了招呼下,妈忙。” 里面走出个瘦小的少年,和慕迟一个年纪,非常温和的模样,白白净净的,慕迟正盯着墙上的菜单,没有注意,那少年过来招呼道:“你好……” 慕迟一转头就看见了温艺,惊奇的看了看四周,“温艺?” “慕迟。”温艺非常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脑袋,脸上有点红晕。 大概又是想到了什么,慕迟没有注意,只是看着这家餐馆,“这是你家的店啊?” 温艺看他没有把话题引向那天的事,就像他说的,他不是无聊的人,神色缓和了许多,“嗯,里面的是我妈妈。” 慕迟看了眼里头正忙的不可开交的女人,围着围裙,从厨窗里只能看见她的上半身,不是很高,目测只有一米六左右。 好在温艺有一米七,不算太矮,但肯定也不能算高。 “阿姨很忙。”慕迟看了眼四周坐满的客人,“你们家生意很好呢。” 温艺点头,非常欣慰的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在他白净的脸上非常惹眼,“还不错的。” “你爸爸呢?”慕迟问。 “爸爸在工厂干活。”温艺说。 慕迟“哦”了一声,温艺问他,“你想吃点什么?” 温艺说话时语速较慢,声音比较小,听着很舒服,清浅的,给人特别和气的舒适感。 慕迟抿着嘴吹气,脸蛋不自觉的鼓成包子的形状,圆圆的,特别可爱,温艺盯着他不自觉的就放松了和人交谈时的自卑感。 “这儿什么最好吃呀?”慕迟一说话脸蛋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温艺带给人的温柔感让慕迟说话都跟着软了起来,温艺俯下身,指着他桌子上贴着的小菜单,画了一个圈圈,“这几个大家都比较喜欢点,你可以看看。” 慕迟低着头,瞅着桌子上的菜单,温艺指给他的几道菜里,慕迟选了一样,是一份豌杂面,温艺向小厨房走,然后又想到什么问他,“慕迟,你可以吃辣吗?” 慕迟回头,说了声:“不要。” 他不能吃辣,不能喝酒,天生不喜欢,没有其他的原因。 没想到会撞在温艺家的餐馆,他和温艺其实并没有什么尴尬的不能启齿的关系,相反,他们还是同班同学,按理说应该处的不错,可一个不怎么肯交朋友,一个根本上自卑,两个人就没什么交集,如果一定要扯上关系,大概就是温艺和他哥的那一点儿事吧。 祁炀怎么想不知道,但温艺这个人是真的不错,只是温艺和祁炀搞在一起他很不能理解,他并不觉得祁炀配得上温艺。 看着在里面忙碌的身影,慕迟抿抿唇,想着碍他什么事儿呢?也许他哥对温艺不错,他没资格也不想去管圈子里的事,他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都无所谓。 温艺忙碌在后厨里,进去把菜单报给了里面的女人,然后在里面没出来,应该是在帮忙,慕迟坐了会打量着小餐馆,就是他经常买包子的附近,他以前都没发现。 慕迟托着腮等了会,有客人催促着说怎么那么慢,还有几桌实在等不及了就离开了,慕迟蹙了蹙眉,见温艺站出来不知所措的模样,他起身往小厨房里走,看了眼里面忙作一团的女人,拍了拍温艺的肩,“没事。” 暴怒 也没办法了,温艺进了小厨房,慕迟也跟着进来了,温艺错愕的看着慕迟,“慕迟?” “我也没事,打打下手。”慕迟进到后厨,外面看着小,里面还是挺大的,慕迟还没动手呢,旁边的女人就说道:“哎,怎么能让客人动手……” “阿姨,我是温艺同学。”慕迟说,“店里这么忙,您可别管我了,赶紧做菜吧。” 温艺妈妈确实抽不开身招待慕迟,只说:“麻烦你了啊。” 温艺妈妈忙着切面,煮面,温艺忙着洗菜,切菜,慕迟看了眼,觉得最麻烦的在切面上,他拿着菜刀在旁边切了起来,温艺妈妈正在煮面,她眼睛放了点光,“咦,你会切面啊?” 慕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跟我妈妈学的。” “真难得,男孩子会做饭可是项加分技能呢。”温艺妈妈又怪道:“不像小艺,干什么都不行。” 温艺正在洗菜,听着这声红了脸,低下了头,慕迟终于知道温艺为什么内向了,敢情他在他母亲面前都会脸红,慕迟说:“阿姨,你说的不对,温艺性子好,学习也好,还没有不良嗜好,老师都特别喜欢。” “真的啊?”温艺妈妈笑笑,“这小子每天啥都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在学校怎么样,不过学习还是不错。” 慕迟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温艺,见他眨着眼安静的洗菜,切菜,慕迟突然就觉得哪里堵得慌,“阿姨,温艺,特别好。” 他的声音很轻,温艺抬起了脸,慕迟看着他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温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句话不是奉承,不是违心,因为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没有人过的简单,风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真会说话,”温艺妈妈盛着面,“这世道哪容许你内向啊,就得多说话,说好话,招人喜。” 慕迟认可的点头,“是啊,可不说违心的话也是一个优点。” 他用干净的手拍拍温艺的肩膀,“你去接碗,这菜我来洗。” 温艺抬头,看见慕迟已经将桌板上的面切完了,他忙过去接下了他妈妈盛出来的面,按着牌号给客人送去。 温艺妈妈低头看了看蹲下洗菜的慕迟,眼角都弯了,“慕迟对吧?” 慕迟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温艺妈妈叹道:“生的真好。” 慕迟笑了笑,“老妈的功劳。” 温艺妈妈继续道:“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妈妈一定是个很幸福的人。” 慕迟没有应声,他不知道自己对他妈妈来说,算是幸福,还是累赘。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慕迟声音很轻,“以前做针织服装的,两个月前去世了。” “啊?”温艺妈妈一惊,“那得多年轻啊,真可惜。” 慕迟没法说是可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想不明白。 “那你爸爸?” “没爸爸。”慕迟说:“我是单亲家庭,和妈妈一起住的。” 温艺妈妈放下了手里的活,有点不敢相信,“那你现在?” “我一个人住,能养活自己。”慕迟不以为意。 温艺妈妈连连叹气,“本来我和他爸就不是什么大家族,立海学费又高,他爸整天抱怨,抱怨来抱怨去,也是不舍得让小艺转学,立海毕竟是好学校,都希望孩子能争口气,本来觉得挺苦,现在和你一比,小艺还算幸福。” 慕迟站起身来,“是啊阿姨,一家人和和睦睦是最重要的,温艺学习好,以后肯定能出头,立海的竞争激烈,学业重,在家里的时候最好让温艺放松放松。” 温艺妈妈说:“知道,可是一看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劲,我和他爸就来气。” 如果慕迟没猜错,温艺在家里应该不怎么和他父母沟通,以至于他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没有安全感,已经这样了,估计他妈妈也不知道温艺的性向。 慕迟走到温艺妈妈旁边,见温艺正忙着收钱,他小声道:“别给他太大压力了。” 说完,慕迟出了后厨,这会儿人该散的都散了,终于轮到他自己了,慕迟爬在收银台上,看着温艺整钱,“一天能赚多少啊?” 温艺抬了抬头,“三四百。” “还不错。”慕迟点头,回到位置上,撑着下巴看着外面,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归处,尽管他们在吵架,在争论,在赌气,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能待的温柔的地方,那里有人气,有亲人,还有送上来的一份份关心。 温艺将他的面从后厨端了出来,放在慕迟桌子上,慕迟回神,“谢谢。” 温艺给他递了双筷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温艺妈妈从里面探头出来,觉得温艺知道主动和人说话了,真不错,她笑笑,收拾东西。 “好吃吗?”温艺盯着慕迟,十分期待他的回答。 慕迟点头,“好吃,阿姨手艺真好。” 温艺笑了,“我也觉得妈妈手艺特别好。” 温艺坐直着身子,看慕迟用餐,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有关于慕迟的流言被大家在背地里讨论的火热。 “慕迟……” “嗯?”慕迟抬起眼帘,温艺摇手说没事没事。 温艺这种人是有什么事都瞒不住的,脸上的情绪别人一看就懂,慕迟当然也瞧出来了,摆弄着筷子说:“什么没事,有话就说啊。” 温艺咽了口唾沫,手肘撑在桌子上,连续的眨了几下眼睛,掩饰他的紧张,“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慕迟想也没想,点头道:“开心啊。” “那就好。”温艺想着,只要你开心,那些流言蜚语都没关系。 不用听,开心就好了。 立海里有关于慕迟可能是私生子的传言,温艺有听过,他这个人很敏感,如果换成是他,一定羞愧难当,活在自责中,他永远都是别人说了一句他什么话,心里就害怕紧张却不敢说,所以他很能照顾别人的心情,慕迟每日里表现的都像没事人一样,温艺有点儿担心他是不是都藏着掖着没有表露,其实很难过。 可看上去又不像,慕迟总给人非常阳光的感觉。 “干嘛突然问这个?”慕迟不解。 温艺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说完又红了脸。 他鲜少和别人交谈,多说点话都像做了什么大事似的,慕迟也算了解他了,就没再问。 饭后,慕迟按菜单上的钱结给了温艺,温艺不要,温艺妈妈也不愿意收,说他帮了这么大忙什么的,哪能再收钱,慕迟不以为,他只是刚好无聊,刚好帮忙,而已。 最后慕迟按下一百块就跑了,说是以后还会来,不用找他。 温艺妈妈拿着钱站在门前,点了点温艺的脑袋,“你同学很棒啊,妈妈真喜欢。” “他很好。”温艺说。 温艺妈妈看了他一眼,温和一笑,“他当然很好,你要像人家学习啊。” 温艺点头,“我会。” 温艺和妈妈之间某种隔阂在慢慢化开,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只有他们母子知道,从慕迟身上看到的不幸与乐观,深入人心。 珍惜珍惜,没有亲人的人,要怎么珍惜? 慕迟在街边逛了会,放松心情,两天说快也快,一个双休就这么迅速的过去了,除了每天晚上的打碟,白天慕迟都在酒店学法语,和往常一样。 新一周开始后,慕迟把东西都还给了老杨,打车去了学校,不知道手机还有没有电,能剩下多少。慕迟在学校里碰见了沈易,沈易追问他双休在哪,说是李天看见他了,慕迟没承认,因为他没看见李天。 “那就是看错了吧。”沈易说:“小迟迟,这个双休真的过得特无聊,你有没有好去处,给推荐推荐。” 慕迟插着口袋上楼,“大半个黎城都让你逛遍了,我能有什么推荐。” “就是说啊。”沈易还想说什么,两人上了三楼顿时停下了脚步。 走廊里,他们班的同学都在外面站着,不会吧?他们来晚了?沈易看了眼手机,没有啊,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呢。 “怎么回事?”沈易碰了碰旁边站着的一个同学问,那同学看了眼慕迟,然后把眼皮给耷拉下去了,慕迟立马就有不好的预感。 没等沈易细问,慕迟抬脚就往教室走,沈易紧跟,教室门关着,慕迟一手推开门,里面祁炀正坐在他的桌子上。 沈易一看见里面那人,吓得往后一缩,也站离教室许远。 慕迟抬腿进去,走向自己的桌子,祁炀坐在他的书桌上,而他的书桌上没有一本书,通通被扫到了地上,祁炀一条腿踩在他桌子上,一条腿沾着地,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他的位置四周烟雾缭绕,乱七八糟的,看的慕迟眼里染了三分火气,上前两步,瞪着桌子上的人,“你有病吧!” 外面的人一听都打了个激灵,沈易也是吓得不知所措,他想进去看看,想把慕迟拉出来,可他不敢,他没有对上祁炀的勇气,他怕自己被丢出来,或者丢下楼。 祁炀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起,如果不是这个姿势,不吸烟,一定是很美好的画面,他胸膛里的麦色肌肤都露出半截,男人味十足,短发凌乱的散着,有点勾人的意味。 不愧是立海gay圈的领军人物,一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和身材,让一个男人都会自愧不如。 “你去哪了?”祁炀手肘搭在支起来的腿上,心不在焉的问着。 祁炀不做什么的情况下,慕迟不会有这么冲的语气和火气,可是神经病就是神经病,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慕迟都会火大。 慕迟咬牙道:“下去。” 对决 祁炀抬眼看他,没有任何动作,慕迟上前两步,忍着动手的冲动,“快点,我让你下去,从我的桌子上,滚下去!” 祁炀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将烟头旋在慕迟的课桌上,还没等慕迟发怒,祁炀突然一伸手把身前的慕迟一把拉到了自己怀里,慕迟一惊,祁炀已经用长腿把他整个的圈在了怀里,两手按着慕迟的脊背,力道大的惊人。 “你妈的……”每次在祁炀面前,慕迟都特别没有素质,是这个神经病不允许的,慕迟两手顶着他的胸膛,往后撤,可动都动不了,“艹,松手。” 他不敢喊,他怕有人进来了,看见这一幕,他慕迟就完蛋了! 祁炀两手在他背后禁锢,望着他的眼睛,慕迟根本不和他对视,他问:“这两天去哪了?手机都不拿,家也不回?你野了。” 祁炀把他的书桌翻这么乱,打的那几通电话没人接,才发现他手机都没带,书包里有衣服和课本,明显又是不回家的准备。 “你管我去哪?神经病,放开我。”慕迟再次往后撤,这疯子竟然还不松手,慕迟要动手了,抬手就要砸他,祁炀这疯子手上跟长眼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反剪到身后,慕迟气极了。 祁炀抽出一只手抓住他的下巴,猛劲抬起来,那力道都要把慕迟下巴给捏碎了,“你连看我都不敢看?” 祁炀的眼睛特别漂亮,眼角上挑,媚骨的风情,眼里那赤/裸裸的侵略才是最大的威胁,慕迟扬唇一笑,“我看见你会恶心的反胃。” 祁炀不怒反笑,但眼里的情绪有了明显的转变,声音微戾,“你再说一遍。” “还想听呢?”慕迟挑衅的看着祁炀那假装平静的眼睛,“我说我看你恶……” “唔……”他话没说出来,唇就被堵住了,祁炀咬着他的唇肆意的攻占,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那种窒息感让慕迟喘不过气来,与祁炀的舌尖相撞,让慕迟整个大脑都炸开了。 他手肘一下撞在了祁炀的胸膛,力道特别狠,祁炀被撞开,慕迟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扑上去,“我艹你妈的!” 教室里突然响起的轰动声和桌椅的碰撞声让走廊上的人吓得四处逃窜,连站着都不敢了,直接奔着楼下跑,他们怕祁炀一会怒起来会“杀人灭口。”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这种声响明明就是打架的声音,沈易和后来到的老吕李天几个人都楞在外面,没人敢进去。 里面轰动一会就没声了,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想着祁炀不会把人给弄死了吧。 教室里,慕迟被按在了课桌上,祁炀在他身后扯着他手臂,按着他脑袋,让他半张脸贴在了课桌上,祁炀怒道:“动手?” 慕迟什么都不顾忌了,落了下风仍旧不减火气,“是你他妈先招惹我的!” 祁炀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整个的翻了过来,过程中慕迟试图挣脱,可没有成功,硬生生被祁炀锁在了课桌上,祁炀俯身,钳制住他的下巴,“你打的过我吗?” “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艹你妈,我诅咒你下地狱!”慕迟是弄不过他,那是因为慕迟根本不知道祁炀练过什么鬼东西,祁炀小时候进过少管所,长大差点弄死过人,这种不安分的人根本不是慕迟能对付的。 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活着,他发誓,会有这个疯子倒台的一天! 慕迟几乎是在跟他玩命,他已经到了暴怒的极端,祁炀低头在他耳边,“亲你一下就这样,我要是把你上了,你不得跟我玩命?” “你敢!” “你觉得我敢不敢?”祁炀威胁着说,不,不是威胁,他说的只是他认为很正常的一句话,他的世界里,哪有道德? 队长的话言犹在耳,慕迟心沉了下去。 他眼里的情绪一下模糊起来,祁炀摸了把他的腰,感叹道:“这么好的腰,不留着上床可惜了。” 慕迟闭上了眼睛,也不折腾了。 “怎么了?这幅视死如归的表情。”祁炀的声音萦绕在慕迟耳边,听着都让他万念俱灰。 “你只是生理需求,找谁不一样?我不喜欢男人,你非要这样?”慕迟语气里有点认输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激怒祁炀,让他做出更变态的事情,他不想冒这个险。 还有一半,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祁炀乐呵道:“谁跟你说这些的?” 说明他理解了他们的圈子,不是吗? 慕迟不回话。 祁炀抚摸着他的耳朵,到脖子,极尽暧昧又满是无情,“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但也不是看谁都会硬,恭喜你,你中奖了。” 有关于祁炀,慕迟中了大奖,他真是特别特别喜欢这个弟弟的身体以及他的味道。 慕迟没有半点法子,“我不喜欢男人,你懂吗?” “为什么要喜欢?你只需要感受。”祁炀的话没有半点感情。 那种暧昧,此刻都成了封锁慕迟退路的障碍物。 “你根本不懂。”他不喜欢男人,凭什么要接受一个男人? “不需要懂。”祁炀在他耳边低语。 慕迟沉了沉声,“你很自私。” “大方给谁看?”祁炀吻了下他的脖子,慕迟一惊,拿手就挡,祁炀拨开他的手,“别紧张,我不会留下痕迹。” 他看似照顾的对他说。 慕迟躺在了桌子上,那副无奈的表情里没有一点希望,祁炀吻着他的脖子,动作很轻,没有在他脖子里留痕的意思,但尽管如此,慕迟仍旧没有感受到半点释放的感觉。 “如果我一定不要呢?”慕迟想得到祁炀的真正心思。 但,那注定会是失望的,在祁炀身上,他看不到半点希望。 “我会用强的。”祁炀没有半点同情的对他说:“那样会很疼,你受得住吗?” 这样的人,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慕迟转过头,看着祁炀的眼睛,“我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祁炀扬唇,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晚上回家。” 慕迟语气很温和,认命似的,“嗯。” 祁炀十分满意他的神情,声音也缓和下来,没有那么大的攻击性,“下午的课结束之后在教室等我,跟我一块回去。” 慕迟在他怀里躺着,枕着他的手臂,应声道:“好。” 祁炀起身,神色温柔,微微用力把他从桌子上带起,慕迟站起来,祁炀吻了吻他的嘴角,“早上好,弟弟。” 说完,祁炀抬步便离开了,慕迟缓了缓神,在他身后将衣服整理好,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外面沈易几个人都躲得远远的,看祁炀走了才进来,几个人进门就看到窗口处惨烈的状况,沈易跑了过去,问着慕迟有没有事,慕迟没有回话,低头捡着书本。 沈易跟着他一起捡,老吕和李天几个也过来了,老吕蹲下身将脚边的书本递给他,慕迟接过来,没有感情的道了声:“谢谢。” 说完,他擦干净课桌,坐在椅子上,埋头睡了起来。 整个过程有点寂静,沈易有点不知所措,想着说啥呢,李天拉住了他的胳膊,跟他摇了摇头,几个人步子轻巧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后来陆续进来的同学有吵闹的,可一看后面两排不善的目光都收了音,有知道内幕的自然不会说什么,都偷偷的去看窗口埋头睡着的人。 几节课过去慕迟都没有醒,仍旧埋着头,这个姿势保持了三节课,两个多小时,沈易也不知道怎么办,过程中有老师试图唤醒慕迟,都被沈易一个不舒服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李天和老吕一起去了厕所,两个人从厕所里出来互看彼此一眼,老吕松口道:“我们得重新看慕迟这个人了。” 刚刚捡书的时候两人就察觉出来了,彼此都不太想针对慕迟这个人了,关键是不敢,李天说:“连祁炀都敢惹,真爷们。” 老吕抽了口烟,觉得他们以前对慕迟做的事实在太幼稚了,这人跟他们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刚刚闹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祁炀会把人弄死,出来的时候也没见多大戾气,慕迟干了什么?” 这是最困扰两人的了。 李天猜测,“可能因为是弟弟吧,就算关系再不好,也得给祁家人一个面子。” 老吕说:“也许吧。” “你以后别惹人家了,说不定他哥哪天反应过来,把你给弄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的啊。”李天开着玩笑。 “没惹啊,以前也不是我的主意,大伙都有份,凭什么死的是我?”老吕踹他。 李天抖抖衣领,“以前怕祁炀,现在怕他弟,这祁家可真有面儿。” “你可以考虑考虑重新投胎。” 李天道:“你可以先试试,成功了我就来。” “去你大爷的。”老吕一脚踢空,李天跑开了。 怕了就一定输了 慕迟睡了多久不知道,但他一直没有要醒的意思,沈易在后排有点无奈。 “你去看看吧。”官祥在前面跟沈易说,慕迟实在有点不正常,竟然能睡三节课,该不会是被祁炀打自闭了吧? 不会吧,祁炀会对自己弟弟下狠手吗? 官祥脑补了一场惨烈的戏。 沈易从座位上起来,迈步走向了慕迟的课桌,他在慕迟前面坐了下来,伸手小心的拍了拍慕迟的背,“小迟迟?” 慕迟缓了一会才抬头,沈易盯着他的眼睛看,确定他好好的才松口气,“你没事吧?” 慕迟看了眼四周,“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祁炀动手了?”沈易不安的问着,毕竟那么大响声,肯定是动手了,可按照祁炀那手段,慕迟脸上不挂彩怎么可能呢?他有点郁闷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慕迟回答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啊,我睡了多久啊?” 沈易伸出三个手指头,“三节课外加两个课间休息。” 慕迟有点不敢相信,“我睡这么久?” 沈易打量着他,实在有点不放心,“小迟迟,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没事啊。”慕迟一如常态,“你怎么了?” “不是和祁炀打架了吗?” 慕迟又说了一遍,“没打。” 沈易又问:“那轰响声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听着还挺吓人的。 “桌子倒了。”慕迟说。 沈易不信,“只是这样?” “吵了两句。” “我就知道!”沈易激动起来,“吵架没事,只要不动手就行,小迟迟,别和祁炀硬碰硬,没好下场的。” 慕迟不想听,“知道了。” 沈易又在他耳边嘱咐了两句,铃声响了才走,本来想开导开导慕迟的,结果发现他人没事儿,沈易就放心了。 马上就到四月份的运动会了,各年级组开始甄选能够夺冠的人才,立海办什么活动都会很盛大,学生也来劲,借着这股风,怕是又有几天好玩了。 慕迟坐直着身子翻看语文书,他在试着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不管是人,还是事,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没有退路的话,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慕迟!” 慕迟抬头,面前的人拿着个报表就坐在了他面前,是他们的班长,一个挺清秀的女生。 “马上运动会了,我找你来商量商量。”班长说。 慕迟看了眼她手里的统计单,已经有人报名了,他点点头,示意她说。 班长看了眼统计单,“你是校队的,打篮球应该弹跳力不错吧?” “还行。”慕迟说。 “那短跑和长跑呢?” “长跑。” “跳高和跳远?” “跳高。” “外加一个接力赛。”班长说:“名额有限,这样可以吧?” 慕迟“嗯”了一声。 班长觉得慕迟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其实早上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估计是被祁炀吓着了,商量完这些事她就赶紧溜了,不过还是没忘记给慕迟加油打气。 上课的时候,慕迟没有睡着,但也绝对没有在听课,他的眼神就是空洞的,看着黑板没有一点生气,呆滞的一动不动。 午间他没有去食堂,也没有去球场,更没有去草坪那儿睡觉,一个人待在教室里爬着,他不是在怄气,也不是在和自己较劲,他只是想安静会儿。 一整天都在想祁炀的话,其实那三节课慕迟并没有睡着,他怎么睡得着呢?这样的炸弹不解决,他一天都不能安分。可是他找不到拆弹的方法,他和祁炀完全没法沟通,在慕迟眼里,这就是个乱发情的野兽,看上谁就撕谁,自私的不行,慕迟从祁炀身上找不到一点儿优点,真不知道怎样的家教教出这么一个人来。 那三节课里,无论慕迟怎么想办法拆祁炀这个炸弹,最后都是无功而返,他的思想斗争通通做失败了,因为他真不知道怎么对阵一个变态,难道只有接受吗? 他试过接受语文,可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接受都不行,他没法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科目。 有点无奈啊。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慕迟没走,沈易过来问他怎么不走,慕迟让他先走吧,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就在位置上坐着。 他很守信的等着祁炀,他觉得有些话他们需要说开了,尽管祁炀根本没法沟通,但慕迟想试试,他不会妥协。 整整一天,他做够了思想斗争,他尝试去接受他最不喜欢的语文,但是他发现,他接受不了。 教室里没人了,只有慕迟自己在等着,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慕迟有点急了,他掏出电话拨了祁炀的号码,无人接听。 再半个小时,再半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来。 慕迟在桌边走动,他再次给祁炀拨电话,他发誓,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干净了,如果祁炀再不接……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艹!”慕迟一脚踹在了课桌上,他烦躁的按掉手机,从桌洞里掏出书包甩在了肩上,快步离开了教室。 他被祁炀耍了。 可是他郁闷了一整天,这一整天的思想斗争,通通白做了! 归根结底,他还是想耍他,慕迟突然就有点想笑,他竟然敢去相信祁炀对他有兴趣?真他妈搞笑啊。尝试接受?他发誓,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有任何犹豫,他和祁炀,誓不两立! 玩他是吧,这样更好,起码让慕迟有了针锋相对的理由。 这两个小时,就是慕迟给祁炀的所有耐心。 恭喜你,祁炀,你成功惹怒我了。 那天晚上,祁炀没来。 慕迟没有回家,他去了“蜘蛛,”除了工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得学习了。 七月份的dj选拔赛他已经报了名,他准备博一把,所有消极的,烦心的事情,都将烟消云散。 因为,那不值得。 他凭什么要被祁炀阻止前行的步伐?他有着值得憧憬的未来,有一个他向往的地方和生活,那有自由。 慕迟调整好心态,他没有别的想法了,除了赚钱,他再也不会乱想了。 在酒店过了一夜之后,慕迟照例打车去了学校,今天的他心情十分爽快,不知道为什么,老远沈易就感觉到了。 “小迟迟,你没事了?”沈易从后面凑了上来。 慕迟转头就瞧见了他,爽快的笑开了,一把搂住沈易的肩膀,跟他聊着运动会的事情,沈易也来劲,一时间两人都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中午放学的时候,慕迟照旧去了草坪那边睡觉,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睡的特香,没有一人来打扰。 他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甚至比之前的还要让他觉得舒适,慕迟从没有感觉到这么好的心情,对生活充满了热忱,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被期待的。 果然,能拯救自己的,还是自己。 下午柯文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教练有事宣布,球队成员特批不用上课,集中训练,因为新一轮球赛到了。 “教练,和实中打?”陈淼问。 他们教练点了点头,而且非常注重这次的比赛,“大家听好,实中不是二线学校,今年实中大比赛打了五场,小比赛无数,场场赢家,咱们立海的对手来了,这又恰逢运动会,校长特批,从今天下午开始,球队集中训练,两方各不耽误。” “是!”陈淼应声。 “开始训练!”教练喊道。 两方各自摆好球阵,柯文在跳球环节取得了球权,眼疾手快的搜寻到慕迟的身影,果断传球给慕迟,他们两个一组合在一起那施加给对手的压力就有点可怕,柯文可以打前锋,也可以得分,传球也果断,而慕迟不同,慕迟最大的优点是投射准确,三分线内的球,正式比赛上从没有丢过,在接到球的那一刻,慕迟迅速避开两个围上来的人,一个假动作骗过对手,投射出两分球。 中网,落筐。 “漂亮!”柯文喝了一声。 双方再次摆好阵型,持球的是队长陈淼。实中成功点燃了所有人的胜负欲,在篮球水平上,立海和实中旗鼓相当,只是实中没有立海的名声大,可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这比的不是谁的名声,谁的场粉多,技术就是技术,谁赢谁就是强者。 有时候,名气带来的不仅仅是骄傲,还是一种压力。 让立海不敢输的压力。 实中和立海以前就打过,双方输赢各占一半,谁也不敢说这次哪方一定赢。 没有一定,就看哪方技高一筹。 训练赛结束后,一伙人都热的满头大汗,因为是突然接到消息,很多人没有准备球服,就穿着长袖长裤的来了,大家在水池边洗脸,有甚者直接将头伸了出去,对着水狂冲。 慕迟就是那个有甚者。 柯文递给他一条毛巾,盯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疯了,一会天黑了冻不死你。” 现在这个天挺尴尬,白天气温刚刚好,还能穿个外套,到晚上就冷了,慕迟这傻子一会不冻死他都不姓柯。 “凉快。”慕迟甩了甩头发,水珠直洒,他拿着毛巾放在头上搓了会,反正头发短,一会走路上就干了。 “现在是凉快,晚上就凉凉。”柯文到一边坐着,慕迟也跟了过去,柯文给他递水,慕迟顺其自然的接过来。 “你怕不怕?”柯文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 “和实中的比赛。”柯文说。 慕迟擦着头发,差不多了将毛巾放到了一边,拧开手里的瓶盖,“你怕了?” 柯文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我怕什么。” 慕迟仰脖子喝了口水,连连拍胸部,“压压惊,压压惊。” 柯文碰他一下,说他装的一点儿都不像。 “这有什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谈不上怕。”慕迟说。 柯文挠了挠头发,有点烦躁,“感觉立海不能输,否则会很惨。” 慕迟认可的点头,“场粉太多了是吧?” 连校长都是,这要是输了,都让多少人失望。 “是啊,现在发现粉多不光是好事,新闻把立海吹的那么大,输了不丢人了吗。”要是输给了不如立海名声的实中,得寒多少人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人家实中也一样啊,没听教练说,今年打了那么多场比赛都是赢家,不得有压力啊。”说不定比他们还大,这对两方都是一个激励,谁稳得住脚,谁就多一分胜利的可能。 “说得也是哈。”柯文喝口水,不打算想这事了,想也没用,当天直接上就完事了,而且,他应该对立海的球员有信心。 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很没气概。 他发现慕迟这小子年纪是小,说起话来还挺宽慰人,柯文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慕迟的脸蛋,“行啊你,比我胆都大。” 慕迟顺势一躺,将身体全部压在了长椅上,头枕在柯文的腿上,眯着眼睛看柯文,“赢不赢不知道,但我不想输。” 柯文笑了笑,手指穿插在慕迟的头发里,给他去水,“我也不想输。” 慕迟看着他,长腿顺着椅子垂落,他身形很好看,长得特别清秀,看着养眼,慕迟说:“那我们就赢了。” “这是什么歪理?”柯文笑他。 “哎呀就这样嘛。”慕迟耍无赖,头往一侧扭,他年纪小,柯文跟他亲哥似的照顾他,慕迟在他身边会有安全感,也很舒心。 比赛赢不赢的不知道,但是怕了,就一定输了。 ※※※※※※※※※※※※※※※※※※※※ 慕迟:放老子鸽子 (拿小本本记下来。) 你弟挺招人喜欢的 陈淼和顾飘也过来了,顾飘往地板上一蹲,伸手就摸慕迟脸蛋,那个爱不释手的劲,就跟看自己儿子似的,柯文有点无奈,队里几个“大家长”都挺喜欢招惹慕迟的,可能是因为年纪小。 “飘哥。”慕迟睁眼就看见了顾飘在他脸前晃来晃去。 顾飘揉着慕迟的脸,撑着下巴,“小迟迟,你要不要睡我腿上呀?” “我睡你怀里好不好呀?”慕迟眯着眼睛,那眼神简直勾人,慕迟正经起来没什么,耍无赖的时候也是没办法,他年纪小,长的好,还特别讨人喜,一个队都拿他没办法。 顾飘眼睛都直了,立马站了起来,“来来来。” “你俩别恶心了。”柯文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慕迟第一天进校队就被顾飘盯上了,顾飘总说慕迟长的特对他胃口,顾飘倒不是同性恋,只是单纯觉得慕迟长得好看,顺眼,否则慕迟才不敢撩他呢。 慕迟起了身,他的休闲服都有点湿了,肯定是刚才冲头的时候弄上去的,慕迟说:“我回去了。” 柯文看着他,“回哪?” 慕迟收拾着旁边的书包,“我球服没带。” “要不要我送你?”柯文站起来。 顾飘抢断道:“我送我送。” “不用,我打车。”慕迟背上书包,拿着手机准备先叫车,顾飘夺过他的手机拉着他就往外走,“跟你飘哥多待一会不好啊?” 慕迟被顾飘牵着走,陈淼在后面笑,“股票开车慢点。” 顾飘伸手给他打了一个中指。 “臭小子。”陈淼骂他,转头问柯文,“你说股票是喜欢慕迟呢还是喜欢慕迟呢?” 柯文坐下来,拿着手机玩,“应该是喜欢。” “志同道合。”陈淼碰他,要是被顾飘听到了他俩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性取向,两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慕迟跟顾飘走到了停车场,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车,停车场里还没有什么人,现在不是放学时间,可在停车场的一处却有坐在车头上交谈的人,是几个高三的,具体是谁慕迟没看清。 “祁炀。”蒋明博坐在车头上吸着烟,对慕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祁炀正在火红色法拉利的的车头上和左路调情,听着声他朝那边看过去,一瞬间那车就没了影。 “那是你弟吧?”蒋明博不确定,他也没和慕迟打过照面,只是看见了祁炀在群里发的照片,确实够味,长的贼他妈清秀,俊的很。 “慕迟?”祁炀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蒋明博吸了一口烟,“不知道,没太看清,挺高。” 祁炀坐在车头上,左路坐在他腿间,躺在祁炀怀里,翘着二郎腿,“还没上?” 祁炀握着他下巴,让他以一种抬头仰视的姿态看着自己,“不着急。” 左路笑了笑,“你还挺沉得住气。” 于晨调侃道:“这都两个月了,顾忌你爸啊?” “他管的着?”祁炀抬眼,眼里尽是嘲讽。 “这次倒挺有耐心的。”于晨佩服的说,“不过你小心点,你弟挺招人喜欢。” “嗯?”祁炀看着于晨,等他说。 于晨掐灭了烟头,“校队里混的不错,我看陈淼挺照顾他。” “陈淼?”祁炀不认识。 “我们班的,不是什么大人物,球队队长,以前跟你打前锋的,忘了?”于晨提醒他。 祁炀倒真是一点儿没印象,“闻所未闻。” “得了,你不记得算了。”于晨跳下车,对左路招了招手,“走不走?” 左路在等祁炀的回答。 祁炀抬抬下巴,“去吧。” “不送我?”左路爬起来,勾着祁炀脖子,祁炀握着左路的下巴,点了一下,“明天送。” “除此以外呢?” 祁炀盘腿坐在车头上,扬唇,“一定好好操/你。” 左路笑笑,亲了下祁炀的嘴角,跳下车,“走了。” 四人散了,左路和于晨是一个方向的,蒋明博自己一个方向,祁炀亦然。 左路一走,祁炀眼神就不对了,他跳下车,拉开车门上了驾驶位,关门的声音很大,震的整个地下停车场都有回音。 慕迟没有让顾飘把他送到祁家的别墅前,依旧在以往的地方停下,顾飘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路,问他真在这?慕迟说往里走几步就到了。 顾飘点点头,开车走了。 慕迟走的挺快,这次他没有耗费时间,因为他不打算在家过夜,收拾好球服什么的他就打车回老杨那。 走在路上的时候,后面的喇叭声震天的响,这条道没别人,有也是祁家的人,慕迟回头就看见了那火红色的法拉利,艹,祁炀的车。 慕迟转过头就往前走,根本不理会那喇叭声。 祁炀烦躁的一直按着喇叭,这货跟聋了似的,祁炀一踩油门把车横到了慕迟面前,堵住了他的路,降下车窗就吼,“你妈的聋了是吧!” “你妈才聋了!”慕迟说着扬起书包就砸祁炀,祁炀躲了过去,那书包砸到了车窗口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慕迟上前捡起书包,甩在身上就越过车身往前走。 祁炀“艹”了一声,不跟慕迟做口舌之争,把车驱动,追上慕迟,停在他身前,开了车门,“上车。” 这么远的路,这傻逼是每天这样走回来的? 慕迟没应声,就跟没听见似的,往前走了好远,祁炀的耐心被磨个干净,他踩着油门就追了上去,停下车也不说话,一推车门下来就拽住了慕迟的手臂往车里弄,慕迟重心不稳,被他拽的火气腾腾往上冒,倒退两步就开始反抗。 “滚蛋!”慕迟甩手,刚挣脱就再次被扯住了,祁炀发狠劲,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甩在车门上,捏着他的脖子,随时能拧断似的,“你别惹我。” 慕迟好笑的不行,伸腿就踹他,祁炀太高,他只踹在了他的膝盖上,“惹你怎么了?” 祁炀的脸完全黑了下来,慕迟的力道不小,而且是下了狠劲,祁炀低下头,看向膝盖处的鞋印,一双眼睛开始发红,上一个这么做的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但是这一个…… 祁炀抬头,抓着慕迟的头发就朝车门上砸,声音很响,慕迟的后脑勺传来剧痛,他有片刻的发蒙,感觉神经有点错乱,被人扯着似的,疼的他浑身麻木。 他甚至感觉到了后脑勺有东西在向下流…… 慕迟神色不太对,但祁炀没有注意,阴戾着眸子,抓着慕迟,打开车门就把他整个的塞了进去。 慕迟用不上一点儿力气,他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炀开着车往祁家回,打开车窗透透气,慕迟老实的诡异,祁炀侧眼看了眼他,慕迟靠在座位上神色呆滞,祁炀想着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 “谁送你回来的?”他理智回来了点,语气好了点,他不想对慕迟动手,这家伙总是挑战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是他逼他的。 没有回音。 祁炀转头,瞧着慕迟眼睛微眯,好像随时能昏睡过去,他一下踩停了刹车,捞过慕迟的身子就要发飙,“你他妈是不是没挨够?” 没等祁炀怒起来,慕迟就闭上了眼睛,往祁炀身上一栽,彻底没了动静。 祁炀傻掉了,盯着靠背上的血迹,他头慢慢低下去,伸出的手也有片刻颤抖,触碰到慕迟的头发,湿腻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惊。 他的手上红的吓人。 “慕迟!”他叫了一声,显然不会得到回应,祁炀几乎是瞬间握住了方向盘,掉头就踩下了油门,原本回家的路改成了奔医院的方向。 他本来是打算今天办了慕迟的,谁知道失手弄成了这种事,祁炀从医院下来暴躁的踹了下轮胎,给祁国衷打了个电话,说慕迟在医院里。 他没交代更具体的,有关于慕迟怎么会进医院,让慕迟自己交代,他爱怎么说怎么说,祁炀都无所谓。 反正没死人。 祁国衷肯定抽不出空来看慕迟,叫了他的助理杨森来,杨森来的时候慕迟还没醒,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是外伤。 祁炀把万肖和何宇叫了出来,两人一来就看见祁炀在路边抽烟,万肖调侃了一声:“这是怎么了,郁闷啥呢?” 万肖人壮实,何宇瘦些,两人晃悠着过来了,万肖看着也是个刺头,长着一张不是善茬的脸。 怎么说呢,这几个人里没有一个善茬。 祁炀吐出一阵烟圈,弹了弹烟灰,“我把慕迟弄住院了。” 一说完,何宇和万肖面面相觑,不能相信祁炀的话,反应过来后,何宇那个来劲,连连拍手,凑过来蹲在祁炀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祁炀,你是真叼啊,连你弟都打!” 都知道祁炀下手狠,这狠劲在对自家亲人身上竟然丝毫没有减弱,何宇不得不佩服祁炀这舍得打自己弟弟的手段,刷新三观啊。 “滚!”祁炀拨开何宇的手,“妈的烦死了。” “他是不是跟你动手了?”万肖问,否则祁炀对他弟那么来兴趣,怎么能把人弄住院? “嗯。” “有种。”万肖说,“打就打了,多大点事,又没死人。” 祁炀掐掉了烟头,将烟冲着街边的草丛里一弹,面色十分难看,万肖看他还郁闷,猜测道:“是不是怕你爸那边不好交代?” 不至于啊,祁炀跟他爸斗的最厉害了。 关于祁家那点事,尤其是祁炀和他爸之间的事儿,他们哥几个没有不知道。 何宇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站起身,环着手,“他哪是怕他爸?你看他那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肯定是打算干什么呗。” 万肖一惊,意味深长的问了句,“真的?” 祁炀站起身,在万肖一双求知和八卦的眼神下,毫无波澜的回了句,“真的。” 小三的孩子 何宇看了万肖一眼,都是看戏的表情,何宇拍了下祁炀的肩膀,说道:“走,去嗨。” 这马上晚上了,祁炀把他俩叫出来肯定也是无聊,何宇出着点子,三人一同开车去了酒吧。 他们开了个包厢,叫了几瓶酒,服务员过来给他们上酒,祁炀盯着那来来回回晃荡着上酒的美女服务员,眼里掠过一丝烦躁,他抬腿踹了下桌子,震的有几瓶酒倒了下去,发出破碎的声响,有几瓶滚落着还没掉下去,何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酒瓶,把它重新放好,祁炀皱了皱眉,很不耐烦,“别上了。” 何宇连连朝那几个美女服务生摆手,“出去吧。” 几个女生看着这莫名其妙的顾客发火,也是不敢再得罪人,虽然都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但肯定就是她们错了,顾客和服务生发生争执的话,最后肯定都是服务生吃不了兜着走,几个人也是年轻,吓得赶紧开门出去了,怕经理找麻烦。 万肖乐呵的笑了一声,朝沙发上一靠,点了根烟,“谁让你带他来这儿的,这都是女人,他哪感兴趣?” 祁炀没说话,靠在沙发上郁闷,何宇是少见祁炀这幅鬼样子,祁炀不生气的时候人非常好满足,稍微对他胃口就行,要是心情差,他真的连店都能给你掀了。何宇开了瓶酒,边开边问,“要不要给你叫几个少爷过来?” 万肖看出好戏似的嘲讽道:“别,他这幅样子,没开荤的能把人弄死,叫左路来。” 万肖很了解祁炀,关键是这外人要是伺候不当,估计祁大少爷又得发脾气了。 祁炀没理会,就靠在沙发上,不抽烟也不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干脆把明博和晨儿都叫来得了。”何宇说着就要去拨电话,还没等他拨出去,翻着联系人界面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祁炀的手机。 祁炀看了眼亮屏的手机,蒋明博打来的,他坐起身,伸手滑了下屏幕,按着免提,连拿起来的心情都没有,一开口就是十分挑衅的声线,“干什么?” 蒋明博一听这声就不对了,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由于祁炀开了免提,蒋明博的声音特别大,“祁炀,我看见你弟了。” 祁炀一下来了劲,他关了免提,拿起手机就往外走,还没等蒋明博说什么,祁炀已经出了包厢,何宇和万肖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祁炀出了酒吧就往停车场走,边走边问,“在哪?” “我给你发个地址。” 祁炀走的快,挂断电话就去看蒋明博发的地址,没注意前面,撞到了人才反应过来,一个成年男人扭曲着脸看他,“你妈,你长不长眼睛!” 祁炀不理他,掠过他就往前走,那男人更来气了,上前就拽祁炀的胳膊,身边几个女人一看就要出事,离得远远的,祁炀骂了一声转头,一把握住那男人的脖子,往吧台边一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现在没时间弄你,你最好躲得远远的,别烦我。” 这虽然是个二十几的成年男人,可他在祁炀面前渺小的没有丝毫存在感,祁炀太高,力气又大,那精壮的运动型身材看着就有料,一定是练过的。他眼睛里散发出的不满与忍耐能随时掀了这个男人,男人咽了口唾沫没说话,祁炀松手,换做以往,他不拿酒瓶子给他开个荤都不可能罢手。 祁炀走到停车场,开门上了车,将导航掉出来,不是在医院附近,离医院有小段距离,不过是移动导航,是随时在变化的。 蒋明博这时候又给祁炀来了电话,让他快点儿,他跟着呢。 蒋明博不知道内情,单纯以为祁炀是来要人的,肯定想搞什么,只有祁炀自己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看见他,看见他好好的就行了。 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祁炀自己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同,那个时候他心跳的很快,在和发现慕迟脑袋上流血时一样的心跳加速,不安,恐惧,惊慌,这乱七八糟的心绪,他都没注意,有什么不一样。 等他赶到蒋明博的位置,蒋明博下车在等他,跟他抬抬下巴,祁炀就看见正在上车的慕迟,虽然离得远,可祁炀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慕迟的背影,他脑袋上的缠着的纱布,更加让他笃定。 慕迟已经上了计程车,车当即就开走,祁炀开着车就追了上去。 蒋明博不管了,反正后面肯定没他事儿了,他玩够了,也得回家了。 祁炀追上了慕迟乘坐的计程车,他的法拉利想追上计程车是分分钟的事,可他就是跟着,不敢超,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呢。 真奇怪,他会怕? 祁炀眼睛微戾,一踩油门追上了计程车,一个极漂横在了计程车前,把司机师傅吓得连踩刹车,慕迟在后座身体惯性的前倾,扶着前面座椅的靠背缓下来,抬头盯着前面的红色法拉利。 “这儿不能停车!”有交警叫了声就过来了,准备给祁炀开罚单,后面也有不停鸣笛的车子,也有叫骂的,祁炀充耳不闻,下了车就奔慕迟的计程车来,敲了敲他的车窗,“下车。” 慕迟听不见,但是足够看到他的嘴型,驾驶位的司机降下了车窗,祁炀往驾驶位上扔了两张红色的纸币,伸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凝视着里面的人。 慕迟从里面下来,祁炀把车门甩上,向冲过来开罚单的交警交了钱处理好后事就朝车子走。 慕迟已经上了他的车,坐在副驾驶,祁炀刚进来就听见他说:“送我回去。” 祁炀打量他一眼,慕迟头上还缠着纱布,他抿抿唇,发动了车子,“去哪?” 现在估计慕迟去哪,祁炀都不会阻止。 “祁家。”慕迟说,他声音很轻,他从来不说回家,他不觉得那是他的家。 祁炀看了眼他头上的纱布,伸手把后座的靠枕拿到前面来,垫在了慕迟的后背,“别靠座椅。” 慕迟任他把靠枕塞进了他的后背和座椅之间,挺着身子,看着面前的路,一路无言。 “你现在应该在医院。”祁炀说,他走的时候慕迟还没醒,才过去了半小时不到这家伙就一个人出院了,祁炀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危。 慕迟没有说话。 祁炀抿抿唇,也不再说话了,专心开车。很快到了祁家,祁炀把车开进停车库,给慕迟打开安全带,慕迟伸手,把头上纱布拆了,扔到座位上,开门下了车。 整个过程利索的像个没事人。 祁炀却怔在了车里,低头看着副驾驶位躺着的纱布,血红一片。 他盯着慕迟的背影,心口跟堵住了似的。 慕迟刚下车,杨森就一脸木讷的看着他,他刚从公司回来,还没来得及听董事长的吩咐去医院看他,慕迟怎么就回来了。 “小少爷……”杨森跟在慕迟身后,慕迟没有应声,径直走进了别墅里。 祁炀从车里下来,杨森凑上去,看了眼法拉利,喜道:“少爷,您去看过小少爷了?” 祁炀看了一眼杨森,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吩咐,“去请医生过来。” 杨森摸不着头脑,“小少爷没事啊。” “快点!”祁炀是吼出来的,杨森吓得马上说自己知道了,就回屋里找电话本去了。 慕迟刚进门就被许媚捕捉到了,许媚微微愣了愣,正坐在沙发上和几个富婆喝茶八卦呢,那富婆不是别人,正是许媚的娘家人,许媚瞅着进来的人一阵鄙夷的笑,“杨森说你进医院了,这么快就好了?” 慕迟上楼,什么也不说。 就是这样,他不想去解释什么,也不想让这些假装关心的人“担心,”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摘下了纱布。 “我看你呀,就是事多,明明没事还打电话给你叔,叫人给你白担心一顿,杨森这么忙,还得跑回来看你,你懂不懂事啊!” 许媚冲着楼梯上的人说,听着那登楼的声音,把杯子往桌盘里一放,“真没一点教养!” “哎,这就是那小三的孩子吧?”一个穿的珠光宝气的四十岁女人八卦的问,都是许媚的娘家人,自然同一条战线。 “可不就是嘛,都来俩月了,也不知道回过几次家,成天在外面鬼混,跟他妈一个样。”许媚勾唇道,样子别有一番风味。 许媚长得美,一颦一笑都是惹眼的,尽管年纪大了,在人群里仍然出众。 另一个和许媚长得有三分相似的女人说:“得亏是小子,这长得挺带劲,要是个女孩,长大不得跟他妈一个德行。”这女人是许媚大姐。 “姐夫也对他够好,还能把他领回来,这要是搁一般人家,给口饭都不错了。”说话的是许媚小妹,一群人里年纪最小的,大概三十左右的样子。 “我命苦啊,能怎么办,别人的孩子还得我管,哎~”许媚抬手碰了碰脸,一副模仿林黛玉梨花带雨的虚伪表情。 “姐,要不我说……” “砰!” 女人没说完,就吓得一怔,桌子被踹的一震,茶杯都滚落在了地上,“啪”的碎了。 祁炀手插着口袋,低头看着围坐一圈的女人,最后将视线放在了许媚脸上,“电话是我打的。” 许媚无语了。 “你们很闲吗?”祁炀环顾了一下几个聒噪的女人,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轻笑,“要不要体验一把高空坠落的感觉?” 针锋 “祁炀!你怎么跟你姨妈们说话的!”许媚站起来,怒视着祁炀,浑身气的发抖。 祁炀笑了一下,对视着许媚气的不轻的脸,“我怎么跟她们说话,还要你教吗?” “你!”许媚伸手指着他,全身都在哆嗦,这时旁边她大姐赶紧扶住了她,让她坐在沙发上,几个人敢怒不敢言,没人开口说话,就给许媚顺着气,安抚她的情绪。 祁炀连看都懒得看,抬脚上楼了,身后那哭泣的诉苦声惹得他嘲讽一笑。 他登上楼,没有回房间,转到慕迟的门前,就看见里面的人站在床前,将柜子里的衣服叠放整齐,往书包里塞。 祁炀站了有一会,也不知道慕迟有没有看见,一直埋头整理着衣服,翻着衣柜。 收拾的差不多了,慕迟背上书包,从柜子前绕了出来,这次祁炀保证他是看见自己了,他站在门前,一直盯着慕迟的后脑勺。 慕迟走到书桌前,将电脑上的u盘拔下来,把电脑关上,将书桌收拾的整整齐齐,拿起桌上的房门钥匙走过来,递给祁炀,声音平静的让祁炀有点儿不适应,“那台电脑我没怎么用过,还是新的,怎么处置随便你吧,这是房间钥匙,里面没有我的东西了,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要是有漏的,扔垃圾桶就行了。” 这儿他本来也没怎么睡过几次,连床单都干净的跟新的似的,慕迟称呼这儿为房间,而不是“我的房间,”祁家没有他的东西,他很有自知之明。 “你打算住哪?”祁炀握着钥匙,慕迟已经收回了手,而他触碰到慕迟指间的那一刻,只感受到那冷的发指的体温。 “我有地方住,不用费心。”慕迟往外走,不想再说什么,可能在这些人眼里,十七岁的他压根没有能独立的资本,他当然不需要向谁解释什么。 他没有倾述的能力,也没有倾述的对象,他扛得下所有,从他妈妈跳楼自杀之后,抗下那个的他,还有什么扛不住? 祁国衷陌生的让他压根就感受不到任何的亲近,他和祁国衷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妈妈的葬礼上,有人说祁国衷很忙,根本顾不上家和妻子,更别说慕迟母亲的葬礼了,他分分钟就是百万上下,哪里抽的出时间对付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出面的是许媚,他挺感激许媚的,真的,能给他妈妈一个体面的葬礼,因为这个,慕迟这两个月对许媚的冷嘲热讽也从不回击,充耳不闻。 至于祁国衷,慕迟扯扯唇,什么都不想再说。 “医生来了,等会再走。”祁炀 在他身后说。 慕迟没停步,“不用。” “你赌什么气?”祁炀追上来,伸手要拽他手臂,慕迟侧了侧身,没有让他得逞,他转头,仰视祁炀,“我不该吗?” 他不该生气吗?他不能生气吗?凭什么? 祁炀可以暴怒,可以动手,他不行?他凭什么不能回击?他凭什么不可以生气?凭什么? 祁炀凝视他一会,放缓了语气,带着某种妥协似的,很少见,“等医生看过再走,我没说不让你走。”不急这一会吧? 慕迟往前走,潇洒利落是他给的答案。 “我再说一遍,等医生看过再走。”祁炀声音有点不对了,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三两句就会发怒,叫他一路忍了这么久没动手,该憋坏了吧?慕迟嘲讽一笑。 祁炀从没有觉得这个人这么倔,他耐心也被磨光,三两步上前抓住了正在下楼的慕迟的手臂,往楼梯的墙面上一推,“你他妈这么喜欢惹我!” 他一吼出来,就怔住了。 慕迟的脸瞬间扭曲,痛苦非常,祁炀立马松手,看着墙面与他的后脑勺,刚想叫他的名字,“慕……” “忍很久了吧?”慕迟仰起脸,看着祁炀那被激怒的眼睛里的火气,“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得顺着你来?” 祁炀黑了脸。 “颐指气使惯了,遇见一个不按自己想法来的人,可能就要生气了吧?”慕迟笑了笑,尽管他现在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却硬生生撑出一个挑衅的嘴脸,“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无人能敌?这世界都是你的?” “闭嘴。”祁炀的声线很硬,在暴怒的边缘徘徊着,这种话在他的耳朵里,就是大逆不道。 可他在忍着,他不想发怒。 慕迟一笑,看着他满脸不爽的表情,他嘴上的嘲讽越发明显,慕迟伸出手,勾住祁炀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傻逼……” “我让你闭嘴!”祁炀抓住慕迟的脖子就按在了墙上,也不管慕迟后脑勺上的伤口,被挑起来的所有暴戾都开始散发,蔓延,他的动作出奇的狠,慕迟被锁在墙上,后脑的疼痛折磨的他越发清醒。 他呼吸困难的动了动喉结,慕迟笑的阴沉,他眯着眼睛看祁炀,艰难的发声,“你不是想上我吗?祁炀……我告诉你啊,你可能要排队……” “你再说一遍!”祁炀整张脸都扭曲了,可能没想到慕迟会说出这种话,和那天听话的慕迟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慕迟可笑的不行,什么时候,他要贬低自己来激怒祁炀了?不过这招很好用不是吗?对付祁炀这种性子高傲的不行的人,一个被许多人玩过的烂货摆在他面前一定能让他倍感耻辱! “我就是被狗上,也轮不到你。”慕迟扯唇,“懂吗?你连狗都不如……”后面的话,慕迟说不出来了,他的喉咙被彻底扼死,一点气都顺不上来。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祁炀的手劲加大了,慕迟的呼吸渐渐弱了下来,可那张令祁炀讨厌的嘲讽嘴脸,让他恨不得把他撕碎了! 慕迟!慕迟!慕迟! 他想杀了他,他想杀了他!祁炀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从没有觉得这么想让一个人死!他从没有被人激怒到这个程度! “我杀了你。”祁炀另一只手也捏住了慕迟的脖子,他的声音冷冽的惊人,震天的怒吼响彻在别墅里,楼道上,慕迟抓着他的手,一点点失去意识,脸颊通红,眼睛起了水雾。 从他出生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骂过“野种,”他小时候不懂,不懂“野种”两个字是多么侮辱人的字眼,他竟然傻乎乎的跑到家,一脸天真的问他妈妈,野种是什么? 每次他这样问,他妈妈就在那捂着脸哭,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他妈妈边哭边说小迟不是野种,小迟是好孩子,慕迟竟然还很开心,因为他妈妈说他是好孩子,他是一个好孩子…… 他是好孩子,怎么,他妈妈都不愿意要他呢…… “祁炀!”楼梯口传来另一个声音,许媚惊叫着跑上来,对眼前发生的一幕瞪大了眼球,几个女人也站在楼梯口不敢上来,许媚跑上楼,伸手就拽祁炀的胳膊,“你发什么疯!” 祁炀力道大的许媚都无法撼动半分,“给我松手!松手!” 因为许媚知道,祁炀真的会杀人,他真的会,他杀过啊…… 许媚竭嘶底里的喊着祁炀的名字,“炀炀松手……听妈的话!松手啊!” 许媚最终拼着力气掰开了祁炀的手,不是她的功劳,她不可能撼动祁炀的力气,是祁炀松了手,他清醒了,清醒了…… 慕迟顺着墙面滑了下去,祁炀甩手下了楼,一推面前堵着的女人,“滚开!” 几个姨妈吓得往一边撤。 紧接着就听见许媚惊叫了一声,楞在了楼道上,凝视着慕迟滑下的一条血痕。 “慕……”许媚声音颤巍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迟在楼道上瘫坐了好一会,他拽着扶手,牙齿打颤的向下走,那踉踉跄跄的步伐,似倒没倒,许媚已经傻了,盯着墙上那血痕放空了脑袋。 慕迟就这么一步步走下了楼梯,几个姨妈想伸手扶他一下,可是慕迟不给人机会,杵着墙面往外走。 法拉利被开走了,祁炀在副驾驶拨出了万肖的电话,那股子戾气让万肖都愣了,祁炀声音很大,冲着电话一通发泄,“给我整死慕迟!” 万肖和何宇刚从酒吧里出来,一脸茫然的问:“祁炀,你……你没事吧?” “你听到没有?!”祁炀吼着。 万肖一个激灵,“听,听到了!” “我要是看他活着,我就弄死你!”祁炀挂断了电话。 万肖整个人愣了,何宇在旁边都能听到祁炀的声音,那怒的,不用问都知道出大事了。 “我操,我怎么办?”万肖一摸脑袋,为难的不行。 “哦呦,完蛋了。”何宇乐道:“立海要死人喽。” “你闭嘴行不行!”万肖骂了一句脏话,何宇不调侃他了,万肖怒道:“这崽子真他妈找死,惹谁不好惹他哥,真给脸了。” 何宇乐道:“你不会真打算把人给弄死吧?”有点严重哈。 万肖点了根烟,“我进局子啊?” 何宇在一边笑。 万肖翻看联系人,打算叫人出来,“不弄死,弄残了就成。” 折腾 慕迟一步步走到了别墅前,许媚几个人跟着,都怕出事,这要是死别墅里就完蛋了。慕迟掏出手机,给柯文打了电话,然后就瘫坐在别墅门前,这个时候,他想到的人是柯文,而不是任何人。 只有柯文,柯文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和祁家的关系,他不想麻烦沈易的原因,是因为沈易会小题大做,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事。 不一会别墅前就有车来了,柯文看见慕迟,推开车门就跑了过来,看了眼慕迟身后的几个女人,架起慕迟就往车里走。 “还行吗?”柯文盯着他的腿,跟用不上力气似的,脖子里也红了。 “能走……”慕迟喘息声很大,好像还没从窒息里缓过神来,被柯文架到副驾驶,关上车门。 慕迟刚坐上去,后脑就在座背上染了血,柯文一惊,连忙伸手隔开他的背,“头怎么了?!” 这他妈一会不见怎么哪都是伤! “皮外伤……没事……”慕迟说话都清浅的没点力气。 柯文听的火大,手忙脚乱的拽着纸巾,“没你妹的事!” 他一把拽过慕迟的身子,让他头朝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趴好。” 他用纸巾小心的拨开了慕迟的头发,伤口是个圆不圆方不方的的形状,只不过一圈都是血,看着触目惊心,柯文的心都被吓得拔凉拔凉的。 他伸手小心的在慕迟头发里擦拭,他只敢擦他头发丝上的血和伤口四周的,不敢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小心,但难免会触碰到。 “嘶……”慕迟嚷道:“疼……” “你他妈还知道疼呢!”柯文吼他,扔掉一张带血的纸巾,又抽出一张来,慕迟脑袋上的血跟擦不玩似的,这家伙一看就逞能了,“医院也不去,你是不是傻逼?” “去了。”慕迟无辜道:“医生说没事,皮外伤……” “皮他妈的外伤!哪个狗屁庸医给你看的!”柯文一暴躁起来,手上的动作也粗鲁了,那把慕迟疼的直嚷嚷,“文哥,你轻点,疼死了……” 柯文无奈的扬了扬唇,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动作确实轻了很多。 “这样趴着不舒服……”慕迟趴的有点难受,他想起身,后背柯文的手一下给他按回去了。 “别乱动!一会血流完了你等死吧你!”柯文说着驱车发动引擎,往医院开,他这个样子不能系安全带,路上交警要开他罚单,他带着个病号跟交警求情,说确实不方便,交警看了眼,最后还是给他开了罚单,理由是不能让伤号趴后面啊。 柯文理解,规则就是规则,所以很利索的交了钱,继续开,过了这个地,慕迟要动,“我上后面。” “趴好。”柯文按下他的身子,慕迟只好又趴回去,他撑着脑袋在柯文里面的座位上,上身整个的在柯文腿上。 “一会又要罚钱了……” “给他罚。”柯文不以为意,“几个破钱买你折腾!” 值不值,傻子。 慕迟嘟嘟嘴,长腿后仰着在副驾驶来回摇摆,他整个人被整成了l的形状,“文哥,你咋这么凶……” 柯文一拍他后脑勺,“我看你这个傻逼就来气!” 慕迟张嘴就叫,还装人孩子的娃娃音,倒是挺像,“你打到我伤口了!疼死了疼死了!” “滚。”柯文懒得理他,“离伤口八丈里远。” 慕迟闭嘴了,竟然没骗过他。 柯文下手有轻重,他心里清楚着呢。 “是不是祁炀干的?”柯文问,估计没跑了。 “不是……”慕迟声音有点虚,“我自己摔的。” “摔得?!”柯文听着更来气了,“你还真是个傻逼!这么大人了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下楼梯的时候没看到嘛。”慕迟嚷嚷,过会儿,医院到了,柯文挂号带着慕迟看了急诊,确定是皮外伤后他又带慕迟去了精神科,慕迟不愿意去,嫌麻烦,可柯文坚持,慕迟执拗不过柯文,硬生生被拉进了精神科。 从精神科出来后,慕迟的头上已经被上了药,缠上了纱布,他摸着脑袋上的纱布,在车前的镜子边来回看了看,跟戴紧箍咒似的,然后转头对柯文说:“我又没摔傻,干嘛看精神科?” “是吗?”柯文拉开车门进去,“我看挺傻的。” 柯文从里面给他开门,慕迟坐进去,柯文提醒道:“小心点啊,别撞到了。” “哦。”慕迟身体前躬,这样的姿势系着安全带挺难受的,他左扭扭右动动,手扯着安全带给身体释放空间,弯着腰勒的难受。 “不能系别系了。”柯文说着就要给他按掉安全带,慕迟按住他的手,“别,没事儿。” 一会走路上被交警逮到了又有麻烦,本来就是麻烦别人的事,他系个安全带能省多少不必要的争执。 “去哪?”天都黑了,柯文问了声。 慕迟说:“带我去老杨那儿,那边有工作。” “不是,”柯文转脸看他,“你这个样子还想工作?” 顶着个“紧箍咒”还想打碟?就问有没有人敢听吧。 “不流血了,没事……” “不去。”柯文堵住他的话,也不跟他废话,“回家。” “不回家。”慕迟特别果断的回答他。 “回我家。”柯文看他一眼,他觉得慕迟紧张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哦。”慕迟反应过来,抿了抿唇,看着前方。 他刚刚……是不是反应有点过激了? 算了,就算柯文看出来什么,慕迟也不想解释了,他和祁家的事又不是秘密。 柯文没问,一路上挺和平,安安全全的到了家。 柯文家也很漂亮,又大,虽然不是别墅吧,但是装修的很不错,高大上是免不了的,关键是有人气儿。 “你家真好看。”慕迟从车里面下来,瞅着面前的小洋房,“跟小城堡似的。” “我妈的品味。”柯文带他往里面走,手里提着慕迟的书包,慕迟跟着他,过了一段小溪的前景装饰,进到客厅里。 “妈。”柯文喊了一声,客厅里还点着灯,有人在,还有个小女孩,跑过来就抱着柯文的大腿叫哥哥。 “你还有妹妹啊?”慕迟在他旁边问。 柯文“嗯”了一声,弯腰摸着女孩的头,“笛笛,跟哥哥问好。” 小女孩非常懂事,看了眼自己哥哥旁边的男生,声音小小的,“哥哥好。” 慕迟蹲下身,本身就长得惹眼的慕迟笑起来更温柔,他碰了碰女孩的脸蛋,“你叫笛笛啊?” “嗯。”小女孩奶音奶气的回答他,看样子大概有八九岁,慕迟蹲在地上眉眼都温柔了,“真可爱。” 慕迟摸着笛笛的小辫子,“哪个笛呀?” 柯文在一边回道:“吹笛子的笛。” 慕迟白了他的一眼,谁让他抢话来着。 而且把这么可爱的名字喊的没点文化似的,通俗易懂,却不优雅。 “阿文。”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了,看样子正是柯文的母亲,年龄差不多,慕迟站起来,和女人对视一眼,“阿姨好。” 女人点了点头,对柯笛招手,笛笛就奔她跑,搂住女人的大腿,女人摸了摸笛笛的脑袋,对柯文说:“同学来了,这不早了,上去睡吧。” 柯文“嗯”了一声,转头道:“跟我来。” 慕迟跟上去了。 柯文的房间在二楼,慕迟上去后,门也没锁,两人进了房间,柯文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拉开了拉链,“带睡衣了吗?” 慕迟还在欣赏他的房间呢,有个篮球,还有龙王的海报,“带了。” 柯文翻出来一套白青相间的睡衣,袖子是青色的,前面和后面是白色的,松松垮垮的,看着舒服又青春,很活力,适合慕迟。 “去洗澡吧,东西都有,拖鞋在浴室门边,有双新的,你进去能看到。”柯文把睡衣递给慕迟,慕迟不接,问:“有浴巾吗?” 柯文说:“有。” “那不穿睡衣了,一会出来再穿。”慕迟嫌麻烦,他最怕麻烦了。 柯文随他,“去吧,注意别碰到头了。” “ok。”慕迟大大咧咧的跑进去了,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声,柯文把慕迟的睡衣丢在了床上,外面有人来敲门,柯文去敲门,是家里的管家。 “吴婶。” 老妈子吴婶端着一碗热粥站在门前,往里面看了一眼,说:“少爷,夫人让我送来的。” 柯文接了过来,他确实忘记问慕迟有没有吃饭了。 吴婶还没走,小声道:“怎么样啊?” 柯文端着粥皱眉,“嗯?” 吴婶指了指脑袋。 柯文立即明白了,“没事,他不小心摔的,告诉妈别担心。” 他妈肯定又以为是跟人打架了,因为他小时候就经常打架,弄一身伤,给他妈吓得,看到伤就以为是打架造成的。 吴婶走了。 柯文进来,将粥放在了桌子上,到椅子边给慕迟收拾东西,把他的衣服拿出来挂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慕迟出来后,浑身就披着一个浴巾,风风火火的从里面跑出来,“冻死了冻死了……” 柯文给他找了衣服过来,保暖的,“衣服穿上,粥喝了。” “嗯?有粥?”慕迟偏头就看见了书桌上的碗,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哇塞,有粥,太棒了。” 还是蛋花粥,他最好这口了。 柯文把刚才扔在床上的棉衣又给拿了起来,随意的往慕迟身上一披,“刚才还说冻死了。”柯文鄙视他。 “嘿嘿,有好吃的就不冷了。”慕迟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要不要来点?” “不吃。”柯文转身走了,“给你煮的。” 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独来独往 柯文的房间和他人一样,简单又大方,一些模型和篮球,柜子里是他常穿的衣服和校队的球衣,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很干净。慕迟在他房间里走来走去,书架上的书大多数是与课本相关的资料,他马上高三了,应该有压力了,高三的学业重点,看陈淼顾飘他们就知道了。 慕迟最后在角落的书柜前停了下来,书柜上摆着一支棕色的木笛,慕迟刚才都没发现,他拿着笛子欣赏起来,正好柯文洗完澡出来了。 柯文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站在门口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看到已经把衣服换掉的慕迟正在柜子前摸那把笛子。 “文哥,你会吹笛子啊?”慕迟问他。 柯文坐在了床上,拧着水珠,理直气壮的回了句,“不会。” “不会你买这个干什么?”慕迟颠颠重量,还是挺有感觉的,看着也是个精品啊。 “你会?” 慕迟一甩手,转了笛子一圈,“我会。” 柯文看着他。 慕迟将笛子放回了原位,“现在是晚上,大家都睡了,有空可以吹给你看。” 慕迟坐上床,脱掉拖鞋,盘腿坐在被子上,“我还会钢琴,小提琴,贝斯,架子鼓,萨克斯也会一点。” 柯文眼睛一亮,“这几个在音乐界都是不同风格。” “对啊。”慕迟说,“不过我都学了点,不是很精通。” “什么时候学过这些?”柯文怎么不知道。 “祁家送我去学的,在一个乐馆,本来是让我学钢琴的,说以后能多点才艺。”其实主要还是许媚看他不太顺眼,说他是野小子,没有一点大家族公子的样子,慕迟没觉得有那么夸张。 “然后你就都学了一遍?”柯文猜测着,慕迟就是来者不拒,甚至能多点本领就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人。 “是啊,反正我钢琴学的也不好,索性玩玩其他的。”慕迟挺自豪的说。 “你碟打的挺好。”柯文真诚的看着慕迟,发自肺腑的说出这么一句赞扬,如果他没猜错,乐馆应该没有教打碟的吧。 对于上流社会来说,打碟……很没面子,不是正经人干的事。 “打碟是南哥教的。”慕迟说,“本来在蜘蛛当服务员的,后来老杨让我跟南哥学打碟。” 慕迟今天话特别多,他似乎唯一可以倾述的对象就是柯文了,慕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很信赖柯文,柯文很照顾他,比其他人要懂他一些。 比如他不想说的事,柯文从来不会开口问,他们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一个不想说,一个不会问。 “文哥,你觉得法国怎么样?”慕迟爬在床上,下巴枕在叠放的双手上,估计他一晚上都得是这个姿势了。 “法国?怎么会突然问这?”柯文将浴巾扔在了椅子上,靠在了枕头上,“你想去?” “就问问。”慕迟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柯文想了想说,“法国不是浪漫之都吗?巴黎很出名,你想去可以去看看。” “还有呢?”慕迟在意的不是这些。 “还有……”柯文想着杂志上描述的法国,“听说那的人很热情,关键是工作很悠闲,每天只工作7小时,时间充裕,在那生活也不错。” “我也觉得。”慕迟认同。 “暑假带你去看看?”柯文说。 慕迟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真的?” 提前看看也不错。 “当然是真的。”柯文敛下眉,他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枕头,“过来睡觉吧,不早了。” “文哥你太赞了!”他现在不能一个人出国,规则不允许,可柯文已经成年了,整整十八岁,刚刚好带着他,慕迟开心的不得了。 柯文给他一个枕头,放在里面,“你趴着睡。” 慕迟倾身就趴了上去,床够大,他们俩完全伸得开腿,柯文伸手关了灯,闭着眼睛好一会没睡着,听着慕迟的呼吸声,柯文小声道:“慕迟?” 柯文以为慕迟睡着了,不会得到回应了,谁知道慕迟竟然出了声,“嗯?” “没事。”柯文庆幸的说。 慕迟“哦”了一声,又趴着睡了。 他并没有睡着,从没有和人一张床睡过的慕迟感觉有点别扭,说话的时候就好些,可是在要睡觉却睡不着的时间里,他就有点紧张,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小时候他妈陪他睡过,长大了上学后就算住寝室也是一人一张床,谁都不挨着谁。 “文哥……”慕迟降低了音量,一是怕打扰到柯文,二是怕自己惹人嫌,“你睡着了吗?” 柯文翻了翻身,在黑暗里,他面向了慕迟,慕迟听到了他的呼吸就在不远处,“没。” “失眠了?”慕迟问。 柯文说:“不是,你怎么还没睡?” “我失眠了。”慕迟实诚的说,“我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 柯文静了会,伸手打开了灯,“你在上面睡吧,我打地铺。” “别。”慕迟一听就急了,伸手拉住柯文的手腕,“就这样吧。” 柯文盯着他一会,低眸道:“你跟我见外?” 慕迟收回了手,也不是见外,是有点嫌自己事多,在别人家里还瞎折腾,扰人休息。 柯文眼尖的跟什么似的,透过慕迟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柯文穿上鞋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席梦思的床垫,不大,刚好够睡一人的,柯文把它铺在地上,慕迟要下来帮忙,柯文阻止了他,自己动手很快搞定了。 “不好意思文哥,”慕迟摸了下脑袋,“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 “独来独往惯了。”柯文掀开被子睡进去。 “没有啊。”慕迟说:“我和沈易还有球队的人经常在一起的。” “我是说心。”柯文突然煽情,他真的不想说这些泛滥又没用的废话,可是他一看见慕迟,就莫名的心里抽痛,他阳光的过分,让他不得不担心一些其他的。 今天看见他在别墅前无助的样子,柯文拳头握紧了,每天在球队里调皮的慕迟,看着活泼开朗的,和谁都处的不错,可是当他瘫坐在别墅前双眼无神的模样映入眼帘时,柯文一直在想一个可怕的问题…… “心?”慕迟摸着自己的胸膛,“心怎么了?” “没事,睡觉吧,我有些困了。”柯文说,慕迟见他要睡了,就爬到床边把灯给关了,然后乖乖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睡觉。 屋里没有了动静,一切都陷入了黑色的死寂里,柯文凝神听着窗外的风声,也许是在听床上的人的动静,慕迟没有动静传出来,大概是睡着了。 柯文扭头,在黑夜里盯着床上的人看,月光透进来一些,隐隐约约能看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睡着,柯文收回了视线。 他一直在想的可怕问题,慕迟,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他有时候会怀疑,那个瘫坐在地上,眼里没有一点希望的慕迟,消极的让他根本联想不到在校队里他的模样,他不是很活脱跳跃的吗?不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和别人攀谈?和球队的队员们打的火热? 可是他瘫坐在别墅前的那一幕,那个空洞的眼神…… 哪个是真正的慕迟?还是说,他从校队里见到他的第一面到现在,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他,那个瘫坐在地上的消极少年,才是慕迟真正的灵魂。 是因为什么呢慕迟?你谁也不信,在人前一个样子,自己一个人时又是另一个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哪个是你? 柯文感谢慕迟会给他打那一通电话,感谢他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感谢他信任了他,感谢他向自己求救…… 你谁也不信,但慕迟,你信我好不好? 柯文闭上了眼睛。 天明后,两人用过餐准备去学校,慕迟站在柯文的房间里,手里翻着自己的书包,时间紧张,他却还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文哥,我衣服呢?”慕迟对刚好回到房间的柯文说,他大早上拎包要走时,才发现包里什么都没有,昨天还塞的满满的,今天就空了。 柯文说:“在衣柜里。” “啊?”慕迟转头朝衣柜走,“你给我放衣柜了?” 柯文没应他的话,昨天他给慕迟收拾东西的时候这小子在洗澡,他忘了和他说,柯文看他一大早就要收拾东西,“你收拾东西干嘛?” 慕迟成功在衣柜里翻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也没几件,就是换洗的,其他的他也没拿,背着个包也不方便,而且以后自己生活,缺的能买。 “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晚上我去老杨附近找个住处。”慕迟说着自己的想法。 在老杨那又能创歌又能工作,从那比学校到祁家的距离都近一点,酒店是肯定不能住了,彻底脱离祁家,他想以后就安定下来了,找个稳定的住处。 “祁家人知道吗?”柯文试探性的问,他不敢太果断的问慕迟有关于祁家人的任何事了。 “不知道,”慕迟装着衣服,“等有空了再给祁叔叔说一声。” “还叫叔叔呢?”慕迟虽然是被祁家支助的,但祁家对他确实很好,当然,这是柯文看到的表象。记得黎城那赫赫有名的祁家董事长祁国衷是亲自到立海来给慕迟办理转学手续的,日理万机的商业巨头能亲自到场显然是轰动全校的大事,外面的传言也是慕迟是祁家的养子,柯文以为他们该办了法律手续, 慕迟应该称祁国衷一声爸。 看来不是。 慕迟背上书包,莫名其妙道:“不然叫什么?” 警告 “好好好,行。”柯文拎起车钥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慕迟跟在他身后。 家里的人也都起了,一路上慕迟给柯笛还有柯文妈妈打招呼告别,感谢他们的招待,柯文把车门打开,慕迟坐进去,柯文盯着他脑门看,问:“行吗?” 慕迟摸摸自己头上的纱布,潇洒道:“没事。” 柯文发动了车子,倒退,掉头,驶出车库。 他是想留着慕迟的,多养他一个又不是事,不过他怕慕迟别扭,柯文知道慕迟是挺硬的,下定了决心就肯定不会再留,他往往认准一件事就会去做,跟他当初进球队似的。 那时候高二的他和高三的陈淼他们“面试”新手球员时,好多人不能坚持下来,陈淼故意在那两天加强了比以往更加严格枯燥的训练,有时候能打到晚上十点多,从六点到晚上十点,很多人都撑不下来,说从没觉得打篮球这么累,训练这么苦,都是一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哪坚持的下来啊。 新球员进来的有二十好几,最后就剩五个不到,慕迟也是其中一个。 陈淼问过他,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还记得慕迟的回答,慕迟说都进来了难道被踢出去? 就是这么一个直白又通透的答案,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柯文就知道,这是个好面又能吃苦的人。 听着好像没什么,可那连续十多天的苦逼训练,却不能不让人感慨这群入选新生的心理素质。 两人到了学校停好车,一同去了球馆,在运动会之前,将都是立海的篮球集训,还有十多天,运动会之后就是立海和实中的比赛,这对于立海在篮球榜上能不能继续占领高位,挑战衡南有着致命的决定。 “慕迟,你头怎么了?” 慕迟刚进球馆就被他们教练逮到了,慕迟和柯文对视一眼,柯文当作没听见,上一边放东西去了。 慕迟摸着头上的纱布,他是想取下来的,缠着这么大的纱布看着多吓人,“不小心受伤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教练拧眉,“马上球赛了你知道吧?!” 球馆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慕迟看了眼教练身后的陈淼和顾飘等人,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教练,没什么大事的其实,不耽误。” 教练横眉冷眼的“哼”了一声,“疼不疼?” “啊?”慕迟没反应过来的,看教练那黑了一度的脸立马改口道:“哦,不疼了。” “去训练吧。”教练用下巴指了指打球的几人,慕迟忙跑过去了。 慕迟一入队,陈淼和顾飘几个人就涌了上来,外加几个高二的学长,跟看猴子似的盯着他,伸手去扯他头上的纱布,“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陈淼盯着他,“行不行啊?” “行。”慕迟想也没想。 “那就行。”陈淼指着几个人,“别玩了,快点分队训练了。” 大家这才从慕迟身边散开。 打球的时候,开始还是好好的,一切都很顺利,可越到后面,时间越长,他的后脑勺就有点不对劲了,慕迟手上没球的时候就偶尔停下来撞撞脑袋,用手拍着脑袋两侧。后面的人顾忌慕迟头上有伤,也不太敢激进,把守慕迟的球员与慕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也不知道慕迟究竟是脑袋哪里受的伤,不敢太过追赶。 “慕迟!”慕迟正楞在原地眯着眼睛拍脑袋呢,就听见有人这么喊了他一声,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柯文,柯文已经将球抛出,正向他飞来,慕迟跳起来就要去接,可是没有碰到。 对方的钟腾接到了球,抢断了慕迟的球权,钟腾将球传给了陈淼,陈淼两分命中。 “漂亮!”钟腾和陈淼默契的击了个掌。 慕迟敛眉,转身回到了位置上进行防守,柯文站在远处看了眼他的后脑勺,融入球赛中去了。 新一轮中,陈淼继续持球,柯文防守陈淼,陈淼无法将球带出,在时间限定前,陈淼转交球权,投给了顾飘,顾飘摸到球就要跳投,慕迟愣了一秒,等他跳起来想盖下这一球时,顾飘的球已经出手,他晚了,三分命中。 “小迟迟,加油啊。”顾飘拍了下慕迟的肩膀。 慕迟站在原地看着那篮筐,看着篮筐下欢呼雀跃的对方,有点无奈。 教练环着手在一侧看着他。 柯文走过来,“头疼?” 慕迟愣了一下,“哦,还好。” “什么还好,疼就疼,不疼就不疼。”柯文说着就上手,想去检查,“我看看。” 慕迟比了个手势,“就疼那一点点……” “慕迟!”教练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 “哎,到!”慕迟赶紧转身,拍下了柯文的手,走到教练面前,“教练。” 他们教练倒是什么都没说,只让陈淼柯文他们继续,说了声“跟我走”就没了,慕迟跟在教练身后,“教练,什么事啊,正打比赛呢。” “你还打个什么比赛?”教练回头白了他一眼,慕迟心虚的闭了嘴,教练一把提过他的手臂,把他往前面一推,慕迟踉跄两步站住,不知道教练干什么,正想问呢,他感觉头上的纱布动了动。 “教练?” “站好。”慕迟又闭了嘴,想着教练还挺凶,教练站在他身后,伸手解开了慕迟头上的纱布,他明显看到慕迟的肩膀抖了一下。 “你打个屁呀。”教练手上拿着纱布,那贴着他伤口的海绵块都已经被染红了,他才发现教练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是没有知觉是吧?”教练提着那一块艳红的纱布,“都成这样了还敢说自己没事?” “就疼一点儿,”慕迟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是挺吓人的哈。” “我……”教练伸手就想拍他,慕迟往一旁躲,没让他得手,算了,他本来也没想真打。 他气的就是他装着没事,影响了比赛,如果只是像他说的疼一点儿,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神,发愣,动作呆滞? “走,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教练带着慕迟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美女护士很年轻,很漂亮,医生就不一样了,是个看着就很有知识,很有能力,知识渊博的一个人,也是个女人,戴着眼镜,三十几岁的样子。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女医生检查着慕迟的伤口,看着他后脑勺上的血迹已经将伤口模糊一片,很吓人。 慕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任她检查,“我摔的。” “说实话。”医生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教练在一边皱眉了,敢情还有假话? 他看着慕迟,一脸的茫然。 慕迟还是坚持己见,“真是摔的,没看路。” 医生白他一眼,拿着棉签给他处理伤口,“这伤口一看就是砸的,还跟我扯。” 慕迟心想这砸伤和摔伤不一样吗?怎么被人一下看穿了,他笑了笑道:“医生姐姐,你眼力怎么这么好哇。” “我眼力不好,会被聘到立海来啊?”医生动作小心的给慕迟擦凝起来的血块,“跟人打架了吧?” “你还跟人打架?!”教练在一边不淡定了,吹胡子瞪眼睛的盯着慕迟,慕迟虽然没看见,听着不对劲的语气就知道他们教练的表情。 从入校队那天起就听说了,他们教练最讨厌打架的学生,历年来只要听说自己带的球队打架了,不论原因,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开除,一点情面也不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几个人知道内幕消息。 反正这两年都是这样。 慕迟一想到教练还在身后呢,改了口:“没打架,相框掉下来砸到了。” 慕迟侧了侧头,对医生姐姐投去求救的目光。 “以后注意点啊,相框砸人也是要命的。”医生脸不红,心不跳的顺着慕迟说。 教练神色好多了。 医生给慕迟上了药,重新给他缠上纱布,并嘱咐慕迟和他的教练,让他暂且不要花太多时间打篮球,等个一两天,让伤口结痂再说,到时候会好点,否则影响伤口的愈合速度。 为了不影响十天后的球赛,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医务室,慕迟看教练的神色很不好看,他凑上去,“教练你怎么了?” 他们教练不理他,继续往前走,慕迟又快步跟了上去,“教练……” “慕迟你给我听好!”他们教练突然转身,把慕迟吓了一跳,教练神色很不对,甚至有些激动,“我不允许我的球员打架!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发现你真的和别人打架,我不管你能打多好,打成什么样,在校队里占什么位置,我一样把你踢出去!” 慕迟被吼的发蒙,他在原地愣了会,消化着他们教练的话,而教练已经迈步走出了许远,慕迟蒙了会又快步追上去。 “教练,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慕迟跟在教练后面,虔诚道:“教练,我不打架,真的。” 他们教练停了步,回头看他的神色里依然是满满的愤怒,但是比刚才要好多了。 “我不会打架的,我还要打篮球,打比赛呢,”慕迟抬手,他们教练脸色还是不好看,慕迟又保证了一遍,“教练,我发誓,我不和别人打架,行吗?” ※※※※※※※※※※※※※※※※※※※※ 以后八点左右更新,大家有什么问题我会在这里回答的,评论区会翻的呀,但是写文是重点,可能不会常逛,还是希望好不好看都能有些声音的回馈,谢谢各位,笔芯。 变态 他是诚心的,慕迟从来都不是挑事的人,他也并不喜欢用暴力解决什么问题。在他还能在立海的时间里,在他十八岁之前,在他还在中国时,他想好好的和身边的这些人相处,感谢他们的关心和陪伴,不论是严肃的教练,照顾他的队长,关心他的顾飘,还是能够理解他的柯文,以及其他学长们,同学和朋友,他知道的,待他好的,他都不想负了他们。 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在立海的时间,每流走一分,都是追不回来的曾经,每相处一刻,都是以后的念想。 因为他决定去法国,再也不回来的那种。 从他离开祁家的那一刻,便更加下定了决心。 “哼。”教练孩子气的扭头走了,慕迟跟在他身后,与他扯东扯西,听着教练那不耐烦的让他别说了的声音,他仍旧不停下,把该说的,没用的,能说的,都扯上了。 多一句,少一句。 回到球馆后,慕迟坐在休息区看着他们打球,自己却不能上场,他在一边眼珠子转来转去,想着头上的伤赶紧好,不要耽误训练。 “你今天是不能训练了。”教练坐在慕迟旁边,说道:“把伤赶紧养好,别耽误比赛。” “知道。”慕迟说,“教练,我今天不能训练是吗?” 教练说:“嗯,万一上去又裂开了怎么办?休息两天,正好你也没课,在馆子里玩吧。” 慕迟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教练抬头,什么也没问,“去吧。” 慕迟拎起书包就走,“教练,一会帮我跟大家说一声。” “行。” 慕迟道了声谢就走了,球馆里大家训练的正起劲,他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他们。 出了球馆后,慕迟想先去老杨那附近找找住处,打了车就去了蜘蛛,可没想到老杨不在,本来是想问问老杨哪里的旅店性价比高点,他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但是听其他人说老杨昨天就走了,说是回老家看看去了,还特地托人给慕迟带话。 “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慕迟问。 和慕迟并肩走的就是教他打碟的阿南,阿南说:“可能怕你不方便,你每天这么忙。” 两人走到一家旅店前,阿南说:“就是这儿了。” 慕迟抬头一看,店面非常小,门上挂着霓虹的灯牌,写着旅店的名字,不像是住所,从外面看还没有旁边的几家餐馆大,但慕迟没问,就跟着阿南进去了。 “老板娘。”阿南进去之后喊了一声,这时听到声音的女人从里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人是认识,阿南说:“给你带人来了。” 这儿的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美女,浓妆艳抹,长得很漂亮,也许是妆化的不错,她化的实在太厚,慕迟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长什么样子,只是一眼就觉得挺好看的。 那老板娘出来后,眼珠子就直勾勾的盯着慕迟,身上披的坎肩都忘了往上拉拉,坠落在手臂上,她步子快了起来,盯着慕迟的眼睛一点儿不收敛,“呀呀呀,这谁家孩子,长得真俊。” 慕迟被夸的脸都红了,他本来也没这么薄的脸皮,走路上别人看他时他也没怎么,只是当着面被异性夸还是头一次。 “别打岔,我们那的。”阿南说。 老板娘眼珠子一瞟,“老杨新招的?” “来了有段时间了。”阿南说。 “那我不知道,最近忙,没怎么去了。” 阿南说:“又傍上哪个大款了?” “还能哪个,不还是那个姓柳的。”老板娘摸着手上的戒指,笑着说:“前些日子跟我求婚了……” “行啊,”阿南看她手上不小的钻戒,“挺壕,对你不错吧。” “还行。”老板娘偷着乐,“别说我了,说说小帅哥啊。” 慕迟在一边听着他们聊,想着这两人终于记起正事来了,慕迟主动开口,“老板娘,我来找个住的地方,长期的。” “叫什么老板娘呀,叫琴姐。”琴姐说,盯着他脑门上的纱布,好像刚看到似的,“跟家里闹脾气了?” 慕迟点头,这样比较说的过去,不用解释了,他刚才就是这么和阿南说的。 “那你安排,我先回去?”阿南对琴姐说,老杨不在,迪厅他得主持大局,一些小事也得管。 琴姐摆摆手,“去吧。” “有空来玩啊琴姐,免费的。”阿南说。 “行啊,忙完这一阵。”琴姐趴在高台上跟阿南扯皮,聊完了她拿了个钥匙,从台子里面走出来,“跟我过来。” 慕迟跟上去。 “你在老杨那干什么?”琴姐问。 “打碟。” “和阿南一样啊。” “嗯,南哥教的。”慕迟说。 “阿南的碟打的是挺好。”琴姐毫不吝啬的夸奖阿南,“他在老杨那干了许多年了,人都换来换去,就阿南一直没走。” 慕迟跟着琴姐上了楼,琴姐拿钥匙开了间房,“这间怎么样?” 慕迟进去,四处观望,房间四面贴上了深蓝色的墙纸,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卫生间,没有电视,他也不看,用不着,装饰很新潮,难免比酒店差点,但在旅店中算是不错的选择,慕迟走到窗口处拉开了窗帘,下面对着的是一个公园,不是街道,不吵,都很符合他的心意。 “很不错。”慕迟回身,再次看了眼房间。 琴姐靠在墙上,瞅着慕迟头上的纱布,“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慕迟刚放下书包,就听见琴姐问了这么一句,刚刚不是还说他和家人闹脾气了吗,现在又问了遍,显然是不相信他,慕迟也没想着掩饰,“嗯。” “我就知道,家人哪能下手打脑袋。”琴姐说,“你们还年轻,都浮躁,一些事没必要动手,打来打去还不是各不讨好,你带着伤我带着伤的。” 慕迟听着,觉得琴姐说的挺对。 但是有些事,哪是你愿不愿意的。 琴姐走过来,把钥匙递给他,“我不经常在,自己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 慕迟接过了钥匙,“嗯,谢琴姐。” “谢什么呀,我跟阿南老杨都多少年交情了。”琴姐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你小心点啊,这儿有几个变态,避开他们走就成了。” 变……态? 慕迟蹙眉,没听懂。 琴姐不放心,又转回来叮嘱了一遍,“就是几个玩同性的,我跟你说,要不是他们是同性,我都不招进来,毕竟我这么貌美如花……你见着他们别理他们,大猫也不能拿你怎样。” 慕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见……算了,他又不是没见过。 “你们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啊,女人不招你们喜欢了?都玩起同性了。”琴姐嫌弃的说,她是没怎么见过,一开始还觉得这跟多大事似的,后来听阿南说有这样的,只是少,她才慢慢接受,又不碍着她,她管她的生意就是了。 “这个你应该问他们。”慕迟想着,你问我也没用啊。 “应该是天生的吧。”慕迟说。 琴姐伸手摸摸慕迟的小脸,突然转了话题,“你生这么好看,谈女朋友了没?” 慕迟往后撤了撤,躲开了琴姐的手,“琴姐,我才高一。” “高一怎么了,你琴姐我小学就谈恋爱了。”琴姐环着手,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 慕迟不敢相信的看着琴姐,“这么早?” “那个时候也就是拉拉小手啥的,不太懂。”琴姐说:“也不能算。” 是不能算哈。 慕迟看着琴姐,这个女人非常有魅力,她身上的亲和力和感染力好像能和任何人处在一起。在他这个年纪,见过的女生都是腼腆居多的,当然也不乏性子开朗的,可能是因为年龄小,她们不会让慕迟觉得心动,慕迟也没朝那边想过,他很少和女生接触,像琴姐这样的大龄美女,算是他接触的第一人。 之后,琴姐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说是她男朋友要接她去见父母,慕迟换了身衣服,拎着钥匙打算出门买点东西。 这儿的房间是一个挨着一个,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两边都是居住的人,慕迟走在走廊上就听见一阵轰笑声,这声音很大,大概是从楼梯口那边传过来的。 慕迟的房间离楼梯口只隔了三个房间,他走过去,一转身就看见楼梯口的几个人,都堵在楼梯口处抽烟呢,二十几岁的年纪,染着不同颜色的头发,几个人聚在一起聊着天。 慕迟眉头一拧,大概没想到会有这么没品的人存在,哪儿不能抽烟,非要在楼梯口这种不通风的地方抽,不过刚来第一天,他不打算惹事。 从楼梯上下来,几个人看见了他,没有人有着想挪一挪的意思,大概看着能过人就行了,慕迟知道这种人都什么心态,见过了祁炀那种人,其他的倒都还能接受。 他走下来,几个人眼巴巴都瞅着他,顿时慕迟就成了人群里的焦点,让他想起他每天下课走在教室外面时被人盯的感觉。 中间那个人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挡住了一半路,慕迟伸腿过去,从那人旁边下了楼梯,走这一条长长的小道,跟走红毯似的,直到他下了楼,出了旅店,才觉得透过气来。 “看傻了吧。”楼梯处染着红毛的人说。 几个人这才回神,看着坐在楼梯上的男人,“大猫,是不是挺对胃口?” 被叫做大猫的人低下了眉,转了下手里的烟,“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琴姐刚招的呗。”有人起哄,“真带劲哈,从我们身边过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这儿的人可能都害怕这几个,除了老板娘琴姐以外,于是这个新来的,成了第二个无视他们的人。 “胆子真大。”一男生打着火机,重新点了根烟。 “胆子大不大不知道,长得倒是不错。”刚刚那个男人说。 坐在楼梯口的大猫吸了口烟,眼里却变了味,深邃极了,“是不错。” 那长相和身段,清秀之中带着特别的魅力,又干净又嫩,只是擦肩而过,就能被他们清晰判别的一点:绝对的招人 去跟你哥道歉 慕迟在外面逛了一圈,顶着个“紧箍咒”路人都离他远远的,慕迟没在意,去了超市采购。 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都买齐了,慕迟付了钱从超市里面走出来,看了眼时间,还早,他想着现在回去那几个人是不是还在楼梯口堵着呢,一想到那几个他心里就不对劲,反感他们的做派,慕迟在外面又晃了许久。 最终实在没地方去了,他还是去了蜘蛛,和阿南几个人在一起打碟,“鲜声”的比赛他没忘,阿南也很认真,打了这么久,如果能在“鲜声”的比赛上出头,对以后也是个好去处。 入选的不仅能成名,还能在一些电视节目里担任dj,工资翻倍是一定的。 “这个很好听。”慕迟坐在高背椅上,指间随着音乐的节拍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声临其境的美妙感觉,这首曲子会很成功,他想。 “这首是刚写的。”阿南将新音乐打完之后对慕迟说,其实他们的工作就是相当于二次创作,在已经有的音乐上再次进行翻新和整改,创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背景音乐。 阿南走过来,“我想在比赛的时候用这首。” “可以。”慕迟认同的点头,“鲜声”除了打碟技术上的测试,最重要最关键的还是创作者本身的曲子,“不过可能有点瑕疵。” 慕迟跳下高背椅,走到碟机前,“整首都很好听,只是调子太平了,可能留不下太深的印象。” 他们听着好,但是如果放在比赛上,这无疑不会给人太过深入的印象,煽情的背景音偶尔也需要爆点,就当是人们煽情之后的宣泄,慕迟手指抚摸着碟机,打出了阿南演奏的音乐,在结尾之前的地方停下,“这里,可以将节拍加快,压紧曲子的密合度。” 用慕迟的说法,阿南走过来调了两下,“这样会不会很突兀?” “不会。”慕迟说:“结尾是高潮,怎样打你可以想想看。” 他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他知道,以阿南的实力,绝对能够打出非常炸的音乐。 “行,我再琢磨会。”阿南重新站在了碟机前,“琴姐那边怎么样,适应吗?” 慕迟伸了伸懒腰,走过去把桌子上的东西提到手里,“都好,房间也很好。”虽然住的人有点问题。 “那就好,有事call我电话。” “好,走了南哥。”慕迟背对阿南伸手挥了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从迪厅穿过,看着越来越多的顾客聚集在一起,才知道天要黑了,想着这会那几个人就不在了,舒心多了。 等出了迪厅,慕迟摸着路往旅店走,天色黑压压的,走在巷口的时候能感觉到一阵不太善意的脚步,因为那脚步跟随着他,慕迟拧眉,没有回头,却加快了步子。 最后那脚步声干脆变成了小跑,一点都不掩饰的跟踪,慕迟停下,回头就看见了一众人在他背后,凶神恶煞的能吞了他。 慕迟没说话,这些人的样子摆明是来挑事的,他不用问他们想做什么,单从这些人想弄死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站在原地与这些人的领头对视。 是一个穿着黑色朋克外套的男人,看着就不是善茬,眼角还有块疤,不过不大,他头顶侧方的光线刚好打在疤痕上,慕迟看的清。 那人正在抽烟,一副不屑的眼神,转着手里的烟,边吸边吐着烟雾。 “你胆子真挺大啊,还不跑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慕迟转身,就看见了堵在巷口前方的另一个人,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条腿支在墙面上,侧着头问他。 “你是什么人?”慕迟问他,因为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不是像身后那个挑衅的不行的人,相反,他比身后的一群人要有耐心。 身后的那些人,似乎随时都能扑上来和他对打。 “来救你的人。”那人说:“我叫何宇。” 何宇?慕迟没听过。 “你身后的是老万。”何宇的视线掠过慕迟看向他身后吸着烟的万肖,很佩服这小子对上万肖那不慌不忙的样子,“你哥的朋友。” 慕迟一下就听明白了,突然明白了所有,他扯了下唇,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声:“他不是我哥。” 他没哥,他是独子。 “你俩真有意思啊。”何宇笑道:“哥不承认弟,弟不愿认哥。” 想着每次他们在祁炀面前说起他弟的时候,祁炀就不承认他是他弟,说只是他看中的一个人,想上,仅此而已。 祁国衷认了慕迟,他没认,从开始到现在,他可没从心里认过姓慕的母子。 不过又是一个送上来的玩物,也只有祁炀那种不要脸的生物,才能对自己名义上的弟弟下手。 “不过祁炀好点,起码他嘴上还是承认的。”何宇想着祁炀说起他弟这个字时的表情,值得深思。 “你们想干什么果断点,想打架也请快一点,我明天要上课。”慕迟没兴趣再听这人扯祁炀,更没兴趣和祁炀的朋友交谈。 这些人的恶趣味,他知道了。 何宇听着他的话,忽然就笑出了声,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何宇对着万肖道:“怎样?” “够胆。”万肖从后面走过来,“你赌赢了。” 他们就是赌这个人会不会怕万肖,何宇说不会,万肖可不这么认为,这方圆百里谁不认识他?万家玩的什么黎城的人不是不清楚,他们发家致富背后的事情没有一件拿的出手,能摆在人前的。 这家姓万的,都没什么善茬,这是底下的人对他们的评价。 “小子,你惹祁炀,你说你是不是找死啊?”万肖丢掉烟,抬脚捻了上去,言辞中也不承认慕迟和祁炀有什么关系,“你说你哪来那么大胆?” 万肖伸手就要去摸慕迟的脸,没别的,就是一种挑衅,慕迟扬手就打掉了他伸过来的蹄子,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回手,万肖倒退了一步。 顿时脸色大变。 “艹!”他还没见过不怕他的人。 万肖眼看就要和慕迟打起来,慕迟也做了打架的准备,看到这些人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这事没法善了,现在听他们提及祁炀的名字,更没法善了,对祁炀,就是他被弄死了也别想让他低头。 “老万,”何宇叫住了准备动粗万肖,“来之前说什么了?” 万肖回头看了眼何宇,骂了句脏话就收了手。 何宇走过来,站在慕迟面前,仍旧手插口袋,一副leader的模样,“我们没想把事情闹大,你和祁炀的事情自己解决,别牵扯到其他人。” 慕迟看着他。 “老万自己就能剥了你,你应该清楚吧,别自找死路,用和平点的方法解决事情不好吗?”何宇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逼格十足,“打架你是没活路,我现在给你第二个选择。” 是,慕迟承认,他不可能打得过这些社会上的人,但是怕不怕是另一回事。 “去跟祁炀道歉。”何宇平静的说。 一说完这话慕迟就炸了,整个的被点燃,“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何宇听出来了这小子不善的语气,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局势吗? “慕迟是吧?宝贝,你还小,缺胳膊断腿的真不值当。”何宇吐出的烟圈在两人之间缭绕着,云里雾里,就像被点燃的炸弹,“我带你去见祁炀,什么恩怨,自行解决,ok吗?” 慕迟笑了一下,这笑在何宇和万肖看来非常的刺眼,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这股子魄力是哪来的? 慕迟向前两步,将手里的东西提起来,递给了何宇,何宇竟然本能的去接,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何宇的身侧,微侧着头,“我想,你一定会非常后悔带我见他。” 慕迟抬腿走了。 何宇拎着东西,笑了一下,一手拿着烟一手提着慕迟的东西,跟在慕迟后面,一大帮人就这么散了。 何宇和万肖开车走了,慕迟坐在副驾驶,万肖坐在后面,何宇开车,他把车窗打开,烟味不会停留在车里,但慕迟仍旧往旁边看,不知道是为了避那一点儿的烟味还是懒得看见何宇。 这事确实没法善了,但是和祁炀道歉…… 慕迟一想到这,唇角就会自动勾起,那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分明是将性命都置身事外,不管遇到什么,只要他面前站的是祁炀,就别想让他给好脸色。 大人物是吧,一群大人物是吧,你看看,我会不会叼你们。 车开到了一个场子停下,慕迟从副驾驶下来,看到了眼前灯火霓虹的装饰和名字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夜店,是啊,这些人能出入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正经场所。 “建议你好好说话,不然一会你会横着出来。”万肖站在他身旁,“好心”提醒,他是没见过这等不要命的人,还真他妈敢来,虽然他们原本打着这小子要是不来,就把他打死再弄来的想法。 不过他来了,万肖挺佩服他,勇气可嘉啊,呵。 选择 何宇带头进了夜店,他们是成年人,进这没什么不可以,且看他们熟练的走位就知道这伙人经常出入这里。 慕迟跟进去,里面很大,从大厅到穿行一个个的房间,还没到正地方,里面的人一个比一个出彩,男的很帅,女的很美,俗不可耐,胭脂粉黛,男女通用。 路上何宇仍旧是那插着口袋,目空一切的走姿,万肖就是叼的不行的人,干什么都叼,这行人里也就慕迟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可何宇却觉得,这小子才是个狠角色。 因为再叼的人也没说有敢惹祁炀的,这个未成年可是敢着呢。 他不是因为谁看起来不是善茬,谁的势力大,谁的手段厉害而惧怕谁,似乎单纯只是因为讨厌,对,就是讨厌,这个人就是讨厌谁就会与谁为敌,不论任何。 黎城祁家的人,果真是一路货色。 “还没到吗?”慕迟有点不耐烦了,这鬼地方竟然这么大,他感觉都有点累了。 “哇,你还有心思问这个呢?”何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快了。” 他把慕迟带进了一个包厢,是一个很大的包厢,能容不少人,这个地方果然就是砸钱修建的,一些没必要存在的地面和空间只是单独为了体现这个夜店的档次,这只是一楼他就走的有点吃力了,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能理解的。 “你在这等着。”何宇把包厢门给关了,慕迟看着他出去,就坐在了沙发上,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他伸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酒看了看,无聊到去读酒瓶上的标签和文字。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慕迟有点急,想着再不来自己就走了,他是有心想和谈,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和祁炀撇开关系,他会静下心来好好说,如果不能,他会让何宇后悔带他来见祁炀。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祁炀衣衫不整的走进来,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扣子散乱,露着精壮的手臂和胸膛,明显是随意穿上的,下摆乱糟糟的,袖子也挽到了手肘上,头发还有点湿淋淋的,就像在床上玩的正欢时被人叫出来的。 祁炀看见他,露出一个深意的微笑,走过来伸手就要摸他的脸,慕迟本能的站起身,在祁炀碰到沙发时站到了一边去。 那瞬间的躲闪都在昭告他有多讨厌这个人,在祁炀接近他的时候,慕迟闻到了淫/靡的恶心味道。 “你干什么了?”慕迟眯着眼睛,鼻尖也缩了缩,似乎猜到了什么,眼里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祁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仰着头,不回答他,就问:“你找我干什么?” 那语气里欣慰至极的语气在慕迟听起来十分的刺耳。 “是你要找我做什么,怎么,找人弄死我吗?”慕迟想着万肖那不善的神情,想把他大卸八块似的,他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这么大仇恨,除了祁炀没别人吧。 祁炀靠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立体的五官,惹眼的身材,配着那玩味十足的眼神,这个男人就是天生的精品,从他的外貌上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但是慕迟能,慕迟最讨厌祁炀的眼睛,那双处处留情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感情,全他妈是玩弄别人的快感。 他气质比祁国衷凌厉,眼睛却比许媚还要娇媚,他聚集所有优点的外貌真是一点配不上他的心,太黑了,脏的让人嫌恶。 慕迟没有见过比祁炀更好看的人,却讨厌的不行。 祁炀见过比慕迟更优秀的人,却唯独看他顺眼的不得了。 两个月的新鲜感,一点都没退,且,越来越烈。 “你总惹我,我找人教训你,不应该?”祁炀理直气壮的反问,摸着自己的长指,抬着脸看他。 慕迟扯唇讽刺一笑,没有退后半分,“应该啊,但是怎么办,我还是不会收回我说过的话,你在我眼里……” “是个傻逼?”祁炀笑了笑,“现在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那天我就失控了呢?” 一想起那天的氛围,祁炀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哎呀呀,好不容易维护的好哥哥的形象,就这么被两句话推翻了。” 慕迟真想笑,好哥哥,维护? 他祁炀什么模样早在他第一次进祁家就知道了! “宝贝,以后别惹我,你瞧瞧那是什么后果。”祁炀抬手指了指慕迟的脑袋,双手再展放在沙发靠背上,没有任何愧疚。 “所以呢?”慕迟撸起袖子,边叠边说:“你找人弄死我?不用吧?哪有你亲自动手爽快?来吧。” 他连跟他继续对话都不耐烦,他想赶紧解决这些破事,不管下场是什么,缺胳膊断腿?没关系,比起这些恶心的事情,他愿意这样换取。 别再缠着他了,别再。 “打架不提倡啊宝贝。”祁炀看他有点急躁,分明是急着想和他了断,祁炀玩心大发,慕迟到底知不知道他喜欢的就是他身上这股子对抗的劲,“我还没上你,怎么就把你给弄死了,不值当。” “你妈!”慕迟操蛋的骂了句,不要脸,他比不过祁炀。 急着了结?他偏不让他如意。 “慕迟,我现在给你一个新选择,”祁炀坐起身,伸手将盘子里摆放的几瓶酒一个个拿出来,“1,2,3,4,5。” 他一个个清点着,玩心大发的手指触摸着瓶盖,“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 祁炀抬头,“可作为祁家的人,不会喝酒可不行,五瓶酒,喝完了,你就自由了。” 慕迟望着他,时刻保持警惕,“什么意思?” 自由? 祁炀拿着启瓶器一个个开酒,“意思就是,喝完这五瓶,我让你在立海安安静静的,不会有人打扰。” 祁炀握起酒瓶,瓶口指着慕迟。 “包括你吗?”慕迟冷着脸问。 祁炀能提及自由给他,他是不是应该求之不得。 “包括我。”祁炀盯着他,笑意更深。 果然,下一秒,慕迟夺过他手里的酒仰头就喝,他没喝过什么酒,主要是因为他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偶尔几次也只是小酌,现在仰脖子灌酒的潇洒,通通来自祁炀的条件。 慕迟求之不得的事情正在发生,比起被变态缠着,他宁愿接受酒精的冲击! 酒?今天成了一个很好的东西。 “低于五十度的伏特加,不会有多大后劲,但你最好悠着点。”祁炀看着他潇洒不行的动作,有点无奈,“对于没怎么喝过酒的人,是挺大的挑战。” 慕迟边喝边听着他说,“比起你来,差远了。” 祁炀笑出了声。 他还真是怕自己啊,准确来说,是真的很讨厌他呢。 祁炀不说话了,盯着慕迟的脖子,笑容逐渐消失。 他到底为什么会对慕迟保持新鲜感这么久呢?从他第一次看见他的长相,看见他眼睛里的攻击性,以及他现在行为潇洒的做派和不惧怕任何事的模样,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宝,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性子,都完全符合了祁炀的审美。 那修长白皙的脖子,滚动的喉结,那握着酒瓶的长指,骨节分明,那侧颜在灯光下被映射的刚毅果断,立体的轮廓和鼻尖,眉眼浓黑且漂亮,里面不服输的劲,每一点,都是祁炀喜欢的。 他眸色渐深。 祁炀伸手,在慕迟完成第五瓶酒的挑战前夺下了他手里的酒,按到了桌子上,把蹲在地上的慕迟一把拉了起来,拽到了自己怀里,整个过程慕迟都晕晕乎乎的。 酒精的度数是不高,可是一下五瓶下肚,哪是一个新手受得了的?慕迟没醉,只是觉得喉咙火辣辣的,难受的不行。 “松开我,你身上什么味,好恶心……”慕迟本来就难受,现在闻着祁炀身上的味道更不行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吐出来。 “你又打扰了我的好事,何宇叫我的时候,我的事情才进行一半,”祁炀的手从他衣服底下伸了进去,慕迟一激灵,一把抓住那如灵蛇一般滑在他身体上的手,“你要不要试试,这味道怎么来的?” 慕迟脑袋一下清醒了,他就知道这变态时刻都在干着不要脸的事情,果然,一想到这,他嫌恶的表情更加明显,从他身上就要站起来,“刚刚说过的话别他妈装失忆!” 慕迟起身,刚站起来一半,祁炀握着他的腰往身上一按,他就重新坐了回去,祁炀一把手提过桌子上的酒瓶,将慕迟喝剩下的半瓶酒仰头一饮而尽,整个过程,慕迟都看傻眼了。 “四瓶半,你没完成挑战,此协议作废。”祁炀拎着酒瓶,挑衅的在他面前晃着,然后将酒瓶扔到了桌子上,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酒瓶掉在地上,却没摔碎。 “艹,你玩我!”慕迟腾的站起来,整张脸都要扭曲了,抓起空酒瓶就朝祁炀砸,“妈的!我就不该信你,死变态,下地狱去吧!” 酒瓶子直冲祁炀砸过来,慕迟被酒精冲的心里难受,没控制准确度,导致祁炀只是侧了侧头就躲了过去,碎渣子落了一沙发。 慕迟暴躁的踹了下桌子,其他没掉的酒瓶也通通滚落在地上,他气的眼睛都红了,转身就要走,祁炀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连带着人一起拉过来推在了旁边的墙上,这个过程,他的手贴在了慕迟的后脑处,让慕迟没有被撞到墙面。 “滚开!你要不要脸!”慕迟抬脚要踹他,祁炀大腿却锁住了他的腿,阻止了他的行为,他盯着慕迟头上的纱布,“你忘了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好了伤疤忘了疼,果然适合这个人呢。 “怎么?你还要再来吗?来啊!”提及这个,慕迟就不能冷静,吼着祁炀,尽管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不想体会第二遍,但是对祁炀,他更不想的是认输! 一个不要命,一个要人命 祁炀凝着他,一手护在他脑后,一手禁锢他手臂,“慕迟,你知道你哪儿最迷人吗?” 慕迟用抗拒回答他的问题,用他的眼神回应他,祁炀不理会,眸色渐深,“就是这儿,你的唇,很适合接吻。” 话刚落地,慕迟的唇就被堵住了…… 他的嘴巴最不饶人,却也最致命,一下,一下就够激起祁炀所有的欲望。 他们之间的酒精味缠绕,像两个喝醉的人,痴缠一生。 然而实际上,只是一个人的贪婪。 “我操/你妈!”慕迟推开祁炀就扑上去要跟他打架,每次都是这样,祁炀碰到他的唇就点燃了他所有的愤怒,因为他恶心!他恶心这张吻过不同人的唇的触碰!他恶心刚刚还在和别人痴缠的人触碰他自己!他恶心祁炀!恶心的想要吐! 还没等慕迟燃起斗志,果然,那反胃的滋味来了,他和酒精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慕迟抓着祁炀的衣服手一紧,脸色一变,不跟他牵扯,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祁炀出门,那红光满面的模样可把何宇吓坏了,要不是刚才看见慕迟衣衫完整的跑了出去,他还以为祁炀得手了。 “又没成功?”何宇站在门口,冲着慕迟逃跑的方向看,递给了靠在门边的祁炀一支烟。 “你急什么?”祁炀从他手里接过烟,点燃了,“我耐心这么好,你是不是得夸夸我。” “是是是。”何宇谄媚的不行,“您老真会折磨人,估计该把人吓傻了。” 最好玩的不是直接撕了慕迟,是把他的心理防线都给击退,让他每天提心吊胆的不得不想着他。 祁炀吸了口烟。 “他可不是你们,这小子吓不傻。”祁炀吐出一阵白色的烟圈,“还挺来劲。” 何宇说:“你们祁家都什么怪物,一个不要命,一个要人命。” 正说着呢,左路来了,环着手往祁炀面前一站,“呦,完事了?” 祁炀叼着烟,瞅他那一副才是欲求不满的神色,“怎么着,没过瘾?” 左路嗤笑,“过瘾?你他妈上一半不上了,你好意思跟我提?” 祁炀笑了一下,这俊美又邪妄的男人每一个表情都是勾人的存在,他掐掉香烟,往地上一丢,“那继续来啊。” 祁炀伸手一把拽住了左路的手臂,左路一下跳在了他身上,两人转进了包厢。 何宇楞在原地,十万伏特的大电灯泡都要爆炸了快,一瞬间门外面就剩他自己了,里面左路声音可是带劲。 “你给我慢点!疼死了!” 何宇“艹”了一声,一摸脑袋,抬步出了夜店。 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得亏这些霓虹灯照明前方啊。 一到晚上就冷,何宇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走到车旁,看到了在车后的花坛上蹲着的慕迟,吐的翻天覆地。 何宇跟过来,慕迟两手搭在腿上,低着头埋在手臂间,闭着眼睛,被风吹的头疼。 “没事吧?”何宇一只腿撑在花坛上,给他递了张纸巾,慕迟没接,因为他没抬头,就没看见。 何宇直接将纸巾塞在了他手里,慕迟这才抬头,捏着纸巾看了眼面前的人,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谢了。” 何宇看着他,这小子挺可爱,前面听说他是祁炀的朋友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现在还知道跟他道谢。 “在这蹲着干嘛?”何宇盯着他脑袋上的纱布,还有点担心。 “清醒会。”也不是清醒,就是缓一缓嘴里的酒精味和喉咙里的辛辣感觉。 慕迟仍旧埋着头,火辣辣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不管什么酒,他都接受不了,与度数无关,他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喝了会很难受。 他第一次喝酒就是普通的啤酒,还是在以前的学校里和几个朋友庆生日喝的,具体是谁过生日他忘了,他就是个凑数的,初中的时候不管交情好不好,能请的都请个遍,慕迟也去了,寿星好像是个女生,叫什么忘了。 滴酒不沾的慕迟被几个朋友哄闹着灌了几杯酒,那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和酒精不对付了。 等他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伸手道:“车钥匙。” 何宇一顿,“干嘛?” 他还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了他。 “我东西在你车里。”慕迟拿着钥匙走向他车停着的地方。 “我送你回去。”何宇跟过来。 “不用,我打过车了。”慕迟找到一辆白色的跑车,“这个?” 这儿到处是富豪,停着的车也都是跑车居多,还都是一种牌子,他有些迷。 何宇手往旁边指,“那辆。” 慕迟转身,走到另一辆白色的跑车前,按了下手里的钥匙,把车门打开,俯身将后座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关上车门,走过来把钥匙扔给了何宇,何宇精准的接住,慕迟话也没说,走到了外面能停车的地方等出租。 何宇盯着他,看着街道上一辆黑色的捷达停在路边,慕迟上了车,关上了车门,车开走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很好看,何宇见过照片,今天算两人正式打照面,从刚才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祁炀为什么来劲了。 他清秀的让人想撕毁,骄傲的让人自愧,胆子大的让人敬佩,不惹事是他的准则,不怕事是他的底线,懂礼貌是他的教养,身上每一种气质,无不是值得欣赏的。 原来有种男子气概,能散发到这种程度。 多好的人,只是可惜了,被祁炀盯上,最后能毁成什么样,就看这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何宇裹紧衣服,插着外套口袋,抬步进了夜店。 这个点回到旅店比较安静,也没什么嘈杂的声音了,琴姐也没回来,慕迟拎着东西上了楼。 回到房间,他就开始洗浴,洗完澡开始整理东西,将购买回来的东西都拆开了包装袋,一个个的摆好。 “咚咚咚。” 慕迟正摆着东西,就听见敲门声,这旅店互不相识的还有人敲门?何况他是刚到这,琴姐不在,不知道还能有谁认识他,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个寸头男人,慕迟一眼就认出了他,早上在楼梯口抽烟的其中一个,因为当时人有四五个,他就没特别注意哪个人,至于这个坐在台阶上抽烟的,更没什么印象,不过他的寸头倒是很明显,比那几个染着头,留着长不长短不短的要显眼。 “你是新来的?”那人站在门外,盯着慕迟,看着面前穿着浴袍的少年,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肌肤,五官俊秀却不女气,整个人都是青春活力的样子。 很惹眼。 “有事吗?”慕迟拉着门没有让这人进来的意思,大概是早上这人给他的反感破坏了第一印象。 “保护费交了吗?”这人说。 慕迟不明白,“什么保护费?” “琴姐没跟你说过?”想着他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负责旅店的安全管理,琴姐不怎么在,你们的财产安全,人身安全都由我来负责。” “多少?”慕迟不知道还有这条,琴姐也压根没和他提过,不过既然有这条规定,他还是遵从,虽然慕迟并不觉得会遇到什么人身安全的问题。 “不多,一百。” 慕迟转身翻找了一百块现金,他有带着现金的习惯,很多时候能派的上用场,比如这个时候,他拿来递给了门外的人。 接过钱这人并没走,他拿着钱正反的翻了一下,好像在检查真假,慕迟说:“是真的。” 那人抬眼看了他的一眼,随后目光下滑,落到他的脖子上,白皙的肌肤,诱人的线条,浴袍裹住了有料的身材,却没遮住五官的精美。 “你是学生?”他问。 难道这里的人有闲扯的习惯?和不认识的人?慕迟回道:“嗯。” “在哪上学?” “立海。” “立海?”他表情转变的复杂起来,“你是立海的,家里应该条件不错,会住这?” 慕迟面带微笑,提醒他超纲了,“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哦。”他笑了一下缓解尴尬,“抱歉。” “没事。”慕迟歪了歪头,“还有事?” 他拿着钞票甩了两下,“没事了,认识一下,我是大猫。” 大猫明显看见了慕迟微皱的眉。 大猫?不是琴姐说的那个…… “慕迟。”慕迟介绍自己的名字,仅仅是名字,绝不多说一句,如果一开始他知道这人就是琴姐口中的大猫,他估计连门都不会开,或者交了钱马上关门,“不好意思,天不早了,休息了。” 大猫点了点头,“有事找我,我很乐意。” 他笑了笑,那笑容十分的具有深意,在慕迟知道大猫的性取向后,便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不会有事,晚安。”慕迟关了门。 他收了笑,转身走向床铺,一下摔倒在床上,露出一个舒服惬意的神情。 手机响了,慕迟睁开眼睛,往旁边滚了一圈,伸手拿过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是柯文发来的短信。 问他有没有找到住处,慕迟对着手机笑了起来,把这里的情况简单的交代给他,柯文收到回复又问他这儿怎么样?远不远?住的舒服吗?慕迟一条条回应,整个过程中,他都在笑。 一天的不爽都没了,文哥,真真是他亲哥了。 ※※※※※※※※※※※※※※※※※※※※ 祁炀:我靠我真渣 体育特长生 运动会说到就到了,这期间慕迟头上的伤也已经痊愈了,按照学校的意思,就是球赛和运动会两不耽误,紧张的训练也结束了,运动会和球赛的日子排在了一起,时间比较紧,参加完这届的运动会他就能安心打球了。 他还是挺热爱这些体育项目的。 在运动会开始前的这几天里,慕迟没有受到祁炀的骚扰,每天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旅店那边也很安逸,蜘蛛的工作也顺利,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未来靠近。 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他要的生活,仅此而已。 如他所料,他搬出去快一个月了,祁国衷没有打过电话问他任何事,他知道祁国衷很忙,他知道,也没什么人在意他去了哪,他搬出来许媚会很高兴,祁家人的淡漠,让他对前往法国,更加坚定。 没有人关怀,一身轻松。 运动会这天,立海的热闹氛围又再次被推向了高潮,从主持人执行开幕式,到各班级的进场,每个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体内的热血都被点燃,整个立海陷入尖叫与音乐的轰炸声里。 应该是有表演,听这声音,大概是哪个班级的女生又上了台跳舞,能激起大量雄性荷尔蒙的,唯姑娘的专权。 慕迟作为有项目在身的运动员,免于参加开幕式的各种吹啦弹唱,逍遥又自在的在他的小球场附近睡觉,他耳朵里戴着耳机,听着他最喜欢的《飞云之下》。 韩红和林俊杰的这首歌,每一句歌词,每一种旋律,每一个音阶,都是慕迟喜欢的。 他听这首歌会感到无比的舒畅,会拥有坚定的信念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人生啊,能找到一个支柱,真不容易,他的支柱,仅仅来源一首曲子。 “慕迟!”沈易跑过来,上来就拽掉了慕迟耳朵里的耳机,慕迟睁开眼睛就看见沈易急不可耐的样子,他还没说话,沈易就来追责任了。 “喂喂喂!你怎么还在这,运动会都开始了,你不是有比赛吗?”这一天到晚不急不躁的慕迟最让沈易操心了,他这幅淡然的样子,简直了,人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他还有心情在这听歌睡觉。 慕迟拿掉了耳机,坐起来,“开始了?” “是啊!一百米都开始检录了!”沈易咋咋呼呼的表达他此刻激动的内心。 慕迟看了眼总操场上的情况,然后继续淡定,“我没参加短跑,现在也轮不到我吧。”长跑一般都在下午。 “不是这个,你就不去看看比赛啊。”沈易说:“就隔壁六班的那个,短跑特别厉害,初中时就超有名了。” “许什么临?”慕迟忘了叫什么,但听过,好像是特招生,靠体育特长进来的。 “就是他!” 慕迟站了起来,“那去看看吧。” “走走走!”沈易拉着慕迟就朝总操场跑。 立海共分五个操场,四个相同大小的以a、b、c、d命名标记,其中一个最大的,占地面积顶上四个操场的总和,称之为总操场,没有名字,可能大牌都不留名,因为谁都知道。 总操场上已经开始进行了各项运动项目,沈易的几个朋友也有参加,慕迟不清楚,不过沈易跑来跑去,一会就没影了,偌大的操场上很快就他一人独行了。 他站在短跑项目的一侧融入围观中,枪声一响,人群立马尖叫起来,短跑赛道共分六条,每条上站着不同班级的人,可能也偶尔会有同班的,一声枪响,赛道上的人如冲锋陷阵的士兵,不,是将军,他们每个人都很有能力,围观者,才是士兵。 为他们加油呐喊助威,是每个“士兵”引以为傲的热血的东西。 百米赛一轮接着一轮,慕迟都不认识,但有些人挺面熟的,最后他审美疲劳,想换点其他项目看,却收到了柯文的短信。 内容是:我有一百米,正在检录,有空过来吗? 结尾是:冠军的邀请。 哇塞,好不要脸啊。慕迟对着屏幕笑,然后回给他一条:很荣幸收到冠军的邀请,地点。 柯文回给了他。 c操场,慕迟抬步离开了总操场,立海人多,分散在不同操场进行的项目都有,同一个项目也可能不在同一个操场,都在检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能在哪。 每个操场都很大,虽然不比总操场的面积,可是看上去也顶一个学校基本的操场面积了,以前慕迟初中时上的学校还没立海一个分操场的一半大。 到了c操场,也是跟大杂烩差不多,不过百米项目还是能一眼找到的,慕迟提前到了百米赛道前等待,已经开始几轮了,他找个位置看都不容易,高二高三的共同比赛,一些有名气的人场粉不少,这儿显然比高一那边的还要热闹。 “大武加油!” “康城加油!” “七班最叼!” 什么加油声都有,不过最后都被“七班最叼”给盖下去了,因为一大波人都在喊这个口号,很快其他声音就被淹没了,显然,这是个“拖家带口”来参赛的运动员了。 慕迟站在一边看,步骤都是一样的。就是氛围要比高一的热烈,而且这些高年级的学生才更适用于打鸡血这个词,有的可能是因为即将面临毕业,这是他们在立海的最后一次比赛,热潮高涨不退,加油声震天又狂妄。 比赛。 曾经,他和他们一样,从百米赛这头冲到那头,那些人欢呼着拥抱他,喊着他的名字,几个男生抱在一起吼叫,发泄喜悦,那是他触不可及的曾经,那些可以称之为兄弟的人,也已经走散,现在,他一人在立海,百米赛不会再有人在前方迎接他,只为了迎接他,只为了拥抱他,只为了他们以最猖狂的姿态庆祝…… 慕迟选择了长跑。 如果尽头没有人迎接,他可能也不会期待什么吧,那个时候,他会累的不去想那些问题,他会累的忘记自己没有人迎接,他也可以假装疲惫,慢慢的走出人群,没有人看见,他没有人相迎。 立海是个好学校,但不是他的立海。 朋友是很好的朋友,但不止是他的朋友。 就像亲人也许是很好的人,但…… 没有人了,再没有谁,会围他而转,再没有人义无反顾的冲上来拥抱他,再没有为了他去打架,去尖叫,去和敌对他的人抗争,曾经年少轻狂,往后的平平淡淡,却让人想要慨叹一声:再来一次,多好。 慕迟没有伤心,慕迟只是觉得,想再见一面,那些兄弟。 属于他的青春,难归,难舍,难追忆。 在去法国之前,最好,能见一面吧。 当作告别。 “阿文!” “阿文!” 全场瞬间爆炸,慕迟回神,看见了站在了赛道前的柯文,柯文穿着训练的球衣,长腿下肌肉明显,在一众人里也是出彩的身高,这身材,这线条,这肌肉,摆明一个体育特长生啊。 慕迟不知道柯文以前是什么样的,他只是刚来立海不久,对柯文的印象只停留在篮球上,其他的就是私人的相处时间里了,而运动会上,他显然又炸起来一番热潮,看这架势,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因为和他比赛的是高二和高三的学生,柯文却能收获这么多的尖叫和嘶吼。 有点东西啊。 慕迟耳朵都要被震碎了,观摩了一眼柯文身旁的几个人,都不矮,但肯定没有担当中锋的柯文高,校队的就是不一样,往那一站,赤/裸裸的压迫感。 柯文看见了他,在人群里,可以说是一眼捕捉到,从来时看到慕迟的失神,到现在他正对着自己吹口哨,柯文摆好起跑姿势,慕迟在旁边插着口袋,与一些人的轰炸声比,他那对柯文绝对的自信也是不知道哪来的。 慕迟最喜欢跟柯文撒娇,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他觉得这招超好用。 因为柯文平常都对身边的人很温和,唯独对他,三句话两句话的有时候就能暴躁起来,上次就是,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还说他傻逼,慕迟没脾气了都。 但是一般他撒撒娇就能搞定,估计自己在柯文面前的样子要是被沈易知道了,肯定能刷新他的三观,他和同龄人还算正经成熟。 枪声一响,瞬间六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就消失了,几乎无处可寻,再抬头,你只能往前面的赛道追,否则你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鬼事情。 十几秒的时间里,比赛尽头已经被尖叫声淹没,慕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尖叫的名字听起来,某人夺冠了。 往前走,慕迟看见了被一群人拥抱的柯文,柯文的白色球衣很好认,他的7号球服也是最显眼的,柯文在轮番的轰炸声里迟迟没有走出来,虽然他已经竭力的往外走,可是围着他的人,却足足跟了一大波。 11.2。 是二级运动员的水平。 慕迟不知道,在立海的柯文,从初中起,就已经闻名于各大学校,代表立海夺过多少次百米金牌。 那声音,来自慕迟 最后,柯文终于脱离了人潮,看见了慕迟,慕迟朝他走,仅仅这样而已,仅仅这样,就是他的与众不同。 他不需要慕迟的欢呼与尖叫,他只要他看见。 “向冠军势力低头。”慕迟站离柯文三米处远,竟然真的低下了头,手扶胸口,那虔诚的模样。 柯文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看见了没?” “看见了看见了。”慕迟在他手下嬉笑,“哎,文哥,你百米赛这么牛,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柯文放开了他,“这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给你看不更好吗?” “理是这个理。”慕迟说:“怎样,要不要请您老喝瓶水去?” 慕迟朝他抛电眼。 柯文拍了下他脑袋,“不去,一会有总决赛。” “啊,总决赛也在上午?”慕迟没有关心自己没参加的项目时间表。 “嗯,再过半小时差不多,预赛完了直接比决赛了。”柯文说。 “那时间还早着呢,玩会去呗?”慕迟看了眼四周,“要不看看其他比赛去?” “你没比赛吗?”如果柯文没猜错,校队里的人都有比赛,校队训练的那些项目,还真能跟运动会挂钩。 “我的比赛在下午。” “长跑?”柯文猜。 “哇,你属蛔虫的啊?”慕迟补充道:“还有跳高和四乘一百。” “几千米的长跑?” “三千。”慕迟在开幕之前问了他们班长。 “不容易啊,三千不得要人命。”柯文不擅长长跑,他爆发力很强,可续航能力就不行了。 “不知道。”慕迟说。 柯文问:“你跑过没有?” “以前初中体育课跑过。”他以前都是参加短跑的,长跑还没怎么试过,不过体育课测试过,还行,他能接受。 “下午几点?” “两点左右吧。”慕迟说。 柯文点了点头,“去看飘哥的比赛去。” “飘哥参加了什么?”慕迟不知道。 柯文说:“铅球吧,队长好像也有跳高。” “走走走,看看去。”慕迟和柯文往其他操场跑了。 顾飘的铅球取得了预赛的冠军,陈淼的跳高和慕迟一样,同样在明天举行,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了铅球场地,眼睁睁看着顾飘虐杀其他班级。 大前锋啊,要不要这么实力,给别人留点活路不好吗? 顾飘那一下下扔的把对手都扔蒙了,他是力量型选手,对于卧虎藏龙的立海,实力得多突出才能虐杀别人。 最后顾飘拿了决赛亚军,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道是谁,好像是个高三的,又高又壮,在总决赛里与顾飘不相上下,最终以对方技高一筹顾飘拿了第二。 不错了。 “小迟迟,你下午的三千要不要飘哥给你陪跑啊?”几个人往c操场聚,百米赛的决赛快开始了,柯文已经去检录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三千?”慕迟可没和校队里的人说过自己的事。 顾飘说:“报名表上的,我还特地找的呢,你看你飘哥多体贴。” “行啊,不过陪跑就算了,我又不是姑娘。”慕迟说,陪跑什么的,多矫情。 陈淼在一边毫不留情的说道:“你放心,你让他陪跑他也撑不下来两圈。” 顾飘嚷嚷,“陈淼,你是不是想死?” 也只有同是高三的顾飘才能叫他们队长的名字叫的理直气壮。 “我靠,上次说好陪我一千五的,人死哪去了?”陈淼好像透露出了什么。 顾飘不乐意道:“上次是上次,你又不是跑不下来,还叫人陪。” “飘哥,我也能跑下来。”慕迟在一边声音小小的。 “那也陪!”顾飘说,说完了就伸手搂慕迟,陈淼骂骂咧咧的在后面踹顾飘,三个人闹腾腾的来到了c操场。 “这他妈怎么进去吧。”顾飘瞅着大排场龙,被围的水泄不通的百米赛,外面的人压根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决赛都已经快开始了,他们三个还没挤进去,简直是与世隔绝啊。就听里面的人叫着嚷着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文来了阿文来了!”顾飘最先看到新一批检录的人。 这是所有预赛中的冠军人选,六个冠军争夺总决赛总冠军,这可热闹了。 “慕迟,你看过阿文的比赛吗?”陈淼问他。 慕迟据实回答,“刚看了预赛。” 陈淼笑了一下,“预赛算什么,总决赛才热闹。” 慕迟听着人潮的轰动,问道:“队长,文哥是不是百米赛很强?” 他觉得为柯文尖叫的人也太多了,好像不止是某一个班,柯文的比赛上有许多老师和校领导,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阿文初中的时候就拿过很多百米赛冠军了,其中包括和其他学校的竞技,高一的时候跑过一次11.4的成绩,与省队擦肩而过,校领导重点培养对象,他也是为了进国家队训练自己很久了,可以说比起篮球,这个才是阿文最擅长的事情。”陈淼想着曾经夺冠连连的柯文的事迹,他招募柯文进球队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个人很能吃苦,而且很努力,他的身体条件也完全符合校队的要求,球技又不差,果然,几年的磨炼下来,现在已经是个出色的中锋。 “真厉害。”慕迟感慨,如果自己对上柯文这样的对手,估计听这些压力就山大了。 难怪校领导会到场,他们是为了柯文的每一次比赛结果,每一次的刷新记录吧。 如果立海出个一级运动员,也是挺牛的事情了。 比赛开始了,他们还是没有挤进去,不过几人凭借身高的优势多多少少能看到一点,慕迟则直接跳了起来,冲里面大喊了一声,“文哥加油!” 他不知道柯文能不能听见,但是他被陈淼说的热血沸腾,这么努力的人,真是值得任何人尊敬。 “砰!” 枪声一响,慕迟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他看见白色的球服从赛道横冲之后便消失在视线里,慕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跟着人群就跑了起来,他在外面跑的很快,等他冲到尽头,里面的比赛已经结束,陈淼和顾飘也跟了过来,听着轰动声,顾飘和陈淼相视一笑,冲着人群里朝外涌的柯文。 赛道尽头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感染众多群众,他们喊着同一个名字。 有老师都叫了起来。 慕迟看到了被人群拥住的白色身影。 如果一个人能给别人带来这样的震撼,该是怎样的优秀。 柯文刚挤出来,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他就跑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就看见那穿着白色卫衣的家伙跳了起来,一下蹦跶的老高,柯文慌忙伸手抱住了一米八几的慕迟。 慕迟的腿跨在了柯文的手臂上,搂着他的脖子叫嚷,“多少秒?” 柯文笑的眼角都弯了,“10.5。” “我操太棒了!”慕迟兴奋不已,“国家队不是梦!” 不是梦,是理想,是努力的方向,是即将达成的目标! 柯文抱着慕迟,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惹了不少视线,陈淼走过来看了眼四周,赶紧劝道:“慕迟,激动够了赶紧下来,都看你呢。” 陈淼还故意压低声音,尽量不张嘴,让大家以为说话的不是他,太丢人了,这俩抱在一起庆祝的方式太丢人了。 没等慕迟下来,顾飘从后面就抱住了他的腰,将他从柯文身上拉了下来,“能不能叫你文哥休息休息,人刚跑过一百米呢。” 慕迟激动的不行,“哎呀,高兴嘛!” 柯文笑着看他。 旁边来了个人,是柯文的对手,高三的一个男生,“阿文,10.5秒,你做到了。” “谢了。”柯文和那人说。 “加油,看好你。”那人给柯文比了个大拇指离开了。 “你是破纪录了吧?”陈淼说,他记得柯文打比赛的最高记录是11.1,这一次竟然突破了10秒,太吓人了。 “是,终于破10了。”柯文说,他努力这么久,想突破自己的极限,竟然都没做到,在11秒里徘徊,这次的成绩,超乎预料的好。 “照这个趋势,今年的比赛有希望哦,好好努力。”陈淼说。 顾飘在一边说:“上年是差了零点几秒吧,今年别懈怠了,到时候哥几个给捧场。” “没问题。”柯文说,“拖家带口的类型。” 陈淼潇洒道:“那必须的。” 慕迟在一边嚷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去。” “肯定带你。”柯文看着他。 几个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朝食堂走了,难得同时没课,难得聚的这么齐,难得。 柯文不需要慕迟的欢呼和尖叫,但如果他愿意,他也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因为那一声人群里并不清晰的声音,而如同带了使命感,为了这一声尖叫,冲破记录,打破被禁锢的自己,拿下冠军。 如果事后,能换来慕迟的一个拥抱,那样最好不过。 他会为了这个拥抱,走向市队,省队,国家队。 他曾经努力,想证明自己,现在努力,想让一个人看见。 如果早点遇见慕迟,他也许,会更早的完成这个目标。 因为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就能带他冲入云霄,直达天际。 让所有的汗水和梦,都踱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光。 那声音来自一个人,来自一个能让柯文热血沸腾的人,来自慕迟。 你来迟了 各大赛事落幕之后,食堂里的人都在热议着比赛的事情,其中关于柯文的比赛最是热闹,对于大家的激动心情,柯文本人却显得淡定多了,他与球队的人在一张餐桌上聚着,过程中很多人来贺喜,说他以后能进国家队怎样的,大家都听的很开心。 慕迟算是真的认识了柯文,挺能藏的啊,“文哥,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柯文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筷子,陈淼和顾飘也看着他,“这次打比赛看吧,能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如果能进了省队,再向前发展的话,他一定不会犹豫。 “只要破了记录就有希望,这个成绩非常好了,我估计没什么大问题。”陈淼说:“要是以后阿文真成了国家队的运动员,可就难见面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进。” 陈淼举杯,“敬运动员一杯。” “谢谢队长。”柯文举杯,两人对碰一下,一饮而尽,再缓缓落座。 “下午是你了。”陈淼看向慕迟,慕迟单手撑着桌子,另一手拿着筷子,“我是不也得拿个名次啊。” “那必须的!”顾飘在一边给他打气,“咱们校队出去的人,个个都是大将。” 慕迟还好,高一与初三的划分在一起,他心理上没什么压力,在看过一场场比赛后更是信心满满,尤其是柯文的比赛,慕迟的短跑也不错,但是绝对不比柯文。 长跑的话,只要匀速就行了吧,体力足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几个人聊着就到了比赛点,操场聚满了人,第一项进行的就是长跑,慕迟被带去检录,柯文和顾飘陈淼在赛道旁等着。 赛道已经被清理干净,长跑可是最惹人注意的,很多人出于看热闹看好戏的心态,抱着谁先不行的心理观看比赛,说来奇怪,相比于长跑,短跑带来的是热血沸腾,长跑却让人扭曲了比赛的心态。 可能因为长跑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完,于是看哪一个人先掉队,哪个人体力不支,那些摇摇晃晃的人影,成了比赛的看点之一。 自家看他家人如此,反之亦然,都只希望自己班的代表能荣获第一,能体力超群。 而对于外人,纯粹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检录之后,运动员入场,所有人的起点都是一样的,慕迟站在赛道的左边,离着赛道旁边的柯文几个人比较近,他看到队长他们对他点头,看到柯文插着口袋凝视着他,他将视线投向赛道,待听枪响。 随着一声枪响之后,十几个人一同起步,没有人争先抢后的去冲刺,争抢赛道,不是时候,大家都在保存体力。 第一圈之后,慕迟便拉开了后面的人一大段距离,他个子高,腿长,还是经历过校队魔鬼训练的人,和低自己一届的学弟有着明显的对比,只有几个同是高一的学生能相互抗衡,所有人都跟的很紧,怕自己拉开过大的距离。 “有人超了。”顾飘说。 几个人视线一同放在慕迟身上,慕迟后面一个高一其他班的学生超了上来,柯文插着口袋道:“不急,现在还早。” 玩长跑,没有耐心可不行,急功近利更不行,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和体力,否则提前紊乱的步调是最不可行的。 “说好陪跑的呢?”陈淼白了眼顾飘。 顾飘嚷道:“谁说不陪了,等小迟迟体力不支我再过去。” “建议你不去。”柯文说:“他不喜欢有人跟着。” 那太矫情,对吗? 第二圈结束的时候,这下就能清晰看见每个人的距离了,原本跟的紧紧的一些人,现在都分散在有两米远的地方,一些人开始掉队,慕迟身处中间偏前一点的位置,在他的前面有两个人。 立海的操场一圈就是八百米。 第三圈的时候,大家体力都开始下降,匀速也开始大喘气了,原本十五个人的比赛,现在场上还剩下七八个人,有些人放弃了比赛,有些人则直接瘫坐在了赛道上,被同班同学架起带离赛道。 调整呼吸,不能慌,不能乱,匀速,匀速…… 慕迟跟着前面的人,一步都不敢停下,他放弃了他擅长的短跑选择了三千,他没有停下的理由,也没有停下的念头,他不在乎赢,但不允许自己输,无论什么时候…… 长跑的赛道上,放弃不可怕,但坚持,一定值得尊敬。 领跑在最前面的人步子越来越小,长跑小能手孟宏也不行了,赛道边陪跑的人也有,递水的人也有,赛道上有人直接拿水仰脖子就灌,边跑边喝。 三千米的赛道在最后的时间里迎来了越来越多的群众,大家等着第一名冲线。 “行不行,还有一圈,坚持!”有人跟着前面的人打着气,鼓励着。 还有一圈? 慕迟抬眼看了前方的两人。 “这圈完了就可以冲刺了慕迟!”有人在赛道边叫。 慕迟没有听清楚是谁,每个人都在体力竭尽的边缘,长跑的赛道上,冲刺是个可怕的词,慕迟的前方的两个人,有人掉队他趁机加快了脚步,第四圈开始的时候,所有人在最竭力的时候加快频率,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他没有参加过长跑比赛,这是第一次,但是不需要经验,要的只是体力,只是体力…… 在体力面前,所有的经验都是扯淡! 一个人,在他前面的那一个,三米远,他却觉得是天壤之别。 好像无论怎么加速都追不上,透支的体力,紊乱的呼吸,沉重的步子。 这个赛道上,没有人是简单的。 “老范加油!” “孟宏冲刺!” 直到接近尾声,大家才开始爆发,领跑的两人也越来越快,每个人满头大汗,摇摇欲坠。 冲刺,是唯一能赢的路。 “明天祁家的人来了就跟他们走吧。” “你妈是小三,你是野种……” “妈,野种是什么?” “姓慕的,你妈跳楼了……” 野种,就是和别人生的孩子,不能见人,不能被人知道他父亲是谁的孩子。 野种,就是他妈妈瞒了许久,不能告诉他,不敢告诉他,他爸爸是谁的孩子。 野种,是慕迟。 因为我是野种,妈,你不想要我,对吗? 他连自己的爸爸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他听着外面传着祁国衷就是他爸爸,不然怎么会收养他的流言,慕迟的思绪紊乱,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个野种,知道什么啊…… 他赫然停步。 耳边没有任何的声音。 在他面前有一扇窗户,一个熟悉的环境里,一个女人,一栋高楼,纵身一跃。 他来不及看清那女人的神色,来不及问清原因,来不及向那人问一句,妈,你怎么也丢下我…… 她结束了她的一生,也结束了他本该有所期望的一生。 “慕迟不对劲啊?”顾飘拧眉往慕迟那边看,其他人都已经飞快去冲终点线,而慕迟却突然停住了。 “慕迟!”柯文大叫一声。 “祁国衷说不定真是他爸,不然干嘛收养他呀?” “我听说慕迟的妈真的是小三,祁家收养他,八成他真是祁国衷的儿子……” “这事有可能,祁家收养他,他肯定和祁家有点什么。” 祁国衷,你到底是不是? 如果是,你知道你迟到了慕欣音的一生吗?她等了你十七年啊,你来迟了,来迟了…… “你来迟了!”慕迟突然抬步,他的突然吼叫让旁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沈易和同班的几个人在赛道边试图一次又一次的叫醒他,慕迟莫名其妙的叫了一声就开始冲向终点线。 前方不是他一个人,不是,有人在等着他,你看见了吗? 在仅仅剩下的两百米里,领跑的两人在竭力的冲刺下却没想到,突然出现的身影像是百米赛冠军的姿态,没有任何的体力不支问题,他步子极大,频率又快,整个人如箭矢破空,直冲终点线。 那紧紧拴住的红线,那试图冲破红线的人,试图挣脱枷锁的慕迟,在过线的那一刻,落进了一个怀抱。 他以为,不会有人接住他,他以为,不会有人在前方等着他,他以为…… 柯文站住了脚步,陈淼和顾飘也停下了奔着终点线的脚步,看向终点线前,抱住了慕迟的祁炀。 没有人会相信那天抱住慕迟的是祁炀,慕迟本人,都不相信,可是,就是他。 他名义上的,哥哥。 “谁来迟了?”祁炀抱着涣散意识的慕迟,在他耳边轻声,然后将他打横抱起,如果慕迟现在清醒着,他会为了这种奇怪的姿势而惊叫。 慕迟睡了很久。 昏昏沉沉,梦魇缠身,吞噬了原本保留的所有理智。 风言风语,恰好有迹可循,理智根本站不住脚。 祁国衷,慕欣音,到底什么关系,就像大梦初醒的他,仍旧混混沌沌。 慕迟醒来后,意识模糊的望定面前的人,一时间的寂静再到他腾的坐起身,他才发现自己枕着祁炀的腿,还在他车里,他看着密布的空间,确定这的确是一辆车。 “什么鬼地方?!”他醒来就炸了,看见他的反应,一点都没变,说着就伸手去拉车门。 “停车场。”祁炀手肘撑着车窗,看着他。 慕迟的记忆都连不上了,“什么?我……” “比赛结束了,你赢了,现在颁奖台有人在替你领奖。”祁炀不骄不躁的说着,一下给他交代清楚了,慕迟还完全找不到头绪,他赢了吗?他怎么没什么印象。 “谁来迟了?”祁炀凝眸看他。 慕迟不回答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跟祁炀跑到这来的,“开门,我下车。” “哦。”祁炀坐直身体,慕迟等他开车门,结果这家伙一踩油门,车子“噌”的窜出了停车场。 “你干什么?”慕迟对祁炀,一点就着。 “别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他妈又不会吃了你。”祁炀脑袋里浮现的都是慕迟奔向柯文时欢笑的样子,他就没见过他笑的那么开心,整个人都激动的跳了起来,被另一个男人抱着,还搂着他的脑袋。 这么主动,真是少见。 “抱的谁?”祁炀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慕迟都没明白。 他转脸看着祁炀。 “早上那个,你不是说你不是gay吗?”祁炀说话很直,一点不墨迹。 慕迟想他指的应该是柯文,“什么在你眼里都是gay。” “还真是。”祁炀说:“这么张扬的姿势,看的我都硬了,你要是抱我,我马上把你按地上。” “停车,我没时间跟你耗!”慕迟听他说话都恶心,别说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了。 哥哥,这他妈是哥哥对弟弟说的话吗? 是他有问题还是祁炀有问题?慕迟很多时候并不想跟祁炀争论什么,这种神经病他懒得和他一起发疯。 “要不要我跟你分析分析,”祁炀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靠着车窗撑着侧脸,“你喜欢男的吧,不然怎么会主动送上去?” 慕迟放弃挣扎,扭头过去,“我不想跟你扯。”车门打不开,他也不停车。 “我跟你扯就是了,那小子喜欢你,看出来了吗?”祁炀盯着前面的路,话里有着点点愠怒,藏的挺深,慕迟是听出来了,可他觉得正常,他和祁炀本来就互看不顺眼,说话都是一股子火气。 “你别胡说!”慕迟一下扭脸过来,“谁他妈都跟你……” 车子骤然停下,慕迟的下巴一下被截住,祁炀突然抓住他的下巴,将他整个脑袋按在了座位上,“都跟我一样?” 慕迟被抓的疼,他伸手想干什么时又被祁炀给扼制住。 “你老实点,这么在意的身体也管好了,别给我乱贴,要是不小心失身给别人了,我撕了你。” 我日,这条双标狗。 ※※※※※※※※※※※※※※※※※※※※ 透露一下,祁炀和慕迟发生什么一定是在成年之后,不可能玩未成年的梗,有人质疑我的攻未成年就怎么样,请不要只看第一章就下定论,攻已经高三了,不是未成年谢谢,你们所说的逻辑有问题,我也不知道第一章就断定逻辑这种事我要怎么和你们解释。 评论区有质疑的声音,非常谢谢有人帮忙说话,真的很感谢,哲耳前前后后也写了一百多万字的文了,什么声音都听过,我的确是小白文笔,又是晋江的新人,面对声音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提高自己,多看书,多写文。 我不太会说话,我不想吵也吵不过别人,所以我选择沉默。当我选择文章是公开性时就必然会受到批评,众口难调,我把自己的这碗水端平了,其他都是听天命,喜与不喜都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 最后,这本文不管能不能v都不会断更的,谢谢大家捧场,不管有没有人看,我都不会随意坑掉的,这是我写文的准则。 共勉,笔芯。 兄弟情深的戏码,装一装 祁炀眼睛里喷发出的火都能把慕迟给烧着了,慕迟笑了笑,扯唇,“除了你这种变态,应该不会有人想上男人吧?” “那你就做好被变态上的准备吧。”祁炀握着他下巴,唇都要贴上去了。 “你觉得可能吗?”慕迟不落下风,无论祁炀怎么在实力上压制他,他都从来不能真正征服这个人。 “你是说我不可能上了你?”祁炀扯唇笑了,“你哪来的自信?嗯?” “自信没有,杀人的胆子还是有的,你试试吗?”慕迟看着他。 目光的交锋里,祁炀忽然笑了。 他松开手,看着慕迟眼里的认真,果然是祁家人啊,和他一样的狂妄,这一点,祁炀佩服极了慕迟。 言外之意,只要他敢真的动他,慕迟就敢真的与他拼命。 很好玩的样子。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哪来的胆子。” 慕迟伸手拉车门,还是没打开,他不再做无用功,“你要去哪?” 祁炀重新发车,“坐着就成。” 慕迟坐着不动了,“比赛真的结束了?” 他觉得跟做场梦似的,怎么就突然结束了,醒过来就在祁炀的车里了,发生了什么?他记忆怎么回事,有点断片啊。 “你的比赛结束了。”祁炀说:“你失忆了?” 慕迟甩了两下脑袋,靠,他不会真失忆了吧?怎么都不记得了自己是不是跑完了就昏倒了。 “你刚刚在赛道上想什么了?”祁炀不看他,只问:“往那一站,跟傻了似的。” 随后又突然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拔腿就往终点线冲,那速度可一点不像跑了三千的人。 慕迟往座位上一靠,脑袋对着外面的窗户,闭上了眼睛,“要多久?” “嗯?”祁炀应了一声。 “到目的地。”慕迟说。 “半小时,你可以睡会。”祁炀说。 慕迟闭眼就睡。 “你胆子不小,跟我在一起敢睡觉?” 慕迟闭着眼睛,“我不信你在车里敢做什么。” 半小时的时间就算祁炀敢做什么,慕迟也能熬过去,他完全不怕。 “半小时也不够做什么的。”祁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卖吧,我会帮你数钱的。”慕迟说。 “我缺钱吗?” 慕迟没说话了。 他靠在座位上睡觉,其实他压根就睡不着,时不时睁眼看外面的街景,已经脱离了立海那一带,他想着这一会怎么回去吧,打车回去不得上百块?不过比起跟祁炀独处,他还是愿意打车的。 要是没有公交的话,他就打车回去,几百块就几百块吧,反正他遇上祁炀没什么好事。 按照他现在的工作,完全可以支撑他的开销,只不过他要存钱,有自己的未来规划,不能大手大脚,他这么小就意识到这些不容易了,能赚钱还能存的住,老杨都觉得他成熟的过分。 慕迟打碟赚来的钱是别人辛辛苦苦做体力活的翻倍,绝对的比普通的体力工作来钱快,这也就是上天赏饭吃吧。蜘蛛里喜欢他的顾客很多,慕迟不矫情不做作,打的一手好碟,又长的一副好皮囊,他没理由不得人喜欢。 招人喜欢,但不希望招男人喜欢。 可人就是这样吧,什么都是有利有弊的,你长得好,盯上你的人就多些,其中的鱼龙混杂,会发生什么,都是你的劫数。 说是睡了一路,却是噩梦居多,一点儿都不踏实。地方早到了,慕迟却醒不过来,他眉头紧锁,双手也握成了拳头,他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如果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只要再等那么一会儿,那些细汗会凝聚成豆大的水珠掉下来,但是没有。 慕迟醒了。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眼睛里翻滚的情绪太多,从恐惧到平静下来的速度却快得无处捕捉。 只有像祁炀这么把他盯的死死的才能发现他那瞬间转化的神情。 祁炀撑着脑袋,靠在座椅上,神色有待琢磨,慕迟瞟他一眼,觉得他简直有病,“看够了?” 祁炀勾唇,伸手过去想摸他脑袋,还没碰到他发丝就被打掉了,慕迟丝毫情面不留,“别碰我。” 祁炀不跟他较量,“梦见什么了?” “鬼。”他转身去开车门,没反应,慕迟回头,“开门。” “哪只鬼?”祁炀很有兴趣跟他探讨似的,“你妈?” 慕迟放弃了开门,往座椅上一靠,转头过来,单腿支撑了起来,踩着车身,“什么意思啊?这么想和我聊天吗?” 他现在出也出不去,性子就软了下来,当然,慕迟的标准里,只是不再跟祁炀动手罢了,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疯子说话,他也得足够疯了。 “有什么不行?”祁炀不改变姿势,颇有和他热聊的意思,“说起来,我们还没好好聊过。” 慕迟一听就笑了,“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聊的?嗯?”他和祁炀,不动手,就是一种反常了,他和变态的三观都不和,怎么个聊法?他倒想听听。 “怎么没有?”祁炀的手臂朝他的座位上移,拉近了些距离,符合他对他一贯的态度,“我可以和你聊聊姿势的问题。” 慕迟看着他的手握住自己的下巴,只是低眉瞧了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祁炀已经靠了过来,暧昧有声:“喜欢什么姿势?哥哥都满足你。” “你脑子里只有这些?”精虫上脑,祁炀就是代名词。 “看见你就只剩这些了。”祁炀唇角擦着慕迟的脸庞,“试试吗?终身难忘。” “车里空间那么小,哥,你觉得我们打得开吗?”慕迟平和的反问,他和祁炀待在一起,随时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只要祁炀再近一点儿,再有一丁点不雅的举动,他们就能打起来。 火/药味足够重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祁炀摸着慕迟的后脑勺,在那受过伤的地方警告的按了一下,“赫铭让你们打架吗?” 慕迟眼睛亮了,赫铭是他们的教练,他一时冲动忘了教练的禁忌。 只是,祁炀怎么会知道他们教练的禁忌?他可不像是会关乎这些的人。 祁炀知道他在想什么,慕迟倔归倔,他那小表情祁炀竟然也开始习惯了,并且他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心情怎么样,想干什么,慕迟可没对他笑过,也没温柔过,他就是来劲,看着他就来劲,他对他的胃口对的过头。 “好奇?” “不。”慕迟拨开他的手,坐的直了些,伸手推了下车门锁的按键,“你不至于勾起我任何的兴趣。” 再打开车门,他顺利下车。 祁炀在驾驶位上对着外面慕迟的身影瞧着,他永远不会等他,也不会看他,更别提所谓的“兴趣。” 兴趣,只有他对慕迟有。 祁炀下车,慕迟在外面站了会,看见他下车,慕迟双手插着运动服上衣的口袋,看起来乖巧又温顺的,妥妥的一个阳光正太,就是有点倒霉,碰见了祁炀,他仰望着面前的高楼,“干什么?” 他现在的确可以扭头就走,但是来都来了,弄清楚也好。 祁炀不理他,抬脚就朝里面走,慕迟一定会跟来,他答道:“爸要见你。” 慕迟一下严肃了起来。 果然,他后脚就跟着祁炀进去了。 原来这就是祁家的公司,祁国衷搭建起来的商业产地。 祁国衷要见他,怎么会不跟他打电话?慕迟虽然疑问,但还是一路跟在了祁炀身后。 祁炀轻车熟路的摸进公司里,他作为祁家的独苗,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当然,他那个首富老爸是一部分,主要还是人家自己有本事,立海那件专属于祁炀的“暴力事件”闹的满城风雨,他想不火都不行。 公司里的职员看见二人皆是装作淡漠的模样,不理不睬,正牌少爷和传闻中的“私生子”一同出现很是少见,别人心里自得揣摩一二。 谁管他们什么心理?一个操天操地不知死活的疯子少爷,一个性子冷漠,无所畏惧的孤儿野种,竟然形成了莫名的融合感,瞧着这些人对他们挺感兴趣,祁炀放慢了步子,侧头问:“兄弟情深的戏码,装一装?” 慕迟无情道:“装你妈。” 祁炀勾唇,抬步继续走。 杨森早就在等着了,看见两位“大佬”过来,上前迎接,二人站住,杨森手肘指指会议室,“稍等,董事长在开会。” 祁炀看都不看,一点情面都不留,也没有理睬杨森,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低头玩起了手机。 慕迟和杨森在会议室外面站着等。 左路给祁炀发了消息,问他在哪,祁炀撑着脑袋,长指在手机屏幕上捣弄,回过去的消息都是些不入流的话。 慕迟抬头不待见的睨了他一眼,靠在墙壁上看祁炀那他妈无耻的身形,这身高是每个打篮球的理想身高,两条腿跟不要钱似的长,浑身有力。慕迟见过祁炀不穿衣服时的样子,又高又精壮,祁炀外貌绝对满分,就是这货不干人事。 那场活春宫,真是永生难忘。 恰好祁炀抬头,正好和慕迟嫌弃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朝他挑眉,手机拍了拍大腿,“过来坐。” “滚。”慕迟扭脸过去。 杨森莫名感受到了一阵诡异的尴尬氛围。 ※※※※※※※※※※※※※※※※※※※※ 下本可能先放竞技,或者abo,不确定,视情况而定。 你也玩的挺欢啊 容两人等了会,会议室的门总算开了,西装革履的各位董事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祁国衷穿着正装,站在会议室门口和几位中年男人交谈着什么,慕迟看见祁国衷和这些人站在一起撑起来的气场,就是商业大佬的范,众董事毕恭毕敬,和颜悦色,慕迟等着。 祁国衷忙完了绕了过来,看见门口的慕迟,又转头看见沙发上正玩手机的祁炀,祁炀对视着祁国衷,祁国衷眼里显然有随时爆发的火气,他交代道:“你也别走。” 祁炀不回话,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祁国衷转脸道:“跟我进来。” 慕迟抬步跟了进去。 祁国衷的办公室灰白为主色,格调简单,不繁杂,办公桌和一些绿植装饰,处处透露着职场人员的严谨。 祁国衷脱掉了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在一张沙发上坐下,他看慕迟站着,对着他扬了扬下巴,“坐。” 慕迟不是拘谨的人,但这是他第一次和祁国衷在这种场合见面,也许是办公室的影响下,让他不能像在祁家时那样舒心些,两人围着一张玻璃桌坐着,在慕迟坐下后,祁国衷倒着茶,问:“我对你不好?” 慕迟不知什么意思,他道:“没有。” “跟我没必要见外,不是我,那是许媚?”祁国衷躬身,手指在杯身上试探温度。 慕迟没说话。 祁国衷“啧”了一声,摸了下后脑勺,“这女人欠教训。” 慕迟没懂。 祁国衷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慕迟不明所以,只能看着他,祁国衷接通了后,声音微戾,“嗯,让夫人接电话……” 慕迟站起来握住了祁国衷的手,祁国衷抬眼看他,慕迟按住听筒,“叔,有话直说。” 祁国衷眉眼带着一种商场人的犀利,这是他们这种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从根本上没法发出的神色,与之一比,祁炀的凌厉要次了许多,祁国衷眼睛里有深意,让人捉摸不透,慕迟就像是被玩在手心里的傀儡,被祁国衷拿捏的清清楚楚,他挂断了电话。 “你刚叫我什么?” 慕迟坐了下来。 祁国衷道:“怎么,我不值得你叫声爸?”言外之意,老子给你这么多,你连叫声爸的自觉都没有? 慕迟没叫。 祁国衷也不为难人,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打量慕迟,“知道我支助你干什么吗?” 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祁国衷道:“慕迟,你比福利院那些孩子幸运的太多,因为是我祁国衷选中了你,知道吗,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你不仅会拥有立海的学历,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 当然,祁国衷是给了他不少的资源,不是祁家,慕迟不可能在立海上学。 “什么都有,谁比得上你?你妈给的了你这些吗?”祁国衷躬身,靠近了慕迟一些,“所以前提是,不要作死。” 慕迟抬眼,对上祁国衷深意的眸,与这双眼睛比起来,祁炀都算温柔的,他好像第一次认识到祁国衷的厉害,“祁叔叔,我不明白。” 祁国衷:“不明白?” 慕迟等着后话。 祁国衷道:“搬回家去。” 慕迟“噌”的站起来了,祁国衷看他这么大的反应,属实惊了一惊,祁国衷弯子绕的太多,这完全可以挑明了,慕迟不明白他说这么多威胁的话什么意思,但他一贯克制的住自己,平静道:“原因呢?” 祁国衷冷笑一声,“原因?” “小子,你不是那个没人管的野孩子了,你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着我的声誉,知道媒体怎么报道吗?他们说老子虐待你,懂了吗?懂了就滚回家去!”祁国衷脾气上来了,一点情面也不留,慕迟冷眼看着他站起来对着自己吼,温和?祁国衷也是个挺多变的人啊。 他不知道竟然有人这么无聊盯着他的动作,他一不是明星二不是富豪的,就因为和祁家牵扯上了关系?媒体也是够无聊了,慕迟理解,不过并不影响他看清祁国衷的本质,“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叔,你要是觉得我影响了你的声誉你收养我干嘛呀?” 祁国衷听出了慕迟不善的语气,他扯唇,“你在跟我耍脾气?” 慕迟道:“我没在耍脾气。” “那就滚回去。”祁国衷今天心情很不好,看得出来,满口火/药味,整个人都被点着了,慕迟是一个原因,然而更多的问题在后面。 慕迟觉得这事没商量了,祁国衷脾气硬,又在气头上,虽然不知原因,但肯定不适合此刻交谈,“我先走了。” “你他妈给我站住!”祁国衷上前去,一把拽住慕迟的手臂,“怎么,想跟我作对?” 从哪听出来他在作对?慕迟道:“祁叔叔,你觉得现在自己冷静吗?” 祁国衷抖着肩膀,气极。 “我不知道我哪儿惹您了,只是搬出了祁家不至于让您颜面扫地吧?” 当然不至于,祁国衷的气根本不在慕迟身上,在外面那个玩着手机的正牌少爷身上,他意识到自己的确发火发错了人,可他哪能拉下脸来?祁国衷执拗道:“滚回家。” 慕迟轻笑,转身便走,不给回答也不拒绝,但很显然,这已经是一种抗拒。 办公室外面祁炀看见沉着脸走出来的慕迟,大步流星,他起身要跟上去,杨森拦住了他,“少爷,该你了。” 敢情还有他的事? 祁炀盯着慕迟离开的方向,收神推开门进了办公室,里面祁国衷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面,正盯着他直喘气,双眼能冒出火了,好像就在等着他。 祁炀可不是慕迟啊。 他揣起了手机,走到办公桌前,跟审问犯人似的,扯过一张转椅坐在他爸的对面,“少见啊,这么大脾气。” 祁炀刚说完,杨森就进来了,提着一个文件袋,祁炀转头看着杨森,杨森刚伸手想把文件袋递给气头上的祁国衷,哪知祁国衷站起来抓住文件袋就大力撕扯了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抖擞的全部撒在了祁炀面前。 祁炀收了玩味的脸色,敛眉看见一张张照片从他面前落下。 照片上的内容,真是够祁国衷老脸一红的了。 难怪他发这么大脾气,祁炀抬眼瞧着似乎能掀了天的祁国衷。 “跟谁学的?玩男人啊?嗯?”祁国衷质问,这些艳照可真是刷新了他的三观,通通是在夜店的背景,祁炀和不同男性的不雅照,虽然灯光足够灰暗,可他祁国衷会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杨森颔首,难以启齿。 祁炀捡了掉在桌子上的一张照片,里面的人是谁他都不记得了,这种野生的炮友他记不得面相也正常,玩过那么多,他要是一个个记着才不正常,“技术不错,蹲挺久。” 把他拍的足够清晰,很容易辨别,流在外面也够引起爆点了。 “你他妈还有羞耻心吗?”祁国衷骂道:“女人不够你搞?你给老子玩男人!” 如果是女人,祁国衷都有手段给祁炀洗了,可他儿子倒好,搞男人,搞的一整个城市都知道! “爸,你没见过吗?”祁炀不以为意,祁国衷起家的那些年见过什么场面不用言明了,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交易和那些刷新人三观的手段他见识的可不少,从商的人,他们背地里可没看起来这么光鲜亮丽,和那些人比,自己这都是小角色吧?祁炀道:“我记得你也玩的挺欢的呀。” “你他妈想死是吗。”祁国衷吼道:“不要跟我扯以前。” 祁国衷也有年轻的时候,玩的可比祁炀花多了,只不过角色是女人而已,他只是玩个男的,没想到他爸这么来气。 哦,不能说玩个,是很多个。 不过有区别吗?他爸知道吗? “怎么了?碰到你黑历史了?祁董事长。” 祁国衷怒拍办公桌,怒目圆睁,他死死盯着面前这张年轻,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温和的脸,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去想,这是他曾经疼在手心里的宝贝,是那个曾经追随在他身后整天叫着他“爸爸,爸爸”的男孩子,那个时候的祁炀,到底是怎么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祁国衷压抑着情绪问,他现在已经到了最暴怒的时刻,可祁炀不是慕迟,他不听理,也不应他的怒,祁炀才是最难缠的。 祁炀指间玩着照片,转来转去,“初三。” “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玩到床上去的?!” 当着杨森的面,他不想说这些烂话,但有些话,不能不说。 祁炀脾气好的出奇,他一点儿都不生气,这点质问对他来说不足以让他脸红难堪,准确来说,他还找不到什么让他难堪的事,厚颜无耻习惯了,“高二的时候。” 他和左路谈过一段时间,初三还小,祁炀和左路眉来眼去的,那个时候他还没现在这么不要脸,算是个情窦初开的,虽然人顽劣,但还有些底线,但是高二那件事过去之后,祁炀越来越走下坡路,人也越来越堕落,这是全面性的改变。 提及“高二”这个字眼,祁国衷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想到了更远更久之前的那件事,很久之后,他缓缓坐回了椅子上,深深闭了闭眼睛,突然来了一句,“……对不起。” 祁炀神色一下变了,转着照片的指间一顿,声音冷的不像话,“闭嘴。” 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杨森见势不对,抿抿唇,很有眼力见的出去了。 关于祁炀的高二,都是噩梦,他给祁家带来的噩梦。 但在此之前呢? 祁国衷握着拳头,一字一句难以启齿,“是不是因为当年……” “闭嘴!”祁炀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声音震天的响,外面杨森一愣,以为里面动手了,忙推门进来,祁炀斥道:“滚出去!” 杨森惊魂未定,担心祁炀会真的动手,他没走,祁炀在不爽的最高境界,推开椅子怒气冲冲的朝杨森过来,杨森吓得往外撤,不是他怂,是祁炀气场太可怕了,祁炀以前是玩篮球的,身高上压制着杨森不说,眼睛和祁国衷一样,严肃起来时就像要吃人,祁炀一脚踹在门上将杨森关在了外面,回响声闹的很大,在这个黎城,敢这么叫板祁国衷的,唯祁炀莫属。 “爸,你想了解什么呀?嗯?好好说,我都告诉你,”祁炀松着手腕,朝祁国衷走,“但是我也警告你,别提当年,你那黑历史太他妈脏了,我怕我忍不住动手,我不想送你进医院,挺不好听的,对不对?” 祁国衷心虚,不说话了。 祁炀捡起照片来,一只手支撑在桌子上,将照片对着祁国衷,“初三开始玩的,高二开始上床的,看对眼就成,比女的还简单,圈子里有规矩,但是抱歉,还是不小心毁您老的声誉了,下次我小心,您看成吗?” 祁国衷指尖发白。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祁炀“关心”他的想法,祁国衷不说话,那他就尽够了责任了,“没有了?” 祁炀按下照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那我可就走了。” 他们不像父子,像一个杀人犯和被害人,只是可惜的是,他们真的是父子。 父子,父亲没有父亲的样子,儿子没有儿子的规矩,最怕的就是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势同水火。 祁国衷不是不知道祁炀怎么回事,这么些年了不是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肯拉下脸来提及自己的那些黑历史吗?怎么现在来跟他说对不起了?祁炀嗤笑,早干什么去了? “对不起……” 祁国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炀停下脚步,顿了片刻,再抬步朝外面走,骂了声:“起你妈。” 鲜血擦得掉,伤痛抚不平。 对不起,有他妈的用? 出租车上,慕迟将头埋进手臂里,他双手搭在前方的靠椅上,将满面愁容都遮挡了起来,前面司机师傅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窥他,慕迟没注意,他现在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祁国衷那张蛮横不讲理的脸,他以为这是祁家唯一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却还是天真的以为。 声誉,他毁了祁国衷什么声誉? 手机这时候好巧不巧的响了,慕迟缓了一会,拿下手臂接听,柯文的电话。 “文哥。” 他的情绪调转了回来。 柯文:“在哪呢?” 慕迟扭头看窗外的建筑,还是决定老实交代,“在祁家的公司。” “怎么回事?” 祁炀带走的慕迟,柯文想不担心都不行。 “祁叔叔有事要见我,我哥带我来见他。”慕迟在外人面前会叫祁炀哥,单单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人误会什么,也不想让柯文担心了什么,他尽量表现自己和祁炀关系不错的样子,以至于消除柯文对他在祁家的担忧。 “没事就好,到终点突然晕了,我还怕出什么事。” “我哪能有什么事。”慕迟不在意的说。 “那你现在准备回去了?” “嗯,晚上去工作。” 听得出来,慕迟的兴致不高,犹豫会,柯文道:“慕迟,我想问……谁来迟了?” “什么?”慕迟没明白,为什么都这么问? 柯文叹口气,“算了,没什么。”他到底没有问,慕迟临了发出的那声不正常的吼声,像是一个压抑许久的人突然的爆发,歇斯底里又满是绝望。 “我先挂了,路上小心。” “好。”慕迟确实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他按了电话,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脑袋重极了。 “心情不好啊?” 车里忽然想起这么一个突兀的声音来,慕迟睁眼,前面的师傅正用后视镜和他对视,慕迟“嗯”了一声没话。 和陌生人,没必要装什么正经。 “你是那个……祁家的小少爷吧?”司机打量他,好像在核对他的身份似的。 慕迟抬眼,神色里充满了攻击性。 “别误会啊,我没什么意思,”司机赶紧解释,“就是在新闻上看过你照片。” “好看吗?” “啊……啊?”司机满脸疑惑,“好,好看。” 慕迟笑了,不过笑的很假,他真正想问的是瓜好吃吗?怎么都对他来劲?他真是祁家的私生子吗?这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有那么好玩? “新闻上怎么说的?” 慕迟漫不经心的。 司机回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捧你爸,行好事嘛,值得被报道。” 慕迟扯唇,扭过脸去,连随随便便一个路人都关注的祁家,难怪祁国衷会在意他的行为了。 不过司机也够客气的了,在他们眼里,这么有钱的祁家收养一个孤儿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养十个都没问题,新闻这么吹嘘也是够了,不过他懂,人有钱了就想要名,开始立人设嘛,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懂的。 回到旅店前,慕迟付钱下车,那司机跟看明星似的多瞅了他会,一直到慕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才开车走了,祁家的光,谁有事没事都想沾沾。 只身回到旅店,琴姐依旧不在,看门的是几个男人,就是那群所谓的“变态”,慕迟一直低着头,插着衣服口袋,思绪也不在正轨,导致他撞到人才反应过来。 “心情不好啊?” 慕迟抬头,面前可不就是那天扬言要收保护费的大猫? 慕迟拨开他,没回话,提步上楼了。 几个人见这小子胆子大的不是一点点,都凑上来爬在琴姐平常招呼人的那张台子上,转着烟问:“有点意思啊。” 大猫往墙上一靠,猛劲吸口烟,眼里情绪火热。 “你那什么表情?”爬在台子的一男生瞅着他,“看对眼就上。” “滚。”大猫斥他,“未成年。” “呦,你这业务发展的倒是快啊,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连人身份都摸清楚了。” 大猫抽着烟,不回话。 那人笑了一声,“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猫抬眼,“什么意思?” 红毛男看着他,“你见过哪个未成年在外面长租的?” 有家不回脑子有病? 大猫沉思。 “还有,那小子,第一天来的时候一头的伤,那他妈显然是跟人干架了,还有,你知道他混什么的吗?” 红毛男吊着几人胃口,“混夜店的。” 大猫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像吧?我告诉你,还真是。”红毛男指着一个方向,“蜘蛛里打听打听,没有不认识他的,大猫,这种未成年,就不能说我们欺负人了。” 这个新来的未成年每一条都不是好学生该有的,关键他来这么久了,他们就没发现这人有亲人来看过他,什么父母啊,这么放心自己孩子在外面野?未成年混夜店,这也是作死啊,就算他们不干什么,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这长相也得出点事。 大猫眼睛深了深,对未成年的那点底线都被几句话冲灭了。 “友情提醒,他离成年只有八个月。”红毛男调侃道:“你能等八个月?” 如果真出了事,成年比未成年能免掉太多麻烦了,他们虽然不是社会上的好青年,可也有底线,懂法律的,没谁敢往那上面撞。 大猫“艹”了一声,丢掉烟,抬脚捻了一圈,上楼去了。 红毛男身边那几人拿手肘撞他,“干什么,别激他。” “没事儿。”红毛男不以为意,“他有分寸。” 慕迟回房还没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他眉心紧蹙,晚上有工作他现在头重脚轻,想休息会都不行,这就是旅店的不方便,他爬起来去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人让他头脑清醒了一半,慕迟堵在门口,“有事?” 大猫两手插在裤口袋里,正经的看着他,“聊聊?” 慕迟站直了,“跟我?” “你。”大猫言简意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向来如此,慕迟松口,“行。” 大猫抬脚就要进门,慕迟看见他的动作伸腿一堵,拦住了他想进门的腿,“外面聊。” 大猫沉寂一会,收腿回来,勾唇一笑,站在外面去了。 这人对他有防备心,这是大猫感受得到的。 也对,住在这种地方,不提前打听打听消息可不行。 慕迟带上了门,靠在自己的门上,和对面靠墙的大猫对视,两人完全不同的气场,大猫身上是痞子气,慕迟被他朋友说成那副鬼样子,可大猫还是觉得他清秀又干净,气质温和,带着天生的吸引力。 两个人还没开口,旅店里的其他客人路过走廊,看见这争锋相对的一幕,心下凉凉,都眨眨眼,装作淡定却呼吸紧促的从慕迟身边走过,一个又一个,这么宽的走廊,这些人挨着慕迟过,很明显在避雷。 等人过了,慕迟才问:“名不虚传。” 大猫:“你认识我?” “听琴姐提过。”慕迟不去恭维谁。 大猫乐了,“琴姐啊,那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慕迟看他,无趣道:“是没什么好词。” 变态,算好词吗? “都说什么了?”大猫问。 慕迟有些不耐烦,“自己什么人心里不清楚?”要他来介绍?他最烦磨磨叽叽的人。 大猫缓解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想问问,我在你心里什么模样。” “你不在我心里。”把天聊死,他是专业的。 这真不能怪他,两个男的谈这话不觉得油腻? 好了,就这么几句话就够大猫瞄出来了,他拒他千里,看来没跑了。 “琴姐应该跟你说过,我玩什么的。” “混gay圈的,喜欢男的。”慕迟平静的道着,也许别人会吃惊,会嫌恶,会有怎样反常的心理,他不会,老实说,他应该是习惯了。 大猫微惊,看他丝毫不惊讶,以为他也是,问道:“所以你知道我找你?” “搞基?”两个人完全不相识的频繁来找他,还能干什么? 大猫确信了,“有意向吗?” 慕迟问:“我要是有主了怎么办啊?” 大猫好整以暇的打量他,显然没想到,“你有主?” “嗯。”慕迟把谎扯下去。 “那又怎么了?”大猫问:“你男人管的挺宽啊。” 慕迟说的义正言辞,挺像那么回事,“他不让我跟别人搞,能理解吗?” 疯狂 慕迟说的像是确有其事,大猫被唬住似的,半信半疑的盯着他,想辨别他话里的真假,慕迟就是有本事把天给聊死,“还聊?” 大猫不说话。 慕迟可不管他想什么,他只在意这种手段有没有用,看来足够了,达到了理想的效果,慕迟转身推开房门,打算进去。 正在他关门的一刹那,身后突然覆上的火热身躯包裹住了他,大猫从后面搂住了他,慕迟心下一惊,可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微微侧头,尽量平缓声线,“干什么?” “我不怕。”大猫伸手握住他的下巴,“你的那位要是不肯,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慕迟拧眉,面上镇定,心里早就慌了。 这个圈子果然不是他能想象的,寒凉肮脏的程度无法估算。 大猫的手从他的腰身上滑过,没有进一步动作前,慕迟握住了大猫的手腕,他听到了大猫嗤之以鼻的浅笑声,“宝贝,你不是gay圈的吧。” 大猫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其实你装的挺像的,真的,你只是不了解gay圈的规则,一对一当然存在,只是少之又少,至少我没见过,男人不像女人,还能挺着个大肚子找上门,你爽了我舒服就成了,没有其他硬性规则,更不存在任何羁绊。” 好吧,他确实早知道了,只不过他还对这个圈子抱有理想化,看来真是想多了,他被祁炀教的还不够多吗?慕迟道:“我的确不是,怎么,你要硬来?” 大猫放开了他。 慕迟转身。 “霸王硬上弓很不美观,你是我喜欢的型,却不是我喜欢的骨。” 慕迟笑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腔调的话,谁说流氓没文化?喜欢逆来顺受的,他理解。 “你身上攻击性太强了,小朋友,收敛一点。”即使这个人不发脾气,说话也平心静气的,大猫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子对抗的意味。 攻击性?话说的很好,慕迟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赋予了这么一个标签。 他以前是一伙朋友中脾气最温和的一个,阳光,正气,积极,励志,是众所周知的好脾气学霸,他也从来不挑事,对朋友有义气,对老师够尊敬,除了出身,他没什么可以挑剔的瑕疵。 但一切好像从他妈自杀之后,都变了。 所有的不幸,都在向他靠拢,聚集,他的性子,也潜移默化的被改变,形成了逆转的暴戾。 这种暴戾不在行为上,在他的心理上。 他是不是……病态了…… 为什么听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歧义,每一个人都要挑衅他,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想践踏他。 他不正常,越来越不正常…… “不早了,休息吧。”大猫折身而返,不再多有逗留。 慕迟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伸手推上房门,他安静的走到床边坐下来,闭着眼睛沉思,思绪翻涌,拿过手机来,他打出一段话来想要发送,那些堵在心口的话,可对话框的界面没有联系人,短信备在了存稿箱,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看见。 内容是:我为什么还活着? 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可以倾听的人。 当天晚上十二点三十分。 蜘蛛炸出震天的混响,浪潮一阵盖过一阵,霓虹的灯光暧昧的打在人脸上,疯狂的叫嚣的男人女人狂野热情,dj台上瞩目又耀眼的少年人,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光。 “你们快乐吗!” 男人嘶吼,女人狂热,“快乐!” 这样的氛围,一切不正经都显示的主流。 “今天晚上让我们嗨到最爽好吗!” 回响的是男女混杂的叫嚣,舞池的音乐炸的人神志不清,可是没关系,一个字,爽。 就够了。 阿南和蜘蛛的几个dj坐在卡台里,都看着台上轰炸起最热潮场子的少年,阿南满眼担心,“慕迟是不是疯了?” 另一名dj是女孩子,叫cc,cc“啧”了一声,“会不会说话呀南哥。” 阿南道:“什么叫我会不会?你看他今晚什么鬼样子,他哪这么疯过?” “他心情好吧。”cc一耳朵上三个耳洞,还带着耳钉,灯光下晃眼的很,阿南被晃的拿手挡了下,“我看是心情不好吧,我得告诉老杨一声。” 太反常了,阿南有点担心。 “唉唉唉,”cc看他拿手机,给夺了过来,“这事你找老杨有什么用,别给老杨添麻烦了。” 阿南看向dj台,慕迟不止叫,他还跳,还和下面的客人打的火热,阿南皱眉,“我靠我真怕了。” 阿南起身要去阻止,不是怕慕迟怎样,他怕的是对慕迟有兴趣的几个客人,慕迟在蜘蛛的人气高的一批,甭管年龄,看上他的客人什么货色都有,他是怕慕迟把自己玩脱了。 “南哥你别犯傻,你知道咱们这行最忌讳什么的。”cc拦住了阿南,“打扰客人兴致的事做不得,慕迟把场子点的这么热,你这过去就不讲规矩了。” 迪厅就是热闹的地方,任何打扰客人氛围的事都是被禁止干的,dj和顾客都在最嗨的点上,这个时候的阻止会带来什么后果阿南不是不知道。 停了下来,阿南犹豫了。 “没事,我们看着呢,他想玩让他玩吧。”cc明事理的说。 阿南听着也是,就在眼皮子底下,真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拦。 但他显然低估了慕迟疯的程度,有客人给慕迟递酒,氛围到了,大家想和他玩可以理解,但慕迟真的接了,他站在台上仰脖子就灌,跟灌水似的,惹得场子一阵嚎啕,叫嚣着给他助威,一瓶接一瓶,他也不再讨厌酒精,就这么通通往嗓子里咽。 他辣出了眼泪。 “好!!!”男人给他鼓掌,女人给他递酒,她们趁台上的慕迟醉醺醺的时候有人趁乱把他从台上拽了下来,好些个人及时接住了他,慕迟不是名人,但这一刻,他的追随者也很疯狂。 有人把他按在了台边亲,在这种场合下,dj被强吻这种事已经成了逆天的爆点,场面一度混乱,阿南和cc这两个看客也惊吓住了,赶忙上前拉开人群,阿南老油条的说:“小姐姐们,慕迟还小,求放过啊。” 阿南一边照顾着热场,一边架起慕迟往外走,慕迟醉醺醺的,这个时候谁带他走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不是阿南看着,这小子今晚就栽在这儿了。 阿南嘱咐cc照顾场子,他自己把慕迟给扶到了一边安静的地方去,往沙发上一撂,就差给跪了,“我日,你是真会玩。” 多少人惦记着你心里没点逼数? 阿南拍拍他的脸,“慕迟,怎么样?” “好着呢。”慕迟躺在沙发上摇手,比着一把手,“还能喝……三,三瓶……” “我靠,你醉的挺清醒。”数都不识了,栽了栽了。 阿南回头看了眼场子,他也不能把慕迟单独放在这,晚上这么冷的天,阿南拍他,“心里难不难受?” “不难受……”慕迟应着,然后没过五秒就“呜哇”一声哭了,这把阿南吓了一跳,“大哥你哭什么呀?”酒精还有催泪的效果? 阿南把他放在这不行,提议道:“来,我送你回家。” 他把慕迟架起来,拖着他往外走,慕迟跟他作对,不愿意出去,阿南把他搬到迪厅门口的走廊里就不行了,慕迟个高腿长的,虽然小,可他重啊,尤其还跟他唱反调,他更拖不动了。 阿南放弃了,伸手过去翻慕迟的手机,“手机给我,我打电话。” “不给!”慕迟捂住自己的左口袋。 阿南懒得理他,顺手就把他右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这过程简直侮辱智商,慕迟顺着墙滑下去,就想躺着,不肯站,阿南睨了他一眼,翻着联系人。 一些备注姓名的他也不知道,他只能翻那些看起来有关系称呼的,翻了一圈也没翻到他家人,阿南就不明白了,“你爸呢?” 躺在走廊海绵垫上的慕迟直摇头:“不知道……” 阿南看他那醉的没点理智的大红脸,再看联系人,找不到他爸就算了,他妈的号码竟然是个空号,阿南有点怀疑人生,幸好他备注人里还有个“哥”的称呼,阿南没多想,就顺势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秒就接听了,阿南把慕迟的情况交代了一遍,那边是一阵男声,然后说了个地址过去,慕迟的哥应下就挂了。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错事。 阿南去拉躺在地上都睡了一会的慕迟,地上的醉鬼连连摆手,烦躁道:“别扒拉我……” “啧,”阿南算是知道了,越正经的人喝醉了越没正行,“起来,我给你哥打电话了。” 阿南把他拖起来,拖到外面让他坐在地上,想着让他吹会冷风也好,能不能清醒点,阿南交代道:“等着,你哥一会来接你。” “我不。”醉鬼说。 “你不啥呀你。”阿南摸他额头,还是把外套脱下来给他裹住了,慕迟红着个脸嚷,“我哥打我……” 他委屈的哭诉,配上那娃娃音的无辜,可怜死了,阿南拨拨他的短发,只当他无理取闹,对待醉鬼可有法子了,“不打,你哥怎么可能打你。” “打……”慕迟哭诉,抱着脑袋,“他打我……疼……” 我要你 我滴妈呀,阿南都想拿手机给他拍下来了,太逗了,他撸猫似的摸摸慕迟的头,“来,南哥给吹吹。”说着作势吹了吹慕迟的额头。 慕迟乖了。 阿南撸着他的短发,一下一下的,像对待小宠物一样有耐心,慕迟也乖,不闹腾了,坐在地方委屈的环住自己,低声抽泣。 “慕迟,你妈呢?”阿南趁着他醉了问,平日里没听慕迟提过家里事,翻他手机他妈妈的号码也是个空号,太诡异了,阿南觉得有点不正常。 慕迟像个刺猬一样蜷缩了起来,往后面缩了缩,“不跟你说。” 阿南无语,“行,我不问。” 拿出手机看了看,阿南低语,“怎么还没来。” 他陪着慕迟喝西北风。 大概十分钟之后,终于有车过来了,好家伙,法拉利啊,阿南站起来,看着张扬的火红色法拉利停在了迪厅门口,一个穿着高档货的男人走了下来,不,不是男人,是……男生?看不出到底多大,个子特别高,张着一张很容易记住的帅脸,慕迟和他不像,但这人冲慕迟过来了,阿南盯着他。 祁炀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慕迟,一张脸酡红,好像睡着了,他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然后斜睨着阿南,阿南被盯得发怵,缩了缩脖子,祁炀走过去挑起慕迟身上的衣服甩进了阿南怀里。 阿南懵了。 祁炀提起慕迟,慕迟不清醒,全身的重量都在祁炀身上,祁炀身高腿长的,完全碾压阿南,就是力量上也比他大多了,他一把将慕迟扶直了,“站好。” 阿南抿抿唇,“那个,你是……他哥?” 祁炀挑眉看他,“不像?” “没这个意思……”阿南摆手,“是就放心了,他喝醉了……” “你灌的?”祁炀语气不善。 阿南脊背发凉,慕迟他哥这人,看着就不是个善茬,他也怕自己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就否认道:“不是我,他自己……” “你可以滚了。” 我操。 阿南心里暗骂一声,这人只张了人脸,说的却不是人话。 “你等什么?”祁炀看着他,意在驱人,阿南看这人一点礼貌都不懂,立马联想到电视里那种富家公子哥,艹,仇富都是有原因的。 阿南扯唇,嗤笑一声走了。 祁炀从不会顾忌别人的看法想法,看着是个性,实则是堕落,他堕落到最底层了,慕迟说他自私他也没不承认,自己什么鬼样子他似乎都不在乎。 “站直了。”刚扶正就没正行的慕迟东倒西歪,祁炀对着醉鬼发号施令也是有病,他果然说了声就放弃了,这货往他身上倒,他不得不扶着他,祁炀一只手搂在慕迟的腰上,“喝了不少啊。” 慕迟爬在祁炀怀里,浑身软绵绵的,祁炀抬起他下巴,满鼻子酒味,“乖,站好了。” “抱。”慕迟伸手。 不知道怎么回事,祁炀的心都化了,瞬间化身宠弟狂魔,语气温柔的不像话,“站好,哥抱。” 他歪着头站好,脚步踉跄,似倒没倒。 祁炀环住他,揉了下他的脸蛋,触感滑腻冰凉,“小朋友这么听话啊?” 慕迟“唔”了一声扑在他身上,祁炀抬起他两条腿,让他挂在自己身上,用一种张扬的姿势抱住他,不免有人往这边用异样的神色打量他们,深更半夜的,两个男人这破姿势也是够了。 不过祁炀不在乎,他只在乎怀里这个小东西舒不舒服。 就这么把他抱进了车里,祁炀要起身,就听见副驾驶上的人呜咽着:“哥……别打我……” 祁炀从没见过慕迟这么温顺的模样,他保护欲暴起,说真的,他对男的要求只有爽和不爽两种感受,但是这个人,他抱着脑袋求他别打他的样子,竟然引起了他八百年没有体会过的愧疚感,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人渣的本能,“你要是一直这么温顺,我能把你宠上天。” 慕迟眯着眼睛,眼角有水雾,蜷缩着身子,两只手捂住脑袋,祁炀摸摸他的发丝,温声道:“疼不疼?” 慕迟沙哑的应声,一双眼睛水蒙蒙的,“疼……” 疼。 他醒着时,没有说过一句疼,整个人像对抗的机器,打不死的小强,现在才听他抱怨一声疼。 祁炀握着他的脑袋,推向自己,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下,双目柔和,“亲一下,不疼了。” 慕迟睡了。 祁炀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上,上车后给慕迟拴上安全带,开车走了。 他载着慕迟回了祁家。 夜深了,祁炀没有喊人,想自己把慕迟往家里带,慕迟被晃醒,不舒服的呜咽一声,祁炀要带他下车,他不愿意,非要人背着。 背着? 他直接抱他上楼了。 两个人晚上动静大,有女佣被吵醒了,出来探查情况,看着是少爷回家才放心了,只不过好像还有…… “小少爷?” 祁炀看见了女佣,眉心一蹙,“别进来。” 女佣捂住嘴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回房睡觉去了。 祁炀的房间又宽又大,隔音又好,这下可够慕迟闹腾的了,祁炀刚把他放在床上他就爬了起来,祁炀在脱衣服,转脸就看见慕迟坐在床上到处摸索。 “找什么?” “我手机呢……”他连数都不识了还想找手机? 祁炀扔了部手机过去。 他抓过来,在屏幕上又戳又捣的,活像个没见过手机的远古人,还没等人玩出什么名堂,慕迟就被人给扑倒了。 他被压的难受,推着身上的人,“别压我。” “找手机干什么呀?”祁炀攥着他的手腕,眸色渐深。 慕迟道:“打电话……给我妈打电话……” 祁炀寂静了片刻,伸手把手机夺过来,扔到了一边,“你妈接不到。” “骗人。”慕迟伸手去抓手机,祁炀心情复杂,一下把手机打落在地,攥着慕迟手腕不让他再找,低声道:“跟哥哥睡觉,好不好?” “打电话……”他不死心的说,“给我妈……唔。” 祁炀堵住了他的唇。 慕迟难受极了,扭脸过去,不给他亲,祁炀偏不放过他,钳制着他下巴与他唇齿纠缠,他眼睛里的混沌带着特别的吸引力,因为是慕迟,他怎样都对祁炀的心意。 他被亲的难受,拿手挡,祁炀不放过他,把他亲的哭了才停下来,他呼吸急促起来,哽咽了下嗓子,慕迟这幅模样,失身了都是他自己活该。 夜是滥情的,昏暗的灯光里,人的欲望只会越来越烈,何况身下躺着一个符合自己所有标准的意中人? “你哭什么呀?哥哥吻技不好吗?”祁炀声音都带着欲望的魅惑,低沉嘶哑,双眼早已经沦陷,深沉。 慕迟就在哭,像个小孩,呜咽有声,“打电话……” “靠。”祁炀败了,这货就是喝醉了也是倔脾气,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一点没变。 祁炀站起来,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将地上的手机捡起递给他,“打。” 打完了老子再上。 慕迟眼角湿润,嘴唇上泛着迷离的水渍,性感极了,祁炀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他抽泣着按着屏幕,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女人。 虽然很不贴切,但目前为止,他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形容这个娇滴滴的小朋友了。 这氛围诡异的,他自己满身欲/火,床上那导致他现在随时都要扑过去的源头却像个没事人,慕迟乖巧的把手机贴着耳朵,可是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不死心,又打过去,把祁炀晾在一边,后者一杯又一杯水下肚,他火都快被浇灭了这通电话还没结束…… “艹。”祁炀起身,上前就夺他手机,慕迟抓着他手腕,可怜巴巴,“没打完……” 当然没打完,等你完了老子早泄了。 祁炀腹诽,重新拨号,递给慕迟,慕迟接过来,祁炀拿过桌子上自己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妈……”电话通了,慕迟急促的喊了声。 手机里传出来的那声呼喊祁大少爷真没勇气答应,可人家不死心,慕迟又喊,“妈……” 一秒,两秒,三秒…… “……嗯。”祁炀应了声,那一瞬间,他百感交集。 给人做哥还做妈,他想上个人这么难吗?! 剩下的就不用祁炀应了,只听慕迟在房间里说个不停,祁炀语塞,也是难为他了,听个醉鬼酒后吐真言,他也是闲得蛋疼,竟然就这么听了下去。 “妈,你怎么不要我……我没做错什么呀……妈,我想你……我不开心,没有人要我,我都不开心……妈,你在哪里,你带着我……妈……” 他喋喋不休,像个失语的人突然恢复了讲话的能力,他在祁炀的房间里,用自己的电话,打给了祁炀的手机,向他以为是他妈妈的人哭诉,而祁炀立在那里,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他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他听着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看着床上哭的伤心的少年,他封闭了的内心,被人敲痛了。 “妈,我没做错什么……” 是啊,他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他要挨打呢? 祁炀按掉了电话。 他走到床边,把慕迟手里的手机拿开,嘱咐道:“抬头。” 慕迟抬脸。 手指覆在他的眼角,祁炀擦掉他的余泪,“不准哭。” 慕迟肩膀耸动,克制不住的抽泣。 祁炀半蹲,在他唇上深吻,逐渐加深力道,吻的他意识涣散,他握住他的脸,鼻尖对着鼻尖,祁炀的心软了,手指一下下在慕迟脸上滑动,“你没做错,我要你。” 他只是安慰一个醉酒的孤魂野鬼罢了。 “你不要我……” 祁炀笑了,“要。” “不要……” “我要。”恨不得把你融进血肉里。祁炀的视线顺着慕迟的脸往下滑,在那露出的半截腰肢上定睛,长指抓着床单,神色幽暗,满是危险,他克制不住自己,也并不打算克制。 移手在昏昏欲睡的慕迟腰上,祁炀抬眼,双瞳里染满势在必得,他勾唇,下一秒,直接掀开了慕迟的衣衫,推高,抱住,俯身下去,开始混沌一夜。 ※※※※※※※※※※※※※※※※※※※※ 更名为《第n次对决》,原因……重名率太高。 嫂子 早上醒来,慕迟身边空无一人,他睡在偌大的床垫上,身上一条薄被歪七扭八的,醒来后他没有立马坐起来,而是躺着看天花板,挺尸一样一动不动,脑袋重的要死,记忆断片,他拿着手臂盖住额头,似在回想什么。 恰好这时手机响了,只闻铃声不见“真身”,慕迟坐起来,环顾一周,只是一瞬间觉得这房间有点眼熟,但因为手机的问题他没有过多的在意,下床去翻找一直响着的手机,最后在沙发的缝隙里翻到了,他接过来,“南哥。” 阿南也是刚醒,“怎么样,醒酒了没?” 慕迟拍拍头,“醒了。” 阿南问:“你昨天怎么了?喝那么多干什么?不是不会喝酒吗?”是不会,典型一杯倒的那种。 慕迟顺势在沙发上坐下了,“心情不太好,没给场子惹什么是非吧?” 算起来,这还是慕迟第一次喝醉,原来是这么个感觉,什么都不知道,有好处也有坏处。 “怎么说呢。”阿南思考道:“应该不算。” “怎么了?”慕迟觉得自己惹事了。 “没事。”阿南想想算了,毕竟慕迟喝醉了只是让场子更炸了而已,那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 “慕迟,你家到底什么来头?你哥那么有钱,你还要工作?” “我哥?”慕迟眉头一皱。 电话那头响起阿南的穿衣声,“嗯,昨天你喝醉了,我让你哥来接你,好家伙,法拉利啊,你该不会是哪家的少爷吧?微服私访?” 慕迟站了起来,他重新打量这间房,想起了第一天的情景,他第一天到这个家的那晚上,祁炀和另一个男生在这间房,这张床上,给他表演过的活春宫,他不进祁炀的房间,只有那一次而已,慕迟想起来了…… “艹!”慕迟风风火火的往镜子边走。 阿南道:“怎么了?” “没骂你。”慕迟说:“南哥,我有事先挂了。” 还没等阿南说好,慕迟已经撂了电话。 他对着镜子一看,倒没看出什么不同,然而当他拉下领口的那一瞬间,满目吻痕,脖子往下,周周密密,清晰可见,他霎时升起了满腔怒火,他和祁炀在一块一夜…… 慕迟合上领口,拿起手机,找到自己被脱到床下的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他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 他和祁炀是深夜折腾回来的,许媚并不知道,这时正在用餐的许媚看见他下来颇是惊诧,连眨眼睛,不敢相信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迟从长长的楼梯上走下来,看也不看许媚,径直往外走,“昨天晚上,回来拿点东西。”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许媚看他两手空空,就用异样的神色打量他,吩咐女佣到他的房间去瞅瞅,看有没有丢了什么,按理说慕迟的房间东西当然都是他的,可许媚不觉得,这是他们祁家的东西,他要是敢偷,她可得跟他算这笔账。 身为祁家的夫人,丢点什么都不碍事,无伤大雅,许媚这么做只是单纯看不惯慕迟罢了。 谁知女佣道:“夫人,小少爷的房间,只有少爷能打开。” “他算什么小少爷!”许媚偏头凝着身边的女佣,“顶多是个野种。” 女佣连忙闭了嘴。 “你那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少爷打得开?”祁家每个房间都是有备用钥匙的,慕迟的房间也一定会有。 女佣道:“之前是可以打开的,但是少爷把备用钥匙都给销毁了,只留了一把在他自己手中,所以慕迟房间的门……” 女佣也不敢唤慕迟小少爷了。 许媚一头雾水,不明白祁炀在干什么,“那他昨晚睡哪里的?” 有女佣知晓这事,出来说道:“夫人,昨天晚上少爷回来了……”她没敢说祁炀抱着慕迟,慕迟看起来喝醉了怎样,她们夫人讨厌慕迟,家里的佣人也聪明着,不会往枪口上撞。 “祁炀?”许媚放下餐具,自己这儿子可是不带着家的,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她道:“去把手机拿来。” 女佣离开,片刻拿了部手机递给许媚。 许媚擦擦手,在屏幕上翻了一会,给祁炀拨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许久,接着是一声挂断音,许媚眉头紧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想和自己的儿子打个电话都难如登天,和祁炀这通电话,似乎从来都是无人接听,许媚不死心,又打了过去,这次铃声几乎是瞬间就被挂断,她手机一掷,连用餐的心情都没了。 一早就遇见这个野种出现在别墅里,紧接着是被自己的儿子撂电话,许媚郁结。 她和自己儿子的关系,势同水火,越来越远。 这个时候的祁大少爷,可是玩的正欢。 手机“啪嗒”一声摔在了玻璃桌上,祁少爷躺在沙发上,拿过一边的枕头盖在脸上,遮挡住昏暗房间里魔球射下来的光束。 左路拿起桌上的手机来,一看备注是他妈,嘴角也牵扯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再把手机扔回去了,道:“祁少爷,给岳母一点面子啊。” 祁炀睡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压根不理他。 “我日,提上裤子不认人。”左路靠在了沙发上。 于晨瞄了一眼挺尸的祁炀,“你们昨晚玩到几点啊,把他弄的这么沉。” “没弄多久,他三点才回来,谁他妈还有精力跟他玩?”左路一脚踩在桌子上,瞪眼看着旁边的祁炀,两腿修长,体型匀称,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不只是在圈子里,他长得符合男女两性的审美,光看一眼左路就起生理反应。 给祁炀做0,他是心甘情愿,两个人一起爽,何乐不为?祁炀技术好,左路甘愿做0,但是换一个人就不行了,他左路和别人处时做的可是1。 昨天晚上祁炀出去三点多才回来,回来就把左路搞了许久,他妈的,深更半夜左路都不明白这货是哪来的这么大欲望,把他原本想睡觉的意识都冲散了。 “他不是去接他弟了吗?”于晨说:“怎么,他弟在他还有心情搞你?” 左路踹他一脚,“我操/你妈的,会不会说人话。” “事实而已。”于晨好脾气的拍拍裤腿上的鞋印,祁炀想他弟想多久了,要是能搞,哪还有时间回来管他们?“你没问?” 左路道:“没问。” 搞没搞都跟他没多大关系,反正是祁炀爽,又不是他。 “你这炮友一点儿都不合格。”于晨说。 左路道:“你合格你怎么不问?” 于晨抬眼看他,噙着一抹笑低头继续摆弄手机了。 原本他们几个是一起的,立海圈子里的人屈指可数,祁炀和左路早就对过眼了,也不能算对眼,就是确定彼此都有意向,高二的时候上床了,后来名正言顺发展成炮友关系,但是gay圈就是gay圈,它的混乱程度可是没有原则和条例的。祁炀在左路之后和于晨玩过,传到左路耳朵里后就结束了,抛弃感情不谈,别妄想在只有爽字的圈子里找那一文不值的感情,祁炀和于晨来过一次就没有下文了,原因是不舒服,两个人都是做1的,一点儿也不爽。 左路不一样,左路就是有玩的天分,他能在别人面前做1,也能给祁炀做0,转换自如,只是在得知祁炀和于晨搞了之后就再没做过1了,因为两人都上瘾了。 左路对祁炀说:“他好玩吗?” “没你好玩。”祁炀说的是实话,他和于晨并不契合。 左路搂住祁炀的脖子,“是吧,我认为,没有人比我更能让你爽了。” “你不爽么?” 左路暧昧道:“我也爽,既然我们两个都爽,还有别人什么事?” 祁炀点头,“说的不错。” “我不介意和你保持长久的炮友关系。”左路提出了新的进程方式。 祁炀环住他的腰,“如果是长久的,就不是炮友了,应该叫,”他在左路脸上亲了一下,十分之色/情的舔吻,“恋人。” 自那以后,祁炀和左路是圈子中维系时间最长的一对,从初中到高三,他们无论怎么和别人乱搞,两个人之间都没有断过这种联系,习惯了,就不想要换了。 明知当时只是两个人的调情,左路依旧放在了心上,因为祁炀得他的意,他在他身上取得的爽度比给别人做1更刺激,这是别人给不了他左路的,他的0,做的心甘情愿。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又是祁炀的手机,左路伸手拿起来,这下名字可有意思多了,他擅自做主按了接听键。 “在哪?”语气不善的小朋友。 于晨抬眼看左路。 左路噙着笑,靠在了沙发上,“小宝贝啊。” 慕迟听声不是祁炀,“你哪位?” 左路道:“我们见过的吧,按理说,你应该叫我声嫂子。” 那边良久没有声音回过来,慕迟没说话。 “让他接电话。”慕迟许久后应声,变态的朋友也是变态,他没法和这些人对话。 左路却吊着他,“谁啊?” 慕迟沉声,“你说呢?” “你哥?”左路笑眯眯的,慕迟看不见他的神情,更看不见他眼里的玩味。 他在戏耍他。 正当左路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手机一下被夺了过来,祁炀已经坐了起来,左路转头看着他,诈尸似的忽然醒来,他笑笑,耸了耸肩,靠回他的沙发。 “干什么?”祁炀沉声,他现在困得不行,依稀听见左路的说话声,判别出了电话里的人是谁,毫不犹豫的将手机抢了过来。 “在哪?”慕迟的声音一样的沉着,像是在压抑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 “白金,怎么?要来找我?”难得啊,他敢主动找上来,祁炀兴趣盎然。 慕迟咬牙道:“等着。” “随时恭候。”祁炀瞬间清醒,玩性大发。 ※※※※※※※※※※※※※※※※※※※※ 慕迟:听说我被猪拱了? 卑微哲耳:你自己去问,我不知道…… 醉香约架 电话被挂断后,祁炀睡意也没了,他扭头看一边的左路,“你哪来的精神?” 他困得不行,左路精神抖擞的。 左路不以为意,“我的体力你不清楚吗?” 祁炀嗤笑一声,“做0是比做1省体力。” 卖力的是他,爽的最多的是左路。 左路过来一把搂住了他,整个人扑在祁炀身上,暧昧的摸着祁炀的发丝,“那下次我伺候你?” 祁炀拖住他的腰肢,将他整个的从沙发上搬到自己的大腿上,左路算是真的坐在他怀里了,“你伺候我?” “嗯。”左路双臂搭祁炀肩膀上。 祁炀的手在他腰上滑,“行,我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包君满意。”左路和祁炀亲了起来。 旁边的于晨受不了了,叫停道:“哥们,收敛一点好不好?” 谁管他?直到两人亲够了才停下来。 这会儿一直没出现的蒋明博从外面进来了,进来就看见这么辣眼睛的一幕,连忙捂眼睛,“够了啊。” 左路坐在祁炀怀里,祁炀环着他,看起来可是宠他,左路道:“干什么去了?” 蒋明博在一边坐下来,手机扔到了桌上,“何宇的电话,邵杰要约。” 于晨一听乐了,“那王八羔子找死呢?还约?院住的不够久吧?” 邵杰,也是个贵公子,家族势力不比他们几位差,几个人有矛盾,从高二打到了高三,说的好听点是打到了高三,其实就是打过一次,因为那一次后邵杰就住院了,万肖下的手,起初原因就是蒋明博搞了邵杰的马子,原本是两人的一点小摩擦,后来演变成了势力纷争,邵杰和蒋明博干上了,一次群架万肖失手把人弄住院了,事情就放了许久。 只不过邵杰可不罢休,前前后后大大小小也找过不少人来搞他们了,可谁比谁差啊?玩群架还是单挑,他们都成了家常便饭,打起来没完没了,万肖自己就能干翻十个人,蒋明博和左路谁又不是一样? 邵杰的马子是立海圈里的,圈子就这么大点,搞了谁惹了谁都有可能,也许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忽然就成了仇敌,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邵杰可以啊,对他马子挺真。”这么大阵仗的要来弄他们,邵大少爷动真心了?于晨笑笑。 “他马子也是够贱,想搞不把家里事摆平了?”左路嗤笑。 蒋明博道:“搞都搞了说那些干什么?” 左路呵呵笑,猜测道:“你该不是来硬的吧?” 蒋明博没说话。 左路坐起来,“牛逼啊,蒋少爷,佩服佩服。” 虽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强上这种事并不好玩,只是听着刺激罢了,有经验的都不会这么玩,因为根本不爽还费劲,所以大多数是自愿的。 “邵杰对他又不好,跟我不比跟他爽?”蒋明博说。 左路来了兴趣,“你认真的?” 都一年多了,蒋明博看起来仍旧没褪去半点兴趣。 蒋明博道:“我就是觉得他顺眼,在邵杰那他屁话都不敢放一个,邵杰不把他当人看,他还死心塌地的干什么呀?” “哪个人?”左路问,圈子就这么大,既然在立海,他们一定听过。 蒋明博抿抿唇,“陆闻。” 于晨一听道:“六班那个?” 蒋明博点点头。 左路完全没反应,“你知道?” 于晨说:“就听过名,没入圈,存在感很低。” 圈子也是有明圈和暗圈的,像他们几个这种大家都知道的就算是明着的,然而立海还有一部分人是有同性倾向,但碍于自己的原因没有表现出来,像陆闻这种存在感薄弱的,男友又是邵杰,青阳高校的,自然不会出现在明圈里。 左路没听过,也是情理之中。 “管他谁的马子,咱们看上就是咱们的,博儿,支持你。”左路给他抛电眼,表示支持。 “邵杰怎么说?”于晨毫不在意,看起来不过顺口一提,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们打惯了,这种事就是家常便饭,无所谓了。 蒋明博道:“后天,在东城的醉香。” 醉香是个酒吧的名字,很有名了,大伙都知道。 “怎么,这是打算动手之前先喝一杯?”于晨挑眉。 祁炀拍拍左路的腰,左路从他身上下去,坐到了一边,祁炀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点燃,蒋明博看着他,“怎么说?” 祁炀吸了一口烟,喷出白色的烟雾来,发丝凌乱,灯光昏暗,加之这根烟雾缭绕的香烟环绕,让祁炀显得危险神秘,祁炀本身就非常的有气场,他就是不说话也是忽视不了的存在感,可能是因为黑色衬衫的问题,一番没有什么动静的操作就能让人后背发冷,当然,他们不会这么觉得,祁炀只是天生有着危险的错觉,他的眼睛,他的长相,他的气场,以及他的声线,都给人一种“不是善茬”的直觉。 的确,他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个包厢里,没有好货色。 “什么怎么说?”祁炀道。 