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 之女主是个脑补帝 作者:萧一画 简介 一朝穿书,白芷落惊觉炫酷狂霸拽翻天的女主正面带冷笑,高贵冷艳地向她走来。 她挑起白芷落的下巴,朱唇轻启,“你这虎妖,设下陷阱,趁我不备时出手偷袭,将我捉住困在这妖洞里,不就是贪图我的美色?” 白芷落:“……啥?” 女主邪魅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衣衫盘扣,“你不就是想把我推倒,对我做些苟且之事?” 白芷落:“……啥?” 女主放开她,倒退几步,仰天大笑,笑声中透着凄怆,“罢罢罢,我江卿晚一世清白,如今却要交代在你这妖怪手上。” 白芷落:“……麻麻呀,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呀?她都脑补出了些啥?” 食用指南: 1.傻白甜迷茫脸穿书反派攻*狂霸拽脑补帝原书女主受 2.正文甜,双HE结局,A偏甜,B偏苦,请选择食用 3.主攻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芷落 ┃ 配角:江卿晚 ┃ 其它: 第1章 一朝穿书 红纱帐,袅袅香,美人就在我床旁。 白芷落眨眨眼睛,眼前的场景让她感到有些震惊。 这是一间并不如何宽敞的石洞,洞内紧紧巴巴地挤着一张石头炕,炕上嫩绿嫩绿的褥子和外面垂着的通红通红的纱帘子颇有几分放荡不羁,俗称亮瞎人眼的味道。 她干咳两声,摸摸头,有些尴尬地对着空气说道,“咳咳,有人吗?” “这是哪里,你会不知道?我的虎妖大人?” 白芷落猛然回头,目光正好撞进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而这眸子的主人也确实是一位动人至极的佳人。 于是白芷落就十分不道德地盯着这位不知道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俏佳人看了大半天,过了好半晌,才略显猥琐的笑了笑,搓了搓手,“咳咳,妹子你好啊,请问这是哪里啊?” 她眼前这丽人一身月白色长裙,腰系银白丝绦,黑发如墨,更衬得肤白若雪。 只是不知怎的,她的态度却远远不如她的长相这般温柔。 白芷落但见她柳眉一挑,杏眼微瞪,冰凉凉吐字道,“本仙姑好好地在路上走着,谁知道你这虎妖居然在树林之中设下陷阱,趁我不备,将我捉来你这石洞中。可笑的是,如今你到问起我来了。” 白芷落眨眨眼睛,伸手一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在对面美女诧异的目光中向她走进几步,凑到她眼前小声问道,“大妹子,这不是cosplay 什么的吧,我怎么有点懵啊。” 美女眉头微皱,淡漠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白芷落凑得更近了,“那大妹子你说说,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美女抬眸,瞥了她一眼,“要来便来!磨蹭些什么?我江卿晚一世清白,谁想到如今便要毁在你手上。” 说完这话,她便不再出声,合了双眸,微微仰头立在那里。 白芷落却有点懵了,她盯着那自称为江卿晚的美女看了好一会儿,却见她仍然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白芷落沉吟少许,忽然间,她恍然道,“你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在心中这么想,却不小心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话落在江卿晚耳朵里,确实变了个味道。 她有些嘲讽地说道:“世人皆知你这虎妖贪/淫/好/色,且男女不忌,谁知道你还喜欢玩些这样的把戏?早知道我便应该信了我听雨阁中姐妹的话,绝不独自在你这片山头走。” 白芷落却突然打断她的话,双眸瞪圆:“等等,你刚才说的是听雨阁,是不是?而且你叫江卿晚对不对?”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 江卿晚有些狐疑道:“是又如何?你还能把我生吃活剥了?” 她瞧着白芷落那仿佛天上一个金鸡蛋掉下来落进嘴里的表情,虽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继续讥讽道:“哦,是了,你是会把人生`吃`活`剥了。” 在江卿晚眼中,这只虎妖似忽然得了失心疯一般,喃喃地说着些句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小的时候被人用竹篮子装着,搁在听雨阁门口。是不是被早上打扫的人发现了你后,阁主便直接收养了你长大?还有,你是不是有个好姐妹叫宋世珠?” 江卿晚随口应道: “是?难道你这虎妖为了将我捉住,还刻意研究了我家祖上十八代不成?亦或是说,在我还只是个婴孩的时候,你便对我动了些歪心思。苦心筹划数十载,终于找到机会,直到如今才奸计得逞?看起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白芷落却不顾江卿晚这一番令人窒息的言论,转而牢牢捉住她的胳膊,认真地询问道: “你是不是刚刚丢了块玉佩?就是那块凤凰纹的,边缘是淡紫色的?” “那玉佩是我生身爹娘搁在竹篮子里的,我一直将其随身携带,又怎会不慎遗失?”江卿晚伸手一摸腰侧,神色终于变了。 她的眼眸之中带了些冰凉凉的杀气:“那玉佩怎会不见了踪影?是不是你这虎妖悄悄将它拿了去?还不赶快将它还给我!” 见白芷落不动,江卿晚很明显有些急了,她眼眸微转,紧接着冷冷一笑:“我知道了,你这妖孽刻意将玉佩收走,不就是为了逼我与你欢好?”说罢,她合上双眼,伸手便要去解领口处的扣子。 白芷落此时终于有些平复了自己说不上来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的心绪,赶紧阻止了江卿晚的动作,将她一把按在床上坐下,同时讪讪一笑:“等等,等等,我的小祖宗,你可等等哟。” “呸呸呸,不是,我是说,江仙子真的误会了,我……咳咳,这次请仙子来,就是想……”她眼珠一转,“就是想请仙子喝杯茶,仅此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玉佩,虎妖,听雨阁,这不就是她刚刚看过那本女主升级流小说中的吗?而江卿晚不正是小说中那将会大杀四方,情缘无数的女主角吗? 江卿晚从小被扔在听雨阁门口,容阁主收养长大,并与阁中其他师姐妹交好,炼气初成时外出闯荡,却误入拦路虎妖之手,正当这虎妖欲对其动手动脚时,一白衣仙人忽然从天而降,啪啪啪三剑斩杀虎妖,将美人救下,收获美人芳心,而那只不幸的虎妖,变成了男女主情缘的垫脚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白芷落看的这本书,是个……坑。 这本《修仙之桃花遍地》的作者只留下几个飘逸潇洒的大字,“此书坑,全剧终,码字这种事让我无动于衷”之后便不顾评论区一众嗷嗷待哺的吃瓜群众,采风而去了。 不过她可明明白白地记得,这原书中有幸来得及出场的第一个小boss虎妖,可是个男的。不仅长相清奇,举止猥琐,而且品味奇差无比。 不过在确定了自己鼻子底下并没有多出来那原书中不慎与她同名同姓的反派一样的络腮胡子,某不可描述处也没有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之后,她感觉至少没有那么郁闷了。 见江卿晚的面上明显写着大大的不信,白芷落赶紧上前一步,拉过床头的凳子摆在她眼前坐下,拉住她的手,十分诚恳道:“仙子大名如雷贯耳,小妖仰慕仙子很久,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仙子相见。本想下请柬,请仙子来喝茶饮酒,但恐仙子不肯,故而出此下策,还望仙子见谅。” 白芷落发誓,这是她这辈子说过的,最文绉绉的,听起来最有“酸腐气息”的话了。不过这话说完,江卿晚的脸色却是缓和了不少。 她将手指从衣裙领子上拿开,眯眼说道:“既然如此,那虎妖大人是不是可以把本仙姑的玉佩交还于我?或者干脆放我离开?” 想了想,她补充道,“我保证我不会将今天的事说与阁主听,也不会请阁中姐妹回来向你寻仇。” “可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将我强行困于此地,若是叫我找得机会脱身,将来可有你好果子吃。” 第2章 似乎相识 就在白芷落神色纠结,正欲开口说话的功夫,却忽然听得头顶上一声巨响。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石头雨和漫天飞扬的泥土灰尘,一阵明媚的光线突兀地从天而降,刚刚巧落在白芷落脸上。 “尔乃何方妖孽,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掳民间仙女?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与这道清朗男声一并从石洞顶上的大窟窿落下来的,是位一身草绿,手持长剑的男子。 此男子生的倒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却红润,面如……面如什么来着?白芷落在脑子里想了大半天,愣是没憋出来原著中形容这女主后宫第一颗芳草样貌的句子。 至于白芷落为什么如此确定这家伙就是尚未来得及大展神威,便被采风遁那家伙无情抛弃的男主? 但看着刚出场就强行砸坏人家房子的行为,但看着这浓浓装13犯的气场,谁还能说他不是那原书中厉害的不得了的男主,冷傲天? 这男人左手提着宝剑,右手紧紧攥着一块玉佩:正是先前江卿晚不慎遗失的那块。 不过此时白芷落和江卿晚之间的情形倒是和冷傲天想象的不大一样。 于是他眉头一皱,轻咳一声,沉吟道:“不知二位姑娘能否将那虎妖逃遁之所指给在下?容在下去将那虎妖斩杀,为二位姑娘……报得此仇?” 白芷落站起身,先是抖了抖裙子上的尘土,继而后退几步,拱手作了个揖,随即笑嘻嘻地说道: “这位大哥,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你可要好好地听我解释解释。” “我,就是这洞中的……虎妖。不过我请江仙子来,就是为了给她递杯茶水罢了。当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您看您能不能先把这宝剑收起来,我这洞中还有些修行不久的小妖,您这柄仙剑的锐气恐怕……要吓到他们。” 冷傲天明显有些震惊,他的目光好好地在白芷落脸上转了一圈,可看起来仍然将信将疑。 不过他还是将宝剑收起,拱手道: “既然如此,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我也是听了这一带关于姑娘的传言,才……才急躁行事了。要知道,传言中,姑娘可是被描述成了十分凶恶的妖物的。我路过此地时,又恰巧在树顶上拾到这枚玉佩,情急之下,故而……莽撞了。” 白芷落赶紧上前一步,连声道,“客气了,客气了,既然都是误会,那我们就有话好商量,何必动刀动剑的呢?平白伤和气,多不好?” 开玩笑,就凭这家伙那从天而降,剑光直劈三千里的气势,她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还是赶紧把这位爷哄走为妙。 冷傲天微微点头,再次拱手:“在下冷傲天。”随即将手中玉佩递向白芷落,“只是不知这玉佩……” 江卿晚抢在白芷落之前将玉佩接过,好好地揣在怀里,她看了看正顶着一张被尘土弄花的脸冲她挤眉弄眼的白芷落,又看了看阳光下一身飘逸草绿的冷傲天,明显想说些什么。 不过最后,她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就在这时,冷傲天忽然神情微动。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 只见他稍稍倒退一步,眼神中有些疑惑:“如果在下没看错的话,这位姑娘莫不是那听雨阁少阁主,江卿晚,江仙子?” 江卿晚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眯起眼睛,轻叹一声,淡淡道:“我虽然早就知道我的美色天下无双,可是却万万不曾想到,竟连您这样仙风道骨之辈都难免被我美色所迷,唉,世人啊……” 冷傲天的表情有些复杂,看起来像是笑意中透了些怜悯。 他瞥了白芷落一眼,似乎在示意她不要发言,一掀眉毛,长声道:“咳咳,姑娘美貌自然天下无双。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叨扰。在下去也。” 说罢,长袖一挥,整个人已然化为一道银白色长虹,竟是直接御风遁去了。 白芷落有些错愕,她盯着冷傲天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略微有些疑惑地说道:“他怎么走了?不是说好的要除魔卫道嘛……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等…… 白芷落忽然猛地跺脚,大声朝天招呼道: “喂,你回来,你把我家房子拆了,就这么跑了?!!你快回来,赔我家房子!!” 听见江卿晚在她身后轻声笑,白芷落转头,有些沮丧地说道: “那个飞毛腿的家伙为了救你把我家洞府给拆了,如今他却跑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负责?” 江卿晚唇角含着些奇妙的笑意,她微微摇头,眨眨眼睛: “你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跑了?”见白芷落脸上的迷茫不像作假,她笑道,“你的修为比他高上一大块,他见打不过你,自然跑了。” 白芷落眼珠微转,干笑两声:“那是自然的,自然的。” 江卿晚将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披风丢在不幸被从天棚上掉下来的石块砸了个稀碎的大床上,没有转身去看白芷落:“我看啊,你大约是和我一样,倒霉兮兮的,修炼的时候烧坏了脑子。你说是也不是?” 这间石室中仍然到处飞扬着尘土,尽管头顶日光正明,可是白芷落还是觉得江卿晚的身影在这一片白茫茫的事物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在七岁那年第一次修炼,真气运行便出了大岔子,”江卿晚似乎耸了耸肩膀,“不过这到给了我一个旁人没有的好处。” 她转过身去看白芷落:“我可以看透别的修士体内真气运行情况。简而言之,我可以看透别人的修为。” 白芷落神色不变,可是心里却有些打鼓,她眨眨眼睛,试探道:“所以?” 江卿晚邪魅一笑:“早在我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你这虎妖空有一身修为,可是却不懂其中运转的道理,唬唬人还行,可若是当真实战起来,你连我都斗不过。” 白芷落不知怎的,被江卿晚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面颊上全是对面人说话时吐出来的气,竟然不合时宜地脸红了。至于江卿晚刚才说了什么,她……似乎并没有注意。 她摇摇头,想把脑子里什么不太和谐的东西赶走。摸摸鼻子,在脸上摆出一个笑来,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问道:“你刚才说的啥?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江卿晚笑得更妖媚了,她凑得更近了些,嘴唇几乎是贴在白芷落耳朵边上,一字字道:“我知道你现在修为分毫使不出来。” 白芷落眨眨眼睛:“所以你刚才只是在演戏?你既然知道我使不出丁点修为,那为何还留在这里?难不成是要看我的笑话?” 江卿晚的声音放的更轻了:“你这家伙长得就比我丑了那么一点点,要是你修为使不出来的事叫周围的妖魔鬼怪知道了,他们还不得争得头破血流?” 白芷落奇道:“如何争得头破血流?” 江卿晚此时几乎已经贴在白芷落身上了,她听见她这样说道:“当然是……将你捉去做炉鼎了。” 白芷落一惊,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江卿晚忽然向后退开几步,重新站回阳光底下。在漫天灰尘中,她向她微微而笑:“我这么纯真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忍心看着你被捉去做了炉鼎?更何况,我还欠你一座洞府呢。” 她的话尾音皆稍稍上扬,字里行间带着妩媚的味道,若是不知道的人骤然一听,怕是会以为这两个家伙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情。 “所以这座洞府……你是打算以身相许咯?”女主牌恶龙挑衅,反派牌勇士哪有不狠狠还击的道理? 江卿晚十分淡定道:“那是自然。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要先答应我,我才会留下赔你这洞府。” “你要告诉我,你是如何把脑子烧坏的。” “……” 沉默良久,白芷落轻叹一声,神秘道:“我乃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仙,以惩恶扬善为己任。听闻此虎妖生平作恶多端,故而以九昧真火将此妖三魂七魄灼烧干净,焚去其中罪恶。” 江卿晚若有所思地看了白芷落一会儿,信口接道:“不过白大神仙随后发现若是此妖身死,其洞府中大大小小上百妖怪怕是会沦为其余大妖的伙食,于是不惜以神魂附于虎妖肉身之上,替这虎妖照看洞中小妖。也就是说,白大神仙您从此往后只做善事,为的是将这虎妖身上罪恶洗涤干净?” 白芷落点头,“江仙子所言甚是,不愧为本座选中,服侍本座之人,果然聪慧玲珑。” 江卿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扑哧一声乐了:“得了吧,演得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我看你还是如实招了吧。” “说,你是不是在练功之时,过度思念我的美貌,真气运转一下子出了岔子,烧坏了脑子?不仅修为分毫记不得如何使了,更是连我都给忘掉了?嗯?” 白芷落仰头:“是又如何?你能将我怎么样?”可她的心里却没了底,按照这画风不怎么对的女主的话来看,她和她老早以前就见过?!难不成她的穿越给影响了整个世界的剧情? 江卿晚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当年你要了我的身子,说要对我负责的时候,我还真的信了。” 白芷落眨眨眼睛,“你莫不是想趁着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胡编些瞎话来诓我?从我这里捞些好处?可惜我识破了你的诡计。” 第3章 她是大王 江卿晚正欲说话,却突兀停住了话头,摇头轻叹道,“罢了,如今正巧有人来了,且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过些时候再与你纠缠。” 白芷落满脸狐疑,显然并不信江卿晚这段明显是在转移话题的辩驳。她咬一咬唇,眼珠一转,正要说些什么,好来杀一杀这家伙的威风,却忽然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咣当一声巨响,石洞口处,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去和地上那堆砖瓦碎石作伴了。 “报!报大王!有,有,有,人擅闯,闯我,我……”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孩童那般大小的妖精从石洞的豁口处钻了进来。 虽然叫这家伙妖精,可是白芷落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生物。光是看那一双黄澄澄,灯泡大小的眼珠子,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倒是江卿晚显得及其淡定,就好像她才是这间洞府的主人,而白芷落则是那个不幸被虎妖捉去的可怜虫了。只见她略微一清嗓子,随即沉声道:“你先不要慌张,好好将事情对我们讲来。” 可是这只口吃的大眼睛妖精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什么实际的改变。他仍然不停地抖着身子,说话声音都随之发颤:“那人,就,就,从天上直接掉,掉,掉下来,砸进了小妖的石洞里!大王你要赔我石洞,和我石洞里攒了几十年的财宝!”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 这只妖精一谈到财宝二字,口吃的毛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芷落虽然在心中暗自吐槽,明面上却还是正色道:“你快领她去看一看,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就不去了。”说罢,一指江卿晚。 江卿晚听闻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无声地笑了起来。她转头盯着白芷落,眼睛里像是盛了一汪水:“大王你莫不是怕了?” 白芷落眼神飘忽:“我,我才没有,本大王武功盖世,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江卿晚继续笑,像个一不小心逮住了只肥兔子的狐狸:“那大王怎的不敢同我一起去?” 白芷落的眼神忽然落到那只妖精身上,她没回答江卿晚的问题,反而问起了这只妖精,“你叫什么名字啊?” 妖精卡巴卡巴眼睛:“我,我,我叫黄书朗。” “那你说说,这洞里,谁是大王啊?” 名字同黄鼠狼莫名谐音的妖精先是转头看了看江卿晚,随即慢慢地,低低地答道,“是,是……” 白芷落心中正得意,脸上也慢慢地浮现起了笑容,却忽然听那妖精道,“她!” “您不是曾经同我们说过,若是您以后讨到老婆,便让您老婆当这洞中的大王,统率一众妖精?您旁边这位,难不成不是您新娶的媳妇?” 世界上有种可恶叫做江卿晚,只听她邪邪笑:“夫君,您果真说过这般的言语?那既然如此,这洞中的王座,便是我的了,你说,好也不好?黄书朗,你这件事办的妙极了,这灵石拿去,好好修炼罢。”说罢,她一挥手,将一大块乳白色半透明的石头扔给了这只见利忘义的妖精。 妖精双手接过,脸上立刻带了笑容,点头哈腰道:“谢谢大王,谢谢大王,小妖这就领大王去那事发之地。” 看起来,这灵石不仅能壮胆,还能包治百病。单瞧这妖精,精神也好了,口吃也没了。于是白芷落十分郁闷地想,回头她也要弄些来。 江卿晚可不管白芷落那像是一口吞了块黄连一般的脸色,笑盈盈道:“夫君,那我们这便走吧?我们还有旁的事没做完呢,不是么?” 她的声音软的像是只在太阳地底下打滚的猫咪,慵懒,妩媚。 妖精扑闪扑闪他明黄的眼睛,哧溜一下把口水吸回肚子,颤着声音说,“好,好,好。” 而这洞府真正的主人却只能无助地站在一旁看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 白芷落瘪一瘪嘴,苦着脸无奈道,“苦也,苦也,小老儿的命就被你这妖精卖给了旁人。” …… 抗议无效,白芷落被迫选择放弃治疗。 很快地,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这妖精钻进了颇为黑暗潮湿的洞穴深处。 没走出多远去,周围光线变得明朗了许多,远处也逐渐传来了些吵杂的妖声。 黄书朗,也就是这只妖精,尖细着嗓子说道:“大王,夫人,前面就是了。” 转过一个弯,这洞穴内的通道向外侧划了道弧线,分出一条岔道,其末端是一间不大的石室。 只是此时,这也称不上是石室了,因为这“石室”与走廊相对一侧的石壁上,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窟窿外,倒坍的树木枝干形成了一张天然的网,将这豁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这并不碍事,因为这里聚集的好几十号长相稀奇古怪的妖精手中举着的火把,已经将这间小小的屋子照的明亮非常。 “就是这里了。” 忽然间,这群原本挤在一处的妖精忽然像煮开了的水一样,向周围翻滚开来,俗称,嗷的一声,全跑了。 一边跑,有些中气足的还一边喊:“诈尸啦,诈尸啦,死人复活啦,大家快跑啊。” 白芷落下意识转身要走,却忽然被江卿晚抓住了衣袖:“跑什么,有我在呢,即便真的是成了精的千年老僵尸,也能保你活命,怂他作甚?!” 白芷落虚着眼:“这,这,这,他们都跑了。” 听闻此言,江卿晚眯起眼,轻笑道:“是么?” 相互拥挤推搡着跑到门口的妖精们却仿佛突然装上了一层无形的空气墙,嘭嘭嘭地向后弹开了。江卿晚见状,笑的更开心了:“你瞧瞧,他们都跑了么?” 就在两人说话功夫,原本堆在房间中间的妖精们都散了开来,露出中间一张木板床的残骸,以及碎石木屑上躺着的那个倒霉虫。 此人一身草绿,胸中抱剑,头顶落草,浑身灰泥,不是方才那匆忙遁走的冷傲天,又是何人? 白芷落瞪大眼睛,单手指着冷傲天,“你,你,你……”一时之间,愣是说不出话来。 不过很快地,她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你这家伙,真是的,还没等我去捉你回来给我修房子,你变自己一头栽回来了。” 江卿晚显然也与白芷落一般震惊,她眉头微皱,低沉道,“冷少侠这是……” 冷傲天此时刚刚从地上那堆“废墟”中支撑起身子,他揉揉眼睛,拍了拍头顶上的木屑,正欲起身,冷不丁看到白芷落那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表情,愣是吓了一跳。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只是他的表情也有些迷茫,看着周围的一众妖精也同白芷落江卿晚一般盯着他看,等他回复。 他张一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末了,他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十分抱歉,方才我御剑之时不慎与一小鸟相撞,故而飞剑倾覆。当时我正在想些旁的事物,分心之下,一时间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才撞上山崖,没成想再次与二位相遇。” 他左右看一看,似乎在寻找最佳的逃跑路线:“既然我已将事情说明,那便不再叨扰二位休息了。” 说罢,一把从地上捡起飞剑,便要从方才被他撞破那处豁口处溜走。 白芷落可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要是让这家伙溜走,可就再也抓不回来了,于是她连忙大声道:“休走!” 同时上前一步,便要去捉冷傲天。谁知江卿晚却在她身后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同时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他受了内伤,想走也走不了。” 果不其然,这冷傲天想走,也只能说说而已。他将飞剑抛起,脚尖点地跃上飞剑,还未等有所动静,那飞剑便直直大头朝下栽倒回了地上。 等到这次冷傲天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苦着一张脸,带了些哭腔问道:“白仙子,看起来,这把,我真的得赔你的洞府了。” 白芷落拍手笑道:“无妨,无妨,即使你受了内伤,也不妨碍你赔我洞府。冷大侠,你看这样可好?你这些日子,就在这里好好养伤,顺便将我这洞府的其他地方,也一并好好修缮一下,你看如何啊?” 方才她怕是因为她怕打不过他,可是这家伙此时受了内伤,此时不趁人之危,更待何时?而且这家伙是个有名的独行侠,抓了他做苦力,也不会引起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追杀。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 江卿晚有些无奈地在她身后叹道:“你就不怕他养好了伤,转头与你寻仇?” 白芷落哈哈一笑,“方才不是有人说,无论如何都能保我活命?那我还怂些甚么?” 第4章 所谓斗嘴 见白芷落一脸狡黠地转头盯着她瞧,江卿晚不知怎么突然腾地红了一张脸。 不过随即,她摇头轻轻叹息道:“你这家伙,旁的不会,色`诱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白芷落又怎是个甘在口舌之事上落得下风的主? 她轻轻咳嗽一声,眯缝了眸子,模仿着画本子里逛青楼的花花大少的口气调笑道: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白大爷的本事,有多少是从你这里学来的,相信仙子你比我更清楚吧?嗯~” 江卿晚正欲与她回话,却听得身旁有人尴尬地咳嗽两声。她仿佛这时候才想起来还被她二人晾在一旁欣赏大戏的冷傲天,转脸微微笑: “冷少侠莫不是身体不大好,不然怎会忽然咳嗽了起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面色忽然转晴,嘻嘻笑道: “是了,瞧我这记性,转眼便忘了,冷少侠可是能在御剑飞行时撞到小鸟的主。有这般通天的本事,有怎会被区区小病困扰?” 可怜冷傲天,只得苦着一张脸,连连应道: “是了是了,误毁贵地是在下的错。不过请求仙子看在小人已经如此凄惨的份上,就饶了小人我吧。” 那已经自称为“小人”的家伙眨着一双以白芷落的水平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眼睛,委屈兮兮地看着江卿晚。 江卿晚同样对着他眨眼:“既然冷少侠都承认了,那本仙子就当做了回善事,不与你这家伙计较了。” 这句话,倒是颇有些上房揭瓦的意思了:明明这洞府是白芷落的,可是她三言两语之下,却直接把自己变成最大的苦主。 白芷落见方才还与自己斗嘴的江卿晚转眼就与冷傲天聊的欢畅。 虽然知道这个浑身草绿,处处沾泥的家伙才是原书作者“钦定”的后宫第一棵草,可是她的心里还是不知怎么有些不大舒服。 她当然知道江卿晚方才口口声声唤她夫君并不是出自真心,与她调笑的意思占了大半。可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她知道自己打小就是有些自私的,看到世上好的东西,便要想方设法地得到。也许,在她心里,尽管知道对方是所谓高高在上的女主,整个世界都是为她而生,为她运转,却并不妨碍她将她归类为“好的东西。” 也许…… 白芷落甩甩脑袋,试图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尽数抛开。 末了,轻叹一声,开口笑道:“那个,那个,还请二位不要吵了。千万莫要伤了和气。毕竟……”她忽然嘿嘿一笑,“我洞府修缮一事还指望二位齐心协力,共同完成的呢。” 江卿晚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勾起了唇角,“我自然是听夫君的了。” 就在这时候,自石洞门口,忽然探进来一只大大的脑袋,两只橙黄色,圆滚滚,亮晶晶的眼珠子小心翼翼地望向三人方向。 再看时,但见来者喉咙上下咕噜着,结结巴巴地说道:“大王,夫人,还有这位泥,泥,泥球球老爷,请问今日府中何,何时开饭?” 不是黄书朗,又是谁? 白芷落花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所谓泥球球老爷指的是冷傲天,花了吃奶的劲,才憋住险些脱口而出的杠铃般的嘎嘎大笑。 她弯着眉毛,开心地对冷傲天道,“泥球球老爷?不知您意下如何……噗啊嚯嚯哈哈哈……” 相比之下,江卿晚就淡定许多。 她只是一挑眉毛,微微抽动了几下眼角,随即便淡定道:“不如夫君先随这黄书朗去用饭,留下我和冷少侠在这里,将几句闲话说上一说?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白芷落只是稍稍一怔,随即故作愁苦道:“老婆大人,你怎么就这么随便地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跑了?你可知我有多么伤心。” 就差来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来烘托气氛了。 不过话虽然这般讲,她还是十分干脆地随着黄书朗去了。 江卿晚定定地忘着她离开的方向,面上依然带着明媚的笑意,目光清澈,却是深不见底。 她喃喃自语道:“白芷落么?果然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无趣啊……” 见白芷落已经渐渐走远,冷傲天上前一步,咳嗽一声,低声询问道:“江仙子,你方才在说什么?” 江卿晚满满转过身来,面上的笑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她挥袖在两人周围布下一处隔音结界,抬起头,一双美眸定在冷傲天脸上,“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冷傲天神色不变,略带迷茫地问道:“江仙子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在下先前不是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么,莫非江仙子没记住?” 江卿晚的目光却还是胶着在他脸上:“是哪家派你来的?” 沉默,绝对的沉默。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空气都仿若冻结,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冷傲天却突然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声却当真带了些符合他名字的王霸之气:“我虽然不知道江仙子在说什么,不过我冷傲天要做什么,似乎还轮不到您来指手画脚。” 两人之间的气场愈发凌厉,犹如弦上之箭,只要任何一人稍稍一动,便会突然射发而出。 此时的冷傲天,哪里还有丁点方才那副受了内伤,连御剑而飞都做不到的样子? 忽然间,江卿晚浑身气势一散,撤去结界,垂下眸子,温声道:“抱歉,方才魔怔了。还请冷少侠不要见怪才好。” 冷傲天亦是撤了威压,向江卿晚拱手作揖道:“江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自愧不如。待得在下将内府调理妥当,稳固了修为,再来求江仙子指教。不知江仙子意下如何?” 江卿晚转头,果然看见白芷落又从廊道那头走了回来,明显地垂头丧气,只是身后却没了那只大眼睛的妖精。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 她随口答道:“那是自然。” 而后便将仍然若有所思的冷傲天丢在原地,轻盈地向白芷落迎去。 “我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二位怎么就斗了起来?这……”白芷落长叹一声,用一种十分失望的语气说道,“却叫我生生错过了一场好戏。” 江卿晚摇头轻笑道:“此时冷少侠重伤未愈,连御剑都使不得,方才那会儿,又如何称得上斗法?待得他恢复周全了,我与他比斗之时,再请夫君你观礼,如何?” 听江卿晚似乎不自觉地将“恢复”二字咬的颇重,冷傲天眉头微皱,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江卿晚一样,不过在注意到白芷落的目光后,又摆出了他惯常的那幅苦瓜脸,惨笑一声道: “苦也,命也,运也!江仙子,待得我恢复之日,以你的天资,不知又进步了多少。你这不是成心要叫白姑娘看我笑话?” 说至白姑娘三字,冷傲天忽然凝眉疑惑道: “白姑娘方才不是随那黄书朗去用膳了么?怎么不过片刻就回来了?” 白芷落闻言长叹: “唉,黄书朗那家伙也是个不靠谱的,等我过去方才知道,原来菜还在地里躺着,水还在井里藏着呢。” 江卿晚柔声作怜悯状道: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那家伙,他方才的的确确只是问夫君何时开饭,却并未告知夫君饭食已经煮好。” 某人说的开心,确实完全无视了方才就是她支白芷落去白跑一趟的罪魁祸首。 也许是对江卿晚的认识经方才她那一番话后又上了一个新高度,冷傲天终于决定引开这个话题。 他微微思索,扬声道: “若是白姑娘想要些吃食,不如到山下瞧瞧。在下听闻距此地不远处白桦镇上有一家酒楼做的烧鸭极为好吃,不知道姑娘……” 白芷落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烧,烧鸭!!” 听到好吃的,她确实不自觉的学那黄书朗一般,话都说不明白了,自然没有空注意身旁江卿晚那一双因为噙着笑意,变得愈发明亮的眸子。 第5章 拍卖之始 冷傲天自然发现“烧鸭”二字对白芷落的吸引力,却也并没错过江卿晚眼中藏着的东西。 他目光错开白芷落的面容,转向稍远处,喃喃道:“是了,就是烧鸭。” “诶?那你说我们应当如何过去?冷少侠你的伤势未愈,还不能御剑而行。倒不如,我与江仙子二人前去。你就留在这里,等下我差几只小妖去,为你搞来些饭食,怎么样?” 白芷落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她现在空有一身修为却用不出来的事只有江卿晚知道。 可若是在去酒馆之时出了什么岔子,叫这冷傲天抓住了把柄,那才真当称作一个苦字。 “白姑娘,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听闻江仙子有只八宝舟,乃是用八种天下奇宝炼制而成。全力催发之时,可容纳万物于其中。只是不知江仙子可愿拿出来一用?” 于是等到三人最后终于到了白桦镇上之时,神清气爽的却只有白芷落与江卿晚二人。 可怜那冷傲天一路上明明站在看起来四平八稳的八宝舟内,却似乎立于暴风雨中一叶扁舟上,其间摔倒次数已然悄悄超越十指之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卿晚在面对受害者恨不得拿小拳拳捶其胸口的眼神时,却只是有模有样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冷少侠可是晕舟了?要不要吃颗丹药压压惊?” 冷傲天也只能摇摇头,苦笑着抬手一指几人身旁的酒楼:“二位姑娘,这便是我说的那家了。” 其实据凡人的角度看来,这白桦镇远远算不得什么繁华的所在,甚至都比不得白芷落小时候生长的那个县城。 只有往镇子里面走的深了,才能看出些许繁盛的味道。 不过这却是对于修士来说的热闹。 在镇子中心处,处处皆立着未及天黑,便已经是灯火通明的店铺。 进出其中,高声呼喝之辈无不是气宇轩昂,气势凛然的修士。 正中央,则是一栋三层高的木质八角小楼,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虽然白芷落自觉以她的水平,充其量只能说出来那些镶嵌在砖瓦木料之间黄澄澄,绿莹莹,看起来可以卖好多钱的东西似乎相互关联交缠,隐约形成了什么庞杂的阵法,却说不出来这阵法到底是做什么的。 小楼门口的垂着的大牌子上刻着金光闪闪的两个个大字:酒楼!! 这干脆了当,简明干练,完全不符合这酒楼本身装13气场的名字令白芷落震惊了片刻。 “敢问冷大侠可否知道这名字,到底是哪位高人起的?” 冷傲天原地驻足,转身古怪道: “传闻中,大陆第一剑仙莫妄曾来此吃酒。酒至半酣时,起身以剑作舞,从此通透其成名剑法,三千繁花,并随手于一木匾之上刻下酒楼二字。” “当时这酒馆掌柜灵机一动,便将这牌匾悬于门口,并将此处改名酒楼,借此扬名天下。” 谁知江卿晚摇头一笑: “我看未必如此,怕是这家伙酒至半酣时,才觉独醉之殇。当真可怜。”言外之意,这大陆第一剑仙不过是只选择在沉默中爆发的单身狗罢了。 冷傲天却不以为然,他凝眉摇头,第一次正色道:“非也,非也。传闻莫妄剑仙的三千繁花剑取的乃是桃花树下舞剑,飞花满天,舞罢,花雨未湿衣之真意。其中奥妙,远非我等凡夫俗子能比。” 此时站在门口处招呼的小童看这三个家伙在门口做了许久柱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发了话: “不知三位客官是来吃酒的,还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如有邀请令,不知可否交与小人,再由小人代为呈上?” 不等白芷落与冷傲天发话,江卿晚已然先行微笑答道:“只是单单吃酒罢了。”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 “好嘞,三位,里面请,”小童言罢,转头向内招呼去了。 如果说给毒草流里面最常见剧情投个票,首当其冲的,一定是个拍卖会了。 无论这拍卖会气场如何高冷,大佬如何众多,反正这最珍贵的宝物一定是个最不起眼的,别人都瞧不出来的。 或是隐世神器,或是神兽蛋,总之,草根主角们一定是那个独具慧眼的,万宝之中取神器首级,碾压一众大佬的存在。 虽然这本被坑掉的《修真之桃花遍地》顶多算得上是一本“毒花”流小说,可是要是说这拍卖会上不出点什么极其富有王霸之气的宝贝,白芷落可是断断不信的。 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毒花”大人开口了:“夫君??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白芷落赶紧跟上二人的脚步,随意在一楼寻了处散席坐下。在听到女主大人表明她请客之后,她便从矜持地大吃大喝变成了毫无顾忌地胡吃海喝。 不过说真的,这酒楼的饭菜当真十分不错。 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饱满玲珑,纤薄的面皮浸透了虾肉的鲜香,滑而不腻,留香唇齿,直教人觉得回味无穷。 那烧鸭已被撕成小小的条,搁在一只小蒸笼上。果木的清香藏匿于酱料的鲜美,尽数包裹于鸭肉之外,配上切得极细的葱丝,与蒸得软软的薄饼,其味道之美好,几乎把白芷落大半个魂都勾了去。 江卿晚却只是在她身旁浅浅酌茶,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她,并且时不时在白芷落碗中空了的时候,为她添几勺煮至烂熟的瘦肉粥。 看样子,只道是全然将她自己也当作了白芷落的下酒菜。 “莫急,莫急,又没有人与你抢。” 白芷落感觉江卿晚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游移,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微红着脸,有些结巴道,“看,看我,做什么,你,你自己也吃啊?”开玩笑,任谁被这般容姿的美人盯着,不脸红,才,才怪呢。 江卿晚轻声笑: “你吃吧,我还不饿。若是你喜欢这里的菜色,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吃。而且……” 她稍稍摇头,说道: “这些名目中的大多数,我以前在听雨阁时,也曾细细研习过如何煮过。如果夫君不嫌弃,有机会时,也可以来尝尝我的手艺。瞧瞧是我做的好吃,还是这酒楼做的好吃。” 她的眸子像是堆满了糖的蜜罐,甜而腻,却是当真比那美食更要勾魂摄魄,叫人沉迷。只是有时候沉的太深了,便不会去在意眸子后面藏着的东西。 直到坐在两人对面的冷傲天轻咳一声,白芷落才有些回过神来。 她眨眨眼睛,将最后半只方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小笼包吞掉。 白芷落接过江卿晚递来的丝帕擦了擦唇角油渍,心中暗道:果真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她摇摇头,正要发话,却忽然听得冷傲天说:“二位姑娘请看,这拍卖会要开始了。” 原来这酒楼一层外围乃是给寻常客官吃茶饮酒的散台,靠近内侧,则是为拍卖会特设的雅席。 纵然名字好听,可是说白了,还是给寻常人设的位置。真正有权有势之人,都是坐在二楼三楼设的雅间之内。 像坐在他们这种散席位置的修士,可以随意围观这拍卖,却不能竞价,亦或是通过旁的方式参与,干扰拍卖。而这拍卖的场地,便设在一楼正中,四周以帘布与周围相隔。 此时帘布正在缓缓被人向两侧拉开,这也同样意味着,拍卖会终于要开始了。 第6章 天道残卷 场地中央的圆形高台上,忽而缓缓降下一位年轻女子。 此女身着淡粉,左手持瓶,右手捻桃枝一柄。面容精致,其神态好似九天之寒冰。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只见她右臂一晃,桃枝轻点台上立着的半圆形桌案。顿时间,青光乍现,一只五彩斑斓的拳头大小果实便在桌案上浮现。 此女朱唇轻启,扬声喝道: “此宝名唤冰火神莲,服下可涨一甲子功力,全属性修士皆宜。三百中品灵石起拍。” 话音未落,哗声四起。 白芷落有些茫然转向江卿晚,见后者眸中亦闪过丝震惊,连忙低声问道: “为什么这些修士都这般惊愕,难不成……”话说一半,她看了一眼对面眉头紧锁的冷傲天,自觉失言。 江卿晚自然猜出她在想什么,抿了口茶水轻声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果子本身没什么离奇的,只是能给全属性修士使用这条……”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意思分明是对魔修效果最佳。” 白芷落也知道,根据这本书的设定,天下正派修士体内真气大多带有某些特定属性,像江卿晚偏风系,招数套路便如风般,比旁人来的迅猛一些。而冷傲天这厮,若是不偏雷系,那简直对不起他这个炫酷狂霸的名字。 至于她自己是什么系的修士,原著中可没交代。毕竟她原来的身份,不过是一可怜巴巴的,连炮灰都不如的小反派。 至于魔修,他们绝大部分乃是以吞噬旁人功力感悟,从而获得境界提升,真气修为驳杂,所以自然是这种全属性的宝物更适合他们了。 只不过魔修在这片大陆上,可不大受人欢迎。若是有谁胆敢声称与魔修交好,那便等于与天下正道为敌。 虽然天下拍卖行对外尽皆中立,声称并不参与正魔之争,可是敢像“酒楼”这般公然拍卖魔修宝物的,还真没有几家。 白芷落心中暗道,果然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随便出门吃个酒,都能遇到这等规模的拍卖。随便围观场拍卖,都能围观到后台极硬的主。 她眼珠微转,装作无心问道:“对了,不知二位来前,可否知晓此地将有这拍卖会?” 江卿晚瞥了她一眼,随意道:“此地拍卖闻名天下,每三年才举行一次,我等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却没注意具体时日,只知道是在最近罢了。毕竟以我们的身价,想真的从这里拍到什么东西,无异于痴人说梦。” 毕竟一个小型门派的全部积蓄加起来,可能不过数百上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相当于一千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千下品灵石。 换句话说,来参加这拍卖会的,不是大佬,便是土豪。 “诶?那,那,那我们是怎么进来围观的?要真的按你这么说,纵然只是围观,也应当有无数修士挤破头想来吧?”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 江卿晚轻叹一声:“夫君,你莫不是傻了?纵然我听雨阁近些年没落了,可历史积淀毕竟还在那里。若是以我少阁主的身份还进来不得,那天底下能进来的修士,怕也是真的没几个了。” 或许是白芷落脸上那明显求大佬carry的表情太过亮眼,江卿晚轻叹一声,继续往圆台中间看了。 由于一直没有人敢竞价,最后这冰火神莲被二楼一雅间中修士以三百中品灵石的底价拍走。 就在这时候,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明显是有一波白衣修士试图进入“酒楼”,而那门口的童子却坚决不让。不过看起来刚才招呼过他们的童子才是真正深藏不漏的高人,竟是以一人之躯,生生挡住了门口数十人。 场地中央粉衣女子眉头微蹙,厉声呵斥道: “来者何人?竟敢在我酒楼喧哗!” 此言出,在场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门口一众白衣人分开,一女子仰首站出,向高台方向遥遥施礼道: “小女宋世珠,此次率众弟子前来,则是为代听雨阁观礼此次拍卖。路途遥远,不小心误了时期,还望道友通融,许我等进入。日后必有重谢。” 说罢,便要将邀请令呈上。 谁知那粉衣女子面容愈发冰冷,毫不领情: “宋道友,规矩就是规矩。我酒楼拍卖,自古便是晚来者禁入,小女可不敢在您这里坏了规矩。” 宋世珠眸中掠过一丝不满,正欲辩驳,却忽然看见自散席上立起一人,不是江卿晚又是何人?她不由欣喜道: “江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江卿晚并没有与她回话,却是转而对那高台之上粉衣女子说: “在下听雨阁少阁主江卿晚,此前虽已提早抵达贵地,可并未入座拍卖席。卿晚在此求道友卖我听雨阁一个面子,略微通融,将我阁中宋妹妹一行算成与我一道,放她们入场可好?” 粉衣女子听闻江卿晚三字神色微动,面容终于不再冰冷一片,开口道: “你就是江卿晚?传言你不逾二十便已修至元婴?!” 江卿晚面色沉着,淡然道,“正是在下。” 粉衣女子却是连道三声,“好,好,好!果当少年英才!既然如此,我也不好为难少阁主,” 她转头对仍僵立在门口的宋世珠几人道: “诸位请进!方才乃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还请几位见谅。”桃枝一挥,指向二楼一雅间,清喝道,“看上座!” 江卿晚却是摇头微笑道,“不必,不必,我等在这散席就坐便好。” 那粉衣女子见江卿晚坚持,也没再多劝,继续主持这拍卖会去了。 而坐在一旁全程围观的白芷落却是心中大震。 她清清楚楚记得原书中江卿晚与白芷落相遇之时修为才不过练气! 毕竟如何苏炸天的yy神作也要有个循(狂)序(水)渐(字)进(数)的过程。 可如今女主的修为怎么忽的就变成元婴了?! 最最可怕的是,她当时究竟是怎么把可以在一方小门派称王称霸的女主捉到手的?! 难不成原身这个反派小boss的修为超过了元婴?! 见白芷落神色震动,江卿晚却是错会了她的意思,微笑着冲她摆口型道: “在赔了你那洞府前,我是不会溜走的。” 宋世珠一行人终于从门口处挤了过来,加了几个凳子,在几人周围落座。 白芷落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女主闺蜜。 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一对虎目炯而有神,鼻梁高挺,嘴唇纤薄,英气有余,柔和不足。果然还是远远不如女主的。 再看气息,又不知比女主弱了多少。 于是白芷落心中下了结论,果然是天生女配的料。 尽管女生男相,可是宋世珠举手投足之间却仍不少女子的优雅与贵气。 只见她端庄落座江卿晚身边,关切询问: “江姐姐,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妹妹给姐姐发了传讯纸鹤,却一直不曾收到回复,心下还担心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可当真是把妹妹我急坏了。” 江卿晚温柔一笑: “有劳妹妹挂心。前些日子我的确进入了一方秘境,不慎落下了定位道符。想来这便是不曾收到妹妹纸鹤的缘由了。” 宋世珠却是低呼出声: “姐姐,你怎么自己进入秘境却不告诉妹妹我,若是姐姐你遇到什么不测,可叫我如何去接应?这,这,太危险了。” 江卿晚神色似乎僵硬了一秒,随即恢复了自然,她轻声笑道: “只是一处普通的险地罢了,没什么危险,但也没什么收获。到头来,不过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宋世珠原本因为担忧而紧绷的面容终于放松下来,她轻声叹气: “姐姐以后可不要这样冒险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妹妹我怎么好好过活?” 其实虽然说是宋世珠带领一众门人来参加拍卖,可实际上却也只是走个过场,免得让面子上过不去罢了。要不然也不会以历练为名,派她们过来。 于是宋世珠也能得出空来,与江卿晚好好诉说离别之情。 “姐姐,不知这二位又是何人啊?”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9 宋世珠似乎才注意到一直在江卿晚旁边没有存在感的白芷落与冷傲天二人。 “在下冷傲天。宋道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终于相见,果然不凡。”冷傲天抱拳,冲宋世珠一笑。 “这位是白芷落,我的……”还未等江卿晚说完,白芷落连声接道,“好友,好友。” 玩笑什么的平时开开也就罢了,拿到人家女主正牌闺蜜面前来说,这可就不大妙了。 江卿晚瞥了白芷落一眼:“相信二位也都认识宋妹妹,那多余的客套话我便不说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白芷落总感觉宋世珠看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她激灵打了个寒战,连忙喝了口热茶压惊。 江卿晚见她行为古怪,疑惑道:“你,你怎么了?” 白芷落连忙摇手示意:“无碍,无碍。” 其实她觉得,宋世珠心里应当是有些难受的,毕竟方才江卿晚虽然为她解了围,可是却也让她失了面子,不过看起来宋世珠不仅毫不介意,反而关心起了江卿晚。 白芷落正在心中暗叹,却听那台上女子高声道:“下一件,《天道》残卷一部。” 第7章 万年冰莲 粉衣女子此言方一出口,整个会场便犹如被泼进了冷水的油锅,轰然间炸裂开来。 有些个情绪激动的修士竟是猛地推开眼前桌案,直接站起身,目光直勾勾锁定会场中央女子手上那一团被青色禁制所笼罩着,迷蒙不清的事物。 这下恐怕是连傻子也能看出,这所谓《天道》残卷必定是天下至宝。 只是作为一吃瓜路人的白芷落,心中却是暗自琢磨着旁的。 她觉着若是方才那粉衣女子与江卿晚说话时并未隔音,只怕是二十岁不到的元婴修士所引起的骚`动并不会比此时差到哪里。 “江姐姐,我来时可未曾听说这酒楼拍卖品中居然包括了《天道》残卷?” 宋世珠眸中满是震惊之色,转头却看见江卿晚面容平静,声色不动,于是看起来愈发诧异: “江姐姐,这《天道》残卷不仅是开启那传说中通天秘境的信物,本身更是蕴藏无穷奥妙!你是怎么做到这般镇静自若的?莫不是姐姐你早早便听说了此事?” 江卿晚没有回答,反而转头向白芷落微笑,“芷落,你怎么看?” “依我看,若是提前告知全天下,恐怕来的,就不止正道了。” 江卿晚闻言,高深状笑而不语。 等到周围喧嚣声渐渐平息下来后,她才轻盈道:“如他们那般着急又有何用?到头来这宝贝还不是该归谁归谁?” 宋世珠目光死死盯住江卿晚眼睛,末了轻声叹,“江姐姐果然好气度,妹妹自叹不如。” 江卿晚挑起唇角:“算不得好气度,只不过是自知之明罢了。” 有意无意地,她将“自知之明”几个字咬的颇重。 垂下眸子,捡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不再给宋世珠询问的机会。 白芷落却是越听越糊涂了,这《天道》残卷一部分的内容在原书中可是丁点都没有提及,此时又听两人交谈,心中自然重重不解。 见宋世珠似乎还要说话,她连忙趁机问道:“宋道友,卿晚说的也是,那通天秘境想来也是常人去不得的地方……” 宋世珠闻言,顺口接道: “你说的是。那通天秘境乃是魔门老门主飞升前以一己之力所创开创的小天地,传闻其中藏着天道的秘密。此等传承重地,又怎会让我等修士轻易进入?” “故而老门主将一卷《天道》分为四份,藏于大陆各地。只有将四份《天道》集齐,方可打开通向秘境之门,从而获得传承,一举飞升。” “不过可笑的是,我正派修士虽然平日厌恶鄙视魔门中人,到头来却还要为他们魔门的传承争的头破血流。” “宋妹妹说的虽然在理,不过如今我大陆正道人才凋零,自剑仙莫妄后再无第二人修至渡劫,更别提探寻飞升之道了。” “如今诸派之人,能修至合体境,便已经算是登峰造极。如果那老门主的传承能被我正派修士所得,为我正派修士所用,岂不比被那些个魔门余孽得了去要强上百倍?你瞧……” 江卿晚抬手遥指场地之中。 “一千上品灵石。”二楼雅间中一苍老男声激动道。 “一千五。” “我出五千!!” “我出万年冰莲心一颗!” 这下子连江卿晚都有些动容,她转头低声对白芷落解释道: “万年冰莲生长于极北冰寒之地永冻冰层下,三万年生根,六万年发芽,九万年方会开花。取冰莲花心入药,传闻可逆天改命,起死回生。” “只不过……我曾于古籍中读到,上面记载使用这万年冰莲心后虽可复生,可代价则是会忘却一切所爱之人。” 不过她随即轻笑: “这天底下修无情道的比比皆是,可是我还真没听说几个修有情道的。即便当真服下这万年冰莲花。大多数人忘掉的,恐怕也只会是自己是谁罢了。” 白芷落闻言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询问道: “你说像《天道》残卷这么珍贵的东西,却只是被那粉衣女子轻飘飘拿在手上,真当不怕被人抢了去?” 江卿晚将手肘搁在桌面上,掌心撑着下巴,眸子里盛着笑: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0 “大陆传闻皆道,酒楼背后有一方神秘势力,才保其这么多年来一直屹立不倒。”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状若无心道:“其实若是有人来搅局倒也好,正好也给我们个机会瞧瞧,这酒楼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我可不相信今天这么大的场面,他会不来坐镇。” 就在几人轻声议论之时,会场上的气氛却也变得愈发热烈起来。 自那万年冰莲心之后,又有数十稀世之宝被人当作筹码竞价。一次次竞价,也一次次将气氛推至高/潮。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门口处穿来一声剧烈的爆响。 一道道无形的冲击波自那仍然保持紧闭,却隐隐有了碎裂之意的门口肆意穿透而来,卷起一阵阵尘土飞屑,在这酒楼之内激荡。 “嗡,嗡,嗡……” 蒙蒙金光突兀地自那正在被攻击的门上亮起,道道密文流转交绕,相互联结,如同一条条金色细蛇,向整栋木质小楼蔓延开去。 想来这便是酒楼的守护阵法了。 来自门外的攻击虽然受到这金色阵法的阻挡,却只是稍稍停歇了一瞬,便继而狂风骤雨一般袭来。 那阵法之上流转的金光亦随着愈发猛烈的攻击变得更加耀眼,比那正午时分天上的骄阳还要盛上三分,叫人不敢直视。 就在白芷落还有些迷惘之际,江卿晚已然反应过来,她面色微变,一把拉住白芷落的手臂,低声道:“不好,是魔门的十八修罗阵。这酒楼之上的阵法抵挡不了多久。” 第8章 魔修来犯 白芷落此时无暇顾及为何江卿晚竟能这般轻易地透过门口处金光阵法的阻隔,仅仅凭借荡漾开来的余威,便轻易判断出发动攻击的乃是魔门的十八修罗阵。 她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叫传言中行事狠毒诡异的魔门中人冲进来,会不会被随手灭口。 毕竟此时她空有一身修为,却分毫不知道怎么使。 正在她思量之际,忽然感觉眼前白光一闪,浑身上下似有热流窜动,原来是江卿晚已经将一枚白色玉符拍在她身上。 “此地设有空间结界,我无法直接打开传送门。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一会儿魔修冲进来,与场内修士混战之时,我们再趁机溜走。” 说话的时候,江卿晚的手仍然紧紧抓在白芷落手臂上,眼睛里闪烁着些复杂的,白芷落看不懂的东西:“我说过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尽管知道不合时宜,可是听到那样一双美丽的眸子的主人,说出了这类似于表白的言语,白芷落觉得自己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不给她过多考量的机会,江卿晚已然转头对宋世珠以及其他忙着向四下躲避的阁中弟子扬声道:“等到结界破碎之时,能冲出去便冲出去。若是不能,结听风吹雨阵,能撑多久撑多久……” 话音未落,酒楼大门已然轰地一声碎裂开来,无数泛着金光的碎片暴风雨一般向场内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坐在外围散席的一众修士了。 这些人普遍修为不过筑基,优秀些的顶多不过结丹中期,在这堪比分神后期全力一击的冲击震荡下,又如何逃生? 不过这酒楼中修士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数息之间已有数十人或是从二楼雅间之中强行破出,或是直接通过召唤阵法凭空出现在中央平台上那粉衣女子周围。不用言语相商,□□道流光已经齐齐脱手,直直朝门口方向飞去。 宝光璀璨,星华流转之间,竟是生生形成了一面色彩斑斓的结界,将大门破碎形成的万千流光阻挡在外。 尽管如此,在场修士仍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迎面撞来。修为低些的更是直接口吐鲜血,倒飞开去。 白芷落感觉胸口仿佛被人用重拳击打一般,只觉一阵发闷。不给她反应的时机,江卿晚已然抓住她的手臂,运转秘法,足尖点地,只几个起落间,便已退至一旁,将正对着大门处的位置闪开。 还不等她去招呼冷傲天一并闪过来,却见这家伙早已自行御风而来,轻飘飘落在两人身旁。 或许是因为江卿晚也没有想到,酒楼的这金光阵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会被破,也或许是因为情况危急之下,单单顾得上白芷落,并未如何分心去管其他阁中弟子的情况。 而那听风吹雨阵虽然是听雨阁以结阵速度闻名天下的防御阵法,阵成时,无形无声,且威力惊人,可是没有了修为最高的江卿晚主持,成型速度还是慢了一筹。 故而等到魔门中人闯进来时,那大阵尚未完全构建完毕。 第一个进来的魔修,身高七尺有余,形貌昳丽,黑发红衣,举手投足潇洒恣意,只是眉宇之间难掩凶煞之气。 他一眼便在周围不断逃窜的修士中,发现了这些勉强维持着镇静,并且手中不断结印,似要结成什么阵法的白衣女子,不由眉头微蹙。 似乎认出了这乃是听雨阁的阵法,这魔修嗤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听雨阁的老妖婆们。我魔门当年大好基业,如果不是你们听雨阁的奸细作祟,又如何能被正道这群鸟人生生毁去!” 话音未落,一道血红色飞剑已然破空而出,在半空中化为七七四十九枚小剑,直直撞向那尚未成型的听风吹雨阵! “妖孽!休得在此伤人!”不远处,已有大能试图出手拦截,可是为时已晚。 那四十九枚血色小剑在穿透数十名听雨阁弟子眉心后,才被堪堪阻挡。 魔修见状,随意撤去飞剑,抬头冰冷一笑:“在下魔门第一护法苏茝容,听闻酒楼拍卖甚是热闹,特来观礼。不知诸位正道鸟人,是允,还是不允?” “苏茝容”三字一出,在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白芷落听到身后的宋世珠咬着牙,颤抖着声音,低沉愤怒道:“江姐姐,放开我!纵然他是魔门第一护法,杀了我听雨阁那么多弟子,也不能这样算了!我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叫他付出代价!” 转头一看,却见江卿晚虽然同样面色难看,可却依旧死死拦住宋世珠,不叫她冲上前去。 谁知那红衣魔修竟将宋世珠这话听了去,并未理会场上与他遥遥相对,吹胡子瞪眼的一众正道大能,转头邪魅一笑,“叫我付出代价?你一个初入结丹的小小修士,也配?” “不过我这人可是善良的紧,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便成全了你。” 说话间长袖一挥,身后跟着的一众黑衣黑甲的魔修便已然如猛虎一般,向这大堂中试图逃跑的一众修士扑去。 魔修戏谑地看着那些试图向门外逃遁的修士,凉凉道:“门外已被我布下九天诛仙阵,你们跑不掉的。” 随即脚下空间变换,只三步,便已经与身后其余十七护法一道,与场中正道大能战作一团。 尽管以一敌三,可这魔修却丝毫不显吃力,游刃有余,戏人修,如猫戏老鼠。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1 一青袍老者妄图近身偷袭,却被他一掌击退,于是愤怒向魔修道:“你父亲剑仙莫妄当年也曾在我白云道观学艺半年,即便他见了我,也要对我恭敬三分。谁想,你这厮叛经离道也便罢了,如今居然替魔门行事,为虎作伥!” 谁知魔修轻盈一笑:“老匹夫,你为老不尊,与自家徒儿搞在一处也便罢了。如今,居然猖狂到敢叫莫妄对你恭敬三分。就不怕,他半夜摸上你家,与你讨教讨教?” 那青袍老者闻言气的面色通红,怒喝道:“你这妖人……” 只是话音未落,却被红衣魔修打断。只见他的眸色突然变得凌厉,手中攻势骤然加急,将那老者打的连连倒退: “说过多少次,我已随母姓,此生只知有母!与那莫妄没有半分干系!” 魔修忽然冰冰凉笑了,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我此次乃是奉圣子令前来。若你等乖乖交出《天道》残卷,我自不愿多添杀戮;可若是你等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 冷傲天眉宇之间已现愁色,他一边应付着围攻而来的魔门弟子,一边观望着场地中央的战局。 “这次魔门居然倾巢而出。光那苏茝容便已经是合体巅峰,只差半步渡劫!更遑论他还带着其他护法。此战,怕是难了。” 江卿晚长剑轻挑,剑气流转,拨开一只正要往白芷落面门上扑去的大镰刀。 莲步轻移间,又带着白芷落躲开斜刺里窜出来的一只飞剑,启唇应道: “也只有十八护法一齐出手,才能将这十八修罗阵发挥出如此威力。《天道》残卷,不愧为天下必争的至宝。” 江卿晚一边要顾着白芷落,一边又要想着照看那些方才逃过一劫的听雨阁弟子,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白芷落虽然心中焦急,想帮江卿晚抵挡些许,可是她顶多只能强行自掌心发出几股真气,将一些残余鼓荡的剑气击飞罢了。 “卿晚,你说这将此地空间封锁的结界何时能开?再这样下去我们快撑不住了。” 江卿晚正将一枚小铜球就地拍下,顿时间,道道水色光晕向周围冲撞开来,接连击退数位欲要逼近的魔修。其手段之纷杂,怕是许多大能都有不及。 听闻白芷落询问,她有些急迫道:“需有足够强大的波动撕裂空间,我才可找到机会借助空间裂缝强行打开传送门。” 她忽然凝眉道:“你不觉有些奇怪么?我虽未见过苏茝容出手,可也听说过近些年他的凶名。你觉不觉得,他根本未尽全力?” 白芷落闻言心中有些疑惑,不解道:“恐怕是我等修为尚低,看不出个高低深浅。若他们当真是来抢这《天道》残卷的,又如何不会尽力?” 江卿晚却依旧皱眉,轻声道,“若是你来抢东西,你会放下手里拿着东西的人不管,反而去斗其他人么?” 第9章 元婴大佬 白芷落自觉此时心中茫茫然犹如被水淹没,却忽然被面前一虎背熊腰,头生双角的魔门弟子一声呼喝唤回了神志:“你这小娃娃到处看个啥子!是不是不把爷爷我看在眼里了!” 言罢哇咔咔暴叫三声,狒狒状抡拳狂锤其如鼓面一般的胸口。“受死罢!” 只是话音未落,却被悄然绕至其后的冷傲天一剑穿心。这可怜的魔门弟子只来得及蠕动几下唇角,便轰然倒地。 温热鲜红的血液好似七月的雨,温柔地泼洒在白芷落脸上。明艳的,如同焰火。 白芷落的双眸微微睁大,双唇半启,欲要言语,却先尝了鲜血的滋味。 她居然尝出了些别样的甘甜。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真实的死亡。 此前那红衣魔修苏茝容如杀鸡宰狗般随意斩杀十好几听雨阁弟子时,她只当那些不过书中人物,不过是故事的布景板。周围的一切,在她的潜意识中,不过一场虚拟的3D电影罢了。 人总是会试图逃避的-除非你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眼前。 “白姑娘?你没事吧?”对面冷傲天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了,耳畔嘈杂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了起来,整个世界仿佛被浸入了水中。 剩下的,只是些摇动着,变换着的光影。 迷蒙中,她模模糊糊地想着,要是我死了,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像失去支撑的稻草人,无力地倒下?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在风中湮灭,最终在雨中消融?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似要将那一层无形的封印冲破。世界终究在她眼中化为了一片黑暗,归于寂静无声。 逐渐地,驳杂的光线再次摇曳。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孩童正顽强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砖瓦砾,不顾双手已然被碎石割的鲜血淋漓。不远处,曾经富丽堂皇,即便是深更半夜十分,也依旧灯火通明的大殿,如今却几近倾颓。 明媚的火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攀附在大殿之上,焚烧着曾经的一切。她的师长,她的亲人,她从小爱着的一切,还有……她唯一的朋友,阿晚,都在这烈火之中灰飞烟灭。 遥远处,似乎有人声响起:“魔门当真歹毒……” 那一刻浓烈的恨仿佛要冲出肺腑,化为条条利剑,将一切粉碎。 只是,她却分毫想不起这是哪里,他们是谁。至亲至爱的名字样貌,就在嘴边,却就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记得的,只有此刻的恨意,和那魔门二字。 “夫君?” “夫君?快醒醒!” “白芷落?白芷落!你醒醒!醒醒!” 耳畔的呼唤愈发急切了,猛然间,白芷落睁开眼睛,却见一柄长剑呼啸着直奔她面门扑来,锐利的剑气将她额前发丝吹得轻轻摇摆。 江卿晚正欲转身护她于怀,却已然太迟。 “不要!”江卿晚的声音反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落在白芷落耳中,却是一片飘渺。 白芷落面上却忽然浮现出一抹机敏的笑,只见她随意抬起右手,极慢地向那剑尖之上点去。那看似威势逼人,速度几乎快到肉眼不可见的飞剑在她这一指之下却仿佛突然进入了慢镜头,将将好停在她葱白的指尖前。 紧接着,那柄飞剑发出一声悲痛的哀鸣,在一片白色光晕之中化为碎屑于灰烬。 只见高人白芷落元婴期大圆满气势全开,装13气质点满地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得意洋洋,似乎就差将“劳资是高人,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尽管上啊”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2 周围魔门弟子被其气势所迫,一时间竟是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白芷落用新继承来的本事给江卿晚传音,“我的修为又能使出来了。” 也许是她终于在心中有些认同了这个世界并不只是一本书,故而才可灵/肉/合/一,真正将原身修为化为己用。 至于方才以那魔门弟子鲜血所引,成功破封而出的部分记忆中,提及这魔门似乎便是屠尽原身满门亲族的凶手,白芷落却只是心中感到同情与悲凉,却也只能如此。 毕竟她不是原身,也不知原身去了哪里,来此书中世界亦只是意外,并非刻意来拯救世界的超人。若是能替原身报仇雪恨自然更好。可若是不能,她只想好好地做她自己,做她自己的白芷落,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真诚的大眼,这文就是一只小甜饼,剧情什么都是浮云~ 很快就要开始糖糖糖糖了~ 第10章 剑气东来 不用白芷落说,江卿晚自然看得出白芷落的修为已然恢复元婴期大圆满,却是比她这个元婴初期还要高上数筹。只是若论单打独斗,修为却并不是决定结果的唯一因素罢了。 江卿晚不再多想,转回身,将一对猩红色来势汹汹的双刀拨开,同时一个复杂的金色印记飞快地在她掌心浮现。她口中清喝:“开!” 对面魔门弟子霎时口吐鲜血,倒飞开去。江卿晚未下杀手,而是微微回头询问白芷落:“你可还应付的来?” 此时新出炉的白芷落高人正与江卿晚相背而立,只见各种繁杂剑诀随意在她指尖跳跃旋转,美则美矣,眨眼间,却可化为伤人的利器。 她得意洋洋地笑了:“当然没有问题。” 话虽这般讲,可实际上,几人面对的情况却并不轻松。那些魔门弟子明显人数众多,且早有准备。各种上好的恢复丹药随手便吃,五花八门的法宝更是层出不穷。 他们不像正道中人那样斗法讲究规则,而是见人就杀,并不管他是不是光明磊落,是不是君子之行。于是相比之下,少了很多束缚。 且魔门功法特点本就能使修士越战越勇,故而外围的正道修士颓势愈发明显。 场地中央,苏茝容终于取出其本命法宝九凤摇天扇。扇面轻摇间,一只金红色的凤凰已然自扇骨之中呼啸而出,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直直向对面那本就已经是在勉强应付的青衫老者冲去。 那凤凰与寻常书中所讲并不完全相同。只见它通体荧光闪烁,头顶金冠,背生九翼,羽毛舒展间,隐隐火光浮现。 苏茝容凭空而立,一副睥睨众生之态,冰冷瞧着凤凰接连穿透三人身躯,径自朝着那已然将《天道》残卷收归纳戒之中的粉衣女子扑去。 这扇子前些日子刚刚得了个天道之下第一至宝,魔门第一凶器的美称,本身隐隐含了大道之境,在苏茝容的全力催发之下,更是威力直逼渡劫。 那粉衣女子不用看同僚的惨状便已经知道这招的厉害,面上不由自主带了些惊惧的颜色。此招若要她生生接下,怕是她不死也得落得个重伤的结果。恐怕手中纳戒来不及交与旁人保管,便要被这魔修夺去。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忽然一道恢宏至极的剑气凭空自半空降临。 剑芒浩荡,似无边之海。 剑气磅礴,如当空皓月。 一股锐利的剑意相伴而生,直接降临在在场所有修士的识海之上,带着仿佛可以碾压一切的气势,竟是直接叫一些心性不佳之辈昏迷过去。 剑仙莫妄! 谁知这小小酒楼之内,竟是封印着剑仙莫妄的一道剑气! 剑气无眼,却是生生斩断了那粉衣女子高举半空,欲要召唤防御之宝抵挡的手臂,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场,向苏茝容放出来的那只凤凰迎头撞去! 就是这个时候。 只见江卿晚突然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猛地往半空中一拍。本就因莫妄那道剑气降临而变得十分不稳定的空间此时却是凭空裂开了一条狭长的缝隙。 没有丝毫犹豫,江卿晚直接一把扯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芷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进了那道裂缝之中。 见江卿晚已然出手,冷傲天停下了似乎在从储物袋中拿东西的动作,稍有迟疑,随即一并跳进了那道空间裂缝之中。 尽管这空间裂缝可是被世上修士评为比魔门还要危险可恶十分的东西,一个不小心,轻则被永远困住,重则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只是宋世珠方才听过江卿晚的嘱咐,知道这是传送门,咬咬牙,拖着离她最近的两个弟子一并跳进了裂缝中。 此时那道剑气正与红衣魔修的凤凰斗在一处,只是凤凰明显不敌,颓势已现,隐隐之间已有了分崩离析之意。 一股股可怕的威压不断自交战中心向四周爆发开来。修士也好,杂物也罢,在这股可怖的冲击波下纷纷向四周抛飞开去。 几只镯子,连同着些桌椅板凳的残骸,还有些其他的杂物,被这股巨浪冲飞,一并落尽了那道空间裂缝之中。 巧不巧,方才粉衣女子被剑气切断的手臂,亦在其中…… 断臂中指上,赫然套着一枚淡青色的纳戒。 第11章 脑补神技 江卿晚醒来之时,却见白芷落正跨坐在她大腿上,弯着腰,两手急急忙忙扯着她胸口的扣子! 来自旁边那一团小小篝火的光线昏暗之极,将趴在她身上,似乎正欲行那猥/琐之事的家伙的面容隐在了模糊的黑暗里。 她刚想挣扎,却发现手脚酸软无力,竟是一丝力气也使不上来。 于是白芷落便瞧见江卿晚用一种苦大仇深的表情盯着她看,那一双形状姣好的墨色眸子中燃烧着的不甘与屈辱几乎能将她点着。 白芷落呆了一呆,有些不明白还被她压在身下的人为啥摆出来这样一副令人智熄的表情,于是连忙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的。” 见江卿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白芷落才觉自己慌乱之下一时口误,赶紧试图解释,“啊,不对,不是我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的,这完全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我解释,解释,解……” 低头才觉自己一双爪子还抓在人家胸口处的扣子上,连忙举起双手以证清白。