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搭恋人》 1-1 遇见 气球散在天花板上,金色、黑色、白色,三三两两不规则的聚拢,跟派对上的人群一样,几个男女手拿鸡尾酒杯,在沙发、在画前、在餐檯、在角落的盆栽旁间聊别人,介绍自己。 我拿着一杯不知名的花草茶,抵在鼻尖闻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喝下去。 「这什么?」突然杯子从眼前被拿走,杯中的热水还泼到了眉心。 我不争气的惨叫了一声,转头悛巡室内,好在没人在意我。这才记得要抬头瞪那个罪魁祸首。 雷恩立正在品味那杯顏色怪异的茶,喝了一口,又吐了回去。 我皱着眉,他很顺的把杯子递过来给我。 「这什么噁心的东西?」他吐着舌头,好像吃到苦茶一样。 「雷恩立你很脏耶!」我用那隻抓杯子的手想去打他,没想到没抓好,杯子就这样掉砸到了他褐色的订製皮鞋上。 我赶紧左右寻找可以擦拭的纸巾,雷恩立则不停甩动他的脚像在练外丹功一样要把水渍甩开。一阵手忙脚乱,突然一隻修长的手递出了白色的餐巾,我忍不住盯着那隻手看,因为细白的程度跟餐巾不相上下。 「sabina,你真是天使。」雷恩立諂媚的接过餐巾,一秒变成什么都没发生般虚偽的稳重,眼睛却淫邪的盯着穿着蓝色削肩礼服的美女。 我这才看见眼前那鹅蛋脸的古典美女,好像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女神。 「ryan,你女朋友?」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都有罕见的气质。 「怎么可能?我现在单身。」他一副大情圣的样子,看来这美女也是他下手的目标。 我立马装上厌倦的表情,想要离开原地免得接下来又要看他和别人调情的噁心戏码。 拾起马克杯我便离开他们的谈笑,随手把杯子摆到餐檯上,找到一个没人佔据的角落坐下。疼痛一直擦刮着腹部,好想喝一杯热可可,回家躺在床上看预录的连戏剧。可是雷恩立那个傢伙偏偏要拉我来这个谁也不认识,连找一杯热水都要找一个小时的派对。 内心懊悔没有直接跟他说自己大姨妈来,可是对一个失散多年,只在脸书上互动,最近才真正见面重逢的老朋友这样开口,再熟还是有点怪吧,毕竟他是个男的,而且也不知道他会拿这事来怎样取笑自己。但他可是雷恩立,一个从来都不把我当女人看的男人,不,是男兽,从来都不把我当狩猎目标的野兽,我不知道自己在尷尬什么。以前连在他面前放屁都无所谓了,现在连说个大姨妈都扭捏,说到底还是自己莫名其妙一股坚持。不想一直上演内心戏,我要早点离开了。 正当我在室内找寻着雷恩立,突然一颗气球飘起,瞬间隐形眼镜好像会扎人,眨了一下眼,灰尘都被推开,再睁开眼,视线如此清澈,空气里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连那个佝着背靠在墙边躲在暗角的男人,也被看见了。 回想当时,我还是吓了一跳,他太不真实了,我差点要抓一个人来问,怕他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十秒、二十秒、四十秒、一分鐘,他完全没动过,后来想想可能他是主办人请来的雕像表演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这么掛心,但爱情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何况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爱。 「怪人」,直到他跟着那个美女离开,这一切就更怪了。 1-2 好奇 把他当个娱兴节目来观察,成为我出没雷恩立邀约聚会的兴趣。 他每次都孤独的一个人待在派对的角落,没有脸孔,视线也不知是往那对焦,眼睛不大,加上他又习惯瞇着彷彿下一秒便会闔上,可又不是懒洋洋的那种无力,反而有份目空一切的不屑生在里面。 我好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会把他严肃的脸搭上一些搞笑剧情。 或许他现在尿急,下一秒就会离开位置。 或许他正在憋屁,慢慢在抬起屁股释放压力。 其实他没在睡,他在等那个低胸洋装不小心走光。 玩这么无聊的游戏,我真是闷到爆了,可是反正在家也没事可做,还不如来这里多看看帅哥美女,听说多看可爱婴儿的照片,生出来的宝宝就会长得一样可爱,那我这样多看好看的人,会不会有一天也跟他们一样好看? 就算是天方夜谭也没关係,幻想自己有双长腿,有对想露就露的丰乳,有一吻嘟嘴丰唇,比真实拥有更加开心。 好几次我都被他抓到,那个孤僻的人,不过我的反应够快,马上就瞥过头,所以从没让他发现我的怪癖。 *** 「你说,他们是什么关係?」 第三次见到他,我终于忍不住问了雷恩立。 我们咬着耳朵,望着站在角落靠在墙边,不滑手机,不聊天,只是一脸疲倦的他。 ryan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马上就知道「他们」的另一个她是谁了。 「听说不是情侣。」ryan伸手拿了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还递过来给我。 我挑着眉,不可置信,我又不是他的小妹,干嘛每次都要帮他拿杯子。 雷恩立自讨没趣的一饮而尽。 「他们就是这种关係。」他的眼光追着场中央最耀眼被一堆人簇拥倩笑的sabina。 「那种关係?」我怎么听不懂。 ryan又从桌上拿了一杯新的酒递过来,我一脸疑惑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才勉为其难接了下来,他下巴一抬示意,我很好cue的抿了一口,酒杯才刚离开唇边,雷恩立马上把那杯酒带到他的喉咙里。他猥琐的挑眉笑着,视线望向她和他,我这才懂了。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係,两人可以共喝一杯饮料,形影不离,又称不上是情侣?他和sabina总是一起现身,却在聚会时弹开像一条对角线。他像是误闯了派对现场的陌生人,只在离开的时候,大家看到sabina的影子重叠在他的身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口,才知道这是谁带来的客人。 旁人似乎无所谓,男人也簇拥着sabina献殷勤,sabina笑得也很开心,他看到了也丝毫没有生气。一切都理所当然,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可是我的人生过程中就是没有这样异性之间的好朋友,忍不住想要探究。真的是纯友谊?我才不相信,何况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有情。 1-3 接近 「你们是兄妹吗?」好不容易趁他又默默待在角落发呆时,我鼓起勇气走到他的身边,故意换一种问题问他。 「姊弟。」我这才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沉着的像一颗持续落入水中的石头。 「什么?」 「她喜欢当姊姊。」 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但我们没有血缘关係。」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没有人的地方。 「我们也没有血缘关係。」这句话很自然的就冒了出来。 我敢发誓那时我还没有对他有特殊的感情,可是后来就好像不是这样了。 他似乎动摇了沉稳的表情,并不明显,但他的视线突然停在我的脸上。 「倪倪,我喜欢人家这样叫我。」不知道要接什么,其实我有点被他的眼神杀到,慌乱的只好自我介绍。 「叫「你」就好了。」他说话时没有特别表情,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的唇。 很像他风格的回答。 「这样我就是两个你了。」话又自己冒了出来,我尷尬的笑了,他似乎再被波动,头微歪,嘴角似笑又不肯放心的笑出来。 后来我不知道在他身边坐了多久,他一首一首告诉我音响里正在拨放的爵士曲。我只是点头,好奇怪,好想这样一直坐在他身边,一直下去。 忍不住在副驾驶座打了一个大哈欠,忘了用手遮着,一旁的雷恩立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过来,还不调转头,一直看着。 「干嘛!没看过正妹打呵欠吗?」我吼了过去。 「只看过河马的。」 瞪了他一眼,哈欠神又来了,连忙用手捂着嘴。 「跟那怪咖说什么?」ryan看着前面问。 「说我要甩了你。」我也随便答,不觉得该告诉他细节。 「那你要先跟我交往才行。」 他故意装得諂媚右手伸过来假装要搂,我连忙使出我的打雷手,拍了他手臂发出超响的一声。 他甩着手装痛,我嘖了一声笑他活该,无时无刻都可以像个小丑一样。 「你干嘛这么在乎他们的关係?」他不甩手了,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却也没要开车的意思,排档还停在p档。 「我只是很纳闷,他们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所以你是说别人要误会也是误会我们这样的人才是情侣?」 我又瞪了他一眼,他则终于把排档往前推,假装要专心开车。 「放心,你那些花花绝对不会误会什么。」我都没管他的风流史了,他干嘛来闹我。 「当然,我也不会把我的格调和她们的层次降低。」 fuck,真的差点要骂出来,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才不跟他这种花花公子计较。 我只是打开置物柜,拿出他最昂贵的雷朋墨镜打他的头。 只听到一声惨叫,其他没发出的都没听到。 1-4 吃醋 「『我吃醋了。』她会对你这样说吗?」又有机会坐在他身边,我想多知道一些他们。 「不会。」他这次回答的很乾脆。 「如果你在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会怎样?」 他摇摇头,是否定?还是不知道? 「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原本没什么的,我真的只是把他和sabina的关係当纯友谊的案例在靠近,我想知道默默守候一个人的心情是怎样的,但他说了这句,我马上变成花痴了。 「如果你可以浪费你的时间,我也可以。」我本来不是要这样回答的,可是却被他的话激怒,反正无所谓。 孤傲瞬间断结了我好不容易拉下脸试图讨好的语句,一股抓不到的漂移瀰漫在我们之间,我还不起身离开,但或许再过几秒心就不跳,就要晕厥过去。 「还好吗?他脸臭没有吓到你吧!」是sabina清爽的语气,调和了周围的一切。 然而就算她靠近,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改变。 「我可以请他载我先回去吗?」我想不到自己竟然说了,对一个没说过几句话,只在聚会见碰过几次,根本就不熟,还可能是他女友的人问了,但此刻有打破僵局的机会,无论这僵局是在谁和谁之间。 他看着sabina,sabina却看着我。 「你是ryan的朋友?我们上次见过。」sabina的目光穿过我背后,我已经听见ryan不正经的笑声了,不知又在跟谁说无聊的笑话。 本来要介绍自己,但我突然不想她唸出我的名字,现在的我不公平,很容易把她的语气听成嘲讽的颐指气使,虽然她的高雅明明就配上大方的气质,但小心眼的我也是偏要想歪的。那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莫非我在嫉妒?我喜欢上他了? 最后我只点点头。 「你载她先回去好了,我请ryan或别人顺路带我就好了。」 原以为他会拒绝的,但他只是起身看着她的眼睛,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他酒喝太多了,我晚点再回来带你。」 原来这就是他滴酒不沾的原因。 来到街道上,找着他的车,老实说看到他的车我有点吓到,竟然只是普通的125机车,也不是档车,那个总是完美出现的sabina都是跨坐在他的机车后座,风尘僕僕的到各地去? 他递给我安全帽,有sabina的发香。 我一隻手拉着后面,一隻手轻放他的腰上。 报给他小路,一路拖延回家的时间。他似乎发现了,突然停在一个捷运站旁的小公园,我以为他要发火,他却接起了手机,我也是,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扭动了起来。 「你怎么没跟我说要先走?我找你找到整间都要翻起来了。」 ryan又开始夸张了,完全不能太认真。 「好在sabina告诉我你先走,你有必要这么饥渴吗?直接就跳上人家的车了,下一步不会是要跳上他的床吧?」 想像他说这话的表情,真想立刻打开任意门扁他一下。 「只有你才这么脏,你别载sabina回去了,免得…」 「我们坐计程车,已经快到她家了。」 「可是他说要回去载她。」 「你叫他直接回家好了,反正她已经到家了。」 「你不要上去喔,这个人面兽心的人。」 「放心,不可能,要是等一下遇到他多尷尬。」 「谁?」 「你现在的司机。」 「他干嘛还要过去?直接回家就好了啊!」 「傻妹,你还不懂喔,他们两个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多少,但听到这个事实我的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 他看到了。 机车格里只有我们这台机车,公园的长椅上除了睡着的流浪汉,醒着的只有我和他。 「你有多喜欢她?」我喝了一口啤酒才有勇气问。 「关于喜欢,没有人可以确切的回答。」 「那你能确切回答的问题是什么?」我再追问。 「或许没有。」 「现在几点了?」我看到他手上的錶。 他笑了,一点点透露被我打败的笑。 「你要不要喝点啤酒?」我把罐子递给他,他看着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看看我眼眶剎时补充完的泪水,才动手接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为什么这么爱跟sabina比较,我只是不想他被晾在那里,不想他不开心。每个人都应该快乐的过日子,就算天生脸臭的人也拥有笑的权利,而他只是在角落撑起了帐蓬把自己排除在外。 他虽然接过啤酒却没有喝,隔了一会儿退冰的水珠滴下来弄湿他的裤子,他才把罐子放在长椅上,我们之间。 那天ryan暗示他们的关係,我觉得不像情侣,比较像收拾残局的司机,下雨天帮小姐撑伞还不能站在伞里的那种。虽然我并不了解他们,但就是这么觉得。 「你为什么不喝啤酒?是因为我喝过吗?」 他摇摇头,「我本来对酒就没特别喜欢,而且要骑车。」 「一点点不会超标的。」 「这是我的原则。」 我因为逼他心存侥倖,放弃好的原则感到罪恶,没有立场再说什么。我希望我是好的天使,带他去好的伊甸园,也不要是恶魔想要说服他到地狱。 沉默似乎很容易出现在我和他之间,这让我备感疲倦,什么能说什么不能问,因为在意变得绑手绑脚。 寧静的公园突然响起音乐声,好熟悉,怕吵醒谁似的,等我意会过来,才快速接起手机。 「你在那里?」ryan在电话那头大喊。我看了他一眼,他维持原本看向前方的姿势,但我知道他也听到了。 「公园。」 「我知道在公园,但在公园的那里?」 听他这样说,我忍不住站起来左右张望,彷彿有跟他约定来找。 「我们前面有一棵很大的树,树上有开黄花。」 「这个公园到处是这种树!算了,我绕一圈,你这个路痴千万不要乱动。」 内心原本涌上的温馨感动,因为他叫我「路痴」都抵消了,等下见到他一定要跟他好好斗嘴。 我还在跟手机发脾气时,眼角馀光发现他脸上带着笑,手臂放在大腿上,两手互握,嘴角上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回长椅陪他一起笑。 1-5 碎心 「你真的是发花痴了是不是?」还在计程车上ryan就忍不住唸我,我当然不可能乖乖让他骂,马上顶了回去。 「我已经几岁了,你又不是我爸我妈,管好你自己。」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在管好我自己。」 「什么状态?」 「跟你一起在这狭小的计程车后座,我不得不把我亲爱的蓝丁格尔一个人摆在黑漆漆的停车场里,今晚没办法跟她一起回家,我还不够牺牲吗?」 「蓝丁格尔不是人,她是车,你才是神经病。」我忍不住大声应回去。 从照后镜我看到司机正在偷笑,前一秒提到他「狭小的计程车后座」他还皱眉,此刻又瞄了一眼后座的我们笑了起来。 「我发神经才会回来找你,而不待在sabina那让她泡茶给我喝。」 「你上去他们家了?」本来我侧身背对他望着窗外懒得再跟他说话,但他这样一说我马上又转了回来。 「有没有这么现实?」他装作不屑的样子看我,好像我是什么病毒,难得我也会这样,通常有病也有毒的人一直是他。 「他们家很乾净,她佈置的很有品味,说是二手的屋龄有十年了,但完全看不出来,买的时候有重新设计,装潢应该也花了不少钱。」 「他们已经买房子了?」 「别傻了,你没机会了。」 我只觉得今天一整天的打击怎么如此之多,即使他们不承认,但温馨接送情、同住一个屋簷下,一起买房,这已经是夫妻的相处模式了吧! 很闷,胸口刚才碎过大石,铁鎚的力道没把大石打碎,倒是隔着大石把我的心打碎了。 一路无言到家,随便跟ryan挥手表示再见,打开铁门,还没上楼梯我就忍不住背靠着铁门在楼梯间哭了起来,真是疯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我完全不知道,就是很想跟在角落的他说话,想要知道他那无所谓的表情下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咚咚咚!咚咚咚! 直到意识到声音的来源在我的背后,我才停止了哭泣。 「怎么了?有人吗?」 害怕被人投诉深更半夜在这里哭,我赶紧起身三步併作两步跑回家。 1-6 学会 坐在蓝丁格尔的驾驶座,老实说真的感觉很怪,尤其是旁边又有人猛盯着我,深怕我乱摸碰坏了什么般的眼神凌厉。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要下车,ryan却伸手阻止我。 「干嘛?」 「你才干嘛,怕我弄坏你的蓝丁格尔又要逼我开车,真的很莫名其妙!」 「是谁说我这个人不贴心喝酒还敢开车载你,不像某人滴酒不沾,会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我有说过吗?」 「相信我,你已经说过一百次了,我听到耳朵都变得敏感,一听到你说「酒」就以为你又要再唸一遍了。」 「这本来就是常识,喝酒就是不能开车好不好?」 「我知道,但大家聚在一起我不可能不喝,所以定力比较够的人开车。」 「所以是…」 他挑着眉看我,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以为从那天以后我就放下对他的心意,毕竟他们这样的关係谁还能介入,只是竟然还把他的好留下来,还不时掛在嘴边,真是我始料未及的。 「开就开,可是麻烦你的眼神收敛一点,好像我抢了你女朋友一样。」拉回现实,这样我才能不再想他。 「我还以为你要说「上了」,老实说这样我会比较介意。」 「你可以正经一秒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当然有,你还认识了二十年呢!」 「真是我的不幸。」 他倒是故意的那样窃笑。 ryan是我幼稚园的同学,他大班才转到我们幼稚园,捣蛋鬼一个,常会偷亲班上的女生,小时候个子小小的,脸又有童星的无辜感,大人们看到他偷亲班上女生也只会笑笑说好可爱,殊不知就是这样的放纵,让他风流到了长大都没变。 我是看着他噁心到大的,至于为什么能跟他当斗嘴的朋友,当然是只有我没有被他荼毒,还对他免疫,他的招式真的很烂(对我而言),一张没营养的嘴,长在已经配备了外国人的大鼻和刻意降低隐形眼镜度数的深邃眼睛的脸上,再加上181的身高,知名企业的职员证,还有附属品那台德国出產的蓝丁格尔,他谈恋爱几乎无往不利。 虽然我们大学毕业后失联了几年,大概是两个人工作的城市调来调去,加上他有了妹就少联络,我也没特别要找他什么,还怕他一直叫我介绍正妹朋友给他认识,索性联系就淡了下来。但自从我换了智慧型手机,开通line,他的名字就自己跳了出来,三不五时被他叮咚一下,打屁间聊,熟悉的感觉才又跑了回来。这半年在同个城市工作,他看我太宅,硬要拉我出来玩,才变成现在这样,跟他在一起真是一条不归路啊! 我把变速器打到d档,结果不小心拉到2档,脚踩着右边太大力,车子一下就衝了出去,ryan连忙稳住方向盘,伸出左脚帮我踩住煞车,车子停住时,我们都像捡回一命,好险。 「你不是有驾照吗?煞车和油门都搞不清楚,方向盘有抓不稳,你驾照是买来的喔?」他气得大骂。 「你不知道上驾训班也要钱吗?而且你的雨刷又没有贴贴纸,你这个不称职的教练也没有告诉我煞车和油门在那一边,过了那么久我早就忘光了。」我早就习惯对他就算是自己有错也要理直气壮的。 「不够久吗?都已经没见面了,他的事你什么时候才要忘光。」我错了,因为认识太久,我知道怎么反抗他,他也知道如何伤我。 「干你屁事。」我恶狠狠的瞪他,不该同步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就这样趴在蓝丁格尔的方向盘上,大哭了起来。 就算他叫我滚开,我也要霸佔着。 「有没有这么夸张,一个男人而已。」他的语气明显弱了,因为认识的这些年我鲜少在他面前哭过,除了祖父过世时他来上香,还有心爱的天竺鼠死掉他陪我去埋葬,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为一个活人落泪过。 「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t吗?我差点也要这么以为了,可是碰到他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男人,他却已经死会了,我连努力活标的机会都没有,你这种每天都跟不一样的妹睡的风流鬼懂个屁啊!」 没有出现预期的大力反击,冷气在没有语言流动的车里更加放肆。 他开了车门,户外的热气窜了进来,车门被关上的力道很瀟洒,我还是没有抬起头。 等发现有人大力敲着车窗时,我才惊觉自己睡着了。 「你想要把我吓死吗?」我开了车门,他焦急的语气流动在我们之间。 「车门自己上锁的。」我也是一脸歉疚的无奈,因为知道他真的在担心。 「算了,我来开吧。」 跟他擦肩时我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烟味,想要说点什么,我靠在车门旁,最后还是放手让他关上。 1-7 孔雀 车沿着陌生的路,不知要开往那里。直到我在路牌上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才忍不住转头问。 「这里是?」 「有印象了吗?」他看我一眼,高兴我的观察力回来了。 「是国小,还是国中?」我望着窗外的景色,车子开在山路上,旁边都是竹林。 「国小。」 好像在玩猜谜游戏,我的兴致也来了,摇下车窗,吹着凉风。 「小三,是那时候对不对?」我想着路牌上的名字,把国小远足的地点重新排了一遍,只有小三记不起来。 车子开到了一个入口处,我们在服务亭买了票直接把车开进去。 「没想到这里还在,我一直以为它倒了。」车沿着长长的黄沙路,两侧都是树丛,远方有几座山头,我们现在也在山里。 「上次和一个国外回来的客户来的,他一下飞机我问他要去那观光,他说了这里,我还吓了一跳,他说他国小四年级全家移民到美国,那时他对台湾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游乐园了。」 「他不会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吧!」没错,我跟ryan很不幸的国小又同班了六年,更不幸的是国中也是。 「没有,我问他,他说不是。」他把车停在只有零落几台车的停车场。 我马上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闭着眼,我大力的吸着和平地不同的空气。 「要先去那里?」他的声音离我好近我才睁开眼睛。 「当然是孔雀园。」很自然的,我牵起他的手,跟国小时一样。 他的手变得好大了,有我手的两倍大,让人很难握住,当我要放弃时,他换了个角度用指尖把我的手掌从手背包覆住,像要跳舞那样。 「有点怪。」我忍不住开口说了我的心声。 「那里怪?」 「那时候你还跟老师大声说你不要牵男人婆的手耶!」 「有吗?这可是我唯一可以吃你豆腐的时候,我那可能就这样放过。」 「这样有比较厉害吗?收集班上所有女生的吻?」 「我还收集学妹的。」 「知道你是个禽兽了,不用一直提醒。」 「那你看我就好了,还看什么孔雀。」他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回走。 「幼稚耶,坐这么久,屁股都痛了,还不下车走一走。」 「我的蓝丁格尔椅背可是有特别设计过的,怎么可能屁股痛!」 「知道了,你的蓝丁格尔最棒了,它是你的天使,专门给你呼呼,你心情不好只要躺在它身上,效果比安心亚那支舞还有效用。」 「知道就好,毕竟你也是老主顾了。」 「为什么你每句话都这么a?」 「那是你的心很a,才会把所有听进去的话都变成黄色笑话。」 「不对喔!我可没有笑,而且只有你说的才是。」 「我这么特别?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抬举了。」 我们就这样拌着嘴跨过了上坡,走上石阶,又无聊的奔跑一阵,终于到了孔雀园。 我松开他的手,跑到铁网前面贴着网子看孔雀。刚好有一隻正在开屏,真的太美了。 「你说那是不是我们小时候看过的那隻孔雀?」我忍不住要叫他过来一起看。 「有可能,这里说孔雀的寿命有二十到二十五年。」他正专心的看着介绍牌。 「雄孔雀在生殖季的时候高举尾羽开屏向雌孔雀求偶,牠的羽毛会动,两个看对眼的会互相跳舞追逐。」 「跟你很像耶,你每次都说那些无聊的笑话,她们都会配合的笑。」 「这样就中啦,看一个女人有没有被自己迷上最好的方法就是说冷笑话,不论我说什么都会笑得花枝乱颤的八九不离十,一定追得到,只差在….」 「差在那里?」 「差在当天就可以带回家,还是要再应付几天。」 「我不想在这里也要被你的噁心情史污染。」我捂住了耳朵,专心看着孔雀。 不禁回忆起三年级时,他和一群幼稚男生偷开女生背包拿乖乖要餵孔雀,结果一拉扯整包乖乖全散在地上,那女生追来,他们就拿乖乖攻击,无端被打到的人也打开宝咖咖,甚至是孔雀饼乾当飞鑣射,整个孔雀园被我们班搞得一团乱,不到回家大家就被班导罚站在竹林旁。我当时的武器好像是飞雷口香糖,还是葡萄口味的,把他的头发黏了一块,最后只好由班导动用剪刀剪下来。头发缺了一角,很难不被家长发现,没想到他倒是很有guts的没有告状,可能是怕被知道成为一个女生的手下败将会太丢脸吧! 正当我为往事窃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 「ㄟ,你…阿倪…」只有他会白目的把我叫成南方四贱客的阿尼。 「干嘛!」我没好气的转过头,没想到他老兄突然用嘎吱窝对着我,腋下还露出了毛,把我吓了一跳。 「你这变态在干嘛?」我想倒退,后面却有铁网阻隔。 他更特意的靠前了一步,我完全不知道他想怎样,他那张脸在我眼中露出了淫猥的笑容,此刻我只能保护自己,于是大力的往他的脚踩了下去。 「靠!」他大叫着,似乎很痛,我趁机逃出他的势力范围。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用下半身在思考,难过他们都说我们是异类,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我真的是瞎了眼才会以为你只是想当普通朋友。」 「拜託一下,我只是在测试,你们女人不是最喜欢什么「壁咚」吗?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是不是女人而已。」 「什么叫做测试一下我是不是女人,我就是,你是有那一点不确定,没爆乳说话又不嗲声嗲气,不穿裙子和高跟鞋难道就不是女人吗?」 「我是想测试你会不会喜欢「壁咚」?」 「我就算喜欢也不喜欢和你避什么冬?现在是夏天耶,你这个大色胚。」 我不知道是那一点让他爆笑而出,但我的玩兴真的被他搞砸了。 「好好好,你果然是你,不过你也不要这么激动,孔雀都被你吓到了。」 铁网内的孔雀被声音惊吓到往后逃窜,我看到后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都是因为这个变态害的。 虽然已经不再大吼,但是心跳还是没有要恢復平静的意思。 看他要往我走过来,我连忙倒退一步。 「你干嘛?」 「你才干嘛,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能小于三公尺。」 「那你等一下怎么坐我的车回去?」 我想了好久。可恶!女人果然还是要自立,这荒郊野外人车稀少,我要是拿了他的钥匙想要自己开车下山也难保能够平安到达平地,还是只能靠他。 「我可是人面兽心,你想清楚。」他似乎读穿了我的盘算,愈是这样调侃,愈让一定要上他车的我好不甘心。 1-8 释疑 回程的路上我坐在后座确保我自己的安全。 「我要喝水。」他很不客气的指使我,我假装没听到。 「你确定要让驾驶自己找水喝吗?你没看过那则新闻,说有一个人开车为了转开瓶盖撞进一家便利商店吗?虽然这山里没有便利商店,但路好像有点小条,我不敢保证我的手离开方向盘,车子还能安全的开在柏油路上,还是其实你暗恋我很久了,不能同日生,也要同日…」 他还没讲出那个字我就用水瓶堵住了他的嘴。 「怎么会有你这么聒噪的男人?」我没好气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瓶把盖子转紧。 「怎么会有这样不知道「壁咚」是什么的女人?」 「是谁规定一定要知道什么「壁咚」的啦!」 「那又是谁规定男女之间不能有纯友谊的,而且我从来没有说要跟你当什么普通朋友。」 为什么我觉得他这两句话前后矛盾,他是在说我们是纯友谊,还是说我们不是普通朋友,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说的话前后不一,真的很让人头痛。 「看来我们下次要去泡一下温泉才行。」 他到底在说什么,我半句都听不懂。 「证明我们的纯友谊。」 「什么鬼?」 「起码该让我澄清一下自己。」 「澄清什么?」 「你知道吗,雌孔雀是看雄孔雀羽毛展开的艳丽程度,再决定要不要跟牠交配。」 又在谈什么交配,他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东西。 「通常我穿衣服就可以吸引很多女人,不过要脱衣服才能吸引的,我看应该也只有…」 「雷恩立,闭上你的嘴。」我感觉自己大叫的声音让车外停在枝头上的鸟都飞走了。 ** 「还好你没事了。」看到熟悉的路口,他突然这样说,我差点以为一切都是他特意要讨我开心的安排。 「还好你没对我的蓝丁格尔怎样。」剎时收回对他的感激。 「疯疯的才适合你嘛,像那些扭捏不说话只等人来追的做作女有什么好的。」 「可是你连做作女也追,安妮、凯莉、衣衣还有…」 「她们有女性的配备,而我有男性的配备。」 「你好噁。」我忍不住耸肩想要跳车。 「可是,她们没有家庭的配备。」他说这句话时的脸好严肃,我以为三秒后他又会转过头来白目的笑我又被他骗了,可是这次没有,等了很久,我一直盯着他专注的侧脸,他则一直望着前方。 「下星期公司办健走,你要去吗?」车子快到我家时,他暂停在巷口的土地公庙旁。 我看到土地公庙里有个男的,手上拿着一个塑胶袋,他小心的把里面的水果放在红色的供品盘上,再放在供桌上,然后细心的把塑胶袋折成小块塞进口袋,才开始焚香。 「你想去?」我收敛了调侃的语气,他从不参加这类活动的。 那男人很诚心的在土地公前参拜,看他星期天还穿西装,应该是业务吧! 「他们也会去,应该吧,如果她去的话。」 「谁?」 那男人祭拜完没有马上把供品拿走,却往我们车子这边走过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虽然他应该不会看到我的。 「不好意思。」他在车前挥手,比了比旁边的一辆机车,我们才把车往前开一点。 「那房子是sabina买的,他是她的房客,一起住的还有她的妹妹。」 我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的眼神往后拐,看到刚才那个在移车的男人,他还在苦恼。 为什么不拍一下后车盖呢?看他独自奋斗的脸,我才了解许多事很多人都是独自解决的。 「你再把车往前开一点。」 他终于可以把车头转出来,他向我点头,我也回给他一个笑。 「这件事谢谢你,我会陪你去健行如果你真的想去,可是不用再帮我问什么了。」 对ryan说完后,我就下了车。 可能会有什么吗?从来就不是非得怎样的女人,只是光是听到他们是房客和房东的关係,而不是一起买房的朋友,心情就好多了,再想到下星期能和他见面,内心竟加速跳了起来。 1-9 两半 「好久不见。」和sabina穿着一样的粉色运动服,感觉好奇怪。不过她把褐色长发扎成了马尾,马尾特地捲出波浪的捲度,搭配紧身的黑色机能裤,完全把她的长腿显露无遗,脚上那双萤光桃粉的慢跑鞋,简直跟上衣像是一套的,从整体造型就看得出她这个公关即使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衣服,依然有显示出她光芒四射的方法。 「好久不见。」自从上次听到他们同居后,我就拒绝再和ryan去有他们出席的聚会。 她这么主动的打招呼我也有点吓到,不会是他跟她说了什么吧! 我的眼光逡巡着四周,终于在看台上发现一个渺小的人影,我很确定这么不合群的也只有他了。 摇了摇头,他不会说什么的,他不是那种会跟自己喜欢的女人炫耀有别人喜欢他的男人。 「sabina!」能在这么大庭广眾不顾他人眼光喊得这么大声的也只有雷恩立这个男人了。 「你还真的出席了,我从没在运动的场合见过你。」sabina朝着夸张的ryan笑了。 「这顏色好看吗?」她主动伸手把他的运动服拉正。 我就没办法这样对待男人。 「你选的好。」 「不是我选的,不过你穿起来还不错,下次找你当样版好了。」 「好啊!你说什么都好。」 这男人又在奉承了,听不下去的我趁他们聊得开心时往出口走,其实是想要找上看台的楼梯。 「常来参加吗?」他还在那里,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往他走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最外圈6分鐘可以走完。」 「你说的最外圈是?」 他抬起头,看了过来,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知道他说的最外圈是什么了。 「6分鐘走得完吗?这里超大的。」 「可以,你也可以。」 我喜欢他确定的样子。 人群往场中间移动着,我们坐在绿色的椅子上,有保护色。主持人在台上用麦克风不知在说什么,我不想听清楚,他的目光一直向前,只要顺着他的方向我知道我会找到sabina。她正在队伍里,和一些女同事笑着,她们看着脚,把脚往前伸拉筋,然后又盯着sabina的鞋子讨论了起来。 两声长鸣的汽笛声后,大家出发,鱼贯的离开了场馆,往预定的健行路线走去。 我看看他,他似乎没移动的打算。 「你通常都在这里坐到最后吗?」我问他。 「要走看看6分鐘吗,或许你7分鐘。」 「你刚才不是说我也可以吗?」 「但你是第一次走,又是女生。」 「如果我6分鐘走完,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迟疑的看着我。 「不问感情的事,但你一定要认真回答的问题。」我很坚定的说。 「好吧!」 我们在看台区的最左侧准备起跑,因为中间有个缺口,所以「一圈」并不能算完整的一圈,不过看到对岸还是觉得很遥远。 他喊开始以后就用他的手机计时,我则奋不顾身往前衝,好几次差点都想用跑的了。 他走在我的后面,走到半圈的时候我可以感到他身体散发的热气笼罩着我,我心跳加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如果现在停下来,就可以跌进他的怀里。我对自己脑中出现这花痴的想法感到不耐,但光走路太无聊了,他又靠得那么近,我真的很难不胡思乱想。 其实胡思乱想也有好处,这样我就可以避免去看我现在的高度有多高,虽然我不是严重的惧高症者,但有时候身在高处,看久了头会有点晕。 不知是否绕了太大圈的圆,再加上无法专注的出神,突然我的左脚绊到右脚,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往阶梯下滚去,好在他拉住了我的手臂。 不总是会滚进谁的怀里,我也不想要那样夸张的剧情。 「还好吗?」 我继续走,不看他的脸,因为我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最后终于到达了另一端,我全身的肌肉反而更紧绷了,因为太在意结果而用力过猛。 「6分18秒。」 一定是那一跤害的,如果没头晕就好了,我在内心里扼腕着。 「罗学波。」 心里的声音还没平静,难得主动听他开口,我却还没意会过来。 「我叫罗学波,你还是可以叫我「你」,半个你。」 后来我都玩着文字游戏,他是半个我,我是两个他。 心中的问题已经得到解答了,不知道为什么,彷彿只要知道了他的名字我们就会有关係了。 2-1 前任 「我觉得怪怪的。」 「怎么了,蓝丁格尔怪怪的吗?我昨天才进厂保养。」副驾驶座的ryan显得很紧张,深怕他的爱车被我弄坏。 「不是,跟车没关係,是你怪怪的。」 「我也觉得我疯了才会让你开车。」 「不是那个啦!」经过一个月的密集受训,我终于可以开蓝丁格尔离开居住的城市。 「等一下山路还是要换人,这条马路比较大比较无聊,给你开没关係。」 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我在开车时还不是他滑手机的时间,但就是这个怪,他今天电话竟然没有一直响,他也没有拚命滑手机。 「你电话坏了?」 「没有,在这里,干嘛?」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真搞不懂男人可以把手机放在裤袋里都不觉得卡。 「你最近的女朋友是谁?」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个问题了,不是说不要我说那些情史污染你的耳朵?」 「我只是觉得她很特别,如果有的话。」 「这么明显?」 「因为你以前交的女人都是疯子控制狂。」 「如果她们是的话你就不会在这里开车了。」 我是真的确定,他的那些女友有的曾经到我住的地方叫嚣,有的还逼他删掉我的手机号码,甚至大剌剌的接起他的手机还是半夜打过来骂我贱货,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只好跟他保持距离,而他也总是在分手后才又跑回来。每个人都以为我是他的初恋女友,传说中超级强大的前女友,他才会一直回头。但我们压根连一点可以点燃爱火的曖昧都找不到,他这个人因为太花又长得太桃花,所以没什么男人缘,就算原本可以跟他当哥们儿的人,都在交了女友后离他而去,因为他们太怕女友会爱上他。 而他的那些单纯的女性朋友,也在跟他告白却被拒绝后跟他断交了。 「她们都是好女孩,绝对玩不起。」他那时这样跟我说,但我心想那个女孩一开始不是男人认为的乖巧女孩呢,如果他们能认真谈爱而不玩游戏,她们又怎么会变成爱玩的女孩。 「所以你现在有几个女友?」 「一向一次一个。」 「那砲友呢?」 「还有五个。」 我瞪着他,果然淫乱。 「五个都叫她们不要再联络了,真是很大的牺牲。」 他的语气好像很委屈一样。 「有什么好牺牲,是应该好不好。」 「万一我的女友不喜欢做爱,我还是会找砲友。」 我又再度瞥过头不可思议的看他。 「前面的便利商店停一下,我想要买咖啡来喝。」 我打了右转灯,开进便利商店的停车场时刚好只剩两台车中间的停车位,可是我抓不准距离,无法爽快的转进去。 「我停好了。」我车还在前进,他就开门下了车。 我只好也解开安全带把位置让给他。 便利商店靠窗的座位,我无聊的看着玻璃窗外的人。 他说要喝的咖啡放在我的面前,他则在外面抽着烟。观察那些抽烟的人很有趣,有人低着头急着要把烟抽完丢到地上,有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露天座椅抬高脖子,一呼出烟云就好像把烦恼也呼出的那样,也有人边讲电话边抽烟,边滑手机的也有。他跟他们都不一样,站得直直的,大手几乎把烟整个藏住了,他只是吻了他的手,像个魔术师不知从那里变出烟雾。 2-2 发条 「你的美式整杯都没喝。」我把咖啡拿到他的面前,他已经准备拉开驾驶座的门了。 「接下来我开吧,不然你会一直转头盯着我,我还想活久一点。」 听到这么说,我忍不住在内心反驳,他不要纵慾过度就会活得久一点。 最后美式还是被我喝了,反正他也不会碰了,都是藉口,他只是要抽烟而已。 车出了便利商店,又是无聊的大马路,想要转广播来听最后又放弃。 「性真的这么重要吗?」我还是忍不住问了,想知道男人外遇,无法满足的性究竟是不是也只是藉口。 「你确定要谈这个?」 「嗯。」我点点头,却不确定。 「那你不要说我污染你。」 「ok,今天你有免责权。」 「你们女人一定觉得是藉口吧,可这是生理需求,就像发条玩偶一定要转发条才会动,男人没性就像没转发条一样。」 「这是什么烂比喻。」 「你觉得是烂比喻,但听过这个比喻的男人大多都会赞同这个比喻。没转发条的玩偶还是玩偶,但就不是发条玩偶了。」 「这是绕口令吗?」 「小六的时候家里最有钱的风纪股长不是拿了一隻日本带回来,会敲锣的猴子吗?」 「对啊,我们每个人都要去转牠的发条,让牠敲一敲锣才开心。」 「男人的性慾就像偶尔要转动的发条,一定要让那猴子敲一敲锣,发洩出来才行。久没转发条,发条会生锈,会转不动,最后就没办法再转了。」 「所以你是说你如果太久没有上床,没有跟人做爱,你最后就会没办法做爱了?」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是说性衝动是雄性生物的本能是性荷尔蒙引起的,如果不让男人的性慾有正当的发洩,那男人就会不像男人了。」 「还是不懂,不过你好像有做过功课。」 「当然,如果这么常被别人骂变态,也该好好理解一下自己。」 「我有这么常骂你变态吗?」我反驳着,还好没控制着方向盘。 「我习惯了,那些分手的女友都说我欲求不满,说只有一个女人是绝对无法满足我的。」 「是这样吗?你不是都说她们太烦,控制慾太强才分手的。」 「那是我分手的理由,我刚说的是她们的。」 「你有多常被分手?」 「八成吧,我想我还是得找到一个能接受我这样的人的人。」 「怎样的人?」 「就像她们说的,可以跟我和平相处,又能忍受我偷吃,最好是不爱我的女人,这样她就不会受伤了。」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种话的,我绝对不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此刻我觉得我一点都不懂这个我认识了二十年的朋友。 「你说的偷吃,不是真的偷吃,我知道你不会劈腿的,你喜欢调情,喜欢曖昧,但那都是没有固定女友的时候,你如果交了一个人,是会希望好好走下去的。」 我不知道我自己干嘛说这些,如果这是安慰他的话真的逊毙了,我自己说完都觉得好假好噁心。 「对不起,我要收回刚才的话,」过了十秒我终于忍不住。 「我没办法听了你这些话就认同你谈感情的方式,不管你多么控制不住你的下半身,你多么需要发洩你的性慾,为了让自己好过,你还是伤害了那些人,不管他们是一开始就想跟你到最后,还是一开始是随便玩玩但真的爱上你的女人,我还是站在她们那边,因为专一,无论是肉体或是精神对我一样都很重要,你像苍蝇到处沾腥的样子真的让我很受不了。」 一口气把所有真心话说出来,我心里感觉舒服多了,但他紧抓着方向盘的样子,不说一句话,让我紧张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真的不该在别人控制方向盘的时候把你的厌恶全盘托出…」 天啊!难道他恼羞成怒,我们会一起丧生在这里? 我要冷静一下,被一个不想活的人控制着方向盘,我要怎样能才不和他一起掉下去? 我不停的弯着手指,想要找出一个方法让他冷静下来。 突然一个大转弯,闪开了对向超线的游览车,不过靠旁边的山崖太近了,让我吓出一身冷汗。 「你是认真的吗?」 他不回答我,反而加速在山路上绕。 我不确定他真的会生气,他总是嘻皮笑脸的,一直都是这样。除了他父亲被送到急诊,我刚好在他身边陪他一起过去,看到他在柜檯对于等不到病床的愤怒咆哮外,我再没看过他生气的样子。 好吧,我想到了,虽然很牺牲,但我没办法应付现在的状况,起码让他先把车速慢下来,不然我会被吓出心脏病。 我目测一下方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记得之前大陆有一个要跳桥的年青人,那时有个路过的女孩就是用这招打消他自杀的心意。 只是我还是没办法牺牲我的嘴唇吻在他那张吻过上百个女人的嘴上。 他瞪大了眼看着我,急煞在路边一个供回转的平台。 「你干嘛?」我以为我们真的会煞不住就衝出去。 「你才在干嘛?你干嘛亲我?」 被一个男人这样兇恶的问,我真的觉得想找个洞鑽进去,好像我的吻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不这样你就不会慢下来。」我把我心里想的案例告诉他,他一手撑着头看起来非常无奈。 「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你遇到的男人都是gay?但我告诉你就算是gay也是男人,他们也有性衝动,所以不要随便跟男人单独相处,不要轻易批评一个男人就算他叫你说真心话也不要真的说,最重要的是不要主动吻任何男人,除非你觉得跟他上床也无所谓。」 我没有再问任何问题,重新上路后他的车速又恢復正常,我默默喝着那杯冷掉的美式,呆滞的望着窗外,不想咀嚼他刚才的话带给我的衝击。 2-3 好强 二十分鐘后,车子开进了旅馆的停车场,我们没有带行李,一派轻松的下车,内心却各自装满不同的沉重。 「乾脆走了。」他在旅馆的门口停下来。 「都已经到这里了,我无所谓,你泡的时候我去街上逛逛就好了。」 「这样我还要担心你会不会被猴子抓走,泡得也不安心。」 他在拋球给我接,如果我接住又丢回去,我们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还好,挖苦他已经是我配备好的程式,不用上发条也会运作。 「我才要担心你会不会故意跑错房间,然后我就要去警察局把全裸的你领回来。」 「这样你就赚到了。」 「白痴。」 说完我们两个人相视而笑,我们对时,约定一小时后我再回来找他。 结果我还没走超过十步,就听到他在后面叫我。 「怎样?」我大喊,但他不回答我,只挥手叫我过去,我只好走过去看他到底要干嘛。 「两个人,使用优待卷。」他开心的拋了个媚眼给柜檯的大姐。 「你们的汤屋是102室,就在旁边,使用时间一个小时,盥洗用品和浴巾都在里面了。」柜檯大姐拿出钥匙、两个杯水和花生米类的零食包给我们。 「这是怎么回事啊?」 「先进去再说。」 「为什么我要跟你进去啊?」 「她说一个人不能泡汤屋,一定要两个人以上,因为怕发生意外。」 「什么?」 「就是泡到一半昏倒这里就变凶宅了。」 「那有这么夸张。」 「当然有,所以你跟我一起泡吧,反正这本来就是要证明我们纯友谊之旅不是吗?」 「你这是霸王硬上弓吧!」我发现自己用错形容词了。 「放心,我不是霸王,你也不是宫,我只是想泡个温泉放松一下。毕竟刚才在车上失血过多。」 他真的很会耍嘴皮。 「可是我不泡喔!」 「没关係我也不想看你裸体。」 我乾笑了一下。 「可是你不能全裸喔!」 「放心我有带泳裤。」 勉强答应后我硬着头皮进了汤屋,反正如果他要意图不轨,柜檯就在旁边,我大叫一定会有人听到的。 自我安慰一番后我观察起汤屋的环境,整间是高雅的黑色,地板、浴池都是黑色的石板拼成的,可能这样比较耐脏吧,浴池旁边是淋浴处,墙上掛载着洗发精和沐浴乳。浴池的前方有一片正方形的窗户,窗外的景色是我们刚才的停车场,真是设计不良,难怪百叶窗一拉下来就全封紧了。 汤屋并不大,可以整个看到底,可是他人呢? 我往前走去,结果他突然出现在门口。 「ㄟ,走了。」 「走去那?」我一脸疑惑。 「不泡了,」听他这么说我的脸上应该冒出了欣喜的一抹笑容。 「当然不可能,我钱都付了,我去换房间,这间太小。」 「他们让你换?」边说我们边离开房间,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的边间,他拿钥匙打开。 「她当然让我换,而且还免费加一个小时。」 「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夏天,比较少人泡,」他锁上门。「而且我说年轻人精力比较旺盛,体力比较足,一个小时不够用。」 等我意会过来的时候他正贼笑的向我眨眼,还直接在我面前脱起衣服了。 我没有夺门而出,因为他愈是这样激我,我愈是该留下来。 有时候这样的好胜心就是会忍不住出现,我有信心就算他全裸我也不会掩面逃跑。 2-4 泡汤 「你是不是该转过去了?」他这样说我才发觉他在脱长裤了。 我还是转了过去,这才发现这边间的汤屋原来才是最豪华的,不仅有一整片的落地窗,窗外还有一个可以走出去的露台,露台下就是潺潺溪水,窗外景致则是山谷美景。 「好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他的声音回盪在整个室内,我一转身就看到他在莲蓬头下冲洗身体,不过他的下半身还包着旅馆的长浴巾。 「你干嘛包着浴巾淋浴啊?」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专心的从头冲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男人洗澡,跟在游泳池的感觉好不一样,这是更加真实。 好像连戏剧里的男主角都喜欢露点淋浴那样,我把眼前的场景当作是电视萤幕还是玻璃屋,有人在我的面前上演实境秀。话说他平时虽然喜欢秀他的胸肌让我觉得太爱现,不过此刻看到他的腹肌,我才真的吃了一惊,果然种马是很重视身材的啊! 水声突然被关掉,我还来不及把视线转开就被他抓到了。 「你今天真的赚到,除了跟我上床的女人,很少人看过我的裸体。」 又开始了,真的受不了他。 「帮我放个水。」 「不愿意。」 「两分鐘。」 「什么?」 「你刚才盯着我看的时间。」 我翻着白眼,不甘愿的走到浴池,转开水龙头。 那个人面狮身形的喷水孔突然狂洩,害我的右边的衣服和裤子被水沾湿了一块。 结果就变成他在浴池里面泡,我在浴池外拿着吹风机坐着吹衣服的景象。 「你不觉得很吵吗?」他抗议着,我摇摇头不理他。 结果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有水落到我的手臂上,我下意识看看窗外有没有下雨,又看看天花板,结果看到一个白目的人在窃笑。 「你可以再幼稚一点,我们已经不是十八岁了。」我兇回去,擦乾手上的水珠。 「我还记得你十八岁的身材。」 「什么?你不要把话讲得这么曖昧好不好。」 「那一天国中同学约去溪边烤肉,午后雷阵雨,大家都被淋成落汤鸡,真不知道你那天干嘛穿白色的洋装。」 天啊,他又要提起这件让我真的觉得糗到不行的事情。 「你不要讲了喔,我真的会生气…」我刻意大声的说,还顺着吹风机的风向说。 「不过你真的让我跌破眼镜,竟然穿性感内衣。」 「那才不是性感内衣,你这个变态。」我真的火了,关掉吹风机,想要跟他决一死战。 但我找不到武器,而且现在我处在劣势,因为他已经在水里,我还要想办法避免自己被弄湿。 