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 金主 偌大卧室内,男人克制的喘息声,女人娇媚的呻吟声,肉体拍打声,腻人的水声,不绝于耳。 云雨过后,男人从女人身上下来躺到另一边,平缓了呼吸,拍拍她的脸,开口道: “小朋友,明晚陪我去个应酬,到时候来接你。” “......应酬?谁的场子?”关融显然还没从剧烈情事中调整过来,懒懒睁开眼反问顾元恒,好似只餍足的猫咪。 “董老板。给她男友开的生日会。” 男人像是想起什么,嗤笑道,“听说是白马会所的头牌,能把她这样的老江湖迷得五迷三道、迫不及待地宣布主权,真是不简单。” 关融乖巧应下,没事人一样起身拿纸清理净身下,然后穿起衣服和顾元恒道别。 活得像个玩物。 自己的确是一个可以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客观事实虽然如此,关融心里却并不想看轻自己,她尽量认为她也在玩男人,毕竟顾元恒的条件那么好,和他睡觉并不亏,事后对方反倒还会给自己一大笔现金,何乐不为? 但关融并不满足于现状,她心里还有着更伟岸的理想和目标。 司机连夜把她送回了会所。 关融冲了个澡疲惫躺倒床上,耳边是下了班的女孩们热烈交谈的声音。 “最近记性变得好差啊,刚刚酒保小哥说的那个男的叫K什么来着?”小玲慢条斯理给左手涂上嫩粉色的指甲油。 “Kevin,Kevin。”睡在关融对床的婷婷抢答。 “Kevin?谁啊?”关融看她们一问一答,狐疑发问。 “西路那里不是有家白马会所嘛。” 她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印象里好像是有,星光附近那家?” “对。他们那的头牌叫Kevin,听说那家2/3的业绩都是他一个人搞上来的,但是现在好像准备要辞职开店单干。他也算得上是业界传奇了,阿强他们几个在商量着要不要去他的店里另谋生路。” 阿强是会所的酒保小哥。 关融疑惑问道,“白马会所的老板也肯放他走?” “这哪能知道,不过能混到头牌的位置,这点情商和手段总得有吧。” 一旁正在卸假睫毛的小玲插话道,“不仅是情商高,而且长得还很帅,整个S市不知道多少富婆都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不如我们什么时候也去看看?” “好啊,天天伺候别人,老娘也想被别人服务一回。小容,你去不去?” 关融突然被婷婷cue到。 谁不想被服务呢。坐台女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渴望有人能照顾她们的情绪。但现下她实在没有其他心思再去考虑自己。只要钱一天没还清,就一天不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我就算了吧,我猜点名费就够我忙活一周的了。”她自己不去,也想劝劝这两个躁动的女人理智一点。 “大家都是做这行的,还不知道彼此的手段吗。富婆内心世界都空虚得很,几句甜言蜜语对男公关来说根本就是基础课。” 见关融摆手拒绝,婷婷和小玲都显得很失望。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小玲急忙吹了吹尚未干透的指甲,抓着手机去了阳台。 关融透过老旧不堪的玻璃窗户,依稀能看到小玲脸上的甜笑。 这是她的一位恩客,最近听婷婷提起过一嘴。但不只是婷婷,整个天上人间的坐台女私下都在口口相传着小玲即将要被包养上岸的这件事。 她仍然记得婷婷当时极为羡慕的神情和坐台女们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嫉妒之意。 对于大部分的小姐来说,上岸无非两条路。一条是自己攒够了钱就离开,一条则是被金主包养做情妇。 攒够钱就金盆洗手仿佛是业内神话,案例少而又少,理由也很简单,无非是坐台女习惯了来钱快但花钱也似流水的生活,当她们再回到正常社会生活时通常是不具有与这样过度膨胀的欲望所匹配的能力的。 离开的人有,但再次下海的更在多数。 之前天真烂漫的自己大概根本无法想象社会上竟然还有这么一波边缘人吧,但经历过世事变化后,找到一位可靠的金主就是她这无望生活中唯一的期盼。 家庭巨变当然不是自我堕落的理由。只是这些年她逐渐明白,世间一切都会变,什么亲朋什么好友,看似牢靠的关系在金钱面前都太过脆弱。 她需要钱,不如说她需要填补欲望,渴望摆脱目前困境的欲望,回到原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忧生活的欲望。而金钱,恰恰能够解决欲望。 关融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又想起顾元恒来。 半年前两人在天上人间会所相遇。在一次意外事件后,这个男人似乎就开始对她十分上心,点果盘送礼物一样不落,给足了面子。身缠巨债的关融并没有拒绝他的示好,而是顺势与他发展出肉体关系,也正因如此,她暂时解决了部分经济问题。 对于顾元恒的态度关融也很是疑惑,她不明白一个出身体面的上流人士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样的坐台女感兴趣呢? 她曾在化妆间旁敲侧击地询问过无所不知的妈咪李姐,而李姐却只告诉她只要伺候好顾元恒就不愁下半生,其余一概没提。 “下半生?”关融不解。 李姐敲敲她的头,“下半生是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别人施舍来的。” 有身家有皮囊的金主,嗯,确实可以列入考虑的范围。 旧情 隔天夜晚,关融着一袭法式白丝曳地长裙,挽着顾元恒的手婷婷袅袅来到位于郊外的派对现场。 顾元恒人虽步入不惑,但胜在底板好,西服着身,靠着这张脸依旧能够招蜂引蝶。 当晚董老板邀请了各路宾客,前来的车辆从私人别墅沿路一直停到大门口,可见其对这位新男友的重视程度。 关融不是第一次陪顾元恒参加这样的聚会。来的次数多了,见得世面自然也多了。别看各位老板所携的同伴无论男女都颇有姿色,其实那都不是正房。在这种玩乐的场合,他们只会带出各自的相好来撑撑场面。 例如顾元恒,年轻貌美的关融就像他西装上最璀璨的胸章,闪耀夺目,带到应酬的酒宴上,显得体面,更衬托出他的成功。这些时候,关融往往一句话也不用说,只需静静聆听,然后礼貌微笑就好。 顾元恒一路打招呼寒暄,终于走到了宴会主人面前。 董老板正如传闻中的不假,滋润在爱情中的女人看起来都比以往年轻了许多,依偎在男伴的肩头,笑的牙肉都差点没包住。 待关融往她一旁的男人看去时,面上的假笑却险些挂不住,脑子嗡嗡直响,顾元恒和董丽华的你来我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开宴的,关融只觉得有道令人窒息的目光始终扎在身上,避无可避。平日的偏好被顾元恒递到嘴边,吃入口中却食不知味。坐立不安,于是她找了个借口离席,起身透透气。 逃离了封闭的内厅,郊外的晚风扑在脸上,意识倒是清明了不少。 她时时刻刻清楚扮演的角色,自然明白胸章不可以掉色的道理,于是寻进了洗手间补一补模糊了的唇线。 刚从隔间出来,就瞄见靠在墙边低头吞云吐雾的男人。 洗手间没有别人,关融也实在清楚他是为她而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大大方方打个招呼。 “周恺,好久不见。” 周恺吐出一口烟圈,踩灭烟头,抬眼看她。 “......关融。” “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关融太阳穴猛地一跳,可不就是没想到吗?早知这场生日宴是为他而办,她宁愿不攀顾元恒这根高枝都不会来赴今天这场晚宴。 周恺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在这种场合,能遇见的都是同行。虽然关融早已习惯坐台女这个身份所应该遭受的白眼,但与旧人在这种场合相见,这确实令她尴尬。 毕竟周恺曾是她的男朋友。 想到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她就来气,“周先生真是干一行爱一行,看来高中时早早辍学是为了更好地在业内孜孜不倦地贡献啊,真不错。” “彼此彼此。关小姐虽然调头慢了点,但看起来比我适应的多。” 虽然已经脸皮厚如城墙,但在前男友面前,她还是想保留最后的自尊心。 她担心他攻击自己落魄千金的身份,于是笑笑岔开话题,“相逢即是有缘。周先生作为今晚的主人公,不去陪着为你一掷千金的金主,怎么反而窝在女厕所抽烟呢?” “关小姐真会说笑,您不也是在这陪我聊天吗?” 周恺顺着她引导的话头走,这让她大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周恺那张比过去多了风流和痞气的脸,关融不由愤恨吐出恶言: “几年不见,周先生还是念旧,喜欢熟女的口味一直没变呢。” “讨口饭吃罢了。”周恺笑笑不置可否。 周恺的姿态摆得极低,见他无力反驳摆在面前的事实,关融决定一鼓作气,再膈应他最后一波。 “白马会所头牌的身份可不是讨饭讨来的。您多年媳妇终于熬成婆,不用逆来顺受做鸭而是翻身做狼狗把歌唱,要我说,您得感谢这几年的厚积薄发,今天才能傍上董老板脱离苦海。” 接近胜利的尾声,关融不愿再虚与委蛇,直接撕破了脸皮专挑难听的词来挖苦他。这一番话有够难听,但同时也出了多年深藏的恶气,真真是爽快。 但恶气还没被完全吐出,就听见他阴森森的嗓音。 “不过是卖给许多人和一个人的差别罢了,但关小姐......”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您屈尊降贵委身一个残疾人,算是脱离苦海了吗?” “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关融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吞下去。 大声质问的跋扈形象与她平日乖顺可人的人设太不相符。在今晚这种交际场合,来往的男男女女那么多,人多嘴杂,万一叫人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一失足成千古恨,就知道周恺这条老狐狸没那么简单,一开始的示弱不过是为了引她步步助长气焰,最后再对自己迎头痛击,真是小瞧他了。 想到始作俑者,关融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周恺看着她斗败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一戳痛处就直跳脚的样子依旧没变,再看她脸色在短时间内从嚣张到后悔再到愤怒便更觉有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别碰我!”关融一面躲开,一面压低声音狠狠对他说。 男人有一瞬失神,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调笑的神态,“嗯......我们老情人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老情人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关融心上的刺,听得她噌噌直冒鬼火。 “生分吗?我倒是觉得亲热得紧。” 周恺似乎不愿再同她拌嘴,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关融最不愿意提到的问题: “你怎么会来做这个?” 故梦 这个男人,几年不见还是一样的讨人厌。 不想由他人之口让周恺知道自己过得有多落魄,她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 “家里生意败了,我得还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话,“......抱歉。” “你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她耸耸肩,“你还是做给董丽华看比较有用,毕竟我不会为了看你表演而付你工钱。” “这很难说哦。” 听听,他又恢复了花花公子该有的戏谑语气。 “但是像顾元恒这种......他那方面没问题吗?” “没问题,他好得很!”没等周恺说完关融就马上反驳。 不为别的,也许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前男友面前的自尊,也许是心底里残留的一点良知,总之,关融并不想听到别人对顾元恒指指点点。 再说了,他也确实没问题,她实话实说罢了。 “你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周恺走到关融身边,往肩头塞进一张卡,在她耳边暧昧吐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然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室寂静。 关融承认,是她先开始的阴阳怪气,但却是以她脸色发青告终。 十年过去,却一如当年,自己始终不敌他。 回到座位时,晚宴已经到达尾声。主持人似乎比寿星本人还要兴奋,宣布生日礼物的声音震的太阳穴发紧。董丽华这次真是好手笔,把生日礼物从一岁补到二十八岁: ……二十七岁是一辆奥迪,二十八岁是摆成爱心的现金二十八万…… 惹的在座见不得光的情人们眼红异常。 按理关融本该加入这羡艳的队伍,但今日兴致缺缺,只好强撑笑脸鼓掌。顾元恒也注意到了她情绪变化,压低声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关融摆摆手没过脑谎称是经期身体不舒服。可他倒是敏锐,反问她这个月不是已经过去了。 她尴尬,不再说话,顾元恒便也没再吭声。 ......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却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 关融自认为这是非主流们的伤感个性签名,但今日这句话却冷不丁突上心头。 已是半夜时分,她却迟迟无法入睡,只好睁眼等待天明。待到帘外隐隐约约泛起第一抹光亮时,她才缓缓有了睡意。 一闭上眼就入了梦,梦到她与周恺的学生时代。 故事很老套,没什么新意。 和青春片里相同的惊鸿一瞥,随后开启女追男的疯狂模式。而和青春片里不同的,则是他们之间更为难堪的结局—— 周恺是关融的同班同学,在高一一开学时关融就注意到他了。 那时他手撑着脸,安静看书,和闹哄哄的新班级格格不入。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洒落在他半边脸颊,细白的皮肤,垂着的眼。在周恺面前,其余闲杂人等都成了背景板,天地万物只剩下他的侧颜。 关融看红了脸,在这个春心萌动的年纪,其他同龄女生也一样看红了脸。 周恺被追捧是众望所归。 但他似乎天生冷感,对于女孩子们的殷勤示好并不在意,比起打情骂俏,他更中意手里的书。 一年下来,多数热情也终被熄灭,毕竟女孩子面薄,经不住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再说周恺突出的不过是一张脸,他少与人交谈,也看不出性格中的闪光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于是众多追求者中,余下的不过关融一个。 同学们都不解,关融同学人美心善,天之骄女,追求的男生排到天边,富家女何必在一个穷鬼身上吊死? 关融自己也没想明白,或许是越得不到的越骚动;或许是不服输,不相信自己的魅力真的降伏不了冷面怪;又或许是周恺真的是她命中注定的白月光,让她魂牵梦绕忘不掉。 无论何种或许,在第三个年头,关融终于凭借自己一腔孤勇,摘下了周恺这朵高岭之花。 梦醒了,梦的内容让人怅然若失。 窗外雨声入耳,天色阴沉,分不清时间,关融呼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时间显示已是傍晚。 成年后她就很少做梦,没曾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有人说傍晚起床的感觉像是被世界抛弃,关融深以为然,于是又想起梦中的少年。 她起身找到藏在手提包内层的房卡,出神了半天。本以为已将过去悉数忘却,再次相见却发现自己依然没有释怀。 今天没有排班。 关融抄起外套风风火火下楼,伸手招了一辆的士,直奔四季酒店。 靠着一股子冲动去找人的关融站到房门前时才感到有些怯缩了。周恺在不在是一个问题,自己要怎么开口也是一个问题。 “找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关融惊得一颤。 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周恺也并不戳破,只是抽出她手里攥着的房卡开了门,“进来吧。” 关融打量着四周,不愧是国际豪华顶级酒店,装潢设计极尽奢侈,而比起这更为壮观的则是那整面摆满名贵酒水的墙。这里闻不到一丝生活气息,比起酒店,更像是酒吧。 “喝点什么,牛奶?” 周恺以男主人的姿态在柜子里找出一包脱脂奶粉。 关融从小就爱喝奶,或者说是喜欢一切带奶味的东西。但青春期的少女又怕胖,因此特地买的进口脱脂奶,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她心中微动,但还是冷脸拒绝。 周恺不介意热脸贴冷屁股,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 关融吸了吸鼻子,发现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极力清洁过后依旧难以掩盖的烟草味,“你在这里这长住吗?” “嗯,”他淡淡道,“离工作的地方近。” 这时她才想起,四季酒店旁正是盛名在外的白马会所。 警告 思绪弯弯绕绕,关融终于想起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 她想问周恺,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有无数个质问在胸腔内千回百转,但在触及他的目光时却哽在喉咙说不出口。 她低下头。 “我来好心告诉你,你的那位金主可不是简单的角色,没那么好哄,你最好还是收收你的花花肠子,既然做了人家的小狼狗就安分一点,懂我的意思吗?”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对于背叛自己的前男友还能好声好气来这里给他提个醒,她想自己被封个最佳前女友应该不为过。 “......融融。” 往日恋人间最亲昵的称呼被他低沉嗓音喊出,关融呼吸一窒,停下旋转门把手的动作。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从背后慢慢靠近,直至轻吐在耳边。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时关融才意识到周恺身上浓重的酒气,顿时警铃大作,但还是先定下心神转过身道,“怎么,现在的富婆还喜欢角色扮演霸总那一套吗?周恺,我可不是你的实验对象。” “玩霸道总裁的不是我,是你的顾先生。走那么快,急着回去当他的金丝雀吗?” 当什么金丝雀,自己倒是想,还得问问顾元恒肯不肯收。不过关融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心提醒要被当作驴肝肺,“你到底想干嘛?” 周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这话应该我问你。是你拿着房卡来找的我。” 他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她想应该是上次的话让他心里不痛快了。和一个醉鬼纠缠没结果,她决定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上次是我话说过了,不过你也做错过事不是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周恺并不回应她,关融被他太过专注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但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她决定再警告他一次就闪人。 “反正我告诉你,她精着呢,你差不多就收手吧。” 周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靠在她肩头笑得一抖一抖起来。 关融后退一步躲开,“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周恺一下收了笑,脸黑的吓人,“现在你搭上了长期饭票,却叫我收手?” 关融想解释,解释顾元恒不是她的金主,但话没出口,却先被他的阴晴不定吓慌了神,忙拧着门把手想逃走,却不料门一早被反锁,加上此刻大脑空白,她还来不及去研究开关就被周恺拦腰抱起摔到沙发上。 看着男人欺身压上,“周、周恺,你想干什么?” 与她的慌乱相比,男人单手松着领带,很是老神在在,“我想干什么......正如你说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事,你会不知道吗?” “我警告你啊,你别过来。” “我不过来谁过来,你的顾先生吗?”周恺极不屑的上下打量她,“几年不见,没想到你挑男人的眼光变得这么瞎。” 谈话不到十分钟他就提了两次顾元恒,语气甚至尖酸刻薄,明里暗里戳顾元恒的痛处,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吃什么飞醋。 “谁过来你先别管,但你算老几对我这样指指点点的?” “关融,是不是睡过的男人记不清谁是你的第一次了?”他看向她在挣扎间越来越低的衣领处,眼神危险起来。 “当年是谁为了不让我出国特地半夜送上门勾引我的,这才几年就全忘了?” 指尖陷入肉里,她脸色苍白,周恺却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又用手指轻推开咬着的唇。 “不好的习惯怎么还没改。” 他眼中的万般柔情暗涌关融看不懂,反倒让她觉得心慌不安。 “融融。” 又来了又来了,关融最受不了他这么喊,每一声都让她不愿回忆的记忆尽数浮上心头,把她拉回去,拉回到周恺怀里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甜蜜的十八岁。 在她走神之际却被周恺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嘴。他吻得轻柔,吻得缓慢,在唇齿纠缠间他将满满的酒气渡给她,让她晕晕乎乎地被拖入往事的泥潭。 关融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推不开。 她不是不能推开,是无法推开。 她不想承认但此刻却摆在眼前的现实,是她对周恺还有感情。尽管已经被时间冲刷得很淡,但不能否认它的存在,也不能忽略它随着亲吻愈发强烈的事实。 明明前一秒还彼此剑拔弩张相互攻击,但下一秒却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情到深处,彼此体温逐渐交融,意识逐渐涣散,甚至外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哄着脱下。 周恺神情专注捧着她的脸,在额头上落下极为虔诚的一吻,随后一路向下,由鼻尖至唇至下巴,全被他的濡湿带过。 尚未习惯他的碰触,关融本能偏头躲闪,却被他报复似的咬了下巴。他啃噬到她最敏感的脖颈,以十足的耐心和百般的技巧在她的耳后吸吮逗弄,惊得她一阵酥麻,瑟缩却无处可躲。 他依旧强硬,嘴上一边吻着手也不停下,瞬间就解开了胸扣。 关融脑海里霎时产出疑问,他是怎么轻易做到连她都做不到的事的?但他根本没有给够她继续思考的时间就一下抓住颤巍巍跳出的两团浑圆。 冰冷指尖一时包裹住她发烫的胸口,关融忍不住喟叹出声。 “有这么舒服吗?”周恺似是满意极了,连尾音都上挑了许多。 听他这么说,她逆反心理倒上来了,紧闭着嘴不发出声。 “以前还是小小的两团,现在一只手掌都要包不住了。” 融融(H) 关融沉浸在快感里,没心思去回答他的话,“......别说了。” 她听见周恺在耳后闷笑了两声,明明很轻,却震得她耳膜跳动,心跳也胡乱错了拍子。 他从善如流住了嘴,低头含住了淡粉乳尖。胸乳一边被手指有技巧的搓弄碾压,一边被唇齿轻缓的又吸又咬,她不禁拱起身来,好把自己更完全的献到男人面前。 失去理智,身体着火般蒸腾起来让她难熬不安。直到他伸入底裤,一手覆住那处才熄灭了下身腾起的火苗。 手掌宽大,一切全在他掌控之内。不等他动作,关融倒先主动用腿夹住他的手,他显然抖了一下,但很快捏住了她颤抖的花核,小幅度揉捏起来。 她胡乱喊着他名字,好像光是如此便能让自己得到安全感。 他没回应,只是继续逗弄着已经充血发红的肉核,把修长手指插入紧闭却早已湿成泥泞的小洞里,轻轻浅浅抽插了两下,引出一波又一波春潮,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来。 关融还觉不够。她用力缩着下身,跟着他的节奏挺弄,缠着不让他离去,盼着能深一点、再深一点。 但他似乎极不在状态,不出声,一切只是浅尝辄止。 “快点啊......”关融扭着臀,小声表达此刻的欲求不满。 “怎么,想要?” “......” 男人玩味一笑,手上力气也忽的大起来,猛地一捅,直接顶到了敏感点。关融像被一阵电流击中,从头到脚颤抖起来,一股一股无法停止的淌出汁液。 “周恺......”她不明白他这一阴一晴的缘由,只得软了声调,盼着从他那讨到一点好处。 “你也是这么对你的顾先生求欢的?” 关融忍着欲望,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揽到眼前,让两个人面对面,平复住呼吸,“你一定要这时候提到他吗?” “他?叫得还真是暧昧。” 关融哭笑不得,“那你要我怎么叫?” “别在我面前提他。” 她想笑,刚才非要提顾元恒的是他,不让她提的也是他,话都被他说完了。 “那不提他,我们继续好不好?” 周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分开她的双腿,一路蜿蜒向下,吻住含苞待放的那处。 关融一个猝不及防尖叫起来,声音娇媚得连自己听了都会脸红,来不及害羞,他就已含吮着满是露水的稚嫩花瓣,用舌尖轻缓描绘着轮廓,再慢慢抵入淌出花汁的蜜处,轻咬肿胀的花核,再卷曲旋转着探入更深处。 她陷入了他一手制造的情潮里,欲仙欲死,配合着他的律动,把甘甜往他嘴边送去,惹起一身汗。 羞人水声荡在房中,他的头顶就夹在她白皙的双腿间,听觉和视觉的双重刺激所带来的快乐令她无法招架。 随着他抽动越来越快,她无法自控越缩越紧,直到哆哆嗦嗦绷着脚尖喷出了水,一瞬间仿佛从云端坠落到地面。 在她急促喘息时,周恺抬起脸伸出舌来舔尽嘴边尚未来得及吞下的蜜液,餍足迷离的样子直叫她心跳如鼓。 他原是一副清冷无欲无求的和尚模样,自从被自己扯下凡间之后才慢慢还了俗有了点人味,如今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他见关融入神盯着他瞧,又绽出一个惑人心魄的痞笑来,把她生生看痴了。 “舒服吗?”他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脸上,一边在耳畔低语,语气温柔的一塌糊涂,就像很多个之前一样尽心尽力讨好她,她听得心都快要化成一滩水。 关融被吻得迷迷糊糊,只得点着头应和他。 周恺看在眼里,低笑着褪去衣裤。 肉眼可见的身材管理,恰到好处的筋肉不用上手就可以感受到紧实度,每个动作都让人移不开眼,毫无寻常男公关展露肌肉时的油里油气。 他发觉她的渴望,了然拉过她的手放置胸肌上,又往上一点按住心口。 关融陷入他蛊惑的眼眸,任他把释放出的物事就着腿间摩擦,再缓缓破开穴口,挺进此刻软绵无力的体内,她颤抖娇吟出声,落下两滴泪。 一场久违的性事。 几年的光阴并没有使两人对彼此的身体感到生疏,相反的,他甫一进入,那处就合该被他填满一般死咬住不放。关融实在受不住,逃避着往后躲,他却非逼她接受这滔天情浪。 周恺用手掌捧住她的臀往自己下体处按去,直把勃发的欲望完全嵌入内里,让甬道被撑出一个他的形状。 他进退不得,她亦如是。 “乖,放松点。”周恺怕她难受,边揉着下面边吻她颊边的泪。 其实不是疼痛而流出的泪,而是太过舒服。 从前关融拉着周恺偷食禁果时也是这样,身体欢愉到不受控制时总是条件反射掉珠子。她软了腰肢,又湿得不像话,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克制的抽送。 “你,你动一动好不好?”关融眯着眼求他。 “好啊,”他仆下身,亲亲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叫出来,叫给我听。” 不用太多思索,关融完全顺从他的心意。 只要是他,她愿意把一颗真心全部奉上。 周恺看她双眸含情脉脉望住他,揉捏着被自己忽略了的乳,她肉乎乎的手也小,搂都搂不住,全从手指缝间钻出来,再听那从饱满红唇一张一合间发出的淫靡猫叫。 忍不住了。 一个挺身贯穿到底,把她所有娇喘全部封入口中,臀部下沉,用粗硕狠劲推开层层叠叠的嫩肉,直戳脆弱宫口。她似是得了劲,叫得愈发诱人,但全被他强势堵在唇边,只留下唔唔的哀叫。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强劲的催情药,火热又胀大几分,突起的青筋摩挲着湿热内壁,饱胀又充实,待关融快要窒息时他才放过,她再也忍耐不住,仰起头来呻吟。 周恺看在眼里化在心里,终于,终于,终于又与最心爱的小姑娘合为一体。下身抽捣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在自己创出的天地里肆意驰骋起来。 他哑着嗓唤。 “融融......” 关融由着周恺疯狂索取,口中破破碎碎喊着他的名字。 太过猛烈。 他像是把积攒了数年的欲望一并迸发出来,关融无力亦不愿后退,痉挛着盘着他一起达到情欲的顶端,让滚烫的白浊尽数灌满整个花心。 嫖资 有句话说的不错,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 话糙理不糙。做过之后,关融柔肠百转,心境都开阔了不少,她现在甚至不想计较他之前劈过的腿、做过的事。 换句话说,她确实被他睡服了。 他们睡过很多次。在年少轻狂的青春期,在她卧房,在他家,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和厕所......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一个骄矜傲气被人宠大的公主愿意为他顺从所有。 周恺带她体验前所未有的刺激与欢喜,他的一切都让她痴迷其中,只要是他,她甘之如饴。即便是他劈腿,即便是他在自己面前树立的人设崩塌,即便他让她心碎过一万次,关融依然爱他。 最好的证明就是现在她只要靠在周恺肩上,她就只能想起他们甜蜜的恋爱时光。 高中时周恺是勤奋好学的学神,关融则是每天只顾吃喝玩乐的学渣。她贪玩,经常把作业拖到假期最后一天,再央着他把作业给自己抄。 周恺一开始总是皱着眉不同意,非要手把手把关融教会了为止,而她偏偏捂着耳朵不肯听,他倒也不气恼,仍是好言好语把解题思路一步步剖开摆在小公主面前分析清楚。 对他这样温顺的性子,关融无奈又喜欢,每次只能主动献身百般勾引折腾他,在把他拉下水的同时自己也累的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结局总是惹得周恺心疼,既害怕她熬夜赶工伤身体,又担心她明天交不出作业被老师惩罚,所以只能模仿她歪歪扭扭的字迹抄完作业。 那时关融迷蒙醒来也是靠在他肩上,而他一边赶了一晚上的作业,一边还得顾及自己,事后肩膀为此连续酸疼了整整一周。 “......阿恺,我......”关融念及往事,正要开口诉说衷肠,却被他抢先。 “我一夜十万,”他直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们既是老同学又是旧情人,亲上加亲的关系,给你友情价,八折怎么样?” 身后毫无动静,周恺瞥过脸来看呆若木鸡的关融。 “怎么,不满意?那六折吧。” 这句话仿佛是敲在她头上的最后一际闷棍,无声却疼,她讷讷开口,差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没带现金......” 很好,看来自己还没傻到连业内只收现金的规矩都忘记。 “啊......”周恺恍然大悟点点头,用一种极大方的语气宽慰她。 “那就下次再说。” 说完扔来一张烫金名片,“上面是联系方式,我很忙,记得提前预约。” 关融愣愣摩挲名片边缘,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嘴巴开合了几次都发不出声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刚才的柔情蜜意难道都是在骗人? 当时看到他拿出那与一墙名酒格格不入的奶粉时,听到他用温温柔柔的声音喊自己融融时,她以为他心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她以为他们还能够破镜重圆。 但没想到床上的柔情似水和抵死缠绵只是为了营业,关融的心簌簌碎得四散。 周恺死盯着眼前人,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看她红着眼努力抑制眼里浮起的水汽,快意又痛苦,讥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希冀刺出口。 “眼圈怎么这么红?关小姐不会是余情未了,还想和本人藕断丝连吧?” 如果......他想如果,如果她能像从前一样用水雾雾的狐狸眼望他,牵住他手臂来回摇晃,用她那能甜出蜜来的嗓音娇声求和的话...... 他会放下一切带她走。 毕竟已经错过了八年,时光不过弹指一瞬,人的一生还有几个八年能再把她找回来? 不是没有尝试过摆脱。 即使远离了故土来到新的城市,一切重新开始却还是徒劳。也许自己真的注定要败在她手里,但既然命运在这里再次交叉相遇,他就不想放弃。 没想到关融倒是勾了唇角,转了转眼珠子,开口道。 “戴了一整天的美瞳,眼睛太干太酸了。” “不过周恺,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我有我的顾先生疼我,何必再和你这种人纠缠不清。” 她靠近他,拍拍他的脸,一字一句道,“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少痴心妄想了。” 让关融打架她不会,让她放狠话她难道还不行吗? 为了掩饰失态,她不得不说出更狠的话,拿出伪上位者的高姿态来痛击这位同在泥泞中打拼的性工作者。 说完这番话,再去看他阒黑沉沉无光的眼,关融感到很得意。 但嘴炮的胜利不等于她赢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才是对决里的真正败者,或者说只要周恺在,她就不会赢。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高中时关融骄傲明亮如天上繁星,周恺则默默无闻如脚边野草,他除了俊逸的外貌和灵光的脑袋什么都没有,而她却对一切唾手可得。 在这场看似不对等关系里,所有人都认为关融是感情的主宰者。 哈哈,真有意思,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全由他一手掌控,算得上哪门子的主宰? 忘记了是如何回到的宿舍,但是应该也足够狼狈,否则同坐电梯的过客不会以看鬼的眼神看着她。 经过这一遭,关融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拔屌无情。对于周恺这种反人类,就不该拿人的感情去对待,她居然还真情实感的以为他会浪子回头。 自以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已经看透了男人的本色,然而现实却给了一记狠狠耳光,还是太天真了。像周恺这种脱下裤子喊融融穿上裤子要钱的行为,她不知道该骂他太无情无义还是该怪自己太感情用事。 但痛苦不会持续太久,毕竟革命尚未成功。关融作为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坐台女,连金主都还没着落,哪来的时间再去伤春悲秋。 欠他的嫖资,还有高利贷方越来越紧促的逼债,每一项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鲜血淋漓的现实摆在她面前,逼她不得不睁眼去接受愈发惨淡的明天。 不,不该是这样的。 二十五岁的自己,本该在父亲的庇护下尽情肆意享受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半人半鬼似的为钱奔忙,为钱曲意奉承。 关融看向镜中人—— 岁月善待自己,日夜颠倒的作息带来的伤害暂时没有显露在皮肤上。 她摸着自己的眼角。 虽尚未生出细纹,但心底早已遍布皱痕。 心中的念头愈发坚定的同时,一个计划也随之在头脑里逐渐成型。 香蕉 这天晚上,关融又在天上人间见到了顾元恒。 两人的关系虽未公之于众,但每次顾元恒都会点她坐台,今天也不例外。虽已是熟人,但秉承来者是客的原则,她点头哈腰的问好还是要做到位。 “顾先生。” 他眉头难以觉察的一皱,本就端谨严肃的无欲面孔又结上一层寒霜,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很好,叫人有些难以接近。 顾元恒摩挲着酒杯不说话,她也看着眼色不敢作声。 但一直沉默也不是事,关融不知他今天哪里不痛快了,只得诚惶诚恐献上颗紫黑滚圆的葡萄到他嘴边示意他吃下。顾元恒的脸色才好转了些,“今天上班了?“ 自那天生日晚宴后,关融大概有两三周没见到这位主。想来生意人也是很忙,她也该把握住每次见面的机会,这样才能早日实现上岸的愿望。 “嗯。” 顾元恒突然将他宽厚手掌覆了上来,低下头靠近她耳朵,热气染红了耳廓,他问,“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他主动调情,关融隐隐约约看见希望的曙光,故作惊慌与他对视,移开视线再抬眼,揪着雪纺材质的裙摆,点头,“......有。” “这么紧张做什么?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顾元恒见关融垂着脸不敢对视,索性用手捧起她的脸颊。 她哪里是真的紧张,不过是半年相处下来,她发现顾元恒格外吃这套罢了。 顾元恒止住她玩弄他衬衫上衣扣的手,递过一根已经剥了皮的香蕉,“来,吃点水果。” 天知道他选了这个水果是不是无心的,但依关融看,他的想法应该不会太单纯。不过既然顾元恒给了这个表演的机会,她没理由不珍惜。 不接过香蕉,关融眼里流动着秋波对他轻声细语。 “顾叔叔喂我吃好不好?” 顾元恒宠溺一笑,平时克己的人不笑则已,这一笑却直闯进关融心里,在周恺那受到的情伤全在此刻被他弥补。 如果周恺没有走上歧途,而是一路安稳读书的话,关融相信,以他不凡的资质,即使没有家世的加持,他也定会成为像顾元恒这样体面的人上人。 关融直视着顾元恒,透过他的眼看向另一个记忆深处的人,用舌尖极为虔诚的上下摩擦舔弄,把香蕉镀上一层莹亮津液。再用放荡又无邪的眼神挑逗他,缓缓张嘴将整根含入口中。 她能感知到顾元恒的眼神逐渐危险莫测,但面上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而她偏偏见不得这样,做得更过分了些。 顾元恒的咬肌紧了又紧,手心抓了再抓才没忍住把她脱了衣物就地正法。 可惜这一幕她并未见到。 关融一心修炼演技,她清楚不能玩得太过火,毕竟自己童真无邪的人设不能倒。 “味道不错。”她故意忽略顾元恒看向自己深似幽潭的目光,伸手塞了一颗草莓,堵住他要说些什么的嘴。 ......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顾元恒与关融的联系愈发热络。 她经常在天上人间见到他,每次顾元恒都点上价格不菲的洋酒和果盘,而这些提成全数算在关融头上,算是大大地减轻了她的经济负担。 在下班时间,顾元恒也会不时送来鲜花和奢侈品礼物,虽然关融总是反手就倒卖出去凑钱用,但在浪漫这方面,他算是做足了功夫。 争取做他的情妇吗?关融想起那天妈咪的循循善诱。 时机快成熟了,她想。 ...... 最近S市的地下色情业服务者们在茶余饭后总是会提到一个叫小容的名字,据说她是天上人间高级会所的坐台女。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下三滥的坐台女似乎因拖欠了某著名高利贷一笔巨款而被暴揍了一顿。 “听说被打了个稀巴烂呢。” “没那么夸张,只是鼻梁骨被打歪了。” “你们两个别以讹传讹啊,我听在天上人间的姐妹说,高利贷的那群混混根本就没打脸,只往身上踹,毕竟还要她靠小脸蛋来还钱呢。”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她被小混混们糟蹋了个遍也是假的吗?” “是啊是啊,玫姐再给我们多说点吧。” 正处于外界风口浪尖的关融此刻却正优哉游哉躺在宿舍里晃着腿张开嘴接受来自姐妹婷婷的投食。 “小容,你知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有说你下巴被打掉的,有说你额头被砸扁的,还有人说你被......哎,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关融嚼着她细心切成小块的苹果,声音模糊不清。 “别人要说就说,我反正不介意。” “那你这身上的伤怎么办,我听妈咪说,你的那个顾先生都来请了好几次了,你再躺两天,理由都要用光了。” 关融歪头想了想。 “那我明天就过去。” “你这一身的伤......” “小问题,只是要麻烦一下你。” ...... 周六晚,关融身着黑色蕾丝紧身包臀裙现身于顾元恒的小别墅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就算只是个消遣的玩物,但这么长一段时日不见,关融依旧能感受到那道游离在自己裸背上的炽热目光。 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欲念。 小桌上烛光摇曳,关融的脸庞在暖黄光下更显柔和娇美。 东聊西扯至中场,终于进了正题。 顾元恒呡了一口红酒,兴师问罪道,“连着几天都不见到你,在躲我?” 关融笑嘻嘻回应他,“干嘛要躲顾叔叔呀,只是最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几天。” “上班很累吗?” “当然累啦。” 顾元恒是咬着金汤匙出生,哪里会知道社会边缘人的辛酸。 “日夜颠倒的作息表,傍晚刚睡醒就得排着队上妆,一晚上得串五六个场子。” 关融掰着手指头一件件数给顾元恒听,“要陪客人喝酒,要陪客人唱歌,还要哄客人开心......” “......” 顾元恒夺过关融手里晃晃悠悠的酒杯,哭笑不得,“小姐们的酒量都像你这样差吗?” “我又不是生来就能喝的。我告诉你啊,喝酒这件事,它得,慢、慢、练、习。”关融摆出人师的态度,语重心长教育顾元恒。 “那客人如果灌你酒呢,你也像这样发酒疯吗?” 关融嘿嘿一笑,伸出食指在他面前神秘莫测的摇一摇,“笨呐,别全喝呀!你得想办法躲,然后、然后,躲不了的你再想办法吐出来,别喝下胃......” 关融说着打了个酒嗝,拿着酒瓶仔细看,“这酒度数多高啊?我怎么觉得有点上头呢。” 顾元恒无奈笑着摇头,“是你喝太猛了。不垫垫肚子就往里倒,是嫌醉得不够快吗?” 关融似懂非懂点点头,“啊......是这样的吗....” 又扶着头笑,“顾叔叔,你懂好多。” 她口齿不清说完,然后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举起酒杯豪情万丈地邀请顾元恒共饮一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来来顾叔叔,我们、我们干杯!” 酒杯没发出预想中清脆的碰撞声,男人起身向她走来。 微醺(H) 关融视力原是极好的,但此刻就近在眼前的男人的脸,却模模糊糊的怎么也看不清。 她听到他说,她喝醉了,让她上楼先休息。 没醉,她怎么会醉呢? 即使关融看不清她也知道,这五官脸型都是挑不出错的好,只是这上下张合的薄唇似乎还不够颜色,不像那个人,永远皓齿红唇,永远让人想一亲芳泽。 这么想于是也就这么做了,关融揩去嘴角的酒迹,扣过顾元恒的脑袋,将唇印上去一通乱蹭。 “唔,你和我一样漂亮了!”关融对自己的作品越看越喜欢,喜欢到凑近狠狠吧唧了一口。 “别闹了。”顾元恒的嗓音低沉没有温度,“快上楼睡觉吧。” “不要不要不要。” 关融借着酒意肆意撒酒疯,她主动用手勾着顾元恒的脖子拉向自己,又啵叽好几下。 很醇厚的酒味。 都说别家的月亮圆,她看也是,这同样是酒,为什么顾元恒嘴里的就比她的还甜还要醉人呢? 关融闭起眼,用舌头去勾顾元恒里满嘴香浓的酒气,挑逗着他的唇,吸进再吮出。 虽已有数不清次数的肌肤之亲,但这却是两人的第一次接吻。 清醒状态下的关融不敢僭越,现在却肆无忌惮品尝他的唇。她勾绘描画,心中不住腹诽,都说薄唇男人薄情,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边她满心陶醉在接吻,却不知那边已勾起顾元恒的欲火,直到圈在腰间的手变热变紧,身下硬物猛然烙住自己时,她才意识到这一切已向无法预知的方向蔓延。 女人微翘卷曲的睫毛,小巧尖挺的鼻尖,红润光泽的双唇,微醺酡红的面颊,无一不是催情的利器,他本可以忍耐,但最将他陷入不复的则是那双迷蒙着水雾的狐狸眼。 口齿交缠焚身,顾元恒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手下没个轻重的将怀里的人狠狠按至墙角,继续撕咬吞咽柔软唇舌。 背上的伤处直接撞上冰冷墙体,关融疼得睁开眼,顿时淌下泪来,惊叫一声。 顾元恒正沉浸于女人鬓间香气里不知归路,只当这是娇喘。他粗暴捏住她圆润耳垂,一面胡乱吻着她修长天鹅颈,颇有不吸出满脖紫红印不罢休的气势。 男人反转的魅力让关融欲罢不能,今日的顾元恒似月圆之夜变身的恶狼,力度气场与平日都很是不同,手上的动作也是愈发孟浪放肆起来。 顾元恒隔着衣料狠劲揉捏,她却先耐不住隔靴搔痒,自己痛快拉下裙子,释放出憋屈的浑圆来供他抚摸揉慰。 顾元恒看着她放荡的模样红了眼角,将细腻滑嫩照单全收,包入手掌心内大肆抚弄。在摩挲的刺激下,雪丘上红梅颤动,随着指尖的徘徊挺立发硬起来。 关融迷乱攀着他肩背,舒爽从尾椎骨窜上脊背,险些站不住脚。她忍着身后摩擦撞击的疼,又受着顾元恒啃噬吮咬的痒,痛爽交加,叫她在天堂和地狱间反复,身下的热流也不受控涌出来。 顾元恒把她妖媚妍艳模样收入漆黑眼底,呼吸变热,贴近她的耳边问道,“......湿了吗?” 在她眼里顾元恒一向谈吐得体,再加上年龄加持,所以她时常把他当作长辈对待,而今听他口中吐出这样的下流字眼,关融心内不但不反感,反倒升起一股禁忌的快感。 不知哪来这样大的胆子,她把顾元恒的手从胸上拉至裙底,领他伸入,踮起脚用流光潋滟的双眸盯住他,气息轻吐。 “那,顾叔叔来摸摸看,到底湿不湿了?” 触及大片粘稠的湿意时,他陡然发了狠把两片花瓣掰开,捏着凸起的花蒂,揉得关融晕眩缭乱,无力再去抵抗这情潮,只得任由手指猛力在湿润逼窄甬道里进出抽插。 顾元恒见春水流淌不停已到了火候,便掐着女人的细腰一把翻转过来,让她压着墙接受自己从后抵入。 除了这张脸,关融一身都伤痕累累,胸前柔软硌着坚硬,双手被顾元恒紧紧扣着动弹不得,欲望在身后一撞一冲,全身像从刀尖上滚过般生疼得冒出热汗来。 她无法承受这样蛮力的爱抚和侵占,本就忍不住疼,此刻的情况更是火上浇油,没理由喊痛,她只能呜咽着讨饶: “顾叔叔......轻点轻点!啊、嘶......” “......不、不要捏那里......呜呜......” 在先前的情事里她是常掉泪的,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受一点委屈就会眼红,因此顾元恒不是没听过她这样的嘤咛惊呼。 一开始他以为她在耍小性子调情,但这一会儿听下来,却是越听越不对劲。虽然还是那样娇滴滴的哭声,但那呜咽声抽抽噎噎似是真的痛极了般委屈,哭得心发慌。 他止了动作,把她转过身来,认真端详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擦掉满脸泪痕,“怎么了这是?” 关融一肚子委屈没处讲,只得含泪摇头。 顾元恒见她脆弱样子不似作假,便笃定了有什么事瞒他。 计上心来,他试探性地用力扣住她的腰身,五指陷入骨肉里。 只见她眼珠一红,雾气顿时萦绕整个眼眶,往一旁躲去。 顾元恒肯定了心中猜忌,强硬将她拉至光下,仔细瞧这看似光滑白嫩的皮肤。 竟像是浮了层薄粉? 他心下疑惑,于是随手抄过桌上湿布往她背上擦拭几个来回,顿时一片青青紫紫的淤痕显现在面前,颜色比中国地图还要再丰富几分。 翻盘 气氛冷淡下来,一片寂静,关融达到了目的,此时也不去挣扎掩饰了,只是低着头装乖,等待顾元恒发话。 果不其然,沉默过后,她听到他沉着嗓子问,“......谁做的?” 她嗫嚅着唇,似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老半天才老老实实坦白: “我、我欠了一笔钱......” 既然是欠了钱,那这一身伤痕也自然是拜债主所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做不到,吃点苦头也是情理之中。 顾元恒按着太阳穴,脸色不明,“多少?” 这像是小孩在外胡闹出事然后回家找长辈要钱的场景,实在令她难堪。但自尊心在此刻一文不值,她还是按着既定的剧本走向发展,小声道,“200万。” 顾元恒皱起眉,不解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是怎么惹出这笔债务上身的。 关融刚一试探抬头就见到顾元恒蹙眉的脸,心里直犯怵,想着是不是自己狮子大开口喊价太高,惹了顾元恒的怀疑,抑或是他根本没有这个身家? 不可能啊,他平时随便派来接自己的凤鸾春恩车都是迈巴赫62S,200万对他应该只是小数目。再说了,照她这么多年的坐台经历来看,顾元恒心里是有她的,那样温柔的神情仅对自己流露过,就算不是他心尖上的女人,手背上的女人还是做得的,没理由会误判形势。 “这是怎么回事?” 关融转念一想,自己今日张口就是一个大数字,再加上家里发生的戏剧化巨变,难保顾元恒这样心思深重的男人不会生出疑心。 被包养的事情还没个着落,别反倒连这块香饽饽都要叫她弄丢了。 关融忐忑说完,顾元恒也没作声,只是黑着脸将她抱至怀中把掀起的裙角掖好。 她不明白这一遭为何意,另外坐在顾元恒的腿上的这件事也让她甚感不安。她怕压着他的病肢,于是往旁边一躲再躲。 顾元恒却是强硬摆正她乱扭动的身体,一边扯了纸巾来擦她的泪。 “坐好。” 这样的对待是关融想也没想到的。她在脑海里曾演绎过无数遍坦白后的场景,没有一幕会如现在这般。她方才不顾形象的哭泣完全哭花了妆,当下眼线眼影黑乎乎糊成一团,甚至一只假睫毛还半耷拉在眼上。 顾元恒心下看着好笑,拿着纸巾就往眼上抹。 “哎哎,疼疼疼,不是这样卸的......” “这样?”顾元恒换了手法擦净脏物。 她拉住他的手,小声劝阻:“哎呀不是,这得用卸妆油来卸,这样干擦擦不干净的......” 顾元恒也接受了自己不会给人卸妆这一事实,没再坚持,“等会儿我让刘叔去买卸妆水,你今天就在这住下吧。” “不行啊,我凌晨有班的。” 他没多加思考,直接甩出话。 “会所别干了,以后就在这住。” 不等关融反应,他不知从哪摸出一张卡来推到目瞪口呆的女人面前,“卡里的钱够你还债了,剩下的由你处置。” 顾元恒直视她那写着不可思议的眼,上下嘴唇一开一合,轻飘飘道。 “我养你。” 出现了,有钱人发言! 《喜剧之王》里周星驰对张柏芝说的“我养你啊”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眶,关融此刻也想红,因为实在没想到幸福来得这样快这样直接。她被这番话震在了原地,甚至都来不及狂喜。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过被人催债而担惊受怕的日子,再也不用忍受咸猪手的抚摸和调戏,再也不用受人侮辱,她也终于可以活得像个人样。 想到这,关融一下子红了眼,一把抱住顾元恒,把脸埋在他颈间,将感恩之意诉诸于口: “......顾叔叔,谢谢你。” 谢谢你的温柔。 谢谢你救我于水火。 谢谢你那么善良,相信我的故事。 还有...... 谢谢你,给我翻盘的机会。 ...... 从泥潭被拉至天堂的体会很难描述,正如当年她一夕跌落一般,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落差。 从前有多绝望,如今就有多欣喜。 离开天上人间不过半月,再来到这里却恍如隔世。 虽是以顾客的身份来访关融却还是不自觉走了员工通道,白日的天上人间会所不是不营业,但毕竟夜生活才是重头戏,缺少了黑夜的渲染,霓虹灯也不似以往那么闪耀,颇有些冷清。 在场活动的员工并不多,都在各自低头安静做事,耳边只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夜场本是这样,鱼龙混杂,人员更新换代极快,因此她一路走至员工宿舍,连一张熟面孔都没见到。 刚这么想着迎面就走过几个熟人,瞬间打脸。 不过自打赎了身后,关融觉得世界的一切都太过美好,就连平日里惯是盛气凌人的花魁在她眼里都显得平易近人了起来。她只当花魁和她的小姐妹的冷嘲热讽是在唠家常,微笑着一一应付后,忽视那几张恨极酸极扭曲的脸,回到原先的宿舍里。 刚一入门就被婷婷一把搂住,她欣喜拍着她的背,语无伦次不知说什么好。 “哎呀哎呀小容,我都听李姐说了!” 关融左看右看,“小玲呢?” “她?上班去了。” 婷婷见她这一身的富婆气息,忍不住笑着打趣道,“闷声发大财啊。” 关融挺不好意思,忸怩着红了脸,“你别取笑我了。” “我哪是取笑你,我是替你高兴啊。” 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但也没忘记来这一趟的目的。 既是告别,亦是感谢。 她斟酌着措辞,“这几年来,谢谢你和小玲的照顾,如果没有你们,我......婷婷,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 虽然有着小姐妹的扶持帮助,但在天上人间会所的这几年却依然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最无法回忆的时日。她畏惧这里、恐惧这里。这里埋藏着她的见不得光的历史,在天上人间,她早被打上了无形的烙印,这是她无法摆脱也始终无法否认的现实。 婷婷是个明白人,忙应道,“我懂。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来做什么,以后不要再来了。” 关融拿出塞在包里厚厚的红包递给婷婷。 “这是?” “我的一点心意。” 婷婷赶忙摆手拒绝,关融强硬拉过她的手,“你不要推拒。我今日之所以上岸,全靠那天你帮我遮伤,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苟富贵勿相忘的吗?” 虽然坐台女们不会自掀伤疤把故事讲与他人听,但关融敏感,她在分秒的相处中仍能隐约感知到婷婷入夜场的原由。 大抵是为了她老家小男友的求学问题,世事纷扰总归绕不过钱这一字。 关融这么想着,又掏出另一个红包,“我还得再麻烦你另一件事。” “你说?” “把这个交给阿强,他看到就明白了。” “阿强?我都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他会出现的,麻烦你了。” 小姐妹口中的阿强几天前就不见了踪迹,婷婷原以为阿强已经跳槽去做了男公关。可看她这个笃定的语气,他似乎并未离开。婷婷虽不解其意,但也不多嘴去问。 关融心里是感谢的,感谢婷婷没有多问,否则她真难以解释。 好在自己天上人间会所荒唐的一切终于落幕。 往后,她终于要开始崭新的人生,即使是做人情妇。 是福是祸? 关融不去管、不去想,她只活在当下。 声色 当下,她虽结束了在会所的过去,但还未理清纷乱的旧情。 关融总归还是没忘记欠周恺的那笔钱,自从无债一身轻后,更是不愿回到欠人钱的窘境,何况现在还不是给不起。 虽然极其不想再面对这个男人,但抱着早解决早好的想法,关融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 “什么时候有空。” 