只是江卿晚今日穿着的那间印花长裙在方才的“活动”中有些开线,线头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她袖子边缘镶嵌着的几颗小宝石。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3 她这猛地抬手可好,只听“刺啦“一声,江卿晚那条明显价值不菲的长裙胸口处的布料便被白芷落扯出了一个大窟窿。 白芷落下意识垂头一看,顿时间面色通红。她“嗷”地一声跳起来,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心中反复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抱,抱,抱,抱歉啊……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故意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身后声息全无,才做贼模样地小心翼翼地转回身去望。 却见江卿晚仍然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方才她眸子中烧着的那团烈焰,已经隐入了墨色双瞳之中,似乎已经消失不见。 暗黄光影跳跃在她颊侧,冰凉凉,不染丝毫温度。 此时两人所处的山洞之中安静的可怕,只有木材遇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头顶上偶尔落下的水滴撞击地面时发出的叮咚之响。 江卿晚就这样死死地盯着白芷落的眼睛,冰冷瞧着对方嘴唇蠕动,却最终什么也说出来的模样,忽然勉强地摆出了一个笑容来。 只是笑容中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白芷落见她终于笑了,方才一直不知道忘在哪里的魂终于回来了。她长舒一口气,蹲下/身来,飞快地解释道:“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刚才我们从那传送门中出来之后,你就不知怎的昏了过去。我害怕那些魔门中人追杀,于是干脆带着你躲在了这里。” “见你一直不醒来,我……我就是准备好了能帮助你伤势恢复的药浴。方才只不过是,想,想替你更衣罢了。” 白芷落面上挂着狗腿的笑容,转身一指:“你看,我没骗你吧,这就是药鼎……”只是尴尬的是,她身后什么都没有。 “啊,我,我忘了把药鼎拿出来了,我的错,我的错……” “你不必再装下去了。我早就看明白了一切。”江卿晚忽然打断了白芷落的话,声音中带着些自嘲的味道。 “你是不是要说,方才你遇到了魔门妖孽的袭击?是不是还要说尽管你拼命护我,却还是不小心叫我中了那冰肌雪骨花之毒?” “冰,冰肌雪骨花?那,那是什么?”白芷落瞪大双眼,疑惑地看着那突然陷入名侦探柯南模式的江卿晚。 “你自己给我下的毒,你又怎会不知晓?那冰肌雪骨花乃是魔门合欢坛的招牌之毒。身中此毒之人起先只是手脚乏力,动弹不得,经脉忽似冰水浸过,忽似被烈火焚烧。若不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与人……交合,周身上下,自手臂开始,便会在三月之内,一寸寸化为白骨。药石无医!白芷落,你好狠毒的心!” “你原先将我捉去,故作疯魔,假装你使不出丝毫灵力,与我做戏,我便也配合你演着了。如今我听雨阁式微,我不愿因与你为敌,给阁中多添事端,只盼你玩够了,闹够了,将我放走便是了。我不会,也不敢与你计较。” “只是我原先只是认为你不过是贪/淫/好/色罢了,可又怎么会知道你是魔门合欢坛中人?你想借着这次魔门行事先令我受伤,无力抵抗。再借机大显神威,将我‘救下’,只是救下途中,却‘不小心’令我中了这冰肌雪骨花之毒。” “你定是想着我会感激你救命之恩,心甘情愿委身于你,却不曾想我会受伤昏迷至今。于是你忍受不住心中那猥/琐之念,欲要趁我昏迷时动手动脚,却不料我在你做那勾当之前便醒了过来。你说对也不对?” [真]背锅侠,白芷落,当真是,目瞪口呆! 无言以对! 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脑补! 麻麻呀!我真的啥也没干啊!!! 她不过是在将江卿晚放下之后,怕她腹中饥饿,出去打了一圈食,采了几个蘑菇和野果回来,就着火,炖了一小锅汤,喂给江卿晚暖腹罢了。又怎么知道她走了什么逆天的黄瓜运,采个蘑菇就采到了冰肌雪骨花?? 至于她方才去解江卿晚的扣子,真的,真的只是想要帮她药浴而已! 而那魔门合欢坛是啥她都不知道,却被江卿晚直接扣了个大大的魔门妖人的帽子! 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一一掠过。 白芷落垂下眸子,抿唇轻声道,“不管你信也不信,我只与你说,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做。如果你认为我白芷落是这样的人,那我也无能为力。” “那冰肌玉骨花真的是我在采撷野果生菇之时无意中获得,此前更是从未听说过这门奇毒,更遑论刻意下给你了。” “如今事已至此,你说要我如何补偿你,我便如何,绝不说一个不字。如果你同意,我这便御剑赶去附近的村镇,为你寻一个……” 只是她的声音在江卿晚越来越冰冷的目光下逐渐的低了,最终,死一般的寂静还是降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安利双笙唱的“我的一个道姑朋友”,真的是超级好听啊啊啊啊 已经单曲循环一整天了…… 第12章 神技升级 江卿晚就这样淡漠地盯着白芷落瞧,久久没有作声。 忽然,她突然微微地笑了,“对不起,是我多疑了。我从前见过太多肮脏的勾当。为了一颗灵草,几柄飞剑,手足相残,道侣异心的事,见的太多了。见人便总是下意识地往坏处想。” 顿了顿,她眨了眨眼睛,轻盈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像你这样的心性单纯的家伙,纵然是有人一步一步教你去做这种勾当,你也不见得能做的出来。”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像是盛了一汪水盈盈的月亮。 白芷落动了动唇,轻声道:“所以,你,你是不怨我不小心把那什么冰肌雪骨花喂给你吃了?” “我怨你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能叫时间倒退回去?” 白芷落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似乎没话找话一般,白芷落有些磕巴道:“那,那,要不我先帮你把衣服,穿,穿好?晚上风凉……” 话音未落,她那还有些当机的脑袋瓜才想起来,此时她们是在一处山洞之中,洞口处还好好地设了结界,哪里来的风? 江卿晚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胸口处露出来的淡粉色肚兜,此时还在与空气坦/诚/相/见。她干脆道,“罢了,你若是真的想将功补过,倒不如赶紧把那药鼎拿出来,与我药浴。你就光这样站在那里,我可看不出什么诚意来。” 白芷落闻言连忙狗腿一笑,匆忙地将方才一直搁在储物袋空间中温养的药鼎拿出来,放在江卿晚身旁。随即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连声道:“你,你快些进去沐浴……我,我就不看了……” 江卿晚却是十分不给面子,噗嗤一声乐了:“你这家伙莫不是傻了?拜你所赐,我此时‘四肢僵劲,不能动’。你却叫我如何自己跳进药鼎之中?” “那,那要不,我闭上眼睛,帮你更衣,再,再抱你进去?” 江卿晚清叹:“果然还是我想多了。就冲你这幅有色/心没色/胆的样子,就干不出来什么坏事。” 白芷落脸上笑嘻嘻,心中咆哮体: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4 老姐,原来你也知道啊!!(咦?好像承认了什么奇怪的东西!ORZ) 她正欲辩驳,却听江卿晚继续道:“所以你还是好好睁着眼睛罢。我可担心若是你闭了眼,在我身上乱/摸/一/气,借口看不见,占了我的便宜,却又不对我负责。” 白芷落的脸腾一下子红了。 她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又颇有些欲盖弥彰味道地偏过头去,以放假第一天学渣写作业的速度慢慢地向江卿晚挪过去,并在对方戏谑的目光中,颤抖着把爪子伸向她的衣扣。 尽管明明在做得到对方允许的事,可是白芷落却仍然把这种正大光明的事搞的和做贼一般,心虚的不行。 开玩笑!换了谁在江卿晚那一副“女人,坐上来,自己动”的经典霸总表情下,能保持住高冷? 好家伙,全程目睹良家少女是如何在转眼间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司机的白芷落,此时内心深处是崩溃,迷茫,不知所措的-内心世界丰富的家伙,果然惹不起。 等到她真的将躺在地上的家伙剥的只剩一件贴身的肚兜,并颤抖着双手把她抱起来,往药鼎边上走过去的时候,却听到江卿晚略有些疑惑道:“你,你当真不想在这里与我做那等事?难不成……你,你有在药鼎中与人……咳咳,的癖好?” 白芷落手一抖,差点把她摔下去,恐惧道:“你,你说啥?” 却听[真]脑补帝江卿晚凑仔她耳边轻盈吐气:“我以为你更喜欢你情我愿这一套。我自然知道撕破脸对你我而言都不好过,且我又并非不识时务之辈。你若喜欢,我可以这样一直演下去。我只希望你……满足之后能帮我做件事。” 白芷落此时自觉心中有一万只神兽狂奔过来,再狂奔过去。 求如何与脑补帝愉快,和谐,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交流! 十万火急!! 在线等!!!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我为什么每天都在开假车,因为我对和谐爱的深沉。 第13章 真假毒花 见白芷落浑身僵硬,状若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少女,江卿晚眸子中终于浮出些疑惑来。 她慢慢地问:“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 白芷落感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生怕怀中的家伙再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句子,她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地将江卿晚放进了药鼎之中。 随后,在江卿晚略带震惊的面容中,白芷落仰天发誓道:“如果我白芷落对你江卿晚有任何非分之想,此生修炼定心魔缠身,日日九天神雷轰顶,不得安生!”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白芷落长长舒了一口气,摊手无奈道:“这下子,你相信我了吧。” 虽然江卿晚面色仍然十分古怪,不过她瞧着白芷落终于轻松下来的神色,思虑片刻,终于没有作声。 就在白芷落准备运气催动那药鼎之上的禁制时,却忽然听得山洞口处隐隐雷声作响,听起来,倒颇似她方才誓言之中所说的九天神雷。 白芷落这下当真是瞠目结舌,她无辜地看着一脸迷之微笑的江卿晚,内心深处的绝望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这,这真的只是个意外,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话未说完,却被江卿晚打断:“我信。” 白芷落震惊。 “我自然是信的。其一,人修的誓言对妖修无效。其二……” 她有些怜悯地望着白芷落:“你见过这么弱的九天神雷么?” 尽管原身的修为终于能被她所用,可是还是有相当大一部分记忆并没有完全解封。故而,许多修真界的常识白芷落并没有完全明了。 此时她老脸一红,才觉失言。随手给药鼎打上一道禁制,白芷落喃喃道:“那,那我先去看一看?” 说罢,转身便往洞口处去了。 江卿晚眯着眼,望着她的背影,却是陷入了沉思。 在她眼中,白芷落表面上看起来天真烂漫,实则并非如此。先前她几番试探,皆被白芷落以四两拨千斤之手段轻松化解。 且白芷落眼界之高,所学之杂已然远超自己想象。世人皆知空间裂缝乃是危险万分之物,白芷落明明修为高过自己,却在自己拉她跳进传送门时没有一丝反抗。 若说白芷落是因信任她,故而如此,她是断断不信的。 就方才,那白芷落随手布下的结界,便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见识浅薄的普通元婴期妖修力所能及的范围。 至于白芷落将这结界布在她眼前,明显地,是叫她乖乖听话,不要暗地里做什么手脚。想来,她给她下那冰肌雪骨花之毒,也是此意。 只是她尚且不知白芷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怜白芷落,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平白无故地被扣了一个心怀不轨之徒的帽子。 就在江卿晚胡思乱想之际,却见白芷落似乎已经探查好了结界之外的情形,转身回来了。 但见她挥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对屏风,立在药鼎与洞口之间的空地上,转头向结界外传音喝道:“可以了,进来吧。” 江卿晚正欲发问,却听得屏风后一男声惊奇道:“白姑娘,你怎么还在这洞中立了个屏风?江仙子又在何处?” 来人不是冷傲天又是谁? 原来方才白芷落慌张之下,却是将雷系的冷傲天施法撞击结界时闹出来的动静当作了“九天神雷”。 于是不待白芷落回答,江卿晚抢先道:“我方才强开传送门时受了些内伤,此时正借了芷落的药鼎恢复修为。” 见冷傲天先是一愣,只当这是托辞,有些犹豫道:“那要不要我先回避片刻,待得二位……将事情办妥之后再……” 话音未落,脸却是红了。 白芷落见他话只说了一半,面色却涨得通红,心中疑惑。却只当做是那冷傲天在受了内伤的情况下强行运功,伤了内府。于是关切道:“你没事吧?”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5 冷傲天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白姑娘关心。在下方才虽然借助丹药秘法,强行动用修为与那些魔门弟子争斗,受了点反噬,不过服过灵药后,已是无碍。” 只是他的表情却更加古怪了,踌躇半晌,才缓缓道:“若是要行那双修之事时,用些催……情之药也好。只是……那冰肌玉露花的分量,二位是不是用的太多了?” 见白芷落茫然不解,他似乎坚定下来,飞快地说道:“我从小学药理,识灵植。寻常药材一闻便知。这冰肌玉露花的确为催/情圣药,若是用量得当,可教人在行……那事时领会到冰火之乐。可若是用量多了,药性深入经脉,则会使人手脚乏力,四肢酸软不能动,经脉似有冰水熔岩交替流淌……” 白芷落:!!!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又名:穿书之女主是个假司机 第14章 似有魔人 隔着屏风,江卿晚眸子中闪过些许复杂,却并没有被任何人瞧见。 不过白芷落倒是长舒了一口气,见冷傲天有些疑惑,她连忙道:“啊……那恐怕是你误会了。” 她挥手稍微调整了下屏风的位置,并且顺手再上面又加了一层阻断灵识探查的禁制,将那一团篝火给冷傲天瞧。 几串蘑菇还架在火上,滋滋地冒着热气。 白芷落手指那些挤在一处的蘑菇,一脸无辜道:“冷少侠你刚才闻到的气味,恐怕是来自这些蘑菇了。我刚才出门打食,随手采了些蘑菇鲜果。果子叫我与卿晚分食了,现在光剩下些蘑菇在这里烤。” 她十分感激地道:“不过若不是冷少侠指出,恐怕我们还真会将这些蘑菇吃了。” 跟着江卿晚不过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白芷落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有了十足的进步。第一部分的蘑菇和野果明明已经顺着汤进了江卿晚的肚子,火上架着的,乃是剩下的部分。 不给面上仍带有狐疑之色的冷傲天质疑的机会,白芷落连忙说了几句客套话,闪身溜进了屏风后的结界之中。 她盘膝而坐,运功催动药鼎上密纹。顿时间,药香缓缓自鼎中飘散开来,却又在结界处折返,终于不得出。 江卿晚本来想将自己心中疑惑与她言讲,却见白芷落已经闭目运功,于是并未多言。 ……(和谐的分界线)…… 等到江卿晚将衣裳换好,与其余两人团团围坐在那一小团篝火旁,分食冷傲天采来的[真]灵果时,她经脉中的药性已经散去大半,除了偶尔面色还不怎么自然外,其余大抵已经恢复如常。 虽然发作时情形十分类似,可毕竟一个只是调/情时用的小道具,而另一个则是魔门奇毒,效果自然是天差地别。 如果真的是白芷落自己的原因叫江卿晚平白遭受此劫,她心中恐怕一直难过这道坎,而这正是心魔最为喜欢的素材。 她自认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 此时,冷傲天正在慢慢地拨开一只看起来像橘子的灵果的皮。 他一边将黄澄澄的“橘子”瓣塞进嘴里,一边苦着脸看着对面明显是过分小心谨慎,生怕再吃到什么药性奇怪的灵果的江卿晚,苦笑:“江仙子,你这样防备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啊。” 白芷落看着自带身/中/春/药概率点满buff的女主大人,不由得幽幽叹息。 见江卿晚虽然口中答应,可是神色中的探究与防备却丝毫不减,冷傲天只得再次苦笑。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可是他还不死心,目光扫过地上那团已经被白芷落就地□□的“蘑菇”的尸体,试图强行尬聊:“其实二位这次运气算是好的。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一门灵草名唤冰肌雪骨花,长相气味皆与这冰肌玉露花极其相似,只是前者却是几乎无解的剧毒。若不是……” 话音未落,江卿晚已然挺/身/站/起,长剑瞬间出鞘,冰冰凉,寒芒闪烁的剑尖就抵在冷傲天的脖子上。 她面沉似水,冷漠道:“原来你是魔门的人。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芷落心性单纯,不与你计较。可是你却也不能把我也当成傻子来耍!” [傻子]白芷落:…… 她赶紧站起来,绝望地叹了一口气,温声对江卿晚说:“冷静,冷静。冷少侠怎么可能是魔门中人?你莫不是又想多了?” 她这个“又”字确确实实戳中了江卿晚的痛处,只见她身子微僵,转瞬间却已经恢复正常,长剑却仍抵在坐在地上,明显一脸跟不上她脑回路的冷傲天脖子上。 “冰肌玉露花虽然常见些,可那冰肌雪骨花虽为魔门合欢坛的招牌之毒,用时却多被磨成药粉,与其它药物混合在一处。这世上能单单靠闻便区分出这两种灵药分别的,除了药谷中人外,便只有常年浸/淫此道的魔门中人。只是药谷中人常年避世,如非必要,绝对不会与外人接触。你区区一界散侠又是如何做到的?” 冷傲天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明面上却是神色淡然:“如果我是魔门中人,那么我接近二位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换言之,二位又有什么是值得我图谋的呢?至于我能识别出这两种灵药区别,则是因为在下师从药圣,慕天雪。” 江卿晚冷笑:“胡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门子高人?若是想诓人,也要找个靠谱的来吧?” 冷傲天神色不变:“家师三百年前便已归隐,年轻一辈的修士自然鲜有人知。” 见江卿晚神色不定,他微微一笑:“江仙子问了在下这么多问题,可在下却只想问仙子一个。不知仙子可愿解答一二?” 江卿晚冷笑:“你说。” “据我所知,魔门合欢坛早在两千年前便已经被并入别坛,许久不曾出来活动。试问仙子仙龄不过百,又是从哪里得知合欢坛所产□□的这些细节?在下是不是也可以斗胆猜测……” 江卿晚面色微变,她眼角余光扫过白芷落,见她仍然一脸迷茫,心中惊疑不定。 “我听雨阁虽然如今式微,可是无数年来,总有些积淀。我贵为听雨阁少阁主,藏书阁内阁之中许多典籍资料自然对我开放。我知道却也不奇怪吧?” 她虽然话语仍是冰冷冷的,可是眼角眉梢已经收敛了锐气,长剑已然归匣。 [真]吃瓜路人白芷落见这二位不打了,赶紧趁机道:“同为正道,何必相互打打杀杀?你看,和和气气的多好?” 虽然话这样讲,她心中却是叹息道:怕是这崩坏了的女主不止是个脑补帝,还是个大写的戏精。 见她眸中的幽怨似乎已经有了实质,江卿晚将长剑收回,重新坐定,冷哼一声:“看在芷落的面子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似乎冷少侠还没解释一下你是如何这么快便找到我们的?” 第15章 白虎立威 冷傲天闻言,有些愧疚:“先前我捡到玉佩之时,随手在上面设下了禁制,以便不慎遗失之时寻找。故而方才我一从传送门中走出,便感应到了玉佩的方位,借此寻来。实在冒犯,还望仙子恕罪。”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6 随即他手中微光一闪,慢慢道:“仙子可以探查一番,瞧一瞧那玉佩是不是已经恢复原状。” 江卿晚点头,随即盈盈笑:“原来是我多疑了。方才一时冲动,若有对不住少侠的地方,还望少侠见谅。” 此时白芷落手上捧着的果子也被她吃完了,那两个忙着斗嘴的家伙也终于不吵了。于是她随口问道:“冷少侠,你来的时候可曾在四周遇见魔门中人的追查?” 冷傲天一愣:“并无。其实姑娘大可放心。酒楼地处荒僻,即便魔门要追杀从拍卖会场逃脱之人,光是征调人手,也要耗费大半天光景。何况周围地域辽阔,真要抓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依我看,即便是总坛下令追捕,恐怕真正办事的人也不会如何用心……” 他话音未落,白芷落面色却是忽然变了,神色也第一次变得凝重了起来。 江卿晚皱眉:“怎么了?是有人闯进你结界范围了?” “是宋道友她们……”见江卿晚豁然站起,白芷落抿唇,低声道,“不过她们身后跟着一大批魔修。” “魔修数量多少,修为又如何?” 白芷落皱眉,“是三名元婴。” “你们留在这里。不必管我。”说罢,转身便欲离开。 若是其他弟子便也罢了,可宋世珠毕竟陪着她好些年。一盆花养久了,也会有情,何况修士? 白芷落心中叹,却也跟着站起身来,也不废话,直接道:“我也随你去。” 冷傲天静默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眼眸中透着些探究。 …… 宋世珠此时已经是几乎底牌用尽,她毕竟只是刚刚跨入结丹,尽管有听雨阁阁主赐下的诸多灵宝保命,暂时性命无虞。可她还要分心照料另外两个被她一并拖进传送门之中的筑基弟子。 纵然再多的底牌,摊给三个人,也是不够的。 就在她几近绝望之际,正欲祭出最后杀招迎敌,借此为那两名弟子赢得逃命时机的时候,一道雪白剑影凭空出现在她身前,竟是生生将对面魔修手中的□□击退! “是赤雨白练剑!江师姐,是江师姐来救我们了!!”宋世珠听见她一直拼命保护着的弟子大声喊。 她被剑气震的面色惨白,强行咽下涌到唇边的鲜血,同样欣喜地念道:“师姐!!”只是眸子里却没有分毫光明。 此时已经入夜,一轮明亮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冷漠地俯视着大地上可悲的生灵。 江卿晚手中长剑翻飞,一道道凶煞的剑气相互交缠,凝结成一只巨大的剑阵虚影,向对面那尚处于惊愕之中的魔修兜头砸去。 此地仍处于白芷落的结界之中,那魔修忙于追杀宋世珠几人,此时才注意到借助结界隐去踪迹的江,白二人,慌忙应战之下,却是吃了大亏。 他被江卿晚剑阵击得倒飞开去,凌厉的剑气破开他护体真气,将他面上划的鲜血淋漓。 这魔修恶狠狠一抹脸上鲜血,嘎嘎怪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爷爷我今天照单全收了!” 手上□□搅动间,似有一九层宝塔在其枪尖浮现,周遭星华闪烁,威势好不惊人。 “小娃娃,能死在爷爷我自创仙法‘无边星华’之下,你也应该荣幸了。”话音未落,便已经带着一股妖风,朝江卿晚扑来。 他身后明显属于“人狠话不多”类型的另外两个元婴期中期魔修,见自己大哥已经上了,自然二话不说,朝一旁的白芷落杀来。 转眼间五人便团团斗在一处。 宋世珠见江,白二人将魔修拖住,对那两名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喜中没回过神来的弟子怒喝道:“看什么看,赶紧走!!” 说罢,挥掌将二人远远送出,反身提剑加入战团。她剑眉倒竖,虎目圆睁,竟是不惜燃烧修为也要与那些魔修一战。 只是她毕竟修为尚低,纵然尽心竭力,所能催发出的威力还是有限,不逾片刻,便已经支持不住。 而此时那三名魔修也不愿在此多耗,只听那领头的怒吼一声:“兄弟们,随我布三人成虎阵!让这几个不怕死的小娘皮知道知道我们王氏三兄弟的厉害!” 说罢,三人口中忽然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厉声嘶吼:“请白虎!” 霎时间,天地变色,一股似乎来自上古的威压陡然降临,气势滔天。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虎爪猛地从那三个魔修精血交汇形成的召唤阵中探出,向江,白,宋三人袭来。 江卿晚面色骤变,暗道此次恐怕肉身难保,虽心有不甘,却仍毫不犹豫催动秘法,欲将元婴离体,再寻夺舍之机,却忽然看到那半空中威势惊人的虎爪却是生生停住了。 只见一只巴掌长的奶白色毛绒绒的小老虎,正用脑袋瓜死死顶住那比它打了不知千倍万倍的巨爪。 正是白芷落的元婴投影。 只有血脉精纯的妖修才能完全幻化兽形战斗,其余血脉驳杂之辈却顶多召唤元婴投影。这元婴投影虽然可使威力加倍,只是一旦受损,便会直接投射在元婴上。 故而若非万不得已,并不会有妖修这么做。 那几名魔修召唤来的白虎虽然贵为上古神兽,怎奈何召唤者的修为低的可怜。且现今妖修虽然普遍天资不高,修为偏低,可是架不住基数大,总有那么些运气好的,血脉中混杂了极其稀薄的神兽之力。 而白芷落显然就是幸运儿中之一。 可就是这点稀薄的白虎血脉,却恰好是“三人成虎阵”的克星。 就在此时,只见银芒微闪。 一枚银针却是不知何时从后方刺入那白虎虚影掌心死穴。 虚影登时消散,那三名魔修皆是口中再次喷出鲜血,显然伤的不轻。 那为首见对方来了外援,不敢再战,于是恨恨地瞪了几人一眼,凶恶道:“你们等着,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说罢转身便欲溜走。 宋世珠倒提长剑,虽然已经几乎站立不住,但似乎仍要上前追赶。 只是她却被人叫住了:“不必追了,那王氏三兄弟乃是魔门客卿。除了方才那‘三人成虎阵’外,还以遁形术出名。我们追不上的。” 第16章 人心难测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7 冷傲天缓缓自半空中落下,好似踏月而来之仙。 见宋世珠仍有不甘,他轻叹一声,淡淡道:“即便宋仙友追上了那王家三兄弟,又能如何?杀不了魔人,反而会害得自己油尽灯枯,白白送上一条性命,又是何苦?” 方才被她以掌风击退的两名弟子此时也御风回到此处,正巧听到冷傲天的话,连忙同声附和道:“是啊,既然江师姐已经将那些魔修逐走,再追上去,岂不是自找麻烦?我们还是赶紧回听雨阁,向阁主禀明此事,早做安排才对。” 宋世珠本来还欲说话,听了这两个走运的弟子的言语,动了动唇,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方才支撑着她与魔修斗法的信念此时一股脑消失了,她慢慢地笑着,勉强附和:“你们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话音未落,身子一软,便要往地上倒去,江卿晚赶紧上前扶住她。再看时,她已然人事不省。 江卿晚伸手先探鼻息,而后手指探脉。抬头凝重道:“经脉俱损,五脏皆焚,三日之内若无相应灵药续命,恐怕……”同时手掌贴住宋世珠后心,将真气源源不断向其体内输送。 只是她方才与那魔门客卿交手时本就受了些伤,此时未经运功调养,便强行为人传功。启唇欲言,竟是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冷傲天皱眉道:“我此前曾于典籍中见过一味丹方,虽不能说是针对此症,却至少可以替宋仙友续一续寿元。若是按照我等脚力最快来算,从此地到听雨阁大约要三个月。如果丹药能成,服用后药性可暂时撑起她体内的真气循环,也许够她熬过这段时日。到时,江仙子便可将宋仙友带回听雨阁,看一看你们阁主有什么办法医她。” “我手中虽有此方绝大部分原料,只是少了最关键的三样,火草,水草,凤凰草。且这三种草药必须用刚刚采下的。” “火草,水草这两味还算常见,可凤凰草却只有天下堂一家卖。这天下堂乃是魔修经营,只开在魔门掌管的城池之内。而方才那三个魔门客卿逃走后必定会向上通禀,若是此时去寻魔门城池,无异于自投罗网。” “方才我也是借了江仙子的传送门才得逃生。故而此时若是仙子执意要救,我自然愿意随仙子走一趟。” 江卿晚此时已经是无力再输真气。白,冷二人与宋世珠所修并非同门功法,若是贸然为她输送,恐怕会适得其反。她只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龟息丹,喂给宋世珠吃下。 只是此法无异于饮鸠止渴。虽然短时间内能使她伤势不再恶化,可也意味着三天,已经不再是上限。若想让宋世珠活命,几人找药的速度只能更快。 只是还未等江卿晚回答,却其中一个被宋世珠救下的女子说:“江师姐,我二人修为比不得您几位。若是在魔修城池中寻药时被人撞见,您贵为元婴,有逃脱的把握,可我等恐怕要命丧当场。” “况且即便灵丹炼成,安然回到阁中,阁主能不能救得了宋师姐却也还是两说……” 这女子与同伴对视一眼,颤声道:“不如我们还是选个偏僻些的道路回听雨阁,路途中尽量为宋师姐寻找灵草……” 白芷落尽管并不是听雨阁中人,与宋世珠也只有一面之缘,可听了这弟子的话,却也心中难受。 宋世珠拼尽性命,也要将这两个弟子救下,那是她自己一贯的信念;这两个弟子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说得也是大实话,本也无可厚非。 尽管她觉得人命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修为低的性命不比修为高的低贱。她也不能强求所有人都是胸怀大善之人,可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替宋世珠感到了些不值。 如果在她与江卿晚来时,宋世珠像那两个弟子一般,躲在一旁,伤势断然不会严重至此。可偏偏宋世珠看不下旁人为自己的性命与恶人生死相搏时,自己站在一旁围观。 那弟子话音未落,江卿晚却像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径直道:“芷落,你对这周围一带熟悉,可知道这附近最近的魔修城池在何处?” 白芷落思虑半晌,才不确定道:“最近的白莲城大约要一日半?”说罢,将刻录着周围地图的玉简交给江卿晚。 江卿晚心中盘算,见那两名弟子还要插话,转身凉凉道:“师妹说的在理。想来以二位的修为,那些魔修也不会如何在意。不如两位自行寻小路回听雨阁,我等前去白莲城为宋师妹寻药?” 方才说话的弟子再次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伴,咬咬牙,坚持道:“弟子愿意先行回阁中向诸位师叔报信。” 江卿晚冰凉道:“那怎么还不走?” 弟子有些犹豫地开口:“求,求师姐赐下几件保命的宝物……” 不等江卿晚开口,白芷落随手扔给她一枚玉戒:“此玉戒可抵挡元婴期一击。” 弟子连忙道谢,转过身去,生怕白芷落反悔似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另一名弟子却还留在原地,江卿晚十分不耐烦地问:“你怎么不和她一起走?” 却听这人思量少顷,才唯唯诺诺应道:“弟子怕路上遭遇魔门阻截,愿随江师姐一同前去白莲城。” 于是江卿晚不再多言,转头看向白芷落:“此番护送宋师妹回去,恐怕是危机重重。卿晚在此求你放我离开这几个月,待得宋师妹安然,我便会回来陪你。” 见白芷落有些茫然的表情,她抿抿唇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在此立下道心血誓。” 白芷落连忙打断:“没有,我从未说过要强留你在我身边。先前只是……”她一时语塞,赶紧道,“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若是再不走,恐怕那些个魔修便要领人追杀回来了。” 第17章 混入白莲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 落日西斜,将淡薄的暖黄色光晕浅浅地在城楼上铺了一层。楼顶上,一只巨大的黑色旗帜迎风飘摇,上题“白莲”二字,好不张扬。 城门口处,大约有三四十魔修正在排队进城。这些魔修皆是身披长袍,以狰狞厉鬼面具掩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些魔修彼此间相互防备,不愿让他人近身。整个队伍松松散散,拖得极长。故而将队伍前方那个高个清瘦,怀中还抱着一名女子的魔修衬得格外显眼。 他怀中的女子虽然以黑纱遮面,看不清容貌。不过光凭那出众的身姿,以及抱着她的男人对她的关切劲来看,显然是个貌美端庄的。 此时排在这男子前面的三人已经安然通过守城将的盘查,混入人/流之中。守城将打了个哈气,随意呵斥道:“后面的!还在那里磨磨唧唧干什么?” 男子连忙快步向前,翻手取出一小袋下品灵石来,恭恭敬敬递给那凶神恶煞一般的守城将,低声下气地说道:“家妻病重,此番进城乃是替其寻药,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守城将掂量了一下手中灵石袋子的分量,斜眼打量着这个虽然修为远高于他,可却不得不低声下气给他好处的魔修,嗤笑一声,嘲弄道:“行了行了,赶紧滚吧。再废话,小心我打爆你的狗头。” 男人连声道谢,抱紧怀中的女人,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城,很快便没了踪影。 守门将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虽然他平日里仗着自己身份作威作福,寻常修士不想生事,不会与他计较。过城时,大多给他些好处,却也不会太过恭敬,特别是修为高些的。 可是方才那个修士,似乎恭敬的过头了。 他觉得有些反常,于是出言侮辱,意图试探,可那修士却还是忍气吞声。 守门将可不觉得一个女人,能让这修士隐忍至此。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8 心中起疑,于是他随手叫来一个候在旁边的小厮,传音道:“派人跟着他。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向上通禀。” …… 城内,白莲客栈,人字三号房。 冷傲天将宋世珠放在长塌之上,重新整理了一下面具和斗篷,抬头对江卿晚几人道:“一会儿我去抓药时,宋道友就交于几位照料了。” 白芷落点头,却忽听旁边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弟子低声道:“弟子在阁中时曾辅习过一段时间的灵药,此番愿随冷少侠一同去为宋师姐抓药,也好增长增长见识。” 江卿晚皱眉:“你去做什么?在这里好生呆着,莫要添乱。” 话虽如此,她眼神中却是透出些许赞赏来。有这弟子盯着,若是冷傲天想要趁机搞些什么事,怕是也不大容易。 白芷落只当是弟子年轻好奇,想见见世面,于是道:“既然她想去,那便让她去吧。这里有我们盯着,也不缺她一个。” 那弟子闻言大喜,匆匆忙施了一礼,转头随冷傲天去了。 白芷落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兜帽和斗篷一股脑扯下,丢在一旁。 她用神识四下探查了一圈,发现隔音结界无损,且并无其他异样之后,毫无形象可言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气道:“天,刚才可累死朕了……” 江卿晚本来也有些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听她这么一说,却忽然愣住了。 末了,她还是缓缓道:“你,你知道么?你很像一个人……” 白芷落的哈气打了一半,生生顿住了:“蛤?” 江卿晚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见她眸中迷惘不似作假,这才轻轻叹气道:“无事,只是念起旧人,一时有些惆怅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道:“你是虎妖,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也是虎妖。” 见白芷落明显一脸求扒一扒的表情,江卿晚忽然放柔了原本皱在一处的眉,轻轻笑了起来:“只怕这回真的是我想多了。如果你是她的话,即便是垂涎我的美色,却也绝对不会为了我的事以身犯险。” 想了想,她慢慢道:“先前冰肌雪骨花的事,是我误会了你。抱歉。” 这是她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对人说“抱歉”二字。 可惜听她说这话的人,却是个只想听八卦的。见她不说了,白芷落试图继续将方才没打完的哈气打完。 可是一顿挤眉弄眼,却还是找不回当时的感觉了。 于是她瘪着嘴,苦丝丝道:“你终于不再怀疑我对你意图不轨了?” 江卿晚点头。 “你当真不再怀疑我贪图你的美色了?” 江卿晚犹豫了片刻,还是有些不确定道:“我可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当初你强行将我拐上山做客时,我还以为你是要捉我做压寨夫人。故而这尚且存疑……” 白芷落闻言,尴尬地咳嗽两声,赶紧道:“我们是不是一起吃过饭?” “是?” “是不是共同患过难?” “是?” “是不是一起睡过觉?” “……这个似乎并没有。” 白芷落自动无视了她这句话,嘿嘿笑道:“那我们便是好姐妹了啊!姐妹之间,自然是要相互信任的,你说是也不是?” ……逻辑似乎有点奇怪,不过貌似有那么一丢丢道理。 江卿晚忽然道:“不过,你真的愿意为了我的事,将你洞中那一窝小妖扔在那里不顾?” “我早先已经传讯通知洞中小妖,叫他们先行到周边避一避风头。这样即便魔门中人查到我的洞府,发现里面是空的,也不至于无聊到一个一个去捉藏在周围山里的小妖。” 此地分属蛮荒,本就是妖修,散魔聚集之地,灵气稀薄。与诸多正派所处的中土地带相距极远,且隔着一大片迷蒙沼泽。泽上散布的迷雾有阻碍传讯之效。 故而此先江卿晚几番传讯回阁,皆宛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可此地与白芷落的洞府之间并无此阻隔,故而传讯无碍。 江卿晚轻笑:“你也是有主意的。” 此时进城一切顺利,宋世珠性命仿佛已经有了保证,又与白芷落将事情说清,江卿晚此时心情终于彻底轻松下来。 于是…… “既然你说我们是好姐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那是当然。” “你一个生活在蛮夷之地的妖修,为什么对我的事这样了解?当真不是从小就开始惦记上了我?” 见对面的家伙笑的邪魅至极,白芷落淡定道:“我说是,你又能拿我如何?” 戏人者,人恒戏之。 此时若是不趁机扳回一局,更待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送的地雷雷和营养液液~ 第18章 新年番外 新年番外 祝大家新年快乐!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19 重要的事情只说一遍: 本章内容与正文无关!!! ……(和谐的分割线)…… 那已经是许多许多年以后了。 白芷落坐在悬崖边一棵歪脖子树上,仰望着夜空中满天繁星。 悬崖下,微风轻拂,林海荡漾。 江卿晚站在她身后,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眸子里盛满了柔和的星光。 白芷落忽然指着天上的星星,慢慢道:“你知道天上的那些闪亮亮的是什么吗?” 江卿晚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扬头看向她手指方向,轻笑道:“你莫不是傻了?凡间一两岁的娃娃都知道那是星子。” 白芷落却缓缓摇头,轻声道:“那你可知道每颗星子背后,都藏着一个小世界?” 江卿晚微怔。 却只听白芷落自顾自道:“那里一样有花草,有树木,还有会哭会笑的凡人。也许还会有飞天遁地的修士,大能。” “我从前便是生活在那样一个小世界里的。” 江卿晚笑了,向前走近了一步,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我瞧你也没烧,怎么尽说些胡话?” 白芷落握住她的手腕,拉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那你便当我是在说胡话好了。” 湿润温热的气息像一团软软的羽毛,停落在她的掌心。江卿晚微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即便是胡话。” 白芷落闻言眨了眨眼睛,放开她的手,轻盈道:“那你可要乖乖地听着,不许反悔。” “好。” “在那个世界,今天是旧的一年与新的一年交替的日子。亲人,挚友,爱人,会相聚一处,一同吃茶饮酒。他们会相互祝福,将最美好的愿望许下。” 江卿晚闻言,浅笑道:“那芷落上一个新年是与谁过?莫不是那个世界中恋慕你的人?若当真如此,我可是会吃醋的。” 白芷落轻轻地笑,只是笑容中却带了些苦涩:“你可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我上一个新年……是我自己过的。” 江卿晚略微吃惊,却听白芷落继续道:“我来的那个世界,只有男女之间的恋情为世人所许。可偏偏我是个生来只爱女子的。” “那个世界的我是个不擅长交际言辞的人。自打小以来,竟然是一个知心的好友也没有。后来我求学异地,路途中与她相识。” “那时我们虽然同时初到异乡,可她却偏偏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很快便有了许多新友。也许是觉得我可怜,便许了我成为她朋友圈子中的一员。” “可笑那时我天真,误将她的怜悯当作了友谊。欣喜的不行,很快便将平时从不说与人的事都尽数讲给她听。这其中便含了我只喜欢女子的事。她当时与我说她不在意,我震惊之余,心中感动。” 白芷落眨眨眼睛,眸中似乎有了些水色:“只是新年那日,她请我去她家与其他几个朋友一同用饭。我算错了时间,早去了一个时辰。不愿打扰她,便在门口候着。却听到她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说白芷落那人恶心不恶心,怎么会喜欢女人?’紧接着,便是周围人的附和。” 她话说的轻松,将友人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就仿佛那人此时正站在她眼前,肆意地将最恶毒的言词用在她身上一般。 江卿晚将她搂得更紧了,似乎要将自己身上的温度尽数传给怀中的人。 “那个新年,我是独自一人过的。那天的阳光很美好,将院子里的雪照的闪亮亮的,我还记得。” “然后,”白芷落忽然笑了,“我就来到了这个世界,遇到了你。” 她紧紧地握住江卿晚的胳膊,仿佛害怕她突然松开一样,笑得流出了眼泪:“罢了罢了,不过是胡话而已,要是当了真,才可笑。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样天真的人?” 夜风迎面吹来,慢慢地吹散了她眼角的泪。 她轻盈地说:“你赶紧如实交代,要是我是个天真到傻的人,你是不是就不会喜欢我了?” 风声里,她听见背后的人温声道:“可在我眼里,你却一直是个天真烂漫的。” 白芷落茫然:“啊?” 江卿晚微微笑:“如果你不是,又怎么会被我拐到手?” 夜空下,也不知是谁悄悄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还会有的!! 第19章 真假大佬 白芷落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处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冷傲天略带疲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请几位将结界打开,放我进去。” 门开后,冷傲天摘下身上罩着的斗篷,随手搁在一旁,面带愁色。只是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人。先前那个毛遂自荐,要去同他一道取药的小弟子却是不见了踪影。 白芷落奇道:“那名与你一道去的弟子呢?怎么不见她回来。” 冷傲天微微叹气,眉宇间愁色不减:“她无事,只是去后院……如厕了。估计片刻便能回来。” 只有结丹往上的修士才可达到辟谷之境,那弟子修为尚且浅薄,有些生理需要当然正常不过。 见白芷落似乎放松下来,他再叹一声,摊开手掌,将两棵灵草给她与江卿晚看。 这两株灵草形状样貌一般无二,只是一株赤红,一株冰蓝。 江卿晚抬头看他:“这就是火草和冰草了?凤凰草这里不卖?” 冷傲天挥手将那两株灵草收起,慢慢道:“凤凰草卖倒是卖,只是我去时正好售罄罢了。我去问店家时,听他说最快明日清晨才可有新货。只是我担心,拖到明天,恐怕又会多出些曲折。” “其实这凤凰草的功效乃是调和阴阳,使冰火二草的药性不至于强烈到灼伤经脉。加入的时机则是要等到丹液初成后。故而我可先着手炼制丹胚,等明日二位将凤凰草取来后,再完成这丹方上最后一步。” 冷傲天盘膝静坐,一只小巧玲珑的碧色丹炉悬在半空,缓缓旋转着。不时有紫色的,闪着电花的火焰从炉口溢出。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0 这是白芷落第一次真正“亲眼”看旁人炼丹,觉得有趣得紧。再加之冷傲天打出的操控雷火的手印虽然繁杂,不过瞧起来却十分有趣。 俗称颇有围观价值。 白芷落敢赌十个滑稽币,原书作者在编造炼丹手决的时候,耳朵一定受到了楼下深更半夜仍然坚持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的摧残-不然如何解释这两者之间迷一般的共同点。 江卿晚见她看的专注,心中暗自觉得她果然底蕴不浅。冷傲天炼丹时所用手决新奇,绝非大陆炼丹师常用体系中任何一种,可她却还能看的津津有味,似乎乐在其中。 若是白芷落知道她心中所想,那一定会仰天长叹:这误会可她喵大了。 白芷落伸着脖子瞧了好久,这会儿觉得有些难受。于是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却突然发现那个如厕去的弟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方才她被冷傲天炼丹之法吸引,竟是一时间没注意这档子事。 她挥手将结界布下,疑惑地对江卿晚道:“你说那弟子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卿晚面色有些尴尬:“这客栈里人多眼杂,要是真有什么事,恐怕这会儿已经闹起来了。再说,你见过哪家修士专门蹲在……茅厕里埋伏别人?” 这说的倒也是大实话。修士最讲究脸面二字,若是叫人知道了曾经蹲在茅房里埋伏一个修为低至可怜的弟子,怕是会叫人笑掉大牙。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样,房门再次被敲响了。再开时,却见那个弟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见白芷落与江卿晚二人都在盯着她看,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声道:“江师姐,怎,怎么了?” 江卿晚一挑眉毛:“方才你可见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弟子唯唯应道:“没,没有。师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江卿晚见她神色如常,摇头道:“无事,你且先在一旁歇着。等过些时候我再出门为你采买补给。” 弟子连声道谢,退在一旁。 江卿晚斜斜瞥了白芷落一眼,戏谑道:“总有人说我整日胡思乱想,您瞧瞧,这次想多的,又是谁?” 白芷落咳嗽两声,摸摸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小胡子,微笑道:“啊,那一定是冷少侠。” …… 本来这次只是要出门吃顿便饭,却怎料中途生出此番事端? 故而白芷落并未带许多补给之物。 特别是聚气丹,养元丹,补血丹这等低阶丹药,本就带的不多,又经过方才那一番消耗,已经是寥寥无几。 索性这些东西在白莲客栈门口那条街上便有卖。 等到天黑之时,江卿晚与白芷落便一前一后离开客栈,进了对门那家“专卖灵丹妙药一万年”的杂物店。 江卿晚在柜台处挑选丹药灵符,白芷落便在店内闲逛。 两旁的散台上杂七杂八地堆着各种奇怪的东西。有吃了一半的烙饼,有还滴着血的眼球,有虽然看起来十分古朴陈旧,可稍微一看就知道是假冒伪劣产品的功法,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那老板见她围着这散台瞧,乐呵呵招呼道:“这位爷,您瞅的都是我们平时从各地收购来的宝贝。相中什么,尽管拿。小人敢拍胸脯保证,价格绝对公道。” 说罢,便向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叫他赶紧过去忽悠忽悠白芷落。 “这可是我们白莲城主亲口吃过的烙饼,传言大人将一部分修为封印其中,吃一口,能涨一甲子功力!” 白芷落:…… “您再看这眼球,别看它瞧起来像猪眼,可实际上,它乃是剑仙与上古神兽争斗时剜下的神眼!” 白芷落:…… 如果他不说,恐怕她还不知道这是猪眼。 恕她直言,在座的各位,恐怕都没见过画风如此清新脱俗之人。 这家伙的热情程度,丝毫不下于小区门口忽悠老爷爷买保健品的大佬。 “至于这功法……” 小厮吞了一口吐沫,正欲继续,却听柜台前已经采购完毕的江卿晚一边朝这里走,一边扬声道:“这古书,我要了。” 小厮惊愕地看着她,心说本来以为这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家伙是个肥羊,谁想到那个看起来精明的也是。 不过转瞬间他已经摆出一副笑脸:“这位爷,您眼光可是好得很。别看这典籍寻寻常常,可实际上却能在危难时刻,随机召唤来一位大能……” 江卿晚却是丝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他的话:“多少灵石?” 小厮转了转眼珠子,试探着说:“三百下品灵石?” 他寻思着江卿晚怎么也会讲一讲价,可不曾想她却是随手扔出一袋子灵石来,颇为霸气地说:“不用找!” 白芷落目瞪口呆。 从未见识过这等操作!! 她心中慨叹万千:不愧是身负主角光环的女人!在一堆破烂中随便一抓,就能抓住一件宝贝。 小生服了! 心中这样想,她赶紧跟上江卿晚,往店外走去。 可是她却完全不知道,[真]霸总江卿晚却是因为她盯着那件宝贝看了半天,还以为她想买却没带够灵石,于是随手替她买下了。 至于那古籍的内容,她却是完全不知。但是在她看来,以白芷落的眼力,相中的,定然是有这份价值的。 #论人与人之间相处为什么要全靠脑补#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1 第20章 当真夺舍 次日一早,天下堂前,白芷落紧了紧身上裹着的黑斗篷,转头低声对跟在身后的江卿晚道:“咱们就这么直接……进去?” 江卿晚不答,径直将门推开,大步流星走了进去,同时沙哑着嗓子道:“不然你又要如何?取个药罢了,难不成还能出别的事?” 白芷落咳嗽一声,不再多做耽搁,跟上她的脚步,进了天下堂那阴气森森的大门。 此时还是清早,故而大堂中真正来购药的修士并不多,更多的还是扫洒整理的工作人员。本来这堂口周围是有十来扇窗子的,可是此时却都紧紧关闭着,将外界的阳光阻挡在外。整个厅堂中冷飕飕的,显得极其阴沉。 白芷落走到柜台前,对台后那个头矮小,相貌猥琐的中年男子低沉道:“你们这里可有凤凰草卖?” 那中年男子一愣,嘿嘿笑着,搓手道:“这位客官,您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刚刚进了凤凰草?莫不是昨天来那位爷托您来买的?” 白芷落随口道:“正是如此。少废话,赶紧将凤凰草拿出来。”一边说,一边将两袋子灵石扔在柜台上。 中年男子接过灵石袋子,吆喝一声:“得嘞!请您在此等候片刻,小的这就将灵草为您取来。” 说罢,闪身猫腰进了后堂,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伴随着咣当一声响,大门已然自行关闭。此时厅堂之中,一片漆黑。 这时候,白芷落心中却是没来由地冒出一句: 女主当真立得一手好flag。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却见眼前火烛晃动,再看时,却见一极其美艳的女子俏生生停在她二人眼前。 这女子头顶凤冠,身披赤霞,眉宇含情,俏若春花,端的是容姿倾城。这女子一摇手中鎏金白羽扇,笑盈盈道:“怎么,二位刚来,便要走了?妾身可是会舍不得的。” 女子身后,站着得意洋洋的王氏三兄弟。 王氏老大一拱手,谄媚道:“少城主,就是他们将属下打伤。” 这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啪地一声将手中羽扇合上,眯眼甜腻道:“哦?是么?” 这女子是哪号人物白芷落不知道,可是光凭她完全看不透这女子修为一点,便可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王氏老二也嘿嘿地笑着,满脸嘲讽之色地说道:“我们少城主年纪轻轻,修为便已臻出窍后期,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天才。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江卿晚却好像完全没听到这王氏兄弟所说一样,眼睛死死盯在那美艳女子身上,一字字缓缓道:“鬼,扇。” 女子闻言有些惊讶,挑眉笑道:“没想到,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妾身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 “看在你这么机敏的份上,我便留你个全尸好了。” 话音未落,鬼扇眸中的媚笑便已然化作凌厉的杀意。 手腕一抖,便要向二人杀来。 白芷落正欲挥剑相迎,却听身后江卿晚突然大声道:“且慢!我还有话说。” 那王氏三兄弟似乎并不想听江卿晚“废话”,叫嚣着便要一拥而上。 谁料鬼扇手腕微抬,三道燃着幽蓝色鬼火的羽毛便从扇骨上飞出,猛地拍在三人胸口,将三人击退。 王氏三兄弟皆是口吐鲜血,目光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却听老大连声道:“少城主,可万万不可听这人废话!他们手段颇多,说不定此番拖延,就是……” 鬼扇优雅地笑着,抬手将一缕垂在眼前的发丝拨回耳后,温婉道:“是么?我想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您指手画脚了?” 王氏老大打了个哆嗦,乖乖退在她身后,不敢多说。 她微笑着注视着江卿晚面具下露出的那双明亮的眼睛,殷殷道:“快说吧,妾身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等得都着急了呢。” 却听江卿晚一字一顿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知晓我们在白莲城中的?” 鬼扇微微勾起唇角:“原来是要当个明白鬼么?喏,王老大,你便来给这二位解释解释。” 王老大嗤笑一声:“你们进城时,就有人发现你们不对劲,将此事通禀于我。我怕打草惊蛇,便吩咐手下好生盯着。还记得那个修为低到可笑的弟子曾经去了趟后院解手吗?我的迷魂香就是在那时候下的。她可是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把什么都招了……” 就在这时,江卿晚忽然暴起,赤雨白练剑瞬间出鞘。 霎时间千万道彩色流光自剑身上飞泻而出,明媚耀眼,绚烂如虹。 不过眨眼功夫,一朵巨大且飞快旋转着的剑莲已然成形。 莲瓣层层叠叠,繁盛无边。 瓣缘锐利如刀,似能粉碎万物。 在她全力操控下,却是已经直接撞向方才白芷落暗中悄然为她指明的守堂阵法薄弱处。几番切割之下,竟是生生将这出窍期亦万难破开的结界撕开了一条口子。 鬼莲的笑容僵住了,她眸子瞪得滚圆,震惊道:“剑意化魂!你是鬼剑老祖!你,你居然真的夺舍成功了!!” 夺舍!! 怪不得女主此时修为比原书里这个时候高得多,性格亦是千差万别。 原来竟是大能夺舍! 白芷落心中震惊,可手中剑阵凝结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停。她全力护住江卿晚,将那已经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冲过来的王氏兄弟的攻击阻挡住。 “少城主!!”王老大眼见着江,白二人便要从结界裂口处溜出去,而本该出手阻拦的鬼扇却在犹豫,赶紧嘶吼道。 鬼扇如梦初醒,羽扇轻摇,数十团明黄色的鬼火便先后向两人扑去。 只是却没了方才那股狠戾的杀机。 她脚尖点地,纵身上跃,欲要将两人拦下。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2 只是晚了,她方才犹豫之时,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此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从那缝隙之中遁去。 第21章 神器出世 白芷落刚刚从结界缝隙之中钻出来,鬼扇的攻击便如影随形地追来。她赶紧抬手扔出一道禁制,同时闪身躲避。 此时江卿晚操控的剑莲在冲破屏障之后未曾停歇,却继续以无可阻挡之势向上飞行,直直撞向白莲城上方所笼罩着的护城禁飞结界。 此时剑气激荡,两人周身罩着的黑袍与鬼面具只是匆忙下随意采买的,哪里经受得起这般冲击?不一会儿,便在无数剑影中破碎湮灭。 混乱中,白芷落听见有人惊呼:“那不是正道第一天才江卿晚吗?不,不!剑意化魂!她是鬼剑老祖夺舍!你们看到了吗?鬼剑老祖!” 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就淹没在了一片震惊的呼喊中:“那是……紫雨圣皇钟的投影!神器投影!” 却见一只体积庞大,好似能遮天蔽日的半透明黄铜色巨钟虚影,赫然悬停半空。 钟身上,密密麻麻雕刻着无数复杂的纹路。 古朴,恢弘,仿佛上古异兽般的威压,浩荡降临。 巨钟虚影内,冷傲天双手捧住一只铜锤,在其修为催动下,铜锤体积不断变大。 他以锤撞钟,一道道无形的波动随着钟声向四周扩散开去。 “嗡……” 修为低些的,闻此钟声竟是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嗡,嗡,嗡……” 冷傲天冷哼一声,接连撞钟三下,无形波动再次被激发而出。 以声为刀,以念控刃! 钟声起,魑魅魍魉,统统退散。 这一招,却是为江卿晚争取到了必要的破界之机。 白芷落明白,在她与江卿晚遭遇袭击之时,留守在客栈中的冷傲天显然也遇到了类似的事。 紫雨圣皇钟毕竟是神器级别的圣物,纵然只是投影,可威力也不容小觑。 那王氏三兄弟显然并没有料到冷傲天能拿出这等手段,请来的修士修为亦不过出窍中期,此时真正的大能并未降临,故而冷傲天拼尽全力之下,尚能应付得了。 转眼间几人便已经汇合一处。 冷傲天身后,那弟子知道自己修为浅薄,本就逃生困难,若是再带上一个仍然昏迷不醒的宋世珠,恐怕是凶多吉少。于是赶紧将宋世珠交与白芷落怀中。 眼看着,三人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顺利破界遁走,鬼扇银牙一咬,翻手收扇,从气海中取出一把焦叶古琴来。 捻拢钩挑间,一首幽兰自弦中流泻而出。 只是琴音全无此曲应有的清雅空澈之意,反而显得阴冷可怖,诡异异常。 白芷落自觉耳畔嗡嗡作响,胸口发闷,喉中微甜,险些吐出一口血。 随着那诡异琴声节奏逐渐加快,白芷落感觉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微微扭曲变形,思维也随之变得恍惚混沌。 她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她心中急促道:“杀了江卿晚,杀了她。只要你杀了她,她的主角气运,她的逆天至宝,甚至她未来后宫里的那些男人,她的一切,都会是你的!这样的事,你不已经做过一次了吗?现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吗?” 白芷落只觉头痛欲裂,心中那声音还在不停地叨念着,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不自觉大吼出声:“闭嘴!” 此声出,似有白虎对天咆哮。 转瞬间,她的思维便已恢复清明。 鬼扇的魔音幻障,乃是她的拿手好戏。 此幻障的厉害便在于它能借助修士自身的记忆,亦或是深藏心中的执念设障,比寻常幻境要强上许多。 再配合着她手中千辛万苦,才于一处秘境中得来的至宝瑶琴,威力自然不浅。 冷傲天身处紫雨圣皇钟投影中,神器对至宝,品阶压制下,丝毫不受影响。若非他鼓动巨钟,以钟鸣与琴音相抗,白芷落恐怕还不能这么快得清醒过来。 白芷落抬头看,却见江卿晚早已恢复如常,心中暗自喟叹于她的心性坚定,道心通明。 可是那个弟子,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她状若癫狂般,狂笑着向外围虎视眈眈的修士冲去。 白芷落想要出手阻拦,却已经为时太晚。 那弟子转瞬间便已经出了紫雨圣皇钟音波的保护范围,在周遭修士的魔气中化为一滩肉泥。 白芷落眼看着那弟子死得凄惨至极,自己却又毫无办法。 她觉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扼住了她的喉咙,叫她呼吸困难。 可是现实却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时机。 原本死气沉沉躺在她怀中的宋世珠,却是陡然睁开了眼睛。 只是眸子,是血一般的通红。 白芷落瞧见宋世珠忽然浑身颤抖,狂叫着以手为爪,径直朝毫无防备,正在全力催动剑莲切割结界的江卿晚心窝处掏去。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3 她在那魔音影响下,竟是不惜燃烧神魂,也想要了江卿晚这条性命! 只是宋世珠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别看她出手如电,声势骇人,可实际上却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白芷落左手化刀,掌缘劈在她后颈处。真气随之渗透进入宋世珠破损的经脉,逆行而上,弹指间已然强行封住她心脉。 宋世珠只来得及略微挣扎一下,便重新沉睡过去。 此时江卿晚已经将那结界破开一道口子,迅速闪身而出。无需招呼,白芷落便紧跟着她的脚步,离开了结界的范围。 就在冷傲天欲要将那紫雨圣皇钟投影收起,趁机随二人离开时,他的身影却忽然停顿在了半空。 “尔等渣滓可知道,上一个在我白莲城胡闹的正道,是怎么死的吗?”这声音苍老嘶哑,诡异邪肆,听罢直教人浑身打颤,如坠冰窟。 鬼扇闻言,却是欣喜笑道:“爹!您终于来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这白莲城主,看威压,竟然已经是分神境的大能! 但见这白莲城主浑身上下弥漫着一层浓郁的黑雾,根本看不清相貌。他嘎嘎怪笑着,狠毒道:“我把他身上的皮一块一块地剥下来,切碎之后,重新喂给他吃了。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他长袖挥舞,数道漆黑的蛟龙便冲他袖口飞出,直直奔着三人而来。 此时几人已经出了结界范围,白芷落不再犹豫,挥手朝半空中扔出一道禁制。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小黑点。 紧接着,这小黑点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大。 随机传送禁制! 通过此禁制,可以随机到达一定范围内另一地点。修为越高,可传送范围越大。地点完全随机。 虽然是个拼人品的禁制,可是其珍贵程度却是丝毫不下于一些至宝,白芷落却也只有这一个而已。只是这禁制,需要打开的时间。 可是那白莲城主显然不属于“反派必须话多”的类型。他见几人要逃,手中黑龙瞬间加速,呼啸着便向最前方的冷傲天扑去。 冷傲天见状,一咬牙,巨钟虚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紫雨圣皇钟!”神器一出,滔天威压降临。 就连那几条凶神恶煞一般的黑龙,动作都是稍有停顿。 那周身笼罩在黑色阴冷雾气之下的白莲城主眼眸瞪得滚圆,眼神中满是贪婪。 这等神器要是真能叫他得到手,恐怕修为还要更进一步。他已经处于瓶颈期好多年,如今见神器出世,更是疯狂了。 江卿晚同样惊讶,冷傲天能召唤神器投影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料,更不曾想到这神器真的在他手上。 冷傲天不退反进,操控着巨钟直直与那几条黑龙撞上。 轰鸣声惊天动地。 神器出世,在场的,只要是个修士都会眼红。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 魔修中还是有很多头脑清醒的,知道纵然将那手持神器之人擒住,神器也不会是自己的,还不如将江,白二人捉住,拿去邀功。 只是最难缠的白莲城主,以及大部分试图浑水摸鱼,想趁乱分一杯羹的修士已经被冷傲天拖住,其余人等被江卿晚所控剑莲震慑,一时也难以近身。不过须臾,禁制便已经完全展开。 可是白芷落却在迈入禁制形成的传送门时犹豫了,要是叫她这么自己走了,她又怎会心安?她看了看冷傲天的方向,却见他趁乱将一只瓷瓶隐藏在漫天光华中,向她扔来。 她抬手接住,一道临时凝聚瓶上的神识传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们先走,我自有保命手段。瓶中解药还未炼制完全,二位……”后半段显然还为来得及录入。 就在这时候,那传送门却已然开始合拢了。 江卿晚急切道:“你在做什么?赶紧进去!!” 于是白芷落一咬牙,直接纵身跳入传送门之中。 江卿晚见白芷落已经离开,又强撑少许,等到那禁制即将完全关闭之时,才闪身而入。 那边的冷傲天见她二人安然离开,眉宇间闪过些许复杂,轻叹一声,遥遥向对面的白莲城主传音道:“等下你假意将我擒住。我们赶紧将这事了了,护法还要见我。” 白莲城主口中还不停地咒骂着,可是却迅速传音道:“遵命。” 第22章 魔人归来 魔门总坛,地下暗室。 尽管四周墙壁上,整齐地插了排明亮的火把。只是火焰的颜色幽蓝,仿若墓地中的鬼火,平白给此处渲染了几分阴冷晦暗的气氛。 大厅正中,是一个圆形的祭坛。其上篆刻密纹中,满是干涸的血渍,更显得可怖至极。 祭坛上方,一红衣男子静默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苏护法?”闻言,苏茝容转身,却见冷傲天站在祭坛之下,半仰起头,盯着他看。 “人都处理干净了?”苏茝容轻声问道。 冷傲天略微迟疑,眉头微皱:“我本欲遵护法令,将那几人除去,只是……” “只是什么?”苏茝容挑眉,并未生气,反而颇有兴致地看着他。 “只是,我发现那只虎妖血脉中似乎有神兽白虎之力。要知道,小门主同样拥有一丝白虎血脉。且这虎妖来历不清不楚,要是我直接出手将其斩杀,一旦她真的是小门主……” 苏茝容闻言却是轻笑出声:“她是小门主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如今我魔门还非得要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来统领全局吗?自古以来,魔门代代亲子相传,可是传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前门主修为虽高,可却丝毫不思进取,整日在女人肚皮上消磨时光。最终还不是因为听雨阁派来的那个女人毁掉了我魔门大好基业?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我看这规矩,在我们这辈,也该改一改了。能者居上,几遍日后我们真的找到了小门主,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继承魔门。” 苏茝容的声音愈发激动了:“这些年,我们到处收集《天道》残卷,欲开通天秘境,找回传承,为的是什么?不还是重振魔门?” 冷傲天当然知道他说的只是台面上的话,明面上却还是只能应道:“护法说的是。”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4 苏茝容深吸一口气,声音也恢复了平静,他冷淡道:“先前我借助星势推算与《天道》相关之人时,一时失手,错放异星降世,贻误天机,将那虎妖当作了与《天道》相关之人,害你白跑一趟,是我的过错。” 冷傲天连忙道:“护法言重了,振兴魔门乃是我分内之事。” 苏茝容垂下眼帘,继续道:“如今我重绘星图,再次演算之下,这才找到真正与《天道》相关之人。在你来前,我已经差人盯住了。” 他抬眸微笑:“只是无论旁的谁去,我都是不放心的。” 冷傲天拱手,同时应道:“傲天愿往,还望护法准许。” 苏茝容向前几步,缓缓沿阶而下,走到冷傲天面前,同时翻手取出一只小袋子。 “既然你想去,等到把那虎妖的事情料理完毕后,就去罢。”稍加停顿,他继续道,“这里面是那拍卖会上得来的宝贝,你看着挑两件。挑剩下的,扔到库房里便是。” 冷傲天将袋子接过,神识微探,挥手将袋子收起,略微躬身道:“多谢护法。只是我也未曾料到所谓正道第一天才江卿晚居然是鬼剑老祖夺舍转生。那鬼剑转生前虽然修为不过出窍,可是却以推演占卜之术闻名,在剑道上也有些成就。” “她一路跟随那虎妖,想来也是因为算出她与《天道》有关。只是我一路设下艰险,发现鬼剑对那虎妖的性命安危看得极其重,想来心中也是有十足把握,认定她是那相关之人……” 苏茝容却是温声打断他的话:“怎么,你宁可相信区区一出窍期蝼蚁的推演,也不相信我?” 冷傲天只觉额头冷汗直冒,他连忙道:“不敢,不敢。只是……那鬼剑的确有几分本事,就连莫妄都曾说,若非鬼剑所修为魔道,他定要收其为徒。如果我魔门能将其收归己用,岂不是更好?” 苏茝容面色不变,声音依然温和:“别跟我提莫妄二字。”尽管不许旁人说,可他却还是自己提了起来,“他护着酒楼拍卖,我抢也抢了,杀也杀了,你看他又做了什么?不过放出一道剑气吓人罢了。你说鬼剑是莫妄看好的人,若是我将她除去,那老匹夫难不成还敢杀过来与我理论?” 见冷傲天神色镇静,苏茝容忽然戏谑道:“平日里你可不是这么慈悲良善的人,今个怎么转了性子?让我猜猜,莫不是你喜欢上了这个鬼剑的转生?听说她人确实是美得很。” 冷傲天抬头,自若道:“护法多虑了。只是我先前与她几人同行时,自觉并未露出分毫破绽,想来她一行也察觉不出什么。” 苏茝容摸着下巴,笑盈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杀她几人?” 冷傲天心中捏了一把汗,试探道:“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以免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茝容摇头,轻快道:“非也非也,我魔门欲夺《天道》之事天下皆知,且正道那群老匹夫,不是本来就在天天给我等找麻烦?” 见冷傲天仍然疑惑,苏茝容终于勾唇,慢慢道:“在那异星降临前,我曾推算出你命中注定与一正道女子纠缠不清。不过此时星局已改,命星重排,我也不敢多做妄言。命你斩草除根,只是怕你走上前任门主的老路罢了。毕竟我魔门可经受不住第二次那样的打击了。” 冷傲天错愕,随即他连声应和:“护法误会了。若护法当真确认要杀,我自不敢不从。” 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缠,冷傲天轻咳两声,开口道:“护法,我先前听您说酒楼拍卖的那部分《天道》仍然不知去向?” 苏茝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才淡淡应道:“此事不假。我将那道剑气破去之后,乘势诛杀残余正道,却不料叫白云道观的几个老头子趁乱溜走,和他们一起逃命去的,还有好几十个外围弟子。” “先前那女子将带有《天道》的纳戒戴在中指上,我是亲眼瞧见的。只是事后我彻底检查酒楼时,才发现她那截断臂居然不翼而飞,踪影全无。” “所以我猜这断臂估计是被那几个老匹夫拿了去。而后我命人以那女子尸身为引,血脉为桥,构建阵法,追踪断臂下落。” 他轻叹一声:“尽管那盗走断臂之人很有可能会在中途将断臂丢下,可这法子,终究也是聊胜于无罢。” 就在此时,祭坛右侧的墙壁上忽然打开了一道暗门。紧接着,一个蓬头垢面,样貌猥琐之人走了出来,他躬身施礼:“苏护法,冷坛主。” 他直起身,瞥一眼冷傲天,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当着他的面将事情讲明。苏茝容不耐道:“赶紧说,别磨蹭。” 这猥琐魔修再次躬身,快速道:“我等奉护法令,前往血阵所指断臂位置探查,却发现……断臂尚在,只是纳戒却毫无踪影。” 他悄悄抬头,发现苏茝容眉头微皱,心中有些打鼓,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而且,断臂所处方向,并不与那些逃遁走的修士相同。” 冷傲天心中一动,叫那修士将血阵所指地点报出。 听罢,他轻笑道:“巧了,当时鬼剑借助空间裂缝打开的传送门的终点,也是在这儿附近。” 苏茝容扬眉,轻快道:“传令下去,全门上下,捉住鬼剑一行者,赏至宝一件,上品灵石三箱。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  哇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笔芯~ 第23章 喜不临门 白芷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她便被猛地从传送通道之中推了出来。她将宋世珠放下,让她靠在一棵树旁,自己则是半跪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忽然间,她听到身旁有响动,转头看时,原来是传送来的江卿晚。白芷落瞧见她的脸色白得吓人,面颊上泛着病态的嫣红,似乎随时都能一头栽倒在地。 白芷落连忙道:“你没事吧?”说罢,便伸手去腰间,欲拿储物袋,只是她的手却掏了个空。 白芷落苦笑一声:“本来想给你拿些疗伤的药物的,结果我这个马虎的,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储物袋给丢了。” 江卿晚慢慢地走到宋世珠靠着的那棵树旁边,扶着树干坐下,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低声道:“我无事。你跳进通道之时,将储物袋给落在了外面。”说话的时候,她一翻手掌,掌心处停着的,正是白芷落的储物袋。 她咳嗽着将袋子扔给白芷落,轻轻道:“你下回可要小心些。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的储物袋丢了,恐怕也就是真丢了。” 白芷落觉得心中一动,她睁大眼睛看着江卿晚,正欲说话,却听旁边宋世珠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浑身不自然地蜷缩在一处,身体僵硬,手脚微微抽搐着。 白芷落知道是方才自己迫于无奈,将她心脉封住的法子,已经到了极限了。于是连忙疾点宋世珠身上大穴,将封印解开。 她翻手取出一只细颈瓶,倒出几粒养元丹来,一股脑塞进宋世珠嘴里。 终于,宋世珠的眼皮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是她的瞳色,却如同即将干涸的血,透着极深沉凝重的红。 她先是安静地打量着四周,一言不发,忽然间,她的目光落到了已经直起身子,焦急地看着她的情况的江卿晚身上。 她忽然弯起右手四指,以手成爪,猛地掏向江卿晚心窝。 目光中的怨,似乎已经凝成实质。 