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弟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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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教弟无方
    作者：茶小福
    文案：在还是孩子的年纪，顾明一当了半个爹。
    论有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答：操碎一颗剩男心。
    那么这个弟弟玩游戏呢？
    答：捧出宛如饺子馅。
    那弟弟是游戏里的大神玩家怎么办？
    答：emmmm，操心不成反被艹。
    第1章：相亲
    窗外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我坐在床上，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回忆着刚才的梦。
    梦里，小凌还是五六岁的样子，拿着游戏机一脸认真地在玩。
    我走到他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收走了他的游戏机，他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也不辩解也不哭闹。
    突然，画风一转，我变成了一只只会吃花生的仓鼠，小凌一把把我拎起来，关进了笼子里，对我说：“哥，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失去尊严的恐惧让我醒了过来，我抓起枕边的手机，确定现在是2018年，而我的弟弟，顾明凌，正在枫叶高中上高二，于是，我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
    摸摸摸，摸到枕边的眼镜，双手戴上，原本模糊的视线瞬间清晰起来。
    我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半，顿时一个激灵。距离和相亲对象见面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这午觉睡得真是形神俱灭。
    我急急忙忙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打车赶往约定的餐厅。
    司机师傅看我一眼，说道：“小伙子，你穿的是你家大人的西装吧？”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很好啊，就是袖子有些长。
    “师傅，我穿的是我自己的衣服，我今年27了。”
    司机师傅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看起来顶多20。”
    我打着哈哈：“我长得有些显小。”
    司机师傅继续跟我聊：“那你今天是去面试啊，还是相亲？”
    我：“相亲。”
    看司机师傅还想跟我聊，我开始打呼噜装睡。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手机震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是我那不省心的弟弟给我发了消息：不许去。
    看来这小子是知道我要去相亲的事了，我算算时间，他应该下课了，于是我回复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回微信的功夫，餐厅到了，我付了车费，撑开伞，潇洒利落地下车。
    刚站稳，一辆豪车经过我面前，溅了我一身水，出师那个不利啊。
    我简单擦了擦裤脚和衣襟上的水渍，推开餐厅的门。这是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里面窗明几净，地板倒映得出人影。
    大舅说，第一次请女孩吃饭，要郑重，我深以为然。
    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安心等待相亲对象的到来。我和她之前有做过简单的交谈，大概就是年龄，学历，身高等，不知为何，她听说我是博士之后，显得有些犹豫。我想，难道是担心我谢顶咩？所以今天出门，我特意吹了个清爽的发型，可以让她清楚地看到我的发际线。
    我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一位和照片上看起来很像的女孩子向我走来。
    我有些紧张。
    女孩看到我：“请问你是顾明一吗？”
    我赶忙点点头，扶下眼镜，回答：“是的。”
    女孩礼貌微笑：“你好，我是赵小静。”
    服务生拉开椅子，那个叫赵小静的女孩在我面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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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我怎么叫你比较好？”
    赵小静微微一愣，随即淡淡地说：“叫我小静吧。”
    第2章：紧张
    我点点头，说了句：“好的。”
    赵小静.坐下后，没有再讲话，而是拿出手机开始“嘚嘚嘚”地打字。
    我有些不知道如何打破这诡异的尴尬，毕竟是第一次相亲，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我直觉觉得打扰别人玩手机是很不道德的，说不定她在跟自己的朋友谈论我。
    这个猜测让我有些小小的紧张。
    大致是我喝水的有些心不在焉，华丽丽地呛到了。
    在我咳得生不如死羞愧难当的时候，赵小静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顾老师，你等一下，我更完这章就好。”
    我一边咳，一边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个ok。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赵小静停止了“嘚嘚嘚”，我们开始聊天。
    我发现赵小静是一个神奇的人，比如她三岁的时候喜欢看葫芦兄弟，整天幻想那些哥哥弟弟谈恋爱。
    虽然我知道爱情的种类有很多，不局限于男人和女人，但是哥哥弟弟……也太出格了吧？
    服务生开始上菜。
    赵小静看了眼牛排，说道：“麻烦给我上份炒饭。”
    服务生一脸无语地走了。
    赵小静拿起红酒，自言自语道：“拉菲……”她往后坐了坐，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像谈判官一样对我说：“顾老师。”
    我不由得坐直身子。
    只见赵小静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不用这么铺张的。”
    我正欲解释，赵小静说：“你刚刚博士毕业，而且有弟弟要养……”
    我：她怎么知道我有弟弟要养？
    大概是我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赵小静叹了口气，回答道：“你弟弟跟我弟弟是好基友。”
    我心口一惊，脱口而出：“基友？！”
    赵小静看我这反应，知道我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我安静。
    我看着她，胸口起伏。
    赵小静解释道：“基友的意思就是好朋友，你别误会。”
    听到这里，我一颗心总算放肚子里了。
    赵小静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神往地说：“不过话说回来啊，顾老师，你弟弟长得真是帅。”
    我乐呵呵地“嗯”了一声，小凌从小就是帅哥胚子，就是性格太孤僻，导致没什么小女生敢往上凑。
    赵小静看着我，忽然，挑挑眉毛，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顾老师，你博士毕业回到h市当高中老师，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教育弟弟？”
    我被她笑得心里有些发毛，刚好服务生上了一碗罗宋汤。
    我拿起汤匙，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稳了稳心神，回答道：“一部分原因是这样。”
    内心：什么一部分！我回来完完全全就是为了那个不省心的小崽子！
    赵小静忽然拿起手机，又开始十指翻飞地打字，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我问道：“小静，你平时会写身边人的故事吗？”
    我可不想成为某本书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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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静幽幽然答道：“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我低头吃饭：“哦。”
    我：“小静，你写的什么类型的小说？”
    赵小静勾起唇角，邪邪一笑：“耽美。”
    我：“……”
    第3章：上线
    晚上我回到家之后，看到门口多了双鞋子。
    小凌回来了？今天不是周三吗？他又不放假回来干嘛？
    带着心中的疑问，我走进客厅，在玄关处被一块凸起的地板绊了一下，失去平衡的我向前华丽丽地拜倒在我弟弟的运动裤+大长腿下。
    顾明凌冷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试图站起，但脚踝处传来的痛感，立刻让我又扶着地面。
    顾明凌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一只手搀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扶着我的腰，把我从地上带了起来，距离这么近，我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浅浅淡淡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仔细看，他的头发还有些湿，身上穿着睡觉时才穿的黑t恤。
    我看看墙上老旧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
    跟赵小静吃过饭之后，我陪她看了场电影，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啊。
    那……这孩子是一直在等我吗？
    顾明凌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去卧室拿了医药箱。
    “把腿抬起来。”他冷着脸命令。
    我乖乖照做。
    他把我的腿放在他的膝盖上，拿出红花油，往掌心倒了一些，然后在我的脚踝处轻轻揉搓。
    “啊……疼疼疼……你轻点。”我龇牙咧嘴地说。
    顾明凌抬起眼睛看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揉我的脚踝。
    客厅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两个壁灯，柔和的鹅黄色灯光打在他低头的侧影上，墙上映出他完美的鼻子和下巴的线条。
    我看着自己弟弟那帅帅的身影，有种千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
    大概是我眼里的慈爱太过饱满，顾明凌感受到了我眼神的光压，他再次抬起眼睛。
    “哥。”声调是冷漠的平稳。
    我：“嗯。”
    顾明凌：“你是在勾引我吗？”
    我：“……”
    顾明凌若无其事地撂下这句话之后，又继续揉脚，仿佛刚刚的话跟“哥，你在吃饭吗？”一个类别。
    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虽然我从他十二岁开始就没再敢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我拿出许久不用的家长架势，双手抱胸，威严地问道：“顾明凌！你是不是又翘自习了？”
    顾明凌听到我的话，立刻停下揉脚的动作，他冷冰冰地看我一眼：“你翘班去相亲怎么不说？”
    我：“……”
    好吧，身歪就怕影子斜，被人抓住把柄，就连训人都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但我岂是容易认输的人？想当年博士答辩以一敌百，糊弄个高中生岂不是小菜一碟？
    我微微一笑，沉稳老道地说：“顾明凌，首先，我是成年人而你不是，其次，解决大龄未婚男老师的婚姻问题，是一项重要的社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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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听到这里，把我的脚一撂，径直走进自己卧室，从后面我都能感受到来自这个青少年的低气压。
    果不其然，不多时，我就听到了电脑里游戏运行的声音。
    一个油腔滑调的男生说：“凌一大神，最近上线挺频繁啊。”
    第4章：吸引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的信息：上线？挺频繁？难不成这小子趁我休息的这两天天天打游戏？
    我瘸着半条腿，连蹦带跳地移动到顾明凌的卧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啪”地一声，门被重重一关，我被挡在门外。
    顿时，我觉得自己就要黑化了！
    家兄不发威，你以为我加菲猫呢！
    “顾明凌！开开！”我用力拍门，把老旧的门拍得震天响，真担心这门大爷就此罢工。
    但是门大爷比我想得要坚强，它严防死守，我揍弟无门。
    良久，我放弃。
    一位哲人说过：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所以，当我从屋外的窗子爬进顾明凌房间的时候，顾明凌这个熊孩子明显有些惊讶。
    但也只是一瞬，这孩子的心理素质，我觉得可以去干高级间谍了。
    他若无其事地看我一眼，继续戴着耳机打游戏。
    我：“？”
    我一家之主的地位，就这么让人践踏的吗？
    我堂堂户主就这么让人视若那个无睹吗？
    我一个一米七六的哥哥揍你还要给你打个招呼通知吗？
    越想越气！
    于是我伸手摘掉他的耳机，大概就是因为的动作太过迅速，顾明凌耳边的碎发都被带乱了。
    顾明凌冷冰冰地看我一眼，纹丝不动地继续坐在那里打游戏。
    我正准备开口训他，耳机里传来枪炮声和几个男生的吼叫：“凌一大神！你怎么能往那边打？！那边都是对方的人！”
    “凌一大神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喜欢做孤胆英雄，你自己去送死啊，带上我干什么？”
    作为一个俄罗斯方块都只能玩十几分的人，我是听不懂这群熊孩子在说什么，也不知道顾明凌当时在游戏里处于一种什么危险的境地。
    但是，我身为家长的直觉告诉我，青少年沉迷游戏是大逆不道的，于是，我拎着耳机，对着耳机里的那群人说：“都洗洗睡吧，你们的凌一大神玩游戏被家长抓住了。”
    众男生：“……”
    顾明凌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耳机，用跟宇航员一样帅的动作戴在头上，我瞄了眼电脑屏幕，只见上面双方混战，一个bos模样的怪物在那里吐火，身为一个游戏盲，我也知道现在是抢夺bos的关键时刻，只见顾明凌沉稳冷静地说：“现在，小a去敌人左上角抢占最高地，顺子去bos后面拍砖拉仇恨，剩下的两个跟我去刷bos。”
    我本来是准备责骂这个沉迷游戏的少年的，但不知不觉我的注意力被游戏画面所吸引，我双手撑着受伤的腿，开始一脸苦大仇深地看顾明凌打游戏。
    二十分钟后，只见那个吐火的怪物被顾明凌带领的小分队消灭了。
    大概是一个表情坚持了太久，我抹了把脸，问道：“赢了吗？”
    顾明凌不理我，退了游戏。
    我直起身子才想起自己翻窗进屋的目的，后来想了想才感觉有点不对……
    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能被这熊孩子打游戏的画面吸引呢！
    第5章：生气
    “顾明凌！”我大声叫他的名字。
    顾明凌懒懒地抬起眼，一幅“你奈我何”的淡定表情。
    我真是要被气死了，顾明凌这小子从小就心理素质极好，当年领着一帮熊孩子去山上露营，害我找了他两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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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问他是怎么策划这次“集体出逃事件”的。
    答：很简单。瞒着你就行。
    我：“……”
    顾明凌虽然是我弟弟，但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不光长得不像，性格气质也南辕北辙，他是那种走到街上会引起注目礼无数，但无人敢上前搭讪的人，我就不一样了，连卖的阿婆看了我，也要感叹一下“这小伙子真面善”。
    不知是不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关系，顾明凌对人际交往没有半点热忱，在学校独来独往，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会不会患上社交障碍，于是毕业后不顾导师的挽留，回到了家乡s小城当了一名高中老师。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当时对导师说的话：“老师，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这么多年我在外上学，他总是一个人照顾自己，还有两年他就要高考了，我希望在他考试的时候有人陪，而不是眼巴巴看着别人的家长在外面端茶递水，我弟弟虽然话不多，可那次我回学校的时候，看着对面车子的后视镜上，他怔怔的模样，我眼泪都下来了，这些年，我亏欠他太多。”
    是啊，从我十七岁父亲去世后，我们相依为命。那时的小凌只有七岁吧，极其怕打雷，每次下雨，晚上他都要抱着被子来我房间睡。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些个闷热的夏夜，因为没有钱交电费，我们连空调都没舍得开，小凌总是半夜热醒，纵然浑身是汗，可他还是乖乖的用凉水擦一擦，不哭也不闹。
    回忆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小小凌那又黑又大的眼睛和现在眼前少年凌厉的眼型慢慢重合，我有些累，冲他摆摆手：“算了，你熬夜打游戏也好，翻墙去露营也好，我不管你了。”
    说完，我一瘸一拐慢慢走到门口，握着门把，叹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叹完，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握住了我的，顾明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他牛唇不对马嘴地说了句：“哥，别去相亲。”
    我慢慢回头，惊奇地发现我这普通人的身高，竟然只到他的下巴，这小子这些年是吃什么长大的？超级无敌增高蛋白粉吗？
    我大致想了想，明白了这小子为什么忽然这么叛逆。
    《教育心理学》上讲，青少年，很容易用一种乖张的行为来证明自身的存在感。顾明凌今天翘自习和当着我的面打游戏，很明显就是在向我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我安慰道：“小凌，哥哥年纪大了，迟早要结婚的。”
    “不过我结不结婚，你都是我弟弟。”这句话还没出口，顾明凌就立刻冷了脸，他松开握在我手背上的手，十分冷淡地说了句：“结婚？呵~”
    第6章：回忆
    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为兄娶不到媳妇吗？
    岂有此理！
    “你知道赵小静什么背景吗？”顾明凌问道，语气听起来很欠扁。
    我说：“作家。”
    顾明凌抿唇浅笑，那模样，真是帅气到爆炸：“哥，我问你，你大舅是什么职位？”
    我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下，回答：“正处级领导。”
    顾明凌点点头：“赵小静的父亲是市.委一把.手的秘书，母亲是妇联主任，你觉得她的父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一个连父母都没有的穷小子吗？”
    我一时结舌。小凌的话像一把尖刀刺向我的自尊。
    顾明凌丝毫没注意到我微变的表情，又或许注意到了，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只见他继续说：“赵小静是听说你是我的哥哥，才与你见面的。”
    我皱着眉头想：我弟弟是什么很牛逼的人物吗？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答案是否定的，除了高点帅点，就是一熊孩子。
    我：“哦。”
    冷漠是对装13的最大忽视。
    顾明凌显然也不打算跟我做深入交谈，他转身走向电脑桌，斜靠在那里，与我保持一定距离，更方便对我居高临下。
    “哥，不要跟赵小静见面了。”
    我才懒得理他，对他说了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就离开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我对自己“教弟无方”的行为很后悔，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在黑暗中望着有些剥落的天花板，回忆起小时候自己在这房子里的点点滴滴，这房子的年限……比我都大了吧？
    第一次见小凌，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时爸爸的事业如日中天，丧偶多年的他，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但他就偏偏对小凌的妈妈一见钟情。
    当时的小凌就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戴着一个儿童棒球帽，低着头不说话。
    我上前去问他：“怎么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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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凌大概天生不爱和人打交道，只仰起头看了我一眼，就又专心致志地研究地上的蚂蚁。
    我递给他一个游戏机，告诉他：“我是哥哥哦。”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走，我们去找爸爸。”
    小凌在来我家的前两个月，一直很认生，跟谁都不亲热，倒是小凌的妈妈，从刚开始见面就对我热情得超乎意料，让很久没有感受到母爱的我感觉有些不自在。
    小凌妈妈的热心经营与长袖善舞，让爸爸对她越来越信任，直到公司的帐目出了问题，爸爸才知道是自己的枕边人动了手脚，可惜已为时已晚。
    得知自己的家产被搬空的消息后，心脏一直不好的爸爸，突发心梗住院了。
    此时小凌的妈妈已不知所踪，我只好丢下繁重的课业，去照顾病重的爸爸。
    小凌就一直跟在我身边，虽然我对那个女人有恨意，但小凌是无辜的，我对他，一直视如己出，不光因为这两年的相处，更因为他的眼睛，总让我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父亲最终没有熬过去那个冬天，我和小凌两个站在父亲的墓碑前，觉得天地茫茫，什么都没有了。
    第7章：视察
    昏昏沉沉地睡去，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牌眼圈去学校上课。
    作为一名高一班主任，每天要处理的杂事比较多，比如早上到班点名，监督学生自习，写公开课和教研会的材料，登记学生学籍档案等等。
    今天上午开完高一数学的教研会，我和几个同事从教研室出来，往办公室走。
    适逢下课，我们路过几个班级，看到学生趴倒一片。补眠，高中生活永远的课题。
    经过高二（3）班，我一边和同事们吐槽“现在的学生缺乏敬畏”一边不经意地看向顾明凌的座位，果不其然，顾明凌冰山般地趴在那里，闭着眼睛安详地睡着。
    现在是初秋，他穿着一件白色外套，额角的短发有些碎乱，有一些落在眼睫，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闪着年轻的色泽。
    不知是不是姿势不太舒服，他垂下一只手，侧头单枕着另一只。
    这样，他完美的侧颜就完全呈现，鼻梁挺直，鼻尖是很符合美学标准的九十度，嘴唇虽然薄，但是颜色并不浅，跟那仿佛出自造物主之手的眉眼相得益彰。长手长脚，一只手垂着，一条腿曲起，高冷潇洒，竟然连睡觉都这么帅……
    “顾老师？”听到同事叫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看着同事们面面相觑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解释说：“不好意思，我弟弟顾明凌在这个班。”
    高一的时候教过他的王老师听到“顾明凌”的三个字，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顾明凌这孩子性格太内向，学习兴趣也不是很浓厚，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顾老师，你要好好引导啊。”
    我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教育小凌。”
    上课铃响了，我余光看到顾明凌直起身子，他朝后门的窗子这里看了一眼，然后一脸茫然地垂下视线，再抬眼，眼神里有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反正我不太想让他知道我在教室后门视察他睡觉。
    托昨晚那瓶红花油的福，我健步如飞地走到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班长李新明一脸愁苦地站在那里。
    李新明见到我，跟见到救星一样迎上来，机关枪似的说：“顾老师，咱班那几个体育特长生跟隔壁班的同学打架，把其中一个男生的手弄骨折了，右手，现在人家父母寻过来了，在班里闹呢，英语老师都上不成课。”
    班长同学的语速之快，非常考验我的听力和信息处理能力，还好本人脑子算好用，听罢，我问道：“打架？什么时候的事？”
    李新明这才想起忘记告诉我这个关键信息，他赶紧补充道：“昨天晚上，下了自习，周飞逸和王殷他们和隔壁班的几个人因为抢洗漱用的水管，在寝室水房里发生争执，混乱中，5班的语文课代表的手被周飞逸一气之下弄骨折了。”
    我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5班的语文课代表？
    脑海中浮现一张小眼镜的脸，这个小眼镜是个很安分的孩子，我实在不明白周飞逸干嘛弄折人家胳膊。
    “走，先去班里。”我把开会的资料往办公桌上一放，带着李新明，就往教室走去。
    第8章：风波
    刚走到教室门口，我就被一本飞出的英语书砸中了鼻梁，幸亏今天没有带那副相亲用的平光镜，不然报废可能就是它今天的命运了。
    我一只手捂着鼻子，微微俯身，不时有温热的红色液体透过指缝滴到地板上。
    “老师！你流鼻血了！”班长李新明惊叫道，超高分贝也没有引起里面吵架者的任何反应，可见里面已经鸡飞狗跳成了什么样子。
    我冲李新明摆摆手，拿出纸巾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走进教室。
    果不其然，教室里乱成一锅粥，小眼镜的父母气势汹汹地指着周飞逸：“把你父母叫来！一群只知道打架的社会渣滓！我儿子是要考国际名校的！打坏了你们赔得起么？”
    周飞逸扬起好看的眉毛，一脸轻狂地说：“打一次多少钱？我双倍给你！”他斜斜靠着课桌，体育特长生的身高比普通孩子要高许多，这么一靠，很有几分狂狷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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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眼镜的父母显然气结，揪着周飞逸就要打，我赶忙上前阻拦。
    “这位家长，请不要动手打人。”我强装镇静。
    “老师，刚刚那本书就是这位叔叔扔出去的。”英语课代表齐林娜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英语课代表在这里，那英语老师呢？我环顾四周，终于在一个小角落，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小李老师。
    小李老师刚刚本科毕业，由于身材娇小，乍一看，和自己教的学生无甚区别。
    估计没见过这场面，小李老师眼睛红红，有点哭出来的感觉。
    我对英语课代表说：“安抚一下李老师，然后让同学们准备上课。”
    齐林娜是个机灵的小姑娘，点点头，就向小李老师走去。
    见班里安静了许多，我对小眼镜父母说：“有什么事情请到我办公室说，我是他们的班主任。”
    周飞逸一群人相视一笑，大摇大摆地准备坐下，我用下巴指指他们：“到我办公室来。”
    在办公室里，经过数次剑拔弩张和拉架，我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飞逸，王殷，程楠和刘迪坤昨晚在水房和五班的几个男生因为抢水管发生争执，小眼镜当时正在洗衣服，莫名其妙被人抢了水管不算，衣服还被人扔进厕所。
    于是整日忍气吞声的小眼镜，在沉默中爆发了。
    只是爆发的结果有点不忍直视，他的右手被周飞逸一个后擒拿给崴骨折了。
    我有些生气，问始作俑者周飞逸：“你扔人家衣服干吗？！”
    周飞逸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屑地说：“又不是第一次扔，这次也不知道那萝卜头发什么神经。”
    我一拍桌子：“你可以啊！周飞逸！学会霸凌同学了！”
    周飞逸挑起眼角，不咸不淡地说：“只是扔个衣服，就算霸凌了？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年轻时候的英勇事迹吧？”
    我一口老血噎在胸口，周飞逸冲我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需要赔多少钱，你直接跟我爸说，我得回教室睡觉了。”
    第9章：面子
    “站住！”我喝道。
    周飞逸闲闲站定，扭头，一脸不耐烦：“又怎么了，老师？”
    我：“把你爸叫来！”
    周飞逸转过身子，好像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玩味地看着我，懒散无比地说：“老师，我都三个月没见过我爸了，我接外卖电话都比他的多，估计他忙得都忘记我是他儿子了。”
    听到这里，我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心酸，我拿出手机，对周飞逸说：“你先在我办公室站会儿。”又扭头对王殷他们三个说：“你们先回教室。”
    王殷身高一米七八，穿着校服，经过周飞逸身边，对着他的肩膀捶了一下：“兄弟们先撤了啊。”
    周飞逸一摆手，无所谓地说：“滚滚滚。”
    我一脸无语地看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熊孩子嬉嬉笑笑地出去了，感叹现在的孩子心理素质真是好。
    小眼镜的父母被政教处的郭主任请过去安抚情绪了，现在办公室里只有我，周飞逸，还有几个吃瓜同事。
    我气呼呼地看周飞逸一眼，调出手机通讯录，搜索周飞逸父亲的联系方式。
    周飞逸看一眼我用了三年的小米手机，撇撇嘴，说道：“老师，你手机也忒破了点吧。”
    周飞逸自娱自乐地吹个口哨：“估计小偷都看不上。”
    我不理他，这个手机对我的意义，岂是这个小屁孩能懂的？
    电话通了，我礼貌地问道：“请问是周先生吗？我是周飞逸的班主任。”
    对方竟然是个女声：“您好，我是周总的助理，周总在开会，您有什么吩咐，我可以替您转达。”
    我：“emmmm……额……麻烦等他开完会之后给我回个电话吧。”
    助理小姐：“好的。”
    我结束了通话，然后发现周飞逸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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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出为人师表的威严，训斥道：“谁让你坐下的？给我站好！”
    周飞逸于是懒懒散散地站起，一脸平静地说：“老师，电话没打通吧？”
    我说：“你爸待会给我回电话，在他给我回电话之前，你给我在办公室老老实实呆着！”
    周飞逸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iphone/x，边解锁边说：“那估计今天我要睡在这儿了。”
    我：“……”
    果然，等到傍晚，周飞逸的父亲都没有打电话过来，我看着周飞逸交的三千字检查，心想怎么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
    一目十行地看过检查，我惊叹周飞逸这熊孩子的检查写得实在是不忍直视。
    我把那张检查折了一下，放在桌上，说道：“重写。”
    周飞逸可能是没受过这种折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不许睡觉，绞尽脑汁写的检查还被否定。
    “凭什么？”周飞逸问道。
    我义正言辞：“凭我是你的老师。”
    周飞逸冷笑了一声：“呵，顾老师，你以为我和王殷他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么安分吗？”
    我：“？？”
    安分？想起这几个人的记过处分，我觉得他对安分这个词的含义有些误解。
    周飞逸扬起下巴，吊儿郎当地说：“我们是看在你弟弟顾明凌的份上，才不给你惹事的。”
    第10章：大神
    我横眉冷对，不置一词。
    周飞逸看我一眼，解释说：“我们跟顾大神是一个公会的，平时经常一起打游戏，顾老师，你弟弟的围杀水平可是no.1。”
    我不想听到关于他们不务正业的任何，于是打断他：“跟我一起去医院看小眼镜，啊，不，李亦凯。”
    周飞逸一万个不愿意，被我半威胁半恐吓地从办公室拎出来。
    刚走出办公室，我就看到顾明凌站在走廊里，白色卫衣松松垮垮，黑色运动裤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手机，型号是跟我一样的小米5。
    秋天的傍晚已经有些凉了，顾明凌看到我，慢慢调开视线，晚风中的他，有一种介于懒散和严肃的奇妙气质。
    我承认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是有些感动的，但下一秒，立刻想到他昨晚打（讽）游（刺）戏（我）时的欠抽样子。
    小小年纪，沉迷网游（顶撞家兄），成何体统！
    我故意装作他不存在，拎着周飞逸就往楼梯口走，但周飞逸是个眼尖的，一眼看到顾明凌，他轻而易举地摆脱了我的桎梏，熟络地上前和顾明凌打招呼。
    “顾大神，那个比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明凌一记眼刀，周飞逸立刻闭嘴。
    我听到“比赛”两个字，以为顾明凌参加了什么学校的运动项目，也是，顾明凌一米八的身高，还有继续生长的趋势，不进个校篮球队实在是可惜了。
    周飞逸见我走过来，立刻打哈哈地转移话题：“对不起，顾大神，昨晚没忍住，给顾老师添麻烦了。”
    顾明凌看他一眼，周飞逸立刻又闭嘴，顾明凌见他安静了，对着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哥”。
    我觉得当着学弟的面不给他面子不太好，于是答应了，想想这个点顾明凌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对，六点多，不是该收拾收拾上晚自习吗？
    “你怎么在这里？吃饭了没有？穿卫衣冷不冷？怎么也不穿个外套？”我连珠炮似的问。
    周飞逸立刻一副宛如魔音入耳的表情，他说道：“顾老师你这么操心会秃的你知道吗？”
    我和顾明凌同时扭头：“闭嘴。”
    周飞逸一副“你们厉害，本少爷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的表情。
    顾明凌看着我：“我一本学习资料忘家里了，我跟老师请了假，回去拿。”
    我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借口，斥责道：“哦。资料忘家里了，你不会打个电话让我明天给你捎过来？还回家？我看你就是不想在学校呆着！”
    顾明凌静静地看着我，水汪汪的瞳仁是深不见底的黑色，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尾有一个弧度，闭起来的时候很像一副水墨山水画，但此时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有些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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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我干嘛？
    良久，顾明凌终于开口：“哥，你今天不回我微信，也不接我电话。”
    我：“……”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真有十几个未接。好吧，都是为兄的责任。
    我整理了下情绪，说道：“既然我现在知道了，那明天我把资料给你带来，你现在回去上自习吧。”
    第11章：口罩
    顾明凌不为所动。
    我：“？”
    顾明凌接过我手上的黑色男士挎包，说道：“哥，我饿了，想回家。”
    本来还想教训他两句，听到最后三个字，我只好叹口气，看他一眼，说道：“好吧。”
    “家”这个字，对我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又或许，是我对家庭温暖有一种特殊的执念。曾经我的家庭是那样美满，十七岁的我眼睁睁看着它分崩离析，最后只剩一座空屋。
    我不会忘记自己在医院对顾明凌的承诺：只要有哥哥的地方，就有家。
    有哥哥在，就不会让你饿着。
    此时看着顾明凌，不知不觉我们已经一起走过了最黑暗的日子，曾经的沉默小正太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单手抓起篮球的挺拔少年。
    我推着自行车，看着前面的两道背影，一黑一白，高点那个是顾明凌，他背着我的挎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拿着手机，那是一个很旧的小米5，跟我的手机型号一样。
    周飞逸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说：“顾大神，那个公会战你一定要好好发挥，代表我们公会虐爆龙魂那帮孙子。”
    顾明凌说：“你们没事别去龙魂那里挑衅，我最近不上线。”
    周飞逸一听，急了：“你不上线干什么去？”忽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看我一眼，低声对顾明凌说：“别说你要好好学习洗心革面啊。”
    顾明凌抬起眼尾扫了周飞逸一眼，略带嘲意：“先管管你自己的破事。”“估计你家那位过几天就要找你谈话了。”
    周飞逸当然知道顾明凌口中的“那位”指的是谁——他老爸呗。还没来得及辩解，顾明凌又开口，云淡风轻的外表下，是赤裸裸的威胁：“以后再给我哥惹事，直接踢出公会。”
    周飞逸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不要啊——我又不是故意的——顾大神，给三次机会行不行？”
    顾明凌送给他一个“长得丑就不要卖萌了”的眼神。
    我在身后断断续续地听着，一些专业术语不甚明白，但那句“最近不上线”我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终于，弟弟要洗心革面热爱学习了，开心.jpg。
    在医院对面的小超市买了点水果，我们三个向住院部走去。
    医院走廊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不是很喜欢，因为这个味道会勾起一些不开心的回忆，小凌注意到了，他捏了下我的手腕，我抬头看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口罩，见我抬头，他把口罩的一只带子挂上了我的一边耳朵。
    我有些惊喜：“哪里来的口罩？”
    顾明凌把另一边口罩也给我戴好，检查了一下，说：“管护士要的。”
    我：“……”
    还能有这种操作？
    周飞逸大致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在一旁懒懒答道：“还不是因为顾老师你弟弟长得帅呗。”
    我摇摇头，我困惑不是因为我弟弟帅，当然我弟弟帅是一个有目共睹的既成事实，而是，他一个高冷癌晚期患者，怎么会主动跟人家护士小姑娘要口罩？
    第12章：道歉
    顾明凌好像没听到我们讲话一样，给我戴好口罩之后，就径直往病房的方向走了。
    周飞逸紧跟上去，像一个甩不掉的特大号毛线球。
    到了病房，小眼镜的父母不在，我把水果放在桌子上，问小眼镜：“李亦凯，吃饭了吗？”
    李亦凯长得文文弱弱，戴着一个厚如瓶底的眼镜，见到我们三个，他心情显然不怎么好，但还是处于礼貌，回答了我的问题。
    “吃过了。”他说，然后扭头看窗外，外面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好看。
    我的视线落在他吊着的胳膊上，问道：“手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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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凯伤的是右手，他学习一向努力，语文成绩尤其好，这一伤，估计得一个月不能写字，在功课繁重的重点高中，一个月不能写字足以和他人拉开不小的差距。
    李亦凯还没来得及开口，周飞逸就在旁边不以为然地说：“顾老师，伤筋动骨一百天呐，这才第二天，您觉得会好吗？”
    我怒道：“闭嘴！周飞逸！这都是拜谁所赐？”
    周飞逸看一眼身边的顾明凌，默默抖腿望天当植物。
    我扭头，对李亦凯说：“李亦凯，周飞逸今天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同学之间呢，有些摩擦很正常，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备战期中考试的心情。”
    我对周飞逸使个眼色，周飞逸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对李亦凯说：“对不起哈，把你胳膊弄折了。”
    李亦凯“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周飞逸道完歉后，对我说：“顾老师，我可以走了吧？”
    我说：“不可以。”
    周飞逸一脸苦相地问道：“为什么？”
    我：“三千字检查。”
    周飞逸：orz。
    李亦凯突然开口了：“顾老师。”
    我：“嗯？”
    李亦凯：“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接受道歉，这事就算完了？”
    我：“？”
    李亦凯自顾自地说：“因为我孤僻，不合群，他们平时欺负我也就算了。但这次，我是不会原谅周飞逸的。”
    我问道：“为什么？”
    李亦凯却不再说话，沉着脸，好像所有的心事都不屑于跟人分享。
    气氛一时很尴尬。
    顾明凌见状，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哥，我们回去吧。”
    我：“？”
    抬头看到顾明凌那冷静的侧脸，我意识到他可能有话跟我说。
    “饿了。”这就是他要给我说的话。
    我：==
    “回去做饭给你吃。”
    周飞逸听说我要做豉椒排骨，死活不回自己的公寓，非要跟着我一起回家。
    顾明凌：“能不能要点脸？”
    周飞逸嘻嘻一笑：“不能。”
    于是晚上，我，我学生，我弟弟，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十分一言难尽的晚餐——没有豆豉的豉椒排骨。
    家里的豆豉酱什么时候用完了我也不知道，于是整顿饭淡而无味。
    周飞逸放下筷子：“顾老师你故意的吧？”
    我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开口：“为师就是故意的，以防你吃太多明天训练跑不动。”
    周飞逸：orz，agian。
    第13章：同眠
    吃完晚饭，时间将近十点。
    周飞逸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躺，说：“顾老师，今晚我能不能睡这儿？”
    我还没开口，顾明凌十分冷漠地说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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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觉得让他一个人回去的确有些不放心，于是说：“不回去也好，把检查写了，然后问小凌同不同意跟你一起睡。”
    顾明凌用冰冻三尺的声音说：“我才不跟他睡。”
    周飞逸不解地问：“老师，你们家房间这么多，为什么要我跟凌一大神挤一张床？”
    “因为”我说：“那几个房间没有床。”
    周飞逸点点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问：“为什么没有床呢？对了，顾老师，看你家这装修，都上个世纪了吧？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不好好翻修下？”
    顾明凌抄起一本杂志，精准地扔到了周飞逸的后脑勺上，走到他身边，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就你话多。”
    周飞逸被砸得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好跟着起来，跟着顾明凌去了次卧。
    我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杂志，苦笑了一下，心中酸楚。
    曾经的曾经，这个“家”都要被拿去抵债了，能卖的自然都卖了。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我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听到顾明凌在门外叫了声“哥”。
    我穿上拖鞋，开了门。顾明凌头发湿漉漉的，明显刚洗过澡，看到我，他微微垂了眼睫，随即又抬起，幽深的双眸写满一种不动声色的侵占与审视。
    我看看自己，白t恤和米色睡裤，很好很正常啊，这小孩是在打量个什么劲啊？
    在我莫名其妙准备发问的时候，顾明凌收回目光，身子一侧，进了我的房间。
    “哥，我不跟周飞逸一起睡。”顾明凌开口，语气不容商议。
    我说：“所以要跟哥哥一起睡是吗？”
    顾明凌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静静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慢慢说道：“我接受不了跟一个大男生同床共枕。”
    我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哥哥也是大男生。”
    顾明凌冷淡地摇摇头，看着我，眼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他的眼睛很好看，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被锁住的感觉。
    “好啦好啦，一起睡一起睡，跟小时候一样，真拿你没办法。”我拍拍他的肩，顾明凌的肩膀宽宽的，没多少肉，拍起来满满的少年感，但骨架分明又有些成年人的味道。
    “哥，你睡里面。”顾明凌把两个枕头分别放好，扭头对我说。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弟弟把床单铺整齐，把被子伸好，听到他的话，我不禁感慨，当年要贴着墙睡觉的小屁孩长大了，知道把黄金睡觉位置让给哥哥了。
    “不然你又会翻下床。”顾明凌淡淡地说。
    我：“……”
    “还记着呢？我不就几年前翻下去了一次？”我不满地说。
    顾明凌抬起眼尾，扫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记忆深刻。”
    我知道他指什么，那时候只有七岁不到的顾明凌一觉醒来见不到哥哥，惊慌失措地出门找我，结果我在床下睡得香香甜甜。
    第14章：电话
    黑历史黑历史。淡定淡定。我对自己说。然后很不要脸地拍拍顾明凌的背，顾明凌转过来之后，我用手在他地划了一下，并说了一声：“咻~”
    顾明凌：“？”
    我笑嘻嘻地说：“刚刚哥哥给你施了魔法，你的记忆被清除了！”
    顾明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道：“幼不幼稚？”
    我双手抱胸，不服气地说：“现在嫌我幼稚？想当年我用这种办法帮你赶走了多少你想象中的怪物？什么蜘蛛精，黑化的铠甲勇士，还有魔法少女小樱……”
    听到那几个“怪物”的名字，顾明凌很明显被打败了，他无语地望着我，说道：“哥，不要讲我小时候的事了。”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胸脯，问道：“哥厉不厉害？”
    顾明凌无力地垂下眼睛：“厉害。”
    听到顾明凌这么回答，我开心地爬到床上翘起了二郎腿，能让顾明凌服软的人，除了为兄我，还有谁？毕竟不是谁都见过顾明凌五六岁萌正太的样子，尤其，这个正太还会尿床，哇哈哈，想想就好笑。
    大概是我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顾明凌并不是很想理我，他拿出手机，开始玩微信跳一跳。
    我扫了一眼他的分数，短短几分钟，他已经玩到五百多分，我正准备拿出家长的威严让他关游戏睡觉，手机屏幕上传来来电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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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赵铮。”顾明凌按了接听键。
    因为没有开免提，我也不知道那边在说些什么。真是的，这么晚了打电话给别人也不怕打扰吗？我坐直身子，盘着腿，横眉冷对地看着打电话的顾明凌。
    只见他静静地说：“这件事我知道，现在我不方便上线，等周末吧。”
    “嗯，好，我知道。那就这样。”
    说完他挂了电话。我挑挑眉毛，皮笑肉不笑地问：“谁啊？”
    顾明凌收了电话，回答：“赵铮。”
    看着我，薄唇轻启：“赵小静的弟弟。”
    我：“……”
    顾明凌冷淡地看我一眼，说道：“赵小静人不错，当朋友可以，但是相亲？就算了吧。”
    我好奇心作祟，问道：“为什么？”
    顾明凌静静地说：“你不会喜欢的。”
    我说：“大家都还没有深入了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人家？”
    顾明凌：“她是腐女。”
    我：“？”
    顾明凌好像有些累了，他闭上眼睛说：“我困了，想睡觉。”
    我：“……好。”
    黑暗中，我的思维渐渐模糊……半梦半醒之际，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箍入一个怀抱，耳畔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顾明凌已经不在了，我拿出手机，看到顾明凌给我的留言：到学校了。
    我回复道：记得吃早餐。
    现在这些孩子，一点健康意识都没有，早自习结束之后，趴倒一片，不吃早餐者甚众，无论是身为老师，还是哥哥，我都不希望顾明凌是其中一员。
    早饭吃得饱，一天精神好嘛。这个简单的道理没有听说过？
    第15章：隐情
    我穿上拖鞋，准备去洗漱，经过次卧的时候，我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噜声。
    我：“？？？”
    大脑飞速运转，次卧？呼噜？周飞逸？
    天呐！周飞逸没去上自习吗？不是，是顾明凌走之前没叫他？
    “我叫了。他没醒。”到学校之后，顾明凌对我说，手里拿着我给他买的面包和酸奶，一边吃一边说。
    我说：“那你不会给他打个电话？”
    顾明凌看我一眼：“他手机关机。”
    我：“好吧。”
    我和顾明凌站在高二（3）班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时不时有吃早饭回来的学生从我们身边经过，一些懂礼貌的孩子会给我打招呼，我有些开心。
    做老师最开心的事呢，就是被人当众说“老师好”，有种爷爷看见葫芦娃的感觉。
    看我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顾明凌扫我一眼，说道：“哥，昨晚睡的好吗？”
    我点点头：“非常好呀。怎么了？”
    顾明凌垂下视线，淡淡地说道：“没事。”说完，把面包袋子和酸奶盒往垃圾箱里一扔，转身进了教室。
    我：“？？？”
    我弟弟这是在关心我吗？为什么我有一种他话里有话的感觉？是我太敏感了吗？应该不是吧……
    给顾明凌送完早餐，我看时间还早，就回到办公室坐那里看今天的工作安排，上午两节课，5班的，我又检查了一遍教案，确定没问题，于是给自己泡了杯茶，看着窗外渐渐变黄的叶子，思索小眼镜李亦凯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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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事情要从李亦凯的成长经历入手，孤僻，不合群，这是那天他自己透露的。因为我不是他的班主任，所以对他的家庭背景以及日常行为都不太了解。
    正在思索，小眼镜的班主任王老师来了，王老师比我年长，她的孩子跟自己的学生差不多大，是个教学经验相当丰富的老师。
    我笑着跟王老师打招呼：“王老师早，您吃饭了吗？”
    王老师慈祥地看着我：“小顾来这么早啊，吃了吃了。”
    我走到王老师的办公桌旁，拉了个椅子坐下，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说：“王老师，可不可以请教您一点事？”
    王老师点头：“可以啊，想知道什么，你说。”
    我想了一下，说：“我们班的周飞逸把你们班李亦凯打了，昨天我带着周飞逸去跟他道歉，可是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周飞逸的，我想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王老师侧头，说：“那个孩子啊，李亦凯？”
    我点头，说：“是。”
    王老师说：“我昨天找他父母了解过情况了，李亦凯这孩子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平时的确不爱讲话，但写得一手好字，性格是有点孤僻，那天周飞逸扔他的那件衣服，是他奶奶去世前给他做的最后一件衣服，所以李亦凯才和周飞逸起了冲突，结果却被……哎……”王老师叹了口气，继续说：“李亦凯是那种能忍则忍的学生，你们班那几个体育生，真的是过分了……”
    第16章：排骨
    我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周飞逸，实在是无法无天惯了，干嘛扔人家衣服？
    中午放学，我拉着周飞逸又去了医院，小眼镜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周飞逸大概是没碰过这种钉子，不高兴地说：“老师，你干嘛总是针对我？赔点钱就可以了结的事，干嘛让我一次次地看人脸色？呵~李亦凯？他以为他是谁啊？穷山沟里出来的，装什么清高？”
    我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周飞逸，你是不是觉得有钱就能买到一切，包括原谅？”
    周飞逸“哼”了一声，不讲话。
    我走到他身边，对他说：“你扔的是李亦凯的奶奶亲手给他做的衣服，而且有可能是最后一件，你扔的不止是一件衣服，是他对奶奶的念想。周飞逸，平时你上课捣乱偷懒我不管你也就算了，涉及到原则性问题的事，我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李亦凯这次不原谅你，你就等着请家长吧。”
    周飞逸嘴巴动了动，最终垂下眼睛，什么也没说。
    下午的时候，全体老师开会，抓教研工作的刘副校长在上面发表讲话，我在下面听得昏昏欲睡，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则新消息进来，我悄悄打开微信，看到顾明凌给我的消息：想喝排骨汤。
    我看看时间，下午四点半，这小子不好好上课，竟然给我发微信？
    排骨汤……emmmm……我也想喝。
    中午和周飞逸吃了麦当劳，薯条鸡翅什么的，太油腻，我没吃太多，这会儿肚子是有些饿了。
    我计划着会议结束后，去菜市场买点排骨和海带，然后炖点排骨，自己喝一碗，下自习后，再给顾明凌送一些，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
    顾明凌对排骨的喜爱是超出人类的正常范畴的，椒盐排骨，糖醋排骨，粉蒸排骨，蒜香排骨……没有他不爱吃的。正因为如此，我练就出了一身料理排骨的本领，总想着，哪天不小心失业了，我还可以开个小饭馆，专卖排骨。
    幻想了一下自己当小老板的日子，我得意地在会议桌下晃晃脚丫，我回复道：知道了。给我专心上课。不然晚自习结束，排骨汤没有，竹笋烧弟弟管饱。
    回复完之后，我神清气爽地继续开会，连刘副校长的一九分地中海发型都觉得英俊许多。
    晚上。
    炖好海带排骨汤后，我先在保温桶里盛了一碗，又从锅里挑了几块肋排放进去，顾明凌喜欢啃肋排，就是那种肉多骨头烂的，不得不说，这孩子对排骨真是蜜汁会吃。
    盛完了顾明凌的份，我开始舀自己的，简简单单吃完，我穿上外套，拎着保温桶向学校走去。
    我们家离学校不远，走路大概十五分钟。
    之前有想过让顾明凌回来住，方便我照顾他，但后来一想，顾明凌日常回家的话，不喜欢跟人交流的习惯更改不好了。
    所以，为了弟弟的长远发展，我还是“残忍”地让他睡了宿舍。
    第17章：被抓
    月黑风高。
    路灯星星点点，初秋的夜有些凉，我把外套往上拉了拉，给顾明凌发微信：“下了自习去操场，我在看台台阶那里等着你。”
    看看时间，刚好九点半，我坐在台阶上，抬头看月亮。
    不多久，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来夜跑的，有去超市路过的，不过更普遍的组合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
    哎，年轻呀，真是年轻。我不禁回忆起自己的高中时代，每天都过得兵荒马乱，哪里有时间谈什么青梅竹马的小恋爱？
    我身后传来一声“哥”。我扭头，顾明凌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短发碎乱，眼睛平静如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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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走到我身边，坐下，把外套给我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深色t恤。
    顾明凌的衣服很大，套在我衣服外面正合适，我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干嘛把外套给我？你不冷吗？”
    顾明凌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拿出里面的小碗和勺子，给自己盛了几块排骨，边吃边说：“我抗冻。”
    我摸摸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好像是比我温度高，不得不再次感叹，年轻呀，真是年轻。
    顾明凌安安静静地啃了一会儿排骨，放下碗，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操场的路灯不是很明亮，黑暗中，顾明凌的眼睛就像两弯熠熠发光的曜石，闪着满足而冷静的光。
    我摸摸自己的脸，问道：“干嘛？”
    顾明凌微微翘了嘴角，并不解释，笑着说了句“没什么”。
    顾明凌笑得很含蓄，不过这已经证明他心情很好了，我看着他长大，他鲜少有情绪大开大合的时候，就连当年中考，成绩低空飞过重点高中录取线，都没见他怎么激动。
    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我收拾好保温桶，开始日常盘问。
    “今天上课有没有睡觉？”
    “数学卷子的纠错有没有按时交？”
    “有没有和同学好好相处？”
    顾明凌看着我，慢慢回答道：“有。没有。有。”
    我反应了一会儿，有些生气：“上课怎么又睡觉了？数学纠错为什么没有按时交？和同学怎么好好相处了？说来听听。”
    顾明凌：“抄同学物理作业。算么？”
    我：“……”
    正在我准备拿出家长的姿态，教训这个镇定强大的弟弟时，一束强光照在我的脸上。
    “哪一班的？都净校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
    “你！和你！学号是多少？！”
    我：“……”
    眼睛适应了好一会而才睁开，刚恢复视线，就看到教导处的任主任举着手电筒，手里拿着违纪本，身边还跟着一同巡校的刘老师和郝老师。
    最先认出我的是高一（4）班的班主任刘老师，他惊奇地叫道：“小顾老师？你怎么在这里？身边的这位是……哦……是小顾老师的弟弟顾明凌呀。”
    我和顾明凌从台阶上站起来，听到刘老师和任主任说：“这是高一（6）班的小顾老师，估计是不放心弟弟在学校住，来看看，任主任，要不我们去那边转转？”
    第18章：做梦
    任主任并没有采纳这个建议，而是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顾老师？哪个小顾老师？我怎么没印象？”
    刘老师看我一眼，凑到任主任耳边耳语了一番，只见任主任脸上的表情由金刚目怒慢慢变为善目慈眉，他看着我，用浮夸而惊喜的语气说：“原来是张处长的外甥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任主任走到我身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年纪轻轻就是博士，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条件反射般地摆摆手，一脸谦虚地说：“任主任过奖，那个，我今晚来给弟弟送点吃的，不小心违反了纪律，您看……”
    任主任听罢，立刻大度地说：“送吃的违反什么纪律？顾老师多虑了！今晚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放心。”
    我赶忙道谢：“谢谢任主任。”
    任主任笑呵呵地点了头，然后转头看顾明凌，说道：“这就是小凌吧？要好好学习呀，不能给你哥哥和舅舅丢脸。”
    顾明凌挑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生怕他中二病发作，于是赶快拉着他向任主任和两位老师道别。
    又寒暄了两句，我把顾明凌送到他的宿舍楼下。
    顾明凌站在路灯下，看着我，平静地问道：“哥，你很怕那个任主任吗？”
    我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了句：“no~”看顾明凌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我笑嘻嘻地解释：“确切地说，我是怕所有领导。”
    顾明凌：“……”
    我看看时间，快十点了，我把顾明凌的外套脱了下来，给他披上。
    我知道顾明凌不喜欢学校的一些领导，认为他们都是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一个个靠着关系爬上来，狐假虎威的不作为，就会欺负同系统里的新人老师，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顾明凌还小，这样的道理，他还不明白。

 教弟无方_15

    我对他说：“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别的别操心太多，有哥在。”
    顾明凌静静地望着我，良久，他点点头，转身，走进了亮着灯的宿舍楼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高挑瘦削，生人勿近的气质浑然天成。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人借到物理作业的，我望天兴叹，然后转身向校外走去。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顾明凌变成了大老虎，把那些平时欺负我的领导一巴掌全都拍扁了，因为梦里场景太过真实，导致我在刷牙的时候，还在想今天学校没领导可怎么办？
    直到我接到了任主任的电话，任主任延续了昨晚慈眉善目的态度，旁敲侧击地向我打听我大舅的行程，我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太清，任主任最后说道：“小顾啊，你舅舅也希望你跟学校里的领导同事都搞好关系吧，你这样让我很被动啊。”
    我赶快拿毛巾擦去嘴边的泡沫，微微吸口气，解释道：“是这样，任主任，我大舅他平时很忙，这周末我去拜访他，顺便跟他提一下您，您看这样行吗？”
    第19章：偶遇
    任主任想了一下，说道：“行吧。”
    又跟任主任寒暄了几句，我挂了电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感到莫名心累，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老师，教书育人，却还要处理盘根错杂的人际关系。
    都说学校的环境相对单纯，经过这几个月的培训和试岗，我觉得事实并非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等级，就有尊卑。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是吹的。
    洗好脸，我给大舅打了个电话，问他这周末在家不在。我打的是座机，因为害怕大舅不方便接电话，结果被舅妈告知大舅在d市开会，归期未定。
    其实我很怕我舅妈，小时候每次上她家吃饭，我总是不敢多吃。
    我小心翼翼地跟舅妈聊了会天，舅妈得知我这几天都没有再约赵小静，十分不满，她说：“明一，你都多大了？终身大事可得上点心。别总是不好意思约人家，男孩子，就要主动一些。”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舅妈我知道了，我会约的。您放心。”
    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收拾好之后，我在路上买了几个包子，边吃边往学校走。
    感觉有雨丝滴到脸上，我抬头望望天，阴云密布，眨眼的功夫，一滴雨落进我的眼睛里，我用袖口去擦，然后瓢泼大雨瞬间倾下，我被淋成了落汤鸡。
    h市夏秋两季多雨，多年在外求学的我竟然忘记了，没带伞真是失误。
    我躲在一个位于街角商铺的屋檐下，预感今天可能要迟到，现在是上班高峰期，打车也不好打，哎。
    在我正伤愁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老师。”我以为是我的哪个学生，结果扭头一看，是赵小静。
    神奇！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
    赵小静倒是很淡定，她坐在那里，前面一碗八宝粥和一个南瓜饼，我这才知道这家商铺是个早餐店。
    名字是……我抬头看看……陶陶居。
    “你吃了吗？”赵小静问道。“这家店的南瓜饼不错。”
    “谢谢，我吃过了。”我说。“对了，小静你怎么在这里？”
    赵小静看着我，幽幽地说：“今天我起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会在这里碰到一个天选之人，他身上背负着拯救全人类的重任，我就跟随着我的灵感，来到了这家早餐店，果然……”
    看我听得一脸认真，赵小静突然停顿，然后她绷不住笑了起来：“哈哈，骗你的啦。顾老师，你真好骗哎。”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过我意识壁薄，耳根子软，容易被人骗。看来，我能好好地长这么大，真是老天眷顾。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道：“有吗？我觉得你讲得很好啊。很吸引人。”
    赵小静咬了一口南瓜饼，嚼了嚼，咽下，说道：“我是来找我弟弟的，天气凉了，他衣服没带多少。”
    我：“哦……”
    第20章：保密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弟弟是不是叫赵铮？”
    赵小静点头说：“是的。”她歪头想了一下，说：“是不是你弟弟顾明凌告诉你的？”
    我说：“是的。”
    赵小静继续说：“我弟弟和你弟弟一个学校，下雨了，我载你一程。”
    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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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静开的是一辆suv，停得有些远，她让我在原地等着，然后把双肩包往头上一顶，冲进雨里。
    我：“……”现在女孩都这么飒吗？
    几分钟后，赵小静把车开来了，我小心翼翼地上车，赵小静边打方向盘边说：“顾老师，你弟弟几班的？”
    我：“三班。”
    赵小静把车开到主路上，说道：“赵铮在五班。”
    我正打算问问赵铮和顾明凌是怎么认识的，赵小静说：“你弟弟打游戏挺厉害的。”
    “赵铮高一的时候，经常上网打游戏，不小心玩成了全服前三十，然后就碰到了你弟弟，被虐得很惨。”
    “从那以后，赵铮对你弟弟就上心了，两个人由对手变成朋友，后来发现是一个学校的，就更经常一起厮混。”
    我：“厮混？”
    赵小静看了我一眼，解释说：“一起玩耍。”
    我：“哦……”这才听着顺耳嘛。
    赵小静又说：“我用你弟弟和我弟弟为原型，写了一个电竞文，在某某app上连载，人气还不赖。你要不要看？”
    我思索了一下她刚才的话，电竞文？app？原型？
    “什么是电竞文？”我决定先弄懂这个关键性名词的意思。
    赵小静耐心地向我科普：“简而言之，就是写电子竞技相关的人和事，我在故事里，把你弟弟写成了一个职业玩家，我弟弟是他的替补，两个人相爱相杀，怎么样，有没有很带感？”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随口附和：“带感，呵呵，带感。”
    赵小静说：“你弟弟不知道我在写他，你要保密哦，顾老师。”
    我：“额……好的。”
    讲话的功夫，学校到了，赵小静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七点四十。
    “顾老师，你们是不是八点上课？”赵小静问道。
    我说：“对。”
    赵小静说了声“好”，拨了个电话。
    然后正宗的四川方言从口中响起：“你个龟儿子，赶快出来给老子送伞！”
    我：“……”
    赵小静：“雨下辣么大，不得行！不给老子送伞，老子掉脑阔就走，不给你龟儿送衣服！”
    赵小静：“sui个脑阔觉？妈哟，老子起鸡儿早，你娃儿做事嗦边边咋一点不像个棒儿？”
    赵小静：“叫你个同效（学）跟你一起来！还有被被（被子）噻！”
    打完电话，赵小静扭头看我，我一脸茫然地回视。
    赵小静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个，我祖籍四川，家乡话说惯了。刚刚我让赵铮给我们送伞，顺便让他找个同学来，后备箱里有被子和水果，让他给顾明凌也带一些。”
    我点点头，说道：“谢谢你。”
    赵小静挥挥手，笑道：“谢什么呀。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
    第21章：尴尬
    赵小静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额……我意思是……大家都是当哥哥姐姐的，没必要分那么清……对吧，顾老师？”
    我赶忙点头，虽然不知道当哥哥姐姐和是一家人是什么关系，但此时还是无声胜有声比较好。
    赵小静低下头玩手机，气氛一时很让人窒息。就在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车窗外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我扭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少年在车窗外打着一把深绿色的伞，后面好像还跟着一个身影。
    赵小静摇下我这边的车窗，然后对自己弟弟说：“被子和水果都在后备箱，你自己拿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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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谢地，没有说四川话。
    那个叫赵铮的大男孩五官长得有些凌厉，皮肤也有些黑，不讲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惹。见到自己姐姐，他扬起下巴，十分不满地说：“谁让你买这种颜色的伞？我都不想撑。”声音是属于少年的浑厚，有点胸腔共鸣的味道，感觉这孩子肺活量应该不赖，是个练长跑的料。
    赵小静一副师太表情，答道：“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名言，听过没？”
    赵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一脸不屑地对身边人说：“你还有多余的伞没？这把伞让我老姐带回去，她爱带绿带绿，反正我爸妈也懒得管她。”
    “带着呢。”身边的那个影子说。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我探身子一看，顾明凌！
    终于，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那个叫赵铮的男孩看到了存在感不强的我，他喊了一声：“顾老师？”
    我抬起眼睛，和顾明凌的视线撞在一起。
    我有些尴尬，然后冲他们挥挥手，说了声：“你们好。”
    顾明凌看到是我，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恢复正常，只是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
    他没有叫我，而是转身往车尾走了几步，帮赵铮打开后备箱，把装衣服和被子的行李箱拿了出来。
    我下了车，一手挡着雨，另一只手拎着包，走到顾明凌身后，一脸兄长的关切，问道：“小凌，吃早饭了吗？”
    顾明凌撑着伞，见到是我，丝毫没有要理我的意思。赵小静也下车了，见我淋雨，赶忙撑开那把墨绿的伞，走到我身边，说：“这伞你拿着吧，顾老师。”
    顾明凌看了她和她手中的伞一眼，冷冰冰揽过我的肩膀，一脸生人勿近的语气说道：“不用了，我哥跟我撑一把就好。”
    赵小静却忽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一样，深深地吸一口气，一脸“对不起，打扰了”的惊喜表情说道：“好好好，你们撑一把伞。那个……造曾！等一哈老子！老子跟你一起去宿瑟噻！”
    赵铮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说道：“又发什么神经？”
    赵小静理都不理，拎起一兜最轻的水果，撑着那把墨绿色的伞，快速消失在雨里。
    赵铮拿着行李箱，对我们说：“对不起，我姐就是这个样子，神经兮兮的平常。顾老师别介意。”
    第22章：感冒
    我摇摇头，笑道：“不会啊，你姐姐很可爱。”
    话音刚落，我肩上的手臂就松开了，顾明凌不耐烦地垂着眼睛，冷冰冰的样子让人很想站在千里以外。
    “你走不走？”顾明凌扭头看着赵铮，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霸道：“再耽搁会儿，你们班主任又要叨比叨了。”
    赵铮连忙说：“走走走。真受不了你的脾气。好端端地发什么火？”
    顾明凌抬起眼睛看他一眼，开口道：“我起床气，不行？”
    赵铮一挥手：“得了吧，早自习都结束多久了？”
    顾明凌没有理他，拿起一个装衣服的书包，拎着就走，如果可以加特效，那么他此时应该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黑雾。
    赵铮见状，把手里另一把伞递给我，说了声：“顾老师，我去追他。”
    我还没来得及说“好”，赵铮就大步流星地走到顾明凌身边，俩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从侧面看来，反正顾明凌一直黑着脸。
    傲娇的青少年啊，我感叹。
    虽然我手里有伞，但因为之前淋了雨，衣服一直没干，此时白衬衣贴在身上很难受，我跟同事借了个外套，但还是在两节课结束之后感受到了感冒的迹象。
    回办公室的路上，我经过顾明凌所在的班级，路过窗户，看到他安静地坐在座位，双眼怔怔地看着前面书本。
    那失神的模样，仿佛经历了一场打击。
    我有些疑惑，虽然顾明凌平时都冷冰冰的，但早上那样一句话都不跟我说，还是第一次。
    扪心自问，我这当哥哥的，当得还算称职吧？
    让送排骨送排骨，让送衣服送衣服，每天嘘寒问暖，为他的成长和学习操碎了心。
    凭什么那样对我？
    越想越心酸，因为鼻塞，我的眼睛湿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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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我打了个喷嚏。顾明凌扭过头来，视线与我的在空中相交。
    我的样子应该有些狼狈，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外套，鼻子和眼睛还红红的，顾明凌看到我，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担心，他试图站起，但是一个好像是课代表的女生来到他身边，让他交作业，他冷淡地跟那个女生说着话，视线却飘向窗外。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我看到了一个疲惫的中年人，他身上穿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头发向后梳，五官和周飞逸有几分神似，凭印象和猜测，我觉得应该就是周飞逸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
    “你好，顾老师，我是周飞逸的家长，刚下飞机。犬子给你添麻烦了。”周飞逸的父亲讲话倒是很客气。
    我赶忙摆摆手：“周总别这么说，周飞逸这孩子挺好的，就是纪律性不太强，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家长和学校相互配合，一定可以改掉他散漫的习惯。”
    周飞逸的父亲点头说道：“有劳顾老师费心，他妈妈走得早，我又整天忙，不在他身边，飞逸这孩子从小就淘，找多少家庭老师都不行，还请顾老师多多包涵。”
    第23章：密码
    我问道：“那周总知道周飞逸这次为什么欺负同学吗？换句话说，您知道为什么要您在百忙之中来学校开小会吗？”
    周飞逸的父亲微微皱了眉，说道：“我已经和对方家长沟通过了，也道过谦并赔偿了损失，顾老师，麻烦你对飞逸不要有成见，他能不能保送首都体育大学，文化课很关键。”
    我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周总，飞逸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文化课，而是同理心的培养和建立，他以为有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对方的原谅。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悔改之心，他把人家奶奶亲手做的衣服扔进了厕所，还在我面前洋洋得意地羞辱同学，我觉得我们要……”
    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周飞逸的父亲从口袋里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屏幕，对我说了声：“抱歉，顾老师，有急事，我接个电话。”
    我无奈地转过身子，胸腔一阵不适，我压抑地咳了两下，再抬眼，周飞逸的父亲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在备课或改作业的同事，看到我咳嗽，小李老师关切地问道：“小顾老师生病啦？别生气嘛~气坏了身子算谁的？”
    我挥挥手，边咳边说：“我没有生气，就是……咳咳……嗓子不舒服……”
    走廊里传来了周飞逸父亲的声音：“那个合同今天必须签下来！签不了，带着你的团队走人！公司不养闲人！不要以为以前签过几个大单，现在就高枕无忧了！高xx，我告诉你！你的总监位置随时会被顶替！”
    说完，周飞逸的父亲又回到办公室，看着我，强忍刚才在电话里的不快，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对我说：“那顾老师，今天就先这样，我待会儿还要开会，这张卡您拿着，密码是六个8，飞逸您多费心。”
    我一边咳，一边推辞：“咳咳……周总……不能这样……您把咳咳……把卡收回去，我不能要。”
    周飞逸的父亲见状，把卡往我办公桌上一扣，说：“顾老师，你如果不要，就把这卡扔了，我心意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顾老师。”说完，就皱着眉头，走路带风地离开办公室。
    我看着桌子上的卡，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把卡交给照顾周飞逸生活的那位阿姨，事后再告诉周飞逸的父亲。
    既然双方家长见了面，也协商出了结果，李亦凯的事情到此总算有了一个简单的了结，只是李亦凯回归集体生活之后，更孤僻了，而周飞逸，依旧吊儿郎当没皮没脸地混日子。
    太阳底下并无新鲜事，有的只是延续和惯性。这句话用来形容学校生活，甚是贴切。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周末。我的感冒还没有好，每天咳得昏天地暗。
    下午的时候，顾明凌回来了，我在床上挺尸，因为夜里咳嗽的关系，连续几天睡眠质量很受影响，所以我的脸色很不好，四肢也感觉很无力。
    第24章：吃药
    顾明凌自从那天早上见了赵小静之后，就对我爱答不理的。我问他，他说“烦”。我问他“为啥烦”，他回答“东西被抢了。”我又问“什么东西”，他没有再理我。
    真不知道这孩子心理怎么想的，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听到卧室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我扭头，看到顾明凌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他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哑着嗓子说：“小凌。”
    顾明凌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抿着嘴，一脸严肃，他伸出一只手，把手背贴到我的额头上，沉声说：“如果不是周飞逸跟我说你发烧了，你准备就这样瞒着我？”
    他把手里的毛巾放到我额头上，顿时，一阵冰凉直达天顶，我舒服地喘了一口气，顾明亮抬眼看我，说道：“哥你是小孩子吗？”
    我沉默。
    顾明凌继续说：“明知道自己一感冒就会发烧，还这样硬扛着不去医院？当我是死的吗？”
    我望天，放空。几年前有一次我在学校发烧烧成肺炎，顾明凌知道了很生气，认为我没有履行承诺。
    “说好了，不发烧不生病，哥怎么说话不算话？”当时还是初中生的顾明凌十分霸道地一挑眉，气压瞬间低到令人发指。
    我到现在都记得顾明凌生气的样子，六个字，简直太可怕了。小少年的他和现在的身影渐渐重合。顾明凌把温度计放进我嘴巴里，继续说：“吃药了没？”
    我摇摇头：“今天还没吃。”
    顾明凌黑了脸，起身去找药箱。
    因为我从小身子弱，动不动就生病，所以家里各种常用药都有，没花多少工夫，顾明凌就配好了退烧药，他轻轻地把我扶起来，把手里的药送进我嘴里，我因为坐起来头有些晕，所以有一粒药漏掉了，顾明凌对我说：“没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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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出舌头在他掌心一舔把药丸舔走，然后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顾明凌呆了两秒，直到我含着药，口齿不清地说了句：“毁（水）。”顾明凌才赶忙把水杯递到我唇边，我喝了药睡下。
    在入睡前的朦胧时刻，我仿佛看到顾明凌一直呆呆地坐在我的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睡了一觉醒来，我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就是身上出了汗，黏黏的，不太舒服，我挣扎着把胳膊伸到被子外面，想伸个懒腰，却被人强行按住，塞了回去，顾明凌一边帮我整理着被角，一边说：“再捂一会儿，别又着凉。”
    弟弟的话，不能不听，我乖乖地躺好。
    顾明凌仔细地把两个被角掖好，他的注意力仿佛都在被子上，丝毫没注意我在看他。
    看着自己弟弟帅帅的侧脸，我露出了慈祥的姨母笑。
    小凌长得真是很符合现在的审美，鼻子高高的，眼睛长长的，皮肤也很好，没有中学生常见的青春痘和小雀斑。
    顾明凌冷冷开口：“笑什么呢？”
    我立即噤声。
    顾明凌安静地掖完被子，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大蚕蛹。
    第25章：游戏
    “如果晚上没退烧，就去医院。”顾明凌开口。
    我点点头：“本来以为自己发烧的毛病都好了呢，谁知淋场雨就又烧了，小凌你别担心啦，会好的。”
    顾明凌一脸凝重，好像我犯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罪，他看了我一会儿，转移视线说：“我今天才知道你发烧，我以为这些天你都和赵小静在一起。”
    我疑惑：“赵小静？”随即笑道：“傻孩子，大人都很忙的，哪有那么多功夫在一起？”“这几天因为生病，我除了学校，哪里都没去，本来打算自己偷偷扛过去的，结果，呵呵，失败了。”
    顾明凌听我说完，对我说：“以后生病了要跟我说，不要自己躲起来。”
    我说：“好。”
    顾明凌接了杯水，递给我：“慢点喝。”
    我接过，一饮而尽，我喝水的时候，顾明凌一直看着我，仿佛在研究什么似的。
    我拿着杯子问道：“看什么呀？”
    顾明凌回答：“看你会不会呛到。”
    我：“？”
    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我默默地观察他接电话，谁知顾明凌的反侦察能力非常之高，他背过身子，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现在没办法上线，有事。”
    “你让王殷上，他打野水平还可以。”
    “这次我不来。”
    “说了，有事。”
    “周飞逸辅助玩得不行，他也就是喷人的功夫比较厉害，跟龙魂pk别带他。”
    “他们会长在不在关我什么事？”
    “今天好好发挥，团战的时候小心他们的脏操作”
    “嗯。就这样。我先挂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顾明凌打完电话，转过身子，看着我，说道：“是赵铮。”
    我琢磨了一下，黑了脸问道：“他是不是又在和你讨论有关打游戏的东西？”
    顾明凌老老实实地回答：“嗯。”
    我有些失望和生气，肺气攻心，又咳了起来：“咳咳，小凌你怎么向我保证的……咳咳……期中考试前不打游戏？我真不明……咳咳……白，游戏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前途重要？”
    “那不仅仅是游戏。”顾明凌看着我，眼里有一些深沉的类似执念的东西。
    我静静地听他解释。
    “哥，你记不记得三年前我参加区赛，得了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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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记得啊。奖金一万块钱，我们俩一人买了只手机。”我拿起枕边的小米5，说道：“你不也用着？”
    顾明凌说：“嗯，这是我第一次送东西给你，也是我第一次接触电子竞技，哥，我喜欢赢的感觉，在学校里念书，我从来没有这种成就感。游戏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它让我觉得自己也可以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我答应你，我会把高中念完，但之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我眨眨眼睛，微微一愣，随即胸腔一阵沸腾，我差点把肺管子咳断：“咳咳咳咳咳咳……”顾明凌上来拍我的背帮我顺气，我一边咳一边推开他的手。
    第26章：失望
    “什么？高中念完？咳咳咳！你什么意思？”我一脸薄怒，“顾明凌你可以了啊？打游戏打得不想念书了都？”
    因为咳得太厉害，我的眼睛有些充血后的酸涩，我抬眼看他，带着审判的味道。顾明凌看我一眼，墨染的双眸闪过一丝克制和不忍，良久，他低下头，仿佛一只沉默的小兽。
    我见他不吭声了，积累的怒气慢慢平息，一阵眩晕袭来，我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把握着的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抬眼的瞬间，我看到顾明凌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回去上自习吧，我不用你照顾。”我冷冷开口，然后背过身子，闭上眼睛。
    我躺在那里，心里的失望溢于言表，我放弃了自己热爱的科研事业和学术前途，回来照顾他，就是为了他可以安心参加高考，结果他却跟我说他不想上大学。
    他不知道，自己所放弃的，也许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高考是什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最盛大的成人礼。是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是一个人在人生岔路上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未来。你的学校就是你的出身，你的能力就是你的武器。
    而一个人能否自立于社会，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底牌是什么。
    有人自己有钱，有人爸妈有钱，而我和顾明凌什么都没有，除了靠自己，并没有任何捷径。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
    我轻轻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捶了捶自己的老腰，这些天，咳得我后腰疼。
    顾明凌没有解释，起身，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出去了。
    我听到关门的声音，随即睁开眼睛，看看顾明凌出去的方向，我又重新躺回去，望着天花板，有些担心顾明凌是不是生气了，毕竟我刚才的语气很不好。
    顾明凌这孩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沉默高冷，但其实内心层次丰富纵深，一些小细节都能记很久，简而言之，记仇。
    大概晚上七点的时候，我被一声“哥”叫醒了。
    顾明凌端着一碗粥，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到我醒了，他抿了下唇角，说道：“我担心粥凉。”
    我试图坐起，顾明凌伸出一只手扶我，我双手向后撑着枕头，艰难地坐好，看着他。
    “没去上自习？”
    顾明凌：“嗯。”
    我看着那白白绿绿的芹菜虾仁粥，问道：“自己煮的？”
    顾明凌点头：“嗯。”
    我接过，浅浅尝了一口，芹菜半生不熟，虾仁虾线没剔。很好。
    我一口一口把粥喝完。
    顾明凌在一旁一直沉默，我觉得他应该是有话对我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我把碗往床头一放，摸摸自己额头，不怎么烧了，精神也还尚可，于是说道：“说吧。”
    顾明凌抬眼看我，有着淡淡的惊讶。
    我看着他，一副“你有什么小九九都瞒不过你老哥”的表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每次表达歉意或者谈条件的时候，你都会特别乖，说吧，这次想跟我说什么？”
    第27章：擦背
    顾明凌垂了眼睫，低低地说了声：“没什么。”
    哦，那就是纯粹表达歉意了？这孩子表达歉意的方式还真是别扭。
    我也不拆穿，摸摸肚皮说：“吃饱了，好想出去走走。”
    顾明凌微微俯身，把手背放到我的额头上试温度，我看他凝重的表情，不禁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为兄体内的洪荒之力把感冒病毒赶跑了？”
    顾明凌把手放下来，说道：“好像是没那么烧了。不过……”他看着我，薄唇轻启：“不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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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垮掉，问道：“为什么？”
    顾明凌恢复了霸道专制的性格，他把空碗收了，不疾不徐地开口：“晚上温度低，你又生着病，出去会着凉。”
    我晃了下脖子，发出“咯吧咯吧”的声音，真是躺太久了，觉得自己再不动动就生锈了。
    我从床上下来，说道：“那我去洗个澡。”
    “不可以。”顾明凌制止道：“烧刚退，安分点。”
    我拽拽身上的白t恤，不满地说：“我都臭了。”
    顾明凌看我炸着个乱糟糟的脑袋，实在是不怎么高兴，于是让步道：“把空调开成热风，我帮你擦擦身子。”
    我：excuse/me？
    热风？现在是九月份啊小兄弟！
    我：“不开。”说着揪着胸前的衣服作扇风状。
    顾明凌：“不擦。”
    我瞅他一眼，败退道：“好好好，开开开。”
    十分钟后，卧室暖和得就像夏天，我穿着条小内裤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打开手机看新闻，一边等顾明凌端热水进来。
    【中国首次发表《中国与世界贸易组织白皮书》】
    白皮书，啧啧，有决心，有担当。
    【提前七天退机票却被全额扣费，律师公司】
    中x航？没坐过，不了解。
    【沙特女主持出镜时衣服被风吹起因着装“不雅”遭调查】
    我滑动着手机，正在思索沙特女性应如何摆脱悲惨处境，顾明凌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看到我，顾明凌垂了下眼睛，随即恢复正常。
    我大剌剌地从床上下来，对顾明凌说：“沙特的女孩子真可怜，刮个风都能被调查。”
    顾明凌低低地说了句：“嗯。”并不看我。
    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身材匀称，皮肤光洁，除了没有腹肌，都还好啊，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体格。
    难道是我的小黄鸡内裤太辣眼睛？
    不是吧？顾明凌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小黄鸡内裤。
    “小凌。”我叫他。
    顾明凌抬眼。
    我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笑眯眯问他：“哥是不是很帅？”
    顾明凌扯了下嘴角算是微笑，随即把毛巾搭在我右肩上，说道：“幼稚。”
    我笑眯眯地转身，让顾明凌给我擦背，毛巾的温度有些烫，室内温度有些高，不一会儿，被擦过的地方就红了一片。
    我的皮肤就是这样，比普通人敏感，转过身子，我看到顾明凌的耳朵红了。
    应该是太热了吧。我想。
    顾明凌的手掠过我的腰际，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28章：试探
    突然，顾明凌停下动作，默默看着我，眼里有着不动声色的欲望和几分欲言又止的闪躲，他好像在克制着什么。
    我笑了一会儿，觉得腰际没有传来痒痒的感觉了，于是喘口气问道：“怎么不擦了？”见顾明凌没有回答，我又补充道：“哎，哥怕痒，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明凌闻言，轻轻点了头，拿毛巾在我腰间的皮肤上慢慢撩了一圈，我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顾明凌俯身，用低沉的少年音说：“这里。很敏感，是吗？”
    我：“……”