他老兄还三八的捞起温泉上的玫瑰花瓣吹向我,一会儿又模仿起那天我用手把自己全身抱紧的姿势,这种挑衅的态度让我真的没办法放过他。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水瓢,我在淋浴间装满冷水,他看我拿着武器像打地鼠那样左闪右躲的,落空了几次,冷水落入温热的水中,他摊着手一付我很逊的样子,我只好再接再厉,结果第五瓢水拿来时,他乐极生悲的脚趾踢到石墙喊痛时,我靠近立马把一瓢冷水往他头上倒,他惨叫一声马上潜入池底中和温度。我开心的要走回走道时,突然他窜了出来,伸手拉住我的脚踝就像恐怖片演的那样,长长的尖叫过后是我落入池中激起的巨大水花,因为嘴巴张开所以吃了太多水,因为吃了太多水加上太想抓住什么来救命,他还来不及抓住我,就被我抓住了。 柜檯大姐听到尖叫声开门查看时,我们两人紧紧抓着对方的上半身,狼狈的站在水里,大姐窃笑着提醒我们不要玩太疯,就关上门出去了。 「都是你。」我忍不住往他赤裸的手臂拍上去,拍出一声轻脆的响声,然后我们两个人都看到池底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shit。」他忍不住喊了出来,连忙转过身跑离我蹲在池边角落。 然后就是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的白屁股。 「你不是说你有穿泳裤吗?」我大喊着把他的浴巾捡起来。 「我一个人泡汤干嘛要带泳裤。」 我把湿浴巾丢给他,可惜丢到一半浴巾不给力的就沉到池底。 「你自己捡,在你的背后。」 我转过身去。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全身衣服都湿了。」 「那就一起来泡。」 「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泡?」 「因为你全身都湿了,而且我刚好在这里。」 什么东西。 「不然我娶你,既然你都已经看过我的屁股了,我就是你的人了。」 白痴,他现在又能开玩笑了。 我转过身去,想要回呛他一些话,结果他竟然正面裸体的对着我。 他惊讶的赶紧围好浴巾。 「这下子你真的要负责了。」他语气故作委屈,眼神却看得出尷尬。 「如果我明天长针眼你就完蛋了。」 「好险不是长其他的东西。」 真的是,拿这男人没办法。 剩下的时间我们合好了,不抵抗的我着装泡在温泉里,真的满舒服的,如果能跟喜欢的人一起来就更好了,我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人,罗学波,我真希望他在这里,如果是他我可以脱下身上沉重的束缚而不怕被看光。 只够把裤子吹乾,他把他的t恤让给了我,自己赤裸着上身就走出了房间,经过柜台,大姐看到她的肌肉笑得更花枝乱颤了,可怜的是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我,穿着他的t恤低着头到像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趁天还没黑之前赶紧回家,我们不是过夜的朋友,泡温泉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回程的车里我们玩着唱老歌的游戏,没有时差的人真好,即使是这样的花心男,我看着他开心唱歌的侧脸,忽然看到十八岁的他。 「我会穿白色洋装是因为17号。」我说了,关于少女时代纯纯的暗恋情事。 「天啊,你是因为大白!」我不知道他干嘛那么惊讶。 「我本来那天想跟他告白的。」现在提起来还是好害羞。 「还好没有…」 「为什么?」 「因为那天后来他跟我告白了。」 原来如此,真相大白了,但我却气眼前这个破坏我美好初恋的男人,气他的多嘴,让我的甜梦都幻灭了。 更可怕的是,那晚起当我躺在床上进入梦乡就再也梦不到17号了,取而代之出现的一直是11号的白屁股还有正面的….我真的要昏了,这是什么恶梦啊! 2-5 钢琴 昏暗的酒吧里,只有吧檯有从上打下的镁光灯,还有墙上远远有一些太阳造型的壁灯,每个入场的人都被分配到一盏装在透明玻璃杯中的蜡烛,像是要参加什么神秘聚会一样。 我和ryan坐在舞台左侧的包厢区,虽然斜斜的,可是看得到整个舞台又不会被其他人挡到。 舞台上现在没有人,但我想等会儿表演就要开始了,进门时有看到海报上的演出,加上满室的人间聊着,但似乎有意无意都在引颈期盼台上出现动静。 「你怎么都有那么多朋友给你优待卷和音乐会的票?」吃着薯条时我忍不住问ryan。 「我人缘好啊!」 「是喔,那你干嘛和我这个不能泡的女人一起来?」 「我们不是一起泡温泉了吗?」他伸出左手想要搂我的肩被我一躲,他只好给个曖昧的眨眼。 我可完全没有要跟他心灵相通,瞪了回去。 「今天是公休日,排班排太紧了,星座说我今天不宜近女色。」他靠在椅背上一副很累的样子。 「你又相信星座了,我以为你只相信你的下半身。」 说完这句话后,我竟想起了温泉那个画面,脸瞬间烫热了起来,连忙拿起桌上的调酒一饮而尽。 「你想念我的下半身了吗,没关係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附近有一间汽车旅馆我一直想去…」 「你这个色情狂,不是说今天不宜近女色?」 「放心,你不算女色。」他像个变态一样窃笑着,喝了一口威士忌。 懒得跟他拌嘴,今天这个地方气质这么好,虽然有个煞风景的人,但等音乐开始把他当空气就好了。 台上突然有了动静,一个男人跳上了台拿起了贝斯开始轻声的调音,随后黑人萨克斯风手试了一下音量,鼓手也坐上了他的位置,然后是钢琴手… 我惊讶的捂着嘴,望着那个坐在钢琴前面的人,竟然是「他」,罗学波。转头想要跟ryan讲,他却不见人影。 我惊讶的直盯着穿着整套西装,打着黑色领结的他目不转睛,他翻着琴谱试弹了几下,和同伴对着音,点头,互相给个确定的笑,音乐的声音停了下来。他望了过来,我确定他看到我了,因为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虽然随后就变回他原来那酷酷的样子。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女主唱上了台,简单讲了今晚第一首曲目的歌名,在有默契的数拍下,奏出了俏皮的乐音。 他的手流畅着在琴键上来回跳动,他的表情很沉醉,少了平常的那种冷漠,多了一种愜意的轻松,不修饰的他,原本的他。 整首歌我的脸不自觉微笑着,因为被轻快的音乐感染愉悦的心情,加上看到他也这么沉浸在这种快乐中,彷彿是他把快乐直接带给我,穿过无形的旋律进入我的耳朵响彻我的心。 我彷彿可以隔离开那低沉又澎湃的女音,那萨克斯风的曲折、爵士鼓的震撼、贝斯的重踏,我全部都可以排开,只听他的钢琴声,只听他指尖想要说的话。 曲罢,响起了掌声,我也跟着用力鼓掌,没注意到有人正靠近我身边,直到台上的他目光扫来, 稀罕的停了一阵,我才往旁边的位置看过去,穿着黑色紧身洋装的sabina正在跟我微笑。 「可以坐吗?」她问我,用她好听的声音。 我有点惊讶她会出现,但随后又想他们本来就形影不离。 服务生走了过来,问要点什么,她没看菜单就直接点了两杯玛格莉特,她看着我,我点点头让她请酒。 「你一个人?」她随后瞄到了桌上的两杯蜡烛。 「他不知道去那了?」我无奈的说。 「喜欢吗?爵士乐?」她双腿交叉着坐,她的腿又长又美连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点点头,怕她发现我一直盯着她。 「他们这个月的星期五晚上固定都在这里演出。」 她说话的时候,台上又开始唱二首歌了。 我很想仔细听他的琴声,但我也想听sabina谈他的事。 「你每次都会来吗?」 「有时候不会,有空才来。」她轻抿了一口刚才送上来的玛格莉特,粉肤色的唇膏让她不会显得太性感,女生对她也没有距离感,她真的是一个很有品味的女生。 她的目光转过来,我赶紧拿起酒掩饰,差点又要喝太大口,结果听到她的声音说;「慢慢喝比较不会醉。」才又节制的啜了一小口。 「好喝吗?」她问我。 我点点头,虽然她给人很好相处的样子,我好像还是无法轻松的跟她交谈,我知道那是因为「他」。 「我们是青梅竹马。」她望着台上弹钢琴的他。 「从出生前就认识了,你相信吗?」她笑了,但我相信,说不定他们前世就认识了。 他看过来的频率变高了,虽然我们坐的位置就在他的斜前方,但我知道是因为她。 「就是那种指腹为婚,大人们感情很好,就希望他们的子孙感情也都很好。」 原来我上一代就输了,忍不住在心里这样想。 「所以你们真的有婚约?」 她又喝了一口酒,我看到她手上白色花朵的指甲彩绘好美。 「当然不算数。」她给了我一个灿笑,像是在安慰我别担心。 我想她也知道我喜欢他了,毕竟几次聚会我都缠着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是他很喜欢你,他似乎很认真。」 「你是说很认真的看待那个口头约定吗?」她反问我。 我只想说,他是很认真的在喜欢你。 「我想他是很孝顺的人,不敢辜负大人的期望而已。」 一曲弹尽,她拿起酒杯敬了台上的他,我看得出他眼中的欢喜。 「你完全没有喜欢他?」虽然我跟她的交情根本不够格问这个问题,但我不能不问。 「我想我喜欢很多人,他比一般人多一点,但又不是会让我心跳加快的那一点。」 「很重要吗,心跳加快?」 她摇摇头反问我,「不重要吗?」 很重要,我知道,是爱情的话,很重要。 「你跟ryan会吗?」 「什么?」 「心跳加快。」 我大力的摇头,「不可能。」虽然马上就又不小心想到他的裸体,但那是偶发状态,任何一个男人全裸出现在眼前谁不会害羞的心跳加快? 「他如果让我心跳加快,大部份都是因为害怕。」 「为什么?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他这个人某一部份很变态。」虽然我马上就意识到不该在ryan的同事面前说这种话,但就是忍不住。 「你是说他很花心?」 「有一句成语不是说临老入花丛,他这个人是从幼稚园就开始了,而且停不下来。」 「我可以想像他到老可能都还是这样。」 「没错。」终于有人懂我了。 「你觉得他永远都不会变吗?」 「我是觉得他有机会的话就不会,而他认为只要有女人存在的一天,这世界就处处充满了生机。」 sabina笑了,希望不是笑我把ryan形容的太禽兽。 「上菜!」说曹操曹操就到,ryan不知何时窜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两盘食物。 「洋葱圈和乳酪盘,还好你等一下没有要接吻。」看了一下他放下来的食物我忍不住调侃。 「你又知道了。」他放下盘子,屁股挤进来座位时,sabina抬头和他视线交会了一秒,她随后往我这边移了一下,我却在她瞥过头时看到她害羞的微笑。 是我想太多吗? 女人的第六感最准了,可是…ryan从不碰同事的,尤其是换了这间大公司后,即使同事有上百个人,加上外面不同体系的有上千人,但他的原则是不吃窝边花,毕竟他这样玩,闹出什么事,怕是连工作也不保,不过我倒是知道有女人为了他寧愿辞职,最后交往只短短二十二天就分手了,干嘛辞职,留职停薪不就好了,早知道交往这么短,把所有的假都请完不就好了,毕竟为了他这种人放弃了在大公司的工作机会,太不值得了。 避免我又一直在想隔壁那隻禽兽的事,我只好把视线专注在台上卖力表演的他,那也是我想要做的事,不放过可以停在他身上的每一秒鐘。 他看过来的频率变少了,而望过来时眼中又浮现那种心爱的东西沉到海里的忧鬱,独奏时弹得更加用力,我好怕他伤害他的手指想要奏得更大声,只为吸引sabina的注意,只是她却因为音量太大,更往身旁男人靠近想要听清楚对方的声音。 2-6 手牵 「想要去后台看看吗?」 表演结束后sabina问我们。 「我不去了,先去外面抽烟。」ryan起身,我则和sabina穿过舞台旁的小门进到后台。 经过窄小的走道到达一间小房间,门没有关,所有的乐手都挤在里面收拾东西。 「sabina!」萨克斯风手看到sabina开心大喊她的名字,还走过来给她个拥抱。 几乎每个人都跟sabina很熟了,看到我倒是很新鲜,要求他介绍一下。 他尷尬的看着我,「倪倪,她叫倪…」 「倪夕宇,叫我『倪倪』就好了。」我跳出来自我介绍,毕竟他并不知道我的名字,这样太为难他了。 热情的萨克斯风手照惯例给我个大大的拥抱,他胖胖的身材用力一抱我感觉自己快被压碎了。 「等一下要一起去宵夜吗?你怎么来的?」鼓手殷勤的问我,他瘦尖的脸加上顶翘的鼻子,又戴着一个黑色粗框眼镜,好像饮料上拿着钓桿的「波尔先生」,只差鬍子。 「我让朋友载来的,可是我们都喝酒了,应该会坐计程车回去。」 「good。」黑人先生对我竖起大姆指,我也朝他笑了笑。 「要去吗?」sabina问我,我看到他把椅背上她的小外套递过来帮她披上。 我好不想看到他们这么亲密,便低下了头。 「我去问ryan好了。」不想直接拒绝,但我想趁出去的时候逃走,不要再看到他们两人在我面前这么亲近。 「还是我出去问他,你坐久一点。」sabina把我按坐在椅上,就自告奋勇的出去了。 我在里面听着他们互相打闹的话,程度跟我和ryan之间的斗嘴有得比,不过女主唱把三字经当发语词的说话方式让我很难跟台上的那个深情唱歌的人凑在一起。 他还是很少开口,完全没有说半句浑话,只在检讨演出时提出几个刚才的失误。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好新鲜,就如同他给我的感觉,还如同一个谜,有想要一直挖掘,找到线索,好解开答案的衝动。 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背起自己的乐器往外走,后门有个乐手的出入口,我们从那里出去,他们先走去宵夜的烧烤店就在附近,我和他则绕到正门找ryan和sabina。 结果才过了一个转角,我们的手机又同时响起line的叮咚声。 他的表情比平常更深了,像有人拿雕刻刀刻得太大力,要把他刻断一样。 ryan说他和sabina先走了,还传了一个飞吻的贴图,我不知道sabina是怎么跟他说的,但他一定也想到了,这最坏的可能,羊入虎口。 ryan不懂,就算他製造机会给我也没用,我不要这样的两人世界,和被sabina放鸽子的他独处根本是酷刑,我喜欢他,我怎么忍心看他这样。 我拿起手机打给ryan,他果然没接,我再打,一直拚命的打。 最后我传了讯息给他,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是最后一搏。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想连他也听到ryan激动的声音。 「你现在在那里?怎么会一个人?真是的,好不容易製造机会给你了。」 「我都快痛死了….ㄜ….」 「你现在在那里,旁边有人吗,给他听,随便那个路人都可以。」 「我在….救护车上。」 「救护车?这么严重,送到那个医院?叫那个救护员听,快拿给他。」 我一脸为难,没想到这时他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走电话。 「她没事,我和她在一起,sabina拜託你了,喝酒就不要开车,早点送她回来。」 他把手机紧紧的握在左手,右手则握住我的手往前走。我耳朵嗡嗡嗡的,误以为手机还没掛断。 我不知道我们走了多久,可是握着那双手我环岛一圈都没问题。 我盯着他的侧脸不敢说话,深怕任何一个变化,手就会放开。 后来我们又走回了酒吧,他的车停在那。 他递给我安全帽,有sabina的味道,可是不重要了。 他把手机还给我,没看有几通未接来电我就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他也一直没接sabina的电话,起码那时是这样的。 「不要载我回家,我想跟你一起去。」坐上后座我环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他的味道随着呼吸进入我的身体,闭上眼睛,我让自己脱离一切只属于他。 2-7 心跳 风开始大起来的时候,我们停在便利商店,他买了一件轻便雨衣给我,「套上才不会太冷。」 我摇摇头,「那你呢?」 「我习惯了。」 「可以不要习惯冷吗?」 他没有回答。 我买了一杯拿铁暖手,虽然是夏天,凌晨还是略有寒意,尤其我们正在靠近海。 喝了一半,我递给他,这次他没有拒绝,接过来喝掉了,他这个举动比咖啡还温暖我。 再上车时我们两人都穿着黄色的轻便雨衣,风扑扑的打在塑胶雨衣上啪啪啪得很吵,我却觉得很有趣。一点都不酷了,这时的他比较平易近人,可以当晴天娃娃了。 「你弹的钢琴很好听。」我在他的背后轻声的说,原本以为他不会听到的,他却回答谢谢。 「你喜欢唱歌吗?」 他没回答。 「你会自弹自唱吗?」 除了风撩拨雨衣的声音,还有机车全速前进的隆隆响,其他的一切都很寧静。 你的爱已模糊你的忧伤还清楚 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底城市 徬徨着徬徨迷惘着迷惘 选择在月光下被遗忘 暂离他的背,暂放开手,滨海公路上的月亮似乎特别皎洁,我忍不住哼唱着小时候喜欢的歌曲。 你忘了吧所有的廝守承诺 谁都是爱得没有一点的把握 也别去想那里是甜蜜的梦想 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这是我国小时喜欢的歌曲。」我大声的告诉他。 「是我国中时喜欢的。」他回应我了。 「你看起来没有比我大。」 「事实是有。」 「她也是吗?」 「她小我两岁。」 我在内心偷偷推算他大概的年纪,但他似乎因为我提起她而忧鬱了起来。 这座城是片繁华沙漠只适合盛开妖艳霓虹 悲伤的人们满街游走打听幸福的下落 爱情都只是传说难开花难结果 这首歌被他唱得好荒凉,就像每次聚会时他独自坐在角落的那种荒凉。 别爱我如果只是寂寞如果不会很久如果没有停泊的把握 别爱我不要给我藉口不要让我软弱别再把我推向海市蜃楼 方圆五百里,他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喝水的绿洲。 本来放松的手,又环抱住他即将冻结的身体。 清晨的海平面上,有一个渴望悄悄冒出头。 沙滩上我靠着他的肩,一起望向远方即将升起的光芒。 你又近又远话隐隐约约 我猜不出也探不到你的一切 夜半醒半睡心苦苦甜甜 我防不到已走进某一种危险 血液慢慢发热脸发烫呼吸彷彿要停了 明明白白不是单纯喜欢 那是爱那是爱吗 他转过头,我感觉他在看我便转过脸去,他的手轻轻摸着我的脸,即使我看见他眼瞳中的我,依然唱着… 血液发热脸发烫呼吸彷彿要停了 明明白白不只是喜欢… 是我吻他,我知道,不过跟眼前的日出一样,都不重要了。 3-1 意外 七点的阳光已经很烈了,整夜没睡的我却一点都不累,还觉得早晨的空气如此清新,电线桿上的麻雀吱吱喳喳也一点都不吵。 才刚和他分开,回想几小时前的一切,我真想马上回到自己的床上闷着棉被开心的大吼大叫。 只是当我发现翻遍包包竟然找不到钥匙时,才发现钥匙竟然在外套口袋,而外套被我丢在雷恩立的车上。 硬着头皮打开手机,未接来电十二通,留言三通,都是同一个人,line也完全不敢看,彷彿手机有恶灵一样,我剎时不知所措,乾脆找房东或锁匠好了。 正当这个选项在我脑海浮现时,我听见了一长声的喇叭声,大清早的是谁这么没品,我往右闪以为自己挡住对方的路,没想到喇叭声不但没停还更加靠近,正当我觉得有种熟悉感,想要转头查看时,那台宝蓝色的奥迪车头已经超过了我,车门刚好在我身旁停下来。 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按下来,看见ryan戴着他最爱的雷朋眼镜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座的位置上有我放着钥匙的外套。 如果伸手进去拿说不定会被他夹住,我才不要受他的威胁。 昨天的事他一定会报復的,真是小心眼的男人,在内心已经把他将使出来的招数数落一遍了。 「吃过早餐了没,陪我去吃那家很有名的包子。」 他刻意跨过座位,帮我把副驾驶座的门打开。 虽然觉得很可怕,但我的身体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坐上车的第一件是就是把外套穿起来,手牢牢的抓住口袋中的钥匙,避免他的突袭。 「有必要这么紧绷吗?我真的有这么可怕?」 他看了一下我的防御姿势,笑得有点无奈。 「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还不是…」 「没差,我怎么可能为了你小小的肚子痛就放弃和sabina相处的机会。」 「我想也是,但这是我最后一招了,想说二十年的老朋友了,不过你果然是人面兽心的,这样才像你嘛!」 应该跟他道歉的,但他说我的肚子痛只是「小小的」,可我当时都假装痛到上救护车了,而且还是孤独一个人,他基于道义也该来医院看我吧! 果然不该对他有任何期待的,他是下半身思考的禽兽啊,事到临头果然还是让人心寒啊,果然一点都不可靠。 我想了好多「果然」,为了抵销对他的罪恶感,反正他一点都不在乎不是吗? 莫名就生气了起来,再也不想跟他共处一室了,他在等右转的红灯时,我按开了锁就开门出去了,没想到突然有一辆机车急煞的衝了过来,我尖叫了一声。 那个因急煞擦撞到车门而重心不稳跌倒在人行道上的骑士不断哀嚎,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ryan靠近我的时候我还没发现自己的小腿正在流血。 「还好吗?你站得起来吗?」 「快去看那个人,快打电话。」我几乎是在哀求他了。 救护车到场后先把那个人送医,警察问我事情发生的经过,我看着脚上的伤,现在才开始感觉到痛,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跌倒在地的。 「不能到医院再问吗?」ryan阻止警察问我话。 救护人员看了一下我的伤势,用生理食盐水先消毒过,贴上纱布后问我能不能自己行走还是要上担架,ryan大吼着说「当然要上担架,如果有骨折怎么办?」 我劝他不要这么激动,我彷彿又看到急诊室里那个为父亲心焦的他。忽然觉得我好坏,他一定会来的,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一定会来的。 被抬上担架时,我才看到车门被撞花了,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关心着我的情况。 他赶到医院时,我坐在病床上,为了要缝伤口准备打麻醉。 「打麻醉的时候最痛,忍一下就好了。」医生拿着针筒对我说。 「我的手让你握,让你咬都可以。」他绕到我的身边,医生打麻醉下去时我觉得好像有蛇在我的小腿里鑽,忍不住咬着牙紧紧捏着他的手。 「好了。」医生轻松的说,然后拿起黑色的线,我看到针头好粗。 ryan的大手把我的眼睛盖住,「不要看。」 我感觉自己被缝了起来。 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警察帮ryan做酒测,又问他事情怎么发生的,我才知道原来那骑士的机车侧身滑倒时也扫到了我,我才会受伤。 「警察先生,你问过那个骑士了吗?他严不严重?」 「对方是无照驾驶,说他想要红灯右转才没放慢车速,突然看到的时候车门已经打开你也站出来了。小姐你开车门一定要看后面,这样太危险了,好在他意识还算清楚。还有你是车主乘客开门导致车祸你也有连带责任,要好好处理。笔录做好了,你们看过没问题就在这里签名。」 警察离开后,ryan扶着跛脚的我去找那个骑士。 病床上的他露出的手上脚上都贴着纱布。 「先生,你感觉怎样?还好吗?对不起,我不该随便打开车门。」我赶紧上前跟他道歉。 「医生请问他的伤势还好吗?」ryan跟着处理完伤口,正要走回办公桌的医生问话。 「一些擦伤,脚踝缝了三针。」 「有骨折吗?」ryan问。 「目前x光看起来没有。」 远远的听到,我们对看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你还是学生吗?」ryan看着一脸稚气的他问着。 但病床上的他还是不发一语。 「我知道你是无照驾驶,但这并不会妨碍我处理这件事的态度。我的车子有保险,你后续的医疗还有这段期间不能工作的损失我都会负责,你不用担心。」ryan这样说,我看了他一眼,应该是我负责才对。 病床上的男子并没有开口,但警戒的表情明显松懈了下来,直到他的家人赶来之前,我都觉得还好,我还能承受。 一群人匆促的脚步声在急诊室响起,嘴里还不停大喊「林家俊」,那是少年的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二十岁了,但他看起来还是未经世事的少年。 「就是你开车门把我们家家俊撞飞的,就是你是不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妇人看见站在病床旁边的我,就猛烈的追问,我还没回答她一个巴掌就打来。 还来不及感觉到痛,ryan连忙站在我的面前护住我。 「是她开的门,但车子是我的,我们已经跟你儿子道歉了,你凭什么动手?」 他整个高出妇人一个头,妇人倒退了一步。 「我去拿冰袋给你冰敷好不好?」他的语气马上转变,我想他是在安慰我。 我感觉脸热辣辣的肿起来了,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 「我儿子都差点被你们杀了,你们还敢大声,是还有没有天理啊,你们会有报应的」 「说不定等下一出门就被车子撞死了。」旁边一起来的男子附和着。 「你们嘴巴放乾净一点喔,我已经很有诚意在跟你儿子谈赔偿的事,你们现在这样闹,刚才那一巴掌我可以告你们蓄意伤害,刚才那些话我可以告你们恐吓,你们最好收敛一点。」 「做贼的喊捉贼,我都还没告你,你就想要告我,我们家俊全身包成这样,你们是在欺负小孩子,欺负我们这些老人是不是?」那女人又大吼了起来。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鼓起勇气站在打我的那女人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话。 「别以为你说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你们一定要付出代价,我要告死你们。」 「你确定吗?你儿子是无照驾驶,你要不要问问看他。」ryan又说了,他是在帮我,但我真的不想要把场面搞这么僵。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儿子笨他憨才考不到驾照是吗?我告诉你,就算他是白痴,你们黑白来乱开车门让他受伤,你们就是要赔到死。」 那妇女不知为何恼羞成怒,一直进逼ryan,我看着床上的少年目光呆滞,但身体明显往后缩,不知道他是被车祸吓到,还是被他母亲大声咆哮吓到。 「你们,这里是医院,不要在这里打扰别的病人,要待在这里就请你们安静一点,不然就只能请你们出去了。」一位护士过来劝阻,我看着他母亲,怕她又要大闹。 「你们两个都可以走了,外伤都处理好了,记得到柜檯领药,已经帮你们掛了回诊的时间,明天开始身体会很痠痛,记得要多休息。」刚刚帮我缝伤口的医生走了过来。 大家都停止了说话,直到ryan把手扶上我的肩。 「赔偿和解的事我会找保险公司处理,你好好休养,报案单上都有电话,我们先走了,有事再联络。」ryan不等他们再一次发作,扶着我转身离开。 3-2 和好 他走出便利商店时,手上拿着一罐我最喜欢的葡萄汽水,直接往我刚被打的右脸颊敷上去。 「谢谢」我伸手要接,他却不让我自己拿。 「这样你会太冰。」他贴心的说。 「才不会,我自己敷就好。」有点不习惯,可是就是因为不信任他的体贴,胡乱猜疑,才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都怪我太任性了。 「我是不是对你太坏了?」 「这是我想问你的,我真的这么坏,让你不耻到要跳车?」 「不是,我想是我自己很坏,把你想得那么自私。」 「你不是把我想得很色而已?」 路过的人都在看我们,所以我还是自己扶着,又再过了两秒他才肯放手。 「你只是嘴巴色而已,你并没有真的吃过我的豆腐。」仔细想想机会太多了,能吃的时候他都节制的煞车了,始终是挑衅,但并没有真的做出让我不舒服的事。 「你终于发现了。」 「对不起。」我想还是应该向他道歉,为对他的误解。 「干嘛三八!」 「你的车门坏了,你看到了吗?」 「对啊,很心疼耶,蓝丁格尔受伤我比较心疼。」 才怪。 「谢谢你。」 「没吃你的豆腐?」 「当我这么久的朋友,还对待我这么特别。」 「有吗?」 嘴硬,我拿着汽水瓶冰他的脸,他跳了起来,做出跑步的姿势,「一起跑?」 真的很坏,我翻了个白眼。 「还吃不吃早餐?」我问他。 「当然。」他伸出手,我看着他的手,没有疑惑的伸手,他不费力就把我拉起来了。 他帮我开车门,让我坐在后座,虽然前座的门没有撞得触目惊心,但我还是有点阴影。他似乎了解,我连车门都开不了,所以刻意要我等,等他停好车,下车帮我开门。 十点的早餐店,排队的长龙稍微变短了一些,他扶我在空桌坐下,就看着菜单问我要吃什么,勉强给他一些笑容,等到他去点餐,我就完全支撑不了,突然觉得好累,整夜没睡又加上刚才的意外,我全身又酸痛又疲累,好想见罗学波,好想他摸摸我的头,这样痛痛就会飞走了吧! 3-3 相思病 从那个吻之后,已经过了一星期,我都没有跟罗学波联络。 没有他的电话是一个原因,我们每次都在聚会时见面,根本就没互留电话,也没有留任何可以联络对方的方式。这样也好,我想要跟他用最老派的方式相处,见面约会。话语是可以偽装的,我不要他说太多,我只想要慢慢认识他,每次都了解他一点,彷彿这样就会离永远近一点。 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我,还是又把整颗心都交给sabina,连给我的那一点点,也全都还给她了? 经过这次车祸我才发现,人在痛的时候是不会胡思乱想的,然而人对痛是很健忘的,一旦没那么痛了,又开始拿其他的事情来烦自己。 像我现在就在想,他为什么不主动跟我联络。难道他不会问sabina或是问ryan我的联络方式吗? 这样接吻之后就消失无踪,他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被自己的固执困住了,明明是我不愿主动跟他联络,明明是我比较喜欢他,却又责怪他不主动寻找我。 我开始臆测每个人的心理;sabina对他也有感情,就算是没心跳的那种,也比其他人多一些别的什么,未必会告诉他我的消息。他对sabina的感情,让他完全不可能在她面前提起我们相处的事,除非他故意要让她吃醋,但他不是这种会耍花招的男人。至于ryan,他跟他根本没交集,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没有sabina做中介,他们一点关联都没有,而他如果真想追sabina,又怎么会去和情敌主动说话?如果他要用我来破坏他们也不可能,我们都知道,他对我的感情还不够深。 在家的时候我常这样乱想,想到眼前的泡麵都糊掉了,一天想了好几次,就是找不到出路。 当然我可以主动联络他,就可以不再烦恼他不找我的事,但我就是不想他看到我的惨况,也不想他知道我因为自己的愚蠢,犯了错,才造成了自己的伤痕。 3-4 另一片海洋 「你到底有没有吃饭啊?眼睛都凹进去了你知道吗?」ryan夸张的对才一晚不见的我说,自从车祸后他每天都来载我上下班。 「是睡眠不足。」我连跟他拌嘴的力气都没有。 「是痛到睡不着吗?」他回头看了坐在后座的我一眼。 「不是啦,想一些事情。你的车门修好了喔!」我故意转移话题。 「昨天中午偷空去修的,蓝丁格尔抱歉让你痛了这么久。」他故意心疼的拍拍方向盘说。 我没有回话,累到一点都不想去上班。 「伤口好一点了吗?」 「差不多了,不太会痛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等到下星期才能拆线?」我望着小腿上还贴着纱布的地方,换药的时候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看到一条黑色的线嵌在我的皮肤上,还是觉得很可怕。 「要不要翘班?」前座的他突然问我。 「几岁了,又不是大学生,说不上就可以不上。」 「反正你现在是病人。」 「只是缝了几针,那算什么病人?」 「我没说是因为你缝了几针….」他别有深意的说。 我看到我们正在远离我办公的那条马路。 「反正你就打个电话说你身体突然不舒服,说是脚痛、生理痛,还是怀孕都没关係。」 「那你怎么办,你也要请生理假吗?」我用我最后的力气跟他打哈哈。 「随便,我的特休很多,跟男人请假比较容易,跟女人请假比较难。」他笑了起来,好像有回音一直在我脑子里转。 解开安全带,我斜躺在后座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大惊,蓝色迷离光线包围着我,像流动的水,水里面有一隻隻美丽的鱼在游着,从天花板到墙壁,再到地板,游走在这房间的每个地方。我伸手想要抓住一隻在我眼前经过的尼莫,他被我捏散,但随后又逃出了我的掌心。有海浪的声音,我下床寻着声音的来源,一踏到地就又惊又喜,下面竟是透明玻璃的水族箱,有真的鱼在动来动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哗哗的水声,让我拨开水晶吊饰的遮挡,发现前面的屏幕投影着一片沙滩,沙滩之前是一个浴缸,海浪声是从旁边的音响播放出的。 浴缸放满水,噗噗噗的发出声响,等到我现那里面蜷缩着是一个男人的背时,他已经哗哗的衝出了水面。 「雷立恩你在干嘛啊!」 我大声尖叫,因为他又把我泼得一身湿,而且他站起来的时候水只到他的大腿,他全身光溜溜的。 「你为什么这么爱偷看我泡澡。」他连忙蹲下去。 「屁啦,你这个曝露狂。」 「我泡澡当然全裸,你不好好在床上睡觉,打扰我享受这个按摩浴缸干嘛?」 「你干嘛带我来这个有按摩浴缸的地方啊?」明明他已经蹲下去,而且蓝色的光线根本就看不清楚水里面的动静,但我还是耿耿于怀,连忙拿起旁边的毛巾丢给他。 「是你自己在我车上睡着,我只不过带你来汽车旅馆好好的睡一觉,我这是日行一善好不好。」 「我在你车上睡着你不会把我叫起来喔,干嘛把我带到什么汽车旅馆,你这个变态加三级。」我连加三级都出现了,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破錶。 「看来你已经恢復体力了,早上要死不活的,现在骂人还满有力气的。」 「那是骂你激发我的潜能。」 「那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所以中午你请,我已经付了汽车旅馆的钱了。」 他现在很随性了,用毛巾挡着重要部位就整个人仰躺在浴缸里让按摩的水柱冲着他。 看着他被蓝色水波淹没的样子超怪异的。 「好,我请就我请,要吃什么,你快起来穿衣服。」 「我有说要出去吗?我已经决定今天一整天要在这个海滩度假,房钱也付了住宿的价格,当然要用久一点才划算。」他伸手按下了一个键,水波变得更大了。 听他这么说我真的傻眼了,「你干嘛胡乱安排我的行程,我有说要跟你一起在这里度假一整天吗?」 「我我我我…没有勉强你跟我一起度假一整天啊啊啊….,不过你要先请我吃饱…饱,你才能离开。」因为按摩浴缸的震动,让他的话语白痴的抖动着。 「你是笨蛋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我….不是啊…..啊啊的。」他故意把话说得更抖了,说完又鑽进了水里,我笑得也更开心了,真是拿他没办法。 3-5 谁的吻 餐点送来了,他一点都不客气的点了什么情侣餐,还加点了一瓶红酒。 看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包着一条浴巾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把餐点拿上桌时真的很碍眼。 「你干嘛不先把衣服穿上?」我没好气的问他。 「来这种地方有人在穿衣服的吗?」 「什么鬼话?」 「老实话,你这样包得紧紧的就是不合格。」 「你这色胚。」 「你想到那去了?我是说来海滩还有人穿衬衫跳下去游泳的吗?」 「这里又不是真的海滩?」 「真的海滩也未必比这里好,不过你对真的海滩应该比较有研究吧!」 他说的这句话让我莫名其妙,仔细一想,他竟然知道那晚我和罗学波去过海滩,但我从没告诉过他,他怎么知道的? 「你…你为什么知道?」难道他跟罗学波有见面? 他打开眼前餐盘的盖子,我看到盖子上都是细小的水蒸气。 他切了一口牛排,切面渗出了点点的血水,但他不在意,依旧放在嘴里嚼,慢慢的嚼。 他在耗时间,为什么,我不知道。 然后他打开红酒,倒了满满的一杯,还没入口就被我夺了过去。 「你伤口还没好不能喝。」他又夺了过来,红酒滴在他白色的浴巾上,马上染了一块紫红。 「你不说我就要把整瓶都乾掉。」我把整瓶酒拿起来,堵着嘴灌了一口。 「那天她接到他的简讯,说你们要一起去海边,叫我们不用担心。」 所以,他还是有跟她联络,不像我只想跟他在一起,而切断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 「不然你以为在你打那通骗我去急诊的电话,又被他不清不楚的澄清、掛断后,我真的能在你十二通电话没接又关机的状态下,放心的跟sabina约会吗?」他说完后气愤的乾掉了手上的红酒,唇边还带着未尽的红。 什么我听了,却也都没听清楚,脑中尽是一种可悲的情绪涌上心头,就像约好要殉情,对方却独活那样被背叛的感觉。可是,他本来就不是我的,那个吻之前是这样,那个吻之后,还是这样。 我只觉得有一群鱼快速的从某个地方聚集到我的眼眶,下一秒就争着要跳了出去。 突然,有条蛇,绕上了我的腰,我还来不及赶走他,他湿润的有血腥味的唇就把那些鱼都赶跑了。 我推开他,还来不及阻止自己,手就刮上他的左脸。 只有我一个人那么震惊,他眉头没皱一下,竟然还能轻松的继续切着那块牛排。 他把牛排一块接一块的送入口中,喝着红酒,好像刚才的对话,刚才的吻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也寧愿是那样,眼泪收了回去,像梦一样,假装没听见他传简讯给她的事,还是好好的,等待下次能和他再见面的下次。 拿起叉子,我好像饿了太久。吃完了蛋捲,又吃义大利麵,连沙拉、浓汤、附餐麵包,完全都被我吃得一乾二净。 「提拉米苏给你。」他把他的提拉米苏也摆在我的盘子里。 「谢谢…还有…」道歉的话梗在喉咙,不能说,说了就代表刚才那一切是真的。 「要不要唱歌?这里有卡拉ok,我们可以唱个过癮。」他适时的阻止了我。 3-6 有一点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汽车旅馆里唱着那些年的流行歌曲。 他穿回了白色汗衫,下半身穿着四角裤,还回车上拿了他的雷朋眼镜,前奏还没下,他就站在萤幕旁边等待开场。 屁股对着我晃了好久,手还在空中不知道在乱抓什么。 第一句歌词要下的时候,他才转过头来,摆在脸前的手才拿开,立马用很over的嘴型开始唱歌,手还不停像章鱼那样挥着。 我可以走了吗你低头不说话 爱情像一杯隔夜茶我却要喝下它 大爆笑,我一直掩嘴看他表演,最后乾脆连掩饰都算了,直接大笑出声。 你我之间总有些依恋吧还可以继续吧 就算是妄想吧也让我保留吧不要让这段情从此作罢 他唱到「情」这个字时,还跑到我前面来闹,我忍不住打了他伸出的手掌一下,他瞬间拿下了眼镜交给了我。 半点心给不给我这个问题让我好害怕 我的心为了爱你情愿让你把我当作他 「这首歌的时候我们出生了吗?」我朝投入的他大喊。 「当然,我都还没完全脱离尿片时代,我姊就已经每天都听首歌荼毒我了。」他有两个相差十岁和八岁的姐姐。 「说荼毒,你干嘛还学?」我笑翻了。 「我也不知道,那时的弟弟就是被当姊姊的玩物啊!」 「那是海带拳,还是八爪章鱼,你干嘛那样跳?」 「这是贵族有点佛朗明哥加踢踏好不好,你自己去看原版mv就知道了。」 我低头滑了一下手机,他还在投入的跳着,真的很像,哈哈哈。 半点心请交给我不过是个小小愿望吧 你的心却一早己整个完完全交给他 怕说到你跟他我说无穷傻话 你听了永远笑哈哈我更言而无话 他唱起了粤语,让我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这么厉害!」 「好说好说,都是我姐的遗毒。」 哈哈哈,他真的太好笑了。 我还没看过这样的他,明明就表演慾旺盛,可是跟那些妹一起去唱的时候就硬要装什么帅气万人迷。 半点心请交给我不过是个小小愿望吧 你的心却一早己整个完完全交给他 他转了一圈,我跟着打节拍,笑容还没有消失过。 这样最好吗让我把爱全部都让给他 一颗心分一半好吗剩下的心愿意留给我吗给我吗 是幻觉吗?最后一段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看,好像有话要跟我说,我歪着头纳闷的笑不解的回望他,等到全部的音乐都停他才放下麦克风,而我也没有意识到他想要传达的什么。 接下来他又模仿起郭富城的腔调,把一首情歌唱得好不正经。 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不知该往那里去 心中千万遍不停呼唤你不停疯狂找寻你 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快走快走,我故意向他叫嚣。」 他则故意朝我靠近,我就愈故意挥手要把他赶走。 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在这里等待 等你明白我给你的爱永远都不能走开 等到他真的只跟我隔着一个麦克风的距离,我的心跳竟莫名的加快,然后他又慢慢拉远,恢復了正常。 我闭上眼,不看他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沉淀,心想那么近的距离任何男人靠近我都会紧张的,根本就不用太在意。 「你那个时候也留过郭富城头。」 他坐到我身边,把红酒当水一饮而尽。 「这又要怪我姊她们啦!」 「你是不是喝醉了才这么high?」 「怎么可能,一瓶红酒而已,倒是你要不要唱,不是最喜欢许美静了吗?帮你点『都是夜归人』还是『遗憾』?」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紧了一下,是那晚我唱过的歌。 「『你抽的烟』好了。」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落寞。 「给你。」他把一个东西放到我的手上,摸起来不像麦克风,一看原来是他的香烟。 「干嘛?」 「不是要我抽的烟吗?」他自己开心的笑了起来。 「少抽点烟,你最近抽很兇耶!」我摸到包装里扁扁的。 「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为什么你的不良嗜好这么多?」我无奈的把香烟收到自己的包里。 「你在干嘛?」 「禁烟区。」 他嘖了一下,扼腕把烟拿出来了。 一首又一首的歌流动在这个有着潮水声,又有鱼群游来游去的房间里,我看见鱼游进他的眼睛,又游走。这里跟他好不搭,他应该在海面上的,掉进了海里,要怎么呼吸,或许我们都跟这里不搭。 「陪我合唱一首吧!」难得他也会用请的语气。 「那首?」 歌名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他正专心的望着萤幕,我怪自己想太多,只是一首歌,没什么好投射的。 我想我不够爱你我不曾忘了自己 没那么全心投入所以会一败涂地 他先唱了,唱完才回头换我。 我想我不够爱你我忘了你的勇气 没办法重来一次也只好听天由命 年少的时候唱情歌只是因为情歌好听,年纪再大一点,真正经歷过爱是什么之后,才会了解那些歌词的感受。 不能在没有月亮的夜里也不能轻易地闭上眼睛 因为你会出现在天空或心里 不能在一望无尽的地方也不能鑽进那拥挤人群 因为寂不寂寞 都会提醒我 我失去了我不够爱的你 以为我们就要像以前一样怕被调侃而装陌生一样把对唱情歌唱完了,最后他却反常的看了过来。 不能在没有月亮的夜里也不能轻易地闭上眼睛 因为你会出现在天空或心里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唱完一段,我以为他要笑场了,可是没有。 不能在一望无尽的地方也不能鑽进那拥挤人群 他的手从颈间摸上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马上逃开。 因为寂不寂寞 都会提醒我 两支麦克风的距离,很远。 我失去了我不够爱的你 最后一句的合唱,他少唱了两个字,少了那两个字,让我内心泛起了一些什么。 我们没有在旅馆里过夜,我说要走,他也没坚持一个人留下来,原本浮上来的一点什么,却在看到他把旅馆附赠的保险套放进皮夹时消失殆尽。 3-7 拆线 我还是主动联络了罗学波,不想再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弄得这么复杂,尤其是当我问过自己,就算他心里有了别人我是否还是喜欢他的问题,而答案又这么显而易见的时候。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无关对方的状态,是发自内心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直觉。 如果直觉的指针要我前往他,即使矇着眼,我也能到达。 已经放学的国小校园,操场上还有零星的学生正在追逐玩闹,我从他说的侧门进入,沿着走廊,隐隐的已经听见了他,随着脚步的靠近,好像踩在音符上,自己腾空而起,推开门是天堂吗?起码此刻我很确定,有他就是。 终于走到钢琴教室的外面,隔着玻璃窗我看到他正在指导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女生,小女生低着头专注着看他手指在琴键上的流动。 「你下次就这样弹,手指不够长没关係,以后慢慢练就可以了。弹的时候不要太过用力,放松的弹,找到手指的施力点比较重要。」他说完就单手示范轻轻松松的弹了一首俏皮的童谣。 那小女孩的手忍不住离开琴键鼓掌。 我也在内心为他鼓掌。 「老师,你弹那种很快的曲子好不好?」 「不行,你每次都太急着想要练那种曲子,基础要先练习好才行。」 「拜託啦,我妈快来接我了,弹一次我就回去乖乖练习了。」 他没再说话,却用三十秒的时间让我们两个瞬间目瞪口呆的无话可说。 他把大黄蜂和卡农编在一起,用超快的速度弹了一段。 「老师,你好强,这样我以后就会比洪立强还厉害了。」 小女孩说完就跳下钢琴椅,鞠了个躬,说声「谢谢老师」,收起曲谱,她蹦蹦跳跳的拿起她的书包打开门向他用力挥手,然后又蹦蹦跳跳的边哼着刚才听到的曲子边经过我的面前。 他转过头来时发现我了,便站起身来。 「还能走吗?」他帮我打开门,看到我小腿上贴着纱布。 「没事了,差不多都好了。」他感觉想要扶我,最后却还是缩了手。 有点后悔没有装柔弱一点,但又怕太过做作吓跑了他。 「抱歉,没办法过去载你。」 「没关係,你要上课啊,是我自己要跑来的,等下还要麻烦你陪我去拆线。」 「医院就在旁边而已。」 奇怪的空白蔓延在我们之间,我还是一直保持着笑。 「要走了吗?」他问我。 我看了下墙上的鐘,「现在去可能还要等很久。」其实是想要单独跟他相处久一点。 「那要坐一下吗?」他看了一下钢琴椅。 「好啊!」我在等他的邀请。 这应该是所有女生都曾梦想过的一个画面,和心仪的男生一起坐在窄窄的钢琴椅上,肩併着肩,指尖在琴键上试探,怎样才能弹出最适合引导爱情的旋律。 「你平常都在这里教琴?」 「跑几间学校,学生不多,偶尔也单独表演,但主要还是跟乐团一起。」 「晚上要表演吗?」 「今天没有。」 他的手指轻轻的在琴键上滑出旋律,想要当我们的背景音。 而我却不想让说话的声音破坏这一刻的美好,等到他停顿都没有再开口。 「你有学过钢琴吗?」他问我,我喜欢一抬头就可以离他好近的距离。 「没学过,不过小时候有学过芭蕾。」 琴键上流出的声音马上变成了轻快的胡桃钳。 「我还以为你会弹天鹅湖。」 「我比较喜欢胡桃钳,天鹅湖离现实太近了。」 「怎么说?」 「谁都有黑的和白的那一面,黑天鹅却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变成白的,才能让王子爱上她。」 「你很奇妙,大家都同情白天鹅,你却同情黑天鹅。」我笑了,他真的好特别。 「或许该同情的是王子,他爱上的只是幻象。」他淡淡的把哀伤的天鹅湖旋律奏了出来。 「她学过钢琴吗?」我突然好想问他。 他点点头,「我以前还幻想可以跟她一起四手联弹当吉普赛人。」 「吉普赛人?跟你好不搭。」 「为什么?」 「你看起来不像喜欢流浪的人。」 「没有人喜欢流浪,如果有选择,没有人会选择一辈子流浪。」 「所以后来她没有选择跟你一起当吉普赛人?」 「我不知道她选择了什么,后来她没有继续学琴下去。」 「她是不是说因为你会弹给她听就好了?」 他没有回答,我猜对了。 「ryan是怎样的人?」 没想到他会问ryan的问题,不过我很快就察觉为什么了,当然是为了sabina。 「他,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他很没耐心,不会太认真的去谈一段感情,我想sabina那么聪明,不会真的跟他…」我竟然要这样安慰自己喜欢的男人,话也说不完整了。 「她从以前谈感情就都很认真,每一次我都觉得她会离开,永远的。」 那不是她每交一次男朋友,他的心就要死一次?明明不关我的事,却因为心疼而感伤了起来。 「可是她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她只是喜欢我的『伴随』。」 他不用「陪伴」而用「伴随」,像保镖还是信徒一样,又近又有距离的词汇。 「所以你希望她再也不要爱上别人了?」 他摇摇头,「我希望她爱上的人都能好好待她。」 我想像她每次情伤就回来他怀抱中疗伤的样子,他一定比自己受伤还痛。 「你放心,他们是同事,他不碰同事的…」只能暂时用这话搪塞他。 我轻轻把手叠上他的手,不想再谈别人的事了,他瞥过头看着我。 「可以这样弹吗?」我想要「伴随」他,跟他一起体会接下来的喜怒哀乐。 他缓缓的移动手指,努力让我的手跟得上,多希望能跟他同步,不要成为他的压力。 当我们愈来愈有默契的伴随着彼此,弹出优美的旋律,我侧脸看他,他闭着眼,放松的表情似乎浮着淡淡的笑。 「我还以为,你们…一样。」听见他这么说,我忍不住松脱了注意力,乐声停了下来,他的手指不再用力。 互相注视,我的眼神满是疑惑。 「你又消失了…….」他淡淡的把话说完,似乎不好意思,指尖又开始在琴键上窜动以掩饰张。我的手移开了琴键,听他的旋律内心漾起了欢欣的舞蹈。 他竟然在乎! 虽然没有在乎到会主动找我的联络方式,但他却在乎我是不是像sabina一样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找他。 我不一样!我好想马上大声的对他说,告诉他我很肯定我跟她一点都不像。 只是在我情绪沸腾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承诺时,手机突然在包包里沸腾了起来。 我尷尬的拿出手机起身去听。 「你不是说今天要拆线?人又跑到那去了?」ryan在电话那头大叫着。 「我不是有传讯息给你,说我今天自己去吗?」好吧,我对他说谎了,而且罗学波也听到了。 「我看到了,可是你要怎么自己去?」 「坐计程车、公车,随便,只是拆线而已,我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啦!」我的脚步愈走愈远,但他的声音还是回盪在整个教室里。 「你已经在医院了?」 「还没。」 「所以你是自由活动到那去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等一下就去医院了。」我刻意压低声音,不想我的不礼貌被不远处的他听见。 「你跟男人在一起是不是?」 为什么我觉得他这样问话超像在抓姦,而我躲躲藏藏更像在掩饰偷情的人。 「我跟他在一起。」最后我选择不走出教室,光明正大的让他听到我说的话。 「他是谁?」 「你知道的。」 他似乎想了一下,我却暗自责怪他干嘛想那么久,万一后面的他觉得我还有其他喜欢的人怎么办? 