江卿晚愣住了,一时竟没想到要躲闪。白芷落见状,连忙捉住宋世珠的手腕。同时指尖光芒流窜,转眼间,几道禁制已经打在了宋世珠周身重要关节上。 白芷落见江卿晚似乎有些难过,十分勉强地笑着:“你那么些年,莫不是白活了?和一个中了琴障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两个人似乎都没注意她的话,宋世珠虽然不能动,可是眸子中的恨却是能将人灼伤一般浓烈。江卿晚淡淡地看着她,突然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想杀我?”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5 宋世珠闻言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到咳嗽,笑到干呕,笑到泪流满面。白芷落皱眉看着她,手指搭在她脉搏上,心中担忧。 却听宋世珠一字一字道:“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的天资,在年轻一代之中数一数二,本应是无数修士羡慕妒忌的天之骄子。可是偏偏冒出了一个你!我再如何拼搏,如何努力,如何不眠不休地修炼,到头来不如你随意修炼,凭顿悟突破的一成之效。你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正道第一天才。我再如何努力,都不如你一半光辉耀眼。我天资差,我认,我该。谁叫我没投个好胎!” “这么些年,阁中大多杂事,都是我在操办,众弟子对我所做的一切,不闻不问,只把这些当作理所当然。而你只要随意做一两件无所谓的事,便可以收获一众仰慕的目光。我认,我知道我本该如此,能和你同一批修道,已经上苍对我极大的恩赐!” “我之前拼死拼活将那几个弟子救下,可是到头来他们又说什么?‘江师姐!是江师姐来救我们了!’你只要飘飘然驾剑而来,我的一切努力,就又白费!我毫不吝惜地将自己的宝贝给那两个弟子用,到头来不如你轻巧巧一道剑光!我认,将她们救下的的确是你。我不过废物一个。” “可是我恨的,是你的清高!我能看出来,在你眼中,我们这些同辈修士,无论多么天资卓绝之人,都不过蝼蚁而已。我不奢望你的友情,我知道我也不配,可我希望你至少能看到我的努力。知道有一个人曾经试图向你看齐!” “可是你没有!你没有!哈哈哈哈哈哈,我终究不过一个寻常人而已!” 宋世珠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笑,笑个不停。担心她的笑引来魔修,白芷落赶紧一道禁声禁制拍过去,宋世珠的声音突兀消失了,可是却还是维持着笑的动作。 白芷落虽然将她的话听在耳中,可也只当这是她在琴障中的胡言乱语,并未太过在意。 她将手指从宋世珠手腕上移开,长叹一声,抬头对江卿晚道:“她本就经脉枯损,再加之受了琴音扰乱心智,若是叫她这样癫狂下去,只可再活半日。半日后,纵然大罗金仙降世,也救不了她了。” 见江卿晚仍然眼神放空,盯着不远处树上一只黄色羽毛的鸟儿,一动不动,根本没在意她在说什么。白芷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犹豫道:“卿晚?卿晚?” 江卿晚似乎才回过神来,消沉地笑了笑,低低道:“你说,我在听。” “可若是给她服下冷傲天先前交予我的那未完全炼成的丹药,她虽然可以立即醒过来,但由于那丹药中少了凤凰草调和,药性过强,她恐怕只能活……数十个弹指的功夫了。” 江卿晚的面色愈发难看了,先前她强行透支元婴之力的后遗症在这时候齐齐发作上来,此时的她,已经是在强撑着听白芷落说话了。 她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头脑昏昏沉沉。江卿晚也知道,她怕是维持不了清醒许久了。 此时听见白芷落问她,她恍惚间只听到了丹药二字,下意识以为是要给宋世珠喂下些临时报名的药,于是随意应道:“那便给她吃吧。” 白芷落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觉得她定是听了宋世珠说的那一顿胡话心中难受,于是强撑着笑,安慰她道:“这样也好,宋道友那么光明磊落一个人,纵然是陨落,恐怕也会希望自己走的堂堂正正的罢。在魔音操控下,像个心胸狭隘之人一样,在怨恨中离去,她怕是不会愿意的。” 江卿晚没说话,目光终于放过了那只小鸟,转回宋世珠身上。 白芷落将冷傲天给的小药瓶拿出来,将里面一颗尚且柔软的丹泥取出来,放在宋世珠唇边,可是却忽然犹豫了。 她真的能就这样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吗?她真的有这个权利吗? 白芷落看了看笑得癫狂的宋世珠,又看了看旁边似乎仍然不在状态的江卿晚,一咬牙,还是将丹泥塞入了宋世珠口中。 纵然那丹泥尚未完全炼成,可仍然成色上好,入口即化。不过数个呼吸,宋世珠的眸子便重新恢复了清明。 瞳孔中猩红尽数褪去,重新变回了深沉的墨色。 白芷落连忙将她身上的禁制尽数除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但见宋世珠目光落在她眼睛里,微微地笑:“谢谢你。等我去后,还请用化尸水将我化了。我生而为尘,就让我死也归尘好了。” 紧接着她转向一旁的江卿晚,缓缓道:“方才世珠胡言乱语,师姐不要在意。我知自己将死,只求师姐答应我一件事。” 江卿晚面色惨白,原本面颊上浮着的红晕已然尽数消失了。 虽然她并未回答,可宋世珠还是继续道:“世珠但求师姐此生护自己安好,也护听雨阁阁中老小安好。师姐,答应我可好?” 江卿晚不答,唇角却是缓缓地溢出血来。 “答应我,可……好?”宋世珠忽然向江卿晚伸出手去,可是话未说完,她的手却是无力地垂落了下去。她的眼眸还睁得大大的,可是却没有了鼻息。 她终究是没有等到江卿晚的回答。 白芷落垂下眼眸,不去看宋世珠的表情,只是手掌拂过,缓缓为她合上了眼。 这时候,江卿晚也终于支撑不住了,慢慢地从靠着的树干上滑下来,仰躺在地面上一堆灰尘落叶中,昏沉沉睡过去,呼吸微弱。 可是白芷落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她听到不远处的树影中,似乎传来了魔修交谈之声:“你们,去查这个方向。剩下的,随我来。有什么情况立即直接往上通报!” 作者有话要说:  哇~又有小天使送营养液啦!!激动激动!!!!! 第24章 包子说话 时间一晃儿就过去,转眼间,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头顶上的太阳毒得紧。 火辣辣的阳光不要命一般地泼洒下来,纵然这白雪城乃是正道聚集之城,走在这条街上的修士又大多修为高于平均水平,可还是普遍被烤得蔫了。 白芷落站在街道正中央,抬头去看对面客栈门楼上挂着的牌子。 “白雪客栈。”她慢慢念出了这个明显是偷工减料,直接把这座城池的名字原封不动搬过来的三俗名字。 “前面的,挡路了,赶紧闪一下!”白芷落闻言,赶紧朝那边赶车的伙计道了声歉,甩一甩头上的汗珠,快步走进了这家客栈。 经过大半个月的生死大逃杀,此时获胜者-野人-白芷落俨然一副蓬蓬头,熊猫眼的惨相。原本好好画在脸上的易容妆,经过长时间汗水的洗礼,也早已经壮烈牺牲。粉一条,白一条的挂在脸上,好不狼狈。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用过除尘诀,去掉了基本的草叶灰土,可是细腻的料子缺乏主人的打理,又在风雨里浸了这么些日子,早就变得皱皱巴巴。 只是她背上的女子却还是好好地裹在白纱斗篷中,面上遮了一块雪色的纱巾,看不清眉眼。 白芷落大踏步往柜台处走去,将背上的江卿晚轻轻放在一旁的长椅子上,扶她坐好,再次抹一把头上的汗珠,这才粗声粗气地对柜台后等着的店家道:“给大爷我来一间上房!哪间最贵我要哪间!” 开玩笑,江卿晚这家伙折腾了她大半个月,花她几个灵石又怎么了? 那店家见白芷落易容成的这个男子来势汹汹,语气十分差劲,连忙起身应道:“来喽来喽,大爷您请稍候。” 一边说,一边低头在一大堆玉简中翻找着。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6 “可累死大爷我了,家里那个死婆娘,干什么不好,非要我背着她进城,说什么,‘走路走多了,身姿就不好看了’。”白芷落有模有样地啐了一口,恶声恶气道,“我看就是平时就是给她惯坏了。” 店家一听,瞥了眼一旁笼在白纱里的江卿晚,乐了:“您啊,就知足罢。还有多少修士练了几百年,连个女修的小手都没摸过呢。再说了,俗话讲,这辈子的老婆,上辈子的冤家。指不定,您上辈子欠了她几百上品灵石呢。您就多担待担待罢。” 他忽然放小了声音,偷偷看了眼江卿晚:“您说话可小声点,小心叫您老婆听见,回头找您算账……我总感觉她在往这边看。” 白芷落心中一惊,转头去看江卿晚,却见她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心中只道这家伙看错了,于是随意道:“我刚才在太阳地底下走了半天,和她说话,才发现这个没良心的已经睡着了。现在估计还在睡着呢。” 白芷落一瞪眼:“就是她醒着,我难不成还能怕她?你看我就那么像怕老婆的人吗!” 店家嘿嘿一笑:“不像不像。这是天字一号的门禁钥匙,您收好。一晚三颗中品灵石,您走时一道付就好。” 白芷落接过门禁钥匙,转身背起江卿晚,唉声叹气往楼上去了。 …… 她把江卿晚摆在床上,给她除去外衣,明知道天气极热,还是十分恶趣味地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随后,她就趴在床边,盯着江卿晚的睡颜看。 其实尽管知道芯子里已经是个老妖怪,可是女主的这具壳子还是相当好看的。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白芷落悄悄地想,要是谁真的能讨到她做老婆,恐怕天下美人再多,也不会在意分毫了。 也许是因为燥热,江卿晚的颊侧飞起两抹红霞,看着甚是好看。白芷落心中嘎嘎坏笑两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 软软的,像是蒸得熟熟的,飘散着清香的白面大肉包子。 白芷落没忍住,又戳了第二下,第三下。 就在她恍若失了智一般的蜜汁微笑中,江卿晚的脸,十分不幸地被她戳红了。 罪魁祸首白芷落嘿嘿傻笑着,继续戳着,戳着,自个,却不小心睡着了。 可是她只顾着自个儿睡了,却忘了她那只搞事的爪子还巧不巧停在江卿晚的脸上。 …… 于是江卿晚醒来的时候,就觉得面颊上十分酸痛,转眼一看,却见跪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的白芷落两根手指头还搭在自己脸上。 心中不禁不恼,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她小心翼翼地把白芷落的爪子拿开,本欲起身,却担心吵醒她,只好维持着这个将起不起的姿势,不动了。 白芷落似乎正在梦中大吃大喝,一缕口水顺着半开的唇角流淌下来。江卿晚心中微微叹,慢慢挪动手臂,用自己雪白的袖口,小心地为她把口水擦去。 尽管她超越境界强行御使剑莲之后便不得不陷入了沉睡,但是白芷落为她做了什么她还是大抵猜得出来的。 光看她一个女妖,却把自己搞成那副狼狈样子便可知一二了。 想要带着她一个半死不活之人,从魔修的追杀下逃生,跨过无尽沼泽的重重险地,来到这正道之地,此中艰辛,就连她都难以想象。 若不是她在被子角瞧见那朵标志性的六角型雪花,她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便是正道内都颇有名气的白雪客栈。 她从来没有见过白芷落这样的人。 她不知道虎妖可以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但那虎妖还是无条件地对自己好,傻乎乎地对自己好。 也许之前宋世珠说的对,她自夺舍来,打心底里,从未真的融入自己这个身份,看旁的弟子努力拼搏,心中甚至还觉得可悲可笑。只道她们再如何努力,在现实面前,不过蝼蚁-甚至还不如蝼蚁来得逍遥自在。 她此次转生,只为逆天改命,圆前生夙愿,得证大道罢了。 只是白芷落的出现,似乎动摇了她以往的一切信念。 就在这时,她听见那虎妖喃喃道:“肉包子,肉包子,我要吃肉包子!好香的肉包子……”说罢,却是转眼又打起了小呼噜。 白芷落却不知道她这番无心的梦话,听在江卿晚耳朵里,却完全变了个味。 尽管白芷落旁的什么也没说,可是江卿晚脑海中却是自动上演了一出,良家少虎为了救她,在魔道的迫害下一路挣扎求生,连个热乎乎的包子也吃不上的人间惨剧。 却不知她可是大大地误会了。白芷落这等好吃如命之人,纵然是被魔修追的虎毛掉光,也不会放弃吃饭这等天下第一大事的。 于是江卿晚听到白芷落口中继续含混念叨着“想吃”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下意识轻声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梦中的白芷落发现眼前的肉包子居然成精了,不仅从一个变成了一大盘,而且还会说话了。 于是她赶紧回答肉包子:“我还想喝瘦肉粥。” 江卿晚眉宇间闪过一丝心疼,慢慢应道:“都依你。你想吃的肉包子,瘦肉粥,我都上街给你买来。” 白芷落似乎听见肉包子在说要给她去买肉包子,心中还有些纳闷,为啥它自个儿就是,还要上街去买?不过很快,她就沉迷于包子的味道,无法自拔,拒绝动脑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了。 所以江卿晚看到的,就是这只虎妖恐怕饿得不行了,竟然饥不择食之下,一口咬上了她身上盖着的锦被。 这误会也是美滋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我还是喜欢写甜…… 第25章 包子成精 白芷落很生气。 那个肉包子看起来香喷喷,软绵绵的,可是无论她怎么咬,就是咬不动。 气哭哭! 她十分恼火地想:你这包子精,要是再不乖乖做我的腹中餐,小心我嘤嘤嘤给你看! 可若是包子精天上有灵,它一定会淡定地反驳:我连被你吃都不怕,害怕你嘤嘤嘤么? 气成河豚.jpg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7 于是白芷落抱着包(锦)子(被)啃得更凶了。 恍惚间,她似乎感觉自己被人抱进了一大团暖呼呼的包子里。 于是她欢快地打了个滚,使劲地蹭着周围软软糯糯的包子皮,不再理睬那个咬不动的包子精,转而继续和其他听话的,咬得动的包子相亲相爱。 “吱呀,咔嗒。”尽管江卿晚关门的声音已经尽可能细微,可是在门口处防贼用的扬声阵法放大下,还是传进了白芷落的耳朵里。 白芷落一惊,却只能眼瞧着那圆滚滚的包子精随着这一声响,原地转了几圈,随后,像是太阳底下的泡沫,噗地消失不见了。 白芷落可不干了,她连忙丢下手里捧着的包子,茫然四顾,口中还连声唤道:“包子精你回来,我不吃你了!你回来,我错了!包子精!” 可是包子精却并没有理睬她,再也没有了踪迹。 白芷落猛地翻身坐起,一把将方才还咬得开心的被子丢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原来方才一切,不过大梦一场。 不对,不对。和梦里的包子精一样,本来该躺在床榻上,乖乖当她的包子的江卿晚,却是同样消失不见了。 这就好像突然发现一只养了十多年,每天喂食,擦羽,精心照料的鸟,在一个清早,无声无息地撬开笼子,连声招呼也不打地飞走了一样,教人心中难受。 说不上多么揪心,可是软刀子磨肉一般浅浅的钝痛,还是少不了的。 白芷落将被子重新拢在一旁,看着上面叫她扯坏的边角,心中却在想着些无关紧要的事:希望江卿晚那个家伙走的时候把房钱交了,不然一会儿伙计发现她没有结账钱,怕是要叫她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了。 她苦笑一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口中慢慢和自己说:“她是留不住的,留不住的。她有天底下独一份的气运加身,终究还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而你,不过一只小小虎妖罢了。你还在奢望些什么呢?做人不要太贪心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念到最后,竟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她终于有些理解了宋世珠入魔时所说的那一番话。 蝼蚁而已。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听见木门处吱嘎一声响。 白芷落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见这声音,当真被吓了一大跳。 转头望,只见江卿晚笑盈盈提着一只竹篮子走了进来。 浓郁的香顿时在屋室里飘散开来。 她居然没有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 她居然,真的回来了。 原来和爱脑补的人相处多了,自己也会变得爱脑补吗? 现在想一想,方才她脑海中那一出“江卿晚残忍抛弃白芷落”的大戏,简直令人智熄! 现在就是给她一百个理由,她也不会相信江卿晚会是旁人所说的那种心肠歹毒,会随意弃人于不顾的魔修!! 看着拎着篮子的江卿晚,白芷落忽然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个“我讨饭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包子”的表情包。 她心中千种滋味转过,可是面上却是眼睛瞪大,眉毛挑起的诡异表情一动不动。 江卿晚看着目瞪口呆,茫茫然不知所措状的白芷落,心下自动把她带入了历尽千辛万苦逃命大半个月后,第一次见到肉的可怜虎妖少女,于是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些愧疚:“先前我陷入沉睡时,真的是麻烦你照料了。” 她看着白芷落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明亮的星星,以为是她馋得不行,于是赶紧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她:“我刚才听见你梦话里说想吃包子和粥,就趁你睡着的时候下楼转了一圈。巧不巧你想要的东西前台就有卖,只是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所以……” 白芷落将竹篮子上盖着保温的布料掀开,震惊道:“所以你就全买了???每种都买了???” 真-穷人-白芷落不懂在白雪客栈狂花灵石买包子的真-土豪江卿晚的世界!谁都知道这明明是个为宰人而存在的地方! 江卿晚看着她震惊的眼神,只当是白芷落这些年沉迷修炼,不问时事,于是耐心解释道:“我们听雨阁在百年前正魔之战前也曾经是正道数一数二的大派。只是后来在除魔时消耗过大,大能纷纷陨落,而后又遭魔门疯狂报复,这才沦落至今。” 她看着白芷落怀疑的表情,苦笑道:“如今我们听雨阁,似乎只有灵石这一样拿得出手了。这还是因为我们阁中灵脉驳杂,所产灵石不能直接用于修炼,除了与人交易外并无他用,这才得以保留。”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劳资穷得只剩钱了! 随即她垂下眸子,缓缓道:“且我转生前,曾于一处秘境中留下许多前世法宝。本来打算一经夺舍,便立即去寻。只是不曾想当时我元婴伤势过重,几近兵解。不得已辗转千年,才寻到一婴孩夺舍。” “我当时已经几乎绝望,我生来元婴亦于常人,夺舍本就是逆转造化,寻那一线生机,却不想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合适的婴孩竟然身负极其浓郁的天道气运!我本以为注定夺舍失败,却不曾想当时异世有明星天降,其运势之强,竟然生生遮掩了天局。” 江卿晚忽然微微笑了,轻轻道:“可惜异星早已隐入星局,推演不得,传言只有濒死时才可回溯时空,重见当年星势。否则我定要找到他,好好地向他道一声谢。” “后来我假借出门历练,去前世我洞府所在的秘境中探索,本想取回前世所留,只是……”江卿晚眉头忽然微蹙,抿抿唇,似乎碰到了些她不想提及的往事,于是她只是将这段一笔掠过,简单道,“总之最后我只是拿回了大部分灵石罢了。” 她看着白芷落大口咬着包子,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蜜汁笑容,眨眨眼,轻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得已选择转生吗?” 白芷落连忙就着一口粥,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含混不清道:“不知道,难不成是渡劫失败?” 江卿晚神色复杂地看了白芷落一眼。那只虎妖明明正在毫无形象地啃包子,可却轻松潇洒间,一语中的。 “你说的对,的确是雷劫。前世我出生时同样天象有异,很快便有人告诉我,我生为灾星,论道,该罚。” 白芷落:“……啊?” 江卿晚苦笑:“也就是说,无论我此生如何拼搏努力,却都是注定要命丧雷劫之下的。我不信命,改修推演预算之道,甚至为了推衍天机,不惜坠入魔道。只是……” 白芷落慢慢地将手中捧着的包子放下,低声道:“只是还是没有成功是吗?” 江卿晚摇头,有些自嘲道:“是。我终于还是败在了化神劫之下,以至于不得不尸解肉身,借此保全一丝元婴转生。不过,要是我真的成功了,现在你面前的,就会是原来的江卿晚了。” 白芷落却忽然认真道:“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只是你而已。” 江卿晚的神色忽然有些迷茫,她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马上要哭出来,末了她收敛了情绪,低沉道:“你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白芷落见她终于承认自己“多虑”了,摇摇头,有模有样地叹道:“你这人,没别的,就是喜欢想太多。人要是想多了,心中负担多了,自然也就累了。像我一样,什么也不想,整日逍遥自在,多好。” 江卿晚看着她的眼睛:“你真的不介意我是魔修转生,手上也曾亡魂无数?” 白芷落再叹一声,摸一摸假想中的山羊胡子,金手指老爷爷状高深莫测道:“老夫昨晚观星,无意中元神证道,遁入虚冥,竟是无意中与一神仙相会。那神明见老夫仙风道骨,举手投足气势凛然,大惊,以为老夫亦是这仙宫中同僚,遂与老夫攀谈。”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8 江卿晚知道白芷落只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也不急,反而兴致盎然道:“那还请白高人与我讲讲,那神仙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白芷落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淡然道:“却听那神仙讲,老夫本应是大富大贵的纯金命,修道本应顺风顺水,只是生不逢时,命格遭奸佞封印。唯有遇到贵人后,方可破解,得证大道。” 江卿晚猜到她想说什么,微微笑了:“只是不知那贵人可是一美貌惊人,天资卓绝,财动九州的魔修?是不是姓江,名卿晚?” 白芷落嘿嘿一笑,重新捡起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得意洋洋道:“正是如此!不愧是老夫看中之人,果然天资聪颖,绝非那些寻常修士可比!” 看见了江卿晚的眼眸中的动容,她摆正了颜色,认认真真地说:“我妖,你魔,你我都是世人眼中的歪门邪道,同行一路,岂不正好?况且,魔门追杀的名单里,也有你一个罢。这么看,你这个魔修,怕也是假的哟。” 江卿晚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末了,她很轻很轻地说:“谢谢你。” 白芷落可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行家里手,见江卿晚此时语气有些松动,连忙趁热打铁,追问道:“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江卿晚面色古怪地看着她,忽然戏谑地勾唇笑:“不喜欢。” 白芷落:…… 这套路简直让人无**说!! 谁问她喜欢不喜欢吃[包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主要是吐槽我那个懒癌晚期的基友包子…… 我和她说,你要是再不更新,我就让你成精! 然后她吓得更新去了!! 第26章 曾也年少 白芷落干咳两声,长叹一声:“我可是很严肃地在问你。” 江卿晚微微笑:“我亦是在很严肃地回答。” 白芷落感觉自己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于是赶紧直接问她:“我……我其实只是好奇而已。你,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和鬼扇认识的?那家伙看起来可绝非良善。”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了些她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紧张。江卿晚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慢慢道:“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和鬼扇那厮之间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吃醋了?” 她这话说极仔细,字里行间闪烁着狡黠。虽然音量很小,可是落在白芷落耳朵里却恍若白日一声惊雷。 “你,你别胡闹了!刚才不是说好要严肃地回答吗?” 江卿晚见白芷落似乎真的有些气恼,这才收起了逗她的心思,轻轻道:“好好好,依你,依你。其实这事说来也可笑。那时候我还年少,正是意气风发,争强好胜的时候。她与我同一代修魔,道号又巧不巧与我撞了一个‘鬼’字。” 见白芷落听得仔细,江卿晚深吸一口气,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那时候她还是少城主脾气,整日嚣张跋扈得不行。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我这号人物,就非说我这道号抢了她的风头,气得不行,于是便整日找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来寻我的晦气。” “而后我又‘不小心’在她白莲城主场的一次比试上挫了她的锐气,她不但没有就此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恨不得整日黏在我身后给我找麻烦。” 白芷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江卿晚是什么值得围观的稀奇生物一样。一直无脑补不欢的江卿晚,居然第一次很正常地理解了别人的意思,这简直稀奇!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这位奶奶,和她说我要闭关准备化神劫,若是渡劫成功,便与她约下一场比试,也叫她知道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白芷落忽然奇道:“那她当时可是答应了?” “自然,只是她非要将比斗之地定在那极北冰寒之地,还和我说,要是她输掉比试,则要我就地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寻到颗万年冰莲心来,给她尝尝鲜,就当算作‘精神补偿’。” 江卿晚语气明显十分不善,显然,老冤家过了多少年,还只会是老冤家。 “我猜……其实你答应她的时候根本没想赴约?若是你当真渡劫成功,你分神,她不过出窍,修真之道隔一步,如隔天地,到时候她想找你麻烦,却也是根本抓不到你的人了,对么?” 江卿晚闻言,复杂地看了白芷落一眼,沉沉道:“你说的……一点不假。魔道随性,纵然结下因果漫天,不在意,便也就这样了。” “因果么……”白芷落忽然语气有些低落。 江卿晚见这只原本听她说话听得起劲的虎妖忽然沉默了下来,心中居然有些淡淡的失落感,于是她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白芷落慢慢叹气:“可惜自打我来到这世上,已经欠下好些因果了。” 她的眼睛里的神采少了些,多了些灰暗的颜色。江卿晚看着她,一时无言。 白芷落忽然手腕一转,取出一只黑色的木匣来,郑重地交给江卿晚。 “这是……?” 白芷落垂下眸子,有些难受地说:“宋道友生前曾说叫我用化尸水毁去她肉身,归于尘土,我终究还是不忍心叫她就这么安眠异乡。于是赶在魔修追来前,收了尸粉,拢在这匣中。只等你醒来,再把她还给你。” 她将装包子的篮子收在一旁,站起身来,慢慢地转过身去,走到窗子边,推开竹帘,俯身去看外面繁华街景。 江卿晚手中拿着匣子,遥遥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滋味百转。 末了,她将匣子仔细收了,轻手轻脚地走到白芷落身后,指尖抚上她的脊背,柔声道:“宋师妹已经去了,活着的,也要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不是么?她是为了那几个弟子,也为了她自己一向坚持的道,而陨落的,其实已经比许多修士活得圆满多了。” 顿了顿,她有些犹豫地补充道:“且宋师妹魂魄无损,转世大抵无妨。她此生仁义道德,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想来下一世也定会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快活一世。……若是当真有来世的话。” 白芷落转过身子,捉住她的手腕:“那冷少侠呢?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他又是为了什么不惜祭出神器,让自己落入魔修之手,也要为我们争取到离开的时机呢?” 听闻“冷少侠”三字,江卿晚移开目光,躲避了白芷落的注视,转而看向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她喃喃道:“我不知道。或许我先前真的是错怪了他。也许,他真的是个好人。” “不过冷少侠手段颇多,就连紫雨圣皇钟那等神器都拿得出来,想来也有几分把握从魔修手下活命。” 虽然知道江卿晚说这话,可能只是想叫她心中好受些,她自己大约并不是这么想的,可是白芷落还是低声道:“你说的也是,且我只听人说冷少侠被魔门捉去,神器下落不明,可并未听说他被魔门所害。若是他机缘巧合下,逃得性命,也是大有可能的。” 江卿晚沉默不语,冷傲天一事,她总觉得并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 许久许久,白芷落才似乎调整过心情,收拾思绪,随口地问:“你之后想去哪里?我的妖洞怕是彻底回不去了。以后,就得跟着你混了。” 江卿晚思虑少许,沉吟道:“我想先回听雨阁,将宋师妹遗骨送回,之后再做交代。”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29 “你想听听我的计划吗?” 不等江卿晚回答,白芷落飞快地说:“我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看怎么样?” 江卿晚忽然盈盈笑了,像一川浮冰的流水,甜美中透着却带了些许冷冽。 “准了。”白芷落听见她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鱼唇的作者菌开学了…… 整天被数理折磨的不行,仿佛回到那不堪回首的高中时代…… 更新…… 有榜随榜,无榜随缘罢…… 第27章 包子归来 入夜,白芷落将江卿晚“撵”去了内间休息,自己则是正大光明地占领了整个外间。 其实修至辟谷后,做凡人时那一切必要的生理需求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修士中,枯坐参悟数月,甚至夸张些,静思数年,期间不吃不喝的,并不在少数。 可自然也有修士坚持维持凡人间那一套作息时间的,这其中便包含了白芷落一个。 先前带着江卿晚在魔门地界逃命,她不得不星夜兼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连一刻都不敢多做停留,故而自然没有时间分给睡眠这种奢侈的事情。 此时江卿晚已经醒来,她二人也终于到了正道庇护下的城池,在大半危机已经解除的情况下,白芷落只感觉种种困倦一并袭来。 于是她看着那一床新换好的滑滑亮亮软软的锦被,终于忍不住了。只见她一个猛子扎进了被子堆里,使劲地拱了几下身子,随后两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许是知道江卿晚还在内间,两间相隔处并未设下任何屏障。白芷落这觉睡得安稳极了,除了先前随意留下几缕神念在外围探查之外,并未做其他的防备。 故而她方才如同乳猪上桌一般的爬床动作,却是全程被江卿晚的探查符收录了起来,随后完完整整地入了它主人的眼。 尽管也曾见识过这虎妖孩子心性的时候,可江卿晚却还是忍不住多瞧了那睡得香甜的虎妖几眼。 越看,越觉得这虎妖生得可爱。 尚在微微颤动的紧闭着的眸子可爱,小巧圆润的鼻子可爱,就连唇角处挂着的那条晶莹剔透的……涎水,也是可爱的。 她忽然发现这虎妖的嘴唇似乎在动,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江卿晚心中好奇,仔细观察半晌,才明白过来: 那虎妖念的是“卿晚”。 那虎妖在梦中都在念她的名字。 江卿晚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梦中的虎妖,久久不曾转开眼去。 可要是叫被她观察着的虎妖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只怕会吐血三升,倒地不起。 因为那虎妖分明说的是: 包子,包子! 而这两个字,和“卿晚”没有半个灵石的相似之处。 ……(我是纯洁的,响应社会主义大和谐的分界线)…… 白芷落这觉睡得香甜极了。 她甚至做了一个同样美滋滋的梦。 在梦里,那个被江卿晚推门声吓走的包子精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而且还真的给她带了包子和粥,并且笑眯眯地对她说,“赶紧吃罢,一会儿凉了就不香了。” 白芷落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于是她眨了眨眼睛,紧接着一下子扑到了包子精身上,将包子精紧紧抱在怀里,使劲地蹭着它的身子。 说来也奇怪,原本圆滚滚,白胖胖的包子精却在买了一圈包子回来之后化为了人形,虽然看不清面目,可是……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难看的包子精!! 人形的包子精仍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甜甜香香的气息,洋溢着一股诱人的味道。 于是白芷落在抱住了这只看起来极其好吃的包子精之后,就不愿意放手了。 她觉得肚子有股奇怪的饥饿感在翻涌着,说是饿,可是又并不想真的吃东西,可说不是饿,可是腹中却似有热流涌动,叫她有些难受,平白地出了一头汗。 梦中,拥有神逻辑buff加成的她,理所当然地将这锅甩给了包子精-你长得那么好吃,都是你的错!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放任自己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住了包子精。 并且毫无顾忌地在包子精身上,蹭来蹭去! 她能感觉到包子精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便放松了下来,任由她“动手动脚”。 就在白芷落的手指拂过包子精的腰间的时候,未曾想却摸到了个凉飕飕的东西。 这软绵绵的包子精身上怎么还会有这种硬邦邦的东西,这不科学! 愤怒之下,白芷落将那事物捡起来观瞧,可是她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吓得浑身热汗都长了白毛-这不正是江卿晚宝贝的紧,非要贴身带着的那块玉佩吗? 白芷落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有点抱不住包子精了。 紧接着她听到包子精对她说:“你怎么了?” 就连声音都变成了江卿晚的。 有种春-天里吃包子-梦里忽然出现了贞子奶奶的错觉肿么破! 白芷落这下子是真的被吓了个不轻,一激灵,从梦中醒过来。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0 她仍然闭着眼睛,慢慢地喘着气,低低地对自己说:“幸好是梦,幸好是梦,吓死本虎了。” 吓得我都质壁分离了! 只是她话音未落,却听见江卿晚“阴魂不散”的声音就从她眼皮子底下传来:“你做噩梦了?” 白芷落惊恐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江卿晚正乖乖地背对着她,缩在她怀里,而她的爪子,还抓在怀中人的胸口!! Emmmmmm……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女主从来都不会是你的小天使! 她只会是一个三更半夜溜上你的床,并且在你醒来后对你说“你看,你还不是垂涎我的美色?”这种丧尽天良句子的妖精! 江卿晚:……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了吗?一辆摇摇晃晃的自行车! 第28章 头顶大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 白芷落私以为,这种新奇的味道应该叫做,尬气。 不等江卿晚说出她那标志性的句子,白芷落便惊慌失措地把爪子从她身上拿开,迅速抓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只圆滚滚的球,哧溜溜倒吸一口冷气,拿出粘锅咸鱼翻身的架势来,一个猛子便扎到了地上。 平衡是个好东西,可惜白芷落没有。 于是江卿晚就心情愉悦地欣赏了地上那只被子团挣扎扭动,却始终不能成功把自己立起来的全过程。 为了阻止“坏人先告状”这种恶性伤虎事件的发生,白芷落决定贯彻落实“先说话的老虎有饭吃”的基本准则,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悲惨表情,盯着江卿晚道:“你,你,你,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江卿晚笑嘻嘻挑眉,任由缩在被子团里的那只虎妖“一脸愤恨”地盯着她瞧。顶着白芷落那“凶狠”到仿佛能在她脸上戳出一个窟窿的目光,她的唇角弯弯,像轮浅淡的新月:“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白芷落张口结舌,一时间居然没有想出来应对的言辞,只好愤愤然道:“我知道,你是大!坏!人!” 江卿晚却是微笑:“大?你说哪里大?要是那里的话……”她的目光在被子球那完全看不出形状的胸口转了一圈,轻巧道,“你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白芷落:突然气笑.jpg “你,你,你……你欺负老虎!”白芷落感到自己的脸有点红。 “那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用哪里‘欺负’的你?” 见白芷落瞪眼看着她,江卿晚不为所动,悠然继续:“而且,说起来,昨日被占了便宜的受害者,好像是我啊?” “虎妖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也不对?” 随即她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烟圈,“惆怅”道:“要是换了旁人,占了我这修真界第一美人的便宜,那还不得乐得昏过去?你这反应,当真应当算天下独一份了。” 这当然是废话!因为天底下还没出现过第二个敢占她便宜,却还好好活着的人。 白芷落:无话可说.jpg 见白芷落已然彻底放弃与“黑恶势力”斗争的想法,江卿晚长叹一声,微微垂了眸子,目光在虎妖的脸上转了一圈,颇有些怜悯地说:“再说了,你脸上的易容还有几条没洗掉呢。纵然我半夜真的寂寞难耐,恐怕也不会饥不择食到挑上你罢?” 白芷落此时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的胳膊从锦被中拯救了出来,她整个人在地上的被子中缩成一团,显得可怜巴巴的。 听见江卿晚这话,她可终于抓住了反驳的理由,连忙急匆匆道:“你别瞎说,我昨日可是有仔细清理掉面上的易容的!我才不是那么好诓骗的!” 可是江卿晚脸上的笑却是丝毫不动:“不信?那你自己瞧瞧。” 没来由的,白芷落感到有些心虚,于是她左手成掌,在眼前一挥,幻化出一面水镜来。 却见镜中人发丝散乱,面色羞红,额头上一个大写的“王”字招招摇摇,耀武扬威,时不时的,还随着主人抽动的眉毛微微颤抖。 谁家易容会在脸上写一个“王”字! 这要不是江卿晚昨日夜里干的,她直播上树! “其实你应当感激我的,若不是有我提醒,你一会儿走在街上的时候,恐怕感觉有趣,并且试图留影纪念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留影纪念!她居然还试图留影纪念! 科科哒。 白芷落面上笑嘻嘻,可心中却是不断对自己说:我是来自异世界的小仙女,小仙女是不和这种人计较的! 见白芷落的气息有些不稳,似乎真的有点生气了。江卿晚心道不妙,于是赶紧收敛了先前嚣张的态度,咳嗽一声,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从床上下来,走到白芷落身边,蹲下/身。 白芷落盯着她:“你要做什么?你这大坏……”说到一半,想起来“大”字那个被江卿晚玩坏了的含义,脸更红了。 江卿晚再叹,“大坏蛋想扶你起来,不知道虎妖大人愿意不愿意?” 舅扶你! 不等白芷落表态,她已经自顾自地将白芷落身上裹着的一层一层被子解开,将虎妖的身子解放出来,随后还十分“贤惠”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扣歪了的扣子和长了皱纹的领口。 在两人距离缩短到几乎无隙的时候,她贴在白芷落耳朵边上,轻轻说:“你不必多想,我是自愿的。你先前救我,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你若觉得昨晚许一次不够,我可以许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满意为止。” 白芷落:你一次都不许,我最满意…… 自古戏文多套路。 英雄救了美女,若是英雄颜值尚佳,美女定会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只愿以身相许。”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1 可若是这英雄空有武松的本领,却生了一副武大郎的样貌,美女怕是会说:“小女来世定愿做牛做马,以报英雄大恩。” 所以……她应该庆幸自己至少还生了一副好面皮吗? 白芷落捉住江卿晚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平复了一下胸中翻涌着的不知道是气恼还是觉得好笑的心绪,字字道:“我从未想过要你如何回报我,更遑论以身相许了。你要是真的心怀感激,那就……” 想起来江卿晚画的那个“王”字还在自己脸上挂着,眼珠一转,恶从心头起。 于是她嘿嘿一笑,猥琐道:“那你便一会儿也在额头上画个‘王’字,同我一起去街上溜上一圈,可好?” “哦,对了,方才我背你来此家客栈中时,可是将你当作我的‘娘子’介绍的。故而,我们一会儿出门的时候,你可还得扮作我的娘子哟~不然,露馅了可就不妙了。” 叫你方才戏弄我!遭报应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问你害不害怕!! 第29章 又现脑补 很快,白芷落便重新将妆上好,不顾江卿晚的抗议,在她额头上拿艳红的花泥画了一个小小的“王”字,随后便拖着她顺着楼梯,往一层去了。 白芷落被魔门追杀了那么些时日,尽管她没说,可是身心定然早已困顿的不行。江卿晚自然明白这一点,故而她明明觉得头顶“王”字甚是尴尬,可还是容着白芷落胡闹。 此刻时辰尚早,客栈中并无太多客人往来。 大门口处,那昨日白芷落见过的那位店家,此时正为四周墙壁底下立着的花瓶上篆刻着的阵法中添加灵石粉末。 听到楼梯处有声响,他转头一看,却见白芷落正拉扯着江卿晚,辗转下楼。 这一看,他却是呆住了。 白芷落易容成的汉子顶多算得上眉目清秀,看了不至于双目被炭烧火灼。然而相比之下,江卿晚纵然同样遮掩了自己的容貌,可只单单凭借剩下的几成,便仍能算倾国倾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注意到那店家的目光已经停留在江卿晚身上很久了,白芷落不知道怎么,心中有些不舒服。于是她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试图转移店家的注意力。 那店家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眼神方才恋恋不舍地从江卿晚身上移开,落回白芷落身上。他摇摇头,长叹一声,目光中透着惋惜之色,对白芷落道:“尊夫人当真花容月貌。” 在他眼中,江卿晚眉眼如画,清雅似水,额头上几笔花泥所成的“落霞”妆更是为她添了三分明艳,四分妩媚。当真如朵素色牡丹,富丽堂皇,却又不过分艳俗。 相比之下,白芷落头顶上的那个“王”字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有些怪诞可笑。 于是顿了顿,这店家继续道:“同样是这‘落霞’妆,画在夫人面上,那叫一个端庄典雅;画在那些寻常女子眉间,却如鸡顶凤羽,比不得夫人半分风采。” 江卿晚闻言,淡淡道:“过奖了。” 白芷落听这店家夸赞江卿晚,心中虽然十分酸爽,可大体上还是高兴的。她思量着,既然江卿晚这样的家伙都能被店家夸赞一番,比她强上不少的自己想来也能。 可是店家却并不明白她的意思,见她立在原地不动,觉得有些奇怪,本想就这样继续给阵法添加灵石粉,可是看着她脸上的“王”字,觉得就这样让她走上街去有些不道德,于是他踌躇道: “客官,您……唉,恕小人多言,您面上有个王字……还是尽早拭去为妙。” 江卿晚挑起唇角,微微地笑了,对那店家道:“无碍,我家夫君乐意。” 白芷落此时有些怀疑江卿晚头顶上的那个“王”字是个假的,不然那店家怎么会眼花(瞎)到把它看成什么她完全没听过的妆。 不过有句话叫,自己立过的flag,就是跪着也要扛,于是她不得不故作高深,咧嘴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头顶的字乃是不久前刚从一得道天师手中求来保平安的符文,每月只有特定日子才会显现。这不,今天正好到日子了。” 尽管店家仍然面带狐疑之色,可口中还是应道:“原来如此,是小人无知了。” 眼看这江,白二人慢慢往门口走去,那店家一拍手,突然叫住了白芷落:“客官稍等。” 白芷落定住脚步,假装疑惑回头,却听店家吞/吞/吐/吐地说:“不是小人多嘴,只是客官……您的房钱似乎还未给?” 一听店家这话,白芷落顿时苦了一张脸,眼神时不时往江卿晚的方向乱瞟。 她明明原先做好了痛宰江卿晚一顿的心理准备,只想等着头顶假“王”的家伙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她二人还未付房钱,良心发现,便把灵石交了。 又哪曾想过,那老板居然直接管她要上了房钱? 江卿晚见她的手在储物袋上摸来摸去,就是不把灵石掏出来,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笑盈盈翻手取出来三块中品灵石,交给老板,轻巧道:“我家夫君出行时,曾将灵石分了几块与我保管。故而房钱这事,你应当问我才对。” 店家见她笑得清扬,又是一呆,不过在白芷落“凶残”目光的注视下,还是低下头,双手接过江卿晚递过来的灵石,同时嘴唇微微动:“说自己不怕老婆,是不怕,灵石都归了老婆保管。我看,他也就敢在老婆睡觉的时候逞能罢了。” 江卿晚耳朵好使极了,店家几乎微不可查的那一番话叫她听进去了个八/九不离十,尽管明白白芷落不大可能真的说自己什么,可还是扬声问道:“你说,我相公先前说我什么了?” 老板瞄一眼冲他挤眉弄眼的白芷落,连忙慌张道:“没什么,没什么,夫人多虑了。” 江卿晚面上的笑容愈发甜腻了,像是浸了蜜的蛋糕,香香软软,叫食客纵然知道其中藏了穿肠之毒,也要一口咬下。 她斜睨白芷落,语调微扬:“是么?” 白芷落连忙道:“不不不,你误会了。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你什么的。” 见江卿晚仍然盯着她看,白芷落本欲服软,却忽然想到现在自己扮的才是夫君的角色,于是忽然变得理直气壮:“看什么看!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江卿晚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她:“自然是不敢不信的,只是……你这么凶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白芷落:笑容逐渐僵硬.jpg 等到店家终于决定一脚踹翻“狗粮”,恭(十)恭(分)敬(愤)敬(怒)地将二人请(撵)出去的时候,江卿晚面上的笑,仍如春风点水,涟漪盈盈。 …… 此时当空一轮清朗明日高悬,不叫人觉得炎热,反而使人感到眼前明亮,清爽愉悦之感从肺腑而生。 尽管江卿晚知道魔修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此后旅途必将坎坷非常。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2 可是如今街上仍一副热闹繁华之景,她身旁东张西望,肆意享受这段潇洒时光的虎妖亦笑得灿烂,灿烂得有些虚幻。 江卿晚悄悄看着虎妖的笑容,心中却是暗暗盘算着些旁的东西。 她原本是坚决不信世上有一见钟情这种不合实际的东西的。 可是这虎妖却让她再次动摇了。 她一定是很喜欢自己的吧? 若是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会拼了性命也要保她平安? 若是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从未真的逼迫她做过些什么羞耻的事情? 若是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会要她扮做她的娘子? 又如何单单会因为与扮作她娘子的自己走在一处,就这般欣喜?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一张脸之外,还有哪里值得这只傻傻的虎妖这样喜欢。 她本是怀着利用的心思接近她,却不曾想遇到了被利用的人的真心对待。 她……真的配吗? 就在江卿晚不时偷窥一眼白芷落的侧颜,并且想着自己心事的时候,白芷落对旁边人心中脑补的那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却是半个字也不知情的。 她虽然十分不爽明明同样是“王”字,搁在江卿晚头上就变成了“落霞”妆,而在自己头上,却还是傻傻的“王”。可是能让江卿晚吃瘪,以[前]魔道大佬的身份乖乖演她的小娘子,她就已经十分高兴了。 更让她高兴的是,她方才已经在大街上看到好几家卖冰淬灵果的店铺了。 她准备一会儿就找个借口,忽悠身边的[灵石玩家]带她,挨!间!去!吃!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谁知道日后会遇到多少坎坷曲折,倒不如抓紧现在吃!吃!喝!喝! #我以为你那样欢喜,是因为爱我,却不曾想,你爱的只是吃吃喝喝# #论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如何愉快玩耍#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要赶在周一入V前凑够一万字的存稿,所以明天的更新……怕是已经凉了。 满地打滚式抱歉! PS:入V当天发红包! 第30章 三合一 在这种令人智熄的想法的操控下, 白芷落眼珠一转, 计上心头。 …… 这已经是她二人第七次路过那家门牌上写着“甜蜜灵果, 伴你终老”的冰镇灵果店了。 江卿晚当然知道白芷落在想什么。 很明显, 这只内心羞涩的虎妖分明是喜欢她,却不好意思明明白白地将心思和她说, 于是只好借助这路边的灵果店传达心思。 她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能看不透这虎妖的心思? 所以在白芷落第八次假装走错路, 领她路过这家灵果店的时候, 江卿晚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 可她又不是那种能直接问白芷落‘你是不是喜欢我’这种蠢问题的人,故而她选择了一种自认为委婉的方式:“我怎么瞧着这家灵果店有些眼熟?” 这句话简直拯救了白芷落。 她心中想着江卿晚良心发现, 主动请她吃那动辄上百灵石一碗的灵果的机会可是无多, 要是错过了这打击[灵石玩家]的好时机,下次恐怕又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于是她也停下了脚步,一边往灵果店中张望, 一边状若无心地对江卿晚道:“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相遇就是缘分,既然我们遇到了这家灵果店, 此时天气也有些炎热, 不如进去吃吃看?” 紧接着, 她假装自己才看到店门旁悬挂着的价位表,先是假作吃惊,随后长叹一声:“只是这价位……算了,算了,若是我今日当真去吃了, 怕是我的储物袋也要空了。” 白芷落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说这话的时候不羞不臊,语气中,不带一丁点不自然和愧疚,就连她都有些佩服自己这本事。 可她这一番话落在江卿晚耳朵里,却完全变了一个味道。 “相遇就是缘分”,说得不正是她和这虎妖吗?这虎妖定然是在暗示她,她们之间缘分不浅。 再听她后面说要进店去吃吃看,那不是很明显在暗示她,这里人多眼杂,她不好意思将话说明,故而才要选择进店去说么? 虽然她暂时摸不透白芷落最后提到的价位问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姑且将其当作,那虎妖在最后关头有些犹豫,要不要和她将话挑明。故而想借着价位问题,试探一下她的想法。 恐怕要是她直接附和那虎妖所说的[根本不存在的]价位偏贵的问题,恐怕那虎妖会直接认为她在拒绝她,大约会是……十分伤心难过的吧? 她……虽然不在乎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对她的看法,可是却也不想伤害那些真的纯真良善,并且傻傻试图对她好的人。 她认可的人。 #高端灵石玩家不懂挣扎在温饱线的虎妖的心# #本虎真的只是想蹭碗免费灵果而已# 于是江卿晚顺着她的话,“随意”接道:“无碍,你若想吃,我便请你吃。” 白芷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她的眼睛登时变得雪亮,像是冬日雪原上一轮明亮的小太阳,温暖,生机勃勃,又充满了即将迎来的春天的希望-至少在江卿晚看来,得到了她默许再进一步的虎妖的眸子是这样的。 若是叫白芷落知道她在想什么,怕会怀疑自己是个假的老虎。 也幸好她不知,所以才能继续“甚是激动”地说:“那,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真的是个好人。”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3 一边说,一边闪身溜进灵果店内,坚决不给江卿晚反悔的机会。 江卿晚听她说自己是个好人,感觉心里像是被人用软软的毛蹭着一般,有些痒,有些心动。 天底下,能这样真心地对她说“你是个好人”的,恐怕除了这虎妖外,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了。 白-随口说说-芷落可不知道她丰富到上天日地的内心活动,在得到了江卿晚的允许之后,她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凭着对刚才在门口处看的食材清单的记忆,开始了什么贵,什么好吃,便吃什么什么的愉快生活。 …… 这已经是第四盘了,不对,第四盘冰砌灵果了。 在此之前,某明明应该是肉食动物的虎妖已经往腹中填了一碟灵糕,两杯灵茶,三碗灵米,却丝毫没有半分吃够的迹象。 江卿晚坐在她对面,看着白芷落埋头狂吃桌上那只巨大的瓷盘里盛着的某种看起来就十分诡异,颜色澄黄中透着些灰白,却又说不出品种的灵果,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她微微咳嗽几声,试图吸引对面虎妖的注意力。 可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办法行不通。 于是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你,是不是吃的太多了?这些灵食中虽然不含凡间食物的杂质,吃了能滋补真气,对修为也小有裨益。可若是吃过了量,又恰巧用的是与自己属性相克的品种,怕是会有些不妙。” 白芷落心说不妙,怕是[灵石玩家]嫌弃自己花的太多了,于是赶紧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盘子里最后一点果肉,飞快地抹去唇边沾着的汁水,抬头端坐,就好像刚才那个恨不得把头拱进盘子里的虎妖不是她一样。 她先是假作吃惊,随即甚是“懊悔”道:“啊?那我不吃了不吃了。你,你怎么不早说?” 江卿晚复杂地看着她,心说话:这虎妖难不成事到临头,又不好意思了?那句“早说”,是在提醒她将话题转到那个方向上么? 于是她放下原本托在手中的茶杯,抬眸凝视着虎妖明亮的眼睛,第一次有些磕磕绊绊地说:“我……算了,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么?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一直不说?” 尽管她自己也不明白要是那虎妖真的与她说了心里话,她应不应该答应。 白芷落却是彻底懵了,她十分疑惑地问道:“你……你说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话对你说了?莫不是你记错了?” 江卿晚心中有些无奈,自己都替这虎妖着急,心想要是再这样下去,这虎妖那点小心思,恐怕要熄灭在她自己的犹豫里了。 于是她面色微红,神色尴尬,低低地说:“你,你不是要对我说,你心悦我么?” 白芷落: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江卿晚:“你……你等等!你在说啥?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和你说这种话的?不对,你是为什么觉得我会对你说这种话的?!” 江卿晚的注意力却只放在她先前口误说出的那句有歧义的话上,心底像是浅浅地铺了一层蜜,甜丝丝的,她微微挑唇:“像我这样聪明绝顶,心性通明的女修,又怎么会连你的心思都猜不出来?” “你今日多次领我路过这家名中带有‘恩爱长久’之意的灵果店,并且几番表示你我有缘,若我愿与你进店一坐,便会……”她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再看白芷落,垂下头,悄声继续,“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是傻子,连这种明显到完全不需要过多推测的暗示都读不明白?” 白芷落感觉自己的心刷地一下翻了个,她,有些颤抖地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江卿晚仍然没有抬头,故而错过了此时白芷落脸上诡异的表情,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慢慢道:“这种事,你……你非要我说出来吗?” #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论正常人如何与自恋狂+脑补帝愉快交流# 白芷落长叹一声,面色青灰,瘫在椅子的靠背上,两眼绝望看天:“你说的对,我老喜欢你了。喜欢得不行了,喜欢得我都想死一死。” 江卿晚却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你既然喜欢我,那又怎么能不负责任地说‘死一死’这种话?” 白芷落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再叹一声,慢慢道:“你要答应我,好好听接下来我说的话。” 江卿晚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下意识应道:“好,你说,我听。” 白芷落强忍住心中吐槽的冲动,勉强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可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着抖:“我,确实,喜欢你。” 江卿晚的双眸像是夜色中摇曳的烛火,暖洋洋的,盛满了欣喜。她轻轻道:“我知道。” 白芷落感觉自己花了吃奶的劲儿才维持住自己“高贵冷艳,心如止水”的小仙女形象,咬牙切齿地说:“可是只是对朋友的喜欢!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交(抱)的朋(大)友(腿),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似乎还是有些担心江卿晚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千万,不要,想多。” 江卿晚微微蹙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白芷落的态度很坚决,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于是出门的时候,白芷落神清气爽,感觉天空都仿佛明亮了几分,因为江大脑补帝,终于在她的劝说下,改邪归正,彻底放弃脑补这种不利于自己和他人身心健康的活动了! 当真是件值得喜大普奔的好事! 可是她没有看见,走在后面的江卿晚盯着她的背影,唇边方才收敛了的笑意,竟是重新浮现了出来。 她喃喃自语道:“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只是不愿说罢。” 不然又怎么会那么着重地强调“我确实喜欢你”? 至于后面那段明显看起来是掩饰的话,只怕都可成为欲盖而名章的典型例子了。 其实这样……也好。 纵然她未来逆天改命失败,依然如命中注定那样,身死雷劫之下,可至少也知道这世上多了一个真正在意她死活的人,一个……心悦她的人,一个知道她真实身份后仍然执着地喜欢她的人。 可是走在她前面,面朝一片大好阳光的白芷落又怎会知道她心中所想? 此时她大部分的心思都在炼(回)化(味)方才吃过的那些灵食身上,剩下几分则是交给了周围缤纷繁华的街景,又哪里来的空闲去揣测江卿晚是否还坚/挺/顽强地觉得自己心悦她? 于是双方都认为自己搞清楚了对方的心思,并且给对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定位,都感觉美滋滋。 #论脑补为何是社会矛盾产生的根源# #世上最大的误会莫过于脑补出误会已经被彻底解除# ……(此处是假装分章的分界线,不要问我和谐的分界线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 这白雪城处于正道分布的中土地带与魔道以及其他妖修散修聚集的蛮夷之地交界处,背靠无尽迷沼,本身不仅是商贸交易之地,更是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 每隔数日,便会有数十大型飞行类法器组成的飞舟队集结一处,一同驶向中土地域中央各城池,将舟上装载的旅客以及随舟货物卸下之后,再转回白雪城,继续运输下一波。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4 听雨阁所处的位置虽然并不在中土地带中央,可若是乘着这飞舟先去中央几处城池,再找机会搭乘其他商舟,转飞听雨阁,倒也比直接自行御剑去来得省力的多。 毕竟长途旅行的消耗,纵然元婴修士也是不愿承受的。其过程要么消耗灵力,要么消耗无数灵石丹药,这些且不提,茫茫修真界,纵然修士无数,可是光一个中土地带就有难以计数的险地秘境不曾被人探查过,一个不小心,误入险地,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绝大多数中低修为的修士出行,大多选择的是这种城池之间来往的飞舟队。 先前在魔修所在之地,白芷落不敢用自己大约不及格的人品去赌她和江卿晚的小命,搭乘魔修城池之间的飞舟,路途中种种狼狈窘迫自然不必多说。 可如今他们已经到了正道掌控之地,白芷落自然不愿意做那种有飞舟不乘,却偏偏要开十一路的傻娃。 本来她的计划是在这白雪城中多呆几日,好好休整一番,顺带着多宰江卿晚几颗灵石,等到第二波飞舟队归来之时,再离开这白雪城。 可如今江卿晚已经醒了,且今日黄昏时分便有飞舟队出发。若是她再寻借口在此城呆下去,大约连肉包子都能猜出来她的心思了。 于是她与一直脸上挂着蜜汁微笑的江卿晚商议过后,决定下午先在这城中好好逛逛,采买必须的丹药器皿,待得红日西斜时,再赶往城中飞舟站。 江卿晚此时正在路边摊子上挑选需要的养气丹,而白芷落十分无聊地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在丹药贩子快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枚一枚地将过期的,长毛的,变成某些不明生物老巢的劣质丹药扔出去。 尽管扔出去的东西千奇百怪,可是江卿晚只是在发现一枚用泥丸子滥竽充数的假丹药时,才发出了唯一一声感慨:“光冲着您把此枚丹药摆出来的勇气,我也要把它收了。” 可是尽管她嘴上说的是“她”要把泥丸子收了,可是这东西最后却还是划过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了白芷落手里。 江卿晚在白芷落困惑不解的目光中,给了她解释:“我想你应该觉得这东西有趣,就买来给你当个纪念了。” 白芷落:合着在您心里,虎妖就她喵爱玩泥巴是么? 尽管她心中吐槽,可是明面上却还是淡定地将泥丸子收下,并且“恶狠狠”地向江卿晚道了谢:“‘娘子’果然有眼光,这枚养气丹品色上佳,显然是此类丹药中的极品。我看此丹价值远超其他,若我们就这样用寻常价格将其拿走,有些不大好吧?” 江卿晚心中却叹,白芷落果然见识广博,深藏不漏。一眼便认出了这万枚成丹中都不一定能出一枚的顶级变种,泥巴养气丹。毕竟就连她也是要将真气渗透入丹,仔细探查一番后方才知晓的。 不过她却不愿欺那小贩不识此丹价格,偏要将此丹的宝贵说于小贩听。光凭这种气度,就足以让许多修士敬佩。 真的只是以为江卿晚那了一枚泥巴球来戏弄她的白芷落也知道那小贩只要还有点良心,便不会真的听了她这一番胡言乱语便狮子大开口地给这枚丹药加价,可是方才江卿晚给她脆弱的心灵造成的十万点暴击之仇还没有报,不趁此时为难一下她,还要等什么时候? 那小贩同白芷落一样,根本不识此丹之妙,却只以为白芷落在嘲讽他以假乱真,欺骗顾客,于是连忙道:“客官莫恼,客官莫恼。这批货进得匆忙,小人尚未来得及仔细检查,便匆忙摆上来售卖,是小人的错。” “客官您看这样可好,您若还要买,我这批丹便只收一半的价格,剩下那半便当作赔礼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江卿晚心中笑这小贩不识白芷落好心,又劝了那小贩几句,说这泥巴球其实真的是枚成色极好的丹药,那小贩却以为她们是在不依不饶,于是干脆倒赔了几瓶聚元丹给她。 随后不给两人再多说话的机会,一溜烟的跑了。 白芷落看着那小贩溜走,摇头轻笑:“这家伙倒也算个有趣的。” 江卿晚接着她的话,同样微微笑:“他有趣,哪里有你有趣?” 白芷落一时间居然没找出来反驳的话。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白芷落心算时候不早,便同江卿晚一道往城中央飞舟站而去。 不过几条街口,路上的行人却是忽然多了起来,说笑声,喧嚣嬉闹声在街上荡漾,热闹非常。 不过这些行人的面孔大多十分年轻,且白芷落能看出来,他们修为大多不过练气,甚至还有好多连修真门槛都不成跨入的娃。 “这估计是城中一家道修学院了。” 想到这修真界一贯的起名风格,白芷落忽然灵光一现,问道:“这道修学院是不是名唤白雪学院?” 江卿晚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看这些弟子的年岁和天资,像是出自道修圣地白雪学院吗?” 白芷落方才没仔细看,现在神识外放,略加探查,便发现这些弟子虽然面相年轻,可是骨灵却大多已经五六十岁,显然天资不佳。 修真界多的是天才,当年魔道第一天才苏茝容无视一切瓶颈,十三年成丹,惊艳天下。可是更多的,是这些生来天资奇差,修炼百年,不过练气一二层,浑身修为唯一用处不过美容养颜的普通修士。 天道凉薄。 寻常人百年苦修,不如天才一朝顿悟。 可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江卿晚见她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大约猜到她在想什么,刚想出言相劝,却忽然愣住了。 她看到了刚才那个售卖丹药的小贩,站在学院大门不远处,遥遥望着自学院门中涌出来的道修学子,目光中带着渴望。 她忽然心有所动,盯着那个一动不动,似乎在想心事的小贩对白芷落道:“其实刚才那个小贩也是个可怜人。” 白芷落有些不解,可是还是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大约自己天资不好,进不得无偿收纳天才的大学院,家中却又负担不起这种需要不少灵石的小学院,只好倒卖些丹药,指望着有一天能攒够报名所需的灵石。” “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卖的丹药质量参差不齐,因为若是质量好了,他又没有足够的修为应付强盗,恐怕不仅保不得丹药,连自己的性命也得交代了。” “你可能觉得这家伙修为筑基圆满,可是以我那特殊的法门来看,这不过是个高明些的障眼法罢了,他真正修为,不过练气。” 说罢,江卿晚从储物袋中分出一小堆下品灵石来,用小袋子装了,手上掐诀,下一刻,这灵石袋子就落在了小贩脚边。 “你……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时候江卿晚变得这么良善了?这简直是天大的消息。 江卿晚微笑看着那小贩将灵石袋子捡起来,左右张望一番,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便激动地收了袋子,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轻轻对白芷落道: “他要改天资,入学堂,我要改命运,渡雷劫,虽然过程不同,可是本质上我们都是天道下苦苦挣扎的人,帮一帮,也没什么。” 白芷落听她说到雷劫之事,心中有些难受,可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暗暗期盼她能成功做到。 两人不过是路过这学堂门口,自然不会多做停留,于是便没有看见那平白得了灵石的小贩并没有直奔学堂,请求面见管事报名,而是转头进了一家药铺。 他先前在江,白二人那里卖了赔本的丹药,本来想着再去学堂门口,趁着这些家中宽裕的学子下学时狠卖一笔,将本钱拿回来。 只是不等他将地摊展开,便平白得了一袋子灵石。他卖了多少年丹药,加起来的价钱都不如这袋子灵石的一个零头。 可这也意味着,他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地卖丹药,便可求一位医修为他病重的女儿调理经脉,替她延寿,甚至……可以供她去那学堂修道,踏上那条他渴望了一辈子的路。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5 而这一切,已经通过检查,挤上了最后一只飞舟的江卿晚与白芷落二人,却是不知道的。 可不得不说,尽管江卿晚脑补的经过与事实驴唇不对马嘴,可是这毕竟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此处是假装分章的分界线)…… 纵然飞舟速度非比寻常,可要从白雪城赶到中土大陆中央地带也需要个十来日的功夫。 等到两人从中城转舟,又经七八日抵达距离听雨阁最近的一处主城时,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纵然魔道起初封锁了消息,再加之无尽迷沼阻隔,传递消息不便,开始时就是偶尔有些谣言传出,相信的修士也在少数。 可是时间久了,各门派参加酒楼拍卖的,都没有消息传回。再加之当初那些侥幸溜走的修士接连逃回自己门派报信,于是正道修士才真的开始相信,距离上次正魔大战不逾百年,魔道便为了《天道》残卷,不惜再起风波,血洗酒楼。 各派高层自然知道,那酒楼背后乃是如今修真界第一大能,剑仙莫妄。可是魔道这种公然挑衅的行为并没有引发剑仙的疯狂报复。相反,他只是轻飘飘降下一道剑气,象征性地与魔道做了做争斗,便放任魔道将《天道》残卷夺走。 虽然那苏茝容为莫妄之子,可前者早已声明与后者断绝关系。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天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猫腻。故而在正道最大靠山意向不明,且上一战时诸多精锐尚在修养时,正道并不愿就这么与魔门开战。 至于那百年前正魔一战,正道本就算胜之不武。 那一战前,正道中人借助听雨阁内应毁去魔门总堂中血池,留守总坛的魔修大多是与血池订立契约之人,修为与血池相生相伴,故而血池毁,这些人修为便已废去大半。 而那总堂位置又在无尽迷沼,虽然有各处险地作为天然屏障,可也有传讯不灵,交通不便这些问题。当维持着总坛一切运转的血池被毁后,这些问题便成了致命的。 当蓄谋已久的正道出手奇袭,魔门核心被毁,外围各分坛精锐又来不及回防,于是魔门惨败,过半高手直接陨落。 可是当初留守分坛的势力尚且完好无损,这百年来魔门重整势力,异地重修总坛,俨然一副羽翼渐满的模样。 反观当初倾巢而动的正道,经历了这些年的修养却还只是将将维持原状。 故而若是此时一战,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尚不可说。 此时正道各大门派中修士说不上人人自危,可是大多还是担忧那已经将《天道》残卷一部分拿到手的魔门会突然杀上门来报复,亦或是听到些什么关于其他残卷位置的消息,到正道管辖地域捣乱。 这种大战前的慌乱白芷落能很清楚地感受到。 这处主城地处稍显偏僻,往来修士数量并不算太多,可是就连街角茶摊的老板都有危机感。 白芷落与江卿晚在凉棚下落座,叫了两碗热茶,准备稍事休整之后便直接回奔听雨阁。 那老板将茶端过后,却迟迟不走,反而有些犹豫地用手搓搓围裙,慢吞吞开口问:“二位可是从无尽迷沼那边来?可曾经过白雪城?” 白芷落瞧了瞧江卿晚,见对方不动声色,这才同样慢慢回道:“是?” 那老板左右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道:“那你们知道近些天疯传的那个魔门即将大肆入侵的消息是真的吗?白雪城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我有个表妹在那边上学堂,我就是有点担心。” 白芷落摇头,告诉那老板白雪城在他们来时尚且平静,叫他放心。 那老板虽然还是有些不安,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说自己还是将表妹接回为妙后,本来想要离开,去收拾收拾店面,可是却终于在临走前停住了。 他转身踌躇道:“二位既然来此,想必是听说过离这里不远的听雨阁吧?” 