大概过了几分钟,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确认。 “宝丽金308。” 这才北京时间上午九点整,就开始玩女人找乐子,周恺这个人,真不知是说他是变化太大还是本性如此只是先前隐藏太深。 最后再见一面,反正给完这笔钱,两人就分道扬镳,像过去这几年一样,互不打扰,互不相欠。 刚出又进,不同的会所相同的吵。音乐里太强烈的鼓点震得心脏都不得已变成相同的频率,闹得关融头昏脑胀心发慌,胃里酸水翻涌直想吐。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礼貌性扣门进入包间。 昏暗房间内,几缕明明灭灭的紫光照在男人刀锋雕刻的侧脸上,领口半解,领带甩向一侧,脖颈上刺眼的红印和依旧伏在他身上的几名妙龄女子,种种都昭示着放纵与疯狂。 她冷声捅破这酒色声靡的局。 “大上午就这样纵欲过度,周先生身在其职,还是要惜命啊。” 周恺还没出声,坐在男人大腿衣衫欲褪的女人反倒先娇滴滴开口,“哟,这是哪位姐妹呀,怎么说话酸溜溜的呢?” 左拥右抱的男人闻言勾唇,抚着怀里女人的头顶,才把眼神投向来人,“劳烦关小姐关心,我身体好得很。” 关融也不愿再和他演戏下去,只得忍住气,把喷涌而出的愤怒踩至脚下,噔噔几步走到他面前,将现金重重甩到桌上。 “这里是十万,我们两清。” 周恺没什么表情,“我只要六万,多的拿走。” “不必,你我之间没什么情谊可讲,十万放在这,你爱拿不拿。” 短暂的沉默过后,周恺一声不响狠劲掷出手里的高脚杯。 这一举动将周围的莺莺燕燕吓得一跳,谁能知道他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破碎的玻璃虽避过关融,但飞溅出的液体却还是在她纯白连衣裙上泼出一道酒迹。 “出去。” 本就低沉的声音一低再低,像是极力隐忍着某种怒火,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坐台女们受到惊吓,见状不妙各个脚底抹油一下子不见人影。 关融边走边想,这次她和周恺应该是真的分道扬镳了吧。 “让你走了吗?” 不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关融转过身平静直视他,“不是你说的出去吗?” “我在和她们说话。怎么,现在还不适应身份的转换吗?” 很幼稚,也很无聊,戳她的脊梁骨,揭下她的遮羞布,不断提示她曾经坐台的身份。不知道曾经深爱的男人怎么会变得这样面目可憎,此刻关融甚至连话都不想回。 “没话说了?”周恺见她不说话,又用手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开口。 关融皱着眉头拍开他的手,其实他没怎么用上力,所以也很容易逃离他的掌控。 “还有事吗?我觉得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他冷笑,“你欠我的难道就只有这区区十万?” 她有些不耐烦了,“那你还想怎样?你说要钱,我也给你了。我扪心自问不欠你什么的,但是……” “心,你有心吗?” 他在说什么,质问她有没有心?那不如先看看自己。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关融盯着他,“从前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用侍奉过富婆的手再来抚摸我。周恺,你不挑不代表我不嫌弃。” 见他不说话,她心下烦躁,拢了拢落下的长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追究了。” 周恺此时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是无尽的厌烦和疲倦。 就这么讨厌看到自己? 不是的。从前她是最爱笑的,想让自己做什么事总是哼哼唧唧撒娇个没完没了,为什么现在连对自己辩驳一句也不愿了。 事到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了关融急不可耐斩断前尘的决绝。 面临着此生再也不复相见的危机,他依然无法释怀过去种种,执意报复,恶言脱口而出。 “嫌我脏?那你呢,你难道少和人睡了?我们根本半斤八两。” 关融本想说,坐台女不等同于妓女,但见到他眼里抹不开的恨意和固执的怒火就懒得再去与他争执。和这样的人分辨不出结果,那又何必。 他们之间早该结束了。 “嗯,对啊,”关融点点头,“我们既然互相嫌弃,那日后也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所以,再见。” 她说完这句话,好似卸下了心头重负,更放下了大半生的爱恨嗔痴。 不是所有的久别重逢都能够破镜重圆,何况他们之间的镜子早已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如何再去圆那旧日的故梦? 至此,她算是正式告别了自己无忧的少女时代,就连那最后一点妄念也舍弃得干干净净。 无妄便无心,无心便无情,无情便无爱,无爱便无欲。 已经无欲无求,于是神色更轻松,离开的脚步更轻快。 这幅神情落在周恺眼里,仿佛是终于摆脱了恶心难缠的细菌病毒,就差没把如释重负四个字写在脸上。 “......为什么?”周恺听见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你可以说不爱就不爱?” “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为什么最后却是我不能抽身离开?” “融融......” 震惊从脚心直窜至头顶,把关融痹在原地动弹不得,头脑像有几十根电线短路一般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关融不相信,也没办法相信。有了上次丢人的经历,她已经没办法把周恺的所作所为和他的业绩脱离开。即使内心有多受震动,她也还是尽量稳住心神,掰下他的一根根手指,转过身来淡淡开口—— “别折腾了。” “我是情妇不是富婆,没那么多闲钱,和你睡一次太贵了,实在消费不起。” 周恺的眼满是红血丝,一双眼满是片草不生的荒芜和死寂。 “......你什么意思?” 关融为他的演技叹服,真可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做鸭做到这个地步的确可以拿金鹰视帝了,周恺值得。 她尤其不喜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语气越发不耐起来。 “没什么意思,只是言尽于此,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你是聪明人,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我不懂什么?我承认,和你在一起的同时我是周旋于富婆身边,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你,像你一样清白我根本活不下去。” “学杂费、住宿费、生活费一件不能少。你有爱你宠你视你为心肝宝贝的父亲为你筹谋,我有什么?” “我努力学习是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摆脱不堪的过去。你怨我恨我我不怪你,我也恨我自己,可是正如你所说,做人留一线,你自己做到了吗?” “关融,是你毁了我。” 真相 周恺一行话信息量太大,叫关融云里雾里理不清头绪,话里字间似是将他辍学的大锅倒扣在了她头上。 那时她应父亲的要求参加了某场慈善晚宴,却在那里见到了平日里恩爱的男友竟亲热搂着另一个女人。 手脚冰冷的回忆关融不愿再想,她宁愿相信世界上有张和男友相似的脸庞也不相信周恺会背叛她。于是在晚宴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她问,是不是有人逼迫他这么做的。 兴许会有富家子弟为了追求自己而拿家人逼迫他就范,故意演这么一出戏只为离间二人的感情,小说里是存在狗血情节的,自己昨晚刚熬着眼看了一本,这是合乎常理的。 然而他却是摇头。 关融怎么也想不到,他放着自己这样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女友不要,非得去和一个半老徐娘牵扯不清。她不死心,卑微的偏要问个水落石出,“......那是为什么?” 她希望他能做出解释,哪怕是说谎,哪怕是随便胡诌一个借口来掩饰敷衍她,一句也好。 但他没有。 在无尽沉默里,关融瞟见周恺手上价格不菲的手表,于是了然,然后彻底心死。 原来周恺是个小白脸。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她终于明白周恺答应和她在一起的理由。 关融花钱从来大手大脚,她知道周恺家里困难,因此和他恋爱时一直顾及他的感受,即便是酷日也忍着热陪他一起等公交,吃饭约会都是街边小店,你来我往全是平价的礼物。 没想到这倒成了他另求新欢的理由。 关融的性格向来爱憎分明,既然是周恺先感情不忠劈的腿,那就不必再假惺惺地说分了手还要做朋友的废话。 “既然你只是为钱,那实话告诉你吧,我对你,也只是玩玩而已。” 她凑近,鄙夷的上下打量他,“你的条件,远不值这身行头,就算是人靠衣装,骨子里的卑贱也永远改不了。那么想出人头地的话,我帮你。三天之内,我保证你的丑事人尽皆知。” 无视他青灰的脸色,关融从他身旁走过,侧脸道: “周恺你记住,是我提的分手,是我甩的你。” 尽管关融放了狠话让他身败名裂,但最终却没有那么做。 和他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不是作假,正因为付出了真心,如今才没办法干干净净全部抹去。她虽未曾声张,但丑闻却不胫而走,不到三天时间,周恺在校外做鸭的事就闹得满城风雨。 这一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不、不对,这一切都太巧了。意外撞见奸情到周恺失踪离开,加起来还不到两天的时间,这太快了。 回忆闪过,当时沉浸在失恋痛苦中的关融没有仔细多想,而不久后家庭一系列事故更让她无心留神。现在看来,事情的确吊诡,联系细节,幕后那个人的脸庞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宝贝,听黄阿姨家的小孩说你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带来给爸看看。” “今晚别去自习了,你龚阿姨今晚有个席,爸公司有事抽不出身,你替爸出场,爸爸给你和老师请假。” “眼睛怎么这么红?是谁欺负我们家融融了?” “之前我就不看好他,我们家心肝还怕没人爱吗?哭一场就把他忘了吧。” ...... 不是无迹可寻,只是她太傻。 她古文学得并不好,但此刻却突然想起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声对不起事到如今已经不再重要,但她除了这句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告诉周恺把他逼上绝境的是自己最爱最敬重的父亲? 这不可能。 父亲或许早就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细,为她好才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把最残酷的真相摆在面前让她接受。她没办法恨父亲,更没理由去恨周恺,今时今日,到底要去怪谁? 既然谁都怪不了,就只能怪自己。 “对不起。” 罪魁祸首的歉疚感压得关融抬不起头。 观尽面前人脸上变换过的各种神色,面对道歉,受害人却是镇静自若,仿佛整件事情与他无关。 周恺淡淡然开口,“我不需要。” 他清越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你如果真的感到抱歉,那就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关融不可思议抬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如果一开始只是玩玩而已,我不介意你一直玩下去。” “不是玩玩而已,”她决心要澄清那时的误会,于是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他的眼,又肯定重复了一遍。 “那时,不是玩玩而已。” “不是玩玩而已啊。”周恺咀嚼着这句话,似乎在分辨话语的真假,“我那时一无所有,你能看上我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一见钟情了,哪有那么势利,偏要计较出个得失? “你不需要有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正好喜欢周恺这个人而已。” “喜欢我?好,那我问你,现在还喜欢吗?” 这样直白的问话叫关融抵挡不住。 喜欢吗?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可她现在无权无势,早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小姐,她不敢承认,主要是被周恺耍怕了,怕他又一次让她没脸。 “我......” 见她迟疑着不敢回答,老奸巨猾的周恺便换了个方式,“这么难回答吗,那我问你,这么多年,你有想起过我吗?” 灼灼目光对上她,三分试探,七分真心,周恺略有迟疑的语气暴露出他此刻并不平稳的内心。 可紧张的又何止他一人,关融低着头,不敢去对上那样太过露骨的眼神。 她犹豫点头。 得到答案,周恺卡在喉咙眼的心猛地一沉,终于归回原处。他强装镇定,上前将她拥入怀倾听心声,沉沉问道,“都想我什么?” 不管关融来时做了多强的心理建设,此时也全部分崩离析。被周恺这么一问,她想起年少轻狂时和他一起做过的荒唐事,思及此,脸上陡然腾起大片不自然的红云。 周恺眼精,自然没放过关融这样暧昧的反应,笑着引诱她说出真相,“脸怎么这样红?是想到我们以前在宾馆里......” 话还没说完就被关融一手捂住。 肉偿 关融心发虚,那些荒唐事有没有做过是一回事,可说不说出口又是一回事。 周恺含笑吻过她娇嫩掌心,她脸皮本就薄,经他这么一挑逗更是没了主见,稍微联想一番,便连耳根子都是发烫的了。 猎物已经上钩,他用冷咧的唇试探着那红似充血的耳根,将气息带至耳后,这样缓慢又磨人的逗弄让她软了半边身子,汗毛颤栗,密密麻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恺见她眼睛也不敢对视的四处乱瞟,便知她心虚。 “好宝宝不能说谎哦。” 她羞得脸通红,一颗心怦怦直跳,对上他真挚热切眸光,心事无处躲藏。 惊慌加害怕,得知真相的关融不知该拿何种态度来面对周恺,又想起来到此处的理由,边躲他的搂抱边怯怯道,“周恺,不要这样......” 周恺忽视她初生鸡仔一样的力气,强硬将她往自己身上搂,“不要怎样?” “我们、我们不行的。你有......你的客人,我也有要照顾的人,所、所以,不要这样......” 听见她提到顾元恒,周恺眯了眯眼睛,“你很喜欢他?” “不是......但是,脚踏两条船,这样不好。”关融想起当时和周恺分开的原因,胸口一阵钝痛,声音也弱下去。 听到她否认,周恺稍稍心安。顾元恒此人,腿脚虽不方便,但长得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模样,有着高贵出身,举手投足间也皆是器宇不凡。 那天生日宴,他见过顾元恒照顾她的样子,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柔情。他不禁满怀恶意地想,那最好只是做给他人看的假象,不然他的傻融融,可能真会被他的皮囊骗了去。 好在她否定了。 “你们结婚了吗?” 她摇头。 “你们在交往吗?” 关融想了想,“......好像不算。”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包、包养。”她似是很难以启齿,犹豫了好久,才吞吞吐吐说出来。 周恺紧了紧环着她的手臂,希望给她安慰和力量,继续道,“那他有限制你不要和别人交往吗?” “这......这倒没有。” 周恺笑了,“说来说去我们是一类人。你看啊,顾元恒没有和你签订协议,说白了你只是暂时住在他家,他花钱买你的服务罢了,”他抬头像是想了想,“服务......也算是一种照顾吧,对,类似于住家保姆。我也是这样,你也说了,那些女人都是我的客人,她们也是在花钱买服务。” 他喷出的酒香轻轻萦绕在她鼻间,周恺温声温气地在给她解释来龙去脉,关融听着他的话,有些醉了。狡猾的诡辩,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此时她宁愿不知。 “哦......” 见她傻愣愣被自己绕昏了头,周恺满意笑笑。 “我们都是服务业的一员,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可是,包养的意思就意味着只能一个人......” 周恺截断了她的话,“什么叫一个人?他难道只有你一个情妇吗?” 她被周恺吓得把话吞了回去,“这个,他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你们甚至没有进入婚姻,连婚外情都算不上。再说了,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东方酒店的陈老板认识吗?他和他妻子还不是各玩各的,又比如说给我开生日宴的董丽华,前些天不是又新领了个小白脸吗?融融,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事你还见得少吗?” 周恺口中的陈老板她是见过的,从前和顾元恒参加宴会时有过一面之缘,丈夫和妻子各自携带伴侣在晚宴上相遇,两人玩得也开,脸不红心不跳打招呼寒暄,在圈内一度被传为佳话。 在他气息包围下,关融快溺死在他温柔眼光里,颜即是正义,他应该说什么都对吧。 看她点头称是,周恺勾起唇角,“融融,你看,我们那么合拍,我们合该在一起的。” “合拍?” “是啊,各方面意义上的。”他的眼神变得幽深,“特别是......床上。” 话没说完,关融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她已被稳稳当当骑坐在他膝上。 “你!你、你干嘛。” 周恺看她撑红了的小脸,语气既是恳求又是要挟,“宝宝,我要干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看他态度强势,关融本就没有的骨气一泄再泄,软声道,“阿恺......” 他吻着她头顶,将发香收入鼻尖,“嗯,我在。” “我......” 周恺将吻下移至她额间,可她依旧闪躲,于是他耐下心来盯住她的眼睛询问,“宝宝,怎么了?” 关融畏惧,避免和他直视,而是选择看向他后方的皮沙发,咬着唇似在思忖着如何开口,周恺也停了动作不逼她,拿出认真倾听的姿态等她回应。 她眼神游离到他脸上,又迅速闪开,做足了心理准备开口,可在老道的他面前还是不免露怯,“周恺,你到底真的假的?” “什么?” “我说,你到底真的假的?我从来看不透你,你说什么我都只能相信,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上次我们......你完事就向我要钱,我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做,如果你缺钱,我可以想办法凑,是我欠你的......” “关融。”周恺静静听完,正了神色。 “你没什么欠我的,这也不是钱的事。只是我也是人,我也会害怕。那天生日宴上,我们吵得那样狠,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可是没有,你拿着房卡来了,宝宝,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也在怕,怕你依然和过去一样,只是玩玩而已。” “那时我拿出钱的说辞,你就当是自我保护吧。我见你风尘仆仆赶来的样子匆忙,便故意开了高价,就是希望我们还能再见。融融,你不要害怕,我们今天已经把一切都说开了,不是吗?” 他没在说谎,他只是换了话术,把事实换了一种看上去尽量甜美的包装,又提到了过去,目的是诱她心软,他可没在骗人,周恺对自己说。 她相信了这套说辞,态度一下子软下来,“阿恺......我,唉,对不起......” 他在心里笑了笑,然后吻过她面颊,亲切蹭她鼻尖,温柔拉开她散在面上的头发,缓缓道,“融融,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他欺近她不明所以的脸,“我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他们之间不分你我,若真的要算起账来。 那就用肉偿。 哥哥(H) 性器尚未得到安慰,他拉过关融柔荑般的小手圈住,为自己上下撸动。 还是记忆中的触感,粉嫩皮肤和紫红肉茎形成鲜明对比带来视觉上的绝对冲击,周恺看得眼红,身下又肿胀了几分,手也加快了速度。 他仰着头,喉结不自然上下,房间里满是他嘶哑的闷哼和套弄的撸动声。 她又湿了。 热铁硕大骇人,高高往上翘,侵略感十足。 她双腿大开坐于周恺腿上,身下似花开般绽放,露出内里颤巍巍含苞待放的花蕊。他用手反复捻搓着暴露在空气中充血的小珠,又惹得春水淌过,惊喘声声。 他压上来,握着灼热蹭过花唇,慢慢向下,最后在她视线可及范围之内,往微微洞开的小口里顶了进去。 “啊……”她轻喘,比猫科幼崽还要再奶上几分。 紧致湿滑的甬道被完全胀满,她连脚趾都死死崩紧,他严丝合缝捅入,似乎连小腹都被撑得凸起了一块。关融傻傻去验证自己的猜想,把手按在平坦肚子上,试着左右扭动着屁股。 周恺受不了她那样懵懂呆愣的神情,只觉得身下愈加发紧,紧着牙根,声音低哑,“……好玩吗?” “嗯?” 他也懒得解释,牵过关融的手放在她身下,让她自己摸着打转。 她听话的很,服从周恺的一切指令,主动掰开粉嫩花唇,露出内里嫣红的嫩肉来。周恺看她伸着脖子迷离着眼,变着法儿百般玩弄自己,要多诱人有多诱人,诱得他满脑子只有将她蚕食占有的想法。 关融完全沉浸在情欲之中,只觉得在这样淫靡的姿势下,越来越痒,水越流越多,她用力缩着穴催他动作。他本就难忍,此刻得到暗示索性放开来肏,臀部发力,向上一挺一挺地弹动撞击脆弱的蕊心。 她已经潮吹过一次,明明已经筋疲力尽连手指头都懒得再抬,可是却还是不自觉地跟着他的律动而摇摆,循着九浅一深的韵律往他身上送。 稚嫩肉壁不停蠕动紧缩着卖力进出的肉根,周恺看见自己一点一点没入她体内,眼底隐忍黑潭终于卷起欲望的沉浮,恶劣的把她按得更深。 关融惊得欲往上弹,“不行不行,太深了,会坏掉的!” 周恺低沉地笑,咬着她难以自抑扬起的下颚,落下清晰可见的齿痕,模糊道: “坏不了……来,听话……” 和温声话语相反的是不容置喙的动作,他尽力把她钉在身下,她挣扎着又吞下一大截。 酸胀和快感袭来,她根本无力招架。被颠弄得狠了,又凄凄切切地哭出声来拿胸脯蹭着男人的下巴讨饶。 “轻点……慢点啊……” 回应她的只有滋滋的水声,低头一看,他在体内的进出是那样显眼。关融听见他伏在自己耳边温柔呢喃,“是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恺狠狠往上一顶。 “唔、轻点.....你,你比顾叔叔厉害。” “顾叔叔?” 她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极重的醋味,于是小心翼翼地解释,“他年长我快一轮,这么叫亲热些。” 周恺心里一悸,难掩心头苦涩,他俯身贴近她,沉下腰来缓慢地研磨花心,一边低声酸道,“真懂礼貌啊......” 关融没来由一阵心颤,不满这样难耐的律动,只好屈起腿用行动传达希冀,却听他问道: “那我大你三岁,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哥哥?” 心跳如鼓,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却也还是乖乖学着他叫。 “哥、哥哥。” 他轻轻嗯了一声,似是极满意,伸手去探湿漉漉那处。 “怎么这样紧,哥哥给你松松穴好不好。” 以问句的方式说出口语气却斩钉截铁,他断定她不会拒绝。 关融确实是不会拒绝的。她看他深黑瞳仁里只专注映出自己一人,便失了心魂,痴痴傻傻应承重复他的话。 “......那哥哥,哥哥给融融松松穴吧。” 周恺沉默片刻,“如你所愿。” 他用手掌拖着她的臀,缓慢又坚实的把热铁捣入温热湿软阴肉里,换来她在肩膀上抓下红色的道道指痕。 穴口的肉被撑到极限却还在吃力地容纳着他的进入,薄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涨破裂开。关融被迫扬起脖子直起身,努力适应女上位带来的贯穿。 她为顺应抽插又不断吐露出花蜜,周恺见她像是适应了尺寸,挺腰动作开始加快,打桩机般一下又一下用硕大肏弄脆弱的花心。 关融就像风雨飘摇的中一艘无力的小舟,根本无处躲藏,只能一伸一缩翕动着。 过分强烈的快感让她忍不住抽噎起来。她能感受到他的跳动和颤抖,这滋味太过销魂,她憋不住又从花心喷射出一股水,直直浇撒在柱头上。 周恺粗喘着,看到交合处的体液被快速抽插捣成了淫糜的白色泡沫,深邃了眼眸,他用虎口处掐住关融的细腰,又加大力度紧臀挺身,往她最深最热的地方肏去。 她拧着眉被顶撞得跌跌落落,“阿恺、哥哥!我、我难受......” 周恺闻言又心软,腾出手来按揉肿大的花蒂,企图缓解她的不适。他用嘴叼住了颤巍巍晃动的乳房,粗粝舌苔从脆弱顶尖刮过,把奶尖吮得又硬又红。 “好点了吗?” 她眯着泪眼用侧脸去蹭男人的额头,摸索着点点亲吻在他的侧脸,却反被他回吻在后颈上,种下一个个深红草莓印。 终于她的体力被耗尽,甬道不自然的阵阵紧缩,在他口手并用下,抖着腿痉挛着达到了第二波高潮。 周恺低喘,极力忍耐着射精的冲动,又猛力狠狠闯入她体内,狠劲抽送几个来回,最后将大量滚烫浓稠的白浆灌入她宫口。 他舔了舔嘴唇拔了出来,视线停留在红肿尚未完全闭合的脆弱穴口,看它无法自抑地流出带着血丝的白灼和花液的混合物。 周恺皱眉,“融融。” 求和 关融转转眼球,不打算睁眼,“嗯?” “你生理期什么时候?” 他问得直白,关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起前两天肚子一直不舒服的事,她往身下看去。待她看到穴口的血色,又转眼瞧到他顶部带有的红丝,一下子红了脸。 她缩缩腿低下头,“没去记。” 还是一贯的风格,还是那么不规则的生理期。 周恺叹了口气,用温暖大掌轻贴在她小腹上,“痛不痛?” 她摇摇头,现在状态确实还好,但等到真正血崩的那几天就难说了,每个月总会有辗转反侧的那几天,是天生的体质所迫。 本来不委屈的,也没什么好委屈的。但一听到周恺温柔的声音,她却没来由得想哭。 也许是想起了他们交往的那段时日,每每自己痛经发作,他也会像现在一样,帮忙揉着肚子,用实际行动来安慰关心。而在他离开以后的几年里,在夜里疼到辗转反侧时身旁却空无一人,只能独自咬牙忍受,这时候她就特别想周恺。 好不容易再次与他相遇,每次却都是剑拔弩张、恶言相向到两败俱伤,她排斥这样,为什么不能回到过去呢?她想听周恺温言喊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在叫融融的时候,最为好听。 关融努力平复了翻江倒海涌上来的记忆,又对上他的眼。 “好怀念过去。” 欢愉后声音都变得有些微弱,轻轻缓缓的,似乎飘在风里就一下子散了。她拉过周恺的手,低头勾着他的指尖,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记得高中的时候,我拿着物理题缠着让你教,不管我是怎样的榆木脑袋教不会,你也不发火,总是迁就我,和这张冰山脸一点也不搭,其他女生看到了不知道有多羡慕。” “晚自习一起牵手走在无人的操场上,我说我的愿望是能出国学服装设计,你说......你还记得吗?” 周恺把两人的手调整成十指交握的姿势,明亮眼眸中含着笑。 “我说,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想到这里,关融脸上显出了微茫的笑意,显然无比怀念过去。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明明已经在梦里见到你那么多次了,你怎么就不能来我身边看看我呢?” “周恺,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她小声求和,周恺听到耳里化在心里,不知道要怎么爱她才好。油嘴滑舌呵插科打诨是他平日里最擅长的,但此时女人想要听到的蜜语甜言他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千言万语化作无声,最后只能沉默把她搂到胸前,用心跳代替他的回答。 关融被抱在怀里分享体温。 她不是不记得之前的不愉快。周恺劈腿一直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可是自己呢,现在不也是做着顾元恒的情妇一边还在和周恺藕断丝连吗,哪还有立场再去诘问过去的种种? 他们是一类人。 为了金钱可以出卖肉体的那一类人。 想通这一点让她难受到甚至有呕吐的冲动,但凡条件允许,谁会不希望自己的伴侣忠诚可信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们的身份摆在眼前,一个男公关,一个情妇。很明显,肉体不洁已是必然,现在只能盼感情能够一心一意干干净净不惹尘埃。 他是爱自己的,他爱自己就好,只需要确认这一点,关融在反复地说服自己,尽力把那些纷纷扰扰的杂念赶出脑海,希望能纯粹享受在他怀抱里的温存和美好。 爱火逐渐消退,荷尔蒙散了大半,理智回巢,她想起比此刻相拥更重要的事。 “阿恺,我得回去了。” 周恺搂过她的后肩,哑着嗓挽留,“再多留会儿?” 她恨不得就在他身旁一直这样待下去,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足够满足,只是她知道顾元恒今晚一定会回来,否则怎么会有拒绝周恺的道理。 “不行......那个,今晚他会来的。” 周恺轻哼了声,放开了手倒向沙发。 关融心里酸涩苦楚,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对于他的歉疚简直无以复加,不晓得如何去弥补这样的负罪感。 这一切好似是自己的一场大梦,既清清楚楚,又糊里糊涂。歉意和爱意撕扯,矛盾到极致。 而她解决矛盾心情的途径则是睡觉。 从宝丽金回到别墅时已是傍晚,关融连午餐也没来得及用就累倒在床上一阵猛睡,心理和生理都累,她无法一下子消化这样复杂的信息。 真的能和周恺重修旧好吗? 在不断的质疑与摇摆间关融迷迷糊糊睡去,期间似有人蹑手蹑脚爬上床搂住她,但她身心俱疲也实在懒得再去应付,只能装作不知,索性睡死过去。 而在关融走后,周恺则一直看着她消失的那道门缝失神。 所以呢,还是被抛下了。 心底阴郁难解,周恺模模糊糊揣测着关融此时的想法,不知道是否已经走上了自己精心设计的既定轨迹,还是说......她正在怀疑自己是否别有用心? 越想越头疼,阔别已久,他实在没把握如今的关融究竟是在真情流露还是在逢场作戏。 猜不透,抓不住。 陡然意识到这点的男人变得愈发焦躁起来,反射性去翻口袋。 烟,他需要一根烟。 击喉的辛辣让他短暂清醒,大脑释放的多巴胺让他舒缓情绪,只有尼古丁才能麻痹那些盘根错杂的神经,抑制他像荆棘一样疯狂滋长的妄想和执念。 狠吸一口入肺,再缓呼出一团白色淡雾,似是吐出了这些年一直憋在心里的怨气和恨意。 又是一个漫长的黑夜。 有人在清醒中麻木,也有人在昏沉中苏醒过来。 下厨 第二天关融是被扑鼻的饭香叫醒的,她搓着惺忪睡眼爬下床走到餐桌就见到顾元恒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 她惊得睡意全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结巴巴开口,“顾......顾叔叔?” “嗯。”他看了她一眼,温声催促道,“去刷牙洗脸,来吃早饭。” 关融赶忙答应,一阵自我清洁后坐到餐桌前,见到面前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早饭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她原以为像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应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想到还挺内秀。 “昨天做什么去了?”顾元恒淡淡开口却把关融的心脏吓停了好几秒。 其实只是个平平常常的谈话,只不过她心中有鬼才听什么怕什么,此时就算顾元恒只是说她今日气色不错她都可能都会浮想联翩,越想越怕,直到心脏爆炸。 “去逛街了。”关融指了指堆在墙角的几大袋战利品。 这是昨晚想到的主意。 自己故意扯出购物的幌子,为了配合这谎,还特意到百货里带回了一大堆战利品。自己爱美爱购物的事顾元恒应该是知情的,情妇嘛,自然是每天每日一身俏才算尽职尽责。 她偷偷去瞧顾元恒的神色,和平常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购物的行径能为昨晚的去向开脱,但并不能够很好解释为何今日一反常态睡到日上三竿。 情妇的自我修养,即是早起准备早餐,让金主过得开心才是。然而关融天生厨艺无能,家里的三餐也是由顾元恒请来的阿姨一手包办,今天不知怎么,一向守在岗位的清姨破天荒的不见人影,反倒让顾元恒下了厨房。 关融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好在他没在意到自己的异常,而是把盛满鸡汤的碗推过来。 “多喝点汤,补气。” 关融一眼认出这是四物汤。 四物汤是中医里补血养血的经典药方,母亲在世时也曾炖过,说是能调经化瘀,经期时喝很是合适。但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四味药的药味关融最是排斥,因此每次都喝得不愉快。 这种妇科药膳的方子不知顾元恒是从哪得来的。 药膳不比普通的食谱,四物汤的加减方因人的体质不同而异,难得他花了这份心思,可她一想起四物汤的苦味,就仍是皱着眉犹豫。 顾元恒不知怎么的又洞察到了她的心思,宽慰道,“和乌鸡放在一起炖药味没那么重,你喝一口试试看。” 在他面前关融经常有种没穿衣服、赤身裸体的感觉,顾元恒有种家长的权威和敏锐的洞察力,一切小九九仿佛都被掌握得一清二楚,迫于他的威严,关融舀了一小勺送入口中。 意外的好喝。 三分药味,七分则是鸡汤的鲜味,顾元恒从哪学得一手好厨艺,心思也巧,关融对他的敬意顿时又多了一百多层。 吃完饭他就得去公司了,关融像个新婚的小妻子似的把他送至玄关,又认真整理好他胸前的领带,准备递上他的拐杖,也算是忙得团团转。 顾元恒盯着她手上动作,忽的一下把她按到墙上,闭着眼撬开牙关吮住了舌尖,向她送上了极为煽情的一吻。就凭这一吻,关融可以拍着胸膛保证,顾元恒的吻技绝不会在游遍花丛的职业选手周恺之下。 看来,顾元恒也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 也是,他长得又不差,还是个富家子弟,要是个纨绔子弟也就罢了,偏偏技能点还全满,有这么些优良品质,完全具有游戏人间的资格,要不是......搞不好会比周恺玩得更凶。 关融分神胡乱揣测间,他用舌尖卷着一个异物推至她嘴里,吐息间吸尽她口腔内淡苦的中药材味,换来的是蜂蜜水般的甜香。 是一颗蜜枣。 关融眨巴眨巴眼望着他拄杖离去的背影。 如果抛开他们二人间的金钱交易和肉体往来,顾元恒真的是一个浪漫贴心恋人的不二人选,如果没有遇上周恺,自己或许真的会倾心于他,成为一个眼里只有他一个男人的合格情妇。 可惜没有如果。 ...... 和周恺的地下恋情就这样开始了,两人的联系大多是通过手机。 关融有自知之明,身份不光彩,所以早已注销了一切的社交账号。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更是寥寥无几。为了把保密工作做到极致,她为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还另购了一部手机,联系人列表里只躺着一个人的名字,仿佛在扮演当代女特务。 偷情的代价是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和每分每秒的做贼心虚。 手机稍有动静心脏就突突直跳,关融每日发愁的问题从今天应该穿什么变成今天应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出门。 只在四季酒店四周会面这件事其实给关融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虽然是商圈,可是没有一个人会无理由频繁在一个区域活动,这太说不过去了。 好在她想得开——复合已经是好事了,费点脑筋又算得上什么? 她相信,成事在人。 顾番外:小兔子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天上人间。 作为生意人,应酬交际必不可免要进入这些声色犬马之地,就算心底极为排斥,但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即便他身为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二代。 对方似是给足了面子,把自己奉为座上宾,又派出三寸不烂之舌的能人油嘴滑舌是极尽讨好之意,但暗地里却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显而易见的,这笔生意谈不成。 但该赴的约还是要赴,生意场上来来往往的那些熟脸,总是不好轻易拂了面子,不过还是得费心想个幌子拒绝对方。 K歌不是他的爱好,和陪酒女调情说笑他也完全没有兴趣,百无聊赖间,顾元恒无意瞥到先前在楼梯口有一面之缘的坐台女,当时她背对着自己在接电话,言语间似是欠了一笔不小的债务,正被高利贷方纠缠不止。 肤白胜雪,身材也出挑,着一袭红衣在一群花花艳艳中也很是惹眼,但那张白嫩的脸蛋却算不上一等一的好,这便是自己点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原因。 身旁的女人五官明丽妍艳,就算在昏暗闪烁的神秘紫光下视觉存在感还是极强,只是她小声做了自我介绍后便没了下文。自己虽没有与之交谈之意,但这样小心翼翼,缩头畏尾的样子是他不喜的,根本像个腐朽的呆愣木头。 于是注意力又不自觉转向那个小姑娘。 她正和所陪的客人斗智斗勇,用小聪明尽力避免被白占便宜,又使小心计阿谀奉承争到几分小利,总之是缠斗得不可开交。 因着位置离得极近,所以他可以将二人的谈笑声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 她说她叫小容,容易的容。 自己行走夜场多年,从没见人会给自己取个这样奇怪的花名。 但她声音很甜,又带点糯,像是一口咬下去会渗出甘润果汁的彩色小兔软糖。 计上心头,鬼使神差般的,他抛出了橄榄枝。 反正怎么都是要闹掰的,不如给她一个机会来做个局。 小姑娘很有想法,表现也远比想象中的出彩,演技自然到他都快要入戏。 顾元恒问自己,这算是在结善缘吗?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可不是什么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好人。 久违的,对女人起了心思。 依着先前对女人的了解,循规蹈矩地送了几次礼,一边时不时的嘘寒问暖,不久就走到了计划中的那一天。 那天,兔子样的小家伙穿着浴袍怯生生走过来。 她不矮,看着像是有165的样子,松垮垮的白浴袍穿在身上只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乌黑长发在发尾卷成一个尚未干透的弧度,带着水珠随意披散下来。 顾元恒又看向她的脸,和在天上人间上班时不同,今天这小姑娘未施粉黛,倒是把脸洗了个干净,更显得冰肌剔透,只是没了口红的点缀,唇色有些白,但依然水润饱满,眉毛稀稀疏疏却也能呈个型,这么看过去,其实很幼齿。 见自己盯着她的脸看,她倒先不好意思摸摸脸解释道,“一紧张把脸也给洗了......” 顾元恒心里暗自好笑,果然还是个小朋友。 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她很是羞怯,其实是个连人也不敢细瞧的性子,却还是壮着胆子搭腔勾自己。 小朋友一边用水汪汪的眼看着眼色一边叫着顾叔叔,不知怎么听得心直发痒。 把她压在身下仔细端详时才发现,乍一看本是略钝的五官,却偏生长了个细长的狐狸眼头,很好地中和了肉感的嘴唇和眼睛。她的鼻骨生的极好,而鼻尖的精致挺翘更是动人,特别是鼻尖的那颗小痣,简直是神来之笔,又增添了几分神韵。 不是第一眼美人,但却不由地想看第二眼;不算顶好的五官,但凑在一起却叫人深思不属。 纯中带欲,千种风情。 不自觉地观察人是顾元恒自然形成的习惯。 在出事故后,他一夜转性,毕竟从天堂跌落地狱,带着这样一只废腿,又有谁能高兴得起来呢?从前叱咤S市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顾少成了今日寡言沉稳善观色的恒哥,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落差感如行走在黑夜里摆脱不掉的阴影一般一路跟随。 为什么是她? 前天张老板送来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妞,昨日周代表带来一个名校毕业的富家女。为什么偏偏选了她?顾元恒在心里问自己,本想依照平日里的习惯理性分析,然后判断下一个定论的。但在她低下头一口含住分身时,一阵颤栗直冲头顶,脑子一片空白。 于是就再也想不出答案了。 演员 周日是顾元恒一周里不用去公司可以彻底放松的一天,正好这日也没有别的安排,两人用过午饭后便撤回大厅,各自占据熟悉的领地。 他坐到沙发上看最新一刊财经报,关融则窝在沙发的另一侧看手机。 顾元恒看得专心,一旁的女人却是肉眼可见的坐立不安,不到十分钟就换了好几个姿势,如坐针毡般怎么都不舒坦。他没多想,只觉得着也许就是小姑娘的性子,便没多在意。 但没多久,顾元恒余光瞟见她忽然起身,走到了放着体重秤的角落里,站了上去。他听见她小声的叹了口气,“胖了。” 又听见她哀怨地问自己。 “怎么会胖了呢?” 无人回应。关融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自问自答,“看来最近心宽体胖了。” 顾元恒一直侧耳倾听,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上前,看见秤上的两位数,也不去纠正她的读音,只是说,“太瘦了,小女孩还要长身体。” 他口中的小女孩不高兴的撅起嘴,“什么啊,顾叔叔你别哄我好不好,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我真该减肥了。” 顾元恒搞不懂女人对于体重的执着正如关融搞不懂他为什么爱看那份密密麻麻的报纸一样,永远无解。印象里先前交往过的对象也是整日把减肥二字挂在嘴边,瘦成竹竿有什么好,摸起来都硌手。 “你人165,体重才两位数,再瘦还剩下什么?” “哎呀你真不懂,我上周刚买的吊带裙,今天就穿不进了,我待会儿跟清姨说,以后不吃午饭了,少做我那份。你知道吗,我们平常吃的米饭和面食类碳水化合物都很高的,”关融生怕他不信,还把手机屏幕高高举到他面前,“你看看这篇文章。” 入目的是几个红色粗体大字—— “避开这5个雷区,让减肥事半功倍”。 很鼓动人心的说法,仿佛减肥势在必得,今日做明日就能成瘦子。现在网络上的撰稿人对于吸引眼球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对关融这样爱美的小女生或许有用,但对于顾元恒就另说,他没这个需求,因此油盐不进,连内容都没细看,就斩钉截铁道: “不行,不吃饭绝对不行。” 关融失落低下头,再去纠结那两位数。 睡裙松松垮垮套在纤细身躯上,嫩粉丝绸外衫将将往下滑,显露出纸白的修长天鹅颈。 顾元恒盯着她的后颈看。 “那怎么办,你不让我不吃饭,我天天不做事不动弹......”关融一心一意嘟囔着,但突然一下来了精神,一双莹莹美目睁得老大,折射出兴奋的光彩,“顾叔叔!我去健身房锻炼好不好?既然闭上嘴做不到,那我迈开腿总可以吧!” 顾元恒沉默着不说话,她便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抱着他直往他身上蹭,像只讨人要食的小猫,做尽了小女人家的姿态,眼中藏着那样让人又怜又爱的朦胧,他看不清,却由不得他去拒绝。 “好不好嘛,顾叔叔,你最好了,嗯?” 俏皮的尾音往上摆了又摆,像根羽毛般飘过,挑逗着他的耳膜,是魔咒。 更甚的是,她胸前的柔软还有意无意的往他胸膛上摩挲,圈紧腰身的手仿佛圈在他的心上,让顾元恒发紧,紧到让他彻底放弃抵抗于这股子媚力的决心。 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意料之内的首肯。 关融则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顾叔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了。 费尽心思演了一场戏,顾元恒终于松口同意,许她外出健身。 下了舞台的演员身心疲惫,马上爬上床睡午觉补回这几天消散的精气神。 这个点子是她搜肠刮肚三天三夜在辗转反侧中才想出来的,为什么想见周恺一面这么难? 好吧,因为自己正在吃里扒外。 见面的事情完美解决,关融安分了一阵,静待姨妈走后,马上发消息约了一波。 「恺恺恺恺恺恺」 过了老久,手机才传来一阵震动,她赶紧拿起来确认,却只是一个问号。 冰冷的符号也浇灭不了她如火的热情,当初是怎么把他追到手的,关融至今历历在目,靠的就是这张厚脸皮坚持不懈的死缠烂打。 「今天有空吗?窝解放啦 (*////▽////*)q」 周恺看到这条消息时正西装革履的在陪女客喝酒聊天。 爱把我说成窝,爱发颜表情,这都是她早些年恋爱时的习惯。 周恺看着那个笑脸,仿佛透过屏幕看到尚在青春期的关融在瓮声瓮气朝他撒娇,他甚至能描绘出她泛着婴儿肥的脸,特别是那圆润的上唇好像是在鼓着使性子,光是这么想了一想,就差一点没绷住表情。 “Kevin?”女客敏锐注意到男人飘忽的神情和唇角的轻微弧度,再结合他拿捏着时间翻看手机频率的动作,心下顿时了然,冷声讽道: “原来名声在外的第一男公关职业素养不过如此。招待客人的同时还不忘和别的女人调情,看来今天我这瓶KrugRosé算是白开了。” 一语既出,引得周围几个男模惊异回望,都想见识见识S市的顶级男公关会怎样处理这等尴尬场面。 这一句惊醒众人的同时也惊醒了醉在幻境中的梦中人。 面前女人那张再怎么扑粉也无法遮掩的暗沉斑点和那股腌入味的人工做作女香让他心中阵阵作呕反胃,不禁又回想起女孩的娇声笑语。 刚才怎么没觉得有这么难以忍受呢。这下周恺连逢场作戏的敷衍都不愿继续了,直接了当起身,拉了拉西服下摆使其保持笔挺。 “抱歉,今日有点私事。如果林小姐愿意继续的话,我让人招待,在下先失陪。” 说罢微倾了下头示意,无视女人变青的脸色,向目瞪口呆的男模们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约会 同一时间,关融正对着衣帽间的全身镜左照右照,两旁应季衣物被翻了个遍,可怜兮兮七仰八歪倒在毛绒毯上。 “今天到底要穿什么呢?”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分羞愧,继续搜寻目标。 关融拎过一条欧泊绿礼服裙,在身上比划了两下,看着镜中人,不满嗔怪道,“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 眼角又瞟见挂在衣架上的绀青牛仔裤。 “不然就简单点,搭件奶色针织衫?”但不到两秒就迅速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理由是—— “我好像还是露腿好看点。” 那边周恺回了趟酒店,洗漱了一下,换上卫衣,驱车前往约定的地点。他坐在车里,想着即将要见面的人,没了旁的心思,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盼着能出现心上人的身影。 …… 关融来了,车内的光线似乎都跟着明亮了起来。她今日穿着缀着珠白樱花的丘比特粉灯芯绒连衣裙,脸蛋粉扑扑的,嘴唇格外嫣红,一边手梳理着被风吹散的明亮鬈发,一边坐进了副驾驶座。 周恺的眼睛牢牢盯在她身上,这身打扮将夜场风尘气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处在恋爱期、浑身散发粉红泡泡的少女,那样明媚有朝气的笑,没有看过的人不会明了。 而他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关融此时内心也是相同的想法。 周恺今日将平日里用发胶精心打造的头发放下,松松散散,一股扑面而来的少年气,关融甚至能描绘出他当年清清爽爽抬手投入一个三分球的模样。她想,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错过,现在或许能成为大学校园里人人称羡的一对爱侣。 是她先打破沉默红着脸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 自己因为难以抉择到底穿哪件衣服出门而错过了时间,一路小跑过来,现在一看,比约定的时间还超过了半小时,心里很是愧疚。 “慢慢来,”周恺用手擦净她额头微沁出的汗,把保温杯推向她,“喝点水。” 关融口渴得不行,先接过杯子猛灌了一口,才把压在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你可不像是买保温杯的人哦。” 玫瑰粉的保温杯,倒像是某位女客不小心留下的物品。 周恺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是给你准备的。” “为我?” 周恺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为她系上安全带,彼此距离极近,呼吸就喷在她的鼻尖。 一股好闻的薄荷味,关融狠吸了好几口。 两人不宜在公共场所太过抛头露面,好在她并不追求在人前秀恩爱。恋爱中的少女只想像只树懒一样挂在对象身上,每天你侬我侬腻腻歪歪分不开。所以她眨着闪着金粉的长睫毛,用一双璀璨的眼望住他,气声说道: “我生理期过啦。” 文不对题,她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恺这辈子就没见过求爱也能这么大胆娇俏的宝贝,一颗心化了又化,笑意不住浮在脸上。 “......真是胆大包天。” 关融佯装不知,不服气回嘴道,“我怎么就胆大包天了?” 周恺无奈,笑着摇摇头,屈服于她的任性恣情,爱的就是她肆意妄为的模样。 生来的公主命,合该一辈子被人捧在手心。 “你笑什么?” 周恺捏捏她气鼓鼓的脸,“笑你太可爱了。” 关融不甘示弱,凑上前吻在他扬起的嘴角。 “你也太可爱了。” 多看她一眼,神魂便越加颠倒,周恺摩挲着嘴角她残留的温度,血气直冲头顶,捧过她的脸就往上吻。 专业牛郎要认真撩起人来没有女人能挡得住。关融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舌头也不知道往哪放,险些窒息,感受到脑部传来的缺氧信号,忙锤着周恺前胸哼哼唧唧喊他停下。 “……怎么了?” 她一张哀怨脸,“你也太会亲了吧,我再不喊停就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接吻而脑死亡的人,”说罢又恨恨抹掉亲出界的口红给他看。 “我口红都被亲掉了……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周恺的笑震到胸膛,“我怎么没听懂呢,到底和你接吻是犯罪还是让你口红掉了是犯罪?” “都是。” 周恺不假思索道,“那为你坐牢也值了。” 关融动作极快,一把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这种话。” 他看她一板一眼认真的样子不禁眉眼弯弯,吻吻她小小的手心。 “想去哪?” “你说了算。” 周恺捏着她软乎乎的手,“差不多快到饭点了,去我那吃?” “你自己做?”她疑惑。 “是啊,怎么了。” 关融从未吃过他亲手做的饭,顿时两眼放光,突然觉得肚子也饿了,胃也叫了,她挣开他的手往方向盘上摆,催了句。 “出发!” 周恺要承认,他一开始是极讨厌关融的,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是似乎刁蛮又任性,总是让他想起自己的表弟,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霸王。 她每天都笑盈盈的,像是永远没有烦心事一样,总是被一群女孩子簇拥着走进教室,扬着头仿佛在摆架子,蓝血贵族般给庶民们施舍自己的微笑,这是他对关融一开始的印象。 那时他想,她不过是个被父亲庇佑着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女罢了。相信世间非黑即白,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没受过什么人间的疾苦,不懂得人情世故,不必为生计所烦忧,被爱温暖着一路平平安安长大。 而自己偏偏最恨这样不谙世事的天真,每每看到都是那样的刺眼,那样轻易的让他那颗敏感脆弱的心脏受伤。 凭什么有人可以像颗明珠一样被娇生惯养,有人就必须要比野狗还要下贱的寄人篱下? 所以面对关融的大胆示爱,他不可置信。 原以为是白富美吃惯了山珍海味只为尝鲜,但在日夜的相处中,他确实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爱意。特别是自己被校方选作出国交换生的那日,她半夜来访,将全身心毫无保留地献上,说希望他能陪在身边。 于是就这么放弃了。 放弃了努力换来的出国机会,选择为她守护那一方净地,让她开开心心长大。 ……或者永远不要长大。 家境的差异埋下了他自卑的种子,她说她不在意,但自己总不可能两手空空。 手艺 每日脱下校服再曲意奉承那些能反手甩出大票人民币的富婆。 没遇到她之前周恺倒也习惯这样肮脏不堪的生活,但有了小公主的陪伴后,却变得越来越厌恶自己。 他不配。 精神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毕竟身藏一个那样可怕的秘密,与她每分每秒的相处都像是彩虹光下一戳即破的泡泡,美丽又脆弱,禁不住深究。 周恺能隐约察觉到那段时间的自己面临着精神分裂。 关融带给他的甜蜜美好让他向往明天,他试图去捕捉生活中渺茫的幸运,与此同时,蛰伏着的危险谎言却叫他望而却步。 想要躲避,尝试过冷淡,她却不泄气、不怪罪,反而将胸怀完全敞开,温暖他的冷若冰霜,包容他的阴晴不定。 是她实在太美好,没有人逃得掉,他没错,周恺对自己说。 然后放任自己深深陷入、再陷入。 抽身已晚。 时间回到现在,两人来到生鲜超市,周恺一手推车,一手牵只蹦蹦跳跳的兔子。 关融看着他挑选食材时熟练的动作,摇头叹道,“阿恺,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笑,“挑黑猪肉糜算什么惊喜?” “我只是觉得,自认识你开始,你好像就已经无所不能。”她弯着一双眼,笑意全融在眼里。 人如其名,谁看了都要融化。 都说男人无法抵挡来自女人的真诚赞叹,周恺也不例外,从她嘴里出来的恭维的话听得再多也不会腻。若不是家庭所迫,谁愿意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在行呢。 可他转念一想,好像也正因如此才吸引了来自温室里单纯的娇嫩花朵,为他黑白生活添上许多甜,反倒是要感谢那些人、那些事。 周恺捏捏她的脸算是应下,“不做饭的话你都怎么过的?” “就在外面小摊吃啊,后来在......”关融差点把天上人间脱口而出,话到嘴边赶紧咽下。 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她掩耳盗铃地希望他眼里的自己还是那个十八岁,干干净净的少女。 “......也有和朋友一起叫外卖的时候。” 周恺皱眉,神情并不愉悦,“不健康。” 这下反倒被关融逮住小辫子,反嘴就是三连问,“那你呢?一天几包烟?怎么也敢教育我?” 周恺收声,她却乘胜追击,扯着他的袖口撒娇,“别抽烟了好不好,对健康不好的。网上说吸烟会早死啊,我还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呢。” 永远,他默念着这个词,永远啊,真好。 她催他答应,周恺长久凝视她之后,轻轻揉揉她的脑袋,答应道:“好。” 两人约会的最终目的地又是四季酒店。 周恺独自在厨房忙活,关融却不肯闲着,缠在他身后又是蹭又是抱,新奇的碰这碰那,闹得本就忙碌的大厨分身无力,却又不舍将她赶走,只好变着法儿哄着。 “宝贝,刀太危险了不要玩,我泡好了牛奶在桌上,温的。” “可是我更想看你耍刀工嘛。” “融融,你先去外面等好不好,这里有油烟,等会儿身上会有味道。” “那就开抽油烟机,反正我不介意。” “宝贝......” “别想赶我走!” 耐不住她见招拆招,周恺束手无策,只得放任她作乱,于是关融就这样全程星星眼目睹他动作麻利地切葱、炒香、撒盐、加罗勒,最后捧出一盘泰式嘎抛肉。 她用叉子戳戳覆在肉上鲜黄Q弹的荷包蛋,“......你有没有考虑换个职业?” 周恺没舍得告诉她手艺是先前陪一个丧夫的富婆泰国游的旅程上为讨她欢心才学会的,要不是男公关这个职业,他或许一辈子也没机会拜在纯正匠人门下学艺。 “那融融觉得我适合从事什么职业?”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答案,“饲养员吧,专门饲养我,怎么样?” 周恺淡笑回望她,“那我能有什么回报呢。” “真小气啊,没报酬的事就不做了,老师没告诉你关爱小动物人人有责吗?” 关融撇撇嘴站起来,不满的向他走去,周恺拉过她摇摇晃晃的手,顺势将她揽进怀。 关融见他明亮眼眸中含笑,呼吸响在耳边,不禁心跳加速,跳得耳膜也一起震动。 无先兆的心悸。 他用修长手指轻抚光滑面颊,温柔将她卷曲的长发挽至耳后,熟稔轻缓揉捏洁白耳垂,激起关融一层鸡皮疙瘩,又眯着眼去寻那桃唇逗弄舔咬,咬得她气息不稳,只能缴械投降。 “一个吻换一餐,不过分吧。” 关融这才意识到自己反被他打趣,愤恨咬唇拍他,“你真的坏死了,那我让你养岂不是羊入虎口。要被你占尽便宜?” 周恺拉开她被牙咬着的唇瓣,揩掉残留在手上的颜色,笑着说,“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 她最是见不得他这幅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包括她。不愿被吃死,于是逆反心理涌上心头,关融摩挲他衣上纹理,越靠越近。 “这不好说啊,我这种小动物胃口大,饲养难度高,很难喂饱的。” 她摸摸肚子,眼巴巴望着他,比可怜兮兮还要再惨两分,“阿恺,我饿了。” 有预感的情动。 话说到这个程度,没有男人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周恺把脸逼进,拿手扣住对方的颈,紧绷的脸似笑非笑,从牙间挤出三个字—— “小欲女。” 火不及自身的纵火者也在笑,但笑容比起周恺来显然轻松得多,“你说是就是咯,不狡辩。” 她潋滟的眼中完完全全只装着一个看似波澜不惊的自己,无人知晓他心内暗潮汹涌。 她就这样定定的盯着他,然后把手从他胸上一寸寸往下移,最后轻按在他早已肿胀不已的那处。 奶油(H) 一瞬间,硬物猛地跳动了一下,又胀大了几分,她能清楚感受到急于摆脱束缚的难耐。 安静房间内,清晰可辨拉链被拉下的金属声,还有撸动肉茎的动作声。 关融并腿斜坐在周恺膝上,一只手扣着他的肩,一只手不紧不慢上下活动着,然后再去观察他的脸,意图查出些他情动的痕迹。 只见周恺微仰着头,像是极疲惫的阖上了那双眼,叫她什么也瞧不出,好生挫败。关融不服气啃上他的下巴尖,试想用痛感将他唤醒。 周恺果不其然睁开了眼。 关融加大了手上套弄的力度和速度,眯眼瞧他,用唇语挑逗,“......舒不舒服?”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 “真的假的?”关融将信将疑,但周恺那张不含半分情欲的脸又不似作假,实在奇怪的很。 抱着狐疑的心态,她起身,慢腾腾蹲下去,跪在他腿间,把分身含进嘴里。 她嘴生的小,一时无法整个含进去,光是一个头就把嘴撑得满涨。 霎时被温热又逼窄的口腔包围,快意从脊柱直冲头皮,一片酥麻叫他无法再克制自己,忍不住往上顶了顶,偷做了个难叫人发现的深呼吸。 灵活小舌描绘着冠状顶部,又故意用舌尖戳戳他敏感的铃口,她感受到嘴里的勃发壮大。 她舔遍满布青筋柱身同时还不忘安抚两个沉甸甸囊袋,吃得啧啧有声。但不停歇的吮吸让她腮帮子酸疼得很,不免缓下了速度将它吐了出来,惆怅道,“累。” 周恺摸摸她的头安抚道,“乖,马上就好了,再努努力?” 关融想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但终究没敌过那双眸的色诱,只能着魔般顺从地再次将肉棒吞入口中,用口腔上膛和舌头同时夹击,手上搓弄起来,希望让他获得最大限度的快感。 她有心使出浑身解数,他怎么逃得掉? 在她的持续攻势下,房内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涨越大,脑中的快感像是要爆炸。他收紧了臀肌,将她的头往下身按,在嘴里快速的抽插起来。终于,在最后一记用力挺入后,全数射进了早已被摩擦发红的小口里。 释放过后的男人心情极好,眼角眉梢都写着餍足后的慵懒,他看她含着白液,脸蛋鼓鼓,便用手掌作出一个窝捧到她嘴前,“融融,吐出来。” 他开心,她看着也开心。 味道其实泛着一股腥甜的怪,但关融觉得如果自己吞下去他应该更愉悦,于是抱着这样简单的心态这么做了。 周恺眼见她将体液全部吞入腹内,又仔细舔净了残留在手指上的白浊,动作自然,仿佛在吃无意滴落的奶油。 天真浪漫,生而自然的勾引,欲而不自知的女孩,是属于他的小欲女。 他想,他大概能理解亨伯特的话了。 关融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 是永远不会消散的荷尔蒙。 关融被他一把贯起抱上餐桌,然后直接被掐着腰封住唇。他看起来很急,动作是从未有过的狂躁,手腕被捏得生疼,内裤也被轻易撕坏褪下。 “阿恺,你怎么了?”她不习惯这么粗暴的对方,躲开他的狼吻急问。 他没说话,代替应答的是用力破开洞口的食指。 关融没想到他这样急不可耐,惊叫一声往后缩,男人却不由分说按着就往手上插。 进入得很顺利。 在给周恺口交时,她就已屈服于那满是雄性气息的占有欲,内裤洇开了大片水渍,随手一摸都是透明拉丝液体。 她需要被狠狠填满。 男人显然没想到,沉默了片刻,揶揄道,“这么湿?” 给他口交都能口出感觉,关融被这么直白道破了欲望也是有些难做人。 “别、别说了......” 周恺笑了一声,倒是给她台阶下。毕竟性爱这种东西,一头热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用修剪整齐的指甲盖抠开唇瓣,莽撞去探寻她身体的最深处。关融一下子软了腰,没力气再去问他是什么情况,脑子全失了意识,攀在他后背的手指无目的地划来划去。 阵阵收缩,手指和甬道的摩擦与碰撞出的快感很大程度填补了空虚感,花径给出诚实的反应,吐出欣喜蜜露来迎接他更猛烈的占有和开拓。 但还不够,于是他再加入一根手指继续在柔软蚌肉里翻搅,啧啧水声在耳边回荡,关融羞红了脸,任谁看都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勾着人咬上一口,满嘴生津。 周恺亲上她的面庞,一路吻至脖颈。被吻过的区域有如火烧般难熬,关融失了神,任他肆虐,自己只有咬着唇瓣,僵着脖子迷茫望天花板的份。 第三根,惹出一片娇喘连连,她像个芭蕾舞者崩紧脚背,险些抽筋。 “啊......太多了,不行了......” “宝贝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啊,连我都吃得下,三根手指算什么,对不对?” 他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在谆谆教导着尚未开窍的笨学生关同学,诱着她接受、相信,然后一心一意依赖,直到无法分开。 他是对的,关融的确是个极具潜力的好学生,乖乖纳下了不断进出作乱的手指,还从中得了快感,猫叫个不停,听得周恺心里直发痒,破坏欲愈强。 两指捏着车厘子色深红奶头,揉着莹白如羊脂的白肉食入口中,舔咬相加,像个未断奶的婴孩,把乳肉吃得透亮晶泽。 周恺直起腰,将她的腿分到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她,看她蓄着泪的眼眶,看她微张的红唇,看她胸前那待采的鲜红茱萸挺立起来,透着可怜兮兮,等待男人的安抚疼爱。 疼爱她就是将利刃拢进鞘。 失控的快感正如那根灼热坚硬的男根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关融被肏干得喉间只能发出零碎的单字。 把她的喘息吞进肚中,胯骨相接,火热在湿腻甬道里杀进杀出,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几欲崩溃。 身下软得厉害,酸痒感从湿麻花唇扩散至全身,关融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服服帖帖地腻在周恺身上动弹不得,只余一双修长雪白小腿在无助摇晃。 爱欲(H) 随着狠厉的抽插,滚烫湿烂的嫩肉被翻开又合上,断断续续流出再容纳不下的蜜液,室内只余下咕啾咕啾费力吞吐的淫靡水声。 “啊......不行了,太重了......”她微闭着眼,无意识地求饶。 求饶却没换来想象中的力道放轻,男人似乎越发来了劲,拿出誓把囊袋也肏进小穴的干劲,将肉体撞击得啪啪作响。 姜撞奶,与做爱完全无关,关融却在迷迷糊糊间想起曾经在校门口和他你一口我一口吃过的甜品。 下巴突然被掰正,“做爱还不专心?” “我没......”委屈的话语没说完就被他咬住了红通通的鼻尖。 他的,玲珑剔透的小宝贝,睁着一双渗着水汽的迷蒙双眼,在盯着他瞧。 他读得懂,那是让他狠狠操干的信号。 色心难忍。于是更使劲在女体里驰骋杀伐,一边听她上面的小嘴咿咿呀呀喊着不要,一边感受那水滑湿嫩狠狠收缩挽留,夹得他进退不能。 口是心非,周恺暗骂一声,却又爱到骨子里,怎么爱?就是用昂扬性器又快又狠捅入不听话的花芯,让她发狂颤抖,让她失智痉挛。 这是他爱她的方式。 在密集抽插下,关融朦朦胧胧间甚至产生了会不会被他插破干坏的想法,于是睁开眼,不怕死的去看二人的交合处。 周恺察觉到她这一动作,狞笑着喘气,“嗯?好奇吗?” 偷看的动作被发现就像考试作弊被抓到,猜不透监考老师心思的关融就是那个人证物证具在的作弊学生,不明白周恺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搞不懂他的阴晴不定,所以只能撇开头说没有。 她被按着头硬往下看,又听他笑。 “口嫌体正直啊。” 男人故意把粗壮缓缓退出,而那包裹着的猩红软肉还在紧密黏腻着,被拉扯得几近透明,“你看,小融融在吸着我不让走呢。” 说罢又尽根插入,满满涨涨把噗滋噗滋的花浆严丝合缝的封在穴里,却还是难抵挡住汩汩花汁顺着她细滑的腿侧顺延流下,滴滴答答溅落在地砖上。 周恺揉着她的耳垂,密集吻着她的耳廓,在她耳边吹气道,“听听,这声音好不好听?” 光是看还不够,偏偏还要实时解说出来,仿佛一场性爱直播。视觉加听觉的双重刺激,真真是要羞死人了。 关融抓着他的背保持平衡,没空余的手去堵他那持续放出淫言浪语的嘴,只能牺牲色相,抬头急急向他索吻,试图以吻封缄。 周恺心情大好,愉悦接受了她别有目的的亲吻,任她的小舌湿漉漉啄吻舔舐着自己的唇珠。唇瓣上的痒意难忍,他只好反客为主,勾住她相互交缠。 伸手去探那肥沃饱满早已盛开满是蜜露的阴阜,玩弄着那本该藏于肥厚唇肉中的殷红花蒂,捏一捏,感受怀中人的反射弹动,那正是周恺的恶趣味所在。 “别......”关融眼角垂着泪,带着些羞怯的红,无邪的纯真。 他吻上去,回她,“嗯,知道了。” 意外的好商量反倒让关融感到些许失落,但没等她失落太久,体内那根粗长便精准堵在她敏感带上,一深一浅刺激着那块软肉,引来破碎不堪的喘息。 关融筛糠似的颤抖,穴肉不知餍足地绞紧,企盼着被操动得更深更快。她断断续续发出难耐呻吟,但听在周恺耳里还是那样甜腻,那样让他爱不释手。 她的大腿在打颤,那块被进出最狠的皮肉已然发麻变红,被贯穿的小穴还在不知疲倦地蠕动收缩,锁着男根不舍离去。快感绵密敲打着她的脑内神经,指引她忘记羞耻,张大双腿恭迎男人更深的撞击。 周恺不舍几尺春水无辜淌下,用手接来全数抹在跳动的乳房上,顿时水光滋蜜,淫靡一片。 热量在两人肌肤交接的地带聚集加温,不容抵抗的顶弄节奏愈发加快,胸肉上下颠动,震出一片白花花乳波,小穴前后吸吮,激起一阵雪茫茫肉浪。 臀尖的律动破开脆弱的宫口,她小腹上的形状随着抽动时隐时现。 病态的刺激,别样的美感。 他感到身下的小穴翕动着越夹越紧,临近崩溃的关融受不住这样的进攻,短促惊叫了一声,大波水流顿时喷射在火热上,水淋淋一片,把交接的下体弄得淫乱不堪。 周恺舒服喟叹,通体血脉沸腾,于是更加肆意地横冲直撞起来。 只有在她身上释放出的欲望才是真实的,是那些女人给不了的刺激和快感,是从心底喷薄而出难以自持的爱欲。 花瓣抽搐个没完没了,花径也仍在情欲中哆嗦紧绷,周恺被吮得头皮发麻,终于忍受不住,在最后几下猛厉撞击下长吁一口气,把温热浓精全数射进她的子宫内壁上。 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身体,与她合二为一,共登极乐,是他理想中的最终归宿。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还是缘。 关融歪头趴在周恺肩上喘息,他倒是精神,擦净两人下体的污浊,又找来一件浴袍为她套上,把她抱在腿上喂水喝。 她自觉好笑,“我觉得我好像婴儿呀。” “你在我眼里就是宝宝啊。” 关融用指尖不满轻戳着周恺的下唇,“情话张口就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经常对别的女人这么说?” 他只是笑,顾左右而言他,“饿不饿了?” 关融的注意力显然被这句话吸引走,以为他还想再做一次,连忙摇头回应,“饱了饱了,这下真的饱了。” 周恺知道她误解了,笑着摇摇头,用手揉着她的肚子,“我是说真的,肚子饿不饿?” 她为自己的散发性思维红了脸,“呃,有点吧......”转头又看向那碗香气四溢的嘎抛肉,“我想吃饭了。” “那我去热一热。” 关融乖巧答应,双臂交叠着趴在椅背上欣赏他在忙碌的身影。 小窗外的暮色映衬在他的脸庞上,她希望时间能静止在这一瞬,可烦心事却突上心头。 谎言 关融趁周恺不注意,悄悄走到别间,拨了个电话到别墅。 嘟嘟两声后,手机那头传来清姨疏离的问好声。 “清姨,我是小容。一会儿我会路过Cafe Oratnek,可以麻烦您帮我问下顾叔叔喜欢哪种口味的莱明顿蛋糕吗?我打他电话没接。” “顾先生不在,他说今晚不回了。” “这样啊......”关融往下压了又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尽力压抑自己雀跃的心情,表现出一万分的失落和遗憾,“我知道了。” 对方顿了顿,“需要准备晚饭吗?”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了再回,您先下班吧,辛苦了。” 然后迫不及待挂断了电话。 天大的好消息。 清姨到点就会下班走人,顾元恒今晚又不在,机会不请自来,这时候还回去做什么,自然是要与周恺厮混到天明了。 关融转过身,却看到静静立在门边的男人。 “阿恺!你吓我一跳。” 避免他误会,她先开口解释,“顾元恒不会回去,我、我今晚可以留下来......”说完感到甚是羞涩,娇滴滴回望了他一眼。 狐狸样的脸,狐狸样的眼。 狐狸样的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 在自己面前透露出呆在顾元恒身边的疲倦厌烦,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却又惦念着他的喜好品味。Cafe Oratnek这样人满为患的网红店都肯为他排。人在曹营心在汉,鬼鬼祟祟躲开人跑到隔间来确认信息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 知晓顾元恒不回家后那落寞的情绪光从背影就能看得出,但下一秒看到他,却又扑过来暗示可以共度良宵。 他算什么? 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他周恺从来是关大小姐无聊空闲时打发时间的玩物。 “你怎么了?”她晃晃自己的手臂。 “没怎么,饭热好了,来吃吧。” 在周恺身边,关融这一天的心情都特别愉快,除了...... “阿恺,你能不能别看手机了,陪我一起吃饭嘛。”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划着手机,漫不经心答道,“我吃过了,你吃吧。” “可是你不陪我吃,饭好像都不香了,”关融不满他冷淡的反应,屁股朝他那头挪,“你在看什么呀,让我也......” “没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机翻过去,“吃完没?吃完我去洗碗。” 周恺从不会催自己的。 从前恋爱时,不论关融吃饭速度有多慢,就算食堂的同学三三两两都走光了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只会温温柔柔笑着让她别着急,慢慢来,他说他会一直等她。 记忆很美好,而现实却是她看到了周恺的手机屏幕。 那是他的微信对话窗口,对方叫Chloe。周恺的手快,关融的眼也不差。 她看到,那个女生在问他—— 「今晚有空吗?」 关融自认为是敏感的人,周恺的态度变化这样明显,她推断,就是在那通电话的前后出了岔子。她反复咀嚼回忆刚才的场面,脑海里的画面快进又后退,最后停留在那句话上—— 她说,她今晚可以留下来。 原来如此。 但关融不动声色,还是如常地向周恺撒娇,“还剩一点没吃完,再等等我嘛,等会儿看电影好不好,《花样年华》,我们以前一起看过的那部,你还记得吗?” 周恺看着被她拉住的手,沉默着,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语。 “两个人多挤破,难容纳多一番秘密。” 关融靠在他肩头,与他共赏那一场无法宣之于口的朦胧爱情诗。 两个遭遇婚姻背叛的男女间产生的禁断之恋。 高中时,他们就曾手牵手看过一次。 那时的关融只专注于欣赏片中各式华美旗袍,张曼玉婀娜袅袅的曼妙曲线,还有墨镜王营造出的独特风韵。时至今日她才读懂了那平静镜头下不动声色却早已天雷地火的汹涌情感,那是独属于东方人的含蓄内敛。 当年她不屑于男女主的懦弱,但如今她拷问自己,如果她是苏丽珍,她能抛下一切和男主角离开吗? 周恺也想问问怀中人,顾元恒与自己,究竟孰轻孰重? 两人各揣心事,沉默看完,洗漱之后,躺到了床上。 没有想象中的翻云覆雨。 似乎是受了片中人的影响,周恺与关融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月明星稀的夜晚,两人背靠背同床共枕。他不言,她不语,距离虽近,心却极远。 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默。 关融闭眼假寐,思考着为何她与周恺藕断丝连却难再生爱火,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想,也许不是不生,只是那火苗太弱太微,难以燎原,以致于一缕轻风就能轻飘飘将其熄灭。 半夜时分,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走了。 她听着那小心锁门的声音,把脸蒙进枕头里,让枕芯为她分担泪水。 他今晚本与佳人有约,却被自己出其不意留宿的计划所打破,因此才变了脸色,巴不得自己识趣走人。 她以为那场电影能够唤起他们从前甜蜜的记忆,能作为挽留他离去的理由。 关融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如果自己再蠢笨一点就好了,不去看周恺的手机屏,不去做过多假设和挽留,也许她现在就不会红着眼触着他留下的体温心碎。 父亲说,傻人有傻福,可她总是做不到。 甜点 凌晨三时的Club是男男女女放肆寻欢作乐的天堂,周恺却在角落寻了个位子,选择杯杯苦酒穿肠过。 这一天原是他近几年无望生活里最值得纪念的一天。 爱人在怀中,幸福在眼前。 他已经许久没找到这样安祥平和的宁静感了。在她身边,听着她娇声娇气的话语,温馨又平淡的愿望从此不再是梦想,今天,他实实在在抓在手中。 可是这样的幸福很虚无缥缈。 恍惚间,他想起《豌豆公主》的童话,安徒生故事说真正的公主被垫在二十床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下的豌豆硌得全身发紫。 他也被她那藏在句句蜜语甜言下的谎言刺得心绪不宁。在感到心安放松警惕时,那根刺就不知从哪冒出,扎得他不得安生。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在逢场作戏。 无法继续配合她的演出,他只能选择离开。 “......Kevin?”一名身着性感鲜红吊带小短裙,披着经典渣女大波浪的女人试探对着周恺叫了句,又仔细辨认了卡座上的背影,“我没看错吧?” 周恺没回头,她自来熟的坐到左侧的空位上,托着腮,一只手挪开他面前的高脚杯。 “几次给你发信息都不回,今晚就打算和它一起度过?” 周恺没回应,只是又夺回了酒杯往喉咙又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味顿时弥漫口腔,他不禁皱眉。 Chloe见状轻笑,“你可不是外行人啊,明知是白酒还这么喝......”她晃晃一旁散落的酒瓶,“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你果然是为情所困。” 周恺食指拇指撑着太阳穴,略偏过脸睨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不悦和厌恶,“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再联系了。” 女人听后倒不生气,只咯咯的笑,“你还真是够狠心,睡完就不认了。” “不过真是天道好轮回,你玩了那么多女人,也会有今天。这就是报应,知道吗。” 周恺把不耐烦摆到台面上,“废话说够了吗?说完就滚吧。” “哟,这就戳到痛处了?看来这次用情很深嘛,能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女人,我都要好奇了。” Chloe不介意他的粗鲁,和平日里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相比,现在的他至少是真实的。有悲伤有愤怒,撕下对待任何事都从容不迫的伪装,这样的他更有人情味。 不愿被女人扰了清净,周恺干脆走人。 去哪? 除了酒色声靡的夜场,还能去哪,他早已无处可栖。 ...... 这几天,关融过得很是颓唐。 和周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她无法鼓起勇气去质问,他更是无声无息。 他这时应该很是逍遥自在吧。默契着渐行渐远,也许这就是成年人世界的告别,但关融没想到的是,与她告别的不止周恺,还有顾元恒。 顾元恒已经两周没有没回巢了。 一开始关融不当回事,往日不是没有过旧例。他不来,她亦不催,本来状态就一团糟,何来的心情再去找乐子应付他。可时间一长,她便开始慌了,她问清姨,为什么顾元恒不出现,对方却只是摇头说不知。 发短信,没有回复;打他手机,无人接听;拨号公司,秘书代接。 关融身为情妇又难以前去公司找人,这时她才惊觉,除了公司,电话号码,她对顾元恒几乎一无所知。 她开始惶恐,害怕包养的关系就此终止。过惯了懒散自在的生活,没有学历,徒有其表,无非又要从底层做起,要如何去适应这样的反差? 先是被周恺刺激,又被顾元恒无视。十四天的时间,关融无时无刻不处于焦灼的状态,失去联系,她做过挣扎,却还是在苦等里慢慢失去希望,只能束手无策等待顾元恒的最终判决,然后带着行李灰溜溜离开这座金色牢笼。 但世事总是难料,就在关融放弃希望的第七天,顾元恒出现了。 那时她正把自己窝在沙发里,盘算着日后的人生该如何谋生。空荡荡的大厅里没有人声,只有墙上的钟表嘀嗒,昭示着时间的流逝,嘲笑着弃妇的孤单。 滴滴,电子锁发出了声响,门开了。 关融以为是清姨,头也不回,不带感情的随口问了句,“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久久无人回应,她满腹疑惑往后看。 “清......顾叔叔?” 讶异,还有不可思议的狂喜。 许久不见的男人面色不虞,可她却不怕他的阎王脸。 关融奔至玄关,“好久没见到你......”她把头埋进他胸前,闷闷地,似是受了极大委屈。 “我好想你。” 顾元恒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回搂住。关融不介意他的冷淡,热脸贴冷屁股算什么挫折,哪天贴都贴不上了那才是世界末日。 男人心情差,大多是由于工作不顺的关系。不是下属愚钝就是上级严苛,还有可能是来自同级的恶性竞争。以顾元恒的条件来说,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这个身份基本排除了前两个选项,而最大可能性便是他的竞争对手。 让她解决公司间的矛盾她做不到,但让她哄男人开心却是拿手活。 倒不枉费她这段时间的努力。 她从他怀里钻出,一边说着“等一等”一边跑开,然后从餐厅小心翼翼捧出一盘甜点献宝似的给他看。 “顾叔叔,你尝尝看!” 顾元恒看着她的笑靥,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语,迟疑了片刻,还是吃下她高高伸到嘴边的蛋糕。 馥郁巧克力浆包裹的松软蛋糕入口即化。 “怎么样?” 她眨巴着像是亮晶晶的眼睛,活像只机敏灵动的小兔子,那双写满了期待的眼让他没忍心说出蛋糕糖度太高的话来。 “......还不错。” 得到他的肯定,顾元恒似乎都看到她因异常兴奋而竖起晃动的两只长兔耳。 “你做的?” “嗯!”她高兴应了声,随后意识到不对,“顾叔叔怎么知道的?” 他能不知道吗? 软糯糯叫着顾叔叔的目的,闹着太胖要减肥的企图......甚至是前段时日重金聘请Cafe Oratnek糕点师来家里授艺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明知是糖衣炮弹,还是顺着她的牵引亦步亦趋走入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难道味道不对?不应该啊......”她喃喃自语着,舀了一勺放入嘴中。 “糟糕,好像白糖放太多了。” 她暗恨自己因为周恺的事而走神失手,脑子运转得飞快,试图找到补救的措施。 关融一心扑在做坏的蛋糕上,没有注意到顾元恒在打量她略显稚嫩的眉眼。 宠溺 其实很像小朋友,连做的事也是。 第一面就已经知晓她惯用的诡计。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抑或是遮掩过错的小心机,他都只当是小朋友的调皮捣蛋。他年长她十岁,完全可以用长辈的心态包容。 或者不只是包容,他甚至乐在其中。乐得见到她处心积虑的狡黠,乐得看见她目的达成后的欣喜。愿意为她的表演买单,他可以做她依靠乘凉的荫蔽。如果她是台上不遗余力施展演技的演员,那么他就是台下场场必至最忠心的观众。 “其实还好。初学者能做到这个程度不容易。”看到她因不服气而鼓起的脸颊,安慰的话又不自觉脱口而出。 关融未注意到初学者三字的奥妙,还傻傻接茬,“我感觉我就是没天赋啊,不是这块料。算了,还是和顾叔叔一起去店里吃吧。” 说完就自然而然地把头枕在他腿上,翻过身来,一双狐狸眼朝上,拿手推推他。 “以后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顾元恒没回应,默默拉好她的衣领,用手抚上她眼下,“怎么有黑眼圈了?” “是吗,”关融有点慌了,条件性反射用手摸了摸,好像摸一摸就能擦拭干净一样,“可能是熬夜了。” “熬夜?你作息一向规律。做什么去了?” 又被家长问责了。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周恺而失眠,因为担心自己前途未卜而辗转反侧吧。 关融弱弱找了个借口,“看电影了。” “看什么?” “《花样年华》。” 顾元恒的神色有一瞬异样,他摆弄着她的手,“说说观后感?” 关融认真回想,“以前我喜欢看皆大欢喜的团圆,但有时候,也许分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末了,她加上一句,“一点都不可惜。” 顾元恒轻笑,与她十指交扣,“小朋友长大了。” “没有,我还很小呢。”关融梗着脖子分辩,然后一边眨着无辜水汪的大眼,一边蹬腿咿咿呀呀撒娇讨奶喝,“顾叔叔,我要喝nei nei……” 千年冰山也被融化,顾元恒笑得开心,摸摸她的头起身,“好,叔叔给你泡。” 虽然和周恺失联了半个多月,但她的情绪似乎也并不是十分低落,也许是因为顾元恒在身边。一连十几天他都宿在这处,自己却也未生厌烦。 有什么好厌烦的呢。与其当一个低声下气热脸都贴不上冷屁股的舔狗,不如在金丝笼里做一个撒撒娇就有糖吃的乖宝宝。 原先觉得自己是为钱低头身不由己,但如今却很是如鱼得水。卖萌撒娇,手到擒来;善解人意,更是游刃有余。 顾元恒长得不比周恺逊色,肯为自己花钱又会疼人,她没道理生厌。 顾元恒在失恋期的及时陪伴,实在在她心里长了一万点的好感度。也许他们之间可以不只是冰冷的金钱关系,将他视作一个交往对象,其实也未尝不可。 小别胜新婚。昨晚大战到天刚蒙蒙亮,关融累得昏昏欲睡却又被顾元恒拉起来抱在怀里陪他在书房办公,美名其曰“健康作息”。 关融软绵绵靠在他胸膛,“你要是真想让我健康作息就该早睡早起啊,昨晚逮住我熬夜现在还逼我起这么早,既想马儿跑又想它不吃草,你这是在欺压童工,压榨我的劳动力。哼,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马克思说的对,你们全都坏透了。” 顾元恒听完她噼里啪啦一整篇长篇大论,目瞪口呆,“我才说了你一句……” “我觉得你对我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吧。也对,难怪前段时间一直不回来,又看上哪个漂亮妹妹了呢。算了算了我不听,你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只有心虚的人才掩饰。” 顾元恒哭笑不得,“所以都怪我。” “是啊,不怪你怪谁,罪恶的源头就是你。”关融恨恨白他。 “说完了?” “嗯,说完了。” “你说你又困又累起不来床,我怎么看你精神得很呢?” “错觉。我回光返照了。“ “不可以乱说话。” “好吧,”关融边翻着眼白边放心往他臂弯里倒,“可是我真的好困啊,眼皮打架了……” 顾元恒无奈于她的无赖,也知道这是自己昨晚执意纵欲的结果,于是只好稳稳接住,顺她的意。 “要是实在困就睡会儿吧。” “我要是真睡了你手得多酸啊,还是回床上睡吧……”关融将睡未睡,打着哈欠就要起身,却被他拉住手臂。 “是在心疼我?” 她迷迷蒙蒙点头应答,“算是吧。” “……” “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正经人说起情话来面不改色,一拉一拽间,关融的瞌睡劲都被稍稍缓解。 “哇。”她捂着心口像是被丘比特射中,眼里闪着光,“我好像有点心动了。” 顾元恒不明白,问她,“怎么就心动了?” “‘不放你走’,哈哈哈,你好像霸道总裁哦,”关融嘻笑着躲到他怀里,“我最喜欢霸道总裁了。” “小没良心的,”顾元恒捏捏她的鼻子,“供你吃穿供你刷卡也没见你这么开心,就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心动了?” “你太容易被人骗走了。” “可你如果足够优秀还会怕我被人骗走吗?” 顾元恒点点头,“所以说来说去又是我的错了。” “对,知错就改是好习惯。” 顾元恒拉好她的睡衣,遮掩住因磨蹭扭动而走露的春光。 关融偏故意又往下拉了拉,非要露出白嫩的香肩和大半个胸脯,笑嘻嘻问他,“怎么样?身材好不好?” 他避开眼不看,“……把衣服穿好。” “你太保守了,好身材就是要秀出来,世界需要美,我是在为人类造福,明白吗。” “那你造吧,生病了我可不负责。” “切。老古板,没情趣。” 看他一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样子关融就气不打一出来,好像失去了自己作为女人的尊严。她有些不服气,眼珠转转,坏主意又上心来。 喜欢(H)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想吃点东西提神。” 顾元恒推过一旁的奶油蛋糕,关融摇摇头,有气无力往他怀里凑,向蛋糕抬抬下巴示意,“没力气嘛,叔叔喂我吃?” 甜蜜的负担。 顾元恒个像养娃的老父亲,一边处理文件一边还得腾出手来喂食。他忙着手里的工作没抬头,只是顺着感觉把蛋糕送到她嘴边。这样来回了两三次,手里的叉子突然动弹不得,于是顾元恒抬眼去看。 原是她咬住了叉子。 “怎么了?”瞧她一副委屈样。 她松开嘴,嘴角还沾带上了不自知的奶油,单纯无害的五官似被清水洗涤过千遍,幼嫩又脆弱,有一种令人想要撕碎的美。 他曾看过这样一句话: 一向中国人喜欢人皮肤白,那是幼稚的审美观念,好比小孩只爱吃奶,没资格喝咖啡。 再看眼前人,也许顾元恒就被归类于那类审美,可是他的小朋友,不仅能够喝奶,还能喝咖啡。他强忍心颤,伸手去揩净奶油,却不想被她含住了手指。 手指被温热口腔包裹,舌根和上膛的挤压,她用舌尖将奶油舔净。 还那样望着他。 关融见他牙关紧闭,便知计策奏效,忍不住泛出笑来,趴在他耳边吐息: “叔叔,我还想吃奶油。” 热气萦绕,他的耳廓悄悄变红,关融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将吻密密点缀在他的耳后脖颈。他拽过她,哑着嗓紧盯不放,“昨晚没玩够?” 他看得太认真,眸内一心一意只装着她一人,被诱惑的反是关融自己,玩火自焚,她倒有些支吾的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没、没有呀,就是想逗逗你,你文件是不是还没看完?我先去吃早餐了。” 他闷笑,“惹了火又负不起责任了?” 激将法对她最是有用,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这一点顾元恒早有察觉。她果然不服输地反驳,提高音量似给自己壮胆,“谁说我负不起责任了?” “好,既然你要负责任……”他摁着她的后脑勺朝自己逼进,逗弄着她的唇,似吻非吻。 “今天你少吃一滴都别想停。” 不待她反应,手便爬上了她的后脊。不似周恺的凉,反是温暖,手指一路向下,挑开内裤边缘,直入股沟。 关融惊叫着往怀里躲,正好将嫩乳送至顾元恒嘴边,羊入虎口,他将满口的滑腻吞吃下肚。咬含着待放的蓓蕾,诱它成熟盛开。 她又痒又疼,更多的是爽,一时不知是进是退,她的好叔叔事事替她规划清楚:先是拉着她的大腿与他再贴近,又用手掌拖撑着蜜臀,再是将手扣至肩胛骨给予她安全保障。 保障她不会半途后悔逃跑。 她不禁逗,半吸半吮间,娇喘声充盈于耳,交合处湿意顿显,顾元恒的裤子暗淡了一大片。 “你真是......” 他喑哑的声音敲打着关融的耳膜,让她心跳如鼓,大着胆子讨个答案,“嗯......我怎么呀?” “太欠收拾。” 他咬着牙一个个吐出的字眼不知为何极具性吸引力。 那是一种与周恺完全相反的荷尔蒙气息。周恺是骚气外露,如果此时是他,他大概会直接了当地说欠操,可顾元恒是有修养的文明富家子,收拾两字用得谨慎又合称。 让她很是动心。于是又舔着红唇,不怕死的将脸凑到他面前,“那顾叔叔好好收拾收拾我吧。”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热铁完全贯穿,女上位的特点展现得干净无余。 异物的忽然入侵让甬道紧张的不停收缩,同时分泌出湿液方便它更猛烈的撞击。关融适应了尺寸后便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往下坐,利剑一点点破开层层叠叠掩盖着珍珠的媚肉。 “不......太、太深了......” 他直顶宫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支撑点,凶猛强势,让关融感到害怕,却不容拒绝。 因为她依靠它,需要它,离不开它。 正如同现在离不开顾元恒一般。 关融承认,她爱钱,她贪慕虚荣,所以她的任务是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即便是全天候在家也要保持上妆,还要依着顾元恒的脸色给自己挑选妆容和衣服,这是演员的一天,也是金丝雀的一天。 对顾元恒的撒娇使性是故作姿态,僭越和保守往往一线之差,她要谨慎拿捏着尺度。 可被周恺抛弃时是顾元恒把坠落的自己稳当接住,说对他没有半点感情是假的,她没那么铁石心肠,但说爱,却又好像还不够。 关融明明未饮酒,此刻却有些微醺,她着迷似的用手指慢慢描摹着顾元恒的眉眼。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和他假戏真做? “顾元恒。” 她不嗲里嗲气地叫顾叔叔了,连名带姓的直呼其名着实把他惊得心一跳,“嗯?” “其实我有点喜欢你。” 顾元恒气血上涌,冲得脑子有些发晕,却还是强装镇定,“是吗?” “嗯,”她点点头,“公平起见,你也要喜欢我,不然我太吃亏了。” 听见她幼稚的强盗逻辑,顾元恒哑然失笑,将男根抽出来,再满满当当送进去,答应她。 “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管是不是逢场作戏,得到保证的关融都感到稍许心安,于是捧起他的脸对准他的薄唇满意地亲了亲,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全数被他吻默于唇齿间,只余下呼哧呼哧急促的呼气声。 嫩唇被封口,于是房间内便全是汁液捣个没完的咕叽声和囊袋拍打肉体的啪啪声。 顾元恒嗅吻着她的椒乳,听她哼哼唧唧叫着受不了,身体却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依然不知羞的用水淋淋的肉壁挤压榨吸着他。 她扭臀绞着火烫,紧致嫩滑不知疲倦地嘬吸着棒身和马眼,快感电流般直逼头顶,冲得顾元恒快要失去理智。 但前后上下抽插没两下,关融就酸了腿,刚想撒娇喊累,却突然想起面前的人是顾元恒而不是周恺。如果是后者,大概会直接翻身把自己压到身下狠狠操干吧,听他口中难辨真假的赞美,再与他陷入滔天欲海中,缠绵至死。 在这样的重要关头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他的影子委实令她扫兴,本想借与顾元恒每日缠绵的契机用情欲冲淡对他的想念,却发现自己还是难以做到。 顾元恒倒是心细,掰下她故意仰着的、试图让湿润于眼眶的泪倒流的头,“怎么了?” 她用力眨眼希望清明视线,半是发嗲半是恳求趴到他肩膊上,“没什么,就是太舒服了,有点受不了......” 话的真假顾元恒自有判断,他吻去她落在粉腮上的苦涩的咸泪,“怎么会受不了?你会喜欢的。” 替身 关融当然会喜欢的。顾元恒虽行动不便,可不是病秧子,他还可以借用腰臀的力量将她肏顺肏乖,坚实火热的棒身一再捅入,依然能在她湿烂甬道内搅个翻天覆地。 他喘着粗气闯进闯出,看她闭着眼紧绷脚背,半是主动半是被迫吞下那与她大小并不匹配的性器。 幸好她没睁开眼,要是再叫他看到那迷离不清的眼神,他可能真的会发疯。 顾元恒不是傻子,即便关融掩饰得再好,他也能不时感受到她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透过他看到更远的一个人。 做替身?这辈子不可能。 她的过往如何他不关心,但只要现在人在他身边,便只能一心一意。谁叫他动了真情,正如她说的,公平起见,关融当然要遵守,如若不然...... 她难耐地扬起细白的弧度,他想狠狠一口啃咬其上,暗戳戳幻想这嫩白颈肉与猩红血液交织会是怎样的场景。 虽然这么想,可顾元恒最终却是忍住,只是轻轻舔舐着,不知是在给予因达到高潮而失神的关融安慰,还是在安抚自己内心隐藏着却又疯狂滋长的暴戾因子。 只要把恶狼尾巴藏好了,他就永远会是她心中那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顾叔叔。 皮囊可以装,可叫他吃亏的人,下场却绝不会太好看。 一顿折腾过后,关融满头满脸都是汗珠,靠在顾元恒怀里阂着眼喃喃道。 “累死了,这下真困了......” 男人的状态倒是不错,一下下顺着她的背,拉开她缠在面上被汗湿的发,“所以先前是装的?” 关融抬眼懒洋洋睨了他一眼。 什么没有耕不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看顾元恒那副精神样就知道这句话是假的。 她要休耕,于是也无力再狡辩,敷衍道,“你说是就是吧,不行了,我去补觉了。” 她跳出怀抱,可酸软的脚力却险些没支撑住,摔了个踉跄。 顾元恒眼疾手快去接,她却摆手站起来,将吻贴在他颊边,半眯眼笑着,招财猫似的摇晃手臂,“叔叔好好工作吧,我走啦。” 她语气轻松,他的心却重重往下沉。 关融不在意,他在意。在意这只无用的瘸腿,更恼他自己。 如果他有健全的身躯,此时她应是被掂在胸前由他一路公主抱上床,然后再替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防止她乱踹着凉,或许临走前还会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祝她有个好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只能坐在椅上呆望她离去的背影,心烦意乱。 急速的钢笔笔触带着簌簌声划破了白纸,道道笔锋又厉又狠,顾元恒锁眉,眼神是从未展现出的阴鸷。 纸被涂写得一片狼藉,直到分不清字迹。 终于发泄够了,他吐出一口气,将破碎的纸揉成团丢至地上。 ...... The Club禁烟区,站着一位身型颀长的男人,正对着透明落地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哎,老大,看你这幅销魂样子,像个重度吸毒患者复吸一样。怎么,终于放弃戒烟了?” 说这话的是周恺新店The Club里的男模Jason。 Jason比周恺小上两岁,是他的超级粉丝。曾经是个抑郁症患者,几年前不知在哪听说了S市第一男公关Kevin医死人肉白骨的魅力,不信邪地前来拜访,却被周恺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投至麾下,随着他在白马会所工作,而在他跳槽后,也依然紧随其后,为其效力。 Jason抽烟是从前留下的恶习,如今想戒却已积重难返。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老板似乎也有不为人知的心事,吸烟吸得比他还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Jason知道,所以他从不越界刺探。 作为两个老烟枪,他们时常在这里碰面,彼此不说话也可以挥霍上大半天的时光。但说来奇怪,这半个月以来却极少再看见老板的身影,直到今天碰面。 周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Jason无辜耸耸肩解释道,“我们私下里家都在传啊。不过Kevin哥,真没必要,大家平时工作压力都挺大的,何必压抑自己呢?” 周恺这下懂了,盯着手上燃烧着的那点猩红出神笑道,“......有烟味亲她她会躲。” 那样堆满温情的脸庞Jason从未见过,就像新婚的丈夫在外提起自己家内娇妻一样,幸福的神色是腾起的烟雾怎么也遮掩不掉的。 他眼里的老板、盛名在外的Kevin,从来是花丛中过半片不着身。虽然身份上是吃女人软饭的男公关,但手段却游刃有余到像是女人们在前仆后继地供他玩耍作乐。只要他有心勾引便没有不上钩的,那位无往不利的天神,现在居然动了情? 这太不可思议了,也难怪他惊讶到舌头都打结,“心、心上人?” Jason听到周恺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轻轻发出了一声嗤笑,似是在笑他还会相信风花雪月的那等事。待烟雾散去,入眼的是那张棱角分明,带着讽刺笑意的脸。 周恺捻灭了未燃尽的烟,转身拍拍他的肩,擦身走过,留下一句,“你想多了。” 原来只是说笑。 Jason点点头。也是,老板游乐人间,冷心冷肺,他是不会动心的。 羊犊(H) 周恺揉了揉她的头发,把脸凑到她面前,乌黑瞳孔像是要望进她心底。 关融闭上眼只怕被他看透,突然两片冰凉的唇瓣贴上她唇瓣,她一瞬间从头到脚底板都是麻的,僵硬着动也动不了。 他看她这样乖巧,心底化成一片,把她踌躇着不知往哪放的手臂交叉架到自己颈上。 关融能感受到他的舌尖一点点试探的进入,她不敢说更不敢动,只能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弄,脑子一片全是空白。 周恺无法知晓她的内心活动,只是见她不再抗拒自己的接触,便换了一个角度,继续加深这个香绵细腻的吻。与此同时,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这捏那摸,惹得关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恺......” 他应声。 他知道关融这个软绵讨好的语调是在向他求饶示弱,可他念了那么久、想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怎么可能放开? 舌尖继续动作,汲取她口腔的甜。缓缓深入她衣裙,不顾她扭捏挑开内裤边缘,不出所料,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意。 关融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急忙并起腿试图掩盖,可惜此时已是亡羊补牢。 他将晶莹粘稠的水线拉出她身体给她瞧,“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关融没眼去证实自己动情的证据,索性趴到他肩头,耍赖当作没听见。耳边传来他的闷笑,声音很轻,却震动着她的耳膜,“害羞了?” “没有......” 她被周恺强硬直起身,听他命令,“融融,睁开眼,看着我。” 他的话对她而言真的是圣旨,关融睁开一双狐狸眼,与他对视。 周恺眼里五分迷恋,剩下的五分是那毫不加掩盖的欲望,挥散不去,徒有更浓之势。她真的不敢长时间望着,只怕自己会深陷入他那黑洞般深邃的眼,然后无法自拔。 “宝宝......” 他释放出积蓄已久的火热,蹭在她紧闭肉缝上,换她一声声抽息。 关融一下没忍住,听见自己娇喘霎时脸红,无力阻止身下热铁作祟,只能把捂住嘴,彻底封闭令她羞耻不已的声源。 周恺掰开她的手,用手掌包住,又转为十指交扣的姿势,满眼柔情望住她。 “不用害羞,我很喜欢。叫出来,叫给我听,好吗?” 他把她的身体反应说的这样理所当然,关融的脸烧得更红,但还是顺从他,撇过脸,抿着嘴点点头,不再遏制自己的喘息声。 性器前后破开花缝,两片花瓣已由浅粉转为淡红,裹含着勃发的入侵物。 虽未深入,周恺还是被紧致箍得头皮发麻,“宝宝也动一动,嗯?” 她受不了他这种近乎讨好的蛊惑语调,着了道似的抬起臀,抵着坚实往身下磨去。热铁穿过花户,只听破肉的水腻声,却最终并未进去。 这种将入未入的难耐感最是叫她无策,光是磨蹭的动作就让她蜜汁直淌,收也收不住。 随着水声越来越大,关融也软着声调不肯再动,周恺认命叹了口气,用大手拖住蜜桃臀,边抚弄边去寻她的眼,明知故问,“怎么了?” 她睁开迷迷蒙蒙的雾眼,苦着调,“腿酸......” 周恺笑意更添三分,心情大好,把她湿漉漉的发别到耳后,又顺着发丝摸到底,玩味的卷着发尾。 “还是要多练练。” 然后握着灼热轻打在她身下以示惩罚。 每拍一下,周恺都能明显的感受到怀中人浑身一震,臀部一紧,又汩汩流出一摊花露,把他的黑裤浸湿好大一片水痕。 他伸手去摸那湿润甘露的发源处,意料之内沾了满手黏液。 “怎么流了这么多水......” 周恺盯着满手的花汁喃喃自语。 她索性装作不知,自己拉开裙子侧面的拉链搂上他脖子,将双乳送至他脸前,企图堵住周恺的嘴。 这招果然奏效。 周恺的注意力被吸引开来,只不过比她料想的更加早些。 是从她自解衣服开始。 他看着心上人一步步坦露出身体,这一幕犹如电影的慢镜头一般在他眼前播放,他无法按下暂停键让时间停驻,便只能干着嗓子目不转睛将这一切在脑海里深深印刻。 目光从她的锁骨、颈窝、肩峰流连至那双呼之欲出的椒乳,白嫩香馥在鼻尖,引人不自觉靠前亲近。他解开束缚,柔嫩饱满登时弹至脸上。 绵腻又真实的触感。 周恺伸舌在那樱粉乳晕上划圈打转,涎液将胸乳打湿,晕上一层晶亮的光芒。她早已被玩尽了气力,完完全全软倒在周恺怀中任他施为,只余下吸气呼气的份。 娇喘是鼓励,更是勾引。 指尖在胸上徘徊揉捏,吸进再吮出,另一只手又探到身下包裹住滑嫩春光,捻着隐匿在软肉里的花核不断逗弄。 她嘤咛得凄凄惨惨,周恺只觉得欲望更甚,于是以吻封口,将破碎的呜咽吞入腹中,免得自己乱了方寸。 酥麻感从花穴传至全身各处,她紧紧抱着周恺的头部,全身上下紧绷到极限,嘴里咿咿呀呀哼叫,泪眼连连。 他吻着她最为敏感的脖颈,用劲搓弹早已发硬充血涨红的乳头,手下发力按着那处快速又大力抽插。突然狠狠收缩了一下,腰部一弹,她开始近乎痉挛的颤抖,抖出一股又一股蜜水。 裤子完全被打湿,剧烈的快感将她的理智蚕食殆尽,只见瞳孔也涣散开来,微张着唇瓣,面颊一片不自然的酡红。 一副初生羊犊脸,那样美丽,那样脆弱,那样忍不住让人一欺再欺。 一撮湿濡的发垂在周恺额前,他咬着牙,明显也是累极,但他并不打算就此停手。 友人 “曼婷,这件怎么样?”关融将一件豹纹衬衫在友人眼前晃晃。 前两日婷婷打来电话,今日二人便约出来一起逛街庆祝她重回自由身。如今大家都离开了牢笼,便可以以真名相待,只是虽已知晓了她的真名,关融却还是有些叫不惯。 “你长得那么幼,穿这个太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屁孩,”倪曼婷拉出另一件藕粉的纯色衬衫,“还是这件适合你。” “是吗?”关融拎着友人手里的衣服,在镜前左右摆了摆。 倪曼婷看她大手大脚往柜台递过十几件衣服,笑道,“这家店可不便宜,看来那个姓顾的对你很好。” 关融也笑笑,算是同意她的说法。 “当时看他瘸着腿,总隐约怀疑他有些不良性癖。不过现在看你过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人是真的还不错。不说这个了,你呢,怎么突然不做了,”关融坏笑,碰碰她的手臂,“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情况?” 倪曼婷脸色不太自然,摆摆手,“我哪里那么好命啊,只是和那个男的分了,自己存下了一点钱,自然就不做了。” “和他分了?” “嗯。即使不说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S市的人,只是老家的男友来这里读大学,我就跟着过来照顾他。” “他是高材生,年纪比我小,大城市里消费高,我舍不得他去打工,可自己又什么都不会,只能坐台给他挣生活费,”说到这里,她露出苦笑,“他承诺将来一定娶我,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自然是相信,就这么熬了几年,今年他研究生就要毕业了,转头就告诉我要和导师的女儿结婚了。” 事情和自己当时猜想得差不离,但听到她亲口承认,关融还是不免心疼,“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就这么算了?” 倪曼婷低下头,“不算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要去他学校大闹一场吗?干这行也不是他逼我的,说来说去是我自己傻,心甘情愿。” 关融也想骂一句她真傻,可曼婷是受害者,她有什么错呢?该骂的是那个渣男,只是看她用情这么深,就算现在谴责她前男友她也不会感到痛快。关融叹了口气,转了话头,“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当事人的心态显然比关融要乐观,“比如来这种店做个导购员什么的,能养活自己就好。” 听到她的话,关融自惭形秽。脱离苦海,她想的是自食其力,而自己呢,却还是放不下金钱的执念,甘愿做人情妇。 两人逛了一下午,聊了许多有的没的。关融还问起了小玲的近况,倪曼婷说她已经被金主带走,离开了天上人间,只是再没联系过从前的这帮朋友。 关融点头。她们这些人里,也有些攀了高枝不再回头的,毕竟看到了那些旧人,就想起了曾经坐台陪酒的自己,不愿正视也是能够理解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说有笑走出商场,倪曼婷却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关融问道。 她面露难色,“糟糕,钱包不见了,大概是试衣服的时候掉在试衣间了。” “那么多家店......我陪你回去找找。” 倪曼婷拦住关融,“算了,你拎着这些大包小包的,这样,你还是先走吧,我们改天再聚。” 关融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些个东西,再一层层楼提上去也确实不现实,正进退两难犹豫着,倪曼婷一双手把她推到路边,“你打个车先回吧。” 关融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只能叮嘱她,“你别急,慢慢来,找到了给我打电话。” 友人应着声跑开了。关融叹气,为这个命途不顺的朋友,也为今天所听到的一切。 正低头沉思着,一辆车便开到了她眼前。 车窗摇下,周恺的脸出现在眼前。 周恺在路边已经等了很久,市区行人来往密密麻麻,但几乎是她一走出商场,他就认了出来。 那一袭落肩过膝白裙,不是他的融融又是谁? 她把长发剪短又削薄了些,染成了栗棕色,偏分侧在一边,裙上的朵朵火红罂粟衬得她肤如凝脂,胸下的收腰处显出修长的下身,艳红色的尖头高跟鞋高高撑起她光滑白皙的脚背。微风吹过,她伸手把飘逸的发丝挽到耳后,不知在和身旁的友人说笑些什么,连眼角也笑出一个漂亮的弯度。 大半个月不见,她气色比之前更好,脸也更圆润了些。 他早知道的,她有恃靓行凶的资本。 见到自己,她似乎很不可思议,又似乎......很抗拒。 他先出声唤她,“融融。” “你来做什么?” 看她戒备的模样,他胸口发痛,却不叫她发现,“路过。上车吧,我送你。” 关融摇摇头,“不用你送。” “你拿着那么多东西,不方便,上来吧。” 她又退一步,“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不是吗。” 听她这么说,周恺勉强撑出一个笑容,“说什么呢,别闹了,上车吧。” “我不是在闹,你走吧,我要在这等车。”说完便移开了视线,不再给他任何眼神。 周恺喉头发苦,正愁怎么解决时,一旁的交警走过来,厉声道,“先生,请不要在这里停车。”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朝交警笑笑,“抱歉,我女朋友提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我们马上离开。” 开门下车,直接拎过关融手里的数十个袋子放到后备箱,动作利索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 关融被他的无赖劲吓到,但考虑到外人在场,不便与他翻脸,只能憋着一口气上了副驾。 只是她上了车也不说话,自顾自将脸撇向窗外。周恺动了动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她冷淡的声音,“这样有意思吗?” “什么?” 怕他听不到,关融把脸转过来,字正腔圆问他,“我说,有、意、思、吗?” 不等他反应,她率先表态,“我看到了,你的手机屏幕。那天晚上,和Chloe过得还开心吗?” 醋意 “你没想到那晚我会留下来吧,”她从鼻子里极为不屑地轻哼一声,冷声讽刺。 “大半夜了还要偷偷摸摸跑出去,两个女人,你是谁也不耽误。周恺,你好忙啊。” 