「随便,你记得去拆线就好了,晚点...算了。」 什么算了?还没意会过来,他就直接掛我电话,搞什么?晚点我也不会跟他说什么。 不知在呕什么气,我脸上掛着尷尬的笑走回钢琴旁,他已经收拾好准备要走了。 一路我们都在聊其他的,没有再提到sabina或是ryan。 3-8 生气 「因为你是女人」的副歌已经唱了三遍,他还不接电话。我只好再打一次,真不知道他选这首歌当他的来电答铃,是不是为了让那些跟他不熟的女人上当,他才没有这首歌说的那么好勒,什么「就让我为你痛为你去牺牲,就让我为你擦乾所有泪痕」,苦命的事根本就与他绝缘,他是那种看到甜头才会凑上去安慰别人的人,不过「不为了甚么,因为你是女人。」来形容他待人处世的态度倒是满贴切的,只要是碰到女人,无论有胸没胸,还没长牙还是牙已经掉光,他绝对都是一马当先狗腿的抢着服务。 「干嘛?」ryan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辽阔。 「你终于接囉!」 「不然勒。」 「line也没回,我有事找你,你在忙约会喔?」他最近很少打来,我想应该是又有新的对象了,这个人一向很重色轻友。 「你有什么事?」声音突然回音很重。 「你在厕所讲电话喔,这么神祕,那我晚点再打好了。」 「不用,快说你有什么事?」 「我要跟你要那个人的电话。」 「不是给过你了?你们不是开始约会了吗?不要跟我说你把他的电话弄丢了。」他说的是罗学波,但我怎么可能把他的号码弄丢,第一次拿到手机和sim卡都各输入了一次。 「没有啦,我是要跟你要车祸那个人的电话。」 他突然警戒了起来,「你要干嘛?不是说我的车子有保险,我来处理就好了吗?」 「我知道了,可是我是加害人,至少也要打个电话或登门拜访一下吧!」 「不用了,你不是什么加害人,不要想那么多,那些我都会处理。」 「处理,但那都是你在处理,而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会很内疚,我连他现在伤势怎样都不知道,你觉得真的完全交给保险处理,开个价钱就够了吗?」 「相信我,他们要的就是那些,不是你什么道歉,你又不是没看过他们那家人,你还想再被骂,再被甩巴掌吗?」 我当然不是没担心,但是比起内心的愧疚和想知道少年近况的心情,就算被骂也没关係。 「是我让他受伤的,我有责任看着他完全好起来,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会觉得自己是很不负责人的人。」 「你要怎么看他好起来?」我好像听到了一声轻脆的塑胶板碰撞陶瓷的声音,然后一个重物挤压下来,难道他坐在马桶上吗?看来他打算跟我长期抗战了。 「我不想跟坐在马桶上的你讨论这件事,我只要他的电话,就这样。」 「好,我可以给你电话,可是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要在场。」 凭什么? 「你是我律师,是我爸我妈,还是我男友啊?为什么我打电话给别人你一定要在场?」 「那就不要打,我处理就好。」 有没有这么无赖啊? 「你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没办法自己解决这件事吗?」 「对。你没办法自己解决这件事。」 「为什么?你们已经谈过了吗?」 「没什么好谈的,他的伤已经好了,但他家人坚持说他有骨折,又拿不出医生诊断证明,说他的儿子因为精神打击太大以后也没办法上班,一定要我赔偿他到退休为止的工作费用,你觉得你有办法从这不合理的说法中找到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法吗?」 太夸张了!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提告的,你不用担心,他是无照,就算要打官司我们胜算也很高,何况走到那一步之前我一定会让他们同意和解的。」 我不是担心那个,「所以你说他的伤已经好了,是真的吗?你见过他了。」 「没有,不过的确没骨折,也没脑震盪,只是一些外伤,他们现在针对的是他的精神状况。」 「他的精神状况有多不好?」 「我打听过了,那人从小就有学习障碍,也不太喜欢跟人相处,上次你也看到了,他戒心很重。现在他们想要把他这种情况归因于车祸,把全部都算在你头上。」 「怎么可能?」 「所以我要你别插手这件事,我会处理。」 「你不要再说我是插手了好不好,这也是我的事,什么时候变成你一个人的事了?」 他停顿了很久,我以为他又把电话掛了。 「好,我可以把电话给你,少年的电话,但如果他不愿意跟你说话,或是把电话转给他的家人,答应我你马上把电话掛掉。」 为什么我一定要答应他? 可是他不愿意让步,我也只好点头。 「三联单在我家,晚点…」 「我现在过去你家跟你拿?」 「不行….」 「你不在家?」 他没有回答。 「那你在那?」 夜店?汽车旅馆?某个女人家? 需要躲在厕所才能讲电话,代表他现在身边有别人。 「我明天再打给你。」 所以他今晚要跟某个女人过夜,还不回家? 老实说关我什么事,这种是见怪不怪了,反正他是打算用掉上次那个保险套吧,不,说不定他早就用掉了。 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一定是气他没有先给我电话,还会有什么呢? 3-9 她 和sabina单独在一起聊天,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我有可能跟我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做好朋友吗? 我们在一间叫做三剑客的餐厅,里面的店长是三隻毛色各异的猫,牠们不时在我们脚边鑽来鑽去,一会儿又跳到隔板上大剌剌的逛起来,甚至走过我们的脸侧,还是跳上乾净的桌面,形踪飘忽不定却又处处有惊奇。 sabina拿着逗猫棒和一隻虎斑猫玩得不亦乐乎,她确实有她迷人的地方,和猫笑闹的样子都像一副可人的画,是十七岁的少女才有的烂漫表情。 「你要不要玩看看?」她把逗猫棒交给我,但虎斑猫一点都不领情,沿着她的脚边走到自己的纸窝去休息了。 「没关係,等一下那隻灰色的就走过来了。」她安慰着我。 我看到那隻灰色的波斯猫意兴阑珊的往牠的食物走去,没有要玩的意思,便放下了逗猫棒。 「你很喜欢猫?」 「满喜欢的,一直都好想养。」 「你不是住自己的房子吗?为什么不养?」 「阿波会过敏,以前我朋友出国託我们照顾几天,才一拿回来,猫都还在笼子里还没放出来,阿波的喷嚏就打个不停。」 如果他能忍,一定会忍,但这种无法控制的事情,想必他也很为难吧。 我喝了一口咖啡,想像他一直打着喷嚏,该有多难受。 「你一定很纳闷我们为什么要住在一起吧?」sabina主动开口,她知道我想知道,她也是女人,有些问题女人才想问,还无法不问。 「其实房子是我爷爷付的钱,他希望我和阿波在一起,当然也包括住在一起…」 结婚的贺礼,原来是这样。 「我十八岁唸大学时就买了,可是那时阿波还没有住进来,我是和两个同学一起住,她们付给我房租当做生活费,家里就不用出钱,当然也不准我去打工。」看来她果然家境还满富裕的。 「等我妹也上了大学,阿波也退伍后,才变成我们三个人一起住。」 说完她喝了一口玫瑰花茶。 「反正就是老人家的心愿,我们也很配合的做做样子。」 我好想说,可是波,他并没有在做样子,他是真的爱你。 「真的什么都没有,」意识到我的眼神,她接着说。 「我们甚至没接过吻。」 她似乎不是说谎,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他是那种不会主动靠近的人,他只会一直跟着,还隔着一段距离。」 「好像弟弟一直跟着姊姊。」波说她比较喜欢当姊姊,原来不是,是他一直太被动,她才必须主动,跟我一样。 「所以我在乎他,像在乎弟弟一样。」 是吗?我觉得不是,她还对他有期望,就像我期望他会主动打电话来一样。 「我也曾真的很喜欢他,给过他机会,我失恋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在客厅,我妹去男朋友家过夜了。我靠着他的肩一直哭,但他还不主动搂我,我还要自己鑽进他的怀里取暖,然后他拍着我的背,直到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对前男友的恨,对他的渴望全都带进梦里。」 我很惊讶sabina会跟我说这些,但她的表情已经云淡风清,彷彿在讲一件很久以前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闷了一整天的天空,却完全没下雨,就是这种感觉。」说完,她把壶里的茶倒完,再唤店员把玫瑰花茶拿去回冲。 慢慢的啜着杯中的茶,看到黑色的猫走过隔板,忍不住伸手摸牠的头,才碰到一点点,猫便快步的逃走了。 她朝我笑了,混合失落和无奈,这也是她那时对他的感觉。 然后她眨着眼睛,换了一个灿烂的笑,盯着我:「你和ryan呢?你们怎么这么要好的?」 「我和雷恩立?」我的语尾上扬,一点都不想承认我们很要好。 「就孽缘。」我只能用这两个字形容我们之间的关係。 「我很羡慕你们,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 「那有什么事都可以做?他到底乱说了什么?」我紧张了起来。 「应该是说他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随时都很多新点子。」 「这我不否认,他在公司应该表现的不错吧!」 「他帮了我很多。」 怎么会,他们不是不同部门? 「只要是女人遇上了麻烦,他都会自告奋勇。」 「我也是这么想。」 「可是你不觉得他很不可靠吗?」我故意要提醒sabina,她一定知道的。 「你是说喜欢到处跟女生曖昧和调情?」 没错,她一定也看到了,虽然他的守则是不碰同事,连一夜情都绝对不可以,但是他的本性让他不可能连调情这种事都克制不做,那就不像他了啊! 我点点头,公司的状况她应该看得比我还明白,我常怀疑连清洁阿姨他都曖昧的下去。 「他很常劈腿?」 「倒没有,他一次只交一个女生,可是他这种男人,有些地方是不由自主,他守不住,就像过敏一样。」 「那些地方?」sabina身体微微前倾,这透露的讯息,让我开始觉得不妙。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想我可能会把他想得很坏。」她这样说,笑着喝了一口冷掉的花茶。 我却摇头,「不会,如果你够喜欢一个人,不论别人怎么说他,无论你的理智如何想他,你的心还是为他倾斜。」 她意味深长的望着我,闪着认同,又附加了一点可惜,只是可惜什么呢? 「如果我们都留在原地,就永远都没办法走出去。」 原地,她说的原地是? 「或许面对感情,需要依赖多一点直觉。」 她把回冲过的花茶倒进杯子里,杯子正冒着热腾的蒸气。 直觉就跟蒸气一样,在平凡的气温中升起狼烟,预告有些情绪正大军压境。 她在鼓励我去靠近波吗?可是我没办法鼓励她…即使知道这样对我有益,还是不行。 「sabina,我很高兴你跟我说这么多波的事,可是关于ryan我不知道他给了你怎样的误解,他这人谈感情是不会认真的,他不只重感觉,也很重欲望,最长的感情谈不到一年,更别说有一大堆没感情的一夜情了,」明明心中说要为ryan在同事面前留一点馀地,可是我却还是忍不住把他的私生活说了出来。 「谢谢你,其实我也看得出来…」她喝了一口还冒着烟的花茶,难道不烫吗?但她依旧稳稳的一口一口啜饮了进去。 「他最近好像有新的对象,他们前几天才一起过夜,他没说,但我感觉的出来。所以如果你…」明明是希望sabina可以完全打消对ryan没有必要的遐想,但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sabina的脸颊红润了起来,绝对不是因为喝热茶的关係,莫非那个过夜的人就是…. 雷恩立竟然破坏自己的原则,还是他打算辞职不干了?sabina是公司的大红人,多少主任和经理在追她,他不是说这种人见人爱的女人她绝对不会碰的吗?我不相信他会认真,可是如果是一夜情,sabina根本没有必要跟我问他的事,他到底在想什么,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上次波说过sabina谈感情是很认真的,虽然追求者多,但她不是随随便便跟一个人交往的,一旦交往就想到最后,要是雷恩立这个下半身动物只想要玩玩怎么办,只要sabina受伤他就会受伤,他受伤就跟我受伤没两样,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会报復到我的身上,莫非真是我平常对他太坏了才会有这因果循环? 离开餐厅时,sabina抱了抱我,脸上掛着笑,她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倒是我如此心神不寧。 跟她道别后,我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3-10 靠近 远远的我就看见波从马路的那头走过来,他停在斑马线前等待的样子是那样一幅孤独的画,好像不管他走到那里那种氛围总会跟着他。 绿灯时,我也朝他走过去,我们在马路中间相会,他牵起我的手,我就被他带向岸边。 「怎么了?」 安全到达人行道后,我转身拥着他,他的心似乎没加快,一样咚咚,咚咚,有规律的跳着。 「刚才我和sabina见面了。」我听见声音从他胸腔扩散出去,他的心跳正在加速。 他没说话,他在等我主动。 「她那时也是这样躲进你的怀里的吗?」 他的心又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开口。 「为什么你没有吻她,她一直在等你吻他?你为什么不吻她?」我的声音变得有点激动,我自己都不明白,直到意会失态时,眼泪已经落在他的蓝灰色t恤晕了一块黑色。 他轻拍我的背,我想那时他也这么温柔的拍着sabina的背,只是他不知道我们要的不是他的拍背。 我离开了他的怀抱,收敛起眼泪,「你这个木头人,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吻她?这样她现在就不会爱上别人了。」 他愣在那里,我也是,行人从我们身旁路过,路过,再路过。 *** 练团室的地上铺着灰色地毯,墙上四面都贴着驼色的隔音布,天花板上嵌着微黄的灯光,大型的音响立在左面墙上,中间以一个单人沙发为中心,沙发的右后方有电子琴和一把贝斯架着,左后方则放着一组鼓。 我们把鞋子脱在门边,赤脚踏进里面,他到角落拿出了两张铁椅,把饮料放在铁椅上,要我坐在沙发里,自己则坐在另一张铁椅上。 「这里可以吃东西吗?」 「原则是不行,但我们一直在破例。」他拿出了两个杯垫,把塑胶袋里的一瓶思美洛和咖啡摆了上去,他打开瓶盖,各放了一支吸管下去。 「用吸管喝酒好怪。」我接过我的思美洛,看着吸管往上缓缓升起。 我想这是为了因应「破例」才有的新规定吧,只是波,他什么时候才肯对爱情破例再主动一点呢? 我望着他吸着咖啡,没有太大变化的表情,他说自己不喝酒,不喜欢喝,可是我在想他是不是故意要保持清醒,躲避一些可能在醉时坦露的真心? 「你有杯子吗?」我问他。 他起身到里面找了一下,拿了两个以前集点送的卡通人物马克杯出来。 我拿到外面去洗乾净,还把水珠擦乾,回到练团室把两个酒的吸管拿出来,各倒了一半在杯子里,再把吸管插回去。 递给他的是我的吸管,他却不在乎的吸了一口。 「奇怪吗?」我等他看他的表情,他笑了一边的脸。 我自己也吸了一口,好像这两种不搭的东西,一个让人提神,一个让人想睡,混在一起就刚刚好了。 不晓得为什么,他开始打起喷嚏。 「冷气太冷了吗?」我担心的看着他,他已经连续打了四个喷嚏。 他摇摇头,「过敏。」勉强挤出两个字,又打了一个喷嚏。 「对酒过敏?」 他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到厕所去。 洗把脸回来,似乎好多了。 可是才一坐下,喷嚏又开始了。 随后我才想起sabina跟我说的,他对猫毛过敏,一定是我。 想都没想,我就把我身上的长版上衣脱了下来,他似乎吓了一跳。 只穿着小可爱和短裤,我把衣服折起来,放进我的包包里,然后把包包拿到门边。 又到厕所去把自己的手和手臂,凡是可能沾到猫毛的地方都用水擦了一遍。 再回来时,他不再打喷嚏了,倒是我这样的造型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刚才和她去有猫的餐厅,她说你会对猫过敏。」我只好先打破了沉默。 「毛和气味都会,从小就这样,她被野狗吓到跑到我身后时,我只会一直打喷嚏。」他笑得有点无奈。 「但你还是一路保护她到今天了。」不想他没自信。 「我只是跟着她,我没做什么。」 是啊,他该做的,她想要的男人主动的征服他都绅士的收手了。 「如果她爱上了你觉得不该爱的男人怎么办?」 他笑了,我问了烂个问题,或许他觉得每个不是他的男人她都不该爱。 「如果是你?你会希望我怎么做?」他说的是女人希望男人怎么做吧。 「如果我爱你,但你又不表示,我只好假装跟别人在一起,但我其实是希望你把我抢回来。」 「她不是假装。」 「你觉得她爱你吗?」 他拿起杯子吸了一口,没有回答。 「那你觉得我爱你吗?」没有想这样问的,但就脱口而出,太危险了,如果他就在这里拒绝我呢?我还没有准备好要离开他。 他看着我,又低下头,在想怎么回答吗?可是那是他的感觉啊,为什么就这么难回答? 「那你爱我吗?」更危险了,可是他不回答对我而言是种折磨,我想sabina也是一样吧,等他回答真的很让人气馁。 我真的不想等,我把身体前倾,手勾住他的肩膀,扶上他的颈脖,他终于抬头看着我。 膝盖碰在了一起,我已经摸着他的脸,但他还是不愿表示。 「你刚才为什么哭?」他发出了声音。 刚才?我想起来了,刚才我为什么哭。 「因为她爱上别人,你又要伤心了。」我已经可以预见他的难过,泪水就这样又流了下来。 就在我要松手的一刻,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我将坠落的心被接住在一个有咖啡味道的吻中。 我们一直吻着,他把我的泪都吸回去了,我睁开眼睛,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 如果是这个人真的可以,不知道他读懂我的暗示了没。 不懂怎么诱惑的我,已经尽我所能的撩拨他了。 手扶着他的背,故意将他拉进我,摸着他的胸膛,却又不敢往下,只能再摸上他的脸庞。 一直用吻,好想就这样把他困在我的身旁。 当他终于肯离开他的位子,往我的身边靠拢,沙发正在下陷,他全身的热度已经紧紧向我笼罩过来。我的锁骨被他吻着,忍不住敏感的轻叹了一声。 他看了我一眼,用那种他看sabina的温柔,我希望他确定是我,因为我确定他了。我撩起他的衣服,他便把衣服脱了下来。 他没有特意刻画的线条,也没有粗壮的肌肉,只有不甚明显,却触碰得到的肋骨感觉,无所谓,因为我爱得就是最自然的他。 一切似乎都要在这个夜晚发生,当我想要把短裤脱离自己的身上,他向后暂离时,不小心马克杯被碰翻在铁椅上的轻脆声响惊动了我们。 他连忙用自己的t恤丢在地毯上,接住落下来的褐色饮料。 我们衣衫不整的在厕所和练团室之间衝进衝出收拾善后,最后地毯上湿了一片,中间还是有一小块污渍没办法去掉。 「你会被骂吗?」我们坐靠在乾的地毯上,看着那块污渍我不好意思的问他。 他摇摇头。 「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带我来这里?」 他还是摇摇头。 我的手摆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写了几个字。 「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没说话,摇摇头。 我再写一次,再一次,希望他能理解我想说的。 写到第三次那个复杂的字还没写完,他就握住我的手,我主动靠近他的肩膀找寻他的胸膛。 他吻了我的额头,我听见他说,「没关係。」 4-1 拖延 「雷恩立,你竟然迟到这么久?」我对着晚两个小时才出现我家楼下的ryan大叫着。 「今天是星期天,这么早起太对不起自己了。」他的脸上戴着墨镜,我看不出他昨晚是不是又纵慾过度了,突然sabina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我很努力甩头才把那画面甩掉。 「你阿吉仔上身喔?」 「无聊。」我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你说要去那里?」 「爬山。」 「现在太阳这么大?」他装出快热死的表情。 「所以我才约你七点,你九点才出现活该热死。」 「那我提议先去吃个早餐。」 「吃完早餐你就懒了,还怎么爬山?」 「你的伤完全好了吗?」 「好了!」我伸出我的右脚给他看,只是上面还有黑黑的疤。 「可以去刺个青,把那个疤挡掉。」 「我才不要为了挡那个疤刺伤我自己。」 「刺伤?你也太夸张了,只不过是刺青,又不是寻仇。是在皮肤上画图,我上星期才去刺了一个。」 「你刺了什么?」我很惊讶他竟然会去刺青,他最怕痛了。 「你要看吗?」 我点点头。 「那去上次那间汽车旅馆。」 「变态,又去汽车旅馆干嘛!」 「在这里我怎么给你看,我可是刺在….」他那淫猥的声音,就是故意要讨人骂。 「我不想看了,谢谢!」 「那现在先去吃个早餐,再去看两场电影,逛个百货公司,等黄昏的时候再去海边吃个海鲜。」 「为什么要去看电影?还要看两场?」 「你不是喜欢看二轮的,一次就两场,比较划算?」 「那干嘛要去逛百货公司?」 「我穿这双鞋怎么爬山?」 他抬起脚,露出脚上的布希鞋,就告诉他要去爬山,这男人就是说不听。 「那为什么黄昏的时候要去吃什么海鲜,我们不是要去爬山吗?」 「现在太阳下山的时候还是很热,看完两场电影加逛百货公司也差不多饿了,我也要补充一下体力,多吃点生蠔和螃蟹,你也知道晚上才是我活跃的时候….」 看他那副奸笑,我突然戒备了起来,他晚上还想去那里?吃这么多海鲜,莫非是要去找那个砲友?绝对不行,他跟sabina不是已经?绝对不行让他再去採野花。 「我的爬山在那里?说好的运动呢?」 「我没有跟你说好啊?」 又在耍无赖。 「那好,我现在下车。」 我听见他把锁锁上的声音,我再把打开,他又锁上。 我瞪着他。 「好,可是现在太阳真的太烈了,顶多吃完海鲜我们再去运动,随你要去那里,在室内运动也可以。」 「你真的没救了。」我真的很受不了他。 「你干嘛又想歪,带你去我常去的健身房,难道不行吗?」 「不行,我要在室外的运动….」 「随你,总之先去吃早餐,到时看你要做什么运动我都奉陪。」 「这可是你说的。」我在内心计画着行程,绝对要把他所有的精力都耗光才能放他回家。 看他几乎吃光了一整盘的烤牡蠣,又吃了两隻大螃蟹,我拨着虾子的手都被吓得停下,结果他凑过来,连我手上还带壳的虾也全都吃了下去。 「你太夸张了!」 「这么小气干嘛,顶多我拨还给你。」 「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可以吃这么多。」 「还好吧,海鲜都没什么脂肪。」 他挟了一块生鱼片,沾了太多的哇沙米在上面,呛得眼睛都瞇了起来。 「你是笨蛋吗?」我连忙递了饮料给他。 他一口就喝完了一杯。 「问吧!」突然他挟着炸龙珠,不经意的问我。 「什么?」 「你今天一直怪异的盯着我的脸,到底是想说什么?」 「那有啊?」我侷促的要喝杯中的饮料,才发现自己的杯子空了。 「你今天没跟他约吗?」 我没问他,他还问起我了。 「没有啊,今天想说很久没运动了,约你这个身体看起来很不好的人一起去。」 「我身体看起来很不好?他看起来才弱吧,他有肌肉吗?我真怀疑。」 「又不是有肌肉才好,我也不喜欢什么肌肉男,刚好就好了。」 「你果然已经看过了,你们已经做….」 「你在乱想什么!疯了吗?」我被自己的激动吓到,连忙倒了一杯饮料喝下去。 「可恶,不能喝酒真闷。」空白了几秒,他才起身去拿汽水。 「你跟sabina是认真的吗?」他喝着苹果西打时我还是问了。 「跟你没关係,你不用帮他问这个。」 「我才没帮他问。」我赌着气。 「那就不要问了。」真的很怪,以前我不想听他都会逼我听他的风流韵事,这次却异常沉默,难道他是认真的,那就好,我就不用担心,可是… 「走吧,快运动完,我晚一点还有约!」听他这样说,我内心泛起了不好的预感,尤其他又开始怪异的对着手机笑,不停低头滑着。 4-2 演出 一人一台车,我们在河滨公园骑着脚踏车,他精力旺盛到把车当比赛骑,一连超过了好几个人,一路又不停叫嚣,还回头叫着我的名字,我都不想回应他,想假装不认识他。 他一度把两隻手都放掉,龙头转偏差点掉到河里,我在那里紧张,他还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你以为你还在十六岁喔!」 「我那时都骑到你学校跟你比赛,结果你还是输我。」 「你男生脚力比较好啊!」 「可是我已经骑了八公里了,这样你还骑输我。」 「你真的很间耶,每天从你学校骑八公里来和我比赛。」 「你也不想想是谁当初脚踏车被偷,又赶不上公车,哭着求我载她上学。」 「我才不可能哭着求你载我,应该是你哭着求我让你载。」 「我干嘛要哭着求你让我载,吃饱太间了。」 那一阵,国中刚毕业,升上高中是我和他最曖昧的时候吧,如果真有这个曖昧在我们之间的话,可惜我的胡思乱想很快就被他的滥情打碎了,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千万不能认真。 骑完一圈才一小时,他看起来还是精力充沛。 「再骑一圈。」我要求着。 「不要,一样的路线好无聊。」 「那我们去爬山,看谁先到山顶,输的人请吃冰。」我想要拖延时间,他一直在看錶了。 「不行会来不及,我等一下有约。」 不行,不能让他去,刚才看到sabina和她的姊妹群去出游打卡的照片,他要约会的对象一定是其他人。 「那我们用跑的,跑半圈就好了。」 「你平时有这么爱运动吗?」 「车祸后我决定要好好的运动,锻鍊身体,生命可贵啊!」 「那你自己锻鍊,我先走,你再打电话叫他来载你,不然就现在一起走。」没想到他表现的无情无意,竟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那我也不客气了,反正他就是不能跟别的妹去乱搞,绝对不行。 「那回去我开车。」听我放软姿态他似乎很意外,不疑有他的把钥匙递给我。 说是迟那是快,我快跑离开他的视线,他看苗头不对急忙追了上来,就在他快要追上我时,我赶紧把手中的东西丢进了河里,漆黑的河面泛起了水花,之后归于沉寂。 「你疯了!」他大喊,就在我要反驳回去时,突然一声很大的噗通,我转身一看,吓傻了,他才疯了,我刚才丢的是路边捡的石头,有必要这么激动的跳进去找吗? 「雷恩立,钥匙在这里!」我在岸上大声的喊他,他却不见人影。 周围的人群都聚集过来,还有人安慰我说他一定会没事,叫我不要担心。 终于河面上出现了一团水花,我朝着他举起钥匙大喊,「钥匙在这里。」 我看到他锋利的眼神了,但也只能无奈的走过去,拉起他。 他还没开口骂我,我们就听到愈来愈近的警笛声,「惨了。」 还没等到警察骂我们,他拉起我的手一起快步往停车场跑去。 「这样一定会被发现的啦,停车场一定有监视器。」我对着他说。 「那怎么办?」 「先躲一下,等他们离开再走。」 「躲去那?」 「人多,又暗的,可以骗过他们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电影都这样演的啊。 他突然好像想到什么,拉着我的手,往河岸边茂盛的树林走去。 我们一进入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就惊起了几团骚动,到处都有耳鬓廝磨的情侣坐在长椅、靠在树下,或是躺在告示牌下方,我好像踢到谁的脚了,连忙道歉。 「好了,坐下来吧!」我背靠在大树上,却看到他一直湿淋淋的站着。 「你干嘛不坐?」 「我全身都湿了,这样衣服会脏,等一下怎么上车?」 「那你要脱衣服吗?」我看到他扭过头看我,知道这又是个餿主意,而他现在没心情开玩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就蹲了下来。 我看到远方有手电筒的光线。 「等一下你不准叫喔,演一下。」 我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就往我身上靠了上来,手撑着树干很努力撑着一段空隙,不让湿衣服沾到我身上。从正面看起来应该很容易被误会是在谈情说爱的情侣吧,只是看着平常有在健身的他似乎撑得有点累,我有点不忍。 「ㄟ你…」 「不要说话…」 两个巡逻的警察路过,用手电筒照着草丛,还故意大声说话,树林里的情侣见有人靠近,都识相的自己弹开。我担心那个手电筒的光,如果照到我们,他浑身都湿了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 所以我鑽出了他的保护罩,他看我站起来,连忙起身拉住我,警察的光照过来之前,我已经转身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在树上。 警察用力的咳嗽了几声,要我们节制一点,我回应声好,等他们的灯光远离我的身上,才敢放手。 警戒解除后,我才恢復知觉,这才听见他巨大的喘息声。 「我们有跑很远吗?你干嘛喘到现在?」我笑他。 「麻烦手放开,你这样太危险了。」 我马上把手缩回来。 「危险解除啦,开心一点。」我很高兴的跑到路灯下。 「我现在浑身都是湿的等一下要怎么去约会?」他的语气很不爽。 「那就不要去约会啊,直接回家。」 「你现在把我搞成这样,我要是直接回家怎么….」 他欲言又止,我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想走过去,他突然吓阻我。 「你现在离我三公尺远,我先走你才能走。」 「为什么?我是女生耶,走在后面会危险。」 「那你先走,一样要离三公尺远,你绝对不能转头,如果你转头我就把你丢到河里去。」 这是那门子的恐吓,可是先做错的是我,也没有立场再说什么,只好乖乖的走在前面。 好几次他打喷嚏,我想转头慰问,但他都用屁股对着我,还一直说要把我丢到河里去,我也铁了心不理他。 「帮我拿后座的毛毯。」坐上车后他命令着我,拿的时候头还要瞥过去。 真的很怪,我不爽的拿给他,之后头一直看着窗外,只听见他窸窣着不知道忙什么。 车行期间我们半句话都没说,等到我转回正面,才发现他用毛毯盖着大腿,难道… 「你裤子破了喔?」 我讲了很大声,但他没有回应,自讨没趣,不过我也不想欠他。 「再买一条还你。」 他还是爱理不理,我的愧疚感也是有极限的。 「我裤子好好的,不过你欠我一次。」下车后他才开口。 欠一次就欠一次,而我头也没回,就进了公寓。 4-3 学会 速食店的二楼窗边往外看,我看到林家俊用跑的从对街的马路穿越过来,伤口似乎真的好全了,我心上的大石也放下了。 不过对于那天ryan说的事,我还是得亲眼看看他目前的情况才行。 我转身,知道他随时都会上来,于是等着楼梯出现他的身影,再朝他挥手。他来了,有点迟疑的,虽然我已把佔位的包包拿开,他还是在我隔壁的隔壁坐下。 「饿了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我便提议让他先去点餐,拿了两百块给他。他犹豫的不肯走,望着我,「你呢?」 「帮我点一个苹果派和热红茶,谢谢。」 他一边吃着薯条,我一边观察他,他手上的伤口已经癒合,只是在那褐色的皮肤上还看到几条浅黑的疤痕在盘旋。 「还会痛吗?」 他摇摇头,拿起了汉堡咬了一口。 「你一定不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什么,不过我要先谢谢你肯出来见我。」 他没有停顿的吃着食物,我很怕他没听进我说的话。 「你的医药费我一定会负责,不过我很担心你现在的状况,听说你没办法再骑车,也没办法去学校上课,我很过意不去,你是不是很害怕站在马路上?」 我一口气讲了一堆,但他只是慢条斯里的把汉堡吃完,把包装纸揉成一团放到可乐的旁边,再吸了一口饮料。 他好像不愿开口,我也只好打开杯盖喝了一口热红茶。 「或许在你家人没有出面的时候你不愿意和我谈这些事,可是我是真的关心你,不是想要规避什么责任,只想知道你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 他把盘子上的薯条全部吃完后,用纸巾擦去手指上的油腻,才又再吸了一大口的可乐。 我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存心要看我笑话,还是真的不在意。 我有点洩气,如果他提出条件,起码我还知道就如ryan说的,他在乎的就是钱,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可以取消,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我很难猜测他会不会有我心中想的那样。 「我很笨,所以不想上学。我可以站在马路上,可是不能骑车,因为没有驾照。」他突然的开口,让我吓了一跳,可是是欣喜的那种,他终于愿意跟我沟通了。 「我也没有驾照,可是我不骑车所以没差,如果你想要骑车….」 「我很笨,考了五次还是没过…」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大胆的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似乎有点惊吓,但没有把我的手甩开。 「你不笨,我可以帮你练习,你就可以考过驾照了。」 他似乎很疑惑我在说什么,而我只是用眼神一直朝他进逼,直到他终于点头,我才松手,把盘子上的苹果派递给他,松了口气的喝了一大口红茶。 下午的太阳斜晒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然而当我们到达场地的时候,我完全不担心。 波他正蹲在地上用粉笔画出规定的车道,看他专注的样子,如果旁边没有别人我好想放下矜持直接衝上前去抱住他。对于自己脑中竟然有这种想法,我感到很不好意思。见他愈多次我似乎就更喜欢他一点,尤其在我跟他提到要帮少年练车,他没有犹豫便答应之后。 他选的场地是个偏僻的停车场,有高耸的树干挡住了阳光,所以一点都不担心阳光的阻碍也不怕太热。 「他是阿波,林家俊。」我向他们介绍彼此。 「阿俊,我朋友都这样叫我。」他自己说了。 听阿俊说,他考照不过都是在一开始的直线七秒。 波于是加强那一部份,左右各画了两条长15公尺,宽40公分的车道。 波要阿俊骑他的机车,他要先看一下阿俊骑车的姿势,然后我在旁边计时,结果阿俊才三秒脚就踏地了。 「你一开始龙头就歪了,所以很没安全感,才会这么容易失去平衡。」 波要阿俊换手,他自己上车示范,结果他一开始才两秒就骑过一半的路,我以为她会不到七秒,但他驾轻就熟的轻按煞车,结果车子慢慢的滑过道路,最后花了九秒。 「衝这么快好吗?」我忍不住问他,阿俊也睁着疑惑的大眼。 「一开始就是直线平衡的项目,心理难免会比较紧张,因为要超过七秒,所以你一开始的平衡就要稳,太过小心很有可能马上就失去平衡,所以骑上车双脚离地后可以加点速当作助跑,再缓缓骑过去。」 他再换手,阿俊照着他的教法,但一开始衝得太快,才六秒就通过了。 「你再把开始的速度放慢,油门不要催太多。」 照着波的指导,阿俊似乎也抓到要领了,渐渐熟悉不怕了,他绕了停车场一圈,途中经过两次直线也都能超过七秒。 休息的时候,我忍不住也想骑骑看,结果才一牵车车子的重量好重,我一时无法平衡,差点就连车一起倒下,好在波及时出手拉住了车,也把我护在他的怀里。 「没想到车子这么重。」我不好意思的说。 「你要学吗?」 我点点头。 「骑过脚踏车吗?」 「嗯。」 「差不多,只是脚踏车是脚在动,机车都是手在动。」 我坐上了车,他还在一旁扶着。 「我这台车比较大,你的脚可以撑到地吗?」 「可以,坐前面一点就好了。」 「右手边是油门,煞车跟脚踏车一样两边都要煞才比较不危险。」 他的手握住我的手放在油门上转动,再拉一下煞车。 我点点头。 他的手离开了车身,我感觉自己要独自驾驭这台机车有点恐慌。 「先发动引擎,大姆指按在这里,催一下油门,同时煞车也要按着。」 我照着他的指示,但好像不怎么成功,车子叫了一下又马上熄火了。 他看出了我的胆怯,于是跨坐在我的后面,伸出他的右手扶着我的手,带着我加速,结果太过放心,油门催得太多无预警的衝了出去,害我忍不住尖叫,波的身体连忙前倾,按住煞车,我竟然闭上了眼睛整个已经丧失驾驶资格了。 「没事,第一次都是这样。」他安慰着我,我的头往后一靠就可以触碰到他的肩膀,他贴进我的身体如此温热,让我脸红心跳了起来。 明明就已经吻过他的唇,也看过他赤裸的胸膛,还差点大胆的和他更进一步,不过回到寻常的相处模式,突然其来的靠近还是忍不住扭捏了起来。 或许还是因为有别人在场吧。 「我是来乱的,你们练吧。」 顺利下了车,松脱他的空气我才又开始正常呼吸。 「你打算什么时候考?」回程时我和阿俊坐着公车。 「我也不知道笔试会不会过。」 原来他的笔试已经过了一年,需要重考了。 「你现在还记得吗?」 他摇摇头。 「没关係,那我帮你復习好了。」 「阿波大哥也会来吗?」他没回答我,却突然冒出这句。 看来他满喜欢波的,我看他们还满有话聊,比波跟我还有话聊。 「我会叫他一起来。」 他似乎才放心,随后他把身体瞥向窗边,不打算再说话的样子。 看起来他好像不太会跟女生相处,跟波很像。 4-4 变化 电话响起时我正在穿衣镜前比较两套新买的洋装,裙子这种装束因为高中前已经穿过18年,让我上了大学后完全谢绝来往,正当同班女生为了好好修到恋爱学分,每天争奇斗艳的打扮时,我一点都没兴趣。ryan常说我就是这样才会被人甩,而我也大吼回去如果对方是那种肤浅的男人,早分早好,但心里还是难免失落,难道小鸟依人的撒娇会因为有没有穿裙子有没有画腮红夹睫毛而有所差别吗? 出社会后开始化妆,之前的工作还需要穿到窄裙制服,但不管走在路上或是公车上都有男人用淫猥的眼神盯着我看,就让人受不了。甚至前男友我也怀疑他只是看上我的窄裙才交往,ryan那个人安慰人的方式还很理直气壮,说男人不肤浅就不是男人啦! 老实说我认为波不是这样的男人,但我想为他改变,sabina那么有女人味,而我的身材也不差啊,上次他不是也因此脸红了嘛,何况夏天穿裙子也比较凉爽。于是就在网路上一次买了四件小洋装,四件的价格比百货专柜一件都便宜耶! 百货专柜,当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和sabina有了百货专柜和路边摊的差距。 希望波看不出来才好。 是铃声打住了我的自卑,「干嘛?」我没好气的接起来,上次ryan落水后就没再见过面,用line聊天两个人都爱回不回,我气他的小心眼,同时又觉得自己不对拉不下脸。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干嘛啊?」我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欠我一次记得吗?」 早点还完好结束这段孽缘吧! 「有什么事?」 「你现在陪我去大卖场买晚上烤肉的东西?」 「为什么啊?」 「晚上我姊他们要来我家烤肉,你过来帮忙。」 「可是…我等一下要约会耶!你这人有事要找别人帮忙都不会提早说的喔….」 「反正提早说你还不是要去约会。」 「所以你现在是…」 「你快下来,没时间了,再一个小时他们就要到了。」 我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乖,听到有人在催促就马上急躁了起来,随便套了一件洋装,把头发绑好马尾,踩着凉鞋,拿了包就衝下楼。 开铁门前我才觉醒,我现在跟他去了,那两小时后跟波的约会怎么办? 打定主意一定要严正拒绝,结果一开门我就吓到了。 一台银色还没熄火的休旅车堵住了通道,我完全过不去。我正要敲车门,结果车窗就摇下来了,ryan竟然坐在里面。 「这是谁的车,蓝丁格尔呢?」 「昨天卖了,这是小雪打个招呼。」 我真不敢相信他把蓝丁格尔卖了,那可是他的第一辆车,媲美初恋女友。(虽然他的初恋可能不太让他有感情,但蓝丁格尔耶,他怎么捨得!) 「你疯了吗?」 「不要废话,先上车。」 我就这样中了他的计,等到我系上安全带,才发现不对,我应该是下来拒绝他的,怎么可以上他的车呢! 我瞥了一眼驾驶座的他,还是一副痞样,边哼歌边把车转出去大马路。 好久没用这种角度看他了,自从出车祸后我就没坐过副驾驶座了。 「这台真的是你的车吗?」我还是不敢相信他把蓝丁格尔卖掉,换这台他说踏入坟墓的男人才会买的休旅车。 「怎样,坐起来还满意吗?」 座位还满宽敞的,可是那是重点吗? 「那蓝丁格尔….你真的…」 「你不是说她很骚包吗?」 「是上次车祸的关係吗?」 「怎么可能,我都修好了,没什么问题。」 「那你干嘛把她卖掉?」 「你会捨不得喔!」 「是你吧,那是你的爱人耶!」 「那不是我的爱人,它只是一台车。」 压根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上次我假装把钥匙丢进河里,他还跳进去找耶,怎么可能说卖就卖?但反正是他的车他的钱,关我什么事。 「ㄟ,上次,对不起…」想到上次,我还是老实的跟他道了歉,虽然有点不甘愿。 「所以你今天要待到最后,全部都收乾净才能走。」 「不行啦,我只能陪你去买东西….等一下我还要….」 「你今天是我的,你不能走。」 什么东西,他在乱说什么。 「我的僕人…」他自己讲完给了个淫荡的笑,真的是… 「你今天穿这样很正…」发觉他的视线正在我的衣服上游移,还没到大腿时我赶紧拿包包挡住。 「拜託你全身我都看过了。」 「你屁啦,不要乱说喔!」 「那天落汤鸡…」他又要说溪边下大雨的事了,就算那件白色洋装很透明,我也还是有穿衣服的。 「那时候我的身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我故意呛他。 「是吗?我看胸部没什么长进啊!」 「你这个禽兽!」我连忙用手把胸挡住。 他又哈哈大笑了。 4-5 保护 大卖场里面到处都是来採买烤肉食材的人,中秋节要烤肉这个习惯比起赏月还受台湾人的欢迎。 啊!推着车子的我后脚跟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但人潮太多了也没办法生气。 正要把车推往人潮比较少的通道时,后面突然有个压力袭来,我转头要看,结果一双手握住我放在握把上的两隻手,ryan用他的下顎推着我前进。 「ㄟ。」我提醒他靠太近了。 「快点前进,等一下又要被插队了。」 这么多人怎么快啊! 背后被一个庞然大物罩住的感觉很压迫,但再也不会有人用推车撞我的脚了。 我们两个人的步伐虽然放慢,但我的背还是不时会磕碰到他的胸膛,看别人都是一左一右的推着推车,我们这样一前一后的,看起来是不是很容易被人误会呢? 他这个爱让人误会的男人,好像就算变成事实他也不会在意,反正他没什么损失。 不知不觉我的身体往左斜,要跳出他的框框之外。他才终于停下脚步,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几秒,我不懂他要干嘛,他放开手,要我先在旁边等,自己跑去牛肉区拿肉。 「还要什么吗?」他拿了两盒寿司、一盘沙拉、五盘牛小排、一袋青椒、一个提拉米苏、一箱啤酒。 「不是要烤肉,你拿这么多寿司干嘛,有这么多人吗?」 「肉随便烤一烤,我姪子只是吵着要烤肉而已。」 「怎么可以随便烤一烤,而且牛排是你爱吃的吧,小孩爱吃的你都没买。」 于是我把三盒牛排一盒寿司拿去换了猪里肌肉片和鯛鱼还有虾子,又拿了一袋香肠和一盒附蔬菜的鸡腿排和一条吐司。 「肉这样差不多了。」我很满意的看着推车里的食材。 「还好有带你来。」他像是要称讚我。 「你们男人真的很不会买东西。」排队结帐时我忍不住嘮叨。 「会吃就好了。」 「你是偷吃吧!」 听到我这样讲,他盯了过来,很挑衅的。 结果我还没防御好,他直接就靠过来搂住我的腰在我的耳边悄声的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开房间。」 他的脑袋到底都装些什么,大庭广眾的还这么调戏良家妇女,真的是禽兽加三级。 「你怎么没叫sabina来?」把东西都搬上车后我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就直接上车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交往啊?难道你真的是玩玩的,不是说不对同事下手吗?」车子从阴暗的停车场离开,一下子到了明亮的户外,我忍不住遮着眼睛。 「等下放你到前面的市场。」 我刚跟他说要去黄昏市场看一下还有没有蔬菜。 我看了一下手錶已经快六点了,「可是他们不是快来了?」 「喔,我们约七点。」他完全脸不红气不喘的,刚才是谁跟我说一个小时后他们就来了,这个骗子。 反正我买完这些东西等一下就要去约会,才不管他。 匆匆到黄昏市场买了一些玉米、杏鲍菇、茭白笋,怕他临停太久,赶紧回到车上。 大力的关上车门,正兴奋的要跟他报告买到甜玉米,结果他正在讲电话。 「是我姊,她陪我去买食材。」 这傢伙不知道又在骗那个女生了,我没好气的把蔬菜放到后座。 「她不方便接电话….」他边说还边看我,看来这女生还满精的。 「没有,真的是家族聚会….我没有骗你。」看他这样被质疑我有种看好戏的心态。 「那晚一点我再去接你。」喔,看来还是不相信他的样子。 「你说大概九点那边结束,你再打给我。」 「好,等会儿见,想你。」 什么想你,我要笑出来了。 「女人真的很麻烦。」他一掛上电话又恢復了本性,但我已经不相信他了,看他被逼问的窘迫也太好笑了。 「所以等一下是那个女朋友要来?」 「你等一下就会看到了。」 「没有喔,我现在就要走了,你要载我回家,我要去约会。」 「那你还是欠我一次。」 「为什么?」 「说好到今天收拾完才算结束,你只做了半套,这样服务不及格。」 「你这个a人,好好的中秋节我才不要被你污染。」 「那你是要跟他去赏月?还是要做其他的事?」 「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已经跟我姊说你会来了,她们都很期待。」 「两个都会来?」他两个姊姊还满疼我的,就是一直把我当他女朋友让我比较受不了,不然我还满喜欢跟她们在一起聊些烦恼。 「大姊会来,她搬来了。」 「什么意思?」 「我姊夫调职,刚好小杰要上小学,他们就全家都搬来了。」 「小杰要上小学了?」当初週岁时我还抱过他,现在已经要上小学了? 「所以他们现在搬到我租的附近。」 「也是租的吗?」 「买的,卖掉之前的房子,加上姊姊还满会投资的,几乎没贷什么款。」 「好厉害,那我要问问姊姊怎么做到的。」 「那我们直接过去囉。」 「可是….」想跟大姊见面的期望与跟波单独约会的期望正在拉距。 「叫他一起来吧,反正食物这么多….」看我似乎很为难,他提议着。 好是好,可是波跟他们都不熟,会答应吗? 我打给波,没想到他没多问什么便答应了。 他不想跟我单独相处吗?明明想波答应,但他答应了我又胡思乱想他不懂女人心。 4-6 重聚 ryan把啤酒扛在肩上,另一手又拿着刚才买的烤肉食材,我要帮他拿,他却坚持只让我拿提拉米苏。 「是男人就要全部一起拿。」进了电梯后他试图想用他的屁股按楼层,结果一直不成功,看他拚命扭着屁股的样子,我都快笑翻了。 把他赶走,我才按下六楼的电梯键。 「下次注意不要住这么高,才能配合你的屁股。」 「喔,没想到你也会欣赏我的屁股。」 「你屁啦!」 「你看,你明明就很爱它。」 「我干嘛爱你的屁股啊,那么白。」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说错了。 「看来你还满怀念它的。」他故作瀟洒,我真的很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我的脑海里又显现了那天他的白屁股,而下一秒他又要转过正面来了…. 好险电梯门开了,把我从幻想中解救出来。 他的厨房一向一尘不染,因为他都没在开火。之前奇怪他干嘛要租有厨房的,结果他说如果做爱完肚子饿就可以全裸在家做菜直接吃,让当时一起吃饭的我差点作呕。 「你先架烤肉架,我把这些蔬菜洗一洗。」我吩咐站在一旁盯着食材看的他。 只见他走开后,不知从那里拿出了黑色的瓦斯烤炉。 「什么时候买的?」我正在拨玉米的外皮。 「前几天去大卖场买的。」 我停下了动作,「你前几天就去过大卖场了?那你干嘛不那时候就买好肉啊,今天人这么多。」 「那时没有你啊,我一个人怎么拿,怎么知道要买什么。」 嘴硬喔,才知道我的重要性。 内心因为自己的窃喜感到莫名其妙。 他的房间是顶楼连接着天台,他把烤肉炉拿到外面去后又进来拿了些小凳子出去。 我没空理他在干嘛,专心的洗手中的蔬菜。 「后退一下。」突然他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干嘛?」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跨过我的脖子。 原来他拿着一件围裙。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他的手离我的脖子好近,让我憋着气不敢乱动。 笨手笨脚的,等他绑好的时间很煎熬,而且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 「我自己绑。」最后我还是伸手夺了绑绳。 「戴项鍊我比较拿手。」他自圆其说,随便的帮我把腰后的绳子绑好。 「你…」我绑好后才忍不住要问他。 「怎样…」 但又觉得不要问比较好。 「没有喔,我穿围裙的时候都不穿衣服的。」他故意这么说,我真的超想扁他。 他开冰箱拿出了两罐啤酒,再把刚买的放进去冰箱。 虽然空腹喝不好,但刚才的採买让我又热又渴,他打开瓶盖,把啤酒堵到我嘴边时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口。 「等一下到底有谁会来啊?」我看着在旁边无所事事的他。 「就我姊一家,还有一个女的,一个男的。」 「什么东西?不是你女朋友吗?」竟然叫她「一个女的」 「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吗?」他喝了刚才我的那一罐啤酒,看来等下我要喝一罐新的。 「他叫罗学波。」 「我知道。」 但他是不是我男朋友,我却还不知道,我们是约会过几次,接吻过,还差点,但…他始终没说爱我,我们也没有确定彼此的关係。 「小心他什么都做了,最后却不认帐。」 「他又不是你。」 「他不是我啊,但我是绝对不会给女人没有必要的期待。」 「最好是啦。」他明明就是那种到处沾一下,撩拨女人心的苍蝇。 「调情归调情,但如果要上床我绝对会说清楚。」 「我不想知道你上床的细节。」 「说好是一夜情就只有一夜。」 「可是有些女人明知道是一夜情还是会有一些期待。」 「那就是她们的认知错误,她们如果要的是感情,我没办法,但如果她们要的只是我的身体,只要感觉契合,就可以再联络,不过最多也只是…」 「只是砲友,我知道。」我拿着刀子准备切杏鲍菇。 他后退了一步,我忍不住笑了。 「还是会怕喔!」 「寧愿不要玩,也不要遇到疯女人。」 「你在暗示什么吗?」 「没有,你最正常了。」 无聊。 电铃响了,他连忙去开门,远远的就听到大姊洪亮的话声。 「亲爱的倪倪。」我还没放下刀子,就听见大姊朝我这边过来,才一转身她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家雷屁有没有欺负你啊?」听到她说雷屁我就忍不住笑场。 「姊,小杰在这里耶,不要教坏你的小孩。」ryan耳朵很尖的跑过来抗议。 「他早就知道舅舅最爱放屁了。」 「姊!」 能让雷恩立招架不住的女人就是他两个姊姊,从小玩弄他到大,可真的帮天下的女人报了一箭之仇。 「我要喝这个。」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拿起餐檯上还没开的啤酒。 「不行…」小杰都长这么大了,而且长得竟然跟他那个风流鬼舅舅雷恩立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叫隔代遗传那叫什么。 「超像他生的吧!」发现我盯着小杰的脸看,大姊忍不住开口。 「我们邻居都还怀疑其实是他在外面偷生,假託我们夫妻领养的,哈哈。」大姊朗朗的笑声让我好怀念。 「那可能领养不完。」 