江卿晚眉头微皱,总算提起了些兴致来。她放下茶碗,胳膊肘撑在木桌上,有些严肃地问:“听雨阁出了事?魔门去找听雨阁麻烦了?我怎么不曾听说过有这种事?” 老板见江卿晚忽然收起来漫不经心的态度,先是一愣,随后才摇头道:“非也非也,只是想来二位客官也知道那听雨阁虽然这些年没落,可还是出了个天才,名唤江卿晚?” 江卿晚微微挑眉,示意这老板继续,却听这老板缓缓道:“那你们可曾知道,这江卿晚,其实是魔修夺舍转生,根本不是什么正道天才?” 白芷落在桌子底下悄悄把江卿晚的手蜷进自己手心里,轻轻握紧,同时将一股柔和的真气聚在掌心,试图安抚被她握着的手的主人的情绪。 可是江卿晚却像丝毫不在意这事一样,对那老板微微一笑:“这我也听说了。想来听雨阁是十分气恼的。毕竟她们花了大心思栽培的弟子,到最后才发现是个歪门邪道。” 老板听了这话,却是抿了抿唇,盯着江卿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可实际上,阁中大部分弟子却还在等她回来,并依旧把她当作听雨阁的大师姐般看待。只有那几个老顽固,死守着些陈旧的念头,可是那毕竟只是少数。” 江卿晚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东西,她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光滑的杯壁,无心道:“是么?” 她忽然挣脱白芷落的手,一推桌子,猛然站起身,将几块灵石拍在桌面上,坚决道:“我们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说罢,拉起白芷落,大步流星往茶棚外面走。 那老板也不管桌上的灵石,往外追了两步,扬声道:“师姐,阁中姐妹都还在等着您回来……师姐,师姐!” 只是江卿晚已然拉着白芷落走远了,任由“他”后面的话消散在空气里。 直到转过好几个街角,江卿晚才堪堪停下脚步,挥手布下了一道隔音屏障,有些疲惫地说:“我本想着悄悄将宋师妹遗骨送回听雨阁,从此便与听雨阁不再联系。却万万没想到听雨阁居然恨我至此,竟然在阁中设下埋伏,非要等我回去后,将我捉住。” 白芷落完全不理解她在说什么,皱眉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感觉刚才那个化做茶摊老板的弟子的意思,明显是希望你回去啊?” 江卿晚看着她,凉凉地笑了:“你还真信了?若是她们不欢迎我回去,将我驱逐出阁,甚至对我喊打喊杀,我都不会如何觉得稀奇。可是她们偏偏表现出这种可笑至极的‘宽容’来。此时正是正魔两道开战的节骨眼上,在这要紧关头,如此宽容地对待,甚至收留一个魔修转生会是什么后果,我想她们不会不知道。” 白芷落:“……啊?” 江卿晚有些怜悯地看着她:“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世上修士都是像你一样天真良纯的?如今我的行踪已经被她们发现,怕是这地方也要危险了。” 第31章 直播打脸 说罢, 江卿晚拉住白芷落的胳膊, 便要将她拖走。 可是白芷落却借势扯住她的袖子, 不让她离开。江卿晚皱眉转身, 有些疑惑地看着白芷落:“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要等那个望风的弟子报信回去,让阁中人手一路合围而来后, 你才打算离开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 可若是你执意要走, 那也是你自己的决定, 我无权阻拦。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也便是了。只是, 我觉得……” 江卿晚拉紧了她的手臂, 眉头皱得更紧了,轻声打断她的话:“你若是觉得白跑这么一趟,心中不爽, 我日后补偿你就好。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你有什么事, 等到了安全所在再说好么?” 看样子, 江卿晚竟然是比白芷落这个“戏外人”还要懂得“主角败在啰嗦, 反派死于话多”的真理。 白芷落被江卿晚扯得一个趔趄,险些直接栽倒在她身上,被迫吃一口豆腐。她面色微红,挣脱了江卿晚的手臂,深吸一口气, 飞快道:“我只是觉得听雨阁不一定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我感觉你这次怕是又想多了。”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6 江卿晚神色不变,可是脚步却是停在了原地,她微微扬起下巴,猫儿一样半眯了眼,长长地拖着调子,可是所说的话却与白芷落想让她理解的意思没有半颗灵石的关系:“怎么叫个‘又’字?这不过是我第一次想多罢了……” 似乎有点心虚,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小心些总没有错。” “总之,无论你想说什么,等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也不迟。”说罢,迅速转过头去,不叫白芷落看见她面上那有些诡异的表情。 这次白芷落却并没有再阻止她离开,稍有犹豫,便跟上了她的脚步,只是口中却低低念道: “其实你自己也并不相信听雨阁会真的对你不利,对么?方才那个充作眼线的弟子修为低的可怜,你若是真的担心她去通风报信,大可先杀她灭口,再随意画一个纸灵人充作她的样子,勉强应付一会儿也不是问题吧?” 江卿晚的脚步顿住了,她转回头,深深地看着白芷落的眼睛,眸子里像是盛了浅浅的一池墨,颜色凝重而深沉,隐隐地,透了些疲惫。 “纸灵人这种层次的禁术,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施展出来吗?况且即便我能施展,又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理由,施展给一个眼线弟子吗?” 可是有句话她却不曾说给白芷落听。 纸灵人乃是三千年前一位以禁制入道的魔道散仙黄泉所创秘法,如今除了魔门尚有流传外,余下的传承恐怕只在那个叫她栽了入道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跟头的小秘境中才有。 至于白芷落是从哪里得来的这门禁术,她不知道。 不过看这虎妖在禁制之道上所学不浅,说不定也是好运,得了某位古早大能的传承。 所修之道偏冷门的修士之间大多关系不错,也许这大能与散仙黄泉恰巧是好友,于是便把他的禁制加进了自己的传承里。 可是……这不能解释为什么白芷落明明知道这门禁术极其珍贵,却非要问她为什么施展不得? 若是搁在以前,她定然会认为这是震慑,叫她乖乖听话,不要搞什么旁的小动作。 可是这只虎妖明明就是个傻的,脑子里根本没那么多坏心思。 她揣摩坏心思多了,一时间要她站在善的角度去思考,她还真的猜不透这虎妖的意思。 真-不知道这是门禁术-白-没别的意思-芷落见她搪塞,只当是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其实是个顶好顶好的人,于是,决定直接揭穿她的[真面目]: “你其实真的是个好人,真的。只是有时候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我知道你还是想回听雨阁的,即便她们不再欢迎你回去,你也想至少最后与她们见上一面,好好道个别,对么?” 江卿晚觉得自己终于理解了这只思维[拐弯抹角],若非她聪明,否则定然琢磨不透的虎妖的意思。 这只虎妖先抛出来“纸灵人”这种顶级秘术当作诱饵,随后和她说她是个好人,紧接着再描述了一下那虎妖自己心中的“好人”是什么样子的……很明显,那虎妖想告诉她,如果她按照虎妖心目中“正大光明,有情有意”的标准回听雨阁最后一次,虎妖便会教她纸灵人这秘术。 她在心中权衡少许,随即放轻松了身子,轻盈笑了:“你说的对。大约这次是我想多了。” 顿了顿,她摇头自嘲道:“要不然,就刚才你我讲话的功夫,怕是阁中提前埋伏好的弟子,早就收拢包袱,一拥而上。将你我当作瓮中之鳖,一道捉去了。” 白芷落忽然很有挫败感。 原来说动江卿晚放弃脑补同阁姐妹相残大戏的,不是她方才那忽然报表了的口才,而是过着许久功夫,前来围杀她们的,不过三只乌鸦,两只喜鹊罢了。 不过为了自我欺骗一下确实是自己拯救了脑补病究极患者,白芷落还是小声补充了句:“所以……其实你看,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你要是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那么凶残,整天想的都是周围的人想怎么害你,怎么利用你,岂不是要累死了?毕竟有时候相信一下别人,也没有什么错……对吧?” 谁知道江卿晚却再次打断了她的“思想道德”讲话,语气变得有些冷淡:“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以前也是信过人的。” 她移开眼睛,不去看白芷落,慢慢道:“可是那个人辜负了我的信任。如今……我只敢信你。” 白芷落虽然并不知道她这句话前半截说的是什么,可是后半截夸她却还是能听得懂的。她本想嘿嘿一笑,然后拍一拍江卿晚的肩膀,对她上一句“大妹子,老姐顶你。” 可是看着江卿晚那日常惆怅,高深莫测状思考人生的表情,她还是收回了那个无厘头的想法,转而干笑几声:“蛤,蛤,是,我当然是值得你相信的。” #你我联机开语音打了半天游戏,却不知道你在国服,我在美服# #论一句话可以如何理解出九九八十一种错误的意思,却完美避开正确的一种# #当你以为自己成功治愈了脑补帝+终极蛇精病患者,却不想她其实是病得更深了# ……(我是和谐的分界线的妹妹,文艺的分界线)…… 夜色渐凉,白芷落与江卿晚二人并肩行在小路上,不远处,在层层叠叠的树影后,隐约有点点灯火闪烁。 抬头望,数十尖顶塔楼穿破林盖,直刺星空。 在蒙蒙夜色下,塔顶处似有重重星华缭绕,萦回纠缠着无尽闪烁光影。 江卿晚停了脚步,右手食指遥点虚空中那数十塔楼:“那便是听风吹雨阵第九种奥妙。无需人为操控,便可轻易维系守阁阵法的日常运转。此阵亦是听雨阁这些年来保全自身的仰仗。” 白芷落虽然不记得脑子里这些秘术是从哪里学来的,可是却早能自由运用。 此阵法引日月星辰之辉入其心,引天地灵气为己用,此时又是夜半十分,故而白芷落以“午夜观星”之法去看,居然也能看出个大概轮廓。 她奇道:“我怎么觉得,此阵威力应该远远不止如今表现的这般?若是有高人以自身灵力为引,道心为基,催发此阵,借天地灵脉之势,便可轻易转守为攻。其所召雷霆之威,怕是直逼散仙劫。” 江卿晚沉默了一小会儿,此时光线暗淡,白芷落看不清她的表情:“你说的是,只是……我听雨阁前阁主,也是唯一与此阵契合,能发挥出其全部威能之人,在先前正魔一战时,陨落了。” 也许是因为重归故地,江卿晚话语间不知不觉带了些怀念,提到听雨阁时,前面终于带了一个“我”字。 白芷落无言。 过了许久,江卿晚才低声喃喃道:“你知道这条路唤做什么吗?” 白芷落觉得这条路隐隐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不过却一时说不出来熟悉在哪里。 然而她听得出来,江卿晚说是在问她,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于是便没有回答,只是乖乖地听着。 “此路名唤九九藏仙塔。你可知这是为何?” 白芷落突然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原著开头部分,曾经花了大约上千字的篇幅,极其详细地描写了听雨阁门口的山,听雨阁门口的水,还有听雨阁门口的路。 虽然白芷落一度怀疑那只作者只是单蠢地想水一水字数而已。 不过她还是隐约中能记忆起少许细节来。 “我知道,因为此路有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重台阶,每重阶如一重塔。九为终,也为始。传闻中,若有人心诚至甘愿一步步走完此路,能抵达此路尽头处的藏仙涯,上苍便可将他心中最深的执念化为现实。”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7 江卿晚听完白芷落的话,淡淡笑了:“你信这是真的吗?” 白芷落摇头:“自然是不信的,修真界这种鬼话多的是,难不成还能一条一条全信?世上哪有这种不劳而获的好事?” 江卿晚觉得这只虎妖话说得可爱,微微弯了唇,轻盈道:“你说的是。我先前无聊时曾也按照传言中所说那样,将这条路一步一步走过。这路尽头处的确是一座悬崖,崖壁上也确实刻了藏仙二字。只是实现一切愿望那条,却是个大大的谎话。” 白芷落却不是个愿意与江卿晚顺坡下驴式交谈的人,她想了想,随口接道:“只怕是你走的时候心中并未许下什么愿望吧?” 江卿晚本欲说话,想了想,却还是放弃了继续与白芷落争辩的想法。 两人继续沿着小路向前,周围只有清风拂过时,树叶相互摩擦所发出沙沙的声响。 眼瞧着离听雨阁越来越近了,江卿晚却忽然领着白芷落转了个弯,沿着一条岔路拐下去,左转右转,来到了一处水塘跟前。 这显然是一处人为培育的水塘,将水塘圈起来的岩块壁上,能隐约看到些许蕴养灵气阵法的痕迹。 此时一轮皎洁明月悄悄从云彩背后爬出,将如水月华泼洒在镜面一般的塘面上。 水面上似乎浮着几朵浅蓝色的小花,花瓣细碎,在月光下微微闪光。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偶尔的几声鸟语扰乱夜的宁静。 只是不知是不是方才“围杀”他们的那几只喜鹊和乌鸦。 “宋师妹以前最喜欢这处池塘了。若是我将她放在这里,长长久久地与此塘相伴,你还会觉得我是个‘好人’么?” 贸然回阁,还是有对半的危险遭遇伏击,不值得。 她这话就是在委婉地问,要是她将宋世珠遗骨搁在这里,虎妖还会不会认定她符合她心目中“好人”的标准。 白芷落认为自己十分了解对方的心思。 她虽然不明白这和她是不是好人有什么关系,可也只当是江卿晚不知该如何面对阁中姐妹,故而到了阁前,反而心生怯意。只是,这是江卿晚的最终做的决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她轻轻道:“无论怎样,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好人的。” 江卿晚不说话,只是将敛了宋世珠尸骨的木匣子拿出来,指尖带风,灵气流转,托于匣下,遥遥地将匣子搁在池塘正中漂着的那片叶子上。 随即指决一转,那叶子便摇晃着慢慢沉入池底,只翻起几个细小的水花与气泡,便再也没了踪影。 白芷落全程看着,静默无言。 最后,她才低声说:“愿她来生过的安好罢。” “不过,我们能一路平安地来,再平安地离开,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话可以乱说,flag不能乱立# #论炮灰级反派如何优雅死于话多# 白芷落话音未落,便见头顶上明晃晃一张金色的大网兜头冲她二人罩下,但看其上那凌厉雄浑的真气波动,便可知操纵这大网的修士,修为绝对不会止步于出窍。 与此同时,一声怒喝自两人身后传来:“你这魔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白芷落转头看时,却见一大群身着听雨阁阁中制式长裙的女修,皆是手持长剑,数百道目光齐齐汇聚她二人身上。 却听江卿晚苦笑:“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和基友的百合预收求一发收藏…… 《我在高冷界直播卖萌》修真直播文 大概……应该是一个萌系主播的卖萌史? 《一言不合就打call》貌似是现代校园 心机妖艳贱货*腹黑高岭之花? 第32章 溜之大吉 江卿晚抬手一剑迎上扑面而来的那缚魔索制成的金色大网, 双眸却是毫无畏惧地对上那操纵大网的修士, 眼眸中只有镇静, 她高声道:“这妖修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你们放她走,我便乖乖束手就擒。” 别看此次听雨阁围剿行动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 可实际上派出的大多是外围弟子,修为低得紧, 基本对江, 白二人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威胁。 即便有十来个内门弟子, 只是这些弟子平时大多与江卿晚交好,平日里修炼参悟时又受过她不少指点, 她们此时嘴上叫的凶残, 可是真正轮到她们出手时,却是个个畏缩,不敢上前。 江卿晚不知道她们是真的念及旧日恩情, 还是只是单纯地畏惧她拼命之下大开杀戒,到头来围剿不成把自己折进去, 亦或是……出于别的原因? 她的长剑剑刃已然狠狠撞上那金色大网, 强烈地灵力冲击顺着碰撞处直直钻进五脏六腑。也多亏她灵力属性偏风, 重灵巧调和,此时才能将将稳住身形。 只是她眼眸中出现了一抹震惊。 对面为首那两个修士她都认识。此时操控金色缚魔网的乃是阁下分属木楼的楼主,平日里分发丹药灵草时,从来都悄悄多给她一份。作为阁中为数不多的男子,此人灵力属木, 平日里基本只操控木系法宝。 而缚魔网乃是货真价实的金系极品法宝,若是真的全力施展,怕是十个江卿晚都消受不起。 只是金克木,此时他能将这法宝十分之一的威能施展出已属不易。纵然他修为等级远远压制江卿晚,此时也对她造成不了什么致命的威胁。 江卿晚瞬间领悟听雨阁此次“围剿”的意思。 至于另一位长老大约是这队伍中唯一一个和江卿晚不对付的了。此人修道遇到瓶颈,这一卡,就卡了大半辈子。眼看着江卿晚入阁后,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瓶颈这种事仿佛不存在一般,心中嫉妒至极。平日里尽是针对她。 此时他见那木楼楼主在这要紧关头却拿着一个自己明显耍不来的法宝,像是逗猴儿玩一样与江卿晚斗法,胸中气不打一出来。头脑发热,也不顾先前阁主在分派任务后将他单独留下时的叮嘱,倒提着双镰,冲着江,白二人怒喝一声: “你想得倒是美!今日既然叫我们这队撞上了你,算你倒霉。总之,你俩一个也别想走!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要了尔等的狗命。” 江卿晚自然知道这长老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此只队伍中一共就两位修为在元婴之上的。一个与她素有积怨,另一个则是与她交好。无论阁主打得是什么主意,明面上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看样子大约其他的队伍也是这样子分配的。 只是这长老卡在瓶颈多年,境界不稳,道心不宁,虽说有些威胁,却也远远不至于到逼迫她使出保命绝学剑莲的程度。 只是她此时摸不透那虎妖有没有看出来听雨阁这番阵势是为了什么。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8 她心中一动,有了个想法。 与此同时,白芷落听到了江卿晚的传音:“一会儿我会往外丢几个隔绝灵识探测的迷烟阵,你趁机画两个纸灵人出来,扔出去暂时抵挡一番。我们也好趁乱借掩息符遁走。” 白芷落虽然十分怀疑纸灵人能不能将对面这么多修士一起骗住,不过在这种危急时刻,江卿晚的话,她自然是无条件信任的。 她并不啰嗦,径直传音道:“给我两块上品灵石,一滴精血,作核心要用。” 江卿晚微微一愣,手上动作稍有僵硬,险些着了那使双镰长老的道。 那虎妖怕是喜欢自己,喜欢得没了理智。 面对自己明晃晃的利用以及这几乎是直接要求“学”纸灵人这种禁术,居然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她此前可是听说过,纸灵人可是为数不多那种需要被施术者的灵力完完整整地随施术者走过一圈的禁术。她自信这一圈下来,凭借她的聪明才智,记下个七八分估计没有问题。有了此番记忆作为基础,她不信凭自己在推演一道上的成就还搞不出个结果来。 她才不信这虎妖会先用禁术救她,再杀她灭口。 这一次,江卿晚真的,真的从心里感到有些愧疚。 尽管她也确实按照虎妖的意思,做一个“光明磊落,有情有意”的好人了,但她仍然感觉自己是在辜负虎妖对她的好。 她不知道这“好”消耗干净之后会是什么结果。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江卿晚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日后她不会再这样平白浪费虎妖的感情了。 在白芷落眼中,江卿晚在听到她说两块上品灵石之后动作忽然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心道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恐怕此时江卿晚已经将宋世珠的尸骨托与旁人,随后便可以安安稳稳地离开这是非之地,天下逍遥去了。 白芷落倒不觉得这时候画两个纸人扔出去有什么,即便要花几个灵石,那花的……也是江卿晚的灵石。 于是江卿晚干净利落地将迷烟阵扔出。霎时间,数十道白烟凭空自半空中虚无处疯狂涌出,不过几个转瞬,便已经在周遭空间弥漫开来。 起初时,听雨阁阁众并不知这白烟是什么,还以为是什么恐怖的魔门奇毒。一时间纷纷向后退去,就连那些个为数不多真的心怀杀意的弟子也是在稍有迟疑后,随着人群退后少许。 那使双镰的长老同样不认识江卿晚放出来的烟雾是什么,只是他知道江卿晚想借此烟掩护,肆机逃得小命。 可是他刚欲冲进白烟中阻止江卿晚的诡计,却被身边那方才打斗中一直在“偷闲摸鱼”的木楼楼主拦住。 阻拦他的,用的倒是他自己的木系上品灵宝。 这长老气笑了,怒道:“你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包庇魔人?” 木楼楼主手中连连掐诀,虽然明明是向那团烟雾中打去的,只是大部分剑芒却是不知为何半途中转了向,“不小心”落在了这长老身上不少。 “非也非也,我身为一楼楼主,本应以身作则,坚守正道,又怎敢包庇魔人?我只是担心长老您贸然上前……” “放/屁!要是你省去在这里瞎说一气的功夫,我们早就将那江卿晚捉住了!” …… 很快地,白烟便消散了开去。 林子中,再无江卿晚与白芷落二人的身影。 长老从半空中降下来,气得连连跺脚,愤怒咒骂道:“就你坏事!” 那楼主眼神微转,似乎在猜测江卿晚打的是什么主意,忽然他随便挑了个方向一指,同时口中喝道:“那里!那个方向有灵力波动,我们追!她们的掩息符撑不了多久!” 他话音未落,便瞧见他方才手指的方向凭空出现了两道人影,正是惊慌逃窜中的江卿晚与白芷落。 他神色微愕,似乎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还是慢吞吞地呼喝着一众弟子,跟在见了两人现身,眼睛都红了的长老身后,往两人现身方向追去。 …… 数日后,在与听雨阁阁众所追方向完全不同的一条小路上,肩并肩走着一男一女。 男子面容清秀,眼神明亮,身后挎着一只小布包裹,足下蹬一双纸糊底的草鞋。只是他明明生了一副玉面书生的好模样,行为动作却完全没有读书人的气质,反而显得活泼异常。 他身边走着的女子容貌上好,身着素色长裙。虽然说不上有沉鱼落雁之色,不过却也算得上极为动人。只是这女子美则美矣,双眸却是灰暗无神的。尽管有男子在一旁搀扶,却还是要靠着右手拿着的竹杖杖尖在地上摸索。 大约,这女子曾逢不幸,双目是瞧不见了的。 “男子”目光遥遥落在不远处小路尽头那一座村庄上,口中轻轻对女子道:“前面有一座村庄,要不我们先在村中稍事停留,等娘子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再离开?” 这男子,是易容之后的白芷落所扮。她身旁的“娘子”,自然是同样遮掩了容貌,扮作瞎子的江卿晚。 先前那纸人忽然出现在木楼楼主随手所指的方向上,则是白芷落留在纸人身上的一缕灵识搞的把戏。 纵然纸灵人的术法极其冷僻,术成后效果又不容小觑,只是白芷落仍然有些不解,为何听雨阁阁众那么轻易地便上了钩,被纸人骗去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似乎,听雨阁派遣出的其他队伍,在接到传来的消息后,亦转去了那个方向,故而两人其实是十分从容淡定,堪称光明正大地离开的。 江卿晚以为她明白这其中道理,于是并没有和她解释。 先前白芷落扎她那个纸人的时候,确实领着她的灵力走过了纸人身上几个穴位,只是她琢磨了许久,却还是完全猜不透其背后奥妙。 她本想去问白芷落,可是想着自己先前已在心中下过绝不再利用白芷落做一件事的决定,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也许是因为怀着愧疚,在面对那虎妖再次提出要她扮作她娘子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便径直答应了。 在听到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之后,虎妖那双漂亮的眼睛牢牢盯在她身上的样子,漂亮极了。 漂亮到让她有一点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被基友提醒,在榜不能随便修文…… 但还是谢谢小天使们捉的虫啦~不过作者菌可能要等到以后再修了…… 么么啾!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39 第33章 假秀恩爱 白芷落觉得江卿晚最近奇怪极了, 不过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特别是在自己恶趣味发作, 非要她扮作自己的小娘子之后, 这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不过她又不敢明明白白地去问江卿晚:“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于是白芷落只好让自己的疑惑就这么烂在肚子里, 揣着糊涂当明白,让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两人已经在村中一家专门招待来自外地旅客的农舍中住了小半个月了。若有外人问, 白芷落便说是她此前曾听闻这附近仙山上住着一位老名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于是便带了“娘子”来, 希望能寻到名医, 医好她的眼睛。 只是名医没寻到,娘子倒是受了风寒。于是她无奈之下, 只好先带着“娘子”借住此村, 希望等“娘子”的病好些了,再离开此处继续寻找。 这日清早,“病美人”江卿晚借着如今身份“优势”, 自己赖在床榻上不动,却把白芷落支使出去, 为她打洗漱的清水。 其实白芷落也乐得从调息静坐中缓一缓神, 当一当江卿晚的“苦力”。于是她二话没说, 便出了屋舍,到院子门口处的水井旁,转动轮轴,吱呀呀把水桶降下去。 这时候她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敢问公子昨夜过得安稳否?” 白芷落转头,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年纪, 生的玲珑剔透的娃娃笑嘻嘻冲她招呼。 明明是句寻常的问候之辞,可白芷落却总觉得这娃娃神情诡异,似乎话里有话。 于是她眉头微皱,一边慢慢地将盛了水的木桶摇上来,一边低声道:“怎么讲?” 娃娃上前几步,踮起脚,示意白芷落低下头来听他说话。白芷落照做,却听这娃娃悄悄说:“灯昏如梦月沉沉,曲折仙源许恣寻。这诗文虽好,只是二位夜晚钻研此诗奥妙时,尽力即可,若是太过用力,恐怕会扰了虫鸟的清梦。” 白芷落懵在那里,不知道这娃娃在说什么。 难道是她昨天晚上运功调息时搞出来的动静吵到了这娃娃休息,这娃娃跑来与她理论了?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随手设下了隔音的屏障的。 江卿晚虽然人在屋子里面躺着,可是灵识却飘到了屋子外面,遥遥跟在白芷落身边。 本来她还有些担忧这娃娃眼角眉梢闪烁着精明,虽然看不出有修为傍身,却也不能完全排除是个潜藏着的威胁的可能。 见他单独找白芷落说话,江卿晚是提起了七八分精神去听的。 只是在听到这娃娃所说内容之后,江卿晚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白芷落知道她在屋子里偷笑,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于是赶紧灵识传音道:“你知道这娃娃在说什么吗?” 江卿晚却假装没听见一样,笑而不语。 这就好像有人先是说“我有一个惊天大秘密要告诉你”,却在说话前改了主意,打死也不说了一样。 眼见着那小娃娃跑出了院子门,几个转弯后便消失在了巷子里。 白芷落追了几步,居然没追上。她也不好意思用修为作弊去追一个娃娃,于是只得放弃。 也幸好她放弃了,否则怕是要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白芷落正要回去,却发现村子口处,离她所在的屋舍不远处,似乎聚集起了一小群人。她有些好奇,便走过去探查。 村中住户见白芷落过来,纷纷与她打招呼。她也借着这个机会挤到了人群中间,看到了中央空地上那个站着的身着蓝色长袍,修为大约筑基的男子。 那蓝色长袍双肩位置各用银线绣了一朵繁复秀丽的菊花,白芷落猜测这是男子所处门派的标志。 果不其然,只听这男子说:“各位乡亲,在下银菊阁张三。” 白芷落忽然想笑,心说话你叫张三,我还叫李四呢。 经过这男子一番解释,白芷落大约知道了这群人的来历。原来这群银菊阁练气期弟子在出门历练结束后回银菊阁的路上,途径此处小村庄附近时,却发现所乘飞舟不知怎么,就是无法发动。 这群人普遍没有空间灵器,又不能同那些辟谷的修士一般,不用进食。本来灵舟损坏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偏装着这些修士口粮的隔间门也随着灵舟一起损坏了,死活打不开。 于是在给门派传讯许久无果之后,这群饿的不行的修士终于派出了一个筑基期修士,跑到这附近的村庄来讨食吃。 白芷落觉得,按照这群家伙倒霉的程度,恐怕连喝口凉水都要塞牙。 好戏看毕,白芷落正欲离开,却忽然看见江卿晚拄着她竹杖,慢慢地从屋舍中挪了出来,往这边走过来。 她口中还低低呼喊这白芷落:“夫君,夫君,你在哪里?你怎么一句话不说便走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不好了?你走了,不要我了,叫我怎么好好活在这世上?” 白芷落:前排围观戏精大佬 乖巧.jpg 同时她听到了江卿晚的灵识传音:“我们想办法混上他们的飞舟,跟他们一起走。听雨阁不会妄动干戈,去搜查银菊阁的飞舟的。” 果然,她猜的不错,先前那小童不简单。 只怕银菊阁此次历练出的问题,也是那小童在背后搞的鬼。 看那小童之前对白芷落说的话,江卿晚猜测他并无恶意。即便是她用了秘法,也看不透那小童的修为,这“娃娃”显然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境界。这样即便是他想对她二人不利,她也毫无办法。 江卿晚如今只敢赌上一赌。 只是她不知道,这小童是不是白芷落暗地里请来的帮手,毕竟那虎妖的来历,她至今也摸不透。 若是白芷落知道她在想什么,定然会绝望地摇一摇她的肩膀,随后仰天长啸,痛哭流涕,悲愤至极地怒吼一声:“行行行,我是大佬,我是大佬!您厉害,您牛逼,您无人能敌,您全家都是大佬!” 索性她不知道,还只当是江卿晚日常脑子一抽,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不过如今她装的可是一个爱惜“娘子”的夫君,江卿晚的主意,无论多么不靠谱,她都还是要听的。 不过这听,也分不同种听法。 看着江卿晚这足以让最狂妄的蛇精病低头的浮夸的演技,她又怎么好意思随意敷衍过去?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0 于是白芷落清清嗓子,微微蹙眉,深情脉脉地盯住江卿晚,先是长长地“啊”了一声,随即一路小跑着冲到江卿晚身边,口中还连声唤着:“娘子,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江卿晚一双装瞎的眼睛茫然地瞪圆了,眼眶里似乎闪着泪水:“你说出门替我找水喝。可是我左等右等,等到日上三竿,你还是不回来。我以为你弃我而去,慌乱下失了理智,又怎能不跑出来寻你?” 白芷落感觉自己的脸皮有点烫。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女主颜值必须报表光环”了。 这简直就是美得惊悚好吗?? 白芷落突然十分嫉妒那个在未来会被江卿晚用这样的眼神真心实意地看着的人。 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仿佛下一秒要跳出嗓子眼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 “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弃娘子你于不顾……相信我。” 江卿晚本来是装的双目无神,此刻看着虎妖这幅明显被她的样子打动的可怜模样,却是真的有些失神了。 她慢慢地想着:都怪自己太美,不然以这虎妖的来历背景,聪明才智,又怎么会一遇到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最后白白栽倒在她这老妖怪手上呢? 十分可惜的是,这幅“郎情妾意”的画面却被村中几个“不识时务”的小伙子打断了。 “咳咳,二位,能不能闪一下,在下还要将这车口粮送过去,那位仙长还在门口候着呢?” 白芷落看了看堆满粮食的小推车后面露出个脑袋的小伙子,又看了看仍然沉浸在演技中,无法自拔的江卿晚,传音道:“好了好了,演演就成了,别太夸张。” 这话落在江卿晚耳朵里,虎妖这话却只是为了掩饰她方才不小心因为她的美色而失态罢了。 她正欲传音,给虎妖一个台阶下。 毕竟,这么羞射可爱的虎妖,她又怎么忍心逼的太紧? 可是第二个打破美妙气氛的家伙出现了。 “无碍无碍。粮食一事不着急,二位把误会澄清了才是最要紧……的。” 白芷落转头看时,却见那个银菊阁的弟子一脸羡慕地看着她俩,眉眼间充满了单身狗对于当街秀恩爱这种不良行为的愤怒。 她心中特别想对这位大兄弟说一句:少年,我……我说我真的是单身狗,你信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哇 谢谢大佬们的花花,地雷雷,和营养液液! 第34章 指戒为婚 白芷落忽然听到了江卿晚的传音:“记得接着我。” 紧接着, 江卿晚便微微喘一口气, 眉梢一挑, 面色发白, 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随后, 便身子一软,直直倒在白芷落怀里。 目瞪虎呆.jpg 江卿晚虽然装昏, 可是却没忘传音给白芷落:“抱着我开心么?” 白芷落感觉自己遭遇了会心一击, 不过她迅速怼回去:“开心极了, 不能再开心了!!” 江卿晚满意地呻/吟了几声,随后便心安理得地将身子全部重量交在白芷落怀里, 自己则是安安静静地装一只不会动的花瓶了。 白芷落和自己说, 是自己的虎霸之气将江卿晚吓倒了,随后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感情, 这才勉强在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娘子,娘子, 你怎么了?” 随后她“使劲”地摇着江卿晚的身子, 那气力之大, 似乎能将死人摇醒。 江卿晚以为这虎妖傻了,自己忽然切断了和她的神识联系,开始认真负责地装昏,还以为自己真的出了事情,这才会这么慌张。 她心中一暖, 赶紧重新传音给白芷落:“放心,我没事,你不必这么慌张。” 白芷落在心中冷冷微笑,也没回江卿晚的传音,只是继续尽职尽责地装一个昏了娘子的可怜人。 那个银菊阁的修士张三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家伙,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昏倒,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再说了,他的粮食还要从这村子里借。 于是他便耐心地听着白芷落便“声泪俱下”地向这修士讲述了一下自己和“娘子”的悲惨经历,并请求这修士带他们一程,将他们送到距离此地最近的城镇找处医馆,先医好“娘子”的病,再做旁的打算。 随后,白芷落还有模有样地从袖子里摸出几块银子来,一手揽着江卿晚,一手哆嗦着非要将银子塞给这好心肠的弟子。 也多亏这弟子打小/便在修士聚集之地长大,比白芷落还要不明白这凡间银两的价值,否则白芷落怕是要露馅了。 张三自然不会要“凡人”的东西,几番推辞,白芷落才把银子收了回去,并且同意让张三先行替病号把一把脉,看看能不能先把人唤醒。 要是江卿晚装昏的技术能叫一个筑基期弟子识破,那她便白活这么多年了。 张三看了半天,自然是啥也没看出来,觉得白芷落的“娘子”的病症他从来没见过,想来是十分严重的,故而他没有再多问,便直接应下了这茬子事。 …… 说来也奇怪,这银菊阁的飞舟,在张三用灵力拖着一大车粮食和同粮食挤在一处的江,白二人,艰难地回来之后,便自行好了。 原先那不知道为什么失灵了的通讯,居然也离奇地恢复了。 索性这群弟子修为普遍练气,见识还是少了些。只当是有旁的客用飞舟路过,灵力场无意中影响了他们飞舟核心的运转罢了,也没太过怀疑。看江,白并无修为,只是随意问了几句,便在飞舟上划了个小隔间,许了两人住进去。 这隔间不大,只是在靠墙的位置放了一张木床,床对面一张桌,一双椅罢了。 其实这飞舟本身墙面上布了禁制,不过白芷落为了保险,还是一进门时,便再次设下了层禁制。 此时明明房中并无旁人,可江卿晚却还在装昏。白芷落发现她唇角挂着一抹极其玄妙的笑,似乎很享受躺在她怀里一般,于是将她放在凳子上,随即双臂环胸,眯着眼睛站在她面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似乎想看看江卿晚能这样闭着眼睛装到什么时候。 可是让白芷落搞不明白的是,在她的目光瞪视下,江卿晚的脸居然一点一点地染上了绯红的颜色,紧接着,她看到江卿晚慢慢睁开一双美得不像话的眼睛,仰起头,乖巧地看着她。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1 白芷落感到自己心底仿佛中了一箭。 这,这,这……这是犯规! 第一次在江卿晚身上看到“萌”这种不科学的属性的白芷落,感觉自己傻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此时的江卿晚,就像她以前养过的那只漂亮的虎皮鹦鹉,在阳光下抖着淡绿色的羽毛,发现有人在看它,便会用一双黑亮黑亮的,圆圆的眼睛反盯着那人。 可爱的紧。 心又控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 白芷落感到自己有些慌张,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此时不知道该称为尴尬还是十分尴尬的场面,于是她脑子一抽,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那个,嗯……啊,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刚刚从在‘酒楼’时,你放出的那道传送门中出来的时候,曾经在地上捡到过一枚戒指……我想给你瞧瞧……”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 似乎也觉得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提起戒指这种十分暖昧的话题有些奇妙,江卿晚眨了眨眼睛,咳嗽两声,摸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镇定道:“嗯?什么样的戒指?” 她心中却在想:她莫不是想送我件……合籍礼物? 她可是听说妖兽,甚至妖修中好多种族在向意中人表明心思时,是会送一件小礼物以示心诚的。若是接受了这种“合籍礼品”,便相当于答应成为对方的道侣了的。 可是虎妖却完全不知道江卿晚在想什么。 更不知道她俩之间的关系已经被江卿晚脑补到“合籍前”这一步了。 白芷落现在十分感激江卿晚给了一慌张就瞎说话的自己台阶下,于是她连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枚淡青色纳戒来。 她不敢去看江卿晚的眼睛,故而错过了江卿晚眼眸中的震惊。 白芷落许久听不见江卿晚的回复,这才慢慢垂下头,后退几步,手指合拢,将纳戒藏在掌心,低低道:“就是这个……” “你……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在意啊……” 江卿晚眉头紧蹙,眼神复杂地望向白芷落。 在离的极近时,《天道》残卷之间是会相互感应的。 她身上的那枚玉佩在微微发烫,这清楚地告诉着她那纳戒中装的是什么。 她也知道白芷落作为与《天道》剩余残卷相关之人,轻易拿到这在混乱中失踪的残卷根本不值得稀奇。 这枚纳戒上已经有了裂纹,想突破原主禁制不是什么难事。纵然强行损毁很有可能直接毁去其中寻常物品法宝,可是《天道》残卷却绝对不会损坏。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白芷落纵然不知道这纳戒中装的是什么,却定然知道这纳戒来路不浅,若能成功收归己用,修为有可能更上一层楼,却还是坚持要将这纳戒作为“合籍礼物”送给她。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这纳戒上有裂纹,若是强行取出其中物品,恐怕会启动自毁法阵,我有一门术法,也许可以尝试着将其中物品取出,再……给你?” 白芷落却只是觉得这枚戒指有些不同寻常,此时听江卿晚一说,干脆道:“既然如此,这戒指你便收去好了。若是真的能拿出来什么东西,也都归你好了。” 江卿晚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彻底失了方寸。 她之前曾经在心中下过决定,绝不再利用这虎妖做一件事。她若是在虎妖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这枚戒指,那与利用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她明明白白地与虎妖说,集齐《天道》残卷,开通天秘境,借其中天道传承窥破天机,超脱轮回,才是她推演无数岁月后得出的唯一化解她命运的转机所在-她注定死于雷劫之下的命运-以那虎妖的聪颖,恐怕会直接明白她接近她的目的,不过利用而已。 她自己会心痛。 可若是不收戒指,那虎妖恐怕会觉得她拒绝了她的“合籍礼物”,也意味着她不愿做她的道侣。 虎妖怕也是会很伤心的。 江卿晚觉得自己孤独了无数年,找选这虎妖当个道侣,其实也不错。 如今她已在高崖,走错一步便是深渊。 深渊之下,便是万劫不复的寂寞。 她看着执意要将戒指塞给自己的虎妖,心中忽然明镜一般地通透了。 于是,白芷落便见着江卿晚好似忽然悟透了什么人生哲理一样,眼神变得清明通透,周围气场陡然便得平缓柔和起来。 “这纳戒你留着罢,若你……真想送我什么,换一样便是了。我……我都会接受的……” 白芷落虽然不明白为啥这件事到最后变成了她要送江卿晚一件别的东西,不过她还是收起了纳戒,随口应道:“好……” 可是她话音未落,却见江卿晚忽然冷冷向她身后道:“我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不过您看了这么长时间,总要出来给个说法罢?” 方才江卿晚破了心障,若不借机来个心境突破,简直对不起她身负的主角光环。 就在她心境突破,神连天海的刹那,她发现先前在村子里见过的那个长相可爱的娃娃就站在白芷落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交谈,面带探究之色。 若不是她恰巧突破,恐怕她从来都不会发现这“娃娃”来过。 那“娃娃”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行踪会被江卿晚发现,于是也不躲藏了,干脆大大方方地显出身形。 此时白芷落才发现,自己布下的禁制中居然不声不响地进来了一个人,她连忙转身去看,却见那个娃娃就站在自己身后,可她却毫无察觉。 不等白芷落说话,这娃娃却咧嘴,对江卿晚笑了:“姐姐果真好本事,好气运,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江卿晚皱眉:“敢问阁下何人?” 娃娃不答,只是再次微笑:“这些问题姐姐以后便会知晓。不过我可要提醒二位姐姐一句,有好东西可要藏好了。我不抢,可不代表旁人不抢。” 说罢,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的大纲已经是第四次被我搞丢了…… 我……我……哇地一声哭出来……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2 第35章 再回白雪 那娃娃消失不见后, 江卿晚转头去看白芷落, 眼神中带着探究:“你知道那娃娃的来路么?” 她不知道“娃娃”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单纯的试探, 还是已然看出《天道》残卷在她二人身上。 不过无论他知晓与否,又打算做些什么, 她都无法干涉。 白芷落挪动了几步,瘫坐在床上, 摊开手, 苦笑道:“你都不知道, 我又上哪里知道去?” 江卿晚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瞧。末了, 她十指交叉, 指背托住下巴,转过身子,将胳膊肘儿搁在桌面上, 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芷落,缓缓道:“我以为你知道。” 白芷落一脸“草民冤枉”地看着她, 连声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凭那娃娃一手神不知鬼不觉混入我布下的结界的本事, 我就敢说他修为远远超过你我二人所能想象的范畴。我又有什么本事请来这样的大能?” 江卿晚的目光在她面庞上巡逻了几个来回, 这才相信了她的话一样,低沉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听他的意思,他大约对你我二人没有恶意……?” 白芷落心说这不是废话?别看这高人看起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带大佬花圈,说不定日后便会被江卿晚王霸之气, 无敌光环所折服,自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沉迷她的才华无法自拔,哭着喊着要收她为徒。 光听听那套路的句式“不愧是我看好的人”,就知道这“娃娃”在原书夭折的大纲中的定位,恐怕不会是个像她一样的,可怜巴巴的反派。 可惜江卿晚这傻娃还不明白。 于是白芷落十分惋惜地看着她,轻轻叹息道:“那是自然。” 顿了顿,她高深状补充了一句:“万物生灭,冥冥中自有定数。无论是劫难还是机缘,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江卿晚却忽然问了一句:“你相信修士之命,生来便是注定的?” 白芷落方才只是想优雅地装一下大佬而已,却没料到江卿晚却真的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于是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了。” …… 时间匆匆过去。 转眼间,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此界虽然一日也有十二个时辰,一年亦分为十二个月份,可月与月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且此处一年的时间也比地球上来得长得多。 故而这半个月下来,江卿晚即便是还想在人前装装病号,为难为难白芷落,却也不敢这样做了。 于是她只好“顺坡下驴”地胡乱吃了几副飞舟上的药师开的药,又被“幸灾乐祸”的白芷落在施了加热阵法,反驱热禁制的大被里捂了三四日,这才得以解脱。 不然即便她本来没什么事,叫白芷落像“炼丹”一样,再多“炼”那么几日后,也要被搞出事情来了。 白芷落与她胡闹,她不仅不气恼,反而觉得这是虎妖是在对她表示亲昵,在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就像一只撒娇的小老虎。 虎妖的年岁在妖修中算长的了,按照比例来看,白芷落的的确确还只是一只小老虎罢了。 这日一早,白芷落照常出门与这些银菊阁弟子打招呼时,听见许久不见的张三对她说:“按照时间来算,再过几柱香的功夫,我们便会到达白羽城。等到我们在白羽城门口将你二人放下之后,你们是暂时休整一番,再去为贵夫人寻医问药,还是直接离开,都由你决定了。” 其实白羽城距离江,白先前离开的那处小村庄并不是太过遥远,若是乘寻常大型客用飞舟,算上中途的耽搁,不过五六日功夫便可。 这小飞舟虽然也是用灵石与阵法驱动的品种,可是论等级,却是远远比不得那种客用飞舟的。旅途中多耽搁些时间,也很正常。 最开始时,这飞舟确实遭遇了好几波不服从听雨阁阁主调令,非要沿着相反方向来截杀二人的队伍,不过在看到飞舟上银菊阁的图样后,皆是简单交涉一番,例行问过几句并没有什么用处的话后,便轻易放行了。 旅途后来的部分,却是安稳极了。连个敢将这飞舟拦下来的都没有。 此时白芷落听闻马上便要抵达白羽城,离开听雨阁势力掌控范围,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同时面对正魔两道的追杀。 …… 等到飞舟缓缓降落在一处林间空地上,舟门打开后,白芷落扶着江卿晚,慢慢地顺着铺展开去的阶梯,缓缓而下。 在他们身后,银菊阁的飞舟逐渐升起,打开了匿形禁制,在一片扭曲的光辉中,没了踪影。 白芷落扶着江卿晚,沿着那条横穿空地的小路走了几步,直到确定飞舟已然离开后,才停住脚步,松开抓着江卿晚胳膊的手,轻叹一声,传音道:“观众都没了,就不必装了吧?” 江卿晚将眼前蒙着的白布一把扯掉,掌心处冒出一团淡青色的火焰,将那条白布焚作灰烬,这才轻笑道:“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喜欢这样……让我做你的娘子。 白芷落瞥了她一眼,摊手笑:“对,我老喜欢了,喜欢得不得了。你又当如何?” 江卿晚挑眉,斜睨着这只越来越胆大了的虎妖,扬起调子,古怪道:“我又能把你如何?把你吃了?我的食谱上,可没有小老虎。” 白芷落一听江卿晚叫她“小老虎”,差点气乐,正欲反驳,却忽然皱了眉头。 江卿晚见她忽然变得严肃了的一张脸,疑惑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白芷落一踢脚下潮湿柔软,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腐朽气息的地面,喃喃道:“你不觉得这地方的泥巴软的不像话吗?” 随即,她微合双目,灵识离体,穿越头顶林障,遥遥探向树林与旷野交界处,也是小路尽头,的那座城池。忽然间,她双眸陡然睁开,震惊道:“这,这根本不是中土地带核心的白羽城,而是白雪城!” 之前白芷落带着江卿晚穿越无尽迷沼,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才抵达的正道边境,白雪城。 白芷落手中掐诀,欲寻先前那“银菊阁”飞舟踪迹,却是半点踪影皆无! 江卿晚却是二话没说,径自盘膝,悬空而坐。 她先是紧闭双眼,双手落于膝上,指掐莲花。渐渐地,一只巨大的金黄色瞳孔虚影在她面前凝结成型。 江卿晚双眸陡然睁开,目光如电,落在着金黄色瞳孔上。 不过须臾之间,巨瞳上凭空浮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纹,紧接着仿若被打碎的水镜,转眼支离破碎。 江卿晚吐出一口血,面色惨白。 她双脚缓缓落地,抬头迎上白芷落关心的眼神,低低道:“我无事。只是强行推演飞舟由来时,受了些许反噬而已。”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3 她抿了抿唇,再叹一声:“我研习推演之道许久,自信连天机都能窥得一二。方才我去推演那飞舟的由来时,初始时并无太大困难。谁知这东西等我放下些许防备,准备再行深入推演时,却忽然借机攻心而入,若不是我反应及时,否则定要着了它的道。” 江卿晚看着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知道她的说什么的虎妖,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那娃娃的确是个高人。方才那些个村庄住户,连同着‘银菊阁’的飞舟,以及舟上的一众弟子,都不过是他以惊天手段编织出来的一场幻境。” “强行深入高阶幻境,逆行推演其主,无异于身处天道下,却欲逆天偷/窥天机。若非如此,你我二人恐怕到现在还会被蒙在鼓里,作两个被耍得团团转,还将耍人的混蛋当作好心的大能的傻子罢了。” 白芷落此时惊呆了。 只是她完全搞不懂那娃娃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构建这样真实庞杂的幻境,且令幻境中人能自如修炼大道,想来以那娃娃的修为,怕也是十分艰难的。 江卿晚忽然面色大变,她似乎明白这娃娃想要做什么了。 她以自身拥有的这块含着《天道》残卷的玉佩为根基推演,得出白芷落是那个能带着她找到其他残卷的人。 那娃娃说不定也能通过别的法子推演出类似的结果。 而娃娃不惜花费巨大代价设下幻境,以达到遮掩天机的目的,在江卿晚眼中,大约只剩下了一个: 他要改命。 将本来属于白芷落的,与剩余《天道》相关之人的命,改到他自己身上。 显然,他失败了。 不然她俩恐怕也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了。 只是“娃娃”对二人身上《天道》残卷暖昧不明的态度,尚且存疑。 江卿晚在心中冷笑。 所以“娃娃”将她们放在这白雪城外的目的,恐怕也十分值得考量了。 白芷落根本不知道此时江卿晚心中已经脑补出了一连串关于那娃娃的阴/谋/论,并且擅自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反派的帽子。 她只见江卿晚面色忽青忽白,唇角一直挂着不明含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慢慢问道:“你,你真的没事吧?” 江卿晚眯起眼睛,凉凉一笑:“自然没事。” 看着面前的虎妖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全然不知周围满是阴险的,时时想要算计她的小人的可怜模样,不由心中一软。 于是她放柔了声音,拉过白芷落的手,轻轻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无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哇~谢谢留言的所有大佬们!!! 第36章 始料未及 白雪城内, 一家专卖小法宝的店铺内。 如往常一样, 江卿晚负责采买法宝, 白芷落负责在一旁咸鱼鱼状围观。 很快地, 她就围观到了些她不曾预料到的东西。 先前那个不愿与他们几人一道去白莲城为宋世珠寻药,非要自行回听雨阁的弟子, 此时就站在她二人身旁不远处。 其实白芷落对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弟子的样貌并没有十分熟悉,也并没有熟悉到能在对方做了易容的情况下一眼认出她。 只是她认得自己先前代江卿晚给她的那枚能抵抗元婴期一击的玉戒。此时这弟子大约是花掉了身上带着的所有积蓄, 已经沦落至坐不起飞舟, 不得不来典当她身上仅有的一件算是高阶的保命法宝的地步了。 其实从这弟子决定与她们分开的那一刻起, 她便要做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准备。 江卿晚此时正忙着与老板交易,没有认出这弟子来。白芷落却并不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江卿晚。 她不想让江卿晚为难。 纵然听雨阁不仁在前, 可白芷落也不希望江卿晚在冒着暴露的风险帮这弟子一把, 和以不义回敬听雨阁,放任这弟子自生自灭这两个选择之间挣扎。 于是她学着江卿晚之前的样子,手中掐诀, 悄悄将一小袋子灵石藏进了那弟子袖子里。 弟子本来正在费劲口舌地与店家争辩,试图将玉戒多当出几个灵石, 却忽然发现自己袖中一沉。 紧接着她收到了白芷落的神识传音:“这些个灵石数量虽然不多, 不过却是足够你应付一段时间了。老夫看你这孩子不错, 这些灵石就当送你的礼物了。愿你好自为之。” 弟子心中一喜,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假作不满意店家给的价格,将玉戒拿回,重新揣回袖子里,左右看了看, 没有人注意她的动作,便重新将兜帽带好,快步走出了店门。 纵然这名弟子已经尽可能做得小心谨慎,可此时在这正道的地盘上,她还是大意了。这种能抵挡元婴期一击的法宝,根本就不是她这种修为低微的修士拿得住的。 此地人多眼杂,又是边界之地,早在她将这法宝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盯上她了。 若是她吃个哑巴亏,认了店家给的明显欺负她不识货的价格,将玉戒卖了便也罢了,可是她得了白芷落的灵石,没了卖的必要。于是这玉戒在那些有心人眼前转了一圈后,便重新回到了她的袖子里。 白芷落根本没想这么多,她只当自己做了件好事。 在目送着弟子身影消失在店门之外后,她的注意力便重新转回了江卿晚身上。 说句公道话,她觉得江卿晚在与店家理论的时候,才是她最好看的时候。 看那锋芒毕露的气势,看那令人窒息的王霸之气,再看那被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店家,便知道江卿晚此时的气势多么盛。 其实那店家只是站的久了,有些腿麻,便用真气梳理腿部静脉,顺便活动活动筋骨罢了。可在白芷落眼里,却变成了被江卿晚吓得”瑟瑟发抖“。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脑补帝无意中向周围辐射的“毒”,怕是已经悄悄渗透进了她的骨髓里,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江卿晚见白芷落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心中有了些许微妙的得意。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得意是从哪里来的。 于是在这种奇妙心理的影响下,江卿晚花了比平常多上几倍的功夫,享受了比平常多好几倍的“仰慕的目光”,这才心满意足地采买完毕,捉住第一次与她思维“在”一个频道上的虎妖的手,慢慢和她走出了店门。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4 白芷落偷瞄着笑得意气风发的江卿晚,抿了抿唇,终于把那个在心中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个……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江卿晚此时心情正好,转头继续对白芷落蜜汁笑:“自然可以。” 白芷落转了转眼睛,有些心虚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在笑什么?” 江卿晚心道不妙,要是叫这虎妖知道自己是在因为她那“痴迷”的小眼神眼神而不自觉喜上眉梢,怕是会毁了自己在她心中高贵冷艳的美好形象。 于是她干咳一声,摸摸下巴,挑眉道:“我有在笑么?你莫不是看错了?” 似乎觉得这解释有些牵强,于是江卿晚思量片刻,加了一句:“你见多识广,自然是知道世上有种美人,是生来唇角带笑的,对吧?” 她觉得白芷落就是为了那顶“见多识广”的帽子,也得配合她说“是”,随后她便可以解释一下自己就是那种生来唇角带笑的美人,说不定还能引来虎妖第二波崇敬仰慕的目光。 可是白芷落才不是那种按照套路出牌,热爱商业互吹的“同道中人”。她十分诚实地说:“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 江卿晚本来准备好的腹稿,就这样夭折在了肚子里。 于是她只好有些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丧气道:“不知道……便罢了。” 白芷落在心中偷笑,自觉扳过一局,于是自然春风满面,得意洋洋。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沿着街道一路走着,路过贩卖必须的丹药法宝的店铺,便进去采买几样,填一填储物袋空荡荡的肚子。 江卿晚虽然只字不提她对那娃娃将她二人放在白雪城外背后阴/谋的怀疑,可是心中却未停思量这件事,自然也不曾放松警惕,掉以轻心。 白芷落老早就觉得,江卿晚今日忙着宠爱“储物袋”的肚子,却似乎忘了一直走在她身边的,自己这只可怜巴巴,委屈兮兮,无好吃的不欢的虎妖。 她正欲隐晦地提醒一下江卿晚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已经到了唇边的话却忽然被人封回了喉咙里。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大路,转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周围高高的青石砖院墙遮挡了大半个天空,只在头顶给阳光留下条狭窄的缝隙。巷子底下铺着的,是肮脏的灰泥,混合着黑褐色腥臭的血渍。 巷子中间,一片阴冷的光影中,仰面朝天地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这尸体面色安详,神态如常,死前并没有经历什么痛苦。身上除了脖颈上那道致命的刀口外,并没有旁的伤痕。 显然是被人用迷香麻翻了之后,一刀割了脖子的。 白芷落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就是方才那个收了她给的灵石袋的弟子。打劫她的强人显然看上了她身上除了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袍外的所有东西,连个子都没有给她剩下。 那枚玉戒的确能抵挡元婴期正面一击,可却并不是自动触发式的宝贝。在主人被麻翻的情况下,却是起不了半分作用的。 白芷落觉得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千种滋味一一转过,最终只得在心中感慨一句,天道无常。 可怜这弟子,历经千辛万苦逃离了蛮荒之地,却死在了回家前的最后一站上。 这弟子生前用的乃是固定式易容,故而纵然她身子已经凉了,可易容还是尽职尽责地遮掩着主人的容貌。 白芷落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告诉江卿晚这弟子的身份。 就让她以为,这弟子已经平平安安地回了听雨阁也好。 白芷落轻轻叹气,上前几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化尸水来,移走盖子,将瓶内浑浊的液体尽数浇在尸首之上。 江卿晚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小巷中只有化尸水作用在血肉上的“滋滋”之响。 可就在这时,却有脚步声,夹杂着男人交谈的声音自小巷那头传来。 白芷落手一抖,险些将瓶子摔在地上。 她抬头一看,却见阴影中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 打头的,是一个有双黄澄澄,好似对大灯泡的眼睛的矮个子妖精。 白芷落一眼便认出,这家伙正是自己洞中那只贪财的,不顾自己对他收养之恩,却非认江卿晚作大王的妖精,黄鼠狼。 啊,不对,是黄书朗。 走在她身后的那男人剑眉星目,面如刀削,神采奕奕,气势飞扬,居然是……许久不曾见面了的,冷傲天。 白芷落手中的瓶子终于彻底拿不住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那摊尸粉里,摔了个粉碎。 黄书朗原本正忙着和冷傲天说话,此时听到这一声巨响,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停住脚步,皱起眉来,一双硕大的眼睛盯在白芷落脸上,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总觉得白芷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却说不上来熟悉在哪里。 紧接着他发现了站在白芷落身后的江卿晚。 完全无视了江卿晚身上做了的一切伪装一样,这妖精直接大声叫道:“大王!大王!我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谢谢浇营养液的大佬们!!! 第37章 迷沼前际 白芷落感觉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克制住翻白眼给这“忘恩负义”的妖精的冲动。 在她看来, 这妖精恐怕已经“思念”江卿晚的(的灵石)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不然怎么一见面就十分没有节操地管她这个鸠占凤巢家伙叫起了大王? 她刚想与这妖精相认, 顺便好好教育一下他, 谁才是真正的领导,谁才是他的顶头上司, 让他明白明白妖生的道理,却忽然听见江卿晚急切传音道:“不要承认!我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白芷落不明所以, 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听了江卿晚的话, 没有应声, 只是自然地将手收回,随意拍了拍, 随即假作疑惑地微微皱起眉头, 盯着妖精看:“这位……妖友,您在说什么?” 黄书朗眯起眼睛,歪着脑袋, 用一种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白芷落:“你难道是我家大王背着王夫偷偷收的跟班?” 他用一只又尖又长的爪子挠了挠下巴,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大白牙来:“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个不得我家大王宠爱的, 不然怎么会连大王的身份都不知道?”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5 白芷落脸上笑嘻嘻, 内心呵呵叽。 她现在有点,不,是十分怀疑,江卿晚方才一本正经地和她说,不要与这妖精相认, 是不是出于什么私人目的。 比如,她喜欢听这妖精一口一个大王地叫着她,全然不顾被晾在一旁吹风的[真]大王。 不过出于对江卿晚的信任,白芷落纵然心中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教这妖精做人,可还是装作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疑惑不解道:“在下愚钝,不解仙友话中深意。还望仙友恕罪。” 可惜被白芷落从“妖友”升级为“仙友”的黄书朗却丝毫不领情,只见他向前走了几步,绕过地上那摊已经几乎被巷中妖风吹散的尸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在江卿晚身上,面上带着谄媚的笑: “大王,您怎么净找些不懂事的跟班?您看看这个,满口之乎者也的,一袋子,倒不如我来的聪明伶俐,您说是也不是?” 可实际上,白芷落感觉自己方才既没说“之”“乎”,也没说“者”“也”。 她算是明白了,这妖精的口吃之症只有在三种情况下,才能无药而愈: 其一,与灵石财宝相关之事; 其二,与讨好江卿晚相关之事; 其三,与欺压她这个“大王”相关之事。 江卿晚尽管知道此时并不是与这黄鼠狼精嬉闹的时候,不过听了他这番言辞后,心情还是大好。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轻叹一声,婉转忧愁道:“只怕道友认错人了。小女子不过一寻常修士,与道友口中的‘大王’却是没有半分干系。” 白芷落虽然早就知道江卿晚演戏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厉害,可如今瞧见她软软地拖着调子,声音妩媚婉转,宛若袅袅莺啼般与那妖精说话,却也小小吃了一惊。 她感觉自己重新认识了身边这个,仿佛随时都能捏个兰花,唱首小曲,葬朵小花的,[真]戏中能手。 黄书朗是个心思单纯的家伙,他根本没想到江卿晚还有“打死不认”这种操作,只当是她没有记起来自己,于是再次上前一步,站在她眼皮子底下,恳切道:“大王您莫不是忘了我?我是黄书朗啊!我可是对您忠心耿耿的黄书朗啊!” 江卿晚在心中偷笑,可是面上还是摆着那副四十五度角仰望青天的忧郁文艺青年的模样,向后稍退一步,连连摆手,推辞道:“道友您一定是认错了。小女虽能猜到道友寻找您家大王的心思急切,可您也不能病急乱投医,随意在街上捉个人来,便说他是您家大王喏?” 黄书朗的这下子却是真真切切地迷茫了,作为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他的鼻子可是灵的紧。从第一眼见到江卿晚那刻起,他就记住了对方身上那股鲜美的,好似滴油的烧鸡的香味。 他自信断断不会搞错。 可是最近这位好心的冷少侠已经请他吃了好多顿烧鸡了,这会儿他的袖子里还揣着一只鸡腿。说不定是鸡腿的香味飘到了江卿晚身上,让他认错了也说不定。 黄书朗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有道理,并且认为自己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符合逻辑的解释,一定是先前江“大王”身上的聪慧敏锐之气沾染到了他身上,助他开窍的原因! 于是妖精卡巴卡巴眼珠子,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委屈郁闷地后退了几步,在完成了一个抖鼻子的高难度动作之后,垂下大脑袋,丧气地说:“那就是我认错了。你要是我家大王,又怎么会不认我?若是大王在这里看到这么衷心的我,一定会大喜,顺便赐予我一袋子灵石作为奖励的。” 白芷落本想冷哼一声,借以表示自己根本不在乎自家洞中妖精这种明目张胆地为了一袋子灵石的奖赏而“叛投敌营”的行为。 可是看着不远处,双臂环抱,正一脸若有所思状看好戏的冷傲天,她还是先给自己悄悄捏了个禁声禁制,随后才舒爽地将这一声长长地“哼~”吐了出来。 江卿晚虽然平时猜这虎妖的想法时,总是南辕北辙。可是在经历这么多日的经验积累后,至少她认为自己在观察白芷落的小动作方面,还是有了巨大的长进的。 就像方才白芷落那番明显是发泄心中不爽的小动作,便全然落尽了她的眼睛里。 江卿晚觉得心地善良的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虎妖,于是她想了想,再次传音道:“这妖精不懂事,总是喜欢瞎说大实话。你一只小老虎,难道还要和大黄鼠狼计较吗?” #小老虎表示踢翻了这碗有毒的姜汤,并且一脚踹翻了女主的凳子# 此时一直站在几人后方,充当布景板的冷傲天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朗声一笑:“我这小/兄/弟寻主心切,心急之下一时昏了头脑,叨扰了,还望二位海涵。” 尽管他心中念头急转,可是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他的目光先是在地上那摊骨灰上扫了一圈,随后才若有所思状轻轻道:“现在天底下如二位这样好心肠的修士也不多了:见了地上的尸骸不仅不觉得晦气,绕路而行,反而帮这可怜人安歇。” 他慢慢摇头,长叹一声道:“愿天下好人都有好报。” 说罢,深深看了白芷落一眼,转身招呼了黄鼠狼精,往小巷那头慢慢去了。 其实听到他说“好人有好报”的时候,白芷落心中是有些复杂的,冷傲天也算救过她二人一名,虽然看起来他完好无损地脱了身,修为似乎也趁机上了一个大台阶,已经到了白芷落都看不透的地步了,可就这样连声“多谢”都不说,便直接装作不识,放他离开,白芷落还是感觉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冷傲天是用什么办法脱身的,也不知道他那件看起来很了不得的神器有没有折在魔修手里,更不知道为什么江卿晚没来由地便不让她与冷傲天,黄书朗二人相认。 此时见小巷中重归空寂,便悄悄传音于江卿晚:“冷少侠毕竟对我们有恩,我们就这样假作不识,是不是有些……”她本来想说“不太好的”,可是考虑到这是江卿晚的主意,还是改口说,“是不是有些过于小心谨慎了?你……你莫不是又想多了?” 江卿晚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拉住白芷落的手,带着她快步离开这条阴森的小巷,挑了个人多的方向去了。 等她们终于拐到那条贯穿城中央的大路上时,白芷落才得到了江卿晚的回复:“我问你,你是怎么认出来那冷傲天的?” 白芷落传音回复:“我们与他相处了好些时日,自然记得他的……他的脸的?他,他没有易容!” 江卿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停顿少许,这才慢慢传音道:“这点就十分有趣了。一个在经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动静之后,终于从魔门手底下逃出来的人,为什么在这正道边境,时有魔修出没的地方,却忘了易容呢?” 白芷落终于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冷少侠是为了让我们再次相见时,不至于就这么错过?或者,他是觉得,易容也没有什么用,于是干脆不易了?” 江卿晚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看着白芷落那自以为完美应付了她的“刁难”的得意的小表情,轻轻摇头,正欲说话,却忽然顿住了。 紧接着,白芷落听到了她的传讯:“果然,有人在跟着我们。” 江卿晚闪身躲开了迎面而来的一辆运货的小推车,没有去看赶车人的脸,而是继续对白芷落传音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见过这辆小推车三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谢留评论,送营养液液的大佬们~ 第38章 无意真心 两人沿着这条街快步向前。 此时明明是大白天, 空气被阳光烤的, 带了些许燥热。可是白芷落却总感觉有一股凉飕飕的冷气, 顺着她的后脖领子往下钻。 她打了个寒战, 低声问江卿晚:“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6 此时周围声音嘈杂的紧,她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了一片喧嚣中。 江卿晚并没回答白芷落, 她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白芷落见她不答,还以为是她传音时不留神出了岔子, 自己没收到罢了。本打算再问, 却忽然听到两道极清晰的人声从背后传来。这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在周围混沌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朗。 “你听说前日听雨阁的事情了吗?”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些迟疑。 “你说魔门借听雨阁护阁大阵缺少主阵之人的空档, 一举出动,几乎屠尽听雨阁满门的事?听说魔门搞出这么大动静, 不过是为了救那个魔修转生, 江卿晚。” 男子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了当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似乎为了吹嘘他消息灵通, 见解独到一样,他又补充了一句, “别看那听雨阁对外宣称江卿晚确实回去过, 他们也去抓过, 不过却是连根毛都没抓住,实际上怎么样,还是不是他们自己最知道?魔门又不是傻子,在有内线通风报信的情况下,当然能搞明白这不过是场听雨阁自导自演的大戏罢了。听说那江卿晚转生前可是位惊才绝艳的魔修, 就连剑仙莫妄都曾说过若她所修非魔,定要收她为徒。