 教弟无方_22

    为什么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被打探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私？
    不不不，一定是我想多了。
    果然，见我面露尴尬，顾明凌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他安静地给我擦身，巧妙地避开了我腰间的位置。
    我见气氛有些沉默，于是没话找话地说道：“小凌，你知道达芬奇密码上面是什么吗？”
    顾明凌正在专心地擦我的腿，听到我的话，他抬起眼睛看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达芬奇账号。”
    回答正确。
    哦，这么容易就被猜到了答案，好无趣哦。我不死心，继续问道：“那达芬奇密码的下面呢？”
    顾明凌一副“别闹”的表情，回答：“不是验证码吗？”
    我摇头赞叹：“啧啧啧。不愧是伴随着互联网的一代。”
    顾明凌说：“哪个时代都有哪个时代的风口和机遇，就看你能不能抓住它。”
    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顾明凌又说：“成功的标准不是一成不变的，总有一些人在规则之外。”
    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1。
    不得不感叹，这孩子有点意思，思想……蛮深刻？
    肯定是我教育的好，哈哈。我得意地想。
    很快，顾明凌帮我擦好了身子，他看我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哥，你的身体很漂亮。”
    我：“……”lt;lt;bgt;lt;a href=&lt;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gt;<a href="http:///&lt;/a&gt;" target="_blank">http:///&lt;/a&gt;</a> target=_blankgt;&lt;a href=<a href="http:///lt;/agt;" target="_blank">http:///lt;/agt;</a> target=_blank&gt;<a href="http:///lt;/agt;&lt;/a&gt;" target="_blank">http:///lt;/agt;&lt;/a&gt;</a> 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e/me？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为什么要被人这样夸？
    说完这句话，顾明凌就开始清扫刚才擦澡留下的水渍，我看他拿着拖把一脸专注地模样，也就没有再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夸我。
    洗完澡，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了。
    我让顾明凌帮我把壁灯开开，然后拿起一本书准备酝酿睡意。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我念着这个名字。
    哲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尼采思想的集大成者，文笔绮丽，哲思深沉，极其适合睡前催眠。
    我翻开第一页，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到第十三页的时候，顾明凌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顾明凌在门外叫道。
    我放下书本，说了声：“进来。”
    顾明凌推开门，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澡，可是洗澡需要这么长时间吗？四十分钟？
    我问道：“有事？”
    顾明凌淡淡答道：“嗯。”
    我说：“什么事？”
    顾明凌走过来，坐到我的床沿上，正色道：“照顾你睡觉。”
    我轻笑：“当我小孩子啊？你哥我都快三十了好不好？”
    第29章：睡觉
    顾明凌仰着下巴，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拽拽地开口：“三十岁也是幼稚鬼。”
    我：“……”
    顾明凌没等我说话，径自在我身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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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躺得比较靠中间，所以顾明凌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身抱我，顺带一只腿压在我身上。
    我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不忍心打扰，于是静悄悄地关了灯，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小时候的很多事再次浮现在脑海，爸爸第一次给小凌改名，全家第一次野炊，还有，小凌第一次主动牵起我的手。
    那是在小凌刚满7岁的时候，我送了他一个智能游戏机做生日礼物，当然，那个游戏机现在看起来很老土，功能也很有限，但十年前可是很拉风的，足以让小凌傲视全班小男生。他生日那天下午，我去学校接他，看到他背着个小书包从学校门口出来，夕阳下，他的身影小小的，见到我，他叫了一声“哥哥”，然后迟疑了一下，上前牵起我的手。
    我微笑着看着他，小小凌目视前方，不理我，但纵然到了家门口，他都没有放开我的手，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对我的接纳。
    “游戏机好玩吗？”
    “嗯。好玩。”
    “不要告诉爸爸哦。”
    “好。”
    少年时和小凌的对话犹在耳畔。哎，游戏机，我和顾明凌之间，真是成也游戏，败也游戏。如果知道他长大后会因为游戏而影响学业，我说什么都不会给他买那个游戏机的。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我翻了个身，顾明凌似乎是睡熟了，揽在我腰间的手臂并没有因为我的动作而收回。少年的呼吸就在我的耳后，均匀而平稳，我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手机闹铃响了，正习惯性地伸手去够手机，却摸到一个人的肩膀。
    顾明凌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闹钟已被关掉，他看到我醒了，简单吞咽了一下，然后喑哑着嗓子对我说：“五点半，哥你再睡会。”
    说罢，起身向门外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嗯，发型睡得十分个性，有新时代鸟巢的风采，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鸟蛋，嘻~
    十分钟后，顾明凌收拾整齐进来，我又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顾明凌的鸟巢发型已经被水重新打湿，并且用吹风机吹得半干，看起来清爽又有型，很有高冷学霸的味道。
    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只是一个高冷的网瘾少年。
    “哥，我去上自习了。”顾明凌开口说道。
    我说：“好。别玩手机。”
    顾明凌走后，我又在床上趴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而学术论坛，然后惊奇地发现我曾经的导师苏至煜先生关于线性代数中矩阵有了新的应用研究，我安安静静地把苏至煜导师的论文看完，惊觉自己已经离开研究组三个月了，换言之，自己博士毕业已经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以来，准备教师招聘的考试，然后培训，上课，累的得几乎没有片刻喘息。
    第30章：逃避
    苏至煜先生是我的恩师，是a大着名教授，博导和长江学者。曾经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了我至关重要的机会——博士生名额。他老人家一直希望我能在学术上有所建树，可是我却辜负了他的期待，回家乡h市，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
    我查了下日历，下个月5号是老师的生日，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愿意我去看他。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师兄？
    不过现在时间还太早，师兄那个夜莺型的人应该还没起来，算了，等下午没课的时候再给他打。
    想到这里，我放下手机，开始起床洗漱。
    经过昨夜的黑甜一觉，今天我的感觉好多了，除了嗓子还是不太舒服，基本恢复正常，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五官清秀，皮肤白皙，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眼下有些淡淡的青色。
    我打开水管，开始洗脸，洗着洗着，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顾明凌和赵铮会不会一起逃课打游戏？
    以我对顾明凌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很容易听进别人意见的人，但凡决定要做什么，一定会诉诸行动，直到生米煮成爆米花，被发现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种猜测和预感一直伴随着我，一上午我都心神不宁，可是上午我有四节大课，不能抽空去看他。
    顾明凌今年高二，文理分科时报的理，倒不是因为他对理科有多喜爱，而是因为文科成绩更加惨不忍睹。我一直以为自己弟弟是那种不学则已，一学冲天的学生，所以我在他刚结束的高一暑假，兴致勃勃地给他辅导数学和物理，但是他用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狠狠打了我的脸：物理一排“x”，数学三十几。我拿着数学卷子问他“怎么回事，这道题不是都做过吗？”，他反问“做过就不能错了？”，我：吐血几十升。
    因为本科时我选修过教育心理学，深知当一个人做一件事情重复没有成就感时，就会慢慢地失去兴趣，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对顾明凌，在恨铁不成钢之余，还是很少批评打击的。
    可是，学习成绩是一回事，学习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可以允许你努力之后没有收获，但坚决反对你还没有努力就放弃。打游戏就是后一种。是对学习责任的逃避，是对未来的盲目透支，是大量时间的浪费。游戏通关时带来的成就感会麻痹自我认知，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呼风唤雨，进而迷恋那种虚假的辉煌。我不希望顾明凌变成这种只会逃避的孩子。
    青少年，要勇敢扛起肩上的责任。
    中午放学后，我拿着教案和资料回到办公室，给顾明凌发微信：“你在哪里？”
    顾明凌很快回复道：“班里。”
    我正准备问他“有没有和赵铮在一起”，顾明凌的消息就进来了：“哥，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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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按下心中疑惑，回复道：“饿了就去吃饭，今天中午我约了人，不给你带饭了。”
    第31章：吃饭
    顾明凌那边沉默了几分钟，问道：“谁？”
    我想到顾明凌对自己相亲对象隐隐的敌意，于是隐瞒道：“是我曾经的同学。你不认识。”
    顾明凌：“嗯。”
    就在我锁好抽屉，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手机屏幕又亮了。
    是一张聊天截屏。
    时间：12：16
    顾明凌：你姐姐中午什么安排？
    赵铮：跟你哥吃饭啊，怎么了？
    顾明凌：没什么，随便问问。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顾明凌的消息进来：骗子。
    谎言被拆穿，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很硬气地回复道：谁骗你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顾明凌那边不再说话。我心情复杂地穿上外套，赶到和赵小静约定的餐厅。
    这次约在了小街天府，这家几十年的老店以重庆小面和各种小炒着称，十分符合赵小静经济实惠还好吃的要求。
    我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客人。
    小街是位于h市北城区的一条街，很多h市的特产和小吃，一年四季游客都很多。
    突然，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出挑的身影，顾明凌，不光他一个，后面还跟着同样高高帅帅的赵铮。
    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顾明凌一脸严肃，赵铮倒是云淡风轻，在一旁边走边玩手机。
    顾明凌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抬起眼睛，刚好与我的视线撞个正着，我本来在喝水，被他这样一看，猛地呛住了。
    然后在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赵小静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她穿着一件款式十分简单的薄风衣，搭配一条黑色阔腿裤和高跟鞋，看起来干净而利落。
    她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解释说：“今天上午要跟我编辑面基，谈广播剧授权的事，所以不得不这样穿，顾老师，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边咳边说：“没事……咳咳……我没事……小静你今天很漂亮……”
    话音刚落，顾明凌和赵铮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我们，赵铮一脸腼腆地跟我们打招呼：“顾老师，老姐，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赵小静瞅他一眼，然后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得了吧，为了打听我吃饭的地方，特意关注我的微博，以为我不知道？”
    赵铮：“额……”尴尬地看我一眼，赔笑：“顾老师别介意，我老姐，说话直。”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你懂的。”
    我被赵铮的动作逗笑，连忙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既然都来了，一起坐下吃。”
    赵小静本来看自己弟弟揶揄她，一脸怒气，但顾及我和顾明凌，只好压下，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脸，一副知心姐姐的语气对顾明凌说：“对啊对啊，来，小凌，坐下一起吃。”
    顾明凌于是毫不客气地在我身边坐下，抬起眼尾，对我说：“哥，我要吃排骨。”
    我把菜单推给他一份：“想吃什么自己点。”
    顾明凌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表情，懒洋洋地看着我，薄唇轻启：“我要吃你做的排骨。”说完飞起眼角，看了赵小静一眼。
    第32章：目的
    赵小静被顾明凌的眼风扫到，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
    顾明凌说完这句话，就垂下眼睛，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瓷杯子，侧脸俊秀而冷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小静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是那么正常，于是打着哈哈说道：“顾老师会做排骨啊，不错不错，改天一定尝尝你的手艺。那个，小凌，除了排骨，你还有想吃的吗？”
    赵铮补充说：“老姐，我想吃肘子。”
    赵小静扭头：“闭嘴，我看你就像个肘子。”
    赵铮：orz。【有个总针对自己的姐姐肿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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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赵小静对亲弟的态度，我克制不住笑了出来，这姐弟俩……真是……
    我把菜单递给赵小静，对她说：“你们看着点吧，我不挑食。小凌喜欢吃莲藕和排骨，给他点个凉菜就行了，排骨这家做的不好吃。”
    赵小静点点头，说了声：“哦。”
    菜很快点好，然后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后，就剩下我们四个面面相觑，互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铮看看天花板上的灯，没话找话：“这灯挺好看的。”
    赵小静：“屁一样的审美。”
    赵铮：“总比你屋里那个贴着男男图案的灯好看。”
    我：“？”
    男男图案？
    赵小静一脸“家门不幸，十分抱歉”的表情，解释说：“耽美。耽美。我屋里贴的那个是大触画的剑三同人图。很珍贵。很珍贵。”
    顾明凌从鼻子里冷笑一下，说道：“腐女。”
    再次听到这两个字，我依旧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傻呵呵地问道：“什么是腐女？”
    顾明凌看着赵小静，眼里有着淡淡的冷漠和挑衅，他把玩着杯子，慢慢开口：“小静姐，给我哥哥解释一下吧？”
    赵小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似乎在准备措辞，大概二十秒后，她抬起眼睛，看着我说道：“腐女，简而言之，就是指喜欢看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女孩子。”
    我：“……”
    还有这种操作？
    顾明凌慢悠悠地补充道：“不光喜欢看男人和男人，还喜欢写男人和男人，是吧，小静姐？”
    赵小静：“……”
    顾明凌放下杯子，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十指慢慢交叉，他正色问道：“所以你接近我哥哥的目的是？”
    赵小静：“……”
    仿佛被拆穿了秘密，赵小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我见状，立刻帮赵小静打圆场说：“是我主动约人家的，哪有什么接近不接近？你这孩子，不许这么跟大人讲话。”
    正说着，菜上来了。
    我夹起一块凉拌莲藕扔进顾明凌碗里：“吃饭吧你。”
    顾明凌也不辩解，夹起莲藕，慢慢地吃着。
    赵铮见状，也夹了块莲藕，犹豫了一下，放进赵小静碗里，补充了一句：“姐姐，吃藕（丑）。”
    赵小静正在分神，没有听出赵铮的弦外之音，说了声：“哦。”
    赵铮抬起下巴，冲我和顾明凌眨眨眼，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一点也没有刚见面时的安静沉稳。
    第33章：微博
    大概每个人在面对至爱的亲人时，总会没大没小吧。我想。
    然后我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正在慢条斯理吃饭的顾明凌。
    也许小凌是把我当成最亲的人，才会这样甩脸子给别人看。想到这里，我微微释然。
    视线收回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扫到对面，只见赵小静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记如来神掌拍到赵铮背上，四川话随即飚出：“锤死你个龟娃子！老子硬是信了你的邪给老子夹菜菜！敢骂老子丑！老子丑个锅盖铲铲！”
    赵铮冷不丁被拍了个“三级伤残”，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的迷茫表情。
    我看着二人的日常互动（怼），觉得有趣，于是克制不住唇边的笑意，对顾明凌说：“哎，你看赵铮，多尊重姐姐，被姐姐骂，都不还嘴。”
    顾明凌看一眼赵小静，说道：“好男不跟女斗。”
    经赵铮这么一闹，气氛倒是缓和下来，大家愉快地吃饭。
    顾明凌吃了几块莲藕，就没有再动筷，而是坐在一旁玩手机，我看他吃得太少，于是拿过他没用过的碗，起身给他舀了一碗酸菜豆花鱼。
    “这鱼没有刺，吃吧。”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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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说了句：“嗯。”然而并没有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我瞅一眼他的屏幕，看到他在刷微博，微博这个东西，我没有玩过，事实上我连朋友圈都很少发，不是很理解这些年轻人的社交习惯。
    我看他一直在看一个叫“淡雅孤寂老阿姨”写的东西，于是问道：“淡雅孤寂老阿姨是谁？”
    赵小静直接在对面喷了。
    我：“……”
    赵小静边咳边说：“咳咳咳，咳咳咳，小凌，你在看我的微博吗。”
    顾明凌点头，然后放下手机，把屏幕扣在桌面上，身体慢慢前倾，意味深长地对赵小静说：“小静姐在微博上很放飞自我啊……”
    赵小静仿佛被人抓到了把柄，先惊恐，然后沮丧，最后坐立不安地对顾明凌说：“大佬，我错了。回去马上删。”
    顾明凌慢慢重复道：“回去？”
    赵小静立刻拿起手机，解锁，“嘚嘚嘚”地开始操作，说：“现在，现在就删。”
    顾明凌看着心情沮丧的赵小静，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仿佛什么计谋得逞似的，歪了歪头。然后看到我在看他，他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笑意，轻松愉悦对我说：“哥，我吃饱了，先回学校了。”
    说罢，懒洋洋地从座位上起来，对一脸懵逼的赵铮说：“赵铮，走了。”
    赵铮正啃着一块肘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瞅一眼自己的姐姐，感觉气氛不是那么美妙。
    顾明凌再次催促：“走不走？物理卷子你不抄了？”
    “哦，对对对对对。”赵铮闻言一惊，拿过纸巾，匆匆忙忙地擦擦嘴，然后向我道别：“那个，顾老师，老姐，我们先走了哈，你们慢慢吃。”
    两个人走后，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赵小静整个人像蔫了的茄子，也不说话，一脸苦大仇深地用筷子捣着碗里的米饭。
    第34章：科普
    我问道：“怎么了？是微博上写了什么违规的内容吗？”
    赵小静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更纳闷了。
    赵小静叹了口气，仿佛鼓起了很大勇气般，向我解释：“是我写的bl小说，被小凌发现了。”
    我说：“bl？哦，就是他跟……额……那个赵铮那本吗？”
    赵小静一只手捂着额头，痛苦地说：“不是。”
    我：“？”
    赵小静看着我，一脸麻木地开口：“顾老师，在我告诉你真相之前，你能原谅我吗？”
    我点点头：“能原谅能原谅。”
    赵小静：“我在微博上写了你和你弟弟的故事。”
    我：“……”
    赵小静默默低下头，说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所谓的bl小说是什么，所以也就下意识地觉得没什么。我安慰赵小静：“就像你说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如果能够让更多人了解家人的重要性，我当一次男主角也没什么啦，真的。”
    赵小静的头垂得低低的，艰难地说道：“不是男主角，是……受。”
    我：“？”
    “受？”我问道。
    赵小静好像很纠结的样子，她看着我，屡次欲言又止，最后她揉揉自己的头发，拿着包包起身，一脸破釜沉舟地说：“顾老师，我实在没办法当面告诉你我写了什么，总之，对不起了，这顿饭我请，不要跟我客气。”
    我还没来得及制止，赵小静已经旋风一样的冲到前台，飞快结完帐，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
    晚上回到家，我用手机搜索“bl小说”，跳出来一大推链接。我随便点开一个。
    二十分钟以后，我风中凌乱地放下手机，颤颤巍巍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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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小说是写男性与男性之间恋情的小说，注重感情描写，重点在love和情节发展、人物心理和性格的刻画上，一般比较纯情，多为幸福，温馨的作品，xing场面视作品实际情况而定。”
    水声“哗哗”。我脑海中充斥着刚才看到的文字和图片，那两个漫画里的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难道……赵小静把我写成了这种故事的男主角？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怪不得顾明凌会生气，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自己和哥哥被写成同性恋，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别扭吧。
    这个赵小静，真是……
    我叹了口气。
    洗完了脸，我重新走回客厅，拿起仍在沙发上的手机，看到一大串未读的消息，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赵小静：顾老师。首先请接收我诚挚的道歉。【鞠躬】宋民国表情包。
    赵小静：顾老师，就像你弟弟说的，我接近你，的确是为了写bl故事。
    赵小静：本来家里给我介绍对象我是拒绝的，但听说是自己弟弟朋友的哥哥，我就想着见一面，毕竟你弟弟是大帅比【捂脸】。
    赵小静：见面之后，我觉得你真是很戳人萌点，可爱善良腼腆，还自带操心学霸属性，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开始在微博上连载你和你弟弟的故事。
    第35章：论文
    赵小静：我错了。【匍匐跪地】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道：没关系，以后不要再写了就好。
    赵小静：【匍匐跪地】谢顾家哥哥体谅。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看着最后那个问号，觉得自己这场相亲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凉凉的节奏，于是回复道：嗯，还是朋友。
    放下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有些失落。
    本以为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可以进一步了解，结果却是多了一个朋友。
    倒不是说我对感情有多期待，只是莫名其妙地被人由相亲对象降为普通朋友，心里多少有些不大舒服。
    失恋？
    倒也算不上。毕竟都没有开始。
    算是遗憾吧。本来以为可以稳定下来。
    还有一些不知如何跟大舅交代的惶恐。
    自从母亲去世后，大舅一直对我很照顾，小时候关心我的身体和学习成绩，长大后又担心我成家立业。
    赵小静是大舅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对象，听说还是舅妈牵的线。
    想到舅妈有可能对我的失望和明里暗里的嫌弃，我顿时觉得压历山大。
    我决定采取鸵鸟战略，他们不问，我就不说。
    这样一想，我的心情轻松了一些，于是起身给自己泡了杯奶粉，今天顾明凌没说让我给他送吃的，所以我晚餐可以简单对付一下。
    我端着杯子回到客厅，拿起手机，准备看几篇学术论文。
    我以前在研究组时研究的方向是“系统与控制理论的线性代数的变化特征”，毕业后，这个课题告一段落，苏至煜老师就我的学术报告提出了一些新的研究方法和实验手段，我答应苏至煜老师要在日后的工作中慢慢完善自己的学术观点。所以，在课后或者不忙的时候，我总会看一些线上的期刊和学术报告。
    我抿一口甜甜的奶粉，然后打开app，开始检索文章。
    突然在一篇《泛函分析中的不变子空间》的文章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陈枫浅。
    陈枫浅是我在a大的师兄，平时对我照顾有加，在我离开研究组后，是他接任了我的工作。
    陈枫浅师兄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可惜三十岁了还没成家。我一直以为是师兄眼光太高的缘故，直到他说了一句话：既然没办法举案齐眉，那就为科研事业奉献终身吧。
    我傻兮兮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举案齐眉和科研事业有什么关系。
    我看看杂志的名字，不得了，是一级期刊，我仰头把杯中奶一饮而尽，心中顿生豪气，很为师兄高兴。
    然后我看看时间，确保师兄现在没有睡觉，然后给陈枫浅师兄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师兄那磁性的嗓音从听筒传来：“喂，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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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恩恩，是我，师兄，最近好吗？我看到你发的论文了，恭喜师兄呀。”
    师兄笑了两声，说道：“哪里，论文是老头子逼着让发的，前段时间累得我够呛。这几天正准备联系你呢，老头子的生日快到了，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第36章：家常
    说到这里，陈枫浅师兄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我的反应。可是我……想到最后老师那失望的眼神，就不知道接什么了。
    “师兄，我……我能去看看老师吗？”我问道。
    “当然可以。”师兄说道：“老头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嘴上说着不让你回来，心里巴不得看着你好好在眼睛跟前儿呢，听我的，大胆来，有师母和为兄罩着你，寿宴上人又多，老头子不好意思让你下不来台的，毕竟是他最心爱的小徒弟。”
    我被枫浅师兄逗笑，问道：“老师现在身体怎么样？膝盖还疼吗？”
    师兄随意地说道：“老毛病了，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好，你别操心那么多，多想想自己的事。你真打算在三线城市的小高中里发光发热啊。你那知识水平，去985当个讲师都绰绰有余吧？为什么要自毁前途我不是很明白。难道你上了硕士又读博士只是为了去教一些小屁孩的高中代数？太浪费了吧我的明一师弟。”
    我摇摇头：“不浪费的，人不可能贪心，什么都要。既然做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一直对我弟弟很愧疚，他中考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体育考试的时候他扭伤了脚，一个人在家里休养，还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一直在外求学，只有寒暑假能见他，可是我还要打工，所以对他的投入和关心远远不够，我总觉得他现在性格孤僻，是跟成长环境有一定关系的。现在我博士毕业，回到家乡当老师也挺好。真的。师兄，不要再为我惋惜了。顺便帮我劝劝老师，是我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栽培。”
    师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勉强你。”“对了，我听说h市最近经常下雨，你记得带着伞和外套，别又生病发烧了。”
    “恩恩恩。”我点头：“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又和师兄拉了会儿家常，得知师兄的父母从美国回来了，我问道：“叔叔阿姨是要回国内定居吗？”
    师兄回答：“是回来专门解决我的婚姻大事的。不说这个了，烦。”
    师兄的爸爸妈妈我之前有幸见过一面，当时我读研二，阿姨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说：“瞧，枫浅这小学弟长得多秀气。”
    这句话之所以我记得这么清，是因为阿姨接下来还说了一句话：“如果是女孩子，给我们枫浅做媳妇多好。”
    我：“……”
    阿姨见我面露尴尬，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我们枫浅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但是阿姨听说他在医院里为了照顾你，觉都没有睡。明一呀，别说枫浅，就是阿姨见了你，也觉得亲切，不如认了阿姨做干妈，如何？”
    事实的真相是，师兄在旁边一脸冷漠地说：“妈，你这喜欢认干儿子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我：“……”
    后来我得知师兄妈妈因为儿子常年不在身边，回国之后，见到每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都试图认作干儿子以满足炫耀欲。
    第37章：电话
    毕竟枫浅师兄的每个朋友都是青年才俊。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可以秒杀国外的舞蹈队阿姨的儿子们，极大地满足了师兄妈妈“扬我国威”的想法。
    想到这里，我问道：“阿姨还是喜欢跳舞吗？”
    枫浅师兄：“嗯，我爸也不管管她。每天都跳到十点多，我妈啊，都是被我爸宠的。”“这次回国，也是我妈主动要回的，理由是舞蹈队的队员都当了婆婆，她心里不平衡了。”“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比的。好像成家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一样。”
    我听到这里，不禁被师兄的语气逗笑，问道：“难道师兄不想找到灵魂伴侣早点成家吗？”
    枫浅师兄坦白道：“不想。”
    我：“哦。”
    枫浅师兄：“婚姻制度是阶级社会的产物，随着阶级的消亡，婚姻制度也必然走向末路，而且我不觉得一种牢固的感情需要婚姻这种形式将其束缚，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
    我听得不大明白，但涉及到个人的择偶观点，我也就没有继续问，又和枫浅师兄聊了会儿天，我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九点了，于是我向师兄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到床上，有些担心顾明凌那熊孩子有没有好好上课，于是我发了条微信给他：下自习给我回个电话。结果顾明凌秒回道：好。
    肯定又在自习课上玩手机！不然怎么这么快就说“好”？！哼！
    待会儿再教训他！
    我气鼓鼓地把手机扔在一旁，然后静静地看着墙上的钟表秒针一圈一圈地走着。大概走到第十二三圈的时候，我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我看了眼来电显示：家人顾明凌。
    我坐起来，摁了接听键，顾明凌那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哥。”
    我气呼呼地问道：“是不是上课又玩手机了？”
    顾明凌答道：“没有。”
    我说：“那怎么回微信那么快？”
    顾明凌：“我在用手机看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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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还不叫玩手机？”
    顾明凌：“学习视频。”
    我：“……哦。”
    顾明凌基础不好，老师的上课节奏应该跟不大上，看网上的学习视频不失为一种提高的方式，于是我就没有苛责他，转而问道：“下午上课时你是不是饿坏了？中午就吃了那么一点。”
    顾明凌似乎心情很好，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嗯。是有一点饿。”
    我想到他中午和赵小静的斗智斗勇，于是叹口气说：“也不知道你跟赵小静置什么气。就算她写了你跟我的故事，你也没必要那样针对她，记住，你是男孩子，要大度。”
    顾明凌一听“赵小静”这三个字，说话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明显不太高兴：“哦？针对？哥你觉得我在针对她。”“我只是让她承认自己做过的事罢了，如果她没有在微博上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怎么会被我抓住把柄？而且，她那样写你，我大度不起来。”
    第38章：抬杠
    我一听这护短的语气，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顾明凌什么都好，就是太维护我这个哥哥了。中学时，有一次因为别人从背后说了我一句，他立刻翻脸，在同学生日会上把人办得很难看。
    事后我告诉他做人做事要看场合，不能我行我素，显得很没有礼貌。顾明凌说：“哦，他背后说你坏话就有礼貌了？”
    我：……
    哎，好吧，论抬杠，我只服我弟。
    看他话里对赵小静的态度，我知道不能和他硬碰硬，于是我换了个语气，循序善诱道：“恩，你说的也对，不过，赵小静今天向我道歉了，看在人家请咱吃饭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
    顾明凌说了声“嗯”，然后……
    “反正你跟她，我是不会同意的。”一副封建家长的语气。
    听到顾明凌这么说，我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然后一脸疲惫地解释道：“我和她只是朋友啊，以后也会是朋友……”
    顾明凌：“分了？”
    我：“……”
    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心想这孩子讲话一定要这么戳心嘛？！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和她就没在一起过啊。”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嗤笑，顾明凌轻轻地说了句：“不信。”
    听他语气，似乎心情又变好了。
    我：“爱信不信。就像你说的，人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凭什么看上我这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沉默了许久，顾明凌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我不解：“啊？有什么对不起的？”
    顾明凌：“之前那样子说哥你，是我不对。”
    我的大脑转啊转，这一个多星期的时光轴被我统统回忆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想起来顾明凌说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于是我说：“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不过不管你说了什么，哥都能原谅你，只要你能好好学习，上课认真听讲，作业认真写，不会的就问同学问老师问哥哥，课外活动积极参加，和同学搞好关系，不要独来独往，晚上好好睡觉，少玩手机多看书。”
    电话那端又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顾明凌轻轻地问道：“还有吗？”
    我想了想，继续碎碎念：“记得吃早餐，天冷了记得加衣服，晚上不要蹬被子，游戏不要玩，如果一定要玩，必须回家，不可以逃课去网吧，不可以离家出走丢下哥一个人。”
    顾明凌笑了笑，说：“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我望着天花板，一边晃脚丫一边说：“说话算话啊。不准像几年前那样，逃课去露营，害我急出了一身疱疹。”
    顾明凌：“嗯。哥，对不起。”
    我：“？”今晚是怎么了？我的“一根筋”弟弟突然懂得服软了？
    我看下墙上老旧的钟表，时间不早了，于是我对顾明凌说：“早点洗漱休息，晚上不要玩手机，我挂了啊。”
    顾明凌：“嗯。”
    放下电话，我拿出自己枕头下的日记，写了这样一句话：理解与欣赏一样，必须同对象保持相当的距离，然后才能观其大体，教育的本质在于引导和启发，让我们向着“证明自己”的目标——进发。
    第39章：说课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洗漱，顺便打开手机app听新闻。
    “yxry洲际赛将于三日后在b市举行，作为王牌战队wre的赞助商，zgdx和wre粉丝后援会将一起在全国16个城市举办yxry洲际赛观赛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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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边刷牙，一边好奇这条新闻到底讲的是什么，我嘴里叼着牙刷，拿起手机白度，原来yxry是一个大型游戏，全称叫“英雄荣耀”，wre是我们国家的职业队，去年打赢了全球其他队伍，赢得了冠军，zgdx是wre的赞助商。
    原来是游戏呀。
    现在游戏的运作流程都这么专业了？
    我对游戏的认知还停留在大学时玩的愤怒的小鸟这种级别，所以不是很理解这种大型游戏的魅力。
    放下手机，我继续刷牙，刷着刷着，我脑海中回忆起顾明凌打游戏的一幕，游戏最后结束的一幕，好像就是yxry四个字母。所以顾明凌一直玩的是“英雄荣耀”？
    我吐出口中的刷牙水，拿毛巾擦去嘴边的泡沫，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游戏的操作过程，以便在劝说弟弟的时候可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简单吃了个早餐，我就去了学校。刚走进学校行政楼的大门，就碰到了刘副校长，我彬彬有礼地和刘校长打招呼：“刘校长早上好。”刘副校长见到我，一脸和蔼地跟我说：“小顾啊，你的那个说课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一脸懵逼。说课比赛？
    刘副校长解释道：“哦，对了，昨天下午开完会，还没通知到你，省级的说课大赛，你们年级组长梁坤报的你。”
    我：“……”
    刘副校长拍拍我的肩膀：“年轻人，要善于抓住机会啊。加油，为学校争光。”
    我一脸迷茫地说了句：“好的。谢谢刘校长。”
    直到目送刘副校长那矮矮胖胖的身影走进办公室，关上门，我都没有从这个消息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说课。一直是我最不擅长的一种授课方式。
    所谓“说课”，就是教师口头表述具体课题的教学设想及其理论依据，也就是授课老师在备课的基础上，面对同行或教研人员，讲述自己的教学设计，然后由听者评说，达到互相交流，共同提高的目的的一种教学研究活动，说的简单点，说课其实就是说说你是怎么教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教。
    对于我这种教学经验不甚丰富的老师来说，“说课”会很明显地暴露出教学过程中的缺点，并且关系到以后的职称评定。
    所以高一组的老师们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那为什么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会莫名其妙地落在我头上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走进办公室。
    因为还没有到上课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还挺多，我一一打了招呼，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发现梁坤组长并没有在。
    我小声问隔壁五班的王老师：“王老师，组长老师去哪里了？”
    王老师回答道：“梁老师今天休年假了，要五天后才回来。”
    第40章：名额
    我：“……”
    休年假？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休年假？正在疑惑，我工位上的座机响了起来，我拿起听筒，梁坤组长那笑嘻嘻的声音立刻沿着电话线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小顾老师啊，昨天开教务研讨会的时候，刘校长让我报高一组说课大赛的参与者名单，数学组我报的你，你记得准备一下。”
    我一只手抓着听筒，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急躁：“梁组长，你也知道，我教学经验不丰富，说课大赛是关系到为校争光的大事，我去不太合适吧？”
    梁坤组长给我打哈哈：“小顾老师学历高，业务水平和专业知识都很扎实，我相信你。”
    我还准备再挣扎一下，看能不能不去，结果梁坤组长立刻说道：“那个，飞机就要起飞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啊，小顾老师，加油。”
    “梁组长……梁……”话没没说完，耳边传来电话的“嘟嘟”声，我沮丧地挂了电话。
    梁坤组长其人，据说十分记仇，他是教历史的，平时讲话喜欢引经据典，我亲眼见他讽刺过一个来我们学校实习的毕业生：“‘含而不露，开而不达，引而不发’，你做到哪一点了？你把答案跟摊煎饼一样写在黑板上，有什么意思？能引起学生的思考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啊小姑娘，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生搬硬套，还教个什么书？回家里蹲着卖白菜算了。”后来那个小姑娘红着眼睛离开了办公室，最后的实习评价也得了很低的分数，后来，我才知道，梁坤组长之所以这么针对她，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来学校实习的第一天把他当成了学生家长——梁坤组长平生最恨人家说他老相，虽然他只有三十岁。
    三十岁的人？想想看，孩子是不能上高中的。
    按理说，这样锱铢必较的人进入管理层是有难度的，但因为梁坤组长业务能力强，研发的“鉴宝”实践课获得了国家级的基金扶持，加上管理学生很有一套，所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我们高一年级的年级组长，可以说是很有作为的一名骨干教师。
    坐在位置上，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梁坤组长的交往日常，发现自己并未得罪过他，那为什么他要把说课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我？
    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听说了一件事。
    每个单位都有一系列的人才补贴计划，简而言之，就是学历越高，补贴越高。以前我没来学校的时候，梁坤组长的学历是最高的，补贴也拿得最多，自从我来了之后……难道是因为我占了他的补贴名额？
    我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有些细思恐极。
    如果是这样，那以后有我的“好”果子吃，毕竟年级组长这一职务属于我的直接领导。
    “哎。”我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未来的悲惨命运感到深深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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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备铃响了。
    我拿起课本和教案向五班教室走去。
    不管怎么样，先上好课再说吧。
    第41章：选择
    一节课结束，我抱着收上来的一摞作业，往大办公室走去，经过六班门口，我习惯性地往后门窗户望去，迎面被一冲出来的学生撞个满怀。
    “哗啦啦~”作业掉了一地，我也向后打了个趔趄，勉强站稳以后，我看到了始作俑者。
    周飞逸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眉头微簇，有些为难地说：“顾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我黑着脸说：“不可以吗？周飞逸，上课怎么没见你这么欢腾。”
    周飞逸“嘻嘻”一笑，说道：“对不起啊，顾老师，有没有撞疼你？”
    我没有理他，弯腰捡作业，周飞逸对围观的同学说：“都看什么看？滚回去睡觉去。”又对帮我捡作业的学习委员说：“陆雪琪，你也走。”
    陆雪琪看了我一眼，我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小姑娘对着周飞逸翻了记大白眼，然后“哼”了一声，回了教室。
    周飞逸看人们都散了，才不慌不忙地蹲下来帮我捡作业，一边捡，一边哼小调。
    我扫他一眼，发现他胸前有一个金色的小吊坠，随着捡作业的动作，一晃一晃。
    我问道：“戴的这是什么？”
    周飞逸闻言，把吊坠往衣服里一塞，神秘兮兮地说：“护身符，我妈留给我的。老师，你可别告诉任胖胖啊。”
    我皱眉：“任胖胖？”
    周飞逸解释：“就是教导处的任主任。”
    我：“……”
    好吧。
    作业很快捡好，上课铃已经响了，我催促周飞逸进教室上课，谁知周飞逸嬉皮笑脸地一定要将功补过，帮我把作业抱到办公室，我拗不过他，知道他这是在拖延进教室的时间。
    学习，对于基础差的孩子来说，不失为一种变相折磨，来自群体嘲讽的压力，对自我能力的怀疑，以及破罐破摔的故作无谓，哪一种都是漫漫青春里的无形枷锁，等到他们成年之后，回忆起本应美好的校园时光，空虚之余，也许更多的是别扭和羞愧。我不禁想到顾明凌，上课对他来说也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吗？如果传统的应试教育是一条他注定走不好的路，那要不要同意他尝试其他可能？
    脑子里这个想法一冒头，我有些吃惊，不过随即将这个想法否决。
    这个社会终究是“唯学历”论的，学位就是你的敲门砖，如果你连基本的入场券都拿不到，何谈玩转人生这个没有撤回键的真人游戏？
    不可以让顾明凌走上歪门邪道。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飞逸抱着作业，在前面走得虎虎生风，时不时扭过头来，对我说：“顾老师，您快点啊。”
    我看着前面那个无忧无虑的高大背影，很想让他明白“青春在于奋斗”的道理，可是周飞逸同学的玩乐思想之坚固、混日子本领之广大，我是领教过的。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毕竟不是谁的父亲都有几千万资产可以让儿子挥霍。
    第42章：克制
    周飞逸把手里的一摞作业本往我办公桌上一放，拉了个凳子在我的桌子旁边坐下，一脸谜之乖巧地看着我。
    我：“你不回去上课？”
    周飞逸一边帮我把桌上杯子拿到一旁，一边说：“不急不急，顾老师，让我们聊个十块钱的天。”
    我：“……”
    幸好办公室里只有我和高一（4）的班主任小刘老师，不然被其他年长的同事们看见，又该说我没有老师架子了。
    我看着周飞逸，努力克制住心中的不满，问道：“想聊什么？”
    周飞逸懒洋洋地说：“聊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让我回去上课。”
    我：“……”
    “那聊聊等差数列的求和公式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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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飞逸立刻一脸无语的表情：“顾老师，请顾及一下我的求生意识。数学这玩意儿，要命啊。”
    我被逗乐，随即板着脸说：“要命？那你还往数学班主任这里凑。我看你是没凉透。”
    周飞逸长眉一舒，“哈哈”笑道：“数学要命，但我们顾老师不要。”“相反，我们顾老师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对待自己的学生如春天般的温暖。”
    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说道：“行了，别在这里拍我的马屁，期中考试如果还是倒数，继续叫家长。”
    周飞逸立刻苦大仇深地看我一眼。最后在我的连轰带赶下，周飞逸终于离开办公室，顿时，办公室里清净不少。
    我坐在那里，开始耐心地批改作业。
    改了差不多一半，下课铃响了，我想到今天没有给顾明凌带早餐，也不知道他吃饭没，我打开抽屉，看到还有一盒苏打饼干，就准备拿着饼干去找他。
    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拐角处，也就是高二理科班所在的楼层，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明凌在背对着我接电话。因为距离的关系，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听墙根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光明正大地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明凌见到是我，墨染的双眸有一丝短暂的迷茫，随即他恢复高冷样子，伸出食指，冲我比了个“嘘。”
    于是我听到顾明凌在低声地对电话那端的人说：“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做主。”“专业的外设装备，我没有。”“到时候再说吧。”“嗯。”“那就这样。”说完，顾明凌挂了电话。
    我一脸严肃地问道：“是谁？”
    顾明凌看我一眼，轻描淡写道：“一个朋友。”
    我：“什么事？”
    顾明凌：“没什么事。”
    一听顾明凌的语气，我就知道他是不会告诉我任何的，这家伙，铁铸的闷葫芦。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气氛一时很僵硬。
    算了算了，一个未成年小孩，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把手里的饼干递给他，说道：“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不喜欢吃甜的，饿了的话，就把这饼干吃了吧。”
    顾明凌垂目看着手里的饼干，一脸深沉克制的模样。
    第43章：听课
    良久，他抬眼看我，说了句：“哥。”
    我答道：“嗯。”
    “对不起。”他低声说。
    我有些疑惑：“对不起什么？”
    顾明凌：“没什么。哥，辛苦了。”他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饼干，然后“撕拉”拆开，拿出一块叼在嘴里，把剩下的还给我：“下一节是班主任的课，吃东西不方便。”
    我：“……”
    谁说让你上课吃啊喂。
    说罢，上课铃响了，顾明凌冲我挥挥手，走进教室。
    我望着顾明凌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看起来有些落寞。
    回到办公室后，同事们上完课陆陆续续回来了，隔壁5班的王老师看我正在改作业，好心好意地提醒我：“小顾，那个说课大赛是在两周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
    我猛然惊醒：对吼！还有说课大赛！改作业太专注！以至于我都忘记了！
    向王老师道了谢，我急急忙忙把最后几本作业改完，然后开始构思说课的内容框架。
    对着空白的教案纸想了十来分钟吧，我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那就是没有想法。懊恼无比地揉了揉脸，我心情沮丧地翻开《课程标准》，准备先看看高中数学的教学大纲和教学方法推荐。
    看了一会儿，我慢慢有了思路，我准备讲《函数解析式的求法》这一章，因为这一章……内容复杂，可以首先保证授课时间，不会出现讲了十分钟就clasover的情况，然后函数解析式也是很体现数学精神和数学美感的一个概念，我觉得自己对它的求法还是比较了解的。
    我默默地想了一下说课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和状况，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向前辈老师们学习下经验比较好。
    找谁呢？
    我看看身边的同事们，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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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像都很忙的样子，只有王老师惬意地给自己泡了杯玫瑰花茶，然后打开手机看学校规定的教学视频，这个视频的观看记录是要记入年终考核的，我还没开始看，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焦虑。
    把焦虑的情绪放一边，我看着王老师，屡次欲言又止……
    王老师平时跟我关系最好，对我很是关照。
    “可是，王老师是教语文的，不同学科之间的课堂节奏是不一样的，问王老师有用吗？”脑海里的一个小人说。
    “王老师教学经验丰富，教过的学生都跟你一样大了，大道至简，教学道理总是不变的吧？”脑海里，另一个小人说。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王老师放下茶杯，笑着地对我说：“小顾，如果你觉得没有头绪，可以向年纪组长申请听课，看看其他有经验的老师是怎么讲课的。说课嘛，重点在‘说’，说教学思路，说学科内容，说发展和认识，只要言之有理，能自圆其说，就是一节成功的说课。”
    我连忙点头，对王老师说：“谢谢老师的指点，我这就跟梁组长打电话，申请听……诶？听哪位前辈的课比较好？”我一脸狐檬式迷茫。
    第44章：沟通
    大概是我的表情逗笑了王老师，王老师笑着说：“高二理科（3）班的班主任杜子义老师，省级优秀教师，省教育局数学教研组成员，经验丰富，听他的课应该会给你一点启发。”
    “高二（3）班？”我问道。
    王老师回答道：“对，就是你弟弟顾明凌那一班，杜老师是他的班主任。”
    我“哦”了一声，脑海中渐渐回想起一个身影。
    一个站在班级门口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腰间别着钥匙串，走路的时候钥匙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一开口，就能让人联想到“声如洪钟”四个字。
    那是新学年开始，顾明凌来学校报到的时候，我和他的班主任杜老师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因为不在一个年级，所以除了每周的教研会上偶尔会碰到以外，基本很少有交集。
    我问王老师：“王老师，那您有杜子义老师的联系方式没？我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王老师说了声“有”，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下，然后把杜子义老师的微信推送给我。我一看杜老师的微信名片：他山之石。头像是一个扶着一块大石头的中年男人。很有教育工作者的特色。
    我点了好友邀请，大概半个小时后，杜老师通过了我的请求。
    我简单说明了来意，还补充地说了一句：我是顾明凌的哥哥，不知道您还记得不？
    杜老师答道：记得。
    我说：一直想跟您联系来着，但刚开学，事情比较多，分身乏术，请您见谅。
    杜老师：顾明凌这学生平时也不捣乱，顶多就是上课睡觉，爱请假，性格呢，是有点孤僻，对人对事都比较冷漠，缺乏学习热情，你当兄长的，要好好引导，明年就高三了，不能这样下去。
    我连忙回复：嗯嗯嗯，会的，会的，杜老师放心。
    末了，杜老师说了句：要不明天的课，你来听一下，顺便看一看顾明凌的学习状态。我觉得以他现在的学习成绩和排名，坦白讲，过大专线都有难度。不过事在人为，还有两年的时间，如果抓住机会，好好努力，升本还是有希望的。
    我回复道：好的。谢谢杜老师指点，杜老师费心，我一定好好监督。
    杜老师没有再回我，应该是去忙工作了。
    老师这个职业，都以为很轻松，其实不然，除去日常的备课，写教案，做教具，讲课，批改作业这些分内工作，还有应付检查，研讨，总结，培训，赛课，找学生谈话，和家长沟通等等内容，更别说不定时的测验，抽查，考试，改卷，总之，是一个很劳心劳力的活。除此之外，还很考验人的耐力和智慧。
    天知道那些熊孩子每天会给你惹什么祸？
    而且，你还不能喜怒形于色，不然会显得没有教师威严。
    所以，杜老师没有再回复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退出微信，看着屏幕上的时间，整十一点，还有一节课的时间就放学了，今天上午过得可真是快啊。
    第45章：引导
    中午的时候，我给顾明凌发微信，叮嘱他好好吃饭。他没有回我，应该是在睡觉吧？
    想到自己手头的一堆事，我决定中午在教师餐厅凑合一顿。
    拿了饭卡，我从办公室里出来，经过前面的教学楼时，我突然想到自己的一本教辅资料好像忘在了五班教室，于是打算顺路取回，吃饭的时候翻两眼，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合适的例题在自习课上给学生们讲。
    我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1号教学楼，市一高的教学楼一共有五栋，主色都是浅绿和奶白，外观基本一致，侧面分别用深蓝的字体写着1、2、3、4、5，高一年级在1号教学楼，此时是吃饭高峰期，整栋大楼较之平常显得有些空荡。
    我经过五班的窗户，看到对面位置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小眼镜。他的右手高高吊起，石膏应该还没拆，他看着桌子上摊开的课本，神情专注。
    我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敲了敲明显开着的门。
    小眼镜抬起眼睛，看我一眼，随即又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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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尴尬地收回笑容，然后走到讲桌旁，弯腰找我的那本教辅资料，很轻松就找到了，就是上面沾了一些粉笔灰，我吹了吹，又弹了弹，然后拿在手里，向小眼镜走去。
    小眼镜见我向他走来，明显有些紧张，我看他左手飞快地拿了支笔，在手里攥着，不知道在干嘛。
    我走到他面前，在他对面凳子上坐下，问他：“李亦凯，今天我讲的知识都掌握了吗？”
    李亦凯点点头。
    我指着他摊开的课本，说：“在看历史？”
    李亦凯说了声：“嗯。”
    我问他：“喜欢文学和历史？”
    李亦凯不讲话了，左手摸着自己打石膏的右臂，我看这孩子倔倔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于是转移话题道：“还没吃饭吧？老师也没吃饭，走，老师请你吃好吃的。”
    李亦凯看着我，很久不回答，末了，他冷冰冰地问了一句：“顾老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动我吗？”
    我：“……”
    谁有那闲功夫去打动你啊孩子？现在的小男生中二起来，真是觉得自己是全世界的中心呢。
    我笑着摇摇头：“李亦凯，老师呢，就想着既然你没吃饭，就跟你一起吃，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肚子可不行，没有其他的意思。”
    李亦凯说：“我以前也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可是后来，我发现，人身上的恶可以被无限放大，就算有人对你好，那也是有目的的。”
    我笑了：“哦？那你说说老师请你吃饭有什么目的？”“是怕你饿坏了影响全班成绩？还是你饿着肚子没办学习再把身体搞坏？哪一条跟我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李亦凯，老师承认世界上有一些很丑恶的东西，但是与此相对，世上更多是善意和理解，不能因为受了一两次打击，就对这个世界悲观绝望，这不应该是一个青少年应该有的状态和心境。”
    第46章：餐厅
    李亦凯看着我，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思考我刚刚的话。
    我趁机邀请他：“走吧，饭总是要吃的，我们可以边吃边聊，老师也很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想法。”
    李亦凯犹豫了一下，起身，从课桌下拿出外套，一只手将外套抖了抖，准备穿。我见状，帮他把外套披上，他抬起眼睛看我一眼，隔着镜片的眼神像一只戒备的小鹿。
    我解释道：“放轻松，你手不方便，老师只是助人为乐。”
    仿佛被看穿了什么，李亦凯红着脸，拿了自己的饭卡，跟我一起往餐厅走去。
    市一高的餐厅在学校的最北面，四周有工整的草坪和植被，餐厅一共有三层，第一层二层是学生餐厅和教室餐厅，第三层，姑且称为贵族餐厅吧，因为里面不光饭菜漂亮，价格也漂亮得无懈可击。
    我想着既然请学生吃饭，不能太丢面子，于是直接坐电梯上了三楼。
    果然，三楼稀稀拉拉地坐了十几个人，也不用排队。窗口的大妈一看是我，立刻热心地问道：“小顾老师今天没跟弟弟一起来呀？”
    我笑道：“嗯，他功课紧，跟同学一起吃就好。”
    大妈说：“那这位是？”
    我说：“恩，是我学生。”
    大妈惊讶地撇撇嘴：“看人家顾老师，还主动请学生吃饭，这么关心学生的老师哪里找？”
    李亦凯脸更红了，头垂得低低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看着窗口贴的菜单，念道：“糖醋鲤鱼，西湖牛柳，蚂蚁上树，蚝油生菜……对了，李亦凯，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李亦凯有些意外，他有些怔忡地看着我，说道：“没，没有，我没有什么不吃的。”
    我说：“好，那老师就随便点了。”
    我点了一个香辣鸡翅，蒜蓉茄子，糖醋里脊和清炒玉米粒，又要了两碗米饭和桂花米酒汤圆。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我递给李亦凯一双筷子，结果我发现除了那个玉米粒，其他的菜他都不碰。
    我问道：“是菜不和胃口吗？”
    李亦凯摇摇头，说道：“不是。”
    我皱眉：“那怎么这三个菜你都不碰？”
    李亦凯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顾老师，我不吃辣，不吃蒜，不吃有怪味道的东西。”
    我恍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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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糖醋里脊是有怪味道的东西。所以为师今天的点菜行为可以说是十分失败的了？
    我有些疑惑，问道：“那为什么老师刚刚问你不吃什么，你不说？”
    李亦凯小心翼翼地往嘴里送了几粒米饭，咀嚼了咽下之后，回答说：“我、我紧张……”
    我笑道：“老师就那么恐怖吗？又不是上课提问，你紧张什么啊？”
    李亦凯想了一下，最后放下筷子，坐直了对我说：“顾老师，我小时候是跟奶奶长大的，我奶奶非常疼我，我不吃的东西，奶奶都会吃掉。可是自从我十二岁回到了市里，爸爸妈妈从来没问过我不吃什么，总是想方设法地纠正我挑食的毛病，可是有些东西的味道我就是吃不惯，他们只会骂我，关我禁闭，慢慢的，我也就不敢说自己不吃什么了，每次吃饭总是把辣椒和蒜偷偷挑出来扔掉。”
    第47章：信任
    我听了这话，知道李亦凯不善于表达的习惯，很大程度上是受他父母的教育方式的影响。
    我又问道：“那你跟你父母之间，平时沟通得多吗？比如告诉他们，你真的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李亦凯回答：“不多，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拖累。”
    我疑惑：“哦？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李亦凯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声音小小地说：“可能是因为我从小不在父母身边，跟他们没有什么感情，有时候看着他们对妹妹的模样，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我似乎有些明白李亦凯的感受。母亲和父亲都不在了之后，每周末我去大舅家吃饭，看着表妹和舅妈那亲近的样子，我在羡慕的同时心里也是有些苦涩的。
    感情隔阂和缺乏沟通是一个家庭的大忌，我看着李亦凯，心想什么时和他们的班主任王老师反映一下情况，必要的时候和王老师一起做一次家访，学生完整人格的养成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我对李亦凯说：“每个孩子对父母来说都是不同的，可能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不得不将你送去乡下，但是我相信你的父母对你一定是抱有期待的，不然他们不会这样严格要求你。”
    李亦凯点点头，说了句：“嗯。”
    我把那盘清炒玉米粒推到李亦凯面前，又起身给他拿了个勺子，李亦凯接过勺子的时候，小声说了句：“谢谢。”
    最后除了那盘玉米粒，其余三个菜都没吃完，我把每一份都打包好，然后向窗口大妈要了个中号的塑料袋，把每个饭盒都装进去，准备晚上回去热热当晚饭。
    李亦凯看着我，问道：“顾老师，顾明凌是你亲弟弟吗？”
    我笑着回答：“是的，亲弟弟。”
    顾明凌的身世，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李亦凯吊着手臂，一脸冷静地说：“那为什么你们两个人一点都不像？”
    我打着哈哈回答：“那什么，可能他长得像爸爸，而我长得比较像妈妈吧。辩证法学过没有？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怎么会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呢？你说是吧？”
    李亦凯想了想，点点头，然后他跟个小大人一样叹口气说：“顾老师，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好。”
    我：“？”突如其来的赞美让我无所适从，不过我还是落落大方地回了一句：“谢谢夸奖。”
    我提着个塑料袋在前面走得走马观花，李亦凯跟在我身后，我们这次没有坐电梯，因为我觉得饭后步行有助于消化。
    李亦凯吊着手臂，要小心上楼的同学碰到他。
    突然，周飞逸给我们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见他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咋咋呼呼地跟炮仗似的响亮：“王殷！！你他妈再敢录我上课睡觉时的糗样！别怪爸爸我不带你上分！日！真是孙子！把爸爸拍得那么丑！这顿饭爸爸不请了！”
    第48章：感动
    接着，是王殷的声音，完美混合了笑意和嘲讽：“有本事睡觉，还有本事管着别人的手机啊？”
    说着，王殷的身影出现在拐角的台阶上，他懒懒地一扭头，看到我，顿时神情一顿，还没来得及跟我打招呼，就被周飞逸从后面抓个正着，周飞逸跟个大猴子似的趴在王殷的背上，勒住他的脖子，作势要打他，说：“王殷！今天爸爸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307谁是老大哥！哇呀呀呀呀呀！”最后几声是京剧里的唱腔。
    周飞逸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还在那里“呀”个不停，直到他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神秘和压抑，才慢慢抬头……
    与我视线相交的瞬间，我分明看到周飞逸脸上闪过一丝放飞自我后的尴尬。
    他慢慢地从王殷身上下来，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老师好。”
    我看着他们几个人，都是自己班的，还是同一个宿舍的，看来307的宿舍关系挺融洽啊。
    王殷首先看到了我身后的李亦凯，他冲周飞逸使了个眼色，周飞逸见到李亦凯，先是撇了下嘴角，然后松松垮垮地站着，阴阳怪气的说：“李同学，您亲自来食堂吃饭啊~”
    连我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能听出话里的不屑与敷衍，更别提心思敏感的李亦凯了。
    只见李亦凯涨红了脸，有些克制地抿了抿嘴唇，我见状，对周飞逸说：“行了，周飞逸，讲话不注意的毛病能不能改改？”然后又安抚身后的李亦凯：“李亦凯，你别生气，周飞逸平时就是这样，他没什么恶意。”
    周飞逸“哼”了一声，说：“顾老师，我们上楼吃饭了啊。您和李同学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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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就继续上楼了，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周飞逸明显又“哼”了一声。然后我听到他跟他们宿舍的人在那里指桑骂槐：“穷山沟出来的人，就喜欢巴结奉承。”
    “就是，还小气巴拉的。”
    “一顿饭值几个钱，也要让人同情。”
    别说李亦凯了，我听着都觉得过分，正准备走上去继续教训他们，我的袖子被人拉住了，我低头一看，是李亦凯。
    只见李亦凯一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他慢慢吸了口气，说：“顾老师，别给自己添麻烦了，他们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我说：“他们那样说你，你就不生气？”
    李亦凯点点头：“说实话，我生气，被人那样误解，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生气吧，只是我觉得您说的对，比起恶意，世界上的善良和理解更多一些。我不希望给老师添麻烦。因为老师您的存在……我觉得，就是最大的善意。”
    说罢，李亦凯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这些话对他来说很珍贵也很难得。
    事实上，的确很珍贵和难得。我看着他，心里很感动，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学生的成长更让人开心的呢。
    “谢谢老师，我回寝室了。”李亦凯说。
    第49章：拥抱
    看着李亦凯的背影，我忽然在想，教育的目的是什么？是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还是一声惊雷，一语道破玄机？都不是，而是让学生自我发现，而这个发现的过程，就是教育的意义和目的本身。
    如此看来，世界上没有不能被教化之人，只要用对心意和方法，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有所收获和提高。
    我一边思考一边走路，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的“杏坛”，“杏坛”位于学校的西北面，是一个小型广场，主要用于日常集会和举办小型活动，比如朗诵之类。
    取名于孔子聚徒授业讲学之地，表达了尊师重教的道德理想和对莘莘学子的殷切希望。
    此时正值中午，杏坛的人不多，有一些同学拿着书本在背，大概是为了避免打扰中午同班同学午休。
    我走过去，找了个台阶坐着，感受着秋风飒飒，岁月静好。
    忽然想到顾明凌没有回我消息这个事，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起身向2号教学楼走去。
    上楼上到一半，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铮。
    赵铮正在下楼，见了我，眼神有些闪躲，不过很快，他恢复平静，向我打招呼说道：“顾老师。”
    我点点头，问道：“赵铮，去哪儿啊？”
    赵铮犹豫了一下回答：“嗯……寝室。”
    我又问道：“看见顾明凌了没有？”
    赵铮飞快地摇摇头，回答：“没有。”
    “顾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没等我说完，赵铮就飞一般地“逃”走了。
    “绝对有事。”我的直觉告诉我。
    我拿出手机，给顾明凌打电话，直到人工提示的声音响起，都没有接通。
    又连续打了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这下我的节奏可乱了，我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四十了，这小子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还是……他又请假出去打游戏了？
    想到这里，我给他的班主任杜老师打了个电话，确认最后一节课顾明凌老老实实地在教室里。
    那顾明凌能去哪里呢？我陷入沉思。
    正一筹莫展，身后响起一声冷冷清清的“哥”。
    我扭头，看到顾明凌站在楼梯拐弯处，仰着脸，一脸淡漠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沾染了一丝疲倦和困意。
    我长舒一口气，下了几级台阶，向他走去，边走边说：“你去哪里了啊？打电话也不接，发微信也不回。”
    我在顾明凌前面站定，惊奇地发现自己身高只到他眼睛那里，此时，他的眼睛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那是一种除了隐忍、喜悦和疲惫之外的一种东西，我说不上来。突然，顾明凌垂下眼睛，似乎有些难过。我问他“怎么了”，下一秒，我的手臂被轻轻一扯，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被拥入了一个无声的怀抱。
    顾明凌双手环着我后背和肩膀，下巴深深地埋在我的衣服里。
    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小凌？”我小心翼翼地问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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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视频
    顾明凌没有说话，环着我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那一下又一下的跳动，仿佛是我和他之间永远无法割舍的牵绊——只要彼此的心脏跳动一天，我就永远是他的哥哥，是他坚强的后盾。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这边。
    我又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凌？”
    顾明凌摇摇头，低声回答：“没有，哥。”
    我说：“那怎么失魂落魄的？”
    顾明凌：“没有。”
    我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跟哥说，不要怕他们，啊。”现在的校园暴力也是很让人心累，希望顾明凌不是其中的受害者。
    听到我这么说，顾明凌轻笑：“哥。”
    我：“嗯？”
    顾明凌：“以为我是小学生啊，还欺负？呵。”
    我一本正经地开口：“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小孩子。”
    顾明凌：“那是因为你老了。”
    说罢，他放开我。
    我又问了他几次，他都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预备铃响起，顾明凌背对着我挥了挥手，然后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为什么顾明凌看上去总是那样孤单，好像与谁都格格不入的样子，也许每个年龄阶段都有自己要解决的使命和难题，那十七岁的顾明凌的难题是什么呢？
    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向办公室走去。
    下午第一节是我的课，我拿着教案走进自己班里，果不其然，周飞逸几个人又把整个教室闹成了一锅粥。
    他们挤在最后一排，把周飞逸围在中间，边看手机视频边嚷嚷，丝毫没注意教室里其他同学正在学习。
    “哇塞！凌一大神这个走位真风骚！技能的伤害精确到秒了！！666！！不愧为国服第一钻石！”
    “啊啊啊啊啊啊啊！还能倒打一波，我看这局稳了！老铁！！”
    “我觉得对面应该也很强！！看他们的配合！！”
    “但是凌一大神的操作稳啊！如果打四保一的话，对面根本不是对手！！”
    我走过去，伸手拿过摆在他们面前的手机，说道：“看什么呢，这么起劲。没收了。”
    “哎哎哎哎哎——”周飞逸等人发出一致的哀嚎。
    “顾老师，让我们看完嘛。”周飞逸继续嚎：“我保证不出声音！您上您的课，我们看我们的视频。”
    我哼笑：“呵~周飞逸，你在跟我讲条件吗？”
    周飞逸说：“不，老师，是在跟您提要求。”“这个比赛超级精彩，是wre青训营的选拔赛，今天中午刚出的，我们在看重播。”
    我把拿手机的手背到背后，防止周飞逸来抢，然后说道：“上课有上课的纪律，如果你不想上，可以出去。”
    周飞逸冲王殷他们几个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我说：“老师，那什么，王殷他们几个肚子疼，我带他们去医务室啊。”
    王殷几个立刻配合地蹲下，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着。
    我：“……”
    然后不等我讲话，他们就光明正大地离开了教室。
    教室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我。
    走廊里。
    “手机带了没？”周飞逸的声音。
    “带了，带了。”王殷不耐烦地回答。
    第51章：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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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叹了口气，摇摇头，真拿这群小屁孩没办法。
    虽然出了这样的插曲，但课还是要上的，我整理好情绪，开始讲课，讲到一半，我发现班长李新明今天的状态不怎么好，无精打采的，像一个霜打的茄子，仔细看，眼圈还有些红。
    平时李新明的学习情绪都很饱满，上课更是处处发挥老师的“左膀右臂”作用、维持课堂纪律，今天是怎么了？
    趁着让大家做练习题的时候，我走到他身边，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李新明摇摇头，说：“没有，老师。”
    我沉着嗓子说：“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几乎是刚说完这句话，下课铃就响了，李新明起身，跟着我往外走，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办公室，我问他：“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吗？”
    李新明的家境不太好，这是我整理他档案的时候发现的，他父亲早逝，家里还有一个九岁的妹妹，全靠母亲打工支撑。
    忽然，李新明的眼红了，虽然他努力克制，但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哽咽，他点点头，说了句：“嗯。”
    我听到这里，把他带进办公室旁的小会议室，关上门，然后看着他：“说吧，这里只有老师和你。”
    我知道李新明是很信任我这个班主任的，身为班长，他和我的关系一直很融洽。
    李新明看着我，吸了下鼻子，然后开始抽泣，边哭边用哭腔说道：“我妈她……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我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太难过：“李新明，你妈妈生的什么病？跟老师说清楚些。”
    李新明看着我，溢满泪水的眼睛里透露出冰冷的绝望，良久，他嗫嚅着双唇，吐出两个字：“癌症……”
    我：“……”随即，安慰他：“癌症不是不治之症，如果治疗得及时，寿命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你放心。”
    李新明擦了下眼睛，嘴角挂了一丝冷笑，说道：“老师，你不用安慰我，我妈妈的癌症，已经扩散了。她一直瞒着我，如果不是我妹妹说漏嘴，她准备一直不让我知道，不让我去照顾她。”他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我真该死！为什么每次放假都要在学校学习！连一口饭都没给妈妈喂过！”他抬起头看我：“老师，你知道吗？最近这一个月，一直是我那上小学的妹妹在医院里，白天她在学校上课，晚上在一边照顾我妈，一边写作业。”“可是，我在干什么？我在学校里吃着白米饭，肆意享受青春的美好，竞选班长，参加演讲比赛……我以为，考上重点高中，我就能离梦想更进一步，就能给妈妈带来好的生活，可是……可是现在……老师……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说完，李新明闭上眼睛，难过得屏着呼吸，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也太了解了。
    第52章：还债
    当年爸爸生病的时候，我也是这般绝望。仿佛站在世界中央，地表以最快的速度沦陷，露出深渊的模样，当时我不光要照顾病重的爸爸，还要应付那些讨债的人，被扇耳光、骂脏话，这些、我都经历过。
    最惨的一次是，我抱着顾明凌躲在垃圾箱里，然后晚上我们脏兮兮地回到家里，发现大门上被泼了油漆，而且所有的家具都被一搬而空。
    当时只有七岁的顾明凌没有哭，而是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说：“哥，别伤心，那些家具丑死了，等我长大给你买奥特曼的。”
    我看着小小的顾明凌，顿时觉得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有了一些温暖的慰藉。
    还好，弟弟没被带走。
    还好，家还在。
    人只有经历了一些，才可以变得坚强。书中的道理懂再多也无用，只有伤疤厚实才能防身。不知苦处，未信神佛。但人不可以拘泥于过去，竹子把心中解不开的疙瘩，化作成长向上的结，做人也要如此，没有过不去的坎，从来、都只有不愿意面对伤痛的人。
    我看着悲伤难过的李新明，换了副语气，说道：“李新明，哭能解决问题吗？”
    李新明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但无奈眼泪却越擦越多，仿佛只有哭泣可以抵消他心中如山的负罪感。
    我拿出纸巾递给他，说道：“遇到困难和悲伤，可以哭，但哭过以后要继续上路，因为路还很长，不可以因为一时的挫折，就错过其他的收获和风景。李新明，你现在照顾妈妈，还不晚。身为兄长，照顾好妈妈和妹妹是应该的，但作为母亲，她不希望成为你的拖累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应该这样想，你有一个伟大的妈妈，你要尽你所能地去陪伴她，照顾她，因为这些日子，会成为你日后珍贵的回忆。”
    李新明点点头，接过纸巾，擤了把鼻涕。
    我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李新明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直到我拿着钱夹进来，李新明才赶忙拒绝道：“顾老师，平时您对我的帮助都很大了，这个……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我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是我上学时候的积蓄，我拉着他的手腕，把卡放进他手里，强迫他接下，说：“里面没多少钱，几千块，给妈妈买点好吃的，把自己和妹妹照顾好。老师目前也没什么能帮到你。”
    李新明挣扎着不要，他把卡放到会议桌上，一边背着手往后退，一边说：“顾老师，这个我真不能要，我妈妈治病已经欠了不少债……”说罢，李新明仿佛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连忙捂着嘴。
    我把卡拿起来，重新放到他掌心，说：“因为欠了不少债，所以不能再接受老师你的施舍了，是这意思么？”
    李新明的眼睛又红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李新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听过没有？虽然我的年龄，当‘父’有些不合适，但当你哥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这些钱，算我借你的，十年之后还我。”
    第53章：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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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李新明还有推辞的意思，我干脆板了脸，沉声说：“拿着，自尊不能当饭吃，等你有能力了，想怎样报答我都可以，但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
    李新明颤抖着嘴唇，缓缓接过，然后他擦擦眼睛，说了声：“谢谢老师。”
    我怕他多想，又对他说道：“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要告诉别人。”
    李新明点点头，我看他情绪基本恢复正常，就对他说：“回去上课吧，别分心，有什么难处跟老师讲。”
    李新明再次对我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目送他离开，我在会议室里待了一会儿，才出去。
    刚出去，就看到教导处的任主任在我们办公室里巡视工作，见到我，他立即对我摆出一个很有主任特色的笑容，冲我招招手，对我说：“小顾老师，你来一下。”
    我一脑袋事，也不知道任主任找我干嘛，所以一脸莫名地出去了，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任主任不露声色地四下看看，确定没有同级领导经过，才跟我说了话。
    “小顾啊，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我思索了一下，回答：“教学安排都按照课程计划在走。学生工作有些棘手，不过也都基本处理好了学生之间的关系，还有就是教研工作方面，两周之后有一个省级说课大赛需要准备。”
    任主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个人问题解决了没有啊？”
    我：“？”
    教导主任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可能是纯粹关心我吧，我安慰自己道。
    “没有呢，主任，呵呵，呵呵呵。”我尴尬地笑。
    任主任装作有些疑惑的样子，长长地“斯——”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我怎么听说你舅舅给你介绍的有对象啊？”
    我：“……”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任主任会知道我舅舅给我介绍对象的事儿？
    基本连同事都不知道的好吗？！
    突然，我脑袋里一道亮光闪过，一个星期前和任主任打电话的内容浮现在眼前。
    任主任当时好像是让我在我大舅面前提他来着。可是，后来我生病，加上大舅出差不在家，我也就没去大舅家吃饭，所以……没有提。
    意识到这一点，我赶快接过话匣，一脸愧疚地对任主任说：“哎，我舅舅百忙之中，还操心着我的终身大事，只是我太不争气，忙于学生工作，让机会溜走了。”
    任主任也面露遗憾之色，拍拍我的肩膀，说：“年轻人，不要总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嘛，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家在立业前面嘛。”
    我赶忙接住这个台阶，顺坡骑驴：“任主任，下次我去舅舅家吃饭的时候，一定向他提您对我怎样提携和关照，真的，我特别感激任主任您对我的帮助。”
    任主任听到这里，脸立刻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山茶花，眼角的皱纹像扇子的纹路一样聚集在一起，他声如洪钟地连忙说：“好，好，好，年轻人觉悟高。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第54章：骗子
    打发走了任主任，我回办公室里坐着，整理了一下说课的的内容和例题，一转眼，天已经黑了，办公室里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
    我犹豫着要不要给梁坤组长打了个电话，汇报一下明天听课的事。
    我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有些身心俱疲。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我看到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来电，百无聊赖地接起来，一个语速很快高亢明亮的男中音说：“你好，你是顾明凌的监护人吗？”
    我答道：“是。”
    男中音：“恭喜你弟弟顾明凌通过了我们wre青训营的选拔赛，现在……”听到这里我心里默念一声“小儿科”，摁了结束通话键。
    这年头，骗术也是与时俱进啊。
    肯定是顾明凌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个人信息，被骗子盗了去。
    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顺便再买些排骨炖了给顾明凌当宵夜。
    结果那个电话号码孜孜不倦地打来，每次我都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说句：“对不起，你说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骗子打了大概五六个电话，我菜也买好了，排骨也买好了，还买了俩馒头，于是在他又打来的时候，我对骗子说：“年纪轻轻的干嘛要当诈骗犯呢？我都说了不信。”“好好好，他是天才，你是战队经理，现在我要给我的‘游戏天才’弟弟炖排骨了。你也歇会儿，说那么久，嘴巴不干吗？”
    电话那边传来久久的沉默……

 教弟无方_40

    然后是一句怼天怼地的：“靠！”
    我继续说：“年轻人不可以说脏话呦，不文明不礼貌，家里大人没教吗？”
    “嘟——嘟——嘟——”
    电话直接挂掉了。
    神奇。我竟然能把骗子讲得主动挂电话。
    不一会儿，家门口到了，我拿出钥匙开门，然后洗手，热饭，我先把中午的菜就着馒头吃光光，然后开始择菜，焯排骨。
    我打算把排骨炸一下，顺便再炸个茄盒，打算让顾明凌明天早上吃，今晚实在是太累了，有些不想再去学校，尤其是一想到有可能再碰到任主任，我就觉得一阵紧张，好像自己欠了他什么似的，也不知道自己这怕领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这个人，没上学的时候怕长辈，上学的时候怕老师，工作以后怕领导，用顾明凌的话说，就是“哥，你为什么那么胆小？”当时看着虎了吧唧的弟弟，我有些无言以对。
    后来想想，我这不是胆小，是习惯性畏惧，大致就是由于习惯性的自我价值感缺失，而在人际交往中形成的不自信以及慕强心理。
    当然这是后来我翻阅大量心理学书籍找到的概念，家里的亲戚是不会知道的，所以我从小得到的最多的评价，就是“安静勤奋”和“胆小内向”。
    其实，我只是在亲戚面前不太自在，而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十分地放得开，比如现在，我正在和自己的弟弟眉飞色舞地讲如何把电话骗子逼得爆粗口的事。
    第55章：坦白
    “他不是骗子。”顾明凌听我讲完，缓缓开口。
    我：“？”
    电话那端的顾明凌沉默了许久，直到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俱乐部？什么经理？”他才解释说：“中午的时候，我去打了把比赛。”
    我：“！”
    顾明凌仿佛卸下珍藏的面具般，把所有的秘密都摊开：“那个人是wre俱乐部第二战队的经理，于小飞。今天中午是wre青训营的选拔赛，因为我在国服的排名还算靠前，所以第二战队的经理亲自过来看我比赛，说白了，就是看我线上操作。”
    我：“……”
    顾明凌不紧不慢地说道：“上午你看到我时，我接的那个电话，就是于小飞的。他问我对比赛场地有没有什么要求。我说没有。”
    顾明凌：“然后他就在咖啡馆里给我安排了一台电脑，我本来以为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赢了比赛，现在他要代表俱乐部签我，所以就联系到了你。”
    我觉得自己胸腔一阵沸腾，仿佛要爆炸，我强压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好啊，顾明凌，竟然背着我去打比赛？还有吗？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明凌沉默了一下说：“没有了。”
    顾明凌虽然有时候挺气人，但总体对我还算诚实，尤其在坦白真相的时候，从来不说假话，既然他说没有了，那我就姑且相信他。
    我说：“下不为例。”“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别怪我生气。”
    顾明凌轻轻地说了句：“嗯。”
    又跟他聊了会儿其他的，良久，当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
    “哥，我想去打职业。”顾明凌平静地说。
    隔着电话，我能想象他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平静中带着自我主宰的味道，看似跟你商量，其实就是知会你一声，于是我果断地回答：“不可以！”
    顾明凌果然没有再讲话，我拿出家长咄咄逼人的态度，对着电话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小凌，首先，我对那个俱乐部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就算它是真的存在，谁能保证三年之后它的经营还是稳如泰山？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三年对一个企业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你，顾明凌，你一生最美好的年华要赌在一个未来尚未明确的行业吗？”
    “再次，你觉得打职业可以避免高考，可以剑走偏锋，给你带来成就感和名利以及地位，但你有没有想打剑走偏锋的同时，也有可能把自己割伤？一个人想要得到不寻常的东西，一定会付出不寻常的代价，过于集中的财富和名望的积累，带来的只会是膨胀和快速消亡，所有的轰轰烈烈都是不祥之兆，我不希望你成为某个现象的牺牲品，或者是一个报告里的背景数字。”
    “最后，是我身为哥哥的一点私心，我希望你平安，健康，快乐地长大，成才，然后立业，成家，那些电竞选手，作息不规律，整天对着电脑，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就算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不要去打职业，好不好？”
    第56章：奏
    顾明凌什么都没有说，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一定没听进去，这孩子，倔着呢。
    意识到和顾明凌之间有一场持久战，我就觉得分外头痛。看看时间，将近十点了，身为老年人作息的我，准备洗洗睡了。
    洗干净之后，我躺在床上，准备例行翻一下朋友圈。
    赵小静两分钟前更新了一条：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手贱要双开！更新不过来被骂！更新少了被骂！剧情没有按照思路走要被骂！啊啊啊！要疯要疯要疯！
    配图是一个上吊的简笔画小人。

 教弟无方_41

    我白度了一下“挖坑”“填坑”“双开”的意思，感叹作家的生活也不容易，看来所有的风光都是外人看到的，每种职业的个中辛苦、酸甜苦辣，都只有自己知道吧。
    于是我在下面回复道：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不要理会其他人的看法。加油。
    赵小静迅速地回复了我：鞠躬，谢谢顾老师的安慰，我会加油的。
    看着我们宛如“一起建设社会主义”一般的对话，我想，也许赵小静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把我当朋友来相处的吧。
    真不知道赵小静这样的女子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归宿？
    不管怎样，希望她能找到一个懂她并且包容她的人。因为两个人过日子，说白了，就是相互融合和包容的过程，不可能存在一方永远强势，一方永远依附的情况，如此，必定不长久，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势均力敌才是最好的状态。
    道理虽然懂，但我至今没有遇到和我势均力敌的女孩。
    也许最近几年都遇不到了，我想。
    我晃着脚丫子，脑补了一个画面，七八十岁的时候，我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光棍，天天拄着拐杖在太阳下坐着，每天中午，顾明凌的孩子会来隔壁给我送一个馒头，对我说：“大伯，吃馒头好，吃馒头健康。”
    新版“老娘舅”的既视感。
    我被自己的想象打动，不免悲从中来。
    何以解忧？唯有手机，于是我拿起手机继续翻朋友圈，看到陈枫浅师兄发了一条：海底月是天上月，可惜眼前人，不是心上人。配图是海边的一轮明月，还有郝秦师兄那胖胖的**睡姿。
    我看到下面的评论：
    小冒冒：如果是心上人可就完了您呐！
    天下土豆是神仙：我从郝师兄身上仿佛看到了贵妃醉酒的英姿。
    一盏香灯回复天下土豆是神仙：环环的棺材板我给你按住了，快跑吧你。
    学术小弟：枫浅师兄来k市调研了？怎么也不联系我？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
    大河向东：陈枫浅你行啊你，拍风景用单反，拍我就用学校发的破手机，真是阴险。
    静母其姝：枫浅，为什么把你师兄拍成那个样子？没有一点长幼尊卑的观念。
    大河向东回复静母其姝：谢谢阿姨，枫浅没有恶意的，【笑脸】，【笑脸】。
    下面还有一大串的评论，我边看边笑，仿佛那些一起在研究组的峥嵘岁月不曾走远。
    第57章：猜测
    简单思索了一下，我评论了一条：枫浅师兄有月可赏、有人可想，岂不美哉？
    不一会儿，我收到了一大推回复，有问我近况的，有祝我中秋快乐的，有说我文学修养高的……我都一一回复。
    直到看到枫浅师兄那条“你呢？”，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起身下床，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心想中秋节这么快就要到了，还记得去年中秋时，和师兄们在一起研发项目，学校给我们一人发了一盒月饼就算是过节了。
    今年呢？
    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到和顾明凌之间尖锐的矛盾，还有自己那还没上正轨就宣告跑偏的感情生活，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师兄的问题，只好简单地回了几个字：甚好，师兄勿念。
    然后我将电话关机，扔到桌子上，然后踩着拖鞋回到床边。
    拿出枕头下的日记本，我在本子的空白处写道：人生实难，大道多歧，世事茫茫，光阴有限，不畏一切质疑，以厚德之心，养海纳情怀，隐忍为人，端庄作戏。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我先给梁坤组长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了有关听课的事宜，得到了梁坤组长的许可后，我才拿着笔记本和说课资料向2号教学楼走去。
    杜老师的课是上午前两节，我搬了个凳子坐在（3）班教室的最后一排，发现顾明凌没有在。
    我小声问最后一排的一个同学：“顾明凌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那个同学大致知道我和顾明凌之间的关系，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应该是去厕所了吧。”
    然后等到正式上课，他还没有回来，我放下资料，亲自去厕所找了一圈，也没见人。
    因为我来听课没带手机，所以无法联系到他。
    杜老师也看到了顾明凌空着的座位，他打了几个电话，然后环顾四周，一眼看到了最后一排的我，他走过来对我说：“顾老师，顾明凌今天没有请假，我刚问宿管了，寝室也没有人，你去联系一下五班的赵铮，他平时和顾明凌走得最近，我这边先给学生们上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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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说了句：“好的。”
    我走到五班教室，问赵铮知不知道顾明凌去哪里了。赵铮刚睡醒，一脸懵菜的表情，说：“顾明凌不是去wre俱乐部当训练生了吗？”
    我：“……”
    步履飞快地回到办公室，我拿出手机，看到顾明凌七点四十的时候给我发了微信：哥，我出去散散心，三天后回来。
    得知了顾明凌的行踪，我的心稍稍安定。
    打顾明凌电话，关机。
    我急得原地暴走。同事们估计都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只是出去散散心，没说就去给俱乐部打比赛。赵铮跟你弟弟的话，你选择相信谁？
    这样一想，我暂时冷静下来。
    我查了一下之前那个被我列为骗子的俱乐部经理的电话，然后打过去……关机，我再打，还是关机……一连打了十六个电话，都是关机。
    我猜测现在这两个人应该在一起。
    第58章：执着
    而且，极有可能是在飞机上。
    顾明凌从小性格孤僻，朋友很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去哪里散心？
    肯定是被那个俱乐部经理忽悠过去的。
    想到这里，我真是又气又恼。
    气的是顾明凌这熊孩子又不吭一声独自出走，恼的是那个俱乐部经理真善于钻营人心。
    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顾明凌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我急冲冲地兴师问罪：“顾明凌，你到哪里去了？”
    顾明凌回答的语气相当平淡，仿佛离家出走不是一件大事：“我在wre俱乐部总部，三天后回去。”
    果然如我所料。
    我：“把你电话给你身边的骗子经理。”
    顾明凌纠正我：“哥，小飞不是骗子。”
    我：“闭嘴。把电话给他。”
    然后，经过一阵杂音，那个语速很快高亢明亮的男中音在电话那端响了起来：“顾先生，您好，是我提议签约前让小凌先来体验一下职业选手的日常训练生活的，我以为他跟您说了，结果没有。”
    我怒气冲冲：“那你就不会跟我在电话里说一下？”
    于小飞无奈道：“我昨晚就跟您说了呀，打了六七个电话，您不是说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么？”
    我：“……”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我让他把电话给顾明凌，再三问清楚他们所在的位置，然后迅速挂了电话，买机票飞往s市。
    因为一上午的精神高度紧张，飞机上，听着广播，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恍惚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变成了仓鼠，顾明凌呢？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网瘾少年，每天就知道打游戏打游戏，黑眼圈挂到下巴上，瘦得不成人样，我看着他精神恍惚的样子，又心痛又担心，终于有一天，我的笼子没有关，我偷偷地溜出去，啃断了顾明凌的网线，然后顾明凌暴怒，拿起拖鞋，一拖鞋把我拍进地心。
    大致是那种灭顶的黑暗太过真实，我惊呼一声醒了过来，手背一抹，额头上都是冷汗。
    我重重地吸了口气，拿出水杯喝了口水，总算稍微缓过来了一些，一扭头，发现隔壁坐了一个很知性很优雅的小姐姐，她穿着浅灰色很有设计感的职业套装，头发向后挽了一个发髻，此时正戴着耳机拿着ipad在看视频，我扫了一眼她的ipad屏幕，发现跟昨天周飞逸他们在课前看的很像，都是一群小人在绿色的草地上跑来跑去，时不时放个技能。
    哎，真不知道这种游戏类的视频有什么好看的。
    首先，它是虚拟的，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自然也是虚拟的，并无一些其他的社会价值。其次，你怎么知道游戏的开发者和设计者为了让你玩游戏氪金，设计了怎样一套容易让人步步沦陷的程序，换句话说，一款游戏引领你从新手到成熟玩家，背后是多少人心血的结晶，是多少基于大数据的分析，只为了让你玩下去。
    而游戏与学习等其他社会活动相比，是一个把复杂事物条理化的产物，所以玩家会在游戏中有爽，满足，实现了自我的快感，但是这些快乐，如果跟眼界提升之后比起来，会让人发觉过去非常执着于喜欢的东西，不过沧海一粟，比如yxry（英雄荣耀）。
    第59章：无聊
    大致是感觉到了我视线里的光压，小姐姐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我看到了她、深褐色的瞳仁里映着一个一脸呆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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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小姐姐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
    我赶紧也说了一句：“你好。”
    小姐姐摘下耳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问道：“高中生？”
    我：“？”
    “不，我都博士毕业了。”虽然有些尴尬，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小姐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戴上耳机看比赛。我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可外面白茫茫的也没什么好看，于是我拿起座位上的杂志开始翻，翻了一会儿，又放下，继续看窗外。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无聊，小姐姐把一边耳机摘下递给我，说道：“一起看吧。”
    我说了句：“谢谢。”然后接过耳机，开始心无旁骛地看游戏视频。
    看了一会儿，小姐姐说：“这是今年wre青训营选拔赛的视频，通过这个视频，可以看出很多选手的操作风格。比如这个id是烈的，补兵速度快，手法稳，应该很擅长稳健型的打法，他人在下路，但和打野配合得很好，这种下野联动的打法carry一般的比赛是没问题。”
    我：“嗯。”
    小姐姐继续给我讲每一位比赛者的风格和特点，慢慢地，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推塔游戏，而非之前认为的打怪游戏，之前被我认为的怪物，只不过是为了提升角色技能的小龙，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id：凌一。
    我问道：“那这个‘凌一’的打法呢？”
    小姐姐立刻用一副很职业的语气说：“凌一是我见过操作最稳，但是打法最凶狠的选手，几乎没有什么失误，不知道是不是请的外援。”
    我：“外援？”
    小姐姐解释道：“就是韩服的选手。有一些二代为了可以进职业圈，总是会让人替自己打。但往往只能蒙蔽一时，等到比赛直播的时候，往往、原形毕露。”
    我说：“这个凌一不是外援。”
    小姐姐：“？”
    我：“他是我弟弟。”
    小姐姐：“……”
    看到小姐姐脸上吃惊的表情，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什么，我来s市就是为了抓他回去的，年轻人还是不要沉溺于游戏比较好。对了，你也是学生吧？是在s市上大学吗？”
    小姐姐摘掉另外一个耳机，用沉静如水的语气说：“不是，我是一名yxry数据分析师，目前就职于wre俱乐部。”
    我一听wre俱乐部的名字，立刻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我说：“wre？就是举办这个比赛的的那个wre吗？”
    小姐姐点点头，有些迟疑地看着我。
    我问道：“那你认识一个叫于小飞的经理吗？”
    小姐姐说：“认识，他是二队的经理，主要负责wre种子选手的日常生活与训练。”
    我心下稍安，知道那个于小飞不是骗子，wre也不是皮包公司。
    转眼，飞机即将落地。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小姐姐的名字，于是自我介绍说：“我叫顾明一，请问您怎么称呼？”
    第60章：绑架
    小姐姐说：“叫我度吧，这是我的id名。”
    我默默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觉得有些好听。
    度思索了一下，问道：“你真的是凌一的哥哥？”
    我说：“是啊。”
    度：“为什么要抓他回去？打职业不好吗？”
    我摇摇头，一脸排斥与鄙夷：“打游戏怎么算职业？学习才是正道，什么年龄就该解决什么年龄的矛盾，十几岁，青春大好，正是学习的好时候，我不想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做出让他后悔终生的选择。”
    说话间，飞机开始滑翔，度看着我，深褐色的瞳仁写满麻木与不屑。
    她没有再讲话，直到飞机落地，大家起身拿行李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啊，对不起。”我连忙道歉。
    度把行李箱放在自己脚边，然后专心地拿手机打字，听到我的道歉，度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重新低下头继续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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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果然玩游戏的人都这么高冷吗？
    我和她前后走在飞机的走道上，出了机舱门，度在我身后开口：“顾先生，要跟我一起去wre吗？”
    我心想既然大家顺路，那就一起吧，于是欣然答应。
    度的车停在机场南门正对面的一个停车场，是一辆黑色的路虎，型号因为我不太懂，也就不知道是什么系列。
    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之后发现我还没上车，摇下我对面的玻璃，说道：“上车。”
    我这才回过神，赶紧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度发动了车子，热了几分钟车，度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倒车。
    出了停车场，在环城高速上走了十几分钟，然后绕过繁华的市区，经过一条蜿蜒的护城河，车子倒是越开越荒凉，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会遇上什么变态杀人狂了吧？
    虽说从力量上来讲，女人不是男人的对手，但如果这个女人准备完全、嗜杀成性的话，对付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应该不在话下吧。
    想到这里，我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来，然后我结结巴巴地说：“度……我想到我有托运的行李忘带了，你把我在这里放下吧，我自己打车回机场拿。”
    度开口了：“这里？这里不好打车。”“快到基地了。”
    我：“哦……那，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着去。”
    度：“……”
    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蠢货，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萍水相逢就敢上陌生人的车。
    我拿出手机，给顾明凌发微信：家里的存折在我房间柜子的第二层，密码是你和我生日后六位相加的平均数，如果二十分钟以后，我没有联系你，就报警。
    顾明凌回复道：哥，又来这个。
    我：？
    顾明凌：每年都要玩几次装作被绑架的游戏，幼稚不幼稚。
    我：啊啊啊！这次是真的！
    我以前为什么要那么无聊假装自己被绑架啊啊啊啊！现在真的被绑架了，我要怎么办啊啊啊？
    顾明凌：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开数据分析会了。
    第61章：见面
    我：……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承担。
    正在忧愁自己是不是就有可能被抛尸荒野了，前面出现一个别墅群，最外面有一个硕大的霓虹logo：wre俱乐部训练基地。
    我：长舒一口气。
    度二话不说，把车挺好，拿了自己的手提电脑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我见状，连忙跟上。
    然后度对我说：“顾先生，我现在要去给他们开数据分析会，你在大厅等小飞一下。”
    我点点头，然后在大厅安静地等着。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在我饥肠辘辘外加昏昏欲睡的时候，顾明凌从会议室里出来了，见到大厅里的我，他漆黑的眸子先是眨了眨，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得意洋洋：“见到为兄很惊讶吧？”
    顾明凌身边站着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年轻男人，个子不高也不矮，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衣和黑色西裤，皮鞋擦得锃亮，见到我，他立刻迎了上来，然后熟悉的男中音响起：“是顾先生吧？哎呀，是不放心小凌在我们这边吗？哈哈，小凌有你这样关心他的哥哥真是太幸福了。”
    说实话，到现在我听到他的声音还有种骗子在跟我讲话的感觉，要好克制才能不打断他。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不给他面子，于是说道：“谢谢这一天来，于小飞经理还有诸位对顾明凌的照顾，现在我要带他回家了。”
    说罢，我就去拉顾明凌的胳膊，于小飞经理轻轻一挡，满脸堆笑地说：“顾先生，你坐飞机很累了吧？这样天也快黑了，不如你在这里歇一晚上，明天我再给你们买机票，开车送你们走。”
    我意志很坚决，此地不宜久留，而且顾明凌多在这里耽搁一天，在学校里就多耽搁一天功课。本来成绩就不好，还不好好努力的话，和别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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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走到顾明凌身边，对他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跟我回去，好好学习考大学，二，留在这里打游戏，我再也不管你了。”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过冷静和严肃，顾明凌看着我，眼里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犹豫。
    于小飞见状，立刻往我这边跨了一步，继续笑脸迎人地和稀泥：“顾老师，小凌对游戏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感，您就这样扼杀小孩子的兴趣，不太好吧？”
    我冷笑一声：“呵~于经理也知道顾明凌是小孩子，他对自己的生活和未来没有一点把控能力，你就利用这一点，忽悠他来基地参观，然后趁机慢慢渗透，让他走上打游戏的不归路？”
    于小飞：“……”
    许久不说话的度，开口了：“顾先生是不是对游戏这一竞技项目有什么误解。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认为打游戏是不务正业？那那些电竞选手代表中国出征世界级比赛，捧回奖杯，也是不务正业的表现了？而且小飞只是让凌一来体验一下职业选手的日常，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第62章：蓝域
    我看着度，还有其他人，深知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寡不敌众，以卵击石，于是我没有再做辩解，而是把视线集中在顾明凌身上，问道：“要不要跟我走？还是，你以后都不要我管你了？”
    顾明凌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睛看着我，说道：“哥，职业选手的生活是我想要的，我想留在这里。”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一种叫执念的东西，好的，我明白了，顾明凌用还算委婉的说法，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垂下视线，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伤感和落寞，顾明凌说：“哥，我会打赢比赛，赚很多钱给你。”
    我吸了下鼻子，眼睛红红地对顾明凌说：“不用了，你，好自为之。”说罢，我转身向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色不太好，可能又要下雨了，胃里面空空的，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我用手机叫了辆某滴顺风车，然后去了市区的一间酒吧。
    灯红酒绿，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我点了一瓶酒，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慢地喝着。
    酒这个东西，真是可以抚慰心殇，它无端地放大了很多情绪——快乐，悲伤，落寞。
    “我弟弟……离开了我……嗝……他选择毁掉自己的人生，也不想我管他……我是有多烦人……”我握着酒杯，埋在自己胳膊里碎碎念。
    “我弟弟……小时候是很可爱的……是是是，他不爱讲话……但不爱讲话不妨碍他是一个可爱的小学生啊……”
    “你知道吗？今天，就在今天，刚才，我可爱的弟弟，跟着别人走了，先是坐飞机……然后坐轮船……然后打游戏……呵呵……打游戏。”
    “游戏有什么好打的？比未来和梦想还重要吗？”
    恍惚中，我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看着好像顾明凌啊，可是他怎么对我动手动脚的？
    拜托，我是一个男人哎！胸有什么好摸的？！
    “走开……”我推了那个人一把。
    结果身边的男人开口了：“装什么纯？盯你半天了，不是哭就是笑，敢来‘蓝域’，还怕被人上？”
    我脑子本来就有些不清楚，越听越糊涂：“‘蓝域’？我今天心情不好，很blue，你最好不要惹我……”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结果被一把握住，还被他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我：“！”
    一阵恶寒！
    卧槽我被男人亲了！啊啊啊好恶心！
    我用力地甩甩手，然后给了那个男人一巴掌。
    然后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想走，结果被男人一把扯住手腕。
    他一只手捂着我的嘴，一只手用力地把我往洗手间的方向拖，我奋力挣扎，大声呼叫但叫不出声，而且这个酒吧里的人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有些甚至还交换一个玩味的眼神。
    我：“！”
    看到吧台上闪烁着的“蓝域”logo，突然，我酒醒了一大半！
    蓝域？！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蓝域”？gay吧？！
    不是吧！！
    第63章：医院
    我被连拖带拽地弄进洗手间，然后那个男人笑了一下，问道：“还是雏儿？”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努力用双手撑着后面洗手池的台子，双脚时不时地往下滑，突然，男人解了皮带，不顾我的挣扎，把我的手绑了起来，我惊恐地看着他，对他接下来的动作充满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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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狞笑着，一只手捏起我的下巴，左右转了转，说道：“今天老子不好好办了你，简直对不起你生的这幅模样！”
    我扭动着身体，双腿被他禁锢在墙和他的身体间，没办法踢到他，于是我对他吼道：“你敢动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男人边“呵呵”地冷笑，边解裤子，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瓶敲在钝器上的声音传来，下一秒，几道血迹顺着男人的头顶流了下来……男人应声倒地。
    失去支撑的我顺着墙壁滑了下来，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顾明凌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酒瓶。
    “小凌……”我虚弱地叫道，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那里折射进来，在雪白的被子上映出一块一块的光斑。
    顾明凌黑着脸坐在那里，我看他一眼，赶紧继续装睡。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顾明凌开口。
    “没有，没有，刚刚是你的幻觉。”我闭着眼睛说。
    顾明凌说：“哥。”
    我听出顾明凌的担心，然后背对着他说了句：“嗯。”
    顾明凌说：“看着我。”
    我翻了个身，看着他，发现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沧桑和麻木。
    顾明凌：“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我：“呃……我要说我走错了，你会信吗？”
    顾明凌：“信。”
    我想到了他不跟我走，空留我一人在那么危险的酒吧喝闷酒，于是我气呼呼地说：“不是不要哥了吗？不是不再让我管你了吗？这又是在干嘛？还盘问我？哼。”
    顾明凌说：“你可以不管我，但我不能不管你。”
    我：“？”
    好像有点感动啊怎么办？不行，不能服软。
    “俱乐部我不打算去了。”顾明凌说，他沉默了一下，回答道：“跟游戏比起来，还是你的感受比较重要。”
    我：“……”
    “哥，我们回家吧。”
    我：“？”哈？事情变化太快，我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后来，我听于小飞经理说，其实昨天我刚出大厅，顾明凌就跟了出来，只是一直打不通我的手机。
    “那他是怎么在那个……额……蓝域酒吧找到我的？”我问道。
    于小飞经理回答道：“他觉得你会去喝酒，然后市区一间一间酒吧找过来的啊。顾明凌这孩子，真是太在乎你了。”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人了，还让弟弟替自己担心。
    于小飞经理叹口气，感慨地说道：“哎，失去了这样的ad，简直是我们二队的一大损失啊。”他的语气，好像一个失去了心爱姑娘的妈妈桑。
    第64章：贫穷
    回到学校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顾明凌被教导处公开点名批评，我的教学进度也耽搁了不少。
    这天我正在备课，突然手机“叮”的一声，微信上显示收到一个讣告。
    我打开看了一下，原来是学校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去世了。
    虽然我刚参加工作不久，但对这位老教师的事迹略有耳闻，什么无儿无女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啊，什么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啊，什么退休之后甘当火把支援边疆教育啊等等。其觉悟之高，胸怀之坦荡，学问之精进，都值得我们后辈学习。
    学校对教学前后辈的关系一向看得很重，这就意味着，纵然我和这位老教师从未见过面，但，也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翻到那条讣告的尾部，看了下葬礼举办的日期，是这周日上午十点，今天周五，也就是后天。
    中午的时候，我去银行取钱，打算随礼用。把卡cha进atm，按取钱按钮，然后数额，我犹豫了一下，选了500，然后atm上提示：账户余额不足。
    我换了张卡，然后同样的操作，同样的提示。

 教弟无方_47

    把卡拿出来那一刻，我深深地感觉到了忧伤。本来日子紧巴巴地还能过，被来回几张机票一折腾，估计是撑不到下个月一号发工资了。
    怎么办？
    礼不能不出。
    饭也不能不吃。
    尤其是顾明凌，不能让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觉得家里很穷。（虽然的确很穷）
    在办公室呆呆地坐了一中午，一点三刻的时候，我拨通了枫浅师兄的电话。
    “喂，明一。”师兄可能是刚睡醒，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不妨碍磁性和好听。
    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师兄，打扰你睡觉了。”
    枫浅师兄说：“没事，咱俩之间，这么客气干什么。打电话有事吗？”
    我：“没，没事。”
    枫浅师兄笑道：“哦？那就是想师兄了？我简直受宠若惊啊！”
    我说：“平时太忙，没顾上跟师兄联系，是我不对，以后一定多多问候师兄。”
    枫浅师兄问道：“最近小凌怎么样？也没见你提他。”
    我叹一口气，说：“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枫浅师兄：“哦？迷途？”
    我：“算了，不提他。师兄，我……”
    枫浅师兄：“？”
    我：“可以借你……一千块钱吗？”
    说出了这句话，我顿时觉得自己既穷又蠢。我为什么就不能含蓄一些？这么直白，不会让师兄觉得我连一千块钱都没有吧（虽然我真没有）？
    枫浅师兄笑了：“你我之间，又这么客气，什么叫借？你等着，我马上给你转账。”
    然后枫浅师兄就挂了电话，我呆呆地举着手机，体会着他话里的意思。
    “叮”的一声，微信提示：收到转账10000元。
    我揉揉眼睛，确定一后面是四个零。
    我立马给师兄打了电话过去，告诉他：“转多了。转多了。只要一千块，我马上就发工资了师兄，真的。”
    枫浅师兄耐心地听我说完，说道：“明一，你的处境我不太了解，但你的人我是非常了解的，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是不会开口求人的。”
    第65章：西装
    枫浅师兄：“钱这个东西，虽说是万恶之源，但少了吧，还真是不行。你每天起早贪黑地上课，本来就挺辛苦，师兄的钱，你安心花，给自己和小凌多买点好东西，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
    我觉得眼睛有些湿，念及这是在办公室，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对师兄说：“谢谢师兄，我一定好好上课，好好生活。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枫浅师兄说了句：“嗯。”然后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不久，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了，王老师见我眼眶有些红，关切地问道：“小顾老师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说师兄借钱给我的事，于是吸着鼻子说：“xxx（老教师的名字）先生去世了，我心里很难过。”
    王老师听到我这么说，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xxx老先生真是万世师表，后天我们都去送送他。”
    “嗯。”我点点头。
    时间如沙漏里的沙子，不经意间，就从缝隙里偷偷溜走，转眼，到了周日。
    因为周六下午顾明凌也放假了，所以这天顾明凌也在家。早上八点的时候，我敲他房间的门，问他：“小凌，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顾明凌自从从wre俱乐部回来之后，就非常萎靡，具体表现在，爱睡觉，不讲话。如果不是因为他确确实实从里到外都是顾明凌，我会以为自己带回来了一个假弟弟。
    我敲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我。
    应该在睡觉吧？我想。

 教弟无方_48

    因为我穿着衬衣和西裤，不方便翻窗户，所以我打算‘他睡任他睡，我怂我撤退’，年轻人嘛，刚刚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在兄权的高压下，放弃了自己的电竞之梦，消沉两天，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样一想，我就去自己房间，把西装外套穿上，然后边在玄关换鞋，边对顾明凌的房间说：“小凌，我走了啊，午饭你自己想办法。”
    一抬眼，顾明凌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他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上半身赤裸，露出少年精壮美好的身材，小腹竟然有着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我看他一眼，说：“既然醒了，就起来背会儿单词，马上就其中考试了。早饭我放锅里了，你热了吃。”
    顾明凌不动声色地盯着我，目光沉沉，仿佛隐藏着什么深切的秘密，良久，他转移视线，说道：“我也去。”
    我想了下说道：“那也行，那你赶紧去洗漱吧，我给你热早饭。”说罢，我就又脱掉外套，向厨房走去，经过顾明凌身边，被他轻轻抓住了手腕。
    我：“？”
    顾明凌懒懒地说：“这身西装，不好看。换一身。”
    我：“？”
    虽然可能说起来有些丢脸，但是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顾明凌：“我就这一身西装，拿什么换？”
    顾明凌点点头，说道：“等我一下。”然后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出租衣服的app，打开，下单，然后对我说：“西装二十分钟以后送到，你跟我的是同一个牌子。”
    我：“？”
    “为什么要订同一个牌子？”
    第66章：对比
    “为什么要订同一个牌子？”我问道。
    顾明凌看我一眼，说：“因为租同一个牌子的衣服，可以打折。”
    我：“哦……”
    不是想跟我穿一样啊，看来是我想得有点多……
    等西装送来的时候，顾明凌差不多洗漱好了，他有早上洗澡的习惯，此时头发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上半身赤裸，看起来就像是要去拍湿身广告的模特。
    我看着他，忽然想到现在是秋天，暖气还没有来，这样湿着身子是会感冒的。于是我催促他：“赶紧把衣服穿上，小心感冒啊你。”
    顾明凌没有理我，而是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两套西装，对比了一下，说：“哥，这套平领单排扣的的是你的。”
    我接过，拿出来，试了下马甲和裤子，刚刚好，衣服很合身。
    我穿上外套，走到试衣镜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西装笔挺，颇有几分儒雅精英的气质。
    西装这个东西，尤其是黑色西装，面料稍微不讲究，就会穿出莫名的廉价之感，看样子这套衣服挺衬我的。
    顾明凌在背后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看着镜子中的他，问道：“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你哥哥帅爆了？”
    意识到我在看他，顾明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眼睛，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后，重新看着镜子里的我，貌似云淡风轻地说道：“顺眼多了。”
    我点点头：“那是，你哥哥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
    顾明凌拿着自己的西装走到我身边，一脸冷淡地说：“你先长到一米八再说吧。”
    我：“……”
    拿我身高开玩笑？！
    哼！
    遗弃弟弟犯法吗？
    我气呼呼地回到沙发上坐着，因为生气，我又吃了两个香芋包！
    两分钟后，顾明凌西装革履地从卧室出来，那挺拔的身材，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奇妙气质，还有浑然天成的霸道气场，我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买保险搞推销的。
    果然，身高有没有一米八是男人气质的重要分界线。
    好不公平啊啊啊！
    不过……我安慰自己：鲁迅只有一米五五，何碍其成为鲁迅？孙中山只有一米六二，何碍其成为国父？所以，我一米七六怎么了？不胖不瘦，一米七六。我该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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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颇有一番霸主雄睨天下的感觉。
    我：“……”
    日常总被弟弟比下去怎么办？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中，果然年纪大了，容易伤春悲秋。
    顾明凌照了会儿镜子，向我的方向走来，看着桌子上所剩无几的香芋包，他问道：“哥你又背着我偷吃点心？”
    我丧丧地说：“忍不住嘛。”
    顾明凌说：“以后不要买了。不然你又牙疼。”
    我说：“待会儿刷个牙就好了嘛。”
    顾明凌：“医生怎么说的？让你少盐少糖，甜食吃多了，伤胃。”
    我说：“知道。”
    顾明凌从药箱里拿出两片健胃消食片递给我：“吃了。不然你又胃酸。”
    我老老实实接过，把消食片放进嘴里含着。
    第67章：葬礼
    顾明凌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我跟他的脸，“咔嚓”拍了一张。我因为嘴里含着消食片，所以嘴巴有些鼓起来，看起来有些呆。我把消食片嚼了嚼咽下，一脸苦大仇深地对他说：“重新拍，重新拍，把你英勇神武的哥哥拍成了比目鱼，什么拍照水平？”
    顾明凌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好。”然后一只胳膊环过我的肩膀，头也微微侧向我这边，他伸出拿手机的那只手，将前置摄像头镜头对着我和他，说了声：“我拍了。”然后在我笑得春风细雨的时候，“咔嚓”一声拍了一张。
    我看着照片上我们亲密无间的样子，说：“发给我发给我，我们很久都没有合影了。”
    顾明凌说：“好。”然后点了保存。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顾明凌几口吃完早餐，然后我们打车去了举办葬礼的地方，礼堂位于明慧区，距离我们家有三十分钟的车程。
    葬礼很庄重。
    念祭文的时候，很多人都潸然泪下。
    特别是其中一句“若师有灵，望您欢颜，自您去后，我等未闲，承您遗风。”说出了先生众多学生的不舍之情。
    最后是遗体告别阶段。
    我看着xxx先生的那些亲友、怀着无比悲伤的心情跟先生做告别，我不禁想到，生命的来去，本就是一场机缘。每个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会遇到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重要的是，你在这场旅行中，收获了怎样的情义与缘分，在你生命走到最尽头的时候，是什么能够把你渡到虚无的彼岸，是名吗？且尽生前一杯酒，何须死后身后名。是利吗？碧云风月无多，莫被名疆利锁。名利二字，最为沉重，也最为虚无。看着那些痛苦的亲友，我想世界上没有不能被辜负的事，只有不能被辜负的人。所谓建功立业，所谓功名利禄，不过浮云。好好跟家人吃一顿饭，好好跟朋友聊一次天，都比这些重要得多。
    轮到我上去告别遗体了。
    我把一束杭白菊放在先生的身边，然后在心里默念：先生安心地去吧，吾辈自会继承先生遗志，诲人不倦，兢兢业业。
    告别完遗体，葬礼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火化阶段，我们这些宾客可以到酒店用餐了。顾明凌对我说：“哥，遗体告别的时候你哭了吗？”
    我说：“没有啊，怎么了？”
    顾明凌说：“我以为你会哭。”
    我问道：“为什么？”
    顾明凌：“因为你有可能从他身上看到了你自己。”
    我：“哦？为什么我会看到我自己？”
    顾明凌分析道：“因为人往往在别人的葬礼上，才会从人生前的际遇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由此看到自己的未来，并因此感到悲伤和无望。”
    我有些惊诧于顾明凌话里的意思，问道：“你是说我将来也有可能像老先生那样无儿无女为教育事业奉献一生吗？”
    顾明凌侧了下下巴，脸色有些微妙，他没有否认。
    第68章：电影
    我拍拍他的肩，说道：“放心，哥哥肯定给你找个贤惠的嫂子，再生个可爱的侄子，不会走得那么孤独的。”
    顾明凌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地说：“找得到再说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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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神奇的祝福？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在整个用餐的过程中，顾明凌没有和我有一次眼神交流，全程安静吃饭，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句话惹到他了？我仔细想了下，好像没有哎。
    那这熊孩子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呢？我一脸费解地啃完一块大棒骨。
    在酒店吃完饭，已经差不多一点了。我打着哈欠想要回家睡觉，毕竟穿成这个样子走在哪里都挺违和的。
    顾明凌开口说道：“哥，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说：“作业做完了吗？”
    顾明凌坦白讲：“没带。”
    我恨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顾明凌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哥，我们去看电影，从你回来，我们一直都没有去过电影院。”
    我有些疑惑地说：“有这么久吗？”
    顾明凌点头：“有。”
    我和顾明凌在酒店门口站着，时不时有小姑娘经过，冲我们一脸娇羞而神秘地笑。
    我问顾明凌：“她们都笑什么呢？”
    顾明凌听罢，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扬起英俊的下巴说道：“别理她们，无聊。”
    我：“哦。”
    顾明凌扭头对我说：“侏罗纪5上映了，我们去看吧。”
    我觉得顾明凌今天是非要看电影不可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看电影这件事总是这么执着。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带他去电影院的时候，一关灯，他立刻紧张地抓着我的手，我小心翼翼地拍他的肩膀，才把他安抚下来。
    小孩子嘛，都怕黑。
    我看着顾明凌那拽拽的侧脸，想起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比如他怕黑，却为了帮我找丢了的钱包，一个人去没有路灯的小路上，结果双腿在夏夜里被蚊子咬成葡萄。比如他明明很喜欢听有声故事，却装作不喜欢那个索尼mp3，让我不要买。
    哎，都是我这当哥哥的没用，没有让他健康快乐地成长，物质上的匮乏，让他极度排斥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所以才会又孤僻又清高，在游戏里沉迷于虚假的繁华。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心酸。为了弥补自己在他成长中的失误，我打算今天和顾明凌一起去看侏罗纪5，当然，前提是回家换身衣服。
    换好衣服，在网上买好电影票，我们去了位于新都汇的奥斯卡影院。
    奥斯卡影院在商场的四楼，我们坐直梯上去，在自动取票机上取好了票，我看看时间，距离进场还有半个小时，于是我对顾明凌说：“要不要在商场里逛逛？坐着等好无聊。”
    顾明凌说：“行。”
    然后我们就去了三楼，结果三楼是女装区，看来看去，感觉款式都差不多一样，不知道那些女孩子为什么光黑色小短裙都要买一打。
    顾明凌走在我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9章：娃娃
    经过一排抓娃娃机，我用胳膊碰碰顾明凌，问他：“要不要玩？”
    顾明凌直接问道：“想要几个？”
    我：“都行。”
    顾明凌拿出手机开始扫码买币，然后开始表演什么叫“把娃娃机老板搞破产”的操作。最后，我抱着一堆娃娃，在众人的围观中，一脸“不好意思弟弟太优秀”的表情离开空了大半的娃娃机。
    顾明凌对任何操作类游戏都触类旁通，包括抓娃娃，虽然后来小飞经理告诉我是因为他们职业选手操作灵敏，手感跟别人不一样。
    我抱着娃娃，心想大概游戏也是一种天赋吧，只是这种天赋不被大众承认罢了。
    突然，顾明凌脚步一顿，我问道：“怎么了？”
    顾明凌抬抬下巴，并未多作言语。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赵小静和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并肩走着，男人穿着一件白t恤和米色的长裤，看起来高高瘦瘦，气质儒雅而干净。赵小静拿着杯饮料，看起来麻木而羞涩。
    我拉着顾明凌准备撤退，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尴尬的偶遇。
    那个男人，应该是她新的相亲对象吧？看赵小静，似乎也并没有很排斥这个人。
    见面我要怎么说？“你好，我是她的前相亲对象。”尴尬死了好么？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顾明凌却一把拉住我，我一分心，怀里的娃娃掉了几个在地上，转眼间，赵小静他们走到了我们面前，我正在低头捡娃娃，看到停在不远处的两双鞋子，我咬了牙，强忍着心中的别扭，一脸平静地站起来。
    今天赵小静化了淡妆，看起来比平时精致许多，看到我怀里的娃娃，她一脸惊讶地说：“哇~这么多娃娃！顾老师，都是你夹的吗？好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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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摆摆手，说：“哪里哪里，都是小凌夹的。”
    赵小静看看顾明凌，然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尴尬：“哦，这样啊，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赵小静转移话题道。
    我说：“我们在等电影开场，闲来无事，就来商场转转。”
    这时，一直站在赵小静身边的男人开口了：“小静，这位顾老师是？”
    赵小静把一边头发别在耳朵上，然后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我的心脏“通通通”地跳，生怕她说什么震撼人心的词汇。
    “顾老师是赵铮学校的老师，他弟弟和赵铮是好朋友，所以我们之前有见过。”赵小静温婉地笑着，并没有提我们之间的关系。
    谢天谢地。我在心里默念。
    男人伸出一只手，笑道：“你好，顾老师，我是赵小静的高中学长，陆城。”
    我赶紧在娃娃的簇拥中，伸出一只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顾明凌就伸手握住了陆城的手：“你好，我是我哥的弟弟，顾明凌。”
    我：“？”
    然后顾明凌放开陆城的手，看着我，说道：“哥，电影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我看看时间，果然，还有两分钟开场，于是我抬头对赵小静和陆城说：“对不住啊小静陆城，我们要去看电影了，改天聊哈~”
    第70章：可乐
    在电梯上，我扭头问顾明凌：“为什么不让我和赵小静的学长握手？”
    顾明凌：“隐约感觉那个学长不是好人。”
    我：“？”“这跟握不握手有关系吗？”
    顾明凌说：“有。”
    好吧，中二少年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测的。
    到了四楼，检票已经开始了，顾明凌去买了可乐和爆米花，他走过来，把可乐和爆米花让我拿着排队，然后又转身去买了瓶矿泉水。
    顾明凌又高又瘦，走到哪里都自带吸引眼球的气场，他拿水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后面不少小姑娘在议论——“好帅！”“哇~好像柏原崇~”
    他在我身边停下，重新把可乐和爆米花拿走，然后把矿泉水递给我，说道：“这是你的。”我看着自己手中不温不凉的矿泉水，愤愤不平道：“过分了啊，谁看电影喝矿泉水啊？”
    顾明凌：“你。”
    我看着他怀里的两杯可乐，说：“给我一杯，不然我绝水自尽。”
    顾明凌：“哥，你牙齿和胃不好，不能喝冰的。”
    我：“那爆米花给我吃一把？”
    顾明凌：“不行，太甜。”
    我：“我生气了。”
    顾明凌无奈地看着我，可能是我的表情真的很不满，就跟失去了莫大的尊严一样，最后他说道：“吃三颗。”
    我：“五颗。”
    顾明凌：“两颗。”
    我：“七颗。”
    顾明凌：“一颗。”
    我一听，怎么越还价越少啊？
    “三颗就三颗。”我说道：“小气巴拉的。”
    顾明凌一脸平静，丝毫没注意到那来自哥哥灵魂深处的埋怨。
    检了票，我抱着一堆娃娃在前面走，也不搭理顾明凌。到了5号厅，我开始找位置，找了位置坐好，顾明凌站在我旁边，也不说话，良久，因为怀里抱着可乐和爆米花，于是他抬起膝盖碰碰我的腿。。
    “干嘛？”我没好气地说。
    顾明凌：“我位置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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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一副大佬的表情，把身子和腿侧过一遍，让他过去。
    顾明凌坐下后，把其中一杯可乐放在扶手的凹槽里，然后喝着另外一杯，冰块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我不满地说：“不让我喝，那你就可以喝了？”
    顾明凌扭头看我，一副欠扁的平静语气说：“我年轻。”
    我：“……”
    好吧，无力反驳。
    不一会儿，广告放完，电影开始了。
    一片漆黑中，屏幕上出现一个鸟蛋，然后鸟蛋渐渐出现裂缝，里面是一只小小的恐龙……
    随着剧情的推进，两个小孩趁暑假到侏罗纪公园玩，然后“哇——”突然跳出来一只硕大的霸王龙！我吓了一跳，然后我的手被握住，意识到那是顾明凌的手后，我拍了拍他的手背，顾明凌没有松开，安慰我说：“别怕，这个霸王龙是小组培育出来的，是假的。”
    我：“哦……”
    然后我挣脱他的手，拧开瓶子喝水，把瓶子放好后，我忽然意识到我的三颗爆米花，某人还没有兑现。
    第71章：做梦
    我悄摸摸地伸手，维持着刚才的坐姿，装作认真看电影的样子，在顾明凌的胸前抓了一把爆米花，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嘴里。
    “放下。”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握着爆米花，仿佛握着自己珍贵的信仰：“只吃三颗。”
    顾明凌：“好，我数着。”
    我：“……”
    一定要这么严苛吗？
    “算了算了，我不吃了还不行吗？”我赌气似松开拿着爆米花的手，然后不高兴地看着屏幕。
    感觉顾明凌在看我，但为了维持我的高冷形象，我坚决不跟他讲话……然后一颗甜甜的东西递到了我唇边。
    “张嘴。”顾明凌说。
    我犹豫了一下，“啊呜”一口吃掉他指尖的香甜。
    香香脆脆，甜甜腻腻，啊，真是人间美味。
    我舔了一圈嘴巴，说道：“再来一颗，再来一颗。”
    顾明凌看着我，目光深邃幽远。
    我：“怎么了？”
    顾明凌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移了一下视线，然后重新看着我，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
    我：“哦。”“那让我再吃一颗可以不？”
    顾明凌把爆米花桶递给我：“自己拿。”
    我乖乖地拿了两颗，还特地伸出手掌，把两颗爆米花举到顾明凌面前，说道：“看，就拿了两颗。”
    顾明凌轻笑出声：“嗯。”
    吃完爆米花，心愿已了，我专心地看电影。
    看着看着，我打了第一个哈欠。不是不喜欢看这种科幻类电影，而是觉得很多地方都没有逻辑，比如这个主角小男孩哥哥，年纪有十五六岁吧，明知道去森林里有危险，为什么会纵容恐龙迷弟弟去森林里参观？身为哥哥，应该见斑窥豹，稍微察觉到危险，就应该带着弟弟跑路才对。而且，那个透明的参观球，为什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见到霸王龙的时候坏？为了让主角和霸王龙相遇吗？太牵强突兀了吧？
    看了一会儿，我就开始表演“瞌睡”神功，脑袋在空中一点一点，恍惚中，感觉一只温柔的手把我的脑袋放在了一个依靠上。
    困意如沼泽，我深陷其中不能醒来，于是靠在那个有些熟悉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中，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和顾明凌又重新回到了小时候，他对我说：“哥，我想一直和你看电影。”我笑道：“好啊。看到你长大好不好？”顾明凌摇头：“不，我要和哥一起看一辈子。”我：“？”
    骤然变亮的灯光让我感觉有些不适，我皱皱眉毛，一时分不清那段对话是潜意识里的回忆还是梦境。
    我揉揉眼睛，迷茫地看着四周，发现视线是斜的，脖子处传来一阵酸困，我这才发现自己靠在顾明凌的肩膀上。
    注意到我醒了，顾明凌开口说道：“哥，睡得好么？”声音低低的，竟有些温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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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摇头，边打哈欠边说：“不好，乱做梦，梦到你要跟我看一辈子的电影。”
    顾明凌：“……”
    第72章：中二
    不知是我的语气有问题还是话里的意思有歧义，自从我说了这句话，顾明凌一直很沉默。
    晚上回到家，顾明凌跟我说了一声“我去学校了”就走了，留我一脸莫名其妙地呆在原地。
    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了饭，我准备在网上找几本心理学的书籍看看，看看顾明凌这种随时中二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了解自己弟弟的想法，我也是殚精竭虑费尽心机。
    我打开手机阅读app，《人格心理学》，《情绪心理学》，《社会心理学》，ok，全部下单购买。
    然后我抱着手机，开始看，看了一会儿，手机推送了一条消息进来。
    “标题：17岁少年深夜出走，疑似跳河自杀。”
    我：“！”
    连忙打开链接，发现是隔壁市的新闻，而且是昨天的事，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现在青少年的心理状况感到深深的担忧。
    青少年处于“心理断乳期”，稍不注意，就会走向极端，网瘾，社交恐惧，暴力犯罪等更有甚者，自杀自残，给家人和朋友带来永恒的伤痛。
    而且，青少年最大的特点，是半成熟半幼稚，容易以自我为中心，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所以，身为老师和家长，对他们进行合理引导相当重要。
    想到这里，我决定给顾明凌打个电话，问问他究竟在别扭什么，为什么有些话不能直接表达出来。
    电话很快接通。
    顾明凌沉默了一下，说道：“哥。”
    我：“嗯。小凌，你跟我说，是不是今天哥哥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顾明凌回答道：“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是因为我看电影时睡着了吗？”我避重就轻，不提梦里的事。
    顾明凌：“不是。”
    我：“哦？那就是因为我说梦话了。”
    电话那端传来顾明凌浅浅的呼吸声，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问道：“哥，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么？”
    我笑道：“我们是兄弟，当然能一直在一起了。”
    顾明凌回答：“我指的不是这一种。”
    我：“不管是哪一种，你是我弟弟的事实改变不了，有我在的每一天，我们都会在一起，别胡思乱想了。”
    顾明凌说：“那你将来……算了，不说了。”
    我：“？”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顾明凌说：“没什么。”
    我安慰道：“小凌，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你，所以不要再纠结‘能不能跟哥哥在一起’这种小问题了。”
    顾明凌吸了一口气，然后轻飘飘地问道：“那你将来结婚了呢？还能跟我在一起吗？”
    我笑道：“傻孩子，你不结婚啊？到时候我们肯定还在一起啊，只不过由我们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六个人，甚至八个人。”
    顾明凌说：“我不结婚。”
    我：“……”
    好吧，熟悉的中二感。
    记得我读高中时，也打算学那些伟大的科学家一样献身学术，不打算结婚的，可是后来……还不是乖乖地相亲打脸？
    第73章：项链
    我“哈哈”地笑着，然后说道：“你还太小了，对结婚的重要性没有深刻的理解。”