周恺抓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青筋顿时暴起,“她是给我发了信息,但是我没去,我只是出去散心。” 关融淡淡点头,“嗯,散心,和我在一起是很无聊还是太沉闷,凌晨两点还需要散心?找借口也稍微认真一点吧,你怎么不说Chloe是个男的呢。” “融融......” “别那么叫我。听着就烦。” 太不习惯她的冷声冷调,渗着蜜糖的嗓音此刻冰结成砂,原来可以比石头还要硬上几分,听得他仿佛身置寒冬,如受重创。 一个急刹车,周恺把车停摆在空旷无人的路边,重重喘了两口粗气,“Chloe......以前玩得开的时候确实和她有过一次,但有你之后早都断了,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确认给你看。” 她被他逗笑出声,“你要泡我,自然是做好十足准备前来,打电话?谁知道你有没有提前串过口供,拜托你现在可不可以少摆出这副痴情种的样子,那晚你的脸有多臭要我给你描述一下吗?” 周恺见她不为所动,疲惫地靠到椅背,阖上了眼,回想起叫他失魂落魄的那一天。 “......那天,我其实听到了你说电话。买个蛋糕也要精心考虑顾元恒的偏爱喜好,前一秒在我怀里撒娇的人啊,怎么下一秒就为其他男人而委屈失落呢?” 他转过头看那个牵动着他所有喜怒哀乐的女人,“那我算什么?” 关融显然没料到他的想法,见到他那张布满悲伤的脸,一下子愣住,“我只是做个样子......” 周恺苦笑了一声,“做样子?和我分开的这几天你是怎么和他如胶似漆的?顾元恒一连好几天窝在爱巢,公司也不去了,事务直接带回家处理,现在你告诉我,你只是在做样子?” 他诘问的语气故作轻松,关融却听出他拼命压抑着的怒火,自己先前摆出的气势一瞬间被他抑压,顷刻荡然无存,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你、你为什么打听他的事?” “呵,圈子就那么大,他金屋藏娇那点事早就传开了,还用得着我去打听吗?” 见她抠着手不说话了,周恺叹口气,尽量放缓声调,“我不是在和你置气,可我也会吃醋,听到你和别的男人不分昼夜缠在一起,我心里该有多难受?这半个月我每晚睁着眼等天亮,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在做什么,越想越心痛,可又阻止不了自己不停去想。” “宝宝,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被他这么一提,关融想起自己对顾元恒动过的心思还有这连日来和他做过的荒唐事,从床上到床下,从厨房到浴室......她像是个背着丈夫偷人的荡妇,在短暂失落后就将周恺抛诸脑后,还把身心全都交付给了另一个男人,与他快乐无边。 愧疚感从头顶浇下,关融不知往何处躲藏。 她感到抱歉,只是仍旧放不下那晚的芥蒂,依然嘴硬道,“你有什么可难受的,不舒服就去找Chloe啊,或者就再半夜出去散心。” 周恺听她的语气半嗔半怒,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再次承诺,“我真没找她,不信你翻我手机,随便看。”说完就把手机往关融面前一摆,俨然一副任君搜查的大方样。 她虽在意,可又不想在周恺面前失掉面子,就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克制住好奇心,偏过头用沉默去推拒他的邀请。 周恺望着她那微鼓的脸颊,便知晓她言不由衷,索性自己来当这个逼她窥探他人隐私的坏人,把微信打开,硬是塞到她手中。 关融象征性推搡了两下最终还是接过了这块烫手山芋,嘴里还在嘟囔个没完,“讨厌死了,谁要看你和那些不七不八女人的聊天记录啊。” 周恺的心算是终于落下,他的融融,依然没变。 还是好哄。 关融拉着列表,Abby、Bonnie、Cherry、Dorsey,首字母从A到Z,清一色的大胸貌美长腿妹,不管是整容脸还是自然款,妖艳女郎或是邻家妹妹,应有尽有无所不有,看得关融是眼红牙酸,自卑不已,恨不得钻回娘胎重新投个漂亮胎。 再点开那个Chloe的头像,聊天记录确实停留在了那晚的「今晚有空吗?」上,往上翻,内容也大多类似,不是「来吗?」就是「有时间吗?」,而周恺相较于女人的热情则显得冷冰没有温度,基本上不回,就这么任由对方打单机游戏。 关融这才满意,可嘴上还是不饶人,“这么干净,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删了聊天记录。” 周恺无奈摊手,“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关融明白自己现在是在无理取闹,却还是翻着他的手机聊天记录别扭道,“我干嘛要相信你......” 突然她看到一个名为The Club的群聊,好奇点进去,各式各样的帅哥脸蛋进入她视线内,不免一惊,“这什么群啊?” “是店里的员工群。” 关融眼睛发亮,一下子来了兴致,一个个点开头像细品,叹道,“都哪挖来的这些宝藏,这么帅的颜屈尊在你店里打工可惜了,老板怎么也不安排一下统一出道啊?” “......” “哇,这个好,还有小虎牙呢,就是太奶了点,成年了吗?” “我不招童工。” “啧啧,这位Jason哥的身材也太绝了,痞帅的体育生,你看他长得像不像于妈捧得正猛的那个小生。” “他比你还小。” “哦,是吗,那还挺反差萌的。” “关融。”他正色喊她名字。 关融缩缩脖子怂了,“干嘛,只许你官兵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吗?” “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呢?” 这下是周恺无言以对,不过他脸色不虞,关融也见好就收不再乱耍性子,蔫蔫回他,“知道了,手机可以还你,但是......” “但是什么?” “Jason的联系方式给我。” “......” “你这是去哪?”关融看他紧着腮帮子的不爽样,大仇已报,心情好了不少,于是便主动问话。 “送你回去。” 话一出口,周恺却被自己的回答弄得很不舒服。回去?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其他男人身边? 妲己 周恺没撒谎,一路的风景确实越来越熟悉,关融急忙喊停。 “就在这里下吧,再进去,如果被人……就,有点不好。” 她斟酌着用词的样子落入他眼中,是说不清的心酸和苦涩,但只得咽下这口恨意,望她慢慢走远。 操,周恺暗骂一句。 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畸形关系,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有时候恨不得能把关融锁起来,就他一个人看得着摸得着,这样才叫他彻底放心。 可他又哪里舍得?他不是顾元恒,不愿将她关起来成为只会卖弄歌喉的金丝雀,他希望关融能肆意自在,他的感受是怎么样都无关紧要。 只要她好,只要她过得好。 关融回到别墅,一楼空荡无人,上楼飘进书房,顾元恒果然在。 见她来了,他从叠成小山似的文件中抬起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回来了?” 刚和周恺解决了矛盾,此刻关融见到顾元恒,心里实在别扭的慌,连直视他的眼也不敢,为了遮掩自己的窘态,她故意绕到他身后,以此减少对视的频率。 “怎么瞧着不太开心呢?” 被说中了心事,关融心脏猛地一跳,弱弱道,“没有呀,今天和婷婷一起逛街,挺开心的。” 顾元恒显然不信,转过头来在她脸上寻找蛛丝马迹。关融做贼心虚,怕露出马脚,于是立马把他的脸掰过去。 “好吧,我就是觉得,我在外面欢天喜地地败家,回来就见你勤勤恳恳地工作,好像太不尊重你的劳动成果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听完她这番说辞,顾元恒淡淡道,“终于懂事了?” 关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无功不受禄,自觉受不起他给予的小红花,便贴心在他肩膀上施展前几日新学到的按摩手法,讨个心安,“我以后少买点东西,给你省点钱。” 她看不见他的脸,却听他轻笑,“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听话,是不是做什么错事了?” 关融急忙辩驳,“哪有啊,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平常不乖吗?” 顾元恒摇摇头叹口气,“喜欢什么就买,卡给你就是用来刷的。” “我经得起你败。” 说完话,他又低头投身入繁忙的公事里,想起周恺今日说过的话,她不由开口,“顾叔叔,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他头也没抬,“怎么了?” “我说啊,林秘书每天来来回回地送文件,你们的会议也不能好好开,这样好像太麻烦了。” “你心疼他?“ “心疼他干嘛,我是心疼你啊,”她小心翼翼赔笑脸,“你不在公司坐阵,这这总是不太好嘛。” 顾元恒揉着太阳穴,“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关融惊异于他锐利的敏感度,“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影响不好,太破坏形象了。嗯,我是指,你的形象。” 顾元恒笑笑,揽过她的腰,“你是觉得我是被色迷心窍的商纣王?不用在意那些风言风语,只有没事干的人才嚼舌根。” 关融觉得他似乎不吃温顺规劝的这一套,便改变了戏路,放软腰肢,用手指在他心口暧昧划圈,“大王,你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可是我胆子小呀,我人微言轻的,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要淹死我,你忍心妲己我没命吗?” 顾元恒被她这么一折腾,心里直发痒,刮着她鼻子笑骂道,“小狐狸精。” 她眨眨眼算是担下这个骂名,甩着他的手撒娇,“好不好,嗯?好不好嘛?” “好,都听你的。” 最终还是顾元恒选择妥协,一贯如此。 见他答应,心上重担也放下。关融满意地在他脸上狠啵了一口,然后灵活跳出他意图禁锢住的手,蹦蹦跳跳跑走了。 ...... 给点甜头就满足的关大小姐把前段时间为周恺伤碎的心重新捡起拼凑在一起,并告诫自己两人的身份特殊,好不容易能够破镜重圆,就别总是小心眼地患得患失了。 而对方也没辜负她的这份大度的美意,这次复合之后,周恺变得更加主动,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女友,体贴她的一切感受,让她好像着落于棉花糖上一般,每日都轻飘飘的。 这次感情里的小插曲像是恋爱中的调味剂,把误会说开后,两人的关系明显更进一步。见面的次数仍旧屈指可数,于是恋人之间那份腻歪到将将要溢出来的爱意就全数付诸实践于来往的短信上。 趁着顾元恒洗澡的时间,关融把秘密手机拿出来,窝在被子里偷偷和周恺发讯息。热恋中的两人你来我往的情话不断,关融乐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最后是周恺先表达了终止的意愿: 「宝宝,你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因为知道顾元恒行动不便,所以沐浴的时间也会格外长,于是关融大胆挽留他: 「别走,我睡不着」 「怎么了?」 「想你」 她是实话实说,而周恺原本秒回的节奏却突然中断,过了好会儿,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我也想你。想见你」 「已经劝他回公司了,也许我明天能出去」 仔细想想,关融觉得事情还没下定论,不好说大话惹他空欢喜一场,又补充道: 「也可能后天。有点难说,窝努力找机会开溜 ( ′▽`)」 「如果我说现在呢?」 关融吃惊,想说这深更半夜的怎么可能,可实在不忍心让他失落,犹豫着不知说什么好。屏幕对面的周恺似乎感知到了这一点,也不再回复。 她就算再怎么肆意妄为也还是没勇气现在跑出门和他见面。 见面的危险系数实在太高,一来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二来她也没那个胆去冒险,可私心却还是不想让周恺的心愿落空。 谈恋爱嘛,总是要互相迁就的。左思右想,为解恋人相思之苦,她打算拍张自拍照送给他。 她举起手机,对着摄像头调整角度,犹豫着不知是45度俯拍还是用手托腮更显脸小。 好半天定下了姿势,光源的调整又是一个大麻烦,待光线也择好了,关融却又觉得自己素颜太过寡淡,不够上镜,于是又琢磨起化妆的事来。 自渎(H) 周恺在手机屏幕对面左等右等盼不到她的回音,甚是坐立不安,踌躇自己的提议是否太过天马行空,让她左右为难了。 对于女性,周恺少有这样伤脑筋的时候,他一贯游刃有余,毕竟吃的就是这碗饭。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周旋于这香香粉粉里近十年,她们在想什么,没人会比他更了解。 但在关融面前,他却常常像是新手村里的愣头青,往日熟悉的调情技巧忘了个干净,回复消息的速度和内容再也不能把控好,只余一颗纯粹无垢的真心相待。 男女推拉讲究章法,更在乎输赢,但周恺却不介意。在和关融的这场战争中,他早就束手就擒,输得一干二净。 他紧盯微信对话框,十五分钟过去,却再无声响,本以为到此为止,正失落关掉屏幕,却是弹出一条信息。 是关融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女孩躺在床上,鬃发柔软的发尖与身上的吊带纠缠在一起,她侧着脸望镜头,面颊是微醺的嫩粉,一双美目盈盈含水,鲜润朱唇微张,很显童颜的一张白纸般干净的脸,却有说不出的百般魅惑。 周恺痴痴看了数十秒,越看越是血脉喷张,心跳加快。许是黑色蕾丝钩边睡裙勾魂,许是胸颈处的天然交界线条诱人,又或许她含羞带臊露出的那大片雪白胸脯曲线太过美妙。 他的融融,永远是令他垂涎欲滴想咬上一口的未熟水蜜桃。 光看照片,周恺口齿生津,心发痒,脑发热,全身上下的血管也要跟着膨胀倒流。 而比脑更热的是身下。 照片里她懵懵懂懂,青涩却又带着肉欲的模样勾起他心里难灭的邪火,裤裆早已立起帐篷,鼓囊囊完全无法忽视。 伸手探下去,刚触到便突突两下颤动,眼瞧着涨大了一圈。 他上下动作着,想象分身被她上面温热的小嘴包裹或是被下面紧致的小口容纳。 口干舌燥,周恺闭上眼回忆起她的温度,那滚烫的内壁会顺着抽插缠咬上来。烫极他,他便劈得更狠,叫她只能被顶撞得支撑不住身体乱晃,一边用猫叫般的哭音呜咽着求饶。 他会克制力度扯咬揉捏着粉腻腻的乳尖使其堆簇颤立,换她娇喘呻吟更加破碎断续,把已经肏干得湿烂濡软的嫩肉绞缩得更紧。周恺要她像自己一样将理智燃烧成一把灰烬,让美好到不真实的情欲泼天泄地,不断湮灭再重生。 她最好要被捅干得不甚清醒,只能欲哭无泪地尖叫着达到高潮。 充沛蜜汁会喷射在他铃口之上,高潮后娇软的身躯将会一软再软。而他则绷紧神经不射精,咬牙坚持着在她身体里继续前后占有,再与她共赴一次巫山云雨。 最后的最后,他会释放在她白嫩的胸乳前,白浊许会顺着乳沟潺潺淌下,一点点沾湿那轻薄的丝绸吊带睡裙,留下一条难以言喻的暗渍。 呼,周恺喉结上下浮动两下,终于吐出一口浊气,把纸巾扔到垃圾桶。 指尖轻抚着照片上他视如珍宝的女孩,仿佛真的能触摸到那张细腻带着红潮晕色的脸。他低笑出声,笑他可耻下作的自读行为,也笑那个至今仍在卑微渴求爱的自己。 明珠璀璨,不是只有他一人知晓。对她好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本就琢磨不透她的心扉,再加上横亘于他们之间那位,优秀的顾先生,顾元恒。 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生情。这些词语没来由的一股脑冲向他,叫他心烦意乱,头疼不已。 男人暗暗将自己和情敌的条件做对比,唯一能让他放下心来的是对方残缺的身体。他安慰自己,他可是个残疾人啊,融融怎么会对他有感觉。 只会是同情罢了。 这边关融刚发过去照片,门外就传来拐杖由远而近的声音。她顾不得去查看周恺的回复,赶忙把手机藏到床下,拉好被子,假装睡觉。 门开了,顾元恒一只手拄拐,一只手擦着半湿的发慢慢踱过来,见关融正阖着眼直挺挺倒在床上,僵硬如躺尸,一看便知道是作假。 他暗笑,却也不戳破,只是将拐杖轻轻靠到墙的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暖烘烘的。是女孩身上的体温。 回头一看,她的眼睫在微微颤抖。 假睡的一个关键性问题就是对于呼吸节奏的把握。太在乎下压嘴角或是闭上眼帘,都很容易绷紧神经,难以分心再去管控自己的呼吸速率。 顾元恒盯着她看了许久,为了配合她的表演,就连想笑也不能。虽然他快步入不惑之年,可呆在关融身边,难免受她感染,偶尔也想调皮一把戳穿她的小把戏。 他转念一想,俯下身,轻吻在她堪堪露出的细白脖颈处。 脖颈是她的敏感带,根本禁不起任何挑拨。他猝不及防的一下,关融就被激得跳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睁眼便对上他略带戏意味谑的脸,顾元恒挑眉,“醒了?” 她见顾元恒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便知晓自己装睡没瞒得过他的火眼金睛,“你怎么知道的?” 顾元恒逗够她,翻过身从床头拿过一本书打开,“心跳声太大,我听见了。” 关融条件反射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耳边传来他幽幽的声音,“你在心虚?” 分明是问句,顾元恒却说得笃定。 “没有。”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强烈的否认是肯定。顾元恒把眼神移到她脸上,看她毅然决然、坚定不移,一副烈士赴死的神情。 嗯,看来真有点什么。 关融生怕他不信自己,凑过去撒娇,眯着眼对他讨好地笑,“好吧,我承认,我刚刚不小心把你放在桌上的表给摔了。” 这个她倒没撒谎,先前七手八脚自拍找角度时,确实大手一挥把顾元恒放在床柜上的爱表扫到了地上。 顾元恒听她说完,又轻飘飘翻了一页,“没了?” 关融听他的口气确有其事,仔细想想,除了瞒着他偷腥以外,似乎再没别的事隐瞒,“真没了,我哪有什么秘密呀。” 一再的强调,是自己无意识的心虚,她明白,却难以遮掩。 顾元恒又翻开一页,摩挲着书边,强迫自己看进去,淡淡开口: “有也无所谓。” 他迟早会知道。 会所 “哎呀,是真的,你干嘛不信我,”关融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藏在被子里,随便找个话头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别看书了,赶紧睡觉吧。” “是不是灯太亮了睡不着?” 关融睡眠质量一向优良,一旦入睡,旁人敲锣打鼓也是吵不醒的,更别提一盏床头小灯。 “不是。只是书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你说的吗,早睡身体好,你得身体力行啊。” 顾元恒难以抵挡她的娇媚无骨,只好把书合上,深沉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望向她,答应道。 “行,那我们睡吧。” 不知为何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怪怪的,颇有些暧昧的味道在里面。可关融才刚和周恺和好,潜意识里不愿和顾元恒有什么更深的交流,为避免擦枪走火,她赶忙拉着他躺下,被子一甩一盖,落下一句: “顾叔叔晚安哦。” 深夜的黑暗里,顾元恒紧握她的手,感受柔荑传来的细腻温暖。 她呼吸渐匀,睡得香甜,身旁的男人却难以入眠。 明亮月光透过窗沿匀在她光洁面庞上,顾元恒小心翼翼将脸上的乱发拉开,露出那张羊犊般静谧单纯的脸。 他用手指描摹过她的眉眼,她的鼻,再抚过她尚存婴儿肥的脸颊,最后落在那张饱满欲滴的唇。 这张唇,这张令人想要一亲君泽的唇,开开合合,不知眛地瞒天地诌过多少讹言蜜语。 清纯甜美的外表还远远不够,自导自演雇人殴打的那份心狠,让他首次意识到她的心机并不只是孩童的小打小闹。 要躲开吗? 披着羊皮的蛇蝎美人,本该是世人该避而不及的危险品,但对于顾元恒,却是心动的开始。 他顾元恒的女人,不能只是个没有脾气任人拿捏的漂亮玩偶。 顾元恒又柔情万分地凝视了许久,才依依不舍为她掖好被角,复紧牵起她松开的手,在她唇上缀下一个晚安吻。 祝你做个好梦。 我的,宝贝。 ...... 次日清晨关融醒来,床边早没了顾元恒的身影,他听从了自己的提议,重新回到公司工作。顾元恒不在,于是这空荡荡的别墅又成了她一人的天下。 她扒拉出在床下藏着的手机,昨晚发过去的照片下没有任何回复。拨过去一个电话,听着嘟嘟的忙音,又打了几次,回应她的只有毫无感情的人工女声。 不舒服的念头又从心口腾起。 自从和周恺复合后,这样的不安全感便如影随形,时而让她如坠冰窖,时而让她如升云霄。耐心渐差,越发等不及答案,疑问和满腹堆积的思念交杂在一起,叫嚣着让她前去与心上人会面。 明知与他的恋情不正当,不被世人所容,关融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一定是她上辈子欠他的。 她认命叹气,可一想到能要见到周恺却又喜上眉梢,欢天喜地去打扮一番了。 倪曼婷一小时前接到关融的来电,对方电话里说得匆忙,只道有个惊喜,让她穿得好看些出门。 她站在街口等待,不出多时,人群中便出现了关融着一身枣红毛线长裙的身影。 “哟,今天怪知性的。”倪曼婷打趣道。 “怎么样?”关融在友人面前转了个身,微扬起裙摆,“我挑了好久。” 倪曼婷给出评价:“一个想要变得成熟的少女。” 在感受到关融飞过来的眼刀后,她这才认真起来,“看起来很贵妇,只是这位贵妇脸蛋粉扑扑的像要去谈恋爱。” 一下说中了关融的心事。她摆摆手遮掩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倪曼婷交叉双臂,“所以今天到底要给我什么惊喜,这么匆匆忙忙叫我出来。” “哦!”关融想起正事,“就是姐妹之间乐呵一下,我做东,请你搓一顿。” 看她那预备大杀四方的样子,倪曼婷想起往日在天上人间的时光。那时大家终日为生计奔波,生活都十分拮据,一年到头只有难得的几个节日才舍得去街边的大排档庆祝一番。 思及过去,她不禁好笑,“行啊,这次去哪家店撸串啊?” 只见关融神神秘秘地靠近她耳边—— “今天,我们女性会所一日游。” ...… 两人刚踏出电梯口,位于右手边的前台小哥连忙扬起笑脸热情招呼。 “欢迎光临!”小哥长得很清秀,上下打量这两张陌生脸孔,“两位是吧台还是卡座?” “卡座。” “这边要先预付十五万的定金哦。” 一直以来关融都是服务业者,今天翻身一回做主人掏钱出血的感觉,还真有点难以言说。 扮大款很爽,当然,这是她傍大款得来的底气,于是这底气中不免带着丝心虚。 前台小哥礼貌让引导人员把两人带到吧台,说过会儿会有男公关来接待,让她们稍作等待。 The Club不愧是私人女性会所,服务人员从前台小哥到清洁工清一色的帅哥,目测人均身高180+。店内装潢采用黑白灰三个色调的北欧性冷淡风,倒是与老板的作风相差甚远。 想到他关融不由瘪瘪嘴,来往的男公关众多,却无她心内惦念的那张脸。 关融凭借着那天的记忆,附在服务员耳边点了那天在微信里看到的幼齿小帅哥的台。 店内工作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钟人就走了过来。 关融仔细端详他,男孩似乎比微信头像长得还要再俊俏些,五官乍一眼看上去特像某男子偶像团体的主心骨。他一坐下就端端正正的向两人问好,报上自己的名字,说叫洋洋。 关融偷偷观察身旁倪曼婷的反应,瞥见她放光的眼便知道这盘是她的菜。果不其然,倪曼婷眼神在男孩脸上飘了一圈,饶有兴致地开了口,“呀,小弟弟看着好小呀,今年多大了?” 洋洋腼腆笑笑,“姐姐好,我今年20了。” 曼婷也不戳破他的谎,很给面子地继续往下聊,“有没有客人说你长得像明星啊,就是电视里唱歌的那个小男孩?” 只见他窘迫地搓手点点头,“有的,姐姐,我们还是上瓶酒慢慢聊吧。” 碰上这么个新来乍到的小孩,今晚怕是要失望了。 连客人都还没哄高兴就打直球提要求的这种骚操作,恐怕也只有刚入行的小朋友会这么做。不过自己本就不是前来找男公关寻欢作乐的,只要曼婷喜欢就好。邀请她来,一是为她疗情伤,二是拿她作挡箭牌。 以面对顾元恒询问的,挡箭牌。 为了让曼婷放轻松,关融称自己四处逛逛,离开了卡座。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光线昏暗的通道上。 店内音乐逐渐远去,高跟鞋踩在绵软地毯上寂静无声。四下无人,关融这才警觉起来。 大嫂 昏暗陌生的环境让关融心生恐惧,可这是周恺的地盘,她即使再忐忑不安都能壮着一腔无名胆气往前走。 她轻着脚步趋近,逐渐明亮宽敞的尽头赫然显立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关融蹑手蹑脚猫到周恺身后意图作弄他,可手臂刚伸出去,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周恺根本没使劲,她被捏着也不疼,倒是有股熨帖的暖从他掌心处渡过来,让她略感心安。他转过身来向她眨眨眼,继续对着电话那头道: “价格无所谓,只是时间比较紧,我希望在这周就能够看到成果。” 关融好奇他们的谈话,可又听不清对面的回应,只好掂着脚尖去够他的高度,周恺笑着轻轻把她头压下,顺势揽到怀里。 他有意不让她知晓,她怎么听得到?白努力一场,光听见他应了几句“辛苦了”、“下次见”,便挂了电话。 “今天怎么想起来这里?” “昨天怎么没回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刚才在和谁说话?” 关融没头没尾的三个问题连珠炮噼里啪啦似的冒出来,听得出语气不善,看来压着情绪。 周恺仔仔细细瞧她的眼睛,像是要探寻进她心里去,一句一句答她: “睡了。最近有点忙。乙方。” 关融根本没顾上他后两个问题的回答,注意力全卡在他轻飘飘一句“睡了”,顿时鲁豫上身,诘问道,“真的吗?我不信。” 周恺无法坦言昨日自己做的荒诞事,更何况正主就在眼前。只是谎言早已手到擒来,他就算做了亏心事也依然能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坦荡样子。 关融狐疑的眼光游离在他脸上搜寻,却找不出任何破绽,只得服气。 “这么早就休息......看来最近确实很忙。所以,到底在忙什么呢?” 她尽量说得轻松,却不想还是被周恺捕捉到语气中的醋意。 他勾起嘴角,“你在担心什么?“ 关融见他一脸痞气的坏笑,只能以含糊不清的回应来掩盖乱作一团的心跳。 “你管我。” 周恺心情大好,亲呢地揉揉她的头,“今天真的有点事,没注意看手机。”说着便自然地揽过她,“别站着,到里面说。” 虽然有气堵在心口,但她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女人,便只好暂且放下心事,顺从将身子靠向他坚实宽阔的胸怀里左蹭右蹭,找回她的归属感。 周恺旋开办公室的把手。 门一开,沙发上一位男子转过脸站起身毕恭毕敬问好: “Kevin哥。” 他恭谨的神色在看到举止亲密的两人时顿时不加掩饰的凝固在脸上。 周恺点点头应下,转头向关融介绍,“Jason。” 不用他开口,关融就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 他真是要比照片里还要惊为天人得多,桀骜的五官和周恺一样散发着不羁,只不过前者更年轻,也更肆无忌惮自己毕露的锋芒。 周恺见她盯着Jason走神,手臂发力搂了搂她,对男子道,“这位,你大嫂。” 关融嗔笑着拍了他一下,“谁是你老婆。” Jason的表情是形容不出的古怪,但还是礼貌问好。 “大嫂好。” 他见这位被称作大嫂的女人正认真打量着自己的眉眼,似乎还呢喃了一句什么“真人更帅”的话,下一秒就被老板虎口掐下巴捏了回去,她愤恨瞪了Kevin哥一眼,随后向自己友善笑了笑,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啦,叫我关融就好。” 老板闻言皱起眉,“他比你小,哪有直呼大嫂名字的道理。” 女人不屑,“搞那么正式干嘛,怪麻烦的。你还比我大两岁呢,我还不是照样喊名字。” “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我是缺条胳膊还是少条腿了。嘁,反正你就只会嘴上说好听的。”说完看向男人,“Jason,我问你,他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说?” 他被晾在一旁吃够了狗粮,此时突然被cue,只好陪着笑脸答道,“这个嘛,没有的事。那个,哥,刚刚我已经把这个季度的报表放在桌上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二位慢聊。” 门被关上,确认人已走后,关融把包往沙发上一丢,重重靠坐下去睨着周恺发问。 “你平常都这么跟你下属摆谱的?还大嫂呢,活活把我叫老了。” “管理需要。大嫂喝不喝牛奶?” 关融还没应声,周恺却先她一步着手准备起来。 她不服气地喊,“不许叫,叫一声老一岁。听见没?” 可周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留一个背影,没给任何回应。 她胸闷。都说拌嘴是感情的升温剂,可男主角怠工,光凭她一人热血沸腾,这场独角戏也注定无法唱下去。 周恺其实是没听到。 今日她主动来寻,他幸福得一塌糊涂,什么难缠的顾客麻烦的生意,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一并被抛诸脑后,只要一想起她,心都化成一滩水,温柔得不像样。 太爱她。为她做任何事,他也总是愿意的。 “你怎么不说话?” 关融前脚刚问完,后脚就瞥见他嘴角的弧度,心塞更甚。 她憋着气跳下沙发,走到周恺背后环住他的腰,用手掐了掐,“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周恺刚一转过身,大马士革玫瑰包裹着荔枝甘甜的奶油醇香便与他扑了个满怀。 他笑,“丝绒玫瑰与乌木,很适合你。” 关融轻哼一声,撇开头,“......狗鼻子。” 她可从未告知过周恺。 要准确说出一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就连专业的柜哥柜姐也难以保证会有这样的学问。 可周恺能,这意味着什么? 香水 关融反复提醒自己,不要深究,不要深究,不要深究。 “只对你,好不好?” 他越是轻松调情,关融的心越是沉没海底。 如果是从前,也许她会直截了当问出口,可前车之鉴让她明白,有些问题不是非要刨根问底有个答案的。如果明知道结果只会让她难过心碎,那又何必再开这个口去石锤悬而未决的疑问,为本就不牢靠的感情火上浇油呢。 周恺扯扯她的脸蛋。“怎么了,小脸皱巴巴的,不开心?” 她半真半假的对他吐露心事,“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有点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关融将心酸隐藏得好,周恺瞧不透她表面的神色,却能清楚感知到纠葛的情绪,他将她拥入怀中,温声安慰: “累的话就来我身边,我一直在。” 他说得笃定,连关融也险些相信,可她早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小女孩,安全感终究不能靠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就出现的甜言蜜语来给予。 他到底不明白自己。 关融心事山路十八弯的曲折周恺不会知晓,可他亲耳听到她说累,这是不是意味着...... 周恺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欢欣,他兀自圈住她嫩白的手左右摆弄着,刀刻般锋利的五官也被爱意收敛了戾气,只余脉脉温情。他对着眼前人承诺,又像在自言自语,“我来照顾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 她的沉默是应允,是放纵他深陷。 搂她越紧,身下反应越大。将柔弱无骨的腰身拉近,急促呼吸游离在她的发间鬓角。 来不及除衫,馥郁香脂引诱他侵略性的吻步步逼近颈后,圆润耳垂是被浸湿了的鲜玫瑰花瓣,灼热的唇漫在她被毛衫遮挡的锁骨肩处,周恺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头脑发热,意乱情迷。 体温飙升,他随着微隆的弧度纵深入沟壑,轻画个轮廓,将浑圆饱满罩了掌弯,贴着柔软奶房揉捏捉弄。周恺不知餍足,正伸手隔衣拍开胸扣,却被她冷不防一把推开。 入眼的是她一张丝毫不染情欲的脸,周恺有些恍神,好似梦一场,“宝宝,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 她听到他的第一个反应:“生理痛?”可一下又否决了这个猜测,“这个月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见她木着没反应,周恺心急如焚,晃晃她,语气也重了些。 “融融,你说话。” 在她脸上急迫搜寻着的那关切的目光关融看在眼中,焦急的责问她也听得清楚,连生理期也记得明白的原因—— 原来只是想要这个吗? 她有点想哭。 方才Jason呆愣的反应告诉她,大嫂这个称呼的背后另有玄机。 可她不能一直总是装瞎打哈哈开玩笑替他、替自己遮掩过去吧。也许可以借助情欲或是爱念暂时性遗忘,但当蛛丝马迹的线索堆积成山,逼她不得不抬眼去看时,她要如何再若无其事的继续和他扮演热恋拍拖的伴侣、亦或者只是供他泄欲的床伴? 关融靠着最后一点理智抛下“胃疼”两个字逃似般地跑出会所。 意外的,她没有迷路,找到出口的过程简直顺畅到不可思议。 原来人在情急之下真能发挥出潜能。 满脑混乱思绪堆积,心内一片兵荒马乱,关融逃到别墅后才想起倪曼婷还在会所中,于是拨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她自己有事先走了,叫她玩得开心。 今天的这一遭让她开始好好从头审视和周恺的这段感情。 八年过去,她变了许多,他更是。 各方各面都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只是短暂考虑过彼此的身份境遇后,她还是止不住迅速与他坠入了爱河。 时间将他的五官雕刻得凌厉狠劲,俯首低头间全浸渍着野心和欲望。他的一举一动邪傲不恭,面无表情时更显阴戾桀佞,分明是相同的人,可早与八年前相距甚远。 关融对他最深的印象便是那双满是坚韧,厚积薄发的眼,那是洗得发白的校服和破旧帆布鞋所无法遮掩的气宇不凡,和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同龄男生都不一样。未经雕饰的他,仿佛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埃,可偏生是这样一个纯净无暇的人,竟会与出卖肉体的肮脏交易挂上钩。 也从此在她生命中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关融疲惫阖上眼,刻意跳过伤她最狠的那一段不去回忆。 以现在的心境去看,周恺或许并没有做错。生而为人,从没有什么感同身受,这是她成年后才明白的事理。关融不是周恺,不明白他所经历了什么,又怎么去苛求他符合自己幻想中的正人君子一样永远光明磊落。 虽然道理她都懂,可一想起分手的难堪场面,心脏还是会像被屠刀凌迟成片片血块般钝痛不已。 痛彻心扉的伤痕仍余遗迹,那些被她尽量沉石海底的问题今日又一个个扑腾着跳脱出水面:周恺曾经有过多少露水情缘,又或者,他现在还...... 不念则已,一念即是满手的玻璃渣子。 关融不清楚,自己现在迷恋着的周恺,究竟是八年前的少年,还是如今面前这位分不清真情假意,流连花丛的他。 周恺是游戏人间、漂泊不定的浪子,他会为自己停驻吗? 思量再三,关融还是打开了短信。 对话框里是是他发来的关怀话语,嘘寒问暖,字字情真意切。 是啊,他永远是这样,话术进退有度,分寸拿捏得毫厘不差,时而叫人如沐春风,时而让人为他寸断肝肠。 她是被操纵于鼓掌的人偶娃娃,喜怒根本不由自己。 初恋 周恺摩挲着装着纯奶的玻璃杯,本是精心调整的最适合入口的温度,现在却在大理石桌面上慢慢透彻发凉,一如他冰冷的心。 他回想再回想,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一下子变了脸色,冷淡拒绝了自己求欢的信号。 他怎会不知晓关融所说的胃痛只是借口,可周恺此时却自欺欺人的希望确有此事,而不是发生了其他变故。 亡羊补牢地发过去几条信息,又事无巨细叮嘱了一遍,才四肢脱力,瘫在她方才坐过的沙发上。 他不明白,是自己做得过分了? 可比这过分的事太多了,她一向也是乐在其中,甚至会反向施以更加恶劣的伎俩。他们在床上做的荒唐事,多得三天三夜说不过来。 一阵目眦欲裂的头痛袭来,周恺条件反射去摸烟盒,两个口袋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自己为她许下的诺言,不禁低笑出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旋了两声,终于归于平静。 打破骇人平静的是扣门的声音,周恺简单收拾了下情绪,说了声进。 来人是Jason。他听完店内人员的讲述后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前来报告老板,可一看他这副郁卒的脸色,便知是二人闹了矛盾,才导致关小姐匆忙离开。 老板的事本不该他一个外人来操心,可近日他的一系列情绪变化实在太过诡异。他先前猜测这个掌控老板心绪的到底会是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可今日一见,漂亮是漂亮,可怎么也想不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叫老板为她神魂颠倒,变成半人半鬼的模样。 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才揣测着对方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Kevin哥,要不要像之前一样......叫人打探一下?” 周恺倦怠地撑着太阳穴,听完他的提议,这才缓缓抬起头,敛了敛眼睑,冷声吩咐道—— “去查。” 头疼的人今天可不止一个周恺一个。 这顿晚餐的气氛很是诡秘,两个人心内各怀鬼胎,空气中只剩餐具的碰撞声,安静得让人窒息。 顾元恒看到关融把食物送到口中食不知味的样子,回想起下属报告的内容,脸上阴霾一片,终是开了口。 “今天下午好像不在家?” 关融像是在冬眠中被异动惊扰的兔子,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倍,又马上低下头,戳了戳饭粒小声道,“和曼婷出去玩了......顾叔叔是怎么知道的?” 别墅里长期无人,清姨也只是到点来一趟做个饭顺便收拾屋子。她一个情妇,谁会告诉他她的行踪? “座机没人接。” 原来如此,关融的心稍稍放下。可令人不安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你最近似乎和她走得很近?” 不知是关融做贼心虚还是确有其事,总觉得顾元恒平日温润的嗓音藏着一层火,像是地下岩浆时刻就要迸发。 “嗯......我们以前一起工作,关系一直很要好的。” 听完关融的解释,顾元恒也不急着回答,细嚼慢咽食物后放下筷子,拭了拭嘴,才慢悠悠地开了尊口: “以后少和她来往。” 关融少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严肃的命令。 顾元恒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斯文温润,说话向来文绉绉的不带脏,今天更没有什么过分的用词,可不知怎么的却比骂娘的话还尖锐,让她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 他不带感情的答,“既然都从会所出来了,不再和那些人联系不是很好吗?” 是啊,她承认,夜场确实充斥着利益往来和勾心斗角,可不是没有真情在。 本以为顾元恒会不同,可现在看来简直失望透顶。他也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一样,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他是人上人,自己只是个被豢养的玩意,平日的宠溺不过是表象,开心了就抱起来爱抚两下,玩腻生厌了就抛弃,她有什么不一样? 此时对他的厌恶感占上风,心里残存的那点偷腥的愧疚全都一扫而光。关融心下不痛快,忍着火,少见的怪里怪气应他,“知道了。我会少和那些人见面。” 她把“那些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其实顾元恒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可若在此刻服软道歉,那他所受到的那些憋闷又要如何消解? 真是太惯着她了。 顾元恒狠心硬下心肠,不去理会她难看的脸色,起身走人。 他不屑一顾离开的样子无疑又在关融冒火的心上添了一把柴。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了厌烦呢。 是在自己绞尽脑汁编理由瞒天过海的时候,还是他冷声呵斥自己限制交友的时候?关融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刷着他的卡还往他头顶戴绿帽,是她有错在先,顾元恒救她于水火,她本该感恩戴德加倍报答于他。 可是现在好像做不到了。 顾元恒离席不知道去了哪,放在自己外套的手机发出了响声。 是倪曼婷传来的讯息: 「下午怎么了」 偷情不是光彩的事,倪曼婷在她心中的形象那么正义,关融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没事。玩得怎么样?」 倪曼婷见对方避而不谈也不再深究,继续接住她抛出的话题。 「很不错啊,相谈甚欢。你真的很懂我」 「少来了,他一看就是刚入行的雏,什么技巧都没学会,还相谈甚欢呢」 「没办法,初恋太影响审美,我这辈子大概只能爱这一款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关融想起周恺,也想起顾元恒。 在天上人间坐台期间,以她的姿色容貌,不是没有男人提出包养的提议,其中也不乏家财万贯的老板大款,可为什么最终选择了顾元恒? 他不是为她砸最多钱的人,也不是对她献殷勤最足的人,他甚至身有残缺。但他却是最靠近自己想象中周恺的样子。沉稳、理性、温柔......这些品质,全是她寄予初恋的厚望。 原来,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 礼物 关融被自己的发现搞得很是不安,连觉都没睡好,中间迷迷糊糊醒来几次后,终于在凌晨5时彻底失去困意。她惊讶,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起得比顾元恒还早。 早起无事可干,因着昨日的事,躺在顾元恒身边也是不快。关融稍作思忖,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顾元恒的房子远离喧嚷的市区,而自己竟也在这所谓的富人区居住了大半年。如果关家当初没出事,那么她仍会是那位住在别墅内不愁吃穿的大小姐。 时过境迁,她现在依然养尊处优,可身份却不同了。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吃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想着顾元恒的事,心里不痛快,关融当是发泄,一脚踹开路上的小石子。 她清楚听见石子滚落的声音,却又清楚看见它回到脚边。 她抬头,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周恺弯腰捡起石子,扔到草坪里,脸上带着笑,“融融。” 12月伊始,S市温度确实是逐渐降下来了,可也不至于让她手脚突然一阵寒意渗骨。关融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着颤,这可不是被冷出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似乎没在意她的问题,更是没听出她刻意压抑的声音,倒是大大方方走上前,牵住她颤抖的两只手,皱起眉头,用关心的语调询问,“怎么这么凉?” 关融怒气克制不住上涌,狠狠甩开他,加重了语气,可依旧压低声音: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男人这次倒是认真了起来,视线直射向她,“来找你啊。” 受不了了。关融顿时恨不得能把她知道的脏话全都喷到他那张脸上,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高地。她把怒气一压再压,却还是压不住语气中的狠。 “你疯了吗,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来?” 周恺原本和煦的神色阴下来,不似先前疏朗,不屑轻哼了一声。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关融没他皮厚,更不比他胆大,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和他在此处掰扯,不便回嘴,她索性直接把他拉远,远到她自认为的安全距离,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松开手,开门见山质问他。 “周恺,你什么意思?巴不得我被顾元恒发现是吗?” 周恺整了整被她狠劲扯皱的袖口,才缓缓开口道。 “融融,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 她气极反笑,“哈,大清早就在楼下候着,你要我找什么词语来美化你的行为?” 周恺沉默了半晌,“你昨天说胃疼,我担心得不得了,”他自然整了整关融额前被风吹散的碎发,“现在看到你气色不错,还有劲发火,我也就放心了。” 他这四两拨千斤的功力真不是开玩笑的,关融有气没处撒,“我要怎么相信你?” “让他撞破我们的事,对我有好处吗?” 周恺的这番说辞很自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脱口而出的这一瞬,他的心境发生了何等的变化。 关融这才打消了些许疑虑,可心头还是不舒服。要知道,从在别墅下看到周恺的那一刻起到现在,那股担心奸情暴露的余悸依然未消,一想起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就当你是关心,我拜托你考虑考虑我的处境,就这么贸然过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周恺冷冷打断她的话,“我发了整整一晚上的消息你都没回,你还要我怎么想?” 昨天的事过去后,关融其实也反思过,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多疑,可是太多细枝末节的过去缠绕着她,和这样一个男人发展恋情,要她如何心安理得地享受每一份甜蜜的怀抱? 然而此刻眼前的他字字句句说得肺腑,丝毫不掩珍视之意,她又开始动摇先前的判断。抬头望望天,这才刚刚翻开鱼肚白,他却不知在楼下等待了多久。 她该感动的。 “昨天吃完药就睡过去了,没注意短信。” 不管说辞是否成立,这是她态度放软的根据,周恺稍松一口气。 “没事。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少看手机。” 波澜过去,关融被他张开怀抱暖烘烘包裹在胸膛,才安下心,不自在的为方才的尖锐道歉,“刚才......是我太急了,抱歉。” 周恺搂着受惊后归巢的鸟雀,点点轻吻在她发间,安慰她,“宝宝,不用道歉。今天过来,我不只是为了看你。” 关融从他怀中抬起点头,眨眨眼示意他继续说。 “有个礼物要送你。因为实在太迫切,我忍不住,想第一时间就让你看到。” 她其实少见对方会有这样毛躁急切的时刻,在她眼里,周恺向来是稳重成熟的,所以不禁轻笑出声,“你这样让我有点好奇,礼物......到底是什么呀?” 周恺紧紧抓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要她随自己来。 他领她走至一处房内。 轻纱蔓挂的窗帘,薄丝铺织的床被,白羽罩盖的吊灯,墙上挂着的巨幅写真,桌上放着的言情小说,地上摆着的毛绒拖鞋......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是她原来房间的物件。 就连摆放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关融脑子里那根不知名的弦“啪”地一声拉断了,眼眶顿时变红,眼球又酸又涩,泛起一层浓雾,叫她险些看不清前方。 周恺在她身后接住她踉跄的身形,低声呢喃,“宝宝,喜欢这个礼物吗?” 她双手捂脸用力点头,不想让周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他却拉下她遮住脸的手,果不其然入目的是一双通红的兔子眼,“喜欢为什么还要哭?” 关融嘴瘪得更厉害了,明明不舍却还是花上半分力拍上去,作怒嗔他。 “你明知故问。” 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浓厚鼻音问,“那天我听到的那通你说的和乙方的通话,就是指这个吗?” 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关融就得到了答案。 决心(H) “你准备了多久......” 拿下这块地皮不是易事,她很早就听顾元恒提起过。 S市土地开发过度,如今想拿下独栋别墅的难度不亚于登天。而新开发的这片别墅区早被群狼盯上,简而言之,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钱也不好使。 除了买房还有装修,要还原八年前自己卧室的一切摆置。这里头所要耗费的心力,绝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手笔。 周恺将她锁在怀中,仔细看了一眼,似是轻叹了一声,“时间不是问题,八年我都能等,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做的这一切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被捧在心尖的小公主,从前对你说的每字每句,我都会拿行动证明给你看。” “融融。我是认真的,我爱你。” “我想和你有个家。” 关融泣不成声。 原来他真的记得自己说过的每句话。周恺每句话内的拳拳爱意太过真挚,以至于在未来的很多日子里关融都会时不时想起这一幕,想起他为她许下的海誓山盟,想起他深黑瞳仁里闪耀的万丈光芒,无论过去多久,都仍会心颤不已。 彼时,她简直要无法直视他那双眼睛了。 和周恺组建家庭,是她十八岁的梦想。 关融幻想过与他踏入婚姻殿堂的情景。她将他一生的愿望镶嵌于白纱穿在身上,他们会牵手共听神父的祝福,周恺为她戴上戒指,她则深情对望,说出那句在心里默默排练上万次的“我愿意”。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的浪漫终究是无上限的,而感动的极致则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就像她此刻只会木楞呆站着掉没用的泪水一样。 他见她哭到一塌糊涂的模样心都要塌了,只得揩去她掉下的珠子,手足无措安慰。 “宝宝,别哭了好不好。” 关融今日仿佛重度失语者患者,除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他拉她坐到床边,轻拍着背安抚,好一阵过去才让她止住抽噎。 情绪稳定下来后,周恺拿来纸给关融擤鼻涕,像对待小朋友一样耐心地指导她用力和使劲。她一边狠狠地甩鼻涕,一边分心想,周恺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小哭包。怎么有这么多眼泪要流呢?” 关融的鼻头还是红的,接过他递的纸巾胡乱擦了两下,“都怪你,这辈子为你哭的最多了。” 他愣了一瞬,然后轻笑出声,“嗯......好像真的是这样。” 彼此太过熟稔,她从他满含深意的笑眼里就一下明白了他的所想。 她确实好哭,每一场和他的性事都难免哭鼻子—— 被颠弄狠了要落几滴泪乞怜,被顶撞重了要洒几颗珠讨饶。 娇滴滴的小姑娘在主动扣响他门扉献上身体的那一晚,即便已经做了成千次的心理建设却还是在他进入后呜咽着喊痛叫疼,他被她凄惨哭声搅得不忍本想半途作罢,却依然是她鼓起勇气,勾住他没章法的往下面纳,自此注定了这一生和他剪不断理还乱的相缠相绕。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周恺竭力维持平静,俯身一寸寸贴近她。关融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些紧张情绪,盯着他放大的俊朗面容不敢乱动。然后,她听见他鼻尖逸出丝轻笑,抬手盖住她的双眼。 再然后...... 他的唇覆了上来。 吻开鲜活绵软的唇肉,周恺探入檀口间,用舌尖搅着她口腔的每一处,密密绵绵缠着粉舌,勾着她的呼吸和自己一样急促起来,两具躯体也要融化。 触电一般,电流从头发丝畅通到脚尖。关融被吻得脑海晕眩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而舌根的酸麻感提醒她尚在凡间尘世。 周恺顺势脱下她的衣服,关融被吻懵了乖乖地抬起胳膊来方便他的动作,然后软趴趴靠在他肩窝上啄啄的吻。他一瞬间头脑发晕,手也慌乱了些,不知是该先拢住她幼白的胸乳还是该抚弄雪嫩的肉穴。 是她主动拥吻上来,牵引着他的手环住堪堪细腰,触到她暖热的皮肤后周恺的思绪才有些许回巢。 失去胸罩庇佑的乳房现在完全显露在他面前,像剥了壳的鸡蛋,浑圆嫩白得让他喉头发紧。他嗅着她带着奶味的香,含住突然被暴露在空气里害羞颤栗的乳尖,用舌头包裹住给予温度使它放松,又坏心眼地轻轻啃咬让它再次挺立。 女孩用手环着他的头颅状似推拒,不知是要他更靠近自己还是要他更用力吮吸。 干脆两个都做吧。 周恺一心卖力在柔软细腻上烙下自己的印记,耳边她嘤嘤呜呜的叫唤是鼓励他继续深入的讯息。 关融被吃乳的快感折磨得不上不下,磨着双腿难耐仰头咬手指,无意识扭着腰往他身下送。周恺意识到的时候,那条粉嫩窄小的肉缝已经洇湿了他的裤子,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天知道他多想不管不顾往里闯。 可理智还在,虽然亮晶黏液已经不断从花口中潺潺淌出,但他还是想做好充足的扩张后再进入,免得伤到她视作珍宝的女孩。 手指陷入那一碰就湿成一片的软洞,手掌一把捂住那草莓棉花糖般丰腴的肉穴,开始做深深浅浅的抽插。可关融显然不满足于这样温柔慢节奏的节奏,绞着肉壁提醒他加快占有的速度。 周恺哑着嗓安抚她,“宝宝,别急,我们慢慢来。” 他玩味地碾着那湿热褶皱的软肉,找到她的敏感点摁压,感受到不自然的紧缩后又退回漩涡风口缓缓转着手指划着圈,逗引出一波又一波热流涌出。 关融受不了他的百般技巧,带着哭腔拍他,“别......别转了,我不行了......” 他吻吻她下颚算是答应,随即将迫不及待的性器放出,直抵在泥泞无比的穴口,左右研磨沾上透明粘稠液体,紧着后臀肌,稳稳当当送了进去。 交缠(H) 他甫一进入,关融的身体条件反射不受控往上弹,但周恺却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往下拽,尽力无视她绮靡拔高的声调,不容拒绝的将男根再次挺入。 充沛蜜汁是顺畅进入的保障,只是叽咕叽咕的水声听着叫人脸红。他猜,肉穴里定隐匿着一汪温泉,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花汁溢出。 上面流泪,下面流水。 关融被他冲着撞着钉在床上,任他在自己软嫩湿滑的体内捣干出属于他的形状。她用最诚实的身体反应钳他,绞缩住肉棒不舍他片刻的后退离去。 