魔门又怎么甘心让这样的天才落在正道手里?” 女子先是带着些说不上是感慨惋惜,还是羡慕嫉妒地叹息了一声,随后幽幽道:“就是不知道魔门把没把人救走。” 白芷落初听时还觉得心中“咯噔”一声,心道不妙,可是听到结尾的时候,她已然心中明了。 也许派这两人来试探的是个精明人,怎奈何说话的,是两个傻娃。 这两人还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白芷落的心思却不再放在他们谈话的内容上了。她偷偷去望江卿晚的表情,试图从其中揣摩一下她的想法,却发现对方除了维持着“生来唇角带笑”的设定之外,并没有旁的小动作。 她捏一捏自己的衣角,假作要辨认路线一般,停下脚步不再前进,同时左右张望着两旁的街巷,眉头一拧,扬声对旁边的江卿晚道:“我怎么觉得我们走错了方向?要不你再查一查地图?” 与此同时,她稍有担心地传音江卿晚:“方才那些人不过瞎说一气,想来那一男一女是暗中跟踪我们的人布下来的两颗棋子,你……你可切莫不要将他们的话做了真。” 江卿晚先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白芷落,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个,却忽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不带任何虚伪的关切。她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重要关节一样,加大了唇角的弧度,慢慢传音:“谢谢你。” 她不知道白芷落装作没有看破冷傲天的来历是为了在她面前树立一个不轻易怀疑身边人的好形象,还只是单纯地为了藏拙,借此留给她发挥的空间。 不过无论如何,在这种时候,白芷落能为了她放弃了自己原本“掩藏”的想法,这点虽细,不过却也可以借机亏得那虎妖对自己的一二分心思。 某个只是忽然灵光一现了的虎妖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迫当了一把“高人”,没搞懂为什么江卿晚忽然没来由地向她道谢,不过她现在学乖了,知道要是去胡乱揣度女主的心思,怕是又要闹出些令虎窒息的乱子来。 于是她假装听懂了江卿晚的话,大度状传音回去:“没事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所以是,为了我,一切都是应该的么? 江卿晚轻叹一声,随白芷落一道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圈,扬声回复方才白芷落所说那句用于伪装的句子:“我……我也不知。我记得图不是在你身上吗?怎么又问我要起了?” 她将脑海中这些乱麻一般的杂乱心思收在一边,开始专心思考起她二人如今的处境。 原本遥遥缀在她二人身后的一男一女,见她们驻足不前,拿不定她们有没有看破他们的身份,只好接着随着人流,从她两人身边走过,转进旁边一条街巷,再无踪影。 白芷落见那两个小尾巴已经不见了,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自己忽然爆表的装傻技能骗过了这两个脑子不大灵光的探子,轻叹了一声,继续方才那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要到哪里去?” 往中土大陆核心地带去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在拿主意,几时动身,往哪边走,乘哪条舟,于是到现在一遇到方向的问题,这虎妖就下意识地来问她。 可实际上,在那不知道来历身份的娃娃将他们搁在这里,全盘打乱了她的计划之后,白芷落再问她下一步的计划时,她却也说不上来个所以然。 她看着白芷落在阳光下显得明艳又美好的面容,忽然隐约有些明白了那娃娃的意思。 她反问白芷落:“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哪里?” 白芷落眨眨眼睛:“我不是说过要做你的小尾巴么?自然是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了?” 不过她看江卿晚似乎确实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想了想,这样回答了:“等会儿我们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要是还是有人跟着我们,我们就去无尽迷沼外围区域走上一走。当时我带着你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吃了好一顿苦头,才终于摸清了大致的通行路线。” “那片沼泽光是外围,迷雾浅淡的地方,就有无数险地困阵。这些跟踪的家伙不识路线,纵然是出窍顶峰的高手,我也照样给他们绕进去。” “可若是那群跟踪的人放弃了,我们便在城门口转乘一只客舟,随便找个方向去,从此天地逍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睡多久睡多久,岂不快活自在?” “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若是这城中有探子潜伏,那冷少侠……怕是要危险。” 江卿晚听白芷落轻飘飘几句话便将她带着自己穿过无尽迷沼时遇到的阻挠掠过,只字过程中的苦难,却单单告诉她,她很熟悉这片沼泽。 可是听到白芷落明明“知道”冷傲天绝对不简单,甚至有可能是造成她们如今窘状的罪魁祸首,却还是口口声声叫着他“少侠”。说到他的事情的时候,语调中仍然带着和自己说话时相差无几的关切。 没来由地,她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来。 那虎妖对她的关心应该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怎么能叫冷傲天那个家伙分走丝毫? 她冲动之下,一句话没经脑子,就这么直接脱口而出:“你是在关心他吗?” 话音未落,江卿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她与白芷落那一段交谈,一直用的是灵识传讯。她再怎么因为这只虎妖对别的来路不明的人的关切失了理智,也不会这样不冷静到当街叫出来一句不相干的话。 白芷落被江卿晚突然的爆发吓了一大跳。 她这一声,几乎用的是喊。周围好几个路过的修士都被这声音吸引,转过眼去看她俩。 其实要不是江卿晚“炸毛”的时间不对,白芷落还会觉得有趣,并且可能会应景地戏弄她几句。可如今,在这种她根本说不出那些跟踪的人走没走的情况下,江卿晚这一声,怕是要重新将她们带回危局。 于是白芷落连忙大声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她看了看那几个仍然有些好奇的修士,慢慢红了脸,垂下头,声音慢慢低下来,“你是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周围那些还有些好奇的人,一看是小两口吵架,本来想吃一吃瓜,却不想瓜没吃到,吃了一嘴狗粮,于是都散了。 白芷落心中微舒,本想抬头去看江卿晚的表情,却发现江卿晚的裙子侧后摆上,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一小坨草叶和灰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衣服上的除尘决没起作用,白芷落随手掐诀,将那坨灰泥弹开,这才冲江卿晚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冷静冷静。 此时江卿晚算是明白这些个探子想搞什么鬼了。 她看着地上那团被白芷落从她裙摆上摘去的灰泥,心中冷笑。 最开始,是由那个几番路过的车夫将这迷魂草和失心泥蹭在她身上,等到药草的气味慢慢挥发出来,模糊她的判断。 如今她已出局,自然一闻便知这两种魔门常用的算计人的药草的种类,也知道这两种药草最大的功效便是使人冲动,失去冷静之下,或是在对局中露出破绽,或是不小心吐露埋藏心中的秘密。 要知道与她作对无数年的鬼扇的拿手魔曲“幽兰”的灵感,便是来源于这两种明明大家都知道,却还是一不小心便会中招的药草。 等到药效发作的差不多了,再叫那一男一女在她身后嘀咕听雨阁的事。要是她真的心中有鬼,在药草的影响下,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露出破绽。 她骨子里是个冷漠的人,纵然听雨阁“追杀”她时处处放水,她心中感恩,可却还远远无法到达叫她因此叫药草控制的程度。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7 可魔门没想到,她自己更没想到,真正叫她失了态的,居然是白芷落对冷傲天那一句随口的关心。 这一次,她怕是真的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每次老九出没,我的小清新形象就不保…… PS:看到有亲问过年的时候的更新…… 我那两周堆了四门midterm,怕是更新要和我一起凉…… 第39章 白骨入局 白雪城靠近城门口的位置, 白芷落与江卿晚混在人群中, 排着队, 往城外慢慢行去。周围客商修士熙熙攘攘, 倒是显得此地热闹极了。 就在城门口一出去的位置,一座新建好的客舟乘降站在四周被迷雾笼罩着的旷野衬托下, 显得格外突兀。客舟乘降站周围,泥土已经不受边境结界保护, 逐渐变得潮湿柔软。修士若是行走时不运真气于足下, 恐怕会走得艰难至极。 这里是无尽迷沼最外围的地区, 虽然偶尔有些前人设下的禁制或是隐藏的危险之地入口传送门,空气中也大体被一层淡薄的灰雾笼罩, 可是大体上却还是安全的。 等到再深入一些, 迷雾的浓度便突然增大。纵然是在正午阳光最足的时候,沼泽地中的光线也同样是昏暗的。若无可靠的地图,或者是堪称逆天的气运, 在此间行走,不出几里之遥, 便可能遭遇困阵, 迷失在这里。 白芷落没有告诉江卿晚, 她好像生来就对这片沼泽十分熟悉。在躲避魔门追杀的时候,她这个第一次来无尽迷沼的,却比那些个手拿粗略地图的魔修更加了解那些隐秘的禁制和传送通道。 实际上有好些人为建造的传送门是需要特定口令才能打开的,若是念错,恐怕不仅不会带领阵中之人抵达正确位置, 反而会将其带往沼泽最深处的危险之地,叫人永远不得脱身。 可是,那些口令就好像印在白芷落脑子里一样,无需多想,只要站在阵法之上,她便可下意识直接念出来口令,从而抄近路甩开魔修。 她自然知道这是十分不对劲的。毕竟她可不相信,自己会是一只从沼泽地里蹦出来的[大]老虎。此时她的记忆不知为何,并没有完全恢复。 除了修为和那些有关禁制,以及其他修真界常识的东西可以运用自如之外,其他的,像什么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类涉及虎生三大问题的解答,她却是完全记不起的。 不过白芷落并不在意,毕竟多一份记忆,便是多一份负担和责任。此时她满脑子都是靠抱女主大腿,走上虎生巅峰,好好地做一只虎妖,并不十分好奇那些未解封的记忆。 毕竟常言道:好奇心害死老虎。(请加君羊:伍贰壹叁贰捌捌肆柒) 此时两人已经出了城门,路过了飞舟乘降站,以及周围围拢着的十几处半露天的茶棚商馆。大路到这里,已经分为了数条向不同方向延伸的小径。不过这些小径大多与白雪城与无尽迷沼之间的结界方向平行,却是没有一条真正延伸进那一片沼泽里的。 白芷落听见江卿晚苦笑一声,转眼往身后观望了一圈,随即传音道:“我就说,那群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你看,我们身后的小尾巴,又多了好几条。” 她摇摇头,抿唇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目光像无尽远处的灰黑色雾气中眺望,淡淡道:“几位,跟在我们身后算什么光明正大?若当真有事,不如出来当面讲明。免得藏藏掖掖的,像个老鼠似的,倒叫人笑掉大牙。” 江卿晚敢这么直截了当地和身后那几个跟着他们的人挑明情况,自然是因为她听到了白芷落知会她,她已经找到了一处隐藏在她们身边不远处一株小草下的漩涡通道,并且备好了破界的心诀,如有需要,可以随时与她离开此地的传音。 跟着他们的人显然也料到了在这远比城中开阔的多的地方,他们的行踪会被江,白二人发现的事。 为首一名身着玄色衣袍,面容苍老,留着一大把长胡子的老者微微转了转眼珠子,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其实他本想就这么率领手下一哄而上,在瞬息之间拿下这两个修为最高不过白芷落伪装成的“结丹”的女娃。虽然此地是正道边界,可是旁边的无尽迷沼本来就是他们魔门最为熟悉的地方,毕竟魔门总坛旧址就在其核心处一座秘境之内。 此时江,白所在位置,已经与大部分修士聚集之所有了一段距离。这老者自信以他出窍中期的修为,又有这么多同道辅助,可以轻松在那些正道木疙瘩反应过来之前,将这二人擒住,再遁入迷沼之中,利用传送阵离开。 可是他想到了临走前坛主的嘱咐,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与这俩小娃娃交涉一番,先试探试探她二人的底细,再动手。 于是这老者伸手摘下头顶掩饰用的草帽,上前几步,拉近了些距离,这才缓缓沙哑道:“我家主人见二位年纪轻轻,便已然修为过人。心生好感,愿与二位一见。只是不知二位赏脸否?” 白芷落悄悄捉住江卿晚的手,带着她向后微退一步,使自己脚后跟正好踩在那颗小草上,同时不动声色道:“还有这等事?只是我觉着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看几位鬼鬼祟祟的怪模样,估计几位的主子也不是什么正直的角色。这约,我们不赴。还请几位转告那位藏在暗中的人,别打我们的主意,否则会叫他后悔。” 这老者何等修为?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本来这次被派出来听一个小辈指挥,就老大不情愿,此时又听白芷落左一个“主子”,右一个”奴才“的,心中气恼至极,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撕碎了祭他新得来的爪形法宝。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身材矮胖,五官粗糙的女子知道这老者是个暴躁性质,于是赶紧传音提醒道:“大人切莫冲动行事。可千万要记得,冷坛主先前嘱托的话。” 老者皱眉,不耐烦传音回道:“冷……冷坛主说了什么我自然明白得紧,无需你在这里给我啰嗦。不就是‘要活的,切切不要伤及这两人性命’吗?我看,不过是他那活菩萨心肠又发作了罢了。” 白芷落只见这老者再前一步,正欲呵斥他退后,却见着老者面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来:“既然二位执意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同时长袖一挥,一道银灰色流光便从他袖口飞出,在半空中化为一只巨大的,煞气逼人的钢爪,带着股妖风,直直朝江卿晚与白芷落二人飞扑而来。 尽管早就做好了提防这老者突然袭击的准备,可是眼见着那只巨大的钢爪向江卿晚面门抓去,白芷落感觉自己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她紧紧捉住江卿晚的手,心中飞快念诀,“天为基,地为极,天地颠倒,乾坤……” 这钢爪性属极寒,又是新打造好的,本身还带着一股新兵刃的煞气,本身就对人的心神有一定震慑的效果,再加之白芷落此时有一大半心思还放在江卿晚身上,于是一时着急,居然死活想不起来这口诀最后几个字的内容了。 “乾坤……” 眼瞧着她们脚底下那闪烁着妖异红光的阵法在迟迟得不到后续口令的情况下,竟是开始缓缓抖动了起来,眼见着便要破碎开来,重新变回一株小草。而那老者来势汹汹的爪形兵刃也几乎到了两人面前。 江卿晚自然也看出来白芷落这里出了岔子,不过她知道催促也没有任何用处,而且她相信白芷落的本事,于是她迅速解开自行设下的修为封印,祭出长剑,迎上老者手中钢爪。 白芷落看着她因为自己一时脑子短路,记不起本该轻易想起的口诀,而不得不被迫对上远远超过她修为层次的攻击,心中更加焦急。 于是她决定按照这迷沼中口诀的一贯规律,与老天赌上一赌,她不相信自己的气运,但是她相信江卿晚的。 江卿晚绝对不该在这种荒芜泥泞的地方丢掉性命,也绝对不会丢在这种看起来就是炮灰反派的老者手底下。 她不再思考,而是直接飞快在心中念道:“乾坤归逆,日月星极。” 不过眨眼间,地面上妖光大作,一朵硕大的血红色莲花凭空出现,随即莲瓣收拢,直接将站在阵法中心处的江,白二人吞下,转瞬间,再次消失不见。 地上那颗小草却是在血红色妖莲卷着二人离开之后,“噗”地一声,化为粉末,融进了一片泥泞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者一爪钩空,其势未散,竟是直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烂泥草根向两旁翻滚而起,一股极其腐臭难闻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老者连着吐了几句不堪入耳的咒骂字言,随即回头去看城门口处聚集的那些估摸着已经察觉到这边的不对劲的修士。在发现似乎有城卫队的人往这边走的时候,这老者再次怒骂一声,领着手下一头钻进了那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他在心中咒骂着白芷落与江卿晚的好运气,居然正好站在了白骨草之上。这“白骨草”乃是无尽迷沼中比较常见的一种传送门。触发方式也简单的紧:只要站在草叶上超过一定时间,便会自动传送到附近一定范围内的下一株白骨草上,传送范围随草龄而变。 传送结束后,此草湮灭。九日后,方可重新生长而出。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8 他开始时没注意,现在回想一下,江,白二人所站的那株草的年龄并不大,也就是说,他们即便传送走,也一定还在这附近。 尽管那白骨草湮灭前化为的血红色妖莲他从来没听说过,更没见过,可是他只当是这是个变异品种,并未深究。 可是,白芷落却根本不知道这“白骨草”是“白骨草”,她只是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残缺不全的记忆中搜寻和这草类似的品种,并且按照自己一贯正确的直觉,念出对应的口诀罢了。 她根本不知道,从来没有修士在利用这白骨草传送的时候,念过口诀。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么么啾留评的亲们~ 第40章 真假脑补 白芷落感觉自个儿脑袋里嗡嗡地响, 头痛欲裂, 眩晕的感觉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涌来。 她勉强站住脚, 深吸一口气, 这才抬起头四下查看。这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这, 这是哪里?” 此时两人正站在一座石台之上,石台正圆形, 周围是分成十二个方向, 向下延伸的阶梯。 石台周围漆黑一片, 隐约似有迷雾笼罩。神识探查时,却仿佛被无形的壁垒阻挡在了石台与黑暗交接之处, 无法再前进一步。 而那十二道阶梯, 亦是延伸进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混沌中,叫人完全猜不透阶梯尽头藏着的事物。 白芷落下意识问过这话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这个带人传送的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江卿晚要是知道,那就真的出鬼了。 果不其然, 江卿晚闻言苦笑, 轻叹一声, 随后摇摇头,试探性地前后挪动着脚步。看步伐,似乎是尝试着最常见的一种破阵方法。 意料之中,她接连尝试的八种破阵的步法竟皆无果。 江卿晚再叹一声,垂下目光, 打量着那些延伸下去的石头台阶,似乎在揣度着下一步应当如何是好。 “你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我方才已经尝试过了正魔两道最常见的破阵手法各四种,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许久,江卿晚才轻轻道。 白芷落没有在她的话里听出来半点埋怨的意思,不过她心中还是愧疚的紧。她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江卿晚精致漂亮的侧脸上,十分没底气地说道: “本来,本来我记忆中这种小草是能带我们随机传送到附近一定范围内的下一株这种小草上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传送到这里……” 江卿晚忽然转头看她,视线正好撞上了白芷落的。 不知为什么,白芷落自觉的面颊一阵发烧,于是她干咳一声,迅速移开目光,假装在研究碗状倒扣在此处平台之上的无形结界 ,同时低声道:“我……我猜,可能是当时我一着急,念错了口诀……结果不小心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见江卿晚好久没说话,白芷落才十分心虚地往她的方向偷偷瞄了一眼,却见对方不仅不急,反而面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复杂表情。 说是笑,可她却皱着眉头;说是愁,可她却勾着唇角。 这时候,只听江卿晚低低道:“果然。果然是这样子……” 白芷落心中一紧,她眨眨眼睛,以为江卿晚在说她搞错口诀的事情,于是赶紧解释道:“你,你,你可别想多啊……我真的不是故意搞错口诀的。” 见江卿晚仍然在原地cos一尊名叫“思考人生的女主”的雕像,以为她又给自己扣了顶贪图她美色,设计将她困在此地的心机虎的帽子,赶紧解释道: “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地方是哪里,更不可能是出于什么下三滥的目的,故意带你传送到这里,逼你做什么什么的……你,你别多想,我们还是先研究研究如何离开这里……吧?” 江卿晚听到她说这话,却是不自觉轻笑出声,她抬手,葱白的手指轻轻捏了捏白芷落的脸蛋,似乎感觉手感不错,在把手拿开之后,还回味一般地搓了搓指尖,轻盈道: “小老虎,你在瞎想些什么呢?我又怎么会把你想成那样的人?你平日里尽说我多想,却也不瞧瞧,此时多心的人到底是谁?” 白芷落感觉自己的脑子藏着的那颗名叫“理智”的小炸弹,在江卿晚的手指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轰地一声,炸了。 她卡巴卡巴眼睛,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江卿晚似乎对她说了什么话,于是连忙抖着声音回道:“你,你方才说了啥……?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你你,难道不知道猫儿的脑袋摸不得,老虎的脸蛋戳不得吗?” 江卿晚发誓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句话,不过她看这虎妖的样子可爱的紧,心中的那份焦虑紧张也被她这有趣的反应搅的淡了不少,本不想揭穿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个味道:“是么……那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见白芷落瞪眼看着她,她再次轻笑道:“我方才说,你长得可好看了。”见小老虎似乎吃了一惊,还是决定做个有良心的人,补充了一句,“所以就是你故意念错口诀,将我带到这里,要和我做些什么,我也不会反抗的。” 白芷落见她这话说得是发自肺腑的轻松,甚至还带了些与她调笑的意味,于是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两眼先是望天,随后再望江卿晚,俗称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才轻巧道: “就凭本虎倾国倾城的美貌,想讨个美人,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哪里需要费尽心思设局捉你?” 见江卿晚面上仍然挂着“美人笑”,白芷落再吸一口气,挑眉道:“依我看,若是你把这份与我斗嘴的心思,好好用在分析我们如今的处境上,我们恐怕此时早就离开这里了。” 江卿晚见白芷落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主动“投降认输”,心情有些小愉悦,打算先放过她,于是摇摇头,收敛了那传说中一直会挂在脸上的“美人笑”,一本正经道: “别看我明面上在和你说话,可是实际上心里想着的却全都是离开这里的法子。” 白芷落差点乐了:“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要怎么离开这石台?” 江卿晚正色道:“依我看,离开这里唯一的法子,便是走一走这些个石头台阶。说不定台阶尽头就是离开这里的通道。” 这话和没说一样,但确实是完美地回答了白芷落的问题“怎么离开石台”。 白芷落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应付江卿晚能想出来的破阵手法的话,可是被她这么一说,却不得不全都憋回了肚子里。 于是她干脆一甩袖子,强行捉住江卿晚的胳膊,随意挑了一条石头台阶通道,大踏步向下走去。 江卿晚没有反抗,而是安静又顺从地跟着她,沿着石阶走。 结合那娃娃之前举动稍作分析,此时她心中对这处秘境是做什么的,里面又藏着些什么宝贝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猜测,她方才那句“果然如此”,自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故而在这里,她相信白芷落的直觉。 石阶越往下,光线越暗淡。很快地,来自那石台处的不知来源的光线,已经彻底地被黑暗吞没,低矮狭窄的廊道中,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索性修士能用灵识探查周围环境,并不完全依赖视线。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一路走着,居然也没遇到什么危险。除了偶尔有什么奇怪的,不在灵识探查能力范围内的东西,贴着她们的身子擦过,带起一阵阴风之外,并没有什么旁的危险了。 江卿晚知道,这大约意味着,她们选对了通道。须知许多大能的传承之地都会再最开始的位置,设下些检查的手段。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49 若是有自己的子孙后代,手持特定信物亦或是掌握着某种特定的通关手法,便会比旁的竞争者更加容易地获得进展,增大取得最后传承的概率。 不过她没有将自己心中有关这地方的猜测说与白芷落听。 走着走着,白芷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对江卿晚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原本走的极快,这一下突然停下,转回身形。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江卿晚竟是一个没留神,撞进了白芷落怀里。 白芷落被迫享受了一把“温香软玉”在怀的“美妙感觉”,感觉自己的脸又红了。也幸好此时通道中仍是漆黑一片,江卿晚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然怕是又要被她调笑一番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脸皮极厚”的江卿晚在发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小老虎香香软软的胸口之后,脸红程度却是丝毫不下于她。 江卿晚知道此时不是逗弄白芷落的时候,于是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从脑子里赶出去,警惕地后退半步,把自己从白芷落的怀里“解救”出来,却也没退的太远,冷静地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对?” 白芷落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 江卿晚心中忽然“咣当”一下,心道莫不是白芷落发现她们走错了通道?或者是通过什么隐秘的手法察觉了通道后面的某种危险? 亦或是……走在前面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小老虎,而是某个伪装成白芷落的样子,将她骗入通道深处设好的陷阱之中,打算在她毫无防备之时,出手偷袭的魔道妖人! 那白芷落呢? 发现自己突然消失了的她,会不会着急的要命? 就在江卿晚被她自己的脑补吓出了一身冷汗的时候,却听那个已经被她想象成居心叵测的魔道妖人的家伙,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条通道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恐怕……” 江卿晚心中迟疑不定,就在她浑身僵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却听见白芷落缓缓继续道: “恐怕这条阶梯只是个误导人的把戏。明面上看,我们在不断下降,可是实际上,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你看,我方一进入的时候在墙上刻的符号,此时还在原来的位置。” 江卿晚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虽然撞上“鬼打墙”这一类的困阵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总比别的动辄取人性命的阵法来的好得多。 她长叹一声,缓缓接道:“那你看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是好?” 此时她冷静下来,重新想了想,才发现自己方才猜测这个装神弄鬼,一惊一乍吓唬人的家伙是那些阴险的小人的想法简直不靠谱极了,不由苦笑连连。 就在她心中念头几番大起大落的时候,白芷落却是走到墙壁边缘,伸出手掌,上下摸索着,忽然间,她似乎摸到了墙壁上一处极小的凸起,若是单单用灵识粗略一扫,恐怕会直接略过。 白芷落微微一笑,心中觉得这困阵设计的倒也有趣。明明知道闯关的人是修士,可安置机关的时候,却按照凡人间的那些手段来。 恐怕那些个修士发现了这是处困阵之后,大约重点都会放在破解墙壁上的阵法上。可是在她眼中看来,墙上这些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阵法,除了渲染一下恐怖气氛之外,并没有什么旁的用处。 若不是她未穿越之前,是个狂热的真人版密室逃脱爱好者,见到这种“密室”第一想法并不是破阵,恐怕也要落得个被阵法误导的下场。 她轻轻一转墙壁上那处凸起,只听哗啦啦一声响,她们身后的石壁陡然裂开一道一人多高的口子。 刺眼的光线从那道暗门之后直直打进漆黑一团的密室里,将一切照了个明朗。 白芷落看着江卿晚那副惊讶感叹的表情,得意洋洋摊手道:“怎么样,我是不是老厉害了?你是不是老佩服我了?” 江卿晚先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暗门之后的场景,随后轻笑着拍了拍白芷落的肩膀,清扬道:“行行行,你最厉害,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是一会儿暗门关了,那就有趣了。” 说罢,便要带头走进暗门之后,那一片光线之中。 可是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乌鸦嘴。 江卿晚话音未落,只见那道暗门以一种与开启时完全不同的速度,眨眼之间,便重新闭合了。 “廊道”之中,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白芷落忽然有点怀疑自己是只假的老虎。 她用灵识“看”着僵在那道仿佛在逗她俩一样的石门面前的江卿晚,居然有点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给留评论的大佬递菠萝汁!!! 第41章 自以绝望 江卿晚站在原地许久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子, 背靠在那处暗门上, 让这十分不给她面子的石头来承受她身体的重量。 她先是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随后才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依我看, 方才那打开的暗门后面可并不一定是真正的出口……咳咳。” 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十分怀疑那暗门不是真正出口的真实性。 白芷落自然能听出来她心虚极了, 不由笑道:“那你倒是说说, 真正的出口在哪里?江~大能人~” 江卿晚听白芷落把那一句好端端夸她的话说的阴阳怪气, 搞得就好像是在“嘲讽”她的本事一般,不由瞪眼道:“你都说我是大能人了, 我自然也不好辜负你的期望, 当然是要把这真正的出口找出来了?” “只是……”本来江卿晚的语气高亢,听起来颇有那么点能人的意思,可是话至最后, 她却终于良心发现,有些没底气地说, “只是, 你总得给我点时间不是?难不成, 你还指望我就这么随便一推,那通道就能自己蹦出来?” 她在说“随便一推”四个字的时候,手掌则是随意往身侧的石壁上拍了一拍。 可是她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又是许久不曾说话。白芷落好奇,疑惑问道:“你怎么了?像你那样站在原地不动, 难不成还能找出来离开这里的出口?要当真如此,我便直播上树给你瞧。” 江卿晚虽然没搞明白“直播上树”是什么意思,不过却也大体明白,这约莫着是个什么“有趣”的活动,于是她不疾不徐地将手从石壁上抽回,环抱胸前,面上带着玩味的笑,颇有些邪魅意味道:“此话当真?” 白芷落闻言嗤笑,自信道:“我是什么虎?” 江卿晚小声插口道:“白额吊睛小老虎。” 白芷落直接无视了她的打岔,气势不减,“嚣张”道:“我白芷落一言既出,就是你江卿晚乘上四也追不回来。” 江卿晚并不气恼,淡淡一笑,盈盈道:“那么我现在便告诉你,出口,我找到了。那么你是不是要直播上树给我瞧?” 白芷落:O-O 见白芷落一动不动,仿佛中了定身诀一般在原地尬演木偶,江卿晚摇摇头,伸手重新在身旁那处石壁上摸索,紧接着,她扳住了墙壁上一小处突起,轻轻下压。 她的脸上还带着春风一般清新明丽的笑容,等着瞧眼前的虎妖该怎么将方才吹大了的虎皮圆回来,却丝毫没注意脚底下悄然发生着的变化。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0 白芷落的灵识告诉她,方才江卿晚确确实实似乎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某个地方,可是等了几个眨眼的功夫,这条廊道之内却还是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心中不由有些怀疑。她心说话这家伙莫不是在拿我搞笑?!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江卿晚脚底下忽然裂开一道一人宽窄的缝隙,不给她丝毫反应的时间,禁飞结界便强行作用于她身上。 江卿晚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直直顺着这道裂缝向下方坠落而去。 白芷落先是一惊,随即迅速上前走到裂缝旁边,蹲下身低头观瞧,却见下方同样是一座与最开始两人进来时站立处一般无二的石台,石台上也同样弥漫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柔和光线,周围亦是墨池一般浓郁的黑暗。 石台中央,可怜巴巴,委屈兮(嘻)兮(嘻)地躺着一个名叫江卿晚的娃。 白芷落一个没忍住,嗷地一声,十分不道德地笑了。笑声在石壁之间来回震荡,放大了数倍之后顺着那道缝隙落尽了江卿晚的耳朵里,成功地使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江卿晚感觉自己怕是要撑不住脸上的“美人笑”了。 于是她赶紧在自己破功之前,飞快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与稍有凌乱的发丝,随后,才抬起头去看还蹲在上面看好戏的白芷落,低哑着嗓子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无论过程怎么样,总之这出口就是我找到的。你这个占了我的便宜的家伙,居然还好意思笑?” 似乎自己也觉得方才那句话有些古怪的意思,江卿晚脸上浮起抹淡淡的红霞,琉璃似的眼珠子转了转,飘向别处:“总……总之,这地方有禁飞结界,你现在是怎么笑我的,一会儿等你下来之后,我就怎么笑回去。我上辈子可是‘睚呲必报’,‘穷凶极恶’的魔修。” 白芷落丝毫没有被她这话吓倒,反而长叹一声,摊手耸肩道:“那可好,在这鸟都不投放排泄物的地方,你这个大坏蛋要对我做什么,我又怎么反抗?救命啊,我好害怕啊!” 一边说,一边灵巧地用双手手肘撑住裂缝边缘,同时让大半个身子缓缓下降,而后改为单手攀住裂缝,轻轻一跃,便轻巧地落在了下方石台上,江卿晚身旁。 白芷落潇洒地站起身,拍拍手,眯起眼睛,冷艳至极地瞥了一眼江卿晚,那模样似乎在说:您尽管笑,谁笑谁尴尬。 江卿晚看着虎妖这幅春风满面的小模样,本来想就这样放过她,可是话却不自觉溜出了口:“你别打岔,我可是记得,似乎有只传说中‘一言九鼎’的虎妖,可是和我说过,若是我能将出口找出来,便‘直播上树’给我瞧?” 白芷落神色不变,十分淡定地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再说了,传说都是假的,你这孩子,多大了,怎么还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江卿晚感觉自己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于是她丑拒同这斗嘴耍混水平直线上涨的虎妖纠缠,转而以手化掌,在眼前轻轻一抹,幻化出一抹水镜来。 白芷落惊奇道:“不会罢?你居然在这时候照镜子?” 江卿晚本想拒绝同这只明知故问,很明显是要和她“过不去”的虎妖说话,可是感觉这样又显得是她落了下风,这让她感觉大大的不好。于是她一掀眉毛,扬声道: “那怕是你想多了。我听闻有些禁闭之地中,会放置一些鬼怪魂魄。这些魂魄无论是肉眼,还是灵识都是不可见的,而只有透过这种特别的水镜,才能窥得一二。”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头顶上的裂缝已然不知何时,悄悄地合拢了。而原来她们掉下来那处石头廊道,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融入了石台周围无尽的黑雾之中,再也没有丝毫踪迹。 白芷落不知江卿晚此言真假,只得高深状长叹一声,双手负于身后,慢慢地在这块并不怎么宽广的石台上兜圈子。 这石台周围并没有上一处周围的十二道的阶梯,台子上也同样是空荡一片,叫人猜不透这地方的用处。 此时白芷落已经有些明白,此处大约是某个大能布下的传承考验之地了,至于她和江卿晚是怎么传送到这里的,就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 转了好半天,却还是没有找到半点头绪,白芷落眉头微皱,没有再与江卿晚嬉笑,而是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往她眼前那水镜中瞧。 不出意料,水镜中什么也没有。 甚至没有她和江卿晚的影子。 江卿晚忽然挥手撤去水镜,也没转头去看白芷落,而是垂下头,目光空洞地落在干净却也空荡的地面上,轻轻说出了那个她两人都知道,却都不愿意提及的猜测:“你说……这里其实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方才那廊道本该通向的地方?” “要不然……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白芷落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江卿晚才听她慢慢道:“会不会,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口?” 江卿晚断然道:“不可能,这里明显是一处传承之地。哪家修士会把自家的传承之地搞成一个无法破解的,处处皆是死路的困阵?一定是我们还没找到破局的关键。” 白芷落眨眨眼睛,替江卿晚将一缕落在她颊侧的发丝拨到她耳后,顺便凑在她耳朵边上,轻轻道:“可若是……这里根本就不是一座传承之地呢?” “这里处处都是人为开凿的痕迹,根本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禁地秘境……”江卿晚的声音慢慢低了。 她自然明白白芷落想说什么,可是她不相信,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这里可能是一座“局”。 简而言之,就是那些闲着没事的大能,最喜欢设计出来一些看似复杂,可实际上却能叫人靠着种种提示,绞尽脑汁之后勉强破解的关卡。 而后等到这些历经千辛万苦的修士终于自以为破解了全部关卡,站在了最终传承,亦或是出口的面前时,再让自己留下的一抹神识大笑着出现在这些可怜的“玩具”眼前,告诉他们: 放弃吧,这是个无解的局。 从你们踏入这局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江卿晚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一点一点地冷了。 她的面色渐渐变得惨白,末了连声苦笑,凄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是死人了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进入此地的那一刻起就看透了一切?方才那一切,都是演给我看的一场好戏,就是为了叫我不要灰心,不要放弃罢?” 她勉强维持着一抹僵硬的笑容,缓缓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笑到最后一刻,坚持到灵力耗尽,油尽灯枯的最后一瞬,是吧?可是,到现在,你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了是么?你自己也不能自我欺骗,我们可以离开这处死‘局’了是么?” “无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 看着她的小老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瞧,目光中还带着勉强支撑起的镇静,江卿晚悲伤地笑了起来,几乎要落下泪来:“小老虎,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我此生是注定证道无望了,来世……我恐怕也不会有来世了。不过能与你陨落在一处,我也已经是很满足了的。” 白芷落仍然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眼眸中的悲(同)伤(情)几乎浓郁的要溢出来,她淡淡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江卿晚苦涩地咬唇,末了低声道:“都到了这时候了,瞒着我,还有什么必要吗?” 随后她便将自己关于“局”的猜测,仔仔细细地讲给了白芷落听。 最后,江卿晚的目光眷恋地停留在白芷落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上,喃喃道:“我早就知道了,其实你也是十分喜欢我的吧?能与我葬在一处,你大约是欢喜的……是吧?” 白芷落感觉自己快撑不住目前挂在脸上这幅淡定的表情了。 她此刻十分想疯狂摇一摇眼前这个分分钟脑补出星河大海的家伙,让她清醒清醒,再和她这个标准的正常虎讲话!! 在江卿晚说之前,“局”是什么,她是半个字都不知道的,又怎么可能像江卿晚说的那样,在踏入此地的瞬间便知晓,随后怕她难过,一直瞒着她,知道最后自己撑不住了才告诉她??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1 她是神仙么? 还有什么叫“你也是十分喜欢我的吧”? 这是在逗虎吗?? 大概……或许……有那么一丢丢……喜欢? 不过,让她用那种姬里姬气的语气一说,简直就是完全给自己强行套了个痴情人设好吗? 这!不!科学! 没错,她就是要在修□□讨论感情科学性的真!老虎! 大!老虎! 白芷落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强行控制住自己对天翻白眼,对地吐白沫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说:“不,不,不,不,不,不,不!!!”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如果对方拒绝听,并且表示自己是个脑补帝,那就说七遍! 白芷落看着江卿晚那明显迷茫了的眼神,感觉自己这个开场还不错。 于是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极其郑重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能在一处幻境里,而不是你说的什么‘局’!” “听好了,是幻境!!” 江卿晚目瞪口呆。 白芷落看着她那副样子,忽然感觉自己很有成就感。 作者有话要说:  哇! 给冻手手的大佬们递热茶,热咖啡,热奶昔昔! 给果糖糖大佬递蓝莓汁!给离胧大佬佬递苹果汁! 谢谢所有留言言的大佬!! 第42章 浴火妖莲 江卿晚微微歪着脑袋, 一双水亮水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住白芷落。她抬起一只手, 拇指托住下巴颏儿, 食指轻轻搭在唇上。 白芷落似乎能感觉到有条浅淡轻盈的光河慢慢从她身上流淌下来, 向周围蔓延开去,加个文艺点的后缀, 照亮了整个世界。 她看见江卿晚的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念叨着些什么。 凑近时, 白芷落才听清她说的是:“你只否认了这里不是‘局’, 却没否认……你喜欢我是么?” 白芷落感觉自己仿佛被寒冰射手吐出的豌豆射中的僵尸, 不仅时时刻刻都在受到额外伤害,而且一举一动还被强行加了个减速的debuff。 她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要给眼前这个神一样的大宝贝跪下了。 原来, 方才她那副先是目瞪口呆, 而后宛若拯救了遗世独立,羽化欲登仙的金鸡一般的蜜汁表情,竟然不是因为这里可能不过一场幻境, 想破后她们随时可以出去,而是因为她没对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的事作说明么?! 果然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女主的实(脑)力(补)果然不容小觑。 难道她这个身负反派光环的可怜娃注定要倒在对方的脑补下了吗? 她不甘心。 她怎么甘心就这样轻松地让对方以脑补证道, 顺利……顺利……管她喵的呢。 于是在这种无数套路文中试图逆袭的炮灰反派的教科书式心理支配下, 白芷落站直了身子, 严肃地注视着对方那双仿佛盛满了闪亮的星河的令虎绝望的眸子,双手重重拍上对方肩膀,用力地前后摇晃了几下,微微颤抖着声音道: “你,你听好, 现在的重点是,我们知道了这里是幻境,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无数闪烁着的星火忽然以她二人为中心,自二人脚下祭坛之上冒出,以燎原之势向石台周围蔓延开去,直到延伸近石台周围那似乎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白芷落惊愕转头,却见周围黑暗似乎猛地被人从中间向两旁撕开,大把大把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挥洒进来。 待到黑暗如海浪般翻滚着退去之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无数朵自虚无之中生长出来的的浅粉色并蒂莲花。 隐约的,似乎有微风吹过这一片锦簇花海。因为勾勒了阳光的色彩而显得温暖明亮的柔软的花瓣轻盈荡漾着,摇摆着,好像在轻声合唱着一首歌谣。 这……这又是什么鬼?! 江卿晚平静地看着唇角,眼眸中盛着的花海比周围这片,还要明亮万分。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盈(嘤)盈(嘤)道:“你不必再解释,我答应你了。” 白芷落:?! 合着本虎方才说的您一个字也没听见是吧? “答应,答应什么了?” 江卿晚抬手,在对方满(惊)足(恐)的瞪视下,刮了刮她的鼻尖,用一种十分“恶魔校草爱上我”的语气,“理所当然”一般回答道:“自然是答应你做我的道侣了。”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因为我方才套你话而生我的气。毕竟……我们已经是道侣了。” 白芷落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在那个天杀的行动缓慢的debuff作用下,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被僵尸吃掉了。 “等,等等,套我话,又是什么鬼?!你,你,你,解释清楚?!” 江卿晚轻叹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没有看出来这不过幻境一场?先前那么明显的,只有幻境中才会出现的‘心想事成’,基本已经让我确定了这地方是哪里。况且,你也是从我幻化出的那面‘照妖镜’中没有你的影子,从而判断出来这里是幻境的吧?”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2 “因为你我潜意识中并没有任何相互伤害的意思,故而我们并未在幻境中遇到任何危险。只是我开始想不透,那片黑雾后面是什么,又象征着什么。” 她在白芷落“闪亮亮”的目光中笑得更欢喜了:“我现在知道了,你也知道了,不是么?” “同心芙蓉,代表着最明艳,最浓烈的情。” “你可以假装不认,可你骗不了自己的心。” 可是实际上这幻境还有另一层规则:如果两者对同一件的事的见解不同,幻境会自动按照感情更加浓烈的一方的想法来构建。这就是为什么江卿晚开始脑补出的种种危机,却并没有一个成了真-因为白芷落的心不愿。 对于其他的事,也是相同的。 江卿晚忙着说话,忘了给她继续施加“冰冻并减速”的debuff。白芷落也终于借此机会从僵尸手里抢回了自己的脑子。 她磕磕巴巴地说:“所以你方才说了一大顿关于‘局’的推测,就是因为你想在最后趁机加那么一句‘你大约是十分喜欢我的’,而后看看我的反应?” 江卿晚此时特别像给垂死挣扎的反派解释问题的主角,因为美好的心情而变得十分有耐心。她颔首:“我知道你属于那种对感情比较含蓄的人。若是你只对幻境这桩事回答,便是相当于暗示了你……是喜欢我的了。” 白芷落忽然轻轻推开江卿晚,从她目光交织成的牢笼中脱身而出,走到石台边缘,微微抬头。 她的目光像一只水鸟,铺展开翅膀,快而自由地从莲海上掠过,望向无尽远处的那片耀眼的光明。 她的心,江卿晚说她骗不了她自己的心。 可是她的心在哪里呢? 好久,白芷落才发现自己方才问了一个十分文艺,但却愚蠢至极的问题。 一定是因为受了江卿晚传染的缘故,她悄悄告诉自己。 所以……这些莲花是来自她和江卿晚的心吗? 或许她真的渴望同江卿晚与这合欢莲上的两朵子花一般,生而同蒂,死而同枝。 可是之前那片神识也无法穿透的黑雾又是什么呢? 她忽然一阵头痛,记忆中似乎有些零星的碎片跳出来。 似乎有传承,有神殿? 不过出现最多的,却是女子那张美到能让神为她静止时间的面容。 “你不也是心甘情愿的么?你不也……”冥冥中,似有女人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夺命一般地在她耳边回响。 可是无论她如何拼命地想,却仍然什么也记不起来。 江卿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你怎么了?你,你没事罢?” 白芷落陡然惊醒,浑身上下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竟是在短短片刻功夫,便出了一身透汗。 她连忙转身,勉强笑道:“我没事,我没事……” “我们赶紧出去吧?一旦我们在幻境外的肉身遭遇了什么危险,而我们的神识还在这里耗着,那岂不是大大地不妙了?” 可实际上,她们都知道,这种以修士自身意志构建的幻境中的时间流速并不与外界相同。人在一瞬间可以转过万千思绪,化在幻境中便是无尽岁月。 所谓转瞬万年,便是这个道理。 江卿晚以为她不大了解这种幻境的种类,故而说了这话。于是干脆道:“其实你不必着急,就是我们在这里过上一万年,出去时,外面的世界还会在原地等着我们。” 她的面颊上染了些绯红的颜色,微微垂头:“我听说旁的道侣,结契之后,都要……” 白芷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说话,大半心思还在方才脑子里闪过的那些片段上,此时听江卿晚似乎说到了什么自己漏掉了的重点,随意问了句: “都要什么?” 江卿晚一咬牙,抬眸瞪着她,面色已如火烧: “都要双修……” #我只是溜了一会儿号,却不小心被老司机带上了车# #还不等我反应,老司机便已经给我系好了安全带,并且悄悄关好了车门# #救命!我还只是个纯洁天真善良热爱社会主义大和谐的宝宝# 看着步步踏“火”而来的江卿晚,白芷落下意识连退几步,脚后跟在石台边缘将将停住,口中连声道:“停,停,停??怎么又扯到双修上了?你……你你重新把事情给我捋一捋……” 话音未落,却被突然开了作弊器一样,强行利用幻境瞬移到她眼前的江卿晚揽在怀里,封住了唇。 剩下的话,尽数化为了呜咽之声,婉转消散在厮磨着的唇瓣之间。 ……等等,我似乎是个攻来着?怎么被这个受强吻了??? 几朵小小的火苗被她方才的动作激起的风带起,轻巧巧落在周围虚空中飘着的并蒂莲花之上。 渐渐地,温柔而细腻的火焰起了。 起初只是小小地停留在几朵莲花的范围,而后像是忽然听了什么号召一样,飞也似地向周围扩散开去。 起初的柔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能将虚无焚化的灼热。 在这片疯狂地燃烧着的花海的映衬下,头顶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阳光都显得有几分冷清与淡泊。 飞舞着的,带着烈焰的破碎的莲瓣盈盈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旋转着,与其余莲瓣交织在起,共同在辉煌耀眼,却又充满柔情的光芒中,化为灰烬,共赴最终并不冰冷的毁灭。 即便是最盛的繁华,也有落幕的时候,最艳的娇花,也有凋零的时候。 等到烈焰焚尽无穷花海,虚无中只余萦回灰烬之时,白芷落终于推开江卿晚,哑着声音道:“你瞧瞧你,双修就双修,平白烧这些花儿做什么?花儿是无罪的,却苦苦受了好些折磨。”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白芷落脸一红,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心道:冷静冷静,千千万万不能叫不和谐的东西出现。不然老司机就要为了毁灭证据,把车门锁了,叫她再也不能出去,只得乘一辈子这个无良司机的车了。 江卿晚却是愣了一愣,面上还带着些许红潮,缠绵着调子,软软道:“这花海可不是我烧的。”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3 她又怎么舍得烧这些藏在她心里的绝美的花儿? “……我还以为是你想要增加些美妙的氛围,所以才故意放了这么一把火。” 白芷落脸又是一红,没好意思去看江卿晚,低低道:“瞎说,我又哪是那种贪图……咳咳,咳咳,的老虎?” “不过你若是喜欢,我虽然造不得莲海,不过却可造只凤凰出来与你我作伴。待我们离去后,就让它永远留在这方幻境中,伴永恒而眠,倒也美妙。” 说罢,她遥遥一指虚空。登时间,那些原本归于寂灭了的灰烬又重获新生一般,化为了无边无沿的光点,被繁密的金红色丝线穿连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凤凰。 凤凰展翅翱翔于虚空之中,双翅浴火,明媚而绚烂,壮阔而辉煌。 白芷落笑看凤凰,十分有格调地来了一句:“我觉得天底下最美的东西,都是破碎之后重生的东西。不曾失去,又怎会珍惜拥有的美好?” 江卿晚盯着那只凤凰,通红的颜色灼烤着她的眼睛,居然有些奇妙的酸涩。她眨了眨眼睛,贯彻落实反驳白芷落到底的原则,轻轻道: “可是天底下有大半事物,破碎腐朽之后,纵然等上个千年万年,却也等不来新生了的。难不成,这些事物就没了成为‘最美的’资格?那岂不是不公平的紧?” 白芷落张了张嘴,转头苦笑看她,长叹一声道:“我就是来一个借景装……咳咳,表现一下高雅的情操,你能不能别老打岔?” 凤凰翅上的火光映在小老虎的侧脸上,可爱,美妙。 有那么一瞬间,江卿晚忽然觉得,她有点不大想离开这里了。 纵然是放弃在外的一切,和这只小老虎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到我开的那辆文艺版法拉利了吗? PS:给讨厌递一盆大草莓!!顺便灌老九一肚子菠萝汁!! 第43章 似有神丹 两人就这样静静立在石台子边上, 瞧着虚空中那只耀眼的火凤凰。 末了, 白芷落十指相对, 撑成塔状, 指尖戳在唇旁。她微微抿着唇,看不出在想什么。 忽然, 她收回手指,轻轻念了个口诀, 任由着水色的光晕在她手腕上层层叠叠地铺了一层。 等到光晕退散后, 一只略有褪色的纤细红绳在她皓白的腕子上显了踪影。 白芷落单手将红绳上的系扣解开, 退下后用两根手指挑了,递给江卿晚:“我虽然记不得这条红绳是什么时候来的了, 不过却也在我手腕上系了好久了。你若是不嫌弃, 就收下吧?” 江卿晚双眸微微睁大,面上的“美人笑”又加深了几分。她抬手接过红绳,想了想, 又解下藏在腰间的玉佩。 她低下头去,飞快地解下了原本玉佩最上方小孔里穿着的淡黄色丝带, 丢在一旁, 转而将白芷落给她的红线穿进去。 其实那玉佩顶上小孔设计得本就比寻常的小上不少, 想要在这个粗细范围内找到足够坚韧的材料着实不易。先前江卿晚用的乃是极寒之地所产黄金冰蚕丝,尽管合适,可是怎么看怎么觉着别扭。 如今白芷落送给她这条红绳,却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她一摸便知,这红绳材料选的是血魔花的花蕊, 又用了花瓣捣成的浆汁染色,坚韧却又不过分僵硬硌手。 就连那玉佩上雕着的凤凰都好像觉得新换的这条绳十分美妙。只见它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闪烁起了光芒,似乎随时便可从玉佩中飞出来似的。凤凰脚底下踩的淡紫色的云,都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微微泛涌着。 “你好不容易才送我件东西,我又怎么会嫌弃?”江卿晚将玉佩牢牢地握在掌心,轻盈地笑了。 白芷落卡巴卡巴眼睛,望着她:“我都把我平时宝贝的紧的手链给你了,你就不给我点什么作为回报?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吗?” 江卿晚微微一笑:“我不都把我自己交给你了么?你这家伙,可不要太贪心了。”尽管口中这么说,可她还是从发间拆下了一只金枝步摇来,转而为白芷落戴上。 金枝盘错,珠玉流苏,端的是十分符合白芷落对于真金白银加翡翠的热爱。 她心道自己只给了江卿晚一只红带子,人家却给了自己这么一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好东西。若是搁到集市上卖,怕也能卖个不少灵石。于是白芷落有些愧疚地偷瞄了江卿晚一眼,见对方神色如常,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后,这才轻轻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江卿晚挑眉:“我问你出去之后第一桩事是什么?” 白芷落疑惑,不知道她的意思:“莫不是探查地形,对着地图找一找我们在哪里?” 江卿晚心说你哪里来的地图,不过面上却还是维持着“深沉”的笑:“再猜?” “……”白芷落感觉这个问题背后大约藏着什么陷阱,她这只天真美丽的大白兔仙女还是不要主动撞猎人眼前的树桩微妙,“我不猜你能拿我怎么招?” 江卿晚轻叹一声,低低道:“傻子,这头等大事,自然是将真实的红绳子给我咯?你莫不是忘了这里是幻境?” 在白芷落仿佛忽然觉得她想“空手套白狼”一样的眼神控诉下,她随后补充了一句:“你又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的步摇自然也是会换给你的。” 这合道礼物,若是没了相互交换的步骤,又怎么配得上这个名字? 传闻这每换一次,天道便赐福一次。 江卿晚自然知道这传说是假的,要不然大家什么都不做,终日换合道礼物,怕是不久能轻松飞升了。 不过私下里,多换几次,讨个彩头倒也没什么。 白芷落摸摸自己的脸,发现并没有长什么奇怪的,值得让对方用那种奇怪的语气和她说话的东西之后,有些怂地缩了缩脖子,慢慢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说的都有道理,我全听你的还不成?我一出去,就把礼物换给你。” 江卿晚听她说自己说的都对,都有道理,心里觉得甜丝丝的,像是不小心漏进了糖水一样,欢喜极了。 于是她一手偷偷捉住白芷落的虎爪子,另一只手摇摇点向半空中那只围着她们二人所立石台盘旋鸣叫着的凤凰,同时长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你以后可也得这么做。” 凤凰越飞越近,双翅上的火越烧越旺,最后化为了铺天盖地而来的金红色火浪,凶猛却藏了些许柔情地将手牵着手的江,白二人吞噬。 随着二人意识的离开,那只从废墟之中重塑的凤凰作为白芷落的造物,自然也消失不见了。 伴永恒而眠,终归是个笑话。 ……(此处假装有高端华丽上档次的分割线)……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白芷落方一睁开眼睛,便发现有数十道剑气直直朝自己方向飞快逼近,她下意识将江卿晚推在自己身后,同时气运丹田,发出了一声“名副其实”的“鬼哭狼嚎”: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4 嗷~ 本来气氛应该是十分紧张而严肃的,可偏偏叫白芷落这么一声并不怎么成功的音波攻击搅得,江卿晚差点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她赶紧表情古怪地将眼前仿佛在搞笑的白芷落拉回来,赤雨白练剑瞬间出鞘,眨眼间便化作万千光华,直直迎上了对面来势汹汹的剑气。 可是那些剑气表面上看起来凶得不行,带着锐利的,仿佛要把人撕碎的杀意,可实际上,在撞上江卿晚匆忙之间幻化而出的剑气之后,竟像是纸糊的老虎一样,一戳就倒了。 某只同样好像纸糊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凶”得不行,可是实际上一不小心就被江卿晚带“坏”,滚了石台子的老虎终于在对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哗哗地怪笑几声,打了个响指,略有得意道: “本虎是不是十分了不起?你看这些看起来……咳咳,牛得不行的剑气,遇到本虎一吼,立刻就老实了。” 她十分“有形象”地眯起眼睛,潇洒地随意拨开周围残余的剑气,叹息一声:“信本虎,得永生。跟着本虎,有饭吃。” 此时她二人身处一方形石殿南墙边缘,北墙正中,则是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雕花石门,石门正中,被高人以真气灌输指上,题写斗大汉字: 入口 她们二人位置与对面石门之间相隔的殿内空间中,则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气。方才扑向二人的,只不过是这些剑气海洋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于此同时,白芷落感到一股强大磅礴的威压直接强行作用与她元婴与肉身之上,若非她血脉有异,此时定要难受至极。 她明白了,这地方所允许的修为上限怕正好是元婴大圆满,此时她卡在突破边缘,受到的压制自然也非同一般。 可是江卿晚却完全没有她这层负担。 只见她远远地隔着无尽剑气遥看对面石门上的“奇怪符号”,微微皱眉:“你知道那门上写的什么吗?” 白芷落乍一听并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诡异,只当是她叫剑气晃了眼,没有看清罢了,于是随口道:“当然是……” 话未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方修真界使用的文字并不与她穿越前居住的华国使用的完全相同,但是可以说是在简体字的基础上,做了有利于灵力刻画的变形,虽然白芷落能看出来一一对应的关系,可是随着一代代演化,这种关系变得并不怎么明显了。 此时她再一看那门上标标准准刻着的简体字,忽然觉得内心有些小慌张,故而她连忙改口道:“不知道了。你这么……厉害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江卿晚并没指望着她能看明白,不过却还是斜睨了白芷落一眼,凉凉戏谑道:“你方才不是说,信你者,得永生么?我还以为您是哪个活神仙转世呢。活神仙转世怎么会连这点事都不知道?” 白芷落一看这架势,她怕是又要抓着这事不放,赶紧打岔:“咳咳,那个,那个什么,我,我还是先把红绳子换给你罢?你方才不是说,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么?” 一边说,一边顶着对方打量过年家里摆着的吉祥物老虎的眼光,将红绳取了下来,换了江卿晚的金步摇。 “你要是把这在言辞上难为我的心思……” 江卿晚未等她把话说完,便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于是趁势接道:“放几分在破阵上,怕是这阵早就破了。你是不是要说这个?” 白芷落瞪眼。 这是什么令人拍案叫绝的操作?! 不过她自然不愿落了下风,赶紧补充了一句:“知夫者,莫如妻。” 江卿晚听她这么插科打浑,倒也不在意自己又被她在言语之上占了便宜,转而道:“好了,别闹了。我们如今大约已经过了第一关,成功进入这传承殿里面了。如今却也应该严肃些,仔细些了。” 白芷落不知道江卿晚为什么这么肯定,她那个出了岔子的传送门,一定是通往某处传承殿的。不过这也算是江卿晚的秘密,她不说,她自然不愿多问。 可是她看着对面门上堂堂正正,生怕旁人看不见一样的“入口”二字,还是忍不住想对江卿晚来一句:少女,你以为这就进了“传承”殿?太天真了。 不过白芷落口中却还是“一本正经”,实则“瞎说一气”地分析了起来:“据我看,这些剑气怕我的紧。我想,就算是我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他们也不敢奈我何。” 可是江卿晚的回复却总是出人意料:“我觉得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不如你先去试一试?等你过去,我再过去?” 她觉得白芷落方才那话并不全是狂妄之言,毕竟方才她一声长啸震退那些凶猛的剑气的事却无作假。 说不定,她真的猜对了那“娃娃”的意图。 白芷落以为江卿晚真的把自己吹牛的话脑补成了自己真的有这本事,连忙灰溜溜应道:“不不不,我方才是瞎说的,毕竟只是为了‘抛砖引玉’……的。你想想,没了我的分析,又怎么能显示出你的聪明睿智?” 江卿晚却是认真地看着她,说出了令白芷落虎躯一震的句子:“我是很严肃地觉得,你方才说得甚是有理。你若不敢独自一人,我便与你一道。” 她其实也摸不准若是这传承殿专为小老虎而设,她这样同她一起过去,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本来不应出现的危险。 不过看白芷落怂了,再加上她又不想给不知情的虎妖留下个“贪生怕死”,出卖道侣的印象,故而才提出要与她一道过阵。 白芷落不知道在方才这一回合里,她才是那个真[脑补帝],还以为着是自己凭借着长期与江卿晚斗争的经验教训,成功扳倒对方的“黑暗脑补统治”了。 于是她苦笑一声:“我怎么觉得硬闯这主意其实和没有一样?” 江卿晚淡笑:“这地方的出口明显自只有对面一个,难不成你还要在地上打个地洞?当一只遁地虎?” 说罢,提剑便要先行踏入剑阵之中。 白芷落连忙抓住她的手,连声唤道:“等等,等等,我发现这剑阵有些不对头。” 江卿晚眉宇间闪过丝狡黠的笑意,不过这笑意转瞬即逝,只见她微微蹙眉,故作疑惑道:“你又怎么了?莫不是怂了?我都不怕,你这……本该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虎,又在慌什么?” 白芷落生怕这位祖宗就这样冲进剑阵里,连忙急促道:“我是说,我发现了这剑阵的古怪之处。”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来自己的推测:“我感觉,这剑阵的目的,并不在于阻拦想要通过石殿的人,而在于藏东西。” 这回江卿晚是真的吃惊不小。 白芷落看着她的眼睛,摆正经了颜色,轻轻吐字:“你没发现这大厅中剑阵分布有三处空白?分别是西北角,东北角,以及我们所处南墙正中。本来剑阵强度是越靠近我们所处位置越大的,可却偏偏在这里,南墙正中的位置”,她伸手在身子周围虚虚比了个圆,“剑阵凭空消失了。” 白芷落“高深莫测”地笑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江卿晚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若有所思状抬眼瞧她:“原来你方才与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些。” 白芷落“腼腆”地笑了,十分无辜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看出来,可是后来在看你马上要踏进剑阵的时候,心中不知为何一慌,脑子里灵光一现,才想出来这主意。” 这话却是比任何虚无缥缈的情话来的都好听,都顺耳。 江卿晚满意地在心里的小玉简上记下了一笔,随后才轻盈笑道:“所以你是说,这阵眼就在我们周围?”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5 她说这话的时候,白芷落已经转身在她二人身后的墙壁上摸索了起来,忽然间她面露喜色,稍稍退后,手中接连打出十余道禁制,同时自眉心逼出一滴精血,使其落在那交叠在一处的禁制之上。 但听白芷落口中轻喝:“开!” 就在金黄色明亮禁制叠落在墙壁上某处诡异花纹的霎那,整个大殿一阵摇晃。 江卿晚想到了各种可能突发的危险,手中已经捏好了一枚瞬发式的保命道符,却不曾想到这阵法核心被破解,却只是用摇晃一下这种堪称可爱的方式表达了一下不满,随后便散了剑阵,再无声息。 不过这突然来的摇晃却还是叫她着了道-第二次,她十分不优雅地跌倒在了地上。 江卿晚趁着白芷落还没回头瞧她的时候,迅速地站起身,给自己捏了一个净化符,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摆好造型,等着白芷落转身回来看她的成果。 如她所愿,转过头来的白芷落并没有提起半个字她跌倒的事,而是愉快地指着殿堂中已经消失不见了的无数剑影道:“我就问你,我是不是很厉害?” 江卿晚并没有注意实际上地上那些变了形的灰尘已经把她出卖给了白芷落,轻笑道:“自然是,我家白大王是最厉害的。” 白芷落美滋滋地笑了,翻手取出一瓶丹药来,递给江卿晚:“就在我破阵的瞬间,这瓶丹药就直接被放进了我的识海之中。不过这东西虽然好,可对我却是没什么用处的,倒不如给你用。” 她这话说的平平淡淡,可叫江卿晚听了,却是一惊,心中却是暗自替白芷落捏了一把汗。设阵的大能可以轻易地将东西放进白芷落的识海,同样也意味着他只要一念之间,便能轻松毁去的识海。 索性这大能没有恶意。 她将丹药接过来,取出塞口的玉珠,将里面一枚暗紫色的药丸倒出来搁在掌心查探。 “这是……一步成神丹?!” 她自然认识这种丹药:无论什么修为吃了,只要能承受住丹药凶猛的药力,便可无视一切修道瓶颈,一路直冲元婴大圆满。最重要的事,不会留下任何根基不稳的后遗症。 白芷落说她吃了这丹药无效……倒也是真的。 这丹药若是搁在外面,单凭这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的好处,便足矣令那些大家族,大门派疯狂。毕竟谁家没几个死活突破不了的废柴嫡系? 可就是这样珍贵的宝贝,白芷落却是连犹豫都不曾犹豫地交给了她。 “这里修为所能允许存在的上限是元婴大圆满,你若服下此枚丹药,冲上元婴大圆满,而后无论前方有何凶险,你我二人都不必惧怕。” 白芷落说话的时候,已然率先盘膝坐下,双眸微合:“剑阵破后,此地并无其他危险。正好你服下此枚丹药,我在一旁为你护法。待你突破后,我们再走也不迟。” 江卿晚垂头瞧着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不过看着她那一副已然在周围设好结界,开始运功的样子,手指揪了揪裙子角,却不小心碰到了垂在衣角的那枚玉佩。 玉佩凉丝丝的彷若冰砌一般的触感传入她脑海,让她浑身一震。很快地,她轻笑出声,好像是在和白芷落说,也好像是在和自己说:“也是了,我们是道侣。计较些什么呢?” 白芷落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她这句话又重新抬头望她,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先前幻境中的无尽花海,娟丽明艳又充满了生机:“我先前不是说过,跟着本虎,保你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是么?如今有了什么好东西,自然是都要给你的。” 下意识地,江卿晚那句在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所有的?” 白芷落嘿嘿一笑,故作潇洒道:“当然了,本虎是什么人?岂是那种吃……咳咳,吃完就不负责的人?” 于是江卿晚用灵识再探了一遍这大殿,随后又在白芷落的结界外设下第二道禁制,这才盘膝而坐,将那枚丹药囫囵吞下,开始运功消化丹药中藏着的药力。 尽管她相信白芷落对危险的判断,可是毕竟防御禁制被破,会对设下禁制的主人造成一定伤害。 她不愿让白芷落为了她,而受到不该有的伤,吃不该吃的苦。 哪怕是一点点,她也会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这文预计十八万字正文完结?后面会有两万到三万字的第二结局…… 哇,谢谢昨天扔霸王票们的大佬!! 第44章 一念神魔 数日后。 原本沉寂一片的石殿之中, 忽然彩光大作。 殿中间, 一直闭目盘膝静坐的江卿晚, 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头顶上, 隐隐有一小巧元婴悬浮半空。那元婴面目极为精致,与真人一般无二, 通体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只在眉心处, 能瞧出来些流转的青色光华。 元婴周围, 似有三朵金花虚影降临。其花虽未完全成形, 可却仍气势磅礴,颇有直冲云霄之势。锐利如破空之虹, 光辉似九天之月。 别看江卿晚突破的气势了得, 可实际上她并没有跨越大境界,于是自然轮不到雷劫降临。