 教弟无方_54

    又跟顾明凌聊了会儿其他的，感觉顾明凌的心情似乎没那么沉重了，我说：“早点回宿舍休息，晚上凉，记得盖被子。”
    顾明凌：“嗯。”
    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为弟弟的安全担心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上课，刚走进教室，就看到周飞逸气急败坏地在那里找东西，他应该是刚结束特长生的晨练，满脸大汗，气喘吁吁，配合着金刚怒目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要吃人。
    周飞逸把位置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扔到地上，然后把衣服从桌子下面拿出来，拼命地擞啊擞，一边擞一边骂：“妈的如果让我知道谁拿了，我弄死他全家！”
    班长李新明因为家里的缘故，请了一周假，所以此时班里群龙无首，背书的同学也停了下来，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周飞逸，于是周飞逸提高了音量，对着前面的几个同学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大佬找东西啊！”
    王殷首先看到我，他拍拍周飞逸的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周飞逸气冲冲地看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被王殷按着坐下。
    我站在讲台上，沉着脸，问周飞逸：“周飞逸，你干嘛呢？”
    周飞逸踹了一下桌子算是回答。
    王殷站起来，替他说道：“老师，周飞逸的小金蛇不见了，他找了一早上了。”
    我皱眉：“小金蛇？什么小金蛇？”
    周飞逸大声说：“项链！纯金的！”
    我脑中似乎有个他戴着个明晃晃吊坠帮我捡作业的印象，好像还是他妈妈留给他的，于是我问道：“项链？什么时候丢的？你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周飞逸眼睛都红了，表情甚至可怕，他看我一眼，粗着嗓子说：“今天早上训练前，教练不让我戴，我摘了放教室，然后训练回来就不见了！肯定是哪个孙子偷的？今天上完课都别想走！一个一个搜！”
    我走下讲台，对周飞逸说：“首先，你没有资格搜查别的同学，其次，你没有证据证明项链是被人拿走的，周飞逸，东西丢了一时心急大家可以理解，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时，307宿舍的另外一位男生，程楠，起身，对我说：“老师，您别训飞逸，那条项链对他很重要，这样，您让飞逸我们几个回宿舍好好找找，成吗？”
    程楠是307的寝室长，虽然同为体育生，但成熟稳重，很少打架斗殴，唯一一次打架，就是开学不久和五班的那次冲突，据说还是为了防止自己寝室人吃亏才动手。
    我看着程楠，觉得他的提议也无不可，反正周飞逸这会儿跟一只红眼小兽一样，让他回去冷静冷静也好。
    我说：“那行吧，你们回去找找。”
    话音刚落，周飞逸就气冲冲地离开了，接着是王殷，刘迪坤，程楠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看着周飞逸的位置若有所思。
    第74章：搜身
    上完第一节课，我就回办公室了，然后脑袋里一直在想着周飞逸的事情，连说课的资料都准备得不是很认真。
    第二节下课，我打算去班里看看情况。谁知，刚走到五班门口，就看到周飞逸一行人把小眼镜李亦凯围在中间，周飞逸揪着李亦凯的领子，恶狠狠地骂道：“你个熊崽子！敢偷你爸爸的项链？！”
    李亦凯可能是吊着的手臂被碰到了，他有些吃痛地皱着眉毛，他的眼镜被扯得歪到一边，目光有些无神，他看着周飞逸，一脸坚决地说：“我没有拿。”
    周飞逸立刻又把他往墙上一推，准备上脚踹，被周围的程楠和王殷拉住，周飞逸骂道：“上午上课前就你来我们班抄黑板上的资料！抵什么赖啊王八蛋？！”“老子不就是弄坏了你那死鬼奶奶给你做的衣服吗？你就要这样报复？我告诉你！我那个项链比我的命都重要！你今天不交出来，老子把你另外一只手打骨折！”
    我推开后门，阴沉着脸地站在门外，周飞逸看到是我，稍微收敛了一点嚣张的神色，不过还是很愤怒的样子。
    我沉声说：“怎么回事？”我看向程楠：“让你们回宿舍找，怎么找到五班来了？程楠，你来讲。”
    程楠微微低下头，有些为难地抽了下嘴角，最后说：“老师，我们听隔壁五班宿舍的人讲，上课前李亦凯来我们班了，我们也没说是他拿的，就是来……问问。”
    我怒道：“问问？呵~都要把人家的另外一只手弄骨折了，还只是来问问？程楠，看不出来，你们几个很有当恶霸的潜质啊？”
    周飞逸一听就火了，对着我说：“老师，既然他先偷了我的东西，就别怪我当恶霸！我周飞逸做人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死他全家！”
    李亦凯扶着墙站直身子，一脸克制而愤怒的表情说：“怀疑是我偷的是吧？”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用一只手把衣服的外套脱掉，只穿着一件t恤和长裤，伸开那只没有被吊起的手，一脸英雄就义的表情对周飞逸说：“搜吧。”
    周飞逸看我一眼，似乎在犹豫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合适。
    李亦凯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搜出来了，你们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如果搜不出来，我就要去派出所告你们污蔑诽谤。”
    周飞逸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上前一步，打算动手，我拦住他，说道：“给我回去上课！”
    李亦凯在我身后冷冰冰地开口：“顾老师，让他搜，今天他不好好搜一搜，估计我这一年都别想好过。”
    周飞逸嚣张地说了一句：“知道就好。”
    我：“！”
    周飞逸这个样子，真是我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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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周飞逸就上前开始搜李亦凯的衣服，搜完之后，并没有发现项链的踪影。
    周飞逸虽然扫了威风，但依旧不依不饶，他张扬跋扈地对李亦凯说：“你寝室里的东西也让我搜一艘，敢吗？”
    李亦凯说了句：“随便。”
    第75章：广播
    搜寝室的结果，自然还是没有。
    周飞逸虽然不甘心，也只好暂时收敛。
    “周飞逸，跟人道歉去。”我沉声说。
    大概是我的脸色真的很严肃，周飞逸也没怎么犯犟，他走到李亦凯面前，说：“搜不出来不代表你没拿，兴许你把它卖了呢。”
    我拍他后背一巴掌，对他说：“你这是跟人道歉的样子吗？”
    周飞逸不耐烦地说：“顾老师，我项链丢了是我自己的事，本来就够伤心难过了，你还在这里添乱。”
    就在我跟着他们从宿舍回来的路上，听到校园广播里讲：“下面广播寻找失主，下面广播寻找失主，哪位同学在操场卫生间遗失一条项链，速到教导处来，速到教导处来。哪位同学在操场卫生间遗失一条项链……”
    周飞逸：“……”
    他嘴巴慢慢长大，用一个复杂的眼神看了眼李亦凯，然后尴尬地转过头，揉揉鼻子，说：“那什么，我先去看看那个项链是不是我的啊。”
    说罢，他飞也似的消失在小道尽头，留下我和几位同学面面相觑。
    程楠率先走到李亦凯面前，对他说：“李亦凯，对不起，飞逸就是这么个人，冲动，这次对不起了。”
    李亦凯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王殷和刘迪坤看我一眼，也赶忙上去劝李亦凯，又是说好话，又是赔不是，仿佛二十分钟前凶神恶煞的模样是李亦凯和我的幻觉。
    事情的结果是，周飞逸因为佩戴首饰和恐吓同学，被教导处点名批评，扣学分2分，并写检查五千字。
    周飞逸来交检查的时候，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我，屡次欲言又止。
    我看完了检查，虽然字很丑，但总归写得情真意切，比上次的好，我放下检查，说道：“写得不错，心里有什么事，说吧。”
    周飞逸也不跟我客气，拉了个凳子在我身边坐下，跟倒苦水一般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老师，我这次丢了项链才知道，原来一些东西的意义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我以前把李亦凯的衣服扔厕所，真是太混蛋了啊。”“我这个小金蛇项链，是我妈生前给我买的，因为我出生那一年是蛇年，我妈就想给我打个小护身符，好保佑我健康长大，我妈妈有心脏病，可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我，但是她身体实在太弱了，没能陪着我长大，我到现在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她很温柔，钢琴弹的很好听。”“我的名字也是我妈起的，飞逸，飞逸，顾盼神飞，潇洒俊逸，听我姥姥讲，我生下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特别有神，所以我妈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我觉得我妈是一个……怎么说，很有才华的女子。”“老师，这次是我对不起李亦凯，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个成语叫……气……什么心”
    我：“气急攻心。”
    周飞逸：“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我后来向他道歉了，还给他买了很多补品，你知道的，他那个胳膊……哎，算了，都是我不好，老师，我以后一定不冲动，多和同学们搞好关系。”
    第76章：教导
    “说完了？”我问道。
    周飞逸点点头：“说完了。”
    我转过身子，正面对着他：“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周飞逸摇摇头，一脸呆萌。
    我看着他的样子，一边斟酌用词，一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周飞逸：“？”“老师，我的问题很多吗？”
    我笑道：“没有。”我看着他，其实周飞逸这孩子长得挺好看，长眉入鬓，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和下巴也长得好看，如果不是那一身臭脾气，倒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学生。
    “你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同理心，不会推己及人，无法体会到别人的感受，不过刚才你说的第一点，说明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并且改正了。”
    “第二点，性格冲动，当然你现在年纪比较小，冲动一点，情有可原，但是没有脑子的冲动，就是鲁莽，鲁莽是贬义词，会造成很多不可挽回的结局，比如，你对李亦凯的猜疑，就有可能会加重他的自卑感，进而让他的性格更加孤僻，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后果，同学之间，首先要团结友爱，而不是猜疑和迁怒。”
    “第三点……”
    周飞逸看着我，似乎很害怕我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语句。
    我说道：“丢三落四。”
    我看到周飞逸轻轻出了一口气，我说：“那么重要的项链，怎么能随便放进卫生间的水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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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飞逸说：“哎，都怪当时训练任务太重，我一糊涂就忘了项链放哪里了。”
    我看着周飞逸那有些无奈又有些懊恼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成功忍住，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飞逸，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妈妈对你有很多期待。”
    周飞逸抬头看我，眼睛里有一些类似光芒的东西在涌动。
    我说：“不要让你妈妈失望。”
    周飞逸点点头，然后沉默地走出办公室。
    解决了周飞逸这次引起的风波，日子很快地过着，转眼，九月已经过完，这天我在办公室里查日历，因为国庆假期的关系，那个说课大赛延迟了一周，也就是十月十一号，我在日历上的“11”数字周围画了一个圈圈，表示这天有重要事项，然后我的笔尖向前挪了一点，看着那个“5”的数字，五号是我的恩师苏至煜教授的生日，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参加。
    想到苏至煜教授把我当做他学术上的衣钵传人，对我谆谆教导，还给我铺了一条出国深造的金光大道，结果却被我谢绝，以照顾弟弟之名回到了家乡h市。
    老师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那我要不要去看望他老人家？
    如果被轰出来了呢？
    或者被拐杖打出来？
    我陷入沉思……
    “小顾老师，晚上聚餐记得来啊。”四班的班主任小刘老师经过我身边时，乐呵呵地说道。
    我回过神来：对吼，晚上还有聚餐。
    众所周知，每逢重要假期或者周末，单位都喜欢组织大家一起吃个饭，美其名曰“交流感情”，其实都是在一起听领导互相吹捧，相互奉承，这点我虽然体会不深，但是听枫浅师兄讲过。
    第77章：唱歌
    枫浅师兄当时是这么说的：“明一啊，老头子真疼你，这些应酬从来都不让你去，你不知道那些领导们的脸色，可真难看啊，一个个都跟大爷一样，有什么了不起？颐指气使外加盛气凌人，真以为别人尊敬的是他啊，人们那是尊重他的位置，酒囊饭袋，脑袋空空，一群‘禄蠹’。”
    当时枫浅师兄喝醉了，晚风吹在脸上，有些旖旎的味道。
    那是去年的夏夜，我还在a大读博士，前路尚不知在何方。
    转眼，我已参加工作，成了最基层的一名教师。
    你问我过得快乐吗？
    我扪心自问，只能说，还可以，或者更真诚一些地说，不知道。
    每天奔波在生活的两端，为了所谓的物质或精神劳心劳力，裹挟在时代的洪流中，不知道去向何方。
    可是红尘茫茫，又有谁是真正快乐的呢？
    快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种暂时的情绪，与短暂的欢愉相比，生活里多的是漫长的等待和胶着。
    但就是这些点滴的幸福和快乐，成为了我们维系心魂的命脉。
    尘世的幸福，算再短暂，也是此生珍贵的记忆。
    我在饭桌上，思考着人生的意义，领导们都喝高了，脸红红的，商量着待会儿去哪里唱歌。
    此时我却觉得有些累，只想回家。
    梁坤组长突然提议：“小顾老师本科的时候获得过歌唱比赛二等奖呢，赵校长，你们去唱歌不要忘了带上小顾老师啊。”
    我：“……”
    是的，当初为了应聘，我把自己获得过的所有奖项都写了进去，没想到梁坤组长竟然记得这么清。
    很好。
    厉害。
    整人于无形。
    我喝了点酒，此时是微醺，我趁着脑袋还算清醒，给顾明凌发了微信，让他早点睡觉，别等我。他问我：“你在哪里？”我说：“待会儿去钻石国际ktv。”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陪领导唱歌。”
    然后我就被众同事连推带拉地塞进某领导的车里，跟我一同坐的还有几个年轻教师，都是兴致勃勃的，我也不好意思太扫兴，于是装作开心地和大家聊天，从国际政.治聊到h市的历史，他们都惊讶我竟然这么健谈，我垂下眼睫，心想，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我啊，我本来就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嘛。
    钻石国际距离吃饭的地方不是很远，聊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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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校长订了一个豪华中包，然后服务生给我们送了果盘和啤酒。
    刚开始大家还很拘束，尤其是几个女老师，唱歌都只开原唱，然后赵校长和任主任还有几个副校长，一再怂恿我给大家唱一个，我拗不过，只好点了一支自己大学获奖时唱的歌曲：《直到世界尽头》。
    因为我唱的是日文版的，所以他们也听不懂歌词。
    “孤身一人，彷徨在大都市
    就像被人丢弃的空啤酒罐
    如果非要探究彼此的一切
    才叫爱的话，还不如永久长眠
    直到世界尽头，也不愿与你分离”
    第78章：酒精
    我唱着自己年少轻狂岁月里的信仰，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有些悲伤感慨和怅然若失。
    直到世界尽头。你是否还会在我身后？
    曾在千万个夜晚许下的心愿。一去不回的时光。是否在记忆里永恒？
    “直到世界尽头，渺茫的思念，将你我牵绊。繁华盛开的期望，不愿与你分离”我唱完最后一句，全场寂静，只有音乐的伴奏还在空中回荡，我扭头，看到大家都一脸愣住的表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喝酒，我眨眨眼，是自己唱得不够好吗？难道多年不练，自己的歌唱水平退步了？
    “啪——啪——啪——”赵校长带头鼓起掌来，然后是稀稀落落的掌声。任主任在赵校长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慈眉善目地看着我，走到我身边，拿起一杯酒，说道：“小顾啊，唱得真好，虽然歌词我听不懂，但你调挺高啊，是个搞文艺的好标兵。”
    接着，几乎所有在座的同事都来跟我敬酒，说着夸张的溢美之词，让人不能拒绝他们的美意，我一杯接一杯地喝下，不一会儿，头就开始重了。
    我靠在沙发的一侧上，然后有些懵，看着灯光流转的天花板，感觉头晕，还有些想吐。
    酒精成功解放了人们的拘束，我半醉半醒间，看到了同事们在一起边唱边跳，那场面，好似一场群魔乱舞。我翻了下身，侧在一边，拿出手机，习惯性地解锁，然后就看到一个未接来电。家人顾明凌。
    我打了过去，醉醺醺地说了些话。然后顾明凌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只记得他说他会来接我。
    对，他会来接我，像以前一样。
    大概几年前我上高三的时候，每天要上晚自习，小小凌总是在路口等我回家，整整一年，无论酷暑还是严寒，他总是在一个固定的路灯下等我。看到我的身影，就会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对我说：“哥，回家了。”
    我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头昏脑涨，恍惚间，我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哥，回家了。”
    原来同事们都已经走光，整个包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小凌，拽拽他的耳朵，不解地说道：“小凌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顾明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静地说道：“哥，你喝醉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他说：“我没醉，小凌，哥哥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顾明凌：“……”
    然后我开始手舞足蹈地唱那首《直到世界尽头》。
    “如果非要探究彼此的一切
    才叫爱的话，还不如永久长眠
    直到世界尽头，也不愿与你分离”
    我唱的是日语，自认为发音还算准确，可为什么顾明凌是这样的表情？
    我不开心地看着他，一只手撘在他的肩膀上，打着酒嗝问道：“哥哥唱得不好吗？”
    顾明凌说：“哥，你喝醉了。”
    我看着他，忽然就开始哭。
    顾明凌：“……”
    我垂着头，边哭边说：“小凌，你记得吗？哥哥第一次唱这首歌给你，是你过生日的时候……”
    顾明凌的表情有些怔忡，似乎在回忆什么。
    第79章：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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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脸上都是泪水，也不管它，我继续说：“你八岁生日，哥哥没钱给你买蛋糕，只能给你唱首歌庆祝生日，呜呜呜……对不起……小凌……你能原谅哥哥吗？哥哥太自私，太没用，没有在乎过你的感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顾明凌的脸越来越近……
    然后嘴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哥，你醉了。”顾明凌靠近我的耳垂，轻轻地说。
    哦……我醉了……
    所以刚刚小凌亲我只是我的幻觉……
    这样想着，我慢慢失去意识，向前倒去……
    恍惚间，一个温暖又结实的怀抱将我接住。
    “哥，过去的，都过去了。”小凌的声音。
    “嗯。”我迷迷糊糊地答道，深陷幻觉的云朵里，不知今夕何夕。
    第二天是十月一号，我头痛欲裂地醒来，直接怀疑是谁在我脑袋里装了一个炸弹，此时炸弹正“砰砰砰”地在我脑海中花样爆炸。
    “啊……”我发出一声轻呼，然后侧头的时候，看到顾明凌给我在床头晾的温开水。
    我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沁入心间，顿时感觉舒服许多。
    我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踩着拖鞋下床，走到客厅，发现顾明凌正拿着手机发呆。
    我打着哈欠、口齿不清地问道：“小凌，吃早饭了吗？”
    顾明凌平静地抬眼，回答：“现在是下午两点。”
    我：“……”
    好吧，酒精让人麻木。
    我：“午饭吃没？”
    顾明凌平静地看着我：“我刚起。”
    我：“……”
    青少年怎么可以如此堕落？
    我：“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我们吃个下午茶。”
    顾明凌抬起下巴，一脸倨傲地说：“哥，你不想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起这么晚吗？”
    我在他身边坐下，搓着脸说：“不知道，你跟我讲下吧。”
    顾明凌：“昨晚十一点我去钻石国际接到你之后，你一定要唱歌给我听，然后就在我怀里睡了，我把你弄回来以后，你抱着沙发不松手，非说自己是拯救人类的比诺曹，需要抱着沙发才可以施展脑电波击退外星人。”
    我搓脸的动作停在半空，有些僵硬地问道：“还有吗？”
    顾明凌打算继续说，我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挡在他面前，说道：“停，我不想听。”
    顾明凌侧了下头，说道：“就是这样。”
    我：“好，我不提你起晚的事了。”
    顾明凌：“那我们去买超市买排骨吧？”
    我：“饿了？”
    顾明凌点头。
    我说：“好。”
    然后我去洗漱，一边刷着牙，一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顾明凌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曲奇盒子。
    顿时，我紧张得吞了口牙膏沫，顾明凌严格限制我吃甜食还有喝酒。
    既然昨天已经喝酒和出丑了，再让他发现我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吃甜点，简直就是罪加一等。
    我赶快洗漱好，走出浴室，对顾明凌说：“你去把学校发的国庆节购物卡拿上，在我房间的柜子里。”
    第80章：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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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不为动，长手一伸，把曲奇盒子拿过来。
    我：“！”
    顾明凌打开曲奇盒子，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质问道：“哥你又吃甜食了。”
    我：“……”“没有。”
    顾明凌：“那饼干怎么少了这么多？”
    我：“那天家里来了一只流浪猫，我喂猫了。”
    顾明凌又看了一眼饼干盒：“猫没撑死？”
    我：“……”
    顾明凌起身，走到我身边。不冷不热地说：“哥，不是我不让你吃甜食，是你的身体不允许，医生的话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啊。”
    顾明凌：“胃炎犯的时候有多难过，不用我说了吧。”
    我点头：“嗯。”
    顾明凌看了我一会儿，大概觉得我可能真的是忍不住才吃的，也就没有继续质问我，而是转身把盒子放在了柜子的最高处。
    我瞄了一眼柜子的方向，发现也就是一个凳子的事，于是心中有了策略。
    顾明凌没有注意到我的小九九，转身回卧室把购物卡拿了出来，然后我们两个迎着下午灿烂的阳光去了那家知名购物超市。
    十一国庆，商场里各种促销活动，不一会儿，我们的购物车就装满了。
    结账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赵小静和陆城，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陆城忽然俯下身子在下赵小静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动作，甚是亲昵。
    我：“……”
    这两个人的进展这么迅速吗？
    顾明凌也看到了，说道：“我们走那边。”
    我：“哦、好。”
    然后我们推着购物车，走向另外一个收银通道，谁知在结账的时候刚好遇到结完账往出口走的赵小静和陆城。
    赵小静看到我，嘴角上扬，礼貌地笑道：“顾老师。”
    我也赶紧笑了笑：“小静你们好啊，又碰到了，真是有缘，呵呵呵呵。”
    陆城提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牵着赵小静，他看了眼顾明凌，然后文质彬彬地说道：“顾老师又和弟弟一起出来啊。兄弟俩的感情真好，伯父伯母一定很高兴有两个感情这么好的儿子。”
    赵小静很夸张地咳嗽了两下，陆城疑惑地看着她。
    我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转移话题道：“放假你们也没出去玩吗？”
    陆城说：“是啊，我手里还有个项目还没做完，你们呢，也没出去？”
    我说：“嗯，小凌功课比较紧。”
    其实是没钱。但这种理由怎么能让外人知晓？于是又寒暄了两句，不知不觉四个人就走到了商场的出口。
    赵小静说：“顾老师，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明凌就冷冷回道：“不用。”
    赵小静看着顾明凌，大概还是觉得彼此之间有些别扭，所以转而对我说：“真的不用吗，顾老师？”
    我赶紧给顾明凌找了个漂亮的理由：“小凌晕车，我们走回去就好。”
    听到我这样说，赵小静没有再坚持，说了句“那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就和陆城离开了。
    第81章：排斥
    回家的路上，我问顾明凌：“你怎么对赵小静那么排斥？”
    顾明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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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就因为她之前写过你和我的故事？”
    顾明凌淡淡答道：“也不全是。”
    我说：“那还因为什么？”
    顾明凌看着我，眸色平静，甚至有些悠然的味道。
    我：“？”
    看我一脸疑惑的样子，顾明凌开口了，语气是漫不经心的专制随意：“因为，我对哥你身边所有的女人都讨厌。”
    我：“……”
    顾明凌接过我手里的袋子，然后沉默不语地走着。意识到顾明凌这孩子也许对我有一种别样的依恋，我快走几步，跟上他，对着他的侧脸说：“小凌，你这样想是不对的。”
    我：“赵小静虽然是我的相亲对象，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我都应该祝福才对。”
    我：“我知道你把我看得很重，同样，我也把你看得很重，不要怀疑哥哥对你的感情，我们是家人没错，但不代表就是绝对的占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刺猬取暖的故事听过没有？刺猬如果离得太近，就会把彼此的刺伤。”
    “那就刺伤好了。”顾明凌停下脚步，一脸淡漠地开口。“被自己喜欢的人刺伤，也是一种特权。”
    我：“？”
    这孩子的脑回路怎么回事？我明明在跟他讲不要太强势不要走极端，他又扯什么刺伤是特权。
    说话间，家门口到了，我拿钥匙开门，在兜里摸摸摸，没找到。
    我问身边的顾明凌：“最后我们两个谁锁的门？”
    顾明凌两只手提着袋子，说道：“我。”
    我：“钥匙呢？”
    顾明凌：“没带。”
    我：“……”
    顾明凌：“骗你的。在我裤子口袋里。”
    我长出一口气，把手伸进顾明凌的运动裤旁，探了几次才探进去，我的手在里面抓着钥匙，隔着衣料，我注意到了顾明凌的身体微微一僵。
    我说：“运动裤口袋挺深啊。”
    顾明凌扭过脸去，并不看我，然后我注意到他耳朵尖微微红了。
    我：“？”
    是天太热吗？
    我看着外面秋风飒飒，觉得明显不是这个原因。
    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开门，门开了之后，顾明凌进去换鞋，然后把买的东西拎到厨房。
    我也换好了鞋子，看着顾明凌从厨房出来，径直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我摇摇头，感叹道：哎，现在的小孩儿真难懂。
    然后我洗完了手，开始料理排骨，先焯后炸，最后清蒸，等到开始吃饭的时候，差不多五点了。
    饭桌上，顾明凌夹了块排骨，慢条斯理地啃着。
    “味道怎么样？”我兴冲冲地问道。
    菜品的好坏关系着厨师的成就感，没有做饭经验的人是不会懂的。
    但是顾明凌很少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好吃到天际”的表情，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做排骨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上次周飞逸来，因为没有豆豉酱，所以那一次代表不了我的真正厨艺。
    第82章：原谅
    顾明凌放下筷子，慢慢回答：“还可以。”
    我：“哦。”
    在顾明凌的评价体系里，“还可以”三个字的意思是“虽然我不喜欢夸人，但你做得确实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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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得到顾明凌这样的评价是在我开始学做饭一个月之后，那时他只有七岁，看着我炒的黑糊糊的菠菜，他说了句：“还可以。”然后就着一大碗米饭，把菠菜吃光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我做饭的信心空前高涨，发誓要把顾明凌小朋友喂胖三十斤。结果当天晚上他就上吐下泻，还安慰我说是因为自己喝了凉水，跟我做的饭没有关系。
    回忆着往事，我不胜唏嘘，转眼，那个说着“还可以”的小学生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世界，我是不是应该默默地呆在一旁，不打扰，不窥探，给予他充分的自由？像培育一棵树，一朵花，只要定期浇水，其余的交给雨露和阳光？
    我撑着下巴，陷入思考，直到顾明凌叫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顾明凌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说道：“我在想如何把仙人掌变成水仙花。”
    顾明凌：“？”
    吃完了饭，顾明凌去厨房洗碗，我呢，在沙发上葛优躺玩手机。
    枫浅师兄给我发了条微信：明一，我给你订了4号到a市的机票，老头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想见你。
    我立刻坐直身子，十指如飞地回复道：真的？师兄，我可以去参加老师的寿宴吗？
    枫浅师兄：当然可以，我听师母说，老头子这几天一直在念道，说要给所有的学生准备一份礼物，其中就有你的。
    我开心地跳了起来，把顾明凌吓了一跳，我跑到厨房，从后面抱了下他，然后高兴地说道：“小凌！我可以去参加恩师的寿宴了！好开心！”
    顾明凌本来在洗碗，被我这么一撞，有水花溅在围裙上，他转过身子。
    我看着他，难掩脸上喜色：“小凌，老师终于原谅我了，我就知道他会原谅我的！”
    顾明凌：“原谅？哥你做什么事了需要被原谅？”
    我：“……”
    忘记了，小凌不知道我为他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他只当我是博士毕业之后直接回来的。我打着“哈哈”，说：“没什么，大概就是毕业前我去家里看老师，一不小心打碎了老师的一个古董花瓶。现在老师终于原谅我了，我好高兴……好高兴……”说到最后，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小凌看着我，叫了声：“哥……”
    我擦擦眼睛，说道：“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从我离开学校到现在，苏至煜教授没有跟我联系过一次，我知道是因为我太令老师失望了。当初答应承他衣钵，在学术上刻苦精进，为国际数学研究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却在毕业之后，为了弟弟只身回到家乡小城，浪费了系里的一个出国名额。
    第83章：师兄
    顾明凌沉声问道：“那你要去a市吗？什么时候？”
    我说：“4号。”
    顾明凌：“大后天？”
    我说：“是。”
    顾明凌：“去几天？”
    我：“额……应该6号就回来了。”
    顾明凌垂下眼睛，说了声“嗯”。
    我看他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正打算开口安慰，突然，我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只好先去接电话，我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枫浅师兄。
    我赶忙摁了接听键，枫浅师兄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磁性动听，有种高贵的慵懒：“喂，明一，刚给你发消息怎么不理我呀？害得我以为你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笑着说：“刚才我跟小凌说话呢，所以就没看手机，让师兄担心了。”
    枫浅师兄说：“我把机票的信息发你手机上了，是4号下午的飞机，你到a市了，我和郝秦去接你。”
    我：“谢谢师兄。”
    枫浅师兄：“这么客气干什么。”
    又和师兄聊了几句，我挂了电话。
    顾明凌走过来，问道：“是枫浅哥吗？”
    我说：“是。”
    顾明凌：“别跟他走太近，他对谁都挺好的，我不喜欢。”

 教弟无方_62

    我：“那样不好吗？”
    顾明凌：“反正感觉怪怪的。”
    我：“你看谁都像坏人，之前陆城你也说看着不像好人。”
    顾明凌没有再讲话，而是冷淡地看着我，仿佛我说的都是废话。
    枫浅师兄是我在上研二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上博一，大家都在一个研究小组。有次暑假，他来h市找我，我正在一个中学生的辅导机构里当老师，是顾明凌接待了他，顾明凌当时正在上初二，正是中二病严重的时候，枫浅师兄见他一副不说话拽拽的样子，就打算让他认识一下成人社会的规则，他听说顾明凌游戏打得很好，就带他去了电玩城，二人pk，顾明凌连跪，这是顾明凌第一次遇到对手，所以他对枫浅师兄的印象可以说是相当深刻。
    我说：“枫浅师兄是一个很善良风趣的人，不要这么说他。”
    顾明凌：“善良风趣？我看他只是对你善良风趣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无语地望向天花板。顾明凌，真的很善于把人往坏处想啊，这可不行。
    “小凌”我叫着他的名字，语重心长地说：“为什么你总觉得别人的好就是有企图的呢？”
    顾明凌：“？”
    我继续语重心长：“为什么就没有可能是你哥哥我的人格魅力太大，让人忍不住对我真心相待呢？”
    顾明凌冷漠回复：“哥你想多了。”
    我说：“恭喜你，已被开出户籍。”
    顾明凌：“……”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宅在家里，思索着给老师带什么礼物好。
    茶叶？不够有内涵，而且老师年纪大了，喝茶容易影响睡眠。
    书法？我也不认识什么书法名家，而且轻飘飘一张纸还要装裱运送，磕了碰了，都是麻烦。
    瓷器？贵的买不起，便宜的看不上，而且h市又不出瓷器，买了也没什么意义。
    第84章：回答
    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头绪，于是我打算上某乎搜索一下“送长辈有什么合适的生日礼物”的相关回答，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启发。
    打开某乎应用，消息那一栏上有个红点，我习惯性地点开，看到有十几个提问邀请我回答。
    我大致浏览了一遍，发现都是学术上的科普，我挑了几个回答了一下，然后就忘记了自己上某乎的目的，退出了应用。直到我重新想起来“送老师礼物”这个事，我才拍下脑门，暗叹自己真是健忘，于是重新打开某乎，然后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弟弟长得很帅是一种什么体验？”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下顾明凌的颜值，我觉得自己的确很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那个邀请我回答问题的人，你很懂哦。
    于是我坐直身子，打算好好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为了兼听则明，我预备先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回答的。
    于是，我看了以下答案：
    小嘛梦想是甜甜：不请自来，感觉自己真的太适合回答这个问题了，不说了，先放一张图。体验嘛，那自然是从小到大疯狂被碾压了~【此处省略一千字】
    霍金的宇宙飞船：强答一波，图右，16岁，178，体验嘛，就是在学校的时候怕他早恋，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一脸骄傲，特别舍得给他花钱，平时各种晒，人称“炫弟狂魔”。
    匿名用户：容颜易逝，脑子永存，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从小就被当姐姐的我暴打。
    ……
    一口气看完了所有回答，我发现要么回答得逻辑不清，要么就是偷换概念，对弟弟明吹暗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想了想，写下了如下回答：
    “谢邀，我今年二十七岁，有一个十七岁的弟弟，我弟弟长得很帅，帅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走在大街上会被小女孩偷瞄那种，但他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怎么说呢？算是我行我素吧。他性格挺内向的，不大爱说话，有一个形容女孩子的词叫‘美而不自知’，我觉得我弟弟就是‘帅而不自知’，他从不开颜值的玩笑，也不像同年龄的小孩那样自恋，他很平静，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他最特别的地方，就是游戏打得很好，当然这点让我很头痛。前一段时间，我拒绝了他打职业的想法，他好像有些难过，但他也没表现出来，我弟弟是那种沉默寡言的男生，有时候我觉得也许在游戏里，他才可以唤醒自己沉默多年的兽系青年之魂。”
    “有个帅弟弟的体验就是，跟他一起上街，莫名多了很多回头率，吃饭的时候，服务生小姐姐会时常过来问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看电影的时候，如果身边有女孩子，百分之九十九会让他帮忙拧瓶盖然后要微信。”
    “就算到公园散个步，也会碰到要合影的人。”
    “身为哥哥，看到自己弟弟长得这么帅，心里是很欣慰的其实。”
    第85章：围巾
    “但是呢，也会有一点小小的自卑，觉得自己那么平庸为什么还是会被弟弟小心呵护，我胃不太好，他就每天盯着我喝蜂蜜水，喝了整整一年，终于把胃调理得差不多，偷吃了几次零食也没有犯病。我总是忘记带伞，然后他看天气预报的时候，会特别关注雨天，然后嘱咐我带伞，如果我忘记了，他会亲自给我送，其实他是不想让我淋雨，因为生病很难受。如果我买了很重的东西，他总是主动帮我提，有时候看着他的侧脸，我就会想时光真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他就是个大人了。希望弟弟可以一直健康开心。回答完毕。”
    写完了这个答案，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合上手机，我才想到自己上某乎的目的，然后再一次……腹诽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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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对面墙上的钟表，秒针一下一下地走着，就像一个步履不停的小人，勤奋收割着转瞬即逝的时间。现在已经3号下午了，我还是没有想到要给老师的生日礼物。
    正在烦恼，我手机收到一条推送：魔术围巾的前世今生。
    我点开看了下，大致就是一篇介绍围巾的不同戴法的文章。
    对了，围巾？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可以给老师买一条舒适的围巾！
    想到这里，我准备去上次买东西那个商场，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牌子，给老师买一条。
    我敲敲顾明凌房间的门，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顾明凌问道：“去哪儿？”
    我说：“商场。去给我老师选条围巾。”
    顾明凌：“为什么送围巾？”
    正说着，有人敲门，我只好暂停谈话，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是赵铮。
    赵铮提着两兜大闸蟹，对我说：“顾老师，我老姐的微博中奖了，中了十箱阳澄湖大闸蟹，给你和顾明凌送两兜尝尝鲜。”
    我接过，说道：“谢谢你姐姐了，进来坐啊赵铮。”
    赵铮也没有推辞，一边换鞋子一边问道：“顾明凌在家吗？”
    我说：“在。”
    顾明凌从卧室里出来，看见赵铮，说道：“你不好好在家接客，出来干什么？”
    我：“？”
    “接客？”
    我看着赵铮，是我想得有点多吗？
    赵铮无语地看了眼顾明凌，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交友不慎。
    见我一脸疑惑，赵铮解释说：“顾老师，我姐姐快结婚了，这几天家里来了很多客人，需要我招呼，所以顾明凌才这么说。”
    “结……结婚？”我有些结巴：“这么快？”
    赵铮点点头：“嗯，时间是这个月十八号，我也觉得挺快的，我姐跟陆城才认识一个月不到，虽然两个人之前就认识，但我也觉得太快了些，结婚是大事，两个人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一辈子，我姐，这次是真的恨嫁了。”
    听到这里，我问道：“你姐姐以前不恨嫁？”
    赵铮已经换好了鞋子，在沙发上坐好，听到我的问题，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老姐以前没心没肺的，整天就是看动漫追小说，我都以为她压根不喜欢活人，谁知，见了以前的学长，还不是乖乖沦陷了？”
    第86章：商场
    我问道：“那她是不是以前就喜欢陆城？”
    赵铮说：“嗯，她上高一的时候跟陆城表白，然后被拒绝了，毕业之后也就一直没有联系。”
    我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兜兜转转最后修成正果，真的很不容易，于是对赵铮说：“不管怎样，恭喜你姐姐了。”
    赵铮喝了口水，说道：“是啊，不管怎样，终于嫁出去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铮笑着说：“我知道的，顾老师。”
    然后赵铮对顾明凌说：“这几天没事儿来我们家帮忙吧，我姐收了好多礼物，有些很沉，我一个人搬不动，没想到我姐写的脆皮鸭文学读者还挺多的。”
    我：“脆皮鸭文学？”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赵铮解释说：“就是耽美小说。”
    我：“哦。”世界好大我好无知.jpg。
    顾明凌抬起眼皮，懒懒地说：“恭喜你姐姐结婚，我抽空会去看着你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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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他一下胳膊，说道：“我明天就飞a市了，这几天你都去赵铮家帮忙吧。”
    赵铮说：“对对对，来我们家来我们家。包吃包住，陪吃陪聊。”
    顾明凌看了赵铮一眼，赵铮回以深刻的眼神，还挑了挑眉毛，然后顾明凌说了句“好吧”。
    又和赵铮聊了会儿其他的，赵铮就走了。
    我看看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下午四点，我得赶快去买围巾了。
    到了商场，顾明凌不情不愿地跟在我后面，自从那次从俱乐部回来之后，顾明凌整个人都有些消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兴趣和热血，只剩下一具躯壳在生活。
    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打游戏能让他找到自己的价值和信仰，那为什么不让他打游戏？
    可是，另外一个理智的声音说，如果你现在同意他打游戏，就是在亲手埋葬他的未来，打游戏的人千千万，能脱颖而出的又有几个？职业选手的路并不好走，那些俱乐部的人只是在捧杀，要知道，宠杀捧杀皆是杀，你又有几个弟弟让人当做电子竞技的试验品？
    这样一想，我就又坚定了自己让他回来是正确的想法。
    我拿着一条浅灰色的男士围巾，问他：“小凌，你摸摸这条，舒服不舒服？”
    顾明凌看了一眼说：“哥，我内裤就是这个颜色。”
    我：“……”
    于是我换了一条，继续问：“那这条呢？”
    顾明凌伸手摸了一下：“仿佛一条好的吸水抹布。”
    我：“……”
    然后在导购黑着脸的情况下，我拉着顾明凌赶快跑路。
    对面还有一家卖围巾的，还是一个很不错的牌子，我和顾明凌走了进去，看了眼价格，又一脸冷漠地出来。
    “好贵。”我说道。
    顾明凌说：“一般吧。”
    我：“？”
    “四千九一条的丝巾还不贵？”
    顾明凌没有讲话，而是转身进去，让那个导购打包了一条看起来很有sense（品味）的围巾。
    他拿着印着硕大logo的包装袋走出来的时候，我的掉地上了。
    第87章：受伤
    我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怎么有钱买？”
    顾明凌把购物袋递到我手里，说：“之前选拔赛的奖金，一直没花。”
    我：“！”
    顾明凌看我一眼，说了声：“走了。”
    我还站在原地处于凌乱状态。
    晚上，我给顾明凌蒸了六只大闸蟹，希望他能高兴一些。这些天虽然他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低落和落寞。
    顾明凌站在厨房门外，看着我切姜丝，这大闸蟹必须要蘸着姜丝吃，才可以保护脾胃不受寒气侵扰，食物的属性相生相克，就像人一样，中庸才能长久。
    “哥。”他叫道。
    我：“嗯。”
    “明天上午你就要走了吗？”
    我：“是啊，中午一点二十的飞机。”
    顾明凌：“酒店订好了吗？”
    我笑了，继续“嘚嘚嘚”地切姜丝，边切边说：“到了a市，哪里用得着住酒店？枫浅师兄和郝秦师兄的家都在a市，我随便在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家里对付一晚上就好了。”
    顾明凌：“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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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有些强硬，我切姜丝的动作一顿，一不小心在左手食指上划了道口子。
    顾明凌看到了，急急忙忙走过来，握着我的手指，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他把我的手指放进嘴里含着。
    我：“……”
    感觉到他舌尖在我的伤口上划过，我有种奇异的感觉……
    顾明凌垂着眼睛，从我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我和他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以至于可以清晰地听到他长而平缓的呼吸声。
    我的心跳忽然加快……
    好像自从我们长大之后，就再没有类似这种亲密的行为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那么长，他松开我的手指，用纱布擦干，拿了创可贴给我贴上，然后问我：“疼不疼？”
    我呆了一会儿，意识到他在问我，赶紧回过神，摇摇头说：“不疼。”
    顾明凌垂下眼睛，低声说道：“对不起。”
    我：“啊？”
    顾明凌：“不该跟你说话让你分心。”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就算你不跟我说话，该切到手还是会切到啊。”
    顾明凌：“哥。”
    我：“嗯？”
    顾明凌：“不要住师兄家里，我会担心。”
    我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哥哥是男人。”
    顾明凌看着我，然后整个人向前靠在我身上，他双手环着我的腰，就像那天在走廊里一样，良久，我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响起：“哥，别跟别人走，好吗？”
    我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哥哪里都不会去，永远守着这个家。”
    顾明凌说：“守一辈子吗？”
    我：“嗯，守一辈子。”
    顾明凌的喉结微微一动，然后他放开我，沉默地帮我把剩下的姜丝切完，确切地说，他切的是姜条比较好，然后我们就着姜丝姜条和醋，把蒸的大闸蟹吃光光，满足地躺在沙发上消食。
    我打开一个视频app，歪在顾明凌肩膀上开始看综艺。
    我看的综艺叫《美好的生活》，就是几个明星在乡下租了一个民居，在里面养鸭养鹅，种粮摘果，自食其力，很有教育意义和生活趣味。
    第88章：偷吃
    我就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信息社会的浮躁和虚假，每天都是沉甸甸的日子。
    看了会儿综艺，我有些犯困，于是就去洗澡睡觉了。
    睡梦中，我感觉有人在我身边躺下，我迷迷糊糊地问道：“是小凌吗？”
    回答我的是一个怀抱和一声低低的“嗯”。
    我有些怕冷，感觉到身边的温暖，我往他身上靠了靠，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我见到了去世的外婆，外婆还是很慈祥，她拿出一根红绳，把我和小凌的手腕拴在了一起，告诉我说：“小凌是被上天选中的孩子，你要好好珍惜他。”我正打算问外婆“被选中是什么意思，是指打游戏吗？”，我和小凌就又变成了刚见面时的样子，他坐在台阶上玩蚂蚁，我向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哥哥，小凌说道：“我不要哥哥。”我说：“为什么不要哥哥？”小凌说：“哥哥不让我玩游戏。”我还梦到了到小凌小时候生活过的小镇，那里很荒凉，我找不到小凌，只好在镇子上乱逛，逛到一半，地震了。
    我是被顾明凌晃醒的，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活着吗？”
    顾明凌：“？”
    他把一只手放在我额头上，我看看四周，意识到这是在家，于是拿过他的手说：“我没发烧。”
    “刚才做梦了。”我坐了起来。
    顾明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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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到你不认我，还有地震。”
    顾明凌说：“我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地震。”
    我：“哦？”
    顾明凌：“那时候我大概只有三岁，没什么记忆了。”
    我问道：“那你受伤了吗？”
    顾明凌：“没有。”
    我忽然想起来梦里的那个地方，问道：“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谷水镇？”
    顾明凌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是。”
    我说：“我做梦你跑丢了，还不认我。”
    顾明凌说：“梦都是反的。”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起床洗漱赶飞机了。
    从我家到机场，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车程，我登机后，收到顾明凌的微信：“哥，不准偷吃。”我回了个“好的。”然后广播就通知手机关机了。
    我后来想了想“偷吃”的意思，觉得顾明凌应该指的是不准偷吃甜食，毕竟另外一层意思相当暧昧，不符合他青少年健康向上的身份。
    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a市的国际机场，我从出口出来，就看到了外面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
    枫浅师兄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外套，手里拿着手机在打电话，郝秦师兄还是老样子，微微有些发福。
    我发现我的手机在震，然后我一看来电显示，枫浅师兄。
    我摁了接听键，心情十分愉悦地叫道：“师兄。我看到你们了，等我两分钟！”
    枫浅师兄说：“啊？你在哪里……好，我看到你了。”
    我笑着走向他们，然后枫浅师兄冲我张开双臂，我礼貌地和枫浅师兄拥抱了一下，说道：“师兄好。”
    第89章：玩笑
    郝秦师兄说道：“那我呢？”
    我也和郝秦师兄抱了下，说道：“郝秦师兄好。”
    枫浅师兄在一旁似笑非笑：“好一幅‘父子相拥图’。”
    我：“……”
    郝秦师兄：“……”
    郝秦师兄：“姓陈的，你再开我玩笑试试？”
    枫浅师兄轻轻地摇着头：“长得老，还不让人说了？郝师兄，你看看你，再看看明一，这哪是差三岁？分明是差三十啊。”
    郝秦师兄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但自忖舌头毒不过枫浅师兄，于是只好愤愤作罢。
    枫浅师兄接过我的行李，说道：“车在对面停车场，走，到车上说话。”
    上了车，郝秦师兄坐在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子，枫浅师兄和我坐在后一排，聊着学校的近况。
    “能源动力工程学院最近在进行项目申报辅导会，是李明去的，每天被一群雄心勃勃的学生们围攻，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心累。”
    “美国老道明大学的汉博斯教授来我们数学系做了一个类似函数分析的学术报告，我那里存的有视频资料，回头传你一份，也许对你的课题有帮助。”
    “现在论文卡得很严，很多同学到研二了还没有发表sci，老头子气得不行，说这些孩子都是浮于表面，做研究敷衍了事，一个个都是只看结果，一点真知灼见都没有。”
    “对了，老头子从院长的位置上退了，主要是身体有些吃不消。”枫浅师兄不紧不慢地说着，包括一些学院人事的变动和科研上的进展。
    我听到这里，问道：“老师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枫浅师兄看着我，平静的眸子像一潭缱绻的秋水：“没什么大问题。”他说：“就是膝盖疼，骨质增生，老毛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我说：“嗯。师娘呢？”
    枫浅师兄回答道：“还是那样风雅美丽，对了，师娘给你炖了鸽子汤，说待会儿去她的小院儿里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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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嗯嗯，师娘的厨艺真是一绝。”
    “明一。”郝秦师兄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没事儿多回来看看老师和师娘。”
    我说：“好。”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了一个高档小区里，我一看，这不是枫浅师兄的家吗？说好的去师娘小院儿里喝鸽子汤呢？
    枫浅师兄帮我把双肩包从后备箱里拿下来，对我说：“先把东西搁家里，顺便吃个晚饭，我妈听说你要来，张罗了一大桌子菜，不吃不行。”
    郝秦师兄锁好了车，也对我说：“是啊，明一，阿姨听说你要来，从昨天就开始准备食材了。”
    枫浅师兄说：“不光准备食材，连房间都收拾好了，被子床单全是新的，对我这个儿子都没这么上心过。”
    我听了，“哈哈”笑道：“师兄，我也挺想阿姨的，阿姨最近好吗？”
    枫浅师兄说：“马上就到家了，你不会自己看？”
    郝秦师兄补充道：“阿姨身体倒是没什么，就是心里堵，每天变着花样催婚，你枫浅师兄快支持不住了。”
    第90章：阿姨
    枫浅师兄说：“哎，一言难尽。”
    我们三个边聊边走，枫浅师兄说：“幸亏郝秦也没结婚，可以成功帮我抵挡一波伤害，不然我真是要被我妈搞疯了。”
    我附和地笑着，并未提自己的事。也许在这个社会看来，结婚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就像考学和工作一样，但是，如果没有遇到对的人，结婚不过是结束了一个人孤单的同时又开启了两个人漫长的苟且。我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如果一定要有人挑战这个社会的既定规则，我选择成为其中不将就的一份子，清醒地被爱，理智地对待自己的婚姻。
    枫浅师兄问我：“明一你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七。”
    枫浅师兄叹口气，感叹道：“真年轻啊……想当年我二十七的时候，天高皇帝远，日子别提过得多滋润了。”
    郝秦师兄望着悠远的天空，仿佛在追忆似水年华，只见他慢慢地说道：“我二十七岁的时候，头发还在。”
    我：“哈哈哈哈。”
    记得当年刚念博士的时候，苏至煜教授组织大家一起吃饭，郝秦师兄一出现，顿时座位上开始窃窃私语，我身边的郭建国说低声对我说：“这郝秦师兄的作用怕是来老师用来劝退我们的吧？”“念个博士，能念成这个样子？”
    其实当时郝秦师兄的样子也没有太糟糕，顶多头发稀疏点，肚子大点，主要是跟身边一起来的枫浅师兄相比，显得“略微”有点“大叔”。
    我们边聊边走，不多久，枫浅师兄的家就到了，阿姨站在门口迎接，远远望去依旧是袅袅婷婷，风韵犹存。我拿出准备好的大闸蟹，双手递给阿姨，说道：“也没什么给阿姨带的，这兜阳澄湖大闸蟹，希望阿姨吃得开心。”
    阿姨连忙接过，埋怨似的对我说：“这孩子，来都来嘛，还带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外人。”
    我说：“没有没有，主要是想阿姨和叔叔了，一点心意而已。”
    阿姨把我让进屋，叔叔在厨房煲汤，闻着味道，香气扑鼻。
    “明一来了啊，马上就开饭，先让你阿姨给你们倒点果汁。”叔叔在厨房说道。
    阿姨拉着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寒暄，一边给我拿水果，郝秦师兄和枫浅师兄直接被风中忽略。
    “明一这次在a市住几天？要我说，住到十一假期结束再走。”阿姨笑着，嘴角有个好看的梨涡，看上去很像哪个电影明星。
    我推辞道：“阿姨，我弟弟顾明凌还在家呢，我不放心他，等他上大学了，我再来a市看您，到时候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好不好？”
    阿姨被我哪句“好不好”逗笑了，她说：“明一讲话真好听，跟哄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像你叔叔和你枫浅哥，只会跟我犯犟。”
    “只会犯犟”的枫浅师兄一脸无奈，干脆拿了手机专心玩吃鸡游戏，郝秦师兄在一旁看他玩，时不时给个操作上的建议，游戏的声音“砰砰砰”地响起，阿姨立刻一脸嫌弃地撇撇下嘴，说道：“啧啧啧，看看那两个人，三十大好几了，整天就知道玩游戏，有女孩子喜欢才怪呢？”
    第91章：打算
    枫浅师兄一脸淡定地说：“妈，你跟明一说话就行了，不用管我们。”
    阿姨立刻说道：“我不管行吗？我不管你，你能野到外星上去，自己的事自己一点都不操心，三十了也没给我带回来过一个女孩子。”
    枫浅师兄继续玩游戏，说道：“这不是把明一给您带回来了吗？您不是也挺喜欢的吗？”
    阿姨说：“明一是男孩子。男孩子和女孩子能一样？”
    枫浅师兄：“怎么不一样？从医学的角度看，都是一堆脂肪和化合物，区别在于灵魂。”
    阿姨说：“就你那人面兽心的样，有人看得上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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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似乎有些知道枫浅师兄毒舌的天赋从哪里来了，只见枫浅师兄淡定地玩着游戏，仿佛对阿姨的话自动免疫。
    我觉得这个时候再不为师兄们说话，师兄们有可能会背后画圈圈诅咒我，于是，我对着枫浅师兄的妈妈说道：“阿姨，枫浅师兄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只是他都看不上罢了。您不要担心，我相信枫浅师兄一定能很快找到心仪的对象。”
    阿姨眉开眼笑，对着枫浅师兄和郝秦师兄说：“看明一多会说话，看看你们两个，一个个笨嘴拙舌，话都懒得讲。”
    我：枫浅师兄，笨嘴拙舌？excuse/me？
    无辜躺枪的郝秦师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被攻击？
    饭很快做好了，我们边吃边聊，其乐融融。阿姨虽然嘴上很嫌弃枫浅师兄，但该夹的菜，一样不少地夹到师兄碗里。
    我一直很羡慕这样的家庭生活，有爸爸，有妈妈，每个人相互关心又彼此嫌弃，说着只有家人才敢说的话，做着只有家人才只有资格做的事，当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你时，他们抚去你眼角的泪水，告诉你要坚强，当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你时，他们依旧对你充满信心，认为你是全世界最棒，家人就是围绕在我们身边的天使，他们只会收留你，包容你，这是本能，身为家人的本能，就算迷路时，他们也牵着你的手，把你带回正确的轨迹。
    看着阿姨对枫浅师兄又嫌弃又关心的样子，我想到了小凌，小凌对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一边嫌弃，一边关心，总说我幼稚，却对我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什么时候可能会发烧，什么时候会口渴，他都记在心里。
    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我低下头想，连口中的饭菜都觉得淡而无味了。
    枫浅师兄看到了，把枸杞奶蛋羹放到我面前，说：“尝尝这个，是蜂蜜做的，不伤胃。”
    我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师兄。”
    吃过饭后，我们三个在小区里散步消食，因为吃饭早，这会儿天还没黑，夕阳把天边的云朵染成五彩斑斓的颜色，配合着返巢的倦鸟，有些悠然见南山的味道。
    枫浅师兄说：“明一，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继续当高中老师啊。”
    枫浅师兄说：“我指小凌上了大学之后。你总不能当一辈子的高中老师吧？”
    第92章：睡衣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
    枫浅师兄说：“就不想着回a大？”
    我问道：“怎么回？”
    枫浅师兄说：“比如回来当个讲师？”
    我笑笑，不讲话。正规大学的编制不是那么好进的。
    枫浅师兄说：“真的，明一，只要你想回来，我可以动用自己的关系……”
    “不用了，师兄。”我打断他：“你已经给过我够多的帮助了，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你的庇护下，所以，接下来的路，让我一个人走。”
    枫浅师兄淡淡地看着我，说道：“好吧。”
    郝秦师兄看气氛有些沉闷，于是说道：“让明一回来干嘛，给你当小媳妇儿啊？别以为你读博士的时候让明一给你洗衣服那些事我不知道。”
    枫浅师兄无语地辩解道：“那是他主动要给我洗的。我不让。”
    听到这里我笑了，我拍怕郝秦师兄的肩膀，说道：“师兄，真不是枫浅师兄让我洗的，是我自己想洗，枫浅师兄以前救过我一命，洗几件衣服算什么？”
    “听到没有？郝胖子。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你不知道就别瞎搁这儿添乱。”枫浅师兄说道。
    然后郝秦师兄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对我们说：“是师娘，估计是让去吃饭呢。”
    我和枫浅师兄面面相觑：用哪里吃？肚子都饱得跟盛满大米饭的电饭煲一样。
    接了电话，果然是催促我们去喝鸽子汤，于是我郝秦师兄开车，我们三个人带着各自的礼物去了师娘的小院。
    我在机场的时候给师娘买了条丝巾，这会儿送给师娘后，师娘高兴得不得了，说很多年没收到过这样别致的礼物了。
    师娘的小院位于郊区，距离学校大概三十分钟车程，还要步行几百米，是一个独家小院，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苏至煜老师平时不回来住，他的腿有骨质增生的毛病，走路久了会疼，所以基本都住在学校后面的教师公寓里。
    师娘见了我，先是问了我的近况，得知我一切安好后，师娘红了眼眶，说道：“当初也怪老头子绝情，把其余的学生都安排得好好的，就不管你，我跟他吵，他还说我妇人之仁，说就要让你在社会上吃点亏，才能知道他的苦心。”
    我点点头，说道：“师娘，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怨过老师，都是我不好，让老师失望了，辜负了他的期望。”
    师娘擦擦眼泪说：“苦命的孩子，不过总算、老头子想开了，你以后想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吸吸鼻子，心里有些难过，毕业这么久，还让师娘和老师为我担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枫浅师兄看气氛变成了老娘舅的现场，于是插科打诨道：“师娘，鸽子汤呢？肚子都饿扁了。”

 教弟无方_69

    我：“……”
    郝秦师兄：“……”
    饿扁？师兄你对得起刚刚死在你肚子里的鸡鸭鱼肉大米饭枸杞奶蛋羹吗？
    师娘擦擦眼睛，起身说道：“差点忘了，鸽子汤，我炖了五个小时，保管鲜得呀你们想起来就流口水。”
    我和郝秦师兄面面相觑，对枫浅师兄说：“待会儿靠你了，兄dei。”
    枫浅师兄果然没让我们失望，一个人喝了有三年分之二，我和郝秦师兄喝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然后我们告别了师娘，走在路上，枫浅师兄面色苍白地说：“你们等会儿，我去吐一会儿，肚子太撑了。”
    然后就是翻江倒海的声音，惊奇路边的麻雀无数。
    枫浅师兄擦擦嘴说：“以前有人说是撑死的，我不信，直到我刚才喝完那些鸽子汤，我发现‘撑死’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也并不是不可能。”
    郝秦师兄说：“这就叫做实践出真知啊枫浅，恭喜你，对真理的掌握又多了一层。”
    枫浅师兄用口型说了句：“鸽吻滚。”
    回到枫浅师兄的家中是晚上十点，阿姨和叔叔已经睡了，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走进客房。
    发现枫浅师兄斜斜地靠在阳台门上，身上穿着一件蓝灰色格子睡衣，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此时我身上穿着一件印着小白兔图案的t恤和灰色短裤，头发有些湿，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问道：“师兄，是我脸上有牙膏吗？”
    第93章：女装
    枫浅师兄笑道：“是的。”
    于是我在唇边摸了一把，发现什么也没有，我看着他：“师兄骗我。”
    枫浅师兄已经克制不住唇边的笑意，低低地笑了出来，他走到我面前，揉揉我的头发，说道：“怎么还是这么好骗？一点都没变。”
    我说：“那是因为我相信师兄啊，别人这么讲我才不会相信。”
    枫浅师兄说：“小凌呢？小凌这么讲你会不会相信？”
    我摇了摇头说道：“小凌不会骗我的。”
    枫浅师兄说：“那小鬼只是隐藏得太深。”
    我看着师兄那清俊的侧脸，问道：“师兄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
    枫浅师兄看着我的眼睛，问道：“想知道原因吗？”
    我点点头，觉得男人太八卦了不好，于是又摇摇头。
    枫浅师兄笑道：“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我：“呵呵，没什么意思，时间不早了，师兄早些休息吧。”
    枫浅师兄挑起一边眉毛，问道：“赶我？”
    我说：“没有没有，师兄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睡。”
    枫浅师兄：“介意。”
    我：“……”
    枫浅师兄说完，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莫名其妙在原地。
    第二天我睡到九点才起来，叔叔和阿姨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我啃着面包，发现枫浅师兄没有在家里，问道：“枫浅师兄呢？”
    阿姨说：“他啊，一大早就被教授叫到了研究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我心想会不会是老师知道我不请自来，把枫浅师兄叫去批评了吧。
    吃过饭，我赶紧给枫浅师兄打了个电话，枫浅师兄说：“老头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骂出来就好了，他这个人爱面子，不作这一次，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待会儿我接你去饭店，你跟老头子赔个不是，这事就算翻篇儿了，省得师娘总是觉得老头子心狠。”
    我说：“谢谢师兄替我挨骂。”
    枫浅师兄：“那以身相许？”
    我：“……”
    枫浅师兄：“哈哈，逗你呢，这么不经逗。”

 教弟无方_70

    我在家等到十一点，听阿姨讲了许多枫浅师兄小时候的事，什么四岁以前总被人当成小姑娘啊，什么打一次群架各个班的老师跟开会似的啊，更夸张的是，阿姨拿出来一张女装照，说：“这是枫浅十二岁时照的。”我看着照片上那眉清目秀、涂着口红的长发女孩，直接就喷了。
    我不可置信地说：“这是枫浅师兄？”
    阿姨点点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往事，她说道：“我年轻时候就想生个女儿，让她学芭蕾，学艺术，结果生了个儿子，还是个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儿子，我那个不甘心啊，枫浅不懂事的时候，我经常把他打扮成小姑娘，后来枫浅长大了，再也不愿意穿裙子了，然后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就在他面前哭，说他变成大孩子了，再也不是妈妈的娇宝宝了。枫浅就安慰我说自己是我的娇宝宝。我说那你穿裙子照相。不然妈妈不相信。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
    我：“……”
    第94章：寿宴
    “不要跟枫浅说我让你看过这张照片哦？他这个人很爱面子的。”阿姨嘱咐道。
    我：“……好的。”
    十一点的时候，枫浅师兄来接我，，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枫浅师兄那清俊儒雅的侧脸，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枫浅师兄的女装照。
    雪肤，花貌，红唇，白衣。眉宇间还有一个特有年代感的小红点。
    想着师兄那么洒脱成熟的人竟然有这样一张洛丽塔风的女装照片，我克制不住弯了嘴角。
    枫浅师兄看我一眼，说道：“想什么呢，笑得这样开心？”
    我想到和阿姨的约定，于是赶忙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高兴。”
    枫浅师兄问道：“传说中的傻乐？”
    我点头，笑道：“就是傻乐。”
    没一会儿，老师举办寿宴的饭店就到了，枫浅师兄帮我拉开车门，他一只手撑在车顶，看着我说：“别紧张，老头子其实早就原谅你了，只是拉不下面子跟你说，待会儿你坐我旁边，少说话，多吃菜。”
    我解开安全带，说了声“嗯”。
    跟枫浅师兄走进酒店，一路上，都是和枫浅师兄打招呼的校友或同僚，我有些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混得这样风生水起？大概是我脸上的羡慕太过明显，枫浅师兄看我一眼，说道：“待会儿都是要来灌我酒的，没一个好惹，泛泛之交而已，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个交际花似的。”
    我：“……”“哈哈哈，师兄，我没有觉得你是交际花。”
    枫浅师兄看我放松下来，领着我进了一个包间。
    一进去，我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苏至煜教授，几个月不见，他苍老了许多，只是精神依旧矍铄，讲话还是熟悉的调调，看到我和枫浅师兄，教授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我怯生生地叫了声：“老师。”还没等老师回答，坐在老师身边的诸位亲朋和嫡系弟子就赶快站起来招呼我：“明一是吧？哎呀，好久不见了，来来来，快坐快坐，大家一起聊聊天。”
    我被推搡着坐下，然后就是热情的寒暄，我看一眼老师，发现他也在看我，只是我们眼神对在一起的时候，他迅速调开视线，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
    我心中窃喜，看来果真像枫浅师兄说的，老师对我不是那么失望了，不然他也不会同意我坐下。
    吃饭的时候，枫浅师兄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会意，端着一杯酒起身向老师走去。
    老师见我过来，虽然依旧绷着脸，但神色明显缓和不少，我双手端着酒杯，对老师说：“老师，学生不肖，在这里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老师有些担心地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拿起自己的酒杯，低头抿了一点。
    我见老师喝了我敬的酒，心中感动，眼看眼眶就要变红，枫浅师兄也端着酒杯过来，对着老师说：“老头儿，我也敬你，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说罢，枫浅师兄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95章：暧昧
    老师看到枫浅师兄，立刻摆出一副傲娇生气的样子：“别来我眼前晃悠，看见你我心烦。”
    枫浅师兄笑嘻嘻地开口：“得嘞，学生这就告退，走啦，明一师弟。”枫浅师兄拉着我回到座位上，然后就开始起身去隔壁桌敬酒。
    我看着跟别人把酒言欢谈笑风生的枫浅师兄，突然觉得有些落寞，那种觉得自己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落寞，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地抿了一点，枫浅师兄已经敬完一圈回来了，看见我自己拿着酒杯，他从我手中把杯子拿走，说道：“你胃不好，少喝点。”我点头。
    宴会结束时，醉倒了一大片，只有我和老师是清醒的，我觉得有些奇怪，老师以前也爱喝酒，为什么今天身为寿星还这么克制呢？
    我问师母，师母有些犹疑，支支吾吾地说是“年纪大了，医生建议少喝酒”，我听了，觉得好像是有些道理，酒这个东西，喝多了是不好。
    于是我跟师母告别，师母让我明天到老师的公寓，说老师有东西要给我。
    我看了眼车子后排闭着眼睛的老师，点头答应。
    扶着枫浅师兄回到他的家里，叔叔和阿姨都出去打麻将了，没在家。我先打了盆热水，给枫浅师兄擦脸，他刚刚在路上吐了，此时正皱着眉头半睡半醒，我把他沾了呕吐物的外套脱下，然后给他擦脖子前面的地方。
    大概是痒痒的有些不舒服，枫浅师兄睁开眼睛，茫然看着我，枫浅师兄的瞳孔颜色有些浅，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有些冷淡的味道。
    突然，他拉着我胸前的衣服，一用力，把我拽到他眼前，我手里的毛巾“啪”地掉在了地上……
    枫浅师兄扬起下巴，懒洋洋地审视着我，因为喝了酒，他眼尾的位置有些红，看上去竟然有些妩媚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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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一……”他叫我的名字，然后闭了下眼睛，距离这么近，我看到枫浅师兄的睫毛……好长啊，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是睫毛精？
    “我这里难过……”他握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师兄的体温，高得吓人，怕不是发烧了吧？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结果被枫浅师兄一把按在他胸口。
    我：“……”
    感受着师兄沉稳有力的心跳，我准备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师兄肯定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我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被撩起……
    我：“……”
    枫浅师兄的手缓缓探进我的衣服里，他喑哑着嗓子说：“毕业之后，你为了照顾那个小鬼，离开a市……你不要前途……不要师兄……”
    我赶忙起身，把后背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匆匆忙忙地说道：“师兄，不是这样的师兄，小凌他还没有成年，我是他唯一的哥哥，我得照顾他……”
    听到我这么说，枫浅师兄突然起身，扶着我的肩膀，反身一跨，把我整个人压在身下，他醉醺醺地看着我，一只手撑在我一侧，一只手暧昧地抚摸着我的脸庞……
    第96章：回复
    感受着师兄指尖的温度，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师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师兄？”
    枫浅师兄微微一笑，俯身在我耳边呵气：“当然知道……明一，让师兄好好照顾你吧……”
    我：“……”
    枫浅师兄修长的手指挑开我胸前的扣子，另一只手探进我的后背，我感到皮肤传来一阵轻轻的战栗，我喘了一口气，仰头，试图推开师兄，但人喝醉了力气是很大的，身体也沉了许多，师兄不为所动，反而握住我的手。
    这时，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了起来，我用力推开师兄，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家人顾明凌。
    看着枫浅师兄那醉如烂泥的样子，我轻轻舒了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接通电话，顾明凌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听起来有些不高兴：“怎么这么久才接？”
    我打着哈哈：“啊，那个，周围人很多，手机响没听到。”
    顾明凌：“人很多？那为什么没有声音？”
    我赶紧找借口：“那个……那个，我现在在洗手间，所以安静一些。”
    顾明凌：“嗯。”
    谢天谢地，顾明凌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顾明凌：“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明天下午的高铁。”
    顾明凌：“为什么是下午？今天晚上不行吗？”
    我：“明天上午我要去拜访老师，所以今晚不行。”
    顾明凌：“嗯。”
    又和顾明凌聊了会儿其他的，我看看歪在沙发上的师兄，觉得让师兄这样仰躺着也不行，感冒了就不好了，于是我说了句“师娘叫我，等会儿再聊”，挂了电话。
    我去房间拿了条被子，给师兄盖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师兄会做那样的举动，但我觉得还是不要问比较好，一些事，不问是个结，一问是个疤，我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以至于影响我和师兄的感情。
    师兄大概是太缺女人了吧？我想。
    说到女人，我不禁想起师兄那张洛丽塔女装照，也不知道阿姨把它放哪里了，真想再次瞻仰一把，哈哈。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师兄均匀的呼吸声，因为没人和我说话，百无聊赖之中，我刷起了某乎。
    打开那个蓝色的app，消息那栏有一个小红点，身为强迫症资深患者的我立刻点开消息栏，看到自己之前回答的那个的问题，有了几十条回复。
    “弟弟长得很帅是一种什么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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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这是打着兄弟情的秀恩爱，差评。
    回复2：想看楼主弟弟的照片，一定帅破天际。
    回复3：请问楼主不觉得自己弟弟对楼主有一种超越了亲情的感情吗？调理肠胃，雨天送伞，我男朋友都没对我这么好过，请楼主好好看看自己的属性，年下攻什么的现在挺流行的。
    回复4：看了楼主的回答，我已默默脑补了十万字的耽美兄弟文，希望楼主不要让我们失望，一起和弟弟继续谱写社.会主义兄弟情~
    第97章：碍情
    回复5：楼主是太迟钝，还是直得如定海神针？弟弟都这样了，你还不以身相许？
    回复6：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哥哥是在扼杀弟弟的兴趣爱好吗？打职业怎么了？年薪几百万都是小数目。
    ……
    回复47：坐等楼主继续发糖。
    回复48：我以我多年的腐龄告诉大家，楼主和他弟弟之间一定有一种超越了男人正常友谊的感情，那是什么？碍情！同意的请点赞。
    然后我看到这条回复下面一百多个赞，我：“……”
    我好好回答一个问题，怎么成了秀恩爱和碍情呢？现在这些人的脑洞，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顾明凌是我的弟弟，我就算喜欢男人，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弟弟呢？
    我退出某乎，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打开朋友圈，写了一条：在这个浮华的世界保持一颗纯净初心，不畏人言，不畏过去。配图：一幅古朴的茶具。
    发完之后，我心情平静了一些，然后返回首页，刷起了别人的朋友圈。
    某学生家长a：【转发】“教育孩子，要智商，更要情商！”
    某学生家长b：【转发】“秋天养生精髓全在汤里！中医推荐6碗秋季‘滋补汤’”
    某学生家长c：秋高气爽，适合登高远望。配图：自己在山顶的全身照。
    赵小静：大家不要给我送礼物啦！我就抽空结个婚！忙完这段会继续更新的！爱你们！配图：赵四表情包“你的嘴角微微上翘，迷人得不可救药”。
    我看着赵四的那个配了文字的表情包，忍俊不禁。
    赵小静算是有趣的灵魂吧，看起来挺正常，其实可逗了。
    我想了想，没有给她留言，因为无论说什么，都略显尴尬。
    就在我准备退出朋友圈的时候，提醒有新留言，我打开一看，发现我刚才发的那条朋友圈下面有了不少评论。
    郝秦师兄：明一，这是你今年第一条朋友圈吧？
    某学生家长d：顾老师就是水平高，讲得很有道理，我已经让雪琪抄下来了，可以用在作文里。
    赵小静：【拇指】【拇指】【拇指】顾老师文采斐然！
    我回复道：哪里哪里，班门弄斧。
    感到沙发的垫子传来一阵晃动，枫浅师兄翻了个身，我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
    师兄闭着眼睛，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他微微皱着眉。
    我把他的被子扯了扯重新盖好，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客厅，去了厨房。
    下午六点的时候，叔叔和阿姨回来了，我已经把饭做好端上桌了，六菜一汤，四个人吃刚刚好。
    阿姨看到了，立刻用一副懊悔加埋怨的语气说：“明一，谁让你做饭的？真是的，你是客人，来家里我都很高兴了。”
    然后叔叔也附和着说道：“都怪我，非要跟着去打麻将，哎，明一这孩子太懂事了，一点都不让大人操心。”
    我们的说话声吵醒了枫浅师兄，他坐起来，一脸茫然地说：“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阿姨白他一眼，一脸不屑地说：“都六点了，枫浅，你怎么能让明一做饭呢？”
    枫浅师兄：“做饭？做什么饭？”
    我赶紧打圆场说：“哎呀，我就简单地炒了几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叔叔阿姨的口味。叔叔，阿姨，师兄，我们吃饭吧。”
    枫浅师兄伸了个懒腰，看着我说：“我先去冲个澡，你们先吃。”
    第98章：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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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枫浅师兄看我的眼神有些冷淡，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扪心自问，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啊？额……刚才推开他算不算？但他不是喝醉了吗？应该……不记得吧……
    吃过晚饭，枫浅师兄走到我身边，对我说：“走，陪我去趟书店。”
    我：“哦……好的。”
    路上，枫浅师兄一直没有说话，我走在他身边，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其实，枫浅师兄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尤其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有时候，我觉得那个在人前风趣幽默、长袖善舞的人，并不是师兄的真实样子。但师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可能有些人习惯把真我隐藏，留给世界一个个坚挺的面具，哪一个都是他，哪一个又都不完全是他。
    远方的天空微微染了夜色，街边的法国梧桐的枝叶随风摇曳，路灯点点，我看着师兄的侧影，问道：“师兄，你要买什么书？”
    枫浅师兄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子最近的研究方向是流形微积分，我去买几本斯皮瓦克的专着看一下。”
    我：“嗯，流形上的微积分是一种新的研究潮流和趋势吧？”
    枫浅师兄说道：“嗯。学无止境，最近国际上这个问题的研究很热门。”
    我收敛了神色，心中有些羡慕，曾几何时，学术研究是我的执念和向往，而如今却又觉得它离自己这么遥远。
    枫浅师兄看我一眼，说道：“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不用一副被开除资格的样子。”
    我点点头：“嗯。”
    书店很快到了，枫浅师兄带着我走了进去，书店很大，靠着墙角的位置摆了几张木质的小桌子，可以喝咖啡和小憩，里面的书琳琅满目，各种类型都有，枫浅师兄挑了几本书，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问我喝什么。
    我正在挑书，听到师兄这么说，就回答：“不用了师兄，我不渴。”
    枫浅师兄给我点了杯牛奶，特意嘱咐了不加糖，然后看着我，说：“喝牛奶吧？”
    我：“……好的。”
    然后枫浅师兄给自己点了杯美式咖啡，对服务员说道：“多加冰块。”
    我问他：“师兄你晚上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吗？”
    枫浅师兄回答道：“睡着了多无趣。”
    我：“……”
    枫浅师兄：“我习惯晚上看书和工作，只是最近我爸妈来，我才勉强晚上休息一会儿，不然现在这个时间我刚刚睡醒。”
    我：“……好吧。”
    我和枫浅师兄面对面坐着，各自拿着一本书，看了一会儿，我有点犯困，枫浅师兄看我一眼，问道：“困了？”
    我点头：“有一点。”
    枫浅师兄说：“走吧，结账。”
    说话的时候，枫浅师兄站了起来，转身的瞬间，碰到了一位端着咖啡的年轻女士，咖啡洒了一些出来，弄脏了女士的裙子，枫浅师兄正欲道歉，看到女士的脸，他微微怔住。
    “枫浅哥哥？”女士面露喜色：“你怎么在这里？”
    枫浅师兄很快恢复成轻松稳重的样子，看着女士说：“我今天刚回来，雅兰，你也来？”
    第99章：感情
    那位叫“雅兰”的女士笑着点点头：“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枫浅哥哥，最近好吗？”
    枫浅师兄笑道：“好。”他的视线落在女孩的裙子上，有些遗憾地说：“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裙子。”
    雅兰抚了下裙摆，说道：“没事的，枫浅哥哥，既然你回来了，有空来我家坐坐，我爸爸买了新的咖啡机，他说要做手工咖啡给你喝。”
    枫浅师兄寒暄了几句，就赶紧拉着我跑路，回去的路上，我看师兄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有些不解，问道：“师兄，刚刚那个女孩子是谁啊？你好像躲着她？”
    枫浅师兄说道：“是啊。听说过青梅竹马吗？那女孩就是。小时候我们住一个大院，他爸妈早把我看成未来女婿的人选，躲都躲不掉。”
    我笑了：“师兄魅力大啊，我如果有个女儿，也想找个师兄这样的女婿。”
    枫浅师兄站定，拿书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说道：“我替你女儿谢谢你啊，走啦，小呆瓜。”
    路上，我听师兄讲了这个雅兰姑娘的来历，她是师兄父亲好友的女儿，自幼学习琴棋书画，长大后出了国，前两年刚回来，一直对枫浅师兄念念不忘，但因为人家没把话说太明白，所以师兄也不好直接拒绝，只有一躲了之。
    “师兄，你为什么要躲着人家？”我问道。在我看来，一个姑娘家愿意为了一个人放弃原来熟悉的生活，那应该是把对方看得很重才是了，如果知道自己给对方带来的只有困扰，那该多伤心呢？

 教弟无方_74

    枫浅师兄眼尾一挑：“我为什么不躲？”
    我眨眨眼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枫浅师兄看着我，语重心长：“明一，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如果你因为爱一个人而不得不伤害另一个人，记住，与其给她希望让她飞蛾扑火，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彼此开始的机会，长痛不如短痛，也许一开始有些残忍，但时间久了就好了。在一场注定要输的爱情博弈里，心慈手软才是最大的残忍。”
    我听得愣愣的，傻兮兮地问道：“那喜欢师兄的人岂不是很伤心？”
    枫浅师兄说道：“世界上伤心的人那么多，如果每一个人都需要安慰，那当事人还要不要做其他的事了？”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枫浅师兄一向洒脱不羁洁身自好，大概也不会管别人伤心不伤心，这样想着，我看着远方沉沉的夜空，觉得感情这个东西，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更谈不上投入与丰收，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是你的，无论怎样努力，也得不到对方半点垂青，与其这样，不如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不至于输得太没自尊。
    “哎。”我叹了口气。
    师兄问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我说：“没什么，就觉得人还是自尊自立得好。感情什么的，太复杂。”
    枫浅师兄笑了：“复杂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简单得很。”
    第100章：可爱
    说话间，枫浅师兄的家到了，叔叔阿姨出去跳舞了，家里很安静，师兄把客厅的灯打开，我本来有些困，但看到师兄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去洗漱。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我看了眼屏幕，是小凌打来的。
    我接了起来，顾明凌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哥。”
    我：“嗯。”
    顾明凌：“今天喝酒了吗？”
    我：“……喝了一点。”
    顾明凌：“为什么喝酒？”
    我：“跟老师喝了一杯，其余没有了。”
    顾明凌：“嗯。下不为例。”
    察觉到顾明凌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我问道：“你呢？在赵铮家有没有好好给人家帮忙？”
    顾明凌：“有。”
    我：“其实赵小静人挺好的，你不要总带着情绪，男子汉，要大度。”
    顾明凌：“嗯。”“哥，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去高铁站接你。”
    我：“不用接不用接，没什么行李，你在家里等着就行。”
    枫浅师兄端着杯咖啡走过来，问道：“小凌？”
    我点头，枫浅师兄笑了一下，低声说：“让我跟他讲。”
    我把手机递给枫浅师兄，枫浅师兄接过，懒洋洋地说：“小凌，你哥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有丰富而美好的夜生活。”
    我：“……”
    夜生活？师兄你开玩笑的吧师兄？这样会让小凌误会的啊！
    果然，听顾明凌的声音，仿佛冷了几个度：“我哥他身体不太好，希望枫浅哥不要带他去那些吵吵闹闹的地方。”
    枫浅师兄说：“放心，不去那些吵闹的地方，我和你哥的夜生活也有声有色。”
    我：“……”
    枫浅师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顾明凌：“枫浅哥，我哥是我的。”
    枫浅师兄浅浅一笑：“等你成年了再说吧。”
    我：“？”
    这两个人是在干嘛？争夺我的所有权吗？我一个大男人被争来争去像什么话？