「没错,小杰,叫倪倪姊姊,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大姊把小杰手上的啤酒拿走,他一脸不甘愿的样子。 「叫什么姊姊,她已经很老了。」ryan走过来抗议,我瞪了他一眼。 「好,那叫舅妈好了。」大姊故意朝我们两个看了一眼。 「我才没这么衰。」 「这是我的台词好不好。」我拿着刀恐吓他。 「小杰你看清楚,这种虎姑婆不要娶。」他蹲下来跟他的姪子抱怨,要不是小杰在那我怀疑刀子真的会自己飞过去。 「饿死了,要烤了没。」大姊看着食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桌上有寿司和沙拉可以先吃,雷恩立你把材料拿去外面烤。」我指示着作业,赶紧要把这边的蔬菜弄完。 烤炉上牛排和香肠已经传出阵阵香味,我拿着蔬菜盘加入他们。 「放一点蔬菜。」我拿着夹子想要把牛排那挪出一点空位。 「我来弄就好。」他紧张兮兮的接过盘子。 我自讨没趣的开了一罐啤酒,就跑去露台旁的鞦韆,在这么狭窄的顶楼阳台还要加这种浮夸的器材,也只有他这种男人才想得出来。 大姊已经坐在上面,看着天空。 我小心的坐在她的旁边。 「今天的月亮还不是很圆。」 「会吗?我觉得很圆啊!」我也仰起了头,鞦韆因为我们两人的重量正在向后仰。 「我一直都觉得十六的月亮比较圆也比较大。」 「是吗?」 「不过大家都喜欢十五,因为涨潮啊!」 我有点听不太懂大姊在说什么。 她喝了一口酒,对我笑着。 「就像爱情,十五就是爱的顶点,是你最爱最深刻的感觉,像大浪一样袭捲过沙滩,你会觉得被淹过一次就够了。」 「可是每个月都会有十五。」 「傻妹子,这只是个比喻。」 但我还是听不太懂。 「ㄟ,牛排好了,想要吃的快过来。」我听到他在朝我们大吼。 「雷屁还不端过来孝敬姊姊。」 听到她叫他雷屁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三秒后一个沉重的步伐端着香喷喷的牛排走到了我们面前。 「我特製的保证好吃。」 「还不是大卖场买的。」见我又要反驳他,他赶紧用夹子夹了一块堵住我的嘴。 姊姊也用插子戳了一块。 「嗯,好吃,雷屁果然还是有点用处。」 「大姊!」 「你弄一点拿去给你姊夫,他这个人顾看球赛都不知道要吃饭了。」 「遵命。」他故意立正又敬礼,好像他姊是什么魔鬼长官。 我们笑着看他离开,忽然觉得好神奇,我竟然认识这个人这么久了。 「我弟,就跟十六的月亮一样….」大姊又咬了一块牛排。 我盯着她,她咀嚼了一阵把肉吞了下去才又开口。 「十六的时候已经退潮了,但其实浪还是满的,只是没那么巨大了,只是你已经被十五的潮淹过,就不觉得十六的潮深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 「所以你真的被十五的潮淹过了?」大姊突然朝我靠近,鞦韆晃了一下。 「我还是不太清楚。」我只好傻笑。 「就是说,除了我弟以外,你真的有爱人了?」 爱人!突然我才惊觉,看了一下手錶,已经快八点了,波怎么还没到。 连忙寻找我的手机,才发现被我一直丢在餐桌上。 一通未接来电,竟然只有一通,通常不是会再打一次的吗? 我回拨给波,这次换他没接了,我只好再打一次。 好在他最后有接,「我刚已经到了,可是你没听到。」他淡淡的说。 我真是要被自己气死了,我怎么可能忘了波呢? 「抱歉,我刚忙得一团乱,你现在在那,还在附近吗?」 「我到团练室了。」 「你要不要现在过来?」 「没关係,等一下好了。」 「你吃了吗?」 「吃了一个便当。」 中秋节我竟然取消约会还让他吃便当,我真的要羞愧而死了。 「我现在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吃。」 「没关係,我等一下就会过去了,我还要在这里练一下下星期演出的曲目。」 「那我陪你。」 「不用,你们好好玩,我真的等一下就过去了。」 我好像很烦人的女友,听不懂他的拒绝。 「那好,你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真的很对不起。」说完对不起,我突然发现我和他的距离隔着「没关係」的生疏。 就像ryan说的,即使什么都做了,可能也没有名份,但在爱之前女人都是很傻的吧,好像如果逼问着确定了什么,这种曖昧就会瞬间消失不见,或者确定了男人只想玩玩就会失落,又或者对方只想当朋友,连曖昧都不能这才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吧! 对波来说,我到底是什么? 4-7 心伤 我手上拿着手机,脸垮着回到烤肉炉前。 「香肠好了,要不要吃?」ryan戳了一根香肠拿到我面前,我摇摇头。 「干嘛,他不来了?」 「我没接到他的电话,我真的很蠢,怎么会把手机放在桌上。」看我这么懊恼他好像事不关己,自顾自咬起了香肠。 「你真的很蠢,不过是一通电话又不是世界末日,男人都是犯贱的,你愈在乎他,他离你愈远。」 他说这话时小杰也坐在旁边吃着香肠,我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我不想听你那些理论。」我拿起旁边的啤酒打开就要喝。 「你是有没有吃东西啊?」他把啤酒抢了过来,把一盘蔬菜和牛排抵了过来。 「你很烦耶!」我突然的大叫,似乎把小杰吓到了,他赶紧离开坐位去找妈妈。 他看着我摇摇头,这通常是小时候他捣蛋我给他「你完蛋了」的眼神。 三秒后大姊就被小杰拖来我们的身边。 「快点握手合好。」大姊使了个眼色。 「我们没在吵架。」我想要跟小杰解释,但他一直在妈妈的腿旁鑽。 「阿姨坏坏。」ryan竟然帮腔。 「我才没有。」 握就握,我伸出手,结果雷恩立竟然给我缩手。 「他们不合好怎么办?」大姊装娃娃音的问小杰。 小杰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那我们罚他们在这里帮我们烤肉,然后我们进去和爸爸一起看电视吹冷气好不好?」 这是处罚吗?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做了嘛! 不置可否,结果他们母子俩就这样进去了房间,还记得把落地窗锁上。 「这真的是大姊会做的事。」我很无奈的吃了一片烤里肌。 她从以前就喜欢把我们两个人关在一起,好像这样我们两个就会趁了她们的意。 可是我们只是小孩,那知道他们大人的邪恶,不过现在我们已经长大了… 我看着正在翻肉的雷恩立,有一瞬间他长高的错觉。 「我知道我很帅。」他夹了一隻虾子到我盘子里。 「谢谢喔!但我不觉得。」 「我知道,你喜欢没眼睛的。」 「什么是没眼睛的?」 「这类的」他指了指盘子里的虾子。 要不是不能浪费食物我早就拿虾子砸他了。 「等一下要来的女人是谁?」最近我找到了一个可以攻击他的点,他似乎很呵护现在交往的对象,一直很守口如瓶。 「我不知道,有人要来吗?」 又给我打哈哈。 「你是认真的喔,多认真,会认真到要结婚吗?」 他笑而不答,又喝了一口啤酒。 「ㄟ,你等一下不是要去载她吗?还喝这么多酒。」我赶紧阻止他。 「我都忘了,再叫她坐计程车来好了。」看来不怎么认真。 「你现在还有砲友吗?」他转过头来,似乎很傻眼我问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你们不会已经做…」 「才没有!」我感觉自己脸红了起来。 他一副放心了的表情,一口气吃了两片猪里肌。把鸡腿排和玉米放到架子上,他就盖上盖子,开始拨起虾子。 第一隻虾他就递了过来。 「男人要怎样才会像你这么主动啊?」我把虾子接了过来吃下去。 「你现在是有他不把你扑倒的烦恼吗?」 我瞪了他一眼。 「你急什么?男人只要遇到自己够喜欢的人就会主动,那种需要女人主动追求的男人一定是不够喜欢你。」 「可是他明明就很爱sabina。」 「当然,有一种例外是他太珍惜那个女人,所以不愿做她不愿意的事。」 「可是她愿意啊!」 「你怎么知道?」 「她说的啊!」 如果我知道二十分鐘后我就会看到sabina,我绝对不会跟他说这些。 他似乎在想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与其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你自己。」 「我不想想了,反正就这样下去,他应该会喜欢我的吧!」 「这样要多久?」 「我不知道,就到我不喜欢他为止。」 「我不想看你痛死,趁现在你还没跟他上床,就这样结束。」 「为什么?」 「发生关係你就忘不掉他了。」 「谁说的,那那些一夜情的女人有一直痴缠着你吗?」 「你是会一夜情的女人吗?凭什么跟她们比较。」他这样说好像我不够格和那些女人比一样。 「我遇到喜欢的就会一夜情啊!」 「你到底懂不懂一夜情是什么?上床不需要喜欢,只要有一点感觉,下半身的感觉,就可以了。」 「你说我不懂一夜情,那你懂喜欢吗?我们女生不是随随便便跟一个男的走,如果看不顺眼,我们照样做不下去。那像你,发情了谁都可以上。」 我后悔自己又说得太过,平常虽然会说,但都是开玩笑的语气,只是这次就这样把我对他的感受说了出口,他的表情很怪异。 闻到烧焦的味道,他连忙把烤炉掀起来,我们面前泛起了一团烟雾。 慌乱中我也帮他把烤焦的食物弄起来,但他的表情还是很严肃,丝毫没有笑容。 「你错了,不是谁都可以上,你….一辈子都不可能。」 听到他这句话我应该要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那股被挑衅的气闷又压在我的胸口,难道他的意思是说我这没有女人味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吸引他,难道我连一点魅力也没有? 吸了太多烟,我到墙边去透透气,结果看到下面sabina和波并肩往这边走来。 我一直盯着波看,盯到他终于也意识到上面传来的视线,他抬头和我相对着,我想问他,为什么和sabina一起出现,可是我知道等到真的见到他,我又会什么都说不出口。 4-8 懂得 ryan很殷勤的招待他们进来,他还跟波道谢他载sabina一起过来,丝毫没有吃醋。 「吃过了吗?」我看他亲暱的拉着sabina的手臂还故意在我和波面前咬耳朵,觉得真的够了。 「还留了一点胃给你。」 这两人耳鬓廝磨的样子连大姊都退避三舍。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sabina打电话叫我载她,说ryan应该喝了酒。」真的很理解他。 「你刚真的有去团练室?」很不想质疑,但就算他骗我又怎样,我真的好窝囊。 「大姊,这是sabina。」ryan介绍着。 「女朋友?这次的?」大姊的态度一向都是这样,因为知道ryan交不久,但或许也是做给我看的。 「罗学波。」他自己介绍了。 「你是倪倪的?那你们怎么一起来?」我知道大姊为我好,但我并不想场面这么尷尬。 「他们是室友。」雷恩立就这样说出口了,他难道不知道大姊会误会吗?我真的很怀疑他有想跟sabina认真交往。 「两个男女单独住在一起?」 「还有我的妹妹,我们是小时候的邻居。」sabina看起来丝毫不为难,落落大方的解释她和波的关係。 「所以你们四个怎么这么复杂?」大姊似乎有点搞不清楚。 「不复杂,我和阿波只是室友,他和倪倪在交往,我和ryan一起也一段时间了。」 关係这样被确认,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 我看着波,他的表情没有特别变化,但我不认为他认同了。 但现在否认只会更尷尬而已。 sabina来了以后ryan他们就一直在客厅吹冷气,没有再回到露台。 我和波独自在露台上烤着残馀的食物,他还是没有喝酒,只拿了一罐可乐。 差不多吃饱后,我让他和我到鞦韆上一起坐着。 「以前的中秋你都怎么过的?」 「回乡下和家人一起吃饭。」 「只有你的家人?」 「还有她的。」 「一定很热闹。」 「人很多,那时候爷爷的身体都还很好。」 「那现在?」 「只剩她爷爷和奶奶还在,不过身体也不像以前了。」 「你是独子吗?」 「我有一个哥哥,他在美国工作。」 「你爸爸和妈妈呢?」 「他们退休了,但我爸还间不下来,在乡下种了些水果,偶尔会寄来给我们。」 「真好。」 「他还说想要开一间水果餐厅。可是我们都劝他不要,毕竟年纪也大了。」 「他是不是想要你回去?」 他没有回话。 「他们认为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很重要,他们一辈子都在同一家公司没有离开过。」 「可是每个人适合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 「我是任性的生活方式。」 「我不觉得。」 他笑了,笑我的盲目,我倒是怕他接下来就要拒绝,沉默太久都是种隐忧。 「你都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我看着他。 「你想说就自己会说。」 我摇摇头,「但是我想你问我,我想你问我你想知道我的事情,除非完全没有。」 「你喜欢喝酒吗?」他看了我手上的啤酒。 「偶尔,跟饮料一样,但我不常喝饮料,酒也是。」 回答完问题后,我有点失落,但他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想问我,在他心中我真的是这么没有地位吗? 「sabina喜欢什么顏色?」 他很惊讶我会这个问题,看向我再次确定,我给了他一个请回答的笑, 「紫色,国小是粉红色,国中和高中喜欢蓝色,现在是紫色。」 「她最爱的歌手是谁?」 「曹格。」 「她换过几次工作?」 「没换过,这是她第一间公司。」 「她最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停顿了下来看了我一眼,「这没有意义。」 不,很有意义,知道我喜欢的男人心里只在乎另一个女人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她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如果他是那种不耐烦的男人,应该早就离席或口气不好的委蛇过去,可是他的眼中却只是无尽的无奈。 「罗学波。」他轻轻的说出口。 我没有话要再问他了,对这个脑子里只有别的女人的男人我还能说什么。 起身去收拾烤肉的残局,他默默的蹲下来和我一起收,现在我真的很气他,但更气的是我自己,放下了尊严去迎合和追求,到头来还是傻瓜一个。 彷彿再一秒眼泪就要留下来,于是赶紧瞥过头离开他身边。 正当我推开门要拿东西进去,里面便传来骚动的声音。 4-9 还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sabina。」我看到ryan牵住sabina的手,她却用另一隻手推开。 「没关係,我没有乱想,只是突然不舒服,想先回家。」她脸上掛着尷尬的笑和大姊还有姊夫点头道别,最后还伸手想要摸小杰的脸,但从那张脸似乎看到了什么让她厌恶的东西,她便缩手,走到玄关,穿起鞋子就要离开。 「我载你。」ryan赶忙衝到门边。 「不用,你喝了酒,帮我跟阿波还有倪倪说一下,我坐计程车回去。」她拉开了门。 「我陪你回去。」他赶紧穿好鞋。 铁门大力的关上后,一阵沉默完,马上冒出争吵的声音。 大姊躡脚的在玄关听他们的动静,她招手唤我过去,我摇摇头,在这里就听得很清楚了。 「你是混帐,我不想听。」sabina大喊着。 「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那样。」 「不要再说了,我是笨蛋才会相信你是认真的。」 「我是啊!」 「你不要拉我,不要碰我。」 声音渐趋小声,大姊贴上门上,眼睛抵着孔眼在看,小杰拿着自己的玩具,好奇的也走到她的脚边。我赶忙上前安抚,「没事,舅舅和阿姨只是在玩游戏。」 「才怪,他们明明就在吵架,跟爸爸妈妈一样。」七岁的小孩已经懂很多了。 大姊转身低下头去斥责小杰,「不要乱说,爸爸妈妈才不会这样吵架。」 她抬起头尷尬的见我站在那,给了一个不自然的笑,「他们走楼梯下去,好像还在吵勒。」 她拉着小杰的手叫他回客厅找丈夫,随后把我拉到厕所前。 「怎么了?」神秘兮兮的。 「我那个下半身非常争气的弟弟上电视了。」 「什么?」 「舅舅上电视了,而且裤子凸凸的。」我听见小杰大叫着。 「不要偷听别人说话。」大姊连忙把我拉进房间,但我比较想看那电视画面是怎样。 「刚才新闻上出现路人偷拍的画面,说什么上个月有人跳河,疑似是情侣吵架,但警察来后却找不到人,原来他们躲在树丛里亲热。」 「怎么可能?」我很惊讶,因为那天的事竟然被无聊的人拍了下来放在网路上。 「他的脸很清楚,可是女生的脸看不清楚,不过我想一定不是她女友,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火大了。」 「可是他们应该没做什么吧!」我在为自己辩解,因为事实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也觉得应该是借位,不过那女的有搂着他,」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要搂他的脖子….内心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太容易被误会了。 「而且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时候他下面竟然有反应,说他们没做什么我也很难相信。」 「你说什么?」我怕我没听清楚,什么反应? 「他的裤襠整个都撑高了!」大姊说着脸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天啊!原来那天他执意要我走前面是因为他有反应?可是他不是说我不可能嘛,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和我…. 闭上眼,我要自己不要想了,可是脸应该红了,我深呼吸了一大口气,急着要到露台透透气。 回到露台时,波正靠在墙边望着下面的马路,我很好奇他在看什么,于是走过去一看,原来他们的战场已经延伸到马路上了。 「你说你没做,但为什么会有反应?」 「她勾着我,我们要躲开警察,就这样。」 「我不信你,她都引诱你了,你会守得住?」她竟然说那是引诱,我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她不是引诱我,我说了那是误会,是借位。」 「那她是谁?路人吗?你们都玩到河里去了,我要怎么相信你,你们后来一定去开房间了对不对?」天大的误会,我们才没有去开房间。 「不要说这种话。」 「为什么?你还会害羞吗?」她拍着他的胸膛,没想到sabina也会这么激动。 「我只有你,交往后就没别人了。」 「我不相信。」 「你忘了这个吗?」他拉下了他的衣服,从远方看不清楚是什么。 她的手伸向他的胸口,先是温柔的抚摸,随后就大力的拍着,声音很响。 「对你而言那算什么吗?就算把我刻在心上,你还是可以跟别人乱搞啊!」 「不要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他拉住她激动的手,一把把她勾进怀里。 我差点就惊呼出声了。 她挣扎着要离开,还是不断扭动着肢体。 波移开了视线,脚步往后,我衝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劝他不要过去。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不到一分鐘,她搥打的手已经停了,他的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的不知说些什么,摸到她的颈脖,然后唇开始不安份的在她的耳朵上吻着,她想躲,却让出了脸和唇。 他真的是高手,知道怎么让女人融化。 只是那里有人开心,这里就有人伤心。 波转身默默的收着东西,我也加入他,却完全不敢和他说半句话。 他们没有回来,大姊一家都要走了,他们却还是不见人影。 打电话也没用,因为ryan的手机在沙发上,而sabina呈现关机状态。 是不该去细究他们去了那里,毕竟他们是情侣。 可是留我和波在他的家里,大姊皱着眉头。 「你们先走好了,不要等了,我把他的钥匙拿走,要是他回来,再去我家跟我拿就好,这样比较不远。」 我看着波要死不活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决定和大姊他们一起走。 大姊要载我,我却说不用,让波载我。 但我不回家,我跟波说要去他家。 他很为难,但我不管,买了一手啤酒就闯入了他和sabina共处的空间。 sabina的妹妹回乡下过节了,而sabina跟我们想的一样并没有回家。 不管今晚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决定不在乎了。 坐在沙发上,我打开了啤酒,递给他,他还是不喝,我独自喝完一罐,再喝一罐。 算是藉酒壮胆,有些话清醒的时候是说不出口的。 「别再喝,你会醉。」 「除非你喝,不然我就一个人把六罐都喝完。」 他似乎很为难。 「你到底在ㄍ1ㄣ什么,我真的不懂你。」我几乎是用吼的说。 「或许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根本比不上你和她的百分之一,但无所谓,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喜欢,也很清楚的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一口气又灌完了一瓶。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被动,你喜欢她就要告诉他啊,为什么看着她被其他的人抢走。抢走了,你喜欢就要尽全力去争取,把她抢回来啊,你什么都不做,就装一副要死不活的脸,我很痛,因为喜欢你,我的心很痛。」 「他没有比你好的地方,可是他有女人要的主动,你怕她受伤那为什么还要傻傻看着他们靠近呢?你成全他,但你没有啊,你还在想这次她还会回到你身边。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坏,你不是在女主角遇到危险时避免她陷入危险的王子,你是投机份子,你明知道前面有洞,她会掉下去,你还要看她掉下去,等到她摔痛了,希望有人拉她一把,你才伸出手,你这种才是最恶劣的。」 我霹靂啪啦的骂了他一把,但他似乎不慍不火,毫无表情。 直到我终于开了第三罐啤酒,他才终于坐了下来,打开第四罐啤酒,喝了一口,再喝一口,直到一罐酒全部都被喝光。 然后他又开了一罐,一口又一口的猛喝。 几乎完全没有变化,只是脸红了一点,他要喝第三罐时我阻止了他。 然后他开始打喷嚏,我吓到了,他一直不停的打,我连忙拿面纸给他,手忙脚乱的到房间去拿棉被给他披。 「好一点了吗?」 但他还是不停的打喷嚏,原以为停了,突然又打了起来。 我只好到厨房去倒杯热开水给他。 「过敏?」 他点点头。 「对不起。」我对自己劝他喝酒感到羞耻。 他摇摇头。 「说不定常喝,喝多了就会好。」 他突然这样说。 「你还是不要这样尝试。」他喝完了一杯热水,我急着再倒一杯给他。 「谢谢你,不是因为热水,是因为从没有人告诉我真相,只有你。」 「我以为默默守候,她就会回到我身边,但跟你说的一样,我是最恶劣的,明知道她会掉进去,还是要让她摔一遍。」 「你没想过吗,你跟她在一起,她就不会遇到坏男人了。」 「我想我是没有自信,她确定的那个人是我。」 「起码她告诉过我,她给过你机会。」 「可是机会已经过了。」 「不代表没有啊!你也看到了,她对他不够信赖。」 「他是你的朋友。」 「你是我喜欢的人,虽然对不起朋友,但我想他会了解的。」 「你…」他欲言又止。 「我不会等你,可是如果刚好你追不到她,我们刚好都是单身的话,或许我会再考虑。」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来的大器,就这样说了。 可是我真的觉得累了,单恋一个人,一个不爱我的人,到此为止吧! sabina叫醒我时,窗外已经出现了太阳,我尷尬的起身搔一搔头发,却看到波也在我的前方睡着了。昨晚我说完了所有的真心话过于放松,加上喝了酒,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我身上还包着波原本包着的毛毯。 sabina似乎想问什么,如果她问我一定会照实回答。我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跟她解释不是我的义务,如果她还有一点在意的话,她会主动问,而我可能会不小心告诉她波到底有多在意她,然而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的请我唤醒波,可是我没有答应,拿了包包我就走了。这是我最后能为波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不再追着他跑,让他清醒时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想见到的人,而那个人并不是我。 5-1 唯一的好 ryan打电话过来时我正在办公室和一群同事分吃着喜饼。要结婚的女同事被包夹在中间,拷问般,连原本不熟的我都忍不住想知道这一段办公室恋情是如何开花结果的,尤其对象又是那个传闻中有厌女情节的主任。 「他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坏啦!约会的时候他还很体贴的帮我把椅子擦乾净。」 「这是有洁癖吧,怕你等一下上车弄脏他的椅垫。」一个女同事回应。 「可是买饮料时,他也会先帮我扭开盖子。」 「真的还假的,他吗?那个连钉书针都要我们帮他换好的主任?我还以为他什么力气都不想耗费。」 「如果连扭开瓶盖都做不到,要怎么追到小尹啊!」 「我比较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选他啊?」我还是不懂这个刚进公司的漂亮妹妹为什么会选快要大她一轮的主任作为结婚对象。 「什么意思,就喜欢上他了啊!而且他只对我好,这样保证不会外遇啊!」 也是有这种人啊,自己的男朋友对别人再坏,只要对她好就可以了。 「这样不保证不外遇吧!」 「起码外遇了我会知道啊,因为他很容易看穿,他对你们都不好,对我比较好,所以我才知道他喜欢我的啊,如果他对谁都好,就算他喜欢我我也感觉不到。」 「所以你喜欢的是那种落差很大的恋爱吧!」 原来如此。 「不过你也满聪明的嘛,知道不要跟其他人抢。」说这话的人眼睛看向了外面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打报表的万人迷。 「我又不是笨蛋,而且我一点都不觉得他帅,我的小毅毅才帅。」 要不是我还把喜饼拿在手上,不然我也要吐了。 正当我的眼光还落在万人迷的背上出神时,他突然站了起来,并我往的桌上望去,下一秒他已经拿起我的手机,并往休息室走来。 「倪倪,电话喔!」 接过电话,也顾不得背后女人羡慕的眼神,我跟他点头道谢就走出休息室。 是ryan打的,还来不及按接听就掛断了。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回拨。 「讨厌的电话吗?」我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万人迷还没离开。 「不是…我朋友,他这人有时候很烦。」 「那就不要打了。」他看我还没按下通话键。 「他还会再打来。」 「那就让他打来,有时候没接到也是一种缘份。」 「什么?」 「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除非你很想和他通电话,不然就不要回打,如果有重要的事他一定要找到你,他就会来找你。」 我似乎有点懂了,点点头,他回到了他的座位,而我手上的手机又再度响起。 「你到底有什么急事?」 「你为什么都不接电话?」 「我刚在休息室。」 「你在那个休息室?」 「当然是在公司。」他又在乱想了真受不了。 「今晚一起吃饭。」 「不要。」很果断的拒绝了。 「你在躲我吗?」 「我干嘛躲你啊!」 「上次烤肉完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 「又没有很久。」明明也才两个礼拜,有必要这么夸张嘛。 「你是不是失恋想不开?」 「我那有想不开?」 「那你有失恋对不对,完全是典型的倪夕宇style,一失恋就蓬头垢面避不见面。」 「我好的很,打扮的很美,坐在办公室里,旁边还有帅同事,所以我不用跟你见面也没有妨碍到我的生活。」 「你旁边什么时候坐了帅同事?」 「我干嘛跟你说。」 「你那个男人我不认识?」 「他不是我的男人,只是我的同事,而且我要上班了,没空理你。」 「反正今晚我去接你,你如果没有准时下班,我就进去叫你。」 「好啊,如果你进得来的话。」 我才不相信他有任何招式可以对付我。 结果下班时间还没到,我桌上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一拿起来的第一句话都是「恭喜你。」然后第二句话就是「记得准时下班。」 最后连公认最机车的主任,也走过来我的座位旁边催促我快点收东西。 「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同事,结果大家面面相覷,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下班的铃声响了,可是我并不打算趁他的意,就算知道他在楼下等也是。 「不会是你男朋友要求婚了吧!」只是要结婚的同事突然跑过来跟我说。 「怎么可能,我没有男朋友啊!」 「可是,窗外…」 我照着她惊讶的脸往窗外看,结果有一颗颗的汽球飞了起来。 「刚才你的名字已经飞走了。」 现在飞过我眼前的依序是「快」「下」「来」「今」「晚」「我」「们」「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所有的同事都跟着一起唸,还曖昧的看着我。 天啊!这无赖到底做了什么。 还没回到座位,我就听见雷恩立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帅同事?」 他正问着我隔壁的万人迷,我赶紧衝上前把他拉开。 「你怎么进来的?」 「你要走了吗?」 「你干嘛买气球,而且你怎么让电话响的。」 「这很容易啊…」他圈起嘴靠近我的耳边要说什么,我不疑有他,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在我疑惑又气恼的要追打他时,我看到同事们曖昧的眼神,就知道我又被他耍了。 「快下班吧!你是要把我们闪到没办法骑车回家吗?」 「不是…」 「没关係,你们没办法骑车回家的话我载你们…」他这男人的本性又露了出来。 「怎么好当电灯泡呢。」熟女同事笑得花枝乱颤。 「今晚我们要做很重要的事….要确定一下…所以下次…」 确定什么?我抬头不可思议的看他。 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同事,突然在女同事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瞭然于心的样子,瞪大了眼。 「你也衝太快了,赶快去确定吧,关门就不好了…」 收包包时,隔壁的万人迷起身跟我道了句恭喜,我下意识的就回了「谢谢。」 然后赶快拉着ryan衝出门口,搭上电梯时人太多我不好意思开口,到了一楼,还看到保全跟我大叫恭喜,ryan还回他谢谢。 「你底跟他们说了什么?」站在公司前的人行道上我终于可以放胆问他。 「你猜?」 「你说你要求婚?」 「太老套了。」 「不然呢?」 「说你要告白?」 「我需要跟女人告白吗,直接就吻啦!」 知道你禽兽了。 「不然到底是怎样?」还没得到解答,保全大哥就奔了出来,手上还拿了一张纸。 「刚忘了还你了,」 然后大哥转向我「要好好做检查喔,恭喜你们啦!」 「什么检查?」 ryan把纸递了过来。 我差点要杀了他,他竟然说要带我去做妇產科的检查,还叫路过的人打电话提醒我要早点下班,以免医院关门。 「雷恩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真的气炸了。 「我知道啊!」 「到时候我还怎么做人?」 「到时候你就说你没怀孕,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做人,我都奉陪。」 「你这变态!!!」 5-2 戒指 我气到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只是一直沿着人行道走,而他还一直跟在后面。 「你要停下来的时候告诉我。」 「你到底要干嘛?」 「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到我高兴停的时候。」 「你干嘛放弃?」 「什么?」 「你跟罗学波不是好好的,为什么后来就没了?」 「就没了。」 「他和你发生关係就甩了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开口闭口就上床做爱,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跟你一样肤浅。」我终于受不了的转过头来对他大吼。 「那这个就不需要了。」我看到他拿出了一个小方盒。 「那是什么?」他从方盒里拿出了一个银色的环,是戒指。 「本来要跟sabina求婚的戒指。」 我还没意会过来,就看到他手往后一摆再往前拉,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线。 「你疯了吗?」 我瞪大了眼,但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我在草地上弯腰找了老半天,他刚才是往这边丢的,我很确定。 可是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戒指。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亮了起来,愈来愈难看清楚,我只好靠手掌的触感在草地上胡乱摸索。 「不要找了。」蹲在我旁边的ryan自己也正胡乱的抓着地。 「那戒指是便宜货吗?」 「三个月薪水而已。」 「三个月的薪水耶!你就这样乱丢?」 他给了个无所谓的笑。 我突然觉得怪怪的。 「你根本没丢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无关紧要。」 我拉着他的西装外套,想要伸手去他的口袋找刚才的盒子。 他的身体直往后缩,我愈来愈觉得事有蹊蹺。 他愈是不拿出来,我就是愈是要拆穿他。 结果蹲着拉扯间,我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倒在他的身上。 想到上次听他们说他有反应的话,我赶忙要离开他的身体,没想到他反而伸出手拉了我一下,另一隻手拿出了那个戒指盒。 我接了过来,双手打开,戒指并不在里面。 整个人洩气的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真的是疯子!」我忍不住朝他大喊。 徒劳无功的情绪全都一涌而上,包括这些日子以来爱上波的傻劲,到决定要放弃波后的无助和焦虑,全都在时候宣洩而出。 一向聒噪的雷恩立,此时异常的安静,他只是挺起了胸膛,让我的头抵靠过去,让我尽情的哭,而他不发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屁股下有东西在蠕动,我把差不多到尽头的眼泪擦乾,这才意识到我一直坐在他的大腿上。 结果我连忙站起来,结果他还一直坐着不肯动。 「脚麻了,你好像胖了,我大腿已经承受不了了。」 「屁啦你,我很瘦好不好。」 「我知道你胸部没什么重量。」 「我也知道,谢谢你喔!」 他伸出手求援,我本来不想理他的,却看到在路灯照射下,他小指上有一个东西正在闪,拉过来看,竟然是枚戒指! 臭豆腐店里,我拿着那枚戒指左右看着。 「先吃,戒指不会长脚跑走的。」他已经大快朵颐了起来。 「你真的打算结婚了?」 「没有,我买来送我妈的。」 最好是。 「这么快,交往有两个月吗?」我把戒指拿在指间摆弄着。 「你快吃好不好?」 「我只是第一次看到鑽戒,好奇不行喔!」 「所以你对鑽戒也没办法抗拒?」 「不是这样说,我只是觉得原来这就是鑽戒。」 「对啊,这就是,当然还有更大颗的,可是我买不起。」 那你就买得起蓝丁格尔。 「蓝丁格尔怎么比?」 他好像会读心术一样。 反正你还不是把蓝丁格尔卖了。 「对啊,因为它也只是辆车,而你手中的也只是个鑽戒而已。」 「这么豁达?」 他挟了一大口泡菜,不想理我。 没想到我这个情圣同学也要走进坟墓了,这世界真的是没什么不会变的。 「你乾脆直接戴着,吃完再拿下来。」 「我才不要戴别人的戒指。」 说是这样说,但似乎就跟魔戒一样,鑽戒有召唤女人的魔力,我愣愣的一直盯着不放。 「就叫你戴了。」雷恩立这个男人伸出右手,把我的手拉了过去,另一手抓住那戒指就要套上我的手指,惊吓之馀,我甩开他的手,结果一个自由落体,那枚戒指竟然掉进臭豆腐里面。 他倒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缩手继续吃他的臭豆腐,而我皱着眉尷尬的拿着免洗筷把那枚戒指从酱油和蒜泥里解救出来。 5-3 不说 蹲在浴室里,不停拿莲蓬头冲那枚戒指,藉住了一点洗碗精,乍看之下油腻是洗掉了,但当我把戒指拿近鼻间总是闻到股臭味,只好又倒了一次洗碗精。 「碰」一声,门刚好卡到我的背,我没时间理他。 「你干嘛蹲着洗?」ryan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在洗手檯洗万一掉进去水管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要赔你一个新戒指。」 「不新了啊,被你这样搞,都脱皮了。」 我回过头来瞪着他,到底是谁乱搞啊! 「还你。」让戒指洗完最后一次spa后,我就丢还给他。 走出浴室时我看到他叹了一口气,该叹气的人是我才对吧! 「你真的不喜欢他了?」他拉住我的手,也不管我手是不是湿湿的。 「我跟他不适合。」我气恼的说,怪他又提那一壶。 「我知道,可是你还喜欢他?」 「这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反正我跟他一点都不搭。」 「那你觉得sabina跟我搭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干嘛问这个问题,但他的表情很严肃。 不相信他会把我的话当回事,只是我也没立场说什么,起码他们外表是速配的,但骨子里我并不认为他们适合,可他都要求婚了,而我现在刚失恋,说什么似乎都不那么对。 结果我很认真想要回答他时,他突然放手,碰的一声把浴室的门关了起来。 真的是….严肃不会超过三秒,我真像笨蛋才会觉得他会有认真的一天。 转开了电视,萤幕里刚好要上演一场csi的谍对谍。 犹豫着要不要先换居家服,可是有一个碍眼的人正侵入我的私人空间。 「雷恩立你在便秘吗?」我决定先试探一下他。 「这种事还要问吗?」 「你还要多久?」 「你要上厕所?」 「我先问一下,怕你在厕所做什么奇怪的事。」 「放心,我不会在你家的厕所自慰。」 真的是大变态耶!看来等一下要洗两次马桶盖我才敢用了。 不管他了,我决定快速换装。 习惯先把外衣脱掉,裤子脱掉,才换上衣服,但今天有个芒刺在背,我不得不先把裤子换掉,顺便再扫一眼到达棉被的距离,万一他突然开门我还可以马上躲回床上去。 裤子被卡卡的脱下来,换上短裤时还差点重心不稳,果然一个人生活习惯了,有别人在就是会觉得古怪的介意。 接下来脱下我的外衣,一切都很顺利,就在此时以为一切都要完美的落地,结果敏感的耳朵听到了浴室喇叭锁被打开的声音,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套上。 还好没被看到,正庆幸时,他却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我。 「干嘛?」 「你的衣服。」 「换超快的,佩服吧!」 「可是,你好像穿反了。」他比画了一下,我才发现我前后穿错了。 「我不介意你现场换。」 「我也不介意啊,我喜欢这样穿不行吗?」虽然领口好高,有点压迫到我的喉咙。 「随你,你家有什么饮料?」他根本就没徵询我的意思啊,直接就打开我的小冰箱,拿出了一罐啤酒。 「喂,你不走,还喝什么酒?」 难得,我一喊他他就把酒放回去了,可是却换了另一罐无糖绿茶。 「你都坐地上喔?这里怎么这么窄?」 「对不起,我很穷,租不起你那种大套房。」 「那你搬过来跟我住就好啦,房租算你便宜一点。」 什么话! 「搬过去跟你住,那你带妹回来的时候怎么办?」 「大不了一起…」 「雷恩立,你这是一个要结婚的人说的话吗?」衣领卡卡的真不舒服。 「我有病啊,你不是都这样说。」 「我随便说的,只是你再管不住你的下半身,你的下半生就会很惨。」 「多惨?」 「跟那个电视里的男人一样。」 电视里的男人结了婚却还想要跟在酒吧搭訕的女人发生关係,还故意把婚戒拿下来,女人发现了拒绝了他,他却恼羞成怒要胁迫对方,结果反被受过训练的女主角刺了两刀。 「这倒有意思。」他拿着绿茶,很随性掀开我的棉被躺到了床上。 「你干嘛躺我的床啊?」我忍不住尖叫。 「你不是都这样看电视的。」 是这样没错,但他干嘛躺我的床。 「我跟你说,我现在要去厕所把衣服换过来,我希望我从厕所出来以后,你可以自动消失。」 我确定他听到了,但他还是给我老神在在的样子。 换完衣服出来,他还跟上一分鐘一模一样。 「你到底要干嘛?干嘛赖在我家?」 「等你回答完我的问题。」 「有屁快放。」 「你要一直站在那吗?」 「我也不想啊,可是跟你躺在同一张床上也太危险了吧!」 「放心,你一辈子都….」 「不可能,还真的很谢谢你把我绝缘在你的花名单外。」 「那你怕什么?」 我没回答他,他毕竟是男人啊,那天的反应就证明他是个男人。 「不要再做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事了。」 「为什么?你怕你会爱上我?」 「你可以正经一点吗?我怕sabina会误会我们。」 「你终于说了,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的原因。」 是啊,他还是逼我说出真心话了。 但不止那个,因为,我发现我们的关係和sabina与波竟有点相似。就算真的什么都没有,但在爱人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的。 「你都不想问我说你们分手,我就不用跟sabina求婚的原因吗?」 他下了床朝我走过来,我并不想知道任何会破坏我们现在关係的原因,就算是我乱猜根本就不是那样也没关係,我不想知道。 他靠我那么近,我都已经闻到他唇边的漱口水味,可是我不想知道谁的恋情,新的或旧的,全都不想知道。 我走到门口,打开门,站在门后,期待某种情绪自己走出去。 一分鐘后,我关上门,门里已经没有会让我在意的空气了。 5-4 决定 监理场的门外,一堆考生及陪考的人聚集到了一起。 我和阿俊还有波坐在一起。当我看到波载着阿俊来试场时,才知道阿俊说不跟我一起搭车的原因。 跟波也要一个月没见了,即使生活在同个城市里,没了手机,没了通讯软体,没了约定,想要在茫茫人海里见到一面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我们这种生活中没什么交集,没住同一区,没相同兴趣,没有同样交通工具的人来说,时间只是让我们不断绕圈,不断错身而已。 「加油!」阿俊进考场时,我给了他一个微笑,帮他打气。顺便也为接下来要跟波单独相处的我打气。 其实什么都不用做,我不说话,波就不会说,于是我们就在漫长的沉默中等待阿俊考完试就好了,我告诉我自己,别在意沉默有多难熬,必要时拿起手机滑滑,假装忙碌就可以装作无情。 「最近好吗?」正当我打开脸书,没目的的乱瀏览时,波突然开口了。 「就那样,你跟sabina呢?你有告诉她你的心意吗?」一开口就问别人的事好像不太好,反正他在乎的也只有sabina。 他摇了摇头。 「我搬出来了。」 「为什么?」 「不适合再住在一起。」 「为什么?都住那么久了,她说了什么吗?」 他摇摇头,「我开始对她过敏了。」 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对她过敏。 「味道,她开始擦香水了,应该是别人送的。」 香水?!一定是ryan,他这男人最爱送女人香水,说他自己也闻得到,而且香水洒遍女人的身上,还很性感。 「她没办法不擦吗?」 「一起住时,她已经捨弃了很多她喜欢的事。」 所以现在她不再在意他了? 「她看起来很快乐,她比较适合那样的男人。」 「怎样的男人?」 「不是我这样的。」 「那你适合怎样的女人?」 他摇摇头,「谁和我都不搭。」 「你为什么这么没自信?」 「或许这就是我,相处起来很让人疲累。」 我想说不是,但其实我爱他也爱得好累。 「我爷爷说他有预感我是这样的孩子,所以才把我取名叫学波,希望我能够像波浪一样有起有伏,不要太温。」 「可是你爸他们不是都过很稳定的生活吗?」 「所以为了我的名字他们还吵过架,我爸常说就是依了我爷爷,我才会和波浪一样飘飘浮浮没定性。」 可是波也一直在弹琴,他不是没定性,不能坚持的人。 「我想你爷爷是希望你能轰轰烈烈的过生活,同时保有自己的稳定。」 「可是我两种都没做到,经济不稳定,生活也过得很平淡。」 「你学生还多吗?」 「学琴的人变少了,教琴的却变多了。」 「你有好好吃饭吗?」 「还过得下去,不用担心。」 突然我看见了sabina为何不接受波的一个原因,除了个性,原来还有经济。 「我这种人不适合给任何人承诺。」 「你想要什么?」 他疑惑的看着我。 「你比较想要保留现在的生活继续弹琴教琴,还是和sabina在一起?」 「我已经不会想和她在一起了。」 「你不喜欢她了吗?」 「我们像家人一样,对我而言这样就够了,她现在的确很幸福,这样就够了。」 真的吗?这会不会只是他不想改变自己的藉口? 「之前对不起,因为我的懦弱伤害到你。」 他突然跟我道歉,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到那个吻,海边的吻,练团室突然迸发的激情,好像才刚刚发生,如果他放弃了sabina,那任何人有可能鑽进他的心里吗? 隐隐对他的怜惜和喜欢还没有完全退去,可是我无力再主动,然后再把自己从天堂拋到地狱。 「如果可以选,你要全部重来,还是故事继续?」 在我心中有了定见,如果他选了另一个答案,那我会毫不犹豫的打住,再也不让他扰动我的心。 他的双手磨搓,紧张的像在接受考试。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然后,他说了一个答案,我看见阿俊远远的朝我们走来,脸上带着靦腆的笑。 6-1 退冰 走出大楼,空气中瀰漫一股奇妙的烟薰香气,远远看到运动用品店门口一张方桌上排着供品,两个员工正在金炉前折着纸钱。原本已经炙热的天气,在路过那盆火时,更加的燃烧。我浑身不舒服,最近常这样头昏脑胀的,闻到一点烟味就受不了,好想吐,连忙掩着鼻子快跑进入隔壁的便利商店。 食欲不佳,连想要挑选架上食物的fu都没有。 鲜食柜前站了好久,被抢食午餐的上班族推来挤去,我还是愣愣的不想离开,等到架上只剩下一个御饭团时我才突然醒过来,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的稻草的机会却瞬间被一隻粗鲁的手给抢走了。 我皱着眉,已经摆好了坏脸色要给这不礼貌的傢伙一个愤怒的瞪视,结果瞥过头却看到鬼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竟然是…. 「你是在发什么呆,公司没冷气吹吗?跑来这里吹冷气,很挡路耶!」雷恩立一手抓着「我的」御饭糰,另一手拿着一杯咖啡,还可以用腰来个wave把我挡开在没看路的人后面。 他的手肘靠在我的肩膀上,带我排开障碍,移动到结帐柜檯。 我不耐他的无礼,想甩开他的控制,却又不小心一个动作太大,碰到前面结帐男人的背部。那人立马转过身人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我尷尬的点头道歉。 「都是你害的,你不要一直弄我…」我抗议着。 「你很吵耶,专心排队好不好!」他又把我的头转正。 「倪倪,我就说声音很像你,大热天你们连结帐都要黏在一起,这样卿卿我我,我看着看着觉得更热了。」排在我们前面的前面的女人刚好是最厌男的阿美姐,她这样诡异的笑,害我瞬间冻僵了。 乖乖的走出便利商店,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不想回办公室被人指指点点,也没力气再去觅食了,只想找个有冷气的地方小瞇一下。 「我的车在这里。」雷恩立真有读心术?还是我太容易被看穿了,只好乖乖跟着他的方向走。 一上车,我也不客气的把冷气开到最大,平常他一定会骂我这样开冷气容易坏,但今天他却什么都没叨唸,果然旧爱还是比较重要,如果是蓝丁格尔我早就被他唸惨了。 他把咖啡和御饭团都递了过来,我摇摇头。 「我吃过了,你不是还没吃?」 「我吃不下,最近好热,一点食慾都没有。」 「难怪你瘦得跟猴子一样。」 他兀自开了咖啡对嘴喝了起来。 我才要说他好像胖了一点,跟海豹一样。 「你干嘛盯着我?」 「你干嘛来这里啊?」 「到附近办事,顺便买杯凉的。」 「办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所以现在是什么都不能问吗?」 「可以啊,顺便补齐这一个月的进度。」 「什么进度?」明知故问,我和他一个月都没联络了。 波说好要断了跟sabina的关係,重头再来,如此一来我跟ryan自然也要回避见面,毕竟好像不小心就会牵扯上一点关係。 「所以你们又在一起了?」如果他说的是復合,我会说不是,因为对我而言之前我和波并不是相爱的关係。 其实就连现在,我都不是很确定…. 想着想着又忧鬱了起来,好像遇到波我就被他感染,成为他的样子。 「如果不是sabina跟我说,我看到你根本就不会觉得你在热恋,反而像失恋。」 他没好气的说,车子里的冷气虽强,我还是有点不耐,尤其又听到了「关键字」。 「她怎么跟你说的,是他跟她说的吗?」 「你觉得呢?他们认识多久,你觉得他会这样调头就走,完全把她放下吗?」 「所以你现在是来劝我的吗?」 「我干嘛做那么无聊的事,我只是来这附近办事….」 沉默了几秒,他竟然被自己的说词卡到,我更确定他不只是来这附近办事。 「所以你呢?现在有几个砲友?」 「你话题跳得也太快。」 「难道你想我问你何时结婚?」 「随你要问什么,只要….」 只要?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在搞什么,这么不乾脆一点都不像他。 「没了,没在玩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拿着手机离开车子,我确定手机并没有响,却不知道他干嘛要离开。 趁他离开的时候,我闭着眼,本来想想波的,却怕想了又睡不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刚好打开车门,即使很短暂,我真的有睡着。 不过伴随窗外热风窜进鼻息的却是他身上的烟味,很浅,但此刻我没办法不闻到。 距离太近,许多缺点都被放大了,连气味都逃不开。 一瞬间我像被呛到,咳了几声,然后愈咀嚼愈感到不适,忍不住打开车门衝到路边吐了。 「你怎么了?」雷恩立先是慌乱,随后便跟到旁边来轻拍我的背。 早餐已经消化得差不多,我只是在乾呕而已,感觉胃液不停往上窜,灼烧着喉咙。 「水…」我伸手跟他要水,他连忙把刚才的咖啡拿来给我。 「等一下,我去买…」 他一步併作两步的快跑,我只好先用咖啡来漱口。 