白芷落见一切顺利,心中欢喜。 她收了功, 站起身子,给自己捏了个除尘诀, 随后十指搭在一处, 轻轻扭动着手腕。同时饶有兴致地瞧着江卿晚头顶上那玲珑可爱的Q版元婴。 江卿晚见她瞧个没完, 不由微笑道:“有什么好瞧的?不过元婴罢了。难道我的元婴还比旁人美不成?” 白芷落随手将结界收起,注意到自个儿结界外套娃似地裹着的另一层结界,眨了眨眼睛,心道江卿晚这家伙还是个有良心的。 心情好了,说的话, 自然也甜了:“那是自然,你容貌已是天下无双,元婴又怎会不是?” 江卿晚却是略有惊讶:“你今个儿怎么不和我斗嘴了?莫不是突然转了性子?” 白芷落笑而不语,却只是盯着她头顶那只正缓缓落回主人身子里的元婴,假作随意地问道:“诶?我记得你是元婴夺舍不是?怎么元婴与现在这副肉身生的一般无二?” 别看她问这话的时候神色不变,像尊笑面佛似的讨喜,可实际上心里那根弦却是绷紧了。 江卿晚先是微微睁大了眸子,又将最后一缕真气收回体内,而后才起身轻盈笑道: “你这家伙,倒也是警觉得紧。我先前不是与你说过,我夺舍时元婴已经几近破碎,这肉身又偏偏是身负天道气运,一冲之下,直接散了。现在这元婴,是我近些年重新凝成的,自然样貌与肉身一般无二。” 白芷落微微皱了眉头:“那你……这些年过的是不是很凄惨。我听闻重凝元婴的苦,天底下没有几个人吃得。有好些人……宁可放弃重来一回的机会,也不要尝试。” 其实她也知道,要是江卿晚是个一点苦头都吃不得,没有半点坚韧心性的家伙,那怕是这个世界都不需要存在了。 江卿晚却是毫不在意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天底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以为很艰难的事,可实际上做起来,也不过那样罢了。”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6 一边说,她一边凑近白芷落,双手压着对方的肩膀,轻盈跃起,在虎妖眉心处落下一个吻。 随后,她像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桩事一般,转过身,拖住白芷落的虎爪子,快步朝石殿那边的出口走去了。 白芷落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直到那柔软的触感从她额上退去后,她才回过神来,红了脸,“虎头虎脑”地一瞪眼:“你干什么?胆子大了,居然敢调/戏本大王了?说,是谁教你的,本王打她屁/股。” 她的唇软软的,像是夏日里在阳光下晒了好久的羽毛,暖融融的,带了十足的,仿佛能让人就此沉沦的味道。 不过叫忽然变得活泼了好多的江卿晚这么一搅,方才那有些浅淡忧伤的气氛却如那雨后白雾一般,见了阳光,便轻盈地消散了。 白芷落其实也算个奇人了:毕竟天底下能将“打屁/股”这种有些暖昧而尴尬的句子,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仿佛是课本上的诗词名句一般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 江卿晚没回头看她,不过却似乎感觉到她又恢复了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拖长了调子,慢慢道:“那白大王怕是要打自己咯~不过记得,可要打得轻些,不然我可是会心痛的。” 方才那个突然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的白芷落,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两人就这样笑笑闹闹,很快便走到了那石门跟前。 白芷落先是往上打了几个检测的禁制,发现并无危险,只却蛮力后,便潇洒地退后了一步,指着门,对江卿晚道:“检测你新捡来的修为的时候到了!勇敢而无畏地前进吧,少女!” 江卿晚其实更喜欢她这活泼俏皮的样子。 毕竟想在白芷落装得一脸老气横秋,说着一些“室外”高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奇妙句子时,维持住不笑,才是最艰难的事。 于是江卿晚也不在意她把自己当“免费劳动力”的事,赤雨白练剑出鞘。 还不等白芷落阻止,她便在前者震惊的眼光中,幻化出数百道华丽的剑光,随后左手食指虚点,便让这百道雪白光影齐齐往那门上撞去。 只是这些看起来壮丽非凡,气势如虹的剑影,在碰到了古朴石门的瞬间,却像是牛(奶)奶(牛)滴(跳)进了水里一般,转瞬便没了声息。 江卿晚抿着唇,盯着自己手里那依旧锋利无双的赤雨白练剑,感觉自己有点怀疑人生。 “……这已经是晋升为元婴大圆满的我所能发出的最强一剑了。” 她若有所思状看着眼前石门上的字,左手中指轻轻点着下巴,其余四指收起,摆出了一个在后世十分有名的动作,喃喃道: “莫不是修这传承殿的前辈为了考验我们,故意设下了一个假的出口,却要我们自己去寻真正的那个?” 白芷落却是苦笑一声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暴力?你没见先前那么凶残的剑阵都不能耐这石门何,若是你能用剑劈开这门,才当真称得上是奇怪了。” “可是……我这么些年,走过好些个秘境险地。其中大多数的门,都是开不得的,一开便会触动其后的陷阱。倒不如直接强行突破,免得触动门轴位置的机关。” 白芷落却是没想到这一层,只得沉吟片刻,才慢慢道:“可是我怎么感觉这门……” 一边说,她一边狠狠地用脚一踹这石门:“一踹就能开呢?” 话音未落,石门已开。 江卿晚提着赤雨白练剑,忽然感觉这小老虎其实也有那么几分本事,是自己比不得的。 比如这瞎猫撞死耗子的本事。 石门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空地上方,则是倒扣着一只淡紫色的碗形结界。 白芷落一下子就认出来这结界是什么了,不由低低惊呼出声:“紫色大碗结界!这里居然有紫色大碗结界!” 由于这名字本身起的忒诡异,江卿晚开始时并没意识到白芷落在说这结界的名字,只当是她在用一种十分形象又直观地手法描述她看到的情景罢了。 “我记得这明明是……”白芷落话说一半,却忽然觉得脑袋又开始痛了,越是试图回想,越是痛的难受。于是她只好十分不情愿地将这句本来能大大地衬托她“学识渊博”的话丢回肚子里。 江卿晚听她不把话说完,只用最不重要的琐碎部分吊人的胃口,只得长叹道:“那您倒是说说,这是个啥子结界?”她这话却是带了些讨巧的乡土味道。 白芷落第一次听她这样说话,觉得有趣,可是自己那一道关键时刻就仿佛生了锈的脑袋瓜子却十分不争气,怎么也想不出来接下来要怎么将这话圆回去了,只得灰溜溜道:“我……我忘了。” 江卿晚摇头叹息。 可怜白芷落花了万千心血才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就这样被毁了。 这条石堆砌的广场上唯二的物件,便是场地正中间立着的两根柱子了。 左边的柱子通体漆黑,大约两丈高矮,碗口粗细,其上隐隐有血红色光华流转,纵然头顶青天白日,其周围却仍有极薄的一层血雾萦绕不散,一看便知诡异非常,绝非良善之物。 右面的柱子高矮大小与左边的柱子一般无二,只是通体颜色金黄,其上雕画百鸟图纹,最上方停着一只刻得栩栩如生的凤凰。 凤凰尾羽上最外缘颜色淡紫,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其上所描细密图纹,与江卿晚那枚玉佩未经掩饰时其上所绘,一般无二。 白芷落歪着脑袋,微微嘟起嘴,眯眼打量着这两根柱子,伸手摸一摸下巴,忽然得意道:“我知道了。按照一贯的套路,接下来一定会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跳出来,高深莫测状对我们来一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选哪种就看你们自己了’。你信不信?” 江卿晚自然要来上一句:“你既然这么肯定,那不如我们赌上一赌,可好?输了的,可要付对方一袋子灵石。” 作者有话要说:  哇,谢谢大佬佬们的推荐荐,地雷雷,和营养爷爷,营养奶奶!! 吓得我都准备日更了…… PS:喂?妖灵灵吗?这里有一只老司机搞事情,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 第45章 白玉老虎 本来白芷落听到赌注二字时, 是想一口应下的。可是在发现赌注居然是灵石之后, 原本“嚣张”的神态, 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转一转眼珠子, 干咳两声,有些心虚道:“你知不知道, 灵石是万恶之源?不如……不如我们换个赌注?” 看她这副样子,江卿晚便已经知道她方才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作为“凶恶残暴”的前魔修, 她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过看起来就软萌好欺的小老虎:“自然……” 她在白芷落亮晶晶的小眼神注视下, 恶毒却又阴柔地吐出了句子:“不行。” 此时石头广场上仍然全无动静, 那个本来应该出现的白胡子老爷爷一类的角色,似乎睡着了一样, 全然不顾套路这个小妖精的抗议, 就是缩在乌龟壳里,打死不出来。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7 本来白芷落已经准备给自己点一首凉凉了,可是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 重新得意地微笑了起来,悠然自在道:“那好啊, 就赌一袋子灵石。难不成, 我还能怕你了?” 江卿晚心中“惊疑不定”, 不知道眼前这个“囊中羞涩”的可怜娃哪里来的勇气和她以灵石为赌,不过看着对方那幅[真]古灵精怪的小模样,竟然就这么顺着她的话说了:“……你若不怕,我自然也没什么别的话讲。只是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白芷落微微一笑:“那是当然的。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又什么时候失言过?” 江卿晚心道先前说“直播上树”的某虎似乎至今还没有兑现承诺, 又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在她眼前讲“失言”二字-虽然她既不明白什么叫“直播”,也不明白什么叫“上树”。 为了防止白芷落以后不认账,江卿晚蔫坏蔫坏地,嫣然笑了,炫耀似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简,在白芷落眼前晃悠了几圈。 见对方面色“微变”,欲要上前强夺,看起来是明白了这玉简是做什么的了,江卿晚轻轻笑了,梨颊上浅浅地泛了两道酒窝:“我已经将你方才说的话刻录在玉简之上了。这下子,就是你想不认账也不成了。” 白芷落瞪眼瞧她,先是微微梗着脖子,摆出一副不忿的样子,随后挑眉:“本虎的……玉简里从来没有‘怂’这个字!” 她话音未落,却见那两根柱子中间的空地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 白芷落转眼一望,就笑了:“瞧,说什么来什么。这不就是我讲一定会出来遛一圈的白胡子老爷爷了?” 说是老爷爷,可这人眉目并不怎么苍老;说有白胡子,别说是白色的了,这人光溜溜的下巴颏儿上,连根毛都没有。 此人身高九尺,身姿英(鹦)武(鹉)非凡,华服玉冠,足蹬一双鎏金底的大红靴。单论这清奇的审美,倒与白芷落有几分“不谋而合”。 这可惜,这人虽然出场算得上华丽,可是由于主人留下此道元神投影的年代太久远了些,故而这投影不仅形象不怎么清晰,就连那股本来应该是磅礴恢宏的境界威压,也被削弱了不少。 别看她与白芷落说笑,可实际上她一颗心一直是微微悬在半空中的。这下子见了“白胡子老爷爷”出场,本应感到松一口气的她,却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却听这“老爷爷”手捻并不存在的长髯,眯缝着眼睛,用一种教训晚辈的语气道:“大道三千,皆无定数。转瞬之念,须臾之间,正邪已分。是一念成佛,还是一念为魔,就看你们自己了。” 白芷落摊手:“这下,你是不是该给我灵石了?” 她清扬地笑着,单手托腮,俏生生立在那里,眉眼之间,满是几近溢出的欢喜-自然是为了那一袋子即将到手的灵石了。 别看白芷落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似乎这“老爷爷”已经光荣完成使命,就差拎包麻溜遁走这最后一步了-可是江卿晚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她轻悄悄接了一句:“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白芷落知道这家伙旁的本事没见怎么突出,立flag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于是她想假装没听见江卿晚方才那句话,仍然维持着“张扬”的笑容。又有点不放心,连忙在心中奶了一口自己:“就是这样,绝对就是这样。江卿晚那厮只是为了耍赖不给灵石!” 也不知道这“辉煌”的成就是谁达成的,总之结果是一样的:一口毒奶,奶死自己。 却听这“老爷爷”忽然一转“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形象,语气骤然变得诡异而阴沉。 他忽然某种脑部疾病发作一般,仰天嘎嘎狂笑起来,阴狠道:“愚蠢的后辈们,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两根柱子,一根代表了道修传承,另一根代表了魔修传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太天真了,我又怎么会是那种把传承轻易给人的傻瓜?” 这下白芷落也明白了,这地方确实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家伙所留传承之地。 “你觉得这个……不大正常的修士……是那传闻中的魔门老门主么?” 白芷落听见江卿晚在她身后稍退几步的位置轻轻问她。 这石头广场上一共三个人,不正常程度排行老大的正在问她排行老二的是不是不正常,这就有点有趣了。 不过这话,她是当真不敢说给江卿晚听的。 “你……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家伙是老门主?” 江卿晚眉头微皱,淡淡道:“直觉。先听这家伙要说什么。” 仿佛能穿越时间听到江卿晚的话一样,那柱子中间的人影果然不笑了,开始说起了正经事:“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活着通过剑阵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你们实力如何。不过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可就要听好我的规则。” “很简单,看到这两根柱子了么?想永远留在这里的,站在左边那根柱子下面光圈内;想离开的,站在右面。” 这虚影猥琐一笑:“只有左边那根柱子伸出的锁链锁住一人后,右边柱子相对应的位置才会演化出一条仅能允许一人通过的传送门。” “要是想活,就让你的同伴做你的替死鬼罢!记得,我只说锁链不锁尸体,可没说不锁半死不活的可怜人。”说罢,这“老爷爷”再次狂笑了几声。 紧接着,他的身影却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中的倒影一样,忽地碎裂成无数块,化为无数光点,就此消失不见。 见这假“金手指老爷爷”消失了,白芷落眉宇间笑意终于退去了,她慢慢转回身,看着江卿晚。 此时的白芷落面带愁容,秀气的眉毛挤作了一团,原本眸子里一直闪烁着的小火苗,也好像熄灭了一样。 江卿晚却是面色不变,可实际上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与先前那处叫她吃了大亏的秘境中除了某些细节外并无两样的事,又发生了。 同样是走一个留一个的抉择,相同的是她,不同的,是陪着她的人。 即便是让她为了白芷落留在这里,她也是……愿意的。 故而在明白了那虚影所设规则之后,她反而放松了。 她见白芷落似乎愁得不行,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打算择些宽慰的话叫她舒心,却忽然听见白芷落道:“这下可好。就连我也不知道这赌到底算谁赢了。” 随后她在江卿晚震惊的眼神中,像唱戏似地整个换了一副表情,笑嘻嘻道: “看在我卖了大半天惨的份上,这赌就算我们平了,你看怎么样?毕竟我猜那……咳咳,那修士所言,也中了大半不是?……尽管主题不大相同,可是毕竟过程也,也差的不太多,是,是吧?” 白芷落在面对灵石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时,向来是十分“认真”的。见江卿晚用一种盯着什么神奇生物一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只当是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听自己的,于是赶紧加了一句: “要不这样,我给你一袋子灵石,你也给我一袋子灵石,就算我们扯平了,怎么样?” 江卿晚没说话,只是随意从储物袋里取出一袋子灵石,也没数数目,便直接扔给了白芷落,末了,才十分复杂地说道:“你,你不在意那修士所说的……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人能离开的规则?” 白芷落此时正忙着数袋子里的灵石,听江卿晚说话,也不着急,只是随意道: “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你忘了,我还会纸灵人这门秘术?到时候,只要随意扎两个替死的纸人过去,就可骗过这机关了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感觉这留一个走一个的把戏,在古早魔修的传承中,还是挺常见的,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太过稀奇的东西。” 江卿晚盯着她头顶上那根刚刚“走马上任”的金步摇,心中剧震。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8 似乎是好久以前了。 在那方秘境中,狠心人在将她推向死门,眼睁睁看着她被铁链缠住之后,从容踏进生门之前,曾对她说:“你一直在找的传承,我早已得到。呵,其中就有门术法专破此阵,可许人双双通过。只是……” 她至今记得那个人冰凉的眼神:“从我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明白,你是我活下去,走上巅峰的最大威胁,也是……唯一的威胁。我又怎么能容你……好好活着?” 如今,听了白芷落这话,江卿晚已经明白,那人所说秘术大约就是这纸灵人了。她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什么谁与谁注定是死敌的鬼话。 现在她了然。 那人大约是曾经立过誓,绝不将任何一门秘术外传。而纸灵人这门秘术运行时又是需要带着被施术者的灵力在周身走一遭。 若那人想救她,那她自己就要承受誓言反噬,轻则修为尽毁,重则道消身死。 那人平素心狠手辣,对待除了她以外的旁人,从不留半分慈悲。到了这以命换命的时候,那个人选择自己的命,其实也没有什么。 待得那人潇洒离开之后,她枯坐铁链旁边数日。 若非她无意中发现不远处隐匿在草丛中那处古怪血阵,几乎流干血液才勉强将其发动,借助血阵之威传送离去,否则定要被生生困死在那小秘境中。 江卿晚抿一抿唇,拼了命,才将纷杂的往事从脑海中赶出去。 此时白芷落已经数完了灵石,笑盈盈抬起头来,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明媚的阳光:“大方,大方。” 江卿晚轻柔地笑了,学着她一贯的语气,慢慢道:“自然,自然。” 要是叫那人知道,这天底下有个叫白芷落的傻老虎,就这么毫不在意地将纸灵人的秘术当作烂大街的功法给她使,许她学,怕是会气得吐血。 其实这时候应该轮到白芷落给江卿晚一袋子灵石了,可是“机灵”如她,“潦倒”如她,又怎么会真的拿出来一袋子灵石? 于是江卿晚便哭笑不得收到了一张字条,其上潦草地题写着五个大字: 一袋子灵石。 看着对方那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白芷落感觉自己的良心有一点痛。 于是她很是肉痛地又赔了一只拇指盖大小的白玉老虎给江卿晚,并且“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这是我的伴生玉老虎,在识海里温养了好些年了,再不拿出来送你,估计都要长毛了。” “你可别看不上这玉老虎啊,据说可是有什么温养神魂,避雷劫,止心魔的功效呢。” 江卿晚知道这是妖修一辈子只能结出来一个的宝物,心中复杂滋味一一转过,最终还是收下了,好好地揣在怀里,贴在胸口处。让这小小的玉老虎与自己的心贴在一处。 她并未道谢,也并未说那些客套话,只是又变戏法一样掏出来几颗上品灵石来,递给白芷落,叫她拿来扎纸人用。 并且在对方“忿忿不平”的小眼神中,她加了一句:“忘了和你说,我有一只能自动收纳天地灵气的玉匣子,每隔一段时间,便可自动生成一块上品灵石。所以你是等不到我的上品灵石花光的那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两门大考,我现在居然还在和手机相亲相爱,怕也是疯了…… 第46章 古书作怪 白芷落面色淡定至极, 就仿佛刚才江卿晚说的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罢了。 她才不会因为“高端灵石玩家”在她这穷困潦倒虎面前强势“炫富”而气恼!尽管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是:愚蠢的凡人, 本大佬穷的只剩灵石了, 还不快来当我的腿部挂件! 于是白芷落只是眨了眨眼睛, 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似的,一下一下撩在江卿晚心尖上。 “不过, 我的灵石,也是你的灵石。所以, 其实你现在也算得上是有花不完的上品灵石的……嗯, 虎妖了。”被对方那犯规的卖萌表情戳到了心窝子的江卿晚, 感觉自己第无数次头脑一热,说出了十分不理智的话。 这种不理智的话其实有一个美妙的称呼:甜到腻死人的情话。 而从白芷落的表情可以很明显看出来, 她是十分愿意做一只溺死在这种与“灵石”有关的“不理智的话”的蜜罐子里的小老虎的。 于是她赶在江卿晚冷静下来, 收回方才的承诺之前,甜丝丝地笑了,模仿着方才对方对付自己的手段, 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玉简来,飞快地在江卿晚眼前挥了挥: “你说的话, 我自然会记得牢牢的, 以后我要是想买什么东西, 却缺灵石了,你可是要全全负责的!” 江卿晚当然知道白芷落手里的玉简根本不是留声玉简,也知道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可是她并未揭穿,只是笑着说了句:“好。” 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什么人力难以阻挡的东西将她和小老虎分开。 她只想珍惜现在与白芷落相处时的点点快乐。 无论将来这些快乐是被回味的, 还是被祭奠的。 有句俗话说的好:虎逢喜事精神爽。可是另一句也说的不差:灵石能使虎推磨。 于是有了未来的无限灵石作为源动力的白芷落,只用了正常情况下所需时间的十来分之一,便扎好了两只替身的纸人。 制作这两只纸人的法子显然比制作两人借以在听雨阁前逃生的纸人用的办法高明的多。 这下子,江卿晚是完全没有搞清楚白芷落的灵力走向。不过此时两人关系已经不如当时,江卿晚心中有疑,自然没有再选择隐瞒,而是直接说给了白芷落听: “你方才带领我的灵力构架这纸人的时候,为什么要直接从这一处”,她手指纸人身上一处大穴,“转到命门处?” 白芷落先是一愣,随后才微微皱眉道:“那是因为,纸灵人这门法术并不需要带领被施术者的灵力完完整整地参与整个构架过程。”顿了顿,她补充道,“除了收尾时的几处大穴需要被施术者的灵力气息简单走上一遭。故而我方才带你走过的灵力链,并不是完整的。” “你要是……能从这零星几点灵力走向中推断出这纸人的整体构架,那才是真的了不得呢。” 江卿晚抿了抿唇,感觉自己需要重新思考一下人生。 白芷落见她表情十分古怪,心道,莫不是她见着有趣的事物,却搞不明白这东西背后的原理,有些不爽? 于是连忙讨好地笑道:“你若想学,我随时可以从头到脚地将这术法教你。” 江卿晚抬眸瞧她,目光中的纠结与复杂似乎能在白芷落脸上打一个结。 只是这纠结中似乎在掺杂了些诡异的懊悔,与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浅薄恨意。 白芷落心道不妙,莫不是这家伙又在脑子里上演了一处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戏?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59 趁着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她连忙手指掐诀,操控着两个替死的纸人往那周围弥散着血色雾气的柱子方向去了,同时一把扯过江卿晚的手,一边将她往金黄色的柱子方向拖去,一边有些“害怕”地问: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我真的,真的没任何别的意思……” 江卿晚忽然微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却带了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味道。 她轻柔地打断白芷落的话:“没事,我在想的东西和你没有关系。至于这秘术……我在禁制一道上本就天赋不高,想学这等复杂的秘术恐怕难于登天。就这样作罢也好……” 她这语气着实吓人,白芷落险些被她吓得大白天打个寒战-自然是被推测出她脑补的内容吓的。 在白芷落的猜测中,能作为江卿晚脑补素材的范围极广,上至小清新的“驾驶技术”,下至什么牵扯了七八辈子的血海深仇。只是可怜的虎妖也拿捏不好此时出现在对方脑内小剧场的是哪一种。 于是这世上除了正常人的脑补,江卿晚的脑补之外,出现了第三种脑补: 白芷落眼中江卿晚的脑补。 她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词汇,避免自己那句话突然戳破了眼前这个本来还笑盈盈的,下一刻却忽然浑身散发冷气的奇怪生物的痛处: “生门已开……我们,我们赶紧进去?” 可是显然她这句话说得不大妙,因为中央冷气版江卿晚周围的温度显然又下降了几分。 白芷落心中一跳,不知道这好端端“生门”二字,又怎么惹到她了。 可就在这时候,江卿晚周围的冷气却忽然像是听到了下学口令的学子,忽然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像是在和白芷落说话,也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也是,这事和你没有半分干系,是我自己想多了。呵,我果然还是犯了那个本来已经戒了的毛病-又把人往好处想了。哦,顺带着,又替人找了个好借口。” 白芷落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要是知道才是真的奇怪了。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用一种她自己能理解的方式接上江卿晚的话:“……你想开就好。人不能总纠结于过去的,对吧?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好事也好,坏事也罢,就让他们留在原地多好。毕竟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江卿晚其实有点惊讶能从虎妖口中听到这样的大道理。 其实白芷落说的也是,如今她已经有了她,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罢。 从此她不会再想,也不会再怨-因为如今只有白芷落一虎,配得上她心中最宝贵的那块地。 …… 白芷落方一从传送门中出来,便感到一股腥风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迎空一爪,遥遥向对面来势汹汹的不明物体拍去,同时身子猛地向后倒飞开去。 此时她才看明白,方才偷袭她的,原来是一条巨大的,形似蝮蛇的鳞甲怪兽。 与蛇不同的是,这怪兽身侧各生四只体爪,爪尖色泽暗紫,明显带着剧毒。 白芷落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着妖兽的修为,顺便思考应对的策略,而是去寻刚刚进了另一道传送门的江卿晚的踪迹。 似乎听到了她的召唤一样,被她挂念着的人很快便从她身后虚空中张开的一处泛着金色光芒的传送通道中缓缓走出。 见明明有修为在人族元婴之上的妖兽当前,可白芷落却丝毫没有危机感一样地回身东张西望,江卿晚深吸一口气,大声呼喝道:“尔等妖孽,还不速速退散!” 同时她一甩左袖,卷住那只因为与她传送到了一处而显得十分高兴的虎妖的腰,将她猛地拉回自己怀里,同时宝剑出鞘,剑尖遥遥指着对面妖兽的“面门”。 那妖兽明显不通人语,见对面两只小爬虫先是随意侵/犯自己的领/域,而后又像不怕死一样拿着那个明晃晃的东西公然挑衅自己,它十分不爽地甩了甩生满倒刺的舌头,体爪猛抓地面,长长的布满鳞片的身子一扭,便带着一股妖风,直直朝江,白二人杀来。 白芷落连忙从江卿晚怀里跳出来,同时手臂不停挥动,飞快地从袖中甩出各式各样的道符与禁制来。 江卿晚被她这离奇的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居然在排布剑阵的时候还挤出了些闲暇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芷落继续往外不停地扔禁制,同时口中应道:“自然是布阵了。你总不会不知道,这天底下阵法中最强的一种,便是由全禁制组成的杀阵罢?” 她扔出的有雷火禁制,封印禁制,迷幻禁制……还有,一本明显是不小心手滑,扔错了的古书。 白芷落自然也发现了自己好像扔出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紧接着她想起来,这不就是在白莲城时,花了江卿晚三百下品灵石才买来的,据说能“在危难时刻,随机召唤来一位大能”的古书吗? 尽管她不知道这“宝贝”究竟靠不靠谱,可是毕竟也是花了不少灵石的。要是就这么被眼前凶残粗鲁的妖兽毁掉了,那才是真的可惜。 于是她赶紧试图将那古书收回,可是已经太晚了。 只见那古书上忽然泛起一道暗红色光芒,紧接着一朵巨大的血红色魔莲从其破旧的封面上疯狂向外挤出。随着魔莲露出古书封面的体积越来越大,这莲花旋转的速度亦是越来越快。 当莲花终于完全从封面中飘飞而出后,那古书终于听了白芷落灵力的牵引,回到了她的袖子里。 那妖兽见两只爬虫居然又耍出了新花样,心中越发气愤。于是它干脆转了方向,也不管江,白二人了,身子侧着打了一个滚,甩一甩尾巴,便一口往魔莲之上咬去。 于是可怜的,前一刻还在与黄鼠狼精说话的冷傲天,下一刻便发现自己忽然换了一个地方。 还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大排凶残的,还往下滴着粘稠的毒液的角质齿,已经带着劲风,扑向了他那张“宛若刀削”的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百六十度虎扑式打滚跪地感谢各位大佬!!! 第47章 三合一 冷傲天感觉自己有点怀疑人生。 不, 是十分怀疑人生。 他迅速抬起手臂, 七道看似寻寻常常, 实则杀机暗藏的银针便径直朝那凶兽面门上七处对应穴位飞去。 这种妖兽名唤天觉, 在修真界,属于灭绝已久的品种。如今在此秘境中重新瞧见, 冷傲天却也是小小地惊叹了下。 这方秘境只允许元婴期以及修为在其下的修士入内,而这妖兽又以皮糙肉厚著称-虽然攻击力并不算如何之强, 不过防御力却是天下一等一的-若无分神修为, 绝无可能伤其根本。 只是这妖兽有一处致命的缺点:其面门之上有七处穴位, 呈北斗七星状排布。若是有修士同时以七枚银针为引,开七门, 注七气, 便可破其神志,使其陷入疯癫。最终让这妖兽进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悲惨状态, 生生把自己耗死。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0 冷傲天本身何等修为,纵然为了进入此方秘境, 自行压制到了元婴圆满, 可是毕竟境界还在那里。破这妖兽死穴, 犹如探囊取物。 于是白芷落便发现那妖兽面门上忽然有些许银光闪过,紧接着,原本还嚣张凶猛的巨大蛇形生物便疯魔一般,开始在半空中不停地扭动着身躯,紧接着便失去了平衡, 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她万万没想到,那“能在危难时刻召唤一位大能”的古籍,居然是真的! 白芷落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将那个“传说中吃一口能涨一甲子功力”的烙饼也一起买了,不然这会儿她说不定已经吃光烙饼,立地飞升了。 此时那朵血色莲花已经渐渐消散了,露出了一直躲在花影中的那道人影。 白芷落定睛一瞧,却是乐了: 哟嚯,这不是老熟人,冷傲天么? 本来江卿晚手中的剑阵已然酝酿成形,只要一个念头便可落到那妖兽头顶上,给那因失了神志而无法建立有效防御的家伙一个血的教训。 可是她看了看白芷落,又看了看在地上痛苦地滚作一团的妖兽,心中一软,还是撤了剑阵,在半空中虚踏几步,似乎沿着道无形的阶梯缓缓而下一样,款款落在地上。 她遥遥看着头顶草绿发冠,身着藻绿长袍,脚蹬深绿长靴,整个人气质浑然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冷傲天,微微眯起眼。 她搞不明白,冷傲天这时候冒出来刷存在感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江卿晚和冷傲天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盯着,似乎想较量一下谁的眼睛更大一样。 白芷落却是打了个哈哈,一拉江卿晚,叫她别那么“痴情”状盯在对面那个热爱绿色,画风感人的家伙身上。 明明自己比那个家伙好看多了! 她先是长声朗笑三下(其声凄唳,空谷传响,惊走千重鸟),随后向冷傲天招呼道:“冷少侠,白莲一别后,又是好久不见。” 在此方秘境中,一切易容之术竟皆无效。 冷傲天在心中走马灯似的演算过好几种江,白二人发现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后,可能的反应,可却万万没想到白芷落竟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和他打起来招呼。 于是他也从半空中降落下来,绿靴子正好踩在那只还在地上扑腾的可怜长虫头顶上:“好久不见,不知二位一切可否安好?” 江卿晚继续眯着眼笑:“托您的福,自然是安`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白芷落总觉得江卿晚所说“安好”二字意思古怪,只当是她又像是在白雪城中那样,平白地吃了冷傲天的飞醋。赶紧悄悄传音给江卿晚,胡乱表了一顿“忠心”,不过口中却还是与冷傲天相互“商业式客套”了起来。 她先是充分表达了一下对冷傲天几次救下她二人的感谢,随后在对方表示这是他应该做的之后,给了他一整储物袋的虎酿灵酒,以表示诚恳,最后才悄悄瞄了一眼江卿晚的脸色。 江卿晚本来还算平和的面色终于在白芷落递给冷傲天那一大袋子示好的自酿灵酒后,成功地变黑了。 她偷偷地把手伸到虎妖身后,“恶狠狠”地拧了一下对方腰间的嫩肉,借以“教会”她不要随便相信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好的-她吃过的亏,怎么又能让白芷落再吃一次? 于是她决定好好地问一问对面那个坦荡荡接受了小老虎谢意的家伙,非要在小老虎面前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来。 江卿晚一边传音白芷落,问问她是出于什么想法才要给对面的家伙那一储物袋的灵酒的,一边微微抬起下巴,轻柔而甜腻地问道:“冷少侠,我能不能斗胆问一句,你到底是怎么从白莲城里逃出的?” 江卿晚丝毫没提几人在白雪城中那堪称奇妙的相遇,只是单单抓着他明明身负神器,却仍能毫发无伤地从魔修聚集的白莲城脱身而出这条不放。 最有趣的是,明明神器出世,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大规模的轰动,而且处于风暴中心却仍嚣张溜走的人也并没有得到魔修的重点照料,相反地,江卿晚是某个前世并不如何知名的魔修转世的消息,却从同一个白莲城流传出去,搅得天下皆知。 白芷落却并没有认为冷傲天是个坏的家伙,毕竟原书中,他可是后宫第一棵芳草。她才不相信被原作者搁在重要配角栏里,和其他尚未出现的男主一道的家伙,会是个对江卿晚不利的反派。 冷傲天本来以为江卿晚会问出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却不想她居然在问这个,于是面上的笑容也轻松了不少,神色自然地回答着:“原来二位在好奇这个。江仙子听说过一门名叫……纸灵人的秘术吗?” 江卿晚与白芷落齐齐色变。 冷傲天一看这两人明显都是知道这门秘术的,心道不妙,胡诌居然碰上了懂行的。赶紧把那些自己杜撰出来的细节删去,只是粗粗留下了些简单的,不会出错的信息:“看二位也是明白人,那我就简单说了。” “先前白莲城中替死的那个,不过是个逼真些了的纸人罢了。” 白芷落其实是觉着,纸灵人这禁术本来应该是只有自己会的,江卿晚若想学,只能来求自己。可是如今眼前又跳出来了第二个会的,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些许威胁,故而变色。 可是江卿晚却是在想些旁的东西。 冷傲天见对面两人神情古怪,心里有些没底。 虽然他此时已经知道那黄鼠狼精才是真的与《天道》残卷相关之人,理论上来说,江,白二人除了身上可能有酒楼拍卖上丢失的那块《天道》残卷这一点外,对他并没有旁的利用价值了。 可是他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些大文章。 比如他感觉,白芷落那一丝白虎血脉说不定便与失踪了的小门主有关。 尽管他当时接到的是诛杀令,可是,凡人间不由句话讲,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到时候这话怎么圆,不还是随他? 未来形势不可能一成不变,他总要为自己找好出路不是? 且此时他若想继续呆在这方秘境中,就不能使出比元婴高的修为。 故而此时要是直接与两人为敌,出手去抢《天道》残卷,怕是到时候残卷拿不到,反要被秘境排斥而出。 踌躇了些许,他补充了句:“而后我一路辗转,到了正道边境白雪城,却不想遇到了你洞中那只有趣的,名唤黄书朗的妖精。那妖精寻你二人心切,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竟是眼花之下,将两个无辜过路人认作了二位。” 他的目光盯在江卿晚身上,像是根钉子似的,叫她有些难受。 苦笑一声,冷傲天继续道:“而后那妖精便和我说,他才想起来白姑娘先前曾经为了救他,给过他几滴精血。” “我以前曾经学过一门血脉追踪法术,可以借助子脉大约定位主脉的位置。可是我们刚刚对二位的位置有了个大约的猜测,就遇到了魔道的追杀。几番流落之后,最终还是进入了无尽迷沼,无意中开启了这处秘境。” “只是这秘境开启时的动静不小,只怕已经有好些势力派人进来了。到时候,估计又是一场大乱。” 末了,他还是没忍住,问了江,白二人,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忽然被传送到这里来的。 在听了白芷落和他解释那古书的“奥秘”之后,冷傲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强行被刷新了一次。 江卿晚本来是想捉住冷傲天的狐狸尾巴给白芷落瞧的,可是尾巴没捉到,却被纸灵人这话一堵,只捉到几缕毛。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传音白芷落:“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么?” 白芷落本来并没怎么怀疑冷傲天,现在听江卿晚问,自然传音道:“我感觉……没什么奇怪的啊?怎,怎么了?” 江卿晚没有回答。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1 若是按照他的说法,先前在白雪城中时,他不屑伪装是因为走在街上的根本就是个纸人,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之后遇到的种种试探,说不定是那娃娃搞的鬼也说不定。不能排除冷傲天确实是个被她们连累了的可怜娃的可能。尽管江卿晚觉得这种可能极小。 不过无论如何,方才确实是冷傲天替她们化解了妖兽之危,且现在明显不是与他争斗的好时候。 江卿晚还是轻叹一声,学着白芷落的样子,谢过了冷傲天替她们解决如今被他当作脚垫的不明生物,随后再次捏了一下白芷落的腰,示意她把那些个还晾在外面耀武扬威的禁制收回来。 其实白芷落可是个精明的家伙。 直到江卿晚提醒,她才仿佛忽然想起来一样,将那些个张牙舞爪的禁制收了,又与冷傲天说了几句平常话,便要和他别过。 话里隐藏着的意思是,我们在这方秘境中各寻机缘,免得到时候再闹得不愉快。 可是冷傲天听了这话,却是一本正经地提出了相反意见: “依我看,与其分开行事,我们不如走在一处。这样若是有什么危险,也能相互照应着些。再说此次秘境开启,说不定便有魔门中人混进来,若是在这里不幸遇到了,怕又是一场恶战。” 此时不是出手的时候,可是他又怎么能放这两人离开?不如借此,直接光明正大地跟着江,白二人。 出乎白芷落意料的是,江卿晚居然同意了冷傲天的看法,觉得三人同行是个更妙的主意。 她不知道江卿晚是出于什么心思,不过她迫切地想让冷傲天走他自己的路,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不喜欢江卿晚看冷傲天那诡异的小眼神。 明明那小眼神是专属于自己的。 不过白芷落哪里敢抗议江卿晚的“残暴统治”,最后还是只能由着二人队伍里,混进来冷傲天这个小尾巴。 …… 之前为了能让黄书朗的修为不耽搁他赶路,冷傲天给他服食了一枚魔门最常用的仿制版一步成神丹。 只是这丹药在魔道的用处基本是快速培育死士: 虽然能让服下丹药的人一步元婴,可是这捡来的修为却并不稳定,数年后便会尽数消散,顺带着叫修为的主人经脉尽碎,自此修炼不得。 冷傲天不愿动江,白二人性命,可是却不代表他在意那只黄鼠狼精。 与寻常丹药不同的是,他在那枚丹药中下了血蛊,这血蛊会慢慢地以黄书朗的血肉为食,不断繁衍,直到最后吞噬他的心神,使其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这是他最近才从一本古籍中寻找到的夺取天道气运的方法,只是这本古籍残缺不全,而且由于年代久远,许多字迹并不如何清晰。之所以选择这种温水煮青蛙一样的方式,是因为冷傲天并没有在书上寻到这种改命法子的代价。 选择这样温吞的手法,他可以在危机出现前,随时停止。 不狠心,又如何自称为魔? 况且,先前苏茝容所用推算之法依据的乃是血脉之力,这样在他成功改命之前,这个可怜的黄鼠狼精还能替他做一做挡箭牌。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卿晚以手中玉佩作为根基推算出来的人,却自始至终都是白芷落。 而至于为什么魔门初始时算到的是白芷落,可是到后面却忽然变成了仅仅继承了她一丝血脉之力的黄书朗,却是有待考量了。 …… 三人就这样在秘境中闯荡了好些时候。 中途遇到了些坎坷曲折,可大体上却也算得上平安无事。 其实白芷落和江卿晚都算得上是半个路痴,若是分开来指挥倒也还好,可若是合起来,变成一个路痴,在这种全新的秘境中探寻时,便彻底没了头绪。 于是有意无意地,冷傲天便开始挑起了引路的重任。他对外的解释是根据先前下在黄鼠狼精身上的定位道符引路的,可实际上却是靠血蛊来寻找方向。 而一路上相对的平安无事,也被他理解为在这处注定是与《天道》残卷相关的秘境中靠近与其相关的人而带来的好处。 可他却不曾想,那黄鼠狼实际上是凭着血脉的指引,而向白芷落的方向靠近。 …… 这日一大早,白芷落被江卿晚支使去小溪边上打水,好给她洁面,可她的手刚刚浸透到清凉的溪水中,却忽然听到小溪对面的林子里似有人声喧闹。 隐约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你这个偷灵果的贼,给我站住!你还敢跑!再跑小心姑奶奶剁了你的贼爪子!” 这道女声话音未落,另一道更加愤怒的女声又响起了:“你这淫/贼,居然夜里偷偷来摸本姑娘的身子。若是叫本姑娘捉住你,还不打断你的贼腿。” “你这龟孙子,居然敢踩老子的脸。要是叫老子逮到你,还不把你剁碎了喂狗!” 叫骂声,追打声越发的近了,树影中间,似乎能看到人影晃动。 于是白芷落干脆收了打水的罐子,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回走。打算躲避躲避,免得把自己搅合进这摊浑水里。 可这时候,她却忽然听到了那一声恍若“催命”般,令她动作生生顿住了的句子:“王夫!王夫大人,快救救朗是冤枉的啊!” 白芷落缓缓将自己僵了大半的身子转回,刚好瞧见那只灰头土脸,但大体无恙的黄鼠狼精,正慌张至极地从溪水对面的林子里逃窜出来,一下子蹦得老高,越过小溪,直接躲在了她身后。 白芷落:…… 这时候后面那些个“追兵”也到了。 为首的是一个月白长衫的女子,此女面色极差,一张脸黑的和锅底似的,显然正在气头上。 见黄书朗搬来了“救兵”,这女子纵然胸中有滔天怒火,却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与白芷落说话: “你让开!这个贼眉鼠眼的东西偷了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一枚极珍贵的灵果,要是他今天不交出来,我们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女子身后,穿着与其同样服饰的,显然是来自一个门派的弟子也同样符合着叫嚣,非要叫黄书朗把那什么灵果给交出来。 此时另一个门派的弟子也到了,为首的,正是那个说黄鼠狼精摸了她身子的女子。说黄鼠狼踩了他脸的汉子是最后一个到了。只是他是个单枪匹马,独闯秘境的好汉,身后并没有带着许多跟班。 白芷落长叹一声,转头问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黄鼠狼精:“赶紧把那什么灵果给我拿出来,还给这位姑娘。” 黄鼠狼精一缩脖子,瞪着两只黄黄的大眼睛,颤抖着道:“被,被我吃了。” 白芷落差点笑了:“为什么?”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2 黄鼠狼把身子缩的更小了,声音也抖得更厉害了:“因,因为我饿了……那个果子闻起来很好吃。” 紧接着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住了白芷落的腿,把鼻涕眼泪一起往她身上蹭:“王夫,你和大王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们这些做妖精的,除了最开始收到了你那条传音外,便再也没有你们旁的音讯了。” “后来听说有些残暴的,爱吃妖精肉的魔要来攻打我们山头,洞中小妖吓得纷纷远走高飞,就剩下我自个儿苦苦找你。” “王夫!我惨啊!比……比那什么蛾还惨!我为了找你和大王,连一顿正经的饭都吃不上啊!” 白芷落心说她可是从冷傲天那里知道,自从这妖精跟了他混之后,顿顿大鱼大肉,他口中说的,什么吃不上饭,都是不存在的。 再说了,这妖精的修为早就过了需要吃饭的阶段。 归根到底,这还是个“馋”字惹的祸。 于是她好气又好笑地问了这妖精另外两桩事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黄鼠狼精半夜三更的时候化为原形,悄悄溜进了这三波人驻扎一处的地方,先是偷了灵果,而后又打起了这些修士的主意。 就在他化为原形,悄悄往这个打坐的女修士怀里摸,试图翻出些什么鸡腿大饼一类的好吃的时,却正好被巡逻的修士抓了个正着。 随后就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大好”景象。 就在这混乱中,惊恐的黄鼠狼在试图溜走时,不小心踩到了纵然周围环境乱成一团,却仍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汉子的脸。 白芷落感觉自己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其实她也挺佩服这黄鼠狼精离开了正常人的管束之后搞事情的能力。 于是她赶紧从储物袋里挑了几件法宝,想了想,又加上了刚刚从江卿晚那里“剥削”来的灵石,用小袋子装了,分别递给了这些苦主。 同时怀着歉意,替身后那只见没人要砍他的手了,而变得胆大了些,往外探头探脑的妖精,向对面一群人拱手道:“洞中小妖不懂事,给诸位造成诸多困扰,还望大家谅解谅解。” 白芷落给的东西分量很足。那些收了东西的“苦主”一瞧东西,心中皆是暗喜,也不管方才叫嚣着非要给黄鼠狼点颜色看看,便想就这么见好就收了。 可是那些没得东西的修士却是好大不乐意,明明追杀黄鼠狼的时候他们也出了力,可是如今却半个子儿也没得到。 于是场面又重新混乱了起来。 甚至有些大胆的,想要直接趁着人多势众,直接一股脑冲上去,强行抢在他们眼里“财大气粗”的白芷落。 毕竟他们也明白,纵然你有通天的本事,想要乖乖留在这秘境中,也只能发挥出元婴大圆满的实力罢了。 即便白芷落是个高人,却也只能识相地老老实实吃了这个暗亏,破财免灾。 等他们出去了,若是白芷落要去他们门派上找麻烦,他们大可一起推说不知。亦或者,顶多挨些惩戒,东西就说已经用掉,死活不交便是了。难不成门派还能一口气惩戒他们这么多元婴客卿和内门弟子?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江卿晚和冷傲天显然也察觉了这边的不对劲,匆匆忙往这边赶来。 他们躲在树后听了好半天情况,已经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是想将这事留给白芷落自己解决的。 可是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又会变成一场混战,江卿晚再也忍不住,直接撤了隐身阵法,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落?这是怎么了?” 白芷落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卿晚那一声“落”是在叫自己。此时她正忙于应对那些个贪心的修士,心中十分后悔在这群人面前露了财。 可是躲在她身后,妖生安全得到了充分保障的黄鼠狼精却一眼发现了江卿晚。 他嗷地叫唤了一声,也不哭了,把脸从白芷落的衣裙上挪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卿晚。 “大王!大王!” 他的脸上还挂着一大串的泪,鼻子底下还拖着长长的一条鼻涕河。 就这样,他想像刚才扑到白芷落身上一样,扑到江卿晚身上。 可是江卿晚只是遥遥伸出一根手指,这妖精的动作便生生定在半空中。 随后她微笑着看着妖精在空中折腾了几下,“噗通”一声落在地上,这才轻声道: “以后记得了。不要给王……妻找麻烦。否则,我就收走你所有的灵石,顺带着告诉天底下所有卖肉食的铺子,都不要卖烧鸡给你吃了。” 黄鼠狼精被她这堪称凶狠的表情吓得一哆嗦,连忙唯唯诺诺应道:“好……好好好,我……我,我知,知道了。” 竟是被她吓得,连那许久不曾发作了的口吃的毛病又犯了。 江卿晚将妖精搁在一旁,站到白芷落身边,素手轻轻搭上对方肩膀,运气喉间,清了清嗓子,这才扬声呼喝道:“都给我安静。” 这群修士万万没想到,这半路杀出来了第二个程咬金。不过他们竟然也真听了她的话,安静下来,只是齐齐地将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忽然那个被黄鼠狼蹬了脸的大汉惊恐叫唤道:“你是……你是江卿晚!你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修转生!” 江卿晚闻言,不气反笑。 她的唇角轻柔地挑起,声音里像是浸了色泽最美的毒: “若我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么这会儿,欺负了我家妻子的你们,还会好好地,活着,立在这里么?” 那个汉子感觉自个儿像是三伏天被泼了一盆冰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 他连连后退几步,声音竟是颤抖的比黄鼠狼精还要厉害: “不,不,我……啊!” 说罢,转身,抽风一般,从袖子里取出飞剑,飞快地跳上去,仿佛身后像是又十万头老虎在追一样,仓皇逃头了。 众人哗然。 他们万万没想到,纵然江卿晚的修为同样被限制在了元婴大圆满,可其他手段却仍然远在他们之上。 这女人居然恐怖至此!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3 可是刚刚大大地出了一个风头的江卿晚此时却并不怎么好受。 刚才她强行跨越境界使用了一门精神幻惑的秘法,此时只觉头晕目眩,胸口一阵憋闷,险些直接跌倒在白芷落怀里。 白芷落经过这些日子,对于江卿晚的身体情况,已经变得极为熟悉了。此时见她虽然面色如常,可白芷落也知道她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尽管她方才直接将那个汉子吓走的行为极其霸气,着实为她出了一口恶气,可实际上白芷落是很心疼的。 此时,她自然不愿再让江卿晚为她出头,故而她上前一步,挡在强撑着的人前方,凉凉道: “看到了吗?不想死的,就赶紧走。” 若是她站在原地不动,让江卿晚完完整整地将这波风头秀完,恐怕那些个修士真的会因为畏惧江卿晚未知的手段而怏怏退走。 可是她向前一踏这个小动作,却是无意中泄漏了江卿晚此时不过是虚张声势。 开始那个说黄鼠狼精摸了她的身子的修士虽然收了白芷落的灵石,可是在发现还能从江,白身上榨出来更大价值之后,自然不想满足于那些个灵石了。 在眼尖发现了白芷落的动作后,她直接扬声道:“不!你们看,江卿晚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她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我们若是一起上,定然能将这魔人拿下。替天行道!” 其实这“替天行道”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在场又有几个人真正在意那所谓的正魔之争? 怂恿着他们上前的,不过是摆在眼前,两堆赤/裸/裸的灵石和法宝罢了。 可是这时候,却有一个年级极轻的小女孩大声地喊了句:“你们为什么说江卿晚是魔?她是魔人转生的消息本就是魔门那边传过来的,可信与否尚且不说。且她在听雨阁这么多年,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我们正道的事情?你们又何必和她不死不休?” 这小女孩话音刚落,却听另一个年长些的,生了一张马脸的男人嘲讽一笑,冰凉凉大声道: “你们不用听这小娃娃胡说八道,搞不好她和江卿晚他们是一伙的!我在与门派中其他弟子汇合之前,曾经无意中撞见江卿晚和另外三个人走在一处。” “紧接着,我便瞧见这秘境其中一处传送口石碑上所说描述的通天密令出世了!江卿晚这妖魔出手偷袭拼死拼活才将密令取到的同伴,将他们杀死,独吞了通天密令!随后她发现了我,便要杀我灭口!” “幸好我跑的快,不然此时怕是要命陨她手。” 众人一听“通天密令”四字,登时按耐不住了。 这秘境开启之后,随机出现了数十入口,每一处入口处,皆是有一座石碑。石碑之上刻了与在此秘境中闯荡相关之事。 其中第一条便是:得通天密令者,得天道! 此时听见那弟子说,通天密令在江卿晚手上,也不管此言是真是假,大多红了眼睛。 “你这魔人,心性歹毒,噬杀同伴不说,还欲杀同道灭口,着实当诛!兄弟姐妹们,我们上!”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石碑上刻着的那句“得密令,得天道”的话,不过是设下此处传承秘境的大能,为了让后辈厮杀争斗,而随意写下的一句话罢了。 实际上,这通天密令,根本就是个子虚乌有的,拿来耍人玩的把戏! 世上最狠毒的,哪里是魔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感谢评论的大佬们!!!! 第48章 二合一 白芷落又开始从袖子里往外天女散花一样扔禁制了, 尽管她自个儿是十分不乐意这样做的-毕竟扔出去的, 搁在集市上卖, 都是白/花/花的灵石。 场面一度混乱非常。 不愿搅这烂摊子的, 趁乱溜走了些。 剩下的,都是受不住通天密令诱惑的贪心鬼。 激战之中, 一直躲在白芷落身后的黄鼠狼精却并没有继续做缩头乌龟,而是紧紧跟在两人身旁, 看到有些个试图伤害二人却不幸被“残血反杀”并试图逃跑的家伙, 就上去猥/琐地补个刀。 其实这妖精倒也算有良心的。 在树后蹲了许久, 险些身上生了蘑菇的冷傲天,看到场面有些失去控制, 只好跳出来, 东一剑,西一针地护着黄书朗的小命,顺便帮衬着江, 白二人。 本来众人“集火”的对象是可能身负通天密令的江卿晚,而引起这场混战的罪魁祸首黄书朗却实际上并没有收到多少法宝的招呼。 可是很快便有人发现, 其实最可恨的家伙是这个总是出手偷袭, 挠人直奔下三路的家伙-换个法子想, 其实下雨天把人浇透的往往是毛毛雨。 很快地,黄书朗的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冷傲天也不得不打起些精神来,认真地对付那群他平时都不会正眼瞧上一下的正道门人。 不过就是他这样护着,可怜的黄鼠狼精还是不小心中了那个月白衣裳的女子一剑, 血哗啦啦流了一地。 这妖精嗷嗷惨叫着,一边慌张地往嘴里塞着白芷落递给他的止血丹,一边试图弯腰去舔腰腹处那仍然不停地往外渗透着鲜红血液的伤口。 可他现在是人形,要是能舔到,才是奇了怪了。 黄鼠狼精慌了,感觉脑子里一片浆糊。他发现自己居然舔不到伤口了,第一反应居然是:“啊啊啊,大王,王夫,我要死了!我死后你们一定要记得给我烧鸡腿吃啊!要王家店的!就烧最贵的那份!” 这下就连冷傲天都有点想笑。 他眼睛瞧着黄书朗的血飞快地渗透进地上的泥土尘埃中,将好一片土地染成了猩红的诡异颜色,有些无奈地道:“黄小兄弟,你不会死的。现在说遗言,未免太早了些。” 不听不听,傲天念经。 黄书朗丑拒冷傲天的合理建议,也不管周围那些正道门人还在冲他挥舞着手中兵刃,却径自疯也似地蹲下身,双手化为爪形,飞快地刨着地面。 “我的血,我的血,你们都回来啊!” 白芷落表示她从未见过这种骨骼清奇之妖精。 此时止血丹的功效已经发作,妖精身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可是他却仍然不停地在地上挖坑。 很快地,妖精终于抛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球形血珠,若是一个不仔细,恐怕会直接将其漏掉。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4 妖精举起血珠,激动地大喊:“我有救了!我的血回来了!” 就在那血色珠子离地的刹那,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灰暗了。 阴风大作,飞沙走石。 就在众人皆是惊疑不定之时,忽然大地震颤,树木排排倾倒。紧接着地面以方才那血珠所在位置为原点,一寸寸向四周裂开。泥土翻滚,浊气升腾,血雾弥散。 此时那些个正道门人也无心去管江卿晚,此时天象有变,纵然不懂推演之道的修士,也能看出这是大凶之兆。于是他们纷纷向四周退散而去,打算先挑个稳妥的位置,静观其变。 至于江卿晚,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多放她自由一会儿,却也只能乖乖呆在瓮里。 冷傲天与江卿晚估计是在场众人中,唯二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尽管他们对这事情的起因理解迥异。 江卿晚飞快传音白芷落:“一会儿传承出现的时候,你不要管我,直接冲上去抢,抢完我们马上走,不要在这里停留。” 看在那妖精叫了自己许久大王的份上,江卿晚顺带着叫上了那妖精:“若是你还想活着吃老王家的烧鸡,就跟紧我们。” 白芷落虽然不知道江卿晚为什么觉得,紧接着会有传承出世-在她看来,这明明就是一场地震罢了,说不定,一会儿他们还能从地缝里发现几只被惊扰而出的怪兽-不过她还是相信江卿晚的判断的。 果不其然,一座巨大而恢宏的宫殿,缓缓自地面裂缝当中缓缓升起。 原本笼罩在宫殿外围那层保护着其不受泥土玷/污的光罩在大殿升起后缓缓消融了,化为万千光子,消散于空气。 大殿通体茭白,彷若玉石堆砌而成,一砖一瓦皆是玲珑剔透,盈盈光辉自然闪烁。明明是魔修的传承殿,却明里暗里透着一股高贵而圣洁的味道。 至于为什么说这宫殿乃是是魔修所建造,则是因为殿前那半开着的雕花镶金大门上,题写了这样一句话: 不毒不狠,不骄不纵,不嗔不怨,不爱不恨,怎为魔 白芷落想起来方才江卿晚的嘱托,连忙运气足下,身子微晃,便化为一道流光,迅速往殿门去了。不过转瞬功夫,她的身影已然在仍在殿外观望的众人眼中消失不见。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早有准备的江卿晚,以及因为要提着妖精的耳朵,而导致动作稍稍慢了半拍的冷傲天。 此时传承已现,在冷傲天看来,《天道》残卷近在眼前。剩下的,只有争抢了。 其实最可怜的是无意中用自己的血液开启了传承的黄鼠狼精:他这个劳苦功高的,反而被人像拎兔子似的捉了耳朵,生生扯进了传承殿中。 剩下那群惊疑不定的正道门人,看着几人已然“逃窜”进入面前这不知来历路数的宫殿中,一咬牙,也提着兵刃,带着兄弟姐妹喊杀着冲进了殿门之内。 这主殿着实称得上奢华绮丽:大颗大颗的宝石翡翠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堆在地面上,其数量之多,品种之全,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绕过这些个贵重首饰形成的小山之后,便能看到高台之上,纯金铸造的高大王座。王座之上,镶嵌了数百颗人头大小的夜明珠。 大殿两侧的陈列柜别看模样袖珍精巧,似乎不过是个摆设。可实际上里面用了空间折叠的术法改造过,其中满满地堆了无数灵石。 全是上品灵石! 数目不下百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下可好,修士们可怜的眼睛,不仅没从红得滴血变回正常,反而直接变蓝了。 看起来像是些走火入魔了的妖怪。 他们忙着抢夺灵石财宝,真正记得他们此番,可是打着“替天行道”的目的围/剿江卿晚的人,却是不剩几个了。 毕竟,此时他们的围/剿对象,根本连根毛都没见到。 …… 白芷落单手扶着一根雕着金凤的柱子,半弯着腰,轻轻喘气。 在她身边,江卿晚坐在一张小叶桢楠制成的棺床上,顺带着将棺床上的铺着的奢华锦被推在一旁,草草掩住原本躺在上面,已然化为白骨的床主。 方才,就在白芷落进入大殿的瞬间,她只扫一眼便发现地上那些财宝山其实加在一起组成了几个古早时候在魔修中流传甚广的字符,其意思大约是: 看天空 白芷落随手将财宝山的形状打乱,并在殿中加了几道幻惑人心的禁制,同时与后脚/进/来的江卿晚一道,直接从大殿上方悬着的繁复秀丽,构造精巧的巨大烛台后藏着的暗门中溜了。 随后白芷落又按照记忆中对这种上古魔语意思的理解,领着江卿晚接连穿过了好几处偏殿,来到了此间大约是充作停放尸体的棺房的殿室之内。 白芷落每经过一处偏殿,都不忘将其中指引方向的线索破坏,以免后来之人看到借此追踪。 可实际上她是多心了。 纵然是冷傲天这种自小接受正统魔门传承的家伙,却也是不识得这种上古魔语的。 而两人在此间殿室内停留的原因自然也不是需要调整呼吸。 因为线索在这里断了。 先前引路的上古魔语,在此间消失不见了。而她们来时的暗门,也已然重新闭合,无法重新打开。 换句话说,此时她们被困在这间棺房中。 此室除了正中央一张大床,以及周围地面上矗立着不知为何用的九九八十一根立柱之外,并没有其他事物了。 若是非要说有,那也只能加上立柱上镶嵌着的数百银质烛台了。 烛台上插着的竟皆是粗/长的新蜡。 这些蜡烛仿佛能感应到她们的存在一样,在她们进入殿堂的瞬间,同时亮起,直到现在。 白芷落再叹一声,让自个儿身子靠在立柱上,顺着柱子滑坐在地。 她双手抱膝,下巴颏儿搁在膝头,微微伸长脖子,一双眼睛盯在江卿晚身上。 江卿晚听她说过此时状况之后,却是苦笑连连,慢慢道:“怕不是我们中途看漏了什么,走错了方向?要不然,怎么会到了这间密室之中。” 白芷落微微咬唇,摇头道:“我又怎么知……”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5 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她的脸色忽然变了。 过了许久,她才惨白了一张好看的脸,对江卿晚有些绝望道:“我……我的错。” 江卿晚皱眉,疑惑道:“怎么了?” 白芷落咬了咬牙,似乎鼓起了十分的勇气,才小声道:“那种上古魔语中……生与死两个字的形状极为相似。方才我看的太急了……现在想想,恐怕……” 看错了最后那个,误将死门作了生门。 江卿晚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却并没有说她一个字的不是,只是轻轻笑了起来:“无妨,无妨,出路总是有的。” 白芷落见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料想中的那么难受,连忙勉强拼凑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是啊是啊,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嗯……湖岸千峰……绿竹青松?不对,不对,总之就是……” 江卿晚忽然打断她的话,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快步走到白芷落身前,并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抬手掐灭她头顶上一枚烧了快大半的蜡烛:“等等,这是什么?” 白芷落不解,起身去看江卿晚手中的蜡烛。 此蜡通体雪白,呈现着一种浑浊的,半透明的玲珑色泽。江卿晚知道,这是用岩湖洞天中出场的白鱼脂肪做成的蜡,极珍贵。 其中最昂贵的品种,也是这间殿堂中选用的品种,是不添加任何杂质的品种。这种蜡烧起来极稳,极缓和,不带一丝黑烟。 只是白芷落头顶上这只蜡烛,却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不仅烧得快了些,而且隐约间似乎散发了一股焦臭的气味。 江卿晚将这价值不菲的蜡烛烛身掰开来一瞧,顿时笑了:“你瞧,这是什么?” 一张卷得极小的,已经被烧掉了一个角的地图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掌心。 看起来这是粗心的工匠在制作蜡烛时不小心掉进融锅里的。若非此地图制作材料有异,再加之白鱼脂融化所需温度极低,否则恐怕是保存不得的。 可是江卿晚将地图展开来仔细观瞧时,却是傻了眼,地图上的标注她看不懂。 她深吸一口气,将地图交给白芷落看,同时眼含希望地望着对方,可却有些失望地听到了她本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小老虎的答案:“我不识得……” 白芷落是个热爱说话大喘气的人,特别是在对大喘气的内容十拿九稳的时候:“才怪。” 江卿晚重重地拍了拍白芷落的肩膀,扮了个俏皮的苦脸,同时语气不大友好地道:“吓唬我有意思么?” 白芷落讪讪笑道:“有意思。” 这地图上的字,她自然是认得的: 又是熟悉的简体汉字。 最有趣的,莫过于这地图边上那行随意的批注: 期待这群愚蠢的修士自以为看懂了暗示,却最后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的凄惨模样。 后面还跟着一个潦草的签名,白*冷*殇*日天。 白芷落差点笑出来,心说这谁起的名字,简直是智障欢乐多。 她却不知道,这是某老门主在自以为通悟了“天道”之后,从神语中挑出了最帅最潇洒的几个字,拼凑在一起,为自己取的名字。 在白芷落将这段话反应给江卿晚听,并充分吐槽了一下这个逗比的名字之后,却发现江卿晚一脸诡异地看着她:“你……你不知道,这是魔门老门主,就是留下四卷《天道》传承那位,的……本名吗?” 白芷落:啥?O-O 江卿晚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继续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世人只管他叫‘老门柱’了么?” 长见识了,真的是长见识了。 白芷落瞪一瞪眼睛,感觉自己的眉毛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她连忙按了按眉梢,避免自己在这种“很严肃”的秘境里不合时宜地笑场,赶紧把对话扯回到正题上: “按照这地图上的标记,就在那张棺床底下便有条暗道,可以直接通向这宫殿的后园。” 白芷落的指尖停留在地图上某处看起来像是鬼画符的所在,抬头去看江卿晚:“看到这个‘叉’形的标记了吗?一般情况下,这都代表了终点所在。”想了想,她有些恶趣味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排除修建这宫殿的大佬,想记录一下自己与人为爱鼓掌的位置。” 她拒绝承认这个给自己起这种令人窒息名字的家伙就是传说中厉害的不行的魔门老门主。 江卿晚不明所以:“为爱……鼓掌?” 白芷落嘿嘿一笑:“这就是神语有趣的地方:你永远不能用常理揣度之。” 在江卿晚眼里,虎妖那在烛光中微微摇曳的影子,却是着实又高大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那句奇妙的解释。 在白芷落把那团裹着可怜殿堂主人尸骨的锦被轻轻搁在地上,一把揭开床面上铺着的绸缎时,她听见江卿晚在身后小声问她:“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多……字符的?” 神语,魔语。 虎妖无所不能。 白芷落的动作稍有僵硬,她方才光忙着享受吐槽的快乐了,却当真忘了还要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个奇奇怪怪的语种的事了。 于是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之前曾经到过一处秘境,在其中接受过某魔修大能的传承。其中便包含了这上古魔语和神语的传承……” 想要成功骗到人,就要在自己说的谎话中掺几分真话来:“我在禁制一道上的……成就,也是来源于那处秘境。” 若想让人信服,最重要的一条莫过于添加细节:“比如纸灵人这门秘术……” 可是这细节不能说的太过火,免得露馅:“不不不,我不能再说,否则便会……” 最后再来个高深一笑,简直就是完美。 可惜了,她此时是背对着江卿晚的。故而对方并没有看到她那堪称上骗八十老叟,下欺两岁顽童的标杆式诡异笑容。 白芷落一把拉开暗门上的拉环,转身对日常神色复杂,日常眉头皱起,日常猜不透其心中所想的江卿晚道:“走走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阴气森森的,呆久了,说不定还会撞见殿主的亡魂。” 她话音未落,却见大殿中烛火忽然开始不停地晃动,在凌乱的光影中,地上那团锦被居然开始缓缓蠕动了起来。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6 一只干枯腐朽的手,从其中向外伸出,好似一根招摇的,冲白芷落不停地挥舞的旗帜。 白芷落心说话,这白骨老兄方才还没有肉来着,怎么说话功夫,平白地添了这么些体重? 若这位生前是个小仙女,怕是会气得再死一次。 江卿晚感觉自己仿佛被命运这个小妖精扼住了咽喉! 白芷落这一说话必倒霉的本事开始时还让她有些震惊叹服,可到现在,却是早已经习惯了。 于是她神色淡然地,全然无视了身后那仍然在不断挥动的“flag”,闪身随白芷落跳进了暗门之中,随后快速合上了暗门。 两人离开后,那些自动感应人气的蜡烛却仍是亮着,只是烛光重新变得稳定了起来。 紧接着,地上那团锦被忽然左右分开,从其中跳出来俏生生,水灵灵一个小娃娃。 这娃娃唉声叹气,听他话语,显然地,他也觉得自己方才装鬼吓人的事做的不大地道。 …… 等到江卿晚与白芷落二人从那狭窄阴暗的地道中出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她们又回到了室外。 此时天空已经重新放晴,方才因为这传承殿出世而召唤来的云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早就消散了个干净。 阴风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因为掺杂了阳光味道,而显得暖洋洋的柔和的风。 平心而论,这并不算得上是什么特别精致漂亮,巧夺天工的园子,论设计水准,更是远远不如先前她二人经过的那些个宫殿建筑。 可若是在淳朴,素雅方面,这园子倒也算是可圈可点-虽然白芷落深切怀疑,这园子搞成这么光秃秃的可怜样子,完全是因为修前面那些主殿,侧殿的时候花光了财宝,以至于留给这里的预算不够了。 两人沿着小径缓缓前行,周围假山形态各异,林立两边。石间潺潺溪水流过,其中灵鱼跳跃,追逐水中石影,活泼有趣,给这园子添了几分灵动的生机。 白芷落见景,高人状一拍大腿,指着园子正中央一小块空地道:“我知道了!这园子乃是一聚集天地生灵之气的高深阵法,而这阵法的核心处,就是那里,一定是蕴养着天材地宝的!” 江卿晚挑眉:“你是怎么知道的?依我看,这园子不过顽徒随笔之作,又哪里称得上是什么高深阵法?” 纵然口中反驳白芷落,可她其实也觉得,园子中那空地若没有什么用处,简直对不起它占着的那块好地方。 白芷落干咳一声,摸了摸下巴,笑嘻嘻道:“虎生艰难,有些事情,明白就好,何必拆穿?”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逶迤行至园心空地处。 白芷落虚点,可是她的虎爪子在半空中戳了半天,却连只烧鸡都没戳到。 江卿晚目光闪动,悄悄提醒了一句:“若你往这地中间滴一滴血,会有什么变化?” 白芷落转头看她,咧嘴乐了:“别逗了,难不成,你还想搞一个滴血认主不成?要是真的能认主倒好了,那前殿地上堆着的那些财宝就都是我的了。” 事实证明,白芷落的flag只有在让她倒霉方面,才有奇效。至于好事,却还是万万轮不到她头上来的。 就在她按照江卿晚的话,往地面上滴了一滴血液之后…… 过了好半天光景,却什么也没发生。 白芷落转身面对江卿晚,苦笑连连,摊开手:“我就说……”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身后便陡然金光大作。 白芷落连忙转身去看,却不小心被迎面爆开的气浪撞了个正着,毫无防备之下,她的身子就这样被抛飞开去,重重地撞上了一座假山,随后跌落进其下流淌着的溪水之中。 落汤虎白芷落:…… 优雅立江卿晚:…… 嫉妒使我丑陋.jpg 白芷落一边用真气烘干身上的水珠,一边运功跃回空地边缘,与江卿晚并肩立在一处。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瞧着空地中央那团不断闪烁着的金光,以及金光周围环绕着的一大圈复杂至极的禁制。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白芷落才蠕动了嘴唇,有些难以置信地惊叹道:“不会吧??” 江卿晚瞥了她一眼:“此话怎讲?” 白芷落没看她,却只是径自说道: “这是早些年凶名赫赫的一种禁制,一般都是用于守护极其珍贵的宝物的。禁制本身包罗万象,磅礴复杂便也罢了。最可怕的一点却是,若有人想解,则必须全力去解,否则便会遭遇禁制最猛烈的反扑。” “换言之,以我们现在的修为,一旦开始破解这禁制,想要活命,就必须一直解下去,直到禁制被彻底解开。” 