 教弟无方_75

    于是，我拿过电话，对顾明凌解释说：“小凌，哥哥马上就睡了，哪里也没有去，就去，哪有什么夜生活？别听你枫浅哥瞎说。”
    顾明凌：“哥。”
    我：“嗯？”
    顾明凌：“明天，我想早点见到你。”
    我点点头，说道：“好，我看看还有没有更早的车次。”
    挂了电话，我发现枫浅师兄端着咖啡杯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我懊恼地说：“师兄，你为什么要那样子说？小凌这孩子很敏感，他会觉得自己亲人被抢走，心里肯定不好受。”
    枫浅师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专心打量着咖啡杯里的泡沫，说：“我就是要让他明白，你不是围绕着他转的，你有自己的生活和社交圈，他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仗着亲人的身份实施情感绑架，最大逆不道了，我这是在帮他还原世界的真相。”
    我说道：“那师兄有不应该那样说，什么夜生活啊，我一般十点都睡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困扰，大枫浅师兄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明一，你真是……太可爱了。”
    第101章：老师
    第二天一早，我和枫浅师兄去了老师的住处，师娘也在，老师看到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明一，该交代的我都让你师娘交代了，但就是有一点，要记得，不要随波逐流，看到什么不公平的现象，首先要自保，然后再尽己所能地去发声，不要丢了知识分子的风骨。”
    我点头：“知道了，老师。”
    老师又说：“有什么困难，跟师兄们联系，不要不好意思开口，你这孩子要强，我知道，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跟枫浅他们都不要客气。”
    我看了眼枫浅师兄，发现师兄也正看我，目光相遇，我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一个笑脸，然后扭头对老师说：“老师，师兄们对我都很关照，您不要担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枫浅师兄的表情有些怔忡，好像陷入了某种密境似的。
    老师又给我交代了一些日常琐事，大到教书育人小到吃饭睡觉，无非是希望我把生活过好，我都一一记在心里，最后师娘拿出来了一瓶桂花酒，酒的外观很精美，师娘说：“把这瓶酒给你舅舅带去，老头子的一点心意。”
    我连忙接过，对师娘说：“谢谢师娘。”
    师娘说：“没事多来看看老头子，他一辈子最得意的，就是你们这些学生。”
    我点点头：“知道了，师娘，我会的。”
    和老师道别之后，我和枫浅师兄离开了老师的公寓。
    路上，我问枫浅师兄：“老师是不是最近科研任务很重？怎么感觉老师气色不太好？”
    枫浅师兄开着车，漫不经心地说：“大概是刚从院长位置上退下来，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吧，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你别担心，回头我去跟老头子汇报一下课题组的新进展，忙起就好了。”
    我觉得师兄说的有些道理，于是不再细想。
    到了高铁站，师兄看着我说：“我下个月去h市出差，让顾明凌那小鬼好好学习，别想些有的没的。”
    我听到师兄下月要来h市，有些高兴，赶忙说道：“好呀，到时候来家里，我做豉椒排骨给你吃。”
    枫浅师兄说：“好。”
    我笑道：“那师兄，我走了。”
    枫浅师兄说：“好。”
    直到我转身，枫浅师兄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我扭过头冲师兄挥了挥手，然后我看到枫浅师兄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熟稔地点了一支，看到我向他挥手，他一手夹着烟，一只手插口袋，看着我，弯了弯唇角，收回的目光深邃温柔。
    十分钟后，我坐在座位上，列车缓缓开动，车窗外的风景美如画，我拿出手机，给顾明凌发了条消息：“坐上车了。”顾明凌回复道：“嗯。”
    然后我合上手机，开始专心睡觉。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点站h市终于到了。
    我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从出站口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顾明凌的身影，他穿着那件白色连帽衫，看起来很是扎眼，哎，没办法，弟弟太帅。
    第102章：难过
    我走到他身边，十分欣慰地问道：“怎么来的？等的时间长不长？”
    顾明凌接过我的双肩包，然后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腕，开口说：“不长。走吧。”
    被自己弟弟牵着走的感觉挺奇妙的，还好这是在高铁站，并未有人关心一个男孩牵着他的哥哥。
    到了停车的地方，顾明凌拉开车门，对我说：“哥，你坐里边。”
    我认出这是赵小静的车，果然，驾驶座上坐着赵铮，看到我，他冲我打招呼：“顾老师好啊，我驾照暑假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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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往里边挪了挪，让顾明凌坐进来，然后对赵铮说：“赵铮，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吗？”
    赵铮边发动车子边说：“是的，我上学有点晚，8岁才上一年级，所以今年生日刚过我就把驾照考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17级的，今年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小凌跟赵铮差不多大，十一月也要满十八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顾明凌就要成年了。
    我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快慰，看向顾明凌，他一直望着窗外，并不看我，一只手却和我十指紧扣。
    路上，我和赵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顾明凌全程不参与，直到回到家里，他把我推到墙上，一只手摁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在我的腰间游走，他低下头，目色沉沉地看着我。
    “哥，陈枫浅亲你了吗？”他声音低低的，像在克制着什么不愉快的情绪。
    我：“……”
    我试图挣脱他的桎梏，但发现手腕被按得死死的，腰间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我咬了下嘴唇，努力让自己维持清醒。
    “小凌，你，你先放开我，枫浅师兄什么都没有做。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不可能有什么的。”我断断续续地开口。
    小凌听罢，仿佛挑衅一般，一只手探进我的衣服下摆，顺着腰际来到我胸前的位置，撩拨，揉捏，他没有讲话，呼吸粗而浅。
    我扭动着身体，拼命向后躲，但后面是墙，我看着顾明凌，发现他的眼底有一层qing欲的味道。
    我赫然发现，顾明凌……真的是长大了，有了正常男人的需要，所以饥不择食……一定是这样。
    我对顾明凌说：“小凌，你这个年纪，是容易克制不住自己，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是你哥哥，你不能……”
    顾明凌听闻，冷冷轻笑：“是哥哥又怎么了？”
    顾明凌低头看我，眼神清冷而固执：“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他是谁，我都要，牢牢地把握在身边。”
    我知道这又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所以也不跟他一般计较，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小凌，你还太小，分不清爱情和依赖。听话，松开手，哥的手腕好痛。”
    听到我这么说，顾明凌慢慢松开了握着我的手，但另一只手并没有从我的衣服里出来，他把手覆在我心脏的位置，额头抵着我的，低声说：“哥，我这里，好难过。”
    我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傻孩子，哥哥是男人，就算喜欢，也是喜欢女孩子，枫浅师兄对我就像兄长一样，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兄长呢？”
    第103章：做客
    顾明凌神色一黯，慢慢直起身子。
    我看看他神色沉重，以为他又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对他说：“小凌，你还太小，容易被欲.望左右，刚刚的事情哥哥原谅你，下不为例。”
    顾明凌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转过身子，留给我一个沉默瘦削的背影。
    晚上，我带着顾明凌去舅舅家吃饭，舅妈炖了鸡汤，此时正在火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小晴表妹一见到顾明凌，立刻热情地迎过来。
    “小凌哥哥，你怎么这么久不来？”小晴表妹今年十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自幼被舅舅舅妈视为掌上明珠，不知为何，她似乎很喜欢顾明凌来自己家里做客，每次都要和顾明凌坐在一起，给他夹这夹那。顾明亮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不自在。
    顾明凌听到小晴表妹这么说，一本正经地敷衍道：“功课比较紧张。”
    小晴表妹笑嘻嘻地点点头，完全忽视顾明凌身边的我，径直拉着顾明凌到沙发上坐下，大舅看着自己女儿一副小迷妹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他接过我给他带的桂花酒，问道：“明一，苏教授身体还好吗？”
    我回答：“老师身体挺好的。”
    大舅说了句“嗯”，然后对我说：“没事多回去看看老师。”
    我说道：“好的。”
    大舅领着我进了客厅，然后舅妈从厨房出来，见到我，问道：“明一，听说你前天去a市了？”
    我说：“是的舅妈，今天下午刚回来。”
    舅妈一副埋怨的表情说：“怎么不早点说你去a市，正想让你捎点a市的特产回来。”
    我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答，大舅开口了：“明一刚参加工作，捎什么东西？你赶紧去炒菜吧，孩子们都来了。”
    舅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大舅问了我的工作，生活，果不其然，话题拐到了赵小静身上。
    “听说那个叫小静的姑娘要结婚了？”大舅问道。
    我点点头，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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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说：“挺好一个姑娘，你怎么没把握住？”
    我说：“可能缘分没到吧，大舅，我现在不急着成家，小凌还小，等过两年，他上了大学，我再找对象。”
    大舅摇摇头：“那可不行，早点结婚是正事，结了婚，成了家，就是个大人了，有人照顾你，你妈妈在下面也放心些。”
    顾明凌有意无意地看向这边，大概是听到了，我看他一眼，对大舅说：“大舅，小凌很懂事，平时我的生活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操心的。您和舅妈不要担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
    大舅说了句：“嗯。”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舅妈把鸡汤端了出来，一时间，香气四溢。
    除了那道鸡汤，还有几个家常小炒，我一看菜的种类，就知道大部分顾明凌都不喜欢吃。
    小晴表妹依旧挨着顾明凌坐，时不时跟顾明凌讲自己在学校里好玩的事情，顾明凌不怎么开口，只是耐心地听着。
    第104章：伤害
    舅妈看到自己的女儿在顾明凌面前那样活泼热情，有些不高兴地说：“小晴，平时怎么教你的？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小晴表妹不耐烦地说：“妈，小凌哥哥几个月才来一次，你就让我们好好聊聊天吧。”
    舅妈不满地撇撇嘴，对大舅说：“你也不管管，就知道看新闻看新闻，不怕小晴被带坏啊。”
    我听出舅妈话里的不悦，有些担心地望着顾明凌，谁知顾明凌就像没听到一样，对表妹说：“小晴，吃完饭我们再聊，恩？”
    小晴表妹说了句“好的。”然后，顾明凌抬眼看我，眼神平静深邃。
    大舅说：“小凌挺好的，阿霞你不要总带着偏见。”
    舅妈说：“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母亲就是那样一副德行，身为那个女人的孩子，品行能好到哪里去？”
    我一听，舅妈这是在攻击小凌的出身和人品啊，这就有点不对了。
    我赶紧起身给舅妈盛了碗鸡汤，说道：“舅妈，每个人的出身都不能选择，虽然那个女人有些问题，但不代表小凌不好。”
    舅妈听到我帮小凌说话，立刻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说：“明一，也就你心肠好，把那个女人的孩子养大，你不记得那个女人是怎样害得你无家可归了？又不是亲兄弟，干嘛为个不相干的人牺牲这么多？”
    顾明凌低着头，沉默。
    我知道舅妈不喜欢顾明凌，但他这样子说他，我心里很生气。小凌是无辜的，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谁都不想，不能因为找不到真正的罪人，就把怒火发泄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舅妈还在喋喋不休：“连个爸爸也没有，不知道是谁的野孩子，明一，你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放在身边，真的不担心吗？”
    我看着舅妈，第一次觉得咄咄逼人这四个字是这样真实，她有什么话一定要当着顾明凌的面说吗？
    “舅妈，小凌不是野孩子，他是我的弟弟，请你尊重他。”
    舅妈“呵呵”一笑：“尊重？等你翅膀再硬点再说吧。带着这个拖油瓶，连个对象都处不来。”
    我说：“舅妈，我才想起来我约了学生补课，我们先走了，您和大舅保重。”
    说罢，我拉着顾明凌离开，留下大舅和懵比的表妹呆在原地。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黑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晚风有些凉，吹在脸上，让人冷静清醒。
    顾明凌走在我身边，并没有委屈或者愤怒，我有些奇怪，难道我舅妈那样说他他都不生气吗？
    什么野孩子，拖油瓶？真是气死了！比当年说我们没爸没妈还生气！
    “哥。”顾明凌叫道。
    我应了一声，心里依旧生气，顾明凌拉我的手腕，我停了下来。
    顾明凌看着我说：“那些骂我的话，我从小就听，习惯了。”
    我：“？”
    顾明凌：“所以，哥你不要生气。”
    我不解地问：“从小？还有谁这样骂过你？我要去教训他们。”
    第105章：早恋
    顾明凌：“我还在谷水镇的时候，很小，村里的人都是这样骂我的，因为我妈她……的确品德不好……”
    顾明凌：“总是带不同的男人回来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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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骂我，我只在乎你。”
    昏黄的路灯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认真而冷静。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些心酸，顾明凌在没来h市的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和白眼，想到这里，我眼睛有些犯酸，顾明凌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伤痛，才练出了现在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不然被人那样诋毁，怎么能不生气呢？
    我叹了口气，说道：“都怪我，不够关心你。”
    顾明凌摇摇头：“哥，你为我做的事，都在心里。”他握着我的手：“我们回家吧。”
    十一假期很快结束，我又开始了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业余时间我找了份家教，想着贴补些家用。
    这天，我给那个初二的学生补习完数学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饥肠辘辘地回到家里，我给自己煮了包泡面，我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眼银行卡余额，顿时觉得自己还得向天再借五百年，才能赶上都市白领们的平均收入水平。
    想到这里，我赶紧给自己冲了杯鸡蛋羹，身体健康才能继续抵挡生活爸爸的摧残。
    第二天早上，我先起来练了一个小时的说课，然后骑着顾明凌的自行车往学校赶去，秋天的风很凉爽，天气不冷不热，时不时有树叶飘落，像飞舞的蝴蝶。
    门卫大爷看到我，热情地说了句：“小顾老师又来这么早。”
    我说：“不早不早，大爷吃了没？我这儿有包子。”
    门卫大爷笑道：“给弟弟带的吧？我可不吃。”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然后推着车子进了校园，时不时地有吃早饭回来的学生跟我打招呼，我一一应答。
    上午前两节是我的课，我看了下课表，六班，然后我拿着教案和教具就往自己班走去。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我看到自己班门口聚集了好多人，心中疑惑，待走近一看，地上有一个心形的玫瑰花图案，学习委员陆雪琪和周飞逸被围在中间，周飞逸手里拿着一个礼物，对陆雪琪说：“小雪，这是我的心意，请收下。”
    陆雪琪有些嫌弃地看着他：“周飞逸，不要以为耍些花样我就会原谅你。”
    周飞逸一脸无辜：“我也没做错啊，喜欢你也是错吗？”
    我：“……”
    见到我来，人**头接耳，我看着周飞逸，说：“到我办公室去。”
    周飞逸说：“老师，让我把话说完嘛。”说罢，扭头看着陆雪琪，深情款款地说：“小雪，给自己一次了解我的机会，你会发现，一个绝世好男人就在你眼前。”
    我：“==”拖着周飞逸的袖子，就把他拽到了僻静处：“周飞逸你可以了哈？学电视剧给人家小姑娘表白？学习怎么没见你这么主动呢？”
    周飞逸丝毫没有半点害羞的意思，看着我，一脸神往地说：“顾老师你不懂爱情啊。”
    第106章：分析
    “自从上次调了位置，我就慢慢喜欢上了陆雪琪，今天的表白也是程楠他们特意策划的，地上的花瓣看到了没有老师？厄瓜多尔红玫瑰，特美，代表了我热烈深沉的爱。”周飞逸说着，一只手捂着心脏，跟演话剧似的。
    上课铃响了，我看看时间，整八点，为了一个周飞逸，耽搁所有同学的学习时间就不好了，于是我对他说：“你在这里站着反省。后两节课别上了，去我办公室。”
    周飞逸说：“好，听您的。”
    我回到班里，看到陆雪琪又羞又气，于是清清嗓子说道：“你们这个年纪，被人欣赏很正常，不要太过在意，可以把对方的喜欢当做是对自己的肯定，然后向着自己理想的方向继续前进，这个课前小插曲到此结束，好，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两节课结束，我走到走廊里，看着周飞逸说：“走吧，周少。”
    周飞逸丝毫听不出我话里的挖苦意味，微微皱了眉头说：“顾老师，您怎么叫我跟我家阿姨一样。”
    我：“==”
    把怀里的教案拍在他胸前，我说道：“我就是您的私人保姆行了吧！”
    周飞逸笑嘻嘻地抱住即将掉落的教案，跟上我的步伐，来到办公室。
    作为我办公室的常客，周飞逸熟稔地跟各位老师打了招呼，然后就相当不见外地拉了个凳子，在我身边坐下，双手撑着膝盖，一副随时准备接受训话模样。
    我倒了杯水，问道：“周飞逸，先说说你认为的‘喜欢’是什么？”
    周飞逸伸出一只手挠了挠脸，说：“喜欢？不就是想天天见到她，想给她买饮料，想听她唱歌？”
    我心说真是那些年单纯的小美好啊，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很好，那你喜欢陆雪琪什么？”
    周飞逸一听这个，立刻神采飞扬起来：“可多了，老师，听我给你细说，首先，皮肤白，其次，长得漂亮，第三，有个性。第四，学习好，脑子聪明。第五，总是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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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那你觉得凭什么让人家看得上你？”
    周飞逸长眉一皱，陷入沉思：“长得高算不算？”
    我轻哼一声，说道：“那电线杆子才高呢，你怎么不说呢？”
    周飞逸想了想，说：“老师，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有些不对，我一定要有些优点，小雪才会喜欢我吗？就不能喜欢的是我原原本本这个人，连带着我的小毛病和小脾气？”
    我：“……”
    周飞逸：“老师，你们大人总喜欢把感情明码标价，好像两个人在一起只有条件匹配才可以，其实不是这样的，爱情，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很多事情，只要心里装着对方，一定可以克服很多困难，不需要那么复杂。”
    周飞逸：“而且，依据条件而生出的感情，一定会因为条件的改变而变质。”
    周飞逸看着我，神秘兮兮地说：“所以，老师，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对象了吧？”
    我：“……”
    周飞逸：“因为你把一切想得太明白了，爱情就是冲动，是不顾一切想和她在一起的决心，你这样一条一条地分析，哪个女孩子会喜欢这样无趣的人啊？”
    第107章：头痛
    我被周飞逸噎得说不出话来，周飞逸见状，赶紧起身把杯子递给我，说道：“老师您喝口水缓缓。”
    我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觉得得换个思路引导，于是我说：“周飞逸，你不觉得在公共场合给陆雪琪表白，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吗？”
    周飞逸说：“我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人是我的，有什么不对？”
    我说：“好，就算你表白没有错，那你觉得你能为彼此的未来负责吗？”
    周飞逸说：“我老爸说将来他的房产和股权都留给我，应该可以负责的吧。”
    我：“……”头痛。
    周飞逸见我撑着额头，一副心绞痛的样子，赶忙凑上来，说：“顾老师，您怎么了？顾老师？要不要紧？”
    我冲他挥挥手：“你先回教室吧，我一个人静静。”
    周飞逸：“哦。”
    中午的时候，我约了顾明凌一起吃饭，顾明凌见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哥，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把周飞逸跟陆雪琪表白的事讲给顾明凌听。
    顾明凌听罢，说：“嗯，我知道了，哥，你不用管了。”
    我：“？”
    顾明凌垂着眼睛，安静地吃饭：“周飞逸这种情况，就得让他自己去碰个头破血流，外在的干扰只会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有时候让一个人精疲力尽的，并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的一粒沙子，让他自己处理，等他追对方追得得疲倦了，也就没有当初那份心意了。”
    我饶有兴味地听着，末了，倾着身子问道：“小凌你懂得挺多啊，有喜欢的人？”
    顾明凌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听到我的问题，他抬起眼尾扫了我一眼，淡淡答道：“嗯。”
    我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顾明凌说：“很早很早。”
    我又问道：“那个女孩子我认识吗？”
    顾明凌回答：“不是女孩子。”
    我：“……”
    顾明凌说：“骗你的。”
    我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弟弟取向正常就好，在这个社会，同性恋者还是要背负很大的舆论压力的，我不希望弟弟成为孤独的异类，如果可以，我想看着他，结婚生子，然后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
    吃完了午饭，顾明凌回了寝室，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有喜欢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不反对早恋，甚至觉得美好的青春期恋情会加速一个人的成长，可是周飞逸……哎……希望他安静几天，最近学校纪律查得严，被教导处抓住就不好了。
    下午我去参加了省级说课大赛，发挥得一般般，名次也一般般，本来我就不擅长说课这种教学形式，这次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我看着窗外的街景，心想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情总算尘埃落定，可以专心做家教还债务了。
    说来做家教，班长李新明因为家里的事情，这周又没来上课，得抽空空给他补习一下，这样想着，我靠着窗户慢慢睡了过去……
    第108章：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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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公交车停在了终点的车站里，我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这一觉竟然睡这么长？
    我伸了个懒腰，起身下车，还好终点站离我家不远，可以走回去。
    路上，我接了一个电话，赵铮急切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顾老师！你有没有见到我姐姐？”
    我木木地回答：“没有啊。”想了想，是不是赵小静遇到什么事了，于是我把电话换到另外一只耳朵，问道：“怎么了，赵铮？”
    赵铮急急忙忙地回答：“我姐姐失联了！”
    失联？我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你姐姐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会失联呢？”
    赵铮重重地叹了口气，回答道：“那个姓陆的的家伙，骗了我姐姐所有的积蓄和嫁妆，我爸妈在家天天念叨，我姐姐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我一听到这儿，赶紧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报警？”
    赵铮说：“报了，但警察说，还没到24小时，不予立案。”
    赵铮的声音都快哭了。我赶紧安慰道：“赵铮你先别急，也许你姐姐只是出去散散心，马上就回来了。”
    赵铮说：“顾老师，你别劝我了，我姐姐那人我知道，又二又清高，这次是铁了心地要离家出走，都怪我爸妈，说的话太难听。”
    我想了想其中的缘由，决定先弄清楚赵小静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你姐姐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和线索？别急，想想看你姐姐平时都会去什么地方？”
    赵铮说：“我姐姐就发了条动态：我走了，不给你们丢人了。顾老师，这次全是我爸妈不对，我姐姐本来被骗就很难过，他们还一直数落她。顾老师，你说我姐姐会不会想不开？”
    我赶紧安慰：“不会不会，你姐姐不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
    赵铮吸着鼻子说：“顾老师，能不能拜托你帮忙找找我姐姐？”
    我回答：“没问题，只是我在h市的朋友不多，不过赵铮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
    挂了电话，我望着前方的路灯，秋风瑟瑟，我莫名有些担忧，这么晚了，赵小静会去哪里呢？
    到底是遭遇了什么，让她离开了父母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我想，那一定是不次于酷刑的语言暴力。
    越是亲近的人，讲话往往越是口无遮拦，美其名曰“爱之深，责之切”，殊不知，恶言恶语也能挑断人的自尊和筋骨。
    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姑娘，被即将携手一生的人骗去所有的积蓄，在婚礼即将举行之际，承受着所有人的鄙夷与恶意……想想看，真是让人难过又心疼。
    为什么好姑娘总是会被欺骗和背叛呢？
    难道是因为善良和单纯是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想染指的罪恶？那在这污泥丛生的人世，还要不要坚持最后一丝善意的防线？乌云遮住了原本就残缺的月，我踩着脚下的影子，低下头思索。
    无论如何，先找到人再说。我拿起电话，打开通讯录寻找，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人。
    第109章：帮忙
    我的目光越过通讯录里一个个的名字，最后停留在大舅的电话号码上，想到舅妈对小凌的诋毁，我心中一闷，跳过那排熟悉的号码，继续往下看。
    看到小学同学的分组，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进入我的视线：刘夏正，备注是：h市公安厅。
    我努力回想着刘夏正的脸，但只有隐隐约约一个印象，他举着酒杯逆光走来，个子高高的，五官有些模糊，他好像是我小学二年级的班长，哎……我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看着备注上的几个字，想到这还是几年前参加小学同学的校友会时，留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高升或者被派到外地。
    不管怎样，先打个电话试试。
    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按了拨出键。
    大概响了五六声，电话被接起来，一个严肃的男中音自电话那端响起，我刚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刘夏正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我是谁。我有些感动，毕竟平时都没怎么联系过。同窗之情真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情谊。
    我简单说明了来意。刘夏正利落地答应道：“没问题，这事你不用管了，我这边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我嘴角挂着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地嘱咐道：“那个，阿正，可不可以尽量快一点，这个女孩字是我的朋友，我很担心她的安全。”
    刘夏正说了句“得嘞”，又八卦地问道：“女朋友？”
    我摇摇头：“不是。”
    刘夏正笑道：“明一，你年纪也不小了，眼光不要太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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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苦笑着为自己辩解，刘夏正大致也察觉到我的难处，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他大喇喇地说道：“下个月27号是兄弟我大喜的日子。”
    我微笑：“恭喜恭喜。”
    刘夏正“哈哈”笑着，说道：“到时候记得来啊。”
    我点头：“一定一定。”
    又和刘夏正寒暄了几句，我挂了电话，想到赵小静的事暂时有了着落，我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
    回到家中，已经差不多十点了，我洗漱完，穿着睡衣坐在床边和顾明凌发微信。
    我十指翻飞：“你知道吗？赵小静离家出走了。”
    顾明凌：“知道。”
    我想了想，回复道：“赵铮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快哭了，看不出来，他们姐弟俩的感情挺深的。”
    顾明凌：“嗯。”
    我：“不过你如果离家出走了，我估计也会很难过。”
    顾明凌：“我不会出走的。”
    我：“恩……那个，你知道陆城和赵小静之间是怎么回事吗？怎么赵小静好端端的就被骗了呢？”
    顾明凌：“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零。更何况赵小静在处理感情上本来就有些二缺。”
    我：“哦？”
    顾明凌慢慢地向我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那个陆城本来就是为了躲债回到h市，在一次聚会上，遇到了自己高中时的迷妹赵小静，本着不宰白不宰的道理，他向赵小静展开了攻势，赵小静得知他事业上遇到了困难，就把自己的积蓄给了他，事后得知还不够，她就又把自己爸妈该给自己的嫁妆也汇给了陆城，最后，陆城拿了钱就人间蒸发了。
    我问道：“大概多少钱？”
    顾明凌：“一共五六十万吧。”
    我：“……”
    顾明凌：“这不是最关键的，因为婚事取消，赵小静的父母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于是就数落赵小静，赵小静可能也是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
    我叹了口气，觉得赵小静一定经历了许多委屈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110章：直觉
    那个陆城也真是的，身为一个男子汉，怎么能骗一个姑娘的钱呢？赵小静的积蓄是怎么来的？那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换句话说，是拼了心血和健康换来的一点资本。经济基础决定话语权，想必赵小静在家里一定是受到了非人的挖苦辱骂。
    “哎。”我摇了摇头，想到第一次和陆城见面，那是在有娃娃机的商场，当时看着陆城挺斯文有礼的啊。过去的画面像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过了一遍，我忽然想到，顾明凌之前就觉得陆城不是个好人，我不禁问道：“小凌，我记得你第一次见陆城的时候，就觉得他有问题，还不让我握手来着。”
    顾明凌答道：“是的。”
    我有些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看出他不是好人呢？”
    顾明凌思索了一下：“直觉。”
    我：“……”望天：我为什么没有这种直觉？看谁都像好人。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嘱咐了顾明凌几句，就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打开某乎，想看一下上面有没有什么跟离家出走相关的问题，希望排遣一下心中愁绪。
    “无意中发现哥哥是同性恋怎么办？”有人邀请我回答。
    我：？
    为什么邀请我回答这么诡异的问题？
    纵然心中的十二万分不满，我依旧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answer1：自然是用大喇叭告诉全世界啊，然后你可以独占家产，体验失去哥哥的痛苦。
    answer2：同性恋和异性恋本来就是平等的，有什么需要疑惑的？你哥哥是同性恋就不是你哥哥了？开玩笑的吧。
    answer3：装作不知道吧，既然瞒着你，说明他有自己的考虑，不要拆穿比较好。
    ……
    answer12：你哥哥是同性恋不要紧，只要你不是弟弟就行。

 教弟无方_82

    我的目光落到最后一个回答上，然后皱眉思索，不自觉地脑补了我和顾明凌在一起的画面，顿时心中一阵抗拒，于是我开始编辑答案：
    我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弟弟，虽然他管我比较严，但我想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如果我无意中发现弟弟是同性恋，首先，我会担心和失望，担心是因为我害怕他无法承担特殊身份带来的社会压力，失望，是因为我无法当伯伯了，虽然我很喜欢小孩子。除此之外呢，我一定会尊重他的选择，成为他坚实的后盾，绝对不会逼他和异性结婚，虽然我很心疼他，但一定会锻炼他赚钱的能力，因为在这个社会，充足的资本积累才是老有所依的保障，我希望自己能活得长一点，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
    点击提交，我合上手机，侧身在黑暗中躺着。
    顾明凌……的确是心思很重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不过有喜欢的人，总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这样想着，我渐渐进入梦乡……
    梦中，鸟语花香，顾明凌变成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古代少年，鲜衣怒马，风流俊逸，大婚之日，他牵着新娘子的手走进内室……
    第111章：找人
    掀开新娘盖头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那个穿着红色喜服的人，是我。
    我一身冷汗地惊醒了，窗外晨光熹微，意识到刚才的场景只是个梦，我抚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怎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呢？我皱眉思索，一定是睡前看了乎友们关于同性恋的回答。
    睡意全无。
    我翻身坐起，看着灰蒙蒙的窗外，心中莫名有些担忧，如果顾明凌真的是同性恋，那我是否真的能像写的回答那样包容他支持他？
    手机突然响了，是微信提醒的声音，我伸手拿过手机，看到微信中有一个定位，是隔壁市的一个民宿，我看发信人，是刘夏正。
    “明一，你让我查的那个姑娘我已经查到了。在k市一个风景区里。我刚好今天休假，二十分钟后我跟你一起过去。”
    刘夏正给我发了一个十秒的语音消息。
    我看看时间，六点，觉得让老同学一大早陪我跑一趟也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推辞说：“阿正，你今天休假，就在家陪准弟妹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刘夏正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没事，有我在，你找人方便一些。”
    我又推辞了两句，发现实在拗不过他，于是答应了。
    二十分钟以后，我和刘夏正在十字路口汇合，他开了一辆普桑，我给赵铮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知道他姐姐的位置了，让他安心上课。然后我又给梁坤组长和任主任请了假，做完这一切，我才安下心来，专心看手机导航。
    刘夏正一边开车，一边瞥了眼我的手机屏幕，他嗤嗤笑道：“明一，你是怕我把你带沟里吗？”
    我说：“不是啊。”
    刘夏正：“那你开导航……”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我有点路痴，以前和我弟弟一起去游乐场，我都能摸迷路。”
    刘夏正听闻，哈哈笑道：“数学系高材生竟然不认路，不是说数学好的人，方向感都很好吗？”
    我也笑了两下：“哈哈，可能我就是那个例外吧。”
    刘夏正说：“对了，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我记得当时上学的时候，你孤家寡人一个。”
    我有些回避这个话题，于是避重就轻地说：“emmm……后来我爸爸不是再婚了嘛，然后为我生了一个弟弟。”
    刘夏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你们兄弟两个差几岁？”
    我说：“十岁。”
    刘夏正说：“那现在上高中？哎，不知道你和你弟的日常沟通怎么样。反正我和我妹是说不到一块去，看她就跟看小屁孩一样，明明是二十出头岁的大姑娘了，整天追星，追剧，看一些娘娘腔跳舞。”
    我被刘夏正的表情逗笑，说道：“那不叫娘娘腔，可能就是长得跟我们的审美不一样，现在的小姑娘好像都挺喜欢那种长相的。”
    刘夏正摇摇头，表示不理解：“男人就要阳刚一些，不知道那些娘娘腔有什么魅力，如果我妹妹敢带回来一个这，我一定打断她的腿。”
    第112章：发现
    我莞尔，知道刘夏正这只是说说看，谁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个宠妹狂魔。
    “不过啊，明一，你这种斯斯文文的，我觉得应该也受女孩子喜欢吧？怎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刘夏正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可能是缘分没到吧。”
    刘夏正说：“我看啊，你是压根儿没动心思。”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转移话题，又和刘夏正聊了会儿其他的，就到了k市的城郊。刘夏正把车停在路边，此时天已经大亮，初秋的空气里有了凉意，刘夏正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抽着，我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和一盒牛奶递给他，刘夏正接过三明治，拿到嘴边又放下，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正色问道：“对了，明一，这个女孩……跟你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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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不咸不淡地说了四个字：“普通朋友”
    刘夏正一副太后看妃子的神情看着我，我防线崩溃，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是我大舅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刘夏正：“等等，不是说是在结婚前几天被渣男骗了所有积蓄吗？”
    我：“对，是我的前相亲对象。”
    刘夏正：“……”
    大概十几秒之后，刘夏正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道：“为前相亲对象做到这个份上，兄弟你真是少见的忠厚老实。”
    我听出他是在揶揄我，不过我没有拆穿，而是平淡地解释：“也不是啦，她的弟弟和我的弟弟是好朋友，我也算是他弟弟的哥哥，所以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谁家人找不到了不着急？”
    刘夏正三口五口吃完了手上的三明治，重新发动了车子，一边挂挡一边说：“说的也是，我们现在就去那个风景区，大概四十分钟后就到了，你想想见了她说什么。”
    我说：“好。”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我们到达了那个以风景秀丽着称的风景区，刘夏正向门卫出示了一下工作证，然后开着车大摇大摆地进了景区。
    路的一面是山坡，草地青青，时不时可以看见梅花鹿和野兔。
    民宿的位置在山坡后面，离民宿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街，都是古朴的装饰，看起来与整体的自然景色相得益彰。
    因为刘夏正的关系，民宿老板很快就提供给了我们房间号。208。二楼最靠西的一个房间。
    我慢慢上楼，路上想了很多看见赵小静的可能，她是不是心情很压抑？会不会想不开？这样一想，我心中一紧。站在208门外，正打算敲门。
    突然，门开了。
    赵小静穿着睡衣，散着头发，素面朝天地看着我，她手里拎着吃完的外卖盒子，嘴边还粘着几个油炸食品的颗粒，看到我，她先是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啊”地一声，捂胸，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留我一脸懵比地在门外。
    不管怎么说，只要人好好的就没事。
    我站在外面，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温柔：“小静，没有别人知道你在这里，如果你现在不方便，我在外面等你。”
    第113章：开解
    赵小静不出声，我有些担忧，于是敲了敲门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是一个人躲起来不是办法，小静，我们聊一聊可以吗？”
    我屏息站在那里，等待赵小静的回答，但依旧没什么动静。
    良久，门的把手终于动了动，赵小静拧开门，透过一条缝，我看到她身形瘦了一些，她已经换上了正常的衣服，站在那里，很有一种颓废衰败的气质，她看到我，眼神并没有惊奇和光芒，她低声说了句：“顾老师。”
    语气听起来酸涩乏力。我没有进去，而是垂下视线，温柔地看着她。
    赵小静看着我，忽然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顾老师，麻烦你请回吧，我不想回家，也不想见认识的任何人。”
    我点点头，转移话题道：“h市有个女孩坐滴滴被人杀害了，这个消息你知道吗？”
    赵小静说：“嗯。是个空姐。”
    我继续说：“可是大家都在骂那个女孩年轻漂亮，活该。”
    赵小静说：“是啊，那些脑残，不去骂凶手，反而怪女孩子衣着暴露，真是脑子进shi了。”
    我点头，说：“对，既然这个道理你都知道，出了事应该怪凶手，那为什么自己的事却想不开呢？”
    赵小静：“……”
    我语重心长地说：“你的遭遇我都知道了，小静，错不在你，你没必要躲起来。”
    赵小静的眼眶又慢慢红了。
    我顺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陆城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诈骗，那些存款和积蓄迟早能追回来，所以没必要为这些事想不开。”
    赵小静慢慢垂下头，眼神黯然了许多：“我不是为那些钱，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我是不甘心。”
    赵小静抬起眼睛，眼圈红红地像一只小兔子，她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顾老师，我有那么差吗？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还被人当提款机。我是不是除了会赚钱，一点都没有让人喜欢的地方？”
    我摇摇头：“不不不，你有才华，幽默善良，关心家人，还很可爱，优点多着呢。”
    赵小静开始抽泣：“那他……为什么要钱都不要我？”
    “顾老师，你知道吗？如果是他的话，我愿意倾尽所有帮他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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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竟然消失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我想了想，打算换种思路劝她：“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不忍心让你后半生码字还债。小静，你是一个独立的女性，为什么要被一个男人影响判断呢？”
    赵小静：“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我看着她：“你现在还是陷在感情里没有出来，这样吧，你在这里继续待一段时间，我看这个景区挺好的，适合发呆和放空，等你想明白了，再回去跟你父母解释。”
    赵小静：“？”
    “你不是来带我回去的？”
    我笑：“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去？作为你的朋友，只希望你好好的，如果你现在不想面对，那就等养好伤再说。”
    赵小静顿时又开始哽咽：“顾老师……”
    第114章：礼物
    “你人真道。
    我谦虚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好。
    虽然最后没有和赵小静一起回家，但她的父母得知了她的行踪，心中稍安，也反省了自己的不是。总之，赵小静这次回来以后应该不会很难过了，毕竟父母的理解是世间最珍贵的财富。
    这天晚上，我和顾明凌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推着自行车，看着天上的星星。
    “哥，好好走路。”顾明凌沉声说。
    我：“哦。”
    想着再过十几天就是顾明凌的生日了，于是我问道：“小凌，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哥哥刚发了工资，比较有钱哦。”
    顾明凌看我一眼，昏暗的路灯下，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般，散发着平静冰冷的光：“哦，欠枫浅哥的钱还了没有？”
    我：“……”
    “你，你怎么知道我欠枫浅师兄钱了？”
    顾明凌：“动不动就资助学生，前几天给赵小静也留了钱吧？”
    我：“……”
    “那个，班长李新明家里实在是有困难，赵小静……她是赵铮的姐姐嘛，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她留的啊。”我晃着顾明凌的胳膊，跟哄小孩一样地说：“别生气嘛。”
    顾明凌垂目看我，低声说：“我说我生气了？”
    我笑着说：“没有没有，我们小凌最大度了。”突然，脚下一滑，顾明赶忙拉住我的胳膊，因为用力拉扯的关系，我上半身撞在了顾明凌怀里，顾明凌顺势揽着我的背，一只手扶着自行车。
    耳边传来顾明凌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服撞击着我的胸腔，年轻而有力。
    “哥，我生日，只想要你。”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顾明凌说这话的时候，下巴蹭了蹭我的脖子。
    我：“……”
    急急忙忙地推开他，我扶着自行车把，对顾明凌说：“傻孩子，你生日，哥哥肯定在你身边啊。”
    顾明凌不置可否，气氛有些尴尬。
    回到家里，我们简单吃了饭，然后一人拿着一个手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在看论文，顾明凌应该在和游戏群里的人聊天，因为只有在游戏群里聊天的时候，他才会带上耳机。
    其实wre俱乐部的人一直没有放弃说服顾明凌加入，只是我的立场太坚决，导致顾明凌无法抽身。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和他们还有联系，我只是没有拆穿罢了。
    从内心深处，我是很抗拒顾明凌打游戏的，但这就像一个人中毒已深，想让他慢慢走出来，必须给他一点时间，不然戒断反应也够他喝一壶的。所以我采取的战略是不打听，不关注，不提及，希望他慢慢淡忘游戏带来的快感。
    顾明凌注意到我在看他，他抬起一双好看的眼睛，回视我。
    我：“！”
    迅速低头。
    顾明凌摘掉耳机，对我说：“想说什么？哥，说吧。”
    我见伪装不成，只好老老实实交代：“能不能跟哥哥说说你在跟谁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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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垂了眼睫：“一个朋友。”
    第115章：分寸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于小飞？”我问道。
    顾明凌没有回答。
    我放下手机，调整了下姿势，拿出当哥哥的态度说道：“小凌，哥哥知道你喜欢玩游戏，但现在是你人生中的关键时期，差之分毫，谬以千里，玩物丧志的故事哥哥也给你讲了很多……”
    “哥，我有分寸。”顾明凌冷静开口：“答应过你的，我会做到。”
    顾明凌侧了下头，懒洋洋地看着我：“希望哥你答应我的，也说到做到。”
    我：“？”
    我答应了什么？年纪太大，记不住。
    不光记不住，简直一点印象都没有，orz，痛心疾首.jpg。
    可能是我脸上的迷茫泄露了内心的秘密，顾明凌问道：“哥，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吧？”
    我：“怎么可能？！”
    顾明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说过，只要我高考前不碰游戏，就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一拍脑门，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凌，只要你专心学习，哪怕你就是想要月亮，哥也给你摘下来。”我指着窗户信口开河，心想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愿望，无非是想要什么游戏装备巴拉巴拉。
    顾明凌弯起嘴角，含蓄而平静地笑了，我也傻兮兮地跟着笑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真圆嘿。
    不知道两年之后好不好摘。
    呵呵，呵呵呵呵。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办公室，就看到周飞逸丧着张脸，在我的位置旁站着。
    这些天我一直没有搭理他，不管他是上课对着陆雪琪的背影发呆，还是下课坐在位置上钻研礼物攻略。
    在周飞逸看来，自己追不上心仪的女孩子，只是因为礼物买的不够多。
    果然，周飞逸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顾老师，你说陆雪琪为什么不要我买的礼物呢？”
    我老神在在地坐下，气定神闲地泡了一杯绿茶，扭头看周飞逸，说了一个十分中肯的问题：“周飞逸，你觉得你恋爱不顺，向自己班主任请教，合适吗？”
    周飞逸皱着眉毛，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合适，可是顾老师，我没把你当长辈。”
    我喝了口茶，翻开教案，并不看他。
    周飞逸说：“顾老师，你年纪比我堂哥大不了多少，给点意见吧，我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我说：“人家为什么不要你的礼物？一，看不上你。二，不喜欢你。三，不想欠你。说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周飞逸撇撇嘴：“顾老师，你真……伤人啊。”
    我转过身子，面对着他，说：“还有更伤人的，要不要听？”
    周飞逸抿了下嘴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地点了点头。
    我说：“陆雪琪的父亲给我打了电话，说如果你继续打扰陆雪琪的学习和生活，就把陆雪琪转到其他学校去。”
    周飞逸：“……”
    我优哉游哉地开口：“到时候别说送礼物，看一眼都奢侈。”
    第116章：放弃
    周飞逸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垂着眼睫，茫然而不知所措。
    见状，我语重心长地说：“飞逸，两个人在一起的方式有很多种，在老师看来，同学，朋友，都比恋爱来得长久，你年纪太小，体会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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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飞逸一直不说话，良久，他抬起眼睛，声音沉闷而失落：“我不会再对陆雪琪说我喜欢她了，让她安心学习吧。”
    我看着周飞逸离去的背影，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
    也许，对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放弃喜欢一个人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但是对成年人来说，那只不过是毛毛雨，毕竟，在生活这座大山面前，最不值一哂的就是感情。
    学校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就要到了。
    为了提高全体学生的素质，有几个项目是每个班级必须参加的，其中一项是800米接力跑，这天下午，我正在操场上看同学们训练，高一四班的刘老师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日常用的保温杯。
    说起保温杯，在校老师几乎是人手一个，因为平时讲课很费嗓子，所以保温杯配胖大海是基本操作。
    刘老师站在我身边，看着操场上跑得气喘吁吁的孩子们，说道：“小顾老师听说了吗？社保要提高缴纳比例了。”
    我：“没有呀。”
    刘老师说：“哎，一个月就靠那点工资过活，这下到手更少了。”
    我想了想说：“如果个人提高缴纳比例，那相应的国家补贴也高，最后的受益人还是个人，从长远来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刘老师苦笑了一下，说：“小顾老师没有家室，不知道中年男老师养家糊口的压力。”
    我摇摇头：“我知道。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努力过好今天的生活，才能谈将来。”
    刘老师叹了口气，感叹说：“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岁，我一定不当老师，到了一定年纪才知道，所谓理想在金钱和权力面前不堪一击。”
    我安慰道：“世界上总有一些比金钱和权力还要珍贵的东西，比如尊重和信任，当老师是一件有福报的事情，刘老师不要失去职业信心嘛。”
    刘老师被我说乐了，他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说道：“小顾老师真是乐观。对了，你们班的三千米项目报的谁？”
    我说：“周飞逸。”
    刘老师拧上保温杯，说道：“那这次的冠军肯定是你们班了，周飞逸作为体育特长生里的佼佼者，一定会为班级争光的。”
    我笑了笑说道：“哪里，你们班的沈立也很厉害啊，校篮球队队长，有了他，你们也能拿冠军。”
    刘老师：“哈哈，不提这个，对了，周飞逸和隔壁班的李亦凯和好了吗？最近也没见周飞逸去五班送吃的。”
    我说：“估计是放弃了吧。李亦凯那孩子轴着呢，如果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样想。”
    刘老师点了点头，说道：“是，不过，周飞逸的进步明眼人都看得到，小顾老师真是教育有方啊。”
    第117章：轨迹
    我想起周飞逸前几天那落寞的背影，估计上次爱情的失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所以顾不上去照顾李亦凯了。
    自从得知自己冤枉了李亦凯之后，周飞逸对李亦凯那可算是毕恭毕敬，生怕自己得不到原谅，每天任劳任怨地给李亦凯打水带饭洗衣服，时间长了，李亦凯也没办法装出一副生人勿近“你们都是想嘲笑我”的模样，慢慢地，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熟稔融洽起来。但这些细节我没有跟刘老师讲。
    和刘老师又聊了会儿其他的，刘老师就被任主任叫走了。
    我在操场边看了一会儿，感觉天阴了下来，为了防止下雨被淋湿，我沿着台阶往回走，正巧碰到了来操场上等周飞逸的李亦凯。
    李亦凯还是不爱说话的模样，戴着一副眼镜，他右手的石膏已经拆了，此时有些不自然地垂着。看到我，李亦凯拘谨而礼貌地说了声：“顾老师。”
    我点点头，温和地说：“李亦凯，手怎么样了？写字还方便吗？”
    李亦凯回答道：“好多了。谢谢顾老师关心。”
    我笑着说：“没什么，飞逸应该快训练完了，你现在过去吧。”
    李亦凯看着我，欲言又止：“顾老师，我……我能跟您说个事儿吗？”
    我点点头，欣然应允：“可以啊。”
    李亦凯犹豫了一下，说道：“周飞逸其实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大大咧咧，他很自卑，尤其是陆雪琪的事情，让他感觉很自己一无是处。”
    我说：“嗯。”
    李亦凯：“顾老师，我希望周飞逸重新振作起来。”
    我：“嗯。”
    李亦凯：“我会帮他复习文化课的，但顾老师，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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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凯：“把陆雪琪和周飞逸的座位重新调在一起。”
    我：“……”
    李亦凯见我没有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说：“他们两个人本来关系很不错的，都是周围人的风言风语让陆雪琪对周飞逸有了芥蒂，加上周飞逸那张扬的性格，两个人才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我想了一下，觉得李亦凯说得也有道理，于是说道：“你的建议我考虑一下，但还是要尊重女孩子的意见。”
    李亦凯弯了嘴角，拘谨地向我鞠了一躬，然后向看台中心走去。
    谁能想到几个星期前，这孩子还跟周飞逸井水不犯河水呢？
    人生啊，真是不知道随时会给你什么剧本。
    也许曾经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放弃的，转眼就遗失在下个季节。而那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却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羁绊。失去的，留下的，都要好好珍惜，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心心念念的东西就会被命运的洪流推向未知的方向。
    李亦凯和周飞逸在此后的几十年间，成为了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在他们已然成年，各自背负着命运的十字架时，会不会想到曾经有一个下午，一方为另一方做着长远的打算，一个不经意的小提议，影响了另一个人一生的轨迹。
    第118章：短发
    一转眼，已经到了十一月，这个周末，校运动会落下帷幕，我们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大家都很高兴。
    我提议把奖金留作一部分当班费，其余的当做秋游的经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顾老师，一个漂亮的短发姐姐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坐在靠窗户位置的女生说道。
    我：“？”
    短发？
    想了一圈，我并不认识短发的女生啊。
    出教室一看，是剪了短发的赵小静。她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下面是灰色格子长裙，搭配一双黑色皮靴，整个人显得清爽而有气质。
    我心下惊喜，问道：“小静，你回来了啊。”
    赵小静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一开口，还是熟悉的语气：“我昨天刚回来，那个……顾老师，能请你吃个饭吗？”
    我说：“你刚回来，我请你吃，为你接个风。”
    赵小静坚决不同意，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散了班会，我和赵小静去了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
    等着上菜的时候，赵小静看着我说道：“顾老师，谢谢你。”
    我说道：“谢什么啊，都是朋友。”停顿了一会儿，我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赵小静说：“继续写文，好好生活。”
    我欣慰地点头：“嗯，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正说着，电话响了，我拿起一看，是顾明凌打来的。
    “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我说道，赵小静做出“您请便”的动作。
    我摁了接听键，顾明凌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回来？”
    我看看赵小静，支支吾吾地回答：“在和一个朋友吃饭。”
    顾明凌问道：“朋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为了防止顾明凌乱想，我果断回答：“男的。”
    顾明凌：“那你让他说句话。”
    我：“……”
    顾明凌从鼻子里笑了一下，说道：“哥，你在撒谎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
    顾明凌说：“你一撒谎就紧张。”
    我说：“好吧好吧，是赵小静，我在和赵小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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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回答：“我知道。”
    我：“？”“你怎么知道？”
    顾明凌：“赵铮告诉我的。”
    我：“……哦。”
    顾明凌：“早点回来，待会儿我想和你看《侏罗纪ii》。”
    挂了电话，赵小静端起杯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小静说：“顾老师，刚才打电话的是小凌吧？”
    我点头：“是啊，这孩子，一放假就跟我待一起，让他出去找朋友玩儿，都懒得出门。”
    赵小静双手平放在桌子上，对我说：“顾老师，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我点头：“恩恩，你说。”
    赵小静垂下视线，好像很犹豫的样子，良久，她抬眼，仿佛鼓起了很大勇气似的，看着我说：“你弟弟，小凌，喜欢你。”
    我一愣，然后哈哈笑道：“就这？”
    赵小静一脸懵比。
    我喝了口水，说道：“哪个弟弟不喜欢自己的哥哥姐姐？”
    第119章：揭露
    赵小静一听就知道我没有听懂，她解释说：“不是对亲人的喜欢，而是，对伴侣的那种喜欢。”
    我：“……”
    赵小静看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说道：“上次在钻石国际的ktv里，我看到小凌亲你。”
    我：“……”
    赵小静说：“那天我和朋友一起唱k，出来的时候，刚巧看到小凌在你们的包间。”
    我：“……”想起那天的场景，似乎是有这么一段记忆，但那天我喝太多酒，实在是记不清发生了什么，顿时心中升起一种不确定的恐惧，但我依旧打着“哈哈”：“哈哈，会不会是小静你看错了呢？两个人如果面对面站着，的确看起来很像在……”
    赵小静轻而易举地打断了我：“顾老师，我没有看错，而且，以我十年的腐龄来看，小凌对你的确有一种超越亲人的感情。”
    我脸上的笑容变得不自然，再变得僵硬，再然后慢慢消失。
    我低着头，其实，一些真相，我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愿意面对。就好像一个人在旷野里走着，明明后面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但只要自己看不见，仿佛那些瘟疫和灾难就不会发生。
    我一只手撑着额头，回想着小凌对我莫名其妙的的占有欲和那些暧昧亲昵的举动，慢慢地，我感觉天和地都在旋转，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心脏。
    弟弟喜欢我？这是什么狗血情节？乱伦吗？可是我们连性别都一样。
    赵小静看我好像一下子受了打击，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自己对爱情的看法，我只是茫然地听着，满脑子都是顾明凌和我相处的画面。
    从他十几岁开始长个子，再到他照顾我生病，给我喂药擦身，一幕幕，恍如昨日。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慢慢地变了呢？
    赵小静看我实在是心不在焉，于是叹了口气说：“顾老师，其实你没必要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不就是被自己弟弟喜欢了么，这在耽美界里很正常。”
    我不可置信地说：“正常？”
    赵小静点了点头：“是啊，况且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兄弟。”
    我：“……”
    赵小静继续说：“既然小凌没有告诉你，你就装作不知道吧，不然我担心你们相处会尴尬。”
    我（内心）：现在已经很尴尬了好吗？我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尤其是知道这个弟弟喜欢我。
    赵小静送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吃完晚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想必是小凌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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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累了一天，又从赵小静那里知道了这样一个不亚于原子弹爆炸的消息，于是浑身没劲儿地瘫在沙发上。
    顾明凌洗好了澡，只穿着条睡裤出来了。
    我睁开眼睛，看他赤裸着上半身，宽肩窄胯，心中默默感叹：真是模特一样的好身材。
    “小凌，把衣服穿上，今天天气凉。”虽然很累，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嘱咐道。
    顾明凌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说：“没事。哥。我抗冻。”
    第120章：慌乱
    不知是不是知道了顾明凌喜欢我的缘故，我再看他赤裸着上身，竟生出“非礼勿视”的念头。
    我心下慌乱，但仍控制着表情，整个人显得懈怠麻木，往沙发里缩了缩，我闭上眼睛。
    忽然感觉脸上有水珠低落，再睁眼，看到顾明凌双手撑着沙发扶手，眼睫微垂，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我：“……”
    莫名有些紧张，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顾明凌抬起一只手放到我的额头上，轻声问道：“哥，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在寂静的夜晚，就像低沉的大提琴般让人安心。
    我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心跳如擂鼓，不知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好像和纵火犯在一起要被判决的心情。
    我不自觉地垂着头，背对着他回答：“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顾明凌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少年特有的修长劲瘦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希腊神话里的年轻男子。
    “是太累了么？”他关切地问道。
    看着弟弟英俊的侧脸，我有种想向他坦白一切的冲动。但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轻则让他无颜自处，重则跟我断绝关系也说不定。
    顾明凌这个人我太了解了。自尊心比天都高。如果让他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不如杀了他来得过瘾。
    被撞破心事。
    被拆穿秘密。
    这些成年人都觉得尴尬的事情，如果让他知道……不，我不能说。
    我冲着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是有些累，哥去洗澡咯，你早点睡觉吧。”
    说罢，我起身，谁知被顾明凌拉了手腕，于是整个人又跌坐在沙发上，好死不死，刚巧坐在遥控器上，电视机立刻亮了，某卫视正在播放一个都市轻喜剧，其中女主角模样的人在雨中对着男主角大喊：“你就是喜欢我！就是不敢承认！我都知道！段希辰，你不要再骗自己了！”
    我：“……”
    顾明凌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撇撇嘴唇，问道：“是不是赵小静跟你说什么了？”
    我像被踩到尾巴的兔子，立刻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外加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没有！她没有说我们感情的事！小凌，哥哥只是太累了！”
    电视里的女主角淋着雨，在和男主角对峙：“段希辰，你敢说你没有做对不起琳达姐的事？你背着她为我做了多少事，我都知道！”女主角上前两步，作乞求状：“求求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爱我的明明是我。”
    顾明凌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明凌抱着双臂打量着我，良久，他说道：“哥，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有时候，内心的感受是最重要的。”
    我：“？”
    见我一脸疑惑，顾明凌继续说道：“规则，伦理，对我都不是太重要，希望你明白。”
    我：“？”
    顾明凌起身，说道：“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罢，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然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第121章：生日
    接下来这几天，我都故意躲着顾明凌，但眼看他的生日就要到了，我又不能像往常一样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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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到蛋糕店订了蛋糕。
    不管怎样，还是希望顾明凌的十八岁生日可以开开心心的，像以前每次生日一样。
    第二天凌晨，我给顾明凌发了微信红包，并附言：小凌，生日快乐！
    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回音。
    也许是睡了吧，我这样想。
    黑夜慢慢褪去神秘的面纱，晨光自天边升起，我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
    镜子里映出一个干净清爽的身影，我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依旧没有消息，发过去的红包，对方也没有领。
    不会还在宿舍睡觉吧？我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顾明凌难道没有上自习？
    我打了电话过去，提示对方关机，我顿时有些生气。
    怎么能关机呢？
    不知道哥哥会找他吗？
    我迅速地收拾好出门，一路上自行车蹬得跟风火轮一样，赶到学校的时候，门口的门卫大爷笑着对我说：“小顾老师还是这么早啊，又给弟弟送吃的？”
    我笑着回答：“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他。”
    门卫大爷：“兄弟俩感情真好！”
    我有些苦涩地笑笑，推着车子进了校园。
    我先到高二三班的教室去，扫视一圈发现没有，然后我又去找五班的赵铮，赵铮正趴在座位上睡的昏天地暗，见到我，他揉揉眼睛，直起身子。我冲他挥挥手，他走了出来。
    “赵铮，见到小凌了吗？”我急急忙忙地问道。
    赵铮有些惊讶地说：“他已经请假三天了，顾老师，您不知道吗？”
    我：“……”
    我：“他什么时候开始请假的？”
    赵铮说：“周一吧，应该，说是身体不舒服。”
    我：“……”
    一听这个还了得，这顾明凌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我连忙开启打电话模式，打了一圈电话，发现无人知道顾明凌的行踪！
    我向领导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到顾明凌常去的几个地方：街心公园的篮球场，没有。电玩城，没有。网咖。没有。
    重新回到顾明凌很喜欢打篮球的公园里，我一屁股坐在公园的绿地上，目无焦点地看着地上的野草。
    怎么办？
    弟弟不见了。
    一定是生我气了。
    都是我的错，不该疏远他。早该猜到这个结果，小凌那么敏感，一定是以为我嫌弃他或者不喜欢他，所以才离家出走。
    天色慢慢黑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家，刚打开门，发现顾明凌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拆开的蛋糕盒子。
    我：“……”
    “小凌？”我试探性地叫道。
    顾明凌慢慢扭头，漂亮的眸子有些迷离，脸颊红红，整个人显得慵懒而疲惫。
    我走到他身边，闻到好大一股酒气。
    “小凌，你喝酒了？”
    顾明凌抬眼看我，然后有些迷茫地点点头。
    我在他身边坐下，对他说：“为什么会喝酒呢？今天是你的生日，为什么不跟哥哥说一声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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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失控
    知不知道哥哥找了你一天？
    这句话我没有说，怕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顾明凌看着我，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隐忍和闪烁，他重新垂下眼睛，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我抬起一只手，轻抚他的背，像小时候无数次安慰他的那样。
    一下，一下，直到我感觉顾明凌的情绪没那么难过了，才慢慢停下。
    “哥。”顾明凌叫道。
    我：“嗯？”
    顾明凌平静地说：“我们做恋人吧。”
    我微微一愣，虽然早就知道了他真正的意思，但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直白的告白，就好像无法面对生命中一段畸形的乐曲。
    顾明凌低着头，自顾自地说：“做了恋人，你就不会再看其他人。”“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疏远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他的眼梢有些泛红。顿时，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好像打翻了苦瓜水。
    都是我的错，不该冷落他。
    这几天不知道顾明凌心里想了些什么，以至于这么冷的天出去买醉。
    他是不是想到了自己被父母抛弃的经历？
    是不是想到了小时候被镇上的孩子取笑？
    从他诞生在这个世界，遭遇的都是白眼与嘲讽，对我来说，他只是家人，但对他来说，也许哥哥这两个字，是有些不同的。
    “小凌。”我抱着他的手，看着他泛红的眼睛，说道：“你听着，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哥哥永远是哥哥。不会不要你，也不会轻易地放弃你。”
    顾明凌认真地看着我，忽然，他嘴角漾开一丝笑意，低沉的嗓音在酒精的作用下听起来格外性感：“哥哥？”
    顾明凌微微倾了身子，鼻尖对着我的：“哥哥。”他看着我，目光如深潭，让人忍不住想看看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你知道我多想跟你做这种事吗？”
    我：“……”
    来不及回应，顾明凌侧了头，下一秒，嘴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衣服被粗暴地扯开，我奋力挣扎，但喝醉的人力气是很大的，顾明凌把我按在沙发上，埋头在我颈间吸吮……
    我用力推他的胸膛，反而被他握住手固定在柔软的垫子上，他眼神平静而冷漠，看到我看他，垂下头，用力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哥，你不是要送我礼物么？”
    “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
    他伸出舌尖在我胸前的位置画圈，一阵酥麻的感觉通过神经传向大脑，我不自觉地退缩……
    顾明凌却在寻找更敏感的位置。
    我无法接受这种禁忌的尝试，一口咬在他肩上，而这个举动显然刺激到了他，顾明凌吃痛地闷哼一声，然后吻住我的唇……
    一夜过后，满室狼藉。
    桌上的蛋糕被弄得到处都是，我虚弱地躺在地板上，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脸上，身上都是粘腻的汗水。
    头好晕，嗓子也仿佛被人用刀片刮了般地疼……
    我望着天花板，感觉上面的图案都有些模糊，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我在做梦呢，还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那些痛苦与欢乐，是我的幻影还是真实的酷刑？
    第123章：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臂将我箍入一个怀抱，他的肌肤贴着我的脊背，熟悉的体温与触感，凉凉的，竟有些舒服。
    我试图舒展一下疲倦的身体，但四肢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慢慢地，那只手抚上我的脸，最后停在我额头的位置。
    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昏沉，整个人仿佛陷入巨大的漩涡之中，在视觉失去最后一丝光亮之前，我听到顾明凌在我耳边焦急地喊：“哥！醒醒哥！不要睡！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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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我仿佛陷入了某种虚空，脚下踩的不是路，也不是土，而是一种软绵绵的物质，这种轻飘飘的感觉让我有些头晕，我强撑着往前走，胸腔里似乎着了一团火，我感觉浑身燥热……
    忽然，前面有一点亮光，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于是跌跌撞撞地向亮光走去，走了好远好远，终于找到了出口，紧接着，我掉下悬崖，原来那个亮光的一面是另一个深渊。
    深渊里都是水，也好像是冰，我被包围着，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我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变成青色，一天一天，慢慢地，我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岸上的村民都用石子扔我，边扔边向我吐口水：“跟弟弟睡觉的怪物！恶心！呸！”
    那些石头对我来说不过是毛毛雨，顶多有点轻微的痛觉，可是那些村民们的话却狠狠地戳痛了我。
    是啊，我跟自己的弟弟睡觉了。
    我不配为人。
    人生中第一次，我没有了与命运抗争的勇气，甚至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黑雾渐起，四周一片死寂，我想向那片黑暗走去，但一只手紧紧地拉着我，他说：“哥……”
    我抬头一看，是小凌，他不知多久没休息，脸色很疲倦，可他还是强撑着拉着我的手，我看着那双疲倦的充满魅力的眼睛，忽然想到之前的遭遇，他对我做了那种事。
    野蛮与侵占，如至烈火地狱，至死不改。
    交缠的目光，索求的身体，极致的欢愉与痛苦，统统刻入身体的记忆，永远成为道德的桎梏。
    是的，我跟顾明凌，做了……那种事……
    呼吸有些困难，我大口喘息，挣扎的瞬间，我醒了过来。
    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知道自己现在在医院。
    我目无焦点地看着四周，终于，看到了床旁边的顾明凌，他握着我没有扎针的那只手，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他应该是很累了吧，看他眼下都有阴影了。
    他长得真好看啊。鼻子高高的，嘴巴薄薄的。
    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喜欢自己的哥哥呢？
    我试图将手从他手里抽出，这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顾明凌，他猛然坐起，看到我醒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哥？”
    我并不想看见他，于是重新闭上眼睛，用了很大力气，才从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出去。”
    顾明凌沉默了一下，对我说道：“哥，对不起。”
    我皱了眉，把脸扭到一边，并不想让他看到。
    第124章：拒绝
    大概是我脸上拒绝的意味太过明显，顾明凌没有再向前试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听到了顾明凌离开的声音。
    我扭过脸，重新看着天花板，思绪缥缈而繁杂。
    我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第一次见到顾明凌时的欣喜和别扭，第一次接他放学，第一次拉着他的小手回家……
    被讨债的人羞辱时，他看向我的那双担忧的眼睛。
    还有，他第一次煮饭时的小小的背影……
    顾明凌对我，不是很关心很敬重的吗？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慢慢变了呢？
    昨夜的疯狂，到底是压抑了多久？那样炽烈的感情，汹涌得让人害怕。
    “哥。我爱你。”蛊惑人心的低吟，掺杂了多少情深难已。
    想到顾明凌的压抑煎熬，我忽然觉得难过。
    可是……
    他摔碎我们之间的信任和感情。这……不能原谅。
    我的身体很虚弱，试图翻身，下身传来一阵不适，我觉得羞耻和无力。为什么自己不能死掉呢？
    死掉就可以不用面对支离破碎的生活，不用面对那可恨又可怜的弟弟。
    门上传来把手扭动的声音，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看到我醒了，其中一位年长的医生说道：“年轻人，幸亏你弟弟把你送来的及时，不然就麻烦了。”
    我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生平第一次没有和气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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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医生见我情绪不佳，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
    病房里重新变得安静，我口有些渴，于是起身倒水，微微一动，下身的撕裂感立刻让我变了脸色。
    我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吟，稳了稳心神，我一只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想要碰到水杯。
    脑门上渗出汗水，我咬牙坚持。
    “砰——”水杯被我碰到了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顾明凌立刻推门进来，看我一眼，重新拿起一个杯子，给我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看着他举着杯子的手，顿时一阵恶寒涌上心头，觉得这水不喝也罢。
    我闭了下眼睛，扶着床沿，想要重新躺回去，顾明凌来扶我，我大喝：“滚！”
    顾明凌怔怔地站着。
    万千怒气在心中奔腾，让我的声音听起来颤抖而坚决：“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顾明凌怔怔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是熟悉的茫然无措。
    我并不看他，喘了口气，说道：“给我找一个护工。”
    顾明凌喉结微动，良久，他哑着嗓子说：“好。”
    地下都是碎掉的玻璃，就像彼此之间感情的尸体，顾明凌用扫帚把它们扫到一边，然后给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关上门，无声无息地出去了。
    世界再次陷入安静，我闭上眼，希望自己可以重新睡着。睡着了，这些纷纷扰扰就可以搁到一边。我努力适应黑暗，可委屈和心酸就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地从狭小的缝隙里涌出，像得逞的心魔，让我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十几年来，我全心全意待顾明凌，把他当做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结果却是羞辱和狼狈，东郭先生与狼，说的不就是我吗？
    第125章：伤疤
    连续几天晚上，我都梦到自己置身荒野，冷风朔朔，吹得人心神俱疲，每每半夜醒来，我都感到莫名的失落和悲哀。
    我和顾明凌，终究回不去了……
    那些简单快乐的日子，像一阵风一样，在岁月的尽头消失不见。
    身体痊愈后，顾明凌来医院接我回家，我一看到他，就想到那天那个夜晚，他怎样一步步突破了我的防线，我背着身子，坐在床上，心中涌起一阵麻木的厌恶。
    顾明凌走到我身边，拿起我身边的背包，见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平静而小心地说：“哥，回家吧。”
    我抬起脸，看他一眼，随即冷笑：“家？”
    我：“顾明凌，你以为我们还有家吗？”
    顾明凌呆呆地站着，仿佛被抽去了所有骄傲，他垂了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上的某个花纹图案。
    我继续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顾明凌，以前别人说你没爸没妈，我还觉得没什么，因为我也没爸没妈，现在看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真是太正确了。”
    顾明凌慢慢抬起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有一丝让人不忍萃读的惊讶。
    我吸口气，继续不咸不淡地说：“你跟我讲过你小时候，那个女人把你锁在外面，她和男人在里面上床，现在想来，这就是你的启蒙教育了吧？”
    顾明凌仿佛被刺中了陈年旧伤，他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两下，然后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
    可是，他又能辩解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也没有给他机会，歪了下头，然后向他自嘲般地笑了一下：“顾明凌，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是个男人，不会因为被睡了，就寻死觅活。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
    我看着他：“至于你，如果不想让我说出更绝情的话，就收拾东西滚蛋，不要让我活着见到你。”
    想了想，我后知后觉地说：“啊不，是死了也不要见到。”
    顾明凌垂着头，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眶直直落下，他仿佛在努力克制，但无济于事。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仿佛关闭了所有和他相关的记忆，陌生人般地起身，拎起自己的背包，潇洒地经过他身边，留下一句：“你不是要打游戏吗？现在可以去了。”
    顾明凌握住我的手腕。
    我扭头看他，说道：“放手。”
    顾明凌抬眼看我，瞳孔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和风细雨地笑了：“对了，还有这个。”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他送给我的手机，轻飘飘地扔到了地上，破旧的小米5，被我当宝贝珍惜了三年的礼物，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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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
    顾明凌看了眼手机，漆黑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他艰难地开口：“哥……”
    我愤怒地挣开他的手，大吼：“不要叫我‘哥’！你从来不是我弟弟！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
    顾明凌还想上前，我拿出一把水果刀：“不要碰我，再碰我就自杀！”
    顾明凌呆立在原地，脸色是介于绝望和痛苦之间的茫然。
    我推开门，心情低落而沉重。
    第126章：泡面
    回到家中，空气中漂浮着米饭的香味，桌子上摆好了饭菜。
    我缓缓丢下背包，走到桌子旁，看着卖相粗陋的饭菜，鼻头一酸，他不会还想着跟我一起吃饭吧？
    酸涩的感觉划过喉咙，沿着心脏蔓延，我用袖子擦擦眼睛，他是不是觉得我还会原谅他，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
    我吸吸鼻子，禁止自己去想关于他的任何。面无表情地把那些饭菜倒掉，我给自己泡了包面。
    水蒸气把我的眼睛醺得很红，我埋头吃面，热气氤氲中，控制不住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掉。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对自己的亲弟弟说那样的话？
    他应该很难过吧？
    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就与我无关了。
    可是……都是他自作自受！
    我是一个男人，怎么能承受那样的屈辱！
    咬断最后一根面条，我擦了擦眼睛。
    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想他。以后，是风是雨都与我无关。十八岁，他可以去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了。至于我，所有的爱护与付出就当成一场云淡风轻的笑话吧。
    吃完了泡面，我习惯性地找手机，找了一圈，才想起手机已经扔在医院了，想到顾明凌最后的表情，我心下又是一阵难过。
    那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我，至今我仍然记得他当时等我拆礼盒的样子，漆黑的双眸仿佛闪着期待的光芒，连眼尾的弧度都柔和了起来。
    我摇摇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穿了外套出门，我打算去买个手机。
    十一月的深秋，天上下着小雨，寒风萧瑟，我打了伞，可还是有雨丝飘到脸上，刺骨的凉。
    我紧了紧衣领，行尸走肉般地走在人行道上。
    “滴滴——”车子喇叭的声音，我扭头，看到赵小静降下车窗，冲我挥手，我走到路边，赵小静对我说：“顾老师，这几天怎么联系不上你？”
    我回答：“我手机丢了。”
    赵小静看我一眼，说：“上来吧顾老师，我有话对你说。”
    我犹豫了一下，收了伞，打开车门。车里开着暖气，顿时好像春天重新回来了。
    “顾老师，去哪儿？”赵小静问道。
    我不好意思让赵小静载我去商场，于是说道：“哪里都行。”
    赵小静似乎能猜透我的想法似的，径直往我家附近的商场开去，停好车。
    “知道吗？顾老师，以前我是不敢来这个商场的。”
    我问道：“为什么？”
    赵小静说：“因为回忆。”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商场是我和小凌上次碰到她和陆城的地方，于是我赶紧说道：“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赵小静摇摇头说：“我已经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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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再美，也抵不过现实，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勇敢地接受它。”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赵小静淡淡地说着这些模棱两可的话，让我怀疑她是不是知道我前些日子生病的事，可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顾老师，你和小凌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吗？”赵小静问道。
    我：“……”
    赵小静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坦白道：“是小凌让我来找你的，你们的事，我大致猜到了一些。”
    第127章：手机
    我微微一愣，小凌竟然拜托自己昔日最不想打交道的人来说情，不知道心里要做怎样的挣扎。
    一瞬间，我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赵小静慢慢地说：“小凌拜托我来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电梯门开了，直到赵小静叫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
    赵小静说道：“顾老师，原不原谅他是你的事，我不做干涉，但是你把他赶走太残忍了，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赵铮跟他一样大的时候，发烧头晕还以为自己是饿的呢，最后一量体温，三十九度，这傻玩意儿现在脑子这么笨，可能就是烧坏的。”
    见赵小静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弟弟的黑料，我有些想笑，但又觉得笑出来失了立场，于是垂下眼睛，心中烦闷。
    赵小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顾老师，小凌是你的弟弟，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一定有着无法割舍的感情，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去那个什么wre打游戏？”
    我咬了下嘴唇，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理由……毕竟，这理由太难以启齿了。
    赵小静一路没有说话，到了商场四楼，她走到苹果专柜，迅速买了一个iphonex，递给我：“顾老师，你之前借过我钱，这个手机算我还你的。”
    我望着手起卡落的赵小静，还没反应过来，赵小静已经把手机盒塞进我怀里，然后后退两步防止我推辞：“顾老师，收下吧……我会告诉小凌让他自己保重的。”
    我惊叹赵小静的观察力，我什么都没说，她却知道我不会原谅顾敏凌。
    我上前两步，想把手机还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挥了挥手里的车钥匙，对我说：“我下午还有约，就不送你回家了，顾老师，希望你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说完，她潇洒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站在原地，思索她话里的意思。
    我应该不会后悔的吧。毕竟顾明凌挑战了我的尊严和底线。
    就此结束……也许是对彼此最好的安排。
    我定了定心神，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慈悲的傻瓜。
    重新办了张电话卡，确定顾明凌不会找不到我，我才打着伞回到家里，风衣的下摆有些湿，我脱下来挂到衣架上。
    看看日历，已经是十一月二十五号了，上星期的这个时候，我正在附近发疯般地寻找顾明凌。
    微信登不上，需要重新注册，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上了qq，一上线，就有无数条消息，其中，枫浅师兄的最多：“明一，打电话怎么不接？是出什么事了吗？”“看到消息速回话。”“我打小凌电话，小凌叶不接。你们两个不会被绑架了吧？”“我现在实在走不开，后天去h市找你。”
    我看看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是二十四号下午四点，后天，也就是说，明天枫浅师兄就要来h市了！
    我立马站了起来，心中盘算着如何瞒过枫浅师兄，毕竟‘住院’这种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第128章：真相
    给亲朋好友们报了平安，我躺在床上。
    生活还是要继续，明天去机场接枫浅师兄，后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刘夏正的婚礼。大后天，就是周一，要去学校上课。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不会因为你刚经历过风浪，就停止给你琐碎和打击。
    想到罗曼罗兰的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什么是生活的真相？我想就是要面对未知吧。
    第一个没有人陪伴的夜晚就这么度过了。第二天一早，我打车到了机场，人群中的枫浅师兄非常出众，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男士大衣，拉着一个箱子，气质儒雅温和，见到我，他笑着冲我挥挥手。
    我也冲他挥挥手，虽然经历了难过的事情，但见到枫浅师兄，我还是有些开心的。
    枫浅师兄在我眼前站定，长身玉立，宛如画里的人一般，他看着我，说道：“瘦了。”
    我笑着回答：“没有啦，师兄。”
    枫浅师兄看看四周，说道：“小凌怎么没有来？”
    一语正中靶心，好不容易忘掉的一些东西再次沉渣泛起，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师兄，小凌没有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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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浅师兄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哦，我以为他闹脾气呢。”
    我尴尬地笑笑，赶忙转移话题说：“师兄，我们先把行李放家里，然后我做排骨给你吃。”
    枫浅师兄说了声：“好。”
    回到家里，我给枫浅师兄泡了杯咖啡，问道：“师兄，这次在h市呆几天？”
    枫浅师兄说道：“十天左右，去年的年假没有休。”
    我笑着点点头：“那师兄可要在h市好好玩玩。”
    枫浅师兄看着我，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好。”
    休息了片刻，我和枫浅师兄去超市买菜，路上遇到了以前的邻居，邻居阿姨笑着对我们说：“明一，是不是又去给小凌买排骨呢？”
    我的笑容有些难看，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撒了谎：“阿姨，小凌去外地上学了，这是我师兄，我们去大宇（超市名字）买些菜。”
    邻居阿姨疑惑地说：“去外地？明一，你不是专门为了照顾弟弟回来的？怎么又让小凌去外地上学？”
    我面露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枫浅师兄见状，和风细雨地说道：“a市的教育水平更好一些，所以明一为了小凌有更好的发展，就让他去了当地一所重点中学，大姐不要担心，我是明一的师兄，家就在a市，我会抽空照顾他的。”
    大概是枫浅师兄身上的精英气质太让人望而却步，邻居阿姨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我和枫浅师兄向超市走去，一路上，我的情绪都很低落。枫浅师兄一直没有说话，除了付账的时候说了句“我来。”
    回到家里，我安静地做饭，枫浅师兄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直到吃饭的时候，枫浅师兄才开口问道：“你和小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29章：说谎
    我放下碗，低着头，不知道如何作答。
    枫浅师兄说道：“你前几天生病，和小凌有关系没有？”
    “没有！”我迅速回答，生怕被看出端倪。
    枫浅师兄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那我给小凌打个电话。”
    我握住他拿电话的手，焦急地说：“不要，师兄……”
    枫浅师兄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看着我的眼睛，目光冷淡温柔。
    我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眼眶慢慢红了，我调整了一下语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哽咽：“我和小凌断绝关系了。”
    枫浅师兄有些吃惊，但也没表现得太明显，漂亮的眼尾只是眨了眨，然后问道：“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我为难地盯着桌布上图案，喉结微动，枫浅师兄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低声骂道：“这小兔崽子！吃了豹子胆了！”
    我垂下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方面有一种隐私被拆穿的尴尬，另一方面对枫浅师兄的体贴爱护很感激。
    我用手背擦擦眼睛，对枫浅师兄说：“师兄，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想了。我需要时间，变得和以前一样。”
    枫浅师兄摸摸我的头，心疼地说：“没关系，明一，我等你。”他整理了一下毛衣的袖子，平平淡淡地说：“那个熊孩子，我会亲自收拾。”
    我摇摇头，说：“师兄，不要，他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桥归桥，路归路，以后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一个人。”
    枫浅师兄答道：“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说：“继续教书。”
    枫浅师兄皱了眉：“教书？还有意义吗？”
    我想了想，答道：“我舍不得那些孩子。”
    枫浅师兄摇摇头，有些戏谑地说：“哎，我的明一啊，还是这么善良。”
    我不置可否，聪明是一种天赋，善良却是一种选择，人生在世，善良些，没什么不好。既然已经选择做了老师，就要把他们这一程送完。
    枫浅师兄看着我，说道：“这样吧，你教完这一届，然后跟我去a市，我跟老头子说，给你在a大弄个编制。”
    我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用了，师兄，不要给老师添麻烦。”
    枫浅师兄夹起一块排骨，看我一眼，说：“趁着老头子在院里说话还有分量，赶快把你的事解决了，晚了，我怕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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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眨眨眼睛，不解地问：“晚了？什么晚了？”
    枫浅师兄动作一顿，筷子上的排骨掉在了桌子上，他说：“没什么，我担心老头子退休，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释然：“哦。”
    吃过饭，我理所当然地刷碗，枫浅师兄在屋里溜达，他一边打量客厅一边说：“明一，你对这个房子的感情深吗？”
    我洗碗的动作微微一滞，脑海中浮现起很多和顾明凌在一起的记忆，我摇摇头，口是心非地说道：“不深。”
    枫浅师兄笑了下：“明一，你说谎的时候真很可爱。”
    我：“……”
    第130章：曲奇
    枫浅师兄走到我身后，耐心地看着我，我感觉到了师兄的目光，扭头，看到枫浅师兄慵懒贵气的模样，我笑了：“师兄，要不要吃一些饭后甜点？”
    枫浅师兄扬起一边眉毛，老佛爷一样地开口：“哦？小明一，你竟然还藏的有点心？”
    我放好最后一个洗干净的碗，然后拿起毛巾擦擦手，笑着说：“是以前买的，最近我都没吃。”
    我搬了个凳子，把柜子上方的曲奇盒子拿下来，短短一个月，上面竟然落了一些灰。
    想到这是顾明凌亲手放上去的，顿时，心情有些复杂。
    枫浅师兄看一眼装曲奇的盒子，嫌弃地说：“都落灰了啊。小明一，你不会打算让你敬爱的师兄吃这个吧？”
    我说：“这是屋子里最后一件和顾明凌有关的东西了。”
    枫浅师兄微微一愣，然后温柔地笑了：“所以要让师兄帮忙吃了是吗？”
    我：“……”
    枫浅师兄拿过盒子，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
    “吃完了。”
    枫浅师兄扭过头，重新看着我：“明一，未来可期，不要丧失信心。”
    我看着枫浅师兄的眼睛，里面仿佛藏着星辰大海般地深沉平静。我知道师兄这是在鼓励我，我莫名有些的感动，认真地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枫浅师兄睡了会儿觉，我坐在一旁认真地备课，时间过得很快，大概天快黑的时候，枫浅师兄醒了，他从床上起来，走到我身边，看了下我的教案，从鼻子里嗤笑两声：“这种程度的知识也用得着备课？”
    我一脸认真：“用的，用的。”合上书，我用轻松的语气说：“师兄有所不知，这教书跟做科研是不一样的，教书呢，是授业解惑，不光自己要在专业领域里有所建树，重要的是要善于引导和启发，要顺着学生们那个年纪的思路去讲，深入浅出，做科研相对来说自由一些，就好比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用自己的方法往前看，能多看一米，就是成就。”
    枫浅师兄点点头，说道：“讲得还挺有道理，看来这几个月的教师生涯，明一师弟体会颇深。”
    我笑着摇摇头：“哪里比得上师兄，国家重点保护人才，学术水平世界顶尖。”
    枫浅师兄被我逗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师弟，晚上我们去看话剧吧，有人送了我两张《恋爱的犀牛》的票。”
    我说：“《恋爱的犀牛》？就是廖一梅写的那个？”
    枫浅师兄点点头说：“嗯，刚好有时间，再看一遍吧。”
    我说：“好。”
    我简单做了点面条，枫浅师兄口味那么刁的人，竟然连汤都喝完了，看来我真是被教育事业耽误的中华青年小当家啊，开心.jpg。
    我和枫浅师兄出了门，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影子，见我们出来，他迅速闪进小巷，但我还是认出了他的背影——顾明凌。
    枫浅师兄显然也认出来了，他搂了下我的肩膀，说道：“不用管他。我们去剧院吧。”
    我犹豫了一下，再次扭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第131章：话剧
    出租车穿过闹市，窗外的灯光明明灭灭，我听着枫浅师兄和司机聊天，心里想的却都是和顾明凌相关的事。
    他吃饭了没有？有钱住酒店吗？为什么还不去s市？
    他逗留是因为还抱有幻想吗？
    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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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副驾驶的枫浅师兄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说道：“明一，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和你去游泳？”
    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像被老师抓住开小差的学生一样，我表情迷茫地点点头：“记得。”
    枫浅师兄笑道：“我问你感觉怎么样，你说水不好喝。”
    司机大叔：“哈哈哈哈哈！后面小伙子挺逗啊。”
    然后枫浅师兄笑了笑，继续说：“是啊，我这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抓不住重点。”
    我：“……”
    和枫浅师兄去游泳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他竟然还记这么清楚。
    枫浅师兄说：“明一，你跟大叔说说你是怎么把一个乞丐送回家的？”
    我：“……”
    枫浅师兄说道：“我这师弟，心地善良，一个乞丐说没路费回家，刚好是咱h市的人，我师弟顺道把人家带回来了，后来才知道，乞丐是全国通缉的人贩子。”
    司机大叔：“哈哈哈哈哈哈！”“小伙子，以后可不敢这么相信人啊！”“这年头，坏人多着呢！”
    枫浅师兄笑着说：“是啊，有时候，我觉得我师弟能平平安安地长这么大，完全是运气。”
    司机大叔也随之附和，两个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一样，时不时调侃我一下，我再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想其他事了。
    不一会儿，世纪剧院到了，枫浅师兄付了车费，跟司机大叔道谢，司机大叔好像心情格外好，免费送给我们一张他女儿画的画。
    枫浅师兄把画递给我，说道：“你师兄的卖艺钱。”
    我：“哈哈哈。”
    呼出的白气慢慢消失在空中。不知不觉，冬天已经到了。
    枫浅师兄看我一眼，然后把我羽绒服的拉链往上面拉了点，说：“外面还挺冷的，你小心点，看感冒。”
    我点头：“嗯。”
    枫浅师兄看看表，七点五十，距离话剧表演开始还有十分钟。
    “走吧。”枫浅师兄开口。
    我跟上枫浅师兄的步伐，迈上剧场的台阶。
    《恋爱的犀牛》讲的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为了她做了一个人所能做的一切，剧中的主角马路是别人眼中的偏执狂，如他朋友所说过分夸大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差别，在人人都懂得明智选择的今天，算是人群中的犀牛实属异类。（注：犀牛的视力很差，暗喻人们在恋爱中的盲目。）
    看完以后，我只有一个感觉：所谓爱情，就是一场偏执的盛宴，太想占有，往往适得其反。
    枫浅师兄却有不同的意见，他说：“明一，喜欢一个人不是犯罪，如果一个人在你面前进退有度斯文体面，那就不是爱了。”
    我望着深夜的天空，有一两片雪花飘落在我的睫毛上，冬天，真是孤独的季节啊……
    第132章：出卖
    晚上回到家，枫浅师兄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学术工作者就是这样，没有完全休息的时刻，要时时应对研究中的出现的各种问题，因为每个问题的出现都是不可控的。
    我刚洗完澡，穿着睡衣睡裤，看了眼专心工作的枫浅师兄，默默感叹了下认真工作的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有魅力，然后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手机。
    刷了会儿论坛，我忽然想起还没有给刘夏正随份子钱，于是打开微信。
    我：阿正，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红包】
    刘夏正：哈哈，明一你明天一定要来！
    我：嗯嗯。好的。
    大致是我脸上的笑容有些愉快，枫浅师兄百忙之中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屏幕上的算法，说：“跟谁聊呢，那么开心？”
    我在他身边坐下，说道：“一个老同学，他明天结婚。”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对枫浅师兄说：“对了，师兄，明天中午我不能陪你吃饭了，我要去参加老同学的婚礼。”
    枫浅师兄轻笑道：“明天中午？估计为兄正在补觉呢。你放心去。不用管我。”
    我吸了口气，一脸诚恳地说：“师兄，别人都说你性格刁钻，睚眦必报，脾气还不好，我就不觉得，我觉得师兄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兄，又好说话，又温柔大度。”
    枫浅师兄斜斜地挑起眼尾，问道：“那可不可以告诉我，‘别人’都有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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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没想太多，回答道：“有郝秦师兄，还有实验室的一些同事。”
    枫浅师兄冷哼一声，阴森森地回答：“告诉郝胖子，他可以准备墓地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郝秦师兄卖了，顿时有些后悔自己讲那么多话，我央求枫浅师兄：“师兄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其实郝秦师兄没有那么说，都是我瞎编的。”
    枫浅师兄继续冷哼：“我的明一师弟，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出厂设置里是不是具备撒谎这一生存技能。郝秦那死胖子等着回去挨我的夺命连环踢吧。”
    我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枫浅师兄大致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没有再逗我，他打开一个新的算法软件，等待软件启动的时候，他问我：“你真的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兄？”
    我点点头。
    枫浅师兄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冲我挥挥手，说：“十二点了，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需要睡觉了。”
    我：==
    “师兄，我二十七了。”
    枫浅师兄说：“二十七也是小朋友。”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哥，你三十岁也是幼稚鬼。”
    我摇摇头，把回忆从脑海中摇出去，然后起身，向卧室走去。
    可能是过了平时睡觉的点，我有些睡不着，于是拿出枕头下的日记本，打算写日记。
    翻开第一页，看到我在二零一五年的这个时候，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愿你的世界，星光如初。
    这句话是写给顾明凌十五岁生日时的祝福。
    如今看来，更真是像一句讽刺的赠言。
    第133章：婚礼
    好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我重新把日记本合上，不去想有关顾明凌的任何。
    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还是顾明凌的眼神……
    努力入睡无果，我重新坐起来，心中失落又烦躁。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他？明明他对我做了那种事……
    我双手捧住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厌弃之中。
    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淡青色的眼圈起床洗漱，经过客厅，看到枫浅师兄靠在沙发上，闭着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幅水墨画，他睡姿安稳，气质平和，一点没有平日里的风姿飞扬，我担心他着凉，于是拿了毯子给他盖上。
    枫浅师兄的电脑还开着，我瞟了眼屏幕，发现是一个游戏界面，右下角是一个地图模样的图标，然后主界面是绿色的草地，还有湖水和小山，几个小人在里面走来走去，时不时放个技能。
    这个界面……好熟悉……
    我想起之前偷窥顾明凌打游戏时的场景……难道这游戏是英雄荣耀？
    我坐下来研究了一下，发现这只是一段比赛的视频。
    看了一会儿，感觉看不大懂，难道这就是顾明凌心心念念的世界吗？曾经为了它，不愿意跟我回来？
    意识到我又在想什么，我握鼠标的手倏地松开，动作声音太大，枫浅师兄皱了眉，我看了眼师兄，确定他没被吵醒，然后从沙发上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阿正的婚礼很隆重也很喜庆，当司仪在讲两个人的相知相遇时，阿正和新娘眼里都有泪光闪烁，大致是两个人能突破父母阻力在一起很不容易吧。
    看着两个人为彼此戴上婚戒，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是我幻想了无数次了的婚礼，可是，我感觉这辈子我都不会经历了。
    那个牵手一生的人，仿佛是天际慢慢散开的烟花，在我的命运里慢慢消逝，至此以后，我的生命里只有自卑和孤独。
    婚礼结束，新郎和新娘下来敬酒，走到我们这桌，阿正给我添了酒，然后对我说：“明一，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我特别羡慕你，脑袋聪明，人又好看，我虽然是班长，但数学很差，多亏了考试前你给我讲题，我才没有留级，来，这杯酒敬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招呼。”
    我赶忙回敬：“阿正，上次你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谢谢你，这酒我干了。”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顿时，我的喉咙一阵热辣。
    阿正看我干了大半杯葡萄酒，很高兴，也仰头把自己的酒喝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端着酒杯去其他宾客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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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下之后，胃部一直隐隐作痛，可能是刚才喝得太猛了吧。
    我强忍着，夹了点花生米，以前听顾明凌说过，花生米对胃很好的。
    看着筷子上的花生米，不知不觉，我又想起了和顾明凌在一起的日子，只要他在家，一定会给我泡蜂蜜水，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上次即使我在s市喝得酩酊大醉，胃病也没有犯。
    第134章：机场
    顾明凌……不知有没有离开。
    这么冷的天，他会去哪里呢？
    头晕晕的，盘子里的花生米看起来也有了重影。左右身边的人都不认识，我干脆放下筷子，盯着盘子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宴席结束了，我跌跌撞撞地从椅子上起来，头重脚轻的感觉真难受。
    一只手扶住了我，我扭头，看到了赵小静。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赵小静或许是为了某个人来的，我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垂下头晕乎乎地说：“小静，是不是还是小凌让你来的？”“我说过，不见他，就一定不会再见他。”“小静，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走。”
    赵小静没有放手，叹了口气，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我真搞不懂你，顾老师，明明对弟弟担心得要死，非要端着面子，你是不是真的想让小凌成为无家可归的网瘾少年？”
    我醉醺醺地盯着地面上的某一个点，没有回答。
    家？
    我们有家吗？
    我以为永远不变的情感，我视若珍宝的家，统统在那个夜晚被疯狂撕碎！连同一切美好的记忆。担心？呵呵，我怎么可能担心？
    赵小静晃晃我的手臂，说道：“顾老师，答应我一个要求，去见小凌一面，他马上就要上飞机了。”
    我想了下，鼓鼓掌，说道：“太好了，恶心人的家伙终于离开了，让他永远不要回来，我不想见他。”
    赵小静掰过我的肩膀，指着桌子上用豆芽菜拼成的“顾明凌”三个字，看着我的眼睛说：“如果你不想见他，为什么要喝醉了写他的名字？”
    赵小静晃晃我的肩膀：“顾老师！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的心！就算小凌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还是担心他不是吗？为什么不愿意看清彼此的心意呢？”
    我沉默着，认真思索着今天的天气，晴？下雨？阴天？反正不管是什么天气，我和顾明凌都回不去了，既无法做兄弟，也无法做家人。
    “小静，谢谢你为他说话，但我和他，从此以后，就是陌生人。”我推掉她放在我肩膀的手。
    赵小静见劝说无果，直接拉了我的胳膊往外面走，我脑子一片混沌，不知为何，浑身无力，于是被赵小静大力地塞进车里，然后车子一骑绝尘，往郊外驶去。
    车子里很温暖，我沉沉睡去。
    身边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顿时，我的酒意散了大半。
    赵小静说：“顾老师，小凌就在机场外面，见见他吧。”
    我摇头，可能是因为醉酒的关系，我变得异常诚实，看着前面座椅，我低声说道：“不敢。”
    赵小静问道：“为什么不敢？”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觉得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不敢”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于是只好一直摇头。
    为什么不敢呢？我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怕自己心软？
    也可能是不敢面对那双饱含一切灰暗情绪的眼睛？
    亦或是，不敢面对我和顾明凌之间的感情。
    其实一些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可是，懦弱如我，压根儿不愿意揭开事实的帷幔，我害怕，害怕那些饱满炽烈的东西。
    第135章：疲惫
    我摇摇头，垂下眼睛，呆呆地坐着。
    赵小静见我一副失了神的样子，也不好硬拉我起来，她的手机好像响了，她万分不满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一边，开始接电话。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一无所有，孑然一身，失去亲情和羁绊的我，要如何面对纷纷扰扰和俗世中的人之必经？

 教弟无方_101

    跟自己爱的人结婚……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谁爱我？我又爱谁？
    我还没想清楚，赵小静就回来了，她对我说：“小凌走了。他让我告诉你，他不会再闯入你的生活了，希望顾老师你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我点点头，说了声：“嗯。”
    回去的路上，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我心如死水一般平静，胃隐隐作痛，我疲惫地闭上双眼。
    赵小静很暴躁，一路开着蓝牙耳机骂赵铮，因为说的是四川话，我听得不太懂。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车子停在我家门口。
    “顾老师。”赵小静叫道。
    “嗯。”
    赵小静沉声说：“你一定会后悔。”
    我想了想，觉得无话可说，于是轻轻地说了句：“嗯。”
    后悔就后悔吧。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所谓未来心不可得，未来的烦恼，就留给未来的自己把。
    放自己一条生路，让彼此都好过一点。
    我打开车门，看到枫浅师兄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风刮起他的风衣下摆，整个人有一种英伦的绅士和贵气。
    我捂着胃，一步一步地向傍晚中亮光和师兄走去。
    那是我家门前灯的光，曾经，我觉得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但是，现在，我看着那不算明亮的灯光，心里涌起的，是一种物是人非的孤独。
    “明一，你怎么了？”枫浅师兄上前扶我。
    胃部一阵痉挛，我紧紧皱眉，眼前一黑，我倒在了枫浅师兄身上……
    再次醒来，是在家里的卧室。
    我：？
    怎么不在医院？
    我试图坐起，枫浅师兄优雅地端着一碗米粥进来了，看到我，他说：“明一，刚才让我h市的一个医生朋友来看了看，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胃受了点刺激，把这碗大米粥喝了，暖一暖。”
    我点点头，接过。
    “师兄你在h市还有朋友？”我问道。
    枫浅师兄说：“嗯，是我爸以前的学生。”
    我喝了口粥，又香又滑，胃里顿时一阵暖意，我弯了唇角，说道：“师兄真是贵人遍天下。”
    枫浅师兄说：“别用那种看‘交际花’的眼神看我，我，良家妇男。”
    我笑了：“师兄良不良家我不知道，不过妇男倒是真的。”我举了下碗，说道：“粥很好喝。”
    枫浅师兄慵懒闲适地整理了下手腕上的表，慢悠悠地说：“一百零八块一碗，当然好喝。我在五星级酒店叫的。恭喜你，马屁拍在石头上了。”
    我：“……”颤巍巍地喝了口粥，心想资本主义腐化人心呀真呀真奢侈。
    “那师兄吃饭了吗？”我没话找话，嘴角挂着朴实的憨笑。
    第136章：互黑
    枫浅师兄看我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吃了。”
    我又问：“吃的什么？”
    枫浅师兄回答：“珍馐美馔。”
    我看着师兄那一副宛如慈禧太后回答太医的样子，心中有些羡慕，枫浅师兄永远都是自信孤傲的，纵然平时努力维持着谦和的外表，但我深知他的挑剔和怪脾气，比如，不吃香菜，但香菜叶子吃一些，不爱吃糖，但桂花糕却总能吃个两三块。
    那次，我们实验室聚餐，枫浅师兄全程没有动筷子，只喝了点枸杞小米南瓜粥，我问他：“你怎么不吃呢，师兄？”，他说那些菜做得太粗糙，不想劳烦自己的胃。