蒋明博环住胳膊,站定,“祁少爷,你不讲义气啊。” 祁炀低着头,弹着手上的烟灰,漫不经心道:“老万一个人就能让他们爬不起来,你让我去,是想让我把这群杂碎弄死吗?” 蒋明博笑了,“不是不行啊。” 左路这会儿插话道:“行了,你赶紧滚吧,他哪有时间搭理你。” 蒋明博还偏不走了,踩着玻璃桌问:“怎么?有活动啊?” 活动这个词,被他说的脏了些,蒋明博深意的眼睛看着左路,摆明了没想好事。 左路道:“小宝贝要来了。” “什么小宝贝?”蒋明博不明所以。 “还能有什么。”左路不应他。 蒋明博转头看着祁炀,半晌道:“不会是你弟吧?” 祁炀抽着烟,没搭理他。 蒋明博连连拍手,“你牛,你是真牛,你妈的还不放过小宝贝,你要不要脸啊少爷?” 小宝贝这称呼,是他们几个先起哄的,祁炀对他弟的耐心和手段都不同以往,还挺宝贝的,他们就私自做主给他弟起了这么一个绰号,然后叫开了,然而当事人并不知晓。 祁炀抬脸,“你强/奸别人你要脸?” 蒋明博顿了顿说:“不一样,小宝贝不是圈子里的人,你问过他意见吗?” “你上陆闻的时候问过他意见吗?” 蒋明博被堵住了,一口老血堵在嗓子里,他是被抓住了这个把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ok,我闭嘴。”惹不起。 蒋明博在一边坐下来。 于晨道:“干什么?” 蒋明博道:“不走了。” “怎么说?” “等小宝贝。”蒋明博道:“有什么比小宝贝来劲的。” 祁炀和他弟的那点事,肯定比打邵杰有意思多了。 祁炀抖抖烟灰,睨了蒋明博一眼,转着手上的烟,百无聊赖。 白金会所,慕迟坐上出租车向司机师傅说了这个地址,他靠在座位上眼睛沉重的一闭,再睁开,满眼的红光。 他的手在口袋里握的越来越紧,双眸凌厉如锋,目光会杀人的话,他已经是无期徒刑,双目沉的如同对上仇敌。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客人一眼,后面坐着的男生长的清秀白净,阳光又帅气,运动服的拉链拉到了顶也不影响他的俊逸,他脖子修长,黑色的短发散乱着,一张脸特别像电视剧里的小明星,司机不自觉的摇摇头,青春啊。 慕迟的手机响了,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也没看,“讲。” 他声音特低,听的打电话过来的人一怔,沈易直拍胸口,“我靠吓死我了,小迟迟,你怎么了?” 慕迟微调了语气,“有什么事吗?” 沈易道:“没有,你今天没到学校,也没请假,我问问情况。” “嗯,挂了。”慕迟言简意赅。 沈易发觉事情不对了,“不是,慕迟,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 慕迟的声音很不对劲。 “我有事。” 慕迟在祁家出什么事了也不是不可能,沈易担心道:“什么事跟我说,我要是能帮……” “和祁炀有关,你能吗?” 沈易瞬间闭嘴了。 “挂了。”慕迟撂了电话。 司机在前面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车里的火/药味非常重,后面坐着一个随时能爆发的炸弹,他加快了马力,只希望赶紧把煞神送到地。 到了白金会所附近,慕迟下车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一个人,按理说祁炀的朋友他不应该认识,也没兴趣认识,但这个人不一样,他见过,而且记忆深刻。 左路在门口装饰的一个秋千上坐着,翘着腿,指缝里一根烟,看见人来了,他不起身,仍旧若无其事的抽着烟,慕迟走到他面前,声音冷冷的,“带路。” 到了门口也摸不到人,这种高级会所房间包厢都不少,光是楼层都够他摸索一会的了。 闻声左路一笑,转着烟,“不认识了?” 慕迟低眸,看着秋千上的左路玩味的审视他,他与他对视,毫不怯弱。 左路盯着他,果然是他们口中的小宝贝,生的可真真是完美极了,“可惜了,不是圈子里的人。” 如果是,不轮到祁炀,这人都能被很多1盯上。 特别好看,不需要华丽的词语来形容,应该用舒服来说,慕迟长了一张让人看着舒服的脸蛋,白白净净,身高也不矮,一身运动服,阳光从他侧面打下来,他耀眼的让左路欣赏了好一会。 慕迟看出了他的想法,扯了扯唇,手仍旧插在外套口袋里,“你要跟我闲聊吗?” 左路笑笑,拿着烟指他,“可以啊,愿意吗?” “不愿意。”我跟你没半句废话可聊,慕迟说:“麻烦带路。” 这么麻烦的角色,难怪祁炀有耐心了,不好搞啊,左路仍旧不动,“说话好听点,说不定我愿意带你去。” 攻击性,对,就是攻击性,被人贴上的这个标签,果然是有迹可循的。 慕迟深吸一口气,手在口袋里攥紧了,上前一步,沉声道:“嫂子,麻烦带路。” 左路笑开了,吸完一口烟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单手插着口袋,转步掠过慕迟,“跟上。” 左路,就是慕迟到祁家第一天的晚上,和祁炀表演活春宫给他看的那一位狠角。 ※※※※※※※※※※※※※※※※※※※※ 这是一群三观不正的狗子,大家把他们当反派看看得了,不要和一群畜生计较!!!不管什么圈子,强/奸都有罪!!! 逆鳞 慕迟知道自己要见的人是谁,但他没有料想到还会有其他人,包厢里除了祁炀以外,还有闲杂人等三个。 左路靠在包厢的门上,慕迟站在他前面,对着沙发上的祁炀怒目圆睁,旁边的蒋明博和于晨都在看他,这是他们第一次和慕迟打照面,慕迟是活在他们口中的,第一次相见,显然不太和谐。 蒋明博扔着手机,来回的翻转,一双眼睛把慕迟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就像见到好玩的猎物时一样的有趣。 于晨手中一杯黑桃a,他没喝,转着杯身一会看慕迟,一会看祁炀,努努嘴,等待好戏开场。 这里最格格不入的,就是慕迟。 他一身学子的装扮,与这些人相比显的很乖巧柔和,脸蛋白净,身材高挑,运动服穿的是严丝合缝的,但看得出来,这身材很有料啊。 “都来了,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左路在后面单脚踩门,环手看着二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都在慕迟一人身上,他的手藏在外套口袋里,一直没有拿出来,声线低沉,“你们要看着是吗?” 几个人没说话,他们就是要看这场热闹。 慕迟看着祁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慕迟道:“让他们滚。” 祁炀扯唇,“凭什么?” 慕迟言简意赅,“你不要脸,我要。”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左路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和祁炀对视,他清楚看到了沙发上那位眼里被挑起的兴趣,于晨和蒋明博对视一眼,是的,这人很有劲。 “我今天要是不给你这个脸呢?”祁炀看着慕迟,“还谈吗?” 慕迟攥着拳头,眉目凌厉,祁炀站了起来,在他身边转圈,“我给你的脸不多吗宝贝?我可是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你了,怎么?你还不满意吗?” 说着祁炀就伸手去碰慕迟的脸,临近之前被扼制,慕迟单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紧致的力道只有祁炀能感觉到,“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 慕迟的表情逐渐不对劲,就连左路和蒋明博也变得振奋了起来,听这意思,祁炀似乎动手了啊。 “昨晚,”祁炀笑了,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紧,慕迟快要爆发了,他感觉得到,“记不得了吗?要哥哥帮忙回想吗?” 慕迟猛的转过脸来,祁炀感觉到了手腕上的痛意,抬眼盯着他,慕迟沉声道:“你动我了?” 他发誓,只要祁炀说一个是字,他就得死在这,死在这…… “你不如猜猜?” “说。”慕迟快没耐心了。 祁炀看出了他眼里同归于尽的意味,敢情他找他是问这事,难怪这么大戾气,沉了会,他道:“我要是动你,你今天还能站稳吗?” 慕迟的手松了。 祁炀彻底放声笑了起来,包厢里几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祁炀是去见他弟了,但之后的事谁也不清楚,所以慕迟和祁炀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但是显然,小宝贝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左路笑了,“宝贝,你不会连自己到底失没失身都不知道吧?” 慕迟的反应,说明他猜的没错。 真是太纯情了,这种事竟然还要来问?左路低声笑了会,“宝贝,第一次的话是很疼的,你现在没感觉吗?” 他松了手,祁炀却没,顺势摸到他脸颊,握着他的下巴朝自己一扭,对上慕迟茫然的神色,一字一句道:“他不知道,他可没被人上过。” 慕迟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 他连恋爱都没谈过,何谈经验? 和这些恶狼在一块,他太青涩。 慕迟打掉祁炀的手,“所以没有?” “你似乎很失望?”祁炀调侃他。 “你从哪看出来的?”慕迟笑了两声,随机应变的能力非常强,不失下风,“你这么脏,没碰我难道不是我的求之不得?” 祁炀冷笑,“宝贝,你说话总让我很失望,一点都不懂得进取。” 慕迟神色一如方才,他答案是得到了,可他的脸丢光了,在别的方面他没有这么敏感,但在这种事情上,他确是比其他人纯情太多,因此祁炀总能轻易刺激到他,“我不觉得从一个人渣身上能取得什么。” 祁炀在他身后踱步,两手插着口袋,人渣?好词,“爽过就不想认账?昨天晚上的事,要我跟你描述一下吗?” 昨天晚上…… 慕迟的拳头紧攥,他满身吻痕,那些红痕相当于什么?祁炀把他看光了,并留下那样的印记来告诉他吗?他怎么敢提? 他实在不敢想和祁炀待在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有可能,什么…… 那些未知,才是让他崩溃的…… “你腰身不错,摸着很舒服,皮肤滑腻,我只是摸摸你都能硬起来,别说亲了,至于下面……”祁炀低头环顾着慕迟,手上的烟燃着和眸子一样热的火,“我还没进去过……” “我操/你妈!”慕迟一拳头过去,冲着祁炀的脸就来,丝毫不留情,但祁炀预料到了,他说出这番话在意脸面的慕迟必然爆发,他肩膀已经暴戾的抖动了起来,所以这一拳慕迟没成功,被祁炀反手截住,他握住砸拳头过来的手腕,继续调侃道:“插进去一定很爽,你觉得呢?” 慕迟暴怒:“你应该问狗,只有他能听懂你的话。” 这句话可真是点燃了祁炀,包厢里一声冷笑,发指的冷意。他永远这样,永远和他针锋相对,一点儿情面也不给他留,这是他第二次拿狗来比喻他了…… 祁炀目光越来越沉,放开他的手腕,祁炀踱步在他身后,盯着慕迟的后背,眉目锋利,只需片刻,他就爆发了,从身后猛的把慕迟磕在了沙发上,身躯压制着他后背,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整个过程电光火石,慕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祁炀单腿跪在慕迟腿间,厉声道:“你要脸是吗?” 慕迟被迫仰着头,祁炀双手摸到他的拉链,撕开他的外套,一副霸王硬上弓的姿态,把几人吓住了,左路也一激灵,定睛看着沙发上的二人。 慕迟动也没动,就被他禁锢着撕开了外套,背对着几人,他毫无反应,任祁炀的手钻进他的衣服里作祟,他外套整个的被扒了下来,可他就是不反抗。 蒋明博和于晨都在看戏,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直到慕迟声线平缓道:“又生气了啊。” 祁炀停了手,声音暗沉,“不是你自找的么?” “我说错了吗?”慕迟翻了个身,与祁炀对视,并把衣服里的手拿了出来,仰着脸看他,“祁炀,你试过和狗对话吗?” 祁炀阴沉着脸。 慕迟诡异的笑笑,“你试试啊,你们一定能交谈的。” 祁炀凝视着他,慕迟眼圈红的吓人,祁炀冷笑一声,沉声道:“昨天晚上没把你干死真是后悔。” 祁炀攥着慕迟手腕,把他脖子捏的发红,“我今天一定让你终身难忘。” 说着,祁炀就压着慕迟的腿开始解皮带,眼睛红的没点理智。 相比起来,慕迟显得越发镇定,他只是将手伸进了口袋里,低声道:“你觉得我敢来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祁炀还没下一步动作,锋利的匕首晃过人眼,左路大叫一声“祁炀!” 匕首径直的朝祁炀刺过来,蒋明博和于晨都猛的站了起来,电光火石间,慕迟已经占了上风,反身把祁炀压在了下面,匕首插在沙发上,刺出一个洞口来,和祁炀的脸仅仅贴着,一公分的距离,就能划破祁炀的皮肉。 “上我?”慕迟双眼红红的,两个人都不太理智,“你这辈子都没机会。” 包厢里死一般寂静。 祁炀只是侧着脸看旁边的匕首,握着慕迟的手腕,他能清晰感受到慕迟的暴戾,他已经失控了。 蒋明博和于晨的脸一瞬间沉了。 这个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摆平。 祁炀也颇为震惊,匕首的光亮闪过,他微微转头瞟了一眼,想过所有,没想过他敢动刀,这是对他恨入骨髓了啊?连命都不要了跟他对抗?祁炀望着他,手在他腰身上滑过,阴沉着双眼,道:“够狠。” “没你狠。”慕迟咬牙。 良久之后,慕迟逐渐恢复理智,将刀拔/出来,不缓不慢的穿上自己的外套,这过程,几人都看到了他脖颈里深红的吻痕,突然知道了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愤怒了,难怪,他以为自己失了身,才来质问于祁炀的。 慕迟站起身,拉上外套的拉链,走到堵在门口的左路面前,手里那把刀依然富有危险性,慕迟低声,“开门。” 左路扯唇,看着沙发上有点儿失神的祁炀,将门打开了。 匕首凌厉的刀锋刺进祁炀瞳孔里,让他的表情逐渐危险深沉起来。 慕迟走后,左路环着手走过来,啧啧的感叹:“小宝贝一点都不宝贝,好危险啊。” 蒋明博抬眼看祁炀,“玩大了吧?” 于晨没说话,想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所有事碰上了管制刀具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因为慕迟那个神色不像不敢刺的,如果祁炀再激进一步,他保证,一定会见血。 只不过,见的可不一定是祁炀的血。 “祁炀。”于晨深意的叫了声,因为他看出了此刻祁炀眼里可以称之为变态的情绪,深知他又想到了什么,人性的想要劝一句,“你别……” “别什么?”祁炀打断他,声音很低,冷入骨髓。 于晨担心道:“是你玩过了,慕迟那也算是……正当防卫……” “嗯,我知道。”祁炀些微失神,扭着自己的手腕,“我都没有舍得动他,我还不够理智吗?” 于晨没说话。 “我刚刚真的想杀了他,真的。”祁炀转头,审视着于晨,目光里都是深意,“可他太小了,我不舍得。” 于晨抿唇,“祁炀……” “闭上嘴巴。”祁炀站起身,对于晨笑笑,眼底深邃,深意道:“我要玩死他。” 那一刻祁炀的眼睛,让于晨心下凉了半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祁炀那种神色了,无比阴沉又嗜血的瞳孔…… 于晨闭嘴,没发出一点声音。 祁炀有病,而且不轻,问是什么病,是从小就落下的病根,这么多年都没有治好,似乎越来越重,没有药,没有治愈的可能。 这个病,叫阴影,叫黑暗,叫深渊。 叫逆鳞。 ※※※※※※※※※※※※※※※※※※※※ 恭喜少爷喜提剧本,开启自作孽不可活之路。 斯坦福保送生 慕迟出了白金,深深闭上了双眼,阳光并不刺眼,他却觉得眼睛发酸,他藏在口袋里的双拳也紧出了冷汗,你以为动刀他不怕吗?他想要把事情逼到这个程度上吗?他在来之前,在摸那把匕首之前需要多大的勇气?他从来不敢在祁炀面前露怯,可是他是人,活生生的人,那一刀刺过去,若是有偏差,他会怎么样? 比起祁炀的镇定自若,他刺过去时的阴狠表情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来支撑?那把刀离祁炀的脸只有一公分,一公分啊…… 如果祁炀够仔细,就会发现他碎发之下的冷汗涔涔。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堕落至此,会在法律的边缘试探,他不想,不想这样,越来越沉沦…… 努力学习,娶妻生子,事业有成,孝顺母亲,这就是他的一生,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一切都那么和谐,一切都那么美好,可一切,都没能如他的愿。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好好的过他的一生,有那么难,那么难吗?! 慕迟的眼睛通红,双肩都在打颤,在阳光下,他高挑的站立在那,微微颔首,遮挡住了发红的双眼,再伸手将拉链置顶,他用力的搓了搓脸,低着头,下巴藏在领口里,抬步离去。 在入计程车之前,他已经一改反常之态,变成了那个阳光积极的少年。 因为慕迟没有到场,他算是给自己班级争夺了一个长跑金牌便从运动会退场了,他消失的那天,跳高比赛算为自动弃权,四乘一百接力赛则被同班人顶替出席,总之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没有精力在顾及这些。 运动会过去之后,慕迟重新返校,没等班主任来问话,他就自觉的找上门去了,刘杰正在批改其他班级的作业,看见敲门而进的慕迟,他停了下来,抬脸道:“病好了?” 慕迟走过来,抿唇低头道:“抱歉老师,我这两天……” 刘杰抬手打住他,“不是什么大事,运动会嘛,你病好了吗?” “病?”慕迟想问他什么时候病了? 刘杰道:“沈易说你运动会昏倒了,生了场大病,怎么样了?” 沈易……慕迟拍拍脑袋,无奈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好的差不多了。”慕迟顺着沈易的话说下去。 刘杰道:“生病了可以跟我发条信息,不要玩消失,我又不是不给你假。” 慕迟是他们班的骄子,学霸一枚,男神一枚,运动健将一枚,校队球员一枚,哪哪都得刘杰的心意,这种学生没有老师不喜欢,所以老师喜欢成绩好的是有原因的,因为这种人不会随意旷课,更不会撒谎不来。 所以他不明白慕迟为什么玩消失不告诉他,难道是他平日里管的太严了?不能吧,他带这群学生挺松的了。 “知道了。”慕迟说,他这两天状态不太对,白金那件事给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去记得这些? “回去把温艺喊过来。”刘杰说。 慕迟点点头,“好的。” “还有你啊。”刘杰叫住他,慕迟指着自己,“我?” 刘杰点头,“嗯,你也得来。” 慕迟想他不就在这儿吗,有事可以说,不过老师的想法,他不猜,说道:“好。” 慕迟走了。 刘杰对着他的背影欣慰的点头。 慕迟回到教室,他是他们班级的大功臣,大家都和他打招呼,慕迟也热情回应,然后径直走到了温艺的座位边,爬下来,双臂叠着,看着在课桌上看书的温艺,他温声道:“有时间吗?” 温艺见鬼似的表情,因为班级里从没有人和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看见慕迟那张脸,他才放下了戒心,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口气来,“慕迟……我有。” 慕迟看他那惊慌失措后逐渐安定下来的模样,温和的笑了,歪了歪头,“走吧,一起去趟办公室。” 多少双眼睛在打量着温艺,最没有存在感的和立海八卦最多的“私生子”在一起,不得不引人注目,慕迟却根本不理会谁的目光,带着温艺出了教室。 温艺蹩脚的跟在他身后,走廊上打量他的目光太多了,是他自己敏感,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讨论他,质疑他,他根本不敢抬头,这就是他平日里不肯出教室门的原因,他不想被太多人盯着,他也害怕这种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 慕迟余光看到温艺垂着头,可奈何他们是男的,总不能像女生那样手挽手肩并肩的,慕迟双手操在口袋里,故意放慢了步子,他身高腿长的,步子也大,等温艺跟上来,他缓缓开口,“那个……这两天怎么样?” 温艺错愕的抬头,“啊?” 慕迟说:“好久没去你家的店了,怎么样,生意还好吗?” 原来是这个,温艺点头,“……挺好的,一直……都挺好……” “那就好,突然想吃阿姨煮的面了。”慕迟笑笑,提议道:“要不下午我们一起走?” 温艺声如蚊呐,“……好。” 慕迟没太听清,或者说压根就没听见,路遇人群多的地方,温艺声音不自觉的小了,导致慕迟误会了,以为他不愿意,“不愿意啊?” 温艺抬头,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连连摆手,直摇头,表情夸张又可爱,“没有没有!愿意……非常愿意……”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有朋友来他家吃饭呢?还是他在立海的第一位朋友。 慕迟笑笑,“好啊,记得等我哦。” 温艺颔首,“一定会等的……” 二人到了办公室后,刘杰正忙,安排他们等着,“等我一会,我处理点事。” 慕迟点头。 刘杰抬步出去了。 办公室又剩他们俩了,慕迟无聊,绕到了刘杰的办公桌前,这会儿其他老师都在上课,也没什么人,慕迟就在刘杰的办公桌前逛了起来,眼睛瞥到了桌角上的一沓试卷,刘杰带的是物理,他就拿起了一张卷子,看了眼,“第四单元模拟卷,小测试要来了。” 温艺抬头看他,犹疑道:“慕迟……那个,不可以的吧……” 慕迟抬头,“嗯?” 温艺本来想说窥卷这种事是违规的,可转念又一想,慕迟是物理课年级第一的学神,抛弃其他科不谈,物理成绩根本就是碾压式的存在,每次测试成绩都接近满分,物理第一的宝座无可撼动,温艺就索性不说了,满分和差两分……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慕迟就是无聊,也就趁这会儿做起了题,学霸的自我修养就是对空白的题目在脑子里过一遍,解题思路一大堆,填空题像是常识一样的简单,慕迟没什么兴趣,就研究起了大题目来,但似乎……也不能提起什么大兴趣来。 这种题型刘杰讲太多了,会公式有点逻辑的都能做,慕迟努努嘴,翻过来,在他还没找到感兴趣的题型之前,后脑被敲了一下,回首一望不知道他们班主任什么时候回来了,刘杰站在他身后,收回手,看了他手里的卷子一眼,“干什么,偷题啊?” 慕迟把卷子放回去,想着这题……还用偷啊? 刘杰本来也是开玩笑,他是想跟慕迟玩题型,出卷子的时候和几位物理老师商量过,但其他老师不同意,慕迟是个硬核人物,在物理上有着无师自通的天赋,比一般人反应快,逻辑思维能力强,可他强任他强,这学校里还是正常学生居多的,刘杰可以不顾其他同学的“死活”,他们可不愿意。 其实没有所谓的天赋,慕迟只是学习能力强,并且会对感兴趣的东西倾付所有热血而已,他从小就管自己很严格,很自律,成绩好是一定的,比起现在,他以前在初中的时候成绩更好一点,因为他有钻研最不擅长的语文,现在没有了,只是理科称神,总成绩比以前差了许多。 刘杰不在意试卷的事儿,学神的小儿科嘛,他开始交代正事,“大学报哪?” 慕迟和温艺都没反应过来,话题的跨度太高,温艺不说话,慕迟重复道:“大学?” 刘杰说:“嗯,想去哪个学校?”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久远的事,毕竟他们离大学还有几年呢,慕迟道:“我没想过。” 他是真没想过,这种事一般到时候,看成绩来定的吧。 刘杰问一言不发的温艺,“你呢?温艺?” 他声音放的很缓,他的学生什么性子他清楚,对温艺也算照顾。 温艺说:“我也……”他想说我也没想过,可转念又一想,他妈妈有替他想过,但不知道算不算他的心仪学校,就没说。 但是慕迟被刺激到了,刘杰提醒了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他已经打算出国,那他出国之后呢?他要不要继续读书?国外没有监护人根本是不能办理入学手续的,这一点,他忘了想。 “斯坦福,有兴趣吗?”刘杰这时候说。 温艺看向慕迟,慕迟却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好像有什么心事,温艺伸手碰了碰慕迟的手臂,慕迟回神,温艺看了看班主任,慕迟道:“斯坦福,怎么了?” 刘杰说:“你怎么回事,出神了?” 慕迟道:“怎么突然提斯坦福?” 刘杰说:“立海有斯坦福的保送名额,每年一个,你们两个是最有希望的,温艺成绩稳定,年级第一不是问题,你也一样,所以保持下去,这个名额必定在你们之中产生。” “保送?”慕迟道:“这么早就谈这个事?” 他们才高一,变数很多,刘杰心是不是太大了,对他们比他们自己都有信心。 “所以找你们过来,是谈谈。”刘杰措辞严谨,“温艺老实,听话,年级第一没动过,他会一直这么下去,我相信,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刘杰站了起来,看着慕迟,手撑着书桌,问:“学神,咱们今天要不要坐下来谈谈攻克语文这件事?” 语文一点都不难,原因只在慕迟自己身上,刘杰看得出来,慕迟也藏不住,他压根就没打算提升过语文。 这是慕迟自己的原因,与外界无关。 ※※※※※※※※※※※※※※※※※※※※ 小迟迟学习很棒的,温艺也一样,他们就是我这种猪头作者一辈子羡慕不来的脑子,尤其是逻辑思维力。 备战篮球赛 慕迟道:“保送就算了,我没那个意向,而且我离年级第一有点远,不好追。”斯坦福绝对不是他的首选,他没有定过去美国的意向,而且这个名额并不好争取,他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数,省级第一才有被保送的资格,他却连年级第一都相距甚远。 刘杰说:“不好追?语文成绩提高三十分,温艺都追不上你。” 温艺颔首,这的确是事实,慕迟的逻辑思维能力太强了,理科成绩非常惊人,总分榜上,如果他再提高三十分,就会将温艺从榜首拽下来,慕迟的语文成绩保持在七十分左右,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再提高三十分是基础,如果再加上三十呢?这个人会成为立海的神级学霸。 可是人就不可能毫无破绽,上天给他开了一扇窗,就会关他一个门,慕迟的文科是真的不行,和他可以称之为天赋的物理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逻辑思维和理解能力可以共存,但这种共存不在慕迟身上,他可以运用逻辑思维玩转各种题型,却无法熟练使用理解能力解答作者的思路,或许应该说,他没认真使用。 他其实非常聪明,温艺稳定,可慕迟是立海的一匹黑马,原因不用刘杰多说,慕迟的学习能力很强,他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同学,他的思维很活脱跳跃,赶得上老师的思题方式,刘杰改他的卷子每次都心下一紧,慕迟就像出题人,解题的方式灵活百变,绝对不拘泥于书本思维,这说明他私下里也有钻研过,很不简单的一个人。 但是好话言尽于此,这文科…… 温艺在一边紧张道:“慕迟……你学……我帮你……” 刘杰指着温艺,“看到没有,年级第一都在向你伸出援手,你犹豫什么?” 慕迟看看温艺,半晌没说话,似乎还在考虑,这件事不是定数,他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来准备,可是如果他答应了,不就是放弃了去法国,放弃了逃离祁家了吗?那和他的规划是有冲突的。 但是眼下不能和刘杰谈论这个事,刘杰不能理解他的难处,慕迟就打算先应下来,这个有时间周旋,不急于一时,他松口道:“好,我想想。” 刘杰笑开了,很满意他的答案,走过来拍拍慕迟的左肩,“老师相信你,还有温艺,这个名额一定是你们俩其中一个,保持成绩,未来可期。” 温艺只是点头,被人这么肯定,他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慕迟却道:“flag立那么早,万一不在我们之中可不要伤心死。” 刘杰肯定道:“肯定在,我信你们。” “那还真不能让您失望了。”慕迟说。 “你要是让我失望了还有温艺,你的竞争对手就在你面前,好好朝别人看齐。” 慕迟向温艺敬礼,“向年级第一看齐。” 温艺被说的脸更红了。 之后和刘杰闲聊几句,两人才出办公室。 带上门,慕迟松了一大口气,他不走,温艺也不走,慕迟就朝班级里迈步,问他:“喜欢斯坦福吗?” 温艺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点头。 如果能去斯坦福,他妈妈一定很高兴。 “那你可得加油了,一直到高三,你的成绩都不能出太大变动。” 温艺抬头,仰着脸,“你……不去吗?” “我去不了。”温艺不明白,慕迟说:“我自己的原因。” “我能帮你……而且,语文很好学……” “不是这个。”慕迟轻摇了摇头,思绪万千,他摸了摸后脑勺,揉揉一头顺滑的短发,“斯坦福不在我的规划里。” 去斯坦福,相当于和祁家继续维持关系,相当于和祁炀继续纠缠下去,祁炀先不谈,那天和祁国衷的对话让慕迟看清了前方,他和祁家迟早要断绝关系,而且得断的干净,祁国衷的控制欲太强,并且根本不听他说理,许媚更是恨得牙痒痒,总担心他会威胁祁炀继承人的位置,可祁炀…… 无论哪一条似乎都是不好的预警,他妈妈安排他给祁家的时候到底有没有问过祁家的意见?又到底是他妈妈找到的祁家还是祁家找到的他?谁要支助他?原因是什么? 斩不断理还乱,慕迟在祁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应该是怎样。 温艺站住了,慕迟回头张望,温艺捏着自己的手腕,不安的说:“慕迟……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慕迟摇头道:“没有啊。” 温艺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慕迟说:“作为祁家的小少爷,就算不去斯坦福也有美好的景色在等我,就是混吃等死这一辈子我也是不愁吃穿,哪有什么困难?” 温艺笑了,“ 你才不是混吃等死的人……” 慕迟道:“这个得看我心情,说不定玩嗨了我就不想努力了。” 温艺轻摇头,“不会的……”像你这么阳光的人,不会成为你说的那样。 “这么相信我?”慕迟乐呵道:“行吧,那我这辈子就勉强努努力吧。” 温艺笑着,相信他,没来由的,因为这是慕迟啊。 温艺终于走在了慕迟的前面,慕迟看他大胆的应对起了那些聚集的视线,欣慰的眯着眼睛,他在温艺身后,嘴角逐渐放下,笑容也消失了,随之叹了口气,提步跟上去了。 运动会结束了,马上就是篮球赛,慕迟这两天免课,校队都一样,就在这两天,谁也不敢懈怠,慕迟回了球馆日常训练,简单的热身后开始进行分组对赛。 教练赫铭为裁判,慕迟柯文日常一组,外加其他三位,钟腾顾飘陈淼强强联手,打全场很消耗体力,半场下来,大家都满头大汗,恨不得光着身子上场,但有一人是例外,他包的很严实。 柯文看着休息区的慕迟,运动服的拉链置顶,他也是满脸热汗,柯文好奇道:“你不热?” 慕迟热的要死,但也只能说:“还行。” 还行?柯文盯他发丝都湿润了,没多问,下半场开始了。 上场前,柯文边走边说:“我盯飘哥,注意我的方位,你站队长后面,他喜欢传队长。” “明白。”慕迟道。 “钟腾不用管,老唐会去截球的,你持球就投,不用管进不进,篮板有我。” 慕迟点头。 教练一声哨响,球权归柯文,柯文拿到球就寻慕迟,眼疾手快,慕迟早做好了站位和准备,跳起来带球过人,小前锋的速度可不是盖的,顾飘可拦不住慕迟的球,这一球没经他人手,顺顺利利被慕迟上篮。 快攻突破上篮是慕迟最擅长的,两分有效。 教练吹了声口哨,计分牌加分。 陈淼呼口气,走到钟腾身边,“你去截阿文的球,别让他太顺利的传给慕迟,摸到球传我,我在三分线左右,”陈淼看了眼记分牌,“先把比分拉平。” 钟腾回给他一个懂的眼神,就去拦柯文了,柯文跳球很厉害,能与之一较高下的只有钟腾。 这次的球权归慕迟。 顾飘站在他面前,正事上每个人都很认真,谁也不说话,环着场上的形式看怎么打,顾飘防的紧,慕迟被盯死,不能突破,柯文身侧有钟腾,钟腾截球可怕,队长身在45°三分线左右和他们的后位争执着,慕迟放弃这三人,抛球给了没人拦的老唐,老唐摸球就想跳投,可却被身侧一人及时的盖了帽。 那人拿球传给陈淼,陈淼位置很好,而且手感不错,一个三分球进的顺顺利利,在慕迟这队截杀前拿下了分。 比分被追平,接下来两方都毫不松懈,钟腾篮板球抢的多,陈淼和顾飘配合打的好,比分领先七分,大有结束这场的意思,这几个老牌搭档来势汹汹,不过想结束比赛可不能那么随意。 慕迟和柯文交换眼神,柯文捋了下刘海,热汗把他的刘海固定,向后掀去,露出光滑的额头,柯文站定位置,摸了下鼻尖,好戏开场。 赫铭环手,柯文的样子看起来要出事了。 果然,最后几分钟里,不管陈淼还是顾飘,只要一出手,不是被慕迟盖帽就是被柯文抢走篮板球,柯文带节奏,篮板王的称呼不是浪得虚名,整个下半场陈淼队被支配的恐慌。 陈淼和顾飘钟腾是老牌搭档,但是这一对新势力的配合和球技完全不在他们的水准之下,最后几分钟被打的有点懵,这两个都属于越累越拼命,越顺手的类型。 简直不是人,准确说,对自己都挺狠。 陈淼队原先领先的七分被追回,并以慕迟最后一记三分球绝杀了比赛。 顾飘一拍头,“艹。” 陈淼也有些无语,累的不想说话。 赫铭吹了声口哨,过来拍了拍手,“不错,状态都很好,打出了我们的水准。” 慕迟热的不行,拿手扇着风,柯文走过来摸了下他的脑袋,“就这么跟他们干。” 慕迟点头,柯文看他热汗满满,打量他的外套,“确定不热?” “热。”慕迟本能的回应。 “脱了啊。”柯文道。 慕迟顺手就去摸衣服拉链,还是拉到顶的那种,在大家都穿着宽松舒适透气的球衣中,他显得格格不入,很是扎眼,可是刚拉下一点,他就想起了什么,又给重新拉回去了,冲柯文笑笑道:“算了,一会就好了。” 满身吻痕,不可示人。 祁炀就是不动他,也有法子让他糟心,这些吻痕就是告诉他,让他想忘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用猜,他已经用实际行动提醒他了。 抓着运动服的手一紧,慕迟心中恶寒。 历史重演 出了球馆后,柯文问:“去哪?” 慕迟道:“回旅店。” “还住在旅店?” “不然还能住哪?”慕迟说。 柯文点点头,“行,我送你。” “打住。”慕迟对柯文伸手比了个止步的动作,他边整理书包带边冲一边指指,“我约人了,先不回。” “谁?”柯文问。 “温艺,我们班的。”慕迟说:“我去叫他,文哥你先走吧。” 既然如此,柯文还能说什么呢?他耸耸肩,转身走了。 慕迟也转身回教室,他们今天训练结束的比较晚,这会儿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慕迟爬楼的速度快了些,他怕温艺等太久了,这让他挺不好意思的,明明是自己约的别人,还要让别人等,心里过意不去,慕迟爬到三楼摸索到教室推开门毫无防备的进去了。 可是历史重演了。 又是昏暗的下午,又是那个位置,又是同样的人,祁炀和温艺,在…… 接吻。 祁炀的手已经伸进了温艺的衣服里,温艺坐在他的腿上,被祁炀抱着,两手抵在祁炀身上,进行热烈的痴缠。 看到他时,祁炀眉峰一挑,温艺更是不自然,和第一次撞破他们时一样的反应,连着就要从祁炀身上起来,小脸惨白,明显被慕迟吓坏了。 可他还没站起来,一只手在他身后用力,把他重新按回怀里,因为温艺坐在祁炀腿上,而且两人是面对面的姿势,温艺那张纸一样白的脸倒映在祁炀瞳孔里,一点都逃不过。 祁炀捧着温艺半张脸,没有什么顾忌的说:“别管他。” 说着低头继续,温艺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和祁炀玩,他不可能玩的过,可他也不敢拒绝,他涨红着脸和祁炀继续,在慕迟眼下。 说不出什么感受,撞破别人的亲热应该是很尴尬的事吧,不过慕迟不这么认为,和一场活春宫比,这真的不算什么,他心底毫无波澜,只是有些恶心罢了,祁炀接吻时那么沉醉的样子,就像对待心爱的人那样珍惜,可是他爱的人太多了,和每个人亲热都是一样的痴醉,让人分不清真假。 他是爱每一个人吗?不,他只能算是一个很会玩的人。 他能和每个人在一起时都保持那样的神情,不是他的演技,也许那就是他的真实表露。 他喜欢玩弄别人,喜欢掌握主动权,你要臣服,必须臣服,要和他共演这场感情的戏,直到他停下。 什么时候把祁炀解读的这么透彻了?慕迟笑笑,摸了摸鼻尖,转身就走。 “你不是还有事吗?” 祁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迟站住了脚步,祁炀双手捧着温艺的脸,温艺刚被他放过,深深呼着气,表情委屈,令人保护欲大增,祁炀安抚的揉着他的脸,却对门边的慕迟道:“不约了吗?” 慕迟声线平缓,作家常状,“我到外面等。” 祁炀道:“不用,我很快完事。” 慕迟转身,看着祁炀和温艺站了起来,他对祁炀道:“你又想给我看什么?” 祁炀看他一眼,满眼深意,紧接着去扯自己的皮带,边抽边道:“给你看看我和你的小同学怎么玩的。” “别过分。”慕迟冷声。 祁炀不以为然,“嗯?我怎么了?” 温艺被祁炀一把抓住,按在了课桌上,祁炀撒旦似的声音缠绕在温艺耳边,“好好感受。” 温艺看着慕迟,又害怕的看着祁炀,“祁……少爷,我们,不要……” “趴好。” 谁都知道温艺在说什么,可当事人就是装作听不懂,祁炀根本一眼都不瞧慕迟,自顾自的玩着,这让慕迟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不信,他真的敢…… 不要试图和祁炀赌,注定会输…… 在祁炀进一步动作之前,慕迟那该死的多管闲事心理还是让他冲了出来,三两步上前,他一把抓住祁炀的手臂,侧头瞪着他,“够了。” 真的够了……别再恶心他了,也别再糟践谁了。 只要不是温艺,不是慕迟相识的人,他保证,祁炀和他们班的谁要做什么他都不会管…… 祁炀盯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笑,“有人告诉你,打扰别人的好事都是不允许的吗?” “你玩够了没有?”慕迟满眼寒霜。 “这是我和他的事,宝贝,别乱插手。”祁炀叮嘱他,“你没资格。” 祁炀和温艺,是,他没资格插手,他甚至不想理会二人有什么渊源和关系,慕迟从来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恶心的人多了,有些闲事,就不再是纯粹的闲事。 慕迟抓着他的手臂力道加大,威胁对祁炀没用,他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资格?” 慕迟手指越收越紧,将祁炀的手臂掐出了血痕,祁炀无动于衷,视线与他交锋,将慕迟眼里的忍耐吞噬干净,慕迟沉声,“滚。” 场面很是难堪,温艺难堪,慕迟也难堪。 半晌,慕迟又道:“温艺,请你滚。” 温艺发愣,不明白慕迟在说什么。 直到慕迟生硬的介绍祁炀的身份,“滚,他不止是我哥,也是,”慕迟浑身发颤,“我男人。” 温艺石化一般定格住。 祁炀神色更加复杂,似带着计谋得逞的快感,他坐了下来,欣赏这出意料之中的好戏。 “慕迟……” “滚!”慕迟声音暴戾,全然不像是开玩笑,温艺被吓住了,祁炀不然,他欣赏着慕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将他的暴怒当做是一种享受,对,他享受慕迟的暴怒,那样真实火热的情绪。 “他不信,怎么办呢?”祁炀诱惑的说。 温艺不是不信,他只是,只是没能接受……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直到慕迟俯身下去,搂住祁炀的脖子当着温艺的面亲了下去,与他唇齿相撞,这比任何证明都要有力,兄弟,收养,私生子,亲情…… 都不是,慕迟和祁炀,竟然是这种关系…… 温艺所有对慕迟的认知都坍塌了。 “请你……滚吧。”他不是同性恋,所以当着别人的面和一个男人做这种事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说一开始慕迟对同性恋无感,那么现在就是排斥,他排斥这个圈子,不想与之有任何的牵扯,可是现在……慕迟低下头,双手仍旧环着祁炀的脖子,这场面无法形容,前一秒坐在祁炀怀里的温艺,后一秒就被踢出局,换谁都无法承受这样的诡异场面。 可事情真真实实的发生了,温艺听出了慕迟的颤音,明白他的为难,他不敢在待下去,他怕慕迟崩溃,真的,那一刻,温艺能清楚感受到空气中的绝望,就是慕迟,慕迟传达出的深深绝望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可不管为了谁,因为什么,他此刻都不该在待下去,温艺疾步出了教室,并很小心的将门给带上了。 关门声一响,慕迟就整个的瘫了下来,浑身无力似的爬在祁炀怀里,低着头,脸色惨白。 “值得你这么拼么?”祁炀好整以暇的低头看着慕迟的后脑勺。 慕迟垂首,他不想给谁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低声道:“这不是你想看见的么?” 祁炀笑了一声,抬起他的脸,“我要是不想,他根本走不掉。” 慕迟直视他,声音冷的和冰碴似的,“我在你怀里,你真的还有心思玩别人?” 祁炀盯着他,就是这么猖狂的一个宝贝,他暧昧道:“你对自己倒是很有信心。” “是你太没耐心。”慕迟道:“不要再用这种低劣的手段,真的很不上道。” “可是很有用不是吗?”祁炀不以为意,“至少你还是阻止了,阻止就会有故事,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祁炀安抚的摸摸他的发丝,“只是可惜了,你可能要被你的小同学误会了,值吗?” “他没有误会。”慕迟说。 “什么?” “我说他没有误会。”慕迟看着祁炀,道:“祁炀,我们谈谈吧。” 祁炀静止,似在窥探慕迟的所有想法。 地下停车场。 慕迟和祁炀各拉开法拉利的车门钻进去,慕迟坐在副驾驶,祁炀在他旁边,关上车门,转头看慕迟,十分期待的看着他,“开始吧。” 慕迟单刀直入,丝毫不磨叽,“你喜欢我吗?” 祁炀笑笑,“这么直接?” “回答。” 祁炀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上你。” “好,我勉强定义为喜欢,因为身体也是我的,接受吗?” 祁炀道:“你还是你的身体,都是你。” “没错,所以我跟你谈判。”慕迟转头过来,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我们交往吧。” 祁炀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交往,情侣,我们。”慕迟解释的清清楚楚,不留余地。 祁炀不置信的看他,“你要跟我交往?”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提议,这么多年,身边这么多人,第一次,有人说要和他交往。 很棒的词。 他喜欢。 “听好了,是交往,”慕迟认真道:“你明白什么是交往吗?” “洗耳恭听。”祁炀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即使这样,也是魅力无限。 慕迟道:“交往,一对一,你,只能有我。” 车内良久没有回音,死一般寂静,果然,对于gay圈,这条例简直难如登天,慕迟道:“不肯是吗?” 祁炀没应声,慕迟也不多做废话,转身推车门,还没等他下去,手腕被人拽住,祁炀把他一把拉回来,笃定道:“你要跟我交往?” 慕迟把他算计的死死的,拿捏自如,“不用勉强。” “求之不得。”果然,祁炀上钩。 他很聪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让针锋相对的慕迟说出这种话就是有问题的,祁炀道:“代价呢?” 慕迟道:“不准和其他人发生性行为。” ※※※※※※※※※※※※※※※※※※※※ 圣诞快乐。 约法三章 祁炀犹豫片刻,眯着眼睛,审视慕迟,“宝贝,你开的代价很大啊。” “做不到?” “我可能要好好想想。” 祁炀漫不经心的,一点不像犹豫的样子,就是在玩。 “一分钟。”慕迟看穿了他。 祁炀看他,笑了一下,“好吧,那就依你的意思。” 这就是他的所求,何必装作为难的样子? “提醒你,如果只有你一人,就必须承受一个恋人该承受的。” 慕迟看着他。 祁炀危险的笑笑,“比如在床上。” 慕迟勾唇,“忘了告诉你,还有一条很重要的条例,在我成年之前,你不准碰我。” 祁炀的脸瞬时黑了下来,声音也冷了,“你说什么?” 慕迟不介意再重复一遍给他听,“在我成年之前,你不准碰我,也就是说,这八个月内,祁少爷你不会有性生活。” “霸王条款?” “是。”慕迟大方的承认,“这就是我的两个要求,你可以拒绝。” “你真是聪明啊。”祁炀道:“明知我不会拒绝你,拿自己跟我赌?” 慕迟不介意,因为他有自己的制定好的规划,八个月,经过那天晚上的教训,慕迟知道了未知的可怕,八个月内,一切皆有可能发生,如果,如果有一天,他控制不住祁炀了,那么一切都功亏一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这就是他守护自己的方式。 八个月,撑过这八个月,等到自己可以办下签证和护照,等自己成年,他逃离这里,一些都会结束。 所以,他不得不放弃斯坦福的保送机会,因为他将一切都赌在了这里。 有舍有得,他知轻重。 “你如果撑不住……” “文字游戏,你想玩,我陪你。”祁炀起身,靠近慕迟,慕迟防备的看着他,祁炀不理会,只是双手撑在了他的座椅扶手,将他圈在怀里,单腿跪在慕迟腿间的座椅上,俯身吻了他一下,慕迟静静的承受,就像个机器人,没有任何反应。 祁炀道:“我可以不碰你,但是这个,绝不可能。” 慕迟并没有立刻反驳,他被祁炀亲了多少次都不记得了,与他而言,这并没有什么,他还没有矫情到去计较这个,因为和大计划相比,这都不能算什么。 他在接受,祁炀看得出来,当然会接受,他都答应了他这么多要求,这一点,慕迟再有原则也得给他破例,祁炀拉开他的运动服拉链,慕迟不阻止,任衣服敞开露出里面的t恤衫,还有那脖颈下的清晰吻痕。 祁炀欣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想起那天晚上温顺的小朋友,眼里不是此刻的寒凉与嫌恶,他道:“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没碰你吗?” 慕迟平视他,不发一言。 祁炀抓着他下巴,“我不喜欢奸/尸,你的第一次,我一定让你刻骨铭心的,记住我。” 祁炀再吻他唇角,低语在他耳畔,脸不红心不跳的警告,“我要让你清楚感受我进入你身体里的滋味。” 慕迟闭了眼。 游戏开始了,那就千万别停。 停下的那一天,就是制定这场游戏的人的深渊。 慕迟的深渊。 “八个月是吗?宝贝,我陪你好好玩。”等得起是一部分,对待猎物,等待是必须的,对于慕迟,祁炀不止有耐心,还有兴趣,有妄想,有行动,所有这些,够他玩八个月。 他们在车里相拥,亲吻,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但火终究是融了冰,慕迟被点燃,低吟两声,祁炀吻技高,在不要脸这方面,他是无师自通的,慕迟抵抗不住,只是亲吻,都能被祁炀玩的比在床上还有激情。 车内的场面实在火热,不可描述,等祁炀玩够了,才放过他,慕迟耳根都还有余温,祁炀刚放开他,坐回驾驶位,他就将拉链拉了起来,全程接受,排斥在心里。 祁炀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什么态度,可他就是要这么做,让他知道这场游戏的掌控权不在他那里,怎么玩,剧本该怎么走,他说了算。 “你碰过温艺吗?”在祁炀发动车子后,一路上的寂静被慕迟打破,他突兀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不能问温艺,所以只能问祁炀。 祁炀不在意的说:“没有。” 准确说,是没来得及。慕迟撞破温艺和祁炀的那一次,及时制止了这么一出劣质的戏,自那以后,祁炀就没怎么找过温艺,不是因为他有良心,而是他被左路缠住了,且那些日子祁少爷有了新的玩伴,根本顾不上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温艺。 他在那些日子里除了左路,还有夜店认识的一群“新朋友”。 “别碰温艺。”其他人慕迟无所谓,但是温艺,他不愿意祁炀碰,因为祁炀不配,他没资格,他毁了这么多人,他谁也不配。 祁炀牵动嘴角,“你真的以为,都是我在强迫别人吗?” 祁炀不需要强迫谁,说句实话,他的脸和身材都是顶流,不管是不是所谓的圈子,他都是让人追捧的长相,符合女生对男人所有的向往和期待,有钱有势,有权有颜,祁家的少公子,配得上一切的人。 可那是看似,看似配得上,实际上,慕迟觉得他谁也不配。 可他心知肚明,在现在这个看脸的社会,祁炀这样的身世和外貌,已经没有人能拒绝。 他不想评价他人的三观和审美,谁喜欢祁炀谁就去喜欢,并不妨碍他厌恶他,仅此而已。 他保留自己追究的权利。 “我说我对你的小同学做的事,是他一直渴求的,你信不信?” 慕迟没回话,他自然是不信。 “只有你对我的偏见如此高,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混蛋吧?但是宝贝,混蛋也有人喜欢,就是你那个小同学,一样不能拒绝。” 慕迟转过脸来,愤恨的盯着祁炀,示意他闭嘴。 “好了,你不喜欢,我不说了。”祁炀道:“去哪?” 他现在是一名合格的男朋友。 慕迟道:“灵水。” 祁炀开了导航,搜了个地址,然后继续上路。 也许是制定下了规则的关系,慕迟总算没有那么多的攻击性,祁炀开车,一边打着方向盘注意道路,一边又时不时打量旁边小朋友的状态,慕迟靠在座椅上,扭头望着外面,根本不把视线和祁炀交锋,祁炀勾唇,“有那么讨厌我?” 慕迟不说话,不想和他说话。 “我都是你男人了,你这么冷淡真的好吗?”祁炀道。 慕迟良久应声:“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话痨。” “两句话也叫话痨?”祁炀不以为意。 “在我眼里是。”慕迟插着口袋望着窗外,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青春又阳光的少年人,就是神色里有些颓丧。 祁炀笑笑,“搬出家后住哪了?酒店?” “挺舒服的。”慕迟说。 “酒店比别墅舒服,宝贝,你是个奇葩。” “能别这么叫我吗?”慕迟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是他们给你起的绰号,想不想听听全称?” 祁炀不知死活的说。 慕迟语塞,“没兴趣,请闭嘴。” “小宝贝,好听吗?” 艹,慕迟不搭理他了。 车子进入灵水区后,慕迟给祁炀指路,他住的旅店比较偏僻,治安都有问题,只不过他是个男生,倒不怎么在意这些,这一带与立海那边没法相比,算是挺落后的地方了,于是法拉利的出现就很惹眼,从里面下来的人更扎眼。 慕迟进到一家旅店,祁炀紧随其后,他打量着四处的环境,看着来往的人群,跟在慕迟后脚进了旅店。 “你在这等我。”慕迟安排道:“我上去马上下来。” 祁炀被安排在旅店的一层,琴姐早已经回来了,不止琴姐,还有大猫和他那群狐朋狗友,都时不时抬眼打量祁炀,混圈子就是混圈子的,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底牌,大猫和祁炀对视的那一眼,就是一场试探的交锋。 怎么说?有些人的眼睛里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东西,是只有同样的人才能感受得到的,大猫清晰从祁炀身上感受到非常可怕的压迫感,只是一个眼神,这人所“混”的程度远高于他们。 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祁炀身上的高贵浑然天成,眉眼的风情和深沉都绝非大猫所能比,他的眼睛很不干净,摄人心魄,五个人的气场盖不过一个人,场面有些失衡。 “你他妈看什么呢……” 旁边的红毛男还没说完,就被大猫给拽住了胳膊,红毛男不解的看着大猫,大猫陪上笑脸,对祁炀道:“不好意思,朋友脾气有点冲。” 祁炀笑笑,丝毫不为之动容,“嗯,不错,我脾气也不太好。” 说着往几人过来,顺手拎起台子上水果盘里的刀,几人都站了起来,瞧这人笑眯眯的往这边走,琴姐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人敢情就不是个善茬,比大猫他们还难缠,上来就放大招,大猫他们混也没有说随随便便敢动刀的啊。 “不是……”琴姐想说什么,可有些不敢,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怕这个人,不只是她妇人之见,大猫他们的反应也差不多。 就像混混突然遇见杀人犯,而这个人,很像电影里那种杀人不眨眼的老手,刀玩的熟练,表情丝毫不变,关键你说不准他会不会刺。 靠,这种在现实里发生的诡异感,无法言说…… 大猫迈出一步,神色不太对劲,他有预感,这事没法善了。 危急时刻,慕迟从楼上下来了,就看到祁炀提刀过来的一幕,他看看大猫,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跑下来,一把按住祁炀的手臂,低声道:“你干什么?” ※※※※※※※※※※※※※※※※※※※※ 心术看眼睛,从一个人的眼神里就能得出结论,大致概论这个人是不是个简单的,这里也是同样的道理。 存稿没有啦,虽然也没有几个读者……但还是保持日更吧,双站开文挺难受,卑微的哲耳马上把稿子赶出来,不耽误大家阅读,谢谢支持。 ps:赶稿也会保持质量的,绝对不水文,大家放心。 垃圾货色 死寂的氛围里,一触即发的场面得到了有效的制止,祁炀低头,“没干什么。” 他确实什么也没干,不是吗?还没有见血,不是吗? “那你拿刀干什么?”慕迟追问,心中清楚发生了什么,大猫那些人够贱,祁炀这个人也够狠,出了什么事一目了然。 “拿刀犯法吗?”祁炀说。 慕迟道:“杀人就犯法。” “那不杀人,只见血,犯法吗?” 慕迟盯着他,觉得祁炀就是有病。 “刀子刺进人的身体里,你就是犯法。”慕迟最后警告他。 祁炀道:“所以我没刺。” 手中的刀被高高的抛起,朝大猫几人冲过去,谁都不敢接这锋利的东西,都向后退一步,砸在了几人面前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祁炀勾唇一笑,“运气真好。” 说完,转身提步离开了。 红毛男忍不住了,就要冲出去和他干,大猫一手肘磕在了红毛男的腹部,这人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刚才还有心情欣赏一下这种高质量的帅哥的琴姐,也是心中寒气满满。 慕迟瞅了那刀一眼,抿唇道:“琴姐,退房。” 琴姐还没反应过来,“啊……啊?” “退房。”慕迟说。 “你不住了?”琴姐过来问,大猫也看着他。 “不住了,我哥来接我了。”慕迟说。 琴姐指着门,“那,那人……是你哥?” 慕迟点点头。 “他开法拉利的,慕迟,你家……到底什么来历?” 慕迟不愿意提及,就说:“琴姐,先退房吧。” “这钱我可不敢收,你要是不说清楚……” “放心,不是黑社会。”慕迟打断琴姐。 “真不是黑社会的?”琴姐眨眨眼,拿着慕迟的身份证,她犹豫不决,“你哥真是……吓人。”琴姐摇摇头,没法形容慕迟的哥,只能这么说,这就是她的真实感受。 那身高腿长的贵公子,看着就不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的感觉,身上透着一股子贵族的气质,琴姐虽然出身贫寒,可交际好,懂时尚,那一身名牌正品,哪里是小老百姓? 而且不是普通的名牌,是国际大牌。 慕迟身上就没有这种贵圈的感觉,和他哥那压倒性的气势也不能比,最主要的是慕迟长得也很好看,但和他哥的好看不是同一种类型,坦白说两人一点都不像,琴姐怎么也不能想到那人是慕迟的哥。 “他就是跟大家开个玩笑。”慕迟解围道。 琴姐“啧”了一声,“我看可不像,你要是不来,我估计那一刀……反正你哥怪吓人的。”琴姐抖抖肩。 慕迟扯唇笑笑,僵硬机械的笑,退房成功琴姐把身份证还给他后,他朝大猫看了一眼,也算是打个招呼了,抬脚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慕迟刚走,红毛男就扯着嗓子叫,“大猫你拦我干什么?那人找死你看到没?!” “你他妈安分点吧。”大猫不想说话,坐在一边去了,眼睛盯着地上的水果刀,仍然心有余悸。 车里,祁炀正在等慕迟,慕迟先是把东西丢在车座上,再进去,他砸东西那一下,还带着某种小情绪似的,祁炀看着他的手机滚落在他旁边,盯着坐进来的慕迟看。 “老手啊?”慕迟边系安全带边说。 祁炀揣着明白装糊涂,“嗯?” “你这么不怕死,那天会怕我?”白金那一刀,慕迟是担惊受怕却要强装镇定刺过去的,祁炀不一样,他简直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本人的角色,那么平静的样子要去刺人,慕迟不敢揣测这种人什么心理。 “我只是不希望刀是你刺来的。”祁炀说,看不出真正的情绪,慕迟盯着他,一点名堂都看不出来,索性放弃,“你演技很好。” 这是两个层面的夸赞,第一,他在白金是演,第二,他刚刚平静的神情是演,但琴姐否认了第二种,所以祁炀在白金,是在演他。 “享受吗?玩弄人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慕迟讽刺的问。 祁炀道:“怎么说呢,也许我只是享受别人露出惊恐神色的感觉。” “你真的不是变态吗?” “这么说你男人好吗?” 慕迟纠正:“你还不是我男人。” “我能理解为,你在催促我的行动?” “无论你怎么理解,这一年,你都不能碰我。” “无论你怎么否认,这一年,我都是你的男人。”祁炀道:“从三十分钟前开始。” 游戏开始,就要遵守规则。 慕迟笑笑,转脸过去。 “房间退了吗?”祁炀问。 慕迟“嗯”了一声。 “你挺能吃苦的,住在这种地方,和几个gay圈的人,胆子挺大。” 慕迟什么都没说,祁炀就察觉到了,他好奇道:“你们gay圈都是看一眼就认出同行了?” 祁炀心情不错的样子:“分人,里面那个寸头是,还有一个蓝毛,找死的那个不是。” 寸头是大猫,蓝毛是他朋友,找死的是红毛男。 到位,祁炀的眼睛够毒的。 “那你看上哪个了?”他和谁都能搞。 “我?”祁炀讽刺一笑,“这种垃圾就别来恶心我了,硬都硬不起来。” 说着,祁炀拿起车里的一瓶水递给慕迟,慕迟也并不拒绝,接了过来,趁势打量了下祁炀的手,修长又漂亮的长指,中指上带了枚银戒,骨节分明的手很好看,祁炀这个人,就算不是富二代,他也能凭外貌混出一番样子来,上天赏饭的人,祁炀一定是最好的证明。 确实是,不比不知道,祁炀这种“绝色”看不上大猫很正常,站在一起两人也是格格不入,祁炀虽然混,可身上那种气质是从小就培育出来的,富家子弟身上的贵气跟他做什么无关,大猫和祁炀就像是圈子里的两个极端,祁炀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就不会让慕迟有这种天上地下的感觉,这就是人的气质问题。 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富家子弟的圈子比平民百姓大太多了,他们浑然天成的高贵感也碾压着寒酸工作的普通人,就是有一天,他们从神坛跌落,他们的认知也比普通人大的多,起跑线这种东西,从来不公平。 慕迟喝了口水,将水瓶放回位置,这才发现道路的问题,“你去哪?” 这不是回祁家的路。 祁炀道:“先去趟醉香。” 东城的醉香,知名酒吧,贵公子们喜欢光顾的地方,当然,也是闹事最多的地方。 慕迟不问了,靠在座椅上,目视前方。 从这里到东城还是有段距离的,慕迟和祁炀耗在一起的时间挺长了,从训练结束到现在,来回的折腾天已经黑了,黎城的黑夜很带感,纸醉金迷,滥情的夜的到来折磨着人的欲望,一切笼罩在幕布之下的城市,让人联想到一个词:百鬼夜行。 混在黑夜中的人似鬼,游在黑夜中的鬼似人。 群魔乱舞,意识迷离,只想教人一醉方休,不问来日。 醉香的霓虹闪烁,许远就能瞧见,门口停着许多豪车,来来往往的俊男靓女携手而入,女的穿着火红暴露的连衣裙,露出雪白的肌肤。妖艳的唇,波浪的发,名牌的包,水晶台的高跟鞋,气质高贵冷艳,身边挽着西装革履的优雅男士,这就是现代化让人惊呼的“天生一对。” 祁炀往里面走,慕迟在后面跟着,他并不是在跟祁炀,可以说是散漫的欣赏着夜景,祁炀有目的的前行,看来是有事,慕迟就在后面晃荡,一会看看这,一会赏赏那。 这种地方的确是有的可玩,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老杨的蜘蛛比醉香热闹,可有钱人玩的不是热闹,是情趣。 醉香一层大厅里混乱不堪,但因为是大型酒吧场所,发生斗殴事件也并不稀奇,保安可管可不管,这要由发动这场“暴/乱”的两方来定,砸坏了什么他们翻倍赔钱,地面上有碎裂的酒杯和一些血渍,慕迟微微收神,看向场内。 一群人里有蹲着的,站着的,躺着的三种,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慕迟一眼认了出来,不止他,还有他身旁蹲着的一个瘦削的男人,正在抽烟。 是何宇和万肖。 爬在地上的一人鼻青脸肿,嘴角有血迹,颤抖着身子想要爬起来,慕迟看向他身后,突然双拳紧握,因为祁炀已经拎着一瓶空酒瓶从他后方砸了下去。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在场内回荡,十分骇人,那挣扎着爬起来的人也已经跪在了地上,浓密的血从发里流出,倒地不起了。 他倒在碎裂的玻璃渣上。 慕迟喉头发紧。 “少爷,你可算来了。”说话的是何宇。 祁炀丢掉手里的酒瓶子,道:“我看看你有没有把人搞死。” 何宇笑了一声,过去抓起邵杰的头发,掀起来看了一眼,“晕了。” 祁炀伸腿踢开何宇的胳膊,啧道:“行了,够睡几天了。” 何宇拍拍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一瞧,看见了门边立着的一个人,他嘴角一勾,对慕迟扬了扬下巴。 慕迟环手,背过身去。 祁炀叼着烟,万肖旁边的蒋明博也站了起来,他道:“解气了?” “还不错。”蒋明博手插口袋,拨了拨刘海。 祁炀提议道:“你要是想永绝后患,建议补一刀。” 蒋明博扯唇,“得了吧,这王八刚出院,给点教训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挺有良心,”祁炀讽刺道:“上人媳妇的时候没见蒋少爷发善心啊?” “你妈!”蒋明博骂了一声。 祁炀扯唇一笑,不废话,准备撤了。 “干什么去?”蒋明博在他身后叫嚷。 “回家。” “还有活动呢。”蒋明博说。 “不参加。”祁炀走到门口,抓住慕迟的手腕就往外面带,按理说男生之间都是搂脖子的,但祁炀这举动显然告诉他们两人关系匪浅,慕迟因为是背对着他们,被牵的一愣,他抬脚跟上一步就甩开手,“别扯我。” 祁炀停步,转头看他,手不但不松,反而一用力把他拽进了怀里,搂着他的腰,找抽道:“我亲你都行,扯你算什么?” 我不做什么 想骂一声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不过对祁炀来说似乎没什么杀伤力,慕迟就作罢,算了,计较这些个没用的干什么。 祁炀看他态度软了下来,果然没有动粗,拽着他手腕继续往车里带。 上车后,慕迟仍然思绪飞远,“你不管那些人了?” 祁炀看了眼窗外的醉香,回头不在意的说:“我管他们干什么?” “你让他们死在那?”慕迟完全不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闯祸了不摆平,把那些人晾在那会出大事的。 “会有人叫救护车的。”祁炀说。 的确,就算这些人不叫,那醉香的顾客和服务生也自然会叫,他多虑了。 “别管这些闲事,他们死不死跟你没关系。”祁炀右手提着安全带,“系上。” 慕迟低头看安全带,才发现自己忘了。 扯过来,拴在身上。 “晚上想吃点什么?”祁炀发动了跑车,上了路后问,在祁家吃饭,慕迟和许媚不对付,他体贴的提议。 “不吃了。”慕迟不想和祁炀在一起吃饭,他根本就不想和祁炀待在一起。 祁炀看他一眼,心下了然,回头道:“那就回家吃。” 慕迟没说话。 回到祁家后,两人下车,这个祁家,慕迟没想到自己又回来了,心中五味杂陈,他回旅店收拾的东西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常穿的衣服罢了,结果一个月还没过去,他就重返回了这里。 女佣也没想到,许媚更没想到,看到慕迟的时候许媚眼睛都直了,关键他竟然是和祁炀一起回来的! 许媚已经很久没见祁炀了,祁炀不归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正在做美容,敷着面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揭掉面膜,狐疑的看着二人,慕迟没理她,径直上了楼。 前段时间刚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今日就站在了一起,许媚不得不震惊,她望着祁炀等一个解释,心知肚明不会等到,可还是希望祁炀能解释,后者果然没有回应,只是吩咐女佣道:“把晚餐送到他房间。” 慕迟正在房间门口,祁炀上来了才看见他束手无策的站在那,笑了笑,提着车钥匙圈把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开了门。 慕迟看着他的钥匙圈,没想过祁炀会把他这间房的钥匙和他车钥匙扣在一起。 祁炀取下钥匙,递给他,“唯一的一把。” 还是慕迟亲手交到他手里的那把。 慕迟接过来,抬脚进了房。 祁炀靠在门边,看他整理东西,想起那天他离开时整理东西的身影,不自觉的勾唇,调侃道:“你确定,不跟你男人睡吗?” 慕迟收拾着自己的课本和衣服,按照原来的方式摆在桌子上和衣柜里,回应道:“你要是克制得住自己我就跟你睡。” 两个人都明白彼此因为什么在一起的,说白了就是肉/体交易,祁炀连想上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慕迟也没什么羞耻心了,什么话都敢说。 “那你为难我了。”祁炀晃进来,“知道那晚我没动你多难吗?” 慕迟单腿跪在床上,整理着运动服,将它们勾好,敷衍道:“不知道,不想听。” 祁炀说:“多少次我想直接上了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想起你被强上时清醒的表情肯定比醉着刺激多了。” 果然,没什么好话,不过祁炀够直接,直接的让慕迟无语。 祁炀走到床边,从后面抱住了慕迟,慕迟停了收拾衣服的手,低眉看祁炀从他衣服下摆钻进去的手,“知道后入吗?很刺激的姿势,很快就能让人高潮。” 那在腰上的手向下滑,顺着慕迟的运动裤钻,被人及时扼制,慕迟沉声道:“你发什么情?” 祁炀低头亲了下他的后脖颈,“对着你,只想发情。” 说完将慕迟翻过身就压在了床上,他俯身下去就亲,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慕迟脸上,他不让他亲嘴巴,祁炀偏抓着他下巴去吻他的唇,慕迟就是不肯,他实在不能接受和这人唇齿纠缠。 祁炀玩的正烈,门外闯进来一个女佣,因为门没锁,两人这一幕直接落进了女佣眼里,女佣怔住了,傻掉了,站在原地石化,让人给当头棒喝了一击。 祁炀见女佣端着晚餐站在门口,嘱咐道:“放桌子上。” 慕迟看祁炀这么冷静,他不能冷静,一把推开了祁炀从床上坐起来,站到了一边,祁炀撑着脑袋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想笑。 “是……”女佣放下餐盘就溜了。 慕迟快步走到门边,反手就把门一推,关门声震天响。 “你连门也不关?” 祁炀看着他,敷衍道:“我忘了。” “那她看见了你知不知道?怎么解释!” “没事,她不会说出去的。”祁炀笃定道。 “怎么可能?”人多口杂,慕迟不信。 祁炀道:“这个家里的佣人比你聪明,看到的是她,若是有别人知道了,你觉得我会放过她吗?” “你这么确定?” “不是第一次了。”祁炀说,他和左路这么多回,被撞见早被撞见了,但是一直没传到许媚和祁国衷耳朵里,不是说明这些女佣很聪明吗? 祁炀站起来,整理衣服,“她们远比你想象的聪明,别用电视剧里那套刻板印象来衡量她们,任何对她们不利的事,她们算计的比主人都要精准。” 慕迟看着祁炀,眼里是清明,又是灰暗,他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看上去好像是个纨绔大少爷,一无所知,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让慕迟没法反驳。 “很好奇?”祁炀笑了,“慢慢来,你会明白的。” 明白人性。 祁炀坐在了桌子前,动起了筷子。 慕迟问:“如果今天进来的是你妈呢?” 祁炀挑着青菜,将它们从碗里拨出来,“是她就是她咯,还能怎么办?” “你就不怕吗?” 祁炀仰脸,“你猜猜我怕不怕?” 慕迟噤声。 祁炀这个人,好像没有弱点,没有软肋和怕的人,他行事风格我行我素,是真正意义上的我行我素,没有一点禁锢和羁绊,活的潇洒随意,让人羡慕,也让人无奈。 “过来吃饭。”祁炀说。 慕迟想说自己不吃,刚走两步就被祁炀拽住了手腕,拉到了旁边的位置上,“你不必这么抗拒我,只是吃个饭,让我影响你的作息值得吗?” 这说的倒是人话,慕迟就坐了下来,确实,他何必斤斤计较到这种程度? 女佣送来的两碗面其实配菜很棒,健康又营养,慕迟拿起筷子食用起来,余光扫到祁炀盘子里的青菜,他皱眉,“你这么大了还挑食?” “挑食跟大小有什么关系?”祁炀不以为意。 慕迟说:“你不吃青菜是怎么长那么高的?” 祁炀乐了,像看不懂事的小朋友的眼神,“谁跟你说吃青菜才能长高?” 慕迟没回话,全天下被父母这句话骗了的不少吧。 “别为难青菜了,给你补充点维生素不错了,还想他拉扯你长大?” 慕迟听他说的尽是歪理,可祁炀挑拣的样子也很不美观,他一筷子按在了祁炀的筷子上,“别挑了。” 祁炀抬眼。 慕迟收回筷子,“很不美观。” 祁炀道:“我不想吃。”但却没有继续挑挑捡捡了。 慕迟叹口气,把碗推过去,“给我。” “你认真的?” “废话。”慕迟伸筷子自己去夹,“浪费。” 祁炀笑了一声,按住他的筷子,“别,我喂你。” “滚。”慕迟无情道,将青菜夹进自己碗里,也不知道青菜得罪了谁,许多小孩子从小就不喜欢青菜,都是被父母逼着吃的。 慕迟不一样,他真的很喜欢这些素菜,他从小口味就淡,所以长大了那些酒精什么的重口味的东西他也不怎么碰。 挑拣完祁炀碗里的青菜,慕迟就不理他了,慕迟对祁炀本来就很冷淡,几乎不怎么主动开口说话,祁炀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这人和其他人待在一起时都有说有笑的,偏偏是和他半天没一句话。 祁炀提议道:“我们一起洗澡吧?” 慕迟翻着碗里的蛋,“你想得美。” 祁炀说:“我不做什么。” “能信你吗?”慕迟抬头,白了他一眼,祁炀能靠住,母猪会上树。 筷子在面里插着,祁炀两手杵在筷子上,侧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慕迟,慕迟压根没抬头,空气里那股不对劲的氛围他就能察觉什么,慕迟无视他道:“你看什么?” 谁知祁炀不知羞耻道:“我硬了。” “啪嗒”一声,慕迟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受不了他这时候的污言秽语,“你一天不发情能死吗?” 祁炀道:“我看见你就想上你。” “艹。”慕迟骂了一声,“你让不让人吃饭了?” “你太诱人了。”祁炀撑着头好整以暇的打量他,“你说这八个月我忍得住吗?” 慕迟恨不得一拳头上去教他做人,死变态,他从桌子前绕了出来,拿起床上的睡衣去洗澡。 “不吃了?” “不吃了。”慕迟把衣服甩在肩膀上,临走前恶狠狠的瞪了祁炀一眼,吐槽道:“和你待在一起什么都做不了。” 祁炀道:“可以做/爱。” “你滚。”慕迟摸到桌子上的一个小物件就朝祁炀砸,二话不说的带上了房门,隔离变态轻浮的笑。 霸道总裁的小娇妻 他又回到了祁家,躺在了这间堪称冰冷的房间里,慕迟盖着薄薄的空调被,露出他白皙的双臂,垂着眼睫,想着一整天发生的事。 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有没有用,说实话,他有些被吓到了,白金那天的祁炀,在那种情况下对他硬来,他如果没有准备,和那群虎狼待在一起,他必定不会安然无恙的走出白金,那一次逃掉了,那往后呢? 他怕的不是对抗,他怕的是祁炀失控,对他没了耐心,而采取某些强硬的措施,如果那样,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他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和祁炀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他不允许祁炀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既然祁炀对他有兴趣,他就要学聪明点去利用这种兴趣,最起码要坚持到他成年,坚持到他做足了一切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这之前,他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至于怎么对付祁炀,他心里清楚。 这就等于去吊着一个人,给他一个既定的承诺,去约束着他,让他的焦点不停留在当下,而是更远之后的奖励。 八个月内不准碰他,言外之意,八个月后他就得满足祁炀。 慕迟蒙住了脑袋,虽然知道不会有那天,可这八个月要和祁炀“和平相处”也是第一违心的事了,天下千奇百怪的事那么多,他从没想过有天自己要去和一个男人纠缠。 慕迟露出一双眼睛来,抓着被子看黑夜里的天花板,太烦了,他又要工作又要学习,还得应付变态,和人渣耍心眼,一点档期都空不出来。 他比明星还忙。 神啊,拯救他吧。 天亮的时候,慕迟刚醒就有人敲门,在祁家他一定会锁门,不用问为什么,就为了防止有狼半夜闯入,慕迟过去打开了房门,祁炀一大早就堵在他门口,手撑着门框低头看他,“早上好。” 慕迟松开把手,身上还穿着睡衣,转身就去柜门前摸索自己的运动装,整理着说:“那么早,是打算去学校?” “送你去学校。”祁炀走进来,坐在椅子上,“昨晚梦见我了吗?” 慕迟道:“我睡觉不做梦。” 祁炀舒展了下眉头,眼见着慕迟在他眼下换起了衣服,他锁着他的腰身,别有风味的问道:“换衣服不避着我吗?” 球衣自上而下盖住了细嫩的腰身,慕迟坐在床上开始套球袜,单脚踩着他的运动鞋,不在意道:“为什么要避着你?” 以前可能会,现在慕迟看透了,不能太在意这些,否则祁炀会变本加厉,找到他所顾忌的事情猛攻,他太了解这个变态了,就像曾经这货在学校里侵犯他,还大言不惭的问他和哥哥约会刺不刺激。 抓人把柄嘛,都一样,慕迟也想找点祁炀的把柄来威胁他,可是没有,祁炀根本就是金刚之躯,什么软肋都没有,百无禁忌的人,让人一点也没办法。 要是能找到,慕迟也不用和他定下什么规则来较量这场局了,他懒得耍心眼,真的很无趣。 “有这个自觉很好。”祁炀盯着他的小腿,慕迟的小腿又长又细,浅蓝色的球袜更衬的他别样的清爽秀气,男生一般驾驭不了这种浅颜色的球袜,但慕迟可以,他反而和这种温和的颜色很搭,衬他的气质。慕迟低头系着鞋带,头发丝都是顺滑的,整个人就是干净俊逸的代名词,祁炀越看越来劲。 全然不顾祁炀怎么看他,慕迟穿戴完毕,绕到外面去洗漱,祁炀有耐心的在他房间里等,他以往不在家,更别提这么早就整装待发了,还是去立海,前所未有,只等慕迟重新回房后,挑起床上的外套和书包,道:“走吧。” 祁炀起身,两人从楼梯上下来,许媚还没起身,女佣凑上来问他们是否用餐,祁炀把决定权交给慕迟,慕迟摇头道:“不用了。” 祁炀也没说什么,两人一起出了门,祁炀问:“为什么不在家吃?” 慕迟道:“你妈应该不想看到我吧?” 祁炀笑了一声,“你这么在意她的看法,不如把心思放在你男人身上。” 慕迟敷衍的看了他一眼。 “行,我们去学校吃,”祁炀按了下车钥匙,“上车。” 这次的吃法不同,到校餐厅后,慕迟被祁炀一路带上了三楼去,说真的,从到立海这么久慕迟还没有去过三楼,听沈易说的那么耸人听闻,他就不愿意去,这次也一样,上到一半就要下去,祁炀偏不松手,说又不是让他付钱,慕迟被生拉硬拽去了三楼。 三楼的气氛可是够活跃的,一大早不少贵公子就已经聚集在了一起,慕迟四下环顾,打量着三楼。高调的梵尔赛水晶灯垂挂下来,昏暗又半明媚的灯光映衬着bigone的鎏金色陶瓷砖,富丽堂皇又高档的格调可与当下五星级餐厅媲美,宽大的空间里每一个餐桌都并不对等,有长方形与圆形两种,所坐的人数也不同,而这些定制版的黑色餐桌前摆放着柚木的高档红椅十把,围着桌子可坐十人,每张桌子上瓶插一朵红玫瑰,衬托这里的不凡。 这根本就不是食堂,这就是个堂堂正正的高档餐厅。 不仅如此,三楼并非刷卡排队的打饭机制,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员恭敬有礼,随时为学生服务,这里施行一切餐厅的准则,顾客是上帝。 好吧,他接受了。 “祁炀。”有人叫了一声,是围坐在一张桌子前的几个男生们,其中一个正冲他们招手,那男生一身贵公子的装束,非常优雅气派,在这样的餐厅里只衬的他身份更加高贵,“这边。” 祁炀摆摆手,攥着慕迟的手腕一点也不松,“今天就算了。” 说着看了看慕迟,那几个男生惊奇的打量慕迟,慕迟忽然各种膈应,有种霸道总裁身边小娇妻的沙雕感。 不是……呸,我操,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什么鬼形容词?什么小娇妻,是,是……日……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诡异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自己和祁炀的关系有点尴尬,非亲非故,非弟非兄,非朋非友的……反正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关系。 祁炀注意到慕迟微微颔首,将下巴藏在了衣领里,盯着地面的神色,耳根还有点红,他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慕迟耳朵,“你不会在害羞吧?” 那么骄傲的慕迟,会在他面前害羞吗? 慕迟不自然的摸摸衣领,轻声道:“你在这吃吧,我走了。” 还没出两步就被人给拽回来了,祁炀确定了,他就是在害羞,慕迟觉得此刻不易对话,更不易有接触,他抽手道:“松开。” 祁炀没松,只是改成了握住他的手臂,调笑道:“你不愿意在家里吃,就得陪我在这吃。” 慕迟侧头看看那群人,依然在打量他,他抬头问:“你非要我陪你吃是吧?” “嗯哼。”祁炀坚定。 慕迟打掉他的手,双手插着口袋,抬步道:“快点。” 他越过祁炀往里面走。 祁炀在他身后打量他,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慕迟颔首的样子温顺极了,他不自觉的抿唇笑了,转身对旁边的服务员招呼了一声,开始点菜。 慕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这里有十人桌,也有双人桌和四人桌,蛮人性化的,他找了张四人桌,主要是想桌子大点能和某人拉开些距离。 传说中的食堂三楼,他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之前觉得沈易形容的有些夸张,现在身临其境,才发现一切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环境里,慕迟并不适应,一是因为他不习惯,二是和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三是这里的一切都会让人忘记学子的身份,忘记自己正在学校,而不是哪一个奇怪的高档餐厅里。 祁炀点完餐向这边来,慕迟看着他,撩骚的祁大少爷向来不安分,顺手在方才喊他的那个人头上揉了揉,从慕迟这个方向看过去,却有种难得的温馨。 “真不来呀?”那人回头张望着向慕迟走的祁炀,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祁炀头也不回,伸出他细长的手指摆了摆,算做再次拒绝。 祁炀刚坐下,慕迟就好奇道:“你同学?”说完又加了句,“还是炮友?” 祁炀兴致大好的将手撑在餐桌上,下巴躺在手里,好整以暇的看着慕迟,“你猜。” 慕迟也将双手摆在了餐桌上,一只手伸出去捻弄瓶子里的玫瑰花瓣,一点都不积极,百无聊赖道:“不想猜。” 他只是好奇问了句,祁炀不说他就不会多嘴了,因为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不是我们之间这样的关系。”祁炀在他对面注视着慕迟所有的不经意举动,“我能认为,你在吃醋吗?” “不能。”玫瑰花瓣的触感柔嫩极了,慕迟指腹温柔,轻轻的捻着,从祁炀的视线看过去,他比玫瑰花都娇嫩,慕迟肤色白,一点儿不输女孩子,神色慵懒的样子更添加了一份无限的魅惑,“好奇和吃醋的区别要记得分清。” 虽然慕迟说的话从来都是如此无情,可并不影响祁炀对他的感觉,当下不对抗的慕迟让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祁炀微微眯眼,目光一寸寸扫在对面的慕迟脸上,这个角度,这个光线,这个人……祁炀鬼使神差的说了句:“你好漂亮。” 慕迟眼睛一抬,柔和的光线让他百般温顺,因为一大早祁炀没做什么,他也没有那么多的争锋相对,脸庞的棱角都让人觉得他温和了许多,慕迟有点儿想笑,他并没有忍着,抿唇笑出了声,收回手,摆在身前,正襟危坐的看着祁炀,“你的形容词有问题。” “没问题。”祁炀否决他,“漂亮不是女孩子的专属,美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漂亮。” 这么多年,慕迟还是头一次听人夸自己漂亮,“漂亮”这个词用在男生身上,不好吧? 其实祁炀没有说错,在当下,因为环境,也因为神情,慕迟显得很美,没错,是美,玫瑰花的艳丽在前,慕迟的清秀在后,两者合二为一,柔和的光线顺下来,就成了美丽的图画,静止的那种,停留在祁炀瞳孔里,顺便撩动他的心。 那一刻的慕迟,与以往重合,那才是他妈妈在世时,和他在初中时,和那群朋友,同学,老师相处时的温和的,暖心的,认真的男孩子,才是真真正正同学们口中一传十,十传百的暖男学神。 是收到情书即使拒绝也会微笑着认真的和女孩子说原因的三中校草。 那样的慕迟,是和“攻击性”这个标签,没有一点符合的地方。 他真的很美,很漂亮,让人呼吸一窒的那种,祁炀微微失神。 慕迟却有点哭笑不得,索性不玩花了,也不看祁炀了,转头把视线投在了窗外,但他知道祁炀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难得的柔和了下来。 和祁炀第一天的“和平相处”还算顺利,最关键,对抗这么久,他有时候……也挺累的。 嗯,休息一下吧。 三楼传说 服务员来上菜时慕迟才回神,两名服务员训练有素的开始摆盘,餐是什么餐暂且不谈,好看是真的,大厨手艺做出来的东西不仅求质还求观,盘子里的餐品很让人有食欲,美式龙虾,黑椒牛排蜂蜜酱,拧香蜜汁的三文鱼以及两个白煮蛋,祁炀拿起一个鸡蛋摸在手里,“白煮蛋,单点的。” 慕迟看出来了,这些大餐里格格不入的白煮蛋,“看不出来你会钟情鸡蛋。” “每天一个鸡蛋有益身心健康,全国都知道。”祁炀磕开了蛋壳。 这倒是真的,慕迟摸到鸡蛋打碎,边拆壳边问:“三楼消费的都是什么人?” 祁炀道:“普通人。” 慕迟抬眸,“是吗?那为什么没什么人上来?” 三楼明显格局都秒杀一二楼太多,消费水平也被人吹嘘的很厉害,慕迟只是很好奇,立海为什么要建造这样超乎正常人消费水准的食堂? “想在哪吃是别人的意愿,就像我们可以选择在家,或者在这。”祁炀客观道,很难得,慕迟还以为他会说一些毁三观的话。 “听同学说,三楼的消费高出了学生的消费水平太多,真的吗?” “耸人听闻。”祁炀不以为意,“存在即合理,在立海读书的每一个人都消费的起,没有高出消费水平太多一说,你可以看看,这里的人少吗?” 并不少,短暂的时间里,三楼已经逐渐人满为患,空位也开始补齐,那传闻三楼为了接见各位董事和投资方而存在的流言则不攻自破,这么看起来,立海也并没有说的那样对待人有歧义,一二三楼没有层次之别,高低之分,一切仅取决于想与不想而已。 确实,这些餐品每个人都付得起价钱,只是舍与不舍罢了。 “你关心这个?”祁炀问。 慕迟松口道:“没有,只是听到了……一些流言。” “高低贵贱之分,”祁炀笑笑,“是吗?” 慕迟不解,“你怎么知道?” “呵。”祁炀嗤笑一声,“立海流言太多了,食堂的三楼也是其中之一,你想听听吗?” 慕迟道:“你说。” 祁炀娓娓道来,“一年前立海有个保送生,是从贫民窟出来的,因为成绩优异被送进立海来,但是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富家子弟,被针对是必然的,一群人中午时把那小子拉上了食堂三楼,进行人身侮辱,要他舔三楼的地板,以及那群人故意打翻的菜盘,并当着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警告他,三楼不是穷鬼来的地方。” “他舔了?”慕迟声线微低。 “他必须舔。”祁炀道:“因为不舔,他就要从三楼被扔下去。” 慕迟抬眼,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关联的事,又是扔下楼?这个说法,怎么和柯文告诉他的某件事很像。 “不会是你吧?”慕迟拧眉。 祁炀漫不经心的,“你想多了。” 慕迟忽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后来呢?” 祁炀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那男生主动辍学了,有人说他回贫民窟了,有人说他自杀了,众说纷纭,因为这件事影响不太好,给很多人留下了阴影,渐渐就没什么人上三楼来了。” 不过现在情况好多了,时间久了,一切就回归正轨了。 “你别告诉我,这么大的事,霸凌者安然无恙?”慕迟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心理,一切凌驾在金钱之上的价值观都会闹出事来,归根结底,是为人父母的没有教导好,每一件青春期的惨案,多半与霸凌有关,更别说在立海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以金钱势力制霸的地方。 “他,”祁炀用刀叉扎住龙虾肉,饶有兴趣的转了转叉子,“在医院。” 慕迟不解起来,“为什么?” 祁炀左手撑下巴,一双眼睛流转在慕迟脸上,平静无奇,“我把他从四楼扔下去了。” 摔成了植物人,所以在医院躺着,一年多了,如柯文所述。 “你……因为那个男生?”慕迟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扯及到了有关于祁炀的“著名”暴力事件。 祁炀抿唇,“你觉得我像那么正义的人吗?” 不像,绝对不是。 祁炀道:“当然是因为那二逼惹了我,操天操地的中二少年,好像觉得自己是立海老大?不知道,大概他就是这种感觉吧,娘炮似的,妈的,提起来就恶心,”祁炀眼里是真的觉得恶心的情绪,“我替他爸教训教训他。” 慕迟看着祁炀,很是想笑,“嗯,明白了。” 祁炀盯着他。 慕迟道:“祁炀,你知道大家为什么不敢来三楼吗?因为你,而不是他。” 祁炀澄清道:“不好意思,我可没那么智障宣告某处是我的地盘。” “不,”慕迟提醒他,“大家只是纯粹怕你,和其他东西无关。” 祁炀放下了刀叉,饶有兴趣的盯着慕迟,“我不觉得,你可一点儿都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他们又凭什么怕我?”祁炀意味深长的笑笑,“宝贝,你真的不怕我吗?” 慕迟与之对视,静如波澜,“你觉得呢?” 这就是不同,这就是他被祁炀盯上的原因之一。 慕迟身上,有韧性。 不屈服,不畏惧,不怕死的那种迷人的特征。 “少爷。”一声调笑的称呼打断了二人的对峙,慕迟和祁炀一起转头,看向旁边杵着的蒋明博,蒋明博打量慕迟,目光不怀好意的流转,“这么快就和好了?” 其他人不知,祁炀身边那些经常来往的人明白二人的关系,慕迟觉得很不舒服,尤其白金那天当着这些人和祁炀争执,一些不该听的也被听去了,祁炀对他侵犯的行为也被看见了,他就很受不了和这些人有任何目光的交锋,慕迟起身,利落道:“先走了,”他拿出他那张饭卡,嘱咐道:“aa制。” 祁炀乐呵的笑了声,盯着慕迟的后背,“这个账也跟我算?” 慕迟用饭卡对着他,“亲兄弟也明算账,”然后转过半张俊逸的脸来,划分的清楚,“何况你我?” 祁炀勾唇,欣赏的看着他。 两人今日的气氛可不比之前啊,蒋明博在祁炀对面就坐了下来,八卦道:“我靠什么情况?!” 祁炀没应声,继续优雅的用餐。 蒋明博咋咋呼呼的,“少爷,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怎么拿下宝贝的?今天的态度好的一批啊。” “没拿下。”祁炀道:“和平相处,而已。” “你给我滚,我不信,肯定有事儿。”蒋明博各种质疑,“那天你不说……玩死他,怎么转眼和平相处了?” “我不是正在玩吗?”祁炀打着哑谜。 “你玩什么了?”蒋明博以为的玩,两人不是该打的不可开交了吗?“你看看你的眼神好不好,都快化了。” “是吗?”祁炀笑开了。 “不是你正常点。”蒋明博第一次见祁炀这种笑,很真实,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干着急,“讲清楚了。” 祁炀不跟他掰扯,蒋明博也承认,他智商是有点跟不上,不像于晨那么聪明,祁炀没说什么他就能看出来,他急不可耐想知道,祁炀偏不说,站起身一摸蒋明博的脑袋,像撸二哈似的,“小朋友,成年人的世界你不懂,你只适合玩强/奸,乖。” 祁炀走出去很远,蒋明博还楞在原地呢,良久他反应过来,一刀子砸了出去,“我操/你大爷祁炀!” 三秒之后,祁炀转身拎着一把椅子就朝蒋明博过来了,蒋明博“噌”的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你,你干嘛?!” 祁炀不说话,就朝他过来,蒋明博咽口唾沫,想着那一刀子没砸到您老人家吧…… “大哥我错了!我有罪!”边叫边跑,蒋明博绕了好几个桌子,成功的逃命,祁炀看着他撒泼兔子似的,在原地乐了,他也没打算真弄他,蒋明博纯嘴贱,挨打也是他自找的。 紧接着晃荡进来的几人看见这场面都习以为常了,左路和于晨手插口袋,一前一后看着祁炀,左路上前几步,在祁炀附近的圆桌前坐下,没有说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仰头,一大早的就问:“有烟吗?” 于晨挨着他坐下。 祁炀挽着衣袖,走过来,伸手握住左路的下巴,轻轻一抬,让他对着自己的视线,“大早上不提倡抽烟。” 左路幽怨的看着他。 祁炀在他嘴上轻点一下,安慰似的离开,摸着左路的脸蛋,“这几天不能陪你了。” 左路拽着他的衣领,将祁炀拉的更低,更靠近自己,他勾着一抹不太和善的笑,“祁大少爷多忙,有空管我吗?” 祁炀嗤笑一声,“别贫嘴,你也很久没做1了吧?放你几天,去找人玩吧。” 手描摹着祁炀的脸庞,勾勒着他的轮廓,左路低眉道:“你好无情啊。” “乖。”手指摩挲左路的唇,不顾四下的眼光,祁炀安抚道:“听话,以后补偿你,嗯?”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左路叹道:“宝贝就是宝贝啊,上来就把少爷的心给拴死了。” 祁炀笑笑,并不否认,他无需否认他稀罕慕迟。 “好好用餐,我走了。”祁炀摸摸左路的脑袋,算作安抚,谁知左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瞬间拉低,暧昧有声:“陪我吃饭。” 弯下腰,祁炀和左路呼吸相缠,手指在左路后脑上轻按,良久的对视里,祁炀勾唇一笑,“好。” 球馆赌局 一大早就开始训练,简直就是提神醒脑,和实中的这场比赛立海压力不小,双方都不敢懈怠,这不,九点之前他们已经对练了三场了,赫铭吹着口哨,让队员休息。 十分钟后继续。 进行战术训练。 慕迟站在三分线外,手里抱着个篮球,举过头顶,对三米开外环着手看他的柯文道:“文哥,赌不赌?” 柯文歪头道:“赌什么?” 慕迟蹦蹦跳跳的,心情不错的样子,篮球在手指上转了几圈抱住,他道:“赌这球能不能进。” 柯文毫无畏惧,“怕你?来,进了请你吃饭。” “你说的。”慕迟站定,微垫脚,但并不离地起跳,以罚篮的标准姿势将球投了出去。 篮球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准确的落进了篮筐内,落地声清脆。 柯文点点头:“想蹭我的饭直说。” 慕迟过来一把搂住柯文的脖子,“你想请我吃饭也直说。” 两人相视一笑。 出手的那一刻,这球就已经出结果了,拿投篮这种事做赌局,幸好只是一顿饭,要是个大数目,可亏大发了,立海篮球队不能赌投篮的两个人,陈淼和慕迟,一个得分后卫不是白叫的,一个让得分后卫都头疼的小前锋更不用说,其他人三分在场上的进球有概率问题,这两个是只要出手,就不可能空手而归的那种。 特麻烦。 慕迟其实不必特意练习三分球,他打三号位,突破和上篮才是他需要做的,但是慕迟进校队的这几个月,前前后后的比赛里他的表现都很惹眼,在校队里小有名气,赫铭担心和实中对上的时候,对方会针对这个新的亮眼球员,特地在上次篮球赛结束后让慕迟弥补这个缺陷,希望关键时刻能给对方一个“惊喜”。 慕迟的投篮是陈淼教的,看他学的这么快,陈淼也有成就感,拍手道:“你这学的够快啊。” “没给师父丢脸吧?”慕迟说。 陈淼道:“青出于蓝。” 慕迟抱拳,“不敢当,不敢当。” “去死。”陈淼捡起一个球来,被这小徒弟激的,他也手痒痒,玩起了投篮来,一个又一个。 “看,这才叫准,”慕迟对柯文说,然后跑到篮下接球,陈淼投过来,中框落地后慕迟接住,抛给陈淼,陈淼接着投,当着大家的面给表演了起来,慕迟就是个“捧哏,”吹口哨助威,“来来来,接下来请大家欣赏陈队长的绝活,百分百投篮!” 一群人围绕在了一起,很给面儿的嚷道:“队长威武!” 陈淼捏着嗓子,配上他的兰花指,一点没偶像包袱,道:“官人们说笑,小生不才,只是正常发挥呢。” “呦呦呦”的起哄声在球馆里闹腾了起来,篮球架下的两人跟耍杂技似的,弄的大伙都跟着乐呵,然后等陈淼玩够了,指挥道:“换人换人!” 高一的小学弟们跃跃欲试,“我来我来!我试试!” 慕迟乐此不疲,道:“咱们定个规则,不进球就换人。” 一句话激起了大家伙的胜负欲,都排队道:“来。” 高一的小学弟冲上来可能是因为太激动,没找到手感,第一球就没进,继续换人,前面换了好几个,就篮下那人“始终如一”,慕迟道:“再不进就请吃饭了哦。” 此话一说完,和慕迟一样的同级生上来就进了一球,大家都越打越好,手感只要找到,就跟开挂似的,最后顾飘跑出来,轮到他时,他赌了个大的,“这球要是不进,我请你上三楼。” “哦呦!”传闻中的食堂三楼,可以啊,大家跟着起哄。 结果好了,顾飘还真没进,慕迟抱着球质疑他,“飘哥,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真不是,再给次机会。” “不行,换人了。”慕迟义正言辞,公正公平公开。 顾飘撇撇嘴,然后不知道看到了谁,嘴一咧,拍手起哄,“阿文不来一个?” 柯文事不关己的站在陈淼旁边,看大伙玩,他摆摆手道:“别了,你们玩吧。” “那可不行。”顾飘道:“来来来,就你没投了。” 学弟嚷道:“文哥,来一个吧,百米赛都那么牛逼,这会不带怂的啊。” 柯文的百米赛已经不是在立海了,他已经是各大院校口中的“大魔王”了,省级举办的体育赛事柯文哪回不给立海弄个大金牌回来?人家是运动的宠儿,各大知名体校都来招他多次了。 这可是要进国家队的狠人。 柯文眼角一挑,甩掉外套就上场,惹的迷弟都跟着拍手叫好,他道:“怂?”冲慕迟招手,“来。” 慕迟看他认真了,不由得要逗他,“文哥,咱们得说好了,你要是没进就得换人,可不带骂人的。” 别人他不知道,慕迟可是被骂怕了,柯文道:“你觉得我输不起?” “这话我可没说!”慕迟率先投降,澄清的可是快,“按规矩办事嘛,行不行?” 他继续在指尖转起了篮球。 柯文眼里蕴着一抹期待,道:“嗯,行,我要是进了,你怎么办?” 慕迟随意道:“还能怎么办,我也请你吃顿饭就是咯。” 说着把球抛了出去。 柯文准确接住,否决道:“不稀罕。” 说着做起了投篮的姿势,非常认真,柯文不是很擅长投篮,但绝对是轮换多人后最认真的那个,比之大家抱着玩玩的态度,他眼里沉着的是绝对,必须,一定要进这球。 他瞄准篮筐,调整好角度后,垂眸看着将视线放在他头顶篮球上的慕迟,声音坚定,“进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迟以为他要投篮,闻声后敛眉,才看见柯文的视线在他身上,他可是心大的想也没想就应道:“行,随你处置。” 柯文勾唇,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篮筐上,眼神凶狠又决绝,出手果断,一球远抛,慕迟心下“咯噔”一声,肯定进了,不用再看了。 角度,力度,精准度,都足够,当然会进。 “砰!” 球进了。 因为是一个小小的赌局,因为和大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没人明白这个赌局对柯文真正的意义,所以他们只是当做一个很普通的事情看待,没人多想,就连当事人本人都是如此,慕迟摸了摸鼻子,钦佩道:“文哥啊。” 他文哥就是他文哥,硬汉,干什么都厉害。 柯文道:“算不算数?” 慕迟朝他走:“当然算。”他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而且这点小事还失信就不够意思了。 “说吧,想干什么?” 柯文没想好,“不知道,现在还没想好。” “这有什么想不好的?”慕迟思考道:“来我给你算算啊,你是想玩还是想吃?电竞游戏还是野外蹦迪?或者……” “都不是。”柯文一下否决他的提议。 慕迟大气道:“说了我请你,随便挑。” “我想好了再说,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要。”柯文也强硬,一点都没得商量的姿态。 慕迟“切”了一声,半晌惊吓道:“文哥,你不会想要我的命吧?” 柯文和他闹,“你给不给?” “给。”慕迟怂道。 柯文笑了,“放心,没那么重口味。” 这时一声哨响,赫铭大叫一声:“集合!” 乱成一锅粥的球馆立马有序的整队集合,陈淼组织起了人,原地待命。 “还有三天和实中的比赛就开始了,这三天里都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尤其一队,你们,”赫铭指着前排的惯用队伍,“你们几个,饮食和睡眠方面都调整好,夜就暂且别熬了,尊重一下对手,别伤筋动骨的,打个完完整整的比赛。” 陈淼应道:“是,我会看好大家的。” “嗯。”赫铭看了下时间,“快九点了,我们再练一场全场可以吧?” 大家点头。 “都打起精神来啊,这场玩战术,来,分组。” 队员和教练都忙碌起来,配人重组,不是硬打,而是制定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的拆解战术,实中高校也是个难缠的角色,立海与之交锋多次,赫铭更是熟悉实中的那个教练,非常喜欢玩战术那一套,他也不得不去做些调整了。 战术其实队员们也玩,但因为彼此太了解,又熟悉对方的套路,一个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所以不是很好打,但是一致对外的话,就可以相互配合,把那些好玩的东西都拿出来整理整理,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几人凑在一起,赫铭开始讲解第一个战术,当然,是以突破为主的牛角战术,“打牛角的话慕迟对你的要求很高,看好了,顾飘你拿球站在这,柯文和慕迟在这掩护,摸到球立刻选择下顺,有人上前来截,马上把球抛给陈淼,陈淼摸球就投,柯文速度够快,传球之后马上到篮下准备篮板,陈淼看当下,能投就投,不能立马传慕迟,距离拉开了,他突破上篮就很容易。” 陈淼道:“明白,我传球,慕迟看情况上篮,柯文到时候掩护一下。” “不用看情况,一定能上篮,”赫铭对慕迟道:“你下顺之后立马找站位,陈淼打掩护,牛角打突破的速度,只要一开始下顺的速度快,一个来回就能拉开距离让对方懵圈,上篮非常简单。” 他们教练倒不是自负,而是当下这个团体比以前的更适合牛角战术,在慕迟和柯文没进校队之前,他们打过这个战术,但是以失败告终了,意料之中,牛角对突破的速度要求太高,以前的小前锋还是不够快。 像慕迟和柯文这样的速度型,简直是如虎添翼,因为有前车之鉴,这个战术赫铭想再试试,现在机会来了。 “来来来,开始,我们看看顺不顺利。”赫铭组织了起来。 几人开始往篮下走,柯文道:“这战术给你定的。” 慕迟道:“看出来了。” “不错,适合你。” “适合不适合的试过才知道,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也许漏洞百出,因为对方不是机器人,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制定的了,就拆解的了。 慕迟按照教练的方式站位,对手也做好了站位,慕迟和柯文上前掩护顾飘,方才教练说战术,慕迟一个问题都没提过,这还是以他为主的战术,柯文担心他是不是没听懂?或者是太紧张忘了问?他瞅着情绪渐变的慕迟,问:“有压力没?” 慕迟转头,眼里燃着一抹兴趣,“你猜?” 一声哨响,战术实行,开始。 盯着顾飘手中那颗球,慕迟深意的勾唇。 牛角,他初中打过n次。 共得过多少分不知道,但是打牛角的场,他没输过。 压力?嗯……应该叫兴奋。 亿万家产大少爷 哨响之后,顾飘按照既定的方式传球给慕迟,慕迟带球过人,可以投篮却不投,因为打战术配合,他下顺给柯文,对手怕柯文上篮,都急着拦他,柯文身高腿长的,不用跳就将球成功的传了出去,陈淼摸球就找慕迟,完全是靠慕迟来支配这个战术,都在掩护他,赫铭紧张的看着慕迟,只要他不被断球就是顺利的。 摸到球的慕迟连看也不看,似乎就知道对手在哪个方位,会从哪来拦他,慕迟一个背身,越过面前的人,转身快速上篮,在一个想要盖他火锅的人手底下将球切了一个手,递进篮筐。 那熟练的程度根本不是第一次打牛角,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赫铭拍手叫好,想着自己合计的没错,这小子就是速度特给力。 敏捷的很。 柯文在篮下篮板都还没准备好就拿分了。 “你玩过呀?”柯文眯着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担心都白费了。 “哈哈。”慕迟笑的特爽朗,他声色好听,显得特无辜,“熟的不能再熟了。” “你妹。”柯文一手想拍他,被他灵巧的躲过去了,柯文道:“刚看你迷迷糊糊的,我还以为你没听懂。” “那不叫迷糊,”慕迟背着手,骄傲道:“叫兴奋。” 柯文再伸手出去,慕迟没躲,好像预料他不会打,果然,柯文无奈的捋了捋他的短发,“你萌,你说什么都对。” “你就不能夸我帅吗。”慕迟揉了下额前的碎刘海,跟着柯文回到教练面前。 赫铭道:“怎么样,我就说现在的队伍适合这个战术吧。” 好像只有教练蒙在鼓里似的,其他人都深意的看了眼慕迟,慕迟一副小白羊什么都不知道的听教练说道,他们鄙视的剜了他一眼。 柯文忍着笑。 “来,咱们再多练几个回合,然后我跟二队讲拆解。”赫铭想的比较周全,给二队讲拆解牛角,再去打一队,到时候就考他们的临场反应能力。 慕迟越练越上手,他本就擅长这个,这可真是撞到铁板上面去了,拆解?他打过这么多场的牛角,什么样的拆解没见过?临场?只能算是重温吧。 校队一直训练到十一点结束,柯文说请慕迟吃饭就请,一散场两人马上奔食堂去了。 “队长以前打中锋的你知不知道?”两人在食堂入座,打完饭面对面坐着,柯文忽然提了这么一句。 这个慕迟真不知道,好奇道:“中锋?队长?” “嗯,听教练说的。”柯文道:“后来好像出了点什么事,临时调换的。” “看不出来啊,队长后位打的很顺手。” “苦练的结果,以前他打中锋,后位那个突然退队了,他补上去的。” “具体怎么回事?”慕迟问,感觉事情好像挺大的,能让队长这么舍弃自己擅长的位置去补空缺,那人的分量肯定是够的,完全可以让替补或者其他擅长后卫的顶替,但是亲自上阵就有些让人想不明白了。 “不太清楚。”柯文也只知道这些。 慕迟道:“从来没听队长提过。” “我也是偶尔听到的,”柯文拨了拨盘子里的肉丝,“你早上和谁一起……” 柯文还没说完,慕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当即钻到了桌子下面,柯文看着对面一空,他转头往后面看,一群高三的围绕在一起上了楼,在那群人里,柯文捕捉到了祁炀的身影,他对祁炀只有听说,也没有真正交锋过,所以他也不太确定,等着慕迟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慕迟一手扒着桌子露出双眼睛观察一番,这才松口气似的从下面钻出来,坐在了凳子上,对面的柯文疑问的看着他,他解释道:“哦,我哥。” 柯文想我知道那是你哥,“你怕他?” 慕迟纠正,“我烦他。” 柯文忍不住笑了,确实,慕迟会怕谁? “我怕。”柯文说。 慕迟抬眼,辨别不出柯文说的是真的假的,只不过他知道沈易他们是挺怕祁炀的。 “你哥太狠了。”柯文心有余悸,建议慕迟,“你不要跟祁炀作对,自己在祁家小心着点,他们毕竟不是你亲生父母,祁炀也不是你亲哥,不要惹他,必要的时候放低姿态,学着讨好对你没什么危害。” 慕迟抬眼,“这话不像你的风格。” 讨好?放低姿态?只是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柯文并不了解祁家……还有那个疯子。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柯文道:“祁炀危险的不是一点点,你的性子这么不服输,万一哪天他发疯起来把你从四楼扔下去……” 柯文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祁炀不是个传说,他是真真正正存在着的狠角色。 扔下去?慕迟倒希望真的是那样,如果祁炀敢这么做,他无父无母的一个人,只要没死,追究权就是他的,他就会把祁炀送进监狱,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慕迟就是厌他到这种地步。 别人可以轻易的原谅他,可以被祁家的钱摆平,他不会,只要祁炀敢,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发誓他都会让祁炀付出等同的代价。 “不说这个了,话说回来,文哥你到底考虑好了没?” “嗯?” 慕迟道:“我还欠你一个赌注呢,快点的啊,我怕到时候我忘了。” “只要你在,就躲不了。” “那可不一定。”慕迟没说他只有这一年会在了,来年他就不会再和柯文坐在一起了,所以他不想欠谁的,能还清的东西,都趁早还了吧。 “容我想想。” 慕迟猜疑道:“你不是准备放大招吧?”这么点事有什么好想的? “有这个打算。”柯文承认的干脆。 慕迟道:“那你看着办吧,我人就一个,钱就那么多,都归您老处置了。” “你放心,肯定让你掉层皮。”柯文吓他。 “都说了命给你,掉层皮算什么?”慕迟冲柯文眨眼,豁出去的说。 无知就是好啊,柯文想。 训练结束后,慕迟就从立海里撤了,他手机直接关机,歇了几天,要工作了。 老杨回来了,慕迟直接在后场找到了老杨,见面就是“把酒言欢”,当然,不喜欢酒精的慕迟来的仍旧是日常的低浓度清水酒,酒精的味道不太浓,都被水果的清香给掩盖下去了。 “回去这么久干什么了?”两人在后场的小包厢里坐着,因为时间还没到,没什么人,灯光什么的都到位了,就是等客人了。 老杨叹口气道:“我还能干什么,小儿子在学校里闹了点事,校领导死活不肯松口,我总不能让孩子没学上吧?回去给他办转学,忙了好几天没得闲。” “什么事?听起来挺大的。”慕迟问。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打架。”老杨不以为意,这对他来说确实不是大事,开迪厅夜店的这些老板见过最多的就是聚众斗殴了,老杨也一样,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好惹的,三言两语就能跟人干起来,现在有家室了,年纪大了,人也沉稳了些。 “我跟他说了,打架可以,输了不行。” 慕迟鄙视道:“你都当爹的人了,能不能教你儿子点好。” “男的嘛,打架受伤都是常事。”老杨心大道:“也就是学校里管的严,我小时候上学打架都跟家常便饭似的。”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动不动就要打架的?”慕迟说。 老杨摇摇头,“你看现在是和平社会,那都是表面,其实呢?黑暗的角落不少,挨打的人也不少,谁不是踩着别人往上爬的?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风起云涌,世界这么大,脏地方会少吗?” 慕迟笑笑,没有反驳。 “不过你还好,听阿南说,你家境不错?”老杨突然把话题放在了慕迟身上。 慕迟听错了似的:“我?” “你哥,开法拉利的,咱们这富人虽然不少,可一般的家境也不能随随便便弄辆法拉利来开啊,你家到底什么条件?” 慕迟道:“真想知道?” 老杨道:“说说。” “听好了啊,”慕迟张口就来,“我呢,本来是个流浪儿童,就是在街边乞讨的那种,穷到爆炸,每天吃人家剩下的,就在我以为要一辈子这么穷下去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哪来的一个董事长,穿的铮亮,开着大豪车,带着保镖把我抓回去,我以为是绑架,然后他们告诉我我是董事长家失散多年的大少爷……” “停停停!”老杨受不了了,“大哥,你嘴里有句实话没有?说得什么鬼玩意?” 慕迟哈哈道:“本来就是,我高贵着呢,我跟你讲讲后续……” “你爸让你继承亿万家产?” 慕迟一怔,“你怎么知道?” 老杨捂脸,用力搓了搓,“全天下都知道。” 他想说,你要是结过婚,跟你媳妇整天窝在沙发上看泡沫剧,你也知道…… 老杨心累道:“迟神,咱们来点正经的。” 慕迟不开玩笑了,捻着杯子里的橙色管子,轻声道:“那人不是我哥。” 骗婚 老杨皱眉,“怎么说?” “就是一个称谓而已,和南哥他们差不多。”慕迟说。 老杨道:“不是,你那什么哥的身份不简单啊,你怎么认识那种大人物的?” “我打工啊,做他司机。”慕迟说得真像那么回事。 “你到底弄了几份工啊。”老杨服了他,“你不才高一吗?” “赚钱还分年龄?”慕迟道:“他也不经常用我,偶尔一次,我真服了南哥了,打给人家少爷干什么,弄这么大一场乌龙。” 老杨笑了,“阿南也是吓了一跳,想着你别真是什么大人物,到时候谁怠慢了你我们都赔不起。” 慕迟剜了他一眼,“说得什么话。” “开玩笑。”老杨想起什么来,道:“哦对了,比赛准备的怎么样?” “不是还早吗?”慕迟没忘,“没敢怠慢,放心。” “我对你是放心。” 慕迟正经起来,说到正事:“老杨我问你,鲜声的比赛奖金真有海报上那么多?” “嗯。”老杨应道:“这比赛业内挺知名的,弄假是不会的。” “那就行。” “心动了吧?”鲜声的比赛奖金算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心动,”这笔钱对慕迟太重要了,他现在时间越来越少,就更得快点达到需要的数目来保障以后的生活,这也是他看上鲜声的最重要一点,“入围的话还会有其他奖金是吗?” “肯定的,第三名和第一名当然不一样。”老杨说,看慕迟连连点头,他笑了,“少年,你多缺钱?” “特缺。”慕迟道。 老杨摇摇头,只当他在开玩笑,慕迟在蜘蛛赚的钱比成年人还要高出不少,对他这个年龄的男生来说,他绝对能算是有钱人一类的了,老杨承认,慕迟很有本事,做什么都像样,要是他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来日里肯定不是个平庸之辈,不靠家里的小孩子,少见了。 “到点了。”慕迟注意到时间,站起身准备工作了,老杨看了眼手表,夜生活开始了,“行,可以去了。” 慕迟刚要开门出去,老杨喝住他,“哎,你穿那个去?” 慕迟低头看了眼,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浅蓝色的球袜,只到膝盖的白球裤,上面是一件长长的运动服外套,怎么看和夜店这种场合也不搭。 慕迟抬头露出迷人的微笑,自信如他,“今天我们走,运动风。” 说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果然已经人满为患,顾客纷至沓来,温柔的音乐款款的播放,cc已经在dj台上开始调音了。 运动装的dj手,别说老杨没见过,这场子里谁见过? 小狼狗今天变阳光小正太…… 果然,慕迟一上台就被人调侃了,女客人分贝很高,全场人都听得到,“慕迟,好想把你吃了呀!” “我操,小奶狗啊迟神!” 说这些话的是和慕迟差不多年龄的女生,成年的女人从来不发话,但是她们得承认,这就是青春。 简单粗暴,不用去在乎形象,去维护成年人的自觉而不能衷心的发出一声慨叹。 慕迟笑起来简直能把女孩子们融化了,一身运动装格格不入,可一身运动装又是如此耀眼夺目,慕迟的清秀男人拒绝不了,女人更是如此,他生的很骄傲,他是上天眷顾的宠儿,慕迟看着台下的几个女孩子道:“上次强吻我的是不是你?” “哦呦!!!”一提及这事很多人都来劲了,男生也来劲,拍手叫好,起着哄。 那女生举手,承认的倒是果断,“就是我,你小心了,我抓到空子还亲你!” “你想得美。”慕迟边调音边和台下的女生调情,“再来不知道谁吃亏。” 音乐还没开始,场子又被点热了,男女生一起起哄,慕迟带上耳麦试了下,然后对场子里的人道:“ready?” “yes!!!” 慕迟勾唇,一口小白牙加深了小奶狗的形象,深入人心,一声“go”起,音乐大躁! 《mono repeat》是慕迟自己写的一首纯曲子,非常燃,也是蜘蛛里最火热的一首,全程高燃,绝对是气氛最炸的一首。 调子一出大家就开始狂欢了,喜欢慕迟的和蜘蛛的常客已经熟记于心,《mono repeat》已经很久没听到了,慕迟不经常打这首,他曲子比较多,不会拘泥于这个。 但是他必须承认,这是他的成名作。 琴姐今晚也来了蜘蛛给捧场子,老杨和琴姐阿南以及dj手们聚集一起,听台上的两人打高燃的《mono repeat》,瞬间点燃的气氛也把琴姐吓了一跳,“这小子可以啊。” 老杨道:“第一次听吧,好好欣赏,成名作呢。” 琴姐是很久没来了,对慕迟不是很熟,今天算是第一次听他打碟,她很快融进这热闹的氛围里,不由自主的想跟着人群动,晃晃酒杯道:“我上次来是几个月前了吧,这么快新人的人气就这么高了?” 琴姐看看不发一言跟着躁动的阿南,“阿南……” 阿南转身过来,对琴姐伸了伸酒杯,“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琴姐和他对碰,算是饶了他,视线投在dj台上,欣赏起来,完全理解了慕迟人气高的原因。 这个小男生是真的很帅,给人特干净的感觉,眉眼生的温柔多情,可是这么看过去,却让人不敢亵渎了去,他是一道很独特的风景线,神秘感十足,长相清秀却不女气,眉眼说是多情又不敢让人轻易的靠近,琴姐也看不透他,有时候觉得他很随和,有时候又觉得他孤冷清傲。 暧昧的光线打在他身上,这就是大多数女生心里的国民初恋脸了吧。 嘴角带笑的琴姐正这么想着,脑子里突然印出另一张阴沉的脸来,吓得浑身不自觉的一抖。 不想不想,这小男生的哥可是个狠角色。 光是想想,都让琴姐心颤。 在台上的慕迟借着灯光,视线很快被一人吸引过去,那是个极美的女人,一头黑长直的发,小香风连衣裙,修长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左手一杯红酒,在卡台坐着,低垂着眉眼,慕迟的方位只能看到她的侧颜,颓丧至极。 全然不像她。 慕迟微微侧头,招呼cc,在cc耳边低语了几声,cc连连点头,慕迟便从台上下去了,音乐正欢,不会有人太注意台上的动静,大家沉浸在自己的狂欢里。 慕迟越过人群走到那女人的身边,黑长直的女人正低头抽烟,全然没注意身边有人接近,直到手上的烟被人抽走,她才恍然的转头过来,漂亮的脸蛋上一丝烦躁。 “说了不抽烟的。”慕迟捻掉香烟,在她身侧的高背椅上坐下。 这女人是蜘蛛的常客,也是慕迟在蜘蛛认识时间最长的一个客人,她很喜欢慕迟,慕迟对这种成熟女性也不反感,他那套用来对付小女生,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时,才会偶尔谈上算是挺正经的事。 因此他和她算是异性朋友了。 “心情不好。”女人低眉道。 “看出来了。”慕迟道:“烟可以抽,但是酒就不准喝了。” 女人打量杯中酒,抿唇僵硬的笑了笑,“那我还是喝酒吧。” 慕迟低声笑了下,问道:“愿不愿意说?” “说了没用。”女人摇摇头,“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没有办法不知道,但我知道,说出来心情会好些。”慕迟点了杯酒,“来,开始。” 酒保把一杯鸡尾酒递给慕迟,女人看了眼,眯着眼睛道:“你不是不喝酒吗?” “舍命陪君子。”慕迟品了一口,确实是不喜欢的味道,“偶尔来一杯没关系。” 他不喜欢酒,但是可以喝。 女人笑的媚人,“我婚姻失败了。” 她结婚没多久,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恋爱状态,慕迟道:“不合适?” 女人摇了摇头,“我也希望是不合适,那样起码还有转圜的余地。” 女人转头过来,水雾蒙蒙的眼睛,看得出来,她很在乎那个男人,“我特别喜欢他,我们谈了三年了,这三年他从来没有过界,我觉得他很绅士,也很靠得住,虽然我表露过对他可以接受,但是他从来不犯规,我以为他在乎我的名声,后来结婚了,这么久才发现……” 慕迟沉眸,意识到事情大了。 “你相信同性恋吗?”女人突然道。 慕迟心下一震。 “我以前真的不信,我想男人嘛,就算喜欢也只是玩玩吧,怎么可能真的会喜欢一个男人呢?”女人苦涩的扯唇,“我允许他是同性恋,我允许他喜欢一个男人,我允许……都可以,但是为什么要用我的婚姻来做保护伞?!” “nana……”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保护他喜欢的人,他和我结婚,只是为了过他家人那一关,同性骗婚,有一天,竟然落到我身上了……”说着,女人仰头就闷起了烈酒。 同性骗婚……是啊,家庭那一关是过不去的,他们采取这样的方式是一定的,可以理解,但是一个女人的婚姻呢?谁来赔她呢? 这种事慕迟没有办法,他也不会建议她去离婚,家务事外人没法插手,只是同性恋可不可以不要碰别人,可不可以不要扰乱别人的生活? “慕迟……你说,我可不可以告他们……”酒杯倒了,女人爬在卡台上,长发散乱的盖住她的脸,她显得那么脆弱。 “nana,你醉了。”慕迟说着扶她起身,并同时打了电话出去。 他身高腿长,完全可以支撑得了醉醺醺的成年女人,他将她扶在了走廊里,环着她的肩,一手握着手机,“有空吗?” 祁炀接通了就喝道:“你他妈跑哪去了?!” 慕迟才没空理他现在什么情绪,“先别说这个,你现在有空吗?来接我一下行吗?” 那边没有声音,慕迟没打算他真来,他哪使得动祁家大少爷?正想换人时,听筒里回了两个字,声音戾的跟什么似的,“地址。” 他全然不知道,祁少爷等这通电话等了多久,更不知道,他在无意之中,放了某人的鸽子。 你吃你大爷的醋 慕迟拖着站不直的女人,印象里,这个女人一直是那么知性,不容人亵渎的,她很喜欢她老公,以前也经常和慕迟说起来她那绅士的老公,绅士……原来是根本不对女人有兴趣。 “nana?”慕迟轻拍女人的后背,看她是不是还有意识,可女人垂着头,长发凌乱,浑身无力的瘫在慕迟身上,慕迟叹口气,他也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他必须得承认,nana是个很美的姑娘,夜店狼多肉少,她这样的可不能在这里过夜。 祁炀很快到了,慕迟看见他的车,扶着nana向前走,醉酒的女人是一点都没意识了,栽在慕迟身上,慕迟干脆把她打横抱起。 祁炀过来,神色一沉,上前二话不说,从慕迟怀里接过人就抱在自己怀里,凌厉的眸扫着怀中女人,是个漂亮的货色,他抬头道:“谁让你抱她的?” 慕迟胳膊有点酸,被nana压久了,他没好气道:“你发什么神经?” 祁炀说着就要把人丢下,“我把她扔了你信不信?” 慕迟一把抓住他胳膊,关爱智障的神色,“行了,先上车。”要是换以前,他得把祁炀堵的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候他想还是算了,毕竟祁炀这疯子,真有可能把人扔了。 慕迟上前去把车门先打开,让祁炀把她放在车座后面,祁炀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直接把怀里的人摔在了后座,慕迟警告性的拿拳头捶他一下,然后弯腰,上半身探进车里,给nana调整睡姿,把她的高跟鞋也脱了,让她平躺在后座里。 “你有完没完?!”祁炀扯他手臂,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慕迟想爆粗口,还没来得及就被祁炀给塞进副驾驶里去了。 我靠。 慕迟在心里暗骂一声。 祁炀绕了一圈上车,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醉醺醺的女人,没什么兴致道:“怎么弄?” 他妈的,好不容易来通电话给他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 慕迟问:“祁家能回吗?” “不可能。”祁炀果断否决。 慕迟转头看后座,女人一点意识都没有,他道:“那送酒店吧。” 祁炀发动车子,连地址都不用多问,回祁家的路上找到一个酒店,两人打算把人送那里去。 酒店前,慕迟下车开后座的门,还没碰到nana就被人给拽出去了,祁炀不耐烦的看他一眼,“我来。” 慕迟撇撇唇,不知道祁炀在发什么疯。 慕迟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领了张房卡上前带路,祁炀跟在他身后,目不斜视的,看起来倒有点正人君子的意思,然而知情人慕迟知道,这人只是不对女人来电。 要不然他还真不敢把这种大美女交给祁炀。 电梯里,慕迟伸手,可怜他抱她这么久,怕累着人祁少爷了,他道:“我来吧。” “你给我滚。”祁炀没好气,声音凌厉无比,慕迟也来劲了,“你妈的你发什么疯?” 电梯停了,开了门,祁炀用眼神剜着慕迟,“你给我等着。” 说完抬步出去,慕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火。 跟上去后,慕迟刷开房门,开了灯,祁炀找到床直接把人丢在了床褥上,拿着大被子一裹,然后转身提起慕迟的手腕就往外面带,慕迟被扯的不得不跟上他的步子,刚到外面就被人磕到了墙上,祁炀上来就堵他的嘴,把一脸懵逼的慕迟锁在走廊的墙上猛亲。 慕迟扭头,被亲的有点喘不过气来,来回的转着脸,祁炀手钳制着他的下巴,他被锁的有点难受,呜咽不清,“别在……” 祁炀根本不理会他,慕迟嘴巴都破了,他就差没给祁炀一拳,挣脱不了,他气极,他得空大叫一声:“说了别在这!” 祁炀眼睛微红,看着他嘴角上的一点血渍,走廊里有人走过,都在看二人,但没人开口说什么,慕迟气的血液翻滚,祁炀冷笑一声,抓着他的手腕下楼。 从三楼一路往下,越过大厅,到车前把人推进去,他欺身而上,开始猛攻慕迟。 “艹。”慕迟被锁在车里,祁炀胡作非为,先是嘴巴,本来一点血丝这下真被狗啃烂了,慕迟感受到了唇上的痛意,祁炀开始剥他外套,将战地转移…… 脖子里忽然一热,慕迟感受到了祁炀想干什么,反应灵敏的推他,“别吸!” 有些痕迹都快好了,可容不得这货再造作,慕迟推他,缓声道:“给你亲,别吸……哥。” 一声“哥”可是叫的好听,真够操蛋的,慕迟都鄙视自己了,这时候他可玩不起,马上球赛到了,他不想热成狗的上场了。 祁炀也是没出息,他一放低姿态他就顺着他了,可他心里过不去那关,当下又开始猛攻慕迟的嘴巴。 又是十分钟…… 慕迟都快虚脱了,气都顺不上来了,祁炀他妈的又不是一辈子没和人上过床,一点都不给他缓口气的机会。 慕迟坐在副驾驶猛抽气。 他把大半生的氧气都吸了回来。 “舒服吗?”祁炀在驾驶位打量他,眸子仍然凌,没有人情味的嘲笑。 慕迟靠在座椅上,一副被狗日了的表情,半睁着眼仇视着驾驶位的狗,“你试试?” 他碰了碰唇,表情紧绷,疼的眉心一蹙,手指上也是唇血,活活被狗啃掉一层皮,谁他妈会好受? “你对别人也这么狠?”慕迟剜他一眼,祁炀身边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他也是不明白,这人干这事都这么烈,和他上床不得半条命下去? 祁炀不以为意,意犹未尽道:“我没让你下面疼都不错了。” “你给我滚。”慕迟白他一眼,拉低后视镜照着自己的脖子,确定没有痕迹才松口气。 他掏出手机给老杨编辑了条信息过去,交代这边的情况,莫名其妙从场子里消失了算怎么回事?老杨回的也够快,说知道了。 慕迟又备注短信给nana发过去,她明早就能看到,得让她安心。 祁炀开车上路,看他认真措辞的模样,一阵恼火,“那女人跟你什么关系?” 慕迟道:“朋友。” “你早说清楚不好了吗?” 慕迟转头,眯着眼睛,“说清楚什么?” 祁炀道:“你和她不是男女朋友。” 慕迟道:“本来就不是,有什么好说的?” 他有什么必要向祁炀交代自己的交际圈? 祁炀道:“那你活该疼。” “你有病是吧?”慕迟不留情道,方才挺感激他的帮忙,一会那点感激就没了,祁炀就是会作,能把慕迟对他的那一点点好感都作的烟消云散。 “吃醋怎么能叫有病呢?”祁炀调情道。 慕迟压根不想理他,“你吃你大爷的醋。” 不信这个圈子的慕迟,自然也不信最会玩的祁炀,他鬼话连篇,说的一套一套的,弄疼他还找理由,何必? “是不是我说喜欢你,你都不信?”祁炀道。 “信,你谁都喜欢,我怎么不信呢?”慕迟仍旧低头玩手机,给nana留言,时不时应一声,敷衍的不行。 祁炀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得了,我媳妇一点都不爱我。” “我抽死你信不信?” “我信。”祁炀应的倒是快,“你说的话,我都信。” 慕迟不应他。 祁炀余光瞟到他,想起那一声软软的“哥”来,和从前的每一声都不一样,那是一声有感情的称呼,以往他喊他时,都带着嗤之以鼻的轻蔑,于是那一声他流连忘返。 慕迟讨好他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他不来硬的,祁炀就会顺着他。 “你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干嘛?”良久的沉寂里,慕迟开口问,他手机上六条未接来电,都是祁炀打来的,刚开机他就看见了,不过一路上要安置nana,他就当没看见,现在才想起来。 一提这个祁炀就来气,“你没事关什么机?” 慕迟丝毫不退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 “你能有什么事?”祁炀质问他。 慕迟扭头过去,“我不想跟你说。” “你以为老子多有耐心?”祁炀转头过来,利眸锁着慕迟,“我他妈等你这么久你交代一声会死吗?” “你等我?”慕迟满满的质疑,“干什么?” “回家干什么。”祁炀转了下方向盘,不爽的发泄道。 “在学校?” “废话。”祁炀道:“你他妈是第一个敢放老子鸽子的人。” 长这么大,祁大少爷就没等过谁还被放鸽子的,慕迟破了他许多的原则,例如和他对峙这么久还安然无恙的坐在这,有时候祁炀也不明白自己哪来这么好的脾气。 “体会一下被放鸽子的感觉有什么不好?”慕迟扯唇冷笑一声,“你又不是没放过我的鸽子。” 祁炀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 慕迟心情有点低落,并不想和祁炀说那些旧事,他想得起来就想起来,不记得就算了,无所谓,他根本不期待他记不记得,换句话说他记得了又怎样?对他来说也只是小事一桩,只有他一直耿耿于怀罢了。 算了,显得他很矫情,他不想计较了。 慕迟看他一眼,祁炀也在看他,等他解释,慕迟垂下眼睑,沉了会,半晌后抬头,低声道:“你以后会结婚吗?” 出谋划策 同性骗婚……慕迟真的很受不了这个,他们胡来他没什么资格去评判对错,即使在当今同性恋也并不是被绝对认可的,会受到世俗的眼光和指责,过不了家人那关他可以理解,但是为了过关而去选择和女人结婚的他就百般膈应。 事情不落在自己身上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今晚的nana给他上了一课,慕迟心窝子最软,他很难想象那么优秀的nana喝成那个鬼样子…… nana是成熟知性的女子,又是名校毕业生,她法语说的很棒,也因此二人比他人的交情要深几许,nana教过慕迟法文,慕迟教过nana音乐。 她向慕迟说过自己往后的规划,她的每条规划里都有她的老公,每次谈及她老公,她的眼睛都在发光,慕迟没有喜欢过别人,他不能理解那种光,他只能感觉到nana很爱他老公,但她老公骗了她,仅此而已。 车内沉寂良久,祁炀才回声:“结婚?” 慕迟重复:“结婚。” “行啊,”祁炀道:“你嫁我就娶。” 慕迟脸黑了,鄙视的看他一眼,“正经点。” “我哪儿不正经了?” 慕迟对他无语,他们俩哪有资格谈结婚这个词?因为什么而凑在一起的祁炀是不知道了吗?慕迟换了一种说辞:“你会和女孩子结婚吗?” 祁炀听得懂他的意思,就是想逗逗他罢了,这会才稍显严肃,“不会。” 慕迟眸子亮了,“不会?” “嗯。”祁炀说道:“对女人不来电,娶她们干什么?” 慕迟琢磨的看着祁炀,心想祁炀有时候的三观真是正的让他没法反驳,可有时候又歪到了天边,后来他算想明白了,不是祁炀的三观时正时斜,是他一切都顺着自己来,他开心就好,和三观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你那朋友被骗婚了?”祁炀问。 “你怎么知道?”慕迟诧异。 祁炀说:“我不觉得你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慕迟对gay圈的认知,除非是被他强加给他的,他自己是不会主动去了解的。 慕迟靠在座椅上,无奈道:“嗯,同性。” “看出来了。”祁炀说。 慕迟沉了一会问:“能上诉吗?” 祁炀:“不能。” 慕迟转头过来。 祁炀道:“同性骗婚在法律上没有明确的规定,也没有相应的处罚,你往哪上?” “那怎么办?”慕迟心急,难道就这样……算了? “又不是你被骗婚。”祁炀说:“你问过你那个朋友,她怎么想?” 她醉成那样,慕迟也没法问,“我明天再问。” “问出来再说上诉的事。” 慕迟皱眉,“你不是说不能上诉吗?” 祁炀道:“上诉当然会被驳回,没有让你走这条,同性骗婚没有硬性规定,不构成法律效力,除非是婚姻中有骗财或者其他非法目的才行,这属于诈骗罪,不在骗婚罪里。” 慕迟摇摇头,“她老公是高材生,有自己的事业,也没有骗财的必要。” 祁炀:“纯骗婚?” “应该是吧。” “那就挺难办了。”祁炀道:“就是想罚他是吗?” 慕迟也不确定道:“不是罚不罚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他毁了nana的婚姻,总不能……” 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别人家的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慕迟不乐意了,搬出醉香那件事来反驳他的双标,“你那朋友被打,关你什么事?” 祁炀看着他,勾唇一笑,“好吧,我说不过你。” 慕迟不想跟他说,是因为你没理。 祁炀道:“想他栽到什么地步?” “嗯?” 祁炀转脸过来,“你那朋友的老公。” 慕迟道:“什么意思?可以上诉?” “不上诉,走私了。”祁炀道:“问问你那朋友,要他身败,还是名裂?” “说清楚了。”慕迟看他打哑谜。 祁炀看他一眼,停了车,转过半个身子来,单手撑在慕迟的座椅上,靠近他,解释道:“收集他出柜的证据,最好是照片什么的,要能看清脸的,两个人都要拍到正脸,尺度越大越好,看你朋友怎么想,只让他身败的话,索取一笔精神损失费,让他净身出户,如果不满意,那就把照片放了,让他名裂的方法可太多了,比如……” “这是违法的。”慕迟打断他。 祁炀说的正高兴,挑眉看他,“哦?是吗?” 慕迟拧眉,净身出户的这笔损失费他听明白了,可一不小心就是敲诈勒索罪了,祁炀这法子根本不可行。 “宝贝,法律是有漏洞的,既然它保护不了你,你就得想法子保护自己,别人都敢骗婚了,你向他索取一笔损失费,怎么了?”祁炀不以为意,“知道吗,同性骗婚在法律上只能申请离婚诉讼,它不像重婚罪诈骗罪还能补偿你,在没有完善的刑罚出现前,你要是不想空手而归,就听我的。” 祁炀长指捻着慕迟的碎刘海,眯着眼睛,给他“出谋划策”,“你不是不甘心吗?不想就这么放过别人,那就玩玩他好了。” “既然只是纯骗婚,说明你那朋友的老公根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其实是个gay,不管他为了脸面还是因为他家人,在圈子里这种人并不少,他们属于暗圈,并不希望外界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们最好对付了,明白吗?” “你别说了。”慕迟肯定,“犯法的事情我不会做,nana也不会。” 祁炀嗤笑一声,“没事,你把照片公之于众,钱和名他总能失去一个,或许不小心两个都没了,”祁炀笑笑,“很容易的。” 慕迟不肯,他只是想让那个人受到法律的制裁,得到应有的下场,而不是用犯罪的方式去制裁别人。 祁炀挑眉,“我帮你做?” 那一瞬间,慕迟的眼睛都怔住了,“知法犯法?” 祁炀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如果让他不敢报警呢?” 慕迟不镇定了,“你想干什么?!” 祁炀道:“不干什么,放点血,封封嘴。” “祁炀,你别他妈乱来!”慕迟彻底炸了,“跟你没关系的事,你别插手!” “你激动什么呀?”祁炀安慰的说:“我还没干什么。” “你不准听到没有!”慕迟一颗心都提了上来,是因为他心下明白这疯子什么都敢干吗?他咬牙,一字一句的威胁:“我、不、准。” 车里二人视线的交锋,是一场无声的对决,慕迟被点燃了,眼里满是决绝,祁炀与他对视好一会,才勾唇一笑,无害道:“好,我不插手。” 慕迟打掉他的手,脊背发凉,他一点儿也不想理他了,他的心砰砰直跳,他突然觉得祁炀很危险,远比他想象的还可怕,还要疯狂,他以为他们这群人只是顽劣而已,怎么敢…… 他说的一切都是可行的,并且能让人身败名裂的,慕迟心下寒凉,手一紧。 祁炀好似看透了他在想什么,眼神如深海,沉着莫大的浪,在蓄势待发,“别怕,我只是说说而已。” 慕迟也希望他只是说说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这么害怕这个人,是因为心虚?因为怕有一天他的想法被看透了,他成功的算计了祁炀之后,被他用同样的手段来报复? 身败名裂,是个多重的词? 慕迟觉得手凉,不自觉的将手缩进了袖子里。 “冷?”祁炀注意到他的动作。 因为心虚,慕迟不想叫他看出来什么了,点了点头:“嗯。” 祁炀看他小腿上的球袜和球衣的短裤中间露出来的那截皮肤,他将后座上挂着的自己外套提过来,起身靠近慕迟,单腿跪在他的座椅上,慕迟因为出神没有注意到祁炀给他披衣服披了多久,直到下巴被抬起来,撞进一双犀利的眸里,祁炀在他鼻尖上方,深意的对他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玩这个局吗?” 慕迟飘忽不定的看着他的脸,或眼睛。 “因为……”祁炀低声,加重了车里深沉的氛围,“强/奸未成年,是很严重的罪刑。” 慕迟的眼神一深。 他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温热的唇盖在他嘴角,祁炀吻了他,并清楚感受到慕迟双唇的冰凉,可谓是一丝温度都没有。 不是他聪明,也不是祁炀手软,这个规则究竟要不要制定,这场局该不该存在,现在都有了定论,慕迟到这一刻才明白,是他失算了。 从一开始,祁炀就没打算在他成年之前碰他。 是……这样? 他查过的,男生被怎样只会是一个伤害罪,所以他才得和祁炀“斗智斗勇,”耍心眼玩这场局,如果一开始他知道这条……他会需要和他耗这么久吗?!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告诉你?”祁炀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慕迟那神色很显然根本不知道这一条,他笑了笑,丝毫不畏惧:“你今天晚上过来找我,我就告诉你答案。” 他暧昧的舔了下他的耳朵:“在这期间,就别想怎么对付我了,因为今晚之后,你什么计划都没用了。” “现在就告诉我。”慕迟急了。 “不行。”祁炀不松口:“必须今晚,错过这次机会,你就不会知道答案了。” 慕迟没有回话,眼珠子直转,想要窥探祁炀的内心。 祁炀坐回位置,上了路,道:“至于你那朋友,不想用我的方法,就去问杨森,他或许能给你不错的建议,但不幸的是,一定不会让你的朋友出气。” 慕迟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个了,应该说他不想和祁炀再谈这个事……扭过头去,慕迟只想知道一件事,一件。 回到祁家后,慕迟几乎是小跑着上楼的,祁炀以为他着急为他朋友申冤,就没跟过去,慕迟也并没有打算让祁炀进来,他回到房间后将房门锁上,并在抽屉里翻出杨森的名片,祁家他只存了两个人的号码,祁国衷和祁炀,这时候慕迟打过去的电话,杨森那边显示的也是陌生号码。 对方接通的很快,慕迟拿着手机往阳台走,也许他觉得一个门也防不住什么音,他握着电话尽量使自己平静,“杨森。” “小少爷?”杨森也是一怔。 慕迟单刀直入,“你现在有空吗?” 杨森:“嗯,下班了,我刚回公寓。” 慕迟:“你做过律师?” 杨森笑笑:“你怎么知道啊,之前做过五年多,怎么了?” 慕迟心下总算明白了,“我有几个法律问题想咨询你,可以吗?” 杨森:“当然,你说。” 慕迟一点不含蓄,他知道在法律上这些话越清楚越好,“我有个朋友被同性恋骗婚了,不是骗财,只是单纯的骗婚,在法律上他会被判什么罪?” 杨森:“同性恋骗婚?” 慕迟“嗯”了一声。 杨森:“如果只是单纯骗婚,是不构成犯罪行为的,你朋友是婚后才知道的?” 慕迟:“是。” 杨森暗自摇了摇头,“不行,这不属于骗婚罪,也没有刑罚,更不构成犯罪。” 慕迟皱眉,和祁炀说的一模一样,“如果上诉到法庭呢?会有什么裁决?” 杨森:“不会有刑罚,除非受害方损失了实质性的财产,否则只能驳回诉讼,走离婚的程序。” 慕迟深深闭了闭眼,“她还没有说要离婚。” 杨森道:“那就没办法了,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一般都是受害者主动要求离婚的,也就算了结了。” 慕迟还想说什么,可脑子里一团乱,他在阳台蹲了下来,夜里的冷风把他吹的神志不清,良久,杨森在里面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应道:“……嗯,好吧。” 杨森:“小少爷,我劝你告诫你朋友,这种婚姻没必要坚持。” “我明白。”慕迟说:“我明天会问问她的。” 杨森道:“那就好,我先去洗澡了,有事待会说?” “等一下。”慕迟百般纠结,站起来不安心的在阳台来回踱步,最后爬在铁栏杆上,拿手扶了下额头,难以启齿的挣扎,“男性强/暴男性……会被判刑吗?” 那边的杨森眼睛一眯,“又是同性恋?” 慕迟一下下的抠着铁栏杆,指甲和栏杆发出刺耳的声响来,“……是。” 杨森狐疑的眯起了眼睛,“不构成刑法,不会被判刑,只能算是侮辱罪。” 慕迟攥紧栏杆,“后果呢?” 杨森科普给他:“不构成犯罪自然不严重,可私。” 慕迟明白了,既然私了了,就不算什么刑事案件了,他现在感觉自己失算的更严重了,“如果是未成年?” 果不其然,只听杨森道:“那就是犯罪了,猥亵未成年很严重,会留下案底,会坐牢。” 不是他在算计祁炀,是祁炀在玩他! 手机如果是软物,现在早该变形了。 没等慕迟说话,机警的杨森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他声线带着穿透一切的犀利,“小少爷,你遇上事了?” 证明的方式 会留下案底,会坐牢,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从一开始,一开始祁炀就知道,所以一开始他就输了? “知道为什么我和你玩这个局吗?因为强/奸未成年,是很严重的罪刑。” 祁炀的话言犹在耳,同性恋中,成年男子被怎样只能算一笔侮辱罪或伤害罪,当对象换成未成年人,就不再只是伤害罪那样轻的刑法了,严重者有可能终身监/禁。 慕迟挂断了电话,眼前一片混沌。 祁炀知道,祁炀也敢告诉他,为什么? 晚上,十二点。 两人回来的晚,卧室里,祁炀一头水珠,身上一件白浴袍,两条刚健有力的长腿根本遮不住,他头发乱糟糟的,毛巾在他头上被搓来搓去,祁炀鬼斧神工的脸正经起来迷人的紧,黑夜里,他将室内的光线调的微暗,站在落地窗前擦拭他湿哒哒的短发。 少爷刚把毛巾丢掉,想脱掉身上的浴袍准备换睡衣时,房门被敲响了,奈何浴袍只脱到了一半,他只好又重新穿回去,腰上的浴袍也重新束了起来。 走到房门前打开门,走廊里没了光线,全凭借他开门时的那一点昏暗的光照明了房前的人。 慕迟隐在昏暗的光线里,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深夜送上来的小羊羔哪有被大灰狼放过的道理? 祁炀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他拉进怀里,关上房门就把人抵在了门上,低头下去就亲他的嘴。 他就是喜欢亲他嘴巴,明明这一夜回来的路上都把慕迟的嘴巴弄出血来了,可他还是没有过瘾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只不过这次不同,他回应他了。 (和谐) 好一会,祁炀放开他,低头打量他,慕迟也低头,他则伸手将他的下巴抬起来,“今晚怎么了?这么热情?” 慕迟靠在门上,轻喘着气,祁炀双手搂着他的腰把他圈在了怀里,两个人的距离着实太过暧昧了,慕迟两手抓着他的浴袍,低着眉,在祁炀眼里特娇嫩,他声音柔和的,问他:“为什么告诉我?” 祁炀拇指摩挲他的唇,“什么?” 慕迟道:“从一开始你就在玩我吗?你在等我主动制定规则?你怎么算到这些的?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如果祁炀惧怕那条法律,就不应该告诉他那些,他不怕他用这条法律来对付他吗?是慕迟自己迷糊了,他忘记了向法律求援,如果一开始知道了,他一定会拿这条对付祁炀的,可现在由祁炀亲口告诉他同性恋里只有对未成年下手才会被判刑,他就想不通了。 “我没玩你,我也没那么聪明算到以后的每一步。”祁炀说。 慕迟仰头,“那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会拿这个对付你,你敢乱来,我就会报警,让你终身被囚禁,让你承受牢狱之灾,让你付出代价。” “嗯,”祁炀笑笑,“这就是你啊,慕迟。” 这么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么狠的话,这就是慕迟。 慕迟不理解,“告诉我。” 原因。 “真的想听吗?”祁炀摸着他的耳朵,很轻柔,生怕惊到他似的。 慕迟抬脸,“我要知道。” 祁炀低下了头,“你不是说过,只要你活着一天,就会有我倒台的一天吗?” 是,他说过,在和他不知第几次的对决里的话。 “我已经倒了,”祁炀轻声,“慕迟,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不同在车里的表现,这一次,慕迟有震惊。 “我知道你不信。”祁炀说:”怎么证明呢?大概就是我告诉你,我知道强/奸未成年有罪,但我甘愿犯罪。” 慕迟傻眼了,“你……” “犯罪,坐牢,案底和监狱,”祁炀势在必得,甚至可以称之为变态的占有欲,“构成这些的前提,总要和你滚一次床单吧?” 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后面两个字,祁炀决绝道:“值了。” 慕迟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惊吓的表情了,他视线锁在祁炀的眼睛里,被他强烈的占有欲给震惊到了,“你是不是疯了?” 祁炀疯了,疯的不止一点点! “大概吧。”祁炀埋头在他脖颈里,收紧抱着慕迟的手,“我想你想的快疯了,慕迟,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第一次见面,也许是这么多次的对决里,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只要你低下那么一点点头,给我一点点甜头,哪怕只是稍微收敛一点点对我的攻击性,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我看见你和别人走在一起会生气,我看你受伤会害怕,我看见你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对我笑,一次都没有,多不公平啊,你对别人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对我稍微温柔一点呢?” 慕迟任他抱着,竟然也推不开他了,他对一个男生的表白破天荒的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排斥感,相反,他忽然有种心里最温柔的地方被戳中的感觉,他是不是也疯了? “祁炀,你冷静一会吧,我……” “我够冷静了,”祁炀环着他,“我对你冷静的次数够多了,慕迟,别急着拒绝我,还有八个月,八个月的时间,我追你,好吗?” 慕迟惊了,“什,什么?” 祁炀从他颈窝里面向他,说:“这八个月,从一开始,就是我打算好的,我想用这些时间来追你。” 从一开始,他为了这个目的,才和他对局? “不,不是,我……”慕迟头脑彻底乱了,毫无头绪,他被祁炀绕进去了,连怎么走出来,说什么话都不清楚。 “别逼我知法犯法,”祁炀攥住他的手腕,“你不想失身,我也无惧坐牢,我们好好相处,给我追你的时间,好不好?” 慕迟抬眼看着他,祁炀不像是在开玩笑,慕迟意识迷离了起来,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了。 “你……喜欢我?”他不确定的说。 祁炀无奈的道:“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呢?” 慕迟低眸,“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呢?我们之间……有信任可言吗?” 他们之间只存在交易,对决,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祁炀伸手脱他衣服,“那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慕迟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证明我喜欢你。”说完,祁炀把他一把抱了起来,慕迟心中大惊,祁炀把他摔在了床上,转而欺压上来,边说边解开腰上的浴袍束带,“强/奸未成年,十年起步的罪刑,视严重程度来判的话,我怕是得把牢底坐穿了,毕竟得把这一辈子赌在你身上了,今天晚上我们把所有姿势都来一遍,好吗?” “好你大爷!你给我滚!”慕迟说着就要爬起来,他真怕祁炀来真的。 刚起来就被压下去,祁炀不想他反抗,只能把他两手都扣在一起,剥他的衣服,“虽然你是第一次,但我也不能轻来了,你忍着点,我可能控制不住弄疼你。” “你大爷!你来真的!”慕迟双手都表示抗拒,越抗拒越被锁的牢牢的。 “你看我像玩玩吗?”祁炀道:“别叫那么大声,还没开始呢。” 抗争时间…… (手动和谐) 一番对抗中,慕迟的手腕都红了。 “你滚!”慕迟是真被他吓住了,急的快哭了,“我不干!” “没让你干。”祁炀锁着他的手腕,道:“你躺着就行。” “你敢!”慕迟都快疯了,“我操/你妈祁炀,我操/你妈!” “操/我吧宝贝。”祁炀一点都不手软,如果说慕迟刚才还有一点感动,还觉得有人那么想要看他笑,还觉得祁炀有时候不那么讨厌,那么现在他就有多后悔,他太蠢了,疯子就是疯子,一会的正经也是疯子! 证明,喜欢,表白。 他证明的方式那么生猛,他喜欢他的方式那么自私,他表白的手段如此强硬,没有人承受的来的,没有人…… “别……”慕迟几乎挣扎的无力,虚弱的躺在床上,他已经被吓的彻底失去理智,整个身体在祁炀的控制里,这种不安让人崩溃,所有防线和坚持都尽数倒塌……慕迟呼吸逐渐急促,甚至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我不想……” 这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眼角湿哒哒的,有什么水渍滑过脸庞,滴落在枕头上,浸湿。 慕迟的声音呜咽不清,意识也有些迷离,祁炀听着他混沌的话,抬头一瞧,竟然在慕迟的脸上看到了一条清浅泪痕。 虽然并不清楚,但他确定,那是眼泪滑过的痕迹。 “慕迟?”祁炀凝着他的眼泪,慕迟眯着眼睛,浑浑噩噩的,他从没见过慕迟这幅模样。 慕迟狠狠抽泣一声,房间里都是他呜咽不清的泣音,索性一抹眼泪,他知道自己没绷住哭了刚刚,慕迟掩饰的扯嗓子质疑他:“你喜欢我还这样对我!” 他躺在床上,一串眼泪滑了下来,那真是被吓出来的眼泪,他发誓,他没想哭的…… 眼泪掉在了雪白的枕头上,慕迟呜咽不清,祁炀却没再动他了,爬下来用拇指擦掉他的眼角滑下来的泪水,“那你信不信?” 神经病!操他妈! 慕迟被吓哭都不松口,强硬的跟什么似的:“不信!” 祁炀沾着他的眼泪,手指上的泪珠清晰可见,“这是什么呀?” 慕迟倔的跟头驴似的,打死不低头,他眼神如刀的剜着祁炀,就是眼里水蒙蒙的,神色显得不那么犀利,还有点委屈感,祁炀忍不住低头亲了下他的嘴巴,慕迟理都不理他,就是这么僵硬的看着他。 “好看吗?”祁炀握着他的半张脸,并同时低头离他更近一点,“来,好好欣赏你男人的俊颜。” “滚,我反胃。”慕迟在床上转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不想被人看见此刻的表情。 他刚刚,真的哭了…… 一向骄傲的慕迟没想过哭,没想过在祁炀面前露怯,可是眼角的湿润告诉他,他真的哭了。 他脸都丢光了。 祁炀手指插在他发丝里,从背后覆在他身上,温声道:“在这睡吧,嗯?” 现在听到祁炀的声音他都反胃,都在提醒他他刚刚有多耻辱,他怎么能在祁炀面前流泪? 陷在深深尴尬自责里的慕迟摸到另一只枕头,反手砸在祁炀脸上,以此来泄愤,报他那眼泪之仇,完了趴在被子里不肯抬头,彻底郁结了。 泪腺竟然擅自做主,竟然没经过他的同意掉眼泪!他被祁炀吓哭了!他哭了……妈的。 慕迟攥着被单,手指都快把床单给撕烂了,耻辱。 想死的滋味。 操。 ※※※※※※※※※※※※※※※※※※※※ 完整版请看专栏。 所谓偶像包袱 手机铃声很吵,床上的慕迟精神不太好,是压根就没怎么睡醒,他爬在被子上缓了会,两条笔直的长腿缠着温暖的薄被,盯着电脑桌边的手机无意识的看了会,挠了挠头发,沉了会才起身,踏着拖鞋走到了桌边。 手机还在响,慕迟接通了,沉闷的唤了声:“文哥。” 柯文听他慵懒的嗓音,不由得疑问:“还没起?” “没有。”昨天折腾的太晚了,慕迟是真累。 柯文:“九点的比赛,教练让我们八点到球馆,现在差不多了,你准备准备,我去接你。” 慕迟拿下手机,七点整,他靠在桌子边,“行,接我就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柯文:“我现在没事,顺道去接你,你那里不是离学校挺远吗?” 慕迟放下手机,开着免提,翻了一套干净的球衣出来,边换边回话:“那行吧,给我十分钟。” “不着急。” “嗯。”慕迟挂了电话,给柯文发了定位过去,他回祁家这事柯文还不知道,怕他跑错了地方,慕迟备注给他:在祁家。 他其实没什么东西收拾,换完衣服洗漱之后微整理了下短发,十分钟完事。 镜子里映射的慕迟高挑清秀,肤色雪白,洗漱之后人也彻底清醒了,看着各种舒服,他不是自恋,他对自己的长相是满意的,要不也不会被人封上男神的称号,虽然是以前不懂事,一群小女生随便喊喊的,但得承认,那都是些实话。 扯开衣领,他微仰脖子,左右各看看,确定吻痕都好了,才安心的松口气,想着今天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再拉低一点,我帮你看看?” 慕迟转头,门口立着的那抹身影让他瞬间血液翻滚,昨晚那些不能启齿的知觉和触觉都让他头脑发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不自觉的,慕迟的耳朵有点红。 拎着外套,从祁炀面前掠过,夺门而出,慕迟一句话也没说。 他昨天当然没和祁炀睡,他是作死了才会大半夜跑去找他,羊入虎口这话一点不假,耳根烧的火红,越不想去记昨晚的细节,越清清楚楚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慕迟不是个矫情的人,祁炀是男人,他被摸了就摸了,只要没失身就行,虽然也挺耻辱的。 一些原则已经在潜移默化的被祁炀改变,慕迟当然意识到了这种变化,换做从前,别说被摸了,祁炀碰他一下他都炸,现在到同床共枕还能和平相处,到底是因为那条规则,还是他逐渐被祁炀给同化了? 慕迟竟然,有点适应他了。 匆匆下楼,慕迟在前,祁炀在后,有种错觉,祁炀总觉得慕迟在逃避他,急匆匆的。 “喂。”祁炀上前抓住他手臂,叫停了步子飞快的慕迟。 慕迟转过头,不自然的看他一眼,再收回视线,“干嘛?” 他耳朵红红的,慕迟皮肤白,发红的耳朵被祁炀捕捉的清清楚楚的,瞬间明白了什么,祁炀放开他,不自觉的勾唇,有抹笑意在嘴角荡开了,“今天有比赛?” 慕迟点头,“嗯。” 祁炀道:“在立海?” 慕迟点头。 祁炀上前,“走。” “不。”慕迟越过他而行,“朋友来接,我不跟你一起了。” 祁炀笑意收了收,“什么朋友?” “就朋友。” 慕迟不多解释,走了,他当然知道祁炀什么意思,毕竟昨晚都被表白了…… 祁炀在原地,舌尖滑过唇壁,手插在裤口袋里,神色复杂,猜不出情绪。 柯文还没到祁家,慕迟出了祁家的门在道上走了几公里才看见车来,柯文在他面前停下,慕迟已经穿好了外套,依旧是他那运动风的打扮,柯文也一样,两人同色的白球衣,坐在一起特搭。 摸到包装好的早餐递给副驾驶上的人,慕迟一点不膈应的接过来,热气腾腾的早餐奶和包子,他插上吸管,先来了一口,还好,包子是没有太大味的肉馅,不过他还是打开了车窗,微冷。 “你什么时候回祁家的?”柯文问,他一点没得到消息,今天要不是提议来接他,估计还不知道呢,慕迟压根没提过这事。 “回来也没几天,一个星期差不多。”慕迟说。 柯文道:“工作不麻烦吗?” 柯文只知道慕迟是为了工作选择在外暂住的,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当然,更不知道慕迟到底是因为什么搬出祁家的。 “还行,工作不算太忙。”温热的牛奶暖了他的手和胃,慕迟举着包子过去,“来,咬一口。” 柯文斜睨一眼,虽然他吃过了,还是不要脸道:“喂我。” “喂喂喂。”慕迟转身,单腿上了座椅,似蹲着,他投食似的递到柯文嘴边,玩笑道:“只许一口,多了不给。” 柯文一口咬上去,细心的慕迟说给一口就一口,顺便送口热奶上去,柯文一点不含糊,没有半点偶像包袱,两人在车里有损形象的吃早餐。 柯文喝过,慕迟同样拿来就喝,喝完仍然不坐回原位,保持一手撑在椅顶,一腿支在座位上,身子面向柯文,视线却在外面的道路上,“应该让你的迷妹看看,她们速度男神不要脸。” 柯文恬不知耻:“我怎么不要脸了?” “不对,这不叫不要脸,叫没有偶像包袱。”慕迟纠正。 “去他妈的包袱,我又不是偶像。”柯文不屑的说。 “啧啧啧。”慕迟嗔他:“看到人家袁大美女立马就攻气十足,球场上谁还拦得住您老人家?” 柯文扯唇,转头就要为自己辩驳,奈何手机铃声阻止了他,慕迟坐好,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接听。 听回话也大概猜得到是谁,柯文在一边没出声。 “来了,在路上,嗯,文哥也在……到齐了?好,大概还有十分钟吧,嗯,行……” 慕迟挂断,柯文才出声:“队长?” “是了。”慕迟靠在椅背上,伸伸懒腰,“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训练这么久,和实中的比赛终于到了,今天绝对全校霸课,可能还有媒体到场,没办法,谁让立海这么出名呢?肯定不会比运动会的热度小。 同样的,实中也是个响当当的名校招牌,强强对决,谁胜谁负成了最大的看头。 二人到了学校,果不其然,大门口就看到了摄影机,慕迟爬在车窗门口,凑着热闹,柯文把车开向立海的地下车库。 他们乘电梯上去,再转几个道,摸进了球馆里面。 大家伙聚集在一起,但还没有组队,教练也到场了,实中的队员也在,当然,还有实中的拉拉队和教练,各自整队,听口哨站位。 慕迟一眼就看到了实中里面那个个头最高,目测188左右的样子,和祁炀差不多身形的男生,他肌肉线条非常健美,高高壮壮的,很有力量感,球队里最不缺的就是高个子,好身材的男生,但是这个人,慕迟很有印象。 “赵毅然,实中队长,得分后卫,劲敌。”柯文在慕迟边介绍。 慕迟补充道:“特强。” “没错。”柯文也在看赵毅然,就在昨天,他们教练还给他们放了实中比赛的视频,里面最出色的一个人,绝对是实中的这个队长,组织性强,三分球准,敏捷,聪明,速度快,力量足,是个绝对的全能型球员。 他不局限在后卫,一些比赛里,他创造过太多的奇迹。 实中在篮球界打下的名声,有一半是赵毅然的功劳,不可否认。 高三的赵毅然,是实中蝉联三年的球队mvp。 “人到齐了,现在开始做热身活动,半小时后篮球场集合备战,”赫铭吹了声口哨,“开始。” 散队做热身活动,投篮找手感,备战一小时后的篮球赛。 无人敢懈怠。 操场前围满了人,媒体也皆已到场,裁判是外校请来的,为了以示公正公平,不会有任何一方的偏袒和误判,绝对够重量级的裁判长,立海校方也就坐,他们校长都亲自驾临了,给足了实中面子,开场前两方握手言和,拉拉队助威表演,队员就位,哨响一声,球赛拉开帷幕。 预料之中,实中的队长赵毅然第一场没上,同样,立海的柯文也没上,慕迟上了首场,赫铭有自己的安排,拦截赵毅然,速度,敏捷,身高,反应力,柯文是首选。 然而以往会压场的慕迟,却被首发了出去,是因为赫铭觉得,一个可人的开场有助于增加士气,一个高水准的小前锋,既可试探对方虚实,又可以高效率得分,很好的安排。 球权不在立海这边,实中中锋以绝对的反应力和弹跳力为自己的球队取得了优先发球权,实中抓紧每一次拥有球权的时机,以绝对进攻型的手段快速传球,跳投,但很不幸运,被钟腾盖帽。 拦球成功,立马传三分线陈淼,陈淼回身向对方的篮球架跑,并同时传给领跑于他的慕迟,慕迟这小前锋的水准可不是白吹的,显然比对方的速度更快,快速上篮,两分优先被立海夺下。 气势,士气,就是这么来的,这就是首发阵容的优势。 伴随灌篮的,是男女声的场外尖叫,还有一声清脆的哨响,以及那尖叫落下,一声微不足道,轻微的记分牌翻页的声音。 ※※※※※※※※※※※※※※※※※※※※ 学期结束了,还有一个mv作业没拍完,和朋友们出去找素材,忙了几天啦,年底总觉得时间很紧,这边不想断更,那边不想对不起支持自己的小可爱,两个站来回跑,感觉自己没什么成绩却还是每天忙的稀里糊涂的。 2020,继续冲锋,大家假期愉快,19年认识大家,希望往后不辜负你们,笔芯。 球场风波 有效分。 慕迟回身,和紧跟过来的陈淼默契的击了一掌。 双方再站位,拦截慕迟的,是一个比他高出三厘米的男生,叫戴放,表情有待琢磨,目不转睛的守着慕迟。 看穿了他的想法,慕迟并不过人,转而把球传给老唐,老唐再传钟腾,篮球在场内飞快的跳跃,从左到右,斜线穿插,不过立海玩的脱了,钟腾传陈淼的过程中被人截了球,实中的小前锋翟城迅速截杀了球权,转而丢给了中锋戴放,戴放上篮,拉平比分。 欢呼声一片。 赵毅然却在等待区表情不变的看着戴放,没有任何兴奋,不知道为什么。 “我认得你。”戴放回场的时候对追来的慕迟说,神色颇为犀利,并没有半分礼貌的意思,反而别有意味:“打的很不错。” 慕迟想应声谢,谁知下一句就听到了不善的言辞,“但就是一点,身世有问题。” 慕迟表情瞬间冷了。 “别生气啊,私生子?你们立海的人不都这么叫吗?”戴放眯着眼睛,他没有降音,导致媒体摆放的收音器成功录入了这句话,收音器收得到,其他人更能听清楚,一些人脸色已经垮了。 “咦,你粉丝不少啊。”戴放瞄了眼场外垮下脸的观众,“我还以为她们三观挺正的,啧啧,竟然迷小三的孩子。” 这么一大段羞辱的话,看来也是挺了解他了?还特地去查了他的身世?慕迟没什么表情的拦在戴放前,“你打球得看身世?” 戴放笑笑,“我总得知道我的对手是个什么货色吧?” 慕迟连连点头,嘴角带着笑意,却十分讽刺。 “队长和教练都说你是最难缠的,球技怎么怎么好,我看……也就那样,”戴放转转手里的球,“不还是被我上篮了?” 慕迟不听他掰扯,只专注他的举动,哨响之后,戴放也闭了嘴,专心打球去了。球被抛出去,实中直线上篮,没成功,球权变更,落在陈淼手里,快步移到篮下,三分球出手,命中。 戴放瞬间把视线放在了陈淼身上。 陈淼回给他一个讥讽的眼神,算作是对戴放嘴巴不干净的回礼。 球权再归立海,辗转反侧,落入慕迟手里,他就在戴放眼皮子底下过人,本来就该传出去的球,没想到被他成功带过了,慕迟跳的老高,身形利落,弧度优美,却异常暴躁的一场扣篮。 落地后,他转脸过来,看见戴放臭掉的表情,火上浇油道:“别管我是什么货色,肯定比你这个垃圾货色好多了。” 戴放脸都铁青,他就没见过这么猖狂的野种,老实说,这人长的白白净净的,看着特温和好欺负的样子,反正是比立海其他队员的面相柔和一些,哪知道出言如此不逊? “喜欢吗?回你的礼。”慕迟后指那颗篮球,戴放的扣篮,他礼貌回应。 男人是天生的对抗者,这和年龄无关,正常人没有人能对这种羞辱无动于衷,他人不论,慕迟不能,他会回应所谓的挑衅。 “牛逼。”远处的高台上几个人,就在球场之外不远的地方,是用来体育训练的地儿,被几个人围坐着,说话的则是蒋明博,在他的旁边还蹲着几个高三的男生,祁炀也在其中。 “小宝贝可不好惹,”蒋明博站起来,对旁边蹲着抽烟的祁炀说:“你说是吧少爷?” 意有所指,又让人想起白金那天的场景来。 于晨没说话,却十分的认同,他认同,慕迟这个人,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 这一点,跟祁炀很像,够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够狠。 祁炀将烟头捻在地上,道:“他怕谁呀。” 他连他都不怕,他怕谁? 球场上,柯文已经上场,替换下了慕迟,对方却还是没有派出赵毅然,赫铭想用慕迟和柯文同时对抗赵毅然,但对方迟迟不出手,他也不能干等着。 万一赵毅然不上场,或者受了什么伤不能上场,只是放出来的烟雾/弹迷惑他们,他不失算了?于是赫铭决定不去看赵毅然,用原先的战术打。 柯文一上场,谁都不理,上来就拨开了戴放身前的老唐,“你去拦别人。” 戴放看着柯文,他当然也认识,摸清对手是对他们最起码的尊重,柯文比他高,视觉上有种压迫感,加上这人脸色也不太好,他没来由的脊背发凉。 戴放光看教练给放的视频就觉得这家伙才是立海里真不好惹的,主要是打球时表情严肃,攻击性强的印象。 哨响,戴放自知过不了这个中锋的阻拦,转而将球传出去,却没想过,仅仅是一个传球都不顺利,柯文手长,反应快,戴放刚出手,他一把夺走球权,没给实中队员反应的机会,就将球下顺给了钟腾,钟腾再传陈淼,三分进球。 同样的套路,当球权再一次归戴放,柯文依然把球夺走,竟然和上一次同样的招数,戴放完全懵了,甚至没反应过来这球是怎么失的,手里就空了,再回神,就是一声哨响,计分声。 陈淼又是三分。 戴放扭曲了脸,从他背后走过来的柯文低着眉看他,身高压制,气场也是,再一次出言不逊:“垃圾怎么上赛场的?” 立海的男生观众给力的吹口哨助威,并同时吼着:“文哥牛逼!” “卧槽卧槽,文哥生气了。”候补的队员眼睛毒的,太了解柯文的脾气了,柯文护短那是有名的,立海前前后后打过不少比赛了,什么货色没见过?没素质的,没教养的,找抽的,嘴贱的,算是碰过不少,名校的立海可不是软趴趴的,怼一个,就是怼一整个队伍,分分钟教做人的那种。 慕迟当然看出来了,冲球场叫了声:“文哥!” 柯文抬头看他。 慕迟单手比了个心,学女生的那套,对球场的柯文撒娇卖萌:“爱你呦。” 引来“咦”声一片。 火/药味的球场瞬间被萌化了的感觉,变得有些可爱。 连老师都跟着笑了。 裁判员判定球权,嘴角上扬,同样带着笑,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立海。 “迟神!形象啊!”有女生受不了的提醒慕迟,更引来了一众观众的哈哈大笑。 场面瞬间和谐。 队员给力,观众也给力,一条心,这就是立海的校队。 戴放拧紧眉头,真不知道一个野种的名声还能这么大,立海真诡异。 接下来几节都是立海保持领先,并且是遥遥领先,高出实中十七分,差距很大的一个比分了。 英雄总在最后出场,赵毅然待不住了,实中的教练也沉了脸色。 裁判高呼一声“暂停”,实中的教练叫停了比赛,这时候只看休息区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腿修长的往赛场中央走,伴随他的起身,还有无数人的心下一沉。 “我靠,赵毅然?!”认识的人惊呼出声。 “真是赵毅然?” “完了完了,输了输了……”底下的女生祈祷的闭眼。 “就是赵毅然。”低估声四起。 实中的教练唇一扬,环手等着看戏。 慕迟和候补队员都站直了,给足了这个人尊敬,无人脸上再有戏谑的神情,他们严肃的盯着这个人,丝毫不敢怠慢了。 赫铭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比分优势很大,他没什么压力的观看着,这会“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肃穆的看着登场的人。 “哎,赵毅然是谁啊?”新生一脸懵逼,不太清楚的问着。 知情的男生没有多说,言简意赅,却分量十足的介绍:“王者。” 立海的加油声不见了,实中的也不见了,真正的强者登场带来的不是欢呼与嚎啕,是所有人的肃穆严谨,四下里一片宁静,即使不认识他的,即使第一次看球赛的,也会从这诡异的死寂里发现什么不同。 “慕迟,换下唐嵇。”赫铭缓缓道。 慕迟点点头,也往赛场上去了。 赵毅然来到戴放和柯文身边,并同时对柯文颔首微笑,非常有风度和礼貌的打招呼,柯文也点点头回应,戴放嚷道:“队长……” “闭嘴。”赵毅然打断戴放的话,他明明没有严词厉色,神情很是温和,可就是让人感受到了压迫感,戴放嘴巴这么不干净的人也没回话了,赵毅然道:“打好你的球,管好你的嘴。” 戴放扯唇,不以为意的扭头过去。 赵毅然看到慕迟上场,几步上前,伸手出去,彬彬有礼道:“很抱歉,让你这场球玩的不舒服了,还请原谅。” 慕迟握住他的手,赵毅然深深的捏了下他的手,这算是一种诚恳方式的表现,慕迟感应到了,便回应道:“没事,接下来好好打就行了。” “嗯。”赵毅然比他高出一个头来,身高非常吃香,他笑道:“一定给贵方一个难忘的比赛。” 他的笑,很深。 他的话,有第二种含义。 慕迟松手。 哨响,发球权归立海所有,陈淼将球抛给慕迟,不出所料的,防他的人正是赵毅然。 因为看过他的比赛,知晓他的技术,慕迟并不做假动作,这对于赵毅然来说不过是小儿科,面对人高马大的赵毅然,慕迟也无法把球给带出去,投篮更不可能,他一定会被盖帽,所以,只能选择放弃攻击。 他将球传出。 远处看台,蒋明博蹲了下来,旁边的人也没有闹腾的了,一群人安安静静的看着球场上的赵毅然,并时不时低头看看无所事事的祁炀。 祁炀大大咧咧的蹲着,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撑着下巴,手指一下一下的弹着,百无聊赖的看戏。 嗯,是戏,赵毅然掌控的一场戏,很有趣,很好玩,很有观赏性。 比如,这一球。 从慕迟手中脱手而出的篮球并没有划出弧度,以一种极短的距离被赵毅然断掉球权,场上的人登时都瞪大了眼睛,就连慕迟都没想过,球会在他手中连弧度都没来得及划出就被截杀。 就好像那一球只要出手,就会失去球权。 赵毅然面不改色,四下里观众却都青了脸色。 强大的被支配感席卷赛场,让人瞬时丧失了所有士气和勇气。 三角战术 “防守!防守!”赫铭大叫,赛场上乱作一团。 慕迟和柯文立马回场,赵毅然持球向对方篮下攻,传球出去,戴放跳起来抱住球,钟腾摸了上来,他火速再传球出去,实中小前锋姜自飞已攻到篮下,带球只需要五六步,他以暴扣的方式结束这节球权的争执。 清脆的哨响声回荡在球场,这一节激烈的程度可谓是和前几节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有热情,攻击性很大,使得球权的争执成为了瞩目的看点。 赵毅然成功点燃了两队的胜负心。 实中的学生“哇”声一片。 柯文走过来,摸了下慕迟的脑袋,“没事。” 慕迟轻微的摇摇头,不是没事的关系,他有种浑身乏力的感觉,就好像完全被支配了,明明只是一球,只是失了一球而已,他为什么会有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以为是自己怯场了,可接下来的行为告诉他不是怯场的原因。 姜自飞持球,篮球在实中队员的手上辗转两次,最后归给赵毅然,这次防守赵毅然的是钟腾,不比他矮,不比他反应慢,但仍旧没拦住。 赵毅然三分。 第三次,赵毅然球权,柯文拦截,陈淼协防,赵毅然高空抛球,由于将重心太过放在赵毅然身上,对方的站位又过于刁钻,传球速度快,有目的的传球方式很快让人明白自己上套了,当球落在四号位柳泉手里,慕迟恍然醒悟。 “三角!!”赫铭大叫。 没错,是三角战术,他们玩了,并且很成功。 大前锋柳泉扣篮成功,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防守的顾飘盖帽失败,并且在柳泉起跳后碰到了他的手臂…… “打手!”裁判哨声警告,引来了实中学生的欢呼。 打手二加一,柳泉进球的同时,又拥有了一次投篮的机会,顾飘犯规罚篮,清清楚楚的,没有误判。 “我他妈……” “飘哥!”慕迟拽住了急躁的顾飘,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碰到了就是碰到了,解释没用,他道:“确实碰到了,没误判。” 顾飘举着双手,想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用力的搓了下脑袋,比分马上就要被拉平了。 对方追的很快,连续的失利中谁都想宣泄,可理智的慕迟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只能安抚暴躁如雷的顾飘,他怕顾飘忍不住对裁判发了火,警告牌球场上领不起。 可是这时候正巧碰上嘴贱的戴放,戴放晃荡到了他们面前,对着顾飘勾唇一笑,及其挑衅又讽刺,“这就暴躁了?你们接下来还怎么玩?” “你说什么?!”顾飘怒喝,戴放无疑是火上浇油。 “好可怜哦,一次球都碰不上。” “我操……”暴跳如雷的顾飘被人抓住了手臂,他现在可就是汽油,一点就着的,慕迟明白戴放什么意思,拦在顾飘身前,“你可以继续放屁,警告牌我随时给你留着。” 戴放看到了上前来的裁判员,立马闭了嘴,转回头恶狠狠的剜了慕迟一眼,提步离开了。 裁判和柳泉走到篮下,大伙站位,准备罚篮。 “慕迟!” 正在篮下的慕迟听到了赫铭的声音,转身迅速跑到他面前,赫铭也注意到了顾飘的动向,对他道:“看好顾飘。” 慕迟热的浑身是汗,打全场体能消耗太大,他拿着衣摆擦了擦脸,点点头应:“我知道。” “嗯。”赫铭担心的看向赛场。 篮板没有,球权再归实中,集体向中央走,两方队员都很累。 过程中,慕迟一直站在顾飘左右,边走边说:“别急飘哥,这只是上半场,分丢了可以再追。” 顾飘汗水横流,死死的盯着赵毅然,“这货和以前一样,没人压的时候更难缠了。” 慕迟拍了拍顾飘的背,“没事,团队比赛,一个人强没用。” 一个人强,有用。 慕迟心知肚明,赵毅然会支配,有很强的控场能力,能让实中的队员迅速找到自己的节奏,并且充分发挥他们的水准,这人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对实中来说是救世主的存在,对立海来说是碾压式的强者,可纵使慕迟知道,也得说声没事。 士气这种东西,需要莫大的实力构建,却只要三言两语就能推翻。 他人的志气和威风,不能在赛场上言说。 柳泉的球权,柯文防守柳泉,在这个士气逐渐低迷的时刻,柯文无疑做了一个很涨气势的举动,他截断了柳泉传给姜自飞的球,抛给顾飘,顾飘再传陈淼,陈淼三分出手,被戴放盖帽,篮球被打掉,幸好被追上来的钟腾抢到,传给慕迟,慕迟带球上篮,寄所有希望的一球…… 赵毅然横空出世,从慕迟后方拨断球权,他起跳的高度,比慕迟更高,截断的速度,比柯文更快。 整个过程,都好像尽在掌握。 “快回防!”场下的男生们也急了,实中的学生也并不示弱,一时间气氛燥热,“三分!可以三分!!!” 是,可以三分,并且有人做到了,那个人,是远在篮架的赵毅然。 赵毅然没有传出这颗球,而是自己带球跑全场,正在所有人以为可以将这球传给没人防守的戴放时,赵毅然却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超远距离的三分投射,一个不可能进的球,不可能达到的力量,不可能的角度,这颗三分,竟然进球了。 赛场沉默了三秒…… 随后,轰炸一般的喧嚣声在立海的校园里荡开。 “哇啊!!!”夹杂着的雷鸣掌声,男女生尖叫声,炸翻了立海。 赫铭紧收五指,神情暗了下来。 实中教练徐滔只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脸色平静,眼里却掩饰不住对那一记超远的三分投射的光辉,是的,那根本就不是常人所办得到的。 “这他妈是人吗?nba也不带这么玩的啊。”太可怕了,根本不是一个水准的。 “没法打了,这还玩个屁,太彪悍了。” “外挂一样的男人,立海还玩个死啊。”杂七杂八的交谈声,大局已定。 这只是上半场,再来下半场就是只看立海被虐,做为立海的学生们他们不能忍受这么残忍的一幕,可作为篮球爱好者,他们不能放过观看赵毅然打球的机会,自相矛盾,却又迫不得已。 “赵毅然打他们跟逗小孩似的,水准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蒋明博观望着球场,做场外解说:“行了,败局已定。” 一群人浩浩荡荡站起来。 “走吧,吃饭去。”到点了,一群人转身离开。 “陈淼都没办法,其他人别谈了。” “这记三分我是服的。” “nba水准的大神来逗小孩了。” “差不多得了。”蒋明博喝住几个朋友,毕竟也是立海一员,这会儿才发现人群里没祁炀的身影,他回头一看祁炀还在原地,就叫他:“少爷?” 祁炀盯着赛场,赛场上的人逐渐散了,慕迟和几人都回到休息区和赫铭说着什么,他目光流转在慕迟身上,上下打量他,半晌后扯唇笑了。 起身,祁炀伸伸懒腰,活动筋骨,半场下来,腿蹲的有点发麻,他转转脚腕,再提步跟上蒋明博几人,从他们中间横插过去。 “你干嘛去?”蒋明博叫他。 “玩。”祁炀回了这么一个字就走了。 他的宝贝不开心了,他也不太开心。 裁判宣布上半场结束。 赫铭和几人说了很久的话,但是休息区很静,除了大家累的不行的心脏快节奏的跳动声,就只有赫铭自己的声音回荡。 “行了,都打起精神来。”赫铭拍拍手,叫醒混沌的一群人,“吃饭去,心情不好也得吃饭,下半场还没开始,别绝望的太早了。” 这时一个女生跑过来,通知道:“赫老师,校长他们喊你们过去。” 赫铭问:“什么事?” 女生应道:“和实中的教练吃饭,球员们都要去。” 有媒体在,立海这排面上得正,赫铭明白,只能拍着大家的肩膀,说道:“听到了吧?别垂头丧气的,叫别人看笑话。” 陈淼也站了出来,“行了大家,结果还没出来,我们这样子算什么?提前认输?听教练的,先吃饭,下午接着打,到时候再说胜负的问题。” 钟腾左边拍拍顾飘,右边点点慕迟,“好了,都累这么久了,校领导请吃大餐,没有不去的道理啊。” 校领导请的肯定都是好的,今天的三楼要好好消费了,冲这一点,他们也不能辜负这份心意。 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往食堂走了。 慕迟一直站在原地,他提起椅子上的外套,转身走了,向着大家相反的方向。 “慕迟?”钟腾叫了声。 柯文回头看见他的背影,伸手扯住钟腾,理解道:“没事,别让他去了。” 钟腾无奈的回头,一伙人最后一批离开球场。 球馆里空无一人,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动静,直到球馆的门被人推开,慕迟带着外套走了进来。 他将外套丢在球架下,让它胡乱的躺在那,自己则将篮球筐都拉到了脚边,站在那里,拾起一颗球就投,一个接一个,“咣咣咣”的将球砸在篮板上。 没有办法投出球的感觉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差距和无力,一个人的反应怎么会那么快?会凌驾在持球人之上,似乎赵毅然完全知道他会怎么打球,传球还是抛投,上篮还是三分,他似乎摸的清清楚楚,只要他一出手就会被截断球权的感觉,让人无力。 不只是他,许多人都感受到了,就连队长和柯文的节奏也乱了,整个上半场他们都是被支配的一方,完全没有自己的战术,乱七八糟,行为路线通通被破坏。 根本就冷静不下来,还怎么打下半场? 球馆的门被推开,里面那人似赌气的砸着球框,一下下的,身影落尽祁炀眼里,他走进来,单手插着口袋,慢悠悠的移到慕迟面前,他知道慕迟在无视他,边走边出声调侃道:“啧,我的宝贝不太高兴啊。” 慕迟尽管投篮,不理他,祁炀也不生气,反而上前一把攥住他举起来投篮的手,反手将慕迟的双手锁到背后,篮球也从他手上滚落,祁炀握着他的手腕,手臂圈着慕迟的腰,向自己推近,两人身子紧贴。 祁炀低头啄了下他的唇,轻轻的一下,“生气了?” 慕迟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很是冷淡,“所以你这时候就别来烦我了。” 祁炀笑了声,松开了他,从地上捡起一颗篮球,在指尖上转了几圈,“谁说我是来烦你的?” 说完,将球一下抛出去,慕迟本能接住,然后抬眼看见祁炀把衣服外套脱了,向旁边一丢,对他温柔的一笑:“来,哥哥教你打球。” ※※※※※※※※※※※※※※※※※※※※ 球场上质疑裁判是非常严重的,二次警告后将被罚下场,并且所在球队的替补队员都会受到影响,球员与裁判之间需保持和谐的关系,质疑裁判不可取,提出误判是教练的权利,球员只管比赛,公正由教练守护,一般比赛并不会太过严苛,只有nba等国际大型球赛会对此非常重视。 球场上必须遵守规则,以免被罚下场,而无处申冤。 陪练 “你?”慕迟怀疑的看着他。 祁炀叠起袖子,眯着他处处留情的桃花眼,“赵毅然打不过,打几个混子还是可以的。” 慕迟抱着球,不由得笑了声,有人陪他练球何乐而不为?祁炀这种身高条件不比赵毅然差一点,他就把他当赵毅然打了,说道:“来。” 祁炀站在他面前,防守姿势很是标准,这是慕迟没想到的,“你拦我。” 祁炀歪歪头,挑衅似的,“你来啊。” 慕迟运球,赵毅然的恐怖支配感再次袭来,面对身高上压制的对手,他从来没有惧过谁,因为再如何也不会连球都传不出,吃队友的篮球比赛,配合自然是最重要的,他过不了赵毅然就将球传出去让队友发挥,但问题是,他连球都运不出去。 赵毅然比他想象的要恐怖的多。 顶着巨大的压力,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赵毅然,可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冷静下来,祁炀那么高,手也长,和赵神有的一拼,慕迟运了两次球,最后选择直接投射,像是在尝试什么,祁炀一脸冷静,手一抬,出乎慕迟意料的将球盖了下去。 “啧啧啧。”祁炀转了下手上的篮球,道:“用你们的话来说,是不是叫盖火锅?” 慕迟把球从他手上拿回来,“再来。” 祁炀配合道:“好。” 再来一次,慕迟仍然选择投射,这下被祁炀盖的更快,刚离手就失去了球权,他神色一暗,看来还是不行。 “宝贝,你把我当傻子?”祁炀道:“虽说我不是校队的,可好歹也是个正常人,你当着我的面做实验是想我认真打还是配合你一下呢?” 慕迟没说话,他必须得做这个实验,否则面对赵毅然,他还是连球都传不出去。 “永远不要让对方看出你的意图。”祁炀将球给他,“没有传不出去的球,只有你的演技不够好。” 慕迟抬眼瞧了他一下。 “你知道赵毅然是什么人吗?”祁炀介绍道:“06年cba多次招收,nba特邀球员,篮球界的新星,你和他打,除非你觉得自己也能和职业篮球手对上两招。” nba篮球界的最高级赛事,什么声明不需要太过介绍,祁炀认识赵毅然?慕迟狐疑的盯着他,然而细细想来也是情理之中,祁炀就算不是校队的在立海这么多年总比他转来不久的人更了解赵毅然。 “他被nba特邀?”方才场外有人议论什么nba的,慕迟还以为是夸大的,现在听起来,似乎是……真的? 什么鬼?他们在和一个什么样的大神交手? 祁炀道:“嗯,去年的事了。” “他都打到国外去了,为什么还在校队?”慕迟不理解。 赵毅然都到了职业水准了,待在实中是什么意思?别说他想要继续训练,沉淀,说起训练,nba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人才集训地。 “不想去呗,他想在哪在哪。”祁炀对此不发表看法,“下午还有信心打吗?” 慕迟犹豫了会,这三秒的犹豫是对赵毅然的尊敬,如果是单挑,别说他了,就是文哥估计都弄不过赵毅然,可好在这是团队游戏,慕迟运了两下球,“打啊,为什么不?” 永远不知退却的慕迟,勇气可嘉的他,身上的闪光点那么明亮,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足够让他欣赏。 接下来的时间里,祁炀做了一个很合格的陪训,他只管防守,慕迟只管突破,可是每一次都被盖掉,慕迟想尽了方法,他只是以为祁炀是因为身高手长的关系,从没有深层次的去想原因,祁炀也玩的不亦乐乎,逗猫似的,盖掉他的球就算了,还得趁机揩个油,他直接环住他,手不老实的碰碰他的背。 第一次慕迟忍了,第二忍了,第三次被盖掉球之后祁炀趁机一把环住他的腰肢,慕迟低眉瞧了一眼,不耐烦的提醒他:“你这算犯规。” “谁说我犯规了?”祁炀紧了紧手臂,拉近两人的距离,原本大好的氛围瞬间诡异了起来,一抹暧昧在球馆里荡开了,“这儿又没裁判,你判有用吗?” 这儿是没裁判,可你这还用得着判吗?! 慕迟叹口气,对祁炀的不要脸也是无奈,他推了推祁炀的胸膛,“你先陪我练一会,别作妖,谢谢你。” 他还没研究出来怎么对付赵毅然,祁炀身材条件这么好,也很机敏,是个很好的陪训对象。 手向上钻了钻,触摸着慕迟的腰背,脑海里是他在篮球场上奔跑,起跳,暴扣,抬臂时的身影,风扬起的衣角,露出少年诱人的线条,祁炀满脑子少儿不宜的画面,这会逮到机会更不可能放过他,不好好占一番便宜都不是他的风格,“结束了之后怎么说?” 慕迟看他一眼,那蛊惑的神情一看就没想什么好事,他敷衍道:“结束了之后再说。” 祁炀不松手:“不,现在说清楚,结束之后直接做。” 我靠,这货说话满嘴跑火车,不是慕迟想的歪,是祁炀这人对他说的话三言里面两语是黄腔,他怼他:“做你妈,你松开。” “动不动做许媚,我不让你做吗?”祁炀顺着他的话说。 慕迟皱眉:“你跟你妈关系不太好?” 直称许媚的名字,不太好吧? “你跟她关系好吗?”祁炀反问。 慕迟道:“我不一样。” “都是关系不好,有什么不一样?”祁炀道。 慕迟想半天也没法回话,或许应该说是懒得回了,他和许媚又不是亲人,非亲非故的,能一样吗? “行了,别说这个了。”慕迟抓着祁炀手臂,试图把他的手弄开,可就是弄不动,他抬眼看祁炀,心下了然他就是故意的。 “说清楚奖励,我档期这么满,陪你训练可不是免费的。” “你除了约炮还能干什么?”慕迟一丝烦躁划过,他要是觉得自己耽误他时间了就赶紧滚,他不稀罕。 “喂,你讲不讲理?”祁炀道:“我他妈跟你在一起之后约过谁了?” 这条少爷是真够冤枉的,他妈最吃力不讨好的事就是取悦慕迟,他都同意了他的霸王条款,他还想怎样? “你觉得我耽误你时间了?”慕迟反问,竟然还有点委屈的意思,他想表现的也不是这个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语调就是有点委屈。 祁炀本来有点火气上来了,这一下被冲个干净,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刚刚,在吃醋?” “没有!”慕迟果断否决,不明白他怎么能想到那边去,耳根一下烧红了,他也是神经了,他凭什么管祁炀干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烦死了,你松开行不行?”慕迟有点掩饰的意味。 祁炀蹬鼻子上脸,“不行,说好了,不然我就跟你耗,我有的是时间。” 玩不起的是慕迟,有本事他就别参加下半场比赛。 慕迟败了,败给祁炀的不要脸,他放弃挣扎,投降道:“你说怎么办?” “亲我。”祁炀怕算计好了,张口就来,不过一想除了这个他也不能要求他什么了,毕竟人家慕迟是不卖身的。 犹豫两秒,慕迟眨了眨眼睛,松口道:“……好。” 一个吻而已,多大点事,他都被摸了,这还怕什么? 谁料祁炀还是不松手,慕迟质疑道:“你还想干什么?” 祁炀深邃着眼睛,“听好了,我要你,把我亲的有感觉了。” 慕迟傻白甜的问:“什么感觉?” 刚问出来他就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想爆粗口没来得及,祁炀按着他的后脑勺,在他耳边轻声几句后补充道:“昨天晚上,我在你身上找到的感觉。” 慕迟一下推开他,手劲够大,把祁炀推的往后撤了几步,他玩味的盯着他,慕迟各种不自然,“你快点开始,我要攻了。” “你这算是同意还是拒绝?”祁炀搓搓手,来到他面前摆好姿势,准备拦球。 慕迟不看他,烦躁道:“你说呢?” 祁炀扯动嘴角,认真的陪练起来了。 这下他是真的没有乱来了,很认真的在拦球,慕迟就是攻不过去,三番五次的失败下慕迟越来越来劲,就是不服输,他就不信了,祁炀也一样,他一点水也不放的那种,想让慕迟撞南墙回个头,可慕迟的冲劲把他打败了,他将球一下盖掉,再夺在手里,无情的道一声:“你过不去。” 慕迟去拿他手里的球,不服输道:“你别管,尽管拦。” 手一背,祁炀不还球,“我说你过不去就过不去,死心眼是吧?” 慕迟站在原地,收回手,低垂着眼睑,不是他死心眼,是总得想办法破人啊。 “篮球是团队合作,你过不去,就传给队友,不在赵毅然面前得分不就行了?”祁炀说。 慕迟语塞:“要是能传球出去,我还用这么纠结吗?” 赵毅然把他盯死了,看的紧,在他面前慕迟有些无力。 “哦,传不出去啊。”祁炀指间转了下球,向后走,和慕迟交换位置:“你拦我。” 慕迟站在他面前,听话的去拦他,祁炀个子高,他拦他是不好拦,不过祁炀想给他看的不是怎么拦截他,而是怎么传球,他道:“看好了。” 球在手上运了两下,慕迟时不时盯着球,时不时抬眼看祁炀,窥探他想要从哪个方位传球,投射还是进攻,可是都不是,那颗球转了一圈,最后突然被祁炀抱起来反手向后面一砸,慕迟本能的拦球去,这么一撞直接撞在了祁炀身上。 篮球在球馆里弹着,响着,慕迟眯着眼睛,盯着祁炀身后的球,恍然醒悟。 “传不出去吗?”祁炀扶着他,慕迟抬头,满眼惊叹,祁炀道:“不仅传的出去,还能让对方造个犯规,罚两球,这种传球方式,它不好玩吗?” 慕迟站直,错愕的看着祁炀,“你这种……” 谁会往后面传球?谁会想得到往后面传?谁的视角能知道后方是敌是友?谁会想的这么深?这种出其不意的招数篮球场上没人去深想,因为办不到。 比赛的时候,有任何失球的方式,都不会运用。 “后传对队友的考验很严格,你要选球队里配合最为默契的一个,让他时刻盯着你的方位,紧跟着你的步伐,面对赵毅然,你就用这个招,但你要保证你身后的那人是你的队友。” 慕迟静了下来。 “没有那么难,不过是让一个队友在你后方接球而已,赵毅然是职业水准,碰上他纯属巧合,就算打不过也不丢脸,但你要是想赢,这种方式必不可少。” 球传不出去的时候很少,两方的水准因为一个赵毅然被拉开了,慕迟得明白,他们不是和所谓的校队在打,而是和一个职业水准的大神在较量,他不能死攻一个点,出其不意才是制胜必不可少的条件。 比赛已经开始了,慕迟永远坚信,结果是最重要的,所谓过程,没有人会去在意过程如何,打了就要赢,可以输,但是有机会赢的局,就能卯足全力的去争取胜利。 男人们的好胜心,胜负心,可轻易的调起,不可轻易的放弃。 “我试试。”慕迟和祁炀换位,一切能制胜的招式,都值得一试。 ※※※※※※※※※※※※※※※※※※※※ 厉害了,打个球肢体碰撞也得锁 出言不逊 祁炀防守,慕迟持球,同样的路数,任祁炀身高手长,只要球是向后方抛传,再好的身体优势也碰不到球半分。 并且会轻易的使对方犯规。 祁炀没有撞上慕迟,但是手还是碰到了他,这种球想拦,必然会多少的触碰到对方,犯规是一定的,因为是特殊情况,对待特殊的对手,后传球的方式少见,风险大,但有用。 “看到了吗?只要他敢拦,就不怕会有犯规。” 慕迟捡起了球,“这种方式不能用三次,会被对方看出来。” 祁炀道:“嗯,是,谁让你用三次了?” 慕迟不明白,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愚钝。 祁炀道:“你为什么传不出去球?” “嗯?”慕迟拍拍球的空隙抬头。 祁炀靠近他,盯着他手上的篮球,时不时的看看慕迟,鬼使神差的道了声:“眼睛。” 慕迟看向他。 祁炀在他面前站着,“来,运球的时候抬头看我。” 不知道什么原因,慕迟就是信他,也许是因为这时候没人能帮忙,他自己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听祁炀的话在他面前运球,抬眼看他,祁炀盯着他眼睛一会儿,道:“投篮。” 慕迟微怔,随后调整状态,祁炀又道:“过人。” 慕迟再一次怔住。 祁炀道:“继续。” 慕迟球运的有些虚,祁炀把他想法解读的透彻,他不信邪的再抬眼看他,只听祁炀道:“左传。” 慕迟忍不住好奇心了:“你怎么知道?” 祁炀手一抬,把球从他手里截了过来,“你发现自己的习惯了吗?” “比如?”慕迟问。 “比如你想要带球过人时最后一次眼睛会看向对方的身后。”祁炀伸手抬起他下巴,居高临下之感:“左传时篮球一定放在右手,反之亦然,这些小习惯暴露了你的想法,赵毅然盖你易如反掌。” “你说他是根据这些来判断我?”慕迟不敢置信,他和赵毅然可没交过手,赵毅然怎么会这么了解他? “你以为呢?”祁炀道:“你都能认识赵毅然,他了解你不是更简单?” 慕迟想了会道:“视频?” “废话。”祁炀拍了两下球,突然有种英姿飒爽的错觉在他身上,慕迟惊了片刻,祁炀道:“他把你们每个人都摸得清清楚楚的,你们却对他只了解到一点皮毛,功课都不做足,还想取胜?” 慕迟没说话,他一直觉得增强自身的实力就足够,没有想过更多,而赵毅然实力在他们之上不说,还会通过往日的篮球比赛的录像带来了解对手,不得不说,这个人非常专业,钻研的很透彻,难怪会被国际赛特邀。 “短时间内习惯没法改的。”被点出了问题,却也没法迅速解决,都说了这是习惯,习惯要是能轻易改掉,还能称之为习惯吗?慕迟很有自知之明。 “那就不改。”祁炀提出新思路:“演怎么样?” 慕迟道:“什么意思?” 祁炀道:“每一次出手之前,多想一点,比如在习惯之后加一个不同动作,什么都可以,或者出手之前用两秒时间去缓冲想法,篮球落在右手里,就把原本向左传球的想法改为抛投。” “只要想改,没有什么改不掉的。”祁炀肯定的说。 慕迟道:“时间够吗?”下午就要比赛,他真的还有时间去改掉这些习惯吗? “够了。”祁炀道:“每一次出手之前给自己两秒时间去缓冲,自己给自己下暗示,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这话一点不像祁炀说出来的,这一刻的祁炀是慕迟见过的最顺眼的时候,他看着他,就像有什么引力在吸引他,正经时候的祁炀,才是真的有魅力,慕迟难得欣赏他好一会。 “看什么?”祁炀注意到慕迟的视线,祁大少爷不要脸惯了,张口就来,马上恢复本色,“被你男人迷住了?” 正经不过三秒,慕迟环着双手,大胆的盯着他,诚实道:“嗯,突然觉得你顺眼多了。” 祁炀道:“是吗?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今天才发现你很迟钝啊,我这张脸觉得不顺眼的只有你。” 慕迟不屑道:“你顺不顺眼和你的脸有半毛钱关系?” “你这是变相的承认喜欢我的脸?”祁炀厚脸皮道。 “脸是不错。”慕迟收回视线:“人就不怎么样。” 祁炀道:“让你说声喜欢我真是难如登天。” “顺眼已经是最高级别了,其他的就别妄想了。”慕迟不留情面,祁炀是帮了他挺大的忙,但他不是打一巴掌给颗糖就能哄好的小孩了,他知道祁炀疯起来什么样,知道他把他砸在车上那一次有多疼,知道他身边乱花围绕,也知道,这个人从来没什么真心。 他是他盯上的第几个猎物不知道了,和别人也没什么区别,或许有天他玩够了就收心了,或许他哪天醒过来发现他也没什么好的,或许他放手了,腻了,够了,不缠着他了,都有可能。 慕迟微微低垂眼睑,修长浓密的睫毛掩下眼中些微失望。 其实他一直没有人要,他妈自杀,他爸不要他,他来到这个世上孤身一人的,又干嘛指望祁炀想要他? 他可有可无,一份真心对他来说,那么难拥有。 球馆的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陆陆续续的进来许多人,教练赫铭以及立海的校队球员,看到他们,慕迟知道比赛快开始了。 “慕……”唐嵇刚想叫慕迟,话没说完就看见一张传闻中的脸来,祁炀回头与进来的人一一对视,从陌生的唐嵇到顾飘,陈淼,以及越来越熟悉的面孔,赫铭。 唐嵇立马闭嘴,乖乖的塞进人群里去了,他和慕迟一样是新人,对这种高三的“大佬”有点怵,且这一位的名声可不小,恶行可不少,唐嵇可不是怂,这种家大业大的少爷真是惹不起的货色。 “呦,有新面孔了。”祁炀手一抛,篮球背着他“咣”一声落进了身后的篮筐里,刹那间一些人都懵了,慕迟也有点发懵。 顺着篮球看过去,祁炀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举动,让校队一些人都看傻了,随手一丢的三分球跟玩似的,这哪是常人办得到的? 唐嵇嘴巴都能塞个鸡蛋进去了。 陈淼睨了眼落地的篮球,在祁炀走近他后,他声音压低,道:“你一点没退步。” 祁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盯着那落地的篮球不屑的扯唇道:“运气好。” 祁炀抬腿往外面走,顾飘看看他,又有点别扭的扭头回去,气氛尤其诡异,祁炀在柯文旁边停下来,侧着头打量他,柯文感受到了这抹不善的目光,并不回避,直勾勾的看过去,祁炀被逗笑了,“新人啊,不错,球场任你飞,私下里收敛一点,懂不懂?” 柯文莫名其妙的看着祁炀,两个人之间分明第一次见面,别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远在球架下的慕迟的都发觉出了什么,当然,他懂祁炀的意思,立马就把柯文唤到身边来,避免不必要的争执:“文哥。” 柯文的视线被调过去,慕迟朝他招手,柯文就没再和祁炀多有视线上的交锋,祁炀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慕迟,慕迟同样瞪着他,祁炀勾唇,深意的唇角警告着慕迟,他当然明白慕迟什么意思,想护着这人吗,他懂的,但最好,他也能明白他什么意思。 祁炀转回头走了。 “来干什么?”赫铭在祁炀越过他身边时忍不住出声。 “我没资格来?”祁炀闻声停下,倒退几步,站在赫铭身边,“赫老师,球馆是你家开的吗?” 赫铭转头,空气中荡着对峙的火/药味,没等赫铭开口,陈淼先上来了,“祁炀,别过分了……” “谁他妈让你说话了?”祁炀不耐烦的喝着陈淼,新生完全懵了,不明白什么情况,祁炀道:“赫老师,多照顾照顾我弟弟,学校少不了你的好,祁家以后也少不了你的好,赫老师明白轻重的吧?你最擅长这个了,对吗?” 在球员心中一向说一不二,威严的赫铭教练,竟然对一个学生的挑衅不发一言?气氛不对劲,慕迟和柯文都赶了过来。 “你这样子真是和祁国衷一模一样,太像了,难怪你们一路货色。”祁炀冷嘲热讽,任谁这下还听不明白? 这人真是太没教养了,当下所有人都在腹诽,祁炀这人长的是真的带劲,根本就是只能仰望的颜值,本来还能靠脸来刷点好感的祁炀,三言两语磨灭了学弟们心中对他的第一印象,都反感起他来。 慕迟过来了,上来就抓祁炀手臂,隐隐有点怒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是不是有病啊,有时候慕迟都觉得祁炀精神分裂,刚刚还好好的,这一会又是怎么了,冷嘲热讽的侮辱,赫铭就算不是他的教练也是立海的老师,都什么社会了,祁炀还不懂尊重二字吗? 阴沉的脸柔和了下来,祁炀开玩笑道:“也就是你,换个人我马上打死他。” 说是开玩笑,可里面几分认真几分宠溺都被人听了去。 “我打死你你信不信?”慕迟真是服了,真想把祁炀揍到地里去。 “你打死我干什么?哪有这么恩将仇报的?”祁炀伸手摸摸他的碎刘海,温和的不像话,“你忘了,我刚刚还教你打球呢,你对我好点。” 慕迟拨掉他的手:“你好烦,赶紧走吧。” “没良心。”祁炀揉了下慕迟的脑袋,把他的短发拨乱了,没等慕迟出手,他聪明的收掉手,转身走了:“比赛结束去停车场找我。” 慕迟按着乱糟糟的头发,回了声:“知道了。” ※※※※※※※※※※※※※※※※※※※※ 没话说。 荣幸 直到球馆的门被关上,慕迟才松口气,转而想到什么,跑到赫铭面前,急忙道:“那个,教练,我哥他不是那个意思……” 慕迟没说完,赫铭已经抬起了手,止住了他要继续的话,“跟你没关系,去训练吧。” 赫铭抬步走了,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沉默着。 慕迟的肩膀被人搂住,那人惊叹一声,把慕迟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唐嵇,唐嵇搂着他嚷道:“慕迟,那是祁炀吧?” “啊。”慕迟敷衍的应了声。 “太帅了,我以为高三那几个应该长的凶神恶煞的,没想过祁炀那么帅,靠,太不公平了,妈的,有钱又帅什么好都让祁家摊上了。” 慕迟不发表看法。 “你跟他关系不错?”陈淼知道慕迟和祁家的那点事,但没想过祁炀会和慕迟走的挺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陈淼不觉得慕迟和祁炀是一路人,因为他了解祁炀,也算了解慕迟。 “还行。”慕迟揉揉鼻子,掩饰的应着,他不想和别人谈论祁炀,太复杂了,不想说。 没人能理解。 “你中午没吃饭?”柯文走过来,插进了话题,慕迟这才找到救世主似的,立马顺这个话题言下去了,“嗯,研究战术呢。” “说来听听。”柯文道。 “哦对。”慕迟拍拍手道:“大家集合一下,有话跟大家说。” 大伙靠拢过来,慕迟将一些重要的话交代了出去,当然,正是祁炀教给他的那些东西。 余下两小时,都用来商讨战术配合。 两点整,下半场准时开赛。 天不是很热,已经入秋一段时间了,场外观众不抗冻的都有穿毛衣的了,不过是薄款罢了,现在的天晚上会很冷,热闹的人群挤在一起,气氛相当燥热,开赛之前有人吹口哨助威,因为比较响亮,慕迟一下就听见了。 他个子高,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望向看台前的一群人,正中央那个手指放在唇边,吹口哨叫嚣的张扬家伙,可不就是祁炀? 他是……一直在那里看着? 慕迟些微失神,和远处的祁炀对视,他们并看不清彼此的神色,但可以肯定,一定很有意义。 是了,这下半场的意义,有关于他,有关于他。 裁判吹了声口哨打响比赛,两队人员各自向球场中央聚集,赵毅然没有在压场,直接首发出去,因为是下半场,直接决定胜负结果,实中的教练也不敢再怠慢了。 两队首发都是最好的配置,比分紧接上半场的55:38,立海落后,实中遥遥领先。 这种虎队直接引爆了现场的氛围,两队支持者不相上下,赵毅然不用说,算得上迷弟一堆,他穿着短袖往赛场一站,一句话不说都是给他打call的。 “赵神!冲啊!” “赵毅然!信仰!” “我操,我死了……太帅了。” 慕迟站位,身侧仍旧是赵毅然,他笑了,“赵神,你是为我而来吗?” 赵毅然寡淡的脸也笑了笑,变得不那么严肃,“可以这么理解。” “哇,那是我的荣幸。”慕迟调笑道:“手下留情啊,我才高一,您老把我的信心都打没了。” “是吗?”赵毅然看他那么欢快的模样,非但没有所谓的丧气,反而比上午还来劲,他道:“我怎么觉得你很有信心?” “唉,这么多人看着,我总不能表露出我很害怕吧?”慕迟道:“我好歹还是有几个粉丝的,包袱还是得背的。” 赵毅然又被逗笑了,慕迟觉得他笑点够低,本以为很严肃,没想到三句话能让逗笑他两次,赵毅然道:“你和别人口中传的很不一样。” 慕迟正经道:“洗耳恭听。” 赵毅然道:“我以为,你应该是那种不苟言笑,很高冷的人,你们立海的也是这么传的。” 慕迟点点头:“那得看对谁了,陌生人说陌生人,你说你应该信哪个?” 陌生人,赵毅然品品这个词,没有应声。 “就像我们互不相识,我说你是个热络的人,别人见到的你是寡言少语的,那我们口中哪个是你呢?”慕迟反问。 赵毅然道:“哪个都是,看对谁。” “就是这个理。”慕迟道:“赵神,你觉得我们算熟了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半生半熟。”慕迟抿唇,不得不说,他最迷人的样子就是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上半场我认识你,这下半场,我让你认识认识我。” 赵毅然侧头,从慕迟眼睛里看出了其他含义,有对决的意思,非常好,他很感兴趣,他喜欢和有热忱的人对垒。 哨响,比赛开始。 戴放和柯文抢夺球权,球权这方面,柯文掌握的是死死的,一点没给戴放机会,拨过球就开始下顺,他不找慕迟,转而将篮球丢给了钟腾,钟腾向前带,实中的柳泉来拦,钟腾传给陈淼,陈淼位置不错,直接远距离投射。 中网。 “哇——”欢呼声四起。 开场三分球,要不要这么猛?立海的学生又叫了起来,以为的下半场碾压局并没有如愿出现,立海的反击不要太漂亮。 陈淼高光时刻。 “这就是你们的新战术?”回场时,赵毅然对慕迟说了声。 慕迟回头道:“嗯?” “为了防我,即使你位置再好也不传给你。”赵毅然道。 “算……是吧。”慕迟转头道:“你要盯我到什么时候?” 其实慕迟不明白赵毅然为什么死盯着他,这不是个人战,盯一个人就成了,立海的其他人不是摆设,赵毅然太把他当回事了,慕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在赵毅然面前根本伸不开腿,却被一个职业水准的人跟的死死的。 “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好战术了,”赵毅然失望的摇摇头,“高估你们了。” 第二节,陈淼的球权,赵毅然仍旧不离慕迟,陈淼不传给慕迟,按照原先的计划,他先持球,三分没有,只能将球传给空位的顾飘,顾飘摸到球立即抛投出去,没进,被柯文抢到篮板,戴放跟到篮下,出手果断,从柯文手中截走球权,不传球,而选择自己上篮。 “快回防!”场外有人喊了声。 戴放攻势甚猛,直接杀出一条血路,撞开拦截他的顾飘,顺利上篮。 “两分!” 实中的球员互相击掌,过程中柳泉道:“可以传的,队长有三分。” 戴放向赵毅然那边看了眼,回神道:“我自己能上,传出去干什么?” 柳泉闭嘴了。 “你的队友不是摆设,我的也不是。”赵毅然道:“你这个战术,算不算被拆解了?” 慕迟大方道:“算。” 倒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干脆,赵毅然欣赏的看着他,慕迟向场中走:“我们当这么久看观了,要不,玩玩?” “正有此意。”赵毅然越过他进场,留给慕迟一个潇洒帅气的背影,慕迟摸了下鼻子,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他们本就在场,不过一直没有球权,两个人和观众似的闲着。 正碰上柯文回头,慕迟高高抬手比了个“二”的手势,意为第二个战术,柯文点头,接收到讯号,回场时对身边的陈淼低声交代了两句。 陈淼表示知道了。 第三节,实中的球权,确实不能把重心太过放在谁身上,实中一路杀上来的确有两把刷子,立海怠慢不得,有一点想不通的是,实中有赵毅然这种等级的大神,为什么一直排在立海之后?如果不是慕迟,这下半场根本没得打,柯文满脑子疑问等待解答。 戴放掌握球权,这下双方都认真起来了,他不可能再那么顺利的攻过去,只能把球传了,这一球直接传到赵毅然手里,拦截赵毅然想都不要想,赵毅然连上前都不上,直接原地投球。 又是一记超远距离的三分。 “我靠我靠!太激动了!” “这赵毅然,太叼了吧……” 欢呼声,拍手声,叫嚣声,一片“狼藉”。 慕迟也顺应“潮流”的给他鼓掌,“厉害。” 赵毅然不以为意,这对他来说家常便饭,除了什么都不懂的人在外面尖叫,殊不知他这样精准的投射,也曾被一人盖的体无完肤。 球权再归实中,没有上来就选择投篮的,赵毅然不,他本身就是个奇迹,出其不意的招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又是一个三分。 现场已经不能用燃来形容了。 “好吧,我认了。”慕迟说,对这种三分中网率,他太认可了。 赵毅然道:“我要一直这样投,你怎么办?”不是赵毅然太过关注慕迟,是这个人脑袋很灵活,很聪明,赵毅然看过他的比赛,立海的校队新生,非常抓眼,在立海和其他学校的多次球赛中,他都创造过不少出其不意的路数,赵毅然不得不稍稍关注他一点。 “你试试啊。”慕迟转身让位,柯文接了过来。 与赵毅然不相上下的身高条件,队里非柯文莫属,不是说赵毅然的反应很灵敏吗?慕迟觉得,应该给大家看看立海低调的中锋。 “这也是你们战术的一种?”赵毅然持球:“换你拦我?” “不要什么都扯上战术。”柯文可不在球场上捧谁,他就是随心所欲的,高兴了夸你一句,不开心的时候就怼你一句,他现在就很不高兴,输球当然不高兴,柯文道:“没你们实中玩的花,换个位而已。” 赵毅然严肃脸:“你拦得住我吗?” 柯文笑笑,不落下风:“那你投一下试试啊,赵神。”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 至关重要 如果威胁有用的话,神又怎么算神? 赵毅然轻笑,却已经被立海接连的挑衅惹的发怒了,他面色不改,眼神却凶了起来,这样猖狂的立海让他想起来曾经的耻辱。 又是立海。 赵毅然持球,神色暗了下来,对柯文的挑衅他并不放在心上,相反,他偏偏要投给他看,让这些初生牛犊知道猛虎的威力。 可,他被盖了。 篮球从赵毅然手上被盖掉的那一刻,整个赛场都安静了,柯文不管赵毅然的脸色,持球快传,赵毅然动也不动,站在原地,静静的看从自己手上的篮球落到别人手中,再被立海的陈淼追上三分。 清脆的哨响震痛了他的耳膜,赵毅然闭闭眼睛,场外一切喧嚣都落尽他耳朵里,在他神经中炸开的狂欢,让他手掌悄然的握成了拳头。 真是够吵的。 赵毅然掀唇一笑,神色里蕴着一抹阴鸷,他走到休息区,提起一瓶矿泉水就朝肚子里灌,喉结滑动的急促,矿泉水被他喝的一干二净,赵毅然把水瓶捏的变形,向后面一丢,捋了捋额前的碎刘海,走向赛场。 他们的教练在休息区看着躺在地上拧成一块的水瓶。 “队长……”柳泉跟上来有什么想要向赵毅然报告,谁知赵毅然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他径直走到柯文面前,说道:“低估你了。” 他果然不能太在意谁,立海还是那么强,和那个人在场时一样,赵毅然被挑起了胜负心。 “纵容不了,那就好好陪你们玩玩吧。”赵毅然离去。 球权归立海,陈淼被赵毅然拦截,出师不顺,赵毅然一脸凶气,盖球盖的果断,持球不传,钟腾协防上来都没能止住,他速度快的不容人有时间反应,直接三分出手,结束这节没什么争执的球权。 “我靠!” “三分!” 这记三分直接引爆了实中的士气。 柯文继续选择防守赵毅然,与之还有协防的顾飘,面对两人的拦截,赵毅然将球丢了出去,戴放接住,下顺的同时被慕迟跟上,戴放被逼的不得不再传球出去,这下直接给空位的小前锋姜自飞无限发挥的空间,陈淼再拦已经迟了。 62:41。 实中球权,姜自飞传戴放,下顺给柳泉,柯文围了上来,柳泉迅速传给翟城,翟城被围攻,三分出手,没有投进,篮球与篮筐擦肩而过,球权眼看要失,赵毅然顶上,截掉篮板球,跳起来将球再次送进了篮网里。 64:41。 比分差距越来越大。 “队长,好样的!”翟城给赵毅然竖了竖拇指。 赵毅然却偏头看向慕迟,以及他身边的柯文,意思明显。 柯文板着一张脸,慕迟不然,他也同样的,像他队友翟城那样给赵毅然比了个拇指,是厉害,他承认。 抬眼关注了下记分牌,慕迟喊了声:“队长!” 陈淼转头看过来,不用慕迟说,直接点头表示明白。 再开始,柯文和钟腾依旧防守赵毅然,实中势头正盛,对方又是这个站位,赵毅然便如上一次一样,将球丢给其他人,戴放转手就投,他到底是小看了面前的顾飘,也许是前两次发挥不太好,让戴放对顾飘没有那么多防备,谁知一出手就被盖掉了,戴放想要补救,顾飘已经传给了离篮筐最远的陈淼,所有人集体往陈淼扑,当时离篮筐最近的是慕迟,陈淼远距离的传球,将人流引向慕迟,慕迟持球拉开了陈淼的包围圈,被所有人盯上的小前锋却并不上篮,而是选择再一次高空传球,陈淼空位,三分出手。 哨响。 “哇啊!!!”这个拉距离战术太漂亮了,观众不淡定了。 实中的柳泉眉头一拧,赵毅然上前来,没什么情绪道:“传切。” 说完转头张望了一眼慕迟和陈淼,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 姜自飞怒气冲冲走到戴放面前:“传球!!传球知不知道?!你投什么篮?!” 不能怪姜自飞发脾气,当下那个情况根本就不能投篮,戴放不是新人,这点战况看不清楚?! 戴放不想解释,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球权在我手上,我怎么着关你屁事?” “你他妈再说一遍!老子忍你够久了姓戴的!”姜自飞脾气上来了,谁也不是好惹的主,局势紧张时,赵毅然和柳泉过来了,姜自飞气的手抖,都想动手了,看见赵毅然那一刻立马怂了。 握成拳头的手垂了下去。 “想打架?”赵毅然到二人面前来,看看姜自飞和戴放,“别急,结束了没人拦你们。” 柳泉插嘴道:“自飞,你过了,这是比赛,管好你自己的驴脾气。” “你们能不能管管他!”姜自飞恶狠狠剜了戴放一眼,“操,真是服了,一个团队比赛打成个人战,可真叼啊,妈的。” 姜自飞扭头走了,直接下场。 群体之中小矛盾一定存在,不过实中的就比较厉害了,谁让他们不能吃亏的人太多了?戴放骄傲自大,姜自飞脾气火爆,两个高二的不如新生那么温和,不如柳泉赵毅然那么沉稳,矛盾杂乱,冲击点多,一碰就炸。 赵毅然身为队长也懒得管他们了,主要他今年就毕业了,这些老矛盾他不太想插手了。 “自以为是没什么错,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戴放,这场比赛实中不能输,你自己给我拎清楚了,明白?” 面对赵毅然公开的教训,戴放选择无视,实中当然不能输,去年赵毅然没有走特邀,今年要再想获得nba特邀的资格,就必须赢下篮球界第一名的立海。 特邀只从第一名的校队里选取最有价值和潜力的球员,实中输不起,赵毅然今年有要走的意思,戴放当然知道。 这场比赛对赵毅然至关重要。 姜自飞下场,替补补了上来,球权辗转在立海手中,最后落在慕迟手里,好家伙,防他的又是赵毅然,当对上赵毅然的那一刻,心中的两秒缓冲暗示已经开始,两个小时的个人训练里,慕迟都在给自己下暗示,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以至于对上赵毅然时他立马改变了原本的想法,将右手的篮球反手传出去,赵毅然左拦空了,眉一拧,这边已经抱球上篮的柯文顺便从柳泉手里弄了个加罚。 二加一。 赵毅然握拳,盯着自己的双手,没有去在乎自己队员如何造成的犯规,而是一直沉浸在方才的失误里。 他判断有误了?对方没有依照他的习惯选择左传?却反手传向了另一个方向? 赵毅然眯着眼睛看远处的慕迟,神色越来越深。 这个下半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那么顺利。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立海共用牛角,长传,单中锋进攻,“8”字掩护等各种战术将比分快速反超,拉成70:73的战况,十分钟里,立海原本的战术没有一次失败的,并且在其中增加了额外的罚篮机会,比分的快速反超让实中陷入了危局。 这个过程里,赵毅然在慕迟身上吃了太多亏,其中两次由于对方后传所造成他的犯规,几次失误,几次误判,赵毅然在这十分钟里成为了被支配的一方。 “你把他看那么死干什么?”实中的教练暂停了比赛,他发现了赵毅然的异常,如果已经不能再判断对方,就要立马改变方向,“他应该是察觉了,在故意演你看不出来吗?别再看他了。” 一个人的习惯,会成为弱点,也会误导别人,慕迟够聪明,祁炀只需要点他一下,他就能明白该怎样去做出改变,利用自己的习惯误导赵毅然,这一点,他做的很成功。 赵毅然看着慕迟,眼神越来越冷,实中的教练道:“毅然,这场比赛对你至关重要,不要在这个时候乱赌气,那小子不是祁炀,你把他看死了也雪不了耻!” 赵毅然非是不听,那些过往都浮现了出来,他冷声反驳:“怎么雪不了?他辱我,我就辱他弟弟,这么简单的道理。” “赵毅然!”教练声音大,惹的陈淼他们都向这边看了过来,观众的视线也引了过来,实中的教练不由得压低声音,道:“毅然,实中不是第一,今年的特邀就不会有你,你清醒点,祁炀退队了,以后你在nba发光发热,他也只能仰望你,懂不懂?拎清楚行不行?!” “拎清楚。”赵毅然冷笑,往赛场走:“不管我再怎么发光发热,被打的体无完肤的视频也永远不会从网络上消失,就连我最引以为傲的特邀,也是捡了别人剩下的。” 赵毅然持球,神色凌厉无比,相当吓人,于是开场的暴扣来的异常凶猛,赵毅然截断立海的球权,发挥出了自己的真实水准,他以敏捷的速度和力度带球过人,撞开面前拦截的对手,将暂停后的第一场球以暴扣方式得分。 赵毅然怎么回事不知道,但是不得不说他这样的实力是可怕的,不过唯有一点,这人在发挥实力的同时有些失控,于是第二次,本来不可能截掉赵毅然的球权的顾飘,竟然在他传球出去的同时因为角度问题拦下本次球权,传给慕迟,慕迟直接上篮。 双方各自交锋,临近尾声,好像两方才开始真正的比赛,打的异常激烈,回应球一个接一个。 “队长,你怎么回事?”翟城追过来。 柳泉也急了,“队长,你干什么呢?” 连传球的角度都出问题了,这哪是赵毅然的水准? 赵毅然不回话,直接继续球赛。 实中的教练已经坐不住了,担心的看着比分。 赵毅然凶狠无比,连进两个三分,可立海也毫不示弱,陈淼回应一个三分,慕迟追上两个扣篮,比分上上下下,场外不知情的观众就没有停过尖叫声,都以为是临近尾声,双方都激动了起来,打的比较凶。 实则只是因为一人乱,全体节奏加快。 “赵毅然!你再这么打就输了!”实中的教练对着赛场大喝,此时的比分,立海已遥遥领先。 裁判哨声警告,向实中的教练比了个手势,因为是决赛局,赛况白热化,裁判不准许此刻有人干扰比赛,实中的教练只能硬生生的坐回去。 而他不断交搓的手指和时不时看向记分牌的眼睛表明现在实中情况的危急。 “谁教你的?”赵毅然问慕迟。 慕迟瞧他眼眶有点红,整个下半场打的也比较凶,不知道赵毅然怎么回事,慕迟一直以为这人应该挺稳重的,道:“你指什么?” 赵毅然道:“战术。” “这个用人教吗?” “不用吗?”赵毅然道:“传切这个战术你自己学的?” 慕迟道:“国际赛事上使用这个战术的少吗?” 不少,当然也不会很多,传切现实中赵毅然见过打的最好的,就是那个人了。 “那后传呢?” 慕迟看着他:“嗯?” “这个也是你自己学的吗?是陈淼教你的,还是……你哥?” 慕迟:“你指……祁炀?” “你不是祁家的人吗,他难道不是你哥?”赵毅然问。 祁炀的名声都传进实中耳朵里了吗?连赵毅然也知道他?慕迟不太清楚其中渊源,“是,怎么了?” “难怪。”赵毅然低语。 慕迟不明白:“他不怎么打球,但是教我的东西很有用。” “不怎么打球?” 慕迟道:“嗯,他说他不太会。” 也不是不太会,祁炀说他只和混子打过球,慕迟只能这么理解。 谁知赵毅然朗声大笑了起来,这是他有史以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祁炀不会打球,他是这么说的?” 慕迟莫名其妙的看着赵毅然,感觉他神经兮兮的。 “祁炀不会打球,你们立海就没人会了。”赵毅然转身离开,眼里的情绪慕迟一点都看不明白。 他转脸望向看台,那个地方已经空了,当然,比赛快结束了,也许祁炀已经在停车场等他了吧,慕迟收回视线,凝着赵毅然,试图去解读他的意思。 立海有个天大的笑话,叫祁炀不会打球。 ※※※※※※※※※※※※※※※※※※※※ 少爷其实是个老魔王啦。 是我求着你送我来立海的吗? 再接再厉,这下赵毅然不盯慕迟了,姜自飞也回到了赛场,实中和立海的站位变为了最为基本的形式,该防谁,该传球,该上篮,都开始回到正轨,没有了那么多的矛盾,可紧张的赛况并没有因此降下半分,观众和球员仍旧处在高度紧张之中。 姜自飞脾气大,可实力强,回场就有了两个扣篮,赵毅然补上几个三分,差开的比分被追了回来。 柯文掌控节奏,支配球权,陈淼实力碾压,追回两个三分,钟腾掩护,同为小前锋的慕迟再来几个扣篮。 比分又再次拉开。 前前后后,回应球高达百分之九十,成为了立海和实中小前锋与后位的得分比赛,比分到底没有被实中追回,然而还有三分钟时间,这三分钟里,战术不能再玩,实中压力山大,赵毅然背负重责。 “立海逆袭了。” “不会吧,赵神弄不过立海?!” “立海这常年的第一名不是虚的。” “好吧,我认了。” 大局已定。 赵毅然没有那么凶的神情了,然而他也看不出半分着急,就好像预料到了比赛的结果,比如他再补两个三分,两分钟内也追不回比分了。 何况陈淼也准的要死? 他变强了,他背负的东西多,陈淼这两年又何尝不是? 他支配立海的新人,胜券在握,可新人来路不凡,头脑灵活,很快做出了调整,他不能再随心所欲,慕迟的反击来势汹汹,如他所言那样,下半场,赵毅然彻底认识了他。 立海从来不平凡,他能有这样的功成名就也从来不是单靠媒体炒作,它本身就很强,新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实中打败立海,靠他赵毅然一个人,果然还是不行。 “倒计时!”时间仅剩最后十秒,“10!9!8!” “传球!” 篮球此刻在柯文手中,他们只传球,不抛投,这个时间里,这无疑是聪明的选择,不管实中进不进,几分球,立海都要赢了。 辗转的篮球在立海手中飞来飞去,最后落在慕迟手里,他完全可以选择继续拖时间,但是看着面前的赵毅然,慕迟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唤了声:“赵神。” 赵毅然看他。 慕迟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在最后的时刻将球传给了赵毅然,赵毅然接住,明白他什么意思,当时选择了又一次远距离三分,而无论这球进是不进,赢家都是立海。 可,意义不同了。 “立海!!” “赵神!!”尖叫的赛场像是最为狂欢的节日里那些喧嚣的小朋友,他们嚎啕,助威,庆祝,里面有为立海取胜的打call声,也有为赵毅然远距离投射三分球的叫嚣声。 赢家虽是立海,实中也输的并不难看。 或者应该说,立海赢的更不容易。 团队的比赛,若不论单打,谁又能在胜负没出现之前轻易断言立海输定了呢? 赵毅然是职业水准,他可以完虐立海的所有人,但是他的球队不能。 立海没有人单打对得过赵毅然,但是他们的球队可以。 这就是集体的意义,是默契,协作,团结所带来的力量。 “漂亮!”唐嵇等立海替补踊跃上来,团团包围住赢家们,属于他们的狂欢,这才刚刚开始。 “我他妈太激动了!我们赢了赵毅然,赢了赵毅然!!” 陈淼扬唇一笑,和顾飘对视一眼,“赢了。” “是,”耳边是各种轰炸的尖叫声,顾飘叹了一口气,“赢了。” 年度大戏,立海实中篮球赛,落下帷幕。 赢了,赢得不容易。 结果出来了,实中的教练也没法改变,无奈道:“我已经说了,那样打不行。” 赵毅然点点头:“嗯,输了。” “你要是冷静点,也许还有转机,毕竟上半场形式那么好……” “有转机,当然有,我也这么认为。”赵毅然坐在椅子上,抬头看教练,“教练,你也说了,那是上半场,所以这下半场我认了,输了就是输了,没有理由。” 输了,这么多年没听过赵毅然说自己认输,教练心中百感交集,“实中没特邀机会了,你打算怎么办?” 赵毅然扯唇:“还能怎么办?以后再找机会打进去呗,啧,就是想不明白姓祁的干什么退队。” “他,的确很可惜。”教练望着立海的球队,出神了会,半晌明白了什么,猛的转回头,问:“等下,你说他们破局是因为祁炀?” 赵毅然道:“嗯。” 难怪,认输,能让赵毅然说认输这个词的,怎么会有别人? 教练头都大了,觉得不敢相信,“都这么久了,他还能破你的局?” 赵毅然站起身,拎起外套来,“所以说我认输了。” 赵毅然走了。 实中的小替补们上前来,一头雾水的问:“教练,队长什么意思啊?” “跟你们没多大关系。”教练推开面前的球员,“整理整理,一会又该有媒体来采访了,想好怎么说不丢人。” 呃……这尴尬的场面。 “戴放呢?”教练回头一看,发现人群里没有戴放的身影,好像比赛一结束就没回场,不知道跑哪去了,当时人多,也没人太注意戴放的方位。 “不知道,这么大人又不会出事。” “不是出事,一会媒体该来请人了,少一个都不行,去找找。”教练道。 “哦。”球员跑走了。 同样的,败者队少人,胜者队也不齐全,柯文环顾一圈道:“慕迟还没回来?” 唐嵇道:“还没,他洗脸去了。” 下半场太激烈,每个人都汗涔涔的,慕迟也习惯性的喜欢打完球冲脸,只是这时间快到了,柯文道:“一会媒体就来人了,我去找找,你拖一会。” 唐嵇道:“哦,好。” 谁都没想到,这个赛后采访还没开始,新的热闻就在赛后席卷了立海和实中。 “别打了!来人啊!打架了!” 当天的赛后结束,从某一个地方飘来的女声意味一场争执的开始,消失的慕迟和戴放,在立海一块水域边打了起来,大部队立马转移,当时赶到现场的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慕迟骑在戴放身上,戴放脸上已经有了淤血,暴怒的慕迟拳头上都有血渍,可他并不停手,而是一拳一拳的砸在戴放脸上,场面惨烈的程度让人不敢相信那是慕迟本人,可真的是,柯文从后面抱住慕迟,把他从戴放身上拉开时,慕迟还是跟鬼附身似的疯狂,叫嚷着伸腿踹戴放,嘴里也是污言戾语:“操/你妈!你看我敢不敢弄死你!放开我!” 柯文从没见过这么戾的慕迟,可是当下怎能由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媒体已经赶到了,摄影机直向慕迟和戴放怼,场面乱糟糟的,完全出乎了人的意料。 