他打开矿泉水递过来时,我已经头昏眼花到只能蹲在路边。 「你到底是….?」他有点不知所措。 「能站起来吗?」 我摇摇头,「先让我休息一下。」 「不行。」 我只听到他说了这句,就发现眼前的视线突然升高了,意会过来时他已经扛抱着我在胸前。 「放开….你在干嘛,让我休息一下就好。」我挣扎着。 「不行,直接载你到医院。」他的语气坚持。 「干嘛,我只是有点想吐而已。」 「不行,要是是绝症怎么办?你不去检查,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他说我可能是绝症我已经想笑了,但他说我可能怀孕,我就笑不出来了,怎么可能? 半推半就的被送到医院急诊室,医生确定我没有食物中毒,最后的诊断可能是中暑加血糖低和睡眠不足,当然也没有雷恩立说的什么怀孕。 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时候,他一直用怪异的眼神看我,应该是我要回看回去才对吧!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乱猜我是怀孕,莫非…?」 「我前女友堕过胎。」他回答的倒是很乾脆。 「那一个啊?你怎么…?」其实我无法想像他当爸爸的样子,可是我也不觉得他会要对方去堕胎,因为他曾经说过,如果要结婚一定是对方有了。 「她没告诉我就去堕了,说我不能负责,也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天啊!看到他落寞的样子我还满同情他的,一个男人就算是玩咖也有参与自己製造生命的权利吧,那女人就这样不跟他说自己跑去堕胎,也剥夺了他要负责的权利。 「你一定很难过…你会养的啊…」似乎没什么话可以安慰他。 「我会养,你把小孩说得跟狗一样,我会养,但我不会真心,她都看出来了,阿倪你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男人都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总是直觉的接受他的话,没有去拐弯。 「知道你烂了,不用提醒我,总有男人跟你不一样…」 「所以你刚才听到怀孕才会这么紧张,你们真的做过了?」 我没办法正面回应他的话,没办法看他质疑的眼神,把波当成跟他一样的男人,我不愿意。 「我很想吐,不是因为怀孕,是因为你…」 这是事实,不过我并不知道他当时误会了,我可以讲得更清楚,但我没有,我内心也有很坏的地方,对雷恩立,我并不公平。 我只是看到他就此转身走了出去,离开我的视线。 然后五分鐘后,电话来了,我跟公司请了假,十分鐘后波也到了急诊室,我没叫他来,我知道是谁叫他来的。 6-2 进驻 和波回到他的租屋处,躺在他的床上,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他用手摸摸我的额头,我却往下鑽,他的手停在我的头上,我拉拉棉被,闭上眼睛假装要睡。 冷气机运作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室内,即使如此我还是感觉得到波走路的细碎声。 门被打开,他拿起钥匙走了出去。 醒的时候,床边多了一张椅子,椅子上有一个银行赠送的马克杯正冒着冷汗。我坐挺身,伸手拿杯,凉凉的,杯中褐色的饮料有微微草香,里面未融化的冰块中飘浮着跟大海里的游泳圈一样悠间。 我喝了一口,凉爽的感觉从喉中沁进胃里,是薄荷。 我轻唤波,他刚好从浴室出来。 他的房间并不大,床的前面就是小沙发,沙发前就是电视,浴室前放了一个小冰箱,冰箱旁的小桌摆了一个咖啡壶,但他其实不喝咖啡,我觉得很奇怪,现在看到里面装着我的薄荷茶,才知道了用途。 「你洗好澡了?」我问他,看到他头发湿湿的。 「刚拖过地,流了汗,顺便洗了。」他似乎没有要吹乾头发的意思,一直站在那里。 「我也可以洗吗?我讨厌身上有医院的味道。」 不是暗示什么,是我真的不喜欢,好像带了很多细菌躺在波的床上,会把什么传染给他。 他打开衣柜,拿了自己的t恤给我,左翻右翻不知道裤子要怎么办。 「随便一件四角裤就好了。」 他递过来的时候瞥了我一眼,明明我们就已经… 在浴室里,莲蓬头的水打得我好舒服,我好像已经习惯这里了。 回想上次和波一起回到这里,是我说要了解他现在的生活,其实我只是怕这里还会有某人的影子。 老实说确定他一个人住,我并没有特别开心,反而有点压力沉重,是不是我把他拉离了他熟悉的生活方式?如果他真的要断了过去,他现在的生活我就该负责,我该接手,让他不那么寂寞。 那晚我们就袒裎相见了,我想这里专属于我,他也专属于我,我们以后就不会走散了。 太久没有做爱,我的紧张胜过兴奋,一度我觉得他想放弃,还好没有,他没有硬要要我,也没有不要我。 当我停在他赤裸的胸前,紧紧贴着,感觉他某一部分正在我的身体里,我正在扩大,扩大自己的勇气,觉得我真的可以毫不保留的爱他,他可以激发我的勇敢,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他吻我的唇时,让我觉得自己成为一个女人,不再是模棱两可,不再飘摇,只是倾倒到他的怀里,让他保护。 怀他的孩子也没关係,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可是才刚交往一个月,我才刚负责他的人生,现在又要负责另一个生命,我还没能力,也没有任何准备。所以刚才听到这个可能,才会被吓到吧! 走出浴室,波已经穿好牛仔裤,坐在电子琴前面。 他随便弹了一首曲子,又跳接另一首,一首接一首,没什么规律,又听得出节拍,正在暖手。 「等一下要去演出…你…」他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要泡薄荷茶?」我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后,凑到他的嘴边。 他本来要接的,我摇头怕他弄湿手,他才喝了一口。 「愷蔷奶奶教的,小时候我们都喝这个。」 好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但是我自己提的,真是大笨蛋。 「你跟她还联络吗?」不想问,问题却自己跑出来。 「很少,她也很忙,我回去拿一些东西。」 现在愈解释,愈逼问只会把气氛弄僵。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吗?」 「那你明天…」 「从这里过去就好了…」 「会饿吗?」 我摇头。 「钥匙我留着,回来时如果你要睡了,就放在门下,我再勾去开。」 我点点头,看他站起来,换鞋离开。 他离开后我换回原来的衣服,把钥匙拿去打了另一副,顺便掛上自己房间的,回家搜了一个包放了些换洗衣物,拿了另一支牙刷和漱口杯,挪了他衣柜的一个空间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把他一个人的空间变成两个人的空间。 6-3 新位置 半同居状态,波没有说什么,自从变成情侣关係后他就未曾拒绝什么。倒是我自己开始忙东忙西,想要照顾好他的生活。洗床单棉被、擦玻璃、洗厕所、窗檯种起盆栽,还把大同电锅拿来,添了碗筷,偶尔做些料理,不让他宵夜只吃泡麵。只是波工作的时间日夜颠倒,我偶尔等门到睡着,他总是小心翼翼怕吵醒我,我却偏想起来,不然就好像不尽责。 时间久了,没去他那里过夜时反而轻松,常开着灯东摸西摸,看韩剧看到睡着。 今天又在公车上打瞌睡,差点错过公司,或许也该来学骑机车,这样就没有错过的藉口。 掛着熊猫眼在会议室里狂打哈欠,经理狂瞪我,但我只能遮着口,毕竟这忍不了。旁边的小露凑过来问我,还带着曖昧的笑。 「你男友怎么没载你来?」有时候波会载我来上班,但那是前一晚他没练团和演出的时候。 「昨天太累了。」是真的,他三点才回来,表演完又去吃了宵夜。 其实我应该每场表演都不缺席,可是他们有时要开检讨大会,每次都带着我的话,反而不方便,尤其他现在平日又多了一场演出。他们通常会叫波早点载我回去,这样波便无法参与讨论,我并不想让他为难。事实上,还有其他的问题,我像个外人在场,跟他们并不亲。我可以很努力去跟他们混熟,取代sabina的位置,但我并不愿意只是取代,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融入他们。 「昨天太累?你好色喔!」小露痴笑着。 她这个腐女,不只要延伸男同事的曖昧情,现在还乱入我的剧情。 「你在想什么?他去表演很晚才回来!」 「表演?他是歌手喔,你要小心,一定很多歌迷要主动献身!」 「他不是那种…」 正当我要反驳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倪夕宇,你们话说完了吗?大家都在等你们。」 「等什么?」小露一脸疑惑。 「举手。」万人迷旁边的qq男提示着。 小露便赶忙举起自己的,也举起我的手。 「林敏露,我看你比较不需要,倪夕宇,你每天都睡不饱应该比较需要晚两个小时上班…」 「为什么?我也要晚上班…」小露抗议,手还一直举着。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经理怎么会如此好心让我晚两个小时上班。 「经理…到底是…」 「邓欣请產假,她的业务你暂时接手…」 「她的业务?」 「网页製作的人员三个月前离职,老闆说要省成本,不会再补人,目前外包给厂商重做,以后管理再由公司的人负责。」 「可是我不会管理!」 「没叫你管理,你现在负责接洽厂商,网页做好邓欣就回来了。」 「那为什么要晚两个小时上班?」 「因为厂商是个人工作室,那人白天还有正职,要晚上才能处理。」 所以他的意思是…晚两个小时上班,却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 「等一下!」我都还没说话,小露又举手了。 「那个厂商是传说中比万人迷还帅的那个设计师吗?」 小露完全切换花痴模式,她一说完全部的人都盯着万人迷。 他媲美模特儿的身材,还有忧鬱到会杀死人的深邃大眼,已经是全栋大楼公认最迷人的男人,没想到竟还有人可以比他优。 「我认为不应该给倪倪接…我…」大家都以为小露要当仁不让接下来,没想到她却冒出了让大家傻眼的话,「我认为应该给万人迷接,这样两个美男在一起的画面多赏心悦目啊!」她说完眼神还闪着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bl世界。 咳!经理大声咳嗽,要把焦点唤回来,「麻烦以后开会讲名字,不要讲绰号,也不要胡乱发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 大家在下面窃窃私语笑成一团,小露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就这样决定了,等一下倪夕宇来我办公室拿资料,其他人赶快去处理手头上的事。」 经理说完解散,交情好的同事拍拍我的肩要我保重,被小露这样一搅和,连说不的机会都没了。 进到经理室,拿了一堆公司dm和资料,他又在便笺上写了一个英文字和手机号码。 「这是设计师的名字和电话,听说是有名的大公司旗下的网页设计师,自己出来接案,说还没印名片,你直接用电话联络。」 「请问这个案子开始多久了,之前都没听邓姐提过。」 「一个月了吧,本来网页没要换,但上次老闆的儿子要做社会科作业,说要写爸爸的职业,结果说网页跟去年一样,资料都没更新,老闆火了,说全部重做。」 没想到一个国小生的家庭作业,竟会把我的人生弄得天翻地覆。 都怪我平时人生过得太松散,以前有好多时间,如今突然所有的事都到位,我便应接不暇了。 6-4 摩天轮 下班后波来接我,我把整个头埋进他的后背,抱他抱得紧紧的。 有时某一部份承受多一点,是为了另一部份的幸褔,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一起吃了晚餐我却不想回去,波看起来没有特别想或不想。 「可以带我去一个对你最特别的地方吗?」 「有点远。」 「没关係,明天是假日,我们一起去那玩好不好?」 「过夜吗?」 「嗯。」 「明天下午要练团,后天要去试一家店。」 「是喔!」 我有点失落,希望他没听出来。 「明天下午前赶回来。」 「不用啦!这样你太累了。」强打起精神想做贴心女友。 「没关係,不然跟他们说一声。」 「别…」我不想他们对我印象不好。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我看到远方闪动如向日葵的摩天轮,很梦幻,可是我并不想坐。 只是为了让我和波有点别的回忆,很想是专属我们,却又不得不和别的情侣有一样的回忆。 把波困在摩天轮上的感觉我不喜欢,波完全被阴影吃了进去,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无所适从,像sabina把他困在派对里,他那种不搭感又回来了,可是现在我就在他的对面,同个空间里,我却无法让他感到自在安全。 不用平衡了,我坐到他的身边,不管爱情会不会倾斜。 6-5 Brian 拿起电话,我不甘愿的按下经理留给我的电话号码,心里还在想这人假鬼假怪,干嘛取什么英文名,还自以为国际化吗?干嘛不取个菜市场绰号还比较亲民,反正就是因为他增加我的业务,让我超不爽的,一开始就不顺眼下去。 前一秒才在murmur,下一秒电话接通立马回復我专业的娃娃音,面对男性客户这声音大概能让对方增加百分之八十的愉悦感,只能说男人真是太好骗… 「请问是brian先生吗?」 「谁?」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莫非是我发音不标准? 诺诺的又说了一次:「brian先生?」 「你是…」 「我是夏卡拼图的…」 「倪夕宇,你装什么娃娃音,害我以为你变性了…」随之而来的大笑怎么这么熟悉? 「怎样?还认不出来?」 雷恩立?怎么可能? 「雷屁吗?」 要不是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篤定,我还不敢问。 「你都这样称呼合作厂商的吗?我应该告诉你的主管,员工的电话礼仪还要加强训练。」 「雷恩立,你这雷屁,有屁快放…」我也被他惹恼了。 「小姐是你打给我的,没事我要掛电话了,正泡澡泡得很开心…对啦,我忘了你还看过我泡澡,我怕你有太多幻想…」 「雷恩立,你真的很变态耶!」 空荡的办公室,都是我大吼的声音,同事都跑光了,我准备好的娃娃音对雷恩立这变态也派不上用场。 「你还在公司?」 「对啊,还不是为了要联络你…」 「不是邓欣吗?我记得是个美女…」 「是阿,是美女,可是你可能没注意到她怀孕囉,已经去待產了,计画换我接手…」你没机会了。 「那我打给你主管好了…」 「干嘛?」 「说我不接了…」 「你疯了吗?干嘛不接?你这样我会被骂惨…你真的一定要跟我作对才开心?」 「是你不想我接…」 他怎么知道?我一点都不想24小时待命。 「你那里看出来了?」 「因为某人…你想逃避,切断关係…」 他马上一击中的,我想反驳都不行,我还没想到这一层,他已经往我潜意识掏捞,把我担心逃避的状态挖掘出来。 「你还跟她交往吗?」 「那个她?」 「s小姐。」 「sabina还在进行。」 「戒指呢?」 「还没,臭豆腐味洗不掉。」 「最好是啦!」 「公归公,私归私,阿倪你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你干嘛褒我?」 「因为我很想搅和。」 「你这么缺钱吗?」 「什么?」 「你干嘛兼差啊?真的打算买房存结婚基金了?」 「没有人会嫌钱多。」 「你为什么叫brian,改名了?」 「艺名,怕太受欢迎…」 「是怕被公司查到吧!」 「有什么好怕,没人比你可怕…」 「雷恩立!」 「泡太久了,我要起来了,你晚一点再打…直接过来也可以…」 这是职场性骚扰吗?这死变态。 「我要下班了,再见!」 「你不要太认真…」 「什么?」 「该认真工作就认真,其他的不要太认真…」 「我才要跟你这样说…」 掛了电话,我咀嚼他的话,不想承认他话中有话。 6-6 共事 雷恩立坐在我的对面,戴着一副自以为文青我看倒是很像老花眼镜的黑框眼镜。他假装专注在我递给他的文件,其实超不专心的,因为他下一秒一定会抬头看我。 「阿倪我知道你暗恋我很久囉,只是现在在工作你难道不能专心一点吗?」没想到他头也不抬,继续在看着资料。 我洩气的吁了一口气,他老兄才抬头看我。 「干嘛?被我说中了?你暗恋我?」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高兴,还把眼镜拿了下来,不知为何我心怦跳了一下,这手势竟会电到我!怎么可能!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从他的脸贴过去,趁机止住我不安稳的心跳。 「你到底干嘛要接这工作啊?」我大叫着。 「你到底是那里有病,已经确定的事就把它做好,不要再一直问为什么。」 「你才有病,把蓝丁格尔卖掉,又兼差,你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如果你这样认为才过得去,那你就这样想吧。」 「不是我要这样想,你这个懒鬼,连加班都不愿意,怎么可能兼差。」 「你有这么懂我吗?那你就认为我吃喝嫖赌借了高利贷好了,现在可以好好工作了吗?」 我摇摇头,如果他真的有了财务的困难,干嘛不跟我说,死爱面子。 只要不是会倾家荡產的那种,我还帮得上忙,只是他变穷的话,sabina… 「你担心什么?」 「我那有在担心啊?」 「你这么关心我就麻烦把工作做好…」 「那是当然的,你没说我也会做好…」 「那你就把这些图档传电子档到云端,我处理起来比较方便,还有你们公司卖得最好的图案也传给我…」 「卖得最好的是名画系列,还有万人迷画的图案…」我又不小心洩露了同事的绰号。 「万人迷…谁阿?」他停下打电脑的动作。 「没啦,不是,是dragon。」 「你们公司最受欢迎的插画家?」 「你也知道?」上次他来公司时应该有见过。 「邓欣跟我说过了,你喜欢他?」 「邓欣说我喜欢他?」 「她没说…」 「那你…」 「你也是会喜欢别人的嘛!除了那个瞇瞇眼…」 「专心工作好吗?」换我生气了。 「现在开始谁都不要说其他人,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什么东西… 总算定下心来好好做事,两台电脑在咖啡厅的桌子上对视,键盘敲击声清脆的响,我在公司给的档案库中找他要的图案,看得眼睛都快花了。 公司是家创业二十年的拼图公司,本来是代理国外的拼图而已,近年开始转型也生產自己的图案或是客製化,在这渐渐没落的拼图市场还算能转型发展不被淘汰。 「你客製化那边要重做吗?我这里有以前的范本,就用这个应该就可以了吧?」 「你先给我看看。」 如果什么都要重做他会不会累死自己啊? 相信我的抠老闆绝对不会给多好的价钱。 我按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今晚波要在新的餐厅表演,我答应要去的。 再待一下,等下直接叫计程车。 「不准走…你事情还没做完…」 这个恶魔雷屁,头也不抬就打碎了我的美梦。 「为什么?我晚两个小时下班,现在也超过了,我还有事…」 「是你老闆说要赶的,我不急啊…」 屁啦,不急还噹我。 「你先帮我点个义大利麵和咖啡,今晚要长期抗战。」 「点完我就要走了…」 「那我就跟你老闆说我不做了…」 「你为何要这么白目啊?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 「我也有啊!」他回话的表情就像国中时一样。 可恶!我只好传简讯给波,说我会晚点到,祈祷雷恩立能早点做完。 雷恩立目不转睛地盯着萤幕,连餐点来都没时间吃。 随便的扒了两口,满嘴都是食物又继续动他的滑鼠,看萤幕。 我整理完相簿,正发呆时,突然有人传了讯息来,帐号是雷屁。 「干嘛不用讲的,以为这样很浪漫吗?」我用讲的直接把他噹回去。 「你的世界应该没有这两个字吧!」 「无聊!」 「你不觉得自己很吵,别人都在看了。」 我左右转头,霎时有点尷尬。 「都是你害的…」我回着讯息。 「所以才用打的…」 好吧… 「需要什么?」 「你…」 「???」 「的照片…」 「我的?」 「公司的…」 「还不够?」 「你的…」 「?」 「同事有比较正的吗?」 「干你屁事!!!」我这时忍不住叫了出来,就像以前玩谁先讲话就输的游戏。 每次都我输。 6-7 接受 醒来的时候双手酸麻,不知道撑在桌上睡了多久。眼神恍惚的望着週遭,还是刚才的咖啡厅,但所有的灯都已经关了,只剩吧檯上面一盏煤气灯的造型灯在发光,雷恩立的电脑还放在桌上,人却跑不见了。我连忙站起身,肩上的外套却掉了下来,是雷恩立的。 推开玻璃门,风铃在里面响了,外面的人却纹风不动,暗中那一点红光还在空中浅浅呼吸。 本来要叫他的,雷恩立的侧脸此刻却分外沧桑,整体看是个身材高壮的嫩菜,但近看他抽着烟的样子不知为何像已经枯萎的老菜了。 「你要吸二手烟到什么时候?」他突然出声把我吓到了。 「戒不了吗?」我走到他的旁边,看到摆在木头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 「总有一件事要坚持到底吧!」 什么歪理。 「十八岁到现在?」 他摇摇头,「十三岁。」 「你这么早就偷抽烟了?」 「差不多,试试,谁知道会上癮。」 「这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说上癮,还是试试?」 他的头转过来看着我,眼神有种真挚,我不解那是为什么。 「好的东西才值得试吧,不好何必要试,试了又上癮多不划算。」 我在店门口的长椅上坐下,不晓得他干嘛一直站着。 「为了要耍帅。」 「耍什么帅?」 他也在我旁边坐下来,脚开得很随性,碰到我的膝盖,我却没有讨厌的感觉。 「国一的时候你们都喜欢那种男生,不用我提醒吧!」 国一,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是放牛班的老大,他那种霸气和不妥协,还有体育万能的形象,连前段班的女生都偷偷在讨论他。 「没想到你也会被花痴少女影响。」 「我也有过青春期啊!」 「抱歉误会你了,以为你一直都是大野狼模式。」 他瞪了我一眼,之后就维持着同样姿势看着我讲话。 「一直都很吃得开,只是国中时突然粉丝变少了,男人就是输不起。」 「你还真敢讲。」 「没什么不好讲的,那时学抽烟差点被我妈抓包,不过还真不喜欢那味道。」 「那你现在干嘛这么喜欢。」 「已经习惯了,不得不,也不是多喜欢,就是没抽就怪怪的。」 「可是我以前真的都不知道你抽这么大…」 「当兵后才愈抽愈多。」 「干嘛?在军中被欺负?」 他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 「被兵变。」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还好吗?」 「快死了…」 没想到他也这么痴情… 「所以说绝对不能只喜欢一个女人…」 我嘖了一下,又在合理化自己的滥情了。 「你要结婚就要专情,不然就是要找到愿意让你玩的笨女人….」 「还满多的。」 什么?我睁大了眼睛。 他拿出他的手机,似乎在找什么,然后把萤幕凑过来给我看。 天啊!这些对话都是什么咸溼的内容,看得我都快吐了。 「这是那里的小姐?那家酒店?」 「不是,都是我同事….」 「你同事…她们不知道你跟sabina在交往吗?」 「知道,但她们不在乎,她们也有老公也有男朋友。」 「你是种马吗?」 他不可思议的望了我一眼,又吸了一口烟。 「你以为只有男人滥情?」 我摇摇头,不知道答案。 「国外的偷情网,女会员的数目可是比男会员多。」 「可是这不代表sabina可以接受….」 「她不能接受,我也不能…可是事实上我们都在接受…」 什么? 「你觉得只有肉体的不忠才是不忠吗?」 「什么意思?」 「你比较在意男人的身体在你身上,还是男人的心在你身上?」 我愣在这个问题上,本想骂他变态的,但又发现无法骂下去。 在他把烟凑进口中前,我伸手拿了过来。 闭上眼吸了一口。 不知道要从那里把苦涩的味道排出去,只好全部吞下去,然后猛烈的咳嗽。 雷恩立拍着我的背,不停骂我蠢,我好像哭了,不可以,一个问题就被击倒,于是靠近他的肩膀,放过我们一马。 过了好久,我已经习惯这个温度,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把我拉回现实。 他起身到旁边去接,是sabina,我尷尬的也站起来回到室内,发现我的手机在闪,未接来电,是波。 十分鐘后波来接我,雷恩立说他再关店,我才知道这间咖啡馆是他朋友开的。 刚才的举动只是安慰,什么意义都没有,可我内心却觉得不踏实,做了什么坏事般。 吻波吻了好久,他累了,我也是,却想他身体在我身上,他的心也在我身上。 他问我抽了烟,我说只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6-8 改变 钢琴酒吧的门口,我看到戴着安全帽的阿俊骑着一台崭新的机车出现,距离他考过驾照已经两个月了,我第一次看他骑车出现。 我赶紧站在空格处招呼他过来停。 「倪倪姊,」他很有礼貌的跟我打了招呼,即使脸上还是那靦腆表情,可现在已经进步很多,对我已不再怕生。 「这是你的新车?很漂亮,家人买给你的?」 他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二手的。」 「安全帽不太合格,」我敲了一下半罩式的帽顶,又看到他没密紧的下巴扣环忍不住妈妈上身的嘮叨了一下。 以前的阿俊会怕,但他知道我一点都不可怕,比他妈弱太多,于是也只是笑笑。 「下次叫阿波带你去买一顶全罩式的才安全。」 他点了点头,把安全帽放好,我们才一起进去。 这间钢琴酒吧是波的朋友开的,开幕前就讲好让波每週两天来这边演奏,波原本还很犹豫,我是不干涉他工作的事情,可内心当然希望他能稳定在某个地方,有固定的收入我觉得也可以提高他的自信。后来波深思过后还是答应来了,我很高兴,但我对他说去或不去都不会影响我对他的感情,重点是他要愿意要开心。 今天带阿俊来给他打气,刚开幕时有促销活动人潮比较多,促销活动一过我怕顾客变少会影响他演奏的心情。 晚餐时段客人有七成满,我和阿俊在钢琴前三桌坐下。波正在准备,并没发现我们,服务生拿菜单跟我们介绍菜色,阿俊半举着手想要让波看到自己,波却专注的看着前面的乐谱。 他弹奏音乐时总是很专注,除了sabina没人能让他分心。我其实不想这样想,但他的确没为我分心过,只好骗自己他现在对谁都不分心,他已经成长了。 第一声落下,其他的音乐都跑出来,阿俊停下看菜单的动作,直直盯着正在演奏的波。 「波哥好厉害,」阿俊话声虽小但还是透露他的震惊。 「他从小就学了。」 「所以他是钢琴家吗?」 「算啊,但他是演奏爵士乐比较多。」 「什么是爵士乐?」 「就是19世纪末美国黑人从他们传统工作时所唱的歌所演变出的一种即兴的音乐。」 我看他的表情也有点愣住,其实音乐,好听最重要。 菜单上的食物有点贵,阿俊点不下手,最后我们都只点了饮料,静静地听波的表演。 「你喜欢这种音乐吗?」我问阿俊。 「波哥弹钢琴的时候好帅。」他愣了一下,好像不知该摇头还点头,最后才回过神来。 「我也这么觉得。」 「倪倪姊也会弹钢琴吗?」 我摇摇头,「我不会,也懒得学。」 阿俊似乎很惊讶我这样回答。 「你觉得我应该去学钢琴吗?」我问阿俊,他摇摇头。 「波哥不喜欢改变…」他吸了一口刚送上来的冰可乐。 我对这句话很有兴趣,便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喜欢改变…」 「可是你改变了,你考过驾照了…」 「谢谢…」 「我才要说对不起…」 「那时候…那个很兇的男人是倪倪姊的哥哥?」 「谁?我哥?才不是勒…」 「可是他说你和他是家人…」 「什么时候说的?」 「上次…」 「你们有…」 掌声稀稀落落的响起,波弹完了,望了过来,我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他也点了点头回应。 继续,他手放在琴键上马上进入了下一首。 应该问阿俊到底怎么回事,但不知怎么,彷彿在这个波的主场提到那三个字就像玷污了一切。说玷污太夸张,但有东西正在反转,我在等轮盘停下来,却随着波指尖流出的乐音愈转愈快。 我头有点晕,果然不该尝试长岛冰茶,有波在就太放心了,还忘了晚餐根本就不算有吃。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拍拍阿俊的肩膀,告诉他后就离座了。 钢琴酒吧的洗手间异常的大,有三间厕所,还有梳妆处,我在最里面的那间厕所,盖上盖子坐下。 彷彿在这个密闭的,只属于我的空间,「雷恩立」三个字才洩露了出来。 拿出手机,上一通打来的电话便是他。是说公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问我公司沿革要重写吗,我说不用,他骂我有没有上进心啊,我都不知道他现在这么有上进心,一定是因为「她」吧,她可以唤起男人的上进心,而我,什么都做不到,不要让他堕落就好了。 又开始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眼泪唰的就流下来。有想删掉他号码的衝动,到底是为什么呢?内心这么乱糟糟的。他说我是他的家人?什么时候说的?我是吗?为什么没有开心的感觉,一定是因为他擅自决定,一定是我对他没有感情。 全部胡乱想一遍,也胡乱哭一遍,直到有人进来我才停止啜泣。但泪痕还没乾,我试图把羞耻心唤回。 「那弹钢琴的好像还满帅的!」我听到一个女的声音说。 「会吗?他眼睛很小耶!」另一个女声说。 「可是他弹琴时还满帅的,有一种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你煞到他囉!」 「只是觉得不错…」 「等一下他表演完就去要电话?」 「干嘛…我又没要怎样…」 「要电话也没要怎样啊!」 她们两人笑得很开心,一个一直在怂恿另一个,我不知道另一个被说服了没。 应该要捍卫我对波的主权,但我却很困惑,不知如何做,我从没捍卫过任何感情。 还在疑惑,突然听到女人的尖叫。 「天啊!」 「不好意思…我找个人…」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弹钢琴的人?」一个女人问。 「不好意思…请问厕所里有人吗?」我听到波的声音。 他怎么可能会衝到女厕为了找我?这应该是雷恩立才会做的事吧…可是此时,确实是他的声音… 「请问里面有其他人吗?」波在问她们。 「应该没有吧!这边只有我们。」我可以想像她们面面相覷。 「我帮你敲一下好了。」 我在想我何时出去才适当。 第一间的门被打开,第二间… 「你是要找谁?」另一个女声问。 「应该不是你妹妹吧?」她继续问。 我已经准备出来了,不想波承认… 「我女朋友…」 我就这样看着他说出这句话,却一点也不开心,尤其当我看到那两个美女失落的表情,我何德何能,可以拥有波? 他有才华,未来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他,就像同事说的那样,会有很多人和我争夺他,就算现在我赢得了他,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什么都没赢,我输给了sabina,我还会输给其他女人,只要我输了自信,我谁都不会赢。 波想要牵我的手,我摇摇头,到洗手檯洗了其实没发生任何事的手。手是湿的,彷彿拒绝牵手,我们一前一后离开洗手间。 「还好吗?阿俊说你好像不太舒服。」 「没事啦,你演奏完了?」故意强打起精神。 「中场休息,我可以先送你回去,今天演出短一点没关係。」 「不要啦,我没怎样,真的。」 他皱着眉,却不勉强。 我很想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故意打哈哈,「刚才那两个女生是你的粉丝,他们一直在谈你,你要不要帮她们签个名,还有不要说我是你女朋友比较好吧,这样你的女粉丝会跑掉,说自己是单身比较好吧…」我就这样喃喃自语,也不敢看波的表情,多想他马上反驳我,说他不在乎她们,或是他马上吻我安抚我说这世界上他只爱我一个,我可以融化,不要再变成固体都可以,只是…他什么也没说,就回到他的舞台,把预订的曲目弹完。 「倪倪姊,你没事吧!」回到座位阿俊担心的问我, 「没事啦,没被妖怪捉走…」 阿俊很捧场的笑了。 「我等一下就要走了…」阿俊似乎有门禁。 「好…」 说完后,我正在盘算一件事, 「阿俊…」 「怎样倪倪姊?」 「你可以顺便载我吗?我临时有公事要处理,也要先回去…」 阿俊看了台上的波,他正专注弹着钢琴。 「我跟波说过了,不用担心…」 我不了解自己为何要这样,好像想跟谁作对。 趁波没看到时转身走了。 可我莫名其妙,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睡不着,又穿好衣服叫了计程车回到波那。 他回来了,刚洗完澡的头发湿湿的不吹乾,戴着眼镜正坐在电子琴前写东西。 我直接爬上他的床,在我的那边躺下,马上闭上眼,想要睡着,却感觉被灼热的视线暖醒,睁开了眼。 波看过来,确定我醒着才说了,「我辞职了,下礼拜不去befire了。」 我差点跳起来,他却老神在在在钢琴上弹了几个键,又拿笔写了起来。 「干嘛辞职?」 「没关係…」 「可是…你答应了,你有这么容易放弃?」 他没回答我,只是开始弹起琴。 那首曲子,我第一次听,听得入迷,是我,一下子疯疯颠颠说要给他全世界,一下子又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我走下床,走到他的身边,看他弹我。 然后手指加入,阻碍他弹我。 他没有视而不见,也不是忽略,他拎起我,一起演奏我。 乐曲的最后,我们都停下来,他的右手覆着我的左手,很久很久,当那种从手心复印过来的烫热快要灼伤我,我慢慢回缩,他却穿越我的缝隙,补足我不安的空缺。这是第一次我们十指交扣,其实我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抬头,望向他,为了确定他真的确定自己爱我。 发现他真的懂吻的意义是什么,不是一时兴起,不是随随便便的安抚,是认真想要摊开一张平坦的地毯,铺在碎石路上,让俩人都能顺利走过去。 我们后来没有再讨论任何事,只专注在彼此的呼吸,彼此的指尖,唇间,甚至舌间。我才知道他也知道爱是如何让一个草食动物学会啃食,一度我以为自己承受不了,但内心深处又渴望被他一层一层吃乾净。 他彷彿成为波浪,一滔一滔带动我学会在海里呼吸,身体又舒适得享受海水从四面八方渗透进身体的暖触。 原来我也可以成为海,和他一样的海。 6-9 Never Break Your Heart 雷恩立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已经盯很久了,但我不想跟他吵,只想好好工作。 「你捡到一百万吗?」 「没有。」 「你被升官?」 「被升官就不会坐在这了。」我还是紧盯着自己的电脑萤幕。 「到底是…你是脸被划到了喔?」 「什么意思?」依然无动于衷。 「你说话都不看对方的?有没有礼貌?」 他就是受不了别人忽略他。 「要是别的女人,我早就扑过去了。」 「还好我是你不想碰的女人,你可以把你的力气省起来。」我还是抬头看他了,怕他太过焦虑。 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自己,他什么时候把镜子拿到前面来的? 「你自己看看,你连不耐烦时都在笑,你是不是中了什么小丑的巫术啊?」 镜中的自己的确一直微微笑着,嘴角闭起也向上弯着。 「这样不错啊!」我这样说,却发现自己更想笑了。 「你疯了吗?干嘛一直笑?」 「我觉得笑很好阿,有笑容才会美。」 「你是笨蛋的那种,不是美的那种笑…」 我懒得跟他生气,他怎么会懂我的开心? 「发现自己多淫荡了吗?他有这么强?」 我瞪着他,不知道大庭广眾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还好他没再说,兀自拿着烟到外面去。 我看着他点烟的背影,很荒凉,一定是错觉。 他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吵闹的音乐声接着窜了出来,旁边的人都在看我了,只好接起来,再拿去外面给他。 一接起,我就听到一个女人在哭的声音。 直到拿给他,我都好好奇怎么了。 「你不要哭…慢慢说…」 雷恩立也慌了,所以我没回咖啡厅,等他说完,他似乎需要有人陪他听完这通电话。 「你爷爷…」 「我现在就载你回去。」 按掉电话,雷恩立沉重的看着我。 「怎么了?」 「东西收一下,我要送sabina回南部,她爷爷现在在加护病房…」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我们连忙把桌上的笔电收好,他说要先送我回家,我说不用了,打算叫波来载我,他才走了。 波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现在还不算晚,我想乾脆自己坐公车回去好了。 还在公车站牌前等,波就打了过来,我还来不及说要干嘛,他就说他也要回乡下的事。 sabina的爷爷住院,波也要回去看他,他们是这样的关係… 彷彿此刻只有我被丢在这个城市,我是局外人… 正在发呆时,手机响了,还来不及接听,就被前方的喇叭声吓到,车窗摇下来,里面的人大声唤我的名字。 「倪夕宇,快上车!发什么呆,快上车!」 后面的公车要进站了,我只好坐上雷恩立的小雪。 「你不是赶着去载sabina?」 「你男朋友也要去,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干嘛?」 原来sabina也请他载波了。 最后我们这车总共载了五个人,还加了sabina的妹妹,雷恩立开车,sabina坐在副驾驶座,波坐在我和妹妹中间。 这个阵容真是太莫名其妙了,我看着照后镜里自己的脸,一脸尷尬,雷恩立趁机做了一个鬼脸,害我差点笑了出来,但笑似乎并不适合出现在这要前往医院探病的车子里,我赶紧恢復哀戚的表情。 波一直在意前座的sabina,他想安慰她,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尤其又隔着这样的距离。 我找到波的手,他望了我一眼,勉强给了一个笑,我们就这样紧紧牵着手,没有放开。 打破沉默的是sabina的妹妹。 「哥…你女朋友?」她看向左手边的我们。 「嗯…」 「你好,我是倪倪。」我想自己应该主动点。 「愷仙。」她也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会弹钢琴吗?」突然的进攻,我有点措手不及。 为什么大家都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只好摇摇头。 「好可惜,哥一直想要找能够跟他四手联弹的对象…像是…」 sabina,我当然知道,难道真的要逼我去学琴? 「仙仙,ryan哥有对你这么不好?」雷恩立的声音突然冒出。 「没有阿…只是对我还不够好…」 愷仙的声音很细,很撒娇,是男生会受不了那型… 「那麻烦你手下留情,对我的同学好一点好吗?」 「谁?你同学是?」 愷仙每次一看过来,我就快握不紧波的手。 「阿倪是我以前的同学…」 「什么时期的?」 「国小,国中,幼稚园…」 「你们这么熟喔?」 「当然,她身上有几根毛我都…」 我差点吐血,瞪了后视镜里的他一眼。 「所以你们是友达已上,恋人…」 天啊!谁快阻止她说下去… 「我的恋人都到淡水河口了,那轮得到她…」 「你是说醒的,还是昏的?」这廝,我忍不住要回他了。 「一半一半,看她是要欲仙还是欲死…」 这色胚,是可以直接在女友妹妹面前开黄腔吗? 「你可不可以专心开车,整车的空气都被你污染了!」 「所以你们都吸我吸过的空气,我不就是你们的神了。」 「最好是,你是瘟神吧…」 「可是我没办法让你生病…」 「你的存在就是一种病毒了…」 「那怎样才能把我的毒传染给你?」 「你留着传染给别人,我已经有免疫力了。」 「你怎么会有免疫力?难道你中过我的毒?」 要不是他在开车,我真的想扁他。 「天啊!你们两个对话好有趣,好像可以一直接下去,这样永远都不怕没话题,不怕冷场…」愷仙竟鼓掌,我不知她的掌声是代表什么意义。 「你们如果在一起一定天天都很开心…」 她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连忙望向右前方sabina的位置,可她戴着太阳眼镜,头丝毫不转动。 「为什么这么有话聊阿?你们的频道是一样的…」她继续追问,只是问的对象变成我。 「我也不知道…」我真是白痴,干嘛真的要回答…。 「你们真的没在一起过喔?」 难道要跟她说sabina和波也没在一起吗?太尷尬了,更何况我和雷恩立的状况不一样,我们没喜欢过彼此,他们有只是错过了而已。 「没有…阿倪眼光太高了,我不是她的菜,她只喜欢瞇瞇眼…」雷恩立又跳了出来,怎么一点都不像解救,反而像嘲讽? 「那我又是你的菜了,你只喜欢大胸…」我就是没办法不去反驳雷恩立,才会说出失礼的话。 而手也不小心放开了。 「你们两个太可爱了…好像幼稚园小孩…」 我确定她不是在褒我… 「我确定我真的对你不够好,改天我招待你一起去住有spa的饭店…」 雷恩立真是禽兽,连女朋友的妹妹也敢调戏… 我瞪他,他从后照镜里看到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愷仙哈哈大笑,毫不在乎…我觉得她有点危险,或许这样的女生一向是危险的。 「可以安静一下吗?我觉得有点头痛。」sabina终于开口了,车内瞬间冷静下来。 雷恩立放了英文老歌的合辑,缓和一下气氛,我听到新好男孩的歌,好怀念。 那时候男生都喜欢装作深情款款的样子,还自组什么「passstreetboy」过街男孩,我还以为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雷恩立自以为帅,当什么尼克,可是我却觉得主唱布莱恩比较吸引我。 fromthefirstday thatisawyoursmilingface honey,iknewthatwewould betogetherforever oohwheniaskedyouout yousaidnobutifoundout darlingthatyou'dbeenhurt youfeltlikeyou'dneverloveagain ideserveatryhoneyjustonce givemeachanceandi'llprovethisallwrong youwalkedin,youweresoquicktojudge buthoneyhe'snothinglikeme 随着音乐声,忍不住把头靠在波的手臂上,边回忆从前,以前也曾经觉得雷屁不错,那是什么时候,他歌唱得其实还不错,可是那么多花痴爱他,我要是喜欢了他,不就被归类了吗? 这么肤浅的原因?原来我们都是肤浅的人。 i'llneverbreakyourheart i'llnevermakeyoucry i'dratherdiethanlivewithoutyou i'llgiveyouallofme honey,that'snolie 和后照镜中雷恩立的眼睛对上,我迟迟没有移开,为了安全,是他移开了。 6-10 排列组合 车子停在三合院前面,一下车我就看到头顶上的大月亮,今天是十五还是十六? sabina终于拿下了太阳眼镜,哭过的浮肿其实并不明显。 有一个妇人走了出来,sabina叫她婶婶,她们边走边说,我们只得跟在后头。 「阿学,你也回来了,刚才没看到你…」婶婶突然目光往后,脚步停顿。 「爷爷现在还好吗?」波问她。 「婶婶说还在观察,但还算稳定,现在已经过了会客时间,明天才能去看。」sabina把刚才问到的再说一遍。 「明天?那他们怎么办?」愷仙看着我和雷恩立。 「挤一下…」 「谁跟谁挤啊?我们还睡同一间房,你要这么便宜ryan哥?」 「睡我家好了…」波说话了。 「我没差,赶路回去也可以,反正只是为了载你回来,我和阿倪先回去好了。」 这是在装孝维吗?载来载去屁股很痛肩膀很痠耶! 「女生睡我家,ryan就拜託你了。」sabina看着波说。 我们又上车,雷恩立先载我们到sabina父母住的地方,大家都下车和sabina的父母问候。去上洗手间时,我看到雷恩立和sabina在角落拥抱,他温柔抚摸她的头,安慰她。担心被发现我快速走过去,可能走太快,心像被扯了一下。 回到客厅波正和sabina的父母用台语交谈,我第一次发现他台语这么溜,而且有种间适又不失尊重的语气。 「你女朋友?」 sabina的妈妈见我站着,赶紧挪出一个位置让我坐下,我连忙点头问好。 她似乎不怕生,波和sabina的爸爸在聊天时,她猛盯着我的脸看,像是要找出我吸引波的特质。 「爸妈,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吧,也开了这么久的车了!」 sabina和雷恩立一起出现,她还拉着他的手,怎么那么刺眼? 雷恩立和波走后,我在sabina的浴室扭捏。 她拿了一件连身裙给我,穿起来胸前好空虚,但更彆扭的是她拿的乾净内裤,竟然是透明蕾丝的丁字裤。 sabina都穿这种内裤?我才不相信,一定是她妹故意要羞辱我,看我敢不敢穿,她接到我手上时还偷笑,一定是这样。 果然她还是比sabina会捍卫对波的主权,可惜女主角无意,她也没办法耍什么花招。 不由得为波可惜,如果愷仙的个性,他们早就在一起,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盥洗完我还是穿回我原来的衣服出现,但里面穿着那件会挤进股沟好卡的丁字裤。 打开盥洗室的门,愷仙正趴在床上翻一本杂志,sabina则在梳妆檯前卸妆。其实她有没有卸妆差异不大,只是卸完妆皮肤更白了,有点没有血色。 「姊,这期有介绍佛莱雪的新专辑耶!」愷仙很兴奋的大叫,「是他跟妻子四手联弹的…」 sabina正把长发盘在头上弄一个发髻,「有什么曲子?」 「布拉姆斯,舒伯特…」 「爱之歌和幻想曲?」 「bingo!」 「你等一下帮我在网路上订…」 「几张?照旧两张吗?」 想也知道另一张是给谁的… 「我上次去bill的店,发现哥没演出了耶,我还特地带朋友去捧场…」愷仙把杂志闔上,突然翻身,转移话题。 「bill说他辞职了…」 「好好的干嘛辞职,这可是你去和bill求来的好机会,他干嘛不要…」 「你不要乱说,我没帮他求什么…」sabina眼神飘移望了我一眼,但很短的时间又马上移开。她对我是有顾虑的,不像愷仙那样直肠子。 「你们说的是befire吗?那间波演出的店?」明明就已经很明显,但我就是忍不住要再确认。 「对阿!bill开的酒吧,bill可是以前追过我姊的富二代耶…」 「愷仙,你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 难怪波一开始就不太想去,被喜欢的人的追求者施捨,一定不好受。 他不是为我放弃的,是为了他的自尊,他也不是为我接受,是为了sabina,知道这个事实让我彻夜难眠,不只是因为夹在两人中间,太多情境都让我动弹不得。 6-11 等待 加护病房外我和sabina的亲戚还有雷恩立站在外面,刚才波和sabina一起进去探视,他们就是这种一直黏在一起的关係吧! 「一起去买饮料。」雷恩立约我,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sabina亲戚,他们都若有所思或互相聊天,此刻只有我们两人像外人一样。 于是跟着他去了。 「喝什么?」自动贩卖机前他按下一瓶咖啡。 「随便,咖啡好了。」 他却递给我每日c,我皱了一下眉头。 「喝什么咖啡,你黑眼圈都掉到地上了,补充一下维他命c。」 「就是睡不好才要提神。」我要抢他的咖啡,他却火速打开喝了一大口。 他吞下去的眼神带着挑衅。 可恶,睡不好已经很火大了,这男人还来火上加油。 我硬是抢走他的咖啡,对口喝了下去。 「你现在是…」他似乎很惊讶我会真的喝。 「怎样?」 「习惯我的口水了?」 「最好是啦!」 急忙把咖啡递回他手上。 「我昨天可睡得很好。」 「恭喜你耶!」 「你男人睡觉都这么规矩吗?」 「什么意思?」 「不翻不动,跟死尸一样,不像某人…」 「你在暗示什么?」 「没暗示,只是说你们不太像。」 「那你跟你的女人又像了?」 「不用像,反正最后都是要把她压住…」 「雷恩立你可以再低级一点,这里是医院耶…」 「医院的人就都是圣人了吗?」 「起码该严肃一点。」 「对不起,我就是天生不正经,对生对死都一样。」 「才怪,不然你女友堕胎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他大力的把咖啡罐丢进垃圾桶。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这个话题真是他的罩门。 「那你也不要管我的事。」 「随便你!」 他大步往外走,往加护病房相反的方向。 不想管他了,莫名奇妙。 我一个人走回加护病房,波和sabina正换下隔离衣。波帮sabina解下脖子上的结,随后换sabina帮他,他们的互动好自然。 洗完手,波便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要喝吗?」我拿着饮料问波,他接了过去,喝了一口才递回来。 「ryan呢?」sabina问。 「刚才一起去买饮料,但他往外走了。」 sabina拿起电话拨通。 在停车场遇到雷恩立,身上都是烟味,sabina却不在意,直接往他的身边鑽。 「下午你要不要进去,我想让爷爷看看你。」 「可以。」他摸着她的手臂。 「阿波,我们还要留到下午,你们可以先回去没关係。」 「嗯。」波点点头。 「不好意思,都没招待到你们,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餐?」 「不用了,我跟倪倪坐车时再买便当就好了。」 「真的很不好意思…下次再让我好好带你们去玩。」 「没差啦!阿倪没那么爱玩,她只要有男人在身边就好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话一定要带刺吗?真受不了。 雷恩立载我们到客运站,说到了之后再联络。 我才不要跟他报平安。 「我们一起去你特别的地方好吗?」 排队等买票,现在回去还很早,我想去对波有意义的地方。 波看了我一眼,柜台的人问我们要去那里,他依然买了票,我默默退到后面,坐在椅子上等,有点沮丧。 等到我抬头时,波不见人影。 连忙打他的手机,响了几声,以为他要接了,却转进语音信箱。 我很慌,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可能是去洗手间,还是在便利商店买便当?应该留在原地等,还是主动去找他,我毫无头绪。 回家的客运车已经到站,波还不回来,我决定就在现场等他,不论他去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这是唯一让我静下心来的方法,就是相信所爱的人。 6-12 参与 过了十分鐘,波回来了。 还带着一个男人。 「阿波的女朋友?我是阿波的高中同学黄彦麟,他们都叫我黄爷。」 「你好,你叫我倪倪就好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狐疑,不知道为什么波要带他来。 「车子已经来了。」我轻拉波的衣角提醒他。 「我买晚一点的,你不是说要去走走,我跟黄爷借了机车。」 我眼睛一亮,不知道为何莫名感动。 怕快掉下来的眼泪被发现,赶紧鑽到波的背后。 「你女朋友也太可爱了,看到你这样真让人嫉妒耶!」他拍了一下波的肩膀,我没看到波的反应,害羞吗? 「那我先走囉!你要还车再打给我,我家就在旁边。」 「嗯,谢啦…」 不行,我不能这么不大器, 「等一下…」我连忙鑽了出来。 「你如果有空,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我想请你吃饭,也想多认识波的过去…」 「当然可以,我还怕当你们的电灯泡。」 我拉拉波的手,他紧紧握住的力道像在说好。 黄爷才又回家又牵了另一台机车。 在陌生的城市被波载,感觉好大逃亡,去那里都没关係。 是很希望两个人独处,但能参与波的过去,我更开心。 黄爷每次一停红绿灯都会跟我介绍这附近的故事。 