 教弟无方_102

    郝秦师兄听见了，端着装可乐的杯子，跟大佬一样说道：“陈枫浅你装什么清高？那次我们去乡下调研，炖了锅猪肉粉条，你比谁都吃得欢。我看你呀，就是纯粹饿得轻。日常作妖，明一，你别理他。”
    想起往事，我的脸上不禁浮起笑意。两位师兄的日常斗法，极大地开阔了我的眼界，我这才知道，原来关系亲近的代名词就是互黑和互怼。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缥缈呆滞，枫浅师兄见了，问道：“傻笑什么呢？”
    我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哈哈，就是有点想郝秦师兄。”
    枫浅师兄不屑一顾地说：“想那个胖子干什么？有这个功夫，不如跟我说说你下午去哪里了。”
    想到下午的事情，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枫浅师兄注意到了，试探道：“去见小凌了？”
    我摇头：“没有。”“我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不会再见他。”
    枫浅师兄说道：“嗯。”
    “明一。”枫浅师兄叫我的名字：“你这些年的心都操在小凌身上，现在，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我微微扭头，看着窗帘上的花纹，心中迷茫。
    为自己考虑。
    什么叫为自己考虑？
    如果我为自己考虑，那么就不会放弃出国深造的名额回来当一个普通的高中教师。
    如果为自己考虑，我也不会和大舅一家闹得那么不愉快。要知道，大舅一家是我唯一的亲人。
    枫浅师兄看我沉默着不说话，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眼时间，说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我，我在外面。”
    我点点头，说道：“好的。”忽然想起明天周一，学校那边肯定堆了一大堆事，于是我对枫浅师兄说：“师兄，明天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去学校上课去。”
    枫浅师兄说：“好，那我明天睡醒了去接你下班。”
    我说：“好。”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吃饱了的关系，这一觉我睡得格外沉，梦里又是许多纷纷扰扰的片段，我梦到天上下起了大雪，我在旷野里堆雪人，雪下得好大好大，每当我堆起一个雪球，纷纷扬扬的大雪立刻把它淹没，就这样，我堆了一夜的雪球。早上起来，我胳膊又涨又困，原来是睡觉的时候压着了。
    第137章：机密
    我活动了下手臂，穿着拖鞋，起身下床。
    枫浅师兄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师兄好看的睡颜，我有些愧疚，怎么能让师兄一直睡沙发呢？
    可是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又觉得怪怪的。
    我考虑着要不要给师兄在酒店订个房间，让他可以好好地休息。
    想到师兄千里迢迢来看我，我却不能陪他游玩，想到这里，我更愧疚了。
    我拿了个毯子给他盖上，正准备转身去洗漱，师兄却翻了个身又把毯子又弄掉了，我只好弯了腰重新把毯子捡起来，起身的瞬间，师兄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了一条微信信息：枫浅，等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呢？
    我感觉有些奇怪，枫浅师兄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她？
    想到枫浅师兄上次喝醉对我做的举动，我忽然灵光乍破，心头一片豁朗，难道枫浅师兄是……
    我看向枫浅师兄，鼻如峰峦，眉如远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这样的人，的确看不上俗世一般的恋情。
    所以，枫浅师兄是……同性恋？
    我木木地站着，好像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机密。
    我垂下眼睛，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枫浅师兄一定爱得很辛苦，等了那个人那么多年，却不敢让他知道。
    这种深入骨髓的暗恋最为煎熬，就像下雨天你在屋外站着，浑身湿透，沉默而狼狈，但是却不敢敲门，怕惊扰，更怕拒绝。
    我心情复杂地洗漱完，然后拿出冰箱里剩下的包子，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用塑料袋装着放进双肩包里，放到一半，忽然想起，顾明凌已经不再h市了……我再不用担心他有没有吃早餐。
    于是拿了两个包子出来，放到盘子里，给枫浅师兄留了张“师兄，记得吃早饭”的便笺。做完这一切，我骑上自行车，迎着初冬的寒风向学校赶去。
    门卫大爷看到我，心情很好地跟我打招呼：“小顾老师来了啊，好多天没见你了，身子骨好些了吗？”
    我笑着说：“好多了，谢谢大爷关心。”

 教弟无方_103

    门卫大爷又说：“又给弟弟带了东西吧？要我说，你们兄弟两个的感情可真好。”
    我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跟门卫大爷随便寒暄了两句，就推着车子进了校园。
    停好车子，我从旁边小花园里穿了过去，经过顾明凌所在的教学楼，我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好像那些兄友弟恭的日子都没发生过。
    我到办公楼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顾明凌办了休学。
    他的学籍依旧保留在本校，这样，如果他想重新回来读高中也还有办法。
    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然后我回到办公室，同事们见到我，都关心地问我这些天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我笑着回答：“挺好的，挺好的，谢谢大家的关心，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第138章：感动
    我请假的这十天，四班的刘老师没少替我上课，坐到位置上，我拿出一盒上好的雨前毛尖，悄悄递给刘老师。
    刘老师推辞了两下就乐呵呵地收下了。
    “小凌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休学了？”刘老师拿着茶叶盒问道。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刘老师继续说：“是不是跟打游戏有关？”
    我连忙点头：“是的，我同意他去打职业电竞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了。让人仍然觉得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亲兄弟。
    小凌没有被我赶走，而是被我送去追寻他的梦想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竟生起一种久违的欣慰。原来，谎言说久了，就会生出一种真实感，仿佛一块温柔的滤镜，让人不用直面现实的残忍。
    上午最后两节是我的课，我拿着教案向教室走去，刚走进教室，班里的全体学生就齐齐站起，在班长李新明的带领下，齐声说：“顾老师，我们可想死你了！”
    我立刻破功。这群熊孩子，当自己是冯巩呢！
    李新明拿出一束康乃馨，还有一盒榛子巧克力，走到我身边，对我说：“老师，我和飞逸、雪琪他们去医院看过您，但是您弟弟顾明凌不让我们进去。”
    我接过李新明手里的花和巧克力，对他说：“嗯，那几天身体是不太舒服，不想让你们看到我那个样子。”
    李新明担心地问：“那老师现在好些了吗？”
    我笑，拍拍自己胸脯说道：“当然都好了。小毛病，很多年了。”
    周飞逸在位置上大声地说：“顾老师，您看咱班板报。”
    我这才注意到后面的黑板上，用粉笔画了我的肖像，周围写满了对我的祝福：
    “顾老师，您快回来啊。”
    “顾老师，好想您。”
    “顾老师，我们班本周的纪律得了第一。如果您回来，一定会很高兴。”
    ……
    一字字，一句句，每个人的语气都显得那么真挚可爱。顿时，我的眼眶湿润了。我背过身子擦擦眼睛，然后红着鼻子说：“把班主任弄哭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周飞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香槟，“砰”地一声打开，顿时，香槟四溅，溢出的香槟顺着瓶身流到地上，周飞逸说道：“庆祝顾老师出院！”
    全班沸腾……
    结果，我们班被全体记过，并扣了纪律分，我被叫到政教处，任主任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说：“怎么能让自己的学生喝酒呢？”“小顾老师，我知道你年轻，和学生们的关系处得很好，可是也不能这样放肆！”
    我点头如捣蒜，回答道：“是是是，任主任，都是我没有纪律意识，被同学们的热情冲昏了头。下次不会了。”
    任主任手背在后面，在我面前走了两圈，然后说道：“马上都期末了，最近上面要下来检查，你们班的那几个体育生都收敛点，如果再像这样乱来，别怪学校给他们记大过，到时候毕业证拿不到，出去打工都没资格。”
    第139章：潇洒
    被任主任训了足足一个小时，出了政教处的门，已经放学了。

 教弟无方_104

    我看看冬日晴好的天空，有一种空洞的满足和心安，纵然失去了十年的习惯和依赖，生活的轨道还是要继续。
    吃饭的时候，偶遇到赵铮，没有了顾明凌，赵铮看起来孤孤单单。
    我问道：“赵铮，你姐姐还好吗？”
    赵铮看我一眼，说道：“顾老师，你怎么连阿凌最后一面也不见？他在机场等了你三个小时，飞机都起飞了，他还在等。”
    我故作平静地端起装着紫菜蛋花汤的碗，吹开漂浮着的葱花，食之无味地喝了一口。
    赵铮看我连一点懊悔的情绪都没有，失望地摇摇头，说道：“顾老师，我原以为你很好说话，别人稍微劝劝，你都原谅阿凌了，可现在我才明白，你是真的绝情，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不要。”
    我面无表情地吃饭，没有接话的意思，事实上，我现在很拒绝思考和顾明凌的任何，我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赵铮看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叹口气说道：“顾老师，阿凌真的很想见你，他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拜托我姐姐去找你，你不知道他当时看起来有多……怎么说，孤单无助，像被人骗了所有东西一样，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
    我低了头，可以想象顾明凌难过的表情，努力克制着心中的难受和心疼，我咬了口梨子，甜甜的梨汁顺着手指缓缓流下，我拿了纸巾擦手，耐心地把手擦干净，我抬起眼睛看赵铮，云淡风轻地说：“赵铮，很多事不是想原谅就可以原谅的，我跨不过去那道坎，如果顾明凌让你带什么话，你只管说就好。”
    赵铮说：“顾老师，阿凌没有让我带话，事实上，自从他去了s市，我们都和他失去联系了。”
    我一脸平静：“嗯。”
    断了联系也好，断了所有念想，就不会重蹈覆辙了。
    赵铮疑惑地看着我：“顾老师，你就不担心？”
    我问道：“担心什么？”
    赵铮：“他在俱乐部被针对和孤立，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会逢迎和沟通，你就不怕他在团队里被压制，然后永远没机会出头？”
    我吃完最后一口梨子，和颜悦色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铮：“……”
    “赵铮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我故作潇洒地起身，端着餐盘向回收处走去，留下赵铮一个人在餐位上。
    出了餐厅，我向办公室走去，一片梧桐叶子落下，打在我的肩上，我弯腰捡起，一叶落而知秋，秋天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过完了，漫长的冬季像一个冷宫里的妃子，萧条而清瘦，让人忍不住感到肃穆和压抑。
    下午我没有课，就帮刘老师改了几本作业，刘老师递给我一个烤红薯，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让人的心情不知不觉愉悦起来。
    刘老师对我说：“顾老师，听说了吗？市级优秀教师就要开始评选了。”
    我拿着烤红薯，摇摇头，说道：“没有。”
    第140章：评优
    刘老师说：“我们高一数学组有一个名额，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我笑着摇摇头，反正肯定不会是我，梁坤一直明里暗里地给我使绊子，每次我都险险躲过，评优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轮到我头上的。
    按照学校往年的惯例，评上市级优秀教师，每人奖励五千元，为了争夺荣誉和奖金，几乎每个年级的老师在这个时候都会上演一出“宫心计”。
    刘老师和校领导的关系处得都不错，有很大希望参加评选，想到这里，我说道：“刘老师，您放心，听课反馈的时候，我一定给您高分。”
    刘老师见状，感激地冲我拱了下手，又给我拿了一个红薯。
    看着桌子上的红薯，我无奈地笑了。
    刘老师出身农村，当年师范毕业，赶上最后一批就业分配，然后随着飞涨的物价和几乎静止的工资，上有老下有小的他，明显感觉到了职业压力。五千块，富人们的一顿饭钱，也许是他孩子一学期的学费或者母亲一个月的治疗费用。
    生存，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当初是多么目高于顶，社会这个大熔炉，分分钟教你重新做人。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谁不是挣扎地活着？所以，情绪和苦衷放一边，好好活着才是王道。
    晚上，我和枫浅师兄吃着烤红薯和巧克力，聊着各自今天的见闻。
    枫浅师兄听我说完学校“宫心计”的事，说道：“不同职业可以聊天，但不同阶层之间，是没有话题的。世界上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务虚，向上走，拼的是关系和人脉，也就是你们说的情商，一条是务实，做一些具体的工作，推动社会发展的都是这类人，但往往最穷的，也是这类人。”
    我想了想，说：“但人和人终归是平等的不是吗？”
    枫浅师兄剥开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等巧克力融化了，说道：“精神层面上来讲是，但社会层面上，不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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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浅师兄闲闲说道：“明一，我不希望你成为那种为生计奔波的人，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我低下头，认真地吃烤红薯。
    我知道枫浅师兄是想我赶快回a市，协助他做研究，但是我舍不得班里那些可爱的学生，没做老师之前，我不知道人和人之间还有这种牢固的牵绊，朝夕相处中培养出来的默契和感情，不是说抽身就可以抽身的。
    枫浅师兄见状，没有再坚持，这就是我喜欢和枫浅师兄待在一起的原因，永远进退得宜，不会强人所难。
    吃完这些简陋的饭后甜点，枫浅师兄起身说：“我想活动活动身体，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问道：“师兄想去哪里呢？”
    枫浅师兄认真地看着我：“你心里。”
    我：“……”
    见我一脸懵，枫浅师兄绷不住笑了出来，他揉揉我的头发，笑着说道：“土味情话，没听过？”
    我摇摇头：“没听过。”
    枫浅师兄耐心地说：“明一师弟，偶尔也要关注一下网络流行语嘛。”
    第141章：果啤
    我：“呵呵，呵呵呵呵。”
    原来师兄是跟我开玩笑，我以为他真的要去我心里。
    枫浅师兄：“去你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吧，我想看看你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
    我欣然应允，但是到了第一个地方我就后悔了。
    街心公园。
    顾明凌从初中就开始打篮球的地方。
    看着夜幕下的篮球场，我感到一阵挠心的不安，于是拉着枫浅师兄往出口走，边走边说：“师兄，我想起来了，这个公园最近翻修了一下，跟我小时候完全不一样，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枫浅师兄说：“为什么去别的地方？这个公园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啊。那儿有个篮球场，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拗不过枫浅师兄，我跟上师兄的步伐，在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师兄买了两瓶啤酒，打开一瓶递给我。
    “温的。”他说。
    我接过，尝了一口，发现是果啤，甜甜的，很对我胃口。
    枫浅师兄说：“以前常来吧？”
    我点头。
    枫浅师兄：“和小凌？”
    我慌慌张张地喝了口啤酒，却一不小心呛到，把自己咳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枫浅师兄一边帮我拍背，一边感叹：“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己呛到？”
    我说：“咳咳……师兄……对不起……”
    枫浅师兄眉毛一挑，说道：“对不起我什么啊？”
    我说：“让你担心了。”
    枫浅师兄说：“你对不起的，是那个光芒万丈的自己。”
    我：“？”光芒万丈？什么时候我也能用上这样高大上的形容词？
    枫浅师兄：“明一，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眼里盛着什么吗？”
    我摇摇头。
    枫浅师兄说：“是可以劈开一切阻碍的锐气和那种仿佛置身在阳光下的温和与自信。”“虽然你嘴上说着离开a大不后悔，但我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明一，你为小凌失去的太多了。”
    我手里握着啤酒罐，五指微微用力，罐身发出轻微的变形的声音。我垂着头，心情别样复杂。
    曾几何时，照顾小凌是我生活的全部重心，为了能回到他身边陪他高考，我放弃了出国深造，成为世界一流学者的梦想也慢慢离我越来越远，渐渐地，我以为生活就是这样，自己就是这样，平平凡凡，毫无波澜地度过余生，就是我能预见的结局。

 教弟无方_106

    师兄说的对，我放弃的太多了，碌碌无为，还一直安慰自己平凡可贵。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枫浅师兄见我垂着头心情不佳，他换了种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明一，木已成舟，你再待在这里实在没什么意思，跟我回a市吧，我保证你可以学有所用，你不是一直想研究蛛网模型吗？我可以引荐国际上的权威教授给你认识。”
    我有些犹豫，蛛网模型一直是我想研究的方向，在学术上有所贡献也是我的理想之一。可是，放弃现在的工作，离开高一六班那些可爱的学生，我又有些舍不得。
    我喝了口果啤，看着天上的月亮。
    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但是，人为什么要有感情呢？
    第142章：际遇
    “我考虑考虑。”我对枫浅师兄说。
    “嗯。”枫浅师兄回答。
    这一晚的月亮非常亮，像一块镶在夜幕上的和田玉，沉默地俯视着每个人的命运。
    是走，是留？
    我喝完最后一口啤酒，顿觉一阵睡意，于是我扭头对枫浅师兄说：“师兄，我困了。”
    枫浅师兄温和地看着我，开口道：“那回去吧”。
    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里，我忽然想到要给枫浅师兄订酒店的事，于是对师兄说：“师兄，我在这附近给你订了个酒店吧，这样你白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枫浅师兄说：“为什么要订酒店？家里挺舒服的。”
    我说：“那要不师兄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
    枫浅师兄说：“不用了，我后天就要回去了，老头子那边有个项目，需要一个管事的，李明他们资历太浅，外系的人又不可靠。”
    我说：“这么早就回去吗？我都没有陪师兄好好转转。”
    枫浅师兄说：“没事，以后等你回a市了，机会多的是。”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
    第二天我刚到办公室，就听说了一件大事，刘老师因为私自办辅导班，被人举报了，现在正在被教育局的相关人员约谈，估计会被处分。
    我想到刘老师那生病的母亲和上大学的女儿，感叹生活不易。
    前段时间听说国家的政策收紧，我就辞去了家教的工作，现在想来，真是运气好，没有被举报。
    我心不在焉地备课，担心刘老师的去留，过来一会儿，刘老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我想说些安慰刘老师的话，但想了想，也不知说什么。
    刘老师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自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刘老师。
    平凡的一天过去了，下班的时候，周飞逸在办公室门口等我，我看他一脸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知道这熊孩子又遇到事了。
    果然，周飞逸见到我，说道：“顾老师，你弟弟凌一大神这些天上哪儿了？游戏的公会里一堆事，他也不管管。”
    我一脸平静地说道：“顾明凌啊，他去打职业了。”
    周飞逸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说：“打职业？顾老师，你不是最讨厌你凌一大神打游戏吗？”
    “改了。”我推开他，向办公室外面走去。
    周飞逸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几步跟上来，在我身后碎碎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铁树开花猪上树，顾老师怎么会同意自己弟弟去打游戏呢？”
    我装作没听到，一脸镇静地下楼。
    周飞逸继续碎碎念：“凌一大神去打职业？听起来怎么这么梦幻呢？”
    “啊！”周飞逸突然大叫一声，把我吓了个趔趄，我无语地说：“周飞逸，你干嘛呢！”
    周飞逸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几步冲到我眼前说：“顾老师！凌一大神不会进了传销吧？现在很多传销都打着电竞的由头！给有游戏梦想的人洗脑！然后让他们去做苦力！”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周飞逸，进传销，不用做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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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说辞
    正说着，我的电话响了，我拿出一看，是枫浅师兄。
    枫浅师兄问我什么时候下班。
    我看下时间说：“已经下班了，师兄，你已经到了吗？”
    师兄回答：“嗯。”
    我：“那师兄等我下，我马上到。”
    枫浅师兄：“好。”
    挂了电话，我看到周飞逸用发现新大陆一般的表情对我说道：“顾老师，你换手机了吗？”
    我说：“嗯。”
    周飞逸说：“以前那个呢？”
    我：“丢了。”
    周飞逸说：“嗯……我以为顾老师你永远不会换手机的。”
    我没有理他，径直下楼，周飞逸在后面说：“既然凌一大神去打职业了，那……顾老师，把凌一大神新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有事找他。”
    我愣了愣，回头说道：“没有。”
    周飞逸不死心，继续缠着我：“顾老师，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怎么了？他现在什么方式都联系不到，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我努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周飞逸，你整天不好好忙自己的事找顾明凌干什么？”
    周飞逸说：“顾老师，年轻人的事情你不懂，就给我吧，好不好？”
    我一头黑线，被周飞逸死缠烂打地跟到校门口，我说：“我真的没有。他一个人去的s市。”
    周飞逸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可能？凌一大神平时最在乎的就是顾老师你了，连游戏id都起的是你们的名字。”
    我不想跟他谈论有关游戏的话题，于是对周飞逸说：“你如果真的想找顾明凌，就去找他们俱乐部的老板，我和顾明凌，已经没有关系了。”
    周飞逸：“……”
    趁着周飞逸失神的空档，我顺利脱身。
    其实，我有些后悔告诉周飞逸这个消息，因为我担心他会有什么奇怪的揣测。
    晚上和枫浅师兄去学校附近的私房菜馆吃晚饭的时候，我告诉了他我的担忧，枫浅师兄说道：“那个叫周飞逸的学生，平时跟小凌的关系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大概还不错吧，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枫浅师兄说：“判断一下他的猜想呗。”
    我：“哦……”
    枫浅师兄说：“放心吧，他应该猜不到你和小凌之间发生了什么，只会觉得是因为打游戏而起的冲突。”“明天就就照这个说辞应付他。”
    我点点头，觉得师兄说得有道理。
    吃过饭后，枫浅师兄提议去听黄梅戏，我对戏曲没什么兴趣，见枫浅师兄一副欣然向往的样子，于是陪着去了文艺剧场。
    今晚的剧目是《桃花扇》，我装作自己很喜欢的样子，瞥了眼师兄，他闭着眼睛听得格外认真，一只手还在椅子上打着拍子。
    “今夜晚到此间真如梦境，又是惊又是喜五内不宁。可叹我避难人飘泊无定，只有这一寸心报答娉婷。”
    “我这里捧金杯略表诚敬，你本是青云客久负才名。到将来为国家担当重任，这杯酒恭祝你万里鹏程。”
    ……
    唱腔咿呀，不一会儿，我就昏昏欲睡了。
    第144章：排斥
    睡醒之后，演员正在谢幕，我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耳边传来枫浅师兄的声音：“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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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动了下身子，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的是枫浅师兄的大衣。
    枫浅师兄笑着问道：“睡得好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对枫浅师兄说：“不好意思，师兄，我又睡着了。”
    枫浅师兄说：“没关系，反正唱得也不怎么样。”
    我把身上的外套还给师兄，枫浅师兄接过，然后起身，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
    我：“……”连忙挣脱。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我对同性之间的日常接触都很排斥。
    枫浅师兄伸着的手僵在半空，他有些意外，不过没有说什么让我难堪的话。
    我垂着头，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让枫浅师兄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
    枫浅师兄把外套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看着我，认真地说：“明一，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
    知道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了什么？
    枫浅师兄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性取向。”
    我：“！”
    连忙摆手：“不不不不，师兄，我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话一出口，我：“……”
    枫浅师兄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正常，他嘴角噙着笑，但看上去非常冷淡：“喜欢男人？明一，你是这么定义我的？”
    我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枫浅师兄看我一眼，说道：“走吧。”
    冷月如霜。
    我和枫浅师兄站在路边打车，我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缺根弦，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越着急，越说错。
    我习惯性地向前迈去，突然，师兄把我的腰搂住，我被带得一个趔趄，下一秒，一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地从擦着我的身子开过！
    枫浅师兄扶着我站稳，看着我，浅褐色的眸子一改往日的温和有礼，变得吃人般的愤怒，他喘着气，冲我大喝：“顾明一！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说：“师兄，对不起，我……”
    枫浅师兄继续吼我：“对不起，对不起！从来只会说对不起！顾明一！我喜欢你！能不能长点心！把自己照顾好！”
    我：“……”
    “哈……啥？”我有些不可置信，师兄他……他怎么能喜欢我呢？
    枫浅师兄也有几秒的震惊，随即，有些无措地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看着我，好像破釜沉舟般地说：“是，顾明一，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枫浅师兄：“我不是喜欢男人，我是喜欢你。”
    枫浅师兄：“所以你满意了？”
    枫浅师兄松开我的肩膀，浅褐色的眸子有些类似虚脱的绝望。
    我愣在原地。
    枫浅师兄喜欢的人，是我，那个被喜欢了好久的人……是我。
    我一步步地后退，然后撞到了一棵柳树，柳树的叶子还没有落干净，几片细长的柳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第145章：后悔
    枫浅师兄有些落寞地站着，长身玉立的身影，仿佛冰雕玉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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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犹豫，仿佛在掂量话里的重量。
    “明一，你不用有负担，到我这个年纪，知道怎么做才最符合长远需要的，你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我摇摇头，说道：“师兄，你不能喜欢我。”
    师兄慢慢走过来，抱住了六神无主的我：“明一，不要害怕，我会安排好一切。”
    我怔怔地站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年轻的脸。
    那个狂乱而痛苦的夜晚，顾明凌在我耳边压抑的呢喃——“哥，我爱你。”
    顾明凌……
    一想到这个名字，心脏的位置就是一阵久违的刺痛……
    那样简单炽热的感情，我尚且承受不住，又怎能让师兄的一腔深情错付。
    我猛地推开那个温柔的怀抱，顿时一阵冷风钻进了我的脖子，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鼻子也冻得发红，我颤着嗓子说：“师兄，我不是同性恋，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如果你不想让我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就别逼我。”
    师兄直直地站着，看着我，平静地说：“好。”
    我说：“今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我最敬爱的师兄。”
    停顿了几秒，师兄继续回答：“好。”
    我低下头看了眼鞋子，然后鼓起勇气说：“那么今晚我们分开住，彼此都冷静一下。”
    枫浅师兄还是平平淡淡地看着我，说了句：“好。”
    这个时候，刚好一辆出租车驶来，我挥手，强撑着一种叫所谓“尊严”的东西，上了车。
    “小伙子，去哪里啊？”沿着主路开了一段，司机师傅问道。
    我双目无神地说：“政一路花园路口。”
    司机师傅看我一眼，大概觉得我神志不太正常，他做了个唏嘘的表情，没有再说话。
    我失神落魄地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街道，忽然觉得一切的一切，像是命运自导自演的默剧，观众只有我，没有人能替我承担这种命运的“馈赠”。
    孤独与烦闷将我包围。
    我疲惫地闭上眼。
    顾明凌红着眼睛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中，我试图摆脱，但顾明凌的身影就像刻在了我的记忆里一般，轻轻松松撕碎所有回忆的牢笼，对着我的心长驱直入。
    他现在过得如何？
    会不会，午夜梦回，还会想起我说的话？
    其实，作为施与的一方，他也很无辜不是吗？
    莫名其妙地爱上自己的哥哥，却被自己的哥哥伤害得体无完肤。
    我睁开眼睛，望着车窗外的街灯，心中涌起漩涡般的负罪感。
    既然我可以和枫浅师兄好言好语地交流，为什么对顾明凌却那样睚眦必报？只因为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就要拿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和他针锋相对？
    不。
    不应该是这样。
    一阵熟悉的失落……就像心被拿走了一块……
    怎么办？
    我看着外面落叶的梧桐树：果然，我开始后悔了……
    可是，后悔又如何？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第146章：懊恼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我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心中所想，除了担忧牵挂，还有以前的点点滴滴。

 教弟无方_110

    顾明凌……他还好吗？
    会不会自己买衣服？
    如果知道了枫浅师兄向我表白，他会不会很失落？
    那他失落了，会不会又去买醉？
    我拿出手机，解锁，合上，解锁，又合上……鬼使神差地，我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接通了！
    顾明凌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一深一浅地传来，我：“！”
    心跳快到接近危险的程度。
    我深深地吸气，匆忙挂掉电话，我懊恼地把头埋在被子里！
    为什么要打电话！
    明明说过再也不要联系！
    明明赶他走，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我躺在床上，希望顾明凌只把我当做一个陌生人。
    过了一会儿，我拿起手机，看着黑黑的屏幕，我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顾明凌，没有打来。
    他听出了我的呼吸声，却没有打来，这是不是说明，我应该退出他的生活，自此，互不打扰，两不相欠。
    我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茫然。
    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清晨六点钟的时候，我收到一条信息，是枫浅师兄的。
    “已上飞机，勿念。”
    我闭了眼，把手机放到一边。
    强打起精神到学校，我听说班长妈妈病危了。
    中午的时候，我和周飞逸，陆雪琪一起去医院看望。
    病床上是一个干枯瘦弱的女人，肝癌已经把她折磨得形销骨立，李新明坐在一旁，握着自己母亲的手。
    他的母亲已经虚弱得只会说一些单音节的字。
    李新明克制住自己悲痛的心情，把耳朵靠近母亲。
    我和周飞逸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都勾起了亲人离去的回忆，我擦擦眼睛，周飞逸的眼眶也肿得像个桃子，陆雪琪更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躲到了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
    最终，班长的妈妈没有熬过这个冬天，葬礼举行得很简单，我们班的学生都到了，瑟瑟寒风中，一束一束的白菊放在冰冷的墓碑旁，天地茫茫，世间除了生死，还有什么是值得去悲恸伤心的呢？
    班长李新明在母亲去世后，就没有再来上学了。他给我留了一封信。
    “顾老师，谢谢您对我的帮助，但是我不能再留在您身边了，我要带着妹妹开始新的生活，我已经十七岁了，要承担起一个兄长的责任，把妹妹抚养成人。”
    “顾老师，您不要担心，即使没有学历，我也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像您说的，要像竹子一样，把挫折和不幸都化作成长向上的节。”
    “我想让妹妹一直念书，成为像顾老师一样的人，女孩子，应该更需要学历。所以，为了妹妹，我也会努力学本领的。此致，敬礼。您永远的学生，李新明。”
    合上信纸，我的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哀伤，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是，如果生活本可以无忧无虑，那么谁想过早地面对命运的残忍风暴？
    第147章：元旦
    李新明最终没有没有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他一路兜兜转转，做过很多职业，吃过很多苦，最后成为了一名木材商。
    很多年后，李新明带着妻子还孩子来看我，我看着早已褪去青涩的班长，问道：“新明，后悔吗？”
    李新明笑着摇摇头，明朗的笑容一如往昔：“我没有做到的，妹妹替我做到了，只要大家都健健康康地在一起，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我拿起茶壶，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嘴角露出了然的笑意，是啊，没有什么比大家在一起更重要的事了。
    世界上没有不能辜负的事，有的，只是不能辜负的人，很多人不是很能明白这个道理。

 教弟无方_111

    年轻时，总以为只有意气风发才算对得起此生。燃尽彼此才算真的爱过。
    其实，平淡而平凡地活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李新明也好，顾明凌也好。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时候多么幸福。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会在我二十七岁的时候，抓住唾手可得幸福，和那个人自那时起就好好厮守。
    岁月无声，可日子有痕，每一天都真实地存在。
    在我当老师的第一个元旦晚会上，周飞逸唱了一出京剧，是《捉放曹》里的唱段。
    “听他言吓得我心惊胆怕，背转身自埋怨我自己作差，我先前只望他宽宏量大，却原来贼是个无义的冤家，马行在夹道内我难以回马，这才是花随水水不能恋花，这时候我只得暂且忍耐在心下，既同行共大事必须要劝解与他。”
    周飞逸特意画了彩妆，一板一眼，跟专业演员无异，自然赢得了满堂掌声。
    谢幕的时候，周飞逸向陆雪琪使了个眼色，然后身为主持人的陆雪琪立刻笑意盈盈地走上台，说道：“大家想不想听顾老师唱歌呢？”
    台下的学生立刻十分配合地说道：“来一个！顾老师！来一个！”
    我笑着摇摇头，也不推辞，拿了话筒上台。
    “想听什么？中文歌？日语歌？英文歌？韩语歌？”我大大方方地问道。
    “哇——”台下又是一阵喧哗。
    “每个都来！”周飞逸顶着一个大花脸大声说。
    我无奈地看着他，笑道：“那我唱一首王菲的《但愿人长久》吧。”
    一阵热烈的掌声，我清了清嗓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结束，同学们仍然不满足，以周飞逸为首的305宿舍一边捶桌子一边说：“日语歌！日语歌！老师！我们要听《樱花樱花想见你》！”
    我斯斯文文地跟他们耍赖：“我唱一首，你们也得唱一首，不然不公平。”
    话音刚落，齐琳娜就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说：“老师，我陪你唱。”
    第148章：直播
    齐琳娜唱了首《小幸运》，唱到副歌的部分，几乎全班的同学都挥着右手，对着我唱：“与你相遇，好幸运~”“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我听得眼睛热热的，这群孩子虽然平时很熊，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
    晚会持续了整整一个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大家向我告别。
    “顾老师，明年见！”“明年见！顾老师！”
    我也笑着说道：“明年见。”
    走出校门，我推着车子，心中是满满的回忆喜乐，我抬起头，看着夜幕上零碎的星光，顾明凌……此时在做什么呢？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看顾明凌的直播。
    自从一个月前，无意中从周飞逸口中得知顾明凌成为了wre的首发队员之后，我就开始关注xyry的游戏，逛了会儿贴吧，我才知道，原来每个签约的职业电竞选手，每个月都有直播任务。
    我像一个躲在暗处的偷窥者，通过一次次的游戏直播，看顾明凌一路披荆斩棘，然后一步步坐到首发位置。
    他刚签约的时候，连替补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训练生。短短半个月，他用逆天的比赛数据，让公司高层注意到了他，然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代替wre打野出征季中杯的一场比较重要的比赛，slay全场，惊艳亮相。自此，奠定了在首发阵容心中的位置。
    如今，粉丝们都叫他“凌一大神”。
    看着直播间的十几万的观看人数，我才发觉自己也许才是束缚他飞翔的最大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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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鸟，羽毛生来就带着光芒。
    今天是元旦，顾明凌直播开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打游戏，而是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然后我安静地看他打游戏，偶尔他会做一些简单的解说，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还在我身旁。
    直播间很热闹，弹幕里各种俏皮话，看到粉丝们大把大把地给他刷礼物，我意识到，我和他的距离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一个像天上星，一个如浮萍。
    顾明凌的直播时间很不规律，有时候能赶上，有时候等了几天也不见他上线。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分外想念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不知道，远在异乡的他，偶尔是否也会想起那些曾经的美好与快乐？
    直播结束，我关上电脑，一如既往地感到空虚和失落。
    三天假期很快过去，元旦过后，就要备战期末考了，每天都充实而忙碌，周飞逸自从当了班长之后，严于律己，成绩上升很快。
    期末考试结束后，周飞逸的父亲提议要请我和任课老师们吃饭，我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宴席上，周飞逸的父亲讲了几件周飞逸小时候的事，把我和众老师逗得前仰后合。
    到尾声的时候，周飞逸的父亲递给我一张yxry比赛的票，说道：“顾老师，我听飞逸讲，您弟弟在wre俱乐部打比赛，这是我托朋友弄来的现场票，您如果不忙的话，可以去看看。”
    第149章：打扰
    接过门票，我看着门票上大写的“wre”三个字，思绪飘向了很远的以前……
    那是一五年的夏季，刚读初中的顾明凌参加了市里的yxry比赛，那是我唯一看过他的现场比赛。
    顾明凌，一直都很希望我能去支持他……
    回到家后，我鬼使神差地买好了去s市的机票。
    一周之后，我出现在了wre和fgx比赛的现场，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我还是看到了戴着耳机专心比赛的顾明凌。
    他瘦了一些，身上穿着wre的队服，整个人显得沉稳而镇定。
    第一局，wre旗开得胜，顾明凌摘下耳机，回休息室休息，起身的瞬间，我看到他扭头向我这边的方向望了望。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惹得头排的粉丝们连连尖叫，我迅速低下头，因为我戴了帽子和口罩的关系，所以才没那么慌张。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不敢面对顾明凌。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永远不知道我在这里。
    大概等了十几秒，确定顾明凌已经离开了比赛的位置，我慢慢抬起头，好险，没有被发现。
    “顾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慢慢扭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战队经理于小飞。
    “可以请您到隔壁休息室坐坐吗？”于小飞满怀诚意地说。
    休息室？
    顾明凌在那里，我怎么可能敢去！
    于小飞似乎看穿了我的疑虑，他笑了一下说：“哦，您放心，是贵宾休息室，小凌不在那里。”
    我嘘了一口气，说道：“好。”
    于是我跟着于小飞经理，走了工作人员的通道，在一间装修得很低调奢华休息室里，于小飞给我泡了杯红茶，然后在我对面坐下，娓娓道来：“顾先生，相信您已经猜到我找您的目的了。”
    我：“？”
    对不起，我没有猜到。
    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我吹去漂浮在杯子上的茶叶，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抿了一小口茶。
    于小飞见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跟我打太极拳，开门见山地说：“我找您是想告诉您，小凌在wre发展得很好，明年，哦，不，今年就要代表wre出征xyry春季赛。”
    于小飞：“所以，我代表wre整个运营团队，希望您不要来打扰小凌的训练和生活，他有自己的轨道和方向。”
    我想着于小飞话里的意思，失神地盯着桌角，愣愣地问了一句无关的话：“小凌他……最近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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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小飞犹豫了一下说道：“过得挺好的，训练也很及时，就是有些挑食，吃饭和大家吃不到一块去。”
    我说：“怪不得……瘦了。”
    于小飞见我失神落魄的样子，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顾先生，公司让我交代的话我就交代到这里，您看要不我给您叫辆车？”
    我明白他这样做是不希望我的出现给顾明凌带来困扰，我看了眼于小飞，看他一副抱歉的表情，顿时觉得他这个战队经理也不容易。
    “好，我自己走，你去照顾他们吧。”我开口。
    第150章：过年
    走出电竞中心，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雪花，空气干燥寒冷，我望着飘雪的夜空，思念自心底蔓延，藤蔓一般把心脏紧紧缠绕……顾明凌，你要好好比赛呀，这样才对得起哥哥的退出。
    不是没想过去后台找他。
    想对他说：“对不起，哥哥不该那样说你。”“回来吧，哥哥做排骨给你吃。”
    可是，时间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鸿沟，谁也不能保证彼此还能像以前一样。
    过去的种种在脑海中无声咆哮，那些充满信任与欢喜的日子，像梦境一样遥远而真实。
    被时间腐蚀了初衷，所以我们失去了对方。
    我们相信缘分，却不相信宿命。
    慢慢地，我感到呼吸都变得难过，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慢慢消散，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才知道，想念一个人，连呼吸都会忘记。
    回到酒店之后，我打开手机看今天的比赛结果。wre三比二完胜fgx，顾明凌又以稳定的发挥拿了全场wvp。
    我欣慰地看着手机里沉默冷酷的少年。
    就这样吧，默默地看着他披荆斩棘，领授王冠，做一个心怀期待的普通粉丝。
    第二天是小年，我在飞机上看了日历才知道，下了飞机，我接到了赵小静的电话。
    “顾老师，来我家吃饭啊。”
    我：“啊……那个……不用了吧。”
    赵小静：“你一个人在家又不能做好吃的，来我家，我爸妈不在，只有我和赵铮。”
    我：“好吧。”
    到了赵小静家里，我才知道她让我来吃饭是什么意思，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新鲜食材，我说：“小静，家里没人做饭，直接说就好。”
    赵小静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顾老师，我和赵铮都不会做饭，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过年留守儿童吧。”
    我被赵小静的话逗笑了，说道：“好吧好吧，你和赵铮歇着去吧，我做好了叫你们。”
    赵小静立刻跟大内总管一样说了声：“嗻。”然后屁颠屁颠地去给我烧热水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默契没有提我去s的事，气氛有些沉默。
    我问道：“叔叔阿姨去哪里旅游了呢？”
    赵小静随口答道：“s市。”
    我愣了愣，然后专心吃饭。
    赵铮见我一副沉默的样子，说道：“顾老师，其实你也很担心阿凌吧？他在wre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光鲜，承受的压力也很大。”
    赵小静对赵铮使了个眼色，赵铮没有再说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把自己这些天的想法说出来，于是放下筷子说道：“赵铮，小静，我知道你们是希望我和小凌重新和好，可有些事，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小凌既然选择了走电竞这条路，我相信他一定能走好，其实现在大家这种状态也挺好的，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前是我太束缚他了。”
    赵小静看着我，说道：“顾老师，你真的舍得让小凌一个人在s市？”见我没有回答的意思，她低下头，失望地补充了句：“大过年的。”
    第151章：联系
    我看着盘子的一角，心情失落又复杂。
    赵小静提议道：“不如我们买一些年货给小凌寄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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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铮举双手赞成，我不置可否。
    赵小静碰碰我的胳膊，说道：“顾老师，待会儿一起呗，我们不知道小凌的口味。”
    我本想推辞，可是想到小凌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的，就忍不住答应了。
    吃过晚饭，赵铮开着车，我们三个去了附近的年货市场，买了一些顾明凌爱吃的零食还有罐头。
    买完之后，赵小静说：“顾老师，那个wre的地址和电话，你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wre俱乐部我亲自去过，电话，填于小飞的就行吧。
    因为这个点快递公司都下班了，所以这些零食就暂时先放到了赵小静家。
    第二天，睡梦中的我接到了大舅的电话。
    听出大舅声音那一刻，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大舅：“明一，今晚来家里吃饭，你那个姓陈的师兄给我寄了点海货。”
    我：“？”
    姓陈的师兄？
    我在脑子里把我的几个师兄过了个遍……陈？陈？陈……
    难道是枫浅师兄？
    等等，他怎么会有我大舅家的地址？
    虽然心里疑惑，但我还是答应道：“恩……好……好的，大舅，晚上见。”
    挂了电话，我直直躺下，直接把软软的枕头砸出一个坑。
    枫浅师兄怎么会有我大舅的联系方式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枫浅师兄……哎……自从上次在马路边被他告白后，我一直都很拒绝和他联系。
    可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再不联系就显得我太小气了。不就是被喜欢了吗？又不是没被人喜欢过。总不能因为一次被告白，就放着多年的兄弟情不要。这样想着，我拨通了枫浅师兄的电话。
    听到枫浅师兄声音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是一个哮喘病人接的电话。
    “师兄，你怎么了啊？”我问道。
    枫浅师兄边咳嗽边说：“重感冒。”
    我心头划过一丝担心，问道：“有人照顾你吗？叔叔阿姨呢？”
    枫浅师兄：“咳咳……回美国了……”
    我说：“郝秦师兄呢？他怎么没去你家？”
    枫浅师兄笑道：“郝胖子盼着我死快点，咳咳咳咳……”
    我：“……”
    枫浅师兄解释说：“郝秦去相亲了，那姑娘对他感觉还不赖，现在他蜜里调油，顾不上我，咳咳咳……”
    我：“好……好吧……那，师兄，要不要我去照顾你？”
    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一个感冒而已，也不用人专门去照顾吧？枫浅师兄会不会认为我唐突？
    谁知，枫浅师兄很自然地说道：“好，咳咳，我给你订机票。”
    我：“……”
    挂了电话，我懊恼地捶了下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没事找事？
    还嫌师兄对自己的感情不够深？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看来这个年，我不能在h市过了。
    晚上到大舅家吃了饭，舅妈对我还是不冷不热的，不过因为我之前的确顶撞了她，所以也不敢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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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嫂子
    “表哥，小凌哥哥真的去打游戏了吗？”小晴表妹啃着排骨问道。
    我面露尴尬，回答道：“嗯。”
    小晴表妹说：“真是的，也不跟我说一声，不知道我很担心他吗？”
    舅妈斥责道：“吃饭就吃饭，就你话多。”
    小晴表妹暗搓搓地做了个不服气的表情，然后端起碗乖乖吃饭。
    吃过饭，大舅照例问了我一些最近的情况，什么评职称有没有我的份，和同事关系相处得好不好之类，我都一一作答。
    大舅说：“你还年轻，眼光不要局限在一处，你那个师兄让你去a大的建议，也可以考虑考虑。”
    我有些惊讶枫浅师兄的执着，发生了那件事，我以为他应该不再想着让我回a大了。
    大舅继续说：“你那个师兄人品不错，毕业这么久了，还想着你，回头记得去看看他。”
    我说：“好的。”
    大舅问道：“今年过年有安排吗？”
    我回答：“准备去a市看望老师。”
    不知为何，我不想让大舅知道我去a市照顾枫浅师兄，总觉得两个大男人过年在一起守岁挺奇怪的。
    大舅说道：“好吧，出去走走也好。”
    又在大舅家坐了一会儿，我就起身告辞了，枫浅师兄给我买了第二天的机票，需要早起赶飞机。
    睡觉前，想着大舅对我的关心与包容，我的心里涌上一层感激，大概也只有亲人会永远不计前嫌地关心你吧。
    第二天下午一点左右，我乘飞机到了a市，枫浅师兄因为卧病在床，所以派了郝秦师兄来机场接我。
    在去枫浅师兄家的路上，郝秦师兄绘声绘色地跟我模仿了一下枫浅师兄是怎么威逼利诱他来接我的：“郝胖子，如果我的明一没有毫发无损地到a市，你等着我把你的感情黑历史毫无保留地告诉给苗苗。”
    我问道：“苗苗？”
    郝秦师兄不好意思地说：“哈哈，就是你未来嫂子。”
    我由衷地为郝秦师兄高兴：“这么快，师兄，你好棒。”
    郝秦师兄哈哈笑道：“没有很快，才谈了一个月，在一次学术会议上认识的。”
    我说：“有照片吗？让我看一下？”
    郝秦师兄把手机递过来，一边开车一边说：“比我小七岁，在j大做行政工作。”
    我说：“那不是正好吗？j大和a大又离得不远。”
    我看了下手机屏幕，一个很清秀的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我认真地说道，“嫂子笑起来好漂亮啊。”
    郝秦师兄乐呵呵地说：“漂亮不漂亮倒无所谓，关键是人善良，脾气好，跟我合得来。”
    我说：“嗯。”
    郝秦师兄继续说：“今年过年我们就要见父母了，估计明年五一结婚，到时候，你跟枫浅，伴郎没跑啊。”
    我笑着说道：“哈哈，一定一定，郝秦师兄的伴郎，一定要当。”
    郝秦师兄心情大好地放了首音乐——《刀剑如梦》。
    “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声，悲哀一声，谁与我生死与共。”
    我听得豪气顿生，好像那些情情爱爱，不过是脚下浮云，人生，应该有更值得追寻的地方。
    不知不觉，枫浅师兄的家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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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生气
    按响门铃，伴随着一阵忽远忽近的咳嗽，枫浅师兄捂着嘴巴地开了门。
    见到我，枫浅师兄垂下手臂，笑意款款地说：“咳咳，明一，你来了。”然后看到我身后的郝秦师兄，枫浅师兄立刻恢复成一贯的嘲讽调调：“郝胖子，怎么几天不见，又沧桑了？人家谈个小恋爱都是越谈越年轻，你这怎么反着来？”
    郝秦师兄立刻如同遭受了重击一般捂着心脏，委屈兮兮地看着我说：“看，明一，我不来看他是有理由的。”
    枫浅师兄瞥他一眼，立马开始赶客：“那个，郝胖子，我不留你吃饭了，你赶快去拜见你的岳父岳母大人吧，趁着人家姑娘没反悔，赶快把聘礼下了。”
    说完，枫浅师兄把我拉进屋里，“啪”地一声把门关注了。
    我看着沉默的大门，顿时有些心疼郝秦师兄……
    枫浅师兄把我的行李在柜子里摆好，然后对我说：“明一，外面雾霾太大，师兄身体也不太好，今天我们就在家做饭吧，想吃你做的豉椒排骨了。”
    我说：“好。”
    枫浅师兄从冰箱里拿出一兜剁好的排骨，又把围裙递给我：“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头晕，去屋里躺会儿。”
    我一边系围裙，一边对枫浅师兄说：“没事的，师兄你去歇着吧，家里的调料我知道在什么地方。”
    枫浅师兄点点头，看我一眼，然后打着哈欠去了卧室。
    吃饭的时候，枫浅师兄的小孩子脾气犯了，他苍白着一张美人脸，对着一碗清淡的冬瓜排骨汤大眼瞪小眼：“明一，说好的豉椒排骨呢？这冬瓜汤淡得没有一点味道，我不要喝。”
    我给枫浅师兄盛了一碗清汤，放到他面前，说道：“师兄，你正生着病呢，不适合吃那些口味重的东西，等你身体好了，想吃多少好吃的我都给你做。”
    枫浅师兄十分忍耐地尝了一口，然后放下勺子：“我不要喝。我要吃辣椒炒肉。”
    我说：“师兄，你咳嗽这么厉害，怎么能吃上火的东西呢？”
    枫浅师兄懒懒地说：“以毒攻毒啊。”
    最后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枫浅师兄喝了一小碗排骨汤，然后就拒绝吃饭，直到晚上我做了辣子鸡块，他才从卧室里走出来。
    可能是中午没吃饱的关系，枫浅师兄喝了两大碗百合紫米粥，辣子鸡块也吃了好多。
    “这个才好吃嘛。”枫浅师兄满足地放下筷子。
    我看着心满意足的师兄，问道：“不生气了？”
    枫浅师兄想了想，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气？”
    我说：“师兄你的脾气嘛，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就因为我中午没有做你喜欢吃的豉椒排骨，你一下午都不跟我说话，如果这样我都看不出你生气了，我岂不是太笨了？”
    大概是被我拆穿，有些不好意思，枫浅师兄说：“好吧，那么……明一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摇摇头，一个成年人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我不是很能理解。
    枫浅师兄说：“我不喜欢希望落空的感觉。”“如果一开始就做不到，那就不要给我虚假的希望。”
    第154章：看病
    我低下头，用筷子轻轻捣着碗里的鸡骨头，师兄的话一定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可是迟钝如我，又不愿意生生挑明。
    果然，枫浅师兄说道：“明一，你记得你上次给过我同样的希望，是什么时候吗？”
    我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
    枫浅师兄看着我说道：“是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你答应过我会留在a大，结果你却放弃了出国的名额。”
    我有些局促和不安地垂下眼睛，心里是慢慢的愧疚。
    枫浅师兄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赶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枫浅师兄咳了几声，然后喘着气握住了我放到他肩膀上的手。
    我：“……”
    本能地想要抽出，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太刻意了。
    上次在剧院的尴尬场面，还历历在目。
    枫浅师兄握着我的手，一边抚摸我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明一，你不讨厌我的，是吧？”
    我摇摇头，想想，不对，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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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浅师兄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呆愣愣的我：“这到底是讨厌还是不讨厌，恩？”
    我说：“师兄，我不讨厌你。但是……”
    “停，我不想听。”枫浅师兄打断我，然后扬起头，装出心情很好的样子：“你不讨厌我就好了，其他的，我心里有数。”
    他的头发一丝丝地垂在耳侧，看起来清爽又清高。
    “把碗洗了，然后去房间休息吧。书房里有很多文献，你无聊的话可以看看。”枫浅师兄松开我的手，然后起身回了卧室。
    关上门，我听到了一阵宛如火山爆发式的咳嗽，还有明显压抑的喘气声。
    我有些担心地垂下头，师兄这样可不行，得抽空让他去看医生。
    第二天，在我的好说歹说下，枫浅师兄同意去医院，郝秦师兄自然又被叫来当了司机。
    郝秦师兄一边开车一边说：“枫浅，你说我过年要去苗苗家见父母，带点什么东西好？”
    枫浅师兄一边咳嗽一边说：“你到老头子那里随便拿点什么都行，哎，郝胖子，我真担心苗苗她爸把你当结拜兄弟了，这个，到时候，让苗苗管你叫一声叔，看你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想笑。
    枫浅师兄瞟我一眼，说道：“想笑就笑吧，反正你大师兄郝秦和姑娘在一起走着，别人都以为是他是姑娘的长辈。”
    郝秦师兄一副无语的样子，说道：“长得老能怪我吗？一入理科老五岁，这话诚不欺我。”
    枫浅师兄一个白眼飞过去：“郝胖子，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那是老了五岁吗？明明是老了十五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听枫浅师兄和郝秦师兄的互怼真是太有趣了。
    不一会儿，a大一附院到了，我让郝秦师兄回去，然后一个人排队挂号，枫浅师兄戴着口罩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玩手机。
    忙了一上午，等开完药，输了液，已经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了。
    枫浅师兄看着手背上扎针留下的淤青，说：“啧啧，扎针的小护士扎了两次才扎好。”
    第155章：将就
    我说：“肯定是因为师兄你长得太帅了。”
    枫浅师兄摇摇头说：“不是，第一次扎的时候我疼得一激灵，针断了。”
    我：“……”
    见我一脸懵，枫浅师兄饶有兴味地说：“我从小怕打针，没跟你说过？”
    我摇摇头，阿姨只跟我讲了枫浅师兄小时候打架的事，没跟我说过师兄怕打针。
    枫浅师兄拿出一个空烟盒，晃了晃，扔了，然后对我说：“这就是我不想来医院的原因，多大点毛病？就要给人打针吃药，就我这？小肺炎？我在家抗两天就好了。”
    我说：“师兄你别逞能了，以后也别抽烟了，还嫌生病不够难受不是？”
    我们边聊边走，不一会儿，停车场就到了，郝秦师兄在车里等着，见到我俩，他摇下车窗，笑吟吟地说：“枫浅，今天弄断了人家护士妹妹几个针头？”
    枫浅师兄白他一眼，说：“一打。”
    郝秦师兄继续笑吟吟：“来，让我看看，你那手是不是成了人型花洒？”
    枫浅师兄边打开车门边说道：“边儿去。”
    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街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看着张灯结彩广场，我这才意识到，还有五天就是除夕了，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我和小凌在一起的，今年……哎，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枫浅师兄注意到了，他说：“明一，今年就和你垂死病中的师兄将就一下，明年这个时候，我带你去日本。”
    我说：“日本？师兄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日本？”
    郝秦师兄开口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明一你什么喜好你枫浅师兄不知道？连你睡觉磨牙他都知道。”
    我：“……”
    枫浅师兄说：“郝胖子，你专心开车，没人拿你当哑巴。”
    郝秦师兄说：“哎呀，让我说个够嘛，难得明一在，我有个帮腔的，明一啊你不知道，你枫浅师兄在读博士那会儿，天天不好好给本科生上课，宅在实验室跟你搞偶遇，知道的，以为他是提携小师弟，不知道的，以为他看上你了。”
    我：“……”
    我想起那些一起在实验室共度的岁月，几乎每次我去里面抄实验数据，都会碰到枫浅师兄，我以为都是巧合，没想到……

 教弟无方_118

    不知为何，我心里的负罪感更强烈了，我有些无所适从，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枫浅师兄，枫浅师兄倒是安之若素，似乎郝秦师兄的话说的内容和他无关。
    郝秦师兄就一直在讲我们上学时候的事，从一位师妹给枫浅师兄洗衣服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杜lei斯，到我生病枫浅师兄衣不解带地照顾，终于，枫浅师兄发话了。
    “郝胖子。”枫浅师兄跟慈禧太后一般开口。
    郝秦师兄：“哎。”
    枫浅师兄说：“最迟今晚九点，你的苗苗姑娘会知道你本科时候在食堂吃完饭用馒头擦嘴的光荣事迹。”
    郝秦师兄：“……”
    剩下的路程，都在郝秦师兄的忏悔和哀求中度过。
    第156章：资格
    一路吵吵笑笑地回到了家，郝秦师兄再次被关在了门外。
    枫浅师兄看着我说：“郝胖子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你该怎样就还怎样。”
    我垂下眼睛，对枫浅师兄说了句“对不起，师兄，我……”
    “没什么对不起的。”枫浅师兄开口：“明一，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谁，别人对你的好，都是自愿的，所以也就无所谓报答不报答。”
    我艰难地点了下头，心情复杂。
    经过几天的吃药输液，枫浅师兄的肺炎终于基本痊愈，大年三十那天，天气出奇地好，晴朗干燥，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气温虽然不高，但春天的气息已经慢慢复苏，这么好的天，枫浅师兄提议我们去阳台上包饺子，我开心地答应了。
    我和好面，调好馅，然后搬到阳台上。
    我熟练地擀着皮，枫浅师兄走过来，拿过一个饺子皮，然后心灵手巧地捏了个元宝型饺子。
    我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枫浅师兄竟然会包饺子？
    枫浅师兄见我一脸惊讶，闲闲说道：“我在美国读高中时，追过一个日本女孩，她喜欢吃饺子，我就学了做给她吃。”
    我：“……”
    没想到师兄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枫浅师兄说：“年轻，总会做一些蠢事。”
    我笑着摇头：“不蠢不蠢。艺多不压身嘛，来，师兄，赶快跟我一起包。”
    事实的真相是，饺子我包，枫浅师兄十指不沾阳春水地站着玩手机。
    忙了一下午，终于把饺子包好了，晚上和枫浅师兄一起守岁，十二点的时候，我兴奋地说：“十二点了，我们去楼下放烟花吧，师兄。”
    枫浅师兄欣然应允。
    a市今年放宽了政策，过年允许燃放烟花炮竹，我们提前买了一些，到了楼下，发现好多小孩子，我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响炮，吓了一跳。枫浅师兄说：“我们去公园吧，那里人少。”
    我说：“好的。”
    到了公园，天上突然绽开硕大的烟花，“砰”地一声，红黄交织的星点，如瀑布一般向四周倾泻，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兴奋地拉着身边人的手，脱口而出道：“小凌，快看。”
    枫浅师兄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
    我低下头：“师兄，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
    在萧瑟的寒风中，语言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枫浅师兄看着我，叹一口气说道：“无论怎样，我都比不上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好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盛开，一颗不起眼的光亮，瞬间变成彩色的大伞在夜空中飞旋，烟花照亮了枫浅师兄的侧脸，我看到他沉下脸，整个人显得挫败而阴郁。
    见到这样的师兄，我一时情急，慌不择言：“师兄，小凌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你……你不要和他比。”
    “呵~”师兄笑了一下：“比？在你心里，我连和他比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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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第157章：反省
    枫浅师兄丢下手里的烟花，然后冷冷地看着我，说出的话刺耳又难听：“既然你选择了他，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是害怕自己成为人们眼中的怪物吗？”
    “呵呵，顾明一，我以前只当你是麻木迟钝的胆小鬼，现在恐怕得再加一个‘伪君子’的名号了。”
    我很想为自己辩解，但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师兄说的对，我是胆小鬼，我是伪君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顾明凌对我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我还假装不知道，好像只要我扮演好哥哥这个角色，一切问题都不会存在。
    如果我能从一开始就好好引导这段感情的方向，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假装正常，假装看不到顾明凌的心意，让他孤独地陷入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漩涡，面对他的懊悔与自责，我非但不领情还在大冷天赶他走。
    其实，一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了不是吗？
    就像草木逢春，月升月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化，面对顾明凌苦心孤诣的表白，我选择了什么？我选择了退缩！放着弟弟不要，我也不能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我根本……就是一个虚伪又麻木的混蛋。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酸楚。
    可能是我红了眼眶的样子有些狼狈，枫浅师兄微微迟疑，再开口，语气柔和了几分。
    “明一，我并不是因为你的选择而生气，我是气你没有面对自我的勇气。心里明明装着那个人，却又不敢让他知道，甚至，不敢让自己知道。有时候，最无心的反应，才是内心最真实的选择。去找他吧。”
    我慢慢抬起脸，看着枫浅师兄那双深沉而冷淡的眼睛。
    “嗯。”我点头。
    第二天，我就坐飞机离开了a市，在几万米的高空中，我思绪万千，一会儿想着见到顾明凌时自己要说什么，一会儿又担心他不认我这个哥哥，毕竟我曾经说过彼此再也没有关系了这种话。
    赵小静和赵铮在机场接我。
    他们姐弟俩早就到了s市，已经和父母在市区转了两天，听说我要来，最高兴的是赵铮。
    “顾老师，你终于来了，我快被我姐折磨疯了，她整天念道着要挖地道潜进wre俱乐部。”
    我笑着说：“不用挖地道，我有他们战队经理的电话。”
    在麦当劳随便吃了点东西，刚走出商场，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是顾明凌的监护人吗？”
    我：“是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长静区警察局的警员，顾明凌打架斗殴受了重伤，现在在xx医院，麻烦你过来一趟。”
    我：“……”
    电话掉在了地上，x的屏幕摔出一条细碎的裂缝。
    赵小静焦急地问：“怎么了，顾老师？”
    想到顾明凌受伤的样子，我心中涌起一阵阵害怕，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小凌他……受伤了，在医院。”
    二十分钟后，我和赵小静、赵铮到了顾明凌所在的xx医院，看着插着呼吸机的顾明凌，我脑中一片空白。
    第158章：冲突
    他怎么会躺在那里？
    他怎么会和人起冲突？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我注意到顾明凌缠着绷带的右手，听说是因为一个手机而起的争执。
    手机？
    顾明凌不是小气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因为一个手机和人打架？
    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顾明凌不会对我隐藏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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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老师，这小凌掉在现场的电话，祁警官说可以还给我们了。”赵小静递给我一只小米5，是小凌以前一直用的那个。
    我看着那个破旧的小米5，边缘甚至还沾染了些许血迹，这个手机，一定对顾明凌非常重要。
    我按了解锁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我和他的合照。
    我们两个都穿着西装，他一只手臂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是那一次，参加前辈葬礼时照的。
    记得当时我还偷吃了两个香芋包，顾明凌一脸严肃地批评了我。
    看着照片里和我亲密无间的顾明凌，想到他现在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我的眼眶慢慢红了……
    于小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我难过的样子，他说：“其实，小凌一直很想回去看你，尤其是在收到了你们给他寄的零食箱之后，他以为你已经原谅他了。”
    于小飞：“俱乐部放了年假之后，小凌买机票回了h市，但只在h市呆了一天就又回来了，回来之后就一直萎靡不振。”
    于小飞：“昨天过年，他一个人在酒吧买醉，刚好这个酒吧是俱乐部里一个跟他很不对付的高层的儿子开的，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起了冲突，然后对方仗着人多，就把小凌打成重伤，不过那个高层的儿子也没落着好处，被小凌又酒瓶砸破了脑袋。”
    于小飞看了顾明凌一眼，惋惜地说：“小凌的手，恐怕是伤到神经，再也不能打游戏了。”
    我有些疑虑，问道：“小凌的手是怎么回事？”
    于小飞说：“我看了酒吧监控，当时小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对方却踩在他手上，让他把手机交出来。然后……就是这样打起来了。”
    我说：“那个高层的儿子，叫什么，在哪个病房？”
    于小飞说：“叫吉少，在708病房。”
    我说：“好，谢谢你，小飞。”
    半夜的时候，我潜进708病房，拎起一个装冰水的塑料桶，不由分说，把那个头上缠着纱布的混蛋浇了个透心凉。
    看着他大喊大叫的样子，我说：“再有下一次，桶里装的就不是水了。”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五楼，坐在长椅上，心中所想，都是和顾明凌有关，从他第一次叫我哥哥时的犹豫，到最后他那无助的眼神。
    我应该……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吧？不然，怎么会让他陷入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呢？
    我望着地面发呆，赵小静拿了两杯热饮过来，递给我一杯，我说了声：“谢谢。”，接过热饮，握在手中。
    赵小静说：“顾老师，小凌一定能挺过来的。”
    第159章：苏醒
    我说：“嗯。”
    赵小静犹豫了一下说：“顾老师，如果小凌醒过来之后，你要怎么告诉他手受伤的事？”
    我心中一沉，仿佛陷入一片迷雾，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不知道。”我低下头：“我不知道。小静，我担心他。”
    担心他不能面对自己不能继续打职业的现实，担心他懊悔颓废，从而自暴自弃。
    “干脆不告诉他吧。”赵小静开口：“虽然我和小凌打交道打得不多，但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梦想的人，对一个有天赋的电竞选手来说，手废掉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他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
    “这个消息就你、我、赵铮知道，瞒过一天算一天，剩下的，看天意吧。”
    我想了想，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挫败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顾明凌脱离了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我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回答说：“中午以前吧，你们先去给病人带点换洗衣服，买点生活用品什么的，腹部的伤口很深，没有十天半个月的长不好。”
    我看向病床上的顾明凌，他年轻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像一副水墨画。
    于小飞敲了敲门，然后一脸歉意地对我说：“顾先生，吉少的父亲想找您聊聊。”
    我说：“如果是为了让我撤诉，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咨询了我做律师的同学，那个吉少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而我，并不打算与他和解。
    于小飞说：“不是，是关于小凌之后的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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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让他等着，小凌醒过来以前，我哪里都不会去。”
    于小飞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离开了。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顾明凌的病床旁，耐心地看着他。
    无论如何，我希望他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就像以前我醒来总能看到他一样。
    终于，顾明凌的眼睫颤了颤，似乎要睁开，我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小凌。”
    似乎是麻醉退了的缘故，顾明凌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我握住他的手，继续说道：“小凌，是哥哥，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顾明凌的手指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我开心地直想哭，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好像这样就可以传达自己的心意。
    “小凌，你醒了？身上疼不疼？”我问道。
    顾明凌听到我的声音，并没有扭头看我，而是转过脸去，留给我一个冰冷的下颚骨。
    我：“小凌？”
    顾明凌没有开口，我当他还生气，于是说道：“小凌，对不起，哥哥现在才来找你，其实，我早已经……”
    “陈枫浅同意你来？”顾明凌冷漠的嗓音响起。
    我：“……”
    顾明凌：“不是都已经住一起了吗？”
    我：“……”
    顾明凌：“如果你是想看我死了没？已经看过了。”
    我知道他现在不想理我，我也没指望他立刻原谅我，但我想让他知道我的心意，我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地活着。
    第160章：甜味
    “小凌。”我叫他的名字：“我跟你说三件事，第一件，我和枫浅师兄什么关系也没有，前几天他得了肺炎，我去a市照顾他，如此而已。第二件，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是在他离开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他，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不被世人所理解。第三件。”
    我再次握住顾明凌的手：“我永远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顾明凌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我说完了，顾明凌迟迟不给我回应，周围安静得可以听到心跳声。
    气氛沉默而尴尬，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我把自己想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不管他会不会原谅我，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我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对他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借楼下医院的厨房给你熬点粥。”
    我起身，顾明凌握住我的手腕，我扭头看他，顾明凌眼睛有些红，他看着我，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
    “不要走。”顾明凌开口，声音是强撑的哽咽：“哥。留下来。”
    想到这几个月的煎熬，想到顾明凌那只受伤的手，我的眼睛也开始犯酸，我吸吸鼻子，努力维持着冷静，笑着问道：“小凌，你愿意原谅哥哥了，是不是？”
    顾明凌点点头，然后扯了一下我的手腕，我轻轻弯了腰，看着那双好像水墨画一般的双眸，里面映着发梢微微遮着眼睛的我。
    “哥。”顾明凌叫道。
    我：“嗯。”
    感觉我的脖颈被人轻轻按下，下一秒，我的唇上传来一阵熟悉的柔软触感……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我闭上眼睛，竟然在这个吻中尝出了甜味。
    顾明凌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两个星期之后，我们回到了h市。
    为了庆祝顾明凌出院，赵铮和赵小静提议在家里弄个小型烧烤会，因为我们家没有院子，于是地点就定在了赵小静家。
    当天晚上，除了顾明凌，我们三个都喝了不少。
    赵小静递给顾明凌一串烤猪蹄，对他说：“小凌，多吃点，孔子说过，吃什么补什么。”
    顾明凌笑了一下，用左手接过，他的右手还是不能拆绷带，不过不影响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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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静说：“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今天都是一个团圆的节日，来，让我们再走一个。”
    赵铮也红着一张喝醉的脸说：“走一个，走一个。顾老师，阿凌回来了，我好高兴，谢谢你。”
    我喝得晕晕的，不过还是笑嘻嘻举起酒杯：“庆祝小凌回家，干杯——”
    顾明凌也举了可乐杯子，四个人的杯子再次碰到一起。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絮絮叨叨地跟顾明凌说话，顾明凌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我。
    “小凌，你知道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不是捡到珍宝，而是失而复得。”
    我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醉醺醺地吹气：“小凌就是我的失而复得。”
    第161章：手伤
    我感到顾明凌扶着我的手明显一僵，我笑着蹭蹭他的脖子：“怎么了？哥哥说的不对吗？”
    顾明凌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少年特有的磁性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哥，你说的都对。”
    晴朗的冬夜，月如银盘，我踮起脚，在顾明凌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小凌，哥哥爱你。”
    顾明凌微微一怔，随即揽过我的腰，和我在公园的樱花树下拥吻，那夜，风很凉，花很香，心很暖。
    元宵节过后，学校马上就要开学，我不能在家里照顾顾明凌，怕他无聊，就给他买了一个256g的iphonex。
    顾明凌看着白色的手机盒子，问道：“哥，你又去当家教了？”
    我摇摇头：“没有，这是用法院判的赔偿金买的。”
    顾明凌垂下视线，想了一下，说：“其实，那个以吉少为中心的二队，针对我不是一天两天了，给他点颜色看看也行。”
    我怕他想起打游戏的事，转移话题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
    顾明凌说：“红烧排骨吧，在俱乐部里都没吃到过正宗的烧排骨。”
    我说：“好。”
    我打开门，准备出去，顾明凌叫住我：“哥。”
    我：“嗯？”
    顾明凌：“我的手，可以很快恢复吧？”
    我咽了下唾沫，强装镇静：“嗯……嗯。”
    到了学校，自然少不了和门卫大爷打招呼，门卫大爷依旧和蔼热情地问：“小顾老师，弟弟回来过年了吧？”
    想到顾明凌，我的心中被希望充满，我笑着点点头：“回来了。”
    门卫大爷说：“长时间不见面想得慌吧？你们兄弟两个的感情可真好。”
    我点点头说：“是啊。”然后笑着和门卫大爷告别，推着车子走进校园，我锁好车子，经过操场，斜坡上的迎春花已经含苞待放，转眼，冬天已经过去了。
    我呼吸着早春微凉的空气，感觉一切又变得生机勃勃。
    给孩子们上完课，到了放学的时间，我去贵族餐厅打包了一份红烧小排，一份糯米藕，还有两个鸡腿，一份米饭，给顾明凌送回去，然后我去见了上次我胃疼来给我诊治的那个医生。
    他把顾明凌手部拍的x光片子递给我，说道：“我把片子给我的老师看了，他老人家说，令弟的手，不出意外，是没办法恢复到以前了。”
    虽说已经猜到有可能是这个结果，但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孙医生，真的……没有办法吗？”我问道。
    孙医生摇摇头，说：“第五掌骨和舟骨关节错位，加上以前关节的劳损就比较严重，所以就算后期复健效果良好，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灵敏。”
    我的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人生中，没有哪一刻，如此无助又沮丧。
    我要如何告诉自己的弟弟，他的手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而电子竞技，对选手手感的要求有多高，不用想也可以知道。
    走出餐厅，我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第162章：羞耻
    晚上回到家，我的情绪一直不高，洗碗的时候，顾明凌单手从后面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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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心情不好，嗯？”
    我想到顾明凌的手伤，于是飞快地摇了摇头，顾明凌在我耳尖上咬了一口，说：“不要想其他人。”
    我笑了一下，说道：“没有想其他人，我在想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够痊愈。”
    顾明凌轻轻地吻着我的脖子，一只手不安分地探进我的毛衣里。
    我洗碗的动作微微一滞，顾明凌趁机吻住我的唇，我手里握着的一只碗掉在了地上。
    我喘着气说道：“别……小凌别……。”
    顾明凌眼底沾染了一层情yu的颜色，目光交接的瞬间，他重新俯身吻我，彼此呼吸都有些不稳，身体的某一处也起了反应。
    “哥，我们……去卧室？”在接吻的间隙，顾明凌问道。
    ……
    一夜过后，满室狼藉，褪下的衣物从厨房蜿蜒到了卧室，第二天，我疲惫地睁开眼睛，昨夜的迷醉狂乱还历历在目，我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在顾明凌身下呜咽呻吟的人是我，想到昨夜的种种，我的脸不受控制地一寸一寸地红了起来。
    身后是顾明凌****的怀抱，他还在沉沉睡着，我小心翼翼拿过他放在我腰间的手……
    “哥。”顾明凌开口叫我。
    我：“嗯。”
    顾明凌轻轻一揽，我就又贴在了他身上，彼此之间没有一点障碍，这种感觉，很奇妙。顾明凌习惯性地摸我的额头。
    “好烫。”“哥你发烧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顾明凌坐了起来，打开抽屉，拿出温度计，让我含在嘴里。
    我咬着温度计，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顾明凌看了我一会儿，说道：“哥。”
    我：“嗯。”
    顾明凌：“昨天……舒服吗？”
    我：“……”
    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潮，再次一寸寸地爬上来，我没有回答，因为实在是……难以启齿。
    顾明凌以为我身体不舒服，于是低下头亲了亲我的脸：“对不起，哥，我下次轻一些。”
    我的目光落到他缠着绷带的右手上，想到这只手再也不能灵活地操纵鼠标和键盘，我叹了一口气，心情一阵复杂。
    顾明亮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说：“适度运动有利于身体的恢复。况且，昨天哥又没有碰到我的手。”
    我：“……”
    想到了那个羞耻的姿势，我的脸更红了。
    五分钟后，顾明凌拿着温度计看了下刻度，说道：“没有发烧，那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我匆匆忙忙地套上衣服，打着哈哈说：“可能是运动的‘余温’吧，我一运动就脸红，你知道的啊。”
    顾明凌：“？”
    趁着顾明凌思索的空档，我赶快去了浴室。如果让顾明凌知道我是因为害臊才脸红，那我这哥哥的面子恐怕这辈子都别想捡起来了。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流下，我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草莓’，真是……这个小混蛋……让我今天怎么上课？
    第163章：灰暗
    还好现在气温还不高，围个围巾应该就没什么关系了。
    洗完澡，顾明凌已经把牛奶热好了，我拿了盒牛奶，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我穿好外套，对顾明凌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学校了，你无聊了就给我打电话。”
    顾明凌静静地看着我。我问他：“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他叹了口气，单手把我拥入怀里，彼此的心跳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达给对方，沉稳而有力。

 教弟无方_124

    我回抱他，下巴埋在他的睡衣里，心中满是甜蜜和不舍。
    哎，如果可以这样一直抱着该有多好？没有世俗的眼光，也没有生存的压力，全世界就我们两个人，简简单单的依赖者彼此。
    “哥，一定要去上课吗？”顾明凌问道。
    我点点头：“嗯。”
    “那，下班了我去接你。”
    我：“好。”
    下午放学，顾明凌在学校外面等我，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缠着绷带的右手垂在身侧。
    我看到他的身影，正准备和他打招呼，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已经围了上去，看到顾明凌，他们惊喜地大叫：“是凌一！wre的凌一！”
    我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那个戴牙套的男生一脸疑惑地问道：“凌一大神，你真的因为手伤被wre解约了吗？”
    另外一个子矮一点的男生说：“对啊，凌一大神，真的像公告上说的那样，你的手再也恢复不到以前了吗？”
    “那，春季赛你也不能参加了吗？”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学校门前已经引起了一阵小骚动，顾明凌明显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情况，木木地站在那里，一副迷茫又无措的表情，不知是因为听到消息太震惊，还是在熟悉的地方遇到粉丝太意外。
    我赶快拨开人群，把顾明凌拽了出来，然后在保安大爷的帮助下顺利脱身。
    在一个广场上，沉默了一路的顾明凌终于开口问道：“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我心中一沉，不过还是佯装镇定：“嗯？什么？小凌，刚才太吵了，我没听见那些学生说的什么。”
    顾明凌说：“我的手，再也恢复不到以前了。”
    我说：“怎么可能？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你的手只是简单的骨折，怎么可能恢复不到以前？别多想了。”
    顾明凌继续问：“那wre的公告是怎么回事？”
    我：“……”
    顾明凌拿出手机，上面热门新闻那里，有一个标题是：凌一因手伤与wrw解约，wre恐无缘春季赛冠军。
    我拿过顾明凌的手机，装作认真地看了看，然后说道：“小凌，这些新闻你知道的啊，都是博人眼球的啊，不要信。”
    顾明凌眸色沉沉地看着我，我低着头，祈祷时间过快点。
    “哥，跟我说实话。”顾明凌开口。
    我鼓起勇气和他对视，但是我看到顾明凌眼里有一种类似绝望和希望混合的东西在涌动。
    “哥，告诉我，我的手，是不是，没救了？”
    我心一横，说道：“小凌，就算不能继续打职业，你也可以做别的工作，总归是有办法的不是吗？你不要丧失信心。”
    那一瞬间，我看到顾明凌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他好像被人抽走了信仰，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无望的灰暗里。
    第164章：科普
    接下来的几天，顾明凌仿佛变了一个人，整天坐在电脑前，不和任何人交流。
    屏幕黑漆漆的，映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我担心地望着他，不知道怎样做才可以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我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令人颓丧的消息，可是他如果冲我发脾气还好说，最坏的就是这种情况，什么也不说，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顾老师，小凌不会生病了吧？”赵小静看到顾明凌这种情况，在门外有些犹豫地开口。
    我疑问道：“什么病？”
    赵小静：“抑郁症啊！”
    我：“……”
    赵小静拿出手机开始给我科普：“抑郁症又称抑郁障碍，以显着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是心境障碍的主要类型。临床可见心境低落与其处境不相称，情绪的消沉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可有自杀企图或行为，甚至发生木僵，木僵哦！顾老师。严重者可出现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赵小静看看顾明凌，然后一脸担心地说：“小凌不会因为打击太大中招了吧？”
    我胸中一沉，感觉心上的压力更大了。

 教弟无方_125

    赵小静说：“这样吧，顾老师，这个周末，如果小凌还是一副不愿意和人交流的样子，我们就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我想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对赵小静说：“谢谢你。”
    赵小静大剌剌地一挥手，说道：“嗨，这么客气，顾老师，在我的书里，我们可是亲家的关系啊。”
    我：“……”
    虽说话可以不说，但饭不能不吃，赵小静走后，我熬了粥，给顾明凌送了一碗。
    “小凌，饿了吧？”我问道。
    “哥哥专门给你熬的青菜虾仁粥哦。”
    “很好吃的，你尝尝呗。”
    顾明凌抬起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看着我，然后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哥，你去找陈枫浅吧。”
    我：“？”
    顾明凌继续说道：“我的手没办法恢复到以前了，说不定还会落下残疾，这样的我，没办法给你好的生活，再跟我在一起，对你不公平。”
    听他这样说，我有些生气，同时又觉得好笑：“你是这样想的？”
    顾明凌木木地、点头。
    我气极反笑：“顾明凌，你这几天跟老僧入定一样，就想明白了这么个破道理？”
    顾明凌：“……”
    我静静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顾明凌的眼睛，说道：“小凌，你还是不明白哥哥的心意，我选择了你，就是做好了一辈子在一起的打算，不是你手受伤了，我就转投其他人的怀抱，你明白吗？”
    顾明凌的瞳孔有些颤抖，他喉结微动，叫了一声：“哥……”
    我故意激他：“也是，你年纪还小，不明白什么是相守一生，也许在你看来，有一天，哥哥残疾了，生病了，没有价值了，你就可以不要我了。”
    顾明凌：“不，哥，不是……”
    我打断他，俯身慢慢逼近他的脸：“但，顾明凌，我告诉你，我做不到，我永远不会不管你，只要你活着，我就会在你身边照顾你关心你，直到你喜欢上别人。”
    第165章：低落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顾明凌眉心蹙起，说话的语气冷淡而坚决。
    “那就没问题了。”我满意地看着他。
    “可是……”顾明凌抬眼看我，眼神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哀伤。
    我亲亲他，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会难过。”
    顾明凌闻言，垂下眼睛，下一秒，他抱着我的腰，慢慢地，把头靠在我怀里。
    我抱着他，感到怀里的少年因为压抑了太多情绪而微微颤抖。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轻声说，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
    失去了梦想，任谁都难以接受吧？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不回因为你遭遇了不幸就停止给你苦难，也不会因为给了你低谷，就剥夺你变好的可能。
    日子很快回到了正轨，顾明凌因为身份的关系，不方便再到学校上课，于是，我业余时间干脆辅导起了他的功课。
    顾明凌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学习也提不起劲。
    春天到了，周末，我提议到公园走走，顾明凌放下课本，还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
    看着他无欲无求的样子，我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要怎样才能激发顾明凌的斗志呢？
    正在伤愁，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我的心跳立刻漏跳了一拍：枫浅师兄。
    我匆匆忙忙把电话挂断，不管如何，不能在顾明凌面前接枫浅师兄的电话！
    自从上次在公园里放烟花闹得很不愉快之后，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联系，本以为，枫浅师兄已经完全不想理我了，没想到他还会打电话来。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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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师兄又到h市出差了？
    好想接啊好想接！
    可是……我看一眼换衣服的顾明凌，不能让他知道枫浅师兄和我还有联系，不然他又要多想，每次他一生气多想，我都要哄他，第二天，一定起不来床，明天周一，我可不能起不来床。
    我挂断了枫浅师兄的电话，但是枫浅师兄还是孜孜不倦地打来，终于在我把手机调成振动的时候，顾明凌开口：“是陈枫浅打来的？”
    我：“……”
    “你怎么知道？”
    顾明凌面无表情地说：“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
    顾明凌：“接吧，看他作什么妖。”
    我：“……”
    下意识地，我点了免提，然后枫浅师兄的声音透过电话那端传来，是熟悉的慵懒磁性。
    “明一，小凌的手受伤了？”
    我：“嗯……嗯。”
    “严重吗？”
    我：“怎么说，有点严重，也不算太严重。”
    枫浅师兄笑道：“哈？这算哪种程度啊到底？”
    我看一眼顾明凌，他整个人站在窗户的阴影下面，与我对视，眼神是冰冷的醋意。
    他“哼”了一声，然后走到玄关处，直接换鞋子走人了。
    我：“……”
    “小凌，你等我……”我忘了手里还拿着电话，穿着拖鞋追了出去，直到枫浅师兄说了一句话。
    我停下，重复道：“真的？小凌的手那个老先生可以治好？”
    第166章：高人
    枫浅师兄说：“老先生是一位隐世高人，虽说没有医死人肉白骨那么神奇吧，但也治好了很多现代医学无解的疑难杂症，小凌的手伤可以找他看看。他跟我过世的祖父有几分交情，我可以帮忙联系。”
    仿佛是看到了枫浅师兄那优雅自信的淡然模样，我心中稍微有了底。
    “师兄，谢谢你。”我犹豫了一下，说道。
    对于枫浅师兄，我的内心感激大于愧疚，无论我做什么，枫浅师兄都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我，而我无论做什么，都只会给他添麻烦。
    听到这么说，枫浅师兄懒懒回答：“谢什么？等小凌的手彻底好了，我才可以好好揍他一顿。”
    我：“……为什么？”
    枫浅师兄继续说：“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啊，这个理由还不够么？”
    我知道枫浅师兄在开玩笑，事实上，当他把话说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以前了。
    挂了电话，我赶忙去找顾明凌，顾明凌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瘦削高挑的身材，配着精致帅气的脸庞，不管哪个角度看，都是赏心悦目的漂亮，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垂下来的发丝盖住了眼睛，即使这样，我仍然可以感到他的目光追着我的身影。
    “小凌——”我冲他挥挥手，然后向他跑去，谁料到，脚下一滑，我向前跌去，春天穿的薄，这一跤摔得我眼冒金星。
    顾明凌冲到我眼前，托着我我擦破皮的手臂，埋怨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的拖鞋也甩出去了一只，此时此刻，我光着脚丫，也顾不上解释，赶忙告诉顾明凌他的手有救了。
    顾明凌微微迟疑，说道：“真的？”
    我用力点点头：“嗯嗯，枫浅师兄说的话可以信。”
    顾明凌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我晃晃他的手臂，说道：“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带你去尝试，小凌，你要振作。”
    顾明凌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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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假期，我带着顾明凌去了a市，兴冲冲地和枫浅师兄汇合后，得知，老先生并不在a市。
    “那你要我们来干嘛？”顾明凌不满地说。
    枫浅师兄瞥他一眼，一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的语气，说道：“老先生需要莲花公园的五色土，让我们帮忙带到山上。”
    莲花公园位于a市的城西，是一个大型沿河公园，每到夏夜，总有音乐喷泉吸引着游客的目光。我只知道莲花公园是一个跟佛教有关的公园，公园深处有一个求子很灵的灵山寺，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还去里面求过签，我记得当时我的签是“进退莫疑，自有佳期，营谋用麽，不须妄为。”
    也说不上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很难懂就是了。
    “五色土是什么？”我问道。
    枫浅师兄答道：“五色土是指青、红、黄、白、黑五种颜色纯天然土壤。我已经弄好了，在盒子里放着，明天我们直接带到山上。”
    “山？哪个山？”顾明凌问道。
    枫浅师兄弯唇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67章：登山
    第二天，我们一身登山装备，在二百公里外的天麓山脚下下车。
    顾明凌看着重峦叠嶂的天麓山，有些迟疑地说：“那位老先生就住在这里？”
    枫浅师兄吸了一口山间的新鲜空气，漫不经心地回答：“是，老先生深居简出，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碰到他身边出来采药的药童。”
    顾明凌面无表情地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老先生在哪座山就是了。”
    枫浅师兄挑挑眉，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顾明凌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赶快上前两步站在他俩中间：“小凌，枫浅师兄能帮忙打听到老先生在这里就已经帮了大忙了，枫浅师兄，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尽快上山？”
    一个小时后，我们乘坐缆车到了半山腰，缆车师傅说：“陈教授，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枫浅师兄向缆车师傅道了谢，然后舒展了一下身子，说：“走吧。”
    我和顾明凌跟在后面，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不小心就会滑倒，我们手牵着手，走得很是艰难。
    几乎走了一天，傍晚的时候，终于在山顶隐隐约约见到了一座房子，还没来得及高兴，我觉得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被一张网吊了起来。
    一个清脆的童音从旁边传来：“师傅！抓住了！诶？怎么不是？”
    就在我们在网里挣扎的时候，一个清癯的老者不疾不徐地从远处走来：“小冲，抓到野猪了吗？”
    那个八九岁的孩子说：“诶，不是野猪啊师傅，是人。”
    枫浅师兄在网里被挤得变了形，看到老者，他努力摆出一副恭敬的笑容，说了句：“老先生好，我是陈之清的孙子，有事相求，还请您把我们先放下来。”
    等我们都从网野猪的大网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吃过饭，我们安静地在坐在一旁，老先生坐在主位，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你们……是谁要看病？”
    我推推顾明凌，可能是这老先生的气场太过冷静强大，顾明凌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说道：“我。”
    老先生捋了捋胡子，说道：“多大了？”
    我赶紧回答：“十八岁，老先生，我弟弟十八了。”
    老先生一个眼风扫来：“没问你。”
    我立即噤声。
    老先生说：“手怎么受伤的？”
    顾明凌回答：“打架。”
    老先生直接起身：“你们请回吧，鄙人治病有三不收，孩童不收，打架斗殴者不收，瘾君子不收。”
    我一听这个急了，赶忙拦着老先生，说道：“老先生，我弟弟不是故意和人起冲突的，是他们先把他的手踩伤了。”
    老先生一听这个，又问道：“手治好之后有何打算？”
    顾明凌傻兮兮地回答：“打游戏。”
    老先生立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玩物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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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年这个时候，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再来找我。”老先生说道，然后转过身子，向里屋走去。
    我：“……”
    顾明凌：“……”
    枫浅师兄：“……”
    这是什么情况？
    第168章：计划
    枫浅师兄立刻起身，随着老先生进屋，过了一会儿，枫浅师兄出来，我焦急地上前询问。
    “没辙。”枫浅师兄说道：“得先让小凌拿到通知书。”
    我心里一阵失落，本想着这次就可以把顾明凌的手治好，没想到又生了变数，我看向顾明凌，果然，他的眼神希望落空的茫然。
    枫浅师兄看着顾明凌，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小凌，这别人帮不了你，要么明年高考一鸣惊人，要么手就一直废着，你自己选吧。”
    顾明凌有些失神地看着地面，估计他对自己明年的高考并没有多少把握。
    我握着他受伤的手，说道：“小凌，我们拼一把，嗯？”
    顾明凌想了一下，说道：“嗯。”
    这时，那个叫小冲的小药童提着一桶水进来，摇摇晃晃，水也洒了不少，见到我们，小药童冲我们笑道：“哥哥们，来帮我擦地板呀，师傅说了，心乱则百病生，心静则万病息。”
    我见他缺了口中缺了两颗小乳牙甚是可爱，于是逗他：“你师傅还说什么？有没有说不可以偷懒耍滑？”
    小药童皱着眉毛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师傅还说，物来顺应，事过心宁，一些事情不可以强求。”
    枫浅师兄也觉得这小药童出口成章非常有趣，于是说道：“那你告诉叔叔，这位哥哥的手，可不可以治好？”
    小药童立刻说道：“当然能了，我师傅从未食言，只要哥哥明年把那什么通知书拿来，我师傅就一定可以治好他的手。”
    枫浅师兄“哈哈”笑道：“行，借你吉言。”扭头对我和顾明凌说：“听到了吗？可以治好。今天晚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明天我们下山，然后我让助手给小凌制定复习计划，不要太担心，小凌又不是智障，高考那种程度的考试，应该可以通过。”
    听到枫浅师兄这么说，我的心稍稍安定，可是还是有一丝担心：曾经我花了一个暑假都没有把顾明凌的成绩提高哪怕一点，这次可以从根本上改变顾明凌的困境吗？
    第二天我们坐缆车下了山，小药童站在山腰和我们挥手告别，钟灵毓秀的模样，很像画里的仙童。
    “这小药童跟个小神仙似的。”枫浅师兄说。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满脑子都是顾明凌的学习计划。
    枫浅师兄见状，也没有再讲话，一只手撑着下巴，专心欣赏山中的风景。
    枫浅师兄的助手是一个上研二的研究生，叫做李帛，曾经是他们省的高考状元，比第二名多几十分，性格随和谦逊，做事情很有条理，他先用半天时间评估了一下顾明凌的知识掌握情况，结果当然是令人汗颜，顾明凌当时脸上就蒙上一层不快。
    看到顾明凌的各科成绩，枫浅师兄“哈哈”大笑：“小凌，你这……还是上兰翔吧？”
    顾明凌：“哼。”
    枫浅师兄：“新dong方也行，哈哈哈！”
    我拦着枫浅师兄以防他再刺激顾明凌：“师兄，我和小凌都会努力的。”
    枫浅师兄浅棕色的眸子看着我，不以为意地说：“你努力有什么用？又不能替他去考试。”
    他看向顾明凌：“小凌，你记住了，你的枫浅哥，我，本科的成绩没有低于九十五分的，研究生年年国奖，博士时已经成为国际顶尖研究员，你呢？希望不要太弱，不然把明一交给一个loser，我不放心。”
    顾明凌冷冷地看着他，静静说道：“放心，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第169章：相信
    五一假期很快结束，日子回到正轨，顾明凌每天都早早起床，按照李帛给他制定的计划学习，因为他的基础比较薄弱，所以不得不从高一上册开始补起，我看了眼他手里的物理错题本，短短几天，已经写满了三分之一。
    我拿起来仔细翻了两页，然后指着序号是1和5的两道错题说：“这两道题的类型是一样的，考察的都是质点的概念。”我问他：“那么什么是质点？小凌，你说说看。”
    顾明凌回答道：“质点是没有形状，大小，而具有质量的点。”
    我点点头：“对，一个物体能否看成质点，并不取决于这个物体的大小，而是看在所研究的问题中物体的形状、大小和物体上各部分运动情况的差异是否为可以忽略的次要因素，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两道题错误的原因就是对质点这一概念的理解不到位。”
    顾明凌有些挫败地转着手里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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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一定很失落，也很心急，可是学习这事是讲究技巧的，一味的题海战术，只会事倍功半。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凌，学习呢，有时候，慢就是快，不要气馁，吃透课本例题，在这个基础上再做延伸。”
    顾明凌抬头看我：“我想证明自己，哥，我不想被你的同学朋友看扁。”
    我揉揉他的头发，说道：“不需要理会别人的看法，只要静下心做一件事，一定可以做到。哥哥相信你。”
    顾明凌看着我，淡淡一笑，眼里有几分勇气和了然。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只要努力，一定有结果，而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
    他起身，快速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我：“……”
    糟了，我心中说。
    “哥，你又吃冰激凌。”
    我：“……”
    踩西瓜皮溜之。
    时间如流水一般悄悄从指缝流走，我和顾明凌每天老夫老妻一般，他在家里学习，我去学校上课，下班后，一起买买菜，然后一起做做饭，顺便交流一下当天的收获和感受，周末就宅在家里看电影，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一号这天赶上星期日，初夏的阳光隔着窗帘照进卧室，我在顾明凌的臂弯中醒来，然后看着顾明凌俊俏的侧脸，我撑着下巴想，怎么会有这么年轻好看的人呢？最要命的是，这个人是我的弟弟，一颗心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弟弟。
    想到这里，我轻笑出声，顾明凌慢慢蹙了眉，似乎是不太想醒来，我凑过去亲亲他的眉心，却被他一只手顺着脊背控制住了肩膀，他低头寻找，然后吻住了我的唇……
    漫长的亲吻结束，我气喘吁吁地靠在他胸口。
    顾明凌用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喑哑着嗓子说：“哥。”
    我：“嗯。”
    顾明凌：“儿童节快乐。”
    我笑：“我一个老男人，就不用过儿童节了吧。”
    顾明凌说：“过。”
    我饶有兴味地坐起来，扭头看他：“哈哈，怎么过？”
    第170章：拍照
    经过商议，我们约了赵小静、赵铮两姐弟，去游乐场玩。
    赵小静的头发又留长了，整个人看起来文静温柔，前提是她不开口讲话的话。
    “辣个，造曾！看这边噻！”“你看到我的镜头头么得？笑一哈！”“顾老斯！小林！看这边边噻！”
    赵小静最近在玩摄影，拿着单反在游乐场里到处拍，一会儿拍我和顾明凌，一会儿拍赵铮，无一例外把我们拍得又土又丑，我们三个只好离她远远的。
    天气炎热，我们一人拿了一根冰棒在一棵木槿树下面吃，一朵粉色的木槿花轻飘飘地落在我肩上，我拿起来，放到手上打量着。
    顾明凌看我一眼，然后悄悄握住我另一只手，撑开，与我五指交握，我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手，把花放在他耳边，然后笑着看他……
    “咔嚓！”
    只见赵小静嘴里叼着冰棒，手里举着单反。
    我有一瞬间的错愕，被……被偷拍了？
    “如此美腻的画面！啊！老夫的少女心要融化了！”赵小静看着单反里刚拍的照片，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赵铮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说：“姐，能不能不丢人？”
    赵小静瞥一眼赵铮，然后献宝似的把单反递给他看：“你看嘛你看！这个角度！这个氛围！这个背景色调！我觉得自己不出道简直就对不起我的天赋！”
    赵铮看了照片，也咂了咂嘴说：“是挺……好看的，顾老师笑起来好温柔。”
    赵小静似乎想起来什么，说道：“温柔？嗯，问你们一个问题。木槿花的花语谁知道？答对了我请他吃特大份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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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说：“跟温柔有关吧？”
    赵小静点点头，不假思索说：“嗯，很接近。顾老师不愧是这里智商最高的人。”
    赵小静把单反递给我，我看到镜头里的我和顾明凌，彼此注视，就好像对方的眼睛里倒影着世间万物。
    “木槿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赵小静开始给我们科普：“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就像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转，却是生生不息。更像是爱一个人，也会有低潮，也会有纷扰，但懂得爱的人仍会温柔的坚持。因为他们明白，起起伏总是难免，但没有什么会令他们动摇自己当初的选择，爱的信仰永恒不变。”
    我们都惊叹于赵小静的渊博。
    “姐，原来你不是文盲啊。”赵铮说道。
    赵小静打了赵铮一巴掌，说道：“你以为作者是那么好当的？为了塑造一个角色，要付出多少心血？你这种弱智怎么会懂？我以前为了写一个情节，就把所有花的话语都查了一遍。关于木槿花，还有一个说法是，她极强的生命力，象征着历尽磨难而矢志弥坚的性格，也象征着红火，象征着念旧，重情义。”
    经赵小静这么一解释，顿时我觉得树上盛开的木槿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温柔的坚持。
    就像爱一个人。
    我看向顾明凌，握紧了他的手。
    第171章：熊熊
    中午的时候，我们在游乐场的必胜客里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继续在游乐场里闲逛，偶尔玩一些不用怎么排队的项目。
    赵小静去买了四根五颜六色的，我挑了一个蓝色的，正准备啃，顾明凌立刻拿了过去，说道：“太甜了，不可以吃。”
    我说：“那多这一个怎么办？一会儿就晒化了。”
    顾明凌看了看周围，然后拿着我的向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走去，不知他和小男孩说了什么，小男孩原地爆哭起来。
    赵小静：“啧啧，小凌果真是幼稚园杀手，送个都能把小孩子吓哭。”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一脸懵的顾明凌，我有些想笑。
    顾明凌不苟言笑的时候，的确很有当大佬的潜质，别说小朋友，就连我看了都犯怵。
    赵铮说：“就是啊，面对小朋友，应该像春天般的温暖嘛，阿凌黑着脸像去打劫人家手里的托马斯小火车（一种玩具）似的。”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赵小静说：“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我和赵小静，赵铮走到他们身边，只见小朋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喊：“小姨——哇呜呜呜——有人绑架我——”
    我们看看四周，并未发现小朋友的小姨，于是顾明凌说了句：“别哭了，你小姨不会来了。”
    小朋友闻言一惊，短暂的安静之后，是更夸张的暴雨梨花哭。
    我们四个顿时成了人们视线的中心，为了不引起更严重的围观，赵小静蹲下来对小朋友说：“我们现在去广播台找你的小姨好不好？”
    小朋友哭得鼻涕泡都破了，听说我们要带他去找小姨，哽咽着点点头，然后他指一指我。
    我：“嗯？”
    小朋友：“我要这个叔叔抱。”
    还没等我回答，顾明凌说道：“那个叔叔没力气，我抱你。”
    眼看小朋友又要开始表演泪崩，我赶快把他抱了起来，说道：“好，叔叔抱，这个拿好，我们现在去找你小姨。”
    小朋友得意洋洋地靠在我怀里，然后冲我身后的顾明凌做了个巨丑的鬼脸。
    顾明凌立刻要上来教训他，被赵铮和赵小静拦住。
    赵小静：“凌少爷息怒！待会我去和顾老师换一下。”
    赵铮：“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阿凌！别忘了是你主动去给人家送的。”
    过了一会儿。
    我感觉自己脸上被黏糊糊的东西碰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顾明凌愤怒的声音：“那个小屁孩还敢亲我哥！你们别拦我，我一定要教训他！”
    我看着怀里的小男孩，问道：“亲叔叔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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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回答：“因为叔叔好看呀。”
    顾明凌走了过来，小男孩见状，立刻抱紧我的脖子，无论顾明凌怎么拽他的身体，他都不松手，作为“树桩”的我，为了保持平衡很是辛苦。
    正在胶着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熊熊！”
    我扭头一看，是我们学校历史组的周慧。
    周慧作为学校的青年骨干教师，长得白白净净，很有南国佳人的感觉。见到我，周慧先是一惊，然后笑道：“顾老师，你也来这里玩？”
    第172章：小姨
    我笑着回答：“是啊，这么巧，那个……”我看向怀里的小男孩：“你是他的小姨？”
    周慧说道：“是啊，他爸爸妈妈出差了，今天又是儿童节，我就带他出来玩了，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顾老师。”
    “小姨。”熊熊开心地喊了一声，然后从我身上下来，一步一跳地走到周慧身边，看到周慧沉了脸色，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怯生生地说道：“对不起，小姨，我不该乱跑。”
    周慧严肃地看着他：“熊熊，说了几遍，不可以离开小姨的视线，我去买个冰激凌的功夫，你就不见了，知道小姨有多担心吗？”
    熊熊低着头说道：“小姨，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我见熊熊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生恻隐，就打圆场道：“周老师，熊熊年纪还小，很容易被周围的环境吸引，走丢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这次吧。”
    熊熊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小姨，这位叔叔可好了，给我吃，还抱我。”他又指指后面的顾明凌：“那个哥哥就好凶……”
    顾明凌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熊熊立刻缩了缩脖子，蹦到自己小姨身后。
    我们见熊熊这一副告状未遂的样子，都笑出声，我向周慧介绍了一下顾明凌，赵铮和赵小静。
    周慧说道：“这就是小凌呀，经常听你哥哥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见顾明凌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她有些尴尬地别过了脸，然后重新扭过来看着赵铮和赵小静：“小铮是我以前的学生，我知道他有个姐姐，但是不知道他姐姐是一个美女作家。哈哈。你们好，我叫周慧，是顾老师的同事。”
    赵小静倒是很落落大方和她握了握手，赵铮在一旁默默地当空气，大概出来玩碰到以前的老师，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情吧。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周慧执意要请我们吃晚饭，说感谢我们照顾熊熊，熊熊也拉着我的手，说：“叔叔，一起吃饭吧，我会唱歌，可以唱给你们听哦。”
    顾明凌黑了脸，扯了扯我的袖子，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我拍拍熊熊胖嘟嘟的小脸，对周慧说：“周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晚上还约了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今天恐怕我们不能在一起吃饭了。”
    赵小静好像也不太喜欢周慧，听到我这么说，她立刻接过话茬：“对啊，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这样吧，周老师，改天让顾老师请您吃食堂，那么我们就先撤咯，您带着熊熊再玩儿会儿。”
    说完，我们就和周慧告了别，向游乐场的出口走去。
    我们自然是没约什么朋友，只是之前约好了一起吃烧烤，顾明凌一路黑着脸，直到我们在一个生意火爆的烧烤摊坐下，顾明凌一口气喝光一瓶啤酒。
    “离那个女人远点。”顾明凌垂着眼睛，灯光从他的侧面打来，他看起来明显不太高兴。
    我知道顾明凌又在吃醋，只是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真的好吗？果然，赵铮挑挑眉毛，说了句：“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儿呢？姐，你闻到没有？”
    第173章：烧烤
    赵小静保持着淡定的表情，狠狠地踩了下赵铮的脚，说道：“就你鼻子灵，属狗的啊？”
    赵铮立刻抱着心爱的鞋子哀嚎：“我的是aj啊！老姐你也太暴力了吧！”
    赵小静白了眼自己的弟弟，不打算理他，她扭过头对我和顾明凌说：“顾老师，那个周慧我也不太喜欢，难怪小凌对她有敌意。不过，小凌，你也太敏感了吧，那个周慧，明显不是顾老师的菜啊。”
    顾明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哥，你的菜是哪种？”
    我笑着喝了口果啤，摇摇头，不说话。
    顾明凌有些失落地扭过脸，我捏捏他的手指，他看向我，我凑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顾明凌的耳朵红了。
    “哈哈哈……”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笑了出来。
    顾明凌似乎有些挂不住，他俯身在我耳边说：“哥你再笑，我就强吻你。”
    我：“……”
    赵小静和赵铮一脸“x了狗”的表情，那种“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却逼我吃狗粮”的无语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我和顾明凌不再讲话，专心地喝杯子里的饮料，当然桌下顾明凌左手握着我右手这件事我是不会说的^^。