本该是一场立海的狂欢,谁知是一场劫难,这么多的镜头下,慕迟的失态会给立海抹黑,因为戴放是被打的一方。 “慕迟!你冷静点!”柯文抱着他,慕迟在他怀里直挣扎,整个人跟疯了似的,“放开我!放开我!你妈!滚开!” 那边戴放也被扶了起来,鼻青脸肿毫不示弱,“我他妈就说了怎么着吧,野种!逼死你妈的玩意,你妈也不是个好货色,我看你就是你妈和姓祁的私生子!” “戴放!”口无遮拦的戴放已经惹怒了赵毅然,赵毅然上来就要扇他嘴巴,赵毅然不喜欢戴放,球队里众人皆知,赵毅然抬起了手却到底没扇下去,因为戴放仰着脸,血渍未干的脸对着赵毅然让他下不了手。 “打我?队长,你胳膊肘往外拐?”戴放也早看赵毅然不顺眼了,对他颇有微词,看见赵毅然这个举动,他更是怒了:“来啊!你他妈敢打我试试?!” “别闹了!”赫铭大叫一声,实中的教练也帮忙挡住摄影机,各自护犊子起来。 “滚!滚!”慕迟双眼通红,柯文拼尽全力搂着他往后撤,发疯的慕迟力气都翻倍了,柯文有点吃力,但是他能理解,慕迟这个人唯一的软肋就是他妈妈,戴放这是撞枪口上了,如若是私下里没什么,可柯文怕新一期的热闻都开始讨伐慕迟,毕竟这样看起来,好像是戴放为受害方。 舆论的导向会毁了一个人,网络的传播力太强。 “慕迟!冷静点!听话!”赫铭抓住他,围上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这件事一直闹到了保安出现,甚至闹到了校方那里,事件大了。 最后弄清楚,两人就是因为几句话打起来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戴放嘴贱,慕迟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这样打起来不是太轻而易举的事了吗?原本是慕迟在水域冲脸,碰上戴放,从含沙射影的说他们立海赢得不光彩,到最后演变成了人身攻击,偏偏还攻到了慕迟的软肋上,对慕欣音的侮辱,是爆发这场灾祸的根本原因。 此刻立海校方出面,用了一个小时打发媒体和安抚实中的学生,直到傍晚,戴放已经随着实中回校了,立海内部的喧嚣才刚刚拉开序幕。 祁国衷也被请到了立海,可见此事关乎者之多。 因为有媒体,有记者,事件被放大,什么都不一样了。 刘杰的办公室里,慕迟已经冷静了下来,可他紧握的拳头说明他还没有完全理智,刘杰道:“这事我言尽于此,现在媒体都在讨伐立海,讨伐你,立海做为东道主打客人这事有多毁名誉你知道吗?这个我先不说,慕迟,有媒体的啊,你怎么敢动手?你知道明天的新闻出来你会被网络喷成什么样?!” 慕迟不说话,也并没有半分认输,呼吸粗重的他不知在用什么样的克制力听着刘杰的训。 “校方把祁董事长请来了,一会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想祁董事长也会和校方一致的,毕竟洗白这件事不好做,只能和戴放道歉。” “洗白?”慕迟出声了,声音冷厉:“我做错什么了?有什么黑点要洗?嗯?你告诉我。” “我是担心你,除了道歉没其他路可走!难道你要被不明观众讨伐吗?你看实中那个戴放,他像是会罢休的样子吗?!”刘杰说出了实话,一直到实中的人走了,戴放还放话要和他没完,这事压不下去了。 “正好,我也没打算罢休,让他来啊!”慕迟现在极不冷静,吼完转身就走,现在的他几乎就是六亲不认的状态,哪知道他刚走出办公室就撞上了祁国衷,慕迟看他一眼,没理睬,也许他也知道,祁国衷会说些什么。 “你给我回来!”祁国衷西装革履,这么驳他面子的慕迟触怒了他,慕迟站在原地,祁国衷上前抓住他手臂,把他整个人扯了回来:“你干什么了?!” 他干什么了?多好笑的问题。 慕迟仰脸,嘴角处一丝血迹,“祁叔叔,校方请您过来,会不告诉你出了什么事吗?” 祁国衷冷着脸,身边都是校方人员,他也不能爆粗口,沉声质问:“谁让你打架的?” “我想打就打了。”慕迟嘴角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可他没有清洗掉,以至于非常醒目,像块疤痕似的。 两败俱伤不至于,可他也免不了挨打。 “我送你来是让你打架的吗?!”祁国衷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不服从管理,越来越不听话了。 慕迟轻笑,扯痛了脸上不知道哪里的伤,“那您别送我来啊,是我求着您送我来立海的吗?” “你……” “祁董事,别发怒,请您来是解决事情的。”校长在一边提醒,并以眼神警告慕迟,只是,现在的慕迟连祁国衷都不认,会注意谁的警告? 祁国衷缓缓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拽着慕迟的胳膊,冷静道:“现在就给我上媒体前道歉。” 拨开胳膊上祁国衷的手,慕迟脸色冷的吓人,他一边拨下祁国衷的手,一边没得商量的强势:“道歉?祁叔叔,你看我是会给他道歉,还是撕烂他的嘴。” 说完甩手就离开了办公室前,尽管听祁国衷在他背后暴怒的大叫,慕迟充耳不闻,快步下楼,将所有骂名抛诸脑后,任人传播,任人讨伐,任人去评价媒体面前没有教养的他。 地下停车场。 慕迟竟然还记得和祁炀的约定,闹这么大的动静,祁炀自然知道了,他坐在驾驶位上看着摔门进来的慕迟,就好像不知道该去哪,上了车后浑身还在发抖,满身暴戾,就好像这车子只是遮挡他不理智的安全屋。 祁炀口中一个口香糖,吹的啪啪响,咀嚼的可是带劲,他将一支“绿箭”递给慕迟,理所应当的,收到了一句“滚。” 祁炀笑笑,收回口香糖,道:“实话不瞒你,本来是准备干大事的,毕竟你主动亲我,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还想好好跟你玩会,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他还特意准备了口香糖,说的好听,其实就是闲来无事,等人的时候从蒋明博那里坑来的。 “好烦啊这实中,妈的。”祁炀这是真的生气,好事被毁了,你看看,这一个下午而已,还给了他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祁炀转头看慕迟,见他还是怒着,爬在方向盘上认真的问道:“还没解气?” 慕迟眼里都是杀意:“解他妈。” 解气,他现在的怒气能宰了戴放。 “行吧。”祁炀拿过车里的手机,点了几下后拨出去,那边的人很快接通,祁炀道:“老万,叫人,去实中。” 效率性的祁炀说完就挂断了,手机一扔,扯着安全带给慕迟系上,慕迟不由得去问:“你什么意思?” 祁炀低头给他扣安全带,完事后手碰了碰慕迟嘴角上的那丝血痕,轻抚了抚,低声道:“给你解气。” 他就在他眼前 高调,什么叫高调? 大概就是几十个人拎着家伙,做最败坏道德的事,却开着豪车张扬的闯入某校的样子。 万肖仍旧是那一身铆钉皮衣,靠在车上抽烟,手里一根钢管,吊儿郎当的社会青年直视感。 围绕在实中校门前的一群人引来众多的视线,他们就是写实的反派,欺负学生的恶棍,令人反感,打扮,穿着,姿态,没有一点是好人应有的标签。 而他们的对面,可不就是刚刚下了车的从立海归来的实中篮球队? 祁炀停下车,按掉慕迟的安全带,同时问道:“坐着,还是?” 慕迟推门下车,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此刻根本坐不住。 从车里下来的慕迟,气势逼人,拨开围堵在一块的人,冲进人群里就有目的的奔戴放过去。 赵毅然还没回过神,刚叫出口:“慕迟?” 紧接着就看见慕迟把戴放扑倒,拳头一下下砸过来,这会正逢放学时间,实中的校门口乱作一团。 “慕迟!”赵毅然也不冷静了,刚想出手就被一人喝住了。 “别动!”祁炀从万肖手里夺了个钢管过来,指着赵毅然的面庞和蠢蠢欲动的实中校队,“别动啊,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不带插手的。” 赵毅然盯着祁炀,神色复杂,祁炀笑眯眯的看着他,就像老朋友打招呼那样,赵毅然已经有很久没见过祁炀了,从他退队就没有和他碰过面,现在看见他浑身血液都沸腾了,祁炀就是他的黑历史,是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罪魁祸首。 这边慕迟和戴放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别看戴放体格壮,慕迟一点不落下风,也许说是因为他现在极度不冷静,对戴放的回击根本感觉不到疼,而是发疯的揍着戴放,戴放这张嘴,他就看能不能把他打烂了! 赵毅然忍不了了,他是不喜欢戴放,可他好歹还是个队长,是个男人,哪有这么怂的队长?赵毅然急道:“差不多得了!” “你他妈敢!”还没等赵毅然去拉开慕迟,祁炀的钢管就拦在了他面前,杵了杵赵毅然的胸膛,把他推开,像是助纣为虐的恶人,“赵毅然,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赵毅然怒喝:“出事了你他妈赔?!” “我赔。”祁炀挡在赵毅然面前,只要他不动手,实中就不会有人找死的冲上来,“滚远点,打死了我命赔给你们,别他妈插手。” 赵毅然不冷静了,“祁炀,你真是个疯子!” 祁炀嘟嘟嘴,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神情,非常的扎眼。 过程中有人偷偷拿起了手机,想记下这一幕,却被人抓的死死的,祁炀盯着几个围着看的女生,大方道:“拍照?来,拍吧。” 他向几个女生面前走,边走边道:“说好了,谁让视频流传出去了,我就给她拍裸/照。” 几人默默收回了手机,连架也不看了。 慕迟和戴放打了许久,一直到其中一方倒下,彻底没有反抗的能力,慕迟才停手,气喘吁吁的他从戴放身上站起来都站不稳了,他今天已经到极限了。 空腹,比赛,打架,到现在可以称之为拼命的状态,他站不住脚了。 祁炀扶住他,慕迟轻微的喘息声落尽他耳朵里,他低声询问道:“解气了没?” 慕迟看着被人扶起的戴放,逐渐的冷静下来,不发一言。 “别生气了,眼睛都红了。”祁炀安抚小猫似的摸了摸慕迟的眼角周围,他眼眶红红的,现在才看到些微的清醒。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举动,惊呆了众人,这是一个传闻中的私生子和祁家正牌少爷该有的相处模式吗?他人不论,祁炀那种人,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是他们瞎了,还是祁炀疯了? 慕迟抬头看他,终于,把视线放在了祁炀身上。 祁炀看他望着自己,不由得笑了,手不停的抚摸他的脸蛋,就像给狮子顺毛似的,“去上车里坐着,等我一会,我带你去吃饭。” 慕迟不动。 祁炀看了眼万肖身后的何宇,何宇直接过来拽住了慕迟的手臂,带他回车里。 如果一开始是闹得不可开交,那么现在就是满城风雨。 事情已经这样大了,祁少爷还是不打算罢手,他转身对上赵毅然,以及他身侧的戴放,眯了眯眼睛,随后一钢管抡了过去。 这一下直接演变成了两校争执,群架撕开了口子,赵毅然也不再袖手旁观,实中和祁炀这群人直接在校门口打了起来,因为有武器加持,这场群架异常激烈。 手无寸铁的实中对上校外的混混,这样势不均力不敌的两方很快就让这场群架平息了下来,万肖打架有多猛不说,祁炀这疯子近两年别的没少干,打架这事不是跟家常便饭似的? 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祁炀再次不让人失望的,掀起来一场腥风血雨。 “报警!报警!”有人大叫,因为场面纷乱的关系,别的看不清,一条红色的血痕划了出来,是谁出了事不知道,当下太乱了。 疯了,都疯了。 实中的保安赶到时,已经有人报了警,警车在大街上疯狂嚎啕,实中校门口聚满了人…… 救护车,警车,让这场私人恩怨,演变成了聚众斗殴的激烈场面。 谁都知道,谁都记得,十月十二号那天,立海和实中发生了多大的事,篮球赛,斗殴,媒体,校方,警方全体出动,腥风血雨的黎城由两个知名高校挑起来的事端,将会在这个城市里热闻一段时间。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已经九点多了,这件事才处理完,杨森学过法律,所以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他在警局里忙活了几个小时,才把祁炀万肖等人保释出来,并承诺会赔给对方应有的医药费等,这件事才算了结。 好在没有造成重伤,杨森松了口气,从警局出来,忙前忙后的他都没赶得上喝口热水,干着嗓子道:“没事了,后面我来管,这么晚了都赶紧回去吧。” 他这一下处理的事不少,保的人也不少,万肖这样常进局子被教训的就不说了,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个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来来回回警局跟家似的进进出出,也就何宇知道道个谢:“谢了啊杨叔。” “行了,以后打架提前报备一声成不?这又不知道得忙到什么时候了。”杨森又忙着去了,“快点回家吧都,我还有点事没弄完。” “得嘞。”何宇招招手,随大部队出了警局。 万肖看了一圈没见人,问道:“祁炀这狗日的跑哪去了?” 何宇顺着人看了一圈:“不知道浪哪去了,这么晚还找他干什么?” “不得勒索他一笔啊?”万肖实诚道:“我都多久没进过局子了,这野男人上来就给我弄里面坐两小时,操了。” 何宇乐呵两声,“得了,我请你行了吧?” “就你会做人。”万肖踢踢车胎,“走,我要包夜。” 何宇鄙视他一眼:“你那肾行不行?” “你试试?” “我试你大爷,上车。”何宇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伙人散了。 大晚上的,慕迟站在风口里,短发被吹的凌乱不堪,警局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照不清他现在的神色,他的视线飘荡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混沌又迷茫,身靠跑车,双手插在口袋里,孤寂如无人问津的野鹤。 一点星火出现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祁炀嘴上叼根烟从派出所里出来,手上还提着一小袋湿巾,快步下阶梯,朝车边走,边走边道:“不上车里坐着站风口干什么?” 慕迟支撑起身子,看他过来,祁炀在他面前拆着湿巾袋,慕迟低头看,不由得问:“你拿这个干什么?” “问你。”祁炀吐口烟雾,将一包纸巾扔在了车头上,伸手“咣”一声把慕迟按在了车门上,抓着他下巴将湿巾贴在了他脸上,“不知道疼的啊。” 湿巾擦拭过的地方,血痕消失了,慕迟看见祁炀手上的那张纸巾已经红了。 在警局里面时慕迟那张血迹斑斑的脸就被祁炀盯了很久了,他自己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不疼。” 闻声,祁炀手一顿,抬眼看他,嗤笑一声,“你多牛逼啊,有种以后刀子进去也别说疼。” “就不疼。”慕迟实话实说,也许是麻木了,因为浑身上下都有点疼却说不清哪里的时候,脸上那点就不算事了。 他打戴放,戴放那体格慕迟也好不了哪去,在立海水域那边就受伤了,可没怎么伤在脸上,别人也不知道。 “那敢情好啊,你不怕疼不好吗?床上也别叫啊。”祁炀抬起他下巴,慕迟脖子里也有血迹,他轻轻沾掉。 慕迟就这么看着他,祁炀一会左边,一会右边的弄他的脸,掩在烟雾里的脸第一次被他看的那么清楚,那么深刻,祁炀立体的五官映在慕迟漆黑的瞳孔里,不知道哪里戳中了他,他的眼眶竟然一热。 “狗日的住院了,不禁打的玩意,没办法,等他出来再弄一顿,”祁炀叼着烟,一副流氓痞子样,“得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慕迟别过脸去。 “啧,干嘛?”祁炀又把他脸扭过来,“别乱动。” 慕迟不肯回脸,“别擦了。” 祁炀手一顿,神色也严肃了,他听出了慕迟的语气不太对劲,眯着眼睛,抓着他下巴强硬的让他看着自己,对上的那双眼睛水雾蒙蒙。 “你哭了?”祁炀皱眉,慕迟拨开他钳制着自己下巴的手,手指摸了摸眼睛,心烦道:“谁哭了。” “你。”祁炀掰回他的脸,拿掉嘴里的烟,“哭什么?” 慕迟转脸过去,不想面对他,“没哭。” “还说没哭!”祁炀扭回他的脸,上下打量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哪受伤了?说话。” 慕迟推他,就不肯说:“你烦死了,被你的烟熏的行不行啊?” 祁炀低头瞧了眼手上的烟,烟雾缭绕的,他竟然信以为真的把烟掐掉了。 慕迟转身打开了车门,对着掐烟的祁炀道:“我饿了。” 拿过车上的湿巾,祁炀绕进副驾驶去,“想吃什么?” “随便。”慕迟望着窗外。 “行,那就我做主了。”祁炀发动车子,开车出了警局。 全世界都在要求他道歉,全世界都在对他指责,全世界都在追求他们的和平。 就这么一个人,说给他解气。 问他为什么哭?你说,还能因为什么? 祁炀这个人,真的挺混的,可今天,他就在他眼睛里,就在他面前,就在他身边,悄然而至他的心房里,在那本平静如死水的心弦上,拨动第一个音符。 跳动的那个音符,叫心动。 你听,越演越烈了。 ※※※※※※※※※※※※※※※※※※※※ 崽崽的心其实很软。 调情 从警局出来路上又耗了不少时间,现在十点多了,说是大晚上,其实比白天人更多,纸醉金迷的都市不就是这样?夜晚的店面开着的不少,鱼龙混杂的人在黑夜里凝成一团,拖家带口的,成双入对的,亲戚朋友,同事情侣,下了晚班的工作狂们都开始了一天之中的享受。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在热闹的都市里,慕迟也没有那么感伤了,只是偶尔会想起他妈带他出去的那段日子,他还小的时候,寒暑假他妈经常带他各地跑,几乎每年都换份工作,母子俩过的紧张,慕迟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因此他比当时的同龄人要早熟许多,那种绷着神经过活的日子一直到他生了初中才有所缓解。 他长大了,多少能抗点东西了,补助金,奖学金,总会有他一份,除此以外,他会在课外时间打零工赚钱,因为当时太小了,很多地方不收他,上面管得严,谁敢用童工?他也只能刷刷盘子洗洗碗,给人跑跑腿打打杂,做些不露面的活,这些活没多少钱,可对他那个年纪来说已经足够了。 后来再大点就开始给人跑腿发传单了,要是被人逮到了质疑他童工什么的就说自己是给家里发的,这样随便糊弄过去就得了,不过好在他个子比较高,外表看也分不出个十五十八岁的,差那几岁被身高掩藏的不错,也没遇过多少这样的事,还算顺利的。 都以为这是个开始,他能独当一面了,偏偏这个时候他妈跳楼了。 什么原因都没有。 也许是有预兆的吧,也许他妈联系外面的人求别人收养他时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吧。 谁知道呢,谁知道。 “喏。”祁炀递给了一根棒棒糖,“刚忘了给你。” 慕迟盯着他手上那糖,有点错乱,半梦半醒的接过来,不知道他随身会带这些小玩意,“在哪弄得?” “坑的。”祁炀看他嘴角下的一点淤青,“能不能吃?” 慕迟拆开了包装纸,“能。” 祁炀笑了下,带他进餐厅去了。 餐厅里面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祁炀招手点菜,慕迟咬着棒棒糖看他点,祁炀时不时抬头看他几眼,“要不要看看?” 慕迟轻摇了摇头,“说了你做主,你点吧。” 祁炀扬唇,笑的很是迷人,再随手圈了几个菜品就把菜单交出去了。 服务员一番官方的礼貌言辞后离开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慕迟忙掏出来查看,是nana的电话,他忘了,这一整天忙的稀里糊涂的,这会才想起来了,按下接听键后道:“nana。” 他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 祁炀闻声抬眼看他。 “今天有比赛,一直没看手机,没注意。” “嗯,你现在回去了没?” 对方交代了自己的情况,慕迟又道:“就这样了?不追究了?” “想好了。” “好,尊重你的意思,谢就别说了,以后过来给我捧捧场。”说完慕迟自己都笑了,电话挂断后,祁炀抬头问:“她那事算完了?” 慕迟抬头道:“嗯,她不愿意追究了。” “心挺大啊。”祁炀说。 慕迟道:“不是心大,她挺喜欢她老公的,之前说的也是气话吧。” 祁炀点点头:“那走离婚程序?” “随她吧,我也管不到了。”只要nana自己不觉得吃亏,想要罢休就行了,再怎么也没什么大波澜了,慕迟也根本管不到了。 电话刚挂断,慕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祁炀眉头一拧,低头一瞧,上面的备注名是“文哥”,他抬头看慕迟,慕迟的手在手机边缘来回摩擦,犹豫着接不接,正当他想要去按接听键时,祁炀伸手将他的手机一下拿了过来,慕迟抬头,祁炀已经擅自做主的接了电话。 “喂。”慕迟拧眉想要夺手机。 祁炀向后一靠,躲过了他挥来的手,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有事吗?” 柯文并听不出祁炀的声音:“你是?” “他哥。”祁炀言简意赅,“这么晚找我弟弟干什么?他已经睡了。” 慕迟捂脸,祁炀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吗?他睡了他手机哪能在他那里? 他用嘴型比了个“给我”,奈何祁炀视若无睹。 “他电话怎么在你手里?”柯文问。 “跟我睡的,不行?”祁炀不要脸道。 慕迟急了,越过桌子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文哥。” 这下话题才回到正轨。 慕迟警告性的瞪了眼祁炀,拿着手机出去了,他怕祁炀又不知耻的胡说八道。 祁炀撑着下巴看他离开,这会服务员来上菜,祁少爷自己享受起来了,他恨不得向全世界昭告,慕迟跟他睡了。 他不是他哥,他是他男人。 假的也迟早变成真的。 慕迟回来的时候,他们的餐桌前有两个女生,是的,没错,祁炀身边有女生,太稀奇了,慕迟没有过去,就站在后面一桌看她们,祁炀看见了他,对他一笑,然后和两个女生说了什么,她们便离开了。 红着脸走的。 慕迟凑上去,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干嘛的?” 祁炀眯着眼睛道:“你猜。” 慕迟看他:“你爱说不说。” 慕迟也是疯了,明知故问的,祁炀这种“绝色”引陌生女孩过来还能干嘛?他也就这张脸看的过去了,慕迟心知肚明的,还要去问,他是被祁炀传染了吗?变得这么无聊。 “如果是两个男生,或许我会考虑给他们联系方式。”祁炀道破“玄机。” 慕迟正在吃饭,叉子一顿,抬眼瞧他,很快敛眉下去,“随你。” 祁炀的筷子按住了他的叉子,意味深长的蛊惑:“真随我呀?” “你开心就好呀。”慕迟假笑一下,然后正经起来,拨他的筷子,“拿开。” 祁炀收起了筷子,“逗你玩的。” 慕迟白他一眼,他是真的饿了,不跟祁炀废话了,任祁炀在一边自说自话,他可以理解为那是“解释”吗? “通知你一声,十分钟前,我帮你开了间房。” 一直到这句话,慕迟才抬眼,停下手上的动作,“开什么房?” 祁炀解释道:“你真的想回去面对祁国衷那张脸吗?” 慕迟低眸,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杨森都来了,祁国衷必然知道了,加上今天他在立海对祁国衷的态度,一场训话此刻必定在祁家等着他。 他放下叉子,“不吃了。” 祁炀看他,“没事,今天不回去。” “那也不吃了,不想吃了。”慕迟站起来,走出去几步,回头看祁炀,他还坐在那,慕迟又回步过来,伸手扯住他手臂,“你也别吃了。” 祁炀低头笑了声,起身将慕迟的手反手抓住,握在手里,带他往外走:“走,开房去。”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有些话从祁炀嘴里出来就变味了? 慕迟表示,他真的只是不想吃了,想出去散散心,仅此而已。 两人上了车,祁炀倒车往外面开,他的车技是真的不错,慕迟可是连个驾照都没有,他好奇心突然起来了,一个个研究车上的按钮和组件,他伸手碰了碰,并没有随便动任何东西,还是很有安全意识的。 “学车难不难啊?”他问。 祁炀刚把车倒出来,就听见他问这么一句,他把车开上了路,回道:“不难。” “你什么时候学的?” “今年一月份才拿的驾照,无证驾驶过一年。”祁炀道。 慕迟拧眉:“你还无证驾驶?” “没事,又没跑高速。”祁炀道,他还没成年就玩车了,祁国衷又没时间管他,他和几个狐朋狗友什么没玩过?说起来他也算是早熟的了,现在小年轻该玩的东西他都玩烂了。 “你想学吗?我教你。”祁炀说。 慕迟道:“免费吗?” “不免费。”祁炀意味深长道。 “那不学了。”慕迟果断放弃这个不是天上掉馅饼的游戏。 “说到免费,宝贝,你还欠我个东西吧?”祁炀转脸看他,“什么时候还?” 慕迟偏头过去:“你想什么时候?” 祁炀作势考虑:“我看今天就挺好,还不还?” 车里沉寂一会,场面异常暧昧,升温的空间里,一声低哑的“嗯”声从慕迟嘴里飘出来了。 祁炀笑了,不确定道:“你说嗯了吧?” “嗯。”慕迟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外套拉链。 祁炀神色越发危险,可谓是狼性。 这样的结束语很尴尬,慕迟找话题道:“你怎么不问我原因?” “嗯?什么?” “原因。”慕迟转头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和那人打架吗?” 什么都不问,就这么陪他打架,助纣为虐,祁炀的脑回路果然和别人是不同的。 “问那些干什么?”祁炀道:“打架就打架,都干起来了还问什么原因?” 听着还蛮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慕迟心里暖暖的,但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好吗?” “谁是青红?谁又是皂白?”祁炀道:“我眼里就你,和该死的一方。” 慕迟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 慕迟摇头,“没。” 我不要你问原因,我也不想要你问,我只要你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我这一边,无论你以什么身份,这样就够了。 从电梯至五楼,酒店的房门被打开,两个人是拥吻进来的。 祁炀靠在墙上,反手将门关上,抱着慕迟,低头瞧着他,“好不习惯。” 慕迟仰着脸看他,很认真的问他:“继续?还是停下?” “没有停下这一说。”祁炀按了下他的后脑勺,重新痴缠在一起。 慕迟的吻技并不合格,只是他这辈子都不需要合格,他只要主动,就能吊起面前这个人所有的激情。 良久,二人呼吸声交错,慕迟松开他,指了指套房里的一张椅子,“去坐着。” 他难得的热情,却之不恭,何况他是慕迟?祁炀没有拒绝的道理,他这辈子唯一不能拒绝的,就是这个吻技生涩,永不屈服的少年一个主动的邀请。 慕迟拉开了自己的外套拉链,他觉得很热,但并没有选择脱掉,祁炀长腿弯着,听从安排的坐在椅子上,慕迟脖子和脸庞都有红晕,他走过去跨坐在祁炀腿上,闭眼吻上他的唇。 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一直到这个吻被祁炀掌握主动权,反守为攻,气氛越演越烈。 呼吸相缠之中,祁炀碰了碰他的脸蛋,慕迟的脸蛋白里透红,那抹红晕尤其漂亮,祁炀将身上的人一下抱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慕迟依旧保持环着他脖子的姿势,祁炀手指摩挲他的唇,暧昧不清:“该我了。” 你到底是多怕我? 房间里的空气都是燥热的,方才在外面有点发冷的慕迟发丝间都生了热汗,祁炀也一样,他环着他的脖子,感受到他的皮肤火热,可还是不停下,和他唇齿纠缠。 慕迟有点缺氧,偏头过去,祁炀就吻他脖子,慕迟轻喘着气,他觉得自己现在连声音都是热的,“不要了……” 祁炀那么重,压在他身上难受死了,慕迟发丝里的热汗都在昭告他现在有多累,祁炀的手在他后脖颈,触碰到了他湿热的头发,低沉着嗓音,极其暧昧:“怎么办,我忍不住了。” 慕迟转头看他,半晌起来把他推开,“我管你怎么办,起开,我要洗澡,好热。” “我们一起。”祁炀拉着他的手,暧昧的看他。 慕迟被拽着,回头不耐烦道:“亲也亲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要没上你,我就不会满意。”祁炀恬不知耻的站起来,说着搂着慕迟往墙边靠,贴着墙道:“你真没感觉吗?” 慕迟一怔,嘴硬,偏头过去,“没有。” “没有?”祁炀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向下…… 慕迟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满道:“你干嘛?” “证明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慕迟无语:“你是真无聊。” “我当然无聊了。”祁炀凑近他耳朵,“我和你在一起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你想听听吗?” “不想听。”慕迟果断拒绝,说起正事:“我没拿衣服怎么办?” 祁炀问:“什么衣服?” “换洗衣服。”慕迟靠在墙上,“比赛热死了,要不也不用了。” “你想怎么办?”祁炀问。 慕迟作势思考,在祁炀的眼下,他脑子转的飞快,半晌后抬起头,意思明显的请求,“你帮我买呗。” “我?”祁炀指着自己,想着长这么大他哪去给别人跑过腿? “就你,行不行啊?”慕迟眼巴巴的看着祁炀,伸手攥住他的衣角,软软的叫了声:“哥。” 祁炀这不争气的当时就怔住了,低头瞧他,那眼神简直刷新别人对他的印象,祁炀不得不承认慕迟是真的聪明,他当场软了态度,“等着。” 慕迟对他笑笑,可尽的乖巧。 祁少爷是当真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茬,祁炀刚走出门,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猛回头才发觉自己上套了,祁炀眉头一拧,拿手指敲了敲房门,“你干嘛?” 慕迟在房门后道:“就你看到的这样。” 还不够明显吗?他的驱人之意。 祁炀不死心的敲了两下门:“你他妈算计我?” “诶,少爷,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不他妈是你先算计我的吗?”慕迟不以为意。 祁炀靠在房门上,外面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他抽了根烟,闲聊似的隔门道:“那你倒说说,我算计你什么了?” 慕迟轻笑一声,也靠在房门上,两手插在球裤口袋里,一腿支在门上,道:“你开一间房,想干嘛?” 外面许久没应声,安静了会,祁炀半晌应道:“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 “你可以带身份证再去别家开。”慕迟时刻清醒。 “那多麻烦啊。”祁炀在外面道:“我都是你男人了,睡一间怎么了?” 可不就因为是,慕迟才不让他进?别以为他不知道,祁炀满脑子恶俗的事,开一间房想干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慕迟不失身,凭祁炀的手段,也得在他身上揩够了油,一晚上呢,慕迟可不敢大意,而且他今天忙了一天,是真的累了,哪有时间跟祁炀对抗? 他想好好休息一晚上,不想被打扰。 “别那么早下定义,还早着呢。”他成年其实也不早了,现在十月多了,至多还有四个月。 祁炀不由得笑了,“你就看着吧,迟早的事。”上你也是迟早的。 “把我身份证给我。”祁炀算计着,只要慕迟哪怕开一点点门,他都让他关不上。 说到底,少爷还是没打算罢休,任何能占慕迟便宜的时机,都没有放过的道理。 “在哪?”慕迟问。 “衣服口袋里。”祁炀回道,两个人的声音被门隔着,他们不得不拔高音量。 慕迟走到沙发边,找到祁炀脱下的外套,是在刚才两人越演越烈的情况下脱掉的,慕迟捡起滑落在地的祁炀的衣服,从他口袋里翻出来那张身份证,低头看了眼,身份证也是拍了没几年的,和祁炀现在的形象没什么变化,帅逼一个,一张身份证都能拍出大片的感觉,果然人是可以貌相的。 他盯着上面的一串数字看了看,走到门前,把身份证从门底下的逢里塞了出去。 祁少爷正等着呢,烟都掐了,准备大干一场,谁知道身份证从脚底下出来了,祁炀的眉头拧在了一起,盯着那张身份证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拿着身份证赶紧走人。”慕迟无情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祁炀拧眉一会,后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捡起身份证敲了两下门,回应道:“宝贝,你到底是多怕我啊?” 闻声,里面响起了不以为然的声音:“我怕你?” 祁炀道:“嗯,你防我这么紧,怕什么呀?”他对慕迟的两个身份都没有被防的道理。 慕迟干脆道:“怕你知法犯法,怕被你波及,你想坐牢拉我垫背干嘛?” 里面窸窣的声响,慕迟在收拾东西,准备洗澡。 祁炀道:“不是你勾我犯罪吗?要不是你,哥哥还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祁炀,你说这话害不害臊?”慕迟在门边脱着衣服,时不时应他一声:“你那些破事哪个不能让你进局子?” 祁炀就是混蛋,都不用证明了,整个人就是一块黑料,随便挖一挖都不忍直视。 “哦?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破事?”祁炀乐此不彼的和他进行他认为的“调情。” 慕迟今天态度也是够好了,有闲心和他搭腔:“比如,把人从四楼扔下去,这一件就够你吃牢饭了。” 要不是祁家有本事,祁炀早不知道在哪个监狱里蹲几年了。 “不就这一件?人也没摔死,我都快忘了,你们一个个倒是记得挺清楚。” “贵人多忘事哈。”慕迟讥讽他:“你他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还有今天,那钢管能往别人头上抡吗?真出事了你根本赔不起。” “所以没出事。”祁炀道:“说起这个,宝贝,下午你动的手比我厉害多了吧?” 慕迟打戴放那是一点情没留,拳拳直击要害,跟戴放比,慕迟脸上的伤都算轻的了。 “拳头和棍子打的能一样吗?”慕迟道:“你一点常识也没有,我再怎样不会让人见血,你那一棍子过去直接叫救护车了。” 警车也给面的过来了,那条血痕当时真吓傻了不少人。 慕迟也是不少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在车里坐着,只听到外面的尖叫声,幸好没出事,幸好。 “放心,我有分寸。” “你有你大爷,以后打架别用武器,长点心好吗?”慕迟嗔他。 祁炀笑笑,“好啊,你都发话了,怎么不好?” 他敲敲门:“认真的,没上你呢,不会蹲监狱的。” 慕迟“砰”的一声拍了下门,警告门外不知羞耻的祁炀,“滚,骚话一堆。” “我不是怕你担心吗?”祁炀道:“放心,不让你守寡。” 里面没声音了。 慕迟早不听他说什么了,此刻在浴室里舒舒服服的冲他的澡。 祁炀也玩够了,提着身份证下电梯了。 说实话,他也不太想和慕迟一起睡,如果不能和他做,睡在一起根本就是折磨。 从慕迟身上占的便宜是会反噬的,他保证,和慕迟待在一个房间里,他一夜都将无眠。 为什么?不可言说。 祁少爷脑子里的画面,从来没什么好。 冲完澡出来,慕迟白浴袍得体的系在腰间,他的发丝上是细碎的小水珠,正顺着面庞往下面滴水,他没太在意,而是拿过自己的手机给离开不久的祁炀打了个电话。 他是真的很少给祁炀打电话,这会儿也是闲来无事,那边人很快接通了。 祁炀:“呦,稀奇啊,怎么了,想我了?” 慕迟:“我就是想知道,你今晚会不会睡大街。” 祁炀:“我就是不住酒店也不会睡大街。” 慕迟扯唇:“那是,你朋友多好,当朋友还当炮友。” 祁炀乐呵道:“宝贝,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在吃醋?” 没事提这茬,不是吃醋是什么? “是啊。”慕迟应道:“我就是,怎么了?” 万万没想到他会承认,祁炀在电话那头已经笑开了,但他没让慕迟听出来,“来,说说,我有兴趣听。” 慕迟道:“你那张嘴亲过多少人?” “你知道的。”祁炀不隐瞒什么,他向来如此。 “我不知道,不过吻技这么好,没个几十人练手也不行吧?”慕迟表情已经变了,然而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祁炀回味着方才他的主动,调侃道:“你要是愿意,床技我也只跟你练。” 慕迟冷笑:“拉倒吧,我不稀罕。” 祁炀笑笑。 “明天过来给我带套衣服。”慕迟说正事,心情却没方才那么好了,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发什么神经,本来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的,怎么莫名其妙扯到祁炀身上去了。 谁知祁少爷不满意道:“你都把我赶出来了,我凭什么还听你话?” 慕迟一点不让步:“拒绝可以直说。” “你脾气比我还大。”祁炀已经拿着房卡进了门,电话里传出开门声,慕迟知道他找到地方了,祁炀刷开门道:“喜欢什么风?” 这俨然是一种答应,慕迟心情畅快了许多:“随便。” 说完就要挂了,祁炀止住了他的动作,喊道:“慕迟。” 慕迟没应声,却也没挂。 那边的人看着房间里的大床,暖光灯极其魅惑,祁炀站在床前说道:“这床很大,又软,灯光是暖黄色的,你睡在这里,我可以在旁边‘哄’你……” “说人话。”慕迟有点蒙圈。 祁炀直白道:“想日你。” “你大爷。”慕迟黑了脸,挂断了电话。 嘟嘟声响了两声,祁炀对着手机勾唇,百无聊赖的转了圈手机,道:“晚安,宝贝。” ※※※※※※※※※※※※※※※※※※※※ 一个字存稿都没了,瑟瑟发抖,明天这么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赶稿,大家别等,我能不断一定不断。 不行吗 次日,慕迟还没有睡醒,祁炀就给他来了电话,倒没有想到他会那么早,慕迟接完电话祁炀已经到了,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从床上迅速爬起来,过去给他开门。 祁炀拎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挂断电话后的界面,他眯着桃花眼慵懒的抬头,看着面前只裹着白浴袍的慕迟。 他腰上系着一根束带,雪白的皮肤从松松垮垮的浴袍里露出来,纤瘦美型的身材,并不孱弱,还很有力量感,肌肉线条明显,他肩膀并不宽厚,但因为常年练球的结果,使他看起来很健美,非常养眼的一个少年。 “天生做0的料子。”祁炀赞不绝口。 慕迟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不明白的问:“什么是0?” 祁炀迈步进来,“躺下面的。” 慕迟白他一眼。 袋子里装的衣服勾起了他的兴趣,慕迟把衣服拿出来,扔在床上,静静的看了会,然后才转头问祁炀:“衬衫?” 白衬衫,简单的款,还有一条黑色的不知算不算领带,因为看起来有点像是装饰品。 祁炀走过来,凝着床上的白衬衫道:“不喜欢?” 慕迟拿起来,衬衫质地柔软,是上好的料子,工工整整的,没有一点儿褶皱,他提着,摇摇头,“倒不是,我不怎么穿这个。” 他打球干嘛的穿衬衫哪方便啊?慕迟还是喜欢球衣运动服,因为宽松的款舒服,做什么也方便,衬衫就不行了,束缚了少年跳跃的心。 “你穿一定好看。”祁炀期待的说,慕迟肤色白,头发顺滑,细碎的刘海修剪的也是规规矩矩,整个看起来就是一正经人,不像他们,祁炀是能把任何衣服都穿的很欲。 “那这是什么?”慕迟将衬衫领子上缠绕的长长的黑丝带给扯下来,质疑的看着祁炀。 祁炀大言不惭:“你不觉得,这条丝带看起来很诱惑吗?” 慕迟脸垮了,他就知道祁炀没干什么好,当时就把丝带给扯掉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黑丝带,和昨晚热情的慕迟很配,祁炀脑子一热,就买了这么一件本该是禁欲系却有种诱惑感的白衬衫,这条黑丝带就是包装礼品的绸缎,而慕迟本身则是一个礼品,他会很享受撕开丝带,打开礼物的瞬间。 可是,他不愿。 他当然不愿意,这种东西在一个男生脖子里也太奇怪了,慕迟将丝带扯掉,幸好可以扯掉,否则他一定找剪刀把它给剪了,祁炀都不用说他都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实在是因为这条丝带太……骚了。 脱掉浴袍,慕迟就在祁炀面前换衣服,一点儿也不遮掩,那是,他还有什么好遮的,他哪儿还没被面前的人摸过?慕迟大大方方的换衣服,祁炀明明白白的看着他,就这样。 衬衫不正经,幸好裤子还是正常人穿的,一身搭下来,慕迟这身高腿长的身材全暴露了,两条腿笔直修长,黑色的长裤下他自己的一双白色运动鞋,慕迟低头扣着纽扣,完了很有审美的把衣摆塞进了裤子里,站在祁炀面前,询问道:“成吗?” 他总觉得膈应的很,衬衫是很漂亮的产物,也很正经,但他穿不惯。 祁炀走心道:“嗯,美。” 慕迟“啧”了一声,抬手就扇他,这货总乱用形容词。 祁炀抓住他伸过来的手,顺势就把人给带在了床上,翻身压过去,手顺着慕迟的腰线滑,慕迟拿腿顶他,警告道:“作什么妖,手拿出来。” 祁炀脸皮厚的跟铜墙铁壁似的,“欣赏一下我的作品。” “谁他妈是你的作品。”慕迟推他,没推动。 “你啊。”祁炀压低头,两人近在咫尺,他温热的呼吸在慕迟脸上萦绕,“你昨天耍我那一下,好玩?” 他还记着呢?慕迟躺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肘撑着床褥,道:“好玩啊。” 祁炀指腹摩挲他的脸蛋:“再给你一次机会。” 慕迟不知天高地厚道:“好玩。” 祁炀看着他,慕迟就仰着脸和他对视,气氛逐渐不对了,直到祁炀将这张对他嚣张跋扈的脸蛋按了下去,俯身下去就堵他的嘴。 慕迟的嘴从来不饶人,如果他浑身带刺,那么刺长的最多的地方,一定是他的嘴。 片刻纠缠过后,慕迟忍不了了,捧住祁炀的脸就往一边弄,从他唇下逃出来,直喘气,抬眼瞪着他,“你吸毒啊!这么带劲。” 说着揉揉自己的嘴巴,上面还有暧昧的水渍。 祁炀顺着他的身子向下看,不急不缓的询问:“我也想换个地方攻,你同意吗?” 慕迟直接推开身上的人,不理会他的话,“起开,衣服都给我弄皱了。” 祁炀把他拉起来,瞄了眼他的衣摆,“没皱。” 慕迟不理他,低着头整理。 “你该回去上课了吧?”祁炀问。 慕迟“嗯”了声,仍旧塞着衣服,“球赛完了,训练也不会太勤了。” 立海一旦结束篮球赛,他们就没有特殊对待的必要了,还得专攻学习,这才是最主要的。 慕迟把昨天脱得球衣都收拾好,祁炀在一边看着,觉得他是真不嫌麻烦,好言建议道:“扔了吧。” 慕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为什么?”他衣服都好好的。 “麻烦。”祁炀道。 慕迟白他一眼,“这是什么理由?” 真以为他是祁家的小少爷啊?哪那么矫情了。慕迟装完衣服对祁炀道:“房卡在桌子上,你拿一下。” 祁炀走过去捡起了桌上的房卡。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酒店。 “回去怎么说?”在酒店躲了一晚,回去还不是要面对祁国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慕迟现在担心的是怎么和祁国衷交代,关键是不知道杨森怎么说的,他现在冷静了,也知道自己昨天情绪不太对,说话太冲了。 “老实说。”祁炀不太care这件事,和他爸有关的话题,他都没什么兴趣。 慕迟扭头:“老实说?说我跟你在一起?说你为我干群架?说你把人给抡住院了?” 祁炀转脸过来,“怎么不行?” 慕迟目视前方,道:“我和你的关系,祁叔叔以为是怎样的?” 他和祁炀的关系在祁家里是不冷不热的,没像正牌和私生子那样闹的天雷勾地火,就是挺平淡的。除了许媚眼见他和祁炀打过架,祁国衷倒是什么都不清楚,祁炀不经常归家,和慕迟在人前也没什么牵扯。 但至于祁国衷心里清楚到什么程度,慕迟就不知道了。 他甚至怀疑祁国衷知道他儿子是同性恋吗? “他我不清楚,作为哥哥,给弟弟出头这种事难道逻辑不对?”祁炀道。 慕迟干笑一声:“对是对,如果是亲兄弟。” “我可不想跟你是什么亲兄弟。”祁炀正经的看着他:“毕竟乱/伦这种名声,太难听了。” 慕迟这个人,外貌加身材,在圈子里绝对是抢手的极品,祁炀眼光够毒,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祁国衷,他连见都没见过这个人,他会和身边这个什么都对他胃口的人一辈子没有交集,不敢想象慕迟以后会娶妻生子,会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那太可惜了,不是吗? 祁炀认为,慕迟这种极品,就应该被男人保护,被男人爱,被男人操,他没把慕迟女性化,他就是这种感觉,实实在在的。 “你还在意这个?”乱/伦?慕迟没想过有生之年能从祁炀口中听到有关道德的话,不是他对祁炀有怎样的偏见,而是这个人天生就混,从陈淼口中听到的事情,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脏了他的耳朵,也脏了他的三观。 祁炀笑笑:“我不能在意这些吗?” “你当然可以。”慕迟声音降低了几度:“你都敢玩群的,还在意这些,我挺惊讶的。” “吱——” 一道长长的刹车声在马路上回荡,祁炀停住车子,回过头来看副驾驶上的人,良久没说话。 慕迟轻轻扫他一眼,没什么温度的道:“怎么了?别停啊,我不想迟到。” “听谁说的?”祁炀凝视着他,黑色的瞳孔荡开了一抹戾气,正在车里晕染,蔓延。 慕迟靠在座椅上,明知故问:“什么?” 祁炀起身,伸手握住慕迟的手臂,将他的身子强行扭转过来,一手上移,握住他的脸颊,让他直视着自己,“你说了什么,自己清楚。” 祁炀在生气?他生哪门子的气?慕迟莫名其妙的也有点火大:“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也清楚,何必又问我?” 多此一举。 慕迟说话有点冲,祁炀哪能听不出来?他微眯着眼睛,狼性的看着他,“我在问,谁跟你说的?” 脸上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慕迟伸手,握住祁炀的手腕,丝毫不退步,对着他可谓危险的眼神,他同样有力的回击过去,“那我问问,你跟谁做的?” 你回答,我便考虑是否要告诉你。 “你在吃醋?”祁炀质疑他。 慕迟笑笑:“昨天我已经说过了……” “你在吃醋。”这是一声肯定。 祁炀抬起他下巴,意味深长的凝着他的双眸,“慕迟,你在吃醋。” 慕迟看着他,一点儿也不想说话。 因为他知道编制一个谎言,有多难。 “为什么?”祁炀摸着他的脸蛋,窥探他眼睛里的每一种神色,“你喜欢我……吗?” 他不敢确定的问。 这不是调笑,亦不是调情,不是两个人到了什么气氛说的随意的一句话,祁炀知道,慕迟更明白,所以他不回答,因为涉及真心,他不想去回答,这个不知是福还是祸的感情。 “说话。”祁炀急了,他当然急,他比谁都想得到这个人的心,他比谁都在意这个人的一句话,哪怕是玩笑。 良久,寂静的空气里才悠悠然的飘荡出一句骄傲不失诚恳的话,慕迟仰着脸,在重重质问下扯唇失笑:“不行吗?” 我生来无父,后又失母,但天生骄傲 自慕迟说出这句话后,车里就没别的声音了,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祁炀视线锁着他,双眸如鹰犀利,还带了点不敢置信的震惊,祁少爷自问平生没什么不置信的事情,细数下来也没几件,可以算得上的慕迟一定有份。 他在这个人身上没有足够的把握,不管他是用什么方法,慕迟都给他一种可以抵挡,或者能够接招的态度,他软硬不吃,最难对付,如果他真要用强硬的手段对他做点什么,那他自己也得掉层皮。 就像慕迟说的那样,他敢,他就能把祁炀送监狱里去,祁国衷也别想拯救他。 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祁炀心绪复杂,或者可以称之为凌乱,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慕迟。 慕迟视线看着前方的道路,他知道祁炀一直在盯着他,感觉不舒服,他偏头过去,躲过这炽热的目光,情绪低沉道:“走吧,真要迟到了。” 他不想解释他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是太缺爱了吗?为什么会对祁炀动心?他做了什么?只是帮他出气,只是帮他打架,只是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只是和他一起对抗了世界而已,他就动心了吗? 他什么时候是这么软的性子了?什么时候会为一点小事而低头了?他忘了祁炀是什么人吗?他和他玩得起吗? 答:玩得起。 他动心了,不否认,他对祁炀,这个不知道身边有多少人,和多少人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动了他不喜欢男人,与之抗拒多时的心。 答案很简单,上一个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他自杀的妈妈,当他以为将要孤身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时,有一个人,愿意与他统一战线,打一场与他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却只为他解气的架,就能让他流眼泪,卸下防备,动了真心。 那样简单的事啊,偏偏只有祁炀做了。 到了立海后,慕迟与祁炀分道扬镳,其实本要和他一块去吃早饭的,但因为那些话,气氛不太对,慕迟很有自知之明的先走了,祁炀也没有留他的意思,他自己也需要冷静的时间,仔细想想自己该如何,该怎么去接受慕迟的真心,那是慕迟,要认真,要仔细,要周全的去考虑的真心。 不出意料,慕迟到校不久,就被人通知要去校长室,是校长室,不是刘杰的办公室,他躲掉了昨日,能躲一辈子吗?他能永远不到立海吗? 一日不给戴放道歉,一日让立海蒙羞,一日被媒体追究,他就一日不得清净。 可他本也不清净,又想去求什么宁静呢? 校长室里,那个立海最高的领导,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旁边还有好几个校领导在,刘杰也在,他们围观着桌子前的人,慕迟站在他们面前给他们审视,等待他们先开口,说一说所谓的解决办法。 “怎么,一天了,想通了吗?”教导主任曹方打破这对视的尴尬。 旁边的老师插嘴道:“慕迟,你是个听话的,是个好学生,老师相信你是有自己的理由,可你这么大了,知道理由有时候是站不住脚的,只要你先动手,那就是错了,你本来刚给立海长脸,今年校篮球队也能拿特邀的资格了,你在这场比赛里这么出彩会有很大可能被挑中,现在好了,你这一打把一切可能都打跑了,你把你自己的前途都打散了,你自己想想值不值?” 慕迟没应声,他规规矩矩的站着,看着刘杰,刘杰也不得不说话了,“陈老师说的有理,慕迟,本来不是多大的事,立海里打架的不是你自己,你闹的也不是最大的,可这次不一样,你是好学生啊,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要成绩有成绩,要运动有运动,你未来的路很多,你这一打全毁了,连斯坦福的保送资格都得重新判定,这么多媒体看着呢,你这算块黑料,抹不掉的。” 被媒体放大的事件,会一辈子跟着他,只要他一天不解决,这件事就没完。 “我们都是本校的,会想着害你吗?媒体是什么?他们要是问背后原因会有那么多绯闻出现吗?所以你看到了没有,只要你不出面道歉,不明观众就永远不会原谅你,他们要的不是原因,而是态度,态度懂吗?”曹方看他一点表态也没有,不由得急了,但碍于慕迟是祁家的人,他们也不太敢太强硬了,毕竟祁国衷的面子是得给的。 慕迟并不想听他们说什么,因为没有一个人是为他而出发发表言论的,大是大非上,他们要保住的是立海的声誉,他懂,便言简意赅道:“你们想我怎样?” “什么叫我们?!”曹方怒了,“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懂事,我们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看看你自己造出来的那些事,一点儿也不成熟,他再说什么你也不能打架!打架能解决什么问题?他骂你你受着就是了,几句话而已,能让你掉块肉?要都像你这样,连几句骂声都受不了,这天下不大乱了!” 慕迟扯唇,眼里灰暗一片:“那怎么办呢?我再骂回去吗?” “你……” 刘杰拉住了曹方,安抚的看看他,对他轻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走到慕迟身边道:“其实你做的没错,谁能忍受别人骂自己父母呢?可是慕迟,你觉得这样真是解决办法最好的方式吗?” 慕迟道:“把他打的不敢乱说话,把他的嘴巴撕烂,让他不能再说,让他躺在病床上好好反省,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刘杰!你看看!这就是你们班的好学生?能保送的那个?他说的哪句话是个好学生该说的?!”曹方没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看着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一个少年,怎么说出的话都不经过大脑,什么话都敢说,和社会上那些混混有什么区别? 没等刘杰发话,慕迟就出声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好学生了?什么时候要求立海保送我了?我又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在乎声誉要求立海给我洗白了?” 难道不是你们自作主张,难道不是你们为了保护立海的声誉而要求我求全吗?还有所谓的保送,难道不是他自己努力被立海挑中,拥有了这个资格吗?! 有哪一个,哪一条,是他慕迟跪下求出来的! 声誉,对错,是非,到底都是说给谁听的啊? “你这就是没有教养!”曹方一急,这话张口就来,完全没了耐心,他教导过这么多学生,见过的对错是非太多了,有哪一个是他这样的态度?! 话一出口,慕迟原本低下的眼睛猛的抬了起来,怒视曹方,拳头一下握紧了,刘杰一把抓住他手腕,校长也出声了:“老曹!说的什么话!” 曹方也知道自己刚刚过了,被校长出声一顿喝也不出声了,关键他看到慕迟的拳头,一下闭嘴了,本打着教育的旗帜,和学生闹出矛盾来可就不对了。 “我生来无父,后又失母,我的教养是我自己学的,如果是你,你不一定能有我这样的耐心,能容忍别人骂到第三句话才动手,主任,你跟没爹没妈的孩子谈教养,是你太看得起我,还是我太高估你了?”他无父无母,但生来骄傲,如果谁都觉得自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他的所作所为,那请等他们经历一番和自己一样的人生,再来讨论。 慕迟看之光明的半生,背后经历过什么黑暗的事情身处光明的人怎会知晓?他十三岁就面对社会了,他在别人被父母接送上学时就跟他妈妈各地跑了,他见过怎样的人,经历过怎样的事,他忘不了,也不敢忘。他之所以早熟,之所以努力,之所以骄傲,因为家庭环境不允许他幼稚,因为灰暗的未来不允许他堕落,因为不甘的好胜心不允许他低贱,他生来骄傲,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都别说了。”校长站出来,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慕迟,你马上是成年人了,现在选择给你,但你考虑好后果,道歉,特邀和保送的资格,你还有机会,反之,你懂的。” 懂啊,为什么不? 如果一开始他说他犹豫过斯坦福的保送机会,那么现在,他确定了。 “校长,对不起,我坚持自己的选择。”慕迟抬头:“将机会留给真正的好学生吧。” “慕迟!”刘杰抓住他,“你,你别冲动……斯坦福,没这么多机会的……” “我知道。”慕迟转头,对刘杰一字一句的认真道:“老师,斯坦福,我不去了。” 刘杰已经震惊的没话了,这就是他的选择?这就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为什么?”刘杰有很多的话要说,可一时半会他有点凌乱,完全摸不到头脑了,或许说他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那是斯坦福,全球榜上前三的名牌大学,他们立海的老师都没有几个从斯坦福毕业的,他知不知道这出来是多大的荣誉?! 慕迟坚定的看着刘杰,没有半分在开玩笑的意思,决心已经下定,“我不打算出国了。” 不打算出国了,因为有个人,他想和他谈感情。 他不想逃避他了。 他不想一个人了。 他不想离他太远了。 他不想……让祁炀找不到他了。 七班大动作 篮球赛结束了,慕迟的表态也够清楚了,校领导不能再说什么,至于怎么解决这件事,就不需要慕迟出面了。学生打架不是什么大事,慕迟自己都已经不在乎声誉了,立海就好办多了,只是多少会有点影响,但怕什么呢?立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慕迟从刘杰的办公室刚出来,带上了房门,他靠在门上静默着,走廊里形形色色的人回头看看他,慕迟敛眉,身形修长的他难免落寞,他和刘杰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到底对不对? 他为了一个人,放弃了自己的前途。 班主任会怎么想他?刘杰和他好话说尽,告诫他前途是最重要的,他不能理解慕迟的选择,只认为他还小,为了一个人放弃所谓前途,这些孩子说的话终归还是幼稚的,做的决定也一样不够成熟。人生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未来更重要,可慕迟下定了决心,刘杰又能说什么?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多考虑,认真考虑,不要感情用事。 慕迟手插在口袋里,从门前起身,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潇洒,他的纠结和不安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自己做的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他现在不能断定。 他只是,不太舍得。 说来可笑,他开始适应祁炀了,开始……不舍得他了。 回班级的路上,慕迟撞见了许久没见的沈易,沈易还是风风火火的,上来就搞事,胳膊肘猛的一撞慕迟,还没等沈易说什么热络的话,慕迟表情一扭曲,疼的直闷哼:“嘶……” 沈易一惊,马上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小迟迟,你怎么了?” 慕迟捂着侧腰,对他摇头:“没什么,你撞到我伤口了。” “啊?你受伤了?给我看看。”沈易就要掀他衣服。 慕迟抬手阻止了他,说道:“就是青了一块,问题不大。” 沈易抿抿唇,问他:“可是那姓戴的打的?” 慕迟“嗯”了声。 沈易道:“臭不要脸的,还有脸还手。” 慕迟看他一眼,笑笑:“我打他他不还手啊?” “他是活该,瞧这事闹的,实中是真他妈输不起。”沈易吐槽道。 “别瞎说。”慕迟提步:“回班。” 一个人的矛盾,没必要牵扯到一整支球队。 “那比赛我看了,我还给你加油看见没?老吕和祥子咱哥几个都去了,你们打的实在太漂亮了,尤其下半场,逆风翻盘啊,太酷了,陈淼那三分是真准,投一个进一个,赵毅然都懵逼了,还有那个实中的小前锋,叫什么飞的那个,他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脸臭的很……” 沈易后来再叭叭什么慕迟就没听清了,两人站在班级门口,面前一个少年正看着慕迟,时不时低下头去,再不自然的抬头打量他,攥着手在门口不安的立着,很胆小,却也很真实。 温艺站不住了,上前几步,声音小小的,对慕迟道:“球赛……我也有看,你,你们,打的很棒……” 温艺天生胆子小,被班级里的人调笑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乎七班人尽皆知,这会儿能主动开口都是奇迹,沈易看看慕迟,再觑觑温艺,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慕迟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回话,出神似的,沈易打破尴尬,抬手轻轻撞了撞慕迟的手臂,提示他。 慕迟恍然回神,缓了两秒,也跟着上前去了:“谢谢啊,我刚才在想,好像忘记了去你家啊。” 温艺抬头,今日的慕迟异常的耀眼,不同以往,他的形象不是球场上那样的阳光少年,而是一个有着贵公子气质的小少爷,慕迟太高了,比同级生高出了不少,温艺要仰着脸才能和他对视。慕迟今日穿了件白色的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里,修长的双腿能到他的腰部了,特别美型,像模特似的,温艺觉得他真是好看。 “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可以……”温艺说。 “那行。”慕迟笑笑:“说好了啊,我好像还没你电话,你一会下课写给我吧。” 温艺点头:“好。”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及那个下午发生的事。 三人一进门就发现不对了,班级里气氛热的很,许多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手里还有一张明信片大小的纸张,慕迟就是看看,沈易这好动的性子可待不住了,立马围进去凑热闹。 “看什么呢?给我看看。” 他从一同学手中夺过一张纸扫视着。 半晌后抬头问:“谁生日?” 李雯小声道:“学习委员。” “谁?”沈易转脸看一个女生:“崔听涵,你生日?” 七班学习委员崔听涵,学霸一枚,特乖巧的一个小女生,都高一了还扎着两个小马尾,上面还戴着两个水果的头绳,长得显小,皮肤白白嫩嫩的,这么幼稚的东西在她头上一点不突兀,一张娃娃脸写满了“三好学生”“乖巧”“规矩”等等的代名词,他们班这个学习委员可是一股清流,因此沈易一听说是她过生日眼睛都直了。 这些乖宝宝别说生日了,就是他们班办的聚会都请不来这些学霸们,学霸不带他们玩,他们也不怎么和学霸交集,崔听涵这么乖的一个女生,竟然要办生日?太稀奇了。 崔听涵点头,规矩的回答:“嗯。” “呦,这还是百悦呢?”沈易来回翻看明信片,好奇宝宝似的,“委员,您这是大动作啊?” 旁边李雯一脚踹了过去,“什么大动作,是我们姐几个给办的,不行啊?” 沈易瞅了眼李雯,“我说呢,委员怎么可能去上百悦城,也就你李雯这么能骚。” “沈易我撕了你!”李雯张牙舞爪的朝沈易跑,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赶的在班级里闹了起来。 崔听涵看看他们,不由得失笑,自己抱着最后的几张纸,磨磨唧唧的走到了最后进来的慕迟和温艺面前,红着脸把信纸递了过去:“慕迟,我周六生日,在百悦,你有空吗?” 慕迟□□不离十的也听到李雯和沈易的对话了,这会儿一点不突兀的接了过来,说道:“有空啊。” 没空也得有空,女生的当面请求,他向来不会拂了别人的面子,何况这还是同班同学,哪有不捧场的道理? 这会崔听涵把另一张纸递给了温艺,“还有温艺,希望你也能来。” 温艺怔了片刻,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份,他从没有被人邀请过,这会儿更不自然了,语无伦次的:“还,还有我吗?” 崔听涵点头:“当然了,希望大家都可以来。” 说完看了慕迟一眼,脸瞬间红了,转头就走了,急匆匆的。 慕迟拿着这张纸,有点难堪了,他可以说……他看懂了崔听涵的意思吗? 不是慕迟自恋,他初中虽然没早恋,可当面收情书这事也是不少的,那些女孩子就和他们学习委员一样的反应。 不自然,紧张,吞吐,脸红,等等。 妈呀,他又是接了个什么单? 慕迟把那张信纸拿回自己的课桌上去。 温艺是则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什么珍贵的信件似的,将纸张轻巧的夹在了英文课本里。 过了会上课铃响了,语文老师提着课本进来,打开多媒体的过程中,看见了黑板上的英文,一串生日快乐的字样,旁边几朵小花点缀,又是哪个女生的作品,老师回头道:“咱班谁生日?” 崔听涵紧张急了,她没办过这种生日,以为老师会批评自己,一时不敢说话。 倒是沈易这个多嘴的,在后排举着手嚷:“报告!学习委员。” “崔听涵?”女老师转头准确的找到崔听涵,崔听涵慢悠悠的站起来,红着脸,不敢抬头,“老师,我……过生日。” 女老师道:“几号?” 崔听涵低眉,准备好了被骂的心理建设:“这周六。” 女老师直点头,底下一个同学递给了她一张信纸,上面有日期和地点,还有联系方式什么的,女老师道:“周六啊,老师能去吗?” 崔听涵抬头,满脸错愕。 女老师补充道:“给带礼物。” 官祥在后面叫道:“老师,您也太时尚了,学生的场子也蹭。” “就是,有您在咱们放不开啊。” 有人附和。 女老师眯眼道:“说的什么话,我能比你们大几岁?你们玩的那些老师我没玩过啊?还怕有代沟。” “不是啊老师,我们周六是有事的,您就别参加了吧。”李雯委婉道。 女老师道:“干什么?不会是要蹦迪吧?” 一听,窗口处的慕迟就抬眼看了女老师,很是尴尬啊,他们老师要是知道自己带的学生还有个是夜店dj还不抓狂? “不是。”李雯旁边的一女同学也插嘴说道:“老师您别问了,这关乎咱们委员的终身幸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听不明白?女老师撇嘴道:“得了,自己有点度啊,学习最重要。” 女老师也不太好点破了,崔听涵各种不舒适,坐回了位置上去。 沈易在后面和一同学换了个位,直骚扰李雯,拍她道:“你们几个到底干什么?” 听起来不简单啊。 李雯回头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回你位置上去。” “啧。”沈易皱眉道:“雯姐,认真的,我大老远跑过来你不能让我空手回去,跟我说说。” 李雯不理他,沈易好奇心爆棚,直戳李雯脊背,“哎哎哎,到底什么事儿?委员这是什么大动作?” 李雯一手拍掉他的猪蹄子,喝道:“你有完没完?一个大男人咋这么八卦呢?” “你跟我说说。” “不说。”李雯“誓死不从。” 沈易“啧”了声:“雯姐,雯女神,李老大,雯雯,李雯……” 李雯实在不耐烦了,张口对着讲台嚷:“老师!沈易换座位!” “我靠。”沈易赶紧缩头下去,可还是被逮到了,女老师站在讲台拿粉笔一砸,“沈易,回位置上去!” 沈易不服的叹口气,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伸手一拨李雯的马尾,“卧槽,李雯……我记住你了。” “你艹李雯?”从沈易位置上滚回来的男同学表演起了经典的“断章取义,”一句话惹的全班起哄,激的李雯和沈易统一战线,把他揍的妈也不认识。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不正经的? 班上闹这么大动静,慕迟一点没兴趣,只是偶尔看一眼沈易和李雯,沈易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李雯显然就是大姐大,两个人把那男生连打带骂的教训了一遍,其他人则负责跟着笑。 慕迟单手捋了下刘海,刚想转头,视线一飘,班级前方的正中央,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学习委员崔听涵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也许是因为他没注意,崔听涵的目光火热的,在人群里别人都在笑时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口的少年。 慕迟发现这道视线后,她便迅速转脸回去,慕迟与她也只是隔空相望三秒,也选择把脸转向窗口,气氛尴尬极了。 我的天,这周六的大动作,可千万别和他有关。 午间的时候,慕迟和沈易待在一块,他本来是不和沈易走的,沈易有自己的一群哥们,他们和慕迟不太对付,可是今天沈易非拉着慕迟,说要跟他表演个东西,还偷偷摸摸的,两人在树林里搞事,直到沈易抽出一根烟和一个打火机,慕迟才明白了。 “你说的表演,就是吸烟?” 沈易点着烟,掩手挡风,叼着烟模仿社会大佬的姿态,“这玩意我学了好久呢。” 烟这东西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不分男女,到了年龄想抽就抽了,看个人,当然,还是男生的受众多,慕迟就不抽,他压根都没想过抽,他记得沈易也不是个抽烟的主,这会学这干什么? “这玩意还要学?”慕迟好奇,他以为都是摸起来就会了。 沈易吸了口,新手上路,还不是太熟练,夹烟的手势都没人老手们来的酷,“你说呢,这玩意可呛了,第一下抽差点没把我颅腔给堵死。” 慕迟皱眉看他,不想抽还抽,不会还装会的样子,道:“你莫名其妙学什么吸烟?” 沈易压根也不想抽烟,看得出来。 “装逼呗。”沈易道:“你没发现这玩意叼着贼酷?” 真没发现,我只发现您老看起来不太舒服。 但慕迟没说,他还不想打击沈易,沈易觉得酷就让他继续酷。 “抽点是那样的就行了,这玩意吸多了真不好。”慕迟建议道。 由于了解他,沈易也没散烟给慕迟,他还不想带坏他的小迟迟,就道:“知道,你看看,是不是很酷?” “酷。”慕迟昧着良心说话,说完自己都笑了:“大哥,你烟头别拿反了。” 沈易为了表演给他看可尽的耍烟,慕迟真怕他一会烫着自己,敢情这就是个新手,他实在不放心。 慕迟在树林里站着,给沈易放风,半晌问:“你不会打算让我一个大中午这么看着你抽烟吧?” 沈易看看他:“你不没事吗?” “事都是找出来的,我回去看两道题,再不济睡会,干什么不比在这被你熏强?”慕迟环手站着,身后一棵树,他就不肯靠,就说这衬衫不方便吧,雪白如纸的,一会弄个印记在上面他还不强迫症犯了? “不是,学霸,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不正经的?” 慕迟洗耳恭听,“比如?” 沈易来劲了,“咱们学校这么多美女,你就没想过收一个?” 听闻,慕迟扯唇:“我上哪儿收啊。” “还上哪收,你这姿色进圈都绰绰有余,勾勾小手就得了的事。” 重申,此圈非娱乐圈,而是立海gay圈,人人都知道,立海gay圈的男生才是一个个叼到爆的颜值,那玩意虽然名声不好听,但进去绝不容易,不对自己的外形有信心的压根没人敢进,否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玩暗的呢? 慕迟一笑:“你还真看得起我。” 说到这个,沈易提到:“我跟你说个事。”他佯装深沉的抽了口烟。 慕迟道:“说。” 沈易抓抓头发,看了眼四周,靠近慕迟,低声道:“我打算追一妹子。” 慕迟没怎么和沈易探讨过这种事,可以说他不和别人探讨什么女生,他觉得这不太礼貌,以至于沈易什么时候有这打算也不知道,就问:“谁啊?我认识?” 沈易道:“你肯定认识,咱班的。” “李雯?”一说咱班,慕迟本能的就想到了这么个人,也许是他觉得李雯和沈易,还挺有“夫妻相”? “她?”沈易不屑道:“拉倒吧,我可hold不住大姐大。” 慕迟笑了笑。 沈易道:“而且李雯是耗子中意的,我哪能横刀夺爱?” “周浩吧?”沈易的朋友圈,和他朋友的绰号,慕迟也不太清楚,这么问。 沈易点头:“别看耗子整天就知道睡大觉,这货其实可骚了,就喜欢李雯那样烈的,口味重。” 李雯整个的一御姐加女汉子,沈易可降不住,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带个乖宝宝回家。 慕迟不以为意。 “我想追沈佳璐。”沈易道。 沈佳璐?慕迟想了想道:“她好像是李雯的朋友吧?” “啊。”沈易道:“特温柔的一女生,被李雯那几个娘们护着,我他妈都不敢有行动。” 慕迟忍俊不禁,“追人啊,她们管得着吗?” “你不知道,”沈易苦大仇深的:“李雯这大姐大的名不是白叫的,她管的是真宽,小老弟一堆,你看咱班学习委员,这么乖的一个女生都跟她有关系,七班顶梁柱,准没错了。” 慕迟道:“那你打算怎么追?” 沈易这业务发展的够快啊,都准备好计划了,慕迟这才刚知道他有中意的人,人已经有所动作了。 虽然他并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当下这个情况很显然适合追问下去的呀。 “买花成吗?看电影?关键是沈佳璐不好约,乖宝宝总觉得我在骗她,约她几次了,她每次都告诉李雯,李雯一把关,呵,鸽子直接飞了,连根毛都没留下。”沈易吐槽道:“你说我怎么办?” 慕迟整理着袖口,不抬头,听着他说,偶尔应一句:“现在知道大姐大的威力了吧?你没事和李雯搞搞关系。” “我对她还不好啊?那娘们眼高于顶,压根不跟我们玩,你知不知道,李雯还追过左路呢。” “谁?”慕迟一顿。 “左路,”沈易小声道:“高三的一大佬,特帅。” 慕迟垂下手,“他不是……圈里的吗?” 沈易“啊”了声:“不止,他玩的也花,男女通吃。” 慕迟“咳咳”了两声,不太想听了。 “小迟迟,要不你帮我一把?”沈易看他。 慕迟盯着他:“我帮你?” 沈易“嗯”了声:“你帮我把沈佳璐约出来,李雯就对我们几个有成见,你肯定能入她的眼。” “什么时候?” “周六。”沈易说:“借着崔听涵生日的时候,你把她单独带出来,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说。” 周六还真是个好日子,都是别人的终身大事啊。 慕迟又接了个单,说道:“哦,好。” “你最好了。”沈易抛个电眼过去:“请你喝冰茶,等我会。” 慕迟站在原地笑笑,就知道这货找他出来不简单,这一会他的信息量增加了不少,三叉神经痛。 沈易走后,慕迟从树林里出来,在一大理石上蹲着,他不抽烟,手里空荡荡的,抬头凝着沈易的背影,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学生。 今天天好,阳光大,慕迟浑身暖洋洋的,他在大石头上优雅的蹲着,等着沈易,抬头用手遮住阳光,望了望天,也是无聊。 “呦,这谁呀?” 贱兮兮的一道声音传过来,慕迟一转头就看见几个人。这才是高三那些有名的大佬,祁炀和蒋明博,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男生,没有左路。 “宝贝,你干嘛呢?”蒋明博嘴巴最贱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喊他,慕迟撇他一眼,不想理他,抬头看着祁炀。 祁炀手里拎了瓶水,满满的果汁,随他的动作荡来荡去,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小片的橙子,他走到慕迟面前,单脚踩上慕迟蹲着的大理石,居高临下的问:“你干嘛呢?” 慕迟仰着头看他,说道:“晒太阳。” 祁炀将手里的水递给他,慕迟没接。 “有人买。”慕迟解释道。 祁炀不管不顾,强硬的将水瓶塞进了他的手里,“喝我的。” 慕迟跟他僵着,最后不得已拿下了,旁边的蒋明博在起哄,调侃祁炀,祁炀让他滚,他马不停蹄的撤了。 他们才没兴趣在这看少爷调情。 慕迟掂量着手里的水瓶,道:“非要我喝你剩下的?” 祁炀低头看了眼,道:“我就喝了一口。” “那也是你剩下的。”慕迟说。 祁炀道:“我就让你间接跟我接个吻。” 慕迟看他,祁炀当真是生的完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个角度看过去五官十分的立体,非常带劲的长相,慕迟道:“又不是没亲过。” 间接接吻这事,祁炀可从来不玩。 这会他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压低声音道:“给亲吗?” “不。”慕迟果断的否决,大庭广众的。 “看,现在还不是不能亲?”祁炀站直了,收腿下来,“你等谁呢?” 慕迟转头朝一个方向看了眼:“朋友。” “男的女的?” 慕迟抬头:“你老管这么宽干嘛?” “哦,我不能管?”祁炀眯着眼,皱眉:“你抽烟了?” 慕迟无辜道:“没有。” 祁炀靠近他,低头,伸手捏起慕迟的衣领,“自己闻闻。” 满身的烟味。 慕迟解释道:“朋友抽的,染上了。”他低头嗅嗅,烟味不算浓,可能他自己闻久了没感觉,抬头问:“你不也抽烟吗?” “嗯。”祁炀敷衍的应着,视线顺着慕迟的脖子一路向下,他方才提起衣领的样子太蛊惑人了,果然,他的眼光是毒到的,慕迟和白衬衫,真是欠操的搭配。 “树林里有人吗?”祁炀凝神问。 慕迟回头看了眼:“不知道,好像没吧,怎么了?” 祁炀勾唇,神情可谓变态,“我们进去吧。” “干什么?”慕迟还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 祁炀明说道:“我想操/你。” 慕迟都傻了,良久没应声,后站起来,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他从石头上蹦下来,懒得理他,他真是不能奢望祁炀嘴里有好话,实力吐槽了句:“不要脸。” 双飞 “要脸?”祁炀不屑的笑了声:“要脸能上你?” “你闭嘴。”慕迟怼他,光天化日之下,这货说话真的让人面红耳赤,私下里就算了,他是怎么做到脸皮这么厚的? 慕迟要走,真不敢和祁炀待在一起,他没脸没皮的,慕迟可得有,可他的手被祁炀攥住了,他回头没好气道:“干嘛?” 祁炀提醒他:“晚上别忘了。” “知道。”慕迟抽回手,“给我打电话。” 祁炀“嗯”了声,这才撒手。 上次没接到人,这次可不带空手而归的。 慕迟撤了。 他和买水回来的沈易撞了个正着,沈易看他手里不正提着水吗?就问:“你在哪弄的水?” 慕迟提起水,平静道:“我哥给的。” “祁……炀?”沈易白着脸。 慕迟点点头,问:“你买的是什么水?” “祁炀啊?!”沈易还没回过神,“我的妈,我没听错吧?” 慕迟看他那副样子,也是没谁了,干脆给他个痛快:“啊,就是祁炀,把人扔下楼那个。” “他给你买水?”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喝剩的。”慕迟说。 “不是,他为什么给你啊?”沈易还是满脸的震惊,“你不是和他关系不太好吗?” 还打过架,不,是吵架,慕迟说是吵架,沈易也只能信。 “和好了。”慕迟说。 “和好?”沈易刷新三观,他是不怎么了解祁炀这个人,就是听起来很可怕,他一高一的小崽子,高三那些大佬他哪敢惹?关键祁炀也不是什么善茬啊,虽然不主动挑事,可弄起人来跟那些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慕迟,你不会……你和他……”沈易想说你不会跪下来求他了吧?还有和好这一说? “你想哪去了。”慕迟不耐烦道:“没事了吧?没事我回班了。” “水给你。”沈易递给他新买的水。 慕迟接过来:“走,回去,我想睡会儿。” 沈易一时也忘了祁炀了,瞅他道:“年纪轻轻的哪这么犯困?” 慕迟揉揉眼睛,道:“春困秋乏,我这不是尊重季节吗?” “你要笑死我啊。”沈易和他一道回去了,替他可惜:“好好一张脸,不把妹子用来睡觉。” 慕迟没应声,把妹也不是现在这个年龄,一没事业二没存款的,和女生就是纯调情,能干什么实际的东西?何况现在他也算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他真不敢去把,祁炀那种性子,知道了不分分钟把他活剐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本能的去想祁炀,可能他对这人有依赖性了,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想去看看他吃醋的神色。 年轻的时候,慕迟只想这么简单的东西,他们谈感情,谈真心,谈一往直前的决心,后来再回头看,这些真心,这些幼稚的东西,原来一文不值。 甚至可笑。 不过青春,不疼痛的回忆,不幼稚的决定,怎叫做青春呢? 晚上祁炀来接慕迟,慕迟没有回祁家,他让祁炀把他送到了蜘蛛,他工作的地方,就为他着想的让他走了,他知道祁炀待不住,自己也没时间陪他,所以让他先回,爱去哪去哪,可人家不答应,祁炀也留在了蜘蛛。 慕迟先给他说好了自己没时间陪他,祁炀竟然好脾气的说不让他陪,让他尽管忙自己的,慕迟就撤了。 他真没时间管祁炀想什么,鲜声的比赛就在这几天,他忙着和乐队里的dj们写新歌,做音乐,工作量不大,毕竟这东西不是急出来的。 今天晚上慕迟没有上场,是cc和阿南在打,他则和老杨以及几个dj们在乐室里写自己的东西,慕迟备了三首曲子,打进前一百名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三首都是在蜘蛛比较火的,很有人气,还有新写的两首,以备不时之需。 “慕迟。”双辰带着耳麦,正在搓自己的音乐,他比慕迟大五六岁,二十好几,留着野性的脏辫,长长的耷在肩膀,抬手招呼着,慕迟看见了,放下了手里的曲谱,站到他身边,双辰道:“你听听,这音是不是有点高?” 慕迟拿过他摘下的耳麦,戴了起来,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双辰把刚才的一段音乐再搓一遍,慕迟垂下视线认真的听着,单手握着耳麦,直到双辰把音乐来回放了三次,他才摘下耳机,伸手摆弄了几个键,“不高,压一点就成,《la uso》不是成型了吗?” 双辰道:“我想改改,弄点新鲜的。” 慕迟明白了,问:“bpm多少?” “124。” “再加。”慕迟道:“pitch加快,bpm调到128。” 双辰照做了,慕迟再戴上耳麦,边听边改,双辰也不知道行不行,等着慕迟给反应,他小是小,可技术也是认真的,大概这就是天赋和乐感,双辰很信任他。 慕迟摘掉耳麦,头发顺滑的飘了起来,再落下,他将耳麦递给双辰,“我觉得可以,你听试试,不行再改。” 双辰戴上耳机试听。 “慕迟。” 慕迟又被喊走了,这边的“教皇”正给自己的妹妹开视频呢,顺便叫慕迟过来,教皇本名周善,原来做dj时随便起的一个艺名,年少轻狂时起名可够劲,不过挺好听,做这行几乎都有一个艺名,为了衬身份,慕迟就没取,他当时也没想到自己会做这么久,没接触过这行,他还以为自己学点皮毛就该撤了。 “怎么了?”慕迟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教皇的手机,里面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对着镜头,和他打招呼。 慕迟笑笑:“皇妹呀?” 教皇笑了,平常这些人调侃他,就叫他“皇上”,他妹妹得此称号一点不虚,教皇道:“看,你男神来了。” 慕迟冲着视频里的女孩道:“隔着屏幕看哪好啊,让你哥带你过来,你男神本人更帅。” 教皇嗔他:“不要脸了啊。” “皇妹”不跟他一样,直言道:“哥哥没慕迟哥哥好看。” “是吧?”慕迟笑笑:“来这里慕迟哥哥一整天都陪你,只陪你。” 慕迟和这个“皇妹”是隔着屏幕的深厚渊源,起初是因为一张照片,教皇和蜘蛛dj们的合照,里面就有慕迟,被他小妹妹看见了,整天问他哥慕迟是不是真的存在,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姑娘年龄不大,眼光可真是够毒的,一下就瞄上了蜘蛛的门面。 只是教皇没带她来过,也就开过几次视频,慕迟和皇妹的不解之缘就这么维系着,还挺牢固,这么久了,皇妹还没变心,慕迟倒是真欣慰。 和皇妹开了许久的视频,小姑娘就盯着慕迟看,眼珠子都不带转的,直勾勾的,跟他讲自己在学校里的事儿,慕迟也听着,和小女孩没共同语言,他都是找话聊,比如时不时给皇妹唱个歌。 大概聊了十几分钟,老杨过来通知开场了,让大家今天就到这吧,别琢磨了,叫上人上厅里给阿南和cc捧场。 教皇拿起手机道:“好了,哥哥要忙了,就跟你男神聊到这吧。” 皇妹礼貌的说:“哥哥再见。” “再见。”教皇关了视频。 慕迟收拾了下碟机和桌子上的纸张,教皇过来跟他搭腔,二人有说有笑的和大部队一起去了大厅。 霓虹闪烁,昏暗的空间里不太看得清人脸,几个人从乐室里出来,外面已经嗨了起来,正在狂欢,顾客和几个dj打招呼,大家点头示意,冲台上看。 双辰道:“呦,不得了,今晚这打的是《双飞》啊。” cc的《双飞》,走心的那种,感情流,认真听,很快就能把人带进爱情的漩涡里。 慕迟看了眼卡座,寻找祁炀的身影,灯光让人看不太清,但足够慕迟认出祁炀的背影,卡台边的高背椅上一个灰色的格子外套,手里一只高脚杯,优雅而又夺目的一高挑男人,让慕迟一眼认出了他,他走过去,从后面点了下祁炀的肩膀。 “还没走?” 祁炀侧头,瞧他来了,道:“忙完了?” 慕迟踩上高背椅,坐下,双手撑着卡台,应道:“差不多了。” “陪我。”祁炀说。 慕迟看他一眼,祁炀果然适合黑暗,隐在昏暗灯光里的脸勾人而标志,玩世不恭的眼神很有攻击性,不得不说,很酷。 “不来了吗?”慕迟说。 说完伸手招呼吧台边的调酒师,“百龄坛,不加冰。” 调酒师认识慕迟,都是同事,很贴心的给他摸出低浓度的百龄坛,兑上水,加上一些调和酒,给他调制一杯清香的酒水。 祁炀将视线从调酒师手里收回,问:“你能喝酒吗?” 慕迟接过酒杯,应道:“你没见过?” 祁炀笑了声,没回话。 他可是亲手给他灌过五瓶伏特加。 其实慕迟喝酒没什么不好,起码听话,可爱,但现在祁炀不这么觉得了,他认为现在在他面前的慕迟,就是最可爱的。 越清醒越可爱。 因为,他会吃醋。 “好听吗?”慕迟突然问。 祁炀抬头,“嗯?” 慕迟指了指dj台,“cc的《双飞》。” “不错。”祁炀看向他指着的那个女生,道:“双飞,适应此情此景。” 慕迟回眸:“怎么说?” 祁炀看他,立体的五官倒映在慕迟瞳孔里,他道:“你和我。” “自恋。”慕迟抿了口酒。 祁炀什么都能接,什么都敢接,伸手摸向了卡台上慕迟闲置的手,“你男人有自恋的资本。” 慕迟低头,看着祁炀不要脸的握着他的手指,在手里把玩,他关注点放错了地方,盯着他的手指道:“戒指很漂亮。” 祁炀抬眸,看他。 这枚戒指他一直有戴着,很惹眼,不知道是不是有特别的意义,慕迟也没有问过,此刻比较清闲,就关注了起来。 祁炀收回手,放下酒杯,摸了摸银色的戒指,暧昧道:“喜欢吗?送你。” 慕迟拒绝的干脆:“不要。” 祁炀将戒指摘掉,在手里把玩,抬眸注视慕迟,道:“左路送的,好几年了。” 不出所料,慕迟忽然抬起眼睛,正好和祁炀撞了个正着,无声的对视里,祁炀并不能从慕迟眼里看出什么,他喜怒不形于色,掩藏的很好,可出言却很败坏氛围:“嫂子送的,怪不得。” 祁炀收了玩味的脸,“你不按套路出牌。” “你按了?”慕迟反问,不是他自己先败坏氛围的吗?那他就随了他的愿。 祁炀道:“我想看你吃醋。” 慕迟白他一眼,仰起脖子一口闷完了半杯百龄坛,转身就走。 祁炀手臂一伸,拉住了他的手腕,“怎么了?” 慕迟停住,回头道:“如你所愿啊。” “真吃醋了?”祁炀将戒指按在桌子上,哄媳妇似的,“不戴了。” 慕迟要抽回手,他情绪上来了,就不想和祁炀说话了,这货太败好感了。 祁炀一把拽回他,慕迟向后一撤,撞进了祁炀怀里,不耐烦的抬眼瞪他,祁炀捏着他下巴,认真的说:“慕迟,我们谈谈上午的话题吧。” 毒药 慕迟在他怀里静默了一会,推开他,转身坐回了方才的高背椅上,和祁炀面对面,低垂着眉眼,不看他,也不说话。 祁炀率先打破这无声的氛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对面的慕迟,看他兴致不太高的样子,貌似一提到这个他就不怎么开心? 不知道,祁炀是感觉到的,也并不确定,“你想怎么谈?” 这次他问的,是恋爱怎么谈。 慕迟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转而将视线放在了dj台上,看着热闹的舞池和阿南他们,不太在意这件事似的,“随你。” 祁炀蹙眉,“什么随我?” 慕迟不看他,以至于祁炀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神情,只听他道:“你还没见过我打碟吧?” 祁炀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话题,还是顺着道:“见过。” 慕迟转头回来,疑惑的看着他。 祁炀道:“以前碰巧看见过。” 以前他和慕迟之间很僵,他不怎么关心他的死活,却经祁国衷的手和他保持着联系,偶尔打电话给他问问慕迟在哪,那个时候祁炀就知道他在做什么工作,只是没有告诉过祁国衷,有一次他闲来无事摸到这个地方,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少年发光发热,意气风发的慕迟,是一个夜店的dj手,如果是祁国衷知道了,一定会立马制止他,他们祁家还丢不起这个人,但有幸的是,祁炀没有告诉祁国衷。 问为什么? 祁炀也回答不上来,他大可以说是因为不想和祁国衷有关联,不想和他交流,更不想向他通报什么,他本来就不care祁国衷,但祁炀心里其实清楚的很,他做人也是我行我素的,根本不想去找什么理由,他那天就是不想告诉祁家人,慕迟在做什么。 这个人在台上打碟的样子再一次震撼了祁炀,那天夜里的某个角落,祁少爷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在那里一直听到他下台,才动身离开蜘蛛,他根本忘不掉那样的画面,万人狂欢,慕迟一个人带动着全场的情绪,他沉醉在音乐的海洋里,迷人而惊世的立于万人之上。 第一次震撼,是祁炀和他首次见面,他为这个人的长相而惊叹,第一次相见,慕迟就勾起了祁炀所有的保护欲,凌虐欲,占有欲。 他想保护他,不让他受一人欺辱,他想凌虐他,让他在床笫之间求饶哭泣,他想占有他,让他全身心的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 慕迟说他变态,他没不承认,第一次见面,他的思想就变态了。 他想看他□□哭的狼狈模样,从那时候开始,祁炀变态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想抱着他,让他哭,让他叫老公,让他乖巧、温顺。 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人这么对他的胃口,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都白玩了。 他太稀罕这个姓慕的少年,他的对抗,骄傲,无畏,都那么的真实。 他有时候真感谢慕欣音,甚至感谢祁国衷,不管他爸和慕迟的妈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关系,祁炀都不管,他就是感谢任何将慕迟带到他世界里的人。 让他看见他,已经是惊鸿。 慕迟没有接着祁炀的话继续下去,也不管他什么时候看过自己的打碟,他现在只是不想和他谈那个话题,道:“我请你喝酒吧,好不容易来一次。” 说完跳下高背椅,慕迟要走,没想到祁炀也从高背椅上下来了,及时拉住了他,慕迟被拽住,祁炀不管四周的视线,把他向后推,堵在了吧台边,“抬头,看我。” 慕迟最后僵持了一会,还是骄傲的抬起了脸,祁炀见他神情没有不对,只是少了点之前那样的放松,他道:“为什么一直转移话题?” 慕迟干笑两声,不承认:“有吗?” “有。”祁炀掐着他下巴,旁边的人见怪不怪的瞅过来,两人都没空管别人的视线,祁炀打破砂锅问到底,“真吃醋了?” 慕迟推了推他的手,下巴有点疼,“没,我是醋坛子做的吗?” 祁炀道:“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慕迟扯唇:“没不开心。” 祁炀盯着他。 慕迟只好再确定道:“真的,我好好的。” “早上那事,我……”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慕迟终于表明了,说完祁炀怔了怔,慕迟拿开祁炀的手:“祁炀,我真不想说这个。” 祁炀看着他,说不出话了。 他不知道慕迟怎么回事,二人好不容易攀到感情这一块,真心这一块,他突然就撒手不愿意管了,这算什么?说出来的话能收回去? “我还是给你拿瓶酒吧。”慕迟推开了他,从祁炀身前绕出来,“等我一会。” 祁炀垂下手,转头盯着慕迟的后背,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心中某处突然一空。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是当时那个心理,他确定,真的是害怕,他在害怕。 害怕一切都是梦一场,害怕慕迟从没有吃过醋,从没有对他动过心,从没有承认说喜欢他。 害怕到连今天早上,都是假的。 慕迟没有把酒送回来。 他托了一个服务生将点好的威士忌送给祁炀,自己则替换下cc和阿南,走上了dj台,目光却越过人群,看向卡台一侧的祁炀。 “双飞太温柔了,我们换换情绪。”慕迟在台上温声说,连他的语气都被《双飞》带的温和许多,慕迟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就是被双飞影响的,莫名其妙和祁炀玩什么伤感? 台下的观众喊道:“慕迟!我想听《mono repeat》!” 按照以往,慕迟一定应大家的约,但是今天没有,他视线不知道在哪,反正不在台下的观众身上,自顾自说道:“今天不打《mono repeat》,打首《毒药》吧。” 《毒药》人气仅次于他的成名作,《毒药》不是燃曲,也不是抒情乐,而是两者折中,一首曲调平缓,但是细听下来,会发现整首都很抓人心的音乐,就像它的名字,让人沉溺。 《毒药》没有特别的意义,这是慕迟对顾客们好奇的回答,可他心里清楚,这首是写给谁的。 没错,写给那个,经历世事,从一个母亲跳楼身亡后佯装镇定的少年的。 就像曲调平缓,毫无波澜的毒药一样,慕迟安静的,无声的,自若的接下他妈妈跳楼身亡的事实。 全程没有过一次哭闹,一次流泪,活像个陌生人,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亡后的反应。 所有的惊涛骇浪藏在了哪里?述毒药说给了哪一段时间?有谁倾听过?都无从知晓。 毒药曲子并不嗨,可说不出来的是,听者总觉得这平缓的音调有某种说不出的特别魅力。 祁炀在远处遥遥相望,他凭心感受,从慕迟手下出来的每一首曲子。 在这特别的音调混响里,慕迟偶尔抬起头,与祁炀隔空相望,他对他温柔的一笑,像是用尽了毕生的精力。 那抹笑里,祁炀看到最多的却是苦涩。 我想演奏《毒药》给你听,我想把隐藏的惊涛骇浪分享与你,我想你做我的听众,请你听下那个无助的少年最真实的声音,仔细的辨别,他是没有眼泪,还是苦痛太多,早已经麻木。 死亡和痛苦不能给他带来热泪,能让他哭泣的,是你给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足够温暖满心苦涩的少年,足够让他热泪盈眶,那关心太珍贵,堪比糖果还要甜。 祁炀,你认真听。 十点多,慕迟散场了,蜘蛛的顾客来来往往的到底也不算是少人,慕迟和祁炀从迪厅里出来,二人并肩前行,一路无言。 祁炀还在品那首《毒药》,开车的时候也是回味无穷,他转头问旁边的人:“写给谁的?” 慕迟可以骗骗顾客,可他怎么骗祁炀呢?这首曲子不走心根本是听不出异常的,祁炀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要聪明,乐感好,但慕迟这首音乐,意义非凡。 慕迟的眼神很不对,可称之为颓丧,那是祁炀没有见过的一面。 慕迟道:“一个女人。”一个死去的女人。 祁炀看了眼慕迟,慕迟没什么异常,他心里完全清楚慕迟说的是谁,经他一提醒,祁炀这才算明白了什么。 但他没提,他不觉得这是提及慕欣音的合适时机。 “到哪了?”慕迟出声问,和方才在迪厅里打那首特殊音乐《毒药》的完全不是一个人,他在迪厅被音乐影响,情绪有点低落,他本人并不想这样,所以很快调整了下自己。 祁炀回道:“还有十分钟到家了。” 他们回了祁家。 每次深更半夜的回来,祁国衷就是在家也该和许媚睡了,这样回来二人也没被问话,慕迟一路被祁炀带进了他的房间。 祁炀进房什么也不干,把慕迟带到床边,让他坐着,自己则蹲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慕迟莫名其妙的与之对视,祁炀却道:“你心情不好?” 慕迟一点也不想否认,坐在床上点了点头,“嗯。” 祁炀一手撑在他腿边,一手还拉着慕迟的手,如胶似漆的不撒开,问:“说给我听听。” 闻声,慕迟抿唇,无辜道:“都是cc,打的太好了,让我难受。” 他并没有逗笑祁炀,祁炀反而越发严肃,看他强装没事的脸,他声音微戾,“别开玩笑了。” 他现在的情绪,一点都不适合开玩笑。 慕迟闭嘴,没有再开口。 “在外面不想谈,现在能谈谈了吗?早上的事。”祁炀说。 慕迟不说话。 祁炀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站了起来,握住他的脸,俯身下去与他接吻,慕迟一开始没有反应,但是后来就被祁炀的攻势打败了,他回应了他。 再分开,二人唇上都泛着水光,祁炀看着他,深情款款却又满是无奈的语气:“你连接吻都出神。” 慕迟低垂着眉眼,没什么兴致,也并不否认,坚持道:“我不想谈。” 才一天而已,慕迟就变了个样,祁炀不由得担心,可慕迟就是不说,他也没办法,只决绝道:“我要谈。” 慕迟无奈,推开他站了起来,“我困了,先回去睡了,有空再说吧。” 慕迟就这么走到了房门前,他以为他和祁炀就该这么散了,可他走到门口时祁炀突然从他背后覆了上来,按住房门,把他圈进怀里,道:“抱歉,今天不谈不行呢。” 他发誓,慕迟只要走出这个门,他和他就算完了。 这就是祁炀当下的直觉。 慕迟低声:“别逼我了。” “谁逼谁啊?”祁炀皱着眉,把慕迟一下翻了过来对着自己,“你喜欢我就喜欢,请你接着喜欢,别说收回就收回,你知不知道我盼你动心盼多久?你能不这么残忍吗?慕迟。” “我残忍?”慕迟抬头,笑的苦涩,被这句话搞的一下全爆发了,“祁炀你讲不讲道理啊?和别人乱搞的是谁啊?那么多花边新闻的是谁啊?身边围着这么多人的又是谁?你的嘴巴亲过多少人?你的身体碰过多少人?你都还记得吗?和我谈恋爱?我奢望你浪子回头?再说你能吗?你能和左路断的干干净净吗?能保证你的身心都忠于我,而不是能和你上床的每一个?” 其实慕迟想明白了,他有点冲动,冲动的对祁炀表露了自己的好感,但看到祁炀留下左路戒指那么多年的时候就清醒了,他把祁炀想的太理想化了,他奢望祁炀“始终如一”,简直笑话,他凭什么觉得祁炀能把心都交给他?而他又和那枚戒指有什么两样?迟早有一天,他玩够了,他就会像那枚戒指一样,被抛弃。 怎么?他明知后果还要去选择舔狗吗?他是慕迟啊,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等着自己被抛弃的那一刻?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祁炀按着他的肩膀,质问道:“慕迟,你看不起谁呢?” 慕迟看看他的脸,认真道:“祁炀,我和你不一样,我要的感情是干干净净的,甚至大过了喜欢,我没法接受日后我喜欢的人和别人有什么牵扯,所以我想过了,我们的约定继续,你留恋你的花丛,我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不能保证我喜欢的人身心在我这里,那么我干脆舍弃这段感情,反正来日方长,我不怕遇不到更好的人,你也不稀罕跟我谈感情。” 空气里弥漫着颓丧的气息,外加祁炀眼神发散出的无限火力,他眯起眼睛,情绪已经不能自控。 “你又听谁说我不稀罕跟你谈感情?”祁炀抓着他手腕,彻底怒了,“慕迟,你不是一向骄傲吗?你看的出来我想上你,就没看出来我还奢望占有你的余生?” 慕迟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股脑把苦水都倒出来了,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了,怕被祁炀绕进去,也怕自己这时候不理智,认怂道:“我真困了,不想谈,有时间再说行吗?” 他想走,但没走成,祁炀拽着他手臂把他再次翻了回来,并同时拧上了门锁,只听“咯噔”一声,房间门被彻底反锁,祁炀不急不缓的再加固拧了两圈钥匙,过程目光火热的凝着手臂里的人,把钥匙□□,随手一扔,不知道掉到哪去了,低头道:“你不回去,也别怕我,我不动你,今天晚上,我跟你好好谈。” 罂粟花毒,浸透五脏六腑 门锁上了,祁炀和慕迟谁也别想出去,钥匙不知道扔哪去了,找起来也得费会劲,慕迟抬头望一眼祁炀,祁炀挑挑眉,很认真的模样,“说到做到”的意思十分明显,他这种强硬的手段慕迟也没办法,祁炀不要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真的,都习惯了。 叹口气,慕迟推开他,朝床边走:“一定要谈?” “一定。”祁炀应声。 慕迟把手机关静音,然后放置在床边的桌子上,倒在了床上,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道:“谈吧。” 慕迟只是觉得困了,然而向床上一趴这动作却让祁炀跟着放松下来了,祁炀不怕对上严肃的慕迟,可总归会紧张,他怕一不小心就和慕迟重回原来,所有建立起来的好感都烟消云散,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祁炀走到床边,慕迟侧身对着他,头枕在胳膊上,清明的目光正对着在床边坐下的人。 他不是不正经,说真的,慕迟也并不想就这么结束了,他和祁炀还是有可能的,对吗?既然如此,不能给他绝对的态度,他真怕祁炀放手了。 “这么谈啊?”祁炀问他,手伸过去碰他,却被打掉了,慕迟还是得有态度的,“就这么谈。” 他趴着也不耽误他说话,他就是想要祁炀给他一个态度。 说实话,还是有点吃醋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没有一句是假的,那就是他的心中所想,心中顾忌。 他的介意,一点也不隐藏。 同样,他的喜欢,也快要藏不住了。 泛滥的情在这个夜里以火山喷发之势燃烧彼此。 祁炀倒头摔在了慕迟身边,他以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与慕迟对视:“你这么介意,是不是喜欢我啊?” 慕迟看着他,等他的后话,没承认,也没否定。 “什么时候的事?”祁炀得寸进尺的追问他。 慕迟怒了,没好气道:“你谈不谈?” 他说要谈的,那就趁现在他没改主意赶紧谈谈以后,总这样问他这个干什么? 祁炀一笑,这会改变了说法:“有什么好谈的?” 慕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要谈的是他,不想谈的也是他,他想干嘛? “没有可谈的,慕迟,现在我明白了,你对我,对这份感情的态度,说穿了你对我有感情,不想我碰别人,而我对你更是抑制不住的欲望,更不可能让别人碰你,既然我们想法一致,还有别人什么事?”祁炀认真道:“解决办法很简单。” 祁炀伸手,环住慕迟,覆在他背后,低声在他耳边道:“断的干干净净不可能,我和左路也非只是炮友,我会和他保持联系,但是我答应你,慕迟,我不会和左路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任何暧昧的行为,君子之交,光明正大。” 祁炀和左路初中就认识了,现在已经四五年了,他们如果仅仅是那种关系也早该散了,保持至今的原因,是因为这两人的三观和审美完全重合,另一原因,左路自身也是有魅力的一个人,在没有和祁炀一起之前,他在圈子里的名声和花头不比祁炀次一点。 人总会始于颜值,陷于魅力。 左路的人格魅力,是祁炀欣赏的,他和他一样,从不回头看,他们甩掉的人,也没有再贪恋的道理,他们在圈中的名声,他们玩世不恭的眼神,他们谁都不愿意臣服于他人身下的高傲,每一点,都高度重合。 慕迟对左路知之甚少,他最介意左路,是因为他进这个家的第一天,就亲眼目睹过祁炀和左路的特殊表演。 那场面在他脑海里乍现,久久不能平息,祁炀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永远这么特殊,永远这么冲击着他的三观。 永远让他不能忘记,永远让他不得不介意。 翻身过来,慕迟难受的很,他最烦祁炀压着他了,那么重,但这次他忍了,没有推开他,说道:“你以为我介意的只是左路吗?” 如果你只和左路有牵扯,或许我都不会那么退却,我怕的就是你身边那些不知名分的人,那么多人,他要怎么一个个防着? 祁炀不懂慕迟的担心,也不知道敢和他这样的人谈感情的慕迟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我不否认让我最不舒服的人是左路,你和他玩的这么欢,那你和别人呢?我没看见的那些,你没表演给我看的滚床单,有多精彩?祁炀你描述的出来吗?”慕迟质问他,语气平静却并不温柔,语言之中的藏锋祁炀不会听不出来。 祁炀没想过慕迟是这么没安全感的一个人,如果一开始知道这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他还会带左路回来,还会把慕迟关在他的房间,还会表演那一场活春宫给他看吗? 最初祁炀没想那么多,他那么做的道理只是觉得简单,方便,更快捷的告诉祁家这个新人,他是玩什么的。他盯上慕迟,他懒得和他一点点开始,他要用最直接的手段来告诉他,他是同性恋,并且,看上他了。 要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躺在他身下的就是慕迟本人。 祁炀在做一些事的时候不会顾忌太多,何况那个时候他只是想和慕迟滚床单,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他没把慕迟和他在圈中看上的一些0有什么区别的对待,慕迟一点儿都不特殊,他凭他的长相入了祁炀的眼,低俗而又真实的原因。 以至于祁炀越演越烈的征服感,通通来自慕迟的对抗。 一次次的对决里,慕迟不经意的一句话,抗拒的反应,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还不知死活的嚣张样子,都让祁炀觉得他是那么烈性而鲜活,他第一次如此没品的盯上圈子外的人,甚至起过强/奸未成年的念头,整个的一神经病,无药可救。 他享受看他,虐他,碰他的每一种感觉,那张“锋利”的嘴总对他恶语相向,导致他越发期待那嘴巴痛哭时发出的呻/吟和求饶声,一定美妙极了。 他到底是馋他身子,还是馋他这个烈性的人? 现在少爷可以断定,他没病,他也没有抖s倾向,他只是,动了真情了。 他太喜欢慕迟。 喜欢到连被他骂,都是一种享受。 微沉了双眸,祁炀低头下去,要吻他嘴巴,慕迟不让,推开他低下来的脸,祁炀执拗,还要强攻,慕迟也丝毫不退却,在现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他不想让他亲,可奈何祁炀比他还要偏执,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扣在脑袋两侧,吻上他的唇。 温热的唇纠缠不休,舌尖强势的撬开他的贝齿,钻进去更深的探索,扫荡似的不留余地,慕迟呼吸逐渐缓慢,有点喘不过气,偏头过去,并同时动了动自己的手,想要推拒身上的人,可奈何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祁炀一旦玩真的,他就跟个小女生似的,力量悬殊太大,好歹他也是玩运动的,怎么就矫情的一点劲都没有啊?! 祁炀把他的头掰回来,再覆上去,吞噬掉他的呼吸。 “嗯……”慕迟呜咽不清的鼻音,又勾人又刺激。 刺激的祁炀浑身血液沸腾,整个的沦陷了。 挣扎了一时半会,慕迟还是没抽回手,妈的,祁炀要没练过拳击他都不信! 画风突然不对劲,好好的两个人又杠上了,慕迟伸手去推人,祁炀把他按的结结实实的,动弹不得,慕迟来回扭着脸,“滚,我喘不过气了……” 他真的快窒息了,祁炀连口气都不给他换的时间,一点间隙都没留下,慕迟偏头过去刚想大口的喘气,祁炀把他的脸又扭了回来,攻势越发猛烈。 慕迟真的要断气了,偏偏还一点都没办法,他的手腕动不了,呼吸还困难,那一刻慕迟真感觉耻辱,他是第一个死在接吻窒息之下的吧! 趁祁炀的手下移,摸向他的腰,想要钻进他衬衫底下时,慕迟解放双手,猛力一个翻身,两人在床上滚了一圈,慕迟骑在祁炀身上,抓着他的两手,怒不可遏:“你想把我闷死吗?!” 空气里寂静一会儿,只听得到慕迟的低喘和“砰砰砰”的心跳声,祁炀望着他,不发一言,忽然伸手摸向慕迟的后脑勺,把他一下拉低,再次堵住他的嘴。 他的贪得无厌就像一个不成熟的小朋友得不到想要的玩具似的,如此不甘,一次又一次,一下又一下,将身上的人以绝对的手段来获得,慕迟,是属于他的东西。 连呼吸,也是他的。 慕迟弄不过狂野的祁炀,祁炀又把他重新压了回去,被子被两人滚的散乱褶皱着,他们顾不得,只是拼命的截取对方的呼吸。 “嗯!”慕迟气音都止不住了,将身上的人重重的推开,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拼命的喘息着。 祁炀在他上方静静的看着他,一番餍足的神情,他撑着双臂,看他在他臂弯里大口的吸氧,柔顺的发丝上起了温热的汗滴,潮湿的发都在昭告他们的激烈。 “感觉到了吗?身体是不会骗人的。慕迟,我染上毒瘾了。”祁炀贪恋的摸着他的脸蛋,“你这朵罂粟花,我戒不掉。” 不要问他能不能和谁断干净,他只能说,只要这个人不死,只要这个人是慕迟,他就没空去招惹别人。 慕迟是独立的个体,只要一天不全身心的属于他,他都不会让他溜掉,同样,他若愿意乖乖的在他怀里,什么代价,祁炀都付得起。 和别人断掉关系,将心和身都忠于他一人? 祁炀勾唇一笑,慕迟知不知道,这对祁少爷来说,真的太简单了。 全身心的投入在慕迟身上,把他所有的感情都留给他,这太简单,这交易也太划算。 从慕迟第一次入了他的眼,他不就已经这样了吗? 如此病态的占有欲,无药可救。 罂粟花的毒,早已经悄无声息的,浸透五脏六腑。 ※※※※※※※※※※※※※※※※※※※※ 没有多少读者,但还是开了本预收,放出来让大家大概率的瞄一眼,确定哲耳的下本文还对不对大家的胃口,喜欢就收藏,不感兴趣就无视,放着吧。这本是有点扑了,但太监是不可能的!!! 小花(朋友,也是个写手)让我赶紧开新文,鸽了扑街的这本,我这死心眼还是有点儿舍不得,本也不是什么大神,按照这种方式循环下去我怕自己死的更惨,于是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写着,虽然没推荐什么的,但也不是没有一个人看,我被编辑遗忘在角落里,编编也压根没空搭理我,文不行,也懒得找什么理由,再差也是我一点点写出来的。 预收是一本古代重生文,跳跃蛮大的,受为将,攻为太子,受死在攻手上,又重生在了攻的国家里,每天就想一件事,升官发财,刺杀太子。 后来……你们懂得,刺杀倒是一次次的挺起劲,那求饶也是一次次的挺真诚。 依旧是治愈系对抗文。 就这些了,祝看到这里的大家都新年快乐,鼠年大吉,么么么么么么哒! 别叫哥,叫老公 等自己的状态回升,慕迟才终于听清祁炀在说什么,他转脸过来,知道祁炀在等他的话,可他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相视无言。 “你的保证跟没说一样。”慕迟半天才回话。 祁炀说自己不可能和别人断的干干净净,这话不跟没说似的?他也是够实诚,连点甜言蜜语都不说,这一点真是和慕迟一个样,不想去讨好谁,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兄弟,可有些地方真是高度相似。 他们都不说违心的话没什么不好,可是情侣之间要都是实话也够呛,比如这个时候祁炀就得说些哄人的情话,而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会和左路断干净联系,也太败气氛了,可唯一的好处是,这人不是别人,他是慕迟啊。 他了解他,所以那些对待炮友的甜言蜜语,调情用的话,祁炀都不想和他说。 他跟他来实实在在的。 “没错,一样。”祁炀道:“我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和左路之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毕竟我都有你了,别人我还真不感兴趣了。” “谁是你的。”慕迟嗔他,祁炀这实打实的真话也是够撩了,尤其现在情感高效升温的时候。 “你啊,”祁炀指腹在他脸上揉动,极尽温柔,“媳妇,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说那些话来吓我。” 慕迟看着他,坦诚的很,“嗯,就吓你。” 他想试试祁炀的态度,但他也怕自己过头了,他也害怕祁炀会真的放手,他说话那么不留余地,那么残忍,他后来也后悔了,所以才会给祁炀营造一种轻松点的气氛,他不困,一点都睡不着,他所有的举动,所有故意放给祁炀轻松的信号,都是他的不安,他希望祁炀挽留他,不要放手。 他如愿了。 因为,慕迟也会不甘心。 “那些话别再说了。”祁炀轻轻抚着他的脸颊,爱不释手,“你真的吓到我了,什么不稀罕跟你谈感情?我等你动心不容易,我那么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还是说你就是知道我这么喜欢你才故意吓我的?” 这些话还不比甜言蜜语更能打动人心吗?祁炀知道,慕迟喜欢他,远没有他喜欢他那么强烈。所以他珍惜慕迟的动心,慕迟的喜欢,比什么都要重要。 “我只是……”慕迟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祁炀等着他,直到他双手一伸,主动的抱住身上的人,慕迟闷头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气息。 “只是什么?”祁炀问。 慕迟轻摇摇头,说:“没什么。” 他只是……害怕而已。 怀里的少年孩子似的,在他身下撒娇,当然,慕迟不认为自己是在撒娇,是少爷自己这么觉得的,祁炀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慕迟抱了他好一会才重新躺平,祁炀道:“宝贝,你好软。” 慕迟盯着他,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容易湿,祁炀也没说什么,他就满心欢喜的被攻陷了,沉沦在他的温柔乡里,可他从不表现出来自己的满意,他在祁炀面前,维护着自己所有的形象和爱恋,比如他喜欢祁炀,比如他也许比祁炀想象的更喜欢他。 这样面对面的在黑夜里对视着,尤其经历过刚才的“激战”,空气中的暧昧太灼热了,加之彼此互述情意后冉冉升起的烈焰之情,被黑夜轻易的渲染,烧灼血气方刚的少年蠢蠢欲动的心,人类最本能最原始的欲望,呼之欲出。 “我们做吧?”祁炀被烧起来的欲望还没褪干净,被慕迟再一“勾引”(拥抱)更是呈火山喷发之势,一点儿也压制不得。 慕迟虽然有感觉,却向来理智为先,他看着祁炀,明白他眼里的东西,仍不能如他所愿,道:“不。” 祁炀都不知道从他嘴里听过多少次拒绝了,慕迟对他是真的狠,明知道他忍着多难受就是打死不同意那种,一点也不退步,祁炀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行?” 慕迟道:“你答应过我的。” “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祁炀声色都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你知不知道这感觉忍着有多难受?” “那你自己撸出来。”慕迟大言不惭道。 祁炀无奈了,只道:“一定要十八岁?” 慕迟点头。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搞未成年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祁炀也没搞过未成年,虽然确实想过,但也没有那个必要。 可人只要换成慕迟就成了必需了,他一点儿都不想等。 谁知慕迟说了一个可爱的理由,“我怕疼。” 祁炀微怔,这会什么都忘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十八岁的时候也会疼。”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有多疼?”慕迟问。 祁炀道:“我会把你操出血。” 慕迟抬手就要扇他,被祁炀抓住了,他吻了下他的指尖,说道:“开玩笑的,我舍不得。” 祁炀从他身上睡到他身侧,手还是没松,慕迟也没有抽回的意思,两个人面对面躺着,拉着小手,温馨的过了头。 慕迟另一手抠着祁炀的衣服,小声的问:“真的很疼吗?” 祁炀低头:“你这时候问我这些,是在折磨我。” 他会自动脑补慕迟的反应,那是让他不能安分的原因。 “为什么?”慕迟不知道,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什么都问。 在这方面,他得承认,他不太懂。 男女他知道,男男…… 他还是老实做个“学渣”吧。 “因为看见你,我就想上你,你不让,我就难受。”祁炀更是大言不惭。 慕迟微红了下脸,低眉下去。 祁炀搂紧了他,“很疼,无论怎么样,都会很疼的。” “那你慢一点。”慕迟软着声音说,他本来就不怎么敢说这方面的事,因为他觉得臊得慌,两个男生谈这些,他还不能适应。 祁炀低头,瞧着怀里的人温言软语的把他彻底攻陷了,他抬起慕迟的下巴,把他所有“害臊”的神情都收尽眼底,“好,我慢一点。” 说着向下动了动身,保持和慕迟同一水平线,引诱他道:“让我进去吧,一点点,好不好?” 慕迟抬眼,祁炀真的是忍不住了,以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势必会松口,可他到底还是小视了慕迟的理智,“不好。” 祁炀想尽一切损招想让他妥协,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我轻点。” “不。”慕迟不松口。 慕迟按回他,请求道:“不做,哥。” 这可以称之为撒娇的表现,慕迟有史以来最软的态度,都奉献给祁炀了,今天夜里的慕迟,比什么时候都要温顺,可爱,一切都像祁炀想要的方向发展。 祁炀道:“叫老公。” 慕迟忽然抬眼,和祁炀算计的眼神对上。 “宝贝,不要叫哥,别人会以为我们乱/伦的,叫老公,嗯?”祁炀引诱他。 他就是想听慕迟喊,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背着所有人喊他一声软软的“老公”,一定能让他的心都跟着化了。 左等右等,祁炀也别想等慕迟做任何违反他形象的事,慕迟就是不叫,闭上了眼,“睡觉。” “叫一声听听,就一声。”祁炀不死心。 “不叫。”慕迟背过身去。 “不叫?”祁炀不怀好意的声调起来了,慕迟嗅到了危险的氛围,一睁眼,果然,祁炀把他翻了过来,大半夜的开始发疯,“不叫还想睡觉?” “喂你发什么神经!”慕迟大喝一声。 被子裹住了二人,里面异常激烈,只见被褥此起彼伏,被他们折腾的四处翻转,里面还传出衬衫撕裂的声响。 “不叫老公也不给上,行,”祁炀探出半个头来,声音在被子里不是很清楚,“老子有得是法子弄你。” 慕迟呜咽一声,大概是被弄疼了,祁炀道:“球赛结束了,冬天也快到了,不怕被人看见了吧?” “我不准!我不!”慕迟抗拒着,虽然大声却也控制着音量。 祁炀控制住他,也不知二人在被子里打成什么样了,只听他道:“别动啊,我给你弄点装饰品,全身型的。” 慕迟踹了他一下,啊啊大叫:“好疼……你轻点吸……” 为什么要十八岁?为什么在这之前不敢让他碰? 因为慕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啊。 因为慕迟还不能太确定祁炀的真心有多坚定。 因为他要确保这个人真的是他最想要的,以及最想要他的,那个彼此的唯一,才能将全身心都交给他。 堵上了全部身家,他输不起的。 慕迟不是同性恋,抛却祁炀,不会有第二个男生让他动心。 如果不是祁炀,他往后结婚生子的,也一定是个女孩。 即使现在他也这么想。 可是人生,哪有什么如果? 活在当下,活在当下。 他的当下里,就是祁炀,只有祁炀。 捧杀帖 慕迟真就和祁炀睡了一晚上。 明面上的意思,只是睡了一晚上,少爷什么都没做成。 外面烈阳高照,车水马龙,喧嚣的街道和汽车的鸣笛,新的一天已过了一半,劳累和喧嚣是他人的,皆与室内的二人无关。 祁炀早早的就醒了,他侧着身子,神色温柔,撑着脑袋低着头,看身前把他牢牢抱住的少年安静的睡颜。 慕迟是好看的,怎么着都是好看的,祁炀爱不释手的玩转他的发丝,凝着他修长浓密的睫羽,慕迟的脸型很小,肤色白,脸上是少年的稚嫩,干干净净的,睡着的时候和一个没满月的小宝宝似的,与他醒来全然不同,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火力全开的主。 如果是长发,他不一定会输给女生,慕迟生来为美型,长相和肤色都不是特别的有攻击性,气质是温和的,祁炀突然想知道他以前是怎样的?没遇见他之前,是不是就像他想的那样,是个温柔的少年郎。 也只有祁炀会这么觉得,这么分析怀里的少年,正常人都知道慕迟很帅,帅就是帅,除此以外不会有其他的评价,不像祁炀,能把他研究的一遍又一遍,类型一换又一换。 圈子里的1看0,就是如此,祁炀看慕迟,就像一个男人对美女的评价,他们总要把0女性化,以此来彰显自己的男人魅力。 这已然成为了他们的本能。 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慕迟醒来后可舒服了,他第一次睡这么长时间,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个人的身体,他就真的相信,他没有在做梦,他和祁炀,真的在一起了。 抬抬头,慕迟慵懒的神色望向祁炀的脸,对方正在打量他,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祁炀摸了下他的脑袋,“舒服吗?” 慕迟应道:“嗯。” 舒服,醒来神清气爽,丝毫不觉得疲惫。 祁炀笑了:“宝贝,你的睡姿,是不是太可爱了?” 慕迟看了眼自己,这才发现他两只手都搂着祁炀的腰,双腿蜷曲,和一个贪恋母亲怀抱的小宝宝没什么两样。 但他并没有收回手,深入的抱紧了祁炀,“抱歉,把你当成我妈了。” 这是一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睡姿,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说了,每当有第二个人陪着他,他就想靠人更近,想贴着他睡,可是慕迟也知道,他并不适应和另一人一起睡觉,但为什么那么贪恋祁炀的怀抱?他自己心里完全清楚。 钻进他怀里,竟然成为了在他妈妈之后的又一个本能。 他只向让他感觉安全的地方钻,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祁炀不自觉的抱住了他,他不想开口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所以只是安抚的拍了拍慕迟的背,道:“知道几点了吗?” 慕迟问:“几点了?” “十一点了。” 慕迟仰头,蹙眉,今天周五,还不是双休啊,他道:“你怎么不叫我?” “我给你请假了。”祁炀说。 “请假?”慕迟爬起来,“干什么?” “看你睡太香了,不舍得叫你。”祁炀说出原因。 慕迟无语,“别乱搞,你跟谁请的?我下午去。” 祁炀说:“校长。” 慕迟一顿,没说什么,从他身上翻过去,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他把手机都关静音了,闹钟也响了,但大概率是被祁炀关掉了,慕迟正要拨电话,祁炀的手从一边伸过来,夺走了他的手机,“别去了,就半天了。” 慕迟白他一眼,抢回自己的手机,“我无病无灾的,请什么假?我都几周没上课了,再不去就废了。” 说完慕迟拿着手机往外面走了。 祁炀抿抿唇,没办法,尊重媳妇的意思。 半小时后二人从楼上下来,出乎意料的许媚和祁国衷都在,慕迟下楼梯的脚步一顿,身后紧跟着祁炀,不过他坦荡荡的,睨了一眼二人没什么反应,继续下楼,倒是顺便拨了下慕迟的手臂,慕迟再跟着他下去了。 慕迟之前闹这么大事祁国衷都参与进来了,事情发生后,听说时祁国衷还是挺生气的,在学校里也对他发了脾气,这会儿却平平静静的,慕迟本以为他要挨批了,谁知祁国衷什么都没说,只道:“前天上哪去了?” 慕迟自觉的在一边坐下,道:“在外面住了一晚上。” 祁国衷又道:“问题出了就得解决,逃避没用,立海给我来电话了,说你不在意名声,他们就按你的意思解决了。” 慕迟点点头:“嗯。” 祁炀在另一边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慕迟。 “你是请了什么人吗?”祁国衷犀利的看着慕迟。 慕迟不明所以:“请人?” 祁国衷笑笑:“我还真以为你不在意名声,原来是早有准备,不但不用道歉,还成为了被捧的一方。” 慕迟一脸懵:“祁叔叔,你在说什么?” 祁国衷挑眉,“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他一觉睡醒该知道什么? “那就不是你弄的?”祁国衷道:“估计也轮不到你出手,想巴结我们祁家的人不少,有人聪明,想讨我欢心,把事儿压下去了。” 慕迟一头雾水,许媚在一边撇撇嘴:“你就是沾了我们祁家的光,要不然这事哪儿这么容易揭过去。” 祁国衷站起来:“不管是谁弄的,我倒是挺满意,慕迟,亏得这事压下去了,不然我饶不了你,我告诉你,你在我祁家,代表的就是我祁家人,你在外界的名声都与祁家有关,我不希望你是第二个祁炀,你自己聪明着点。” 被点名的少爷漫不经心的抬了下眼,扯唇笑了一声,“我又怎么着您了?祁董事长。” 祁国衷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当着外人说,慕迟就是那个外人。 “自己有点分寸。”祁国衷警告祁炀。 祁炀不屑的收回视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给慕迟,“走吧,祁董事长在家,别影响了他的食欲。” 许媚站了起来,“祁炀,好不容易聚齐,在家陪妈妈一起吃饭吧?” 祁炀看也没看许媚,慕迟等着他的决定,毕竟这个时候他先走有点不懂事,就一直没说话,但看祁炀那神色,也不像是考虑的样子,他算是明白了,祁炀和他妈以及他爸的关系都水深火热,慕迟就没再考虑,转身走了,没有接祁炀的手,他还不至于给自己找麻烦。 祁炀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下,摸了下唇角,也提步离开了。 留下诡异的盯着他们的祁国衷和许媚。 一家人,从不团圆。 “祁叔叔说的什么事?”慕迟出来就问,和祁炀并肩前行。 祁炀道:“你可以自己上网看看。” “你也知道?”慕迟拿出手机,很快登录论坛,热搜第一名:实中斗殴集锦。 慕迟点了进去,一种油然而生的预感让他知道此事必然与自己有关联,果不其然,发帖人不匿名,不伪装,是正正经经的媒体工作者,一篇长达一万字的帖子和视频集锦,都在以公平公正公开的方式讨论实中,过程中并没有贬低的意味,他以非常客观的方式阐述了实中历年来的“大事件”,其中多半是斗殴,群架,等不良影响的负/面新闻,总结起来,竟然远超立海的事件频发率,慕迟一点点看完了。 而那个斗殴集锦更是清晰的连人的眉眼都看得见,戴放,赵毅然,姜自飞,都有过黑历史,都入了镜头。 下面的评论更是火热。 “这就是实中?这架势确定不是黑社会?” “我没看错一分十二秒是赵毅然。” “这视频带劲,有种古惑仔的赶脚。” “穿黑衣服的那个是和立海闹矛盾的人吧?我现在有权怀疑大立海是受害方。” “这种东西看看就算了,别当真,楼主明显在黑实中。” “说黑的怕是不在实中读书,实中乱的你不能想象,我儿子就是被迫转校的。” “这实中好牛逼,确定是立海挑起来的事?慕迟不像是挑衅的人吧?” “楼上同意!!我男神超好,你们看比赛就知道了!抱走立海球队全员!!” 大概翻到这里,慕迟这下算明白了,祁国衷口中的有所准备,就是这个帖子,虽然全程没有和立海沾边,字里行间也有捧着实中一路走来不容易的意思,可视频的存在就很说明问题了,这绝对是个大片,音乐和画面的衔接让人热血沸腾,让实中彻彻底底大火了一把,然而剪辑的方式不得不让人去联想背后的含义。 这是篇“捧杀”帖。 慕迟转头过来,在副驾驶上将手机对着祁炀,深意道:“你?” 直觉告诉他,和祁炀有关。 祁炀一笑,真诚的求问:“好不好看?” “好看?”慕迟挑眉。 祁炀道:“嗯,有没有大片的感觉?” 慕迟皱眉:“是你做的?” “不是我,我就是个投资方。” “少来。”慕迟揭穿他:“你什么时候弄的?” 他这两天都和祁炀在一块,虽说不是随时随地,但也牵扯不少,他什么时候有空做了这些? 祁炀漫不经心道:“一个电话的事,不用我亲自动手。” 打给做媒体工作的朋友,向他们提供素材,其余的就不用祁炀管了。 “怎么还有赵毅然?”慕迟问,而且这些视频素材一看就不是现在的,赵毅然看起来也就是初中生的样子,但还是分辨的出来的,实中其他参与者更不用说,都与实际年龄不符,显然是挖的从前的黑料。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货色?”祁炀冷笑一声,“更猛的料我还没提供,买这些素材差不多了。” “买的?” “废话。”祁炀道:“从实中的人手里买的,几年前的料了。” 这可真是儿子卖娘啊。 慕迟道:“跟赵毅然也无关,你弄他干嘛?” 祁炀道:“谁让他动手的?” 慕迟笑了声:“谁让你打人队员的?” 祁炀争执了起来,“谁让他碰我媳妇的?” 慕迟没说话。 祁炀更没兴趣谈赵毅然,问道:“宝贝,你想吃点什么?” 慕迟调整了下舒服的姿势,“听你的。” 祁炀调笑道:“好吧,那老公就勉为其难的做主了。” 祁国衷猜错了,没有人要巴结他,洗白慕迟的不是别人,而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所图的祁炀。 祁炀有本事洗白慕迟,就有本事洗白自己,可是他没有,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有多臭,他在意身边坐着的这个人是否受了委屈。 祁炀的三观歪的没边,祁炀的双标也十分的严重,他不准别人护犊子,自己护犊子护的比谁都厉害,他不让别人动手打自己的人,自己把别人打的头破血流,他不准实中的人动手碰慕迟,自己却带人把实中掀了个底朝天。 他从来不就事论事,所有参与到这场群架里的人,包括赵毅然,他敢护犊子,他就把他和他的犊子一起打。 不仅打,还要让他们“声名远扬” ,还要伤及无辜,将整个实中都收拾了。 这个三观歪到天边的人啊,慕迟竟然,越来越 别让我输 东西看起来简单,但慕迟知道,做起来不会容易,先是买别人手里的素材,再是联系正经的网络媒体,其中说服媒体愿意写你提供的内容就不容易,除非内容非常出色,或者有污蔑的嫌疑媒体都不会接稿。祁炀不找私人媒体报道这事,一是私人媒体没有可靠性,信任感和传播度,又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个人恩怨,大众知晓的官方媒体才会被认可,这加强了帖子的真实度。 另外,视频剪辑是专业的手法,不会有一分一毫的违和与突兀,音乐和画面都很有层次感,视觉冲击完全足够,这架势,不亚于一个大电影的制作。 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 “花了多少钱?”慕迟按掉了手机,装进口袋里,转头问祁炀。 祁炀看他一眼,不太高兴,“怎么?你又要跟我玩亲兄弟明算账了?” 慕迟道:“我给你。” 这是关于他的,即使他并不在意洗白,可有人莫名其妙做了冤大头,吃了他的亏,他不想欠人情。 “别跟我玩那套。”祁炀转过脸去,不太想跟他谈钱。 慕迟道:“我不想欠别人什么,人情还不掉钱还是能还的。” “我是别人?”祁炀反问,一句话堵住了慕迟。 慕迟看看他,他不是,也不能说是,至少两个人还没有到彻底确定关系的一步,还没有到他相信祁炀真的只属于他的时候,“你不是,也不一定会是我的人。” 祁炀眉头一拧,停了车,“什么叫不一定是你的人?” 慕迟没有应声,不是他觉得理亏,慕迟没法去和祁炀解释自己的心理,他从祁炀身上找不到安全感,谁又能从一个身边不缺人的身上找安全感呢? 慕迟道:“一定吗?” 你确定吗?祁炀。 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变心? 祁炀与他对视,一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什么,肯定道:“一定。” 慕迟在想什么他不知道,可自己在想什么他还能不清楚? “慕迟,我发现,你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祁炀说。 他早就发现了,他知道慕迟没安全感,但没想到会那么严重,甚至到了现在也不能完全的信任他,那昨夜算什么?情绪到了的一种表现?和他原本的心意完全相反,他不喜欢他?甚至不信任他? 十几岁的人,无父无母的人,能有多大的安全感?尤其在祁炀身上找安全感,那得多盲目的自信才能架得住?慕迟一点儿也不否认自己心里的不安,“嗯,我没有,祁炀,我在你身上,很难找到安全感。” 是他的做法让他不安。 慕迟又道:“祁炀,你是真的喜欢我吧?不是只想我的身子吧?你不要骗我,我挺喜欢你的,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别骗我啊,千万别,我蛮害怕的……” “慕迟。”祁炀握住了慕迟的手,慕迟有点神经质,甚至开始了喃喃自语,那些话已经不是说给祁炀听的了,那已然成为了他不安心的自语,自说自话,祁炀及时制止了他,拉过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他,“你在说什么呢?我骗你什么?我喜欢你喜欢的快要疯掉了,我不是没动你吗?我真只馋你的身子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谈感情吗?许媚不喜欢你,祁国衷威胁你,你妈妈的死更是让你无能为力,可是慕迟,谁都会丢下你,我不会。我知道你害怕,别怕,我在这呢,慢慢来,不着急的,你听到了吗?” 慕迟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身子在他的怀里,他轻轻搂上祁炀的后背,又重重的,紧紧的箍住他,生怕他溜走,小声的,满含笑意的说:“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祁炀。 我输不起,你别让我输了。 球赛结束后,立海的课程恢复,与实中一战算是本年度的最后一次结算比赛了,立海再次成为高校篮球排行榜的第一名,无可撼动,守擂成功。 用同学们的话来说,稳如老狗。 “今年赵毅然都没能撼动咱们的地位,那来年还有谁是咱们的对手啊?” “你赵神还是你赵神,可别高兴太早。” “去去去,你胳膊肘往外拐呢?”说话的正是沈易,回话的是李天,沈易道:“什么神?不是我飘,战术战术咱没败,三分三分的也回应出去了,篮板球也没比对方少,老实说,立海就是比实中强。” “跟你有毛线关系?三分你投的?战术你定的?篮板球你抢的?”老吕玩着手机,抬头呛了沈易几句。 沈易过来一巴掌扇他脑门上,“你咋这么欠呢。” 老吕摸了摸脑门,忍耐的看了眼沈易,游戏呢,不能停,他就没还手回去,顺道用下巴指了指门:“喏,真正的大功臣在那呢。” 几人回头张望,进门瞧都没瞧他们的慕迟正单肩背包往座位上走,不能说没瞧,而是根本没注意,他现在喜笑颜开的,唇角一抹遮不住的笑意,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跟中了大奖似的,沈易眼巴巴的凑过去,拍了下慕迟的肩,“功臣,早上哪去了?” 慕迟转头,还能低下来眼看沈易,沈易个不高,也不算多矮,可拍他那一下明显是费劲的,他都习惯了,慕迟道:“请假了,在家。” “祁家啊?”沈易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 “嗯。”慕迟点头,破天荒的补了一句,“和我哥。” 他就知道说出来沈易会吓一跳,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莫名其妙的想炫耀起祁炀来了,想让别人知道祁炀有多好了,这完全是本能,慕迟张口就来,他从小到大没炫耀过什么,就是偶尔不要脸的卖弄下他的色相,可也是玩笑居多,慕迟骄傲,但不自负,更不会很自恋,他的骄傲支架在他本就优秀的前提上,比如他成绩好,他就觉得那些夸赞是应得的,他成绩就是好,他就是努力了,他就应该得到那些,仅此而已。 而所谓的自负,是过度信任自己,超乎自己的能力范围的自信,他从来没有口出狂言,说过自己如何如何,他所应的,都是他做得到的。 虚荣更是无稽之谈。 但是这一次,你说他不是虚荣心作祟,他自己都不信。 他就是虚荣了,他想炫耀祁炀,想让别人知道祁炀对他很好,他承认,也并不遮掩,他喜欢沈易现在的反应。 “哥们,你是被少爷打傻了吗?你跪地求他了?”沈易三观都被冲击了,慕迟,慕迟啊,他的小迟迟刚刚说什么?和他哥?他竟然如此主动的提及祁炀,还叫他哥叫的那么亲热? 沈易摸了下慕迟的脑袋,慕迟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向前一拉,沈易眼睁睁倒在了他的课桌上,两个人的姿势不太雅观,慕迟更是攻气十足的,如果沈易是女生,这场面能炸起来。 慕迟微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课桌上,和沈易在课桌上面对面,用只让他听到的声音,说秘密似的,“你觉得我会跪地求他吗?” 沈易慢慢转过脸,看见慕迟眼里一点不开玩笑的劲,吞吐道:“不,不会……” 他的小迟迟,可不是跪地求饶的人。 慕迟放开他,沈易如获大赦,可是他缓了一会还是不能相信,在慕迟前面的凳子上坐下来,八卦的问:“太不可思议了,祁炀良心发现了?” 慕迟整理着书本,收拾着桌子,笑了下,“是啊,良心发现了,突然知道他弟弟有多好了。” 沈易看着他的脸,不由得笑了,指了指道:“他我不太了解,但是你,反应太怪了。” 慕迟停顿了下,挑眉道:“哪里怪?” 沈易道:“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畜无害的小迟迟了。” 闻声,慕迟一巴掌扇过去,当然,只是吓吓他,沈易后仰躲过去,慕迟威胁道:“杀了你哦。” 沈易屁颠屁颠的从凳子移到他桌子上坐着,后背对着他,环手做出十分八卦的专业样子,“哎,说真的,你真跟祁炀和好了啊?” 之前慕迟有说过,沈易没当真,以为他开玩笑,现在是有迹可循了,他也正经了些。 慕迟点头,“嗯,您老要我说几次啊?” 沈易摸摸下巴道:“我记得你和他确实没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我觉得祁炀对你也挺好的,他没怎么来找过你麻烦啊,”说着沈易朝一个方向看了看,手撑在唇边,低声道:“听说上次你和廖邦打架,他还帮过你呢,是不是真的?” 他和廖邦,那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是慕迟刚转来立海没多久的时候,外面传是因为他和温艺交情不错,温艺当时和祁炀搞在一起,很明显这就是为了“嫂子”干的架啊,可慕迟知道,温艺是一小部分原因,真正让他和廖邦打起来的还是因为廖邦扯上了他母亲,说他是野种,才爆发那场人祸的。 “是真的。”是真的,当时祁炀为什么帮他,他不清楚,也许只是因为温艺,和他无关,也许真的看不得他被欺负,想帮他而已,到现在,慕迟有理由这么相信了,相信祁炀真的看不得他受委屈。 “靠,那你们这不挺好的吗?祁炀没那么可怕啊,还知道帮帮你,虽说你确实不是人亲弟弟吧,但人这哥哥的角色当的也够人性了,难怪呢,把你都给攻陷了。”沈易慨叹道,只能用他仅知的信息猜测二人。 慕迟轻笑,眼里藏不住的熠熠生辉,“是啊,挺好的。” 他和他,会一直很好,越来越好。 但愿。 求生欲 课还是那样的课,只是慕迟掉队了许久,刚听起来有点懵,不过老师够照顾他,总嘴上说“最近请假的同学太多了,我们把前面的快速复习一遍,自己跟上啊”。几乎每科老师都说过类似的话,七班请假勤不勤,多不多的问题慕迟不知道,他得抓紧时间恶补了,擅长的就补的快点,不擅长的其实也没必要让老师多费心,自己多背背就行了,文字知识。 慕迟摊着一本历史,正儿八经的看着“罗斯福新政”的知识点,俨然忘记了这是什么课,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眯了眯眼,合上了书本,试图讲解什么,再去看窗口的慕迟,人压根头也不抬,不知道看什么呢这么起劲,数学老师放下课本,扯唇道:“我看有些同学不需要补什么内容。” 话一出口,同学们都往窗口看,数学老师那明目张胆的神色剜着慕迟,慕迟还是没抬头,嘴巴做着什么口型,嘀咕着什么,也听不清,书本翻的倒是起劲。 慕迟的脊梁骨被人戳了一下,他侧头回去,后排的同学向讲台斜眼提示,慕迟这才看向讲台,并同时发现了这么多人在关注他。 他迷惑的眯着漂亮的眼睛,他们老师双手撑着讲台,与他遥遥相望,“慕迟,都会了?” 这算不算点名?慕迟犹豫着站是不站,最后还是撑起桌子直直的立了起来,一脸疑惑,“哪题?” 黑板上没题,他茫然的看着其他人,同学们都低声笑笑。 数学老师表情严肃,不怒自威,他翻翻课本,“47页第四大题你上来解吧。” 慕迟数学书压在历史书下面,他抽出来,翻到47页,然后提起课本上去了,依然没什么反应的走上讲台,同学们在看戏,也不知道想看的是谁的戏。 他们老师指定的这题,涉及到慕迟的知识范围外了,是他这几周因为训练没来得及学的知识,但很显然,学霸发功了。 慕迟一笔一划,镇定自若的写着解题过程,写完后放下粉笔,下面就是一阵吹口哨的声音,老师拍了拍讲台镇着场面,都不用细看就知道答案是对的,他眯了眯眼睛,“你挺喜欢历史啊?” 慕迟看了老师一眼,拿着课本在一边站着,他们老师没提题目,倒和他说起这个了,他摇摇头,“不是太喜欢。” 确实不太喜欢。 老师讽刺一笑,“不喜欢数学课上看历史?” 他们老师眼睛够尖的,慕迟想着这么远您老都看得到?他实诚道:“ 历史好多要背。” “数学不用背?”老师反问。 慕迟不明所以:“为什么要背数学?” 老师道:“公式都会了?” 慕迟没说话,想着题都解出来了,还问他公式,这不明显找茬吗?不过他又不傻,不选择继续顶嘴下去。 虽然他一直都没觉得自己刚刚是在顶嘴。 “行,看你那么喜欢历史的份上,我考考你。”老师神色严肃,很明显动真格了,他问:“科举制度起源于哪个朝代?” 慕迟回道:“隋朝。” 老师又问:“五四运动爆发于哪一年?” 慕迟不太确定,“19……19?” 下面响起了掌声,沈易在后面很带劲的给他鼓掌,慕迟对他苦涩的笑笑,心里憋屈,别考他了,他不行了。 崔听涵对他认可的点头。 慕迟赶紧收回视线。 以为老师不说话,打算放过他了,谁知数学老师缓了好长一会,突然问:“新文化运动的领导人有谁?” 慕迟一怔。 他老师是瞄准了,果然,如他所愿,慕迟回不上来了,他道:“说啊。” 底下有人跟他小声提醒,慕迟只看得到口型,又听不见声,然后他们数学老师再猛一回头,场面顿时安静了,慕迟磕磕巴巴的,“鲁迅,胡适,陈/独秀……” “没了?” “有。”他承认的干干脆脆,“老师,我历史不好,您别为难我了。” 老师道:“同学们告诉他。” 同学:“……” 他们不翻书哪记得? 数学老师更气了,点了个名,“崔听涵。” 崔听涵脸一下涨的通红,耷拉着眼睛说:“还有钱玄同和李大钊。” 学委就是学委啊,老师摆手让她坐下。 “啊。”慕迟又点点头,“哦。” “上我的课别看其他科,我教你的都会了吗?你这个题会了,那下一个呢?你不认真听碰到没见过的题型呢?”老师也是为他好,慕迟明白。 他点点头。 “回去吧。” 然后听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开始了几分钟课余话题,与本课完全无关的教育话题。 慕迟回位置上去,他前面的一女生转头回来,崇拜的问:“你好厉害,刚老师让你做的那道题是你没来的时候讲的,这你也会?” 慕迟看着她应道:“啊,我复习过了。” “什么时候?” “上课之前啊。”慕迟说。 女生不由得扭曲了脸,“三个单元的知识点都复习完了?那一会?” 慕迟应道:“嗯。” 女生比了个大拇指,摇摇头,羡慕嫉妒恨的扭脸回去了。 慕迟一笑,收起历史课本,认真听课了。 其实知识点并不多,同样的公式,百种题目,他主要攻重点,弄会了其他的就简单了,三个单元,说起来吓人,翻起来,也就那么些。 慕迟转了下笔,还没以前学的快呢。 课程结束后,慕迟被陈淼拽走了,陈淼这次是直接到他们班里来找的人,来后也没说什么,一直到两人上路,旁边没什么人时,陈淼才表明来意,“出事了。” “嗯?”慕迟一头雾水。 陈淼回头看看他,“慕迟,你是真傻啊?” 慕迟没吭声。 陈淼道:“你还记得教练的逆鳞吗?” 慕迟恍然大悟。 “这几天教练没找你,你就忘了吗?你当着他的面打架啊?慕迟你是不是疯了?”陈淼急得不行,说着快步往球馆走,慕迟急步跟上去,所有的神清气爽都没了,一下跌倒低谷里,他忘了一件大事。 二人来到球馆,赫铭正背对两人训练球员,这是他的日常工作,慕迟和陈淼快步过去,赫铭看到了二人,只是撇了一眼,淡淡道:“来了?” 陈淼在一旁不太敢吭声,小声道:“教练,我把慕迟……带来了。” 陈淼碰碰慕迟的手臂,慕迟上前一步,接着陈淼说道:“教练,和戴放的事,我……” 赫铭抬抬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自己让球员自行训练,转身看了眼慕迟,他是真的在着急,看来还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赫铭道:“找你来不是问这个事,你跟我过来。” 慕迟看向陈淼,谁知道他们教练也在看陈淼,说道:“你也过来。” 陈淼指着自己,不知道还有他的事儿。 三人到休息区坐着。 赫铭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慕迟赶紧起身,条件反射的不敢坐着了,正经道:“我记得,您说不准我们打架,不问理由,发现了就踢出队,抱歉,那天是我忘了,我并不是故意的,我有自己的原因,希望您先听我说完。” 赫铭抬头看看面前的高挑的少年,慕迟是个聪明的主,的确没错,话说的让人生不起气来,他点点头,道:“你说。” 慕迟义正言辞道:“教练,如果对方辱骂了您的父母,您是否会选择无视?” 赫铭微微考虑了下,应道:“不会,但我不会先动手。” 慕迟又问:“那您觉得两个人互相辱骂,和两个人直接开打,哪一个会让场面更好看些呢?” 赫铭道:“都不是什么好场面。” 慕迟道:“如果二者必选其一呢?” 赫铭讽刺一笑,“我都不选,因为有第三种办法,我们可以请校方解决此事。”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请别人来决断,还有,事情发生后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寻求公平公正公开的解决办法,而是情绪主导行为,您能保证每件事都保持理智吗?”慕迟高度质问于他。 赫铭毕竟三十来岁的人了,可不会说不过他,讲道理,那由他的心情来决定,他今天心情还不错,愿意跟他讲道理,赫铭道:“我不能保证每件事都是理智的,但我愿意尽所有的理智去处理每件事。” “您也说了,尽,而不是用,说明没有人可以是完全理智的,在任何情况下,”慕迟咄咄逼人,却又满嘴道理,他为了让自己不出队,也是穷尽所有了,“教练,那天事情发生时,实中的教练和您都在为我们阻挡摄像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师生您的本能反应就是保护我,那么请问,我妈妈,我能让别人侮辱而选择无视吗?” 赫铭看着他,看着跟他讲理,咄咄逼人,实则是不想离队的慕迟,他这样争取机会的样子,就莫名让他想到另一个人,如果那人也是这样的态度,他会真的把他踢出球队吗? 慕迟高挑的身影笼罩着赫铭,阻挡其他视线,他坐他站,这样看来,慕迟是如此的有力,连声音都多了几分一定,他道:“您说不问原因,可我要说原因,教练,您若仍然选择把我踢出队,与我而言并无影响,我只是换了个场地继续打球而已,而于您的损失就大了。” 陈淼抬脸看着慕迟。 慕迟微微一笑,“您会失去一个衷心热爱篮球的学生,仅此,而已。” 他说完后,赫铭和陈淼都寂静了。 他们只是仰着头看他,这个轻狂又骄傲的少年。 良久,陈淼站了起来,几乎察觉不到口中的着急,他问道:“慕迟,那天,祁炀与你打球了吗?” ※※※※※※※※※※※※※※※※※※※※ 大家都不能看虐的吗? 退队原因 慕迟看了眼陈淼,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他老实回答:“嗯,那天的战术和方法有很多是他教我的。” 陈淼道:“他真的教你了?他碰球了?” 慕迟道:“队长,你不是看见了吗?” 陈淼摆摆手:“不一样,不是,他是在跟你打球,对吧?” 慕迟点点头,被陈淼带的这会完全忘了他们教练了。 赫铭只得自己出来找存在感,他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一拍慕迟的脑袋,慕迟没躲,他被陈淼的反应吸引了,没来得及看这边,被他们教练硬生生的打了一下,赫铭说道:“臭小子,跟我摆起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慕迟觉得他们教练好像并没有生气?他道:“哪有,我是跟您讲道理。” “你还跟我讲道理,多大点的人。”赫铭斥他,多是玩笑话。 慕迟道:“不是您老绷着一张脸吓我的吗?” 其实慕迟心里并不是很害怕被踢出球队,也许应该称之为自信,他相信他们教练只是嘴上不饶人,说不讲道理,只管踢人,那纯属是一种训诫的说辞,慕迟不觉得赫铭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从和他们教练相处的这几个月来看。最关键的是,就算他们教练真的狠下心要踢出他,他也相信自己有能力挽回,他就是这么盲目自信。 比如他说的这番话,再不行不讲道理,他耍赖卖萌求饶不都行吗?虽然脑子里只是过一遍这样的想法而已,但如果真遇到铁心肠了,他还真说不定自己会不会做出来。 “逗你玩的,哪能踢出你。”陈淼在一边揭穿道,慕迟眼睛眯了又眯,眉头拧了又拧,“啊?” 陈淼扒上他肩膀,绕到他身前,“教练就是吓吓你,其实找你来不是为这事,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慕迟指着自己。 陈淼点头,“对啊,求生欲很强啊,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 慕迟不好意思笑笑,“我没威胁谁啊,那是我心里话。” “好了,就是逗你玩的,现在知道了吧?”陈淼说。 慕迟看看赫铭,又看看陈淼,简直不能相信,“教练,你联合队长,搞我啊?” “谁搞你了,你刚刚要是没说服我,我还真不让你留下。”赫铭笑笑,提步道:“陈淼有话跟你说,你们聊吧。” 慕迟看着赫铭就这么走了,敢情刚刚真是玩他的?他又去看陈淼,陈淼抬下巴指了指椅子,“教练走了,坐吧。” 慕迟坐了下来,说道:“队长是你找我?干嘛啊?有话刚刚不说?” 陈淼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过去点,我跟你说正事。” 慕迟往旁边挪了挪。 陈淼道:“你真跟祁炀打球了?” 慕迟“啊”了一声。 陈淼道:“奇了怪了,你观察他什么反应没有?” “反应?”慕迟想想,“就打球该有的反应,很平静啊,没什么特别的。” 确实没有,还有一些不太能说的反应,比如祁炀色眯眯的,还对他动手动脚,这些不能说的反应。 “他就没跟你说过别的?比如他以前打篮球的事,或者跟你说些其他和篮球有关的?”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慕迟一脸疑问,“你怎么老提祁炀,他以前干什么的?” 陈淼看他一眼,摸了摸嘴巴,有些不自然,低声道:“他以前是校队的。” 慕迟觉得自己有点耳鸣,“什么?” 祁炀,校队?那个眼里只有玩男人和三观极歪的少爷? “嗯,咱们球队的,还是主力。”陈淼看慕迟那表情,提醒道:“我知道你们对他什么看法,他就是这两年玩脱了,以前真不是这种。” 慕迟怀疑过祁炀,那天球馆里祁炀随意扔的一球都准到没谱,还是没看篮筐投进的,超远距离,当时他说是运气,慕迟也就没多想,可一听陈淼这么说,他又想起来他教他的那些东西,打赵毅然,一个一脚迈进职业圈的篮球手,他竟然把他拆解的一干二净,针对的点每一个都被慕迟有效的转达给球队,并且在正式比赛上用到了。 如果不是祁炀,他们立海会不会赢,都是个未知。 “你真一点不知道啊?”陈淼说完,慕迟空洞的摇摇头,陈淼道:“怪不得,我还以为你早知道这些呢,不过想来你也不该知道啊,那都成我们立海的禁语了。” “到底怎么回事?”慕迟总觉得祁炀身上有个巨大的秘密,而且牵扯不小。 陈淼道:“他把人扔下楼那个新闻你知道吗?” 慕迟错愕,没想到这两件事有关联,“知道。” 祁炀还跟他说过具体原因,他说是因为那世公子小少爷骂了他,天,骂祁炀这事慕迟想都不用想,绝对能让这货直接爆发,扔下楼都不算严重的,祁炀疯起来,你给他把刀他都敢直接捅人,丝毫不带犹豫的。 慕迟又不是没见过。 而他和祁炀对抗这么久还能活到现在,原来是觉得不容易,现在就觉得理所应当了,敢情他是入了祁炀的眼,要不早不知道被扔哪去了。 “因为什么?”陈淼追问。 慕迟道:“好像是那人骂了他吧。” “你知道骂了什么吗?” 这个慕迟还真不知道,“什么?” 陈淼道:“看你篮球打的不错啊,怎么还是被人队伍赶出来了?怎么着?赫铭不收你啊?” “这是他的原话?”慕迟问,这话虽然不带脏字,但激怒祁炀从来不需要脏字,你一点不顺他的心,他笑笑就是过去了,没笑,你就要过去了。 事实证明,慕迟想的一点都没错,一直到现在,那人都还没从医院里出来。 陈淼道:“原话,有够找死的吧?” 连陈淼都知道祁炀什么性子,慕迟现在真好奇那挑衅的人是用什么盲目自信的心态去招惹祁炀的。 “这就是禁语的来源,之后你就知道了。”被人当活靶子打,之后就再没人敢提类似的话,甚至因为祁炀当时的一些其他暴行和“名声”,连祁炀,篮球,这两个有关的话题都销声匿迹了,谁没事找死?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慕迟问。 “和他退队有关,其实他不是退队,他是被踢出队伍的,当时这事出了,影响特别大,要不是看在祁家的面子上,立海早把人开了,而踢出祁炀的就是教练,也只有他有这个权利,至于我们教练为什么要放掉祁炀,我们也不知道。”陈淼说:“应该是他爸的本领吧,好像教练和他爸谈过一次,回来没几天就把祁炀给踢出队了,那时候可是你哥的巅峰时期,nba的特邀,当时就是给他的。” 慕迟没想到里面的事牵扯这么多,更没想到祁炀还有这样一段事,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赵毅然和我哥打过吧?” 陈淼笑了笑,“经常啊,我们和实中打的比赛最多,你别看赵毅然水准那么高,你哥弄他跟玩儿似的。” 慕迟还挺想听听祁炀的事,他做出期待的表情,等陈淼的讲述。 陈淼道:“不敢信吧?以前会举行单人赛,你哥和赵毅然对过几次,那场面别提了,赵毅然‘死相’很难看,被打的体无完肤,挺惨的一人。” 看似光辉的一个人,他经历过什么惨痛的教训,令人不敢遐想。 赵毅然是职业水准了,那能到现在还把他当猴耍的祁炀呢?慕迟没问过这些,因为他不知道,不知道祁炀还有这么迷人的一面,他忽然很想看看,看看那个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是怎样的一副惊世面容。 之后的事情顺下来,大致就是祁炀被莫名其妙的踢出队伍,特邀给了当时实力仅此于祁炀的赵毅然,当时特邀不是在第一名的球队里选人,而是综合性,从五人赛和单人赛选定的,祁炀之后,最出彩的莫过于实中的赵毅然,而赵毅然为什么放弃了,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看来,其实是他捡了祁炀剩下的,真正拥有这个资格的人不是他,凭他那样好强好胜的性格,不难猜测。 “知道我们教练为什么不让我们打架了吧?”陈淼说:“他的得意门生最后沦落成一个草菅人命的堕落之徒,提起来,或许他都会觉得心寒。” 祁炀曾经有多辉煌过,现在就有多么的堕落,这是成正比的。 慕迟道:“可如果是得意门生,怎么能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放弃了呢?你问过教练吗?” 陈淼摇摇头,“问过,教练不说,他和祁炀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件事闹的挺僵的。” 慕迟又想起那天祁炀对她们教练的态度来。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情绪,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祁炀退队之后,黎添紧跟着转学,我补上了后卫的位置,股票补上了祁炀的位置。”陈淼追忆往事,满是叹息。 “为什么不选择后卫,而是自己补上?舍弃自己擅长的,再去学其他位置,不累吗?”慕迟问,柯文和他提过这事,现在看来都是有牵扯的,难怪陈淼不说,这么复杂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说的完的。 “主要是不习惯,”陈淼说:“那又能怎么办呢?不信任别人,祁炀和黎添是球队的主力,他们一个支配球场,一个负责得分,就让我们觉得这两个位置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自己补上去,慢慢练,不求能到他们那种开挂似的水准,但勤加练习,应该不会多差,招新人的话,不确定他们有多喜欢篮球,不确定他们能安下心来进行魔鬼训练,索性自己上场了。” 睫毛遮住满眼的惆怅与仿徨,回忆起那些往事,陈淼都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了,舍弃自己最擅长的,选择了其他位置的他,没有辜负谁的期望,他把立海的球队整理的井井有条,像从前那样,不让他在巅峰之后沉浸赛场。 立海,永远都在巅峰之上。 “队长,”慕迟握上陈淼的肩膀,“你和飘哥,还有钟腾,都辛苦了。” 陈淼干笑两声,笑容里满是酸甜苦辣之后的无畏,“过来了,就都好了。” 慕迟也跟着他笑,两个大男生笑的意气风发,慕迟道:“队长,再求您一件事吧。” 陈淼道:“你说。” 慕迟应道:“我想看看我哥的比赛,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至高的赞赏 从球馆出来后,慕迟在外面停了许久,他抬头看半山腰的太阳,再想它午间最烈的模样,光变淡了,直至黑夜完全降临,将它笼罩,让它消失匿迹与人海之中,时间久了,再无人记得它。 可是别人不会忘记的,是他曾经最巅峰的模样。他满身光辉,洒向人间,谁也无法磨灭他的锋芒,他满身希望,炙热而充满魅力,靠近他,你会感受到他的温热,那样的强烈,绝无仅有,那样的目光,寄托赤子之心,是梦想和精神的国度。 他羽翼如此丰满,他就要展翅翱翔,承载着他应有的重量,所到之处,雷霆鸣掌,他要飞往的地方,叫梦想,叫远方。 可触,可及。 半路的雄鹰被折断翅膀,陨落于黑暗之中,他挣扎过吗?不甘过吗?害怕过吗?谁能肯定的说没有?你没看到过,怎评价他自甘堕落? 也许他只是滚了满身灰尘,也许是太过黑暗无人为他指路,也许是光照不进前方,他到底是堕落,还是无能为力? 那样的你,不甘过吗?祁炀。 拿出手机,慕迟给他打电话,没多久就被接通了,祁炀的声音从听筒之中传过来,问他在哪,慕迟握着手机,慢悠悠的,声音几乎轻的没有任何的重量,他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有没有人找过你?满怀期待与惊喜。希望我是其中一个,而不是第一个。 在我之前,我希望你被人拥抱过,希望你不在黑暗里。 祁炀没有上车,慕迟在校门口就找到了他,祁炀正在向他招手,慕迟微微一笑,抬步走了过去。 “你没上课?”慕迟主动问,放学这么久了,祁炀没给他打电话,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祁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慕迟的背包提过,让他进去后再丢给他,手掩着车门,身型修长的挡在车门前,像副画似的优雅:“没有,在外面玩了会。” 说完绕过车子,回到了驾驶位。 慕迟看他坐进来,道:“你总是不上课,高考怎么办?” 他真没法想象祁炀乖乖上课的模样,慕迟压根都想不出来,那会是多么突兀的一面。 “高考,”祁炀笑了声,一脚油门上去,“算什么东西?” 一路风驰电掣,祁炀没回家,当然,慕迟也不能回家了。 “我们去哪?”慕迟问。 祁炀应道:“老万摆了场子,我带你去玩会。” 慕迟蹙眉,“还有谁?” 他对祁炀身边的人有忌讳。 祁炀道:“一些朋友。” 因为慕迟不知道,那都是他的朋友,还是炮友。 车子在一家类似酒吧的地方停了下来,祁炀锁上车门,轻车熟路的带慕迟往里面进,慕迟在他身后跟着,小心的打量了下这所酒吧,挺隐蔽的,不在繁华地段,但看门口停的那些车,也不像是人烟稀少的地儿,慕迟就没多想,跟着进去了。 “来,握着我的手。”祁炀对他说,并同时将手伸了出去。 慕迟莫名其妙,“为什么?” “不握?”祁炀低声:“你会后悔的宝贝。” 祁炀进去了,慕迟迷迷茫茫的,但也跟着进去了。 当他从昏暗光线的走廊里就发现了一点异样,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大庭广众之下就亲了起来,慕迟皱眉看他们一眼,心里更虚了,他快步跟上祁炀,祁炀坦荡荡的,一点不觉得意外,可能是玩多了,老手就这样,慕迟觉得,自己还有待提升心理素质。 穿过走廊进入酒吧大厅,这下慕迟才看清,从一边横扫到另一边,把这个酒吧三百六十度的观测,他才发现,这里面,没有女人?! “祁炀……”他慌不择乱的去抓他的手。 “这是gay吧。”祁炀摸了下他的脑袋,“能接受吗?” 慕迟看着来来往往,卡台里,吧台边,围坐在一起的男人们谈笑风生,他们有的直接亲热了起来,有的手不老实的摸着另一个男人的背,因为没有一个女人,让慕迟觉得这里很是诡异,但他的适应能力一向不错,稍微缓了会,他松开手,轻点了下头,“嗯。” 祁炀笑笑:“等我会,我跟老万报备一声,他们还等着呢,我一会回来陪你。” “好。”慕迟心大道。 尽管他挺膈应的,但是他从来学不会粘人,也不愿意去麻烦别人,看着这里的情况,他想,gay吧和日常的酒吧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对象都是男人而已,他一个夜店dj手,适应这些还不容易? 慕迟闭眼缓一缓,再抬步向一角落的空沙发上走,这里其他地方都坐满了,慕迟不想离他人太近了,就拿出手机刷刷朋友圈,百无聊赖的等着人。 与此同时,酒吧的吧台边一男人招呼手下,抬抬下巴道:“来新人了,去招呼一下。” 几个侍者朝沙发边过去了。 慕迟正在低头刷手机,正巧看见沈易发的朋友圈,一顿操作猛如虎,他和李天闹着玩,一不小心玩脱了,把李天的车给砸了个坑,上面还有配图:你的车救了你一命。 下面沈易的几个朋友都在调侃他,要李天坑他一笔,慕迟看着不自觉的笑了,也回了一条:可它没有救了你的命。 他没来得及看沈易的回复,因为此刻他被打断了,面前站着几个比他年龄大点,但长相都很俊的角色,他们穿着同样的马甲和长裤,正笑眯眯的看着慕迟,慕迟本能翻过手机,抬头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男侍者温柔一笑:“第一次来吗?老大让我们招呼您,这几款您可以随意选择,他们技术都很不错的。” “嗯?”慕迟不明所以的看着说话的人,又去看看他旁边站着的几个小生,突然明白了什么,没等那人再开口,他赶紧抢道:“不好意思,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消遣的,我在等人,抱歉。” 那人也有点懵,慕迟又道:“真是误会,我和我哥……不是,那什么,”慕迟有点不知道怎么称呼祁炀,他们圈子里怎么叫的他也不清楚,最后只道:“我那位在忙,我只是在等他,马上走了,您真误会了。” 侍者算是听明白了,挺不好意思的,道:“您是有主了是吗?” 是吧?慕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侍者笑了声,十分尴尬,“真是抱歉,是我们弄错了,打扰了。” “没事。”慕迟松了口气,心下凉透了,他现在高度怀疑祁炀这货带他来的是什么鬼地方?! 慕迟坐回沙发上,心里凉了半截,敢情祁炀再不回来,他就跑了啊! 就像陈淼说的,他是挺纯情的一个人,这些日子被祁炀影响的,他以为自己能对抗这些糟心事了,可是今天一看,果然还是本性难移。 正在惆怅间,面前忽然多了一杯酒,慕迟顺着酒杯向上看,一张不修边幅,胡茬满面的人正在看着他,尽管如此,这人长得并不难看,这些暧昧胡茬竟给他添了一份成熟魅力,他四肢发达,身材健壮,穿了件背心,手臂肌肉一块块的,稳稳的端着酒杯,在慕迟旁边落座下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张卡台里的男人,都深意的在向他们看。 “一个人?”那人坐下之后说。 慕迟没有端酒,被侍者吓得,他也算知道这什么地方了,不敢接,更不敢随意喝,也知道这种问话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便道:“不是。” 这男人看看他的周围,把酒杯端起来,向慕迟抬了抬,“接着吧。” 慕迟尽量表现的平静,微微一笑,“不喝酒,抱歉。” 那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慕迟和他比,无论年龄还是身形都是小小的一只,他实在嫩。他们对学生款倒不是很感兴趣,但得承认,面前这个学子装束的少年太对他们的胃口,他太漂亮了,长相比这个年龄的男生都要带劲太多,很带感,瞧着让人心潮澎湃的,白白净净的纯情少年没有人能拒绝,何况这个人比纯情还多了那么一点辣。 不,是烈。 他的眼睛很美,淡漠让他看起来如一朵高岭之花,难以采摘。 男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怕下药?”男人提起自己的酒杯,把另一杯酒也折进自己的杯子里,当着慕迟的面抬头一饮而尽,证明似的。 慕迟静静的看着他喝完两杯酒,再将酒杯倒着提,掂了掂,最后盖在了他面前的玻璃桌上。 “宝贝,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朋友都看着呢,你舍得让我空手而归吗?”男人背后的卡台边,一群人在招手。 酒吧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男人们无聊,就会和朋友赌上一场,在朋友们面前露一手,对象往往是女人。此时慕迟看了眼他身后的人,听他念宝贝这个词,他一开始从祁炀嘴里听到就觉得恶心,现在好不容易接受了,却又被另一个男人叫上了,他更恶心了,但他却没体现出反感,而是余光一瞄,看见了什么,随后往沙发上一靠,勾起一抹轻浮的笑来,暧昧有声:“哦?那您想怎么办呢?” 方才还是一副“抗旨不遵”的态度,这会突然跟他玩起了情调,男人对他这副样子越来越感兴趣,甚至觉得这人或许本是个老手,他这副欲拒还迎的表情引人冲动,男人笑眯眯的,很不能拒绝“美人”的好意,“抱得美人归就不奢求了,当着朋友的面,你起码得有所表示,不如你亲我一下得了。” 那边有人吹起了口哨,起哄着。 慕迟向后一靠,手撑着脑袋,做出一副妖娆妩媚的模样,手指滑过自己的额头,缓慢而富有挑逗性,声线暧昧道:“为什么是我呢?” 男人神色危险的盯着他,刚刚还只是奢求一个吻,可现在看到他这幅诱人的模样,他只想把人扔在床上狠操,果然,他的眼光够毒到,一下就选中了这朵最烈的花。 “因为你够美,够诱人。”他起身,朝慕迟的沙发上过去,伸手握住慕迟的手腕,慕迟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让人喉咙干涩,男人道:“你是我见过最艳的一个。” 圈子里的“艳”不是侮辱词,而是对0至高的赞赏,大部分达到的只是好看和美丽,但这个,就是可称之为“艳”的极品了。 慕迟微微仰头,闻着男人喷洒出的酒味,他的两手被人握住,可他并不反抗,而是舒舒服服的靠着沙发,神色迷离,神秘而妖艳,就好像此刻这人把他抱走了他也不会有所表示,他这个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勾引。 但多了一点被男人忽略的危险。 慕迟轻声,气音满是娇羞暧昧,他动了动手腕,只是被人更紧的握住了,慕迟对他轻柔温顺的笑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语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男人头上,将他以轻轻的方式分离与慕迟的近距离接触,男人被推开,松开了慕迟的手腕,紧接着是一股重重的推力,将他拨开,再一脚踹上他的腹部。 玻璃桌轰然倒塌。 酒吧跟着一震,场面突然安静,再听一声男人重重的闷哼和纷乱的脚步声。 烟雾缭绕之下,祁炀拿掉嘴上的烟,面容在白烟之中一点点清晰,显现。 任罚 慕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祁炀立在他面前,嘴里吐着白烟。 倒地的男人伤痕不小,玻璃渣刺进了皮肉,见了血,而他所谓的朋友也纷纷赶了过来,把人从地上扶起,并指着祁炀破口大骂:“操,找死啊你!” 说着扑了上去,祁炀眼睁睁看他向自己扑过来,他一手提着烟,用空下的那只手抓住了男人挥拳过来的手臂,用力后扯,那男人直接撞上了沙发的桌腿,再倒下去,祁炀很侮辱人的把脚踩了上去,低头笑了笑,将右手里的烟按在了男人的额头上,惨叫声四起。 “你这瓷碰的不是很专业。”祁炀不管他了,起身叠了叠自己的衣袖,向前面走。 由于这惨绝人寰的举动,酒吧里涌起了更多的人,他们多是成熟的男性,赤膊上阵,该提酒瓶子的提酒瓶,该提凳子的提凳子,场面一下热了起来。 “狂?还狂吗?”为首的一男人站了出来,冲祁炀嚷,他的身后已然聚集了十几人,将沙发边的二人团团围住。 祁炀倒是个天塌下来都不会惊动他一根睫毛的主,他本来就不怕死,想必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他的爱好就是把人往死里弄。 祁炀看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摆谱的人,他这辈子不容许第二个人跟他猖狂,每一个想试图模仿慕迟挑衅他后再安然无恙的走出去是不可能的,祁少爷大气道:“你跟老子比人数?” 话音刚落,又是一震不约而同的脚步声,从走廊以及包厢之中陆续走出几人,还有卡台坐着的顾客,将酒吧大厅站满了,围绕了起一个更大,更难突破的包围圈。 万肖和何宇,丁盛齐,步颢,毛旭等一群少爷的狐朋狗友,迅速把人围的水泄不通,何宇乐呵呵道:“我就知道把宝贝一个人放着是不安全的。” 说着何宇朝慕迟挑眉,嘴里还发出一声调侃声,慕迟看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万肖道:“我他妈真是服了你们了,我遛个马子也得被你们破坏气氛。” 万肖刚说完,他旁边一男人上来踹他一脚,“畜生,你再说一遍?” 万肖摆摆手,认怂了。 丁盛齐插嘴道:“能不能管住自己的裤腰带啊?看谁都想上,不给自己找事吗?” 对方很快落了下风,哪知道自己惹的是一群什么角? 祁炀点了下人,“1,2,3,4……14,15,16。”他清了清嗓子,“16个人,都得死,一个也跑不掉。” 一声酒瓶的爆裂声响起,这场纷争到底是没休庭调解,直接爆发。 说起来也是可笑,因为搞错了对象而产生了一场群架,这在圈子里不是常见的事,男人嘛,谁都能上,又不指望他给自己生孩子,养家糊口,纯属是为了发泄凑在一起的,说白了,圈子里就是玩玩,没人认真。 可今儿个他们见到了活生生的一个例子,不是所有男人都是一样的思想,有人保护他的0跟保护他女人似的,不准别人碰了,染指了,更可笑的是,那人还是圈子里最浪荡的祁炀。 祁炀的花头数不胜数,也许他亲手打过他搞过的0都不记得了,人堆里,他谁都不认识,他就是想把人都弄死,因为他们看见了连他都没见过的慕迟的另一面。 那场面让人欲/火焚身,他只要想到慕迟对一个陌生人露出那样艳的神色,他就嫉妒的牙痒痒。 他刚刚不是在等待,他是忘了,他被慕迟迷的团团转,被他那一副勾人的神色给拴住了,他移不开眼睛,如果不是那人快碰到了慕迟的唇,他会一直忘记了出手。 群架维系了十几分钟,祁炀这群人每次打架都得见血,保安每次都会来晚,谁又清楚他们是真的来晚了,还是被人指使着不让来,他们听经理的话,聪明的经理知道什么时候该阻止,什么时候该纵容,以免殃及池鱼。 酒吧经理来时很抱歉的对一群人点头哈腰,说是自己松懈了,这会才指使手底下的人清场,乱七八糟的大厅玻璃渣子一地,经理又道:“各位少爷们,给您带来不便了,您见谅。” 他一个个的赔罪,态度好的出奇,顾客是上帝也不是这样的表现,而是经理知道,这些个都是圈里的狠角色,又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上人”,他得罪不得。 “这样吧,我给少爷们免费,酒水畅饮,算我的,算我的。” 万肖吐槽了一句:“谁他妈稀罕你买单。” 何宇拍了下万肖,走上前去,礼貌道:“不用了,砸坏的东西原价赔偿,您结算之后报给我。” “是,何少有心了,我这就去结算,稍后给您呈上来。”经理带人下去了。 酒吧慢慢恢复了和谐。 几人重新聚了下,今天主要是万肖的场子,给人小媳妇过生日的,没想到意外事件太多,不过也好,算个开胃菜。 祁炀把慕迟带进了一个包厢里,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也歇了会在他身边坐着,倒着酒,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握着我了吧?这里面乱,什么人都有,你要是给人单人来的印象,就会碰上不少刚刚那样的货色,甚至比他更凶险。” 慕迟听他说着,不以为意,“知道乱你还敢把我一个人放在那?故意的吧你?” 祁炀倒完酒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端着酒杯侧身靠在沙发上,暧昧的盯着他,“不是你说可以的吗?我问过你了。” 慕迟转脸,有些理亏,但还是有理智的,“我怎么知道这里面都是跟你一样的人?上来就要搞,一群精虫上脑的白痴。” 祁炀被骂了一通还能笑出来,“是你太美了,你知道吗,猛男总喜欢你这一款。” “你把我当女人呢?”慕迟恨不得撕了祁炀的嘴,他夸他好看就不能不用这个词?非他妈要把他一个老爷们女性化,找抽呢不是? “你要真是女人我就不感兴趣了,”祁炀握住慕迟些微生怒的脸,扭转过来,欣赏着他的每一寸面容,“他们觊觎你的美丽,在圈子里,你会成为一个抢手的极品,也许是你从未想象过的巅峰。” 慕迟正经的看着他,“你想我进圈子?” 祁炀问:“你愿意吗?” 慕迟是上天造化出最好的杰作,他的美艳可以让一个成年男人失控,丝毫不夸张,祁炀根本忘不掉那一幕,他躺在沙发上犹如尊贵的皇,他天生就该有众多的追求者匍匐在他脚边,跪在他的西装之下。 太诱人的一幅画,久久不能平息。 “好啊,到时候我跟你多学学,让你们这些所谓的猛男都跪在我身下……” 慕迟没说完,嘴唇被堵住了,祁炀嫉妒的吻住他的唇,吞噬他的津液,顺便将红酒渡进他的口中。 慕迟的喉结滑动一下,被呛的咳嗽了一声,祁炀抓着他的下巴再吻上去,他更难受了。 直到祁炀放开他,才听慕迟剧烈的咳嗽了几下,他捏着他下巴,眼里燃烧着浓浓的烈焰,“罚你的。” 慕迟静静的看着他,观摩着祁炀眼里那抹掩藏不住的醋意,半晌笑了下,“任罚。” 祁炀翻身而上。 此刻来寻二人的何宇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干脆的闯了进来,入眼的一幕少儿不宜,祁炀跪在沙发上,和那个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的人热烈的激吻,何宇赶紧的“啧啧”了两声,提醒沙发上的二人,他们才分开。 祁炀转回身,意犹未尽的看着门前立着的何宇,不爽道:“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劲?” 何宇环手,无辜的耸耸肩,“老万喊你。” 慕迟坐直了,眼神乱飘,脸上染了一抹绯红。 祁炀没好气道:“他又作什么妖?” “我怎么知道?”何宇道。 祁炀扯了扯身上的衬衫,一脸的欲/求不满,拉开房门走出去了。 何宇看着他那样子,低声笑笑,走了进来,边走边道:“怎么样,适应吗?” 慕迟抬眼,不知道他指什么,“你说的是?” “祁炀啊。”何宇在他旁边的一张双人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他那么野的一个人,真好奇你是怎么架得住的。” 他的野体现在多方面,何宇意有所指。 慕迟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不太自然道:“吊着他。” 何宇笑了声:“听你这意思,还没把身体交出去啊?” 慕迟摸了摸鼻子,很不喜欢和别人提及这种敏感话题,“咱们……能不说这些吗?” 何宇看他那副有点羞赧的模样,当真是觉得不一样了,尤记得初次见面,他还是满身带刺,什么都不怕的轻狂少年。 “你有多喜欢祁炀?”不谈那些,就谈些正事吧,何宇问。 慕迟被他带过去了,“啊?” “我就是八卦八卦,”何宇摸出一根烟,“抽吗?” 慕迟本能的摇摇头。 何宇又道:“介意我抽吗?” 慕迟给出一个随意的眼神。 公众场合下,他无权干涉别人的行为。 等何宇点了火,叼上烟,慕迟看着他才道:“总觉得你和他们不太一样。” 何宇点火的手一顿,抬眼与他对视,然后收下打火机,吸了一口烟,云里雾里的吐着白雾,“哪儿不一样?” 慕迟说:“你给我一种,正常人的感觉。” 两人对视着,结果都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何宇乐呵的不行,“是吧,就我有人性。” 慕迟也是笑笑,他觉得何宇很成熟,办事说话都很有人情味,就这一点,他就对他感觉不错。 两个人志同道合的,慕迟也比和其他人相处时多了点话,算是能和何宇聊得来,他问:“寸头的那一位,是不是姓万?” 何宇明白他指的谁,应道:“老万?” “嗯,听你们这么叫,”慕迟对他印象也是满深的,他好奇道:“你和他不是一对啊?” 何宇坐直了,扯唇道:“你怎么能觉得我和他是一对呢?” “看你们经常出双入对的,还以为……”慕迟抬抬手,“抱歉啊,误会了。” 他也是今天听万肖说什么遛马子,然后被人踹了一脚才知道,何宇和万肖没什么关系。 “他媳妇你今天也算见过了,叫步颢,跟我没关系。”何宇说。 慕迟表示性的点点头。 何宇自己介绍了起来,说:“我那位不在这儿,他是生意人,有空介绍给你认识。” 虽然慕迟也没什么兴趣,但别人的好意他向来不会太不给脸面,应道:“行。” 这时手机响了,祁炀给他来了电话,慕迟接了,通知让他们过去,他挂断后向何宇说了这么件事,二人便起身准备过去。 何宇在他身后紧跟着他,一路无言,一直快到目的地,何宇才停步,沉声说:“慕迟。” 这是慕迟第一次听他喊他。 他转过脸来,等着他的后话。 何宇掐掉烟,看着他,静静的道:“喜欢一个人,不要喜欢的太满了。” 慕迟没怎么听懂,“嗯?什么?” 何宇摇摇头,不愿意再说了,“没,走吧。” 他领步向前。 ※※※※※※※※※※※※※※※※※※※※ 提前发了,提前检查,提前睡觉,超困哒,大家晚安了。 爆发 万肖给步颢组的场子,其实没什么搞头,只是借这个机会大家一起聚一聚的,按理说慕迟不应该来参加,可他和祁炀的关系又有点尴尬,他人都被带来了,被晾在一边也不太像话,参加一个陌生人的生日又挺奇怪的,他只能老老实实在席间一言不发。 人来的挺多的,都是一群男人,慕迟多少有点膈应,万肖好像是喝的有点多,站起来一个个谢天谢地的敬酒,大家都招呼让他坐下,他不愿意,耍起了酒疯。 “好了好了别看了,我知道你们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媳妇啊?再看也不是你们的,瞧那眼神一个个跟匹狼似的。”万肖站起来嚷。 他正对着慕迟嚷,他自己知道这是好话,可慕迟听的很不爽,他最烦别人把他女性化,小媳妇,这词用起来真不是侮辱男生的吗? 祁炀在一边低低的笑了声,慕迟眼刀一下过去,祁炀秒闭嘴了。 这会又不知道是哪个找死的人凑上来,估计是故意的,因为这小男生端着酒杯,当着慕迟的面和祁炀搂在一起,暧昧道:“祁少现在是收心了吗?怎么好久没听过少爷的新闻了?” 祁炀舌尖滑过上唇,神色危险的盯着搂着自己脖子的小男生,大概又是哪个被他上过的角色,这男生看着挺妖媚,骚气冲天,端酒往慕迟走:“哦?这是少爷的弟弟,还是媳妇啊?” 一群男人跟着看戏。 何宇隔着一段距离看慕迟,心下惊了一惊,慕迟看着雪白干净的,怪秀气的,其实压根就不是个好惹的茬,他真怕有人自取其辱。 慕迟不让人失望的,做了一个攻击性十足的反应,他将手摆在桌子上,小脸躺进手掌里,侧着头看来找他乐子的小男生,他得承认,他不爽了,不是对他不爽,而是对祁炀不爽,以致于殃及了池鱼,他掷地有声道:“我是你嫂子。” 你说我什么身份? 一句话,炸起了场子。 四周都是拍桌起哄声。 “牛逼牛逼!” “说得好!” “有性子,烈啊嫂子!” 叫他嫂子的也不嫌害臊,多大人了叫一个十几岁的小男生嫂子,慕迟可没空管,他看着面前这人神色危险了起来。 那人微微一顿,显然没想到慕迟脾气这么火爆,这么多人,他也不好意思落下风,一会就忘了自己的来意了,变成了针锋相对,“你这性子不输路哥啊。” 慕迟挑眉,心下明了,却佯装无知,“路哥是谁?” 那小男生笑道:“上一个自称我们嫂子的人。” 祁炀脸色已经变了。 慕迟抽空抬眼瞧了瞧祁炀,他难道会不认识左路吗?不过人来势汹汹的想给他下马威的表现,成功点燃了他,慕迟不屑道:“那他现在在哪呢?” 出局了,很显然,他心情不太好了,他对祁炀这些从前的身边人很不爽,包括左路和这个小男生。 那男生岂会听不懂这人的意思?他是嘲讽他和左路一样被踢出局了,便楞在原地,与他视线交锋,场面火热。 “你是来敬酒的吧?”慕迟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上的酒,“不好意思,我刚看见。” 祁炀此刻按住了慕迟的手,准备夺掉他的酒杯,“他不能喝酒,我代喝了。” 慕迟偏偏不松手,抓着祁炀的手,对他假笑一下,硬生生夺回了自己的酒杯,“谁说我不能喝?” 我他妈偏喝给你看! 慕迟耍脾气似的仰头一饮而尽。 但他失算了,他终究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波兰出产的精馏伏特加,满满一杯,被他当水一样喝干,在场的人傻眼了,直到慕迟喝完连续呛了好久,扶着桌子喉咙烧的特别疼,他才发觉不对劲,推开上来扶他的祁炀,沿着门往外跑。 祁炀看他不太对劲,转头彻底炸了,“你他妈给他喝的什么?!” 那男生都不敢说话了,他哪知道这人这么虎,上来就干完了,傻的不是? 这会已经傻眼了,结巴了起来:“蒸馏……伏特加……” 全场都呆住了,靠,这不捉弄人吗? 祁炀剜他一眼,也没时间管他了,抬步跟了上去,场子有点僵住了。 一杯倒不会醉,但它的辛辣超乎了慕迟对所有酒水的认知,他可以说他从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感觉,喉咙都快烧着了,又痒又辣,他感觉连呼吸都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的眼泪不自觉的出来了。 慕迟蹲在地上,咳的厉害,祁炀看到他,立马赶了过来,上前一把提起他手臂,焦急道:“怎么样?” 慕迟蹲在地上直掉眼泪,上头的脸色都不对了,他不说话,只是像小狗似的吐着舌头。 祁炀劈头盖脸的骂了下来,“你他妈是傻的?!人都用来兑水喝的,你仰脖子就灌了?!” 蒸馏伏特加有不一样的酒精材料,有的是清爽的,有的是辛辣的,有的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后劲非常大,“生命之水”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慕迟直咳嗽,肩膀一直在颤,看起来很难受,加上乱七八糟的眼泪,他现在显的有点狼狈,肺都快咳出来了,眼眶也红了。 祁炀蹲下来给他递水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快,把水喝了。” 慕迟推开他的手,不知道发什么脾气,“不要!” 祁炀被推的踉跄一下,转过头来些许怒了,慕迟已经站了起来,迈步向前去,低着头,手在脸上胡乱的擦。 祁炀低声骂了句,又赶紧追了过去,他怕一会后劲上来了慕迟更承受不住,他伸手想拽住他,谁知还没碰到他就被一下甩开了,慕迟转回一张涨得通红的脸和眼睛,冲祁炀吼道:“滚!” “我艹。”祁炀怒了,不分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发什么酒疯呢!” 他连骂他都不太舍得。 “你滚一边去!”慕迟劲大的出奇,也许是祁炀没想到他这么抗拒,没用太大力,猝不及防的被推开了,慕迟甩开他继续往前走,祁炀紧跟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耍脾气还是真的醉了。 就算那杯酒的度数很高,也不至于在他喝完马上就醉了,祁炀确定慕迟是在发脾气,只是顺带被酒精添油加火了一把。 前面的身影好似随时能倒下,慕迟踉踉跄跄的,怒气冲冲的背影看起来很不理智,祁炀有点担心,索性在他拐进走廊里时把他一下锁在了墙上。 “别动,我抱你。”他说。 慕迟不配合的挣扎,叫道:“谁要你抱!” 祁炀火大,“你到底发什么疯呢?!” 这都是以前慕迟用来说他的,祁炀也被影响了,喜欢用他的口头禅,今天他不确定,慕迟要是真喝醉了,那么他保证这辈子都不让他碰酒了,他酒品也太差了。 但是有幸的是,慕迟没醉。 他就是在耍脾气,指着走廊一口道:“你他妈抱我干什么呀?你抱那小男生去啊,我还能碍你事吗?” 怎么扯那人身上了?祁炀莫名其妙,慕迟说完就走,一点不给祁炀质问的时间,祁炀不得不上前再把他锁在墙面上,大腿压着他的双腿,牢牢的不让他动分毫,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了。” 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老话说得好,少爷也是这么想的。 “说清楚?”慕迟挣扎几下没成功,索性往墙上一靠,他现在的姿势很明显是被强行侵犯的,旁边的人看到了都各自散了,不打扰二人的好事,殊不知慕迟现在有多窝火,他抬起脸,不耐烦的道:“祁炀你打算给过我安全感吗?” 祁炀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我没安全感吗?你知道还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你知道还当着我的面和别人亲热?你知道还去抱别人?!”慕迟委屈的不行,可他太骄傲,说出来的话有点咄咄逼人,反而没有一点委屈的感觉了。 祁炀皱眉,“我什么时候抱别人了?” 慕迟幽黑的瞳孔锁在他脸上,他质问道:“那你拒绝他搂你了吗?” 祁炀语塞。 “他搂你你为什么不拒绝?”慕迟看着他沉默,不由得更加可笑的说道:“我都怀疑我在场是不是太多余啊?我看着他搂你,那我要是不在呢?你会不会直接和他玩到床上去了?” 他现在的样子和深宫怨妇没什么区别,可慕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控制不住,就是想说,他忍不住,忍不住那些不开心,他想发泄。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啊,”慕迟扯唇苦涩的笑笑,眼眶红红的,“就算我在场又能怎样?你依然可以像和左路那样表演滚床单给我看啊。” “慕迟。”祁炀知道他情绪些微失控,那杯酒有一定激发作用,但若不是,他也许都不知道慕迟会介意这些,他承诺似的肯定:“我不会。” 不会了。 他不知道那一幕对他来说是多大的冲击,尤其在慕迟喜欢上他之后又转变成了怎样的耻辱,变成了火种,在他心里滋长。 “你不会。”慕迟扯唇笑的异常讽刺,“你不会,谁会啊?” 他永远忘不了祁炀看左路那么深情的模样,那么卖力的身影,他们就像不可分开的一对儿,天赐的一对,让他不敢相信,祁炀是他的人。 他总觉得有一天祁炀会抛弃他,像那枚戴了很久的戒指一样,或者他和别人继续搞,像刚才不拒绝那个男生一样。 他太不安了,祁炀也没有让他安心。 和一个男人的感情,他太害怕。 祁炀看着他,静静的看着崩溃的慕迟,他忽然就明白了,忽然明白他的暴怒,他的失控,他的委屈,他喜欢他,不同于以往的身边人,这是个把心都给他的少年啊。 “对不起。”祁炀把他一下按进怀里,轻吻他的发尖,愧疚的,心疼的吻着他,一下又一下,“对不起,丢你一人是我的错,没拒绝别人也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相信我。” 慕迟在他怀里起初还是剧烈的挣扎,最后软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发泄完了,他恢复了些理智,主动抱着祁炀的腰,埋头在他怀里,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衫,“我介意,我介意祁炀,不要碰别人,不要再碰别人了……”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所以请你不要对我太残忍了,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害怕失去你。 他没有表现的那样潇洒,他没那么大度的心肠,他介意,他介意他碰别人,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动心的太晚了,他碰到祁炀也太晚了,他除了接受这些什么都不能改变,他都在忍着,所以别再刺激他了,他会爆发,就像现在一样。 脸上到底是酒精催出的泪还是他本身就流下的无能为力的眼泪?慕迟已经分不清了,他只知道,这个姓祁的人已经让他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软,越来越恐慌,碰到祁炀之后,他就变了,他把自己不肯表现的脆弱的一面全部放在了他的眼前。 心一点也硬不下来,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我答应你,不碰别人,不碰任何人了,宝贝,”祁炀深深吻了下他的发顶,收紧了十指,沉声道:“我爱你。” 你看我敢不敢 九点半,停车场。 外面的光稀稀疏疏的,各色各样的车子表现出不同的受光颜色,行人来来往往,黑夜幕布一样挂着,晚风吹来,偶尔能闻到空气中的冷清味道。 车中,慕迟和祁炀稳当当的坐着,两个人话也不说,慕迟目视前方,祁炀则侧着头正大光明的观察着他,慕迟眨了眨眼睛,他余光接收到了某人赤/裸裸的视线侵袭,不自然的调整了下坐姿,祁炀还是没反应,一直打量着他。 慕迟哽咽了下嗓子,尴尬极了,决定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他声线极其不自信,“我刚刚,喝多了……” 祁炀打断他:“你没醉。” 这显然不是个合格的谎言。 慕迟头也不好意思转,反正他不看祁炀,有点心虚,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他刚刚干了什么?他跟祁炀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他跟个怨妇似的,祁炀跟一个出轨的老公被抓了个现行一样,两个人大庭广众的抱在一起,他好像,还哭了…… 不,那一定是辣出来的眼泪。 “那酒后劲太大了,你知道的,我酒量不行。”慕迟不放弃。 祁炀道:“嗯,我知道。” 祁炀不太想跟他争执这事,言简意赅道:“你醋劲蛮大的。” 差点没让他把控住。 慕迟尴尬死了,“不是,我就是……那个……” 祁炀等着他说。 他“那个”半天也没回出话来。 慕迟闭嘴了。 祁炀道:“嗯?不找理由了?” 慕迟一踢车子,烦得慌,“我就是醋劲大,看不得别人招惹你行了吧?” “嗯,我知道啊。”祁炀看着他,眉峰犀利,“所以你在找什么理由?” 那么尴尬的事情,不找理由怎么圆过去啊,慕迟想。 太丢人了,他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快点走,我要回家。” 他一秒都不想待在这了,他再也不会来gay吧了!以后看见gay吧这个标牌都得离得远远的! 祁炀如他所愿,但总归是没什么兴趣的发动了车子,犹如一只慵懒的狮子,打着方向盘,神色迷离的盯着道路。 今晚是惊喜之夜。 回到祁家的楼上,慕迟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想顺手把门给推上,祁炀一只手抵着他的门,居高临下看着他,不让他关。 慕迟抬头,现在他真的不想面对他,便明知故问道:“你搞什么?” 祁炀用力推了推门,不容置疑,“我要进去。” 慕迟不肯,就要关门,“我要睡了。” “你现在睡得着吗?”祁炀问。 慕迟道:“睡得着。” “我打扰你睡觉吗?”他又问。 慕迟叹口气,抬眼看见祁炀额头一边的血痕,心软了,松手道:“进来。” 祁炀迈步进去,再带上了房门。 慕迟把包丢在书桌上,拉开拉链,从包里面掏出创可贴。 他们打球势必会有磕磕碰碰的,慕迟的包里就备了些创可贴应急。 祁炀在他身后立着,他边撕开包装纸,边嘱咐道:“你坐下。” 祁炀看了创可贴一眼,“给我?” 慕迟点头,“你额头流血了。” 祁炀伸手去摸,慕迟一下打掉他的手,“别碰,好像是血块,结痂了。” 祁炀不痛不痒,甚至压根没发现自己受伤了,他道:“酒瓶渣子扎到了,那会就觉得有点疼,但没在意。” 爆发群架的第一个信号,就是祁炀拿酒瓶子开别人的时候,没想到被反噬了一点,瓶渣子溅到额头了。 在接近发丝的地方,有点不容易察觉,祁炀的头发不长,但足够盖住那点伤口。 慕迟小题大做了,他压根不在意这点伤。 慕迟弯腰撩起他的短发,另一手捏着创可贴,也没怎么清洗啥的,已经结痂了,他就没那么精致,粘上去就行了。 祁炀静静的看着他,手不老实的攀到了慕迟的腰上,然后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慕迟就曲着腿磕在他腿上了。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祁炀不收手对他道:“坐上来。” 慕迟看他一眼,没拒绝,岔开腿往他怀里一坐。 他给他贴创可贴,祁炀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打量他,颇有勾引的意思,慕迟不是没看见,他把创可贴两边用力压了压,这才垂手在祁炀的肩膀上,安安静静的回应他的视线。 气氛越来越热,两个人越看越要出事的,慕迟耷着的两手也变成了环着他的脖子,最后直接吻了过去。 祁炀对这个吻的到来没有意外,他挑逗成功了,顺利的让怀里的人满足了他的所想,慕迟和他唇齿纠缠,牙齿磕在牙齿上,舌尖划过舌尖,百般激情。 一点点清冷的月色,一对激情难耐的人,祁炀抱着他往床上摔,翻身压过去,转守为攻,手也开始作祟,从慕迟衣摆下钻了进去。 感受他炙热的肌肤。 他吻得越来越狼性,太过贪婪导致他把慕迟吸吮的有点疼,祁炀满脑子都是慕迟靠在沙发上,对着那男人露出的一副勾引之色。 那场面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别说是那男人把控不住了,他都想当场直接办了他。 他没见过慕迟露出那样“艳”的一种神情,那才是盛放的罂粟花,人的理智早被摧的一丝不剩。 那男人握住他的手腕,他露出的那副“任人处置”的模样,那人不知道,祁炀当场就硬了。 “嗯……别……”慕迟呜咽出声,“疼。” 祁炀在侵略他的脖子,带着某种不甘似的,下了狠劲,攻城略地,毫不放过。 “真的疼。”慕迟推开了他,向后退了退,怕他再来,委屈巴巴的,“真的。” 祁炀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向自己扯,慕迟不愿意,挣扎道:“别弄了,我明天还要出门。” 祁炀沉着眼睛,“做什么?” 慕迟老实交代,“同学过生日。” 祁炀没再问了,就这么狼性的看着他,慕迟这姿势撑的有点累,结果祁炀就是不动,他怕他一会发疯,也不动,两个人对视着。 良久,祁炀低低的问出了心中所想:“你勾引那男人时,在想什么?” 慕迟错愕,有点摸不到边。 祁炀又道:“酒吧里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你喜欢那一款?” 慕迟看着他,不说话。 祁炀被他的沉默弄的心下更怒了,他撑起身子,一摸脑袋,嫉妒之心熊熊燃烧,“我弄死他。” 他真是接受不了慕迟去勾引别人,找死,找死吗?! 祁炀还没走掉,就被慕迟一下拽住手腕拉了回来,他抱住他的脑袋,看着他眼里烈焰一样的怒火,说道:“我没勾引他,我在勾引你。” 祁炀挑眉,“勾引我?在别人身下?” 慕迟知道他快爆发了,可他就是不急不缓的想逗逗他,他今晚这么失态,祁炀也得失态一回给他看吧? 他道:“我不这么做,你什么时候来呢?” 他早看到了祁炀,祁炀也回来一会了,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总之那男人喝下一杯酒后他就看到了祁炀,但祁炀一直没上前,他不得不采取某些强制措施,逼他上前来,“我问你,你早就到了,你也早就看见那人图谋不轨,你还在原地站着?怎么,想欣赏一下我和别人的活春宫吗?” “你敢。”祁炀戾声警告他。 慕迟笑笑,扯出一个挑衅的嘴角,“你要是不来,你看我敢不敢。” “你找死是吧?”祁炀把他一下按回床上,锁着他的脖子,慕迟就舒服的躺着,他就喜欢祁炀这失控的模样。 他仰着脸,“你弄死我啊。” 祁炀一蹙眉,他的自控力向来不太好,被慕迟激的手都开始颤了。 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撕拉!” 慕迟的衣服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靠,你神经病吗毁我衣服!”慕迟没兴趣跟他调情了,他的这身运动服死贵死贵的,上千块了,他经常打篮球有几身运动服是名牌的,他大放血买的,被祁炀一下撕烂了,他彻底被惹毛了。 “我不弄死你,我干死你你信不信?”说着欺压下来,开始攻城略地。 慕迟哪还有心情跟他玩?上来就推他,使了大力气,祁炀就喜欢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越抗拒他越来劲,他非不让他如愿,过程中不忘质问他:“你有本事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慕迟推他:“滚!” 祁炀抓着他的下巴,好起来真好,怒起来也是真狗,他掐着他下巴,故意用力弄疼他,慕迟神色紧了一下,些微吃痛,祁炀低声道:“你别逼我。” 慕迟简直受不了了,大叫了一声,“逗你玩的!艹,不是你先站那看戏的吗?!你都不在乎别人欺负我,我说两句话报复你一下怎么了?!” 祁炀被他吼的愣了,慕迟一口气吐出真情实意也是不容易,他胸腔上下起伏,显然气炸了,祁炀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突然头一低倒在了他身上,抱着他的身子,满意的说:“这样就好了。” 慕迟弄不开他,又自己气不过,索性不理他,把祁炀晾着了。 祁炀紧了紧手臂,把他往怀里拥的紧了些,“我哪有不在乎你?我只是在想让他几个月出院比较好,后来就是被你彻底勾引了,满脑子只是想怎么上你对得起你那副神色了。” 慕迟别过脸,不听他鬼扯。 “真的,”祁炀扭回他的脸,“宝贝,你这么艳,圈里少见。” ※※※※※※※※※※※※※※※※※※※※ 真他喵的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虎狼之词,其实在写其他角色的时候还是能好好讲故事的,但一碰少爷脑子里自动匹配成了“做吗?做吧。做不做?怎么做?”之类的,我可能需要一包去污粉(叹息) 天之骄子 祁炀那鬼话骗别人去吧,慕迟是不愿意听他乱扯,伸手用力的推了下他的脑袋,烦躁道:“起开。” 祁炀从他身上爬起来,侧了下身,坐在了床边。 慕迟一手撑着床,一手被祁炀拉着,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祁炀就是看他笑,笑的淫/荡无比,慕迟索性连视线都收回来了,临了深深剜了他一眼,这才罢休。 祁炀看他站在那翻着衣服口袋,表情越变越莫测,他不由得问:“你找什么呢?” 慕迟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再继续翻着衣服去了,运动裤的口袋很浅,他将两个外套口袋摸了好几遍,祁炀就那么看着他,慕迟最后两手一松,问道:“我们能回酒吧一趟吗?” 万肖的场子刚散,许多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勾肩搭背的涌出来,祁炀带着慕迟回来的时候正碰上他们,何宇和几个人还清醒着,联系着人给大伙送回去,大厅里跟祁炀撞个正着,他乐呵的道:“怎么回来了?” 祁炀站在吧台边,何宇走过来,他抬抬下巴指了个方向,何宇看到慕迟正在一张沙发前弯腰找着什么,他道:“丢东西了?” 祁炀道:“应该是。” 说完看了眼他身后被人扶着的那些醉鬼,百无聊赖的说:“栽了不少。” 何宇也回头瞟了眼:“老万灌的。” 祁炀道:“他心里有没点数?什么酒量逮着别人灌?”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喝起来没个度,亏你走得早,他还指名点姓要和你拼呢。”何宇说。 万肖早喝的不省人事了,此刻正被他那口子拖着,步颢一脸吃土的表情,恨不得把他丢大街上,被折磨的很不耐烦,最后真一撒手不管了,气的往卡台里一坐,一个人潇洒快活去了。 祁炀扯唇讽刺的一笑,跟他拼酒?他不喝死十个万肖? “颢子说什么没有?”步颢一个人喝闷酒,祁炀一眼捕捉到了他,似乎心情不好。 何宇知道祁炀问的是关于他和慕迟早退席的事,便如实道:“没,宝贝在他的场子上中招了,他能说什么?” 祁炀点了杯酒,差服务生给步颢送过去,算是请个罪。 何宇道:“你还给他灌酒?唯恐天下不乱?” 祁炀不以为意,指了指步颢:“他自己也在喝,我估计老万在场,他也没尽兴。” 何宇还要再说什么,慕迟已经过来了,二人都看着他,慕迟跟何宇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转头问祁炀:“走不走?” 祁炀拎着车钥匙,说道:“不走留着过年?” 慕迟盯着那群人,“他们能行吗?” “喝醉了而已。”祁炀说。 慕迟体谅的说:“你要不留下帮忙?” 祁炀道:“我送你回去,你明天不还有事吗?” “嗯,我自己打车。”慕迟道:“你留下吧。” 祁炀拽住慕迟的手,当着人面说了句肉麻的不行的话:“我不放心,我送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慕迟觉得他不可理喻,他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祁炀把他说的跟年幼无知的少女似的。 这会何宇算是听出来了,不耐烦道:“得得得,你们都回去,这里我能摆平,ok?” 他用一种“不想拆穿你”的神色看祁炀,深更半夜的,祁少爷非要尾着人家,能想什么好东西? 慕迟确实和祁炀以前玩的那些人不太一样,他可不是祁炀招招手就能和他滚个昏天黑地的床,何宇也算看出来了,敢情祁少爷是倒贴,成天粘着别人,找机会揩油的那一个,何宇刷新了三观。 只不过他心里想笑,慕迟不给上,他也就能过把手瘾,再怎么着慕迟也不会掉层皮。 何宇这老好人当惯了,其实也压根没多少事,他顶多就是叫几辆车,把这些醉鬼送酒店或哪儿去,不用他太操心,捡便宜这事,他是专业的。 出门后,祁炀才问:“东西找到没?” 不知道丢了什么,看慕迟怪着急的,祁炀随口问了句。 慕迟说:“找到了。” 他抬起手,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u盘。 这时候祁炀还不知这u盘里是什么内容,他也不是个好奇的主,慕迟不主动提他就没继续追问了,说了声“那就好”就带人离开了。 两人再次折回了祁家,慕迟这次没把人堵外面,而是进了门后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祁炀,生怕他不跟来是的,可墨菲定律也是神一样的准,祁炀真就没跟过来,当他看见慕迟回头异样的打量他时,少爷玩心大发,“怎么了?” 慕迟说:“你怎么不进来?” 祁炀道:“你明天不是还有事?不早睡?” 嘴上说的通情达理,心里面早就开出花来了。 慕迟不解释,就道:“你进来。” 祁炀不由得勾唇一笑,往门上一靠,“宝贝,请我进来是有代价的。” “进来。”慕迟说。 祁炀点点头,跨步进去,伸手关门,道:“我进来可就不出去了。” 慕迟没有再理他了,而是走到电脑桌前,将手里的u盘安装在卡槽里,点了几下鼠标,把u盘里的内容给调出来,在此之前,他回头张望一眼祁炀,祁炀正在环手看着他,慕迟突然问:“你会打球吗?” 少爷上前,反身靠在了电脑桌上,低头看着弯着腰,手还没离鼠标的慕迟,兴趣满满,“什么球?” “篮球。”慕迟一点儿也不跟他兜圈子,什么篮球和祁炀是禁语,他连祁炀都不禁了还禁什么篮球? 祁炀垂下手,修长的手指弯着,骨节一下下敲着桌子,发出好听的声响,他道:“你不是见过吗?你男人的三脚猫水准,还是能见人的吧?” 还撒谎。 慕迟不看他了,祁炀鬼扯起来你真别指望他能吐两句真话出来,好在铁证如山,他有实证在手,一点儿也不慌,倒是等着看祁炀一会什么表情,慕迟把u盘里的一个视频调出来,并点了播放键。 开头少爷就被点了名。 “祁炀!”这是黎添的声音,立海原先最可怕的三分投手。 “祁少!盖死他!” “打爆青阳!” “哇——”这是观众们的声音。 “来自黎添的三分命中!不愧是立海的王牌投手!”这是后期解说的声音。 这一段是立海与隔壁青阳的春季篮球赛,而被慕迟选中的是祁炀盖掉对方小前锋的球,传给黎添,黎添远程距离三分命中的完美合作,这两人在赛场上一个负责冲锋陷阵,一个负责不要脸的得分,因为比分非常的夸张话,东道主立海丝毫不让,这是赫铭教练带他们的准则,所以得分可谓是不要脸。 如果这是结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慕迟再拉了一段进度条,个人solo赛,祁炀打的是青阳的荣峰,全程无看点,甚至可谓狗血,这比赵毅然还惨的一个角色如果慕迟不问都不知道这人当年和赵毅然是一个水准的。 一直到这里,房间内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嚎啕,视频里的人太激情,那个摆出一幅画似标准姿势的少年,那个穿着黑色球衣,眼神里是满满的凌虐与猖狂的少年,那个将人吊打在各大比赛,各种球场的少年,真的是意气风发,魅力无限。 第一次看的时候,慕迟都不敢相信,这人,是祁炀。 他那么热血,那么激情,那么嚣张,他流在脸庞的热汗都是性感的,他奔跑的腿矫健有力,连肌肉线条都是撩人的,他那双桃花眼持球时的狂妄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他本身就是一副完美的画,配上篮球,或者是篮球配上祁炀,真可谓是一步热血巨作,加持了双方的魅力,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慕迟那么想接近他,那么想拥抱他,那么想……亲吻他。 他真的是帅的惨绝人寰,就好像无数的尖叫与狂欢也换不来他的一个回眸,他像是在神坛之上,呼喊不到,手碰不及,只能让人远远的亵渎。 因为他太闪耀了,像是离我们一亿五千万千米的烈阳,高空之上,你看得到,却永不属于你。 因为不配。 要怎样才配得上那样闪闪发光的一个少年? 天之骄子,天之骄子,祁炀从生来,就是骄子。 “关了。”良久后,这声音实在听起来很不耐烦,祁炀皱皱眉,手指也不知何时早已经不再玩味的敲打桌面,他的双眸里沉着一抹幽暗。 慕迟房间里的暖光灯都磨灭不了他周身的冷气,也照不明他幽暗的双眸。 祁炀不说话,慕迟也不说话,但他已经将视频暂停了,房间里没有了视频里传出的嘈杂的人声,变得安静了不少。 这视频大概是两年前了,祁炀在立海打出名声后的一小段爆红期,他真正的巅峰时刻是nba特邀的那场,也就是赵毅然被完虐之后。 这是慕迟从陈淼那弄来的,他不可能再看到祁炀的比赛,他只能从这里想办法。 禁语虽然不会弄死他,但显然也不是个好碰的主,原本的温情瞬间推翻,室内发指的冷意。 抽出一根烟,祁炀低着眸,冷淡的点着火,显然这根烟抽不抽都无所谓,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只是压着一股莫名升腾起来的杀意,他可以弄死别人,他可不想伤了慕迟。 烟是点着了,可就是没吸上,祁炀刚把烟放到唇边,还没来得及吸,他的手就被拨开了,慕迟挡掉他的手,再双手齐上,紧紧握住祁炀的脸,踮起脚,攀着他的身子,吻住那双吻过他无数次的唇。 他任他吻着,眼睛也不闭,看着慕迟比以往都有感情,都要让他觉得真诚的一个吻,祁炀不舍得闭眼,窥探着第一次对他露出享受接吻的慕迟的神情。 慕迟缓慢的离开他的唇,睁着被人夸了许多次的那双有神的双眼,他静静的对他道:“烟不可以解除你的忧愁,我可以,我不是骄傲,而是我了解你,祁炀,我有些了解你。” 不知怎的,祁炀的神色温和了不少,他低着头,看着这么骄傲却不承认骄傲的慕迟,说:“你了解我什么啊?” 看过一个比赛的视频而已就敢说了解他?他的至亲父母都不敢说了解他,谁了解他?是谁给他的胆子,给他的自信,说了解他? 你说,他是不是很骄傲,很轻狂,很自大,很招人喜。 敏感点 慕迟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了解你此刻的忧愁,我了解你现在的不甘,我了解你从前的热忱,我了解你往后的沉沦,我了解你的迫不得已,我了解你与篮球所有的情缘。” 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就像此刻,慕迟的眼睛里就是夸人最俗的那句“你的眼里有星辰”,祁炀此刻不仅觉得有了星辰,它熠熠生辉的光似乎已经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洒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本灰暗的双眸也变得繁星点点,温柔可期。 祁炀搂着他的腰,怕他站不稳倒下去,心里明了,嘴里却不解风情的说了句:“你考试呢?排比句一大堆。” 直到这一刻,慕迟才从他眼里看出了温情,他的双眸里总归不是那样的幽暗了,他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不已经是种证明了吗? “你愿意跟我说吗?”慕迟问他,他知道祁炀听得懂。 祁炀抱着他,不再玩笑,捻掉了手里的烟,“想听什么?” 慕迟总归是开心的,他轻轻勾起了唇角,牵着祁炀的手,让他坐在床上,自己拉过一旁的转椅,移在祁炀面前,与他面对面坐着。 这一刻,他们真如夫妻一般,一个人倾听另一个人的烦心和忧愁。 只不过,祁炀从来没有负/面情绪,他不带有忧愁,至少慕迟没见过,刚才的那根烟,也只不过是他控制脾气的方式,他不过是情绪低了,但那绝不是忧愁。 类似于“我不想说话,你也别说话,否则我就弄死你”之类的态度。 “媳妇要问话了。”祁炀趁机调侃他一声,他一笑起来就色眯眯的,也不知是不是只对慕迟这样,慕迟就觉得他的笑各种不怀好意,至于是哪种“好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慕迟伸腿踢他一下,“别闹,正经点。” 他的力气下的不重,祁炀没放在心上,而是和他说起理来了:“谁不正经?刚刚谁那么深情的亲我,跟我说一堆类似毒鸡汤的话?这会就盘查起户口了,连个缓冲期都没有,上来就开问,导致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刚刚就是为了赢取我的信任才出卖色相的,真正的鱼钩在这儿吧?嗯?媳妇?” 慕迟再一脚过去,但他留着情呢,没敢太用力,斥道:“闭嘴,别叫。” 什么媳妇,他要恶心坏了,祁炀这狗日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调情这方面少爷是专业的,他一点儿也没被慕迟的两脚影响玩心,反而越发的蹬鼻子上脸,“行,我不叫,那你叫。” 慕迟被带过去了,“我叫什么?” 祁炀道:“叫老公啊。” “你妹!”慕迟一下子站了起来,有点被祁炀影响心情了,“你刚刚不是愿意讲的吗?现在又耍无赖,你讲不讲啊你!” 真以为老子想听你那些破事! “讲啊,”祁炀两手撑着床,往后一瘫,仰着脸道:“你问了吗?” 唔……这倒是挺尴尬的哈,慕迟僵在了原地。 慕迟坐回转椅上去,犹豫着从哪开口,当他想好从哪里开始的时候又问不出来了,场面各种尴尬,慕迟被他盯的发慌,想着刚才祁炀那些不正经的话,也就他当回事,还放在心上,这会儿耳朵开始红了,他说不出了,被祁炀一通搅合,一跺地板,狠闭了下眼睛,没理站不住脚,只能道:“今天不问了!” 改天吧,他今天真问不出口了,脸皮死薄,到底是因为祁炀的调侃,还是因为自己对他说的那些史无前例的话?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又或许,是自己那个主动而又深情的吻? 反正不管是什么,今天是别想知道了,他现在不能思考,不能面对祁炀,不能被他热烈的目光盯着,他心虚,他那骄傲的性子不能直面失态的自己,他从来都不想跟祁炀说肉麻的话,他真不想的…… 刚站起来,转了半个身子,还没动三步,手腕就被人攥住了,祁炀带了点力就把他扣进了自己的怀里,背着他坐在他腿间的大床上,双腿锁着他不让动,两手立马环住了他的腰,生知他会反抗似的。 果不其然,慕迟不仅反抗,整张脸背着祁炀都红透了,跟两个大苹果挂在脸上的姑娘似的,各种羞涩和膈应,“你……” “你老实点。”祁炀加紧了手臂的力道,把他箍的更紧了些,头搭在慕迟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吹着热风,“我抱你一会。” 慕迟没动,脸上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烫。 “你耳朵好红。”祁炀盯着他耳朵上的红润,舌尖一伸,舔到了他发烫的耳垂,慕迟一下傻了,祁炀却并不收敛,道:“被我舔一下,好像更红了。” 一秒,两秒,三秒…… 慕迟的脑袋里只有钟声了,他木讷了好大一会,几乎不敢相信方才祁炀干了什么,回神之后立马爆发了:“我靠!你要不要脸你!松开我!” 他不是没有被他碰过耳朵,和接吻不同,慕迟第一次被祁炀咬耳朵的时候,就是在立海的那块草坪,公众场合之下,他当时就直接爆发,没有一点儿犹豫,这会也是,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羞耻,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堵住洞口,一辈子不出来的那种。 祁炀却道破玄机,“嗯?你的耳朵是敏感点啊?” 慕迟的脸涨的通红,特别的反常,也许是被祁炀说中了,他真就不能接受别人亲他耳朵,他觉得那是最色/情的事,比十八禁还要羞耻,他抓着祁炀环着他腰的手,羞愤着通红的脸,应该是求饶吧,他软了声音:“你妈的……别说了……” 这显然是被玩坏了的态度,比不要脸,祁炀绝对是一把好手。 祁炀搂住他,按着不让他乱动,威胁到:“你坐好,我不说。” 他看出来了,慕迟这敏感点比普通人都要上头多了,太他妈刺激了,第一次碰的时候没见他那么炸,祁炀就没多想,现在他是知道了,这事儿太可乐了,今晚是有点意思的夜。 慕迟在他怀里坐着,慢慢的靠在祁炀身上,闭着眼睛,想死的滋味,跟那天晚上差点被这货强/奸没区别,一样的不能启齿,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他哪点输给祁炀了?他不就是比他正常点,没他不要脸吗? 这也能成为把柄,还被人玩的不亦乐乎。 祁炀见他乖了,信守承诺的不玩他了,不等慕迟问,自觉的说了起来:“不是故意骗你,只是觉得你应该没兴趣听我那些历史,就没跟你说,而且我怕影响你的比赛,让你在赛场上胡思乱想就不好了,能懂吗?” 我懂你大爷,慕迟腹诽,你他妈要真是怕影响我的比赛,那我刚才问你还是不说是怎么个意思?这事儿要不是陈淼提,慕迟这辈子都不知道。现在两人都这样了,他再问,他还撒谎,这件事有什么可瞒他的?骗他干嘛呀? 只不过现在慕迟被搞得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废,他气鼓鼓的在他怀里躺着,满眼的不解气。 他的耳朵还有红润。 祁炀道:“球队的人告诉你的吧?那些人,倒是够多嘴了。不过也没什么,我也和那帮人没关系了,实在说的话,就是和你们的教练,我和他还能勉强算个仇人,不过看在他挺照顾你的份上,我倒不介意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了,没了篮球我也没死,而且生龙活虎的,日子比以前还要滋润了些,这点得感谢赫铭。” 祁炀会这么了解赫铭,会知道赫铭不让球员打架一事,慕迟一开始蛮好奇的,但当时他和祁炀的关系还是有点紧张,就没问,现在听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他问:“你为什么退队?” 祁炀却纠正了他的话,“不用说的这么好听,我是被踢出来的,没什么好掩饰的。” 他倒是一点儿不在乎自己的颜面,这点挺让人吃惊的。 慕迟禁声了,的确,他是为了照顾祁炀的尊严才说成是退队的,他不是不知道真正的事件。 祁炀道:“祁国衷给了赫铭一笔钱,或是答应给他资源,让他平步青云,条件是把我踢出校队。” 慕迟一下坐直了,转回头道:“不可能,教练不是这种人。” 祁炀挑眉,看他一副小白兔的天真模样,“哦?你了解他吗?” 慕迟坚信自己的认知,“绝不可能,这是你自己的猜测,你并不了解教练是什么人。” 祁炀笑了,不跟他争执,只道:“宝贝,你来立海多久?进校队多久?有一年吗?我在他手底下三年时间,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他?” 祁炀初三时就被选进校队了,高二那年退队,整整三年,不多不少,而慕迟,他进立海还没有一年,他进校队更是没满七个月,他拿什么和跟了赫铭三年时间的祁炀讨论他们教练? 按资历,祁炀不管是篮球还是人脉,以及对一些人的认知,都比他更有发言权吧? 慕迟识趣的闭嘴了。 祁炀道:“别不敢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人的选择都是有道理的,他选择堵住我的路,为了自己的前程,那太正常了不是吗?宝贝,戒掉你的天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隔着一层皮,你哪看得出来对面是狼是狗?狗选择叼走一根骨头,去惹怒一匹真正的狼,而狼自然也可以选择善良,去忍耐,或是选择罪孽,去杀戮,毕竟咬死一条狗对狼来说太容易了不是吗?” 正因为太容易,所以狼会做出意外的选择吗? 慕迟盯着祁炀的眼睛,一点儿也不敢移开视线,“祁炀,你选择了什么?” 祁炀不是吃亏的人,如果他是一匹狼,忍耐和杀戮,他的选择再清楚不过,正因为如此,慕迟才担心这个疯子会做出更加恐怖的事情。 瞧瞧啊,这就是慕迟。他只是说了一些类似比喻的事情而已,他就将他心里曾经动过的念头给翻了出来,并且以如此犀利的方式质问他。 他偏偏不答,亲了下他的唇角,委屈的说:“宝贝,你教练对我一点都不好,我心里难过,你确定还要继续伤我心吗?” 慕迟没出声,祁炀揉了下他的下巴,得寸进尺道:“你疼疼我,好不好?” 你就不能软一点吗? 他永远知道怎么揩他的油,慕迟 同样回应道:“你认真点,好不好?” 非常时期,他就不能不玩吗? 慕迟一脸严肃,毫无和他调情的意思,祁炀只能被迫放弃,决定乖乖应话:“他现在还稳稳的站在立海,继续领队,你觉得,我选择了什么呢?” 祁炀的眼睛,深邃如海中鲨,沉浸在最底端,不浮现一点点鱼鳍,海上人便发觉不出它的悄然而至,十分的危险。 他总不能执拗的觉得赫铭是怎样的人就说他是怎样的,这件事里祁炀才是受害者,他才有一定的发言权,而他们这些游离在此事之外毫无头绪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说对错,是非? 慕迟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相当于又面对面的坐在他腿上了,慕迟不觉得膈应了,他伸手摸了摸祁炀的耳朵,颇为怜惜的问:“那现在……你怎么想?” 祁炀真的没有动赫铭,让他有些庆幸,有些不敢置信,还有些复杂的怜惜。 慕迟哽咽了下嗓子,说:“你……还想继续打球吗?” 还想吗?不要因为任何无关的原因,问问你的心,对篮球还有执念吗? 祁炀的球技那么高超,任谁舍得看这么一个人就此沉浸? 总之,慕迟绝对不忍。 抛却私心,就算他和祁炀不相识,但看过那样精彩绝伦的比赛,他也觉得这人来日可期,他应该在真正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可祁炀却给了他一个丧气的答案,“不想。” 慕迟怔了。 祁炀环着他的腰,听得出他是认真的,“不想了,不想碰了。” 没有原因,不喜欢了。 当一个人适应了某种生活,任他从前如何风光无限,他也不再想回头过去,推翻他现在的一切,接受从前的样子。 赛场上的祁炀和现在的祁炀怎么能是一个人呢?