江卿晚皱眉:“你……你知道这禁制后面藏着的是什么吗?” 虽然是她在问白芷落,可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个答案。血脉中混杂了一丝白芷落精血的黄鼠狼精都能开启此处传承殿,那么如今用白芷落自己血液开始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她感觉,第三件《残卷》即将在这里出世。 白芷落此时眼睛盯在那禁制上方一行小字上,缓缓地念出了声:“有缘者,得《天道》。得道法,出乎意料。” 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卿晚听她念完那行似乎是神语的字,沉吟少顷,才道:“你有几分把握破开此禁制?” 白芷落摇头:“不知道。我现在只能大约分辨其种类,在心中推演些大约的解法。可真正具体的,还要等到真正入手破解之后才能有所了解。可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江卿晚心中焦灼,两种矛盾的心绪在她心坎里斗起法来,搅得她不得安宁。 套用小学作文常见套路: 一个代表爱的小人,和一个代表执念的小人在她脑子里吵开了花。 可是在白芷落看来,这处传承明显就是为江卿晚量身打造的。 像什么“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常人断然无法得到的传承”,“一旦中途停止,就会赔上性命的禁制”,很明显就是在说,若是换作身负主角光环的人来做,那就会变成“主角可以忍受的痛苦”,“主角一定得到的传承”,和很明显“主角能解开的禁制”。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7 于是白芷落璨然一笑,笑容绚若繁星:“我知道你一定是十分想得到这禁制后藏着的东西的。”同时双手掐诀,不给江卿晚阻止的时间,一道明晃晃的淡金色光柱已然直接从她掌心处发射而出,直直落在对面禁制光团之上了。 江卿晚急切道:“别……” 可是已经太晚了,白芷落已经进展神速地解开了最外层的守护阵。 她此时无暇顾虑虎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已经通晓了自己来在她身边的理由。原本她那几分对禁制后东西的渴求,在真正看到白芷落开始破解此阵之后,全然消散了。 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后悔与自责。 她方才就直接应该把这虎妖拖走,这传承殿中千万宝贝,何必非贪恋这一处?纵然其后藏着《天道》残卷,那又有何? 一切的一切,都不如虎妖的性命重要。 白芷落此时完全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她还是低估了这禁制的复杂程度。如今这一开始破解,她只感觉体内原本充盈饱满的真气如同一只倾覆了的瓦罐中的水,正源源不断地飞快往那禁制中流去,被其肆意吸走。 她算了算,只怕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依照她此时元婴大圆满的修为,怕是不逾盏茶功夫,便要生生被吸成人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留评论的大佬们! PS:基友今天新文开了《核平年代》by天天平价~欢迎大家去围观~ 第49章 再见阿晚 只是, 白芷落并没有将这一切对江卿晚言讲。 她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顽强地试图与这繁杂庞大的禁制体系抗衡。 江卿晚心中焦急, 好似有万千虫蚁噬咬般。 明明此时是白芷落在破解禁制, 可出了一头热汗的人却是在一旁全程围观的江卿晚。 她此时当然看出来那禁制正在源源不断地吞噬白芷落的真气和修为,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这禁制却又偏偏是那种一旦开始破解, 便不能停止的极端恶毒的品种。 眼看着被她养的肥肥的小老虎就要在这禁制淫/威下消瘦了,江卿晚终于不再犹豫, 一咬牙, 双掌抵在白芷落后背上, 不断将体内真气输送进白芷落体内。 此时她是病急乱投医。 若搁在平时,江卿晚根本不会这么做。尽管平时看不出白芷落的修为路数, 可她也明白, 对方与自己这肉身一直修炼的听雨阁中道法全然不同,甚至不同于任何一种她曾经见过的魔修,妖修功法。 若是贸然输送真气, 恐怕救人不成反害人。 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白芷落的经脉就好像干涸的海绵一般, 在接收到她输送而来的真气后, 不仅没有丝毫排斥, 反而大口大口地吸噬了起来。 白芷落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趋势,重新恢复了红润。 她深吸一口气,在身后有了江卿晚的支持的情况下,此时她的状况已经稳定了很多。不过现实却并不给她喘息的功夫,随着她不断深/入禁制, 破阵对真气的需求量便越大,对经验手法的要求亦不断提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江卿晚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的衣物被汗水黏在身上,一贯整整齐齐地打理好了的发丝亦是凌乱地贴在额角-不过她却无暇用真气烘干衣物,就像方才落汤虎做的那样。 不过白芷落这边的进展却是十分喜人的。 她脸上已经逐渐地有了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细小的光芒,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 “只差最后一处了,马上便好了。” 江卿晚听白芷落这么一说,面上同样浮现出些欣喜的颜色来。此时的她,同样是疲倦至极。 就在白芷落忙于应对最后一重禁制的时候,却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巨响。 紧接着,雕画仔细的栏杆碎片与假山木桥残块,便随着无数尘土灰渣满天飞扬开来。 她此时根本没有办法分出灵识查探,只好大声问江卿晚:“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可是,根本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江卿晚那一双一直抵在她身后为她输送真气的手,也离开了她的身子。 白芷落心知大事不妙。 方才江卿晚几乎是将她全身大半真气修为都灌输进了白芷落体内。她本来就是靠那一步成神丹突破的,纵然运功消化了些时日,可是经脉中残留着的药力毕竟不能一股脑消化干净。故而她输送进白芷落体内的真气也同样携了大量药力。 这些药力,相当于最最精纯的真气。 其量远远超过了破阵所需的上限。 故而白芷落惊恐地发现,就在这破阵最要紧的关头,她居然因为真气的过度积累,生生地突破了横亘于元婴大圆满之上的那道坎,眼看着,便要突破出窍了。 若是搁在平时,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可是她此时全副心神都放在禁制上,哪里有功夫应对突破之后相应的真气梳理,经脉重塑,以及……雷劫?! 若说她不慌,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更慌的是,身后兵刃相撞的叮当声,真气冲击的爆鸣声,越来越响,显然战势正在不断升级。 白芷落听到一个冷清的男声平静道:“你闪开,我只要禁制后面的东西,不想伤人。” 气定神闲,显然淡定非常。 她很轻易地就认出了,这是冷傲天的声音。 在他身后遥远些的所在,似乎还有一只妖精呜呜的叫喊,可是隔了满天刀光剑影,再加上层层的阻挡屏障,白芷落却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8 不过她能听清的,是江卿晚同样平和的回答:“你我初见时,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如今我便一直不漏地还给你:我江卿晚要做什么,似乎还轮不到您来指手画脚。” 凭借白芷落对江卿晚的熟悉程度,自然不难猜出,她此时情况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不过是在勉强维持着罢了。 白芷落越着急,手上动作便越快,眼瞧着便要彻底将这禁制解开,转身回援江卿晚了。 可是,晚了。 只听冷傲天在白芷落背后慢慢说出了那句让她浑身发冷的话:“既然江仙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冷某无礼了。” 白芷落听到了江卿晚尖锐的,却在微微颤抖的声线:“紫雨圣皇钟!快闪开!” 紧接着,她双掌刚刚来得及发出最后一道解阵的禁制,整个人便被极速向后冲撞而来的江卿晚推开,与她一道,像是两只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是坠落夜空的流星,抛出老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替她们承受了禁制最后,也是最为疯狂的反扑的,是冷傲天那件神器,紫雨圣皇钟。 在这被主人当作“顽石”一样随意丢来扔去的神器,将全部的愤怒都发泄在了那已然残破不堪的禁制之上,将其撞了个粉碎。 冷傲天唇角带笑,优雅却又带了些嚣张狂妄地一步步踏空而来,降落在园子中央空地旁边。 他随手拿起悬浮在半空,微微闪烁着淡紫色妖光的,看起来像是本古老书籍的东西,随意翻了翻,面上的笑更深了。 随后他猛然握拳,将书卷一卷,斜斜蜷在掌心,转身对江,白二人微笑:“同样的,若是二位乖乖将你们捡走的那块《天道》残卷交给我……” 此时他展现出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这秘境所能容纳的元婴大圆满,却是已有了些许合体期的气势。 明明此时身在危境,江卿晚却仍然笑得欢畅非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冷傲天挑眉。 此时的江卿晚纵然狼狈不堪,委身于地,可是眼眸中熠熠神采却是丝毫不减。 他张口,未等说话,却面色陡变,紧接着,他身后便凭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其后阴沉冷肆的气息,带着股直透骨髓的冰寒。 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半空中忽然降下来一只巨大的,足有万丈宽窄,堪称遮天蔽日的半透明金光大手。 但见这大手食指只是轻轻一戳冷傲天,他整个人便直接向后栽倒,跌进了其后的空间裂缝中。 紧接着,裂缝迅速愈合。不过眨眼功夫,便再也没了踪迹。 白芷落借着方才的功夫,已经成功突破,并暂时将修为稳定在了出窍初期,此时她见因为装哔过度而被扔出了秘境的冷傲天,居然还有心情说了句笑话: “果然果然,装哔者,必遭雷劈!” 可她却忘了,她自己也还是个马上要面对出窍劫的人,此时这flag,倒像是给她自己立的。 于是在江卿晚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眼神中,自头顶朗朗晴空之中,忽然平白劈下一道雷来。 此雷方落,次雷已出。 转瞬间,已有大大小小数十道雷劫撕裂空间,自修真界强行降落此处小秘境中。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又称归一劫,这已经是出窍雷劫中最高级的品种之一了。唯一能超过它的,不过转修散仙时的天元劫罢了。 …… 等到雷劫过后,灰头土脸的,发丝上还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的白芷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叉腰仰天笑: “你个狗老天,还敢劈爷爷我!现在知道爷爷我的厉害了吧?!怂了吧,怕了吧?你不是牛吗?出来啊!” 在白芷落看来,若论谁,平白被劈头盖脸轰了这么一顿雷都会心中不爽,此时战胜雷劫之后,发泄发泄,说些气话倒也没什么。 江卿晚表示,她从未见过这等画风清奇,明明在精疲力竭之时,却仍不忘与不会还嘴的上苍斗上一斗的家伙。 于是她连忙往白芷落嘴里塞进一大堆丹药:有止血的,有回元的,有养息调神的,一个没注意,还塞了一个滋阴补肾的进去。 一边给被雷劈过,却显得更加精神抖擞的小老虎顺气,江卿晚一边低声道:“别说了,别说了。” 纵然《天道》残卷被冷傲天得了去,可小老虎还活着:即便她并没有从头到尾地破解那禁制,可是禁制最后的反扑已经被修为恢复至全盛时期的冷傲天化解。 纵然她辛苦积累的修为大半被她亲手输送给了白芷落,可她的境界还在,感悟还在:想重来,不过几月光景。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一举突破,冲一冲出窍,乃至更高的境界。 至于在没了改命关键的《天道》残卷的情况下,她还能不能过了化神劫,江卿晚不想去思考。 白芷落嘴里塞了丹药,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含混不清了起来:“哦就要嚯,嚯嚯嚯……” 江卿晚却是虚弱地笑笑,淡淡道:“按照你的本事,怕是你再说说,天上又要掉下来几道雷劫了。” 她刚说完,便感觉周围温度陡然降低了许多。 瑟瑟阴风呼啸着,在这片已然破败不堪的园子上空肆虐。 白芷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先前将装哔犯冷傲天推进空间裂缝中的那只金色大手又出现了。不过这下子把她们二人推走时,用的是中指,似乎是在表达对某虎行为的鄙视。 她二人离开后,这园子中唯一幸免于难的装饰景物,也就是方才白芷落撞上的那假山,却是开始缓缓变幻了形状。 不过片刻功夫,方才那个装了好半天僵尸的娃娃,代替那假山立在了园子当中。 这娃娃揉一揉自己的脸,气哼哼道:“行行行,你厉害,别的地方不撞,专撞我脸。” 随后,他若有所思装抬头望天,遥遥望着那金色大手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还是失败了吗?难道……只能在通天秘境开启的瞬间再做尝试了么?” 忽然地,他似乎想到了些旁的东西,圆圆的包子脸皱成了一团。他撅着嘴,有些不情不愿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其实这法子也行……就是太缺德了。而且江卿晚那娃也是个不错的,要是这样……实在是可惜了。” 末了他揉揉自个儿的脑袋瓜子,摆出一副苦大仇深脸来:“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就算了。” 像是自我安慰一样,他又精分似地狠狠点了点头,大声道: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69 “白*冷*殇*日天那个老东西的传承,就是白给我,我也不惜得!就是这样!我才看不上那天道传承呢!!” 不过他说这话的语气,却好像那些个和家长赌气的孩子,忿忿地说,“我才不要这颗糖!”,是一样的。 他本欲离开,却忽然发现身后的碎石瓦砾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回头望时,却发现那已经因为受伤过重,化为原型的黄鼠狼精,正在顽强地往外爬。 娃娃先是一愣,随后咯咯地笑了。 紧接着,他在黄鼠狼精惊恐的目光中,抬手遥点其额头,随后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而莫名其妙地得了好些修为与境界,轻而易举地便突破了元婴圆满,直接被秘境踢出去的黄鼠狼精,到最后也没搞明白这娃娃究竟是什么时候蹦出来的,以及大王和王夫又去了哪里。 其实最幸运的,还是这妖精:冷傲天种在他体内的血蛊,也被娃娃随手拔了去。 这一趟秘境下来,他的修为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地飞升了。 ……(我是结局篇开始的分界线)…… 白芷落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江卿晚却是“好运”地摔在了白芷落的身上。 在后者强烈的抗议下,江卿晚才十分勉强地挪动了手脚,从对方身上爬了起来,随意择了一块略显平整的,似乎还刻了些模糊字迹的岩石坐下,疲倦地看着仍然在地上躺尸的白芷落。 “你……” 白芷落瞪眼看她:“我什么?” “你没事吧?怎么……”表情那么奇怪? 白芷落慢吞吞地翻身坐起来,一边调息运气,吸纳方才被江卿晚一股脑塞进自己嘴里的丹药的药力,一边道:“我能有什么事?连冷傲天我都不怕,难道还能怕了那区区雷劫?” 别看这话说得充满了调侃的意味,可实际上白芷落心中还是十分不爽的。 于是她愤愤然取出袖子里的古书,一把扔在地上,怒道:“就你!召唤谁不好,非召唤冷傲天!” 说罢,便要催动自个儿新突破的修为,将书毁去。 江卿晚却忽然道:“等等!等等!” 原因无他。 她发现,自个儿身上的玉佩,却是在那古书落地的瞬间,微微发烫。 于此同时,江卿晚注意到那古书封皮上似有“天道”二字闪烁了一下,而后重新隐匿消失。 这一切,忙于看江卿晚表情的白芷落却是并没有注意到,等到她回神,再次打量那古书时,却见它又恢复了原本那破破烂烂,毫不起眼的怪模样。 “我觉得……算了,这书我总觉得还有大用处。还是先……留着为妙。” “可要是,这倒霉的东西再在危难的时候,召唤来一个比冷傲天还讨厌的人物,那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尽管口中这么说,白芷落却还是十分听话地将这古书重新收回了袖子里。 …… 冷傲天方从空间裂缝中离开,左右观察了一圈,发现他此时正身处一隐秘山洞之中,左右并无旁人。 于是他连忙取出方才得到的那本《天道》古籍查探。 刚刚他草草翻查时,发现这书前半部分内容之深奥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此时有了大把空闲,又怎能忍住一探究竟的诱惑? 他打算先将书上内容简单翻看一遍,记忆在心。 于是全力催动神识,将整本书飞快背下的他,在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短短一段文字的时候,险些气得吐血三升,倒地不起。 却见古籍最后明晃晃写着: 哈哈哈哈,为了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些,我故意制作了两本一模一样的书籍。一本放在这秘境中,赐名“天道卷”。另一本,则是随意取了个“大能召唤册”的名字,给了一个凡人,让其流传世间。只要手持“大能召唤册”之人站在已经解开其外禁制封印的“天道卷”一定范围内并持续一定时间,“天道卷”-也就是你看到的这卷-中藏着的《天道》残卷便会自动整合进“大能召唤册”中。 哈哈哈哈哈哈,这时候发现辛辛苦苦得来的宝贝却并不是《天道》残卷的你,是不是先是气愤,随后觉得,纵然这书不是《天道》,可上面记载的奇闻秘法却也算一份大收获了,对不对? 那我就告诉你:前面那些,都是我胡诌上去的!而且如果你不完整看完并且记诵下前面的句子,是不能看到这一页的! 是不是气成河豚!是不是想亲手杀掉那个手持藏着完整《天道》残卷的“大能召唤册”的修士? 那就大胆地去吧! 落款是白*冷*殇*日天。 冷傲天感觉自己有点肝疼。 他方才光顾着兴奋,尽管觉着这古书怎么看怎么眼熟,却也没多想。现在一看,合着这不就是白芷落手里那把他召唤来的破书的翻版么? 他虽然不知道那句“气成河豚”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不过很快他就会发现自己更生气了。 因为他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种在黄鼠狼体内的血蛊了。 换言之,线索又断了。 …… 江卿晚再三犹豫,还是没有和白芷落说此时她们手中已经有了三份《天道》残卷的事。 此时白芷落已经将古书收好,开始四下里打探周围的景物。 被那金色手掌扫出来之后,她二人却是直接被丢进了一道空间裂缝中。至于现在她们在哪里,白芷落却是一点点主意都没有。 她支使着江卿晚就地盘膝而坐,赶紧运功恢复修为,同时报复似的“回敬”了江卿晚一嘴丹药,并且盯着她全部吞下,这才善罢甘休。 趁着对方运功的功夫,白芷落开始在周围缓缓溜起了圈。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0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墟。 地上散落着无数破败颓唐的砖瓦残骸。稍远些的地方,零星矗立着几根历经风雨,却仍顽强挺立的巨柱。 一块巨大的牌匾砸落在地,先是断为数截,而后被烈焰吞没,被暴雨侵蚀,被虫蚁噬咬,到如今,只剩下些残骸幸存。 这一大片废墟占地极广,遥远处,似乎能看到无边无际的灰黑色迷雾。这些晦气的雾气不断翻滚着,冲撞着这片废墟的边界,却始终无法进入。 看起来,无论这些古老的建筑,原本是建在无尽迷沼核心处的一座天然险地中的。 平白地,白芷落忽然觉得这地方给她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她蹲下身,仔细去辨认横躺在地的牌匾上仅存的几个文字。 却只认出了半个“魔”字。 一瞬间,有关魔门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一股涌进白芷落脑海。 尘封许久的画面在好些年后,重新走马灯一样重新在白芷落眼前浮现。 此时她终于明白了先前她记忆中那句“魔门当真歹毒”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那歹毒的魔门失踪了的少门主。 纵然母亲早亡,父亲独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狐媚子,可是作为嫡系血脉,以及魔门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白芷落却还是有一个同老门主一样威武霸气的名字的: 白*璎*飘*梦璃 简直惨不忍睹。 白芷落的血脉也是来自于她的母亲。 在那个狐媚子细作先是利用原主父亲几乎是无脑的信任与宠爱毁去血池,随后又将魔门总坛大大小小的老底一并揭发给了正道。 偌大一个魔门,几乎在原主父亲的一意孤行,独宠细作之下毁于一旦。 就在正道入侵那天,原主不顾门人反对,悄悄溜出去与正道决一死战,同时将作为少门主信物,同时也包含了无数保命阵法禁制的玉佩留给了一个不过十月大的孩子。 随后她将孩子藏在了衣柜中。 这孩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来历:她是原主母亲逝去后一直照顾原主的奶娘的女儿。 原主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要不然怎么会将自己“保命”的玉佩交给她? 现在回想,纵然江卿晚那枚玉佩被她自个儿做了掩饰,可是拥有了常年佩戴着玉佩的原主记忆的白芷落又怎会不明白,那就是她当初交给那孩子防身的玉佩! 可是有一点,若说江卿晚就是自家奶娘的独女,可是现在她至少应该有个百岁上下,又怎会只有二十年岁? 故而,她并未将此事与江卿晚言讲。 若是闹到最后,了解到了什么她不想知道的隐情,那才是真的叫她进退不得。 所以酒楼拍卖那日,从废墟中爬出来的,眼望一片废墟的原主,胸中是燃烧着满满的恨的。 紧接着,原主利用她对无尽迷沼的了解,成功逃离这片已经成为废墟了的地方。 在蛮荒之地随意择了一处洞府,收了一众小妖,立地为“王”,就这样隐忍了八十年光景: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原主不敢回去。 紧接着,记忆戛然而止。 此后二十年间的记忆,直到白芷落穿越来,却是一片空白。 其中只有些无论白芷落怎么想,都无法明确忆起的碎片罢了。 可是……这是原主的记忆。 她是白芷落,不是白*璎*飘*梦璃。 尽管原主在蛮荒之地安家落户后,因遇到的第一种认识的药草名唤白芷,本欲以草为名,化名白芷,思前想后,又在此名后加了一个“落”字,以为叫自己铭记过去。 这却是与白芷落穿越前的本名相同了。 或许她穿越一事本是命中注定。 …… 江卿晚这一调息就是大半天功夫。 等到她终于稳定住气息,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白芷落脸上尽是复杂地站在一片破败中。 负手而立,微微抬头,仰望空中晦色阴云,目光中尽是看尽世事之后的沧桑。 那一瞬间,江卿晚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眼前的白芷落了。 这一刻,白芷落的影子仿佛和一个人重合了-她们身上都有同样的,不符合年纪的过度哀伤与凄凉。 江卿晚抿了抿唇,打破了沉寂,轻轻道:“我们该走了。” 想了想,她勉强开了个玩笑:“不走,你难不成是在等那只黄鼠狼么?” 白芷落忽然笑了,绚烂若三月桃花。 方才那股子高人气质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幻灭了。 江卿晚见她终于恢复了正常,只当是她刚才在感慨秘境中种种遭遇,于是放轻松了语调道:“你刚才那样子,真的是吓人得紧。” 白芷落嘿嘿一笑:“哪里哪里?你一定是眼花了。” 顿了顿,她才补充道:“我的形象,可是一直都是这么高大上的。” 见江卿晚已经大体恢复正常了,她才试探着道:“我……我没给你搞到那《天道》残卷,你不会……生气吧?” 江卿晚先是有些震惊,随后神情温柔又复杂地说道:“你怎么比我还能想?那东西要不要又有什么打紧?若是因为那东西,你有一点点……消瘦,我都会心痛。”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1 虎妖还是无忧无虑的,圆滚滚的,最好看。 白芷落在心中得意地笑了笑,心道这家伙终于承认她是“能想”的了,口中却说:“……我,我很……不消瘦么?” 江卿晚还没说话,却听身后一道女声婉转响起:“自然不是,你一直瘦削得紧。” 白芷落一惊,回头看时,却见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阿晚,原主年少时,唯一的好友,是被魔门收养的孩子。 只是在原主记忆中,她是亲眼见着阿晚死在自己眼前的,死在听雨阁那个狐媚子奸细手下。 纵然原主父亲在知晓一切之后放过了这细作,许她逃命去。只是这女人最后却还是死在了愤怒的门众乱刃之下。 她也是白芷落在酒楼拍卖上记忆恢复时想起来的唯一个人。 纵然时隔多年,她的面貌却依然如旧。除了眉眼长开了些,身子抽长了些之外,并没有其,他,变,化。 相比之下,白芷落却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 俗称有点长歪了。 没有小时候那样水灵灵,满眼都是机灵劲了。 “你是……阿晚?!” 白芷落能记起来她的名字,显然在天苹晚的意料中。 因为她只是轻柔地笑了笑,声音飘渺的很,如同在云上飘:“二位如不嫌弃,可到敝舍小住几日,届时,一切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天苹晚柳眉纤细,一双杏眼微弯,像是含了笑。一身素白衣裳盈盈于风中轻舞,灵若画中仙,幻似水中月。 江卿晚看着她,却是眉头微皱,对白芷落轻轻道:“你认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啾~ 第50章 月出之前 药谷。 世人又怎能想到, 那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药谷居然就坐落于无尽迷沼之中, 魔门旧地不远处。 而叫无数人踏破铁鞋也寻不到的药谷入口, 居然不过是沼泽地上, 一颗不起眼的小草。 天苹晚撑了一把淡金色的小伞,自伞缘处向周围蔓延出了一层薄而透明的半球形结界, 将三人笼罩其中。 随后,江, 白二人便在天苹晚的引领下, 择了一条崎岖小径, 一路安然穿过沼泽地中种种险地,透过那株小草形成的传送门, 抵达了处于一处折叠空间中的秘境-药谷。 刺眼的阳光张扬地自苍穹流泻而下, 温暖而明亮。 此时白芷落正站在一条小路上,路旁边,是开阔的, 绿意盎然的田野。无数灵草药植生长其上,嫩叶上, 泛着盈盈水光。 小路蜿蜒, 逐渐延伸进被淡淡白雾笼罩着的山谷深处。 浓郁的药草香气自云雾中飘来, 其间道道光柱冲天而起,隐约间,似有光龙影凤盘旋其上-那是绝品灵药出世前的天地征兆。 龙凤乃大祥,若非有天道赐福的药植成熟,是断然不会出现这等天地异状的。用这种灵植炼制而成的丹药若是流传到修真界, 只要一颗,便足以令天下疯狂。 初始时,天苹晚说她曾侥幸被上一代药谷主人救起,作了他的养女,并继承了他的衣钵,专精医药,推演两道。 而后在养父仙去之后,她便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药谷新的主人。 本来江卿晚是不信这一套说辞的。 毕竟那劳什子冷傲天还敢夸下海口说他师从药圣。 也不知为什么,她对天苹晚的印象并不怎么好-甚至于第一眼见到她,听到她的小老虎十分熟稔地叫这个不知来路的人“阿晚”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些别扭了。 明明“阿晚”这个称呼是她的。 虽然她用灵石圈养的小老虎从来没这么叫过她。 可是在进入药谷的刹那,江卿晚却是着实吃了一惊。除了传言中灵药圣地药谷之外,她实在找不出旁的,能有数十极品灵药同时出世的地方。 此时虽然眼前景象极美,一扫方才无尽迷沼之中的阴霾晦暗之气,只是江卿晚心中却远远没有周围环境这般明丽。 白芷落见她有些闷闷不乐,转身问她:“你怎么了?阿……嗯,天苹姑娘这地方着实美妙得紧。但看这浓郁的灵气……” 本来虎妖正说到兴头上,脸上还带着明艳的笑容,眸子像是小小的湖泊,盛满了从天顶上漏下来的阳光,可是毫无征兆的,她的话停了,唇角的笑容也僵硬了。 “天苹姑娘呢?她……怎么不见了?” 江卿晚感觉自己的冷汗刷一下子下来了。 一时间,种种可怕的联想接连在她脑中浮现。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被小老虎磨软了耳朵,任由她跟着这来路不明的人进了秘境。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不过面上却还是带了轻巧的,似乎毫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笑容:“只怕是……天苹姑娘临时有事,来不及与我们招呼,先走一步。你不必担心,我猜她一会儿便会回来。” 白芷落见江卿晚似乎并不怎么担心天苹晚的下落,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卿晚平时最能多想,那些个寻常人想不到的阴谋诡计,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在她脑子里过上一过。 此时她都不担心,白芷落自然也没有理由忧虑天苹晚的去处-毕竟这是她的地方,她又能去哪里?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沿着小径,顺了逐渐下降的地势,往山谷中云雾缭绕处缓缓而去。 清风吹来,撩起白芷落散在肩头的发,将几缕乌黑的发丝吹得在空中轻轻飘扬。 阳光迎面而来,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2 白芷落悄悄牵起了江卿晚的手,将她蜷在一起的手指展平,好好地握在自己掌心,轻柔道: “你说,要是等我们老了,再也没了年轻时那股子闯劲的时候,就在这里建栋草屋,住到个天荒地老,你看如何?” 到时候,我们在草屋门口摆一只小桌,桌旁搁两把木椅,椅上分坐两人。 只有一个你,一个我。 桌上一壶茶,两只碗,三碟菜。 潇洒自在。 江卿晚在心里悄悄将她的话补齐了,顺道着还加了一句。 没有天道,没有雷劫,没有旁的事物能将我们分开。 可是口中,她却说着和心里不一样的话:“我看,一点也不好。” 白芷落愕然,转头惊讶地看着她,不解道:“为什么一点也不好?” 江卿晚微微垂了眼帘:“无论人修,妖修,只要修了这大道,注定是要奔着飞升一途去的。否则,就是修士想放过自己,雷劫也是不会放过修士的。” 若是修士许久不突破境界,只是一直闭关压制修为,那么过不了许久,雷劫便会找上门来,一波接一波的,威能越来越强,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修道本是逆天而行,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 白芷落所说,注定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虎妖闻言,居然笑了。第一次,江卿晚在她的笑里听见了无奈: “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又当真了?” 可是她方才听见江卿晚反驳她的时候,眼眸中的惊讶却丝毫不像做假。 似曾相识的套路出现了:天苹晚的声音又抢在江卿晚前,在两人身后响起,回答了白芷落那句玩笑似的句子。 “这么些年过去了,梦璃,你还是喜欢开玩笑。” 白芷落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梦璃是在叫她自己。 等到她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连忙转回身,慌张地打断天苹晚的话:“你别瞎说!我才不叫梦璃!如今,叫我白芷落!白芷落的白芷,白芷落的落!” 江卿晚在心中轻柔地笑了,念头稍起,她传音白芷落:“江卿晚的白芷,江卿晚的落,才是。” 白芷落开始时不明白,待得明白了,悄悄红了脸。 天苹晚一双温柔中带了些妩媚的杏眼软软地望着虎妖,像是含着一汪水似的。 她抬手将一缕发丝绕回耳后,有些苦涩道: “我记得,你从前,是最喜欢我唤你梦璃的。还对我说过,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只要我随口唤一句‘梦璃,梦璃,你在哪里?’,你便会随时随地跳出来,与我相见。怎么如今……” 白芷落慌张地打断她的话,心道:祖宗,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身后这位爷爷就要把我的老腰拧断了。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我……我我是冤枉的!阿晚……不不不,天苹姑娘!” 成功地宣告了主权的江卿晚眯起了眼睛,像只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咪:“落?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个梦璃的名号?” 天苹晚不给白芷落回答的机会,却是似笑非笑地望着江卿晚的眼睛:“梦璃是魔门的少门主,拥有这等尊贵名号,自然不算奇怪吧?至于‘白芷落’这个名字,”她摇摇头,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才是配不上你的身份的。” “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白*璎*飘*梦璃?” 白芷落想阻止天苹晚一口气道出她的身份,可是已经迟了。 她想到了江卿晚的一万种可能应对的方式,却万万没料到这个。 “原来……你一直瞒着我的,是这个。” 白芷落转头去看江卿晚,却见对方的眼睛里只有最纯粹的笑意与欢喜,语气中,满满的,是白芷落听不懂的释然。 虎妖张了张嘴,可是过了好久,也说不上来一个字。 却听江卿晚喃喃地说着什么,似乎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我想多了,你又怎么可能是那个人?余下的,不过巧合罢了。” 不过巧合罢了。 笑着笑着,江卿晚的眼睛里却是留下了细细两行泪水。 末了,她抬手拭去泪痕,微笑道:“幸好,幸好。苍天待我不薄。” 白芷落茫然,不知道自己又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对方哭哭笑笑。 谁知天苹晚闻言,却是有些犹豫地说:“你真的觉得苍天待你不薄?” 江卿晚大大方方地在对方面前牵起了白芷落的手,像是宣誓一样,郑重地对天苹晚道: “天道将小老虎给了我,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此生不求旁的,但求与她长长久久。” 天苹晚一时无言。 很快,她手掌一翻,取出一对香囊来,分别递给白芷落和江卿晚,同时浅笑道:“这是我闲来无事时炼制的同心香囊。还请二位亲手为对方佩戴上。” (此后开启重要分支)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A:纯HE (过程少许玻璃渣) 无番外 结局B:HE+TE 包含剩余剧情 预计三万字到六万字不等 后有番外 高能预警:此结局包含大量令人窒息的真相,以及很多玻璃渣!作者菌丑拒一切刀片! 第51章 结局A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3 结局A 白芷落浅笑着, 将香囊接在手里:“那就谢谢天苹姑娘了。” 一边说, 一边转过身, 半弯下腰, 细细地将香囊系在江卿晚腰间,低声道:“你这人, 怎么还不谢过阿……啊天苹姑娘。” 江卿晚先是瞧了香囊好一会儿,随后才慢慢道了谢, 同时将这小巧玲珑的浅蓝色锦缎香囊袋子挂在了虎妖腰间。 天苹晚见状, 拍手笑:“这才当得起一个‘妙’字!” 言罢, 她优雅地提起裙子,轻巧转身, 踮起脚, 飞快地沿着小路往山谷中去了。 她的声音遥遥地从田野那头传来:“二位既然收了香囊,还不赶紧跟上?若是不来,怕是今个儿的晚饭, 便没有你们的了。” 自从跟随前任药谷主人修行后,她已经改练养气, 不入天道, 不入轮回, 可是必要的五谷杂粮,却还是不能少的。 白芷落一听“晚饭”二字,眸子里的星星立刻闪亮了起来。 她拉着江卿晚的手,牵引着对方,叫她和自己一道, 往云雾缭绕着的山谷中去了。 …… 夜半时分,江卿晚悄悄给盘膝静坐,调息运功的白芷落周围又加了道防御禁制,在确定她没有丝毫察觉自己的举动后,悄悄地从两人暂住的草舍之中溜出。 白日里笼罩山谷的浓雾,到了夜里却是散了个干净,露出了清澈的夜空。 一轮皓月当空,月色如水。夜幕中,隐匿了点点繁星。 天苹晚的草屋就在不远处。 不过盏茶功夫,江卿晚已经沿了小径,行至她草屋门前。 先前在她接到天苹晚香囊的瞬间,识海中同样收到了对方留在香囊上的一条传讯:“半夜,来我房中。我有话与你讲。” …… 江卿晚在门口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却只见窗棂上灯影摇曳,不见门中传来半点动静。 就在她越发疑惑之时,却听见门中女子声音婉转响起:“你来吧,我知道你在外面。” 江卿晚推门而入,只瞧见屋内只有一张竹床,床上搁着只小桌,桌上一灯如豆。 昏暗的光影中,天苹晚换了身素白衣裳,斜斜倚靠在桌旁,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块龟甲。 在看到龟甲的瞬间,江卿晚的脸色微微变了,顿了顿,她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苹晚甜甜地笑了,看起来像个天真无邪的娃娃。 她将手中龟甲随意抛起来,任由它“咣当”一声落在桌子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天苹晚盯着江卿晚在灯火下显得晦暗不明的墨色眸子:“想要这龟甲吗?” “相信你也知道了,这就是第四块《天道》残卷。此时你手中已经有了三块,若是再将这块拿走,老门主的传承便是你的了。” 江卿晚神色不动,只是慢慢后退一步,淡淡道:“我手中只有一块,剩下两块是白芷落的,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去拿。” 天苹晚笑弯了眉毛:“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你接近梦璃是为了什么。她是与《天道》残卷相关之人,而你,需要集齐四块《天道》残卷,进入通天秘境。因为只有在那里,你才能找到改命的机会,从而避免身死雷劫之下的命运。我说的对不对?” 江卿晚仍然静默地看着笑得开心的天苹晚,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木偶。 “我还知道,你会转生到现在这具肉身上,则是因为那枚藏了《天道》残卷的玉佩的指引,是也不是?也正是因为这个,你才更加确信了,《天道》才是你改命的唯一机会。” 江卿晚冷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波动。 天苹晚仿佛没有听见她这话一样,笑容更深了:“那你想不想知道你这玉佩的来历?哦,是这身子原主人的玉佩的来历。” 终于,在进入这间草屋后许久,江卿晚第一次面上带了些古怪的笑意,似嘲弄,似讽刺:“我不想。我只想知道你叫我来这里的目的。” 天苹晚微微嘟起了嘴,不大愉悦地挑起了眉毛:“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配合?你不想知道,我却偏要说给你听。” 原来,在白芷落离开,去与殿外正道一决死战后不久,这里便遭受到了正道的重点袭击。可是等到正道们冲进破败的大殿中时,却发现魔门少主踪影全无,愤怒一下,一把火扔在了这曾经也华丽非常的殿堂上。 没了血池守护,魔门高手纷纷陨落。直到最后一个忠心耿耿的修士拼死穿越混乱战火,来到此地时,只来得及从茫茫火海中,抱出来那个开始时被白芷落藏起,没被正道发现,又因为有了少门主玉佩上阵法守护而得以存活的婴孩。 这修士刚从分坛调回总坛,不认识白芷落,可他却认识那枚象征着少门主身份的玉佩,于是便将婴孩当作少门主抱走。 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一路勉强逃脱正道追杀。他只来得及将婴孩交给山中一妖精,还未来得及在玉佩上将信息留完,便咽了气。 在逃命时,为了隐藏踪迹,他以大神通封印婴孩生命气息,将其锁入一玉匣中。等他死后,那妖精将玉匣打开,解开封印,那婴孩却仍足足用了八十余年才苏醒过来。 此时妖精已是暮年,自己恐怕照顾不了这孩子多久,于是便将这婴孩留在了山脚下的听雨阁门前。 孩子长大了,便成了江卿晚。 讲完故事,天苹晚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卿晚,勾唇浅笑:“和你说这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药谷一脉在推演运算之道上的成就罢了。” 江卿晚目光毫无波澜,神态平和地看着她:“所以?” 天苹晚突兀起身,一把捞起桌上龟甲,紧紧攥在手心,死死盯住江卿晚的眼睛:“我天苹晚在此立誓,若我接下来所讲之言有一字虚假,便叫天道降下九天神雷,将我劈死当场。” “所以,你若想进入那通天秘境,得传承,改命运,只集齐四块《天道》残卷是不够的。纵然残卷集齐,秘境开启,能成功进入的,也只有那在老门主设下传承时,便已经注定好了的那个人。” “也就是梦璃。” “我这么些年算尽天机,却算出一种改变这注定结局的方法。” 天苹晚抿了抿唇,眼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杀了她。只要亲手杀死她,你就能成为下一任与《天道》相关的人,代替她,接受老门主的传承。” “你这具肉身上的天道气运足够浓郁,足以抵消逆天改命之后的反噬。且改命之后,你身上再无这对你百害而无一利的天道气运的负担,自此逍遥快活。” 江卿晚冰冰凉笑了:“随后你再杀了我,成为下一个《天道》传承者,顺利飞升是么?据我所知,改名之后的反噬,量是有限的。被我这肉身上的天道气运抵消个七七八八之后,你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继承了,不是么? 天苹晚神情微愕,随即苦笑:“我所修养气,与你们不争同一条飞升大道。《天道》与我,不过是个好看些的摆设罢了。”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4 江卿晚轻轻道:“所以你是叫我杀了白芷落,自己拿传承,博取天道下那一线生机是么?” 天苹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谁知江卿晚忽然笑了起来,其声如泠泠冰瀑,又如玉石相击。 随后,她缓缓道:“我若说,我不愿呢?” 天苹晚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声音中带了些不解:“你也是奇了怪了。”握着龟甲的手,却是微微渗出了些冷汗来。 “若天苹姑娘没有别的事,卿晚就先行告退。” 说罢,她转过身,轻巧迈开步子,便要往门外走。 “等等,等等!三十年后,你会死!你会死在雷劫之下,如同命中注定的那样!而杀死白芷落,夺取她与天道之间的联系,是你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改命机会,你真的甘心么?” 因为强行泄露天机,天苹晚的唇角已经现了一抹殷红的血渍。 江卿晚脚步不停,就好像没听到这句几乎是昭示着她死亡的句子一样。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稍稍顿住脚步:“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还请你带着龟甲,离开罢。” 天苹晚看着她的背影,怅然长叹。 紧接着,在灯火朦胧的影子中,“她”的身子缓缓变幻了形状。草屋中间,立在俏生生,苹果脸,可爱玲珑的一个娃娃。 只是这娃娃的声音却沧桑极了:“你果然是我看好之人。” 顿了顿,这娃娃才道: “相信你也听说过老夫的名号:我名唤莫妄,修真界中人好叫我剑仙。你若愿意,我可收你为徒。” “以你的悟性意志,再加上老夫的教导,可保你二十年内直冲合体。等到最后十年,你便可纵横天地,自在快活。届时,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天地之大,任你逍遥。你看可好?” 江卿晚此时却已经推门而去,身影融入一片洁白月色中,几乎没了踪影。 过了许久,莫妄才听见她的声音从小径那头传来:“她曾问过我,愿不愿在老了的时候,筑一栋草屋,就此不问世事,住上个天荒地老。当时我说不愿。” 就在莫妄以为她已然离去之后,却听见了她这话的最后一半:“现在我想告诉她,我改了主意。纵然没有天荒地老,有个三十年也好。” …… 回到与白芷落同住的草屋门前,江卿晚方一推开门,却见地中央,好整以暇地站了一只虎妖。 水色月光下,这虎妖双臂环抱,一双美眸盈盈望在她脸上。 她语气懒散,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说说,这么晚了,你刚才去哪了?是不是背着我,偷会情郎了?” 江卿晚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盈盈笑道:“我是在偷会情郎,不过会的人,你可认识。” 白芷落挑眉:“嗯?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撬我家墙角。” “那你估计是要失望了。” “因为这‘情郎’不是人,却是一只白额吊睛大老虎。” 月色中,江卿晚笑得甜蜜。 …… 次日一早,白芷落出门打水时,路过天苹晚的草屋,却发现其中早已没了半点人气。 她询问江卿晚时,才得知昨晚天苹晚突然唤她出去,是为了知会江卿晚,她自明日起,要离开药谷,出一趟远门,并顺带着告诉她们可以留在这里,直到她回来为止。 就当是替她守护着这方药谷了。 实际上,这消息是江卿晚从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她口袋中的字条上知道的。同样地,莫妄还告诉她,这地方是绝对安全的,除了天道感应之外,可以阻挡一切追踪与探查。 是个……安心度过最后时光的好地方。 江卿晚并没有问莫妄真正的天苹晚去了哪里,也没有打算将她昨晚与莫妄相见的事说与白芷落听。 她只是十分自私地希望着对方快乐。 快乐地陪她度过这最后的日子。 江卿晚也知道那“娃娃”剑仙说得对,她自己也能感应到雷劫将近,即便她压制修为,不再修炼,可依旧无济于事。 日子一天一天地飞快过去。 尽管白芷落不说,可是从江卿晚那将每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的样子中,她也隐约能猜到些不对劲来。 可是江卿晚的修炼进度却是越来越缓慢了。 她在将从上一处秘境中得来的伤势调养完毕后,除了每日例行的打坐之外,便不再做其他的修行了。 只是这药谷本就是灵气汇聚之地,又是生来的洞天福地,纵然她什么也不做,身体自动吸纳的真气也让她的修为逐渐水涨船高,飞快地进步着。 白芷落曾经十分“羡慕嫉妒”地和她说:“你这修为进度要是搁在外界,怕是会令那些个自诩为天才的人绝望。” 可是江卿晚却只是笑着反问她:“那你‘绝望’么?” 白芷落作为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皮一下的人,自然不能顺着她的话讲,于是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唯一‘绝望’的时候,是在发现在我可以一夜七次,可你只能七夜一次的时候。” 她一直记得当时江卿晚脸上那仿佛围观到了满地乱窜的皮皮虾的表情。 白芷落也曾经试探着问过江卿晚,问她愿不愿意出去走走,找一找黄鼠狼精的下落,看一看如今正魔两道的形式,探一探那个大戏精,资深演员冷傲天的去向,亦或是耍一耍有趣的秘境,寻一寻珍贵的灵宝。 可是江卿晚却一一拒绝了她的提议,每一次拒绝,都能找出来些听起来十分有道理,听起来“名正言顺,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实际上到了最后,就连白芷落这种心大如海的,都能听出来她不过是在敷衍罢了。 于是她终于忍不住了,有些小羞耻地问:“你是不是只想和我呆在一起,不想让我们的世界里出现旁的不明生物?”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5 这时候的江卿晚早就熟悉了她那些个时不时蹦出来的奇奇怪怪的字眼。她只是假装被虎妖戳破了真相,红着脸,瞪大一双眼,十分不要颜面地出卖色相:“我说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白芷落作为新出世的一代色/中/饿/鬼,自然不会放过这么美妙的机会,于是她说:“我可以把你扔到床/上,狠狠地撕/开你的衣服,对你做……” 只是她的话却从来没有说完的机会,因为她每次这么说,江卿晚都会匆匆忙以唇封住她的唇,就好像错过了这一会儿,就会错过整个世界似的。 三十年的光阴犹如白驹过隙般,转眼过去。 此时江卿晚的修为已经稳步上升至了出窍大圆满,只余一步便可晋升分神。 以她的真气水平,以及这么些年在天材地宝聚集之地积累的感悟,一旦突破,便会直接跨越数个大境界,直升分神后期。 修道最重要的,便是这“心境”二字。 此时江卿晚已经放下全部心障,心境修为不知道比从前上了多少个台阶,比起从前的相对刻意死板,此时她对道的运用已然变得十分自然。 三十年的时间,也足够让她调整好心境,平静地面对自己的终点。 她转生而来,遇见白芷落,已经是她最大的圆满。 …… 这日清晨,江卿晚从由于昨夜用力过度,而贪睡不起的白芷落身边悄悄爬起来,给她身上加了隔音的,保暖的,保湿的,各种各样的古怪禁制。 如同三十年前的夜晚一样,她轻手轻脚地溜出门去。 抬手唤来飞剑,江卿晚轻轻一跃,御剑而起。 她穿过山谷上方笼罩着的茫茫白雾,迎着阳光,肆意飞翔。 远远地,她选了一个足够远的地方,远到纵然是九九诛神劫降下,也不会惊醒熟睡中的白芷落丝毫的地方降落了。 收起飞剑,她微微笑着,仰头望天,眼眸中全是释然的笑意。 原本明媚的阳光渐渐变得暗淡无光。 半空中,开始有翻滚着的劫云聚集了。暗紫色电蛇游走于墨色的云朵间,平白给这些明明形状精巧的物件添了几分阴冷的色调。 劫云正中,似乎有条血红色的凤凰恣意展翅飞翔,其声凄厉,犹如泣血。 江卿晚只需一眼,便已明白,自己这劫,怕是没有半分希望了。 纵然扔一打合体期的大能过来,恐怕也抵挡不得这雷劫的半分威势。 在听到第一道雷声响起时,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 白芷落猛然惊醒,才觉枕畔人已经消失不见。 再摸被褥,冰凉一片。 她挥手解开江卿晚不久前加在她身上的道道保护阵法,与最外面叠了足有数十层的隔音禁制。不过须臾之间,震撼天地的雷劫之音便在她耳中过了十几个来回。 虎妖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她疯了一样地冲出了草屋,却正好看到遥远处,劫云正中央,那只血色的,象征着毁灭的凤凰,正呼啸着翅膀,冲向江卿晚。 太晚了。 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江卿晚最终还是选择了迎接她的命运,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世上。 这一瞬间,白芷落感觉自己想哭,可却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她张了张嘴,想喊江卿晚的名字。 她想问问她,为什么连一句道别都不曾留给她,便这样走了。 体内的真气已然不受她控制,肆意漫溢出白芷落体外。 身后的草屋在她狂暴的真气流中只是绝望地哀鸣了一声,便化为了漫天飞舞的草屑与木灰。 忽然间,一片巴掌大小的白色纸条飘过了白芷落眼前。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却发现那是一张同步传讯字条。 只要在一定范围内,用灵识刻在母字条上的句子,便会自动浮现在子字条上。 就在这小小的白色物件上面,记载着江卿晚留给她最后的话: 忘了我罢。 白芷落将字条翻过来,却发现背后那行字只来得及记了一半: 我对你,不过 白芷落干巴巴地笑了,笑声嘶哑古怪。 不过什么,不过恩爱一场? …… 雷劫过后,一片焦土。 电蛇的威势在这片曾经绿意盎然的田野上肆虐过后,只留给大地一片焦土。 劫云中间,那只骇人的血色凤凰出世的位置,地面上相对应的位置,竟是生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在一片破败中央,安静地躺着一个人。 她一身月白色长裙,腰系银白色丝绦,黑发如墨,铺散在她身下。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6 柳眉如描,却不会再俏皮可爱地挑起; 杏眼似画,却不会再灵动活泼地睁开。 白芷落轻轻落在巨坑底下,跪在江卿晚旁边,慢慢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还是江卿晚。 可她却再也不是那个会对她说“你这虎妖,趁我不备,设下陷阱,将我捉来这石洞中,定然是贪图我的美色”的那个爱脑补的江卿晚了。 白芷落慢慢地笑了。 她翻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瓶白水来,搁在江卿晚眼前晃了晃,阴森森恐/吓道:“快起来啦,别装死啦,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这一整瓶化尸水都浇到你的脸上,叫你毁容。” “喂喂喂,你快起来啊?一会儿我可真的浇了啊。”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得紧,江卿晚的心脉早已断绝,恐怕她再怎么唤,也唤不醒了。 末了,白芷落颓然放手,任由江卿晚那已经没了声息的身子落在地上。 她小声地抽噎着,可是就是流不下一滴眼泪来。 “你这个骗子,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要给我做酒楼中,我最喜欢的菜色。如今你不在了,谁来做好吃的给我?”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要是敢忘,敢装死,推脱,我就一件一件念给你听!直到念到你装不下去,跳起来给我做为止!” “我可开始了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先醒过来?免得耳朵受折磨。” 江卿晚不答。 她自然也是没办法回答的。 于是白芷落开始一件一件地报了起来。 “水晶虾饺,烧鸭子,小笼包,啊……还有什么来着?” 可是时间太久了,白芷落自己也记不得了。 …… “你可别想着诓我,我记得,分明是没有小笼包的。” 这分明只剩了她一个人的药谷中,却忽然响起了道不属于她的声音。 白芷落缓缓低头,却发现原本死气沉沉躺在地上的人,却睁着一双眼,瞧着她笑:“看什么看?你方才将我摔在地上,当真是好狠的心肠!现在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江卿晚的眼眸中全然是笑:“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说不定,我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你了。” 白芷落感觉自己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她颤着声音,指着江卿晚道:“你,你,你,你怎么又活了!怎么还带诈尸这种吓唬老虎的操作的!!你你你,赶紧给我躺回去!” 不过紧接着,她却是猛地扑到江卿晚身上,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子里,与她合二为一。 “你吓唬人!你……你这个大坏蛋!”泪水终于得了宣泄,像是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涌出。 江卿晚闷哼一声,不过唇角的弧度不减反增,说出了她先前便说过的那句戏言:“那你倒是说说,具体是哪里比你大?” ……(我是倒带的分界线)…… 其实江卿晚已经借助着这药谷小秘境中灵气丰富的天然优势,再加上这些年杂七杂八的各种感悟,勉强撑到了最后一道凤凰劫前。 只是在那凤凰虚影降临时,江卿晚已经是底牌尽出,再无丝毫抵抗之力了。她只能看着凤凰体内暴虐的雷劫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她的经脉,直至斩断她的心脉,捣毁她的元婴。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飞快地上升,越过尚未完全散去的雷云,越过茫茫天空,到达了无尽星空。 她的过去以一幅幅长轴画的形式不断地在她身边滚动播放着,像是走马灯一样,眼花缭乱。 恍惚中,江卿晚似乎在这些片段式的画卷背后看到了什么明亮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那些光点其实是作为背景的星空中无数星子的光,穿透光屏,落在她眼中形成。 她似乎想起来了自己从前曾与白芷落说过的那句玩笑话:“传言只有濒临死境时,才会……才会怎么着来着?” 她记不起来了。 忽然间,背景中一颗星子忽然变得明亮非常,紧接着,围绕着它的数颗星子同样地变得明亮了。别看这只是小小的一处变化,可这改变却发生在了星局最关键的位置。 星势变,时空逆转。 江卿晚感觉自己原本正在一点点被虚空吞噬的意识,居然在飞快地恢复。 不过片刻,她已然重新找回了清明。 此时身在星空,观星最明。 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先前所算,若想逆天改命,避免自己死于雷劫之下,必须找到那与《天道》相关之人的意思,并不是叫她不是开通天秘境,得老门主传承。 因为异星降临后,星局已改。 真正的条件是,她必须想方设法使得异星之势与自己星势相连,使二者如同双生子一般牢牢绑在一处。这样只要异星不灭,她便不死。 而将星势相连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两人心意相通,如同并蒂莲一般,心中只有彼此。 情越浓,联系越紧密。 等到情烈到连天道都无法分开之时,她才算是改命成功。 此时她明白了,先前在她转生时救过她的异星,是白芷落。 就在她死去的一刹那,白芷落与她之间的情终于达到了将两颗命星绑在一处的程度,瞬间天道重演,改判她命不当绝。 这时间赶得却是妙得紧,若是再晚上个分秒,让江卿晚的意识再消散个几分,恐怕是天道要救,也救不回来了。 ……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7 天道说我该活,因为你爱我。 (结局A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B也会发出去的!! 第52章 结局B(一) 江卿晚在接过香囊的瞬间愣住了, 紧接着, 她不动声色地抬头望了一眼天苹晚, 发现对方正笑盈盈地瞧着自己, 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她抿了抿唇,又瞥了一眼身旁因为突然得了件有趣的事物而显得十分欣喜的白芷落,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不要明明白白地质问天苹晚是什么意思。 末了,她还是在天苹晚似笑非笑的眼神中, 假作咳嗽, 以袖掩面, 同时将那只本应交给白芷落的香囊也一并遮掩在袖子底下。 不过转瞬功夫,江卿晚便恢复了正常。她淡然地放下手臂, 露出袖子底下藏着的香囊。 等到二人交换完香囊之后, 白芷落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已经被牢牢系在腰间的香囊,又抬头瞧了瞧自己绑在江卿晚身上的那只,奇道:“咦?我怎么觉着我们这两只香囊长得不大一样?不是说同心香囊的样貌应当是相同的么?” 江卿晚轻轻笑了, 伸手摸了摸白芷落软软的,像是老虎窝一样的发丝, 在将其搞得更加凌乱之后, 她满意地收回手, 轻快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天苹姑娘炼制的这对香囊名唤‘双璧’,我先前只在古籍中瞧见过。双璧取一阴一阳,自然形状不同了。” 白芷落嗯嗯地应着,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 她随口问了一句:“阿晚,你方才去哪里了?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神神秘秘的了?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天苹晚微微一笑,摇头温婉道:“你猜。你若是能猜出来,我就告诉你我方才去了哪里。” 白芷落挑眉:“你就爱干这档子事。我要是都能猜出来了,哪里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她刚要继续说话,却忽然听到了江卿晚的传音。她神色微愕,似乎不解其意,不过很快,她的神态又恢复了原先活泼俏皮的模样。 白芷落揉了揉肚子,对天苹晚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天苹晚慢慢挪动着脚步,一边领着江,白二人往山谷中走去,一边饶有兴致地应道:“你说?” 白芷落眼珠微转,伸手摸了摸下巴,狡猾道:“你所修非道,是么?” 天苹晚的目光遥遥落在那片云雾缭绕的山谷上,口中随意应着:“正是如此,我所修为玄,凡人又称此为养气之道。不入天道,不入轮回。” 白芷落嘿嘿一笑:“也就是说,纵然你修炼,可是一日三餐却还是不能少的,是么?” 江卿晚诧异地瞧着白芷落,似乎在心中掂量着这虎妖的脑子里除了吃之外,是不是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天苹晚却是柔和地笑了,她的面上似乎被一层淡薄的圣光笼罩着,叫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怎么,你要蹭饭不成?” …… 入夜,纵然白芷落十分不满江卿晚阻止她蹭天苹晚的伙食的行为,并以各种各样新奇的理由正着,反着阐述自己的观点,可是却都被江卿晚用同一句话驳回了:“我说不行,就不行。” 到最后,白芷落只得投降,微微嘟着嘴,一脸幽怨地道:“好好好,你最大,我都听你的。” 随后,她便被江卿晚打发到了竹榻上静坐修炼,稳固修为,调养生息。 江卿晚在她周围设下了好些禁制之后,同样地,在她身边盘膝而坐,摆出一副专心修炼的模样。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着。很快地,午夜已至。 月亮爬过了树梢,高高地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将冰凉的水色月光泼洒向大地。 …… 距离江卿晚与白芷落落脚处不远的一件草舍之中,天苹晚正背对着门口处,跪坐与地,斜斜依靠在一张小木桌旁边。 她将胳膊肘搁在桌上,葱白的手指把玩着一块漆黑如墨的龟甲。龟甲之上,排排刻着些奇怪的文字符号,其上,纵横交错着些火烧后产生的裂痕。 看起来像是古早时期占卜师所用龟甲。 也许是坐得久了,天苹晚似乎想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为自己倒杯茶喝。 只是她刚刚坐直了身子,还不等挺身而起,动作却忽然僵住了。 因为一柄冰凉凉的长剑正横在她的肩头,长剑锋利的,带着阴寒气息的刃紧贴着她的脖子。 天苹晚不惊反笑。 她就着这个被挟持的动作转过身,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笑看江卿晚:“怎么来了,却不和我打一个招呼?这倒叫我怎么好好招待你?” 江卿晚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朱唇微启:“你是谁?你把真正的天苹晚藏到哪里去了?” 天苹晚眨眨眼睛,十分无辜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卿晚不为所动,长剑仍然稳稳地架在她的脖子上:“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先前你让我交给白芷落那香囊,其中装着的根本不是香料。” 天苹晚挑眉:“原来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我还以为你进来之后第一句话会是‘把《天道》交出来’,或者类似的,不是么?” 她轻轻地将那片龟甲抛起,毫不在意地任由剑锋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淡淡道:“凭借着你身上那块玉佩的感应,你应该也知道这龟甲是什么了吧?” 江卿晚目光依然冰冷,似乎没有听见天苹晚的话一般,她轻声道:“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让我害白芷落,是什么目的?” 天苹晚却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重新接住龟甲,将其牢牢攥在掌心: “我是在帮你啊?难道你看不出来么?你手里有一块藏着《天道》的玉佩,白芷落手里有两块,一个是之前你们捡到的那枚戒指,另一个则是那本能召唤大能的古籍。我说的没错吧?” “再加上我现在拿着的这龟甲,你便可以集齐四块《天道》,进入通天秘境,获得魔门老门主的传承了。难道你不心动么?”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蛊惑的味道:“你若想要,我手中这块龟甲可以直接送给你,反正我所修非正统大道,要这传承也无用。现在白芷落是你拿到那另外两块《天道》最后的阻碍了。你真的……” 明明天苹晚一直所答非所问,可是江卿晚却还是十分有耐心地重复着那个已经问过了好些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天苹晚一双明亮的眸子中映着烛火的光芒,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我天苹晚在此立誓,若我此后所言有一字虚假,那么便叫天道直接降下九天神雷,将我劈死当场好了。” “你若想进入通天秘境,得传承,改命运,单单集齐四块《天道》残卷是不够的。纵然残卷集齐,秘境开启,能成功进入的,也只有那在老门主设下传承时,便已经注定好了的那个人。”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8 天苹晚笑得更开心了:“相信你这时候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吧?” 见江卿晚不答,她微微歪了脑袋,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脖子凑近了江卿晚的剑锋:“没错,就是梦璃小可爱哟。说来也有趣,我们药谷一脉,最擅长的不是草药,而是推演。” “这么些年,我算尽天机,却只算出一种改变这注定结局的办法。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呢?” 江卿晚没有说话,嘴唇仍然抿得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她拿剑的手有些不稳了。 长剑的剑尖微微颤抖着,闪烁着点点寒芒。 天苹晚笑得欢喜:“很简单,杀了她。只要你亲手杀死她,你就会代替她成为下一任与《天道》相关之人,从而顺利进入通天秘境,获得传承,改命成功。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心动?” 蛊惑一样,她慢慢地重复着方才的句子:“杀了她。只要杀了她,那些你渴望了一辈子,不两辈子的东西,就会一样一样地全部摆在你眼前。到时候,你会有长久的寿元,无边的财富,至高的权势。” “而且,你费尽心机,接近她,不就是因为她是那个与《天道》相关之人么?除此之外,她对你,没有丝毫利用价值,不是么?难不成,你要让自己追求了两世的东西,就这么毁在这么一丝无用的善念上?”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在江卿晚耳边,一遍一遍地回想着。 江卿晚感觉天苹晚的眼睛像是一双深不见底的漩涡,无数纷繁的光影在其中闪烁流窜,几乎能把人的全部心神都勾进去。 心中有一道声音,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对她说着:“杀了她!就是她在怂恿你伤害白芷落,她该死,该死!” 一种几乎令她崩溃的复杂情绪,随着这道声音重复次数的增多,在她心中不断积累着,终于,在此时,到达了顶峰。 江卿晚猛地收回长剑,随后猛地往天苹晚心窝处刺去,直直穿透了她的那颗上一秒还在鲜活跳动着的心脏。 “不要!江卿晚!你住手!你疯了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身后似乎穿来了一道几乎凄惨到撕心裂肺的女声,但是江卿晚没有回头。 剑尖穿透天苹晚的躯体,停留在半空,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血。 天苹晚目光中透着惊讶,她慢慢低头去看插/在自己胸口的长剑,勉强抬手封住了心口几处大穴,可这也只是稍稍减缓了她生命流逝的速度。 看见正大步往屋内冲的白芷落,天苹晚轻笑着,用着最后的气力抬头去看江卿晚那双仍然蓄满了暴虐情绪的眸子,柔和道:“你若想要我手中的《天道》,我大可直接给你。你又何必杀我?” 江卿晚冷冷抽回长剑,看着天苹晚的身子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软绵绵倒在地上,眼眸中的风暴仍然没有散去。 杀死天苹晚之后,她脑海中那不停地叫嚣着“杀了她”的声音不仅没有减弱,其势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她看见白芷落一下子扑在天苹晚身上,往她嘴里不停地塞着各种救命的丹药,可是却全都无济于事。 虎妖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似乎也明白了天苹晚已经死了。 江卿晚嗓音微涩,慢慢道:“她不是天苹晚。” “等她死透,你自然就会看出来,她的本体是什么。” 白芷落轻轻地天苹晚还温热的身子搁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江卿晚。 过了许久,白芷落低声道:“你们方才所说,我都听见了。” “……相信我,她真的不是天苹晚,纵然是,也对我们不怀好意。之前,她让我交给你那枚香囊,其中装的便是针对白虎血脉传承之人的剧毒。” 说话间,她翻手取出那枚先前被她换掉的香囊,伸手递给白芷落,想叫她查看。 白芷落没有接,只是一双眼睛静静地盯在江卿晚身上,目光中什么也没有,只有最淡漠的平和,和极度的冷静。 末了,她淡然开口:“我相信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既然你说她根本不是天苹晚,那我们便等。” 白芷落翻手,取出一只小瓶子来,亮给江卿晚看:“这里面装得是最烈的去易容水。”说罢,扬手便将瓶中液体尽数泼在尸身之上。 可是过了许久许久,动静全无。 江卿晚眉头紧锁,双手死死按压在自己太阳穴上,不停地重复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很快地,她抬起头来,热切而充满了渴求地望着白芷落:“纵然她不是天苹晚,可她确实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心思。” 白芷落仍然微笑着,眼睛盯在江卿晚那双即便是陷入了疯狂,可却仍然美到勾魂摄魄的眸子上,轻声道:“我知道你想活。” “你杀她,我不怪你。”一边说,她一边从储物袋中掏出来那枚戒指,和古书一起,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我知道她确实是天苹晚,因为我们曾经一同给彼此设下过血脉诅咒:无论外貌如何变化,只要对方站在自己眼前,血脉便会告诉我,她就是她。” 白芷落笑得更开心了。 “我也听见了。她说,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代替我,进入通天秘境,得传承,改命成功-她立誓的时候,我一直悄悄躲在门口听。” 她上前一步,弯腰,抬起江卿晚那还在滴血的剑尖,轻盈笑着:“杀了我罢。不过你要答应我,我死之后,你要好好地保住自己的性命,好好地接受老门主的传承,好好地活着。别忘了,再好好找一个人家,嫁了罢。” 见江卿晚不动,眼眸有些呆滞。 白芷落心中终于有些奇妙的苦涩泛起了。 “你舍不得?” 她歪着脑袋,笑弯了眼睛:“那我便告诉你。” “死在你手下,是我应得。” 江卿晚面上开始显露出一些痛苦和挣扎来,似乎在反抗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你还记得,你曾经去过一处小秘境吗?” “从前,有个叫罗紫百的人。你说她贪图你的美色也好,眼馋你的机缘也罢,总之,从你离开听雨阁,独自出门历练的时候,她就已经遥遥跟在你身后了。”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79 “那时候她修为平平。在跟随着你进入那一处小秘境之后,她刻意接近你,从挚友开始,到最后,得寸进尺,偷走了你的心。那时候你只是个良善的修士,在她甜言蜜语的攻势下,很快地,无论她说什么,你都是信的。你几乎将整副魂都给了她。” 白芷落虽然笑着,可是两行泪已经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泪水顺着半开的唇,流进她口中,咸咸的,苦苦的。 “她趁你去寻找前世洞府时,按照你与她说的计划,悄悄地探寻那方秘境,最终抢先一步,得了传承。” “可是她还不满意。因为你的天资堪称逆天,若是让你这样发展下去,只怕很快便要成为她问鼎巅峰的绊脚石。” “于是她心生一计。” “她将你重新引入那方带有传承的境中境。此时接受了传承的她,已然完全掌控了这方境中境。只是她此时的力量,纵然有秘境加持,仍然不足以和你对抗。于是她只得一路搞出各种艰难险阻,让自己一次一次地落入‘险地’,引你出手相救,利用秘境本身的危险,不断消耗着你。” “后面的故事,你也知道了罢?若是你不是为了救她,几乎用尽了手上底牌,又怎么会在最后时刻,那么轻松地被她推入死门?” …… 其实白芷落在好早之前,便已经来到了此方修真界。那时的她,刚刚被最信任的人狠狠伤害过,早就下定了决心,从此做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而在她穿越时,脑海中自动被灌输了这样一条信息:“只要你杀掉女主角,你就可以离开这方修真界,重新回到现实。