 教弟无方_132

    赵小静撇撇嘴，说道：“现在单身狗都这么没尊严了吗？”
    赵铮一副深沉的样子，说：“姐，严格意义上，我们不是单身狗。”
    赵小静：“那我们是？”
    赵铮：“电灯泡。”
    赵小静说：“小泡同学，我们走，到人民qun众需要我们的地方发光发热。”
    赵铮也愤愤地说：“走走走，再也不受这奴役苦。”
    顾明凌斜斜一挑眉：“把帐结了再走。”
    赵铮瞬间被打败，倒是赵小静，不怀好意地笑笑，问顾明凌：“小凌同学，你立体几何学完了吗？元素周期表会背了吗？牛顿三大定律掌握了吗？一问三不知，姐姐我可是不结账的哦~”
    赵铮听到赵小静的话，立刻惊奇地说道：“姐，你竟然还知道牛顿三大定律？”
    赵小静一巴掌把赵铮抽到变形：“龟儿子！劳资又不是上过高中！”
    我和顾明凌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时候我们的烤猪排和土豆片好了，赵铮一边揉肩膀，一边拿起一串土豆片可怜兮兮地啃着。
    “姐，你就不能温柔一些吗？看顾老师对阿凌多好，你对我整天不是打就是骂的。”
    赵小静啃着一块猪排，说道：“人家是夫夫，我们是姐弟。自然不一样。”
    听到“夫夫”二字，我立刻呛到：“咳咳咳。”
    什么时候我和顾明凌变成“夫夫”了？
    顾明凌伸手拍我的背，然后对赵小静说：“差不多行了，吃东西吧。”
    正说着，我们点的烤羊腰和烤鱿鱼都上了，赵小静拿起一串鱿鱼递给赵铮：“来自姐姐的关怀。”
    赵铮哭丧着脸：“姐，我海鲜过敏。”
    赵小静得意地仰天大笑：“我知道！我故意的！哈哈哈！”
    赵铮：“……”
    第174章：膏药
    一顿烧烤吃得人心满意足，什么不快都忘了。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不太想动，顾明凌站在我后面，用下巴蹭我的脖颈。
    我伸手摸他的脸颊，扭头的瞬间，嘴唇碰到了他的，他趁机含住我的下唇。
    唇舌交缠的间隙，彼此的呼吸都有点不稳。
    眼看着就要失控走火，我艰难地喘息道：“还，还没有洗澡。”
    顾明凌抬起一双充满qing欲的眼睛看着我，低声说：“一起洗。”
    ……
    第2天，我浑身酸疼地给学生上课，周飞逸见我写板书手都疼，下课的时候，他拿了许多贴的膏药来办公室。
    “顾老师，这些都是我平常训练受伤贴的，来，我给你手腕贴一个，保证贴完你就不痛了，你感受下。”不由分说，周飞逸拉过我的手，在我手腕的位置“bia叽”贴了一副。
    周飞逸贴完以后，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看着我说：“顾老师，你脖子上怎么了？是过敏了吗？”
    我一阵心虚，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赶紧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口，说道：“嗯，我昨天去游乐场可能吃错东西过敏了，谢谢你的膏药，乖乖回教室吧，不要以为用膏药贿赂班主任就可以不上自习。”
    周飞逸一点不理会我话里的警告，兀自拉过一个凳子，旁若无人地坐下，一脸担心地说：“顾老师，你这段时间总是一副腰酸背疼的样子，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
    我：“……”
    周飞逸说：“老师，这大夏天的，你怎么还穿衬衣？热不热啊？”
    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迅速恢复镇定，说道：“周飞逸，上周的卷子写完了吗？下节课我要抽查，只要全班有一个人没写完，这周全班作业量加倍。”
    周飞逸嘴巴慢慢张大，然后诚惶诚恐地起身，说道：“顾老师放心，我这就带头抄作业！”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被周飞逸逗笑了，我也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手腕上的膏药，心里有一种复杂又温暖的情绪，这些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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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下班的时候，顾明凌来学校接我，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他干脆在保安室等我，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和门卫大爷下象棋。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有一种温柔恬静的味道。
    “将军。”顾明凌拿起自己的“炮”不轻不重地放在对方的“将”上。
    门卫大爷一看，自己输给一个小孩子还了得，于是不服气地拉着顾明凌，说道：“再来再来，我不信我一把年纪还能一直输。”
    我笑着对门卫大爷说：“大爷，您还别不信，您还真下不赢他。”
    顾明凌的游戏天赋体现在很多方面，棋牌类的游戏自然不在话下，见到我，顾明凌从椅子上起来，轻轻叫了声：“哥。”
    我揉揉他的头发，问他：“下棋下得开心吗？”
    顾明凌漫不经心地回答：“还行，就是一直赢，没什么意思。”
    门卫大爷：“！”
    然后我们趁着门卫大爷还没有发彪，赶紧跑路。
    第175章：支持
    夏季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有一种温柔的舒服，最后我们在街心公园里停了下来，夕阳下，公园里的设施和植被都被镀上一层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我和顾明凌坐在一颗大树下，看着不远处的河岸，谁都没有说话。
    “哥。”顾明凌叫道。
    我：“嗯？”
    顾明凌：“我要考a大。”
    我抬头看他，他望着河岸的目光平静深邃，微风吹起他耳边的碎发，像撩拨的手。
    我问道：“为什么？”
    别说a大是国内顶尖的大学，就算是普通的一本，以顾明凌现在的水平，考起来也有难度。
    顾明凌仰起下巴，静静地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离你的生活近一些，想到你心中的圣地去看一看。”
    “最重要的是，”他看着我：“我想配得上你。”
    我笑：“你什么时候配不上我？”这傻孩子，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顾明凌说：“哥，从小到大，你总是学习好的那一个，我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是很羡慕，现在我的手暂时不能好了，我想去沉下心做一件事情，让别人都知道，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优秀。”
    我摇摇头：“我不要你像我一样，我只希望你能做你真正喜欢的事，你考不考a大都无所谓，我只想明年这个时候，能把你的手治好。”
    顾明凌沉默了一下，说道：“陈枫浅就是a大的，我不能比他差。”
    我笑了，揉揉他的头发：“傻瓜，术业有专攻，你游戏玩得比任何人都厉害，这点，就是枫浅师兄也做不到。所以，学习，尽力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顾明凌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说：“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想明白了，人生苦短，为什么要跟自己的爱好过不去？如果用爬树来衡量一条鱼的本领，那么他终其一生都会以为自己是个笨蛋。既然你在游戏上有天赋，那么哥哥支持你成为职业选手。”
    顾明凌好像听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消息，他眨眨眼睛，叫了声：“哥……”
    我笑着说：“哥哥早就接受你打游戏了，你的游戏直播我也有看，小崽子，上镜挺帅嘛。”我揽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顾明凌似乎很受震动，他一脸懵地看着我：“哥你……还看我的游戏直播？”
    我点点头，决定继续丢重磅炸弹：“嗯，现场比赛我也去看过。”
    顾明凌：“……”
    我心情大好地笑了笑，顾明凌似乎不知道我以前去现场看过他的比赛，果然，顾明凌一副看见太空飞船的表情。
    我：“哈哈哈哈……”
    晚上回到家，顾明凌坚持不理我，无论我怎样逗他，他都不跟我讲话。
    我：望天无语ing。又惹弟弟生气了怎么办？
    “哥，你知道我在俱乐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既然已经原谅我了，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吃过饭，顾明凌把我困在床上，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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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的眼睛，思考措辞。
    如果我说我担心他恨我，会不会显得我思想很狭隘？
    第176章：安慰
    “我怕……你恨我……”我颤颤巍巍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顾明凌不解地问道：“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说：“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唔……”
    顾明凌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低头堵住我的唇。
    一番缠绵过后，顾明凌说道：“哥，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你，只会恨自己为什么惹你生气。”
    顾明凌：“你不在我身边，我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那段时间，我打游戏打得很凶，排名上升很快，加上讲话不过脑子，树了不少敌，吉少他们早就想找我事了，只是一直没有借口。”
    顾明凌：“废掉一只手，换回哥的原谅，我觉得值。”
    他又低头啄了一下我的唇。
    我苦笑一下，这孩子，就是喜欢逞强，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偏偏要装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安慰人。
    第二天，上完课，因为我太困，就在办公室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办公室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半了，我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这时候我听到隔壁办公室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我心生疑窦，放下包，向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冲进了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
    我低头一看，周慧老师眼角还挂着泪，看起来我见犹怜。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她花容失色地对我说：“顾老师，办公室有……有……”
    我安慰道：“周老师，你慢慢说，不要怕，办公室里、有什么？”
    周慧老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颤抖着声音说：“蟑螂。”
    我笑了，别看周慧老师平时对学生挺严肃，没想到竟然会怕蟑螂吓哭。
    我一点一点掰下她缠在我脖子上的手，光天化日的，这样亲密的举动，我怕被人误解。
    周慧老师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她在原地站好，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顾老师，对不起，撞到你了，我……我被吓坏了。”
    我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没关系，周老师，蟑螂不咬人，就是看着难看了点，你别怕。”
    周慧老师咬了下嘴唇，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道：“顾老师，能不能帮我把我的包拿出来？我……我不敢进去。”
    我点点头，说：“好的。”然后走进隔壁历史组的办公室，把周慧老师位置上的包拿了出来，递给她。
    “谢谢你，顾老师。”周慧显然还没有从蟑螂的阴影中走出来，声音还透着一丝无力。
    我摆摆手，说道：“不客气。”
    突然，周慧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她踮脚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道：“顾老师，谢谢你。”
    我：“……”觉得怪怪的。
    跟周慧告别之后，我转身，在走廊的楼梯口，看见了顾明凌。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我忽然想到周慧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顾明凌的脸色十分难看，即使戴着口罩，我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黑气……
    第177章：报复
    我做好了被他嘲讽一顿然后无语凝噎的准备。谁知，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兀自转身，然后给了我一个平静如水的眼神。
    我：“……”
    虽然我心里犯嘀咕，但我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句：“小凌，你……没生气吧？”
    顾明凌扬起下巴，淡淡地回答：“没有。”
    我还是有些不安，不过他也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该吃饭吃饭，该学习学习，我以为他没看到周慧和我的亲密举动，心中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好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他使出浑身解数，挑得我yu火焚身，结果在关键的一步，他突然停下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道：“哥，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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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你他妈再说一遍？
    顾明凌从我身上下来，故意占去床的一大半，然后转身，背对着我，睡了……
    我：“……”
    报复！
    赤果果的报复！
    这小子真是让人无语……md现在劳资浑身燥热，怎么睡？
    我看着顾明凌如人体雕像般的赤裸后背，心中不服，心一横，一咬牙，我扑了上去……
    这一夜自然两个人都没“睡”好，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上，我筋疲力尽地起身，顾明凌还在呼呼大睡，我看着他肩膀上的牙印，有种胜利的喜悦。
    我准备下床洗漱，手腕被顾明凌拉住，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哥，不要和那个女人说话。”
    我：“好。”
    顾明凌：“如果再让我看到她对你投怀送抱，哼。”
    我笑道：“不会了，放心。”
    顾明凌用力一扯，我向他倒去，顾明凌伸出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温热的气息环绕在我耳侧：“哥你是我的。”
    我拍拍他的手臂：“知道啦，先松开，我上课要迟到啦。”
    顾明凌摇摇头，柔软的头发蹭得我心头一片旖旎，这孩子也就是没睡醒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同龄人的可爱。
    我亲亲他的耳朵，果然，他放松了警惕，翻身之后又沉沉睡去。
    因为期末就要到了，这一段时间基本进入复习阶段，不用讲新课，自然也就不用备课，我每天能空出很多时间思考自己的未来。
    枫浅师兄时常邀请我去他a大的课题组，我每次总用同一种措辞拒绝，无外乎放不下自己的学生啦，学校这边有很多事啦，等等。
    虽然这一届的学生马上就要升高二，我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但如果我现在过去a大，那么又要和顾明凌两地分隔，从内心深处，我有些拒绝。
    不想和顾明凌分开，想看着他披荆斩棘，凭野心为自己挣得资本和席位。
    不管是学业也好，还是他未来要走的电子竞技，我都想要陪在他身边，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他的过去我已经错过太多了，未来，我不想缺席。
    我放在桌角的手机震了一下，我拿起来，看到赵小静给我发了一个消息：顾老师，晚上出来吃火锅啊，我朋友生日，人不太够，凑个场凑个场，拜托拜托.jpg
    第178章：星盘
    我回复道：“【微笑】【微笑】可以带家属吗？”
    赵小静：“当然可以啦。”
    我：“好的。”
    赵小静：“对了，我这个朋友是星座占卜的专栏作者，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我：“占卜？”
    赵小静：“对啊，就是看星盘之类的。”
    虽然我不太懂什么是星盘，不过我还是回了个“好，那谢谢啦”。
    晚上，在市区的一家网红火锅店里，我和顾明凌见到了赵小静的那个占卜师朋友：一个长发美女，气质娴静古典。
    她身边坐着赵小静和另外一位女生，见到我，赵小静起身向我和顾明凌介绍。
    “顾老师，小凌，这位就是今天的寿星，苏青。”
    “这位是她的……朋友，小n。”赵小静稍微停顿了一下，我的目光这才落到那个女生身上，一个很清秀的女孩子，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很可爱。
    “她们两个从r市过来，我带着她们玩了两天，刚好苏青今天生日，就想着让你们一起过来，热闹一下。”
    我也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顾明一，这位是我的弟弟，顾明凌。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买了一个芝士蛋糕，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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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n立刻开心地说：“谢谢顾先生，我最喜欢吃芝士了！”
    苏青看一眼小n，然后落落大方地对我们说：“谢谢你们的蛋糕，很高兴你们来，本来以为自己今年生日要和小n两个人在酒店过了，没想到小静知道，还特意定了火锅店的包间，还带新朋友给我认识……”她看向赵小静，用肩膀碰碰她：“谢谢啦。”
    赵小静笑着说道：“哪里？身为资深粉丝，知道你的生日，不是基本素养吗？”
    苏青笑：“得了吧，你是我粉丝？你不黑我我都谢天谢地了。”
    赵小静：“我是你生活中的黑粉，精神上的挚友。”
    苏青：“挚友，我谢谢你啊。”
    赵小静：“哈哈哈哈。”
    经过了解，我知道了苏青是一位星座专栏作家，日常写一些星座相关的日常，在网络上人气很高。小n是她的同性爱人，是一个漫画作者，两个人感情很好。
    赵小静先是认识了小n，然后又认识了苏青。
    苏青说：“那要从三年前说起了，小n接了个画插画的工作，合作的作者非常难搞，我看不过去，就在网上教训了那个作者几句，结果那个作者竟然把我写进了耽美小说，还截图给我看，哈，你们也猜到了，这个作者就是小静，我的角色呢？就是传说中的恶毒女配。也算不打不相识吧，我发现她文笔挺不错的，小说也写得不赖，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赵小静补充道：“对，然后我惊奇地发现星座女神是个二货，日常在小区会迷路那种。”
    苏青：“你闭嘴。”
    吃过饭，苏青提议给我和顾明凌看一下星盘，顾明凌没什么意见，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只见苏青拿出一个ipad，输入我和顾明凌的出生日期，然后上面出现两个圆圈模样的东西，里面分布着各种线。
    苏青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第179章：桃花
    “顾明凌太阳落在顾明一第一宫，在一般人际关系中，双方的意志、毅力及行动力将在彼此的关系中扮演重要的力量，通常太阳一方能激起一宫人自我表达及实践的决心和欲望，双方可能合作完成共同的目标，也可能互相竞争长短。”
    “在两性关系中，这个位置常显示了某种夫妻的缘份，尤其当男方的太阳落入女方的一宫中时最强，太阳一方将会特别的欣赏一宫人的长相、气质、风格和普遍性的人生态度，彼此会有一种因相似而产生的合谐情感，但如果太阳的相位不佳时，太阳一方的情感其实带有浓厚的自恋感觉，因此会希望一宫人无条件地配合太阳一方的人格和自我。”
    “简而言之，就是天作之合。”苏青看着我和顾明凌。
    赵小静在一旁说道：“早知道顾老师是巨蟹。没想到小凌竟然是天蝎，巨蟹和天蝎就是很搭的。”
    苏青点点头，继续分析道：“顾明凌月亮落在顾明一第五宫，这是个很容易产生男女爱恋情意的相位，通常五宫人会不自觉地喜欢上月亮一方。因为当月亮一方在场时，五宫人会自然地有种内心欢喜的甜甜的感觉，就像看到了美丽的风景或听到了喜欢的歌，而月亮一方也将因五宫对他的欣赏而获得情绪的满足与安全感，而喜欢找五宫作伴。”
    我听得云里雾里，大致明白我和顾明凌很适合在一起，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那些宫位代表什么意思。
    苏青没有再继续说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而是看着顾明凌说：“你的火星落在双子座，活动和侵略性比较强，适合从事竞争类的工作。而且，木星落在第八宫，有可能会得到父母的遗产，最近金星逆行，你的某种情绪会暗流涌动，注意不要伤害到伴侣。”
    我有些惊讶，只有一个星盘就能看出这么多内容？
    顾明凌显然也有些意外，因为周慧的缘故，他最近的确情绪不佳，虽然他没有过多的表现，但我每天酸痛的老腰足以说明一切。
    苏青看看我，收起ipad，说道：“顾老师要小心烂桃花，会给伴侣带来困扰哦。”
    我：“……”
    看完星盘，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赵小静提议去看午夜电影，我有些不太想去，但又不好拒绝。
    顾明凌拉住我的手说道：“苏小姐，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功课要我哥帮忙复习，改天再一起看电影吧。”
    我也赶忙说道：“是啊，明天我还要上班，就不陪你们去了。”
    回到家里，顾明凌立刻把我扑倒在沙发上，俯视着我的眼睛问道：“烂桃花……嗯？”
    我赶忙摇头，说道：“这个……真没有……”
    顾明凌不服气地说：“周慧。”
    我继续摇头，为自己辩解：“她就是一个普通同事啦……”
    顾明凌说道：“我都看见她抱你了。”
    我百口莫辩，只好说道：“她故意的。”
    第180章：单词
    顾明凌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俯身吻住我，用行动证明了天蝎座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有多么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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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我扶着脆弱的腰杆起床洗漱，顾明凌已经起床在背单词了，不得不感叹，年轻人精力就是好。
    我看了眼他的学习计划，原来这周日要进行线上考试，怪不得这几天都起这么早。
    我一边洗漱，一边听顾明凌被单词，我发现这孩子完全就是死记硬背，一点技巧都不讲。
    我把毛巾挂好，然后走出浴室，拍拍顾明凌的肩，说道：“单词不是那样背的。”
    顾明凌：“？”
    我说：“把单词放到课文里，猜意思。猜对了，就先放一边，猜错的，重点记。”
    顾明凌：“查词典吗？”
    我说：“对，你的英语底子并不差，影响阅读效果的，只有两个因素，一个是词汇量，一个是语感。把单词放到课文中去理解，可以帮助你迅速建立起英语的语感模式。”
    “记住，遇到不认识的单词，第一步，不是立刻去翻词汇表，而是猜，猜词性，猜意思。”
    “而且，需要重点记的单词，一定要动笔，毕竟考试有一道题是改错题，如果因为拼写错误而丢分，就太可惜了。”
    顾明凌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打开词典开始抄某个单词：loyal（忠诚的）。
    我看了眼顾明凌的字，默默地望天，叹了一口气：看来，字如其人这个成语也不一定正确。
    顾明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字丑，龙飞凤舞写得格外认真，忽然，顾明凌停下笔，看着我说道：“beloyaltome，couldyou？（只钟情于我，哥你可以做到吗？）”
    我揉揉他的头发，笑道：“yes.”
    顾明凌弯了唇角，继续低头抄单词，我欣慰地看着他，直到微波炉发出“叮”的声音。，我才意识到包子热好了，和顾明凌一起吃了早饭，我骑着车子，迎着初升的朝阳向学校赶去，门卫大爷照例向我打招呼，只是三句不离顾明凌。
    看来门卫大爷对败给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这件事很耿耿于怀啊。
    我简单应付了一下，就进了校园。
    在停自行车的地方，我见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身影——周慧。
    周慧扎着清爽的马尾，一身白色连衣裙更是显得她亭亭玉立，见到我，周慧大大方方地跟我打招呼。
    我想到苏青给我说的小心烂桃花，于是感觉很不自在，可是碍于同事身份，只好和周慧一起进了行政楼。
    路上，周慧都在跟我讲熊熊的趣事，慢慢的，我也就放下戒备，也许人家只是把我当同事而已，那个拥抱是我想多了。
    可是这个猜测，在我见到任主任的时候，就破灭了。
    任主任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顾老师，周慧呢，是我的外甥女，你平时多帮帮她，年轻人在一起总能有火花碰一碰的。”
    我：“……”
    周慧是任主任外甥女这个事我是知道的，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了周慧的人事档案，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可是……任主任既然这么说，那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要怎么回答啊！
    任主任显然以为我没有听懂，于是再次旁敲侧击道：“熊熊很喜欢你，暑假可以带着他一起出去玩，周慧这孩子喜欢爬山，你们一起带着熊熊去看看风景。”
    第181章：纸条
    我一听这还了得，赶忙回道：“任主任，我暑假有安排了已经。”
    任主任大手一挥，说道：“爬山的时间总是可以挤出来的吧，小顾老师不要辜负了组织的信任，要积极主动一些。”
    我正欲辩解，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任主任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先去上课。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我的心情很是低落，连带着上课都没没有往常一样妙语连珠，布置完了课堂作业之后，我就出去了。
    接了杯水回来，发现讲台上放了很多小纸条。
    “顾老师，身体不舒服吗？”
    “顾老师，不管发生什么，六班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顾老师，心情不好可以不要勉强哇~”
    随便打开几张，就看到了学生们嘘寒问暖的话语，顿时，我的心中一阵暖意，但还是故作严肃地说：“上课禁止传纸条。”

 教弟无方_138

    周飞逸拆台道：“顾老师把嘴角的笑容收一收先。”讲台下传来学生们的小声哄笑。
    我说：“周飞逸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周飞逸显然对这个惩罚很满意，笑嘻嘻地说了句：“嗻。”
    下课之后，周飞逸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一边走跟认识自己的人打招呼，跟粉丝见面会似的，然后他装出一脸忧郁的样子对我说：“顾老师，有没有发现我很出名？”
    我冷笑一声：“如果你再多打几次架，估计全国人民都认识你。”
    周飞逸哈哈一笑：“好汉不提当年勇嘛，我现在脾气可好了顾老师，而且，我可是要当体育明星的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打架呢？”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弯了嘴角。
    就连周飞逸都有了理想，虽然听起来有些遥不可及，但青春最迷人的，不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做梦吗？
    到了办公室，周飞逸熟稔地跟各个老师打招呼，然后搬了个凳子在我旁坐下，问道：“顾老师，有何吩咐？”
    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叠卷子，递给他：“晚上自习，帮我把卷子发了，让同学们做个随堂小测试。”
    周飞逸一脸为难的表情：“顾老师，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事，我可不可以不做？”
    我微笑：“不行，你是班长。”
    周飞逸说道：“行吧，不过作为交换，顾老师你要帮我个忙。”
    我挑眉：“还能跟自己的班主任讲条件？”
    周飞逸：“帮我把这些粉丝的信交给凌一大神。”
    我看着周飞逸手里的几个信封，点了点头，接过。
    周飞逸说：“谢谢顾老师，我以为发生了那种事，你不会再让他接触电竞圈的一切东西了。”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周飞逸说：“凌一大神的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实话实说：“暂时没有。”
    周飞逸遗憾地叹口气，说了声：“好吧。”然后拿起卷子走出办公室。
    我看着桌子上的几个信封，上面的字有的幼稚，有的漂亮，无一例外写着“凌一收”，也许在他们看来，凌一就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在低谷黑暗的时刻，给他们无尽的勇气，也许这就是来自偶像的力量——他身上有光，我抓来看看。
    曾经那样接近梦想的一个人，忽然失去了一切可能，任谁都会惊讶唏嘘吧。
    希望，顾明凌，不要被打到，重新站在顶峰安静从容给他们看。
    因为，他是他们的灯塔。
    也是我的。
    第182章：权势
    这些信，让我暂时忘记了早上的危机，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慧来到我的办公室。
    我：“！”
    正在批改作业的我冷汗掉下来。
    周慧已经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地对我说：“顾老师，我带了两份便当，一起吃吧。”
    周围同事互看一眼，互相一副了然的眼神，三三两两地出去了，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不好意思啊，周老师，我弟弟在家呢，我要回家给他做饭。”
    周慧看起来有些失落，但她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把便当放到我桌子上。
    “便当是我的亲手做的，如果你不喜欢，就倒了吧。”
    我：“……”
    周慧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周老师。”我叫住她。
    周慧停下来，看着我。

 教弟无方_139

    “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谢谢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周慧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说道：“你有喜欢的人，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我：“……”
    周慧继续说道：“喜欢你是我的事，对你好也是我自愿的，顾老师不是还没有结婚？”
    我：“……”
    下午下班回到家里，我一直在思考周慧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会看上我，明明之前没什么交集。
    刚巧枫浅师兄打电话过来，我就问了枫浅师兄这个问题。
    枫浅师兄懒洋洋地答道：“也许是她舅舅看上了你舅舅的权势吧。”
    我：“！”
    还能有这种操作？
    “可是她至于为了自己的舅舅就和不相干的人结婚吗？”我问道。
    枫浅师兄说：“那要看多大的诱惑和砝码了，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周慧也许只是为了报答她舅舅的恩情呢？”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枫浅师兄说得好有道理。
    枫浅师兄又说道：“保护好自己，h市不比a市，对文化并没有那么包容，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说：“嗯嗯。”
    挂了电话，我走进顾明凌房间，看到他正在专心做题，我翻了下他做过的卷子，依旧是一排叉，不过每个错题旁边都有写详解，看来顾明凌是下了很大决心要逆风翻盘，要知道扛过一次打击不难，难的是，扛过一次次打击，还义无反顾地向前。
    顾明凌说道：“哥，经过这一个月的学习，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什么？”
    顾明凌：“我不适合学习。”
    我笑：“好像谁天生适合似的？”
    顾明凌坐在那里，有些挫败地搂住我的腰，轻轻地说：“哥，我努力了，可还是不会……”
    我说：“你才努力了一个月，知识掌握不牢很正常，不要失去信心嘛。”我想到那几封信，于是拍拍他的肩膀：“等下，给你看个东西。”
    我走到客厅，从包里拿出那几个信封，然后递给顾明凌。
    我笑着说：“我不打扰你，你慢慢看。”
    顾明凌接过，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我一直悄悄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本以为他收到粉丝来信会激动到哭泣，谁知他的情绪始终如水一般平静。
    我问他：“不开心？”
    顾明凌把信叠好装进信封，轻飘飘地说道：“以前在俱乐部，每天收到几百封。”
    我：“……哦。”
    然后顾明凌当天晚上学到凌晨四点，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剪刀手胜利.jpg。
    第183章：暑假
    时间如流水一般，一转眼，就到了期末。
    监考完最后一科，学生们就跟关了许久的犯人似的，欢呼着向自己班里跑去，等待自己班主任交代一些安全事宜之后迎接激动人心的暑假。
    我把试卷收好，送到考务办公室，然后回到了自己的班里。
    班里安安静静的。
    我：？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周飞逸突然说了声：“一，二，三！”
    然后全班开始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顾老师生日快乐~祝顾老师生日快乐~”
    陆雪琪端着一个蛋糕从座位上站起来，上面插了一个我的q版巧克力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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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笑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也不知道这些小崽子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道：“谢谢大家，既然大家这么有孝心，那么暑假作业就不布置了。”
    班里又是一阵欢呼。
    周飞逸说道：“老师你许个愿呗！许个大家永远在一起的愿。”
    我笑着说：“好。”
    许了愿，吹了蜡烛，吃了蛋糕，陆雪琪忽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呜呜呜，顾老师明年就不教我们了，我……我不想见不到顾老师……”
    陆雪琪开了个头之后，班里的其他学生也都眼眶红红，不少女生在低声啜泣，我努力克制住心里的不舍和感动，正准备说些安慰大家的话，周飞逸擦擦眼睛，说道：“顾老师又不是不在了，大家别哭嘛。”
    话还没说完，陆雪琪就开始打他，不少人破涕为笑，气氛倒是轻松了下来。
    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说道：“希望大家过一个充实而有意义的暑假，那么大家假期后再见咯。”
    等到同学们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了，我也从教室里出来，最后看一眼自己班上挂的流动红旗，心中一阵留恋和不舍。
    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四十了，七月初的盛夏，天黑得比较晚，此时校园里的树木被拉出长长的影子，蝉鸣回荡在空气中，回到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我开始收拾东西，突然感觉背后一个温热的怀抱。
    这拥抱是如此熟悉，以至于我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谁。
    “来了多久了？”我问道。
    顾明凌说：“我就在那个位置睡觉啊，你没发现而已。”
    我笑道：“哈哈，可能是我没注意吧。”
    顾明凌说：“哥。生日快乐。”
    我拍拍他的手，说道：“先松开，我把这些书带回去。”
    顾明凌咬了下的耳垂，低声说：“我不。”
    真没办法，于是我就被顾明凌抱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他说话。
    “小凌，今晚我们去唱歌好不好？”我问道。
    顾明凌说：“不吃蛋糕了？”
    我说：“啊，已经吃过了，今天学生们在班里给我庆祝了生日。”
    顾明凌掰过我的脸，舌头在我唇上卷了一圈，说道：“嗯，巧克力味的。”
    我一阵脸红，赶忙松开他，扭头的瞬间，我看到了门口一脸石化的周飞逸。
    我：“……”
    第184章：后怕
    我有些尴尬地问道：“飞逸，你都看到了？”
    周飞逸愣愣地点点头：“顾老师你……”
    就在我以为周飞逸会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时，周飞逸忽然说道：“嗨，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喜欢男人嘛！”
    我：“……”
    周飞逸继续说：“顾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说：“飞逸，谢谢你。”
    顾明凌看着他，问道：“你来办公室干什么？”
    周飞逸说：“想看看顾老师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啊，每次放假，都是顾老师打扫办公室，我来帮忙来着。”
    顾明凌：“以后记得敲门。”
    周飞逸：“那你们也得先记得关门啊，凌一大神！”
    顾明凌：==
    发生了这样的小插曲，回到家里，彼此的心情都有些微妙，如果当时站在门口的是任主任或者是周慧，那就让人百口莫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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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任主任会不会暴跳如雷，然后对我的性向大做文章，继而把我开除出教师队伍，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后怕。
    “想什么呢？”顾明凌问道。
    我说：“没什么，在想如果我们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办。”
    顾明凌说道：“发现就发现了，我不怕。”
    我说：“那是你。”
    顾明凌看向桌角的眼神有一丝失落。
    我补充道：“小凌，你现在年纪还小，社会压力还没有那么大，我不一样，我有同事，还有大舅，如果让他们发现了，我可能……”
    “哥。”顾明凌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我看着顾明凌的眼睛，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想得再多也没用，过一天算一天吧。
    晚上，约了赵铮和赵小静出来唱歌，他们两个还给我买了u盘做礼物，赵小静解释说：“顾老师，256g的，你做研究的时候应该会用。”
    我收好u盘，说道：“谢谢。”
    赵小静对顾明凌说：“小凌打算送顾老师什么啊？”
    顾明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赵小静：==
    然后我们四个要了一打啤酒，开始喝酒唱歌，赵小静最近迷上了一个摇滚乐队，于是整个包厢里充斥着金属击打的声音和跑掉的嘶吼。
    我，赵铮，顾明凌，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当雕塑。
    赵小静唱够了，然后打开一瓶冰啤酒，仰头开喝。
    喝了一半，赵小静擦擦嘴角的酒渍，说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大家说好，第一局，顾明凌输。
    赵小静：“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明凌：“大冒险。”
    赵小静：“对顾老师阐述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顾明凌：“……”
    虽然不太情愿，但顾明凌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但大概就是几年前，我哥和陈枫浅走得很近，我很不高兴，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对我哥的感觉不一样了。”
    赵小静问道：“顾老师对这个回答满意吗？”
    我：“满意，满意。”
    赵小静：“好，下一局。”
    第二局，赵小静输。
    顾明凌问道：“真心话大冒险？”
    赵小静：“真心话。”
    顾明凌：“喜欢过我哥吗？”
    第185章：誓词
    赵小静：“……”她看看我，大言不惭地说了句：“喜欢过啊。”
    顾明凌神色一沉，赵小静赶快解释道：“当朋友的那种喜欢。想什么呢你？”
    “顾老师不是我的菜，所以你放心心。”赵小静说着晃晃手腕，示意继续猜拳。
    第三局，我输了。
    赵小静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说道：“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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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静：“顾老师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我：“……”
    看了眼顾明凌，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回答比较好，于是学着siri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数据库已经损坏，您的问题无法识别。”
    赵小静说：“顾老师怎么能这样啊？”
    顾明凌忽然坐直身子，一脸随意地答道：“去年十一前后，和我。”
    我：“……”
    赵小静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啦，哈哈哈！”
    我也想起了那件事，然后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顾明凌握着我的手，说：“我哥当时喝醉了，不记得很正常。”
    赵铮一脸懵地看着我们：“你们在说什么啊都？什么喝醉？”
    赵小静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人家夫夫的事，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赵铮揉着脑袋：“痛……”过了一会儿，他才似乎咂摸出味儿来，对赵小静说：“老姐，是你打听人家初吻的啊！”
    赵小静很幼稚地“略略略~”
    玩了一会儿，大家的兴致慢慢降了下来，时间也将近午夜，我们走出包房，赵铮没有喝酒，赵小静走路都有点飘，赵铮赶忙扶着她，说道：“老姐，你还真是一杯倒啊。”
    赵小静晕乎乎地说：“谁说的，我清醒着呢。”
    赵铮说：“据我所知，喝醉的人一定会说自己没醉。”
    上了车，赵小静执意要坐在我和顾明凌中间，顾明凌没说什么，我也没意见，于是回家的路上，赵小静把我和顾明凌的手握在一起，说了一路的结婚誓词。
    “顾明凌先生，你愿意和顾明一先生结为夫夫吗？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顾明一先生，你愿意和顾明凌先生结为夫夫吗？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我和顾明凌全程沉默，赵小静自言自语地说：“我愿意，我愿意，好，我宣布你们永远在一起。”
    赵小静拉着我的手说道：“顾老师，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啊。”又拉着顾明凌的手说道：“小凌，你要好好对顾老师啊。”
    我看一眼顾明凌，笑着说：“好。”
    花园路口很快到了，下了车，月亮高高地悬在天际。
    这个生日，过得真是不一般。
    赵小静摇下车窗，对我说：“生日快乐，顾老师。”她趴在窗子上，像喝醉的小猫一样乖巧：“偷偷告诉你哦，小凌有东西要送你，我在他口袋里看到了，嘻嘻嘻。”
    顾明凌：“……”
    第186章：行李
    赵铮和赵小静离开后，顾明凌没有说话，我扯扯他的袖子，问道：“要送我什么？”
    顾明凌转过来，看着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
    我接过之后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银色的吊坠，吊坠是一字型，仔细看，上面缩写着我和他的名字。
    “生日快乐。”顾明凌俯身，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月色撩人，而此时，我只希望自己能抓住一两的月色，来配彼此的真心——希望自己和顾明凌，能像吊坠的寓意那样，不离不弃，长长久久。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学校改卷子，周慧偶尔会来和我说话，这一个月来，我故意和她保持距离，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每次来都把我弄得很尴尬，大概是我遮遮掩掩的样子让大家觉得很微妙，于是同事们有意无意都会开我和周慧的玩笑，我也是很心累，拼命解释我和周慧是普通同事的关系，但感情生活这事吧，尤其是年轻老师的感情生活，纯粹越描越黑，后来我见周慧就躲着走，也懒得向那些同事前辈们解释了，清者自清，爱谁谁吧。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改完最后一份试卷，就在我庆幸终于要解放的时候，赵校长迈着方步来教研室宣布了一个消息：为了丰富教职工们的暑假生活，本校于七月二十日组织全体教职工到慧明寺旅游，可携带家属。
    听到这个消息，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和同事们一起旅游实在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和顾明凌宅在家里看电影打游戏，但是这是教体局给学校制定的硬性福利，执行程度要列入年度学校业绩评估，所以我也只能在心里抱怨抱怨。
    卷子很快改完了，然后录入系统之类的工作就不用任课老师参与了，我和顾明凌在家里过了几天没羞没臊的安逸日子。
    眼看着二十号就要到了，在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我对顾明凌说：“学校组织旅游，你去吗？”
    顾明凌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去。”
    这个答案我并不意外，毕竟还有教过顾明凌的老师们，和自己的老师一起旅游，滋味一定不太美妙，可是……我想到周慧，总觉得顾明凌还是在场比较好，省的回来之后他又乱吃飞醋，于是我说道：“那个周慧……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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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抬起眼尾看我一眼，冷冰冰地说了句：“她去又怎么了？”
    我：“……”
    “没什么。”我埋头喝粥。
    顾明凌冷着一张脸进了卧室，我看着他剩下的半碗粥，觉得周慧这两个字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横在顾明凌心里，一点就着，谁提炸谁。
    我悄眯眯地洗了碗，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顾明凌房间的门，看到他……在委屈地抹眼泪？好吧，没有，以上是我的幻想，他正在黑着脸收拾行李。
    我：“！”
    “小凌，你要离家出走？！”我抓着他手里的双肩包问。
    顾明凌看我一眼，有些无语。
    我：“？”
    这是什么表情？
    顾明凌：“我在收拾跟你出去的行李。”
    第187章：大巴
    我微微一愣，然后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小凌~”我伸手抱他的腰，一边晃，一边抬头观察他的脸色。
    果不其然，顾明凌没有再生气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我揽进怀里，柔声说道：“哥你一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没办法了……”
    我得意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我只会用这样看你，放心啦。”
    顾明凌赌气地说：“不许看周慧。”
    我点点头说：“不看不看。”
    二十号一早，我和顾明凌一人背着一个双肩包坐上了学校准备的旅游大巴，刚一上车，就看到了熊熊和周慧，熊熊见到我，立刻叫了一声：“叔叔！”
    就在他蹦蹦跳跳要扑到我身上的时候，顾明凌抬起手，按住他的额头。
    熊熊整个人像一只挣扎的玩偶一样舞动着四肢，顾明凌居高临下地说道：“一边去。”
    熊熊看着顾明凌，哭唧唧地说：“哥哥好凶……呜呜呜……”
    周慧走了过来，抱着泪眼汪汪的熊熊，说道：“顾老师，小凌，好久不见。”
    我也说道：“好久不见。”担心顾明凌臭脸，我赶忙装作和五班的王老师打招呼的样子，拉着顾明凌走到最后一排，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顾明凌把两个人的背包放到行李架上，然后坐在我身边，自顾自地玩起手机。
    生气了？
    我戳戳他的手臂，不理我。
    我挠他痒痒，他终于有了一些反应，握住我的手，然后放在身后。
    因为车上人不多，所以我也就任他握着。
    过了一会儿，人坐满了，大巴车缓缓启动，我试图把手抽出来，谁知顾明凌握的紧紧的，于是三个小时的车程，我全程一只手吃零食和玩手机。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d市的慧明寺，行程安排是：白天参观寺院，晚上自由行动，第二天返程，需要在d市住一晚。
    下了车，熊熊还是粘着我，周慧也只好和我们一起走，顾明凌背着双肩包，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我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谢天谢地，因为这个时间参观寺院的人很多，人来人往，我和顾明凌趁机摆脱了周慧。
    为了防止被熊熊找到，我们去了位于寺院东北角的华严殿。
    华严殿是慧明寺的最后一重殿，殿门上挂有慧明法师的亲笔题字，里面供奉着“华严三圣”，中间为毗卢遮那佛，是“法、报、化”三身佛中的法身佛，左右为文殊、普贤二菩萨，分别代表智慧与理德。
    华严殿的人也超级多，我和顾明凌好不容易才抽到一根签。
    解签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主持，他看着我和顾明凌，和善地说道：“莫听闲言说是非，心不了然且静澈，若问婚姻并问病，别寻来路为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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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思索了一下，依然不大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看后面等着解签的善男信女，也不好意思再浪费主持的时间。
    起身离开的时候，主持对着我和顾明凌的背影说了一句话：“施主，要珍惜眼前人。”
    我想了一下，看了眼顾明凌，挽起他的手，扭头对主持弯起嘴角：“知道了，谢谢大师。”
    第188章：泄露
    又在寺院里转了一会儿，我和顾明凌就出去和大家集合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周慧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难道她是猜到了什么吗？
    这个疑问直到晚上回到酒店，才得到了证实。
    逛了一天，我有些累，听到敲门声，我起身去开门，看到周慧站在门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问道：“有事吗，周老师？”
    周慧看看四周，说道：“我能进去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好的。”
    周慧进来之后，没有看到顾明凌，问道：“小凌不在？”
    我指指浴室：“他在洗澡。”
    周慧点了头，然后看着我，良久，她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顾老师，你和小凌……是同性恋吧？”
    我：“……”
    周慧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聊天记录，然后递给我，我看到，聊天记录里是我和顾明凌手拉手在寺庙逛的照片，神态和动作，都是情侣才有的。
    我看看发信人，梁坤。
    顿时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在思索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跟拍的，手机里传来“叮”的一声，又一张照片传了过来。在一片挂着红灯笼的夜市上，顾明凌俯身亲我的额头。
    如果前面几张拉手的照片，尚且可以解释成兄弟感情好，那么这个亲额头的动作，除了我和顾明凌有着不一般的情感，的确无法有别的解释。
    我有一瞬间的不知所错，有秘密被撞破的尴尬，还有不知道如何面对的慌乱。
    周慧看我神色恍惚，她拿回手机，说道：“顾老师，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梁坤目前也只把照片发给了我。”
    我：“嗯。”
    周慧：“之前不知道你的取向，给你带来困扰了，对不起。”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周慧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这种是不会改变的，我虽然恨嫁，但也是有底线的。”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谢谢你，周慧。”
    周慧说：“梁坤显然以为我喜欢你，他不想让你在学校里有靠山，所以把照片发给了我。”
    她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删除，说道：“我觉得你有必要去找他谈谈，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万一他把这些照片发在工作群里，顾老师，你会被口诛笔伐的。”
    送走了周慧，顾明凌刚好洗完澡，看着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问道：“哥，刚才有人来？”
    我回过神，看着顾明凌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摇摇头说道：“没有。”
    顾明凌狐疑地说：“那你站在门口干嘛？”
    我：“哦……我……我透透风。”
    顾明凌：“？”
    我满脑子都是梁坤发的那些图片，对顾明凌说了句“我出去买杯喝的”就出了房间。
    走在酒店铺着地毯的走廊里，我的心情很是混乱，思前想后，我觉得这件事我得自己摆平才行。于是，我拿出手机，给梁坤发了条信息：梁组长，出来聊聊？
    没一会儿，梁坤回复道：【微笑】楼下咖啡厅见。
    第189章：黑料
    窗外夜幕低垂，繁华的街灯照亮了半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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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厅的冷气开得很足，我坐在角落里，努力让自己显得沉着平静。
    过了一会儿，梁坤一副大牌在握的姿态走进咖啡厅，看到我，他皮笑肉不笑地弯了下唇角。
    “小顾老师，晚上好啊。”他风度翩翩地在我对面坐下，如果忽视他那有些谢顶的脑门，这一坐，可谓是坐出了姿态，坐出了风采，坐出了睥睨天下的精英感。
    我说：“梁组长，心情不错啊。”
    梁坤点了杯铁观音，此时不紧不慢地拿起来尝了一口，大概是有些烫，他又重新放下，看着我，他慢悠悠地开口：“小顾老师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我猜猜……”他两只手交握放在桌子上，说道：“周慧让你来找我的？”
    我冷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看不出梁组长很有当狗仔的天赋，只可惜，我不是什么明星，不然，你那些照片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梁坤不置可否，笑了一下，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说：“好好一个青年才俊，怎么是个走后门的呢？”
    话里的不屑显而易见，我没有跟他废话，直接问道：“你打算用那些照片做什么？”
    梁坤抬起眼皮，说道：“小顾老师，你这嚣张的语气……我很为难啊。跟领导就是这么说话的？”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和当时的气氛，我很想端起桌上的咖啡泼他一脸。
    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狗急了跳墙，谁知道恼羞成怒的梁坤会做出什么举动。
    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道：“那么请问梁组长，你拍那些照片有什么利国利民的目的？”
    梁坤笑了一下，说道：“小顾老师，你是聪明人，知道我一直想要除掉你。”
    “你学历高，年轻，管理学生也很有一套，迟早你会威胁到我的地位，所以如果你离开教师岗位的话，我可能就当什么都看到过，你觉得呢？”
    “小顾老师，有时候要权衡轻重啊，如果让你曾经的学生知道你是个和弟弟谈恋爱的变态，他们会怎么想？”
    “不如，就此离开，给他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你说呢？”
    我的手慢慢握紧，心中也在天人交战。
    我的确没有信心面对那么多质疑和风言风语，可是就此离开教师岗位……我也不甘心。
    梁坤看我脸色不豫，继续说道：“小顾老师，人呢，有时候收之桑榆必然失之东隅，你想想看，是你和你弟弟的名声重要，还是你的职业生涯重要？我听说你弟弟还是个游戏圈的名人，如果他的粉丝知道他是同性恋，并且是和自己的亲哥哥谈恋爱，那么他的粉丝还会继续追随他吗？”
    “十几岁的孩子，感情说变就变，今天粉你，明天说不定就把你放脚下踩，你倒是无所谓，可是你弟弟顾明凌能承受得住吗？”
    “据我所知，顾明凌还没有放弃重回电竞圈的梦想吧？你好意思让他还没回去，就黑料满天飞？”
    “够了。”我冷冷说道：“不就是离职吗？”“我离就是了。”
    第190章：着想
    从d市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按照和梁坤的约定，我一回去就要向学校递交辞呈。
    想到我的那些学生，我心里一阵难过。
    顾明凌以为我是因为感冒了，身体不舒服才一直不讲话。
    回到家里，我洗了澡就睡了，顾明凌有些莫名，但他也只是亲亲我的额头，然后把空调温度调高，就去隔壁房间学习了。
    顾明凌学习很努力，七月底的那次测试，比起上个月成绩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枫浅师兄打电话说：“郝胖子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的教师节，你和小凌都过来吧。”
    我说：“让我问问小凌的意见。”
    我抬头问身边的他：“郝秦师兄下个月十号结婚，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顾明凌问道：“哥的假好请吗？”
    我想到自己已经递交的辞呈，心里一阵心虚，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顾明凌继续低头做题：“那我也没什么问题。”
    时间如流水，轻而易举地滑过指尖，不知不觉，暑假已经过完，转眼到了九月一日。
    我装作像平常上班的样子出门，然后在第一个路口左拐，去了街心公园。
    在公园里坐上半晌，被蚊子咬了几个包，中午的时候，我想到一般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都会很忙，于是给顾明凌发了个消息：很忙，不回去了，自己煮面吃吧。

 教弟无方_146

    发完之后，我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心虚而无力的感觉将我包围。
    除了做老师，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身为应用数学系的博士，这个专业就像一个有着学术光环的壁球，看似前途光明，实则处处碰壁。
    顾明凌立刻回复道：好，下午下班我去接你。
    我：“！”
    这可还行？
    于是我赶快回复道：可能要加班，你学习时间宝贵，不用接了。^^
    最后还坠了一个笑脸。
    顾明凌回道：好吧。
    我的心暂时放肚子里了，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我发现坐的时间有些久，腿竟然麻了。
    弯腰捶了捶发麻的小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老师。”
    我：“……”
    赵小静走到我身边，说道：“找了你一上午，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我强撑出若无其事的笑脸，说道：“嗯，学校的工作比较繁重，我出来放个风，马上就回去了。”
    赵小静说道：“别装了，顾老师，我知道你辞职了。”
    我：“……”
    赵小静在我刚才做过的长凳上坐下，说道：“赵铮告诉我的，说是在行政楼看到了学校的人事调动公告。”
    我：“好吧。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小凌？我不想让他担心。”
    赵小静说：“放心，如果你不想，我不会告诉他的。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辞职？”
    我叹了口气，把梁坤用照片威胁我的事情告诉了她。
    赵小静义愤填膺地说：“这个龟儿子！太缺德了！”
    我说：“只有我离开学校，他才不会公开那些照片，所以，为了小凌以后着想，我必须辞职。”
    第191章：粤菜
    赵小静说：“那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天天来公园吧？”
    我有些挫败地低下头，说道：“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之前我在a大的师兄让我去他的研究组，我拒绝了，而我的专业，在h市找不到很合适的工作。”
    赵小静说：“那也别来公园喂蚊子呀。”
    我：“嗯？”
    赵小静：“走，我们去商场喂蚊子。”
    我：“……”
    赵小静笑道：“开玩笑啦，顾老师你怎么还是那么容易被骗？哈哈，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大餐。”
    赵小静带我去了附近的商场，在顶楼的一家粤菜馆，点了一桌子菜。
    看着桌子上的白切鸡，广州酸粉，葛根闷土鹅，煎饺和流沙包，我的心情似乎没那么糟了。
    赵小静夹了个煎饺放在自己碗里，用筷子把煎饺分成两半，说道：“顾老师，胃是离心最近的地方，照顾好了胃，烦心事就去了一大半。别客气，想吃什么继续点。”
    我摇摇头，赶忙说道：“这些就够了。”
    “小静，谢谢你。”我真诚地说。
    赵小静摆摆手：“谢什么，顾老师还是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的那个人呢，只是我觉得你不要一个人扛着，辞职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我叹了口气，说道：“能瞒一天算一天吧，我不想小凌有负担。”

 教弟无方_147

    赵小静点点头：“好吧，你无聊的话，可以去图书馆，里面冬暖夏凉，还有网可以蹭。”
    我：“嗯。”
    吃过饭后，赵小静去三楼的书店买了几本漫画，离开的时候，她对我说：“顾老师，想开点，谁没失业过？我曾经被八家公司炒过鱿鱼。”
    我：“哈哈。”
    看着赵小静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的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暖意。
    “那顾老师，我下午还有事，先撤了，你无聊了给我打电话啊。”
    我：“嗯。”
    目送她离开，我感觉心情没那么郁了。
    一些人，可能一开始的相遇只是一个偶然，但相处久了，慢慢的，竟变得像家人一样重要。
    枫浅师兄是这样，赵小静也是这样。
    世界上，一些人有多险恶，就有一些人多善良。
    晚上回到家，顾明凌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只手垂着，手里还握着笔，想必是学习累了，我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本子洒下一排阴影，我伸出食指，轻轻地摸了摸他的睫毛，痒痒的，我弯起嘴角，无意中看到他本子上写的字：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
    尼采的名言。
    我知道顾明凌心里承担的压力，此时的他，一定觉得是处在人生的最低谷。
    所以我不能给他造成额外的负担。
    我默默地放下本子，然后走到厨房开火做饭。
    顾明凌睡醒之后，踩着拖鞋来厨房找我，我一看他的发型，就笑了出来，跟天线宝宝似的翘着一缕。
    那样大的一个帅哥，顶着这样幼稚的发型，让人想不笑都难。
    顾明凌走到我身后，用力地抱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晃了晃。
    “不许笑。”
    我说：“对不起，忍不住。哈哈哈~”
    顾明凌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让我的笑声变了调，他……咬了下我的脖子。
    第192章：雨伞
    我放下勺子，抬手拍拍他的脸颊，说道：“别闹，盛饭呢。”
    顾明凌说：“不想吃饭。”
    我：“？”
    顾明凌：“想吃你。”
    我一本正经：“年轻人，纵欲不好。”
    顾明凌用下巴蹭我脖颈上裸露的皮肤，说道：“哥，你知道你严肃的样子有多诱人吗？”
    我：“……”
    为了防止汤洒人翻的下场，我哄着顾明凌尝了下排骨汤。
    “怎么样？”我问道。
    顾明凌说：“有些咸。”
    我：“啊？怎么会咸？我明明没放多少盐。”
    舀了一勺汤，我抿了一口，竟是一点都不咸。一抬眼，我看到顾明凌唇角勾起，他竟然骗我？
    我说：“看来你的学习任务并没有饱和，那么不如我明天给李帛打个电话？”
    顾明凌亲我一口，低头认怂。
    我得意洋洋地舀饭，心情跟偶尔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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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继续装作上班，顾明凌有些奇怪地说：“哥，这个学期怎么没有家长给你送礼？”
    我有些僵硬地转身，微笑：“因为我廉洁从教，克己奉公。”
    顾明凌：“？”
    安抚了他几句，我赶快出门。
    今天是个雨天，又是一年秋雨连绵时，连带着人的心情都有些惆怅，我没有带伞，街心公园是不能再去了，我想到了赵小静说的那个图书馆，于是蹬着车子，向图书馆驶去。
    赵小静说的没错，图书馆里的设施很好，有免费咖啡可以喝还有沙发可以坐。
    我拿出手机，登上了久违的某乎。
    我想问问自己的专业在二线城市可以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工作。
    刚打开app，消息那栏有个小红点，习惯性地点开，看到自己之前的答案得到了很多回复。
    “无意中发现哥哥是同性恋怎么办？”
    回复一：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哥哥真好。
    回复二：楼主就是之前和弟弟秀恩爱的那个学术达人吧，这么久了，还没修成正果？
    回复三：只有我一人觉得哥哥对弟弟是真爱吗？
    我：“？”
    时间过去太久，我都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只好再次看了眼自己的答案。
    “我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弟弟……如果我无意中发现弟弟是同性恋，我一定会尊重他的选择，成为他坚实的后盾，绝对不会逼他和异性结婚，虽然我很心疼他，但一定会锻炼他赚钱的能力，因为在这个社会，充足的资本积累才是老有所依的保障，我希望自己能活得长一点，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
    当时回答的点点滴滴慢慢在回忆中浮现。
    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害怕顾明凌的感情，害怕且逃避，像个瞎子一样，面对顾明凌时不时流露的情绪，视而不见，完美地做到了事不关己伤心随你。
    不知道顾明凌那个时候心里是有多难过。
    哎。这样想着，我退出某乎，扭头望着窗外的雨景发呆。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哥，这就是你所谓的、‘廉洁从教’？”
    我：“！”
    机械地扭头，看到顾明凌一脸薄怒地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把折叠的雨伞。
    我：“……”
    “我想到你没带伞，就打了个车跟过来了。”顾明凌说道。
    我磕磕绊绊地解释道：“那个……我今天上午没课，就来图书馆查一些资料……”
    顾明凌打断我：“什么时候的事？”
    我：“嗯？”
    顾明凌问道：“哥辞职，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
    见瞒不下去了，我只好告诉了顾明凌的实情，包括去旅游被梁坤拍了照片的经过。
    顾明凌听完，有些无语地看了眼外面的雨雾，良久，他重新看着我，动了动嘴唇：“哥，其实，我一点不害怕别人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你这样做，根本没有必要。”
    第193章：伴郎
    我试探道：“你不怕你的那些小粉丝知道你喜欢自己的哥哥？”
    顾明凌一脸淡然地回答：“不怕，比起他们，我更在乎的是你的感受。”
    看着顾明凌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心中感动，于是悄悄低头，用手背抹了眼睛。
    顾明凌看着我，以为我是因为失业了心里难过，他说道：“哥，你不要有太大负担，工作辞了就辞了。”
    我点点头：“放心，哥会重新找到工作的，你努力学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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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说道：“我银行卡里还有些钱。”
    我：“哦？有多少？”
    顾明凌：“比赛的奖金，没多少。”
    我：“好吧。”
    顾明凌：“三十万？”
    我：“……”
    好吧。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终于知道电竞大佬是很赚钱的。
    暂时没有了生存的压力，于是我和顾明凌又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这天，我在订去a市的机票，忽然想到郝秦师兄的结婚礼物我还没有买，于是火急火燎地拉着顾明凌去商场。
    顾明凌问道：“想好买什么了吗？”
    我说：“没有。”
    顾明凌拿出手机，趁着商场的wifi，开始搜索结婚礼物，看到两把对梳，他说：“送梳子行不行？白头偕老的意思。”
    我想了想，摇摇头说：“郝秦师兄头发少，送梳子不合适。”
    顾明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搜。
    “双喜结婚敬茶茶具？”
    我：“送杯具，不太好吧。”
    顾明凌想了想，点头，于是继续往下找。
    突然，我灵光一闪，说道：“不如我们做个diy陶艺，送给他们。”
    顾明凌问道：“陶艺？”
    我说：“嗯嗯。”
    于是我们去了一个名叫“陶语手工”的工作室，在里面开心地……玩了一下午泥巴，最后做出来两个造型很个性的花瓶。
    老板很耐心地给我们包装了一下，看起来很别致的样子。
    婚礼的前一天，我们到达a市，因为郝秦师兄忙着在家接待客人，于是枫浅师兄开车来机场接我们。
    一上车，枫浅师兄就开始说明天婚礼的流程以及我们几个伴郎的任务，我耐心地听着，末了，枫浅师兄说了句：“结婚真是一件劳民伤财的庙会。”
    我笑了笑，说道：“谁让每个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呢？热闹热闹也好。”
    枫浅师兄说：“伴郎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在我家，待会儿你和小凌穿上试试。”
    顾明凌问道：“我也是伴郎吗？”
    枫浅师兄说：“是啊，小凌你珍贵的第一次就这么被夺走咯。”
    顾明凌：“……”
    我忍俊不禁地弯起嘴角，枫浅师兄还是这么幽默风趣。
    到了枫浅师兄的家里，枫浅师兄给我和顾明凌拿了饮料，然后把伴郎的西装拿了出来，我和顾明凌换上之后，从卧室出来。
    枫浅师兄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说道：“还不错。”
    我和顾明凌互看一眼，不是第一次见对方穿西装，但还是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顾明凌看着我，微笑：“真好看。”
    我说：“你也是。”
    枫浅师兄一脸冷漠：“秀恩爱分得快啊。”
    顾明凌冷哼一声，不理他，转身进了卧室。
    我冲枫浅师兄笑笑，也进去了，然后，我看到顾明凌背对着我，站在书架旁，似乎对着某样东西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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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凌？”我叫着他的名字，向他走去。
    然后我看到顾明凌勾起嘴角，一脸高深莫测的浅笑——他手里，赫然拿着枫浅师兄那张十二岁的女装照。
    第194章：吃醋
    我微微一愣，正打算说些什么为枫浅师兄开解，只见顾明凌从口袋里地拿出手机，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我看着顾明凌微微弯起的嘴角，说道：“小凌你不会用枫浅师兄的照片做什么坏事吧？”
    顾明凌平静地说：“不会啊。”
    他神色如常，只是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就是留个案底。”顾明凌说着，把照片重新放好，然后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地去换衣服了。
    我看着低头解皮带的顾明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希望他不要用照片做坏事吧，不然我会觉得好对不起枫浅师兄啊。
    第二天是郝秦师兄的婚礼，我们几个伴郎六点就起来了，除了我，顾明凌，枫浅师兄之外，还有李明。
    迎亲的时候，我们几个伴郎被整的很惨，穿着小裙子跳小天鹅舞这种事我们约定集体失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在酒店举行婚礼仪式的时候，郝秦师兄接过未来丈母娘给的改口费，立刻回了句：“谢谢阿姨。”
    全场哄笑，司仪还很幽默地解释了一句：“新郎也是第一次结婚，没什么经验哈。”
    陪着郝秦师兄敬完酒，我发现老师和师娘没有来，于是悄悄问座位旁边的枫浅师兄：“师兄，老师没来吗？”
    枫浅师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最后对我说了一句：“等晚上回家，我再跟你说。”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顾明凌坐在我旁边，注意到了我情绪有些失落，他给我夹了个糯米藕，说道：“吃吧。”
    我看着碗里甜腻腻的藕片，知道顾明凌不想我难过，于是我强笑着说道：“我没事。”
    宴席结束后，枫浅师兄和李明开车送郝秦师兄回家，顺便闹个洞房，我们那一桌只剩下我和顾明凌。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子来向顾明凌要微信，更有一个小迷妹认出了顾明凌的身份，顾明凌看我一眼，我不为所动，然后顾明凌就……生气了。
    回去的路上，顾明凌全程黑脸，我察觉到顾明凌情绪不对，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小凌你怎么了？”
    顾明凌说道：“问你自己。”
    我眨眨眼睛，指指自己：“我？”然后开始检讨自己今天的所做所为，脑海中如过电影一般闪过一幕幕，发现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呀，小凌，我今天就吃了你给我的糯米藕，其他甜食，我碰都没碰。”我说道。
    顾明凌冷声道：“不是这个。”
    我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顾明凌说道：“那些女孩子来找我要微信，你都不吃醋？”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计较这个！
    我忍住心中笑意：“就因为这个原因？”
    顾明凌冷着一张脸，并不打算理我。
    我看着车窗外的不停变幻的景色，开始搜肠刮肚地找理由为自己辩解：“小凌，当时我因为老师的事情就没注意到那些女孩子在说什么，原来他们在要微信啊！岂有此理！当我这个哥哥是死的吗？”
    第195章：幼稚
    我极尽夸张之能事，对那些女孩子进行了深刻的谴责与说教。终于，顾明凌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看着顾明凌那喜怒形于色的样子，我禁不住有些想笑，这么幼稚到底像谁啊？还是，再高冷的人，只要一谈恋爱就变成了幼稚鬼？
    不一会儿，枫浅师兄住的小区就到了，下了车，在凉爽的秋风中，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没有枫浅师兄家里的钥匙。
    顾明凌看看时间，说：“才三点，我们去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我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答应了。
    我们在肯德基里待到了七点，枫浅师兄终于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气质优雅古典，看起来有些眼熟。
    枫浅师兄说：“雅兰，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头有些疼，就不留你吃饭了。”
    听到名字，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女孩不就是一直对枫浅师兄念念不忘的邻家妹妹吗？她怎么会和枫浅师兄一起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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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叫雅兰的女孩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枫浅师兄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她只好说了句：“那我走了，枫浅哥哥，你好好休息。”
    送走了雅兰，枫浅师兄拿出钥匙边开门边解释道：“我喝了酒，不方便开车，然后郝秦那个死胖子就给雅兰打了电话。”
    枫浅师兄说道：“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郝胖子……”
    我笑道：“郝秦师兄也是心疼你。”
    枫浅师兄傲娇地开口：“我才不需要他的心疼。”
    进了客厅，枫浅师兄就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我和顾明凌看着枫浅师兄的睡颜，忽然有些心疼枫浅师兄。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喜欢的人刚好喜欢自己。更多人的喜欢，像一场无人观看的烟火，独自绚烂璀璨，枫浅师兄是这样，喜欢他的雅兰也是这样。
    但感情这种事情，就像乘法，是一方为零，结果就为零。
    郝秦师兄明显是想撮合雅兰和枫浅师兄，可是他们估计至今都不知道枫浅师兄的取向吧。
    爱一个人本来就很难了，更何况是同性，只是……枫浅师兄要一直这样孤单下去吗？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顾明凌问道：“哥，那个雅兰是怎么回事？”
    我给顾明凌解释了雅兰和枫浅师兄的渊源，以及去年我在书店见到雅兰的经过。
    顾明凌说：“这么说，那个雅兰喜欢枫浅哥好久了？”
    我点点头：“应该是。”
    顾明凌不说话，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雅兰就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过来了，里面是熬了三个小时的皮蛋瘦肉粥，枫浅师兄顶着一头刚睡醒的乱发，强撑精神和她寒暄，待雅兰走后，枫浅师兄如丧考妣地双手抱头。
    顾明凌走到餐桌旁，端起一碗粥就开始喝，喝了一口，说道：“就那么不想见她吗？”
    枫浅师兄一脸麻木：“我只喜欢你哥，你不知道？”
    顾明凌冷漠地看他一眼，答道：“我哥是我的。”
    第196章：摆脱
    枫浅师兄起身，笑着，狠狠地揉乱了顾明凌的头发，说道：“小兔崽子长大了啊。”
    顾明凌黑了脸，不过因为对方是枫浅师兄所以没办法，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被揉乱的头发，看着枫浅师兄说道：“我有个办法，让那个女人不再纠缠你。”
    枫浅师兄说：“哦？什么办法？”
    顾明凌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下午，阳光明媚，枫浅师兄约了雅兰喝咖啡，在场的还有顾明凌。
    也不知道顾明凌对雅兰说了什么，雅兰泼了枫浅师兄一身咖啡，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在车里，看着对面落地玻璃里戏剧性的一幕，内心一排“……”
    过了一会儿，枫浅师兄和顾明凌拉拉扯扯地出来了，我赶紧下车，询问怎么回事。
    枫浅师兄气冲冲地说：“顾明凌这小崽子竟然拿了我的女装照，说我心理变态！”
    顾明凌补充：“然后就被泼了。”
    枫浅师兄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被泼咖啡这件事上，听到顾明凌这么说，立刻揪着顾明凌的衣领，骂道：“被泼还不是因为你小子说我有恋.童.癖？还有！那张照片哪里来的？！”
    顾明凌伸出手，在空中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照片。
    阳光下，只见照片上十二岁的枫浅师兄峨眉淡扫，唇若施脂，眉间一颗红点，真是颇有绝代佳人的味道。
    我笑了，原来这张照片还有劝退追求者的功效，顾明凌真是会物尽其用。
    枫浅师兄立刻从顾明凌手中夺过照片，然后扔进垃圾桶。
    顾明凌一脸淡定：“没用的，我已经用全能扫描王扫到手机上了。”
    枫浅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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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去的路上，枫浅师兄全程黑脸，开着车，一言不发。
    顾明凌嘴角上扬，心情似乎很好。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很尴尬，我只好缓和气氛道：“枫浅师兄，别生气了，小凌也只是想帮你恢复自由身，虽然，嗯，方法可能奇葩了点。”
    枫浅师兄冷哼一声，说道：“你就会护着他。”
    顾明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我哥不护着我，护着谁？”
    枫浅师兄：“……”
    只见枫浅师兄狠狠地打了下方向盘，车子立刻晃动了一下，顾明凌的头和窗户接触，发出“咚”的一声。
    顾明凌揉着脑门，从窗户上起来，对枫浅师兄说道：“你应该感谢我，帮你摆脱了那女人，她可是知道枫浅哥你的家在哪里，如果不这样做，她以后还会纠缠你。”
    枫浅师兄又打了次方向盘，顾明凌又磕到了脑袋，我扶着扶手忍俊不禁，忽然想到枫浅师兄都还没告诉我老师的事，不禁心中涌起一阵担忧。
    回到家里，我小心翼翼地问了枫浅师兄有关老师的事。
    枫浅师兄拿起咖啡杯，吹去上面的浮沫，然后又把杯子放下，点了支烟，说道：“老头子去国外做手术了，心脏支架，已经做完了，现在正在恢复阶段，怕你担心，就没跟你说。”
    第197章：介绍
    我有些生气，老师发生这么大的事，同为师兄弟，为什么不告诉我？
    枫浅师兄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说道：“我们也都没帮上什么忙，老头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倔得很，这次去美国，只让师娘跟着。”他动作优雅地地在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并不看我：“你也别往心里去，老头子的手术很顺利，下个月就能回来，到时候你再回来看他。”
    枫浅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我：“最近工作顺利么？”
    我：“……”
    辞职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师兄，一时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枫浅师兄看着我的脸色，说：“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吧，你和小凌互相照顾着也挺好的。”
    “嗯，师兄。我最近……是……是有点忙。”我小声说。
    枫浅师兄看我一眼，默默地抽了口烟，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和顾明凌第二天回到了h市，赵小静开了车来高铁站接我们，一看到我，赵小静就打趣道：“顾老师这是有多怕冷？领子还竖着。”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埋怨地看了顾明凌一眼。
    这小子在别人家里也丝毫不懂得收敛，一定要在我身上弄得到处是草莓印。
    顾明凌搂了下我的腰，算是回应。
    赵小静一脸被虐的样子，打开车门，说道：“上车吧。”
    我和顾明凌坐在后排，两个人的手很自然地握着，赵小静从后视镜里看我们一眼，然后说道：“你们两个，过分了啊，不要这么欺负单身狗啊。”
    顾明凌说：“小静姐，找个男人吧。”
    赵小静说：“你给我介绍？”
    顾明凌想了一下，说：“行。”
    本来以为顾明凌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他真的把一个叫“烈”的男孩介绍给了赵小静，那天是中秋节，烈来h市找顾明凌叙旧。
    他们以前都是wre青训营的练习生，后来两个人因为排名比较出色而成为wre的现役队员，只是顾明凌是首发，烈是替补。
    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像外界传的那样因为一个名额而剑拔弩张，相反，两个人一直相处得不错。顾明凌出事的时候，烈还来看过他，送了一大堆名贵的营养品。
    当时我看着这个长得斯文秀气的男孩子，以为他是顾明凌的粉丝，经于小飞介绍，才知道他也是wre的队员。
    我和顾明凌坐在一边，看着赵小静和烈。
    今天是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气氛……有点僵硬。
    赵小静问道：“你多大？”
    烈答道：“十九。”
    赵小静看一眼顾明凌，顾明凌回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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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静说：“听说你也喜欢文学？”
    烈乖巧地点点头：“我喜欢莎士比亚和简·奥斯汀，最喜欢《奥克白》、《哈姆雷特》和《傲慢与偏见》。”
    赵小静：“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些我都没看过。”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纵然有我在其中活跃气氛，但看出赵小静还是很想走，烈倒是一直很热情，有问必答的样子。
    第198章：单恋
    回到家后，我问顾明凌：“你确定烈喜欢赵小静？”
    顾明凌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确定。”
    我：“？”
    顾明凌说道：“烈是赵小静的书粉。”
    我：“……”
    赵小静不是写bl小说的吗？如果烈是赵小静的书粉，那他的取向……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虑，顾明凌继续说：“烈的取向没问题，他只是单纯喜欢赵小静书里的世界，而且赵小静也不光写耽美，她还写过都市和言情，只是这几年不写了。”
    顾明凌：“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烈的微博关注了一个叫‘淡雅孤寂老阿姨’的作者，每天给她点赞打赏，说这个作者的文风和他喜欢的一个作者很像。”
    顾明凌：“烈比赵小静小五岁，因为自己的外表，初中时在学校经常受到高年级的欺凌，赵小静的故事给了他很大的鼓励，那个时候赵小静的笔名叫做逸山，烈一直视之为偶像。他的房间书柜，都是赵小静笔名为逸山时的出版作品。”
    我有些释然，原来是死忠粉，怪不得烈见到赵小静的时候那样紧张和不知所措。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淡雅孤寂老阿姨’是逸山的呢？”我问道。
    顾明凌回答道：“我告诉他的。”
    顾明凌：“赵铮以前给过我一本笔名是‘逸山’的书让我垫桌腿，说是自己姐姐的书，随便糟蹋。我才想起来赵小静还有一个笔名叫逸山。就告诉了烈。”
    我点点头，长长地说了声：“哦~”
    可是可是，烈今天为什么不说自己是赵小静的粉丝呢？这样不是比较容易打开双方感情的局面？
    我把心中的疑问告诉了顾明凌，顾明凌说道：“是烈不让我说的，他说自己不想用粉丝的身份绑架自己的偶像，他要凭自己的能力，追到偶像。”
    我有些敬佩这些小孩儿，总是凭着一腔孤勇，努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感情也好，事业也罢，每个人都带着野心和磊落。
    第二天一早，烈红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出现在我家门口。
    “明一哥，小凌，小静姐她……拒绝了我……”
    我揉着惺忪睡眼，把烈让进屋里，三人在沙发上坐定，烈把他和赵小静的聊天记录给我们看。
    偶像女神（赵小静）：小孩，我们不合适。
    烈：红包【收回你的话】
    偶像女神（赵小静）：？
    烈：红包【做我的女人】
    （对不起你不是对方好友，请开启好友验证）
    我：“……”
    顾明凌：“……”
    我无语地用手撑着额角，说：“烈，谁教你用这种方式和女生说话的？”
    烈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小说里的那些男主角都是这样讲话的啊。”
    顾明凌问道：“你傻吗？骗小女生的套路你也信？”
    烈无助地拉着顾明凌的袖子：“小凌，现在怎么办？对于恋爱，我一点经验都没有，只学习一下怎么和女孩子打交道。”
    顾明凌说：“放弃吧。你这种智商不适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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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撒娇
    烈晃着顾明凌的袖子：“不要嘛~我真的好喜欢小静姐。”
    顾明凌：“还有一个办法。”
    烈的智商瞬间在线：“我不要告诉小静姐我是她粉丝。”
    看着烈一脸坚决的样子，我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
    烈说道：“小静姐在粉丝面前总是很快乐很大大咧咧，但我知道，那并不是她本来的样子，能写出《荒城》和《暖阳》的人，内心一定是悲凉的，我不想她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粉丝，我想走进她的心里，想成为可以保护她的那个人。”
    顾明凌看他一眼，说：“你还是打英雄荣耀吧。”
    烈知道顾明凌这是在讽刺他，于是他更紧地抱住了顾明凌的腰，一边晃一边说：“不嘛不嘛~小凌你帮我嘛~”
    我：“……”
    这孩子撒娇技艺很纯熟啊。
    顾明凌也受不了他撒娇，无奈道：“你先放开。”
    烈说：“好的。”
    顾明凌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会做饭吗？”
    烈说：“会一点。”
    顾明凌用下巴指指厨房：“去煮粥。”
    烈的眼睛迸射出一种叫“希望”的光芒，他兴奋地说：“是要我抓住小静姐的胃吗？”
    顾明凌冷笑一声：“你想多了。”
    烈：“？”
    顾明凌：“我不想我哥辛苦而已。”
    烈：“……”
    于是烈哭唧唧地去了厨房，看着烈的背影，我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wre里“最凶狠”的打野联系在一起。
    传说中的反差萌？
    不过烈在游戏里是很厉害的，这我倒是知道。
    吃早饭的时候，赵小静发了消息过来，顾明凌把手机悄悄递给我。
    “小凌，那个小孩跟赵铮差不多大，我对比自己小的异性真的接受无能。”
    “而且，【截图】【截图】”
    是烈和赵小静的聊天记录，其中还有烈装霸道总裁发红包的经过。
    我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人，一扭头，看到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左方，正看着我手里的手机一脸懵。
    我把手机反过来，不想让烈看到，可是烈明显已经知道了赵小静对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走回自己的位置，机械地用勺子舀着粥。
    忽然，他起身，抓起椅子后面的外套，说道：“小凌，明一哥，我要回s市改身份证。”
    顾明凌：“？”
    我：“？”
    烈红着眼睛说：“我要把我的身份证改成二十五岁！”
    顾明凌冷冷地说：“恭喜你，如果改了，你就可以直接光荣退役了，职业生涯也顺利结束。”
    烈放下外套，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凳子上。
    顾明凌看他的样子，安慰道：“别急。年龄不是大问题。”
    烈皱眉：“那什么是大问题？”