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他如果再摸球,周围的声音也绝对不再是加油鼓劲,而是质疑纷纷,他倒不是怕,他这辈子算是没什么怕的事情了,他不愿意,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定型,没法再去寻从前的模样。 不管是祁国衷还是赫铭,祁炀都不把他们放在心上,甚至许媚,那些对他下过狠手,造成过他性格缺陷的人,他都不想去计较了,有时候,他活的比谁都通透。 但不计较不代表原谅。 祁炀这辈子早就看清自己了,他不期待什么未来,不缅怀自己的过去,不奢望真正被人爱,他对自己,从来主张顺心就好,他不喜欢的事就拒绝,不喜欢的人就推开,看中了的就拿下,被惹到了就弄死,他活像一匹狼,一匹孤狼,无需同伴和杂念,怎么舒服怎么来。 有时候,慕迟都觉得祁炀并不正常,先不论他的三观如何如何,单单是把人扔下楼那件事就不像是正常人干出来的,他好像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给慕迟一种感觉,就算祁家不出面压下这件事,警方真的找上门来了,祁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事实证明真的如此,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祁炀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不怕地不怕。他上次说,如果他不同意他的追求他就来强的,坐牢也没关系,现在想来,慕迟都后背发凉,这是一种怎样疯狂的人才说的出的话? 他不了解祁炀,他根本看不透这个人。 这是真正的无畏,带着病态的无畏,他的性格有缺陷,他和常人不同。 “问完了?问完我们就睡觉了。”祁炀说。 慕迟正在感伤,于是声音都软了下来,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祁炀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他了,一下叫他又软了下来,不可否认他喜欢这样的慕迟,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的脸蛋:“说好了,我进来可就不出去了。” 言外之意,老子是要睡你的。 慕迟出乎他意料的抱住了他,祁炀微微一怔,慕迟哑道:“我们一起睡。” 他也喜欢和他一起睡,他不否认,就是有时候不小心把祁炀撩拨起来了,慕迟就有点烦躁,其他的还是挺好的。他喜欢往祁炀怀里拱,而且他觉得祁炀的怀里很暖,他的身躯很有力量,很让他有安全感,自己不也是睡着了会主动的蜷缩在他怀里吗?说明他真的不讨厌他了,反而有点依赖性的。 真可怕,刚来的那会儿,慕迟和祁炀有多针锋相对啊?他看他一眼都恶心的受不了,他那么讨厌这个人,到不肯回祁家的地步,可是现在他又这么依赖他,不黏人,却也不会很洒脱,他懂得了吃醋,他会吃祁炀的醋。 祁炀身上有什么魅力慕迟不明白,可他就是被吸引了,一点点的,深入的,吸引了他。 也许他还不能完全把心交出去,也许他还没法确定祁炀对他到底怎么想,也许他还没到喜欢祁炀发疯的地步,可是够了,于他们二人原本的相处来说,现在已经是难得了。 祁炀想过慕迟这么依赖他的模样,想过他对他温和的脸,他幻想过无数次。 然而慕迟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并且接受了这个男人,这个人,还是他让他浑身恶寒的祁炀。 慕迟是火,祁炀也是,可他终究没烧过祁炀的火,祁炀的火势太猛了,一点点吞噬了他,从争锋相对到真心相对的过程并不简单,可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有欲,但也有情。 快要入冬了,慕迟的被子已经换了加厚一些的,晚上天冷,他和祁炀在一个床上取暖,他真就丝毫不避讳的躺在他的怀里,但慕迟没有枕他的手臂,一是不舒服,二是他也怕把祁炀的手枕麻了,他毕竟不是女孩子,没必要这么肉麻的和祁炀依恋在一起,可他显然没发觉自己这姿势比男女情侣之间还要肉麻多了。 祁炀的手在他头顶搭着,慕迟只枕了一点枕头,整个脑袋都在祁炀胸口,两手抓着被子,放在自己的下巴,仰着头看祁炀。 祁炀嘴里向来没好话,说话也不遮掩的,他直言道:“你别把我看硬了。” 慕迟拳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就要招呼他,祁炀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对他笑笑,说道:“你往上来点。” 慕迟依他的意思向上挪了挪,祁炀把手臂一伸,“枕不枕?” 他以前真没给自己的炮友枕过手臂,炮友就是用来上的,媳妇才是用来宠的,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 可他媳妇显然也没那么矫情,慕迟说:“不枕。” 祁炀收回手,对现在的氛围相当满意,可还是有点美中不足,他道:“你就不能软一点吗?” 慕迟洗耳恭听的道:“怎么软?” 祁炀道:“你跟我撒撒娇,卖卖萌,说两句情话不行吗?” 慕迟道:“我不会。” 他不会情话,别找他说情话。 祁炀道:“是吗?我觉得你说情话可有一手了。” “什么时候?”慕迟问。 祁炀道:“刚刚给我灌鸡汤的时候,那些话不比情话含金量低啊,实话不瞒你,我被感动到了。” 慕迟皱眉,“你不说那像作文吗?” “是有点,”祁炀道:“不过细品下来的确挺撩人的。” 慕迟眨巴着眼睛,不应声。 那不是他的情话,那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从没有想过向祁炀说情话。 祁炀伸手撸猫似的玩着慕迟的头发,满眼珍惜,“我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了,你知道吗,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做梦梦到你,可每次你都给我一张臭脸,你对我从来没有一点温柔,那时候我觉得和你没可能了。” 慕迟不解风情道:“你那时候明明只想搞我,哪想过这么多。” 祁炀看他的神色都是色眯眯的,所以慕迟才恶心他,他又不反感同性恋,他只是单纯反感祁炀,结果祁炀还玩的那么花,那么作,他那时候能不烦这个人吗? 祁炀却不承认,“你不信?” 慕迟默认。 祁炀道:“是真的,我觉得自己被你迷的鬼迷心窍的,我幻想过很多次你对我温柔体贴的样子,但每次一见到你,那些幻想通通被打破,你真对我太狠了。” 慕迟可不愿背这么个大锅,他道:“我狠吗?祁炀,明明第一天搞我的是你吧?你跟左路是不是有病啊?我刚来祁家你给我整那么一出……” “嘘——”祁炀抱住了他的脑袋,脑海里忆起慕迟在酒吧崩溃的模样,“我不想提这个,你也不要提,是我的错。” 他不敢深入这个话题,他怕慕迟再爆发,他不想毁掉两人现在的气氛。 不提这个也行,慕迟始终介意着,也没法消散了,但他知道祁炀不想提这个是因为什么,他就当是自己认识他晚了,没有阻止那一场罢了。 慕迟又道:“祁炀,你放过我鸽子。” 这是他介意的第二件事,始终没忘。 经他一提,祁炀似也想起来了,他记得慕迟不止一次提过这个事,但都没有被他追问出结果来,这时候慕迟先张口了,他抓住机会道:“到底什么时候?” 他真的忘了。 慕迟看着他,知道他一点儿也不记得了,他也没指望他还能记得,然而放鸽子本就是很容易让人记恨的事,他道:“你那时候说,你晚上来接我,你没来。” 祁炀还是想不起来。 慕迟具体道:“我和你打了一架,在教室里,我问你如果我一定不要,你打算怎么办?你说……” 他说他要用强的,会很疼,等等威胁他的话,后面的话慕迟自动屏蔽,他没脸提。 祁炀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了,可是他上哪记那几个月前的事了?那天到底因为什么没来他实在想不起来,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他当时和慕迟闹的正火热,两人经常性的动手,不过他仗着年长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慕迟每次都弄不过,想到这些,祁炀自动联想起另一件事,他放弃了继续想放了慕迟鸽子的原因。 他抱了抱他,“慕迟,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慕迟在他怀里也不追问了,那么久的事了,想不起来也正常,他在他怀里摇摇头。 然后他听到祁炀说:“我打过你,两次。” 唯一被他记住,后悔的两次。 慕迟没说话。 “把你磕在车上一次,让你头破血流,之后撒手把你丢在了医院,后来又发疯的堵截你,带回家后,又把你砸在了墙上……”祁炀声线都是不忍与愧疚,“这两次,我让你流血了,我忘不掉,也没法原谅自己。” 慕迟一下楼紧了他,深深闭眼,那是多疼的滋味他现在想起来都浑身打颤,当时他直接疼的昏迷不醒,他也没跟人说过他在医院醒来时后脑炸裂一样的疼痛,不管是自尊还是什么,他到底没被一个人知道过痛楚。 紧紧抓着祁炀的衣服,他埋头在他怀里,他知道祁炀愧疚,知道他懊恼,慕迟什么都不想计较了,他不想看到祁炀自责。 隐隐约约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这人到底是什么程度了。 慕迟抓着他的衣衫,轻摇了摇头,“没事,不疼。” 那你亲亲我 疼不疼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慕迟以为他糊弄的过去,却压根不知自己在一次醉酒后向某人诉苦的模样。 他说疼,他说哥,别打我。 潜意识里,他也是和小孩一样,那些忍着不说的话和情绪,才是他真正的诉求,谁有那么坚韧,谁又有那么铁石心肠,那么疼的滋味,他瞒住就可以过去了吗? 他到底是介意这件事的,醉酒后慕迟的那些情绪,才是真的吧。 祁炀又是否知道,他真的希望他是他的哥,他的亲人,他能向亲人诉委屈,说心事,哪怕有一个,一个亲人也好。 闭了下眼睛,压下略微沉重的心事,祁炀疼惜的把他拥入怀里,他实在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收紧了双臂,通过这种方式让怀里的人明白他的愧疚与心疼。 他之前觉得慕迟的心好狠,一点儿也不服输的态度勾起他兴趣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伤他的心?他只要态度一软,就会让少爷有种捡了大便宜的侥幸感,说不清两人到底是谁的问题。 “祁炀?”慕迟叫他一声。 一声低低的闷哼传了出来,“嗯。” 慕迟道:“你和赵毅然有仇吗?” 搂着他的双臂松了些,祁炀睁眼低眸,慕迟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他道:“他觉得有吧。” 他觉得就是,少爷不认为他们之间是有仇的。 不过赵毅然那争锋相对的感觉慕迟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说:“上次比赛,他有跟我提起过你。” “跟你提?”祁炀问。 让慕迟第一次觉得有鬼的就是赵毅然和他说起祁炀时,他说祁炀不会打球,你们立海就没人会了,当时因为比赛在前,慕迟只是诧异了一会就专心打比赛了,一闪而过的好奇也就放了好久。 “他没接受特邀,是不是因为你?” 祁炀道:“我远在天边的,他的想法跟我有什么关系?” 慕迟说:“因为我觉得他打比赛时有点不对劲,我感觉……他在针对我。” 慕迟也不能确定,和赵毅然,他当然没得比,两人压根不是一个水准,慕迟也不明白赵毅然盯他盯那么死干嘛,主要后来下半场赵毅然打的漏洞太多,像是带着某种情绪,完全没了之前的理智,连传球都能失误,慕迟总觉得他不太对。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你以前和他打,他也是这样吗?发挥那么不稳定。” 他以前……祁炀想想,他弄赵毅然跟逗小孩似的,哪知道他是发挥不稳定还是水平就在那。 这么一想,赵毅然不会还记恨在心了吧? 祁炀突然笑了一声。 慕迟一脸茫然:“你笑什么?” 祁炀尽管笑,放肆而张扬,“宝贝,你觉得赵毅然是个好强的人吗?” 慕迟把赵毅然在脑子里过滤一遍,大概印象里,他道:“应该是。” 祁炀道:“第一个收到特邀的是我,之后才是赵毅然。” “我知道。”陈淼和他提过。 “那你知道我收到特邀的比赛是因为哪一场吗?” 慕迟看着他,等着他说。 祁炀道:“实中和立海比赛的那一场,赵毅然也在队里,当时的比分差距很夸大,立海遥遥领先实中四十分左右,在当时有媒体和外界各行各业的人员眼前,实中输得很惨。” 这次回顾下来,慕迟他们也只是和实中旗鼓相当,他真是不敢想祁炀和黎添领队的时候立海的水平是怎样的可怕。 “实中和立海算是结仇了,当时的立海有实力,也很狂妄,当着媒体的面说了一些很少不更事的轻狂话……”祁炀再回忆起来,觉得很可笑,可那不就是青春吗?年少无知,他还记得那时候的黎添比他还猖狂,实中输不起,立海也是骄兵,于是梁子就算这么结下了,他道:“紧接着就是个人solo赛了,很不幸,打赵毅然的,是我。” 慕迟眼前一亮。 祁炀摸了下他的脸蛋,手感又软又滑,他不由得来劲了,一下下刮弄着慕迟的脸蛋,这人果真不能太放纵,慕迟想,给他摸一下他还得寸进尺起来了,慕迟拍掉他的手:“好好讲。” 祁炀收回五指,暧昧不清的看着慕迟,云淡风轻道:“没有什么了,我们两个对阵,他输了,你男人赢了,就这样。”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赵毅然会这么反常?而且听陈淼提过的,好像赵毅然是惨败,祁炀说话从来都是这样,关于他的事他都不怎么愿意细说,慕迟道:“你收到特邀就是因为这场比赛?” “嗯。”祁炀承认。 慕迟皱眉,“难怪了。” 赵毅然是不是记恨祁炀不知道,他一定是输得很没面子,没面子对好强的人来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慕迟道:“就是因为你,他才那么针对我。” 祁炀笑了声,看他似乎委屈的意思,他撑起头,玩味道:“可你也赢了不是吗?” 说起这个,慕迟又道:“那你是看见他针对我了,才帮我的吗?” “嗯……”祁炀缓了缓道:“可以这么理解。” 慕迟拿手捶了他胸口一下,白他一眼,翻身背过去,裹紧被子,仇恨道:“真是神经病,你们俩的爱恨情仇报我身上干什么?” 祁炀从后面搂紧他,低低的笑了两声,解释道:“我们俩没有爱情,只有仇恨。” 慕迟抗争了一下,不让他搂。 祁炀死不要脸的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佯做无视,黏人的往他身上蹭,“你是我媳妇啊,你男人在外面惹了事,波及到你是正常的。” “什么呀,当时我俩根本不是这个关系。” “什么关系?” “兄弟关系!”慕迟嘴硬道,明明压根没喊过几声哥,也压根没和外人怎么承认过祁炀。 少爷烦人的往他身上黏,把他翻了过来,过程不是很顺利,慕迟不配合,他就来硬的,他是得逞了,慕迟烦死他了的表情瞪着他,祁炀不要脸道:“那你说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啊?是兄弟吗?你姓祁吗?你爸是祁国衷吗?还是你妈是许媚?你见过哥哥上弟弟的吗?” “你闭嘴!”慕迟拿被子捂他,这么羞耻的事他能不能别当他面说?什么哥哥上弟弟这种话,听的人耳朵都发烫,这种带了点禁忌的话题的确能惹人面红心跳,“我真受不了你,你这张破嘴缝上好了!” 他们两人倒是在被子里闹了起来,祁炀托着他,慕迟也是不打算睡了的架势,骑他身上拿枕头捂他,颇有古代谋杀亲夫时的神采。 少爷拿掉他往自己脸上糊的枕头,就是不闭嘴,“缝上怎么亲你?” “不亲!”慕迟跟他闹,祁炀表情突然变了,大概是被身上的人碰到了什么,“你往上来点。” 慕迟也怔住了,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这么大了还不明白肢体接触的危险吗?连忙从人身上翻下来,有点尴尬的躺回去了,祁炀本来没打算罢手,被他这么一弄莫名觉得这小子可爱死了,他抱住他的腰,不怀好意道:“刚碰到什么了呀?” 慕迟挺尸,睁眼不说话。 祁炀攀了上来,手在他身上各种不安分,“你现在装死有什么用?光撩火不给上,有些没品吧?” 慕迟手肘撞他一下,疼的少爷低声“嘶”一下。 “我又不是故意的……”慕迟尴尬的解释着。 “没说你是故意的。”祁炀委屈的说:“我这么喜欢你,这都能忍着,你对我好点行不行?” 他以前哪忍过这事,偏偏最想来的时候偏偏最不能,慕迟不是会撩的人,但撩起来最能让人没命,要不是见过他在gay吧勾引人的那一面,祁炀真以为他是小白兔,什么都不懂。 他懂得不多,但够致命。 “我对你不好吗?”慕迟顺着他说,他认为自己很合格了,除了不给上,他哪点不好了? “那你亲亲我。”少爷破天荒的撒了个娇。 慕迟看着他,祁炀也急不可耐的盯着他,二人互看好一会,慕迟先败下阵了,但碍于他的目光太深情,慕迟有点不好意思,“你闭眼。” 祁炀乖乖闭眼。 温热的唇在他嘴角停留了一会,非常浅,深夜不适合点火,二人都知道,万一烧起来灭不了可就玩大了,祁炀睁眼看他时,都觉得这人怎么能生的那么清秀,一个吻也能被他接出无欲无求的清新感。 慕迟盯着他的唇角,祁炀的下巴到脖子的轮廓很犀利,也很勾人,他难得失神了一会。 “再亲一下吧。”祁炀有点不满足。 慕迟不愿意了,“不亲了。” 祁炀自制力还行,但就是容易起火,慕迟觉得撩拨他太容易了,他连亲他都不敢像之前那样用力,只是蜻蜓点水一下就匆匆收场了。 “那我亲你?”祁炀问他,征求他同意,慕迟没说话,他就当他默认了,翻身上来,“闭眼。” 慕迟看着他,最终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前所未有的,这一次,祁炀没有饿狼扑食那样的疯狂,他像伺候他似的,一点点,轻轻的,温柔的,从慕迟的唇角向下,脸蛋,耳朵,眉眼和脖子,一寸寸的,疼爱个遍。 慕迟很舒服,少爷早起火了。 一个不入流的念头在少爷脑子里回荡,他现在克制的这些,总有释放的一天,到时候他不打算忍,也不打算疼他,他现在太难受了,导致之前答应过某人的一切都推翻。 他吻到他耳根,睁眼,丝毫不留情面的说:“到时候不让你三天下不了床,我都不姓祁。” ※※※※※※※※※※※※※※※※※※※※ 日常轮空,日常无榜,回头看看二十多万字了(叹息),心有些累,没什么动力,明天再元气满满吧,先睡,晚安,看文愉快。 ps:别担心断更,不会的,明天爬起来码,心情不美丽,充一晚上电就好啦。 暗恋 周六这天,七班人员聚集地百悦城,许多人老早就到了,像沈易这样喜欢玩的更别提了,他还有计划,一点儿也不耽误,于是早早到了安排着了。 他和老吕耗子几个人在百悦城一个高档酒吧的包厢里摆着气球和玫瑰花,明明定的是中午十二点在百悦城餐厅吃饭,然后才是酒吧唱k等活动,但因为沈佳璐,沈易把弟兄几个都拎了过来给自己排场子了。 “这谁放的气球?那么缺心眼。”沈易左手捏一个气球,右手提起桌子上的玫瑰花,“花也别放这,不好看。” “那个还没来得及摆,你放那儿吧。”李天指指一大丛玫瑰花的角落。 沈易走过去,拿起瓶子装饰起玫瑰来了,对着苍天道:“啊,大放血啊,上天保佑我女神开眼。” 老吕笑了一声,“沈佳璐我是不知道,单就李雯那一关,你打算怎么过?” 显然,沈易想点子约沈佳璐不是第一次了,但李雯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易道:“早想好了,她不待见我们几个,就换人呗。” 官祥好奇道:“谁?” “小迟迟啊,李雯又不警惕他。”沈易道。 官祥乐呵起来了,“你还真是下血本,把人学霸都拉下水了。” “我不想等了,马上高二了,就算追成了也只能谈一年,高三学业那么紧,再约璐璐不可能了。”沈易看了眼手机,“都快十一点了,别人都到了,我迟怎么还没动静?” “早着呢,急什么。”老吕不以为意。 沈易道:“我还想跟他商量商量计划,不能等。” 他甩了个电话过去。 一屋子人抬头看看,都没说话,安静的干自己的事了。 沈易那边也叭叭了起来。 手机揣进了口袋,慕迟套着厚一点儿的灰色连帽衫,他一大早就看了天气,阴沉沉的,有点儿想下雨,现在将近十一点了天还是没晴朗,风有些冷,他从阳台边走回来,在镜子前拽了拽自己的帽子,整理下衣服。 他的裤子是修身的九分牛仔裤,颜色不重,踩着一双白色的休闲鞋,露出一段雪白的脚踝,线条明显,干净漂亮,个头高,身形也秀气,妥妥的衣服架子。 “不穿的更好看点?”祁炀转椅上坐着,看着忙里忙外的慕迟,友情提醒。 慕迟拨了拨自己的短发,“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就行了,别人过生日我跟着抢什么风头?” 祁炀在他背后意味深长道:“真想给你过生日。” 慕迟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就盼他成年吗?于是慕迟就没有理他,他在镜子前照了照,最后幽怨的回过头来,不满道:”不是说了别留印记吗?” 祁炀抬头,伸手勾了勾,“过来我看看。” 慕迟走过来,在他面前弯腰,拉低自己的衣领,“你看。” 脖子里确实有红痕,不显眼,但能看得出来。 “没事,就一点,不深。”祁炀把他的衣领往上面拢了拢,“挡得住。” 慕迟摸着自己的衣领,扯了扯说:“以后别留,每次都要好几天才能消。” 祁炀道:“尽量。” 慕迟都收拾好,拿着手机准备出门了,祁炀提起一件厚点的衣服在手里,递给他:“别喝酒,也别跟别人疯,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慕迟接过他手里的衣服,知道晚上天很冷,他道:“我妈就从来不跟我叮嘱这些,因为她从来不担心他儿子会乱野。” 祁炀笑了声:“你总拿我跟你妈比什么呀?” “因为你像。”慕迟说:“有时候你可像我妈了。” 祁炀抬起手,威胁道:“打你哦。” 慕迟笑笑,出门了,“再见,哥。” 祁炀靠在别墅大门前,对他扯唇:“你妈,我是你男人。” 慕迟没影了。 祁炀转步进了屋。 家里的女佣都摆好了饭菜,看祁炀进来,便微红着脸上前道:“少爷,用餐吧。” 祁炀虽然混,但得承认,他是帅的,祁国衷年轻那会也没祁炀现在那么有劲的长相,他自身条件比较好,外貌协会来判定的话也是“人上人”的长相,祁炀桃花不断,花边新闻多,可不只是因为是祁家的少爷,人自身就是有不断桃花的资本。圈子里的外貌协会更重,男男之间才真的是只看脸,1好找,像祁炀这种带劲的1可不好找。 要不然左家大少爷不比祁炀花头少,玩的也不比他轻,见过的上过的那么多人中偏偏还能和祁炀维系这么久的关系是因为什么呢? 说起来,左路比祁炀还混,他们俩,也算是绝配。 男人看之尚且动心,女人之中不更加是一绝?不知道的小女佣就被他们大少爷迷的团团转,祁炀不怎么归家,但不知最近怎么了,经常性准时准点的回来,一大早就能见到人在祁家走动,女佣们趁这时候养养眼没什么不好。 只是看看,不乱想,也不算是逾越吧。 “祁炀。”是许媚,在餐桌边坐着,看他一眼后不自然的眨眨眼,道:“坐下吃饭吧。” 祁炀在她对面坐下,餐桌不是夸张的大,只是略微长一些而已,他和许媚面对面坐着,没有很远的距离,抬头就能瞧见,许媚总时不时抬眼看他,就跟看个陌生人似的好奇,她道:“没事就经常回来,我一个人在家,你陪我吃顿饭,我也是挺开心的。” 祁炀闻声挑眉:“真希望我陪你吃饭?” 许媚噤声。 祁炀道:“有空叫爸回来啊,怎么,他现在还养小情人吗?” 许媚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祁炀继续道:“你要不要我陪你继续演,装可怜了?” 许媚将手从餐桌上收了回去,像个做错事被大人劈头盖脸教训的小孩。 气氛宁静了一会,尴尬的氛围丝毫没得到缓解,祁炀还没动几下筷子手机就响了,正好打断他和许媚,他看一眼面前的女人,扔下筷子接电话,往外面走了。 于晨嚷嚷着,话说的急,听起来事挺大,“博儿和邵杰马子闹出事了,你过来看一眼,地址我发给你。” 祁炀道:“多大事?” 于晨道:“不小,闹的挺烈的,你先过来,电话里说不清。” 祁炀刚要挂电话,于晨又补充了一句,提点道:“左路也在。” 祁炀丝毫波澜不起,应了声:“知道了。” 此时,慕迟也刚到百悦城,七班大部队集结在一起,放眼过去非常好找,他腿长步子大的摸索过去,沈易等一群人看到他都吹了声口哨,道:“齐活!下馆子下馆子了!” 慕迟皱眉,看了一圈,人乌泱泱的一片,沈易过来搂住他的肩膀,问他怎么这么慢,慕迟看了眼时间,他也没迟到,说:“你们也太早了吧。” 沈易说:“在家里也是无聊,提前过来了。” 慕迟瞅了眼人群道:“主人公呢?” 沈易回头张望,没看见崔听涵,正迷呢,不知道从哪奔出来的一个声音朝他们喊:“慕迟!” 二人回头。 崔听涵和他们班的大姐大李雯以及沈佳璐等等,一群女生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就崔听涵猴急的是用跑的,两三步奔他们面前,慕迟怕她摔了,伸手想扶她,崔听涵站住了,他也就收回了手。 崔听涵急急忙忙道:“对不起,老板说我们订的位置和别人重了,要求我们换一个,临时才改的这家,让大家久等了,对不起。”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慕迟觉得这么一个小女生一直放在心上跟他们道歉挺过意不去的,他理解道:“没事,都刚来不久,要帮忙吗?” 崔听涵乖巧的摆摆手:“不用了,雯姐都和别人商量好了。” 慕迟看看李雯,点了点头。 沈易在旁边咋呼了起来,“之前订的时候没说有问题啊?怎么就今天出事儿了?” 崔听涵道:“我也不知道,老板说有一些什么贵人包了二楼,我们预定的那个房间也在二楼,给换了一下。” “呦,什么意思?贵人?不他妈就钱给的多了点?艹,认钱不认人,无良商家。”沈易气闷道。 崔听涵站在原地乖乖的,没有说话。 慕迟碰了下沈易,女生面前这么大放厥词不太好,他们这个小委员和一般女孩子更不一样,慕迟暗中照料道:“李雯喊你。” 崔听涵回头,李雯正在和别人交谈,她就跑了过去,第一次过生日崔委员紧张的不行,做什么都用跑的,慕迟不由得觉得这女孩子真可爱。 “我说错话了吗?”沈易问,慕迟碰他那一下也太明显了。 慕迟道:“别在她面前说脏话。” 沈易环手,乐呵了起来,眯着小眼道:“你这是护妻?” 慕迟都想扇他了,“你胡说什么。” “我跟李雯也这么说话,怎么没见你这么介意呢?”沈易不嫌事大的说。 慕迟道:“她跟李雯一样吗?” 沈易道:“哪不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她还能比李雯多一个胸?” “啧。”慕迟踹他一脚,“你没完了是吧?” “还说不是护妻。”沈易自以为聪明的嚷:“兄弟,你不会真对委员有意思吧?” 慕迟看着他,沈易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慕迟唇角勾起,在人群里突然来了一嗓子,“沈佳璐!” 李雯旁边一穿着淡紫色毛衣和牛仔裤的女生扭头看了过来。 慕迟道:“沈易找你……” “没有!”沈易连忙捂住慕迟的嘴,踮着脚,可为难他了,姿势清奇的二人惹了一众人的视线,沈易只对沈佳璐吼:“没有事!没事!” 李雯一把把沈佳璐拽了回去,显然是你有事也别想的姿态。 崔听涵在一边道:“你们可以过来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慕迟点头,“嗯,来了。” 他一把推开沈易,二人在别人都进去后还站在原地,沈易扶额,“兄弟,你太狠了。” 慕迟不以为意,双手插着卫衣口袋,道:“回你的礼。” “ok,我闭嘴,我不说了,你不喜欢崔听涵,行了,行了啊,到此为止。”沈易认怂,他可玩不起,他一会还有大动作,提前曝了可就白花了心血,慕迟捏着他这一点把他治的死死的。 这不就是嘴贱遭罪的下场吗? 沈易无辜道:“我不就说了几句肺腑之言吗?干嘛那么搞我啊?” 慕迟笑笑,两人跟了上去。 其他人都进去了,就崔听涵站在门前守着,好像在等什么。 慕迟道:“怎么不进去?” 崔听涵道:“等你们。” “一起吧。”慕迟说。 “嗯。”她紧随其后。 沈易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慕迟一看,在前面围着李雯旁边的沈佳璐转呢,好没出息,慕迟收回视线。 “慕迟。” 慕迟扭头,“嗯?” 崔听涵道:“雯姐没有叫我。” 慕迟尴尬了一会,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是我听错了吧。” 崔听涵也低头笑了两声,她是不知道慕迟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她等他不只是为这件事。 暗恋,就是和 烂摊子 蒋明博闹出事的地方是在一个娱乐会所,邵杰那马子叫陆闻,只听过名没见过真人,所以对几人来说没什么大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蒋明博对这人挺上心,因为他前前后后和邵杰闹过不下三次了。 这又是哪一出? 祁炀到时,于晨在门口等着,接到了人就开始指路:“局面僵住了,邵杰也在。” “他马子呢?”祁炀问。 于晨说:“都在呢,博儿情绪有点不对。” 祁炀扯唇道:“碰见姓陆的,他哪次是理智的?” 于晨抿抿唇,没说话。 祁炀道:“这又因为什么?” 于晨道:“陆闻,在这家会所做服务生,博儿也是才知道的,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邵杰和他朋友玩儿呢,陆闻就在其中,博儿当时直接发飙了。” “打了吗?” “小摩擦,没干起来。”于晨道:“邵杰想和博儿聊聊,认理的,可你知道,碰见陆闻博儿跟智障似的,一根筋,理都说不通,说实话,这事是博儿干的不对,陆闻是人邵杰的,再怎么着也不能一句我要就真是他的了。” 听是听明白了,祁炀有时候都觉得蒋明博跟小孩似的没脑子,他问:“姓陆的怎么说的?” “那个你可别问我,你要见了他就知道了,半天放不出一个屁,他态度要是明了,还用得着闹成这样?”于晨不屑道:“我是懒得和这一群智障说话,靠,没一个正常人。” 祁炀扭头道:“你妈,烂摊子扔给我,你可真聪明。” 于晨笑笑:“嘿嘿,博儿不是跟他媳妇闹别扭呢吗,我弄不了他,你手段硬,你上。” 就算祁炀弄不了蒋明博,他也能弄得了邵杰。 于晨是纯懒,不想管。 祁炀可不是冤大头,说:“去你妈的,弄不好我也不管,”说完他又道:“你不说左路在?” 于晨点头,“嗯,在呢,在里面。” “他管不了?”别人不知道,左路这性子也是够烈的,两个人没什么牵连之前祁炀就听过左路的名声,左路是真的铁手腕,玩人甩人都贼有一手,他要是不想玩了,你他妈把命给他他都不正眼看你一下。 对付这些烂事,左路比祁炀道行还深。 于晨说:“管了,他要不管里面早见血了。” 看来还是没真的想管,凭他的手腕,他要真管这事,里面早就消停了。 祁炀也没去深想,推门而入。 包厢里很大,容纳个几十人都不是问题,歌什么的都没放,里面只有魔球灯的光束闪来闪去,桌子上的酒瓶掉在了地上,还有一点点碎渣子,桌子旁边趴了一个人,那人白白嫩嫩穿着服务生的工作服,额头上烂了一块,正在流血,显然是被什么砸的,但并不影响祁炀看清他的长相。陆闻,白白净净的一个男孩,长的显小,比较瘦削,这种人一看都知道圈子里是1是0。 除了魔球灯的光束,还有一点红色的焰火在来回闪烁,祁炀定睛一看,软皮沙发上左路正百无聊赖的一下下打着火机,焰火照清他的眼睛,他正抬头看着进门的祁炀。再往一边看,是蒋明博,垂头丧气的将两手搭在膝盖上,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沙发的对面,邵杰和他一群朋友靠着墙,吸着烟,玩味的看着地上的人,在祁炀进来之后才把视线投过来。 “呦,这不挺和平的么?”祁炀舔了下牙齿,不嫌事大的走了进来,将室内一切人事物都摄入眼睛。 屋里面暖和了些,祁炀把外套脱掉,走到沙发边,随手甩过去,再一屁股坐上去,他里面是件黑色的针织毛衣,很有型,薄薄的,一脱掉外套身形健硕的显露了出来,很有力量感,也很有威胁性。 他离左路有段距离,左路就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祁炀则顺手撸了一下蒋明博低着的头,摸了下道:“蒋少爷,你干什么呢?” 蒋明博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暴怒的产物,他搓了搓脸,拨掉祁炀手,“谁让你来的?” 祁炀乐呵的笑了声:“我他妈想来吗?我不来你摆平的了?” 蒋明博赌气,“摆平的了。” “哦,是吗?”祁炀一点也不怕把他点着了,蒋明博和他一样年龄,可心智真没他们这些人成熟,他闹脾气的时候跟小孩一样,祁炀一点也不惯着他,起身道:“行,我走了。” 蒋明博以为他真要走,祁炀也意料之中的算计着,刚站起来,动了一步就被人拽住了手,蒋明博紧紧拽着他的手指,捏紧了,但一直没说话。 祁炀坐了回来,他就是逗他玩。 “都站着干什么?不累吗?”祁炀点火,友情提醒,“邵大公子,刚出院没几天吧?伤口都好透了吗?没就坐下,咱们慢慢谈,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 邵杰面色一僵,他是刚出院一个星期,这事选择和谈倒不是他有良心了,而是不想再住院了。他也算看透了,蒋明博这货靠山太大,他们邵家是不怕祁家,还能与之抗衡一二,但他有点怵祁炀这个人,祁炀真就是疯子一个,他算是他娘的见识了。 “就这么着吧。”邵杰随口应了声。 祁炀好像这会才看到地上有人似的,道:“这怎么还趴一个,干什么?拜年吗?” 蒋明博和邵杰同时看向地上的人。 陆闻一点声都没有,活像团空气,在这群人里,他跟误入虎穴的小白兔似的,缩成了一团,可可怜怜的,看着就让人生保护欲。 祁炀调侃道:“这谁的马子照顾一下,姿势那么勾人犯罪,别把一屋子人看硬了。” 这话倒是没一个脸红的,都是玩这个的,他们比女人直接,说话更是毫无遮掩,一点不修饰的吐露出来。 蒋明博刚想上前,谁料邵杰最先动,他用一种很侮辱人的方式,伸腿踢了踢可怜的陆闻,眼不见为净似的说道:“爬起来。” 祁炀抬眸看了眼邵杰。 圈子里是很乱,但也都是人,有尊严,没有一个1当着人面这么羞辱自己玩过的对象,0多多少少比1吃亏一点儿,可公平竞争,有时候漂亮的0反而很抢手。像陆闻这种白白净净的更是得1哄抢的那种,都不用去把他女性化,他唯唯诺诺的性子就带着小女人的温顺,非常撩人,邵杰是什么狗眼能把这种姿色的0踩在脚下? 不出意料,祁炀都觉得有点过了,蒋明博事在当下,更是直接爆发了,操起桌上的酒瓶子就想弄邵杰:“我杀了你!” 酒瓶子砸空了,但两人直接开干了。 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 祁炀看了眼,心烦的要命,他起身走到桌子边,一把提起地上的人,陆闻战战兢兢,似倒没倒的柔弱,祁炀道:“不管管?” 这两人因他而起,其实最能摆平这件事的不是左路,也不是祁炀,而是这个柔弱的小男生。 陆闻收回手,低着眉,不看祁炀,也不看为他打的火热的邵杰和蒋明博,他头上一道血痕挂着,他站起来,像是风中凌乱而摆的花,不应声,垂着眼,像是没了灵魂。 祁炀也算看透了,听明白于晨的话了,这就是于晨懒得管的原因,于晨最烦闷葫芦,半天不放一个屁的那种,这小男生显然比祁炀想的还闷,还内敛。 都这程度了,他也不见应一声。 于是祁少爷也被带的火大,顿时有种接手烂摊子被耍的烦躁,他提起一瓶酒朝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砸过去,暴喝一声:“滚出去打!操/你妈的!” 酒瓶没砸到二人,正好爆在二人身后的墙面上,炸的四分五裂。 邵杰和蒋明博停了手。 这气氛一点就爆,这些人混在一起想和平都难。 包厢里安静了许久,只听着两人低低的喘气声,蒋明博恨不得弄死邵杰,邵杰也看蒋明博不顺眼多次,可祁炀一坐镇,两个人的火爆脾气就不成气候了。玩命?祁炀才是真敢玩命的狠角色,谁不怕? 祁炀从后面一把拎住蒋明博的衣领,把他往手里一提,训斥道:“你他妈打一架这事就解决了?你给谁出威风呢?蒋少爷,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嗯?” 祁炀恨铁不成钢的把他一下扔到了沙发上。 他往邵杰面前一站,犀利道:“事是他办的不对,邵大公子,你也别太丢人了,想说理就说理,你带朋友过来我不说,你他妈带一群打手过来,你找死吗?” 邵杰心里“咯噔”一声。 祁炀真懒得说邵杰,他身边是朋友?这他妈一个个肌肉明显的要不是保镖他都不姓祁,你见过哪个大少爷的朋友都是一样健壮的肌肉身材,体型都他妈差不多的? 祁炀得寸进尺,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你要来硬的,我保证,你带几个保镖过来,我就让你几个保镖进医院,包括你。” 邵杰死死盯着他,想着蒋明博要不是因为认识祁炀,他能把这姓蒋的玩死。 “别不信,你从市面上请的水货真没几斤重量,”祁炀挑起邵杰的下巴,危险又狂妄,“要不,你试试?” ※※※※※※※※※※※※※※※※※※※※ 暂定晚七点更新了。 奋不顾身 邵杰怒视了他一会,最后拍掉祁炀的手,撅噘嘴,道了声:“都下去。” 那些人果然听从差遣的从包厢里出去了。 邵杰是有心和谈,看得出,祁炀也不会太过分,他们二人在沙发边坐下,祁炀道:“陆闻是吧?两位少爷都看上了,谁也不让谁?” 邵杰扯唇,指着陆闻道:“祁少,话说的是不是有问题?我想问一声,姓蒋的真不知道他是我的人?嗯?” 蒋明博暴怒:“你他妈把他当人看吗?!” “我他妈把不把他当人关你蛋事?蒋少爷,圈子里流行玩强/奸吗?您那么缺男人操,玩别人身下的?” “你妈……” 蒋明博还没动身就被祁炀按住了,一把把他推了回去,“滚一边去,咋咋呼呼的,脑子疼。” 蒋明博一把火在喉咙里蹿,来不及发泄就被人闷回去了。 祁炀道:“这圈子里什么时候少0了?博儿是不怎么识货,邵大公子也不识货?您上过的人里,怎么?就认这一个的屁股?” 邵杰丝毫不让步,“没错,我就认这一个,别人都没快感。” 别人有没有不知道,你找死倒是挺明显的。祁炀捧场的给拍了拍手,“恭喜恭喜,邵大公子动心了。” 邵杰盯着陆闻看了眼,陆闻站在那里,根本不理会三个人的谈话,只是可悲的站在那,最后的结果不出来,他好像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归属,这不可悲吗? “来,我问少爷您一件事吧。”祁炀正色起来,“令尊知道吗?” 邵杰面色一怔。 祁炀追问道:“邵家这么大的企业,允许以后迎进门的是一个男人吗?” 不可能,问都不用问,就是邵家人点头,媒体也不会放过他们,商人在外家丑和品行最容易被人诟病,看看祁国衷就知道了,他一点都不能容忍别人的抹黑,家族企业一旦做大了,就会被人盯着,被媒体锁死,会受到无数目光的关注,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我换一种方式问,”祁炀咄咄逼人:“你打算把他介绍给家人认识吗?你敢吗?你能保证,以后都只认这一个?你敢保证,我就让你把人领走。” 这时候,一直无话的陆闻也抬起了眼睛。 他清秀的脸蛋上似有泪痕划过,扑闪扑闪的,十分惹人怜爱,他也满眼类似于期待的看着邵杰。 可是邵杰没应声。 “你不敢。”祁炀道:“邵杰,那就别坏了圈子里的规矩,这人不只属于你,他只要愿意,想跟谁玩你都管不着。” 邵杰握紧了手,“不可能。” 祁炀笑笑,“不可能?邵大公子,你刚进圈子吗?嗯?” 邵杰认了死理,盯着陆闻道:“他是我的人,我先认识的,他第一个男人是我,只有我。” 这就是人的占有欲,平日里没什么,你觉得他可有可无,可一旦当这人你失去了掌控感,便会有恐慌无力,紧张的状态,你不愿意失去这人,邵杰道:“把他带进这个圈子的是我,我凭什么要跟别人分享?” 于晨和左路挑眉,可笑的看着他。 “邵大公子,你又不讲理了?”祁炀道:“啧,那我们……” “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邵杰转头盯着祁炀,“祁炀,圈子里的规矩,不是死的,他愿意跟我,他就是我的,谁都不能碰。” 祁炀凝视着邵杰。 “我是没想过跟他结婚,但就这件事以外,我都能答应他,什么都行。”邵杰坚定不移。 祁炀乐呵的看着他,“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商量?他本来就是我的,我今天找你们,只是一点,”邵杰不知道动了哪根筋,突然变得跟情深似海的痴情种似的,“姓蒋的,离他远一点。” 蒋明博抬眸,很不爽的瞪着他,“邵杰,你他妈说什么?!” 蒋明博“蹭”的站了起来,“你装你妈呢?!你喜欢他吗?你敢说喜欢我撕烂你的嘴!” 陆闻头上的伤口就是邵杰砸的,他带着那群人找陆闻的茬,蒋明博要不是看见这些他能和邵杰闹成这样? 这会儿跟他装起情深来了?他邵杰有资格有脸说自己喜欢陆闻?! “别吵了。”久不发声的陆闻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句,轻轻的,但每个人都能听到,不得不关注这个人的意见,他们都转头过来。 陆闻攥着拳头,非常秀气的一个小男生,步子小小的走过来,伸手就做了件让蒋明博暴怒的事儿,他扯住邵杰的衣袖,把他拽起来,另一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回家吧。” 就是这么一声,小小的,没有攻击性的,平淡无奇的,却让蒋明博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陆闻……” “走了,别待在这了,我累了,我们回家吧。”他仰着头,对邵杰说,乖巧而温顺的一个小男生,非常的讨喜。 祁炀抬头瞧了眼蒋明博,于晨和左路也同情的抬眼过去。 蒋明博突然松了手,也不颤抖了,也不暴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平平静静的,“陆闻……”他又喊了他一声,就好像叫不住他,他就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陆闻抓着邵杰的手,睫毛长长的,轻轻动了动,他道:“蒋少爷,这是我的选择,希望你看的清楚些,想的明白些。” “为什么……”蒋明博佯装冷静,可声音却抖了。 陆闻道:“没有为什么,你不是对我说过吗,喜欢一个人,就是奋不顾身的,全身心的投入,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是,他说过,他说他喜欢陆闻,就要奋不顾身的,毫无保留的,全身心的投入,可他什么都没等到。 “他对你不好啊,陆闻……” 陆闻摇摇头,“我不要他待我好,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啊。” “你……” “对不起啊,蒋少爷,你以后,不要花心思给我了。”被陆闻握着的邵杰的手,也跟着一颤,邵杰好像第一次认清这个唯唯诺诺的小男生,他的唯唯诺诺都给了他,毫无保留的。 顺从他,这么些年了,邵杰好像刚刚认识这个他以为是胆小怕事的陆闻。 “陆闻……”他十五岁就认识这个人了,现在已经四年了,四年来,邵杰没把他当人看过,他是这么没存在感的一个人,他让他干嘛就干嘛,在当今这个时代,还会有这么憨厚老实的男生,他是没有见过。 他把他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陆闻不会离开他,他早这么确信了,并且以为陆闻对他的好都是因为他的身世背景,他从没有想过,那叫喜欢。 奋不顾身的,陆闻的喜欢。 陆闻家境不好,跟他没法比,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自从蒋明博横插一脚后,邵杰就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只属于他。 陆闻被蒋明博强上过。 知道的那一刻,邵杰整个人都疯了,他明知道弄不过蒋明博背后的祁炀等人,可他还是发了疯一样的和那些人打,住院了也没关系,打残了也没关系,死了都没关系,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陆闻被别人…… 他今天又是为什么挑起这个事?他知道陆闻换了工作,在躲他,他偏偏找到他新工作的地方,来惹事,他要陆闻做些下三滥的事当着人面,陆闻不肯,他一时情急才摔杯子过去砸到他脑袋的,他也吓了一跳,他不想他受伤的。 可自从蒋明博横插一脚,他们二人就没有一天是彼此信任的,邵杰每次都把陆闻折磨到死才放过他,因为怎么洗,陆闻都不干净了。 他只觉得他脏,好脏,可他还是在乎他的,在乎他会不会离开他。 祁炀的问题,让他害怕了。 陆闻,是有可能离开他的,不,不能那样,他现在才有危机意识。 “好,我带你回家。”邵杰说,横扫之前所有欺软怕硬的态度,邵杰也并没有那么不把不陆闻当人看,这一刻,他眼里溢满的疼惜和宠爱,根本遮不住。 事情到最后,陆闻也没有回头看一下蒋明博,就好像这么久以来,都是蒋明博的一厢情愿。 “博儿。”于晨也知道这事闹大了,他们没有切心体会,可一看蒋明博那伤心欲绝的表情都让人心疼。 陆闻和邵杰离开包厢统共没有几步,但在蒋明博的眼睛里,却是咫尺天涯。 他不能明白,不能明白为什么邵杰都这样了,陆闻还能选择他,坚定不移的。 蒋明博一屁股摔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呼吸喘的厉害,活像一个死人,睁着空洞的眼睛,那一瞬,祁炀的心都疼了。 一滴眼泪都没有,哭不出来,不想哭,感觉心都烂透了,只是疼,不想哭。 蒋明博扯唇笑了一下,眼眶热了,他拿手盖在眼睛上,闭上眼,一滴眼泪悄然而至,从面庞滑下,被在场三人捕捉。 他没挡住,装的也不够潇洒,第二滴,掉下来了。 他们再混蛋,最后也留不住一个人,他们手腕再铁,也拴不住一个要走的人。 陆闻胆小吗?不,他是个勇敢的人。 祁炀感觉心口跟堵住似的,有点窒息的喘不上气来,包厢里更是闷,闷的他一刻也待不住,抬步离开了。 走廊的墙面,祁炀身形高挑的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眸思索。 人这一生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遇到一个刚好也喜欢自己的人更是千分之一的概率,蒋明博没遇到。可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比他们先找到喜欢的人,可为之付出,但也是不幸的,他比他们先痛了,也提前惨败了。 陆闻并不喜欢他。 正在摸烟,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祁炀的手就被按住了,紧接着覆在他身上的人给了他一个热情激烈的吻,深深的引诱着他。 他和左路很久没见了,可一点儿思念都没有,祁炀定睛的看着左路近乎贪婪的吻,他反而越来越烦躁。 左路没得到回应,缓缓离开了他的唇,抬头,祁炀就这么瞪着他,他皱眉,“为什么不闭眼?” 很伤气氛。 他的眼神,也很伤气氛。 祁炀干脆道:“不想。” “不想做吗?”这么久了,他就不想要吗?左路探索他眼里的情绪。 第一次,他撩拨祁炀,没成功。 “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么失败吗?”左路仰着脸,双手握着祁炀的脸,力气悄然松了。 祁炀低低的喘息萦绕在二人之间,他站直身子,攥着左路的手,把他双手拿下来,道:“早点回去。” 祁炀抬步走了。 左路盯着他的背影,勾唇,颇为讽刺的笑了一下,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失败呀。 祁炀边走边套上自己的外套,外面阴雨沉沉,起了闪电,淅沥沥的小雨掉了下来,打在他车上,他突然感觉耳朵有些发烫,喉咙也很干,出声咳了一下,发现鼻音重了起来,好像……感冒了。 冒着小雨赶到车里,打了空调,他安安静静的在车中坐着,眼睛不聚焦,眼前浮现的都是陆闻和邵杰,回荡的也是陆闻那声随时可以被磨灭的低语。 “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啊。” 他逼着慕迟喜欢他,他用强硬的手段去喜欢这个人,他没那么大度不求回报,他喜欢他,他要求慕迟也要喜欢他,一定要喜欢他,因为慕迟那样的性子,他不喜欢他,是不会留在他身边的。 他会被人带走,他的眼睛会望向别人,他会牵着另一个人的手,说他和另一个人的往后余生。 不,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祁炀一头栽在胳膊上,他的胳膊放在方向盘上,被他重重的枕着,他低头沉寂一会,再掏出手机,给慕迟打电话。 他要听到他的声音,否则,他就不能安下心来。 他想抱抱他,亲亲他,看着他。 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格外的吵,慕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回过来:“怎么了?” 祁炀趴在方向盘上听着他的声,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放下,半晌才应:“没,想你了。” 慕迟那边很吵,有点听不清,“什么?” 祁炀耐心的又重复一遍:“我说我想你了,你在哪?” 慕迟道:“给同学过生日啊,你知道的。” “我现在能去找你吗?我想见你。” 慕迟低低笑了声:“你是受什么打击了,这会跟我调情。” “没调情,真想你。”祁炀道:“回来吧好不好?我去接你。” 慕迟道:“现在不行,我待会有事,一会再给你打电话,成吗?” 祁炀想说不成也不行啊,他只能委屈道:“……好吧。” “挂了啊。”慕迟挂了电话。 祁炀趴在方向盘上,像只待撸毛的狗,他伸手碰了碰额头,有点发烫。 被神明保护的少女 慕迟说的有事可不就是帮沈易追人?一群人早吃完了饭,这会在唱k,不得不说,k房的环境是适合追人的,音乐气氛都刚刚好,慕迟也去见了沈易布置的小包厢,现在只差女主人公了。 他没多大用处,就负责把人给约出来,沈易在他耳边跟苍蝇似的嗡嗡嗡的给他出主意,慕迟就道:“你别说了,我把人给你约出来不就行了吗?” “嗯,是。”沈易说:“我给你找理由呀。” 慕迟道:“你别给我找什么理由了,不需要,我等会把人给你约出来就撤。” “你要回去?那么早?还有活动。”沈易说。 慕迟应道:“我不想多留。” “怎么了?” 慕迟怎么跟沈易说呢,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李雯口中的“大动作”他总觉得和他有关系,可这事不清不楚的,要是说给别人听还搞的他挺自作多情的,所以他也不好说,只道:“就是想早点回去,没别的。” “那好吧。”沈易说:“你去吧,沈佳璐在里面。” 慕迟对面的一个包厢正传出一阵女声,应该是又轮到他们班的女孩子合唱了,沈易给他比了个手势,自己一溜烟没了,慕迟站在门前,推门而入。 包厢的门重重的,隔音效果不错,他进去之后里面都不怎么看得清人,李雯开的是大包厢,但也容纳不了七八十个人。这次开了两间包厢,人虽然分成了两拨,可还是每间好几十人,慕迟进来看一圈都没看见沈佳璐。 光线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清,就见七班的花儿们坐在一块,一个比一个打扮的漂亮,灯光从女孩们脸上扫过,照清了她们的眉眼,稚嫩又活泼。 “慕迟!” “男神!” “七班大功臣!来坐!” 热情的女同学朝他招手,叫什么的都有,崔听涵也在其中,由于她带了个寿星的蛋糕帽非常扎眼,慕迟一眼就看到了。 玻璃桌上摆着一个三层的蛋糕,还没切,上面点着蜡烛,正是寿星的年龄,崔听涵身边围绕着许多人,慕迟看见了沈佳璐,可这时候显然是不适合叫人离开的。 他还没动,身边就有人过来了,一女同学把他拽到了蛋糕前,慕迟这时候才发现,好像就他一个男的…… 崔听涵刚许完愿,蜡烛也灭了,现在是切蛋糕的时候,慕迟来的正好。 “给。”李雯将刀子给了慕迟,“你来切。” 慕迟恭敬不如从命,他一个男生在场,也不好意思推拒,接过长锯齿刀就弯腰忙活起来了,生平第一次给人切蛋糕,他道:“你们买了几个蛋糕?” 李雯道:“买了三个,男生那边也有一块。” 还有一块是在餐厅时特订的蛋糕塔。 这两个小点的就是用来活跃气氛玩的。 慕迟切了几块递给身边的女生,大家都接了,最后慕迟手里端着一个,看一圈道:“谁还没有?” 这时有人接了话:“寿星没有啊。” 崔听涵在一边不知怎的,脸蛋红透了。 慕迟把手里那块蛋糕递给了她,道了声:“来,生日快乐。” 他全然不知道这是某些人故意的。 崔听涵站在原地,像接圣旨似的小心翼翼,“谢谢。” 这时不知谁来了一句:“亲一个吧。” 慕迟转头笑笑,“别开玩笑。” “没开,金童玉女好般配,快快快,我相机都拿出来了,迟神,亲一个吧!”一女生脖子里果然挂着一个相机。 小年轻就是心血来潮,只要气氛到了什么都干得出来,说的出来,他和崔听涵可没关系啊,慕迟可不能这时候占人家便宜,他只能婉拒:“真别,这种事不能乱来的啊。” 李雯道:“你又没女朋友,怕什么?” 慕迟道:“人也不是我女朋友啊。” “那可不一定。”李雯推了下崔听涵,“来,亲一下就是你的了。” “雯姐……”崔听涵脸红透了。 李雯可从来没有这么卖过队友,他知道沈易喜欢沈佳璐防他跟防贼似的,这会突然开始撮合他和崔听涵了,听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可慕迟只能当是玩笑,他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又强烈了,百般推脱,“小仙女们,别玩我了,求放过……” 慕迟拿女生最没办法。 他很少和女生打交道,接触最多的就是迪厅里的女孩子,不过那些女生说话都很直,他也是因为工作关系什么话都敢接,私生活里,他真没台上那么大胆,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慕迟。”崔听涵叫了他一声,她端着蛋糕上前,周围立刻噤声了,“你帮我把蛋糕涂在脸上吧。” 慕迟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 崔听涵端着蛋糕道:“生日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妖魔鬼怪都来攻击寿星,而蛋糕是幸福和快乐的代表,能够驱散许多的坏东西,生日的时候,涂一点奶油在脸上,神明就会来保佑寿星的幸福了。” 她伸出手,将蛋糕捧在了慕迟面前,虔诚的说:“这是妈妈告诉我的,也许你不信,但是我觉得妈妈不会骗我。” 崔听涵真诚道:“你能帮我涂一点吗?一点点就可以了。” 她就像那种天真烂漫,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子,连心都是至纯至净的,让人看一眼都生极了怜悯与喜爱。 她和当今的所有女孩子都不太一样,在这个年龄,天真乖巧的难以挑出瑕疵来,如同一块纯朴的美玉。 慕迟笑了下,很给面子的接了过来,他如果再看不懂崔听涵的解围就真是傻的了,这时候,这女孩格外的让人心疼,慕迟端着蛋糕轻轻沾了下奶油在手指尖,他高高的,崔听涵小小的一个,慕迟微微躬身,认真小心的将手指尖的一点点奶油抹在了她白白的小脸上。 当时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连心都融化了。 “我信。”慕迟在崔听涵耳边轻轻道:“妖魔鬼怪快离开,今天的寿星,要被神明保护的啊。” 他特别想谢谢这个女孩,如果此刻他还辨不出崔听涵眼中浓浓的欢喜是因为什么,他就对不起之前的种种预感了。 但他没有选择捅破那层纸,也是因为他没有办法给出她想要的回答,慕迟只能以他的方式,给这个满脸通红,看向他时眼睛里都溢满星辰的小姑娘一个拥抱,“生日快乐。” 他对她说:“一定得幸福。” “太甜了。”拿着相机的女同学怎么能放过这么美好的一幕?她相机“咔咔”的往二人身上怼,心里想道一声中二的“如果这都不算爱”。 慕迟抬步离开了。 一定得幸福,别人没听见,她清楚听到了,这是……拒绝吗? 她还没有说啊。 崔听涵站在原地傻楞,李雯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皱眉道:“你把他放走了?” 崔听涵失神,听声转头回来,“你们这样会吓到他的。” 李雯道:“姐姐,必须得这样啊,营造气氛,接下来你才好表白啊。” 崔听涵摇摇头,“不,我不想逼他。” “没有逼他啊,”李雯说:“算了,我去把他找回来。” “别。”崔听涵拽住了李雯的手,“雯姐,不用了。” “嗯?什么意思?”李雯有点发懵,什么叫不用了? 崔听涵摸摸自己脸上的那块奶油,似乎还带着慕迟指尖的余温,“已经够了,我……很满足很满足了。” 妈妈没有骗他,妈妈还说,如果是心爱之人给自己点上奶油,幸福感会加倍。 妈妈没说这个人是亲人,朋友,还是恋人。 但是能让她幸福感加倍的,就是心爱的人吧,她一直都这么坚信。 “姑奶奶,你是不是傻啊。”李雯宠溺的摸了摸崔听涵的脑袋,用一种妈妈的口吻怜惜着懂事乖巧的她。 沈易等了很久,没等到人,就出来看看,结果一出来就发现慕迟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他不解的走过去,碰了下慕迟,“你怎么在这儿?沈佳璐呢?” 慕迟刚回神似的,拨掉他的手,“等会帮你约,我先缓缓。” “出什么事了?”沈易在他旁边坐下。 慕迟道:“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沈易说:“我出来视察敌情啊,就碰见你在这了。” 慕迟问:“你那么喜欢沈佳璐?” 沈易道:“废话,那么好看谁不喜欢?” 慕迟又问:“那你想过,如果她拒绝了你怎么办?” 沈易拍他一下,“啧,大爷我还没出手呢你就咒我空手而归。” “我说的是实话。”慕迟说:“你敢说自己没想过这个问题?” 告白这种事,一定会想后果,这是每个追求者的本能。 沈易道:“也想过,不过应该不会吧,我那么帅,她得多瞎才得拒绝我?” 慕迟笑了声:“别不要脸了,我给你提点建议,两种结果都想一遍,不至于真受到拒绝了太难受。” “难受是一定的呀,这玩意想有什么用?”沈易说:“什么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世界上女人多的是这种话,说白了都是自欺欺人,你再怎么想被拒绝的时候肯定还得难过,所以我懒得想,大不了难受呗,重头再来就是了。” 慕迟看着沈易,第一次觉得这人这么靠谱,坚定不移的,不是动真心了都说不过去,慕迟方才还在想崔听涵会不会很难受,但是他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人总要做出选择,与其选择躲避将要发生的事,不如给个利索果决的答案,也不算负了别人一番心意。 希望小姑娘不要太沉浸,脑子一转,发现他其实没什么好的,就像沈易说的,世界上男人多的是。 慕迟这是第一次当面拒绝别人可谓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表白,没有可能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回去吧。”慕迟说。 沈易道:“什么?” “回你的地方去。”慕迟站起来道:“我去约沈佳璐了。” 沈佳璐其实好约的很,慕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给骗出来了,他就是觉得再进一趟包厢有点不好意思,可没办法,果然,进去的时候看见崔听涵充满希冀的眼神时他又难堪了,不过都闯进来了也得把事办利索了吧?慕迟在一群人眼下把沈佳璐约了出去。 李雯没有阻止,她还在安慰崔听涵。 沈佳璐跟在慕迟后面,不解道:“去哪呀?” 慕迟道:“沈美女,你跟着我,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你把我卖了也没关系,你那么帅,我心甘情愿。”沈佳璐调侃道。 慕迟心道:这就是沈易口中的乖宝宝?他怎么觉得沈佳璐好活泼,好跳脱,不按常理出牌。 沈佳璐碰了他一下,道:“慕迟,你刚刚看出来了吧?” 慕迟偏头,“嗯?” 沈佳璐道:“听涵呀。” 慕迟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嗯。” “我就知道,刚我就觉得你眼神不太对,明显是洞悉了什么,就跟我洞悉了现在你们的套路似的。” 你……们? 慕迟停步,转头看着她。 沈佳璐俏皮的一转,身上有股子机灵可爱的味道,她道:“是沈易吧?” 慕迟傻了都。 沈佳璐道:“其实你们自以为做的很隐蔽,我可不觉得,这些套路都很老了,男生约女生出去无非两点,第一,看上她了,第二,看上她朋友了。” 挺对,慕迟认为。 沈佳璐道:“不管沈易还是崔听涵,张扬的还是乖巧的,不分男女,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看你的眼里真的有星星。” 慕迟道:“所以,你看见了沈易眼里的星星?” 沈佳璐明媚的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抓人的眼睛明亮美丽,生的很俊俏,她向慕迟身边一站,背着手,仰着头,道:“那你看出来,我眼里有星星吗?” 慕迟一笑:“没看出来。” 沈佳璐拽了下他的衣服,踮起脚,拉低他的高度,“慕迟,我喜欢你。” 慕迟出奇的一点波澜没有,就看着她。 沈佳璐道:“喜欢你特别特别久了,你喜欢我吗?” 慕迟静静的道:“你知道我带你出来干嘛吗?” “知道。”沈佳璐盯着他的唇,“我亲你一下吧。” 慕迟没应声,也没拒绝。 沈佳璐慢慢靠近他,慕迟眼睛也不闭,视线非常伤人,就好像她做到这地步这人压根都不想理她的那种挫败感,沈佳璐道:“喂,我真亲你了啊。” 慕迟道:“我没说不让啊。” “你……”沈佳璐手一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转过身去了,气闷道:“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慕迟在她背后笑笑,“沈美女,我看得出来崔听涵 我可稀罕他了 沈佳璐回头:“你知道?” 慕迟与她并肩,手插着口袋,“给小姐妹报仇是吧?” 沈佳璐道:“你……” “喂,哪有用这么低劣的手段的,你报仇可以,能别挑这个时候吗?” 真把他当白痴?他和沈佳璐点儿关系都没有,突然就被她“表白”,还是这节骨眼上,慕迟稍微用点脑子都知道她想干嘛了。 “不然呢?听涵还没说你就拒绝别人了,你也太自我了吧?”沈佳璐不满的说,她就是想整慕迟,结果失败了。 慕迟不以为意,“是吗?那你觉得,她当着一群人的面说出来,我再拒绝,就叫为她着想了?” 沈佳璐不可理喻道:“那你凭什么要拒绝她?” 慕迟眼前一亮,突然觉得女生的心思可真难懂,“你倒说说,我为什么一定要接受?” 沈佳璐义正言辞道:“因为听涵很好,脾气好,性格好,她很天真,什么都不太懂,唯一鼓起勇气追你,这你也舍得拒绝?” 慕迟说:“拒绝和舍不舍得没有关系,我尊重她很有勇气,但拒绝是我的事,决定权也在我。” “你又没有女朋友,宁愿单身也不要这么好的女孩子,太伤人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你有?”沈佳璐皱眉,没想过这一层,她们都调查好的,慕迟根本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女生来找过他,反正她们没见过。 慕迟纠正了下:“只是有喜欢的人罢了。” “所以你还是单身。”沈佳璐犀利道,一般这样的言辞都是没追上别人的人说的。 慕迟偏偏就不告诉她,谁说他单身了?他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那按你的意思,别人追你,你还非得同意了?”慕迟给她挖坑。 沈佳璐冲动道:“当然,听涵绝对配得上你!” “哦,”慕迟话锋一转,“你都知道沈易要追你了,你要是不同意,可别怪我给你封个双标啊,嗯?” 沈佳璐考虑都不带考虑的,“你才双标,老娘说到做到,哪像你,渣男。” 这就渣男了啊亲,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慕迟扶额,好吧,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贴上这个标签,沈佳璐这个女生,思维有点偏,说白了,就是不讲理。 不讲理谁还讲的过她?慕迟果断认怂了。 沈佳璐已经到了一间包厢前,不确定的指了指,这丫头真的是胆大包天,单刀赴会,不知怎的,慕迟脑子里就冒出这一串的成语来,他点点头,然后看沈佳璐整理了下刘海和衣服,推门走了进去。 “敬你是条女汉子。”慕迟往走廊的墙上一靠,和沈佳璐“斗智斗勇”虽然落了下风,但显然是不重要的,他目的达到了。 沈佳璐这么张扬的性格,沈易真的架得住? 乖宝宝,哪里乖啊? 慕迟都后怕了。 没他的事了,沈易现在是死是活可都掌控在沈佳璐手上了,“双沈”今天都耗费完了他的精力,他记得以前给人过生日也没这么累,还要斗智商情商口才。 他这么个认理的人,还讲不过小丫头了。 还是男人好。 直爽,痛快,有什么说什么,被女孩子报复这种事,他真怕了。 慕迟掏出手机,一整天就这么耗过去了,他心里可算松口气,这会想起祁炀,才给人打电话。 地址报过去后,慕迟到门口等,才发现下雨了,还挺大,天上没一颗星,导致夜晚格外的黑,淅沥沥的雨点打地的声音让人心里有点不安,慕迟看着外面这么黑,他有点后悔让祁炀来了。 刚刚在里面密不透风的,他不知道有这么大的雨。慕迟再给祁炀打电话,让他不要来了,他自己打车回去,可祁炀没同意,非要过来,慕迟也担心天这么黑下着雨不太/安全。 祁炀来的时候直接把车甩到了ktv的门口,他的车显眼,颜色亮,慕迟戴上连帽衫的帽子就钻进了祁炀已经开了缝隙的车门里。 他把门带上,祁炀调了下空调,问:“没喝酒吧?” 慕迟道:“没有,女孩子过生日。” 祁炀“嗯”了声。 慕迟这才听出他声音不太对,“你感冒了?” 祁炀揉了揉鼻子,“有点。” “别有点,”慕迟倾身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吧?” 祁炀任他试探着温度,带着鼻音的应道:“没有,就是嗓子有点疼。” “别说话了,赶紧回家。”慕迟说:“我不会开车,快点回去。” 他怕祁炀发烧,祁炀的脸色挺白的,额头也有些烫。 祁炀不以为意,“怕什么呀,这都是小病。” 慕迟踹他一脚,“别废话了你。” 祁炀笑笑,开车走了。 他其实并不好受,祁炀感觉头重脚轻的,应该是前天洗澡的时候冻着了,现在晚上这么冷,他也不怎么注意这些细节,觉得自己完全扛得住,就没怎么在意,天冷了也穿着单薄的衣服走来走去,几百年没感冒了,今天到底还是给摊着了。 二人到家后,慕迟在车里,一腿跪在座位上,低头给祁炀拽上外套拉链,又摸了摸他额头,“你上楼,我去找药,进被窝,不要乱跑了,把自己裹紧点。” “就是感个冒,又不是绝症。” 慕迟一听祁炀那鼻音特重的腔调就担心,手指敲了下他的脑袋,“认真的,你不要命我要,你还跟我睡,传染我怎么办?” 祁炀抱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按,“你这么怕传染,我还非得让你跟我共患难了。” 说着就往他脖子里亲。 一整天的思念,祁炀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人了,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开,加上生病,他脑子有点被烧糊涂了,他想把慕迟按进血肉里,手臂特别的用力。 慕迟拿腿顶了他一下,“别玩了,你能不能听点话?” 他亲的他脖子里痒痒的。 最后慕迟把他从车里拽出来,推他上楼,自己在楼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许媚这么晚还没睡,看见他在捣腾什么,皱眉道:“你干什么呢?” 慕迟看她一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医药箱在哪?” 许媚答非所问,“你生病了?” 慕迟直白道:“你儿子生病了。” “祁炀?”许媚往楼上的方向看了看,指了指一个柜子,“在第二个柜子里面,棕色的箱子。” 慕迟摸索过去,从里面翻出治感冒和发烧的药,他提在手里道:“你去看看他吗?” 许媚有些无措的张了张嘴,慕迟把药递给她:“你去吧。” 他知道祁炀和他妈关系不太好,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这个时候许媚去看他,应该多少能缓和些母子俩紧张的氛围吧。 许媚接过药,穿着睡衣,裹着一件长长的棉衣,抬步上楼了。 慕迟回了自己的房间,但他一直坐着,注意祁炀房间里的动静。 祁炀根本没听话的乖乖钻被窝,他就在床上坐着,等着慕迟过来,当看到来者是许媚,他眉头一皱,不太和善,“怎么是你?” 许媚也觉得很尴尬,她自顾自走进来,不想去看祁炀伤人的眼神,“怎么生病了?” 祁炀没兴致道:“冻着了。” 许媚给他冲药,时不时看他一眼,“躺着吧,别严重了。” 祁炀没动。 许媚一向说不算他,屋子里有些宁静,许媚自己找话题,“你跟慕迟挺好的吗?我看你最近都和他一起回来。” “一个学校一个家,一起回来不正常?”祁炀盯着许媚的身影,眼里幽暗一片,“妈,你不喜欢慕迟吧?正好,我可稀罕他了。” 许媚搅动药汁的手一顿。 “怎么办妈?你是选择连我一起讨厌,还是和我一样喜欢他?”祁炀道。 许媚哽咽了下嗓子,低眸不答话。 “哦我忘了,你也不喜欢我。”祁炀站起来,走到许媚身边,伸手握住了许媚的手,“别忙活了,祁夫人。” 无形的压力在她身边环绕,许媚闭了下眼睛,最后松了手,眨了眨眼睛,丧气道:“我让他来照顾你,你别乱走动了。” 许媚从祁炀身边离开,到房门前停顿了下,扶着房门,想了想还是说:“我从来没讨厌过你,你是我儿子,祁炀。” 她将那个名字重重的念了声,好像这样才能表现出她的在意。 慕迟还没坐多大会就被许媚叫走了,许媚交代了一声就回房去了,看她那神色,怕是两人相处的并不和谐。 慕迟进祁炀房间的时候,祁炀还在柜台边站着,他身子抵着桌柜,长柜上放着搅拌均匀的感冒药,慕迟抿了下唇进来,空气里一丝颓丧的气氛,“相处的不好啊?” 祁炀转脸看他,“知道你还喊她来?” 慕迟道:“我只是想试试……” “没得可试。”祁炀不松口,“你不必撮合我和我妈的关系,老实告诉你,一点用都没有。” 慕迟道:“是你不愿意吧?” “没错,我不愿意。”祁炀强硬道:“我就当她死了,你最好也这么觉得,把我当孤儿看也没关系,我巴不得。” 慕迟看他这么认真的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由得扯唇笑笑,“你跟我抢什么身份?” 祁炀抬头看他。 慕迟走到床边,把被子掀开,“过来躺着。” 祁炀没动。 慕迟看他,皱眉道:“傻了你?烧糊涂了话都听不懂?过来。” 祁炀走了过去。 慕迟拽了下祁炀,让他站好,手往他皮带上一放,他今天穿的是挺有型的一身,类似工装裤的设计配条黑色的皮带很酷,慕迟抽掉他的皮带道:“穿那么骚又去哪野了?” 祁炀病情不重,自己闷着的时候觉得自己随时可能病死,这会又生龙活虎的,“再骚不还是你脱掉的?” 慕迟抬眸瞧了瞧他,手肘撞了他胸膛一下,“上去,自己脱。” 慕迟转步去端药,黑乎乎的药治都快凉了,他加了点热水,到床边把杯子递过去。 祁炀蹬鼻子上脸,“你喂我。” 慕迟将另一手的纸巾砸他脸上,无情道:“滚,自己喝。” 我需要你的爱抚 祁少爷不情愿的接了过来,慕迟没事,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站在阳台看外面的电闪雷鸣,一丝冷风吹进来都冻得人瑟瑟发抖,慕迟伸手把落地窗关严实了,拉上窗帘,他并没有完全合上,而是拽着窗帘,宁静的盯着闪电之后漆黑的夜晚。 他妈跳楼的那天,也是这样恶劣的天气。 不过也好,雨水起码给她整理了遗容,冲淡她脸上的血渍,没叫他看见,她最后以怎样可怕的面目离开的。 “慕迟。” 慕迟合上了窗帘最后的一点缝隙。 祁炀道:“你过来。” 慕迟走过去,看他空了的杯子,“喝完了?” 祁炀“嗯”了声,“你别乱动,你就坐在这。” 慕迟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到柜子上,然后依着他意愿的坐在床边,祁炀伸手道:“我抱抱你。” 慕迟大方的挪过去,张开双臂,祁炀就势把他托进怀里,低声道:“你不是孤儿。” 慕迟没应声。 祁炀道:“你还有哥哥呢。” 慕迟在他怀里笑了声,舒服道:“你也不是。” 祁炀道:“虽然现在很想亲亲你,但不想真传染给你了。” 慕迟道:“嗯,我可怕传染了。” 祁炀笑了声,搂紧他一点,手在慕迟的背上轻轻抚着,和蒋明博比起来,他不知道有多幸运。 “你渴不渴?”慕迟从他身上坐起来,给他掩了掩被子,再探一下他的额头,有点烫,“你不会发烧了吧?” 祁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现在全身都热,手探上去也没试出个什么来,觉得正常,“没有吧。” 慕迟起身到柜子边翻东西,“咦?我没拿温度计吗?” “应该没发烧,你别忙了。”祁炀在他身后说。 慕迟道:“你说的有什么用?我相信科学。” 翻了一通,确定真没拿,他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真心是粗心大意,“你等会,我下去拿温度计,”他瞅了瞅他的被子,“盖紧点。” 祁·宝宝·炀乖乖的掩了掩自己的被子,向下躺了躺,两手在被子上规矩的叠加起来,可怜的看向慕迟,“老婆,你快点回来,没有你的滋润我会枯萎的……” 你信不信,再给他脸,他能嘤嘤嘤给你看。 慕迟当下那个鸡皮疙瘩,操起桌上的药盒就想砸祁炀,祁宝宝一点都不怕,睁着大眼睛巴巴的看着他,慕迟也就是吓吓他,药盒一扔,开门就走了。 许媚睡了,也是,都这个点了,这家里也没人瞎忙活了。大厅里的灯却还是亮着的,室内一片明亮,慕迟在刚刚的地方找温度计,药箱里东西都蛮齐全的,对付这些小病绝对足够了,他提起温度计在手里,还没上楼就听到了外面的一点动静。 慕迟向外面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驶进了车库里,慕迟静等一会,五分钟左右,里面下来了个人,正是祁国衷。 祁国衷穿着订制的高档西装,身形高挑,但由于天冷,他外面又套了件纯黑色的毛绒皮大衣,一双棕色的皮鞋,特别有范儿,尽管他这个年龄了,慕迟看见他都觉得好高级,高级的派头,高级的行为举止,高级的五官。 连气场都无可忽视。 好像,他和祁炀。 祁国衷是一个人回来的,拿着把伞,看见慕迟时他也一怔,他的大衣毛领被风吹的乱晃,慕迟在红色的双门边站着,太冷了,他往里面缩了缩。 收了伞,祁国衷道:“怎么在这风口站着?” 慕迟说:“听见动静了,出来看看。” 平常祁国衷回来是家里的人来照顾的,或者是许媚,这时候大家都睡了,也没人知道他今天这么晚了还回来,慕迟伸手道:“给我吧。” 祁国衷抖抖毛领,跨步进来,提了提伞,看慕迟头发乱飞,他道:“没事,我自己来,你进来点,别冻着了。” 外面实在冻人,天变的快,都没反应过来,慕迟推上门:“我关门了?” 祁国衷道:“嗯。” 没人了。 祁国衷看他在家,不由得出口问:“你哥也回来了吧?” 慕迟道:“嗯。” “最近怎么了,都挺听话。”家里暖和,祁国衷脱下了大衣,挂在衣架上,又松了松领带,长腿迈到洗手台,冲冲手拽着毛巾擦了擦,“这样也好,你们乖乖的我也省心,怎么样?最近许媚没找你麻烦吧?” 慕迟在他身后道:“没有。” “嗯。”祁国衷回身看他,“我跟她说了,她也听了,再有什么问题找我,别一言不合跑外面住,像什么样子?” 的确是这样,只要他一天还在立海,他就属于祁家的一份子。 慕迟点了点头。 他今天乖乖的,祁国衷看他不免顺眼多了,他从前就喜欢这小子,比祁炀省心,比祁炀听话,唯独上次在公司开始顶撞他以后就变得难管了。祁国衷后来也算明白了,他自己的确也有些问题,当时被祁炀气的说话有点冲,慕迟再安分也是个青春期的孩子,多少是有点叛逆的,他也是过了。 这会缓声道:“病了吗?” 慕迟抬头,微微错愕,“啊?” 祁国衷下巴指了指他的手,“拿温度计做什么?” “哦,”慕迟说:“哥病了。” 祁国衷手里一杯热茶,这时候他微微一顿,“祁炀?” 慕迟说:“他有点感冒。” 祁炀虽然不听话,叛他叛的很,但他和慕迟相处的挺和谐,祁国衷也挺欣慰的,要是祁炀和慕迟再闹个翻天覆地,加上许媚,他怕是再回趟家都难了。 他也就是教训许媚,才少回家,许媚这几个月都挺安分,人也温和了些,祁国衷回家的次数才多了起来。 毕竟他说过,她闹一天,他就一天不回来。 这些事慕迟他们这些小孩子是不知道的。 祁国衷道:“上去吧,一会我过去看看。” 慕迟道:“嗯。” 他走出去几步,又站住了,说:“祁叔叔,你对他好一点。” 祁国衷一愣,“嗯?” “你对哥好一点,”慕迟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伯母。” 祁国衷意外的看着他。 慕迟上楼去了。 他进来的时候祁炀正掀被子要下来,慕迟问:“你干嘛去?” 祁炀反问:“问你啊,你干嘛呢?这么慢?” “你爸回来了。”慕迟说:“我跟他说你病了。” 祁炀坐回去,不在乎道:“跟他说有什么用,他又不管我死活。” 慕迟走过来把温度计取出来,掀开被子,伸手拉开祁炀的衣服,道:“给。” 祁炀不接,说:“你放。” 慕迟看了眼他的毛衣,祁炀的脖子修长,身形也健硕,可真养眼,他伸手把温度计从他毛衣领口里塞进去,放到他腋下,嘱咐道:“夹好,别弄掉了。” 祁炀的皮肤滚烫,慕迟估计他今晚怕是要凉,收手的时候祁炀一把攥住他的手,不让他拿出来,“别慌呀,我不介意你冒犯我。” 慕迟抽手,他不让,攥的紧紧的。 “啧,”慕迟道:“你干什么?” “你摸摸我,”祁炀不要脸道:“我需要你的爱抚。” 慕迟无语,“我求你,要点脸成吗?” 祁炀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往回拿,他道:“你男人手感很好的,别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老婆?” 祁国衷说他会过来,慕迟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真怕他来个突然袭击,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慕迟沉眸,手在他身上敷衍的滑了下,“行了,松手。” 祁炀没动,问他:“感觉怎么样?” 慕迟真怕人进来了,门也没关,他跟祁炀可不一样,他觉得这事可耻辱了,害怕被人抓到小辫子,他只能违心的说:“好棒,好喜欢。” 祁炀知道他在敷衍,不过没关系,他就是想逗逗他,祁炀放手,慕迟急忙抽出自己的手,白他一眼。 “以后脱光了给你看。”祁炀得寸进尺,大言不惭。 慕迟烦人的眼神瞪了他一下,背过身去,又听祁炀道:“我渴了。” 慕迟提起水杯,没好气道:“我给你拌点耗子药。” 祁炀心安理得的在床上等。 他也就这个时候能作妖得到回应。 慕迟给他弄了杯白开水回来,往床边一坐,就要往他嘴里灌,真有“谋杀亲夫”的既视感,祁炀看他恶狠狠的模样,抓住了嘴边的水杯,受惊道:“你不会真拌了耗子药吧?” 慕迟勾起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紧接着就无情的往他嘴里灌水,不由分说,一秒都等不及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道:“给老子死!” 水就顺着杯子弄的哪里都是,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慕·金莲·迟,和祁·大郎·炀正斗得厉害,这时候祁国衷进来了,时机选的可真好,入眼的就是慕迟一副恨不得弄死祁炀的样子。 “你们干嘛呢?” “金莲”被人抓个现行,“大郎”也因此获救,祁国衷狐疑的看着二人,慕迟手一松,杯子一下洒了,滚烫的开水就这么顺着被子流进了少爷的衣服里。 祁炀诈尸的从床上蹦起来,被烫的“鬼哭狼嚎”,本能道:“卧槽!” ※※※※※※※※※※※※※※※※※※※※ 嗯…… 你还来劲了是吧? 慕无辜从床上受惊的站起来,傻楞着看了一会,这才屁颠屁颠的上去给他扯被子,轻手轻脚的捏着被子一角,可怜兮兮的说:“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的……” 祁国衷也赶紧过来帮忙,他是什么也不知道,三人手忙脚乱的,祁炀怒视着慕迟,差点就飚脏话了,“你他妈……” “去!”祁国衷打断他:“说的什么话!” 祁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祁国衷把被子掀了,说:“人不是故意的,伺候你喝水还挨你骂?可有你这样当哥的?” 祁董事长,请睁开您的大眼回头看看,你身后的人什么表情。 慕迟给了祁炀一个唇语:烫死你活该。 祁炀都想掀天花板了,站在床上指着他,死活不能吃亏:“你给我等着。” “我看你敢?”祁国衷护犊子,也怪祁炀,祁炀自己不争气,留给他爸一种“恶贯满盈”的印象,慕迟就不一样了,人就是乖孩子,被他妈教的懂事的很,祁国衷这时候不知道谁才是亲儿子的对慕迟说:“去,你拿床干净被子过来,我看着,他不敢动你。” 慕迟笑了下,非常听话的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祁炀三观都被冲击了,他长这么大他爸就没对他说过这种话,少爷不由得质疑道:“爸,我姓祁。” 我他妈才是你亲儿子,你也不看看你儿子被“陷害”成什么样了。 祁国衷照他以为的那样说:“你都多大了,还控制不住脾气,你弟不是我们家的人,没爹没妈的,你爱护着他点。” “我/操。” “还说。”祁国衷瞪了他一眼,祁炀一揉短发,气闷的坐回了床上,他拽拽自己的衣服,这要不是慕迟,换个人,他都让祁国衷哑口无言,他本来就不舍得骂慕迟,祁国衷还以为是他的功劳? 过会儿慕迟抱了一床大厚被子进来了,他躲在被子后面,探着半张脸看祁炀,祁炀咬牙切齿的瞅着他,慕迟这时候小白羊一只了,对他露出纯善憨厚的微笑,“哥,你还生气呐?” 他把被子往床上一放,给他铺着,祁国衷在一边帮衬,慕迟道:“叔叔,对不起啊……” 祁国衷抖了抖被子,说道:“这多大点事啊,别放心上。” 慕迟看了眼祁炀,男生要是也能骂白莲花,慕迟肯定是名副其实,玩的一手好把戏,“可哥生气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国衷抬头看祁炀,祁炀还是那副表情,祁国衷不由得提醒他几句,“是那样的就行了啊,人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样?” 好家伙,跟他玩阴的? 祁炀算是知道了,祁国衷只要在一秒,慕迟这假面具就戴的心安理得,他想怎么整他也不能当着祁国衷的面,为了把他爸支走,祁炀只能放软了态度,“爸,这儿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祁国衷可不放心,道:“我可不敢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呦呵,你还想知道我想干什么?祁炀不由得腹诽,你要是真知道,可不就是骂我两句这么简单了。 祁炀道:“我不打他,我都多大了,还能这么不懂事吗?” 祁炀这态度一软,就有鬼了,祁国衷不知道,慕迟心境可明了,当下就知道这货要报仇,他扯了扯祁国衷的衣角道:“祁叔叔,走吧,我们回去睡觉吧,别打扰哥了。” 你不是想支走你爸趁机报复我吗?那我也跑路就是了。 慕迟怂道。 “你不准走。”祁炀声音戾了些,看见他爸眉头一拧,他忙又放柔了声线,“你泼了我的被子,你照顾我。” 慕迟算的清楚,“我都照顾你好久了。” “算了,我照顾你。”祁国衷说。 祁炀果断否决,“你还是多陪陪妈吧。” 祁国衷想可能也是因为父子俩隔阂太多,祁炀心底还是不愿意和他相处的,他失望道:“行了,我叫佣人过来。” 祁炀看似通情达理的,“都这么晚了叫谁?别麻烦她们了。” 祁国衷一甩被子,“随便你吧,”他转头对慕迟道:“你看会你哥。” 慕迟没应声。 祁国衷又对祁炀交代道:“我让他看你,你要敢动手我饶不了你,你听到没有?” “嗯。”祁炀压根不看祁国衷,一双眼睛剜着慕迟。 慕迟和他对视,看不出来一点儿怕。 祁国衷瞅瞅二人,觉得还算和平,他才放心的出去。 祁国衷前脚刚走,祁炀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温度计早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他上前关门,反锁,懒得再看见谁进来。 回头,看着站在床边的慕迟,他扯了扯毛衣,纯黑色的毛衣看不出沾了水,祁炀把毛衣从身上拽下来,里面什么也没穿,光着膀子往慕迟走。 “你继续演啊,小白羊。” 慕迟觉得他有点疯,正色道:“我靠,你神经病吗,衣服穿上。” 这货找死吗,这么冷光着膀子乱窜。 祁炀身体曲线可真是诱人,要什么有什么,腰身特别惹眼,慕迟都有点不好意思,他往后退了退,一下磕到床脚,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坐了上去。 祁炀过来,两条手臂穿过他身体两侧,把他往床上压,慕迟只能顺势躺下去,祁炀居高临下的锁着他,“来,照顾照顾哥哥,好弟弟。” 慕迟拍了他一下,“你把衣服穿上,真冻着了。” “你不是怕传染吗?”祁炀不理他的嘱咐,俯身下去就含住他嘴巴,痴缠不休,慕迟也压根不反抗,还顺带回应他一下,祁炀亲了会道:“怎么办?不传染也不可能了呢。” “谁怕呀。”慕迟勾住他脖子,再亲上去,不断的点火。 他道:“把衣服穿上吧,哥哥。” 这个称呼在这个时候显然是带了点禁忌的诱惑,祁炀被撩的血液沸腾,手滑下去,锁着他的腰,“宝贝,你给我撸一把吧。” 慕迟看他渴求的眼神,最后道:“你穿上衣服,我给你弄。” 好,又跨出去一步。 祁少爷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到衣柜前,翻出一件冬季的睡衣,三两下套上,他问:“要关灯吗?” 慕迟舒服的躺在床上,靠着厚重的被子,道:“随便。” 反正也没人看得到。 慕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祁炀躺上来的时候他刚找到温度计,放在他腋下道:“别又弄掉了。” “你快点开始,”祁炀裤子都脱了可不是听他说这个的,“我一秒都不想等。” ……(羞耻) 半小时后。 “啊——又要换被子。”说完慕迟气死了的瞪他一眼,祁炀和慕迟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 二人忙活了大半夜,才弄好新床单和枕被,祁炀钻进浴室洗了个澡,慕迟虽然怕他感冒严重了,可弄成这样不洗澡怎么睡? 他没和祁炀一起,他可不敢光着身子和他一块洗澡,祁炀洗澡,他换床单,弄了快半宿。 最后慕迟往床上一躺,一点儿也不想动,没力气了。 祁炀从他后面爬上来,抱着他的腰道:“我太爱你了。” 慕迟知道他在说什么,白了他一眼,拿开他的手道:“没有下次了。” 他再也不伺候祁炀了,不管他多难受他都不管了,太坑爹了吧这事。 祁炀又把手放上去,死皮赖脸道:“你手很巧啊,是不是经常自己玩自己?” 卧槽……慕迟直接爆了粗口:“我他妈是男人不是圣人,你妈的,我给你弄一回你还来劲了是吧?” 刚刚弄的时候祁炀就不止一次的大放厥词,荤段子一个接一个的,他听的面红耳赤,不过和这人待久了,慕迟逐渐的就适应下来了,他烦道:“你再说……我不跟你睡了。” 他爬起来就要走,祁炀抱住他,他媳妇又耍脾气了,他当然得哄,“好了好了,我闭嘴,行不行?” 慕迟被他抱着,祁炀刚洗过澡,身上滑溜溜的,慕迟看他一眼,说道:“你进去,别在外面待着了。” 祁炀听从差遣的钻进被窝里,慕迟跟他保姆似的,给他换床单换枕套,还伺候他这那,这会儿得空了,他也迫不及待的爬进去,一点儿不拘束,他伸腿蹬了蹬被子,裹紧睡下来:“躺下。” 他把祁炀一下拉回被子里。 祁炀乐呵的躺着,他手就不能闲着,怎么着都得碰碰他,摸摸他,慕迟不在乎,不过分就行,祁炀问:“明天有安排吗?” 慕迟闭着眼道:“嗯。” “还有?”少爷蹙眉,好不容易一次双休,他怎么整的尽事? 慕迟道:“我要去趟商场,礼物还没送。” 祁炀道:“给你同学?” “是。” “我跟你一起去。”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分开,腻歪的像是在热恋。 “看情况,你明天没事就行,要是发烧了怎么着就别了。”慕迟周全道。 祁炀不觉得这是事,“又不是绝症,整的跟世界末日似的。” 慕迟睁眼,“你怎么对自己的身体一点儿都不在乎?” 祁炀看着他,同样回道:“应该是你们对我的身体那么在乎干嘛?” “我当然在乎。”慕迟本能说。 “在乎什么?”祁炀追问。 “生病了当然在乎,糙汉子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在意了?”慕迟说:“你压根都不知道小毛病有多可怕,感冒发烧严重了也是要命的事。” 祁炀亲了下他的嘴角,“睡觉吧。” 他看他眼睛周围都泛着疲惫。 慕迟闭眼就睡,临了道了声:“要在乎。” 祁炀笑了声:“知道了,会在乎。” ※※※※※※※※※※※※※※※※※※※※ ……你们知道哪里看,不知道的小可爱指路专栏。 悲哀的过往 还没到隔天,当天夜里少爷就出问题了,慕迟留着神不敢睡的太死,时不时睁眼看看他,当他发现祁炀神情不太对,脸蛋也红红的,他手连忙摸上去,祁炀的额头发烫的紧。 慕迟“噌”的坐起来,下床去找温度计,之前量的没有烧,他就把温度计放床头柜边了。现在他火急火燎的把温度计塞进祁炀的腋下,正好碰醒了他,祁炀皱眉看着他,意识不太清醒:“怎么了?” 慕迟弯腰,给他塞好温度计,盖紧被子,“你好像发烧了?” 祁炀抬手,用手背碰了碰额头,然后躺着不动了,“有点吧。” 他鲜少生病,祁炀都快忘了生病是什么感受。 他鼻音很重,脑袋也很重,身体像是被人按住了,用不上力气来,只想这样躺着。 慕迟没通知别人,现在晚上两点多谁还没睡?他自己到浴室里整点热水,烫湿毛巾,用最传统的方式给祁炀降温。少爷不是很有理智,但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他拽住慕迟的手,道:“别忙了,我一会就好了,你休息吧。” 慕迟顺着在他床边趴下来,手还被人攥着,他也不抽回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怪可爱的。 等了会,慕迟站起来把温度计拿出来,祁炀的身体温度其实不需要测量也能发现是不是有问题,果然,39度,高烧。 “你渴不渴?”他在他耳边问。 祁炀摇摇头。 “冷吗?” 祁炀摇头。 慕迟只能给他裹紧被子,祁炀抓着他的手,脸烧的都通红,他委屈巴巴的:“我难受。” 慕迟问:“哪里难受?” “浑身都难受。”说不出哪里,各种不舒服。 “生病了就这样,”慕迟抽手,“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他深知是因为祁炀自己作出来的,不过也怪他,他不泼了被子祁炀就不会那么兴致大发的跟他半夜调情,还光着身子在这么冷的夜里,慕迟有些懊恼,这货不经撩,他真是发神经了,是不是看沈易他们成双成对的自己也按捺不住了? 他给他喂药,这点祁炀还好,他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慕迟劝说什么的那么矫情,喂完药后祁炀就睡了,他可能真的很不舒服,睡着的时候都哭丧着脸,他做噩梦了吗?他在呓语。 慕迟凑近了听,祁炀声音太小了,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一直到他说“妈,别打我……” 他忽然就怔住了,慕迟抬眸,神情复杂的锁着祁炀那张绝世神攻的脸上偶尔出现的一点点恐慌,他在害怕。 他不敢叫醒他,他只是听祁炀不断的说着一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那或许,是很重要的信息。 他试图撮合他和他妈妈僵硬的关系,可他却并没有了解过他为什么和他妈妈会成为这样,还有祁国衷,祁炀身上背负的东西和秘密太多了,他没有去探索过,因为他总给他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导致慕迟也觉得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些亲情。 可仔细想来,每个人的性情被塑造出来的最根本原因不就是原生家庭吗?他只知道祁炀的三观歪,他没问过他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祁炀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是因为什么?他连对自己的身体和未来都不在意,坐牢对他来说都不是大事,他真不敢想象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慕迟抽回手,迅速的翻出自己的手机,一圈联系人里,他并没有找到何宇的电话,他忘了,他和何宇也没有多大关系,他根本没存他的联系方式,而祁炀身边的那些人,除了何宇以外,慕迟更是一个都不想有牵扯。 唯独何宇让他不反感,他能和这人相处得下去。慕迟扔掉自己的手机,转而去翻找祁炀的手机,他用他睡着的手去解指纹,慕迟握着手机看了看祁炀,他不知道这样背着他去联系何宇是不是会让他生气,但是比起那个,了解祁炀才是重要的事情吧。 他发现,他在乎他,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慕迟走到阳台,披上一件厚重的棉衣,关上落地窗,不让一点风和声音传进去打扰里面的人休息,外面果真冷的发指,大雨没停,他哽咽了下嗓子,转过身去,不肯面对这样的夜晚。 拨通何宇的电话,他以为会吵到对方,早已经做好了和对方道歉的准备。但是没有,何宇的声线清朗,明显不是在昏睡中醒来。慕迟问道:“何宇吗?” 那边可稀罕的声音了,“嗯?宝贝?” “我慕迟。”慕迟说了名字,有点不想这样被人叫,挺尴尬的。 何宇道:“嗯,我知道啊。” 然后慕迟将怎么偷偷联系他等等的原因解释一遍才问起祁炀的事。 何宇在陪他男朋友走一个场,今天晚上也是通宵的节奏,所以他一点儿也没被打扰,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说:“你要知道?你确定吗?” 当然了,慕迟“嗯”了一声。 “那……行吧。”何宇换了个手接电话,“别跟别人提了,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有分寸。”慕迟说。 何宇娓娓道来:“祁炀他爸以前养小情妇,玩的比较花,他跟他妈一起生活的,他妈那脾气……吓人,以前干过不少蠢事,祁炀爸在外面不回来,他妈在家撒野,也不知道他妈是不是有病,祁炀小时候挨过不少打,遭过不少罪,当时好像……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吧。” 慕迟道:“许媚?” 他有点不敢相信,现在这个虽然有时候毒舌,但是也挺落落大方的女人会做出那种事。 “嗯。”何宇说:“闹的凶,他丈夫不回来,你懂的,什么野都撒在他儿子身上了。” “所以祁炀和他妈关系不好?”慕迟挑眉。 “哪能啊,不是因为这个,”何宇说:“准确说也是有点原因,当时闹的比较厉害,他妈有一次不知道发什么疯,拿把剪刀威胁他爸再不回来就把祁炀一刀捅死,威胁奏效了,他爸回来了,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又原形毕露,跑去外面花天酒地了,然后他妈有一次失手,剪刀砸祁炀头上了,弄的到处是血……” 慕迟手一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定睛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声音都不自觉的变得阴了起来,“他妈不会有抑郁症吧?” 这么伤人的利器往自己儿子身上扔? 何宇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然后呢?” 何宇叹口气:“然后……呵,家暴,不,应该叫虐待吧,你是不知道年轻时候的祁炀妈有多可怕。” 何宇抽了根烟。 “遭了不少罪,有一次进过医院差点没抢救过来,悲剧也是那时候开始的,”何宇说:“祁炀拿刀捅过他妈这事你知道吗?” 慕迟声音低沉:“不知道。” “啊,这种事也不可能有人跟你说,不过你问问就知道,他们家里的佣人都清楚,”何宇说:“祁炀小时候遭虐待警察都不知道,祁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随便一个佣人报警他妈也不能这么安逸了,所以……懂吧?” 慕迟五指收紧,忽然明白了什么。 祁炀说别小看这些佣人,他们比你聪明的多,任何触碰她们利益的事她们算计的比主人都要精准。 现在想来,这家佣人聪明的冷血,无视祁家发生的任何事情,也间接的促成了这么多悲剧。 祁炀七八岁,那么小的时候,何宇一笔带过的描述,实际上是他整日里被许媚虐待的地狱生活,七八岁的祁炀可能不会反抗,也不懂得怎么反抗,但当他逐渐长成,逐渐懂得了报复,知道拿起利器维护自己的时候,他的三观和性情也已经与正常人偏远了许多。 他报复的是他妈,要杀的是他妈,如果他连他妈都敢杀,你凭什么还能觉得他会怕其他事情?会去在乎自己的未来?他根本没对自己这一生,抱过任何的希望。 原生家庭的悲哀就在这里,它毁掉的是一个原本该有所期望的少年的一生。 慕迟说不出来什么,比起他,他觉得祁炀比他更可悲。 “后来什么时候好的?”许媚什么时候好的?祁炀什么时候好的?祁国衷又是怎样?慕迟问出来,都觉得艰难。 “好不好的……应该是祁炀升初的时候吧,他爸回来了,他妈自然也好了,性情也温顺了,至于祁炀……”何宇顿了顿道:“你知道他和赫铭的事吗?” 慕迟道:“嗯,我知道。” “啊,你都知道了?”何宇说:“他初中整个的一叛逆少年,唯一还能让他有人性的应该是初三进了你们立海的校队吧,他篮球打的很好,还拿过特邀呢,在你们立海可火了。” 慕迟没应声,他当然知道,他篮球有多厉害。 何宇继续道:“就是高二的时候被他爸搅黄了,其实我也不清楚他爸妈都是什么人才,一个摧毁肉/体,一个摧毁精神,说实话,不是他爸的话,祁炀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他比他们之中任何人都优秀。 “因为什么?” 何宇道:“不清楚,他爸挺独断专行的,不想让他打,就找他教练直接约谈,闹的挺难看的。” 慕迟还是没出声。 “宝贝……” 那边没有回音。 “慕迟?”何宇试探的叫了声。 许久,慕迟才应声:“在呢。” “怎么了?”何宇苦笑一声:“心疼了?” 何宇看不见的地方,慕迟抬手揉了下眼角,他的指尖有水珠。 “你多疼疼你哥,他遭的罪不少,”何宇也有些难受,“现在祁家好了,做的大了,外人看着光鲜亮丽的,祁炀受的那些事也没人提了。” “早点睡吧。”慕迟出声。 何宇怔了下,知道他现在可能是什么情绪,理解道:“好。” 他又想说什么:“你能帮帮他最好,但如果不行,你也不要陷得太深。” 怎么帮?慕迟扯唇,他除了多爱他一点,还能怎么帮? “知道。”他不知道,因为原生家庭带来的罪孽,其他人很难弥补。 但起码,他能比原生家庭,更爱他一点吧。 至少,比许媚和祁国衷,要多爱他一些。 昭告 慕迟昨夜睡得太晚了,导致今天一早他都没醒过来,一直在昏睡着,早晨发现有柔软的东西在他脸上碰,慕迟半梦半醒的睁眼,祁炀的俊脸就在眼前,室内通透明亮,祁炀衣冠楚楚,卧在他身边,落地窗大开,风“呼呼”的往里面灌。 慕迟伸手就碰他的额头,祁炀任他摸着,慕迟道:“退烧了吗?” 祁炀攥下他的手,“退了,别担心。” 慕迟看着他,轻轻一笑,“不冷吗?” 开这么大的窗户,风还这么大,他真担心他的病情再复发。 “想透透气。”感冒了鼻子不通透很难受,祁炀给他裹了裹被子,“你要是冷我就关了。” “我不冷。”慕迟说:“我有被子。” 祁炀笑了笑,给他掩了下厚被子,“昨晚辛苦你了。” 慕迟的眼睛有点睁不开,眯着眼道:“不辛苦。” 祁炀道:“我指的是……” 他低语在他耳边。 慕迟拧眉,一拳头砸在他胸口,“烦,还提。” 祁炀低头下去,含住他嘴巴,大清早二人就开始了,慕迟闭着眼回应,手也攀上了他的脖子,祁炀把他抱住,深吻几下松口,“起床吗?” 慕迟:“几点?” 祁炀:“九点了。” “起来。”慕迟伸手,搂紧祁炀的脖子,祁炀顺势把他抱起来,一直抱下床,慕迟才跟小孩似的伸腿落地,去找棉拖鞋,穿上后捡起一件大棉衣套上,说了声:“冷。” “降温了。”祁炀说:“入冬了,当然冷。” 慕迟穿着拖鞋往自己房间里走,回头道:“你过来呀。” “做什么?”祁炀不太理解他一大早的黏人,但还是跟了上去。 慕迟抓住他的手往自己房间里带,过程中没遇见人,顺顺利利的,他进门后才松手,关上门,说:“你陪我一起出去,我们去shopping。” “给你同学买礼物,我知道。”祁炀说。 慕迟却摆了摆手,“不是,是我们,买我们的东西。” 祁炀不理解,“我们?什么东西?” 慕迟穿好衣服,走到他面前,攀上他肩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情、侣、装。” 少爷眼睛一下热了。 中午一点半,慕迟和祁炀在商场里逛了个不停,从一楼到十楼,再往上,慕迟兴致勃勃,拽着祁炀的手到处跑,其中不少的路人都用各异的眼光看他们,像他们这样招摇的同性恋不多,慕迟和祁炀偏偏还是生的那么绝的一张脸,年纪大的人觉得他们乱搞,可是年轻的女孩们却觉得甜的不得了。 是啊,同性恋的反对者多,支持者也不少,当今的网络时代,少年少女和父母对同性恋的理解也完全不同了。 爱情不分国际,种族,年龄,又为什么一定要分男女? 祁炀是向来不怕,可他挺吃惊的,慕迟从来不愿意别人知晓他们的关系,今天吃错药了?这种大肆宣扬的方法少爷受宠若惊,怕他反悔了,祁炀拽住他道:“宝贝,你没开玩笑吧?” 慕迟正在兴头上:“什么?” “你疯了,你在干嘛?” “逛街呀。”慕迟说:“现在我能体会女生的乐趣了,好嗨。” “不是,”祁炀拽住他,正色道:“你不怕别人知道了?” 慕迟看着他,旁边的顾客也都凝视着二人,一是不遮掩的gay少见,二是这两人,真他妈帅,好扎眼。 当着这么多人面,慕迟踮起脚,一下亲在了祁炀的唇上,少爷彻底怔住了,慕迟才道:“你猜我怕不怕?” 随后商场里发出一阵“哇”,分成两派,一派是男士的吃惊不已,当然,什么样的眼神都有,一派则是女士真诚的表露。 摸着自己的唇,祁炀抬头看不知道又蹿哪儿了的慕迟,他勾唇一笑,随后抬步跟了上去。 他们推了一个购物车。 从天涯贴到微博热搜,及其各大论坛,一张亲吻图荣登各大热搜榜。 “我的妈我的妈!我看到了什么?!!” “妈妈,我恋爱了!” “活的!活的啊!” “基佬胆都这么肥了?” “别酸了!我他妈双手双脚支持!” “果然!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轰炸声一片,两个男孩子掀起来的一场网络狂欢,他们当事人却并不知晓。 祁炀推着购物车在一家衣帽店里等着,慕迟又拿出一身情侣睡衣来,是一套蓝白和青白色相间的棉质睡衣,只有袖子一小块是青色的,其他地方都是素净的白绒毛,慕迟道:“怎样?” 祁炀双手搭在购物车上,身形修长的他微弯着腰,笑眯眯道:“你穿青的呀?” “那不然你穿?”慕迟放了回去,“这里都是男女情侣装,没有适合我们的。” “对不起先生。”商场服务员走过来对相比之下更加高挑的祁炀说:“我们这里不提供同性情侣装,你们可以到那边看看,往前走还有一家叫‘星空’的专卖店,她们是专门给二位提供衣饰的。” 慕迟靠过来,问:“专卖店?” 服务员点头道:“是。” 祁炀摸了下他的短发,道:“听到了吧?宝贝,你逛错地方了。” “哦,”慕迟拽着他往外走,“那走啊,我们去买两身好看的。” 星空专卖店正如服务员所言那样,全是男士情侣睡衣,正装,手表,皮带等等,全是为同性服务的专卖店,慕迟这下逛的顺心多了,几乎没怎么挑选,随手两件就得他们的意,店员的眼光不错,提供的也是合客人心意的衣饰。 趁服务员结账时,祁炀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他朋友们来告诉他现在网络上发生了什么,祁炀大概的瞄了一眼,没有发表言论,却是把那张慕迟亲他的图片给保存了下来。 等慕迟闲下来后,他才问:“不怕你祁叔叔知道吗?” 慕迟看他一眼,在他旁边站立,“你不怕我就不怕。” 祁炀道:“哦?那你朋友们呢?” 慕迟转头,再亲了下他嘴角,眯眼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他是没看手机,但是他知道有人在拍他们。 顾客。 祁炀笑笑,“你说的没错,现在估计这个城市没几个不知道的了。” 慕迟明了道:“你不是明星,我不是富商,但很不幸,你爸爸是,祁少爷,从现在开始,你要负责给媒体提供一段时间的炒作素材了。” 祁炀道:“不怕,你陪我一起呢,我乐意之至。” “油嘴滑舌。” “是甜言蜜语。”祁炀刮了下他的鼻子,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包装袋,“宝贝,鉴于我们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回家必定要接受问话,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建议。” 慕迟背着手,仰着头,洗耳恭听,“嗯。” “我们去嗨吧。”祁炀将他的手机掏出来关机,道:“再问话到来之前,在世俗的眼光介入之前,我们把情侣之间该做的事,都做一遍。” 他们从商场,到电影院,到游乐园,到每个情侣会去的地方,会做的事,会玩的项目,会买来纪念的东西,一样都不落下的收入囊中。 他们换上了最惹眼的情侣棉服,长长的,遮到了膝盖,黑白配,是最原始的cp颜色。 “来吗?”慕迟拿着一根粉嫩的棉花糖,递到祁炀嘴边,他们身在一个游乐园,和众多情侣一样。 “不来。”祁少爷果断拒绝,“好毁形象。” 慕迟拿棉花糖敲了一下他的脸,自己再垫脚吻了吻他的脸蛋,不,应该是舔,他舌尖滑过祁炀的面颊,用撩人的语调道:“哥,你真甜。” 祁炀刚伸手想拽住撩人的“小猫”,慕迟又跑开了,指着一个照相馆,“我想拍照。” 祁炀跟上去,看了一眼慕迟相中的照相馆,抬了抬下巴,“走啊。” 慕迟随他一起进去。 里面有专门的摄像老师来给人出主意,问他们是想拍写真还是什么,慕迟说要拍情侣照,但不是男女之间甜甜蜜蜜的,他要拍酷酷的,男孩子之间的爱情,一定要是特别的。 他和祁炀开始挑选衣服,从一些活泼些的便服照,到后来的西装照,再是各种角色扮演类照片。 慕迟和祁炀是妥妥的衣服架子,他们俩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除了摄影师本人,还有其他来拍照的观众,都在举着手机给二人拍摄,口中赞叹不已:“天,我们不是遇见模特了吧?” 都是一米八几的身高,都是同样绝色的脸蛋,惊为天人的少年人逐渐引来更大批的顾客,摄影师也拍的不亦乐乎。 不否认,给美人拍照是养眼的,给帅哥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们俩,是网上那一对吧?”人群里有人说。 “好像真是!这是吧你们看。”人群骚动了起来,“网红吧,这么帅。” 与此同时,慕迟和祁炀各自穿了一身“特工装”,手中各抱着一杆长步/枪,背对背而立,一种大片既视感油然而生。 “就这样,对,”摄影师道:“别动二位,来。” 二人脸上各自闪过一道白光,摄影师对着摄影机低声唏嘘,“酷。” 他们拍了不少张角色扮演照,什么类型都有,只是在照相馆就耗费了两个小时,后来慕迟钻进换衣间,脱掉身上最后一套衣服后,他突然定睛,在一排衣架上锁住了视线,上前去,伸手摸上了其中一套服装。 祁炀也正在换衣服,看他不动,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衣架边,他提醒道:“你干嘛呢?” 慕迟转过一张涂了油彩的脸,低声道:“祁炀,我们再拍一张吧。” 祁炀走过来,看见他的手搭在一套艳红的嫁衣上,是复古风格的凤冠霞帔,他深情的唤了声:“慕迟。” 慕迟抬头,同时将那套嫁衣取了下来,递到祁炀面前,“你穿。” 祁炀将嫁衣拎在手里,火红的凤冠霞帔,像是千斤重担的情意落在少爷手里,他沉默良久,出乎慕迟意料的点了点头,“好,我穿。” 你穿西装,我穿嫁衣。 不管谁娶谁,谁嫁给谁,他们总得在一起。 最后,他们真的以凤冠霞帔亮相在大庭广众之下,镜头会替他们记录下这场恋情,慕迟身着纯黑色的西装,他的新娘子比他要高挑,比他要夺目,他的烈焰嫁衣会使人呼吸一窒,慕迟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却在那场镜头之下反问他:“你爱我吗?” “新娘”太过惹眼,祁炀的手环住慕迟的腰,道了声:“废话。” 他吻住了他。 越来越凶,越来越激烈。 镜头记录了这一场热恋,观众证明了这一场爱情。 是,他爱他,爱的要疯掉了。 一滴眼泪从慕迟眼角滑下来,落上他指尖。 这世界上,竟还有人爱他。 ※※※※※※※※※※※※※※※※※※※※ 最后一次改文名了,安心,不会再变了。 迷题 一切如他们所想,他们接受了亲朋好友的电话攻击,他们接受了祁家上下的盘问,认识的,不认识的,谁都可以指责两句。 但这两个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谈恋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跟谁谈,也是他们所能决定的。 闹的最凶和最难过的一关,应该是祁国衷了吧,可是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祁炀和他爸的谈判,没有惊涛骇浪,整个过程非常的和平,里面没有大吼大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迟站在书房外面等候,当天夜里祁炀走出来时,脸上并没有一点儿不对劲,慕迟却很慌,拉着他还没说什么,祁炀抢先道:“别问,别担心,没事。” 慕迟有点儿不能相信,向书房里看看,许媚紧接着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还有祁国衷,慕迟以为他会骂他们,但没有,祁国衷只是道:“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变化慕迟真可谓不得不受宠若惊,他迷茫道:“你跟你爸妈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祁炀拽着他回房间,“走了老婆,睡觉。” 慕迟被扯走了。 “爸,妈,我用你们犯下的所有过错跟你交换,我只要一个慕迟。” 我用你们的过错跟你们换一个慕迟。 为人父母,他们的过错抹杀不了,祁炀却可以选择原不原谅。 在收获自己的儿子原谅和加剧父子之间的争执之中,聪明的商人祁国衷自知该如何抉择,他和许媚和别的父母不同,他们带给自己儿子的伤害使他们没法理直气壮的去要求他怎样。祁国衷越活年纪越大,心也越来越平和了,慢慢的,他开始领悟到一家人和睦才是真正重要的。 他不是管不住祁炀,他只是没资格管他,许媚也不是不敢回嘴,她是没资格回嘴,夫妻二人对自己儿子造成的伤害本以为一辈子也弥补不了,既然有修复的可能,他们为什么还要阻止? 外界,外界对他们的评头论足维系这么多年了,祁国衷虽然尽心尽力的去平息,可和祁炀闹了这么些年,他也累了,他总得明白,他的产业,他打下来的江山,都要自己的儿子来继承,除此以外,没有外人。 快要五十岁了,他真的该收心了。 慕迟和祁炀回房没多久,许媚找上了门,她没有叫祁炀,而是去喊慕迟的名字,第一次,慕迟听见她喊他名字。 他跟着许媚出去了。 慕迟有点别扭,和许媚在自己房间里,背着手,等她先开口。 许媚沉默一会道:“你哥……祁炀,他挺喜欢你吧?” 慕迟没说话。 许媚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挖墙脚的,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以前……” 慕迟挑眉,“怎么了?” 许媚紧了紧手指,艰难道:“慕迟,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真的,我之所以对你偏见太多,是因为……你妈妈。” 慕迟严肃了起来。 许媚说道:“你知道,我以前特别蠢,做了很多没法原谅的事,包括你,是因为你妈妈她和你叔叔……” 慕迟不安道:“他们有关系?” 他一直想知道这个事,更希望有人来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告诉他他爸爸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要他。 许媚叹口气,“你叔叔和你妈妈,是上下属关系,年轻那会你妈妈是跟着他做的,你妈妈很漂亮,的确是,我怀疑过他们……” 祁国衷年轻那会玩的很花,这一点慕迟从何宇那听说了,许媚说他妈妈和祁国衷时,慕迟没有太大的波动,如果是这样也许还能解释祁家为什么独独帮了他,他妈妈又为什么把他托孤给祁家。 可事实不是他想得那样。 许媚道:“你叔叔确实追过你妈,我也不得不说,你叔叔是喜欢你妈妈的,但你妈妈,你妈妈遇人不淑,怀孕之后,也就是你爸爸,不认账,跑了,这么些年都没有下落,你妈把你托给你叔叔,就是念着那一层关系上,我对你也……” 遇人不淑?他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用挑明了吗?慕迟没说话。 “我年轻的时候神经比较敏感,现在也是,我总觉得你叔叔还是最喜欢你妈妈,所以我对你可能也不太友善,我……”许媚说着说着有些难以继续下去了,“对不起……” 慕迟还是没出声。 他只是还停留在他妈妈和爸爸那层上。 许媚却火急火燎的解释,“真对不起,我知道我做的都挺不是事的,但我愿意弥补,只要你好好对祁炀,你帮我多爱他一点,我什么补偿都愿意……” 这个女人到底多不安?是祁国衷带给她的吧?慕迟抬眸,许媚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许多卡,慕迟认得,那都是他转交给她的。 “你看,这都是你给我的卡,我没动,我都还你,你妈妈帮了我们家不少,这都是你应得的,还有,这一张是我的,我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不要了。”慕迟沉声。 许媚慌了,“你拿着,你别怪我,不,你可以怪我,你别怪祁炀,他遭了不少罪的,你和他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 许媚声音都发颤,慕迟认识她这么久,唯一一次觉得她这么老了,许媚眼角的皱纹遮都遮不住,她急得快哭了,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在意他儿子,这么害怕他伤到了祁炀。 既然如此,怎么不早点认清她带给他的那些才是致命伤。 “你拿着吧,我钱够用了。”慕迟说,这个女人现在连祁炀同性恋的问题都不放在眼里,只是一味的寻求原谅,她也是被伤怕了吧,她老公,她儿子,都离她远远的,她又何尝不是可怜? 慕迟不打算安慰她,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买单,何况几句话也买不来许媚的罪恶,原谅他是祁炀的事,他只做他的本分,“伯母,我只想知道,祁叔叔和我妈没关系吧?” 许媚收手,“没有。” “那我爸为什么不要我?按你说的,我妈应该是个事业挺成功的女性吧?”慕迟追问,既然有机会知道,就通通都要清楚。 许媚尴尬道:“本来是,但我……我说了一些过分的话让慕欣音离我丈夫远点,然后他就从祁家的公司里辞职了……” 所以后来他妈妈失业后遇见了他亲生父亲,发生了一段孽缘,他父亲提起裤子不认账,他妈妈怀着孕,带着他过上了漂泊不定的生活。 既然是高薪的职业女性,为什么后来没有再选择高薪的工作呢?慕迟知道他妈妈带着他做一些不用脑的劳动工作,可是按照许媚的话,他妈妈能做祁国衷的助理,祁家不是谁都能进的他必须得承认,这个富贵的家族她妈妈能为之工作必定头脑也不简单,然而纵使太多疑问,都随他妈妈终身一跃而成为了迷题。 又有什么好解的?既然他妈都选择了死亡,证明她早已经不再期待什么,又还奢望什么高薪工作呢? 必须得承认,有时候我们没法理解一个人的选择,背负太多了,再聪明的头脑,不简单的身份,也敌不过一个心死的人。 就像小孩永远不能理解大人的烦恼,他们不是有钱吗?买自己喜欢的呀。他们不是有能力吗?选择高薪职业呀。他们不是长得好看吗?嫁给高富帅啊。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有钱,也许还想存更多的钱,也许想留给下一代,也许想买一辆车子。他们有能力却选择了底薪,也许只是喜欢这份工作,也许是在追求心中的梦想和远方,也许不想那么劳累,只想求一些安逸舒适的小生活。他们长得好看却没有嫁给高富帅,也许只是碰见了爱情。 答案太多,太复杂,你并找不到真正的原因,理智放下,不与自己较劲,人死了,就让一切随风逝去。 他曾一味的追求他妈妈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抛弃他?他哪点做错了?也许没有原因呢,也许原因和他无关呢? 慕欣音也许是绝望了,也许她也是爱他父亲的,容忍不了他的离开,他的背叛,她选择将他带大,尽了自己最后的责任,再遵从本心,选择了死亡。 慕迟沉思,许媚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怪他,又说了些自责的道歉的言辞,慕迟听着,最后才出声道:“跟您没关系,您帮我妈安排过体面的葬礼,您也没有做过伤害我妈的事,抛弃我妈妈的也不是您,您无需向我道歉。” “可那些话……” “您也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我完全可以理解,伯母,”慕迟正色道:“真的,我非常感谢您。” 许媚看着这个少年,百感交集。 “您不欠我的,也不欠我妈的,您唯独欠自己儿子的,伯母,我想问,您到底为什么那么对祁炀?您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慕迟说。 许媚也并不为自己找理由,“没有,就是发疯。” 慕迟点点头,“哦,明白了。” 祁国衷对不起许媚,许媚对不起祁炀,每个情绪都可以被理解,每件惨案都值得被同情,但肇事者不值得被原谅。 慕迟的多管闲事也有自己的准则,例如,他不会去要求祁炀原谅他们,也不会规劝许媚别在意,他们谁都有爱恨的权利。 “我会多爱他一点,但不是代表您就没责任了,”慕迟抬步往外走,拉开门的同时还是回头道了声:“他也许不会原谅,但您总得试试。” 许媚猛的回头。 慕迟勾唇轻轻一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是帮许媚,他是帮祁炀。 ※※※※※※※※※※※※※※※※※※※※ 这里就不解释慕迟的妈妈到底为什么死了,我可以自圆其说,但我还是不想随意的扯一个理由来告诉慕迟原因,我也并不想让慕迟执着于母亲死亡的真相,因为人是复杂的,多变的,生活中充满了太多的未知。 前两天身边的一个老太太六十多岁在家中上吊自杀,身边揣测纷纷,不明白到底为什么,都说她儿子这么孝顺,子孙满堂,家境富有,要什么有什么,身体还非常的健康,完全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当时我也很想不明白,因为老太太我经常看见她,总觉得这事太假了,怎么可能自杀等等,我问了身边很多人,都说不知道,脑子有病呗,我完全不能接受这种理由,人选择死亡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她想不想让你知道而已。 一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这种晚年生活如此完美的老太太为什么自杀,但我放弃追寻原因了,毕竟人的一生这么长,而我所知的老太太也只有冰山一角,或许她只是想念她被判死刑的大儿子,或许是早早离世的老伴,或许是精神方面的缺乏,原因真的太多太多,与其不断揣测推敲原因,不如顺其自然,她总有离世的一个属于自己的理由。 那个理由也许很小很小,就像主角母亲一样,经历完这一生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都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不希望迟崽太过执着于母亲死亡的原因,但不能阻止他会去猜想的可能。答案并不重要,他妈妈不选择告诉他,他这辈子就只能去猜想,与其百思不得其解,不如放弃自我纠结。 人这辈子总有一些得不到答案的事。 另外,今晚有加更,请翻页。 你来真的 当天的立海。 “祁炀!卧槽!我迟你疯了吗?” “慕迟你真的假的?” “慕迟有人找你。” 等等等等,好久好久的纠缠,慕迟真的心超级累的。 祁叔叔那边摆平了,他的小伙伴显然比他叔叔上头多了,一连串似的轰炸声,追问声,质疑声,什么都有。 如果这样,慕迟是祁国衷私生子的流言将不攻自破。 祁家那样的大家族,不可能玩这种没品的事,祁国衷那么凌厉的一个人,怎么容许这种丢脸的事? 现在立海的话题转了风向,从一开始揣测慕迟真实的身份,到现在说祁家高明的手段,看来人这不是收养孤儿,人是给自己儿子找好了媳妇。 热闻必将维系一段时间,慕迟要慢慢适应。 陈淼来找他谈过,各种夸张的表情,他当然没想过祁炀能跟慕迟有什么关系,现在有了铁证,他开始自圆其说,什么我就知道你俩关系不一般,果然,藏着呢哈。 慕迟就摇摇头,当耳旁风得了。 是因为那张照片。 不仅如此,还有人拍了他和祁炀在照相馆的各种合照,其中大红嫁衣和西装照早已经在热搜榜居高不下。 一度超越了流量明星的势头。 黎城这个地方并不腐朽,顽固,他们的思想也是与时俱进的,同性恋至多是被议论,但并不会十足的反对,同性的爱情势力越来越大,他们必须得承认,只是像慕迟这么好的小白菜也会沦陷进去,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一直到柯文来找他,慕迟才不同之前的态度,变得些微严肃,和柯文在操场闲逛。 可慕迟根本不能安下心来,时不时去打量柯文的脸色,有点怕。 “干什么不告诉我?”柯文出声问。 慕迟才道:“之前……也没人知道,而且这事,”他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了,“我怕你担心。” 柯文是最担心他在祁家会出事的,也一直警告他别和祁炀怎么怎么样,这事怎么跟他启齿? “他威胁你了?”柯文怎么都想不明白慕迟能和祁炀扯一起去,还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慕迟比了个手势,“一点儿。” “说清楚。”柯文强势的气场显然慕迟再装蒜就能把他撕了。 慕迟就老实的把和祁炀的开始交代的清清楚楚。 柯文越听脸越黑,最后他在操场边的一个阶梯上坐下,修长的腿踩在阶梯上,垂眸,沉默。 慕迟道:“文哥,我是该告诉你的,但是你听完了,觉得我应该怎么告诉你呢?” 柯文没应声。 “文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都不瞒你了,”慕迟看他很久没说话,阴沉着脸,尴尬的开口:“文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柯文抬头。 慕迟连连摆手:“我跟你发誓,我以前真不是gay,而且我也没对你和球队里的人起过什么不良的念头,真没有,我不敢的。” 柯文还是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 慕迟在他面前怂的很,果然,人一旦受了别人太多的好处就没什么资格对别人发脾气,他现在就是有种被柯文照顾这么久自己突然背叛他的愧疚感,“对不起啊文哥,瞒你这么久,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能和他走下去,跟你说了也是让你白担心,所以我……” “你打算和他走下去?”柯文截断了他的话。 慕迟迟疑着点了点头。 柯文戾声道:“你再说一遍。” 慕迟不应声了。 柯文道:“喂,祁炀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慕迟小声道:“知道。” “什么人?” 慕迟抬眼,“渣……男。” 有过那么多人,不是渣男是什么? “那你还和他玩?!”柯文很不能理解,他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慕迟低声道:“玩得起。” “你说什么?!”柯文厉喝道。 慕迟声音小小的,就是不服输:“玩得起……” 柯文“噌”的站了起来,气的在阶梯上乱转,指着蹲着的慕迟道:“你,我操,我…… ” 他气的手抖。 慕迟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怪害怕的,不太敢出声。 “我真是……”柯文最后猛指他一下,跳下阶梯,帽子一带,抬脚就踹了下旁边的运动栏杆,暴躁的能杀人,口吐脏话:“操他妈的!” 慕迟缓缓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声:“文哥……” “别叫我!”柯文背影高挑的往回走,怒气冲冲的,慕迟真就不说话了,柯文那样子也不像是跟他开玩笑的。 妈的智障!他不想理他。柯文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迟站在那,低头,扯扯唇,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以为柯文该对他是同性恋一事大骂一通的,结果没有,却是对他跟祁炀在一起了这事气的手抖。 当然,祁炀这人品,他能和他在一起柯文肯定得暴躁。 完了完了,死了死了。 慕迟打算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柯文,当天下午放学,慕迟第一次去高二的教室前找柯文,他趴在外面环顾一通,没看见人,后来他不得上前去问别人,有人说柯文早走了,最后一节课都没上,慕迟一脸懵逼。 他拿着手机给柯文打电话,他要是打得通才怪了,柯文不接,慕迟知道他在气头上,早知道不说那些话了。 他在楼梯口想辙,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祁炀和他朋友们,一些人站在楼梯口就开始吹口哨了,惹的一大群人往他们看。 祁炀的朋友们勾肩搭背的,于晨蒋明博也在,出奇的是蒋明博那样的嘴贱的今天没嚼舌,安安分分的下楼去了,留着祁炀和他几个朋友把人给堵住了。 祁炀在慕迟面前站着,慕迟揣着手机仰头看他,这么一看就莫名想到了拍照那天的情景,同样的,在各大论坛上观看两人热恋的学生也想到了,来劲道:“亲一个呀,快,少爷。” 男生一来劲氛围就造的特别的热,有些人就堵着不走了,等着看戏,慕迟觉得他们是不是闲的蛋疼,每次嘴里都没什么正经话。 “听见没,让我亲你,怎么办?”祁炀装模作样的询问他的意见,一双手就这么搭了下来,撑在慕迟脑袋一侧,现场壁咚,还是两个男生,气氛燥的不行。 慕迟低声道:“你滚犊子,我没空。” “呦,小嫂子,别害羞呀。”有人手贱的过来推了祁炀一把,还不要脸的站在旁边道:“婚纱照咱们都看了,真他妈帅,亲的可带劲了,这会别怂啊。” 慕迟转脸看这人一眼,面熟,但不认识,他没理。 祁炀道:“来吧宝贝?别害羞。” 他说完就低头下来,慕迟一怔,上前就挡住他,“我靠你来真的?!” “你废话。”祁炀向来不要脸,他玩群的都敢在教室,慕迟怎么会觉得他会顾忌有人在场? “我不。”慕迟不愿意。 祁炀用手捏了下他的脸蛋,“又不让你脱裤子,怕什么?” 旁边的人推波助澜道:“小嫂子,你要是不配合今天可走不掉的啊。” 祁炀也帮衬道:“看到没,他们最不要脸了,满足一下吧宝贝?” “滚,我不干!”越被别人说他越不愿意,慕迟马上脾气就上来了,祁炀还不跟他站一边,竟然握着他的手就想亲上来,慕迟抵死不从,“你他妈敢!我不干你听到没!” 祁炀一只手从他腰上环了过去,把他圈进了怀里,旁边一大众人在“哇哦哇哦”的起哄。 “祁炀你大爷!”慕迟一脚踹在了他膝盖上,祁炀“靠”了声,低下头来就要强吻,慕迟低语道:“你敢,你他妈要敢,我再也不跟你睡。” 他声音小小的,别人听不到,他是贴着祁炀耳朵说的,少爷相信慕迟干的出来,当下就有了抉择,果然,对待祁炀这种人,就得比他更狠,要不他还真觉得没人治得住他了。 祁炀松了手,慕迟得了空,微红着耳朵,把书包甩进了他怀里,“给我拿着。” 他转身要走,祁炀在后面问:“你干嘛去?” “我等会回家,别等我,先走吧。”慕迟转头就撤了,完全不顾后面一阵唏嘘的惋惜声。 好戏没演完,许多人啧啧的叹息,祁炀才不管他们,他可不能只顾一时爽,回家火葬场的结局。 拎着慕迟的书包,祁炀随着大部队下楼了。 慕迟打了几通电话都没回应,柯文还是没接,他蹲在校外的一个花坛子边挠头,急躁的很,他在乎柯文,他是他进立海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慕迟只好又跑到了柯文的家里,但是落空了,柯文也并没有回家,慕迟又不知道他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只能干着急。 最后他跟陈淼打了个电话,可怜巴巴的说:“队长,你知道文哥去哪了吗?” 陈淼回道:“啊?我不知道啊?” 慕迟道叹口气:“我真不知道上哪找他老人家,我天,我作孽了。” 陈淼笑了声:“出什么事了?” 慕迟不好意思道:“我把文哥惹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怎么办?” ※※※※※※※※※※※※※※※※※※※※ 迟崽又不干了…… 除非他愿意,否则你别想,喵。 喜欢和爱 陈淼又能有什么办法?跟慕迟扯了一堆与本话题无关的内容,他就是对祁炀和他在一起这事上心,跟别人一样,逮着机会就各种追问,慕迟算是看透了,迅速撂了电话。 他没找到柯文。 回家的时候,慕迟心情有些沮丧,但是碰见了祁国衷和许媚都在家,他马上换了个脸色,实在是把消极情绪带给别人不太好,他进门才发现更稀奇的一件事,祁炀也在场,和他爸妈坐在一块,场面很和睦,没有矛盾纷争,还有点难能可贵的温馨感。 慕迟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了好一会,祁炀才朝他招手:“过来吃饭呀。” 慕迟怔了一下,过去了:“哦。” 这种感觉非常的诡异,慕迟不抬头,但余光总能不经意的瞧见许媚和祁国衷在盯他,之前没感觉,可这事一旦说开了就觉得非常尴尬,他们看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看媳妇?还是仇人?会不会觉得是他把祁炀拐跑了?慕迟不安的揣测,说服不了自己冷静下来。 “喂,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祁炀好死不死的这时候戳穿他,慕迟转头瞪了他一眼,后者对他一笑。 祁国衷咳咳了一声,“你们两个……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gay圈祁国衷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老顽固,相反,他年轻那会比祁炀都混蛋,接触了什么都有可能,对同性恋这种事祁国衷本人虽然不了解,但也没有过多的意见,他虽然不想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可祁炀话都说那份上了,他也确实不能再否决下去了,一开始因为是慕迟他头疼的不行,和谁不行和他领回来有养子名分的慕迟搞? 这事确实丢人,祁国衷只要想就觉得百般尴尬,亏他还觉得祁炀挺有良心的,能和慕迟处的来,敢情这两个背后有一腿。 他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没朝这方面想过,是啊,谁会朝这么歪的地方上想? “没有。”祁炀回话说,“他不愿意。” 慕迟的脸一下蹿红了。 许媚更是不敢发话,低头不看二人,她比较雷同性恋,但又没有发言权。 “咳咳,”祁国衷不自然道:“都那么小,别乱搞……” “小什么呀,我都成年了。”祁炀说。 祁国衷道:“他小。” 别看慕迟有时候也挺骚的,但那是对祁炀,单独的,一旦被别人提这种事他百般膈应,不愿意听下去,所以不出声,请无视他吧,他想。 祁炀凑过来,摸了下慕迟红红的耳朵,不知道对谁说的:“他也快成年了呢。” 慕迟转头与祁炀对视,祁炀放电,意味深长的提醒他什么,非常的找抽。 这事不是什么可乐的,祁国衷不想多说,关键他也不是很懂,就没有再延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晚饭过后,慕迟回房往大床上一摔,郁闷起来了。 祁炀问他:“你在高二的楼层干嘛呢?” 今天下午那事,他现在才开始问他。 慕迟觉得这事没必要和他说:“找人。” 他也不说找谁。 他心里清楚,祁炀管的宽,醋劲大,一些没必要的争执他不想引起。 祁炀趴下来,搂着他道:“今天辛苦了吧?” 慕迟回忆一整天的糟心事,说道:“是啊,早知道就不公开了。” 祁炀低声笑笑,声音非常的悦耳,“不公开,别人就不知道你是我的了,这样起码能让有心之人离你远点。” 慕迟转头:“哪有什么有心之人?” “哦?是吗?”祁炀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宝贝,别骗我哦,我是会知道的。” 慕迟犹豫了会才道:“你说崔听涵吗?” “小视频拍的不错啊。”祁炀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个女孩,矮矮的,你还抱了她。” 她们还真拍了,慕迟无奈的想。 慕迟叹口气道:“过生日的就是她。” “她跟你表白了吗?” “你怎么会知道?” 祁炀说:“眼睛啊,那么明显还用猜吗?” “啊——”慕迟长长的叹了声:“沈佳璐果然是对的。” “嗯?那又是谁?”祁炀问。 慕迟翻过身,正对着祁炀,祁炀撑着头侧身对着他,慕迟认真的问:“真的从眼睛里就能看出对方喜不喜欢你?” 祁炀太绝了,他一张脸生的非常棒,一点点细微的表情都是调情,他道:“为什么看不出来?” “万一别人藏的很好呢?” “藏?越藏越明显,人的直觉都是有来源的,一个人不敢面对你,不是讨厌就是喜欢,刻意的回避也好,大胆的直视也好,你总能从他身上发现与别人的不同。” 慕迟说:“可是你看左路的眼神也很撩,你对他也有爱吗?” 祁炀凝视着他,知道慕迟什么意思,左路总是成为了他们之中不可磨灭的隔阂,祁炀盯了他好一会,道:“你会喜欢很多人,但不会爱上很多人。” “渣男语录吗?”慕迟扯唇笑一下,翻身过去不再看他,“我从不这样认为,我喜欢的和我爱的,他们一定是同一个人。” 也许祁炀说的是对的,但是慕迟坚持自己的原则,每个人的审美和三观都不同,想法更不会太一样,碰见与自己悖论的,慕迟不会轻易的动摇,他认定的事,总是会容易执着,不会被改变。是个优点也是个缺点吧,太执着某件事某个想法的人,总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可他还是不会改,他的人生观,当然自己说的算了。 祁炀从后面攀附上来,握住慕迟的肩膀,将他翻了回来,面对着自己,低头吻了他一下,“好,我相信你是对的。” 他顺从他,仅仅是因为喜欢他,爱他,才愿意尊重他,祁炀说:“你问过我这么多次,这次,换我问你,”祁炀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他的眼睛,“宝贝,你爱我吗?” 他爱他吗? 祁炀的爱那么张扬,爱他从来不会否认,隐藏,他爱了就是爱了,那慕迟呢? 总是莫名其妙的吃醋,总是对他大发雷霆,总是开始在乎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开始昭告所有人,公开这段他认为可耻的感情,谋生过想要和他一辈子的念头。 他爱他吗? 爱祁炀?慕迟不知道,这算是爱,还是喜欢。 他不敢轻易的提起这个字眼,他不能像祁炀一样给他一个绝对性的答案,因为他没爱过人,也不知道什么程度,才能算爱。 慕迟敛眉下去,没有说话。 然而这落在祁炀眼里,就是种否认啊。 祁炀一下子也严肃起来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慕迟不说谎,但正因为他诚实,忠贞,有时候反而让他觉得无比的难以攻克,他这种诚实让祁少爷尊敬,可也是种不爱的证明。 那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祁炀低声道:“我出去透会气。” 原来他也有这一天,向一个人索要爱,并且收到了否决。 开门声轻微的,再重重的,就像祁炀和慕迟此时的心态。 听着那道关门声,慕迟到底是没有动身,他躺在床上,脑子里是祁炀那双严肃中有着失望的眼睛。 好伤人啊,他。 慕迟翻了个身,对着窗外的月色,安静的思考,房间里无比的寂静,他的心情却是澎湃不安的。 泳池边,祁炀正蹲在地上抽烟,瓷砖上还有前些日子大雨淋湿的痕迹,湿漉漉的,但因为地面很干净,没有一丝尘埃,反而更显得无比清冷。泳池里的水多久没人动了,家里的人会定时定点的换水,可因为入冬了,天凉,这一池子水倒十分的可惜。 碧蓝的泳池一望见底,波光粼粼,在这月下更是发指的凉意,人一旦心情不好了,看什么都能引发各种思考。 果然是多愁善感的生物。 许媚在大厅里隔着落地窗瞧着外面的人。 祁炀没有发现她,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这样毫不避讳的看着他。 那么小的一个小孩,长成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这些年,她都错过了什么? 想听他叫一声妈,一声不带任何攻击性,一声真诚的,柔和的,妈。 等不来了,她这辈子,造的孽太多。 “夫人……” 女佣唤了她一声,许媚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道:“回去睡吧。” 她和女佣一道离开了客厅。 后园里,慕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他看见了祁炀,但没有出声,而是步子小心的迈过去,在他身边站着。 祁炀余光一瞥,慕迟便入了他的眼,他没有转头,只是道:“出来了?” 慕迟插着口袋,和他一起看碧蓝的泳池,“看你会不会想不开跳水自杀了。” 祁炀闻声一笑,只是并不真诚,那可以称之为假笑,他道:“我没那么玻璃心。” 要是那样,他不知道该死多少回了。 长这么大糟心的事经历的多了,反而格外的坚强。 再插一刀,他照样能活的好好的。 祁炀深深吸了口烟。 “有没有谁知道呀?”慕迟转步,正对着祁炀,道:“站起来。” 祁炀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动作,现在显然是不适合被命令的。 慕迟低着头看他,打着哑谜:“不站起来会后悔哦。” 祁炀笑了声,最后还是烟一掐,从地上直起了身子,稳稳的站在了慕迟面前。 高挑的,俊逸的,深沉的,严肃的,让人心动的。 祁炀没什么情绪时,猝不及防的,慕迟忽然抬起手臂,上前牢牢的把他抱住了,环住他的脖子,仰着头,猫儿一样撒娇的挂在他身上,踮起脚,闭上眼,轻轻的吻上祁炀的唇角。 祁炀些微发懵,但很快就被攻陷了,他单手按住慕迟的后脑勺,推向自己,逐渐加深这个吻。 他本不经撩,更经不住慕迟去撩。 怎么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理智与矜持?他真不明白。 “我喜欢你。”慕迟说。 没有他那么张扬和疯狂,但祁炀知道,慕迟的喜欢,就是爱了。 因为他说,喜欢和爱的,会是同一个人。 短暂的对视里,祁炀突然环住他的腰,朝自己怀里锁,并手上用力,将慕迟推向自己,让他的唇和自己片刻不得分离,没有一丝间隙,紧致的,热烈的,痴情的,深爱着的缠绵。 碧蓝澄澈的泳池和清水,突然变得无比的柔和,难得的,让少爷眼里满是希冀。 他低声在他耳边,唇上带着些微的水渍,舔了下他的耳朵,轻声道:“来年春天,我们在泳池里做/爱吧。” ※※※※※※※※※※※※※※※※※※※※ 捂脸 眼不见为净 柯文一夜未归。 当第二天早上慕迟在立海撞见他的时候,柯文带着满脸的伤痕,他的嘴角有淤青,脸上遍布打斗后的痕迹,很清晰,也很严重。 慕迟不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他一大早就蹲在立海的校门口,发现柯文时立马上前拽住了他,看见他满脸的伤痕,慕迟心下一惊,道:“文哥,怎么回事?!” 比起他的惊诧,柯文显得不那么在意,扯扯唇,伸手拨掉慕迟拽着他衣袖的手,轻声道:“打架。” 说完就这么走了。 柯文不是话多的人,但慕迟问他什么他一般都会交代,他现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慕迟也从没有见过,心里虽然挺难过的,可他此时更在乎柯文出了什么事,慕迟再跟上去:“跟谁打的?因为什么?” 柯文停步,回头看着他:“在酒吧那种地方需要什么理由吗?” 慕迟皱眉:“你去酒吧了?” 柯文没理会他,抬步朝前走。 “你去酒吧做什么?你从来都不去那些地方。”慕迟在他身后说,柯文对那些地方没兴趣,唯一一次去过还是去蜘蛛听他打碟,那是受慕迟邀请的,柯文这人有自己的规划和目标,他非常的正能量,不会做出一些很出格的事。 所以他这个理由,慕迟没法接受。 “我也从来不知道你是gay,会和祁炀搞在一起。”柯文反驳道:“慕迟,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真棒。” 十足的讽刺。 一旦提起这个慕迟就很站不住脚,是,这件事是他对不起柯文,柯文提心吊胆着他在祁家的生活,又一遍遍的劝诫他祁炀怎么怎么样,别去招惹他,结果他通通抛诸脑后,转脸和祁炀弄在了一块,谁知道了会不生气? 慕迟道:“真对不起……” 柯文撇撇嘴,笑了一声:“说什么对不起呀?那都是你的决定,关我什么事?你何必跟我道歉呢?如此降低自己的身份,嗯?小少爷。” 一声声的讽刺钻进慕迟耳朵里,他沉思一会,双手插在了口袋里,人群之中有人盯着二人瞧,柯文丝毫不在乎,慕迟也看不见,他低着头盯着地面一会,再抬眸看向柯文的眼睛,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他所想的那样的心情,“文哥,你觉得我很恶心,对吗?” 柯文闭嘴。 慕迟抬眸,一字一句道:“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明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还偏偏喜欢上人家,明明身边的人警告过我一次又一次,我还偏往别人跟前凑,住在别人家里,还和别人的儿子有了牵扯,我这种人,不就是为了钱和地位连同性都搞,连身体都卖的人吗?一定恶心的不得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慕迟果然的说:“我真的知道,文哥,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的,你一定不会是那么想,我非常尊重你,尊重你的人格和理想,而且我很感激你,真的文哥,你别不信,在立海……不,这么多年,你应该是那个,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了,你不是势利的人,你当然不会像别人想的那样想我,可我是同性恋这种事,应该还是让你不舒服了吧。” 柯文没说话,已然是默认。 慕迟的手在口袋里攥的紧紧的,他佯装平静的说:“文哥,你现在没法接受我能理解,我会给你时间,但如果你一直不能接受的话……” 柯文抬眸,慕迟却没有看他。 “我们断了吧。”慕迟良久出声道:“眼不见为净,大概那样你会好受一点,万分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喜欢祁炀啊。” 以退为进,柯文希望此刻慕迟在耍手段来请他原谅,而不是真的这么想,可是慕迟是会和他耍手段的人吗?柯文觉得此刻自己的口才非常的弱,不,也许是自尊心太强他不愿意出声制止,然而他这样子,在外人看来不就是恶心到了极致吗? 慕迟抿抿唇,神色复杂,眨眨眼,不自然道:“那……就这样吧,我……我走了?” 柯文没有留他。 慕迟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他走出去几步,手握成拳,回头看了眼柯文,柯文同样凝视着他,这个帮过他这么多次的人,该是多么憎恶他的欺骗,慕迟扯扯唇道:“文哥……比赛,加油。” 你一定能进国家队。 我信你。 在新年到来之前,慕迟和柯文各自完成了自己的挑战。 柯文从校队,到省级的比赛,再到全国联赛,百米赛的成绩一次次惊人,选拔赛不会像运动会那样家喻户晓,慕迟却还是不敢错过他的每场比赛,他找了多种网络资源,去观看柯文的比赛,不敢让他知道的,也不知是不是慕迟多想,他觉得柯文的表情非常的严肃,即使是每次落幕后,他以第一名结束比赛,他的嘴角始终没有半点上扬。 陈淼和顾飘,立海的校队老师,都有在场助威。 他记得,他说过,他要去看他的现场,答应他的,没有实现。 “还在看比赛。”祁炀在他身旁说,慕迟盯着电脑守了好几天,这几天里没有心情跟他调情,也没有理会过祁炀的搂搂抱抱,定时定点的守在电脑前,反反复复观看同一个人的赛事。 连续一周了。 慕迟关掉电脑。 他起身,拿过自己的一件白色棉服,祁炀问他去哪,他说比赛。 是,他自己也有比赛。 鲜声的入围赛慕迟和蜘蛛的乐手都意料之中的过了,这是他们的第三场,海选到五百强,再到二百。 祁炀全程陪同。 但慕迟有些心不在焉。 “137号。”到他了。 慕迟上台,即使情绪有些低,他也没有犯错,他一直能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认清自己,他和蜘蛛的dj们准备这么久只为了这场比赛,他们不敢随意对待,慕迟调整心情,积极备战。 与此同时,他后台的手机,响了。 祁炀看了眼手中来电的慕迟的手机,这大概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的来电了,少爷几乎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面无表情。 他观看着大屏幕中慕迟的表现。 阿南和教皇纷纷再次突围,蜘蛛dj以优异的表现成为了本届鲜声入围最多的小乐队。 cc止步五十强。 慕迟打进了前二十。 老杨全程跟随,给他们保驾护航,他没看错,慕迟是匹黑马,当下走的最远的,就是慕迟。 以慕迟的成绩,大概还有两场比赛就能结束,他被鲜声的负责人邀请过,问他是否愿意向更有可能的方向发展,他们会给他包装,因为慕迟年龄小,人也非常的帅气,更是妥妥的实力派,他们想要请他拍摄鲜声的海报,成为鲜声的新血液,新的代言人,非常有可能向影视方面发展。 他非常的优秀,很让人看好。 但是当时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慕迟退出了鲜声的比赛。 自此在dj这行业销声匿迹。 那是鲜声总决赛之前的事了。 五十强结束当晚。 祁炀告诉他柯文给他来了电话。 慕迟果然是那副猴急的表情,他接过电话就给柯文打了过去,说了什么祁炀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回到车里等候。 慕迟回来时说:“我想出去一趟。” 祁炀点点头:“嗯。” 慕迟转头道:“你不问我什么事?” 祁炀没什么兴趣道:“不想问,跟我无关。” 慕迟的情绪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低落,这时候看着祁炀他才明白自己冷落了他多少天,祁炀一直没说,他也没有太在意。 “你生气了吗?”慕迟趴上他的肩头,伸手掰过他的一张脸。 祁炀靠在座椅上,仰头看跪在坐垫上的慕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你现在才发现吗?” 他已经忙了许多天了,他比赛他不介意,祁炀介意的是他因为柯文失魂落魄的模样。 “对不起。”慕迟说:“对不起,哥。” 他握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了吻祁炀。 少爷眼巴巴的望着他,表情到底是好看了一些。 “我答应你,从明天开始,所有时间,都给你。”慕迟搂着他的脖子,正色道:“我要退赛。” 祁炀突然严肃起来:“怎么了?” 慕迟的鼻子蹭了蹭他的,两人的脸靠的极近,他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参加鲜声吗?” 祁炀摇摇头。 慕迟道:“因为我要赢得鲜声的奖金,用这笔奖金到法国读书,离开祁家,离开你。” 祁炀搂着他腰的手一紧。 还没说什么,慕迟的指尖按住了他的唇:“别急,那是以前的想法。” 祁炀望着他。 慕迟道:“现在……不舍得离开你了。” 他们在车里拥吻,一切都淹没在深深的激吻中,不需要多言的解释。 因为喜欢你,因为不舍得离开你,因为不想你找不到我了……所以要留下。 退赛,不为了奖金,不为了名气,不为了前途,为了和你更好的在一起。 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给你。 我想,我是有了家吧,祁国衷,许媚,你,会成为我以后的生活,我将为之努力。 慕迟的想法非常的简单,他不求名,不求利,他求个安逸的生活,有家,有喜欢的人,读喜欢的科目,玩喜欢的音乐,追热爱的篮球,一切的希冀都有处可寻。 现在,才是值得期望的每一天。 每一个人,都是值得被爱的。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且热爱着这种生活里的物,事,人。 尤其祁炀。 ※※※※※※※※※※※※※※※※※※※※ 天,定时的时候直接抽了,得了,就这么发了。 还有,大可爱们,开了本新文,我打算头铁双开了,《分手后我成了渣男》,被迫适应晋江风,希望大家康康,喵。 忠告 寒假之后,柯文的比赛也结束了,他约了慕迟见面。 在一家咖啡馆里,慕迟来时柯文已经等了很久,他小跑过来,对那天晚上的电话受宠若惊,一点儿也不敢耽误,他提前到了,柯文比他更提前,两个人约定这天都迫不及待的,一秒都坐不住。 外面下了大雪,慕迟穿着厚实的棉衣,围着黑白相间的针织围巾,他的帽子上尽是飞舞的雪花,脸蛋冻的冰冰的,手上的毛绒手套也摘了下来,露出纤长白净的手指,他一把拽掉棉服的帽子,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在柯文对面坐下,脸上带着柯文熟悉的迷人的微笑。 “文哥,你好早。”慕迟哈了一大口气,说话带着雾气,道:“雪太大了,司机不敢开太快。” “理解。”柯文说:“我也刚来没多久。” “哦,那就好。”慕迟搓着手,因为半个月前不欢而散,他们中间算是有了隔阂,慕迟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打趣,一本正经的,倒让柯文不太适应了。 好像两人之间没话了似的。 柯文看了他会道:“我选上了。” 慕迟猛的抬眸,他不是不知道,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他道:“恭喜啊,我知道你可以的,怎么样,那接下来……” “我要走了。”柯文突然道。 慕迟顿住了。 柯文道:“我要走了慕迟,进入国家队,开始脚踏实地的训练。” 慕迟沉默了一会,一直盯着柯文,就好像没有消化他的话,他吞吐道:“……什么时候?” 柯文望了眼窗外的雪,“后天吧。” “这么快?”他的比赛才结束没多久。 “嗯,训练刻不容缓,尤其我们新入队的,想上国际运动会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那……学业呢?” “队里会安排的,只不过不像现在了,我主要专攻百米赛,学习什么的就算是副科了吧。”柯文说,这些他早已经了解了,也早有准备。 “对,你都算是运动员了,”慕迟说:“可是你走那么快,什么时候能回来?阿姨他们怎么办?你还能联系吗?” 柯文道:“别说能不能联系了,为了上运动会成为真正的运动员,我怕是彻夜都要在赛道上过了,别人我不知道,我是这么打算的,既然走了这条路,我希望自己能闯出一片天来。” 慕迟了解柯文,他这个人一旦认准了什么就会猛攻,坚持不懈的,就像陈淼说柯文进篮球队的那些年,他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更别说追了这么久的国家队的梦想了。 慕迟明白,还是不能太快的接受,柯文突然就要消失了,从立海,从他的世界里,去追逐他的梦想,实现他的抱负。 “如果有可能,我会再联系你。”柯文说。 慕迟抬眸看了他一眼,再敛眉下去,手放在下巴上,漫不经心似的点点头,“……嗯。” “那……袁露呢?”慕迟隔了许久才开口。 柯文回头道:“她怎么了?” 慕迟说:“你们……就这么结束了吗?” 柯文说:“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哪来的结束?” 慕迟瞪大眼睛:“什么?你没有追她?” 柯文皱眉:“我追她做什么?” 慕迟一头雾水:“不是飘哥他们说……” 他们说柯文和袁露有一腿,慕迟可不敢这么说,虽然知道他们是开玩笑的,可这事他一直觉得有可信度,袁露是柯文同窗,高二届一大美女,经常来看柯文的比赛,慕迟还拿人家和柯文开过玩笑。 柯文道:“又是队长他们几个吧?” 慕迟点了点头。 柯文扶额:“我跟她没半毛钱关系,人一大美女跟我能扯上什么关系?” 慕迟道:“那队长他们……乱来的啊?” “谁说不是?”柯文笑笑:“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慕迟道:“我那是被蒙蔽了双眼,我哪知道呀。” “少年,长点心吧。”柯文推了推杯子,“都快凉了。” 慕迟才端起桌上的热咖啡,搅拌了下,突然有种和柯文回到了从前的释然。 “文哥,你还记得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迟突然提起。 柯文道:“你好意思提,无视我很开心?” “哈哈,我没有,我当时真没听见,而且我后来问你了,你说你没叫我。” “那是我懒得理你,你无视我,我当然不给你好脸色看。” “真记仇,就因为那点小事我俩一周都没说过话。”慕迟说,真挺尴尬的,他进校队那会和每个人都组过队打球,分给柯文一队时两人愣是一句话没说,当时大家都觉得完了,以后校队里有冤家了,怕出事,结果这两个玩的最好,真亮瞎大家伙的狗眼。 “有一次还打的是队长和飘哥,你不跟我说话,我也懒得理你,结果被人教训的惨了。”柯文说。 慕迟刚来立海那会人特别高冷,几乎你不和他说话他就不开口,也是,那时候他妈妈刚死不久,又被祁炀搞出那样毁三观的事,每日里都是张臭脸。 “好在后来找补回来了,一雪前耻,自此你我二人一发不可收拾,”慕迟乱用成语:“校队里金牌搭档非你我莫属。” 柯文笑笑:“以后就你一人了,怎么办呀?你会不会被队长他们欺负死?” “哇,那怎么办?要不文哥你别走了,咱们称霸立海,好不啦?” “请让我考虑三秒钟。”柯文思索一会道:“太难了,我做不出决定。” 二人在咖啡馆哈哈大笑。 慕迟笑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他皮肤雪白,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瑕疵杂质,头发顺顺的,好奶的一个人,柯文笑着笑着就沉了下来,他视线锁在慕迟脸上,无比热烈,“同性恋恶心,你不恶心。” 气氛突然严肃,慕迟收了笑,望着柯文。 “我反感同性恋,可我不反感你,”柯文看着他道:“慕迟,这个圈子真的很乱,远没有你想的那样纯粹,你真的觉得,自己能适应吗?” 慕迟正色起来,双手放在桌子上,蜷起十指,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柯文道:“你偏偏选择的是祁炀,其实你只要换个人,或许我都不用那么担心,慕迟,他是祁炀啊。” 祁炀,你知道这个名字在立海在gay圈是什么意思吗? 意味着什么吗? 祁炀……他根本不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 “如果不是他,我想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慕迟转头对着玻璃窗外的雪景,“文哥,我不觉得我是gay圈的一员,我就是我,只是一个喜欢祁炀的人而已。” 柯文已经听他多次说过这话了,他实在不能明白祁炀那种人怎么会被慕迟选中,他道:“你做好准备了吗?你要知道,这个圈子里什么都可能发生,它很不严谨,并且伴有很多的指责。” 慕迟没说话,却是点了头。 公开那天,他就做足了准备。 指责吗?扛得住吧。 “别乱来,别用太多心,慕迟,你可以对任何一个女孩子用心,但你不能对gay圈抱有太大的希望,祁炀这个人玩的很花,你没来立海之前他名头就很盛了,说不定你们班都有和他玩过的,他……很乱,我担心你会受伤害,如果一定要处,就抱着玩玩的心态,这个圈子不值得认真对待,祁炀这个人,更不值得拿心去交。” “不,文哥,我不觉得。”慕迟摇摇头,“我不了解这个圈子,我也不想去了解,我只要知道我喜欢的是个什么人就够了,祁炀以前什么样子都和我无关,但他和我在一起,我感觉得到,他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文哥,我之前对他也有很多的偏见,可后来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并没有传闻那么糟糕。” 柯文凝视着他:“你到底是动了多少真心啊?” 慕迟敛眉。 “好吧,如果你觉得他可以,那就按你的感觉去处,但是慕迟,我话还是摆在这里,人可以有很多面,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他众多面目中的一种,他能对你表现出情深,他也能转眼就和别人抱在一起,你懂吗?”柯文提点到。 慕迟看着他:“文哥?” 柯文道:“是真的,我见过很多人这么做……gay圈,水很深的。” 慕迟道:“你了解过啊?” 柯文道:“只是见过。” 慕迟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听的。” 柯文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小朋友,你还是太小了,以后慢慢理解吧。” 慕迟道:“你能比我大到哪里啊?” 柯文道:“我是成年人了,你是吗?” 慕迟白眼道:“切,年一过我也成年了。” “可惜还没有过年呀。”可惜的不是还没有过年,可惜的是我不会和你一起过年,柯文苦笑了下,道:“慕迟,我走了啊。” 慕迟看他站了起来,不由得跟着站起来,他道:“现在?” “嗯。”柯文说:“回家收拾一下,还要去办理很多手续呢。” 退学,校队,朋友,亲人,等等,太多了,他会很忙的,柯文追梦的路上,一点儿都不耽误。 慕迟理解道:“好吧。” 他送他出了咖啡馆,直到柯文坐上车离开他的视线,慕迟还楞在原地,远远的观望,以后的立海,再也看不到柯文了。 他的鼻尖发酸,慕迟伸手揉了揉,眼眶有些热,与此同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柯文:记得欠我的一件事,再见面,我会索要的。 慕迟突然想起了那件被抛诸脑后,柯文也没有再提及的约定。 他回复过去:一定记得。 他没有去送别他,因为柯文提前走了,他没按照原本的日程离开,而是在咖啡馆之后的第二天就上路了。 慕迟没有弄明白,只是当他行程紧张。 他连送别的机会,都偷偷抹掉了。 ※※※※※※※※※※※※※※※※※※※※ 文哥下线惹 新年礼 一个月后。 新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厚,城市里目光可及的红色十分的喜庆,距离柯文离开,慕迟退赛,一晃眼过去了那么久。 “这什么呀。”慕迟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烟火棒,银白色的,祁炀手里拿着火机,不让他动,给他点火,两人在阳台上放烟花。 “冷烟棒没玩过?”祁炀把棒头点燃了,这种烟花不烧灼人,焰火也都是采用燃点较低的金属粉末,美观安全。 慕迟摇摇头道:“我没见过。” 祁炀抬眸扫他一眼,说:“现在全城戒严,大型烟火不能放了,这些小东西都已经没人卖了,不过你小时候连这个都没见过,还真是稀奇。” 慕迟伸手碰了碰烟火,果然安全,他道:“小时候我妈不让我碰这些,她说这些东西都是昙花一现,烧钱还没用……不过你在哪弄的?” 祁炀靠在阳台的护栏上,他的棉衣蹭掉了一些雪花,“于晨拿来的,谁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这些小玩意。” 慕迟伸手把烟花棒递到祁炀面前,道:“我烫你了啊。” 祁炀道:“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给你老公毁容?” “真烫了啊。”慕迟朝他倾斜过去,祁炀靠在阳台护栏上牢牢的抱住他,慕迟把烟花棒伸到他下巴,仰头道:“烫了烫了……” 一点儿都不疼。 “少爷。”这时候有人进门喊了声,门口站着一个女佣,慕迟站直,和祁炀回房间里去,慕迟问道:“找我?” 女佣道:“小少爷,董事长喊您过去呢。” 慕迟看了祁炀一眼,不知道什么事,两人跟着女佣下了楼。 祁国衷和许媚在客厅,还有一人,是杨森,慕迟和祁炀下来,祁国衷朝他招手:“慕迟,过来。” 慕迟上前去,对杨森点了点头,几人跟着往外面走,祁国衷在前面带路,慕迟也没问,就看着一大阵人停留在了花园正中间,厚厚的积雪覆盖在花坛四周,院子里停了一辆车,白色的,盖了车布,露出下面的轮胎和半截车身。 祁国衷指挥院子里的人把车布揭开,一辆崭新的跑车映入眼帘,车型非常漂亮,美观,都说汽车如女人,是男人追求的对象之一果然不错,纵使慕迟不会开也觉得这车特别的酷炫。 他转头看着祁国衷,后者对他道:“怎么样,上去试试手感?” 慕迟受宠若惊:“祁叔叔,你不会是打算送我吧?” 祁国衷直白道:“给你的新年礼,你来我们家这么久我没送过你东西呢,这是第一份。” “啊?”慕迟神经被冲击了,但面上比较平静,他向来理智:“我不会开车啊,你送我这个……” 他其实懒得讲那些婉拒的废话,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是特别的感兴趣,虽然贵是真的,但对祁国衷这样的身份来说应该是小手笔,然而慕迟也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他只是像拒绝一个别人送的小礼物一般。 “不会开车不要紧,慢慢学,你哥不也会?让他教你。” “迈凯伦720s,不错,”祁炀上前,长指在车身上滑过,触感冰凉,他道:“给你练手,正好。” 祁国衷道:“比不上你哥那辆,但这款也不错,你可以试试性能。” 祁炀敲了敲车身,靠在车上十分养眼的说道:“来试试,老司机带带你。” 祁国衷伸手把钥匙扔给了祁炀。 慕迟上前去,那么多人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低声道:“你真要试试?” “新车当摆件啊?”祁炀转身拉开了车门:“上来,我带你溜达一圈。” 慕迟回头看祁国衷,他祁叔叔抬抬下巴让他进去,慕迟也就这么钻进副驾驶去了,他坐车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而且祁炀那辆也是好车,所以他体验不出有什么不同。 少爷熟练的操弄着方向盘,一脚油门下去,飘了个弯,二人就上路了。 祁国衷把什么都准备的好好的,以至于祁炀到手就能开上路。 看来是早有准备。 毕竟新车上路一系列手续办的还挺麻烦。 “我爸看来早就给你物色了,一声不吭就把东西送到你面前了。”祁炀说。 慕迟道:“有心了,可我还没打算学车呢。” 这也太早了,慕迟还没规划呢。 “没事,就当玩玩,反正以后你去哪,都有专车接送。”祁炀笑眯眯的对他道。 “这话是不假,”慕迟看了窗外一圈提着大包小包的人后突然提议道:“哎,我们去买年货吧?” 祁炀转头:“买什么?” 慕迟道:“春联剪纸啊什么的,你们过年不贴这个吗?” 祁炀道:“不知道,应该不贴。” 他不回家,祁国衷也不回家,许媚更不是讲究这些的人,大家族反而不随俗,每年都过的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祁家是这样,印象里,少爷就这么感觉的。 “贴呀,”慕迟说道:“走走走,去买。” “我不知道到哪买。” “商场里面都会有的,小地摊都摆,”慕迟说:“你们从来不买年货的呀?” “买也轮不到我,”祁炀说:“那些个场面的东西贴了有什么用?” 慕迟反对:“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图个吉利,大过年的别扫兴,家里喜气洋洋,红艳艳的不好吗?” “好好好,买,”祁炀盯着他:“看不出你还在意这个。” 慕迟道:“我本来就是传统的好少年。” 新年那天,祁家唯一一次聚的齐齐的,家里的佣人在他们小少爷的带领下都忙上忙下的,从前可不是这样,祁家过年和平常没两样,唯一今年不同,大清早开始贴对联,慕迟和祁炀从外面带了许多年货回来,祁炀根本不愿意动手,但挨不住媳妇的劝,也跟着动起手来了。 “竟搞这些形式主义。”祁炀不情不愿的接过一张对联,站在椅子上,他身高腿长的,线条非常诱人,手一伸道:“胶带。” 特别惹眼的一帅哥,慕迟在旁边看着都来劲,“老公,你真帅。” 祁炀手一顿,垂头下来,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慕迟余光看见有人来了,他把胶带递给他,拿着一张“福”跑了,摇摇头说没什么。 许媚也融入进来,有些尴尬的说:“我能帮忙吗?” 比起她的不自然和紧张,慕迟显的格外从容,他把手里的福字递给她道:“伯母,你贴这个吧,倒着贴,贴在你房间的门上。” “啊,要倒着贴?”许媚没做过这种事,她也是出身大家,很少摆弄这些形式主义的事情,她过得年也就是开个宴会或者参加什么宴会罢了。 慕迟说:“因为福到了啊。” 许媚想了会发现是谐音,不由得笑了声。 祁家大,房间多,一会慕迟就没影了,祁炀贴完了找不到他,就问东问西,家里人都说没看见,他又跑上二楼,三楼,找一圈都没见人影,最后听人说在厨房,他才又跑下去,果然,慕迟在摆弄一张剪纸。 “你干嘛呢?”祁炀走进来,发现厨房里就他一个人,慕迟在拆开的一大堆贴纸前弄那一张粘起来的剪纸,他道:“好像粘住了。” 祁炀伸手道:“我看看。” 慕迟递给他。 祁炀也拆了好一会,上面一点透明胶带把两三张剪纸粘在一块,他道:“这张废了,不是,这三张都废了。” “啊,完了吗?”慕迟接过来,“好吧,我错了。” 祁炀道:“换一张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慕迟重新弄一张来,跑到外面门前就要踩椅子,祁炀一把拽住他道:“来,我弄。” 慕迟惊奇道:“你不是不愿意搞这些吗?” 祁炀扯唇道:“不愿意也陪你弄一上午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慕迟笑笑,把剪纸递给他。 “往上贴一点。”慕迟在下面指挥。 “这里?” “往左边一点点。” 祁炀挪了挪位置。 慕迟道:“嗯,贴吧。” “咦,今年气氛这么浓?”祁国衷从外面进来,家里的佣人都问好,祁国衷点点头进来,伸伸手道:“我也来搭把手。” 慕迟扶着椅子说:“叔叔你贴过啊?” 祁国衷摆弄着一堆春联道:“你叔叔不但会贴对联,还会写对联。” “真的假的?”慕迟来了兴趣。 “能骗你吗?我上学那会毛笔字写的可溜了,这些年没碰过了,不知道退步没。” “早知道您会写我就不买这么多了,亲手写的更有意义。”慕迟和祁国衷聊上了,祁炀听他在下面聊,伸腿碰了碰他的手,“给我递把剪刀。” 慕迟弯腰给他拿剪刀,对少爷这波怒刷存在感没有察觉到一丝半点。 之后下来以为自己完事了,谁知道慕迟又给他找个差事,“你去帮伯母弄,她在楼上。” “为什么是我?”祁炀不太想去,“叫别人去帮,我不去。” 他不想跟他妈多说话。 慕迟道:“就你去,快点。” 祁炀看着他,想窥探他的想法,慕迟道:“去吧,好哥哥。” 祁炀来劲道:“哦,我忘了,你刚在那边叫我什么?” 被人一打岔,他就忘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慕迟装无辜:“什么呀?” 祁炀把他逼进厨房里,环住他的腰,伸腿锁住他,抬起他下巴调情道:“你叫我老公呢,我没听错吧?” 慕迟不回话,却是搔首弄姿的看着他,给他放电,勾引的明显。 他靠在墙上,一张舒舒服服的脸,祁炀接近他的唇道:“再叫一声听听,宝贝。” “你去吗?” “去。”少爷果断道。 揩油这事,祁炀是专业的。 慕迟猫儿一样的挠人心扉,动情的唤了声:“老公——” 这是带有调侃意味的,诱惑,充满情意。 祁炀抱着他,被叫的意乱情迷,“我要是不去你就不喊了?” 慕迟抱着他一下蹭进他怀里,贴在他身上道:“不去也喊。” “喊啊。”少爷百听不厌。 慕迟道:“老公。” “在呢。”他摸了把他的腰,慕迟撩火没有一次不成功的。 祁炀眼睛里都是欲望,低头吻了下他的唇,想加深这个吻时,慕迟止住了,“不,忙正事呢。” “我会去的。” “现在就去。” “等会。”祁炀伸手关了门,里面的声音就再听不清了。 盛世 新年那一天,许媚和祁家的佣人坐在一起包饺子,一家人被慕迟带的气氛很快上来了,当时许媚就在腹诽自己以前是多不懂事,这么大一个人没人小孩活的通透,也没人手巧。 慕迟一个大老爷们那小手是真利索,佣人都看傻了,围在一起的祁国衷和许媚都瞪着大眼看他,一开始是祁国衷心血来潮的要找网络视频来包饺子的,他闲不住,写了半天毛笔字现在又要亲自动手包饺子,祁家一圈人围在一起忙活了起来,一直到慕迟说他会,这不,马上就表演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心灵手巧?”祁炀坐在沙发扶手上,低眸看慕迟包的有模有样的饺子,出声赞叹了句。 “我妈教我的。”慕迟往许媚身边坐了坐,“伯母你看,就把馅塞里面,然后这样叠起来,按紧一点就行了,呐。” 许媚按照他说的那样,一双眼睛不离慕迟的手,眼是会了没错,捏起来不是那样的,许媚道:“怎么我这个那么丑?” 慕迟接过来翻了翻说:“因为刚上手,馅塞多了。” “看我这个,”祁董事长也开始炫耀起作品来了,“是不是很像样?” 慕迟实诚道:“祁叔叔,你这么不舍得放馅吗?” 祁国衷道:“形状还是好看的。” “可你这有点发育不良啊。”慕迟说,女佣们也没忍住,笑出了声,说:“董事长,你看小少爷包的个头都顶你的两个了。” 祁国衷搓搓手道:“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媚笑笑:“你教教我。” “看,果然还是有识货的人,”祁国衷凑过去点,拿着面皮准备大显身手一番:“来,让你老公给你露一手。” 祁炀坐在沙发扶手上,定睛看着这一幕,听着祁国衷的话,看着许媚眼角都跟着笑开的样子,他像是雕塑似的,移不开眼睛。 比他玩过的每一件事,都要让他觉得有趣。 果然有趣。 他想起上午他帮许媚贴对联的样子,许媚紧张兮兮的,都不怎么敢看他,她知不知道,她偷偷看他的样子早就落在了他的余光里,她以为她藏的很好吗?祁炀只是不想戳穿她罢了。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开始有了温度,他感到一点点慰藉,却并不觉得这里是他的归宿。 因为从小就落下了这样的认知,总让他找不到亲情的归属。 他有名无实的活在祁家,如今这个装饰的喜气洋洋的别墅,是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 他都快忘了,他还有个家,还有爸妈。 往年过节过年的时候,他醉死在别人的床上,游荡在自己的梦里,从没有人试图喊醒他,叫叫他,让他回家,陪伴着的是不入流的炮友,却从不是能让他醉生梦死的人。 他在午夜梦回中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因为没人闯进过他的世界里,没有人肯在那荒芜的心房上停留,众人皆过客,拨动不了他内心的一点点涟漪。 包括所谓的父母。 他本是这样认为的,可现在,怎么又变了心境呢? 眼眶突然热乎乎的,祁炀转头过去,正巧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起身走出去接电话,因为来电人,他不想让现在难得的气氛被毁了。 是步颢。 “喂,少爷,出来玩啊。” 祁炀站在外面,看新年这天的夜晚,这应该是他每年里最狂欢的时刻了,和一堆称之为狐朋狗友的贵公子们,做属于他们狂欢的事。 “在哪野呢?”步颢那边很嗨,祁炀明知故问,他也只是随意的问一声而已。 步颢道:“李敬摆的宴,来了不少新人,我跟你说,你上次看中的那个贺嵘也来了,就那个有夫之夫,上次不是没约成?快来,今晚有机会。” 祁炀:“他一个人?” 步颢:“一个人,没看见他对象。” 祁炀:“哦,让他提上裤子滚远点,操过的东西我就不稀罕了。” 步颢:“别呀,说不定他对象没动过手呢?我看上次他对你有意思呀,那小眼神,啧啧……就是被路哥给搞黄了。” 祁炀:“左路去了?” 步颢:“没看见,好像没来。” 步颢看了一圈后道:“快,等你,我给你吊着。” 祁炀道:“别等,不去。” 步颢道:“你跟路哥最近闹的有点僵啊?怎么回事?” 祁炀道:“跟你没屁大关系,别打听。” “好好好,”步颢道:“他也没来,你不用担心他。” “跟他更没关系,只是单纯不想去,”祁炀准备撂电话,“真的,今年不出去了,你们好好玩。” “我靠你这么不给面子?” 祁炀笑笑:“拜。” 他挂了电话。 祁炀向屋子里看了一眼,一群人还在包饺子,他打电话出去道:“喂,准备好没?” 那边说了些什么ok的话,祁炀道:“行,半小时之后开始。” 慕迟回头看了他一眼,祁炀正好回来了,他问道:“打完了?” 祁炀点点头,“你们忙完了没?” 慕迟瞅了眼桌子上的饺子,“这些差不多了。” 祁炀伸手把他拽了起来,“洗洗手,跟我出去吧。” 慕迟错愕道:“啊?” 他看看外面漆黑的雪夜:“这么晚去哪?而且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 “一小时就好,”祁炀盯着他,“宝贝,一小时就够了,陪我出去,好不好?” 旁边坐着的一群人脸色绯红的看看二人。 慕迟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顺从了,回头对祁国衷道:“叔叔,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还出去?”祁国衷问,许媚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二人。 祁炀道:“一个小时就回来,你们先吃饭吧。” 许媚站起来给他拿棉袄,祁炀就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屋子里暖和,外面可不是这个天,她走过去:“穿上,别冻着了。” 祁炀接了过来。 顺利的把慕迟带出了祁家,他开车上路,新年夜里街道通畅,偶尔的路人并不影响道路顺畅,慕迟转头问他:“去哪里啊?” “带你看场盛世。” 慕迟没明白,“啊?” 祁炀转头回来,“是烟花表演。” “烟花?”慕迟不明所以:“不是有禁烟令吗?还有人放烟花?” “没有人放。”祁炀说。 慕迟一头雾水:“你到底搞什么呀?” “你等等看,”祁炀说:“我猜你会喜欢。” 他把车开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和慕迟上了一个木板桥,地面下是海水,铁锁拴着木板四周,保障安全,站在这里风又大,又冷,但却是个绝对观赏烟花的好地方。 慕迟又拉了拉衣服拉链,走到祁炀面前,伸手把他的也拉到了顶,给他戴上帽子,迎着大风对他道:“看什么烟花,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还有白雪片砸在脸上的冰凉。 “再等等。”祁炀说:“还有十分钟,等等再走吧。” “我不喜欢烟花,你不用搞那些,而且烟花确实很浪费,一下就没了,没什么观赏性的。” 慕迟说。 祁炀抱住他,用自己高挑的身躯给他挡住冷风,“宝贝,你见过真正的烟花吗?” “我当然看别人放过。” “不,”祁炀打断他,“是你的烟花,它的绚烂为你而存在,只展现给你,其他人叫看客,只有你才是它们的主人,因为没有你,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慕迟躲在他怀里,长棉袄下摆直灌冷风,这个冬天真是来势汹汹。 慕迟缓了缓心神,捂住自己的棉服帽子,脸蛋被冻的通红,鼻子像小丑鼻一样的红润,皮肤却又白白的,显得很是可爱。 大半夜两个人不在家看春晚,跑到冷风口里看烟花表演,也算是一对奇葩了。 不过慕迟错了,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 “准备好了吗?”祁炀把他转过去,对着黑夜,抱着他的腰,开始倒计时:“10,9,8,7……” 慕迟等着,听着他倒计时,他不信会那么准,可当他数到1时,慕迟再也没心情计较这个问题,而是被点亮黑夜的一小丛白光,再到满天繁星给冲击了眼睛。 你见过最大的烟花是什么样? 它们由一小束,由一点点星火,炸成漫天繁星,像是接力那样争先恐后绽放自己,整个黎城都可谓为之一惊,那是语言形容不出的震撼和美丽,仿若一切失去了颜色,眼里只剩下这么一场“盛世。” 烟花是穷人拒绝的奢侈品,烟花是有钱人调情的工具。 可是这一刻再去看,不管为了谁,谁是烟花的主人,它为什么而存在,都变得不再重要,肉眼可见,你看得见的,就是人们追求的共同的美丽。 只是一瞬间,漫天繁星,却炸在了慕迟的心尖上,久久不能平息。 他撒了谎。 他承认,烟花是美丽而绚烂的,他喜欢烟花,却没有玩过,只因为他被世俗缠身,他知道钱有多重要,他知道他和别人不同,他要早点成熟,早点当家,要明白他不能和别人一样浪费,他没那个条件和资格。 因为烟花不是穷人玩的东西。 他妈妈的三观,他也接力继承。 可是买一小束烟火给自己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场烟花表演非常的成功,远处高空里的“繁星”点燃了慕迟沉寂太久的心,它此刻正“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好吵,好吵。 一滴热泪从他眼眶滚落。 祁炀来到他面前,伸手抚掉那滴眼泪,调侃他说:“你怎么这么爱哭?” 是我爱哭,还是你故意让我哭? 慕迟动容的望着他,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就是自己那跳动的不知所以然的心声了。 “我爱你。”他说。 祁炀凝着他,不肯移开眼眸,“你说什么?” “我爱你。”他重复。 祁炀抱住他:“再说一遍。” “我爱你,”慕迟伸手牢牢环住他的脖子,眼泪打湿的面容格外俊美,“我爱你,祁炀。” 他吻住了他的唇。 这是被烟花收买了一生的少年,这是被祁炀一次次打动的慕迟,他心窝子那么软,那么不经敲打,偏偏每一次都被祁炀硬闯进来,留下他的足足点点。 直到满心都是他的名字和脸,一个心房上,写满了祁炀。 “新年快乐,”他在他耳边低语:“还有……恭喜成年。” 不容错过 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是吃上了年夜饭,许媚和祁国衷并没有动筷子,连饺子都没有下,今年不同往年,这个年对祁家的每个人来说都意义重大,是唯一一次没有矛盾,纠葛,冷眼,热讽的新年夜,夫妻二人坚持要一家子聚齐才动碗筷,气氛出奇的好。 当天夜里,祁炀一直抓着个问题不放,慕迟更是动也动不了,被人牢牢的按在床上,就是不点头。 “求你了,宝贝,我等这么久,你别玩我了。”因为这个事,少爷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眼看命定的日子到了,他哪还等的下去? “不做。”慕迟就是不松口,打死不点头。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我不干。” 祁炀攥着他的手,好话说尽:“给我个理由好吧?” 我看他还有什么得体理由。 慕迟道:“不想在这。” “祁家?”祁炀爬起来,顺带拽着慕迟的手把他带起来,“走,去酒店。” “喂新年夜啊,去什么酒店?”慕迟甩开他的手,“那么冷,不想出去。” 祁炀都快冒烟了,郁闷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你他妈这么会耍无赖,你到底想我怎么办吧?你别逼我用硬核手段。” 慕迟不理会他,自顾自走到书桌边,拿起黑背包里装着的满满的课本,自从跟祁炀一屋他东西都差不多搬进来完了,慕迟抽出一本物理书,提起笔在书桌前坐下了,“过完年再说,急什么?” 祁炀在他身后看他一点儿不起火的样子心里很不平衡,“你说我急什么?” 慕迟拿笔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把台灯调的亮一些,从容不迫:“反正今天不可能,你要是憋不住就自己去约人吧,我不去。” “你说什么?”少爷一下怒了。 慕迟转了下笔,满不介意的样子。 祁炀上前,从后面搂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你刚刚说什么呢?你敢再说一遍吗?” 慕迟不理会他。 祁炀当下也不知道什么心理,就这么当真了,他笑了笑,“别后悔。” 说完他推门出去。 慕迟听着脚步声逐渐消失,转笔的手一下顿住了,他慌忙转头,只留下祁炀没有关好的门在摆动,慕迟没想过这货真走了,他一下站起来,推开座椅就跑了出去。 然而刚拉开门还没走出去手臂就被人拽住了,一股引力将他朝一边带,慕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撞进了祁炀的怀里。 他还没站稳,先看人脸,不知心里松了多大一口气。 祁炀抱住他,道:“你追出来干什么呀?”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慕迟嘴硬道,很明显,他又被祁炀耍了。 “哦——”祁炀拉长声线:“不是来找我的?” 慕迟不看他,直到祁炀抱住他翻身就把他锁在了墙上,压制着他,低低道:“我不信。” 慕迟道:“你爱信不信。” “你嘴巴真硬。”祁炀的手开始点火,“干什么耍我?” 慕迟被撩的血液翻滚,他哽咽了下嗓子,抓住他乱惹的手,他说那些话当然是气话,也就是耍个嘴皮子罢了,因为他知道祁炀不会去的,至于为什么耍他…… 疼啊,还有什么理由? 他觉得能拖一天就一天吧,这事怪羞耻的,慕迟不想说原因,他就是怂了。 “嗯?”祁炀见他不说话,伸手挑起他下巴,慕迟想了想道:“过两天……” “过两天又是什么时候?” “肯定不是现在……”慕迟没脸说,这破事怎么开口?他隐晦道:“过完年再说吧,行不行?” “嗯……”祁炀深深叹口气,捉着慕迟的发丝在手里揉,“我说不行有用吗?” 这要是放以前,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是不是也侧面证明了他们俩之间已经不是单纯想着对方的身子那样肤浅?祁炀开始遵从他的想法了,慕迟觉得挺欣慰的。 “得了。”祁炀打了个响指,拉着他进了屋:“睡觉吧。” 他们的情侣装买的是足够齐全,睡衣拖鞋便服一个没跑,甚至用具饰品都是情侣的,慕迟和祁炀穿着同样的毛绒连体睡衣,上面带着两个动物的耳朵,卡哇伊的不行,这种衣服包裹的比较严实,他穿出门都不会冷,慕迟个头高高的,祁炀比他更好,两个人活活把可爱的睡衣穿成了时尚风。 “你看。”慕迟手里提着祁炀拍照时的嫁衣,艳红而又夺目,他不禁会想起祁炀穿着嫁衣的样子,如此妖艳,但他五官线条偏犀利,他穿着反而给人带来一种难以言说的独特感受,视觉冲击上有震撼,慕迟久久不能忘怀。 祁炀一腿盘坐在床上,一条腿长长的耷在床沿,一身恐龙睡衣还带着帽子,他就穿不出可爱的感觉,正是因为他眼神和五官的不柔和,使他看起来像瞄准猎物的豹子,总是充满了攻击性。 他抬抬下巴,两手放在背后撑在床上,仰着头舒服的看着慕迟,“是不是帅爆了。” 这不是一句反问,少爷有自知之明,他向来对自己的外表有着十足的信心。 他可从来没吃过外貌上的亏。 男人中的男人,圈子里顶级的1。 “简直惊为天人。”慕迟抱着那套嫁衣过来,他们买下了那一身服饰,因为这对他们有特殊的含义。 是,他们把心交给了对方,镜头也可以证明。 慕迟在他身边坐下。 祁炀却道:“其实我觉得你穿着会美炸了。” “怎么说?” “你本身就美的让我痴迷,穿上嫁衣,让他们给你画一个烈焰红唇,加点眼线,拍出来绝对比时尚大片要带感。”祁炀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如果再加上那天在酒吧的神色……”祁炀描述不出脑子里的画面感有多震撼,“简直绝了。” 慕迟看着他憧憬的模样道:“你真把我当女人了?” 祁炀道:“我说的是实话,宝贝,你没往这方面想过吧?” “废话,我干嘛没事把自己往女性方面想?” “不是女性,”祁炀说道:“那叫艳,一个男人能用上这个词的真不多。” “艳本身就是形容女性的。” “哦?是吗?”祁炀道:“我告诉你,一个出彩的0会想尽办法把自己往女性化方面靠拢,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迟看着他。 祁炀道:“带点娇羞的男人做起来很有感觉,他能满足男人心里的征服欲,一个聪明的0更会利用这种特性来牢牢的拴住某一个对象,而且百试百灵,你得承认,会勾引的男人……有糖吃。” 慕迟讽刺的笑了一声:“我不这么认为,他们为什么要去勾引你们?你为什么不说是你们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看见所谓的0就觉得他在勾引你们?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犯贱,想和别人发生点什么?” 祁炀勾唇,觉得他真是天真无邪啊,他道:“你还真是纯情。” “谁纯情,明明就是你自己想的歪。”慕迟说。 “宝贝,如果0都是你这样想的,这个圈子,就不会是乱的了。”祁炀站起来,拉开胸口的睡衣拉链。 慕迟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祁炀脱掉连体睡衣,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纯黑色的套装,黑色修身的长裤将他那两天笔直的大长腿更得体的表露了出来,祁炀套上白色的衬衫,松开顶头的两颗纽扣,再穿上小西服款的上衣,最后拎出一双黑色的皮质短靴,要多骚有多骚。 但慕迟绝不否认,非常的有野性和男人味。 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越是禁欲的衣服,反而越让人看出他的重欲。 “你不是不信吗?”祁炀走过来,握住他的小脸蛋,长腿压在他身侧的床上,“我今天就带你看看,他们会有多骚。” 他把慕迟一下从床上拽起来。 “打个赌吧,如果我说的是对的……” “我不赌。”慕迟说,他心里隐隐有点怂了,祁炀这架势摆明是来真的,他就是不信现在也得信了。 “你不赌?”祁炀宠溺的吻了他一下,“随便,迟早会上你。” 他放开慕迟,拎出一套衣服甩进慕迟怀里:“换上。” 同时,他打电话出去,道:“贺嵘还在吗?” 步颢道:“在啊,你忍不住了?” 祁炀道:“是啊,留他一会。” 步颢嘿嘿笑道:“明白。” 慕迟听祁炀在那讲电话,不明所以:“贺嵘是谁?” 祁炀转头回来,把手机装进口袋:“跟你一样艳的人。” 慕迟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炮友?” 听祁炀那口气,明显是有关系。 还非常的暧昧。 祁炀道:“还不是。” “还?” “因为还没上。”祁炀道:“今晚可能有机会。” 慕迟看他一眼,已经开始换衣服了,他不知怎么搞的,就想去见见这个人有多艳,这么让祁炀流连忘返的角色,他没有错过的道理。 “那真不能错过了。”慕迟套上小西装,祁炀给他拿的是同样的正装,不比祁炀,慕迟穿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优雅而禁欲,他手里落着衬衫上的领带,走到祁炀面前用领带抽了他面颊一下,力道不重,却带着别样诱惑的滋味,“他最好真的够艳,否则这一趟我会失望。” 慕迟从他手里抽走了领带,抬步离开,同时将领带打在了自己的衬衫上。 证明什么的放在了身后,想见见祁炀盯上过的“猎物”倒是真的。 开心就好 李敬,李文盛的小儿子,李家的三公子。李文盛是黎城有名的商界巨鳄,和祁国衷,左思明并称黎城三大狼头,身份地位等等不输其中任何一位。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二十四岁已经到自家公司揽下了总经理一职,二女儿国外留学攻读律师,唯独这三公子李敬…… 败家爷们一个不说,还是个玩的贼鸡儿花的骚年。 他惹出来的事,比祁炀多,比万肖狠,姑娘他想上就上,男人他想操就操,他是被李家惯坏的少公子,恶劣程度难以想象。 他爸给他买了别墅,不止一幢,李敬时常拿他爸买的别墅开party,带妹子,撩汉子,别墅里比酒吧还要疯狂,聚集着圈子里各种各样的人,喧嚣不止,却别有韵味。 他们的狂欢正在上演。 祁炀带着慕迟进来,连地址都不需要别人发,看来是经常出入这个地方,李敬的场子是猎艳的一个好地方,慕迟还没进祁家时,这里就是祁炀和那些外面的朋友认识的地方,是个名副其实的交友场所。 这个地方注定不是慕迟喜欢的。 还没进到最里面,大厅里的音乐就让人望而止步,一股荷尔蒙味道直往杏仁核冲击,扰乱原本的理智,使情绪向狂欢的状态走。 别墅正中央搭着t台一样的金属台,舞台上妖娆性感的女子正在疯狂的扭动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夜场钢管舞也被搬上了台,酒水,灯光,音乐都到位,这里显然不比夜场的氛围低哪怕一点儿。 燥热。 此时,混乱的大厅中,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拎着一瓶高档酒,从疯狂的舞场中央滑到另一个女人背后,他的手也轻佻的从女人丰满的双臀上划过,转而又去拥抱了另一个男人。 “他就是李敬。”祁炀插着口袋,抬抬下巴示意慕迟,他知道慕迟注意到这个人了,“是个双性恋。” 慕迟定睛看着举办这场狂欢的李家少公子,模样不丑,但也称不上帅,只不过他的行为举止让他自带一种痞气,从而会错觉的猜测这人如此有魅力,慕迟第一眼就是这样的印象,但一旦多看一会,他很快抹杀掉了这种念头,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原因太多。 他自然不会启齿,他已经不是一个什么话都能说的小孩,即使排斥也不会表露在脸上,他闷在心里,无视即可。 “那个人呢?”慕迟问。 祁炀明知故问:“谁?” 慕迟看他一眼,淡淡道:“你猎物。” 祁炀笑了一下,抓着他的手把他往场中带。 慕迟却忽然抬手抽出了自己的手,祁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慕迟解释道:“不要抓着我,来这种地方哪有带伴过来的?” 祁炀双手插着口袋,好整以暇的打量他。 慕迟道:“那会影响你猎艳。” 他抬步先走了过去。 祁炀在他身后打量他的背影,眼里沉着一抹欣赏的光。 步颢知道祁炀过来,但没有想到他会带慕迟过来。李敬看见了祁炀,也从场中走了过来,多远就用酒瓶指着祁炀,道:“不是说不来了吗?” 祁炀对他露出一个深意的微笑:“想了想,你李敬的场子我不能不给面子。” 李敬勾唇,十分的痞气:“话别说的那么好听,你是来找姓贺的吧?” 祁炀捏起盘中的一杯酒,对李敬道:“别拆穿啊,李少。” 他看似歉意的饮了口酒。 “咦,”李敬瞄了眼慕迟,目光越来越放肆:“这是哪位少爷?眼生。” 没等祁炀介绍,慕迟先一步道:“慕迟,他弟弟。” 步颢忽然觉得这小子格外的聪明。 他看着祁炀,等着解释。 然而不清楚二人之间事情的李敬竟当了真,转头望着祁炀:“弟弟?” “艳吗?”祁炀说。 李敬仰脖子深深灌了口酒,他的目光并不从慕迟身上收回,神色颇为深沉,半晌才应了句沉沉的“艳。” 祁炀舔了下唇,眼神复杂。 “贺嵘呢?” 就是贺嵘,听到这个名字时,慕迟在场中注意了一下,俊男靓女太多,他看不出什么叫他们口中艳丽的0,只听步颢说:“果然还是奔着他来的。” 步颢转头问慕迟:“介意么?” 慕迟决定演到底了:“我哥开心就好。” 步颢笑了声,指了个方向:“看到没,灰马甲。” 此时,步颢手放在唇边,吹了个极响的口哨,特别的撩人,所谓灰马甲的一男人这时候扭头回来,明显看见了谁,他笑了笑往这边走,慕迟这时看清了,贺嵘,一个清秀优雅的男人。 他的长相并非让慕迟觉得是艳,相反,慕迟觉得这人很干净,给人一种舒服柔和的感觉,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被称之为艳。 直到贺嵘来到几人面前,上下打量祁炀一番,挑眉道:“祁少来了。” 他的眼神里都有戏,奇怪了,明明只是挑个眉,慕迟就是感到了一种不舒服,说不上来原因。 “好久不见。”祁炀伸手,似乎故意想要与之有肢体接触似的,因为慕迟了解祁炀,他真没这么有礼貌。 贺嵘握上了他的手,二人这个手握得就很有意思了,慕迟步颢和李敬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祁炀的手指微松,似乎只是轻易的擦在贺嵘的手面上,而贺嵘握着他的指尖却有明显的力道,嗯……有戏。 祁炀今天穿的格外的骚,放眼过去是没他这么扎眼的人了,慕迟本来是看贺嵘的,然后目光不知名的被祁炀夺走了。他仰头喝酒,露出修长的脖子,喉结都一瞬间变得诱惑,祁炀视线不离贺嵘半点,就像李敬观察慕迟那样有新意和深意,贺嵘同样的回给他一个值得推敲的眼神,二人就像干柴烈火,再加一点火苗就能熊熊燃烧。 所有人顷刻间成了背景板。 祁炀不能打扮,一装扮起来别人就没有骚的份了。 禁欲系黑西装,看的人口干舌燥。 之后他们二人再聊什么慕迟就听不清了,只见贺嵘当着人面单手攀附上了祁炀的胸膛,再往前,指尖一寸寸滑过他整齐的西装,挂上他的脖子。 艳,就是此刻。 他微微垫脚,在祁炀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他们不看他们,转身就朝舞场中央走了。 祁炀的手环着贺嵘的腰,神色迷离,充满挑逗和痴迷,让慕迟似乎看见了他往日的模样。 他没有来祁家时,没有进立海,没有认识祁炀之前,这就是祁炀生活的方式。 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比他艳的大有人在,他勾人的手段,比调戏他更加让人难以把控。 祁炀这个天之骄子,骄的可不止某一个领域,好似生来便有无数目光在他身上流转。 慕迟也不知觉的被吸引进去了。 像是一个黑洞。 “不别扭?”步颢说。 慕迟回头:“别扭什么?” 步颢道:“没什么,你能很快适应最好。” 李敬不知在什么时候撤了。 慕迟看看步颢,不由得问:“你不是有对象吗?” 步颢正在喝酒,轻声道:“什么?” 慕迟说:“你为什么有对象还来这种场合?” “你又是为什么来?” “我跟你不同,我只是来体验体验。” “你说老万吗?”步颢说:“呵,老是和一个人玩,不觉得腻吗?” 慕迟道:“所以你跟他算是分手了?” “分手?”步颢笑了笑,“我还没听过这么清爽的词。” 他道:“依然保持联系,就像他此刻在哪个场子玩的正欢,身边跟着的是谁,都跟我无关,爽的是他不是我,他玩他的,我玩我的,谁也不碍着谁。” 慕迟抿抿唇,和祁炀一样。 不,是这个圈子里,大概就是如此吧。 混乱。 “诶,寂寞吗?”步颢问慕迟。 他看他就像看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朋友。 慕迟看着贺嵘和祁炀越挨越近,眼睛眯了一些,漫不经心道:“我不爽。” 步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十秒之内,他们会接吻。” 慕迟凝视着祁炀。 步颢算的一点儿都没错,甚至没用十秒,祁炀和贺嵘突然黏在一块,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步颢并不知道慕迟来这里是因为祁炀要向他证明什么,此刻他兴致勃勃的介绍道:“有戏,他妈的隔这么久了还能钓上,不愧是祁炀。” 慕迟牙齿摩擦出了点点声响,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收紧再收紧。 “知道吗,贺嵘是你哥看上很久没钓的,在圈子里难捞的很,跟你哥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今天不是你哥钓他,是他早就瞄准祁炀了,”步颢抿口小酒,“聪明。” 这就是祁炀口中聪明而又妖艳的0,他比慕迟要带劲多了,慕迟自己都承认,他就是看着贺嵘迷离的那副神色都自愧不如,贺嵘的手在祁炀身上到处点火,然而祁炀又是技术娴熟无比,他们两人简直是绝配。 突然想打架。 慕迟转身过去,面对步颢,直白道:“他们会不会上床?” 步颢道:“当然,都想钓对方,你觉得现在还收的住吗?” 慕迟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仰头猛灌了一下,征服欲一下上来了,“我能让他一秒钟收心你信吗?” 戏中戏 步颢看着他,觉得这人真是发光发热,夺目又耀眼,慕迟道:“借我用用吗?” 步颢道:“什么?” “你。”慕迟说完酒杯一盖,上前搂住步颢就开始热吻起来,步颢受宠若惊,起初瞪大眼不敢信这个小朋友胆子这么大,然后渐渐迷失,或者说臣服在了他的魅力之下,他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选择很配合的表演下去,他们一点儿不输贺嵘和祁炀。 祁炀表演给他看?那就得时刻注意他的宝贝在做什么,所以…… 步颢和慕迟这个吻根本没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祁炀从后面拎住慕迟的领子把他拽进了自己怀里,同时恶狠狠的盯着步颢,步颢一脸无辜,却意味深长的看向慕迟,觉得这个小朋友真真是比贺嵘厉害多了。 祁炀不是上钩,他这是暴怒呢。 “你干什么呢?!”祁炀在众人眼下质问于他,同时被晾在一边不知所措的贺嵘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慕迟挑挑眉,无辜又无助似的,继续往下面演,“哥,你干嘛?” 李敬和场子里认识祁炀的人都开始注意起二人来,格外的有意思。 “你他妈找死呢你?!”祁炀不是没看见这家伙和步颢是谁先主动的,正因为他是清楚谁先主动的他才没动手,否则现在步颢不死就是残,别质疑他的醋劲,也别试图质疑他对慕迟变态的占有欲,他一定会牢牢的给他上一课。 不清楚事情原委的人都上来劝解,尤其是李敬,他又晃荡了回来,对祁炀道:“少爷,你发什么飚啊?” 祁炀能把慕迟的脖子给扭断了! 慕迟佯装无辜,配上那一张清白奶狗似的脸蛋和眼神,祁炀的残暴根本站不住脚,是个人第一眼都会觉得慕迟可怜。 对李敬这些人来说,什么尺度在当下上演都不稀奇,他更不觉得这个慕迟的做法有什么问题,觉得祁炀是在找事,过分了。 演戏是要付出代价的,祁炀阴鸷一笑,拽了下慕迟的手臂,对他道:“你学坏了,嗯?” 慕迟跟众人打哑谜,唯有祁炀能听懂,“跟你学的。” “跟我学的?”祁炀靠近他,低沉的嗓音里蕴含的暴怒唯有慕迟感受得道:“我敢玩群的你敢吗?” 祁炀明显是暴怒到极点了,以至于什么话都不经大脑就说出了口,他平日里绝对不敢提这件事,那也只不过是他宠着他,给他脸罢了,现在慕迟把他惹到了,你觉得他会顾忌他的心情么? 慕迟当然意识到自己玩大了,不过他并不后悔,他和祁炀一样有着不容人支配的与生俱来的骄傲,更有着同样不服输的理念,他知道祁炀因为什么暴怒,他心里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他还真是可爱呀,怎么,他亲吻别人祁炀暴怒,怎么就没想过他慕迟也会计较呢? “你想试试吗?哥,”慕迟手指勾着他的领口,“别小看我,你做的出来的事,我未必做不到的。” 这是十足的挑衅。 就是李敬再他妈迟钝也该听懂意思了,靠,这两人关系哪是兄弟?去他妈的,这分明是一对来真的。 慕迟当然做不到,因为他确定祁炀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他觊觎他的身那么久,怎么可能舍得别人动?慕迟就是有这个自信,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和祁炀较劲罢了,他偏要惹怒他,越暴躁越好,他要他知道,他慕迟不是别人,不是你的炮友,是他妈会生气的人! 别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调情,他要求一对一就必须是一对一,圈子里什么规矩都给他靠边站,否则,他一定让祁炀为自己的举动后悔。 祁炀扯唇冷笑,讽刺的看着他,他被彻底惹恼了。 他妈的。 他一把拽住慕迟的衣领,拎着他就往外走,慕迟猛的打掉他的手,同样不服输,祁炀手里空了,站住回头张望他,慕迟狠狠瞪着他,祁炀被这幅样子弄的一把火烧了起来,上前抓住慕迟的衣服将他向步颢旁边的那张桌子上狠狠一磕。 他锁住他的身子,不顾其他任何人的眼光,当着人面把他的衬衫撕开,扣子挣掉了滚落在地,祁炀上去就吻他。 他们本就公开了,所以没得顾忌,既然祁炀不演了,慕迟也不再收敛,喝道:“别碰我!” 场子里一下安静了。 这突发的情况太多人没想到,纷纷集中起来,或者转头看着他们。 贺嵘眉心都拧在一块了,他并不清楚祁炀和他这个弟弟的事。 艹,他们俩都刚刚亲过别人,现在突然纠缠在一起,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压,慕迟早他妈炸了,他差点就跟祁炀动真格的了。 祁炀毫不示弱,强势道:“要么去酒店要么在这!我告诉你,我今天上定你了。” 慕迟气的胸膛不断的起伏,他狠狠抓着祁炀的手臂,指甲能掐进他皮肉里,祁炀这变态,会搞不出来这种没品的事吗?! “你选吧,”祁炀的手下移,放在了慕迟西装裤的皮带上,低声道:“我他妈做得出来的,你试试吗?” 慕迟果然没应声。 这下谁还不知道二人的关系?兄弟?艹,这他妈是兄弟? 祁炀看他平静下来,站直,一把拉起他,再带着他向外走。 到外面后,慕迟一直伸手擦着嘴巴,双唇被他揉的通红,祁炀回头看看他,不同在李敬家,他脸上不见半分怒色,反而挂着相对温和的笑容,“别擦了。” 慕迟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车里走:“去你妈的,脏死了。” 应该说到这里,戏才演完。 上车后,祁炀说道:“你真他妈豁的出去,亲自上阵啊你。” 慕迟坐着,还在擦嘴巴,“我不这么做纵容你们滚床单?” “我可不会,”祁炀道:“我是这么没节操的人吗?” “呵,”慕迟冷笑:“你亲他干什么?摸他干什么?你想证明给我看用得着这么拼?你心里还是没放下吧?觊觎人身子久了,哪等的了?” 祁炀听他这么说,那神情可不就醋劲上来了?他道:“宝贝,这种场合,你觉得不动动手可能吗?并且以我在圈子里的人设,不演的像一点,被别人瞧出来了,总归不太好吧?” “你可以继续糊弄我,我警告你祁炀,你圈子里的事跟我无关,我不管你在圈子里什么样,你跟我在一起了,就别想再流连花丛让我做到视若无睹。” “把吃醋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你到底是什么小可爱呀。”祁炀伸手想抱他,却被他一巴掌打开了,祁炀摊了摊手道:“我不亲他,难道你想让我以眼神证明吗?万一你又耍赖不认,我该怎么办呢?” 慕迟一想那场面就意难平,亏祁炀还有脸提。 “看到了没,他就是个有家室的,然而呢?他依然在外面寻欢作乐,让圈子里的人为他欲/仙欲死,又艳又有手段,你现在还敢说他不是在勾引我们,而是我们自己管不住裤腰带吗?” 贺嵘那张脸偏美型,也就是有些女性化,面部线条柔和,眼里都是戏,一个挑眉,一个抬眸都是媚态。慕迟早看出来了,也早就相信祁炀说的了,在贺嵘和祁炀握手的时候,那在祁炀手面上滑动的手指就说明了他的企图。 “可以这么告诉你,贺嵘想猎的人,没有一次失手的。” 慕迟看着他,沉了会道:“那不还是你们管不住自己?但凡你们有一个忠贞的怎么会个个中招?” 祁炀道:“忠贞?在这个圈子里,0就是要勾引1,1就是要拿下优质的0,没有固定的伴侣,因为迟早会腻,你以为能像女人一样用孩子拴住你么?” 慕迟道:“那你和左路,也经常换了?” 祁炀听他提左路,好像避不开他似的,他道:“经常。” “哦?”慕迟道:“像你这种占有欲这么强的人,会不介意左路和别人玩了?” 祁炀靠在座椅上,道:“他爱和谁玩和谁玩,带了套都一样。” 慕迟蹙眉:“你……带那个?” “你废话,”祁炀道:“我找死么,艾滋病这东西好玩?” gay圈是公认的艾滋病高发群体,再亲眼见证这么乱的圈子,慕迟瞬间明白了。 “你不用想,跟你做的时候我不可能带的。”祁炀说。 慕迟抬眸瞧他那不正经的眼神,道:“谁想了。” 车里安静一会,祁炀也不开车,两人静坐着,一种颇为燥热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荡开。 “宝贝。”他深情的叫了他一声。 慕迟没出声,等着他说。 祁炀敛眉,靠在座位上,眼神很不和善,他的声音在车里响起来:“我真的不开心。” 慕迟转脸看他。 祁炀转头道:“别那么做。” 慕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祁炀道:“老实说,在别墅里我是真的在生气。” 他没陪他演,他看到慕迟和别人接吻他毫不夸张的说他当时真想宰了步颢。 占有欲这东西,祁炀觉得自己第一次拥有。 那并不是戏,那是他的本色出演。 让祁炀和自己合理的退出这场局,唯有公开他们的关系。 最不经意最好的方式,正是惹怒祁炀,这是他和祁炀之间共同的默契。 “我不这么做,你打算怎么结束?” 正如他所言,他和贺嵘当下那个情况,势必要滚一次床单,没有收住的可能。 祁炀看着他,视线炙热,不回答,车里沉寂许久,慕迟也与之对视着,祁炀在吃醋,慕迟也一样被惹怒,他们俩人说是戏,可自己还是没从这场意外发展的戏里成功抽身。 慕迟被他撕开的衬衫领口大敞着,车里空调的热度正如祁炀此刻的情愫,他呼吸逐渐粗重,凝着慕迟领口地方露出的锁骨和雪白的皮肤,他感到口干舌燥,直到一秒都等不了,虎扑上去,把人推在车窗上猛亲。 他先是吻他露出的锁骨,攥着慕迟的两手推在车窗上,霸道激烈的湿吻从他脖子向上,慕迟呼吸也变得急促,在和祁炀激烈的纠缠一番之后,他水蒙蒙的眼睛满是情动。 祁炀干裂着嗓子,浓重的喘息声喷在慕迟的脸颊,和他唇抵着唇,沙哑了嗓音,“做吧?好吗?” 两个人各自为彼此吃醋,早已经点燃了这个夜晚最羞耻的欲望…… 慕迟敛眉,呼吸和祁炀交缠,肤色晕着一抹动人的红,他紧张又羞涩的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嗯……” 祁炀猛咽了口口水,几乎是迫不及待坐会位置上,拨动方向盘,一脚油门下去,慕迟连脸都不敢抬了。 少爷开个车都不能安下心,他的思绪早飞到酒店里去了。 停车,拽人,开房,一系列的手续他办的火急火燎,二人从电梯里就开始拥吻,刷开套房的门,他们再等不及一分一秒。 手忙脚乱的剥削慕迟的衣衫,慕迟处在被动的一方,他被祁炀的喘息声吓得不敢动弹,祁炀低声:“抱着我,别害怕。” 慕迟动作迟疑,祁炀等不了,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脖子里挂,再倾身抱住他,抵在房门激吻…… 这个晚上,一人痛哭流涕,一人残暴不休。 守身如玉的小白羊,连嗓音都哑掉了。 那大概是慕迟有史以来哭的最惨的一夜。 慕迟脸色惨白,手指也松了,他倒在床上,近乎昏厥。 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临闭眼之前,他似乎在祁炀眼里,看到了一抹发指的凶狠。 好可怕,今晚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恐怖。 他的第一次,惨绝人寰。 ※※※※※※※※※※※※※※※※※※※※ 崽崽被吃了。 其实不打算写这段了,但……算了不说了。 补了,有空去看吧。 你心疼我? 次日,套房大床上,浑身不着一物的慕迟跟尸体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身上盖着重重的被子,两条腿和手臂都裸露在外,眼里无神,死鱼眼一般空洞无物,不聚焦,唯有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他竟然见到了大年初一的太阳。 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浴室的房门打开,穿着得体的祁炀从里面步伐优雅的走出来,房间里空调的热度高,他拿着遥控器微调低了几度,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珠,用毛巾搓了搓,房间里暖气足,一小会就能风干。 丢掉毛巾,祁炀走上前,拽着被子一角把慕迟露在外的双腿藏起来,弯腰想去把他手臂也塞进去,慕迟趴在床上,察觉他的举动就甩开他,不让他碰,自己也不动。 祁炀看他这样子,勾唇一笑,缓缓蹲下来,手在他头发上撸猫似的温柔,“好了,别生气了,我道歉,好不好?” 没得到回应,少爷就这么自说自话的道起歉来了,“对不起宝贝,我混蛋,你骂我吧,打我也成,老公对不起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自己……” “滚。”慕迟冷声道。 祁炀不知耻:“我不滚,我滚了你怎么办?谁照顾你?我的宝贝动都动不了,我可不放心。” “滚蛋!操/你妈!”慕迟猛一翻身,藏在被子里的脸扭曲了起来,他下/体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的让他浑身打颤。 他疼哭了。 被子里的呜咽声极小,可还是被祁炀听到了,正想去说什么,手机响了,少爷看了眼包裹在被子里的人,走过去接了电话,是他爸。 “干什么去了?大过年的不在家?” 一大早就发现孩子丢了的爹急忙忙的说。 还丢了俩。 祁炀道:“爸,我带他在外面呢,有什么事吗?” 祁国衷道:“大过年你们往外面跑什么?” 祁炀道:“在家里不方便。” 祁国衷一脸懵:“什么不方便?” 祁炀靠在落地窗前盯紧床上的人,隐晦道:“没,回去再说吧,估计这两天没法回家了。” “怎么说?”他老子问。 祁炀道:“他现在还不能动呢。” 祁国衷还想问,突然意识到了,对着祁炀语塞了半天,电话那头早就老脸红成一团了,祁炀道:“就是您老想的那样,挂了。” 祁炀撂了电话。 昨天晚上,因为某人的不节制,又因为慕迟是第一次,纵使祁炀这么娴熟的技术也没让慕迟舒服半点,用少爷那不要脸的方式来说,他把他的宝贝干哭了。 三次。 本来是打算让他三天下不了床的,结果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品,竟然真的把人弄的动弹不得。昨天晚上第一下慕迟就哭成狗了,他没管,他正在兴头上,控制不住,之后两次更是无法无天,一晚上简直是惨绝人寰,他宝贝……见血了。 嗯……一想到这,少爷就头疼,祁炀扶了下额头,他是真没品,对别人都舍得留情,对自家媳妇跟对仇人似的,一点都控制不得,缺德的要命。可这真不能怪他,慕迟这人……太让他上头了,后劲大,他直接没了理智。 祁炀走过去,掀开被子一点缝隙,小心翼翼的说:“宝贝,我带你去趟医院吧,好不好?” 被子里没有声音,慕迟眼泪都流干了,他委屈的缩成一团,听见祁炀的声音都让他心烦意乱,他跟吃了枪药似的,“滚,滚行不行?求你了,有多远滚多远……” 他没力气大声说话,他嗓子都哑了,大点声都扯的疼,昨天一晚上直接废了他,慕迟觉得自己跟个残废没区别,他动一动都疼的想哭。 他想过会疼的,但他不知道能疼成这种地步…… 更羞耻的是,他是被……弄哭的。 祁炀没脸没皮的往他身边贴,掀开他的被子,慕迟不是不愿意跟他争,否则现在他能直接跟他打起来,他是怕疼不敢动。 祁炀道:“别闷在被子里,你嗓子都哑了,我让人给你带点药过来,等好了你爱怎么出气怎么出,我就在这,随你打骂行不行?” 慕迟不抬眼,他觉得耳朵都跟聋了似的,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这样躺着,不想说话,不想动。 祁炀揉了揉他浓密的头发,俯身疼爱的吻了吻他的发尖,然后穿上衣服出门了。 祁炀闷在一家咖啡馆里,在靠窗的位置上等人,约的正是何宇,何宇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到这就把两盒药扔在了桌子上,祁炀拿掉嘴里的烟,一手摸着一个药盒,问:“有没有用?” 何宇道:“多少有点,得看程度。” 祁炀不要脸道:“挺严重的,见血了。” 何宇白他一眼,“你他妈能不能要点脸?你对一个未成年下这么重的手?!” “成年了。”祁炀说:“刚满十八。” 何宇道:“你够了,你多等两年能死?” “等不了,”祁炀深意的看着他,“你知道的。” 祁炀抽着烟,拿着药盒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何宇道:“你真还这么打算?” 祁炀挑眉,“嗯?” 何宇道:“祁炀,我觉得……你们现在挺好的,要不别纠结那些了,好好的和慕迟过吧……” 祁炀嗤笑一声,看着何宇可以称之为天真的眼神,说道:“我这人记仇,你懂吗?” 何宇哽咽了下嗓子,叹口气,“你他妈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祁炀不在乎道:“有什么玩不起?” 何宇拍桌子要走人,看他还不走,道:“走啊,还待着干嘛?” 祁炀抬头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没法子,你先滚。” “靠,”何宇道:“人渣,再见。” 祁炀回来的时候,慕迟已经睡着了,睡着了也好,这种疼痛唯有睡着了能缓解,吃药什么的一般没多大用处,祁炀将药扔在桌子上,坐在床边,低头看着睡着的人。 慕迟的睡颜很沉静,很温柔,他睫毛长长的,脸蛋小小的,特别可爱的一男生,干净又漂亮,唯一的不足,是他的性子,他的性子惹到了他,让少爷久久不能忘怀,可他的脸蛋又吸引着他,有时候祁炀自己也矛盾,他到底是想玩死他,还是想认认真真的和他在一起。 他烈的时候,就会让他想起白金那一幕,他和他玩感情,动真心,把他身心都紧紧的捆在自己身上,再狠狠摔下去,这就是他给他的教训,他只要想起那一天,就无比期待他的表情,一定会难看的不得了吧?他得让他知道,拿刀对着自己的下场。 可再转念一想,看着他现在安安静静的模样,他又觉得无比温馨,他真喜欢他这样乖乖的样子,可他为什么偏偏要自己找死呢?他不能就这样一直乖下去吗?他为什么要对他动刀子? 怎么?你也想杀我? 祁炀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态,无比凌厉,他滑在慕迟脸颊上的手都狠了下来,慕迟被他碰醒了,他大概睡了两个小时。 祁炀见他醒了,收回手指,慕迟抬眼打量他一下,他眼皮都重重的,看一眼就收回,全然没有注意那一瞬间祁炀的惊慌失措。 “醒了?吃点药吧,治嗓子的。”祁炀说着起身,去给他调药,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当下他的本能告诉他,他不该这时候变得矛盾。 慕迟坐起来,昏昏欲睡的,人也安静了不少,祁炀把药端在他面前,一点点喂他,慕迟配合的张嘴,他揪着被子的手却说明了他现在忍住的疼痛。 他不想像个女人一样矫情,哭够了闹够了就该过去了,可是疼痛不会像他一样理智,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他还是疼,发指的疼,祁炀一夜的做为让他蒙上了一层阴影,挥之不去。 “宝贝,我很抱歉,”说完,祁炀放下了杯子,握着慕迟的脸颊,疼惜的吻了吻他,揉着他的耳朵说:“对不起,下次我小心,嗯?” 慕迟靠着床头柜直接就崩溃了,眼泪从他脸颊一下落了下来,祁炀慌不择乱,拇指拭掉他的眼泪,一下一下的亲吻他的眼角,“别哭了,我错了,你让我心疼死了。” 下次?还有下次吗? 心疼?我叫了这么多次,求饶这么多次,你停下过吗?你理会过我吗? 你把我弄成那样子,你说心疼我? 慕迟是个怕疼的人,他的神经比其他人敏感一点,他没有安全感,他放不开,他昨晚紧绷着神经,祁炀如虎如狼吞噬他的身子,根本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他是不知道人到底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某种欲望,但起码他该有人性,他见血了,他见血了他也不放过他一点,他是人吗? 慕迟觉得自己现在跟个残废似的,他昨晚真的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几次都差点进了阎王殿,一点儿都不夸张,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活着见到今天的太阳,他有一种错觉…… 他觉得……祁炀的眼神特别凶狠,他想……让他死的感觉…… 不知道,一旦回想起来慕迟就觉得恐怖,祁炀那个眼神他从来没见过,让他整晚整晚的受惊,他就在他那副想折磨死他一样的神色里承受了这场“荤宴”。 每次一想,脊背都是发指的冷意。 他感觉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 他不敢说,他怕承受不住……那样的结果。 ※※※※※※※※※※※※※※※※※※※※ 晋江你……又抽?算了,无语。 甜也甜完了,该来的还得来,十八岁开始了,正剧也开始了。 代价 慕迟真就在酒店躺了三天。 回家的时候,他心情也是沉闷闷的,祁炀这几天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但他只能归咎于是自己给他留下的阴影,他的耐心不够好,第一次的经历没让两人留下很多愉快记忆。 一路无言。 慕迟回到祁家就上楼了。 许媚一头雾水,问祁炀怎么回事,少爷说没事,但看两人这冷冰冰的氛围,这三天不在家,许媚只能认为是吵架了,祁炀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上楼,在沙发上坐着抽烟。 许媚看看他,自己决定找慕迟谈谈。 慕迟房间的门没有锁,许媚进来的时候慕迟正在桌边做功课,她更不理解了,觉得要是吵架了还能这么安心的坐在这写作业? 慕迟手里提着笔,全神贯注的做着题,下笔有神,从许媚进来他就没停过,不知道写什么呢这么起劲,许媚小心翼翼的开口:“慕迟?” 慕迟回头,看见她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伯母。” 慕迟从转椅上站起来,扯过屋子里另一把椅子来,放到许媚面前,“坐。” 许媚手搭上椅背,把长椅向慕迟那把转椅边拉过去,弯腰看看他的课本道:“写什么呢?” 慕迟走过来说:“数学题。” 许媚坐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可看不懂。” 慕迟也跟着坐回来,“寒假的一点作业。” 许媚道:“哦,你写。” 慕迟没有动笔,问她:“有什么事吗?” 许媚来看他写作业?开什么玩笑。 “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许媚说:“没生气吧?” “生什么气?” 许媚说:“你和祁炀……是不是吵架了?” 慕迟明白了,提笔道:“没有。” 他说没有,但就没后话了,情绪也不高,显然还是有的。 许媚说:“祁炀他性子不好,都是小时候的事给闹的,你别怪他,主要原因在我,他要是跟你动手了或者怎么,你……相对包容一点,他本来是挺好一孩子,要不是我……” “没生气。”慕迟打断她,怕她不信,他又抬头,认真的说了一遍:“真的,我们两个大男人生什么气?” “那你们怎么没说话呀?”许媚提出质疑,“还有祁炀,他怎么不上来?” 这两人平时都黏的很,祁炀更是半步都不肯和慕迟分开似的,看的叫人肉麻。 慕迟说:“他也有自己的事,怎么可能总跟着我?” “所以……真没生气?” “真没有,伯母你真的想太多了。”慕迟继续做题去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怨气在里面,许媚只好作罢。 “那成吧,你写吧,我下去看看你哥。”许媚起身走了。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他房间里,慕迟的手才一顿,眼神空了下来,思绪也不知道飘至何方。 许媚在楼梯口,身后跟着女佣,女佣知趣的不管闲事,多闲嘴,只默默的跟着许媚,慕迟说没生气,许媚是不信的。 他确实没有怨气在里面,但是女人的第六感不会没来由。 许媚看向客厅的沙发,祁炀不见了,她才问:“少爷呢?” 下面的女佣擦拭着祁炀留下烟灰的玻璃桌,应道:“少爷出门了。” 许媚拧眉,望着门口。 夜场狂欢时刻,蒋明博身陷众多男男女女之间,怀里搂着一个不知名的小男生,正火热的上演着某些桥段,自从跟陆闻了结之后,他整日整日的烂醉如泥,身边跟着的也都撑不过一周,看着挺花哨的,实则可怜至极。 于晨扯唇嘲讽的看看他,不能理解,还有那个,他转而看向祁炀,为情所困?一个个的干什么呢? 祁炀在卡台里抽烟,何宇在他对面坐着,受不了的按下他的手:“你差不多得了,几根了?” 祁炀拨掉他的手,闷头就是抽,“我现在闲得蛋疼了,不抽我能干什么?” 何宇道:“我他妈一点儿都不同情你,自己没品玩这么烈,活该人不理你。” 步颢拿着手机,朝他们俩的桌子上一扔,踩上高背椅坐下来,问祁炀:“哎哎哎,你那小弟弟的手机号码,来,给我留一个。” 祁炀抬眸,神色不善,让他一下想起那天的情景来,“你想死是吧?” 步颢生知这货又想到那天的场景了,那他妈又不是他先主动的,怪他干嘛,他澄清道:“别逮着那天的事不放了行吧?我亲一下怎么了?你都把人操出血了还计较我那一口。” “操。”祁炀按掉烟,步颢看情况不妙,赶忙说道:“得了啊,我澄清,不是我要的,李敬要的。” 何宇一脸懵,“李敬?”关他什么事? 步颢“啊”了一声:“那天祁炀带他弟过来,在李敬场子上,他盯上了。” “盯上慕迟了?”何宇问。 步颢说:“嗯,让我跟祁炀说一声,什么时候玩够了给他,他要。” 李敬这货眼高于顶,能说出这种话倒让何宇都受宠若惊,慕迟这人是长的不错,容易被人盯上,要不也不会连祁炀都赔进去了。 祁炀低声:“他要?” 