「那一栋大楼是以前高中家长会长盖的,赚了很多钱,他儿子现在在美国硅谷上班。」 「那一间是我暗恋女生的家,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阿波,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转角的便利商店?」 「记得。」 「真的是变态…」 「怎么了?」我悄声问。 「以前有个暗恋愷蔷的变态,天天都到便利商店前的电话亭打电话给愷蔷,我和阿波为了英雄救美,大半夜跑出来巡,结果打电话的人竟然是班上的实习老师,真的有够变态…」 「怎样的电话?」 「只发出怪声…而且…」波提起这事还很无奈。 「而且我们抓到他时,他正在自慰。」黄爷很自然的脱口而出,还一边大笑着。 我很难想像美女要遭遇多少无聊男子的骚扰,坏处似乎也不少。 「难怪那实习老师看你都不顺眼,每次成绩都故意给你低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骑士。」 「骑士?」 「那是别人乱取的…」 我相信他是啊…以前是sabina的,现在我希望他是我的。 紧紧的搂住他,夏天过去了,现在是适合拥抱的季节。 车子停在他们校门口对面的麵店,一家简单小巧的店,价目表上菜单的纸痕褪色,只价钱处是新换的红纸。 我点了一个餛飩麵,黄爷却推荐炸酱麵加餛飩汤,自己也叫了一碗酸辣汤饺,波则点了酸辣汤和汤包。 「这里好像都没变,不过老闆白头发变多了,他女儿也读大学了,那时班上同学笑说要十年计画,好像很蠢,结果才一转眼…其实也没那么蠢了。」黄爷看着一旁收拾饭桌的少女。 「时间过得好快…」 「校长已经退休了。」 「什么时候?」 「六月,他现在在发展事业的第二春。」 「做什么?」 「婚友社喔!我打算下次去给他捧场一下,希望有学生价。」 听他这样说,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笑吗?」他突然问我,我好尷尬,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笑你,只是觉得你应该很受人欢迎…」 「我是阿!不过懂得我真正幽默的人太少…像阿波这样木訥的才子才吃香。」 「别听他乱说,他让太多人伤心,都是因为他很专情…」 「是喔,你喜欢谁,有告诉那个人吗?」 「有啊,可是她不接受,因为她是我的老师。」 我愣住了,看了一眼波,他没什么反应,所以并不是开玩笑。 餐点上来了,我捞着餛飩,有点魂不守舍。应该要说点什么吧,应该给他点什么建议… 「她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话很自然的从口中流洩出。 「什么?」 黄爷纳闷的看着我,我想他已经听清楚了,就跟听了他心中徘徊许久的声音一样。 「你可以再去追她,不,你可以更光明正大的追求她…」 波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空气凝结住了。 「我想她已经结婚了,我们都几岁了,她一定也…」 「才怪,才不一定,我想你没那么喜欢她了…才会有这么多说不的藉口…」 他似乎被我的话愣住了,其实我也是,怎么可以对波的朋友胡言乱语。 「我应该是怕被拒绝吧…」 「所以才说你没那么喜欢她,你的面子胜过对她的爱…」 他低下头若有所思,我也还魂了回来,此刻的我又开始懦弱,不想承认刚才是我在说话,万一得罪了他怎么办? 才想着要道歉…他却朗朗的笑了。 「阿波,你女友真够直接,难怪你会被她吸引,她有你们欠缺的…」 「你们」是谁?我不禁陷入。 「倪倪,我想你说的对,我不够喜欢,那些都是藉口而已。」 我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波夹了一个汤包到我碗里,差不多该结束这个话题了。 边吃边间聊过去的校园生活,黄爷又恢復一派轻松,彷彿刚才的话题并没出现过。 我也跟着笑,跟着回味。他说话的感觉让我想到一个人,那个在我校园生涯也佔一大部分的人。 「你吃很少,不舒服吗?」 波帮我把糊在一起的炸酱麵吃完了,我不太饿,只是摇头。 6-13 同步 用完餐黄爷就先走了,波便带我到他特别的地方。 是学校后面的一个旧眷村,看起来已经废弃一阵子了。 「之前这里都还有住人,我好几个朋友都住这里。」波拉着我跨越封锁线,走进某家的庭院。 「这颗木瓜树的木瓜很甜。」 可惜现在没有结果。 他又拉着我进入没有门的屋内,室内有些旧木橱,桌椅,沙发还留在原地。 里面窄而深,偶尔还踩到碎玻璃。 「这是我朋友家,以前我们都在屋顶集会,我看看还能不能爬上去。」 楼梯上很多杂物,但水泥阶梯还算厚实,波牵着我小心的爬上二楼。 「我朋友的房间,墙上的海报是他的偶像。」 是小甜甜布兰妮,旁边还有性感的黛咪摩尔,感觉好跳tone。 「你朋友搬去那里了?」 「林宽大学时车祸过世了。」 他说的很淡,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牵紧他的手。 「他们家人很早就搬走了,他过世后他们就搬到附近的大楼了。」 波看着地下好像在找什么,却什么都找不到。 我们走到没有玻璃的窗边往外望,全部都好荒凉。 波去找通往屋顶的阶梯,我跟在后面爬上去。 这顶楼望向远方的风景美极了,虽然只有二层楼,但可以看到房舍前方绿油油的稻田,和稻田旁曲折的小路。 「以前我们都会坐在这里,林宽假装弹吉他,我假装弹琴,黄爷当主唱,玩一整晚,直到被邻居赶下来为止。」 「那间黄色墙的阿姨常常伸头骂我们,她还丢过鞋子要我们闭嘴。」 我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你以前也这么疯。」 「因为有人一起,人就会变勇敢了。」 「那你现在比以前勇敢吗?」 「你觉得呢?」 「我们跳过去隔壁的屋顶好吗?」 隔壁的屋顶和我们站的地方大概有一公尺的距离。 「一起?」 「一起,你相信我跳得过吗?你怕不怕我会连累你?」 他笑了,像是我在说傻话一样。 我们站在墙边,这距离不远,但只要两人没有同步,也会掉进深渊。 「不要看,你会不敢跳。」 我摇摇头。 我们只看着彼此,然后越过那断崖。 紧紧抱着波,像脱离地狱的奥菲尔斯一样感动。 流泪了,很莫名奇妙,波只是安抚我,摸着我的头,怕我吓到了。我是吓到,被自己吓到,被这份爱吓到。 「你要不要把房子退了?」波主动提起,他难道是想… 「搬过来一起住吧,不要再回去了。」 「可是我的东西很多…」还是不太相信。 波笑着看着我,然后我闭上眼,什么都好了。 第一次到汽车旅馆休息真的是为了做爱,情侣间渴望彼此,似乎是很自然的事。 波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我也只是普通的女人,合在一起便能拥有普通的爱情,普通的幸褔,这样已经很幸褔了。 躺在他赤裸的臂弯里,静静地,不要移开,偏偏烦人的手机一直不停响,只好起身拿包包。 「喂…」 「你到家了没?已经过多久了?连个讯息也不传。」雷恩立一股恼兇了起来。 「我还没回去,我们坐晚一点的车。」 「所以你们还在这里?」 「对啊,干嘛,不行吗?」 「那我直接载你们回去好了,与其给客运公司赚,不如帮我贴个油钱。」 「你有这么缺钱吗?」 「别说废话,你们在那,我过去接你们。」 「不用了,我不想当电灯泡,你们自己回去。」 「是嫌我们当电灯泡?」 「才没有,票都买了,我们还借了机车要骑回去还…」 突然房里的电话铃声大作,波接了起来,「嗯,没有要住,我们要退房了。」 「你们在汽车旅馆?我们在水深火热,你竟然在享受?」还是被雷恩立听到了,他真的很吵。 「干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随便你,你公司的案子我不做了,违约就违约…」 这男人突然生什么气?莫名其妙。 「回去再说…」 「随便你,我现在就打给你上司…」 「雷恩立,你干嘛弄我,我那里得罪你了?」 快气疯了,无法理智说话,波走了过来,把棉被盖在我的背上,接过了手机。 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默默穿起了衣服。 波递手机过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帮我把衣服里的头发拨出来。 「等一下我先回去还车,你去退票,他们会在旁边的名產店等。」他淡淡的说着。 我没问为什么,让他决定好了。 回程的车上大家都累了,我不想和雷恩立对到眼神,和波换了位置,一路闭着眼睡到家。 6-14 听不到 面对面和雷恩立这廝办公,两人都装作不认识彼此的样子,不过好在他没说不做,不然我一定会被老闆臭骂一顿。 应该跟他道歉吗?可是我又没做错什么,应该是要道谢吗?好像又很奇怪。 随便了,不讲话就不讲话,我也不会少一块肉。 两人无声敲着滑鼠和键盘,偶尔我会抬头偷看一下他,但他完全把我当空气,我也只好做自己的事。 脸书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点进去看,原来是国小同学要结婚了,时间是一个月后,这么突然,不是前阵子才说分手,怎么马上就要结婚了? 「干嘛?」雷恩立抬起头一脸不耐。 「怎样?」 「你踢到我了!」 一时太兴奋脚跨过界了。 「洪姿音说她要结婚了。」 「知道了。」 「你要去吗?」 「干嘛不去!」 「你要怎么去?」 「开小雪去啊…」 「要回母校耶!」 「你怕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 「是很期待好不好…」可是那天波要上班。 「你男人不去,我就载你。」 「不用了…」这什么交换条件。 「sabina也不会去…」为什么他要把一切说得像廉价的肥皂剧。 「她去也没关係,我喜欢当电灯泡。」 「可是我不喜欢…」 「什么?」 「她那天也要回乡下,远房亲戚婚礼,顺便回去看爷爷。」 「你不用去吗?」 「不用,我要去洪姿音的婚礼。」 「这么给面子?」 「你知道她的老公是谁吗?」 「谁?」 「我还跟他睡过。」 干嘛把话说得这么曖昧。 「你跟谁睡过我都不意外…」 「连你男人我都睡过了…」 他真的是非要惹我生气才罢休,不,就算我生气他也不罢休。 「随便你要跟谁睡,都不干我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又恢復了负气的胸闷状态,随便点网站却都看不下去。 「所以你真的跟洪姿音睡过?」 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如果噹我,我就不想知道了。 「我是跟他老公睡过,他是我当兵的同袍。」 真假?缘分真奇妙。 「以前我们一起做了很多事,没想到他最后选了她。」 「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真的很让人受不了。 「我怎样不正常了?」 「该恭喜的时候就恭喜,不要把每件事都染黄。」 「我很正常,是你要这样想我的,你用顏色想像别人,我是黄的,罗学波是蓝的,sabina是紫的,愷仙是红的…,你习惯把我们都定型,然后看不到其他顏色…」 「是因为你只给我看那一部分…」我想辩解,但事实上他说对了。 「他只给你看忧鬱的那面,他就不会笑了吗?」 「你随便久了,就认真不起来了。」 「你又知道了?」 我是不知道…但猜得到。 「你有很努力过吗?」 「有必要吗?」 「你有很努力要让她知道你可以当一个好爸爸吗?」 他看起来像要生气,但他忍住了。 「怎样才算努力让她知道呢?」 「起码不是现在这样,不是你想表现的这样…偽装,然后故意让别人离开,好折磨你自己。」 「你以为在演连戏剧?」他闔上电脑,不想再说了。 「是你如果不表现真实的你,就不要怪别人都不懂你。」 「放心好了,我不会怪你的,就算你装不懂,我也不会怪你。」 他又到外面去抽烟了,我不禁想,我会不会是他烟癮变大的某个罪魁祸首。他依然载我回家,衣服上的二手烟味让我快窒息了,我只能这样想,绝对不承认是这瀰漫在我们两人间的诡异的气氛让我窒息。 「下次不用载我回来这里了,我租到月底…」下车前我告诉他。 「他那里够放吗?你的东西应该要两卡车才载得完。」 「不必要的都拿去回收。」 「不要又哭说捨不得。」 「有他就什么都可以捨得…」 下了车,关上车门,我挥手跟他告别。 很寻常,又好不寻常。 转身要开门前,突然听到一声喇叭响,一回头雷恩立就在那里。 「搬家的前一天,上班前打给我。」 「我上班时,你已经在公司了。」 「不要管,你一醒来就打给我。」 我彷彿可以猜到他要做什么,但是我假装听不到。 6-15 丢弃 东西陆陆续续搬到波那里,他的房间原本就窄,现在看起来更窄了。 想过要换一间比较大的,但波才刚签一年的租约,这样要付两个月的押金太不划算。如果把我原本的房间拿来当仓库,好像又太奢侈。 但这些东西,一时兴起买的玩偶背包,秋天的丝巾,逛书店买回来的杂志书籍,别人送的生日礼物:檯灯、懒骨头椅、收纳盒,一堆可爱的饼干盒喜饼盒放了一堆有的没的小杂物。不用的回忆,全都变成佔空间的垃圾。 要把他们清掉是不难,可是又怕某种记忆断掉。 真的我只要有波就好了吗? 但如果有一天他不见了,我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不该这样依附一个人,好危险,但我已经跟自己说好了,要没有顾虑的去信任… 下定决心,把所有用不到的,孩子气的都装进黑色大垃圾袋,看不见便捨得了。 如果此刻是世界末日,只能带三样东西,我会带波,我最喜欢的书,还有… 脑中突然跑出雷恩立的脸。 不可取,我责骂自己,决定带波的钢琴。 7-1 新生 阿俊开始打工了,在一间炭烤餐厅。他说没在端盘子的时候,他都在串肉串,曾经一晚串了一百支鸡屁股,现在看到鸡屁股都害怕。 我带着同事去给他捧场。 一群人点了一堆烧烤和啤酒,我一直看阿俊在端菜的认真模样,虽然偶尔上错菜被顾客骂,但他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懦弱了。 「你干嘛一直看着那个小弟?」 小露露出曖昧的眼神问我。 「拜託,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朋友?谁啊?你那来这么年轻的朋友。」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内心也是很年轻的好吗?」 「不好,我觉得你最近桃花有点多,罚你喝三杯。」她说这句话时,万人迷正好往我杯子里倒酒。他最近跟小露的感情还满好的,不晓得为了什么,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在交往。 「喝就喝…」只要不逼问我的情事就都好。 配着串烧喝着啤酒,感觉很爽快,甜腻的酱汁搭配沁凉的啤酒正好。 「哇!倪倪你真的变了!」 「什么?」 「你现在比较放得开喔!」 「有吗?」 连旁边的万人迷也微笑着点头。 「你现在刚好是泛桃花的时候,人都变漂亮了。」 「你今天是吃了蜂蜜吗?」 「没啦,我是羡慕你,爱情事业都好。」 「怎么说?」 「你不是要搬去和男朋友一起住,同居可是结婚的前哨,感觉你不久后就要炸我们了。」 「还没,我还没想过…」 「还有那个案子,经理交给你做,你和那设计师搭配得不错,说不定之后这就交给你负责…」 这我倒没想到。 「真的好羡慕你,有爱情的滋润整个人都亮起来了。」 她说得我好害羞,只好猛灌啤酒。 「我也觉得你看起来没以前紧绷。」万人迷也这样说。 或许真的某个地方柔软了。 「你也是啊,以前看起来好遥不可及。」我和万人迷抬槓着。 「帅哥就是有距离感啊,还好有我拯救他。」小露开心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的眼睛露出曖昧的质问。 「才不是,我们是好姊妹。」小露就这样直接的承认了。 我看向万人迷,他给了个尷尬的笑。 「你都不知道他男朋友多帅。」 所以他真的是…难怪他跟女同事都绝缘,还好我并不真的爱他。 「下次带你男朋友一起来吧!」我提议着。 「那你也要带你男朋友啊,」小露突然亏我。 好啊,带波一起来给他们认识,应该聊得起来吧! 得意忘形一下子喝了太多酒,让脑袋昏昏沉沉的。 我听到小露和万人迷窸窸窣窣,「我等一下叫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我们来玩一个游戏,随便选一个她电话簿里的人,叫对方来接她。」 本以为万人迷会说不,没想到小露就直接拿走我放在桌上的手机,找出电话簿,闭眼往下挑着顺序,最后停下假装要按下通话键。 「你们别玩了。」我趴在桌上看着他们玩这个游戏。 只见小露用力的按下个键,电话接通的音乐传进我的耳朵。 「别…」想抵抗也没力。 「喂…」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 谁啊!我想抢回来看,小露偏不给。 「你是倪倪的朋友吗?」她一手阻挡我,一面窃笑着讲电话。 「她现在有了麻烦,可以来帮他吗?」 「我们在街上最热闹的串烧店…,对,就是转角那间,她现在喝太醉了…」 才怪,我还可以,只是现在连抢回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但情形直转直下,腐女一脸愁容,似乎在听对方一长串的发表,表情很是无奈。 到最后掛了电话,她还猛看了几秒,最后彷彿手机是不祥物那样丢在桌上。 「你的手机里怎么会有这种疯女人?」 「谁?」 「我那知道,一直骂,说什么你醉倒被捡尸最好,还说恭喜你也被拋弃…」 谁阿?我一脸疑惑。 「我已经把她删了,真的是疯子,手机空间有限,存一些正常人好吗?」 小露又喝了一杯。 「倪倪姊,要帮你叫波哥吗?」 阿俊走了过来,我还来不及摇头,小露就大声的说快找人来把我带走。 到底是谁啊?我真的想不通,不过过了一会儿就真相大白了。 7-2 为了我 大家意兴阑珊要鸟兽散了,我想也差不多了,想跟阿俊说一声再自己叫车走。 结果还没等到阿俊,雷恩立就出现了。 他倒是表现的很冷静,一坐下来就自己倒酒喝了起来,还喝不够叫了酒促小姐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你还没那么醉啊?」 「什么意思?」 「多亏你的忙,我又被骂了一顿。」 「什么?」莫非刚才的电话与他有关。 「倪倪难道你和前男友藕断丝连?」小露看到雷恩立来了,本来起身走的屁股又坐了下来。 「怎么可能?」 「可是他上次说要带你去医院检查,是他吧,帅哥我可是过目不忘。」 雷恩立帮她在杯子里倒满了酒,也要帮我倒。 「我不喝了。」我用手把杯子挡起来。 他自顾自喝了好几杯。 「现在是怎样?」 「酒钱你付。」 「为什么?」 「你刚才打给emma吗?」 「她打来说你喝醉,快被捡走,结果又开始骂我狗男女。」 emma就是误会我和他的前女友,之前骂我可骂得兇,但她怎会如此好心? 结果下一秒,剧情急转直下,emma也来了。 一坐下猛喝酒,两人大眼瞪小眼,没人要先停。 「小妹,你是他们的谁?」emma问小露。 「同事,大姊你是谁阿?」 「就是你打电话给我的?」 「你是刚才的疯婆子…」 她瞪了她一眼。 「我是疯婆子,那是因为如果被耍的是你,你会不生气吗?」 「就是这样我才要分手,你永远都搞错重点…」雷恩立辩驳着。 「我没搞错,重点是你明明就爱别人,还故意找我玩玩,真变态。」 「我承认我欣赏很多人,但我绝不会劈腿…」 「你没有劈腿,你是诈骗集团,骗我当了小三…」 「就跟你说不是这样,你为何要自己一直脑补不存在的剧情?」 「因为你们还在一起,更证明我是对的…」 「我们只是朋友…纯…」 「纯粹是藉口,掩饰你们的偷鸡摸狗…」 「你到底够了没?」他站了起来,抓着emma的手臂要带她走。 「你敢发誓你们是清白的?」 「是不是都不干你的事!」 「你不敢发誓,因为怕她嫁不出去?」 这倒是第一次听到。 他看她不走,开始猛倒酒想把她灌醉。 我倒是开始想了解她说的。 「欸,你知道吗?他求我告诉他你在那,你们要是没什么,他会这样求我?」 「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我,输给你这样的人真的很不爽…」 是怎样的人阿?我才要不爽好不好。 「我已经说一百遍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同学,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emma突然大笑,「雷恩立,真的有你hold不住的女人…」 「你回家有没有哭很多次阿?」 「你真的醉了…」 我看着雷恩立一直阻止emma说话,却有点头昏脑胀,我并不想听到这些,雷恩立的事,不关我的事… 昏昏沉沉的,好想睡一觉,跟我爱的男人… 7-3 拥抱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更可怕的是我不在自己的房间,而且我知道这里是那里…是雷恩立他家。 身上的衣服是很完整,可是我内心超不踏实,因为我无法分辨昨晚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跟雷恩立做爱了吗? 我脑海里都是我们赤裸拥抱的画面,而且我很享受,也很渴望他的吻,他的触踫。 想着想着竟脸红了,偏偏这时他裸着上半身只穿一条内裤出现,我忍不住拉紧棉被,僵在那里。 「干嘛?看到鬼吗?」 「你…我怎么…」问这问题也很蠢,我连忙下床,衝出房间。 他却伸手拉住我,「你不要梳洗一下再去上班?」 我做了什么该梳洗的事吗? 「你…怎么不送我回家?」我好像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你不去上班吗?」 「我是说昨晚!」 「谁家都一样,这样我比较方便…」 方便啥? 还来不及想,我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急忙拨开他的手去找声音的来源。 「波吗?」 「我在同事这里,昨天喝太晚了…」 「没关係,我今天请假了,晚点把剩下的东西载一载…」 「你晚一点再过来,我要搬时再跟你说…」 雷恩立出现时已经换上西装,穿好裤子了。 他点了一根烟,一边诡异的看着我。 我们一定做了,他摆明在抽事后烟。 我好气,但更气自己并非完全不愿意。 掛上电话,我瞪着他。 「干嘛?」 「昨晚的事,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超怕他会说是我主动,我超担心洩露一点这样的讯息。 「知道了,你今天休假要我帮你搬吗?」 「不用,你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就因为emma那疯婆子?」 他怎么就是不懂。 「我想我只能对一个男人负责,那个人是波,昨天真的,我也觉得不…」 「你是活在那个时代,睡过就要负责?被骂就要痛哭?」 靠,真的睡过了。 「这一切都不会变…」 「我又没有要你什么…」他拿起钥匙准备要出门。 我还愣在那里… 「走不走?载你回去…」 我跟在他身后,愣愣的走,他猛一转身,我就撞进他的胸膛,结果没梳的头发缠在他的钮釦上。 他的心跳好快,还是我听错了,其实那是我的心? 不可以!我想解开,又不想解开这纠结。一抵抗就痛,他的手很温柔,处理我们之间的凌乱,等了很久,不挣扎了。 解开了,似乎,却比勾扯时更紧,他环抱我,将我紧紧推向他… 难道这傢伙真的…其实并不惊讶,只是不想承认。 差不多该抗议了,他主动松了手,这么轻易就分开,我内心竟有点失落。 还是让他载我回去,一路上没间聊什么,回到房间,刻意马上投入打包。黑色垃圾袋装着我终于肯拋弃的东西,多想把脑中的混乱也装进去,乾脆回收自己,一切就可以重头来过。 7-4 焦 他的脚步声很轻,怕吵醒我的轻,他打开了浴室的灯,在微光中卸下自己的物品。 他拉开衣橱,关上浴室的门,莲蓬头被转开,水穿过他的身体落了下来,所有的一切我都听得很清楚,没有一点睡意,我乾在床上已经浪费了三个小时。 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扭开床头的灯坐了起来,刚好打了一个大呵欠被他看到。 「把你吵醒了,对不起…」 「没有,你的头发先弄乾…」 波拿起椅背后的毛巾,背对我坐在床沿擦了起来。 微光中,我看着他竟想到了另一个人。 该死,我恨自己胡乱的联想。 要消灭虚幻的想法,就是回到现实。 我爬到床沿,波的身边,他瞥过头望着我,我松了一口气。 「东西都搬来了?」 我点点头。 「抱歉今天没有陪你一起。」 「没关係,比我想像的还快弄完,所以才叫你不用来了。」其实我大部份的东西都一股脑装进黑色塑胶袋,无法细细思考要留或丢,原本要叫计程车带来这里,但好像没什么真的必须留下,珍贵的早就先带来放了,剩下的介于捨与留间,最后索性全都丢到回收场了。 很轻松,但也只有一下子,有些东西烙在脑海,让我的心又下沉。 波伸手摸我的脸,让我偏移的心思再度聚焦眼前。 我鑽进他的腰窝,此刻不想一个人。 比起跟雷恩立上床的罪恶感,我更怕的是那种对他巨大的想念,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明明就只是一个让人受不了的男人,难道上了床,就让我对他的观点改变?这样不就代表我也很肉慾吗? 即使波躺在身旁,我还是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直到波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你在烦恼什么?」 「没有…」但我不小心叹了一口气。 他只是把我搂得更紧。 「可能,我怕我们以后…不能吵架了…」 他没有回应,但我知道他在听。 「以后我会没有地方回去…」 「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会让出位置来…」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要他霸道的佔有我…但那就不是波了,我知道。 「如果我做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他没回答,我很焦虑。 「如果我做了对不起sabina的事,你会回到她身边吗?」 他的怀抱松了,我能感觉。 我转身望着他,不晓得现在的我们到底在干嘛,他还没完全爱我,我也没完全爱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何会躺在同一张床上?不是百分百的爱跟相爱是无关的吗? 曾经不想在爱里有任何杂质,我才会选择放弃,如今连我自己都不纯粹了,要如何继续走呢?还是就像一般人,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我以为意识到爱情的复杂性已经是最可怕的事,没想到更可怕的是我们开始相拥做爱。 我们绷着身体,比平常更努力,不在乎有没有取悦对方,只在乎有没有把不属于彼此的杂质去除乾净。他每次撞击,在我心上就是一刮,痛,但必须,彷彿雷恩立是个病兆,一定要挖乾净,就算牺牲健康的血肉也在所不惜。 波则是停在我的身体里很久,他默默闭上眼,靠静止,让感情充满,努力驱逐另一个女人在他生命里留下的影子。 这一场翻搅无关欢愉,我们只是不想自己被烧焦,一点点的焦,都会毁灭所有的味道,我们好怕那焦味会佔据一切,好怕失去彼此的味道。 7-5 意外之客 我是不是有一点喜欢雷恩立? 绝对不是…一定是因为做过爱他才特别的。 我好气他说话不算话,他不是说自己不可能碰我,可是现在怎么又搞成这样,他怎么可以把我当一夜情的对象,难道真的是我要求的,而他不好意思拒绝?还是他趁人之危?我其实并不了解那种想法比较好,嘴上说是说,内心并不想把他当禽兽。 现在我该如何面对他?该如何面对sabina?我可以对波隐瞒到何时? 一夜情,我以前从没有过,雷恩立已经是箇中老手了,他一定不会在乎,我绝对不能输,他如果可以自在,我也不能扭捏,毕竟那只是一场醉酒后的错误… 「倪倪,快接电话…找你的!」小露的大叫把我吵醒了。 办公室的人都在看我。 「谁?」接起转过来的话机时我用口形先问。 「一个女生,说话很嗲…」 不知道是谁。 「你好,我是倪夕宇…」我接起了电话。 没想到竟然是她打来的,难道我和雷恩立的事被发现了吗? 愷仙坐在公司附近超商的高脚椅上,专注看着眼前的彩妆杂志,我才经过玻璃橱窗就看到她了,她跟sabina一样都是受人瞩目的女子。 「愷仙!」尷尬的和她打招呼,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我们去逛一下百货公司吧,我想把我上次的礼卷用掉。」 她拉起我的手离开便利商店,马上挥手招了计程车。 我们一起坐在车上没什么话题,她似乎还没有要说明目的。 到了百货公司也只是一直帮我拿衣服试,自己倒没有要买的意思。 结果我刷了一件婚礼可以穿的白色小礼服,她叫我直接穿在身上,又带我到专柜修眉画妆。 其间她一直低头看手机,似乎在跟人聊天。 我们在美食街吃饭时,她突然看着我的脸说:「你觉得是ryan哥要我带你来买衣服,还是波哥要我把你打扮漂亮一点?」 听到她这样说我才发现今天的目的是我,还好不是那件我担心的事… 「不可能是波…」我只淡淡的说。 「为什么不可能?说不定他想把你打扮的美美的,再跟你求婚。」 愷仙盯着我,一脸认真。 「他有请你为sabina做过任何事吗?」 愷仙想了想,摇了摇头。 「都是我主动要帮他的,他们这样,看久了真的好烦。」愷仙倒是很诚实,也没在防卫我。 「他们没在一起,你能接受吗?」 「波哥这么闷,你能接受吗?他可不是那种会拥吻你的男朋友。」她转移了话题。 「我不需要浪漫的拥吻,只要普通的拥抱就好了。」 「我姊比较喜欢浪漫。」 「那你认同他们在一起了?」 「谁?ryan和我姊?」她摇摇头。 「他们好不真实…」 「太美好了?」 「太没生活感了。」 「ryan和我姊在一起就像芭比和肯尼,我觉得好假。」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好像真是这样。 「所以你不喜欢…」 「我觉得有人更适合ryan…」当愷仙看向我时我心惊了一下。 「其实…我很庆幸波哥有你…」愷仙突然语气变了,我猜快要进入重点了。 「我觉得你的个性很好,不是会咄咄逼人的人…」可是我上次才在她面前和雷恩立斗嘴… 「你也不是会去乱说话的人…」 「感觉可以跟你商量一些事,不用担心…」 所以她到底是… 「倪倪姊,你可以借我一些钱吗?」 原来是借钱。 「多少?」 她比了一个数字,是我可以负担的。 「等一下我领给你。」 我没有问她这笔钱要干嘛,我不想知道,不想保守任何祕密,只想当傻傻借钱的人。 只是领完钱后,愷仙高兴的握着我的手,毫不掩饰的道谢,「谢谢你,这样我就可以去堕胎了。」 7-6 回应 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只属于我自己的,躺了一辈子,从儿童到少女再到今天,我在老家的床上,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今天要参加国小同学的婚礼,她请在这边的餐厅,离我家很近,所以我前一天就提早回来住了。 「现在才起来?真会睡,要吃咸粥吗?」我一下楼,母亲的声音就窜进耳朵。 我看了一下时鐘,已经十点了,我好久没睡这么晚了,上班时有生理时鐘,再加上愷仙的事我失眠了好久,每天都戴着大黑轮去上班,同事还耻笑我是纵欲过度。 我盛了一碗咸粥,拿到客厅,沙发上缩着腿,按下摇控器。 转了几台,最后决定看樱桃小丸子,还是只有她百看不腻。 母亲已经去过菜市场,餐桌上都是塑胶袋,她正忙着把食材冰进冰箱。 「你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的声音老远的传来。 「不用啦!你忘了我等一下要去请客喔!」 「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还那么久,说不定中午吃太饱吃不下了。」 「我青菜煮,你就青菜吃。」 「好啊!」还是在家里最放松,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你是什么时候的同学要结婚?」 「就国小阿,洪姿音,你说嘴巴阔阔,可是还满漂亮那个。」 「是住在那?」 「就学校旁边的电器行。」 「那间现在没开了啦,改开便利商店,生意多好。」 「是喔!什么时候改的?」 「几年了,你都不知道喔!」 「回来都没过去那里。」 「你真的是没在惜情的。」 「那有?我超念旧的好不好…」 「只有要整理房间时才会念旧…」 如果像小丸子这样的同学我才不会忘记。 大野,杉山,小玉,美环,花轮,丸尾,猪太郎,永泽,藤木,山田,野口…我记得他们比记得自己的同学还多,国小同学的脸好模糊了啊! 「去开一下门!」妈妈突然大叫。 我才听见家里的电铃声在响。 「我没穿内衣,你去开一下啦!」 「你不要这么懒,我很忙,你去问要干嘛!」 「好吧!」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去门边。 「谁?要干嘛?」隔着门我大喊。 结果还没听到回应,门就被推开了,我赶紧倒退几步,才看到是爸爸拿着花盆进来。 「爸,你没带钥匙喔?」 「进来以后,放在那边就好了…」 结果爸不理我,顾着回头和人说话,我一看倒抽了一口气。 雷恩立抱着一盆盆栽,跨进我家,在我爸指示下把盆栽放在电视柜旁。 「谢谢你啊,这里就可以了。」 妈妈擦着手走了出来,「这帅哥是谁?」 「阿立啊!你不记得了喔!」爸拍着雷恩立的肩,把他介绍给妈妈,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阿立?你是说以前常和我们家倪倪一起回家的阿立喔!」 「他阿姨是林诊所的阿月,是那个阿立吗?」 「对啊!阿姨好久不见,我以前最喜欢吃你做的绿豆汤。」 「你怎么这么久没来,长这么帅了,娶了没啊?」 「还没…」 看我干嘛,他们自顾自聊起来了,我被赶到厨房倒水。 拿着杯子时才又想起自己只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算了,反正都上过床了,还矜持什么,一头乱发还戴着发箍我也不想遮掩了。 倒完水,我看时间差不多就上楼打扮了,完全不想加入他们的讨论。 坐在床沿,打开衣橱,其实是不需要打开的,今天要穿的衣服我已经吊在旁边,只是想遮住一些光。 雷恩立干嘛来我家,我还不够烦吗?他脸皮怎么这么厚,难道都看不出我不想和他见面吗? 几乎没回他讯息,除了公事上的联络,能躲就躲,说好要跟他一样不在意,但好难。 不管了,案子已经快结束了,就再撑一下。 闔上了衣橱,我拿起一旁的衣服开始打扮。 下楼时,依然是朗朗的笑声,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都不知道。 「你是要把人吓死喔,差这么多。」妈一看到我就叨念,打扮太美也不行。 「我先去囉!」我穿起鞋准备要走。 雷恩立此时也站了起来。 「这么近,不用你载!」 「我没有要开,一起走过去。」 「对啦,车停门口就好了,餐厅不好停。」爸爸下着指令。 我实在不该瞪我的家人,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日正当中的柏油路上,我穿着礼服和跟鞋,走得飞快,但雷恩立就是有办法比我还快。 「像不像那次你被班上同学诬赖,你气我没有帮你说话。」 我想到那次,内心委屈,没人相信我说的话。 他跟柯南一样,隔天就帮我找到答案,洗刷冤屈。 「不像…」 「你气什么?我真的不懂,一晚就这么让你在意?」 「你就这么厚脸皮?都不怕伤害别人,sabina呢?你想过她吗?」 「你呢?那一晚你有想过你的男人吗?事情发生的很快,我那有时间想这么多。」 「随便,我跟你不一样,我觉得很不舒服…」 「谁叫你喝这么多酒…」 所以真的是我主动的?!我气我自己。 「反正我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去面对…」 「忘掉,不要再提,我不知道你的爱这么洁癖…」 「可是我觉得我有责任…」 「你的责任就是好好爱你的男人,不要再想那一晚,别告诉他任何讯息,不要臣服你那该死的罪恶感…」 我似乎被他说服了。 脚步缓了下来。 「还有问题吗?」 有,其实有,我看着他却说不出口。 那个拥抱呢?我记得最清楚的那个拥抱呢?代表什么?我希望他代表什么? 快要到餐厅门口,陆陆续续见到一些宾客出现,我们回復平常,不露痕跡。 7-7 绝对 「雷恩立,你会不会太帅了一点,一定还没结婚,看起来意气风发。」以前一群要好的男同学看雷恩立进来,马上high了起来。 「有结婚会怎样?」他拉开椅子先让我坐下,自己才坐在旁边,可是我并不想坐这桌啊! 「跟我一样,你看这颗肚子,婚姻伤害啊!」已婚的男同学摸着自己的大肚像怀孕五个月一样。 「自己爱喝还敢说。」 「还有这黑眼圈。」 「父爱的象徵。」 「苍老的象徵。」 「今天不要谈家庭,我们尽情喝吧!」 菜还没上几道,红酒一瓶开过一瓶,我就说不要坐这桌男人桌吧! 不过看过去,女人那桌也没好到那去,拿着手机互看小孩照片,又或者大家逗弄着某人的小孩。 反正话题都是那些,听别人的有聊,说自己的无聊。 我喝了一口红酒,看着这桌拚酒的男同学,昨天他们还是小毛头,今天竟变成有大肚腩,留着鬍鬚,还醉醺醺开着黄腔,虽然走鐘的只是少数,可是真的和那些流鼻涕的从前不一样了。 「结婚了?」坐隔壁,一向安静的副班长突然问我。 「没,你呢?」 「离过一次。」 真的还假的? 「没小孩,原本有…」 我怎么愈听愈糊涂。 「当兵时女友说她怀孕了,还没退伍就结婚,后来才发现小孩不是我的。」他说的很淡,喝了一口果汁。 这么深刻的往事应该要喝酒来搭,但他偏偏只喝果汁。 「你难过吗?」 「那一方面?」 「随便,任何一方面?」 「还好…反正都要再婚了,再想以前也很废。」 「什么?我都还没结过半次,你已经要结第二次了?」 我太惊讶了,叫得太大声,有些人往我们这看过来。 「你要结还不容易,有人随时在等着要娶你…」他的眼神看着某人,我又灌完杯中的酒。 「老实说我还满惊讶的,」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是大家都很惊讶…」 「什么?」我一头雾水。 「阿立什么都没跟你说…」 说什么? 我一脸疑惑。 但他没再说下去,只看到雷恩立拿了杯酒走了过来,他刚才去别桌敬酒,还以为自己是新郎倌吗! 「我戒酒了。」我大声的说。 「我刚才看你喝了两杯。」 「我这一刻开始戒…」 「选择性戒酒…」 「对,因为你…」 「我这么伟大!」他一口气把红酒全乾了。 大家看到忙着叫嚣起哄。 「他如果再喝三杯,你就亲他一下啊,倪夕宇。」是谁出的餿主意。 大家都鼓掌叫好。 雷恩立好像疯了般,又灌了两杯。 「你节制一点,我的吻又不值钱。」我小声的说。 以前也被他强吻过,一个吻,不值得。 他突然看着我,像变态那样把第三杯酒喝完。 还用手臂擦嘴。 大家鼓掌起哄,我一脸尷尬,为什么我一定要玩他们的游戏,成为他的礼物? 如果我们都是为别人的眼光而活,我不要他们把我和他的关係看得那么绝对。 在他靠近之前,我也喝了三杯,然后作对般,我捧起了副班长的脸,吻了。 现场鸦雀无声,然后我就不復记忆了。 7-8 真相大白 醒来,我在自己从小到大那么习惯的床上,在这里就算全裸我也心安,只是一转头我忍不住就尖叫出声。 雷恩立怎么在这里? 听到我尖叫的爸妈赶紧衝上来看,一开门发现雷恩立在我床上他们也只是笑笑。 「不是睡在客房,怎么自己跑到倪倪床上?」 「没关係,他们从小睡到大,早就习惯了。」 他们看戏般你一言我一语,我超想抗议怎么可能习惯,我可是还没嫁的黄花大闺女,和这廝躺在一起成何体统。 他们关上门又给我出去了,我只好自己处理。 「看我干嘛?」又被雷恩立吓了一跳,只是这回他醒了,感觉更可怕。 「让我多睡一下会怎样?」他拿棉被遮自己的脸,一边擦着口水,这可是我的棉被耶! 「你干嘛在我床上?」 「一定是走错间了,电视都这样演的。」 「你分明故意…」 「反正也只能这样睡睡…」 他是在感叹什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一直都很乖…」 「屁啦,你要是乖上次我们就不会…」 我说不下去了,尤其还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上次?明明就是你…」 「拜託,我不想听,做过就算了…」 「做过?」 这傢伙装什么蒜。 「反正我只是喝醉了,觉得热才脱衣服…」 「才不是这样…」 「我真的不想听细节…」 「你的表情…就像被霸王硬上弓一样。」 难道不是吗? 「反正我们都是大人了…」 我起身要下床,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怎么说?」 「你寧愿吻副班长,也不愿意吻我?」 「谁叫你表情好猥褻。」 「那现在不猥褻了,可以来吻一下吗?」 「我干嘛要吻你,变态。」 「你吻我,我就可以告诉你那晚发生的事。」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 然后他松开了手,放声大笑起来。 「没什么,我们没怎样。」 我转头,讶异地看着他。 可是那裸体的拥抱,是我做梦梦到的?总觉得好真。 没想到我也会做春梦,而春梦的主角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继续掩着头睡,我心情好太多了,我们没有真的上床。我没有做对不起波和sabina的事,这真是太好了! 让他睡吧! 忍不住觉得他是天使,真是太可爱了。 7-9 坏消息 回到城市时我心情大好,一开门遇到坐在钢琴前的波,忍不住上前拥抱他。 「怎么了?」 「很开心。」 「为什么?」 「很想你。」再加上处理完雷恩立的事心情大好。 「抱歉没陪你去参加婚礼。」 他又在道歉,但其实我此刻认为他没去才好,我才能得到正解,而且和雷恩立一起坐在餐桌边和家人逗嘴的经验,想起来竟是快乐的。 「没关係,我国小同学很疯,你没去,我们才不会被闹。」不过被闹的变成我和雷恩立。 「下星期你陪我回家好不好?」我想波跟我父母一定也能相处融洽。 波突然脱离了我的拥抱,很是抱歉的低下头,「下星期我可能会回家一趟…」 「怎么了?」 「爷爷最近状况不是很好,」 是她的爷爷,我知道。 「差不多要准备了…」 这是个令人难过的消息,我也不适合再多说些什么,他这么难过,sabina一定比他还难过,我只好把他拥在怀中,像个孩子那样。 7-10 大玩笑 和愷仙在医院会合,这间诊所的气氛真的让我吓死了。根本就是鬼片里那种阴森森,感觉医生是杀人魔的那种诡异。 愷仙坐在我旁边,她竟然还笑得出来,一边拿手机看着搞笑影片,完全不像等一下就要进手术室的样子。 「你确定真的要在这间做?」我小声的问她,不敢让柜台的小姐听到。 「这间的技术不好,说不定会失败。」她倒是很大剌剌的说。 「失败?你在说什么?失败的话可是会出人命的。」 「已经出了啊,我现在就是来把一条人命结束掉的啊!」 「那你为什么要说什么失败呢?你知道这样是很吓人的吗?」 「你胆子看起来没这么小啊?听说你是主动追波哥的。」 怎么话题跳到我身上了。 「你知道因为我姊那样,没人敢追波哥。」 「怎么样?」 「佔着毛坑不拉屎的样子啊,总是要哥等在她身边,又不是保鑣,帮她撑伞自己淋雨。」 sabina会这么狠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 「你也有同感,才会靠近哥吧,你喜欢哥那里?」 为什么我要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看着愷仙期待的眼神,我那时就在想,她是用什么心态来找我借钱,来告诉我她要堕胎的事。 后来想一想,我是最无关的人吧,这种事不好告诉朋友,但她又想找人商量,所以她才找到了我。 她其实并不缺钱,她是缺人听她说,跟她交流。 「我觉得波很像阴影,那样的他,让我很想看到真实的他,看看是不是太阳一晒,他就会消失…」我缓缓的说,第一次跟别人谈波,这么认真的。 「你真的很妙…难怪哥会喜欢你,喜欢到放弃我姊。」 「你觉得她有放弃吗?你姊真的完全不爱他了吗?」我还是问了,曝露我的不安,我还是问了。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倪倪姊不要这么笨啦,不是百分百你们还是可以相爱,还是可以做爱,不要为了那百分之十的不足,忘记那百分之九十。」 「那你呢?你跟这孩子的爸是百分之几?」 我竟然问了,说好不想知道的。 「百分之一的相爱,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拿来做爱了。」 她一定要这么直接吗? 「是一夜情?」 「你有过一夜情?」她突然大叫,我连忙看了柜台小姐,她对我们爱理不理,可能这里听多了。 「没有啦,不过我曾经误以为有…」 「谁阿?一定是认识的,你看你脸那么红,不会是你性幻想对象吧…波哥以外的人?」 她一连串的问话我招架不住,还好这时护理师来喊了。 「顾愷仙!」 她马上站了起来,给了我一个要就义的眼神。 我这时才觉得不能就这样子,她是我情敌的妹妹,可是不代表我就不能给她客观的建议,起码这间可怕的医院我就不喜欢,不是说不能堕胎,但也要找间让人安心的,要是她发生什么事,我怎么承担? 上一秒刚这样想,下一秒我已经用力拍着手术室的门了。 门从里面打开,护理师和医生都看着我,愷仙躺在手术椅上看起来倒是老神在在。 我抓了她的手,连声道歉,她也没反抗就让我带出了门。 「我们去吃小笼包好不好?」 站在阳光普照的人行道上,她的心情完全不受刚才的阴鬱影响。 「不知道现在要排多久?」 「我最喜欢他们的炒饭,粒粒分明。」 「想起来还满饿的。」 我们一面走,一面谈论我们喜欢吃的食物,偶尔她会忍不住脱口,「下次带我去吃!」「我们一起去吃嘛!」是个很会撒娇的女孩。 「怀孕以后口味有点变了,我竟然开始想吃我以前最讨厌的东西。」 「例如什么?」 「韭菜,那种味道好臭,我超讨厌的…」 会吗?韭菜超香的。 「可是现在喜欢的不得了。」 难怪她刚拿着菜单点了一堆有韭菜的烧卖,饺子和包子。 「等一下不能接吻了。」我故意开玩笑。 「谁说的,喜欢对方就要连对方牙缝里的菜渣都吃下去!」 她说的理直气壮,但我真的无法接受阿,对方真的变成自己? 菜一道道上来了,愷仙静静的吃,我已经超饱了,但她好像才刚吃那样,一口一口把眼前的食物吃光。 孕妇还是有差,多一个人在吸收啊! 说不定是两个人,谁说不可能是双胞胎呢?如果是的话,她一次堕胎就杀了两个人,还好我刚才有阻止她,想到就庆幸。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赶忙接起来。 「你在那里?」雷恩立这廝有够没礼貌的,一接起来就这么大声。 「吃饭,你要干嘛?」 「那一间啊?」 「干嘛问?」 「过去找你!」 「不用,我们快吃完了…」 「又在约会,你怎么这么间?」 「干你屁事,你有屁快放。」 「好吧,快看你的脸书,黄浩群那一群人真够无聊…」 掛了电话,我登入好久没看的脸书,发现我被标籤在一个影片上,旁边还有副班长的名字。 脸色瞬间变了。 「你在看什么?」愷仙把我的手机拿走,看了影片,她笑着大叫,「倪倪姊,没想到你也这么会玩,这个最好不要让波哥看到…还好他没脸书…」 我连忙把我的名字标籤删掉,但已经来不及了。 隔天一到公司就被亏还不打紧,更可怕的是,副班长打了电话来。 「倪夕宇,我真的很不想打这通电话…但你那天的举动,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活,原本我是觉得被女人亲照道理说我应该没什么损失,也只是朋友间的玩笑,我并不想计较…」他叹了一口大气才继续,「可是放在网路上还被标籤,我真的没想到,我所有脸书的朋友都看到了,包括我的未婚妻,她本来说相信我,但昨天突然说不要试婚纱了,她很期待婚姻,当初是她说要结的,是想说她是第一次,女生不是都很嚮往穿婚纱吗?就顺着她,老实说我对婚姻本来就看很淡,如果她说不穿,我也正好省下这分心,只是…」 「哎唷!温水瓶,我都已经冒汗快蒸发了,你就不要再拖拖拉拉了,你明明就想完成她的心愿,你快说,我到底要怎么赎罪,你要我怎么做她才会回心转意?」 7-11 补破网 为什么尽是一堆跟山一样高的难题挡在我前面?是因为以前的人生都太顺遂了?所以现在才这样曲曲折折的? 我站在舞蹈教室的门口,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请问你要找谁?」马上就有人来关心我这间杂人等。 「请问李夏韵小姐?」 「夏韵?是lucy老师吗?她现在在上课喔,你那里找?」 此刻我听到身旁有人窸窸窣窣, 「是那个女的…」 「影片上那个…」 「师丈的小三?」 「她终于要来谈判了吗?」 「要不要先打电话报警…」 是有这么夸张吗? 我和缓的看了他们一眼,但他们反而吓得鸟兽散。 柜台小姐好像也发现了我是谁,她们还一边拿手机在对照。 「你找lucy有什么事吗?」 一个看起来像负责人的妇女站了出来,但她的身材保持得满好的。 「我有话要跟她说,我是他未婚夫的朋友…」 旁边的人又在你一言我一语,「是女朋友吧,怎么敢来…」 我真想大叫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我就是李夏韵,你是子平的国小同学吧,进来这边吧!」女主角出现了,是个身材适中,个子娇小的女人。 「lucy老师,你不是还在上课吗?」 「当作她是今天来试听的好了,没关係。」 「可是…」柜台的小姐有点为难。 「你有危险性吗?」她问我,我摇摇头。 「那就好了,欢迎参观。」她笑着,引导我进到教室。 「包包你先放旁边。」 我点点头,把包包放地上。 「先加入我们好吗?」她举起手,就预备动作。 加入?是要做什么? 大家都看着我窃笑,让出了一个位置。 「好,大家跟着音乐继续,微风吹过来,月亮上昇,我们在沙滩听海浪的声音…」 全部的学员都扭动起肢体,跟上她的节奏,我则愣在原地。 「跟着一起做啊!」 旁边一个妈妈鼓励我,我才勉为其难的动了起来。 心里有些尷尬,但跳着跳着觉得还满有趣的,副班长的未婚妻感觉是个很温暖的人,还是跳这种舞给人的幻觉? 水波海浪,双手的幅度,轻缓的脚步,温柔的平抚的,搭配温和的表情,好幸福的舞蹈。 结束后,她和我单独坐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聊,流了一些汗,加上近看,我才发现她似乎没有我想得那么年轻。 「是子平要你来跟我解释的吧?」」她拿着毛巾擦汗。 「事实本来就不是那样,那天我喝醉发疯了,对不起,我不是想吻他的…」我连忙道歉。 「他有跟我说,说本来另一个人要吻你,不知为何反变成你吻了子平…」 「哎唷,真的很对不起。」我连忙站起来鞠躬向她道歉。 「其实…我才要谢谢你,」 为什么? 「说来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无关。」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你先坐吧,我怕我会讲太久。」 我才又坐了下来。 「你觉得我几岁?诚实的说,女人看女人通常比较准。」 「一开始我觉得你可能跟我们年纪差不多,但刚才…我想你可能比我们大一些。」 「一些,或许吧,我跟子平差了6岁。」 「其实真的看不太出来。」因为温子平还满操老的。 「可是生理上我是比他老了6岁,其实他父母起先不是很赞同。」 温子平的父母很一板一眼,之前我们一行人去他们家玩,还因为关在房间没出来问好就被骂没礼貌而罚站了一会儿,之后大家都不敢再去了。 「可是又怕子平不想再婚,他们就没孙子抱,所以才转而赞成我们。因为我父母一直逼婚,说他再不娶我,还有人等着排队。」 她笑起来很甜又温暖,我相信追求者不会少。 「你喜欢他那一点啊?温子平个性跟老头一样不慍不火,很多人都快被他急死了。」 她笑了,「我就是喜欢他这样老成,老实说跟我同年龄的男人未必有他的好脾气,现代人都很急,可能因为我学舞,喜欢慢慢来吧!」 她提起他,竟害羞的脸红了,真幸褔的两人。 「他真幸褔,遇到懂得欣赏他的女人。」 「不过,我有时候会担心,我是不是太老了,他只是暂时没遇到别人,之后遇到了,他就会离开我了。」 「你不用担心啦,他那种个性没人跟你抢的…」话才出口就发现说错了。 她尷尬的笑了,「你说话真直接,难怪吻人也很直接…」 「不是啦…我的个性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被激到…」我连忙尷尬的反驳。 