 教弟无方_155

    顾明凌看着手机里的截图，那炯炯有神地红包留言实在是辣眼睛，于是顾明凌说道：“智商是。”
    烈：“……”还是不是相亲相爱的好队友了？
    顾明凌想了一下，回复赵小静：“烈今天就要走了，借你的车子用一下。”
    烈立刻炸毛道：“谁要走了啊！我休假五天呢，今天才第二天！”说着他就要去夺顾明凌的手机。
    第200章：独处
    顾明凌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远远地举到一边，确认他够不到。
    “想不想跟赵小静在一起？”顾明凌问道。
    烈微微一愣，点点头。
    顾明凌：“那就别打岔。”
    烈于是停止挣扎，安静如鸡地看着顾明凌。
    赵小静很快回复道：“好啊，可是你们会开吗？”
    顾明凌看一眼烈，回复道：“不会。”
    烈又炸毛了：“小凌你搞什么啊！我会开车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小静姐会觉得我连开车不都不会……”
    “闭嘴。”顾明凌说道。
    赵小静的消息又进来了：“那我送他吧。”
    烈看到赵小静的回复，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然后对顾明凌说：“小静姐愿意见我了？小凌你好厉害啊！”
    顾明凌一副“不想跟智障一般计较”的表情。
    下午的时候，为了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我和顾明凌没有跟着，只交代了烈一些注意事项。
    他信心满满地说：“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然后晚上回来的时候，烈一身污渍，连带着脸上都有油污。
    顾明凌挑眉：“这是去挖矿了？”
    “车半路坏了，我给修好了。”烈得意地说。
    顾明凌：“你没告诉她你离开的事是假的吧？”
    烈挥一挥手，说道：“怎么会？我只是说了我放假五天，过几天走也可以。”
    顾明凌：“……”
    这和直接告诉赵小静你今天并不需要赶飞机有什么区别？
    烈还很欣慰地说：“我感觉小静姐已经有点喜欢我了，她说我看起来挺老实的。”
    我和顾明凌互看一眼，觉得烈是不是对“喜欢”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赵小静的意思明显是嫌弃你表里不一啊我的小兄弟。
    烈继续美滋滋：“小静姐拿扳手的样子真的好美啊，我当时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
    顾明凌又问了烈几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烈你还是打英雄荣耀吧……
    因为酒店已经退了，所以烈就在我家沙发上对付了一宿，第二天，烈兴冲冲地起床做饭。
    我看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实在不想告诉他赵小静为了躲他、去国外旅游了。
    烈把一份南瓜小米粥盛到保温桶里，又在盒子里盛了一些青椒肉丝和小黄瓜，最后从微波炉里拿出几个豆沙包，细心地打包好。
    看到我，烈冲我灿然一笑：“明一哥，我要去给小静姐送爱心早餐，你知道她家在哪里么？”
    我有些为难，并不想伤害这个少年的感情，于是我移开视线，支支吾吾地说道：“额……烈，小静她家好远的。”
    烈说：“没事，我打车就好啊。”
    我说：“她……她今天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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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回答：“啊？那她去哪里了？安全吗？奇怪，昨天小静姐没说她今早要出去啊。”
    我走到烈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烈的身高比我高一些，我需要抬起眼睛，才能和他对视。
    “烈。”我叫他的名字。
    烈一脸疑惑，歪了头，说：“嗯？”
    “真的很喜欢小静吗？”
    第201章：插曲
    烈点点头：“是呀。”
    我试探：“有多喜欢？”
    烈：“emmm……喜欢到想把自己的一切给她，想和她一起做无聊的事，就算什么也不做，看着她也会很开心。”
    我看着烈，认真地说道：“小静需要的，也许不是一个会让她笑的人，但至少是一个不惹她的哭的人，你能做到吗？”
    烈愣愣得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可以让她笑，却只是不让她哭就可以。”
    我觉得说的太细也不太合适，于是对烈说道：“这个你别管了，总之，小静是个好姑娘，你不要随便欺骗她的感情。”
    烈一脸莫名，过了几秒钟，他说道：“明一哥，我不会欺骗任何人。”
    我：“嗯。”
    估计你也没有那种智商吧……[微笑脸]
    烈：“所以小静姐家的地址是哪里啊，明一哥？”
    我：“……”
    烈缠着我从厨房问到客厅，跟个复读机一样在我耳边反复说着“你就告诉我嘛明一哥。”
    顾明凌揉着眉心从卧室里出来，一脸阴沉地说：“吵死了。”
    烈见到顾明凌，迟疑了一下，问道：“小凌，陪我去找小静姐好吗？我做了早餐。”
    顾明凌拿起玻璃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然后看着烈，冷言冷语地说道：“赵小静今天一早就飞墨尔本了，你想去就跟着去啊。”
    听到这句话，烈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顾明凌看他一副懵懵的模样，于是单刀直入地说：“人家讨厌你，看不出来吗？”
    烈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到沙发上，眼里是一种叫迷茫的情绪，看着挺让人心疼的。我拉拉顾明凌的袖子，冲他使了个眼色。
    这个顾明凌，讲话也太直接了吧？不知道烈单纯善良一根筋吗？万一想不开出事了怎么办？
    大概是我眼里的责备意味有些明显，顾明凌拍拍我的手背，说道：“没事，这点程度他能承受。”
    果然，烈在沉默了一早上之后，默默定了回s市的机票。
    在机场，顾明凌冲他挥手再见，丝毫不关心这个前队友的情绪。
    我问道：“你就这么放心让他回去了？”
    顾明凌淡淡答道：“嗯，情场失意，赛场得意，看着吧，下个月的秋季赛，烈绝对可以完虐对方ad和打野。”
    我看着顾明凌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问道：“你还挺有经验？”
    顾明凌看我一眼，三分戏谑七分冷淡。
    我：“……”
    他俯身，在我耳尖咬了一口：“经验丰富。”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之后，我和顾明凌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平静。
    每到阴雨天，他的手都会隐隐作痛，每次我都会用药酒给他按摩，而秋天的雨水又特别多，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我担心他的手疾到冬天会更加严重。
    即使这样，顾明凌也没有放弃学习，往往忍着疼痛做题或者背单词。我们像蛰伏的冬蝉，只为了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一鸣惊人。
    初雪那天，我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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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离开
    “明一，”老师的声音有些苍老：“来a市吧。”
    我有些担心老师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果然，老师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辞职的事，是有多不想开口？如果不是你舅舅告诉我，我估计到死都不知道吧？”
    听到老师这么说，我的心里有些难过，眼眶也热了一圈，我哽咽道：“老师，不是……我只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倔了，我的日子不多了，你来a大，给枫浅当个帮手，住宿什么的我都安排好了。”“小凌也一起过来，a市的教育资源好一点，明年他可以考个本市的学校，以后你们就留在a市吧，枫浅他们在这里，你们可以相互帮扶，我闭眼之后，也好放心。”
    我吸吸鼻子，红着眼睛说：“嗯嗯，老师，我和小凌商量商量，我怕他不愿意到陌生城市生活，我……”犹豫了一下，我说：“我不想和他分开。”
    老师似乎很疲惫，他说道：“好吧……那你好好想想，这也许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好好想想。”
    挂了电话，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久久不能自已，直到顾明凌出来找我，我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顾明凌什么也没说，把我抱进怀里，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我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
    顾明凌问道：“是苏教授出了什么事吗？”
    我摇头，说：“不是。”
    自从上个月我们在医院里为老师庆生之后，每个人都不得不接受老师时日无多了这个消息，但是在病重中，老师还记挂着我和小凌，这份师恩，实在是让我永生难忘。
    “老师想让我们去a市生活，他知道了我辞职的事。”
    顾明凌看着我，说道：“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只要跟哥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我有些意外，问道：“真的？”
    顾明凌一只手摩挲着我的下颚，最后在我唇上抹了一下，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的心里终于松了一截，看着他，弯起嘴角。
    顾明凌轻轻说道：“哥，我知道这种懒散的生活你并不喜欢，你有喜欢的事业，也有自家擅长的方向，我觉得a大是真正适合你的地方。”
    于是我们定了车票，准备离开h市，这个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
    冬日的天气晴朗，天上甚至还漂浮着几朵白云。
    临行前，赵小静和赵铮来送我们，赵铮拍拍顾明凌的背，说道：“明年这个时候一定要重回巅峰啊。”
    顾明凌问道：“你一模成绩多少？”
    赵铮：“==”不互相伤害我们还是好朋友。
    赵小静看着我，说道：“要经常回来啊，顾老师。”
    我笑着点点头。
    赵小静忽然伸出手臂，打了个响指，然后从两个大柱子后面出来跑出来了几个我熟悉的身影：周飞逸，王殷，陆雪琪，齐琳娜，还有小眼镜李亦凯。
    他们个子都长高了不少，尤其是周飞逸，大半年不见，个子快长到一米九了。
    第203章：离别
    见到我，孩子们都很激动，陆雪琪说道：“顾老师，您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还换了联系方式，知道我们联系上你有多不容易吗？”
    我心中愧疚，强按着心中的不舍说道：“都是老师的错，当时形势所迫，我不得不这样做。”
    赵小静看我一副为难的样子，对着孩子们说道：“你们顾老师当时也没有其他选择，不过他一天都没有忘记你们，不然也不会向以前的同事们打探你们的近况。”
    周飞逸忽然一惊：“那顾老师知道我上次期中考试数学考了二十九分？！”
    我点点头，装出严肃的样子看着他，周飞逸立刻一副受打击的心塞模样。
    我被逗笑，拍拍他的肩膀：“上次没考好没关系，下次有进步就行，飞逸你很有潜力的，不要失去信心。”
    周飞逸听到这话，眼眶立刻红了，他要上来抱我，被顾明凌伸出手臂挡了一下，然后周飞逸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顾明凌说：“凌一大神，照顾好我们顾老师啊，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重回赛场，但我和王殷都是你最铁的粉丝。”
    顾明凌淡淡答了声：“嗯。”
    然后王殷看着顾明凌，小心翼翼地问道：“凌一大神，我能跟你握下手吗？”
    顾明凌伸出左手，不冷不热地说道：“这只吧，我右手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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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殷立刻虔诚地握住，他艰难地呼吸了一下，对周飞逸说：“我准备一个月不洗手了。”
    周飞逸用口型说道：“你~滚~”
    李亦凯看了下我，确定我心情不错，然后他推了下自己的眼睛，对我说：“顾老师，很感谢您给我父母寄的资料，他们现在对我管得没那么严了，我妹妹也和我亲近了许多。”
    我说：“嗯，父母是世界上最爱我们的人，即使他们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试着去改变和接纳，而不是故步自封，把一切善意都当做同情。”
    李亦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顾老师。”
    齐琳娜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玻璃瓶，对我说：“顾老师，这是我奶奶做的萝卜条，就着米饭和馒头可香了，给您装了些。”
    我接过，心中一阵感动，说了声：“谢谢。
    告别了学生们和赵小静他们，差不多到了该进站的时间了，我和顾明凌拉着行李箱，进了安检的通道。
    我扭头看向门外，发现他们还在入口处站着，陆雪琪抬起手，冲我挥了挥。
    我心里也升起一丝留恋和不舍，这些孩子们，虽然和我相处不过一年，但彼此都有一种亲人的感觉，也许下次见面，他们都毕业了吧？
    我停下脚步，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异常，顾明凌握住我的手，捏捏我的掌心，说道：“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看着他水墨画一般的双眸，里面映着我的倒影，我点点头，顾明凌握着我的手放进自己身侧的口袋，隔着薄薄的毛衣，我感受到他的体温，顿时心安了不少。
    也许人这辈子要面临很多次的离别，可是，只要顾明凌陪在我身边，我就不再是孤单一人。
    第204章：嘲笑
    a市是高铁终点站，我们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晚上了，枫浅师兄和郝秦师兄一边聊天一边在等我和顾明凌。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枫浅师兄叼着根烟，一副思索的模样。
    见到我，枫浅师兄脸上的阴云瞬间消散，他冲我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扭头对郝秦师兄说道：“晚上晚点回去有关系吗？”
    郝秦师兄说：“没事，我跟苗苗说一声就行。”
    枫浅师兄看一眼郝秦师兄所剩无几的头发，说道：“那不醉不归？”
    郝秦师兄愤愤然：“你瞅我头发干嘛？”
    枫浅师兄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子：“想体会一下英年早秃的恐惧。”
    说完，枫浅师兄就施施然转身离开。
    郝秦师兄：“……”
    “陈枫浅！你给我站住。”郝秦师兄冲上去按住枫浅师兄的脖子就往下按。
    我和顾明凌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看他们胡闹。
    到了车上，郝秦师兄开车，枫浅师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明凌聊天。
    枫浅师兄：“手好些了吗？”
    顾明凌淡淡说道：“还行吧。”
    枫浅师兄：“家里的暖气来了，今晚先在我那里对付一晚，明天上午我带你哥你去看老师，下午带你们去看你们要住的新房子。”
    顾明凌说：“嗯。”
    郝秦师兄也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记得上次见小凌，他才那么高，现在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
    枫浅师兄白他一眼：“上次见小凌，你才二十多，现在白头发都长出来了吧我的师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枫浅师兄忽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郝秦师兄：“哦，不，我的郝秦师兄怎么会有白头发呢？他明明连头发都没有~”
    郝秦师兄：“……”
    听着枫浅师兄一本正经地拿着郝秦师兄打趣，我和顾明凌在后面忍笑到心肌梗塞。
    车窗外车水马龙，街头的霓虹灯频频闪烁，时不时有穿着玩偶服的人在商场前面与人合影，街上随处可见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天桥下有摆摊卖糖葫芦的老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似乎我这一年并不曾离开，在家乡当高中老师，不过是我在研究室里做的一个遥远梦境。
    顾明凌握着我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然后眸色温和地看着我，我撑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然后安心地靠在他的肩上，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
    百无聊赖，我拿出手机，调出我们两个的一张照片，我们脸上都被对方抹了蛋糕，看着镜头笑得开心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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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前几天过了十九岁生日，不知不觉，一年又过去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每个人都在为了理想中的自己努力。
    顾明凌是这样。
    枫浅师兄是这样。
    我也是这样。
    我把手机举到顾明凌的眼前，顾明凌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了眼照片，然后唇边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就是现在，我凑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第205章：火锅
    顾明凌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亲了我的额头。
    枫浅师兄在副驾驶上睡觉，郝秦师兄专心开车，两个人都不曾注意到我和顾明凌的小动作。
    车窗外的景色一如既往地沉默繁华，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个临着花坛的位置上。花坛对面是一个生意很红火的火锅店。
    枫浅师兄大致是刚睡醒，还没有恢复成平时目下无尘的样子，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说道：“这家火锅店开了二十几年了，明一我们以前常常过来，走吧，今晚不醉不归。”
    郝秦师兄锁了车，然后我们一行人进了火锅店。因为枫浅师兄之前打过电话，老板给我们留了包间。
    火辣辣的汤底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枫浅师兄要了一打啤酒，打开一瓶递给顾明凌，说道：“这瓶必须喝。”
    顾明凌接过，枫浅师兄补充道：“一口闷。”
    我正想说“小凌还小不能这么喝”，枫浅师兄看透我的意思，长眉一挑：“你不用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顾明凌也轻轻揽了一下我的肩，说道：“没事的，哥。”说完，他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光了瓶子里的啤酒。
    枫浅师兄又打开一瓶，递给顾明凌：“这瓶是为你自己。”
    顾明凌接过，看着枫浅师兄，再一次，默默地喝光。
    枫浅师兄还要再开一瓶，郝秦师兄拦道：“差不多行了枫浅，小凌才多大？”
    枫浅师兄不服气地冷哼道：“那你替小凌喝？”
    郝秦师兄说：“我开车呢好吧。”
    枫浅师兄把开好的啤酒递给顾明凌，说：“最后一瓶，喝。”
    顾明凌二话不说，仰起头就把第三瓶啤酒喝光了，他用手背擦擦嘴，看着枫浅师兄说道：“我们之间，两清了？”
    枫浅师兄点点头，从锅里夹了个海带结，一边蘸油碟，一边说道：“行，哥哥我喝不过你，以后照顾好我师弟，如果他受委屈了，下次把你喝到局子里。”
    顾明凌的酒量还可以，三瓶啤酒并没有让他醉倒，最后喝醉的是枫浅师兄，也不知怎么了，枫浅师兄今晚的兴致极高，自己一个人喝了将近一打，而且，差不多是我喝一口，他就要干整瓶。
    并未看出端倪的郝秦师兄问我：“枫浅他怎么了？失恋了？”
    我有些尴尬地笑，回答说：“没有吧，枫浅师兄怎么可能失恋？”
    郝秦师兄点点头：“也是，这小子整天一副谁也不稀罕的样子，我都以为他不喜欢人类。”
    我：“……”
    郝秦师兄继续说道：“就上次我撮合他和他的小青梅，也不知道他对人家女孩说了什么，人家小青梅再也不理他了。”
    我看了眼顾明凌，顾明凌看着我，我重新看向郝秦师兄：疲惫中透着礼貌的微笑.jpg。
    郝秦师兄忽然大惊失色地说：“枫浅这小子不会喜欢上有夫之妇了吧？不然他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
    我：……
    郝秦师兄你的想象力好丰富。
    第206章：戏精
    扶着枫浅师兄回到家里，我和顾明凌都累得够呛，枫浅师兄喝醉之后完全不听指挥，让乘电梯，非要走楼梯，于是我们跟着他后面气喘吁吁地爬楼，还要担心他一个踩不稳掉下来。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枫浅师兄风度翩翩地坐到沙发上，然后说道：“孤昨夜做了一个梦，一只仙鹿告诉孤，明一爱卿辞官归田了，今日早朝，果然不见明一爱卿的身影，你们说，孤要如何寻得一个像明一爱卿那样温柔多才的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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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
    枫浅师兄这是在演脑子里的小剧场吗？
    虽然很早就知道枫浅师兄很喜欢戏剧戏曲之类的东西，但见识到枫浅师兄潜意识里的“才艺”，我还是第一次。
    顾明凌显然也有些吃惊，一向成熟稳重的枫浅师兄，竟然是个深柜戏精，这个冲击……emmm……有些大。
    只见枫浅师兄忽然抬起下巴，指了指顾明凌，说道：“凌爱卿，你平日里和明一爱卿最为交好，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顾明凌：“……”
    “不知道。”顾明凌面无表情地答道。
    枫浅师兄冷哼一声：“不知道？你以为孤是傻子吗？明一爱卿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你一直对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要以为孤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然后枫浅师兄就从沙发上起来，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走到顾明凌前面，抓住顾明凌的肩膀就开始晃，边晃边说：“把明一爱卿还给孤，把明一爱卿还给孤，还给孤……”
    晃着晃着，就把自己晃吐了，不过枫浅师兄明显还没有失去方向感，意识到胃气上涌，他就立刻冲进了洗手间。
    顾明凌一脸无语的表情，问我：“哥，枫浅哥喝醉之后……是个神经病？”
    我有些想笑，同时也有些无奈，只好说道：“谁知道呢？”
    幸好枫浅师兄吐完之后，睡意渐沉，我们给他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把他扶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枫浅师兄神清气爽地起了床，丝毫不记得昨夜的小剧场。
    吃饭的时候，顾明凌时不时地看一眼枫浅师兄，确认他的酒彻底醒了，不会吃着吃着再演起戏来。枫浅师兄注意到了顾明凌的眼神，不客气地问道：“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枫浅哥哥比你帅多了？”
    顾明凌舀一勺粥送进嘴里：“嗯，发神经的样子是比我帅多了。”
    枫浅师兄皱了眉：“？”
    顾明凌继续不咸不淡地说：“枫浅哥你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自称君王的吗？”
    枫浅师兄一脸迷茫。
    我见状，打断顾明凌，说道：“昨晚枫浅师兄只是喝醉了，谁喝醉不发个酒疯？”
    顾明凌吃完了一碗粥，准备舀第二碗，他看着枫浅师兄说：“那也不是谁喝醉之后都能瞬间变身神经病，枫浅哥，你昨天演技真是，呵，让人惊叹。”
    枫浅师兄按住他舀粥的勺子，严肃道：“小兔崽子，你说清楚，谁神经病？”
    第207章：看望
    顾明凌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说道：“当然是谁发神经说谁了。”
    枫浅师兄狐疑地看着顾明凌，但顾明凌那张年轻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蹊跷，于是枫浅师兄转而问我：“明一，我昨晚……做什么了？”
    我赶紧拿过顾明凌手里的勺子，给两个人都添了粥，打着“哈哈”说：“师兄，没做什么，相信我。”
    枫浅师兄迟疑地说：“真的？”
    我点头：“真的真的，师兄吃饭吃饭。”
    枫浅师兄一脸犹疑地看向顾明凌，顾明凌默默微笑。
    吃过饭之后，枫浅师兄开车带我去看老师，在医院里，我见到了师娘，师娘的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气质依旧温雅，见到我，师娘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子醒着，你们进去吧。”
    进了病房，老师的手背上插着各种管子，整个房间充满一种落叶般的灰败气息。
    “老师……”看到老师这个样子，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在记忆里，苏至煜教授总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不论是给我们上课，还是带我们做项目，永远声如洪钟精力充沛。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把一切变幻了模样，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接受，它总是真诚又残忍地告诉我们，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人生课业。
    听到我们的声音，老师微微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浑浊的老年人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一次次地看着我的背影，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给予我关怀和温暖。
    枫浅师兄轻轻说道：“老头子，我把明一带来了，你有什么要交代的，跟他说就好了。”
    老师虚弱地点点头，冲枫浅师兄挥挥手，枫浅师兄对我说：“我和师娘在外面聊一会。”说完，他按了下我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知道师兄是怕我情绪失控，毕竟我对老师的感情是很不一样的。
    枫浅师兄离开后，老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枕头，我说：“老师，是枕头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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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闭了下眼睛，沙哑着嗓子说：“不……你你……扶我起来。”
    我赶紧扶着老师艰难地坐了起来，老师从枕头下拿出一张银行卡，对我说：“你们每个人都有，密码是你的身份证后六位，我一直把你们几个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现在我快要走了，留着这些也没意义。”
    我看着老师有些颤抖的手，心中愈发难过，我摇摇头，说道：“老师，我不要，您安心治病，等您病好了，我还要跟您去打兵乓球呢。”
    老师似乎想要动怒，他用力地呼吸了几下，我赶忙给他顺背：“老师，您别生气，我知道您放心不下我，可是我可以靠自己生活的。”
    老师有些失力地看着身上的被子：“不，你还有小凌，他就要上大学了，凭你在a大当助教的工资，根本负担不了。”
    我把卡从老师手里拿过，重新塞到枕头下面，说道：“我们还有些积蓄，老师您放心，没钱我会向师兄们开口的。”
    第208章：陪伴
    老师见我态度强硬坚决，就没有勉强，只叹了口气，说道：“明一呀，你怎么这么固执？”
    我说：“没有，老师，我为你做的太少了，以后我天天来看你。”
    老师说：“不用，你好好做研究就可以，这次让你回来，是想让你参加一个a大的人才培养计划，助教只是一个暂时的身份。”
    我看老师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就说道：“老师，您说的，枫浅师兄都已经告诉我了，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您。”
    扶着老师躺下，我给老师盖好被子，走之前，我又回身看了眼老师，心中温暖又心酸。
    下午的时候，枫浅师兄带着我和顾明凌去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开车载我们去了a大。
    看着熟悉的翡翠湖，还有那布满法国梧桐的玉泉路，回忆慢慢涌上心头，这是我生活了九年的地方，从少年到青年，我的青春和天真，全部都洒在这里。
    顾明凌看着两排光秃秃没有叶子的梧桐树，轻声说：“哥，这里夏天一定很漂亮。”
    我想到夏天的时候这里手拉手走路的情侣，弯了嘴角，说道：“当然，这条路被成为情侣路，传说在这里手拉手走过的情侣都可以在有生之年，暮雪白头。”
    顾明凌问道：“是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
    顾明凌说：“那我也要和你走一次。”
    枫浅师兄从后视镜里看我们一眼，嗔笑：“明一，你怎么不告诉小凌实话？”
    顾明凌：“？”
    枫浅师兄说道：“知道为什么叫‘有生之年，暮雪白头’吗？不是白头到老的意思，而是a大的科研气氛和学习气氛都太过浓厚，还没到暮年，头发就全愁白了。”
    顾明凌：“……”
    我打着哈哈笑道：“这……这也是一种说法啦，小凌你不要在意，努力考，考上之后，枫浅师兄罩着你，然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明凌看一眼枫浅师兄，然后说道：“我对喝醉之后会发神经的人没有信心。”
    枫浅师兄：“……”
    为了防止枫浅师兄和顾明凌撕起来，我赶紧指着湖边的景色说：“看，天鹅！”
    翡翠湖里一直养的有黑天鹅，优雅的脖颈，羽毛并不全是黑色，而是在翅膀的边缘有一抹雪白，红色的喙在寒冷的冬天看起来有一种热烈的美感，它们在湖里自由自在地游着，时不时啄一下自己的羽毛。
    我告诉顾明凌：“黑天鹅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象征着爱情的忠贞。”
    顾明凌看着黑天鹅的方向，眼里露出一丝淡淡的欣赏，他握紧我的手，看向我的眼睛，认真低沉地说：“哥，我也是。”
    看着顾明凌那纯粹认真的模样，一瞬间，我觉得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从心里漫出来，于是我用手指勾勾他的掌心，然后反握住他的手，开心地笑了。
    新生活就要开始，纵然寒风凛冽，路途遥远，这次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无论我要面对的是质疑还是挑战，我知道，都有顾明凌在身后陪着我。
    第209章：路痴
    车子经过老图书馆西侧的瀚海路，一直向北行驶，最后在教职工的宿舍停下，枫浅师兄打开后备箱，把我和顾明凌的行李拿出来，两个灰色的行李箱，分别装着我和顾明凌的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棉被和一些洗漱用品。
    枫浅师兄拿着一个行李箱，说道：“二楼东门，已经叫保洁阿姨打扫干净了，明一先去把门开开。”
    我从枫浅师兄手里接过钥匙，皱眉思索。
    “东门东门东……是左边吗？”我问道。
    枫浅师兄用无奈又轻松的语气说：“是右边啦。”

 教弟无方_162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顾明凌牵着我的手说：“没关系，哥，有我在，你不需要记路记方向。”
    枫浅师兄平静地看着我们，然后说道：走吧。”
    楼梯的每一层都不是很高，每一个台阶设计得也很符合力学原理，这本来是为了照顾腿脚不方便的的退休教职工，随着a大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年纪老师住了进来，我们三个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轻而易举地上到二楼。
    听到我们的动静，邻居阿姨打开门，热情地要帮我们搬，我们拗不过，于是邻居阿姨利索地帮我们把东西归置好，末了，还一定要留我们吃饭。
    邻居阿姨自我介绍道：“我姓王，是学校的宿管阿姨，我住的是我侄子的房子，他是这里的教授，前年去国外定居了，我看你们和我儿子都差不多大，一人在外都挺不容易的，我平时也很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跟阿姨客气。”
    我们向阿姨道了谢，然后在阿姨家里吃了一顿饭，帮阿姨刷了碗，我和顾明凌才回到自己的家中。
    这是一个简单的两室一厅，装修什么的都很简陋，不过胜在干净，热水器和暖气也很给力。
    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睡裤坐在暖气片旁烤袜子。
    因为行李箱塞不下，我和小凌都没带几双袜子，所以需要把洗干净的袜子烤干，这样才不会沦落到第二天没袜子穿。
    烤干了袜子，顾明凌也洗好了，他只穿一条黑色的睡裤，小麦色的肌肤上还有水珠，顺着身体的线条没入黑色的裤腰边缘，他拿着一条毛巾漫不经心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腹肌和人鱼线。
    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顾明凌转过身子，看着我。我有些慌乱地转移视线，虽然我们两个人已经十分亲密，但这样肆无忌惮地在灯光下打量对方，还是头一次。
    顾明凌走过来，一本正经地叫道：“哥~”
    我低眉顺眼地“嗯”了一声。
    顾明凌说：“看着我。”
    我抬头，然后下一秒，嘴巴被堵住。
    熟悉的柔软和试探，我轻轻迎合着他唇舌的侵入。
    顾明凌的呼吸粗重了起来，衣服被撩起，肌肤相贴的触感传来，呼吸交缠，彼此都溺毙在了对方的温柔里……
    第二天我浑身酸软，顾明凌轻轻地给我按了好久的腰，我才起来。
    第210章：入职
    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入职安排。
    现在是十一月下旬，助教的工作不是很忙，系里给我安排了一节每周两次的概率论公共课。
    我查了下自己所属的教研室，是谢骏教授所在的微分方程教研室。
    吃了早饭，我就去了系里报到，谢骏教授也是以前教过我的老师，五十多岁，是早些年的海归博士，为人热情不羁，见到我，谢骏教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明一，苏老头儿终于舍得把你给我了，哈哈哈，好好干，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点点头，说道：“谢谢教授，我会加油的。”
    一上午都在人事科里填资料录指纹，办完入职程序差不多已经中午了，我给顾明凌打了个电话。
    顾明凌告诉我他在图书馆上自习，问我在哪里。
    我回答：“我在芳草路的行政楼。”
    顾明凌说：“那我们直接西区食堂见？”
    我说：“好。”
    西区食堂位于行政楼和图书馆折中的位置，距离第五教学楼不远，东临石榴园，是一个无论味道和风景都无可挑剔的食堂，里面有很多知名的各地小吃。也不知道顾明凌是怎么这么快就摸清了a大的格局分布，选了那里见。难道每个电竞选手天生都对环境和方向很敏锐？
    天气比较冷，顾明凌戴了口罩，纵然如此，他在那里站着，还是时不时有经过的小女生看他，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然后娇羞激动地结伴走开。
    看到我，顾明凌水墨画一般的双眸浮现一层温柔笑意，我走过去，抱着他受伤的右手搓了搓，问道：“怎么不戴手套？”
    顾明凌回答道：“忘了。”
    我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戴到他手上：“以后别忘了，不然手又会疼。”
    顾明凌淡淡答道：“嗯。”
    我们走进食堂二楼，要了两个开花馒头，一份米，三份小炒，食堂有免费的蛋花汤，味道还不错。
    顾明凌吃了口糖醋小排，说：“没有哥做的好吃。”
    我笑道：“等我休息了，我们还在家做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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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点点头，问道：“哥，你下午有事没？”
    我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没有，公共课下周才上。”
    顾明凌说：“那哥陪我去图书馆上自习吧。”
    我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说道：“好。”
    中午回去，我洗了几件衣服，顾明凌在后面抱着我，我担心手里的水渍蹭到他身上，就说道：“先放开，我把这些衣服漂干净。”
    顾明凌把下巴枕在我的肩窝，说道：“不放，就这样洗。”
    我晃了晃，发现身后的怀抱纹丝不动，于是只好作罢。
    顾明凌轻轻地说道：“哥。”
    我说：“嗯？”
    顾明凌说道：“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慢慢放下手里的衣服。
    我可以保证自己不变心，但我不能保证顾明凌也不变，他还太年轻，遇到的诱惑还太少，也许对我感情只是一种习惯性的依恋，而我，除了牢牢把握住现在，对未来……确实没什么信心……
    第211章：纸条
    尤其发生了梁坤的事情，让知道我和顾明凌的感情，并不为世俗所容。
    注意到了我的犹疑，顾明凌轻轻放开我，我转过去，看着他，说道：“小凌，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你只要记得，我会永远爱你。”
    顾明凌低头啄了下我的嘴唇，说道：“我也会永远爱哥。”
    我没来由地心中一酸，竟因为顾明凌简单的一句告白而红了眼眶。
    他把我按进怀里，低声说：“除了哥，我谁也不要。”
    我用抬起手臂环抱他劲瘦性感的腰，努力不让手上的泡沫沾湿他的毛衣。
    下午的时候，我和顾明凌去了图书馆。
    这是一座七层的建筑，最顶层装饰成旋转的星空，是a市很着名的网红图书馆，但因为不对外开放，所以外省的人并不知晓。
    顾明凌刷了枫浅师兄给他的学生卡，在七层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我抱着概率论的教材和教学资料坐在他对面，顾明凌翻开高二下册的代数，戴上耳机，开始认真地听视频，我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有一种自己养的狼崽终于懂事了的感觉。
    注意到我在看他，顾明凌抬起眼睛，平淡地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笑，顾明凌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然后他低下头，悄悄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明凌把纸条递给我，我看到上面写着：哥，你不要这样看我，不然，我会很想上你。
    我：“……”
    字体歪歪扭扭，一如既往地幼稚随意。
    哎，真不知道顾明凌小时候的字是谁教的，人长得高高帅帅，字写成这个样子？
    最让人无语的是，他竟然一本正经地给我写这种话？
    我干咳了几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有些突兀，我也写了一张字条给他：死孩子，好好练字吧！丑死了，你的字。
    顾明凌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他很不要脸地回了一条：没事，哥看得懂就行。
    我瞪了他一眼，顾明凌重新戴上耳机，乖乖学习。我也开始备课，下周二距离今天还有四天，我需要讲两章的概率论公共课，除此之外，还要批改上个助教留下来的作业。
    课很简单，我一个小时都备完了，接下来，我拿出日记本，开始记录这两天的点点滴滴。
    正写得高兴，目光之余，发现顾明凌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女生，那女生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看起来文静漂亮，她一脸期待和害羞地问道：“同学你哪个系的？”
    顾明凌看我一眼，回答道：“我不是a大的学生。”
    女生有些挫败，就算这个帅哥想拒绝自己，也要找个合理一些的理由吧，于是她问道：“那你怎么进的来？”
    顾明凌抬抬下巴，看着我，慢悠悠地说道：“我哥、是a大的老师。”
    女生看向我，有些不相信地说：“你哥哥……这么年轻的哥哥和老师，我还是第一次见。”
    “老师好。”她冲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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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于是只点了下头，就又低头写字。
    第212章：欣慰
    可是哪里写得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姑娘唇红齿白的样子，以及她看顾明凌那期待又害羞的眼神，这死孩子……都不知道收敛一下魅力吗？！
    我胸口烦闷，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就勾勒了一个小怪兽，在旁边写下怪兽的名字：顾明凌。然后又画了个奥特曼，在奥特曼手里画了一把小皮鞭，看起来就像是奥特曼在抽打小怪兽……
    画着画着，我听到那女生在向顾明凌要微信，然后我把笔往桌子上一搁，金属质地的钢笔和木质的桌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顾明凌扭头看我，我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他，然后冷着一张脸，拿起自己的杯子向外走去。
    我走到饮水机那里，打开按钮，俯身接水，顾明凌也跟了过来。
    我知道他在后面打量我，可我不想理他，接了水，我转身便走，路过顾明凌的时候，故意无视掉那个帅帅的身影。
    顾明凌跟在我旁边，叫了声：“哥~”
    我：目不斜视。
    顾明凌悄悄地用手勾我的手指，我看这里来来往往好多学生，就打开他的手，继续，目不斜视。
    顾明凌终于忍不住，他把我拉到楼梯拐角处没人的角落，认真地看着我。
    “哥，你在吃醋？”他微微歪着头，眼睛里是淡淡的欣喜。
    我立刻反驳：“才不是！”
    顾明凌直起身子，说道：“那我这就和那女孩加微信。”
    我急了，矢口就说：“你敢？”
    顾明凌笑了，低低地说：“还说自己没有吃醋，嗯？”
    我见心事被拆穿，索性说道：“对，我就是在吃醋！我讨厌你身边那些接近你的小女生！她们多看你一眼我就难过！如果你想让我难过死的话你就把微信给她啊，去啊！”
    顾明凌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好像是欣喜，又好像是劫后余生的沉默，他说：“哥，你再讲一些。”
    我说：“讲什么？”
    顾明凌的眼神温柔而宠溺，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讲你喜欢我，讲你吃醋。”
    我打开他放到我肩膀上的手，说道：“神经病。”
    顾明凌看着我，说道：“对，我就是神经病，哥，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了吗？”
    我疑惑：“神经病？”
    顾明亮：“……”“不是，是那句你吃醋。”
    我（冷漠脸）：“哦。”
    顾明凌拉着我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那里有一颗跳动着的炙热的心脏，我的心情没那么糟了。
    顾明凌说道：“哥，我除你之外，不会喜欢任何人，那个女生我已经打发走了，你别生气。”
    我：“嗯。”
    回到图书馆里，那个女生果然不在，注意到我的目光，顾明凌说道：“其实，哥，我刚刚是在做一个测试。”
    我皱眉：“测试？”
    顾明凌点点头：“对啊，看你会不会吃醋，所以刚才和那个女生说的话，我都是故意的。”
    我对着他的腰窝就是一记“还我漂漂拳”：“胆子肥了，敢骗哥哥了是不是？”
    第213章：压力
    顾明凌握住我的手，眸色缱绻地看着我，我担心被人看到，就赶忙抽出来。
    这时，一个男生经过我们身边，有些鄙夷地看了我和顾明凌一眼。
    我不自然地垂下手，然后看向顾明凌，他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失落。
    从图书馆出来，顾明凌一直都没有说话，天上飘着雪花，我担心他的手被冻伤，于是把自己的手套取下来，戴在他的手套外面。
    顾明凌轻飘飘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这会儿不躲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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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在生气，这孩子总无惧任何人的眼光，也不懂得在公共场合收敛自己的行为，但我不行，我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会受到怎样的鄙夷和奚落，我自己倒无所谓，但我不想顾明凌受到同样的对待，他还太年轻，不知道这样的遭遇会给他的发展但来怎样的阻碍。我没有忘记顾明凌的电竞梦想，也希望他自己好好珍惜自己的前程。
    于是我说道：“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不想自己成为你以后的绊脚石。”
    顾明凌挑眉：“阻碍？呵~哥，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多么想重回赛场？”
    顾明凌不解道：“我重回赛场和你成为我的绊脚石有什么关系？”
    看着那张目空一切的年轻脸庞，我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凌，我不想成为你的污点和黑料，如果你捧回那座奖杯，我不想成为你被攻讦的借口。”
    顾明凌慢慢吸了一口气，再开口，语气已经是平时的柔软：“哥，不要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他重新握住我的手，放到嘴巴旁边“哈”了一口气热气，看着我，一脸随意地说道：“之前你被那个梁坤威胁的时候，我就跟你讲，我一点不害怕别人知道我喜欢你，哥，不论是粉丝，还是以前的队友，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所以，不要再推开我，哪怕在万人瞩目的领奖台。”
    我望着顾明凌的眼睛，夜幕下，那双眼睛就像充满信任和希望的神秘星辰，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柔的光亮，让人莫名安心。
    我点点头，然后说道：“走吧。”
    顾明凌自然而然地把我的手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这一次，我没有抽出来。
    也许顾明凌说的对，他一点都不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杞人忧天的，从来只有我一个。
    既然顾明凌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么，我也应该坦然一些。
    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同性。
    而喜欢，又是一种奇妙的情绪，那种忽近忽远的甜蜜喜悦，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忽视，就变淡变弱。
    世界上，有三样事情是无法掩饰的，贫穷，咳嗽，和爱。
    既然无法掩饰，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可以相爱的时候，尽情相爱，不辜负，不自责。然后，在每一个可以看到对方的日子，握紧对方的手，再也不松开。
    雪花慢慢飘落，在我们身后，路灯下，是一串昏黄的脚印，映着这个冬夜，像我心中的爱情的证明。
    第214章：棉被
    周末我和顾明凌在家宅了两天，天气冷，我们都不想出门。
    顾明凌靠在床上，我靠在他怀里，外面下着雪花，我和顾明凌盖着被子，被子是鸭绒的，嗅一嗅，有好闻的栀子香。
    从搬进来的那天起，我就把所有过冬的衣物洗了一遍，自然包括套在棉被外面的小黄鸭被套。
    这个被套是我要来a大上大学的时候，给顾明凌买的，一开始他还很嫌弃，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我看着棉被外面的被套，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有些掉色，不再是从前鲜艳的鹅黄，而是变成了淡淡的黄白。
    看着掉色的被套，我这才意识到从我离开家上大学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不知不觉，我和顾明凌已经互相陪伴了对方这么久，这十年来，我们之间有担心，有思念，更多的是，是对彼此的信任和依赖，那些在时光里离散的失去的，都没有顾明凌重要，只要有他在，我就不是孤身一人。
    我蹭蹭他的肩窝，然后仰起脸看着他英挺的侧脸。
    如果可以，我想这样一直看着他，陪着他，即使他再也无法回到巅峰，我也愿意用尽自己的力气给他最好的生活。
    顾明凌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三个火枪手》的英文版小说。
    注意到我看他，顾明凌开口：“哥，不要这么看我，不然，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这小说很晦涩，你知道。”
    我说了声“好的”，往下挪了挪，在被子里伸手抱住他劲瘦性感的腰肢，然后我感到顾明凌的身体微微一僵。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一只手伸进我的睡衣里，顾明凌一边在我的胸口逡巡，一边说：“不要勾引我……哥……这本书今天要看完，不然李帛要扣我日常分的，嗯……”
    我麻木地看着自己胸前的手，心想：现在我们是谁在勾引谁啊。
    我只是抱抱你。
    顾明凌和我温存了一会儿，就继续专心地看书了，他看得很慢，而且时不时就要问我单词的意思。
    我一边闭着眼睛小憩，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为了全面提高顾明凌的文学素养，李帛给顾明凌制定了一个读书计划，每周两本课外名着，一本国学类，一本外文书籍，顺便培养一下英语的语感，每天要在微信上给李帛打卡，不然那要扣日常考勤分。
    说到顾明凌的考勤分，李帛那边有一个详细的打卡时间，什么时间要学什么科目，都要按照计划表严格地执行。
    在李帛的强压下，顾明凌的成绩以光速不可见的速度提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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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到了周二的公选课时间，我又站在了熟悉的讲台上，不同的是，下面的脸庞不再是稚嫩的少年，而是变成了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看着台下一脸好奇的同学们，我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带你们概率论公选课的新老师，我姓顾，大家可以叫我顾老师，ppt上是我的邮箱和联系方式，希望以后可以和大家多多交流。”
    第215章：年轻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我听到第一排的一个女生对着自己的同伴讲：“这是不是就是贴在校友报上的顾明一博士？十九岁发表四篇sci那个？”
    “对对对，好像是啊，真人这么年轻啊！”
    “只是年轻吗？看他的鼻子，眼睛，嘴唇，大美人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师了！”
    听着同学们的议论，我有一些无奈，年轻这回事，身为一个男人，我并未觉得有什么好处，除了让学生觉得自己好欺负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用了。
    为了迅速树立师威，我扶了下没什么度数的眼镜，摆出为人师表的样子说道：“下面，我点下名。”
    果然，此话一出，下面哀嚎声一片。
    我满意地微笑，然后拿出点名册开始念“花名”。
    一节课很顺利地上完，课间十分钟的时候，有活泼大胆的学生上来跟我聊天。
    “老师老师，您平时都做什么呀？我们可以去找您指导作业吗？”一个齐刘海的女同学笑嘻嘻地问道。
    我回答：“我在微分方程教研室，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那里找我。”
    另外一个女生说：“老师，你什么星座的啊？”
    我说：“好像是巨蟹。”
    那个女生好像很开心地拍了下身边的同伴：“看，我猜对了吧？顾老师就是巨蟹，快点把零食给顾老师吃！”
    她的同伴递给我一包没拆封的南瓜酥，那个女生接过来放到我的讲桌上，说道：“顾老师，这是送你的礼物，我特喜欢巨蟹座的人，温柔和善，从不乱发脾气。”
    我觉得有趣，问道：“那你说什么星座最爱乱发脾气呢？”
    那女生想了想，说：“应该是白羊了吧，不过白羊座的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像天蝎座，小心眼，爱记仇，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总是默默地报复你。”
    我：“……”
    如果我没记错，顾明凌就是天蝎座的吧……
    回忆起以前的种种，emmm……好像就是有些爱记仇。
    想到顾明凌，我心中顿时一片暖意，于是唇边不经意间挂了一摸微笑，^^。
    “老师老师，你结婚了吗？”那个女生问道。
    我有些尴尬地回答：“额……没有。”
    那几个女生又问了我几个问题，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上课铃就响了，于是她们几个恋恋不舍地回到座位，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我既欣慰又无奈，希望她们不要想一些奇怪的东西，我知道学校论坛里有一些老师的同人文，其中枫浅师兄就赫然在列。
    早在我上博士的时候，论坛里就有一篇我和枫浅师兄的同人文，只是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学弟配角，主角是枫浅师兄和他在国外的校友。
    本来我对这些女生的爱好是不怎么关注的，可是如果被顾明凌知道我和别人组了cp，那么占有欲强到爆炸的他，不知道又要生多久的闷气。
    想到这里，我赶快调整好情绪，开始一本正经地讲课。
    讲课讲到一半，我看到自己放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赵小静的消息进来：sos！顾老师！
    第216章：蠢事
    赵小静：烈竟然在直播里向我告白！
    赵小静：现在我的微博连载下面都是喷子！
    赵小静：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心中犹疑，但是还在上课，不能停下来问她。我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继续面不改色地讲随机变量的相关知识点，下课铃声响后，我立刻拿着手机边看便走。
    从赵小静的咆哮体消息里，我大致理出了大概：烈在一次游戏直播里向赵小静表白，还曝出了赵小静的笔名，然后他的粉丝们就到赵小静微博下面留言漫骂，赵小静整个人处于狂躁边缘。
    我回复道：别急，烈为什么突然会向你告白？他不是回到s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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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静的消息立刻噼里啪啦地过来：我怎么知道啊！就昨天晚上，我生日，我的微博忽然涌来了一堆喷子，我这才知道烈在自己的直播里对我告白了啊！我不过只是想安静地写个文，就莫名其妙被人黑出了银河系！啊啊啊！我要原地爆炸了！
    我安抚道：小静，你先不要慌，最近不要上微博了，我回去找小凌了解一下情况，他应该知道。
    因为我还要回教研室整理资料，所以在路上给顾明凌打了个电话，从电话中得知，烈是听取了室友的意见，才选择了在赵小静生日这天表白。
    我好奇烈的室友是谁，顾明凌说：“可能是那个韩国的中二少年吧。”
    鉴于他口中的那个韩国的中二少年我也不太认得，于是我问道：“那现在烈知道自己给赵小静带来困扰了吗？”
    顾明凌说：“他刚才还哭着和我视频呢，别看他在游戏里佛挡杀佛人挡杀人，实际上很怂，别人一忽悠，他就信了。”
    我说：“那现在怎么办？”
    顾明凌：“及时止损。”
    我：“恩？”
    顾明凌：“先发微博给赵小静道歉，然后等着粉丝们接受‘他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事实。”
    我想了想，问道：“那赵小静那边怎么办？她一定更反感烈了。”
    顾明凌回答道：“那没有办法，自己做的蠢事就要自己承担。”
    我叹了一口气，叮嘱顾明凌好好安慰一下烈，然后挂了电话。
    回到教研室，除了几个课题组的研究员，谢骏教授也在，见到我，他爽朗地笑道：“明一下课了？第一次上公选课，感觉怎么样？”
    我暂时把赵小静和烈的事放到一边，回答道：“还可以，学生们很热情也很活跃。”
    谢骏教授说道：“我知道明一你一直很受欢迎，但是不要和学生们走得太近，注意分配好教学和科研的精力。”
    我知道谢骏教授是在提醒我要保持老师的形象和威严，于是回答道：“好的，谢谢教授提醒。”
    在教研室整理文献整理到十二点，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颈椎。
    窗外大雪初霁，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了桌子上，我看着窗台上的绿萝，每日被废茶水浇灌的它长得枝叶茂盛。
    也不知道顾明凌现在在干什么。
    第217章：老公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有什么细碎的东西轻轻砸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以为是松树上的冰棱掉落，于是就继续看着绿萝想心事。
    “当——”
    “当——”
    比较有节奏的接触声继续传来，我意识到可能是哪个闲得无聊的家伙在下面扔石子。
    推开窗子，我看到顾明凌站在雪地里，手套里有几颗石头，阳光浅浅地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了平常不一样的温柔味道，看到我，他叫了声：“哥。”
    微积分教研室在理科楼的二楼，所以我几乎可以看清顾明凌冻得有些泛红的鼻尖。
    真可爱。我弯起嘴角。
    顾明凌冲我挥了挥手，对我说：“哥，下来。”
    教研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我说了声“好的”，就开始收拾东西。
    几分钟之后，我站在了顾明面前，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哥，你戴眼镜的样子挺好看的。”
    我这才注意到我没有摘平光镜，正准备摘，顾明凌把我抱进怀里，说：“不要摘了，戴着，嗯？”
    我说：“好。”
    顾明凌抱了我一会儿，就拉着我的手往食堂走去，经过玉泉路，梧桐树上时不时会落下雪块，把行人砸得满头雪，我和顾明凌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被雪块砸到。
    顾明凌牵着我的手，一脸轻松随意地走完整条玉泉路。
    在路的尽头，顾明凌忽然凑近我，低声说道：“哥，情侣路走完了，你这辈子别想甩掉我了。”
    看着顾明凌那一副幼稚霸道的样子，我禁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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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还记着玉泉路那个关于情侣白头的传说。
    我故意逗他：“啊，怎么办，我忽然不想要弟弟了。”
    正说着，一个雪块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我头上，不重，但是，很冰！
    我赶忙用手拍，但是还是有雪花粘在了我的睫毛和鼻子上，顾明凌忍不住笑出声：“哈~哥，讲错话是要受惩罚的。”
    我心中有神兽悄然跑过，不过我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骂天的冲动，顾明凌见我面色不豫，就拉了我的手，把我拉到眼前，俯下身，轻轻用唇吻去我睫毛上雪花。
    他的动作如此温柔，以至于我有些失神和恍惚。
    “不想要弟弟了，就要老公吧。”顾明凌重新抱着我，磁性是嗓音在我耳边低低地说着。
    我的耳朵慢慢红了，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我一本正经地说道：“没大没小了是吧？”
    顾明凌直起身子，看着我，浅浅地笑了。
    我：“？”
    顾明凌歪了头，在我耳边天真无辜地说：“哥，我大还是小……你不知道吗？”
    我：“……”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jpg。
    见我脸上浮现一丝薄怒，顾明凌自觉自己有些过分，他拨拨我的头发，抖落我头上残存的雪花，认真说道：“哥，我饿了。”
    好吧，只这一句话，我彻底被打败。
    什么薄怒懊恼都丢到九霄云外去。
    我对饿着肚子的弟弟说道：“那走吧，去吃饭。”
    第218章：可爱
    在食堂吃了饭，顾明凌拎起我装课本的双肩包，对我说：“哥，去超市买一些食材吧，我晚上想吃你做的排骨西米粥。”
    我有些犯困，说道：“先回去睡觉，下午再去买。”
    顾明凌搂着我的肩膀轻轻晃道：“吃完就睡，是会变成小猪的，哥，运动一下好不好？”
    我看着顾明凌那充满渴求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然后伸出一只手，懒洋洋地说道：“扶朕起来。”
    顾明凌笑了一下，拉起我的手，说道：“好。”
    a大英才路附近有个丹尼斯，我和顾明凌踩着积雪走在校园里，日光洒在骤雪初霁后的草坪上，顿时，琼枝玉叶映着点点红梅，目光所及之处，无不粉装玉砌，绚烂飘逸。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但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热不起来。
    我把顾明凌戴着手套的手放在掌心慢慢搓着，问道：“冷不冷？”
    顾明凌回答道：“还好。”
    我把自己的手套摘掉戴在他的手套外面，说道：“现在气温比较低，要做好保暖。”
    顾明凌见状，把自己左手的手套摘了给我，说：“哥，你戴着，我这只手不冷。”
    我说：“怎么可能不冷？空气都结冰了。”
    顾明凌把手贴到我的脸上，温热的掌心是熟悉的触感。
    顾明凌的手很大，指腹有键盘磨出的茧，与脸颊上细嫩的肌肤接触，有一种亲切奇异的感觉。
    我：“……”
    日常被弟弟摸脸……这算什么事哦……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顾明凌就垂下手臂，说道：“没骗你，真的不冷。”
    看着顾明凌认真地给我戴手套，我心中暖暖的，于是我仰起脸，在顾明凌的下巴上亲了一口，路过的同学时不时地侧目，我心里没底，于是只好有些尴尬地侧过脸。
    顾明凌愣了一愣，过了几秒钟，他轻轻叫了声：“哥。”
    我重新抬起头和他对视，看到他的眼里涌动着一种浅浅的情绪。
    “你不害怕了？”顾明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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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一个未来的明日之星都不怕，我怕什么？”
    顾明凌笑了，明朗动人，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纯粹的喜悦。他垂下头，亲了我的额头，说道：“哥，我们……不买菜了吧？”
    我：“？”
    顾明凌蹭蹭我的颈窝，低声说：“我们回宿舍？”
    我干咳几声，以示不满：“咳咳，小凌，哥哥，嗯……正经人。”
    顾明凌一本正经地说道：“正经人就不睡觉了？”
    看着他故作无辜的样子，我一时无言，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反驳他，毕竟他只是说了睡觉，而不说怎么睡觉，以及睡觉前做什么。
    我保持着身为兄长最后的威严，说道：“先买菜。”
    不知为什么，想到待会要回家……我感觉耳尖都变热了。
    顾明凌也注意到了我的变化，他用下巴蹭蹭我的耳侧，说道：“哥，你，好可爱。”
    第219章：中断
    我终于忍不住推开他，红着耳朵，自顾自地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到了超市，我买了一些佛手瓜，准备晚上煲汤用，顾明凌却一直在不远处卖化妆品的货架旁，仔细挑选着什么。
    我：“？”
    家里的沐浴露洗发水都是新买的，他这是在买什么呢？
    推着车子走到顾明凌身边，我探身一看，立刻老脸一红……顾明凌在挑……condom（安全.套）。
    他认真看了下型号，然后问我：“哥，你喜欢什么口味？”
    我：“……”
    “都……都行。”我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有些心虚，仿佛自己在做一件极不体面的事。
    顾明凌面不改色地拿了几盒放到购物车里。
    我们去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有些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大致她还没见过两个大男人一起买condom。
    回到家里，我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是我身子骨娇贵，而是如果你也有一个天天索欢的弟弟，你也一定会找准一切时间补觉。
    顾明凌把食材放到冰箱，然后低头亲亲我的眼睛，说道：“哥，去床上睡。”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顾明凌那张俊脸，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好玩的想法，我弯了唇角，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故意懒洋洋地说：“哥走不动，你背我。”
    顾明凌说：“好。”
    于是我趴到顾明凌的背上，顾明凌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是沐浴露的香味，后来发现并不是，那是他身上独有的属于爱人的味道。
    顾明凌把我背了起来，他的手，不安分地揉捏着我的大腿内侧，引得一阵奇异的战栗。
    他把我放到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来，唇舌交缠的瞬间，衣服也被褪了七七八八，就在顾明凌用嘴撕开安全套的瞬间，敲门声响了起来。
    顾明凌：“……”
    看着顾明凌那一脸进退不得的表情，我有些想笑。
    顾明凌这个时候骑在我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大概是我置身事外的表情惹恼了他，他俯下身，狠狠地咬了下我的嘴唇，看到我疼得皱了眉，他才满意。
    敲门声此起彼伏。
    顾明凌没好气地穿好衣服，然后走到门口，我也趁机套上外套，走到客厅外面，然后我听到邻居王姨的声音在门后面响起：“小顾老师——小凌——”
    顾明凌打开门，看到王姨端着一盆腌制的不知什么东西，看着像梅干菜，但颜色比梅干菜深，王姨笑呵呵地说道：“老家来人送了一些特产，我腌了点儿给你们送来，这叫雪里红，就米饭可好吃了，小凌，小顾老师……”王姨注意到了我和顾明凌的衣服穿得不是很整齐，有些犹疑地问道：“你们在午休吗？”
    我赶忙解释道：“没有，王姨，我脖子疼，让小凌给我按按。”说完，我给顾明凌递了个眼色，顾明凌也说道：“是的，我哥颈椎一直不太好。”
    王姨的视线忽然落到了沙发上，我顺眼望去，看到那里赫然躺着几盒杜雷丝……
    第220章：苹果
    王姨的表情慢慢变了，再看我和顾明凌，眼中已是理解和了然，她还是一副热情不见外的语气，说道：“怪不得阿姨给你介绍女孩子，你都说暂时不考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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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阿姨不是那么守旧的人，两个人做个伴，挺好的。”
    “那你们继续休息吧，阿姨回去了。”
    王姨走了之后，我和顾明凌都有些怔忡，没想到我们的感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接受，要知道王姨已是年过半百的年纪。
    想到我们在校园里遇到的侧目和猜忌，还有之前梁坤的威胁，不得不感叹，也许年龄从来不是见识的分界线，经历和看法才是。世界上有多少人怀揣恶意，就有多少人秉持着包容的心态去温暖他人，这与职业和层次并无关系。
    理解，就是最大的善举。
    说不定，有一天，我和顾明凌也能手挽手走在大街上，再没有冷眼和鄙夷，人们像祝福异性恋一样祝福我们的爱情。
    想到这里，我微微侧头，看着顾明凌，心中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很快到了圣诞节，顾明凌提议去商场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活动。
    我想着反正不太忙，就和他去了百大cbd购物中心。
    平安夜的晚上，中央广场上到处装饰着漂亮的图案，有打扮成圣诞老人的人偶举着荧光棒在跟游客合照，一些小朋友在家人的陪同下穿着亮晶晶的衣服在兜售苹果，《铃儿响叮当》的音乐热闹而喜庆，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乐。
    一个小朋友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叔叔，给哥哥买个苹果吧。”
    我看小朋友长的实在是可爱，于是禁不住说道：“那你告诉叔叔，你的苹果多少钱一个？”
    小朋友说：“一百。”
    我：“……”
    年纪轻轻为什么要抢钱呢，我的小朋友？
    我保持着僵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对不起啊，小弟弟，这个哥哥他不喜欢吃苹果。”
    小朋友的嘴巴撅了起来，失望地垂下眼睛。
    顾明凌从钱包里拿一张粉红毛爷爷，递给小朋友，说道：“给我一个。”
    小朋友立刻喜笑颜开，两只小嫩手在胸前框子里扒了半天，最后挑了一个包装最精致的苹果，送到顾明凌眼前。
    顾明凌接过，然后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小朋友开心地看了我们一眼，一蹦一跳地走了。
    我：“……”
    你知道一百块可以买多少斤排骨吗，顾明凌同学？
    顾明凌把苹果在空中抛了一下，说道：“哥，如果我们不买，估计那个小朋友一整晚都卖不掉一个苹果。”
    我说：“你也知道吼。”
    谁会花一百块去买一个苹果，是钱多了没处花么？
    顾明凌看着我，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经历自我否定的感觉。”说罢，顾明凌朝小朋友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个小朋友一脸骄傲地向他妈妈说着什么，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赚”的一百块。
    第221章：自卑
    顾明凌说道：“哥，当时，看到他卖不出去苹果，一脸无助的样子，我就想到我小时候。”
    顾明凌看着我，语气真挚而冷淡：“那时我在班上一直是倒数，虽然我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很自卑，看着你每年都拿奖学金，我却要让爸爸去送礼才可以升班，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个笨蛋。其实，人活着，哪怕只要做成一件事，就可以收获成就感，不至于自我怀疑和否定。”
    我想了想，顾明凌小时候的成绩好像真的是很糟糕，本以为他一直不在意的，没想到他会因此而自卑。
    我说：“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呢？”
    顾明凌回答道：“大概是从我开始接触英雄荣耀吧。”
    我明白顾明凌对这款游戏的热爱，也知道这款游戏对他的意义，于是我说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也许你就在那个世界瞩目的赛场上重新开始，加油啦，只要不放弃，一定可以找回当初的荣耀，我相信你。”
    顾明凌看着我的眼睛，硕大的烟花在他身后绽开，照亮了他的侧脸，我看到顾明凌的眼里涌动着一丝浅浅的情绪，大概是憧憬和感动相互交织的波澜，这让他看起来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经过艰难跋涉终于寻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哥，谢谢你。”顾明凌说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嗔道：“跟哥还这么客气？走啦，去商场吃点东西，外面好冷，不想呆。”
    我知道自己的理解和支持对顾明凌很重要，可是无论是作为血浓于水的亲人，还是相濡以沫的爱人，一些话藏在彼此心里就好，说出来……确实没必要。
    好吧，其实我只是觉得不太好意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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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一年半以前，我那么反对他打游戏，一句“真香”送给自己。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天天逼着顾明凌学习，因为打游戏，一天和他生气八百回，其实想一想，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同的风景，凭什么只允许别人照着既定轨道成为一个精致的模具？
    “梦想”“青春”“热血”，这几个名词，不只是用来说说而已。
    趁年轻，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不能证明自己可以，也要证明自己不可以。
    生长在千禧年的新一代，的确和我们这些接受传统教育的人不太一样。他们更年轻，更不妥协，更有冲劲，也更善于抓住风口和际遇，世界，终将是他们的。
    看着顾明凌英挺的侧脸，我欣慰地笑笑，有这样年轻又有想法的弟弟，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到了商场四楼，我们进了一家全国连锁的米粉店，老板是云南人，讲话带口音，我们点了两份招牌米粉，然后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窗户下面就是中央广场，从我们这个角度看，整个广场就像一个硕大的亮晶晶的调色盘，装饰着各种霓虹灯和圣诞元素。
    不远处，就是城市的钟楼，每到整点，就会传来“当——当——当——”的声音，圣诞节赋予了今夜的钟声不一样的寓意，很多年轻的男女在那里许愿。
    第222章：传说
    传说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相爱的人在钟楼前许愿，愿望就会成真。也不知最早是谁提出了这个说法，如今成为了年轻人之间约定成俗的纪念仪式。
    我看着钟楼的方向，那个有着六百年历史的建筑，至今仍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庄严而肃穆，每层楼的四角翘起，宛如飞鸟展翅，楼顶装饰着金箔，在烟火的照耀下，看起来星光熠熠，灿烂辉煌。
    看着外面古典与西方相互交织的盛世盛景，不知不觉，我就入了迷。
    “盛世荣华一望通，千年王气此楼中。薄烟肯忆汉时月，妙曲还闻唐代风。暮鼓晨钟分昼夜，龙翔鹤舞伴霓虹。古城今日姿容俏，极目中天过塞鸿。”
    我默默念着这首诗，思绪更加深远缥缈。整个人仿佛游荡在古今的时空黑洞里，目通千载，思接万里。
    直到顾明凌叫道了一声“哥”，我才回过神。
    顾明凌问道：“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我笑着说：“关于钟楼的传说，你知道不？”
    顾明凌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我说：“据传说啊，明太祖朱元璋登基后不久，附近一带连连发生地震，对老百姓的生命财产造成了巨大损失，而且闹的人心惶惶，社会动荡。朱元璋认为此事非同一般，便派属下前来调查，得到的结果是民间相传a城下面有条暗河，暗河里有鳌，鳌每次翻身，a城就会发生震动。朱元璋心中不安，觉得这样长此以往始终不是办法。于是决定镇压它。道人术士们给他出了个主意，让在a城的城中心修一座钟楼，钟乃天地之音，可镇住此鳌。为此，朱元璋专门修了一个全国最大的钟楼，并调来“天下第一名钟”景云钟前来助阵。至此，a城一带方得太平。”
    我慢悠悠地讲完，本以为顾明凌会对a城的文化底蕴有进一步的认识，谁知他说道：“地震不是因为板块运动吗？a市处于华北地震带上，古时候有地震很正常，朱元璋这样做除了劳民伤财，没有半点意义。”
    我有些好奇他一个理科生怎么会懂板块的知识，于是问道：“你最近读什么书呢？怎么连板块构造都知道？”
    顾明凌拿起杯子里的饮料喝了一口，说道：“《中国地理杂志》。”
    我笑了，怪不得，不然就凭顾明凌那贫瘠的积累，怎么会知道地质构造这种东西？不是黑自家弟弟，而是他一贯的行为习惯，我身为哥哥太了解了。
    我问道：“还是李帛让你看的？”
    顾明凌点点头：“是，他发现我还有业余时间可以压榨。”
    我爱莫能助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发自内心地欣慰一笑。
    过了一会儿，米粉端上来了。我拿了双筷子递给顾明凌，说道：“饿了吧？尝尝看。”
    顾明凌接过，夹了几根米粉尝了一口，挑食如他，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还不错，哥，这家，你以前来吃过的吗？”说罢，他又挑了几根，吹了吹，准备送进嘴里。
    我莞尔：“没有。”
    顾明凌：“？”
    我说：“让你尝尝看，如果不好吃，我就不吃了。”
    顾明凌：“……”
    看着顾明凌那一副无语凝噎的样子，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第223章：许愿
    “逗你的，这家店我以前来吃过，味道很好。”说罢，我也拿起一双筷子，挑了几根米粉，准备送进嘴里。
    顾明凌看着我，面色不豫：“跟枫浅哥一起来的？”
    我一愣，筷子上的米粉滑进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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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自家弟弟那一脸阴郁的样子，我知道这孩子又在吃飞醋了，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溅落的汤渍，说道：“跟师兄弟们一起来的。”
    顾明凌哼了一声：“我不管，哥的过去我没有参与，今天我要把哥以前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语气冷傲霸道：“我要你的眼里只有我。”“不管在哪里，我要哥能想起的，只有我。”
    我笑了，心里暖暖的。
    原来，被一个人牵挂和占有是这样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有了铠甲，也有了软肋。
    顾明凌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哥，以后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要在你身边。”
    我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好。”
    吃了米粉，我和顾明凌去了很多地方，大部分是我以前上学时候经常去的，有市政图书馆，咖啡厅，还有敬老院（我偶尔会去做义工），每到一个地方，顾明凌都要强调一遍：哥，xxxx年平安夜，你和我在这里拥抱接吻了，你要记着，不许忘。
    月光下，顾明凌像一个幼稚偏激的入侵者，一遍一遍地宣示主权，直到我说了声“好”，他才微微满意，看着我的眼睛仿佛一湾深潭，里面有细碎的波浪。
    最后，我们去了钟楼许愿，圣诞钟声敲响的瞬间，顾明凌低头吻住我的双唇：“哥，我爱你。”
    听着他的喃喃的低语，我被幸福包围，身后绽放着漂亮的烟花
    “我也爱你。”我的额头抵着他的，用心说着自己心中的爱意。
    在以后漫长的厮守中，我会永远记得这晚的拥抱和美好。
    生命里，总有一些高清灿烂的日子，纵然如烟花般短暂易逝，但足以支撑我们走过低谷悲伤和平淡日常。
    日子流水一般，悄悄在不经意间逝去，雪下了两场之后，转眼，就到了寒假。
    小晴表妹打电话过来，说想来a市玩几天，我欣然答应。小晴表妹和我的关系不赖，小时候我出去上学的时候，她还哭鼻子呢。
    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转眼就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时光，真是伟大又残酷。
    因为我和顾明凌都没有驾照，所以这天又要麻烦枫浅师兄载着我们一起去高铁站接表妹，刚好枫浅师兄放假了并不太忙，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车上，枫浅师兄和顾明凌还是日常斗嘴，枫浅师兄调笑道：“小凌，听说你在a大人气很高啊？怎么，这是要出道了吗？”
    顾明凌懒懒答道：“网上投票好像是比枫浅哥高那么一点，没办法，毕竟枫浅哥是专心学术的人，年纪和颜值都比不过年轻人。”
    枫浅师兄不屑地说：“年轻了不起？谁没年轻过？”
    顾明凌抬起眼皮，幽幽开口：“女装照～”
    枫浅师兄：“……”
    第224章：表妹
    下一秒，车猛然一晃，顾明凌的额头完美地与车窗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咚”的一声。
    顾明凌揉着发痛的额角说道，“枫浅哥，你当年穿女装照相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被人威胁的一天。”
    枫浅师兄一脸愤愤的表“再提那两个字试试看”
    顾明凌识相地闭嘴。
    我弯起唇角，乐得观虎斗。
    关于那个网络投票，是a大学生自发在某个论坛组织的，大致是一些校园素人明星的评选。顾明凌因为经常占据图书馆的一角学习，而被上传者称为“图书馆中的冰山王子”，人气居高不下。
    看着自己望窗外发呆的照片，顾明凌说“丑死了。”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偷拍拍成这样不错了，弟弟。”
    在这个投票活动中，有很多相熟的人都赫然在列，甚至包括刚成为讲师的我和枫浅师兄。我的名字叫“温柔的草食系讲师”，是我教过的学生给我起的，而枫浅师兄被称为“a大最年轻的博导”，好像无论哪一个都比“图书馆中的冰山王子”要好听。“冰山王子”e，怎么念都有种挥之不去的中二味道。
    我看着顾明凌那酷酷的侧脸，再想想“冰山王子”四个字，不知为什么，我好想笑，哈哈哈。弟弟，我对不起你。
    不一会儿，高铁站到了，我们在出站口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小晴表妹背着双肩包从出口出来，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长羽绒服，一米六七的高让她在人群里很显眼，看着亭亭玉立的表妹，不得不感叹，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我马上都要三十岁了。而小晴表妹们的青才刚刚开始。
    时光容易把人抛，要想不被时代抛弃，只有学习和自我提高这一条路。前路险且阻，吾辈须努力。
    小晴表妹冲我们挥挥手，然后小跑着过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就蹦到了顾明凌上，开心地叫道，“小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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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先下来。
    小晴表妹抱着他的脖子晃了晃，撒道，“不嘛不嘛，你从俱乐部回来，一直都没去看我，我要一次抱个够”
    顾明凌无可奈何地垂下手，拉了下我的手臂。
    我注意到了顾明凌的小动作，于是对小晴说“你眼里就没有表哥了”
    闻言，小晴表妹终于意识到了我和枫浅师兄的存在，她松开顾明凌，不好意思地冲我们说“我见到小凌哥哥太激动了，哥哥们好。”
    “哥哥们，我肚子好饿。我们先去吃饭吧。”小晴表妹熟稔地开口，然后一边一个挎着我和顾明凌的胳膊，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她似乎想起枫浅师兄还在后面，于是扭头对枫浅师兄说“枫浅哥哥，快点跟上，你寄的鱿鱼干真是太好吃了，我们全家都很喜欢。”
    枫浅师兄笑道，“喜欢就好，a市的海鲜很多，这次你可以吃个够。”
    第225章：魅力
    枫浅师兄几年前到h市看我的时候见过小晴表妹，不过那时她还是个梳羊角辫的小学生。
    小晴表妹一路都在高谈阔论自己的人生理想，说自己才不要做一个只会考试的机器，自己有更高更伟大的追求。
    我笑着问道，“你的追求是什么，说说看？”
    小晴说“成为一个环保主义者，然后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环游世界。”
    枫浅师兄嗤笑“无论时代怎么变，年轻人的理想总是环游世界，殊不知，世界就在你脚下。等到你真正踏出去的刹那，才明白，境随心转，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小晴表妹一副费解的样子说道，“枫浅哥哥的话好难懂啊。”
    枫浅师兄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难懂就难懂吧，你才十几岁，有理由对世界保持和好奇。”
    不一会儿，“一品鲜”到了，黑底黄字的招牌看起来很是气派，这时正值用餐的高峰时段，店里座无虚席，生意看起来好得很。
    枫浅师兄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老板亲自把我们引入雅间，不得不说，枫浅师兄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顾明凌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看着枫浅师兄的背影，扭头对我说“枫浅哥真不愧为知名交际花，是吧，哥”
    我忍不住弯起嘴角，但是念在枫浅师兄平对我不薄，于是收敛笑意，装出严肃的样子。
    枫浅师兄注重到了我们之间的小动作，问道，“又编排我什么呢？”
    我赶快挥挥手，一脸无邪地说道，“没什么，小凌刚才说师兄你男人三十一枝花，魅力大到连老板都要亲自迎接。”
    枫浅师兄狐疑地看了顾明凌一眼，大致是不愿意相信。小晴表妹立刻说道，“枫浅哥哥已经三十岁了啊表哥不说我都看不出来枫浅哥哥真是超帅超有魅力”
    小晴表妹的话让枫浅师兄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舒爽，他没有再纠结顾明凌说他坏话的问题，而是拿起菜单递给小晴表妹，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说道，“想吃什么随便点，枫浅哥哥请客。”
    小晴笑嘻嘻地接过菜单，一脸幸福地翻开第一页。
    我看着雅间里的装饰，有一个青花瓷的落地花瓶，还有一幅游鱼流水的油画，不得不感叹，这家店的老板真是一个蛮有品味的人。
    “一品鲜”是一家全国连锁的鱼锅料理，我和枫浅师兄在别的地方也吃过，味道的确不如a市的好，这家的招牌菜有百岁鱼，虾爆鳝背，王朝炝鱼头还有双味牛蛙。小晴表妹点了一些常规的主食，就又把菜单给了枫浅师兄。
    枫浅师兄轻车熟路地点了一堆好吃的，最后还点了一个酸菜鱼锅。我们自然吃得很开心，枫浅师兄一边在鱼锅里倒豆腐，一边问道，“小晴这次来a市待几天”
    小晴表妹嘴里叼着一个蟹腿，听到枫浅师兄问她，她拿起纸巾擦擦手和嘴巴，说道，“五天，我老妈只让我待五天。”
    她看着顾明凌，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五天之后，我就又要回去上辅导班了，嘤嘤嘤，小凌哥哥，你会想我吗？”
    第226章：撸猫
    顾明凌“……”
    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冷静又成熟，但其实并没有多少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小晴表妹这一记可怜兮兮的撒，无疑让顾明凌不知作何反应。
    我见状，转移话题道，“小晴想去哪里玩呢？a市有很多名胜古迹。”
    小晴表妹见自己的小凌哥哥并不配合自己，也就不再继续撒，她撑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想去那个着名的猫咖啡馆撸猫。”
    枫浅师兄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问道，“猫咖啡馆撸猫”
    小晴表妹点点头“是啊，就是那个在网上人气很高的芝va猫馆。里面的猫都可死了，我做梦都想领养一只，可惜，我老妈不让我养，说家里的畜生只能有我一个。”
    我被她的话逗笑，说道，“除了猫咖啡馆，你还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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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晴表妹神采奕奕地看着我说“a大的星空图书馆可以吗？”
    我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了。”
    小晴表妹开心地说了声“耶”
    “除了这两个地方，我哪里都不要去”她一脸倔强又骄傲的表。
    我无奈地摇摇头，看了枫浅师兄一眼，从他脸上我看到了熟悉的不解，看来我们都不是很懂现在年轻人的思路。
    吃过饭之后，天已经黑透了，枫浅师兄载着我们回到了a大的公寓，小晴表妹在车里一路拿着手机录风景，边录边发自内心地感叹“这就是高等学府a大啊太有学习气氛了啊简直想做三百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窗子开着有些冷，我笑着说“小凌那里有很多类似的资料，如果你想做，随时可以。”
    顾明凌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我戴上，说道，“别着凉了。”
    小晴表妹这才注意到车窗开得有些低，她把窗车窗重新摇好，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忘记表哥容易生病这回事了。”
    我拍拍顾明凌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隔着顾明凌，我对小晴表妹说“这几年好多了，没那么容易生病。”“明天带你去a大的桃花坞看看，那里的风景才好看。”
    小晴表妹看着顾明凌给我整理围巾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不过她很快恢复镇定，笑着说“好啊好啊。”
    回到公寓里，小晴表妹立刻对次卧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得知都是从a大图书馆借的之后，她脸上的表可以说是虔诚。
    我和顾明凌都被她夸张的表逗笑了。
    小晴表妹捧着一本英文版的简，坐到上，她拍了拍柔软的被褥，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我们问道，“表哥，这个房间是不是都是小凌哥哥在住”
    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小凌平时都在这个房间睡觉。”
    小晴表妹忽然双手捂脸，又惊又喜地说“啊，我要睡小凌哥哥的了怎么办怎么办好激动好激动啊！”
    顾明凌“……”
    第227章：讨厌
    晚上，睡觉前，顾明凌问我“哥，如果小晴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会怎么样？”
    我手里捧着柏拉图的理想国，正看到“我们一直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这句话，听到顾明凌问我，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回答道，“那就有些麻烦。”
    顾明凌往我上靠了靠，伸出一只手整理了一下我侧的被角，确定我没有被冻着。
    他看着我的侧脸，说道，“哥，我想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因为，我不想成为她的幻想。”
    听到这里，我放下书本，说道，“你也感觉到了小晴对你很依赖。”
    顾明凌点头“恐怕不止是依赖。”
    我握了下他的手，告诉他“我懂”，然后说道，“再忍耐几天吧。”
    见顾明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继续安慰道，“我们又不经常回去，见不了面，她对你慢慢就没这么狂了，女孩子，总有绪旖旎的时候，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顾明凌凑过来亲吻我的耳垂，我和他温存了一会儿，等到他把手伸进我的睡衣里，我制止道，“今晚不行。”
    说罢，我指指墙壁，用口型告诉他隔墙有耳。
    顾明凌败兴而归，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却被他翻压住
    还好他只是简单地抱着我，这一夜，我睡得格外舒爽。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小晴表妹在a大的食堂吃了早餐，然后坐公交去了市区的“芝va”咖啡馆。
    那是一个猫主题的咖啡馆，里面充满着草木的香气，面积不是很大，但胜在格调另类，我数了数，这个咖啡馆大大小小有七只猫，每一只都看起来很漂亮，有一只胖胖的橘猫总喜欢卧在我怀里，小晴表妹拿起手机给猫拍照，边拍边说“表哥，这只猫很喜欢你啊。”
    我笑着说“大概是我今天吃了金缕虾”
    金缕虾是a大食堂的着名菜品之一，需要厨师先把面粉打成丝，然后裹在虾仁尾部，油炸至金黄捞出，再撒上调料，吃起来酥爽可口，今天为了让小晴表妹尝到此等美味，我特地跟食堂阿姨打了招呼，把金缕虾给我们留一份。
    小晴表妹摇摇头说道，“不，肯定是表哥你天生就有吸引猫猫的气质。不然，那些虾，我和小凌哥哥都吃了呀，猫猫怎么不来我们怀里”
    我笑着摸了摸怀里胖嘟嘟的猫，它发出乖巧的“喵喵”声，我竟然奇迹般觉得满足，怪不得人们喜欢撸猫，被小动物喜欢感觉真不错。
    顾明凌倒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在一旁拿着手机事不关己地看游戏直播。小晴表妹抱了一只蓝猫，用猫的小垫去碰他的胳膊，顾明凌十分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小晴表妹有些失落地看了他一眼。
    “小凌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回去的路上，小晴表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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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眨了眨眼，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良久，他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我不讨厌你，你不要多想。”
    第228章：追随
    小晴表妹说“那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还总躲着我？”
    顾明凌想了一下，回答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小晴表妹听到他这么说，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说道，“你和表哥就很有话啊，为什么跟我就没话说呢？”
    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小晴。”我叫她的名字。
    小晴表妹扭头看我。
    “小凌一直都不擅于和女孩子打交道啊，你知道的。而且，你是妹妹，小凌怎么会讨厌你不要多想了。”
    可能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小晴表妹没那么难过了，她重新挎上我和顾明凌的胳膊，说道，“我最喜欢小凌哥哥了你躲着我也没用哼”
    顾明凌一脸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我回以莫能助的眼神。
    回到a大，小晴表妹提议去星空图书馆。作为一个学术气氛很浓厚的高等学府，a大的图书馆全年开放，于是小晴表妹顺利完成心愿。
    在里面看书的时候，小晴表妹偷偷拿出手机自拍，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觉得这是一个激励她的好机会，于是我说道，“小晴，想不想来a大念书”
    小晴表妹说“想啊。可是我的成绩没有那么好。”
    我说“你今年才高一，努把力，一定可以。”
    小晴表妹忽然问道，“小凌哥哥也要考a大吗？”
    顾明凌“……”
    小晴表妹自顾自说道，“如果小凌哥哥考的话，那么我也考。”
    “我做梦都是和小凌哥哥上一个学校，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本来我以为这个愿望在我考上三中的时候可以实现，谁知小凌哥哥和表哥你一起来了a市。”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晴表妹忽然笑嘻嘻地说“像不像追光者我可以跟在你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小凌哥哥，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光我会一直跟着你的脚步”
    顾明凌有些不自在地垂下视线，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小晴表妹“……”
    晚上回到公寓，我炒了几个菜，配着小米粥，看起来简单又丰盛。
    小晴表妹尝了一口竹笋炒，立刻睁大眼睛惊叹道，“表哥，你现在做饭这么棒了我记得几年前你做的可都是黑暗料理”
    我一脸淡定地说道，“士别三，当刮目相看，不要总拿过去的老眼光看人。”
    小晴又夹了块排骨，送到嘴巴里尝了一口，再次对我的厨艺给予高度好评。
    顾明凌说道，“哥为了练好厨艺，切了很多次手，所以，任何事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小晴表妹一脸敬佩地看着我，大概觉得我很不容易。
    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什么不快都不忘了。
    睡觉的时候，我习惯地去抽屉里拿自己的记本，准备写一些东西记录这几天的常，却发现抽屉空空如也，我用胳膊碰碰顾明凌，问道，“见我的本子了没”
    顾明凌说“那个灰色的吗？”
    我回答“是的。”
    顾明凌皱眉说道，“上次整理房间，你不是放到隔壁了在书架上吧，我记得。”
    第229章：日记
    话一出口，我和顾明凌都有些惊愕。
    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和懊恼。
    我低声问道，“隔壁书架那会不会被小晴看到”
    顾明凌迟疑地说“应该不会吧哥，我一直很好奇，你都写了些什么”

 教弟无方_176

    我回答道，“记，从你上高中开始，每周，我都要写一写有关你的事。”
    顾明凌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一副大佬的样子问道，“写你我没”
    我回答“没有。”
    顾明凌有些生气，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说道，“那你还怕什么”
    我有心都逗他，于是靠近他耳边，用一种微妙而轻松的语气说“我上面写了你第一次遗jg，被小晴看到也没关系吗？”
    顾明凌“……”
    他有些懊恼“哥你没事记那些东西干嘛”
    看着自己弟弟一副暴怒又无语的样子，我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成就感，原来捉弄人这般快落，怪不得以前在h市当老师的时候，那些熊孩子总喜欢捣蛋。
    我弯起嘴角，大概是我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顾明凌恼羞成怒，侧过来，狠狠地在我唇上亲了一口，然后用鼻尖蹭蹭我的脸颊，求不满地说道，“哥，等小晴走了，我再跟你算账。”
    我笑了，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实我记里没有写你那个啦。”
    顾明凌反问“哥你骗我”
    我点头，说道，“每个男人都要经历的，我写那个做什么你也不想想，为兄是那样无趣的人么”
    顾明凌又是一副无语的样子。
    我说道，“我写了我们在一起的过程，写了我对你的感，虽然没有直接说你，可是估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顾明凌想了想，说道，“先睡吧，如果小晴看了那本记，她应该不会表现得这么自然。”
    我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于是连做梦都是记被发现之后的忐忑，还好顾明凌一直抱着我，感受着他温暖有力的体，我稍微疏解，不论发生什么，都有他在边陪着我一起面对。
    第二天一早，小晴表妹还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吃饭的时候，我试探地问道，“小晴，你昨晚看了什么书跟表哥讲一下。”
    小晴表妹叼着一个包子，若无其事地说道，“玩手机呢。”
    我看她神色如常的样子，觉得事也许并没有败露，于是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小晴表妹却忽然看着我，若有所思。
    又在a市待了几天，小晴表妹就要回去上补习班了，年关将近，运时候的高铁站真是人山人海，在进站口，小晴表妹忽然说道，“表哥，我能跟你说句悄悄话吗？”
    我笑道，“当然可以。”
    小晴表妹踮起脚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说道，“表哥，要照顾好小凌哥哥。”
    我“……”
    小晴表妹却松开了我，冲我和顾明凌挥了挥手，转进了安检通道。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小晴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第230章：平淡
    “表哥，你和小凌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了。”
    “虽然我有些难过，不过还是祝福你们。不是每个相的人都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你和小凌哥哥要珍惜彼此哦。”
    “看到你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才走到一起，我觉得自己的经历实在是太乏味了。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学习。我何时才能谈甜甜的恋呢望天。”
    “放心，我不会跟我爸那个老古董讲的。我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小晴表妹给我发的长长的消息，我弯起嘴角，欣慰地松了一口气。顾明凌注意到了我的表，问道，“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我把手机递给他，说道，“自己看。”
    顾明凌看完之后，表有些怔忡，他简单思索了一下，问道，“既然小晴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这几天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表现”
    我说“也许是不想让我们尴尬吧。”
    顾明凌用力地搂了下我，说道，“哥，我会让你幸福的。”
    倚在顾明凌上，看着车窗外的银装素裹，我感到心里一阵暖意。
    子平平淡淡地过着，年关将近，我和顾明凌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来，过得十分堕落。师娘给我们送来了许多年货，说是家里吃不完，其实我知道师娘是怕我和小凌照顾不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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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的况很不好，我和顾明凌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他已经认不出我们是谁，我强忍着心中的难过，给老师擦了手，洗了脸，顾明凌在一旁默默地帮忙，脸上的表凝重而迷茫，在他年轻的生命里，还没有如此近距离面对过衰败和死亡，他会看到，一个人会怎样像一片叶子般一点一点失去生命力，然后落叶归根。
    a大的本科生大部分都放寒假了，整个校园空旷而安静。我和顾明凌走在侣路上，再也不用担心别人鄙夷的目光。
    想到那次他牵着我的手，让我在落了雪的梧桐树下面他“老公”，我就觉得一阵脸红，到底是年纪大了，很多小年轻的事都做不来。顾明凌倒也没有执着于此，我们都深深明白，不管是“人”还是“相濡以沫的亲人”，我们都是彼此的至和唯一。
    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作为对方可以包容，那么通往幸福的模样就有千万种。
    邻居王姨回了老家，走之前给我们留了一坛酸菜，她说用来包饺子可以让饺子又鲜又有味。我那次在面条里放了一些，味道的确很独特，顾明凌貌似不讨厌不过他就算喜欢，也不怎么表现出来。
    就像一个保温杯，就算里面有九十度，外面摸起来也是冰冰冷冷的。
    这种格很容易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容易灼伤自己。
    不过既然有我陪在他边，就努力让他内心舒适一些，活得不那么拧巴。
    其实一个人，不是用感去绑架他，让他变成你理想中的样子，而是接受他原本的模样，理解、护他，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这样，才是真正的与支持。
    枫浅师兄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和美国的父母一起过年。
    听说阿姨给他介绍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不知道枫浅师兄要如何应对。
    第231章：领带
    不管怎样，新的一年又要过去了，这一年里，有失落，有难过，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希冀与期许，总感觉，只要多一份勇气，那么幸福也不是那样遥不可及。
    很快，大年初一到了，我和顾明凌打算去灵山寺上柱香，以期四个月后的高考，他可以顺利考上a大。
    顾明凌对这种求神拜佛的行为不是很理解，他认为命运是由自己做主的，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带着一点自以为是和不屑一顾，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混合出一种别样的风度，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吧，以为任何事物都有逻辑可循，只要努力，即可伸手摘星月。
    其实，很多事，到老方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你以为你一定会得到的，上天未必垂怜你的付出，在我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里，经历了太多无能为力的时刻，未尝苦处，不信神佛，我已经释然和屈服，在一次次不由己的失败中，终于明白，每个人和命运都是合作的关系，你不负它，它未必不负你。
    所以，我希望尽力为顾明凌做到最好，哪怕只是聊以慰藉，也算尽人事听天命，求个心安。
    今年天气格外冷，已经立，但是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吃过饺子，顾明凌给我围好围巾，浅灰色的柔软织物温柔地绕过脖颈，最后在在衣领处打了个结，做好这一切，顾明凌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哥，浅灰色很衬你。”
    我说“是吗？”
    顾明凌点点头“嗯，哥，等天了我给你买同色系的领带。”
    我笑着拍他的肩，顾明凌只穿了一件黑色薄毛衣，肩膀宽阔而舒展，摸起来有着年轻男子特有的瘦削和感。
    “有孝心，哥哥不白疼你。”我笑嘻嘻地说道。
    顾明凌看着我，忽然意味深长地问道，“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给你买围巾和领带吗？”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啊。”
    顾明凌缓缓俯，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绑起来做，更有感觉。”
    我“……”
    我就知道这小子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说的xx废料也不知道天天哪里有那么多用不完的精力明明学习任务重如泰山还能索欢，不怕把自己累成人形干么
    看到我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副无语反驳的样子，顾明凌似乎心很好，薄唇弯起，眼里盛满般的旖旎。
    “哥，你真可。”他飞快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穿上外下了楼。
    我中郁闷，常总被弟弟调戏怎么破
    锁了门，戴上手，我也下楼，走到公寓外面，我看到顾明凌的背影有些不一样的僵直，他的左手微微握拳，似乎在努力平复着什么激烈幽深的绪。
    鹅毛大雪飘在我的睫毛上，令我的视野有些模糊，我顺着顾明凌的影看去，看到距离他大概四五米的地方，一个女人窈窕地站着，岁月并没有给她带来过多的风霜，反而增添了一种富贵的优雅气质。
    第232章：选择
    李玫，那个夺走了我和顾明凌曾经欢笑的女人，因为她，我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了最后的倚靠。她不光骗走了爸爸的全部财产，而且欺骗了爸爸的感情，让他带着不甘和痛苦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对她，可谓是厌恶至极。
    顾明凌显然也对她没有好脸色，在经历了暴怒和强行冷静后，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着不耐烦。
    李玫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小凌，好久不见。”
    她的脸还是十分年轻，映着周围的雪光，更显得艳丽美好，一点也没有那个年纪该有的衰老和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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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冷冰冰地问道：“你来做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出现，我以为你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
    李玫似乎早就猜到会遭到冷遇，她并没有把顾明凌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淡定自若地看着他，目光有着一种淡淡的骄矜。
    “小凌，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我都是你的母亲，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顾明凌“哼”了一声，看向李玫的眼神很是轻蔑：“是啊，我的母亲是一个随便跟男人上床的biao子。”
    李玫不置可否，微微偏了头，和顾明凌相似的眉眼里露出了一丝嘲意：“所以你就和自己的哥哥颠鸾倒凤？看来我对你的教育很失败啊。”
    顾明凌冷笑一声：“呵～教育？你什么时候管过我？在谷水镇的时候，我都是吃别人扔掉的食物，甚至喝过狗碗里的水，你只会和野男人乱搞，地震的时候如果不是邻居大婶发现了我，我早就被倒掉的房梁砸死了，你还好意思提‘教育’？只怕我的死活你都不在乎。”
    李玫认真地听着，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悔意和心疼，这个女人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我不禁有些气愤。
    李玫淡定地看着顾明凌，说道：“我不是一个喜欢往后看的人，以前那样对你，我自有苦衷，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带你去美国。”
    顾明凌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一样东西吗？想带走就带走，想丢掉就丢掉。”
    李玫说：“你的手，我可以找美国最好的医生给你治好。”
    “你可以继续打游戏，也可以选择在美国接受最好的教育，不管哪个可能，都比你在国内烂在社会的最底层强。”
    我：“？”
    谁给她的思路让她预测顾明凌会成为社会的最底层？梁静茹吗？（注：梁静茹有一首歌叫做《丝路》）
    我走上前，握了下顾明凌的手，然后看着那个讨人厌的女人：“顾明凌是我弟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身为他的监护人和兄长，我单方面宣布你刚刚的话都是瞎扯淡，我弟弟有多优秀，自然轮不到你这个外人知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身上似乎还有案底吧？如果不想我报警，就赶快离开这里，以后活着不要让我见到你，像你这种没有底线的女人，看一眼，都要脏了眼睛。”
    李玫轻佻地看着我，似乎我刚刚说的都是废话。
    第233章：救赎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不要以为和小凌有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就可以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呵～有哪个哥哥会爱上自己的弟弟？顾明一，说到底，你才是最没有底线的那个。”
    “如果我不把小凌带走，他的未来一定会被你毁了。”
    顾明凌听到她的话，二话不说，走到她面前，把一桶结了冰的垃圾悉数倒在她身上，然后拉了我的手说道：“哥，走。”
    呼啸的北风裹着雪花刮在脸上，刺骨的寒冷，冰凉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肺部，引起一阵难受的咳嗽，顾明凌和我跑了一大段距离才停了下来，顾明凌微微喘着气，看向那女人的方向。
    虽然他竭力掩饰，我仍然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一丝黯然，我抬手抚掉他睫毛上的雪花，然后抱着他的背将他按进我的怀里。
    “很难过是不是？见到她，又让你想到了以前的事。”我轻轻问道，心中满是担忧。
    只要一想到顾明凌此刻会有多压抑矛盾，我就心疼得不能自已，恨不得当年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人是自己。
    顾明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感觉到他的无助和伤感，于是更紧地抱着他的身体。彼此的呼吸声响在耳畔，不知过了多久，顾明凌喊了一声“哥”。
    我答应道：“嗯。”
    顾明凌：“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我蹭蹭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
    顾明凌吸了下鼻子，坚定而倔强地说：“我只要哥一个就好了。”
    “全世界，我……只要哥一个。”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得我很难过，五脏六腑好像被人搅了搅。
    我一遍一遍地安慰着“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哥哥不会离开你，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小凌，你不要太难过……”
    心里似乎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人捏着，我的眼圈红了。大雪纷飞，我和顾明凌在雪地里久久地相拥在一起，万物苍茫，世界只剩下一片悲凉的白。
    谁是谁的救赎？
    谁又是谁的温暖？在这漫长的冬季，谁的掌心沾满泪水？
    不重要。
    只要懂得彼此是对方的全部，心脏为对方跳动，就可以心甘情愿地背负起世间冷眼，凭孤勇寻得一方纯粹。
    哪怕这纯粹似玻璃般透明易碎，也可以高悬在彼此心里，成为照耀长夜的灯火。

 教弟无方_179

    大年初一的灵山寺到底没有去成，顾明凌和我在市图书馆坐了一天，确定李玫不会来了，我们才回到公寓里。
    顾明凌的手受了冻，又开始隐隐作痛，我一边拿酒精给他搓着，一边用吹风机吹他的手腕。
    顾明凌看着自己的右手，情绪有些失落，他说道：“哥，如果我的手治不好了，怎么办？”
    我说：“一定能治好，你要相信命运不会一直苛责你，好事多磨，有点信心，嗯？”
    见顾明凌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说道：“就算真的治不好，像哥哥一样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谁的人生没有遗憾，不过是换了种活法而已。”
    第234章：梦想
    顾明凌有些黯然地看着桌面，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良久，他开口道：“如果我不能继续打yxry，我想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握着他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游戏对于顾明凌，像火焰之于黑暗，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仰与力量，离开它，顾明凌也许会像普通人那样活，但一定不会活得那么快乐。
    梦想是这样一种东西，一旦你拥有了它，就不再甘心在地上爬了。你的所思所想，会为他俘虏，直到你身披桂冠，站在高高的顶峰，才可以完成这枚用灵魂作契的约定。
    顾明凌现在就处于愿意为心中热爱付出所有的阶段，电竞的梦想，就像星辰大海一样，永远漂浮在脑海中，除非他做到，否则，他将永远是自我的人质。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的手能不能治好，老实说，我们心里都没底，所做的，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而为了一个虚幻的泡影，顾明凌要忍受一年枯燥的学习生活，还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无能为力的事情吗？
    “要不……你去美国吧……”我轻轻开口，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但还是觉得他的梦想比较重要，毕竟人这一辈子非常短暂，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是幸福的，而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幸福。
    顾明凌抬起眼睛，眼底有细碎的情绪，他看了我一会儿，直到我以为他要说什么离别赠言时，他薄唇微动，说了句：“我不。”
    “除了你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
    “哥，你以为我会为了游戏放弃你吗？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即使手治好了，我也不会为了游戏放弃你，哥永远是第一位的。”
    “所以不要再说让我去美国这种话，如果手真的治不好，我就去搬砖。”
    我笑了：“为什么要搬砖啊？可以做的工作明明很多。”
    顾明凌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确定没那么僵硬了，才懒懒地说：“我是真的……不喜欢念书。”
    他看着我，平静而严肃：“还是搬砖自由，什么都不用想，每天起来就在工地上干活，太阳下山了，就回家吃饭。”
    我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说道：“好好好，搬砖搬砖，你想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顾明凌揽着我的腰，轻轻一勾，我顺势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他的脸在我胸前蹭了两下：“哥，你真好。”
    我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顾明凌的头发有些长了，我提议给他剪一剪，顾明凌说：“好。”
    在剪之前，我认真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舅舅没？”
    顾明凌：“……”
    在得到了否定回答后，我一边给顾明凌剪头发，一边说：“我从来不在正月剪头发。”
    顾明凌：“因为怕对你舅舅不好吗？”
    我点点头，说道：“我大舅一直很关心我，这个世界上，我最不能伤害的，就是他。”
    第235章：约定
    顾明凌没有讲话，他默默地看着窗外，外面偶尔有雪花落下，在漆黑的夜里，像舞动的精灵。
    头发很快就剪好了，顾明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哥，你水平进步了。”
    我说：“那是当然的，我以前找郝秦师兄练了好多次手。”
    顾明凌小时候的头发几乎都是我给他剪的，为什么说是几乎呢？因为每次只有在被我剪得丑出天际时，才去理发店花个十块钱修一修，所以儿童版顾明凌对我给他剪头发这事很是抗拒，今天他大概是太累了，所以给了我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顾明凌说：“哥，我困了，想睡觉。”
    我把地上的碎发都扫起来，最后倒进垃圾篓，看着他说道：“好，我去铺床。”
    顾明凌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看着他沉睡的侧脸，我感觉全世界所有的安静美好都在此刻，我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五官，远山般的眉毛，微微上扬的眼尾，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的眉毛微微蹙起，表情有些难过，我俯身，将他圈进自己怀抱，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顾明凌今天亲自说出来，我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他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这孩子，究竟承担了多少不幸？

 教弟无方_180

    “小凌？小凌？”我轻轻地叫了两声，确定他已经睡熟之后，我披了外套起来，穿好鞋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外面的空气清新而泠冽，我打车到了约定的咖啡馆，果然看到那个女人在那里等我。
    我在她对面坐下，沉着脸说：“你还想争些什么？小凌是不会跟你走的，死了这条心吧。”
    李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不知是不是妆容的缘故，她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没有白天时的风采。
    “明一，你不用那么恨我，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的感情对我够不成任何伤害。”
    我有些佩服这女人的想象力，她竟然觉得我只是恨她？如果不是念在她和顾明凌的关系，我和她到现在可能只有一个还活在世上。
    当年顾明凌求我不要报警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小小的他抱着我的腿，说道：“哥哥，我会替那女人还清债务的，你不要让警察抓她。”
    我知道顾明凌对自己母亲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渴求温暖，一方面又一次次地失望，在反复的煎熬中，他渐渐明白，自己的母亲只不过把他当作负担和累赘。
    可是顾明凌还是求我放过她，他说：“虽然那女人特别坏，但她让我见到了哥哥，哥哥，就凭这点，放过她好不好？。”
    我把顾明凌的这些话都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她，李玫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忍，她垂下眼睛，极缓地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母亲了？”我冷冰冰地问道。
    李玫忽然笑了一下，眼里露出疲惫的神色，她扭到一侧，从精致的手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子上推了过来。
    “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
    “我得了癌症。”
    “时日无多。”
    “你可以不用告诉他。”
    “就当他没有我这个母亲。”
    第236章：离别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顾明凌母亲的消息。
    也许，在她生命的最后，念念不忘的是曾经放下的一切，而她自以为的成功，不过是红尘俗世中的一场幻梦。千金散尽，过眼烟云，一个人活着的价值，不应该用生前富贵身后名来衡量，而应该在她所爱之人的眼中。
    很可惜，她并没有看到顾明凌为她流泪的样子，自十年前她抛下他，就应该预料到自己孤家寡人的下场。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苏至煜老师也离开了我们，享年六十八岁。
    老师走得很安详，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我和枫浅师兄料理了老师的后事，葬礼上来的人很多，有一些甚至是系统里的大人物。
    苏至煜老师一生无儿无女，献身学术，桃李众多，但他最疼爱的，还是我们师兄弟三个。
    老师病重的时候，郝秦师兄正在国外进行学术访问，葬礼当天才赶回来，并没有赶上见老师的最后一面。
    郝秦师兄风尘仆仆地从机场过来，立刻跪到了老师的棺前，哭得不能自已。师娘扶他起来，短短几天，师娘好像憔悴了许多。
    葬礼结束，殡仪馆的车子将老师的遗体拉到郊区，之后，我和枫浅师兄一人抱着骨灰盒和牌位，迎着细细的雨丝去了墓地。
    在墓地前，我和枫浅师兄站了好久，郝秦师兄还是一直在落泪，顾明凌拿了几把黑伞过来，一把一把撑开递给我们，枫浅师兄说：“老头子的遗愿就靠我们几个了。”
    郝秦师兄说：“老师之前一直说想见小宝，等小宝出生了，我把照片烧给他。”
    小宝是郝秦师兄的孩子，预产期是今年七月份，可惜，老师看不到了。
    老师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睡不好，梦里都是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每每夜里醒来，都会发现顾明凌握着我的手，即使睡着，他的眉毛也微微皱着。
    看到顾明明闭着眼睛的侧脸，我慢慢释然，逝者已矣，生者更应该努力承其遗志，变得更好，更有希望和未来。
    惊蛰过后，天气渐渐回暖，窗外柳树发芽，春天慢慢到了。
    顾明凌每天都在高强度的学习，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了，他在进行最后的练习和冲刺，最近一次的模考成绩是超过了一本线十三分，我和李帛都很满意，照着这样趋势，顾明凌拿到本科录取通知书不成问题，但顾明凌却闷闷不乐，因为这样的成绩考a大远远不够。
    我安慰他：“即使暂时上不了a大，读研的时候也可以考嘛！考研可比高考容易多了。”
    顾明凌立刻生不如死地看了我一眼：“哥，我发誓不再念书了。”
    我：微笑.jpg。