步颢一点不清楚,没觉得慕迟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乐呵呵道:“说实话你不是上过了吗?让让,李敬欠你个人情,你搭条线。” 搭条线?祁炀猛吸一口烟,正对着步颢凑过来的脸没品的吐烟圈,呛得步颢骂了几句脏话,祁炀眼里一抹阴鸷,“老子操/烂了也不给他,你转告他一声,我给他搭线,他敢顺线摸过来,就准备好粉身碎骨的回去,你问他还要吗?” 步颢看着他,满脸惊愕,骂道:“我靠祁炀你神经病吧!妈蛋我传个话你冲我发什么火?你不让就说不让,你得罪李敬好玩?!” 李敬势力不小,确实能和祁家杠一杠,在圈子里也知名,有手段,都是混蛋,非得石头碰石头弄个两败俱伤?! 他步颢招谁惹谁了,操。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废话,滚一边去。”何宇对着步颢吼,步颢当场发飙了,指着两人骂:“操他妈,智障吗不是!靠!” 他怒气冲冲的走了。 三个人没起什么大波澜,也没影响别人,就步颢骂骂咧咧的引过去一堆视线。 何宇坐回来道:“实在不行,就别继续下去了,你玩他没这个必要,祁炀,我警告你一声,慕迟这人现在是你的了,你比我了解他,他这个人骄傲的很,你信不信,你要真玩他,如果有一天出事了,我告诉你,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人!” 祁炀抬眼。 他现在就是矛盾体,他不知道是该继续演下去还是把他从神坛摔在地上,这不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吗?现在他得到了他的心,占有了他的身,按原本的计划,他完全可以实行报复,只要告诉慕迟一声,都他妈是假的,这一切就结束了。 可他就是开不了口,他开不了口了。 操。 何宇看的透透的,都知道祁炀在玩,可谁知道这货入戏那么深? 他和于晨他们不一样,他比他们懂得多,看的清,“祁炀,你还没发现吗?你到底仇恨他多还是喜欢他多一点?你自己比我们清楚吧?白金那天的事我没在场,我也不知道慕迟是不是真想杀你,可事到如今都还重要吗?现在他把身心都给你了,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舍得,跟他说一声‘我就是玩玩你’吗?” 从白金那天就开始了,他绕了这么大一圈,他说蒋明博只适合玩强/奸,是啊,他是比蒋明博高明,他知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的心骗过来,再狠狠的撕碎,扔掉。 这就是成年人报复的方式。 慕迟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什么都不怕,他就是有一颗心,所以要瞄准他的心射击,就算祁炀真把他强/暴了又能怎样呢?第二天他仍能生龙活虎的和他对抗,按照他说的那样,说不定还会把他送进监狱呢,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己乖乖的交出身体,让他自己把心送到他手上来…… 以至于游戏结束的时候,他才能痛彻心扉啊。 一切都如预料的进行,这场戏码里,祁炀用心的演,对一个缺爱的人来说,他稍微动动手,使一点小手段就能俘虏他的心了。 可是这和预期有些偏差,他没把自己算进去。 演戏的过程中,他有些深陷其中了。 何宇呼口气,说道:“祁炀,是,也许那天他真想杀你,但是你想过原因没?你把他逼到那种程度你让他怎么办?他不过有自卫的意识,也许他没想伤你……” “他想过,”祁炀出声打断他,“你没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凶,很残忍,他想和我同归于尽,你知道吗?他竟然想跟我同归于尽?他拿着刀对着我呢,何宇,他太不乖了,真的让我没法原谅呢。” 祁炀这人有逆鳞,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拿过刀想杀他妈妈,所以他比谁都了解那个眼神,慕迟拿着刀对着他,怎么?他也要杀他? “祁炀,我警告你一声,你现在完全可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的戏,按照你原先的计划那样让他痛彻心扉,但是,”何宇走下来,对他道:“你听好这个但是,他会哭,他会比死了还难受,他不会原谅你,你将永远失去他,你了解他的,他是慕迟,他和别人不一样,你要么拥有他,要么永远失去他,我问你,你会不会后悔?你承不承受得起这个代价?你舍不舍得让他的后半辈子都笼罩在你给的阴影里?你只要敢点头,我他妈现在就把人带来,咱们大伙好好欣赏一下他被玩弄的模样!” 不能不爱 祁炀回来的时候慕迟还没睡觉,他正从他房间里出来,两人在走廊里遥遥相望,慕迟怀里抱着几本书,他看看祁炀,然后抬步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祁炀走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慕迟站住,祁炀低声问:“你不跟我一起睡了?” 问出来他才觉得不对,慕迟这几天没理过他,毕竟他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让他还不能很快的走出来,果不其然,慕迟应道:“先分开吧。” 慕迟掠过他的手,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祁炀听到了锁门的声响。 他仰望天花板,深深闭了下眼睛,觉得好生疲惫。 躺在床上,祁炀开始头脑风暴。 会不会后悔? 这成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排这么大一出戏,虽然费了不少功夫让慕迟动心,但他乐意之至,真的,有时候他都分不清那是戏还是真实的表露,他静下心来思考,影帝也达不到他这样的水准,其他人接近慕迟,他真的会生气,拍那些情侣照他真的有开心,还有那些烟花,他给他看的盛世,都是切切实实他想做的。 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动心了? 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可是白金那一刀,真的是深深的扎在了他的心尖,他忘不掉慕迟那个眼神,每次回想起来,他都想把他狠狠捏碎。 前天晚上,没控制住是一部分,想折磨他也是一部分,他真想把他弄死在床上,欲和恨交织,他才把他弄成那副样子。 他碰了他的逆鳞,怎么还想完好无损的离开呢?可是到了能报复的一天,他只要说一声,慕迟就会如他所想那样体验痛彻心扉的感受了,他却犹豫了。 准确来说,他有点害怕。 他怕什么,不知道。 祁炀就这么想着,头疼了一晚上,睡着时才消停。 次日许媚来找他,敲着他房门,少爷才不情不愿的起床,他开门看见许媚,许媚小心翼翼的,说去吃饭,祁炀才回头看看,室内一片黑暗,他窗帘合的死死的,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早上下午。 已经中午12点了。 祁炀穿好鞋,换了身衣服,外面雪还没停,连续下了几天了,街道不清理都没法开车,家里的院子落下深深的雪坑,可见连续几日的大雪累积得有多厚实。 从年前就开始下,这都新年过去一周了,还是没消停。 祁炀穿好衣服出来,走到慕迟房间门口敲了敲他的门,许媚道:“别敲门,他不在。” 祁炀蹙眉,“去哪了?” 许媚交代道:“一大早就走了,没说去哪,带了包,说这两天不回来。” “不回来他去哪?!”祁炀急了,推门而入,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儿人气,他当下只有一种感受,他的心在慌,祁炀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操!”祁炀撞开许媚快步下了楼。 祁国衷在家,看他火急火燎的,他道:“你干嘛去?!外面没法开车!” 祁炀根本不听,路面上积雪厚,如祁国衷所言,车子他开出祁家还没上路就被卡住了,雪厚的人踩上去能到膝盖,怎么可能开得了车?祁炀不管不顾,几次发动失败后,他推开车门自己走了。 车子被扔在了原地。 他拿着手机疯狂的打电话,给何宇,给万肖,给蒋明博,给他身边一切能给的人。 何宇:“雪太厚了开不了车!你别瞎造作,我马上出去!” 蒋明博:“我叫几个朋友帮忙,你别火急火燎的,注意安全!” 万肖:“这么大人了不会出事,你他妈冷静点!” 有的时候,人真的很矛盾。 你到底是想把他摔在地上,还是好好的捧在手心里? 你说你在演,可你演的又开心,你从这场戏码里感受到了快乐,可你说想认真,你又要把他摔下神坛。 你说你想看他痛彻心扉的模样。 呵,看看你这幅样子,祁炀,你舍得吗? “慕迟!”祁炀对空高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紧张,不安,和那不可思议的恐惧感。 他在犹豫什么?他在不安什么?他又在紧张什么?全天下最傻最笨最愚钝的人!他竟然想把最喜欢的那个人践踏在尘埃里!他竟然想过去伤害他,去让他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不可原谅! 祁炀,你他妈傻逼啊! 你这么喜欢他,什么戏,什么仇,什么逆鳞啊?你得爱他,你得爱他。 你不爱他,就没人爱他了。 “感谢您的光临。” 服务生小姐姐的声音十分的甜美,慕迟背着自己的背包,手里一个新采购的礼物盒,他对着里面一对漂亮的银戒露出让人心疼的微笑,他收好,揣在背包里。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出去。 他走出门,漫天的大雪,他手中连把伞都没有,只是戴上棉服的帽子,他的鞋子埋在深深的雪地里,幸好他的个头够高,腿够长,才不至于和别人一样的费劲。 他脖子里挂着一双手套,长指却暴露在冷空气里,他没戴,而是抓着一把雪在手里捏,他能捏一个小型的雪人,巴掌大一点,他手巧,但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这次心血来潮,他决定好好的玩玩。 在空荡荡的地方,他蹲下来,白雪砸在他橙黄色的棉服上,慕迟低头捏雪人。 “慕欣音。”他给雪人点上眼睛,还弄了两根小辫子,假装这是个女孩。 他弄好,放在一边。 然后再抓一把雪,蹲在雪地里继续做小雪人,自说自话:“你是我爸,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但是我这么帅,您老人家肯定也不丑,我就勉强给你做好看点,诶,你别误会,我是相信我妈,我妈眼光肯定不错,你得谢谢我妈。” 他重复:“记得谢谢她。” 他做好两个雪人,把他们放在一起,伸手道:“这下该做我了。” 慕迟做的相对于“父母”更小一号的自己,他做的是个宝宝型的自己,特别小一只,连眼睛都没点,因为雪球太小了,他对他“爸”说:“我妈领我这么大,你都没抱过我,你不能偷懒,你抱抱我。” 他把小雪人塞进他“爸爸”的怀里,结果“爸爸”没抱住,弄掉了,慕迟气坏了,捏起来再塞他怀里,“你别扔掉我,摔坏了就没有了。” 他非让他“爸”抱他,还给他安了手,防止自己不会再掉下去,“你看我多帅,看到没,从小就是个大帅哥,这样你还舍得扔掉啊?” 慕迟的自说自话引得路人频频发笑,有小孩指着他问妈妈他在干嘛,女人抱起孩子说“哥哥在过家家呢。” “我去,这男生有病吧,他在干嘛?” “太搞笑了,活久见,让我拍个视频。” 两个女孩的声音传进慕迟耳朵里,慕迟没抬头,却对雪人道:“听到没,大家都在骂我,你还不出现反驳她们,你跟他们说,让她们别骂我,说你是我爸,行不行?” 两个女孩的嬉笑声及其放肆。 “算了,反正都习惯了。”慕迟松手,雪人抱不住雪宝宝,又掉下来了,摔的四分五裂的,慕迟定睛看着被飞雪逐渐盖上的小雪人,不哭,不笑,不闹。 就像没有来过这世界似的,这一家三口,丢的丢,死的死,还有一个,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慕迟缓缓站起来,冷眼看着地上被逐渐覆盖的雪人,厚重的棉服,指尖的凉意,无神的双眼,找不到哪里是热的。 取笑的人也早已经离开,雪人也早已消失,只留下他在原地,万籁寂静,只闻风雪声。 他动动步子,轻轻抬眼,十米之内,祁炀站在十米之内,距他触手可及,原本凉如水的神色里,忽然热了。 那人高挑健硕,稳稳立在风雪之中,黑发之上覆满了白雪,额前的碎刘海浸湿成灾。 像是经历了沧海和桑田,经历了事世风霜,站在奈何桥的某一端,看见了让人心跳加速的少年人。 他一步一步朝他迈过去,他的心里路程空荡一片,没有杂七杂八的思绪,有的只是安心,只有安心。 最后,他受不了一点点的前进,他差点跌倒,可也没有放弃向他奔跑,他步子大,频率如此快,生怕迟到,生怕让他身边空旷太久。 慕迟这个人,最好哭了。 你看,他又哭的如此狼狈。 他穿着灰色的毛衣,橙黄色的棉服,很扎眼,很醒目,一下就可以找到他了,祁炀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那一瞬间失而复得的感受让他浑身开始颤抖。 他差点就弄丢他了。 差点。 其实,慕迟感觉到了什么吧。 他抓着他,用力的,可怜的,这几天的委屈和不安全部爆发了出来,他的眼睛泛滥成灾,看到祁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不安的少年,直觉告诉他,他快要被丢掉了…… 三天前,三天前慕迟就感受到了,祁炀的疏离,他没做什么,他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只有一个答案。 祁炀没有认真,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依然觊觎他的身子,他在玩他…… 慕迟不敢去深想,他想他需要冷静吧,因为他没法接受刚刚把身体交出去就被扔掉的结局。 慕迟没有安全感,他的神经敏感,一个冷漠的眼神,一些异常的情绪,就能让他头脑风暴质疑自己。 “祁炀,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他都没敢说他感觉到的那些可怕的东西,祁炀也高估了自己,他总要知道,这人不是个孩子,他是个成年人了,他会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直觉,有自己的判断,他深深闭眼,只是把他抱紧,再抱紧,他错了。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没想不要你……”他把他按在怀里,百感交集,当下他才清楚一件事。 他玩不起。 他不能看他哭,不能看见他委屈,不能看他可怜巴巴的求他别不要他,他把身心都交出来了,他不能负他。 他的心都要疼死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的时候。 那天晚上何宇接到了祁炀的电话。 “我想我错了,我承受不住你说的每一个代价,何宇,”祁炀沉着嗓音:“我不能不爱他。” 局中局 大半夜收到这么个电话,何宇勾唇,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他从阳台上走回屋子里,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一个西装革履的优雅男士正倒着红酒,看他进来,端起杯子给他,道:“来。” 何宇放下手机,接过高脚杯,他身着居家睡衣,靠在身后的桌柜上,身形优美的看着对面喝起酒来如此有魅力的男人。 男人问:“看你心情不错,发生了什么?” 男人长得十分惹眼,是典型的成功男士,二十六岁,比何宇足足大上了五岁,手上带着劳力士金表,深灰色的整齐西装,身材线条姣好,浑身上下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何宇晃晃酒杯道:“解决了一件本该出现的悲情故事。” 男人眯眼道:“哦?又是少爷?” 祁家的两个少爷。 何宇点点头:“是他们,如你所料,他中招了。” “呵,”男人嗤笑一声,“小朋友之间的过家家,就像我们一样。” 何宇:“别提我们,否则我还是会变脸。” “好,我不提,”男人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大名鼎鼎的祁少爷,幸好悬崖勒马的及时,否则,怕是要和我一样,开始漫漫追妻路了。” 何宇:“那个小朋友和我可不一样,你没见过他,非常骄傲的一个人,如果祁炀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我保证,他想追都追不回来。” 男人抽出烟点燃,开始回忆起他和何宇那段虐死人不偿命的过去了,不过好在他最后认清了自己,把媳妇追回来了。 “你很了解他?”男人问。 何宇:“不算了解,就是很喜欢,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你要是见了,铁定也会喜欢。” “哦?听起来好像不能错过这个小朋友了?”男人打趣,能拴住祁炀的人,他还挺感兴趣的。 何宇道:“怎么说呢?非常优秀的一个人,和我见过的大多男生不一样,他身上有积极,阳光,向上的因素,又有着骄傲,自信,和一点点的带刺,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形容他正好。” “虽然没见过,但能把祁大少爷都拴住的人,肯定不会差。”祁炀名声够大,在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男人对他更是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何宇就得认真了:“总的来说,是一场戏,慕迟拿刀差点捅过祁炀,祁炀想报复他,是那种从身心双重意义上的报复,就是对他好,疯狂的爱他,占有他的身心,再把人扔掉,结果……” “他后悔了?”男人猜测。 何宇点头,“是啊,后悔了。” 可算是后悔的及时,否则祁炀有一定的苦头等着他。 “他把自己玩进去了,真喜欢上人家了。”何宇道破玄机。 男人笑道:“怎么听起来和我们当初差不多。” 何宇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跟我说?正是有相同的经历,他才需要我的看法。” 男人停之一笑,眼里闪过精明的光,“需要你的看法?小宇,你是这么觉得?” 何宇蹙眉:“什么意思?” 男人道:“小宇,你说祁少爷看上的那个人,慕迟是吧?你觉得他天真吗?” “嗯?” “从gay圈子的角度来说。” “他对这个圈子的看法是挺天真的。” “我觉得你和他一样天真。” “喂,尧哥,你又跟我打哑谜?” 男人笑了一声,摇摇头说:“小宇,祁炀在你眼里是这么有良知的人么?” 何宇咳咳道:“良知?他动起手来挺无法无天的。” “祁炀啊,我告诉你,他可不简单。”男人站起来,放下了高脚杯,认真道:“凭借这么多年的了解,这个人可个是唯我主义,懂什么意思吗?左家那个少爷的名声,凭他的手段,他都留不住祁炀,你觉得一个连手段都不会用的天真的小朋友就能留住了?玩耍一个人是有快感的,祁炀这个人没心没肺,他妈拿剪刀威胁过他一次,他就敢拿刀去杀他妈妈,这么狠的一个人,你凭什么觉得,同样拿刀对着他的慕迟就会被他轻易原谅了?” 何宇惴惴不安,“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再来,他不过一个二十没出头的男生,还不算十分的成熟,他在这个年龄就开始运用这样的手段来耍人,别人对待仇家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祁炀却能克制自己去对仇家好,然后施行毁灭身心的复仇方式,你不觉得可怕吗?” 何宇沉默了。 “还有,祁炀的心理有问题你不是不知道,小宇,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告诉你,爱玩是男人的本性,流连花丛多年的贵公子你更别指望他一夜收心,更何况,他是个病人。” “可是他现在……” “你就没想过,也许这也是个局呢?” “什么局?”何宇大惊,三观都被冲击了。 男人在他面前站立,伸手握住何宇的下巴,微微弯腰,像个侦探似的犀利,“也许……他把你也算进去了呢?” 何宇大惊失色,觉得不可能,“怎么会,他问过我的意思……” “这就是问题了,”男人道:“他究竟怎么想我们先不谈,作为他的朋友,我请问你,你是否起过背叛他的念头,例如……你曾想过把一切都告诉那个小朋友?” 何宇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切在他眼里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明显,这是个成熟,多虑,思想敏捷的男人,他在他面前一点儿都没遮掩,“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总夸奖那个小朋友,看得出来,你挺喜欢他的,”男人道:“我都感觉出来了,你觉得祁炀那么敏感的人,会感觉不到?” 他表露的太明显了吗?他有几次的确想把真相告诉慕迟,让他离祁炀远点,可他作为祁炀的朋友,又没法去开这个口,只能意有所指的提醒他一些,只不过那小朋友那么天真,没经历过多少事世,也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和祁炀的感情只不过是一盘棋,一场戏,慕迟一个未成年,他哪里会想那么多? “你说他……防我?”何宇心跳难以调回正常的频率,他不能置信。 可面前这个男人,他不能不信。 “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何宇颤巍巍的出声。 “与其说是防你,不如说是防我,”男人不急不缓道:“至于理由……你知道的。” 何宇扭曲了脸,祁炀防着他? “祁炀经历的比别人多,行为和正常人比有偏差,他这么狠的一个人,得罪必致命,轻易原谅这种事,太天真了。”男人迈步走向阳台,没想过,他这么久没做老本行了,突然捡起以前的知识,他还是没退步。 何宇从他后面跟到阳台,外面冻得人瑟瑟发抖,可现在他脊背发凉和这雪花没有半点关系,他觉得身边在上演一个巨大的戏,而他也不知不觉被导了进去,“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怎么能向他提出这样的质问?他应该相信他,相信这个男人的直觉和本领。 “你最好祈祷不是,”男人回身说:“祈祷只是我的职业病犯了,祈祷我判断错误,祈祷你的少爷没那么狠心……” “不,你是对的,”何宇神色暗了下来,想到了些什么,“祁炀从小就是我们之中最有手段的一个,小时候觉得他挺厉害,惩罚得罪他的人总是有很多的办法,有很多手段根本不是那个年龄的孩子想得出来的,以至于他说做这场戏时,我们都尽力的陪他演,只要最后让对方粉身碎骨就算成功。” 男人知道,何宇和祁炀交情最深,他也最懂祁炀,何宇同情祁炀小时候的经历,即使现在也陪他一起胡作非为,他道:“那你为什么,想过收手了呢?” 何宇看向男人,百感交集,神色复杂道:“尧哥,你没见过慕迟,那是个很棒的男生,和之前得罪过我们的人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混乱的gay圈里难能可贵的清流,他有真心,有理想,有性子,还有那一点敢对抗,不怕死的骄傲……” 何宇说这些时,嘴角都带着浅笑。 何宇,祁炀,万肖,蒋明博,等等这些人,他们是同一种人,同一种无聊的人,在奢华混乱的贵圈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的人,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真心,对他们来说一切皆可,他们有家族,有势力,有财产的支撑,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根本都不需要努力,他们的父母就能养他们几辈子,几代人,现实而又残酷。 而慕迟恰恰与他们这些人相反,他们所不珍惜的,所没有的,都是他珍贵的,理想的追求。 和贫富无关,慕迟这个人的精神,就已经远远领先于他们这群贵圈的“混蛋”。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你知道吗,他一点都不怕祁炀,不怕老万,不怕当时站在他面前的一群青年,他那么小的一个小朋友,我就在想,他哪来的勇气啊?他连祁炀都敢惹,他是不是不要命了?”何宇说:“他就是个傻的,跟我们,他就是死刚,就算刚不过我们,他也得让你掉层皮。” 何宇摇摇头,眼里却带了点光,“尧哥,这样的小朋友,你说我怎么舍得看他粉身碎骨?” “你打算告诉他吗?”男人问。 何宇却摇头,“不,我还在侥幸,也许……祁炀没那么想过。” 男人笑道:“所以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了?” 何宇没说话。 男人道:“不过并不影响,小宇,你没必要告诉他,如果你想让祁炀学会爱人,那你得先让他碰壁。” 何宇抬眸,不明所以。 男人双手搭在阳台的护栏上,望着漆黑的夜,“在感情上从没有吃过亏的人,他是学不会怎么爱一个人的。” 就像他们一样。 “如果祁炀会在这段感情里吃亏,那么这位小朋友就是他的真爱,他可以教你的少爷日后怎么爱一个人,反之,如果事后祁炀不觉得后悔的话,他就是还没有真正动心,他还可以继续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男人道:“无论怎样都是双赢,也都是为了祁炀好,你根本不必担心他。” 何宇提出一个致命的问题,“那慕迟呢?” 男人撇撇嘴,悲哀道:“他,大概如你们计划的那样,粉身碎骨。” ※※※※※※※※※※※※※※※※※※※※ 今天写的多,存稿也多,就加更了,我不指望这本会有什么好成绩了,但是我必须得说,这本是我写过这么多里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最喜欢,没有之一。 每次写《十七》真的是火力全开,灵感满满,这会是一个长长的故事,它的成绩很差,但它是我的最爱。 万书之中,它一文不值,只是在我心里……是超动力的存在。 难得可贵的几个读者,感谢万书之中的巧妙缘分。 《十七》这么沉,遇见的,都是贵人。 你爱我吧 失而复得,他并没有真正的失去这个人,仅仅是他半步的远离都让少爷心中发慌,祁炀怀里抱着的这个人,早已经进入了深眠状态,他揉着他的短发,一下一下,爱不释手。 他的眼睛,几乎把他看穿,看透了,他差一点,差一点就把人弄丢了。 “慕迟。”他喊他,不愿意让他再睡了。 怀里的人没有一点动静,沉沉的,眼睛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睁开的迹象。 他太累了,这几天,身心都挺累的。 他这么不安的一个人,祁炀怎么舍得刚占有过他的身子就把他一个人放着。 这么多天。 “宝贝。”他在他耳边,又低低的喊了一声。 慕迟半梦半醒的应声,眼睛却并不睁开,“嗯?” 祁炀的手滑过他的脸蛋,一寸寸抚摸,“别睡了,好不好?” 慕迟慢慢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混沌,茫然无措,他看着祁炀,复又敛眉下去。 他安静的可怜。 祁炀看他这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他只是更紧致的拥抱他,似乎这样才能表达他的愧疚,他不断亲吻他的额头,深沉的,难过的开口:“对不起宝贝,先别睡了,听我说话好吗?我对不起你,除了这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不起,第一次让你留下阴影,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我混蛋,宝贝,我没想丢下你,没想不要你,让你不安都是我的错,你怎样对我都没关系,就是别折磨自己,别不理我,你这样会让我心疼,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我有多害怕,别偷偷一个人走掉,答应我,别这样了,好吗?” 他深吻他的额头,脸颊,还有今日泛滥成灾的眼睛,他每次看到都会想起那一幕,他穿着橙黄色的棉服,蹲在雪地里,风雪打在他的身上,他被冷雪摧残,身边空旷,只有他一人。 就他一人啊,他怎么舍得就让他一个人。 “宝贝,我……我明天带你去散心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都陪你一起去……” “我想去法国。”他突然开口,开口即致命,他曾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祁炀,他要离开他,去法国。 祁炀果然一怔,人都跟着愣了愣,沉默良久才小心翼翼的说:“去……那里做什么?” 慕迟安安静静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任何曾经的期待,机械道:“想去看看,我一个人去,你别跟着我。” 说完他闭上了眼。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那种失去的不安又开始回荡,祁炀攥紧拳头,盯着没有生气的慕迟,这下他总得知道,他伤到他了。 隔天一早,慕迟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他什么都不说,安安静静的,越是这样越让少爷心慌,祁炀看他低头收拾东西,不曾抬眼看过他一次,他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 他就是吻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之间还有东西,还有没解决的问题,一个没说开的话语。 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有慕迟知道,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送他去机场,在这过程中,少爷尝试过和他对话,慕迟会应他,却及其的敷衍,也听得出他没有聊天的心情。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祁炀到底是忍无可忍,他猛一个打漂,他被他折磨的快疯了,慕迟惯性的前倾一下,差点磕到额头,他坐稳,转头看祁炀,祁炀彻底暴躁了,但他还在隐忍:“宝贝,我……你心里是不是有事?你跟我说行不行?你别不说话,别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说要走,你明明知道我在害怕的,我们把话说清楚好吗?我是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什么都行,但我请求你,别这么折磨我,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你……” “你不去了吗?”慕迟打断他,拆开安全带,“你不去我自己打车过去,你先回去吧。” 慕迟推门下车。 祁炀猛砸了下方向盘,他的怒火没地儿撒,他也不敢跟慕迟撒,祁炀暴躁的推门下车,上前就拽慕迟,慕迟提着硕大的行李箱往前走,被他拽住时行李箱也挣脱了手,掉在了一边。 他低头看看,再看看祁炀,心平气和的:“你干嘛?” 祁炀知道该松手,可又控制不住的紧紧抓着他,用了猛力,他崩溃,“是他妈你要干嘛?!” 慕迟被吼的一愣。 “你干嘛?!你想干嘛呀?啊?!”祁炀步步紧逼,整个人显得有些癫狂,慕迟被逼的向后退,两人在马路上争执了起来,“我他妈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想干嘛?你去法国干什么?离开我?还是想抛弃我?!你折磨我干什么啊慕迟?你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做能让你消气?怎么做你能原谅我?你说清楚行不行?!” “你胡说什么呢?”慕迟对他的暴喝不起反应,他拨开他的手弯腰提起行李箱,擦拭掉上面的雪花片,“我没有折磨你,祁炀,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独立一些。” 祁炀凝着他:“你已经够独立了,你还要独立什么?” 慕迟摇头,“不,我根本没有真正的独立,祁炀,我太不安了,我会乱想的,我不能放任自己这么下去,我得明白,没有人会永远属于我的,我要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你想说什么?” 慕迟看看他,“一开始我以为妈妈是属于我的,她自杀了,我以为朋友是属于我的,他离开了,我以为你可能是属于我的了吧,可你想丢掉我……” “没有!”祁炀一下拥住他,“我没有,我没有想丢下你……” “你想过的,”慕迟在他怀里苦笑,“我不是傻子啊,我感受得到的,祁炀,你想过丢下我,对吧?” 祁炀松手,看着怀里这个冷静,却悲观到极致的人。 他没敢应声。 慕迟干笑,唇都开始干裂了,无尽的沧桑,“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想过,我就是……还不能这么快接受,你给我留一点自尊,你让我先去法国再……” “没这个可能!”祁炀再次拥住他,心慌道:“是,我承认,我承认我想过,我他妈就一傻逼!你别跟我计较,我就一傻逼,慕迟,你听我说,我想过,但我没敢施行,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感觉得到的吧?你别说不知道,我是觊觎你身子,我不要脸,我没品,我他妈上完你就想把你扔了,没有我这么混蛋的人了,宝贝,你原谅我吧,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祁炀这个人大概没有急过吧,他好像永远都没有软肋似的,那他现在这幅模样呢?他是真的在慌乱吧? 祁炀急不可耐,生怕他说一个不字,慕迟却静静的,他在思考,在犹豫,在听他辩解,在考虑是不是该给他一个机会。 人的确没有无缘无故的情绪,所有的隐忍和不发都是在克制,人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直觉,所有感知到的东西势必有迹可循。 而慕迟的不安仅仅来自祁炀的一个眼神。 他释放之后的眼神,他压制已久的眼神,他得到他的身心之后,突然露出的凶狠的眼神。 都让他害怕。 “就一次,”慕迟低声,“祁炀,就一次……” 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就这一次…… 因为,他也害怕一个人。 祁炀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发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相信我,没有下一次,没有了……” 不敢了。 慕迟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就好像放手就会消失,放手就会被抛弃,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露出那个眼神,为什么那样折磨他,可是他知道,他真的……离不开他了。 他把太多东西都赌在祁炀身上了,你让他怎么轻轻松松的放手? 他放手,他的心就会收回来,不再爱他了吗? 他放手,他还有什么理由待在祁家?这段已经被他列入亲情中的情感,想要好好对待的人,还可以属于他吗? 他放手,他就可以做回那个什么都不需要,潇潇洒洒的慕迟了吗? 他的身心已经交付出去了,怎么收回来? “祁炀,你爱我吧,你爱我好不好……我没什么不好的,我知道我脾气很烂,我知道我对你苛求的太多了,我可以改,你爱我吧……”他把他的不安,和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他,比起骄傲,自信,潇洒,这样卑微,可怜,无助的,才是真正的慕迟。 能让他表露这一面的,能让他不再继续假装坚强,把心底的恐惧都说出来的,是他把身心都交出去的祁炀。 他真的……输不起。 他不能承受再被人抛弃的结局了,他爸爸,他妈妈,现在是祁炀。 他会崩溃。 ※※※※※※※※※※※※※※※※※※※※ 知道大家不能看虐的,我也是按照原本定好的架构发展,而且标签有写是正剧,不是轻松向,并且前面有提过这是少爷的剧本之路,所以肯定会有事情发生。 不知道还有几人记得少爷说过的“我要玩死他”,这句话其实是个铺垫,细心的朋友也许早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就是一场戏罢了。 至于问少爷动没动心,他肯定动了。 但是不阻碍他人渣的本能。 不仅虐,而且是核弹式虐恋,至于标签有标破镜重圆,其实我自己都不确定最后能不能圆,我只有先写着,要看最后的剧情来定。 基本架构就是:对抗——剧本——揭发——追妻。 想看追妻的会有,但是很难,很难,难到我不写到最后,都不确定能不能he。 破镜圆不圆什么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因为发散性的思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不管怎样,迟崽值得更好的人,迟崽配得上更好的人,不是除了攻就没人爱他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结局会不会he暂且不论,迟崽一定要he。 因为努力的人,不该总待在黑暗里。 因为自身散发着光彩的人,不会只有一人想接近。 高能虐恋预警,千万别对少爷抱太大希望,因为他是人渣,其实我有想过甜文结束的,可最后还是抵挡不住本心的召唤,这本完全按照原定的构架写,都扑成这样了,我还服什么大流,没有小甜饼,这是把百米长刀。 这本会略沉重,糖是真的,刀也是真的,笑是真的,哭也是真的。 成长,一切为了成长。 慕迟和祁炀,都需要成长。 只是这份成长的代价,远远超出了预算,崽崽的这一生,谁都买不起这个单。 ——来自一个非常想写小甜饼可总是不小心带刀的废材(其实我更擅长写刀) 非死不可 这一周里,慕迟的情绪都很不对劲,祁炀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两人之间的关系经过一周的缓和总算有了进展,慕迟也稍显的正常了些。 他给的阴影太深重,即使二人睡在一起祁炀也不敢动他一下,慕迟彻夜的做噩梦,每天也顶着越来越差的皮肤醒来,日复一日,直到今天。 瞧着肤色越来越不健康的慕迟,祁炀提议道:“宝贝,我们出去玩玩好吗?” 慕迟正在写作业,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祁家了,窗台边的他肤色暗黄了一些,眼睛也有些浮肿,他哭太多次了,虽然知道作为一个男生总哭这种事是不对的,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预料和控制的。 “去哪玩?”他回头,声音平缓的说。 祁炀靠在柜台边看着他,闻声向他走,到慕迟后面站立,双手撑着他的椅背,微弯了腰,“带你去玩个刺激的游戏。” “什么?” “去了就知道,”祁炀从后面抱住他,“敢不敢?” 慕迟看着他,祁炀嘴角带着一抹深意的笑,慕迟微点了点头,“敢。” 到地方他就不敢了。慕迟站在约为200米的高台上时,当时就吓傻了,祁炀说带他寻求刺激的游戏,就是蹦极! “敢不敢了?”高空之上,蹦极台可以眺望整个黎城的风光,蹦极台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山河大海,自然风光之中,人的狭隘的,紧张的,愤怒的,卑微的,任何情绪都显得极其渺小,祁炀问一边脸色惨白的慕迟。 他本来是想带他玩一玩最刺激的蹦极,只是为了舒缓慕迟心中压抑的情绪,因为他就是这么来放松自己的,每一年,祁炀总会来跳几次。 对于别人来说是挑战自己的极限心理,对祁炀来说,这就是个抒发情绪的工具。 很有用,下坠的一瞬间,一切都释然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慕迟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一点他是怕的,他恐高。 “你,我,我走了……”慕迟声音哽咽,“我不玩,你,你玩吧……” 他声音都在颤抖。 慕迟语无伦次,让祁炀微蹙了眉,他并不知道慕迟有恐高症,也没几人知道,因为他是后天的恐高,是他妈跳楼之后,他才出现的症状。 他站在过高的地方,就会产生心率加快,紧张,晕眩,甚至恶心的症状,他以前是没有的,是在他妈跳楼后,他站在四十层的高楼里,他原本的家,顺着窗户向下看时,开始出现的症状。 心理阴影,挥之不去。 “很刺激的,”祁炀抱住他,不让他走,带他往边角去,“试试,没事的。” 他只是为了他更好的释放情绪。 “不!”慕迟被向边角推了推,他吓得紧紧抓着祁炀的衣服,不肯回头看身后的万丈深渊,“我不玩!你滚!我不要!” 祁炀被他的反应惊到了,“这么害怕?” “我不玩……”慕迟疯狂的摇头,“哥,走吧,我不想玩,不想……” 祁炀环着他的腰,对着他身后的悬空看了一眼,犀利发问:“你不会……恐高吧?” 慕迟神志不清的嚷嚷,“不知道,不知道,快走……” 嗯……确定了,他宝贝恐高。 从蹦极台下来的时候,慕迟脸色苍白,跟在祁炀身后,祁炀总不放心的回头看看他,他的不放心是对的,慕迟才走出几步,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特别响,祁炀惊的马上把人提起来,慕迟双腿发软,根本站不稳。 少爷选择把人抱回了安全的地方坐着。 慕迟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的头晕目眩也稍微好了一点儿,在广场的凉亭之中坐了许久,他神智才清醒些。 祁炀端了杯奶茶在远处打量他,慕迟双手放在腿上,看上去特别乖巧,他的双腿不断的打颤,似在放松,时不时抬脸找他,祁炀微笑一下,走过去把手中的饮料递给他,“来,热的。” 慕迟接过来,发凉的指尖这才被热奶茶给缓和了一些。 “之前没发现你恐高,怎么回事?看样子还挺严重的。”祁炀在他身边坐下。 慕迟慢慢说:“以前没有,我妈死了才开始的。” 祁炀作出聆听的状态,“为什么?” 慕迟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有阴影了吧。” “说来听听。” 慕迟看了他一眼,指尖在奶茶杯上滑动,缓了缓情绪道:“我妈死的时候,我回去看过,她是从阳台跳下去的,我们家在四十六楼,很高,我……” “你看过,所以留下了阴影?”祁炀问,慕迟妈妈跳楼的消息还是他放给他的,他当时是以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的,慕迟听完了后没有一点儿反应,安安静静的,祁炀以为他和他妈关系也不好,所以没多想,慕迟回家了几天,估计那个时候,他就盯着那个阳台往下看。 慕迟点点头,“那么高,我当时就在想,幸好我没看见,这摔下去,估计粉身碎骨,血流成河的吧。” “所以从那时候,你就开始恐高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恐高,一旦站在高处……就是大概能摔死人的高空,我就觉得反胃……” “那就是,”祁炀道:“分先天后天,你显然是因为你妈,不过也好,我知道了,以后尽量避免带你去高处,嗯……二十米往上的地方。” “看不见就没关系了,”慕迟转头问:“你好像不恐高?” 祁炀道:“我不恐高,我喜欢高空。” “啊?” “准确来说,我喜欢一切刺激的东西,人事物都是一样,蹦极,自由落体,死亡跑道,还有升空电梯,这些我都玩过,而且是经常。” 慕迟听听都觉得恐怖,“你……不害怕?” 这些玩过他理解,经常玩…… 不是常人做得到的吧。 对于胆小一点的人,这些项目无非都是找死,而世界上最多的就是平凡的,胆小的人,玩这些项目的,不是抱着游戏的心态,而是挑战自己,挑战对死亡恐惧的心理。 所以说,祁炀还是和正常人,有那么一点偏差。 “我不觉得恐怖,”祁炀谈及这些面不改色,“用来放松,最好不过了。” “放松?” “嗯,成年之后,能玩的项目大概都玩一遍了,这些,的确是解压的好方式,我以前跟我妈……”祁炀说到这儿,突然收了音。 慕迟握了下他的手,“没事。” 祁炀攥住他的手,说起来可谓恐怖的过往,“我跟我妈闹出事的时候,就会来玩这些,每次从高空坠落,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没有那根绳子绑住脚腕,也没关系……” 死了,也没关系。 反正,他妈不止一次想弄死他了。 慕迟突然就理解了祁炀的所作所为,把人丢下楼,没关系,拿剪刀对他妈,也没关系,杀人没关系,坐牢没关系,他这辈子,什么都没关系,什么都不期待。 所以无惧,无畏。 “谁说没关系?”慕迟小声道:“没有绳子,你就会掉在海里,然后我就要去找你,好多人都要去找你,费钱,费人,费力,你倒是一死了之了,但你对得起谁啊?” 祁炀听他说完,忍不住笑了声,“那万一我会游泳呢?” 慕迟道:“那万一海里有鲨鱼呢?” 祁炀道:“那我会游的更快。” 慕迟道:“鲨鱼肯定比你快。” 祁炀道:“我非死不可了是吧?” 慕迟点点头。 祁炀捏了下他的鼻子,“小没良心。” 慕迟眯了下眼睛。 祁炀沉了下神色,握着他的手低声:“对不起……” “别说,”慕迟听到不肯他再提,“别说那些,过去了,别说了。” 他也不想回想。 “嗯,不说,”祁炀站起来,伸手像哄小孩似的,“腿还软吗?来,老公抱抱。” 慕迟顺势向他身上栽,伸手道:“软。” 祁炀笑了下,就这么抱住他往回走。 黏的不行。 “呦,看样子,和好了哦。”于晨双手插着口袋,盯着远处的二人的身影,对身边的人道。 左路摸出一根烟,拿打火机点燃,放在了嘴上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大阵烟圈,他的脸在烟雾之中显得极为野性,神色犀利,悄声道:“你太小看祁炀了。” 于晨笑笑,“我是没你了解。” “所以你最好选择闭嘴,”左路再来一口烟,低着头,玩弄手上的香烟,“你尽管等着看戏,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于晨活动筋骨,同情道:“真倒霉,圈子里最牛逼的两个人物,都被小宝贝摊上了。” 祁炀和左路,不是正常人架得住的,都他妈被慕迟惹干净了。 左路是跟他没多大仇怨,但谁让他试图撩走他男人呢? 他允许祁炀跟他玩玩,但可不能允许慕迟独占,这个小朋友不太守规矩,他只能教教他了。 左路对于晨道:“给他打电话。” “谁?” “祁炀。”左路说。 于晨不明白,“你为什么自己不打?” 左路道:“我和他联系不安全,小朋友在他身边,别让他好不容易拾起的剧本又泡汤了。” 于晨道:“你想干什么?” 左路道:“约他出来。” 于晨道:“你觉得他现在,有空和你调情?” 左路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却是他典型的笑里藏刀,“你在质疑我?” “没有,”于晨认怂,“我可不敢质疑路哥的手段。” “那你废什么话呢?”左路把烟掐了,“他不仅得来,还得脱裤子。” “收敛一点。” “收敛你妈。”左路撤了。 ※※※※※※※※※※※※※※※※※※※※ 加加加……更。 绝配 自新年往后这几天里,祁国衷倒是没离开过,看得出来,许媚也蛮开心,两人的感情不算升温吧,算是……有所缓和? 祁国衷要回公司这天,许媚把衣服给他递过来,祁国衷看她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持续很长时间了,他建议道:“多出去走走,让家里的人跟着,衣服首饰什么的有什么想买的就买,看你很久没出过门了。” 许媚怔了一下,没想过祁国衷会跟她说这些,这些话还都是他们结婚那段时间才会说的,她是个女人,爱美爱买也正常,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开始变成整天宅在家,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不出去的,她心里欣慰,嘴上却推拒,“多大人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呢?” 祁国衷看她眼角的皱纹,“给你自己看,我也能看,家里谁不能看?”他伸手摸摸许媚的眼角,“皮肤该好好保养了,孩子那么大了不需要你操心,现在是你享福的时候。” 她以前不是没想保养过,她为了美可谓是成天成夜的守规矩作息,上好的护肤品,化妆品,她哪一样缺过?可她老公还是出轨了。许媚自问自己长的也可以,可现在她算看透了,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怎么都不喜欢,外面的人怎么看都比家里的美,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她其实是有一点自卑的,她确实不如慕欣音美,不如慕欣音有能力,能让他喜欢,还能帮到他,那她又争什么呢? 争来争去,闹来闹去,最后什么也没有了。 许媚苦笑一声:“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享福?我不值得。” 祁国衷生知她又想到哪里去了,不好意思道:“祁炀那事,我也有关系……” 他年轻时的确是混蛋,也就是现在老了,他玩不动了,才意识到过错犯的有多大,他已经在弥补了,虽然效果甚微。 “让他退出校队这事,我也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祁国衷这个人,年轻的时候真是没一点儿好,独断专横,刚愎自用。祁炀篮球玩的特别好,能走出国外,他玩玩可以,但他想以后都赔在篮球上,想一心栽进去就不可以,按他们祁家的规矩,他毕业之后是一定要接管公司的,哪有时间玩什么篮球?祁国衷跟他谈过,说是谈,其实是种命令,可祁炀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直接点炸了,他说他不仅不会接手祁家的产业,他还偏偏要一条路走到黑,他一定要去国外发展,祁国衷被气急了,当时找到他们教练赫铭就把祁炀给弄出了队伍,而且还是在他正准备走特邀的时候。 赫铭其实并不舍得,看得出来,他们教练很喜欢祁炀,祁国衷也是瞎蒙乱造,说祁炀也就是玩玩,玩的再好他以后还得回家乖乖接手自家的公司,赫铭犹豫了许久,祁国衷自大妄为,利用他在这个城市的势力警告了下赫铭,这才把人给弄出队。 “现在一家人在一起了,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了,我们慢慢补偿,有机会的,”许媚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去公司吧,别迟了。” 祁国衷握着她的手,重重的按了几下。 祁国衷前脚刚走,这个嘴上说不在意外貌的女人还是走到了镜子前,她伸手碰了碰眼角的皱纹,抿了抿唇,对身侧的女佣道:“备车,我们去趟商场。” 祁家今天是没一个人在。 一个篮球场里,顾飘和陈淼,钟腾,唐嵇,慕迟,还有二队的几个人,聚在了一起,在寒假这些天总算有晴空的时候,他们约在了一个篮球场见面。 也没什么目的,就手痒。 “迟崽,你cp呢?”陈淼大老远就明知故问。 慕迟来得早,也就一段时间不见,觉得好想念,他从阶梯上跳下来,应声道:“他抛弃我惹。” 那边一阵狂笑,“哈哈哈——我看你俩还给我能。” 顾飘急忙忙跑过来,“来来来,哥跟你组队。” 陈淼指着顾飘吼:“虎,你给老子回来。” 顾飘:“三水,你都拿特邀了,马上我也是孤家寡人了,我得赶紧找下家。” “说的你还能多待几年似的。”陈淼吐槽道。 慕迟对顾飘道:“飘哥,你都快毕业了,我都忘了。” 怎么这么快,好多人就都要走了。 这会唐嵇大老远跑过来,手里抱着篮球,身后跟一堆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迟了!” 唐嵇说着把球扔给了慕迟。 慕迟眼疾手快的接住。 “没看出你哪点不好意思。”陈淼补刀。 唐嵇道:“队长,恭喜恭喜。” “恭喜你妈呀,你才知道啊?”陈淼不以为然,组织道:“来,分队,快点的。” 大概三分钟,他们才分好队伍。 总之就是一队原本的人员,加唐嵇正好,他们校队其他人也来了,正好两对人马,分完二队就不乐意了。 “我靠,队长,你认真的?”有人抱怨道:“你这实力能不能分的均衡点?这有个屁的玩劲儿?” 一队那几个魔鬼,实中都弄不过他们还玩个死?这分的,确定不是故意整人? “平常叫你们练不好好练,现在跟我抱怨实力不均衡,”陈淼耍无赖,“我不管,就这样。” 他们几人有默契,打的比较多,最主要的还是他和顾飘钟腾要毕业了,以后能在一起玩的时间就不多了,都怀念,都不舍得。 “那……”正愁着的二队,被迫同意时,球场里又进来几人,正是实中的队伍。 “我靠赵神?”他们抬手向那边指指,“队长……” 定睛一看,陈淼乐了,“我去,还真是赵毅然。” 赵毅然也正好看见了他们,目光掠过陈淼盯着慕迟看了一会,慕迟和他对视,很明显二人还在上次发生的事件里沉醉,不过彼此没仇没怨,他们也只是互看一眼,就很快移开视线了,那里面没有戴放。 “你们也来打球。”赵毅然和他的队友们都集体向陈淼他们走,冤家路窄的,这都能给撞上。 “训练这一届。”陈淼说。 “那我们想一块去了,”赵毅然道:“正好,我也给实中选拔新队长,要不,咱们组一块练练得了?” 陈淼正愁没对手给自己的球队练手呢,这不来的正好,“有意思,来,咱们练练。” 赵毅然笑一声,一群人就这么定下来了,友谊赛,没有裁判观众,能好好的发挥水准,不那么急躁。 趁着大家伙说话的时候,赵毅然往慕迟身边一站,有种直觉,这家伙安静了不少,慕迟也的确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他以为是跟他有关系,“怎么了?不乐意看见我?” 慕迟正在出神的望着陈淼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赵毅然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他转回头问:“什么?” 赵毅然道:“你还记仇呢?” “记仇?” “算了没事,”赵毅然说:“别介意,男人嘛,打打架都正常,不至于一辈子死敌。” 慕迟没听懂,一脸疑问的看着他,他是看着陈淼他们想起了柯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所以他并没有仔细聆听赵毅然的话。 “哎,你那小cp呢?”赵毅然八卦的问。 他对柯文的印象也是够深的了。 慕迟道:“他进国家队了。” 赵毅然先是不可思议,随后又问:“那怪可惜,他球技这么好,就这么放弃了?” 慕迟笑笑,对他道:“他百米赛更好。” 没有裁判,观众也是球员的比赛,大伙都玩的挺开心的。 如果有文哥,会更好玩一点。 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有的时候祁炀也疯,疯起来没人样,夜场的音乐声轰鸣,气氛燥热,舞池里祁炀很久没这么宿醉过了,他怀里抱着不知道哪个小家伙,他也不管姓名,就是乱野。 蒋明博和于晨吧台聊天喝酒,盯着舞池里看谁的身材好,评谁的屁股翘,猜谁的手感最撩人。 但很显然,都被进来的人给比下去了。 左路如约而至。 “这儿!”于晨喊他。 左路抖抖衣服,冲舞池看一眼,直白道:“他呢?” 于晨指指道:“正玩儿呢。” 左路不跟他们废话,找到祁炀就下场,他怀里正抱一小男孩,长得跟个雏儿似的,眼神却他妈不是很雏儿,他拍拍他的肩,那小男孩一回头,莫名所以的看着他,左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只见那小男孩立马走开了。 于晨乐呵的笑了一声,“牛逼,你猜他说什么了?” 蒋明博手里端着酒,抿唇陪笑,“我能一秒把你操哭。” “我猜,”于晨道:“我能一秒阉了你。” 于是二人哈哈大笑。 揣测的腹诽的人,已经神色迷离的抱上了祁炀,祁炀喝了点酒,看见人的时候手很本能的向下去,保持他和左路在一起时的基本调情,“来了?” 左路手碰了碰他的脸,暧昧道:“想我没?” 祁炀环着他的腰,用力一按,让左路紧紧贴着他,低语道:“这里想。” 左路低眸,再抬起眼,颇为值得推敲的眼神,“是看见我硬的,还是被刚刚的雏儿撩硬的?” 祁炀手滑进去,和他额头抵着额头,“你知道的。” 左路带着点醋意,无疑是此刻调情的必需品,“哦?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和祁炀唇都快贴在一起了。 祁炀的唇有意无意的擦过左路的,暧昧不清,“不管谁撩的,今晚肯定是给你的。” 然后他们迫不及待的撕咬在一起。 于晨都看的起反应,圈里最有手段的两个人勾在一起,一个吻都能吻出十八禁的激情。 “你路哥还是你路哥,”于晨晃晃酒瓶,“甘拜下风。” 蒋明博调笑道:“你说……他会不会也被/操哭?” 于晨听了天大笑话似的,“我说……少爷能不能把他操哭?” “呦,”蒋明博喝了一声,“绝配哦。” 酒瓶对撞,两人纯当看客。 舞池里,激吻的二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不用问,不用找,某个包厢里,一定上演着一场火热。 和——压抑已久的激情。 不像你 下午四点多,这场球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汗涔涔的。 大冷天里,好久没有这么暖的时候了,大伙玩得开心,分手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不出所料,赵毅然也是快毕业的,要培养球员,用剩下的时间教他们各种技巧和战术,陈淼也是一样,把这些年来积攒的老本行倾囊相授,两边打的很起劲,不过实中技高一筹,赵毅然太会玩战术了,有他在陈淼这边就打的比较吃力。 然而一旦赵毅然下场,陈淼也下场,实中就弄不过立海了,老实说,慕迟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他会玩的战术也不少,虽然不比赵毅然,但弄实中的人,显然没有多吃力。 双方,算是挺均衡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陈淼说:“咱们下一届扛把子,慕迟,来,说两句。” 慕迟被交接队长大权,他倒不是很感兴趣,只想一心玩好篮球,听从吩咐,不过重担落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推卸,他的确是比球队里的其他人更有资格,所以他不会多推拒委婉,陈淼交给他时他就这么接了,道:“没什么好说,咱们都知己知彼的,队长和飘哥快毕业了,不过也不影响,该训练的还得训练,该打的比赛一个都不能少,就是这个队长,我没做过,可能没陈淼做得好,你们担当点。” “我靠,我还没毕业呢你就叫我陈淼了,”陈淼不服道:“不行不行,你太狂了,我得换人。” “不叫你三水都不错了,”顾飘搂着慕迟道:“加油,看好你。” 慕迟笑笑:“爱你飘哥。” “股票!”陈淼蹦跶,一脚踹上去,“操/你大爷。” 散场的时候,陈淼和顾飘闹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慕迟这儿,他对他和祁炀的事儿不太清楚,也就大大咧咧的说道:“其实我让你当队长,还有一点原因,你能跟祁炀取取经。” 慕迟转头看他一眼,“取经?” “啊,”陈淼说:“他现在不碰篮球了,跟我们关系也不行,但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 慕迟僵硬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年真快,一转眼到头了,”陈淼说:“立海交给你了,加油哦。” “好。”慕迟不推拒。 陈淼摸摸他的头发,“就喜欢你这张狂样,我看过了,未来几年,还得咱们立海称霸。” “必须的呀,”慕迟道:“总不能到我手上就没落了,我不允许。” 陈淼笑笑。 慕迟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群,站在街道等红灯,“还没恭喜你,队长,来日可期。” “来日可期,”陈淼说,这次特邀走的是陈淼,队里一致推荐,他也的确有这个水准,陈淼道:“不知道以后能打成什么样,我尽力不给立海丢脸。” 红灯过去了,二人抬步往前走,慕迟说:“一切都是尽人事,听天命,不遗憾,留点不甘,也没什么。” 他倒是提前把安慰的话都说好了,倒不是对陈淼没信心,只是大千世界,人外有人,他们总得悲观一些,因为成年人,总是有些悲观。 “阿文有没有联系过你?”陈淼问。 距离柯文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进入了国家队的柯文,就像人间蒸发了,没有一点儿音讯。 “没有,”慕迟摇头,“文哥大概忙死了,他说他得拼命,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他一直都是那样,一瞄准什么目标,就是猛攻,”陈淼说:“刚来篮球队那会也是,训练这么苦一句抱怨没说过。” 慕迟抿唇淡笑,他的印象里,柯文也是这样。 “跟你一样,”陈淼说:“你进队的时候也是这性子,什么都不说,但能干。” “我……”慕迟插着口袋,缓了会说:“不觉得那是什么魔鬼训练。” 吃过的苦头多了,再苦累的事儿,也变成了常事。 “说真的,叫你带队,我特放心,”陈淼说:“要是阿文在,我觉得你会轻松很多。” 也不用有太多的负担,柯文也抗事,很有安全感,两个人都不错,组在一起更好,只是有些事,都没那么顺。 “队里的话,除了老队员,新生里也有些不错的,潜力很大,我估计带起来不是什么难事,”慕迟说:“而且有教练在,我还能偷着闲。” “教练啊,”陈淼摸摸后脑勺,“差点把他老人家给忘了。” 陈淼拍拍慕迟的肩膀,说道:“还会有新生进的,到时候你跟教练长长眼,精明着点,挑几个不错的。” 今年就不是很行,高一的里面就来了不出一把手的人数,而且质量上还不是特别的均衡,像慕迟这样的潜力股不多,很多都是觉得自己不错的,训练的时候他们觉得不错的,一进队里,打个比赛再一比较,马上差距就看出来了。 一届不如一届的,陈淼总觉得立海狂不了几年了。 可能是他们那一届时人才太多了,黎添,祁炀,赵毅然,勉强加个他吧,说句不要脸的,真能甩现在的新生水准一大截。 难道是时代变了,物质生活提上去了,大伙都懒得运动了? 不知道,反正一届不如一届的感受十分的明显。 陈淼盯着慕迟,这小子,要不是转学来立海,不知道又是哪个学校的黑马。 “哎慕迟,你以前哪个学校的?”陈淼突然提道:“没听你说过啊,以前有加篮球队吗?打比赛吗?” “我三中的,”慕迟迈着步子,身高腿长,特养眼,走哪都惹一堆视线,他没察觉,和陈淼聊的欢:“就是临北那边的三中,比赛……也打,不过都是小比赛,不像立海这么大的。” “哦,”陈淼应道:“怪不得,我说怎么对你没印象呢。” 慕迟很乐意和别人说以前的生活,也许是因为陈淼快走了吧,激发了他的表达欲,“联校比赛,没有什么媒体和领导的,都是自己组织起来的,老师带队的小比赛,我们那边,不太注重体育方面的发展,学习氛围比较重。” “那你是怎么进祁家的?”陈淼说:“其实我一直想问来着,祁家这么有声望的家族,怎么会找到你的?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慕迟不介意这些,隐去一些不能说的,以免造成什么误会:“我妈以前在祁叔叔手底下工作的,她把我托孤给祁家了。” “就这样?”陈淼失望道:“原来还是有点关系,这也说得过去啊,你妈和祁家的人认识,人领养你也算有情有义,怎么外面就传的什么版本都有。” 慕迟无奈,没做出什么不自然的反应,习惯了似的,“谣言什么的,就像饭后八卦,满足一下人的好奇心,谁会管真相是什么。” 这玩意就像吃饱了撑的,搬弄是非也不过是几个人凑在一起说另一个的坏话,然后满足一下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因为他们一定会贬低谈论对象,从而抬举自己的形象。 不都是这样么?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 人性什么的,就更弄不懂了。 “你一点都不介意吗?”这事要摊陈淼身上,他非得大喇叭喊出来,一群傻逼鬼扯,还玩传播了。 “介意,”慕迟说道:“放心里。” 陈淼看看他,不可思议,“真不像你。” “不像?” “不像,”陈淼摇摇头:“但……又有点像,你总让我觉得特别的单纯活泼,有时候又沉稳孤寂,总之就是和你这个年龄的不太一样,老实说,我在你这个年纪,就他妈会泡吧打游戏钓妹子,中二的不行。” 谈谈还挺不好意思的,陈淼笑笑。 对于陈淼的话,慕迟没有给出回应,他身上有两个极端,说他骄傲,可又藏着自卑,说他自信,可又极度的不安,说他活泼……他有时候,真的孤寂的可怜。 相反的两种状态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慕迟可以准确的给出答案,是可以的。 就像祁炀这么喜欢他,还想过丢掉他。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对了,你刚说临北,那边不是离这儿很远吗,你这么过来,和你以前朋友还联系吗?” 的确很久没见了,慕迟都快忘了在三中那些朋友的样子,因为也不是特别交心的友情,他说:“以前……也没多少朋友。” 有是有,但不过都很淡,不像在立海,竟然能处到这么多可以交心的人。 比如柯文。 他以前活的太正经了,小学霸,暖男,性子温柔,好说话,什么褒义词都能用,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可越是正经,反而处不到真正的朋友,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慕迟,”陈淼说了声:“如果以后没什么事的话,经常出来,我们多聚聚,别我一毕业感情就淡了。” “不会,”慕迟说:“你要是组场子,我不可能不去。” “那就成,”陈淼搂着他道:“赶明儿等阿文回来,一定得让他好好请咱们一顿,哎你不知道,上次你没去看他比赛,这货脸贼臭,赢了别人都不带说一句话的,笑一下都不愿意,我当时还纳闷呢,后来一想……” 之后陈淼再说什么慕迟就敷衍的应了声,他脑子里都有画面感,隔着屏幕观看完柯文比赛的他,慕迟也忘不掉那样的严肃的柯文,不知道再见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和陈淼分手后,慕迟看了眼手机,没有人跟他来电话,他不免有些失落,拿起手机给祁炀打电话的时候,他的情绪就有些低落,可能因为陈淼要走了,可能因为想到了远在天边的文哥,可能因为……没人给他来过电话。 祁炀也没有。 太多的原因了,一场球赛,弄的他挺感伤的。 但更感伤的在后面。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又在忙什么呢? ※※※※※※※※※※※※※※※※※※※※ 控制住加更的手…… 偶遇 一场翻云覆雨刚刚结束。 祁炀靠在沙发上喘着气,左路在他腿上坐着,二人汗涔涔的,沙发上凌乱不堪。 他们没有去酒店,倒是在夜场的包厢里就开始了。 几个小时了,都说小别胜新婚,相见不如怀念,是有原因的,至少他们除了第一次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至死方休过。 粗重的喘息声环绕,两人皮肤通红,玩的太烈了,不过得承认,还是爽的。 左路坐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又抱着祁炀的脸开始亲吻,祁炀回应他几次,摸摸他耳朵道:“这么有力气,我还是不够卖力啊,嗯?” 左路唇贴着他的脸,抱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无力道:“没力气了……休息一会。” 他们歇了大概十几分钟。 左路道:“谁爽?” 祁炀靠在沙发上,头仰着,眯着眼睛道:“嗯?” “我和他,谁爽?”左路穷追不舍,带了抹醋劲在里面。 祁炀躺沙发舒服道:“都爽。” 左路抬起头,向上攀了攀,擦着祁炀的唇角说话,“只能选一个。” 他不想听官方的言辞。 祁炀抬起头,凝视着他,左路眼里那一抹小醋劲让他勾唇一笑,又想起了什么,“你还是这样,这么霸道。” “我有他霸道?”左路暧昧的摩挲祁炀的皮肤,“他才是霸道不是么?他想毁了圈子里的规矩,才是真霸道吧。” “那可不叫霸道,”祁炀眯眼,露出一个好玩的表情,“那叫天真。” 小朋友一样的天真。 “他这么天真,你还陪他玩这么久?”左路道:“祁炀,你还打算逗他多久?” 祁炀想了想道:“我就上过一次,起码得多玩几次再结束吧?不然这么久,不浪费我的感情吗?” 左路盯着他的唇,他就喜欢他这样谁都不爱似的表情,他吻了吻他的唇,道:“我怎么觉得,你爱上他了呢?” 一开始说好的,玩玩呀,整一整而已,可祁炀有时候的神情和做派,真的多余又出奇,比如……他又把剧本捡起来,比如现在还不愿意结束。 “我是爱他呀,”祁炀果断承认:“玩了这么久,两条狗关在一起也得有感情了,何况是人?” 左路挑眉,“哦?那按你的意思,还舍得把他扔了吗?” “你不了解我么?”祁炀握着他的下巴,左路一副媚态,他道:“我喜欢他,也不耽误我玩他啊。” 喜欢他,和教他做人有什么冲突么? 少爷不觉得。 他不觉得这辈子离了谁不能过,喜欢这种事,也不过持续一段时间罢了,他还喜欢过左路呢,可他不是唯一主义,没了这个人,也会有下一个让他动心的人来取代。 这有什么冲突么? 他连自己都不爱,他还能爱谁? 谁值得他爱,没人,都是一样的货色,一样的无所谓。 但他必须得承认,这个慕迟,他还是挺喜欢的,也许会有段时间不适应,所以他没丢,他打算……玩够了再丢。 现在还不太舍得。 否则,上一次他直接就扔了,哪里还会再追出去捡? “人渣啊,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左路道:“无情的模样。” 跟着粘着追着他的人他反而不来电,缺他少他有他没他的人,他反而来劲了,人就是这样,自己给自己找虐,贱兮兮的,倒也是人的本性。 “挺惨的吧,”左路说:“这次追人。” 祁炀想想都觉得耻辱,“那真是惨到家了。” 他真是豁出去了,骂自己这种事,少爷张口就来,你说他是不是挺狠一人? 这时候祁炀手机又响了。 两人刚才干柴烈火时就听到手机响了,不过谁都没空去看,这会儿完事了祁炀才推开左路拿手机,上面的名字却不会让他脸红一点儿。 “宝贝。”他张口就来。 慕迟那边静悄悄的,就听有风声,他问道:“你回家了没?” 祁炀道:“还没,朋友过生日,现在还聚着呢。” “哦,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看情况,今晚也许不回去,” 祁炀脸不红心不跳,还有空打个火抽烟,“怎么了?你球赛结束了?” 慕迟道:“嗯,结束好一会了,我准备回家了。” “行,你先回,打个车,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嗯,我挂上了?”慕迟声音清浅的说,这是带了点小小的期待和疑问,他其实希望多和祁炀聊一会。 但可能,祁炀真的没空。 “好,”祁炀说:“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沉默几秒,电话才挂断。 祁炀扔下手机,坐起来好好的吸烟,他把烟叼在嘴里,伸手套上衣服,扣着纽扣,左路的声音传过来,“听你和他说话,还挺有兴致的?” 祁炀这人长得太绝了,微微一个挑眉都让人心惊,左路凝着他的脸不舍得移开目光,祁炀站起来,勒着皮带,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隐在昏暗之中的脸庞越发的犀利刚劲,他道:“废话,老子喜欢他。” 左路靠着沙发,乐呵道:“哦?你这么喜欢,还舍得玩吗?” 祁炀勒完皮带,伸手拿下香烟,吐了一阵烟圈,“我他妈这么疼你,不照样舍得把你干的下不来床?” 左路跟祁炀第一次,虽然不比慕迟,但肯定也是好不了哪去。 “无情。”左路站起来,身上衣衫凌乱,照样去扒祁炀的衣服,祁炀刚穿好,他又把他弄的乱糟糟,祁炀拽着他的手:“干什么?还勾引老子?” 左路道:“再来一次。” “啧,”祁炀看着他,“刚刚叫停的是谁?嗯?” 左路道:“我休息好了,再来。” “你吞了老子多少子孙了,不满足?” 左路闻声笑了笑,“衣冠禽兽,我就是看不得你穿衣服。” 祁炀的衣服又被拽开了,他皱了皱眉,“别闹,该回了。” “怕什么?”左路道:“你刚说了,可能今夜不回去的,那就别回了。” 祁炀摸摸他的脸蛋,诚实道:“我要去接宝贝。” 左路手一下停顿了,他转回头,把衣服套上,“真深情,操。” 祁炀看他闹脾气,也是好久没见过左路这模样了,他一把拽住他的手,“行了,什么都想跟他比,你一大少爷,哪那么大醋劲?” 祁炀从后面抱住他,暧昧有声:“来,再来一次。” “欢迎光临。” 奶茶店的服务生对进来的顾客说。 这家奶茶店真是爆满,这个点了还能这么多人,慕迟在外面站着,他刚打完球,嗓子有点干,推门想进去,结果迎面被来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好像是故意的,因为条条大道,他完全没理由撞上他,慕迟错愕的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一位男士,一度怀疑霸总也会喝奶茶吗?不过也许是什么销售员或者房产中介,穿西装的不一定都是霸总,但很快慕迟就抹杀掉这个念头了,因为这人实在不像什么销售员,他身上有股子才干,沉稳的气质。 更符合霸总形象。 “对不起。”两人同时出声,虽然是他先撞上来的,但慕迟也在这条道,他也应了声。 “不好意思啊,刚没注意,”男人歉意的对他笑笑,很有绅士风度,说话不慌不忙,“也来喝奶茶?” “没事,”慕迟听他说,又回道:“嗯。” “那我请你喝杯奶茶吧,真的抱歉……” “不用……”慕迟连连摆手,“这点事不至于。” 男人却异常坚持,“就当同情我吧,我这人,你不在意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为了让我好受点,接受一下吧。” “啊?”慕迟有点晕,对这个怪蜀黍,他懵圈犹豫道:“这个……” “走吧。”男人先推开门,邀请他进去。 慕迟犹豫会,还是接受了。 他们点了杯热奶茶,男人让慕迟在座位上等,他把奶茶端过来的时候打量一下他的服装,道:“刚打完球?” “你怎么知道?”慕迟惊了一下,他也没带篮球在身上,也没穿球衣。 他外面一个大棉服,这都能看出来? 而且他结束很久了。 “运动过后人的肤色都会有改变,你个子挺高,小腿的肌肉线条很健康,明显是个运动少年,附近有个篮球场,你穿的很利落,脱掉外套就能直接上球赛,我只是大概猜想,也不准确。”男人说。 慕迟五体投地,“您太谦虚了。” 准确的不能再准确了。 男人轻笑一声,“职业病,习惯了,不好意思。” 慕迟眼里闪过一道兴趣的光,“您是……侦探?” 男人抿唇一笑,“很接近。” 他道:“心理咨询师。” “心理?”慕迟皱眉,“这个……也能分析行为?” “当然,”男人道:“人的行为与心理挂钩,分析心理,也就能分析行为,两者相呼应,可以说是唇齿关系。” “原来如此。”慕迟低头握住奶茶杯。 男人看看他,半晌后道:“凭我们的渊源,我可以免费帮你解析一次,也算补偿了。” 慕迟看他是认真的,觉得他好奇怪,但还是礼貌道:“不用了,我没什么要咨询的,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是大非呢。” “真的吗?”男人截住他的话,“我不这么认为。” 慕迟放下了吸管,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男人推出一张名片,上面刻着他的联系方式和名字,“郑致尧,地址和联系方式也是真实存在的,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备我。” 慕迟看着他,没有动桌上的名片。 郑致尧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说免费是真的,想帮你,也是真的。” 许媚逛了一整天的商场,和女佣停在路边,车里大包小包,她开了车窗下去透透气,新年刚过去没多久,外面就开始堵了,这个点了竟然还会塞车,她叹口气坐在后面等。 欣赏街景事小,发现大问题是真。 许媚本来只是随眼一扫,开窗透个气的,结果这一眼直接捕捉到了精彩一幕,她原本以为自己没看清,定睛再瞧,火红色的法拉利,靠车的祁炀和一个男生……拥吻? 最关键的,那个人……不是慕迟。 许媚心里一“咯噔”,前面女佣也回头想说什么,正好也瞥见了远处上演的一幕,祁炀的车太好认了,他又很扎眼,车里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快速转回头。 “夫人……” “就当没看见!”许媚心跳加速,呼吸粗重,她赶紧将车门拨了上去,靠在座位上,深深闭了下眼睛,“不许说,快走……” ※※※※※※※※※※※※※※※※※※※※ 正常渣攻:渣完发现我爱他。 自知之明的少爷:我知道我爱他,但我还是得渣他。 虐不了多久,镜子也快掉地上了。 你认识我 慕迟和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竟然破天荒的聊到了晚上八点。 他们已经坐在一起聊几个小时了都没注意,反而兴致勃勃,慕迟也从没有被人剖析的这么透彻过,他望着面前的男人,被他精准,犀利,严肃的目光吸引,像是一个无法逃出的泥潭,深陷进去。 “……还有,你现在的生活如果真的如你所愿,那么你为什么会露出——茫然的眼神。” 慕迟紧了下手,并没有回应,他已经被这个男人捕捉的无处遁形,甚至没有任何反驳的道理,因为他是对的,说的每一条,都直戳他的心窝。 “所以,你并不开心,或者说,你心里有疑问,既然有疑问,为什么不去问?如果不开心,为什么不愿意说?你怕谁看见?怕他们担心,还是怕自己……” “别说了,”慕迟打断他,抬头对他道:“不是每一个疑问都能得到答案,不是每一种不开心,都可以表露在脸上。” “所以你是承认,你有不开心,对吗?” “我承认,”他没有什么好隐瞒,对这个未知的人,“你说的,都是对的,我承认。” “那,为什么不问?” 慕迟道:“问?如何开口?如何提起还没有发生的事?” “你感知到了什么?” “正因为是感知,才没办法开口,我只是有些不安,因为我天生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我感知的东西,也许并不存在,只是我自己的一种主观感受,这种感受不利启齿,那只会是乱上加乱。” 男人道:“我不得不说,你是个聪明的人,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直觉不需要推理,它是人的直接感受,人的感官只有感受到了什么,才会产生所谓的第六感,所以,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情绪和直觉都有源头,你顺着这条线慢慢摸下去,就会知道,你为什么会不开心了,为什么困惑,迷茫,和不安。” 这些,慕迟会不知道吗?他心里完全清楚,但是他不愿意分享,不愿意把他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展现给面前这个人,或者更多人,他不愿意,因为这是……他和他的事。 看出他的为难,郑致尧松了松领带,缓缓道:“好吧,你不愿意说,那我来说。” 慕迟抬起脸看他。 郑致尧道:“人只有执着于某件事,才会不安,很显然,你也是在执着什么,这个我们先放下不谈,你知道摆脱不安和茫然的方式是什么吗?” 慕迟没吭声。 “是变得无所谓,”郑致尧犀利道:“是将一切都变得无所谓,因为只有无谓,才不会产生烦恼。” “小朋友,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什么让你变得不开心,你要尝试放手,松一点,假装手里有根绳子,它现在紧紧缠住了你的手腕,你不是在解开它,你是在拼命的拽住它,请问这样,你的手要怎么挣脱束缚呢?” 慕迟看着他,郑致尧锐利的回望着他:“你见过哪一个紧紧抓着某样东西的人就是会得到的?你要明白,你本来就没有这些东西,所以你也无需担心失去,你要适当的松手,让它稳稳的落在你的手心里,因为抓的太紧,更会有崩坏的可能。” 慕迟紧盯着他,他的眼神相当的犀利。 郑致尧却没有发现这种犀利,他说的正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慕迟的眼神已经隐隐变了些,“你认识我。” 一句话,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郑致尧。 这位所谓的心理咨询师。 郑致尧仍然保持他那职业性的微笑,“我们素昧平生,你是学生,我是心理咨询师……” “你认识我。”慕迟又说了声。 郑致尧望定他的眼睛,“我不认识你。” 慕迟敛眉,拿起桌上的名片,“那你为什么知道,我是学生呢?” 郑致尧面不改色。 慕迟道:“如果你想用心理学的方式来解答这个疑问,抱歉,我不会相信的,因为你的目的性太明显了,我说了,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我会想的很多,你的某句话,某个行为,都会在我的脑海里过一遍,就比如,你撞我那一下,是故意的。” 郑致尧沉默,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奶茶,轻推了推,他一只手撑在桌上,站起身,弯腰伸向慕迟,“小朋友,你何必那么谨慎呢?” 慕迟没说话。 郑致尧坐回去,笑了一声,非常的爽朗放肆,“小宇说的没错,你这个人,的确值得我见见。” “小宇?” 慕迟刚说完这句话,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张望,身后站着一个戴着帽子的人。 何宇。 他一直没发现他在。 “你?”慕迟语塞。 “惊喜吗?”何宇对他笑,“我一直在这看着你们。” 你们?慕迟抬眼望对面的男人,然后恍然大悟。 “所以他……” “我男人,”何宇骄傲的介绍道:“郑致尧。” “啊,我知道了。”慕迟说。 何宇对郑致尧道:“怎么样尧哥?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你掌控的吧?” 郑致尧望望他,何宇对他眨了眨眼睛,郑致尧反应迅速,不漏一点痕迹,“是啊,你这朋友,我还真没法让他跟着我的节奏走。” 慕迟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 何宇解释道:“做实验,尧哥要重新做回心理咨询师了,所以拿你给他试试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尧哥是商人,现在打算吃老本行了,我们要开心理会所了。” 慕迟明白了,应道:“原来如此。” “不过第一下试手就失败了,这还有什么可做?”何宇看向郑致尧,“尧哥,我看算了,都不能掌控节奏还怎么捞钱?不如咱们不开了。” “也行,”郑致尧很好说话似的,“不开了,我看我也没那个本领。” 慕迟被带进去了,直白道:“不会啊,您说的都很准,我就是会乱想,而且对您一个陌生人,我自然要提防一些,这跟您的专业能力无关,是我自身的问题。” “得了,不说了,太丢人。”郑致尧笑笑。 慕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何宇,他们三人说了一小会话,都是些寒暄没营养的话,比不得和郑致尧交谈的那些,直到何宇提醒时间,他们三人才匆匆而散。 “他心思太敏感了,而且防备心很重,”郑致尧望着远处的一道身影说:“他不会随意接纳别人的观点,他有很强的主观性,和一套属于自己的行为准则。” 这种人,很难被带节奏。 也很难从阴影之中脱离出来。 和慕迟说话,他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竟然起不到一点儿疏导的作用,正是因为对方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体系,难以攻克。 这种人是典型的爱人难,放手更难。 很棘手的性子。 “我就知道,”何宇叹口气,“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到了,他这样的性子,我真不敢想如果知道真相会怎样。” “你……为什么不直接提醒他?”需要他各种旁敲侧击来疏导他。 “我也矛盾,”何宇说:“祁炀是我朋友。” 比起慕迟,祁炀和他的交情更深。 两个人都不适合被伤害,何宇不舍得背叛祁炀,又不舍得看慕迟受伤,他真烦恼啊,烦恼这两个人,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在一起,明明都那么喜欢对方,却还是舍得下手伤害。 可是再转念一想,祁炀的逆鳞,真的是触之必死,慕迟是第一个,敢拿刀对着他的人。 好乱。 按照他的性子,祁炀想弄死他都不为过,何宇现在有些后悔,他干嘛要深交慕迟呢?干嘛要多嘴和他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呢?就和万肖,于晨他们一样,不管,只看,陪演,就好了。 为什么闹成这种地步? “算了,别管了,”郑致尧道:“不管怎么说,感情这种事最复杂,一切都是命定的安排。祁炀要怎样就怎样,慕迟会怎样就怎样,让它顺其自然就好,因果报应,自会轮回。” “说的也是,”何宇说:“既然祁炀防我,那我不管就是,如果他铁了心要弄慕迟,什么后果,什么报应,他也早该有准备了。” “对啊,”郑致尧道:“我们能帮到这就帮到这,尽人事,听天命。” 何宇伸个懒腰,向郑致尧怀里一趴,“啊……不管了,困了,走,回家。” “你还困?”郑致尧捏捏他的鼻子,“今天十一点才醒,还好意思说?” “我嗜睡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宇攀人身上,郑致尧人高马大的,抱着他也轻松,把他弄车里坐着,说:“得,睡吧,老公我快马加鞭将你送到床上,”他舔舔唇,“然后上你。” 何宇嗔道:“尧哥,你要点脸!” 闹闹腾腾一路。 欢声笑语是别人的。 漆黑的夜里,慕迟站在路灯之下,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也不动,就这么站着,站着。 “因为抓的太紧,更会有崩坏的可能。” 迷茫,不安,失落,还有一点点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没有抓很紧,不是吗?他只是要求一对一,不对吗?如果这样也算紧,那么它早就崩坏了吧。 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就是崩坏的。 他还没有抓在手里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坏了。 ※※※※※※※※※※※※※※※※※※※※ 加更吧。 杀意 祁国衷今天没回来,许媚却早早的上了楼,家里冷清一片。 许媚回来没多久祁炀就跟着回来了,他在床上躺着,大概是睡着了,慕迟进来的时候,开门声也没有惊醒他,他很少见他睡的那么沉,也很少见过,他不再期待他回来的模样。 一直到慕迟脱下棉袄,将衣服放在椅子上,不小心拉链撞到了柜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他惊慌失措的看向床上,祁炀睁开了眼睛,正望着他。 “对不起……”他忙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样谨慎。 这样卑微。 祁炀坐起来,他也没睡多久,就是眯了一会,他说:“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球赛也不可能结束的这么晚。 慕迟交代道:“在路上碰见了一个人,多聊了一会。” 祁炀站起来,向他走,伸手猫儿一样抱住他,“什么人?朋友吗?” 慕迟被他抱着,轻推了推,“不是,你先放开我,我要去洗澡。” “这么冷的天洗什么澡?”祁炀暧昧道:“宝贝,给我吧。” 慕迟神色骤然收缩,距离他们第一次已经过去了很久,祁炀一直没有说过和做过再碰他的举动,他心里清楚完全是第一次的阴影导致两人达成了共识,没有人再敢出口提这种事,然而放置了这么久,过了那么久,祁炀还是先提了。 但慕迟,没有什么兴致,也很害怕。 “不……不……” “我会慢点,”祁炀截住他的话,“别紧张,我不敢再那么对你了,我会慢点的,好不好?” 慕迟被放在床上的时候,身体直抖,祁炀知道这一关不过是不行的,所以他今天一定得做,慕迟双手抓着床单,他的身体一直在抖动,肉眼可见的恐惧。 少爷早已经在外面玩够了,这一次他不再那么粗鲁,保持理智,一点点的来,就像他说的那样,缓慢的,柔和的进行这场性/爱。 慕迟还是会疼,结束的时候额头就沁了汗珠,虽小,却还是清晰可见。 祁炀玩的太小心,他根本不尽兴,一切以摆脱他的阴影,一切以伺候他的方式进行,结束时,他也累的半死。 他得时刻关注慕迟的脸色,他不敢太烈。 “没有很疼吧?”他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怎么还是出汗了?” 慕迟逐渐平复心情,不看他,偏头道:“可以了,我去洗澡了。” 他被人压着,根本起不来,祁炀就是不肯他动,慕迟刚起来一点,就被压了回去,祁炀道:“你最近怎么了?我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何止是心不在焉,如果他细心点就能发现,他身下压的这个人,连性情都变了。 他郁郁寡欢很久了,并没有谁知晓,也没有谁过问。 当一个人的目光不再停留于他时,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没有,我只是……肚子疼,你别压着我了,好吗?”慕迟商量道。 祁炀爬起来,揉了下他的小肚子,“看医生了吗?” “不用看,”慕迟拨开他的手,下床,“一会就好了。” 他进浴室洗澡。 祁炀神色变了。 他以为是第一次留下的阴影,让他走不出来而已。 浴室里,慕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水在那里放着,他却没在水下冲澡,浴室里暖气热腾腾的,不会冷,可慕迟的指尖,却凉的可怕。 他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无神的眼睛,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唇,和潮湿的发,真的就像生病了一样,就是……没有药。 该吃什么药好呢? 他是哪里疼呢? 哦,不,他哪里都不疼。 那他为什么会难过呢? 他们已经和好了啊,为什么,他开心不起来呢? 那个心理咨询师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为什么郁郁寡欢呢? 他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提不起精神来?要怎样才能找回原来的状态呢?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祁炀的手机响了,左路好死不死的这时候跟他打电话,幸好慕迟没在,他看一眼,迅速走到阳台接听,“艹”了一声道:“你妈的有病吧?” “哪儿那么大脾气?你吃枪药了?”左路回道:“我就是来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我定了酒店。” 都不用说祁炀就明白了,笑了声:“你是不是没我一秒钟都活不了?” “当然了,没有你的爱抚我一觉都睡不好。” “贫嘴,”祁炀道:“明天联系,挂了。” 电话刚挂断,一声剧烈的破碎声在他房间回荡,祁炀一怔,紧接着发现是浴室传来的声音,他立马意识到了问题,快速跑到浴室门口,疯狂的推门,慕迟锁门了,他推不开,冲里面大叫:“艹!慕迟!开门!” 回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祁炀不断的拍门,里面的死寂让他恐慌。 “开门!操/你妈!开门!” 他一脚踹在门上,门弹了一下,少爷彻底疯了,一脚一脚的连续跺门,声音惹的整个祁家都能跟着一晃,家里的佣人,许媚都冲了出来,与此同时,祁炀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浴室房门。 祁炀的心都静止了。 浴室里大玻璃镜子碎成了一片。 镜子所在的那面墙惨不忍睹,碎裂的玻璃渣子掉了满地,成片的玻璃渣中间,慕迟赤身裸体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他的手上不断的滴着血,大片的血迹在他脚下晕染开,场面刺目而血腥。 “你……在干嘛?”祁炀的声音都抖了,他自己没发觉,直到他一声暴喝在浴室里炸开:“你他妈干嘛?!你疯了!我操/你妈的!” 慕迟转回头,两行眼泪落下,他却面无表情,“对不起。” 他一直在道歉,他做错了什么?要一直道歉? 祁炀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上面浸满了血,染红了他的双眼,“我说的是你!你干嘛?你疯了吗?!” 慕迟的眼泪一直往下掉,他一点儿也不想哭,可是止不住,它们尽管掉,不经过他的同意。 祁炀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有理智拿出衣服给他披上的,他带他去了医院,心事沉的不得了,祁家上下被慕迟这一拳头给闹起来了,整个黑夜,彻夜难眠。 这一拳,撕开了所有事件的口子。 他和他,尽情发泄,没有一个人……还保持当初的理智。 这天晚上,只有慕迟一个人睡着了,他的手被包扎好后,他就在病床上睡着了。 医生给他打了麻药,为了取嵌入皮肉之中的玻璃渣。 药效过去后,他依然没醒来,大概也是累了。 外面,祁炀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名片。 郑、致、尧。 他抬起的眼睛,无限的杀意。 郑致尧清晨醒来,就接到了一条短信,他没想到慕迟竟然还会约他,郑致尧没多想,跟何宇说了声就单独赴约去了。 慕迟约在一个咖啡馆,是比较知名的地方,以便二人能顺利的见面。郑致尧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模样,他到了后,按照座位号找人,郑致尧看见座位上已经有了人,立马快步过去,道:“不好意思,来迟了……” 话刚落地,郑致尧就愣住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不是慕迟,是他曾经的病人,祁炀。 祁炀抬头对他笑笑:“好久不见啊,郑医生。” “祁炀?!”郑致尧心里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是你?” “郑医生不想看见我?”祁炀撑起下巴,舔了下唇,“我可是很想念郑医生呢。” 祁炀做过郑致尧的病人,是何宇所介绍的,郑致尧的病人历史上,祁炀是那个心理问题最大的,也是最不欢而散的。祁炀不喜欢郑致尧,这种什么都能猜出来的心理咨询师,不喜欢他把他不想表露的情绪用大白话说出来,不喜欢他把他剖析的透彻,总是他什么都不说他就会猜出来,他非常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太聪明了。 聪明的让他讨厌。 “祁少,”郑致尧笑笑,在他对面坐下来,“冒充别人约我出来,挺不厚道吧?” 祁炀眯了眯眼,启唇道:“哦?郑医生,干预别人的事,就厚道了?” 郑致尧一点儿不怕他,怎么说他也能把祁炀给剖析个透彻,他手上掌握祁炀太多的病例,心理方面,大概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人了。 哦,不,这个病人。 郑致尧道:“祁炀,你不正常。” 这不是句骂人的话,这他妈是事实。 祁炀的所行,所想,所念,都偏于常人,他能正常吗? “你能看透我的想法,你就正常了?”祁炀反击回去。 郑致尧不跟他玩嘴战,直接点入主题,“你挺喜欢他的吧?你弟弟,嗯?” 祁炀笑了声,指尖滑过桌面,“我他妈还爱他呢。” “是啊,你爱他,”郑致尧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不会像别人一样只觉得这是句骂人的话,祁炀的确是喜欢这个人的,郑致尧把他剖析的死死的,正是因为他喜欢这个人,他才更不正常,“你爱他,还舍得玩他,你正常吗?” 祁炀闻声哼笑好一会,他这幅讨厌的样子真是让他来气,他道:“我那么敬重您,还想杀您呢,您说,矛盾吗?” 了结 祁炀眼里射出的杀意和冷意不是假象,郑致尧盯着他,祁炀这个人,以前就动过这个念头,他给他心理疏导的时候,有一次谈及到他小时候的一件事,祁炀就动过想杀他的念头,并且真的动了手,万幸的是,当时办公室里没有刀子,他捡回了一条命,但这次不一样。 祁炀手里一把匕首,已经亮在了桌子上。 郑致尧一下收紧了目光。 “郑医生,我可真敬重您,您总是这么慧眼独具,都没看见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这种被洞察心思的感觉……真不好受,”祁炀道:“我就知道,防过何宇,也防不住您。” 郑致尧冷眼,“小宇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会告诉您啊,”祁炀有些癫狂,“您知道吗,幸亏您是何宇的男人,否则,您哪儿活得到今天呢?” “祁炀你他妈疯了是吧?!”郑致尧一下站起来,“你他妈讨厌我,连带着玩弄小宇,怎么着?你是不是想顺便把小宇也给报复了?嗯?” “你说什么呢?”祁炀不这么认为,无辜道:“我跟何宇的感情比你重太多了,郑医生,您在我这里,不能和何宇比的。” 郑致尧大叫道:“我去你妈的!祁炀你这个疯狗!你他妈喜欢别人还玩别人?你值得谁爱?!小时候,别他妈跟老子提小时候!你活该经历那些悲惨,那他妈都是你该得的!你怎么不被你妈一刀捅死?!” “我操/你妈的!”祁炀拎起刀一刀扎在了郑致尧的脑侧,刀锋离郑致尧的脑袋咫尺距离,郑致尧冷汗浸湿了脊背,被祁炀锁在沙发上,祁炀拎着郑致尧的衣领,狠狠攥在手里,暴怒已经不能形容他此刻的火力值,他狠狠拍着郑致尧的脸,“每次都他妈想一刀捅死你,每次。” 郑致尧粗重的喘着气,没人不怕死,更何况面对祁炀这个心理疾病无药可救的疯子。望着他这样子,祁炀笑的格外张狂,“郑医生,您知道吗?进局子也好,死刑也好,我就是想一刀捅死你,捅死许媚,捅死一切让我不爽的人,我看够了你这幅想要拯救我的模样,因为那里面带着太多的同情和优越感,你每次剖析我的想法准确犀利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你,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理解我的情绪和内心?” “我不理解你!我也不同情你!你就是条疯狗!”郑致尧忍无可忍,对祁炀的无药可救,对他一次次的挑衅,尤其他眼里的杀意,这个疯子,竟然动过想杀他的念头,而他还拼命的想要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他不配! 祁炀攥着他的衣领,格外嚣张阴狠的模样:“我他妈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你不是说我不正常吗?你不是想帮他一把吗?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有多不正常,让你知道,老子喜欢他,照样能玩死他。” “你妈……” “别提许媚,”祁炀几乎失去了理智,“一个一个来,都跑不掉的。” 他笑的阴鸷而又放肆,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儿理智,全是复仇一样可怕的情绪,祁炀起身快步出了咖啡馆,郑致尧却傻了。 等他反应过来,他才意识到祁炀要做什么,郑致尧手指打颤的掏出电话,奈何何宇的电话就是不通,他急得手指发抖,手机差点儿掉在了地上,终于,何宇接通了电话,郑致尧大吼道:“何宇!快找慕迟!祁炀病发了!” 何宇脸色一瞬间惨白,“你说什么?!怎么会?!” “我不确定,不确定……但,应该是……快找人!”郑致尧吼完这一通就跑了出去。 满大街都变成了一场噩梦,倒映在郑致尧瞳孔里。 当情绪达到巅峰状态,他会做一切危险的事情,动刀,杀人,都有可能…… 心理疏导,给祁炀……第n次失败了。 这一天过得极其紧张,祁炀没找到慕迟,以至于他没来得及做什么,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在,悄然发生,以破竹之势,势不可挡的来临。 祁炀燥了一整天,郑致尧没敢跟上去,直到他一点点恢复,一点点找到理智,一点点……走下车。 幸好,在他找到慕迟之前,先醒了过来。 祁炀的病发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一如他曾经想空手弄死他时,最短五分钟,最长十分钟,只要十分钟里,他能找到理智,恢复下来,就一切都好。 但是恢复了又如何?他就不会……继续下去了吗? 郑致尧不知道他这次会发病多久,所以格外的紧张,等到他看到祁炀从车里下来,抱着头蹲在地上时,才知道,他已经理智了。 只是不幸,已经开始。 慕迟醒来时先接到的是何宇的电话,此刻他和何宇正在车中坐着,何宇完全没想到祁炀会再次病发,他以为他该好的差不多了,谁知道……谁知道。 “你要跟我说什么?”慕迟问他。 何宇紧张兮兮的,从他进来就没有一点儿放松下来,他结巴道:“慕,慕迟……你……” 慕迟看着他:“说啊。” 说啊,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何宇尽量平心静气,“你,你离开祁炀吧……” 慕迟看着他,神色颇为平静,“原因呢?” “没有原因!”何宇不直视他,“你们根本不合适!他那么爱玩你架得住他吗?你玩的过左路吗?!你知不知道他不和你在一起时……” “跟左路在一起,”慕迟依然平静,超出预料的平静,“他们在上床,对吧?” 何宇看着他,这时才察觉出不同。 “你……你……”他说不出话,他被他的眼神吓到了,那太平静了。 “你给不出原因,因为一切都是假的,”慕迟静静的说:“他没有喜欢过我,也没有爱过我,他和我上床的时候,他想要弄死我。” 何宇睫毛都在颤抖。 他们所有人……都太低估这个少年了。 他们把他当孩子,当小朋友,说他天真,纯情,可他现在的样子,比他们爹还成熟,可怕。 因为他不哭,不笑,也不闹。 “我想见他。”他说。 和祁炀碰面的地方是个酒吧,为什么选在这里呢?因为他在这里,因为他的心在这里,因为他,从来没有收过心想要好好和他在一起。 他流连于他的场所,他的温柔乡,那里面,没有他的身影。 慕迟到来时,何宇也跟着,祁炀没有看见别人,只盯着他,只望着他,那个一步步,淡定,从容,向他迈过来的少年。 慕迟看看他身边的人,左路,蒋明博,于晨,万肖,步颢,大概是一些经常联系的朋友,还有炮友。 大概也是……所有知道内情和真相的人吧。 因为他们都演的很好,没有让他察觉出半分异样,在此之前。 该了结了,该了结了。 这么久了。 “祁炀,我们……去哪里谈?”慕迟进来的第一句话,掷地有声。 祁炀收了收手指,“你想呢?” 慕迟看了看四周,问:“他们知道的话,就在这里谈吧。” 祁炀缓了缓还是说:“去包厢吧。” 慕迟点点头,“也可以。” 几人看见他们一同进了包厢。 蒋明博紧张道:“他怎么回事?” 何宇没应声。 “何宇!”蒋明博叫了声:“慕迟怎么回事?他怎么……” “很反常?”何宇想起他那样子,那死水一样平静的眼睛,他冷声道:“不是如你们所愿吗?不哭不闹,多好。” 反常必有妖,何况慕迟那神情,哪像个知道情况的人应有的反应?现在就是不哭,骂一顿总有的吧! 这他妈越安静,蒋明博越觉得胆寒。 “我靠你什么语气?”蒋明博道:“说的你他妈没演他是的。” 是,他就是参与了这场戏,他才觉得无比的恶心! 他恶心自己! 恶心身边这一切的人,然而这一切的人仍然觉得理所应当,他们等着看笑话的表情让他不爽,极致的不爽! 就没有一点儿愧疚,这就是他们,他原本的圈子。 没有一点值得留恋。 进了包厢后,慕迟推上门,他的手上缠绕着纱布,却一点儿不爱惜的用他受伤的手关门,并为渗出的血迹没有一点儿反应。 好像流出来的血,不是他的。 好像没有痛感。 祁炀盯着他的手,提醒道:“流血了。” 慕迟抬抬手,看了看,笑了笑道:“你上次就当无视,这次也无视吧,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演的呢?” 上次…… 祁炀沉默一会,低声道:“说吧。” 慕迟靠在门上,抬头看面前这个人,问了第一个问题,“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什么时候,开始导这场戏的? 他一直想不明白。 祁炀在沙发上坐着,两手搭在腿上,抬眼看看他,慕迟冷静的让他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真相。 “白金。”他说出了口。 慕迟想了想道:“为什么是那个时候?” 好早的事了,不太记得了。 祁炀说要玩死他,怎么结束的时候,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他声音却自觉的压的低低的,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嚣张,一切都跟预想的有偏差,因为慕迟太过冷静了,冷静的让他有了愧疚感。 祁炀没有应声。 慕迟只能猜测,“是因为……那一刀吗?” 祁炀抬眸,神色一下凌了起来。 果然啊,是因为那一刀,慕迟想。 “这叫什么?逆鳞吗?触之必死的那种,对吗?”慕迟走过来,在他对面蹲下,手撑上玻璃桌,望着祁炀的眼睛,“看你眼里的杀意,我猜对了吧?” 祁炀开口竟然问出了他没有准备的问题,他问:“你后悔吗?” “后悔,”慕迟点点头说,神色也戾了一些,“好后悔,我应该……一刀捅死你的。” ※※※※※※※※※※※※※※※※※※※※ 落幕。 意外 “操/你妈!”祁炀一下就被激怒了,他手攥着他的衣领,把慕迟一下拎了起来,他问出这个答案的背后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慕迟说句后悔,他也许,会不让他横着走出这里。 找死,他不是向来专业吗? “你以为我还会宠着你吗?嗯?”祁炀红了眼睛,“挑衅我?捅死我?你他妈试试啊,谁会先死!” 慕迟被拎的极其狼狈,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另一手握住祁炀的手腕,对他艰难的笑笑:“你死了,我坐牢,我死了,你坐牢,谁能落得好下场呢?” “你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么?”祁炀将人向上提了提。 “我没有说你不敢,你当然敢,”慕迟说,他们之间好像突然回到了白金那一天,那个搁置已久的事件,终于还是要面临,这就是接着白金继续较量的下半场,可见,他输得挺惨的:“祁炀,你弄不死我。” “你说什么?!” “你弄不死我,”慕迟看着他:“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你不怕死,你以为,我怕了吗? 他现在这样,还会比死了更好受吗? 他的心一定流血了,他感觉心脏的位置好疼…… 撕心裂肺的疼。 祁炀把他一下甩到沙发上,慕迟被撞的脊背阵痛,祁炀的眼神好凶,好伤人,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眼神,他最害怕别人这样看他了…… 不知道做过什么惊天的错事,从小就这么多这样的眼神在盯着他。 伤的人体无完肤。 这一次,是祁炀。 他把身心交出去后,他以为以后能一生的——爱人,亲人。 他的哥哥,他的…… “你想怎样激怒我才够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想做什么?”祁炀洞察他心思道:“你想送我坐牢是吧?嗯?你想让我付出代价?想让我终身被监/禁,还是被执行死刑?” 慕迟这个人,永远都那么聪明。 但是这一次,他真的猜错了。 他只是……单纯的想死而已,没别的,没有。 “我为何要让你如愿呢?我不会杀你的。我知道,你现在跟死了没区别,你是不是疼的快要窒息了?还喘得上气来吗?你能说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吗?你能让你的身体,变回原本的清白吗?” 慕迟沉眸,空洞的望着他的眼睛。 除了狠,再无其他。 “你不能,”祁炀在他耳边低语:“姓慕的,你做不到,因为你爱我,对吗?因为你的身心都交给我了,对吗?因为你没办法治我的罪,因为你成年了,因为你是自愿……把身体交给我的。” 他的停顿,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听清后面的话。 他听清了,他就知道,他这次弄不过祁炀了。 他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宝贝,你陷得太深了,像你这样没见过世面怎么好呢?随便有一个人对你好,你就要交付身心了,你的爱也很廉价啊,更何况它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啊,一文不值。 这四个字,好利,好重,割的人心脏疼,压的人喘不过气。 妄想一个没有心的人收心…… “一文不值吗……”他轻声,声音淡淡的,就好像是呓语。 祁炀冷笑一声,这就是他想看到的模样了吧,慕迟的神情,像是逐渐离水的鱼…… 它在岸上,张着嘴巴,想说话,却失语一样无能为力。 他的骄傲呢?自信呢?嚣张和自尊,又到哪里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呢? “你知道吧?我他妈就是想干死你,看你那模样,老子就爽,爽的不行,恨不得多弄几次,谁他妈知道你那么不经玩?”祁炀道:“你没左路的半点技术,每次操完左路,我都怀疑你他妈是不是人啊?慕迟,你应该多和别人练练,你技术不行,操个娃娃都比你舒服,知道差距吗?” 不知道外面听见了什么动静,有人试图推门,祁炀暴喝一声,把人给吓在了外面。 他的“滚”声色俱厉。 蒋明博吓惨了。 慕迟奋力的爬起来,他不想这样被压着,他不想让他在上面,他的居高临下让他不舒服,他蹭的一手都是血,弄到了沙发上,却还是没低下头看一眼,他问:“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祁炀死盯着他。 他不会问他爱没爱过他,他没这么下贱,他向来都有自知之明的,慕迟声音沙哑的说:“昨天晚上,你和左路……” “我和他在一起一下午,我们做什么了,你该知道的,我操/你那会,就是刚上完他。”祁炀如实回答,他的如实却让慕迟格外的反胃。 他闻到祁炀身上那一点点糜烂的气味,原来…… 是这样。 “松开我。”他说。 祁炀不动。 慕迟重复:“松开我。” 祁炀还是没反应。 慕迟双拳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拎着自己衣领的手猛的拽开,他的衣领大敞,推开祁炀,他奋力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向外走。 祁炀定睛望着他。 慕迟一步步走到包厢门口,拉开门,他的纱布浸红了鲜艳的血液,门口堵着一群人,他晃动下手里的水果刀,没人敢近他的身。 “滚开。”他挥动水果刀,全然不顾刀子有没有可能划到别人,他只是为了开路,为了更畅通无阻,也为了…… 他走出去,何宇跟上去几步,“慕迟……” 他该怎么说出口?问他还好吗?没事吧?还是什么废话? 慕迟出了酒吧。 包厢里的祁炀仰面躺在沙发上,看上去颓废至极。 可没一人敢开口说什么,左路也是一样。 何宇追了出去。 外面的形形色色,在慕迟眼里都没有了颜色,留下的只是一片寂静的黑,黑的发指,黑的让人恐惧。 这明明是个大白天,他怎么都快要不认识路了? 他得往哪儿走?哪里是他家?临北在什么地方?慕欣音……又站在哪儿? 接一接他吧,他想回家。 接一接他…… 第三次了,第三次被人扔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他撞到了人,迎面的一个壮硕男人,那男人回头“艹”了一声,上前拽住慕迟的手臂,要求他道歉。 “道歉不会啊?说对不起不会啊?傻逼啊?”男人恨恨道。 慕迟捂着耳朵,手里攥着匕首,摇头,“别说话……别说话……” 他听到了,他妈来了,他妈来了,来接他了,别说话…… “操!你不会真是个傻逼吧?”男人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看他,慕迟只会摇头,只会呓语,听不清说什么,直到男人烦躁的一扭头,拽着他道:“我让你道……” 话未落地,他的喉咙被割了一刀,剧烈的疼痛感让男人怔住,静止在原地,四周一切都安静了…… 慕迟没有理智的这一刀,挥完了他整个人生。 他只是觉得……太吵了…… 他只是……不想让他说话…… 直到十秒之后,街上爆发出恐怖的哀嚎:“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他杀人了。 那个人在他面前倒下,满身的血迹,晕红了他的双眼,晕染了肮脏的地板。 一切都安静了,一切都静止了,他的刀子上长长的血迹,还刺目鲜红的亮着。 他的人生……走到了最黑暗。 结束了。 都结束了。 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被抛弃了。 祁国衷的电话被打爆,祁家的公司和产业遭受到了媒体的轰炸,许媚已经晕在了家里,祁国衷快步上车,他面上镇定,心里早已经如坠冰窟。 慕迟杀人了。 市中心的医院抢救着至关重要的一命,警车带走了立海争议最多的少年,祁国衷赶赴医院,杨森赶赴法院,与此同时,媒体联合报道。 当街杀人案,响彻黎城。 包厢的门被砰一声打开,祁炀抬眸,何宇气喘吁吁站在门口,他心下荡起一抹不安,直到何宇道:“出大事了。” 当街杀人,以祁家的手段,再也不能将此事掩盖,被送往医院抢救的被害人命悬一线,祁国衷死守医院,手术将近四个小时,从天亮等到天黑,有人通知,命抢救了过来,但危险期还未度过。 与此同时,法院根据律法治罪,却因当事人迟迟未醒而无法断案,但最终……还是有了结论。 祁炀赶到医院,祁国衷什么都没问,上来就是一拳砸过来,暴喝:“你他妈干了什么?!” 不用问,能让慕迟做出违法乱纪的事,除了祁炀,祁国衷不知道还能问谁。 “慕迟呢?”他声线颤抖的问。 “死的不是他,”祁国衷冷声:“你现在应该到法院门口跪着,你去问问,法庭能否放他一马。” 恐惧,莫大的恐惧袭来,剥削人所有的感官。 少爷第一次,有了恐惧感。 不是他的死亡,是另一个人的……判决书。 三天后,法庭重新开审,医院的人抢救了过来,按照律法,杨森作为辩护律师,在法庭和法官纠缠几次,犯罪人犯故意伤害罪,据情况严重程度来定,判处有期徒刑七年,但在杨森的据理力争之下,最终敲定为——五年有期徒刑。 罪责无法免除,过错无法弥补。 金钱,权利,声望,都不可触碰国之根本——律法。 等着他的,是牢狱之灾。 这是慕迟,一辈子没想过的事情。 总该长大的,也许是因为某句话,某件事,某个行为,某个过错。 成长的疼痛,大过了预期,但更好的教育了他,什么是长大,什么是世界,还有……他不能明白的人性。 那一天,他真的有长大。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出事那天,1月16号……竟然是他的生日。 没有一个人,祝他生日快乐。 他一直以为,今年,不会再是自己过了吧。 ※※※※※※※※※※※※※※※※※※※※ 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一生一次 第六天了。 已经距离16号那天过去六天了。 他已经六天……没有见过他了。 为什么……会出那么大的事? 明天和意外的同时降临,后果定是生不如死。 黎城的新闻热潮经久不息,现在正是巅峰时期。 “儿子……”女人推开房门,陈淼坐在地上,他没有任何回应,盯着面前的墙壁,闷痛,说不上哪里,窒息的感受,奇奇怪怪的幻觉,周遭一切都不真实,虚假的发指。 女人关上了门,叹口气。 “六天了……” “声音小一些,”女人对丈夫道:“他还没办法接受。” 男人摇摇头,这祁家,以前就是纷争不断,都羡慕这个被祁家选中的孤儿,现在再看,格外的讽刺。 羡慕?一生都毁了,谁还会羡慕? 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他们身边呢?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不可置信。 “董事长,媒体的势头仍在增大,公司被围,严重阻碍了职员的工作,影响公司形象,我建议您还是到公司来一趟,具体的解决办法,我会和您详谈。”杨森给祁国衷打着电话,同时他的身边是嘈杂的人声,公司里乱糟糟的,他喝了一声:“都闭嘴!安心工作!” 祁国衷扔下手机,他坐在床上,床上睡着许媚,不过不是睡着,而是昏过去了,她昏了几天了,这次醒过来没过多久又睡过去了,整日的浑浑噩噩。 祁家笼罩着可怕的死寂氛围。 祁国衷提起外套,去了公司。 他见过太多大场面,经历过太多是是非非,这一次也一样,只是他没办法帮慕迟了,没办法像包庇祁炀那样包庇他,当众这种事太过嚣张,虽然到现在他也没明白慕迟那个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种没理智的举动,可事情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 只不过他不会难过太久,因为这是慕迟,五年之后,他出狱之后,祁国衷不会扔下他不管,他会让他风风光光这一辈子,但是这五年,他没办法再帮他了。 祁家欠慕欣音的,真他妈多。 一个月后。 开春后,天暖了些,冬雪化了,时而晴空,时而阴霾,但总是比之前暖和多了。 床上两人没有一点儿温柔可言,祁炀狠的想把身下的人弄死似的,这人的表情让他不爽,他抓着男生的头发,神色可谓变态,“你他妈叫啊,你为什么不叫?你不是怕疼吗?你倒是叫一声给我听听?叫啊!” 男生尽量迎合他:“我不怕疼……” 他不怕疼,呵,他怎么会不怕疼呢? 他叫了一整夜呢,流这么多血,他怎么可能不怕疼呢? 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左路靠在房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万肖问:“你要不叫停吧?” 祁炀……挺狠的…… 之前弄了几个人都他妈昏死在床上了。 “你敢进去你就叫。”左路说。 万肖缩了缩脖子,“算了……” 左路道:“没事,今天这个能玩。” 万肖扯唇无奈道:“他弟……算了不说了。” 左路看他一眼,“想说就说。” 万肖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意外的。” “我也挺意外的,”左路插着口袋,“五年,不短了。” 出来后,都该二十三岁了。 青春…… 虽然他想过整慕迟,但这事,左路也挺同情的,他不至于是这种下场,当然,祁炀也没想让他是这种下场,他们只是想玩玩他,教他做人罢了,让他认清这个世界没他想的那么纯洁,谁知道……弄成这样。 “何宇呢?”很久没见了,左路问万肖,他们走的比较近。 万肖道:“打电话给他了,一直没人接,昨天去他家看了眼,人都不在。” 左路皱眉:“走了?” 万肖道:“不知道,哎他怎么回事,那小子坐牢他怎么跟得失心疯似的?理也不理我们了。” 左路轻道:“不知道。” “真奇怪了,”万肖不明所以,“玩的又不是他兄弟姐妹的。” 房门被打开,左路没靠住,倒退一下,他和万肖聊着呢,没注意里面什么时候停的,站稳后看见祁炀从里面出来,明知故问:“完事了?” 祁炀看他一眼,“你找的什么人?” “不好?”左路回头看一眼房里,“他技术不错的……” “他连叫一声都不会,你敢说他技术不错?”祁炀冷声质问。 “但起码人不怕疼……” “我他妈就看不惯他不怕疼!”祁炀暴喝。 左路脾气一下上来了,“你他妈吼谁呢?!” 祁炀看着他,逼进:“吼你啊,要理由吗?” “我操/你妈的!你再吼一句试试!”左路怒了。 万肖看情况不对,刚想说话就被祁炀一声打断:“吼一句试试?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敢吼你呢?” 左路和祁炀这些年真没这么说过话,祁炀真挺喜欢他的,左路也是,这一下全炸了。左路不是圈子里那些因为背景不敢得罪祁炀的人,他这么多年没谁不敢得罪了,也没谁敢这么吼他,左路上去就是一拳头,直接展开了这场纷争。 左路打架是他妈厉害,但比起祁炀次点儿,可也不会差哪里去,两个人拳打脚踢场面异常激烈,幸亏有万肖,否则这两人不弄个你死我活不可能罢手。 左路不是个吃亏的主,祁炀也不是个纵容的主,他们这一打起来,谁他妈来了都得靠边站。 总之,挺惨烈的两人。 开春了,心还是冷的,怪了,怎么总觉得心口闷痛,他是生病了吗?祁炀捂着自己的胸口,用力按着,他闭闭眼,再抬头,觉得面前的浮华都是幻觉。 好不真实,这是他活着的地方? 他用力甩甩头,他想睡觉,困的要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摸摸口袋,找到外套里装着的车钥匙,他的车又在哪儿呢? 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干脆不开了吧,他也没力气。 他打了车。 他在出租车里睡了一觉。 到目的地的时候,是司机叫醒的他,祁炀浑浑噩噩的,从上面下来,慢慢的朝家中走。 他的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祁炀爬上楼,进门往床上一摔,被子整洁干净,他抓在手心里,用力的吸取上面的味道,有股子淡淡的清香,不是下人喷的香水味,是宝贝身上的味道。 只有他闻得到的味道。 他进的,是慕迟的房间啊。 “让我来看看你的作业。”他爬起来,走到桌子边,桌子上打开的课本依然保持原来的模样,没有人翻动过,还停留在笔压着的那一页,当然没人翻动过,除了他自己没人敢进这个房间。 因为他不许。 他怕她们打乱了他的东西,这样他就不记得他写到什么地方了。 “数学啊,”祁炀看看上面的题目,皱眉道:“你数学真好,字也好漂亮,我都不记得我多少年没碰过笔了。” 他推开课本,喃喃自语,“有没有英文?我英文比较好。” 他翻出他的英文书,打开道:“实话不瞒你,我把过几个外国佬,跟他们交流完全没问题,课本上的知识根本不能拿来对话,你要是想真正掌握英文,还得和外国人接触。” 他写了一会,在他的书上涂涂改改,不学无术的他也有擅长的东西,祁炀一开始安安静静的写着英文,中文不论,他的英文字母倒都是写的十分潇洒,这是一种随性的笔迹,极其符合他的行为做派,只是没持续多久就开始不对劲了。 笔迹越来越锋利,越来越沉重,他写的太用力,导致纸页都被划烂了,祁炀也被这划烂的书页弄的心情莫名不爽,他沉着眸,眼里的嗜血越来越重,直到他的手开始抖动,他抓着英文书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啪嗒!” 笔也滚落在地。 “我操/你妈的!”他暴怒。 转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心里一把火熊熊燃烧,祁炀突然不知道发什么疯,将桌子上的一切通通扫在了地上,他抓着纯黑色的背包,里面重重的,沉甸甸的拎在手里,也被他怒摔在地。 包里的东西洒了出来。 有书本,有衣服,有银行卡,有身份证,还有一张证书,以及……一个首饰盒。 纯白色的正方形戒指盒,上面一串英文darry ring,还有大大的缩写字母,金属镶边,非常的闪耀,那两个字母是…… dr。 dr……dr…… 祁炀默念这两个字母,无数次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盒子上标的那么清晰,里面的一款男戒牢牢的躺在那里。 他找到慕迟的那个雪天,他身后正对着的是什么?是dr的直营店。 祁炀迅速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证书和身份证就匆匆离开了,他在车库里摸了另一辆车,急忙忙上路。 副驾驶躺着的戒指盒……让他的心跳砰砰加速。 不是真的…… dr的直营店被他凭借着记忆准确的摸索到了,他进里面就找人,急匆匆的,却很有目标性。 服务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穿着整洁的西服,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彬彬有礼的守在柜台前,对进来的人道一声:“欢迎光临。” 祁炀使自己尽量保持冷静,他压着一口气,到柜台前询问:“你好,我想咨询一件事。” “我爱你。” “你敢用dr跟我求婚吗?” “少爷,玩笑开太大了。” “那你有脸说爱我?” 左路送他戒指的时候,是对戒,他和他有过这样一段对话,后来草草收场,没有了下文。 戒指这东西,带着玩玩罢了,他们也不过是开玩笑,dr求婚戒指一生只能买一个,送给最爱的那个人,不可否认这是一种营销手段,但dr的象征意义却还是被众人追捧,没有人去随随便便的订制dr,这东西虽然说有营销的手段在里面,可不得不承认,dr的钻戒,每个男士真的仅能订制一枚。 “你好,这是购买人的相关记录,此证书是具有我们dr品牌保质意义的,我们确保一生只可订制一枚,如果您确定要换的话,还是需要购买人本人出面,所以……请您考虑。” “不换,”祁炀摸着盒子中的戒指,“我只想知道,更详细的过程。” 是他的敏感让他们两人走到这种地步,慕迟想,他需要冷静下来,他准备在外面过两日,正好,他还想去买一样东西。 他在网上看到了dr的浪漫传说,并未dr的服务理念深深打动,一生一次啊,这样的寓意和笃定勇气,他都很喜欢。 他找到了dr的直营店,在来之前,他查阅了所有的相关资料,他本来想要买对戒的,但是dr必须要先购买求婚钻戒才能买对戒,他到实体店的时候,戒指挑选的眼花缭乱。他最终选中了一枚不那么高调的,简单大方的纯银戒指买了下来。为此,他需要出示身份证,需要签署真爱协议,那个真爱协议签订时的仪式感非常隆重,让他久久的震撼着,慕迟喜欢这样的仪式感,这让他对戒指的品牌和寓意都更加确信了。 这枚戒指太贵了,可能是他选的有问题,偏偏挑中了那个最贵的,但是这枚戒指打造的真的漂亮,他觉得戴在祁炀手上也一定很漂亮,他不想换。 所以,他放弃了买对戒,他只要了一个。 那是他打碟做其他工作,本来用于存上去法国生活的钱买来的,他以为他不会再去法国了,这笔钱存着的意义也没了,就用来买了戒指,贵就贵点吧。 “先生,这个戒指偏男款,虽然简约,但钻戒的材料绝对是我们品牌中的上乘,这您要向女朋友说明,别负了这款戒指的价值。” “他是男生。”慕迟说。 服务员震惊的看着他,半晌后才道:“啊……哦,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慕迟看着戒指,正是因为它偏男款,才会被他选中,“我最近……有些让他不高兴了,我想用这个,跟他道歉。” “可以的……”服务员小姐姐闹了个大红脸,但还是职业道:“我们的品牌最具有代表意义,也更有诚恳性,相信您女……男朋友会高兴的。” 慕迟苦笑道:“希望吧,我只是喜欢它的服务理念。” “当然,我们的服务理念是别具一格的,求婚戒指每个男士仅能订制一枚,更能确保您的心意和我们的服务宗旨。” “一生一次……”慕迟摸着戒指,眼里泛着光,“希望真的能……一生。” 他离开的时候,将戒指揣在了背包里,他怕弄丢了,外面大雪纷纷,他眼里倒映这天的雪景,想着一个问题。 什么时候送呢?生日的时候送吧?祁炀的生日太晚了,放那么久不行的吧?可今天我又不回去,要不先放着吧…… 到底还能不能送出去……他还要我吗? ※※※※※※※※※※※※※※※※※※※※ 朋友总开玩笑说这辈子有人送我枚dr,我一定会爱死他了,然后才了解到dr这款戒指,服务理念真的nice,所以,迟崽也是真的真的很爱少爷。 我有病 从dr的直营店走出来,不像慕迟看到的那样,这里没有风雪,有的是一片的春暖花开,棉服不再厚重,轻便的服装已经可以上身。 身子微微有些暖了。 他的心逐渐恢复了正常跳动的频率。 别紧张,别害怕,别慌乱,认真想,认真点,祁炀。 你为什么要整他? 因为恨那一刀,因为他要杀我。 可是你爱他了不是吗?你喜欢他,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那个时候你没有想过一次报复,你就是看见他,就抑制不住的喜欢。 就像你说的那样。 是,我喜欢他,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时认真的自己,有心跳的自己,喜欢他对我要求的模样,喜欢他总是拒绝,被我逼迫的模样,他真的很漂亮,很可爱,很鲜活,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深深的足迹。我尤其喜欢看他笑了,他有一颗小虎牙,就一颗,笑的时候就会露出来,我吻他的时候会去刻意的找他的小虎牙,尖尖的,就像带刺的他。 你知道自己喜欢他,怎么还是要整他呢? 我喜欢他,我承认,我也知道,和他待在一起我感受得到深深的喜欢,可是和其他人待在一起时,我又感受到浓浓的恨意,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两种情绪交织,我只能归于是我不够爱他,或者是恨大过了喜欢。 如果真的是恨大于喜欢,那为什么他消失了你开始慌乱?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挽留他呢?这与你的计划完全多余,别说局中局,你心里知道,你不是那样想的。 我没有设计何宇,我没有设计郑致尧,何宇不会背叛我,郑致尧的聪明也不会妨碍到我,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不该失去他,我不想让他走,我说了,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我可能还没有玩够他,起码等我真的腻了再放手吧,至少那个时候,我还不想结束。 你跟他道歉的那些话真的是违心的吗?你和左路说的那些话,又真的是你所想的吗?你认同那些吗? 是违心的,有一半是假的,我不觉得我做错了,那些话只是为了劝他留下,但我不想他离开的动机,却是真的。 我和左路说的也是真的,但我和他说我喜欢慕迟时,一样是真的。 祁炀,你很矛盾。 是,我很矛盾,我想杀了许媚,可我害怕我会没有妈了,我想杀了郑致尧,可我害怕没有另一个人能理解我的情绪了,我想玩死慕迟,可我……舍不得。 在和他谈话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问他,会不会后悔? 如果他说后悔的话,我想我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至少当时我还不想结束,我可以玩他久一点,再久一点…… 那你到底……想不想结束? 就不能……玩一辈子吗? 玩一个人一辈子,可以吗? 因为我又可以看见他,可以让他在我身边,一边享受喜欢他的感觉,一边享受玩弄他的快感,对于我这样矛盾的人,这是不是最好的方法? 可以让我不会后悔的方法。 你后悔了吗? 祁炀赫然睁开双眼。 你后悔了吗? 你后悔了吗? 他攥着手里的戒指盒,停顿两秒,将它打开,银白色的戒指稳稳的立在那里,祁炀取出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他对着戒指,将手抬起,长指上的dr钻戒精致,漂亮,亮眼,他看着,凝视着,蜷起手指,狠狠的用力捏了一把。 半晌,他放开,掏出手机,他打给一个躺在他手机中许多年没有联系过的号码了。 “喂。”那人轻道。 祁炀睁着双眼,两眼有神,异常的坚定,他说:“郑致尧,我们见一面吧。” 靠海的别墅里,何宇仰躺在沙发上,对着阳台外的碧蓝大海,他眼睛里没有大海的样子,因为他根本就没在看。 郑致尧换装,打着领带,从房间里走出来,何宇的手机扔在一边,这一个多月经常性的响,郑致尧也烦,直接把手机卡给拿掉了,没人联系得上何宇,何宇现在也不想跟那群人联系。 郑致尧倒了杯水,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喝点水。” 何宇转头看看,慵懒的爬起来,过去喝了口水,有气无力的。 “这次发生的事是意外,我说了,没人想那样,祁炀也不想……” “不知道,不要跟我提他。”何宇放下杯子,继而坐回沙发,脱掉拖鞋,抱着靠枕睡觉。 郑致尧点点头,知道何宇没心情,也不敢说自己要去见谁,就道:“睡会吧,晚上我回来做饭。” 何宇没兴致的“嗯”了一声。 这件事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没有人能猜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谁能预料…… 会发生这种命案呢…… 太严重了,事情出现的时候这个城市都跟着震了震。 郑致尧深深叹了口气。 他过去见了祁炀。 郑致尧是祁炀的医生,几年前何宇介绍的了。祁炀没有看过任何心理医生,他也从来不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但他的行为的确与常人有偏差,他从来没配合郑致尧治疗过,他总能将郑致尧反驳的无话可说,他的主观性和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郑致尧根本攻不破那层防线,一旦谈及他小时候的事,祁炀就会病发。 病发的结果……很恐怖,他差点死在他手里一次。 按理说,他做为祁炀的医生当然知道他的情况,不能跟祁炀谈过往,谈他的阴影,然而咖啡馆那天,郑致尧故意激怒祁炀,其实真正的想法是想要让他爆发,找到慕迟跟他摊牌,刺激他提前结束这场戏。 这是他和何宇更同商议的结果。 何宇不愿背叛他,只能让他自己开口结束,可怎么让他结束呢?当然是刺激祁炀了。 但郑致尧没想到,许多年没有病发过的祁炀又再次复发了病情,他怕祁炀找到慕迟不是摊牌,而是要弄死他,郑致尧这才联系何宇带慕迟离开,两人实在没办法了,祁炀半路病情恢复了,何宇也是看慕迟那样子,纠结了很久,当下擅自做主把真相告诉他了。 虽然,他自己猜出来了一大半。 可他也是默认了不是吗?他如果真的想帮祁炀,大可否认慕迟的说法就好了。 何宇挺喜欢慕迟的,所以他没忍心,看他继续被蒙在鼓里,而且那天见慕迟,何宇真被他那样子吓到了。 他意识到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结束,慕迟的样子太反常了,加上他受着伤,何宇觉得他随时能崩溃似的…… 事实证明,他真的崩溃了。 那么这次呢,祁炀来找他想要做什么? 郑致尧和祁炀在定好的地方见了面,只是郑致尧还没有进店就看见了祁炀,祁炀靠在车身上,在门口等他。 郑致尧下车,他心里是有点怵祁炀的,不过做为他的医生,他还算了解他,听筒里祁炀的声调不像是找他报仇,而是……有事相求。 郑致尧下了车,祁炀看见他,朝他走过来,郑致尧问:“什么事?” 祁炀道:“不在这里谈,能去你的会所吗?” 郑致尧蹙眉道:“你不是约在这里吗?” “我只是约在这里碰面,何宇的电话打不通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祁炀说:“去会所吧。” 郑致尧道:“你……” “我有事找你谈谈,”祁炀说:“关于我的病情。” 郑致尧惊了一下。 郑致尧的心理会所设备非常齐全,因为是心理方面的工作,郑致尧将会所的装修都尽量改成白色,放松清淡的颜色,看起来不会让人压抑的色彩。 这个会所面积不大,所以没卖,他以前做心理咨询师客人还是不少的,不过近几年他改从商了,这个之前开的会所还是没丢掉,因为他觉得……可能还会有用? 果然,还是有用的,老实说,这里面存的一些病患的资料都是挺重要的,被他疏导过的人,现在情况都不错,他涉及的方面也比较多,十几岁的小朋友到成年人的心理问题,他都能一知半解。 如果说他有什么失败的案例,大概就是祁炀了。 祁炀是郑致尧认识的病患中最难的一个。 难在哪里? 难在他的疏导工作永远以失败告终,难在他永远以自身衡量一切,难在他的防御能力太强无法攻克,难在他的一次次不配合。 因为祁炀从来不认为自己有病。 他也从来不认可郑致尧。 他不喜欢内心被人剖析的感觉,他不喜欢郑致尧以审问的方式和他说话的样子,他不喜欢郑致尧的聪明,不喜欢他。 他讨厌这个人什么都不懂却装作心灵导师的模样。 但是这一次,他来了,主动。 “为什么来这?”郑致尧进门后说,里面还是干干净净的,可见他还是会经常来这里打扫。 祁炀直入主题,不想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我的病情,你有办法吗?” 郑致尧赫然抬眼。 祁炀道:“有办法治好吗?” 郑致尧眯起眼睛,打量面前这人究竟还是不是祁炀,他说什么?治疗?病情?他承认了?并且要配合治疗? “你说什么?” “你听清了。”祁炀不给他质疑的机会,道:“治病,我,祁炀。” “你……” “是,我承认了,我他妈有病,我有病,郑致尧,治好我,”他说:“求你。” ※※※※※※※※※※※※※※※※※※※※ 少爷的心理疾病。 失败 这一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有自己知道。 他做过所有能做的事了,可是七年缩至五年已经举了杨森所有的能力,对方一定要追究,因为那一刀来势汹汹,差点危害了一条人命,祁家也没有办法让对方松口。 他想过所有能让慕迟痛彻心扉的法子了,可是他没有算到……会这么狠。 造化弄人。 街拍没有事情的起因经过,除了当时的目击者没有人知道慕迟发生了什么,想不明白的不只有祁国衷,祁炀同样不能理解慕迟为什么会做犯法的事,杀人?慕迟?就像一个笑话,他三观那么正的一个人,心肠这么软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世界上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就像郑致尧不敢相信祁炀会主动要求治病,这个对他下过无数次杀心的精神病人。 郑致尧站到办公桌的后面,还没有坐下,祁炀已经扔下了一截粗长的麻绳,砸在桌子上,郑致尧抬头看他,祁炀对他道:“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绑紧我。” 心理会所里的东西和道具,永远千奇百怪。 这根绳子,没绑过祁炀,因为他再没来过。 郑致尧拿起绳子在手中把玩,低低道:“这绳子以前就是为了绑你,我以为用不到了,谁知道……” 他看着祁炀,好奇道:“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这件事让他震惊的程度远不止于突然犯了罪入狱的慕迟。 诡异的一切,让郑致尧摸不着头脑。 他试图看穿祁炀的想法,但他不敢确信。 他主动来找他这件事,还是让他不能心平气和下来听他解释。 祁炀道:“我有病,得治,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你和何宇。 祁炀知道何宇想帮他,否则不会给他引荐郑致尧,否则郑致尧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要拯救他,拯救,这个词,他提起来就恼怒,可现在却突然释然了。 因为他承受不了,承受不了他入狱的消息,承受不了他的身边将不会再有他,承受不了…… 他真的……不能承受…… “我以为,我受的住的……”祁炀突然发声,语气格外的低沉,眼神愈发空洞,“郑致尧,我真的……” 真的怎么样? 他没说。 郑致尧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忍心打断他,但很不好意思,他必须这么做,他敲了敲桌子,“我们能深入吗?” 祁炀收神,“可以。” “到怎样的地步?”郑致尧说。 “你需要的,”祁炀抬眸,如千金重石压身,“任何程度。” 何宇在沙发上躺着又睡着了,他眼圈浮肿,这些天不规律的作息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何宇烦躁的起身,浑身难受,拉开窗帘,看外面的海景,再抿抿唇,想叫一声尧哥,才忽然想起郑致尧出门了,何宇回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不出所料,电视机的新闻热议已经转了风向,笼罩黎城一个月的当街杀人案逐渐消沉了下去,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的少年人现在又是怎样的了呢?何宇根本不敢想。 那么一个优秀的人,突然就入了狱,换来的是阵阵惋惜和热嘲一片。 他忽然就想起,慕迟和他来电的那个晚上。 他也不敢猜测,这个小朋友对祁炀用了多少心,被告知真相的那一天又在自己的世界里死了多少次,他面无表情的反应才是最让人难忘的,他是不是绝望到尽头了,所及之处一片黑暗,所以他才会毫无理智的挥下那毁了他青春的一刀。 他的代价太过惨痛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何宇点烟,安静的抽了几根下去。 黎城的人都知道,慕迟是祁家的人,他们不认为这样的富贵人家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就是尧哥也不觉得事情有多大,因为他们都坚信慕迟不需要工作,来日里走出牢狱又是祁家的小少爷,比谁都风光,说他命好,付出点代价也没什么。 可……真的是这样吗? 他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有祁家做背景的小少爷吗? 他不是。 他是心思敏感的孤儿,是无父无母依然努力生存的少年郎,他不被世俗同化,他依然正直善良,依然拼搏无畏,依然怀有一颗赤子之心,然而付出身心后又再次被打入地狱深渊的他,这代价,未免过于惨重。 仔细想来,他又做错了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们这群人太过顽劣,祁炀也好,左路也好,亦或者他何宇自己,都是个没心没肺要耍一个未成年的混蛋,他们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混蛋事做了这么多,何宇也没有过这种愧疚的不能自已的感受,怎么这次就…… 香烟被他指甲一下掐断,成为了两截,何宇深深闭了下眼睛,把烟丢进烟灰缸里,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将卡装好,开机,拨了一个电话。 他消失了一个月,从原本的圈子里。 他逃避自己参与过的恶行,终究还是受不了愧疚的折磨,何宇打给了郑致尧,但没人接听,于是他打算自己去,他打算,去趟警局。 “你要哭啊,你不哭爸爸怎么会回来呢?宝贝,听妈妈的话,你要大声的哭,对着妈妈的手机,要叫爸爸,叫爸爸回来,听到了没有……” 祁炀的指尖泛白,他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而他身上缠着的正是那根准备好的麻绳,他昏睡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目憎恶,眼角有一滴水珠顺着犀利的轮廓滑下…… “祁炀,你看到了什么?”郑致尧紧盯他眼角的水珠,直到它滑落在地。 祁炀仰躺在长椅上,他动弹不得,昏昏欲睡之中应声:“我不想,我不想哭……妈……” 他不想哭,还是不停的掉着眼泪。 这个方式是郑致尧惯用的一种引导法,第一次在祁炀身上使用,他有些畏惧,他怕他崩溃。 毕竟祁炀的阴影太深了,和常人比要偏离的多。 “祁炀,别紧张,放松,放松点……” “救救我,救救我……”祁炀像是被噩梦魇住了,只重复这一句话。 郑致尧抓着他颤抖的手臂,小心的引导,“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告诉我。” “不要杀我,救救我……好疼……” “没有人要杀你,没有人,祁炀,”郑致尧在他耳边轻声,语气格外的舒缓,“仔细看,妈妈也哭了,对不对?” 他看见了许媚,一定。 “杀了她,杀了她……”他又说。 郑致尧根本没法让祁炀跟他的节奏走,祁炀的梦千奇百怪,却总是面对一个人,那就是许媚,许媚是他的深渊,是他的可触不可及,是他梦一下,想一下都会触发杀心的母亲。 祁炀的手握成拳头,准确来说那不是一个拳头,那像是拿了什么东西在手里,只因为他用力捏紧五指,而变成了一个拳头,他手里应该有东西,就是那把刀。 祁炀最怕的刀,也是他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武器。 他要杀死许媚的那把刀。 “嗯……”他闷哼,粗重的喘息,他的五官扭曲了起来,面目十分的凶狠,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摆脱绳索的束缚,郑致尧紧紧按住他的双臂,使他被牢牢禁锢住,可是祁炀的力气太大了,郑致尧有些控制不住,如果他失控,如果他挣脱,场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郑致尧不是没经历过。 他不想第二次体会被人勒死的感觉了。 “祁炀!祁炀!”他大叫,几声暴喝唤醒了梦中人,祁炀瞬间瞪大眼睛,暴戾而发抖的身子突然安静下来,怔了几秒,他躺在椅子上,只听粗重的喘息声,再是劫后余生的新生感。 他清醒了。 待看清面前的人和物,祁炀才犹获新生,他凝神许久,逐渐放松五指,不发一言。 郑致尧松开他,却并没有解开绳索,他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确定祁炀真的清醒后才失望的出声:“失败了。” 祁炀抬眼。 郑致尧走到他身后,将绳子解开,他能看到祁炀发丝里的冷汗,郑致尧做无视状说:“就到这吧。” 祁炀还是没吭声。 “我去给你倒杯水。”郑致尧想将绳子放在桌子上,可不知道出于什么,看了看祁炀,握紧绳子,他还是打算把这东西拿走。 这个道具会显得祁炀更不正常。 失败,每一个想潜入他噩梦深渊里拯救他的人,都会以这两个字告终。 郑致尧不是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试图引导他,试图将他的心理状态拉回正轨,试图改变他扭曲的念头,试图让他不再只剩下恐惧和怨恨。 但只有恐惧和怨恨,这两个执念,这两个扭曲掉的心理,不就是他的现在吗? 不就是这两样东西毁了他,毁了他现在的一切吗? 他爱他,他真的喜欢他,为什么还舍得抛弃他?玩弄他? 他的心好疼,他不敢看他哭,不敢想象他挥下那一刀时的心情,不敢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不敢去想他会不会憎恨他,不要那样对他,他是爱他的,他爱慕迟。 可是…… 可是。 他毁了他,这一辈子,慕迟的青春,被他毁掉了。 可是再重来呢?他还会这么做。 没有别的原因。 因为没法原谅。 他爱他,他又恨他。 他有病,他有病,却不知该怎样治疗。 你看,又失败了一次。 ※※※※※※※※※※※※※※※※※※※※ 爱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是加更的一天。 是你不听 晴了没多久的天,又开始飘雨了,今年好像就没几天的风和日丽,电闪雷鸣的,都教人习惯了。 市中心的公安局里走出一个人,是何宇,他撑着黑色的伞,从阶梯上走下来,身后对着当地最严肃的机关政府,何宇回头张望了眼警局的大门,停了几秒,再握着伞向车边走了,在他上车之前,看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了前方,里面下来个人。 何宇蹙眉,祁炀连伞都没拿,就从跑车里快步朝警局里面跑,何宇本能的就想钻进车子里去,不想这样消失一个多月突然的撞见,可他将一只脚迈进车子里后就没有动静了,他握紧了伞柄,最终一咬牙,没忍住,还是冲着警局大门叫了声:“祁炀!” 听见声音的祁炀站住了脚步,一瞬间就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转头,撑着伞的何宇快步跑来,在警局与他面对面相视,对方浑身湿淋淋的。 “你干嘛去?!”何宇警惕的问,他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害怕。 是害怕祁炀和谁见面了吗? “你怎么在这?”祁炀反问,对这一个月何宇的消失他置若罔闻,是,他哪有时间顾得上何宇?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何宇转头看了看警局,没说,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这里还能做什么? 两个人明知故问,祁炀低声道:“我来……看看。” 他来赎罪。 他太久没见到慕迟了,他害怕,他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了,尽管他很多次都在警局门前停下,却没有任何一次迈进去的勇气,他不敢面对里面的人,他怕看见一张脸,却又渴望看见的那张脸…… “别去了,见不到的,”何宇说:“现在看守的人员下班了,你要是想的话……换换时间吧。”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里面出来。”何宇说,他抬头看看祁炀,用力的吸口气,“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祁炀凝望着黑漆漆的警局,越发的孤寂。 他们在一家餐厅里坐了下来。 正对着外面大雨的窗子旁边,暖黄色的灯光照的人心里蛮温馨的,入夜后客人不多,恰逢大雨,餐厅里顾客少,祁炀和何宇就变得很显眼。 他们没人点餐。 却只叫了酒。 祁炀凝神看着窗外,想到了那所离开时黑暗孤寂的警局。 “他不愿意见人,”何宇一句话打破祁炀的幻想,祁炀回头看他,何宇在他对面,十指交叉,“我等了一下午了,也让看守所的人通报了四五次,他不愿意见我。” 何宇本就心颤,不知道见面了该说什么话,可是他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他根本……连人都见不到。 一句对不起,都不知道往哪里说。 他知道对不起没用,但总得说,总得说吧。 慕迟……没见他。 这是新年以来,意外到今天,祁炀听到有关于慕迟的唯一一个动静。 只是听听,就难以平静。 他的心怦怦直跳,开始莫名的紧张,祁炀搓了搓手指,道:“那……他怎么样了?” 他问出这句话都是颤抖的声线。 “不知道,没见到人,”何宇说:“那地方,能好哪去呢?” 祁炀没敢接话。 何宇抬头,他知道祁炀是喜欢慕迟的,也知道他现在的情绪是为什么,但是他明知故问,也许只是想为在牢里的那一位讨个公道:“你为什么要来?” 祁炀与何宇对视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他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他说不出。 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甚至说不出任何能道歉的话,以及承认喜欢他,都没有资格了。 “我也是无聊,”何宇说:“明知道你喜欢他,明知道你为何而来,还偏偏多此一举的追问,你不必搭理我。” 也许他还带着愠怒。 还带着被祁炀算计过的介意。 “对不住,”祁炀突然开口,哽咽了下嗓子,用手盖住了脸,闷声道:“对不住。” 这句话到底是想讲给谁的呢? “何宇,你说的没错,我把自己玩进去了……”祁炀搓了搓脸,眼圈有些发红,“一开始我还觉得没事的,没有慕迟还有下一个人,但是……好像没有下一个人了,我,我,我有点……害怕。” 何宇赫然严肃。 服务员送来了点好的酒水。 “我不知道说什么,真的,”祁炀摇摇头,“当我知道他买了dr想要送给我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喜欢我吧,肯定不像我喜欢他那样多吧,可我发现……” 他哽咽了下,双眼越来越红,“我发现他比我想象的严重,比我想象的缺爱,他喜欢我到爆炸,你知道吗何宇,慕迟他喜欢我到爆炸……” 闷头一瓶酒,祁炀的喉结滚动,腥辣的烈酒才能让他有勇气说出那些闷在心里一个多月的话,“他不说,他应该说出来的,他要告诉我他有多喜欢我,或许我……” 祁炀忽然哽咽,失声。何宇看他越来越红的双眼,生知他警告多次的祁炀终究被自己算计进去了,这张情网网住了慕迟,缠住了祁炀,谁都没跑掉。 “不,他还是别告诉我了,他告诉我,我还是不会收手的,因为我是混蛋,因为我……因为……因为我有病……”祁炀断断续续的说:“何宇,我有病,我有心理疾病,治不好的那种……” “但是你得相信我,我真的喜欢他,你别不信,我喜欢他的,你不知道,他真的可爱……”祁炀道:“就是……有点凶,但不影响,是我的问题,我应该爱他的,我应该爱他的……” 你应该爱他的,你当然应该爱他,何宇腹诽道,祁炀,你真的,最傻了。 “你说,他会不会恨我啊?他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不要那样,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不要让他不理我,让他出来,我想跟他说话……”祁炀像个没品的酒鬼,半清醒半沉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出这种事……你说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行凶啊?我一直想不明白,怎么会呢?怎么会?” 怎样都好,就是不要让他见不到了好不好? 五年,五年啊。 他怎么赔,怎么赔?! 他连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是因为那些话吗?他说了那些畜生不如的话让他崩溃到尽头了,他才行凶的,不是故意的吧…… 谁知道,除了慕迟自己,谁知道? “何宇,我觉得他是故意的,”祁炀紧蹙眉头,扭曲五官,“他故意激怒我,我没想,我没想对他说那些话……我只是太生气了,才口无遮拦的,我忏悔,你让他回来,我道歉,我给他道歉……” “你真的后悔吗?”何宇出声:“祁炀,看着我,我问你,你现在后悔吗?” 祁炀没有喝醉,他一直清醒,他微红着眼睛,看着何宇,不久后哈哈大笑,像个疯子一样把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问他后悔吗? 他这个样子,还用问吗? 他后悔了,早就他妈后悔了! “我一直认为,喜欢就是想和他上床,慕迟也好,左路也好,都是一样的,我会喜欢很多人的,不会少了谁没法过的,慕迟只是那个……特别一点的,那也只是他的性子,没别的,”祁炀说:“可是我错了,我错了何宇,我不仅想和他上床,我还想和他上一辈子的床,我从来没想过和左路上一辈子,当你告诉我他出事的时候,就像小朋友拼命搭建好的积木,突然之间全塌了,我大脑一片空白,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去判断自己的对错……” 他的心,慌张而错乱。 只有一个念头,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这一个念头。 “祁炀,你一直在骗自己。”何宇沉声,“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你到底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只是觉得他不该被轻易原谅,所以你忽略了爱他的那部分,你只想报仇,你觉得那才是他应得的下场。” 死寂。 何宇接着道:“现在好了,尘埃落定,你想要他痛苦,可是你没想到,最痛苦的是你自己,因为是你,把他送进监狱的。” “我没有想这么做!” “可他是你逼的啊!”何宇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不是吗?嗯?祁炀,你现在到底是爱他,还是愧疚于他?你到底是想看他活还是想让他死?” “我没有想让他死……”他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你没有想让他死,可是你做的,比让他死更好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何宇咄咄逼人,这一个月来的不满通通爆发,“他是孤儿,祁炀,你听清了,你不是他哥,你爸不是他爸,他没妈没爸没亲人!你都知道他有多缺爱了,你这样玩他不是要他的命吗?!”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是你不听!是你不听!”何宇吼叫道:“你把我也算进去,你是觉得这样更好玩吗?你他妈带兵打仗吗?!我他妈就问你,那一刀有多狠!能有多狠!值得你这么玩他?!” “他应该一刀捅死我的。” 祁炀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突兀的话。 何宇怔了怔,“你说什么?” 祁炀重复,“他应该……一刀捅死我的。” 捅死他,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何宇,我无药可救了,是不是?我不可能被原谅了,对不对?”祁炀逐渐癫狂,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酒吧那天的场景,回荡的是他对慕迟说的那些畜生不如的话,是因为那些他才走上极端的吧?祁炀眼前一片黑暗,“我应该去死,我应该死了,我他妈……不是人……” ※※※※※※※※※※※※※※※※※※※※ 没有洗白一说的,任何事情都是因果,少爷纵然可恨,却同样可怜,只是原不原谅是迟崽的事,能不能让迟崽原谅,是少爷的事,喵。 不配 他为什么要激他,他不想说那些话的……他起码……不想对慕迟说那些狠话的…… 他只是要教教他做人,他是在气头上,他太冲动了,他根本不想说那些话的……他甚至……都没打算那么快结束的啊。 是慕迟,是他激他的,那些话他能收回来吗?他能……重来吗? 祁炀现在发觉,慕迟说的都是对的。 他应该死的,应该死的,死了……就没有这一切是是非非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何宇斥他,祁炀这疯子,什么都能干出来的,他不免有些担心。 祁炀却笑笑,悲怆而凄凉的笑:“何宇,我赔不起……五年,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他妈现在该做的就是赎罪!”何宇暴怒,怕祁炀真的走上极端,他怨恨他是一方面,担心他是另一方面,何宇攥住祁炀的衣领,警告道:“听好了,你不能死,你得活着,好好的活着!五年,五年而已,不管欠他多少,你都得赔,你懂不懂祁炀?你欠他的东西太多了,一死了之太轻松了,没有这么轻松的法子的,你得爱他呀,你不是说了吗,他缺爱,他这么缺爱你不爱他谁还会去爱他?五年啊,从里面出来他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祁炀,你可以,你们祁家有背景,你可以弥补他的,你不能让他的一生就这样度过了,祁炀,等他出来,等他出来我们好好赔罪,懂吗?懂不懂?!” 祁炀被他攥着衣领,何宇的脸近在咫尺,他的性情那么真实,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我会让尧哥帮你,你现在该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好,祁炀我说句实话,”何宇低声道:“现在的你,真的配不上他。” 不止是心理的问题,祁炀这个人,没有一点配得上慕迟的。 很烂,烂到无以复加。 “他现在面对的是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你也不能闲着,你还想爱他吗?你想赎罪吗?你拿什么?还是现在这样糜烂的自己吗?”何宇道:“不要指望让祁家去偿还,是你欠的东西,该是你自己赔的,如果五年后你依然这个模样,我他妈都看不起你!” 从这次事件中,何宇看明白了,人这一生总得有个奋斗的目标,或者念头,浑浑噩噩的度过的不是日子,是一场空梦,他们在空梦中过下的这小半生,什么都没留下,没有任何活过的证明,没有理由被别人记住,未免太轻松,也太惨淡。 把祁炀送回家时,他喝的烂醉,何宇废了好大的劲,这时候才发现许媚已经病了一个月了,何宇跟祁炀一块儿长大的,对许媚做的那些事也了如指掌,所以他不知道该拿什么面目对着许媚,幸好许媚病倒了,不需要他刻意的假笑。何宇把祁炀弄在床上,累的半死。 祁炀的手上一枚漂亮的戒指,何宇瞄了一眼,想起他说的什么慕迟送的dr。 这大概就是那枚意义非凡的戒指了。 何宇抽出一根烟,真他妈烦,这个年过得总这么大惊小怪,不顺心,他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抽烟,这祁家他都很多年没来过了,祁炀也不怎么回来,他也不想面对他的家人,经常来的时候,还是初中那会。 祁炀的屋子里太冷清了,可能因为空间大的关系,灰色的装修格调,屋里没摆放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家里人收拾的很干净,不像以前的样子了。初中那会,何宇来时记得房间里还不是这样的,这好像是重新装修了。以前祁炀的房间里挂的到处是壁画,篮球,以及各种运动器材,他那会打球挺牛逼的,在学校里名声蛮大,跟他自己也有关系。有时晚上喊他出来玩时祁炀都在锻炼,那个时候他还一个热忱满满的少年,整天除了和人约架,就是和人约球,日子过得挺充实的。 一堆人里就属祁炀球技爆炸,为了打球,这货还特地去学了搏击,也许是为了打架吧,说是能练体力,反正都有原因,个子蹭蹭往上蹿,初三那会就干到一米八一了,那会整个的不良少年,还没有现在这么乱,当时迷他的人不少,小女生都往他跟前凑,何宇也觉得祁炀挺牛逼的,以后肯定是一群人里最有出息的那个,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意外太多了。 如果不是祁国衷毁了他的篮球梦,他现在又是该站在哪儿?成为了怎样优秀的球员呢?如果不是许媚毁了懂事的孩子,祁家这个根正苗红的少爷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祁炀小时候学习就好,真不混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懂事,很乖,活活把乖巧两个字从祁炀身上摘掉的不就是他父母自己吗? 这种事,怎么评判好啊。 出神时,手机响了。 何宇掏出来,全然不顾床上昏睡的人,祁炀醉生梦死的吵不着他。 “尧哥。”他说。 郑致尧已经回到了家,看家里没人,问道:“你出门了?” 何宇:“嗯,在祁家。” 郑致尧怔了怔,“怎么去那了?”多少年没去过了。 何宇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郑致尧又问:“你撞见祁炀,还真是巧了,他刚从我这回去。” “你?” “是啊,他今天来找我,让我帮他治病。” 何宇看了眼床上的人,震惊极了,“他竟然会找你……” “我也吓了一跳,”郑致尧顿了顿说:“看来那小朋友真对他挺重要的。” “当然了。”何宇轻道:“你们顺利吗?” “不太顺利,他是配合我了,只不过我还是没办法攻破他的心理防线,一碰到跟他妈有关的场景,他就会变得癫狂,完全不按照我的节奏走了。” “多试几次,没那么容易的,”何宇叹口气:“我今天去看慕迟了。” 郑致尧:“去警局了?” 何宇:“嗯,没见到人,等一个下午,把看守所的人员都等下班了。” 郑致尧沉默一会接道:“也是,他现在打击这么大,估计一时半会没法接受,再等等吧,需要时间。” “我知道,”何宇说:“我怕的是……” “嗯? 怕太多了,何宇道:“算了没什么,我过几天再去问问。” “嗯,也只能这样了。” “休息吧,我马上回去。” “没事,等你一会,要不要我去接?” “不用,我开车了,”何宇起身,捻掉了烟头,“挂了啊。” 床上那位睡的死沉,今天的交心不知道有多大用处,这些话却真的是何宇一直想跟祁炀说的,可就是像尧哥说的那样,祁炀这个人,得先碰壁,才能学会爱人,他只说有什么用呢?现在时机成熟了,希望他和尧哥做这么多不是白费,希望祁炀能好好的,找到自己的初心,好好去爱一个人,不论是谁。 至于慕迟……真赔不起了。 不奢求对方原谅什么的,也不敢去奢求。 还得挺着身子向前走,成年人的世界里,大哭大闹一场之后,还是得活啊。 何宇提起被子把祁炀盖住,然后转身出了门。 台球室里,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桌球,蒋明博一手拎着球杆,一手握着手机,他蹙眉,把手机“啪嗒”一声扔在了另一张桌子上,然后走过来,不解道:“这怎么回事啊,一个个都不接电话。” 于晨拿着球杆,对准桌子上母球,弯出一个漂亮的身形,道:“都乱了天了,你还指望能把人叫出来?” “可这都一个月了,也该差不多了,”蒋明博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不就坐五年牢吗,祁炀爸这么牛逼,宝贝出来后又不会一无所有。” “呵,就你这么觉得,”于晨嗤笑一声,蒋明博脑子就是简单,“要你去坐五年牢你愿意?” “那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供着,什么也不用干。”蒋明博大无畏的说。 于晨道:“你还真他妈弱智啊,蒋少爷,你以为警局是你家?还他妈能雇佣保姆的吗?” “不是吗?” “废话,当然不是,”于晨道:“在里面是要干活的,弄不好还得挨打,几个罪犯关在一起,干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我靠,这我还真没想过。” “每个监狱里都有牢头,就是老大的意思,里面也是分等级的,例如什么杀人犯看不起强/奸犯,强/奸犯看不起小偷的,乱七八糟,生活脏乱差,不是人受得了的。”于晨说。 “你怎么知道?”蒋明博虚心求教。 “电影里看的,”于晨说:“哎还有更牛逼的听不听?” “什么?” 于晨道:“你说他们一坐个十几二十年的,生理需求怎么解决的?” 蒋明博语塞。 “监狱里可都是男男女女分着关的,你说一帮大老爷们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于晨不怀好意的笑笑,看蒋明博那有所了然的脸色,道:“当然是他妈干男人了!” 他以为说出来蒋明博会大笑,结果没有,蒋明博瞪大眼问:“真的?!” “嗯,我表弟就蹲过三个月,被里面一杀人犯给强/暴了。” “程瑞?就那个打架进去的小家伙?” “什么小家伙,他都十九了。” 蒋明博记得,程瑞是长了张小孩的脸,奶油小生似的,个头也不高,他第一次见还以为是初中生呢,他道:“那后来呢?” “说出来你别笑啊,”于晨道:“那逼他妈上瘾了你说逗不逗,哈哈哈——” 还没说完于晨自己先笑了,“那二逼跟老子说第一次发觉跟男人干也那么刺激,之前还他妈骂我恶心,你说打脸不打脸?” 蒋明博扯唇,就是笑不出来。 于晨道:“不好笑啊?” 蒋明博若有所思,“不是,我在想……宝贝会不会……” “你怕他也上瘾?”于晨开玩笑道。 “滚尼玛,”蒋明博说:“程瑞那样的他们都下得了手,我担心宝贝会……” 于晨也收了笑,想了想,道:“不无道理。” 慕迟这人,虽然性子怪烈的,但长的也是真带劲,于晨突然严肃了,他转脸看蒋明博,蒋明博正在看他,两人不由得想一块去了,二人沉默良久后突然同时发声:“完了。” “艹!”蒋明博一甩球杆,拿着手机就和于晨一起跑出去了。 “你跟祁炀说吗?” “你通知他找死啊!”于晨道:“我们自己去!快点!” “我操,千万别出事,顶不住再出事了。”蒋明博钻进车里,祁炀已经够疯了,这他妈再有什么意外…… 没法接受了。 目标 祁炀醒来后头脑子都发懵,他知道自己躺在床上,于是翻了个身,他不想醒来,还是宿醉好,祁炀闭着眼睛假寐,希望能再睡会儿,可惜失败了,他睡不着了。 头脑风暴,他想起昨天晚上跟何宇说的那些话,祁炀脸埋在被子里,静静的思考,正如何宇所言,如果他后悔了,如果他不想让慕迟就这么被毁了,他得先振作起来,他得变得优秀一点,他不能让自己这个样子再去爱他吧?他不接受。 五年,他等得起,他现在只想一件事,就是赔罪。 他不能指望祁家怎么怎么样,他得自己来,他还打算爱他的,还打算重新爱他的,他应该清醒一点儿,过了这么多年浑浑噩噩的生活,是不是……也该到头了? 祁炀爬起来,突然有了目标。 只不过还没来得施行,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心绪。 蒋明博告知他,慕迟要转狱了。 祁炀拿起外套迅速出了门。 警局里,蒋明博和于晨俩在那傻站着,于晨靠着抽烟,蒋明博在干瞪眼等人,祁炀来的时候蒋明博跟上去把情况跟他交代清楚,转狱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而已,祁炀转头看蒋明博:“你们见到他了?” 蒋明博说:“没有。” “那你们怎么知道的?”祁炀问。 “里面的人说的。”蒋明博道。 祁炀想自己的智商真的直线下降,不见到人就会不知道了吗? 蒋明博道:“昨天晚上来的时候还没转,今天怎么就突然转了?奇了个怪。” “你们昨晚来了?”祁炀莫名其妙的打量这两人,“来干嘛?” 他们俩会来看慕迟倒让祁炀挺意外的。 蒋明博不好交代了,看看于晨,磕磕巴巴道:“没事……就不能来啊?好歹我们也算认识宝贝的,就……” “滚犊子,别扯废话,你们没这么有良心,”祁炀盯着于晨:“说清楚。” 蒋明博知趣的闭嘴了,他不擅长撒谎,还得于晨来。 于晨抽完烟道:“过来看看不行啊?我俩闲得蛋疼不行啊?就你怪愧疚的?” 虽然这事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但他们耍过慕迟,也算是间接的扯上了那么一点儿是非吧,挺不好受的。 祁炀没应声,掠过二人进了门,向里面探寻情况。 警局的人给的解释是上面的意思,他们只是照做,没什么理由,今天上午转走了四批,慕迟也是其中之一,调进了黎城最权威的公安部门里,因为上面要提审。 这下就离得更远了,祁炀出了门,看他们俩还站在外面,蹙眉道:“你们挺闲的?” “一直都挺闲的。”蒋明博接话。 “正好,帮我个忙,”祁炀披上衣服,“约下李敬。” “谁?”蒋明博没听清似的,走过来问:“你约那大爷干什么?” 于晨在旁边看着祁炀,他也不是很明白。 他们私下里和李敬完全不联系,说句实话,李敬和他们都他妈太野了,不适合深交,容易闹出事来。最关键的是李敬那背景也大,要真出了什么矛盾不太好摆平。李敬和他们的性子不是很对付,虽然都是混蛋吧,可也不是混蛋都能在一起处的,李敬操天日地的惯了,跟个大爷似的需要人供着,祁炀这性子哪里他妈能供着他?所以二人很有眼色的不怎么来往,偶尔聚在一起谈些不入流的话题,却并不干预彼此的私生活。 他们的交情甚比官方。 同样的人,圈子不同也不行。 蒋明博不知道祁炀找他干嘛。 祁炀没说,就道:“你约你的,别废话。” “你自己不能约?”蒋明博不想跟李敬联系。 “我有事,”祁炀冲着身后的警局再看了一眼,良久收回心思来,轻声道:“你们……如果能见到他的话……” “谁?”蒋明博不识趣的问。 于晨拿手肘撞了他一下。 蒋明博这才明白祁炀说的谁。 结果祁炀不说了,草草收场:“算了,没事。” 他们也见不到的。 都没脸去见,都没资格让他见。 他现在只是很担心,担心他在里面的情况,担心一个多月了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出事。 如果他还有机会见一面慕迟的话,起码是可以告诉他自己错了,自己真的喜欢他,自己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可是他连见他一面都难,祁炀只要想着慕迟带着他说的那些畜生不如的话在里面过活,他就心里难受,他该多绝望?最起码,让他道歉,赔罪之后,他在继续服刑,而不是……被他伤的体无完肤的度过这五年。 祁炀迫切的想要见慕迟一面,他没原谅他没关系,不重要,他只要慕迟好受一点,起码听完他想对他说的真心话,让他在里面能不这么绝望,让他知道他没抛弃他,他真的喜欢他,可是…… 就是见不到。 一次次,一次次的被拒绝。 只要想一下,祁炀胸口都闷痛。 他根本不敢回想摊牌那天的景象。 不敢回想慕迟那张脸,写了多少的绝望。 祁炀回到车里坐着,靠着座椅,胸腔起伏的厉害,他偏头,拿着手机打了通电话,对接通的人道:“爸,我有事找你,你在公司吗?” 跑车消失在公安局前。 祁国衷刚结束一场会议就接到了祁炀的电话,他在办公室坐着,西装外套搭在转椅上,身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杯白开水,祁国衷疲惫的用力闭闭眼,手肘撑在桌子上捏了捏鼻梁骨,从事情发生后到现在,总算有了些熄火的意味,这一个月他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家都没回几次。 杨森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对里面道:“董事长,少爷来了。” 祁炀很少来公司,杨森也没听祁国衷要招他来,看来是自己主动的,难得,杨森想。 “叫他进来。”祁国衷交代完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往沙发边走。 他还没坐下,祁炀就推门进来了。 祁国衷看他一眼,抬了抬下巴,说:“坐。” 祁炀迈步进来,目不斜视,对他爸这个办公室不怎么关注,在祁国衷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他爸招待他跟招待客人似的,问他喝不喝水,祁炀说不喝,他才没继续开口,祁炀却接道:“爸,慕迟转狱了,进了省公安局。” 祁国衷看看他,以为他就是来通知这个的,说道:“嗯,知道,昨晚公安局来过消息了。” 祁炀没接话。 祁国衷道:“怎么了?问这些?” 祁炀看看祁国衷,冷静如斯,只有出事那天有些失态,他知道他爸的意思,祁家能做的都做了,来日里也不会亏待慕迟,祁国衷才能这么心安理得,不慌不忙的,祁炀说:“爸,我跟您吧。” 祁国衷蹙眉,没怎么听懂:“什么?” 祁炀说:“你不是想让我接管公司吗?可我现在什么也不会,我跟您学,或者杨森,你分配助理教我,我会跟着做。” “你……想好了?”祁国衷停顿了下,表示震惊,他道:“接管公司?你真这么想?” “很多原因,老实说,我对您的产业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祁炀敛眉,双手交叉在一块,他的身影已经和成熟男人无异,显得很是老成,“但我得学,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能撑几年呢?现在您还能抗,那再过个一二十年呢?慕迟出来要五年,现在却只过了一个月,我不希望他再过一天的苦日子,前提就是祁家不能倒,我必须有足够的能力保证他不会有任何物质上的缺失,我希望他出来的时候,我能保证给他完善的生活,而不是让这五年夺走他原本的安稳。” 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一个人,何宇说的没错,再继续糜烂下去,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么配爱他? 祁国衷对他的坦诚定睛了许久,他一直看着对面这个男人,祁炀,和他争执了小半生的儿子,祁国衷抿抿唇,道:“你在……赎罪?” “是。”他说。 “你真的喜欢他?”祁国衷自然听说了那天发生的其他事情,以至于他根本不相信祁炀喜欢慕迟,恨不能活剥了祁炀,现在又听他这番话,觉得很不能理解。 “爱的发疯。”祁炀从容的说。 祁国衷不解道:“你爱他?就是把他搞进监狱?” 他一直认为这是祁炀的手段,是他故意送慕迟进了监狱。 因为他已经默认祁炀能做出这种事,他没什么不敢做的。 “我没那么想过。”祁炀低了声音,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一句话根本解释不清楚,“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 没想过这么搞他。 他说的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让慕迟肝肠寸断一番,绝不是入狱这种结局,因为他自己心里都默认,慕迟是骄傲的,优秀的,入狱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可偏偏……造化弄人。 “爸,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祁炀道:“我有心理疾病你们知道吗?” 祁国衷赫然抬眼。 “就是,病发起来会想杀人,”祁炀安静的说起自己不肯承认的病情,“我不是把一个人扔下楼了吗?那一次,就是病发。” ※※※※※※※※※※※※※※※※※※※※ 崽崽持续掉线。 渡劫的崽很苦,不放出来伤大家的心。 规划 祁国衷不可置信的凝视着祁炀,他从来不知道其中有这么一段原因。 “其实你们该发现的,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就是要杀妈,”祁炀说:“我有时候会极度的抑郁,觉得世界根本没有留恋之处,我会否定周遭的一切人,包括我自己,那个时候,我就会觉得都没关系,死了也没关系,杀人也没关系,坐牢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 “还有一种,就是暴怒的时候,我会被一些事情搞的没有理智,我会想宰了让我不爽的人,比如郑致尧。” 他弄过郑致尧一次,是被他疏导的过程中言语所激,只不过那一次郑致尧命大,躲了过去,祁炀也渐渐理智,后来就再没有以后了。 所以他在想,如果上次咖啡馆里他没有恢复下来,他会不会真的找到慕迟并对他动手…… 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主动联系的郑致尧,他不想以后有任何伤到慕迟的可能,他要自己好好的,正常的爱他,没有乱七八糟的冲动。 他病发起来太恐怖,会要了人的命。 别人他已经无所谓,只不过现在有了羁绊,有了一个害怕再伤到的人。 “你觉得我这种病,有几个医生敢接手?”祁炀说。 不怕死,就来啊。 疏导他的前提,得有多大的心理素质才能撑起来,郑致尧就是那个心理强大的人,没人不怕死,他只是能在自己害怕的时候,继续工作,继续开导病人。 祁国衷久久没有开口,是,他猜到了一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祁炀说:“你猜到了吧,是你和妈共同的产物,我,你们无药可救的儿子。” 当年那些事,祁国衷只以为是让祁炀变得顽劣难驯,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病情存在,所以他这些年也放纵对祁炀的管束,他觉得这是一种弥补的方式。 可他错了,不是什么错都能弥补,有些东西存在了,就是存在了。 祁国衷握紧了手,“我……我和你妈……” “不用说,”祁炀打断他,并不是在怨恨,只是道:“那些话都是废话,说了没用,爸,我跟你说这些,也只是希望自己能面对自己,郑致尧没办法,那我就自己来,我堂堂正正的面对你和妈,行吗?我自己除了心里那些妖魔鬼怪行吗?” “祁炀……” “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觉得亏欠,真的,爸,我都这么大了,你想弥补什么的我都懂,真的,完全懂,可我说一句,没用的事就不要做,一个成年人贪恋的不是父爱母爱,所以你再怎么做都于事无补,除非你能回到十二年前,对八岁的我去做弥补,当然,这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就不需要弥补,我们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祁炀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提升我,我缺的东西太多了,对公司里的事一窍不通,这方面可能需要麻烦你,九月份的时候我会到大学学商贸,打基础,可能会出国,但不一定,也许就在本城。” 他不是空口说白话,而是把一切都想好了,规划完善才来找的他,其实不过一个上午,祁炀昨晚还烂醉着,早上这一会时间就想完了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祁国衷看他打定了主意,也正色了起来,说道:“先跟杨森,我会让他教你法律,商界许多事情一不小心就会触法,你自己必须小心,签下的某一个合同,来往的某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对你使绊子,你得明白其中利害。” “嗯。”祁炀应声。 “先从这方面下手,等你大学之后,我会把hr的主管宁琪介绍给你,她能带你更好的了解zwin现在的各部门经营模式。” “宁琪?”祁炀有些印象,“曼大那一位?” “是她,”祁国衷说:“你以前见过的。” 祁炀小时候……也不能说是小时候,十四岁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女人了,曼彻斯特毕业的高材生,气质女,在zwin跟着祁国衷做了不少年了,他偶尔来公司时看见过她,所以还有印象。 祁炀点点头。 祁国衷又说:“这些事一下交代不完,慢慢来,在这之前我会带你见几个人,公司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些你以后可能需要结交的老总,交际是你必不可少的一门课,他可能比你其他方面的能力要更重要。” 祁炀笑了声,“爸,其他方面我真没能力,但这个,应该还行。” 祁国衷挑眉,“哦?” “我会跟你去的,到时候联系我,”祁炀站起来,“我今天约人了,先走了。” 祁炀转身走了。 祁国衷站在原地,对着房门瞧,这一次祁炀的主动让他充满了期待感,他的确成长了,而他能和祁炀聊得来更是一种冰释前嫌的征兆,就像他说的那样,别去做无谓的弥补,不如教他点更实际的东西。 祁国衷突然沉思,慕迟发生的事情是好是坏暂且还不能断论,他的恻隐之心让他觉得可能还是个好事,起码祁炀有了目标,有了追求的方向,然而良心又告诉他不是好事,不管怎么说,这五年,他还是得坐。 难啊,只希望这五年快点过去,他希望看到两个成熟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一个是他的亲儿子,一个是曾经心动过的女人的儿子,也有可能会成为他以后的儿子。 他是这样想的,那么完美,只是监狱里那人,能这么如他所愿吗? 蒋明博真是一秒都不想跟李敬坐在一块儿,所以他选在了不太正经的地方,李敬坐在沙发上抽烟,蒋明博靠在包厢的门上拿着手机打电话,他就想知道祁炀什么时候来,赶紧来,这大爷他不想陪他一秒钟。 门猝不及防的被拉开,蒋明博吓了一跳,身后李敬指尖燃着香烟,不屑的打量着他,蒋明博心里一阵唏嘘,操/你妈的,你那是什么眼神?他在心里腹诽李敬,李敬则不耐烦的开口:“你他妈不是诓我吧?” 蒋明博挑眉,“我诓你?” “我刚给祁炀打电话了,他没接,”李敬道:“你确定他约我?” 蒋明博一句“废话,否则老子会约你”憋在心里,嘴上道:“再等会,他应该快来了。” 李敬问:“有没有说约我什么事?” 蒋明博:“没有。” “我今天有凯子的,别他妈耽误时间啊,”李敬看了眼长长的走廊,又瞄了眼手表,道:“得了,我从来不等人,你跟祁炀说,让他明天再约,我尽量给他留着档期。” 李敬拍了拍蒋明博的肩膀,“先走了。” “喂!”蒋明博叫住他,结果李敬头也不回的走了,蒋明博就知道自己压不住李敬这个大爷,所以他才不想约的嘛!干嘛不让于晨来看!操! “李少!”蒋明博又快步跟了上去,不敢拽李敬的胳膊,李敬就是不回头的往前走,蒋明博跟追着客户的销售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响:“我联系祁炀了,他说一会到……不,马上就来了,你在等一会,十分钟,就十分钟吧。” “十尼玛,我最烦等人,”李敬不给脸了,“我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看在祁炀的面子上,我现在忍着没动手弄你,你懂吗?” 他转回头来的表情相当不好看。 蒋明博知道李敬为什么这么不给脸,大爷一个不说,就祁炀对他那烂脾气也不该他给脸,别的暂且不提,这李敬不是还看中过宝贝吗,虽然步颢不可能把祁炀的原话转达给他,但肯定也是一种拒绝了,李敬大概没吃过这种瘪,怀恨在心也是常事。 “不是……”蒋明博还想说话辩解,只听一声男音突然闯入,“弄谁啊?” 李敬和蒋明博二人同时转头看前面的人,祁炀已经稳稳的站在了走廊里,正对着他们,李敬换了个姿势抱手看他,蒋明博则一副放松的表情。 祁炀手里一根没点燃的香烟,他走过来,香烟在手里转了一圈,他把烟塞进李敬的嘴里,低眸认真的给他点着,微微一笑,“李少,脾气可真大。” 烟草燃烧,烟雾缭绕,李敬抬眼看面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祁炀,拿下香烟,说道:“这话不对,是你约我,还让我苦等,反过来说我脾气大,听听,也太让我伤心了。” 祁炀笑了声,低笑极其的迷人,他声线硬朗,他很好的运用了自己声音的魅力放着话:“那我可真是过错大了,怎么办?要不……” 他想了想说:“我陪你玩一夜?” 李敬赫然抬头,祁炀这他妈就是个人精,长得好,身材好,哪哪都对他胃口,就他妈不是一般人泡的上的。有时候他真他娘的羡慕左路,祁炀的腰身就是为了上床而生的,不是他李敬一个人这么想,这人往他面前一站,李敬都能想到他在床上的模样,一定刺激极了。 好是好,就一点…… “谁躺下面呢?”李敬说。 祁炀眯着眼睛笑了下。 李敬其实不想承认,祁炀是真男人,比他个头高,身材他李敬真没法比,他最烦和祁炀站一块,祁炀这货接近一米九,他跟他说话得抬着脸,气场上就弱了一截,让人心里很不平衡。 明明都是混蛋,凭什么有的混蛋就这么被上天眷顾? “这是个问题,”祁炀故作思量,“嗯……要不,我委屈一下……” “行了,”李敬打断他,知道祁炀不是真心的,他也懒得跟他玩嘴战了,道:“说事。” 他说完转身回了包厢。 蒋明博看人走了,久久才开口,“你还真他妈打算跟他上床?” “开玩笑的。”祁炀说。 “我说也不能,”有些事不想挑明了,比如李敬和祁炀真不适合牵扯在一块,左路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万一三人有什么冲突,真不好摆平,两人心里都清楚,也就打个嘴炮,不可能来实际的,蒋明博说:“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我就说我不想跟他有牵扯,烦死了,真他妈把自己当大爷?” “辛苦,”祁炀摸了摸蒋明博的脑袋瓜,跟对小孩似的态度哄着他,“我那辆超跑送你。” 蒋明博脑瓜子嗡嗡的,一瞬间就把怒气全忘了,瞪大眼道:“真的?!” “假的。” “靠!”蒋明博骂了声。 祁炀笑笑,在口袋里摸了摸,丢出一把钥匙给他。 蒋明博握着车钥匙,抬眼看他,“真他妈送我了?” 祁炀点了下头。 “操!”蒋明博连连拍他胸膛,“少爷,我爱你!” 祁炀说:“正好想换了。” “换换换!”蒋明博嚷着:“有钱没地儿骚了,大气,我喜欢。” 他拿着钥匙就跑了,回头对着祁炀飞吻。 祁炀那辆法拉利超跑是限量款,买都买不到了,蒋明博太他妈爱了。 正好,祁炀要换。 他不想要浮华梦一样的生活了,他那辆车里坐过太多人,鱼龙混杂的男人,他和太多人在那辆车里做过爱,里面是他和别人欢爱过的证明。 能封闭吗?能让这些成为过去吗? 最起码,去迎接五年后的慕迟,不该是那辆车,以及驾驶位上的那个混蛋的自己。 够讽刺的啊,他和那么多人做过爱,那里面,偏偏就没有宝贝的一点痕迹。 太过糜烂,太过醉生梦死。 不管是车,还是那些人……他都不想要了。 见鬼说鬼话 开学后的一段时间里,蒋明博整天开着祁炀送的那辆超跑到处骚,他也是放开了,最后一学期了,不把立海gay圈能把的都把了对不住他骚车的目的。 这他妈课程一结束这货就跟个憨憨似的拎着钥匙跑了,于晨和左路看他飞扬的身姿,都他妈笑开了,左路插着口袋问:“这货怎么跟傻逼似的?” “你第一天认识他?”于晨跟他并肩下着楼,“拿着少爷的车骚呢,昨天又钓上一个。” 左路道:“他觊觎祁炀的车这么久可算到手了。” 于晨道:“少爷也够大气了,还真舍得给,他那辆超跑全球都没几辆,我表弟想买都没渠道。” “程瑞跟博儿没什么区别,都他妈能骚,”左路和于晨转了一个楼梯继续下,距离他和祁炀闹出矛盾已经过去许久了,都是男人,没那么计较,何况他俩知己知彼的,左路问:“祁炀最近干嘛呢?好久没见了。” “他……好像挺忙的,”于晨说:“他跟何宇那位在一块,下了学就不见人影,不知道。” “郑致尧?”左路停下来,转过头来,有些质疑,“跟他在一块干什么?” 于晨耸耸肩。 郑致尧和祁炀可不对付啊,左路知道,他们这群人都知道,郑致尧是个心理医生,专给心理有问题的人疏导的咨询师,祁炀也是其中之一没错,不过郑致尧不都几年没干这行了吗?他有点想不通。 “你自己打电话问问,我是不清楚,他也不可能跟我说,”于晨道:“说句实话,我感觉跟宝贝有关系。” “嗯?”左路没明白。 “就……啧,挺认真的吧,”于晨说:“宝贝进局子后他就有点不正常了,也不是不正常,就是与现在挺反常的,博儿说祁炀前几天约李敬了,说什么不知道,他还经常去zwin,前些天我还看他跟他爸在一块。” zwin是祁家公司的名字,去那里没什么可质疑,只不过祁炀主动去就不正常了,还有和他爸,祁炀不是和他爸斗的最厉害吗? “他不是鬼上身吧?这么反常?”左路说。 “不是,其实我也觉得挺不好受的,就这次,”于晨说:“就宝贝进局子这事,真的大了,能理解。” 理解祁炀现在的行为,他们旁观者都觉得事态严重,祁炀这个局中人什么心情不难猜测。 左路知道祁炀是真的喜欢慕迟,他自己也说过,就是太意外了,慕迟要是不进局子,只是被他们耍了然后难过一阵子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谁知道弄成这样?人算不如天算。 左路没说话。 于晨撞他一下,“想知道就问,走吧。” 左路跟上去了。 郑致尧的心理会所,祁炀又跟死鱼一样躺在椅子上,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这次疏导依然不太顺利,祁炀躺在椅子上,拿手指捏了捏眉心,坐了起来。 “来,”何宇给他递了湿毛巾过去,“擦擦。” 祁炀接过来,双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把毛巾放在脸上,就这么放着,毛巾的冰凉紧贴着滚烫的额头和脸颊,他感觉舒服多了。 “这次只保持了九分钟,醒的太早了,你自己心里有鬼,祁炀,你得把自己的心魔给拔了,这点我没法帮你。” 郑致尧在他对面坐下来。 祁炀看着墙上的钟表,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丢掉毛巾说:“这次不是许媚,是慕迟。” “什么?”何宇急忙忙问。 祁炀说:“我梦见他了。” 他梦见慕迟了,梦见他的眉眼,他的眼睛在流泪,他站在碎掉的镜片之间,回头看着他,茫然而绝望的看着他。 想到这,祁炀就头痛,他扶住额头,又觉得心口阵痛,难受的不行。 “为什么会梦见慕迟?” “你应该见他一面,”何宇刚问完,郑致尧就解惑道:“你梦见的永远都是当下最大的魇,你梦见的是慕迟不是许媚,说明现在让你极度不安的人是慕迟,祁炀,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他这种医学方面的催眠不会梦见无关紧要的东西,因为在入眠之前郑致尧就已经给够了祁炀心理暗示,他会自动梦进他给的暗示里,可他给的是许媚啊,许媚是祁炀最大的噩梦,最深的阴影,然而祁炀的潜意识还是给他织了一张无关许媚的网。 比许媚更让他害怕的,另有其人。 “我怕他难过,我知道他现在肯定不好受,我知道,但我无能为力,”祁炀低声说:“我真的害怕,害怕他再出什么事,我……想见他。” 想把能让他好受一点的话说给他听,让他不再背负那些伤人心的话过活。 “你已经在努力了,”何宇走过来,轻声道:“祁炀,你现在已经够努力了,你要把自己变好,能见到的,别急……” 也有机会补偿的,别急。 “可我担心,我总觉得……”祁炀哽咽了下,太久没慕迟的消息了,“我有不好的预感,特别强烈的不安感,我需要……” “你需要见他,”郑致尧说:“祁炀,你的愧疚太大了,你不安是因为愧疚。” “是。”他承认,他对不起他这种事说都说不完。 郑致尧转头对何宇说:“没有别的办法吗?警局那边能不能用特殊手段?” 何宇道:“没用,我试过了,慕迟根本不愿意见人,而且转狱之后,上面更严格了,连申请的机会也限制了。” 每个月仅有一次的探监机会,市公安局不厌其烦,何宇申请过多次,虽然没有一次成功的,可省公安局就不是这么纵容的了,连申请都会被无视。 犯人不愿意就是不行。 “没事,没关系,”祁炀站起来,有些无奈道:“别申请了,不见就不见吧,别对他用什么特殊手段了,他不想见人,就别逼他。” 何宇看着他。 祁炀说:“我先走了,还有事。” “你最近这么忙?” “嗯,”祁炀交代道:“跟我爸要去见几个人,晚上还有李敬的场子。” “你别太累了,”何宇说:“我是让你变得更好,不是让你摧残自己的身体。” “这他妈算哪门子摧残?”祁炀心口疼,于是降下了音量,“以前能玩三天不合眼都没事,不至于这么柔弱。” 他说完走了出去。 何宇跟了几步,真怕他不行,但祁炀稳稳的,他才松口气,回头看一眼站着的郑致尧,撇撇嘴,好生无奈。 “比我们严重多了。”何宇说。 郑致尧也经历过这种打脸的事,刚认识何宇那段时间,跟人玩的花,他一个靠何宇上位的普通人,就把何宇当一颗棋子利用,完了爬上位心就野了,跟何宇闹过一段时间,但比祁炀现轻松多了,现在两人也好好的在一块了。 祁炀这个……狠的不是一点点。 “在哪?”祁国衷给祁炀打着电话。 祁炀坐上车,道:“去了。” “等你,二十分钟必须赶到。” “知道。”祁炀挂了电话。 开车上路。 他要跟他爸见的几个合作伙伴,走一个zwin组的宴,认识几个大佬的千金少爷。 祁炀开的飞快,他车技成熟,玩的一手好车,二十分钟赶到真不是什么事。 就是脑子疼,心口疼,乱七八糟的扰的他心里怪烦的,不过得保持和颜悦色,毕竟他是成年人,见的是大角色。 跟他爸碰面的时候,祁国衷盯着他的车问:“换车了?” 祁炀道:“嗯,托人买的。” 祁国衷盯着面前那辆白色跑车,说是跑车外形却很商务,不是之前那种炫,他道:“挺好,低调,显得成熟。” 祁炀点点头,没有答话。 祁国衷看看他,脸色挺白,他问道:“怎么回事?脸这么白?病了?” 祁炀道:“没事,就心口闷。” 祁国衷:“不行就改天,别硬撑,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身体为重。” “真没事,”祁炀不提这个了,说:“进去吗?” “嗯,你扛得住就行,”祁国衷领头道:“人都来了,走。” 祁炀跟了进去。 zwin的高管,财团的董事长,经理,商务合作的盟友,顾客,以及资本家的下一任接手人。 来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李敬的父亲及其一家,有很多人祁炀都有印象,黎城有头有脸的多,有权有势的也就那几个,他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小时候就见过的一些人,还有他爸要介绍给他的hr主管宁琪。 先是祁国衷上去跟一些老友们打招呼,寒暄,这之后才是祁炀,祁炀是他们的晚辈,一开始听人说祁家这少爷要来,赴宴的人都惊了一惊,都知道祁国衷儿子的恶名,不学好,贵圈的一个混蛋,对他的印象都很差。只是要来拜会这些人,祁炀早有心理准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谁不会呢? 祁炀礼貌上前,他今天穿了一身非常正派的西装,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倒有几分味道,祁炀主动伸手,对面前祁国衷的朋友道:“伯父伯母,晚辈祁炀。” 大家又不能不给面子,祁国衷还在场,他们也合乎礼仪的回手握过去,客套道:“祁家大少爷,早有耳闻。” “恶名昭著,可不让人有耳闻?”祁国衷在一旁拆台,不得不说,他这种自嘲在此刻是有利于祁炀的,有利于他打开尴尬的局面。 祁炀抿唇一笑,十分愧疚道:“小辈不懂事,让伯父伯母见笑,这几年爸也没少取笑我。” “哎,这有什么不懂事的?我像你这么大,也净会惹事了,年轻,不是事。”这人是祁国衷好友,显然是对祁炀的所作所为有耳闻了。 “都二十好几了,还不懂事?”祁国衷说:“不过说起来,你二十那会还跟人干仗呢。” “不就是,别说我,你能好哪去?”那人应道:“老年不评少年时,丢人。” 祁炀西装革履往那一站非常的惹眼,他不知看到了谁,眼睛一亮,在他的正对面,是一个穿着火红连衣裙的女人,这女人是绝对值得交的一个人,为什么?因为他是李敬的二姐——李冉。 李冉当然也看见了祁炀,她水波潋滟的美眸在祁炀身上打转,旁边一个老成的男人李文盛,跟祁国衷一样的大角色,李冉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然后二人朝这边过来。 “呦,老祁,可来了,”李文盛留着一嘴胡茬,看起来却一点儿不邋遢,还有种独特的魅力,他带着李冉过来,跟祁国衷打招呼,没多远就看见了祁炀,话锋一转,“啧,祁大少爷也到场了?难得。” 祁炀主动上前,一手伸向李冉,绅士风度表现的淋漓尽致,一边对李文盛道:“李叔,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我见你那会你才初三,这一眨眼这么高了,一表人才,”李文盛连连慨叹,“一表人才啊。” 这句倒不是假话,祁炀西装一套真一个正面人物,和他那些不入流的传闻可不一样,他道:“一会给您赔罪,敬两杯酒,待会李叔可别当众撂晚辈的面子。” 李文盛哈哈大笑,“那我可不会,你敬酒,我有不喝的理由吗?” 祁国衷道:“得了,多大人了还跟人拼酒?” “这话说的可不对,指不定你儿子能成我儿子。”李文盛道。 “呦,这就攀上亲戚了,”旁边的人道:“瞧瞧李董眼光毒的,可有先来后到一说了?” “你有女儿吗你。”李文盛调侃。 李冉躺枪挺无辜的,她微微一笑,红唇轻启,抽回手来道:“谢谢。” “不客气。”祁炀应她:“早听闻李家的千金学业有成,貌美如花,这一看,突然觉得成语挺俗的。” 李冉被逗笑,说道:“一直不见你入过这种无聊的场,现在也学会说鬼话了?” “鬼不鬼话的,得看对谁,”祁炀低声道:“对刚才的一些人都是鬼话,对李大美女的话,不掺一星半点的假。” 祁炀转手拿过供奉的红酒,递给李冉,“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冉接过酒杯,晃了晃道:“年前就回来了,在弄事务所,没怎么出来。” “哦,那边怎么样?适应吗?”祁炀问。 “还行,风景好,四处看看倒不错,就是生活习惯,没在国内舒服。” “当然,这才是自己的家。” 李冉点点头,看着他道:“你是被你爸扯出来的?” “不,我自己想来。”祁炀说。 “为什么?你觉得这种不是你恭维我就是我恭维你的场合舒服?”李冉一针见血。 祁炀道:“嗯……我就是想试试,鬼话说多了会不会遭雷劈啊。” 李冉低声笑了,看透他来的目的,说道:“历练也别在这种场合,要找不认识的,那才真的能进步。” 熟人之间,或者父辈之间,家族牵扯之间,有交易往来的,并不适合历练。 “不错,不过有些人必须得结交,有些恭维话必须得说,因为那是礼貌。”祁炀道。 李冉欣赏的看着他,欣赏他能对自己实话实说,这一点她就挺有好感,李冉道:“你没传闻中那么坏印象啊。” “那是我不想让你看见坏印象的一面呐,”祁炀抬抬头,道:“先失陪。” 李冉转头一看,不远处李敬正看着二人,见她回头,李敬朝她抬了抬下巴,把祁炀招走了。 李冉抿唇一口红酒,转身入了宴。 李敬跟祁炀往后台走,他道:“你可别忽悠我二姐。” 祁炀不以为意,“她读法的我忽悠得了吗?” 李敬不太懂职场的事,也没兴趣,但护犊子是本能,他护他二姐也是一样,说道:“那不一定,我姐就喜欢你这一款。” 祁炀转头对他道:“那你就告诉你姐啊,我一玩男人的,别辜负了她的美意。” 李敬停留一会,抬步继续走,笑了笑,“行,我就跟我姐说,你看上我都不可能看上她。” 祁炀一笑,话锋一转:“事办妥了?” 李敬道:“一切顺利。” “不是说晚上聚吗?” “知道你家摆宴直接过来了,免得祁少又让我干等一小时。”李敬说。 祁炀开了一间房,推门进去,李敬进去之后将手里的密封袋扔在了桌子上,说道:“你自己其实可以完成,找我做什么?” 祁炀拆开密封袋,拿出里面的合同检阅,应道:“我可不行,这事得你来。” “我没做什么,都是我哥帮的,你把人情算我哥账上吧。”李敬靠在沙发上看着他。 祁炀认真的翻阅着合同,从李敬的视角看过去,有种很稀奇的错觉,以前都是混蛋,这以后可说不定了,他现在都开始和他们脱轨了,李敬觉得祁炀可能真的要和他们断层,他现在做的这些事可不像是玩玩而已。 “行,算给李威,所以,老子不欠你。” “你到底弄这些干嘛?”李敬其实想问的是你到底搞什么,完全在做他想不通的事。 祁炀站起来,把东西重新放进密封袋里,说:“送人。” 李敬站了起来,不可思议道:“什么?!” ※※※※※※※※※※※※※※※※※※※※ 虽然不是双更,但你们发现没,它是长长的一章!————————————————这么长呢。 优秀的女人 宴会结束之后,祁炀真就扛不住了,他在人前保证自己不失态,然而出了门后心开始绞痛,他靠在外面的墙上,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祁国衷跟了出来,看他脸色发白,在旁边道:“去医院。” 祁炀闻声转头,看见身侧的人,他轻微的摇摇头,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祁国衷道:“刚看你在里面脸色就白了,我不是说了实在撑不住就跟我说,你硬撑什么呢?把自己当金刚之躯吗?” 祁炀道:“不重要,爸,你把宁琪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有事要问她。” 祁国衷看他这个样子竟然还想着其他事,便冷了声:“不给,今天什么也不准忙了,我现在叫人开车送你去医院,其他事都往后延。” “我真没事……” “杨森,嗯,过来一趟,在门口。”祁国衷已经打电话出去了。 祁炀无奈的看看他,说:“行,我自己去,别叫杨叔了。” “人都来了,等着。”祁国衷不准他乱动。 祁炀只能在原地等着了,祁国衷陪在他身边,祁炀觉得这种氛围真是难以言喻,从前不知道祈祷多少次他爸能陪在身边,现在真的在了,他又没什么感觉了,不像他想的那样心潮澎湃,感天动地的啊,就是平平淡淡的,什么滋味都没有。 和那些朋友们在身边,没区别。 是因为大了吗? 他一点儿也不渴望父爱母爱了。 他说别人缺爱,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缺爱?可他不渴求了,因为那颗心被伤透了,再也不祈求什么了。 “爸,有烟吗?”祁炀突然说。 祁国衷上下打量他,“你现在能抽烟?” “能,”祁炀说:“有吗?” 祁国衷摸摸口袋,掀起西装外套,从里面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祁炀,说道:“你不是烟不离手的吗?现在不带烟了?” 祁炀接过来,并同时把他爸递的打火机拿来,轻描淡写道:“我忘了。” 不是忘了,他只是记得,有人不喜欢他抽烟。 祁炀打了火,点燃烟头,含在嘴里,他往前面走了走,摸到一个阶梯坐下来,表情微微扭曲,手用力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转头问:“你现在忙吗?” 祁国衷走过来,四下无人,就他们两人在外面吹冷风,他道:“散席了马上,不怎么忙。” 祁炀道:“那你在这……坐一会?” 他本来想说陪一会我,但是到了口边有些不好意思,就改了词。 祁国衷也没多想,就在等杨森的碎片时间里和祁炀并排坐着,两个人父子相,一样的帅气,不比祁炀和他朋友们坐一块时的氛围,祁国衷年纪虽然大了,但他身上才是和祁炀一般只可意会的气场,两个人就像开了一个黑洞,周遭的一切都将笼罩在黑洞中。 “这烟我没吸惯,不太好。”祁炀盯着手里的烟,转了转说。 祁国衷也抽了一支出来,点燃后吸了一口道:“老吴给的,凑合着吸吧。” “得,”祁炀又把烟叼在嘴里,“叔叔辈的人抽的烟,我尽量习惯。” “也就比你大个十来岁。” “那也是叔叔辈,他抽烟的时候我还正喝奶呢。”祁炀吐出一阵烟雾来。 祁国衷道:“小年轻。” 两人沉默会,祁炀又开口说:“老实说小时候最盼望生病了,只要我一生病,不管你还是妈,总得有一个陪在我身边的。” 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慢慢的没有人关注他生没生病了。 就是病了,陪着的也是女佣,或者医护人员。 他渴求的东西,也渐渐的不再希望,淡化至现在这样的无感状态。 祁国衷猛吸了口烟,没有应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挺别扭的。 祁炀看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是很想谈这些,他突然问起来:“爸,慕欣音,真那么漂亮?” 祁国衷转脸看着他。 祁炀道:“是叫这个名吧?挺拗口的,我也不知道叫没叫错。” “没叫错。”祁国衷低声道。 “哦,经常听妈提,有印象。”祁炀说:“就是没见过。” 祁国衷吸着烟,周围寂寥无声,只能偶尔听到酒店里面发出的一些声响,他沉闷的说:“漂不漂亮的,人都不在了。” 有关于慕欣音,祁炀有些耳闻,女强人和大美人是他对这个女人唯一的印象,另外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出自他妈口中的标签了,什么“狐狸精”“小三”“婊/子”诸如此类,就不说了。 “她以前在zwin工作?什么职位?”祁炀对此只有大概印象,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祁国衷一句话:“宁琪现在的位置,就是她以前做的。” 祁炀想想道:“那不得了啊,她也是高材生?” 祁国衷点点头,“没宁琪的学历高,能力可不低。” “那是个女强人了。” “谁说不是呢?她那种女人,真的少见。”慕欣音留在祁国衷的印象里,一副妖娆的身段,一张大家闺秀的脸,为人处世有手段,有技巧,摆平的人,做成的事,都可以写成一本传记,这女人对外雷厉风行,对内温婉贤淑,真的是个百变又惹人稀罕的女子,祁国衷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倾心给她了,他是慕欣音的裙下之臣,被她的魅力折服,当时已婚的他觉得这种女人才是人间极品。 才配得上他。 慕欣音是个好强好面子的高姿态女子,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诋毁的花瓶,她掌管的hr部门大大的影响着zwin当时快速的崛起,帮了当时想要证明能力的祁国衷事业上很大的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果然,太优秀的人不适合留在人间,她被太多人记恨了,也被太多人盯上了。 祁国衷将慕欣音以最主观的印象描述给祁炀,只是听听都让祁炀觉得惋惜,这种女人就是现在也不多见,他不由得好奇:“她听起来很不简单,既然如此,遇人不淑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在她身上?” 被慕欣音看上的男人不可能是什么歪瓜裂枣,还有所谓的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三流炮灰,这些男人不足以骗得过这种游历职场的女强人,那许媚说的那些,又该怎么解释? “遇人不淑……”祁国衷苦笑了一下,“哪里是遇人不淑,她就是被人搞了。” 祁炀皱眉,有些震惊。 祁国衷道:“盯上她的人不少,老实跟你说,李文盛都看上过。” “李叔?” “被轮了。”祁国衷突然出声。 “谁干的?”祁炀沉声追问。 祁国衷道:“要他妈知道是谁干的,我也不用一直干等着了。” 慕欣音辞职后,祁国衷一直有派人找,只不过没消息,这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祁国衷当时正年轻,血性方刚的,恨不能掘地三尺把人给挖出来,可慕欣音就这么消失了,消失了十几年,十几年后两人再相见,都上了年纪了,祁国衷一直记得慕欣音打给他的那通电话。 她求他看在从前的面子上,能帮一帮她十七岁的儿子。 “祁总,看在以前我为您工作的那些份上,您救济一下慕迟可以吗?他很听话的,我把他教的很好,不会给您惹麻烦的,他懂事,你们帮帮他吧。” 帮帮他,她不想让他一个人漂泊,他没爸,马上也要没妈了,她想给他一个能依靠的归宿。 祁国衷当时没想到慕欣音要做什么,他只是欣喜能够重逢,他当时就同意了这个请求,然而没出三天,慕迟刚接进祁家,慕欣音就跳楼身亡了。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她早已经想好了退路。 祁国衷没有出席慕欣音的葬礼,他记得自己当时在办公室闭门不见任何人,哪有人知道,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也他妈是会哭的啊。 不是曾经的爱而不得,而是知道一个人的风光无限,再接受她的沧桑巨变,她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性,并且选择了死亡,没人再记得她的辉煌。 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要了人的命。 “那慕迟……他父亲?”祁炀声音低沉,心口又开始发痛了。 “不知道,”祁国衷扯扯唇,无奈的笑了笑,“那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吧。” 良久的死寂。 祁国衷犹记得慕欣音死亡前夜告诉他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闷了许多年,她自己扛了许多年,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祁国衷。 “妈不是说……她是遇人不淑吗?”祁炀问。 祁国衷道:“我这么跟她说,她也只能这么跟你们说,你妈那个性子,年轻那会我敢告诉她真相吗?” 许媚能将这些事闹的满城皆知。 慕欣音再不济也是一个不该被他人议论的女子,更何况她死后,祁国衷还想让她安心体面些,才擅自做主编了那些故事讲给许媚听。 也是怕之后慕迟问起来许媚没法交代。 所以现在,慕迟还是不知道……是吧? 祁炀想。 他面目忽然狰狞,祁国衷看他表情不对,关怀道:“怎么了?” 祁炀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他捏紧胸前的西装,深深闭眼,说道:“心口疼。” 祁国衷站起来,回头看杨森还没来,他匆匆道:“走,我送你过去,快。” 他把祁炀架起来,送进了后位,祁国衷刚关上门杨森就来了,招呼着说:“对不起祁董,晚了会,有事耽搁了……” “别说了,快开车。” 杨森道:“是,我马上过去,祁董您赶紧回去,里面等您致辞呢。” “别废话赶紧走。”祁国衷催促道。 杨森匆匆上车离开了。 祁炀的情况并不严重,医生交代让他注意休息,跟他受了外界刺激有一定的关系,但也不排除相关的疾病存在,可能有某些疾病潜在的征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他没怎么记得,只知道再不注意调养身心和规律的作息将会引发一系列与心脏有关的疾病。 总而言之,就是还没有出现大问题。 这是他摘取的重要信息。 杨森还是嘱咐道:“现在没出现不代表以后,少爷,你最近抗的事太多了,我知道小少爷的事不好受,可折磨自己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 “我没折磨自己,”祁炀松开捂着胸口的手,问:“有纸笔吗?” 杨森不知道他干嘛,还是摸了摸口袋,掏出了自己的名片,看了看说:“好像没有。” 祁炀下了电梯,到医院的大厅里问前台要了纸笔,杨森跟在左右,祁炀趴在高台上飞快的写了几个字,然后归还了纸笔,转身出门,“去趟警局。” “哪一个?”杨森问。 “省公安局。”祁炀应声。 那里……杨森想,那不是…… “去那里做什么?” “送样东西。” 杨森看他手里的纸张,没再多问,他开车去了目的地,蛮远的,耗了三个小时。 他不见他,可以,但他必须听他一句话,祁炀想。 慕迟,你得听着,我等你,我会等你。 无论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他都希望这三个字传进慕迟耳朵里,不管是强硬的,还是被迫的,你都得听。 外面有人,等你。 但祁炀错了,祁家都错了,等着赔罪的人都失算了,那个人,那个姓慕的少年,至此消失在人海里,终不得迹。 五年后,他依然如进入监狱那一天,无人再得以相见,无人再闻他的踪迹,他就连姓名,都偷偷从大家的记忆里抹去了。 无声,无迹,无人。 无处可寻,寻之无迹。 这世界,他好似从未来过。 ※※※※※※※※※※※※※※※※※※※※ 好了大家,这个小高潮落幕了,最后一部分,你们要的追妻,从下章开始,我们叙述最后的故事。 五年后相见,五年后的开始,五年后的故事。 物是人非。 京商大 五年后。 京商学院。 春季篮球赛。 “这好热啊!”大学生们挤在一块,里面的情况又看不到,偏偏大家都挤破头想进去瞄两眼,女生们凑在一起说:“今天怎么这么热,见鬼了。” “让让让让让让!”几个男生往里面挤,说:“姐们,开个路。” 三四个男生一阵挤进来,穿着京商的球服,挤进来就瞄着当下的情况说:“这战绩可以啊,硕爷还没上吧?” “上了上了,那不是吗?”一男生指着休息区正在擦汗的球员。 另一人嘀咕道:“我靠硕爷都上了才31比27,这不行哎。” “你滚犊子,你还以为是两年前?”男生道。 “不是说今天老大回来的吗?怎么没见上场呢?” “我也没看见,”男生碰了碰旁边观战的女同学,“见祁炀了吗?” “哎?那是谁?”女生无知道。 “不好意思,我问你干什么,小学妹。”她们知道个屁呀。 男生找像大四的学生问,“哥们,看见老大回来了吗?” “你说祁炀?” 男生点头。 “没有,我们也在等。”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的交谈了起来,“说今天会来的呀,没看见人。” “奇了怪了,”男生道:“走,我们上门口守去。” 几个人还没走远,休息区那边就有了骚动,丁硕他们站了起来,往后面走,那边开了一条路,几个男生蠢蠢欲动。 就见人群之中迎进来一人,高高帅帅的一男人,穿着黑白相间的球服,球裤是纯黑色的,两边带着运动的白条,球裤还没到对方膝盖,男人身高腿长,球袜束在小腿上,依然挡不住肌肉线条明显的双腿,健康的肤色,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宽肩有力,臂膀上是一块块匀称健美的肌肉,能看出对方是常年锻炼的结果,身高体型都经得住吹嘘,不看脸就可收获一波迷弟迷妹。 可好死不死,人偏偏长了一张过目不忘的俊颜,京商球队老大,也是女生们心目中堂堂正正的男神,祁炀啊。 入学之后无一块黑料,所行所为以碾压的势头盖过当时同窗的京商学生,那当然,人不仅长得帅,背景好,关键的是别人自己也有能力圈粉,祁炀在大学期间就已经开始创办自己的公司,并且非常的有名,很快打开了知名度,不可否认其中有祁家的推波助澜,祁炀联合大学时期的校友几人共同开创以“飞跃”为名的风投公司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现在已经成了京商的红人,以及飞跃的其他成员,都成为了当下热议的话题。 飞跃是祁炀和其朋友毕业后仅仅两年做起来的大产业,红极一时。 现在“王者归来”,做为学生的他们可以忽略这些如雷贯耳的事迹,却还有得点可吹嘘,祁炀在京商,可是球队大佬啊。 虽然毕业了,但显然热度一点儿都不低。 “呦呦呦!这谁回来了啊!” “快让路!这不大名鼎鼎的祁总吗!” 祁炀头发微长,他戴了一条发带,紧束在额头上,反而更他妈帅了,果然是人帅抽鞭炮都帅,祁炀拿穿着运动鞋的脚踹了踹面前的人,说道:“你吹你大爷呢!” “喂,祁总,注意形象啊,”丁硕连连往后蹦,“有人拍照呢。” 祁炀转头看了眼,轮廓勾人的他完美的入了小女生的摄影机,闪光灯正好,祁炀被闪光灯眯了下眼睛,露出一个格外迷人的浅笑,“操,巧了。” 正好被拍个正脸。 他也无所谓,进来说:“我打不打了?” “打什么呀,咱们坐一块聊聊,让他们打去吧。”丁硕把人拽在长椅上,老队员们都聚集在一起问话。 “老大刚来吗?” “祁总这是要下场呀?” “老大,老大……听说你们飞跃都投到国外去了……” “你们好烦,”祁炀拉了拉自己额头上的发带,“能不吹了吗?再吹我走了啊。” “好好好,不说,”他旁边的男生道:“装备都齐全了没理由不让上场,打打打。” “这算不算外挂?” “哎教练,能不能上啊?!” “都一个学校的计较什么比分呢?来上来耍!” 一阵唏嘘之后,祁炀还是上场了,他本来就是冲球赛来的,其他理由都不好约了,京商也就仗着球队的名义把人给请回来了,祁炀个头高挑,一进场就扎进大伙眼中,这时候就有人问了。 “这谁呀?就这么上场了?” “这好帅啊,比蟋蟀还帅。” “没见过,确实好看。” 再大的名声也有不认识他的人。 京商老人出来解释了:“祁炀你们都不认识?京商大人物。” “她们大一的,知道个死。” “什么来历?”大一的同学追问。 “我大京商的四连冠老大。” “他就是球队老大?” “怪不得看着气质甩硕爷一条街。” 祁炀京商四年,最火从球队说起,大一就开始上阵打比赛,大二成球队队长,大三知名人物,大四持续京商联校比赛四连冠,同年毕业,战绩可观。 在校期间即已经开始创业,毕业不到两年风投公司“飞跃”打响知名度,本年度进军商业圈并取得不错的成绩。 这种类似于风云人物的事迹,成了京商模板,并成为校内明星球员,尽人皆知。 他好像根本不是来上学的,因为这个富家公子格外的努力,从入学起就没有任何的花边新闻,情书收到手软,却没有一个人从他那里收到回音。大一到大四都是“我努力我的,你说你们的”那种,目标明确,成绩斐然,整个的朝商业帝国猛攻那种,不对芝麻大小的事感兴趣。 大二就有人看见祁炀经常和职场上那种人来往,后来才有人扒出他是黎城祁家的大少爷,身份牛逼以外,自己还努力的一批,就使不少人有了红眼病,论坛开了深扒京商各大男神的帖子里,祁炀“荣幸”的被选中了。 有人爆料,祁炀根本不是同学们看见的那样,什么禁欲系男神,以前根本就是花边新闻数不胜数,都不需要深扒,稍微挖一挖猛料全出来了。 当时祁炀的黑料满天飞,最大的莫过于“gay圈”事件,艳照流传的到处都是,底下的评论直接炸了。 “不好意思,我先‘干’为敬。” “这他妈太刺激了,直接来反应。” “二弟已经不受我管制。” “对不起,我弯了。” 不入流的话诸如此类还有很多,祁炀已经被论坛炸成那样了他本人却没有一点儿反应,一直到有一次他公开回应:不好意思,我以为大家早知道。 根本没有道歉的态度,他再次被讨伐,祁国衷知道了这事想出面压制,但祁炀却先一步表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我喜欢女人。 以为会被喷的无以复加,谁知道,他这个态度反而赢得了更多人的认可,倒向他那边的人竟然多了,当然,这几年不乏他的朋友们的力挺,但最终这事还是销声匿迹的沉下去了。 见怪不怪了。 没有经久不息的八卦,时间抹得平一切被称之为“热闻”的东西。 红人总有黑料,都逃不过。 何况祁炀这种人,从来不活在别人口中。 这是大家对他的普遍印象。 都以为祁炀是个与众不同的公子哥,人硬气,脾气好,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男神吧?有颜有钱的,肯定到处是朋友,但事实证明,再好的人也有仇人。 祁炀打过架,在京商,被人揍过一次,没错,是他被人揍,他一拳都没回手。 那人——是柯文。 那是祁炀大二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柯文找到他把他骂的狗血喷头,在当时的情况下一堆人都站在祁炀这边,有人动手打了柯文,以为是哪里窜出来的神经病,骂骂咧咧的,满口脏话,拳头把祁炀揍的鼻血直流,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祁炀就是没动手,听他骂,被他打,了解他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祁炀不是怕事的人,怎么就一下不还手呢? 哦——后来大家才知道,打人的是国家队新锐运动员,并且在赛场上小有成绩的百米飞人柯文啊。 他们揍了什么人? 柯文这种国家队的运动员为什么会和祁炀有仇?百思不得其解。 “操/你妈祁炀!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死!!坐牢的怎么他妈不是你啊?!”他是红着眼睛说的,当时有人看到,这人流眼泪了。 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当众骂街,哭着,叫嚣着,没有一点儿形象可言。 最关键的是,他刚在国际赛场上取得了惊人的成绩,随后就发生了这么一件毁形象的事情。 太让人寒心了,也让对他抱希望的人纷纷摇头。 祁炀就打了两场,就已经在大众眼下走了出去,他对大伙道:“不打了,你们玩。” 丁硕他们站起来说道:“喂,这才几场?!” “真不打了,”祁炀说:“我晚上有事。” 丁硕给他递毛巾,场上比分一下拉开了,他道:“牛逼。” 