「被谁激到?」 「一个爱捉弄我的变态…」不知为何说出口有点害羞。 「听说是喜欢你很久的朋友…」 「才,才不是…」天啊,为什么要这样被误会。 镜子里的我脸好红喔,我真想找个洞冷静一下。 「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惩罚温子平,请跟他结婚…」我只好又盛重的向她请求。 「我没说不跟他结婚,只是我想他不喜欢太隆重,就不试婚纱了…」 「你是在迎合他吗?」 她没回答。 「可是他很想实现你的愿望,他结过了不稀罕婚姻,可是因为你,他想要让你开心,所以才努力克服对婚姻的恐惧,试婚纱也是他爱你的表现,他那个人从小就不会直接说喜欢什么,可是遇到真喜欢的东西他就会一直带在身边,非常珍惜。」 「真的吗?」她的眼眶里似乎有些泪在打转。 我点点头,「真的,他一块橡皮擦可以从小一用到小六都不肯丢。」 「那是他太节俭吧!」 「好像也是耶!」 我们两个都笑了。 谈了一会儿,最后都在说国小同学的坏话,不过回忆从前真的让人感到很温暖。 离开舞蹈教室到了街上,道别前我不忘提醒她,「记得去试婚纱!」 她点点头,鞠了个躬。 「记得炸我啊!」 「一定!」 我比出ok的手势,终于又补好了个破洞。 满心欢喜,却突然听到我的名字,我转头一看,她正朝我走来。 「你叫夕宇吧?我不太确定。」她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係,你叫我倪倪就好了,还有事吗?」 「刚才一直忘了跟你说,其实听子平说完你们的故事,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我们的故事? 「你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但某一部分似乎也很倔强。你想想,要多在意一个人,你才会拒绝在大庭广眾下,把给他的吻,给了另一个你根本无所谓的男人,」 她牵起了我的手拍了拍,「我听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或许等一下你就把我说的忘掉吧,原谅我纯粹只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还有,你很有天分,如果有空,欢迎来上呼拉舞的课,呼拉是有故事的舞,最适合你这种有故事的人跳…」 她轻轻的抱了我一下,我也很开心认识她,真的。 7-12 醒悟 独自在街上走,不想回家,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给我建议呢?难道我还会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我是喜欢波,我是爱波的阿,为什么他们一直在暗示我还有别人。 一定要这样吗?他们愈是要这样我就愈不要去想,去想一个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可能会喜欢我,不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吗?跟想着明天会不会在路上遇见金城武一样,不切实际。 遇到了,又怎样?喜欢了,又怎样?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想像中,能多快乐? 好像年纪愈来愈大,「不可能」的事就愈来愈多,那是因为我们太确定自己的能耐,还是太不确定自己的潜力呢? 算了,感情跟潜力无关,感情跟任何有规则的东西都无关。 望着黑色的天空,我突然想要到那里去,纯粹的什么,不在这车水马龙,眾生喧哗的路上,这里找不到此刻我最需要的东西。 不一会儿,我已经在区间车的车厢里,外边的黑暗是我嚮往的,虽然我只看到车厢反射的倒影。 车行的缓波,好像蛇在吞嚥食物般,一拐一拐,我在那一道喉结被消化?还是终究是要被完整的吐出来? 沿着车站,往海边走,先通过热闹的街,街上的便利商店后就是无光的路,我悄悄拿手机的灯筒照地,试着走波带我去的岸边。 这么暗是很难找到的,可是每一处都像,又每一处都不是。 随便找个沙滩,我脱下鞋子,感谢今晚的月亮让我还看得见海,浪的声音好猖狂,此刻这巨大的寧静包覆我,只馀海的声音,我找到了我要的,纯粹的痴情,专一的稳定。 不知那来的勇气,我脱了上衣和裤子,渐渐试探海,有点冷,但久了就习惯了,还能找到另一种温暖,跟波的拥抱很像,于是我愈走愈进,想要完全被他佔有,完全被属于,完全被包覆,像隻鱼,能在他的身体一直游一直游。 我可以用双脚换鱼鰭,只要让我忘了陆地。 可是终究要上岸的,我掩面在海里大哭,眼泪和海都是咸的,可以尽情的哭,不会被人记得。 哭完了,我擦乾眼泪上岸,海风吹得半乾的身子好冷,赶紧穿上衣服,黏黏的,我想我会记得这种感觉,就算以后再也无法被他拥抱,我也会记得这种感觉。 7-13 相触 接到我的电话,二十分鐘后他就到了这家便利商店。 「你是怎样?被雨淋到?这里刚才有下雨吗?」雷恩立一看到我湿透的头发,就赶紧去货架上翻找,我则是悠间的喝我的热可可。 「你这么晚跑来这边给雨淋,是琼瑶上身吗?」他胡乱扯开结完帐的毛巾就往我头上扔。 有顾客进来带入了冷风,害我打了个喷嚏。 「雷屁,你的外套给我穿。」我主动要了,不管他要不要答应。 他一脸不甘愿,但脱的速度很快。 「不亏是有练过…」我故意这样说。 「什么?」他皱着眉头,也拿了一杯热咖啡在我对面坐下。 「你来回味你们第一次约会?」 他好像不经意的问,眼光一直看着货架,我则看着他背后的那一片漆黑。 「我们去汽车旅馆好不好?」 他差点被热咖啡烫到。 他惊讶的看着我,我还是望着他的后方。 「全身黏黏的,我刚跑去裸泳了。」我告诉他,真的。 「你和他没事吧?」 「有事比较好,还是没事?」 「如果你裸泳先告诉我,那就最好了。」 我意外的没呛他,只笑一笑,他倒是不太习惯。 「烧坏了吗?」他伸手摸我的额头。 「很烦耶!」我兇他,他好像比较高兴。 「送你回去。」 「你是专门送我回去的司机吗?」 「什么?」 「你比较喜欢送我回家吗?」 「阿倪…你今天到底是?那里烧坏了?」 然后我又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在他的脸上。 汽车旅馆的按摩浴缸比想像中舒服,尤其是温热的水波一直拍打我快冻僵的皮肤,好像从内里暖起来了。 擦乾身体,换上他刚才帮我买的发热衣,觉得暖暖的。 头发吹了半乾就忍不住打开门,看这傢伙目前在做什么。 他拿着摇控器,微躺在床上,鞋子还露出床脚,随时要走那样。 「有什么好看的?」我爬上另一边床侧,鑽进紫色花边的洁白棉被里。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电视机。 「没什么好看的…一些鬼片、古早片、csn、跳舞的…」 「我要看跳舞的。」 他很配合的转到那一台。 这老套的剧情,当芭蕾舞女孩遇到街舞男孩,他们从不对盘到衝撞彼此,相互融合,惺惺相惜,好看的是那舞,不管怎么跳总能跳出双人的默契。 「你知道温水瓶的未婚妻是舞蹈老师吗?」 「我知道他快结婚了,别人是跳进坟墓一次,还没死透前赶快跳出来,他是死过一次还要再死一次…」 「你怎么这么负面?他未婚妻人还满好的。」 「你见过?」 「刚才…」 「刚才?所以你是受到什么刺激才要跳海?」 「我才没要跳海,是她带我跳舞…」 「然后你跳一跳发现自己怎么不早点下定决心好好练舞,现在才觉悟实在太晚了,所以才要跳海?」 「是有点后悔…那时候好好练芭蕾的话,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人…」 「起码不会是现在这种身材…」 「很谢谢你提醒我喔…」我瞪了他一眼,他倒是笑了,真的是… 「不过那时候你瘦得跟难民一样…」 「所以你都故意盛给我吃不完的营养午餐…」 「你最后还不是吃完了。」他似乎很骄傲是他养胖我的。 「其实是李小帝帮我吃的…」 他忍不住睁大了眼,「可能我怕我下地狱要吃阿,当然是先分给别人…」 「可恶,我就是要让你下地狱阿…」 「那有诅咒别人下地狱的阿…」 「因为我会在地狱里等你…」 「白痴耶你。」我忍不住拿枕头打他。 他为了躲,一翻身就掉到地上,还叫了一声,我忍不住大笑。 连忙爬到床边看他的状况。 「谁叫你要躺这样,一翻就掉下去。」边说还是边笑,这样看摸着头的他更好笑了。 他哀怨的看着我,真的好好笑,像个笨蛋一样可爱。我刚才是说可爱吗?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觉,他的脸已经覆上来了。 这是我要的吗? 当他的唇抵住我的唇,我无法思考,全身的细胞都站立起来。 我俯看着他,他好像在哀怜什么。 「你在地狱吗?」我问他。 「我一直都在…你说的…」 我以前都说他伤了太多女人的心一定会下地狱。 「你不是不怕吗?」 我伸手摸了他的脸,他用脸庞摩搓。 「我不喜欢…但我习惯了,你爱别人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地狱。」 明明是很唯美浪漫的时候,但他竟然含住我的指头。 我内心一惊,他就是这样的人,我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收回了指头,却把自己当花瓣铺好,摊开。 他站了起来,双手把我箍在床上,踢掉鞋子完全的爬上床。 逃不掉了,我心想。 心跳加快着,他还在看我,手还撑着。 「你还有三十秒考虑…不…最近没练,你只剩十秒…」 我能感觉到他正默默在心里倒数,他数得很认真,我只好自己抓紧时间。 主动,吻了他。 「那一天,欠你的。」反射性我擦了手背,其实是害羞的不得了,别过脸不敢看他。 「你不看我,我要亲你别的地方了…」 他的语气吐在我的侧脸,我的脖子好痒,才一转回正面,他的唇就覆了过来,我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的举动,而是我本身的反应,他的吻让我全身都柔软得无法招架。 我真的喜欢他,比我想像的多更多,这吻告知了一切,到底等了多久,期待了多久。从前的一切都回到我脑海,不是濒死之人才会这样吗?没想到他的吻竟激起回忆的浪花,一波波袭来。 那些一起走路回家的日子,课堂上的斗嘴,为了义气针锋相对,他骑脚踏车的身影,那白痴爱耍帅的样子,偶尔装乖乖牌的假仙,被责骂后的逞强,他的表情,我竟然都还记得。 忍不住搂着他的背,他停下了吻,等待着。 「我刚才看到了你的国小,国中和高中…」 「那幼稚园呢?」 我摇摇头,微微笑了。 「可能还不够…你吃我的口水还不够…」 他奸笑着,我作势要吐口水前,他又吻了回去。 吻是贯穿全身的,难怪电影都要演有电波在全身窜动。 此刻,他放松的贴在我身上,我感觉得到他肌肤的炽热,儘管还隔着一层衣服。 我的意识只想要他吻我,但身体却忍不住蠢动,想要移开一点,他却误认为是挑逗,他的手开始游移在我的腰间伸进了衣服里面。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该喊停了吧。 「你不是说你不会渴望我?」 「我有说过?」 「上次在河滨公园,你真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下半身…他真的没在开玩笑。 那我呢?我真的想清楚了吗? 「他们都说你喜欢我…」我问他。 「你觉得呢?」他把问题拋给我。 「可能…有一点…」 「只有一点…你不会在这里…」 「那可能…多一点吧…」自己说还满害羞的。 「我不想问你…」他摸我的头,专注且认真的望我的眼睛。 那跟他想要得到全班第一名的眼神一样。 「我刚才在海里,想通了一件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都可以…」 我的唇竟会自动搜寻。 还让他的舌头叩关。 此刻的状况,好像我国中家政课那团缠在一起的毛球,让另一边已经织了一半的围巾进退两难。 「先这样就…」 我觉得这团混乱已经快要胜利了,会不会没想清楚? 「无法等了…原谅我!」 突如其来,剧烈的,第一次的相触,我弓起身,张开嘴无法呼吸,需要他接一点气给我,咸咸的,混合唾液,我才发现他竟然在流泪。 我吓傻了,才发现不是我给出什么,而是他一直在给。 7-14 认真 醒来的时候,他正看着我,脸上还有泪痕。他刚在哭?该哭的是我吧,他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你后悔了?」我问他。 「他们都说我有一天一定会被你吃掉…」他故意抽泣那样。 「白痴…明明就是…」想要反驳,但昨天是谁吃谁,我回想还是害羞了起来。 他伸手摸我的脸。 「不是幻觉好不好?」我安慰他。 「没有,你的眼屎很大颗…」 「雷恩立!」我忍不住起身,觉得自己好蠢,赶紧用手擦眼睛,结果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就从棉被里溜了出来,等我发觉时他已经看了目不转睛。 「你这色胚!」我赶紧又拉回棉被。 他则是笑瞇瞇的望着我。 「干嘛?」 「我比较习惯你这样喊我。」 「你喜欢人家叫你色胚?」 「只有你…可以看到我最内心那一面…」 「才怪…emma、小虹、衣衣,…你不是说她们都骂过你色胚…」 「你干嘛一直记得我说的话?」 我才发现,我真的记得,很多关于他的事,我一直记得… 「emma为什么说你怕我嫁不掉?」 「她疯了…」他撇过头,有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你在害羞?」 「怎么可能?」 「你告诉我,我就过去你那边…」我把肩膀露出,故意诱惑着他。 「我可以自己过去你那边…」他瞬间就往前移了一大半,他的脸就在眼前。 「爱哭鬼…」我伸手擦他的泪。 「她…要我发毒誓,说如果我有一点喜欢你…你就一辈子嫁不出去…」他说得很不好意思,比他的泪还不好意思。 「为什么你们情侣发毒誓倒楣的是我啊?」真的不懂,「她应该说你会不举那类的才对吧?」 「她才捨不得…」 「那就要牺牲我?我真无辜…」 「你不无辜,她知道我最重要的人是你…」 他说这话时眼神很真诚,眼眶泛泪。 我缩回了手,因为觉得自己快哭了。 结果是他的眼泪比我还快流下来…害我也哭了。 「哎唷,你到底哭什么?你很烦…」 「我怕你后悔…」他总算说了,我主动鑽进他的颈窝。 「你都不怕我不爱你了,现在还在怕我后悔…」 「我怕得要命…好像被锁在厕所出不来那样…」 「他们是浑蛋,不要想了…」国小有一阵子别班的坏学生会欺负成绩好的学生,故意把他们反锁在厕所再从上面倒水。 那时候他哭得好惨,他说很怕自己会被淹死… 我忍不住笑了。 「你笑我?」 「不是啦,你很可爱…」 「你现在才知道…」 我很早就知道,只是不去看到…因为他太让人不敢认真了…所以说现在我是认真的? 「所以你怕我不爱你,怕到哭?」 「我怕没有第二次…」 「你这色胚…」我想要离他远一点,他却紧紧把我箍在怀里。 好吧,我不想去想认不认真了,目前的我也没有资格讨论,就承认自己也很嚮往这个拥抱,很久了。 8-1 搁浅 好像太快上岸了,我忘了自己在波的海中已长出了鰭,现在突然上岸,我搁浅在滩上,进退两难。 「嗨,他们表演完了。」酒保拍我的手臂,我才回过神,连忙喝了眼前的饮料想要清醒,入口才想起自己点的是啤酒。 「怎么了?」 「他们说找你过去。」 是吗? 我完全没在听,早知道今晚就不要过来了。 但在家太容易乱想了。 我往后台走去,听到大家热烈的讨论。 「倪倪。」外国的乐手david热情的给了我一个拥抱,他们现在也习惯我的存在了。 我走到波的身边,看他们在讨论什么。 「下个月在台东的音乐祭大家都决定要参加了,倪倪,我们可以请你当一下总务吗?」女主唱lydia突然这样宣佈,大家期盼的眼光盯着我,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总务不是一向是lydia在当的吗? 「为什么?」 「我们想要专心练团,而且大家都是生活白痴,所以想请你帮忙安排一下食宿…」 「以前都是sabina在负责的…」鼓手这样一说,大家都使眼色给他。 「其实我们自己就可以处理了…只是要多花一点时间…」 「上次lydia订的房间比鬼屋还破,门都关不紧,还漏风,冷得要命,连鬼都不想住。」 「你自己负责的那次没好到那里,没有热水也没吹风机,冬天了,是想逼死谁?」lydia不爽的反击。 「喔!换我订好了,我都没订过…」david举手表达意见。 「你这个挥霍王,你定六星级的房间还附游泳池我们也用不到。」 「飞候丸?」 「就是浪费钱的人…」 「反正这次轮到阿波了,看他要怎么处理…」 波有点为难的瞇起眼睛,我知道他不擅长这种事。 「没关係,我可以帮忙。」我自告奋勇的说,他们一阵欢呼。 「我们只相信你而已。」他们矫情的说,或许跟sabina也说过。 波搭着我的背,他在说谢谢。 后来一起去阿俊打工的店吃饭,阿俊也很高兴,还偷偷帮我们加了菜,没想到他已经老鸟到会做这种招待的事了。 散场后,我醉惨了,一路靠着波的背被他载回家。 「趁这次带你去看台东的海…」波的声音顺风传到我耳里。 我不喜欢海了,怎么办? 不,不是不喜欢海,是喜欢海,也喜欢陆地。 他彷彿察觉了什么,把我脱落的手抓回他的腰上,紧紧的,怕我掉出去。 8-2 迷乱 波说这星期不回家了,他没说为什么,我想是sabina的爷爷病情好转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不过我没再邀波回我家,心情浮浮躁躁。 「你这星期要做什么?」雷恩立传了讯息过来,我没办法像平常那样自然的回他。 「要结案了,不过我这星期比较忙,先跟你说一声,约下星期一晚上吧。」 看着他打的字,而我依然是已读不回,我想不到要回什么,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是脚踏两条船,我就这样变成电视剧里大家最厌恶的第三者,能不能不要这么绝对?能不能是电影里,那种有很多不得已的,还可以被同情,被理解的那种? 「不可以!」腐女小露突然大喊一声,吓得整个办公室的人纷纷转头看她。 「怎么了啦?」我滑过去她位置旁问。 「什么烂游戏,当小三就扣一半的生命力,魅力加一百也不能当饭吃阿!」 「天啊…不要跟我说你上班时在玩线上游戏,最近抓很紧耶…」我看到她的萤幕是我不懂的游戏画面。 「没关係啦…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她的手还在滑鼠上点来点去。 「你小心被盯…」我正左右瞥看,就看到办公室最鬼见仇的阿美姐已经走了过来,我想溜,她一隻手按住我的右肩,另一隻摆在小露的左肩上。 我差点要跳起来说对不起,但她却按耐下去,我和腐女都吓了一大跳,但也只能不动声色,要杀要剐静观其变。 阿美姐移开了她的手,身体向前要坐下,腐女连忙往右挪。 正当我们纳闷时,只见她快速登出了游戏。 差不多要被骂了吧,我和腐女无奈的互看一眼,但下一秒腐女就捂着嘴差点尖叫出来,「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天阿,这是谁的帐号,魅力破百万耶,怎么办到的?」 「不怕失血就可以啊,你看我的血剩多少,不过反正血吃食物就能补了,」 「所以这是你的帐号?」 阿美姐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我说的是废话。 「到底怎么做到的,魅力破百万耶?」腐女等不及要知道了。 「小声点…」阿美姐语气不耐,但脸上满是骄傲。 只见她在萤幕上点了几下,就出现一张密密麻麻的图。 「天啊!你的关係图也太乱了吧!」腐女忍不住尖叫。 「这是什么?」其实我不是很了解。 「哎呀呀,这是二十八个老公,三十五个小三,十七个小四…小五有…?」腐女很认真的在算。 「不用算了,这随时都会变,你不知道何时你的对象又会劈腿,还是什么时候组队打怪不小心打死元配就变成正宫,总之不要太计较…」阿美姐跟我们说话的同时还劈哩啪啦的敲响键盘,回着她虚拟爱人的对话。 猛一看,对话之闪不打紧,有些还充满性暗示的挑逗,阿美姐倒是老神在在的打下,「我今天全身都很想你」那类露骨的话…我完全无法跟眼前这个个性龟毛,男同事拿文件和讲话得离她三公尺远,上司贴香蕉人贴图她就举告是性骚扰,感觉超厌男的四十岁未婚阿美姐连结在一起,她内心竟然这么奔放。 「你有见过他们吗?」我忍不住问了。 「谁?」 「那些网友…」 「怎么可能,线上是线上,现实是现实我分得很清楚,出了这个游戏我绝对不会跟他们有所瓜葛。」 「你当这么多小三小四有什么好处啊?」小露还在讚叹。 「魅力提升比较容易和厉害的人组成队友阿,吸引力法则…」 「原来如此…」 「有那么多情人,也比较容易得到宝物…」 「这招我要学起来…」 「学可以,现实里可不行…」 「不行什么?」 「当小三阿,太危险了,绝对不行,在线上玩一玩就算了,不要在现实里乱玩…」阿美姐是看着我说的,那时她看过我和雷恩立一起在便利商店出现,也看过载我上班的波。 那时我可以说是她误会,如今真的变成那样的状况。 「线上世界是虚拟的,只要一登出,那些关係就不存在了,那些老公和爱人不会受伤,我切断过许多关係,从没有人回来找过,有一点感情的,在打怪时遇到还会问几句,但人海茫茫,选了不一样的关卡和场景,遇到的机会就少了,总归一句,不要将现实和虚拟混淆,因为现实世界没那么好脱身…」 她说的好像是社会案件那些可怕的事…我不禁在想她是不是曾经歷一些,所以现在才与爱绝缘。 「可是我脑公还满爱我的…」腐女说话了,「我们还约下次要一起去吃拉麵,是真的拉麵…」 「那你还当小三?」 「当来玩玩,反正没当过,而且脑公也不知道…大不了等会登入就切断了,反正那男的才聊过一次天…」 「你真的要跟那男的出去?现实世界?」 「已经出去过了啊,我觉得网路上也有可能遇到好的对象阿…」 「千万不要…你们一定要记住,虚拟是虚拟,现实是现实…不要混为一谈。」 「可是我觉得跟虚拟和现实无关,重点是有爱就会受伤,他有让我感觉到爱,我也真的喜欢他,这才重要…」 阿美姐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小露,我一个人默默离开了座位。 有爱就会受伤,波、sabina的脸浮现在我脑海,雷恩立也是。就是这样,我那天所做的事已经伤害到了所有人…但伤害是从我爱雷恩立才开始,还是从我爱波时开始的呢?我已分不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止血…在血还没漫开时,压住伤口,不再让过多的情感注入。 手机的闪光窜动,我看了一眼,接了起来,「正好,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我紧紧抓住手机,搭电梯到一楼的途中,突然一股悲伤袭来,掩面深呼吸,不让眼泪掉下来,等一下一定要很坚定,无论他说什么,一定要坚定自己。 他就像平常一样的站姿,站在那里,可是我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是不是我对他情感的开关已经开啟,他才看起来这么不一样的? 好想放弃,放弃见雷恩立了。 他却彷彿读懂我的心意般,在我转身前,就快步走了过来,紧紧搂住了我。 「拜託,不要已读不回,不要现在才开始就要逃跑。我会缝好这一切…」我只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之后我听到了一首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轻轻的,又没有这么遥不可及… 我爱你在这迷乱的城市里 只是明天该如何继续 悲伤的歌迫入心扉 那有勇气再和你依偎 我爱你在这迷乱的城市里 只是明天该如何跟随 感觉有个小小的东西被塞入我的手中, 「给你了,我没想过给别人,五岁时是这样,十五、二十五岁、三十五岁还会是这样。」他在我耳旁慎重的说。 我很坚定了,紧握那一枚金戒指,等到进电梯才哭。 8-3 金戒 食指和大姆指按着那枚戒指,透着光我仔细看,果然是…五岁时闯祸的那枚。 幼稚园时,父亲常带我去夜市玩套圈圈,有一次我把套中的战利品拿到学校,大家都一脸羡慕,并绕着我问那里买的。其实只是很普通的小陶瓷,猫造型或狗造型的陶偶,就在第一排,有时运气好还会一次套中两个。 「就大概是这么大的环,我爸说套得进去的都可以带回家。」我开心的跟大家说,大家都说要叫家人带他们去投。 结果两天后,我的铅笔盒里就出现了这枚金戒指,还是老师找到的。 老师在全班面前问我这是不是我的东西,我摇头说不是,她问那能不能给她,我说可以。 这时雷恩立突然衝了过来,说不行,说那是他的东西。 莫名其妙,他真是个很莫名其妙的人,从小就这么莫名其妙。 老师把戒指还给他,放学的时候我看到老师在和他妈妈说话,雷恩立头低低的被牵着手,他还边踢着脚。 如果我用这种态度被我妈看到一定会被扁。 幼稚园,没人藏得住祕密,他成为往后几天的讨论焦点,他们说他喜欢我,我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那时拍了很多的合照,后来他就又和其他的女孩牵手,我也和其他的男孩一起玩乐高,渐渐就忘了这事。 其实是不会在意的,只当作笑话,他那样朝三暮四的男孩,亲过班上所有女生,我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那时大家都有好多男朋友,好多女朋友,喜欢和讨厌都是来得快去得快,两小无猜的天真单纯。 可是他现在才说他五岁就是认真的,我怎么承受。那枚戒指是他妈妈的,我后来听他妈妈说过,说那是他的外婆给他妈妈的嫁妆,当时还想他竟然偷妈妈的嫁妆真是不孝子,可是阿姨却说她有两个女儿分不平,所以那枚戒指会留给他,他想要给的人。 那时阿姨看我的眼神我一直记得,很温暖,好像该给她一个拥抱。那时我还小,才国中,而且当时又有喜欢的人,所以并不往心里去,如果乱想了什么,会不会跟这傢伙的关係就变了?我并不想那样,成为雷屁花名册上的一员。 就跟他维持这样的关係,有时候,就失恋的时候会觉得有这傢伙在身边还不错,但一要认真,他那靠不住的下半身就让人打退堂鼓。 可是如今,我还是屈从了他的下半身?才不是这样,是我自己的决定,只是有点太快就让他盗垒成功。 戒指被我套在指节上,一弯,不到底,想要弹远,又抓了回来。 我抱着膝盖想,听见开门的声音,吓得心一颤,赶紧把戒指塞进口袋。 我有祕密了,还是不能让波知道的那种。 8-4 papa 夏韵从试衣间走了出来,身上的白纱有着典雅的希腊皱摺,裙襬刚好,柔柔的贴在腿侧。 「如何?」她问我,我正拿着手机要帮她拍照。 「很美很合身,也不会太复杂,配你的身材刚好。」 「刚才那件裙襬太长,我看起来好矮。」她侧转着身看自己的露背。 「你不适合很多装饰的,看起来太眼花瞭乱了。」 「这件看起来像结婚礼服吗?」 「当然,为什么不像呢?你想要穿很有气势那种吗?」 「我还真的不想,倪倪,子平叫你来真是太对了!」 不过刚才温水瓶突然打来要我陪夏韵试婚纱时,我还觉得好为难,不过他临时要加班,我又欠他人情,只好来了。 「你要视讯给他看吗?」 「不用了,他应该是没什么兴趣,只想赶快结束仪式…」 好想帮温水瓶说话,但他女友才最懂他,我想她也不想勉强他来。 「你要不要再换一套阿?多穿几件比较,才会发现最适合的…」 她突然笑了,掩面微笑着。 「怎么了?」 「你说的话…是你已经找到最适合的那件吗?」 一回神才了解她在说什么。 「你的眼神比上次多了一种篤定,发生了什么事吗?」 难道真的看得出来?可是怎么会是篤定,应该是混乱吧。 「没事…」起先还想否认,但在圣洁的新娘面前,让人好想告解。 「其实…那天跟你说完话以后,我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或许也不是多疯,只是…我确定了一件事…」 「恭喜你!」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彷彿要结婚的是我。 她的拥抱给了我好大的力量,「我想那是一件好事,你要相信,相信其他的事都能圆满解决…」 我点点头,谢谢她给我稳定的力量。 「那我先去换衣服,我想就这件了…遇到对的,就无需再换了。」 我点点头,看她走进更衣室,觉得副班长好幸褔喔!而此刻我想打电话给某人,我拿起手机,想告诉他我不会再逃了。 电话还在响,我却不想接通了。 我看见sabina在隔壁的试衣间,我连忙要藏,我怕看到她和我想见的人一起。 「倪倪!」她唤得这么大声,我也只好故作坚强的和她打招呼。 「好巧,你来…」我们几乎同步说,但我狂摇头,「我陪朋友来试…那你…」 不会这么巧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有奇蹟出现… 「我还以为你和…」她笑了,释怀的,很开心的那种。 「ryan今晚加班,他说我决定就好…」,「我只选一套,你要帮…」 原谅我在她还没把话说完时就转身离开,因为眼泪太不争气了。 我问自己这个泪的涵意。 气愤?或伤心? 我才发现我有多爱雷恩立,即使他把我当笨蛋耍,我还是不希望他和别人结婚。 「倪倪姊!」我刚推门出去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叫我,我急忙擦乾了泪,但还是不敢转身。 等到愷仙到我的正面来说话时,我已经装好另一副脸了。 「怎么了?你陪你姊来试婚纱?」我故作笑容,连自己都觉得假。 「很惊讶吧,是我爷爷,亲戚说要给爷爷的病冲喜…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这週末就要在病房结婚…」 这週末!雷恩立什么都没说!所以他只是想骗我上床?可是其实是我自己羊入虎口,不想要逃,还主动诱惑… 烦死人了,我气我自己,活该!愚蠢到无药可救,那枚金戒指,还以为是什么承诺,太轻易就相信他这种人了… 「倪倪姊,倪倪姊!你还好吧!」 「没事…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谁?波哥吗?」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竟拖波下水,我觉得自己好卑鄙。 「你放心啦!」愷仙搭着我的背,一手摸着她的肚子。 「他们结不了婚的,因为我怀了ryan哥的孩子…」 8-5 醉吻 脑袋一片空白。 刚才那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sabina和雷恩立要结婚?愷仙肚子里的小孩是雷恩立的? 这所有的混乱为何都跟那个人有关,那个给我他母亲的金戒指,并对我说他一直很认真的男人。老实说,我不觉得受骗了,只觉得自己蠢,他摆明了让人信不过,如果问任何人,要负大部分责任的是我,是我相信这样的他,还爱上了不值得爱的他。 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只是我和他的感情,我可以和他就此断了,连普通的朋友也不要当。就失恋谁没有过,就承认自己的愚蠢失败,我想我可以撑过来的。 只是…我知道了他的祕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管他要娶愷仙还是愷蔷都不关我的事,那场腥风血雨要他自己去渡过,因为是他造的孽,他当然要自己收拾,只是愷仙似乎不想嫁给他,我甚至不知道她想怎样,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真的不想知道她孩子的爸爸是谁,以及她接下来要做怎样的决定,全部我都不想知道。 草草的和夏韵说自己有事先走,也call温水瓶来了。 我一个人胡乱在街上走,走得好渴,进去便利商店本来要买茶,但还是伸手拿了啤酒。 没有可以一起喝酒的朋友,不想约同事,也不想自己独自在路边醉倒,还是回到了家。 家里的灯是关的,但我踢到波的鞋子,他现在应该在表演,还是他穿别双出去?纳闷中我看到电脑的光在亮,萤幕前佈满了啤酒,而波就坐在电脑桌前。 我怕他在哭,我有那种感觉。他听到我进来也不转头,只直盯着萤幕。 我没开灯,没叨扰他的情绪。 我走过去,发现萤幕上在拨放照片,是许许多多他们演出的照片,有些里面也有sabina。 我知道他不是在整理照片,他是在回忆,在难过,在告别他喜欢了很久的女孩。 我们这么心灵相通,却是在哀伤的时候。 我把自己买的酒放在电脑桌上,拿起他的酒,坐在床沿喝了起来。 很久,我们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却还独处在自己的世界。 我不问他怎么没去表演,我想他可以为他的初恋翘班一天。 我没有权力生气,也没有力气抱紧他,只能跟他交换着酒喝,看桌上的酒变空,看昏沉的我们在床上比赛睁眼累到睡着。 早上醒来时,我头好痛,但洗过澡感觉就好多了。 我看着床上的波,吓了一跳,他的脸上和脖子上都长出了红色的疹子。 急忙拿湿毛巾帮他擦一擦,波睁开眼,我的手正在感觉他有没有发烧。 「酒疹…」 原来他过敏是会起疹子的,这次真的喝了太多了。 「会痒吗?」 「过几天就退了。」他摇摇头。 「会传染吗?」 「你会怕?」 我才不怕,只是突然想变得跟他一样。 我躺回床上,和他的脸靠在一起。 感觉到他鼻息,和一个人这么靠近的时候,是不会背叛的,那时心里只会有他。 「不要喝酒了…难过也别喝…」 他的酒疹洩露他的心情。 「你不用为我戒酒…开心的时候…」 我可以为他戒酒,难过的时候。 我们吻了好久,吻到我们都忘了别人的存在。 8-6 救兵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在大姊家时雷恩立传了line过来,他是要告诉我结婚的事? 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他孩子的事,所以我才会出现在姊姊家。 「小杰,回房间做功课,做完再拿出来让我检查。」姊姊对着自己的儿子说,他眼睛跟雷恩立好像。 他不情愿的回房,一下子又拿出变型金钢来,坐在姊姊大腿上。属于那种想要受人瞩目的型,完全跟某人一模一样。 「抱歉,这孩子很撒娇,尤其有外人在时…」 其实他是想观察客人,我知道,很容易就跟他对到眼神。 「你要找我谈什么?阿立的事?」 我不是很想让小孩听见。 「这有点复杂…很重要,我可以单独和姊姊说吗?」 姊姊也很识相,「老公,你带小杰去大卖场买一下东西好吗?」 听到大卖场小杰high了起来。 「买什么?」他在房间回。 「随便,买些卫生纸,其他的你自己决定…」 「我要吃冰淇淋!」小杰大叫。 「可以吗?」她老公看着她。 「好吧。」 「那我买些啤酒?」 姊姊皱了一下眉,「真拿你们没办法。」 一大一小很high的出门。 「顺便帮我买卫生棉!」 「ok!」 我看着姊姊难为情的笑,却感受到她的幸褔,一个家,完整的幸福,就是这样吗?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平凡凡,爱没我想像的复杂。 「他们只要两个一起出门,绝对会搬回你意想不到的东西,难怪很多妻子说自己是多养了一个大孩子,我结婚这些年愈来愈这样认为。」姊姊倒了刚泡好的热茶到我杯子里。 我看着裊裊白烟上升,有很温暖的感觉,爱一个人,我希望的也是这种温暖的感觉。 「他不会买错卫生棉吗?」我忍不住要问。 「会阿,刚结婚时,但他现在都认牌子和顏色,刚好我也不喜欢换產牌,用习惯的就好,什么最新研发的也吸引不了我…」 姊姊弯下腰到柜子里拿东西,一看原来是一盒老鹰巧克力。 「这是我的私藏,只有懂得品尝的人我才会一起分享…」 她拿了两片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我点头道谢。 「他不爱吃吗?」 「谁?小杰?爱啊,但这小孩只喜欢吃健达舒奇蛋那种牛奶巧克力,这种太苦了,他不喜欢,」 姊姊开了包装,吃了一片,我也跟着吃了,苦甜苦甜,明明是苦的,为何如此有韵味? 「男人就跟巧克力一样,太甜一定会腻,一定要有苦来中和,一定要有沧桑才会有回甘的韵味。」 「你老公?」 「他当然不是阿…不过我也不是那种文青,所以配他刚好…」 姊姊自己大笑了起来。 真的好羡慕她,我不禁叹了口气,在拿起杯子吹气的瞬间,却还是被姊姊看到了。 「倪倪,是我那甜到很腻的弟弟又做了什么事吗?」 我喝了一口热茶,暖暖胃,才能继续说下去。 「姊姊,你弟要当爸爸了。」 姊姊震惊的看着我,下一秒就握紧了我的手。 「真的?」 我点点头,还来不及解释姊姊就抱住了我。 「恭喜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但也早该在一起了!」 姊姊的拥抱好温暖,让我不捨得放开,真的像是亲姊姊那样。 然后我竟然不争气的在她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她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我不知道我哭什么,或许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跟她当家人了。 「姊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勉强说出了这句话,但她似乎误会了。 「你是第一次怀孕,难免会害怕,别担心,我和惠涵二姊都会帮你。你父母那边我们也会赶快去提亲,你别担心…」 「不是…怀孕的不是我,而且她想要把孩子拿掉…,不可以…但我不知道怎么去说服…他…我很怕他会崩溃,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当父亲的机会了。」支支吾吾但总算终于说完了,但放松的只有我,姊姊的脸上出现大大的问号,并皱着眉头,我深呼吸,已经可以讲清楚了,如释重负。 茶已经变凉了,但姊姊已无心思再去把水加热,听了我的叙述,姊姊陷入了深思。 「你见过那女孩?」 「我陪她去过一次医院,」 姊姊语重心长的点点头,「委屈你了…」 我那有资格说委屈,应该是他的女友才委屈。 「倪倪,我可以问你,你爱我弟吗?」 姊姊突然抬头看着我的眼睛问我这个问题。 我闪避了。 「我不想左右你,只是如果你爱我弟,我必须现在就让你走,如果我让你来处理这事就太残忍了。」 叹了口气,我离席。 在门口姊姊又抱了我一下,并对我说对不起。 她没有对不起我,雷恩立也没有,我们只是太晚才相爱了。 8-7 我们 「我有话要跟你当面说」line的对话框又跳了出来。 还要说什么呢? 我都已经知道了。 手机开始震动,我直接按掉了。 应该要说清楚的,但我又不想现在面对他,质问他,拆穿他的假面具我并不会开心,我想这证明了我真的对他在乎。 想一想我们的过去,以前的记忆很朦胧了,但每个记得的画面,他几乎都会出现。就怕人忘记他那样,他总是要窜到我前面来,让我忘不掉他。 什么时候我这么喜欢他了,突如其来就像某个堵塞很久的管路终于畅通了,思念的洪水便一涌而出,我现在想再堵起来却无法如愿了。 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我把所有的灯都关了,但闭了再久,意识始终清晰。 姊姊跟他说了吗? 他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开心自己要当父亲了?还是难过不能娶sabina进门? 他把我摆在那个位置?他想对我说什么? 差一点我就要把手机重新开机了。 就像做恶梦般,我立刻睁开眼睛,这样幻觉比较少。 我翻身,突然好想前方有个人,后悔今晚没有去听波的演出。 我不觉得他好了,但他能适应的,他总是在适应被sabina的一举一动牵引,伤害,牵引。 我很坏,因为发现他还爱别的女人而松了一口气,我们是同类,都是需求对方,却同时背叛对方的坏人。只是我更坏,我的肉体出轨了,他只有心出轨。 我不想跟他坦白,这样他就不用跟我坦白sabina在他心中的份量。 模模糊糊睡着了,醒来时波正要上床。 「今天还好吗?」我问他。 「跟平常差不多…」 他似乎很累,我也不想再多问。 过了好久,不知是多久,眼睛已经适应了黑,外面隐隐的光,让我感觉到身旁的人跟我一样还没睡,他不是很累吗? 我侧转身,望向波,他没看我,他在看天花板,不,他的目光彷彿脱离天花板,飞到很远的地方。 「你最近比较忙吗?」他突然开口问我,我吓了一跳。 「案子要结案了,所以比较没时间去看你表演…」我有点心虚。 「你开心吗?」 什么? 「这样的日子…」 「怎么了?」他发现了吗? 「我们好像只能在床上遇到。」 「不会啊,你也有休假的时候,对不起,我应该更常去看你们表演的…」 「不是你的问题,这样可以到最后吗?」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一家公司面试…」 干嘛面试? 「如果要结婚的话,我想还是过一般人的生活…」 结婚? 我都不知道他在想这件事了,只是跟我? 他要为了我放弃音乐? 我没有这么伟大,他可以不要这样吗? 「不可以…你那么有才华,不可以放弃…」 「我怕会影响我们。」 他说「我们」的时候,我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了。 我差点就要问「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但我没有开口,我们还在一起,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出轨就去质疑别人的真心。 或许一切都是我误会了,我没有爱雷恩立,波也没有爱sabina,我没办法证明那样的爱存在。 雷恩立也没有爱我,感觉只是骗子,欺骗他的下半身来欺骗我这个他一直得不到的女人,或许他总算把我当女人了,却在睡过一晚后,发现我和其他女人比没有不同,没有赢相。 反正我是没有要留下他了,让他骗一次也无妨,只是我不该再认真了。 8-8 摊牌 走出公寓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窜出头了,但昨夜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气温还是凉冷的。 今天不想搭公车,波说要载我,但今早他睡得好熟,他叫我一定要叫醒他,但我怎么捨得,还是搭计程车吧,难得的奢侈。 走过一辆车,两辆车,突然看见那台熟悉的车。应该只是同款,但当我要往前走时,瞄到车里有人,吓了一跳。 心跳加快了起来,原本要快步走过,又绕了回来。 我敲着车窗,想看里面的人有没有反应。 直到他摇下车窗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睡在车里?」我对着睡眼惺松的雷恩立说,他正揉着眼睛。 「要上班了?我载你过去。」 我摇摇头,要离开他了,戒掉他了。 「我等了一整晚…」说完他打了个喷嚏。 「你疯了吗?昨晚很冷,你睡在车里?」 「不然怎么见得到你!」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你真的很烦,我不要再见你了。」 「为什么?」 「我要跟我男朋友好好在一起,你也跟你女朋友好好在一起…」突然我想到了怀孕的愷仙,他怎么可能继续跟sabina好好在一起? 「先上车…」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烦死了! 我拉开车门坐上去。 保温瓶里有早上煮的薑茶,倒了一杯给他。 「你不是说不管我的死活?」他接过去后还耍嘴皮子。 「你到底等我干嘛?」 「我有事要跟你说。」 「没关係,我不想听,也不重要了。」 「没关係,我本来就很自私,你早就知道了。」 如果他很自私就不会等一整晚,而不选择大吵大闹叫我出来。 热茶在他的脸上冒烟,好像他是魔术变出来的人。 「好了。」他喝完了茶,把茶杯递给我,然后发动了引擎。 「星期日我跟sabina会在她爷爷的病床前举行结婚仪式,」我在拉安全带时他就这样说出口了。 「仪式演完,我就会和她分手…」 我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还是会惊讶。 扣环扣上,我始终不发一语。 「你不问我为什么是演?」 「我只把你当一夜情的对象,所以我不懂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一夜情!」 「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知道…」 「就衝动后跟某人上床,之后再也不会和那人见面…」 「所以我们不是…」 「以后就是了…」 「我不会让我们变成这样…」 我瞪着他,他这搞大他女朋友妹妹肚子的男人,没有资格跟我说我们。 车子已经开过我的公司,我搞不懂他现在要载我去那里。 「你要不要停车,我公司已经过了!」 「我和她结婚只是演戏,我已经告诉她了!」 我吓傻了,「你说了什么?」 「说我答应和别人结婚了。」 「最好是…」 「你可以打电话问她…」他把手机丢过来给我。 「我没有兴趣…快放我下车…」 「我说对方已经怀孕了…」 我要开车门的手缩了回来,是有人怀孕,但不是我。 「雷恩立…你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你真的怀孕了?」他一边看我,一边开车,表情很惊喜,那是知道自己要当父亲的喜悦。 怎么可能是我…我们发生关係才多久。 此时我有点心疼他,但我不能当说出口的人,这样对我自己太残忍了。 突然他把车子停入路边的车格。 「到了。」他拉好排档,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这是那里?」 「你身分证带了吗?」 干嘛带身分证。 总之先下车,我才能叫计程车走。 「走了!」他牵着我的手,走上人行道。 他的手好暖,但我不能沉浸。 「到底要去那里?我要去上班!」 「结婚!」 结婚? 原来眼前是户政事务所。 「放手。」我甩开他的手,「你现在到底在干嘛!」 不由分说,他又拉回我的手,我顺势被他拥入怀中。 「等一下,你先不要乱动。」 「星期天的婚礼只是形式,我知道你一定会吃醋,所以我先带你来登记,你就不用担心我跑掉了。」 他是那来的自信,他跑掉最好,我省得每天心烦意乱。 「不用了…我没有要嫁给你…」可是这个拥抱让我又迷茫了。 真的该离开这个男人,离他远远的。 「你收了我的戒指,你答应要嫁给我…」 我从来都没说过! 「我没答应你…戒指我现在就可以还你…」 他真的是无赖,不许人拒绝,嘴就嘟了过来。 他的吻让我窒息,让我忘了要抗拒到底,让我忘了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我好气我自己。 「倪…」他吻到了我的眼泪,才终于停止霸道。 「你真的是混帐耶,我好气你,你怎么可以伤害这么多女人的心?」 「是你把我变成混帐的…」 我打了他一巴掌,他并没有闪。 「来不及了,我答应波了,我会跟他在一起,忘了你和sabina的事。」 「他忘得了吗?你忘得了吗?」 我会很努力的,他也会很努力的吧! 「跟我在一起,你不用努力,我也会一直爱你…」看着他的眼睛,我差点就要相信了。 「放手,现在你和我都没有资格说爱…除非我们离开彼此…」 「你一定要这么洁癖吗?爱没有完美无瑕的,你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中间都会夹着sabina…」 那跟你在一起呢?我可以忘了sabina,但是愷仙的孩子,无论生死我都忘不了。 「你去找姊姊吧,我是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姊姊会告诉你为什么,你也会接受这个事实…」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他没有追过来,我压抑住情绪,拦了一台计程车,才打开车门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 「倪夕宇,你这个杀手,你要亲手杀了我,否则我不会停止爱你的…」 司机急忙把车开走,像怕载到我这个杀手一样。 我真的很气,他一定要这么残酷,一定要把我也变残酷吗? 我朝他再度走过去,他要我杀了他,我可以很直接,不再迂回。 「你对愷仙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她很苦恼要留下孩子还是要打掉,我做不到,我陪她去过一次医院,很可怕。当你精虫衝脑,不顾那是你女友的妹妹却还是跟她上床的那一刻起,我想你这个人已经不配谈爱了,你的道德观到底跑到那去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可耻的人了,我就算再怎么喜欢你,我也没办法接受这样无耻的人。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好好负责,起码勇于承担,我也会有勇气继续当你的朋友…」 他愣在现场,我想他第一次听到他要当爸爸的消息,应该给他一点时间消化。 「你说愷仙,sabina的妹妹?」 我点头。 「你说她怀孕了,而且是…我的孩子?」 我觉得他感觉复杂,但应该是开心的那种。 「我先送你走…之后再联络…你一定要接我电话…」 到了办公室我已经迟到了,却还是不敌刚才他给我的巨大空虚,他竟然没有解释就走了,那些羞耻心散在空气中,这么真实,我不知道我还期待什么。 真是傻女人。 8-9 混战 接到阿俊的电话很突如其来,但了解他向我求救的事,我更是满头雾水了。 计程车上坐着阿俊,还有一个他口中说的陌生人,而那男人还是个外国人。 「他是阿立哥的朋友,」阿俊显得很侷促,「阿立哥请我带他过去医院。」 他口中的阿立哥是雷恩立?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问题是我现在也无法探究这么多,首先要了解的是这个外国人为什么要去医院。 我用我很破的英文勉强与他沟通,才知道这男人叫作安东尼,是雷恩立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他目前留职停薪,来台湾短暂居住。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他要到马来西亚去。 我问他是否身体不舒服,他摇头直喊no。 我又转头问阿俊,为什么要带他去医院,阿俊才提醒我今天是雷恩立要「结婚」的日子。难道是要安东尼去当见证?但他下午三点就飞了,一定赶不及回来。 「阿立哥说他很重要,一定要到现场,甚至比他还重要。」阿俊直跟我解释。 难道是sabina的旧情人?怎么可能,他和雷恩立才是同学。 他请他保管婚戒? 我问阿俊,他摇头,安东尼用大手拍了口袋,代表无关。 甚至他也一头雾水,那雷恩立是怎么跟他解释的,安东尼告诉我,是因为sophie。 sophie? 难道这是sabina另一个化名?他们情侣还真是一个样,但到底是? 安东尼问我会不会很远,下午三点赶得回来吗? 绝对不可能,除非坐高铁。这司机飆得也太快了,可能是我们跟他说急,目的地又是医院吧! 赶到医院时,我赶紧下车,照阿俊的口述去找病房,其实不难找,我一问护理师,大家就笑眯眯的说是在办喜事那家的亲友吗,马上引导我们上去。 才一出电梯口,我就听到有人在尖叫,护理站的医生往那跑我也往那跑。 因为我听出那是sabina的声音,心头一紧。 病房一片混乱,等我从眾人堆望出所以然,才发现原来是雷恩立和波他们打了起来。只见波像抓了狂般,朝雷恩立扑去,还大喊,「你这禽兽,愷仙的孩子是你的,你怎么可以跟愷蔷结婚?」 大家都惊呆了,但还是先把他们拉开。 sabina护着雷恩立,他的右脸颊肿了起来。 她关心他的伤势,他说没事,下一秒,她却打了他一巴掌,瞬间闹哄哄的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巴掌是我气你什么都没说清楚,还要别人来告诉我,所以你说要分手是因为我妹怀了你的孩子,你要对她负责?」 眾亲戚又你一言我一语了起来。 「分手?那结婚?」 「愷仙怀孕了,是她姊男友的,难怪她今天不愿意来。」 「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阿公都快被他气死了。」 「胡乱说什么,看他们年轻人怎么处理。」 叔伯辈的亲戚纷纷摇头,婶姨辈的在互相咬耳朵。 年轻一辈的则睁大眼睛在看好戏。 「出去说吧!」不知道是谁提议。 「你们就在阿公面前说清楚,给我演这一齣都看不懂,女儿她妈打电话叫愷仙过来。」 