 教弟无方_181

    赵小静五月份的时候来了一次a市，说是参加网络作家协会的研讨会，我和顾明凌带她去了爬了普陀山，在山上，赵小静给我们讲了自己被逼婚的事，最夸张的是，她只是发了条微博控诉自己的悲惨生活，烈就又去h市找了她一次。
    第237章：帮忙
    我问她：“你对烈到底是怎样想的？”
    赵小静如丧考妣地叹了口气，说：“还能怎样？躲呗，我活了二十多年，真是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小孩。”
    我问道：“就从来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吗？”
    赵小静看着脚下的绿树翠峦，目光变得深邃伤感：“没想过，也许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吧，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没有谁能陪伴谁到最后，与其期待和伤心，不如干脆不做打算，自己瞎鸡儿过。”
    我被她的最后一句话逗笑，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赵小静一看到矿泉水的瓶子，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顾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只喝这个牌子的水？”
    我说道：“烈告诉我的。”
    赵小静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黯然，我趁机说道：“其实你刚刚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在漫长的人生里，孤独是常态。可是，就因为每个人都要赤条条地走，我们就要放弃被爱的快乐和陪伴吗？”
    “小静，烈并不是去年才认识你。”
    赵小静：“？”
    我认真说道：“他在还是一个少年时，就喜欢你。”“你的书，陪伴了他整个青葱岁月。”“所以，某种程度上，他是比家人更了解你的人。”“你也许不了解他对你的心意，我可是从小凌的口中得知，他的书柜上全部是和你相关的东西，但是呢，他并没有用粉丝的身份绑架你，他希望可以堂堂正正地喜欢你，就像你生活中一个普通的朋友，不掺杂其他。”
    我看到赵小静有些怔忡地看着地面，也许是有些接受不了烈的身份变化，她呆呆地握着矿泉水瓶，什么也没有说，良久，她举起手中的矿泉水，慢慢喝了一口，我看到，她闭眼的瞬间，眼圈分明有些红。
    注意到了赵小静表情的变化，我不动声色地扭过去弯了嘴角。一边仰起头喝水，一边心想：烈，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赵小静和烈后来有了怎样的发展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和顾明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一起翻过“高考”这座大山，然后再向生命中的其他的更多领域进发。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六月。
    随着高考日期的逼近，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好，不是担心顾明凌考试发挥失常，就是担心他的志愿报不好，更夸张的一次，我半夜三点钟从床上坐起来要让顾明凌起床去看考场，直到顾明凌说“哥，考场明天才看”，我：“……”
    如此种种，总觉得如果高考再不结束，顾明凌没疯，我就先熬不住了。
    都说高考其实有两次，一次考学生能力，一次考家长水平。我不知道其他家长是什么状态，反正我是担忧得不行不行的。
    高考那天，天上下着绵绵细雨，还好天气不太热，我给顾明凌认真做了早餐，然后第n次检查了他的文具和准考证。
    枫浅师兄开车来接他去考场，看着他下楼的背影，我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第238章：失常
    第一场考完，顾明凌发挥得还算可以。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开始炒菜。
    为了防止顾明凌吃坏肚子，这几天我对“做饭”这个千秋伟业可谓是格外上心，每天起大早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排骨，排长队去买清热去火的绿豆。
    可是即使我严格把控食材的新鲜程度，第二场数学考完，顾明凌还是脸色苍白一头冷汗地从考场出来了，一只手捂着肚子，似乎在忍受一种别样的疼痛。
    我当下一惊，立刻迎了上去。
    顾明凌见到我，虚弱地喊了声：“哥……”
    我又心疼又心急，完全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枫浅师兄开车带我们去了最权威的医院，挂了急诊。
    不一会儿，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急性肠胃炎。
    医生看着病床上的顾明凌，问道：“是吃了什么冰冷刺激地东西了吗？”
    我：“？”
    冰冷刺激？
    我犹疑地看着顾明凌，顾明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安，他似乎不敢和我对视，而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我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强压怒意说道：“你是不是在路上吃雪糕了？”
    顾明凌的喉结微动，他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却没有说一句话。
    这就是默认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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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热的天吃冷饮！你不肠胃炎谁肠胃炎？
    我简直要被气炸了！
    这熊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考个试！
    这下好了，急性肠胃炎！不折腾个两三天是不会见好的！
    明天还有考试！
    “顾明凌你是要气死我！”我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顾明凌知道自己理亏，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在考试结束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问他“为什么当初要吃那根万恶的雪糕呢？”
    顾明凌当时刚运动完，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给他平添了几分志得意满，他一边拍着篮球，一边随意地答道：“因为卖雪糕的老婆婆看起来很可怜，我刚好身上有零钱，就买了几支。”
    我：“……”
    没想到顾明凌还挺有爱心，只是这爱心的代价……咳咳……有些大。
    因为生病的缘故，顾明凌第二天的考试考得惨不忍睹，直到分数出来的那一刻，我才真的相信顾明凌发挥失常了，这段日子我天天祈祷顾明凌考得不差，结果顾明凌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哥哥的天真。
    分数只有少的可怜的402，本科无望，顾明凌看起来很平静，只有我知道他心里藏了多少的不甘和委屈。
    没有过本科线，意味着和老先生的约定也就不作数，手伤治不好，梦想什么的，只能是一个遥远的念想。
    这天枫浅师兄来找我们吃饭，席间他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张a大的二本专业的录取通知书。
    我：“？”
    顾明凌：“？”
    枫浅师兄懒懒答道：“假的。”
    我和顾明凌面面相觑，不知道枫浅师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枫浅师兄优雅地擦擦嘴角，放下纸巾说道：“老先生只说要录取通知书，又没说真的假的。”
    我：“……”
    顾明凌：“……”
    我率先明白了枫浅师兄的意思，有些为难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第239章：治病
    枫浅师兄不以为意地一挑眉：“怎么不好了？是小凌的手重要？还是遵守一个破约定重要？”
    我：“但是那也不能……”
    枫浅师兄大手一挥，胸有成竹地说：“到时候看我的脸色行事，我还就不信了，那个老头儿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凌成为一个半残废。”
    7月中旬，我们挑了一个晴朗的早晨，一身登山装备地出现在天麓山半山腰，枫浅师兄说：“老先生今天就在山里，通知书带了吗？”
    顾明凌说：“带了。”
    枫浅师兄点头说好，又看向我：“明一，你到时候不要一副心虚的样子，这做人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演’字，你要想着，弟弟通过努力考上理想大学了啦，我很高兴，而不是满脸写着‘我是骗子，大家不要相信我’。”
    我看了眼顾明凌，觉得成败在此一举，他的手能不能治好就看我们忽悠的本事了，于是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扯着嘴角往旁边咧道：“这样行吗？”
    枫浅师兄：“……”
    “算了，明一，你到时候还是什么表情也别做了。”枫浅师兄说道：“我怕老先生看到你的微笑，一口老茶喷出来。”
    顾明凌也弯了唇角，看着我说：“哥，你不用演，自然一点就好。”
    我有些失落，自己怎么这么笨，连骗人都不会。
    看出了我的自责，顾明凌握着我的手，温柔地捏了捏：“哥，不要难过，你就正常一点，剩下的，交给我和枫浅哥。”
    我点点头，感觉顾明凌真的长大了好多，会为别人考虑了，也不再那么偏执和极端，这一切不知是时光的功劳，还是他的手伤让他飞速地体会到了人情冷暖，继而变得理智又成熟。
    上山的过程很顺利，我们也没有踩到什么捕猎的陷阱，大概中午的时候，我们三个到了老先生住的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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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药童还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只是长高了一些，见到我们，他立刻高兴地去给自己的师傅禀告：“师傅——上次掉进网野猪的陷阱里的大哥哥来了！”
    我：“……”
    顾明凌：“……”
    枫浅师兄：“野猪网……大哥哥……”“哈哈哈哈哈！小凌，不如以后你的网站票选的名字就改成‘野猪陷阱里的冰山王子’！哈哈哈哈哈！不比‘图书馆里的冰山王子’来得如雷贯耳一些？哈哈哈哈哈！”
    顾明凌额角立刻十字状的青筋在跳动，他最讨厌“冰山王子”这个称呼了，要多玛丽苏有多玛丽苏，简直不能忍，更何况这个称呼前现在被枫浅师兄加了那样诡异的定语，实在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枫浅师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看到顾明凌那寒气四溢的眼神，中于忍住笑意，一本正经起来。
    见到了老先生，顾明凌把录取通知书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来，递给他老人家。
    老先生只撇了一眼，就冷声说道：“这是假的吧。”
    我：“……”
    顾明凌：“……”
    枫浅师兄反应神速，立刻说道：“哎，您真是慧眼识珠，其实呢，小凌的通知书还没有下来，不过他的档案已经被学校接收了，我和明一担心到时候暑气渐消，对他手疾的康复不利，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老先生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
    第240章：痊愈
    老先生冷哼一声，说道：“那也不能拿假的来充数吧？”
    枫浅师兄连忙点头：“是是是，都怪我这个做师兄的不好，老先生您别生气，等小凌的通知书下来，一定第一时间找您过目，您看小凌的手……”
    老先生捋着胡子，不紧不慢地说：“这孩子考了多少分，我是知道的。”
    我：“……”
    顾明凌：“……”
    枫浅师兄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改口道：“老先生，其实小凌平时的模考成绩都挺好的，考试那天是因为吃坏了肚子，所以才没有发挥好，您看在他这一年努力用功的份上，就帮他治一治吧。”
    老先生看着我们，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他的手……我可以治，但是，并不是因为他考没考上大学，事实上，他考了多少分，我并不是很在意。”
    “这一年的学习与磨砺，我相信他身上的戾气已经去掉了一些，做人不可以太桀骜……现在，你们走吧，这孩子留下来，我还有事情问他。”
    我听闻，大喜过望！
    老先生的意思是，愿意给小凌治手了？
    原来，这一年，老先生只是希望小凌变得沉稳安定，而读书无疑可以改变气质和容颜，小凌经过这一年的沉淀，已经变得没有那么偏执狂傲了。
    念及老先生的用意，我赶忙鞠躬道谢：“谢谢先生！”
    顾明凌显然也长舒一口气，眼睛里闪烁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幸运与光芒。
    小药童把我们送到山腰，然后挥挥小手说：“两位叔叔慢走，两个月后来接那位大哥哥吧，师傅一定可以治好他的手疾，到时候他就可以做他喜欢的事了。”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白雾缠绕的山间，希望……小凌可以闯过这一道劫难，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赛场。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在没有顾明凌陪伴的日子里，我最经常做的事就是记日记，回忆里那些鲜活的瞬间，在纸上重新呈现，他给我洗衣服的样子，他看见青菜时皱眉的表情，还有他抱着我一只手玩手机时的侧脸……我都一一写下，不知不觉，夏天过完了，第一场秋雨潇潇而至，这一年的秋分，我收到了来自顾明凌的信。
    “哥，我的手基本痊愈了，但是老先生说秋季很多旧疾容易反复，所以让我再在山上呆两个月，之前一直在针灸，我没办法给你写信。
    哥，时常会在梦里抱着你，醒来之后，才发现怀里什么都没有，那一刻，心很空，就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哥，很想你。
    如果你也想我，就照顾好自己。我在这里想明白了一些事，等回去讲给你听。
    还有，那个小屁孩太烦人了，你们下次来，不要给他带任何零食。
    哥，想抱你。”
    信封里还有一片干枯的红枫叶，枫叶的背面写着“挚爱”，我把枫叶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嗅觉链接神经，那清新凛冽的味道，让人似乎有一种回到了重峦叠嶂的天麓山的错觉。
    看着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体，我嘴角噙着笑意，眼眶却红了一圈。
    四个月的煎熬和思念，终于在初雪的日子落下帷幕，那天我和枫浅师兄到山上接顾明凌，顺便给老先生带了一些药材和五色土。
    顾明凌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内敛飘逸的气质，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更衬得那张脸俊美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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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章：腻歪
    见到我，顾明凌走了过来，他眼底沾染了些许温柔，轻声说道：“哥。”
    我笑着看他，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都缓缓落地，我抚掉他肩头的碎雪，说：“手还疼吗？”
    顾明凌摘掉手套，随意的活动了一下手指，说道：“一点都不疼了，哥，我的手已经完全康复了。”
    我说：“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顾明凌附身，在我耳边轻声说：“想吃你。”
    我：“……”
    枫浅师兄走了过来，一脸贵妃般高冷地说：“别腻歪了，下山吧，待会雪下大了，山路不好走。”
    顾明凌看着枫浅师兄，说了句：“谢谢枫浅哥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枫浅师兄：“……”
    “冰山王子怎么了？吃错药了？”枫浅师兄问道。
    顾明凌立刻换上一副臭脸：“哼，再提那个名字试试看？”
    枫浅师兄笑道：“哈哈，原形毕露了吧？这么客气干什么？”
    顾明凌冷着脸说道：“我没有跟你客气，女装大佬。”
    枫浅师兄立刻炸毛：“死孩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顾明凌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瞟他一眼：“你让我说我就说？”
    我在一旁哭笑不得，果然这两个人还是这种相处模式比较正常。
    天上下着细细的小雪，我看着四周银装素裹的山色，第一次觉得生命充满了未知的惊喜。
    就像蒋子龙先生讲的那样，任何事情到最后都会变成好事情，如果不好，那说明还没有到最后。
    为了生命中那些高清晰的美好日子，也要心怀希望，等着寒冷的冬夜过去。黎明到来的时刻，所有的不幸都将被治愈。
    下午的时候，我和顾明凌回到了公寓，他从背后抱着我的腰，细细地吻落在我的侧颈，我握着他的手，侧头与之回应。
    暧昧的气氛萦绕在周围。彼此的呼吸越来越粗浅。
    在激烈的爱抚中，我深深地看向他的眼睛，在那一片水雾般的情欲里，我感受到了一种更深邃的纠缠，顾明凌注意到了我的试探，他俯身吻住我的唇……
    压抑而细碎的呻吟从唇角溢出，给这个寒冷的冬日染上了一丝羞耻和欲望。
    满室的温柔与碰撞，我和顾明凌相拥睡去……
    夜晚的时候，我感觉肚子一阵空虚，可惜，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望着黑暗中顾明凌熟睡的侧脸，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心安。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是你刻入骨血的牵挂，只有他在你身边，你才不至于空有躯壳，心里的某个角落会因为他而变得热烈而鲜活。
    顾明凌皱了皱眉，随即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地往我这边摸，碰到了我的腰，我觉得痒，于是低低地笑了两声。
    黑暗中，顾明凌把我推进怀里，一只手摩挲着我的腰线。
    “哥……”他叫道。
    我：“嗯。”
    “我想一直要你。”
    我：“……”
    “哥……”顾明凌低低地叫着，已经开始酝酿新一轮的温存，我赶忙打住：“别别别，我明天还得上课。”
    顾明凌亲下我的锁骨，说道：“上课又怎么了？”
    第242章：释然
    于是我又被强行压着做了一番运动，第二天腿酸得仿佛不是自己的，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顾明凌，我有种既幸福又无奈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快递，是我在网上给顾明凌买的电脑到了，顾明凌见到电脑的那一刻，眼里闪出惊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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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组装，一边说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用这个牌子的电脑？”
    我笑着说：“哥哥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加油，为了你心中的冠军梦。”
    顾明凌问道：“哥，你真的不让我上学啦？”
    我在床上躺着，听他这么问，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那样差的学校，上了也不过是浪费几年光阴，你还这么年轻，更应该把时间花在值得的事情上，英雄荣耀是你的信仰，追随你心中的理想圣地吧！好好打，能回到巅峰最好，回不到，哥哥养你。”
    说完，我就看到顾明凌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哥，我一定不让你失望。”他眸色深沉易碎，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我笑了笑，重新躺好，翘起二郎腿，心中一派澄明释然。
    当哥哥的，不就希望他开开心心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吗？
    每个人的天赋不同。
    如果用爬树来衡量一条鱼的本领，那它终其一生会认为自己是一个笨蛋。
    关于顾明凌的未来，我已经想通了，与其逼迫他成为一个陌生麻木的自己，不如让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持续深耕，能出什么结果算什么结果。
    每个人也不过是用自己的既定经验给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比起千禧年之后的新一代，我们的确更守旧，也更容易妥协，与其这样，我希望自己可以变得稍微大胆一些，在可以接受改变的同时，也可以接受由此带来的变数和失败。
    毕竟，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他，我们相知相爱，相依相守，只要每天都日有所获，以后回想起来不虚度此生，其余的，都可以不那么在意和拧巴。
    职业什么的，不过是一个社会身份，而顾明凌，无论是电竞大神，还是失意少年，都是我最亲爱的人，我的爱人。
    郝秦师兄听说顾明凌的手治好了，特地来家里观摩顾明凌打游戏——抱着孩子。
    郝秦师兄七月份荣升奶爸，见到我们，立刻献宝似的掰开自家小奶娃的嘴，说道：“看，小宝长门牙了！”
    枫浅师兄调笑道：“你怎么不说小宝还会吃奶呢？”
    郝秦师兄笑嘻嘻地说：“第一次当爸，比较激动，见谅，见谅。”
    枫浅师兄逗弄着小宝胖嘟嘟的脸，说：“小宝乖，别学你爸那副傻样。”
    郝秦师兄是人生有子万事足，也不跟枫浅师兄计较，赶忙搬了凳子在顾明凌身后坐下，对怀里的小奶娃说：“小宝我们看小凌哥哥打游戏好不好？枫浅，你别站着，影响我看小凌的操作。”
    第243章：满足
    说到英雄荣耀，郝秦师兄和枫浅师兄都是专业的，两个人在a大上学时，时不时就在宿舍翘课打游戏，因为这事，老师没少数落他们。
    今天，他们各自下班之后，就过来看顾明凌打排位，辛苦小宝的启蒙教育竟然是游戏里的背景音【笑哭】【笑哭】
    顾明凌登陆账号，郝秦师兄问道：“骷髅？小凌，你怎么不用‘凌一’那个大号呢？”
    顾明凌回答：“新的开始，我暂时不想用那个id。”
    于是郝秦师兄和枫浅师兄很快失去了兴趣，毕竟青铜局没什么看头。
    他们抱着小宝来厨房，我正在剥葱，看到小宝那虎头虎脑的可爱样子，于是用葱叶逗他，他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抓住碧绿的葱叶就往嘴巴里塞，郝秦师兄立刻制止了他吞咽的动作：“宝，吐出来，妈妈说了，你现在只能喝奶奶。”
    “对了，你奶瓶呢？”郝秦师兄问道。
    被夺走食物的小宝忽然哇哇大哭起来，郝秦师兄有些慌乱，问枫浅师兄：“他咋的了？是不是尿了？”
    枫浅师兄闲闲调开视线，装作认真研究厨房墙壁上的花纹。
    眼看郝秦师兄要脱小宝的裤子，枫浅师兄警告道：“你出去换，这是厨房重地，有点常识没有？”
    郝秦师兄于是讪讪的出去了，顺便拎着自家儿子。
    看到郝秦师兄抱孩子的囧样，枫浅师兄嫌弃地摇摇头：“这郝胖子上岗多久了？抱娃都不会。”
    我把葱洗干净，开始切，笑道：“第一次嘛，郝秦师兄也是没经验，你别打击他。”
    枫浅师兄洗了手，随意问道：“有什么我帮忙的？”
    我赶忙回答：“不用不用，师兄你歇着就好。”
    让枫浅师兄帮忙，我担心折寿，他老人家可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帮做饭，就是油瓶倒了也不一定扶。
    得到我的回应，枫浅师兄也没有再坚持，而是玉树临风地站在一旁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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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让小凌上学啦？”枫浅师兄一边划拉屏幕，一边问道。
    我正在炒菜，听到枫浅师兄问我，于是翻炒了几下，回答道：“嗯，他本身的兴趣也不在那里。”
    枫浅师兄点点头，继续头也不抬地说：“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小凌应该可以很快证明你是对的。”
    我把葱爆羊肉盛出来，一时间厨房里香气四溢，我认真地看着枫浅师兄，说道：“师兄，谢谢你。”
    枫浅师兄还是一副慵懒高冷的样子，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说道：“你我之间，说这个干什么？告诉小凌，他如果闯不出什么名堂，我可是要笑话他的。”
    我笑着说：“师兄你真好。”
    吃过饭后，郝秦师兄和枫浅师兄就携家带口地离开了，房间里，只有顾明凌的鼠标声和键盘声，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的段位不断上升。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顾明凌关了电脑，脸上露出满足的倦意。
    第244章：选择
    我问道：“感觉如何？”
    顾明凌闭着眼睛，眼尾有着好看的弧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极缓地呼出，良久，他说道：“哥，我觉得自己又活了。”
    我笑了，说：“难道你以前是行尸走肉吗？”
    顾明凌摇摇头：“不，我是说，我终于又找到了那种每根骨头都兴奋的感觉。”“哥，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有多久。”
    我握着他的右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无名指和小指。为了可以重新操纵鼠标，顾明凌受了多少歧视和煎熬，我再清楚不过，所以，此时看着他的侧脸，我既欣慰，又心疼。
    很快到了元旦，又是一年过去，我和顾明凌回了躺h市，主要是大舅新买了公寓，问我们装修意见。
    飞机上，顾明凌问道：“你舅舅买公寓，问你装修意见做什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呢。”
    到了h市，才知道年后就是小晴表妹的十八岁生日了，大舅想把这个公寓送给小晴表妹做她的成人礼物，因为摸不准现在年轻人的喜好，所以想听听我和顾明凌的意见，做一个参考。
    我和顾明凌认真地挑选了一些壁纸和家具的风格，忙活完公寓的事，差不多也要返程了。
    临行前，在大舅家吃了一顿饭，虽然舅妈不在，但是顾明凌还是有些不自在，我在桌下悄悄地握着他的手，顾明凌一愣，随即与我十指相扣。
    不管这份感情能不能得到别人承认，我都要守护好真正珍贵而重要的东西。
    吃完饭，大舅开车送我们到机场，路上又谈到小晴表妹的功课，大舅言语间有一些淡淡的失望，好像是小晴表妹上重点本科有点难度，他希望我能督促一下她的学业。
    我说道：“大舅放心，小晴只是有些贪玩，这一年好好努力，应该可以上理想大学的，我以后每周都给她布置学习任务。”
    大舅点头，然后又问到我的感情问题，说道：“明一，你也不要一心只扑到科研上，身边有年轻的女孩子，也试着和人接触。”
    我心里闪过一丝黯然，不过也不好表现出来，于是说道：“恩恩，大舅，我会的，你和舅妈要保重身体，不要太操劳。”
    上了飞机，顾明凌说道：“哥，如果我和你大舅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我：“……”
    “为什么这么问？”我说道。
    顾明凌回答说：“你大舅，似乎并不能接受我和你的关系。”
    我心中有一瞬间的失落和难过，大舅当然不会接受我和顾明凌的关系，事实上，他连我喜欢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子恐怕都接受不了。
    可是，我心中所爱，自始至终，不过顾明凌一个。
    让我为了所谓的世俗眼光，放弃顾明凌，我做不到。
    可是，如果为了自己的爱情，而牺牲掉生命里唯一的亲情，我同样也做不到。
    我垂下视线，心中天人交战，为什么不能有两全的办法？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放弃掉其中一个？
    看出了我的犹豫和为难，顾明凌搂了下我的肩膀：“哥，不管你选谁，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如果大舅不能接受，我们就走得远远的，让他永远也找不到我们。”
    第245章：来电
    回到a市之后，顾明凌每天勤劳上分，凌晨两点之前没睡过。
    一天上午，他接到了俱乐部的电话，于小飞那极富个人特色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你好，我是wre的战队经理，请问是‘骷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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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冷静答道：“不是。”然后挂了电话。
    我：“？”
    “你这么拼命的熬夜上分，不就是为了引起wre的注意吗？”我问道。
    顾明凌若无其事地说：“当初他们那样随意地解约，没有给我一个说法，这一次，我要好好和他们谈一谈。”
    果然，过了一会儿，于小飞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顾明凌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他按了免提，于是我听到了熟悉的说辞。
    “你好，请问有兴趣加入wre青训营吗？”
    顾明凌：“没有。”
    于小飞：“为什么？”
    顾明凌：“因为年纪大了。”
    于小飞：“……”
    我：“……哈哈哈哈。”
    于小飞这才察觉出点意思来。
    “小凌？”
    顾明凌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是我。”
    于小飞：“啊啊啊啊啊！‘骷髅’是你？！”
    顾明凌：“对。”
    于小飞：“我就知道！那样的操作和打法，只有‘凌一’才可以做到！你出院之后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顾明凌：“不是都解约了吗？我为什么还要接wre的电话？”
    于小飞听出了顾明凌话中隐晦的不满，解释说：“公司有自己的立场要考虑，但是你，顾明凌，怎么可以把我只当做wre的工作人员？”“我们不是朋友吗？”“换号了也不通知一声？戏弄我很有趣是不是？”
    顾明凌弯了嘴角，说道：“是。很有趣。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事实上，顾明凌到了a市之后就换了手机号，于小飞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于小飞听到顾明凌这么说，无语了好一阵，然后他投降般地说道：“好吧好吧，你想想你要提什么条件，估计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公司都会答应，现在战队里需要一个能slay全场的输出，这样的风格和位置，我带了这么多训练生，没有比你更合适。”
    顾明凌说道：“我考虑考虑，毕竟wre不是什么有良心的公司，不知道会不会趁机又给我附加一些额外的工作。”
    于小飞：“这些都是细节，难道你不想念曾经的队友？烈可是做梦都想着和你一起征战s杯，想你们曾经的约定，顾明凌，你都不兽血沸腾吗？”
    顾明凌“呵呵”一笑：“都会拿‘队友情’诱惑我了？”“告诉烈那个家伙，好好打比赛，别再给他小静姐写信了。”
    于小飞不解地说：“写信？写什么信？”
    顾明凌一脸淡定地卖队友：“你问他呗。”
    于小飞于是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临了，向我喊话：“顾家哥哥，你也劝劝小凌哈，机遇可遇不可求，弱水三千，都不及曾经的一瓢，拜托拜托了。”
    我忍俊不禁：“弱水三千，都不及曾经一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246章：签约
    顾明凌最后和wre签了约，我看着合同上写的年薪数字，问道：“你是不是多打了一个0？”
    顾明凌说：“没有。”
    我笑得十分真诚：“小凌，你看哥哥这个年纪去打游戏还来得及么？”
    顾明凌勾过我的脖子，低声浅笑：“哥，别闹了。”
    我认真地看着他，心中有些不舍地问道：“那你年后就要去s市了？”
    顾明凌把手伸进我的衬衣里，一边在我的腰际流连，一边轻声回答：“嗯。”
    我又问道：“有没有假期？”
    顾明凌轻轻地吻着我的下颚，含糊不清地说：“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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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听这个还了得，推开他，认真说道：“一个月起码回来一次听到没？”
    顾明凌应付道：“嗯……哥……把衣服往上撩一些……嗯……”
    我有些无语地说：“你压根儿就没听我说些什么吧？”
    顾明凌笑着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欺身上床，把我压在鸭绒被上，他的鼻尖在我脸上逡巡，闭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专注而沉醉，他俯首在我耳边轻声说：“哥，虽然我没时间回来，但你可以去s市看我，我带你去看烟花。”
    我笑了，抱着他的脖子，一起抵达幸福的彼岸。
    顾明凌喜欢烟花，他喜欢一切明亮耀眼的东西。
    小时候，我问他，为什么喜欢看烟花呢？
    六岁的顾明凌已经有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深沉理智，他看着元宵节天上绽放的漫天星点，回答道：“一些人就像烟花一样照亮了黑夜，纵然短暂，也比那些从没有燃烧过的人强。”
    因为这句话的印象太过深刻，我一直记在心里，都说三岁看八十，从顾明凌六岁的价值观，就可以窥见他日后注定要沉默而闪耀。
    宁可绚丽地死，不平庸地活。
    这就是顾明凌的“主义”，带着一点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味道，还有不可言说的野心和胆识。
    我抱着他宽广的脊背，觉得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细细珍惜着，仿佛躺在暖流之上，周身被一种安心的感觉所围绕。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离开眼前这个人，像冬日里蛰伏的蝉，只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向世人宣告自己的苦衷和爱情。
    寒假很快到了，忙完考试收尾工作，我提议去d市看冰雕，顾明凌说：“哥，你不是很怕冷吗？东北那边气温很低的。”
    我一边给养的君子兰浇水，一边不以为意地说：“哥哥可是血气方刚的壮小伙哎，怎么可能怕冷？”
    顾明凌正在喝水，听到我的话，一口水噎在喉咙里，他低低地咳了会儿，说道：“哥，晚上别再让我给你捂脚啊。”
    我说：“啊？为什么？”
    顾明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不是‘血气方刚’吗？”
    我：“……哈哈。”
    “其实呢，我是想跟你出去转转，我们俩还没有单独出去玩过呢。”我说道。
    顾明凌点点头，问道：“是吗？”
    我回答：“是啊，小时候家里没钱，我日常为生计奔波，有点时间，还要学习，根本没时间带你出去。”
    第247章：愧疚
    想到以前的种种，我心中一阵纷扰的愧疚，我看向顾明凌：“小凌，小时候你有没有悄悄恨过哥哥？那时候总是学习，连公园都没带你去过几次。”
    顾明凌摇头，语气很温和而平静：“能呆在你身边，我就很知足了，哥，你是对我最重要的人，从过去到现在，没有变过。”
    我的眼眶慢慢红了，心底升起一种珍贵而易碎的感动，一种更深远的情绪从心脏的位置蜿蜒向上，我吸吸鼻子，转身继续浇花。
    这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不论我曾经把他推得多远，他还是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我的方向，哪怕曾经遍体鳞伤，他还是无惧疼痛和心酸地拥抱着我的挑剔和妄念。
    顾明凌小时候有多让人心疼，我已经不想再回忆，但在最深的梦境中，我永远记得他那孤单无助的眼神，记得他为了找回我丢的钱包被蚊子咬得满腿包，记得他站在大雨里，为我送伞的背影。
    有人说，爱一个人的感觉，就像忽然有了软肋，也忽然有了铠甲。
    我看着左侧玻璃上映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
    从孩童到青年，从青涩到成熟，我陪伴他长大，然后是久久的欣赏和付出，我和顾明凌说不上谁先爱的谁，就好像，从一开始，我们的生命彼此联结，每个人都是对方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终于明白，命运在夺走你一些东西的时候，也会赠予相等分量的安慰，顾明凌，就是上天给我最大的礼物。
    这样想着，我拿出手机订好飞d市的机票，然后对顾明凌说：“接下来的几天，让我们在祖国的东北角当个快乐的小傻瓜。”
    顾明凌浅浅一笑，英俊得宛如一副精装版海报：“要当你当，我不要。”
    我说：“那你做什么？”
    顾明凌从凳子上起来，走到电脑旁，说道：“我做攻略。”
    我：“^^”有弟弟好幸福。
    两天之后，我和顾明凌到达了d市，冰天雪地，呵气成冰，我们两个差点被冻成人型冰棍，我就纳闷了，那么厚的羽绒服为什么穿上跟纸片一样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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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店里吹了会儿暖气，我们才算缓了过来。
    顾明凌拿出手机查了下攻略，说道：“哥，今晚我们去中央大街，里面有家俄罗斯餐厅很好吃。”
    我懒洋洋地躺在房间的按摩椅上，说：“打车去吧，这天走路要冻成三级残废的。”
    顾明凌说：“好。”
    夜幕降临，我和顾明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于是向传说中的中央大街进发。
    中央大街是d市很繁盛的一条商业步行街，北起江畔的防洪纪念塔广场，南接新阳广场，长1400米，街道包罗了文艺复兴，巴洛克等多种风格的建筑71栋，充满着西洋和异域风情。
    我和顾明凌在中央大街上走着，一人举着一根雪糕，其实这种极度寒冷的气候，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也不是无法忍受，相反，有一种新鲜和奇妙的感觉。
    第248章：冰棍
    顾明凌拿过我手里冻得咯牙的马迭尔冰棍，说道：“尝一尝就好，冰的东西不要多吃。”
    我有些不开心，为什么不让吃？知道我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冰棍了吗？
    顾明凌看我脸色不豫，安慰道：“去年暑假吃了冰葡萄，你胃疼了好几天，不记得了吗？”
    我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哎，谁让自己胃不好不争气呢？还是乖乖听话吧，不然生病了还得去医院，那样可就太破坏心情了。
    顾明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旅行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我，说道：“里面是我沏的姜枣茶，你喝一些暖暖身子。”
    我问道：“甜不甜？”
    顾明凌温柔地笑：“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我喝了一口，姜汁和枣干混合出一种诡异的味道，我不太喜欢，于是我皱着眉毛说：“除了姜和枣，你还加了什么？”
    顾明凌说：“加了咖啡和红糖。”
    我：“……”
    顾明凌说：“怎么样，甜不甜？”
    我学他的语气：“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顾明凌狐疑地看我一眼，然后仰起头喝了一口自己做的姜枣茶，下一秒，悉数喷了出来：“咳咳咳……”
    “哥，这么难喝的东西，你怎么喝的下去？”顾明凌用戴着手套的手擦去嘴角的茶渍。
    我笑得潇洒大度，拍着他的肩膀说：“因为我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啊小凌童鞋。快把冰棍再让我吃一口，嘴巴里都是姜味。”
    顾明凌犹豫了一下，把冰棍递过来，我一口咬了一个尖，然后含在嘴里，任他怎么捏我的脸，我依然坚挺地含着，最后冰得舌头发麻被弟弟一阵数落（这么损我长兄威严的事，我就不详细说了）。
    到了那家俄罗斯餐厅，里面有俄罗斯少女在表演舞蹈，顾明凌目不斜视地在位置上坐下，丝毫没注意从他进来的那一刻，那几个少女一直在对他暗送秋波，我觉得有趣，成心逗他：“那几个外国姑娘在看你哎。”
    顾明凌眼皮都不抬地专心研究菜单：“她们看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故意问道：“你就不心动？”
    顾明凌看我一眼，继续翻阅菜单，若无其事地说：“哥，能让我心动的，只有你。”
    我：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撞了一下腰，老脸红红ing。
    顾明凌点好了菜，然后要了一瓶伏特加，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忽视掉我眼前空空的酒杯，自顾自地扬起下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我怨念地看着他：“我也想喝。”
    顾明凌：“你胃不好，不能喝。”
    我十分渴望的看着他：“就一口。”
    顾明凌犹豫了一下，最终在我哀求的目光中做了让步：“好吧，就一口。”
    他给我倒了一杯底那么多的伏特加，然后说：“哥，我们干一杯？”
    我笑着说：“好，为了什么呢？”
    顾明凌想了想，说：“为自由，为梦想，为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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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嗯，你连说了三个‘为’，我们要喝三杯才行。”
    第249章：礼物
    顾明凌埋怨道：“哥......”
    我笑着说：“好了好了，就一杯，真是的，这么小气，也不知道谁是家长。”
    顾明凌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随意地说道：“过了年，我都二十岁了。”
    我有些惊讶：“二十岁？”
    顾明凌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我一眼：“嗯。”
    我说：“哎，时光容易把人抛……”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了。
    顾明凌把酒倒好，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问道：“哥，你知道二十岁意味着什么吗？”
    我说：“意味着什么？”
    顾明凌静静地吸一口气，回答道：“意味着我可以和你在冰岛举办婚礼。”
    我：“……”
    顾明凌举起酒杯在我的杯口碰了一下，玻璃与玻璃接触发出清脆撩人的撞击声，我整个人都被顾明凌方才的话所蛊惑。
    我们……也可以结婚吗？收获鲜花和祝福？
    像普通的情侣那样幸福又自在地沐浴在别人的眼光里？
    在我失神的瞬间，顾明凌已经把杯子里的伏特加悉数饮尽，我看着眼前这个对未来充满着掌控感的年轻男人，第一次有了与世界对抗的勇气。
    不管未来存在多少变数，我都会紧紧握住他的手，看他披荆斩棘，领受王冠，就算宇宙荒芜，我和他，也是彼此最后的行李。
    吃完俄餐，外面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雪，我和顾明凌沿着中央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上有卖很多工艺品的小摊子，时不时有游客停下来挑选砍价。
    我在一个铺子前停下，挑了一个俄罗斯套娃，然后问顾明凌：“像不像你？”
    顾明凌说：“不像。”
    我看着手里严肃得有些高冷的俄罗斯套娃，笑道：“怎么不像？都是一张扑克牌脸，不过，你比它好看那么一丢丢。”
    卖工艺品的是一个老大爷，用纯正的东北话说道：“艾玛，年轻人你太会挑了，是送心上人的吧？这个套娃的寓意是心心相印，有些人呢，就算很稀罕你，也不咋说出来，你买一个送给她，她一定就明白你的心意。”
    我笑嘻嘻地看着顾明凌：“我喜欢这个，付钱吧，弟弟？”
    顾明凌问了下价格，然后拿出手机扫码付账，卖工艺品的大爷一边夸奖顾明凌气宇轩昂，是个做大事的爽快人，一边给我们包套娃，小小的套娃被包装成精致的礼物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
    我把套娃往顾明凌怀里一塞，说道：“送你。”
    顾明凌：“？”
    我认真地说道：“你长大之后，我就很少送东西给你，每年的生日也是草草地就过了，这个俄罗斯套娃，你去wre的时候带着，想我的时候就看一眼，记住，我的心就像这个套娃一样，一层一层都是你。“
    顾明凌把套娃上落的雪花抖落，然后说道：”哥，我觉得这个套娃用来当花瓶比较好。“
    我：”……“
    顾明凌弯了唇角，说道：”逗你的，哥，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不要担心，我随时可以回来看你。”
    第250章：雪乡
    我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圣索菲亚教堂前在进行人偶表演。
    我拉着顾明凌向人群走去，看到穿的厚厚地艺人们操纵者人偶在表演话剧《洋麻将》。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个故事的意思有些深，扭头一看，果然顾明凌一脸费解，不知为何，我觉得顾明凌看不懂又努力看懂的样子莫名可爱，于是我扯扯他的袖子，说道：“回去吧，我们？”
    顾明凌说：“你不看了吗？”
    我诚心逗他：“人偶戏哪有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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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凌想了想，竟然一本正经地说：“那倒是。”
    我：“……”
    我那个谦虚谨慎的弟弟哪里去了？果然岁月让我们都变成了互吹牛皮的自大鬼，不过仔细想想，顾明凌这种不要脸的精神，大部分还是得益于我这个做哥哥的言传身教。
    回到酒店，顾明凌查了下第二天的行程，然后收起ipad，拍拍身边的位置说：“哥，过来。”
    我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于是说道：“等我把头发吹干。”
    顾明凌从床上下来，走到我身边，说道：“我帮你吧，哥。”
    我心想，可以玩会儿手机也也挺好的，于是把吹风机递给他，问道：“你会用吧？”
    顾明凌给我一个“哥你看不起我吗？”的眼神，于是我乖乖闭嘴，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顾明凌吹干我的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忽近忽远，温热的风撩起我额前的碎发，顾明凌修长的手指拂过我的脖颈，最后停在我嘴巴的位置。
    他摩挲了一下我的嘴唇，然后俯身过来，慢慢的，我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吹风机还在“嗡嗡”作响，顾明凌并没有关掉它，而是伴着吹风机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哥，我们去床上，嗯？”
    第二天，我们睡到了早上十点，吃过很有特色的玉米碴子粥和红光馄饨，去了伏尔加庄园。
    伏尔加庄园位于d市的西城区，都是俄式风情的建筑，大部分都是全木结构，很适合拍照和游玩。
    我和顾明凌在里面坐了马拉爬犁和雪橇，然后用相机随手拍的景，都逼格满满，我打算把照片都存起来，用来当办公室的电脑桌面。
    出园子的的时候，我给赵小静姐弟俩买了礼物，我和顾明凌打算后天回h市，然后在h市过年。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一次和顾明凌出来玩的感觉就两个字：省心。
    别看顾明凌平时一副高冷沉闷的样子，其实心可细了，大到机票门票，小到吃的喝的，顾明凌都展示了他高超的安排统筹能力，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有一种“可以安心养老了”的感觉。
    第三天下午，我们坐上了回h市的飞机，看着窗外雪乡银装素裹的美景，我感叹道：“d市真美啊，真想在这里呆一个冬天。”
    顾明凌平静的说：“那估计都要腻了。”
    我想了想，说：：“也是，出去玩嘛，不就是从自己待腻的地方去别人待腻的地方？其实呢，去哪里不要紧，重要的是在一起的人有没有很合适。”
    第251章：合适
    顾明凌问道：“那我是那个合适的人吗？”
    我目光含笑，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说呢？”
    顾明凌垂下眼睫，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撑开我的手指，与我十指紧扣，窗外是雾茫茫的景色，分不清是雪是云。
    飞机落地之后，顾明凌的电话立刻响了起来，他摘下一个耳机给我戴上，烈那兴高采烈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小凌！我爸妈同意我在h市过年了！我现在和小静姐在一起！你和明一哥在哪里呢？我们在出口等了好久都不见你！”
    顾明凌淡淡开口：“我们在取行李，你和赵小静稍等一下。”
    烈继续兴高采烈：“小凌！你快点出来啊！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顾明凌：“是征服了自己的小舅子吗？”
    烈：“……你怎么知道？”
    顾明凌不屑地一笑，说道：“挂了。”
    我们一出机场，就看到了赵铮和烈，两个人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在车上，我悄悄问烈他是怎么通过了未来小舅子的考验？
    烈低声说：“用诚心。”
    我：“？”
    顾明凌：“得了吧，难道不是用yxry春季赛夏季赛还有最后总决赛的vip门票吗？”
    烈一脸苦楚：“小凌，不拆台我们还是好队友。”
    顾明凌“呵呵”一笑：“你还是继续做你的替补吧。”
    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赵小静一边开车一边笑嘻嘻地说：“顾老师，我搬了新家，今天中午请你们吃大餐。”
    赵铮比划了一个“八”，一副淡定的语气说：“老姐你可是每个月要还八千月供的人。”
    赵小静立刻用四川话骂道：”龟娃子！要你管！老子的钱钱想咋求花咋求花！你个皮皮又痒咯？信不信老子用两篾竹片片科死你个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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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铮立刻缩在副驾驶的角落里作瑟瑟发抖状，我和顾明凌相互交换一个暧昧的眼神，然后相视一笑，烈看着赵小静发飙的模样，神往地露出两颗心心，口中发出情不自禁地赞叹：“哎，小静姐说的四川话怎么这么可爱呢？”
    下一句。
    烈：“我也好想被小静姐用四川话骂一遍哦～”
    我和顾明凌：“咳咳……”
    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就是这家伙的粉丝滤镜吧？
    到了赵小静的新家，我们先参观了一下房子，是一个小高层，面积不大，不过胜在温馨干净。
    烈悄声说：“明一哥，我本来要把房子买下来送给她的，可是小静不要，非要自己还房贷，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拒绝我的心意。”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静不是一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她需要的是爱与理解，物质什么的，她自己有能力得到。”
    烈还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我笑着说：“小静是个好姑娘，不要辜负她。”
    烈立刻像吃米的小鸡一样点头：“嗯嗯嗯，我知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明一哥放心。”
    正说着，赵小静扭头问道：“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第252章：首付
    我笑着说：“没什么，烈和我都觉得这房子很漂亮。”
    赵小静：“必须啊，花了小几十万呢！”
    赵铮不知从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如老僧入定一般说道：“只是首付哦～”
    赵小静：“……”
    下一秒，赵铮被暴打，赵铮：“老姐，这么多人在，留点面子啊！”
    赵小静一边拿沙发垫狂甩自己弟弟，一边说：“戳人伤口的时候怎么不说要面子呢？”
    烈一脸迷弟表情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说：“真羡慕未来小舅子，可以被小静姐打。”
    我：“……”
    烈你对爱情中的亲密互动是不是有些误解？
    看完了房子，赵小静要带我们去酒店吃饭，我提议买点食材在家做，赵小静很爽快地答应了，赵铮悄悄地告诉我：“顾老师，我姐就是客气一下，她想吃你做的红烧鹅块很久了，呶，鹅都买好了。”
    我看着墙角的活鹅，无奈地笑了。
    午饭准备了很长时间，最后一道茯苓鸽子汤做好，已经差不多下午两点了。
    菜一端上来，大家都饥肠辘辘，准备动筷，烈说：“先别动！”
    众人：“？”
    烈拿出手机，灿然一笑：“这么美好的时刻，都不拍照留念一下的吗？”
    于是大家又挤在一起拍了张“全家福”，烈看着手机说：“我发现顾老师和小凌的毛衣是情侣衫哎！”
    我笑了：“商场买一送一的时候买的，不是什么情侣衫。”
    烈收起手机，说道：“我不管，小静，我们过年也穿情侣衫吧。”
    赵小静懒懒地说：“行吧。”
    烈高兴地在捧起赵小静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赵铮：……日常吃姐姐的狗粮怎么办？
    我和顾明凌相视一笑，然后开始吃饭，顾明凌给我夹了个藕夹，说道：“哥，辛苦了。”
    我说：“没有没有。”
    顾明凌低头的时候，趁机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有些汗颜，抬眼一看，果真看到赵铮一副被全世界伤害的表情。
    赵铮：我为什么要吃饭？我是谁？我在哪儿？
    顾明凌十分平静地看向自己的兄弟：“赵铮，你也……找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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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铮仰天长啸：“我在xx理工学院啊！哪里有妹子啊大哥？”
    顾明凌轻轻弯了嘴角，故作遗憾地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赵铮今年高考发挥得还可以，被一个二本的理工院校录取了，然后他兴致勃勃地到学校当志愿者，在服务新生的过程中，他被学校的男女比例惊呆了。
    “这半年，跟我说过话的异性只有食堂阿姨。”赵铮无比忧郁地放下筷子。
    我有些想笑，安慰道：“其实学校里的爱情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什么考验，目光放长远一些，只要自己变得强大而优秀，何愁找不到携手一生的人？”
    赵铮说：“哎，顾老师，你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单身吗？”
    注意到身边顾明凌那灼灼的目光，我老老实实承认：“对啊，我不光本科时候是单身，硕士和博士的时候也是单身。”
    顾明凌满意地收回视线，握着我的手说：“直到遇到了我。”
    赵铮：爆击again！
    第253章：红酒
    一顿饭吃得轻松热烈，赵小静拿了瓶红酒，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些。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距离新的一年来到还有三天。
    赵小静举着酒杯说：“这一杯祝贺小凌恢复健康。”
    顾明凌看向赵小静的目光美好而温和，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赵小静喝完也把杯子倒了过来，然后她又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添了酒，说道：“这一杯祝贺大家新的一年都整整齐齐，还在一起，顾老师，希望明年你和小凌还回来过年，到时候我们还一起吃饭喝酒拍‘全家福’。”
    我笑着点点头：“没问题。”
    从赵小静的新家回去，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因为喝了酒，赵小静没办法送我们，我和顾明凌叫了辆出租，在车上，顾明凌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悄悄握住我的。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暖，我不动声色地在他手上写字：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顾明凌：“？”
    我看他一脸疑惑的表情，于是编辑了条微信：请说出有关“月”的诗句。
    顾明凌拿出手机，开始“嘚嘚嘚”地打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我轻笑，回复道：小学生，作业写完了吗？
    顾明凌不服气地拿手机查百度，然后回了我一句：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我看着他的回复，慢慢弯起嘴角……
    总有这么个人，他知道你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即使你们的储备千差万别，也会有一个契机让你明白，他是和你灵魂默契相通的存在，就像这天上的月，不管一方身在何处，都可以把酒临风，天涯共此时。
    回到家中，顾明凌先把家具上铺的布揭了下来，然后丢到洗衣机里，接着开始洗杯子，其实元旦的时候我和顾明凌在家里住了两天，家里并不太脏。
    我看着他英挺沉默的背影，不得不感叹时光的伟大。
    几年前的顾明凌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转眼已经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了。
    他把杯子洗好，给我沏了一杯蜂蜜水，我看着他举着杯子的右手，无名指的指根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顿时一阵心疼，我接过杯子，然后摩挲着他手上的疤痕，问道：“针灸的时候很疼吧？”
    顾明凌点点头，没有否认。
    “哥，只要受罪的不是你，我怎样，都没有关系。”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轻声说道。
    我有些感动，于是低头喝水。
    顾明凌说：“哥，明天我们去买些年货，我想吃榛子糖，你想吃什么？”
    我说：”我想吃甜麻花，酒心巧克力，舒芙蕾，华夫饼，抹茶饼干，冰激淋，冰雪碧，曲奇饼，马卡龙……”
    顾明凌打断道：“停。”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都，不，可，以，吃。”
    我：好气哦。
    “不让我吃，你问我做什么？”我不开心地继续喝水。
    顾明凌想了下，让步道：“好吧，你刚才说的，可以挑一样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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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那就冰雪碧吧。”
    第254章：招惹
    顾明凌：“不可以。”
    我：气成河豚。
    “那我什么也不吃，行了吧？”我气鼓鼓地放下杯子。
    顾明凌笑着整理了一下我的衬衣领子，说道：“哥，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我说：“大过年的，就想吃点甜的，你还不让，搁谁不生气？”
    顾明凌妥协道：“行吧，那只买三样，雪碧买常温，可以了吗？”
    我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顾明凌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于是见好就收，点头道：“行吧行吧，真是，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是家长。”
    顾明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突然温柔地笑了。
    我：“……”
    顾明凌俯身在我耳边说：“哥，你早不是家长了。”
    我：“？”
    顾明凌：“你是我老婆。”
    我：“……”
    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在我不知如何应答的时候，顾明凌低音炮一般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撩人心绪：“老婆，我们洗澡睡觉吧？”
    我：“……”
    第二天一早，顾明凌神清气爽地起床热牛奶，丝毫不管他老哥是如何的疲倦和愤怒。
    谁知道这小子大早上还要来一次生命的大和谐？不知道老年人很需要睡眠吗？摔！
    我趴在床上，浑身的骨架像是被人拆了一遍。
    顾明凌端着牛奶过来，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数我的肋骨，我又困又痒，于是警告道：“顾明凌，再招惹我你就死定了。”
    顾明凌轻轻笑了声，手上的动作温柔了许多，他一边在我的腰际逡巡，一边低声说：“明明哥也很喜欢，不是吗？”
    我：“……”
    好吧，好吧，由他去。
    他拍拍我的背，说道：“哥，起来了，牛奶马上要凉了。”
    我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顾明凌捏了一下我腰上的痒痒肉，顿时我一个激灵，他趁机在我耳边说：“还是，你想……我喂你？”
    我“哼”了一声，干脆说道：“好啊，你喂啊！”
    顾明凌笑了一下，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吻住我的唇，悉数渡了过来。
    我：“……”
    日常被弟弟调戏怎么办？
    我十分别扭地吃完早餐，然后一言不发地出门买年货，顾明凌跟在我身后一米远的地方，该帮忙提袋子提袋子，该开门开门，总之变现得十分克制殷勤。
    哼，他也知道自己十恶不赦啊！
    大早上上演羞耻play，就算没有带坏小朋友带坏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买完了年货，我和顾明凌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窗花要贴，还有对联和烟火炮仗，所有的事情都置办完，差不多到了大年三十，我包了芹菜馅的饺子，新鲜的西芹配着猪肉，味道鲜美给力。
    晚上，顾明凌一口气吃了三十几个饺子，然后在我的翘首以盼中，他拧开雪碧的瓶子，给我倒了一杯，说道：“哥，只能喝着么多。”
    我无奈地说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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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夜饭很丰富，除了主食饺子以外，还有凉拌三丝，清蒸龙利鱼，薄荷鸡，油炸酥肉等等，我尝了一口雪碧，惊奇地发现是冰的！
    顿时一颗心都要美翻了！
    顾明凌问道：“喜欢吗？”
    第255章：玫瑰
    我开心地点头：“嗯！”
    顾明凌说：“哥，只要你坚持三年胃病不犯，过年的时候我都让你喝冰雪碧。”
    我说：“行。”
    说到我的胃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上学时候作的，那时候因为没钱，天天泡在实验室，饥一顿饱一顿的，慢慢就落下了病根儿，后来回家乡执教，在顾明凌的调养下，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三年不犯而已，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一想到每年过年都有冰雪碧可以喝，我就无比期待过年。
    大概是我脸上的小确幸太过明显，顾明凌笑着说：“哥，以后过年我们都在一起，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我都陪你喝冰雪碧，好不好？”
    我说：“好啊。”
    吃完了年夜饭，顾明凌在旁边靠着我玩手机，我一边剥瓜子，一边看春晚。
    不得不说，这届春晚还是挺有意思的，顾明凌对我每年都要看到主持人说“新年到钟声就要响起”才关电视这一行为很鄙视，他觉得这完全看春晚是老年人的爱好，身为一个高冷的零零后，他是坚决不看这种欢乐祥和的东西的。
    《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我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视，顾明凌悠悠然开口：“哥，睡了。”
    我听着窗外忽近忽远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么吵，怎么睡？”
    顾明凌放下手机，说：“该怎样‘睡’，就怎样‘睡’。”
    我：“……”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和顾明凌在家宅了一天，闲下来才知道，无所事事的人生真是美好，我想到前几天看到的段子：这就是为什么别人都在努力加班熬夜而你面色红润皮肤好的原因。
    我：哈哈。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去看望了大舅，小晴表妹看着我和顾明凌，非常自然地和我们打招呼，一点也没有洞察一切的不自在，在给我们倒水的时候，小晴表妹悄声问道：“表哥，你舍得让小凌哥哥去去打游戏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嗯。”
    小晴表妹想了想，说：“那你可要看紧他了，现在的女粉丝都很恐怖。”
    我说：“哈哈，好。”
    从大舅家回来，顾明凌提议去看电影，我说：“为什么看电影？”
    顾明凌说：“因为，今天是情人节。”
    他变魔术般地从背后拿出一支玫瑰，插到我胸前口袋里。
    我看着他平静温柔的样子，有些懵地眨眨眼：“那你怎么不早说？情人节……我都给忘了。”
    顾明凌整理了一下我衣服的领子，柔声说道：“哥，我知道舅舅对你很重要，情人节，只要每天都和你在一起，过不过，没有差别。”
    我点点头，拉起他的手，亲了一口，说：“谢谢你，小凌。”
    顾明凌俯身，在我耳边，用撩人心弦的嗓音说：“只要哥哥今晚不要那么早睡觉，那么这个情人节，就还是很有‘意义’。”
    我：“……”
    第一次见有人把“xxx”说得这么义正严辞。
    我都纳了闷儿了，这二十出头的男人都这么不知疲倦的吗？
    第256章：比赛
    后来，顾明凌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证明了自己的确在某些方面“能力”出众。
    假期很快过完，顾明凌要到s市区了。
    临走的前一天，我帮他收拾行李，把内衣，衬衣，毛衣，外套，裤子分类装好，顾明凌在旁边翻看一本几年前的游戏攻略。
    “哥。”顾明凌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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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嗯。”
    顾明凌：“我忽然发现yxry这个游戏我玩了五年。”
    我：“嗯。我们认识也不过才十年而已。”
    顾明凌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他放下杂志，从椅子上起来，握着我的手说：“哥，游戏没有你重要，我说过很多次。”
    我拍拍他的手背，说道：“我知道，不过，这次你要集训两个月那么久，我怕我不习惯。”
    顾明凌说：“嗯，是会不习惯，哥，你要不请假来s市吧。”
    我笑道：“行了行了，我刚评上讲师，不能这么任性，你自己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别总臭着一张脸，和人打交道都客气一点，不要以为自己水平高就看不起别人。”
    顾明凌说道：“知道了，哥。你也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顾明凌离开了a市，我看着空落落的家，心里有几分怅然，就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夺走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对顾明凌的思念却愈加刻骨铭心，这半个月以来，顾明凌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可以和我打个电话，我知道他需要和团队磨合，还需要参加一些公司的发布会，所以没有时间和我联系很正常。
    虽然我明白顾明凌的处境，但是我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怨念。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学校的迎春花开了大半，黄灿灿的很是招摇，我不禁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顾明凌每天都会来办公室楼下接我下班，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形影不离。
    顾明凌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然后又默默删掉……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春季赛很快到来，托于小飞的福，我和枫浅师兄，郝秦师兄可以去现场观摩wre的比赛。
    两个月未见，顾明凌看起来瘦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好好吃饭。
    我冲他挥挥手，顾明凌显然看到了我们，弯起嘴角帅气地一笑，然后戴上耳机，开始准备比赛。
    解说员在一边用很浮夸的语气说：“今天这场比赛是凌一重回wre的首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凌一曾经创造了xxxx的记录！让我们看一下今天他能否找回曾经的荣光！”
    另一个解说员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一下双方队员的配置，然后令人期待的比赛就开始了，前面坐的几个女孩子举着“凌一”的霓虹牌，彼此间激动地窃窃私语，从她们充满欣喜和崇拜的目光中，我知道顾明凌现在的人气不输给其他的老牌选手。
    枫浅师兄姿态优雅地坐着，看到前面那几个女孩，他淡淡地笑道：“小凌这熊崽子也就能吸引一些无知少女吧？”
    第257章：首杀
    郝秦师兄说：“不一定哦。”说罢，他朝右前方抬了抬下巴。
    我们顺着郝秦师兄的目光看去，看到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也热情地挥舞着“凌一”的牌子，在一旁加油鼓劲。
    枫浅师兄：“……”
    我暗自窃笑，看来顾明凌已经深得各个年龄粉丝的喜欢，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没有不拜倒在他的比赛裤之下的。
    可是，我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被人拿出来观赏，又自豪，又担心。
    比赛正在热烈地进行，第一局，顾明凌拿了首杀，解说员激动地说道：“还是那个熟悉的凌一！招招致命！绝对的控制与统御！教科书式的配合与操作，真不愧为国服第一打野。”
    接下来，顾明凌和队友一鼓作气，拿下对方小龙，整个现场的气氛无比沸腾，我紧张得手心都是汗，终于，wre不负众望赢了第一局比赛。
    休息的时候，我听到前面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凌一真是一个天才，听说他的手伤才好，就能有这样的操作，实在是宇宙无敌厉害。”
    另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子补充道：“不知道凌一大神喜欢什么样的人，能被这样的天才喜欢，应该很幸福吧？”
    我饶有兴味地听着，心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得意，能被这样的天才喜欢，的确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只是这种幸福，我并不能与别人分享，就像一碰即碎的美梦，只能私自珍藏，不能让别人知晓。
    枫钱师兄明显也听到了，他碰碰我的手臂：“幸福吗，师弟？”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师兄不要开我玩笑了，我和小凌平时什么样儿，你都知道。”
    枫浅师兄看我一眼，平静而温和，他弯了弯嘴角，说道：“明一，你要很幸福才可以，不然对不起我的退出。”
    我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谢谢师兄。”
    枫浅师兄好整以暇地扭过头，说道：“比赛开始了，看比赛吧。”
    第二场，顾明凌并没有出现，烈代替顾明凌坐上了打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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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难道是顾明凌的状态不好了？怎么突然换上了烈？不是又出事了吧？
    就在我心神不宁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了顾明凌的消息：“哥，我没事，不要担心。”
    我回复道：“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比赛呢？”
    顾明凌：“为了保存实力，这只是淘汰赛，公司不想让我的实力完全暴露。”
    我明白了，然后说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顾明凌说：“我在vip休息室。”
    简单和枫浅师兄，郝秦师兄说了比赛的情况，我就去了vip休息室找顾明凌。
    休息室里除了顾明凌外一个人也没有，见到我，顾明凌立刻关上我身后的门，然后把我抱进怀里。
    感受着顾明凌的呼吸和心跳，久违的思念终于落地，我紧紧地回抱他。
    顾明凌低低地问道：“哥，想不想我？”
    我恨恨地咬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说呢？”
    第258章：请假
    顾明凌一只手探进我的衬衣里，轻轻地在我的后背上画圈，声音是魅惑的低沉性感：“哪里想？”
    我侧头，吻住他的唇，所有的委屈与怨念在此刻都化作唇舌的纠缠……
    当天晚上，顾明凌请了假陪我们在s市游玩，s市是沿海发达城市，有“东方巴黎”之称，晚上江边的霓虹宛如一条荡漾的彩带，闪烁着虚荣和繁华，高高的电视塔更有一种俯瞰一切的巍峨绚丽，外滩上的洋房看起来也很有年代的质感，诉说着近代的沧桑。
    顾明凌给我们买了冰可乐，毫不意外的，递给我的是一瓶常温矿泉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矿泉水，拧开。
    江风习习，空气中有淡淡的柳芽味道，很是让人心旷神怡，顾明凌戴了一只黑色的口罩，夜色中，只有一双深潭般明亮的眼睛，仿佛包容了所有的浩瀚星辰，他望着遥远的江面，并不说话，倒是枫浅师兄开口道：“小凌，最近训练是不是非常辛苦？我看你连个社交动态都没有。”
    顾明凌点点头：“每天忙的睡觉时间几乎都没有。”他看着我，柔声说：“哥，对不起，这段时间忽略了你。”
    我笑着说道：“没有啦，我也很忙，所以，你专心训练，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顾明凌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然后对枫浅师兄说：“枫浅哥，你帮忙看一下a大附近的房子，我想买一套给我哥住，我们之前那个公寓，有些太简陋了。”
    枫浅师兄揶揄道：“这么快就攒够首付了？”
    顾明凌说：“差不多吧。”
    郝秦师兄在一旁唏嘘不已：“wre真是大佬中的大佬，你们还缺辅助吗？我辅助打得挺不错。”
    枫浅师兄瞟了一眼郝秦师兄所剩无几的头发，悠闲淡然地说：“郝胖子，你知道现在都讲究粉丝经济，恕我眼拙，我看不到wre有捧你的价值。”
    郝秦师兄正欲反驳，枫浅师兄似乎想起了什么，悠悠然说道：“哦。对了，有价值，可以省训练室的灯泡。”
    郝秦师兄：“……”
    日常被陈枫浅噎得说不出说肿么破？
    郝秦师兄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躲到一旁喝可乐了。
    在繁华的南京路上逛到晚上十点，顾明凌随我们回到酒店，于小飞把我们的房间安排进了队员们的隔壁，洗漱完之后，顾明凌赤裸着上身靠在门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正在擦头发，感觉到了顾明凌的光压，扭头看他。
    “看我做什么？”我笑着问道。
    顾明凌走过来，抱住我的肩膀，说道：“哥你好看啊。”
    我笑道：“如果有一天哥哥变得又老又丑，你就不看了，是吧？”
    顾明凌说：“那个时候，我也又老又丑，我们两个，谁也别嫌弃谁。”
    我说：“行。”
    第二天一早，顾明凌就随着战队一起回了基地，我也和两位师兄搭上了回a市的高铁。
    我看着顾明凌高挑沉默的背影，心想，下次见面估计要到放暑假了，那时，我就可以在s市多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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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想，我心里才好受许多。
    第259章：绯闻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没有顾明凌的陪伴，生活中似乎少了很多乐趣，日子也变得单调重复起来。
    我每天都是上课，备课，有点时间，统统泡在教研室，好像只有通过忙碌才能让自己暂时忘掉思念顾明凌这件事。
    可是，思念这个东西，就像漂浮在水面的木碗，用尽全力将其按下，没多久它就又高高浮起。很多时候，我会看着桌上的绿萝发呆，想象着以前顾明凌在楼下向我窗户扔石子的画面，那时，时光似乎静止，我们永远不会分离，也不会面临如今的牵挂和思念。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顾明凌说过话了，他总是在忙，而我并不愿意成为他的掣肘和束缚。
    有一种鸟，生就是为了飞翔，我怎么忍心让他只看着眼前的幸福安稳？
    有一天，我在上课的时候，听到了前排同学的窃窃私语：“你知道吗？wre的凌一和某个颜值很高的女粉丝传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哎，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是说那个丁萌？他们那张雨中拥抱的图我也看了，不得不说，凌一这种男孩子真是满足了所有少女的幻想，高，帅，潜力股。”
    “是不是这张？”
    我走到她们面前，拿起她们的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顾明凌的背影，一双女孩的手好像在抱着他的腰，雨下得很大，所以照片拍得不太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顾明凌没有拒绝这个亲密的动作。
    如果我没有记错，顾明凌并不喜欢别人碰他。
    那么，允许这个女孩这样靠在自己怀里，顾明凌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和处境？
    我手指微微用力，指尖发白，心脏似乎跳动得比平时慢许多，渐渐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老师？”那个女孩有些迟疑地叫道。
    我这才回过神，只是觉得嗓子被一团棉花堵着，我努力平复心情，然后喉结上下动了动，对那个被我拿着手机对女孩说：“以后上课不要玩手机。”
    重新走回讲台，我整个人都感觉头重脚轻，后面的课我也不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只知道下课铃响了之后，我失力般的扶着讲桌，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我一边走，一遍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打过的电话。
    顾明凌并没有接。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然后继续打。
    直到晚上，顾明凌才回了电话过来，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我心中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顾明凌叫了声：“哥。”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那个绯闻是真的吗？”
    顾明凌说：“不是。”
    我说道：”好，我相信你。”
    沉默，短暂又窒息的沉默。
    我不知道短短两个月，我和顾明凌竟然生疏到了连讲电话都不知道说什么都地步。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情绪很低落，顾明凌说：“哥，我需要去打rank了，改天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等风波过去，我解释给你听。”
    我没有讲话，而是默默摁了结束通话的按键。
    第260章：不甘
    有些事，不说是个结，说破是个疤。
    我不知道顾明凌究竟有什么理由需要和一个女粉丝纠缠不清，就算他出于对粉丝的爱护而情不自禁做出这种举动，那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暑假很快到了。
    我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很想去s市看他，一方面觉得既然他不在乎我，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去自作多情？
    于是我自己买了一打冰啤酒，在阳台上对瓶吹了半宿，第二天，我不负众望地胃疼成小虾米，蜷缩在床上，冷汗浸湿了枕头。
    不知道人一生病是不是就变得特别脆弱，我捂着胃的位置，疼的却是那颗怨怼着某人的心。
    我怨他这么久，电话都没有一个。
    怨他跟那个女粉丝不清不楚。
    我怨他不顾我的感受，沉浸在旁人的温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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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不离不弃，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
    疼痛侵蚀着神经，胃部一阵一阵地抽搐，我绝望地躺在床上，眼里雾蒙蒙的，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渐渐模糊，我失去了意识……
    梦里，有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抱起我的腰，然后顾明凌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凌”，顾明凌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枫浅师兄，他焦急地给我的额头换冰毛巾，然后拍我的脸颊，我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假，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就好像即将羽化而登仙，我看着自己病床上的身体，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可是，明明又一种不甘的执念，拉扯着我的心脉，让我无法徘徊。
    再次醒来时在医院，顾明凌在我旁边坐着，眼下是熟悉的青色，他的脸色很差，就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
    看到我醒了，顾明凌立刻起身摸我的额头，确定没有再发烧，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哥，你是想吓死我。”
    声音竟是病态的喑哑，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喝水了。
    我有些心疼，但心里更多的是无处安放的委屈，万千情绪涌上来，我只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下。
    顾明凌立刻慌了神，说道：“哥，对不起，你别哭，都是我不好，这么久才回来看你。”
    我吸吸鼻子，努力用正常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不等着我‘过去’了，再带着你的那个女粉丝去我的坟头庆祝？”
    顾明凌：“……”
    我继续不依不饶地说：“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孩子都有了，然后带着你们爱的结晶，庆祝你终于摆脱了我这个累赘？顾明凌，你看上别人我不怪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晾着我？好聚好散很难吗？”
    顾明凌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无语”加“无奈”来形容，他看着我，眼神有种带着审视的沉默：“哥，谁说要跟你‘好聚好散’了？”
    我：“？”
    顾明凌缓缓吸了一口气，开始了简明扼要的解释：”丁萌，就是那个和我传绯闻的女粉丝，她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那天她情绪不太对，给我发了微博私信说要告别这个世界，我无意中看到，担心她出事，就问了她家的地址，然后，被媒体拍到了，就是这样。”
    第261章：解释
    听到顾明凌的解释，我心中似乎尘埃落定，仿佛在最黑暗的夜里破开一道光线，心中日渐澄明，慢慢地，我也没那么生气了。
    顾明凌见我脸色有所缓和，他继续解释道：“之所以没有澄清，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清者自清，只是没想到哥你竟然当真了。”
    我拍了一下床沿，提高声音说道：“我怎么能不当真？都搂搂抱抱了！”
    顾明凌说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如果不那样做，她就要冲过去撞卡车了。”
    我想了想，觉得当时也许的确很危急，不然以顾明凌的个性，是不会随便抱一个女孩子的，这样想着，我也就慢慢释怀，心情不知不觉变得舒畅起来，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顾明凌好整以暇地说道：”哥，现在换我问你了。”
    我：“……”
    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顾明凌冷飕飕的开口道：“为什么喝冰啤酒？”
    我：“……”
    我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心情不好。”
    顾明凌：“心情不好就可以喝冰啤酒了？”“哥，今年过年，你别想吃任何冰的东西。”
    我不开心地说：“还不是因为你跟别人不清不楚的，我不高兴，还不能喝点酒了？”
    顾明凌说：“哥，你当初说相信我的，后来又自己生闷气，我事情多，你可以提醒我解释，但是你又不问，自己喝闷酒。”
    我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我不高兴，只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顾明凌低了下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这两个月我一边要准备夏季赛，一边还要顾及公寓装修的事，实在没有时间解释一些捕风捉影的小事，这是我们新家的钥匙，哥，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买一些枕头和床单。”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公寓？你哪里买的公寓？”
    顾明凌回答：“在a大旁边的碧兰亭苑，几个月前看中的，上个月刚装修好。因为想给哥一个惊喜，所以就没告诉你。”
    他把钥匙放进我的手心，看着我的眼睛，柔声说道：“哥，生日快乐。”
    我：“……”
    这才想起，我马上就要过三十岁生日了。
    顾明凌把空调的度数调高了一些，有些失望地说道：“今年哥的生日估计又要在医院过了。都怪哥你不听话，把自己作进医院，等你病好了，我要好好‘惩罚’你。”
    我有些惊诧，不是，顾明凌，他……他不是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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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不是要训练吗？日常不是还要直播？怎么有时间待在a市？”
    顾明凌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要照顾你，哥。”
    我掐着时间算算，发现夏季赛的时间就要过了，于是问道：“那你的比赛怎么办？”
    顾明凌回答道：“让烈上了，反正烈也需要出一些曝光度。”
    我若有所思：“嗯……”
    顾明凌站了起来，对我说：“我去洗把脸，这两天我很担心你，水都没有喝。”
    第262章：驾照
    我心中感动，于是赶快催促道：“去吧，去吧。”
    顾明凌看我一眼，然后一脸无奈地走出病房。
    大概是真的很担心我吧……
    在住院的时候，顾明凌跟我聊了很多比赛中的事，经过这几年的钻研，yxry这个游戏，我大体了解一些，也明白他们日常训练的不易。
    顾明凌说：“晟赫是一个状态不太稳定的选手，但因为是韩国人，公司就格外捧他。”
    我问道：“为什么？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顾明凌回答：“因为粉丝基础。”
    顾明凌说道：“‘电子竞技，菜是原罪’，但是公司高层不这么想，他们觉得选手，只要人气够高，能够博人眼球就好，所以，哥，我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看着他略显疲惫的侧脸，知道他外表光鲜的背后，是无法言说的辛苦和忍耐。
    想想我之前的做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于是我拉着他的手说道：”小凌，哥哥错了，你平时那么忙，我还把自己搞生病，让你分心照顾我。”
    顾明凌看向我的目光平静专注，他也握住我的手，说道：“照顾你，我很乐意，但是哥生病，我很生气。”“因为生病，别人没办法替你难受，看着你那么虚弱，我这里，很难过。”他握住我的手，放到心脏的位置，说道：“哥，答应我，不要再生病了。”
    我认真得点点头：“嗯。”
    出院之后，顾明凌开车带我去了新家，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开车的顾明凌，问道：“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顾明凌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回答：“前几天刚拿到。”“所以，哥，你知道我平时有多忙了吧？”
    我汗颜：“嗯。”
    又要训练，又要直播，还要装修房子和考驾照，怪不得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你平时小点心，不要太晚睡觉。”我嘱咐道。
    顾明凌说：“知道了，哥，你也要注意身体。”
    我：“嗯。”
    到了碧兰亭苑，顾明凌把车停好，然后带我在小区里转了转，盛夏时节，小区里的绿植都长得很漂亮，还有水榭楼台，处处充满着诗情画意，不得不说，顾明凌挑房子的眼光实在是很独到。
    我对他说：“这小区很不错，就是蚊子有点多。”
    我拍走手臂上落着的一只花蚊子，蚊子飞走的地方立刻起了一个大红点。
    顾明凌看我一眼，说道：“哥，你一直站在草丛里，蚊子不咬你咬谁？”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到了新家，顾明凌打开空调，然后倒了杯水给我，我接过来喝了一口，觉得有些烫，于是放下杯子，我看着客厅里悬挂的壁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张大千的《水墨红荷》？”
    顾明凌说：“哥，小时候你在我腿上画画，不要以为我都忘记了。”
    我：“……好吧。”
    我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于是问道：”可是你不是喜欢变形金刚吗？”
    顾明凌说：“我喜欢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喜欢。”
    我：感动ing。
    第263章：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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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新家刚装修好，还不太适宜居住，所以我和顾明凌又回到了a大的教师公寓。
    顾明凌看着阳台上散落一地的啤酒瓶，不高兴地说道：“喝这么多酒，哥你也不怕出事？”
    我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不是没出事吗？别担心了，快让我好好看看你。”
    顾明凌说：“这么多天还没看够？”
    我亲了他嘴唇一下：“看不够。”
    ……
    顾明凌的五官很漂亮，就像出自世界雕刻大师之手，我躺在他身边，一只手撑着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顾明凌安静地睡着，即使在睡梦中，他也不忘一只手揽着我的腰。
    我伸出手指，逗弄他细密的睫毛，却被他抓住，放进嘴里，用牙齿轻咬骨节。
    温存了一会儿，顾明凌翻身撑在我两侧，看着我说道：“哥，我想要。”
    我：“......”
    第二天，顾明凌睡到中午才起来，他冲了个澡，然后赤裸着上半身靠在浴室的门上，我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于是拿了块毛巾给他。
    顾明凌说道：“哥，我今天下午就走。”
    我说：“这么急？”
    顾明凌点头：“嗯，晚上要开数据分析会。”
    我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等我参加完学校的培训，我就去s市找你，下午我去送你，你想吃什么？我多做一些，你带到基地去。”
    顾明凌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说道：“不需要，哥，你就好好歇着，陪我说会儿话。”
    我说：“好。”
    相聚的时光过得飞快，吃过饭，顾明凌就要离开了。
    机场。
    顾明凌摘下口罩，俯身在我唇边亲了一口，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有闪光灯不经意地闪过。
    我扭头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
    顾明凌重新戴上口罩，语重心长地说道：“哥，照顾好自己。”
    我说：“好的。”
    目送着顾明凌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充满着牵挂和不舍，不过想到一周之后我就可以到基地去看他，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有种淡淡的不安，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原因，于是只好随它去。
    晚上，我在睡梦中，接到了大舅的电话。
    “明一，你和小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舅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种压抑的暴怒。
    我：“？”
    “大舅，什么怎么一回事？”
    大舅：“少跟我装蒜！你和小凌的新闻都满天飞了！
    我：“？”
    “大舅，你先别急，我下午才和他分开，有什么新闻会牵扯到我？”
    大舅：“你现在打开xx新闻app，头条就是你和小凌卿卿我我的照片！明一，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亲，原来你早就和小凌……明一，你真是，让我失望！”
    我：“……”
    匆忙打开新闻app，我看到头条上的图片就是顾明凌低头亲我的画面，配的标题是：知名电竞选手公开出柜，对象竟是……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宛如爆炸后的废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面对大舅的质疑，我竟然只有本能地逃避。

 教弟无方_202

    我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无边的黑暗里。
    第264章：公平
    一直以来，我都不敢让大舅知道我和顾明凌的关系，就像独自背负着一个潘多拉魔盒，纵然真相磨人，但只要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就好像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
    可是，现在真相被赤裸裸地撕开，我唯一的亲人知道了我和顾明凌的取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我想到那些可能出自旁人之口的话语，心底顿时就像破了一个洞，一阵阴冷的风从那个破洞缠绕着上来，紧紧包裹着心脏，我觉得呼吸都困难。
    我打开手机，翻到电话那栏，看着已接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通。
    顾明凌现在应该也在处理这个突发事件吧。
    不知道他的态度如何？
    否认吗？
    还是和我一起面对世人的质疑与白眼？
    消息一公开，很多后果都不得不考虑，我的工作，不出意外，一定又保不住了，那么顾明凌呢？他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就这样被驱逐出他热爱的电竞圈吗？
    睁眼到天亮，接到枫浅师兄电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状态，枫浅师兄那温文尔雅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明一，事情你也知道了，学校这边你不要担心，我今早跟院长和主任打了招呼，就说事拍摄角度的问题，到时候你记得保持口径一致，小凌那边，我也了解过了，wre已经在撤新闻，对外的官方解释是小凌在帮你吹眼里的沙子。”
    枫浅师兄停顿了一下，说：“至于你大舅，恐怕是有些瞒不住，他好像知道了你和小凌的关系，我觉得，不如就趁此承认，免得日后他觉得你总骗他。”
    我想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觉得顾明凌那边的解释的确是最合适的公关方式，既然我的工作还能勉强保住，那么这件事情就暂时构不成什么大的危机，大舅那边……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迟早都有面对真相的这一天，那么就由我亲自去说服。
    我冷静了一下，订了晚上到h市的高铁，准备上门向大舅解释。
    我刚到h市，就接到了顾明凌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在机场，让我等他半个小时，一起到大舅家面对质疑和谴责。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中涌起一丝心疼，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需要去得到别人怜悯和理解。
    不过只是爱上了一个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就要承担这种孤独和煎熬。
    对这份感情，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明明爱一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我和顾明凌却要承受千倍万倍的压力和白眼。
    见到顾明凌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无论面对什么，我都可以承担，因为，这世上，有一个人，和我是一样的，我们爱着彼此，理解着彼此，信任着彼此。
    到了大舅家的门前，我看了顾明凌一眼，顾明凌冲我点点头，我抬手摁响门铃，然后听到一阵脚步声，小晴表妹开了门，她冲我摇摇头，一脸大事不好的表情。
    大舅的声音在沙发上响起：“小晴，是谁来了？”
    第265章：决裂
    小晴表妹急忙关上门，说道：“没谁，爸，是我买的快递到了。”
    大舅说道：“快递？”
    然后，我和顾明凌在门外听到一阵脚步声，黑棕色的大门再次打开，我看到一脸莫名的大舅。
    见到我，大舅脸上立刻闪过一丝薄怒，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心中难过，但还是维持着礼貌和平静，我拉了拉顾明凌，说道：“大舅，我需要向您坦白一些事情。”
    大舅大手一挥，一脸的不屑和震怒：“如果是说你和这个人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我颤抖着声线，哽咽道：“大舅……”
    大舅冷声说道：“明一，你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更何况是自己养育多年的弟弟，明一……你让我觉得丢人。”
    我黯然地垂下视线，轻声说：“大舅，对不起……”
    顾明凌见我难过得说不出话，他规规矩矩地叫道：“叔叔。”
    大舅用冰冷又厌恶的眼神看着他，顾明凌继续说道：“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哥哥爱的人都是我。这份感情，我是不会放弃的，叔叔，也希望你能理解。”
    小晴表妹也在一旁劝解：“老爸，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就是喜欢一个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大舅“哼”了一声，厉声说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事了，是不是？”
    小晴表妹说：“爸你能不能别转移话题？我们在说表哥和小凌哥哥的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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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说：“待会再和你算账！”又看向我：“明一，如果你执意和这个人在一起，就不要认我这个舅舅，我没有这么现世（注：现世就是丢人的意思。）的外甥！”
    从大舅家出来，明明是盛夏的天气，我却觉得手脚冰凉。
    大舅的话语犹如在耳畔：“明一，以后不要叫我舅舅，从今往后，我们张家没有你这门亲戚，面子里子都让你丢尽了！”
    就这样，我和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断了联系，世上再无真心疼爱我的长辈。
    顾明凌一直握着我的手，他不怎么会安慰人，只是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在他看来，也许我和大舅闹掰，都是因为狗仔曝光的那张照片，其实他又何其无辜，明明错的不是他。
    我坐在树荫下，神情麻木，顾明凌拿着两瓶冰雪碧，担心而无错地看着我，他张了张嘴，最终说了句：“哥，我买了雪碧，你喝一点润润嗓子。”
    我目光空洞地看着他，问道：“小凌，我错了吗？我们……错了吗？”
    顾明凌半跪下来，两只手握住我的，说道：“哥，不要难过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等我比赛完，我们就去冰岛注册结婚。”
    我万念俱灰，眼里没有一丝光彩，似乎曾经拥有的勇气统统都不见了，我十分讽刺地笑了笑：“结婚？小凌，你觉得不被世人祝福的婚姻，有存在的必要么？”
    顾明凌喉结动了动，沉默地垂下视线。
    第266章：抑郁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曾经和大舅相处的点点滴滴慢慢浮现在脑海，可是这些记忆如今都成为心底最深的枷锁，给我和顾明凌那未知的将来蒙上一层无奈的阴影，而且，终其一生，这些阴影都要伴随着我，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拍拍顾明凌的手臂，示意他起来，然后我也从台阶上站起，阳光晃得人眼晕，顾明凌扶着我的肩膀，我整理了一下失落的心情，说道：“对不起，我心里很难受，忽略了你的感觉，小凌，你专心打比赛吧，和大舅断绝关系这件事，我需要一段时间接受。下个月我不能去s市照顾你了，我需要静一静，认真想一想我们的未来。”
    顾明凌立刻察觉到我的弦外之音，他焦急地说道：“未来？想一想？哥，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一起面对了？想摆脱我，嗯？”
    我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疲倦地解释道：“不，不是这样，小凌，只是我需要时间自己呆一段，你知道，一些事，我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能继续走下去。”
    顾明凌忽然用力抱住我，我甚至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他连声音都有些哽咽：“哥，你只是忽然被亲人抛弃就觉得委屈和后悔，而我，一直以来拥有的，只有哥。”
    “哥……哥！这么长的路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不要放弃好不好？”
    我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情感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泪水打湿了夏季单薄的衣裳，我回抱顾明凌，紧紧地，想把他嵌进身体般地。
    “小凌……”我泣不成声，所有的坚强彻底崩溃。
    顾明凌蹭蹭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道：“舅舅不认你，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可是你如果不认我，我还剩下什么呢？”
    我慢慢地垂下手臂，额头靠着顾明凌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是心中却再次有了依靠。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顾明凌都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那张照片引起的风波很快平息，这个世界上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有那么多明星的八卦需要挖掘，所以，我和顾明凌的暧昧传言很快就被人们所淡忘。
    我最近常常心悸，半夜无端惊醒，然后就是整宿整宿地失眠，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枫浅师兄不容分说的带医生来给我诊治，得出的结论是心火郁结，邪犯卫表。
    在我的哀求下，枫浅师兄答应不把我生病的消息告诉顾明凌。
    其实本身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累，感觉无精打采，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顾明凌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带我到第六医院看神经内科，结果诊断是神经衰弱转轻度抑郁，看我整个人都提不起劲，顾明凌打算请假带我到日本散散心。
    我说：“s赛就要开始了，你不要浪费时间陪我，专心训练。”
    顾明凌说道：“我这个月的直播任务已经完成了，哥，我想和你一起去日本，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那首歌《陪你到世界尽头》，这次我们去日本好好感受一下。”
    第267章：温泉
    我拗不过顾明凌，于是只好和他去了日本。
    站在神户的观光塔上，可以看到蜿蜒连绵的海岸线，雪白的浪花拍打着礁石，海风吹在脸上，说不出的惬意舒适。
    此时正是十月下旬，不远处的枫叶像火红的胭脂，点缀着这个美丽的滨海之城。
    顾明凌穿着白色的卫衣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他静静地陪我站着，良久，他开口说道：“哥，对不起，我这段时间没有很关心你，主要是，我怕你看到我就想起一些伤心的事情。”
    我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状态不好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多心了。”
    顾明凌握住我的手，撑开，再紧紧握住：“哥，赶快好起来，我想你开开心心地看我比赛。”
    我看着顾明凌的眼睛，那水墨画一般的双眸沾染了一些担忧和希冀混合的情绪，我点点头，说道：“好。”
    然后我们在一家旋转餐厅里吃了点东西，下午去有马泡了日式古温泉，有马镇离神户只有三十分钟的车程，紧邻可以看神户夜景的六甲山，交通十分方便，同时拥有金泉银泉两种泉质，是日本最有名的温泉小镇。
    我和顾明凌坐在池子里，温热的水蒸气弥漫在水层之上，彼此的脸都有些雾蒙蒙的不真实之感，顾明凌亲亲我的脸颊，说道：“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想来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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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因为我小时候看《灌篮高手》，觉得樱木花道非常有性格，就想来他诞生的地方看一看。”
    顾明凌说：“‘直到世界尽头，我也不愿和你分离’，片尾曲是这个吗？”
    我说：“对，那个时候爸爸刚刚过世，这首歌给了我很大安慰，当时我就想着‘不管繁花盛开，星光璀璨，我也不愿和你分离’，小凌，这首歌代表了我的心意，你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唱过。”
    顾明凌点头，说道：“我记得，那一年，天气冷得好早，我们没有钱交暖气费，哥就抱着我睡觉，睡觉的时候，哥就给我唱了这首歌，当时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哥的声音好听，现在我明白了它对哥的意义，哥，等我二十一岁生日，你再唱给我听，好不好？”
    我微笑：“好啊。”
    顾明凌握着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然后就没有做其他的，他知道我兴致不高，所以也就没有其他的暧昧动作。
    晚上回到民宿，顾明凌摘了一片院子里的枫叶，写上“x年x月，凌一享”，他将枫叶放进我的掌心，说道：“哥，回去把这个叶子做成书签吧。”
    我说道：“好。”
    顾明凌温柔地说道：“闭上眼睛。”
    我说：“你要干嘛？”
    顾明凌微笑：“闭上就知道了嗯？”
    于是我乖乖闭上双眼，唇上传来甜腻腻的触感，我睁开眼睛，看到顾明凌嘴巴里含着一块姜糖，甜腻的触感就是姜糖的味道。
    传说姜糖可以补气血，于是顾明凌身上时不时就备上几颗。
    第268章：咖啡
    秋天的日本有一种别样的味道，空气清新而干燥，远山的枫叶充满禅意。
    在一个飘雨的午后，我和顾明凌抵达了东京车站，我们先参观了着名的浅草寺，然后顺着浅草寺往西，可以看到不高的民宿，房前都种着各色植物，还有不少自动贩卖机。
    我买了一罐咖啡，因为感觉自己有些乏力，刚喝第一口，就被顾明凌拿走了。
    “哥，喝了咖啡，晚上是会失眠的。”顾明凌说道。
    我说：“可是不喝，我很没精神，晚上我们还要去歌舞伎町逛呢。”
    顾明凌说：“累了的话，可以不去的，哥，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勉强。”
    我说：“好吧。”
    于是晚上我就和顾明凌在酒店里看电视，日本的综艺有些浮夸，还有些色情，因为文化的差异，我不太能知道节目的笑点，所以很早就睡了。
    睡也睡不安稳，晚上醒好几次，几乎每次醒来，都能听到顾明凌令人安心的声音“哥，我在呢，再睡会儿”。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在东京的旅游时光，下一站是大阪，我们乘车去了这个美丽的樱花之乡。
    在大阪我们待了三天，吃了松阪牛肉还有章鱼烧，还有其他一些日料，参观了环球影城和心斋桥，在日本的最后一天，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梦里，感觉自己在乘船，晃来晃去的，很是眩晕，我似乎看到了外婆在向我招手，就在我准备把手伸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亮，顾明凌叫醒了我，说道：“哥，醒一醒，有地震。”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房子果真在剧烈地摇晃，桌上的茶具全部倾斜，掉在地上摔成碎片，电灯忽明忽暗，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感，于是紧紧拉住顾明凌的手，下一秒，木质结构的房梁瞬间崩塌，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钢筋和木头悉数落下，将我和顾明凌压在了下面。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只记得在房梁砸下来的时候，顾明凌立刻扑到了我身上，恢复意识到时候，我抬手往自己的身上摸，结果摸到了顾明凌受伤的后颈。
    淙淙的血液沾湿了我的手掌，我绝望地叫道：“小凌……”
    不知道我们被困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的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叫他：“小凌，小凌……”
    我闭上眼睛，努力感受他的心跳，终于，隔着薄薄的衣服，还可以感受得到他心脏微弱地跳动。
    我努力敲打着头上的木板，它被水泥和钢筋压成一种奇怪的形状，我没有力气弄断它。
    黑暗……
    令人窒息的黑暗……
    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感，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过去了多久。
    我醒的时候，一直在叫顾明凌，第一次，我希望自己可以和他一起活下去，不管遇到再多的打击和质疑，只要我们都活着，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令人无力的存在。
    小凌，你醒过来，和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如果这个世界连你都要夺走，那么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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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章：危险
    就在我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突然，压在顾明凌身上的水泥板被人抬了起来，我感到身上的重量陡然减轻，然后听到救援人员用日语喊道：“还活着！桥本医生快过来！”
    我慢慢地松了一口气，在彻底失去力气的瞬间，我看向顾明凌的方向，看到他闭着眼睛，满脸的灰尘……
    “小凌……”我努力去抓他的手，却被医护人员按住手腕，绑上了监测心跳的仪器。
    ……
    几天之后，我醒了过来，在病床前看到了大舅，短短几个月不见，他的鬓角几乎全白了，见到我，大舅立刻急切又小心地问道：“明一，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没受太多伤，但是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渴不渴？想喝什么汤？我让你舅妈给你做。”
    我虚弱地闭了下眼睛，然后开口说了句：“大舅，小凌……怎么样了？”
    大舅短暂地失了神，然后安慰我说道：“小凌很好，就在隔壁病房，等你能下床了，可以去看看他。”
    我听到这里，才放心地再次沉沉睡去。
    又过了几天，我可以走路了，站在隔壁病房的门外，看着昏迷中的顾明凌，我心中五味杂陈，就好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棍子狠狠碾磨，曾经相处的种种回忆浮现在心头，泪水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流下……我知道大舅是在安慰我，可是却不知道顾明凌还没有脱离危险。
    明明他可以躲开塌掉的房梁的，为什么要护着我？
    我还一直在跟他生气，用矫情折磨自己，还折磨他！
    什么神经衰弱！什么抑郁症！不过就是仗着他的宠爱自作自受罢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真希望能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其实我心里一直有怨他，在我最隐秘的潜意识中，始终觉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明星身份，我和他的关系也不会曝光，唯一的亲人也不会和我断绝关系，所以我才故意想不开，故意生病，故意折磨他，总觉得只有两个人彼此都不好过，才勉强心安。
    其实，这是一种何其自私的想法？
    顾明凌自始至终做错了什么？也许，他唯一做错的，不过就是爱上了我这个自私又没用的哥哥。
    我看着身上绑着各种检测管子的顾明凌，第一次体会到了恨不得和他换的懊恼和悔恨。
    我靠着重症监护室的门，慢慢蹲了下来，心中全是他对我说过的话：
    “哥，我在呢，再睡会儿吧。”
    “哥，这片枫叶你留着做书签吧？”
    “哥，对不起，我最近太忙，忽略了你。”
    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到冰凉的地板上，我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用力抽泣了一下。小晴表妹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表哥，小凌哥哥只是没有脱离危险，你这样伤心难过，不怕被小凌哥哥听到？”
    我说：“小晴，本来躺在那里都应该是我，他把我护在身下，才被房梁砸伤……他为什么要……他怎么这么傻？”
    第270章：振作
    小晴表妹叹口气，说：“表哥，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当时你看到房梁摇摇欲坠，会不会也扑到小凌哥哥身上？”
    我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会做同样的动作，小晴表妹看着我，继续说道：“所以嘛，不要再纠结谁傻不傻的问题了，你和小凌哥哥是因为深爱着彼此，所以才会把对方的安危看作第一位。”
    小晴表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然后等小凌哥哥醒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经过这件事，我老爸已经想开了，他觉得还是表哥你的幸福比较重要，至于将来要跟你一起走的是谁，他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小晴表妹：“你不知道我老爸听说你受伤的消息时有多震惊，他急的头发都白了，你舅舅就是这种人，明明嘴上说着再也不管你，但真出事了，还是会连夜飞到日本，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和特护病房，表哥，你别消沉了，就算为了你舅，我爸，也要加油振作，说不定，小凌哥哥明天就醒过来了，他还要参加s赛呢，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我觉得小晴表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擦擦眼睛，说道：“小晴你说的对，我要振作，不能让小凌醒来看到我这个鬼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闲着没事就去顾明凌的病房前，看他睡觉的样子，越看越喜欢，心里已经计划着和他所有的未来。
    我打算养一只狗，这样在顾明凌忙的时候，我不至于太空虚。还要在新家的阳台上养几盆花，每天给花浇水施肥，看它们茁壮成长，我还要把泡茶的本领拾起来，等顾明凌打完比赛回来的时候，可以和他一起品茗赏雪，附庸风雅一番。
    这样想着，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与憧憬，再看向沉睡的顾明凌，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那种失去一切的苍茫和颓丧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小凌终于由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虽然各项检测都正常，但他就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我每天坐在病床前和他说话，从他小时候离家出走到他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情书，还有他被于小飞骗到基地参观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讲给他听，多么希望他下一秒就不耐烦地说“哥，你别讲了”，可是，顾明凌总是安静地睡着，似乎一点也没听到我说了什么。
    有一次，我自说自话地急了，要捏他的痒痒肉，可是他还是沉沉地睡着，一点也没有笑。
    终于，长久以来积蓄的烦闷和委屈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我趴到他床边哭得不能自已。
    时光不知不觉从指尖溜走，有一天清晨，我发现窗台的绿植叶子上结了一层白霜，我这才意识到已经十一月了，顾明凌也几乎已经昏迷了一个月，我查看日历，发现今天恰好是顾明凌的生日。
    我有些惊喜，走到顾明凌点床边对他说：“小凌，快醒醒，今天你生日哎，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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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1章：大结局
    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我握着他的手，温柔地说道：“小凌，你不是最讨厌在医院过生日了吗？之前还说我，现在你再不醒来，我可是要嘲笑你的哦。”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顾明凌的睫毛动了动，就在我大喜过望的时候，顾明凌又再度陷入了昏迷。
    我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凝视着他清俊的脸庞。
    在日本的种种回忆浮上心头，我轻轻地哼着《直到世界尽头》。
    “孤身一人，彷徨在大都市
    就像被人丢弃的空啤酒罐
    如果非要探究彼此的一切，才叫爱的话
    还不如永久长眠。
    直到世界尽头，也不愿与你分离
    曾在千万个夜晚许下心愿
    一去不回的时光，为何如此耀眼”
    我答应过顾明凌，要在他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给他唱这首歌。
    唱完之后，他还是沉沉地睡着……
    我看着窗外凋零的落叶，不知不觉失了神：如果顾明凌一直醒不过来……
    “明一。”
    外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扭头，看到了一脸慈祥的外婆，她穿着那件经常穿的蓝色棉袄，她拄着拐杖，和蔼地看着我：“明一，你和小凌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很想他吧？”
    我吸吸鼻子说道：“外婆……”
    外婆说道：“小凌只是迷路了，他会回来的。等他回来的时候，你记得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你的心意，这孩子……太苦了。”
    我点点头，起身去扶外婆，却突然一个趔趄，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椅子倒在一边，而我坐在地上，大腿的一侧磕到了床角，正隐隐作痛……
    原来是梦？
    我揉揉头发，把椅子扶好，然后背对着床，看着门口的方向，怎么会梦到外婆呢？难道有什么深意？
    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哥……”小凌的声音在背后微弱地响起。
    我：“……”
    这是幻觉，是幻觉。
    小凌应该没有醒，没有醒。
    不要再失望了，失望的感觉太难受……
    “哥。”
    第二声。
    我猛然扭头，看到顾明凌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我又惊又喜：“小凌！你醒了！”
    顾明凌虚弱地闭了下眼，说道：“哥，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都是水，我游不上来。”
    我喜极而泣，连忙点头：“嗯嗯，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凌，哥哥好想你，以后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
    大概过了两个月，我和顾明凌回到了a市，经过这一番生死劫难，我们都明白了彼此在对方的生命里的位置。
    顾明凌的身体还需要恢复，所以我就请假在家里照顾他。

 教弟无方_207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不同的是，我们变得更强大也更温柔。
    苏青给我们寄来了结婚礼物，是一本漂亮的手绘，里面画的都是我和顾明凌的q版小剧场。
    我和顾明凌在冰岛举行了婚礼，成为正式夫夫后，我在法国巴黎的维莱特公园的天定体育馆里看顾明凌比赛。
    在夺冠的那一瞬间，顾明凌对着镜头说了句：“哥，jetaime（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