祁炀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看记分牌,轻声道:“已经退步了。” “退个死,照样能进nba。” “行了,别吹,扛不住。”祁炀打断丁硕。 丁硕道:“再玩会呗,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是不容易,毕业快两年了统共没回来三次。 祁炀拿毛巾擦了擦脸,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喝了口水说:“我二十五了,没体力跟你们干。” “开玩笑,”丁硕就是不放过他,“不带怂的,玩会。” 祁炀看看他,最终没抵过一群不要脸的小弟们的嘴炮,留在这打完了比赛。 被留下了,那就免不了也聚一聚,喝几杯的,祁炀陪完酒从京商开车回去的时候,精神还倍儿足,谁让他这些年没少酒呢?以前就海量,现在呢?商业酒喝了不少,酒量更像个无底洞似的。 一群人都被撂倒了,磕磕绊绊的回了宿舍,就他跟没事人一样,还能和人聚个餐。 “有空吗?” 徐佑龙接着电话说:“有啊,聚吗?” “聚,”祁炀打着方向盘,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张望着窗外的夜景,“把晓北叫上。” “晓北不行,他晚上飞纽约,henry要打国际市场,我让晓北过去了,做他们顾问。” “henry不说没考虑好吗?这才几天就定下了?” “那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顾问倒是算了,他是想拿飞跃的支持吧。” “聪明,”徐佑龙在电脑前输入一串数字,深更半夜的忙活着,“他发的邮件有表明,希望飞跃注金帮他们打开国际市场,盘的一手好算盘。” 祁炀没应声,听筒里有汽车的鸣笛声。 徐佑龙问:“我本来想等你回来再商量着,现在你知道了,怎么说?” “不说,”祁炀道:“今天不谈工作,出来,我快到了。” “你到公司楼下了?”徐佑龙走到窗边,往下面看,没看见人,“哪呢?” “还没到,”祁炀说:“三分钟,你可以下来了。” 徐佑龙放下手上的东西,说:“行,来了。” 挂了电话,徐佑龙转身对加班的大伙道:“别忙了,下班了。” 大伙一惊,“下班?不说等祁总回来说事的吗?你电话里问他了?” “没问,”徐佑龙手撑在一个姑娘的座椅上,“咱们不管了,今天让陆总自己忙,快快快,偷乐去了。” “陆总回来不发飙呀?”职员开玩笑说:“就他一人匆匆忙的飞纽约。” “那你继续加呗,我会向姓陆的转达你的情意的。”徐佑龙点了点椅子。 那男职员立马不乐意了,怂道:“徐总,我就嘴,哈哈哈——我先撤了。” 跑的比兔子快。 徐佑龙下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大波人,就见一辆车冲他打着光,徐佑龙抬手遮了下,跑车的窗户降下来,一只手臂撑在窗子上,露出祁炀一张帅逼的脸,“你把人都放了?” “啊。”徐佑龙回头看看,“我好吧?上哪找这么好的领导?” 跑车灯光闪了两下,照的徐佑龙连忙拿手挡,骂道:“靠!别照了!” “就他妈你是人,”祁炀在他靠近的时候说:“人情都让你领了。” “那没办法,谁让我天使心肠呢?”徐佑龙大言不惭。 “滚犊子,”祁炀开了车门,“上来。” 徐佑龙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 我们长大,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 年龄不代表成熟,行为才是。 只是有些人的成长,是别人用惨痛的代价换来的。 你知道,你不能再幼稚下去。 较量 不止他们两个,祁炀又去接了外面谈合作没回来的孟青和吴展,四个人去了餐厅海吃海喝。 “我最喜欢工作之后的聚餐了,解放我的小肚皮。”吴展舒服的说。 “你那叫小肚皮?”徐佑龙不给台阶:“啤酒肚马上出来了啊。” “胡说!”吴展摸摸自己的腰,“老子身材当模特都绰绰有余。” “这是我听过模特被黑的最惨的一次。”孟青在旁边也止不住的吐槽。 “我靠你是不是人?我今天见的那逼就他妈有病,合作倒是没谈拢,整个的一傻逼,还能掌大权?破公司迟早倒闭,当时我就甩脸色不干了,气的今晚我得吃三碗饭补一补元气。”吴展气闷道。 徐佑龙说:“管不住嘴咱就别找借口,你那肚子也不是人傻逼气出来的。” “怎么不是?我一生气就得海吃海喝,瞧瞧,四块肌肉都变两块了。” “说真的,”祁炀在驾驶位道:“你真得控制控制,还没三十弄个啤酒肚出来算什么?” 吴展道:“没事,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行,”祁炀道:“来,下车。” 四个人停了车,进了餐厅,服务员殷勤有礼,给他们领路,几人上了露天的楼宇,在餐桌前坐下。 三楼的风光无限好,四周放着盆景,露天对着夜空,边角的墙高度正好,可看见城市璀璨的夜景。 “晓北飞纽约了?”孟青问。 “这个点该登机了。”徐佑龙看看手表说。 孟青笑了声:“他知道我们几个就这么背着他聚了不得炸街?” 几人沉默之后,露出诡异的微笑,祁炀打开手机,立马把摄像头打开,“来来来,拍个视频。” 几人干这档子不要脸的事是专业的,他们四个露脸拍一个视频发布,就等某人下了飞机看见。 然后轰炸他们。 太不要脸了。 “让我配字,come on,come on!”吴展不要脸的摆手。 祁炀把手机丢给他,道:“给给给,谁骚谁来。” 吴展接过手机开始输入文字:花好月正圆。 短短五个大字,后面还跟了个满意的表情包,要多贱有多贱。 祁炀看他那样,不用看都知道某人落地后会是什么吃土的表情。 他们很久没聚餐了,这一聚就是把陆晓北排除在外的一次,最能逼叨的人不在场,耳根子清净了一时半会,还手贱的发微博炫耀。 男人,呵。 “这等到什么时候?给我拿根烟。”徐佑龙嘴痒。 吴展说:“我的没了,祁炀……” 他转头问祁炀。 祁炀耸耸肩,“我不见客户不带烟,你第一天知道问我?” “这里这里,”孟青掏出一盒烟散了,散到祁炀的时候问:“抽不抽?” 祁炀拿手机点了点烟,“戒了。” “你戒你大爷,”孟青说:“来一根,见客户还得抽,这会儿不带败气氛的。” 祁炀低头笑了笑,还是放下手机接过来了,他点了旁边徐佑龙燃着的烟,引着后放嘴里吸了一口。 四个人在一块抽烟还挺来劲的,身边烟雾缭绕,他们也不觉得呛。 倒是前来上菜的服务员被呛住了,祁炀和徐佑龙站起来接菜,孟青吴展的位置靠里面,不太好动手,他们主动担起绅士风度的责任,把菜上了。 服务员是两个大美女,对着起身接菜的祁炀道:“不好意思先生,您点的拉菲我们这里售空了,给您换成了蓝菲红可以吗?” 祁炀接过几瓶酒,转头问他们:“我ok,你们呢?” “okok!”吴展点点头,比着手势。 “可以,谢谢。”祁炀接过来,放在餐桌上。 服务员职业道:“不客气,有需要再叫我。” “嗯。”祁炀把酒递给吴展,质疑道:“你喝过蓝菲没?” 果不其然,吴展摇了摇头道:“没。” “那你ok的跟真的似的。”祁炀坐下来说,吴展不喝红酒,他们除了叫红的还有一些其他的。 吴展说:“我看那服务员怪好看的,不好意思拒绝。” “蛋大点出息。”徐佑龙说。 “操——”吴展拿眼白他。 祁炀拿过一瓶白的递给他,“操/你妹操,你喝这个。” “这什么?三花?”吴展接过来看了看,还真是,“多少度?” “我叫的52的。”祁炀说。 “有点野。”吴展说。 “野不过你,放心,你架得住。”祁炀说。 “明天没工作吧?”吴展问。 “没,敞开喝。”祁炀道。 “那成,”吴展拿启子开了酒,“谁要?” 孟青和徐佑龙摆摆手说不要。 他们选择红的。 “一会别都倒了,谁送哎?”吴展喝一半又担心道,他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 徐佑龙大拇指倒指着祁炀,说:“你可尽的放心,喝死你两个他都稳稳的。” 吴展挑眉,“呦,喝死我两个?” 他拿起酒道:“整天的听人吹祁炀的酒量,我就不信这个邪,过来咱俩拼。” 祁炀抬头望着他,“我倒了真没人送你回去了啊,想清楚了。” “不怕,不有老孟跟龙子吗?”吴展招呼着要给祁炀倒酒,表情认真了,“说真的,这些年就没人把我喝倒的,咱俩练练来。” “可别,我喝不过你。”祁炀不跟他疯。 吴展不愿意了,“你怕什么呀,你也没倒过,我也没倒过,咱俩较量较量,分个高下,你要真把我灌倒了,我他妈对你五体投地。” “我要你五体投地干嘛?”祁炀玩转着手机,“我认输,不跟你拼,我五体投地您老,成不成?” “不成,”吴展端他酒杯,“喝什么红的,兑白的,来,拿着。” 祁炀不动如山,对吴展的劝酒没有一点儿反应,雷打不动的,“不拼。” “啧,你怎么这么掉链子呢?”吴展把酒塞给他,“创业这么久都没见你醉过,活的正儿八经的干什么?来一下,快。” “你没醉就开始耍酒疯了?”祁炀接过酒按在了桌子上,“喝多了伤胃懂不懂?私下里聚餐不喝那么多酒。” 他们陪客户的那些年就灌酒,多少酒都能喝,喝不过也得喝,被抬出去下次还是会喝,这行少不了喝酒,机会到处是,所以能少喝就少喝。 “我想跟你拼呀,你活的跟个传说似的,我就不信这个邪,我今天肯定给你酒量瞄出来,”吴展又加酒,说:“你要实在怕喝不过,这样,我满杯,你半杯,成不?” 祁炀看他倒酒,喝一喝可以,拼真没必要,他不松口,“你自己喝吧,喝完我送你回去。” “我靠,祁炀你咋这么怂呢?”吴展皱眉,“太……” “你再说一遍。” 祁炀打断了吴展的话,抬头,盯着他道:“你说谁怂?” “你啊,”吴展不知死活的挑衅,“你不怂你不喝?” “啪嗒”,祁炀把手机按在了桌子上,徐佑龙和孟青看他站起来,心道不妙,这货认真了。 只见祁炀站起来连连点头,提着白酒瓶道:“行,我怂。” 他端起酒杯,把吴展给他倒的白酒一饮而尽,再把吴展的酒杯夺过来闷完,吴展不知所以的看着他,祁炀丢掉酒杯,对他道:“先来两杯开胃。” 他说完把面前乱七八糟的菜盘子往旁边推,拎了两瓶没开封的白酒上来,启子都没用,熟练的把瓶口就对着桌子磕开了,递给吴展一瓶,“一口闷,谁停谁跪下叫爹。” 吴展来劲了,“那感情好!” 祁炀扯唇笑一下,拿着酒瓶子和吴展碰一下,仰脖子就灌。 吴展看他认真了,自己可落不得下风。 吴展这人酒量能拼飞跃所有人,他大学就开始跑业务喝酒了,祁炀大概也差不多,两个人在一起喝都没认真,喝着玩的所以没醉过,也没拼过,以至于祁炀这人什么酒量他完全不清楚。不过吴展是自信的,从大二创飞跃到现在他就没醉过,有时候一天接待几个客户拼酒都没倒下。不可否认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客户真没品,刻意去灌人,酒品差,陆晓北和孟青不太能喝,倒过几次,吴展从无败绩。 巧的是,祁炀也没有。 这下就看两人谁叫谁爹了。 徐佑龙和孟青仰头看着他俩,几瓶白的下去,他俩都有点害怕,忙站起来扶住身子不太稳的吴展,孟青道:“别飚啊,不行就不喝了。” 吴展猛推他一下,撑着桌子道:“我不飚,我又不晕。” 祁炀高高的,低眸启封,他慢吞吞的拿着启子开瓶,偶尔抬眸看一看吴展,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不晕好啊。” 说着“砰”一声把白酒砸在了他面前,抬抬下巴,“提稳了。” 吴展手离开桌面,身子微微倾斜,硬装雷打不动,提起酒瓶子道:“再来啊。” 祁炀点点头,握着瓶身道:“先干为敬。” 仰起脖子又是猛灌,跟喝白开水似的。 吴展抿抿唇,也抬头拼了起来。 徐佑龙完犊子的看着他俩,在祁炀喝完后按了按他的手,“差不多得了啊,真把他喝过去了。” 吴展有些不行了,看得出来。 祁炀继续开酒,同样低声道:“要来就来猛的,得把他喝倒,不然下次他还敢。” 徐佑龙笑了声,“你太狠了。” “我不狠,”祁炀把酒递给醉醺醺的吴展,拿手挡在唇边对徐佑龙道:“他自找的。” 吴展指着他俩道:“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祁炀不理他,直接问他:“你还行不行了?” 吴展也是志博云天的:“谁怂谁是狗!”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惜的是,这瓶没闷完,吴展就把酒瓶子磕在了桌子上,捂着肚子道:“不行,我有点反胃。” 三个人看着他没说话。 吴展眯着眼睛道:“洗手间……我得去趟洗手间,回来……回来再拼……” 祁炀摸了下嘴角的酒渍,“你落跑?” 吴展不服输道:“谁说!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再继续……” “要扶你不?”孟青说。 这好面子的臭男人嚷道:“不用,能走。” 能走是能走,样子不太行,歪七倒八的,他们三个也是心大,就这么看着他出去了。 “别摔了。”徐佑龙低语后转回头,抬头问祁炀,“你没事吧?” 祁炀把桌子上的空酒瓶子拿下,脸都不带红的,这么多白的下去他跟没事人一样,“你看我像不像有事?” 他坐下来说。 三月天的晚上清冷,这露天的位置怪冻人的,三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有点冷。”徐佑龙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祁炀不觉得,依旧敞开怀,他里面是球衣,孟青看见了问:“下午玩的开心不?” 祁炀抬头道:“还成。” 孟青道:“我也打算下午跟你一块去的,有事缠上了,那几个崽子怎样?问我没?” “问了,”祁炀说:“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孟青想了想道:“这周末我看有没有时间,有就回去。” 孟青也是京商篮球队的,祁炀同窗,徐佑龙则不是,却是一个宿舍的。他们五个人毕业到现在每天都在忙,跑业务,打交际,分析市场,谈合作,累是挺累的,可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挺成功的,这样下去稳定了有福可享。 “时间飞快,老子二十五了。”孟青想了想说,两年前他还在球队打比赛呢,这一下就脱轨这么久了,跟闹着玩似的。 “二十五不是事,二十五还单着就怪可怜了。”徐佑龙道。 一聚在一块就得怀念以前,这是人的通病。 孟青白他一眼,“你不就谈个女朋友吗?有什么可豪横的?我想找真的分分钟脱单。” 这是真的,好歹人也算事业有成了,孟青长得不丑,就是个子不高,得看跟谁比,跟祁炀肯定没法比,跟普通男性还差不多,就短那么一截,不过分,但这并不是他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他只是不想找,这得说清了。 “那找啊,为什么不找?”祁炀问。 他们在一块这些年谁有空说那些?工作那么忙统共也没聚过几次餐,就是聚了也是说工作上的事,比如今天的客户是什么样的人,遇见了什么糟心的事,毕竟刚起步,遇到的磕磕绊绊数不胜数,可谈的都是些不太好的事儿。 孟青说:“现在还不想,我就想挣钱,买个房,然后把我妈接城里来,其他的都往后延。” 孟青是小镇出身,拼搏到现在真不容易,一个人到大城市里打拼,就数他最励志了,在宿舍就开小店,帮人代打什么的,双休兼职,能赚钱的事绝对不落下,那时候他就说了,只想赶紧在城里买个房,能把他妈接过来。 他上京商的学费就是他妈卖房子的钱,后来也就自己行了,能赚钱养活自己,不需要向他妈伸手了。 以至于现在事业有了起色,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他妈,没别的。 他们理解。 “房子不是买了吗?”徐佑龙说,孟青车都没买,先买的房,房已经把全部身家搭进去了,剩下的钱是他的“不动产”,给他妈保障物质生活的,他不敢动,现在一辆商务车还是祁炀吴展他们给买的。孟青这货是狠人,对自己不舍得,他们兄台几个看不过去,才弄了辆车给他的。 也是好车。 “买了啊,又退了,”孟青说:“我本来买的现成的,但是我妈不愿意,要自己看,我打算把她接过来让她自己选。” “阿姨还挺难缠。”徐佑龙玩笑道。 孟青说:“我知道她,她就怕我乱花钱,之前买的是小户型的别墅区,给她发了照片,我挺满意的,她不愿意要,说买个小区里的房就行了。” 徐佑龙道:“知道你苦,不舍得花那个钱。” 孟青道:“我妈就那样,苦日子过惯了。” 一阵风过,孟青缩了缩脖子。 “你呢?你不是也要买房?”孟青问徐佑龙。 徐佑龙交代道:“我那个好办,这周六就能入住,都梦梦办的,我没怎么插手。” 徐佑龙女朋友池梦,大二就谈了,两人好几年了,徐佑龙拼事业后很少有时间和池梦腻歪了,这些身后事都全权交给了池梦。 “真好,”孟青道:“有对象真好。” “烦你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徐佑龙道:“那脾气要上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去。” 徐佑龙无奈的摇摇头。 孟青道:“那还是单一会。” 徐佑龙喝了口小酒。 “就祁炀最爽了,”他道:“家庭背景优秀的一批,老爸大佬,老妈大家闺秀,自己富公子一个,身娇肉贵的,哪有这些糟心事?女的都巴不得凑上去,是吧祁总?” 祁炀一直在喝着酒,听他们俩聊,突然被cue,他抬眸道:“关我屁事?你们聊你们的,别带我。” 徐佑龙笑了下,“说真的,你们这些富家公子是不是就容易弯呀?女的不感兴趣就喜欢男的?” 大学那时候祁炀的“gay圈”事件特热,也是他们几个带节奏把事给熄下去的,只是知道他是同性恋也就几张照片,现实生活中没见过他谈什么男朋友的,他们有点不信。 “嗯,”祁炀顺着他说:“女的玩多了就不感兴趣了。” 徐佑龙道:“牛掰,两男人就不膈应吗?自己又不是不了解自己的身体,那有什么玩劲啊?” 他们这种直的很不能理解。 孟青也怪有兴趣的,洗耳恭听。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祁炀说。 徐佑龙怂道:“别,梦梦能呼死我。” 祁炀和孟青闻声一笑。 徐佑龙妻管严,典型的。 祁炀看他这样,也挺好的,有人管不好吗?不像他们这样,是死是活没人理你,你过得好就好,你喜欢谁就喜欢谁,没人会管你。 他们这样的,能有什么糟心事啊? 想起来,这是不是普通人对富家子弟最普遍的印象? 能有什么糟心事? 应该问,他从小开始,有几件顺心事? 祁炀笑着笑着,就突然收敛住了,他转转头看偌大的城市,无边无际的夜,灯光的尽头是黑暗,以至于他什么线索也没有,什么踪迹都寻不到。 五年了,五年了…… 有一个少年,再没出现过。 再没从他的世界里,出现过。 ※※※※※※※※※※※※※※※※※※※※ 对不起大家,我只顾着写文没注意时间也没定时……发晚了。 今天这个挺长的,明天再给大家加更吧 私家侦探 隔天一早,公司放假,吴展在大床上醒来,头脑子懵懵的,他坐起来,身后柔软的大床舒服极了,他伸伸懒腰,看了一眼,立马发现自己在哪。 他站起来,鞋都没脱,衣服乱糟糟的挂在身上,看来他这一晚上就这么对付过去了。 他走出房间,下楼进了大厅,在楼梯上就喊:“祁炀,祁炀!” 叫了几声没人应,黑白格调的大厅里回荡着自己的声音,吴展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点水,水还是温的,看来是刚烧过没多久,他倒完了在沙发上坐下,拿手机给祁炀打电话。 这是祁炀的别墅。 电话一通后,吴展就道:“你去哪了?” 祁炀那边有汽车呼哧而过的声音,他道:“醒了?” “啊,”吴展说:“你怎么给我拉回来了?” 祁炀道:“我可没空多跑那一趟啊。” 昨晚结束祁炀就把人带回来了,没把吴展往家送。 吴展道:“那你也舍得把我鞋脱了啊,就这么晾着我,你是不是人?” 祁炀笑了声:“天不冷了,爸爸还给你盖了条被子呢,我要不是人,你昨晚直接睡在人餐厅里。” 吴展昨晚上洗手间就没回来,还是听服务员说有人倒了他们才下去的,发现吴展就在人大厅里睡了,够丢人。 “你谁爸爸呀你。”吴展说。 “谁跪了谁叫爹,不说好的吗?”祁炀反驳。 “滚犊子,我那叫……困了,又没醉。”吴展死不承认。 祁炀低笑一声,不跟他争执,说:“茶几上有热水,早晨烧的,应该没凉,自己倒着喝。” 吴展捧着手里的水杯道:“我倒了,正喝呢。” “嗯,”祁炀说:“缓着吧,我不跟你说了,开车呢。” “你干嘛去了?” “回家啊,上次不说了吗?”祁炀道。 吴展道:“今天回呀?” “嗯,定的是今天。”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还不知道,再看,我回去有点事。”祁炀说。 “行吧,注意安全,我挂了。”吴展说。 祁炀结束了两人的通话。 吴展抱着水杯站起来,无聊的往外面走,穿过落地窗是室外的一小片竹林,入眼的是健康的绿色,他站着的是一块小风景区,左边是一块竹园,面前是一条长长的木质地板。吴展往右手边转,转到了泳池边,他熟悉祁炀这地方的地形,到前面坐下,对着泳池,叠着腿喝水。 不可思议,他昨天竟然输了。 他喝醉不断片,尤其记得昨晚的惨败,祁炀这逼果然深不可测,吴展捏捏水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啪嗒”把水杯按在了藤椅边的小桌台上,站起来衣服一剥,三下五除二的蹬掉裤子跳进了泳池里。 激起千层浪。 祁炀定的就是今天回城的,他从上了京商大之后毕业到现在就回过家两次。孩子在外面闯事业,父母在家里提心吊胆,祁国衷还好些,许媚是整天担心这那的,祁炀这次回来提前通知了,许媚老早就在机场守着了。 下了飞机之后都下午三点了,黎城的风光无限美,万里晴空,祁炀舒服的伸展了下手臂,然后打电话给许媚。 回到熟悉地方的感觉,真该死的舒爽。 两人波澜壮阔的碰面之后,许媚就要给他提箱子,祁炀真是成熟了,许媚人群之中就扫到她家儿子了,高挑惹眼,穿了一身休闲装,手里提着密码箱,她要接,祁炀不愿意,手一背道:“妈,我自己来。” 许媚尴尬的悬着手,然后收回去,回头看了看说:“你爸停车去了,我们过去……” “走吧。”祁炀言简意赅,提步要走,许媚跟在他身边,祁炀高高的,步子长,但也迈不开脚,人多而杂,身边就有人因为拥挤冲撞到了许媚,许媚年纪大,但她是个女人,迎面的是个成年男人,把她撞的踉跄一下差点摔在人群里,祁炀本能的握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拉,那人慌慌张张道:“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祁炀低眸看这人,拧眉道:“看着点。” 那男人连连点头,“真对不起啊,抱歉抱歉。”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祁炀手下移,顺着握住了许媚的手,他没什么别扭的,真的,他这些年在外面经历的东西不少,心性也不再计较这些,他拽了拽许媚,右手提箱子,左手牵人,不发一言的往停车场带。 许媚一步都不敢离开,两手紧紧的拽着祁炀的胳膊,跟着他走,两个人顺利抵达停车场。 祁国衷冲他们喊了声,祁炀带着许媚过去,老远就说:“都说了不让来接了,爸你真是……” “那哪能怪我?我说也不用接,你妈非要来。”祁国衷年纪又大了,人却不见老,依然风流倜傥的,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祁炀松开手,祁国衷开了后备箱,他把行李箱放进去,道:“我来开。” 祁国衷给他让路,“你来吧。” 许媚拉开车门就要进去,祁炀站在车门边说:“妈坐前面。” 许媚顿了下,然后点点头说:“好。” 她小跑到前面,祁炀已经从里面给她开了车门,许媚打开门坐了进去。 祁国衷自己坐在后头。 许媚有点晕车。 祁炀摸了摸方向盘,稍微打量了一下车子,道:“这款起亚刚上市不久吧?” 祁国衷答道:“啊,上市一个月了,前天才弄到手。” “怎么喜欢这款?”祁炀向窗外瞄了一眼,他对这款车没什么意见,就是随意一问。 跟他爸以前用的车差别挺大的,这是他爸第一辆韩国车。 祁国衷道:“我不太清楚,杨森说挺不错的,正好想换,就叫他弄了。” 也不怎么注重车这方面了,年轻时可能喜欢,现在都无感了。 祁炀道:“感觉还行,就一代步的,能开就成。” 祁国衷看看他,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祁炀的侧颜,“你在那怎么样?难不难?” 祁炀被问到正事,也老实交代:“起步那会挺难的,现在都好了,习惯了。” “没那么容易吧?”祁国衷道,创业都没那么容易,不是嘴上说说的事。 祁炀在前面点了点头,创业那会不知道问了宁琪杨森他们多少事,也经常大半夜打电话向他爸咨询,没他爸的帮忙也没那么快起步飞跃,不过好在他比别人运气好,有一个能帮忙的父母,虽然也吃了不少苦,不过最后还是做起来了,这点他挺满意的。 “说难难,说简单也简单,用了功夫不成也不行啊。”祁国衷说。 祁炀这些年是真下功夫,跟他爸学了不少东西,京商大在读着时就出去跑业务,那时候真没人帮他,理论听再多最后也得实践,他也吃过瘪,吃过别人的闭门羹,可能这挺伤自尊的,何况是他这种少爷?可祁炀到底是长大了,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顺着他来,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社会实践带来的难堪,但决心大,多历练,总有一个被说服的。 从一个到五个,十个,到现在就是被人拒也不会伤心难过,而是转头寻找下家,不给自己死路,经验积攒了起来,他在这行业里越做越出色。 社会是更好的大学,一点儿都没错。 “风投危险,眼睛毒一点,胆子放大,心里得谨慎,”祁国衷在后座说:“看你们几个做的挺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有出息。” 祁炀低声笑笑,“我也就靠家里。” 祁国衷道:“真才实学是自己的啊。” 宁琪他们那些人才是教了祁炀不少东西,但最主要的是他肯学,这很重要。 “你李叔小儿子你还记得不?”祁国衷说:“搞一什么游戏公司,给弄黄了,赔了几个亿,还是你李叔掏的钱给赔的,可把那家伙气的。” “李敬?”祁炀低声。 “嗯,就那败家玩意儿,”李敬真是李家最不出格的儿子,大哥二姐都有本事继承父业,偏这李敬跟后妈生的似的,祁国衷道:“你李叔想让他做点成绩出来,给他出资,他就要做游戏公司,结果赔的一干二净。” 李文盛那好面子的主,不知道得把李敬弄成什么样。 “有钱就让他赔,”祁炀轻声道:“要买什么吗?” 祁国衷道:“不买,都有。” “那我不停车了。”祁炀继续往前面开,只听后座他爸又道:“你不想你儿子了吗?这回来了怎么不说话?” 他这话是对许媚说的。 许媚在副驾驶一直听他们俩聊,她又不太懂,插不上嘴,而且就算能插估计也不会轻易出声,祁炀和家里的关系是缓和了不少,这些年都挺像样的,可她不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还是在乎自己以前做的那些错事,心有余悸,在祁炀面前不太敢开口,就道:“回来就好了……没,没什么话。” 祁炀转头看她一眼,生知是因为什么,不过他也不适合开口,就没说什么。 有些话你知我知的,就是不利于启齿。 不好意思。 亲情之间,是最容易不好意思的。 “你是不知道,没回来成天念叨,上午一醒就逮着我问几点能到,要不要早点去,要不要带吃的什么的,都这么大人了还操心这那的,把你当闺女养。” “我没有……”许媚说。 祁国衷顺从道:“行行行,你没有,还害臊。” 他摇了摇头。 老夫老妻之间的小打闹。 到家后,里面的人迎上来,都是老面孔,管家问他:“少爷车呢?” 祁炀提着箱子下来,说道:“哦,在朋友那,我乘飞机回来的。” “哦哦,”管家是个跟他妈差不多大的妇人,眼疾手快的,“我来。” 祁炀道:“不用,我自己来。” “那成,我帮夫人去。”管家说,许媚也没带什么,她也帮不了,也就在原地杵着了。 祁炀交代两声,提箱子上楼了,他刚回来还有事做,箱子放下,他掏出手机,拉开了窗帘,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 他问:“喂,有消息吗?” 那人道:“少爷?不好意思啊,一直都在找,没停过,半点消息没有。” 祁炀蹙眉,“你上次不是说有线索吗?” 那人道:“上次那个不对,重名重姓的也有不少,我看条件挺符合的,见到人的时候发现不是。” 祁炀沉闷了会。 那人接着道:“就一张照片真不好找,有没有什么电话号码呀能提供的?” 祁炀说:“我要能打通找你干嘛?” “不是,我是想换个方向,”那人又说:“用过的也行,或者银行账号……” 祁炀说:“号码待会发你,银行账号……我看看有没有,晚点联系。” 那人道:“行。” 祁炀低头看了看楼下的祁国衷,又眺望了下远方,只一个城市就那么大,找一个人,多难。 他向柜台边走,柜台上放着支起来的相框,墙上也裱着几张照片,挂着的全是他和他的合照。 就那么几张,多一张都没有。 祁炀拿起那张被他复印多次的照片,他大红的嫁衣,吻住慕迟的时候,他眼角还有的那滴眼泪。 摄影师抓拍的正好,他的眼泪就这么挂在眼角,他吻他的时候没发现,还是后来拿成品的时候察觉的。 他还问过他:你那时候哭了啊? 他死不承认: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祁炀指着照片说:铁证如山。 慕迟拒不承认:那是特效! 是不是特效的,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你后来,真的哭了。 我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把你弄哭的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舍得你哭。 你一定是记仇了,才躲得远远的,不肯出现吧。 真过分,我记仇一次,你也这么记仇,可我现在不记仇了呀,你也别记仇了好不好? 你出来,我跟你说道歉。 我跟你赔罪。 都他妈五年了,够了吧慕迟? 我没碰别人,我也很少抽烟了,我有认真的生活,有好好的活,一切如你所愿,求求你,如我所愿一次吧。 出现好吗?别让我找了好吗? 我他妈……真的很想你。 噩梦 晚饭过后,祁炀和祁国衷在书房。 “还找吗?”祁国衷主动出声。 对于消失的慕迟,祁炀一直在找,但没有过回音,慕迟就像人间蒸发,宣布出狱的那天,警局根本没人,他们连个鬼都没接到,警局给的回答是调查过犯人身份,因为是孤儿,无父无母,省公安局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据后来犯人自己意愿,就没有再通知当时他们以为有关系的祁家。 原定的出狱时间是判决后就敲定好的,不过监狱里是可以根据入狱后的表现减少羁押的时常的,慕迟早半年就出狱了,是变更的出狱时间没有通知祁家。 如果这是慕迟自己的意愿,也就是说,慕迟早就想好了要走了,悄悄的,从祁家的眼下消失了。 祁炀道:“嗯,没消息。” 祁国衷摸了摸后脑勺,踱步起来,说:“我那边能做的都做了,也是没点线索,好好一个人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怎么查都查不到,见了鬼。 “他自己想走我知道,毕竟是我们对不起他,他那性子这么傲,可现在他的情况又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给他安排了工作,不会让他失业的,他要是不想干我让他选,他喜欢什么选什么,我不会逼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祁国衷想不通,慕迟那么小一个人,能跑哪去?那年才刚十八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人脉都不行,出狱就没影了,祁国衷真的不担心都不行。 祁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腿上道:“不是您想的这么简单,爸。” 知道出狱后的人最怕什么,钱也许真的可以摆平一切,解决任何物质需求,但在慕迟那好用吗?别人不论,慕迟这人,活的最自我,他连祁家都不攀,连祁国衷都不知道讨好,就知道一味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那性子是傲,但不得不说,他真的有骨气。 “我有找私家侦探,爸,你那有慕迟的银行卡吗?”祁炀问。 祁国衷道:“要那个做什么?” “可以调查吧。” 祁国衷道:“可我给他的银行卡都在你妈那,而且开户人是我,不是他的名义,这能行吗?” 祁炀蹙眉:“是你的?” 祁国衷点点头:“他说他没办过银行卡,用的一直是他妈的,我也就没那么麻烦,给他的那几张都是我手底下的。” “他妈的卡?”祁炀若有所思,“慕欣音?” “嗯。” 祁炀抬眸,沉思道:“爸,你知道慕欣音的银行卡账号吗?” “这种私人的东西,”祁国衷想了想说:“zwin的职员银行卡是可以查的,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发在那张卡里,你需要吗?” 祁炀道:“如果慕欣音一直用这张……” 祁国衷瞬间懂了,“我让人帮你调查。” 祁炀点点头,他现在只期望,不要换卡,期望只有一张,这是慕欣音唯一的一张…… 千万别换。 五年后,慕迟的身份证早就过期了,祁炀本来是从这方面着手的,但因为时限到了,无处下手,慕迟的身份证连银行卡都没办过,手机号码更是早就停了,线索少的可怜,祁炀只能祈求这次机会…… 不一会,祁国衷的手机响了声,他打开看,道:“查到了,我发给你。” 祁炀快速拿出手机,他把这串银行卡号码发给请的侦探,然后心里暗自侥幸,一定要是,一定。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要答案是好的,他就等得起。 因为有了可以称之为线索的账号,祁炀晚上睡觉的时候头脑都没法安静下来,他想和他见面,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个年头又是一个年头,折磨的人心力憔悴,无数个死寂的夜晚,祁炀都无法入眠,他会自动联想他在监狱里的生活。 因为看不见,才会有无限的遐想和乱想。 曾经有人告诉他,监狱里可能会发生什么,他知道后更是彻夜难眠了,他真害怕他在监狱里出了事,他长那一张好脸,会不会被那些烂人盯上? 他必须得看见他,五年没见过了,他变成什么样子了?有没有长高了?头发有没有长了?有没有吃胖?性子有没有温和一点? 祁炀自己骗自己,只有去想他的样子,才能入睡,不能去想他经历的黑暗,不能去想他和监狱有关的事…… 如果知道摊牌的结局是这样,他真的不敢玩的,他可以是看见他肝肠寸断,那样起码还能看见他吧,可现在呢?他连人都找不到了…… 你他妈,到底跑哪去了? 当天夜里,他又是梦一场。 “哥……哥?”他听见他在叫他。 祁炀睁开眼睛,床边低头露出一颗小虎牙的少年正在看他,慕迟站在床边浅笑,他的样子没变,白白的,头发乌黑,顺着精致的小脸蛋倾下来,慕迟的头发最柔软了,每次事后他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时都是勾人的性感,祁炀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抓住他的手臂就把他扯到了床上。 他翻身压住他,伸手剥削他的衣服,慕迟不推拒,嘴角的浅笑安然,他躺着,任凭摆布,“哥,你爱不爱我呀?” “我当然爱你,”祁炀亲吻他的身子,“恨不能融进血肉里。” “我不信,”他说:“你不爱我,不然为什么要杀了我?” 祁炀突然停手,他抬起头,看少年无辜的神色。 慕迟的手摸到自己腰上的裤子,扯着腰带轻松的把休闲裤拽开了,他声音清浅的:“哥,我是不是死了呀?” 祁炀的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他沉默几许,紧紧环住他的腰肢,“你胡说什么?!” 慕迟扯开腰带,脱下休闲裤,他不明白道:“不然我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祁炀低眸,突然间,床单就染红了。 祁炀惊吓之中醒来。 他“诈尸”一般突然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急促的喘着气,身旁没有别人,当他意识到是梦的时候,平息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伸手想盖住眼睛,却摸到了满头的冷汗。 被子里的他浑身发热,这是这么久以来,他做的第一场春梦。 前两年上大学的时候在宿舍里经常被魇住,梦到的无一例外都是慕迟,然而那是各种可怕的噩梦,梦里他永远不可触及,他永远碰不到他,他就像一缕幽魂。梦里带给他的也总是是无边无际的噩耗,虽然那只是梦魇,可梦里他真的会被吓到。 后来这几年慢慢好了,今夜的梦他不仅梦到了他,碰到了他,还与他差点做了爱。 虽然又是噩梦收尾,但这已经够了,真的,就是活在梦里能让他碰到他都知足了,虽然还是有那么点可怕,他却还是不想轻易醒来。 可是睡不着了,也没法梦回去了。 祁炀掀开被子,浑身发热的他身上都有热汗,真的是没出息,一场梦都能让他有反应。 大半夜的发情。 他坐起来,开了灯,走到了阳台外,在椅子上坐下,吹了会冷风。 睡衣的纽扣开着,他脖颈的线条极其性感,锁骨明显,格外的勾人。 深蓝色的睡衣在黑夜里犹如野性的兽猎人,祁炀的面部轮廓刚毅犀利,总充满了攻击性,他春梦之后潮湿的发更加剧了深夜的性感,祁炀抽根烟出来,自顾自在阳台上吸着。 真的想做。 他自己撸过,虽然不经常,但也有几次,更可怕的是,他不需要外界的刺激,他自己意淫慕迟就能有反应,那感觉都不用仔细的回想。 他眉眼一敛,看见后院里的泳池,手上的力道加重,他狠狠抽了两口香烟。 什么时候能跟他在那里面做呢? 他甚至想好了姿势,想好了所有他想玩的东西。 一根烟下去,他脑子里才熄火,身体也熄火了。 房间里的手机响了,祁炀回房接电话,深更半夜的来电,也是个人才了。 他接通后,声线暗哑的说:“说。” 是吴展。 吴展道:“这么快就接通了?你没睡觉?” 祁炀坐在床上,捻掉了手上的烟头,应道:“不是被你吵醒的吗?” 吴展不上钩:“开玩笑,这么快接电话,你干嘛呢?” 祁炀言简意赅:“发情呢。” 吴展震惊了下:“卧槽,祁总,你要点脸好吗?” 祁炀不以为然,道:“你大半夜骚扰我干嘛?” 吴展说:“没事啊,就无聊,我游了半天泳,感觉肌肉又回来了。” 祁炀道:“记得给我换水。” 吴展道:“我就不给你换,就不给,你家空荡荡的,连个保姆都没有,这事都轮我一客人身上了?” 祁炀道:“你是个鸡儿的客人?” 吴展道:“哎说真的,你买这么大一别墅连个保姆都不雇,忙的过来吗?” 祁炀道:“就我一个人住,那么忙能回几次家?雇她们赏花?” 有这个闲钱干什么不好?拿来请人喝空气茶?他一个人没这个必要。 吴展道:“你要不介意,我搬来跟你一起住呗。” “滚蛋,”祁炀不松口,“不欢迎。” 吴展开玩笑道:“还能给你洗洗衣服做做饭呢,而且你不喜欢男的吗?老子往这儿一杵,这身材,这腰线,免费给你养眼。” 祁炀道:“你别为难我二弟,他真y不起来。” “靠,”吴展骂了声,不开玩笑了,道:“认真的,什么时候回来?” 祁炀:“这周三。” “周三……”吴展想了想道:“成,闫旭那一趟我们一块去。” 祁炀道:“那不你的事吗?” 吴展道:“是啊,我对那爷有点怵,闫旭这人我接触过,挺难缠的,反正就是不好弄。” 祁炀明白了,有些客户来头大,脾气硬,他们理解。 “嗯,我要是回不去你就找龙子。” “龙子不行,他得周五回来,你尽量赶回来,我约的是周三。” “成。”祁炀道:“挂了,困了。” 吴展“哎哎哎”了几声,祁炀以为他还有什么正事,结果这货来了句:“你刚真发情呢?” 祁炀大言不惭:“真发了,想操人。” 说完撂了电话,倒头就睡。 ※※※※※※※※※※※※※※※※※※※※ 别呼吁崽崽了!看,你崽出现了,以梦的方式,喵。 师父 祁炀回来这些天没别的事情,就是回来看看,如果一定要说,就是提供材料给私家侦探,然后就是等消息了。 这天他跟他爸去了公司。 公司里还是老样子,只是有了新老职员的替换,宁琪,教他东西的师父,祁炀来了公司第一时间就是去见她。 宁琪这位职场女性非常有魅力,高跟鞋,小西装,波浪卷,三十几岁,也就是衣服显得成熟,实际上脸蛋跟大学生没区别。 “宁姐。”祁炀站在门口叫了声。 宁琪正在给职员分配工作,闻声她和职员们都抬头朝门口看,宁琪一惊,笑了起来,“少爷?回来了。” 她急匆匆往外面走,身后的男女职员都打量着祁炀,露着笑容,祁炀礼貌的回应着,说了声:“辛苦大家。” “不辛苦不辛苦,少爷又帅了啊。”男职员起哄道。 祁炀抿唇一笑,宁琪回头道:“好好工作!” 那男职员比了个“ok,收到”的指示,低头忙活去了。 宁琪道:“刚回来吗?” 祁炀靠在门边道:“昨天回来的。” 宁琪领路道:“去办公室。” 祁炀点点头跟上去。 进到办公室,宁琪给他倒茶,优雅的身形非常惹眼,祁炀看着她道:“宁姐,男朋友谈几年了?” 宁琪错愕的回头,随后恢复笑脸:“七年了。” “七年还不结婚?”祁炀操心道。 宁琪走过来,把茶递给他,“快了,就这两年能办。” 祁炀接过茶水道:“办吧,徒弟的大红包等着送呢。” 宁琪一直带着浅笑,看得出她真挺开心的,“怎么问我这个?” 祁炀道:“突然想起你三十几了,好像还没结婚,我走的时候就谈了,这么多年了,一直不结婚等什么?” 他跟宁琪的时候是立海毕业那一年,跟着她学东西,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她男朋友也不是小年轻了,怎么拖了那么久还没结婚? 之前事忙忘了问,也没休息,总觉得他们结过婚了。 宁琪道:“我想结呀,就是……他还没想好。” 祁炀拧眉:“什么叫没想好?” 七年了还没想好? 宁琪敛眉,道:“不说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别聊我,聊你,你怎么样?” 祁炀道:“我……不给您丢脸。” 宁琪笑笑说:“你哪会给我丢脸?你丢脸也丢不到我身上啊,老总在办公室坐着呢。” 祁炀笑着放下了水杯,宁琪又道:“你们飞跃做的不错,名声起来了,前两天还看见记者采访呢。” 祁炀听她谈这个,摇摇头说:“那些花里胡哨的别提,多无聊。” 碰上镜头的东西,有几个真实的?那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呢。 懒得说。 “鼎盛要找你们合作是真的假的?我看他们放的消息是这样,也没来得及打电话问你。”鼎盛是国内有名的珠宝商,一直都领衔于珠宝行业,现在是飞跃势头最大的时候,并且与飞跃所合作的伙伴都有了一定的信任保障,受众良好。祁炀他们的飞跃不只是做风投,只融资,他们会负责合作方的材料提供,打个比方,珠宝行业如果有合作,他们会提供最佳的钻石,以供制造方选择,飞跃出手的东西没有假货,所以名声响当当。 鼎盛看中的不是他们假不假货的问题,而是飞跃的信誉,飞跃在市场上的信誉度很高,无论楼盘,还是小产业,从来没有出现过质量上的问题,作假更不可能,他们涉及的市场比较广泛,因此知名度高,信誉优良,成了首屈一指的风投公司。 祁炀说:“嗯,已经在谈合作了。” “这么快?” “是挺效率的,”祁炀说:“不过谈归一方面,最后能不能成还没定。” 宁琪道:“这肯定能成,鼎盛要是与飞跃合作了,对飞跃未来更好,这个机会不能放过,毕竟他们是老品牌了,很响。” “越是大牌越不能轻视,一点问题都不能出,否则也会很惨,”祁炀道:“一不小心几年的信誉就败光了。” “那倒是,”宁琪说:“不过我信你。” 祁炀道:“感谢信任。” 宁琪道:“我就觉得你有商业天赋。” 祁炀抬眸道:“我?” 宁琪点点头,“嗯,比你爸都出彩,你胆子大,头脑也灵活,敢下手,眼光长远,挺适合这行的。” 祁炀不以为意,“不能这么说,我爸那会没我这条件,三四个师父一起带的,不成功也说不过去。” 宁琪道:“你还挺护短啊。” “护什么短啊,”祁炀道:“真就是这样,你看我以前什么样?我这种人都能成功,说明我爸靠谱,安排的人更靠谱,学的东西都是干货,一点不含糊。” 这是真的,宁琪杨森教给祁炀的那些经验比大学里蹲的要有用多了,理论和实践到底是有差别的。 宁琪看着他,欣慰的笑笑,时间真是一剂良药,很神奇,五年前闹的满城风雨的混蛋,竟然就这么和她坐在一块谈商业,谈职场,她一手教出去的人,自己心里也高兴,宁琪感叹道:“祁炀,你真长大了。” 祁炀无奈道:“二十五了,能是小孩子吗?” 宁琪摇摇头,“不是,是……哎,说不好,就是变化挺大的。” 祁炀道:“宁姐,你可别这么觉得,我骨子里还是个混蛋的。” 宁琪不理他,自顾自道:“混蛋会说自己是混蛋吗?” “会啊,”祁炀道:“我就是。” 逗的两人在一块笑。 办公室里聊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祁炀站起来要走了,宁琪跟着他往外送,祁炀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哦,我忘了。”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宁琪,“宁姐,礼物。” “礼物?”宁琪接过来道:“什么?” 祁炀交代道:“逛商店的时候买的,就一项链,我看挺好看的,跟你挺配。” 宁琪打开一看,眼睛都闪了两下,项链躺在盒子中,纯黑色的蝴蝶形状,旁边是细碎的小钻石点缀,银色的链条扯着蝴蝶,优雅而大气,宁琪作为高知女性,时尚圈也有些微涉猎,叹道:“vca的,这得多贵啊。” 祁炀道:“多跑两个业务就买了,能有多贵?” 宁琪白他一眼,“你以后用钱的时候的多着呢,别乱花,我这么大人了……” “这么大人了也得打扮,”祁炀拿起项链,打开,给宁琪戴,“我宁姐这种大美女可不能浪费了。” 宁琪不好意思道:“你真是……” “ok,我看看,”祁炀站在宁琪面前,说道:“适合你,酷。” 宁琪摸了摸项链道:“你还真会说鬼话。” “说鬼话我天打雷劈。”祁炀举手道:“成了,我先走了,有空再过来。” 宁琪道:“好,去忙吧。” 祁炀去了他爸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职员正在跟他爸汇报工作,祁炀站在门口敲了敲房门,祁国衷看见他招呼他进来,并同时让职员先走。 祁国衷从里面走出来,问:“见过宁琪了?” “嗯。”祁炀回答。 祁国衷了然后问他:“你还能过几天?” 祁炀跟他爸往沙发边走,交代道:“三四天。” “三四天,”祁国衷抿抿唇想了会,“这么快?” “对,那边有工作。”祁炀说。 “行吧,”祁国衷道:“明天晚上李家有宴,你去吧。” “李文盛?”祁炀挑眉。 “嗯,”祁国衷说:“老大婚宴。” 李威要结婚了?估计也差不多了,李威都快三十了吧? 祁炀道:“你不去行吗?” 祁国衷道:“行,小年轻结婚我可以不去,又不是李文盛过寿,你们几个去玩玩吧。” “还有谁?” 祁国衷说:“没谁,去的应该都是你们这辈的,你跟思明他儿子几个,不 是经常来往吗?” 左路他们……很久没见了。 “没有,几年没见了。”祁炀说。 祁国衷看看他道:“他们问过你呢,说你电话都打不通了,联系不上,怎么回事,出去这几年都没联系过?” 祁炀上大学之后那几年,和这些高中时的朋友没怎么有过牵扯,就是何宇都不经常联系了,真的脱轨了。 他道:“嗯,工作挺忙的,也就没联系。” 何止,他连手机号都换了,相当于全部清空重来,新的地方,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和从前没有半点联系。 不听他爸说,他真的都快忘了这些人物了。 也是,初中高中大学三个阶段能一直保持联系的人少之又少,何况他们这种烂圈里的呢? 朋友杂七杂八的,都他妈叫朋友,看个人就是朋友,实际上几年不联系连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 李家这个局可能会把以前的人都请回来,聚在一起,毕竟祁炀高中时期的那些朋友来头都不小,李家在黎城这种声望谁能不去? 他反而不想去了。 祁国衷又不是傻,再忙也有打电话的时间,这一点都不联系就有问题了,他立马改口道:“你要实在不想去我就去,也就一个婚宴,不重要。” 祁炀看看他爸,他的确是不想去,不过这种小年轻的局他爸自己过去挺不好的,他道:“没事,喝两杯就回来了,我自己去吧。” 祁国衷道:“请柬在家里,你自己拿着去吧,不要也成,李威也不可能不认识你。” 就是没祁家这个背景,也不会有人不认识他了,事业做大了,你衣衫褴褛的过去都有人接你。 祁炀舔了下唇,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嗯。” 喝两杯就走,跟他们……真没什么可聊。 不想见,不想聊,不想回忆,只想扔掉。 ※※※※※※※※※※※※※※※※※※※※ 翻页有惊喜。 老面孔 李家攒的局,李威结个婚都能上头条,可见李威在黎城的声望。 五星级大酒店里,人头攒动,豪车排了一行又一行,不知道以为是车展呢。 这是一场欧式婚礼,粉嫩的玫瑰装饰酒店大堂,背景板浪漫优雅,奢华的水晶灯悬挂上方,垂落下来摄人眼球,大堂内浪漫都要溢出来了,拿钱砸出来的婚礼现场堪比颁奖典礼似的。 进来的人只感受到了让人窒息的浮华,女士们频频打量,环顾,被这样殿堂级的婚礼现场震撼,大概是每个女孩梦中的婚礼了。 李威的妻子是另一位老总的千金,叫姚诗,谈了两年结了婚,姚诗没多漂亮,但放出来的照片却很美丽,重要的日子里,化妆师没让人失望。 “宾客齐了吗?”李冉问旁边的人员。 这人道:“还没有,不过来的差不多了。” “再等等,”李冉道:“一个都不能少。”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让人觉得李家怠慢谁了。 李冉安排着。 祁炀就是那个还没到场的宾客。 他的车停在酒店前,从车里能看见里面的情况和路过他进场的其他人。 他在车里坐在,一只手枕在脑后,车里放着悠扬的音乐,他闭着眼睛假寐,表情很是舒服。 他就是不想提前进去。 围在一起说恭维话的日子过够了,他懒得去捧谁,虽然他的身份也不用他去捧,不过得赔笑脸,那是一样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遇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不过你怕什么,它就会来什么。 “卧槽祁炀?!” 车外面响起一道声音,祁炀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他睁开眼睛转头望向窗外,来人一身小西服,梳着个大背头,刘海全撩了上去,他拧眉,没认出来。 那人“卧槽”了好几声,走过来道:“你他妈别说不认识我了。” 祁炀坐直了看他,一句“不好意思啊”还没出口,那人就喝道:“我蒋明博啊。” 祁炀大脑被冲击一下。 “你……”他怔住。 蒋明博连连慨叹,“我的天,我刚以为自己见鬼了,真是你,怎么……” 变化好大啊。 五年没见,他们生疏到了彼此认不出彼此的地步。 祁炀推门下车,尴尬道:“你……你怎么变这发型了?” 蒋明博摸了摸发型道:“早就换了。” 蒋明博一脸的不可置信,上下打量着祁炀:“你真的是……变化好大。” 祁炀则道:“啊,要转型大叔了,能不大吗?” “什么呀,”蒋明博还是那咋咋呼呼的性子,“你他妈……好帅。” 祁炀笑了声:“以前就帅。” 他抽烟给他,“要么?” “不用,”蒋明博连连摆手,“我这两年戒烟了。” “戒烟?”祁炀收回,自己也没抽。 “嗯,我跟我爸呢,他看得紧,不让抽,我都快习惯了,就不抽了。”蒋明博说。 祁炀点了点头:“挺好。” 蒋明博那个震惊,都五六年没见了,这真是变化太大了,他上下打量着祁炀的西服,太适合他了,“你真的……怎么那么帅?” 祁炀看他盯着自己,笑了声道:“你还十八?盯着我衣服看?” “不是,”蒋明博说:“就你……变化真大。” 他也没法说这种震撼,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他套西装的样子整个的一正人君子,祁炀以前穿衣服是真的野,很欲,现在感觉连气场都是干净的,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没法描述的感觉,其实是时间的功劳,是岁月打磨出的成年人的魅力。 他总觉得祁炀身上有以前不可能感觉到的阳光,对,就是阳光,祁炀竟然能和这个标签挂上?不可思议。 他也就以前看他打球的时候挺阳光的,后来就是浑身笼罩的专属于混蛋的气息。 阴郁,暴躁,易怒,一点就炸那种,全然不见了。 太神奇了。 “现在能进场了吧?”被这么一场偶遇给弄的,祁炀也没法在车里坐下去了,问蒋明博。 蒋明博说:“可以了,快开始了。” 祁炀道:“那走吧。” 他把车钥匙拔下。 蒋明博跟他并排走,说:“这五年你怎么不联系我们?我听我爸他们说了,你现在做的可大了,太牛逼了,那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 蒋明博滔滔不绝的问,祁炀一个个的答,一路上两人嘴巴不停的聊着。 进场后,李冉最先看到他,没认出蒋明博,祁炀还认得,只听对方先她开口道:“大美女。” 李冉老远就笑了,“黎城之光回来了。” “我去,”祁炀笑了下,“别拿我开涮,担不起。” 他们拥抱了一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没什么联系的人,反而见面这么热情,以前经常联系的人,竟然有种疏离感。 怪了。 “你现在可是大人物了,请都请不到的。”李冉说。 祁炀说:“那现在站在这里的我是谁?” 李冉称赞道:“越来越帅。” 祁炀客套道:“也越来越老。” “老还早呢,你这是黄金年龄。”李冉说。 适当的客套可以,过度的谦虚不行,祁炀掌握有度,“那我……可就当真了?” 李冉拍他一下。 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而笑。 “姐。”李敬带着一大波人从一侧走过来,李冉回头,祁炀也同样转头,原本李敬要和李冉说什么,这下看见祁炀全忘了,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我去,这谁啊?” 旁边的人都跟着轰动了一下。 蒋明博嘴贱道:“咱们祁总回来了,路哥!” “祁炀?”左路都有点不敢信了。 祁炀有些懵,真的,左路不说话他都没发现里面有左路,就知道是一群似曾相识的面孔,他看见左路道:“好久不见。” 李敬先上来插嘴道:“祁少,这真的太久不见,变化太大了。” 祁炀跟李敬打了打招呼,然后发现大伙都变了,是一个过渡期吧,从少年到成年的过渡期,很多人都褪去了脸上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成人之间的生疏感和稳重感。 他们东拉西扯了一会没营养的话题,然后婚礼开始了,大伙入座,这才结束了这段长长的废话。 祁炀和李敬他们坐一块,身边一堆从前的朋友,蒋明博和左路就在他对面不远处,没有挨着坐,非常尴尬的感觉,祁炀也不回头,就盯着舞台看,李威和新娘子都进了场在上面听司仪讲话。 “我大嫂今天漂亮吧?”李敬说。 大伙给面子道:“那当然。” 李敬道:“祁少……呸,祁总,不好意思啊,改不过来。” 祁炀转头看他,没应声,等他说话。 李敬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祁炀道:“两天了。” 李敬道:“怎么没见你出来玩啊?” 祁炀道:“我玩什么?” 李敬道:“聚聚啊,我前几天还摆场子呢,咱们这边的人都来了,就少你,你回来早说啊。” 李敬没以前那么燥的性子了,但爱玩还是没改,祁炀道:“我回来一直没出去,挺忙的。” 不想去也不能说出来,祁炀只能这么推辞。 李敬则道:“啧,祁总就是祁总,不一样了,看不上我们了。” 祁炀闻声无辜一笑,“你可别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你李敬的面子我什么时候拂过?” 李敬被他这话弄的心里挺舒服的,笑笑道:“那明天我摆宴,你来吗?” 他说的“宴”显然不是吃饭,祁炀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李敬道:“看,还不是看不起我们?这都开始考虑了,祁总……” “几点?” “大气我喜欢!”李敬喝道:“明晚七点开场,地址我会发给你,祁总得赏脸啊。” 祁炀是什么都不怕惯了,他就是不想去,但是去了也行,他是个硬脾气,生知李敬说这话什么意思,摆他嘛,不好意思,他真不怂什么。 他这身份突然和大伙不一样了,成了黎城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以前的人就有些看不惯,最怕的是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对方就比你高了几个“段位”,李敬这种好面子的,做了几个生意全黄了,听他爸在他耳边念叨,成天拿祁炀给他上课,他心里烦,记恨着呢。 不过倒没想到他会同意,李敬喝了口小酒,感觉没占到什么便宜解气。 “祁炀……”有人叫了他一声,祁炀没听清,然后那人又唤了声,是左路,他回过头看他,怔了下,“不好意思啊,没听见。” 左路道:“我就想跟你说,你要实在忙就别去了。” 李敬看他一下,“干什么呀?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能不去呢?” 左路没应声,扯了扯唇。 祁炀则道:“没说不去。” 李敬却道:“哦,我忘了,你们俩以前是一对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可集中了火力,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来了,齐刷刷的看着二人。 眼神怪异。 祁炀道:“多久之前的事了,李少还记着?” 李敬道:“你看我,来来来,我跟你俩让位。” “别烦我。”左路斥他一声,没有好脸色。 李敬认怂道:“错了错了,结婚呢,不吵架。” 诡异,特别的诡异。 他们这边安静了,祁炀却察觉出了什么,啧,好玩啊。 婚礼结束的时候,祁炀不让人留,从后台早早的撤了,就蒋明博看见了,跟着送他出来。 祁炀道:“别送了,回去吧。” 其实他们那一桌还没散,祁炀就是找个上洗手间的借口溜走了,蒋明博看见了,其他人还在拼酒,没注意。 蒋明博走近他,天黑了,他在他旁边道:“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祁炀转头道:“没啊。” 蒋明博道:“我看你全程假笑的,一点都不尽兴。” 祁炀道:“你看出来了?” 蒋明博低声道:“嗯,” 祁炀道:“也没不开心,这种局聚起来不就这样的吗?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喝一杯。” 这些年经历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场合。 蒋明博看看他,叹口气道:“你真的不一样了,我觉得你……没那么野了。” 祁炀道:“我又不是野人。” 蒋明博道:“不是,就是……刚李敬摆你那么多道,也没见你生气。” 谁都看得出来,李敬在给祁炀使绊子,找不痛快,祁炀全程都是笑眯眯的,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弄的最后李敬实在不好意思就收场了。 “没什么可气的,人结婚呢,我生气哪像样?”祁炀不在乎道。 这要搁以前,真的,李敬不敢,别说挑衅了,他敢对祁炀放一个狠话吗?敢动一个脏字吗?他躲他都来不及。 “你现在心怎么这么好啊?一点都不像你了。”蒋明博说。 “我以前心坏吗?”祁炀不要脸的反问。 “坏啊。”蒋明博说,然后两人笑在了一起。 “没什么好的,就是不敢轻易动怒。”祁炀说。 蒋明博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生气还要克制? “没什么,”祁炀说:“我先走了。” 因为……要压制,压制心里的妖魔鬼怪,他已经保持了许多年了,不想再病发一次直接前功尽弃。 当然,蒋明博不会懂。 他在他后面道:“祁炀,你明天……别去了。” 祁炀已经拉开了车门,还没踏进去,听蒋明博这么说,他不解道:“为什么?” 蒋明博插着口袋,低着眸,“反正……李敬肯定没想什么好,而且,而且……而且左路在那,多不好啊……” “博儿!”祁炀喊了他一声。 蒋明博吓了一跳,又回忆满满,马上应了声:“啊……啊?” 祁炀趴在车门上,撑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李敬和左路搞在一起了,是吧?” 蒋明博张着嘴,看着祁炀,没想到他会知道,他就是怕李敬想搞什么鬼,为难祁炀让他下不了台怪不好的,蒋明博才明里暗里的提示祁炀,哪知道他知道?! “你……”他怔住,“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左路这么呛李敬,关系能一样吗?以前连来往都不来往,今天席间的对话和李敬的眼神,其中的缘由,能有多难猜? 祁炀不回答他,反而笑了下,道:“你怕鸟呢你?” 蒋明博语塞。 祁炀手指滑过额头,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的确很久没在圈子里活动了,但这个规矩我还是清楚的——” 看对眼就能玩,老规矩没变吧。 祁炀道:“我就想看看我李大少爷想玩什么,不去可不行。” “你真去啊?” “为什么不去?”祁炀道:“李敬用心排戏,我没不赏脸的道理。” 祁炀上了车,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却把车窗降了下来,然后对着外面的蒋明博眨了眨眼睛,满满的玩味,开着车走了。 完了,蒋明博突然开始担心李敬了…… ※※※※※※※※※※※※※※※※※※※※ 那什么,这两天不加更惹,补两天火影。 让我泡杯枸杞,欣赏一下我鼬神的盛世美颜吧,喵。 嗯,还有两百多集看完了(捂脸) 好戏 祁炀正在开车,还没到家他的狗友就来电了。 祁炀戴上车载耳机道:“晓北。” 陆晓北风风火火道:“祁炀,我回来了。” 祁炀道:“落地了?” 陆晓北:“落了,刚坐上车。” 祁炀问:“谁接的?” 陆晓北:“儿子,说句话。” 然后吴展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操,我一脚把你踹下去信不信?” 陆晓北:“听到了吧?哈哈哈——” 祁炀被他带的也止不住笑。 陆晓北:“你回去了呀?什么时候回来?” 祁炀应:“周三回去。” 陆晓北:“快点的啊,上班之前咱们再聚聚。” “刚聚没多久,还聚?” “那又没我!谁让你们不等我!”陆晓北吧唧着嘴,磕的什么咔咔响。 祁炀道:“你吃屎呢这么来劲?” 陆晓北道:“薯片!操,你好没品。” 祁炀伸手切了下车里的歌曲。 吴展道:“婚礼好玩吗?” 别提这个,一提祁炀就来气,这下没遮掩的,他道:“好玩个死,一群傻逼聚一块。” “脾气这么大?出什么事了?说来给爷高兴高兴。”吴展道。 “滚蛋,”祁炀不跟他扯,道:“你他妈给老子换水没?” 吴展贱兮兮道:“没换,我就不给你换,你敢嫌弃我?” 陆晓北在一边问:“什么水?换什么?” 然后吴展给他解释一通再跟祁炀说:“换了,放心,回来你就能下水。” 祁炀满意道:“嗯,是个人。” 电话又到陆晓北手里了,他们聊了一路。 祁炀没给蒋明博他们留电话,导致第二天没人联系得到他,还得到家里请,是蒋明博来守的,祁炀还没出门就被蒋明博堵住了。 他把人请了上来,蒋明博在他房间里四处看看,说:“昨天忘留电话了,我就过来了。” 这挺不好的,祁炀大学换卡之后就把之前的人通通从他的生活中删除了,一个人都没通知,经过昨天处了一下,他更不想留了,也不会觉得对不住了,道:“嗯,我也忘了。” 蒋明博在他房间里看看,说:“你房间挺好看的,没怎么变过。” “什么都没动。”祁炀说。 “哦——”蒋明博拉长音线,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突然定睛,看了眼祁炀,祁炀正背对着他打着电脑,蒋明博稍微靠近那个柜台,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上面是——宝贝。 他突然忘记了宝贝叫什么名字了,这一下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就知道是宝贝,然后因为他们入狱,后来就没消息的那个人,蒋明博他们都差不多忘干净了,要不是这张照片,他真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毕竟那么长时间了,谁的记忆也不会只停留在五年前的事上。 而且他们把这个当做不懂事时候的错事,就是比逃学什么的稍微重一点的事,别人不知道,蒋明博这种心大的就这么个感觉,有印象,但也不太重要的一件事。 当然,他们的生活都没变,所以不重要。 入狱的不是他们,所以不重要。 因为不重要……所以他们不记得。 都快忘了。 蒋明博哽咽一下,眨了眨眼睛,然后收回视线,发现祁炀没有注意他这边的动静,他也不太敢问,毕竟这事闹的挺大的,对祁炀可能跟他们的感受不一样,祁炀就算和他掰了,也是他哥,两重身份,到底是不一样的意义吧。 蒋明博不好意思问,怕戳到宝贝作为祁家一份子对祁炀的意义了。 他走到祁炀身边,低头看看他的电脑,说:“你在干嘛?” 祁炀看他来了,就道:“公司里的小事,无聊吗?你可以看会电视,稍等一会,我快好了。” “没事,你忙,”蒋明博说:“我就在这等你,正好也跟着学学。” 祁炀给他让了让位置,跟他讲自己的操作,“就是核对一下采购的价目表给合作方送过去。” 蒋明博道:“你不是做风投的吗?怎么还有采购的事?” 祁炀说:“是啊,我们涉猎的比较广,只风投太危险了,做些类似于代购的活,挂飞跃的名义,能与合作方保持长久的纽带关系,资金链也会比较稳固。” “好复杂。” “不复杂,”祁炀说:“就像一个三角形,我们站一端,合作方站一端,另一端是受众,来回受益的过程。” “怎么受益啊?” “你看,飞跃是资金,资金投入合作方的金库,对方向市面上输送产品,消费者购买产品,因为产品的后台保障是飞跃,飞跃会赚取消费者的信任,合作方赚取消费者的金钱,飞跃的股东身份入注能分摊一部分消费基金,明白吗?” “这么听起来,其实你们只风投,不做售后也可以啊?” “是可以,这是我们自己定的规矩,只是想揽的多一点,赚的就多一点,但也不是都能做代购的,比如护肤品这种直接使用的东西,我们就没办法保证它的效果,所以这一类我们不会参与制作。” “哦,明白了,”蒋明博看着他,蹙眉道:“可你不一样,你赚那么多钱干嘛?不累吗?只做风投不会轻松一点吗?揽的东西多了风险不就大了吗?” 这话别人说蒋明博可以理解,只是祁炀背景这么大,祁家zwin已经做的很大了,首屈一指,他干嘛那么拼? 他道:“能多赚干嘛不干?” 蒋明博道:“你又不缺钱花。” “谁说的?”祁炀抬头看他,然后继续弄电脑,“我缺。” 蒋明博简直无语,“你缺钱,那我们别活了。” “你不懂。”祁炀良久低声说。 “这我是不懂。”蒋明博道。 的确不懂,也没法懂,一个大少爷这么拼,真的不懂。 祁炀没有解释,他做他的,就好了。 不需要别人懂。 晚上快到点了,祁炀和蒋明博一块去了。 其实蒋明博有试图说服他别去的,他到底是有些担心的,不过祁炀……他看了看,算了,他还是担心李敬吧。 “你一会别跟李敬起冲突,不好。” 祁炀瞄他一眼,没应声。 蒋明博道:“真的,你可得控制住,不管李敬说什么,你就当放屁,别理他就行了。” 祁炀敷衍道:“我尽量。” 蒋明博最怕他说尽量了,祁炀的尽量就是看心情,他感觉出来了。 小别墅里的狂欢,老远就听到了。 里面昏暗的光束真适合发生点什么,祁炀跟蒋明博进来,他四下里观赏后道:“怎么感觉李敬一点儿没变呢?” 蒋明博道:“都没变,变的是你。” 变正经了。 祁炀笑了下,跟着他后面进去了。 蒋明博跟别墅里的男男女女打招呼,打完了说道:“祁炀。” 祁炀本来自己站着的,就被叫来了,他不太乐意的走过来,当然,没表现出不乐意了,他面面俱到的,装的跟真的似的,“哇,好多熟面孔,这什么,谭山吧?” 他对面前的一男人道。 被叫谭山的男人道:“少爷回来了,太久没见了。” “是挺久,一会多喝两杯。”祁炀道。 刚说出口就怔了怔,谭山也怔了怔,他都忘了,这个时候哪有说多喝两杯的,不都是说一会联系什么的吗? 果然,谭山道:“喝什么酒啊,上床才是正道。” 然后引的旁边的人一众笑。 以前祁炀会跟着说几句,不过现在他没表态,果然尬。 他跟着勾了勾唇,其实心底压根不觉得好笑。 “李少呢?”蒋明博先打探李敬在哪,怕来个突然袭击。 谭山道:“他就没出来过,不知道在哪调情呢。” 这时候有一女人过来了,没错,就是女人,你也只能在李敬摆的场子上见到女人了,双性恋不是浪得虚名,什么人都请,丝毫不避讳,那女人对他道::祁少,李少请您呢。” 蒋明博提了提神。 祁炀露出一个“你看,我没猜错”的表情,他道:“你们玩,我看戏去了。” 蒋明博拽着他,“我跟你一起。” “别,”祁炀道:“没听说是请我吗?” 蒋明博不是担心祁炀会被怎样,他担心的是李敬。 祁炀跟着那女人走了。 女人把他领到一间房前停下,这儿没别人,红衣女郎点了点门,说了声:“就在这。” 然后她向前伸手摸了摸祁炀的西装,手一路向上,还想靠近时,被祁炀攥住了手腕,“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他声线极其硬朗无情,女人颇为尴尬,找错了对象,不过也是常有的事,这种圈子她早该知道的,只是想试试这男人是不是和李敬一样,是个双性恋,看来不是,“可惜了。” 她说。 祁炀松开手,女人从他面前离开。 他一个人面对这个房门时,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就是有些戏被自己猜到了就不那么好玩了,他知道里面在干嘛,而且知道是谁和谁。 要不是,他给李敬跪。 推开门那一刻,室内就定格了,这是一间卧房,正中间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大床,祁炀顺着门开的弧度看,床上没人,他把门再打开一点,床的对面是一张长沙发,不出所料,入眼的一张沙发上,还有痴缠的两个人。 两个特别熟的面孔。 左路骑在李敬的身上,李敬坐在沙发上,两人上面穿戴整齐,下面就很不堪了。 祁炀“哇”了一声,故作惊叹,“这就干上了?” 这他妈就演上了?好戏。 李敬对他笑:“怎么回事啊,我的女郎没告诉祁总我在干嘛吗?” “她说了,我好奇呀,就想看看。” 祁炀的话让李敬收了笑容,李敬没有嘱咐过女郎告诉祁炀,祁炀也不可能知道,所以他这什么意思?挑衅他? 左路茫然道:“你什么时候跟人说的?” 左路压根不知道李敬让人请了祁炀过来。 虽然现在不怎么联系了,可毕竟以前两人好过,当着祁炀的面和李敬做,是李敬,以前不怎么对付的人。 这也太…… 李敬则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安排了,不好意思,忘了通知你,我也不知道能这么尴尬的撞上。” 你也不知道?左路看着他,他离得近,完全看得懂李敬的意思,左路站起来,与李敬分离,站到了一边,提起了裤子,勒着皮带剜他一眼,没说什么。 李敬也跟着提裤子。 祁炀靠着门框,环手无辜道:“不做了?我可以走。” “那多不好啊,”李敬说:“你们以前不好过吗?这点脸我还是得给的。” 祁炀低声笑了下,“李少,太顾忌我了,我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你还在乎我怎么想?” “毕竟你的人在我身下,我不得给前任点面子么?” “理是这个理,”祁炀道:“关键得看这人是不是我的,圈子里哪有谁是谁的人啊?连个证都没有,对吧?” 李敬笑笑,不应声。 左路走出来,到门前停下来,仰头看祁炀,祁炀低眸瞧着他,二人五年后真真正正的正视彼此,只是眼神再不一样,一个想解释,一个无所谓的神色,没有了曾经的半分炙热和不可分割。 曾几何时,他们说,他们是圈子里最配的人。 他们无不黏腻在一起,他们把所有姿势都用过,祁炀的热烈,激情,左路都看得到,怎么这种热烈一点儿影子都没有,也被时间抹掉了吗? 祁炀的眼神那么无所谓,就好像以前都是开玩笑的。 “我不知道你会来。”左路半天憋了这么一句。 祁炀没应声,静静的看着他,他得承认,他是有点儿不舒服,就好像被背叛的感觉,这是人之常情,加上他知道李敬在给他摆局,所以他不太想理他们。 “我们聊聊?”左路说。 “免了,”祁炀应了声,走进房间里,边走边道:“我觉得李少更想跟我聊,对吗?” ※※※※※※※※※※※※※※※※※※※※ 崽崽上线预警 六爷 关上门,就是两个人的事了。 祁炀在李敬沙发对面的玻璃桌上坐下,长腿伸在沙发边堵着,李敬在他对面,由于祁炀是坐在桌子上的他比李敬高出了不少,很侵犯人的姿势。 “干什么呀,一次次的,”祁炀先开口,从昨天就开始拆台,他说:“李少,这么多年没回来,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呀?” 祁炀纯色的西装禁欲又惹眼,李敬在他对面偏偏衣衫不整,他扯了扯衣服说:“我什么时候针对你了?瞧祁总这话说的。” 针不针对的,还用摆明了吗? 祁炀也是难得的好脾气,一腿伸直,一腿勾着,居高临下道:“咱们说点真的,没外人。” 李敬抬眸看他,祁炀历练这么多年,跟他的眼神完全不是一个深度,李敬还是玩味有加的,祁炀是把那玩味演变的更深邃了几许,说他是真诚吧,还是有些挑衅。 “谁敢跟您说假话呢?”李敬道:“您现在可是大名鼎鼎飞跃的祁总,我这种小身份,哪敢啊。” 真无趣,真不想跟你玩,祁炀笑笑:“怎么着,这左路,好玩吧?” 李敬舔了舔唇角,暧昧的看着他:“那真是一绝。” “是吧,”祁炀说:“我当初玩的时候就觉得这圈子就没这么有劲的人了,可是几年看看,当时还是太小了。” 李敬听着听着就察觉出不对劲了,祁炀这是在暗讽呢? 只听他又道:“李少,多出去走走,多接触一些人,一些不同的人,你会发现,自己的眼界有多小。” 李敬一下变了神色。 祁炀假装看不见,自嗨的道:“我好像记得,我跟左路第一次上床的时候,还是高二呢,那会,刚成年,身子可嫩了,那才叫爽……” “祁炀!”李敬喝住他,“你他妈在讽刺我?” 祁炀波澜不惊的看着他,“这才哪跟哪啊你就急眼了?这性子可不行。” 李敬冷声:“你在找死吗?” 室内升起了一抹针锋相对的氛围,且越演越烈,祁炀挺无辜似的表情,可他这表情在李敬眼里真的是贱,胆敢这么跟他说话的,这黎城有几个? “你以为自己做的挺成功我就该叼你了?祁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牛逼的呀?” 祁炀看着他。 李敬继续道:“我他妈真是受够了,你能多有本事?还不他妈跟老子一样是个混吃等死的东西?!你爸不帮你你做的起来?开你妈的玩笑呢!” 这大概是李敬第一次这么跟祁炀说话,也是祁炀第一次这么波澜不惊。 好像被骂的不是他似的。 祁炀低眸拽了拽自己修长的手指,完全不理会李敬的暴怒,反正一下看明白了,这货嫉妒心可以啊,受挫心不行,他又躺枪让谁打翻了这醋坛子,酸的要死。 “看,”祁炀伸手,把手面对着李敬,“没指甲了,要不就……” 他手在李敬面前一抓,“哇哦一下,你脸蛋就花了。” 李敬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比起他的怒目圆睁,祁炀这贱兮兮的样子简直让他怒火直滚。 “可是,你脸本来也不好看,抓坏了有什么用呢?”祁炀说:“长得好看的就抓他的脸,贫穷的就撒给他一把钱,一把纸钱,像你这样平淡无奇的少爷的话,” 祁炀想了想说:“按照我的方法,应该得用刀架在脖子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钱人,最惜命了。” 李敬冷声:“你说谁?” “你智商怎么还有问题?”祁炀站起来,整理了下西装,“这都听不懂,难怪你爸看不起你。” “我操……” “喂,”祁炀截断他的话,抬起头的眼睛格外深沉,“考虑好骂谁,你受伤的程度是你自己决定的。” 李敬攥着拳头,就差动手了,这要搁以前,估计他跟祁炀早干起来了,他们俩虽说井水不犯河水吧,可混蛋人纠缠在一块也是分分钟闹出事。 “我走了,”祁炀拍拍他的肩膀,明知李敬被气成什么样了,可就是不松口,“我知道你在李家挺不顺心的,可也别乱吃野醋,我跟你还有牵线搭桥的友情呢,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给你留脸,懂吗?李少。” 祁炀抿唇笑一下,抬步离开了。 听着他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李敬这些年一直被别人贬的一无是处,被他爸拿着跟祁炀比成绩,被他姐小瞧的火全他妈烧起来了,“你他妈多牛逼啊,你能把你弟都送局子里,多叼的事迹。” 祁炀突然停住了脚步。 李敬嗤笑一声,呵呵道:“祁炀,我承认了,我就是比不过你,毕竟像你这种连弟弟都不放过的畜生,哪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你他妈说什么?!”祁炀转回头,突然爆发。 李敬咄咄逼人,不怕死的道:“怎么?戳到你痛处了?” 他摸摸衣领道:“你说你那么狠干什么呢?我都说了你不要我要,你都操过了,我还没尝过鲜。” 祁炀的拳头“卡擦”握响了。 骨节凸出,青筋暴起。 李敬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找死,“我觉得那个操起来应该有劲,我看着都他妈直起反应,我本来……” 话没说完,李敬就被人攥住了衣领,祁炀回身几步到他面前,捏着他衣领把他朝墙上掼,李敬脊背和头一下撞在了墙上,疼的他心口一窒,“操,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祁炀手指抓着李敬的脖子,阴鸷的脸就在李敬头顶上方,祁炀发狠的握着他的脖子,都快掐进皮肉里了,李敬有点用不上力气,却听他道:“李敬,你惹一个混蛋干什么呢?混蛋套上了西装就不是混蛋了吗?我让你这么多回,你怎么只知道蹬鼻子上脸呢?嗯?” 李敬抓着他的手,面部扭曲,祁炀把他掼的喘不过气,“松开……” 祁炀大腿提起,顶了顶李敬的小腹,压的他肚子疼,微微用力,李敬面部就更狰狞了,“你这玩意,今天要是完了,是不是就直接上头条了?要不要我帮你?” “你妈……”李敬面部憋的通红,慢慢的呼吸困难,缺氧过度,他有点无从下手,他算的是祁炀不敢动手,所以肆无忌惮,显然忘了,这货就是个人渣。 “是不是离开五年,你就忘了我以前什么性子?”祁炀抿唇,“我给狗也是好脸色,我给你,你还不如它呢,你就是不要,那怎么办?我弄死你?” 此刻左路跟蒋明博都在外面,两人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现在有多危急,靠着墙面说话,一直到室内爆出一声巨响,二人才恍惚之后一同推开了房间的门。 室内玻璃桌被踢翻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李敬被祁炀拖到了阳台外面掼在护栏上,李敬的上半身都陷在外面,一不小心就能掉下去,蒋明博和左路都一怔,上前就拽人。 “喂祁炀!”蒋明博抱住祁炀往后面扯,左路拽着李敬往上面拉,场面十分的危险。 哪知道这一会出这么大事,就知道有问题蒋明博才守着呢,天,这下玩大了。 “祁炀……” “别扯我。”祁炀拿掉蒋明博的手,烦躁的看着他,蒋明博怕他是病发,紧张兮兮的,左路拽着李敬也同样看着祁炀,“你没事吧?” 他问的是祁炀。 祁炀下巴指了指李敬,“问错人了吧?” 当然没问错,祁炀病发才是最危险的,他们一直记得,后果严重。 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有理智。 “李敬,我走了啊,你那话要是再说,我还这么吓你,”说着,祁炀破天荒的对惊魂未定的李敬比了个wink,回头点点蒋明博的肩膀,“你们玩,陪会他吧。” 李敬直大喘气,魂都没了。 操天操地的,其实压根不禁吓。 祁炀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出门的时候还在笑。 一直到他回到车里,实在受不了了,主动跟吴展他们打电话,说了这么一件喜闻乐见的事,一伙人跟着笑。 李敬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几个人毁的一干二净。 笑声够狂妄,也够无情。 一家娱乐会所里,在夜晚气氛最燥的时候出了事。 “六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您评评理……” 被叫六爷的男人满脸大胡茬,圆润的脸蛋,啤酒肚跟怀了娃似的,穿着个汗衫,昂首阔步的走过来,大耳瓜子上去就抽对面的小男生,“我评你大娘的理,咱们来这消费,是不是顾客是上帝啊?” 小男生被一耳刮子抽懵了。 “酒是不是你砸的?人是不是你得罪的?这他妈我小弟你小弟啊,我给你评理?”啤酒肚的六爷蛮横不讲理的一张脸,小男生稚嫩的找不到话来反驳,只知道自己是委屈的,可面对这些社会上的家伙,他一个打工的又不敢多得罪。 “我他妈真奇了怪了这地儿怎么尽招你这些不懂事的?”六爷道:“姓黄的来不来了?” “让人去叫了,黄经理还没到,六爷您……”旁边的小职工低声下气的说。 六爷瞧着这些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翻了个白眼,“快点的啊,这钱算不清楚可别怪我砸场子。” “结了。”六爷刚落声另一道男音就接了过来,从走廊一角转进一个人来,来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面庞极其犀利,身型修长,手上操弄着一盒烟,声音低低的传进来,往这边走。 小男生回头张望,低声叫了声:“哥……” “去结了吧。”男人到六爷面前站立,吩咐道。 六爷道:“你说结就结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结您账上,”男人操弄的香烟已经塞进了六爷的嘴里,非常恭敬的把烟给点上,微微低了声说:“结我账上,六爷,这都不行?” 四下无声。 片刻后,小男生道:“哥,这不是我打碎的……” “六爷说谁打碎的,就是谁打碎的,”男人掀了掀帽子,“我信六爷的人品,去结账。” 男人身后的人纷纷动步去了。 小男生抿唇不说话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信我人品?”六爷拿掉烟,夹在手里,对着男人说。 昏暗的灯光底下,看不太清男人的脸,但依稀辨别的出,帽子底下是张不错的颜,男人应道:“我不是什么东西,没必要让六爷记住,就是敬仰六爷,这都不准的话,那小弟闭嘴。” 场面僵持一会,六爷低头看看手上的烟,笑了:“姓黄的,得多招些你这样会讲话的,”六爷伸手讽刺的拍了拍男人的脸,“真像个人。” 说完,他将手上的烟弹在了男人身上,星火滚烫,可男人到底是没动一下。 “我们走。”六爷掀了掀嘴角,撞了男人一下离开了。 等人走,小男生才吞吐的开口:“哥……你……” 男人偏头看着他,小男生不敢说话了。 衣服被烧了个洞,男人摸了摸,撇撇嘴,“回去干活吧。” “慕迟!黄经理来了!”有人叫他。 掀了掀鸭舌帽,男人露出一双有神的双眼,再重新压低了帽子,应道:“知道了。” 训诫 祁炀回去后,他跟李敬的事儿没闹出什么水花来,他自己也奇怪了,不过细细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李敬这人重面子,他对他做的那些事,估计他不敢提。 更别说向他爸提。 回去之后祁炀才听蒋明博说,当时李敬是打算堵人的,叫了不少人在别墅里藏着呢,想弄他没弄成,谁知道祁炀差点要了他的命,李敬七魂六魄都没了早忘了本来是要干什么的。 丢脸。 祁炀听完之后就是扯唇一笑,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下了楼,许媚和几个娘家人在客厅里说着什么,是的,他家来亲戚了,烦。 祁炀这几个姨妈,那都是大户人家的儿女啊,他外公就是个有本事的,不过祁炀从小就不走了,他连家都少回还能去谁家?祁炀从楼梯上下来,看了几个姨妈一眼,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倒是他大姨,怪热情的说:“炀炀,回来了呀。” 祁炀点了点头走过去,“嗯。” 他穿着黑色的长袖衫,气质上沉稳了不少,个头高高的,跟几个女人在一块格外的突兀,祁炀双手插在口袋里,问道:“妈,爸没在?” 许媚连忙应道:“他刚去公司,有什么事吗?” 祁炀看了看大门的方向,说道:“没什么,就问问。” 随后转头对几个姨妈们说:“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许媚想叫住他,可不知道怎么开口,用什么理由,最后索性放弃了,只对自己的姐妹几个说:“都坐吧。” 她安排着她们坐下,眼睛却看向门口。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他回来的消息就这么传出去了,不过他的手机号照样没什么人知道,自那天散场以后他跟蒋明博左路都没有再联系,反而是何宇打了电话过来,其实他跟何宇有联系方式,却没怎么联系过,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病情和郑致尧保持着联系,昨天何宇打电话过来问他最近的情况,他表示都还不错,没有发过病。 他昨天也是真的,没有失控的征兆,他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狂躁和抑郁交替,他会有清楚的感受,配合郑致尧这些年,他都有很好的散心,很好的生活,认真的享受拼搏的日子,只是唯一的不足是…… 祁炀想,如果宝贝还在,他可能,早就痊愈了吧。 因为……他有这个自信。 他非常想念他,他真的希望能用任何代价去换宝贝在他身边哪怕仅仅五分钟,他是有些贪婪,五分钟,他贪恋这五分钟啊。 他怕这时间太少了,他不能告诉他,他有多想念他,多喜欢他,多害怕失去他。 祁炀没有走出去,就在自家的院子里逛,也是不错的风景了,他在十字型的木板桥上站着,四周都是泉水,水面清澈,望得到底,小喷泉的水跟小孩似的,嬉闹着冲在一起。 祁炀蹲下身,手放进了冰冷的水里,他的手白,指骨修长,根根分明,特别的养眼,他拨动板桥旁边的水,又伸伸手去接喷泉的水,一会拿出来,一会伸进去,不亦乐乎。 许媚站在走廊一侧看,突然就笑了,她是想起了什么,想起祁炀小时候就好奇,好奇这水是怎么出来的,他就喜欢拿手去够小喷泉里的水,但人小手短的,就是摸不着,有一次差点摔进去了,把一家人吓了一跳,亏得是祁国衷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 正出神的,许媚再定睛一看,祁炀正好抬头,跟她撞了个正面,许媚赶忙收住笑,尴尬不已,而板桥上的祁炀却对她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微笑。 “妈,这水是凉的。”祁炀远远的对她说。 许媚道:“当然是凉的了。” 两个人的笑远远的,却腻化在一起。 一模一样。 会所里闹出来的事不算大,黄经理也批评过了昨晚当差的人,毕竟没闹起来就不算大的,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这事根本不讲道理,又不是他们做的,还得挨领导骂。 “韩超。”黄经理叫了一声。 男生出列,就是昨晚那个被抽耳光的当事人,韩超脸上掌印已经没了,他低声下气道:“到。” “说的就他妈是你,”黄经理劈头盖脸一顿骂:“我都说了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你给我当耳旁风?这来的都是大人物你他妈知不知道后果?六爷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你跟他顶撞什么呢?!” “我没顶撞……” “你再跟老子说一遍!”黄经理大骂,“麻蛋,就你们这些崽子……我告诉你,这他妈不是学校,没人跟你讲理,有些人你惹不起就是惹不起,你他妈还以为谁能给你主持公道呢?公个大爷的道!有个屁的公道!这儿只认钱!” 韩超被斥的不敢说话。 “真完犊子,学聪明点,聪明点,”黄经理直拍韩超脑门,“妈蛋,我最烦带你们这些学生了。” 念念叨叨一顿,这事儿才平息。 几个男生围在一块窃窃私语,唠黄经理的舌。 社会真残酷。 韩超从五楼下去,摸到二楼,大白天人也不少的,他看到一间ktv的包厢里刚出来的男人,立马凑了上去,说:“哥,我跟你聊聊。” 慕迟转头看看他,手上还拎着几瓶空酒瓶,他边走边说:“有事直接说。” “就昨天那事儿啊,我根本没做错,怎么你跟经理一样,都赖我。”韩超跟在慕迟身边喋喋不休。 这事儿他确实想不明白。 他才十几岁,能懂多少? 慕迟把酒瓶放在了吧台边的空盘里,服务的美女接了过来,慕迟和那人点了点头。 “酒谁摔的?”慕迟问。 韩超急于澄清:“当然是六爷小弟了!” 慕迟说:“我不知道吗?” “你知道?”韩超更不理解了,“你知道昨天为什么还……” “知道有用吗?”慕迟看着他说:“你今年几岁?” 韩超:“十七。” “怪不得,”他说:“你还年轻,有的可学。” “学什么?” “社会,”慕迟说:“没人跟你讲公平道理的,不是什么事摇摇头说我没有,不是我干的就真不是你干的了。” 韩超撇嘴,不说话。 “你别这么气盛,没用,”慕迟说:“那个六爷不是个简单的角,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顺着他就行了,没必要跟他牵扯不清,过去了就成了。” “可那确实不是我摔的呀,那干嘛要我赔钱呀?” “你要是纠缠不休,你不仅会赔钱,还得挨打,往大了说,你连工作都保不住。”慕迟道:“这种人不会遇见很多,你服务别人的时候你的身份就是低人一等的,眼一闭这事就过去了,几个钱赔得起,人身安全和工作是最重要的,懂吗?” 韩超还是不说话。 慕迟摇摇头,“这次就过去了,下次聪明点,别这么死心眼,没那么多道理可讲,知道你们没受过这种屈,那就好好读书,别来这种地方工作就行了。” 韩超道:“我就是不想读书才出来工作的,我又不是那块料,什么都学不会,我爸让我出来提前历练的。” 慕迟笑笑:“最后你会发现,还是读书好。” “现在就发现了,”韩超说:“那么不讲理的事真是见鬼了。” “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多,”慕迟说:“这都是些小摩擦。” 韩超说:“读书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读书?” “我?”慕迟看着他笑了,“我能是那块料吗?” 韩超跟着他笑:“是吧,这东西都是高智商的人玩的,我们念不来。” 慕迟摸了摸帽沿:“嗯。” 韩超顺着他的脸向上看,说道:“哥,你黑眼圈都重了,你好像连上两天了?” “本来是要休的,昨天不出事了吗?”慕迟道:“都一样,多上一天多拿点钱。” “那个……经理他们带人来了,你现在能下了。”韩超说,他们黄经理刚走一天就出事被叫回来了,本来好像要培养新人,由他亲自带队教的,这人也没教成,就原路返回了。 “上面也没说让我走,等命令吧。”慕迟道。 韩超打量着他:“你不累啊?” 连熬两天,一觉没睡也是挺拼了。 “累,”慕迟笑笑道:“之前你们没来节假日那会人更多,连加了三天的班,那都没事。” 韩超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黑方,野格,深蓝各两瓶拿过来快!”一包厢的门口对着他们喊,大概是看见了酒架台这边有人。 慕迟叫了酒放在了小一号的盛酒器里,对韩超说:“我去送酒,你该到点了,回去补觉吧。” “我跟你一块。”韩超说。 “别,我不知道要加到什么时候,我习惯了,你别熬,长不高。” 韩超看看他的个头,悻悻的说:“那我回去了啊哥。” 慕迟抬了抬下巴,拿着酒走了。 包厢里男男女女坐一排,唱着歌喝着小酒,桌子上的酒瓶东倒西歪的,慕迟和其他服务生一起收拾着桌子,给人上酒,他们唱的是什么歌不知道,他很久没听过歌了,点歌这事他不行,都是其他人帮衬,他主要还是负责服务这块。 慕迟把酒一瓶瓶摆上桌子,恭敬有礼道:“请拿好,您的酒。” ※※※※※※※※※※※※※※※※※※※※ 加了一更 消息 祁炀的假期很快结束了,他返回工作的城市,离开家时许媚和他爸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经常回来看看,他也一一答应,他妈还说让他今年回去就去他外公那儿,祁炀想起来都快忘了他外公什么样了。 此刻坐在飞机上,脑子里都在想这几天的事儿,这种离开家一点儿不舍的感觉,还挺挠人的。 挺好的。 他落地是晚上六点多,自己去朋友那取了车回去,车上就跟几人开了语音电话。 陆晓北:“你回去这么快,要不来接你玩玩?” 吴展:“玩个屁,你工作完成了我们还有,祁炀,别忘了,你要跟我一起去走闫旭的场。” 祁炀:“记着呢。” 孟青:“祁炀,你回来了?你经过那个沅陵吗?” 祁炀:“前面就是吧。” 孟青:“那你别先走,我妈刚下车,你从那接一下我妈,我这儿塞车了。” 祁炀:“嗯,行,你地址说具体点。” 孟青:“你等会等会,我把我妈号码发给你,你联系她。” 不一会孟青就甩了信息过来。 祁炀:“知道了,那我挂了啊。” 孟青“临死”嘱咐道:“千万别走十三路!这儿塞的不透气,切记!” “我傻吗我,”祁炀笑了下,“挂了。” 语音电话没聊多久,祁炀就在能停车的地方熄了火,他给孟青妈妈打电话,孟青大概跟他妈知会过了,两人说的也清楚,祁炀顺利的在车站附近标志性的建筑物下找到了孟青妈妈。 “阿姨,这儿。”祁炀下车招手,车站人多,都往这儿看,祁炀惹眼,孟青妈妈也看到了,老妇人连连跑过来提着个大口袋,还不是行李箱,祁炀快步过去接住,说道:“别急,人多。” 他一手拎住口袋一手扶住孟青他妈,孟母道:“谢谢你谢谢你呀。” 谢谢谢谢的说个不停,祁炀也不厌其烦,没事没事的说个不停。 上车后,祁炀问:“阿姨带的什么?不轻。” 孟母道:“都是阿青喜欢吃的,我自己腌的菜,一会你们也带回去。” 祁炀发动了车子,笑了下说:“那行,您要是不心疼我就分点回去了。” 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能聊一块,话题不断的,不过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见面能聊的肯定都是那几个。 孟母就围着孟青问,说着孟青的事,祁炀也应着。 “你是阿青领导吗?这么年轻。”孟母说。 祁炀打着方向盘说:“我不年轻了,跟孟青一样大,我跟他是合伙关系,也是朋友,一起做的。” “一起做的,”孟母连连点头,“一起好啊,都是朋友,能互相帮衬。” “是。”祁炀应。 “阿青跟我说了好几个人,我都记不清楚,你叫什么呀?” “我叫祁炀,记不清也没事,以后多走动就记住了。” 孟母点头。 “你们是几个人一起做的啊?” “五个,都是大学同学。” “那真好,真好,”孟母摸了摸车门,感慨道:“好啊。” 祁炀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 到地方后,孟青好久没回来,祁炀把人直接载回了自己的别墅区,结果陆晓北和吴展都在,孟母各种不适,他们虽然也想尽量的表达热情,但看得出,孟母还是有些膈应的。 周围的环境远不是她们小镇上的那种,这种别墅什么的孟母更是想都不敢想,跟自己儿子的朋友待在一起,人还都是事业有成的公子们,孟母很难放松下来。 陆晓北一张嘴叭叭的说个不停,跟孟母故意聊些他以为可以放松的话题,比如他妈妈,他奶奶那辈子的事情,结果蛮有用的,孟母好受了许多。 祁炀倒着茶,站在客厅一边喝着,完了问:“姓徐的呢?” 吴展在他对面贴着桌子坐着,说:“跟他对象造人呢。” 祁炀白他一眼,转头看向陆晓北和孟母。 没过太久,孟青可算回来了,进门就抱妈,两个人手牵着手的说着话,孟母还去捞口袋,要给孟青他们拿什么,祁炀就不要脸的凑上去了,顺利得到一瓶腌制的泡菜,瓶子里是甘蓝,萝卜,白菜什么的材料,混搭,看起来一般般,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 就在这时,祁炀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下号码,把坛子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外面接了电话。 “喂。” “少爷,有消息了。”那人道。 是他的私家侦探。 祁炀不自觉的缩了缩瞳孔,声音沉甸甸的:“说。” “你提供的这个银行卡,就在一小时之前,有一笔消费记录。”侦探提供着信息,祁炀一个字都不敢漏掉,心跳的频率加快,他紧张兮兮的,听完了后猛的放大了瞳孔,对着手机道:“本城?!” 侦探道:“是,就是你现在所处的城市。” “怎么可能?!”这他妈怎么可能,祁炀想过他可能去法国了,出差去法国的时候他就会故意多出去走走,可是偌大的法国没有线索上哪儿找?凭偶遇吗?开玩笑吗? 他走遍了法国各地,不可能找到就是不可能,现在你跟他说他就在他的城市,和他在一个城市?! 这么巧,这么让人头脑发胀的消息……祁炀都快把手机捏碎了。 “银行名字。”他低声说。 他找了各地,就是没想过会在本城,他来这儿是为了工作,怎么可能会算到他也在这?! 慕迟……一直都在他身边? 孟青他们听见祁炀讲电话了,出来找人的时候发现外面空荡了下来,鬼影都没有,几个人叫了几声,也没人应,祁炀就这么没人了。 加班久了比较累,取了钱后慕迟去了超市,这是他每天的流程,买了点水果和泡面,有时候太忙了没空做饭,他带的是现金,刚取出来的都是新钱,付了账,收银员给他拿了口袋,东西有点多,不然他都不想要这个口袋,一块钱一个,真的坑。 慕迟拎着塑料袋出了超市,东西买的不多,超市离工作的地方近,下了班就能路过,没必要囤货。 七点半的大街,天半明半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子,慕迟站在街的一角,等红灯,完了随大家一起过马路。 一小对一小对的情侣或朋友结伴而行,在前面不远处有个电影院,听说最近有不少大片上了,慕迟也没去看,最近是有点忙了,他抽不出空,不过没事,有时间,他自己又不用等谁,想去就去了,想着过了这段时间再去放松放松吧。 都忘了今天周几了,看街上人怪多的,忽然不知道哪儿飘来的伴奏声,慕迟对这曲子熟,他张望了下四周,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前奏是《平凡之路》,这就是那首歌,慕迟随大流站在人群里往里面看。 他个子高高的,很容易看到里面的情况,一男一女支起的话筒,当街卖唱,手里有琴,惹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听歌什么的不需要看人脸,慕迟就站在人群里,听他们一点点起范,开嗓。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 via via 易碎的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他们的声音怎么样?不清楚。 他们够不够专业?不知道。 他们唱的好吗?很好。 慕迟在人群里静静的听,跟他们没有关系,他就是喜欢这首歌,不管谁唱。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这是曲子的高潮,这是让每个人心潮澎湃的一段,但慕迟不喜欢这一段,他喜欢的,在后面。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 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平凡着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被给过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被夺走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会错过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他没停啊,一直在向前,不是吗?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慕迟紧了紧手上的口袋,压了压帽子,他看围的越来越多的人,则转身悄然离开。 曾经,曾经。 到底是曾经,从不让人失望的曾经。 慕迟舔了舔唇,笑了笑,不回头的向前走。 他没想到的是,他平静如死水的生活掀起了新的波澜。 他回到小区,站在走廊开自家房门的时候,从一面墙后转进来的人勾住了他的视线,慕迟微微眯眼,抬了抬帽子,有些不敢认的看着那人。 男人立在他的面前十米处距离,一身修身的便衣,眼眶红红的,头发乱糟糟的,高挑的,惹眼的,却也生疏的…… 慕迟心颤了颤,随后一声不确定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来,“文……文哥?” 那人眼眶突然就热了,快步过来,慕迟心也抖,柯文冲过来一把抱住他,慕迟也已经彻底傻掉了,愣怔在原地,手上的东西掉了满地,他被柯文撞掉了帽子,死死的按在怀里,柯文发了狠的抱住他,一点儿手也不肯松。 他拼命按着慕迟的后脑勺,不断亲吻他的发尖,一滴热泪夺眶而出,掉在慕迟发里。 “你妈的,你混蛋……你混蛋,你该死,慕迟,”柯文拼命禁锢他,低哑的嗓子像是历经沧桑,颤抖的低语:“你该死……” 慕迟在他怀里寂静的,任他拥抱,平静的说:“是,我该死。” 他搂住了柯文腰的手却紧了又紧,手上青筋都攥了出来,闷在了他的怀里,什么表情……再看不见了。 过于热情 祁炀没有找到人,他来到了侦探说的银行,把银行周边逛了好几遍,现在他的车子停在路边,他死鱼一般靠在座椅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 不知道还应该去哪里找,他就在这个城市,当满怀希望去寻找结果无终时,那种巨大的落差感真是要了人的命了。 祁炀回到别墅的时候,孟青和他妈已经离开了,吴展和陆晓北倒是还在,他们看他颓丧的模样,都不知出了什么事,迎上去道:“你干嘛去了?突然没影。” 吴展问他。 陆晓北在一边说:“祁炀,你怎么回事?走也不说一声?” “没事,”祁炀低声应了一句,抬步向大厅走,然后问:“孟青回去了?” 陆晓北说:“刚走没多久,带他妈看房去了。” 祁炀进了大厅,衣服甩在了沙发上,他坐下去,头仰在上面,闭目养神一会,睁开眼睛看向陆晓北和吴展:“在本城找一个人怎么找?” 陆晓北说:“嗯?找谁?” 祁炀道:“别问,有办法吗?” 吴展补充说:“好找,身份证手机号相关线索随便提供一个,可以查ip,从ip地址里下手,很容易。” 祁炀说:“没有这些,只有银行卡账号,而且根据这个查,只能查到所在城市,查不到更具体的位置。” 吴展看他是认真的,想到了什么说:“你要找,那个人?” 吴展瞄着祁炀手上的戒指。 他们记得,祁炀一直戴的戒指是有故事的,虽然祁炀没细说,他们也知道个大概。 “是。”祁炀果断承认。 “他在这个城市?”陆晓北拧眉,都知道祁炀在找一个人,不过没想到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没消停,祁炀请了私家侦探的事没告诉他们,陆晓北还以为他早放弃了。 祁炀点点头。 “卧槽,那还等什么?找啊!”陆晓北说:“你有什么线索?” 祁炀说:“只是查到了银行账户的所在地,离这里挺远的,三小时之前有消费记录。” “那还不容易?”陆晓北说:“叫几个人,围着银行附近找,掘地三尺也能把人挖出来呀!” 祁炀抬头。 陆晓北说:“快叫人,把龙子弄出来,他人脉广,你有照片吗?” “有。”祁炀立马应声。 “那就好办了,把照片发布出去,在各大平台,以飞跃现在的名声,设定偿金,肯定会有人上报。” 吴展说:“这跟找失踪人口似的。” “就是找失踪人口!”陆晓北说:“信我,不出三天,肯定有消息。” 他们这么办了。 这个小区挺大的,住了不少人,环境一般,隔音效果却不太好,比如隔壁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特别的吵。 慕迟推开门进去,柯文在他身后捡着他的帽子,慕迟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就赶紧过去收拾,屋子里乱糟糟的,他道:“文哥,你先坐,我收拾一下。” 沙发上的裤子地上的鞋子,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东西,房间里很乱,柯文站在原地看着,慕迟忙里忙外的在里面整理东西,他只是把衣服抱在了柜子里,并没有动手叠,他不好意思的对柯文说:“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收拾。” 柯文摇摇头,“没事。” 他走进来,四处打量房间,一室一厅一卫,一个小阳台,连厨房都没有,吃饭做饭在一起,可能因为太乱了,小的有点迈不开脚。 慕迟招呼他说:“你坐。” 他弯腰去拍了拍小沙发。 柯文道:“你住在这里?” “嗯。”慕迟给他倒水,然后发现水是凉的,他朝柯文尴尬的笑笑:“我昨天加班没回来,没烧水。” 柯文说:“我不渴。” 慕迟到冰箱前找着,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他摸着几块发芽的土豆,然后糟心的关上了冰箱:“算了我给你洗几个苹果吧,我刚买的。” 苹果是唯一新鲜的东西了,慕迟从塑料袋里拆开包装,拿了两个苹果要去洗,柯文攥住了他的手腕说:“我真不吃,别洗了。” 慕迟顿了一会,柯文态度强硬,就是不松手,他只好松手了,放下苹果在沙发上坐下,他摸了摸脑袋,尴尬的说:“没什么能招待的,我这两天没怎么回来……” 柯文视线锁着他,慕迟的头发全部都剃掉了,拿下帽子后柯文才发现他正脸的额头上有块长长的疤,特别的醒目,因为没有头发那条疤痕蔓延进发际线里的地方都能看见,贴着额头左侧,挺刺目的。 他想问,但是没敢,他怕问到什么禁忌的话题。 慕迟说:“文哥,你是来这办什么事的吗?你朋友也住在这里吗……” “我是来找你的。”柯文打断他。 慕迟眨了眨眼睛,扯唇笑了下,“……哦。” 他真的想问太多东西了,可是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只有满腹的心酸。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隔了五六年,人都不一样了,柯文像个大男人了,慕迟也完全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了,两个人在一起不说话就升腾起一种尴尬来,慕迟觉得膈应,只能先开口说:“文哥,我看过你的比赛,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了,我前两天在街上还看到大屏幕里你们夺冠的消息呢……” “然后呢?”柯文紧盯着他,这视线有一种侵略性,甚至还有一抹不爽,慕迟看出了他眼里的不爽,闭了嘴。 “你头发为什么剪掉了?”柯文开始出击。 慕迟也是一副接招的态度:“舒服。” 柯文:“为什么住在这?” 慕迟:“不然住在哪?” 柯文:“黎城不能回?” 慕迟:“好不容易出来回那干什么?” “那他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柯文暴怒。 他怒目圆睁的看着慕迟,他不喜欢他这样恭维着他的模样,对,没错,那就是恭维,过于热情的招待难道不是一种恭维?也许他只是很久没见想尽心招呼他而已,但他是柯文,不是什么别人,不是让他赔着笑脸招待的人,不是…… 他和他相处的方式,不该是这样的。 慕迟叹了口长长的气,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他点燃,夹在长指里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来这么久吃饭了吗?楼下有小吃,我陪你过去吃点。” 柯文站在沙发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抽烟?” 慕迟看着手上的烟,转了下说:“啊,有瘾。” 柯文攥紧了拳头。 慕迟站起来,知道可能这种招待方式挺差劲的,他抬步道:“走吧,那儿东西挺丰富的。” 柯文没动。 慕迟夹着烟,看他不动,摸了下鼻子道:“算了,东西不健康,你运动员别吃了。” 柯文死死盯着他,慕迟抬头快速的扫了他一眼,他额头上的疤痕如此醒目,他的眉眼如此暗淡无光,柯文的印象里,他的眼睛是会笑的啊。 慕迟转回身,拿了几件衣服往房间里走,边收拾边说:“文哥,我得补觉,你要是忙就先走,也可以在这坐着,我五点得起来换班,不招待你了。” 他拿着衣服进了房间。 柯文留在原地。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躺在床上衣服堆里的慕迟睁开眼睛,看了下天花板,又毫无波澜的闭眼睡觉了。 他很快就睡着了,他累了,困了。 加班太久,一点儿时间都不想浪费。 早上五点的时候,黄经理给慕迟打了电话,通知他来替一个人,慕迟五点本来就有班要上,不过今天接待的有人请假,黄经理气的要死,临时让慕迟补上去。 “什么人?”慕迟问。 黄经理道:“大少爷,还有他情人,来过生日的,你接待我放心。” 慕迟道:“嗯。” 黄经理说:“你聪明着点,弄好了有小费,那少爷有本事,他情人是个大美女,你不亏。” 慕迟倒不在意这个,有小费拿当然更好。 “你就讨着高兴就行了,接待这活不就这样吗?机灵着点儿。”黄经理拍了拍慕迟的胸膛。 慕迟应道:“明白。” 黄经理放心的走了。 慕迟戴着纯黑色的帽子,一身马甲装,外面套着严肃的小西服,本来他不是抛头露面的活儿,就穿个单件的小衬衫就行了,这不行了,得严谨。 知道接待的是大人物,慕迟和一众人都在会所外等着,大概九点的时候,几辆黑色的商务车在会所前停下,他们立马狗腿的过去接人,来了好几辆车,里面西装革履的各大少爷都气派的下车,进入众人视线,嬉闹声起来。 慕迟接待的这车是主客,一二十七八的男人和一烫着羊毛卷发的女人走下来,女人穿着淡黄色的流苏裙,上面的小金片太阳底下特别闪,慕迟颔首,只看到一条修长的腿从车上落下,女人洁白的细腿从裙下露出,脚上踩着一双金色细尖的高跟鞋,很有上流社会的范,慕迟不敢怠慢了,立马伸手道:“恭迎,生日快乐。” 女人扶着慕迟的手下车,然后收回来,道了声客套的:“谢谢。” 女人身边的男人搂住女人的肩膀,欣慰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们经理教的不错。” “应该的。”慕迟轻笑着低头。 男人搂着自己的女友,领步上前:“走吧,快十点了。” 女人低声道:“嗯。” 他们一起进门。 慕迟紧跟在二人身后。 会所的花丛前有个下水道,因为四处观察环境,二人并没有注意,结果慕迟前方的女人就遭了殃,高跟鞋细长的跟一下卡进了下水道的缝隙里,女人脚一歪,差点倒下去,亏他男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慕迟没想到会出这茬子,临场应变,立马上前,蹲下身就去帮忙,他不敢碰到千金的腿,只是握住了高跟鞋的跟。 “别,我自己来……”女人慌张的出声,她觉得这样很不好。 “没事,您别动,”慕迟巧劲把细长的鞋跟拔了出来,费了点力,他半蹲在地上,裤子上蹭了灰,他松口气道:“好了。” 他旁边一群会所的新人都站在门两边看这样的情况,心下马上松了口气,这要是把人摔着了,工作还保得住吗? 幸亏接待的不是他们,新人心下侥幸,不过他们也算学了一招。 “谢谢,谢谢……”女人一直道谢,听得出这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士,声音也柔柔的,性子应该很好。 男人道:“吓到你了吧?” “没事,”女人转头对慕迟说:“真的谢谢你。” 慕迟点了点头,“应该的。” 女人则眉头一皱,动了动脚,从侧面盯着慕迟,随后不确定的开口:“慕……慕迟吗?” 慕迟抬头,一双眼睛撞进陌生的瞳孔里,他拧眉看着面前的人,不解道:“您认识我?” 这是一张非常嫩的脸,应该叫少女,她皮肤白白的,羊毛卷发却很成熟,慕迟不太敢认,直到对面的女人轻声道:“我是……崔听涵。” 溺毙的温柔 没有找到。 陆晓北说三天就会有消息,虽然只是一个晚上过去,可祁炀已经惴惴不安了,他明知道他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偏偏找不到他,这感觉太折磨人。 “你静下心。”陆晓北他们在办公室,祁炀坐不住,来回走,脚步声是唯一的动静。 “静不下,”祁炀说:“昨晚报上来的那两个什么人?给我弄出去。” “弄出去了,”陆晓北说:“原来广撒网也会捞上来一堆臭鱼烂虾。” 昨天晚上消息没放出去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说是见过的,带着祁炀他们没找到人,说是自己认识已经带来的,祁炀急匆匆紧张的见到的人,是跟慕迟有点像,但他不是瞎子,一眼就认出来了,更扯的是有人自称是慕迟的亲人,可去他妈的吧。 “这都他妈是些什么东西?”祁炀急不可耐,“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陆晓北冤枉的说:“喂,不能怪我,你提供的照片都五六年前的,时间这么久,上哪儿找人啊?” 祁炀深深闭了下眼睛,他没有别的,只有合照,甚至连慕迟单人的照片都没有。 “哎,昨天那个那么像,你是怎么认出来的?确定没认错吗?我觉得万一就是……” “不可能,”祁炀笃定的说:“不是他。” 陆晓北托腮:“这么笃定?” “他不可能来找我。”祁炀说。 “为什么?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陆晓北很好奇,只知道祁炀和要找的这个人关系匪浅,是亲人又是爱人的,只是最后没在一起。 祁炀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他因为我……坐过牢。” 陆晓北一下瞪大了眼睛。 旁边没发话的徐佑龙和吴展都严肃了起来。 “怎么回事?”徐佑龙问。 祁炀深深叹了口气,“很乱,是我的问题。” “可……怎么会坐牢呢?”这事也太大了,超出了他们原本的认知。 祁炀扶着额头,闭着眼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了人,他一直都想不明白。 办公室良久的死寂。 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助理站在门边,对几位老总道:“吴总,闫总来了。” 吴展刚反应过来:“今天周几?” 徐佑龙说:“周三。” “靠,忘了,”吴展一把拽起祁炀,“快,闫旭来了。” 祁炀站起来,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套上,整理了下衣服,调整着状态,和吴展一块出门了。 徐佑龙没跟过去。 还在看电脑里的来信,这方法怕是不行,又有臭鱼烂虾说自己是了。 徐佑龙点开图片,再看手边的照片,对对眉眼,果断pass了这个自爆门户的家伙。 会所里,崔听涵过着生日,她男友和几个朋友都陪着,她男朋友是不知道崔听涵和慕迟的关系,就发现崔听涵各种不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迟在包厢里给人上酒,韩超给贵公子们调话筒音量,安排着歌。 崔听涵要上手,旁边她男朋友攥住了她的手腕,说:“你别动,这他们的活。” “不是……”崔听涵想说什么。 她男朋友道:“好了,知道你心善,不习惯被别人服务,不过今天得听我的,你就安安分分做你的小公主,其他的不用你管。” 崔听涵打量着慕迟,百般膈应,只能说:“谢谢……” 慕迟看她一眼,恭恭敬敬的,职业性道:“您客气了。” 上完了酒,话筒也调好了,几个贵公子们开始嗨了,慕迟和韩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起走出了包厢。 “那女的真好看,”韩超出了门说:“我看他一直盯着你。” 慕迟手里提着盛酒器,闻声抿唇一笑,“同学。” “啥?!”韩超惊了,“那女的?你同学?” “嗯。”慕迟说。 “怪不得,”韩超说:“我靠那女的太有本事了,榜上这么大的款。” “你胡说什么?”慕迟瞪了他一眼。 “不是吗?”韩超说:“哥你这个出身,不可能是什么贵族学院的吧?那女的你同学,怎么可能认识那种富家公子?” “别以貌取人,”慕迟警告他:“你会吃亏的。” “我说的是实话呀,”韩超振振有词,“不过她也可能确实有本事,她挺漂亮的。” 慕迟不听他说了,跟十几岁的小屁孩没什么可聊,也说不通,警告不听就自己经历去吧,他是不想管这些,也封不住别人的嘴。 慕迟走到了酒架边,把盛酒器放回去,跟着几个人去收拾其他包厢了。 “哎哥……”韩超见他走了,自己也没法子,找不到人说话了,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与此同时。 会所迎来几个不得了的贵客。 商务车里下来几位事业有成的男士。 深蓝色西装的就是闫旭,大名鼎鼎的闫总,他回身对身后的人道:“祁总,里面请。” “您请才是。”祁炀客气道。 吴展对视了眼闫旭,三人一同走进了会所。 他们开了顶级的大包间,这种地方就是人多才好玩,祁炀和吴展闫旭进了包厢,跟上来的服务生想开机,闫旭则阻止了下来,“别开,谈生意,太吵。” 祁炀对服务生点了点头,服务生道:“是,听您的安排。” “喝点什么?”祁炀脱掉了外套问闫旭。 闫旭道:“我随便。” 祁炀道:“那可就听我的了?” 闫旭点了点头。 祁炀把酒单列给了服务生,服务生颔首,说了句“稍等”就离开了包厢。 因为是大人物,他们不敢懈怠,这里面的服务生就是眼尖了。 也没人敢进来打扰,上酒的上酒,完了就撤,不敢多留。 因为三人正在谈正事。 “五楼来了贵客。”从上面下来的服务生站在一起说。 “贵客不见多了吗?” “不是,那几个是真的有名,连闫旭都来了。” “闫旭都来了?”有人惊呼,“他们怎么来这儿了?” “不知道,可能低调吧。”闫旭那身份,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满城皆知,谁提商人会不知道这个闫家,几个人凑在一块感慨。 “还有飞跃的老总呢,两个。”男人比着手势。 “我去,咱们这今天真是宝地,”这飞跃太知名了,“你看清来的是哪两个吗?” “我不认识,飞跃的老总这么多,我分不清。”服务生说。 “黄经理知道吗?” “黄经理在上面招呼着呢。” 正说着,黄经理从上面下来了,他嚷道:“慕迟?慕迟呢?” 站在一块的服务生都赶紧散场,但还是被黄经理逮到了,没跑掉,黄经理道:“你们干嘛呢?” 服务生们不敢说话。 黄经理看着刚从五楼下来的送酒的服务生,眯着眼,板着脸,“又他妈在嚼舌是吧?” “经理……”那服务生想解释。 “就他妈你这样的最不懂事!”黄经理斥他:“少说,多做,你这样的连个小费都拿不了,一辈子给人擦桌送酒!” 那服务生被训的不敢出声。 黄经理气的头脑发胀,还是想起了正事道:“姓慕的呢?” 有人应:“经理,慕迟服务304的呢。” “304?让他上来。”黄经理说。 服务生道:“经理,304也是贵客啊。” 黄经理扯唇,走近他道:“506的是谁?” 服务生应道:“闫总……还有飞跃的两位……” “知道还傻站着?304算他妈个屁啊!”黄经理一耳刮子上去,打的那服务生懵懵的,“艹,早就说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不抗事!” 他们这边接待人有规矩的,大人物一般派经历丰富的老人去,新生都是服务小顾客,也是害怕他们砸了大人物的场,别最后得罪了人工作给赔了。 其实这条是通用的,适合各个领域,对待高贵些的人,服务人员总不会是些没资历不懂变通和看眼色行事的人。 “叫他上来。”黄经理说。 有人屁颠屁颠的下楼找人去了。 黄经理等着,慕迟上来的时候他还在,“经理。” 他唤了声。 黄经理边带他上楼边给他交代情况,慕迟在一边认真听着,其实他说的人物就闫旭他听过,其他两个只知道是飞跃的总裁,也是近两年起步的公司。 到门边时,黄经理安排他说:“你有眼色,就在这看着听差遣,一会里面要是有人要酒你就进去,其他时候别进去,懂吗?” “嗯,明白。”慕迟守在门前。 黄经理往里面看了一眼,“老谢在里面,你守着帮忙。” 慕迟点了点头。 他并不知道,里面坐着什么人。 闫旭他们很顺利的谈下了这次合作,当然,其实这都在意料之中,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第一下见面就能感觉到,祁炀完全不意外,因为他知道,他们飞跃是闫旭最好的选择。 闫旭没有很难缠,可能只有祁炀这么觉得,吴展是怪怕的,很多事他只做辅助工作,都是祁炀在谈。 总之,很顺利。 意料之中的顺利。 “叫姑娘进来吗?”闫旭说。 祁炀他们倒是不介意这些,只道:“闫总,怎么开心怎么来。” 他倒了酒。 桌上的酒都开了,但没怎么动过,这会谈完了才开始喝酒,祁炀倒了大半杯,递给闫旭,吴展,拍了拍手,对进来的人说:“叫几个姑娘。” “是。”服务生应声出去。 慕迟在外面守着,然后老谢探头出来,左右看看,发现慕迟在,招了招手,“叫姑娘,拿两瓶酒。” 慕迟点头去了。 其实酒没怎么动过的,是老谢自己有眼色,算是赠酒,人一会多了酒不够就显得他们很不机灵。 老谢是个老人了,眼色这方面够毒。 五六个姑娘进来的时候,包厢里一下就热闹了。 闫旭不愧是公子哥,还没开始玩呢,钱先上来了,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态度吧,他道:“小费,不少大家的,但别越界,请你们来喝几杯酒,唱几个歌。” 小妹们也懂,不去碰钱,先安分的坐着,老谢开机子,摆话筒,吴展和闫旭旁边都坐满了姑娘。 祁炀虽然不感兴趣,但闫旭都发话了,他也知道这些姑娘心里有度,不排斥,让她们坐在旁边。 闫旭道:“哦,对了,看我,我忘了祁总对女人不来电。” 烈酒从酒瓶自上而下滑进酒杯,祁炀倒给闫旭,晃了晃,“是啊,不能不给闫总的面子。” “可别,”闫旭接了过来,祁炀手上的戒指特别的惹眼,他还想说什么忘了,此刻盯着他的戒指道:“祁总订婚了?” 祁炀道:“嗯,这么说的话,闫总能不能放我一马?” 闫旭笑了,“那也不行。” 祁炀笑了:“那就放马过来吧。” 两个人打嘴仗。 闫旭就是欣赏祁炀这种性子,酷,他笑笑,仰头喝酒。 祁炀也只是说说而已,认真的陪起闫旭的酒来了。 房门被推开,又一个服务生提了酒进来,有眼色,祁炀腹诽。 他戴着帽子,蛮惹眼的,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都在看着大屏幕,此刻老谢已经调好了歌,闫旭问:“祁总唱k吗?” 祁炀说:“不经常。” 闫旭道:“那就是唱了?” “你想跟我练一练?”祁炀道。 “来啊,”闫旭把话筒给他,“不怂。” 慕迟全程没听他们说什么,就是上酒,他就是这种本职工作做的很安分的人,在这里面,他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从不多嘴。 上完了酒,他起身离开,全然没注意一道视线从他侧面射过来。 祁炀刚打开话筒,就这么一扫,入眼的就是这么张心头一窒的侧颜,他视线一下收紧了。 他觉得心口一堵。 闫旭并没发现这种变化,只是道:“祁总喜欢听什么歌?” 祁炀没应声,一直到那人出去了很久还在出神,闫旭又叫了几声,祁炀回神过来不是应闫旭的话,而是心“砰砰砰”的快要冲出来,他沉声问包厢里没走的服务生,“上酒的是谁?” 老谢看了眼门口,不明所以,“哦祁总,那是我们的服务员,有什么地方……” “名字!”祁炀突然暴喝,把吴展和闫旭都吓了一跳,“我要他的名字……” 老谢傻眼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颤巍巍的道:“慕,慕迟……” “砰”一声,话筒被砸在了玻璃桌上,震的非常响,等众人回神,祁炀已经夺门而出,不见了踪影。 “喂祁炀!”吴展追出来也没见人。 此时,慕迟正在酒架台拾酒,手里的盛酒器已经塞了几瓶,高台上摆着一个酒单,是其他包厢要的酒,他一个个清点。 他并不知道,有些人,正在靠近他,以火热的趋势。 一直到酒架台的出口多了双皮鞋,慕迟才注意到有人,他帽子压的低,伸手拨了拨,然后抬脸从这人的皮鞋,西装裤,皮带,再向上…… 那是张……怎样搅动过他人生的脸呢? 慕迟顿住。 酒架台边的人,不是跟他一样,傻眼的看着他吗? “你……是?”慕迟眯着眼。 祁炀就这么看着他,眼眶红红的,水雾朦胧,“你说……我是谁啊。” 慕迟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朝他一笑,“少爷?好久不见。” 他的温柔,溺毙了他。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 伤疤 为什么不该相见的人总是会遇见呢? 缘分它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东西? 有时候,你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偏偏就是会遇见,那么荒唐的,出人意料的,不跟人打招呼的,以那么强烈的方式出现在对方的眼睛里。 其实,你以为的不再有交集,不是上天的安排,是那人从来没有斩断过你们之间的缘分。 总有一个人在努力。 努力的想要见到你,靠近你,努力的与你有交集,努力的维系要灭掉的缘分。 并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就像他曾经热烈的闯进他的世界里,他回以同样炙热的方式,惊了他的瞳孔。 唯一的不同,是他们的心境,唯一的相同,是同样的惊鸿。 祁炀一步步靠近他,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变的格外沉重,就像踏在谁人的心尖。 慕迟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靠近自己,他不明白祁炀眼里的神色,怪复杂的,很难懂,有什么区别?他一直都不太明白。 “刚在里面的是你啊?”他率先打破了这份死寂。 祁炀并不应他,慕迟怀里抱着酒,警惕的看着他,然后往旁边瞅了瞅,说道:“抱歉,来人了。” 祁炀站住了脚步。 “小莹,304的酒,你送过去吧。”他越过祁炀,把装好的酒给女服务员。 小莹接过来看了祁炀一眼:“怎么回事?” 慕迟道:“哦,客人。” 小莹点了点头,提酒走了。 慕迟到旁边收了酒单,掀了掀帽子,说道:“我们这边不让客人自己拿酒的,你想要什么酒可以跟我说,跟其他服务生说也行。” “我要的是酒吗?”祁炀转回头,慕迟就站在他身后,他有帽子可以看见祁炀,祁炀却不能很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 “那您来酒架台干什么?”慕迟一脸正经,没跟他开玩笑。 祁炀看他那双眼睛,那张已经不再稚嫩的脸,他想过太多次他的模样了,午夜梦回的时候,慕迟那张白嫩的小脸蛋,微长的发,还有那双有神的眉眼,可是他怎么都不会猜到,是这样的…… 慕迟的身形和之前没什么改变,比十几岁的时候坚实了一点儿,皮肤没那时候的白了,虽然戴着帽子,却也看得出他的头发都剃掉了,面部轮廓变得刚毅了一些,少了些许柔和。 “你……”祁炀不知道该从哪问起,该问什么啊?问他好不好?他看不出来吗?问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不知道吗?问他这么久为什么不联系?他该联系吗? 他该问什么,该问什么…… “嗯?”慕迟看着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祁炀收紧五指,哽咽了一下,最后说出来的话却很怂,他道:“大家都在找你。” “什么大家?”慕迟眨眨眼睛,“谁找我?” 谁会找他?找个杀人犯干嘛?疯了? 祁炀深深闭了下眼睛,叫他的名字都无比艰难:“慕迟……” “慕迟!”有人随后叫了他一声。 慕迟转回身,一服务生站在他后面,说道:“205来人了,过去帮忙。” “嗯,”慕迟回头道:“我先走了,工作在身,不陪您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对着祁炀点头微笑一下,很礼貌,也职业。 祁炀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百感交集。 他这么离开的时候吴展和闫旭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幸亏合作谈妥了,不然没定下来祁炀来这么一出,闫旭不得撂挑子不干了? 祁炀回来的时候,闫旭已经走了,吴展还守着,迎上去道:“你去哪了?” 祁炀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弄的吴展也跟着担心。 “闫旭呢?”祁炀坐下来说。 “我刚把人送走,让他陪着我等不好,”吴展说:“你怎么回事?出去交代一声啊。” “我看见他了。”祁炀说。 “看见谁了?”吴展问出口,联想到什么,睁大眼,“你看见了?在哪?” “刚刚上酒的,就是他。”祁炀弯着腰,坐在沙发上,手抵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吴展“靠”了一声:“这也太……太吓人了,在眼皮底下?” 今天这一趟真的是来对了,本来几个人就是低调才找的这家,结果就这么歪打正着的给撞上了?这也太戏剧化了…… 吴展久久不能平静。 “那你怎么回来了?找到了不得小别胜新婚的吗?” 祁炀没说话。 吴展道:“祁炀,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你先走吧。”祁炀说。 吴展没懂,“什么走?我去哪?” “回去,”祁炀站起来,拎起衣服套上,“告诉晓北他们别找了,这两天公司的事你们担着吧。” 他走了。 “喂……”吴展傻坐着。 祁炀出了包厢,从五楼下来,他记得刚刚有人说的什么205,就在二楼等着,每一层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和宽阔的休息厅,祁炀在休息厅等着,看着205包厢的房门。 不一会里面出来个人,正是慕迟,空酒瓶收一筐,他随手带上房门,侧颜落进祁炀视线里,慕迟倒是没注意这边的情况,顺着走廊走了。 祁炀看他走了,收回视线,他不敢上前去,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怕他的眉眼太多平静?真的,他希望他大闹一场,也不要这么平静的对他微笑,温柔的道一声“好久不见”。 他不想他这样。 他甚至不敢去面对他的眼睛,灰暗的,无光的,机械的,望着他的时候,皮笑肉不笑。 这世界上最迷人的两种男生,一种阳光干净,满眼星辰奔向你,一种冷漠宁静,心里山川海啸,见面时,却温柔的对你道一声“好久不见。” 你说,他们哪种更迷人? 有人说,前者是后者的从前。 他们其实是一个人,只是时间把他们变成了两个人。 如果变成了两个人,是不是,就不能再变回以前了? 祁炀的手抵着下巴,撑在腿上,不安在身体里脑袋里乱蹿。 “慕迟”这个名字,他念起来都会心颤。 一直等到当天晚上八点钟,慕迟的班才下。 他其实忙的时候看见祁炀了,祁炀一直在等,慕迟不知道他等什么呢,也没管,下班的时候把衣服换了,穿回自己的便衣,从会所里走了出去。 祁炀就在他身后跟着。 他不知道,以为他走了,转弯的时候发现他还在,慕迟回头,祁炀在他不远处,他以为他顺路,就继续走了。 一直到他去了超市买东西后出来,祁炀还在门口。 慕迟付了钱,继续走,又是那个地方,卖唱的人又开始了,今天唱的不是他想听的那首,慕迟看了一眼,脚步没停的离开了。 他回到小区上楼,钥匙插在门上,拧开后转头说:“你进来吗?” 祁炀停顿几秒,抬步跟了上去。 尽管他知道,面对他很难。 慕迟到了家才丢下帽子,扔在了桌子上,道:“自己找地方坐吧。” 他买了几盒速冻饺子,他买的食材大多数是快食的,一个人其实吃什么都成,慕迟站在灶台前,开始烧水。 这时候祁炀才注意到慕迟的头发是真的剃完了,上面有点儿长,有点像栗子头,但不是,只是板寸长了点儿。 祁炀扫视他居住的环境,万万没想过是这样的。 “你住这儿?”他攥着拳头问。 慕迟靠着灶台,点了点头,“这怎么了?怎么都这么问?” “都?” “还有文哥。”慕迟说。 祁炀拧眉:“他找到你了?” “找?”慕迟没明白,“找什么?巧遇。” 怎么都说找,谁找他?慕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 他本来就是个孤儿,找他干嘛? 祁炀打量着四下的环境,这地方跟慕迟一点儿不配,这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可是他能说什么?他除了装作打量房间还能怎么做?去对视他的眼睛吗? 他不敢。 慕迟说:“你是飞跃老总吗?” 祁炀抬起脸,轻声道:“是我和朋友一起做的。” 慕迟点了点头,点了烟,打火机一响,祁炀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了,他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幕,完全怔住了。 慕迟的手法很熟练,灶台这边的烟雾很快起来了,他把窗户打开,透着气,没有要给祁炀散烟的意思,自己抽的挺来劲,但见祁炀一直盯着他,他解释道:“哦,这种烟我怕你吸不惯。” 这是几块钱一包,他在小超市里买的。 “你抽烟?”祁炀神色危险了起来。 因为他同时观察到了慕迟头上那醒目的疤。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慕迟转身,把饺子给下了,合上盖子,烟在嘴里叼着,手上很熟练,一点儿不会手忙脚乱的,他道:“少爷,你来不来?我多下了?” 祁炀没说话。 慕迟提着饺子,然后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少爷?” “你是真他妈不知道我叫什么吗?”祁炀忍无可忍,伤疤,抽烟,环境,还有他的温声,都让他忍无可忍,他真的巴不得他大闹一场,也好过这样装模作样。 是吧,没有人心里能不介意的,没有人能这么平平静静的面对这么耍过自己的人的…… 没有,慕迟,你也别装了…… 慕迟却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你干嘛?我没说什么。” 是,就是没说什么才最折磨人。 该面对的总得面对,总要来的,你不说,我说,我说可以吧…… “你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他知道,一定是和某件事有关。 果不其然,慕迟摸了下额头,然后平静无奇的说:“这个?蹲局子的时候弄的。” “怎么弄的?”如果慕迟够仔细,他应该听得到祁炀的颤音。 可是他并没有在意。 他说:“就是撞栅栏上了,上面有根尖刃,划的。”慕迟想想,当时还挺疼的。 祁炀拧眉:“因为什么?” 慕迟继续下饺子,眉眼无波澜,“因为他们要轮我,反抗的时候被砸的,都没注意上面有刺。” 祁炀心口一窒。 ※※※※※※※※※※※※※※※※※※※※ 世界上最迷人的两种男生这一段,网络句子,出处不明,非原创。 垃圾 他都不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慕迟的情绪有多吓人。 为什么可以那么平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祁炀彻底不镇定了。 慕迟转头看看他,“啊,知道。” “你妈的你在说什么!”祁炀一下被点爆了。 慕迟没管他,“说事啊,你不是问我这个吗?” 祁炀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攥住慕迟的手把他往一边推,慕迟手上的饺子一下全掉在了地上,撒的到处都是,他凝了一眼掉在地上还有灶台边的饺子,没发声就被祁炀暴喝住了:“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些事?你在想什么啊?!” 他听了根本受不了,然而当事人却这么镇定,让他如何自处? 这不是慕迟,不是他…… “不然怎么说?”慕迟拿掉烟,在祁炀暴怒的情绪下道:“是你问的,我回答你了你还生气?” 祁炀苦笑两下,有些难以置信,他掐着他的手臂,面目狰狞,“我是不该生气,该生气的是你,那你生气,你生啊。” 慕迟被他抓着,烟也没法吸,索性丢了,道:“我生什么气?” 祁炀笑的越发难看,“你生什么气?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慕迟,你生气啊,你生气好不好?你生气吧……” 他有点神经质的说。 慕迟推了推他,祁炀就是不动,他低声道:“谁把你关进监狱的,你忘了吗?” “我自己。”慕迟说。 祁炀看着他,扯唇,“你自己?你自己什么啊?不是我吗?” “人是我刺的。”他说。 “那你为什么要刺他?为什么?为什么啊慕迟?”祁炀手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他不想看他这样,他想看他真实的情绪…… 可是慕迟却说:“我当时,脑子有点昏,就没控制住。” 他那么正经的说。 “为什么脑袋会昏?” 慕迟道:“好像是因为我妈吧,想我妈想的……” 说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祁炀盯着他,勾唇笑了几声,格外的讽刺,随后突然发作:“那他妈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你妈!” 慕迟怔住了。 祁炀握住他的脸,贪婪的望着他的眼睛,“慕迟,你忘了吗?是我啊,是我耍了你,是我伤了你的心,是我,我是祁炀啊,你该恨我的,是我让你入狱的……” “不是你。”他说:“我自己挥的刀。” “你为什么……”祁炀扭曲了五官,“不是,是我耍了你啊!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恨我?你别装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别这样……” “是你别这样,”慕迟看着他,“祁炀,你干嘛?” “我干嘛?”他真的想挖开他的心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真的忘了吗?你忘了你入狱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忘了我们……忘了吗?”他逼问他,他觉得慕迟像是失忆一样。 “我没忘,”慕迟说:“我们结束了,不就这样吗?” “为什么会结束?”祁炀明知故问。 慕迟道:“本来就是戏,演完了不就结束了吗?” “这能一样吗?”祁炀已然看不懂他了,“你该生气的慕迟,你该生气的,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他的性子呢? 慕迟笑笑:“我生气了呀,可我也不能生五年气吧?我又不是打气筒。” 祁炀看他笑,看他还有闲心说笑话,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觉得现在该笑吗?” 慕迟收了嘴角。 祁炀强迫自己找回理智,他松开他,他不知道慕迟怎么了,但是他能做的只有这些,祁炀把手上的戒指拔下来,放在慕迟手里,攥着他的手说:“这是你买的,我一直戴着,五年前,所有错都是我犯的,我后悔了整整五年,你入狱之后我一直在反思,慕迟,我真的爱你,我知道这五年我赔不起,但是你听着,我爱你,我爱你,很爱你。” 慕迟看着他。 “你不用说话,不用,”祁炀哽咽了下,急匆匆的换气都来不及,“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五年我都在努力工作,我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我没有吸烟,很少喝酒,我也没有和那些人联系了,慕迟,我知道错了,我他妈就是个混蛋……” “说完了吗?”慕迟打断他,把戒指丢在了他口袋里,“拿走,别把垃圾塞给我。” 跟他一样的垃圾,被人扔掉的垃圾。 他蹲在地上把饺子捡起来,丢垃圾桶里,然后洗洗手把锅里的饺子盛了出来,面无表情,根本没有被任何事影响心情,“我本来是想下你那一份的,是你自己弄洒了,那我勉强理解为你吃过了。” 慕迟盛了饺子,端在桌子上,拿纸巾擦了擦碗边的水,埋头吃饭了。 他是没空跟这些不缺钱的人浪费时间。 祁炀回神,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慕迟已经认真的吃起了晚饭,没有被他影响,他攥紧手,一步步迈过来,站在他身边。 慕迟余光看见他,依然拨动着筷子说:“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没见了,来这里我招待你们你们都这样的反应,坐牢的是我,不是你们,非得让我去安慰你们吗?” 祁炀和柯文,一个个的都跟吃了枪药似的,慕迟是真不明白这两人发什么神经。 他碍他们什么事了找他撒野?这么久没见不是坐下来聊聊这几年的发展,叙叙旧吗?一个个的搞什么? 祁炀仍在自说自话:“你心里是恨我的吧?呵,我在说什么,你肯定恨我了……” “我恨你干什么?”慕迟真不明白了,他又不是深宫怨妇的,“少爷,你是因为五年前什么事你说清楚,不管五年前还是现在我俩都没关系了,我恨你干嘛呀?好聚好散的,这都五年了,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见面了聊两句,是那样就成了,你在别扭什么?” “我在别扭什么?”祁炀笑了,“我们俩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 “上几下怎么了?”慕迟无语道:“不就炮友吗,好聚好散的,你爽我开心的这点关系吗?这事你不看的比我透吗?怎么现在越活越不如以前了。” 慕迟咬了口饺子。 祁炀低头看他,他现在明白了,慕迟,变现实了,是他教的吗?那么现实,所以他这么不在意,这么无所谓? 这些话,是他认识的那个慕迟会说的吗? “我不如以前了,你比以前更好了,你这样觉得吗?”祁炀质问他。 慕迟道:“没有,什么以前现在的,就是长大了,感觉不一样了。” 对任何事情的感受,都没那么偏激了,甚至他理解了祁炀,理解他的生活,他的圈子,是他自己太妄想了,他现在只是接受了现实,并这样安然的生活着,而已。 这些事不是发生在昨天,就算发生在昨天,他可能也不会那样剑走偏锋了,他得知道,这就是事实啊。 他十七岁太天真了,对什么都想的那么天真,太骄傲了,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内,真的……好蠢,好愚昧啊。 祁炀,有资格做他的启蒙老师。 磨掉身上的锐气,愚蠢的想法,教给他理想和现实,有多大的差别。 受教。 “你在牢里每天干什么?”祁炀突然问。 “干活,体力活,来什么活干什么。”慕迟说。 看,他随意到了什么程度,他不介意到了什么程度,他的底线呢? 祁炀真的看不透这个人了,他却还是机械的问:“为什么不见人?” “见谁?” “我们去探监,好几次,你都没有见。”祁炀空洞着眼神说,只要慕迟回头就能发现,这个人现在有多么无神。 “天啊,手上这么多活,跟你们瞎聊的时间也能多做点儿了,有那时间谁想耽误。”慕迟说。 瞎聊?他管这叫瞎聊。 慕迟,你嘴里,几句实话啊。 “出狱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家里?” “我一孤儿通知谁啊。”慕迟说。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慕迟,”祁炀攥紧手,“你一定要这样吗?” 慕迟停下了手,转头看了看他,“我哪样了?” 祁炀冷声道:“为什么不通知祁家,不通知我?” 为什么离开了黎城,为什么让人找不到? “我天,”慕迟有些无语,“少爷,祁总。” 他站了起来,“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啊?我们什么关系啊我通知你?你见过出狱接人的是炮友吗?你见过哪个人这么不要脸的?” “我跟你是他妈炮友吗?!”祁炀暴喝。 “还带了点亲情,”慕迟比了个手势,“那又怎么了?” 他伸手又想摸烟,靠,瘾越来越大了。 “你能不能别逼我,”祁炀抓着自己的脑袋,眼眶有些红,“慕迟,我求你了,别逼我。” 他觉得世界都混乱了,找不到他,你担心,找到他,你又更担心了,你看到的他不是他,他找不到慕迟,找不到慕迟了,他明明就站在他眼前,可他就是看不到他了…… 慕迟刚掏出烟来,还没点,祁炀就跟疯子一样冲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手上的烟都一股脑的洒了出去,把他双手反剪到身后,按在了沙发背,低头下去粗暴的吻他。 他吻他的时候就胡乱的抓着他,慕迟的手空了,只能自己扶着沙发,他向上动了动,祁炀在亲他脖子,他抿抿唇道:“你这又干什么?” 祁炀停下,唇贴着他的肌肤说:“你想起来了吗?我们之间……你想起来没有?” “我没忘过,”慕迟扶着沙发想站直,“祁总,你压我太紧了,你起来一点,我难受。” 祁炀抬头。 慕迟得空站了起来,叹口气,“你别这个时候发情,我这什么都没有。” “你说什么?” 慕迟拽了拽衣服,“嗯,我没套啊,你要想做就去买,然后还有,不免费,我收钱的。” 祁炀提起他,抓着的衣领,没听清似的,“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清还要我再说?”慕迟摸了摸他的手,长指一寸寸滑过祁炀的手面,比某些会所里的人还专业,“你想白嫖啊?” 祁炀一下把他磕在了沙发上,“你他妈……” 慕迟被撞的脊背阵痛,他皱了皱眉,“操,你有病吗?” “你跟别人上过?”祁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问出来的,“是不是?你跟别人上过是不是……” 慕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那道伤疤太过刺目了,让祁炀看一眼阵痛一下,他眼里满是灰暗,心酸到了极点,尤其看慕迟的眼睛时,慕迟道:“我刚不说了吗,我被轮过,你没听清,还要我说?那你听清了……”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祁炀抱住他就深深去吻他的嘴巴,堵住他的嘴,慕迟被啃的嘴角发痛,他狰狞着脸,并且清楚的看见了祁炀湿润的眼睛,他亲吻他,贪婪而绝望的贴着他的脸,浑身都在抖的出声:“谁……干的……” 从小区里出来,祁炀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十点多的夜里,街上人比较稀少,祁炀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他耳边都是他的声音。 “谁干的你不清楚?干嘛?你要给我报仇呀?” “哎呀,那几个都比我野,他们坐的都是终身几十年的,你一时半会上哪找他们去?” “其实也没什么,第一个人的时候挺疼的,他们比你还狠,我就撑到第三个人,实在受不住了……” “亏我不是个女的,要不我怀孕了娃都不知道是谁的,哈哈——” 你要是知道,你间接的侮辱了你妈,你还笑得出来吗? 你妈经历这样的事,为什么你还会经历? 你们姓慕的到底欠了老天多少东西?他这么玩你们? 祁炀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上,手面上立马溢出了血来,他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在街上疯跑,像个精神病人。 他觉得心口被堵住了,他想呼吸,可是喘不上气来。 窒息,窒息的一切。 与此同时,慕迟一根根捡着地上的烟,面无表情,他塞一根在嘴里,上面明明还有灰尘,他就这么塞进了嘴里,点燃,然后像得到了救赎一样猛吸一口,再吐出一阵长长的烟雾。 好爽。 ※※※※※※※※※※※※※※※※※※※※ 安心,崽没有被轮,崽只是个狠人。 病发 祁炀离开后,祁家的一切照常进行,许媚不止在家里坐着了,偶尔也会去公司探探情况,带点午餐什么的过去,祁国衷本来也不缺吃的,不过这几年两人感情有了缓和,经常同出同入,外面的人都看着呢。 许媚这天依然来到了公司看丈夫,祁国衷这边刚下班不久,两个人顺顺利利的用起了午餐。 只是一个意外打破了这份寂静。 祁国衷接了电话,是省公安局来的,他原本镇定的接着,后来表情越来越不对,直到听完了警局来的消息,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许媚察觉出了异样,忙放下碗筷,起身道:“怎么了?” 祁国衷挂掉电话,看着许媚,眼里复杂,“祁炀回来了。” “什么?什么时候?在哪?”许媚追问。 祁国衷忙拎起外套,对着办公室外面就叫:“杨森!备车!” 杨森从一边跑进来,“董事长……” “去警局!快!” 事态紧急,公司都震了一震。 黎城的省公安局。 一警察倒在了地上,满头的血,周遭围着许多人,一众警察持枪对着手拿长棍的疯魔的男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祁炀。 祁炀的手上都是血,他不管不顾,眼睛通红,血丝一道道,看起来十分可怖,没有理智,他指着这些人,“再来啊,再来,来!” 一警察拿枪指着他:“放下武器!你这是袭警!我随时可以毙了你!” 闻声,祁炀笑的越发可怕,他猖狂着,红着眼睛走向那个警察,“毙了我?那你开枪啊,往这儿开。”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 “来啊,就这儿,看到没,”祁炀提了提棍子,“你开不开?你不开我就开枪打死你了。” 警察一懵,还没反应过来,祁炀脚一抬,将警察的手向上踢,并且快速的攥住他的手腕,一种十分迅速的近身格斗术,很快反守为攻,绕到对方背后就将枪对准了怀里被锁喉的警察的脑袋。 所有人立马拿枪对准了他。 “你这么磨磨唧唧的能做什么事?”他讽刺的笑着:“你看,现在是你性命难保了。” “祁炀!”警局门口来了两个人,一道雷厉的男声传过来,是他爸,祁国衷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球,而许媚则大惊失色的捂住了嘴巴,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别开枪!各位!别开枪!他不会开枪的!”祁国衷张着手进来,对公安局里的警察大喊,心里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他万万没想到祁炀会做出这种事,他不要命了吗?! 祁炀抬头,深红的眼睛犹如鬼魅。 “爸,你怎么来了?”他沙哑着嗓音说。 这么多年的镇定,瞬间功亏一篑。 祁国衷慌张的开口:“祁炀,你疯了吗……快把枪放下……” “炀炀松手,别,别吓妈妈……”许媚哽咽着叫着他的名字,一遍遍唤着他,生怕他走火,“炀炀,我是妈妈啊,爸爸也在这里,什么都可以解决的,对吗?” “祁炀,祁炀……”祁国衷手一直在发抖,他慢慢靠近他,“把枪放下,放下……” “爸,我没疯,”他扯出一个惨痛的笑容,“爸,我找到慕迟了,我找到他了……” 祁国衷和许媚一怔。 “爸,你有没有看见慕迟啊,你要去看看他,他好难过,我的心好疼……”他模糊了视线,摇头说:“是他们,是他们把他变成那样的……是他们……” “是我们,”祁国衷攥紧拳头,也湿了眼睛,“祁炀,不是他们,是我们。” 祁炀摇摇头说:“不,不,”祁炀勒紧了手里的人,“是谁动他的,带我去,带我去……” “没有人动……”警察被勒的喘不过气声音破碎。 “别他妈骗我了!”祁炀握紧了手上的枪,紧紧压着怀里人的太阳穴,“别想骗我了,我要见他们,带我去!” “是真的!”有警察出声:“你如果不信我们可以带你去,没有人碰过他……你冷静……” 祁炀就这么挟持着人质进了监狱,有人引路,一大众警察和他父母都跟着,祁炀有些癫狂,有些没理智,他刚进了一个监狱看见里面几个壮汉就彻底失控了,人丢了,枪也丢了,跑进去抓着其中一个人就打。 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打,监狱里的犯人被这疯子吓了一跳,几个人都不敢动手,祁炀抓着犯人的衣服就是暴揍。 刚解放的警察立马抓起了枪支就瞄准了祁炀,祁国衷连忙挡在了枪前,低声道:“求您,别开枪……” 警察不可能对祁国衷开枪,他道:“这个人……” “他有精神疾病,”祁国衷低声说:“求您,别开枪了……” 听见的警察皆一怔,的确,这样光明正大袭警的有几个正常人? “可他会把人打死的!”警察说。 “不会的,”祁国衷心里其实也不知道,但就这么保证着,因为他明白,祁炀病发了,“他只要找到答案就好了,我们看着,好吗?” “这……” 此刻,那被打的满脸是血的壮汉蹭了祁炀一身的血,监狱里几个人都没弄过祁炀,场面十分惨烈,被打的壮汉明明那么结实,那么强壮,可他妈被按在床上连爬都爬不起来,糊了四处的血。 “我没动他……”他只会这么一句了。 祁炀沉着眼睛,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我要听实话,实话。” “我真没动……”壮汉疼的狰狞着脸,“真的,没人动,那天……出了意外……” 慕迟进监狱没多久,被几个人瞄上了,他们四个人找了机会就想弄他,那天是下午,天气特别凉,刚开春没多久,几个人在外面干重活的时候把人给围了,慕迟性子烈,他们抓了他很久,这臭小子一点儿都不知趣,太烈,他们只能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声。 说实话,都没人见过这么烈的男生,活活挨的满脸血都不知道乖一点。 他们工作的地方堆满了沙子,慕迟滚了满身的尘埃,全身上下都是污垢,他衣服被扒的破烂不堪,这少一块那儿少一块的,不得不说,是真他妈性感。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皮囊,小男生的肤色特别白,脸也很秀气,那模样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最后其中一个忍无可忍,刚解开裤子还没上,就被一脚踹了出去,慕迟当时跟疯子没区别,他满脸的血和污泥,衣衫褴褛,那人欲-火交加之下又愤恨不已,当时就抓着他的头发往栅栏上猛砸。 意外就这么开始了。 没人注意栅栏上有根倒刺,尖利的,就这么从慕迟额头上贯穿,划出长长的血迹。 场面死寂了下来。 当几人发现,以为要死人的时候,巡警来了,事态就这么收尾。 慕迟住了几天院,血流的比较多,伤的位置比较危险,他大概四天没醒过来,一直到度过危险期。 醒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公安局把人给分开了,换了牢房,他们也加强了巡视。 因为这件事,几个劳改犯子中终身监-禁的被判了死刑,二十几年的又按照刑法加了处置,之后所里就安静了许久,没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了。 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他的疤却一辈子都抹不掉了,伤在心口,一辈子都抚不平了。 他本来进来的时候就是伤痕累累的,为什么,你们……怎么敢? 祁炀一拳头砸在了犯人的脸上,拎起他的衣服往旁边的墙上磕,手底下的壮汉“咣”一声头顶见了血,然后彻底没动静了。 “我操-你妈的!”祁炀的手掐进了他们的皮肉里,“我杀了你们。” 接着他就像疯狗一样在监狱里咬人,逮一个弄一个,似乎真的要把人弄死,见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里了,警察和祁国衷都上前拽人,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当天夜里。 祁国衷和许媚杨森都守在医院里,祁炀还没醒,他在监狱里昏倒了,其实也该这样了,他崩了一天一夜的弦,他的脑袋早就承受不住那么多冲击了。 断线了,也消停了。 原来,每次病发,都这么恐怖。 要有多侥幸,他还能从警局里活着出来? 许媚在祁国衷身边哭的不成样子,这就是她带给祁炀的阴影,他的心理疾病,再导致的精神疾病,许媚深深闭了下眼睛,一滴热泪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病人家属,”小护士走了出来,“病人醒了,可以进去探望了。” 祁国衷要进去,许媚也跟着,他手一拦,道:“你别去了,你也折腾了一天,让杨森带你去休息。” 许媚摇头,抹掉眼泪,“我没事。” 杨森握住了许媚的肩膀,“夫人,别去了,少爷精神不太好,您这样进去……” 许媚犹豫了。 祁国衷冲杨森点头,杨森带许媚离开了。 深深吸口气,祁国衷握住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祁炀靠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包着纱布,他漆黑的瞳孔凝神,似有所虑,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空白的墙壁。 祁国衷走进来,又叹了口气,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可能他觉得这样不会太闷吧,让人心情太沉吧。 “爸,手机借我用一下。”祁炀出声说。 祁国衷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了他。 祁炀接住,用他那只血淋淋的手点开了拨号的界面,手指却突然顿住了。 “我忘了,我好像……没有他的电话了。”祁炀无神的说。 祁国衷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真不敢相信祁炀这个状态是怎么开着车回来的。 后怕。 “爸,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祁炀提不起一点精气神的语气,轻飘飘的。 祁国衷没开口,他知道,此刻不适合。 祁炀扯唇笑了一下,“他说……他被轮了,他还说,第三个人的时候他就受不住了,最可笑的是……他说这些的表情。” 祁炀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悲,“他安安静静的表情,就这么望着我,跟我说,他被轮了。” 祁国衷觉得堵的慌,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还没见过慕迟。 只是让祁炀疯成了这个样子的慕迟,能好哪去? “我其实一开始想不通他为什么骗我,”祁炀笑笑,如此僵硬,“现在我明白了,待在那个地方,面对那群人,承受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就像他现在这样……” 他转头,苦笑:“爸,慕迟没有了……” 他认识的慕迟,没有了。 现在这样说谎骗他,现在这样说这些作践自己的谎言,他都不觉得有什么,祁炀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不生气,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他被现实同化了,身上再也没有一分的希望。 他的眼睛一点儿光都没有,想起来就让祁炀心凉。 他践踏自己的样子,就是他要教给他的现实,他接受了这份现实,并且再不奢望什么东西。 自尊,热爱,希望,都留在了那所监狱里,五年的时间,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他根本不是慕迟……”祁炀哭了,“爸,他不是慕迟,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了……” “祁炀……” “我的心好疼,”他发狠的按着自己的胸口,“爸,我的心好疼,可是我知道,他更疼,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有些胡言乱语。 祁国衷握住他的手,“祁炀,祁炀,你找到他了,你已经找到他了……” 祁国衷沉声:“听我说,听爸说,祁炀,我们找到他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在我们的视线里了呀,我们可以保护他,你懂吗?你可以保护他,别让他受伤了,你看,人的一生这么长,只是五年,只是五年而已,我们不赔这五年,我们把剩下的时间都给他,你看到他了是吧?那你就跟着他呀,你一直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人能伤到他了,你懂吗?你懂不懂?懂不懂祁炀……” 祁炀像是灵魂出窍的靠在床头。 “听爸说,爸也做过错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欠了就赔,什么都赔得起,”祁国衷紧张兮兮的说:“祁炀,你得安静下来,你做了那么多,不能一见面就打退堂鼓了呀,你看,飞跃做的这么好,你已经可以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了,你还可以爱他,他就在你眼下啊,别弄丢了,这次我们看紧一点儿,我们不让他丢了,不让他受伤了,好不好?好吗?” 祁炀只是听着,他的理智逐渐恢复了一些,压在胸口上的手也松了点。 祁国衷注意他的反应,握着他的手腕说:“慕迟好不好?好不好?” “好。”他像个孩子一样。 祁国衷笑了,“对啊,他那么好,那我们就对他好啊,他就会更好了,对不对?” “嗯。”他应声。 祁炀不知道多久睡去了。 祁国衷这一晚上都是心惊胆战的,在祁炀睡过去之后,祁国衷才到一边给杨森拨了电话。 “董事长。” “把机票定了,就现在。” “董事长您打算……” “是,告诉夫人。” 他想,他得见慕迟一面了。 ※※※※※※※※※※※※※※※※※※※※ 今日份刀子请收好。 态度 小区最近新开了一家健身房,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这儿的住户大多不怎么健身,年轻的成天上班加班,老人在家带孩子,很难抽出时间来去健身房。大城市里想生活下来很难,得拼,像慕迟这样成天成夜,动不动就加班通宵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边不算繁华地带,也都是普通群众,没什么大本事,也没有有钱人那么会玩,去健健身泡杯茶干什么的,就是死命的拼,可人老板想开,咱也不能说什么。 慕迟本来准备好好做顿饭吃的,他今天早上八点下的班,没错,又加班通宵了,他和会所里几个老人经常性的这么加,都习惯了。 早晚颠倒的。 刚下完班他想吃顿饭睡觉,结果水刚兑上,锅刚打开火,来事情了。 下面要建健身房,老板是他这栋的住户,跟慕迟也算认识,打电话叫他帮忙,慕迟只能熄了火,关上门下楼去了。 开健身房的老板叫侯丁,老男人不是,就长的挺显老的,人比较胖,一堆器材和四五个年岁相当的人中一眼就认出来了,慕迟叫了他一声,侯丁招呼他过来。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侯丁往他手里塞了一把车钥匙,“东西还没拉完,还剩几个器材在舒化的专卖店,他那老板还等着呢,都知道,你不用问,到那就能装车,我这迈不开腿所以……” “在哪个路?”慕迟已经上了货车,关上了门,窗户是开着的。 侯丁说了个地儿,慕迟对这片比较熟,对那边就不怎么认识了,侯丁说的地方已经是市中心里了。 他调了个导航出来,开车去了。 侯丁给了器材店老板的电话,也好联系。 赶在中午之前,慕迟也算回来了,路上有点堵,磕磕绊绊的,正好侯丁这边刚搬完器材,他回来了。 慕迟和侯丁以及几个帮忙的人卸货,又忙了许久。 健身器材都挺重的,几个男人抬一个,费劲,侯丁搬完累的气喘吁吁的,他站在一折叠的腹肌板边,粗喘着气看着慕迟,说:“你,你小子,劲怎么这么大?” 慕迟没戴帽子,蹲下来围着一臂力器看,他摸了摸,听声说:“活儿干多了。” “牢里苦吧?”侯丁说。 慕迟点头,“啊,还成。” 一开始慕迟来的时候,落魄的跟什么似的,啥都没有,还是侯丁给了口饭,侯丁就看这小子长得怪秀气的,侯丁本来是开小超市的,招呼了他一下,结果他就说要应聘,侯丁怔了怔,也愿意了,不过后来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他杀过人,怪吓人的,侯丁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给慕迟介绍了个他认为更好的工作。 他说超市里的工作对一个刚出狱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友好,慕迟一没娶妻,二没生子的,这种活儿大材小用了,他是觉得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做些能赚钱的,就给他推荐到会所的工作上去了。 确实不错,会所里上班比他这个小超市能赚钱,主要还是因为会所经理跟侯丁认识,他们会所不算很正规,对于这种有案底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去处,黄经理听说慕迟的事情还说他就喜欢这样敢做事的,慕迟跟着黄经理做,现在蛮有起色的。 反正案底这种事,他们上面的人不介意就成,别人也不会说出去,会所里除了几个高管就没人知道慕迟坐过牢。 “我就觉得你适合那,”侯丁说起这个事:“你长得好,那地方容易拿小费,加把劲,存个几十万的就能娶个老婆。” 慕迟笑笑,“在存了。” “来我俩抬这个吧。”侯丁和慕迟又忙活起来了。 祁国衷和许媚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个印象里白白嫩嫩的小男生,清秀又干净的少年,褪去了稚嫩,肤色比原先暗了,人也比以前结实了不少,留着板寸头,正在和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抬着器材。 许媚深闭下眼睛,不忍心看。 祁国衷则已经迈步出去了,他走的很慢,生怕惊吓到什么人似的,许媚跟在他后面,留意着没注意他们靠近的慕迟,他穿着一白色的短衫和黑色的长裤,蹭的浑身的灰尘,跟那人讲着话,然后回头过来。 三人相视。 两道赤/裸裸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入眼的一对老夫妻让慕迟惊了一下,旁边的人也都看见了这两位穿着不凡的男女,侯丁也看着,慕迟停顿没一会,笑开了:“祁董事长,你们怎么来了?” 后面的侯丁站直了。 祁国衷看着他说不出话,就这么满目疼惜的望着他。 慕迟可能失去了辨别别人神色的能力,他就看不出什么来,转身说:“你们等我一下,我把车倒库里,一会招待你们。” 他上了那个货车,然后去做他的活儿了。 之后,祁国衷和许媚上了楼,进了慕迟住的小区房,又是一番同样的表情,慕迟只招待他们坐,又是端茶递水的,很客套,也很热情,弄的许媚祁国衷浑身不自在。 “慕迟……怎么没跟家里联系啊?”一番寒暄之后,祁国衷问出声。 慕迟拿纸巾擦桌子上洒出来的水,应道:“哪个?祁家吗?” 祁国衷和许媚都没应声,就这么看着他。 慕迟说:“哦,我跟祁家……也没什么关系,我那年不十八了吗?有能力照顾自己了,就出来工作了。” 出来工作,一个电话都不给他们打? 不想戳穿了,他给祁家留面子,祁国衷也会尊重他的选择,这本来就不是他们占理的事。 “你这疤……”许媚其实一直想问的,就是没有开口,这会接着问了。 慕迟看她一眼,应道:“不小心磕的。” 许媚眨巴了两下眼睛,慕迟说的不清不楚,她也不太敢追问,在哪磕的这种事想想就知道。 和对祁炀不同,慕迟对这两个人的态度不会太差,他对祁炀也没有很差,就这么处着吧,反正也不会有牵扯了。 “这五年……你受苦了。”祁国衷搓着手,轻轻开口。 “没,也就四年半,提前半年出来了。”慕迟笑笑说,还挺为这提前的半年欣慰的。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了吗?” “哪样?” “就……就现在这样。” “现在有工作有地儿住的,都很好啊,”慕迟说:“也存了不少钱了,我打算二十五岁左右结婚,在这一片买个房吧,然后要个小孩,就很安稳。” 祁国衷和许媚对视一眼,他极力的想去辨别慕迟眼里的真假,他太乐观了,乐观的让他有点不敢相信,“你,就这么想?” “一直都这么想的。” “那你跟你哥……”祁国衷闭嘴,然后斟酌道:“你跟祁炀……结束了吗?” 慕迟眼睛弯了弯,“我跟他早就结束了呀,哦,你们不知道,我们俩分手了,嗨,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当时也没法告诉你们,他应该跟你们说了吧?” “慕迟……”许媚叫住他,“祁炀,他喜欢你的……他昨天,他昨天因为你跑到了公安局袭警,他……” “袭警?”慕迟好奇道:“为什么?” 祁国衷道:“慕迟……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我们都知道你不好受,但你不要就这么安排自己了……” “我没激动啊,”慕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祁董,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祁炀他,他以为你……所以他才跑去警局发疯的……”许媚说着就哭了。 差点儿,祁炀差点就被警局的人毙了,许媚能不后怕吗? “哦,他怎么这么不禁玩笑,”慕迟摸了下后脑勺,无辜的说:“我就开个玩笑,他还真乱来。” “玩笑?”这么大的事,他说玩笑?祁国衷冷声。 “嗯,玩笑啊,”慕迟说:“不过我忘了,他挺疯的,他没把人怎么着吧?” “他精神失常了。” “哇,还精神失常呢,”慕迟格外新奇,他觉得这事挺可乐,就摸了根烟出来,点着:“抱歉啊,我就打个嘴仗,想让他高兴高兴……哎,祁董,这事不能怪我吧?他自己有问题吧?那就不能赖我了……” “你什么态度!”祁国衷一下怒了,他被慕迟点炸了,拍案而起,怒目瞪着他:“他差点被人毙了你知不知道!他袭警!他袭警你听明白了?!” 不是打打闹闹的小事,是差点要命的大事。 慕迟乐不可支的,吸口烟道:“关我什么事啊?嘴长我身上,病在他身上,我又没让他去袭警。” “你说那些话不是要他的命吗?!慕迟!他这么喜欢你你这么搞他?你还有没有良心?!” 慕迟仍旧抽着烟,摸了摸脑袋,挺扎手。 祁国衷攥着拳头,想着这么大事他竟然就当个玩笑说,还这么不可理喻的态度,关键是祁炀差点儿被枪毙了他竟然听了就这么个态度! “他把人差点打死了,他差点被一枪毙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怕的?“祁国衷暴喝:“你知不知道他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他这么喜欢你你就这样玩他的?!” “闭嘴。”慕迟声音轻轻的,却很沉,他听这个词很恶心,受不了,真他妈想吐。 喜欢,好恶心的字眼。 祁国衷还要说,还要强调,显然没发现慕迟渐变的情绪:“我说他喜欢你!他喜欢你的慕迟……” “你他妈再说一遍!”慕迟一下踹翻了茶几,“咣当”一声,砸了出去,震天的响。 祁国衷愣住了,许媚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戾气蔓延,场面一瞬间失控。 ※※※※※※※※※※※※※※※※※※※※ 暴躁迟崽,在线炸毛 补偿 僵持十秒,慕迟眨了眨眼睛,他眼眶红红的,是暴怒的产物,他搓了搓脖子,非常用力,烟也不知道让他一下砸哪里去了,慕迟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弯腰上前把桌子扶起来,不是玻璃桌,是木质的桌子。 “对,对不起啊……”慕迟弯腰摆着桌子,东西掉了一地,他很尴尬的说:“就是,我就是……我……” 他没说出来。 祁国衷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像没反应过来刚才暴怒的是慕迟。 “祁,祁叔叔……你别介意……”慕迟有点无措,捏着手指说:“我……” 他就是说不出什么来。 他对面的许媚没敢看他,只是拽着祁国衷的手臂,祁国衷倒是把他盯死了。 他忽然就想到一个人。 “慕迟,我知道你受苦了,知道你委屈,”祁国衷尽量平静:“可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妈妈想看到的。” 慕迟低着头,不看人,他胸腔里隐忍的某样东西就快喷发。 “今天就这样吧,等你情绪平息了,我再过来看你,”祁国衷拽着许媚离开了,临走前说:“你哥他……真的爱你。” 一道重重的关门声传来。 听着关门声,慕迟站了好一会,才颓丧的滑落在地,他坐在地上,手抖的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摸出来的烟盒他都拿不稳,掉在了沙发上,他再捡起来,眼前有点模糊,有点看不清东西,他还是摸到了火机点了烟,塞进嘴里,双手直打颤。 他没有想发脾气,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想说那些话的,不想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没有控制住…… 房门再次被推开,慕迟什么都听不见,就躲在桌子和沙发中间的缝隙里抽烟。 像个瘾君子。 颓丧到了极致。 而刚入室内的柯文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倒地的沙发,滚落一地的塑料盒,速食产品,杂七杂八的小零件混在一起,还有一个躲在缝隙里抽烟的男人。 柯文手里拎了很多东西,他买了许多健康的食材来,但没有想到他进来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 他放下东西,慢慢的走近沙发,看见里面那个双手打颤,连烟都快握不住的男人拼命的抽着手上的烟。 柯文一脚踹开了沙发,他跪下来就抱慕迟,夺走他的烟,然后紧紧握住他的脸,让他对着自己,红了眼睛说:“慕迟,慕迟,别抽了,看我……” 慕迟的眼睛糊的厉害,他根本看不见一个人,眼前水蒙蒙的挡住了他的视线,随后两只眼睛都开始往下掉眼泪。 “我是柯文,我是文哥啊,看到了吗?”柯文抹掉他的眼泪,可是他抹不干净,他的眼睛一直向下掉热泪,柯文按住他的脑袋,下巴抵在他头顶,不断亲吻他,“文哥在呢,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慕迟攥紧了他的衣服,青筋都暴了出来,死命的掐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害怕……我害怕,我没有杀人啊,我没有,没有想杀人……为什么都没有人信我……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不要我……” “别怕,别怕,文哥在,慕迟没有杀人,”柯文松开,再握住他的脸正对着自己,“慕迟,文哥一直都在,文哥最喜欢你了,你知不知道?喜欢你好多好多年呢,每天都在想,每天都担心你,想把你保护好只给自己……” 慕迟混沌着望着他,就像个掉在地上的玻璃镜片,摔的粉碎。 他摇摇欲坠,柯文抓着他,不让他掉下去,害怕他掉下去,他俯身过去亲吻他,慕迟动也不动,柯文的吻很激烈,咬的他很痛,带着强势的攻占。 一个人的爱意能压制几年? 一年,两年,五年,十载? 最可怕的是,第一个让青春惊艳的人,这一惊,就是五载有余。 如果知道当初的选择是这样,他柯文根本不会放手让他一个人去闯。 他承受不住这样的代价,这个人,他能放下所有的东西,梦想,自尊,诗和远方,他都不要,他就围着他就好了,抱着他就好了,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了。 你以为放手让他自己去找幸福,可你怎么算的到别人给的是糖果还是毒药?什么都没有自己最可靠,幸福什么的,他给,他不让别人接手了,他给可不可以? 趁人之危吗?那就趁吧,反正这个人,他已经不想再让了。 慕迟被咬的逐渐清醒,他逐渐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他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有些无措,有些惊慌。 “文哥?”慕迟轻轻叫了他一声。 柯文握住他的脸,低声应了声:“是我。” 带着欲,带着深情。 说完就再次去亲他,慕迟已经彻底傻眼了,他推了他的胸膛,但被柯文攥住了手腕,重新吻住了被撕咬的水润发红的唇。 “文哥……”慕迟有点被他吓到。 刚出点声就被堵住了,柯文有点疯,太过强势是这些年压制的深情,慕迟奋力推开了人,惊恐的看着他,柯文摸了摸嘴角的水渍,一双眼睛发红。 “文哥你,你冷静……”慕迟想站起来跑,他还没消化正经历的事。 “冷静不了。”柯文攥住他的手腕,把他锁在了沙发上,力量型的双腿压制着他,手臂上的力气也大的惊人,运动多年的身体具有强有力的压迫感,他把那双初尝甜头的唇撕咬的发红发肿,也没说放过他。 慕迟……根本推不开了。 几天后。 接下闫旭这单,飞跃又有的可忙了,孟青他妈也安排住下了,徐佑龙也回来了,陆晓北忙上忙下好几天,吴展则去了闫旭的公司里做调查,都有自己的活儿,今天难得聚在一起,轻松了点儿。 吴展在外面接着电话,孟青和他们在里面聊天打嘴仗。 小秘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手里抱着项目表,对里面道:“陆总,祁总的单,要签字的。” 陆晓北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手里端着茶,他下来,到门前接了过来,最近祁炀的活儿都是他们接的,陆晓北看了眼项目表,然后丢给了徐佑龙,“你代签。” 他自己舒舒服服的喝茶去了。 徐佑龙念着上面的项目名,提笔问:“祁炀什么时候回来?” 陆晓北说:“不知道。” 走几天了。 “电话打不通,”孟青说:“吴展说因为他小情郎的事。” 这会吴展进来了,装着手机道:“祁炀回来了。” “你打通了?”孟青问。 “他打来的,”吴展说:“现在到沅陵那边了,快了。” “哦,要接吗?”孟青问。 “不用,他开车了。”吴展说。 祁炀不一会就赶到公司了,下面的人纷纷跟他打招呼,他没心情理,看得出来,他面目挺沉的,上来就问:“新公司的注册书给我。” 吴展道:“祁炀,你这么快?” 祁炀没理他。 陆晓北注意道:“你手怎么了?” 祁炀的手拆了纱布,结痂了,但快好了,他没在意。 徐佑龙看他这么严肃,也不打岔,把面前抽屉里的注册书拿了出来递给他。 “还有一张银行卡,在价目表的下面。” 徐佑龙翻了翻,然后找到了那张卡,递给他。 “你干什么?”陆晓北问。 祁炀没应声,推门出去了。 慕迟加了夜班。 当天晚上,他被黄经理叫进了507,服务黄经理嘴上的贵客。 见到人时,发现是祁炀,他“啧”了声道:“又被耍了。” 他走过去,包厢里没放音乐,只有五彩的灯光闪烁着,祁炀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两样东西,类似于计划书和一张银行卡。 慕迟蹲在他对面,两手放在桌子上,仰头道:“干嘛?” 祁炀直入主题,把东西推到了他面前,“给你。” 慕迟低头看了看,翻了翻注册书,然后抬起了头,诚心求问:“什么意思?” 祁炀说:“这个公司是我五年前托人购买的,没有一分钱是祁家的口袋里掏出来的,办什么都可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给你安排所有的事情,它随时可以运营。” 这是他五年前托李敬办的事,李敬又找了他哥李威帮忙注册的,是个空壳,但公司建筑非常庞大漂亮,就是什么也不做,光买下来就耗费了大量的资金,同理,如果是卖出去也是一笔庞大的收入。而这个公司的注册和购买是祁炀全权向李威的单方面借贷,没有第三人的插足,是他和李威的约定,五年时间内,祁炀已经将这笔钱还了出去,凭借自己的本事。 他创建飞跃,并拼命的搏成绩的这几年,正是背负着巨大的欠款。 他上一次回去,已经将钱全部结算给了李威。 他这么做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激励自己,他拼搏的这几年,不是为了别人,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让他做他想做的事。 没有一分钱,是祁家的口袋里掏出来的。 买下这个公司,祁国衷连知道都不知道。 所以李敬才会那么惊讶,买这么个大的产业,耗费巨资就是为了送人? “送给我?”慕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祁炀说:“是,你入狱之后……我已经开始打算了,我不是求你原谅,也不是讨你欢心,就是为了让你……让你能做一些你喜欢的事情。” 他说这么多,其实还是为了让他更好,还是为了他能开心。 但是…… “我不要,”慕迟撑着下巴说:“我要这东西干嘛?我不会管理公司。” “不需要你动手,你只是掌管公司大权,其他的都会有人帮你做。” “可我没什么喜欢的事,而且我也不会理财,没你那么有本事,所以别给我,就是个负担。”他这么说。 “那你想要什么?”祁炀看着他,慕迟戴了帽子,很酷,但他更希望看见他的全部。 慕迟笑笑:“祁总,你是想补偿我吧?” “是。”他言简意赅。 “我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慕迟叹口气道:“人是我刺的,我该坐这个牢,跟你没半点关系,你老想着补偿什么呀?” “再说,你给我这个东西,或者任何东西,我问你,我刑已经服了,罪也已经偿了,现在生活安安稳稳的,补偿什么的,有意思吗?” “我不是十七,你也不是十九的,咱们玩过了就算了,年少无知的,不还是过去了吗?现在还纠结那些东西干什么?” 祁炀抬眸:“过去了吗?” 慕迟扯唇:“没过去吗?” 祁炀看着他道:“如果过去了,你为什么躲我那么多年?” “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祁炀站起来,“过去了?过去了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我爱你,你要是过去了就跟我在一起啊。” “我凭什么要跟你在一起?”慕迟也站了起来,插着口袋,对他抬眸一笑,“你是小孩吗?我对你没感觉了还跟你在一起——” 慕迟直视他的眼睛:“我有病吗?” ※※※※※※※※※※※※※※※※※※※※ 今日份有刀,刀里有糖。 最在意你 冷静的对视里,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慕迟对他笑了笑,然后说:“我知道了,你是为了心理平衡,想补偿我是吧?” 祁炀看着他,不说话,能把他盯死了。 慕迟点点头:“明白了,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 他捏起注册书上的银行卡,“这卡里多少钱?” 祁炀没应声。 慕迟道:“喂,你诚不诚心的呀?” 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室内就开始冷下来了。 “算了,那你告诉我密码,我自己查。”慕迟玩着银行卡,翻转着看,那样子很是珍惜。 当然,祁炀这大手笔里面钱肯定不少,他当然乐了。 “471012。”他念了密码。 慕迟拿手机出来记着,模样很认真,“正好,我房子有着落了,买了请你看啊。” 他说完,拿着东西出去了。 他手上的伤,他一点儿也没注意,也许看到了,但并不在意了。 祁炀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腕,好像记得,他生病他都会大惊小怪,他额头一点儿小伤口他都要拿着创可贴给他贴上,现在这么明显的痂,他都看不到了。 是你让我在意的啊,你为什么不在意了…… 其实他很想说一声: 慕迟,你回头,看看我啊。 我很疼。 慕迟的手机号码本来没什么以前的人了,不过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是柯文,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慕迟说已经在路上了。 他回到家,有热腾腾的午餐,今天是不用吃泡面和速冻饺子的一天了,慕迟去掉帽子,脱掉外套,说道:“哇,太棒了。” 柯文已经把午餐摆在了桌子上,看看他道:“你为什么老戴帽子?” 慕迟正在洗手,闻声应道:“怕吓到顾客了,这疤挺瘆人的。” 明显刺目,长长的,可不瘆人? 柯文过来,慕迟正在拿毛巾擦手,柯文摸了摸那疤痕,“去看过了吗?” 慕迟点头:“看了,治不好。” “去专业的医院,只治疤痕的。” “不用,我一大男人有道疤没事。” “可这太明显了,”柯文说:“要不你把头发留起来,长了就能遮住了。” “可我习惯这个了,”慕迟摸摸自己的头发,“有点长了,想去剪掉。” “那好吧,”柯文摸了摸他的头发丝,“板寸也好,利落。” 慕迟是架得住任何发型,只是板寸比较刚硬,显得他很犀利,面部少了点柔和,总觉得跟以前差距太大了。 可也没办法,他舒服就好了。 “工作顺利吗?”他们坐下来吃饭。 慕迟回想了下:“今天不太顺利,祁炀来了。” 柯文抬起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慕迟道:“没事,他就是想补偿我。” “补偿?” 慕迟把卡掏出来,“就这个。” 柯文瞟了一眼银行卡,不在乎这个,而是问他:“你怎么想?” 慕迟说:“白给我的钱干嘛不要?我拿了。” “你和他……” “我和他没半毛钱关系,”慕迟说:“以前那些事我不想去计较了,我过自己的生活,他过他的,井水不犯河水。” 可他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吗?柯文说:“只怕他不是这么想。” “他怎么想跟我无关,”反正他也从来没看透过他怎么想,慕迟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这人,就是随遇而安。” 进祁家是这样,进局子是这样,他这人,你把他扔哪儿都活得下去。 “算了不提他,”柯文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所以我第一时间跟你交代了呀,”慕迟露出一个惹眼的笑,“文哥,我困了。” “吃完再睡。”柯文指了指他的碗。 “我能醒来再吃吗?”要是没有柯文,他肯定得先睡。 “不可以,”柯文说:“快,很快的。” 慕迟只能闷头吃了。 完了就回房间睡觉了。 他的床总算干净了,没有乱七八糟的衣服堆,空间虽然小,但很温馨,慕迟上床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晚班其实不怎么适应的,只是上多了也就习惯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人都是被迫习惯什么。 昼夜交替的班最难做。 但习惯,比什么都可怕。 下午四点慕迟醒来,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柯文,柯文在他床边趴着,这么多年没见,柯文变了很多,当然会变,十几岁和二十几岁到底是不一样的,他自己也有变化。 柯文的鼻子很挺,眼窝很深,显得眼睛特别深邃,慕迟就被这种深沉的眼睛撩的心窝子痒痒的。柯文的手放在他腰上,见他醒来,他很自然的亲了他一下,慕迟闭了下眼睛,很享受的看着他。 “文哥,你什么时候回去?”他问他,柯文的假不长,每年也就那几天能回,他这次放假几乎都在他身边,没怎么回过家。 “快了吧,最短两周。”他的训练挺紧张的,像他这样的新锐运动员更是不能松懈下来,落后是要挨打的。 “怎么了?不舍得?”柯文碰碰他的脸,慕迟这张脸,真是他训练之后一定会先想到的。 想了好几年。 慕迟握住他的手腕,上移,又变成了握住他的手掌,柯文的手心很热,他攥着他的手说:“我会等你的。” 柯文静了好一会,然后伸手抱住他,慕迟贴在他怀里,他能听见强有力的心跳。 “慕迟,你知不知道,我听说那些事的时候,有多害怕?”他向队里请假,队里不准许,柯文每天训练都出神,被教练训的无地自容,但是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镇定下来,他是有梦想,他是有远方,有想达成的目标,但慕迟并不比这些东西轻,他清清楚楚感受得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太爱了,怎么舍得放手啊。 “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你好好把自己交给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安家,这不是情话,”柯文说:“也许你现在没办法放下那些事,也许你很意外我对你的感情,但是慕迟,我真的……最在意你了。” 你变成什么样子,经历过什么,我都在意。 以前没发现,现在再想起来,好像都有联系。 柯文的眼神,柯文的暴怒,柯文的宠溺,柯文的一切情绪,他都看到过。 就是没注意那份压抑的喜欢。 慕迟抱紧了他的腰,轻声道:“早就已经放下了,我不想去恨谁,不想让自己活在过去,文哥,我对你不是爱情,是依赖,类似于亲情的依赖,如果你觉得这样也没关系……” “没关系,”柯文说:“依赖也是一种感情,在我看来,亲情比爱情更重要,不是吗?” 慕迟看着他,良久笑了,他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他最害怕失去了,所以,他可以不要爱情,不要友情,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带他回家,他就会跟他走。 他就是这么简单的人。 经历这么多之后,他觉得最难能可贵的其实就是亲情,如果你能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找到这种感情,那么恭喜你,你遇到了对的人。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的让人感觉到亲情,那一定是比爱情还要重的喜欢带来的。 别人不知道,这是慕迟自己的感觉。 喜不喜欢的,真的无所谓了。 他对柯文的感觉,就是你问他愿不愿意每天都和他在一起,愿不愿意一辈子这样持续下去,不管他对柯文到底什么感情,他一定会明确的告诉你,他愿意。 很奇怪,很奇怪对吗? 可是慕迟,也最相信柯文了。 从来都没有变过,经历多少,面对柯文的时候,他都是那样想要靠近他,想要把委屈跟他说,想要哭诉的人。 不是爱情,超越了友情。 这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很复杂,却又很简单。 柯文倾身过去,又去吻他,慕迟闭着眼回应,柯文却半道偷偷睁开了眼,他撕咬他的唇,慕迟的睫毛很长,眼睛生的非常漂亮,柯文盯着他轻眨的眼睫,空隙中低声询问:“和我接吻你难受吗?” 慕迟睁开眼睛,柯文贴着他,咫尺的距离,他说:“一开始有点不能接受,现在,好了。” 当然膈应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当朋友处的,突然做这种亲密的事,肯定会一时间不能消化的,但柯文的荷尔蒙太强了,他就是膈应也被他前几天怼在沙发上猛亲,强行适应了呀。 一开始被亲他吓得脸色惨白,不能相信面前的人是柯文。 柯文勾唇,凝着他的唇,再次压了上去。 慕迟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尽情的撕咬在了一起。 一开始是为了调情,结果没收住,越演越烈了,柯文从轻吻到疯狂的啃噬,已经不能轻易收场,他的攻势太猛了,慕迟逐渐有点发虚。 “文哥……”他有点想推他,因为慕迟有点上不来气,柯文却被他这时候的气音撩的欲-火中烧,手快速移到了他的衣衫前,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从他衣领里钻了进去。 慕迟迅速烧红了耳朵,柯文亲吻他的脖子,他脸蛋和脖子都染了红晕,让人瞧着越发欲罢不能。 偏偏不能收场的时候偏偏有人闯入。 敲门声响了好一会,两个人的情况太激烈,一直到很久才发觉。 柯文停下来,烦躁的看向房门,慕迟也转头过去,他起身,耳根红红的看着柯文,推了推他,“我去看看。” 然后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就去开门了。 以为可能是侯丁或者邻居,结果门一开慕迟就顿住了。 “你来干嘛?”他驱人之意明显。 是祁炀。 祁炀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外,抬起的眼睛从一瞬间的平静到逐渐缩了瞳孔。 慕迟的脸和脖子都红的发指,唇上还有被蹂-躏过的痕迹,湿湿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散着,露出里面不可言喻的某种痕迹。 肤色都红了。 祁炀抬脸,望定他的眼睛,质问的声音落地:“你在干嘛?” 这时柯文从里面走出来,想看是谁来了,结果就这么跟祁炀对上了。 某根引线一下被点燃。 “你和他……干什么呢?”他声音已经不能用沉来形容。 慕迟回头看了一眼,想要关门,“我现在不方便招待你……” “你他妈干嘛呢?!”祁炀一脚踹开了门,怒吼声在走廊里炸开,脑子里的某根弦一下被扯断了。 面目可怕。 ※※※※※※※※※※※※※※※※※※※※ 少爷:我绿了? 崽崽:是的。 侵犯 由于他踹门的力度太大,门从慕迟手里一下挣脱冲击的手心阵痛,慕迟捂住自己的手就扭曲了脸色,疼的发指。 “慕迟!”柯文抬步就朝他跑,结果并没有碰到慕迟,来不及看他怎么样了,就被祁炀一手给拎住了,祁炀胸腔里翻滚的热血冲击着他的头脑,他拎着柯文的衣服把他一下按在了沙发背上。 “文哥!”慕迟知道祁炀的劲有多大,打架有多凶残,他跟柯文加起来都不可能弄得过他,慕迟来不及注意手上的伤,上前就拽祁炀的手臂,“你他妈敢!滚蛋!” 他扯着嗓子对他说。 “我不敢?”祁炀单手按着柯文,怒目圆睁,扯唇对慕迟冷笑,并且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吼道:“他都敢上你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敢?!” 正是这时候,柯文一拳头砸在了祁炀脸上,把他从面前弄了出去,祁炀反应过来,嘴角就是一阵疼,接着他就去摸嘴巴,出血了,他第一时间看的不是柯文,而是转头去找慕迟。 慕迟已经站在了柯文身边,扶着他起身,两个人扎眼的腻在他的瞳孔里。 为什么看的不是我啊?你不是最怕我受伤了吗?一点点伤口都要勒令我在意吗?你忘了吗…… “宝贝,我流血了,”祁炀红着眼睛对慕迟说:“你看到没有啊?我流血了……” 他像是渴望关怀的小朋友。 慕迟抬脸看他,冷声道:“是他妈你自找的。” 祁炀扯唇突然笑了,很疯癫。 “我自找的?”他念念有词,认可的点头:“我自找的……” 接着,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走过去提起了一把椅子,然后拎在手中往柯文走,神情不像是有理智的。 柯文就要迎上去,对这个混蛋,他以前还说他挺怕他的,但现在,他有敢跟他拼命的勇气,就是弄不过,也得让他掉层皮吧。 慕迟拽住了柯文。 他知道祁炀不是开玩笑的,这混蛋什么都干的出来,柯文不知道,但他比谁都清楚,他怎么可能敢让柯文去对他? “你干嘛?”慕迟拦在了柯文面前,不怕死的对上祁炀,他当然不怕,他早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玩蹦极。 你说一个恐高的人玩蹦极是什么意思? 因为找不到生存的意义,才要去感受死亡的恐惧,人要有多绝望,才会向死亡探寻生存的含义。 他跳下蹦极台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现在,也是一样。 就算面前是个杀人犯,拿着刀对着他,他也不怕。 真的不怕。 “让开。”祁炀说。 他抓着椅子的手紧了又紧,青筋暴起。 “你凭什么动他?” “凭他动了你啊,”祁炀嗤笑:“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我就是跟他上了又怎样?跟你有关吗?”慕迟冷着脸对上他嗜血的双眼。 “你也逼我?”祁炀靠近了他点,眼里的红血丝无比可怖,“宝贝,你是在报复我吗?” “我说过了,我放下了,我不在乎,不在乎你,你也别觉得自己亏欠我做这些不能解释的事了。” “我他妈喜欢你啊!”祁炀暴喝:“有什么不能解释的啊?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爱你你看不到吗……” “我看不到,”慕迟沉着的望着他:“我看不到啊,我只看到你想杀我。” “我没有!我没有这么想!”祁炀乱七八糟的解释着:“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想过杀你,我不舍得,我怎么舍得……我爱你……” “我靠,”慕迟摸了摸后脑勺,笑的不能自已,“你太好笑了,真的,祁炀,我他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啊。” “拜托,千万别用这个字眼了,咱们都不配,多恶心啊,嗯?”慕迟已经上前攥住了他的手腕,提起来,把他手里的椅子拽下来,奈何祁炀不松手,像是死命的抓着什么似的,慕迟抬头警告道:“祁总,松手,这我家的椅子,你弄坏了,我要你赔的。” 他不松。 慕迟扯唇道:“你是不是脾气又上来了?得找个发泄口?” 祁炀被他激的就要爆发。 “那你弄我吧,”慕迟往他面前站着,站的笔直,“砸死了文哥帮我报警,没砸死我自己报警,反正不能让你白砸一下。” 祁炀赫然攥住了他的衣领。 “考虑好了吗?”慕迟仰着头瞪着他。 祁炀只注意到他被蹂-躏过的双唇,这种情况之下,他竟然起了反应,恨不得把他操-死。 对,他只有这么一个手段,只有这一个对付他的念头。 “别逼我。”他警告他。 慕迟对他笑了,笑的格外灿烂,然后踮起脚,嘴巴凑到他耳朵前,掷地有声:“我偏不。” 你有种就弄死我,没种我就弄死你。 就这么简单。 祁炀又紧了紧抓他衣服的手,场面格外火热,这种僵持住的局持续了快要一分钟,祁炀才终于扯唇笑了,脑子里闪过某个不可言喻的念头,笑的格外猖狂,他丢掉椅子,俯身对他道:“你激怒我了。” 慕迟无畏的看着他。 “真不想对你这样的,”祁炀深意的摸摸他的脸蛋,“宝贝,我爱你,你别怪我。” 慕迟不去阻挡他的触碰,因为他也是男人,他知道,越是那样越能激起一个人的征服欲,他就这么镇定的看着他,丝毫不反抗。 祁炀的手移到他的衬衫上,眸子深了深,露出一个无比有趣的微笑,他站直,给他扣上纽扣,说道:“别做了,我怕你今天受不了。” 当时慕迟并没懂他什么意思。 祁炀走了以后,慕迟上前就关门,然后回身说:“过两天叫人来装个猫眼。” 柯文闻声笑了,走过来,一把牵住他的手,检查:“还疼吗?” 慕迟摇摇头:“不疼了。” 他们一起收拾了下房间。 两个人都没把祁炀当回事。 对他们来说,祁炀就是一个外人。 “文哥。”慕迟喊他。 柯文应了声,慕迟又道:“你怕他吗?” 柯文仍旧收拾着桌子:“你猜我怕不怕?” 法治社会,他不信祁炀敢把他弄死。 只要弄不死,他就会继续跟他刚。 因为慕迟是他的,只要围绕他的事,他就什么都不怕。 慕迟低声:“那就好,我只是怕连累你……” “说什么傻话。” 慕迟轻笑:“就是怕呀,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怕你。” 柯文道:“巧了,我也是。” 最怕你受伤害了。 会所的包厢里,排列站着五六个服务生,连黄经理都在里面,几人毕恭毕敬的偷瞄着沙发上闷头喝酒的男人。 祁炀从四点多等到了晚上夜班开始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就跟着站了这么久。 祁炀瞄了几个服务生一眼,然后锁定了一个人,指了指其中一位道:“你过来。” 那小男生怂步过去了。 “会喝酒吗?”他把点的烈酒推给了他。 小男生说:“会。” “来,请你,”祁炀点了点酒瓶,那小男生也不太敢接,他道:“拿着。” 被迫接了过来。 “一口闷,不准洒出来,”祁炀拎起一瓶,就是找个人拼酒的意思,“闷完有小费。” 小男生眼睛亮了亮。 犹豫一会儿,他提起瓶子猛干。 祁炀欣赏的看着他,也拿起来一瓶酒仰脖子猛灌。 他点的都是高浓度的烈酒,他喝了没事,对面的小男生就没那么顺利了,只是喝到了一半,就听连连的咳嗽声,他呛住了,呛的眼睛都红了,十分的狼狈。 这里的人,就是这么拼的吧。 为了钱,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随便点一个人是这样。 那他呢?他是不是也这样?自己偷偷过了这些年的苦日子。 “经理,慕迟来了。”进来的人对黄经理说。 祁炀抬了抬头,黄经理跟他报备:“祁总,人来了……” 祁炀把酒瓶往一边扫,让对面的人离开,吩咐说:“都走。” 浩浩荡荡的服务生和经理就都离开了。 他就是在等他。 慕迟刚来上班,换完衣服就被人通知要服务哪个包厢的客人,他当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果然没错,推门一看,里面祁炀就在沙发上坐着抽烟,桌子上很乱,零零散散的空酒瓶横七竖八的躺着,玻璃桌上还有水渍,不,应该是流出来的酒。 他四下打量着,好像怕有什么袭击似的。 “你怕什么?”祁炀靠在沙发上看他,烟已经拿在了手里,边说话边吐着烟雾。 “怕你搞我,”慕迟走过来,做他的本职工作,过去把桌子上的酒瓶拿下来,“不唱歌吗?” 音乐声比较小,但是开了,话筒在沙发上,拿着就能唱了。 “你陪我唱?”他看着他做着工作。 慕迟不抬头,就这么本分的收拾着:“我不会。” “点你会的啊。”他说。 慕迟说:“我不听歌。”拒绝的意思明显。 祁炀笑了:“你打那一手好碟,跟我说你不听歌?” 慕迟埋头整理酒瓶,不应声。 “为什么不打了?”他问,那个工作,明显比他现在的更赚钱。 “没兴趣了。”慕迟说。 摸到还有一半的酒,他抬头问:“这个喝不喝了?” 祁炀看他整理的差不多了,他不知想干什么,捻掉了烟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围着慕迟走,慕迟警惕的余光瞄着他,祁炀走到了他身后,慕迟就升起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他放下酒瓶就要站起来,猝不及防的,祁炀从他后背就覆了上来,冲击力让慕迟没站住脚,差点磕在了桌子上,他扶住桌子被祁炀压死,动弹不得,身后的人跟疯子一样抱住他,贴着他的脊背贪恋的深呼吸。 “宝贝,你感觉到没有?一见你就y。” 慕迟翻身被他推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水渍还没清理,他立马感觉大腿边一片浸湿。 “你们没做吧?”祁炀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手扶着慕迟的后背,不让他倒下,双腿把他堵在桌子上,侵犯的压制着,“你之前不是说了吗?你收钱的,我给你钱,你跟我做。” 他贪恋的吻了吻他的耳朵。 慕迟抱着他的脖子,很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低声说:“多少钱?” 祁炀呼吸粗重,低哑道:“你开价。” 慕迟无辜的双眼来回扫着他,眼里蕴着一抹算计,他更紧的搂住了他,说:“到沙发上去。” ※※※※※※※※※※※※※※※※※※※※ 崽崽的大招酝酿中。 你乖 他以为的推拒并没有,慕迟没有推开他,对于他的突然侵犯他只是很顺从的接下了,祁炀迫不及待的把他抱在了沙发上,一秒都等不了,刚放上去手就不老实了。 慕迟的身子已隐隐约约形成了腹肌,还不是很深,但已经有了痕迹。 慕迟的腰特别细,这几年的重活使原本的软腰变的更加结实,很有力量感。 “这有摄像头的。”慕迟提醒他。 祁炀亲吻他的耳朵,低声回应:“你觉得我怕吗?” 祁炀笑了下,继续亲吻他,慕迟就不出声,肩膀却抖了一下,祁炀感应到了,低笑道:“忍什么呢?叫给我听。” 慕迟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他默念,这韩超是死了吗?还不来。 “你跟他做了没有?”祁炀突然问。 “有什么区别吗?” 他摸摸慕迟的脸:“区别在于我会不会好好疼你。” 慕迟仰着脸道:“那你最好别疼我。” 祁炀脸一下黑了。 他是说着解气的,但没想到…… 他一把扼住慕迟的脖子,慕迟闷哼一声,祁炀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暴怒的青筋都要跳出了皮肉,抓着他就是狠亲,那哪叫亲啊,分明是饿狼扑食,慕迟嘴巴没两下就红肿了,还流了血,他疼出了声。 “嘶……”这一句话彻底把这个本来就没性子的人给惹火了,这不是慕迟想要的结果,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哪知道他这么不禁调侃,祁炀本来解着他的扣子,这一下抓着他的衬衫一把撕扯开了,挣的扣子都滚落了下来。 靠,玩大了。 当慕迟意识到事情失控之后,只期盼韩超快点进来,这时候祁炀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皮带上,慕迟连忙抬腿去挡。 意识到这一反应的祁炀彻底毛了,嗤笑一声:“继续演啊,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慕迟一改脸色,伸手就要开打,祁炀两手把他往沙发上锁,让他动也动不了,“不管过了多长时间,我永远比你大,我永远是你哥,我永远爱你,永远,治的了你。” 说完,他倾身过去吻住他的唇,可是慕迟也不再镇定,他不愿意,他还是会反抗的,和以前一样。 他不要他对他故作镇定,他要看他发脾气,看他怒,看他恨,那才是慕迟。 我对你做了这么多罪恶的事,不可能被原谅的,所以你尽情的生气,尽情的愤恨吧,恨我吧慕迟,恨我…… “嗯……”慕迟被攻的上不来气,他们的吻总是这么可怕,从来都不问他同不同意,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我恶心,我恶心啊…… 别碰我…… “滚蛋!”慕迟一下推开了祁炀,想起来跑,却又被他一把抓住,他们两个像热烈痴缠的眷侣,可是错了,其实只是一个人的疯狂。 “你滚!”慕迟死命的挣扎,“滚!操-你妈的!” 与此同时,包厢门一下被推开了,韩超出现了包厢里,大叫一声:“哥!” 祁炀顿了下,转回头,慕迟伸手就推人,快速的翻身而起,提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就指着祁炀,一手拦在韩超面前,两个人往后退。 祁炀瞬间就懂了。 装不在意,装任他为所欲为,装享受,其实都是在拖延时间,他早就安排了人故意闯入,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像现在这样。 慕迟和韩超退到安全距离里,他非常狠的就把手里的酒瓶子砸了过去,韩超瞪大了眼,吓傻了,酒瓶冲祁炀的脸飞过去,来势汹汹,他偏头迅速躲过去,如果他没躲开,他说不定会被这一下弄的血肉模糊。 慕迟是来真的。 祁炀阴鸷的脸抬起来,转头看向他,慕迟就这么回望着,比他更狠,他被他的眼神伤到了。 “哥……” “走。”慕迟转头,领步带着韩超出了包厢。 慕迟样子十分的狼狈,衣衫大敞,露出里面性感的腹肌线条,他红红的脖子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一颗激烈对抗的心慢慢平复,裤子也湿了,很难堪,偏偏因为逼人的气场而演变成了一种野性诱人的性感。 慕迟径直往更衣室里走,韩超紧跟着,他对刚才的事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同性恋什么的他这种地方也见怪不怪了,他们工作的也有那种陪客的少爷,通俗来讲就是鸭,他并不觉得诡异,只是很好奇。 “哥,你怎么知道那人会……”在慕迟进去之前就通知了他让他过会听见动静务必推门进去,韩超不明白,问他,慕迟跟他说可能会发生什么,韩超就觉得好神奇,他怎么知道能发生这种事? 慕迟进了更衣室,脱下自己已经不再完整的衬衫,丢在一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是个变态。” 他说。 韩超瞪大了眼睛,“啥,啥变态?!” 慕迟说的确有其事,“喜欢玩强-奸的变态。” 韩超嘴巴能塞个鸡蛋:“卧槽,这么……这么狠?” “嗯,”慕迟套上衣服,皮带被祁炀解开过了,他轻轻一扯就掉了,就在韩超面前换衣服,说:“你离他远点。” 韩超说:“可我记得他是飞跃的老总啊,他这么牛逼,怎么……” “有钱也不耽误他变态,”慕迟把破衣服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摸了一下口袋,“操,我手机呢?” 韩超说:“不会落那了吧?” 慕迟拍了下脑门,罪恶。 “怎么办?回去拿吗?” “不去。”慕迟果断的说。 “那你不要了啊?”韩超环手,怪可惜的。 “那你去给我拿?”慕迟开玩笑说。 “我可不敢,”韩超连连摆手求放过:“我刚搅了人家的好事,说不定那老总想弄死我呢。” 慕迟靠在衣柜上,松口气,“等会再去吧,你有烟吗?” 韩超虽然小,但也是个烟瘾大的家伙,掏出一盒烟来散,“哥你少抽点,瘾比我还大。” 说着还给他点烟,慕迟本来站着的,觉得蹲下来比较舒服,跟韩超在更衣室里吸起了烟。 免不了说这个事的,韩超问:“哥,你跟那老总是不认识啊?我看他怪来劲的。” 那眼神,韩超进来那会都吓傻了,我的天,那就跟要喝人血似的,不至于吧,一个大老板跟没见过男人似的,他的印象里这种人应该不缺男女人陪吧,怎么就盯死了他们会所里的一个小服务生,还这么下血本。 慕迟抽烟的样子很man,他狠起来是真的可怖,韩超都忘不了那一幕,拿着个酒瓶子就往人头上砸,这要真干中了必得出大事。 “他对谁都来劲。”慕迟转了转烟。 “见鬼,”韩超说:“我发现有钱人都有怪癖,比如那个六爷,一把年纪了就喜欢十七八岁的,也不害臊……” “你不喜欢十七八岁的?” “我喜欢那是因为我年轻!” 慕迟笑了声:“都他妈喜欢玩十七八岁的。” 十七八的年轻,好骗,都喜欢玩。 “那你也喜欢咯?”韩超说。 “我不喜欢,”慕迟抽了口烟,“十七八岁的傻逼,没劲。” 韩超蹙眉:“哥,你怎么对小年轻这么针对呢?你又没大哪去?你不就二十二吗?” “二十三。”他纠正。 “对啊。二十三能大哪去?” “比你大,”慕迟站起来,捻了烟,踢了踢韩超,开了句黄腔:“哪儿都比你大。” 韩超一会反应过来了,“卧槽”了一声,慕迟已经出去了。 一会有人叫住了慕迟,给他送来一部手机,慕迟打开,是自己的,没指纹锁啥都没有的手机,他朝那人谢了谢,然后拿手机出门了。 结果手机就响了。 陌生号码,他接了:“喂。” “宝贝。” 卧槽,慕迟就要挂电话,谁知祁炀道:“别慌啊,我是来恭喜你的。” “恭喜什么?”慕迟冷声说。 “恭喜你这局,赢了。”祁炀说。 “有病?还想干什么?” “你猜啊,”祁炀说:“你那么聪明,不难猜啊,我除了想上你没别的念头了。” “放心,你没那个机会了。”他提起了十足的警惕。 “那我们就试试,你看我,能不能操-射你啊。” “滚你妈。”慕迟撂了电话。 ※※※※※※※※※※※※※※※※※※※※ 有被锁的预感,狗头保命 不想取名惹 自那天以后,慕迟一下大放血,请了好几天的假,其一是他确实很久没休息了,很累,其二是柯文待不了多久,他想把时间空出来陪他。 也不知道去哪里玩比较好,养精蓄锐了一整天,假期的第二天开始整装待发。 慕迟摸出一套休闲的衣服换上,柯文习惯了运动服,依旧穿着他那一身运动装,很青春,慕迟看着他说:“养眼。” 柯文上前去,走到他身边,低头给他拉上拉链,拿帽子给他戴上,慕迟一戴帽子就特别酷,像个冷血杀手,可谁知道这杀手最会撒娇卖萌了。 慕迟把下巴压在柯文肩膀上,就往人身上蹿,“抱抱我吧。” 他不要脸的说。 跟小孩似的,不过他文哥就是他文哥,这么多年没变过,两手一提,就抱起了慕迟,他的姿势很糟糕。 “不愧是运动员,劲好大,”慕迟摘掉了他刚给他戴上的帽子,环着他的脖子,上去就是一口,还发出了暧昧的声音。 柯文恬不知耻:“再来。” 慕迟又亲了两下,柯文眯着眼睛享受,然后不要脸道:“好像有点……” 慕迟环着他道:“那怎么办?” 柯文说:“都赖你,大早上勾引我。” 慕迟还没有下去的意思,就挂人身上,“我就亲亲你,不赖我。” 柯文说:“你想试试一个运动员的体力吗?” 慕迟果断怂:“不要,我还不想下不来床。” “挺有自知之明啊。”柯文放他下来,把他挤在了沙发上边堵着,去牵他的手,“摸摸我。” 两个人大早上就开始了。 因为有安排,他们俩没有那么不可收拾,很快完事。 以前可能会觉得羞耻怎样,但现在他没这种感觉了,老实说,就是不要脸了,男人本来就不要脸,两个男人对在一起压根没给脸留余地。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俩才出发。 上了计程车,司机问去哪,慕迟说了一个地址。 车子发动,他们舒舒服服的坐在后座。 “文哥,就那个山,特别高,然后他们说很少人爬上去,我上次也去了,真的高,一会你去看看。”慕迟激动的描述。 “那你登顶了没?”柯文问。 慕迟叹口气:“没有,爬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到顶,太长了,我没那么多时间,上了三分之一就下来了。” “那今天有时间了,我们争取爬到顶。” “你可以,真的,”慕迟靠着后座,一手撑着脑袋说:“你体力好,跑得快,肯定不用一天就能上了。” “那我得等你啊,你没到,我上去干嘛?” 慕迟笑着说:“那好,我俩都上去。” 这时前面的师傅说:“你们说的是素子峰吧?” 慕迟回头道:“对,您也知道?” “那个峰有名啊,海拔五百多以上呢,我也去过,爬不了,太高。” “他们说上面的景色好,俯瞰全城,明珠塔也看得到。” “很多地方都看得到吧,那种公司的高楼好像就可以。”慕迟说。 “不知道,也就说说,你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司机说:“前提是你们都不恐高啊。” 五百多米挺可怕了。 柯文被提醒了,“你恐不恐高?” 慕迟微怔了一下,随后道:“不。” “别骗我,”柯文看他还不确定的样子,“恐高就不上。” “不恐高,”慕迟调整了下情绪说:“都到这儿了,没有回头的余地。” 柯文攥着他的手:“恐也没事,我在呢,你还能出事不成?” 他们俩的手腻歪的牵在了一起。 下车后,司机才发现二人牵着手,惊了一惊,他载的原来不是兄弟,是情侣。 他笑笑,轻摇了摇头,开车走了。 祁炀好几天都没来公司,徐佑龙和陆晓北连人影都没摸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吴展说他去找找看,巧的是祁炀今天在家。 不止他在,还有他爸妈。 吴展进来时候他们三人正在聊天,吴展很尴尬,祁炀看见他让他进来,他也只能按着头打扰了。 “什么事?”祁炀坐在沙发上问。 吴展对他爸妈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道:“你好几天没来,我担心。” 祁国衷道:“那就这样了,我跟你妈回去了,那边不能没人。” 祁炀站起来道:“我送你。” “叔跟阿姨走了啊。”吴展也跟着站了起来,客气着。 祁国衷道:“是,待蛮久了,该回了。” 吴展和孟青都去过祁家,他们都认识,这次见面就没太过热情的打招呼,也很快散了。 祁炀把他爸妈送到了外面,吴展跟着,问:“叔跟阿姨什么时候来的?没听你说过。” “好几天了。” “那你也不通知一声,招待招待。” “没必要,我爸才懒得跟你们扯犊子。” “这话说的,”吴展到客厅,两人各自占张沙发,“你这几天又忙什么呢?” 祁炀点了根烟,修长的腿叠加起来,往沙发上一靠,妥妥一男模,他抽口烟吐着烟圈,周遭形成强大的磁场,像个时尚大片,长臂有意无意的搭在一边,深沉的道了一声:“追媳妇。” “呦,挺难,”吴展笑他:“就那个吗?带来我看看。” 祁炀无奈道:“傻逼,我自己都见不着还带给你看?” “怎么见不着了?” “不知道跑哪去了,”祁炀无语:“他妈的,请假了,人都找不到。” “是你把人吓着了吧?” 祁炀没应声。 “你怎么知道他没在?天天往人门前跑啊?” “不行?”祁炀拧眉。 “行行行,”吴展甘拜下风,“就没见你追个人这么起劲过。” 那你是没瞧见以前,祁炀想,他好像追宝贝就没怎么走过正经路,各种威逼利诱,强-奸成了一贯的作案手法,其实他也不想,可他又管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他一看见他就来感觉,一冲动就容易做错事,现在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非但没减少,那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更要命的是,他一想起他那天开门的模样,他心里就害怕,每天都去堵人家的门,听着动静,生怕柯文把他怎么着了。 妈的,跟做贼似的。 “我问你,如果有人害你入狱五年,你真的会不介意吗?”祁炀问吴展。 吴展实诚道:“真话,不可能。” “所以他为什么……” “他说他不介意?” “嗯。” “不可能,我告诉你,要是我,出狱第一时间就把害我的人给砍了,他妈五年的牢你开什么玩笑不介意?” 祁炀深了深眸子。 吴展打量他,自我的说道:“我是不知道你那位怎么想的,不介意,脑子瓦特了?这又不是你打我一拳我捶你一下的小事,不弄死你都不能解恨还不介意。” 吴展嗤笑,谁他妈那么圣母呢? 祁炀沉默着,仔细去琢磨慕迟的话。 他说他不在乎了,所以不恨,可正常人谁能这么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何况他是慕迟,那么骄傲,那么不肯吃亏的一个人,以往祁炀对付他他总有办法撕掉他的一层皮,让他不好过,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在牢里承受过非人的折磨,竟然说他不在意了…… 祁炀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第一次见面,慕迟那么温柔,招待他都客客气气的像个许久未见的朋友,他怎么想不论,但起码不该对他笑吧…… 他的心是有多大?还是说他装的太好? 可是祁炀试过了,他把他逼到极致了,跟他说了那些话,甚至试图帮他回想,可慕迟都没有失控,没有说过一声我恨你,这很诡异。 不解的过程中,祁炀手机响了,他接听,听里面的人汇报情况,完了说一句:“出门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祁炀嘱咐道:“盯紧点。” 三言两语挂了电话。 吴展抬头问他:“谁的?” 祁炀没兴趣跟他解释:“你不认识。” 吴展只能凭自己猜测的说:“你盯人家呢?” 祁炀白他一眼,嫌他话多:“关你什么事?” 他起身拿着车钥匙出门。 吴展在他身后道:“祁炀,你这心上的不是一点点啊,你这么喜欢他当初干嘛闹成这样?” 想不通,这么在意的人还舍得玩? 不止他想不通,祁炀自己都想不通,妈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并不想这样,”祁炀站在门口说:“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 吴展环着手,没懂。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从来都没算到,事情的走向是这样的。 他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他不能解那一刀之仇,他一开始是想教训一下他,让他撕心裂肺的疼一次,然后他就原谅他了,他还可以跟他在一起,他没说不要慕迟了,他只是想让他痛一次,解恨了就好了,他们就扯平了,他还是会继续宠他的。 但他知道,他的宠不会像以前那样,他会继续和左路疯狂,但也会爱他的,会爱慕迟的,他是他弟弟,就算分手了他们还是能在一起,只要他在祁家他就有许多手段可以绑着他,让他跟自己在一起,他之前不就是这样吓他的吗? 安排的妥妥当当,让慕迟大哭一场,他就不恨他了,就打算好好爱他了,可这个意外…… 操他妈的,祁炀,你真的是个傻逼。 妥当你妈,最后你发现你根本都不舍得他哭。 他还没哭,他只是那样平静着承受真相的时候你自己反而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了,你看着他望着你绝望的眉眼,看他终于认输的时候,你的心都他妈滴血了啊! 你疼,你高估自己的仇怨,你低估了对他的感情。 可话已经说了出去,你明明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后悔,却因为高傲的虚荣心没有拦下他,对他说一声:“宝贝,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祁炀,你输给了自己。 他生知,那天的慕迟只要说一句挽留的话,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流那么一滴眼泪,他都会不忍心,他都有可能住口。 因为他那么爱他。 可偏偏,他抬着高傲的头,扯一个讽刺的笑,讲了一声:“我应该一刀捅死你的。” 所有引线,瞬间全部点燃。 所有不忍,瞬间烟消云散。 骄傲的慕迟,自大的祁炀,两个性子都很强势的人,果然是不该在一起的。 你看,他不再属于他了。 ※※※※※※※※※※※※※※※※※※※※ be还是he,迟崽还爱不爱少爷,崽和文哥的走向,你们的各种疑问,此次作话统一回复。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现实生活里,一个人间接造成你入狱五年,请问,你真的能坦然的释怀吗?做到不介意,对他笑脸相迎?五年,听好这个数字,是年,不是日和月,发生在你最青春,最年少,充满了希望,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最喜欢最信任的人推你入深渊,什么感受? 我是作者没错,我强行拉主角在一起,也可以,但是……不突兀吗? 我们讨论迟崽应该和谁在一起的时候,适合和谁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一下他,尊重他的经历?而不是漠视他青春葬送的那五年,直接棺材一盖,定死他就应该和谁在一起,按照小说常规操作,一棍子打死所有男配,我们看的爽了,那是因为他们是虚拟人物,但凡是有生命的,他们都不会接受这种结局。 那五年是崽承受的,所以怎么选是崽的权利,评论区的一个小可爱说的很对,他的确是不爱文哥的,所以你觉得他不适合跟文哥在一起,少爷虽然渣过他,但是慕迟跟他在一起会笑,会是鲜活的,当然,我们当然承认这个。 但是别忘了,崽是笑过,但伤的也不轻。 我这么来说吧,崽不是不适合跟文哥在一起,他是不适合跟任何人在一起了,可以明白吗?