感受到她的热情,周恺咬紧牙关,把连着银丝的手指送入她莹润的红唇里模仿性交捅进捅出,她听话乖巧紧紧含住,一下又一下吸吮起来,不断牵带出了口中淫糜的涎水。 周恺想象她在吞吐的是他的男根,于是茎部更硬,耳边是她娇喘的尾音,要多缠绵有多缠绵,缠到他头皮发紧,只能将腾起的满腔欲火肏弄入她窒密穴里,再亲眼见证冰肌玲珑的小妖精缩在他身下绷着脚尖颤抖。 他把她抱起来,掰开她的双腿,就着这个姿势入得更深,无阻隔地撞得更狠。她失神哭泣求饶,“老公”“哥哥”一通乱喊,听得他心颤又着迷,恨不得把这条命也上供送至她手边任她肆意挥霍利用。 肉体拍打得撞击声不绝于耳,关融受不住这样彻底的体位和厉害的操弄,身子像是要被肏穿破开,不断意图合上双膝,可每次却都被周恺残忍打开,他温声温气地安抚她不痛别怕,行动却是毫不留情的大开大合。 又是十几个来回,她的意识已经不甚清明,只能乱晃着腿接受他的顶弄占有,直至痉挛着喷出水柱。 血压不断攀升到新高度,高潮的来临之际,灭顶的快感如潮水般冲入四肢五骸将他们淹没。周恺锁她的力度更紧,仿佛只有彼此相拥着沉入海底,才能证明这份爱的坚决。 清晨的光从摇摆的薄纱透进来,温和铺洒在她身上,泛着光的皮肤像嫩粉的珍珠引人采撷,又像是透明的荔枝诱他啃咬。 关融发丝间已满是湿汗,一团深棕色湿漉漉地黏在颈间。周恺望着她湿润的双眼,乌黑长翘的睫毛也被泪水凝结成绺绺,心下不由叹气,为她擦起眼泪。 关融累极,眼皮都倦怠得难以抬起,就任由周恺抱着清理,听他在耳边喁喁低语着想要个孩子的那些话。 恋人温存间说出这种话不算稀奇,况且周恺早就对她说过上千上万遍,她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今天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升起好奇来,懒洋洋地问他,“阿恺,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说呀,说让我生个孩子。” 他的手顿了一霎。 生育这件事现在根本不在关融的人生规划中,她自顾自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问他,“我们两个人也能成家啊,为什么非得要个小孩?” 周恺沉默了片刻,“因为这是我的愿望。” “我希望能和这辈子最爱的人诞下爱情的结晶,然后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 本来她只是随口一提,可关融一听这话瞬间清醒过来,有些局促地坐起来。 早在多年前关融就发现他总是对自己的家庭避而不谈,特别是在每半学期举行一次的家长会上,那个写着周恺名字的位子一直是空缺的状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不会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周恺捏捏她肉呼呼的掌心,表示不在意,“这大概是个执念吧,和我的原生家庭有关。” 他看向天花板,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我被生母抛弃后不久父亲因为杀人坐牢了,我从小是寄养在姑妈家的。” 平静的叙述好像是在讲他人的故事,又好像只是在从前的很多时候在给她讲题一样自然。 “......” 关融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成年的她尚且承受不了,何况是当年年幼的周恺,她简直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健健康康长大成人的。 她嘴唇张合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 周恺笑着问她,“吓到了?” 关融摇头,“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说不惊讶是假的,我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周恺想起一件往事,“高中的时候你特别迷恋言情小说,有次看了一本书,名字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你情绪低沉了许久,对我说男主的身世可怜到你不敢相信,幸好只是小说。那时我一边安慰着你,一边在想如果你知道了我的故事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都说戏如人生,可有时候现实生活似乎比剧本还要残忍。因为种种原因,我的两个姑妈都不太喜欢我,所以小时候的日子过得不太愉快,直到后来上了高中我才慢慢脱离了她们。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关融听到他提及往事,心脏狠狠骤缩了一下。“可你不是非得走这条路的,如果申请补助......” “申请贫困生需要出示家庭情况的详细调查表,如果她们拒绝协助,我就根本办不到。” “没有贫困生的身份,出国深造的资金对我而言几乎是天价。”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关融也知道,他选择了做鸭。 周恺顿了顿,“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我不出国也能在国内考上不错的大学?” 关融一抖。 那种在顾元恒面前没穿衣服的压迫感又出现了,对方衣冠楚楚,而自己却一丝不挂被他完全看透,甚至于连她心底的疑问都一清二楚。 “也许是急功近利吧。我太想成功了,我想获得最好的资源,然后以高傲的姿态给从前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一记狠狠的耳光。不甘心居于人后,所以一直咬牙忍耐埋头读书,只为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积聚已久的压抑让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介意那件事,可就算时间倒流,我也依然会做一样的选择。” 其实周恺很少有和她推心置腹谈心的时候,可了解得越多,他就和心里那个完美的形象相差得越远。 有一种双面镜,你原以为镜中人和你心灵相通互为一体,可却没想到镜子后却藏着另外一个灵魂,他窥视着你的一言一行,透彻了解你的一切。 这种联想不是很恰当,但关融有些怕了。 可又想起自己过世的父亲。很显然,周恺殷切期盼的光明前途最后尽毁于他手。 关融脸色差得明显,他宽慰惴惴不安的她。 “我说这些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这辈子我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所以更不想重蹈覆辙。我只想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父亲,让所爱之人能够在我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 周番外:身世 周恺对自己的身世一直有很明确的认知。 那年,母亲在生下他后就不知所踪,不久,父亲就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生父入狱,生母失踪,抚养周恺的任务便落在了他父亲的两个姐姐身上。 虽然一贫如洗的家里并没有皇位要继承,可周恺的爷爷奶奶还是在极困难的条件下坚持拼了第三胎。夫妻俩溺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家里拿得出手的物件都紧着他用,砸锅卖铁也要满足他所有无理的需求。他上头的两个姐姐就此被迫辍学,而与社会新闻不同的是,周恺的姑姑们对这个弟弟并无感情。 宝贝儿子锒铛入狱是压垮这对年迈夫妻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老父母去世后,两姐妹便放飞自我,少再与这个弟弟有所牵扯。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方面她们受到父母重男轻女陈旧思想的迫害,连小学都没毕业就被迫打工帮衬家中,恨意由此而来;另一方面,周恺的父亲恃宠而骄,欺压姐姐们的事没少干,丝毫无半分歉疚,周家两姐妹更是难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有所好感。 周恺的到来不被祝福,更不被期待。理所应当的,作为一个烫手山芋,他不被两位姑姑所看好。 没人特意告知他,这些信息全是他从同龄人恶毒话语中拼凑出的真相。 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说的一般。 自记事以来,周恺就是在两个姑妈的相互推卸责任中度过,他遭受着白眼一路坎坎坷坷的长大。 大姑姑叫周美,但人不如其名,五官是集周恺爷爷奶奶缺点的大成之作。她很胖,虎背熊腰,下巴上更是囤着三层的肉,嗓子粗而糙,周恺不喜欢。周美离过一次婚,在村里独自经营着一间小杂货铺,虽不富裕,但生活条件要比妹妹好上一些,所以一开始周恺多是寄住在她家的。 小姑姑周莉倒是很漂亮,长得和父亲很相像。这是周恺长大后听村里的老人说的,其实他从未探望过自己的父亲。 这份亲情,在他眼里实在可有可无。 小姑姑虽然相貌好,但命途却不济。她嫁给一个在外从商的生意人,两三年才回来一趟。在周恺出生后不久,周莉生下了她的儿子,赵旭鹏。 一开始他只需要忍受她们的冷漠,日子并没有那么难过,但事情发生转机是在他十岁的那年。 没有值得娱乐的玩意儿,周恺的作息原是极规律的。可那日噩梦的缠绕让他在凌晨时分惊醒过来,擦掉额间的汗正准备入睡,却听见门把簌簌转动的声音。 身世使然,周恺本就比一般的孩子戒备心要更重些。 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反锁了的。 声音虽小却清晰可辨,他的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背后密密出了一身冷汗,半夜撬锁的,不是小偷还会是谁?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歹徒赤身肉搏,他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想着兴许装睡能躲过一劫。 老旧的木门轻轻“吱呀”一声,开了。 周恺借着月光的余晖看到蹑手蹑脚进入房间的那个矮胖的人影,不是歹徒,而是他的大姑妈周美。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胸口升起,压得他手脚冰凉动弹不得。他眼睁睁见她走了过来,然后用那双肥厚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从此那些萦绕他童年的噩梦全都有了脸。 是周美那张堆着油肉,不怀好意的笑脸。 第二天,周恺就收拾东西投奔到了周莉家。他宁愿在小姑妈那喝白粥啃咸菜也再不想往大姑妈家里踏进半步。 周莉一家并不欢迎周恺的长住,可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平日里默不作声的侄子表现出那样令人可怖的坚持,为了求得她的同意,居然在她家门口坐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见到他时险些认不出来,小小的一张脸上全是脓肿的红包,短裤短袖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毒蚊子的尸体。 未免邻里说闲话,周莉收留了他,只是孩童的恐惧在周莉眼里成了不要脸皮的死缠烂打。四张嘴要吃饭,但却只有周莉的丈夫一个有收入,日子过得实在有些艰难。 抱着不让他干吃白饭的想法,周莉将年幼的周恺视作劳工,指使他做这做那,从打扫卫生到准备饭菜,稍有不满就是一阵打骂。赵旭鹏也有样学样,摆出姿态,把他当作家里的佣人使唤。 周莉嫌弃着这个亲侄子,但在她需要时,又会换上一副稍微和蔼些的嘴脸打发他去干活。毕竟,他做家务时还是很让她满意的。 周番外:求学 周恺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也无可奈何。 家里,那个姑且叫做家的地方,他每日忍辱负重,在学校,更是没有朋友。同班不学无术的表弟带头起哄,霸凌、孤立他。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是没妈要的东西。 “杂种”、“野种”这样的外号他听得太多,一开始他委屈、气愤,甚至做出了反抗,然而回报他的是同龄人的乱拳和更重的欺压。 他开始沉默。 以表弟赵旭鹏为首的霸王们见他被暴力磨平了棱角,认为周恺失去了做出气筒的资格,难以再取悦他们,便从欺辱谩骂改为冷处理,权当没这个人。 而这正中了周恺的下怀。 多舛的童年使他早熟,当发现肉体的对抗不仅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得到更多的不屑和白眼后,他明白,只有忍辱负重才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出路。 韬光养晦。 没有玩伴和欢笑的午休,他依靠着学校免费提供的书本度过。姑妈不给钱买课外习题,他就将课本翻一遍又一遍,变厚又变薄的书本见证着他日复一日的艰苦和隐忍。 无人在意的野草茁壮生长本是好事,可这却又成了周莉不给他好脸的引子。 凭什么他没人管没人顾能回回考第一,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却总是垫底? 这种不平衡感在每次参加家长会时都达到一个顶峰。周恺生性敏感,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便躲着她走,吃饭时眼观鼻鼻观心,除了必要的时候回去,其余时候都尽量在外呆着,减少被她挑错的次数。 可一旦讨厌一个人,就连他的呼吸都是错的。周恺的沉默,在周莉眼里是变着法的炫耀。家长会上老师对于他的一句句赞扬,便像打在她脸上的一记记响亮的耳光,叫她面红耳赤、嫉妒异常。 那年,他收到了市里重点中学抛出的橄榄枝,而表弟则收到了县里一所臭名昭著、二流子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自己因亲弟弟而辍学打工的噩梦似乎再次重演,周莉报复心作祟,她对周恺说,再没钱供他到市里上学,要他别读书了。 其实周莉的话并不全是作假。对于她的家庭来说,养一个骄纵的儿子已是极限,再负担一个市重点的男孩,除非她勒紧裤腰带。可周莉认为,她肯好心收留“仇人”的孩子养到十六载已是仁至义尽,让她再出血?做梦。 可周恺清楚地知道,自己要逃离这个地方,只有读书一条路可走。他执意升学,然后带着这些年来打零工的一点积蓄,逃到了H市里。 学校里要求填写监护人的信息,周恺着笔踌躇,还是无奈写下了周莉的信息。 周莉是知道他的盘算的,但既然碍事的人已经离开,她也不打算赶尽杀绝,左右不会再留在她家吃她的一粒米,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周恺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多是通知他获得了竞赛特等奖之类的消息,她心生酸意,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有时老师也会通知她前来参加家长会,周莉便用借口躲开。 但似乎老天开恩,在周莉躲避的第三个年头的某一天,这个惹人厌的侄子破天荒地打来电话,低声下气恳请自己去市里一趟,出面为他办理退学手续。 周莉喜不自胜,她无法解释自己病态的心态,就像是将周恺父亲夺走的上学机会报复回来了一样,叫她通体舒畅,哽在喉头多年的浊气也一并排清了。 她不是不知道周恺对于求学的渴望,也确实好奇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在见到他的那一面,周莉想要问的话都问不出口了。 周恺简直是他父亲的翻版。许久未见,他又高了许多,有了成年人挺拔的轮廓,只是神情萎靡,失去了这个这个年龄应有的精神头,眼神中透露历经沧桑的疲惫。 周莉只是惊讶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得意讽他:“不是死都要来城里读书吗,这会儿怎么要退学了呢?” “......” 她习惯了周恺的寡言,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只是在办理手续时,周围投射过来的那些探究的眼光,让她肯定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周莉试探道,“别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她见周恺表情松动了一瞬,歪着嘴冷笑,“啧,和你爹一个德行。” 周恺自始至终保持沉默。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棱角 看着他闪着希冀的眼睛,关融实在没敢戳破他对未来的幻想,正巧此时天光破晓,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离开理由。 “阿恺,我得走了,再不回去,他会起疑心。” 周恺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送你。” “不用了,几分钟的距离而已。你......好好休息。” 周恺购置的这处房产与顾元恒别墅的距离极近,他打的什么算盘,关融明镜似的一清二楚。她想起今日他提起的身世,又想起临走前他说密码锁是她生日的情景,心内杂绪难言。 关融也说不清她究竟在逃避什么,但至少有一点很清楚—— 即使顾元恒说了难听的话,她也依然放不下他这块香饽饽,所以给不起周恺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 心事重重刚踏进门,顾元恒的声音便从餐桌传来。 “今天起得真早。”他啜着咖啡,从报纸后显出一双探究的眼。 “运动去了。”她说。 关融想过了,自己的脸颊尚存红晕,这个说法很具说服力。再者,做爱也是运动的一种,她倒也没错。 “上次还非要去健身房运动,现在就改成自由锻炼了?” “教练建议的,说晨练对身体好。”关融不咸不淡回答。 这下顾元恒倒没再纠着这个问题不放,放下报纸朝她招手,“你过来。” 关融有些不情愿地挪过去。 “生着气呢。” 他在明知故问,关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冷冷回他,“怎么敢。” “为昨天的事?” 关融不说话,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顾元恒昨天的话可以说是分毫不差的踩重了她的雷区,做人情妇也不代表可以被没自尊的随意践踏。 不好做得太过,沉默就是她最好的反击方式。 顾元恒拉过她扣在后背的手,“昨天是我说得过分了,我道歉。” 关融轻抬眼皮,顾元恒这种身份的人竟会主动放下身段认错,倒是让她惊讶了。可私心又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要知道,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被珍惜,有棱角的女人才迷人,她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不用,你不过随口一提,是我太敏感。”她嘴上拒绝顾元恒的道歉,却没抽出被他牵着的手。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消气?” “给我买十个爱马仕包。“关融理直气壮答道。 顾元恒笑着摸摸她的头,“没问题,下午陪你逛。”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这一问意在试探顾元恒的态度,没想到他财大气粗地爽快答应了,看来还有文章可做。 “算了吧,买那么多包也不能当饭吃,说说罢了。” “认真点,好好想。” “嗯……我没准备好,”关融绞着他手指边咬唇,“那先存着,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顾元恒哭笑不得,“这也能存着。那好吧,气呢,还生吗。” 关融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反握住他的手,表情认真起来,“顾叔叔,我的朋友并不多,曼婷是其中特别重要的一个。过去生活困难,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就在那时她还愿意施以援手拉我一把,雪中送炭的恩情这辈子我都会记着。” “顾叔叔也是,如果今天是你被误解,我也一样会不开心。” 既然顾元恒的态度已足够诚恳,那她也该见好就收。 她不是和爱马仕过不去,只是借机让他知晓自己不是随便就能被收买的性格。开个玩笑缓解气氛,看似轻轻揭过,可下一秒就真诚告诉他自己生气的缘由,在解释误会的同时再表个衷心,一箭三雕。 顾元恒垂眼听完,带着歉意笑笑,“是我误会了。” “不怕误会,只怕误会没机会解释清呀,谢谢顾叔叔给我这个机会。” 让顾元恒心甘情愿认识到错误后再把他往上捧,是给他留面子,也是给自己留余地。 问题解决,关融这才注意到顾元恒一身西服笔挺,她疑惑,“今天不是休息日吗,怎么还要去公司?” “嗯,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好。小朋友,晚上有空赏脸吃个饭吗?” 关融眯眼看着他笑,“这个嘛,我本来是很难约的,但是看你今天这么帅,可以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顾元恒忍俊不禁,捏捏她的脸,“那你好好考虑,晚上见。”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出了门。 关融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想着既然对方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她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他一回。心情恢复如初,对顾元恒的好感度也回到满格,扭着腰用早餐去了。 大清早就折腾一顿,她着实有些饿了。 ...... 晚八时,关融整装赴约,与顾元恒共进晚餐。 “元恒兄,哎呀,盼了你好久,今天终于来了。”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急急走过来和顾元恒寒暄,从她的称谓中关融推测两人岁数大概相差不多,可外形却形成强烈反差。 交谈期间顾元恒脸上一直挂着礼貌的笑,客套往来间从容不迫,贵公子气息太过浓郁,让她移不开眼。 像顾元恒这样稳重可靠的男人确实招人喜欢,关融有理由相信,她前脚离开,后脚就会涌上一波的女人向他投怀送抱。 待男人走了,她托着腮故作不满道,“什么嘛,说什么请我吃饭,原来是有人请客。” “朋友投资的餐厅一直没时间来,今天正好借花献佛了。来吃吃这家招牌的鹅肝,老板专门请的米其林主厨,很纯正的英式风味。” 期限 顾元恒早年留学大英帝国,他如果开口称赞,那味道定不会差。关融乖乖张嘴吃下他送到嘴边的食物,有些犹豫地开口,“顾叔叔,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顾元恒眼神是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她便不客气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元恒轻笑,“怎么这么问。” 关融看向落地玻璃照映出的霓虹夜景,回忆起往事。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天上人间吧,素昧平生,你却让我帮你一个忙,砸了那晚的场子。我一边疑惑为什么当晚那么多人你偏偏选中了我,一边还是把酒倒在了你身上,成功地坏了气氛,一群人不欢而散。” “你夸我机灵,开始带我出入各种应酬的场合,以不同的借口让我手头变得宽裕,再后来……又帮我还了一大笔债。我真的一点都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说实话,我怀疑你另有所图。” “那你觉得我所图为何呢。”他淡淡道。 “一开始我猜也许是在新鲜这张脸,”她摇摇头,“可一时兴起也会有保鲜期,我虽然笨,但也还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况且生意人又怎能容许支出与收入不成正比,思来想去,就只剩最后一个理由。我猜,顾叔叔……” 关融强忍着不安偏要直视他的眼,“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心跳如雷咚咚敲着耳膜,她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顾元恒晃了晃高脚杯,眼梢含笑瞟向她,“你也知道我有点喜欢你?” 赌对了。 关融出了一身的虚汗,腻腻的胶贴在身上。赌一个出身优越的富二代对坐台女的感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把这层窗户纸戳开后,等待着的结局无非是两个极端:介意的加速分手,不介意的双倍宠爱。但富贵险中求,她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得到肯定回应,她摆出的表情却并不轻松,“那顾叔叔能喜欢我多久呢?” “......” “我不是贪得无厌的女人,但是你得先给一个期限,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顾元恒一时没给出回复,他的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探究一圈后,才终于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没有期限呢?” 噗的一声,倒是关融眯着眼笑了,“我没记错的话,顾叔叔今年已经三十六了。” 他挑挑眉。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本能,我猜大概只有高中生才会相信有永远的喜欢吧。再过一些时日也许就会出现更懂你心意的女孩,我不想到时候夹着尾巴仓促走人。你知道我爱面子的,那样太难看了。” 关融清楚身份差距巨大的两人从始至终只会是金主和情妇的包养关系。与其被迫等待被顾元恒彻底厌弃那天的到来,倒不如在他还对自己有感情的时候主动出击,明明白白将话说开来,博他一点欣赏,把身价抬得更高,为自己争到最大限度的分手费。 顾元恒保持着浅浅淡淡的微笑,“那我只能说,暂时没有考虑好。” 他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璀璨异常,让关融无法像平日一般忽视,她瞥了一眼光亮,不禁幽幽叹气,“顾叔叔,等你考虑好就已经太迟了。” “小小年纪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老气横秋的。不要想那么多,开心点,我最喜欢看你笑。” 顾元恒打着太极不给期限,但好在今日试探的结果是他新鲜感尚未变迁,还由得了她过上一段安稳日子。 关融给面子象征性地笑了笑,然后沉默灌进一口酒。 ...... 洗手间从来是八卦聚集地,这一神圣地位从校园到社会永不动摇。 今晚美酒醉人,关融忍不住贪杯多饮了两杯,这会儿刚进了隔间,门外就来了人。一阵粉饼开盖、口红磁吸声后,女人们终于开了话匣子。 先是一句嗲里嗲气的嗔怪声:“今天怎么不见林太,平常无论什么聚会啊都数她跑得最快。” 接着另一人接话道,“哎,你这才刚回国,也难怪不知道了。” “这话说的,发生什么事了?” “三盛招标失败,她现在哪还有心情来凑热闹。” “滨海的那个项目?不会吧,我听我家先生说三盛集团势在必得,上上下下关系早就打点好了。对外说是有10多家开发商参与角逐,可大家心里都门儿清,那不过是走个形式。” 女人把声音压下,“就是在土拍时出了问题。我听说林太相好的小白脸是个商业间谍,把机密卖给了去年刚打入S市的那家地产商,他们动了些手脚,最终以5.63亿竞得。说来也是她太没分寸了,不过是偷吃找个乐子,结果把自家底牌都找丢了。” 关融听得心一沉,说话的女人却乐呵呵笑道,“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躲人家床底下偷听?” “哪能够啊,我也是昨天打牌时才听人说起的。这么说倒也不是没凭没据,她和那个小白脸我见过好几次了,每次都亲亲热热的牵着手,看起来确实要好得紧,林太太或许当真了。女人嘛,对待感情总是要弱势些。你也小心点,少去那些会所玩了,天知道喝醉了会说出什么,万一被哪个有心的听去了,有你好受的。” “哎呀我晓得我晓得。那她先生呢,知道这件事吗。” “不太清楚,这时候估计愁得团团转吧。这块地拿不拿得下啊倒无所谓,只是三盛为这项计划筹备了好几年,后续的合同签了一堆,这接下来的违约金怕是连裤衩子都要赔掉,如果对方要走司法程序,那就更麻烦了,任他多少家底都不够败的。” 两人唏嘘了两句,很快转换成了保养的话题,又嘻嘻哈哈了一会儿,才听到高跟鞋逐渐远去的声音。 泄密 关融扶着墙根,确认她们真的离开后,才走了出来。心里藏着事,脚脖子发软险些没崴了脚。 她用手撑在大理石台上,看镜中反射出自己那张惨白的脸。 她们口中的三盛集团和自家没落的样子何其相似。 当年父亲将一腔希望寄予H市新开发的“蓝庭”计划,花了力气疏通四方关系,又压上大笔资金以支持项目顺利开展,而就在众望所归之际,突然杀出一匹黑马鸿伟建设以底价7.2亿将地块收入囊中。招标失败,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可即便公司动摇了根本,父亲还是决定以一己之力扛起责任,把女儿保护在温室之内并未告知实情,直至那一天她的信用卡被司法冻结,她才明白了一切。 但却为时已晚。 关融突然想起那日父亲把她叫到了身边,对她解释了来龙去脉后,目光沉沉问她,有没有将公司内部机密告知于他人。她摇头,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她先行离开。 关融五指攥紧,越想越后怕,就连指甲陷入手心也未觉痛。 恋爱时她从来知无不言,每天像只小麻雀一样围在周恺身边不停叽叽喳喳。小到吃穿,大到公司决策,男友是她除父亲外最信任的人,理应接受她的牢骚抱怨。 “阿恺,今天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爸和中茂老板谈生意大概要下半夜才结束,我不想那么早回家,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拖了一年,那里终于要竣工了。要我看建停车场还不如出租商铺呢,市区人流量这么大,何必花上千万去投一个停车场呢,搞不懂大人都是怎么想的。” “阿恺,你有没有听说过对赌协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着就很可怕,有点担心我爸。” 当年周恺退学后直接来了S市继续从事男公关的职业,而当时横插一脚的鸿伟建设,本部就设在S市。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果他有心收集...... 不会的,不会的,关融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可却还是忍不住地做假设,特别是在知道了他的过去之后。 关家那样无情断了他苦心孤诣搏来的前程,他分手后就真的会一点恨也没有吗。也许不是以商业间谍的身份,也许只是酒后多言...... 头痛欲裂,冷汗涔涔而下,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想到顾元恒还在外,关融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难平的心绪,往两颊上补了些红晕,又添上新的唇彩,才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回到座位上。 餐桌已经上了甜点,关融叉了勺蛋糕送到嘴里,嚼着脆米球不经意开口:“顾叔叔,你有没有听说过滨海计划啊?” 顾元恒呡了酒,点头,“略有耳闻。小朋友什么时候对房地产感兴趣了。” 她抹去嘴角沾上的慕斯,不急不慢解释道,“前几天去做美容的时候旁边有个小网红趾高气扬的在那炫耀,说她男友在那给她买了套房,所以有点好奇。” 顾元恒轻笑一声,“那她炫耀早了。” “哦?” “原本大家心知肚明负责此项计划的林老板公司财务上出现了些问题,招标失败了。” 看来那两个女人所言属实,只是商业间谍一说还有待商榷。 “怎么会突然出现问题,我听说这个集团早已筹备了多年。” “内情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知晓,”顾元恒的声音沉了沉。 “坊间倒是有些其他的说法......但虚虚实实,外人也不得而知。” 以关融对顾元恒的了解,他定是觉得这样情感欺骗的手段上不了台面,甚至不屑一提,但从他那似是而非的态度就可见一斑,此事是有八九是真的。 她突然有些畏惧几天后的圣诞节了,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心态去见周恺,索性盼着时间过得再慢些。 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顾元恒今日心情似乎格外好,人也有些不同。车门甫一关闭,关融就被他一手绕过去坐在他腿上,托着头吻上来。她又惊又急,可到底不敢发出声音,只得抵着他的胸膛推拒。 顾元恒向来顾忌她的感受,放开对她的环抱,“怎么了?” 她把臀抬起些,把重心尽量放到软座上,推着他前胸,“这样你会不会不舒服?” 其实他知道关融脸皮子生得薄,本是一时情绪愉悦、心血来潮找个有人的地方捉弄她,却不想她慌张之际首先考虑到的是他的腿,他眸色黯下去,却揽她腰肢愈紧,哑着嗓道,“放心坐,你轻得很。” 话音刚落又见关融下意识瞟向前排司机的位置,坐立不安地摆了摆身子,脸上写满了慌张二字,“他......” 一瞬间,所有的神情变化被他收至眼底,顾元恒指了指车内那道隔断,“什么也听不到。” 有些商务车为了防止窃听者有可趁之机所以特意设计了这样前后排私密隔断的装置,但即便如此,毕竟有第三个人在场,她还是觉得别扭,半恳求半撒娇趴在他身上咬耳朵,“顾叔叔,我们先回家嘛。” 顾元恒眯着眼上下瞄了她几眼,偏偏关融就是做足了扭捏的姿态惹他心软,他无奈,只好仰颈过去蹭蹭她的鼻子,双唇就停在几毫米的距离处问她,“乖宝,那就让我亲一亲,好不好?” 关融心下越发认定顾元恒绝不是情场生手,就凭他自然大方地说出这样亲昵的称呼就可见他对女人的了解程度。说的人神态自若,倒是闹得她一阵脸红心慌,胸口小兔乱跳,先前那些纠葛的思绪全被他撩拨到九霄云外。 她睫翼轻颤,刚羞赧点头,下一秒他微凉的薄唇便贴了上来。 顾元恒双手捧着她的下颚一副虔诚索吻的姿态让她脸烧得更热,他们的身体贴合得极近,她甚至能嗅到散发自他周身让她心安的香气。关融情不自禁发颤,慢慢回吻向他。他的吻轻柔似羽毛,缠绵悱恻得叫她脑海一片空白,心脏难以自制狂跳。 许久,顾元恒才松开她。关融缓缓睁开满带雾气的眼,伸出舌来舔了舔唇瓣,小声嘀咕,“是酒香味的。” 顾元恒盯着她斜向上挑的眼尾,忍不住狠狠在她泛红的颊边亲了一口,“越来越像只小狐狸。” 关融故作惊讶捂着脸,笑吟吟用指尖滑向他胸口问道,“那狐狸怎么叫的,瞄喵喵?” “好奇是吧?” 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关融还真有点想知道,忙不迭连连点头向他求教。 狐狸(H) 两小时后,关融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欲哭无泪,身后的男人偏还是不放过她,一双手从脊柱沟顺上去捏住她的肩膀,凑到耳边低声道。 “知道狐狸是怎么叫的了吗,再叫两声来我听听。” 关融被翻来翻去得肏干一通,现在嗓子早已干得不行,面对顾元恒的要求,她只好摆摆手表示自己有心无力。 顾元恒倒是个贴心的情人,就连清水也是从他嘴里渡过来的,他细心擦掉她嘴旁的水渍,每当这个时候,关融就会生出一种自己是在被珍视着的错觉。 关融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和他做爱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坏事。 刚认识顾元恒那会儿觉得他除了腿一切都太过完美,完美到甚至没有人味儿,可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加却越是发觉他的真实,比如他要作弄起人来,确实能让她五体投地只有求饶的份。 就像此时他密密地吻着她的耳根,询问她能不能再来一次,手却已经蔓延到身下,拨弄着已经难以闭合的花唇,绕着淌水的脆弱花心打转。关融受不了这样的撩拨,半是害羞半是推拒着扭头躲他的吻,“别......” “别什么?” 她想说,如果要做就就痛快些,别折磨她不上不下的被悬在高潮的半山腰,进退不得。但为了照顾他的情趣,她只是咬着唇,提起细腰,借力于他的肩膀,压下臀,把那根作乱的手指往肉缝里坐,蜜汁丰沛欲滴,进入得很是滑畅。 顾元恒把手残忍抽出,“小朋友,这是犯规。” 关融抬起雾蒙蒙的眼看他,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是可怜兮兮的娇俏样,他又忍不住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一再心软,不忍苛责,只好无奈地摸摸她的头,“说点好听的,嗯?” “好听的,”关融眨巴眨巴水波荡漾的眼睛,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是顾叔叔干我还是肏深点不要停?啊,要说什么,我不知道。” 巴掌打在蜜臀上,她把穴绞得更紧,顾元恒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小狐狸,说都说完了还说不知道?” 关融扭着腰往他身上蹭,“嗯,我真的不知道嘛。”然后又撒着娇一连叫了好几个顾叔叔,叫得顾元恒头皮发紧,一时确实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肉棒挺入小穴时两个人都舒服得吁叹出声,关融仰颈吐息,细细甜甜的声音让他不禁沉醉其中。 顾元恒扶住她的头,逼她与他赤裸相对,要她好好看着自己的男根是如何在她湿热的小穴进出的。紧窒的花心被他不容拒绝的顶得大开。 “唔,”关融捂住脸,“别、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 她是真的害羞了。 “乖宝,”顾元恒慢慢拉下她的手,就着那处敏感点研磨,一面灼灼地盯着她的眼,认真道,“看着我。” 她烧红了脸,交合处不停的摩擦和感官带来的刺激都让这场高潮来得猛裂而快速,抽插了大约十几个来回关融就先咬着手背到了顶点,不受控的咕啾咕啾喷出一大泡水来。 高潮后的女人软了腰肢更是好肏,方便顾元恒把粗壮的性器捅得更深,捣鼓的速度越来越急,抱着操穿她的想法,他抵着宫口终于射了出来。 乳白的精液随着她湿漉漉的黏液从艳红的小口里淌出来,淫糜又漂亮。 顾元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无套内射,做爱的时候肉体没有阻隔的相接当然舒爽,只是她事后会偷偷找来避孕药服下。 这也是情妇自我修养的一种吧。 顾元恒浴袍大开敞出一整个胸脯,正撑着脑袋侧卧着,和平日斯文禁欲的形象相距甚远。释放过的男人精神很好,他挑着眉看关融,扑面而来一股子浮浪气息,实在太不似他。 关融一时竟有些看呆了,只顾盯着他的脸发愣,顾元恒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在这时候走神?你总是让我怀疑自己。” “欣赏美好的脸蛋和肉体是人类的本性。”关融挪到他怀里,啾了他下巴一口,像青春期少女一样红了脸,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太幸运了。” 对上顾元恒不解的目光,她补充,“即使只是人生短暂的一段旅程,但能遇上顾叔叔这样帅气多金的金主,也让我觉得像是被命运眷顾了。” 他抬起她下巴,沉声道,“不是短暂的一段时间,我想你一直陪着我。” 关融佯装不知他的意思,毕竟男人在床上的话十有八九是假话,多巴胺过量分泌的产物,可信度能有几分?所以她只是不在意地笑笑,配合他:“好呀,陪你。” 顾元恒见她嘻嘻哈哈不当回事,正声道,“这不是玩笑。” “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你,我想继续疼你宠你养你。如果必要的话,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协议,你就不会因此感到患得患失。乖宝,看看我,给我这个机会。” 如果是一个秃顶油腻的中年男人对关融这么说,那么她一定能准确分析利弊然后快速做出判断,可面前的人是顾元恒。 就当是美色误人吧,关融没出息地先行乱了阵脚,声若蚊蝇:“......我不明白,我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好喜欢的。” “不需要拥有什么,你没有的我都有。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和学识、家世通通无关,我想把你捧在手心里,不愿意你再受委屈。这么说确实会让你感到愕然,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们的这段关系。” “我会一直等你的答案。” 曾经熟悉的对白换了演员。她记得那日在KTV,周恺也像今日的自己一样问出相同的问题,而她给出的答案竟与顾元恒一致。 她太明白那种倾慕一个人就不求所有的心境了。 关融被他突然的一番深切表白搞得很是错乱,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而这位了不起的顾先生等待的方式就是把她再次压到身下,好好疼爱。 动摇 第二天关融是被窗外清脆的鸟啼声唤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顾元恒撑着头正温情脉脉看着她,嘴边绽出一抹微笑,“早安。” 关融有些恍惚,搓了搓眼,待她看清男人俊朗的面庞后,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这真的很难不令人动心。她只好缩到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小声回他:“早上好。” “饿不饿了?” 关融点头。顾元恒笑着整理她的发,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我让清姨准备。今天大概会回得晚些,不用等我。” 关融本要起床为他准备却被阻止,“昨晚累坏了吧,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来看你。” 她脸又是一热,目送他背影消失。这么说也许不合适,但在顾元恒身上,她确实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自己被多年夜场经历所拔掉的刺又重新长回到身上一样,感觉陌生又亲切。 顾元恒。她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 到了午间时分,无所事事的关融接到了来自倪曼婷的一通电话。 “今天天气不错,出来走走?” “啊,最近可能不太行。” “怎么了。” 她半天不吭声,倪曼婷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针见血戳穿了她的心事,“是因为顾元恒?” 关融解释道:“上次因为出去玩的事和他发生了些不愉快。” “顾元恒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从前不太管着你的。” 关融哪敢告诉倪曼婷真相,只是含糊混过去,“也许生意上不顺利吧。” “融融,”倪曼婷的声音严肃起来,“你该提高警惕了。” 关融有些在状况外,不明白她的话。 “你刚跟着他的时候,他当然是觉得新鲜得紧,什么要求都满足。可时间一长,他对你的热度退却,你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消费水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触了他的霉头呢?” 虽然她确实不该恃宠而骄,可依照她对他的了解,顾元恒可不是个小气的主。她没应声,倪曼婷也沉默了一阵没说话,好久才传来她幽幽的声音—— “融融,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顾元恒?” 她这一问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在关融心上炸出一个大坑,讶异的反应脱口而出:“什么?”可随即便愣了,蔫儿了似的喏喏开了口,“我从来没想过......” 这个问题确实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顾元恒是饭票,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基石,费了多少心思才攀上的招财树,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就算是和周恺干柴烈火爱得难舍难分的床榻之际,她也从未动过半分要离开的念头。 “那就现在开始考虑吧。他不可能一辈子养着你的,不是吗?” 关融听着倪曼婷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昨晚顾元恒还刚提到了这件事,说是要签订协约让她能够安心,可今天曼婷的这通劝说显然又叫她动摇。 “像他们这种人,要什么女人没有。融融,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有感情了?” “......你怎么这么问。”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帮你还了那么大一笔债,会宠人,长得又帅,你会动心,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曾见过的那些活生生的例子。唉,话我也只能说到这了,你多为自己想想,我希望你好。” 倪曼婷欲言又止,关融明白她的意思。 从前天上人间上岸的大部分坐台女,哪个不是兴高采烈地离开再灰头土脸地回来。有些拎不清的去找金主的原配叫嚣,反被狠狠收拾一顿赶了出来,还有些虽一心安稳只做外室,可要不了几年就被新的竞争者所替代,最后落了个人老珠黄、身无所依的下场。 关融想起顾元恒手上那枚显目的钻戒,心中五味杂陈。 ...... 飞雪飘摇的暖冬,圣诞节缓缓到来,别墅区内一片火树银花,在迷人的夜景烧出一片喜气洋洋。 国人过洋节的激情似火,整个S市的气氛比过新年还要再热烈几分。 关融来到了周恺住所门前。 她终究还是未能签下顾元恒的一纸协定,即便上面的条件再怎么让她动心。她还是想相信周恺,于是放弃了金主的优待。 是曼婷的警钟敲醒了她,她和顾元恒,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这几天她想明白了,她不该这一辈子都成为金钱的奴隶而一次次错过周恺的心意。从一而终,他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接下来关融准备找个时间和顾元恒摊牌,然后尽快回到周恺身边。 虽然明知密码,可关融还是故意敲门等周恺来开,意图给他一个惊喜。 门开了,她笑着扑向来人怀里,软软糯糯道,“阿恺,圣诞快乐!” 周恺被这一系列的连续动作惊得愣在原地,半晌才恍过神来复拥住她,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回应,语调轻似叹息,“圣诞快乐。” 循着他飘散在寒风里的话语,关融抬起头来嗅他的嘴。 周恺很聪明,抿着嘴咬紧牙不松口。 她却不泄气,快准狠地抓住他尚环在我腰间的手掌,揪起食指放在鼻尖嗅嗅,终于逮住了偷黄油吃的老鼠,于是嘟起嘴发脾气:“这是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不抽烟了吗?” 周恺被抓了个现行,无言反驳,只能抱歉笑笑,温声哄炸毛的小兔子,“融融......” 关融用手掌盖住他的嘴,避免他又说些令她难以招架的甜言蜜语来糊弄人,一边又踢开脚上的鞋奔向阳台。 果不其然找到周恺还没来得及藏匿的罪证。 她把打火机塞进口袋,又麻利的把玻璃烟灰缸丢进垃圾桶,然后来到他面前晃荡着空空如也的烟盒,语气不善,“明明答应了我又出尔反尔,说吧,怎么解释?” 周恺看她这副嚣张样也是无奈,恳切地道歉,“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见关融头一偏不吃这套,又讨饶般将她搂向他怀里,“融融......”,他叹口气,“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但这套说辞显然不足以让关融消气,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什么意思,我不来你就开始肆无忌惮了是吗?”说罢径直跑进卧室,无赖般重重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粽子。 “那我不走了,我一走你又开始抽烟,我不要你前功尽弃。” 周恺扯扯被子,偏偏被她坐到屁股下压得很死动弹不得,“乖,别使小性子了。” 他不说话了,只是在关融身旁躺下。 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不可能。 这短短的圣诞夜只是偷窃来的、犹如烟花一瞬的短暂幻梦。 圣诞 “这种节日,顾元恒怎么没拉你一起过?”周恺本不愿在两人独处的时间里提起他,但嫉妒的疑问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关融实话实说,“他要参加家族聚会。” 情妇自然是没资格出席,于是落单,这就是她出现于此的理由。 自己推掉客人的邀约,不怕得罪人,只怕她寻自己不得。她真的来了,目的却不单纯,他永远处于第二顺位。简而言之,备胎。 多天来的冷淡让他难受到想当面质问,可看见她甜甜的笑脸便问不住口。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温存,所以选择沉默忍耐。可越是压抑,心痛却越甚。他告诉自己,再忍忍,对她再好些,好把她的心引到自己身上来,让她心甘情愿回到自己身边。 周恺把阴郁情绪藏匿于假面后,眼里晦暗交织,注视着从被子里露出张小脸的关融,沉沉问她。 “我们会在一起的,对吗?” 关融像毛毛虫一样前后蠕动向他,钻出脑袋,以吻替代回答。 吻毕想要离开,却被周恺紧紧按住头加深。 他翻身把她压于身下,目光流连在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上,双目交接,关融在他瞳孔里望见了自己的投影,一瞬被浓稠的爱欲吞没淹覆。 恋人相拥着彼此啜饮着融化,他以唇舌游走停驻于灼热肌肤。十指交扣,他裹住雪顶,愈含愈深,一路向下,叫那带露玫瑰也跟着巍巍颤动着绽放。 他下沉,轻抚着关融的脸颊拉她往下坠,又将她高高抛起,浮浮落落。他闯得强势猛烈,不由分说,把那痛叫都被堵在嘴里,引她颤栗不已,情动痉挛着随他深陷漩涡。 绵密交缠过后,关融试图张开疲惫的目瞧他,却被他封吻于睫羽。 周恺见她乖巧窝于臂弯的样子一颗心都要化成了水,不知怎样爱她才好,只能把她往怀里搂得紧些,再紧些,叫她也感受到他炙热的爱意。他嗅吻她发香的发顶,把味道铭刻于五感灵魂内: “宝贝,圣诞快乐。” 都市的喧嚣为这一刹停留。 恍惚的静默里,似谁在叹息。 时间倒退至这日傍晚,顾元恒与堂姐顾如甯前后脚到达了顾氏老宅。 顾家人丁并不兴旺。顾老爷子只有一位兄弟,却因病英年早逝,其妻改嫁后一直定居于加拿大少再与顾家往来。他们唯一的女儿经协商后交由顾家抚养,顾老太太独子,便一直将顾如甯视如己出。 顾如甯后车门一开,小外甥便从座位上跳了下来,亲亲热热扑向关系要好的舅舅。顾元恒则弯下身来把他卷成麻花的吊带捋平,然后笑着捏捏他胖乎乎的小脸蛋,牵他进了门。 小外甥老远见到顾老夫人就风一样跑了过去紧抱着大腿不放,顾如甯先行解释道,“小硕他爸出差,不好赶回来,让我说声抱歉。” 顾如甯丈夫接管了部分顾家海外的产业,常年两头奔波忙得不可开交,老夫人点点头,“辛苦他了,”说完疑惑看了顾元恒一眼,“嘉琦呢,怎么没来?” “大概还在美利坚大地上吧。” 顾老夫人闻言摇头,“玩性还是这么大。”说着叹了口气,“元恒,你这么疼爱小硕,什么时候自己也要个孩子啊?” 老夫人这话其实也只是每次见面时的例行询问,并不真的打算从他嘴里得到答案,然而以往总是避而不谈的儿子今日居然破天荒的回了句“快了”,惊得她眉毛都差点没飞起来。 她急急看向丈夫,顾老爷子显然也是一脸的激动,颤抖着音点头,“哦、哦,是好事,是好事。别站着了,都坐下吃饭吧。” 礼教甚严的顾家一顿饭下来几乎没说两句话,安静空气中只有隐约的食物咀嚼声。这时他忍不住想起关融,如果是她,大概会一直叽叽喳喳汇报所见所闻直到用餐结束吧,想想便觉热闹得紧,不知道这时候这小狐狸在做些什么,晚餐又是否按时吃了呢? 心有所念,他不受控弯了嘴角,顾如甯正坐他对面,看了他一眼。 这顿饭很快结束。顾元恒正在庭院里散步,却看到小外甥一脸不忿在朝喷泉内丢石头,便走过去问他:“小帅哥今天怎么忧郁了?” 他气鼓了脸,奶声奶气愤恨道,“遇到情敌了。” 来自幼儿园小班的童言无忌让顾元恒忍俊不禁,于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引导他说得更具体些。 顾元恒这才知道原来小外甥有个喜欢的小女孩,他认为他们二人是男女朋友。可近日小女友却频频被另一个男生截胡,因此他大为不服气,末了还气愤地跺了一脚,“为什么答应我后又和他一起做纸飞机,明明我们才是一组的!” “听起来像是她做得不对呢。” “她没错。”小外甥决绝道。 顾元恒扶额,大概明白了这位小女友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按着小外甥的肩认真道,“不要没有原则地过度忍让,记住事不过三,也不要生这种无用的闷气,拿出点男子汉的魄力来,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外甥懵懂点头,顾元恒也不指望他懂,只是摸摸他圆溜溜的后脑勺让他去玩了。而顾元恒刚转过身,就见到顾如甯走来的身影。 “元恒,伯母伯父年纪大了不清楚情况,但我还能不知道吗?” 顾元恒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没有抬头,“堂姐有话不妨直说。” 她站到他身边,“听说前段时间为了个小情人连公司也不去了,近些年你行事已然沉稳,却不想还是会有这样荒唐的事发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就是上心了。” 顾如甯瞟了他一眼,“感情的事你自己拿捏分寸,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刚才那句话是怎么回事,你也看到了二老有多高兴,我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所以这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说说看吧,她怎么会答应你?” 