到时候,我会帮你复仇。” 她也曾经问过,传达这信息的人是谁。 可是却只是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呵,我是神,无所不能的神。” 可是那时候江卿晚已经夺舍,修为一日千里,远远不是她这种相当于半路出家的穿越者所能比得了的。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事。 她化名罗紫百,接近江卿晚,套取她的真心。因为她知道,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她全然信任一个人的时候。 可是渐渐地,白芷落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怀着利用的目的接近的人,反而先被接近的人一步,付出了真心。 可是她这时候胆怯了,犹豫了,退缩了。 主角和反派天生势同水火。 白芷落知道她和江卿晚不可能有结果,光是天道就不会容许。 更别提她注定是要杀了女主角,回到现实报仇的。 江卿晚终究不过书中之人。 可是到了该动手的时候,她却还是心软了。她还是背叛不了自己的良心。 于是,她在本该留江卿晚在死门旁边,生生被铁链吸干生命时,悄悄在她旁边不远处,藏了一个血阵。 她……终究还是应该让江卿晚恨她的。 就在她离开秘境的刹那,那个将她带来的神明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愤怒地告诉她,因为她违背了自己的话,便要罚她永远留在这里。 白芷落一时心神不宁,再加上没了神明的帮助,居然一时间叫原主的灵魂占了上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就此陷入沉睡。 临睡前,她自我封印了一切有关这些的记忆,包括不仁的神明,包括她的恨,她想复仇的心,还包括了……江卿晚。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原主,利用着白芷落得到的传承,白捡一样,顺利修至元婴。 直到那天,原主捉住了路过的江卿晚,想要霸占她的美色。 原主想要伤害江卿晚的行为终于解开了本就松动了好些的封印,白芷落趁机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才有了之后她与江卿晚的第二次“初见”。 而就在方才,几乎是一摸一样的接近,利用,与欺骗,以及不死不休的局面终于彻底解封了她曾经拼命想要封存着的记忆。 于是白芷落终于找回了完整的自己。 那个冷漠的,恶毒的,发誓再也不做好人的自己。 …… “所以,杀了我吧。我罪有应得。”白芷落笑得张扬。 “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相互利用。” “如今,是我还债的时候了。” 她不想将血阵的事告诉江卿晚,因为她怕江卿晚狠不下心。 在如今的白芷落心里,复仇,与让江卿晚好好活下去相比,不过尘埃而已。 她在现实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条命本就是白捡来的,让给江卿晚又有何妨?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在江卿晚心中,所谓《天道》,所谓改命,在让她好好活下去面前,什么也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跑!看过结局A的亲们,你们要假装没看过! 第53章 结局B(二) 江卿晚知道自己不对劲。 此时她心中翻涌着的暴虐的杀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 变得越来越浓烈了。 白芷落的话明明进了她的耳朵, 可却仿佛在头脑中转了一圈, 又从另一只耳朵出去了,到头来, 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知道白芷落方才似乎说了些什么重要的话,也知道她现在大抵很难过, 也许是……忽然知道了自己接近她的目的不过利用一场, 也许是……自己什么也没解释, 什么也没说? 不,不, 她不可能什么也没说, 这不是她,不是真正的她。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0 就在那一瞬间,江卿晚似乎听到了水镜落地而碎的声音。 方才那一切幻惑着她心神的重重雾霭, 登时消散了个干净。 此时她才明白,刚才的自己应该是中了什么迷魂的阵法, 亦或是旁的幻术。 江卿晚眼看着白芷落将长剑锋利的剑尖抵在胸口, 心中一惊, 连忙翻手将剑直接收起-她生怕着用力往回拉扯长剑,伤了白芷落的手指。 “你……你这是……” 白芷落先是讶然地抬眉,随后眼睛里像是含着水一样,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随后慢慢道:“你怎么了?不忍心了?明明……是我应得的。” 应得的。 一句话像是道惊雷, 猛地在江卿晚脑海炸响。 在她还沉浸在不知是谁给她下的幻境中的时候白芷落所说之言,终于一下子涌进了她的心了。 江卿晚的眼眸微微睁大,目光中透着些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的嘴唇翕动着,可是许久吐不出来一个字。 末了,她苦笑着,慢慢地垂下了眸子,轻轻道:“天苹晚说的对,我接近你时,最初的目的,的确不过利用一场。” “一切都是算计好了的,只等你往套子里钻而已。” “你说的对,我们之间,除了利用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我不怪你当时所为,我也没资格去怨。“ “我们,就此各奔东西罢。此生……不要再见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可是临转身前,她的动作却还是停顿了。抿了抿唇,她轻轻道:“我只想问你一句。” “当时你明明选择了将我留在秘境中,可为什么……你又选择了以全新的面目回到我身边。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值得你贪图的呢?” 忽然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微微笑了:“难不成,你真的贪图我的美色?离开我之后,又发现舍不得了?” 忽然间,江卿晚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瞪得滚圆,眸子里闪烁着满满的希望。 就好像沙漠中绝望的旅人忽然发现了绿洲一样。 “我明白了,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她,对吧?你一定是之前遇见过这个人,然后听她说过这件事,此时为了让我……”江卿晚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眼睛里的希望的火焰却是越发的明亮了,“为了让我……” 她终究还是没有舍得说出来“杀了你”那三个字。 “故意这么说的,是吧?” 白芷落感觉自己的身子僵硬得像是只垂死的虎。 她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攥紧了。不过她的眼神却还是清澈的,明亮的。 似乎拿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白芷落轻轻道:“那我也发个誓好了。若是我方才所讲有一字不实,便叫我道基尽毁,此生不入大道。至于我为什么回来……” 白芷落唇在动,只是却全无声音。 江卿晚笑容更盛,绚烂如夏花:“你看你,说不上来对吧?你莫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人修的誓言,对妖修是无效的。” 就在这时候,白芷落忽然听到了那许久不曾听见过的神明的声音: “女人,我改主意了。” “你若是选择此时杀了她,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待得事成之后,我便直接送你回现世,许你无上权力,到时,你尽可恣意报仇。” 白芷落却是想都没想,便在心中给了回复:“我拒绝。” 神明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沉默了许久,只在最后说了句:“罢了罢了。你若以后改了主意。只要杀了她,我随时会送你回去。” “但记住,需要是你亲手所杀。” 白芷落像是没有听见这神明的话一样,仍然定定地看着江卿晚笑:“我也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可是下定决心要改了把人尽往好处想的毛病。怎么,如今反悔了?” 谈话轻松的紧,就好像她们还不是不似生死之敌。 江卿晚这时候居然也没改爱和白芷落斗嘴的毛病,只是淡淡笑道:“可是你明明是虎。” 白芷落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四块已经被聚集在一处的《天道》残卷上的封印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被人解开了。 江卿晚眸色陡然转厉,目光冷冷在房间四周打量,蹙眉道:“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方才算计我的人,是你,对吧?” 自然是没有回复的。 她的声音清冷冷在草舍中响着,却似乎只落进了白芷落和她自己的耳朵里。 白芷落轻叹一声,再次苦笑道:“这地方不过你我二人,再加上天苹晚……不,只有你我二人,哪里来的高人算计?” 可她话音未落,奇妙的变化却起了。 那四份已经被悄悄解开封印的残卷在同一瞬间金光大作,紧接着纷纷弹跳而出。就在这四种完全不同的事物在半空中相撞在一处的时候,一扇半透明的通体淡金的大门,突兀出现在了白芷落身后。 大门之上,淡紫色尾羽的凤凰安静地栖息着。 不给白芷落思量的功夫,一道金色光柱已然自门上投射至她身上,将她全然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一道恢宏苍老声音猛然在此间竹舍中响起: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1 “通天秘境已开,传承者,还请你速速进入。” 紧接着,白芷落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自门上传来,作用在她身上。 她整只虎也随着这力道,飞快地被光柱牵引着,往门的方向倒飞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啾! 第54章 结局B(三) 就好像有人用一只大锤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样, 顿时间, 白芷落只觉眼前金星乱闪, 再之后, 她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原先药谷中那处草舍, 来到了一片荒凉的野地。 放眼望去,四下皆是一片昏黄。 枯死的草叶与腐朽的小动物尸体随处可见。遥远处, 几颗枯败的, 仿佛曾经被滚滚天雷劈中的树干顽强地立在田野之上。枝桠之上, 似乎能看见停着只摇摇欲坠的鸟巢。 鸟巢中,已经死去了的凤凰安静地躺着, 只将一截虽然依旧美丽非常, 可却失去了光彩的长长尾羽垂落在鸟巢之外。 一轮巨大的橙黄色夕阳悬停在地平线边缘,将明明是暖黄色却显得冰冷异常的光撒向这片似乎已经被遗弃了许久的秘境。 四下里,除了白芷落之外, 并无一人。 她呆呆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有从方才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 等到她的眼眸中终于重新恢复了神采的时候, 夕阳听见她苦笑着, 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那所谓通天秘境么?” “不过如此罢了。” 慢慢地, 她站起身子,没有运作真气修为,而是一步一步地,蹒跚着脚步,随意择了一个方向, 往田野那头缓缓而去。 脚下泥土柔软湿滑,每走一步,都能带起些烂泥与枯草来,白芷落的心思却没有一点点放在这上面。 残阳的光辉斜斜镀在她面上,在她鼻翼侧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影子。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天地交界之处,夕阳之后,响起一道古老声音:“传承者,你终于来了。我已经在这方秘境之中,等你好久好久了。” 白芷落神色不动,只是淡薄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字未发。 “……正常人发现自己得了一门古早大能的传承,不都应该激动得不行吗?你这孩子,怎么一点激动的反应都没有?实在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差劲差劲。” 白芷落却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也许我生来就与众不同罢。生得美丽的人,总是有些特权的。” 不知不觉的,江卿晚这个人说过的话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悄悄地融进了她的血脉里。 “……你……你很可以,很可以,果然是来自神界的人。”那古老声音似乎有些无奈。 “不过既然你来都来了,我便将这处秘境的来历与你说上一说。” “我家主人是谁,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吧?” 白芷落慢慢合上眼睛,轻柔道:“老门主,不是么。” 只听得古老声音继续道:“你说的不错。此处名唤通天,乃是我家主人以大神通开辟而出的,凌驾于修真界之上的秘境。是这世上与天道本源最靠近的所在。” “你知道这天道本源是什么吗?”不等白芷落回答,这古老声音却是自顾自道,“纵然你是神界中人,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若非机缘巧合,我家主人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知晓这天道之下,最大的秘密。” 白芷落却是颇为嘲讽地打断了这古老声音的话:“抱歉了。这我倒是知道的。这世界,不过是‘神界’之中,一本没有写完的书的衍生罢了。若是你没有旁的事了,能不能放我离开,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和你说话的心情。” 看起来,这书中世界大半的蝴蝶效应,都是由这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天道隐秘的老门主引起的。 且只怕是他对此界格局变化起的作用,不比自己小。 那古老声音这下子着实吃了一惊,他连忙道:“你,你居然知道。……你要走?你不想要传承了?” 白芷落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一个从‘神界’来的人,会贪图你这传承?” 古老声音不怒反笑:“你倒也有趣。罢了罢了。老夫的魂魄在这里困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说话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地放你离开这里?” 白芷落眼眸中精光一闪,忽然道:“你莫不是那只死去凤凰的精魄?” 古老声音许久没有回答,只在最后叹息一声道:“是了,我确实是那只凤凰。”话锋一转,这声音继续着, “我家主人费劲心血,终于破译了那书中记载着的神语,知道了你们神界的不少事。同样地,他也以此书为根基,推算出在不久之后,将会有一神界中人降临此界。” “至于你们神界中人为什么需要我们这区区下界的传承……我相信你比我还要明白。” 白芷落发现这声音特别喜欢自问自答,因为紧接着这苍老声音便自顾自地继续了: “你如今被困在这里,若无足够的力量打破世界壁垒,你是断然无法离开这里,回到神界的。而我家主人遗留在这里的力量,足够你一举飞跃渡劫,直接来到大乘巅峰。到时候,你只需要稍微再积累些力量,便可以轻易飞升。” “你们神界中人飞升,自然还是回到神界的。” 白芷落若有所思道:“所以,等我飞升的时候,你家主人便可以利用什么传送信物,回到此界。说不定,还能使出来什么秘法,或是和我一起,或是干脆取代我,转升‘神界’,是么?” 苍老声音显然震惊了,他断断续续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芷落温柔地挑起唇:“你以为,‘神界’中书籍千千万万,成功转化为小世界的自然不在少数。你以为,这么些小世界中,只有你家主人一个想要突破世界壁垒,去‘神界’看一看吗?” 这话却是她杜撰而出的了。 紧接着,她轻轻道:“没错,我确实不小心被困在了此方修真界,可我若当真想离开,只需要付出少许代价便可。根本不需要你家主人的所谓‘传承’。” 想要愉快交谈,进而从对方身上套取更大的利益,首先要把双方摆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 “至于,现在,为什么是你在和我说话,而不是你家主人。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2 白芷落笑了。 那苍老声音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和这神界来的传承者的谈话会变成这副模样,不过他还是颓然道: “唉。你猜的没错,本来我家主人是想在此方修真界等到你降临的。只是飞升一日日迫近,他实在无法再拖,只好飞升所谓仙界,而后将与他血脉绑定了的我留在这里等你。” “……只是,在他离开此方修真界的瞬间,透过血脉本源感应,我便知道他已经……死去了。” “那时的我才明白,原来修真界外,所谓仙界,不过骗局一场。主人一死,我肉身同样随他而去,若非此方秘境特殊,我的精魄是断断撑不到现在的。” 白芷落眸中波澜全无。 这凤凰精魄再叹一声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剩下的,我也一并告诉你好了。为了保护异星,也就是你,的性命安危,我家主人特意留了两人在此方修真界,保护你的安危。一人修剑,我记得似乎姓莫来着。另一人似乎主修医药,推演。” “不过过了这么些年,纵然他们没有入了仙界的骗局,恐怕也已经死在了雷劫之下罢。不过他们曾经向主人许诺过,即便身死,也会留下传承,交予后代,保障你的性命。” 白芷落忽然道:“我看恐怕不只是这样。要不然,我怎么听人说过,若是有人杀死我,便会直接夺取我身上与《天道》的联系?若是这两位的后代不想听从先祖遗训,直接杀死我,那不就有趣了?” 凤凰却是笑了: “你方才不还机灵的紧,怎么现在糊涂了?若你当真被旁人所害,他们继承的,除了你与此地的联系之外,还有你的魂魄。要不然,你这肉身毁了,我家主人的大计不也随着一起毁了?不过这其中有一定危险,一个不小心,便会叫你魂魄夺舍失败。故而我家主人才留了人手保护你的安危。” “这是谁和你说的?能算到这一步,其实也算了不得了的。不过,在我家神机妙算的主人面前,这些后辈修士还是差了些。” 凤凰有些忧伤地感慨着。 白芷落轻轻蹙眉,慢慢道:“既然如此,此方秘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在你家主人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凤凰沉默了。 夕阳的光辉似乎也暗淡了好些。 过了盏茶功夫,白芷落才听见凤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太无聊了罢。” “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你来了,该给你的传承还是会给你的。” “过一会儿,此方小秘境中这些年积蓄的最精纯的灵气会借助一面名为观心镜的神器传输进你体内,你只管接受便好。此地已经不在修真界,自然没有破境劫一说,你尽可安心吸收。” “同样地,从此面镜子中,你可以直接透过本源,窥见天道运行,借此直接构建修为。不必担心你不懂观星之术,此镜子会自动将你所见之物转化为你所能理解的传承。” “另外地,你若有兴趣,我这里有几张刻录好了的,那作为天道载体书籍的拓片,你可以拿去翻翻。” 说话的功夫,几张薄薄的写满了字的布帛便落在了白芷落眼前。 白芷落伸手抓住,匆匆忙打眼一看,却见布帛最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随便写写的东西 再往下看,白芷落翻到了关于此方修真界构建时的一些设定,后面则是贴了好些正文章节的内容概括。 等翻到后面几页的时候,她又见到了那行堪称“惊心动魄”的大字: 此书坑,全剧终,码字这种事让我无动于衷 之后又附了一行小字:哈哈哈哈哈哈,我爱消消乐,消消乐也爱我。 合着,这家伙是去沉迷消消乐了。 再然后,则是零零散散地记载了一些笔记主人在现实的遭遇。有些是树洞,更多的,则是吐槽。白芷落忽然明白老门主那令人窒息的名字的来历了。 最后几页,与文章相关的内容,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则是彻底变成了“日记与吐槽合集”。 就在白芷落翻看这布帛的时候,却听那凤凰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还可以最后回答你一个问题。你有什么要问的么?什么都可以。不过我猜,你怕是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白芷落很认真地抬起了头,朱唇轻启,第一次很严肃地问:“我想问一个人的命。” 凤凰的声音中带了些惊讶:“你要问谁?” 白芷落攥紧了手中的布帛,一字一顿道:“我要问,江卿晚的命。问她如何才能改命成功,避免死在雷劫之下。” 过了许久许久,凤凰“诶”了一声,疑惑道: “你确定没搞错?我刚才看了一圈,发现这世上所有叫江卿晚的百余号人中,没有一个命中注定,要死在雷劫下的。” 白芷落皱眉,再问江卿晚曾经用过的旧名字:“她夺舍前曾用鬼剑老祖的代号,是不是……” 凤凰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打断了她的话:“你问的那人是不是现今天道气运之子?” 白芷落微微皱眉,轻声道:“大约是的吧。” 凤凰道:“这却是结了。她如今的命运已经和你牢牢绑定在一处,只要你不死,她便不会死。”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除非你要亲手杀她。” 白芷落愣住了,一时间,千种万种滋味一起涌上了心头。 抿了抿唇,她苦涩道:“我们的命运是什么时候绑在一处的?” “……不是说只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了吗?” 白芷落盯着那轮巨大的夕阳,一动不动。 凤凰长叹:“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在你来这里之后不久,你们之间的命运便已经相连。怎么了,这人莫不是你的道侣?你若对她无情,这命星之间的连线是断断连不起来的。” 我若对她无情…… 白芷落忽然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 突然发现下周二还有考试,真的是,嘤年早逝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3 第55章 结局B(四) 三十年后, 魔门总坛新址。 白芷落独自一人, 静默立在陡峭悬崖边。凛冽寒风吹起她衣裙, 将她腰间束着那条淡紫色的缎带刮向悬崖下浮着的几朵闲云。 此时她已是魔门现任门主。 魔门中人只知她虽血脉正统, 可却心狠手辣。 继位途中,但凡有不从者, 轻则驱逐,重则诛杀。 此时她修为已臻大乘巅峰, 偌大一个魔门, 却是没有一人能在她手下走上一招。 正道之人只知如今魔门门主天资卓绝, 修为深不可测,方一出世, 便以雷霆手段一统魔门上下。 反抗之人, 纵然有心反她,可却没了反她的舌头。 想当年,那方一出世便被正道立为大敌的魔道第一天才, 曾经的苏护法,在如今白芷落面前, 不过萤火比皓月。 在白芷落确定自己新任门主地位的那一战中, 苏茝容纵然刚刚突破至渡劫境, 可却仍然远远不是白芷落的敌手,最后不得已落败,自愿离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白芷落居然放走了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而第一个拥护白芷落上位的, 居然是曾经苏护法麾下“第一大将”,冷傲天。 同样的,白芷落对此亦没有作出过任何解释。 她不需要解释。 敢提出质疑者,杀了便是。 此时一切恩怨都已成往年旧事。天道之下,芸芸众生不过都是为自己而活罢了。她早已懒着计较冷傲天曾经做过什么,又值不值得继续留在魔门,配不配继续身居高位。 她累了。 虽然她如今已在大乘,只余临门一步,便可开仙门,离开此界。 只是那神明却说,女主角多活一日,你便要多留在这修真界一日。她也同样对神明说过,她不愿。 即便是现在,她也不愿。 在秘境中,那只凤凰和她说,在她来到这里不久之后,她们之间的命运便已经相连……她便已经对她倾了心。 白芷落此时才明白,原来那个傻傻被蒙在鼓里的人,一直是自己。 她不信江卿晚算不明白命星相连这种事。 想当初的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才是稳坐钓鱼台的那个人。却不曾想,自己的一举一动,早早就被水中的鱼儿看在眼中。 要不然,到最后,上钩了,动心了的,又怎么会是自己? 想来当初自己一路尾随江卿晚进入秘境时,便已经被江卿晚发现了罢。自己当时的修为平平,远远比不得江卿晚,她不信对方没有发现。 可是至于为什么江卿晚早早就发现了,却没有点明,可笑当时的她居然相信了对方的说辞:我知道你倾慕我的美色,又怎么忍心伤了你的心? 现在想想,一切,不过是一场将计就计的局罢了。 在想江卿晚一路上有意无意地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你知不知道,你和一个人很像”,“我想多了,你怎么会是那个人”,无不是在提点她: 你要记得你伤害过我,你要记得你应该是怀着愧疚对我的,以及……你要记得你再次接近我的目的,是继续爱我的。 那个一直在装傻的人,一直都是江卿晚。 要不然,江卿晚怎么会从来没有真的在她面前表现过丝毫对自己即将死在天劫之下的担忧? 要不然,在自己交给她那枚一步成神丹的时候,那么欢喜地服下了? 而这也很容易便可以解释,为什么天苹晚在对江卿晚说,只有她杀了自己才能改命成功的时候,江卿晚没有丝毫动摇: 因为她老早就知道,只要自己还爱她,她就不会死。 又或者,还有另一种解释。 当时自己确定药谷中那个“天苹晚”就是天苹晚,是因为血脉之间的确认。可是这世上有一门秘术,纸灵人,用的同样是主人精血作为气息掩饰。 江卿晚与她进过同一处秘境,她的一切又都在江卿晚的掌控中。 那么她又怎么能确定,自己接受的传承,不是江卿晚成功接受传承并且篡改完毕之后,留下的版本? 毕竟只要成功接受传承,境中境里的一切,都可以听传承者自由调动。 这可以轻易解释,为什么她纠集整个境中境的力量,都不是江卿晚的敌手:因为这境中境本来就是江卿晚在操控。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出于让自己因为愧疚而更加爱她的目的罢了。 她一直说自己不会纸灵人这秘术,想来也是在骗自己。 要不然在两人一开始进入药谷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天苹晚失踪,问江卿晚时,又怎会发现对方毫无惊慌之色: 估计真正的天苹晚,就是在那时候被江卿晚掉包了的。 而要实现这一点,最关键是,药谷中的时间流速要与外界不同。 两人还在魔道旧址的时候,天空被无尽迷沼上方的天然雾气阻隔,猜不出具体的时间,而这也成了最好的遮掩。 因为一进药谷时,阳光刺眼。 估计那时候,走在自己身边的,恐怕只是个纸人。 天苹晚所修养气,又怎么是江卿晚的敌手?而没有修为之人,又是搜魂之术最好的施展对象。这下子,江卿晚最后一块《天道》残卷也到了手。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4 而后她继续和自己扎的天苹晚的纸人演戏,不过是为了保证她在知道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天道》之后,仍然……爱她入骨罢了。 毕竟,她当时演给自己看的是,只有她杀了自己,她才能改命成功,她才能活。而这之后,她说: “我们,就此各奔东西罢。此生……不要再见了。” 说她影后都是屈才了。 想来那封印,也是江卿晚趁着和她说话的功夫,悄悄解开的罢。 到时候,她大可以推说,她算错了; 到时候,满心痛苦的自己,大约会心甘情愿地让她进去罢。 若当真如此,江卿晚既可以继续保住自己的命,又可以拿到老门主的所谓传承。实在是合适不过了。 不过更可笑的是,在自己通晓了这一切之后,又问了最后一遍凤凰,江卿晚的命,可得到的答案依然是: 你们的命紧紧相连。 …… 她继承魔道,是为了完成原身的夙愿。 此时天下无人是她敌手,破正道,如破纸糊的楼。 可就在白芷落向听雨阁宣战的时候,许久许久不曾见到过了的江卿晚再次出现了。 出现的位置也巧,就在听雨阁最高的那座塔的塔顶。毕竟听雨阁曾经放过她性命,对她有恩,也养了她好些年。 听风吹雨阵的第九重奥妙在江卿晚手下发挥出的威力并不次于在前阁主手下。 这威力也确实如同江卿晚曾经和她描述过的那样:直逼散仙劫。 而这时候,白芷落也终于知道,江卿晚消失了那么些年,是去了哪里。 她得了剑仙的传承。 毕竟莫妄曾说,若她为正道,她定要收她为徒。 那是唯一一次,白芷落在正道手下吃了大亏-尽管这正道壳子里套了一个魔修的魂。 也是在那次,她对江卿晚说了那句她曾经对她自己说过的话: “我们此生不要再见了。” 当时她本来就想这么走了的,可是忽而想起这是江卿晚说过的话,于是不得不在后面加了一句: “如今天道已经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修为早已问鼎巅峰,要谁生,谁生;要谁死,谁便得乖乖去死。” “你若要守听雨阁,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但你记住,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见,最好。” 有些东西,还是留在回忆里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文叫穿书之女主是个脑补帝吗? 因为女主不仅语文没学好,而且还是个脑补帝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倒在地 PS:可能还有两章?要准备考试……隔日更,隔日更…… 第56章 结局B(五) 白芷落听见身后有人恭敬地呼唤她: “门主, 江卿晚又来了。您看, 我们还是照着以往的规矩, 请她离开么?” 白芷落没转身, 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眸, 眸子中闪烁着些复杂的,叫人看不懂的东西。 她沉默了好久, 长久到了叫立在她背后, 等待她回复的人以为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太轻了, 使得门主没有听见。 于是这人再次试探着问了一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找上来了。您看……要不要还是见上一见,也叫她断了念想?” 白芷落骤然打断他的话, 平淡道:“罢了罢了, 放她进来罢。” …… 不过片刻,白芷落听见身后有人呼唤她的名字。不过这次,却是换成了一道略显撕哑的女声。 “你……终于肯见我了?” 同样地, 白芷落没有转身,而是静静地眺望崖口闲云。 “我不是已经与你说过, 如今天道已经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种种一切, 我皆已明了。” “你我之间, 本就是孽缘一场。” “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芷落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就好像舞台上僵硬的人偶。 江卿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另起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话头:“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想见你?” 白芷落将将收住了本来欲要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冷漠了神色,抿抿唇, 假作无心道: “不想。”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5 身后终于没了动静。 隐约地,白芷落只能听到些清浅的,夹杂在崖风里的呼吸声。 末了,她再叹一声,慢慢道:“你要知道,我可以让你活……自然也是可以让你死的。你还是……离开罢。” ---我可以选择继续让你留在心里,充作回忆,自然也可以……选择彻底忘了你。叫命星之间的连线解开,任你自生自灭。 若是白芷落回头,也许能发现,已经削瘦得不行的,跟个竹竿似的江卿晚,面上挂了两串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泪水。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江卿晚贝齿轻咬,一字一顿道: “好。不过,纵然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 “我要渡天劫了。” 白芷落在心中笑,口中却是慢慢应道:“那又如何?” 江卿晚轻柔地说:“我见你,是要同你道别的。” “我准备将渡劫的地点,设在极北冰寒之地。” 白芷落的背影没有丝毫解冻的意味。 江卿晚轻轻道:“到时候,你若想来,可千万要记得不要进了雷劫的圈子,免得伤到你自己。” 白芷落仍然一言不发。 江卿晚慢慢眯起眼睛,笑了,眼眸中像是盛满了即将陨落的星子。 毕竟即将陨落的,才是最美好的。 “时间,大约是……”话到唇边,却又落了回去,“罢了,想你也是不会去的。” “我如今,只有最后一句话和你说。” “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别有目的。” 可是直到她离开之后,白芷落的神色,始终没有一丝动摇。 …… 七天。 白芷落就像尊石雕似的,静默地在崖边立了七天。 若不是她选的是个立着的姿势,而不是躺着,恐怕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她早已死去许久,许久了。 身后有人说话。 “您……您还是……去看一看吧。江……江,江……” 说话的人磕巴了半天,却还是没有成功地憋出来那个名字,于是他干脆直接放弃了:“她要……要……嘟嘟嘟……” 是那只黄鼠狼精。 白芷落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若没什么旁的事,你先下去罢。我不想听见和她有关的,任何,事物。” 正值上午时候,阳光最是明媚。 青天白日,天空透彻而空明,端的是个大好的天气。 最妙的是,放眼望去,整片天空,几乎瞧不见半片云彩。 除了极远极远处,那团小小的,乌云一样的影子。 白芷落心中忽然一动。 紧接着,天空一角处,那团不详的影子慢慢地扩大着。在旁处晴朗天色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明显了。 隐约间,似有暗紫色雷蛇流窜其间。 这片暗色的云朵越来越大,从开始的一个小点逐渐变大。开始时还是慢慢地,不过随着云朵的直径不断增大,这片阴影吞并周围晴空的速度也不断加快,直到最后,几乎淹没了大半个天边。 云朵方向,正北。 巧倒也巧得紧:与云朵的方向遥遥相对的,是白芷落落脚的这座高崖。 渐渐地,云朵的颜色由浅灰变为了夹杂着暗红的墨色。 白芷落也终于认出了,这是血凰劫。 凰出,天地变色。 此劫专杀生于天道下,却妄想逆天之人。 白芷落在心中默默想着,这怕是剑仙在渡飞升前最后一劫罢。 毕竟除了破界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旁的,能招惹天道降下此劫的理由。 先前江卿晚似乎和她说,她也要渡劫了。 渡劫便渡劫罢。 同一个理由,休想再诓她第二次了。 …… 这雷劫劈了许久,看架势,似乎要从天地初开,鸿蒙初始时,一口气劈到天地倾覆的时候。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场雷劫其实称得上是“精彩”。 特别是最后那只,自劫云正中呼啸而出的,通体血红的凤凰,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猛然扑向地中央那个可怜的渡劫的修士的时候,那场面堪称壮观。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6 白芷落在心中可怜了一会儿那倒霉的剑仙,莫名地,心中居然有些担心,江卿晚忽然没了师傅,会不会觉得难受: 毕竟,这象征着毁灭的血凤一出,纵然有一打剑仙,也是抵挡不住的。 而且,在那血凤扑地之后,并没有象征着重生与涅槃的金凤盘旋而生。 这显然代表着,渡劫的人失败了。 魂魄怕是都被劈得散了架。 就在这时候,在江卿晚离开后口吃得愈发厉害的妖精,终于成功地吐出来了最后几个字: “渡,渡劫了。” 初听时,白芷落轻轻勾唇笑了:“这自然是有人在渡劫了。” 忽而,她的笑容凝固了。 慢慢地,白芷落转身,双眸瞪得滚圆: “你,你刚才说什么?” 妖精深吸一口气,终于一口气说出来了方才那句话的完整版本: “江,她今日渡劫。” 一边说,那妖精弯腰,从地上石头缝隙中捡起来一张白色字条,递给白芷落。 却见这张已经在白芷落身后停了许久的字条上,有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你知道么,无论我见了多少只凤凰,却还是觉得,你为我幻化出的那只,最美。” 这是同步传讯字条的最顶级版本。无论相隔多远,但凡是用灵识刻在母字条上的句子,都会自动浮现在子字条上。只是这种字条极其珍贵,只有听雨阁才收藏了一双罢了。 当时在听雨阁前,江卿晚说要送她最后一件东西,可是白芷落没收。 白芷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冷了。 她不懂观星,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秘境中那只老凤凰对她说,她与江卿晚早已命星相连,她不死,她便不灭,可如今天道降罚,她还是没能熬过去。 白芷落只知道,在江卿晚最后和她道别的时候,她…… 甚至没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天发十个小红包! 第57章 结局B(六) 等到白芷落急匆匆赶到的时候, 已经太晚太晚了。 雷劫过后, 只余一片焦土。 地面上, 那一处巨大的土坑之中, 江卿晚安静地躺着,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听雨阁前最后一次真真正正地与她“相见”的时候, 白芷落记得江卿晚似乎换了一枚玉佩戴着。这新玉佩却只是修真界流行的一款整理仪容的器物,作用也同样简单极了: 可以叫佩戴着玉佩的主人, 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仪容端正。 此时江卿晚纵然安安静静地躺着, 生息全无, 可却仍然保持着生前那一副周整的模样。 她一身月白色长裙,腰系银白色丝绦, 黑发如墨, 静默地铺散在她身下,端的是美丽如画。 只是,白芷落来的时候, 她的心脉早已断了。 白芷落以大神通探查时,才发现她的识海中, 只余下了些破败的神魂: 这相当于在说, 江卿晚夺舍的希望也毁去了。 因为白芷落明白, 留在这躯壳里的神魂太多太多了,多到若是舍去,剩余的,是远远不足以支持她夺舍转生的。 白芷落苦笑着弯下腰,慢慢地跪在江卿晚身边。 破败的灰土与烧焦的休眠植物的根茎碎屑弄脏了她的衣裙, 可她毫不在意。 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绝情程度。 她以为自己还能坚持着爱江卿晚一生,一世,直到这世界毁灭的那天。 毕竟在离开通天秘境的时候,她们之间的命星还是好好连着的。 可是,感情这东西最复杂不过。 白芷落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大大的善人,无论她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仍会像那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的将她留在心里。 不过,她高估了自己。 要不然,江卿晚又怎么这般平静地去了? 忽然间,白芷落发现闭目躺着的人手里,似乎牢牢攥着什么东西。 稍有犹豫,白芷落还是轻轻地掰开对方的手指,看到了藏在她手心中的东西。 愣一愣,她才认出来这是什么。 那是一株小小的万年冰莲。 “万年冰莲生长于极北冰寒之地永冻冰层下,三万年生根,六万年发芽,九万年方会开花。取冰莲花心入药,传闻可逆天改命,起死回生。” 白芷落还记得江卿晚对她说过的话。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7 她同样记得后面那半句:“只不过……我曾于古籍中读到,使用这万年冰莲心之后,虽可复生,可却也会忘记一切所爱之人。” 所以……濒死的她,是在绝境中发现了这株被雷劫劈出来的冰莲么?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取出花心服下? 这传闻中可以起死回生的神药都已经在她手中了。 她……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忘记她自己是谁么? 白芷落又怎会忘记,她当时轻笑着说过的那句话:“……即便当真服下这万年冰莲花,大多数人忘掉的,恐怕也只会是自己罢了。” 抿一抿唇,白芷落决定任性一次,替江卿晚,做最后的决定。 她小心地剥开冰莲花,取出纤薄的瓣中藏着的,那颗小小的花心。 白芷落将花心含在自己口中,唇对唇给江卿晚喂下,随后用着自己最精纯的真气,替这已经死去了的人炼化花心中未经平衡的药力。 可是,没有用。 江卿晚还是没有醒来。 万年冰莲的药力只勉强修复了她原本被雷劫劈的残破的经脉与内府,可却修复不了她已然接近支离破碎的神魂。 白芷落又怎会想到,她随口说的那句,“魂魄怕是都被劈得散了假”,却是一语成谶。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江卿晚就这么真的死去了。 忽然间,白芷落想起来了她与江卿晚一道回听雨阁时,经过的那条名唤“九九藏仙塔”的路。 那时候,江卿晚还饶有兴致地对她说过,她曾经真的按照传言中所说,将这条传闻中只要一步一步走完,便可实现心中最深刻执念的路走尽,可却只是在路的尽头发现了一座崖壁上刻着“藏仙”的悬崖罢了。 一切,不过谎言。 然而白芷落还清楚地记着,原著开头部分,的的确确详写过这条路。纵然原作者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不是为了水字数,而是刻意地赋予了这条路些什么了不得的功能,她也要去试上一试的。 虽然万年冰莲能起死回生的传言已经被证明是假的了。 可是白芷落不想就这么放弃。 …… 藏仙崖前,白芷落安静地立着,怀中抱着江卿晚。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四十九天了。 四十九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连动一下,都不曾有过,整个人就好像被钉在银架子上的僵尸。 当初她还天真地猜,江卿晚没有实现愿望,是因为她当时根本不信这条路真的能有什么作用,故而心不诚。 可是如今,现实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条路,同样是个诓人的幌子。 终于的,白芷落累了。 手臂早已酸麻得不行,可是更累的,是心。 她再也站不住了。 于是她任由自己背靠石壁,身子顺着石壁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怀中抱着的江卿晚的身体同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横躺在了她的身前。 白芷落伸手替她将几缕散落下来的发丝撩到耳后,看着她紧闭着的眼睛,微微笑: “我就在这里给你造一处坟可好?墓室就选在这崖壁之中。这样子,以后便会有无数的人历经千辛万苦走到这崖壁前,替我,也替天,来拜你。” “你放心,我会选最好的冰棺,再用最上等的绸缎铺在棺底,再给你换一身最美的衣,保你来世活得富贵安稳。” 说到最后,白芷落已是泣不成声。 她当然知道,来世才是最大的谎话。即便真的有来世,她恐怕也遇不见她了。 “对了,”一边说,白芷落一边从发间拆下只步摇来,“这是你当初送我那只步摇。如今我重新送给你,就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好么?” 灵气在步摇上流转,转眼间,原本设在步摇上的伪装已然消失不见。 这只步摇仍然是那幅金枝盘错,珠玉流苏的富丽堂皇的模样。 白芷落仔仔细细地将这步摇重新戴回江卿晚发间,轻轻抚着江卿晚冰冰凉,没有丝毫温度的额头,轻巧地笑了: “这步摇,还是你戴着,最美。”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落在江卿晚面上。 看起来就好像是平静躺着不动的人在流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作者菌喜欢六这个数字……emmmm 所以……剩下的扔在番外里了! 没完没完…… HE HE 第58章 结局B(完) 一晃儿, 又是三十年。 最开始时, 白芷落几乎每日一得了闲, 就要去那面背后藏了江卿晚的坟的石壁前。其实她也说不上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 非要在那里做。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黄昏时一片颓唐的影子里, 拎着一壶灵酒,试图把自己灌醉罢了。 可此时她修为早已登顶, 想醉, 又谈何容易?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8 也许那时候, 她心中还在暗暗期望着,江卿晚只是为了吓一吓她, 这才想出诈死这个馊主意罢了。甚至还隐隐盼望着, 江卿晚会因为她手中这壶虎酿灵酒而破壁而出,忽然跳将出来,俏生生灵巧巧蹲在她眼前, 眯着眼睛对她来上一句:“你这灵酒多少灵石一壶?我出十倍价,你分我些尝尝可好?” 可是渐渐地白芷落也死了心:无论她喝了多少壶, 又泼在岩壁上了多少壶灵酒, 她也没见江卿晚出来, 管她讨个说法。 终于有一日,白芷落好不容易将自己灌了个大醉,双眼迷离,侧身躺倒在地上一片因为沾染了酒液而显得泥泞不堪的尘埃里。忽然地,她猛地挥手, 将陪伴了自己许久许久的白玉酒壶抛下了山崖,伴着遥远处,隐约传来的壶身碎裂声,白芷落喃喃自语道: “只要你肯活着回来,我便收回我先前说过的所有话。让我们…从新开始罢。” “就当我们之前从来不曾相识过,也不曾…”相互伤害过。 “若是你能回来,管他天道,管他神明,我都不在乎了。求你活,好么?” 她曾经以为自己早已流干了眼泪,可是,没有。 “我可以为你放弃回去,放弃复仇,放弃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执念,我…我真的后悔了。” “我…我…以前还笑过,笑那些动不动就搞什么风花雪月的人,笑他们口中那句,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你知道么,那时候我心中想的是:真的值得后悔的东西,是不会那么轻易失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我…” 白芷落忽然听见石壁那头,似乎传来了些极细微的,抓挠墙壁的声音。 她骤然转头去看,眼眸中盛了些黯淡的希望。 可是,在夕阳的余晖中,她只看见了一只巴掌大的小老虎。 原来是她先前泼在石壁上的酒液,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引来了这只小虎妖。而那抓挠墙壁的声音,却是这小老虎费劲地拱起身子,去舔上面石头缝隙中残存的酒液时,爪子挠墙,不小心发出的。 可笑白芷落,竟然能将这小老虎抓墙的声音,作了江卿晚苏醒时破壁的声音。 白芷落忽然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这小老虎跟前,弯下腰,将小老虎抱起来,让它身上软软的毛蹭着自己的掌心。 她笑弯了眉毛,揉了揉小小的老虎,勾唇道: “江卿晚那家伙不理我,那我也不理她好了。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把你抱回家养着,气一气江卿晚那个没良心的人。嗯……” “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好了,我决定了,你就叫…白思晚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喜欢这个名字!我果然是个天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她笑得欢喜,可是声音中却满满的都是凄怆的味道,“我果然是个天才,比你天才多了。” 恍惚间,白芷落似乎又听到了一阵细微至极的,抓挠墙壁的声音。 她低头看了看已经被自己碰在手中的小老虎,又转头看了看寂静一片的石壁。 苦笑连连。 “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净想着,她还能复活了,从坟墓中爬出来,吓唬我。”白芷落听见自己这样低头对手中捧着的软毛小老虎说。 她本来就想这么走了的。 干干净净地走。 只是临走前,白芷落的脚步停住了。她忽然转身,翻手结印,金光大作间,她竟是自己断去了这崖壁上封印和她自身的联系。 以前是她自私了:这种守护陵墓的禁制封印,只有彻底脱离构造者的控制,完全依托山河草木,日月星辰运转时,才最为牢固。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若无灭绝天地之威,逆转星河之势,这守陵阵是断断破不得的。 这已经是白芷落在禁制一道上的最好成就了。在她彻底将灵力撤去后,纵然是她自己想开,也是开不得的。 就让江卿晚安静地睡着罢。 既然她早已无法回来。 … 转眼,又是好些好些年过去了。 长久到白芷落也记不清具体过了多少年。长久到,当时她在江卿晚坟前捡来的小老虎已经成长到可以独挡一方的程度了。 它的血脉远远比白芷落来的精纯,天资只比当初的江卿晚强,在魔道上前途一片光明。于是白芷落便做了撒手掌柜,将魔门扔给这只小老虎后,便什么也没带走,潇潇洒洒地离开了魔门。 她本打算随意择一处地方,建座草屋,屋前立个草棚,棚下竖张木桌,桌上搁壶酒,放碟菜,安安静静,打发人生的。 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改了主意。 于是那座先是被冷傲天一剑劈开,而后便惨遭抛弃的,命途多舛的洞府,又悄悄地恢复了些生气。 只是这次,洞中除了白芷落之外,却不再有第二只旁的妖精了。 自然也不会再有那个一言不合,就强行给白芷落扣上顶贪图美色的帽子的江卿晚了。 … 这日,白芷落从梦中醒来,忽见自个床头站了道修长人影。 此时已是上午时分,洞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大把大把透过这间石洞顶上的大窟窿照射下来。 明媚的光线就这样直直落在白芷落眼睛里,晃得她有些想流泪。 她听到站在她床头那人,缓缓道:“你这虎妖,刻意在树林中设下陷阱,将我捉到你的石洞之中,莫不是贪图我的美色?” 白芷落慢慢地起身,迎着那一片耀眼的光芒,她看见了江卿晚。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89 她依旧貌美。 比初见时更美。 白芷落动了动唇,可是半天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这时候,她发现死而复生的江卿晚忽然改了方才那副奇妙的表情,转而略带乞求地低声说道: “我们…重新开始,好么?就当…就当我们只是初见…” 白芷落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她: “好…” 江卿晚淡淡地笑了,笑容好像一川冰凉的雪水,带着沁人的冷清。 此时她的眼眸中只盛了白芷落一人,薄唇轻启,她盈盈道:“既然你这么痛快地答应了,那我便不计较你将我锁在棺室中那么些年,害得我直到现在才出来的事了。” 白芷落:“…???” 原来,就在凤凰劫入体之时,江卿晚被迫体会了一把神游九霄的美妙滋味。星海之中,观星才明。也就是在这时候,江卿晚才明晰了自己改命的关键不在传承,而在与白芷落命星相连。 进而,她发现,她与白芷落之间的命星早已牢牢相连了。 她刚想趁机瞧上一瞧她二人的命星究竟是什么时候连上的,可是却被踢出了星海,推演无果。 可是这一切并不影响那凤凰劫摧枯拉朽一般破开她本就伤痕累累的经脉,直到劈得她心脉断绝。 紧接着雷劫又追着她的神魂,妄图将她劈到魂飞魄散。 江卿晚从未见过这般追着神魂不放的雷劫,此劫面前,以肉身与小部分神魂抗劫的法子则是完全无效。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江卿晚想到了白芷落送她那只伴生玉老虎,也想到了她先前说过的那句话: “ 你可别看不上这玉老虎啊…据说可是有什么温养神魂,避雷劫,止心魔的功效呢。” 于是江卿晚果断将最后一丝几近破碎的神魂注入了那只玉老虎中。 随后的事便简单明了了。 万年冰莲修复了她的身子;听雨阁前那座被选为她“坟墓”的悬崖本来就是个聚集天地精华的宝地,江卿晚借着这地方,以白芷落的玉老虎为根基,重塑了完整的神魂。 可就在她复生之后,却尴尬地发现,白芷落当初设下的禁制太强,而能引起她感应的阈值又太高。 等到她终于修炼到能引起白芷落感应的时候,才更加尴尬地发现,白芷落早已断绝了和这陵墓之间的联系,不知道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当时的江卿晚险些被气笑。 索性她本身处于阵眼之中,观测禁制运行更加方便,破解时也多了好些便利,否则她怕是再用上个三四倍的时间,也猜不出破阵的法子。 可是白芷落的重点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她因为一时脑子抽筋,把她困在墓中那么些年,却是在旁的,看起来很奇怪的事上: “所以你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江卿晚迷惑: “啊?” 白芷落这才明了,那凤凰话里的意思…大约是…“你来到这秘境不久后”而不是…“你来到这世界不久后”。 不过…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了。 她已经答应她,重新开始了。 于是白芷落摆了一幅苦脸,皱了皱眉毛,委屈巴巴地说:“你又冤枉好人了。我哪里有做过那等丧~尽~天~良的事?不信你出去问问方圆百里的妖精,看看我是不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可实际上,周围除了她,没第二只妖了。 江卿晚懵了: “你,你说啥?!” 她发现自己居然跟不上白芷落的思路了。 却听白芷落委屈道:“你方才不是说我,设下陷阱,将你捉来,只为贪图你的美色么?” 紧接着,她得意洋洋地笑了:“我将你捉来,自然是为了更加伟大的目的!” 白芷落猛地凑近江卿晚,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你猜猜,这伟大的目的是什么?” 江卿晚此时终于明白了白芷落的把戏,挑眉邪笑: “我知道,可我…” 可是她这话,却终究没来得及说完。 洞顶上那只一直蹲着的,偷窥全程的黄毛小鸟终于看不下去了,抖了抖羽毛,十分郁闷地飞走了。 一边走,一边用鸟语自言自语道:“鸟眼已瞎,鸟眼已瞎。” 洞外,阳光正好。 …结局B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承认…我怂了… 另,番外… 你们说想看啥!!!我,我挑会写的写! 要是没人说…嘿嘿…我就放飞自我了哈哈哈哈哈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90 第59章 新年番外之鬼屋 新年番外之鬼屋 郑重声明:无责任番外!和正文无关! “逗你没商量”游乐场, 鬼屋售票窗口前, 忽然凭空出现了两道人影。 今个是大年初四, 游乐场虽然开了门, 可是来的客人并没有多少。即便这鬼屋平时十分受人欢迎,却也倒在了这十分不景气的客流量之下:很明显地, 售票处的大妈居然睡着了。 白芷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江卿晚说:“你说我们要不要直接这么溜进去?” 江卿晚眉头微皱。 她紧紧抓住白芷落的手 , 感受着对方掌心处传来的温度, 这才感觉心里有了些底:“等等, 你说我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这鬼屋咯。要不然,我们一大早放着懒觉不睡, 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说话的功夫, 白芷落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叠软妹币,悄么悄声地搁在了售票大妈眼前的桌子上,同时转身去瞧仍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的江卿晚。 “好啦好啦, 我们走罢,钱已经交过了。” 江卿晚扯住她, 眼神中带了些焦急:“你, 你倒是说明白, 这鬼屋到底是做什么的?” 白芷落心说话,天底下穿越者就数你最较真,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明面上却还得好好伺候着媳妇的想法:“嘿嘿,这……这鬼屋, 自然是……咳咳,各种妖魔鬼怪聚集的地方了。” 江卿晚的脸色变了。 白芷落忽然心中恶趣味大起,凑近江卿晚,贴在对方耳朵边上轻轻吐气: “有千年的老僵尸,是专门吃人脑浆的;还有万年的吸血鬼,是最好漂亮女子的血液的;对了,这里面还有各种屈死的冤魂,在这里守了百年,专等人路过时,吃人魂魄。你是不是怕了。” 江卿晚却仍强作镇静,可是她那已经在微微发着抖的声音却彻底出卖了她: “既然这地方这么可怕,那我们为什么还有进……进去?” 白芷落心道,自然是为了吓唬你。到时候你一害怕,像只小鸟儿一样跳进我怀里,那才能显示出本虎的王霸之气。 不过话是当然不能这么说的。 要是叫江卿晚知道了她的想法,恐怕她这几日的性福又要不保。 于是她沉吟少许,正色道: “因为我们在约会啊。‘约会’是这里一项十分传统的活动。住在这里的人,但凡是情侣的……就是道侣,每到一年中的这一天,都会来到这鬼屋历练。只有顺利通过这鬼屋的道侣,才会得到上天的祝福。” 白芷落感觉最近自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强了,这不,江卿晚已经被她糊得一愣一愣的了。 她觉得十分有成就感,精神头也足了许多,于是对江卿晚道: “怎么样,敢不敢和我一起,接受上天的试炼!” 江卿晚此时已经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自然也有些明白了白芷落大约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诓她玩-要是真按照白芷落这么说,那为什么这时候的‘鬼屋’却还是冷冷清清-不过她没打算拆穿,而是顺着对方的话演了下去。 “……自然是敢的,若是和你一起,我又有什么是不敢的?” 白芷落一听这话,心中得意大笑,继而摆了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一拉江卿晚的手,便和她并肩进了鬼屋的门。 …… 因为大早上根本没什么客人,所以鬼屋里这群十分敬业的演员相互一商量,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他们准备聚众,吃早点。 所以白芷落与江卿晚一进门,便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 传说中吃人脑浆的老僵尸正左手拿着豆浆,右手拎着油条,狂吃个不停;传说中最爱漂亮女子血液的吸血鬼,正捧着碗咸豆腐脑,哧溜哧溜地吸着;传说中噬人魂魄的冤魂,正抱着个巨大的三明治,埋头狂啃。 江卿晚何等聪慧?稍加联想门口那睡觉的售票大妈,便猜出来了这群“妖魔鬼怪”的来历。 可她不说,只等着白芷落自己把这话圆回去。 抓耳挠腮的虎妖,才是最有趣的虎妖。 白芷落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几个妖魔鬼怪手上了,于是连忙朝这几个不争气的人挤眉弄眼,同时悄悄从兜里掏出来了几张大红的票子,示意着要是这几个娃给点力,帮她把话圆回去,这几张毛爷爷,就是他们的了。 老僵尸看见票子,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他迅速地把剩下的油条撕成小块,丢进豆浆碗里,又拿筷子搅了一搅,一脸阴森道:“看到了吗?我在吃脑浆,不是豆浆。” 江卿晚面无表情。 吸血鬼没看到票子,听老僵尸说话,差点笑场:“行了行了,你别装了。再装下去,象妈妈怕是要把你当成小象抓走了。” 江卿晚仍然面无表情。 冤魂同样看见了票子,可是他的理解却和两位同事完全不同:“你俩说啥呢?二位,古装秀场在B区,我们这里是A区,你们走错地方了。不过……”他丢下三明治,搓了搓手,“这指路费我就不收了,不收了哈……” 虽然话这么说,可冤魂的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盯在白芷落手中的票子上。 江卿晚继续面无表情,甚至还想微微一笑。 白芷落对这三位猪队友的表现十分不满意,于是她决定亲自上阵:“你们……你们,啊,有鬼啊。我好害怕啊……”一边“有上气,没下气地”喊着,一边偷偷瞄江卿晚的表情。 江卿晚表情镇静,目光平和,言语一针见血:“演技浮夸,差评。” 白芷落嘿嘿一笑,心说媳妇果然是向着自己的,就连批评都这么温柔。 谁想江卿晚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想法,凉凉拆穿道:“这是说他们。” “你的演技,我姑且称之为,惨不忍睹,好了。” 白芷落:望天哭.jpg 冤魂又捧起了三明治:“对了,你们要是想吃这三明治的话,给我五块钱,我就告诉你们,在哪里能买到。”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91 江卿晚十分机智地说:“我知道,你是从那边的架子上拿的,是么?” 鬼魂一瞪眼:“你怎么知道。” 吸血鬼擦了擦嘴边的豆腐脑,摊手道:“我就说,鬼魂兄你偷吃道具的行为迟早要被发现。” 白芷落感觉自己再呆下去,恐怕要控制不住自己斩妖除魔的冲动了。 于是她赶紧对江卿晚道:“我们走错了,我们走错了,这里不是鬼屋,我们还是换个别的地方去罢。” 江卿晚又怎能放过这个刁难她的好时机? 她勾唇浅笑,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了一团柔和的圣光里:“那怎么行?你不是说,只有顺利通过这鬼屋试炼的道侣,才能得到上天的祝福么?” 冤魂一听这话,惊讶地从那枚巨大的三明治中间抬起脑袋,含混不清道:“我说这位老姐,虽然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可是入戏太深可不好。二位做‘道侣’就好,可千万别试着去修炼啊,搞不好,飞升了,就好玩儿了。” 他摇摇头,痛心疾首地说:“想当年,我那群顽劣的子孙,就是不小心飞升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这下子白芷落决定报仇雪恨:“看您的样子,怕是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罢。” 冤魂一听,瞪眼道:“去去去,大过年的,你们这情侣狗在我们这群单身汪眼前秀什么恩爱?从这里出门左拐,走上三千六百五十步,就有个小宾馆,你们到时候爱干啥干啥,咳咳,爱干啥干啥。” 可是江卿晚却丑拒了这个听起来十分美妙的建议,反而牢牢捉着白芷落的手,拖着她绕过这三个差劲的演员,往后面的房间里去了。 她现在倒是越发好奇这鬼屋后面到底还会蹦出来什么“惊喜”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江卿晚看着树袋熊一样,紧紧挂在自己身上的白芷落,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还是反手搂住白芷落,顺便摸了摸她头顶上软软的毛,柔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一切妖魔鬼怪都进不了你的身。” 同时占了妖魔两条的白芷落表示自己仍然很害怕。 这时候从梁上倒吊下来的长舌头鬼终于受不了了。 他一掀面具,抖了抖长舌头上沾染着的恋爱的酸腐气息,随即拧身,一个后空翻从房梁上跳下来,苦着脸在江,白二人面前站定:“二位,小旅馆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说罢,气哼哼地将面具上的长舌头甩到肩膀上扛着,十分不爽地顺着旁边墙壁上一道隐蔽的暗门离开了。 白芷落:“Emmmm我好像刚刚进入状态来着。这鬼怎么自己走了?” 江卿晚若有所思地眨眨眼,揪了揪白芷落头顶上一缕呆毛。 在对方的抗议中,她轻轻咳嗽一声,微红了脸,慢慢说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都在说的小旅馆出门左拐是什么意思。” 白芷落一本正经道:“那是个研究人类之间大和谐的科研场所,你要不要一会儿陪我去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今天盯着那篇直播预收文,盯了一下午,一个字没憋出来;然后我……哈哈哈哈直接开了另外一篇快穿。 舅扶我自己哈哈哈哈哈哈 第60章 无责任番外之当女主遭遇玛丽苏 无责任番外之当女主遭遇玛丽苏 如果故事的开篇是这样子的: 江卿晚安静地立在石室中央, 微微眯着眼, 凝视对面床上坐着的那只将她捉来的虎妖。此时她心中是十分气恼的: 因为这传言中贪`淫`好`色, 专挑美人下手的虎妖居然到现在, 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你这虎妖,趁我不备, 在树林中设下陷阱,将我捉来, 莫不是贪图我的美色?” 江卿晚试图提醒一下这只不争气的虎妖, 美人在她眼前站着, 没在她跟前漂浮的那面水镜里站着。 白芷落懒洋洋抬眸瞅了她一眼:“不是,你想太多了。若是想看美人, 我照镜子多好?又何必劳心劳神地抬头看你?更何苦闲着没事, 将你捉来,耽误我欣赏自己的美?” 一边说,她一边充满爱怜地抚摸着自己七彩色的头发, 就好像这些微卷的发丝是真金白银造的似的。 “愚蠢的修士啊,你知道吗?我哭泣的时候, 周围会飘桃花瓣;我大笑的时候, 周围会飘樱花瓣。这些神奇的功能, 你有么?” 江卿晚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懂这只虎妖。 她挑眉,冷笑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只要你明明白白一句话,你将我捉来,是不是就是为了与我欢好?” 白芷落挥手收起水镜,十分怜悯地瞧着她:“姑娘, 你想太多了。我明明在床上好好地照着镜子,你却忽然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扣了顶贪`淫`好`色的帽子不说,还非说我要贪图你的美色。” “少女,脑补是种病。你已经晚期了。” “我潇紫梦鲤*风花雪月*芷落*白,容姿天下无双,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只要勾勾手指,美人就会自觉自愿地爬上`床来。哪还用得着亲手去抓?” 江卿晚自觉平生从未遇到过这般无耻之人。 她觉得有点生气:“你这虎妖怎么净说些胡话?天下皆知,这修真界第一美人是我。你又是哪一号人物?” 白芷落冷冷笑道:“我是哪一号人物?我是这片山头的领导!方圆十米之内,无人是我敌手。全山的经济命脉,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每天用阳光沐浴,借星光梳妆,住的床比你这辈子走过的路都长,盖的被比你见过的所有建筑加起来都宽!你说我是谁?” 江卿晚看了看白芷落身后那张石床,再看了看床上的被子,狐疑道:“我看不像。你这床和被,甚至还没有我在听雨阁中时用的大。” 白芷落高傲微笑:“我以天为被,认地为床,你和我比?我可是掌握着无数氧气生杀大权的女人。” 江卿晚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白芷落的脑回路:“等等,你说什么?什么叫氧:)气?” 白芷落可怜地看着她,微微叹气:“少女啊,人穷不可怜,可怜的是,人穷,还无知。我只要一个呼吸,就有无数的氧气在我肺腑之间转换成了二氧化碳。你现在明白我的了不起了罢。” 江卿晚:“……哦。”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92 真她喵儿无知了。_# 白芷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现在明白我是谁了罢。没错,我就是那个五岁精通十二门外语,七岁能默写出天底下所有诗文的天才,芷落*白!” 江卿晚:…… 和她一比,自己真她喵儿可不天才了。 于是江卿晚“不甘心”地问道:“我能问问,是哪十二门外语么?” 这时候,她觉得白芷落才是需要治疗的那个。 白芷落一听这问题,顿时来了兴趣:“你真的想知道?既然你对于我的过去这么好奇,那么我就发发慈悲,和你说上一说罢。这第一门语言,自然是嘤语。” 江卿晚瞪大了眼睛:“什……什么?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这门语言?” 白芷落:“你看,想要外表美,首先要做到心灵美。想要做到心灵美,首先就要做到见识广。既然你连嘤语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说上几句。”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愚蠢的修士啊,你听懂了么?” 江卿晚:……一时之间,我居然不想呼吸。 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地说了一句:“嘤。” 白芷落满意点头:“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你七岁的时候,真的能默写天底下所有诗文?” 白芷落骄傲道:“那是自然!我现在就默写给你看。” 她抬手遥指半空,赤色光影流转间,一行小字凭空浮现。 江卿晚凝眸细视,却见那行小字应当这样念: 天底下所有诗文 江卿晚感觉自己今天确实涨了见识。 “怎么样,是不是惊叹于我的天才!” 江卿晚:……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话自然不能这样讲,于是她只好动了动唇,僵硬道: “是,您最天才。像您这么天才的人物,是绝对不会为了我的美色,铤`而`走`险,做出强`掳良家修士这种事的。” 白芷落微微合上眼,重新躺回身后那张石头床上,同时从江卿晚挥挥手:“下去吧,下去吧。本美人要休息了。” 江卿晚有些迟疑:“你真的就这么放我走了?” 白芷落懒散地抬眼望她:“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侍`寝?” 侍:)寝??这又是什么操作?? 江卿晚眨眨眼睛:“我是不是可以斗胆猜测,您还有凡间某王朝的皇室血脉?” 白芷落道:“你这孩子,到底还是比我笨了那么一点点!我分明是这白虎山上白虎王朝的开朝皇帝,当然是有皇室血脉的!这你还要问!” 江卿晚:…… “那要不,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让我先下去……”:(好好冷静冷静。 白芷落却忽然瞪眼:“等等。” 江卿晚瞅她:“什么事?” 白芷落上下打量了一圈江卿晚,喃喃道:“你知道么,其实你长的,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留下来给我侍`寝也不错。” 江卿晚:“……哦。” …… 走在外面的黄书朗忽然感觉头顶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他气哼哼地抬手,往头顶摸去,却忽然想起来,此时他正走在一条封闭的走廊内,头顶上应该是光秃秃的石壁,什么都不应该有。 他的动作僵硬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有鬼啊~~~” 这时候,他的手也终于缓缓够到了头顶上。 砸到他的东西是摸起来像是个球。 黄鼠狼精克服着心中的恐惧,将那“球”捡到眼前观瞧: 那是一个由两种花瓣拼凑而成的球。黄书朗认出来了,一种是桃花,一种是樱花。 黄书朗这时候也不害怕了,反而疑惑地自言自语了起来:“不对劲啊,我记得大王说过,她哭泣的时候,天上会掉下来桃花瓣,她大笑的时候,天上会掉下来樱花瓣球。难道大王这时候正在一边哭,一边笑?” 他感觉自己搞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摇摇头,将花球握在手里,继续往走廊那边去了。 他决定等明儿大王府门开了的时候,再拿着花瓣球去问问。 …… 石头洞府顶上,冷傲天鬼鬼祟祟地蹲着,偷偷听着洞府里面的动静。 此次他奉命来追查与《天道》相关之人的下落,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只是他在这间石洞顶上偷听了许久,却只能听见府中隐约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奇奇怪怪的呜咽。 女主是个脑补帝[穿书GL]_93 听起来,就好像发出声音的女子在受着什么要紧的折磨似的。可再听时,他却感觉这声音里,似乎充满了享受的味道。 冷傲天感觉十分困惑不解。 紧接着,他发现另一道未曾听过的女声幽幽响起:“刚才谁说不要的,怎么这会儿,要得紧了?” 忽然明白了什么,冷傲天腾地红了脸。 他感觉今天自己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么尴尬地在洞府顶上纠结了大半天。 听那风的调子,似乎是这样子的: 冷风飕飕地吹,单身狗的泪,谁又能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洞府中终于没了动静,这才长出一口气,准备按照原计划破天花板而入,来一个惊艳的入场,却忽然听到刚才那道女声又响了起来: “……还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缠绵的动静。 冷傲天手中提着剑,就这么保持着马上就要劈下去的动作,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 最后他愤怒地跺脚:“再见再见。大不了这活儿我不接了还不行?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罢,气冲冲地御剑飞走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可以给我撒纸钱了! 因为我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