就是没有办法再喜欢人了,对,这里面也包括祁炀。 他谁都不爱了,或许说已经丧失了这种爱人的能力,因为他把所有爱人的热烈都在十七岁的时候用光了(但他在努力的生活,想让自己活过来,才同意和柯文在一起)。 崽现在缺失的不是爱,他需要的是依靠,他深刻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喜欢谁了,可以说心死了,接受柯文是因为一个满眼是你的人,在你没有能力再爱人的时候你又何必残忍的去拒绝这样努力拥抱你的人? 迟崽在尽力拥抱生活,拥抱自己。 可能大家会觉得不舒服,都和攻睡过还和别人怎么怎么样,会觉得恶心什么的,我个人不这么认为。五年,再热烈的感情也该浇的差不多了,何况被人耍成那样?我相信不是抖m就不会轻易接受,现实生活中估计都恨不得砍死对方,因为是小说,我们尽量美好一点,不让它如实残酷,但,该介意的还是介意。 知道大家都挺喜欢初时的崽崽的,我也挺喜欢的,不想去虐崽干嘛的,但是写文时你不把自己带入角色,去体验角色,做角色该做的事,该想的事,而是只让我们爽了,那你是干嘛的呢?你是来写故事的吗? 我这种垃圾成绩的确是没资格说什么,但我个人觉得一个作者最最起码的应该是要尊重笔下的人物吧,如果你都不爱他,漠视他的经历,强行安排he,有种安排小动物生死的感觉,我让你怎样就怎样,他们自己的人生呢?自己的意愿呢? 我爱自己的每一个人物,坏的,好的,都有自己形成的原因,我爱满身骄傲的崽崽,也喜欢狂妄的少爷,更在意充满梦想的文哥。 我尽量修复两个人的感情,但不能强求,我个人观点还是蛮喜欢崽和少爷在一起的,虽然你们一直喊文哥和崽的结局。 双方都互相尊重吧,你追你的妻,你的妻也有不接受的理由,就看我最后有没有本事把你们圆回来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想你是作者,你当然想h想b都行,真不是这样的,你的大脑有时候呈现的东西和灵感并不受你自己控制的,可能看见某些事,某个电影,你就改变了念头,生出新的想法,所以不写到最后还真没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我保证,只有这本没法给答案。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意见,你们每个评论都会看,会采取一些不错的建议,会避开一些你们的雷点,还有,别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自私怎样,你是读者,你有权利发表意见,我都尊重,(但可能不采取)。 爱每一个认真留评的小可爱,喵。 另外,点名qiqi,关于剧透的评论我是不会回复的(傲娇) 今日章节提要: 迟崽跟文哥,其实他俩干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没睡,自行理解)被我掐掉了,我就知道昨天的章会被锁(我果然机智的一批),尽量清水,没来得及看的小可爱等修文吧。 关于结局: 根据我目前所写到的地方,he结尾百分之七十。 感性(选少爷) 理性(选文哥) 所以你们是感性还是理性?自行归类。 艳遇 素子峰在沅陵境内应该算是挺高的山峰了,不是最高,但进个前五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出意料,到达山顶的少之又少,山上没什么看头,就是能俯瞰全城而已。慕迟和柯文在黑夜到来之前登顶,比别人快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们聊着天,爬着山,不知不觉的就登顶了。 “哇,这高度!”慕迟站在山顶,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他站在边角的地方往下面看,却压根不会产生恐惧,这是一种犹如新生的突破。 柯文从后面就把他抱住了,慕迟一怔,柯文埋头在他脖颈里:“怕你摔下去了。” 慕迟握住他的手,不顾忌其他人的眼色,“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小孩。” “不,就怕,”柯文勒紧了他,“你在我怀里是最安全的。” 慕迟向后靠了靠,依偎在柯文身上,低眸道:“文哥,谢谢你。” 柯文:“嗯?谢我?” 慕迟道:“谢谢你还要我。” 这么差的我,这样的我。 柯文呼气,沉沉的道:“是我谢你,谢你接受我。” 求之不得,我怎么敢奢求你属于我?真的感谢你。 十七岁还是二十三岁,少年还是青年,只要是你慕迟,都没有什么改变。 什么都没改变,我就要你,指名道姓,只要你。 如果柯文不出现,那之后的慕迟,会是什么样? 他有想过怎样度过这一生,也许一辈子一个人了,也许娶一个不爱的人回家,因为他已经没精力再去爱谁了,可是生活还会继续啊。 向阳而生。 过去如果不过去,他该怎么向阳而生? 是因为碰见柯文,他才想要向阳而生。 有些人,是注定不能负的。 “文哥,”慕迟转过来,与他脸贴着脸,近距离的说道:“我会一点点,认真的,拼命的喜欢上你,我想要有个家,无论是谁,但最好是你,我会爱上和你有关的一切。” 因为从来就没讨厌过你。 “我只剩下一身孤胆了,你要我,我就给你。”慕迟认真的说。 走过最黑的路,碰见过比鬼更可怕的人,独自承受过的悲痛,再也不会有什么比那段时间更黑暗了。 所以,他无畏。 无畏再喜欢一个人,无畏再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次,无畏拾起尘埃里的真心,再把他递给一个人,无畏。 因为他是慕迟,生来骄傲,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柯文凝他一会儿,片刻笑了,再覆唇上去咬住他的嘴巴,似在他的眉眼之中看到了操场上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不可否认,他爱这样的慕迟。 被伤怕了吗?谁问你要,你就把真心给谁。 “如果有一天,柯文做了混蛋的事情,慕迟不准偷偷哭鼻子,慕迟不准偷偷的消失,慕迟不准顾影自怜,慕迟可以骂柯文,慕迟可以打柯文,柯文不准还手,你的权利无限制,”柯文磨蹭他的脸蛋,暧昧又真诚:“但不可以离开我,仅此一条。”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喜欢你到什么程度。 “经历不少事情了,身交出去了,心也交出去了,小朋友,被伤怕了没有?知道回家了吗?”柯文揉着他的脸蛋,慕迟的帽子,早已经被拿掉。 “嗯……”慕迟软绵绵的声线,搂住柯文,贴着他的身子闷哼:“知道错了。” 错太很了。 再也不敢了。 “欢迎回家。”柯文吻了吻他的发尖:“心上人。” “咚”一声,祁炀踹了下轮胎,他的车停在小区附近,各种打电话,就是没人接,他就怕柯文把慕迟给拐走了,更怕这货把他领到什么酒店去了。 他这样的还有心思怀疑别人?祁炀讽刺的笑笑,反正他是不安心。 在小区底下转几圈了。 妈的,这柯文他以前就知道,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当时跟慕迟说他还不信,看看,结果呢?真他妈把心思打在宝贝身上了。 他只要一想慕迟还同意了跟他在一块,他就气的心脏疼。 他跟慕迟现在这么僵,柯文这时候插一手,这他妈不是趁人之危吗? 比他还无耻! 无耻! 要不是太多人在,祁炀都想冲小区大叫了,他妈的,姓柯的这不要脸的,把人给弄哪去了! 不止今天没见到,这是连续好几天没见到,祁炀每天都来等,就见不着人,他奇了怪了,越看不见人他越害怕,一怕柯文动他,二怕宝贝再次消失。 祁炀把自己闷在了酒吧里,一杯一杯灌着酒,夜场的音乐声特别大,他烦闷的盯着dj台,恨不得能把那上面的人给盯穿了。 可再看穿了也不是他。 正闷着,徐佑龙和孟青几个都来了,吴展最手贱,过来就摸他肩膀,“呦,喝闷酒呢?怎么,媳妇没见着啊?” 祁炀不管不顾,继续倒着他的酒,“滚,烦着呢。” 吴展乐呵的松开他,点了酒。 “这打的什么玩意啊。”徐佑龙嘴下不留情的吐槽音乐。 祁炀站起来走了。 吴展道:“你干嘛?” 祁炀没心情:“上厕所你也管?” 然后不回头的撤了。 祁炀在洗手台边站着,也不走了,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他其实不是在看自己,而是沉闷的想着事。 至于想什么,还用说吗? 艳遇总是不会放过颜值高的人,祁炀都没动,腰上就多了双手,他这才抬眼看镜子,身后倒映着一张白嫩陌生的脸蛋。 小男生对他笑,露出深意的微笑:“帅哥,好身材啊。” 祁炀静静的问他:“你到底是夸我脸还是身材呢?” 他经历这些事的时候,这小男生不知道还在那犄角旮旯的,你觉得他会乱了阵脚吗? 男生笑眯眯的,手抚摸着祁炀堪称完美的腰线,“夸什么不行?两个我都喜欢。” 祁炀根本不问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同性不同性的问题,他纵横这个圈子这么多年,能分分钟辨别一个人是不是同性恋,别人也同样。 “有没有兴趣试试?”男生抬脸看着祁炀,这人的轮廓真是犀利完美,怎么看怎么来劲,很久没遇见过这么顶级的人了。 祁炀转回身,靠着洗手台,面对面看着面前矮他一截的小男生:“几年级了?” 男生没说话。 “你妈让你出来乱野吗?”祁炀身形修长,声音沉沉的:“你老师教过你,外面的男人可以随便带回家?” 顿时就拉开了距离,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男生看着他,想说什么被抢先了。 祁炀指着他的小身板,上下扫了扫:“你耐操吗?” 男生收了脸色,有些难堪:“玩不玩一句话,别侮辱人。” “没侮辱你,”祁炀舔了舔唇,神色极为野性,“我跟你阐述事实,我怕你顶不住两轮就跪了,那多不尽兴啊。” “你……”男生语塞。 “我不会疼人,”祁炀点了下洗手台,站起来来到了小男生的身边,在他旁边说:“你要玩就得做足了准备,我可不管你死活,我爽了才行,所以如果不小心把你弄死了,你可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嗯?” 男生偏头看他。 祁炀伸手摸了下小男生的下巴,抬步走了,一点情面都不给。 他刚回来吴展就问:“这么慢?” 祁炀坐回位置上去:“遇见个小朋友。” “呦,”吴展眯眯眼,明知故问:“什么小朋友呀?” 祁炀道:“毛还没长齐的小朋友。” 吴展道:“那你不教教人家一些功夫,就这么回来了?” 吴展不要脸的加重“功夫”这两个字。 祁炀转头对他道:“太嫩了,实在y不起来。” 有些人,看看就不对胃口。 他是很白,也很年轻,隔五年前祁炀可能来劲,会很感兴趣,转头就能跟这人打一炮,但现在不行了,他挑食。 他对这种十几岁的没什么感觉,准确来说,应该是对很多人都没什么感觉了,硬撩可能也会有反应,只是让他主动起反应却不容易了。 不像以前,见一个好看的就想上。 人长大了,经历的多了,新鲜感就会越来越少,他二十五岁不是很大年龄,却感觉经历了漫长的一生。 甚至十九岁那年都像一场梦,飞快消逝,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打算清醒,上帝就收回了剧本。 烈酒入喉,辛辣难耐。 祁炀按下酒杯,各种无奈。 等了好几天,总算见到了人,散场后祁炀就又回小区这边守着了,慕迟跟柯文好像刚回来,大包小包的往里面拿东西。 看到了他,柯文本能的就来到慕迟面前,他俩真有意思,各自防着彼此,祁炀看慕迟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拍了拍柯文的手臂,柯文就离开了。 但并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看着。 他当然不敢走。 慕迟就朝祁炀过来了,他真的就没怕过他,以前是,现在也是,祁炀贪恋的望着他,一点儿都不愿移开视线。 “你怎么又来了?”慕迟的又字用的很讽刺,实在是不欢迎,没法表现出恭迎的姿态。 何况前两天闹那么难看。 “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祁炀低声道,即使知道他不可能接的。 慕迟摸了下手机,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哦,我拉黑了。” 他平静的道着。 祁炀语塞,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想跟他联系了,拉黑,他苦着脸:“你……有这个必要吗?” “有哇,”慕迟插着口袋,戴着帽子,上衣纯黑色酷酷的,“不想接到任何骚扰来电。”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艹,谁让是我他妈对不起你。 不占理。 祁炀沉闷了一会问:“你跑哪去了?” 想的要命。 “旅游去了,”慕迟掏出一张银行卡,对给他看,“看,正好,玩的可嗨了。” 祁炀一下不镇定了,他拧眉道:“你用我的卡,跟别的男人去旅游?” “嗯,”慕迟揣回去:“这是我的,你补偿我的,就是我的了。” “你他妈……”祁炀气炸了,又不舍得对他发脾气,又他妈被他气的窝火,慕迟还是那个慕迟,永远知道怎么让他不爽,操! 慕迟转身回去,“累,我回去睡觉了,不想跟你耗。” “不准走!”祁炀拽住他手腕,把他一下扯住了,慕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前面柯文也不淡定了,生怕祁炀动手干嘛,结果祁炀忍辱负重的,最后竟然生生就道了句:“我,我想你了……” 慕迟一度以为自己耳聋了,极其可笑的扯扯唇:“哈?”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他怎么听不懂? 祁炀还不松手,就攥着他手腕,细细的,他越握越紧,“就是……很想你。” 他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了,他现在就是这么个感觉,疯狂的思念,看到他也没办法解,因为他清楚,这人已经不是他的了。 “哦,”慕迟就作耳旁风听着,没有任何表情,“随你怎么想。” 说完他抽出自己的手,抬步离开了。 不想逗留,没意思。 划算 他回到家,跟柯文把东西拿进去,不知道底下的人走了没,反正他是没兴趣管他。 他跟柯文这两天跑了很多地方,上山下水的,玩的很开心,也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慕迟这里少太多东西,他自己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柯文见了什么都想买给他,不知不觉两个人就大包小包了。 累了。 柯文回到出租屋,一屁股栽在沙发上,然后仰着头靠着沙发,各种打量慕迟。 慕迟在他旁边转悠,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准备整理,柯文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连人给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慕迟跨坐在他身上,眨眨眼,柯文就这么看着他,然后手移到他的后脑勺,把他朝自己按,压上了他的唇。 纠缠一小会,慕迟推开人,两手撑在柯文身上,笑眯眯的:“干嘛?” 柯文烦躁,拨开他的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再来一次,不爽道:“吃醋。” 说完就把人重新吻住了。 慕迟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文哥也有吃醋的时候。 柯文把人翻过来压在了沙发上,气音沉重的喷在慕迟脖子里,他手也不安分,来回辗转,最后从慕迟身上下移,顺着他裤缝就往里面钻。 慕迟感知到他的动作,拿腿一挡,两个人也停下了亲吻,这完全出于本能,慕迟微红着脸看着柯文,这种激吻中突然停下后的脸,怎么看怎么有种欲求不满的错觉。 柯文跟他调情,以眼神交锋,他对视他,慕迟的腿就这么阻挡着,柯文盯着他,唇一勾,直接伸了进去。 “嗯……”慕迟躬了下身子,柯文的手很不老实,弄的他耳根火红,他攥着他衣领求饶:“文哥……别……” 柯文手上不停,一本正经对他说:“亲我。” 亲亲亲亲亲亲…… 慕迟上去就亲,节操碎了一地,他抱着他脖子就胡乱的亲,阻止某人的手不安分,柯文放过他,又跟他重新咬在一起了。 热恋中的人,惹不起。 “咚咚咚——” 他妈的! 柯文郁闷了,转头看被敲响的房门,眸子颇为不爽,慕迟则格外的尴尬,他盯着柯文的下巴,然后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摸了摸耳朵,太烫了,他听着敲门声不好意思去开门,在原地站了会缓了缓自己。 柯文就看着慕迟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拿手扇了扇自己的脸颊,裤子也被扯下了一点儿,他重新系紧腰带,抬步出去了。 开门一看,外面的侯丁和一他不认识的人站着,慕迟道:“丁哥,有事?” 侯丁说:“哦,找你说点事。” 慕迟开了门,“进来说。” 侯丁连连摆手:“不,不用进来,就会所那边的事。” 慕迟站了回来,问道:“怎么了?” 侯丁摸了下后脑勺,为难的说:“六爷来了,指名点姓叫你过去。” 慕迟一怔:“什么?” 这事不该黄经理跟他打电话通知吗?怎么传侯丁这里去了? 侯丁道:“是这样的,老黄他们现在正拖着人,他让我跟你带话,让你赶紧搬走,六爷怕是要找你事儿。” 六爷这人这片谁不认识?为老不尊,恶棍。 慕迟都不用问,一下就联想到了,估计还是上次的事,其实大家都不太敢得罪六爷,他手底下的人都是蛮横不讲理混社会的一群歪瓜,就是会操事,找上谁,看谁不顺眼都有可能,何况上次慕迟跟他对上了? 让他不爽了,怕是来报复。 “黄经理怎么不跟我打电话?” “六爷人都到了,在会所等着呢,就怕通风报信看的紧,我都不知道他怎么通知上的,赶紧走,什么都别拿了,过了这阵风头再回来搬。” 慕迟站着没动。 柯文也走过来了。 “怎么了?” 慕迟偏头,应道:“小麻烦。” 侯丁说:“我话给你带到了,老黄挺照顾你,赶紧走吧,啊,下面有车在等。” “不走了,”慕迟出声说:“躲着没办法,我去看看。” 侯丁道:“你他妈疯了!不能去,六爷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听我的,走。” 柯文越来越疑惑,疑惑这六爷是什么人,却不疑惑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很容易推敲。 慕迟道:“不是,丁哥,这事得平,黄经理没法摆平的,我走了会所肯定得遭事。” “没事,这么多年老黄什么没经历过?听我的,他能摆平这事,你赶紧走!” “他要真能摆平就不会连电话都打不出来了。”慕迟转头就拿衣服和手机,匆匆收拾了就往外面走,柯文攥住他的手腕,“我跟你一块去。” 慕迟沉默一会,还是点个头。 两个人掠过侯丁就奔着会所去了。 侯丁跟出去,低声骂了句,然后嘱咐身边人,“快点叫救护车。” “是。” 慕迟跟柯文跑的飞快,柯文边走边问他情况,“六爷什么人?” “一大佬,社会人。”慕迟言简意赅:“蹲过局子。” 柯文收缩了瞳孔,明白了什么。 蹲过局子,社会人,大佬,听着就有料,不是把人弄死过就是到差不多弄死的地步,柯文没猜错,这六爷就是因为捅过人才进局子的。 蹲了好几年才放出来。 两个人赶到会所,会所里一群人堆在一块,有会所里的工作人,黄经理在其中,还有一派就是操事的六爷的人了。 黄经理看见慕迟的时候瞳孔放大,惊呆了,六爷看到他的时候则勾唇笑了。 “六爷。”慕迟过来先一番好话上来哄人,叫的挺亲热,他转头看看黄经理,然后收神凝视六爷,毕恭毕敬:“您找我?” 他妈的,这小态度可真够软的,六爷腹诽。 黄经理看着慕迟,眼刀直射,说了别来这货还是来了! 这下事态难收尾了。 六爷上前来,盯着他道:“呦,小弟,来了啊。” 慕迟比他高,低头也比他高,这样的角度看过去挺讽刺的。 六爷道:“还以为不来了呢,啧啧,有胆子啊,既然来了,咱们算算账吧,走,跟爷进屋。” 六爷开路进了包厢,一群人跟进去,包括黄经理,六爷转头道:“姓黄的,你就别进来了吧,又没你的份,你说呢?” 黄经理道:“六爷……” “我他娘说了没你的份!”六爷喝道:“给老子滚蛋。” 几个小弟上前拦住了黄经理。 慕迟伸手拦了拦,笑了笑:“六爷,黄经理没说进去。” 他转头深意的看着黄经理,黄经理就这么直勾勾的逼视着他,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还是六爷打破了这份寂静:“行了,玩什么眉目传情呢?进来。” 慕迟硬着头皮进去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 柯文跟进去的时候,六爷转头道:“你他妈谁啊?你也想进?” “我他男人。”柯文一点儿不怂这什么狗屁爷的,他妈的想打架他奉陪。 结果一群人就笑开了,尤其六爷,哈哈的乐个不停:“卧槽我没听错吧?这人刚刚说什么?哎呦卧槽,这他妈是个gay啊!” 慕迟不理他,转头道:“文哥,你别进来了。” “可能吗?”柯文也不理他。 六爷道:“行行行,欣赏你,来来来,都进来。” 他妈的,老子连你一起打。 两个人进去后,黄经理就不镇定了,吩咐手底下的人道:“快点叫救护车。” 一定会出事,这都不用问的。 韩超在一边小心翼翼道:“经理,要不我们报警吧……” 黄经理没空跟他们斗嘴,只道:“叫你的。” 韩超只得去联系医院了。 这个会所本来就不正经,什么都有,报警?自己砸自己脚吗? 黄经理扶额,有些无奈。 里面慕迟已经跟六爷对上了,六爷抽着烟,拿着烟在慕迟四周晃荡,最后伸手一下点在了他腹部,烟火把衣服烧出了个洞,最关键的是烫伤了皮肉。 慕迟却只是攥紧了手心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柯文却不镇定了,抬手就想打人,骂了声“操”就向六爷扑过来,结果被旁边的小弟拽住了,三个人一起弄他,把他往一边拉。 六爷笑嘻嘻的:“啧啧啧,心疼了?” 慕迟青筋都捏出来了,他面部些微抽搐,皮肤烧灼的疼痛,让人发指。 清楚的感受一点点火烧皮肉的滋味,六爷永远知道怎么惩治人,怎么让人最痛。 “呦,你还挺能忍的呢。”六爷按紧了烟头,看慕迟面部一点点狰狞,“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柯文暴躁的踹着六爷,却实在弄不过三个人的束缚,只能凭空喊:“操-你妈的!慕迟!不准忍!干他!听到没!” 他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比烫他自己都疼,他就看慕迟一点点捏紧手,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却一言不发,也不动手。 文哥,是你进来我才不能动手的,面对这么多人,我们根本不能完整的走出去,一个人残废和两个人是不一样的,我说了让你别进来啦,你干嘛非要跟着我啊。 你既然要跟着,那我只能忍着了。 我是无所谓了,什么样子都可以,你一个运动员,别因为这种烂事缺胳膊少腿的,不值得。 慕迟捏着拳头,疼的脖子里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还能忍,还能……这没有多疼…… “啧,”六爷放弃了,他转眼就从后腰里拿出来把匕首,“行,你是条汉子,是不是因为这小子才不敢动手的?” 慕迟冷汗冒了出来,他疼的没有精力开口说话,脸色苍白。 六爷打开了匕首,拉过慕迟握成拳头的手,“好,咱们和平解决,你看,你划一下,就划这个右手,划到我开心了我就收手,放过你们啦,好不好?” 慕迟抬眼。 六爷道:“你又不怕疼,对吧?” 谁不怕疼啊?这世上谁不怕啊? 慕迟惨白着脸看着六爷手上的匕首,六爷对他掂了掂,慕迟呼口气,提手拿了过来。 “你说的,别反悔。” “不反悔,”六爷笑眯眯的:“你还不信我吗?” 慕迟提着刀,摊开了手掌,那么无畏。 看的柯文心惊胆战,“我、不、准!” 他一字一句咬的清晰,“姓慕的,你要是敢,我他妈就……” “文哥,”慕迟转头看着他,刀子已经放在了手心,“别害怕,我不怕疼,而且,这是笔划算的交易。” 说完,刀子直线滑动,艳红的血从一条长长的伤口里钻出来,最后泛滥成灾,流了满地。 ※※※※※※※※※※※※※※※※※※※※ 锁文警告(马上修) 哥哥 里面现在什么情况不清楚,黄经理和众人在门口等着,听着里面的动静,安安静静的,不像是起了冲突,一直到里面爆破出一声酒瓶碎裂的声响。 黄经理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了,恰好这时候来了一人,黄经理认得,飞跃的大老板。 祁炀每日光临会所,还指名点姓的要找慕迟,黄经理能不认识吗?祁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看一群人守在包厢门口,他就好奇的问了声:“你们在干嘛?” 黄经理立马上前道:“祁总,里面出事了!” 祁炀乐呵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姓黄的什么意思,都找上他来了,他好笑道:“出事多正常?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没兴致管,就问:“慕迟呢?” “不是!里面就是慕迟!”黄经理大吼道:“出事的就是慕迟!祁总!” 祁炀一下站住了,本来兴致勃勃的来了顿时又变成了神经戒严的状态,他一把推开面前乱七八糟的人,一脚踹开了包厢的门。 会所的包厢都是没有锁的,所以祁炀这一脚直接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就看见一个人被一群人按在沙发上打,那人跟疯了似的和一群人厮打在一块,包厢里乱作一团,酒瓶渣子,翻倒的桌子,还有一个靠着墙脸色惨白的人…… 慕迟嘴唇直打颤,他的手垂着,脚边是晕染成一片的血迹,他脸色发白,靠着墙失力的抬头望着祁炀,右手臂直抖。 “操。”祁炀阴了脸色,脱掉衣服不看慕迟,往那群把柯文制的死死的人走,衣服一扔,蒙住其中一个人就操起地上滚落的酒瓶子抡了上去,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黄经理带人进来了,包厢内闹出了大动静,引来许多围观看客,救护车也派上了用场。 慕迟知道他打架很牛逼,但他从来没有看过祁炀真正的爆发实力,印象里他好像谁都打得过,没有见过祁炀惨败的时候,这一次,也是一样。 不管对方多少人,他赤手空拳,都从来没输过。 那一次,是唯一让慕迟觉得打架也成了走上社会必修的一部分。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会遇见多少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如果人人都是祁炀,就不会有那么多委屈吞咽腹中了吧。 慕迟扯唇,觉得好生讽刺。 果然啊,你以为的,从来都是你以为。 自以为是,其实你谁都弄不过,你渺小,微不足道。 自大狂妄的,总是少年,少年年少,不知世态炎凉,权和钱才处于不败之地,拥有这两样,你才有骄傲的资本。 他骄傲那些年,竟如此丢人现眼。 恐在外人眼里,或是祁炀自己眼里,他都微不足道如蝼蚁,狂妄自大的傻逼,拴谁啊?他妈的,谁要你啊。 自导自演,深情骄傲,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其实你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你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配角,主角不需要你,你就滚的远远的,不要出现,别试图和主角有什么牵扯。 你不配。 不配。 靠着墙面,慕迟仰着头,闭眼,听周围的喧嚣,吵闹。 麻木的疼痛。 好啊,越来越能承受疼痛了,越来越适应所处的一切了。 一直都是个跳梁小丑。 他苦笑,不知道这一生还有什么期待。 市中心的医院来了大批的病患,救护车火急火燎的,医生快步推着担架往里面送人,嘈杂喧闹。 一间病房里,慕迟坐在床上,祁炀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药酒和纱布,边走边说:“高峰期,人太多了,医生忙不过来,我给你处理。” 慕迟没应声,无所谓,他这点小伤,并不至于和他们一样躺在病床上。 “文哥呢?”慕迟问他。 祁炀低头摆弄酒精和棉签,看不出情绪,“伤着呢,有医生看。” 慕迟不说话了。 祁炀也不找椅子坐,就蹲下来把他的袖子给推上去,看那糊了一个手掌的血,他沉着眸,用清水洗掉他手上的血迹,再用棉签轻轻擦拭伤口,“疼不疼?” 他问。 慕迟低头盯着手上的伤痕,说道:“没感觉了。” 麻木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药酒碰到伤口就开始疼痛了,慕迟微微皱眉,祁炀把药上了,轻手轻脚的,再拿纱布给他缠上,静静的问:“这么长,谁划的?” “我自己。”慕迟没什么情绪的说。 祁炀抬起了头,蹙眉道:“你自己?” 慕迟静静的盯着纱布,有些无神,“他说划一下就两清了。” “谁说的?” “六爷。” “就里面那个胖子?”祁炀记得。 慕迟应道:“嗯。” 祁炀舔了下唇,神色犀利:“他说的你也信?” 慕迟道:“不然呢?” 祁炀挑眉:“那种人能信吗?” 慕迟道:“为什么不能信?” 祁炀道:“那他妈一看就是个二愣子,你信他找死吗?” 慕迟扯唇:“不然我信你吗?” 祁炀顿住了。 慕迟看他不动,接过他手上的纱布,自顾自缠着,站起来要走:“谢谢。” 怎么说,今天得谢谢他。 祁炀在他背后蹲着,仍旧一动不动,他只是道:“他保护不了你。” 慕迟正走着,忽然听他这么一句话,站住了。 祁炀站起来,回身看着他,慕迟留给他一个后背,祁炀说:“他没法保护你,你跟他在一起……” “你也保护不了我。”慕迟低声说:“我自己才保护得了我自己。” 祁炀不这么认为,他执着道:“我可以。” 可以保护你,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可以保护你。 慕迟轻声笑了,拉开房门,留声道:“不需要你保护。” 你是可以保护他,但也是你,最能伤害他。 跟他们比,还是祁炀你,最可怕了。 慕迟握着自己的右手腕,寻着医院的走廊去找了柯文。 祁炀愣了会,在慕迟离开很久后才拉开房门走出去,他出了医院,给徐佑龙打了电话。 深更半夜的。 徐佑龙接到电话不耐烦的说:“干什么?大半夜的。” 祁炀声音沉沉的,“叫几个人。” 徐佑龙没睡醒似的,“嗯”了一声道:“叫人干什么?” “干架。”废这么多话。 祁炀撂了电话。 会所里闹出事的时候六爷跑了,可逮着小命溜了,不过也确实挨了几拳,捂着脸在沙发上躺着,旁边的小弟给他倒水。 “六爷你没事吧?”小弟询问状况。 六爷一巴掌扇了过去,“滚,烦。” 小弟灰不溜秋的撤了。 “他妈的,狗东西,哪来这么一智障,关他娘的什么事?!没事找事!操。”六爷捂着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是精,没让那人认出来自己才是头子,从犄角旮旯的地方跑出来了,要不也得跟那群小弟一样被打到送医院去。 还没偷着闲一会,外面突然来了人,进屋子就大叫:“六爷!六爷出事了!” 一屋子人慌张的站起来。 那人道:“六爷,外面来人了!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六爷拨开人就出门,刚走出这个房间就看到大厅里进来一伙凶神恶煞的家伙,来人大约几十号,都是身材健壮的男人,臂膀孔武有力,高高壮壮一大群人闯进来还挺吓人的,有种黑社会的错觉,六爷吓了一跳。 这是打手,凭借他纵横“江湖”多年的经验,而且是故意来找事的。 几十号人里六爷一眼就认出中间一个是谁,这他妈不是刚刚那个多管闲事的吗?! 祁炀快步进屋,冲过来就捧六爷的脖子,把他掼在了他身后的墙上,满身煞气,进门直入主题,一点儿都不磨叽。 操,六爷一大男人被人这样按着着实丢脸,他掰着祁炀的手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人,有点儿上不来气了,“你……干什么……” “干你啊,妈的还问。”祁炀手上不松,六爷小弟也不敢动,这进来的人太恐怖了,屋子里良久的死寂,就祁炀一个人的声音:“老孟,你看着点,一个都不能跑。” 孟青点了根烟,很有范儿的说:“跑一个,我扣一个月工资。” 祁炀轻笑一声,然后就拽着六爷的衣领把人往里面拖。 带上了房门。 房里还有几个没来得及出去的小弟,一并关在了一块。 孟青徐佑龙几个人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跟自己家似的随便,其实没必要来这么多人,他们就起个镇场子的作用,拦截臭鱼烂虾的威慑作用,祁炀自己就能摆平,别问,问就是徐佑龙看过这货干架。 野的一批。 六爷是个有经验的,弄不过就是弄不过,这下是栽了,完全没想到会被一锅端了。 更没想到自己又招惹了哪路神。 他戒备的打量着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祁炀,他的小弟排排站着没一个敢动手的,六爷自己都栽了还指望他小弟救他不成? 祁炀单手插着西装裤的口袋,黑皮鞋铮亮,他松了松领带,从口袋里摸出烟和火机,叼一根在嘴里,烟一上嘴,斯文败类范就出来了。 他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吸着烟问:“他哪儿得罪你的?” 六爷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姿势很是防备,上下打量祁炀,是个有钱的狠人。 “欠你钱?搞你娘们还是打了你娃娃?” 六爷不出声。 “说啊,说完了我们好算账。”他说算的,又是什么账? “你到底……” “我他哥,”祁炀打断他,轻笑一下,拿烟指着他:“就那拿刀划自己的小朋友的哥。” 祁炀吐出一阵烟雾,前倾了点身子,“我弟弟哪儿惹您老了?嗯?说说,我做主。” 一句句话说的人模狗样的,可六爷哪会感觉不到?这人分明是在给他下套,他这时候开口才是完蛋,别怀疑他怎么知道的,你看这人的眼神,哪里是想和平解决的意思? 操他妈的,他不会真惹上黑的了吧? 那小男生不会是哪家“微服私访”出来的少爷吧?他哥怎么跟混黑似的,魄力这么大。 六爷警惕的看着祁炀,祁炀大概也不耐烦了,摸了下后脑勺,他头发被他搓乱了,然后一脚踹翻了桌子,站起来薅起六爷头发往上狠狠提了一下,再扼住他的脖子把右手的烟一下按在了他肚子上。 六爷胖乎乎的,燃烧的火星迅速接触到了他的皮肉,将汗衫烧出个洞,祁炀恶劣的把烟使劲朝他肚子上捅,烫的六爷嘶哑大叫。 “啊——操!” 屋子里传出来可怕的惨叫,吴展吓了一跳,站起来就想往里面走,徐佑龙却镇定自若的对他摆摆手:“别动。” 吴展心惊的坐了下来。 屋子里,六爷浑身发抖瘫软在沙发上,唇都打颤,他捏着衣服,刚想动手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反倒是他的小弟想冲上来,祁炀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身后的沙发上一扎,没一个人敢动了。 场面就这么死寂了下来。 “别轻举妄动,我也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他转过阴鸷的脸,勾唇轻笑,极其可怖,阴沉沉的开口:“说不定还有枪呢。” 一堆人傻眼了。 这人…… 祁炀放开六爷,绕着桌子走了出来,他把匕首提在手里,转了转,祁炀轻轻擦过刀刃,锋利的匕首让他的手指迅速见血,祁炀面不改色,越是锋利他越是喜欢。 “刘元生,14年捅人进了局子,蹲了三年,出来后做不上道的活儿,赌博,嫖-娼,贩毒,在沅陵躲了几年,警察没摸到是因为不知道面前的六爷是谁。”祁炀嘟嘟嘴,晃了下匕首:“你猜,你现在干的事要是被知道了,贩毒偷渡卖-淫,你得判几年啊?” 沙发上的六爷缩了瞳孔,全然不知道什么情况。 “好奇呀?”祁炀笑了声:“我就稍微找人查了下,没想到您那么多料呢?太刺激了。” 六爷低声道:“你想干嘛……” 祁炀坐下来,靠着沙发说:“不干嘛,六爷,我最好说话了,万事就说个理字。” 祁炀把匕首扔过去,“来,公平公正的,你划的我开心了,咱们就一笔勾销。” 六爷惨白了脸。 祁炀抬了抬下巴,吻了吻自己流血的拇指:“慢一点,可锋利了。” 死寂,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满屋人的心跳加速。 坐牢和自残该怎么选择? 六爷一点点爬起来,伸手向桌子上的刀子摸过去。 祁炀神色逐渐嗜血,期待的望着他,他喜欢这样刺激的场面,一定大快人心,迫不及待了。 ※※※※※※※※※※※※※※※※※※※※ 性子可以改,但骨子里的东西是没法说改就改的,少爷从来就是三观不正野路子,也许二十五岁比十几岁沉稳了一点,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会带着,他三观正了,改的,他路子还是野,骨子里带的。 改容易,脱胎换骨难。 少年 五分钟后。 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外面的吴展孟青徐佑龙都站了起来,跟过去看,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祁炀站在门口挡住了里面的情况,只对徐佑龙道:“报警吧。” “你……”大厅立马骚动了起来,六爷在里面虚弱的发声:“你说过的……” 祁炀回眸,舔了下唇,像看白痴似的,“你不也说话不算话吗?” 他是说划一刀就了结,但祁炀进去后看到的就是几个人殴打在一起,六爷的确没有信守承诺,慕迟全白做了,柯文还是被打了,虽然是柯文自己发疯跟别人起冲突的,但六爷确实没想放过他们俩,以至于几个人把柯文打成了重伤。 祁炀讽刺的剜了里面一眼,食言而已,谁不会呢? “再说,”祁炀道:“我只说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你跟警察之间,我说了不算呐。” 吴展佩服的看着祁炀。 屋子里的人确实一个都没跑掉,全成了瓮中之鳖。 警察飞速赶到,到的时候其中一个罪犯已经奄奄一息了。 六爷失血过多,被送进了医院抢救,一条命悬着。 警察清场之后,吴展拍拍胸脯说:“祁炀,你太吓人了吧,那人要死了……” “我杀的?”祁炀反驳他,他可一点儿手都没动。 “人确实不是你杀的,但你有份啊,咱们闹这么大动静,有个万一……” “查不出来什么,”祁炀道:“身世干净,不怕查,就算出事了,一没监控,二没人证,谁能指控我?” “那一屋子人不是人证?” “他们只能算自己人,做不了人证。” “那他要咬牙是你干的……” “我也咬牙死不承认,能怎样?”祁炀反问。 吴展不可置信:“我靠,你太坏了。” “功过相抵,比起来,端这一屋子人的功劳也不至于我入狱。” 吴展唏嘘:“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了解法律?” 祁炀看看他,踢了他一下,“傻逼,我学过法。” 六爷得认栽,他们本来就不敢报警,做着犯法的生意,好不容易避开警察,谁会没事在门口安个摄像头给自己留罪证? 结果就这么栽了一局,这一局,可能就是一辈子。 都说不定。 谁知道就他妈教训个人而已,怎么能牵出这么大个人物? 早知道这下场谁没事跑那会所找事去? 失策。 吴展跟在祁炀身后逼逼:“说真的,你真有枪?” 祁炀停步,转头回看他,吴展举手:“孟青说的,我不知道。” 孟青在一边道:“我是刚不小心听见的。” 明明就是偷听,里面这么大动静徐佑龙最后也不放心了,让孟青听听,悄悄的,就这么听见了祁炀说的话。 祁炀言简意赅:“没有。” 吴展道:“你不说带了吗?” 祁炀道:“那玩意犯法,我带着干嘛?找死?” 吴展道:“那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祁炀道:“唬人而已,你也信。” 吴展道:“我能不信吗?你胆子那么肥,你说什么我都信了,真的,就这次,祁炀你太叼了……” 吴展还在说:“哎哎哎,我觉得你更适合做罪犯,手段一套一套的,就刚刚……” 孟青和徐佑龙站在原地,没动,孟青提步之后,发现徐佑龙还在原地,他操着口袋回头叫了声:“龙子,出什么神呢?走了。” 徐佑龙回神道:“嗯,来了。” 他跟上去,心思却沉了又沉。 祁炀……真没有枪吗? 盯着祁炀的后背,徐佑龙后背直冒冷汗。 几天后,祁炀忙着被公安局问话,一连好几天没空出来。 六爷这事闹的挺大的,本是小事情,后来被飞跃几个老板插手一弄,这下玩大发了,全城都传开了。 飞跃的名声比之前更盛,媒体吹嘘什么敢入虎穴等等的来大势报道此事。 祁炀一空下来就不见人,吴展他们都习惯了,他们接受采访,祁炀则又跑去烦人了。 “啪嗒”一声,酒瓶没拿稳,从上面掉了下来,慕迟低头看着,手上缠着白纱布,用另一手去拿扫帚。 先一步被别人抢走,慕迟抬头,面前高挑的男人正看着他,祁炀对他笑笑:“还出来工作?” 慕迟站了回去。 祁炀拿扫帚把打碎的酒瓶扫掉,清理了下地面,慕迟就这么看着。 “赚钱。”慕迟面无表情。 祁炀倒掉垃圾,垃圾桶就在旁边不远处,不妨碍他们说话,他道:“我不是给你卡了吗?” 慕迟站在酒架台旁边,看他倒垃圾,轻轻的说:“不冲突。” 多一分钱谁会嫌弃呢? 祁炀却道:“他舍得你出来?” “不舍得,”慕迟转回身继续摆酒,“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柯文住院了,他身为运动员伤势得重视,留院观察,他伤的也挺重的,慕迟怕有什么后遗症,他要看着他,柯文不愿意,让他回来休息,慕迟抵不住他的劝说,只好回来了。 他的手伤的也不轻。 只是他没有选择休息,他觉得根本不需要。 祁炀放下扫帚,走到他身边,在他背后站立,他知道慕迟性子很强,所以不会去伸手帮忙,以免一会他跟他争执起来加深了手上的伤势,祁炀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防止再出意外就行了。 “你少赚这一天的钱会死吗?”太拼命,真的好吗? 慕迟道:“不会死,但会过得更好一点。” 祁炀盯着他的帽子,慕迟的头发长了点,再留一段时间就能掐的住了,当然,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浓密柔顺,让他摸着格外的舒服。 格外的少年。 可到底是少年,现在他面前的,不再少年。 “慕迟,我想跟你谈谈。”祁炀在他背后出声,慕迟手顿了下,瓶子还没放稳,祁炀伸手把酒瓶子往酒架台里面推了推,按着慕迟的手。 慕迟的左手还摆在原位,他微微偏头,“哪方面?” 祁炀道:“你知道的。” 慕迟回头过去,收手,从祁炀手底下抽出来,继续拿酒摆着:“我不想聊废话。” 一些不能改变的事,他不想谈,不想浪费那个时间跟精力。 “就一小会,好不好?”祁炀不死心。 慕迟推开他,把空了的酒框摞在了其他框子上。 “等我下班。”他松口。 祁炀的心情完全取自于慕迟的态度,他稍微松松口就能让他格外的激动,祁炀忙狗腿的帮他做事,拿过慕迟手里的酒:“我去送,你告诉我哪个包厢。” 慕迟看他一下,随便他吧,反正他也是闲着,他道:“404。” 祁炀去了。 祁炀西装革履的根本不像是服务员,他到门前只好把外套脱了,里面还有马甲,他整理下进去了。 里面的人各种指使,只是送个酒祁炀都觉得火大,但也有种悲凉,这就是下层人的日常生活,这就是慕迟一直做的事情。 无论发生什么,顾客是上帝。 祁炀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小男生在跟慕迟说着什么,他眼睛一眯,那小男生也看见了祁炀,当下就瞪大了眼睛,然后撒腿跑了。 是韩超。 对,那天打扰他好事的臭小子。 祁炀回来把盛酒器放好,对酒架台的慕迟道:“他跟你说什么?” “说你。”慕迟应他。 祁炀挑眉,“说我什么?” 慕迟放下手里的酒单,抬头看向祁炀,问:“六爷的事,是你做的?” 原来是这个,祁炀果断承认:“嗯。” 慕迟问:“为什么?” 祁炀道:“看他不爽。” “因为我吗?”慕迟拆穿他。 “不是。”祁炀不承认,他想,他可能会……生气吧。 谁知慕迟并没有,只是道:“哦,那就好,我不想惹麻烦。” 祁炀摸了摸鼻子,敛眉,没有说话。 慕迟道:“六爷势力蛮大的,你惹上了自己注意点。” 祁炀去看慕迟,慕迟穿着黑色的短袖,外面套着一件风衣外套,长长的,戴着帽子他不抬头总是看不到他的眼睛,除了高挑,你再看不到什么了。 他仍旧记得,身穿白色球衣,球衣塞进短裤里,高挑出色的少年的英姿,浅蓝色的球袜束在肤色雪白的健美的双腿上,少年柔顺的发在风里,在奔跑中飞扬,头束发带的少年投篮,暴扣,拿下比赛的每一个姿势,表情,都那么惹眼。 是啊,那样俊美,青春,阳光的少年,是多少老师眼里的骄傲,是多少父母心中的慨叹,是多少女子的憧憬和奢望,又是多少人眼里的梦一场。 再没有谁比慕迟的十七岁更出彩了。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你现在,又站在哪里?又成为了怎样优秀的人?你定是天之骄子,有美满的生活和家庭。 如果……不是遇见我。 对不起啊,慕迟,我根本没办法放手。 我知道我不配,不配跟你站在一起,可是啊……我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到舍不得放开你,即使你这样难过,伤痛,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开你。 几分喜欢,几分后悔。 几分喜欢,几分无奈。 祁炀收紧了五指。 下班后,慕迟打卡离开,祁炀跟着他,慕迟转头对他道:“能带我去吃个饭吗?不用筷子的地方。” 祁炀本来插着口袋低着头走着路,听声忙跟了过去,提着钥匙丝毫不敢怠慢,给他开了车门,“你进去,注意点手。” 慕迟钻进去,祁炀把车门推上,绕到了驾驶位的门前。 慕迟目不斜视,些微空洞着神色,他握着自己的右手腕,面对着人影交错的马路。 他想,有些事,真的得说开了。 人总喜欢追求一些不会有答案的事,还那样的起劲,其实你心里明明清楚得不到答案,或者会得到和你所想完全悖论的结果,你还是不知道死心,执着追求着,不知疲累。 罢了,这种人,总得有人让他认清现实与自我。 有些时候,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 不可能的,就早早地放弃,不是你的,就聪明的放手。 祁炀,你应该学我这样。 慕迟对着窗口,闭上了眼睛,累了。 ※※※※※※※※※※※※※※※※※※※※ 二更了。 失控 他们到了一家西餐厅,慕迟只是坐着,什么都不用管,祁炀和服务员都很照顾的替他摆弄餐具,慕迟只是点头一味的道谢,对服务员,也对祁炀。 “我喂你吧。”祁炀拿着刀叉在慕迟对面说。 慕迟接过餐具,委婉道:“哦,不用,谢谢。” 祁炀抿抿唇,把餐具递给了他,“别这么跟我说话。” 慕迟抬头:“嗯?” 祁炀说:“谢谢什么的。” 慕迟点了点头:“哦,好。” 知道是来做什么的,慕迟用餐的同时开口:“你可以问了。” 对面没有声音。 慕迟说:“你不是要聊吗?聊吧,我会听着。” 这样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了,祁炀在心中措辞,生怕说出来的话会让慕迟不舒服,他现在不敢乱说话,只能斟酌后出口,他说:“你……喜欢柯文?” 慕迟敛眉继续用餐,平静如水,并不遮掩:“不喜欢。” 祁炀握着手说:“那你和他在一起……不难受吗?” 慕迟说:“一开始不太能接受,习惯了就好了,反正也没人要我,跟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啊。” 捏紧了五指,祁炀敛眉,坐立不安的打量慕迟,最后吞咽道:“我……对不起你,我……” “没关系了,都过去了,”慕迟说完抬头,看着他说:“别介意了,好好生活,你现在都挺好的,别让以前绊住自己了。” 你那么聪明,自己会斟酌的,孰轻孰重,我想你心里是有数的。 “不是我想要的,”祁炀低声:“慕迟,我们可以说一些,心里话吗?” 慕迟在他对面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上的餐具,轻轻握住自己桌子底下的右手腕,面上平静:“一直都在说啊。” 祁炀自顾自摇了摇头,双手握成拳头,他沉默一会,抬起头,望向了慕迟死水一样的眼眸,他道:“我,喜欢你。” 慕迟应声:“嗯,也许你确实喜欢过我的。” “是现在,”祁炀打断他:“我说的是现在,慕迟,以前我就喜欢你,现在也很喜欢,我是对不起你,但我保证,我真的喜欢你,很在意你,五年前那些事,我是不懂事,我人渣,我意识不到自己有多喜欢你,我以为喜欢人就是……这一阵子喜欢过了就没了,就是一种新鲜感,所以我才会那么对你……” 真的太小了,一个十九岁,一个十七岁,你说十九岁的祁炀成年了,可他的心智真的成熟了吗?做那样幼稚的事情,去玩弄一个人,是成熟的标志吗? 怎么评判一个人到底是否成熟?是根据年龄吗? 阅历和经历才是评判一个人是否成熟的标志,他经历的事情少,到底是不会完全成人的。 爱情这方面,他第一次遇到羁绊和坎坷,却比其他人的失恋要严重的多,一次就够了,就够把他教育成人了。 慕迟看着他说:“所以你确定现在是喜欢我的了吗?” 祁炀笃定道:“我不会犯傻了,我喜欢你,慕迟,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解决得了什么呢?可是除了说这个,他能做的都做了,该怎么办呢? “可是我有文哥了啊,而且你伤害过我,我不想要你了,”慕迟说:“祁炀,也许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吧,但你怎么确定那是不甘心还是喜欢呢?” 祁炀没说话。 “你想过和我过一辈子吗?”慕迟盯着他手上的戒指,“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呀,如果不能确保我喜欢的人心在我这里,那么我宁愿不要这段感情,我跟你说过啊,可是你都不放在心上,就像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安全感,还是要把我丢下。” 不知道你是怎么舍得的,也许你并不喜欢我,才舍得这么对我,是我自作多情的觉得你挺喜欢我的,才会落这么个下场吧。 “祁炀,你那天上我的时候,刚和别人玩过的,我知道你是在耍我,但也不要这么侮辱人吧……”慕迟修长的睫羽盖住了眼眸里的情绪,他握紧自己的手腕,扯唇苦笑:“每次我想到你和别人……你留在我体内的东西也有别人的痕迹……你,把我当人吗?” “对不起……”祁炀忍不住了,他特别害怕慕迟说这个,因为这些年他自己也介意这个,“对不起慕迟,我他妈,我……” 他低着头,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面,青筋暴起。 慕迟偏头过去,闷声道:“我最喜欢你了,十七岁的时候。” 祁炀抬眼,他眼角湿了。 慕迟视线放在他戒指上:“那枚戒指,是我想用来跟你道歉的,我以为是我太小题大做了,我床技很差,我没法让你开心,让你尽兴,还反过来生你的气,是我不懂事,买回来后我想生日的时候送你的,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就没有再送出去了……没关系了,你最后也没要我。” “对不起……”他声音沉了又沉。 “不要说对不起了,”慕迟站起来,“我不想听这个,我觉得它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一句话。” 永远在错误发生后才出现,并且不能够改变什么。 “我回去了,我不想说了,”慕迟压低了帽子,声音很低,“你也早点休息吧。” 慕迟抬步出去,“今天的单,我不买了,你要是到会所我再还给你,以其他的方式。” “你不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做什么?”祁炀在他身后出声。 慕迟站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道:“我也不喜欢你了,但比起你来,我想选择很好做吧。” “我没有拒绝文哥的理由了你懂吗?他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爱我的人,他满眼都是我,从一开始到现在,也许有一天他也会丢弃我,但是我都没关系,我不喜欢谁了,谁要我,我就给他了,丢掉的话也可以,我习惯了,并且一个人生活还是两个人生活与我而言都没差了,”慕迟笑笑:“你懂,什么叫成人之美吗?” 慕迟离开了。 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是他不喜欢柯文,柯文爱他,他就跟他在一起,他成全柯文。 成人之美,是现在他有了正确的选择和新的生活,请祁炀成全他和柯文。 祁炀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我最喜欢你了,十七岁的时候。” 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想着十七岁那年的点点滴滴,十七岁的慕迟,是最好的慕迟,十七岁,是最好的年龄。 他是怎么一点点拔掉了他身上的刺? 你还记得吗?第一眼,他是什么样? 现在呢?他又是什么样子? 你喜欢哪个样子的他? 这就是你想教给他的现实?他接受了,接受你给的教训,他在良好的消化,他成了和大家一样最平凡,最普通,最庸俗的人,不求那可笑的爱情,不带一点点骄矜,他向富贵人家叩首跪地,他向金钱低头,向势力躬身,他再没有了自己那一身漂亮的准则。 他的梦想呢?希望呢?他的成绩呢?优秀呢?你明明知道,他曾经是怎样的骄子,不还是残忍的把他拉下了神坛吗? 说要结束的不是你吗? 想要丢掉他的人不是你吗? 说他的爱一文不值的不是你吗? 你现在又拼命的去渴求,恳求他给你他那份一文不值的爱。 明明他那么热烈的把所有爱都倾给你了啊,你怎么,都不知道收下一点儿呢? 你真的……好讽刺。 “先生……”服务员站在餐桌前,轻轻唤着祁炀,不确定他是否在听,只好又叫了声:“先生?” 祁炀猛的抬头,回过神来,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他的左侧服务员正在看着他,他起身,快速的走到收银的地方刷卡,然后匆匆出了餐厅。 天已经全黑了,路灯凉着,祁炀的车还停留在原地,他没管,突然拔腿向一个方向跑。 穿过重重街道,汽车的鸣笛声,车主的叫骂声,他通通听不见,他在想一个可怕的事情。 “不介意?不可能。” “我都恨不得砍死对方,还不介意……” “他说不介意?” 不介意…… 祁炀,你看见他的眼睛了吗?他真的不介意吗?你听见他的哽咽声了吗?你知不知道,帽子底下,他到底什么情绪啊? 没有人会不介意的,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别错过了。 最后的机会。 “慕迟!”他站在昏暗的人行道,对前方的一道孤影大喊,那一刻,祁炀的心跳剧烈狂躁,慕迟站在离他十米开外的地方,回了头。 祁炀走过去,一点点,变成了奔跑,他冲过去一把抱住慕迟,撞掉他总是戴着的鸭舌帽,慕迟插着衣服口袋,还没有反应过来,祁炀紧紧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别动,别动,我有话跟你说……” 慕迟被他闷的难受,低声道:“先松手。” “不松,”祁炀抓着他,“怕你跑了。” 慕迟挣扎未果,放弃,不发一言。 “你介意的对吧?你其实在恨我对吧?你不用再装了,不用装着对我那么客气,你恨我就说啊,不原谅我也可以说啊,就是别对我这么好了,别为难自己了,别去做不想做的事,你打我骂我我都没关系,就是别对我露出这幅样子了行吗?”祁炀紧紧拥住他说:“牢里苦吗?苦吧,他们轮-奸你的时候害怕吗?表露出来啊,别忍着,恨我吗?表露出来,恨给我看啊……” “松手。”慕迟低声。 “不松,”祁炀疯狂的抱着他,逼迫着他:“我上你的时候最爽了,我是故意的,故意折磨你,可一大部分原因是真的控制不住,我就是人渣啊,我就是想上你控制不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我他妈就是在玩你啊,生气吗?” “闭嘴。”慕迟握住了拳头。 祁炀冷笑一声:“我跟左路玩的时候没有那么尽兴,我操他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都赖你,明明和左路每次都是最爽的,上完你我就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提起兴趣了。” 慕迟手上的青筋暴了出来。 “你跟柯文不会爽的,他没我有经验,跟我上吧,我们偷偷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滚开!”慕迟一把推开人,跟疯了似的红着眼睛,攥着拳头。 祁炀倒退几步,摸了摸唇角,恶劣道:“谁让你装的呢?看,这不是生气了吗?你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还是最喜欢我了,被我上有感觉吗?想念吗?嗯?” “操-你妈!”慕迟冲上来就打祁炀,一拳头挥在他脸上,丝毫不留情,祁炀瞬间就见了血,周围没人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也没人管。 慕迟跟疯了似的揍他,并同时大骂道:“混蛋!变态!恶心!你他妈去死吧!” 祁炀任他一拳头一拳头的砸着,他鼻青脸肿的半张脸都是血,也不还手一下,就被慕迟打的血肉模糊。 慕迟红着眼睛,几乎分不清了面前的人是谁,他只有躁动到极点的情绪和无限的杀意,他被他的话激的理智不轻,也许说这才是他真实的情绪。 “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坐牢的不是你啊!为什么?!”他发疯的揍着祁炀,“为什么逼我!我不想这样!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为什么不要我……” 他从揍他,到一点点没了力气,缓缓跪在了地上,身上好重,他喘不过气来了,他好难受,窒息的难受…… 祁炀从地上爬起来,已经血肉模糊的一张脸,他快速起身,对脸上的伤只是随手一擦,弄了满袖子的血渍,他飞快跑过去抱住慕迟,慕迟跪在地上,抱着头,浑身颤抖,含糊不清的低语:“别逼我,别逼我了……” 祁炀扶住他的身子,两手环住他的肩膀,怕他倒下,没有帽子,他看到的慕迟,已经哭的撕心裂肺。 “我在这呢,我在呢慕迟,别害怕……”他紧紧环住他,引导他。 慕迟抓着他的衣服,死死的攥在手里,嘶哑出声:“我恨你,我恨你,我不原谅你……不要……” “没关系,恨我吧,别逼自己,你该恨我的……”祁炀不断亲吻他的发丝。 “你为什么不要我……我什么都给你了啊,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不要我……”慕迟错乱的说着话,可以称之为胡言乱语,“他们会打我的,你看到没有,他们都在打我……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祁炀深深闭着眼睛,手不断抚着他的后脖子,他能清晰感受到怀里的人在不断颤抖,慕迟失控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你偏偏还要出现……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撕掉他的假面,那是他的尊严,最后的尊严了…… “祁炀,我恨你,我恨你……”慕迟呜咽不清:“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那天晚上,慕迟爆发了。 他就是没有那么坚强啊,三言两语,祁炀的三言两语就戳开了他戴了那么久的假面具。 他恨他,恨的不能自已,他想让他死了,这样就再也不会看见他了。 他想捅死他,一刀捅死他,他想杀光祁家所有人,他想所有人跟他一起陪葬…… 他就是这么恨,面具之下黑色的心肠,每次看到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控制住自己的,明明那么想杀了这些人啊。 明明……都想过好多次死亡的方式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像明明那么恨祁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们这么热情。 这么久了,他都快忘了,原来,他是恨他的。 祁炀亲了下他的额头,轻轻的,怀里的人早已经崩溃过度昏倒了,他摸了摸慕迟额头上的疤,一双眼睛水雾朦胧,终于,还是掉下了一滴热泪,祁炀小声道:“这样就好了……” 发泄出来,就好了。 他把他抱起来,原路返回,动作轻轻的,这是他的宝贝,他的少年,他的此生不换……他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 都有不甘,都有恨意,哪有什么所谓的不介意,恨到了绝望,恨到不能自已。 疯了 柯文没有在医院里多待,早早的就回来了,今天回家才发现不对劲,家里没人,他叫了慕迟两声,都没有人出来,给慕迟打电话手机明明在房间里。 柯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去了会所慕迟工作的地方。 然而慕迟并没有在会所里待着,他在一个不像酒店不像他家的地方醒来了。 落地窗外阳光高照,散进来的光亮很刺眼,窗帘是淡色的,并不遮阳,窗纱很漂亮,轻微晃动,慕迟看了两秒。 他坐起来,头痛欲裂,嗓子也很疼,摸了摸喉结,茫然的看着室内的一切。 这是间卧室,大的发指,比他见过的祁家的别墅还要奢华漂亮,处处透着金钱的味道,室内的装修大气沉稳,像是杂志上描述的别墅套房一样的格调,高档人士的居住环境,窗外绿野青葱,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感受到强烈的不安,这不是他家,也不是酒店什么的,这分明就是私人别墅。 有幸住过祁家,否则慕迟会被这样高档的地方吓到。 他刚要爬下床,房间里就进来一个人,祁炀身穿真丝的男士睡衣,他身高腿长,颜值爆表的,只是睡衣都穿出超模的范儿,随便一个举动就是勾人的,他朝床边走,伸手对床上茫然的慕迟道:“来,抱抱。” 慕迟本能往后仰,盯着祁炀脸上的伤,迷惑的看着他。 “怕我干什么?”祁炀收回手,反身走到衣柜前,脱掉了睡衣,在慕迟眼底下换起了衣服。 慕迟身上还盖着被子,雪白的被子和床褥很舒服,他不解道:“我怎么在这?” 祁炀褪掉了衣裤,露出健硕的身材,倒三角的后背正对着慕迟,手臂和双腿的肌肉力量感十足,很明显的解释了为什么别人干不过他,祁炀穿衣服不显,一脱掉身材就格外惹人注目,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除了慕迟。 祁炀扣上了西装裤的皮带,拿着衬衫套着,迷人的紧,他道:“想和你睡觉,就带你回来了。” 慕迟赫然抬眼,祁炀正对着他笑,“别紧张,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单纯的睡觉。 他知道他什么都没做,因为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是好奇他发什么神经带他回来?有病吗?关键是他怎么都不记得了? 祁炀走过来,扣好了纽扣,领带挂在脖子上,他一坐上床慕迟就往旁边挪,祁炀兴致勃勃的道:“会不会打领带?” 他会不会他还不清楚? 以前给他套过小西装慕迟那一手领带打的最好,他又不是不知道。 慕迟并不理会他,翻身就要下床,瞅了瞅说:“我鞋呢?” 刚说完就被人抱起来了,祁炀上来就抱人,跟抱小女孩似的轻松,慕迟好歹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他就这么把他弄在了怀里,还是公主抱,慕迟当时就傻眼了。 “喂!”慕迟动了动腿,“松开我。” “我抱你下去。”祁炀的领带还没打好,就挂在脖子上,由于慕迟乱动,把领带蹭掉了,他本能的伸手接住,提着祁炀的领带继续摆腿,“松开,我自己走。” 祁炀说不算他,他还是挣开了,赤脚踩着地板,天不算冷,地板还是凉,慕迟飞快的往外面跑,没找到鞋子,他瞪着卧室里出来的祁炀,祁炀摊摊手,“说了我抱你下去的。” 慕迟把领带扔给他,说道:“我鞋呢?” 祁炀接住,回了他声:“在楼下。” 慕迟下楼,一秒都不想待,可祁炀这别墅真的大,他跑来跑去好几个房间都没找到,就差找到外面去了,最终在沙发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两只鞋还散在不同的地方,他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底。 慕迟穿鞋的时候,祁炀就问他道:“不是我丢的,是你自己蹬掉的。” 慕迟抬眼,完全没了印象,穿上鞋就走。 祁炀在他身后道:“我给你做早餐,别走了。” “不,”慕迟果断拒绝,头都不带回的,“回家,我帽子在哪里?” 他不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想跟祁炀多聊哪怕一个话题,因为他并不想跟他说话。 祁炀道:“帽子?应该在车里,也有可能掉街上了。” 慕迟楞在原地,就是想不起来昨天的事。 祁炀以为他为难,说道:“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慕迟见他误会了,摇摇头说:“不,不要了。” 他转身出去了。 祁炀想跟上去,没想把人留住,他知道他留不住他,结果慕迟刚出门一小会就又转了回来,他为难的说:“那个……手机借我用一下。” 祁炀摸了摸身上,没带,他转回头在桌子上拿了一个不常用的,递给他,慕迟接过来就打电话出去,低声道:“文哥……” 祁炀在一边听着,慕迟打电话跟柯文说了什么,还给他手机的时候他道:“给,谢谢。” 祁炀道:“我送你回去。” 慕迟说:“不用,文哥来了。” 祁炀道:“他方便吗?不还住院呢吗?” “出来了,”慕迟说:“不用你管。” 跟小孩似的,祁炀看着他就一笑,说道:“昨天的事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啊?” 慕迟试探道:“什么事?” 他只记得跟他在餐厅里把话说开了。 祁炀摸了摸鼻子,不应他:“没事,不告诉你。” 慕迟看他一眼,算了,肯定没发生什么,他这么镇定。 他抬步走了。 祁炀就跟在他身后,慕迟听着他的脚步,并不回头,只是道:“你别跟着。” 祁炀道:“我不跟着你迷路怎么办?” 慕迟道:“我不是路痴,自己会认路。” 祁炀道:“哦?是吗?柯文知道我住在哪吗?” 慕迟道:“我自己会找认识的路告诉他,你别跟着我。” 祁炀终于是停了步子,站在原地说:“你的手挺严重的,别去上班了,休息几天。” 慕迟走出去说:“这个我自己会注意的。” 他说完就越过了前院,一点点消失在祁炀视线里。 慕迟出了别墅区,走了很长一段路到外面的长街,左看看右瞧瞧,问路之后弯弯绕绕摸到了自己熟悉的区域,借了个电话打给了柯文。 挺费事的,柯文接到他的时候问了好多事,慕迟都一五一十的应着,唯一没说自己是在祁炀的地方过了一夜。 他不是怕柯文多想,而是觉得没必要,他和祁炀什么都没发生,没必要说出来添堵,都不想提起这号人。 慕迟问起他的情况,“你怎么出院了?医生同意吗?” “小问题,”柯文道:“真的,我训练的时候比这严重的伤都有,这种皮外伤自己就痊愈了,没事儿。” 慕迟在副驾驶不放心,“要不我来开吧,别严重了。” 柯文伤的比较均衡,身体上腿上都有,那伙人哪儿都下了手。 “你才不方便吧?”柯文说:“你那伤的是右手,比我还严重,老实坐着。” “一个手也没事,我车技还可以,架得住。” “这可不能开玩笑的啊,一尸两命。”柯文说。 慕迟笑笑,“好吧,回去帮你复健。” “你多亲亲我就好了,”柯文也死不要脸的说:“最管用了。” 慕迟道:“真的假的,我这么神奇?” “真的,亲一下就生龙活虎的,再来一下就能上天了。” “不正经。” “就不正经,”柯文道:“对你不正经。” 慕迟坐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慢慢的收了笑容。 昨晚……他到底为什么会不记得了? 难道…… 慕迟敛眉,有些后怕。 回到家后,是说好要帮柯文复健的,说的严重了,柯文挺抗打的,真不觉得有多严重,躺了一天就觉得差不多了,还能开车上路,倒是慕迟,他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严重了。 拆开纱布的时候柯文都惊了,有些地方又裂开了,他道:“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 慕迟摇摇头。 “怎么弄成这样?你是不是又上班了?” 慕迟摇头,这个真不敢承认。 柯文道:“小心点啊,本来就严重,以后手真废了后悔都来不及。” 慕迟点点头。 祁炀脸上的伤……该不会是他打的吧? 他就是不记得,一想起来就头疼。 吃过饭慕迟哪儿也没去,就在出租屋里闲着,柯文出去跑步去了,他坐在窗口盯着楼下的人看,柯文真是没事了,荒废了这么久也得拾起功夫来了,慕迟看他围着小区跑。 看着看着就有点儿不太对。 他的眼神逐渐暗淡,手也开始发抖了,然后是头疼,然后是黑暗,他好像……看不到人了…… 柯文的教练来了电话,跟他说了些队里的安排,柯文大汗淋漓的蹲在一边,跟他们教练争取时间,他早就该回去了,但是他还没安排好这里的一切,他想都定了再归队。 柯文给教练编辑了短信过去,希望能再缓几天吧。 可是国家队的训练刻不容缓,他知道,但是…… 难为。 正在这时,小区里跑来一个人,大叫着柯文的名字,那是慕迟的邻居,认识了柯文,冲他大喊着:“柯文!柯文!” 柯文站起来,往他走。 那人大叫:“快回去啊柯文!慕迟出事了!” 柯文瞬间心里一震。 他抬腿就往回跑,那人跟着他跑,但他追不上一个冠军的速度,柯文直爬上六楼,气都不喘一下,六楼的走廊里堵着很多人,有抱着孩子的大妈,有年轻的小姑娘,也有一群差不多年纪的人围着往里面看。 伴随着一些唏嘘:“疯了……天呐……” 柯文不听她们说什么,推开人就往里面挤,并大喝道:“让开!让开!滚开!” 他冲进去的时候,就傻站在了原地。 屋子里的柜子全倒塌了,木质的柜子被砍出了多段裂痕,锅碗瓢盆散乱在地上,碎了一片,污水,桌布,杂物,混乱在一地,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没法再站人了,而有个人仍不知惨剧。 慕迟手里提着一把椅子,“咣当”一下砸碎了卧室的窗户,碎玻璃纷乱的落了下来,他不尽兴,伸手去掰窗户上的防盗护栏,纱布上尽是血,屋子里的床上是砍的裂痕满满的菜刀,他力气够大,已然将防盗的铁栏杆给掰了开。 柯文眼睛红了。 他一点点走进去,看着那死命掰着窗户栏杆的人,狼藉一片的室内无法站人,他踩着碎掉的玻璃渣,鞋子把它们踩得“嘎吱”作响,最后冲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发疯的人,紧紧搂着他,攥着他的手腕,嘶哑的说:“慕迟!慕迟!我是文哥!我是文哥啊!知不知道?停手!住手……” 他束缚的他好紧,慕迟挣脱不开,只知道拼命的摆脱束缚,双眼发红,直到外面的人大喊道:“还愣着!快帮忙啊!” 街坊邻居纷纷涌进了卧室里,跟柯文一起制住发疯的慕迟,一直到那天开始……他的精神疾病,再也藏不住了。 ※※※※※※※※※※※※※※※※※※※※ 不知不觉的又虐了,我自己先心疼一下崽吧。 七点会再更一章的,嗯,随心加更。 不同意 难得的一次,吴展被祁炀拉出来逛商场,对,没听错,就是逛商场。 两个人还推了购物车,有模有样的。 吴展道:“少见啊,自己出来买东西。” 祁炀道:“那有什么?大学那会不也是经常出来?” 吴展道:“是啊,大学那会是,好像工作了后就没有再怎么逛过商场了。” “想逛随时可以,”祁炀摸了一个罐头,“这个好吃吗?” “什么?”吴展拿过来,看了看说:“还行,我觉得蜜桃口味的更好一点儿。” “蜜桃的……”祁炀翻起了购物架,“没有啊。” “香蕉的也可以,”吴展摸了瓶给他,“就这个。” 祁炀拿了过来,看了看放进了购物车。 “你怎么突然买这些了?”吴展问他。 “送人的。”祁炀说。 吴展立马明白了,说道:“干嘛送这些,他还缺吃的不成。” “你不懂,”祁炀说:“他什么都跟我算,有些东西他不会收的。” 吴展道:“你那个小情人,性子挺怪的。” 祁炀道:“什么小情人,我媳妇。” 吴展说:“你好意思吗,人压根都不搭理你。” “时间问题。” “我不信。” “滚蛋,”祁炀道:“上楼去,看衣服。” “他还缺穿的?” “我想送不行啊?”祁炀道:“这么多话,应该叫龙子来的。” 吴展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给他出谋划策,“祁炀,你要想让他好,其实我有个法子。” “嗯,讲。” “就是给他换份工作啊,”吴展说:“你看他现在的工作不是挺累的吗,你可以把他招公司里来,对他好的方式太多了。” “他不会愿意的。”祁炀很快否认了这个说法。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吴展说:“不用我们飞跃的名义,把他招别的公司,圈子里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都有人上赶着帮忙,很简单。” 祁炀进了衣服店,“我想想。” 吴展并不了解慕迟,但法子还是挺有可行性的,祁炀心里有了琢磨。 下午开车去小区,祁炀站在走廊里敲门,并没有人来应,他是一点儿都不怕对上柯文,怎么说他也算救过他一命,而且就送些东西而已,没必要不让他进吧?祁炀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口等。 过一会人来了,不过是邻居,抱着孩子的一老太太,说道:“看这家的吗?” 祁炀应声:“嗯,是。” 老太太道:“呦,那可见不着了,这家人搬走了。” “什么?” “对,”老太太说:“前两天闹的可厉害,就住这儿的小伙子,发疯了,把家都拆了,那闹的可是大,房东都来了,把人撵出去了,连夜搬的,赔不少钱呦。” 祁炀有些懵,“您说……这家?” 老太太道:“就是这家,那小伙子,高高的那个,在会所那边工作的,可惨咯。” “他怎么了?”祁炀慌道。 老太太夸张道:“可吓人咯,不知道是咋的了,人说是鬼上身呢,拿菜刀把家里都砍的乱七八糟,要了命了。” 说着老太太捂了捂怀里的小孩的脑袋,后怕的说。 祁炀声音沉沉的,“他人呢?” 老人家道:“那不知道,前两天进医院了,昨晚还来搬东西呢,现在上哪住去了咱不知道。” 祁炀后退几步,呼口气,东西也没拿,转身就下楼,拿着手机拨出电话就吼着:“我他妈让你看的人!这么大事你不通知我!”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祁炀手机一砸,迅速冲进了车里,掉头就往会所里去。 动静闹的挺大的,酒店里慕迟和柯文正对面坐着,旁边是两个人匆匆收拾的行李,他们在酒店里度过了一晚上。 慕迟坐在沙发上,用力搓了下脸,对面柯文死死盯着他,慕迟低声道:“就这些了,文哥,咱们……分了吧。” 柯文按着桌子,目不斜视,视线锁着对面的人,“我不同意。” 慕迟呼口气,烦躁道:“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知道这次会这么严重,之前答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很久没有发病了,我以为不会有事的,这次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我介意的不是这个,”柯文说:“慕迟,现在你认清自己了吗?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你现在需要人看着的,你发病很危险你明白吗?” “我当然知道,”慕迟点点头,只知道点头,沉重的,“我知道病发危险,所以我才说分手的,文哥,不在一起可能会好一点,在一起我发病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也不记得了,我会伤到人,我不想伤到你,所以我们……可以吗?” “不可以,”柯文不同意,“你伤不到我,慕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我在你身边没事的……” “有事的,有事,”慕迟说:“文哥,你听我说,你不能一直在我身边的,你还要去国家队呢,你得完成自己的梦想,你不能时刻跟着我,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病,就这次来看应该又加重了,所以我……我想自己……” “你自己?”柯文看着他说:“慕迟,你跟我说说,你自己应该怎么照顾自己?” “可以的,”慕迟埋头道:“可以。” “不要骗自己了,癔症有多严重你清楚的吧?”是抑郁,是狂躁,是分裂症集合在一起的病症,你告诉他,怎么自己照顾自己? “没事……”慕迟低声说:“我赚够钱,就自己去精神病院了……” “你说什么?!”柯文一下站了起来。 慕迟不发声了。 柯文一度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那里……有人照顾我……”他不自信的说。 柯文彻底不安了,他看着他,心都他妈要疼死了,这个人……到底能坚强到什么程度? 到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自己赚钱,在还没有彻底克制不住的时候,赚钱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慕迟早就知道自己有问题,牢里就发过几次病,不过是比较安分的,就是哭笑不由己,也没有影响到别人,当他自己发现自己偶尔会缺失掉某些记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出问题了,查出来的病,果然没让人失望。 他有癔症。 潜伏好久了。 什么二十五岁左右买个房,找个女孩结婚,那是对外界的说辞,他这么拼命的工作,不可置信的理由,竟然是为了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别人可以让朋友,让师友,让父母,这些周遭的人来疏导自己,照顾自己,但是他呢?他什么都没有,只能把自己后来的事情料理好,他怕有一天严重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精神病人,他害怕这样,他没安全感,他得把自己料理好了。 想过的不是治疗,想过的是放弃。 他对自己的往后余生没有什么追求了,他想顺其自然的离开就好。 柯文受不了,心疼的要死,他过去抱住慕迟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眼睛湿了,“笨蛋,谁要跟你分手?谁在乎你有没有病啊,我他妈喜欢你喜欢的要死,谁舍得送你进精神病院啊,你是猪吗慕迟,瞒我这么久!” 慕迟低声道:“文哥,我不知道它这次这么严重……我以为,它可能会好了的……不是故意骗你……” “白痴,你傻的还有吗?是不是想好了就继续跟我在一起,不好就跟我分手?你问过我了吗?”柯文蹲下身,牵住他的手腕,“听我说,慕迟,我不怕这些懂不懂?我最喜欢你,我们有病就治,我们不怕,癔症而已啊,那有什么呀,发病率很低的,而且你自己不是说,它都快好了吗?那我们配合医生的治疗,它就会好的更快了啊,听到了吗?” 慕迟望着他,语塞。 柯文抹了下他的眼角,“没事,我不怕,你也别怕,什么精神病,我们慕迟健健康康的,才不要赶着给人送钱呢,你那么聪明,不会连这个账也不会算吧?” “我不想……” “不想什么呀?”柯文说:“没有不想,我怎么说就怎么做,别怕拖累我,我恨不得你这辈子都挂在我身上呢。” “你怎么办啊……”慕迟低声道。 柯文冲他笑了下,“之前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好了,我知道了,慕迟,我们回家,回黎城去,去见爸妈。” 慕迟紧张了起来:“为什么要……” “为了让慕迟有家人啊,”柯文道:“我们回去黎城,去见爸妈,然后我们就飞荷兰一趟,好不好?” 慕迟盯着他,满眼疑惑。 柯文笑了下,“笨蛋,去荷兰领结婚证啊。” 慕迟双眸亮了下。 “什么……” “去结婚,去办婚礼,去让你成为柯家的人,”柯文道:“结婚后我就回去队里训练,慕迟在家接受治疗,有爸妈作陪,还有小笛,我会经常赶回来看你,会每天都跟你打电话,你不是一个人笨蛋,我妈妈也是你妈妈,爸也是你的爸爸,就连妹妹都是你的了,这么多人陪着你呢,我们还怕什么癔症呢?” “文哥……” 柯文站起来抱住他,亲了下他的脸颊,“以后就得叫老公了,小媳妇。” 尽力 祁炀找到慕迟的时候,慕迟刚来会所没多久,他听说他来了几乎立马就摸了过去,他是在这里守着呢,寸步不离,这里的经理说他还没有结算工资,祁炀想他可能还会回来,果然还是把人等到了。 慕迟正在跟黄经理说什么,手里拿了一张卡,看见祁炀过来的时候,他揣回了卡,扶了扶帽子,然后抬步过去,站在祁炀面前,主动开口:“你有空吗?” 祁炀什么都不想问了,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就好,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有。” 慕迟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就在会所的包厢里,他们没有走远。 刚进门,祁炀就问他:“你怎么样了?” 慕迟推上门,说道:“我?” 祁炀点点头。 慕迟道:“我怎么了?很好啊。” 祁炀道:“我前两天去看你,才知道你搬家了,你邻居告诉我你出事了,怎么样了?” “那个,没什么,”慕迟拿掉了帽子,站在桌子边整理了下衣衫,“生病了,看过医生了,已经好了。” 祁炀不信:“她们说你……” 慕迟道:“她们说的你信我说的你不信?是我生病了,我自己比她们更了解。” 祁炀没反驳,说的也是。 鬼上身什么的,祁炀根本不信。 “都好了吧?”祁炀问。 “嗯。”慕迟说:“没事了,你坐下吧。” 祁炀缓缓落座,慕迟在他旁边翻着口袋,翻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他,祁炀定睛一瞧,正是他给他的那张,慕迟说:“给,还你。” 祁炀不明所以,慕迟又掂了掂手,祁炀才说道:“什么意思?” “还给你,”慕迟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本来就是你的。” 祁炀没接。 “我那天是开玩笑的,钱没动,原数奉还,少一分你可以来找我。”他连这卡里多少钱都不知道,他压根就没有去银行查看过,从拿来时塞进口袋搁置,到现在也没再动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给他就是为了让他花的,不是给他替他保管的,“你……还我干嘛?” “它本来就是你的呀,当然给你了,”慕迟看他不接,把卡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朝他推了推,说道:“那个……哥。” 祁炀怔了下,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他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慕迟挠挠头,他的头发长了点儿,一开始说剪的,这些天给闹的忘了,小栗子头似的,他胡乱的搓了搓说:“你要是介意,我就不叫了。” 他当然不是介意,他甚至欣喜不已。 慕迟能这么喊他,已经是极大的突破,祁炀有些兴奋过头。 但他显然高兴的太早。 只听慕迟下一句就是:“我这么叫你,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我只是想跟你说,如果你真的想弥补我什么,我能原谅你的地步,就到这里了。” 祁炀没怎么听懂,也许他是装作不懂。 慕迟说:“那天你说你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你说你后悔了,我现在相信了,可能你真的后悔了吧……”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没有一句话是骗你。”祁炀着急解释。 “那我原谅你,好吗?”慕迟说:“尽力原谅你了,可以吗?” 祁炀有不详的预感,声音低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尽力这个词,是无奈,他的另一层含义,是我想,但我可能做不到,祁炀生知慕迟亲口说的他有多恨,又怎会不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有多违心?但他的表情是认真的,好像是在考虑,在努力的告诉他,他想原谅他,却可能做不到,所以他说,尽力。 “我想说,我们就到这里吧,”慕迟望着他,没有帽子,头发也很短,他的全部表情都暴露在祁炀眼底下,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他在坦然的面对,即使他手底下已经握成了拳头,却还是一味的说服自己冷静,“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让步了,老实说,我恨不得杀了你,就现在。” 他掐着自己的手,隐忍不发,“我就是……在装啊,一直到现在都在装平静,我不怕告诉你,我现在就想一刀捅死你,然后去杀光你们祁家所有人,还有你的朋友,那些耍过我的人……”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掐的红肿的手面,“不是你们……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就是这么恶毒,这么坏心眼,这么记仇…… 都是假的,他就是在装而已。 “但是……”慕迟声音有些抖,他提起这些事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自己撕开自己的假面具,尽管他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早已经知晓,“那样我还是会坐牢,我已经不想再进去了……” 满满的噩梦,都在里面,他想杀人,却没有勇气。 “慕迟。”祁炀叫他,他看到了他掐着自己的手,指甲已经陷了进去。 “我觉得……我妈应该……不是培养我让我坐牢的吧,让我活成这个样子的吧……”慕迟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她把我送进祁家,她教我那么多东西,应该是为了给我一个归宿,让我活的更精彩,更好的,但是……我没做到……” 从小就比别人先一步成长,从小就比别人先一步接触社会,他妈妈爱他,才会把他养大,他妈妈看得起他,才会教给他社会知识跟教养,才会把他带进社会里,让他早早的碰壁,以免未来吃亏。 他妈妈很少对他笑,可慕迟就是依赖她,母子相依为命,不知道妈妈为什么选择自杀,但应该……不是讨厌他吧……她还是抱过他睡觉的啊,还是送过他上学的…… “我从小就没爸,但是总觉得自己跟其他人没差,我就是慕迟呀,就是很好的人,跟大家一样,”慕迟低声道:“但后来发现,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是太年少轻狂,我……就是野种,跟大家不一样……” “慕迟,别这么说自己。”他不是野种,他就是慕迟,跟大家不一样,他比任何人都优秀,他怎么会跟大家一样? “没关系,不用安慰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你同情,就是想跟你说,可能因为没爸爸,妈才更要培养我,怕我比别人落后,才把我送进祁家的吧,”慕迟道:“其实我应该感谢祁叔叔的,他尽力的栽培我了,是我自己不争气……活成这个样子。” “还有机会……”这不是终点站,这只是个开始,他才二十几岁,才刚开始啊。 慕迟却摇了摇头,“没有机会了,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就好像不知道哪一天,他就成了精神病人…… “没有让妈妈如愿,是我对不起她,我以后会请罪的,没有让祁叔叔如愿,”慕迟苦涩道:“你帮我跟他说对不起吧,我可能不会再见到他了。” 祁炀隐隐不安。 慕迟道:“然后就是你跟我……我们,”他一字一句道:“我说回刚刚的话题,祁炀,我可以接受你,接受你还是我哥,我们只到这层关系,从现在开始,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不要再有来往了,我并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是你一直在纠缠我,我只能让步到这里,你理解吗?”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祁炀低声。 慕迟诚恳道:“是,我不知道你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没有精力跟你耗了,是你自己丢掉我的,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我希望我们……能把话都说开了,能冰释前嫌,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过各自的生活吧。” 这是他唯一能退的地步了,不能再退了。 “说开?冰释前嫌?一切都没发生过?各自的生活?”祁炀冷笑一声:“慕迟,你骗自己的本领越来越高了,你要真能冰释前嫌,你把自己掐出血来干嘛?!” 慕迟赫然收手,低眸,这才发觉手上的疼痛,那里已然有了艳红的血迹钻出手面,不知不觉,他已经隐忍到了这个地步。 祁炀道:“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想跟我冰释前嫌,这一点儿都不像你,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了,你那天已经把话都说明白了,你恨我,恨到想一刀捅死我,你抓着我的衣服一遍遍质问我为什么丢掉你,你根本就没放下,你介意着,这么多年都在介意,就像现在这样佯装平静,其实恨不得把我弄死。” 慕迟赫然握住了拳头。 “宝贝,我没有不让你恨,现在你的权利是无限制的,你该知道的,我根本不敢再对你有任何过激的行为了,我后悔了,我用各种办法只是为了重新追回你,我想让你跟我在一起,我想保护你,我自私,无耻,是我对不起你,可我还是想要你,不想让给别人,也不会让给别人,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能明白吗?” “我不要!”慕迟突然站了起来,双臂颤抖的看着祁炀,恨不得宰了他。 祁炀抬眸盯着他,不知道慕迟怎么回事。 “我不要你喜欢我,你不要喜欢我,别接近我,我不想你出现了,你走开……”慕迟抬步想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就又转了回来,他有些纠结,最后还是道:“我求求你了,不要出现了,离我远一点……我,我要结婚了……” 他攥着拳头说。 祁炀“噌”的站了起来。 慕迟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一步,声音抖抖的:“就是这样……就是想跟你说这个,我跟文哥要结婚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想他担心,我也不想看见你,卡我还你了,我不恨你了,你不要补偿我,不要觉得亏欠我,我想好好生活,重新开始,你离开,走远一些,别出现了……” 说完他就跑了,他几乎不敢再跟他多待一刻。 他不知道在怕什么,但就是祁炀,他就是怕他的,有一点儿,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其实他一直都是怕他的,从真相被撕开那天开始,他就是他的噩梦,慕迟觉得,世界上最恐怖的人,就是祁炀,最恐怖的事,就是跟祁炀谈感情,他怕他……最怕他了…… 他玩不过他,他畏惧他,他的什么东西都在他那里,他的骄傲,希望,自信和阳光,祁炀都没有还给他,祁炀把那些都踩在脚底下,他说他的爱一文不值…… 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恐怖。 他为什么戴帽子?他害怕这个人! 他不敢看见他的眼睛,这个人的瞳孔里没有真实的,都是虚假的,在那里面,他找不到自己。 他要结婚了……他不想这个噩梦再跟着自己,他亲自来面对他,鼓足了勇气,他希望自己能驱赶梦魇。 可是他没做到,这个梦……又来缠着他了。 共同的家 因为要回去了,清算完了会所里的工资,慕迟到银行里查账,核对无误后,他就给柯文打了电话,柯文不一会到约定的地方等他,开着车,慕迟朝他招手。 柯文等他进来问:“忙完了吧?” 慕迟晃了晃银行卡,“嗯,全部结算了。” “安全带系好。” 他们打算开车回黎城了。 柯文来的时候就是开车来的,偶尔还能送一送慕迟上班,很方便,回去时两人话题不断,谈一谈未来的计划。 但所有计划施行之前,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说服柯文的父母。 “万一叔叔阿姨不同意……”慕迟有些担心。 “不会的,”柯文笃定道:“我妈虽然不是很开放,但很通情达理,爸他听我妈的话,我妈又疼我,就算不同意磨两天也就行了。” “这个……”慕迟还是有些害怕。 受人冷眼并不是什么好事。 “相信我,”柯文打了个响指:“我这么说吧,我就没打算经过他们的同意,谁不同意谁一边去,你这个小媳妇我娶定了。” “你才是小媳妇。” “啧,别没大没小,我是你老公,快点喊一声。” “不喊不喊不喊。” “喊一声嘛。” “不喊。” “就一声……”他们闹闹腾腾的一路回城。 有人笑的开怀,有人伤的不轻。 情情爱爱这些事,说不清楚谁欠了谁。 就是疼痛,两个人谁都别想落好。 谁动心,谁吃亏,都跑不掉的。 “咣当”一声,酒瓶子撞击墙壁,碎成了渣,再落到地上。 泳池的边上,小藤椅前站着个人,祁炀光着膀子,穿一条短裤,系在腰上,握着一瓶烈酒猛灌,他喝的太猛,酒水顺着嘴角,延着下巴到脖颈优美的线条滑落,喝完拉了个力,狠劲出去,酒瓶子再次爆破在泳池对面的墙壁上。 摔了个粉碎。 小桌子上散乱着几瓶还没有开的酒,他晃了晃脖子,拉伸了下手臂的筋骨,做了个跳水的姿势,一头扎进了泳池里。 激起一片硕大的水花。 从这一边到那一头,似有无穷无尽的体力,来来回回反复的折腾,不知疲惫。 猛的一出水,浑身湿漉漉的,三分之二身子泡在水里,祁炀将头发向后捋,一张性感野性的双眸毫无遮掩的散发着杀意,他五官正,三观却很歪,妥妥的一个衣冠禽兽,他向来有自知之明。 力量型的双臂趴在泳池边,长指捏着一枚银戒,他转了转,对银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想起昨天会所里的一通喜讯,“他妈的,说这么多,原来是要结婚了。” 祁炀转着戒指,各种打量,那目光可谓凶残,“这么怕我?怕什么呀?我还能破坏你婚礼不成?宝贝,你太小看我了。” 祁炀吻了吻戒指,“我压根就没打算,让你结婚呀。” 还以为是要重新开始了呢,你这么忍辱负重的找我谈话,竟然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结婚了,他妈的,你还真把我想的太美好。 祁炀戴上戒指,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啊,他再次亲了下戒指,神色锋利,“爱你,等我。” 再次沉入水中,拨动起惊涛骇浪。 用了一天的时间回到了黎城。 到黎城柯家,慕迟小心又谨慎的跟着柯文,家里人还不知道柯文跟他的关系,都以为是朋友,很好的招呼着,柯文的妈妈大家闺秀,慕迟见过的,见到她时礼貌的打招呼,柯文妈妈含笑着点了下头,招呼他们进屋。 “妈,爸没在吗?”柯文把东西搬进家里,慕迟要帮忙,他不愿他动手,慕迟手上还有伤,倒是他母亲,招呼手底下的人过去帮忙。 “你爸上班没回,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柯文道:“哦,那你跟爸说一声吧,我晚上有事跟你们说。” 柯文妈妈点了点头,“嗯,我一会去联系他。” 说着倒水给慕迟,“来,喝水吧。” “不用谢谢,”慕迟连忙接过来,紧张兮兮的,又道了声:“谢谢。” 柯文帮他接过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攥住他手腕说:“你先去房间里等我,我有话跟妈说。” 说完对一边的女孩道:“笛笛,带哥哥去看看你房间。” 柯笛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了,出落的很漂亮,穿着一身小碎花裙,清秀美丽,“哥哥跟我来。” 慕迟也不太敢和柯家的人处,他有点畏惧柯文妈妈,即使她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但一想到不久后会成为他的什么人,会有可能不同意他跟文哥,他就有些害怕。 慕迟就跟柯笛走了,很有眼色。 进了柯笛的房间,其实他也不能平静下来,很担心柯文和他妈妈会吵起来,他怕自己到时候不知道该怎样收场,这个时候却被柯笛攥住了手腕,摸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轻轻的,问道:“疼吗?” 慕迟蹲下来,应道:“不疼了。” “为什么会受伤?”女孩不解。 慕迟攥了下手说:“不小心碰伤的。” 柯笛慢慢摩挲着慕迟手上的白纱布,很好奇似的,她过了会又问:“哥哥,你以前是不是来过我家?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又好像不认识。” “来过啊,”慕迟摸了下柯笛的脑袋,“那时候你还小,还记得吗?” 柯笛诚恳的点点头:“记得,你跟哥哥一起来的,对不对?” “对,晚上来的。” “为什么你每次来都戴这个?”柯笛摸着他手上的纱布,“那一次是戴在头上的。” 她摸摸自己的头顶。 慕迟笑笑,好像是啊,一共来过两次,次次带着伤,柯家就好像他的避风港,总是收留没有人要的他,残破的他。 慕迟跟柯笛玩了一小会,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不过他还是害怕晚上,晚上要面对的事情,等了会,柯文进来了,他跟慕迟回了房间。 “别害怕。”柯文看他心神不宁的,进门攥住他的手,把他拉在床上坐着,“休息会,晚上是我去面对,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多想,爸妈知道我有多在意你。” 慕迟低声:“文哥……” 柯文抬头看着他:“慕迟,我找你那么久,爸妈都知道了,我想他们即使不支持,也会为了他们的儿子让步,从小到大没求过妈什么事,她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 “真的可以接受吗?”慕迟不自信:“我这样的……很难吧。” “什么叫你这样的?”柯文说道:“不许乱贬低自己,我真的会生气。” 帮他把纱布拆开,柯文给他换药,站起来说:“我明天去趟医院,去拿一些好点的药,我认识一个医生,治外伤挺厉害的,以前跑步磕磕碰碰的伤口都从他那里拿的药,你就乖乖在家,什么都不要做,安心养伤就好了。” “你把我当女孩养。”慕迟盯着自己的伤口。 “你的伤不轻,不调理好以后手废了,”柯文想起来就恼火,心疼,“这么傻怎么办,让你划就划,他要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照做啊。” “我才没那么傻。”慕迟说。 柯文白了他一眼,“以后就在家养伤吧,别接触外面那些人了,等伤好了想工作了就找安全轻松的工作,我养你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拿了奖金带你环游世界。” “这大概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生活状态了。” “也是你吗?” “是啊,”慕迟说:“混吃等死啊,多好。” 柯文笑了声:“那你就混着吧,平日里什么都不用做,跟笛笛一块儿东跑跑西逛逛,打打球听听音乐,然后晚上陪我睡觉。” “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就是为了陪我睡觉啊。” 慕迟单手撑着床,笑着问:“文哥,你还可以再大言不惭一点儿吗?” “给我亲,给我摸,给我操,给我……” “闭嘴闭嘴闭嘴!”慕迟连忙捂住他嘴巴,“形象崩了……” 柯文拿下他的手,“还可以更不要脸,听不听?” “不听。”慕迟果断道。 柯文含笑给他缠上纱布,打了个结,然后抬眼,突然起身把慕迟扑在了身后的床上,压在怀里亲了一下,说道:“老实告诉你,第一次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就没想好事。” 慕迟抱住他脖子,明知故问:“那你在想什么?” 柯文低头下去,握住他的下巴,唇抵着他耳朵说了句话,然后身下的人就耳朵火红,他趁机咬了下他的小耳朵,不怀好意的笑着。 “文哥,你真的……”慕迟脸蛋红红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说完猛的上去亲一口,两个人热烈痴缠在一起。 共同的家,在组建的道路上,也许前路坎坷,也许荆棘丛生,但坎坷终会迈过,荆棘迟早躲过,也许会划伤自己,但只要穿过去见到的是星光和大海,那又如何? “哥哥!”正在热烈的时候,柯笛甩着小辫子跑了进来,看见床上痴缠的两个人,她当时就楞在了原地。 慕迟迅速推开柯文,柯文却大大方方的,拽了拽衣服站起来,伸手道:“笛笛,过来。” 先把小妹拉下水,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柯文对小妹不怀好意,然而柯笛却扭头就跑,柯文好笑的看向慕迟,慕迟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你吓到她了。” “那怎么办?”柯文没有一点儿别扭,就这么坦然的,他就喜欢这个人啊,有什么别扭的?都要结婚了,有什么别扭的? “我去看看。”慕迟抬步走了。 “顺便收买一下她啊。”柯文给他出谋划策。 慕迟回头警告性的剜了他一眼,柯文立马做出个闭嘴的手势。 不是个妹控,却是个妻管严。 来日可期啊。 ※※※※※※※※※※※※※※※※※※※※ 别猜,猜不准系列,加更。 新婚酒 第二天一早,柯文就爬起来去医院了,昨夜的交谈应该是顺利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柯文就很平静,慕迟问他也说都搞定了。 真的吗?他都怀疑了一晚上。 柯文刚出去,慕迟就待不住了,他出去想找柯文妈妈探探情况,不想柯文自己背负这个。 如他所料,一家子都在,柯文爸爸没有出门,慕迟看到二老在客厅里坐着,他有些畏手畏脚的过去了,柯文妈妈看到他,没什么特殊的眼色,就是端着茶杯没再喝了,放下了道:“过来吧。” 柯文老爸也在打量他。 慕迟僵硬的笑了一下,然后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大方的过去了。 “阿姨。”他在一边坐下。 柯文妈妈问:“阿文出门了?” 慕迟点点头:“嗯,他去……给我拿药了。” 柯文妈妈道:“怎么没跟他一起啊?” 慕迟说:“他不让我折腾,就……” “他疼你,”柯文妈妈笑了:“真奇怪,两个男孩子怎么会有爱情呢?” 慕迟闭了嘴,不好意思说。 “你别紧张,阿文都跟我说了,是他追求你是吧?你还不太愿意……” “没有不愿意……” “嗯,是不喜欢他,”柯文妈妈皱眉道:“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呢?” 慕迟紧了下手,低眸说:“他……喜欢我。” “就因为他喜欢你就跟他在一起了?”柯文妈妈很不理解。 慕迟没再说话了,他不知道怎么说。 “我是不知道你们俩之间是什么样的,他很少求我事情,结果一求就玩了个大的。”柯文妈妈叹口气。 “他是我儿子,我不想跟他闹的多难堪,他昨天晚上那样子,看得出来,是挺喜欢你的。”柯文妈妈道:“但是你们两个男孩子,怎么要宝宝呢?” “简单啊,”这时候柯文爸爸出声了,“领养个孩子就是了,再不济不要就是了,那么闹腾,要孩子干嘛,两个人过得轻轻松松的,多舒服。” “合着你还有意见了是吧?”柯文妈妈瞄起了自己老公,“怎么?阿文跟小笛你是后悔了?” “那哪能啊,阿文懂事,小笛乖巧,老婆大人又持家,我可半句怨言都不敢有的啊。” “敢不敢和有没有不是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姓柯的,我可没哪地方对不起你。”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错了,”柯文爸爸秒怂,“真的,我去看笛笛,你们聊。” 柯文爸爸是没什么意见,看得出来,慕迟不免心下松了好一口气,柯文爸爸走后,柯文妈妈才找到正题。 “不正经的。”妈妈说了声,回头对慕迟道:“叫你看笑话了啊,别介意。” “没有,不会,”慕迟笑了下:“你们感情……很好啊。” “不好,他很少回来,我才不想理他。”妈妈嘴上这么说,幸福却洋溢在脸上的,这种家庭环境,慕迟莫名的安心,柯文妈妈朝他招手:“来,坐过来。” 慕迟坐了过去。 柯文妈妈摸了摸他的额头,挺长的一疤,她道:“怎么弄的啊?上次来都没有呢。” 慕迟说道:“上次都是五年前了。” 柯文妈妈笑了下,“这么久了,都忘了,等会啊。” 妈妈站起来,她穿着真丝的长睡衣,走到客厅的柜台边,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摸出来一大盒东西,走过来递给慕迟,“来,治疤的,最好用了。” “啊?给我?”慕迟接过来,低头看了看,外国的牌子,他不太认得。 妈妈道:“我托人买的,阿文中学的时候伤过腿,拉了挺长的一口子,跟你这差不多,就用的这个,去疤效果挺好的,家里一直备着,也就他去队里训练了没再用过。” “谢谢。” “一家人不说这个啊,”妈妈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敌意,就是想看看你做好准备没,你并不喜欢阿文,我怕你伤了他,结婚不是小事,何况两个男孩子,得受多少冷眼?不是玩笑的。” “我理解。” “理解就好,我没不喜欢你,我是想阿文正正当当的找个女孩子,但他要是认定你了,那我也就随他去,我们柯家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大的资产,我跟阿文爸爸都不图什么,就图自己两个孩子健健康康,幸福快乐的,就这点愿望。” 人这一生不就图个安康吗?幸福建立在安康的前提上,普通百姓求什么呢?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就好。 “甚至我都没指望阿文在短跑方面有什么造诣,他自己有梦想,我跟他爸就是支持,谁知道进了国家队了。”妈妈脸上的欣慰之情难掩。 对柯文,几乎是放养。 但有些人成不成才,显然是自己决定的,外界的因素是一部分,关键还在自己。 “说真的啊,你们了解过这方面吗?可以要孩子吗?” 慕迟抿了下唇,有些尴尬:“这个,我不知道……” 妈妈道:“那要不领养一个?” 慕迟道:“跟文哥商量吧,我都行。” 妈妈又道:“我觉得不成,阿文不喜欢小孩子,他都很少领小笛,要不算了,算了吧,你们俩开心就行,关键是你,你开心就好。” “我?”慕迟有些受宠若惊。 “嗯,你心情最重要,”妈妈说:“阿文说你有那个……精神方面的疾病啊?别乱想啊,我不是介意,我意思就是……” “对,”慕迟承认道:“阿姨你别这么谨慎,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你可以说,是癔症。” “癔症啊,那么严重……”柯文妈妈看着慕迟,想着这也没多大怎么能得这个病,她道:“没事没事,别怕,能治好,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的。” 慕迟跟妈妈聊了会这方面的问题,再牵扯到和柯文的事情上,全程柯文妈妈没有问过他的家境,看来是文哥早就打过招呼了。 聊了会,柯笛从房间里跑出来了,跑出来就冲慕迟嚷:“哥哥!哥哥你过来!” 慕迟站了起来,看了看柯文妈妈,妈妈对他点头,然后慕迟过去了,柯笛抱着他的手就说:“哥哥你教我写作业。” “什么作业?”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数学作业,”柯笛跑到写字台把上面的书本拿下来对给他,“就这个,你看。” 六年级的数学作业,慕迟翻了下,柯笛说:“哥哥说你会,让我找你的。” 慕迟走到写字台,拿着笔转了下,说道:“我是会啊,来,我教你。” 小学题难倒慕迟倒不会,他这都算是大材小用了,慕迟学习成绩在尖子生遍地的立海都是名列前茅,甚至差点入选斯坦福的保送名额,他对付这些更是小儿科。 整个上午慕迟就用来教柯笛写作业了,柯笛也聪明,一教就会,一打听才知道,柯笛也是个名列前茅的小天才。 慕迟教了一上午,到中午快饭点的时候,全家都坐桌了,就差柯文没回来。 教柯笛没注意时间,这么一看就不对了,这都一上午了还没影,电话也没一个,慕迟到外面给柯文打电话。 响了几声,但没人接。 通了啊,在忙什么?慕迟又打了一遍过去。 柯文妈妈冲他招手,慕迟刚好回头,对她笑了笑,继续拨打着柯文的电话。 依然没人接通。 几个电话过去,都是无功而返。 难道是碰见了什么熟人多聊了吗?手机应该带在手上啊,怎么没人接的呢。 没打通,慕迟回去坐着,柯文爸爸道:“怎么说?” 慕迟道:“没人接。” 爸爸道:“可能没看见,没事,咱们先用吧。” 慕迟点点头。 柯笛道:“哥哥你坐这,坐在我旁边。” 慕迟过去了。 柯文妈妈道:“笛笛跟哥哥这么亲呀,那以后哥哥就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好哇,”柯笛攥着慕迟的手,“我可以把房间给哥哥。” “那你睡哪里?” “我跟哥哥一起睡。”柯笛说。 一桌子人都在笑。 慕迟跟柯笛这感情,也就一个晚上聊了些有的没的,然后再是一个早上补习了点作业而已,深厚的革命友情就这么建立起来了,雷打不动的,神奇。 好像是天生带着招小孩喜欢的体质,很奇怪,以前就是这样。 席间,终于有电话回了过来,慕迟接通就道:“文哥。” 一桌子人都在看他,不知道柯文说了什么,就见慕迟的脸瞬间青了,他站了起来,当发觉大家在看他的时候,忙又对席间的人笑了下,说了声:“我出去接个电话。” 柯家二老点了点头。 出门慕迟表情就不对了,只听他道:“说地址。” 慕迟再也没回来。 他莫名其妙的从柯家消失了。 云顶,云顶,云顶…… 慕迟下车就找云顶酒店,找到了迅速跑了进去,直按电梯,电梯迟迟不到,他爬着楼梯就往上跑。 709号房间,一个个摸索,神色颇为焦急,走廊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跟来抓奸似的,只有慕迟知道人命关天,他摸到709的房间推门就进去,不出意料,门没锁。 酒店房间里坐着一个人,在靠窗的沙发上,优雅缓慢的倒着红酒,对身后的来人置之不理。 慕迟不淡定,上前就要人:“文哥呢?!” 祁炀端着酒杯,听声抿唇一笑,回头看他,“累不累啊?一口气跑上来。” 慕迟不跟他闲扯:“把人给我,快点!” 祁炀就是不应他,“过来,喝杯酒。” 慕迟使自己尽量理智,“祁炀,把人给我。” 不要试图挑战疯子,祁炀什么都做得出来,慕迟深信! “放心,他没事,”祁炀晃晃酒杯,“就是不给你。” “你到底要干嘛?!”慕迟急了,“我不想跟你鬼扯,你快点,不然我报警了!” “嗯,你报啊,没有48个小时,你看他们来不来。” 慕迟忍无可忍,威胁没用,法律方面祁炀比他懂,他克制住自己,相信祁炀即使疯也不会随意做犯法的事,他跟文哥没多大仇怨,不可能伤害他的,慕迟道:“他现在是安全的吧?” 安全就可以,其他都是小事。 可祁炀最会折磨人。 “不告诉你。”祁炀继续喝他的酒。 “神经病。”慕迟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但祁炀手里却是柯文的手机,他又站住了步子,回头道:“你想干什么?” 祁炀不看他,道:“不干什么,请你喝酒。” 他转头过来,端起一杯酒,“宝贝,来,你的新婚酒,我提前敬你。” 慕迟不可能接的,他根本不想搭理他,快没了性子,“人给我。” 祁炀扯了下唇,“别这么不给面子,喝完了我就给你。” “你要向我保证他的安全!我告诉你,他伤了一点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保证。”祁炀抬了抬手。 不管他想玩什么,慕迟是都玩得起,他上去就端杯子喝酒,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就算酒里有毒他都得喝。 反正什么都没有了,他怕什么? 祁炀盯着他一下子灌完杯中酒,他欣慰的笑笑,舔了下唇,说道:“这么没防备心,不像你啊。” 他站了起来。 慕迟喝完就摔了杯子,脾气很炸,他被祁炀弄的火大,“人呢?” 祁炀道:“马上就放。” 他说话算话,慕迟看他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交代了几声,一句“可以放人了”落地,慕迟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货真抓了文哥,真有病。 祁炀道:“怎样?是不是很讲信用?” “神经。”慕迟转身要走,不知道骗他来干什么,就为了喝杯酒? 祁炀跟在他身后,慕迟不管他,拉开门就撤,结果手一放在门上就不对劲了。 没劲,身上有点轻,用不上力气,眼前开始发黑,他瞬间清醒。 “你……”话没说完就往后面倒,祁炀在他身后正好接住他,对他低声道:“要对我有防备心啊,宝贝。” 他把他转了个圈,抵在房门上,抱在怀里,手指摩挲下他的唇,“他走了,你留下,公平的交易。” 慕迟逐渐没意识了,他抓着祁炀的衣服,想保持清醒,可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不舍得打你,才下药的呢。”祁炀贪婪的盯着他,“好乖,就要这么乖啊。” 完了,完了…… 慕迟脑子里就这两个字了,噩梦重新席卷而来,他再次被这个人,吞噬。 最后一点点,丧失了理智,彻底栽倒在祁炀怀里。 偏执狂 柯文被一群人堵着,可能不算绑架,因为对方除了收了他的手机什么也没做,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些人又把手机还给他了,什么都没干。 然而当他回到家就发现出问题了。 慕迟不见了。 预感告诉他跟谁有关,柯文开了车就往祁家跑,祁国衷正好在,柯文大吵大闹的进来找人,祁国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祁家上上下下被喊了出来。 只听柯文大叫:“祁炀呢?祁炀呢?慕迟呢?!” 祁国衷对着生人道:“你哪位?” 柯文尽管大叫:“慕迟呢?!祁炀把他弄哪儿去了?!” 许媚出来说:“没有啊,祁炀没有回来,你在说什么?” “不可能!一定是他,是他。”柯文自顾自说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祁国衷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严肃道:“你先把话说清楚。” 柯文拨通着110,跟祁国衷道:“慕迟不见了,你们现在最好联系祁炀,告诉他赶紧把人给我放了,否则他给我等着吃牢饭吧!” 这下谁还听不出来出了什么事? 许媚进屋就给祁炀打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听,回荡的只有手机铃声,她一遍遍打着。 祁国衷当着大局,听柯文报警,柯文气炸了,就是对着手机大叫,“什么没到时间!人失踪了你现在就给我找!” 祁国衷听着。 柯文道:“我不管,我一会到警局再详谈,请你们准备。” 祁国衷道:“你摸清楚了吗?如果不是呢?” “不可能!”柯文吼道:“慕迟的手机不通了,为什么祁炀的也打不通!谁会冒充我给慕迟打电话?除了祁炀没别人!” 祁国衷觉得柯文有点儿不讲理了,年轻气盛的,他并不想跟柯文说这些,只道:“我们去公安局。” 他们一道去了。 与此同时,昏沉的慕迟正好醒来。 他眼睛都睁不开,觉得头好重,浑身乏力的,这才稍微有了点儿起色,但并没有好哪里去,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张天花板,他转头过去,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是了,他还能站的住吗? 慕迟动动手,突然感觉到了束缚感,他扭头一瞧,自己的左手竟然被绑住了,还是个死结,当下心里一沉,恐慌之中就想要坐起来,但没有力气,根本起不来。 房门被打开,祁炀正好从外面进来,对床上努力坐起来的人眯着眼睛笑了下,走过去倾身抱住他,低声道:“怪我,药下多了。” 慕迟偏头过去,他靠的太近,呼吸就在他脸前,他道:“你要干嘛?” 祁炀放开他,坐在了床边,“不干嘛,想你了。” 慕迟不挣扎,就是道:“松开我。” “不行,”祁炀看着他说:“怕你跑了。” 慕迟回头看他,“你在我往哪跑?” “那可不一定啊,”祁炀道:“你太聪明了,我实在不放心。” 慕迟躺在床上,有些认命,“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祁炀听了就觉得好笑,“你会不知道吗?” 他道:“我再不看着你,你就要跑去跟别人结婚了,宝贝,你太会玩了吧,我已经纵容你跟他谈恋爱了,你还想跟他结婚?你在挑战我的底线,懂吗?” 人果然疯起来就不是人了,慕迟道:“我跟你说这么多,白说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谈谈的,最后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是他忘了,他怎么能奢望跟一个变态谈规矩呢?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他还想跟他谈感情? 可能吗?他妈的,够讽刺。 他就不应该对祁炀抱希望。 从前是,现在是。 “没白说,我还是挺欣慰的,不过宝贝,你显然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祁炀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不爱你呢?怎么会觉得我会让你跟他结婚呢?你把我想的……那么宽容吗?” “是,我错了。”慕迟认命。 祁炀笑了笑,摸了一下他的脸蛋,“别生气,我就是关你两天而已,给你考虑的时间,你乖乖的回到我身边,什么事都没有。” “你觉得可能吗?”慕迟讽刺的看着他。 他怎么会觉得他会原谅他,会有机会? 祁炀显然有所准备,“所以才说给你考虑的时间啊,48小时立案,两天里,宝贝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慕迟盯了他一会,根本就不想理他,是,他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又开始算计什么了。 祁炀却一语封住了他的退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熬过这两天,如果两天内你不给我答案,不好意思,柯家可能要出现命案了呢。” 瞬间调回了慕迟所有的思绪:“你疯了?” 祁炀笑道:“一命换一命嘛,我得不到的,姓柯的也别想。” “你他妈疯了吧!” “对啊,”祁炀道:“我就是个疯子啊,被你逼疯的疯子。” “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是你不要我!是你耍我!我什么时候逼过你!”慕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柯文,他就是不淡定了。 祁炀看他暴躁,逐渐露出可悲的眼神,他倾身握住他的脸蛋,却被慕迟甩了开,他偏偏就要碰他,“真对不起,真对不起啊宝贝,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什么办法都用了,软的硬的,好的坏的,你就是不原谅我,你要我怎么办?” “我怎么原谅你?你告诉我我怎么原谅你?”慕迟竟然有点想哭。 他的声音哽咽了下,祁炀就慌张的去看他,慕迟就真的哭了,他去擦他的眼泪,“好,可以不原谅我,别哭啊宝贝,我没想让你哭。” “你放开我。”慕迟动了下手腕。 祁炀给他擦眼泪,微笑着说着不松口的话:“不行。” 慕迟盯着他,他确定祁炀是理智的,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更恐怖,他理智的时候还这么疯,他是真下定决心要这么绑着他了? “文哥有没有回去?”他眼泪被擦掉,本来是想用苦肉计的,结果没成。 听到柯文名字祁炀显然不耐烦,眉宇间掩藏着躁动,“回去了。” 慕迟又问:“那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像他这样被绑架的人很少吧,这么理智,不慌不乱,还这么镇定的跟“犯罪”的人聊天,大概是奇葩一少见的事了。 他现在确定了,祁炀就是喜欢他,喜欢到变态的地步。 可悲吗?你把真心奉给他的时候他说一文不值,你对他爱答不理的时候他又深情款款的,呵,早干嘛去了? 现在他的感情,一样的让慕迟觉得一文不值。 不知道年少的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人动心,现在再看来,祁炀真的没一点儿好,哪里,哪里值得他这么卑微的追求着? 果然从一开始就错了。 惹上这么一个偏执狂,占有欲极高的人,该怎么全身而退? “说了两天啊,”祁炀道:“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慢慢想。” 我想你个头。 他管这叫考虑?这分明就是逼良为娼。 慕迟不觉得这是绑架,就是祁炀的小游戏而已,反正他喜欢他,他不信他敢干什么。 就仗着他喜欢他这点,慕迟就不怕,他的确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跑。 他叹口气,颇有安心的意思。 “你能不能……别绑我手?”死结就算了,还把他绑在床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好意思,我还想绑你两只手的,但怕你伤加重了。”祁炀通情达理的说:“没事,你干什么都有我呢,你只负责安心的考虑好我给你的提议就好了。” 怎么说都说不通呢,慕迟道:“我饿了。” “嗯?” “我饿了,”慕迟说:“我中午还没有吃饭,你就把我骗出来了。” 祁炀果然顺着他,“等会,我去做。” 这里不是酒店,因为可以自己做饭。慕迟打量这个房间,是高档,他一开始以为是酒店,祁炀走出去后,他就伸手去解绳子,就是解不开,磨磨蹭蹭好一会,残废的手,还没有多大力气,绳子还是个死结,他百试无用。 喘口气,慕迟连坐都坐不起来,绳子缠的不算紧,他就索性不解了,一点点用力的往外挣。 他的力气肯定是不够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慕迟寻找各种巧劲,他的手腕本身就很细,手指修长,没什么肉,祁炀绑的也挺松的,细节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确是喜欢他的,还怕勒紧了伤着他,结果慕迟就弄了好久,刚有点起色,手脱了出来,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祁炀就进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端着个小碗筷,那一瞬间慕迟真是害怕了,看见祁炀本能的低眸下去,以至于他错过了祁炀眼里一闪而逝的悲凉。 祁炀把碗筷放在了桌子上,走过来拨了拨绳子,道:“竟然挣脱了,是我绑太松还是宝贝手腕太细?” 祁炀趴下来,握住慕迟的手腕,看他勒的红红的痕迹,揉了揉道:“看,伤了吧。” 慕迟就有些害怕,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祁炀身上的气场不一样了,有阴郁,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没再开口挑衅。 “挣脱了,那就跑吧,”祁炀撑着头,就在他脸颊上方,“跑啊。” 明知道他根本没力气,还这么说,慕迟动也不动,就这么跟祁炀对视。 祁炀一下捏紧了他的手腕,慕迟闷哼出声,他无视,威胁道:“你他妈是不是要我把你操乖才行啊?” 慕迟攥了下手,有点疼。 “嗯?是不是?”祁炀舔了下唇,没兴趣跟他慢慢调情,伸手剥他的衣衫,“正好,我也想上你,你就在我操-你的时候好好想,认真想。” ※※※※※※※※※※※※※※※※※※※※ 加更吗?加。 爱 吴展接到祁家来的电话,问他祁炀有没有在飞跃,吴展说没有,又给祁炀打电话,没人接,家里也没人,听说了两人失踪的事,他一直觉得不能相信。 祁炀多大人了?还敢玩这种手段,真是疯了。 不过仔细想来也没什么不可能,祁炀路子一直很野,治六爷那事他就看出来了。 吴展问办公室几个人:“你们谁能打通祁炀的手机?” 徐佑龙和陆晓北孟青都摇摇头,陆晓北道:“怎么可能打得通。” 的确是。 陆晓北又道:“我太佩服祁炀了,这么敢玩,要有个人这么喜欢我我马上跟他走了。” 吴展白了他一眼。 徐佑龙说:“去他家了吗?” 吴展说:“都看过了,真就是玩失踪,人都没影。” 孟青摸着下巴说:“他……有没有回黎城啊?” 吴展说:“有可能。” 孟青道:“对啊,他要是真回去了我们也没法联系上人啊。” 吴展道:“那还真等立案啊?到时候他就算犯法了。” 陆晓北道:“不会的,祁炀有分寸。” “他有个屁,”吴展道:“你知道个什么,他喜欢那家伙喜欢的可很了,我都觉得他上心的不是一点点。” 陆晓北道:“到底什么人啊眼光这么高?祁炀都看不上。” 有颜有钱有身材,背景优秀,能力强,祁炀这样的追他他说不定都能被掰弯了,就是没法拒绝嘛,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何况对方还这么喜欢你,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祁炀喜欢的,可真不是一般人。 “怎么办?”徐佑龙问。 “我也不知道,等着吧。”吴展说,总不能真去报案吧。 而且他相信祁炀应该不会这么疯狂的。 但显然……他低估了祁炀的中毒程度。 室内一股淫-靡的味道,床上躺着的人满头热汗,这一次再也没人能救他,他也再也没有办法阻止,他被上了,又是祁炀,又是他…… 隔了太多年了,还是一碰到就兴奋,祁炀似乎舒爽过头了,从下午开始,做到晚上九点钟,不知节制,把人折磨的再也没有半分的力气。 慕迟躺在床上濒临死亡一样,几乎马上就要断气了,床单被他抓的乱七八糟,两人纠缠在一起,那种身体的接触好像瞬间就回到了从前。 全部都是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疼痛,还有熟悉的……体温。 好像……一夜回到解放前似的。 “累了吧?”祁炀发泄过后就理智了,他本身就是理智的,这么多年的思念都通过这几小时传达给了慕迟,他怕弄疼他,虽然他还是会疼的,但总比从前要好了太多。 “我带你去洗澡吧。”祁炀爬起来,伸手抱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慕迟,抱进浴室,慕迟挂在他身上,浑身瘫软。 他把他放进浴缸里,放了水,就认真的一点点给他洗澡了,慕迟乏力的连说话的精神都提不上来。 药效早过了,他就是被他折腾的太多次了,他不是没被他上过,他不会大哭大闹的,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结婚了,结婚之前被别人上了…… 他本来就对不起柯文,对不起柯家,他第一次是祁炀没错,荒唐的第一次,年少无知,才会把第一次就这么交出去,导致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那现在呢? 现在……为什么还是他? 说不要我的人不是你吗? 不知节制上我的人怎么还是你? 洗完澡,祁炀先出去换床单枕套,再把干净的慕迟抱回床上去,他刚把他放在床上,绳子碰到他手腕的时候,慕迟原本没什么反应的,却突然抽动了下手,祁炀低头看看他,又摸了下他手腕上的红痕,松口道:“好了,我们不绑了。” 他没给慕迟穿衣服,他自己却套了睡衣在身上,纯属是怕自己跟他肌肤相亲会忍不住再来几次。钻进被子里,祁炀把枕头垫高,靠着身后的高枕,怀里抱着慕迟,不打算睡觉,打算跟他聊天。 慕迟什么都没穿,背靠着祁炀的身子,可谓是躺在他怀里,他觉得膈应,出声道:“我要穿衣服。” 祁炀正想抽烟,闻声收回拿烟的手,给他拢了拢被子,盖住他的身子,说道:“怕什么呀?上都上了还怕被摸吗?” 慕迟不愿意,“我要穿。” 祁炀不应他,把他往怀里抱紧一点儿,“不穿。” 慕迟不再理会他了。 祁炀道:“疼不疼?” 慕迟没应声,只是安安分分的躺着。 祁炀相当于自说自话:“你跟姓柯的没上吧?第一下的时候,我看你脸色都变了。” 这种热恋期的小情侣还同居在一起,免不了擦枪走火的,但就凭祁炀的经验,进去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没上,完璧。 “很乖啊。”祁炀抱着他说:“是不是你也挺膈应的?你不喜欢他,怎么跟他上呢?” “你真的喜欢我吗?”慕迟突然出声。 祁炀听他说话,不由得心情好,“当然。” “可我不这么觉得,”慕迟不再沉默,“你根本……就是为了上我吧。” 祁炀道:“宝贝,你还不明白吗?我要是真只想上你,那我现在上过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你呢?” 慕迟没说话。 “懂了吗?喜欢你,也喜欢上你,见到你我自觉的会有反应,我控制不了的,就像第一次把你弄出血,我也有些控制不了。” 祁炀伸手够了盒烟,抽出来一根,他点燃,往慕迟嘴边放,慕迟偏头过去,他轻笑一声,塞进了自己嘴里。 一口下去他道:“老实说,男人抽烟没什么大不了,但我不喜欢你抽烟,就像一个清纯的少女,她玩起了妓-女的活儿那样突兀。” 慕迟等自己慢慢恢复体力,也不是很想开口说话,想保留一些精力用来抵抗祁炀再一次的侵犯。 “真喜欢你,一点儿都控制不住,”祁炀道:“宝贝,我们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彼此太多债,难不成是七世怨侣吗?将我们折磨的又爱又恨。” “我不爱了。”慕迟澄清自己,不想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和错觉。 祁炀道:“嗯,无妨,我爱就好了。” 随你怎样吧,蛮横不讲理,慕迟不想争论。 “你考虑好了吗?”祁炀问他:“给我个结果。” 慕迟答非所问:“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祁炀扭过他的头,对着他的侧颜道:“我在问你答案呢。” 慕迟道:“没考虑。” 怎么有心情考虑?怎么可能会考虑。 祁炀放开了他,慕迟扭头回去,“行,还有一天,你慢慢想。” 慕迟攥紧自己的手:“我不愿意,你要怎么办?” 又是这个答案啊,还记得曾经被纠缠的时候,他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结果呢?一样没有办法改变,祁炀从来不尊重他的决定,他想要他,就非得要,这次也一样。 他说:“我告诉过你了啊,姓柯的跟我,谁都得不到你。” “你要杀了他?” “嗯。”他低声。 “你敢吗?”真的敢吗?慕迟不信。 祁炀笑了声:“你等着看啊。” 慕迟道:“你真不怕死。” 祁炀道:“没事,因为你死,值得了。” 他抱紧他:“那五年是没办法赔了,所以你不愿意,我就赔你一条命。” “可那关文哥什么事?”慕迟不能理解。 “我没想弄死他,”祁炀说:“是你不点头啊,你只要点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姓柯的爱怎么怎么着,我哪有功夫去盯他?” 慕迟说:“祁炀,你还不明白吗?不是因为文哥我才不跟你在一起。” “是因为他,”祁炀道:“起码不是他,你就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我还有追你回来的可能,但你自己也说了,你没有办法负他,你对他有责任感,那他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你还是不明白……”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嘛,我知道的,”祁炀握着他下巴说:“宝贝,如果没有他,你是不是就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了?” 慕迟捏紧了手。 他没法理解,祁炀的所思所想,永远都异于常人。 可又有什么不对呢?如果没有柯文,他的确……不会再跟谁在一起了。 “看到没有,”祁炀道:“他是你的束缚,你想保护他就离开他啊,你要真想对付我就别跟任何人在一起啊,我小肚鸡肠,占有欲强,会波及到别人的,宝贝,我已经不敢再伤害你了,所以只能从你身边人下手了,是你逼我的,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理解吗?” “你根本就不懂爱啊。” “所以需要你教我啊,嗯?宝贝,留在我身边教我爱吧,我会乖乖听话的。” 慕迟道:“爱的最基础的东西,就是希望对方幸福,你做到了吗?” “哦,对不起宝贝,这里我要反驳你了,”祁炀义正言辞:“你懂吗?爱不是希望谁幸福,爱是希望自己能给他幸福,爱是你把他交给别人你会不甘心,会不放心,爱的最基本的反应就是占有,无能为力留不住人才冠冕堂皇的说要祝他幸福,人就是这么个虚伪的生物,你得承认。” 慕迟闭了下眼睛,有些无从招架。 “我说对了吗?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人本身就是自私的,而我就是自私的基础上最自私的一个,我要你,非要不可,”祁炀摩挲了下他的唇,“乖一点,跟我吧,宝贝。” 抉择 足够可笑的,祁炀本身就是这么个可怕的人啊,不知道喜欢他什么,曾经会这么的喜欢他,为什么呀? 你是瞎了吗慕迟? 慕迟握住他的手,无奈道:“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的。” 可是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先招惹他的啊。 祁炀闻声轻笑,手在他身上摸了下,“你没错,是我招惹你,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喜欢你呢,你说……这是不是天作之合?” 不是啊,是上天让他不得好死,慕迟想,他上辈子是不是毁了银河系啊,让他这辈子碰见祁炀,这么不得好死。 明明从小时候就很努力,想要自己活的更好一点儿,可偏偏就是落得这个下场,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做错的?哪一步开始踏错的?从出生就开始了吧?他根本就不该被生出来。 他这么个野种……就不该被生出来啊。 让他爸厌烦,丢弃,让他妈自杀,跳楼,让祁家冷眼,让别人嘲笑,一步步,一点点,活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再来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会活的更好了吗? 不会的。 不会的啊。 因为从一开始,就命定成这样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的想改变现状,想融入大家,都让自己成为不凡的人,可是都不行,他从出生就是错的,冷眼伴随,怕是要伴随这一生。 他是不是上辈子宰了祁炀一家让他这辈子来复仇的?怎么还都还不清的债,像缕冤魂,紧跟着他,甩也甩不掉,一定要把他拖下水才可以。 一定要他溺毙才可以。 “真对不起,”祁炀掐掉烟,把怀里的人放平了,“我来感觉了,你再跟我玩一会吧。” 慕迟抓住他胳膊,赫然夹紧了双腿,祁炀摸了下他的小脸,“别紧张,我不弄疼你。” 刚穿没一会的睡衣就重新脱掉,祁炀道:“别那么看着我,就来一次,行了吧?” 他是这样说的,但并不是这样做的。 他妈的,他把他折磨的手面都咬红了,慕迟忍着,就不愿意出声,他就不要如他的愿,已经这么耻辱了,他还有脸叫吗? “宝贝,叫-床不会吗?”祁炀引诱他:“明明很舒服的,叫出来,别忍着。” “你让别人叫啊,我不会……” 祁炀笑一声:“叫什么别人?我想听你叫,你声音最软了,叫吧。” 慕迟死不出声,跟个机器人似的。 “够了……”慕迟尾音都快没了,头皮发麻,“你说了一次的……” “我说了一次,”祁炀耍赖皮:“没说这一次是多久啊。” “你……”慕迟抓住他的手,“你慢一点……” “听你的。”他顺从他说。 这场性-事结束后,慕迟在床上趴了许久,他一点点喘着气,不敢有太大动作,旁边的祁炀已经睡着了,但双手还是搂着他,他尽量在这场屈辱之中保持乖巧,呈现无力,迷惑祁炀,他才没有把他再次绑住,才会这么安然的睡着。 他体力已经渐渐的恢复,慕迟忍着不睡,即使他现在已经困了,疲惫了,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偷偷摸摸的起床,盯着祁炀熟睡的脸,轻手轻脚的拿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祁炀大概是真的累了,他就是没有醒,他抱着他睡的格外安稳,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慕迟耗费了好大一会时间才从他怀里钻出来,没管身下多不堪,他下床连鞋都没穿,怕会有声音传出来,赤脚捡着自己被撕开丢在一边的衣服重新套上,然后就去翻找自己的手机。 他手机应该在这个房间的,他记得祁炀把手机拿进来了,他想报警,就现在,想让文哥来找他,他有些没力气。 翻找手机的过程中,慕迟时不时盯着床上人的情况,祁炀动一下他都能吓得魂飞魄散,他动作格外轻,祁炀也没什么反应,可奇了怪了,就是找不到。 最后他只能摸到最危险的床头柜去,距离祁炀咫尺距离的柜子,他提心吊胆的使自己尽量平静,轻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结果下一秒他就傻眼了。 里面是有手机,有他的,关机了的手机,也有祁炀自己的,同样关机黑屏的手机,还有…… 慕迟已经怔住了,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能相信躺在手机旁边的……枪。 他触电般松开了手。 瘫软在地,所有的话语钻进了脑子里,所有的不可能都在爆破。 祁炀事业有成,身家过亿,他说的都是玩玩的,只是为了逼迫他顺从而已,他不是认真的,他也不可能这么傻的去杀人,不可能把命都豁出去,不可能…… 但是这一刻,你还能说……不可能吗? 他不敢杀人吗?他怕死吗?慕迟,他怕吗? 他问自己。 你是不是忘了,他从前就是个疯子啊,你忘了他的手段吗?他早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你忘了吗? “强-奸未成年,十年起步的罪行,这样算来,我怕是得把牢底坐穿了……” “构成这些的前提……总要跟你滚一次床单吧?” “一命抵一命而已……” “我得不到,姓柯的也别想。” “你不同意,柯家就会有命案……” 乱七八糟的,乱七八糟的话炸在脑袋里,疯了……这个疯子…… 慕迟抬眼看床上的人,从绑架他开始,祁炀你是不是……就真的计划要文哥的命了? 你连枪都敢持……你真的……无药可救。 你为什么爱我爱的这么晚呢?我真的喜欢不上你了,我真的害怕你,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为什么逼我?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块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想起监狱里的噩梦,我没法释怀,所以我想远离你,你为什么不懂…… 你就是不放过我,不放过文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是你不要我……是你不要我的……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玩弄我,我想重新开始了你说你爱我……你让我怎么选……怎么选择…… 慕迟抓着的脑袋,用力的敲打,好疼…… 怎么选…… 一定要这样吗?不在一起不行吗?不喜欢你了不可以吗?重新开始不可以吗? 你让我怎么选…… 果然啊,他就是不适合跟任何人在一起的。 这一次,把柯文也拉下水了。 柯文做错了什么?他拯救他,给他家,他只是喜欢他而已,凭什么你可以这么威胁他…… 你想死就去死啊,你干嘛要拉上文哥给你垫背?你怎么不去死啊? 混蛋。 原来是真的,人真的只有孤身一人,才会做的无牵无挂,人一旦有了依靠,依靠便成为了弱点和羁绊,他再也不能理直气壮的对抗祁炀了。 就像他喜欢祁炀,他就对抗不了他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跟文哥在一起的?是不是这样祁炀就拿他没办法了?是生是死。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果然,就是不配有人爱啊。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太阳,你偏偏要做阻挡阳光的乌云,顺便化成雷电和大雨,浇灭他所有的希望。 你一定要他狼狈不堪,你一定要他无人可爱,一定要他行走在黑夜里,大雨下,你想用自己的光来照耀他前行的路,可是你知不知道,雷电打在身上是会痛的啊。 我已经痛过一次了,那滋味生不如死,你还要强迫我再经历一遍。 你的爱,真让人讨厌。 慕迟逐渐冷静下来,盯着抽屉里的枪,神色渐冷。 真讨厌,罢了,这一次,该换你疼了。 你既然执意要我,那么,怎样的我,你都没怨言的吧?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那样冷,那样玩味,他盯着床上熟睡的人,逐渐站起来。 接近凌晨两点多,祁炀半梦半醒,当他伸手摸到的是空无一物时,他瞬间清醒了头脑,立马就坐了起来,惊慌之中看见床边坐着的慕迟,他才松了一口气。 慕迟对他笑笑:“干嘛这么紧张?” 祁炀捋了下头发,搓了下脸,“怕你跑了啊。” 慕迟衣衫整齐,还翘着腿,手撑着床,然后猫儿一样趴下来,趴在祁炀腿上,隔着被子,舒服的说:“我往哪儿跑啊?我只是起来喝口水,口干。” 祁炀看了眼柜子,上面真的有杯子,他没拿,看来真的是慕迟喝的水。 他觉得很奇怪,是慕迟的反应,他在……挑逗他? 慕迟趴在他腿上,乖巧的枕着双臂,抬眸看祁炀:“哎,说真的,我要是真不同意,你会不会真去……” 他没说,祁炀懂。 敢不敢真杀柯文?祁炀就是看着他,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好吧,我懂了,你还真不怕死,”慕迟拍了他一下,“手机给我。” 祁炀没动,他不明白慕迟的意思。 “干嘛呀?”慕迟说:“我想通了,手机给我,我打电话分手。” “什么?”祁炀错愕。 “就是这样啊,你不是让我想吗?”慕迟说:“我又不能看文哥去死,只能顺从你了。” 祁炀盯着他。 慕迟笑笑:“别不信,我当着你的面打,喏。” 祁炀沉默一会,只是很难琢磨慕迟的真假而已,这点他还玩得起,立马就翻出抽屉里的手机给他。 慕迟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原来在这啊,我说弄哪里去了。” 他坐好,开机,点了柯文的号码拨过去,怕祁炀不信,他还把通话界面给祁炀看了一眼,然后点了免提键。 祁炀看他是来真的。 果不其然,马上就通了,里面就听柯文急不可耐的声音:“慕迟!你在哪?!” 慕迟笑了下,安静的说:“文哥,别紧张,我好好的。” “在哪?!跟我说地址,我马上过去找你!” 祁炀神色危险了一些。 慕迟收入眼底,只是道:“文哥,你镇定点,我有事跟你说。” 柯文哪里镇定得了,“什么事回来再说!我他妈要担心死了,多少人在找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对不起嘛,”他说:“文哥,我不回去了,你安安静静的听我说话,别找我了,我都好好的,我跟谁在一起你肯定也知道,他威胁我,威胁我不准跟你在一起,我没办法,我们先分手吧文哥,也不要说婚礼什么的了……” “你现在是安全的吗?慕迟,这些都不重要,你现在是安全的对不对?” “对啊,”慕迟说:“文哥,我不能跟你说太多,总之就是别担心我了,我过两天会给你打电话的,现在祁炀睡着了,我只能先跟你讲到这儿了,好吗文哥?” 慕迟去看祁炀,祁炀欣赏的看着他,表演……很过关。 “好,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过两天我们可以见面了再说好吗?能打电话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嗯,我知道,他喜欢我,不可能伤害我的,你别担心,跟阿姨说,让她们都安心,我过两天会闹着让他陪我回去见你的,相信我。” “好,好。”柯文才镇定下来,“别激怒他,自己安全才最重要,明白吧?” “嗯,挂了文哥,他要醒了。”慕迟说着还低声伪装了下,做的挺真。 挂断电话,慕迟把手机朝他一扔,站在床边道:“信了吗?” “你稳住人的手段可真高明,我不信也要信了。”祁炀赞赏道。 “是吗?我适合做演员吗?”慕迟爬上床,上去就搂他脖子,“从现在开始,我跟文哥就结束了,你要是敢不对我好……” “我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你,”祁炀占有欲爆棚,满足心也使他格外的温柔:“你要的,我都给你。” 慕迟磨蹭了下他的鼻子,“空口说大话,可是会长獠牙的哦。” 祁炀翻身把他压下,躁动使他困意全无,他爱惨了这样的宝贝,“我发誓,这一次,我会把你,往死里爱。” 嗯……很好。 那就看看吧,这一次,谁玩的过谁。 慕迟仰头吻住他,此夜,无眠。 深渊 失而复得的感受是满满的安心。 一早,祁炀就这么看着怀里的人,眼睛都不带眨的,他觉得昨晚一切像是梦一场,他的手放在慕迟的腰上,对着沉睡的人露出一张疼惜的面孔。 他就是没法放手,爱到了极端,他抱着他感受的不再是幸福,而是疼痛,这是慕迟,是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是他发誓一定要深爱的人,往死里爱的人,可是经历这么些以后,他没法再心安理得的去爱他,就是把他强行捆在身边,也是一种互相折磨的痛楚。 因为慕迟不再是那个阳光的少年了,他身上没刺了,安安分分的,很乖,五年后见到的他,很乖,让他心疼的乖。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是因为柯文才留在他身边的也好,他都无所谓,只要在他身边就行了,只有他能保护他,他会拼尽自己的所能,给他最好的,最好的一切和爱,都给他,毫无保留的。 他把他交给别人会不放心。 他爱的刻骨铭心,爱的极端而卑微。 也许他的手段真的很残忍,也许他看起来那么轻松,那么自私,可是自私之外,不就是那层卑微吗? 想要他,想讨好他,想让他低头,再爱一次自己的卑微。 什么都依着你,在我身边,一切都依你。 祁炀贪恋又疼惜的看着他,一夜缠绵,一直到了快五点多才安然入睡。 现在也不早了,祁炀并没有注意时间,只是看外面的天气,应该是大中午了吧。 他没叫他,自己轻手轻脚的起床了。 下午两点多慕迟才醒过来,醒来时房间就他一个人,他缓了一会坐起来,伸手摸了下大腿,难受,玩一夜,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祁炀进门时,慕迟在床上坐着,他们两个人很平静,这是祁炀这一辈子最奢望的生活,每天晚上有他,早上有他。 “给我找两件衣服。”慕迟坐在床上说,他身上的吻痕很深,也很密,脖子里也有,浑身乏力,他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儿,等着祁炀给他找衣服。 “穿这个吧。”祁炀递给他一件衬衫和黑色的长裤,慕迟接过来就往身上套,他什么衣服都穿的惯了,衬衫也一样。 腿上有些红痕,是被勒出来的,祁炀昨天晚上太疯狂,他们太激烈,弄的第二天都没什么精神了。 慕迟套上裤子,勒上了皮带,并问:“我手机呢?” 祁炀翻出来给他,扔在了床上。 慕迟扣好皮带去拿手机,如他所料,柯文的未接来电,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祁炀道:“我怕影响你睡觉,关静音了。” 慕迟摸了下鼻子,按着手机,低声应了:“嗯。” 他打电话出去,坐在床上等柯文接电话。 接通后他道:“文哥。” 柯文如他所安排的那样,跟家里人都乖乖等消息,也去警局撤了案,这件事平息了下去。 慕迟道:“下午见一面,一会发地址给你。” 柯文那边当然都是应声,伴随着各种关心,慕迟都一一听着,让他放心。 一通电话结束后,慕迟把手机递给他,祁炀不解的看着他。 慕迟道:“怕你不放心,你收着吧。” 他还是会怕他对柯文动手是吗?乖乖的交上来,但是他有理由拿吗?他敢吗?他不是要关着他,只是想跟他在一起,然后弥补他,好好的爱他,不是把他像犯人一样看着,祁炀没接,说道:“你自己收着吧,没有手机也不方便。” 慕迟揣回去,“随便,我下午要去见他一面,总得都说开了吧?” 祁炀理解的说:“嗯,不用解释,我明白。” 慕迟道:“怕你多想,走吧,出去吃饭。” 整理好自己,出门时慕迟才发现,他跟祁炀在一个多么隐蔽的地方,这种私人领域,谁找得到? 他们还在黎城。 慕迟在车里问:“什么时候回去?” 祁炀道:“我想明天就走,你可以吗?” 慕迟道:“我随便啊,你去哪我去哪。”反正他也没什么人身自由。 待在他身边,在哪不一样是炼狱? 祁炀道:“我是想……让你在祁家……” “不好意思,”慕迟打断他说:“我不太想回去,我不喜欢祁家的氛围,能理解吗?” 他不是不喜欢,他是不想跟以前重合,那个地方,是午夜梦回都感觉恐怖的地狱。 他要如何跟那些人相处呢?他已经没有再去接纳他们的能力,他反感姓祁的一切,身边已经有一个祁炀了,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或者人,他都不想看见,因为……实在太讨厌了啊。 深深的负重感,太讨厌。 “你不喜欢什么就跟我说,我也没有逼你回去的意思,”祁炀轻轻道:“我说过了,这次我会好好爱你的,你是最大的,什么都听你的。” 慕迟勾唇轻笑一下,伸了伸懒腰:“好哇,你说的,别反悔哦。” 怎么会反悔?祁炀道:“不反悔。” 真是高兴的太早。 慕迟扭头看向窗外,无知。 祁炀带他吃过饭后,慕迟就约了柯文见面,不出意料,见面就是一番嘘寒问暖,当然了,他文哥是真正关心他的嘛,慕迟跟他解释前因后果,祁炀就在他们不远处看着。 “他碰你了?”柯文看他脖子里满满的痕迹。 慕迟摸了下领子,说道:“怎么可能不碰啊?他就贪恋我身子嘛。” 柯文握紧拳头,“你……” 慕迟道:“没事,别生气,又不是第一次,估计以后还多着呢。” 这才哪跟哪啊?祁炀这么想他,他不得把这身子玩烂了哪舍得放手? “你不介意?”柯文拧眉,他是没办法,他真没办法,这种事……怎么办? 慕迟说:“不介意,他技术这么好,我也很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慕迟上前,摸了摸柯文的衣领,“文哥,特别谢谢你想给我一个家,但是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吧,我的病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我觉得祁炀可以给我更好的治疗条件,关键是他是我的病根,可能会对我的病情有更好的恢复作用。” “我怕他再伤了你。” “不会的,相信我。” 柯文看着他,沉重的抱住了他,“真害怕你出事。” 慕迟搂着他:“你就一点儿不介意吗?” “什么?” “我跟他上床了,你还不介意吗?” “傻瓜,”柯文道:“健健康康的慕迟才是最重要的,你的病比一切,一切,一切都重要,只要你最后健健康康,什么都可以,怎样都可以。” 不介意?怎么会呢。 只是,他有什么理由再去介意了呢? 他出事的时候他不在,他受的那些苦他没法平息,他发病的时候没人看见,他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他不爱他,却愿意跟他在一起已经不容易,他还敢去介意什么,还敢去奢望什么吗?他要的是慕迟,在他眼里,那个活蹦乱跳的慕迟,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祁炀能够给他更好的治疗条件,能够帮助他更好的恢复健康,他有什么理由不愿意? “谢谢文哥。”慕迟低声,“如果我好了,就去找你,如果没好……就留在他身边让他去承受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我吧。” “笨蛋。”柯文道:“如果治疗好了,就来找我,没好,我就去接你,最终结果都不会改变你要待在哪里,我说过了,我们要结婚的。” 慕迟搂着他道:“嗯。” 柯文放开他,看着他,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疤,“头发留起来吧,去医院把疤痕治好,每天保持一个好心情,去跟祁炀做最好的治疗,然后还给我一个健康的慕迟。” 慕迟笑笑说:“好。” 柯文又抱了一下他,百般不舍:“真不放心把你又还给他。” 但没有办法,祁炀是他的病根,如果能够治愈,他再不舍也要给他啊。 “别担心我了,”慕迟道:“我都答应你,会好好治疗的。” 柯文用力亲了亲他的额头,“别让自己再受伤了,待不住了,就联系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归宿。” 归宿。 他这小半生的努力,都在寻求所谓的归宿。 慕迟跟柯文告别,他看着要给他归宿的人渐行渐远,他扯唇苦笑,这个人,才是最笨的。 这么笨的文哥啊。 “文哥!”他喊了他一声,柯文转回头,慕迟站在原地道:“比赛加油。” 柯文呼口气:“带着奖杯回来看你!” 还是这么狂妄,这么自信呢。 慕迟笑了笑,眼角湿了。 他站在原地,盯着那道身影。 如果有幸,找到自己正确的那个人,过了这辈子吧,我一定会在各种地方,保佑你此生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你虽不是我的救赎,却是我梦寐以求的归宿。 没有人可以做谁的救赎,从跌入深渊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再也爬不上来了。 如果下次见面,我还有意识,我就跟你说对不起吧。 对不起,这一次,不得不骗你了。 慕迟转身,看到了身后的祁炀,他对他扬唇一笑,明媚如初。 他笑着,走向他的深渊。 不乖 他们如所说那样从黎城返回,用了快要一天的时间。 没有在黎城多逗留,慕迟不想要回祁家,祁炀不会逼他,他带他来到自己的私人别墅,这不是慕迟第一次来,但这是他做为主人的身份第一次来。 祁炀的手机响个不停,他进门也没接,就是挂断,然后随在慕迟身后。 慕迟到处参观,跟看房的客人似的,进到一个房间就点头赞叹,真漂亮。 有幸成为这里的主人了,从今天开始,他就可以混吃等死了,慕迟抚摸着冰凉的墙壁,环顾室内的一切。 “我去做饭,你要吃什么?”祁炀换掉了鞋子,在他身后脱着外套。 慕迟道:“做饭?你家连保姆都没有的吗?” 这样的豪华别墅,不是得配许多佣人的吗?像祁家那样。 这里冷清的丁点儿人气没有。 祁炀解释道:“我没请,就我一个人,没有必要。” 慕迟转起了圈,“哦,怪不得。” 祁炀开了冰箱,翻了翻食材,“想吃什么?我都会做。” 慕迟道:“都会?” 祁炀说:“有的可能不行,现学也可以。” 慕迟觉得很惊诧,“分开几年都会做饭了,不错啊。” 祁炀拿着食材的手一顿,随即恢复了状态,边挑食材边道:“我说想跟你重新开始,是认真的,我并不想那样对你,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 慕迟转头看看他,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靠着沙发说:“我不是在给你机会了吗?不然我们现在是在干嘛?” 能站在一起,不是机会吗? 祁炀道:“我不是真的要杀柯文,我只是没办法,我就是很喜欢你,有些极端。” 他低头为自己辩解一样。 慕迟觉得很可笑。 怎么跟昨天又完全不一样了呢?就是祁炀最善变了。 慕迟忍着没笑,绕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贴着他,他明显感觉到祁炀一怔,很意外,慕迟收紧了手,道:“干嘛这么卑微?不要提昨天的事了嘛,我都跟你在一起了,你要好好对我,嗯?” “慕迟……” “祁总,”慕迟在他背后道:“明天有安排吗?” 祁炀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慕迟,慕迟适应能力太强了,出乎意料,他以为他们之间还要好长时间来调剂心结。 “没有。” 慕迟抱着他小绵羊似的:“在家陪我吧。” 祁炀转回身来,握住了他的手。 慕迟抬头道:“你伤我太深了,要好好补偿我,各个方面。” 祁炀想都没想就道:“我会在家,会一直陪着你。” 慕迟垫脚亲了一下他的下唇,“好,爱你,去做饭吧。” 祁炀饭做的真不错,慕迟溜达到外面去参观室外的风景,他蹲下来,给柯文发了短信报备自己一切安好,他不想要谁再为他担心了,没有这个必要,他已经,有“新”的生活了。 他一定会好好享受这样的生活,好好享受混吃等死的日子,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哪一天,就成了真正的疯子。 祁炀的一手好菜烧的很棒,慕迟都赞不绝口,真难想象,大少爷自己做饭的样子,慕迟很给面子的用起了晚餐,和看上去一样美味,他道:“为什么自己学做饭了?” 这种身份的人,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么? 祁炀在他对面道:“出来工作后就自己动手了,也不难,很好学。” 慕迟道:“创业受了不少苦吧?” 祁炀如实应答:“我还好,有人帮忙。” “啧,是好,”慕迟慨叹:“出生就是终点,创业也比别人要容易。” 说完他觉得不妥,又补充道:“还是得夸夸你啦,做的挺棒的。” 有名的飞跃。 祁炀道:“你能……别这么说话吗?” 慕迟继续吃着菜,“怎么了呀?我说什么了?” 他的话,听着很刺耳,明明没有什么贬低,但祁炀觉得,他不该这么跟他说话,这么恭维他,他应该给他甩脸色,才是正常的情绪。 慕迟聪明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应该冷着脸,不该对你笑或者什么?看上去很假?” 祁炀看着他。 慕迟道:“祁总,我们本来就是假的,是你非要我的,还绑架人家要人家一定跟你,我跟你了呀,你这时候嫌弃我……不是玩我吗?” “我没有嫌弃你。” “那你说那话什么意思啊?”慕迟拿着筷子,自顾自道:“哦——你上过人家就不想要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嘛。” “慕迟。”祁炀冷声。 慕迟举手:“在呢!” 祁炀盯着他,神色复杂,慕迟跟他对视着,祁炀攥紧了手上的筷子,缓了缓,还是放弃了。 他没法对他发脾气,他不太敢。 慕迟却起身,不吃饭了,他本来就不饿,走到祁炀身边,搂住他,放低姿态,“生气了?生气了就说啊,干嘛自己闷着?不像你。” 祁炀转脸看着他,慕迟在他旁边笑眯眯的,他伸手把他一下拽进自己怀里,慕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还是马上就坐好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暧昧道:“怎么突然这样?” 祁炀掐着他的腰,“你老是对我笑什么呀?” 慕迟无辜道:“不然我要哭么?” 他紧了紧手,朝祁炀靠近点儿,“你舍得我哭吗?” 祁炀没有说话。 慕迟拽了拽他的领带,“我好不容易跟文哥在一起的,你就是要横刀夺爱,人家不想跟你,是你非要我的。” 祁炀低声强势道:“我就是非要你不可。” “对啊,我如你愿了,”慕迟手指不安分的挑着他的衣领,“你现在正抱着我呢,他可什么都没有。” 祁炀沉了双眸,搂着慕迟腰肢的手捏紧了。 “你抱着你心心念念的人,还可以淡定的吃饭吗?”慕迟的手下移,“我不好吃吗?” 祁炀攥住了他还想往下摸的手。 慕迟抬眸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魅力的。” 慕迟站起来,重新跨坐在他怀里,面对面抱着他,一点点亲他的嘴巴,脸颊,耳根,脖子,十分的动容。 祁炀攥紧了手。 最受不了心上人的挑逗,慕迟的主动是最为致命的,祁炀不想碰他,他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只是因为想上他才要跟他在一起的,他想向慕迟表明,自己是真的爱他,喜欢他,不舍得他才要做这一切的,不是只因为他的身子。 可是他又能坚持几分钟? 慕迟的手按在他胸膛,摸到祁炀结实的身躯,他伸手去解他的衣扣,扯他的领带,在吃饭的时候,把他弄的凌乱不堪。 热腾腾的饭菜就在身后,他坐在祁炀腿上,手也很不安分,四处点火,祁炀眼神逐渐暗淡下来,他隐忍着自己,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慕迟低声轻笑,低缓的声音传进他耳朵,让人面颊发烫,“不想要我吗?” 祁炀抬眼,眼里的难忍倾巢而出,果然,下一秒就爆发了,他把他一下抱起来,就朝边上的沙发走,把他放上去就找回了主动权去吻他。 慕迟把他的衣衫弄的乱七八糟,祁炀敞开着怀,亲吻他了好一会,粗重的喘息着,他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跪在沙发上,攥着拳头没有再继续下去。 慕迟还在亲吻之中迷蒙,发出各种可耻的呻-吟,身上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他靠着沙发道:“怎么了?” 这种时候停下,搞什么呢? 祁炀看着他的眼睛,从慕迟的眼睛里根本辨别不出喜怒哀乐和真假,就像现在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祁炀都看不明白,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低声又说:“我不是……因为你的身体……” 慕迟一下抱住他,搂住祁炀的脖子拉低他,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亲了亲他的耳朵,“不要说这个了嘛,我想要,给我。” 他的嗲声嗲气很难让人承认这是慕迟,但的确是撩人的,撩的祁炀心痒难耐,他忍的最难了,怎么经得住挑逗呢? “你在忍,对吧?”慕迟放开他,靠在沙发上,去解自己腰上的皮带,“你不给我我就自己解决。” 祁炀怔了怔:“你说什么?” 慕迟已经自娱自乐的玩了起来。 他靠着沙发,脸颊逐渐发红,祁炀已经忍无可忍了,碰见这样的慕迟,他的理智被摧毁的一丝不剩。 他一下抓住慕迟的手拽了出来,慕迟眯了下眼睛,嘴里还发出一声不满的呜咽:“唔……” 祁炀捏紧他的手腕,双眼发红,他锁着慕迟,沉沉的道:“你真的,最不乖了。” 慕迟任他抓着,拿另一只手去摸他,欲求不满的对他:“跟我一起不乖嘛。” 祁炀忍无可忍了,抓着慕迟的衣服就残暴的撕开,吻了上去,一场蓄势待发的热情开场了。 从沙发开始,到卧室里继续,他们在墙边,楼梯上,走廊里,还有卧室的床上,这个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充满了淫靡的气味,不知疲惫,不知满足,五年多的空虚和思念,他们好像可以做到昏天黑地。 明明昨天就是一个夜晚的不眠,哪知道今天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结束,他不叫停,就没有结束。 就像这场自欺欺人的戏。 他才不会叫停,还是让祁炀来叫停吧,到他演不下去的时候。 慕迟嘶哑道:“快一点,再来……” 玩法 玩了一夜实在太累了,今天本来是要在家待着不出去的,可慕迟又不愿意了,他睡醒后起床,下楼看祁炀在客厅里收拾昨晚的餐具。 慕迟摩挲着裤子,拉拉扯扯的,站在客厅里,看那张被他们昨天弄的乱七八糟的沙发,上面是丢的几件衣服,还有一条领带躺在那里,慕迟走过去捡起来,出声道:“哥哥。” 这称谓太柔了,祁炀端着盘子一怔,转回头看他,慕迟提着他的领带在手里摩挲,然后坐在沙发上,对他道:“带我去趟医院吧。” 祁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摸了摸他额头,“怎么了?病了?” 慕迟握住他的手,“不是的,是这个。” 他摸摸自己头上的疤。 “我想治好,可以吗?” 之前怎么都不愿意去治,现在又在意了,祁炀当然会同意,他每次跟他做的时候都会亲这块疤,看得出来慕迟也很介意,亲的时候他就会抗拒,祁炀道:“可以治好,走。” 他把他拉起来,慕迟抓着他的手跟他一起出了门。 他带他去了医院。 不需要手术什么的来修复,就是拿了膏药什么的来涂抹,开药的医生再三保证一个月内必定痊愈,慕迟只想腹诽,这么贵的药不痊愈才怪呢。 反正不是花他的钱,祁炀也不在意这点,就捡最贵最有效的拿,一支就够了,看看,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方式。 这支药,慕迟半年的工资才拿的起。 呵,有钱就是好啊。 祁炀开着车,慕迟在副驾驶涂着药,手机响了,是祁炀的,他收回看着慕迟的视线,去接电话,慕迟就在旁边对着镜子涂。 是吴展的来电,祁炀回来了他们知道,只是这都多久没来公司了?吴展打电话问情况,祁炀不慌不忙的跟他解释。 说到最后也就定了下午过去,他手上还有没忙完的事,这些天全耽误了。 慕迟听着他讲电话,祁炀刚挂了电话,他就说:“忙?” 祁炀放下手机:“不忙。” 慕迟轻笑了一下,“忙就说嘛,我又不会缠着你。” 祁炀转回头看他,药是透明的,摸在疤痕上看不太出来,就像涂了一层爽肤水,他问:“疼不疼?” 慕迟拧着盖子,“不疼。” 有种清凉的感觉。 慕迟塞回药,在副驾驶里说:“给我张卡。” 他要钱要的理直气壮。 祁炀道:“我身上没带,在家里,你要买什么?我陪你去。” 慕迟道:“不用,你下午去忙你的,我拿张卡自己玩。” 说完他靠着座椅,舒服的说:“出来后就一直在工作,没怎么玩过了,想好好体验体验生活。” 祁炀顺着他说:“想去哪,说。” 慕迟看他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干什么?” 祁炀说:“陪你去。” 慕迟道:“你工作呢?” 祁炀道:“不重要。” 本就是因为他才这么拼命的工作,那现在他在了,什么都是次要的,他就是喜欢他到这种地步。 一点儿不敢怠慢。 爱的小心翼翼。 慕迟道:“不工作拿什么养活我啊哥哥?” 祁炀转头看他:“我现在养活十个你都绰绰有余。” 好自信呐,慕迟看着他,勾唇一笑,满足道:“真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慕迟坐直了,“我要车。” 祁炀二话不说,打了方向盘就掉头,也没问他要什么样的,就是直接带人去了4s店。 大气。 慕迟笑笑,好哇,那就给你看看,败家小能手的厉害吧。 他们到了4s店,找到了汽车顾问,祁炀带着慕迟在店里参观了起来,各种款式的跑车眼花缭乱,外形也够出彩,非常适合年轻人,慕迟并不了解这些车,他就瞎转悠,大致的观赏了一遍。 祁炀问他:“越野还是超跑?自己选。” 这来的是大客户,顾问不敢怠慢了,销售经理都请来了亲自给祁炀介绍,他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慕迟压根都听不懂,他让他们闭嘴,不想听他们唠叨,慕迟往祁炀面前一站,对他道:“我不懂,我就要最贵的那一辆。” 祁炀道:“宝贝,选车不是按这个选的……” “我不管,”慕迟不讲理,“一分钱一分货,我就信这个,你要是不给我买,我……” “我说不给你买了吗?”祁炀打断他,走上前,手指摸了摸好像在赌气的慕迟的脸蛋,“我再多送你两辆怎么样?” 慕迟压根就不懂车,他对这个不来电,还以为祁炀会觉得他丢脸,结果没有,还这么大方的说要送,他道:“真的?” 祁炀笑了下,对经理道:“带他去提车吧,他要哪个就哪个。” 完了转头对慕迟道:“额外送你两辆超跑,自己去选。” 慕迟环着手,靠在一车身上,道:“不心疼啊?” 祁炀跟他调情:“给你花钱有心疼一说吗?” 慕迟对着那些经理道:“你们去提,我哥有钱,随便拿。” 他根本就没有买车的诚意,好像来这里只是为了消遣,为了败家似的。 销售经理也是第一次见这样购车的,都有些招架不住,心下更是狂喜,这种上门送钱的方式也是一绝,就说要最贵的,连个什么牌子什么车型都不管。 不过他们没选最贵的,因为最贵的并不适合这种年轻人,那是辆商务车,他们选了富家子弟中意的超跑,一款纯白色的西尔贝,价格已经不再是一般有钱点的富家子弟所能承受的范围,昂贵程度慕迟想都不敢想。 但祁炀就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刷了卡,慕迟看他那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从后面抱住他,调侃道:“心疼就要说出来嘛,说出来我就不要了呀。” 习惯了这样软的慕迟,祁炀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他握住慕迟环着他的手,上面还缠着白纱,他抬起来吻了吻,说道:“心疼的是这个。” 慕迟任他吻着自己带伤的手,他有些失望,当然失望了,不过又挺开心,失望的是祁炀不生气呢,开心的是他多了一辆好车,有什么不开心呢? 慕迟就要上去试,祁炀抓住他不让,“等手好了再开。” 慕迟抬抬手,“已经好了。” 祁炀说:“等痊愈。” 等拆了纱布。 慕迟乖巧道:“好嘛。” 祁炀笑了下,把人搂进怀里,带他回车里去,败家并未停止,慕迟可怜巴巴的道:“买衣服。” 他跟个娘们似的开始要这些衣饰。 祁炀看着他,他被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的慕迟给惊了一惊。 慕迟攥着他手说:“不想穿你的衣服了。” 祁炀道:“我的怎么了?” 慕迟道:“你买不买?” 祁炀感慨他变脸的速度真是够快,顺从道:“买啊。” 说着开车上路。 慕迟跟他上品牌店里送钱。 他真是能逛,挑了很多不同款式的衣服,有些衣服祁炀认为慕迟是不会穿的,但他错了,慕迟好像没有什么介意的,哪一款都穿,运动装,连体裤,小西装,白衬衫,他什么都要,并且不试,就是漫无目的的挑选着,压根看不见旁边的导购员手里已经快拿不下了。 他不是来买衣服的,他是来拆人家店的。 从衣服到鞋子,从头到脚,慕迟身边跟着三四个导购员,导购员都懵逼了,这他妈是来买衣服的还是来收购她们的店的? 慕迟回头看一眼,祁炀在他身后,手里提着几件小西装,慕迟假惺惺的道:“咦,这么多了?” 祁炀看他表演。 慕迟道:“真不好意思,你放下吧,随便拿几件就好了。” 三四个导购员面面相觑,吃土的看着彼此,敢情光看不买的? 祁炀在他身后道:“不用了,都包起来吧。” 慕迟白莲花似的开口:“别了吧,这么多,太浪费了。” 祁炀无视他,指使导购员包装,他站在旁边看。 慕迟悄咪咪来到他身后,祁炀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贱兮兮的叫着:“哥?” 祁炀不理他。 慕迟又道:“哥?祁总?” 导购员包装好,祁炀拿了好几趟才拿完,车里塞的满满当当,祁炀带慕迟回去,路上一言不发。 很严肃。 慕迟装着小白兔似的可怜兮兮,不敢出声,心里早他妈乐坏了,你不爽,我就爽。 一直到回了别墅,祁炀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提进来,慕迟在他身后手不方便就拿几样,祁炀来回折腾了好几遍才把东西拿完,通通堆在了沙发和茶几上,完了就上楼。 慕迟听着他的动静,冷笑一声,坐在沙发上舒服的倒着水,听祁炀下楼的脚步声,他对着楼梯口又是一顿假笑。 “哥……”他刚想火上浇油,就见祁炀朝着他甩了一堆卡,慕迟吓了一跳,祁炀把手里乱七八糟的银行卡都砸在了沙发上,并且单腿跪上去,一把握住慕迟的脖子,扣在了沙发背。 祁炀道:“很好玩吗?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慕迟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祁炀捏着他脖子,随时能掐断似的,“想用这种方式是吗?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破钱?” 慕迟笑笑,“不在乎吗?” 祁炀冷笑一声,“在乎?宝贝,从现在开始这些钱都是你的,你上天我都不管,只要你开心,你在外面捅破天我也能给你摆平,你怎么高兴怎么活,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觉得这种低劣的手段我就会厌烦你抛弃你,那么你就太小看我了。” 祁炀扯开他的皮带,粗暴的脱着自己的衣服,“你还是不明白,我对你的占有欲变态到怎样严重的程度。” 说完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尽情的撕咬,慕迟跟他牙齿都磕在了一起,“嗯……” 祁炀贪恋的吻着他,“大声叫吧,仔细感受我对你爱的有多极端,你会明白的,我死都不放手。” 看出来了,你在逼我。 真对不起,你得失败了。 这局,我还是得赢。 爱你这方面,从来都不会输。 祁炀低头解着衣服,慕迟急不可耐的等着,两只手无处安放,祁炀刚解完他就抱住他,进行热烈的接触。 真混蛋。 慕迟跟他痴缠,好像很是爱他。 既然这方面不行,那就走其他路嘛。 玩法这么多,干嘛拘泥于一种呢? 好哥哥。 心软 第二天祁炀还是没架得住吴展的催促,去了公司。 他不走是因为不放心,他不放心把慕迟一个人放在家里,慕迟又不是不知道,就一直装睡,睡的挺沉的,祁炀也是看他挺累的,才迅速出了门,想尽快赶回来。 结果他刚走慕迟就爬起来了。 就怕他跑了,真可怜。 慕迟换衣服下楼去,亏得祁炀还是个人,没有把他锁起来,慕迟看了下时间,直觉告诉他祁炀会很快回来,他看他跟看犯人似的,那他就得做一个让人不放心的犯人,以免误了人的心意。 慕迟出门了。 祁炀坐办公室都不安心,整个的坐立不安,吴展站在门口,看他一眼,好几天没见了,他进门看他这幅样子,道:“怎么了这是?” 祁炀在椅子上坐直了,提笔就道:“什么事赶紧说,签字的赶紧。” 吴展笑了:“我靠,祁总,你这是想撂挑子不干了?” 祁炀没空跟他打趣,吴展把手里的项目书扔给他,“你的活儿,谁都帮不了。” 祁炀翻了翻,心不在焉的,也就看了个大概,他有本事三心二意,这还能谈工作,“闫旭又想干什么?” 吴展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他想和鼎盛的老总结识一下,听他意思是想向珠宝方面涉猎,具体的他亲自跟你说,他知道我们跟严礼有合作,想让我们牵个线。” “他自己约不行?” “开玩笑,他约的着严礼吗?严礼架子大的跟什么似的,我们要不是有合作也不可能见得到姓严的。” 严礼在珠宝界地位太高,看不上他们这些年轻小辈也实属正常,鼎盛和飞跃有合作,是飞跃的荣幸,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和严礼平起平坐,严礼跟他爸祁国衷比都要高出一个地位,哪有空理会这些小辈? 祁炀道:“知道难还找我们?” “他不也是没办法吗?他老子都出马了,人严总也没给脸,闫旭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借着合作的名头约一下严总,他大恩不言谢。” “约是能约,但人出不出来我可就不管了。” “你要帮忙?” “当然不会白帮,”祁炀道:“我可是会讨债的。” 吴展明白了。 闫旭这种身份,欠他一个人情,按照祁炀的性子,定能让他十倍归还,并且跟闫旭处的近些,对飞跃没什么不好。 有些位置很难分辨,说闫旭的背景高他们一头吧,他又约不出商界大佬严礼,说他们低闫旭一点儿的话,他们又能把严礼这种巨鳄给弄出来。 你说,怎么分地位呢? 其实又有什么好分?闫旭不过家族势力大,而飞跃只不过是几个学生创起来的风投公司,自然不比闫家的背景,闫旭欣赏祁炀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这里面,不就祁炀的家境能跟闫旭拼? 可拼来拼去,都是小辈们的攀比,真正的大佬从不计较这些,他们甚至根本不会低头去看小辈打架。 严礼啊,那真是一个传说级别的人物了。 说完这些事,祁炀埋头处理这些天落下的其他活儿,几天不在,有些员工就开始糊弄人了? 他把手上的材料扔出去,燥道:“拿回去重做。” 看都不看,可见结果多差。 吴展捡起来看了看名字,是个女员工,他叫助理进来拿出去交还了。 吴展道:“你静下心,那么燥。” 这么多事他怎么静下心?祁炀厌道:“事儿逼。” 吴展笑了:“本来就是你的事,还闲麻烦。” 祁炀埋头苦干,烦的要死。 吴展舔了下唇,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什么……你媳妇,回来了是吧?” 祁炀抬眼,眼神如刀。 吴展忙道:“我又没什么敌意,就问问。” 祁炀埋头下去,不搭理他。 他就是连跟人分享他跟宝贝的点点滴滴都不愿意。 占有欲变态到不能想象的地步。 看他那样,吴展也不问了,改天登门拜访,他就得去看看祁炀这心上人到底何方神圣,把他迷的团团转。 忙了一天,祁炀完事就撤,一分钟都不多留,更别提吴展他们想跟他聚聚了,陆晓北迎面撞上祁炀,还没叫呢祁炀就一溜烟开车跑了,跟逃犯似的。 陆晓北道:“他怎么了?” 吴展鄙视道:“人在曹营心在汉,叛徒。” 陆晓北咬着棒棒糖,插着口袋,“你说什么呢?” 吴展道:“没事,咱不管。” 祁炀心浮气躁的,他知道人现在是他的了,但他不是不放心吗?中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他想他可能还在睡觉吧,结果一回到家,完了,丢了。 祁炀绕着别墅跑,把家里翻一遍了,慕迟手机没带,就在卧室里,他腾腾升起不详的预感来,现在更是守着空房使劲的后悔。 他就不该出去工作的! 他应该把他绑裤腰带上的! 他就这两个念头了,在别墅里大叫,没人应,怎么可能有人应啊。 他现在极度后悔自己没有锁门。 他是怕那样会让他心灰意冷,他是爱他,不是把他当犯人,他想让他感受自己是真的在爱他,认真的爱他,结果酿成了大错。 “慕迟!”他在别墅外面喊着,明知道不可能叫得到人他还是疯了一样跑着找他,他在四周寻觅,不见他丁点儿踪影。 明明就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用了那么极端的手段才绑回来的人,怎么可以让他以这种失误消失,离开?怎么能这么玩他?!他要怎么再去找!去哪里找!他不能没有他的!不能的…… “慕迟!” “慕迟!” 一遍又一遍,祁炀的声音回荡在丛林之中,小道路上,穿透人心。 他在恐慌。 五年的日日夜夜,五年的思念后悔,那种被愧疚思念折磨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他知道错了,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绑架你一次了…… 我知道你很介意这件事,我知道你该恨我到什么地步了,我知道这样只会让你离我越来越远,可是我……只有这个办法。 被恐慌吞噬的他如此无助,黑夜的幕布下,祁炀哆嗦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他觉得阴冷,像是陷入地狱深渊。 “你在干嘛?” 这么一声拯救他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祁炀抬头,就看见慕迟站在他五米开外,正单手插着上衣口袋,逼视着他。 那一瞬间的感受,该怎么形容好呢? 祁炀站起来,跑过去就抱住他,抱的紧紧的,慕迟被撞一下落进他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腰,就听祁炀在他耳边自语:“你在,你在,你还在……” 慕迟偏偏头,不解的说:“你怎么了?” 祁炀用力的抱着他,贪恋的吸取他的味道,感受他在自己怀里的安心,闭眼道:“没有,没事……” 他按着他。 慕迟不耐烦了,“我有事啊。” 慕迟推了推他:“松开行吗?很难受。” 祁炀缓缓松手,慕迟看他一眼,提步上前,“走了,回家。” 他说回家。 祁炀在他身后,久久不能自已,一步步跟上去,像是踩在谁人的心尖。 那一瞬间,慕迟知道,自己心软了。 他看到蹲在地上茫然无措的祁炀时,心就软了。 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心软的理由,不知道为什么心软,不知道那一瞬间看到他时,为什么鼻头一酸。 本来想吓吓他的,真的吓到了,他却并没有那么开心。 他打算,回来好好调侃他的,激怒他的,但是最后却竟然就道了句回家。 他自己也不明白。 慕迟赫然握紧拳头。 你有什么好心软? 还觉得自己的爱别人挺想要的是吗?一文不值的东西。 从心软到心硬,从眼里的柔和到冷漠,也不过从大路到别墅,那三分钟的时间而已。 慕迟松了松领子,可怜,今天就不玩你了吧。 回到家后,祁炀才问他去了哪。 慕迟坐在沙发上,伸伸懒腰,应道:“随便走走。” 祁炀又问:“怎么不拿手机?” 害他找不到,这么心慌。 慕迟说:“说了走走,拿手机做什么呀?” 祁炀没有再说什么。 慕迟站起来,倒了水,递给祁炀,他倒了两杯,晃晃脑袋,活动了下筋骨,说道:“拿着啊。” 祁炀受宠若惊似的接住了。 慕迟笑笑:“怕我下药啊?” 祁炀定住了目光。 慕迟喝了一口水,就是渴了,大半杯下去,“我可没你那么没品。” 祁炀理亏,没有辩解。 喝完水,慕迟放下杯子,走到祁炀面前,伸手摸他皮带,就要解开,祁炀按住了他的手腕。 慕迟仰头道:“你快点喝啊,喝完了好做-爱。” 祁炀眯眼,他跟他复合没多久,几天里两人别的没怎么做,就是这个来过不少次了,他道:“你休息休息吧。” 总这样也不好,虽然他是想。 慕迟摸他,“不要,不休息,我要做。” 他把他的皮带拆开了,祁炀放下水杯,攥住他手腕道:“别撩我,不能太多次,听话,今天不做了。” 他是不知道慕迟怎么回事,几天下来都是这样,祁炀也没多想。 慕迟攥着他手往自己身上贴,“就一次嘛,好不好?” 祁炀在克制。 慕迟贴在他怀里,引诱他:“用手也可以,老公,给我吧。” 猎艳 用了三四天的药膏,明显有了点儿效果,慕迟感慨药效的惊人,他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觉得金钱魅力无限。 这么多年的疤也能修复。 祁炀从后面抱住他,慕迟微微偏头,再去通过镜子打量身后的人。 祁炀摸摸他的发丝,“长长了,还剪吗?” 他其实喜欢慕迟留头发的,那会让他想起少年时的英姿,还有就是,很好看。 慕迟自己当然也知道,他道:“不剪了,留起来。” 祁炀道:“嗯,好。” 慕迟笑笑,你要是知道我留起来是想干什么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慕迟穿的特别骚气,连体的工装套装,纯黑色的工装服很酷,他身材好,高高的,双腿修长,把这身小套装衬的很完美,腰带束缚着细细的小腰,大白话来说,真的是帅爆了。 要是头发长了就更好了,惹眼的帅气,慕迟觉得,那样猎艳更棒吧。 他期待今天的行程。 是要帮闫旭牵线搭桥的一天,祁炀以飞跃的名义约见了重要的合作伙伴严礼,他打算带着慕迟去。 慕迟打扮的跟要去见丈母娘似的,他不愿意去见人,只是要跟着祁炀出去玩,他说他不想闷在家里,祁炀只能把他带在身边,慕迟打算猎自己的艳,让祁炀他们忙活自己的去。 祁炀压根儿都不知道慕迟出去的目的是什么。 他要是知道了,估计能原地爆炸。 事实证明没错,他发飙了。 这天的下午。 严礼、祁炀约在了一高档的酒店见面,他们定了房间,摆了酒席。 严礼是祁炀父辈的人物了,四十几岁,长的就很威严,身上是商场人的沉稳和老练,见面就是威慑力和强大的气场,飞跃可不能怠慢这样的人物,祁炀和吴展彬彬有礼,严礼虽是大人物,但必定是个老成的,经历颇多的,懂得自己身份再如何也不能当面打人脸。 并且他打心眼里欣赏飞跃这些小孩,很有本事。 见到祁炀的时候他就明白这飞跃为何会做的这么大了,祁炀跟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完全不一样,凭借严礼的判断,这绝对是个有手腕的,祁炀自身的气场和天生高贵的气质就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这势必是个大家族中训练出来的人,果然不错,见了他也不见半分退缩和畏惧,晚辈之中,是个很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久等了。”严礼上来就是一番和善的笑,和他商界的传闻不太一样,架子大什么的还真没看出来,祁炀迎面走过去,身边吴展跟着。 祁炀西装革履,身材高大,严礼四十多岁必须靠他那老成的气质镇住场子,否则主动权很容易被祁炀夺走,祁炀年轻而俊逸,家世显赫自身又颇有手段,眉宇之间的英气很锋利,严礼太了解这种锋利,这是自信所带来的。 “见严总,等一等也是该的。”祁炀伸手过去,恭敬有礼,严礼也回手握过来,这晚辈把规矩做的很好。 “小小年纪,如此成就,”严礼加重了下握手的力度,以表重视,“这京城找不到第二个了。” 祁炀收手回去,严礼和吴展握了握,礼仪方面很是完善,祁炀道:“初生牛犊罢了,关公面前小辈们不耍大刀。” 严礼笑了,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飞跃势头直逼鼎盛,只会越做越大,你若是初生牛犊,这京城得有多少人羞红了脸?” 二十五岁现在这样的成就,真的足够吓人。 一浪更比一浪强,也不是这种强法。 跟他的身世有关,但也不能完全否定祁炀自身的能力。 严礼很欣赏飞跃这些小朋友。 祁炀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闫旭还没来,他得有不让严礼介意的方式来开这场局。 简单的寒暄几句,几人进场。 吴展在外面联系了闫旭,闫旭即刻抵达。 吴展在下面接人,闫旭到了就整理西装,说道:“严总到了?” 吴展应道:“在上面呢,祁炀在。” 闫旭很好奇:“祁炀怎么把人约出来的?” 吴展言简意赅:“给鼎盛提供新的销售方案。” 闫旭顿了步子,半晌点头道:“厉害。” 应该是聪明。 直接说闫旭这个人,估计严礼都不认识,闫旭三番五次说想要登门拜访,却都吃了闭门羹,闫家是大,但不足以让严礼注意,闫旭想要结识这号大人物次次惨败而归,然而祁炀只是换了种说法便能约出这么个人物,闫旭当然吃惊。 可能跟飞跃和鼎盛的合作有关,内部关系也帮了忙。 祁炀确实聪明,闫家最出彩的就是销售手段,这是他们的本职,将顾客不需要的东西卖给对方才是销售人的魅力,鼎盛知名品牌不需要外界的帮忙,但听一听所谓的新销售思路必定没有坏处,严礼这老狐狸,不会连这个都不会懂。 他可以不需要,但也可以了解,知道更棒的销售方式,他可以不用,也可以废掉同行运用这种销售的方式。 各有各的谋算。 一场大人物之间的较量,就此展开。 慕迟坐在车里,手里转着手机,打量外面的情况,他是在干嘛? 说出来难以置信,他在猎艳。 没听错,他在猎艳呢。 嗯……哪个好呢? 慕迟挑来挑去,就好像他挑中了别人就得跟他来一腿似的,最后选来选去,他中意了一个搂着美女进了酒店的大老板。 为什么选他呢? 他清楚看到那位大老板搂着怀里的小女人的同时,又去摸了一把身边西装革履的男生的臀,那男生大概是他的助理,二十几岁,跟大老板在暗处调情,正是这一幕,妥妥的落进慕迟眼里。 他喜欢这个。 手机压在唇上,慕迟快要将那男人的背影给盯穿了。 半晌,他下车。 他进了和祁炀同一家的酒店。 刚刚好。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服务生招待着贵客们,高档酒店身临其境都会错觉的把自己当成千金不换的价值人物,其实也不过是服务生毕恭毕敬的态度,才让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旦脱掉那身工作服,把自己当成顾客光临任何商店时,你会发现你和大家没什么不同,因为做过服务生,慕迟当然明白毕恭毕敬后都有委屈。 那老板跟大美女进了包间,慕迟就守在外面,插着口袋,靠在墙上听动静。 里面老板说了什么,交代了几声,就从包间里走了出来,慕迟转身过去,没被人看到,余光瞧见那老板和他的小助理亲昵在一块去了洗手间。 慕迟摸出一根烟来,缓步跟上去,他在洗手台边靠着,听里面传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徐总……” “可想死我了,宝贝,来摸摸我,快点……” 大型偷情现场,慕迟听的津津有味,他不想去猜测三人的关系,他只想找一个gay,然后猎上。 就这么简单。 要说原因嘛,肯定是给人戴帽子了。 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玩起了小三儿的活。 怎么办呢?他总不能让某人以为,他会围着他转吧? 大概二十分钟,没有多久,里面的人就出来了,当然,大美女还在等着,他们能偷多久? 慕迟掐了烟,整理了下衣衫,他这小衣服够骚,身形完全的描了出来,特嫩的一人,偏偏就是那道疤有些美中不足,但总体而言,他还是帅的,不是吗? 这张脸,总得发挥一些他该发挥的作用吧? 他能把祁炀迷的团团转,猎别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大老板在他旁边洗手,并没有注意旁边的人,慕迟隔他有些远,那老板又是刚偷情出来的,自己都来不及整理衣衫,哪有空去看别人,只见那小助理跟老板说了几句话,大致内容是要去工作干嘛的了,这时候慕迟才明白,原来不是助理,是酒店的服务生。 怪不得选这么个地方偷情,按老板的身家,总得开了套房好好玩吧,这么快的解决,真为难他了。 慕迟纯黑的工装套装,从领口往下什么都看不到,露出来的脖子却白白嫩嫩的很稀罕人,慕迟身上从来不带戾气,他是温柔的气质,装起来就更像了。 就像那种容易趴在床上哭的小男生。 慕迟正在洗手,洗完了两手虚晃的撑着大理石台,他拿手撞撞脑袋,好像很痛苦,往回走了两步踉跄着差点摔倒,旁边的男人注意到他立马扶住了人,一上手那不纯的念头就上来了。 那是,这么脏的圈子,这么会玩的有钱人,肯定跟祁炀一个样咯。 老板的手扶住慕迟的同时,立马抬眼,他清楚摸到怀里小男生的腰有多细,手感极佳,慕迟这身衣服有腰带,把腰束缚的紧紧的,身形诱人,所以他才说骚,才要穿的嘛,买的时候就是为了现在。 那老板的手又掐紧了些,慕迟佯装不知道,只是道谢:“啊,谢谢……” “没事吧?”老板没松手,他也没松手,一个是为了揩油,一个是为了钓鱼,谁都不撒手,慕迟还搂的紧紧的,说道:“没,没事了……我应该,可以走……” 他看似虚弱的说。 说完就放手,往前走两步,但脚下不稳,差点摔倒还是被人拽住了,那老板摸着他的腰,这下变成紧紧环住他的腰,一胳膊揽完了,他注意这小男生长得蛮漂亮,色心上来了。 “抱歉……”慕迟尴尬的笑笑,“我好像……喝多了。” 老板看似好心的道:“你一个人不行的吧?” 慕迟弱不禁风似的:“没……没关系,您能找个房间把我放下吗?” 这里是酒店,少房间吗? 他这纯情的小模样,一看便知涉世未深,老板从外貌上也辨别不出到底多大年纪,你说他高三他都信,慕迟只是长的嫩,显小,看着纯真无害的,经历过什么,这老板可想象不到。 更想象不到,他色心起来的同时,早已经落入了对方的网。 “我给你开间房休息好吗?”老板关心道。 慕迟道:“嗯……谢谢,我,想睡一会……” 老板架住他,慕迟依靠着人跟着走,好像完全丧失了自我行动的能力。 任人摆布似的。 嗯……差不多,该通知祁炀了呢。 怎么通知比较好呢? 这真是个不容易的事情。 诡辩 跟严礼的事情谈的差不多了,飞跃和鼎盛的合作也没有太大的变动,这个局本身就不是双方组建的,主要重点还是放在闫旭和严礼身上,他们才是重要角色。 祁炀和吴展不过是一个纽带的作用。 席间,祁炀的手机来了消息。 这样的情况下不该看手机,显的不尊重人,但祁炀可不管,他本身就是这场局的主角,更何况不看手机错过了宝贝的重要消息他可承受不了后果。 短信。 ——别等我了,会有人送我回去的哥哥。 他对他的称呼随心情而百变,大多数时候“哥哥”这个称谓起了调情的作用,祁炀也喜欢听他喊哥哥,当然,更喜欢听他喊老公,只不过在外慕迟并不会这么喊,以免惹一些不必要的眼光或麻烦。 这条消息的重点不是哥哥的称谓,是别等我。 别等他?他干嘛去了为什么不说清楚? 有人?谁? 祁炀敛眉,站起来道:“抱歉,打个电话。” 严礼和闫旭都看着他,并且做了随意的意思。 祁炀出去了。 他给慕迟打电话,通是通了,就是没人接。 祁炀又打了几个过去,依然在响铃状态。 此刻,慕迟正躺在床上,手机放在旁边调成了静音,但他知道有电话在通着,可身上的人没看见呐,等人脱了衣服,亲上来的时候,慕迟发出一阵娇羞的呻-吟,并且偷偷点了接听。 祁炀就听电话里传出来那阵可耻的声音,带着窸窸窣窣类似于脱衣服的动静,他眸子一沉,低声喊了句:“慕迟。” 听筒里的声音吓了床上的人一跳,慕迟惊慌失措的拿起胳膊边的手机,看着通话界面,他声音慌张道:“你慢一点啊,碰到手机了……” 他慌忙接过来,身上的人也吓了一跳,本能道:“宝贝,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慕迟推开人坐起来,拿起手机道:“那个……哥……” “你他妈在哪?!”祁炀在外面暴喝一声,他真不敢承认慕迟有多蠢,更不敢承认慕迟在跟别人干什么! “哥,我……”慕迟吞咽了下说:“我在玩呢,你先回去嘛,我一会就……自己回去了……” 他妈的,再编! 那是什么声音?他还不清楚! 祁炀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我给你三分钟,穿好衣服给老子滚出来,叫我找到你,我他妈能活剥了你!” 慕迟道:“嗯……我又不知道你在哪……” 说完对旁边的人道:“徐总,您先回去吧……我哥来了。” “不准走!操!”祁炀大叫,直接在公众场合炸毛了,服务生都吓了一跳,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迟给祁炀说了房间号,就在这个酒店,他很快就能找上来,慕迟坐起来,把身上凌乱的衣服重新穿好,对面前的人道:“您先走吧……我哥,不好惹的……” 徐总也听出来了,就算好惹这要来了他肯定也办不下去了,就气在自己怎么这么巧碰到了来电的手机,徐总提上衣服快马加鞭的撤了。 慕迟靠在床上,玩味的转着手机,真无聊,要不要这么简单啊,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 工装服的腰带被拆开,徐总什么都没留下,慕迟只能掏出自己准备的小道具了,他工装裤的口袋里塞着一条领带,那是他从祁炀的衣柜里翻出来的,反正这么大一场戏,他哪儿辨别得出领带是谁的。 啧啧,一会是不是要气疯了啊。 慕迟躺在床上,等他过来。 五分钟内祁炀摸到他给的房间号,不出所料,进来看到他那衣衫不整的小模样他整个的就狂躁了,祁炀红着眼眶剜了床上的人一眼,质问道:“人呢?” 室内冷到了极点。 慕迟玩着手上的领带,漫不经心的:“什么人啊?” 祁炀走过来,看他躺在那儿,不知耻的玩着手上的领带,他声音低了又低:“你找死是吗?” 慕迟停了手,撑着头,莫名其妙的:“我哪儿找死了呀?” 祁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领带,紧紧攥在手里,恨得牙痒痒,“我再问你一遍,人呢?” 慕迟盯着他手上的领带,笑眯眯的:“就在我面前啊。” 他伸手抢回了领带,说的确有其事:“哥哥,这是你的领带啊。” 这种情况下显然说什么都没法改变现状,更会让所有的话成为狡辩,慕迟算的就是这个,祁炀中计了,压根就不信他说的一个字,嗤笑一声:“你可真棒啊,指鹿为马的本事真是一绝。” 就是他的都解释不清。 果然都跟慕迟想的一样呢。 他不仅演技好,手段也颇为不错,只不过这么劣质的解释,他还真办法夸他。 慕迟无辜道:“哥哥要我怎么说才会信啊。” 信?证据确凿再去听诡辩? 祁炀提起他的手腕把他一下拽了起来,视线锁在他脖子里的吻痕,“说啊,解释一遍,吻痕怎么来的?” 慕迟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摸摸,被人攥着手腕,还越捏越紧,有点儿疼,他道:“这个……都是哥哥弄的好不好,怎么可以怪别人?” “你他妈还能再扯一点儿吗?!”祁炀忍无可忍了,“你在我眼皮底下跟别人上床,你胆子真是能包天了。” 慕迟偏头过去,气死人不偿命的道:“总是跟你一个人上有什么意思嘛。” 祁炀那瞬间都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你说什么?!”祁炀就差捏断他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他没有吼,却听得出压抑的暴戾。 真可怕,要是以前,估计都要怕死了,接下来就是一场床上教训了,不过现在好了,做多了,他就是再怎样他也不会见血了呀。 慕迟搂住他:“别生气嘛,我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祁炀讽刺的看着他,然后突然松手,把人推开,他走到门前,“咣当”一声摔上了门,反锁起来,边甩着西装边朝床边走。 慕迟看他动作,一切都是料想之中,一点儿意外都没有。 祁炀抓过旁边的领带,扣住慕迟的手就往他手腕上缠。 “哥……” “我满足不了你是吗?嗯?你这么认为的?”祁炀嗤笑两声:“他妈的,我对你这么柔是怕再伤到你了,怕弄疼你,结果让宝贝玩的不开心了呢。” 祁炀跪在床上,双腿锁着慕迟,慕迟哽咽了下嗓子,有一丝不安,祁炀阴鸷着眼睛,解着纽扣,“我今天还给宝贝好不好?嗯?别说哥哥太狠了。” 他就是,需要被-操乖! 他竟然……开始找别人玩了? 他嫌他不能满足他,嫌他没意思? 有生以来,真的是,天大的笑话,有人嫌他没意思?有人在他身底下不满意? 他留他妈的情! “你……” “别怕,”祁炀撕开他的小衣服,“宝贝,我肯定让你爬不起来。” 他说到做到。 慕迟玩大发了。 他就知道祁炀会介意,会生气,钱他不在乎,他这么喜欢他身子,要是被别人揩油了,他还能淡定? 果不其然,他直接疯了。 他不仅把他操哭了,还把他操的爬不起来,他向来说到做到,这次也一样,慕迟被折腾的怀疑人生。 这个人的体力…… 他的玩法…… 慕迟有些……承受不住…… 这一下真的装不下去了,快感一波接着一波,感官和神经的双重刺激,他招架不住,有些过度,有些失控。 一场酣畅淋漓的床事结束,他浑身瘫软,跪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一步路都没法走了,就连回家都是被人抱在怀里的。 他像个残暴不仁的暴君,床事结束,发泄过后,祁炀还是阴沉着脸,煞神似的,抱着他回去。 过往路人敬而远之。 慕迟浑身乏力,他感觉下身不是自己的了,祁炀回到家把他放下,他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根本都站不稳,两手环着祁炀的脖子,闷在他怀里,没法见人了。 “走啊,”祁炀故意调侃他,撒开手也不碰他,他没了支撑,更站不住脚。 抓紧他的衣服,慕迟偏头过去,有些委屈似的:“混蛋……” 竟有点儿撒娇的意味。 但说实话,他真不是在撒娇,他都想一刀捅死他了还撒他妈的娇,嗓子都喊哑了,说句话都不容易了。 慕迟浑身轻颤,还没从那么残暴的性-爱里走出来。 “谁混蛋啊,”祁炀抬起他的脸:“不是宝贝说不满足的吗?” 妈的,真不要脸。 慕迟抓着他,扶着旁边的茶几往沙发走,双腿颤巍巍的。 祁炀看他那坚强的背影,觉得莫名可爱。 慕迟摔在沙发上,身上跟散架似的,仰着头休息,“我要烟。” 太丢脸了。 需要外界的缓解。 祁炀坐在沙发上,说道:“谈谈吧,今天的事。” 背着他找汉子,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慕迟,他总觉得诡异。 慕迟重复道:“我要烟你没听见吗?” 祁炀转回头看他:“怎么不叫哥哥了?”他变脸的速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他有问题,想用各种方式让他认输,让他放手,他随着他演,但从来不说放手。 只是今天,慕迟真的碰到了他的底线。 慕迟说来就来:“哥哥,拿烟给我吧。” 祁炀盯他一会,最终道:“我身上不带烟,在楼上,想抽自己上去。” 慕迟好笑道:“你觉得我还能走吗?”怨恨的不行。 祁炀看他一会,站起来,往楼梯走,“真他妈想把你操怀孕。” 慕迟讽刺的看着他的背影,真是痴心妄想。 孽种,怀了也打掉。 极端的偏爱 祁炀拿了烟下来,点上,塞他嘴里,慕迟靠在沙发上抽着,表情显的很是舒爽。 解放的感觉。 这一下怕是得乖上几天了。 祁炀也点了烟在旁边抽。 明明待在一起,明明坐在一块,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说理想,说人生。 似乎做-爱成了他们唯一的相处模式。 祁炀有很多话想聊,想问,可都没法开口。 经历太多事,他们之间的感情,除了他对他的单恋,慕迟从不反馈给他一点儿。 他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欲,即使那样都是假装出来的,他知道,他其实从来没原谅过他。 他只是被他用一种极端的手段绑在了身边,不能逃走,不敢逃走,他担心柯文的安全,仅此而已。 多么可笑。 一根烟下去,慕迟伸手,对旁边的人道:“抱我上去睡觉,累了。” 即使是假装,最起码对他露着笑脸吧,就这样下去,他也愿意。 祁炀伸手抱住他,带他上楼。 他的工装服很难脱,慕迟道:“就这样,不脱了,睡觉。” 祁炀任他这样入睡了。 慕迟大概真的累了,入睡的很快。 祁炀在他旁边看着他睡着的眉眼,一动不动。 慕迟,慕迟,这就是慕迟,这就是宝贝。 是他想要的人。 可他总有一种道不明的不安,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活力满满的过着每一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健康的,其实他濒临了死亡,他在最后的期限里留给大家的是快乐的容颜,实则灵魂早已腐烂,他在撑。 就是这样的感觉,可感觉到底只是感受的一种,他不能确定。 但印象里的慕迟,不该是重欲的人。 更不会去做那样毁三观的事。 拜金,虚荣,重欲,偷情,恭维,这是他的假面没错,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祁炀不能明白。 一个别人亲吻一下就脸红的人,怎么会那么恬不知耻的去勾引人,去偷情,怎么可能?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他找不到答案。 摸着他的鼻梁,祁炀轻声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二天醒过来,算是找回了力气,休息一夜差不多了,就是腰疼,慕迟坐在床上起身,扶着腰,伸手按了按,露出不爽的神色,磨磨蹭蹭的起床了。 他下楼,看见祁炀摆了一桌子菜,他每天都是勤勤恳恳的,倒是像个居家的好媳妇,反观他,竟然是那个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老公。 慕迟扶着腰,祁炀站在窗边看他,盯着他的细腰说:“就是会疼,你该想到的。” 做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后果,不,他应该是没算到会这么巧被他知道。 慕迟扭脸过去,准备去洗漱,“你为什么没事?” 祁炀指着自己:“我?” 他笑了下说:“我有事,你还回得来吗?” 慕迟不问了,他本来就没兴趣,心里也清楚,不就是跟人上多了有经验吗。 “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公司。”用餐时,祁炀这么对他说。 慕迟不给脸面:“没兴趣,不去。” 跟祁炀有关的一切,他都没兴趣,他是死是活他都没兴趣。 可对面的人显然不这么想,祁炀道:“你一个人在家不无聊吗?” 慕迟道:“不无聊,谁说我要在家了?” “你有安排?” “猎艳。”慕迟大言不惭。 祁炀一下砸下了手上的刀叉,他还敢提这个?还敢说出去猎艳? 慕迟看他一眼,笑了下:“怎么了呀?” 祁炀眯眼:“你到底怎么了?” 这不是他认识的慕迟,不是。 慕迟自顾自用餐:“怎么了?” 祁炀低声:“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用任何方法我都不会放手的?” 慕迟无趣道:“我说了是想让你放手吗?你放不放手能怎样?我都无所谓啊,我自己开心了不就好了吗?” 说完慕迟觉得不够清楚,他站起来,撑着桌子对祁炀道:“我现在才发现,原来猎艳是那么有趣的事,看着别人对自己着迷,一点点落入自己的网,真的虚荣心爆棚呢。” 他又突然不装了,果然,无论他哪个样子,只要不原谅他感受都不会很好,可是方法用遍了,他束手无策,对慕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这样的慕迟,这样的生活,那么虚假。 “这是所有人想要的生活,”慕迟应付自如,“猎艳可以满足精神上的需求,肉-体上的空虚,请问,谁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人所有不堪的欲望,不过是围绕着金钱和肉-体,拥有了这两样,虚荣心,胜负欲,都不攻自破。 “可这不是你。” 慕迟端正道:“那哪个是我呀?” 祁炀对这样堕落的慕迟却没有办法改变和训斥,他根本没这个资格,更不舍得,因为他深知,他为什么这样。 “这就是我,”慕迟看着他,眼神格外的玩味,“好哥哥,这就是我哦,是你要我的,怎样的我,你怎么还可以有怨言啊?” 他突然觉得,连反驳都没有办法反驳了。 这是慕迟,是他,可又不像,他找不到他认识的慕迟,那一点点影子都没有。 祁炀丢下了刀叉,转步出去,走走停停,似乎很纠结,“今天别出去了,我会锁门。” 他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来说这么一句话的,他怕伤害他,可是他又不想他出去继续堕落。 他知道,这不是慕迟想要的生活。 他也许还在赌气,还在用这种方式抗拒,可扪心自问,他就是放不了手。 极端的偏爱,是一种自虐。 没了他,真的就活不了了。 不是自虐么? 他二十五了,他明白人要追求的事情可以有很多,不应该一心扑给谁,换得一个惨败的下场,太过于肤浅,可祁炀又觉得,那是怎样的勇敢。 他什么都有了,可以找更好的爱情,他会有良伴,他们一定比慕迟要乖,要优秀,他有资本这么去选择,在人海之中。 可这个堕落到极端,看似不再配得上他的人,却是祁炀的心头宝。 因为见过,他盛放的时候啊。 那绝对,比任何,任何一个所谓的优秀的人,都更加的出彩。 那是很棒的少年,少见的少年。 人这一生的确不该只围着一个人转,肤浅而没出息,可围着一个人转,不怕惨败,倾出所有的热烈的爱,何尝不是勇敢? 他如果否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间接的否定了十七岁的慕迟? 他也曾像他一样热烈而勇敢,倾出所有的爱,不怕惨败。 但是现在却不是这样了,你和他不一样,你输得起,他不行。 你死死抓着这样的他,有什么用? 互相折磨也不彼此放过,你觉得你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他却自甘堕落,他都说了,他没办法原谅你,在你身边,不是折磨吗? 祁炀捂住头,痛的要死,他开车出门,没有去公司,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祁炀出门后,用餐的慕迟神色就暗了下来,偌大的客厅里,他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房子,他什么都有了,这就是他所谓想要的家吗?可笑,当然不是。 他问他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奇怪啊,为什么不是?他不就是在为这样的生活而努力吗? 什么都有了,还有人发了疯的爱他,拼命的爱他,他有什么不满意? 他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想,就是给人操就好了,他早就说了,他跟祁炀在一块,只能做-爱,只适合做-爱,他每次都玩的很开心,不是吗? 尽情的挥洒吧,尽情的宣泄吧,只有在做-爱的时候,他的叫声里那些听着像是疼痛的惨叫,才是现实生活中没有办法发出来的嘶吼。 他喜欢跟他做-爱,会让他忘了,他还活着。 还有多久呢?十天,半个月?小慕迟,你还撑得了多久? 应该……就快结束了吧。 最近癔症病发的几率……越来越频繁了。 昨天晚上四点钟到六点钟的时间,四肢僵硬,根本就不能动了。 还有……他有点儿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什么了。 分离性遗忘症……是,这样吗? 等一下。 他出不去了? 慕迟到门前开门,怎样都拉不开,为什么会锁门?谁锁的门?这是他家吗?怎么没人啊?他妈呢? 喂…… “妈……”他对客厅里轻轻的叫了一声,没有人应,他妈去哪里了?上班还没有回来吗? 可这里不是他的家啊…… 妈妈带他来这里干嘛?这是谁家啊?他还要去上课……他想出去,他会迟到。 开门,快点开门,他想说话,可却发不出声音,没有人听到他的叫喊,四周的阴冷包裹着他,真冷,这么冷,不能出去了,外面一定会更冷…… 快叫妈妈回来,有人要害他,他们进来了,有人站在门口进来了,他提着刀,穿着黑色的衣服,他是死神,来要他的命了…… 救命,不想死,不想死…… “咣当”绊倒了茶几,摔在了地上,他向后退,却看到死神越逼越近。 放过他,放过他吧…… 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 他要死了,他会死的! “慕迟!”纯黑色的西装不是死神,是祁炀。 他半道回来,不想他一人待在家里,他不忍心把他锁起来,回来之后,他的慕迟,就不正常了。 这就是所谓的鬼上身。 从没有人告诉过他,慕迟精神有问题,没有人。 为什么他自己……也没说? 你后悔吗 静悄悄的房间,里面抱头蹲着一个人,他蹲在角落里,警惕着身边的风吹草动,不能乱说话,会挨打,不能乱动,警察会击毙他们! 不能动,乖乖的……一定要乖乖的。 轻手关上门,柯文叹口气,抬头看了眼旁边的祁炀,低声道:“下楼说吧。” 他们到客厅里坐着,旁边还有被慕迟撞到的茶杯,祁炀没管,找了地方坐下,两人心事重重,气氛沉重。 “他没跟你说吗?”柯文轻声,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病发的慕迟耳听八方,机敏谨慎,大动静只会使他越陷越深,他需要自行恢复,渡过病发期。 祁炀摇了摇头。 慕迟从未提起,他也不可能会想到,精神方面的问题。 柯文很难理解:“他跟我说,你是病根,留在你身边是要好好治病的,他竟然没跟你说过他有癔症?” 这不是找死吗?祁炀不知道,没带他看过病,那这些天都在干嘛? “没有……”祁炀不自信的开口。 “真是胡来,疯了吗?”柯文道:“他不治病这些天在干嘛?” 待在祁炀身边做什么?他还有心情待在他身边吗?柯文越来越看不懂慕迟了。 祁炀只是低头,沉默。 联系柯文的时候,祁炀是手足无措的,他本能是要带他去医院,可他也有过精神上的问题,他明白这是医院没有办法改变的,医院的氛围只会让病发的人更加严重,深陷于幻觉之中,无法醒来,他意识到慕迟精神有了问题,因为他不认识他,称他为死神,还要逃命。 他离他远远的,果然,这样他就会慢慢冷静下来,祁炀开始联系柯文,如他所料,慕迟就是……不正常了。 癔症。 听到这两个字,祁炀静止了。 似乎联系起了这些天所有事情的原因。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不告诉你,肯定没想什么好事,”柯文道:“他之前发过几次病,情绪爆发的时候是最恐怖的,他一般不会认识人,像这样安安静静的还比较好,发疯的时候会去毁物伤人,很危险。” 祁炀依旧沉默。 柯文道:“医生说,这种病……有自杀倾向,不过目前还没出来过,我也一直害怕,所以才答应放他在你身边好好治病的,他明明答应我……怎么就没告诉你呢?” 祁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你回去吧。” 柯文没明白,“嗯?” 祁炀手撑着下巴,思考道:“回去,你在这里没用。” “放在你身边才最危险,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祁炀低声道:“柯文,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柯文看他。 祁炀抬头道:“后天我把人还给你,再宽限两日,行不行?” 柯文眯眼,“你要做什么?” 祁炀苦笑道:“你觉得……我还敢伤害他吗?” 柯文没说话。 祁炀道:“我知道,你现在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不容易,我破坏了你们的婚礼,夺走了你心心念念的人的身心,你恨我恨的不行,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柯文,你爱他吗?” 柯文可笑的回应:“一定比你爱他。” “那就好了。”祁炀点点头,“那就好了。” 柯文不知道祁炀的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祁炀站起来,“你不是喜欢他吗?老实说,高中那会我就看出来了,你觉得自己藏的挺深的,其实喜欢的无法自拔,对不对?” “你……” “很好奇吗?有什么好奇?喜欢到感情溢出了双眼还不自知,被别人发现,还觉得挺惊讶,”祁炀摇摇头,“真羡慕你,那时候就喜欢他了,眼光这么毒到,比我还先发现这个宝贝。” “柯文,他其实,就是想要一个家,他就是没安全感,所以,你不能有一星半点的对不起他,因为只要一点让他不安,他就会全盘崩溃,他很聪明的,他不会发泄出来,他会藏着,不让你知道,这个时候你得聪明点,你要注意他的情绪,不对劲要及时找补,别让他害怕,他什么都知道,瞒不了他,不爱了就告诉他,但要小心翼翼的,别伤害他了,他太聪明,你别试图瞒着,那样只会让他不断的自我否定,会更痛苦。” “我不可能不爱他……” “那样最好,”祁炀说:“可你料想不到以后的诸多情况,我只是说个别的例子,你可以变心,但是不准拖,不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分手也得体面点,他不爱你,所以不会太痛苦,你可以对他好,但我不准你让他喜欢你了再变心,总之,他就是不准受任何的伤害,你最好确定以及能够做到这些,否则我不会把他给你的。” “当然确定。”柯文早扑进去了。 “好啊,”祁炀满意的点点头,“那下面我们来说说宝贝吧。” 他点了根烟,散给柯文,柯文不接,祁炀无所谓,丢在了一边,他道:“宝贝这个人呀,嘴硬心软,举个例子,他说不给你过生日,一副无情的样子,你要真到了生日那天,你会发现他连礼物都准备好了,他怕疼,嘴上从来都不承认,但他皱眉了,就是真的疼了,你别不在意,从脸上你是看不出他有多疼的,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自己机灵着点,不知道的时候就问,别自作主张,带他见什么人认识什么朋友都要好好介绍他,别把他一个人丢下,他会害怕,吃醋的时候就要哄,并且保证下次不再犯,打电话要接,没接到记得回,可以忙工作,但是别让他自己守空房太久,安全起见,视频电话是最好的,他安全感差的要命,就算是为了让他安心吧。” “你说这些干什么?”柯文道:“是在向我炫耀你了解他?” 祁炀乐了一声:“是啊,是在向你炫耀他曾经是我的,这么热烈的喜欢过我,我见过他的所有样子,你要是瞎了眼不要他了,我第一个替你接手。” “你想得美,”柯文怒道:“你还有脸喜欢他吗?” 这是他一直想说的。 “我天生不要脸,”祁炀恬不知耻道:“他没跟你说过吗,我这人双标,自私又无耻,我告诉你,这辈子除了我,谁都别想再伤他,你不准像我这样对他,不然我就不给你。” “白痴,”柯文白了他一眼,“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对他,像你这样的,找不到第二个。” 他对祁炀的怨恨不亚于慕迟一点儿,只是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争吵。 “所以我不正常啊,”祁炀叹口气,“哎,早知道我就不招惹他了,弄成现在这样,老公做不了,哥哥都讽刺。” “你真后悔吗?” “悔的肠子都青了。”祁炀看似开玩笑的说。 “有什么用,你根本不值得他爱。” 祁炀静了会,道:“嗯,是,我这辈子,就不值得谁爱。” 柯文抬头,总觉得祁炀话里有话。 但祁炀却不说了。 “就这样吧,我上楼去了,你回去吧。” “他不能待在你身边……” “没事,”祁炀站住,回头道:“就两天,没事。” 就两天了。 柯文犹豫不决,祁炀说:“放心,我能照顾他的病情,送他回去的时候我会联系你,行不行?” 柯文道:“你留他在这里,没用。” 祁炀说:“嗯,我知道,不是治病,就是跟他说说话,行吗?” 柯文叹口气,“有情况跟我打电话,我这两天不会走。” “好。”祁炀应他。 柯文提着外套出门了。 祁炀看了会柯文的背影,提步上楼。 他开门,角落里躲着的人还在瑟瑟发抖,他脱掉西装外套,脱掉皮鞋,蓝色的袜子踩在地板上没有太大的动静,祁炀慢慢走过去,摸出口袋里的东西,缓缓蹲下,他看见角落里的人在蜷缩。 “慕……迟?”他叫他。 慕迟不回话,拼命抱紧自己,往角落里退,已然退无可退。 祁炀轻飘飘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看,我才不是死神呢,死神拿的是大镰刀,我拿的是糖果呀。” 他说着往里面递了递。 “给你,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慕迟不接,却张口说着什么,没有声音,祁炀去凭借他的唇形猜测他在说什么。 他在喊妈妈。 祁炀在地板上坐下,跟他一样的姿势,抱着自己的膝盖,他道:“妈妈不在,她上班去了,她让我来找你玩的。” 慕迟半信半疑。 “是真的哦,她说今天不回来,还要我陪你一块儿睡觉呢,你很害怕一个人睡觉吗?” 慕迟摇摇头。 祁炀笑了,“我可不信,妈妈说你睡觉会抱人呢,你会吗?” 慕迟摇头。 祁炀道:“你会的,你要是不会我们就试试呀。” 慕迟抬起了头。 祁炀去牵他的手,他缩了回去,祁炀试探性的再去握,直至握住冰凉的慕迟的指尖,他轻声引诱道:“来,站起来吧。” 很难,却还是被人扶着一点点站起来了。 祁炀带他回床上去,慕迟往后退,他说:“慕迟,你不听妈妈的话吗?” 慕迟抬眼看着他,神色很是无助。 祁炀带他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低声说:“快闭眼吧,我们看谁先睡着。” 慕迟看看他,犹犹豫豫的闭眼了。 睡一觉,这种情况之中,睡一觉是最好的。 如果不出意外,醒来后,多数会清醒过来的。 祁炀看他的眉眼,安静听话的模样,这么乖巧,这就是慕欣音教出来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他伸伸手,想触碰他,怕惊醒了,又缩回了手。 这一次,我不惊醒你了。 你安静的沉睡吧,无论在谁人的怀里。 只要你觉得安心,就好了。 宝贝,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 ※※※※※※※※※※※※※※※※※※※※ 尾声,本周完结,感谢阅读。 放弃 这次病发的特征,除了以往那些,伴随了新症状——嗜睡。 慕迟睡了一天一夜,还没有醒。 祁炀坐在房间里看着他,从早晨等到了深夜。 他跟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床上的人,凌晨两点钟,他还没有醒过来。 从早上开始睡的,祁炀交叉着两手,担心的看着他。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房间里是一片死寂。 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呢? 祁炀大概……可以猜到了吧。 是慕迟,在耍着他们。 他是他的病根,也是他的噩梦,他不提出治疗,隐瞒了癔症的存在,跟祁炀在一起肆意挥洒时光,出卖身心,尽情的享乐,也许对他是一种折磨,但正因为是折磨,他反而这么做,原因呢? 一直看不透他为什么会做与性子不合的事,违背自己原则的事,原因呢? 这些天感受到的不安又是什么? 现在都有了定论。 慕迟……放弃了。 癔症需要的是身心开阔的治疗,将自己重新放回噩梦之中,并沉溺于噩梦,只会加重病情。 他的阴影,是跟祁炀上床,第一次,被无限放大的阴影,他的做法,就是不停的跟他做-爱,让自己变得麻木。 挥霍金钱,他曾经努力的工作,拼命的学习,他说他想要让自己活的更好,不为物质发愁,连烟火这些他觉得浪费的东西都不会购买,他很有态度,而现在,只挑选最贵的,去挥霍,金钱在他手里不是钱了,他看不见血汗,只知道买醉,消费。 