顾元恒转头朝她轻松笑笑,“她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就在顾如甯不明所以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林秘书神色不安走到顾元恒身边耳语了几句。和紧张的男人相反,顾元恒倒没什么反应,神色如常。 林秘书拿不准他的主意,察言观色着忐忑发问,“顾先生需要备车吗?” 顾元恒摆摆手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太真切的微笑,他淡淡问道,“让你办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男人闻言甚是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接住细小飘散的雪花,看它在掌心中慢慢融化,轻声道—— “看来,今年会是一个特别的圣诞节。” 危机 不知道顾元恒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关融不敢逗留过久。 见面即上床,好像两人相见的目的仅在于此,她在心里重重叹息。 这边周恺送关融出了门仍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而她则低头用鞋尖蹭雪,谁都不肯做先转身的那个人。事未办成,她不好夸下海口,只能牵住他的手安慰。 “阿恺,相信我,我真的很想陪你过这个圣诞节的,可是情况你也知道,暂时有点困难......” “没什么,你不容易,我能理解。” 他反而来宽慰她,可关融明白,周恺的心情并不会比自己好过多少,但如今却只能如此。她欠周恺的已然太多,不忍他再受苦,她的计划需要尽快提上日程。 夜长梦多,也许......就是今晚。 无论结果的好坏,心空悬,等待的滋味就不好受。明知终须面对,可关融依旧忐忑,此刻她像极了拿着不及格试卷等待家长签字的小学生,趴在窗边备受煎熬地等待熟悉的身影,盼着他能早点回来,又希望他能再晚些。 可顾元恒终究是要回来的。 见到林秘书下车为他恭敬开门后,关融便趿上拖鞋赶忙下楼。 “顾叔叔回来啦,圣诞快乐。”她心虚地笑。 顾元恒的表情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正常,“圣诞快乐,”他伸手摸摸她的头,“晚饭吃过了吗?” “吃是吃了,但就是今天的火鸡肉有点太干了,现在又有点饿了。”关融小声说。 “我以为没睡是在等我呢,看来是饿肚子了”,他轻笑,“我去给你泡点奶吧,喝完再睡。”顾元恒拍掸去肩上残留的雪,直往厨房走去。 可关融却在关键时刻退缩了,刚想说声不用阻止他的脚步,可终究晚了一步,顾元恒还是看到了自己故意放在餐桌上的那份协议。 只见他摩挲着纸边,看了一眼空白的签名处,抬眼问她,“考虑的怎么样?” 事情至此已无退路。关融慢吞吞朝他走去,小心翼翼道,“那个......顾叔叔,我们还是坐下再说吧。”她为他拉开椅子,把拐杖放到一边,然后自己也坐下。 顾元恒一只手随意在桌上敲打着等待她的发言。 曾经在脑海中编排了数百次的台词此刻却沉重不已,关融咽了几次口水都没能说出来。要拒绝一个帅气温柔,不计回报帮助你,甚至前几天还刚刚对你表白心意的金主,她想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百分之百站得住脚的理由提出分手,这是她不安的原因之一。 顾元恒淡淡问她,“是对条件不够满意吗,我可以让律师修改。” “啊、啊,不是这个原因,”关融受宠若惊,语无伦次起来,急忙摆手澄清,“和钱没有关系。” “那是?” 他的声音温柔依旧,听不出有任何不满,无形中她的心理压力更大,她知道,是她自己的原因。 “顾叔叔,我很感激你,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可是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害怕。” “那天你说喜欢,我整整一晚上没睡着.....与契约无关,全是心魔作祟。也许这么说太不知好歹,但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我有自知之明的,如果继续呆在你身边也只会让你失望,”她摇头,“我希望留下的只会是美好的回忆。” 快要到重点了,关融给自己暗暗加油,鼓起勇气:“所以我们还是......”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顾元恒瞟了眼来电,看向关融,她也只好讪笑着请他先接电话,顾元恒抱歉地点了点头,随后划开屏幕,把手机放到耳边。 室内静得很,她却听不到手机那头的声音,只看到顾元恒越蹙越紧的眉头。 “什么?”“对方什么态度?”“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 新闻有种说法是字越少事越大,这条规律在顾元恒身上也适用。关融见他冷下来的表情便知事情不妙,不好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只能试探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司有点麻烦,现在需要去处理一下。” 顾元恒向来不会说得像今天这样直白,这足见事情的严重性。想到他大半夜还要回公司处理事务,关融也不由地担心起来,“那、那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吗?我去准备些甜食吧,补充体力。” 顾元恒笑了一下,揉揉她的脸,眉眼之间疲倦尽显,“甜食就算了。如果要帮忙的话,麻烦小朋友帮我整理一下行李。” 关融没想到顾元恒说的处理是要临时出差一趟。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问题确实如她预料般棘手,这同时也意味着分手的事又要往后推。 她魂不守舍整完行李时,林秘书已到达楼下,对顾元恒做出了“请”的姿势。他回头望她,看起来不甚放心,“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好......那顾叔叔,一路顺风。”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The Club内所有男模站成一排如丧家之犬般低垂着头一声不发,周恺一路猛踩油门风风火火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他冷冷环视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会所一圈,直接走向办公室,Jason紧随其后。 周恺踢开散落一地的文件,面色难看,“刚才电话里说的是怎么回事?” Jason敛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沉默着划拨了几下手机屏,递给周恺。他接过,屏幕显示的是大众点评上The Club的评价界面: 【承诺一切】:“一个心爱他的女人为他的生日准备了23样生日礼物,一岁一样感动,生日快乐!”打了五星,并附带了几张现场照片。 和董丽华曾经为他做的事一样。当日虽然震惊一时引得不少富婆争相效仿以示财力,但如今大半年过去,这一套早就不够新鲜了,在圈内可以说是习以为常,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两指撑开放大照片,看到一旁不甚清晰的人影,不禁皱眉,“怎么把照片放上来了?” 风波 Jason解释道,“以往客人一时兴起拍下来做个纪念也是有常有的。只是这次某大V小号对礼物的价值进行了补充说明,被营销号们截图狂转一波后才引起了网上的轩然大波。一些知情人士纷纷开帖爆料,泄出了很多私密照片,包括那天生日会和......平时点台的照片。” 男公关的职业是见不得光的,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瞒着亲朋好友在夜场工作。周恺是过来人,他明白,一旦身份被迫曝光,他们就很可能面临社交性死亡,后果不堪设想,也怪不得他们个个面如土色。 “如今网络信息传播的速度实在太快。不过一夜之间,主人公的信息就已经被人肉得一干二净。Andy连夜逃跑,陈小姐......”Jason欲言又止,索性点出一个网页给他看。 标题赫然写着“爆料!寂寞空姐何其门道囤积巨资,摇身一变女金主为鸭子一掷千金”。文章从陈小姐工作的私人飞机到所服务的金主对象都被详实扒出,有文有图令人信服。 下面跟帖的回复也是热闹不已: “哇,鸡包鸭,年度大戏。” “被包养的巨恶心,无论男女。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学点手艺慢慢攒钱有那么难吗?” “这女的还挺好看,看不出是小三。话说鸡要怎么分辨啊?” ...... “我联系过陈小姐方,对方倒是宽容表示不再计较。可是此次事件的影响力太大,事态发展失去控制,已经引起了公安那边的注意,方才派人过来......勒令停业。” 周恺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思索了片刻,“由头是什么?” “有偿陪侍。” 为了合法经营,The Club的经营许可执照上一直挂的是餐饮行业的羊皮。做着这样的营生自然要与警方保持着长期的“良好关系”,不是没有过扫黄打非的经历,可从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人类文明存在以来就无法避免男女之事,人性如此。但就这次来势汹汹的劲头他敢肯定,其中必有隐情。 一旦相关部门介入,会所的未来便成了未知数。 私人会所讲究的就是私密性三字,即便他尽力保下场子,The Club在圈内的风评也会大受打击。变数来得猝不及防,整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隐约的古怪。本想把场子尽快盘出去和她远走高飞,可偏偏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周恺上下翻着头发,无名又狂乱的焦躁涌上心头。 事情终归要解决。 他颓丧靠向椅背,倦怠地闭上眼,声音有些哑,“这次没那么简单,一切低调处理。各大社交平台上的宣传照先全部清光,你马上联系公关公司,热搜撤下来,该删帖的删帖。场子关上一段时间躲躲风头,店内员工的安抚工作就交由你安排。” “那公安那边?” “我来负责,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Jason看向周恺的目光有些复杂。要摆平此次的危机,老板免不得又要各方应酬交际疏通关系。其实自从那女人出现之后老板就已少再亲自参与店内运营,他金盆洗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在这样关键的节骨点,却还是不得不重新再淌这趟浑水。 他叹气,正准备离开。 “Jason,”他停住脚步,看到老板正用手撑着头,抬眼看他,眼白比眼黑多,“这个月别忘记打钱到那个账户。” “......明白了,Kevin哥。” Jason边走出办公室边向那个熟悉的账号转账。 这样的操作,一月一次。 他大概在脑子里盘算了下老板所要面临的难题,无论从哪个途径入手,花费的金额都只多不少,可就在The Club面临巨变之际,即将要忙得焦头烂额的老板依旧没有忘记这件事,足见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Jason想起前些天在陪一位香港女客唱K时,那女人五音不全走调得厉害,他有些无聊,一时分心对着屏幕发呆。恍神时,有句歌词却记得很牢: ——有情痴得不怕天地变。 ...... 顾元恒不在,本该自在与情人偷情的关融却束手束脚起来,无心玩手机,坐立不安。她猜,大概是自己的良知还未泯灭干净,叫她趁人之危释放自我,心底总有歉意作祟,不得安宁。可长久的纠结过后,终是邪念占了上风,关融决定给周恺打电话。 连续拨了几个过去,全是忙音。 他大概在忙吧。这青天白日的,不是谁都同她一样整日闲着无事可做,周恺他......他是有工作要忙的,关融试着安慰自己,却起了反效应。 她更不舒服了。 想见到他,就现在。 关融的执行力一向迅速,她很快来到周恺家。 昨日她只顾着与他缠绵未注意四周情况,今天仔细一瞧,整间屋子可谓乱糟的彻底,像极了被小偷洗劫一空的案发现场。 衣服裤子在沙发叠成一摞小山连带着扯向两边,中间却空留一块位置盖着层薄毯,显然,周恺就睡在上面。 她的视线往茶几望过去,几个空酒瓶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有几包未拆的烟盒垫在下面,再远些的地方,是散落的外卖盒。她走过去,在桌底摸到了个小药瓶。 Zolpidem Tartrate Tablets。 生涩的英文,她看不懂。但关融敢肯定,第一次来时,这里绝不似如此。 所有的一切无声胜有声地告诉她,这几日,周恺过得有多萎靡不振。 关融心里发苦,还是强打起精神整理房间。如果是他,她愿意放弃此生追逐的荣华富贵,心甘情愿做个默默付出、不计回报的田螺姑娘。 从里到外打扫一遍后她在沙发缝里找到了周恺的手机,可它的主人却依然不知所踪。 天色已晚,关融不急着回去,想着再见他一面。她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滞留到现在就是因为清姨正巧告假了几日,这也是昨天顾元恒临行前放心不下的原因。 少有的忙碌让疲倦袭得快又猛,困意趁虚而入,来不及开灯,关融背靠沙发就这么睡了过去。 生日 黑暗中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一片骇人的寂静里密码锁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关融警醒过来,视野处隐约看见一个身影走来。 “......阿恺?”她出声询问。 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含糊,但周恺听得清楚,前进的脚步顿时停住。 遗落了手机,他趁酒席透气间隙打车来拿,却不想遇到她。 意料之外的事。 关融扶着脑袋缓坐起来,又唤了他一声。周恺咬咬牙,还是上前,尽量离她远些,“怎么就在这睡着了?” 她搓着眼睛,看起来不甚清醒,嗓音也浮着层雾,“本想等你回来见你一面,结果不小心睡过去了......” 周恺整日郁结于胸的浊气因这句话消散了些许,他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心疼道,“这样睡下去该着凉了。来,宝宝,我抱你回房间睡。” 听他这么一说,关融才想起原来暖气忘开,难怪向来好眠的自己会在半夜醒来。 她被周恺掂着抱到怀里,坚实有力的怀抱永远是她的归属。关融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靠他更近些。 潘海利根公爵夫人。 这是她昏睡过去前脑海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她果然还是适合在软床上就寝,一觉悠悠醒来已是正午时分,太阳高挂,肚子咕咕叫的作响,一个转身便瞧见压在台灯下的便签: 「午饭在桌上记得吃,我晚点回来陪你。」 她摸着那个“恺”字的落款,笔锋清隽有力,见字如人,关融在心里甜滋滋地笑。 等待的时间总是孤独漫长,身旁空无一人,寂寞不予人说,她没由来的想起顾元恒。 不知道他的事解决得如何。 关融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问安,许愿他一切都好。 此时顾宅书房内,顾元恒收到她的短信,看了一眼,笑着放下手机。 想起那晚,自己为了阻止她说分手,竟会做出用放在桌下的手播放铃声假装来电这样幼稚的行径。 他真的越不像他了。 回神后,手继续在平板上圈来划去,顾元恒絮絮叨叨吩咐着一旁的林秘书: “蛋糕选W家的,这个造型好一些,她会喜欢。装饰用巧克力?” 林秘书没答话,他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提议,“还是换水果吧,免得她闹着热量太高会发胖。” “花束选粉玫瑰,最适合她。还有那日挑选的礼物呢?” 林秘书颔首,“已经从法国直运过来,一切都准备好了。” 顾元恒满意点头。 林秘书偷瞟一眼他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 自己在顾家矜矜业业奉献二十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却也没见过一向沉稳严肃的上司像个老妈子似的事无巨细交代礼物细节,甚至于每一个步骤都要亲自确认把关。为情人用心至此,他也算是叹为观止了。 何必对一个不忠的情妇这样上心呢。 在林秘书看来,关小姐的眼界如她略显稚嫩的脸庞一般尚未展开,否则也不会这样拎不清,放着顾家继承人的金枝不攀却与原白马会所头牌的男公关牵扯不清。 但林秘书心里明白,这样的事绝不是他作为下属该插手的,所以他只是恭谨应下所有吩咐,把事项落实到位,再无任何异议。 这边,关融发现周恺近日的作息就如同见不得光的吸血鬼,白天时手机永远处于占线状态,人也总是出没于凌晨午夜,一天都难与他打一次照面。 无名的心慌朝她涌来,又说不清这种不安由何而来,她虽无力抵抗这虚空,却不愿原地束手就擒。 这日的周恺又踏着夜雾归来,他轻手轻脚进了关融早已熄了灯的房间,弯下身来替她掖好被角,轻抚着她的睡颜。 能护她安稳,再苦他也作甜。 可她似乎睡得不大平静,像是感受到他的存在一般翻了个身离他更近,嘴里念叨着:“青蛙王子回来了......” 周恺听到她的梦话愣了几秒,轻声问她,“什么王子?” 试图和睡着的人对话,周恺问出口后都想嘲笑自己,可关融却在半梦半醒间回答了他的问题:“青蛙啊......半夜才变人形的王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失笑,却笑出咳嗽。 肺部在排出积存的污染物,这是戒烟初期的症状。答应戒烟她已不知是第几回,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周恺赶紧用手握拳放在唇上止咳,随后低声安抚她,“知道了。好好睡吧,我的小公主。” 正要转身离去时却又被她拉住手腕,来回间带起一阵风,他又坐回床前。 “陪陪我......”她蹙着眉,双眼却还紧闭,似在梦中呓语,“不要丢下我......” “融融,”周恺艰涩出声,“我答应你,等忙完这段时间,一定会来陪你。” 他语调放得轻又缓,可口吻却笃定得像在发誓。 明知她听不见,醒来也不会再记得,与其说是向她起誓,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其实他还有四个字未说出口,但在这紧要关头,他实在无法给她太多,所以只能装作不知。他想,今年所欠下的,还会有漫长的一生来还。 最后,周恺恋恋不舍地望她一眼,这才掩门离去。 白日他四处奔波无法抽空回来见她一面,当然,自己流转于各个女客时的风流浪荡模样也实在不愿被她瞧见。 他厌弃言而无信的人,却又一次次成为这样的人。 一千零一夜。 在他走后,关融缓缓睁开眼,眼中分明一片清明。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将手段使在周恺身上,只为求他驻足看自己一眼。 太可悲。 争吵 今天是她宿在周恺处的第三日,同时也是她的生日。 关融看着这一桌按她口味准备的美味佳肴却没什么胃口,无人管束,她更是随便应付了几口了事。就算加上在天上人间的那几年,今年也绝对算得上是她过得最悲惨的生日之首。 身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她是名副其实的乞丐。 就在关融自怨自艾伤感之际,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 周恺?她亮起眼睛,所有光彩都回到眸里。没想到昨晚的苦肉计作效得这样快,她难以抑制住内心的狂喜笑着小跑去开门。而就在大门敞开的那一瞬,她的笑却凝在脸上,寒风掠过,转眼就冻成了冰碴子。 面前妆容精致凌厉的女人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但大概因她年长关融几岁,心态显然比她好得多,一下就适应了当下的情况。她自然地朝里头望望,又笑着问她。 “Kevin在吗?” 扑鼻的浓重香水味冲得关融险些岔气,她不禁皱眉,刚想说不在,可转念一想,又换了说辞:“您找哪位?” 同为女人,对方看出她刻意要摆出的正牌女友架子,于是了然笑笑,不再多言,只说了声打扰就上车离开,临别时还朝关融意味深长地一笑,激得她心头血都要吐出来。 直接指名Kevin的女人,关融怎么会不明白身份。 看来,她没必要再装傻下去,他们真的需要好好谈一谈了。 夜晚,周恺的身影抢在凌晨到来前悄然而至。 到底他还是无法忽视她的生日。 刚一进门,就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关融,大概又在等他归家。 “融融......”他带笑走去。 女人看他步步走来,没什么表情。周恺心觉奇怪,直到走近了才看见她手指夹着的那根快燃尽了的烟,他皱着眉抽出来掷到一旁垃圾桶里,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你抽什么烟?” “你能抽,凭什么我不行?”关融抬起头。 当时周恺还不明白她究竟何意,思来想去无非是庆生这一个原因,于是陪上笑脸,“是不是因为我来迟了?别生气,今天我一忙完就马上回来陪你了,”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礼盒,“你的生日,我一点没忘。” 关融面无表情,用食指轻轻挑开。 里面装着一条项链。 她曾和周恺提起过一嘴,C家限量款睡迟了没买到,为此意难平了一段时间。 手指收回,礼盒“啪”的一声重重合上,关融扶着脑袋,似在头疼什么,“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大手笔的话,会不会入不敷出啊?” 她说得轻飘飘,但阴阳之意明显,周恺的嘴角沉下去。 托了多少人为她求来的礼物,今晚又推了行程带着全部的心意前来庆生,现下却被这样奚落,“你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仍在自顾自说话,“初恋又怎样,我也不过是你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而且还是最好骗的那个。生气了,给个笑脸我就回来,勾个手指就陪着上床,把别人玩弄在手掌心。周恺,你是不是很得意呢?”” 他现在分明没有别人,可关融又将旧账翻起,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周恺现在颇有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失望。他是人,不是神,忍耐也有限度。 “过去的事不提了好不好,现在只有你一个,我再没和别人发生过什么。” “是吗,”关融眼都红了,嘴角一挑,像在笑,“那你大可不用这么辛苦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为我压抑自己。” 周恺的耐心虽然一点点被耗尽,但总觉得是这几日冷落了她,是他做的不够,又试图用拥抱解决问题,“是不是我没时间陪你让你生气了?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都是我的错。” 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推开他。 “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吗,身上一天一种香水味,真把我当傻子耍呢。” 周恺额角一跳。 就算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却也还是被发现,他一下脸色煞白,手足无措,慌张道,“融融,我是有苦衷的......” 亲耳听他承认,关融心更碎,擦去掉下的泪,绝望又悲哀。 “你那是苦衷吗?我看你根本乐在其中吧。享受着女人们的投怀送抱以此来满足你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你敢说你和她们发生关系的时候一点都没感觉吗?”关融气到胡言乱语,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的内心世界。 易怒是戒烟期的另一个重要症状,周恺的耐心彻底告罄,他强压怒火。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了?” 她气极反笑,大喊起来,“是啊,又是我无理取闹了。” 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张牙舞爪地发疯,关融自暴自弃地捂住脸。 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房间的喧闹终于沉寂,只余些许抽泣声。 周恺沉默攥紧拳头。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已不能够好好解决问题,总是一直在进行无谓的争吵。而他明知如此,却无力阻止争吵的发生。 关融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努力止住抽噎想恢复平静,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断断续续的不成语调。 “周恺,我拜托你不要总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张冰块脸,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崩溃的,像疯子一样的只有我一个人,你都没有感情的是吗?” 分手 他持续沉默,关融不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知自己恨他不是个哑巴,否则内心还会好过一些,还能够给他的冷漠找说辞,然后给失她一个台阶下。说到最后,她想起今日找上门的女人,甚至低声下气、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 “你不要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了好不好,你要钱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啊。” 周恺笑了,终于开口。 “用顾元恒包养你的钱来包养我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 他明明清楚这句话对自尊心极强的她杀伤力有多大。 理智喊他快停下来,快说点好听的挽回现下糟糕的局面,可下一句伤人的话语却脱口而出: “既然你割舍不了他,那就别来要求我。” 他心底的恶魔在叫嚣,这其实是一句不由衷的实话,但分明有更好地表达方式,比如—— 快离开他吧,回到我身边来。 最深最恨的祈愿在见天光后周恺甚至有种豁然开朗的快感,他苦心孤诣谋划了这么久也只为这个原因。 物极必反,隐忍的反面是狂躁,他已经等了太久了。周恺知道他骨子里就是耐心不足的人,在她眼里那个不争不抢的自己从来只是伪装,只因是她在身边他才巴不得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一些。 关融呆在原地,半丝寒意从心底冷出来。 他抹了把脸,重喘了两口气,深呼吸后让自己冷静下来:“融融,你听我说,最近店里资金周转遇到了点麻烦,我需要去处理。” 他想告诉她自己已经在筹备离开的事,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他会将The Club盘出去,只要她松口,他们立即可以在新的城市重新开始。而关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神情仿佛在看陌生人。 他有些支撑不住,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狼狈得手足无措,“我和她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都是在你之前的事了。真的,我现在只是需要她们的帮忙,喝酒应酬而已。我没有办法,等我稳定下来就把店转出去,我们......” “不用了。”关融脸上还带着泪痕,她看着面前这个慌不择言的男人。 周恺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没必要了。”她又重复了一次。 “周恺,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吧。” 这是分手的委婉说辞。 空气凝固了五秒,周恺滞住的目光突然松懈下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可伸出的手被她猛地拍开,他怔怔看自己的手,一时无话。 “我知道,知道你职业特殊,有太多的身不得已,所以即使每次闻到不同的香水味也一直在忍。可今天是我生日啊,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反复说服自己,你并不是真心,你只图财。因为我太过理解这种心情,忍不住心疼想帮你,可你呢,你刚刚是怎么说的?” “是我错了,我道歉......” 她摇头,“你不用道歉。我终于明白你之前说我那句话是你的噩梦是什么意思了。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是没有感同身受的,我今天才知道,一句话到底能有多伤人。” “......” “你说得对,一个情妇还想着拿金主的钱帮衬男友,是我太贪婪太痴心妄想。” 周恺蠕动一下唇,竟说不出话来。 她走了。 周恺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等晕眩的感觉稍稍退却后,还是强撑着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目的地是酒楼包间,周恺刚进门便换上虚浮的微笑。 “大忙人YOYO姐,好久不见了。” 陪坐的Jason见他来了,先是一愣,随后便识相地打了声招呼告退。女人点头,用余光睨了周恺一眼,不急不慢喝了口酒,“记得上次见面好像是为了别墅区买房的事。唉,房子到手了,拿我这旧人便也没用了。” “我哪敢呢,”周恺恭敬笑笑,“这件事要多谢YOYO姐的帮忙。来,”他举起酒杯,“我先敬您一杯,谢谢您这么多年的提携。” 恭维话听着入耳,不论真假。女人面色稍缓,朝他靠过去,捏弄着他的耳垂,“前几天听Jason说你找我,上午的时候我还特意去了趟你家呢。” 周恺僵了一下,笑容定在脸上,“是吗,”随后若无其事地俯身往她的高脚杯内添酒,“出门办事,倒是让您白跑一趟了。” “也不能算白跑吧,”YOYO怪笑了一声,音调很高很飘。 “意外见到了一位可爱的小妹妹。” 指节暗暗捏得发白,这下他彻底明白关融的失控由何而来,转头便对上女人犀利的穿透眼神。 YOYO托起他俊毅的面庞,把白茫烟圈缓缓吐他脸上,慢条斯理道,“你们这行嘛,拿着包养的钱养小女友是正常的事,你也不用太紧张,”她用手背拍拍他的脸,“你呢,我是真挺喜欢,当初怎么就跟了董丽华那个女人呢,啧,可惜了。” 周恺闭眼等过烟雾,他不在意笑笑,拿下她手啄吻了几下,“承蒙错爱,实在不敢当。” 女人往他怀里靠过去,点点他的胸膛,娇笑道,“Kevin,美男计对我确实很受用,但如果你不肯松口陪陪我,就让我很难做呀。” 他掰过女人的尖下巴直视她双眼,慢慢抵住额头,双唇距离不过半指。 “您就不能当......疼疼我?” YOYO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男人真的极具性吸引力,被他温热手掌揉捏的腰肢也像她的态度一样软下来。 “你要我帮忙你的店?” “YOYO姐好厉害。”他勾起嘴角,顺势就要吻下去,却被女人的手指挡住。她坐直身体,翘起二郎腿,“Kevin,你是聪明人。周旋了几天,就没看出点门道来?” 周恺没吭声,YOYO看了他一眼,笑了,把酒递给他,“上头杀鸡儆猴,不会让你轻松过关的。” 他听完啜了一口,低笑出声,“是啊,所以我只能来求无所不能的YOYO姐帮忙。” 女人侧目望他,“偌大的S市,缺什么都不缺牛郎店,The Club做得不算大,名头也尚未打响,你觉得,就算是清算,能轮得到你Kevin吗?” 周恺听她这么说,总算肯定了这连日来心下的猜疑。 “与其陪我在这喝酒,不如想想最近得罪过什么人。这次是民间举报,影响又大,上面也只能按规矩办事,”她拍拍他低垂的手臂,“放轻松,把该送的心意送到位,过阵子也就没事了。” 谈爱 周恺出了门,候在一旁的Jason迎上来,“Kevin哥,怎么样?” 他两指撑开揉了揉眼球,双目先后睁开,阴鸷视线直直盯着斜下方,薄唇轻掀。 “有人动手脚。” Jason一惊,“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恺阴恻恻呵笑一声,凶相毕露,“顾家现今掌权人——” “顾元恒。” 被周恺咬牙切齿念出名字的男人此刻正急忙忙于返程途中,一听下属来报关小姐深更半夜哭着跑回别墅,便紧急吩咐林秘书备车回巢。 顾元恒赶回别墅时只见关融抱着腿曲坐在客厅角落,旁边丢了一堆用过的纸巾,皱皱巴巴,和她此刻脆弱模样如出一辙。 他走上前去,俯下身来,“这是怎么了?” 她一张小脸写满震惊,只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顾元恒腿脚不便不好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只能伸出一只手,“起来吧,别在地上坐着。” 崩塌成废墟的世界似被这双伸出的手所拯救,关融犹疑着搭上去,由他牵引着坐到他腿上。她不自然动了动被顾元恒沉默按住,他掏出口袋里的方巾为她拭泪,“缓过来了?” 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关融没来由的更想嚎啕大哭,她点头,顾元恒终于切入正题。 “为什么哭鼻子?” 被抓了个现行。 此情此景,饶是狡猾如她也再难诌出理由,索性破罐破摔地指向地上的礼盒与花束,信不信全是天意。 “礼物不喜欢?”他问。 其实关融今晚只匆匆瞄了眼便坐在地上哭,失恋的打击远超对礼物的期待,她连拆都未拆,又何谈喜欢与否。 关融摇头,“我是太感动了。” 这种破借口说出来她都要被自己蠢哭,可顾元恒竟还真愿意相信这套说辞,复问她。 “然后就哭成这样了?” 如果顾元恒对她再坏一点,就一点,她大概都不会心软。 可偏是他无上限的包容让关融觉得所有盔甲都可以在温和可亲的他面前通通脱下。看不到终点的未来太累了,她也想找个宣泄的支点以借停靠。 关融搭在顾元恒肩头絮絮叨叨地吐露心事: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每个包间里连轴转,给客人表演吹啤酒。我酒量并不太好,没喝两下就跑到卫生间狂吐,吐得晕头转向,连胃都要呕出来......可吐完就得马上漱口补妆再去唱歌跳舞。” 顾元恒安静听她诉说,回想起答应她赎身那日,她也是喝得醉醺醺不成样子,一边又狐狸样的实施着筹谋已久的计划。 她的话有时天衣无缝,有时错漏百出。说实话,他有时也难以分辨关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人在脆弱的时候容易伤感多话,她抹了把眼睛,还在喋喋不休。 “那里从来不过生日。一天就一次的宝贵日子,如果明知道却还要强撑笑脸陪客人的话,那就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们都假装无事发生,没人的时候才敢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一哭......” “好了。”顾元恒制止她继续回顾往事,“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这已不是第一次听到,可内心依然震动不已。 顾元恒的善良大度一再反衬出她人性的丑陋河床,不想再问心有愧地继续坑蒙拐骗下去,关融做了个决定。 这场戏已经演的太久,演得她身心俱疲。不想再受到良心的谴责,她不想再骗下去,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咬咬唇,转过身来正对他,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 “别再对我这么好,我会当真。” 他却轻笑,“求之不得。” 关融不似他轻松,她笑不出来。 “顾元恒,我知道男人生来就有救风尘的英雄情结,也许你觉得这样的角色扮演很有趣,但游戏总有玩到头的时候。到那时,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而我却要再次回到原点。琉璃易碎,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你就当行行好,别让我入戏太深,梦醒得太痛,好不好。” 她带泪的眼不再如平日般闪着狡黠的亮光,此刻倒像极了泛不起一丝波澜的平静死水。 不习惯甚至到了心抽痛的程度,他少有的叫她大名,“我从未把这当过游戏。” “我知道你一直在好奇我喜欢你的理由,可喜欢不是公式算法,哪有道理可讲。聪明漂亮的小姑娘我见得很多,有趣的却很少。我承认,养你是一时兴起。可现在我太贪心,不止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还渴望你信任我、依赖我,然后爱上我,这样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爱。 他说爱。 直视的目光开始闪躲,平缓湖面终于溅起涟漪,她低垂双眸,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在动摇。 “感情的本质是尊重。我不想再用’包养’这两个字来描述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换成’交往’。不需要成为任何人,你只用成为你自己。你可以没有顾忌追逐你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他用拇指拭去她簌簌掉下的泪,“不要哭。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看你笑。” 是顾元恒将她在周恺那瓦解的信仰一点点填补。天平逐渐倾斜,关融已经辨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感激,只是当他低头吻上她的唇时,她没有再拒绝。 充斥泪水的吻咸涩,他轻柔又有技巧,关融被吻得酥麻一片,被迫从低头的姿态到仰起脖颈。他的一只手从她衣服下摆伸上去慢慢碾过肌肤,顺势纵火。她打了个激灵,离他的唇远些,喘着气,“等等,我还想问最后一句。” 他挑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元恒仔细端详过她的五官,视线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湿软的唇上,他认命地叹了口气。 “你就当,我被爱冲昏了头脑吧。” 快乐(H) 顾元恒拢过她下颌,深情看看她,亲一下,再亲一下,这才缠上去吮吸两片嫣红唇瓣。 他一手按住她后脑加深这个绵长的吻,待她也伸出小舌回应后,又绕回换以双手捧托,以万分珍贵的姿态去亲吻他得之不易的宝贝。 唇齿摩挲间身体热度飙升。善解人意的顾元恒将她毛衣拉起散热,肌肤霎时不自然地暴露在大片空气中。 失去衣物的遮蔽,她不由朝有温度的顾元恒倾靠去。他则吻上被胸罩托起的饱满双峰,将点点吻痕缀于其上,引得怀中人瑟缩躲避。 仍旧不满足。他拉开背后的胸扣,莹白便一下脱离桎梏跳了出来,灵动而活泼。他一手掌住,又揉又捏,竭尽抚弄,吻尽她所有的犹犹豫豫。 关融没脸看他,直梗着脖子撇开视线任他动作,直到乳尖被他含在嘴里吮咬时才有了动静,环着他的手没了主意,不知该紧该松。 舌尖裹着噬咬樱粉,牙尖蹭擦过尖端,诱引它挺立得更加厉害。 她目眩神迷,难耐喘息,快活全都化成腿间的湿意。 顾元恒的手指间或停住,顺着股沟往下绕,绕到那两片翕动的肥嫩花唇,缓缓探入。 早已泥泞不堪。 他拉过她双腿,分开膝盖,让私处绽放大开,空气中顿时漫出一股淡淡的淫糜香味。顺着曲道徘徊勾缠,他停停走走,只为找到泉眼热意的最终来源。 修长有力的手指放肆滑动,不一会儿便黏腻了他满手春水,随着不停的拨弄发出“噗呲噗呲”的响声。 静悄悄客厅内,只有淅淅沥沥的淌水声和座地钟的打摆声。 关融听不下去,闭上双眼试图屏蔽听觉,可这淫糜声音似与她作对,变得越难赶跑起来,直直往她大脑皮层钻,避之不得。 顾元恒看她自欺欺人更是好笑,故意快速进出于她滑腻甬道,带起一片更加羞人的水声。 这下她的下唇都快要咬破了。强烈的快感让她不知今夕是何夕,双腿欲合又开,希望结束这样折磨人的玩弄又渴盼他能再深入其中直到尽头。 快感在大脑中横冲直撞,她来不及去想便被卷入深不可测的漩涡中。 她哆嗦不止,他摩擦更甚。 恶性循环。 顾元恒找到那处脆弱的肉芽,轻拨慢挑作弄它。她受不住折磨,忍不住呻吟出声,扭着臀想逃,又被他狠狠窟住,指尖狠戳在那处软肉上。 她双手紧紧攀着肩,蹙着眉急促地叫了一句。 略显粗粝的媚肉不经逗,点触一下就引得她下身一绞,像触及某个神秘开关。 而开关的总闸却在顾元恒掌心之中。他竭力维持平静,抱着她强势闯入仙境,领她攀上欲望巅峰。 深入浅出,蜜汁不断淌流,关融无法抑制地痉挛起来,平坦白腻的小腹连续抽了好几下,欲仙欲死。 她仰起头,浑身像是通了电般酥酥麻麻,连紧闭的双眼都在颤,快感似电流冲向全身,在大脑里嘭嘭炸起烟花,脚尖蜷缩,她终于无力瘫软在顾元恒身上。 她侧头趴在他肩头大口呼气,心脏咚咚狂跳,几欲蹦出胸膛。 顾元恒抽过纸巾探到下身为她清理,小口一碰又是一抖,颤出大片粘液,她失了气力,便任他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才逐渐回笼,关融反应起他身下支起的帐篷,刚红着脸用手去解他皮带,却被顾元恒握住手腕。 “不用这样。乖宝,我是想让你快乐。” 他充满诚意的“快乐”二字落到脸颊酡红的关融耳里却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这下她连耳根子都是红的了。 关融咽了口水,不太敢直视他,“顾叔叔,你真的相信我刚刚说的话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方才的借口有多拙劣,可偏偏他愿意拿出耐心配合。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他的眼含笑意,笃定得直达眼底。 狡猾的回答。他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加上了一个前提。 显而易见,顾元恒是不信的。 “那为什么不问我?” 他翻来覆去摆弄着她细嫩的手指,亲昵又熟稔,“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何必要迫你。” 他倒是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像个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手一般有着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一瞬间关融甚至觉得,他也许什么都知道。 从她找阿强自导自演引他帮忙赎身开始到与他相处时每一个处心积虑的时刻,甚至于她与周恺私下偷情会面的一切,他都知情。 这个猜想顿时让她头皮发麻。 可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天马行空的念头。 若真是如此,那顾元恒的形象可谓天翻地覆,先前自以为对他的了解不过沧海一粟。惊惧的同时她又不解,如果那些心机手段全暴露在他眼皮底下,他又何必容忍到现在。 顾元恒见她低头不语,“在想什么?” “......没什么。公司的事,都还顺利吗?”她问。 顾元恒一愣。他假借出差的由头放任他们厮混,情夫受挫自顾不暇时两人还要捆绑一块,不出问题都难,他本打的是这样的如意算盘,却不想自己出现的时间点太巧,引了她怀疑。 他笑笑,“不顺利也不会忘记给你过生日。”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小狐狸便收回目光又成了乖顺兔子,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你。 “好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顾元恒吻在她额上,低声道,“乖宝,生日快乐。” 被拥进他宽广温暖怀抱中,关融好似一尾深海鱼终于与周遭世界连系上脐带。找到归属领地后便无惧陡峭,不再飘摇,她沉沉进入梦乡。 今晚会有一个好梦。 避寒 另一边,刚入睡不到半个时辰的男人却紧皱着眉,额头密密冒汗不止,直到最后整个人甚至剧烈挣扎起来,终于他惊叫一声,从沙发上坐起。 他大口大口喘气,冰凉双手青筋暴起,还在颤抖不止,就连摸到的药瓶都掉落到地,白色药片洒了一地。 他又梦到那双涂着斑驳红甲油的肥腻人手从他腿根往上狰狞攀来。 几乎是每次和那些女人见面后都会做到这个梦,被姑妈性侵的经历是他这辈子都无法甩脱的脏污回忆,他因此每晚梦魇不止,却在辍学后仍旧选择回到光怪陆离的夜场中。 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自己只有在药物作用下才能得半分安眠却还在天亮后重新投入男欢女爱,为什么宁可在睡梦中被窒息感溺毙却仍死性不改再去和那些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鬼混玩乐。 也许生不如死,是对他唯一的解脱。 他不敢找她面对,所以只能选择一遍遍自虐。 够痛,他才活着。 可如今他面对了,阴差阳错,结果又是分开。 头脑昏涨,混杂着死里逃生的疲惫不堪,他划开手机,用颤抖的手编辑了一条长信息,字里行间全是肺腑,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再伸手救救自己。 关融看到这则短信已是第二日晌午,当时她正要下楼用午餐,却听床下传来声音。她一惊,确认门外无人后把先前藏着的手机捞出来,点开一看,原来是降温预报,可刚删去却又跳出一条,开头便是“融融,对不......” 没敢细看,眼疾手快点了删除。 她不习惯周恺的低声下气,也不想面对他的道歉,那句话扎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好不容易缓过来,她不想再继续。就这样吧,他们早该结束了。 关融横下心直接关了机,小心翼翼又藏回床下。 下了楼梯,顾元恒盯着她裙下露出的一大截腿,皱眉道,“穿太少了吧。” 她指了指暖气口,笑得没心没肺,“怕什么,又冷不着。再说了,这么穿不是好看吗?” 唠叨是唠叨,可有一说一,这身酒红毛衣确实将她婀娜曲线裹挟得极美,他摇头笑说,“S市冬天太寒,你又受不得冻,索性我们新年换个地方过。” 关融性子好玩,一听便来了精神,长睫扑闪,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子,“去哪?” 他也随她的快乐弯起嘴角,“柬埔寨。” 这是周慕云将一切心声秘密掩藏于石洞再以草封之的地方。 关融再看向顾元恒时眼中尽是复杂难言的光,他笑笑,“无意看到你画作,猜你大概会喜欢这个地方。” 有日关融在家闲来无事找出这部电影,边看边画下了苏丽珍的旗袍。其实自高中后她就再未提起画笔,手早生了,手稿也粗糙不已,压在梳妆台下,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忽然想起昨日他的那句“你可以没有顾忌追逐你想要的”,像是明白了什么,半天没出声。 顾元恒把仔细挑去刺的鱼肉夹到她碗里,“柬埔寨一年四季温度都高,我们去避避寒。”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像堵了鼻子,顾元恒看了看她低下去的脸,鼻头在隐隐泛红,他疼爱地摸摸她的头。 小朋友的眼泪真的流不完啊。 ...... 林秘书快步走入办公室,“顾先生,关小姐的手机已经暂停使用了。” 顾元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桌面,淡淡回答他,“知道了。” “那The Club那边......” 他翻阅手中文件头也不抬,冷声道,“别花力气在没用的人身上。订两张机票,两星期后启程。” “是。” ...... 赶在年前关融久违的与倪曼婷见上了一面,地点约在甜品店。友人见她缩着脖子跑过来,开口便取笑她,“姓顾的终于肯放你出来了?” 关融被冻得脸通红,呼哧呼哧喘着气,来回搓手,“哎......” “我以为你会和他分手。”倪曼婷呡了口热茶问她,“从前那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少女呢,哪去了?” 他们之间的事关融一言两语解释不清,索性一笔潦草带过,“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他道歉了,态度也诚恳,我抓着不放不好,毕竟他于我有恩。” “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比以前憔悴了很多。” “没有啊,”关融下意识摸鼻子,“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我都担心长膘。” 倪曼婷幽幽叹气,“你说服得了别人说服不了自己。整个人精神气都散了,刚刚你进门的时候我都差点没认出来,要照顾好自己啊。” 关融垂首不语,倪曼婷见她毫无动摇的意思,便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摇头叹息。 尴尬至零下的气氛被一声铃响打破,关融从包里拿出手机。 她不知在看什么,放大了屏幕,木头似的直直愣了几秒。倪曼婷心下奇怪,偏头凑过去看,“机票?你要去哪?” “啊,他说S市太冷,我们换个地方跨年。” “......” 接下来的时间里关融只当不愉快未发生过,继续按部就班生活,吃饭睡觉一样不落,兴致来了甚至还会拾起画笔涂涂写写。 顾元恒也在身体力行他许下的诺言,对她有求必应,含在嘴里都怕化。 再冥顽不灵的石头都会被他的包容所感化。关融试着敞开心扉,把他视为交往对象而不是金主对待,时不时滚滚床单,日子过得倒也充实,两周时间一晃眼便过去。 四人 S市机场,登机时间在即,关融一边摆弄着手机吸鼻涕,一边由着顾元恒为她整理歪斜的耳罩和围巾。 “元恒哥?”一个女人望着顾元恒的背影开口。 男人有些讶异地转过身,见到来人,“Kiki,什么时候回国的。” “也就前段时间吧。” 女人看起来和她的年龄相差不大,但风格却截然不同:皮肤是健康小麦色,浅灰放大瞳片加上挑黑眼线,披一件豹纹皮草,脚踩过膝皮靴,前凸后翘,典型的INS欧美风。 “怎么也没打声招呼。” 她呼出白气,“这不马上又要走了,国内冷得我实在待不住。不过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我们大概有一年时间没见了吧,哈,你又帅了不少。” 男人笑笑不置可否,唤作Kiki的女人眼神一下往关融这边瞟来,细声细气,“小情儿?” 眼睛真够精的,关融心想。虽然她说的没错,但那轻飘飘打量人的尖锐眼神和那笃定的语气,不管再美,都难让她对其心生好感。 顾元恒悄悄捏了捏关融藏在大衣袖子里的手,对女人认真纠正道—— “是女朋友。” 听到如此回复,趾高气扬的女人眼波流转,含笑复看关融,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胆小的只想往顾元恒身后猫。 顾元恒注意到她身后的两个行李箱,“一个人?” “没有,”Kiki这才把目光从关融身上移开,绽开一个甜笑,“和男友一起。” 刚说完,她看向前方的眼神便突然泛光,“喏,他来了。” 男人身着风衣潇洒走过,好似T台走秀,所至之处带起一片男香,引几个路人女生偷瞄拍照。他嘴里亲昵叫着baby,把手里咖啡递给女人,自然将她散落的短发别到耳后,一套动作下来才注意到对面站着的两人,疑惑道,“认识?” Kiki沉浸在男人体贴服务中,心情大好,就差在脸上写着热恋中三个大字,她笑出两个梨涡,大方搂住他的腰身,“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友,Kevin。” 男人友好朝顾元恒笑笑,伸出手,“Kevin。” 顾元恒点头微笑回握,“顾元恒。两位这是去哪?” 女人扬了扬手里的机票,荧光粉的甲油瞩目,“Cambodia。2月份,很适合出游的时间。” 顾元恒挑挑眼皮,“好巧,”说罢揽过一旁的关融,“我们也是。” 关融注意到男人眼神停留于顾元恒锁在自己腰上的手,不自在低下头去。 ...... 巧合,即若干小概率事件一起发生,恰好吻合,正好一致。 同一趟班机、前后座位,一系列的诡异天意为关融现实说法了这个词的基本含义。但她懒得去管,两人身边既都出现新面孔,那么再见便只当陌生人。 没什么可畏惧的。 路途飞行时间不长,关融靠在顾元恒肩头睡得深沉,连中间遭遇乱流颠簸也全然不知,只轻轻抓他一根食指不放。顾元恒盯她挺翘鼻尖,心竟也随她一同平静,他把手掌慢拢上去。 放不下的是他。 航班很快到达暹粒,关融被顾元恒叫醒后仍旧半睡半醒,边搓眼边被他牵下了机。那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就跟在身后,一路咬耳朵不知在说些什么,腻歪样令周遭旅客纷纷侧目。 举牌的接机代理就已经候在外头了,两人刚坐上车,车门就突然猛地被拉住,女人探进头撩着头发娇笑发问。 “元恒哥,我们出门忘订酒店,介不介意蹭个车啊。” 她的态度算不上礼貌,可顾元恒面色却无不悦,仍是温温和和笑着,“没问题。” 他虽大方不计较,但关融却难同他一般气量宽广,本以为同班机已是极限,没想到这会儿还要共享酒店。她吐出一口气看向车窗外风景,心里委实不舒服。 一路无言。 到达酒店时天色已晚,因此两人此时便先坐大堂沙发歇脚。周恺独自去办理手续,短发女人则像是闲不住似的到处逛了逛,回来时面露喜色来拍顾元恒肩膀。 “哇,酒店挑的不错,跟你真是跟对了。报答你,晚上我请客,怎么样?” 关融不想和这对男女再有牵扯,但顾元恒与女人看上去熟识,由不得她这个外人来拒绝,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上了这桌饭席。 四人圆桌,Kiki挨着顾元恒坐下,她身旁的男人便自然坐到关融身边,她皱眉往边上移了移,希望躲开这股不安气息。 女人的兴致很好,全程说个不停,从她那些精彩的游历故事讲到这趟回国捕捉到的S市八卦,说得津津有味,关融偷偷看她一眼,上扬眉梢写尽灵动,活脱脱一阳光辣妹。 周恺时不时插上两句调节气氛,顾元恒也会适时应和上几句,觥筹交错间最不适应的还是关融。不知是不习惯东南亚菜系还是别的原因,她吃的很不是滋味,眼观鼻鼻观心地盼这场寒暄快些过去。 她仰首喝进一口气泡水,另一只在桌下放着的手却突然被覆住。 关融一惊,没想到周恺做的这样出格。心脏急速跳动快要冲出胸膛,砰砰响声自己都能听到,她尽量保持上半身平稳,用手指推拒男人的触摸。男人吃准了她不敢声张,变本加厉的欲与她十指交扣。 关融紧张到喘不过气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敢看,不敢说,耳边依然是Kiki清脆悦耳的笑声,混杂着周恺若无其事的回应,一切都让她头脑昏昏沉沉直发晕。 男人的手愈加放肆,开始朝她大腿内侧游弋,关融忍无可忍,终于腾地站了起来。 座椅嘎吱一声,说笑声戛然而止,三双眼睛一时全聚集在她身上,别桌客人也交换着眼色试探的看过来。 顾元恒拉拉她,小声问,“怎么了?” “我......”关融憋红了脸,“......我去一下洗手间。” “正好。”Kiki也起了身,笑的大方。 “我和你一起去。” 摊牌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女人对着镜子自顾自描补妆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关融不喜她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沉默不说话。 “Birkin25喜马拉雅,我等了小半年都没等到。”Kiki转头斜觑关融一眼,“虽然我长时间不在国内,但圈子里的人也都还认得。你不是S市的吧?” 包是顾元恒送她的生日礼物,关融也没想到先前自己随口一提的10个爱马仕会被这样轻易兑现,而且还都是稀有皮,她看到时也大吃一惊,不过这一切怎么也轮不到Kiki这个外人来对她刨根问底。 “不是又怎样?” “没怎样。就是觉得好奇。”女人笑了,“看来这趟旅行会比想象中更有趣。” 她的话谈不上恶意,表情看上去也正常,只是听着刺耳,关融懒得再去搭理她,洗个手就离开了。 另一边饭桌上,两个男人沉默对坐。 “这副表情......看来是没想到啊。”周恺一脸似笑非笑,出声捅穿这暗流涌动。 桌上只余他们二人,顾元恒清楚他在对自己说话,他淡淡看了一眼。 “利用人也要看清楚对象,她你惹不起。” “不牢你费心。”周恺推过面前的酒杯,“调查了我这么久,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不太公平吧。” 杯子直直滑到顾元恒面前,顾元恒笑了一下,索性摊牌,“和我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你凭什么谈公平。” 周恺嗤了一声,“你的女人?人在心不在,你拘着她有什么用。” “......” 他冷下来,“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光明磊落竞争一回,别尽在背地里做小动作。” 顾元恒沉默了一下,呵笑道,“胆子这么大?你不怕我告诉她你都做了些什么?” “随便,”周恺摊手,“在告诉她的那一瞬间你就会掉下好好先生的面具,我是不介意和你玉石俱焚,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戳到顾元恒痛处,他握酒杯的手青筋若隐若现,指尖泛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周恺将他的反应收至眼底,轻笑道,“在担心吗,怕她又会义无反顾回到我身边?” 顾元恒狠灌自己一口酒,抬眼看他,“我怎么觉得不一定呢。劝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她背后的水远比你想象中深。” “既然你这么好心,那我也提醒你。”周恺的眼神在顾元恒身上扫了个来回,摇摇头,“她不喜欢死板的东西,包括人。” “......” 关融回座时,周恺正懒洋洋仰着脑袋抓弄头发,而顾元恒则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气氛一时静得有些不寻常,不过大概是心里有鬼才会这样认为,她见Kiki神情自然,便知是自己多心。 顾元恒见她来了,双眼顿时盈满笑意。他拄着拐杖起身,将关融揽过来,凑近她耳边,“回去吗?” 她自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应允。顾元恒满意地捏了捏她脸蛋,转头对Kiki道,“今天多谢你招待,我们先走了。” 女人显得有些遗憾,似见一场好戏落幕,颇为不舍。一旁的男人靠在椅背,下颌紧绷,阒黑的眼像是钩子始终钉在关融身上,看她红着脸躲进顾元恒的怀抱,看她对别的男人甜甜弯起唇角。 心往下坠,双眼更加阴鸷冰冷。 在她身边的人本该是他。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二人洗漱完上床,顾元恒习惯看一会儿书再入眠,关融在一旁蹬空中自行车,她心里有气越蹬越快,终于忍不住坐起来,盘腿看向他,“今天遇见的那位Kiki......” “终于憋不住了?”顾元恒鼻尖逸出丝笑,合上书,“我以为你能坚持到明天。” “别开我玩笑,”关融回想起女人调笑的语气和动作,“你们看上去很熟。” “还行。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 关融心中不忿,像只漏气的皮球丧气道,“不要用模棱两可的话糊弄我。” “好吧,事实上,Kiki是我妻子。” “什么!” 顾元恒看她的张大嘴的吃惊样觉得甚是可爱,笑着扶住她的下颚,“有这么震惊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关融捂嘴点头,“丈夫和妻子各自领人在机场相见,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打招呼问好。天哪,这种事听多了,可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顾元恒看着她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双眼,“想听故事?” 熊熊八卦之火燃起,关融点头如捣蒜,顾元恒了然一笑,合书躺下,牵住她的手。 “顾家世代为商,汪氏一族则从政多年,我是独子,她是汪家唯一尚未婚配的老幺,所谓’官商结合’,于是两家一拍即合。六年前还是七年前,又或许是八年前吧,我记不太清了,我们举办了婚礼,但彼此私下约定不会干涉对方的感情,实质上是一个空壳的婚姻。” 关融似懂非懂点头,“所以你们之间没有感情?” “没有。” 他斩钉截铁得让她不解,“为什么?她很漂亮,条件很适合你......各方面,你们都很相称。” “相称不代表合适。” 想起女人强势外放的举止态度,周恺和她亲昵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关融不禁想了解更多,“可以多说一点她的故事吗?我好奇。” “Kiki其实叫汪嘉琦,汪加齐,听名字就知道,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汪家4个子女,唯她一个小女儿,所以很是受宠。课业不足,她父母便把她送去美帝镀金,这几年才逐渐有了回国的意向,如今的性格......和早些年相比还是没多大变化。” 掌上明珠,真好啊。 关家虽比不上汪家那样有名望,但做个受宠一生的金枝玉叶还是有余,只不过造化弄人,再回首一切都是唏嘘。 大度 “所以顾叔叔不喜欢大小姐性格吗?” 顾元恒摇摇头,把她的手来回抚弄,“因为家里的关系,这桩婚姻有点娃娃亲的意思,虽然我那时年轻气盛爱玩,但她模样生得不错,又是熟识,所以对于这样的父母之命我并不排斥,只不过结婚前夕出了车祸,右腿胫腓骨粉碎性骨折。” 这是关融首次听顾元恒主动谈起自己的事,她紧张回握住他。他淡然笑笑表示自己一切安好,“她有意取消婚约,我也同意,可两家联姻牵扯太多,考虑影响,我们两个人就私下做了这个决定。” “未婚夫一出事就要悔婚......”关融连连摇头,“我不是非要道德绑架啊,但这样确实不太好吧。” 顾元恒看她愤愤不平的样子其实是忐忑的。 她没见过自己当时鲜血淋漓的腿,作为已知结局的旁观者,自然会先入为主认为Kiki的选择错误,如果是她呢,面对也许会一辈子瘫痪的自己,她又会怎么做? “当时的情况很不乐观,连医生都觉得我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过,我总不能耽误她。” “你真是个好人,”她叹气,但又突然笑起来,眼角弯弯,“这绝对不是在发好人卡的意思。我只是好感谢她,幸好她错过你。” 顾元恒听完,紧了紧握着的手,却没想关融被他无名指上的钻戒硌到,不悦地拉出他的手,指给他看,“你骗人啊。既然不喜欢她,那戒指还戴得这么牢?” 他见她嘟起的上唇,顿时心情大好,“在吃醋?” “多少有点吧。” 他含笑解释,“戴习惯了。虽然我们各玩各的,但该做到的还是应该做到。有了它,我也避免了许多麻烦。” 关融为顾元恒的气度所折服,忍不住在他脸上香了一口,然后飞快藏回被窝里,害羞表白道,“顾叔叔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得失都不放在心上。” 顾元恒摩挲着女人的唇在颊上留下的余温,笑道,“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能大度体谅,要是我,心里多少会有些记恨的。” 他小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大度,关融离得远没听清,于是抬起身来凑得近些,却直接被他压着吻上来。 舌尖强势撬开牙关,衔吮她香甜湿滑的小舌。关融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吐息喷在脸上,登时酥了半边身子,待顾元恒放开她时她还有些恍惚,“你、你刚刚说什么呀......” 顾元恒盯她唇上自己咬出的牙印,“我说——” “我一点都不大度。” “啊?” 话未问出口又被吞灭。他掐着她的腰温柔又强势地闯入,她闷叫,腿却被分开。他报以缱绻柔情,徐徐研磨曲壁上凸起的小块嫩肉,她难耐弓起身,同时下身咬合更紧。顾元恒贴她光滑后背怜爱啄吻,明明蟋伏在他身下,反却好似被捧在手心宠惜。 床笫之间顾元恒又在她耳边说了好些喃喃细语,关融困顿得没心思注意去听,又被扣着入了几次后,她便在他坚实臂弯里沉沉昏睡过去。 小朋友不择床,在异国他乡的第一晚睡得也香,自己却不同。闭上眼,那日的争吵仿佛昨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大哥二哥来了一圈,现在轮到你来充当说客了是吗,”女孩平日的声音娇柔得能掐出水,此刻却全然变了模样,尖酸刻薄得叫人心生寒意,“和一个残废结婚,朋友们会怎么看我,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我绝不允许我的人生会有这样的污点。” 男人苦口婆心地劝,“琦琦,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把眼光放长远些,他人一时的评价又算得了什么。顾元恒刚出事你就嚷着要悔婚,这事传出去叫其他人怎么看,这点利害关系还要哥来告诉你吗?” “为了护住家族的名誉就拿我当牺牲品,让我后半生和一个残疾人捆绑在一起,天哪,光是想想我就绝望得想吐想死。” “之前是谁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元恒哥喊的,当初上赶着嫁的是你,现在变心最快的也是你,做人可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三哥,你看看他现在躺在床上的不人不鬼的样子和死人有什么分别,你随便找个女人问问,现在S市还有谁还愿意嫁到顾家?” “顾元恒平日可待你不薄,你这么说连哥都觉得过分......上头变天了,S市局势动荡,爸的位子也坐不安稳,如果没有顾家的帮衬,后果会是怎样?琦琦,你真的太幼稚了。” “之前对我好又能说明什么,昏迷至今未醒,他现在连个正常的男人都不是。我汪嘉琦不是菩萨,更不是护工,没那么多耐心去照顾一个半植物人。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给你塞个残疾老婆,我看你还会不会气定神闲的在这同我拌嘴。” “琦琦,你嫁过去,顾家多少的人脉资源尽收囊中,这是一笔多么合算的买卖你想过没有?” “你们合算了,就拿我的人生做赌注是吗?你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腿了吗,医生说了,粉碎性骨折啊,恢复健康的可能性小得可怜。就算他能站起来,那也是一辈子的瘸子,”女孩声泪俱下的控诉换来的是男人的无动于衷,她顾不上一把鼻涕眼泪流下,忙扯他的袖子,“三哥,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你怎么舍得啊?” 男人的耐心在她无休止的吵闹中逐渐消失殆尽,甩开她,语气冷下来警告道,“汪嘉琦,今天我不是来说服你,我只是来通知你。前十几年再怎么任性爸妈都可以给你收拾烂摊子,可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 “汪嘉铎!” “你不嫁也得嫁,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 在这趟旅程里他放任周恺利用汪嘉琦对她的好奇心把他们四个人绑在一起,就是为了日后欣赏汪嘉琦的疯狂。一个高高在上、向来说一不二的大小姐怎能容许自己被人拿捏掌中耍着玩,这是他报复的方式。 他哪里是大度的人呢。 事不过三。对于偷情,他已经容忍了两次,便不会给第三次机会。 第一步,他带她去了友人的餐厅,设局让她了解倒霉的三盛集团,从而对周恺埋下怀疑的种子;第二步,在对方意图卖店跑路之前先下手为强,合法举报,让他不得不再次与富婆周旋,自然而然两人产生矛盾...... 他只是一直装作大度罢了。 挽留 酒店位于暹粒市中心,豪华建筑就掩映在大片绿植下。顾元恒贴心预定了pool villa房型,这样排场不像是避寒游玩,倒像是蜜月旅行。 两层高的套房应有尽有,专属管家服务到位,光吃吃喝喝就能自在过上一天,只是关融在这绿野秘境里呆久了心痒,耐不住性子想外出走动。 顾元恒正要拿过拐杖,“我陪你。” “哎,不用。”她压下他的手,“顾叔叔继续看书吧,我就是无聊得慌,逛一逛就回来了,就在酒店内,我保证!”说着还比了一个对天发誓的动作。 顾元恒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复杂,但最终还是松口。 “......早点回来。” 她亲在顾元恒侧脸,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走啦。” 傍晚的天气阴热,似憋着一场滂沱大雨。关融刚走出门没几步,就被人递上了冰毛巾,这家酒店的服务向来周到至此,她转头微笑,但Th的发音还未出口就瞬间僵在原地。 男人又将毛巾往前伸了伸,“你受不得咬,这个防蚊。” 关融垂眼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记得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他笑,“说清楚什么,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周恺非要死皮赖脸关融确实拿他没办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不打算和他废话,干脆转身走人。他却一把捉住她手腕死死不放,关融有些急了,慌张往四周看,奋力甩开他,“你放开我!” 周恺还在笑,笑容不达眼底,语气隐约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厉,“再走上一步试试看,我不介意让顾元恒看看我们有多亲密。” 周恺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这话一出,她像只被捏住后颈肉的猫科动物,顿时束手就擒。 “真乖。”周恺眯起眼睛摸摸她的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依旧是在酒店内,周恺不知道在哪找了个僻静地,四周林木蓊郁,原本不出十米就能瞧见的工作人员此时不知都去了哪。有好有坏,加强了这次谈话私密性的同时,危险系数也在逐步提升。 是男人非要拉她来的这,可此时却缄默不言,只死死盯着她看。关融把堪堪遮住腿根的碎花裙往下拽了拽,有些不自在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也都有了稳定交往的对象,以后见面就当作陌生人吧,给彼此留点体面。” 周恺幽幽看向她的眼睛,“当初在一起是两个人同意的,分手却是你单方面决定,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她沉默,无言以对。 他叹气,“我一直很后悔。你生日,我不该晚归,也不该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里。时至今日我不想再对你隐瞒,那段时间店里出了事,新闻报道上也写得很详细。那天你看到的女人,是我想要求助的对象之一。可是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店已经转手了,融融,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去其他城市,重新来过。” 这场变数在周恺嘴里被解释为他的默默付出,合情合理,关融似乎找不出任何破绽。他可以上一秒玩世不恭地痞笑,而下一秒就低声下气地哀求。 他的面孔多样亦多变,她是误入迷宫昏头转向的路人甲,不知该走向何方。心里不是没有犹豫的念头闪过,但她还是摇头拒绝。 “你已经有了Kiki。” 他反问,“你知道她的身份吗?”见关融低头抠手指,他心下了然,“看来顾元恒告诉你了。” “是啊,你和他的契约妻子搞在一块。” 周恺疲惫闭上眼,“融融,你躲我,我连道歉都找不到人。可我没有办法了......没办法松手放任你离开,也没办法放任你和别的男人甜蜜。我知道这样做很卑鄙,但想见你,必须用点方法。” “那太可悲了,”她听完叹息,“为了和我远走高飞需要和富婆勾缠,为了看到我也需要借助其他女人的好奇心......这段感情里,你太辛苦,我也已经筋疲力尽,我们继续纠缠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时间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可是融融,”他轻声说,“我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在她故作平静的心上掷下一颗石子,顿时炸出大片水花,闷燥的天,她却打了个寒战。 “学业废了,前途毁了,如果连你都失去,还叫我怎么活?” 是啊,出国交换本是他扭转人生的契机,却被她幼稚的感情所羁绊,要他陪伴自己,最后却无意毁了他人生。每每提起,她就满心歉意,反复强化构建的心墙也会功亏一篑地坍塌。 关融难受撇开脸,“别说这种傻话......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我想你也只是陪我走过一段。周恺,我们都往前看吧。” 他苦笑,“你明知我做不到。” ...... 周恺说的是真的。 搜寻The Club的相关报道,时间地点都对得上,关融看着手机发呆,脑内一直循环播放他对她背影说的那句话—— “融融,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回到我身边,好吗?” 一只手突然从后方揽过她的腰,关融一惊,急忙按灭屏幕。顾元恒低沉的嗓音摩挲着她的耳膜,“在看什么。” “没什么。” 他在她看不到的阴影里沉下目光,又问,“去哪里去了那么久。” “我也不知道,就是随便逛逛。” 顾元恒没有再说话,却反将手往上滑,他咬住她圆润的耳垂,吻上她敏感的耳后。他很厉害,轻易便能将情欲挑起,战火处处连天烧至全身。 “等等.....”她在他的细碎绵密的吻里腾出空隙阻止,但顾元恒视若罔闻,不由分说一把拉下吊带,用手捧住高耸,挑弄揉拨着慢慢发硬凸起的乳头。关融被刺激得原本乱成一团的脑子更加烦杂,她第一次不耐的喊出他名字,“你停手!” 顾元恒停了动作看向她。 “我有伤心乳头综合症。” 她听见自己说。 刺眼 “什么?”他的手还捻着乳尖,表情却呆住,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是一种病,”关融盯住他,“乳头被刺激后就会产生负面情绪,或迷茫或焦虑,严重的还会有自杀冲动,不分男女老少。顾叔叔没听说过吗?” 顾元恒拉好她衣服,诚实回答:“没有。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刚患上的。” 顾元恒看起来比她这个说瞎话的人还要一本正经,“要怎么治疗?” “治不好,激素的事说不明白。” 他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只淡淡说了一句。 “睡觉吧。” 灭了灯,幽暗晚空只有玻璃门外透出的点点星光映照在床榻。关融被顾元恒搂在怀里,嗅觉内尽是他的气息,没来由的心安。她动了动鼻子,是不是说出实话也无所谓呢? 她抬眼望他,小声地叫了声,“顾叔叔。” 他睁开眼,看到她两颗像璀璨黑葡萄的眼珠子,比天外的星子还要亮,“嗯?”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说。”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害怕,顾元恒下意识抱得更紧,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其实刚刚是胡诌的,我没生病。今天有点累,我只是不想做。” 他似乎长舒了一口气,用下巴在她脑袋上亲昵地蹭,哑着尾音,“没关系。” 关融不知道他为何松气,但该如释重负的是她,梗在喉咙的异物感消失了,说实话的感觉真好。 顾元恒很感谢她说出口,感谢她终于把信任交托给自己一点,哪怕只有一点,他也足够心满意足。 但好像越来越不满足了。 他真正认识到自己这种贪婪不安的心理是在第二日的四人游中。 那天清早他把小朋友从睡梦中唤醒,告诉她今天去逛吴哥窟,话音刚落,明明还混沌一片的睡眼就突然睁大泛光,脸上还带着红印,搂着他脖子连亲了好几下。 她就是这样,出行毫无计划,大事小情全丢给他安排。 可他却享受其中,自愿为她沦为操劳命。 关融早餐胡乱进了盘班尼迪蛋和半杯酸奶,往身上套了件长裙,没来得及仔细化妆,直接将口红匀些到腮上后就催着他出门,顾元恒拦不住她的轻快步伐,只能无奈回屋给她带了件长袖外套。 酒店大厅,一声清亮女声截断了她的脚步,“Morning。” 关融看她斜靠门框,阳光下颧骨的钻石高光闪的晃眼,她只能象征性笑笑,等顾元恒慢慢走来。女人走过去打招呼,“去吴哥?” 他点头,Kiki笑得开心,“一起吧。” 关融看到女人背后现出的高大身影,马上低头把视线转移到地面。 睁开双眼做场梦。 放眼的断壁残垣是凝固的历史,迥异奇迹的异国风貌尽收眼前,她虽不懂,却仍能感受到那古老沉重的日与夜。石像神兽守卫这方土地,苍劲树根虬结着残破庙宇共生缠绕,浮尘仿佛静止于每一处石层土隙,亘古永恒。 身旁的男人娓娓为她道来,自领土拓张谈到王权更替,从宗教信仰讲到建筑艺术,他说得轻缓,似将在整幅吴哥兴衰画卷在她面前徐徐铺开。 她被深深震撼,脑内灵感堆积,她看向男人逆光的侧脸,剪影与远处慈悲四面佛脸相重合,宛若神祇,好在心跳隐灭在人潮涌动中无人听见。 她很快收回目光,因为她看到女人嘴角隐秘的笑。 契约妻子对她的好奇心来得猛烈,一路都未曾停止过对他们的探究。关融似乎有点理解那些当红偶像的心境了,被私生饭注视着一举一动的确不自在,她连和顾元恒的牵手都变得僵硬起来。他们的相处并无特别,不过是一对平凡情侣,不如她和周恺更吸人眼球。 女人享受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所受到的瞩目,大方自然在景点处摆姿势让周恺拍照,每十分钟擦一次的防晒都要他帮着涂,男人全都应下,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笑容浮在脸上,眼神在飘移。 飘在空中晃了个圈,移到她这边。 这样如影随形的刀锋目光被顾元恒所捕捉,被对方发觉后,他勾起嘴角气焰嚣张,看向她的眼光更不加掩饰,这一切他本可以如常忍耐,但让他沉不住气的是关融逃避的姿态。 她看周恺一眼又匆匆偏头撇开,视线交汇处似有千种欲语还休,相隔遥远却有细密情丝默契勾连,容不得第三者气息,这种无声暧昧比任何肉体接触都要刺痛他的眼。 他明明与她并肩而立,却离她更远。 不知何时松开了他的手,关融沉浸于千年前时空,痴痴跟随壁画上的天女修罗穿行于残破的长廊石柱间,弯弯又绕绕,她是雾里看花的人,行宫引道处处相似,不知将她导向何方。 火光电石间,她被拐角伸出的手猛地一拽,面色阴沉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她怒道,“你太过分了!” “是我过分还是你在我面前和他表演腻歪来的过分?” “腻歪的是谁心里有数。给她拍照却看着我,到时候把她拍丑了肯定要你好看。” 她说着醋话却闻不出醋意,周恺笑不出来,“我心里只有你。”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心意,恨不得把心肝剖出来向她献忠,可又怕会脏了她的眼。他呢喃着话语步步靠近,近乎病态捧起她的脸。 关融推开他,他向后踉跄了几步。她知道周恺吃软不吃硬,只得把态度放下来求他,“这里人很多......不要这样好不好,求你了。” 她满脸哀伤,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看得他难受,就算再强硬也只能将心酸吞下肚。胸口钝痛,他艰涩地应了句好,然后拉过她别在身后的手,往上套了一个东西。 是草戒指。 从前她倒追周恺,央他做了好几个,每个都来之不易的戒指都藏着一段往事,原来全被妥帖收藏在梳妆匣里,后来一气之下全被她扔了,但小小一枚虽不在手下却已烙心上,不论年月过去,她总记得清晰。 周恺看她摩挲着戒指,长长睫羽投射下一片阴影。 他任她咬唇。 顾元恒站在走道尽头,她皮肤瓷白得透亮,一眼就能望到。他见男人噙笑温柔把她散落碎发挽至耳后,她则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秘密 夜晚,关融把草戒指藏在房内用荷花编织的玫瑰装饰里,没有再次扔掉。 她果然还是没办法装作无动于衷。 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看他逆着人流孑然一身站在远处,那痛依旧会层层往心里去。每晚都在说服自己,忘了他吧,忘了他吧,可青天白日看到他和别人成双入对的身影却仍旧酸楚。即使脑内循环播放那句伤人的话上千遍,她依然放不下。 正如顾元恒所言,喜欢这件事没有道理可讲。 底线可以一低再低,破碎的心也可以再次缝补,死灰复燃只需他的一个眼神。只要周恺向她招手,她就会义无反顾投进怀抱。 两条本不该交错的人生交缠在一起,就注定了只能一错再错。 孽缘一段,她欠他的。 也许等这个假期结束,一切就该回到原点了。 关融走上二楼,见顾元恒正站在露台上,一脸严肃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身影蹿到身后。 她跳起来遮住他眼睛,“顾叔叔!” 他快速把屏幕按灭,拿下她的手,不自然地笑,“怎么了?” 她将顾元恒的反应收至眼底,扯他坐到星空床上,他反倒不安支起身来。 “你躺好,”关融把他压下去,笑嘻嘻道,“怕什么呀,我还能害你不成。” 顾元恒沉默躺下。 不怕她害自己,只怕她突然的讨好。 这意味着她良心不安。 关融作势一把拉高他裤管,顾元恒却条件反射猛地跳坐起来。虽然已有心里预设,却也没料想到他的排斥会这样强烈,她呆了两秒,又挂上甜笑,向他解释: “今天走了好多路,你一定不舒服,我和管家学了套手法放松腿部肌肉,你就让我试试看,嗯?” 他紧紧捉住她越靠越近的手,眉宇间紧蹙挣扎,“别看。看了做恶梦。” 小朋友拍了拍胸脯,“我胆子很大,连《山村老尸》都是自己一个人看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耀眼,可以轻易卸下他的防御。 心下震动,手上一时松了气力。关融趁虚而入,一条病肢毫无遮蔽暴露眼前。 说没有震惊是假的。 牢牢包裹住秘密的光鲜亮丽盔甲下,每一条伤疤都在咧着大口朝她狰狞恶笑,病态可怖。 他有些恍惚的红着眼眶,声音有些模糊颤抖,“......怕不怕?” 膝盖上最多时有15根钢钉贯穿固定,绝大多数暴露在外面,密密麻麻像个刺猬,现在虽已拆除,却留下了难以消去的术后疤痕。 她摇头,轻抚或突起或凹陷的伤口,反问他,“痛不痛?” 痛吗。 事故瞬间的剧烈冲击让他直接陷入昏迷,清醒后恢复期的每日矫正都让他直冒冷汗,镇痛药服用与否毫无区别,他除了咬紧牙关没有其他办法。虽勉强站立,但预后效果不佳,一到风寒阴雨天气腿骨都似要炸裂开一般,每个难眠的深夜里都有人在举锤密密麻麻往髌骨缝里敲挖。 长短不齐的双腿吓退了从前前仆后继往上贴的女人,本是天之骄子却一夜失去所有的骄傲,缠绵病榻时人人退避三舍,恢复健康后也难逃那些人怜悯施舍的目光。 顾元恒看她一脸认真尽心尽力的将管家教她的按摩手法全都施于他腿上,比起专业技师,她的手法谈不上娴熟高超,却让他心下暖和熨帖。 他生命中唯一的太阳。 所以更不能松手,无论以何种方式。 一套指法按压完,她大喇喇躺下,放松的手脚大张,“啊,累了,”随后翻身眼巴巴看向顾元恒,舔了舔嘴唇,“想喝牛奶。” “我让管家拿。” “可是我想喝你亲手泡的。”她说。 他从来不会拒绝她,这次也一样,没有半刻犹豫起身下楼为她做老妈子。 关融的视线一直随着顾元恒的背影直到消失门外,在确定他不会折回后,她起身快速拿过他忘记带走的手机。 女人的第一直觉,她有预感顾元恒紧张心虚的原因与她有关。 她一定要知道。 顾元恒向来不在她面前遮掩他的锁屏密码,关融不是刻意掌握,但确实很好记—— 四个零。 赫然进入眼帘的是某人的银行账单明细。 他在调查谁,关融心下疑问。没有做小偷的命,她拿着手机的手做贼心虚的不停颤抖,划拉屏幕的困难程度不亚于解物理题,而最让她心跳加速的,则是看到人名的那一瞬间。 倪曼婷。 顾元恒为什么要调查她? 关融惊惧自己的这个发现,继续壮着胆子往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似朴实节约的好友竟有大量的奢侈品消费记录,从护肤品到衣物鞋帽,无一不是贵妇品牌,而支持她这一消费水准的则是自今年8月份起,每个月都有20万元打入她账户的交易记录。 8月份时关融还依旧在天上人间工作,那样人多嘴杂的地方,她从未听过相关的风声。前段时间她在通话里还向自己抱怨了当今社会就业困难的事情,因此这笔资金更不可能是工作所得。而若是倪曼婷交往了新男友,关融作为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不告知实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曼婷大手大脚的消费方式和顾元恒调查她的理由,二者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实在理不出头绪。 拐杖敲在木梯的声音由远靠近,关融心脏狂跳,连忙按灭屏幕,将手机放回原处,极力平复紊乱的气息。 捉奸 关融的好心直接导致顾元恒腿伤酸痛加剧,次日甚至难以出行,他不忍她失落,便谎称天气不佳暂缓行程,小朋友不明就里,便乖乖呆在露台眺望街景写生。 “怎么画歪了。” 关融低头一看,果然画到了画纸外头,她心虚的把画稿垫到最下层,抽出一张重新开始。 顾元恒坐她对面,托着头淡淡道,“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她一整日魂不守舍,直到此时抬头才瞧见今天的顾元恒一改往日严肃老陈的商务风,破天荒的套了件烟灰色的休闲工装衬衫。 他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喜欢吗。”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一向沉稳冷静的他语气竟透出丝忐忑。只是此时的关融无心注意其他,敷衍的说了句挺好的,又继续埋头画画。 她听他微乎其微叹了口气,缓缓下了楼。 刚埋头画上两笔思绪又不禁飞至天外,疑团似鱼骨梗在她喉咙直至今日也难消,她在心中默念这两人的名字。 若说起顾元恒和倪曼婷的关联,便只有那次她和她的争吵。那天她拉倪曼婷去了The Club,表面是为了给好友惊喜,实则是和周恺见面。难道说顾元恒发现了自己到会所玩乐的行踪,所以这才阻止她和倪曼婷继续来往? 可这又和他暗中调查倪曼婷账户有什么关联呢。 问题像打了一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每个推论都站不住脚,似乎一直缺少关键线索,一个可以将两人串在一起的线索...... “融融......” 她顿时汗毛直立,警惕转向后方。那道连接两栋别墅的隔断门不知何时大开,周恺就倚在门框,一眨不眨看着她。 关融刚想问他是怎样拿到钥匙的,又把话吞了回去。 只要他想,有什么做不到的? 几乎是他一走近,她就闻到一股浓烈熏郁的酒味。她不禁皱眉,“你喝酒了?” “嗯。是啊。” 今天的周恺看起来格外温顺,五官被清泉洗涤过一般清澈干净,额前的发丝也软绵绵垂下,丝毫不具平日狂放的攻击性,恍惚间,好似看到了高中的他,不染半分尘埃。心柔软下来,关融四周环顾了一下,小声道,“......我们先别见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哪里是呢。”他反问。 她没法回答,好在周恺也没过多纠结于这个问题。他牵过她,喃喃道,“这双手......顾元恒昨天一直牵着,他是怎么牵的......”他换了几个姿势,“是这样,还是这样?” 周恺握得不紧,她轻松挣开,抬头便对上他那双通红的眼,下意识软道,“你喝多了,先回去吧。” 他难以相信的皱眉,语气保持刻意的平缓,“......你赶我到那个女人身边?” “不是......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听话,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关融拿出哄小孩的姿态耐心哄他,一边推着他往门那头走。 “融融,”他站住,转身定定看着她,不容置辩道,“你只是在拖延时间。” 关融无言以对,她被说中了。 “可我等不了了,”一瞬间他的眼神恢复清明,双唇抿成一条线,哪还有半分醉态,“你下不了的决定......” “我替你下。” 话音刚落周恺便直接将她摁压至墙上,困于方寸之间。他一手掂着她后脑,一手直接从裙子往上拨,动作又疾又快,她来不及反应,只为清凉所穿的吊带裙就一下失守,瞬间被他探入胸脯,中央的花蕊被他捻着被迫发抖颤立。 他紧紧捏住她下颌把舌头伸入勾着她的小舌吮吸,吞灭她口腔内所有的气息。关融被吻得喘不过气又不敢出声,挣扎之间不知是谁咬破了谁,铁锈味霎时弥散唇齿之间。 周恺的神色阴鸷下来,眼睛滔天怒火和情欲交杂,还有,难以名状的悲伤。 少见他这样失态,关融大惊失色,背脊连同手一同发凉,浑身无力,却坚持抵着他的胸膛逃避。她用尽全力撕扯,意图把自己从他沉重的可怕的钳制中解救出来,却又怕被人发现不敢大声呼救,只有泪在眼中越积越凶。 “融融,别拒绝我......”周恺声音哑得不像话,固执得可怕,他欺身压住乱抓乱挠的关融,密密吻在她耳后的敏感带,“别闹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蝉鸣声声仍在耳边,燥热的空气中还有衣料的撕扯声和急促喘息声。 他的手段还是无往不利,只要他用心就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情动。衣衫被他拉至肩下,凄凄惨惨挂在手臂旁。失了衣物阻隔,周恺的进攻更加顺利,手指“噗叽”一声直直伸入泥泞的身下搅弄翻腾,甬道不可抑制的阵阵紧缩,她在高度紧张下泄了身,可他仍不放过,揽过腰肢大有继续交合之势。 不断的反抗换来是他纹丝未动的身躯再度逼近,窒息的恐惧一时冲向四肢,惊惶之下,她一巴掌掴过去。 很清脆的一声响。 关融傻了,呆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脸的不敢置信。 周恺的左脸赫然出现了带着血丝的指印,是她的长指甲不小心刮的。他没有叫疼,比起在姑妈那受到的对待,这个根本不值一提。沉默了几秒后,他看着关融不知所措的面容,淡淡开口问她:“你不心疼吗?” 很难回答的问题。 说不心疼是假的,说不心软更是虚伪,她连自己都骗不过,更没信心去瞒段位远在她之上的对方。 “周恺......”她敌不过他的隐忍,“你别这样。” 语气间不易察觉的松动被周恺捕捉到,温热的唇慢慢游移到她脸上,从额头至鼻尖,一路蜿蜒至下巴,再返回到她的唇角。但她还是在躲着他的吻,死咬着唇,眉眼间全是纠结的郁色。 “为什么拒绝我......”他逗弄着她娇软双唇并不深入。游刃有余,他一向如此。关融双眼红红,泪水掉的更狠不敢说话,又听他在耳边轻声问,“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 “还是因为他?” 周恺说着把视线睨到一旁。 顾元恒就站在不远处。 瞬间世界一片寂静,只余嗡嗡耳鸣声。脑中白光一片,她什么都瞧不见了。 被发现了。 被顾元恒发现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败露 女人微红肿翘的双唇和难以蔽体的衣物,方才在这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男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警惕将她往身后藏,拦截住他在她身体徘徊的视线。 喉头发紧,顾元恒竭力克制自己,去看不停发抖的关融,朝她伸出手,声音一如既往温和。 “乖宝。过来。” 男人闻言怒不可遏,眸中厉色更显,又往前挡了一步,将她完全护在自己的阴影下,手中攥出了汗。说实话,周恺并无百分百的信心,好在她没再动作,一直乖乖躲他身后,这令他稍感宽慰,于是讥诮瞟向顾元恒。 “还看不明白吗,她对你没感情。” 顾元恒怔了怔,把颤抖的手收回,呵笑一声,“我的确看不明白,不如让Kiki过来一起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直低着头的关融一听这话身体颤得厉害。几天观察下来,契约妻子俨然是个被娇惯坏的千金大小姐,如果将她惹来,事情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她自愿承担偷情败露的后果,但希望至少还能保全他。她摇晃周恺的手臂哀求,几乎泣不成声,“你走吧,你先走吧,求你了,快点走吧!” 平日娇柔甜腻的嗓音此时染上哭腔,哀哀切切的,任谁听了都要软了心肠。真善良啊,被捉奸当场第一反应依旧是保护情夫。 可是怎么就不将这善良分他半点呢? 见周恺态度强硬还无半分要离去的意思,顾元恒的心到这时反而平静下来,找了张椅子不急不缓坐下,轻笑一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知道你不把Kiki放在眼里,但她呢,她的命你不会不在乎吧。” 眼神转向仍在苦苦哀求的关融,她无惧他言语中有关自身安危的威胁,满是莹莹泪水的眼里仍然只装得下一人的身影。 周恺太阳穴跳了跳,眼中几乎要腾出火来,愤怒的脸扭曲可怖,“顾元恒,你敢?” 他摊手,“没什么不敢的,我能做的不多,但绝对出乎你的意料。” 男人的身形显然晃动了一瞬。 当下形势显然对周恺不利。关融在一旁苦苦催促他离开,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沾湿他大半个袖子,“算我求你的,你快点走好不好,被她发现就来不及了。你先回国保护好自己,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找你......” 好一对苦命鸳鸯。 顾元恒冷笑,摩挲着杖柄,再次用眼神警告他,“我的耐心并不多,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关融听见这话更是毛骨悚然,拼尽最后一口气连推带搡把周恺往门那头赶,他一步三回头,眼里尽是担忧眷恋。她纵然不舍,可为了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一推,终是死死合上了门,只留下一句“如果你回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做完这一切,心理防线被逼至极限已然崩溃,她双腿酸软直接跪倒门前,发出一声“砰”的一声巨响,空气再度陷入死寂。 他的心猛地抽跳,像是被人在掌心随意拿捏,心痛与否全不由自己。 她将一切为他营造的幸福表象不留情面全都撕破,露出内里鲜血淋漓的残酷现实。舞台闭幕,这场演出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精彩绝伦,此时顾元恒应该心满意足,或者拍手鼓掌,以此答谢两名演员不余遗力的真挚演出。 但他嘴角僵硬,笑不出来。 毕竟他是戏中人。 “顾元恒,”恍惚间,他听见她扯着嘶哑的嗓音,“你放过他吧。” 故作镇静的心又被她这句话高高吊起,他急急走过去捏住她下颌,将她的脸对上自己,尽量把语气放缓,从牙间阴森逼出几个字。 “你不知道这么说会让我更生气吗。” 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但想象终不及现实来的惨烈。她何尝不知道这句话会火上浇油,可除此之外,她别无可言。 她红肿的双眼早已无神,加上不整衣衫,匍匐在地,脆弱的像个残破被废弃的布偶娃娃。顾元恒深吸一口气,喉咙动了两下,不忍看她。他闭上眼,脑中回荡着她的话——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找你......” 看来还是要誓死追随情夫啊。 昨夜还在自己身边娇滴滴地讨好人,今天就头也不回的选择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 既然如此,那他也只能选择赌这一局。 就算手段低劣又怎么样,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可以考虑放过周恺。” 顾元恒扶起瘫倒在地的关融,刻意忽略她身体的一僵,他的手也同时顿住。 情绪复杂,心底不知是鱼死网破的坦然还是面对未知的无措,他逼自己不去在意,放轻语气,用平常的口吻向她说道: “先陪我过完这个假期吧。” ...... 说是陪他,倒不如说是养她。 那日周恺携Kiki连夜回了国,他将此事告知她之后,小朋友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自那天过后她便一蹶不振,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不是缩在露台画画就是躺在床上沉默发呆。 几天后她甚至都不愿作画了,像对周遭一切失去了兴趣,成日躺在床上,目光死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元恒明知这一切是缘何而起,但强迫自己不去后悔。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她的态度虽冷淡下来,但好在并未排斥他的靠近,大概是要他守约,顾元恒在心里嘲笑自己。衣服是他按她的喜好挑着给穿上的,一日三餐也是他一口口亲手喂过去的。她的作息比先前要健康规律的多,但身型却眼看着消瘦下去一圈。 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束手无策。躺在她身边的每晚顾元恒都在问自己,后悔吗?你后悔吗? 回答他的是暹粒默不作声的无边黑夜。 很快,回国的归期到了。机场外林秘书接过二人行李箱就要往车上递,她转身看向顾元恒,开了这些天的第一次口,“你先回吧,我有事要办。” 她的请求情理之中,只是比他料想的来得更早些。 顾元恒长久地凝视她,虽然他尽心尽力喂养,可她的下巴还是尖出了一个角。围巾还是那日出发时他亲手给围的那一条,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 他沉默放开她的手,见她朝着车辆的反方向远去,直至身影变成一个小点彻底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关融拿出手机,约倪曼婷在年前会面的那家甜品店相见。 友人很快落座她面前,表情是好久不见的欣喜。关融的眼波在这张熟悉的脸庞上剜了一圈,轻叹了一口气。 “曼婷......” “我真没想到你是他的人。” 卑劣 倪曼婷显然大受震惊,嘴角抽动两下,强颜欢笑,“融融,你说什么呢。” 关融瞥了一眼她攥紧衣角的手,不咸不淡开口,“在想怎么骗过我是吗?” “我......”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在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抬起下巴。” 倪曼婷缩回下巴,彻底没话说了。 关融在桌下用手机发了条信息,这才抬眼看她,“我就直入主题吧,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倪曼婷受不了昔日好友这样不带感情的审视目光,不得已放弃与她对视,许久再没说话。 “既然我今天直接来找你,就说明已经知道了你们的那些勾当,”关融看了眼手表,时针已过大半,“别浪费时间。” 倪曼婷深吸一口气,显然还在做强烈的心里挣扎。最后她低下头,声音又小又含糊,几乎听不清。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宿舍谈论起白马会所头牌的事吗,你当时不同意,后来我和小玲去了,就是在那时联系上的。” 关融把记忆往回转,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原来他心机这样深沉,从生日会起就着手打造这个计划了,“就你一个帮手?” 倪曼婷沉默。 沉默有时并不代表默认,而是及时止损的保护机制。 原来还有小玲。 越了解越心寒,虽说人心肉长,冰冻到了极点反而一团死肉不会再有感觉,但她还是不住背脊发凉,悸栗打了个冷战,“......他给你们什么好处。” “我需要钱。”她说。 果然如此。 她这几天来一直想不明白顾元恒为何会调查倪曼婷这个分明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断定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起他们的关键线索,谜团一直缠绕着她,直到那天顾元恒脱口而出周恺的名字。 混迹夜场的男女,真名就是禁忌。暹粒之行周恺一直以Kevin自称,如果顾元恒能准确叫出,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已经知晓偷情一事,并早已对周恺调查完全。 再回想起和倪曼婷相处的一幕幕,这时她才发现,玩乐也好畅谈也罢,明里暗里竟都离不开这个男人—— “糟糕,钱包不见了,大概是试衣服的时候掉在试衣间了。” “没办法,初恋太影响审美,我这辈子大概只能爱这一款了。” “融融,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顾元恒?” ...... 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成形,但她安慰自己这毕竟是她一人毫无证据的猜想,可那趟周恺追到暹粒的航班,除了顾元恒和自己,只有一人知晓。 那天,也是在这家甜品店。 她无法重演得知真相那刻的心凉。记忆犹新,倪曼婷曾告诉她日后会找份工作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当时自己惭愧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现在看来,原来她也和大部分天上人间出来的坐台女一样,没什么不同。 此时倪曼婷终于开口,打断了她绵延痛彻的思绪,“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面无表情的搅了搅面前的咖啡,“哦,然后你就和我男朋友、啊不,前男友合起伙来设计我?” “你敢说那天不是你谎称钱包掉了引周恺和我复合的?还是说不是你受周恺示意劝说我离开顾元恒的?” “......” “就知道呢,怎么每次和他分手总会有契机复合,我以为是天意,原来是有人在其中周旋。” 死一般的沉默后,倪曼婷才开口:“我不希望你恨我。” 她嗤笑,“恨?我才不恨,我是恶心,恶心我自以为的好朋友和前男友联合起来监视、操纵我的行为。” “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但我绝对没有恶意,Kevin比顾元恒这只老狐狸要适合你。”她说得很真挚。 “闭嘴吧。”关融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伴侣、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倪曼婷,请你清醒一点,你是在助纣为虐,不是在做好人好事。我不知道他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药让你到现在东窗事发还如此忠心耿耿,到底是人民币真的太香,还是你也拜服在他的人格魅力之下了?” 无视她的脸色,其实她明白他们二人并无情谊,否则周恺没必要再用金钱收买,这么说只是单纯为了膈应她罢了。 关融不屑转头,却在窗外看到了那抹熟悉身影,她向他粲然一笑,轻快招了招手。 周恺虽编了个借口和Kiki火速分手,但他仍旧难以心安,多次冲动想奔回暹粒,可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又令他意动神摇。 马上就能够在一起了,他不想功亏一篑。 他相信顾元恒既然能容她到现在,便不会对她出手,只要把Kiki这枚不定时炸弹运送回国,她就不会再有危险。 周恺心下如此安慰自己,手中却依旧捧着手机,不敢动也不敢睡,只担心错过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煎熬后,他终于等到了她的信息。 在看到她安稳无虞的一刹那,周恺是欣喜的,只是没等他完全扬起笑容,就瞧见了她对面低着头的女人。 心跳停摆半拍,他脸色惨白下来,一步步靠近这二人。 关融倒很是自若,好整以暇靠到椅背,“都是熟人,应该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在S市伸手触冰的冬天,周恺的发间却全是汗,鼻翼翕动,他在忍耐着喘气。“怎么站着,坐下吧。”关融招呼他。 周恺依旧未动,沉默许久,他眼也未瞧的让倪曼婷先出去,语气无悲无喜,听不出什么情绪。倪曼婷听了这话,像是获得了特赦令,慌忙从这样诡秘窒息的气氛里逃开。 周恺沉默落座,半天才敢看向她的眼,婴儿肥消失得干净,他艰涩憋出一句话: “你瘦了。” 她似笑非笑,交叉着手臂,“周恺,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句。” “不说话是吗,”关融摆弄着杯柄,“那我只好默认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融融......”他声线颤抖。 她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五官依旧凌厉精致无可比拟,只是这样完美的人皮面具裂开了一个口子,她想顺着裂缝扒进去好好看一看,看看他究竟装着怎样的一颗心,能够一面柔情蜜意向她许诺明天,一面处心积虑对她筹谋算计。 可当眼神停留在他满是血丝的通红眼球时,她突然有些累了。 她一直在想,要怎样报复他,是该当众用热水将他从头灌下,还是该再甩个清脆巴掌到他脸上。可见到他眼下的一片青黑时,她放弃了一切幼稚想法。 证据确凿,他根本无所遁形。周恺见她迟迟未开口,反倒是自嘲的笑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剖白 关融在心里把这句话又问了自己一遍。 时至今日对他的感情已太复杂,不是简单的讨厌二字就能概括。周恺见她不语,便开始自说自话。 “讨厌是正常的,连我都厌恶自己。这样卑劣的手段尽数暴露在你面前,我不敢求你原谅,但道歉的话还是要说......” “融融,对不起。” 关融听了这话却没有半丝的释怀,心上肩上都似上了沉重枷锁。她半垂着眼,“周恺,其实就算没有暗中这些弯弯绕绕,我也会奔向你,我们本可以走到最后的。” 他半梦半醒看向头顶剔透的琉璃灯盏,缓缓重复她的话,“是啊,我们本可以走到最后的。” “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我咎由自取。可笑吧,我自负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却又自卑的担心你不会回心转意。过去的八年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你,可我根本没有脸回头。已经失去你一次,我真的承受不起第二次。” “习惯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过光芒却又没收。没有你,我成为怎样的行尸走肉都可以,烟酒也好,纵欲也罢,哪天猝死在有你的美梦里最好。恨过你,却又爱着你,巴不得没有我的你过得和我一样落魄潦倒。但没想到老天真的听到我一天数百次的祈祷,你堕落了,我矛盾,心里既疼又快慰。” 他说得痛苦,周身颤抖,外眦也要渗出血,“如果能一心一意地报仇也好,偏偏我放不下。那天你说,你还爱我。我信以为真,像是被拯救了生命,积极乐观的像个傻逼,你不喜欢的烟戒了,生意也不做了,只恨不得拉着你马上离开。可不管我怎样对你好,怎样掏心掏肺,你都依旧迟疑在顾元恒身边,看你们牵手站在一起,我真的嫉妒得快要发疯。” 她从未听过周恺有一天多言至此。不论真假,他说了很多。 关融沉默半晌,本想告诉他自己曾有过与他远走高飞的念头,可最终还是吞回这句话。 已经太迟了。 “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从来不是顾元恒,而是信任。自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信任就在不断消亡。它是脆弱的消耗品,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折腾,”她说着说着竟轻笑出声,“你知道吗,甚至此时我都依然怀疑你是否又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然后引我傻傻往里跳。” “人的本质是慕强。我迷恋的是高中时无所不能的你,而你喜欢的是年少时无所不有的我。你难以接受离别,我也经受不起再三背叛。我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关融,我失去了那种抛弃一切为爱向前冲的勇气。我已经错不起了。” “也许我们有过爱,但是还不够。过往的一切我很抱歉,你的前途,还有我说过的话,对不起......”关融从口袋掏出草戒指放在桌上,推向他。 “这次我没有丢掉,还是物归原主吧。” 尘埃落定后,她心情竟意外的平静,甚至还能向他展现出一个笑容。 “周恺,再见了。” 她轻轻说。 ...... 关融回到了别墅,顾元恒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底亮起了光,她迟疑片刻,朝他走了过去。他撑着拐杖站起来,脸上漾出笑,“吃饭了吗,我让清姨去准......” “顾元恒。”她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笑容尴尬固在嘴角,低头抬头,神色又是一片自然,他淡淡问道,“这个重要吗。” “嗯,很重要,”她坚定的要问出个水落石出,“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开始像个跳梁小丑在你面前表演的。” 他停顿了一下,“很早,很早就知道了。你闹着要去健身房减肥的那次,站在体重秤上,身上的外套落下来,”顾元恒指着她的后颈,“那里有深深浅浅的红色吻痕。” 是和周恺在KTV的那次,比她料想的还要再早许多。关融脑中顿时轰鸣,阵阵晕眩,她只能拼命咽口水使自己镇静下来,然后用所剩无几的理智从包里掏出卡。 是当初他给的那张。 “关融。”顾元恒声音凉下来,“事情不是这么解决的。” “我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她说,“如果你要对我做什么,不会等到现在,不是吗。” 顾元恒看着她憔悴瘦削的脸,默认她的话。 她盯着他的眼,“我不是什么好人。编各种谎言哄你骗你,一边享受着你的好一边和前男友纠缠不清......虽然你为我保留了颜面,但我有自知之明。” 男人不做声,她把卡硬是塞到他手里,拉过一旁的行李箱准备离开,却听顾元恒在身后高声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明知你和他藕断丝连却还是选择装聋作哑?” 离去的脚步陡然顿住。