他容忍不了gay圈的规则,他讨厌三心二意的人,如今主动出击,玩起了最脏的活儿,只为了发泄,让身体得到满足。 你说他在自甘堕落? 哪里是。 他根本,就是在自杀啊。 不是吗? 做着一切只会让癔症越来越严重的事,让自己病发几率越来越高,他放弃了自己,以这种方式,施行他所谓的毁灭。 他不再有期待。 他想要剩下的这些清醒时光,享受完人生所有的乐趣,一边享受,一边走向死亡。 很聪明,宝贝从来,都这么聪明。 等成为了真真正正的精神病人,等自己再也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他就完成了所谓的自杀,对吗? 他会忘记所有,所以他觉得什么都没关系了,他从答应他那一刻,就没想要再回到柯文身边了。 他是他的噩梦啊。 他和他的噩梦生活,他拥抱这个噩梦,以此来毁灭自己,是吗? 绝望到了这种地步,真让人不敢相信,你算计这一切,是为了……放弃生命的权利。 跟我说一下会怎样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不顾你死活强行把你拴在身边?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不舍得伤害你,痛苦和死亡是两个含义,我觉得自己迟早可以让你原谅的,我不是要绑着你无视你死亡也要在一起的。 你如果实在不能原谅……我不逼你。 比起我来,你才是最重要的。 你比一切都重要。 就像我这么变态的人,我这么自私的人,也知道死亡是多大的事啊。 谁生谁死都是轻淡,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半生活在梦里,遇见你开始,生活里有了一道彩虹,想去追,但是用了错误的方法,化身成乌云只会让彩虹敬而远之,我应该是做白云的呀,然后让你在层层白雾之中散发光彩。 我们相互依存。 一步错,步步错。 最初下这盘棋的时候,就错了。 再也扭转不回来了。 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要丢掉你,你不相信,可这是真的,真的从来没想过,因为我知道自己喜欢你,只是用了错误的方式。 杀人入狱,这场意外让我措手不及,一直到现在都是无解状态,改变不了,也弥补不得。 宝贝,可以不爱我,但是别自寻死路啊。 你真的是……想要我的命。 真不知道,如果今天我没回来,我一直发现不了你的病情,没法想象,你真正成为精神病人的那一刻,我该有多愧疚,我以为,你只是想让我放手,哪知道……你是在寻死啊。 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吗? 干脆杀了我吧。 祁炀站起来,往床边走,他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慕迟醒了。 祁炀扶他起来,慕迟错愕的望着他,伸手拍拍头,好痛,好乱,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都不记得?! 他…… “你昏倒了,”祁炀抢先说:“磕到了茶几,撞到了头,还疼吗?” 慕迟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他道:“不疼,没感觉。” 祁炀僵硬的笑了下:“真混蛋啊,我要是不回来,估计你躺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呢。” 慕迟刚醒,睡了太久,不是很有精神,“几点了?” 祁炀道:“两点多,晚上还没过完呢。” “啊?”这么慢,他觉得睡的好沉,竟然还是深夜。 “继续睡吧。”祁炀就要上床。 慕迟给他让了让位置,祁炀脱衣服,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迟总觉得他心情好像不太好,他试探性的问:“出事了?” 祁炀看他一眼,应道:“没有。” 慕迟道:“哦,我以为公司出事了呢。” 他躺在床上,伸伸懒腰,“你要是破败了谁养我啊。” 祁炀扯唇笑笑,他入戏的还是很快。 祁炀躺在床上,不发一言,沉默让两人之间有着某种沉重氛围,却道不明原因。 慕迟手贱的去撩拨他,他睡醒了,精神足,祁炀不知道怎么回事,阴沉沉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伸手摸他,惹火,还没展开拳脚,就被人止住了。 祁炀抓住他的手腕。 “别动。” 慕迟贴着他说:“做-爱。” 他感觉祁炀的胸腔震动了一下,是一声低笑,很讽刺,他还没有来得及想什么,祁炀就翻身过来,吻住了他。 慕迟抱住他,祁炀的舌尖攻占他,把人吻的意乱情迷,前戏做足了,慕迟急不可耐似的,伸手顺着他腰线下去,还没碰到什么,就被祁炀再次握住了手,祁炀继续低头接吻。 亲了一小会,慕迟忍无可忍,再次过去摸人,结果又被祁炀抓住了手腕,他不解,“做。” 祁炀唇贴着他的脖子,“不做。” 慕迟道:“你硬了。” 祁炀不松口:“不做。” 就真的没做。 不知道为什么,放纵这么多天,突然说不做了。 只有接吻。 但是这个吻,似乎也接的过于长久。 他吻遍了他的全身。 慕迟被撩拨的难耐,却还得不到释放,他推了推他,不做就别亲了,起了反应又不能干嘛,图什么? 可是祁炀就是不撒手,还把他双手扣了起来继续亲。 “嗯……”慕迟有些烦,“别亲了……” 祁炀置之不理,继续亲,慕迟弄不了他,只能任由摆布,一直到他感觉脖子里一热。 有水滑过脖颈。 掉在了枕头上。 慕迟错愕的握住面前人的脸,祁炀已经失了力,他沉重的压在他身上,慕迟道:“喂,你……” “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祁炀出声说。 慕迟的思绪很快被调走了,他眨了两下眼睛,最后说:“去哪?” 祁炀一口热气呼在他脖子里,“随便。” 说完他翻身倒在了一边,背过了身。 这是唯一一次,他背着他睡觉。 不论什么时候,祁炀都喜欢抱着他,面朝着他,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慕迟觉得他奇怪,却又好像正常。 他摸摸脖子里那热热的水痕,盯着祁炀的后背,轻轻出声:“你,怎么了?” 祁炀闭眼应道:“嗯?” 慕迟没说话,却还是盯着他的后背。 祁炀转头回来,伸手再次把他搂进怀里,慕迟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祁炀的眼睛没什么神采,笑也很僵硬,拥住他道:“我怎么了?” 慕迟垂下眼帘,没有再问下去。 他的感觉……是错的么? 祁炀道:“慕迟,如果没有遇见我,你说你会做什么啊?” 慕迟不出声。 祁炀道:“我猜,你应该是个优秀的dj手,也有可能是个篮球教练,是球员也说不定,不对……按照你的智商,你应该可以考进很好的大学,学你感兴趣的科目,毕业后月薪过万,有女朋友,有孩子,是个年少有为的成功人士。” “不一定,”慕迟低声道:“没办法预料之后的事情,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罢了。” 其实本该笑眯眯的说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要去装模作样了,按着自己的脖子,他思绪万千。 “是你就一定,”祁炀说:“别人不知道,总之是你,就一定会成功。” 因为你是那么优秀。 “是吗?”慕迟翻了个身,“以前可能会,现在丧失了斗争的能力,只想享乐。” 他闭上眼,想睡了。 可是不困,怎么睡? 祁炀抿唇,起身关了灯,黑暗里,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各自有着各自的心事。 摸着脖子,慕迟在黑暗里睁开眼睛,他手指动了动,刚才…… 是眼泪吗? 从祁炀脸上掉在他脖子里的,是眼泪吗? 他哭了……是吗? 为什么? 置之死地 几天没来上班的祁炀,今天又没有去。 他跟慕迟来了一场所谓的旅游。 是旅游啊,跑遍京城各个景点。 自驾游,很舒服。 “去玩蹦极吧。”慕迟突然提议。 祁炀和他纷纷上车,两个人穿着休闲的便衣,坐回了车里。 “不怕了?”祁炀问。 “到了你就知道。” 慕迟打着哑谜。 祁炀笑一下,“好啊,我想看看恐高的你,怎么玩的蹦极。” 他们来到两百米左右的蹦极台,其他工作人员给慕迟绑着绳索,祁炀站在一边看,这个站在蹦极台毫无反应的慕迟,真难以想象,那个吓到腿软不能走路的小朋友也是他。 “麻烦多垫一点冲击带,谢谢。”祁炀叮嘱工作人员。 慕迟抬抬脚,“没事。” 祁炀走过来道:“减少一点疼痛,防止脱臼很有用。” 慕迟看了他一眼。 工作人员忙完了之后,说了一些心理建设的话,但祁炀制止了,他觉得不需要。 没错,这个人,无畏了。 “知道我为什么玩这个吗?”慕迟靠在旁边的护栏上,伸手拍了拍红色铁栏,祁炀在他对面摇摇头。 慕迟说:“玩最害怕的游戏,接近最恐怖的人,你和蹦极台对我而言是一样的意义。” 慕迟走到前端的塔顶,准备姿势起跳,他面对祁炀,背对高空,最怕的两样东西的夹击,他无路可退。 “我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完,他冲祁炀一笑,倒着从二百米的塔顶落了下去。 他以为,祁炀听不懂。 祁炀轻笑一声,站在原地对着他跳下去的地方看。 置之死地。 很形象的比喻。 就像他从牢里走出来的那一年,他找不到生存的含义,他无数次的想要死亡,从高空坠落,但是最后都会被脚下的绳索拉住,他发现,他根本就不敢死。 从蹦极台跃下,巨大引力,撕扯着神经,深深感受到死亡威胁,太过于恐惧,他敬畏了生命。 大概这就是生命的魅力。 它不仅仅是你的所有权,它同样可以支配着你,它会告诉你死亡有多恐怖,它会让你感受死亡之前的剧烈疼痛和慌张,你不敢轻易死去,你得敬畏它,敬畏生命。 只有在死亡面前你才会发现一切都变得渺小,微不足道了,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当有了敬畏之心,你做不到轻易放弃。 我勇敢过。 慕迟对自己说。 在祁炀又一次出现之前。 放空了眼睛,祁炀靠在身后的护栏上,他突然开始明白,有些东西,就是没有办法补偿的。 发生了,过去了,追不回来。 过错也好,年龄也罢,所以年轻时候的路,要好好走啊,谨慎的走。 想下辈子再遇见,想下辈子再轮回一次,我们之间的渊源。 你肯定是不想要了吧,没事儿,我会紧紧追随你的脚步,我不会打扰你,只是看着你,成长,而已。 真对不起,这辈子,让你遇见这么差的我,爱上这么差的我,然后一败涂地。 我喜欢这么好的你,毁了这么好的你,自食恶果。 罪孽深重。 不可饶恕。 结束蹦极后,他们去了预定的地点,高山流水,富态的山川绿野,这里是大自然的怀抱。 “阿姨你好,这个怎么卖?” “这个四十五,自己做的,纯手工,这里还有个大点的,你看看你要哪个。” “有乌龟吗?” “有。”卖小物件的阿姨热情的说。 她在深山绿野之中摆了一个摊,带着小孩在卖货,孩子大概是孙子,老太太五六十岁,摊边的顾客多是来这儿旅游的女孩子,围着她的摊子挑选货品。 慕迟和祁炀进了丛林,丛林里别有洞天,群山环绕之中像一块世外桃源,青山绿水,游客颇多,听说是高山上有很棒的风景,需要游客自己上去解惑,大家不说。 他们俩逛到这里实属偶然。 “这地方环境太好,总觉得会有蛇。”一群小女生从他们旁边路过时说。 的确是,慕迟瞧瞧,然后上前面探路。 不远处有条溪流,他发现新大陆似的,抬腿就要过去,身后祁炀攥住了他的手腕,慕迟一怔,祁炀就牵着他走,道:“我们上山。” 慕迟跟着他,“山上有什么?” 祁炀攥着他说:“不清楚,上去就知道了。” 慕迟只能跟着。 就是出来玩儿,上哪都行。 山头不高,但脱离地面向上爬仍然会累的,慕迟跟祁炀往上走,不知疲惫,旁边好多人都停下来休息,站在阶梯上看其他的风景,就他们俩,一个劲的往山上跑。 两个人起码都玩过运动,虽说荒废多年了,但底子还是不错的,身高腿长的优势出来了,他们就是不停一步的爬到了山头。 是一个庙啊。 怪不得没人说,原来和大部分山一样,建了个庙。 慕迟跟祁炀进去,庙里没有一个人,也不需要上香,更没有自愿一说,他们顺利走进庙中,已经有其他游客登顶,在庙里闲逛,慕迟跟祁炀走,他没放开他的手,仍旧攥在手里,惹了很多目光。 “你去哪?”慕迟忍不住发问。 “不去哪。”祁炀说。 “那你松开我,我自己走,”他抽出手,“好多人在看。” 祁炀这才看向旁边,果然都在偷瞄他们,被他一看,大伙才转回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庙没什么稀奇的,”慕迟观赏着,“很小啊。” 他们沿着一个走廊走了。 庙没有什么稀奇,走廊的尽头有故事。 走廊通进一个宽阔的亭台,建立在高山之上的亭台楼阁,古时候的建筑,红色的瓦砾铺就而成,屋顶一条条长如蛛网的铁丝紧钓一个像是大型花球的木质物,拥有成千上万个张开的“花叶”,花叶上铁索连舟延长的铁丝成线交叉,将屋顶铺成一个大型的支架,每根铁丝上拴满了红色的丝带。 随风飞舞,逍遥自在。 丝带上,有字。 每一条都有。 写满了寄送的愿望。 这是……许愿楼吗? “这是相思楼。”祁炀出声,拉回了慕迟的思绪。 “顾名思义,寄送相思的阁楼,来这儿的大多数是单身,大多数,是不能如愿的人来寄送思念的阁楼。”祁炀走到一边说。 楼阁的边缘环着一圈小金锁,慕迟跟过来,摸上其中一把锁,蹙眉:“这又是什么?” 祁炀同他一样摸上一把锁,冰凉的触感,像是对方没有办法接受到你喜欢的信号,独自感动自己似的,他解释道:“ponte milvio bridge听说过吗?意大利的爱情锁盛地,这里的锁同那些一样,唯一的不同,是这里寓意。” 慕迟不知道有什么深意,静听。 祁炀道:“相思楼别称绝情阁,是来这儿的游客自己取的名,两个名字代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和意思,一个相思之苦,一个绝情不爱。” “头顶的红丝带寄托思念,冰凉的铁锁压抑热情,如果想念一个人,就在上面挂上红丝带,写上想说的话,由风寄给他,如果想要放弃一个人,就写上他的名字,锁在这里。” 祁炀点点手边的锁。 慕迟笑了声:“建在一起好吗?” 两种不同的情况,放在一起,不难受吗?到底是放弃还是继续思念,心里会不明白吗? “为什么不好?”祁炀看着他,冷风灌了上来,他道:“有时候我们挣扎着做不出决定,走上这里,拴上红丝带还是扣一把锁,心里就会有答案了。” 慕迟不信:“你怎么知道?” 自己不能做的决定,这个楼阁就可以了么? 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完全清楚的吧。 祁炀答非所问,“你要写什么吗?” 慕迟抱着手,看飘扬的红丝带,被问及,他道:“写什么?” 祁炀说:“随你。” 可是他不知道写什么。 “写你想说的话,写你想做的事,写一切一切你不想跟我说的事。” 慕迟看他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伸手:“有笔吗?” 对,他有话,他想写,他想……寄给风。 他想如愿。 即使知道不可能。 祁炀大概早知道这个地方,他连笔都准备好了,还有一条红丝带,一路上他没有看到有卖这个的东西,而且庙里和楼阁之中都没有摆放,大概都是自备的,所以他更肯定,祁炀上来过,在此之前。 “你东西还挺齐全,”慕迟接过来,“上一边,不想给看。” 祁炀默默站在他身后。 可能是大自然的影响,慕迟在这样的风景里,并不想做任何败坏道德的事,尽管他厌恶了现在的一切,但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人暂时净化心灵,找到了最纯的自己。 他提笔在一边轻轻写下心中所念。 祁炀站在身后看,紧握成拳。 这个人……再也,不是他的了。 刚写完还没有挂,慕迟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撞了一下,祁炀抱住他,从身后把他扣进怀里,低头埋进他的发丝,慕迟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栗。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低语。 “什么?”慕迟没听清。 祁炀不再开口说话,就这么抱着他,紧紧的。 “你刚说了什么吗?”慕迟又问了一遍,并对他突然的拥抱觉得怪异。 “没有。” “别抱我啊,这么多人。”慕迟去掰他的手。 祁炀不管不顾,只丢下一句:“最后一次了。” 慕迟转头:“啊?” “最后一次了,”他说:“慕迟,我们结束了。” 留在亭台楼阁里的红丝带飞扬,上面是一句:我想回到十七岁。 留在慕迟头顶上方的一声低语,是祁炀颤栗之中的:我爱你。 留在众多红丝带之中不会再有人察觉发现的诸多思念,是祁炀五年来写给慕迟,由风寄送的话。 可到底一句结束了…… 为这些画上句号。 结束了。 他和他。 再见 下雨了。 干旱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雨丝,虽不大,但还是下了。 临别的时候,这样的雨就来的很妙,有些不敢说的话,还可以补救。 祁炀撑着伞,跟在慕迟身后,他什么也没有拿,柯文在不远处等他,从别墅到马路的这条道上,祁炀紧紧跟着,插着口袋,视线不移。 慕迟回头道:“别送了。” 昨天,他突然说要放他离开。 他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今天证实,他真的放手了。 不是在算计,不是在威逼,就是结束。 光明正大的,结束。 “你们回去就结婚了吗?”祁炀问他。 慕迟摇摇头:“不知道。” 他突然迷茫了,很奇怪。 “那……我还是你哥吧?”祁炀试探性的开口。 慕迟没有给答案。 “如果是的话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祁炀轻笑:“可以随份子钱的。” 慕迟看他笑,心里很复杂,“别问我,这个我不做主。” 他们……不应该再见面了吧。 他迷茫,是因为从相思楼开始,他有点儿明白了什么。 他不爱柯文。 他不爱他,真的要……去结婚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迷茫了,他之前不是已经打算好了吗?可是他为什么……犹豫了。 不是因为祁炀,也不是因为周遭的任何,而是在大自然之中,高山之上,看到那么多的红丝带和小金锁,他明白了有那么多人爱而不得,不是他自己,不是他自己啊。 “慕迟,”祁炀叫了他一声:“对不起。” 慕迟抬起了头。 伞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我们本来就不该是一对,一开始就错了,一直是我用卑劣的手段绑着你,其实适合你的,大有人在,你配得上任何优秀的人,因为你,已经是最优秀的了,”祁炀看着他说:“真的,不是讨好你,我觉得你,是所有我认识的人里,最棒的一个。” 他的圈子,没有一个人配得上他。 慕迟不该属于他的圈子,因为他们是那么肮脏。 “跟你摊牌那天说的话,没一句真心的,让你痛苦是我当时唯一的念头,我从小就这样,得罪我的,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伤人的话,伤人的事,我做的多了。”做的多了,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这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但就那一次,是我唯一后悔过的,唯一说完了不觉得解气,反而痛的要死的一次,”小雨滴落在伞上,滑下地面,祁炀攥紧了伞把,“原来伤害你,就是在折磨自己。” 逼到你发疯,失控。 慕迟静听,不做反应,但握住伞的手,紧了又紧。 “我没有打算丢掉你,我还要捡回来的,就是没想到,捡回来之前,出了意外了。”谁会想到? 他没有送他入狱,意外却是他间接造成的,是上天作弄,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和他……拉开了追逐不了的距离。 一直到现在,他也不懂爱,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慕迟要做什么,他也不会放手。 他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喜欢他,就是想要他。 可是这一次,危害到他的生命了……实在,玩不起。 “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慕迟轻轻出声:“我们俩,都选错了。” 这场祸,不是一个人造成的,更不只是祁炀的问题,而是他们俩,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同样强势的性子,同样不服输的态度,时间久了,也会出问题。 而且他们都那么敏感。 一个没安全感,一个占有欲爆棚,一个洁身自好,一个流连花丛,换是谁把这样两个人放在一起,都不适合长久。 迟早有一天会破灭,这是注定的。 天差地别的人在一起不是只有互补,还有可能互相伤害。 爱情里总有一方要妥协。 可以做到,但谁能保证长久的维系下去?都有厌烦的一天。 他喜欢慕迟的骄傲,可是骄傲久了,会变得刺眼,会厌倦。 慕迟喜欢他的不讲道理,喜欢他的双标,他的我行我素,他的强硬,他身上一切的潇洒,可时间久了,会劳累。 骄傲会带来碰撞,矛盾,强硬会带来反感,逼迫,这些特质不适合长久的相处,简单来说,只适合短时内的调情罢了。 只可存在于热恋。 真正适合,是两个人都在懂事的年纪,静下心,相处的时候那份舒适,安心。 不需要轰轰烈烈,简简单单,平凡的步调,和大家一样,就可以共同生活。 十几岁和二十几岁的区别,是一个渴求热烈的爱恋,是一个向往平静的生活。 选错了,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爱错了,还有重新心动的理由吗? 怎么再去拥抱彼此? 做不到的。 “祁炀,我不是恨你,是不想原谅,就像你没办法原谅我刺你那一刀,你说你喜欢我,还是玩了我,就像我不恨你,就是没办法原谅你。”慕迟说:“恨是希望对方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可我不想,我只是要你别再出现,我想过自己的生活,我不原谅你,但并不代表恨你。” 之前的纠结,如今通通消散,相思楼之旅,慕迟明白了其他重要的事。 他开始学着放下。 真正的放下。 不带任何的面具。 因为他突然明白了,那就是青春,那就是爱情。 会痛的事。 没有人过得如意,爱而不得,是常态。 “到今天了,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面对彼此吧,”慕迟抬高了伞,“祁炀,祝你前程似锦,祝你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世间最难的愿。 “那我祝你……”祁炀看了眼他身后的柯文,他想想道:“祝你新婚快乐。” 慕迟笑了下,对他伸手:“好。” 祁炀握住他的手,他们的手被雨水打湿,这一下,大概真的结束了。 慕迟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 祁炀顺着他的视线看:“这个不能给你了,我要自己留着。” 慕迟开了个玩笑:“不怕未来老婆吃醋啊。” 祁炀低声:“谁敢?” 还是这么的霸道。 慕迟松开手,他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却没有半分放松,抬头间,他被一股引力拽进了怀里,祁炀抱住他,低声说:“宝贝,下辈子,我好好爱你。” 慕迟没听懂。 祁炀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会等你,希望你这辈子,都能顺心顺意,下一生,我跟着你走,我给你保驾护航,下辈子,你也要来到我身边。” 慕迟提了提手:“我该走了。” 祁炀松开他,呼出一口气,“好了,走吧。” 来不及等了,这辈子,我送你到这里,我也只到这里了,我想只有沉睡……才不会受思念折磨。 唯一不放心的,只有你。 慕迟。 再见。 回到车上,慕迟什么都没有带,柯文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慕迟就打断了他。 “文哥,我有话跟你说。” 柯文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慕迟的样子是那么认真。 他们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慕迟说:“我想去法国。” 柯文突然顿住了,转回头来看着他。 慕迟认真道:“对,我们分手吧。” 柯文抬了眸。 “不用在意我的病情,这一次大概没有问题了,我有一个还没有实现的梦,我想去追寻,而我们,就到这里,”慕迟斩钉截铁,目光澄澈,“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柯文看着他,严肃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那么认真,你以为我会拦着不让吗?” 慕迟皱眉。 柯文道:“笨蛋,我是不是说过了,你的权利无限制,这里面也包含分手。” 我怎么可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人和自己。 “慕迟,祁炀是不是那个对的人我不清楚,但你不爱我,跟我在一起,我们会幸福吗?”柯文肯定的说:“我会,你不会。” 柯文发动车子,“我送你去机场。” 慕迟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柯文道:“机场啊。” “文哥你……” “我一直是你文哥,听好了,”柯文道:“我确实喜欢你,但不是非你不可,你说你看清了自己想要的,那我也告诉你,我也有自己不得不追求的梦。” 柯文说:“我没有办法再帮助你了慕迟,跟我在一块,你要长时间的一个人,我会很少回来,这对你的病情并不是好事,老实说,我没办法放弃对短跑的追求和执着,梦想和你是一样的重量,如果非要抉择,我还是会选你,但我会失落,如果你有了自己的目标,放弃你继续追梦,我会觉得对不起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治疗。” “综上所述,”柯文道:“你的病对我来说是一个负担,放弃现在的你道德不允许,但是慕迟,你其实比谁都清楚,跟我在一起是为什么。” 柯文道:“因为你对世界绝望,你已经无所谓自己,即使不是我,是另一个不是祁炀的人来爱你,你都会同意,你迫切的想要一个家,我只是那个正好出现的人,那这样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慕迟敛眉下去。 “现在,你说你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那么你也该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人,我没你可以过,你没了祁炀,也可以吧?”柯文掰回了他的脸,“懂没懂,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慕迟望着柯文的眼睛,那里面有泥潭,越陷越深的泥潭。 这个时候,有人来了电话。 是慕迟的手机,陌生的号码。 柯文放开了手。 慕迟接听了电话,一道慌乱的男声在车里炸起。 “对不起,请你来一趟,祁炀出事了。” “什么?” “他割腕了。” 四个字,慕迟眼前便黑了。 我不走 市中心的医院,柯文和慕迟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送进去抢救,来电人是吴展,碰巧撞上了这场灾,祁炀跟慕迟分别之后,在家中割腕,被吴展撞见,吓得魂飞魄散,当时的情况过于血腥,吴展已经没勇气再回想。 从沙发上到地板,流了满地的血,上面躺着的人昏睡不醒,似乎艳红染满了客厅,除此以外,别无他色。 柯文跟慕迟赶到医院时,手术还在继续,许多人在门口等,这场人命关天的手术结束时,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仍脊背发凉。 吴展就是那个脊背发凉的人。 如果,如果他没去,会发生什么? 祁炀,那是祁炀,他的大学校友,同窗兄弟,铁的不能再铁的哥们,带他们起家,最后与死神擦肩而过。 三小时内的梦一场,惊醒了所有人。 没有人通知祁家,没有人敢,这并不是好的事情。 慕迟幡然醒悟。 下辈子,他为什么要挂在嘴边这个词?为什么要说那些下辈子的话?不是挽回,而是真的……在等下辈子。 手术结束后,慕迟进了病房,所有人都很有眼色的守在外面,他们都知道,里面那个……才是祁炀最想见的人。 祁炀还没醒。 那大概……是记忆中,慕迟记得的,他最虚弱的时候了,躺在那里,就像个植物人,不会动,不会说话,没有反应,只是心电图显示他还活着。 他的手腕上缠着纱布,厚厚的,伤口看不到,但越是看不见,慕迟就越觉得可怕。 一定……很惨。 就祁炀这种人,一定下手很重吧,他从来就是这样。 不知轻重啊。 站在病床前,慕迟盯着脸色惨白的祁炀,闭着眼睛,氧气瓶续着命,手上打着点滴,心电图机器的声音在室内回荡,阴森可怖。 这个人,差点儿就从他面前永远消失了。 差点儿。 真猪头,我都还有勇气活着,你就急着赴死了? 你的爱还真是惨重,要么据为己有,要么就是死别。 就说你是变态啊,喜欢人和别人都不一样,失恋而已,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 我如果是你,就享受现在的一切荣誉,谁不爱我就不爱我嘛,那有什么关系?毕竟人不是除了爱情就一无所有了,绝大多数,都是爱而不得。 怎么你就偏偏如此极端? 不认识我之前,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嘛。 慕迟坐下来,撑着头,在旁边看。 我就看你几时醒。 这么耽误我的行程。 之后,大伙都回去睡了,相信慕迟在,没有人会不放心,柯文是站到最后的,但慕迟全程都没有发现他,他一直盯着祁炀,就那么看着,一动不动。 看吧,你还是……最爱他了。 柯文走了,悄无声息。 晚上九点多,病床上的人动了。 祁炀醒了。 他睁开眼睛,虚弱的环顾室内的一切,最后注意到床边有人,他努力看清那个人,发现是…… 慕迟正望着他,撑着头,视线很逼人。 祁炀睁大了眼睛,想要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没看错,就是我,”慕迟低声:“你宝贝。” 祁炀想去握他的手,慕迟按住他,趴近了些,“别动,睡觉吧,有话明天说。” 祁炀想去拽他,慕迟把手放进他手里,对他道:“我不走,你安心一点,我明天还会在。” 祁炀凝视着他,就是抓着他,好像松手就会消失。 他们就这么静默的对视彼此,深夜才睡过去。 一直到祁炀能摘氧气瓶的时候,飞跃的人陆续来看他。这时候才有人通知祁家,祁国衷和许媚也相继赶来了,病房内站满了人。 “爸,妈。”祁炀靠在床上叫了声。 祁国衷指着他气的发抖,许媚则直接掉了眼泪,上去就抱人,哭的稀里哗啦,当着众多人的面该不好意思的,可这时候做父母的谁还有理智? “怎么这么傻!你吓坏妈妈了,怎么……”许媚这个曾经强势的角色,也有哭成这个样子的一天。 祁炀的唇色还很白,病态占满了脸颊,他一身病号服,挂着点滴,被自己妈抱着,也就扯唇干笑了一下,安慰着说:“我没事……” 祁国衷叹口气,站在一边不开口。 “孟青,你们来干嘛?”祁炀看着旁边的孟青徐佑龙陆晓北等人,说了声:“通知我妈干嘛?”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孟青一口“你都差点死了还通知你妈干嘛,是不是该通知你妈直接过来收尸”憋着没说,要不是怕伤了祁家二老的心,你看他不怼死祁炀。 许媚听他说话,松开了手,低声询问:“还疼不疼啊?” 祁炀抬起手,放在被子上,“不疼了。” 许媚看看他,又是一阵心疼。 “那个……”祁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慕迟呢?” 看看看! 重色轻友就是这样的! 吴展都被他吓出心脏病了快也不见问一声,一醒重点就放人身上,吴展在一边心拔凉拔凉的。 昨天晚上是慕迟没错,祁炀对自己的情况完全不在乎,他在乎昨天晚上见到的人。 吴展环着手说:“他看了你一夜,现在应该在休息吧。” 吴展话刚落地,病房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慕迟。 房间里的人看到他都眼睛一眯,各有各的的想法。 祁炀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慕迟靠着门框,看着里面的情况,忽视掉其他人,目光直逼祁炀,对他一笑:“这么多人啊。” 他走进来,旁边的人都打量着他,慕迟大胆惯了,一道道视线他都置之不理,只是来到窗户边,把拉开的窗帘合起来一点儿,“光太强了。” 祁炀抬头对屋子里的其他人道:“麻烦你们出去一下。” 他有话想和慕迟说,单独说。 慕迟转回身,看着病房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从他们眼下退了出去。 最后走出去的是吴展,他悄咪咪观察一下二人,把房门带上了。 室内瞬间空荡了起来。 祁炀转头,十指捏紧,神色温柔的打量窗边的人,“我……” “我跟文哥结束了。”慕迟突然出声。 祁炀盯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迟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鞋尖。 祁炀说:“因为……我吗?” 慕迟点点头:“嗯。” 祁炀坐直了,说:“不,我不是逼你跟他结束才这么做的……” “那是为什么?” 他们就要结婚了,却因为自己分开了吗?祁炀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无数个黑暗的夜晚,他走过了五年,爱他似乎成为了一种信念,如果不能在一起,他往后余生又有什么可追求? 他就是极端,爱不爱,都那么极端。 “好了,骗你的,跟你无关。”慕迟看着他说:“祁炀,你是喜欢我的了吧?” 祁炀看着他,不再说话,沉默代表一切。 “我之前觉得你自私,直到现在,我可能,真的很了解你了,你不是自私,你只是太极端了,”慕迟沉声道:“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这样,这是你的性子,要么得到我,要么毁灭自己,你只走这两条极端的路,你从来,都不会考虑向旁边看,只有前进和后退,你不会拐弯,不会换一个爱,明知道我们之间是错误的还是要执着追求,这就是你。” 原来不止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一样。 他的方式,总让人招架不住。 “其实按照你现在的情况,你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人,一定比我要跟你般配,你还有喜欢人的能力,我不行,我已经没精力再去爱人了。”太累了。 “我没有要逼你,我只是……承受不了没你的日子了,慕迟,你觉得我这五年很开心吗?”祁炀苦笑一声:“我这么跟你说吧,用你换现在我拥有的一切,我不会皱一下眉,老实告诉你,我起过无数次自杀的念头,但是想来又觉得没必要,我跟我妈,我爸,还是周遭的朋友,都让我觉得很累,很假,放纵自己就是了,活到什么时候都由天定,我无所谓生死,从我爸开始出轨养小情人,逼疯我妈的时候,我就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你出现了,你来到了我家,那么鲜活的生命,你有梦想有追求,有自己生活的态度,你让我觉得高不可攀,那段时间是真的迷恋你,更不会想到会这么喜欢你,不,不应该叫喜欢了吧,我自己也知道,我大概是痴迷你了,可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把你变成圈子里的人,变成跟我一样堕落的人,”祁炀顿了顿道:“你就是不该出现的,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也不过就醉生梦死这一辈子,但发现喜欢上你之后,好像突然多了一个梦想的感觉,我想好好的生活,跟你一起生活,现如今梦碎了,我又不想再回到从前的圈子里,那就结束吧,死了就不会有将要持续一辈子的难过了,我从来就没怕过死啊,这一次也一样,只不过做了这么多年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 握住自己的手腕,祁炀摸腕上的纱布,轻轻按了按,低落着情绪说这些话。 肺腑之言。 没有追求,享受完了所有乐趣的人,还会觉得生命很可惜吗? “这次送你离开,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挽回的余地了,你要结婚了,你不想要看到我,而我也要过上这辈子没有你的生活,其实,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吧,”祁炀抬头看他,“我并没有打算让任何人知道,我想静静的离开,但为什么会碰见吴展啊。” 他可惜的摇摇头。 “不想给你造成压力,我写了遗书叮嘱他们不要告诉你了,我说放手了,我放你跟别人结婚……”祁炀低头:“对不起,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醒来。 一觉长眠,竟然都变成了难事。 不知道如何形容,听完这些话,慕迟沉默了一小会,室内寂静无声。 “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慕迟很不明白,他看得出,祁炀并不想放手,他有苦衷。 祁炀却没说话。 慕迟却道:“你发现了我的病,对不对?” 一针见血。 意义 他虽然没有提起过这个事,但是有些记忆又有了缺失,祁炀说是他昏倒了,可是他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昏倒的,只有一个解释,是病发。 只有癔症发生的时候他才会忘记一些事情,这么看起来,不难猜想了。 “你知道了我有精神上的病,并且猜到了我想做什么,对不对?” “你真的那么想吗?” “真的,”慕迟点头说:“真的啊。” 他叹口气:“祁炀,跟你差不多吧,我也放弃了,任由自己这么下去吧,在我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挥霍掉,用任何的方式,待在你身边是一种折磨,那就互相折磨吧,我把身体给你,任你折磨,给别人,用来折磨你,到最后,完全成为精神病人,就都无所谓了。” 慕迟扯唇笑笑:“那个时候我觉得待在你身边是炼狱,想来还挺幼稚的。” 祁炀抬了眼,“你……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所以现在…… “我想通了,”慕迟呼出一口气,从窗边走到病床边,“我想,是我还没有真的长大,执念于过去,成年人的世界里应该是要放下的,我执念你,执念牢狱之灾,如果不是这样,大概就不会得了癔症了。” 他还是没有真正的长大。 “想要拥抱生活,得先拥抱自己,不论是那个没有安全感的我,还是现在这个放不下过去的我,都是不够成熟的,”慕迟坐在床边,“我才二十三岁,不是八-九十岁,我为什么不放过自己?我明明就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啊。” “慕迟……” “爱情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慕迟说:“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太幼稚,和十几岁那年没差。” 祁炀看清了,慕迟眼里一片澄澈,坦然。 慕迟道:“我问你,如果我还活着,你是否还要选择自杀,按照现在的情况。” 祁炀犹豫了。 “好吧,我明白了,你就是没我不行,是吗?” “是。”祁炀承认的干脆,“幼稚也好,成熟也罢,我就是没你不行。” “那好,我跟文哥结束了,但是祁炀,我不跟你在一起,”慕迟目标明确:“你如果还有勇气,还玩得起,我们立个约定。” 祁炀等他说。 慕迟道:“我要去法国读书。” 祁炀怔了怔:“什么?” “就是这样,我要去读书,完成未尽的冒险,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想要过更好的生活,但是我不要你给的,我自己,有能力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他捡起十七岁的梦,“因为我是立海的尖子生,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输过别人,荒废五年而已,但如果我想做,就是可以成功,你信吗?” 他从来都不羡慕任何的成功人士,不羡慕身边任何的有钱人,他只是不期待未来,不想再拼搏,失去了竞争的精神,但他从未失去竞争的能力,他就是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这就是他,这才是慕欣音,那个女强人的儿子。 这才是祁炀眼里那个骄傲却有资本和能力的慕迟。 “读书?” “是,也许三年,五年,甚至更久,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在学有所成之前,大概不会归国,这五年我荒废太多东西,我需要恶补,成功从来都不简单,我的出身就是不能帮我,但我的能力可以,所以,”慕迟郑重道:“如果你觉得生死都无畏,那么再等上几年……” 他的意思,是他还有机会?他在给他机会? 祁炀紧张道:“多久都可以。” 只要最后是你,多久都可以。 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是真的,这一切是真的……他还有机会,还有可能…… 是慕迟亲口说出来的,还有机会的吧? 慕迟笑了下:“别乐那么早啊,我也不确定我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单身了。” 慕迟考虑的说:“祁炀,你也可以,在我读书的时间里,你可以看看身边的风景,去试试你身边的其他人,我允许你爱上任何一个人,不希望你执着于我,因为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也许不回来了,也许碰见了又一个动心的人,也许……” 慕迟顿了顿:“很多可能,所以我不希望你苦等,我希望你明白,人生在世不是只为了追求一份爱情的,我们的牵绊可以有很多,希望你在等候的期间里,能够找到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你已经找到了,对吗?”那一刻,慕迟眼里盛放的光,就像是初次相见,但比那要温暖,要坦然,祁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明白了这些。 “嗯,”慕迟站起来,操起了口袋,“找到了,找到了目标,看透了一些事而已。” 这是祁炀期望的,他为他开心,由衷的。 “就是这些了,我不能再荒废时间了,还有人在等我,我走了。”慕迟看着他轻声说。 祁炀没有应声,只是抬头看着他,此去不知何时再相见,亦不知下次见面彼此又是什么样子,他错失过他的五年,这一次,又是多久? “慕迟,”祁炀在他背后叫住他,他望着他的背影,知晓他跨出这个门后将不知何时再归来,他不想再遗憾什么,“我极端不是性子,是我太在意你。” 慕迟没动。 祁炀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只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无论多久。 慕迟转头指了指他的手腕:“再那样,我就看不起你了。” 祁炀对他一笑,点了点头。 不会的,只要有信念,就不会啊。 只要有任何一个不甘心和追求,怎么会轻易寻死? 不会了。 慕迟抬步出了病房。 他和他,终于画上了一个短暂的省略号。 还有可能。 对吗? 医院楼下,柯文靠着车等他。 慕迟向他走过来,对他粲然一笑,柯文同样会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他们相互拥抱,紧紧的,热烈的,抱在一起。 “谢谢文哥。”谢谢,这么久的陪伴。 柯文拍拍他的背:“这一次,没有再骗我了吧?” 慕迟松开他,对他道:“对天发誓。” 柯文攥住他的手,送他上车,带他去机场。 慕迟行李简单,一些贴身的衣物和用品,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他东西非常少。 “钱不够给我打电话。”柯文说。 “别担心这个了,”慕迟量出一张卡,“我妈的钱,我的钱,足够我这辈子生活了。” 他从来都不缺钱。 柯文低声笑了一下。 “哎,突然有种送弟弟上战场的感觉。”柯文老干部似的说。 慕迟笑笑。 柯文道:“为什么突然想这么明白了?” “领略了一些人生的真谛罢了。” “这么高大上,能说说吗?”柯文好奇。 “嗯……不告诉你。”慕迟玩笑道。 “好吧,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慕迟转头,看着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虽然对他没有那种爱,但是这个人对他的意义,不亚于任何人。 至亲好友,在精不在多。 简单的几个就好,如果没有,一个也满足。 从始至终对柯文就没有爱,依赖是依赖,他跟他在一起也许会是柯文想要的,但是对他而言,够公平吗? 永远都会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自己不爱他……成全也是耽误吧。 柯文值得更好的人,柯文那样的家庭,值得找到一个他爱的,爱他的,那样般配的人。 我并不是那个人。 慕迟望着他,良久收回视线去。 到了机场,他们分别。 “有问题就打电话回来,照顾好自己,到那里先别开始其他的,联系心理医生,稳定病情明白吗?”柯文嘱咐。 “嗯,我会的。”既然要好好开始,自然要先稳住癔症。 “要记得跟别人合租啊,找一个靠谱的室友,让他帮忙照顾一下病发的自己,你的情况只有自己知道,没事多出去散散心,跟大家一起聚聚,不要一个人把自己锁住。” “好。” 柯文抱住他,深深的闭了下眼睛。 “真是……最怕你了。” 慕迟摸着他的手臂,“文哥,你有很大的可能,将来会遇到更多的人,我们的人生都刚刚开始,不论何时何地,我永远祝福你,祝福你找到爱你的人,对的人。” “你也是啊。”柯文松了松手:“慕迟,祁炀不是唯一,我们不是非谁不可,爱而不得的大有人在,拿的起放的下,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爱自己,比谁爱自己都要靠谱。” 慕迟握住他,认真的说:“我放得下祁炀,所以文哥也记得放下我,我们都更好的去拥抱自己,除了爱情,身边要珍惜的人还有很多,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文哥你也要懂。” 柯文笑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记住了,你不是一个人,这辈子我们不管谁有了自己的归宿,也要记得,我们就是家人,伤心难过的时候就是可以彼此倾诉,要记得牵绊,不要觉得自己在国外没有家人了,我是你文哥,立海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 慕迟安心的点了点头。 “去吧。”柯文说。 慕迟提着行李箱,机场来来往往的人,他的步调放的格外慢,走走停停,他不应该跟姑娘似的犹犹豫豫,就要干脆果断的,可是身后那个人,真是……让人牵挂。 慕迟回头,转身就朝柯文跑,他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然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柯文呼出一口气,眼圈泛红,听完这一句,到底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放下说着那么容易,这个过程,还是难受啊。 他摸摸慕迟的脑袋,“行了,做一辈子你哥,也没什么不好。” 慕迟埋头在他怀里,像是十七岁的那个会撒娇的少年,“谢谢你……喜欢过我。” 柯文吻了吻他的发尖,“你记得欠过我什么吧?我是不是该索取回来了?” 慕迟抬眼,柯文红着眼圈,慕迟却早已经崩了眼泪,两个大男人在机场你侬我侬,惹人观看,他们没人管,柯文摸摸他的头发,“听好了,我要慕迟,我认识的那个慕迟,满眼星光,浑身带刺,骄傲到不行,却偏偏怕我的,那么可爱的慕迟。” 慕迟没忍住笑了。 “n年之后,如果你没还给我……” “还给你,”慕迟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一定还给你,信我。” 热泪从面庞滑落,掉在衣衫上。 柯文挑起他的下巴,狠狠吻住他的唇,用力的,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望着机场那道身影,单薄的,提着行李箱入场的背影,柯文攥着的拳头,微松了松。 不是喜欢过你,是喜欢你,从来没过去。 转身,面向机场的另一个方向,柯文低头,放慢了脚步。 从来都不想放手,但是委曲求全的慕迟,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喜欢熠熠生辉,瞳孔里带梦的慕迟,那个在球场上奔跑的少年,最是迷人的慕迟,他要的从来不是跟他在一起,而是跟他在一起,仍然能够那样炙热鲜活的慕迟。 失败了,没办法让你喜欢我。 那就保持最初的关系,回到最初的关系,那样没什么不好,唯一的难题,是我需要用多久放下你。 三年……还是五年?半生?一辈子? 无关紧要,我们生来,就不只是为了爱情,我懂,你也懂。 望我们都能找到最初的自己,代替对方,爱自己。 背对而行,慕迟已经登机,在窗口处望着天空。 从相思楼开始,他明白了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什么。 失恋……是常态。 爱而不得的,大有人在。 绝情阁锁上无数人的爱情,相思楼寄送无数人的思念,她们最终都在哪里?又和怎样的人在一起?没有了最喜欢的那个人,人生就没有该活下去的意义? 不是。 我们要为之奋斗的还有太多,七情六欲里,爱别人难,爱自己更难。 他妈妈是慕欣音啊,那么一个好强的女子,他被送进过祁家啊,那么一个天之骄子,他是立海的尖子生,是球队里的中流砥柱,是拥有过斯坦福保送资格的学子,是打进过鲜声前十的选手,他是……优秀的慕迟。 所以为什么,要因为短短五年去毁掉来日里的任何可能? 所以……失恋对他来说算什么? 那么多个失恋的人,如果这一个失败了,那就向前走吧,也许前方对的人还在等你。 安全感,最要命的安全感……我自己给自己。 从现在开始,我将不再把希望寄给谁,我应该明白,最可靠的,就是自己。 我们都会有新的生活,祁炀也好,柯文也好,或是我自己。 慕迟靠着窗口想,抿唇一笑。 我们都该长大了,对吗? 奔向更好的自己,二十三岁,还不算太晚。 ※※※※※※※※※※※※※※※※※※※※ 结尾怎样写都不满意,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少爷和文哥之间飘忽不定,自己不太成熟,写这次结尾来回推翻了三次,真的脑壳疼,导致最近心绪不宁,没法静下心,后来一看,是自己多虑了,有什么好犹豫,一本小说而已,很多人看过就忘了,过眼云烟罢了,也就我自己沉溺其中,脱离出来,就按小说向定了一个美好点的结局,迟崽到底是不爱文哥的,be一时爽,只怕有很多人会雷。 我个人偏向少爷一点,毕竟这家伙爱迟崽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而迟崽的心伤恐怕也只有少爷能真正的根除。 他们俩其实从来没有坦然的恋爱一次,所以我想这一次,请他们好好的谈个恋爱吧。 他们太苦,结尾我们甜一点,共勉。 第四年 翻过一张日历。 电视机里播放着当下最火热的运动赛事,中国队和各国的各项运动赛事的比拼,在全国炸开,这无疑是当下里最关心的结果,每个人在这几天里都是热血沸腾。 客厅里吵吵闹闹的是电视的声响,除此再无其他。 这是第四本日历。 这是慕迟离开的第四年。 祁炀提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刷牙洗脸,耳听八方的,同时关心着电视机里的情况,他不是在等结果,而是在等一个画面。 不出所料,等他刷完牙洗完脸,站回客厅的时候,荧幕上的领奖台,一张变化不大的脸,那是他们立海的骄傲。 国旗升起,全场瞩目。 画面的流动,领奖台上身穿运动服的男人,叫柯文,全民熟知,这是他初露锋芒到光芒万丈的一个过渡期,他即将达成他在体育生涯的大满贯。 这是新的时代。 关上电视机,祁炀提起车钥匙出门,他没去公司,倒是去了机场。 有朋友来看他。 不,是一群。 那些……曾经带给他醉生梦死的朋友。 “祁炀!”隔了那么远,亏蒋明博还能认出他,祁炀心底一热,不知为何,他觉得格外的亲切。 “组团来的啊。”祁炀走过去,抱住了其中一个人,是何宇,每个人的变化都很大,有些人将近十年没有见过,还是一见面就认出了彼此。 “好久不见。”祁炀道。 “甚是想念。”何宇打趣道。 放开手,每个人都一一打了招呼,直到一人面前,祁炀伸出手,叫了他的名字,“左路。” 左路看着他,良久笑了下,张口道:“还好吗?” 祁炀同样大方的应了过去:“都好。” 他们向回走,路上祁炀问:“老万跟于晨没来?” 蒋明博咋咋呼呼的道:“他们两个才不方便,万肖他姐结婚,晨儿前两天出国了。” 祁炀点点头,看着他问:“你怎么样?” “我什么?” “结婚了没?”很不合格,祁炀的确不知道蒋明博的情况,没怎么联系。 蒋明博道:“没有。” “嗯?”祁炀好奇:“还守着那什么……姓陆的么?” “什么姓陆的?”蒋明博看看身边两人,“谁啊?” 真不记得了。 “当我没说。”祁炀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蒋明博道:“谁结婚了,我们里面不就左路结婚了吗。” “你结婚了?”祁炀回头过去。 他们俩之间虽然关系匪浅,但经过时间的消耗,早已经不再沉迷于往昔,快奔三的人了,将近十年过去了,有些事情早已经变得平淡。 就像祁炀听他结婚,也不过是认识的一个人结婚了而已,那种心情。 左路道:“嗯,三年前就结了,我爸朋友的女儿。” 这倒是没什么稀奇,毕竟左路跟李敬也不可能,他自己也是双面,玩的很花,最后随随便便的找一个人结婚,就是这样,不出意料。 “好吧,”祁炀不好意思的:“份子钱等来了小孩一起随吧,行不行?” 他还跟他商讨似的认真。 左路拍他一下:“拉倒吧。” 他们欢声笑语讲这些年发生的事。 原来祁炀以为的醉生梦死不值得留恋的日子,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暗淡,有些人,还是一见面,就有种归属感。 这大概,就是慕迟说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各有不同,七情六欲,看似平淡简单的关系,才是牵绊着的重要的支撑。 亲人,朋友,爱人。 是组成我们的一部分。 最明确的关系,最平淡的日子,这是一个成年人,觉得最舒适的生活。 他们没有下馆子,他们觉得,自己来更棒。 当然,是在祁炀家了。 四个大男人上超市买食材,自己下厨,场面滑稽。 但有人手艺好啊。 在厨房里,祁炀还围了小围裙,他平时不怎么穿,不过要大展身手,那就不能马虎了,他把买来的食材都整理好,将干净的蔬菜切好,做的有模有样。 蒋明博在一边洗菜,看着祁炀那堪比大厨的刀功,他感慨道:“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我的少爷都能做菜了。” 祁炀在一边道:“我蒋少爷也不差劲,看这菜洗的多干净。” 说着他捏起一菜叶儿对给蒋明博。 贱。 蒋明博扭头道:“人大了想野都野不起来了,服老。” 敢信吗?这么一群大老爷们守在厨房里,年少轻狂的时候那是真的狂,现在一个个跟良家妇女似的。 神奇的时光。 可能就是以前玩太嗨了,很多事情不再提得起兴趣,反而这种居家的小日子他们一个个还觉得挺新奇,过的挺舒适。 人就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 会腻。 “哎,祁炀,你病情怎么样了?这些年发过没有?”何宇在一边问,祁炀跟他尧哥也联系的少了,所以何宇不太了解状况了。 “没事了,好几年没发过了,”祁炀说:“身边的人都比较安分,我也没那么冲动,不会轻易的复发。” 懂得越多,越不想要计较的事情就越多。 还是生活和阅历拯救了他。 “那就好,年纪大了可不能再发疯了。”何宇开玩笑说。 “我去,”祁炀摇摇头无奈的说:“怎么总拿我年龄说事?我七老八十吗?” 说着提着刀看看自己,嗯,帅。 蒋明博道:“马上三十了,七老八十还远吗?” “你跟我一样大的说的我三十你跑得掉似的。”祁炀伸手开了火,准备下锅。 “澄清,你二月的我十月的,我就是比你小,周岁顶多二十七。” “谁跟你算周岁,”祁炀倒了菜,“虚不虚的,你也是二十九的人。” 蒋明博在一边叭叭什么祁炀就没听了,左路过来给祁炀看了眼自己弄的肉,问他行不行,祁炀点头说可以,说完手机就来电话了,他让会做菜的何宇看一下,自己出门接了电话。 陆晓北。 “什么事?”祁炀和万千妇女一样,抹着围裙,手法熟练。 陆晓北:“没事,员工聚餐,今天晚上,叫上你。” 祁炀道:“我不行,今天没空,朋友来了。” 陆晓北:“什么朋友?” 祁炀交代:“高中的几个朋友,我今天要招待,公司的聚餐我就不去了。” “啊——”陆晓北拉长音线,考虑下道:“那好吧。” “嗯,挂了。”祁炀撂了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转身回了厨房。 四个人在厨房忙了将近一小时,满桌的饭菜才备好。 酒是必需品,祁炀从冰箱里拿出来几瓶低浓度的酒,说道:“度数不高,行吗?” 左路道:“可以了,随便摆两瓶,年纪大了伤不起。” 祁炀低笑一声,放下酒,拿启子给开了,完了说:“想喝自己倒啊,我可不伺候。” 蒋明博站起来说:“我来倒,给我两个酒杯。” 祁炀摆酒杯,蒋明博倒酒,四个人,也好弄。 “你不伺候但酒逃不掉,”蒋明博说:“给,满杯。” 虽然不嗜酒,但也不怕喝,祁炀接了过来。 酒杯容量大,蒋明博一点儿不留情,给祁炀倒的都快溢出来了,谁让他酒量跟个无底洞似的。 “第一杯酒,敬我们祁总,事业有成。”蒋明博带起了氛围,大家很给面儿。 就是祁炀有点儿倒霉,酒杯这么大,他还不能剩,怕是酒过三巡有的难受,倒不是会醉,酒精度数低,他只是喝完了跟喝水似的,可水也不能多喝,太撑,也不好。 “第二杯,敬我们久别重逢。”又轮了一场。 “第三杯,敬我们长大,”蒋明博端着酒,站起来说:“敬逝去的年少时光,敬即将步入的三十岁高龄。” “三十岁高龄,你让七老八十的怎么活。”祁炀低声说。 轮了一圈儿,总算安分下来了,他们动筷子吃菜。 饭桌上,他们聊起了天。 “郑医生现在在做什么?”提起郑致尧祁炀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年轻的时候不太懂事,跟郑致尧有点儿矛盾,对方一次次想帮他,他就是领悟不到,还扬言要杀了他。 何宇说:“他,年前开了一家新的心理诊所,生意挺棒,不过是做副业,小日子可滋润了。” “他滋润了你不就滋润了。”左路看透的说。 何宇笑笑点头。 “那你呢?”祁炀问左路。 “我,良家妇男。”他刚说完,蒋明博就一口酒喷了出来,一点儿不给面儿。 “操,亏你还知道转头,”祁炀摸摸自己的衣服,“弄我身上了。” “抱歉,”蒋明博咳了咳,“总比毁了一桌子菜好。” 祁炀没在意了。 左路说:“你怎么就不信了?那娘们把我看那么紧你是没看见是吧?” 左路小媳妇最野了,那还真是,左路在圈子里太知名,他小媳妇又那么喜欢他,怕人拐跑了,成天寸步不离的粘着,黎城的公子哥们谁不知道? “是是是,嫂子威武。”蒋明博甘拜下风。 “到底何方神圣?一代枭雄路哥也臣服了。”祁炀开玩笑。 蒋明博抢话道:“你见了就知道了,许静一点都不静,特汉子一娘们,就是长的挺好看。” “她长得不好看我看得上吗?”左路想,他也是吃了这方面的亏,随便找一个结婚的哪知道这么汉子。 他们围着左路媳妇聊了许久,说不完他俩之间的恩恩怨怨。 “对了,”左路说:“李敬那事,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 祁炀拧眉,想了想笑了声:“天,我都快忘了李敬谁了,你又给我翻出来了。” 左路道:“那事我是真不知道,他摆你一道……” “你别介意,就我路哥这脾气,”蒋明博拍案而起,“祁炀你走第二天咱们就把李敬给揍了,哈哈哈……解气。” 祁炀看向左路:“你跟他闹掰了?” 虽然左路的背景不小,但李敬跟他也差不了多少,真对上也不太好。 “嗯,掰了,”左路不觉得有什么:“跟你没多大关系,我就受不了这货算计我。” 祁炀端起酒,“行,路哥威武。” 黎城三个富贵的大家族,李敬得罪两个,怕也是知道收敛了,虽然他跟左路都没把他当个人。 吃饭的时候,嬉嬉闹闹,过程中祁炀的手机来了消息,屏幕一亮,贱兮兮的蒋明博目光一精道:“呦,壁纸有故事哦。” 祁炀不理他,就是翻开消息查看,吴展这嘚瑟的主给他发了聚餐之后去嗨的照片,看起来挺热闹,他对屏幕笑了下,回了几个字。 关上手机,祁炀道:“继续吧。” 蒋明博道:“我刚看见了。” 祁炀转头:“看见什么了?” 蒋明博说:“你壁纸,谁呀?好眼熟哦。” 他明知故问。 祁炀拿起手机,点亮给他看,“拿去看。” 某人的照片就真的暴露在大家视线里。 蒋明博啧啧道:“真痴情,快十年了都,我对宝贝五体投地。” 能把祁炀拴成这样,一开始谁都想不到。 何宇说:“还没结束啊?不都好几年了吗?” 祁炀道:“嗯,他出国了。” 何宇道:“去做什么?” “读书,创业,”祁炀说:“追求生活,梦想。” 何宇认可的点点头,“是我认识的慕迟。” 左路在一边道:“都欠他一个对不起。” 叹口气,蒋明博放下了手机,“是挺不好意思的,真不知道我们当时在想什么。” “是我的问题,”祁炀低声:“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舍得,伤害这么好的人。 氛围一下沉了。 历经千帆,他们开始明白那五年牢狱之灾有多惨重,一个人在青春年华时跌入黑暗,重新爬起来拥抱生活,有多艰难。 这个人,不愧是宝贝。 难得的……一个宝贝啊。 “有可能的话,希望还是见一面吧,对不起没什么用,但确实……”左路低声道:“得说,真得说。” “我也觉得。”蒋明博默默的说。 从来没有想过说对不起,是因为觉得事不关己,也没有造成多大的灾害,人还活的好好的,最后发现,这场灾祸事态严重,慕迟怎么样是他自己拯救了自己,他们欠一个道歉就是欠了,慕迟还能爬起来不是他们的功劳,他们并不能袖手旁观站在一边觉得此事与我无关。 “联系得到吗?”何宇提议。 祁炀看着他,说道:“现在不行了。” 以前还可以,刚出院那一年还联系的到,后来也就不再联系了,祁炀听得出来,他挺忙的,几乎每次打电话给他都在忙,然后就慢慢失去了联系,这两年就彻底不再联络了,但是手机号还在,可以打通,只是祁炀不太敢打过去了。 原因很多。 怕打扰他休息,打扰他工作,怕听到沉默,怕影响他的作息。 他要追梦,一场十七岁时就定下,到现在还未完成的冒险。 他不想打扰他,打扰他成为更好的人。 他在了 法国高商学院。 环境极棒的男生宿舍。 一口长长的叹息声。 “天啊,我的简历又被打回来了。”坐在椅子上捏着一份简历的二十几岁的男生说。 “为什么?你那不挺好的吗?”有人问。 “hr的人只留了一份官方的言辞,没有说明具体的情况。” “那换一个就是了,干嘛死投那一家?” “不行,我就喜欢这里的环境。” “你喜欢是因为你幻想,你并没有接触过,网站上当然都是好的,其实不然。” “但他们的设施的确很棒啊,而且薪水待遇是同行之中最高的。” “怪不得眼光这么高,连你都看不上。” “来,看看我的——”又一男生打断二人,插进来说:“我重新做的,看看,怎么样。” 三个人参谋了起来。 这时宿舍的门响了。 拿着简历的男生跳起来去开门,看见外面的人就是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该回来了。” 门外站着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人,高挑的身姿,端正的五官,优雅的气度,正是他们宿舍里最出彩的领头羊,是进入商学院四年多的慕迟。 “是吗?”慕迟走进来,旁边的男生关上门,慕迟提着行李箱,把东西拎回了自己的床位边。 “怎么样,顺利吗?” 他说的顺利肯定不是投简历,慕迟都已经有了归属了,是大牌公司的设计师,很有才干。他跟他现在的上司萍水相逢,他的设计吸引了上司的注意,并被聘请进入了公司做了一年,现在是一名出色的设计师了。 在读时已经开始就业,明明可以搬出去自己住了,却一直没有离开,安安分分的念完了这四年,他觉得基础,得打牢了。 这一次他出去了四天,跟自己的上司出去聚餐,他上司提拔他,有想要升职的意思,走哪儿带到哪儿。 千里马也是需要伯乐的,这个五十多岁的上司,是二十七岁的慕迟的贵人。 他不止把他招进公司,他有深度培养他的想法。 “蛮顺利的,你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慕迟问他。 他舍友道:“别提这个了,打回来了。” 慕迟脱下小西装,收拾东西,“为什么?” “没说原因,就直接退回来了。”男生靠着柜子看他收拾东西,“你要去哪?” 慕迟道:“搬出去,现在稳定了,要一心一意工作了。” “你要走了?” “嗯。” 闻声,宿舍里其他人都过来了。 “这么快啊。” 慕迟整理自己的书桌:“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呀,能跟你们比吗?” 他进来的时候就晚了,现在能这么快找到了工作并且稳定下来速度惊人。 宿舍里大家都看着他,马上就都要分开了,四年飞快。 慕迟进来的时候就很照顾他们,他比这些人都要大,就像一个大家长,而且做事很有风度,不慌不乱,宿舍里的人都对他有依赖性了。 “你要回国吗?”有人问。 慕迟说:“看情况,如果公司调派就会回去。” 说完他停下来,转身靠着桌子说:“不过我自己有回国就业的想法,等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大概就会回去。” 他喜欢国内的氛围,那才是家,不是吗? “你们呢?有计划吗?”同样留学在外,有人想留在法国,有人想回国发展,各有不同。 有人道:“我想在这吧,我都适应这儿了。” 慕迟点点头,对旁边的人说:“简历如果不行就亲自到公司里面试,说话明朗,穿着得体,要自信,一些简历上的东西没法表现出你的才干,你要自己展现给他们的hr看。” “嗯,我打算亲自过去了,只投简历不太行。”舍友道。 慕迟赞同道:“努力,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还有人在等。” “谁在等你?”他们八卦的问。 慕迟笑了下:“公司里的人,走了,不说了,你们加油。” “路上慢点。” “嗯。” 他们分别。 一个又一个年头,有聚集,有分离,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 何宇他们待了两天,几个人叙了叙,差不多了就离开了。 祁炀送他们去机场,回去的时候倒是没回家,直接去了公司。 今天公司里多了一个人,徐佑龙带了他老婆。 池梦和祁炀都认识,大学校友,他们寒暄几句,跑进正题里。 “今天我们可能有的忙了,”徐佑龙说:“鼎盛来人了。” 祁炀转过头,再迈着大步子继续往外走,徐佑龙跟在左右。 徐佑龙道:“鼎盛旗下的新锐设计师,严总要我们见见,大概是看在我们是合作方的份上,要求明白他们的设计理念。” “没必要吧,”祁炀道:“我们只是提供资源,至于他们的内部设计与我们关系不大。” “我也不太明白,”徐佑龙摸着下巴说:“不过严礼都说了,我们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 祁炀叹口气,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到公司的停车库里时说:“那你看着办吧,让他们谁有空谁去,我今天有事,不过去了。” 严礼的面子是不该拂的,但他今天的确有要事,走不开。 徐佑龙说:“让老孟和晓北过去吧。” 祁炀上了车,对他点了点头,“你看着安排。” 他要去机场。 要去接一个人。 一个小孩。 是他二叔的女儿,小丫头片子,十一二岁,这几年和家里的关系缓和了之后,他二叔就一直说要把小丫头送祁炀这儿玩玩什么的,一直没得空,这事就耽搁了。 他今天也没什么空,不过人都来了,他总不能把人撂下自己走了,祁炀还是抽空过来了。 小丫头是被自家管家带来的,父母倒是没跟在左右,祁炀在机场外侯着,跟送丫头过来的管家保持联络,三人很快碰面。 小女孩清秀,一张文静的脸,跟她本人也差不多,祁炀回家过年的时候会去他二叔家看看,他这个小妹妹当时也就几岁,那时候活泼,多远就会叫人,现在大概是害臊了,停车场人也多,小女孩没开口喊人,紧跟着自家的管家,到祁炀跟前才低声礼貌的叫了下:“哥哥。” 哥哥,这个称呼,真的是许久没听过了。 祁炀跟管家寒暄几句,招呼他们上车,蹲下来道:“来哥哥看看,小语长高了没有。” 小女孩显的很是羞涩,小时候的无拘无束,活泼开朗,也不知怎的突然没了,祁炀抱起人来上车,说要带她去逛商场,带小孩来玩,尽尽做哥的责任。 “几年级了?”祁炀在一边问。 “四年级。”小女孩回答。 “四年级了……”祁炀道:“没跟妈妈一起过来?” 小女孩摇摇头。 男孩跟女孩果真不同,祁炀笑了下,显的很是和善,跟这个差十几岁的妹妹说:“想哥哥没有?” 他和众多家庭一样,成为不再浮躁,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女孩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祁炀单手摸了下女孩的头,轻轻的,然后专注开车了。 这就是,生活。 简单的,平淡的,偶尔舒适,时常劳累的,每一天。 是不是有人说过,平淡时候的惊喜,比任何时候都要惊人。 那天晚上,带着祁语逛商场回来的晚上,碰见一个人,一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思念了多少年的人,碰见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人,碰见了……慕迟。 不能说是碰见了,应该是找上门,不得不见的,慕迟,就站在他的家门口。 那个地方,一个人,一辆车,寂静的黑夜里,祁炀怔愣在原地。 身边跟着的小姑娘,也安安静静的看着,路灯下的一个人,靠在车上静静的等候,转回头看他们,六目相对。 “哥哥……”小女孩抬头,攥着祁炀的手,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哥哥的手在收紧,再收紧。 “回来了?”先开口的不是祁炀,是慕迟。 慕迟向他们走过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面容白净的向他们走过来,他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双眸清澈明亮,身上的气质是那么温和,那么让人想要靠近,他是慕迟。 那个印象中的慕迟,没有十七岁的骄傲,却是另外一种感觉,是沉稳,自信的慕迟。 “等了很久了,你还没回来,我都打算走了。”慕迟笑笑,然后低头看他身边的小女孩,道:“这个是?” 祁炀良久才回神,说了声:“我二叔的丫头,小语,跟哥哥打招呼。” “哥哥……”慕迟掂量道:“都能叫叔叔了吧。” 他伸手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表示和善。 祁炀就这么看着他,目不转睛的,一切就像梦一场,四年的蜕变,他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再也想不起来从前他何种样子,好像这就是慕迟,这就应该是慕迟,事业有成的,那么好的慕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祁炀低低的开口,他觉得晃眼,不是路灯的问题,他就是觉得面前这个人,不应该在他眼皮底下,他很遥远,触之不及的遥远。 慕迟道:“刚回来三四天,这不是过来看你了吗,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是应该告诉,刚离开的第一年,还会跟他保持联络,但是后来越来越少,直到后面两年完全失去了联系,他回来三四天,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和住宿问题,过来通知祁炀一声。 一切有序的进行。 不慌不乱。 祁炀想问的好多,可见到人又觉得没必要了,的确,疑问还有什么好解答的?他已经在了,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他在了,他回来了。 造化弄人 四年前离开的时候,祁炀没有过去送他,他那么多话没来得及说,四年后相见,彼此都真真正正的长大成人,不再幼稚,见面后没有那么多爱恨纠葛了,他们都平平淡淡的,就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回来后那样的感觉。 因为快要三十岁了啊,因为彼此折腾了快要十年了,该心浮气躁的年龄已经过去了,他们是一个认识很久的人,仅此,而已。 “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祁炀说:“怎么自己就回来了?” “怕联系不到人,也怕打扰你工作了,”慕迟蹲下来,小女孩怀里还抱着玩偶,大概是刚买过来的,标签还没有摘,“我也刚忙完手里的事,定居下来。” 他的头发长了。 疤没有了。 他的肤色白了。 这种气质的慕迟,还是第一次见。 有种特殊的魅力。 他总觉得哪不一样了,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自信。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慕迟站了起来,直视祁炀,坦然的目光,没有任何怨恨在里面。 就像他们说好的那样,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好,”祁炀才想起来,“来,进来吧。” 三人进了门。 祁炀蹲下跟女孩交代了什么,小丫头就抱着玩偶自己上楼了,慕迟打量这个地方和从前一样,祁炀在一边倒水,并同时招呼他坐下。 “你还是没雇人啊,怎么,还忙吗?”慕迟坐在长沙发上,祁炀倒了水放在他面前。 “没有,习惯了,”祁炀看看客厅道:“而且请阿姨的话不太方便。” 人习惯一种生活是会上瘾的。 “一个人也好,挺自在的。”慕迟认可的说。 “嗯。”祁炀应他。 聊了客套的两句,祁炀打量他,慕迟四处环顾,这套别墅他好像没来过似的。 祁炀道:“怎么突然回来了?都忙完了吗?课修完了?” 他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实则每天都在盼望这个人回来,问这些,是因为不知道有什么能聊,他不想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想知道他的生活,却不知道该怎么启齿比较合适。 毕竟当年,对不起他的人,是自己。 现在能够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已经是种奢望。 他不敢太贪。 他怕惊吓到他,所以压抑了自己那份热烈的感情。 “修完了,在国外也有工作,只是想回来定居而已,”毕竟这才是家,这才是国,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慕迟说:“对了,我们今天谈工作,你没来,我才过来的。” “啊?”什么工作,不会是…… “是啊,我跟严总没有看到你们,来的是你们飞跃其他的领导吧。” “今天的是你?” “对啊,你不知道吗?” “鼎盛的新锐设计师……是你?” “嗯,归国的第一份工作,就入了鼎盛。”慕迟说。 祁炀联想起徐佑龙的话,原来是慕迟,竟然是慕迟,这个安排……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不知道你回来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慕迟说:“不是有合作吗?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 “不,不一样……”祁炀捏着自己的手,这种感觉简直要命,他跟慕迟…… 斩不断理还乱。 早知道是他,天王老子来了祁炀也不会撂了这个局。 造化弄人。 他知道他学的是设计,却不知他会入了鼎盛,并且将要和他们飞跃有联系,完全没想过。 祁炀叹口气,“怪我自己,我没弄清楚。” 错过他回来的第一时间祁炀都觉得懊恼。 “是我没说清楚,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慕迟站起来说:“就是来通知你一声的,天不早了,我先回。” 祁炀站起来:“你要走了?” 慕迟说:“嗯,刚回来好多事呢。” “那……我送你?”祁炀不自信的开口,很怕收到拒绝。 慕迟犹豫了一下,也不是很远的距离,他说:“麻烦你。” 他送他到门口。 祁炀跟在他身边,慕迟挺直着腰背,西装从他腰背顺下来,背影很迷人,他还是有头发的时候最好看,根本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好看,明明那么好看,他却不怎么敢去看,不敢打量,不知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回去吧,我走了。”慕迟站住,回身对祁炀说。 夜里的风大,清冷的月色映照着两人,拉长二人的身影。 祁炀脱掉外套,递给他说:“你拿着,很冷。” 沉寂,慕迟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很是尴尬,按理说别人的好意应当委婉拒绝的,可慕迟还是笑了,提醒他说:“你忘了,我开车来的啊。” 车里有空调,并不会冷。 风只是没有遮挡,上了车就好了,并不需要衣服。 祁炀刚想起来似的,不好意思的捏了捏手里的衣服,又收回来,低着头说:“我忘了……” 慕迟提醒他说:“自己穿上,外面冷,你别送了,我直接回了。” “嗯,好……”祁炀叮嘱他:“路上慢点。” “嗯。”慕迟应声。 他们分别。 一直到慕迟的车开走,祁炀都没回过神来。 真的……是他。 当天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入睡的,一直到深夜里,脑袋都无法放空平静下来,思绪翻涌,热血沸腾。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身边。 他甚至都没法问他一句感情方面的事情,他怕听到答案,他怕他说,自己有了对的人,有了另一半,他该怎么办? 他只能暗自祈祷,不要是这样。 等了四年多了,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一个渺茫的机会,他就活力满满,不轻易赴死,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重新追回这个人。 现在时机成熟了,只差最后一点,他身边没人,他就有机会。 希望,能够如愿。 因为他再也不可能,去绑架这个人了。 任何的威逼利诱,他都不敢。 因为慕迟,比他更狠,他不敢再那么玩。 他只是想爱一个人,而已。 慕迟回来的消息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将近十年,当年立海的七班要求重聚,其实不止一次了,但是因为入狱和后来的事情,慕迟从没有出现在同学聚会上一次,而这一次,他收到了消息,并且,接受了邀请。 他想,他没什么可再躲避的。 这就是他的生活啊,从前,现在。 他拥抱如今的一切。 在去同学会之前,他见了另一个重要的人,是比赛结束的柯文。 柯文在黎城,慕迟特地回了黎城,只是为了见这个人一面。 同学会,是附加的。 他们见面不过一份拥抱,几句寒暄,然后才是正题,原来,柯文有了女朋友。 那也是国家队的运动员,柯文说的那个名字,慕迟还不认识,但这是一则好消息。 他们之间,再也不提从前。 过往云烟。 终将长大,终将开始自己的人生。 慕迟真心的为他高兴,弯弯绕绕,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仅限于朋友,不能再前进了,他们试过,那是错的。 不爱,就是不爱。 “就剩你了,你怎么想?”柯文问他。 慕迟说:“我啊,大概要单身一辈子了。” 注孤生那种。 柯文笑笑:“我也是服气,国外那么多年没看对眼一个?” “你说男的女的啊?” “拍死你哦,小混蛋。”柯文恐吓他。 慕迟笑了笑,靠着车身,插着口袋,身形帅气,他认真道:“这个要看缘分了,实在遇不到喜欢的,就单身一辈子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高质量的单身,总比低质量的婚姻要好,他很信这句话。 而且,是要一辈子的人啊,没有爱的话,怎么过都叫将就吧? 像他这么事业有成的帅哥,怎么可以随便找一个人结婚,慕迟不要脸的想。 “挑剔,”柯文吐槽:“你最难缠了。” 慕迟笑笑:“别说我了,文哥,说你吧,怎么认识的啊?” “什么怎么认识的?” “嫂子。” “一个基地训练的,你说怎么认识的?” “哦,日久生情了,那什么打算?婚期定了没?” “这个还没商量,不过也就这两年了。” “啊……真怕你小孩能跑的时候我还是单身狗。”慕迟开玩笑。 不过这也是事实。 柯文想想说:“那要不我生个女孩,你等她长大再娶回家去?” “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 “我娶不了的人让我孩子娶,不,嫁,多好。”柯文说。 慕迟则突然噤声了。 他沉默一会,出声道:“文哥,真的谢谢你。” 柯文也沉默了下来,氛围突然就变了。 “最困难的时候,遇见你,我有时候都在想,我当年选的要是你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切。 柯文却道:“不会有这个当年,因为你不爱我,你根本不会选择我。” 十七岁的慕迟,最骄傲的少年,他不会去选择一个毫无感觉的人,这是柯文的直觉。 所以他不敢说,压抑自己,他怕说了朋友就没法做了,并且他还不能保证会不会吓到他,然而当他可以保证后慕迟又有了归属,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不占,从最开始,就输了。 慕迟扯唇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开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纷纷扰扰,现在看过去,又觉得很幼稚。” 真的够幼稚,要多幼稚有多幼稚,不懂事的年纪,不懂爱的自己,爱别人还是爱自己,他一样处理不好,在最浮躁冲动的年纪犯下了错,弄成这个样子,也不怪别人。 幸好醒悟的够早,摸清了人生的方向,找回了当初的自己。 “年轻,谁不会爱错两个人,”柯文说:“现在看清了就好,不小了,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这是最重要的。” 为自己,要为自己啊,这一生。 “嗯。”慕迟点点头,“文哥,我们有空再聊,我还要去参加同学会。” “同学会?你们班谁搞的?” “大家一起弄的,我第一次去,别迟到了。” “会玩,我们班早散完了,你们还知道聚聚,”柯文摆摆手,“那行,去吧,有空聚。” “好嘞。”慕迟上车走了。 车子在柯文面前消失,他站在原地,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撒谎,在他面前。 上一次,是同意他分手时。 他说他耽误自己,呵,他明明,都喜欢这个人到疯掉了。 他那么潇洒的同意分手,那里面多少不甘和违背自己的心意还是只有自己明白,他只是觉得,慕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拾起了丢失的自己,他不应该阻止,应该同意,应该支持,因为他一直都在支持他,他尊重他,所有的决定。 不过都好,不管自己多少不甘,他看到的慕迟,是健康的,坦然的,如此安好,即可。 他不求什么了。 就像当初突然离开,没有给他送别的机会,因为怕看见他,就忍不住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了。 现在看见了,忍住了,柯文知道,这一次,真的该放手了。 “柯文?” 绝对没想到,校园时期的女神,被人吹嘘着自己和他关系的大美女袁露,会这样碰见。 柯文有些不敢认,“袁……露?” 袁露,是真的喜欢过他。 “真的是你?”袁露不可置信的说:“天呐这么巧,你在这干嘛?” 曾经,有一人追求他到过火,全球队无人不知袁大美女追求过柯文,后来慕迟提起,柯文只说那是胡扯。 他自己才是胡扯。 这个女孩子喜欢他到什么程度,他最清楚。 然而此刻那双爱慕的眼睛里,似乎还能依稀辨别……某种溢出的欣喜。 要接受吗? 柯文。 ※※※※※※※※※※※※※※※※※※※※ 望大家都能成为更好的人。 沉沙 所谓同学会,不过是大伙一起回忆过去,讲述未来,谈论当下而已。 同学会上慕迟了解到了这些年错过的事。 曾经帮沈易追求的女孩,沈佳璐,双沈没有走到最后,他们毕业后便分了手,现在二人各自有了家庭和婚姻。 班级里那个最乖巧内向的男孩子温艺,他成功进了斯坦福,留学归来,现在做了一名大学教授。 很难想象啊,这么内向的男孩子该怎么对上一道道注视他的目光。 可这就是长大。 大姐大李雯也成为了贤妻良母,没有年少时的意气风发,身上带着温婉的气质,她有了一个三岁的宝宝。 是个女孩子。 最后,是大家谈论最多的学委,崔听涵。 其实这个人,慕迟早已经见过了,她入了所谓的豪门,被大家争纷议论,其中有妒忌,有羡慕,每个人的心态都不同。 大家以为,双沈会走到最后,结婚生子,因为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 大家以为,李雯会一直是领导者一般的人物,不管婚前还是婚后。 大家以为,温艺会是一个学有所成,但同时仍然内向的男生,不敢开口,更不可能做露面的活儿。 大家以为,乖巧的学委崔听涵才是贤妻良母,居家的小妇人。 原来,都不是。 每一个人的性子,生活,都不是想象的那样发展,并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十年,从少年到青年,生活和阅历,会活生生的磨砺掉一个人身上的戾气,锋芒,终究会归于平淡。 这并不意味着不好,曾经年少过,如今他们服老,顺从生活,这是一种蜕变。 同学会很是和睦,当然了,一屋子结婚后连宝宝都有的人,总不会三言两语出现矛盾,这么多年没见,彼此相互挂念,聊聊家常,才是聚会的目的。 任何的出乎意料都可以暂且不谈,同学会上真正大放异彩的,其实是没怎么过高谈论的慕迟。 他沉稳的坐在一处,就招来了许多的目光。 为什么?因为他的经历他们心知肚明,因为这个人历经沧桑最后却依然能够成为事业有成的人士,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单身呐。 李雯有了宝宝,崔听涵入了豪门,同学会上却仍然有单身的女生,而慕迟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个绝佳的选择。 其实年少时的慕迟,让多少人动过春心,他可不自知。 谁喜欢他都不算惊喜,因为他的十七岁,太美。 “我从来都没想过,经历最大变劫的是你,最成功的,也是你。” 这是沈易对他说的话。 鼎盛的设计师,这是何种荣耀?前路又是何种光明?国际级别的珠宝公司,慕迟竟然,会入了那里。 都以为他这辈子将要埋进尘埃里,却不知涅槃重生,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现在的一切,是他想要的,现在的一切,是他母亲想要的。 他配做慕欣音的儿子,他有让抛弃他的父亲后悔的能力,他依然自信,他依然骄傲。 他谁都配。 安全感,他不应该让别人给,与其祈求别人给自己一份爱,他为什么不可以好好的爱自己?与其去在意一份飘忽不定的感情,他为什么不能理智的选择,理智的放下? 安全感,他自己给自己。 所以现在,他可以理性的去选择另一半,而不是因为安全感,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最后找不到自己。 希望不晚。 他没有在黎城待多久,鼎盛的工作繁忙,他作为设计师,并且被严礼带在身边,他不能多有逗留,很快回去。 慕迟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魅力,他的上司就是喜欢带着他在身边,国外时那一位是因为想要培养他,重视他,而这一位,似乎不仅如此。 严礼,和他有别的渊源。 他是妈妈的同窗好友。 奇妙的缘分,严礼当知道慕迟是谁的儿子惊了一惊,他说看简历的时候总觉得眼熟,却迟迟没有想起,后来一问,才发现他们之中有这样的关系。 严礼和慕欣音不仅是同窗,还是昔日的恋人。 不过是跟大家一样的一对小情侣,后来分手了,就没了联系。 都说男人对初恋难以忘怀,这个慕迟不清楚,只知道严礼待他是掏心掏肺的好。 走哪带哪儿,比起上一位,这个上司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迟则是保持恭敬不如从命的态度,跟在严礼身边,也总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同学会玩的开心吗?”严礼年纪大了,身上的气质还是那么威武,说话声音沉,加持那份老成。 “还不错,”慕迟回话,跟他进了办公室,“多年不联系了,都没什么感觉了。” “那是,就是个形式,”严礼松松领带,坐在沙发上,说起正事:“沉沙是你的作品对吗?” “沉沙”是一款项链的名字,最近在国外响了起来,进行了拍卖,那是慕迟留学时的作品,投给了国外的公司,看来他的前任上司已经开始出售沉沙了。 慕迟说:“是的,怎么了?” 严礼说:“没什么,最近闹的很响啊。” 慕迟浅笑,没有说话。 他的作品会有什么样的成绩,完全有这个自信,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看你这么镇定,早就猜到了结果吧?” 慕迟调笑说:“这个时候我是否应该保持谦逊?” 随后二人在办公室放声笑了起来。 “沉沙”的知名度对鼎盛来说没什么不好,起码可以证明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个有实力的家伙,严礼当然高兴。 严礼说:“我喜欢你身上的自信,跟你妈妈一模一样。” “我从未见过妈妈的风采,但我的自信来源于对实力的估算,我想我该自信,因为的确,”慕迟勾唇:“沉沙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不是吗?” “好,”严礼对他的骄傲并无半分膈应,他该明白的,任何行业都讲究实力,有本事的人就是有骄傲的资本,他说:“从现在开始,我给你提供平台,你尽管安心的做自己的设计,我想未来reke这个名字,会成为鼎盛的台柱,也会是设计界耳熟能详的名人。” 严礼的意思慕迟还能不明白?他想要将他和鼎盛绑在一起。 “我保证,鼎盛的薪水待遇,绝对超越你在国外或者现下任何公司的设计师,我会用最好的条件拴住你,”严礼将话放的明白,因为这个人不是简单的员工,还的的确确有初恋的影子,并且是个放在其他公司会对鼎盛有威胁的设计师,他很聪明,该坦白的话绝不拐弯抹角,“你没有离开鼎盛的理由。” 他这是变相的承认他的实力。 预料之中啊,四年多的努力,抓住某一个目标猛攻,这就是他的生活态度,慕迟自然满意这样的结局,他道:“如果鼎盛足够诚意,我想谁都不会从这里离开。” 他们相视一笑。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站在门口,对里面道:“严总,赵董约见您。” 严礼不理会秘书,看向慕迟,“你想不想见见这个赵董?” 慕迟道:“严总若是愿意,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严礼笑了声,站起来,低声说:“同辈之中,你最出彩,没有之一。” 他已经这样认定他,他喜欢这个年轻人,有一半是因为慕欣音,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 “来吧,我们鼎盛将来的台柱,就是要被更多的人认识。” 慕迟跟了过去。 他有种错觉,严礼,是在把他当儿子养。 这种新奇的感受,连私下生活都要被这个爸爸辈在意过问的人关怀,慕迟觉得……好像还不错。 鼎盛新锐设计师reke,严礼给他摆了一个宴,只是为了庆祝reke的加盟。 这不由得引起过多人的目光,放眼望去,偌大的鼎盛何曾有谁有过这个待遇?珠宝界大佬严礼亲自给设计师摆宴,并且还是一个新锐设计师,谁人不想窥探reke的真面目? 不让任何人失望,年轻俊逸的慕迟,配得做这场宴的主角。 “沉沙”的设计师,reke,这个名字之下,就是曾经坠入深渊的慕迟,他所带来的惊喜。 站在台上介绍自己的那一刻,慕迟觉得自己堕落的那几年不可忘记,但不能铭记,他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不是任何人,是自己,没有人爱他,他就自己爱自己,这才是他一开始就该走的路。 所以你看,他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了,reke这个名字,会大放异彩,在当下,在将来。 他喜欢现在的一切。 他喜欢充实而自信的自己。 也许祁炀的出现是劫难,却也可以说,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节必修课,几经磨难,他学会了爱自己,他从外面骄傲,内心空虚,到真真正正的填满自己,他不会再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发愁,不必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伤心难过,该放下的他就是会放下。 这种每一天都将有期待的日子,他喜欢,并且深爱着如今的一切。 来了许多人,严礼的面子没人敢不给,这里面就包括祁炀。 他听他的自我介绍,站在角落里,大放异彩的男人,十七岁的那个少年,莫名重合在了一起,他勾唇,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眼里,有光。 亮晶晶的,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藏。 当然,这个人,一直都是他的宝藏。 他简直,爱疯了这样的慕迟。 在等你 严礼摆的这个局怕是有其他的意思,他不在珠宝界的女儿也来到了现场,几句寒暄,严礼的女儿有接近慕迟的意思,慕迟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他游走在各位千金名媛之中,就像严礼说的,他摆这个宴不只是为了介绍慕迟,也是为了给他寻求良伴。 得到新锐设计师是个单身的消息,许多人都跃跃欲试,主动认识慕迟,身份不提,慕迟在任何局里从来不会被晾在一边无人应,他的颜值总会为他带来不同的桃花,曾经是春心萌动,现在是许多人眼中的良婿。 不管是因为鼎盛,严礼,还是他将来会有的成就,他值得被人盯上。 慕迟似乎也有这个意思。 他该为自己物色未来的伴侣了,二十七岁不小了,他跟一些名媛交谈,有些女人的确很有魅力,她们的谈话便是有涵养的,必定出身名门,慕迟倒不看重这个,他只是在场上,看是否能找到心动的女孩罢了。 若没有,也不强求。 可怎么会没有? 有感觉就是有感觉的,他不是圣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有些女人的确美艳漂亮,他会多看两眼,但交谈的过程中新鲜感会逐渐下降,他就不打算再深入下去。 这么一来,酒喝了不少,人也认识的挺多了,他意识逐渐有点模糊,他不太想继续下去了,因为怕自己一冲动就追求了谁,或者答应了谁的追求。 慕迟出国这些年没怎么喝过酒,酒量停留在以前,可宴上人多,大家热情的来敬酒,他没有不喝的道理。 真的不能再喝了,在这里喝醉可就很没品了。 慕迟抱歉道:“对不起,我……” “我替他喝了。” 慕迟转头,祁炀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他都不知道他在,祁炀过来单手扶住他,端起他手里的酒杯,和面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对碰了一下,“我敬您。” 他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一杯酒下肚。 祁炀放下酒杯,架着慕迟,低声说:“慕迟,你不能喝了,我带你出去。” 他有一点点醉,但还是清醒的。 慕迟点点头,他实在怕自己栽在这里了。 严礼能招来的人太多了,防不胜防。 祁炀把他带出去,出了门,外面有风,吹的慕迟挺清醒的,祁炀说:“回家吗?” 慕迟收回手,他是清醒的,祁炀只是不放心,手放在他腰上,稳着他,“嗯,我有点困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 祁炀道:“干嘛?” 慕迟说:“找代驾。” 祁炀看他操控着界面,不由得一笑,手一伸,夺过了他的手机,拽着他道:“这里有现成的代驾。” 他说着拽他上了车。 慕迟被拴在副驾驶上,他靠着座位看前面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都没看见。 祁炀说:“早到了,你介绍自己之前就来了,只是没进场。” “哈,”慕迟靠着舒服的说:“之前谈合作都没见你来,这种无聊的局你感兴趣啊?” “不无聊啊,哪里无聊?”祁炀不以为意,有慕迟在的局,怎么会无聊?他说起今天的事,“你还是单身呢?” 慕迟靠在位置上闭眼睡觉,回话道:“嗯,一条嗷嗷待哺的汪星人。” 祁炀笑了下,心里很高兴,他道:“我以为……你该有新的生活了。” 慕迟应声:“这个不在计划之内,缘分这种事不是我说了算呐。” 说完他抬头看向祁炀,“你呢?这么久还没消息。” 他像是无意的,又像是有意的,可是联想今晚他的表现,慕迟真的有重新开始的意思,他已经在为自己物色伴侣了,原地踏步的人其实只有他自己。 祁炀倒是坦然:“我,在等一个人。” 在等你。 慕迟转回头,闭上眼睡了,他们的话题就此终结。 慕迟的家是独栋小别墅,祁炀是第一次来,客厅敞亮,院子里枝繁叶茂的栽种着各种果树,很像他的风格,他抱着慕迟停留两步简单的欣赏他居住的环境,便抱着慕迟进屋了。 不用爬楼,慕迟的房间就在一楼,慕迟半梦半醒的被放在床上时才睁开眼睛,他看着面前的人,低声道:“抱歉,睡着了。” 祁炀对他轻声道:“嗯,已经到家了,睡觉吧。” 慕迟大概是真的累了,没什么精神的说:“嗯,谢谢,你自便。” 他说完拉过了被子就随意的缠了下,闭上眼安静的睡了。 他很快就没了意识。 祁炀倒是没走。 就这么看着床上的人。 心里难得的平稳和安心。 室内的灯光太亮,祁炀把光调低了几度,昏暗的光只看得清慕迟的轮廓,祁炀低下头,离得近了才能看清他的眉眼和嘴巴,慕迟的睫毛长长的,一动不动,却勾的人心痒难耐。 不论他何种样子,他都只会爱他,更爱他。 祁炀伸手,慕迟的呼吸温热的,他轻轻握住慕迟的脸蛋,不敢用力把人惊醒了,只是触碰一下他的脸,他就觉得喉咙干渴发烫,他低头,想去吻一下他的唇,可到底是没敢。 算了,别把他弄醒了,也不好解释。 他最怕的,是弄乱现在相处的和睦。 可是转念一想,他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不再沉溺过去,这当然是好的,只是他该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寻求伴侣呢? 他没有。 他这么爱他,却不能轻易说出来,他几乎要把这句话说烂了,已经没有含金量了,他该怎么说“我想要你,想跟你一起共度余生”这句话? 祁炀站直,叹口气,深深看了眼床上的人,走出去,关了灯,轻声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慕迟爬起床,他想起了昨晚的事,祁炀送他回来了,现在家里没人,他应该是回去了,慕迟就给他发了条短信,道了声谢。 他起床做早餐,比起西式,他还是更喜欢本土的生活状态,打了两个鸡蛋,炒了一碟小菜,烹饪上米粥,他靠在一边尽管等候了。 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慕迟今天不必出门,鼎盛的工作还有两天才开始,他设计的活儿不必死守在办公司,也不用定时定点的打卡上班,他只要能出样图就够了,一台电脑和纸笔,他其实在家里就能完成设计。 七班的群里有人热闹的晒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抓着一些鸡皮蒜毛,年轻时问都没兴趣的事聊着,还有些人晒娃,慕迟从来不发言,就对着屏幕笑自己的。 不一会有人@了他,除了沈易没别人,贱兮兮的要他晒照片,他的发言是这样的。 ——晒床照啊我迟总。 ——卧槽这么刺激的嘛?! ——什么床照?!我错过了什么! 他的发言引来了一堆没营养的话,慕迟也被惊到了,回了一条过去。 ——给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理正措辞。 沈易纠正回来。 ——我说的是起床照,来,让我看看是哪几个色狼想歪了。 ——鄙视你。 ——无聊。 下面是李雯和一小女生的回复。 慕迟当然没应他的意,他可没那么不要脸的晒自己照片,他从来都没晒过自己的照片,更是很少拍照,一想到要发进群里被一堆人查看,他就膈应。 虽然他对自己的外貌挺有自信的说。 慕迟没有再理会群里的热闹了,他来了电话。 是严礼。 “严总。”慕迟说。 “慕迟,起了吧?” “嗯,刚起没多久。” “吃了没?” “正在做,还没。”说着起身向厨房走。 “看你昨天突然没影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没事就好。”严礼说。 “昨天该通知您一声的,结果回到家直接睡了,害您担心了,真抱歉。”慕迟表示歉意。 “嗨,这有什么,你以后跟着我的时间多着呢,我可不想你出了什么事,安全就好,你吃饭吧,工作前先玩两天放松放松,明白吗?”严礼嘱咐他,是站在他的角度想。 慕迟很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说绑住他和鼎盛,不是薪水一方面,私下里也足够关心他,看来的确是信任他的,慕迟感恩道:“嗯,好的。” 挂了电话,慕迟安心的用餐了。 本来以为今天会没什么活动的,他连居家服都换上了,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祁炀给他来了电话,邀请他出去。 慕迟新奇的说:“带我?你今天没工作吗?” 祁炀道:“放下了,我今天带小语出去玩,想顺便看看……你有没有空?” 慕迟道:“我有啊,就是两个大男人出去有什么意思?” 祁炀说:“那……” 他给不出邀请他的理由。 他纯粹就是想要和他待在一起,这种理由,也不太好说。 沉默一会,慕迟松了口:“我会去的,你说个地址。” “你要来?”祁炀惊喜的问。 “我今天也没事啊,而且做设计的活,多跑跑总是好的。”灵感来自于生活,他想四处走走肯定比一个人待着强。 “好,我过去接你……”之后祁炀又嘱咐了一些什么,慕迟安心的用餐,换衣服,在家中等着了。 他在这里好像没什么朋友,刚开始的一切,也就祁炀算是认识的老友了。 他们之间…… 都放下了,不提了。 慕迟在家中静坐,听到门口有车声,他才出了门。 祁炀开了车窗对他道:“你坐在前面行吗?” 慕迟往车里看看:“小朋友坐哪了?” 小女孩坐在后面。 慕迟考虑下道:“那我也坐后面吧,我跟小美女坐一块。” 小女孩往里面坐,给慕迟腾位置。 祁炀发动了车子。 慕迟问:“上哪里玩物色好了吗?” 祁炀说:“嗯,没确定,你现在可以看看。” “好嘞,”慕迟拿出手机,查了查景点,对给旁边的女孩,“你想去哪里?” 女孩跟慕迟认真的挑选起了地方。 后视镜里两人盯着屏幕的样子,祁炀看了看,心里一热,他珍惜现在的一切。 ※※※※※※※※※※※※※※※※※※※※ 明天完结了,爱一路相伴的大家。 完结篇(上) 主要是陪小孩子,慕迟倒没什么兴致,他也就随便看看,最后两人决定去迪士尼。 迪士尼乐园离他们这里蛮远的,估计路上的行程就要耗费不少时间了,慕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小女孩跟他还挺聊得来,他们在后座说话,祁炀就是在前面听着。 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慕迟就跟他妈各地跑了,他对这个小女孩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挺……稚嫩的? 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他过于早熟了。 他十一二岁的时候都不对玩具什么的感兴趣了。 两个大男人陪小丫头游玩,他们什么项目都不参加,把孩子往上面一丢,自己正儿八经的守在一边,两个人都是大手大脚的,小女孩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先前对他的那份羞涩也不见了,祁炀想。 什么样家庭的女孩子都拒绝不了梦幻的诱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二叔把小丫头管的太严格了,祁炀怎么觉得他这小妹妹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特别的疯,也不是疯吧,跟大家伙一样,按理说他们祁家的家境不至于让孩子这么一惊一乍吧,几个花哨的卡通人物就把小姑娘的心夺走了。 估计是管的挺严格。 难怪小姑娘愿意千里迢迢的到他身边来。 “之前没见你提起过这个妹妹。”慕迟在一边看丫头围着一个迪士尼的“公主”转。 祁家好歹他生活了这么久,一无所知的地方还是很多。 祁炀交代说:“我之前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这小丫头出生我都没过去,她十周岁生日的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她。” “那你这哥哥当的不是很合格。” “嗯,”祁炀坦然:“在弥补了。” 他这小半生,没有什么是做的合格的。 任何关系之中,他都处理的不是很理想。 尤其是做所谓的哥哥,哪一次,都没合格。 “你病怎么样了?”一直想问,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祁炀总算开口了。 “不是药物治疗的病,在外面这些年,一直都有散心,同学跟朋友都蛮照顾我,现在基本稳定了。” “还会……发作吗?” “会,但很少,”慕迟说:“频率低了,而且病发的时候我知道,不会忘记事情了,只是控制不住情绪突然低落,安静一会就好了。” 听他说这些,祁炀就觉得心里愧疚,可是对不起一词他不想说了,那么没用的废话。 “哥哥——”前面的小女孩冲他们喊了一声,慕迟跟祁炀匆匆结束了对话,向她走了过去,可能是气质的问题,慕迟身上比较柔,祁炀则比较硬朗,小女孩过来抓着慕迟的手往一边带,“我发现了好东西。” 慕迟跟过去,被小丫头抓着手,他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啊?” 小女孩说:“你过来,你来。” 一辆巡游的梦幻车和一个站在上面穿着裙子的公主,身后跟着表演的公主的手下们,她们同样穿着美丽的衣裙,车子和公主的裙子都以蓝色为主调,并且公主手里拿着一根类似法杖的东西,旁边的游客纷纷拿着手机拍摄,只有一群女孩子们欣喜不已。 慕迟没看懂。 只听祁语道:“艾莎,这个是艾莎。” 慕迟皱眉,转头看祁炀,祁炀也表示不明白小丫头在说什么,小女孩兴高采烈的,他们是没觉得和其他公主有什么不同,只听小女孩给他们上课,“你们都不知道吗?艾莎是女王不是公主,她比公主厉害!” 抬头,瞧见艾莎女王正在向他们招手,慕迟扶额,原来差别在这里,原谅他们两个一米八几的叔叔不能理解。 不过他们还是表现出了兴奋,虽然他们不知道女王和公主对这些孩子来说有什么区别。 “往后面站站吧我的小公主,”祁炀从后面把小丫头抱进怀里,往一边退了退,“你挡着女王大人巡游了。” 小丫头在他手臂里很娇小的一个,祁炀蹲着,周围人挺多,他用手箍着祁语,控制她的活动范围。 祁炀低声道:“真怀疑你爸平时都带你干什么了。” 让一个内敛羞涩的小女孩动若疯兔。 说完,他抬头看看旁边站着的慕迟,慕迟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车上的艾莎,好像在思考什么。 “慕迟。”他喊了他一声,把他从思考之中拉回来。 慕迟嗯了一下,祁炀说:“你出什么神呢?” 慕迟站在一边说:“没有,来了点灵感。” “什么灵感?” 慕迟蹲下来,认真的说:“设计的灵感,珠宝大多数服务女性的,而且是成年的女性,我觉得如果设计一款拥有特殊意义的,例如童真一类,梦幻一点的,只针对小朋友,也挺不错的。” 祁炀了然道:“挺好的方向。” 慕迟说:“难题是小朋友戴的首饰价格不能太高,珠宝本身就是奢侈品,只怕经鼎盛的名义出手最后买得起的也只是像小语这样的家庭。” 祁炀说:“你是打算设计成大众型的?” “有这个想法,我只是觉得小朋友的东西不应该太贵重。” “嗯……别人我不知道,但你要是设计了,我就会买。” “你买干什么?” “送人啊,我们祁家这么大的家族,还缺孩子吗?” 慕迟笑了声:“我不是设计给你送人的,我是给小朋友想的。” 漂亮梦幻,且价格便宜,可假钻又不可信,真钻的鼎盛又背离他的初衷。 “随便你怎么想,你的东西我就是得支持。” “你是钱多没地放吗?” “是啊,给媳妇花……”意识到情况不对,祁炀当时闭了嘴,改口道:“那个……给你花钱,我不觉得心疼。” 天啊,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啊?! 祁炀现在都不敢去看慕迟的脸了,他听见了,肯定听见了! 我操,一时口误,一时冲动…… 潜意识里,他把他当媳妇没变过,可那是放心里的,而且现在这个情况,他怎么好意思…… 祁炀脸都抬不起来了。 他们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对话。 并且持续到晚上,除了陪小朋友玩接一两句话,再也没谁主动开口说什么。 气氛瞬间尴尬。 并且长久保持。 晚上入住迪士尼酒店,祁炀跟小语住了同一间房,酒店的工作人员过来招呼小朋友,说晚上有更盛大的活动,工作人员把小语带走了,祁炀倒不会不放心,迪士尼的工作人员身边已经带了一群小朋友,好像是要给小朋友免费装扮。 祁炀自己待在房间里,隔壁就是慕迟住的地方,他想起今天尴尬的场面,后来两人都不太好意思看对方了,也没谁开口说话,他觉得格外懊恼。 祁炀如坐针毡,他怕慕迟会介意。 他想去跟他道个歉。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就是,错了。 敲了几声房门,里面没人应,一直到第四次,慕迟才过来开门,他打开门看见祁炀站在门口,慕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很平静,祁炀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怎么了?”慕迟问他。 祁炀被噎住了,慕迟好像没……在意? 那今天下午为什么没说话?他想道歉的,结果最后不由衷的问了声:“你干嘛呢?” 慕迟往房间里走:“做设计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现在就开始了?”祁炀走进去,看见窗口的地方摆了桌子和稿纸,离得远,难怪来开门这么晚。 “嗯,想了一下午,有数了,”慕迟对着窗外道:“你看外面,这气氛很合适。” 夜晚的迪士尼美得不可方物,在这样的环境里做设计充满了灵感,身临其境。 祁炀看他桌子上已经画出了钻石的图形,旁边的点缀也很花哨,看不出出自一个男设计师的手中。 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今天下午的事……” 慕迟没抬头,收拾着桌子和稿纸,有人在的时候不适合创作,他道:“什么?” 祁炀心理建设了一大堆,最后呼口气出来,“对不起,我习惯了……就脱口而出了,你别介意……” “介意什么?”慕迟真没听懂。 祁炀道:“下午啊,我说给媳妇花钱那种话……” 慕迟闻声乐了一下,“你怎么在意这个了?我又没那么开不起玩笑。” “玩笑?”什么玩笑,那不是玩笑,那是……祁炀百口莫辩。 “好了,刚刚工作人员来通知说晚上有活动,叫我们带小朋友下去,小语呢?我们下去吧。” 祁炀被带偏了,“她已经下去了。” “她都下去了?”慕迟站起来,说道:“那我们也下去,她自己不安全。” “嗯。”祁炀没兴致的说。 他还在为刚刚他说的玩笑回不过神。 原来他以为……那是玩笑话吗? 夜晚的活动无非就是免费给小朋友化妆,提供免费的衣裙给迪士尼里的孩子们,不出意料,孩子们直接疯了,吵吵闹闹的迪士尼乐园里一片欢声笑语,孩子们玩的开心,做家长的也高兴,算是值回票价嘛。 大概是因为六一快要到了,这个免费活动是单独为孩子们开放的。 慕迟跟祁炀找了许久才找到在孩子堆里的祁语,小丫头换上了洛丽塔风格的衣裙,头上戴着类似女仆的发带,满满的蕾丝感,手里拿着魔法棒,和一群孩子走在一起,比公主巡游还带劲。 她们是真把自己当公主啊。 慕迟拿手机给孩子们拍照,祁炀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他在想,他是不是……不该再藏着掖着。 四年前,他们明明说的那么透彻,爱他,没他不行,为什么现在回来,却都闭口不言彼此对对方的感情了呢? 是因为没了? 不,要没,也是慕迟对他没了,他爱他,只会更热烈。 “小语!”慕迟冲一群公主里喊了一声,那个露着大大笑脸的小姑娘朝他看过来,慕迟说:“预备。” 小姑娘摆了一个提裙的姿势,是大多公主会做的一个优雅的动作。 小小年纪。 慕迟心里就这么觉得。 完毕,他检查照片。 孩子们和真正的公主们一起去巡游了,慕迟和祁炀闲了下来,四处走走。 不知不觉的逛到一个摩天轮前,慕迟心血来潮,“现在工作吗?” “当然,现在已经过了七点钟,开始了哦。”工作人员说。 慕迟转头对祁炀说:“估计是被小语感染了,你去盯着她吧,我自己玩一会。” “你要玩这个?”祁炀抬头看高耸的摩天轮。 “嗯,反正闲着也没事,”慕迟说:“你先……” “我们一起。”祁炀说。 慕迟错愕了下,“啊?” “我们一起啊,我也有兴趣。”祁炀认真的看着他,眼神格外坚定,慕迟也没多想。 “那随你,我先上去。” 他说完就撤了。 他想看看最后能升多高。 祁炀则打着坏主意。 这个……适合表白吧。 完结篇(下) 摩天轮里玻璃窗可看到夜晚的迪士尼全景,整个一圈轮下来大概半小时左右。 时间足够了。 祁炀跟在慕迟身后进去,来坐这个的人不少,等了十分钟左右,摩天轮才有动静。 刚起步还没有多高,慕迟站在一边,祁炀则静静的在座舱里没动过,他也没看慕迟,就一个人在低头想着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慕迟本来还很开心的,想说什么回头一看,他就被祁炀这严肃的样子给打败了,慕迟突然觉得空间好小,气氛好怪。 “那个……”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说什么?慕迟想了想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祁炀抬头看他一眼,慕迟走过来说:“你看,这里空荡荡,没什么好玩。” “到高空就好了。”祁炀说。 可算说话了,干嘛坐着跟大爷似的。 慕迟来到他身边,站在他面前,不由得挑破了这种氛围,“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祁炀搓了下手,低低应道:“没有。” “那就好,出来玩图个高兴,”慕迟说:“开心点。” 祁炀抬起头。 慕迟冲他笑笑,“像我这样,高兴点啊。” 他笑的如此灿烂。 祁炀迷失了自己,一时沉浸在这么个惹眼的笑容里,他说:“你真的高兴吗?” 慕迟看着他,觉得祁炀怪怪的又说不上来,“高兴啊,我的笑看着很假吗?” 祁炀摇摇头,“不是这个。” 慕迟呼口气,“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顾忌可以说。” 都是成年人,得学会调解心情啊。 “算了,你不想说也没办法,”慕迟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会见你妹妹别还板着脸,小丫头乐呵着呢,你可别扫兴。” “慕迟。”祁炀突然叫了他一声。 慕迟站着不动,低头打量他,给他一个“你说”的表情。 祁炀缓了缓,从来没这么犹豫过,他道:“没事。” 慕迟耸耸肩,看来他心里确实有事,不过可能跟他无关才不愿意说,慕迟就不问了,此时摩天轮升了一半,他到玻璃窗前站着去,往下看风景。 轿厢并不小,且空间还很足,慕迟站在那里,留给祁炀一个落寞的背影。 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只是缺少身边的人。 慕迟俯视着偌大的迪士尼,夜是滥情的,他总会又想起曾经的那些事。 他的曾经里,祁炀占了太重的分量,稍微一回忆,都是带着他。 避不开的。 此时烟花高燃,迪士尼被点燃,似乎还能清楚看到下面巡游的孩子们,密密麻麻,慕迟轻扫一眼,然后将重点放在了烟花上。 他看过比这更盛大的烟花。 那是独属于他,为他而存在的烟花。 当时陪伴他看烟花的人,是他深爱着的,热烈的喜欢着的,那么好,对他那么好的祁炀。 他其实真的想问问,祁炀,你那个时候,是真的开心吗? 你对我露出的那些笑容,也都是表演出来的吗? 你应该……也会入戏一点的吧?不然怎么会……演的那么像啊。 慕迟拿出手机,想拍一拍远处的烟花,真想把这些难见到的烟花表演保存下来,他对着夜空,还没有点下拍摄的键,一股冲击力将他撞在了玻璃镜上,手机也磕在了上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祁炀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慕迟错愕之中回过神来,就听祁炀把他搂的紧紧的,埋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的颈窝,热烈的说:“我爱你。” 慕迟去摸腰上的手,想要挣脱,“祁炀,你……” “我爱你,我爱你,”祁炀忍无可忍,感情泛滥,不可遏制,“慕迟,我想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求求你……” “你先松开……”慕迟心里一下乱了,祁炀微微松开了手,他转过身还没有走出去,祁炀把他堵在了臂弯里,靠近些,让他退无可退,后背贴着玻璃窗,“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也不敢干什么,”祁炀圈着他说:“慕迟,就在这里,我们坦然一点好不好?我爱你,从四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心,你不是让我等你回来吗?你回来了,你身边没有别人,我还有机会的吧?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有对吗?我们还能在一起是不是?” “你先冷静一点。”慕迟偏过头,祁炀贴的越来越近,他道:“我是说了,可是我不爱你了,你懂吗?” “一点都不爱了吗?” 慕迟垂眸,“一点都不。” 完全没了感觉。 以为这样祁炀会后退吗?他太小看这个人对他的爱有多深沉,“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我爱你可不可以?” 慕迟没说话,他能说可以?当然不能,他不爱他,可又不甘心他曾经那样耍过他,他是个矛盾体。 心里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祁炀抓住他下巴,抬起他的脸,低头下去就吻,一开始是轻微的,他只是想要他感觉一下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慕迟反抗了,他反抗他就会逼迫,越吻越重,两个人彻底痴缠在了一起。 “唔……”慕迟向后退,抓着祁炀的衣衫,用力推开,“不要……” 从深吻上升到惹火,该怎么对想了这么多年的人保持理智?他做不到。 他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在尽力的压抑自己的感情了,现在这个氛围,这个地方,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并且触碰到他的唇,这种熟悉的感觉,一下便回来了,几乎是本能的就去摸人,祁炀的手从慕迟衣摆下方钻了进去。 身上顿时热血沸腾。 “你干嘛……”慕迟抓着他的手,“别……” 这什么地方,他想干嘛? “祁炀……”慕迟一边抵挡热切的亲吻,一边阻止他的手乱钻,声音都软了下来,被人弄的凌乱不堪,他抓着祁炀的手不准他再动,唇边有接吻之后的光泽,好一副想让人凌虐的模样。 祁炀低低的喘息,贴近他说:“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没控制住。” 说着抽回手,抱住慕迟,慕迟稳稳的落在他怀里,一番折腾,他们才平静下来面对彼此。 “慕迟,我恳求你好吗?最后一次,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很爱你,会好好爱你……”他的声音格外的悲凉,充满了不自信。 他害怕拒绝。 如果这个时候再质疑他是不是真的爱他就有够傻的了,祁炀是爱他,真的爱他,他几年前就知道了,他顾虑的根本不是这个,他只是说服不了自己。 再去对这个人,动心吗? 可是现在面对他,除了身体上的撩拨,其他的,根本就没感觉了啊。 还能重新开始吗? 尽管,他也有不甘。 慕迟攥着他的衣服,支撑自己,“我真的……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我们怎么重新开始啊。” 十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热烈也归于平静,不爱了,陌路人一样的感觉,还要怎么开始? “没关系,没关系啊,还有那么长时间呢,”祁炀见他松了口,他急于求成,“你不用爱我,你已经热烈的爱过我了,你忘了吗?十七岁的时候,你爱过我,现在没感觉不要紧,不耽误我爱你的,我会帮你找回感觉,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我不强求你,不爱没关系,就是……我想要个机会好不好?试一次好不好?” 慕迟犹豫不定。 “我们从来就没有分过手,没有人说分手,”祁炀用他带着银戒的手抚摸慕迟的脸,他看得出,他还有感情的,只是没有当初那么热烈,“这一次没别人,就我们,我们敞开心扉,我们好好谈一场恋爱,没有任何第三人的插足,我会爱你,只爱你。” 他说完轻了轻声:“可以吗?慕迟。” 慕迟推开人,往一边走,摩天轮到达了顶点,他道:“不,我现在不想思考,不要问我,我今天不给你答案。” 他怕自己做错了决定,已经错过一次了,他要慎重。 从摩天轮下来,慕迟就再也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祁炀了,从迪士尼回到家,他就把自己关起来,不愿意面对谁了。 一直到他开始上班,才找回状态。 可是祁炀是来真的,他还会来找他,每天他下班他就会守在那里,专门等着他,好几次,他都要脱口而出回绝了,话到了嘴边,他又松了口,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这几天上班心不在焉,严礼发现了他的异样,特地找他谈了谈,慕迟把事情都说了,当然,保留了一部分他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比如自己因为他入过狱什么的。 严礼犀利道:“你为什么会犹豫?你如果真不喜欢了,直接回绝就好。” 慕迟在办公室里坐着,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没有回话,他给不出理由。 也许是怕祁炀再走一次割腕的路,也许是他自己还有遗憾…… 但是严礼有句话打动了他。 “慕迟,你现在有什么好怕的?爱人的是他,我可以这么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价可不比祁炀低,就算没了这个人你也不会惨败而归,你活的会比任何人都精彩,有他没他都一样,那么为什么……不选择填补一下,心中的遗憾呢?” 连严礼都看出来他的不甘心了。 他认同的是,他已经不再需要祁炀给他安全感,他只是犹豫自己是否还愿意接受这个人,对他已经无关紧要的人了,就算祁炀再一次抛弃他他也不会一无所有,何况这一次,动心最多的,不是自己。 这天回去的路上,祁炀可算接到人了,慕迟放弃了自己的车,他上了他的,因为他有话跟他说。 慕迟对他道:“我有答案了。” 祁炀错愕之中道:“什么?” 慕迟呼口气:“祁炀,我们……再试一次吧。” 祁炀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确信这话是慕迟说的,慕迟点头了,他压抑激动,尽量保持稳重,“真的吗?你想好了?” 认真的吗? 是的吧,不是开玩笑的吧。 “嗯,但我先说好,我没那么喜欢你了,你觉得这样也没关系就可以再试一次,还有,我们都有提分手的权利。”主要是他,他怕自己后悔了,到时候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知道祁炀这个人有多疯狂,他还是耍得起。 就是耍的起啊,谁让这次动心最多的人是他。 “那我们……”祁炀有些语无伦次,“我们,我们搬到一起吧慕迟……” “别得寸进尺,”慕迟不松口,“我只是说试试,又没确定能走到最后。” “什么没确定,确定了,”祁炀打了方向盘,慕迟看他突然变道,“你干嘛?” “去民政局啊,”祁炀说:“你带户口本了吗?” “什么呀!”慕迟坐直了,不敢相信这人真的不要脸了,“你听没听懂我的意思,还有可能分手的,试试,试试而已!” 祁炀瞟他一眼,安安分分的开车了,乖乖的说:“好嘛,试试就试试嘛,别生气啊,媳妇。” 我靠这不要脸的本事,慕迟严重怀疑前几天这货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他是不是又上钩了? “你……玩我呢?”慕迟眯着眼。 “哪有?不敢,”祁炀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点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锁上了门,对慕迟道:“就是想把漂亮媳妇快点娶回家而已。” 慕迟扯唇:“你还好意思提这个词?” “为什么不好意思,宝贝就是很漂亮,”祁炀爬向了慕迟的座位,双目有神,突然严肃,“你是认真的吧?” 慕迟被他抓着,坦然道:“嗯。” 祁炀盯着他:“谢谢你。” 慕迟望着他,没了玩笑,同样认真道:“没了你我不会再一无所有,我不够爱你,所以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做好单方面付出的准备。” “单方面付出吗?”祁炀认可道:“嗯,不错,好词。” 他解开了领带,和衬衫。 慕迟挑眉,“你干嘛?” “向你诠释一下,什么叫单方面付出。” “什么?!你干嘛?” 慕迟向里面缩了缩。 “单方面付出啊,你别动,我伺候你,”祁炀把他拽过来,“你不是对我没感觉了吗?我帮你找感觉,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所以,先从这里开始。” 慕迟惊了,这大庭广众的,“你干什么……” “玩车-震。”祁炀拴住他的手,把人扣在座椅上,慕迟吓疯了,他才没这么不要脸,“不,不在这,不行……” 祁炀作势吓他吓到底了,车窗可以看清外界,外面却不能清晰扫视里面的情况,可就是因为能看见别人往这里瞟的眼神,慕迟浑身惊悚,“我求求你了,大哥,别在这……” “叫老公。” “老公,别在这……”节操碎了一地。 祁炀看他这样子还越来越上瘾了,慕迟看他没罢手的意思,惊慌加气愤,他道:“祁炀,你再这样我就收回说出的话了!” 祁炀适时收手,笑了一下说道:“别那么认真嘛,我开玩笑的。” 说完他坐起来,回到自己位置上去,慕迟连忙爬起来整理衣服,完了一脚踹上去,鞋印擦在祁炀裤腿上,他被踹的哑口无言。 “神经病。”慕迟吐槽了一声。 祁炀摸摸裤腿,“你这是失望了?” “滚!”慕迟偏头过去,“开车!” 完了不觉得解气,又加了一句,“不要脸。” 祁炀在一边摸摸自己的脸,被骂也觉得幸福,他承认了,他就是个抖m。 这次回哪个家?随便吧,反正哪一个,都会有他。 这一次留三分给你,剩下七分,用来爱自己。 他总说自己不爱了,可是为什么会不甘心?会觉得有遗憾?会犹豫。 慕迟偏头过去,嘴上强硬,可那种温馨感,心里空缺的某一处被填满的幸福感却是实实在在的,他竟然,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不,是找回了曾经那种感觉。 他是个矛盾体。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都无所谓了,一路走过来,看明白了,就不觉得后悔了。 反正这一次,动心最多的人,是祁炀。 “慕迟。”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祁炀轻笑,他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刀伤,迟迟没有消掉。 尽管你已经不再热烈的喜欢我,我都不介意,我爱你,不留余地,全身心的爱你,将只爱你。 (全文完) ※※※※※※※※※※※※※※※※※※※※ 全文完结,打板散场。 感谢相伴,有缘再见。 番外一 都搬到一起快要一个月了,却天天不见人影,慕迟工作忙,祁炀轻松多了,他现在是做大了,自然没那么多事需要经自己的手,吴展他们代劳即可,可他小媳妇不是这样,慕迟回国不久,刚做起来,要熟悉的东西,认识的人,赴的宴都要压死他了,他也是乐意之至的,跟严总成天跑,一点儿不停下来,导致家里某人成日里独守空房。 在公司也心不在焉,祁炀靠在沙发上,仰躺着,看起来很是丧,徐佑龙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不是说恋爱中的人浑身是酸臭味吗,他就没从祁炀身上闻到这股味,这跟单身狗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徐佑龙调侃他:“你媳妇不要你?” 上来就这么人间真实,有没有爱了?祁炀搓了搓自己头发,丧无止境,坐起来一本正经的问:“你跟你媳妇是怎么保持这么多年的热恋状态的?” 徐佑龙挑眉:“热恋?还多年?开玩笑,我俩平平淡淡的哪有热恋。” 祁炀拿事实压他:“可我看池梦每次来都元气满满的,还挺黏你。” 这才是重点,黏你才是最主要的。 徐佑龙好笑道:“少爷,你想多了。” 他拉了把转椅甩在祁炀面前,一屁股坐下去,分析道:“你家那口子不理你是吧?” 祁炀扶额,别说的那么直白,给他留点脸吧,他被迫点头。 “为什么?”他问。 我知道还用向你讨方法?祁炀腹诽,想了想又道:“他说……对我没感觉了。” 还说让他单方面付出的话,虽然之前答应的挺痛快的,但一个月下来,真就是单方面付出,慕迟丝毫回应不给,整天里工作工作不理他,再这么下去他会枯萎的。 “你混的真惨,”徐佑龙拍拍他的肩膀,转椅往前挪了挪,两个人靠的近点儿,他道:“我给你个建议呗。” “讲啊。” 他求问心切。 徐佑龙在他耳边低声两句。 祁炀瞬间提了兴趣,“求婚?!” “就是求婚,”徐佑龙说:“你们俩分分合合的这都他妈快十年了吧,大哥,十年感情已经到临界点了,到头了明白吗?你们需要找一点……刺激性的,能重新燃起热情的事,我看求婚就不错。” “怎么求?” “这还要我教你?”徐佑龙不可置信,面前这人可是祁炀,那小手段一套套的,现在怂了吧唧的不像一个人。 祁炀思考着,脑补了一场大戏,但他脑补不出来慕迟的反应,肯定是平平淡淡的…… 信心刹那间没了。 “你怂什么呀?”徐佑龙看不下去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少爷了。” 差太多。 “不是,”祁炀解释,“是……我怕他……” “怕他不同意?” “也不是。”祁炀不知道怎么说好,他跟慕迟的感情跟别人不同,他们之间隔阂嫌隙太多了,甚至有些话都没说出口,即使生活在一起也是彼此闭口不言,做到了一致,只提现在与将来,不谈过往。 “我担心,吓到他了。”祁炀考虑着说:“而且他现在工作这么忙,哪有空……跟我办婚礼啊。” 徐佑龙看他这样,忍无可忍,上来就是一脚,“喂,祁炀,工作跟结婚是一回事吗?你他妈都考虑到哪儿去了?!” 还有人因为担心对方太忙没空结婚而退缩的,这人还是祁炀,徐佑龙真想一砖头把他脑袋拍开,想什么呢卑微成这样? 管对方经历过什么,好歹现在是他的人了,在他身边了,领个证是应该的吧? 这都一个多月了,身边谁还不知道祁炀有个小娇妻就是鼎盛的大佬,严礼手下的金牌设计师?该结婚了,也耗这么多年了,给个名分是应该的,虽然对方可能无所谓。 毕竟两个男人,也不必要非领那个证不可。 “你不敢我安排了?磨磨叽叽的,叫我看不下去。”徐佑龙吐槽他。 想来祁炀那小男友也是够呛,真心够狠,说不爱就不爱了,把祁炀晾在一边,也从来没来过公司看过他,倒是祁炀自己,成天鞍前马后的跑过去接人,有时候班都没下就马不停蹄的撤了,生怕他那小对象等久了。 怪不得人说谈恋爱耽误学习,耽误工作,果不其然。 他觉得祁炀都可以辞职了,玩什么热恋,直接拿钱走人,跟他那小男友浪迹天涯去吧。 被数落一通,祁炀还是拿出手机,瞄一眼徐佑龙,解释说:“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徐佑龙等着。 祁炀点到拨号界面,点着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手指停在上方,犹犹豫豫的。 “打啊。”徐佑龙催他。 祁炀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他还没下班……” “我靠,”徐佑龙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要帮忙打,“你不打我打。” “喂!你打扰他工作!”他就要去抢手机。 徐佑龙向后一转,踩着转椅往后面滑,没给祁炀抢手机的机会,拨通了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接通,祁炀惊慌的看着他,徐佑龙朝他摆摆手,叫他安心,他安不了,站着看,随时可以抢走他电话的意思。 徐佑龙就说:“慕……设计师?你好,我是祁炀朋友。” 对方说了什么,然后听徐佑龙纠正措辞,“好,那我就这么叫了,慕迟,有空吗?我们认识认识。” 徐佑龙在间接的替祁炀约人,反正他跟祁炀这个小对象没怎么见过面,两个人不熟,可以找机会以认识为由约对方出来,他相信对方不会拒绝,果不其然。 他们在电话里定了时间,地点,祁炀在一边听,他一点儿不意外,慕迟会同意的,因为他一直都很懂礼貌,不管什么时候,多大年龄,这是他骨子里的教养。 聊了一通后,徐佑龙挂了电话,祁炀急忙出声:“怎么说?” 还不想叫他打电话,现在又急的跟什么似的,徐佑龙懒得说他。 把手机抛给他,徐佑龙懒洋洋的说:“定下了,今天晚上。” 祁炀那一瞬间表示自己耳聋了。 “你再说一遍。”他低声。 “今天晚上啊。”徐佑龙重复,“九点,尊皇。” “你他妈……”祁炀骂他,稍微平复下心情,指着他说:“你他妈疯了吧?今天晚上哪儿来得及?!我……” “你怕什么?”徐佑龙说:“你有什么要准备的?带个人过去不就行了?剩下的需要你准备吗?” “什么意思?” “我们他妈不是人啊?”徐佑龙觉得他迟钝,“祁炀,你的任务就是去买戒指,其他的没你的事。” “你想替我摆平?今天晚上?” “怎么?你怕时间不够?” 徐佑龙笑笑,“你太小看金钱的力量了。” 他说着就联系尊皇酒店的人。 顺便通知一下吴展他们。 果不其然,群里炸开了。 徐佑龙联系完这些人,吩咐好这些事,抬头见祁炀还在愣着,他道:“傻站着干嘛呀?戒指还想让我帮你买?” 祁炀不理他,反问:“他真来吗?” 徐佑龙乐呵:“我骗你能得什么好?” 说的也是。 徐佑龙提醒他:“去买戒指啊,知不知道他手的尺寸?” 祁炀坐下来,满面春风,忍也忍不住,他迫不及待的期待着夜晚的来临。 “你傻了?”徐佑龙看他那小模样,没见过世面似的。 祁炀对他静静的说道:“我说……戒指我有,你信吗?” “哪来的?” “定制的,”祁炀说:“买了好几年了,一直放着。” “那不行,尺寸可能不准了。” “准,”祁炀说:“准的。” 徐佑龙好奇:“你怎么知道?” 祁炀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他前天睡觉的时候……我给他戴过。” 为什么他无名联想起那些猥琐的大叔来……祁炀他妈的……太狗了吧…… “你早就准备跟人求婚了?你寻我开心呢?”徐佑龙不满。 还带这么玩弄人的?他好心帮忙出谋划策,结果人自己有计划? “没有,我是……买着玩玩的。”祁炀给自己辩解,自欺欺人,分明早就筹划这一天了。 徐佑龙伸手:“给我看看。” “没带在身上。” “在哪?” “在家里。” “回去拿,我要看。” 祁炀站起来,拽了拽衣领,“跟我一起。” “走。”徐佑龙好说话道。 二人离开了公司。 _ 刚接完电话,慕迟没什么反应,很平静,他见过徐佑龙一面,只不过当时还有太多人,祁炀那些朋友他都是一面之缘,并没有深交,所以不太了解,今天对方提出想约他的举动,他也愉快的应下来了。 “慕迟。”正忙,办公室门开了,是顶头上司严总。 慕迟有自己的工作室,严礼特别关照的,还配了几个助理帮忙,蛮大的荣誉。 慕迟站起来,微微一笑,“严总,什么事?”还要自己亲自过来。 严礼说:“《童真》上市了,我们一起去市场看看情况。” 那款一个月前他说想要设计针对小朋友的首饰,跟严礼沟通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答应了,顶着鼎盛的牌子,却是市场价,慕迟对这个上司越来越有好感。 严礼真是很不错的老板。 慕迟盯了下表说:“那,我们几点可以结束呢?” 严礼蹙眉:“嗯?你有安排?” 慕迟不好意思道:“嗯,今晚约了人,不好意思严总。” 严礼理解,“这有什么?你几点的约?” “晚九点。” “九点……”严礼点点头,“我们下午六点就可以结束,来得及。” 慕迟点点头,跟严礼一块出去了。 _ 尊皇酒店。 忙里忙外的工作人员,徐佑龙等人也并没有闲着,陆晓北手里抱一大把玫瑰花,摸了摸说:“有必要吗?两个男人还摆玫瑰花?” 吴展嗔他:“气氛懂不懂?” 陆晓北撇撇嘴,酸,就他没对象,“祁炀都要结婚了,孟青都有对象了我还单着,为什么?” “因为眼光高。”孟青戳破他。 陆晓北说:“不高啊,男女皆可,男的外形我就要祁炀那样的,女的……得像佩里吧。” 佩里国外的一女星,陆晓北粉了多年的女神。 “要点脸,你哪个都找不到。”吴展无情道。 “闭上乌鸦嘴谢谢。” 陆晓北白他一眼。 过会祁炀进来了,他换了身衣服,稍微吹了下头发,真不能好好收拾,这种高颜值的一收拾起来其他人就没活路了,陆晓北盯着他犯花痴,吴展都有点出神,心里问候祖宗十八代,也不知道问候谁的。 “看什么?”祁炀站在门后,一屋子人就这么盯着他,虎视眈眈怪吓人的。 徐佑龙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去,这颜值看的他们心脏疼,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真不公平。” 祁炀没懂,“什么不公平?” 酸死了,一屋子酸味,几个大男人走过来拍拍祁炀的肩,不是很想理他,纷纷出门去了。 祁炀也没管,屋子里布置的很漂亮,也很完善,他在硕大的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前蹲下,伸手捻了捻花瓣,闻一闻,有清香味,盯着窗外的夜空,他的心跳加速。 蜡烛,灯光,花瓣,气球,是传统意义上的求婚,他没有搞什么特殊的,十年了,他等不及了,他只想快一点,把心意传达给对方,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娶回家。 房门响了,有人探头进来,是陆晓北,“祁炀,人来了。” 他站起来,当听到某个人到了现场的时候,他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都快要冲出胸腔来了,没有七年之痒,他对这个人,简直爱的疯狂。 他下去接人。 慕迟是开了车过来的,今天晚上别人约他,他还特地发信息给祁炀让他不要来接了,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局。 当他看到出现在酒店门口的祁炀时,很不理解的拧起了眉头,左顾右盼,走过去问:“怎么你在这?” 祁炀身边没跟其他人,他自己下来接他,装的挺像样的说:“我跟龙子一起过来的。” 慕迟没明白,“你没跟我说啊。” 他特地发消息给祁炀让他别接,早知道他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这车还是他借严总的,祁炀上下班会送他,他就没有开车去公司的习惯了。 “我忘了,”好烂一个借口,说出来自己都不信,祁炀赶紧把这话题带过去,怕露馅,“走,进去吧。” 慕迟站在原地不动,精明的神色打量祁炀,嘴里问:“你朋友呢?” 他那小眼神很是清明,清明到祁炀有些害怕他知道了,不自信的说:“在里面呢,等着呢。” 慕迟看他的打扮,上下瞄着,却没有出声问什么,跟他一块进去了。 一种走婚礼现场红地毯的错觉,慕迟被祁炀抓着手,他们俩早已经不再顾忌谁的眼光了,坦荡荡的,二人上了楼,在一扇门前停下。 慕迟一副等待指令的样子,祁炀站在门口滑动下喉结,整理下思绪,然后打开门进去,慕迟紧跟着,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好黑。”慕迟说,好像丝毫没察觉异样似的。 祁炀关上门,小心的打量四周,不知道那几个人在哪里躲着。蜡烛燃着,透露出室内的浪漫气氛来,有玫瑰花和气球,还有红酒,看不清,大概是。 估算下时间,祁炀在心里倒数,他把戒指盒拿在手里,等灯光,等时间。 慕迟勾唇轻笑,还不求啊,他俯身抱起一束玫瑰花来,摸了摸说:“为什么准备玫瑰啊?我喜欢百合。” “来不及换了,”祁炀本能的说,说完了才察觉不对头,他怔了一下,“啊……啊?” 慕迟抱着玫瑰花靠在一张沙发上,蜡烛的光是温馨的,映射出他温和的面容,比玫瑰花还要艳丽,让人移不开眼睛。 慕迟轻笑一声,玫瑰花的包装发出摩擦的声响,他说:“玫瑰也很好看,不错,我挺满意的。” 祁炀心里沉了,“满,满意什么……” 慕迟眼尾上挑,看房门前的人,独自欣赏小玫瑰,“再不开始我就走了啊,大晚上的我可不陪你闲聊。” 完了,暴露了…… 祁炀叹口气,叫了声:“陆晓北。” “啊?”不知道哪里应了声,陆晓北尴尬道:“对不起,我忘了。” 看的入戏了,操。 办事不靠谱。 随后灯光就起来了,室内亮堂堂的,是那种昏暗中的亮,氛围暧昧而温馨,陆晓北徐佑龙他们也不躲了,显然已经暴露了嘛,几个人从暗处走出来,好尴尬。 慕迟看着他们。 祁炀也走过来,轻飘飘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慕迟说:“很难吗?看你打扮啊。” 再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 果然,就是不能跟宝贝玩花招,这才是祁炀担心的事,他就知道骗不了他,慕迟精明的跟鬼似的,骗人这事……他哪还有那个信心干? 他走过来,几个人都围着不说话,等祁炀说,又不是他们的场,祁炀在几个人的围观下,把戒指拿了出来,摊摊手,“知道就知道吧。” 他走过来,呼口气,面对慕迟,“咚”一声,毫不别扭的跪了下来,单膝着地,磕的一声是真响,其他人都替他疼,地板是瓷的,那一下真是狠,祁炀拿戒指对给慕迟,腰杆挺的笔直,真诚又大声,严肃正经的说:“慕迟,我爱你,嫁给我吧。” 很肉麻的话,听了就让人难受,慕迟就是,西装底下的胳膊上肯定浑身鸡皮疙瘩,他不理他,就这么看着,不给回应,真是尴尬的现场。 少爷在线翻车现场,难得一见,吴展不要脸的偷摸着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下这一刻。 祁炀怕他不答应,继续说:“快十年了,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十年发生过很多事,我也做错过很多事,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因为我怕自己真的就把你当做一个玩具,我需要你教我怎么爱一个人,十九岁的时候做错过很多事,让你经历了炼狱,对不起,毁了你的青春,毁了你的理想,也毁了你的爱情,但是……” “我唯一能保证的,将会一直保证的,我爱你,从来没变过,以前爱,现在更爱,爱每一种样子的你,你不用原谅我,只需要接受我的爱就可以了,我想爱你,往后余生都用来爱你,我做好了未来的所有准备,也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想……”祁炀抿唇,沉重的说出那句话,“我想要你,嫁给我吧,慕迟。” 多少个对不起都没用,他已经说烂了,他不仅要做给他看,也得说,他要他感受他真的在后悔,要他感受到自己有多爱他,不藏一起半点的喜欢。 那么深爱。 “结婚吗?”慕迟终于出了声,祁炀应他,他似有所想,顾虑道:“我不想办婚礼,我最近很忙,没空结婚。” 祁炀呆在原地。 其他人也出声帮忙,徐佑龙说:“慕迟,结婚是大事,工作先放一边吧……而且又不愁吃穿的,先把婚结了再工作嘛,对不对?” “你看你俩都快十年了吧?祁炀也知道错了,你给一次机会吧,实在不行结了也能离的嘛……” 孟青没说完,吴展撞一下他手臂,眼神剜着他,“不会说话把嘴闭上。” 没结呢就说离,是人话吗? 孟青闭嘴,站一边去了。 “你想结婚?”慕迟看着他说。 祁炀点点头。 “确定了吗?”慕迟反问。 “确定。” “好,”慕迟伸手把戒指拿了过来,看也没看就往手上套,尺寸竟然出奇的正好,他微微一怔,然后抬头继续说:“结婚可以,但是要等我忙完这一阵,大概半个月吧,行吗?” 祁炀站起来,脸上掩不住的欣喜,“你同意了?” 慕迟点点头。 “你同意了?”他又问一遍,他早已经做好了重重困难要跨越的准备,怎么可能猜到他就这么点头了?上前就抱住人,“你同意了吗慕迟?你同意了吧?” 他求问心切,其他人则迅速退出,祁炀欢心了,接下来要干什么还不知道,他们识相的开门出去了。 慕迟等那些人出去,然后才出声提醒他,“同意了,你别抱我,花都压坏了。” “那你别抱花了,抱我啊。”祁炀把他的花拿走,扔在沙发上,圈着人。 慕迟后背抵着沙发,快一个月了,他把这个人晾着快一个月了,搬在一起却不住在一个房间,他的理由是祁炀会影响他创作,祁炀也就不敢打扰他,每天两个人几乎没有时间黏在一起。 “别这么不要脸啊,”慕迟嘴上那么说,还是伸手把人搂住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离啊。” 祁炀把人搂住,拥住他的腰,“不离,没有这一天,你想也不要想。” “你又耍无赖了?” “我一直都是无赖,”祁炀拿下他的手,握住他指尖,他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正好,男人戴上戒指魅力就会不同,祁炀低头下去,吻住他的戒指,深情款款的说:“宝贝,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说完了觉得不够,他补充道:“很爱很爱的那种,你想象不到的爱。” 慕迟笑了。 “别晾着我了,我很难受的,宠宠我吧,”他请求只顾着忙工作的慕设计师,低声道:“我们去,度蜜月。” “那是结婚后的事。” “结婚之前也可以做,”他四舍五入的又算了算,“要不,别等那么久了,早点办了去度蜜月吧,好不好?” 慕迟拿他没办法,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低声说:“你开心就好。” 他们撕咬在一起。 酒店里的灯光温馨浪漫,城市的夜景喧嚣,但总有一余宁静的地方,那个地方里有暖热的光,有温和的氛围,有爱的人,有让我们舒服的一切。 那个地方,我们称之为家。 ※※※※※※※※※※※※※※※※※※※※ 嗷呜,我又滚回来码番外了,喵。 今天是一个卑微的少爷。 番外二 就说结婚是个大-麻烦,请宾客,排行程,列单子,诸多事情忙的不可开交,结婚当天慕迟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累,不过有件事是值得提的,祁炀那边请的祁国衷许媚没问题,他应该请谁呢?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觉得怪,他请了严礼。 他上司,为什么请这个人,慕迟给出的理由是他是他妈妈曾经的恋人,这一点,就值得他去请这个人出面。 严礼没有拒绝,严礼的夫人甚至还充当了他的母亲,替他主持婚礼的事宜,严夫人是个大家闺秀,听说了慕迟的事情很是同情,并且答应出面帮忙。 都是四五十的人了,真没必要和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置气,虽然那女人是他丈夫的初恋,但严夫人人温柔,并没有去质疑丈夫什么。 严家二老蛮恩爱的,这也好,虽然慕迟曾经幻想过他爸爸会不会是严礼啊,严礼待他这么好他会胡思乱想也正常,但记得许媚曾经说过的话,他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爸爸是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混蛋,严礼怎么可能会是…… 婚礼结束的当天晚上。 慕迟叹口气,坐在床上,累坏了,虽然很多酒都是祁炀帮忙挡喝的,但也有些他自己逃不掉的,比如老同学,老朋友,老队友们,那些他必须得喝。 他酒量练出来了,即使还没那么好,跟以前比已经很不错了。 身上的西装还插着一朵小红花,可真喜庆,国外办一场,回国又举行一次,其实国外那场没什么意思,国内这场才是主要的,很多人赶不了国外那场,他们就形式主义的把证给领了,回国举行这场盛大的。 来回的折腾,陪一天酒下来还没好好喘口气。 慕迟在房间里躺下来,柔软的大床舒服极了,他爬在被子上面,胸花膈应人,伸手取了下来,丢在了一边,趴着玩手机。 胡乱捣鼓着,房间里就他一人。 这是酒店的房间,下面人还没散完呢,祁炀还没上来,他得空了,可不就是因为祁炀怕他累着,把活儿都揽自己身上了? 慕迟理所应当的享受他对他的好。 “咚咚咚。” 门响了。 慕迟抬头盯门,招呼道:“请进。” 进来的是柯文。 慕迟“噌”的坐直了,手机也不玩了,跟见家长似的,柯文看他那小模样,笑眯眯的:“我是你班主任?” 慕迟说:“性质差不多。” 柯文上瘾了,走到他面前道:“来,交手机。” 慕迟把手机背到身后,乖巧的说:“不要这样吧,柯主任。” 两个人哄笑起来。 慕迟站起来,招呼他坐,问道:“喝水吗?” “不喝。” “酒?” “刚在下面喝的够多了。”柯文说,他没怎么灌慕迟酒,唯一一个照顾着他的朋友了,知道慕迟酒量不是很行,这么好的交情两个人也没喝几杯。 慕迟的婚礼也请来了不少人,一些好多年没聚过的,陈淼顾飘那些人,都到了现场,也有一些没法到的,比如温艺李雯等等。 “什么感觉?”柯文问他,这个婚礼,他以前想过的。 “很累,”慕迟坦然道:“很无聊。” 结婚竟然是这么麻烦的事,他补充道:“但也挺痛快的。” 和很多认识的人,举杯共饮,多好。 柯文道:“算了算,我比你大啊,你都结婚了我还没苗头,我是不是得孤独终老?” “瞎说,”慕迟嗔他:“明明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我珍惜了。” “那人家袁露追你……” 慕迟顿住了,抬眸,柯文复杂的看着他,他本来是开玩笑的,但见对方认真的样子,慕迟就觉得难受。 “文哥,其实别人喜欢我,挂念我,我会很开心的,暗地里也会高兴的,但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谁都可以,只是你,你已经因为我耽误很多了,我不想让你这么执着下去,我也……”也结婚了,也已经有了归宿,可他没勇气说出来,这么伤人的话,却又不想让对方继续“迷路”。 柯文低笑一声:“老实说,很难放下你,我之前有打算和袁露试试,但又觉得,那样挺不尊重对方的,其实今天你结婚我都没打算来,真怕看见你,我会忍不住把你抢走。” 坦白的来聊也挺好,即使那么残忍,他们和别人不同,他们可以聊,任何的话题。 因为信任。 “但后来想想,不来可能会后悔,我都答应做一辈子你哥了,哪有弟弟结婚哥哥不参加的道理?”说出来,他心里好受点,就是放不下啊,看见了,还是那么想拥有。 “我也不知道我们因为什么错过的,以前我也不讨厌你,只是没法生出爱恋的感觉,大概这就是命运弄人吧,我想我如果喜欢的是你,这辈子指定要幸福死了。”慕迟坦荡荡的表述,他相信柯文到这样的地步。 “后悔吗?没喜欢我。”柯文跟他打趣。 “后悔啊,但后悔没用啊,”慕迟笑笑,望着他说:“文哥,我不逼你放下我,我们顺其自然的,只是我给不了你回应,也不知道说什么会让你好过。” 他们都是大人了,他们都明白,不是说放下谁就能放下了,就像这么多年慕迟也没放下过祁炀,不甘也是一种喜欢,只不过变质了而已,喜欢有不同种,遗憾也是其中之一。 他能对柯文说对不起,请你忘了我吧这种废话吗?显然不能,因为没有一点用,他也不能给出他任何回应啊,再给对方有机会的错觉,这不是人干的事。 真是两难,主要还是取决于柯文自己了。 “嗨,就顺其自然呗,反正我没机会了。”像祁炀那样不要脸的威逼利诱,把人弄在身边,柯文做不到,所以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明明祁炀做的不对,可他偏偏把人给抢走了,怪哉。 果然是人各有命。 两人沉默着,氛围也不尴尬,大概这就叫朋友了,慕迟突然想起来,问他:“文哥,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成同性恋的?” 他一直没明白,柯文藏的太好? 回想起来,柯文则道:“遇见你之后。” “我?”慕迟惊了。 “嗯。” “好吧,”慕迟扯唇,“我犯罪了。” “什么罪?” “太帅了,让你动心的罪。” “要点脸。” “ok。”果断怂,慕迟闭嘴。 柯文笑笑,他反问:“你呢?你又什么时候变同性恋的?” 这是个好问题。 慕迟答:“我不是同性恋,我根本就不喜欢男的。” 他就……单纯被祁炀蛊惑了而已。 “我觉得很怪啊,你看,我们都不是像祁炀那样,会对男的来反应的人,为什么最后的选择都是个男的?什么环节出问题了?”慕迟想不通。 “不好意思,我有。” “你有?” “我对你有反应啊。” 操,今晚不适合说话,智商不在线,他闭嘴,慕迟又不说话了。 柯文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问题,他坐起来问:“你对祁炀没反应?” 慕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被撩有,平常没有,因为说不清,所以拒绝开口。 柯文哈哈大笑,总算他妈找到了一个解气的地方,慕迟不知道他笑什么,柯文道:“你对姓祁的没反应是吧?为什么?” 连柯文都不是很理解,人对爱的人不起反应这事不科学,性冷淡? 慕迟被柯文的笑弄的不好意思了,他别扭,自己干嘛提起这个话题,他尴尬在原地,恰巧此时,门“砰”的被推开了。 进来一大波人,东倒西歪的,这架势一看就是听墙角的。 陈淼等人进来一看,好多人都懵逼了,陈淼大写的疑问:“阿文,怎么是你在屋里?” 不是祁炀?所以屋子里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听半天,等半天,就这么个结果? 慕迟看着他们,和柯文一起站起来了,慕迟问:“你们干什么呢?” 好问题,没法解释,他们选择回避,都往外走了,慕迟拽住顾飘的胳膊,问他:“干什么呢?” 顾飘对他干笑,指着沈易,“他出的主意。” 就这么把我卖了?沈易认怂:“迟崽再爱我一次。” “你真是……”慕迟想打人了。 沈易转头就跑,从一堆人里冲出去了。 陈淼环着手问:“祁炀呢?” 慕迟对这波听墙角的无语,应道:“没在下面吗?” 陈淼:“没看见。” 慕迟:“那我不知道了。” 陈淼看看手腕上的表,“这都几点了,还以为里面是祁炀,正干大事呢,结果人还没上来。” “干什么?”慕迟装听不懂。 陈淼一笑,“你猜咯。” 一堆人围在一起打闹,开玩笑,黄段子超速行驶,都是男人,没一个娘们在场,他们丝毫不顾忌风气,大言不惭谈姿势,还有人向新郎请教,慕迟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祁炀上来的时候这群人还没散,看见他就是自觉的让路,陈淼他们鼓掌簇拥,带动气氛,祁炀则一脸莫名其妙。 他脸蛋有点红,酒喝太多了,但没醉。 “干嘛?”他问这群人。 慕迟伸手把他拉进来,不要脸的一群人直起哄,慕迟盯着他道:“你干嘛去了?” 祁炀老实交代,“送宾客,安排我爸妈。”交代完又问:“他们干什么?” 慕迟看他一眼,再去窥这群人,拍拍祁炀的西装,“别理他们,他们不要脸。” 祁炀转头望门前堵的人。 陈淼说:“报告祁总,我们没干什么,纯属是向您的小娇妻讨论一些技术知识。” “什么?”祁炀被带进去了。 陈淼多年不见的八卦上来了,“姿势啊,你们床上用什么姿势?” 我靠……慕迟都想爆粗口了,他推了把陈淼,把人弄出去,“要点脸大哥,求你了。” 祁炀攥住他胳膊,慕迟回头看,还以为这货能说什么挣脸面的话,结果他来了一句更不上道的:“你们能想到的任何姿势都用,经常用,你说哪一种?” 鸦雀无声。 随后是一阵叽里呱啦的议论声,酒店二楼的走廊炸开了锅,慕迟无地自容。 “出去,出去,出去!”小娇妻没脸见人了。 “砰”一声甩上了房门,慕迟靠着门,门外还有不绝于耳的谈论,他深深闭了下眼睛,耳朵火红,抬眸怨恨的盯祁炀,“你跟他们一起不要脸吧。” 说完往一边走,不想理他了。 祁炀贱兮兮从后面抱住人,慕迟挣,不让搂,他那死皮赖脸的样子慕迟都习惯了,放弃挣扎,只听祁炀道:“我什么说错了?我们是不是试过各种姿势?你提一个,保证我们用过。” “就你懂得多。” “我懂的是不少真的,这方面你得承认,”祁炀舔了下他的耳朵,“宝贝,转过来。” 脸蛋好看极了,今天二人都化了淡妆,眉峰描了,粉底也打了点,看不出太大的区别,两个人原先就是高颜值,尤其慕迟,白嫩嫩的一个人,化妆有什么用,还耽误他亲吻。 亲一嘴的粉底。 “她们给你化了多少?”祁炀擦了下他的脸蛋,涂不掉,还是挺有保质的化妆品。 “不知道,”慕迟伸手摸了摸,白炽灯在头顶悬挂,肤色白的发亮,“洗掉不就行了吗?”他自己也挺难受的,又没化过妆。 “先别,”祁炀兴趣的打量着人,“还挺好看的。” 慕迟伸手摘掉他胸前别的花,扔床上去,无辜的说:“你非要结婚,折腾一天好玩吗?” “累,但是我乐意,”祁炀坦白:“我一想晚上能跟你一起睡了就充满了干劲。” 慕迟白他,“出息。” “就是没出息啊怎么办,”祁炀被慕迟摸着脸,他脸上有很多细碎的闪粉,头发上更多,他给他一点点弄掉,但是太多了,清理不干净,祁炀握住他的手说:“没事,一会冲个澡就好了。” 慕迟被他握住双手,两个人就这么你对着我我看着你的了。 “你要是闲着不如亲我一会。”祁炀提议。 “这建议不错,我拒绝。” “别这样,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得到老婆大人的亲吻了,来嘛。”有人在不要脸,没人更不知脸为何物。 慕迟无动于衷,反而想起了刚才跟文哥说的话,他看祁炀盯着他永远是渴求的神色,他就没这么急切,也没这么多欲在里面,于是便问:“祁炀,你对我有感觉吗?” 祁炀傻了会,没听懂,是因为没搞明白他这时候还会问这个,道:“你不废话吗?” 慕迟歪头,撑着床,不解的说:“什么时候会有感觉?抱我的时候吗?接吻的时候?还是?” “你进了我视线我就有感觉,”祁炀道:“什么都不用做,看见了就来电。” “你这都不正常了,”慕迟说了实话,“哪有人随时随地对另一个人有感觉的?你纵欲过度了吧?” 祁炀觉得可笑,“你没感觉还不准我有?我喜欢你有感觉怎么了呀?” “对啊就是这个,”慕迟想不通,“我对你怎么没感觉?” 祁炀赌气似的道:“你不说你不爱我了吗。” 不爱哪有感觉。 慕迟剜他一眼,一脚上去踹他腿上,很不满:“我他妈爱不爱你你自己不清楚?” “你爱我?”祁炀瞬间变脸,变得真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慕迟自觉发现上当了,气煞,“滚,不爱你。” “你爱我了,”祁炀抓住他,把他想站起来的身子一下拉进怀里,“你爱我了宝贝,对不对?” 慕迟不理。 “还是……一直都在爱我?”明知故问。 “爱不爱有什么关系?我没感觉说明什么啊?” “说明我没动手呗,”祁炀把人一下压床上去,两个人一起往上面摔,他手伸向某处点火,“多简单的事,你想来感觉?分分钟我让你有感觉。” 慕迟拿腿顶他,“干嘛?” 祁炀双腿压着人,脱衣服,解领带,手忙脚乱的,急不可耐,“洞房干嘛。” 说完把人压住了,灯也没关,也不知道那群听墙角的还在不在,里面则已经火热起来。 ※※※※※※※※※※※※※※※※※※※※ 结婚婚了。 番外三 度蜜月?倒没有,他们和别人不同,人家欢天喜地旅游,订机票,飞国外,看景点的,慕迟和祁炀可不是,他们两个回了家。 哪个家? 黎城的那个——祁家。 不知道再次踏回来将要抱着怎样的心态,用什么样的面目去对待他的新父母,结婚之前明明有好好的相处,但那有外人在场,这次则是单独的,慕迟就觉得不舒服。 多多少少有点膈应吧。 祁家多少年没回来过了,他跟祁炀这次回来闹得挺大,祁国衷和许媚亲自到机场来接的,四个人坐上车,一路上都说着话,倒是慕迟,并没怎么主动的开口,都是祁国衷问一句,他应一声。 慕迟根本没吃了祁家的什么帮助,于他现在的事业而言,这也让祁国衷觉得挺愧疚的,之前他总把这个人想的是小孩,什么也不懂,没祁家的帮助就会死似的,事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他长了点心。 真不能太小看人了。 祁家的佣人还是那些,但也有两三个认不清的,也许是离开太久忘记了,慕迟不跟她们相处,所以不太能记得。 这下真成亲儿子了,他们回来买了礼物,大包小包的往里面拿,蛮世俗的,因为祁家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少什么,可买东西回来是他们这对新人该做的。 “都一家人了还带什么礼物。”祁国衷像大部分人那样官方的说辞,但他可能是真心的,觉得不需要带礼物,他确实不缺什么。 “一点心意,知道您不缺,”祁炀开口,从慕迟旁边拎过他手里的东西,“我来拿,进去吧。” 客厅里有翻新,变了样子,原本的金色墙壁变成了灰色的主调,显得老成了些,少了点浮华的意思,蛮搭二老的年纪。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许媚亲自倒水,先递给慕迟,慕迟还在观察客厅,接过来时应了声:“谢谢。” 许媚抬头看了他一眼。 慕迟知道他此刻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叫不出来了。 祁炀也在打量他,氛围有点怪,他拍了拍身侧的沙发,“坐这。” 慕迟坐下了。 许媚觉得,慕迟变了。 变得……没那么热情了,有点冷漠。 当然了,十几岁的年龄,这都快十年过去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热情可言,发生这么多事,慕迟不怨恨他们已经难得了。 “刚结婚适应吗?”祁国衷这话是问慕迟的,都在想方设法的跟慕迟说话,培养感情。 这其实是个怪事。 培养感情,现在祁国衷才明白,原来从前慕迟的亲近是在培养感情,他只当他是住了他们祁家,接受他们的支助,想多少巴结他们一点,慕迟时不时的跟他或者许媚说话就是希望他们能拿他当真正的家人,可他们…… 未免过于冷漠了些。 现在才明白这些东西,才彻底看清慕迟这个人没他想的那么卑微,祁国衷觉得挺堵的,也不能奢望对方待他们有多好,多热情。 慕迟应声:“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适应。” 他跟祁炀……那种熟悉的感觉太容易找回来了。 并不会因为结婚未婚而有什么改变。 祁国衷找话题道:“在鼎盛工作怎么样?忙不忙。” “我还好,做的挺顺手的。” “怎么不跟祁炀一起做?” “没必要吧,风投方面我也不懂,做自己喜欢的,会做的,擅长的可能比较好。” 办公室恋情,祁炀是想过的,想把他弄到自己眼皮底下,他是出于私心,一不想他劳累,随便给个敷衍的工作,让他玩就行了,二是自己想的慌,慕迟工作忙,没什么时间跟他调情,安排在自己手下还能时不时的看一眼。 肤浅而又真实的想法。 但慕迟有自己的追求,目标明确,不可能在他手底下混吃等死。 少爷无奈至极。 之后祁国衷又和慕迟谈了一些私下里的事,比如怎么会请严礼来做新婚的主持,还是以他父亲的名义出场,慕迟一一跟他解释,从婚礼,再谈到以后,孩子什么的问题,慕迟则没有明确的态度。 的确是这样,两个男人谁也没法生,领养又不够亲,他跟祁炀可不觉得亲不亲的,主要还是传统观念,祁家二老不太能接受,当然都想要亲血缘传下来的,然而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代孕,代孕则在我国是不合法的,其他的科学手段又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这个问题不了了之。 散场后,慕迟上了楼,二老让他们两人先休息,慕迟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门,久无人住的冷清氛围,打扫的干干净净,最关键的在于,他觉得似曾相识。 “你离开之后这里没动过,书本的摆放位置,球鞋的位置,电脑,生活用品,都维持着原样。”祁炀在他身后说。 正如他所言,入眼的地方那似曾相识之感不是因为住在这里过,而是离开之前的场景,他那个时候在干嘛?忘记了,写作业吧可能,桌子上还摊着书。 看到这一些,他就有些难过,一点点摸索过去,衣柜里的球服,鞋架上刷的干干净净的运动鞋,桌子上的课本,久违的感觉。 也是在这之后,他那天写作业的时候,是否知道,那将是他青春的句号。 他在那一天之后失去的东西,都没有再找回来。 唯独祁炀,还在他身边。 摸着那球服,慕迟顾影自怜,他心里堵的慌,很难受,现在再如何成功都没办法补救的难受,他也会……心疼那个时候的自己。 温热的怀抱将他圈在怀里,祁炀双臂从他背后伸过来,慕迟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受,他比他更心疼当时坐在这个房间里写作业的人,那是个刚刚失身,却被他若即若离忽视的人,那么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当时在想什么?没有他陪在左右,他做了多少次自我否定?想也不敢想。 “别想了,我心疼,”祁炀蹭着他的脖子,拥他更紧些,“别想了慕迟。” 他也不想去回想,丢开球服又怎样?他站在这个房间里,他熟悉的,温暖的地方,他跟祁炀留下温存的房间,最后以那种形式结束,太残忍了,刻骨铭心的。 放下球服,二十七岁的慕迟眼角有些湿,人越大是不是就更容易伤怀? “我不想去在意了,但刻骨铭心的,忘都忘不掉。”睹物思人,他思的是自己,跟当时的祁炀没有半点关系。 他为自己难过,他并不想念年少的祁炀,他不喜欢那个样子的他,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演戏的他。 祁炀该说的都说了,即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承诺当时都是气话,没有几句真心,他一直都喜欢他,只是没把握好尺度,玩过了头,可气话又怎样?他真真实实的在伤害他,他舍得伤害他,他说那些话的神情,慕迟都觉得像噩梦,挥之不去。 松开人,祁炀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向自己房间里带,让人伤怀的地方不适合久待,慕迟跟着,心情很低落。 祁炀的房间变了,重新装修了,但改动不大,家具的摆放位置,挂画,照片,等等,还是原位。 照片? 慕迟注意到照片是哪几张照片。 竟然还是……他们拍的那些。 “这个你还有?”慕迟心情一下好了起来,他上前拿起相框,相框里是□□加迷彩服的那个装扮,笑的很欢,他跟祁炀酷酷的模样,还露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一直都留着呀。”祁炀拿另一张给他看,“这个,记不记得了?” 印象不要太深,唯一一张祁炀的女装,他们的新婚照,虽然当时是开玩笑的。 “记得,”慕迟笑着说:“当时还是我让你穿的呢,惊奇的是你竟然同意了。” “因为想跟你结婚啊。” “你那个时候就想了?” “想,想拍结婚照,”祁炀说:“你记不记得我们把照片发出去了,好多人都在评论。” “但是也有骂声,当时叔叔知道还生气了。”是祁炀回来解释的,他并没有太过问。 “好多人都被我们吓到了,有次在楼梯口,他们堵我亲你。” “你没亲!” “是你不让。” “对,我没让!”慕迟笑的很大声:“我不好意思了,那么多人。” “你还威胁我。”祁炀告状。 “威胁了吗?”慕迟记不得了,“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敢晚上就不跟我睡了,”祁炀理所应当的,“所以没亲上。” 慕迟笑开了,瞬间忘记了方才的愁云满雾,祁炀上前,抵他在书桌上,手压在书桌边,慕迟的身体两侧,认真的说:“现在弥补回来吧。” 慕迟说来就来,在他脸蛋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祁炀坏道:“亲嘴。” 慕迟又重新亲一下,这下亲嘴巴上了。 真好说话,简直对这样的慕迟没有抵抗力,祁炀抱住他,跟他唇舌纠缠,好好的亲个够。 人家都说结婚后就没激情了,狗屁,自己不爱了可别说没激情了,他就喜欢这个人喜欢的不得了,亲一下浑身都舒服了,一整天都够开心的,也可能是刚结婚不久,反正祁炀不信,他跟他都十年了也没所谓的冷淡了,没热情了。 小小的纠缠一会,慕迟就不愿意了,他推了推祁炀的胸膛,把手里的照片放下,祁炀接吻没个时限,每次都要他顶不住了抗拒才行,任由他发展下去的话就该滚床上了,大白天的,他才不要在床上度过。 “祁炀,你想不想要孩子?”慕迟问了这么个问题,他心里也没放下跟祁国衷交谈的那些话,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孩子?”祁炀道:“怎么了?你想要?” 慕迟坦率的摇摇头,“我不想要孩子。”他只是现在还不想,现在太忙了。 “那就不要啊,”祁炀说:“要什么孩子,又不是亲生的,手续好麻烦。” “别这么说,”慕迟怪他,“我也不是祁家亲生的,但是还挺渴望有个家的。” “对不起。”祁炀道歉。 慕迟勾唇笑了笑,“我就是想问你啊,你想不想要孩子?” “你不要我要干嘛啊?” “你不要管我要不要啊,你自己想不想要啊。” “不想,麻烦,”祁炀说:“你有工作我也有,闲下来的时间能跟你亲热亲热不容易了,再养个小鬼,想想头都大。” “那就一辈子……我们俩个啊?” “嗯,就我们两个,”祁炀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一下,“我这辈子只想跟你过,不想要第三者的插足,孩子也不行。” “你们家就没有传宗接代的人了。” “没有怎么了?谁在乎这个?”祁炀心大道:“宝贝,你还这么传统呢。” 是有些传统的,慕迟也觉得自己是。 “你现在有没有空?”祁炀转移了话题。 “嗯?有啊。”慕迟说。 祁炀放开他,走到柜子边,从里面翻出一个篮球,“走,老公带你打球去。” “打球?”慕迟走过来,“我们两个吗?” 他从祁炀手里接过球,好久没碰过了,觉得有些生疏了,但很快能想起年少的热血。 “想叫人还不容易,”祁炀说:“你忘了这是在哪?黎城啊宝贝。” 立海近在眼前,那些熟悉的朋友近在眼前。 “你是说……约,陈淼他们?” 祁炀舔了下唇,挑眉道:“如果是赵毅然你喜不喜欢?” 这个太够格了,做对手更有劲。 “赵毅然……”慕迟竟然一下想起来了这个名字,“走,约他。” 他要报仇,被赵毅然支配的恐惧,他要自家老公给他找补回来。 慕迟来劲了。 下楼的时候嬉闹着。 “你还打不打的过赵神啊。” “打不过我跟你姓。” “慕炀……”慕迟吐槽,“好难听啊。” “你说你的姓还是我的名?” “两个,组在一起都难听。” 一阵笑声。 客厅里还坐着许媚和祁国衷,看二人下来兴致勃勃的拿着球,祁国衷便问:“干嘛去?” “打球去,爸。”祁炀说。 许媚也问:“现在去哪里打呀?” 祁炀还想说什么,结果没想到慕迟主动应声了,他道:“回学校打,”停顿了片刻,又是一声极其不自然的,难以开口的,“妈。” 许媚愣了,祁国衷也有点呆,祁炀牵着慕迟的手也那么轻微的一紧,随后才是一松,他笑了。 不,他们都笑了。 尤其许媚,招呼着他们说:“哎,早点回家吃饭。” “好——”二人异口同声。 第一声最难,第一声开了,往后余生,都顺畅了不少。 ※※※※※※※※※※※※※※※※※※※※ 大概还有两三章番外吧,我有想写的,可能比较偏,大家多多包容,会雷哒。 番外四 不知道别人是婚后多久有了宝宝的,他跟慕迟结婚没几个月就让他怀上了,查出来的时候祁炀吓了一跳,男人也怀孕的吗?这么个惊天的事情发生他的反应只是吓了一跳,然后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 比起男人能否怀孕一事,少爷本人看重的则是他宝贝也有了宝贝了,慕迟怀孕了,他要……做爸爸了。 兴奋的祁炀一宿没睡着,守在床边看人,床上的可人儿一丁点动静都能惊着他,越看越好看,尤其想到慕迟肚子里有了小宝贝,他觉得更加稀罕人了。 大半夜守着不睡,也是会吓到人的好吗,慕迟就迷迷瞪瞪的醒过来被祁炀吓了一跳,他受惊了祁炀都害怕,连忙说是我,慕迟打量他,很不能理解的问:“你守在这里做什么?” 祁炀边拍着他的背,别扶着他起身,温声说:“没事啊,我怕你渴了没人倒水怎么办。” “怎么会没人倒水?我自己不会吗?”慕迟觉得他怪,他跟祁炀睡一起,他不行对方也行,有什么必要这样看着他的? “你不能乱走动,你有宝宝了,磕到了碰到了怎么办?”祁炀好爸爸的语气对他说:“我守着你,以免你渴了我能及时倒水给你。” “那也不用这样守着啊。” “不,不行,万一我睡的太沉你叫不醒,这样不好。” “你太敏感了,”慕迟靠在枕头上,手放在平平的肚子上,“才三个月而已,还没显形呢,我跑一公里再回来都没问题。” “别开玩笑。”祁炀认真的对他说。 慕迟笑了两声:“真的啊,它还太小,感觉不到什么的。” 祁炀把手放上去,稀罕极了,前两日慕迟闹反应闹的厉害,带医院一查,竟然怀孕了,手足无措的他立马查阅了各种资料,向新手爸爸上路,并且关注着孕期该注意的,生怕他的宝贝和他的小宝贝有什么意外。 他不太懂,他没见过男性生子,他害怕慕迟出了什么事,肯定会比女人更敏感的,三个月他也不能放下心。 祁炀把手放上去,轻轻的摸他的肚子,太平了,慕迟什么感觉都没有,祁炀就好像能感受到似的,认真的,一寸寸的滑过他的皮肤,“宝贝的肚子里有了小宝贝。” 他绕口令似的说。 慕迟跟他说:“宝贝也没有想到肚子里会有小宝贝。” 腰细的哪像怀了孕?可医院给的结果确确实实的是有了,祁炀不敢怠慢,这对于没法有孩子的两个人来说是惊天的喜讯,他打算好了,“我不去上班了,明天开始我就守在家里,一步都不离开你。” 慕迟却不这样认为:“不用这样,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行,我不放心,”祁炀不同意,“我要亲自来。” 看得出他很在意这个小家伙,慕迟欣慰,他自己也挺乱的,不知道肚子里为什么会有了宝宝,“我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对,我都没有准备它就来了……” 祁炀抬头:“你不喜欢它吗?”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怀孕了……” “虽然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期待就好了,我们有自己的宝宝了。” 慕迟说:“可是我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的时刻,这个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以后要花多少时间来复盘啊。” “不重要,你跟宝宝最重要,我养你。” “才不要你养我,你丢下过我一次,我不信你。” “不会的!”祁炀急了,难得一见的急了,“我,我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了,不可能的,你不要这么没安全感啊宝贝,你相信我吧,我……最爱你了,怎么会……” “好了,”慕迟搂住他的脖子,拉低他,轻轻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跟你开玩笑的呀。” 祁炀脸色很沉的看着他,“开玩笑?” “嗯,开玩笑的。” “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他生气了,周身都有蔓延的戾气。 慕迟微微松了手,“对不起嘛。” 祁炀真的想甩手走人,他最怕他说这种话,他竟然还敢拿这事开玩笑,可一看慕迟那张脸,他就做不到甩手离开一说了,一肚子火憋着,实在没地儿撒,面上很难看。 “我开玩笑的,”慕迟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轻轻揉了揉他的脸,真诚而又委屈的说:“对不起……” 英雄难过美人关,讲的还真有道理,三言两语把人迷的团团转,祁炀就忘了刚才生哪门子气了,孕期的宝贝更可爱了些,性子柔了,小脸蛋不能久盯,看时间长了会沦陷进去,祁炀就被勾进去了,忍不住的去吻他。 男孩子怀孕一定很艰难,听说生产很痛,他越想越怕,虽然怀孕的不是他,但是一想到宝贝要在产房里忍受巨大的疼痛生产,他就惊的一身汗,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这样一想,他都没有了生气的理由和资格。 控制不住,越吻越深,慕迟呜咽不清的低吟,两个人因为突然出现的新生命而变得更加难舍难分,接吻把握不好尺度,就像往常那样走到了脱衣服的地步。 一记警钟敲醒越演越烈的人,祁炀把慕迟衣服推高,欲真枪实干的时候,便记得他正抚摸的肚子里有了新生命,他便停下来,低头去看袒露的腹部。 “不行……不行……”不是对慕迟说的,是对他自己劝说的,他一沾他就控制不住了,说服自己理智下来是很难的事。 可必须那么做。 “怎么了?”慕迟问完,见祁炀打量他的肚子,他就明白了,说:“应该……没关系的吧?” 他也不清楚,男女的构造又不一样,会不会威胁到宝宝谁都不知道。 保险起见,祁炀道:“万一有问题就来不及了。” “那……”慕迟抬脸看他,祁炀的肤色是欲望的红,“你,可以吗?” 祁炀无奈道:“不可以也要可以。” 很合格,对一个精虫上脑的家伙来说,在某种事上这么没自制力的祁炀,是个艰难的考验。 慕迟摸着肚子说:“我不应该这个时候怀孕的。”还太早,起码再等两年吧。 孩子来的不巧。 “你不想要孩子?”祁炀问他,他在乎慕迟,如果他真不想要他也不会逼他生,生子的痛苦先不说,只慕迟自己的意愿他也要尊重,其实他有点儿怕慕迟不愿意,他还是……挺想要这个孩子留下的。 “我只是现在不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会怀上……”慕迟无奈。 “可能……”祁炀摸摸鼻子说:“做太多了吧。” 没日没夜的,结婚后同居,几乎每天都做,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不用顾忌其他人谁的闯入,有时候正吃饭呢,正工作呢,正洗澡呢,说做就做了,没日没夜的纠缠,才把宝贝做怀孕的吧。 只有这个解释。 慕迟觉得挺耻辱的,“把我做怀孕了吗?” “应该是这样。” “可为什么不是你?”他也是男的啊。 祁炀一本正经的说:“因为……留在你身体里的,当然是你了。” “那这么说……你也有可能怀孕了?”慕迟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祁炀警惕起来了,“你想干什么?” “我们试试嘛,”慕迟翻身而起,抱住祁炀的脖子,“你在下面,我来做,我们试试可不可以……” “你疯了?”祁炀抓住他的手,从自己脖子里拿下,“你现在怀孕试什么试?很累的知不知道?你受不了的。” “不会的,我体力很好的。”慕迟自信的说。 “你体力很好?”祁炀懒得揭穿他,“什么都不要你做,我还没够你就倒了哪次不是这样?” 躺着享受的人次次扛不住了,这也好意思说自己体力好? “太久了哪有人撑得住?怪我吗?”慕迟不承认,“你每次都那么长时间,还怪我扛不住!” 话题跑偏了。 “你别那么大声说话!” “你凶我!” “你还那么大声!”祁炀跟他闹,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他怕他嗓子疼,孕期少爷警惕到了极点,一点儿大动静都不敢让他做,慕迟则不这么认为,认为他想要吵架。 “你还凶我……”他哭了,当着祁炀的面,小眼泪直往下流,借着怀孕撒泼,可没谁了,三两下把人吓得连连道歉。 “对对对,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的,你别哭,”情绪不稳定肯定也会让宝宝受牵连的,少爷匆匆道歉,“我是为你好啊宝贝,你声音太大了嗓子会疼的,宝宝受不了的,人都说母子连心呢……” “你就是为了宝宝,没了他你就会凶我对不对?我给你生孩子行了吧!我生完你跟它过去吧!”慕迟翻身往床上一栽,重重的,看的少爷心颤了一下。 “宝贝,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把他掰回来面对自己,慕迟不愿意,他又不能来强的,只能眼巴巴的绕到床另一边去,慕迟又转身,翻来覆去对不上他的脸,祁炀放弃,握着他的肩膀在背后说:“你和宝宝我都爱啊,什么叫我跟它过啊,你以为我只是稀罕孩子吗?这个世界上会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我只想要孩子大可娶了别人就有了啊,我稀罕的是你生的孩子,所以我最稀罕的人是你,这样说你懂吗?” “不懂!我不要听!”他把被子蒙起来,不听他讲话。 “你想我怎样啊?怎么证明我在意的是你?嗯?你说,”祁炀拿掉他的被子,“你想要在上面是不是?好,我答应你,你来做,可以吗?” 突然从被窝里惊现的慕迟,“真的?” 祁炀宠溺道:“真的,都依你行吗?但是要答应我,感觉累了不舒服或者怎样就要停下来,听到了吗?” “好,”他迅速答应,倒不是因为反攻一事惊喜,而是想要看看祁炀是不是也可以怀孕,他推他躺下,“你躺好,我要做了。” 祁炀无奈,顺从的除去自己的衣衫,乖乖躺下了,他虽然是第一次躺下面,但还是掌握着主动权,扶着慕迟的腰,怕他累着怎么的。 慕迟便认真的琢磨起反攻一事了。 …… 过程并不是很顺利,试了几次,根本进不去,第一次很难的,他又没什么经验,祁炀指挥他,他就怎么做,但见祁炀皱起了眉头,他就退缩了。 “疼不疼?”他小心的问。 祁炀拧眉说:“有一点。” “那,要不……算了吧。” 宝贝没技术,疼痛是必然。 这场反攻有点儿心虚,顾忌太多,一点也不尽兴,慕迟道:“算了,不试了。” 祁炀是真的在疼,他看着心也一抽一抽的。 趴下来,慕迟就乖了,祁炀双手搂住他,慕迟脸贴在他胸膛上,柔下来道:“我知道你爱我,我给你生孩子,是自愿的,你不要那么紧张了,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一定让它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让它叫你爸爸,让它健康的长大。” 摸摸他的头发,祁炀低笑胸腔便有轻微的震动,他亲了亲他的发丝,“我会陪着它一起长大,给它最好的教育和一切,我不会逼迫它做什么事情,会好好的保护它,让它幸福快乐的成长,因为是你的孩子,我纵容它会犯下的任何错误。” “这样会教坏它的……” “没关系,什么代价我来付。” 慕迟笑一声,趴在他身上,手掌垫着下巴,看着祁炀说:“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那可不一定,”祁炀说:“但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丈夫。” 他再次亲吻了他一下。 慕迟翻下身,睡在了祁炀身侧。 “宝贝,生孩子你怕不怕?” “怕。” “那怎么办?” “怕了也要生啊。” “这么勇敢啊。” “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都陪着。” “说话算话?” “食言天打雷劈。” _ “祁炀,祁炀……” 不知道是谁在叫,祁炀昏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指尖发凉,入眼的是分辨不清的脸蛋,他深深闭了下眼睛,这才看清,面前的是陈淼。 还有赵毅然,顾飘等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好点了吗?“陈淼问。 祁炀不知所措,“我怎么了?” “昏倒了,你发烧了。”陈淼说。 祁炀不太记得了,但知道自己此刻处于什么地方,是球场,他浑身湿淋淋的,便问:“慕迟呢?” 大家浑身都湿透了,他们不要命的打加时赛,这场球赛是认真的,后来下了暴雨,球都看不清了可几个大男人的胜负欲还是那么强,他们觉得这样更刺激,更有挑战性,结果就有人倒了。 刚问完,慕迟就提着衣服从另一边过来了,他们给他让路,慕迟穿着单薄的球衣球裤,却拿着厚重的衣服往祁炀身上裹,给他拉拉链,对方就这么看着他。 慕迟抬头道:“跟爸联系了,一会过来接你上医院去,身体不行就别强撑了,非要倒下才觉得好玩吗?” 慕迟把他架起来,几个人一起帮忙,祁炀昏昏沉沉的觉得站不住脚,更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是…… 他道:“你……没怀孕?” 慕迟一顿,不知所以,“什么?” 祁炀立马闭嘴了,偏头过去。 慕迟也没太听清,扶他往校外走。 祁国衷亲自来了,接祁炀上车,往医院送去,慕迟没跟着,在外面收拾篮球,他穿着单薄的衣衫,露着双腿和手臂,浑身也是湿淋淋的,祁炀就有点儿担心。 他怎么敢这样去打球呢?冒着大雨玩剧烈运动,宝宝怎么办? 越想越沉,头重脚轻感,靠着椅背,慢慢又有点儿失去知觉了。 _ 初元十二年,武帝亲率百万雄兵灭异族幽州,幽州王负隅顽抗,数日应战,兵不敌,粮不济,即大败于前,大梁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幽州王被困敌国数日,大梁武帝言,以物易物。 则用幽州王男宠折苏相换,小小异族,大梁可铁蹄踏破,如今有回旋之余地,幽州王男后便要将那折苏送与敌国,他人言,家国天下,儿女私情且放一边,一代男宠,身兼重职,以物换物,便用那己身换吾王相回,无一句怨言。 他人皆知,那折苏虽为男宠,却在幽州堪比一相,腹有诗书,朝前可指点江山,朝后相夫教子大家典范,侍奉幽州王数年,尽职尽责,做一幕后宠臣,惹众人妒忌,却只事了拂衣去,冰清玉洁,不与世俗纷争。 一代相臣退出权利舞台,甘愿做那卑贱男宠,幽州谁人不知,那折苏一心扑给王上,与幽州王相爱数年,不得名分,世人揣测纷纷,折苏则置之一笑,何故?无,只他甘愿。 他不愿他的王,难为半分。 大梁武帝看不起小小幽州,却觊觎那口口相传的男宠折苏,听闻有那谪仙之容,断袖之癖的武皇帝心有不甘,亲自率兵连日攻打那弹丸之地,只为一睹美人芳颜。 数日后,折苏临入大梁边境,武帝亲自相迎,盛世一眼,武皇沦陷。 只那心有所属的异族天仙,孤身一人踏入敌国,心死,却也无怨。 大梁帝国迎来新一代盛宠男妃,武帝言:百花齐放,只那一朵异族令我心神荡漾,后宫美男千千万,闻见芳香的,偏只有那安在云锦阁心有所属的男仙折苏。 ※※※※※※※※※※※※※※※※※※※※ 第二个梦境开始了。 武帝:祁炀饰 折苏:慕迟饰 事实证明,何时何地,少爷都贪图迟崽的美色! 强行宠爱桥段,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恶搞啦! 披着迟崽外貌的折苏公子:不爱你,我是认真的。 披着少爷外貌的大梁武帝:不要脸,我也是认真的。 番外五 迎进折苏,大梁收兵,却并不完全的对幽州放手,武帝狼子野心,却又不想毁那誓约,便将幽州王特赦,如他所言那般放虎归山去,这头虎起不了什么威胁,小小幽州武帝丝毫不放在眼里。 折苏被安在了那云锦阁,不哭不闹,每日里提笔写几封家书,他知晓并不能将书信寄回自己的国去,可也从不停下,他在大梁不发一言,进京几日,不与任何人说话,书信是他唯一的表达。 只是不巧,那贪恋他相貌的帝王今日莅临云锦阁,要赌他芳颜,帝王若是问话,你说他是答与不答? 只怕他那性子,也得臣服与武帝,下人揣测纷纷,大梁即要一统天下,这小小幽州的男宠,若想保命,最好是学会取悦他皇。 取悦?他这辈子取悦过的人,只有心心念念的幽州王,他人又何配呢? 殿内烛火明亮,浓浓暖意扑面而来,隔绝外界的风霜。 桌案前的男子面容秀美,墨发垂于案前,烛火重重光影映照他的倾城绝色,可抵大梁万千儿郎,那是来自异域的风情,清高之中自带妩媚,倒剥夺了人的心魂去。 第一次见时,武帝便已心神荡漾,复相见,只对佳人垂涎三尺,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想让他在那塌上承欢。 “王上来了怎不出声?”他开口说话了,武帝觉得人美,声线亦是撩人,他抬眸看他的那一眼,都像是奢望。 武帝轻笑,迈步过来,心情煞是愉悦,他倒毫不磨叽,上来便端人下巴,抬起折苏的脸,“听下人说,幽州来的美人是个惜字如金的清高之人呢,这般主动开口说话,是本王的荣誉么?” 人固然是美的,美的叫人心醉。 折苏莞尔轻笑,那一头墨发还真叫人分不出个男女来了,惹人的妖姬,他缓缓道:“王上举国上下只为一睹微臣容貌,折苏一人便能换我族安然无恙,倒是折苏应感谢王上的器重。” “幽州区区弹丸之地,我大梁随时可取之,大费周章换你前来,不过听闻你那美名,想一亲芳泽罢了。”武帝句句狂妄,句句真实,幽州和大梁如何相比?鸡蛋碰石头,用在此处倒是诠释的正好。 “那如今王上见了折苏,可失望了吗?”一个身份卑贱的男宠罢了,对上强国的王,不知怯弱为何物,若是不知这折苏非一男宠那般下贱的角色,还是个可堪当朝中一相的大夫,武帝当真要被他这小模样给骗了去。 武帝轻笑,牵起那折苏的手,深意道:“你如此聪明,不如猜猜,本王失望了吗?” 他微微抽动手回去,武帝不准,握紧了,向前跨步,压他至桌案前,手扶着人的腰,倒是个耐不住性子的。 武帝贪恋的深吸怀中美人的芳香,脖子压制在他的肩膀处,却一不小心瞧见了那桌上的书信,正摊开着,说是寄给家人的书信,不如说是写给心上人的情书。 武帝黑眸微缩,手臂穿过折苏的腋下,捏起桌上的纸张来阅,轻笑一声:“你倒是对你的王痴情。” 字字句句不带他人姓名,字字句句透露着深深的相思,幽州王何德何能,让这般仙人紧紧相随? “我自小便跟了我的王,如何能不深情?王上是不懂人情的吧,否则怎要强抢折苏前来,棒打鸳鸯?”他到底是露了真面目,其实他又如何不知?心里明镜一般,武帝好色,心野,每每铁蹄踏破一国便要抢了入了他眼的男子去,这天下谁人还不知? “鸳鸯?”武帝可谓无情的嗤笑一声:“你可知自己现在何处?你可知你面前的男人是何人?你可知我手中的权利,可知我一个挥袖便能让你痴情的那废物灰飞烟灭?” 折苏眸色一凌,声音清冷,“王上注意自己的措辞。” “本王这辈子从未注意过措辞。”捏紧了他的下巴,武帝狂妄的说。 他生来尊贵,天下人皆要看他的脸色,注意措辞?这句话是对天下的王说的么? 折苏打掉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王上不敬幽州,却也要记得敬我幽州的王,他与你权利相当,既为王,便有诸多难为,王上句句指责我幽州的王,若这般瞧不起,何需折苏相换?同为帝王,没人教过王上礼仪二字吗?” “你以为我是瞧得起他才放他回去的?”武帝长笑一声:“你怕是低估了我的色心,我偏就是贪恋你这个声名远扬的男宠,才对那幽州下手的。” 男宠一词说起来低贱,纵是折苏多年被人诟病,可也没有当面被人侮辱过,听起来极其刺耳,他与他的王是不清白,可当面被贯上男宠的名号,他还是怒了,“只为一男宠便大动干戈,你何来脸面指责我王?” “到现在还在护着你的王,”武帝将他按在桌上,武帝可率兵征战,自然是有武功在身的,否则也配不上一个“武”字,轻轻一捏,折苏便觉得难以喘息了,武帝道:“也好,我偏爱心中有他人的身,你就想着你的王,在我身下承欢,这样的滋味定是销魂,你这般恋你的王,没这样玩过吧?” “你要做什么……” 武帝拆开了自己的衣襟,玄锦腰带敞开,滑下地面,“做什么?我大费周章要一男宠,自然是为了泄欲,否则你以为,你存在的必要是什么呢?” 折苏翻身而起,武帝一把掐住他的腰,将他向自己怀中固定,他衣襟散乱,更是迫不及待的剥削折苏的衣裳。 “你换我前来竟只为贪这下等欢?你怎配做天下的王?!”折苏大怒,他虽不在前朝为官,却也时刻心系天下,幽州是小,不是大梁,迟早有一天会被其他敌国灭掉,他一身才学无处使,便是因为看清了这天下的走势,幽州迟早被取代,大梁狼子野心,效仿先秦,欲一统天下,幽州覆灭不可避免。 负隅顽抗不过无用之功,大势所趋,大梁势必独霸天下,而他入这大梁的另一原因,便是想要见一见武帝的真容,摸一摸他的脾性,为的是给幽州取的真正的生机。 他以为这武帝换他前来也是看重他的真才实学,毕竟谁会为了一个男宠亲自率兵讨伐?结果悖论,武帝不可信,他并非想要他为大梁效力,而单纯只是为了塌上欢才抢他前来。 折苏失算,心里的救国大计也全盘倒塌。 “做不做这天下的王你说了不算,我说的才算。”武帝将人禁锢,早已经不能等待须臾片刻,温热的手心滑过之处,激起层层颤栗。 “这般敏感,怎对得起男宠的身份?” “我不会从你!”折苏转身甩开他,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取悦人,他是有大计孕育腹中,他想要天下真正和睦,幽州可贡给大梁,这已经板上钉钉,改变不了,但不见血的贡给大梁,才是他要计划的。 而不是……为了这种低下的事前来…… 白光轻闪,折苏散乱衣襟,手中却多了把利刃,他对着武帝,誓死不从。 他心中有人,不能从此人。 他心有大计,不能从此人。 他深知,一旦武帝对他失去了唯一的兴趣,幽州将是血流成河之日。 “你不从?”武帝坦然的剥着衣裳,黑色的长靴一步步迈向殿中危险的人儿,他觉得越发的可爱。 “你如何不从呢?”话落,音未消,武帝已经移在折苏面前,捏紧他的手腕,让他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便将刀子从他手上夺下,掷出许远,将人扣在怀中,“美人,从不从,你还是说了不算啊。” 三脚猫功夫都配不上,治他易如反掌,武帝将人拖到塌上去,殿内充满了压迫的氛围,他强行宠爱,除去折苏的衣衫,早已经贪欢多日,一时都不愿再等。 他撩起了衣袍,折苏反抗,武帝则不耐烦的提起绸缎将他绑在塌上,再施行一系列的残暴欲望。 不从?有什么用。 就像幽州,他取便去了,这人,他要就是要了。 他说的……才算。 (省略) 疼痛让人头皮发麻,哪里还能有心思自杀?大概是摸对了他的所想,武帝贪恋的将舌尖探入他的唇腔,让他连唯一自裁的方式都做不到。 “不愧是男宠,历来本王上过最爽的身子,”武帝恶劣说:“实话不瞒你,我打算,明日便取了幽州去。” 折苏瞬间瞪大了眼睛。 “很惊讶?你该猜到了不是吗?”武帝道:“大梁要一统天下,没有谁可以逃此一劫。” “食言……” “还没有做啊,”武帝诱哄,“说明你还有机会,来吧,做一个真正的男宠,让本王看看,本王还能让幽州苟延残喘到几时。” “你……” “做。”他不说,身底下的人自该明白要做什么。 (省略) 折苏深深闭眼,那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低贱的一件事,他和他的王,都从未做过的事。 望着这样的人,这样的折苏,武帝心中隐隐发痛。 他就这样不记得他了。 在那大雨之中,是他亲口说要他强大,要他成长,成长了才能保护他,成长了才能改变这纷乱的天下,唯一让天下真正和睦的方法便是一统,让这天下只有一个国。 明明是你说的……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等我长大,你就可以爱上别人了? 在心爱的人的伺候下,他很快泄欲,武帝性情大怒,从塌上翻身而起,拾起衣襟,外面下了大雨,他愤怒的踹开殿门,留下一室荒唐。 摸着嘴边那白污,折苏闭上眼,幽州,没救了。 次日武帝再次率兵攻打幽州,更过分的是,他带上了折苏,他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怎么灭了他的心上人! 他与他共乘一骑,百万雄师直取幽州,所到之处流血漂橹,这大概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亲眼看着自己的国覆灭,无能为力。 杀声漫天,尤其记得,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鲜血,这样的惨烈。 可是他忘记了……在哪里。 直到幽州王室被一一凌迟于殿前,折苏从马上跌落,武帝并没有扶他,纵使他这般翻身下马,他看见他的王,提着长剑砍杀接近他的人,折苏是第一次见过,那样失态的王。 “王上……”他低声唤他,幽州王听见了,回眸过来,他纷乱的发帖在脸上,望着向他迈步而来的心上人。 “折苏……”已经站不住的幽州王几近倒下。 正欲踏足奔去,不知从哪飞来一支利剑,就这样贯穿幽州王的胸膛,精准的,带着杀意的,要了幽州王的命。 折苏怔住了,飞快而过的,是他和他这悲情的一生。 他这辈子,都没有真真正正做过他的人,即使被传为男宠,他也从不辩解。 而他的王亦那般愧对于他,此生,都没能给他一个名分。 他是王,他不能毁了一个王的尊严,他不能给他他想要的,不能给他任何的名分。 幽州王扯唇僵硬的一笑,望他那心爱的人,原谅他吧。 折苏疯跑过去,抱住那缓缓倒下的身躯,他并不哭,他知道,这是他的王最好的解脱了。 幽州沦陷了,迟早的,迟早的。 天下的走势,一人之力怎抵挡的住?不可能的,他太天真了。 抬眸,那一瞬间的凌厉和杀意,是他这辈子最狠的一次。 他对的,是那手持弓箭,坐在马背上的帝王,大梁的王,这天下,终归是你的了。 武帝对他的阴冷神色视若无睹,他偏开头,心底的杀意噌噌上涨,他竟然……对他露出那样的神色。 “幽州王室,一个不留!” 他这样吩咐下去,他要断他所有的念想,他要日后对他加倍宠爱,加倍弥补,在那之前,他要他的前尘断的干净。 杀红了眼,这样的幽州,艳红而血腥,折苏看着,忽掀唇一笑。 半生碌碌无为,却从不悔,他生在乱世之中,得何下场,都该是命定的。 执起身旁利剑,他并不犹豫,将那利刃对准自己,有没有人说过,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是一种不错的了结? “王上!” 兵士大嚷一声,杀红眼的武帝回眸,入眼就是那利剑贯穿腹部,嘴里涌出血,绝望的看向他的人。 他的身边,还抱着他心爱的王上。 但不是他。 武帝傻了眼。 有人说,真正的痛苦是感受不到的,因为那叫绝望。 并非歇斯底里,而是平淡的,突然心脏骤停一般,你连周遭的空气都感受不到了。 在闭上眼之前,他看见一个拼命向自己奔跑而来的身影,迷迷糊糊,他好似记得,曾经见过这样的身影。 没有那么高大,却同样是那么慌张的。 那个人是谁? 哦,对了,他是被他遗忘在记忆之中的一个小毛孩而已。 当时因什么结缘的呢? 好似……北梁遭大军围攻,城破人亡,他途径覆灭的北梁,救下过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 那小孩……长这么大了吗? 不知道啊,来不及辨别了,来不及问一问,你是不是曾经……我救下过的那个孩子啊? 折苏倒下,落入一人怀中,他闭了眼眸,再无这个世界有关,也再也听不见……谁人声嘶力竭的哭喊。 _ 这场梦有始有终,梦如现实,梦如前世,像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祁炀梦醒,惊一身冷汗,因为梦境过于真实,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心心念念的折苏还是他的宝贝。 那折苏便是慕迟,和慕迟同一张脸,他那性子,他那语气,他的不卑不亢,通通都是慕迟的影子,祁炀有点儿分不清,折苏是慕迟,慕迟是折苏,到底谁是谁?他又是谁? “醒了?”慕迟见他一醒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的,目光不澄澈,很混乱,大概是烧糊涂了,他伸手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想问什么,却被祁炀一把拉进了怀里。 “怎么了?”他磕到他的胸膛,弄不懂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的缘由。 祁炀心跳的很厉害,拼命的,死死的,用力的搂住他,想要将人融入血肉里的用力,低喘都带着恐惧,带着后怕。 “你怎么了啊?” “我没事,我没事……”祁炀像是自言自语,却又知晓他搂着的是谁,匆匆道:“折苏,我爱你,我爱你,很久以前我们见过的你记不记得?你还记得我吗?北梁灭掉的时候,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你让我强大,你给我勇气复国,你怎么可以先一步死去?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慕迟不知他的胡言乱语,很懵,“祁炀,你在说什么呢?” 谁是折苏?他爱的……还有别人? 而且这名字,不像是现代人啊。 真烧糊涂了吗? 慕迟推开他,祁炀感受抗拒又把人拥进怀里,自顾自说:“对不起,我不杀你的王了,你活过来,活过来吧……” 抱的太用力,慕迟受不了,奋力的推开了人,不能理解的看着他,“我好好的呢。” 祁炀凝视他,双手悬空着,他好好的,他是好好的啊,这就是折苏啊,也是慕迟,是他爱的那个人。 “慕……迟……”他喊他,都带了不确定的意思。 慕迟皱眉应他:“嗯。” 祁炀双手放下了。 滚烫的额头,还是没有退烧,糊里糊涂的,折苏和慕迟,梦境和现实,他才缓缓清醒。 慕迟在床边坐下来,担心的问:“你到底怎么了?身体素质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在雨中打球先倒下的是你了,发烧还不退,醒了还像在梦中,更年期吗?身体这么弱。” 才三十不到,更年期是他开玩笑的,可祁炀却并没有笑,他依然很沉,脸色阴郁,低声的说:“我做梦了。” 他好像找到了,他这场大梦的由头。 “我知道,”胡言乱语的肯定是做梦了啊,慕迟说:“什么梦啊?噩梦吗?” 祁炀点头,算吧,他的折苏死了,他的慕迟在梦境中死了,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你讲给我听吗?”慕迟问他,看祁炀这样子,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也怕他不敢去回忆所谓的噩梦,便听不听都可以了。 祁炀握住他的手,凝视他的眼睛,肯定而真诚的说:“慕迟,我爱你,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你一定,一定,一定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怎么觉得,没安全感的是他啊。慕迟回握住祁炀的手,他一生病就很粘人,以前也是这样,他让他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在哪我就在哪了,怎么会离开你呢?不要乱想了。” 祁炀抓着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为什么会做这样一场梦?且那样真实?因为他心里,从来都没原谅过自己,他伤害过慕迟,那样严重的伤害,慕迟刻骨铭心的,他也是一样,所以梦境的走向是他潜意识的恐惧,因为伤害过他,最后才会失去他。 梦境里,折苏自杀了。 现实里,慕迟不愿意原谅他,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逼迫,才留住他的。他现在才觉得后怕,恐怖,如果当初他真的要了柯文的命,做了不理智的事,是不是现实里的这个慕迟,也会像折苏那样走向死亡的结局。 两个人关联不大,可又有重重的相似之处,祁炀深信这个梦境要告诉他的是什么。 爱他是尊重他,疼爱他,关心他,不是逼迫他,占有他,威胁他,现实里的慕迟比折苏勇敢,他起码还活着…… 可是不是也因为,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没有枪杀了柯文,做那坠入深渊无法挽回的错事? 这是恐怖的警告,他再也,再也不敢这么自私了。 他真害怕……慕迟会像折苏那样,他做得到的,慕迟就是折苏,他做的到的。 他又无比庆幸,他还在他身边,这辈子,足够了。 他们说起了梦中的事。 “为什么你要灭幽州?” “因为要一统天下。” “为什么要一统天下?” “因为是你让我要强大,你说天下只有一统,才能达到真正的和平。” “我什么时候说了?” “在北梁被围攻之后,你救了我,这样跟我说的。” “北梁又是哪个朝代?” “是我的前朝。” 慕迟不理解,认真的问:“你是小太子咯?” “不是,我只是个小皇子。” “折苏竟然救了一个皇子。”真戏剧化啊。 “你就是折苏。” 慕迟轻笑:“我不是,我是慕迟。” “你是折苏。” “不是。” “你是。” “那好吧,我是,”慕迟撑着下巴问:“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了幽州王呢?” 祁炀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强势,“因为……想要你,一整个的你。” 完完整整,身心俱属于我的你。 梦境,现实,都是一样。 ※※※※※※※※※※※※※※※※※※※※ 完整版……专栏。 番外六 婚后一年。 办公室里,祁炀盯着电脑,目不斜视,电脑里的内容是草稿设计图,旁边是成品,他托着腮,不知疲倦的欣赏着设计图,他媳妇画的,他趁上班的时间在欣赏,这个差不多要上市了。 他在一边的时候会打扰他的创作灵感,于是永远欣赏着半成品,他觉得慕迟的手真巧,他怎么就会画这么难的东西了呢?而且画的那么好,他现在在设计行业节节攀升,势头直逼一流设计师,不,他已经是了,鼎盛把他捧的很好,他心里还挺不舒服的。 他的媳妇,叫别人捧着,吃醋。 愁云满雾间,办公室的门响了,吴展站在门口,斜靠着门框,对他说:“别顾影自怜了,带你去耍。” 祁少爷白他一眼,端起旁边的水杯,不给面子,“闲的。” 吴展进来说:“啧,真的,闫旭摆宴,给个面子呗。” 祁炀问:“你什么时候跟闫旭这么好了?”尤其记得几年前某人还怕这个主。 “我一直都不怕他好吧,”吴展说,祁炀不想拆穿了,就淡然一笑,不跟他争辩,吴展进来道:“看什么呢?” 他按着桌子,头往电脑前一凑,没看懂,“什么?” “我媳妇的画。”祁炀骄傲的说。 吴展趴下来,鄙夷的说:“上班时间,欣赏其他公司的设计图,你不厚道。” “我爱怎么怎么。”祁炀把电脑移到一边,又独自欣赏去了。 吴展道:“一张纸能看出花儿来?你真够无聊的。” “你懂个屁。” “啧,说真的,带你去玩,”吴展抬眸看一眼办公室的门,凑近祁炀耳朵说:“有美女,闫旭的场子上都是有来头的,听说还有小明星呢,去玩嘛,我俩一块。” “你勾引我出轨?” “这哪叫出轨啊,又不让你干什么,就是去看看,单纯看看。” “你想去自己找人陪就是了,我结婚了,这场子不好。” “啧,你有没有点男人的本性了,你成天对着同一个人不烦啊?” “不烦,”祁炀轻描淡写道:“我巴不得他天天在我眼前晃悠。” 吴展拿他没办法,“靠,你真是……算了我找龙子去。” “小心人媳妇扁你。” 吴展挥挥手,无所谓。 其实他也没多坚定,他不过是年少玩的多了,什么小明星小美女,说的跟他稀罕似的,在他们的圈子里,这些跟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还有什么没见过?并激不起他的热情。 看了看时间,大概快要下班了,祁炀就盼着下班,下班就能看见人了。 可今天有意外之喜。 结婚一年多了,慕迟从来没有到公司看过他,倒是他自己成天快把鼎盛摸透了,慕迟给他来了电话,告诉他他在楼底下,要他接他。 祁炀屁颠屁颠的滚下楼了。 其他人对慕迟不熟,知道他和祁炀事的也有,但不多,他又没怎么来过,不好意思这么找上去了,就规矩的在楼底下等着。 “宝贝!”他老远就听见了祁炀的喊叫。 慕迟无奈的回头,祁炀朝他过来,前台大厅里还有人看着,慕迟蹙眉道:“你乱喊什么呀。” 祁炀捂了下嘴,随后放开,不管他们,“没事,我们都结婚了,大家都知道。” “那你也别在公众场合喊。” 祁炀做了个闭嘴的手势,“ok,闺房情趣。” 慕迟一拳头猛砸他肩膀,两个人不正经,“别乱说。” 祁炀笑笑,牵起他的手,带他上电梯,“今天下班好早。” 慕迟跟他一起上去,“对啊,严总放我假,新设计上市了,我可以歇一段时间了。” 二人进了电梯。 祁炀按了楼层,靠着电梯门问他:“放多久?” “一周吧。” “这么短?” “这还短?不错了,”慕迟跟他说:“其他人还没假期,一周已经是奢望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祁炀道:“一周的假,你不安排一下?” 慕迟早就安排好了,他被祁炀攥着手,往他胸膛一靠,磨蹭了下,颇有撒娇的意味,“不安排,在家休息,或者,”他抬头,勾着他的脖子说:“来帮你啊。” 祁炀扣住他的腰,“帮我什么?” 慕迟笑笑,眼里孕育着深意,“帮你解闷。” 太懂那什么意思了,宝贝也知道他太期待什么了,握着他的脸,祁炀低头亲了他一下,电梯正好抵达,他们双双入了办公室去。 进了门就反锁,慕迟打量了下办公室,他是第一次到这儿来,还挺宽敞的,祁炀在他身后锁门,拉上了窗帘。 完了就快步过来,从后面抱住人,慕迟回眸,“干嘛?” “你不说帮我解闷吗?”祁炀亲吻他的后脖颈,“来,开始,不想等。” 亲的痒痒的,慕迟偏头躲过去,在他怀里转个身,抵着他道:“在办公室玩,你要脸吗?” 祁炀道:“又没摄像头,多安全。” 说着还要亲上来,慕迟不愿,“别闹了,好好工作,回家有时间。” 时间多着呢,何必急于在这里开场,而且万一有人敲门,多尴尬啊。 慕迟挣开人,走过去把窗帘拉起来,祁炀没办法,虽然来硬的也挺刺激的,不过办公室里的确有太多意外,他又不希望被人打扰,于是乖乖等下班。 “这不是我的稿纸吗?”慕迟瞧着电脑里的设计图,他抬眸问祁炀,“你从哪弄的?” 这种私人稿纸不可能公之于众的,一旦流露市场上很快就有相同的成品出现,也就是涉嫌了所谓的抄袭,这是设计师们的命,当成品没出来之前,一定不能把稿纸给弄丢了,很多设计师连家人都不给看,都要防着,可见其的重要性。 这指定是祁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拍来的,听他说果然是这样,“你放桌子上,我看挺好看的,就随手拍了。” 祁炀知道设计图对设计师的重要性,自然不会拿这事开玩笑,这稿纸也一定是他的私有物,外泄慕迟倒一点儿不担心,祁炀也是做生意的,不可能不懂设计图对他的重要性。 慕迟道:“干嘛还偷拍?家里那么多图纸,随便拿一张不比拍的好?” 线条什么的还是真图纸有感觉。 “怕不小心弄丢了。”电脑他锁着,丢了也不怕,并且实时和手机关联,想删除便删除了,真设计图带在身上有风险。 “你喜欢设计图?”慕迟并不怕外泄,灵感是源源不断的,如果这张不小心流入市场里去,被他人抢走,他就再画一张,费时费力,可也不是完全无法补救的。 “喜欢你画的,很漂亮。”慕迟的审美怎么可能会差,他喜欢慕迟审美更不可能差,归根结底,他审美好,少爷不要脸的想。 慕迟托腮,在电脑前打量,“我跟你讲讲设计理念呗。” 祁炀眼睛亮了一下,拉一把椅子过去,乖巧的坐着了,好好听课开始了。 反正无聊,解闷就从这里开始。 _ 晚上下班,二人先没有回家,去了餐厅吃饭,后来又去逛了商场,奇妙的是,撞见了一个……说不上算不算认识的人。 李敬。 不知道是有什么魔力,世界这么大,冤家总会碰头,这离黎城那么远,他们定居在这里,这李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真够尴尬的。 慕迟还好,祁炀就不是很好了,他跟李敬还有点儿渊源呢。 但是他们没有说话。 就这么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李敬被祁炀吓破了胆,这些年都规规矩矩的,没有找什么事,二人见面就像陌生人,一句话也没说的擦肩而过了。 慕迟却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 回到车上,他才开口,似有若无的问着:“跟他有仇吗?” 他还记得李敬,十年过去了,依然记得,祁炀觉得挺吃惊的。 他道:“没有啊。” 轻描淡写,好似真的没有,实则心里恨得牙痒痒。 慕迟嘟嘟嘴,不说话了,反正跟他关系也不大。 回到家,他们把买的东西提进去,晚饭在外面解决了,慕迟噔噔噔爬上楼,换了鞋子脱了外套,收拾睡衣往浴室走。 祁炀这时候上来。 “我去洗澡。” 祁炀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回了房间,心情莫名的烦躁,对着关着的电视机,他在床前沉思,想着李敬那眼神,虽然没什么意思,但是他以前……他觊觎过慕迟。 他想想就觉得不能释怀,不见面还好,一见陈年老醋都打翻了,妈的,他以前说过什么?不要给他?他竟然敢…… 用力搓了搓脸,祁炀站起来,冲着浴室就走,他们俩洗澡从来不锁门,“咣”一声就把浴室的门踹开了。 慕迟吓了一跳,正在花洒下洗头发,什么都没穿,这货突然来这么一出,他探出头来,关小了花洒,“你干嘛?” 突然发什么疯呢? 祁炀本来进来是想要跟他解释一下的,他觉得挺对不起慕迟的,虽然慕迟可能都不知道李敬打过他的主意,但李敬用的那种口气,就像不要的破烂给他他暂且收下的意思,他想想就替他的宝贝委屈,就是面前这个人,这么好的人,李敬哪儿配?! 一种干仗的心思油然而生。 但见那花洒下的男人光裸的身子,“干仗”的意思又变了,他滑动了下喉结,大踏步过去,按住慕迟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 慕迟无奈,脊背贴着墙,可以清楚感受到那凉意,他双手攥住他的衬衫,低声道:“怎么了?突然这样。” 祁炀不想解释,一句话都不想说,就这么粗暴的开始了,双眼红红的,是欲望,是吃醋,是暴怒,也是心疼交加的产物。 …… 祁炀压着他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声音软软的,“慕迟,你是我的。” 忽然听他这么一句,慕迟忍不住笑了,应道:“嗯,我是你的啊。” “我一个人的。”他沉了沉声。 又吃了哪门子飞醋啊?慕迟仔细想想,今天没发生什么吧?他也没跟谁过度接触啊?祁炀又吃了谁的醋? “你一个人的,慕迟是祁炀一个人的。”他哄着他说,他总觉得祁炀超没安全感的,结婚之后就开始了,他想了想,自己没做什么让他不安的事吧? 那就是他自己了,他自己让自己不安,是不是笨蛋啊,想这么多。 祁炀被他哄的心情好了不少。 …… 完事后,祁炀扣着他的腰,舒爽的说:“别生气,我帮你洗掉。” 祁炀脱了衣服,慕迟靠着墙壁,眼巴巴的看着他,“你干嘛?” “洗澡。”他甩掉裤子和衬衫,丢在一边,把花洒开大了,浑身湿淋淋的穿着不如不穿,膈应着人。 慕迟不满:“你说你帮我洗的。” 祁炀在花洒下把头发全部冲湿,撩上去,露出一整张绝色的颜,好看到慕迟看了还会心动,他走过来,把慕迟一把抱起来,放在一侧的大理石镜台前,让他坐着,提下花洒说:“说给你洗还能骗你不成?” 慕迟舒服的享受他的伺候。 “腿分开。”他提着花洒,命令他。 ……省略 他深了深眼眸,想起那个梦,“你要怀孕多好。” 慕迟双手撑着身后的大理石台,舒服的仰着头,听他这么一说,他道:“我怎么怀孕?” “我把你操怀孕。”祁炀说。 慕迟笑一声:“我要是能怀孕早怀了,这么没日没夜的,谁受得了你这么折腾?” “我看你挺舒服的啊,”祁炀把手指拿出来,拽着他的脚腕,把他向自己一拖,慕迟就顺从的滑过来了,他道:“我是被迫习惯了。” “还来?”他惊道。 “一次够干什么的?” 慕迟无语,他觉得一次刚刚好,但每次他都弄那么久,他也就习惯了,后面的几次都是用来满足他的,他任他攻占,渐渐的自己也会沦陷。 (……省略) 洗个澡下去半条命。 慕迟出来后摔在了大床上,头发都不吹了,蹭一被子的水,他不管,累死了,闭眼想睡觉。 祁炀在浴室里“料理后事,”把衣服捡起来塞洗衣筐里,冲洗大理石台,很久才出来。 电话就响了,是他妈的来电。 祁炀在房间里插着吹风机,边插边接电话,接电话不方便吹头发,他就靠着柜子,看着床上的人跟他妈讲话。 慕迟闭着眼,没一点动静,像是睡着了。 而许媚想和慕迟说话,祁炀看看他,觉得也折腾的够累了,就道:“明天吧妈,他今天挺累的。” 他刚说完,慕迟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别挂电话,我没睡着。” 困了,但还没完全睡着,听见祁炀讲电话了,迷迷糊糊的,慕迟过去接过了手机,朝阳台走,“妈。” 之后祁炀就听不清了,二老经常打电话过来,他们一旦闲下来也会经常回去看看,祁炀靠着柜子玩打火机,等慕迟讲电话。 其实二老和慕迟的联系比跟他还勤,每次讲电话都找儿媳妇,但他们不会主动打给慕迟,二老怕打扰他的工作,只能给祁炀打,再让祁炀转给他。 到底谁是亲儿子? 讲电话永远十分钟里两分钟他的,八分钟都是慕迟。 祁炀一下一下打着火机,慕迟从阳台进来,关上落地窗,说了一点结束语,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这周回去一趟吧。”慕迟说。 祁炀放下打火机,拉出椅子,让他坐下,“随便。” 慕迟坐下来,祁炀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趴在桌子上,慕迟实在累得慌,吹头发也嫌累。 不知不觉的一会就睡着了。 祁炀把吹风机的风度调小一点儿,声音也小了点,吹的不是很干,但差不多了,他就把吹风机关了,把睡着的慕迟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刚沾了被子,慕迟就喊他:“老公。” 祁炀在他旁边道:“嗯?” 慕迟迷迷糊糊的说:“周二回去吧,你请假。” 祁炀笑了一声,这到底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啊,他摸摸他的脸蛋,亲了下说:“好,周二回去。” 慕迟又说了声:“我好久没去看我妈了。” 快要一年了,他妈妈的坟地该清扫了,祁炀道:“嗯,我们一起去。” “好。”慕迟应着,慢慢就睡着了。 “晚安宝贝。”祁炀给他盖上被子,调低了室内的灯光亮度。 窗外漆黑如泼墨的夜,他们一起面对,那些恐惧,不安,过错,埋葬在黑夜之中,他们共同期望来日,期望明天,他们都不会再惧怕夜晚,因为长大了,才懂得,黑夜是生活的一部分,因为有夜晚,才更珍惜白昼。 夜晚总会过去,不管是从前的歇斯底里,仿徨无措,白日也总会降临,它如期而至,你不能永远生活在某一个黑夜里,别愧对了,这样大好的时光。 他爱现在的一切。 尤其是现在的人。 ※※※※※※※※※※※※※※※※※※※※ 第一件事:看到省略号你懂我意思吧,嗯,有完整版,老地方。 第二件事:最后一章番外,十七跟大家说再见了。 第三件事,嗨,我都开文这么久了,忘记介绍新文,比较卑微,觉得开了大家也不会看的,但是我还是想推荐一下。 《分手后我成了渣男》(我并不想取这么个直白的名字的) (作妖?这次没那么虐,攻受都是真手段大灰狼,迟崽被玩的狠了,稚哥不会!!沈狗不敢!!这次谁作妖谁死,有刀,但一定不会很虐,咱们做0的也是有面子的,静等稚哥扳回一局) 以下为简介:(是个被晋江教做人的垃圾作者) 杨稚和闻淮分手了。 全校都知道杨稚有多喜欢闻淮,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不良少年,被闻主席驯服后的乖宝宝杨稚,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妈的分手了?!!” “真分了?!” “鼓掌!”他朋友们这么安慰他:“欢迎我们稚爷回归!” 再也不当痴情舔狗了,还是做回浪里小白龙吧。杨稚决定,以后再也不谈男朋友了!再也不碰gay圈了!再也不和男人处对象了! 稚哥桃花不断,只是折的莫名其妙。 谈一个崩一个,杨稚想不通,是他拿不动刀了? 直到某天被人堵在电梯里。 “别,我有女朋友……” “分了,跟我在一起。” “……” “不分?”沈厌拽了皮带,“那我就直接开干了。” “分!分行不行!” 那个时候杨稚意识到,他玩不过沈狗。 后来才知道,莫名其妙崩了的几段感情,都是这逼在捣鬼。 醋王心机狗时而正经时而流氓攻x混混手段高阅女无数肤白貌美情圣受 杨稚:“这么想跟渣男谈恋爱?” 沈厌:“我就想和你谈个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