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她一直逃避面对。关融的心微微抖动,又听他说道: “毕竟是初恋,你迟迟放不下,我可以理解。他倾尽所有,为你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平心而论,对你的感情我不会输他半分。你们拥有共同的过去,毫无外人插足之机,我只好安慰自己,至少你还在我身边,这是唯一的优势。我能做的只有加倍对你好,最好比过他。我从不奢求你能马上爱我,只是希望哪怕有一瞬间你的眼中也能显现出属于我的半片衣角。” “你说你在撒谎瞒我,我又何尝不是伪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在欺骗你?我也不是好人,我们很合适。” 她低头没出声,顾元恒拄杖慢慢踱到她身边,“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离开吗?” 关融抬起脸,眼眶中已泛有水光,她抹去泪,挤出一个笑,“还记得你曾经许诺过我一个愿望吗,当时我没想不出来先存着了,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呢?” 顾元恒心头涌上一股无名恐惧,“......一直作数。” 她点点头,“那就放我走。你对我很好,可我没信心再骗下去了。顾元恒,看到你我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我过去所有的做作与丑恶,这很丢人,你就当我是自私的胆小鬼吧。” 她字字句句清晰,不祥预感终于落地成真。 沉寂了几秒,他机械点头。 “好,我答应你。” 药物 顾元恒信守承诺没有再阻拦,反倒让刘叔开车送她走。关融谢绝了他的好意,简单道别后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郊区,先去了趟医院,然后随意在市区找了家酒店入住。 安顿好一切时已是深夜,一整日的舟车劳顿和分散别离让她身心疲惫,四肢都像被抽去了力气,死死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爱情和友情的双重背叛。 她在每个夜晚都会强迫自己将和他们的每场会面每句对话一处不落排演一遍,麻木至意识将要熔断时,她会疲惫的合眼暂歇,获得暂时的睡眠。 但今天的奔波已经耗尽了精气,她眼皮累的直打架,提不起劲温习旧日桥段,今夜大概会睡得很沉。 关融迷迷糊糊的想着,一声门铃却打破了这个念头。她翻了个身,有气无力问,“哪位......” “是我。” 低沉清朗的嗓音一下将她从困乏中惊醒。 多少个日夜的相对,她绝不可能听错,只是门外久久未有回音,倒像是她生出了幻觉。关融想假作不知,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体状况,她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她取下防盗锁,开了门。男人一脸温润的笑落入她眼中,“我以为你睡了。” “如果我真睡过去了呢。”她反问。 “那就等吧,左右,也不缺这一次。” 他淡淡然说出的话却让她大受震动,顾元恒深夜现身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关融不想再放任错误继续,垂眸道,“......你答应过我的。” 他点头,“我答应让你走,但没答应过不去你身边。” 关融都要气笑了,没想到顾元恒人到中年耍起无赖来也是功力深厚,简直和周恺有得一拼。 “你可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不,我说过,我不是好人。看来我们要重新认识一次了,”他伸出手,“顾元恒。” 关融愣神,回忆走马灯般涌上心头—— 她和周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沉默寡言的少年从不与周遭有任何往来,手中书册是他的全部吸引力所在。关融顺风顺水的人生第一次遇到难关,左等右等等不到可以搭讪的契机,她束手无策,最后便只能选择放下身段主动出击。 于是在那个夏日炎炎的午后,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她走到他面前忐忑着伸出手,窗外声声蝉鸣都要盖过她近乎呢喃的自我介绍。 记忆回到现在,她看见这只略显固执的手,一时心软不忍拒绝,犹豫过后,她还是小声道,“进来吧。” 顾元恒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首肯,生怕她反悔似的快速进屋。房内被她收拾妥当,大有长住的意思,他看到桌上放着的白色小药瓶,沉默着把它塞进口袋里。 男人半晌没说话,关融回头望,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拉着个行李箱,不由皱眉,“我这是引狼入室吧。” 他走上前摸摸她的头,笑眯眯,“就算是狼也舍不得吃你。” 顾元恒虽未曾在金钱上亏待,但关融现已是无业游民,考虑到日后生活,她不好再大手大脚花钱,所以只选了个单人标间,此时男人往屋内一站,房间顿显逼窄狭小。 深更半夜,她不好再赶他离开,或者说她竟开始有些习惯他的执着,稍加思忖,关融指着床榻,“今晚就先睡这吧。” “那你呢。” 环顾四周,能借以依靠的只剩一张小得可怜的沙发,关融有些踌躇,不过她身材纤细,应该也能挤进去凑合一晚。 男人却在她举棋不定之时趁虚而入,捉住她手腕往床上倒。关融瞪大双眼正要挣扎,顾元恒紧紧环抱住她,力量大得惊人,她根本无法动作。 他温热鼻息蹭在她颈窝上,声音模糊不清,“乖宝,你晚上本来就睡不好,来床上睡吧,我们也不是没一起睡过。” 关融惊异于顾元恒竟然知晓她近段时间以来的睡眠状况,一时呆住,忘记了反抗。 他似乎感受到怀中人的异动,继续说道,“好奇我怎么知道的?人清醒和睡眠状态的呼吸频率不同,深睡时自然又绵长,很好分辨。” “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不会再骗你。” 关融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啪的一声断了。他的话像是针尖,戳破了她一直以来得体克制的表象,像是病态鼓胀的气球,失去这层透薄橡胶后就急速萎缩坠落,氢气瞬间归于太空,只余畅流不完的滚滚热泪。 顾元恒的毛衣化湿了一块,炙热泪水浸透到皮肤上,似要流向更深处。他不禁抱得更紧,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用自己的坚实胸膛来承接这场无声而猛烈的情感宣泄。 过了一阵,关融紧抓着他衣服的手慢慢松懈了下来,顾元恒低头去看她的脸,睫毛上尚挂着水渍,人却已睡着。不好大幅度动作,他僵着半边身子轻轻拉过被单为她盖上,梳理她脸上的乱发。 看来真是哭累了。 顾元恒深深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复揽她入怀。 ...... 不知是昨日真的太过疲劳还是人型恒温床太过舒适,她昨晚竟难得拥有了一次安稳的深度睡眠。 一觉醒来关融像是充满格的电池,精神满满,但搂了她一晚的男人却手臂酸痛,为本就不便的行动又增添了一层难度。 她想起昨日种种,她颇为愧疚,无颜面对他。但顾元恒看起来却心情大好,叫她不必挂心,如果考虑报答,可以为他送上一个早安吻。 关融咬着唇别扭了一会儿,还是噔噔走过来踮起脚在他唇上轻点了一口。 他摸唇,满脸不可置信,最终还是憋不住笑,亲昵拉她过来抱住。 “人的神经有麻木性,好比连续多年看恐怖片,耐受力不断增强,最后就不会感到害怕。你说一看到我就会想起不好的事情,按照原理,如果我们每天都见面,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免疫我的这张脸。” 他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在她眼前晃了晃。 关融盯着药瓶上好似并不陌生的英文,这才猛然想起曾今在周恺家中也见过。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顾元恒解释道,“早年我也吃过这种药,对身体很不好,先没收了。昨晚你睡得很香,大胆猜测有我一份功劳。” 他盯着她,笑意全在眼里,一字一顿,“希望日后我不再是你的恐惧,而是成为治好你失眠的药。” 看关融眼眶又有泛红之势,顾元恒轻点她鼻尖,“好了,别哭了。乖宝,等我晚上回来报道。” 燥热(H) 医师给开的处方药没派上一天用场,但病症却在顾元恒每晚的陪伴下有所好转。 关融多次隐晦提醒他别再费工夫,她已然欠他颇多,但债主却毫不在意笑笑。 “那就回到我身边来还这笔债。” 他不求回报的爱曾让她畏惧退缩,多次升起过逃跑的念头,可一想到他交付与自己的信赖,又默默将打包好的行李归于原位。 她被信任背叛的最深,不想把伤害再传给下一个无辜的人。 渐渐的,两人都默认了关系。顾元恒无法陪伴时关融便自娱自乐,尽量逼自己拿起笔蜷缩沙发内画上一整天,全身心投入到明暗线条和交错光线世界里,她就挤不出时间来伤春悲秋。 男人公事再繁忙也每天抽空回来监督她吃饭。其实关融对进食这件事兴致恹恹,但不忍心让他白跑一趟,还是会老老实实将分量吃完。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段时间的餐食全是他一手准备的,因为担心酒店的菜品她吃不习惯,又怕自己亲手送来让她压力太大,所以才麻烦酒店转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顾元恒是天生的绅士,他奉行自己许下的诺言,几十天如一日保持着让她自在的距离,每晚只单纯抱着守护她酣睡,没有任何逾距的行为。 又是平常的一个夜晚,似乎房间暖气温度太高,关融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口干舌燥想喝水。 她闭着眼小声抱怨,“太热了......” 顾元恒把手松了些,低声问她,“这样呢?” “不行......还是热......” 她受不住燥,扭了几下身子,臀部却无意撞上一个硬物。 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有点结巴,“你......” 顾元恒往后退了稍许,安慰她,“睡吧。” 温香软玉日日搂在怀,他是个正常男人,面对心爱的女孩起了反应再自然不过,但只要她尚未做好准备接纳自己的准备,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本以为尴尬插曲就此揭过,却没想她慢腾腾转过来,轻吻在他脖颈上。顾元恒心里顿时像是有上千只蚂蚁爬,酥麻感陡然从脊椎骨腾起。 残留无几的理性让他推开她的肩,“......不要勉强。” “我没有勉强。”她小声说。 好在屋子很暗,见不着她的脸红。 可是屋子很静,心脏紊乱的节拍清晰。 僵持了几秒,男人一下伸手将她压近胸膛,两颗急速跳动的心脏距离太近,她听他压着嗓再次确认,“乖宝......” 她勾上他的背,将头靠在他肩上,用羞赧沉默代替回答。 他呼吸更重,高挺鼻梁游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处。手从大腿往上沿路纵火,所至之处顿时热痒难耐,他轻轻褪下丝质内裤,用手掌拖住她耻骨。 关融条件反射,身子猛地往上一缩,狡猾手指步步紧跟,不断在紧闭肉缝中来回滑动,没两下指尖就已是半湿。他就着黏腻往里探,甬道相较以往更加紧窄不可钻,平稳进出全靠充沛水意和他惊人耐力。 摸到稚嫩肉壁里独独粗糙凸起的那处,她反应更强烈,蜜穴缩得更紧。他以十倍乃至百倍的耐心慢慢引导,揉着胸前绽放的蓓乳让她放松,缓缓再加入第三根手指。 湿热得要命。 穴口勉强纳下上下作祟的手指,她胡乱伸着腿,蹭皱了床单,堪堪挂着的内裤也随之掉落。久未有过性事,他在敏感处稍稍停留了几下她便带着哭腔闷哭,穴口死死将他往里吸。 突然关融拔高了音调尖尖叫了一声,下体立即开了闸似的咕啾咕啾冒着水儿。她实在迷恋这样大脑放空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什么都记不起,没有过去,只有当下的肉体欢愉和精神放纵。 顾元恒将又湿又软的女孩翻过去,一手揽住白嫩酥胸,一手释放出沉闷坚硬的柱身,抵她翕动的穴口前后蹭弄。 她难耐撅起臀往火热的坚挺靠近。他察觉到主动,心下沉甸甸的满足,包拢她嫩乳的手动作放重,轻搓缓揉着挺立的敏感乳尖。 一寸寸进入早已烂湿的肉穴,他猜测,她大概呈现着水光泽泽的媚红色。如此想着,热铁更硬。他挺着腰一下下送得越深,缠绵悱恻的吻点点着落于她细滑背后肌肤,情到深处,他忍不住捧过她的脸唇舌相缠,交换涎液。 昏昏沉沉的关融乖乖伸出舌头任他舔吸吮咬,任他身下不停撞得更猛。只是终究承受不住男人积压已久的喷薄欲望,濒临崩溃之际,仍旧会蜷着腿咿咿呀呀软软的叫唤个不停。 “轻点......唔、慢,慢点......” 他粗重喘息喷在她耳后,克制又野性,“......叫我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一时有些无从分辨,她迷迷蒙蒙听着,半天没反应上来。他不满的往上狠狠一挺,“说说看。” 肉根直直顶到宫口,鼓满的胀痛让她一下清醒过来,她抖着腿痉挛,半抽半喘道,“顾、顾叔叔......” 他轻笑,鼻息在她耳蜗处缠绕。 抓心挠肝的痒。 他说,“真乖。” 她出了一身香汗,发丝黏黏腻腻缠在他胸膛,耳边是他缱绻喃喃低语,身下是他猛烈阵阵进攻。她失控地紧蜷脚背,在将要抽筋的一瞬又狠狠往下蹬脚后跟。他热烈的爱意是彻底占有,是激烈的撞击顶弄,是不断引她求生欲望更强,死死环住他不肯放。 搁置在她肩上的下颚角磨得她生疼。连日来他两处奔波,操心得也瘦了一圈。关融软了心肠,攀上他横揽胸前的手臂,压他贴得再紧些,叫他一同感受自己步步敞开的心防。 抽插的速度太快,她不禁高高扬起头,轻轻嘤咛出声。他被刺激得双眼发红,在最后时刻直接将浊液射入她体内冲刷粉嫩内壁,她颤颤巍巍绷紧身体,却阻止不了汩汩蜜液和着白浆安静往下淌。 他依旧在背后紧抱着她,舍不得放开。 关融慢慢回神,这才发现,从来不是暖气温度太高,而是他的怀抱太燥。 “床单湿透了。”他声音很低,震在她耳膜。 关融登时红了半边脸,听不得正经人说出这样的话,转头捂住他的嘴。 他吻她娇嫩掌心,“叫人上来换换?” “不要,”她声音躲在被子里,听起来闷闷的,“丢死人了。” “不然这样好不好,你先藏起来,我来和他们说?” 关融看了眼床单,好像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开了灯,顾元恒为她仔细系好睡裙的吊带,关融这才发现他三个手指指尖全都发白起了褶皱。 他注意到她探寻的目光,含笑解释,“水里泡的。” 我的老天爷。 她自暴自弃捂住脸。 ...... 隔着一扇门,关融在浴室里隐隐约约听到两人的对话,结合平日细节处的猜想,待工作人员走后,她钻出头来,脸颊还是潮粉色,“顾叔叔,你和这家酒店认识吗。” 他点点头,诚实答道,“顾氏投资了一些股份。” 当日只是随意找了间装修不错的酒店入住,没想到会与他挂上联系,直至今天关融才有些真正感知到顾元恒的财力有多深厚。 她半眯着眼,“啊,看来我傍上大款了。” 他不禁失笑,摸摸她的头。 “终于又会开玩笑了。” 无用 自那天过后,两人的关系进一步升温,几乎每日都要挤出时间缠绵一番。 关融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已经把周恺这号人忘却了。 可记忆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越是想忘记,它就会越发清晰。没有大彻大痛,它存在于每晚辗转的细碎煎熬里,针扎似的绵绵往心里去,积重难返,早已生了根。 这几日顾元恒出差不在身边,难眠的绝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关融只能把直愣愣视线投射于昏暗房间内,一遍遍数着天花板上水晶灯边缘的坠子。 236颗,她用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不大的声音却将这个宁静的夜划破一道大口。 Jason? 关融盯了屏幕半天。他的号码一直躺在通讯录底层,之前只是故意气周恺而存下的联系方式,深更半夜,他打来电话的理由无非只有一个,可她却不愿再与他有任何联系,于是她把手机丢在一旁,任它作响。 好不容易停下,她刚松了一口气,可铃声又不停歇的马上响起。 还是他。 关融最终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Jason焦急的声音,“是大嫂吗!” 背景音混乱一团很是嘈杂,关融叫他找个僻静地说话,然后冷声告诉他,“Jason,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Jason先是叹了口气,万分为难,“我知道。可是大嫂,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是不会大晚上来叨扰的。” 不想再去纠正他的称呼,她疲惫闭上眼,“发生什么事了?” “Kevin哥不说话一直灌自己酒,大家怎么劝都没用,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喝死的。” 关融心一抖,“......你们把酒给撤了吧。” “没用的。也不知醉没醉,一说撤酒就要打人,谁的面子都不看,我们也不敢走,怕他出事,也怕他伤人。眼下,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关融是知道他的力气的,因此更明白Jason的无奈。常年健身的人,加上身高优势,犯起倔来是谁都拦不住,再说那些小弟又全都仰仗他鼻息得以存活,怎敢违抗他的命令? Jason他们也是难做人。 短短半分钟,关融做了数次心理斗争。不去,怕发生意外;去,怕自己再度心软。最终,还是心底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占了上风。她自欺欺人的给自己的行为安上个维护城市治安的帽子,答应了Jason。 “柏悦604,大嫂,你可一定要来啊。” 室外刺鼻的冷风能冰却五脏,关融披上外套匆匆赶到约定的KTV。推门而入,Jason为首的一群男模见她来了,仿佛见到了救星,紧张的表情松懈下来,为她退出一条道。 气氛很僵,但比电话里Jason说得要好上太多。 他只会伤害自己。 她步步趋近,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不远的距离,却像是赤脚行于燃着的火碳上,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沉溺于酒意中的男人连感官都变得迟钝,并未注意到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还在自顾自的给自己灌酒。 他改变了发型,剃成了本该更显精神的寸头,宽大牛仔外套下的人似乎瘦削了许多,下颚角也凸出得明显。关融没忍住上前夺过他手里摇晃着的半瓶酒,“别喝了。” 周恺这才从堆成小山的酒瓶堆里抬起头来,一时间未适应光线,眯了眯眼。 “......我没看错吧。” “别装了,怎么还没演够。” 关融说完才看见他胡子拉喳没打理,满脸的倦容潦倒,面色愁暗,双颊下陷,眼眶深凹下去,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颓败气息,一张俊朗的脸庞此刻写满了迷茫。 他似乎真的毫不知情。 她在心下苦笑自己对周恺竟已反应过度到这个程度,现在他的任何行为都会被画上问号,与恶意欺骗连接在一起。 深吸一口气,她不想暴露内心的震动,劝道,“别喝了,回家吧。” “回家。”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像是在笑,“我哪有家呢?” 男人新开了瓶酒,狠闷了一口,半晌才开口。 “有时候我会想,是否我的存在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错误。虚活二十八载,所追逐的一切不管如何奋力抓紧,到头来都全是徒劳。” “周恺,”她叹气,“放下吧,现在回头还不迟。你那么厉害,做什么都会心想事成的。” 他放下酒瓶,眼神死寂的像是一片不会再有生命的沙漠。 “我心所想已然不成。”他转头看向她。 眼眶酸涩不已,关融知道,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崩溃了,于是赶紧转过身平复呼吸,本想叫Jason几人把他架走,谁知这几个小子自知做错事跑得倒快,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关融。”身后传来周恺嘶哑的声音。 “是不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她慌乱擦掉落下的泪,僵着背影不转过身,“嗯,回不去了。” 听见关融带着鼻音的回答,周恺问她,“你哭了?” “没有。来的路上风太大了,吹得流鼻涕。” 撒过太多谎,她早已练就了强大的抗受能力,只是不知为何此时还会心悸难平。 他静默了片刻,淡淡道,“入冬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关融很想反问他,是不是还要继续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是不是还要自暴自弃地用酒精糟践自己。可转念一想,现在他们已经无关,她已再无身份再去插手他的生活。于是只得任由心上的伤口一遍遍撕裂,希望自己能走出来,也祝愿他能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 她尽量表现的云淡风轻,“嗯,我知道了。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说完不敢再做停留,逃似的离开包厢,在关上那扇门前,却还是忍不住往门内看了一眼,只见周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无神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神空洞得让她心慌。 关融快速反手关门,紧紧捂住胸口阻挡那快要迸裂开来的心脏,咽下酸涩的泪水。 Jason守在楼层拐角处,见关融红着眼出来,显然是一副哭过的样子,刚想上前询问,却先听她开口,“Jason,把他带回去吧。好好照顾他,不要再放任他这样生活了。” “别做没用的事,”关融看了他一眼,又说,“他最相信你。我也是。” Jason还想说什么,她却离开得飞快,没留给他时间。 其实你我这美梦气数早已尽。 重来也是无用。 离婚 顾元恒见男人送上文件后还未离开,仍旧心神不宁地杵在他身侧,忍不住出声询问,“你妻子今天预产期?” 林秘书愣了一下,“不,是下个月。” “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其实......”他搓着手似是极难开口,“关小姐昨晚外出,和周先生见面了。” 顾元恒签名的手一抖,在文件上留下一小块墨渍,他皱眉,“不是让人别跟了吗。” “情况是派去关小姐身边的保镖汇报的,他们也很犹豫,毕竟他们只负责安全,不负责监视工作。” 顾元恒敏锐听出了他的话中有话,“她动手了?” “是。昨晚关小姐在返回宾馆的路上险些遭遇车祸,但好在便衣及时发现,事前逼停意图肇事的车辆,避免了事故发生。您放心,关小姐现在一切安好,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寒着一张脸,薄唇抿成直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林秘书躬身离开后,顾元恒拨了个电话。 嘟嘟几声,对面传来轻佻的笑,“元恒哥,终于等到你电话。” “Kiki。”他声音压得低,含着一股威慑气息。 Kiki收了笑,“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大可不必。好心告诉你吧,你捧在手心里宠的小情儿劈腿和我前男友勾搭在一起,在把你当傻子团团耍呢。” “......” “怎么,不相信?我可以把资料发过去让你好好看看。他们之前可是情侣,旧情复燃的戏码既然都演到我面前了,那我当然该回报一下,成全他们做一对鬼鸳鸯,”女人翘着二郎头正慢条斯理地翻着调查文件,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电话那头过分诡异的安静,“莫非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怎样。” 她木了一秒,旋即提高音量,“顾元恒你疯了吧,bitch给你带绿帽子你还视若无睹?”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嘴巴放干净点。” 娇生惯养的女孩鲜少被这样冷声呵斥,甚是不服气,“你为了个小情儿吼我?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顾元恒近日正琢磨用何种理由与汪家解盟,没想到汪嘉琦主动提起这茬,正合他心意。 “就算是商业联姻在外人面前至少也得装出个样子。成婚第二日你就飞到日本,此后数年玩遍世界,每年一只手数得过次数的家族聚会都难见身影,现在你和我提这两个字?我想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了,我们离婚吧。” 汪嘉琦没想到顾元恒这趟通话竟把问题上升到了离婚的高度,想都不用想便知与那个女人的枕边风脱不开关系。 “小白脸利用我和你的情妇偷情,我给他们点颜色看怎么了?狗男女既然有胆做脏事就要学会承担后果。我帮你出气,你反而还来翻旧账指责我。说什么离婚,我看你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晕了吧。” 顾元恒声色阴沉,“要怎么教训别人我不关心,但最好别对我的人动手。你那位黑道亲戚做事不干不净,把柄大堆根本不入流,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两家的名声花了不少钱摆平事情,但好人也有做腻的一天。下月政府正值新一轮选举,我想你也不愿汪家出事。 汪嘉琦拿手机的手抖得厉害,“你怎么敢......” “你知道的,没有把握的事我从不会做。这次一样私下解决和平离婚吧,免得长辈问起来徒增尴尬,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辈操心。” 他的话滴水不漏,好听又入耳,恩威并施,还加上了两家父母的由头压她。汪嘉琦这才恍然大悟,她以为当年车祸后随之而来的抑郁症改变了顾元恒的性情,但现在看来他只是披上了一副看似和顺的羊皮,骨子里还是几年前那位铁腕公子哥并未改变。 女人磕磕巴巴想要拖延时间寻找对策,“我需要时间考......” “不用考虑了,协议书我会寄过去,希望尽快听到好消息。” 男人挂了电话,思忖片刻又叫林秘书进门,“回程的机票定好了吗?” “明日11时。” 顾元恒摇头,“太迟了。改签吧,越快越好。” “可晚上还有一场会议,保守估计结束后已是凌晨,这几天行程很满,您需要多休息,熬夜赶机对身体不利。” “无所谓。改吧。” 林秘书知道多说无益,便只能照做。 ...... 拂晓时分是日与夜的交界,天边泛起的绯色替代了昏黑的永夜,迷溟光线在现实和虚幻中徘徊,似梦非梦。挨了一整晚,关融的意识虽还余清醒,可身体却发出抗议,眼皮也支撑不住缓阖起来。 朦胧间她被一阵温热拥住,她猜自己大概真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顾元恒说过,他中午才会回来的。 可当那双手实实在在绕过她腰背,暖融融一片捂在小腹上时,她就知道这不是梦,他真的在自己身边。 关融翻身看他的脸,上面显然写着倦惫二字。她心疼抚他面颊,“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元恒埋在她颈间闻着若有若无的奶香,声息胡乱,“想你。想快点见到你。” “这时候是不是该说慢慢来不急会比较好?” 关融往他怀里缩了缩,是属于他的味道。“可是我太自私了,我还是希望你快点回来。” 说完她抬头和他对视,“顾叔叔,我好想你。” 再干涸无救的死枯沙地都能因为这句话开出一朵花来。 他喉咙震了震,眉头依旧因连日奔波的缘故蹙着,但神色却舒展开。顾元恒把手又箍紧了些,让娇软的身体完全贴合上自己,闭眼循着气息找到她的唇在上面轻点了一口,“乖宝,让叔叔好好抱一抱。” 关融顺从攀上他的肩,汲取着他身上熨帖的温度。靠在顾元恒胸口处,感受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她没来由的想起高中课堂上老师曾吟咏过的《定风波》。 时至今日,她大概明白了何谓此心安处是吾乡。 大结局 日子一天天过去,关融的失眠症状虽减轻许多,但入睡后却总会被有关周恺的梦魇缠绕不止。 梦中多半是他穿着校服的背影,她甜笑着奔跑向他,可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惨白幽森的朦胧鬼脸,只有那晚他枯槁无神的双眼清晰入骨。 每当这时她都会崩溃得尖叫出声来,而一旁守候的男人总是会及时亮起床头暖橘小灯,指引惶惑无措的魂魄归来。 顾元恒将被惊惧发抖的女人拥入怀中,吻着她汗湿的额头安慰。 “乖宝,不怕。有我在。” 半梦半醒的关融受到温声的安抚,渐渐平静下来,再次进入梦乡。 不久后她被顾元恒接回别墅,平淡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再也没听见周恺的消息。 S市并不大,但原来说完再见后,就可以真的再也不见。 关融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虽然他们都逃不脱命运的捉弄,但她相信,记忆在褪色后会被时间重新润笔,拥有新的霓彩。 比如自己在天上人间的那几年过往就像缺了个角,难以再回想起;比如脑海中周恺的身形已经越来越模糊,甚至连面孔都无法回忆;又比如她实现了自己十八岁那年的梦想,到艺术学院进修服装设计。 11月9日是顾元恒的生日。 听清姨说从前办得热闹,场场都能引起S市权男贵女的争先恐后,派对邀请函一票难求,众星捧月的程度可见一斑。但自顾元恒出事后就再未庆过生,每年只下一碗长寿面,草草过了生辰。 关融听得懵懵懂懂,却能感同身受他心内的那份寂寥难平。 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晚间19:00,顾元恒准时抵宅,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她身影。 踏进卧房才见漆黑一片,只有一个纸箱伫立脚边。顾元恒不明原委,试探着上前轻敲两下。 纸箱突然从内打开,霎时彩带落下,房内光线也一并亮起,小朋友扬着盈盈笑意轻快扑进他怀抱。 “生日快乐!” 顾元恒稳当接住她,这才看清房内被精心布置的气球墙。 玛瑙纹乳胶球在五角星灯串下折射出金光,远处旋转的香薰烛台中央摆放着一个粉色蛋糕,一眼便知是出自她手。 一切发生不过眨眼间,不知道她排练了多少次才能这样熟练。 下巴触到怪异的毛状物体,他把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紧身黑裙的一字肩上攒着一圈粉羽,藕粉过膝长靴包裹住她笔直雪白的长腿,一双狐狸耳被她松垮垮戴在头上,一晃一晃的,看着心痒,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关融注意到他的眼神,解释道,“我看顾叔叔好像很喜欢狐狸,”说着转了个圈,露出毛茸茸的蓬松尾巴,献宝似的扭了扭,“我设计的,可不可爱?” 笑意爬上顾元恒的脸,他轻摇头,“我哪里是喜欢狐狸。” “我是喜欢你。” 小狐狸闻言向他娇滴滴抛了个媚眼,然后戏法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一个礼盒捧到他面前,期待之意全在弯弯笑眼里亮着。 顾元恒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制品,小心接过,慢慢拆开被打得漂亮的蝴蝶结。 入目是一个炭黑卡包。 “你应该什么都不缺,其实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太贵的送不起,能负担起的礼物又怕你看不上,想来想去还是手工比较能代表心意。” 羊皮摸起来柔软滑爽,皮具的缝线齐整细密,右下角还烫了个G的金字,顾元恒半晌无言,只细细抚着它瞧。 “怎么不说话。”关融戳了戳他。 顾元恒一把拉过她的手,指尖还残留针刺后的淤血。他眉间显出川字痕,“会不会痛?” 她讪笑,“其实还好。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元恒紧握住她的手,“小傻瓜,不管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他情话说得自然,红的全是关融的脸,她连忙岔开话题,拉他来蛋糕面前。 “顾叔叔,许个愿吧,”怕他觉得幼稚,她强调了一句,“寿星都要许愿的。” 他摇头,“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你来许吧。” 他说得诚心诚意,毫无推拒的余地,关融的笑却凝在嘴角。 这句话很多年前也有人对她说过。 不想让顾元恒瞧出端倪,她转身走到窗边闭上眼,双手交叉抵在胸前,将虔诚心愿寄与万千繁星。 我们都在向前走,希望你也是。 顾元恒从身后揽住她,递过一个枣红小本到她眼前。 “很早之前就和Kiki协议分开了,只是离婚手续繁琐,一直拖到现在才办下来。” 她怔怔接过来,摩挲上头的细微纹路,蹙眉道,“你们不是商业联姻吗,怎么说断就断?” “没有一桩买卖是永远不变改的。和平分手,做不成亲家情谊在,大家各有退路。从前我的生活重心全放在工作上,这个位子上是Kiki还是Cici都无所谓,但现在不想了。” 他摸摸她的头,“我希望有个合法的名义护你一辈子。” 顾元恒是在求婚。 她心跳停了半拍,涩意梗在喉头,过了好半天才呐呐开了口。 “顾叔叔,你会不会怪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顾元恒听得懂。 他知道周恺一直是她的心病。大概周恺曾许诺过她未来,这便是她迟迟不愿迈入人生新阶段的原因。 故意让她看到好友的账单,看似无意说出周恺的名字,只是他的第三步。 计划很完美,实施的过程也很顺利,只是他低估了她对周恺的感情,让她患上抑郁症。 小朋友装作无事,但地上却大把大把都是她掉落的发。 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平淡的后半生少有后悔的时刻,这件事是其中之一。 他心怀歉疚陪着她装傻,只是不断的梦魇折磨得她情绪消沉,就连心理医生的介入也毫无效应。顾元恒安慰自己,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咎由自取。间谍一事虽是谣言,但有偿陪侍是事实,游走在贵妇圈是事实,收买她好友也是事实,周恺一直在欺骗,他不过用了点手段把真相摆在她面前。 他无数次设想,设想回到过去他会做出何种选择。 但可悲的是他发现,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留下她。 顾元恒叹口气,搂她入怀,“怎么会怪你呢?根本不舍得的。” 关融吞吞吐吐出声,“可我有时候还是会想他。” “没关系。” “我一时半会儿忘不掉......或许就是一辈子也说不准。” “我知道。” 他近乎偏执的信心令她心头滚烫。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个人愿意接受一个不完美的你,无条件宽待所有错失,没原则给予一切爱护,这算不算是一个童话? “......顾叔叔,谢谢你。” 十指交扣的手又紧了些。 “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给我照顾你的机会。” “关融,我爱你。” 恋人的喁喁低语有遥袅星河为其作证。 人生还那么长,再痛也总会过去。 你看,我们都有一个值得展望的未来。 ...... 今年的初雪正巧就在圣诞这天。 关融从顾家老宅回来后在小区内漫步消食,脚步却无意引她走到熟悉的门前。 不过一年光景,房子便已更换了主人,看着面前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堆雪人,她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丝丝凉意扑面,她抬头望,一轮皓月当空,就连飘忽风中的细小雪花也清晰可辨,耳机里传来歌声,似在何处听过: 一片白茫茫里面 让情痴一洗恨怨 今世若无权惦念 迟一点 天上见 【完】 —————————————————— 第一次完结一篇文章还是挺感慨的,本来有挺多话想说的结果最后什么都打不出来。 感谢所有支持过的小伙伴,真的,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大动力,谢谢你们,遇见你们很开心。 也谢谢你看到这里。 祝大家一切都好。 有缘再会。 顾番外:肋骨 第一次发现她颈后的草莓印时,顾元恒觉得自己的反应还算平静,只是搂她时会不禁思考那个男人究竟是以何种姿势种下的吻痕。 说毫无酸意是假的,但他很快就想通了。情妇而已,当时瞧着机灵有趣才养着的女人,对方付出肉体,他支付酬劳,很公平的交易,不要求她有多么忠贞不二,所以放手也很容易。 可她真的很可爱,和别的男人偷情还打回电话以买蛋糕的借口试探他是否在场。 冷淡下来的日子里,听说她先是请了师傅来教做蛋糕,后来又不知怎么的颓废下去,甚至连一日三餐也会忘记。顾元恒说不清当时自己的想法,可最终还是回去了一趟。 明知她所图,却不自觉留了下来。当然,这是在知道了她和那位前男友闹掰的情况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不分晨昏缠绵在一起,光是看到她就让人心生愉悦,连公事也带回来办。大概性吸引力始于好奇心,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他好奇她那些张口就来的谎话,也好奇在漂亮皮囊下包裹着怎样的一副灵魂,越是探究越是无法放手,顾元恒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心力,难以再脱身。 很快,在一次号称是与友人的外出后,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突然的乖巧和懂事都是不妙的象征。调查结果显示,周恺买通了她的朋友,为二人制造各式偶遇。 他太了解她,心软又念旧情,复合是意料中的事。 第二次被劈腿顾元恒也没有太慌张,毕竟年岁不是白长的,他的耐心很足,不怕和一个毛头小子斗。 他本该在原地等待对方露出马脚,可仍是被她出神的样子激怒。那日一气之下说了难听的话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隔天便带她去了他们的新家,也许还许诺了什么话,让这幼稚的小朋友喜笑颜开一整天。 事不过三。 他改变了计划,由被动转为主动,他盘算着将周恺的所作所为摆在她面前,到那时她自然会感到一无所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确实按照他设定的起承转合回到了他身边,却是以一身伤痕累累的方式。 顾元恒向天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余生他会用所有的爱来弥补伤害她的歉疚。 …… 小硕正是爱闹腾的年纪,不好打搅老人作息,顾如甯夫妻俩出差忙碌时便会将他送到别墅来让关融帮忙照看。小朋友在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黏糊劲。 关融和他玩得很好,一大一小可以一起倒在沙发上吵吵闹闹打电动,也可以坐在画板前安安静静玩涂鸦,两人经常窝在一处咬耳朵,看得顾如甯直摇头,说自己这个妈当的太失败。 爱是相互的。小朋友每次一来她恨不得把所有零食都倒出来招待,情绪兴奋到甚至说梦话的程度。但那天顾如甯接走小朋友后,她却有些神思恍惚,连照例的晚安吻都心不在焉,只是蜻蜓点水便没了下文。 顾元恒心里一下有了数。 “乖宝,堂姐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她支吾了一会儿还是老实回答:“如甯姐说,老太太就你一个孩子......我想想也是,毕竟你们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 顾元恒被逗笑,摸摸她的头,“别想那么多。长辈们当然是想子孙绕膝承欢,但不是非生不可,我只要你平安、快快乐乐长大就好。” 她摆弄他一根手指,“顾叔叔不喜欢小孩吗?” “我很喜欢。”他顿了顿,“但生育对于男人来说很简单,对女人却很不公平。做母亲要面对身份的转换和身体的磨损,甚至还有心理上的压力,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可不一定要为了传宗接代才生子啊。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也许她的鼻子随你,眼睛像我。春天我们可以躺嫩绿叶芽上晒太阳,夏天对晴朗晚空摘星星造梦,秋天拾满地落叶编花环,冬天包床被单在壁炉前讲故事。看她蹒跚学步,听她咿呀学语奶声奶气喊出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创造呵护一个小生命长大,这是一件多浪漫多有意义的事情呀,想想就好期待。” “......你真是这么想的?” “骗你是小狗。” 她的长篇大论有唬到他一时,只是很快就暴露了不成熟的本性。 他无奈叹气,“你自己还是个小孩怎么生小孩。” 他知道关融从小被泡在蜜罐里长大,和美的亲子关系让她渴望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完整家庭,她向往成为母亲,但这不代表她能承担起为人母所要肩负的责任。 最重要的是她的病还未好全,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宜生育。 不仅是抑郁的问题。有段时间他曾有过用孩子套牢她的糟糕想法一直无套内射,她什么都没说,却在事后服用紧急避孕药。紧急不比短效,对人体的伤害太大。她服药的频率很高,体质一差再差,说起来全是他的错。 要把她留在身边,他不择手段,做了许多午夜梦回想起来足够唾骂自己一万遍的事。 和她共同见证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固然让他激动的全身血液倒流,但若是以她的健康为代价,那便大可不必。 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他必须说清楚。 顾元恒直起身正对她,“你知道做母亲要面对什么吗?” “孕期的十个月因为激素的变化你会很敏感,吃不下去吐不出来,小孩不分昼夜的在肚子里闹腾你,月份大的时候连睡觉都会变得困难。为了保持充足的营养身材会走样,也许怀孕后期还会出现妊娠纹,你准备好和阳光海滩比基尼说再见了吗?” “你平时磕了碰了都要撒娇半天,可分娩是十二级痛,而且痛苦不止停留于产房,产后生理和心理上的考验更是煎熬,说白了,这一切我再怎么心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替你承担半分。退一万步,假使这一切你都能忍受,那么在小孩成长的过程呢,你想好如何去教育了吗?” 她垂眸不语,顾元恒后怕自己这番话太过严厉,于是赶紧把她抱过来认错。 “自己生宝宝和临时带小硕不一样。刚才话说重了,叔叔给你道歉。你乖乖的,不要有压力,长辈那里有我说服,好不好。” 她摇摇头搂上他脖子,“你说的对,我确实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舒下一口气,却听她说。 “我想报名新手妈妈班。” 他哽住。 可转念一想也好,让她专业系统地了解生育这件事总比他三言两语劝导来的更直观。但他没料到的是,她将这个想法坚持了很久,雷打不动的去上课,没有半分退怯的意思。 上一次见她如此坚决是什么时候? 顾元恒记得他把成婚的消息亲口告诉家里时,成员们的表情都不是太好看,也许是知晓她过往的原因,老爷子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他去了。 一开始老太太对这个儿媳妇颇有微词,说她太假,就算不给好脸色也像个洋娃娃一样笑眯眯不生气。 但顾元恒知道,受到冷待后她其实会暗自伤心很久,他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好减少了带她去老宅的次数,但关融却在这件事上显出了异常的执着,非要跟去不可,他询问原因。 “老太太很通情达理的,磨合久了就好了,你工作已经很辛苦,我不想你再尴尬难办。你对我那么好,我就想对老人双倍双倍再双倍的好,我要饮水思源的呀。” 夸了一圈又在说他好话,顾元恒忍不住亲下去。 “好乖。” 日久见人心,她嘴甜会来事,乞力马扎罗冰层都化的干净。三天两头做甜品带过去,又是按摩又是陪聊天,两位老人被逗得开心,时不时就念叨着让她回去坐坐。而关融每次回老宅都被满满当当塞一肚子,要消食半日才有好转。 顾元恒记得有次家族聚会饭后,他在沙发上看关融领小朋友趴毛毯上读图画书,顾如甯走过来坐下,笑着说,“不怪你对她这么特别。” 他回望她,她接着说,“我也很喜欢她。” 他笑笑没说话。 关融曾以情妇的身份被带着出入过许多场合,所以她真的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时,外界的风言风语就挡都挡不住。圈内富太无所事事终日以八卦度日,同性间嘴毒起来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不屑,她的好,他们怎么会知道。不管世人怎么评说,他都始终认为她是他缺失的那条肋骨。 “乖宝。” 她梦里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凑近蹭了蹭他,顾元恒的心一下软的不知如何安放。 “你永远都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他轻声说。 —————————————————— 不好意思,先前答应的番外拖到现在才出。 周恺的番还是有些麻烦,因为是开放性结局,怎么安排好像都有失妥当,但还是会努力补上的QAQ 周番外:忘记与记(H) 内含孕期play,慎入。 番外时间线是正文内柬埔寨之行的空中乱流,一个来自平行时空的设想。 灵感来源:《忘记与记》——麦浚龙。 ———————————————————————————————— 密云堆积,乱流涌动。 机身猛然震动的一霎,周恺从座位慌张站起条件反射去看斜前方。那本该是她的位置上只坐着一位秃头男人,男人正伸手去捡被晃落掉地的报纸,而她身旁坐的也不是顾元恒,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周恺宕机当场,颅腔轰鸣一片。 身后传来动静,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恺,你怎么了。” 她揉搓着惺忪睡眼,一只眼皮没精神地耷拉着,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他的动作惊醒。怕又只是一次梦中泡影,喉咙上升又下沉,他试探性一点点收紧臂弯,所幸触及的是一片温热。 关融拉拉他手腕,小声问,“你怎么了。” 太真实了。 他们依偎的背影、紧牵的双手,还有她决绝离开的背影。梦中的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把电钻在凌迟他的心脏。她见他面色难看,推推他。 “阿恺,你说话呀!” 周恺缓缓坐下,腿是麻的,头是眩的,刚想安慰她没事,可恍然忆起方才梦中的一瞬瞬。 别再骗她了。 “我做了一个梦,”周恺抓紧她的手,手背条条青筋爆出,“梦到你和顾元恒在一起,他对你很好,你过得……很幸福。” “没有你?”她问。 “……没有我。” 他声音低得有些听不清,好似极不愿开口承认这一句。关融睨他一眼,笑他的小气,“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吃什么醋嘛。顾先生确实追求过我,也帮了很多忙,但我们是没可能的。” “为什么没可能?” “因为你啊,”关融笑着扑到他怀里,戳戳他的脸,“长得凶巴巴的,没想到这么没安全感哦。” 周恺捉住她的手在嘴边吻了吻,心里仍有些余悸未消。那日她拿着房卡找到自己,两人旧情复燃温存了一夜,窗外白光照进床上,他们迎来了新的一天。她靠在他肩头,他听着她近在咫尺的呼吸,脑子冒出两个想法—— 狠狠嘲讽她,或是,紧紧抱住她。 他选择了后者。 诚然,是她父亲毁了他苦心向往追求的一切,自己的人生因此大受变改、重新洗牌,但这笔帐再怎么也不该算在毫不知情的她身上。八年时光对他来说不过是复制的每一天,沉湎于酒色,连感官都变得迟钝,他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在看到她的一瞬,死水开始明媚。 找到她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为她解释清楚每一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耍花招,诚实告诉她自己堆积的思念究竟有多深重。久别重逢的爱侣互诉衷肠,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 他将新店变卖,为她还清债款,两人搬去了一个十八线小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而这趟飞行,则是他们蜜月旅行的归程。 周恺为方才的噩梦后怕,背后直冒冷汗。原来一念之差间,他们就会走向截然相反的结局。 归国后不久,周恺就意识到这个月她经期的反常,他强忍心跳,带她去了医院。关融记得那天他眼眶难得的红了,眼里泛着泪光,什么话都说不出紧抱着她不放,可又怕压着肚子,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该不该放开手,滑稽的很。 关融对自己要成为妈妈这件事尚未有充足实感,只是小腹偶尔的跳动提示她身份的转变,周恺每日工作归来,都会先贴在她肚子上说话,汇报着爸爸今天又做了什么什么,说他在为他们母女俩努力,希望小朋友能乖些,照顾一点妈妈,逗得关融直笑,说从未见过他说这么多话。 他也笑,说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 周恺首次为人父很紧张,他将医生头三个月避免同房的嘱咐奉为清规戒律,温香软玉躺在怀里,哪怕邪火再旺他也严于律己、恪守欲念,起了反应全靠手来解决。 那是孕期四个月的某一天,关融半夜翻来覆去惊醒了浅眠的男人,他不明所以问寻原因,她红着脸硬是不肯说,等他着急要带她去医院时,她才犹犹豫豫指了指胸部,声音细若蚊吟。 “这里不舒服......” 周恺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帮你揉揉。” 他虔诚整套操作下来,听她反馈胀痛缓和了不少,只是又说要洗澡。 关融左推右阻拒绝他的陪同非要单人行动,他态度强硬不肯退让,闹了半天她倒哭起来,他手忙脚乱又是道歉又是替她止眼泪,说尽了好话才换来她一句实话。听完他愣了愣,伸手去褪她底裤,果然湿了个彻底。 孕妇的需求关融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当下她只是咬着唇看他。 红霞飞到眼下,睫毛上还挂着滴新鲜泪珠,委屈巴巴的,他心都要化没了。 怎么舍得她难受? 身体早就被摸熟了,上上下下该碰哪里,表情神态都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最清楚不过。久未有过性事,穴口紧致得难以进入,他用嘴先扩张一番,再用舌进入蜜洞半插半吮,手指轻车熟路找到敏感带拨弄,她绷不住,穴口强烈翻抖了几下,涌出水液来。 潮吹后的女孩胸口起伏的厉害,睡衣被拉到下巴下,胸衣只是松垮垮搭在上面,盖不住那日益膨胀的乳房,乳肉白莹透亮,连皮下血管都看得清晰。四个月微隆的小腹像个球,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半遮半掩躺在床上,有种别样的美感。 “好了,睡吧宝宝。” 他印了一个晚安吻在她唇上,起身的瞬间却被她拉住。 “我想要......” 她眯着眼,黑眼珠里潮湿一片,脆弱恍惚的神情让他下体硬的生疼。 “融融......别这样......” 苦行僧犯起戒的后果他没法预估,他只能调动所剩无几的理智抵挡她的求爱,立场动摇到就连说出这句话时音都是抖的。 她伸手揽住他脖子,将他五官放大在自己面前,喘着说:“那就亲亲。什么都不做,我们就只是亲一亲......” 周恺听到自己脑子里那根一直绷着的线“啪”地一声断了。 唇舌缠吻在一起,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吸尽她口中所有空气,一路吻至脖颈,用牙叼下她睡裙吊带,在期待之内捞到一捧皙白乳肉,整只手便循着滑腻触感大幅度揉弄起来。 前戏早已充分,他把野兽释放出,顺着湿滑的肉缝蹭。陌生又熟悉的接触让穴口变得生动鲜活,像长出千万张嘴一般吸着它,每次经过都差点插进去。周恺被吮得头皮发麻,终于忍不了,扶着性器一点点顶进去,维持着理智去照顾她情绪,顺着她表情发力。 他甫一进入,整个花苞便密密麻麻吸吮上来,他漏出一声闷哼,忍不住捧着她的臀前前后后抽插起来。她尖叫,温软穴肉淅淅沥沥淌出水,交合处体液交杂,黏湿不已,咕咕唧唧随着挺动响在耳边。 久违的快乐让她着迷,关融眼睛被情潮蒸出一层热气腾腾的雾,扶着肚子瘪着嘴告状:“......宝宝你看,爸爸、爸爸在欺负妈妈……” 一句简单的话被他肏干的节奏粉碎得不成语句。周恺不禁失笑,俯身去吻她水光泽泽的唇。 “胡说。爱你都来不及。” 嘴上说着爱,身下动作却狠。捅进又退出,来来回回,她受不住,咬着手指头嗯嗯啊啊,他看得眼红,冲动对理智叫嚣,他进退两难陷入复杂情绪,只能压抑着放肆,却还是让她眼眶胀痛,泪珠子掉个没完。 孕妇身子敏感,碰哪都在流水。她哭到累,潮吹了两次他还没到,他疼惜她被弄得太过,便硬生生退出来,草草了事。为疲惫不堪的她擦净了身子,又换了被单,忙完回床时发现她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开了荤的男人躁动不安。她身上的馨香有意无意往鼻里钻,欲火难消,周恺搂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起身冲凉水澡给这荒谬一晚画上句号。 又是一天夜晚,关融坐在沙发上惯例喝着牛奶,周恺在一旁替她按捏着酸胀水肿的小腿,她念念叨叨长发太难打理太吃小孩营养,打算剪成短发,问他自己短发会不会难看。周恺笑着应她,说她怎么样都是漂亮的。 短发,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宝宝,你听过汪嘉琦这个名字吗?” 她认真想了想,“没有。” 如果汪嘉琦是顾元恒的妻子,那么上网应该就能找到答案。 梦里的一切要是在真实世界里都有迹可循,那就不能用噩梦简单两个字来解释这件事了。是灵异事件,还是平行时空? “阿恺。” 他纷飞的思绪被这甜甜一声叫唤截断,“怎么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再遇见你,我会是什么样。我会闭起眼就盼望明天到来吗,我会每天都能像现在一样幸福到不真实吗。我想了很久,可是找不到答案,”她拉拉他的手,“我只知道,我好像不能没你。” 周恺一下没了探究的心思。 是真是假又怎样,他在噩梦里记住教训不会再犯同样错误,他会付出所有来爱她,除此之外其他闲杂人等都可以统统忘记。兜兜转转,他终于能和占据他所有青春回忆的女孩心灵相通、厮守余生,这就够了。 他攥紧她的手,吻尽她嘴边的奶渍,直至她气喘吁吁之际,他在她耳边低声叹。 “我也不能没有你。” 只有你在我身边这片罣碍才能告终。 我生命的唯一意义。 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