愷蔷的爸爸开口了,现场瞬间气氛冻结尷尬成一片。 阿俊拉住了波,我站在他旁边,看到他的拳头都红了。但他还是紧攥拳头,无法放松。 我拉着他的手臂,轻轻的让我们臂膀相触,想让他知道有人跟他站在一起。 他转过头来看我的眼神很茫然,他感到无所适从我知道。好想给他一个拥抱,一个朋友的拥抱。 此刻我们的目标都在病床前,那一对穿着婚纱的男女身上。 「我和愷仙什么都没有,我甚至前几天才知道她怀孕,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孩子是我的,这个问题只有她能解答。」 「孩子的事情等愷仙来再说。那你和我家愷蔷分手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今天是在给我们装疯仔吗?」 「爸,」sabina唤了一声,但雷恩立阻止她说,他要自己承担。 「伯父,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跟愷蔷求婚,也是我要求跟她分手,我是一个善变的男人,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以为你是一个有为的年轻人,没想到我女儿眼睛给蛤仔肉糊到,你根本就靠不住,婚姻不是这样青青菜菜,你要娶就娶,不要娶就不要娶,你当作我们女儿是什么人,可以随便给你糟榻的吗?」 雷恩立被骂得狗血淋头,sabina的爸爸都要高血压了,她妈妈一直轻拍他的胸安抚,瞬间我了解到这就是夫妻,知道对方的弱点,却互相扶持。 我对波太小心翼翼了,他对我也是。 我看着波时,雷恩立的眼神望了过来,和他对到时,他有点洩气,似乎在责备我没有心疼他。 我要怎么心疼他,我自己都混乱死了,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所以没有第三者?没有那个另外让你心动的女人?你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sabina拉着雷恩立的手臂,松松的,但又似乎很紧。 他没有讲话,只是朝我的方向缓慢的走过来。 我不敢看他的眼神,想离开这里,剎那间手被牵住,是波,我才发现他好像知道什么。 突然,病房门被推开,愷仙走了进来。伯父一看到愷仙便气呼呼的向前举起了手。 「你这个没羞耻心的女儿,被人睡大了肚子…」他边骂着。 女人们瞥过脸不敢看。 但那响声并没落下,安东尼捉住了他的手臂。 愷仙一看到安东尼就扑了上去,搂抱住他大哭了起来。 大家都摸不着头绪,过了一会儿愷仙才放开安东尼,但他们的手还紧紧牵着。原来孩子的爸是安东尼,他们是三个月前因为雷恩立请吃饭的宴席上认识的。 愷仙和安东尼是一见钟情,他们瞒着所有人,很快就发展成亲密关係。 雷恩立曾经受安东尼的请託去探一下口风,但愷蔷说她爸绝对不允许她们嫁给外国人,所以他们才私下交往。 雷恩立原本就在怀疑安东尼有这么轻易放弃,所以一听说愷仙怀孕,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安东尼。 「嫁给外国人也很好阿,不用做家事,也不用服侍公婆。」 「混血儿多美啊,长大说不定还可以当名模。」 眾亲戚开始帮两人说话,连病榻上的爷爷精神也异常的好,似乎也点头同意他们在一起。 「你还走吗?」雷恩立看了一下錶,离三点还有两个小时。 「不走了,愷仙愿意嫁我的话,我就不走了,留在台湾。」 此话一出,愷仙羞得点头。 徵得长辈的同意,他们就现场举行仪式,借用愷蔷和雷恩立的戒指。女生的刚好合,但男生的太小了,他在她的耳边呢喃再买一对自己的给她。 瞬间病房又充满了喜气,似乎没人在意刚换了新郎和新娘。 我觉得这一切很荒谬,我不敢看sabina的表情,只好默默离开病房。 走到护理站时,雷恩立突然跑来。为了避免他突然抱住我,或做任何亲密的动作,我刻意隔一段距离,伸直了手把刚才借到的冰枕偎在他脸上。 他手抚上来前我急急的松开了,然后又急急的想走。 他还是挡在我的面前,逼我正视他的存在。 「事实就是这样,孩子不是我的,我也跟姊姊解释过了,她叫我不能让你走,你那天有跟她承认你爱我了…」 「那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想早点离开…」 「你很不会说谎,姊说你都快哭了…」 「我才不会为你哭…」 「随便,我会保护你,你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你真的跟她求婚了?」 「你果然是在吃醋…」 「才没有…」 「那时候我以为你爱他,我怕她会影响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我太惊讶了,直盯着他的脸,他似乎没在开玩笑。 「一确定你爱我,我就不管了,随便谁去说,被打死也没关係…」 我拍了他的手臂一下,不准他说那个字。 「痛…」他缩了一下,我才惊觉他的手臂也有红肿,过几天就会瘀青了。 「你前男友打的…」他刻意这样说。 「没有,是现任男友…」 「我才不会自己打自己!」他笑着。 「你才不是现任,你是小王…」 「我才不要当小王,你现在就去分手…」 他牵着我的手,霸道的十指紧扣,要把我带进病房。 绝对不行,我抗拒着。 病房门突然打开,是愷仙,她看到我们牵手了,我着急的放掉。 她笑着,突然对我们鞠了一个躬。 「这是和ryan哥道歉的,抱歉胡乱说你是孩子的爸,但我没有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你和我姊结婚。」 她说了对不起,然后又鞠了一躬。 「这是和倪倪姊道歉的,抱歉我利用了你,你还借我钱,带我去堕胎和吃饭,可是我没想到你对ryan哥的感情,所以自私的要你去拆穿,但你没有掉入我的陷阱,我只能再找学波哥帮忙了。」 她又说了一次对不起,然后她说着谢谢再鞠了一躬。 「这是要谢谢ryan哥和倪倪姊,把安东尼带到我身边,也要谢谢ryan哥,你甩了我姊,她从小到大没被人甩过,我想她这样才能发现谁才是跟她最适合的人。」 听完她说的我好想给她一巴掌,她牺牲了多少人,搅乱我们的人生,只为了成全她这个妹妹对姊姊的执恋。 瞬间一隻大手揽住我,靠向他温暖的身旁。 「没事了,安东尼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善待他,不要再这么鬼灵精怪的想这些花招,会爱你的人,无论你是怎样的人都会爱你。应该要在一起的人,别人是抢不走的。不要担心你姊了,好好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他说这一段话好成熟,我在他的身旁觉得好安心,瞬间觉得自己很爱这个男人,或许他真的值得依靠吧。 「你们不用进去了,接下来是家族聚会,而且我爸的气也还没消…」愷仙要我们离开,雷恩立显得很扼腕,但随后他就在我耳边轻声说,「不然我们也去把生米煮成熟饭…」 我瞬间离开他的怀抱,一个人往前走,真是只能三分鐘正经。 8-10 放松 坐在小雪上闭目养神,回想刚才的一切,好像经歷了一个世纪。 这件事牵扯了好多人,安东尼,愷仙,波,我,雷恩立,sabina,还有她的家人,雷恩立的姊姊,阿俊… 「阿俊!」我突然惊醒,「我们把阿俊放在那里,他要怎么回家?」 雷恩立才想到,「对喔!」 「回去载他吧!」我要求。 「你打给sabina,问她阿俊在那?」他把手机丢过来。 我?打给sabina?用他的手机?这不是摆明自己是小三吗?他在想什么? 「干嘛?」 我愣住了。 不如打给波。 我拿起我的手机要拨,他却突然伸手抢走。 「你干嘛,开车很危险耶,你抢我手机干嘛?」 「你不准打给你前男友,从现在开始不准跟他说话,不准跟他牵手,接吻,睡觉…」 「什么啦!我还跟他住一起耶!」 「从今天开始搬来我这,这样就可以天天做爱…」 「你这个变态,淫魔,我绝对不会跟你同居的…」又开始让人受不了了。 「没有要同居,我要跟你结婚…」 「你疯了,我们都还没正式交往耶!」 「我们交往得还不够久吗?已经二十几年了。」 「那不算…」 「所以你是要我公开你是我的女人,然后带你去跟我朋友认识,每天跟你讲电话,平日约会带你去看电影,假日去两天一夜郊外踏青,纪念日送你花和名牌包,等你同意才见你父母,偶尔吵架但睡一晚就雨过天晴,再难一点只好送送lv。国外约会给你浪漫的惊喜,叫路人拿玫瑰花给你,而我单膝跪地拿出一克拉鑽戒请你跟我至死不渝?」 「你怎么说得这么顺?」我瞪大了眼睛,差点要帮他打节拍。 「有学过唐伯虎!」他一脸骄傲。 「你要是有唐伯虎一半的才气就好了。」 「我要是有唐伯虎一半的老婆就好了…」 「好阿,不要算我一份…」竟然想齐人之福,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又吃醋了…」他笑了,看我吃醋他很开心,真是莫名其妙。 「只好当结扎的唐伯虎了…」 此话一出我立马爆笑。 「知道你老公可爱了吧!」 那一剎那,我们好像结婚很久的夫妻,我差点要捏他的脸,说他最可爱了。 没想到跟一个别人在一起能如此放松,他总是知道怎么逗我笑,而我也不用刻意讨好他想让他发笑,他本身就很会自娱娱人了。 「看呆了吗?略过那些步骤吧,结婚就让你看到饱,免费…」 白痴,但好想答应他。 「我先打电话给阿俊,你等下要跟我解释你跟阿俊是怎么熟起来的。」 他哼着一首歌,似乎没在听,我知道他全都听到了。 8-11 再次确定 他家跟被小偷闯空门一样,乱翻了。 「上次来还很乾净的?」我很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一群同事说要帮我告别单身趴,突然衝到这里来,还叫了变装小姐揉藺我,今天早上差点赶不及。」他松开西装领带,脱下外套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但旁边还有瓶饮料罐,不晓得喝完了没,如果淋到衣服就麻烦了,我赶紧到厨房去找垃圾袋。 瓶罐一起,卫生纸零食袋一起分类丢好。 他换了t恤也一起来整理。 「怎么这么多卫生纸?」我忍不住抱怨。 「你觉得呢?一群男人和小姐、a片。」 「好噁心!」想到那画面我就不敢拿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你真的相信有小姐和a片?」 「单身趴不都是这样吗?电影都这样演的,肉慾横流。」 「你要不要戴手套?」他从厨房拿出红色塑胶手套要给我戴。 「不用了,捡垃圾而已,卫生纸你自己捡。」 好不容易把客厅变回原样,我说要先去洗个澡,竟然也毫无害臊。 不知道怎么了,对这个男人就是可以很自然。 「我t恤你随便拿,四角裤有新的。」 好像已经很熟了一样,就直接走进房间。 洗到一半,听到敲门声,「干嘛?」我问他。 「一起洗!」 听到他这样说我脸都红了起来。 「才不要,你这色胚,我还没跟你这么熟。」 他悻悻然走掉。 吹好头发,客厅桌上已多了速食店的套餐,是我洗得太慢,还是他买得太快。 「还不吃?」 他洗完出来时我躺在沙发上差点睡着。 「等你,我很重义气的。」 「吃这么慢还等我…」他假装抱怨却很开心。 我们一起看小珍妮佛的电影,他说她很正。 「我觉得她很自然,演起戏来不做作。」我吃着汉堡,他咬着炸鸡。 「身材很好…演疯子的时候很像疯子…」 「他们才不是疯子…」我反驳着。 「好,我们都是疯子。」他递了一根薯条过来,我用嘴直接吃掉。 「你吃太多了吧!」我咬掉三分之二,觉得很得意。 他很气,却还是继续餵我,我还是继续吃掉三分之二。 他的表情很不甘心,我可乐了,主动挑衅他,「不然你吃我嘴里的。」 彷彿啟动了他的开关,是我同意的,事后想想真是中计了,他就这样捞起我的脸让我嘟着嘴,吻我。 然后把属于他的薯条吃掉,还吞了进去。 一脸得意,气死我了。 「我吐掉的你会吃吗?」我故意问他。 「你嘴里的我才会吃…」 什么答案。 吃饱饭就躺下是世上最幸褔的事,我缩在他的沙发上看电视,斜躺在他的怀里。 「有点冷…」 他抱紧我,但前面还是会冷。 「不然你面对我…」 才不要。 他只好起来去拿毛毯。 「如果你家有壁炉我们就很像某部电影…」他的手绕着我,不让我掉下去。 「那些电影男女主角都没穿衣服…」 「不要破坏我的想像好不好…」 「你已经破坏了我的想像…」 「怎么说?」我纳闷着。 「你躺我怀里,是真的,不是想像…」 这男人也太会说话了吧! 「你不说话,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爱你。」 他不说话了,很久很久都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我的手和脸,玩着我的鬓发。 好舒服,很痒,好心焦。 我主动往上鑽,又触到他下半身的异样。 「你怎么这么容易?」 「不容易你才要担心…」 「应该只是因为我靠你太近了,所以只要女人靠你这么近你就会?」 「你才会…」 「最好是…」 「别人我都会忍,除非她们不要我忍…」 「那你忍吧…」我很乐意当恶魔。 「你知道我喜欢你那里吗?」 「那里?」 「跟你在一起,我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我可以当色胚,可以当变态,但你还是会接受我。」 「我有吗?」听到他这样说很暖心,但还是要假装没有。 「跟其他人,必须很正经好像才是个正常人,可是你跟我一样不正经…」 「你屁啦,我是良家妇女…」 「好,你答应了,当我的良家妇女…」 「再说…」我轻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爱一个人会想要把她全部吃掉…」 「才怪…那食人族不就很喜欢他们的猎物…?」 「你就不能一秒不反驳我吗?」 「不行,你就是喜欢我反驳你…」 「你又知道?」 「你有严重的被虐倾向,应该是虐人吧!反正就是不正常那型…」 「所以我才会找不同的人跟我上床,因为我最爱的得不到…」 「你这是怪我囉?」 我想看他的脸,他却安抚我维持现在的姿势。 「我没说你是我的最爱…你干嘛对号入座?」 我真的衝起来了,跪着面对他。 「生气了?」 我故意盯着他,受不了他的欺负。 「反正你也…」 话还没说完他就让我闭嘴了。 我还满喜欢他吻我的,却还是要假装生气。 但好难假装,唇并不想和他脱离。 「以前我祈求你只要爱我一点点就够了,可是现在没有全部就不行。」 他抚着我的脸,我太讨厌听他说的情话了,知道不可以,却真心相信。 吻对我的意义,是一种烙印,惟有唇与唇相吸,心才相系。心相系的时候,两人就融为一体。 他的手触踫我的身体,是一种氧化还原反应,我失去的,瞬间回復到最初,单纯祈爱的本质。 没有那么混乱了,所有的混沌都澄清了,我清楚看到我们两小无猜的过往,原来我的初恋是他,我现在才发现。 「你的初恋是我吗?」问他的时候他正贴紧我的身体,试探。 「你想要怎样的定义?」 「没关係了…」我放弃询问。 「如果会影响你接下来的高潮,我可以回答…」 「算了…」 但他吻我的锁骨,没有算了。 我僵在那,他才又回吻我的唇。 他看着我,让我爬到他身上,再紧紧抱住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初恋,可是五岁那年见到你,我就想保护你,接住你,不让你掉下来。」 他说的是那个溜滑梯,他总是在我的后面玩,别人都以为是他故意要跟着我,推我下来,其实只有他看出我怕高又不敢说,才在后面拉住我,我们才总是一起溜下来。 好烦,这个男人干嘛爱我这么久,我忍不住把眼泪掉在他的胸膛上。 他才又帮我擦掉眼泪,换我吻他。 这次是我渴望他,当作报答还是爱都没关係了,第一次这么想在床上取悦我爱的男人。 我勾住他的身体,让他用全身在我身上磨墨,我们一起写字,写出豪放无比的草书。 辨识不清,我们只是磨,希望得到最浓烈的黑,写出最满意的故事,在世界都熄灯后还能紧紧相守。 8-12 随便 究竟是我本来就是是一个很随便的人,还是遇到了他才激发了我的随便? 看着雷恩立光洁的胸膛,我自己也袒露着最原初的赤裸,就连初生的婴儿躺在一起也穿上了衣服,是怎样的状态下两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把一切交出去,是要证明对方够爱自己了,还是随便,只要享受一时的激情就好? 他还不是我的男人,我也不是他的女人,我们都还有一些鍊结在别人身上没被切断,他胸前的那个刺青就代表他还不是我的,但我就这么疯狂的和他在一起,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就是存心了,我存心把我自己放在不照光的窘境,寧愿和他躺在黑暗里。 天亮以后,要烦心的事还很多,他趁现在揽住我,吻我的眼睛,我不得不闭上现实,容许他再带我进入薄雾的幻想。 9-1 收尾 画面上的line在跳动,我点开一看是小露又在不专心了。 「你帮我看一下这个包感觉怎样?」她传了网址过来,还没唸她又要败家,点开一看竟是一个黑色的后背包。 「你买这包给谁?」 「有这么明显吗?」 「这粗旷的包那是你这鱼干女的style阿?」 「买给老公…」 「谁?」 「网路上认识的那个老公啦…」 「你们要约会喔!」 「对阿,圣诞节要交换礼物。」 「现在才月初耶!」 「你没看百货公司的圣诞树已经点灯囉!」 「那有间情去看…」 「叫你的钢琴王子带你去…」 「他才没兴趣…」 「那叫有兴趣的人带你去…」 自从和雷恩立在一起后,就觉得是不是被人发现了,疑心病很重,老觉得别人说话都在针对我,都在酸我,等着调侃我,看我笑话。 发呆时腐女又传了一个网址过来,想都没想就点开,竟然是社群网站很流行的说男友坏话的网站。 「干嘛传这个给我?」我满心疑惑。 「哎呀呀!我传错了,刚在和我朋友聊天,打错格了。」 「你们在聊什么?」 「她在上面骂她男友,说如果超过1000个讚,她就和男友分手。」 「她是那一篇?」禁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 「就是那个男友每次都爱用很难听的话骂她,每次在她朋友面前都会暴怒的那个。」 我看了一下,他骂的话也太脏了,我不觉得我能忍过任何一条。 「她这样还不肯分手?」 「她说骂归骂,他男友和她单独在一起时还是对她很好,会燉鸡汤,会帮她摺衣服,她在想是不是跟他继续在一起但是隐居起来。」 「他佔有慾好像很重,他骂她的时候都是发现她和朋友对话时,还会偷看她手机,还打电话过去不熟的号码先介绍自己是男友…」我看了一下那篇的叙述,好可怕的忌妒心。 「还不止这样,她的老闆是个爷爷级的,才打一次给她问资料放那,他就骂人家老不死,差点害自己惹上官司。」 「一定要这样吗?把所有异性都赶走?」 「不只异性,他也在威胁我们这些好姊妹,真是歹年冬,疯子够多了。」 「快叫她分阿…」 「那有这么容易,她傻了,说可能是自己错了,才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这男人是疯的,跟她一点关係都没有…」我差点就要大叫了。 「但她就是捨不得那些好,还说他没打过她,还算可以接受。」 「言语暴力也不行啊!」 「她之前的男友太冷感了,她就喜欢被佔有,对方离不开她那种…」 我无言了,虽然波也很冷,但我也不是喜欢黏腻的人,只是遇到雷恩立,就忍不住想一直在一起。 我现在能帮那女孩做的就是按个讚,并希望她遵守自己的承诺。 「你看那篇超夸张的。」 「那篇?」 「那个表姊的男友,让她另一个表姊怀孕的那个…」 早知道就不要看了,一看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明明就是在讲雷恩立,更别说下面的留言把他骂得多惨。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一直看下去,有这么多人在议论他,在议论那未经证实的我,他们好像很懂我们,好像懂sabina,懂愷仙,懂雷恩立,懂波,懂我。不,确切的说,他们什么都不懂,那些躲在萤幕后面敲着键盘的人,习惯把每一件事简化,简化成他们想说的最浅的,外遇了,有小三了,被骗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是看那个「表弟」不够确实的留言,以此为引,说出他们不够确实的话,基本上连当事人的我都无法把这整件事说完整,又岂能怪别人理解错误。 仔细想想也是不需要生气的,我懂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接下来就是跟波说清楚,然后搬出他那。当初是自己厚脸皮要跟他在一起的,现在又主动提分手,实在很不好,但是人生我们什么都无法预测,只能掌握当下自己的直觉。波曾经也是我的直觉,但我的直觉转向了,我的爱转向了。 可是波的爱还没,他一直把心放在sabina那,他专一,我是他的小星火,但还不足以燎烧sabina这座草原。 桌上的电话响起,我接了起来,上司说网页要验收了,要我联络雷恩立收尾。 「要收尾了!」我传了讯息给他。 一切都该好好收尾了。 9-2 分手 练团室里乐器都摆在原来的位置,我慢慢绕着,看见那个地毯上的小污点,上次的我好无畏好主动。 我是真的爱过波,我知道,不只是心疼他的寂寞,我真的喜欢过他。这样就好了,我给过他全部,不遗憾了。 「怎么不坐?」波上完洗手间进来,看我正在发呆。 我摇摇头,坐在他的椅子上。 「你以前都跟sabina一起四手联弹?」我用指头敲着琴键,没声音,还没插电。 「很久了,她很久没弹了。」 「为什么她不弹了?」 他摇摇头。 「她不喜欢弹?」 「她被其他的事分心了?」 他还是摇头。 「我也可以不弹,」他走到我身边,打开电源,我的手指随便一压就有声音了。 「她要我帮她弹…」 「所以你才弹到今天?」 他没说话了。 「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弹琴不是他的首选。 他摇摇头,「或许,跟一个人在一起,组一个家庭。」 这是他的心愿? 听起来不难,但「一个人」如果限定为「某个人」就不容易了。 他站着,弹了一首曲子。 起身要让位,他却把椅子拉掉,我和他一起站着。 「新歌?」 「去台东时会发表。」 「民宿我已经订好,发到line群组了。」 「大家都收到了,谢谢。」 「下星期说会有寒流,你记得衣服要带厚一点。」 「你不去吗?」 不,我不能去,因为今晚就要说分手。 他好像察觉了什么,突然牵我的手。 通常我需要人暖手,可他的手比我还冰。 他似乎发现了,于是轻轻的抱住我,彷彿在证明他还是有温度的。 「你知道了?」我不得不问,那天在医院他突然牵我的手。 「他告诉我了…」 听他这样说我吓了一跳,但他还是轻拥着我。 「上次回家的时候,我跟他一起睡,他都说了…」 说了什么? 「对不起…」他道歉什么? 「我让他在车里等了一晚,没有叫你。」 那天他和波见到了,波知道他在楼下等我,他知道雷恩立爱我? 「是我对不起,我和他…」背叛的人才会哭,那个愧咎让人崩溃。 「那首曲子,是给你的…」 「填好了词,叫戒环…」 真的不行了,我必须离开波的怀抱。 「拜託,不要说了…」 我阻止他说下去,我要说,我要把自己说烂,我要对不起。 「没有回家,那几天,我都跟他在一起,我们上床了,对不起,是真的,我也很害怕,我很喜欢他,好像从小就喜欢他了。我主动的,我是个很烂的女人,主动追你又主动勾引他,或许我跟他也不会幸褔,我们会得到诅咒,但此时此刻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下地狱也没关係…」 「没关係…」他说着没关係,不是在覆述我的话。 「去台东,不要这么快做决定…」 「对不起…」趁你并不那么爱我。 我离开了练团室,搭计程车直奔回住处。 随便收拾了行李,看到雷恩立时我妆已经花了。 他的手很暖,一把把我捧入怀中,我坏得很,眷恋更温暖的家,或许会有报应,或许会有。 「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连哭也要报备吗?」 「这眼泪与我无关,不行。」他用手帮我擦,但我马上又流。 「你干嘛!」我咬了他的手一口。 「你跟他说了什么?你都没跟我说!」 「说什么?」 「那次你回他家睡的时候!」 「我叫他温柔点…」他装得很娇羞,我捶了他的手,又在开玩笑了。 「我叫他温柔一点,对待你的时候,体贴一点,你平时恰北北,但喜欢人家给你呼呼。」 「最好是…我才没有…」 他摸我的头,让我靠向他。 「我说他要是让你不幸福就死定了…」 「可是是你让我不幸福…」我murmur。 「什么?」 「和你在一起要伤害好多人,我觉得好…」 「我会让你身体很累,但心绝对不会…」 本来想怪他,但他异常诚恳。 我轻轻的吻了他。 「本来不想吻你的…」 难道他怜惜我为另一人哭? 「你现在跟鬼一样…」 我踩了他的脚一下,「我以后都长这样跟你做爱…」 「请饶了我…」 「那就永远别做爱了…」 「没关係,我闭上眼也行的…」 「白痴!」 真的是一个可以扭转我悲伤的男人。 9-3 回转 说好下地狱也没关係的,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果然很善变,我忍不住调侃自己,流下的眼泪也不擦了。 前一秒sabina才坐在我的面前,她流的眼泪比她喝的那杯水还多。 她还不知道。 她问我知不知道雷恩立和她分手的真正理由。 就是他说的那样,我回答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率的说雷恩立的小三就是我,所以你好好跟波在一起,不要再犹豫不定了。这种话我说不出来,还是会怕,更怕的是我没办法,我发现自己没办法爱雷恩立了,当我发现这份爱有人受伤,而刽子手就是我自己时,我无法,那份爱上有了疙瘩。 当我只想到我自己时,要怎样和雷恩立调情斗嘴都没有问题,但当我看到sabina的眼泪,我看到她这么喜欢雷恩立我就无法了。 你爱他什么? 问爱着我爱人的女人这个问题,我也不想,但我真的需要搞清楚她到底爱的是谁。 「你爱学波是有理由的吗?或许你喜欢学波的某种气质,或许我也是,我爱ryan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痞痞的,但非常有魅力,我知道他很花,我也因此气过,但我更不能承受的不是他跟谁调情,而是他不再看着我。如果他有其他喜欢的人,请你帮我告诉那个女人,我不介意她的存在,只希望ryan还能偶尔回我身旁…」 这是那个高贵骄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sabina会说的话?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要跟我平分雷恩立?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难怪有研究说要吸引女人注意的最好方法就是不理她,sabina也是这样被虐的吗? 「波呢?学波,他还在等你,你真的对他没…?」 「你别这样,倪倪,学波是你的男朋友,从你跟他交往的那天我就开始祝福你们了,我只把学波当哥哥,有时候感觉错过,错过在一起的时机,爱情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可是,你看到我出现在婚纱公司时,明明就很惊讶…」我忘不了她听到我说只是陪朋友来时那种放松。 「你千万别乱想,学波很喜欢你,他跟我说他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波没跟我说过,我不相信他会说这种话,而且还是跟sabina说。 「你真的只喜欢雷恩立?」 「是不是ryan误会我和学波的关係?我可以不再见他…」 她怎么可以说这么残酷的话,那波怎么办? 他会不会一无所有?而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我相信ryan还爱我,你可以帮我吗?」 怎么帮? 或许离开他,就是最好的帮忙。 9-4 倒数 每天我都回到雷恩立家,他每天都来接我下班,也送我上班。 我没有拒绝,几乎答应他的所有请求,反正是最后了。 还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也只能逃跑,切菜时不专心真的容易切到手,还好我留长了指甲。 「今天又加菜了。」 「是你吗?」 「我才没这么噁心,是这里…」我併拢手指给他看。 「上面,」他一直找不到我的重点。 「上面?」无聊到像猴子一样把我从头看到尾,不想理他了,手擦着围裙才发现不对。 我的中指上有一个戒指。 应该是要多看几秒的,我却像看到可怕的虫那样,急着把戒指拿下来,拋出去。 他的笑消失了,我再怎样也无法偽装,任何承诺对现在的我都是多馀。 「倪夕宇…」 我掉头就走,不管他是不是在叫我。 他追到厨房,紧紧把我箍在墙壁上。 我的头顶着他的胸膛,这样就可以不用看他的脸。 「上次那个戒指是我妈给你的,这个是我要给你的,我在跟你求婚,你怎么了?」 「没有…拜託别跟我求婚…」 「为什么?」 「太快了,这一切…」 「太快了?这个礼拜我们的相处,过去二十年我们的相处,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就是对方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对象?」 他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 吻他比较容易,我亲了他一下,他开始懊恼的在厨房走来走去。 「干嘛?」我忍不住问他。 「你也会用这招了,是谁把你教坏的?」 谁?还有谁? 我走上前,逼他安静,要他平静的让我吻他。 「不能这样就算了,我现在没那么好打发…」 他还一直唸着,这男人变老一定比我还聒噪。 我只好把他扑倒在餐桌上。 我把围裙拉掉,他似乎有点介意。 「你下次围裙里面可以不穿吗?」 介意我里面还是良家妇女。 「等我嫁给你再说…」说完我自己就后悔了,因为我并不会嫁给他。 他却好像被我打开了开关一样,开始肆无忌惮的把自己呈上来。 他如果是一道菜,应该是一道什么味道都有的菜。每一口都不同,但每一种我都很合口。 「真的要在这里?」 「这一场的主导权是你,我是被你俘虏的士兵,听候发落…」 他又开始演了,特别喜欢套用剧情。 「那我可以把你绑在餐桌上吗?」 「没想到你这么会玩?」他的眼神透露了兴奋,是又想到那去了? 他躺成大字形在餐桌上,一副要从容就义的样子。 我绕过他,打了个哈欠,不想理他。 「你干嘛不吃我?」他大喊。 「吃你不会饱,我要吃饭,你当俘虏就乖乖饿肚子吧!」 我话还没说完,他自己觉得无聊,就飞快跑去客厅坐好,还用手捏菜吃。 「你这样以后怎么教小孩?」 「就跟他一起用手,要妈妈一起来。」 他用手捏起一块花椰菜靠过来,我还是吃了。 正在咀嚼时,他就抱住了我,「你的手很油…」我抗议着。 「你答应当我孩子的妈了!」他兴奋的大叫,好像他已经有孩子了。 我边吃边感到难过,我不会是他孩子的妈了。 「多吃一点,」他再拿了排骨过来,我勉强咬了一口,剩下的他吃掉了。 「你吃胖一点,等一下我吃你才可口。」 「变态…」 像这样斗嘴的日子就快结束了,我知道属于我们的一切就快结束了。 9-5 圈套 前往台东的路上,左手边就是一望无际的汪洋,湛蓝的如此心旷神怡,阳光也暖热的照在身上,大衣已被脱在旁边,驾驶座的阿迪还穿着无袖背心在开车。 「好热喔,这是什么天气,台东还在夏天是不是,我快被晒晕了,阿迪冷气开强一点。」副驾驶座的lyida一脸快崩溃的样子,用手扇直搧风。 「吹自然风就好,这种温度最宜人了。」阿迪说着,还把窗户往下开更开。 迎面来的风带着沙,吹乱了头发,也飞进眼睛。 我连忙头转内侧闪避,但沙子已经飞入眼睛。细沙刺痛着眼,让我泪腺发达,此刻睁开双眼,我想看到的人,却不在身边。 波的面容皱着眉头,探看我,我好想要把那鬱结揉开,曾经这鬱结吸引了我,但如今我觉得好累,好想要不小心翼翼。 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再重头了。 「倪倪,怎么不休息一下?你一直盯着窗外都不累喔?」 「没事,我喜欢看海。」 「跟阿波一样,如果在城市找不到他,一定就是去看海了。」 「看海可以把心烦的事丢掉。」 「所以倪倪现在太多烦心的事才看这么久吗?」阿迪大笑着。 其他人却都没笑,是阿,被猜对了。 这次我会跟乐团一起来台东,是抱着很沉重的心情,我要把雷恩立让出去,不,是还给sabina,她会回到她的位置,我会对他失望,然后我们绝裂,一切都无法再癒合。 已经想好一段剧情,可是我要将爱人推出去,再狠狠往心上戳刀,真的太残酷了。 可是我们有幸福过,这样就够了,好吧,我们认识的已经够久,待在彼此身边够久,即使相爱太短,也已经算幸运了。 波递了水过来,我看着他,依旧是一层纱,依旧是一团谜。 他似乎也没有要解开的意思,他的一切究竟会为谁开啟? 表演的场地是海边的一个咖啡馆,虽说是音乐祭倒比较像是私人办的小型聚会。场地是开放的,演奏时还听得到海潮声,观眾大概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个人。他们在綵排时,我独自往海走去,走累了便坐下,手机一直在震动,是雷恩立打来的,我骗他我回老家,他应该不会去查勤吧。 line已经累积了几百个未读,他一个人也可以这么自言自语? 忍不住打开来看,他找了一些笑话,图片加文字,有些很无厘头,有些很白目,我边看边笑,他就是懂得如何讨女人欢心。 边滑边看,他同时打来,不小心就按了接听,现在掛掉才不寻常,只好硬着头皮接了。 「你吗?是你吗?阿倪?」 「干嘛啦?」 「我还以为你的手机弄丢了,打你家电话,你妈说你没回去…」 「对阿,我在跟男人鬼混,我不要你了。」故意把分手当笑话说,就可以掩护想哭的心情。 「你在海边?跟谁?」他听到海浪声了。 「很多人…」 「倪夕宇,你在那?我去接你?」 「你自己去玩吧,不要理我。」 「所以你现在跟男人在玩?你要逼死我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在玩那一齣? 「雷恩立闭嘴,你也可以找别人玩,不要吵我…」 「你要在外面过夜?」 「你也可以…」 「你在说什么?」 「随便你要带谁过夜…」 「你确定?」 果然他还是管不住自己。 「随便你…」结果我还是沉不住气的掛掉电话。 音乐会开始,就着搆火,我们欣赏表演。 我心里却乱糟糟在想sabina是不是已经到他家了,他们正在做什么? 拍摄也不能专心。 我告诉sabina,如果他们发生了什么,上床之类的,就把她的一个贴身物品留在他家,或许枕头下,沙发缝,总之另一个她,就是我,能找到的地方。 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对雷恩立发飆,怎么大吵大闹,怎么完全彻底的离开他。我不相信他忍得住,我不相信他,这就是我们无法在一起的原因。 电话还继续响,我直接关机了。 9-6 假象 表演完毕,lydia拿着啤酒朝我走过来,我装出笑容接过。 她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一边看刚才拍摄的东西。 「有心事喔?这么不专心,我们都变无头苍蝇了。」她边看边皱眉头。 「真的吗?」我赶紧拿过来看,后面的部分不知道谁动到,镜头往下偏移了一点,我却都没注意到。 「对不起。」急忙道歉。 「没差啦,反正也没有人会认真看,重要的是现场表演的时候有没有尽兴,起码我觉得今晚超爽的,」她拿着酒瓶跟我碰杯。 「你不会过敏吧?」她喝了一口,看着我,我连忙灌了一口。 「这样一点都不好玩不是吗?想要有人一起大喝的时候,男朋友偏偏不能喝?」 她看着远方在收器材的波。 「起码需要有个人是清醒的…」我淡淡的说。 「no,no…谈恋爱怎能那么清醒…」她又灌了一大口,我也跟着喝。 lyida突然靠近我的耳朵,我仔细听她要说什么。 「我跟阿波上过床,你信吗?」 我睁大了眼,不知该回答什么。 「不过他技巧不怎么样…」 她笑得很灿烂,一口气把自己的啤酒喝完了。 「倪倪,很多人不是你表面认为的那样,你不要牺牲你自己,不值得…」 说完,lyida就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子,起身走人了。 我还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说的话。 夜晚,本来说好女生们一间,lyida却跑去跟要好的歌迷一起睡,把房间让给我和波。 我已经很久没跟波独处了,光是洗完澡没穿内衣的走出来都觉得彆扭,只好又穿上内衣,我们真的已经不是那种关係了。就算我离开了雷恩立,我也不会跟波復合,那一刻我了解了这个事实。 波还是淡淡的坐在椅子上,偶尔拿出手机看一下,但大部分的时间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睡了吗?」我想熄灯了,虽然不确定是否睡得着,但坐了一天的车也很疲惫了。 波又再度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依旧隔着一道墙,一座海。 他已经不再让我心跳,我们只是室友。 只是正当我要睡着时,突然感觉到他的体温。 他从背后搂住我,手放在我的腰上。 我应该要往他的怀里缩,好让我们的姿势能不费力点,可是我不明白这个拥抱的意义。 「你冷吗?」 「我们重新来过可以吗?」 他的气息在我的后颈,好近。 「为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 才怪,你不想。但我没说出口。 「可是我…」 「你可以跟他分手吗?我会对你更好的…」 但重点不是他对我好,是他没办法忘掉某人。 「我跟他没有了,只是我也没办法继续跟你一起…抱歉。」 「我知道我的个性很孤僻,可是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你的笑很可爱,我很喜欢看你笑,我喜欢你当我的灵感,我写了两首曲子给你。」 他起身,我们在黑暗中分享一对耳机,我坐在床上听,愈听愈想哭… 他的唇就在前方,他吻上来时,我在颤抖,没有拒绝,我只是颤抖。 「对不起…」我忍不住哭了。 「你真的…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掩面大哭了起来。 那歌明明是写给sabina的,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我没有戳破他,我只是问他「你是不是跟lydia上过床?」 他离开了房间,那一刻我才发现他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9-7 揭穿 回到家我已筋疲力尽,却还要勉强起精神,钥匙才刚插上锁孔,门就打开了。 是sabina!我连忙把钥匙收起来。 「倪倪!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她一脸惊讶。 我应该要假装只是路过吗?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待这么久,这戏码要怎么继续? 「你刚从台东回来就直接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怎么不先回家休息?」 她把门打开,我看见从后面走过来的雷恩立只穿着一件短t恤和四角裤。 「阿波送你过来吗?」 我摇摇头,看着雷恩立往这边靠近,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神。 「你昨天跟你前男友去台东?」他的声音有好厚的疑惑。 「ryan,你怎么这样说,他们如果分手的话就不会住同一间房了。」sabina边说还边轻拍着雷恩立的胸膛,她昨天一定躺过那个地方。 「没事,我走错了…」我转身就要走,我讨厌自己燃起的忌妒心… 「没有,你没走错,你有东西放在我这里…我拿给你」雷恩立突然拉住我的手,我看到sabina的眼中也满是疑惑。 他走进里面房间,留我和sabina尷尬的对望。 「倪倪,我照你说的留下来过夜,我把东西藏在他的床脚,那女人如果过来一定会发现的,如果她是个迟顿的女人,就再麻烦你帮我了…」她突然牵起我的手,我也不知道,望着她的眼睛,我还是想不通,sabina竟是这样迟顿的女人?还是恋爱盲目了她的眼睛,我就是小三阿!她怎么会看不见? 再次出现的雷恩立已经穿好外出服了,他手上只拿着一副钥匙,穿好鞋子他就把我推了出去,「东西放车上,走吧!」 不明究理,我和他进了电梯,把sabina留在原地。 「你真的要把我气死!」电梯门一关,他就用手把我围在角落。 「你竟然跟罗学波去台东,还睡同一间?你晚上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那有人这样问的阿! 「是他对我做什么!」想把他推远点,雷恩立就是不让步。 「什么?」 「他问我要不要復合…」 「你没说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 「你真的要把我气死!」 他在狭小的电梯里一直绕圈圈,门开了也不出去。 「昨天sabina突然跑来,说要跟我上床…」 我没问他倒是很诚实的说了。 「你们做了吗?」 「你说呢?」 我脸臭的走出电梯,他追在我的后面。 「我爱你…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还是会做…」 「我的天啊!你一定要这么懂我吗?」 好烦,这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谁叫你昨晚不在…我不是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吗?」 所以又是我错囉! 「你去跟sabina在一起吧,她说她可以接受你和其他女人上床…」 「她昨天有说啦!」 「那你现在还在这里?」 「因为我太爱看你嫉妒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忍不住瞪他。 「随便你,如果你一直是这种态度,代表我们真的不适合…」 「那你又是什么态度?」 「什么我是什么态度?」 「你跑去跟前男友过夜,现在又吃我跟前女友的醋…」 「可是我跟前男友没上床,你跟前女友却有…」 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还好你没有,有的话我会受不了…」 「那我受不了,你有心疼我吗?」我竟然说出口了,明明说好要撤退的… 硬是推开他的怀抱,「当我没说过,你回去sabina那吧,我也要回…」 我没有地方回去了。 「不行了,」 什么? 「你没跟他上床,所以我和她回不去了。」 什么? 「昨天她来莫名其妙一直要诱惑我,我是很想跟她上床,可是你一不在就有别的女人跑到我的床上,这也太古怪了,所以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说想跟我復合,她当小的也没关係…遇到美女这么说谁都会心动,可是偏偏你对爱有洁癖,所以我很犹豫…然后她就说你跟罗学波去台东过夜…」 所以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等一下…你说她知道我们了?」我太惊讶了。 「你不要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她是顾愷蔷,是知名企业的公关经理,她平常要应付多少厂商,你觉得她是笨蛋吗?她会看不出来我爱的人是谁,她可以耍罗学波,她可以耍你,可是她耍不了我,她不是这么单纯的人,我看得出来…」 「所以你是说波…」 「不准你喊他喊得这么亲密!」 现在是吃醋的时候吗? 「等一下…所以波是在帮sabina?」 「你觉得呢?」 可是波… 雷恩立牵住我的手,彷彿知道我在想别的男人… 「我知道你不会跟他上床,她说你一定会,所以我就跟她赌我们一样,如果你跟他上床,我也得跟sabina上床,但如果你们没上床我也不会,所以我忍了…」 他竟然忍得了,我太惊讶了!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跟波上床的,因为我不够信任他,所以他是赢在他够相信我,我会输在对他不够信任。 我蹲了下来,觉得好累,所有的一切。 他也蹲了下来,摸摸我的头,「本来想说婚后养一隻狗,现在不用了…」 好烦,想往他怀里鑽。 他什么都知道,已经敞开怀抱。 「握手…」 我咬了他一口。 他在甩手时,我偷亲了他一口。 「我不玩人兽恋喔!」 不想理他了,站起来要走时,他却拉住我的手,我用力拉他,他站起来唇就附过来,手也很顺的搂住我的腰,这男人太会了,好不安全,却让我安心。 9-8 我疯你 「倪倪…倪…」小露像游魂一样一直喊我。 我还专心在厂商给我的出货单上,又要重算了,我没好气的转头看她,「干嘛一直叫我?」 「你看过新网页了吗?」 「那个新网页?」 「公司的…」 「当然看过…我验收的…」而且还是我男人做的…但这个不好张扬。 「那你有看到这个吗?」 「什么?」 「你过来看一下啦!」 我只好勉为其难把我的椅子滑过去… 「看什么?」 当我的视线转到萤幕上时,就很单纯的看到公司新版的网页,没什么稀奇的。 「等一下啦…你按一下量身订作…」 量身订作?这个之前有吗? 一按进去,就有一个输入id的地方。 这是什么? 我真的不记得验收时有这个。 「你登进去过了吗?」 小露摇摇头。 「我怕我的资料被盗阿。」 那我难道就不会被盗吗?还是打给电话给雷屁比较保险。 「你要干嘛?」看我要回座位她突然拦住我。 「拿手机打电话问工程师…」 「就输一下id,又不会少块肉,你是负责人阿…难道还信不过那工程师?」 好怪… 不过我还是乖乖的输入id。 早知道就不要输了,瞬间变成黑画面,还好这是别人的电脑,有给他庆幸一下,不过我的资料是不是被盗了啊? 正在苦恼的时候,突然萤幕上出现了一张张照片,认真一看,竟然里面有我,而且好像每一张都有。那些照片飞得很快,我没有办法去点开仔细看,只好默默等。 国小郊游,国中毕典,高中露营,还有居家照,这是那来的?我剔掉自己的眉毛时期,竟然连这都有!!! 雷恩立小屁孩的时候还满搞笑的嘛,有一张他装鬼脸的照片,还有他和朋友跳大腿舞的时候,这些是什么时候拍的,我像个路人走过,完全不知道男生在玩什么。运动会的照片,我好像也喜欢过那个飞毛腿。园游会手摇饮料,雷屁也来过,当时他还问我班花叫什么名字,我差点把珍奶砸他脸上。现在想起来,他真的是一直在让我吃醋,不过知道他离不开我,迷恋我,这样就够了。 照片一张张飞到后方的位置,我也在里面找到我的少女时代。 最后一张照片,是雷恩立在我睡觉时偷拍的,我在他怀里睡得好熟。 那些一张张的照片,最后呈现的是一大张的蒙娜丽莎像,下一秒又翻转成一张…我的照片? 太惊讶了,我掩着嘴。 然后跳出了一个影片,有雷恩立的人头,但按下去都没反应。 他一直定格,定格到我一直在找是不是影片坏了。 突然听到雷恩立的声音,还以为是影片发出来的,结果后面有人拍我的肩,一回头他已经站在那里了。 我大概猜到他要干嘛了,只是他什么都没准备,我还是有点惊讶。 「倪夕宇,你要娶我吗?」我有没有听错,他是说「娶」吗?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只是有一点吵…」这好像是某首歌的歌词。 「工作没了,因为出勤不正常,因为被抓包在外面接案,因为被暗恋sabina的上司做掉…」 「所以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了…」 「你还有小雪!」 「小雪也没了…」 「为什么?」 「如果没嫁给你,小雪就会被我卖掉,还有房子,扣完房贷,我要拿钱去阿拉斯加流浪…或许去拉斯维加斯,把所有钱的赌光,被丢在街上…」 「我娶你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得到一个智商180,又帅气又幽默人人称羡的老公,如果没钱他勉为其难还可以出卖他的肉体去陪睡,赚一些钱。」 我快笑翻了,他一定要这么搞笑吗? 同事都聚集了过来,是他们放他进来的吧! 「那你也可以陪睡我吗?我先预约。」腐女小露立马举手。 「你这种我勉强接受…」阿美姐也来插一脚。 「那给你们好了。」 我笑着走出办公室,才不会这样就就范。 「那我还是霸王硬上弓好了…」 吓了一跳,他就直接把我公主抱起来。 可能我就是吃硬不吃软吧! 还是需要一个坚硬的避风港。 「你陪睡他吧,画面应该会很美…」万人迷刚好走过,想起腐女的乱凑对,似乎也不错。 没想到雷恩立真的立马把我放下来,马上衝过去吻万人迷,全办公室的人都在尖叫了。 我究竟是喜欢了一个怎样的疯子,我也不知道他的极限在那。 觉得头很痛,还是眼不见为净。 但这傢伙嘴巴一抹,又跑回来。 「你再不答应我,我就连你上司也吻…」 好啊,好像挺有趣的。 然后他真的闯进经理室,等到大家都到齐,只见经理一直反抗着。 「倪夕宇,我命令你赶快嫁给他,不然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有这么夸张吗?大家还在偷笑。 「你快答应他,我求你了。」他哀求着。 「经理是你赚到耶,我牺牲很大…」雷恩立还故意这样说。 我看了一下手錶,3点半,「经理,那我今天可以下班了吗?」 「你要干嘛?」 「赶去户政事务所登记…」 「快去…求你了…」他哀求的脸很好笑。 「走吧!」 雷恩立直到我离开办公室才追了出来,「我看你要变成黑名单了。」 「够疯吧!我总觉得你喜欢疯子。」 「不准…在街上乱吻人了…否则…」 「否则?」 「我就不吻你了。」 他像乖乖在等什么的狗狗,自以为瀟洒的那种。 「你现在可以吻我…因为你刚吻过万人迷…」 听我这么说,他立刻抹着嘴唇,好像要把别人的印记洗掉。 这傢伙真是太可爱了! 我把他的脸颊覆在手里,让他的嘴嘟成一个圆。 这个吻代表「我愿意」。 10-1 尾声 饭店的新娘休息室里,婚秘正在帮我弄发型,伴娘小露突然衝进来跟我说新郎不见了。 不见了? 雷恩立这傢伙早上的迎娶游戏还玩得这么积极,好不容易闯了五关把我娶到手,现在要宴客才要反悔,是不捨得付酒席的钱吗?真是受不了。 我拿起手机拨了电话给他,但直接就转语音信箱,我猜是手机没电了。 所以目前呈现有新娘没新郎的状态。 很好,顶多不要结了,是他一直想结婚的,我未必要这么早嫁给他。 外面的伴郎伴娘焦急成一团,我倒是老神在在,突然有人推开休息室的门进来,还以为是要拍照的亲友,可是进来的人竟然是波。 他看起来瘦了,纤细的手,指节好像更明显了。 「好久不见!」我先开口了,他会来我也很意外。 「恭喜你…」 「谢谢,是谁告诉你的?」还是想知道。 「愷仙…」 是安东尼吧,愷仙一定会知道的阿。 「她来了吗?」 「还没,抱歉我自己跑来了…」 「没关係,说不定等下还要请你帮忙…」我故意这样说。 「什么?」 「我的新郎不见了,或许你可以充当一下…」听我这样说婚秘吓了一跳,手本来在我发上捲着,突然有点卡住了。 「好了,这样就好了,你可以先让我们说一下话吗?」 婚秘很识相的回避了,房间里只剩我和波独处。 「对不起…」 我微微笑了,知道他会道歉的。 「我不问你,你可以自己把要告诉我的话说完吗?」 「只有你这么真实的对我,我是真的有爱上你,可是当愷蔷哭着找我帮忙,我就无法拒绝了,但我没办法绊住你,因为你很爱他…」 「因为我们以为自己有完整的爱可以付出,但除非是那个最爱的人,不然没办法是百分百。」 「谢谢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欺骗了你…」 「我也背叛过你,我们可以算扯平吗?」 「我们的关係只是壳…」 「你的内里被填满了吗?」 他尷尬的摇摇头。 「别放弃,我知道你还在努力…」 「我还想跟你说…」 什么? 「lydia…我和你交往后就没了…我们只是寂寞…」 是啊!一直爱着不爱自己的人一定会寂寞的啊! 「她还好吗?」 「lydia?」 我摇摇头,她一向是「她」。 他也摇头,是不好,还是不想说? 再说什么都是尷尬,我拖着我厚重的婚纱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朋友的拥抱。 我不恨他,可能反而要感激他,没遇到他雷恩立不知道还要卡关多久。 门突然被大力的打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倪夕宇!」他大叫我的名字,我还想闹他久一点,所以没有放手。 「你竟然在我们大喜这一天还和你前男友独处,还抱在一起,你把我这个新郎倌放在那里啊!你看我才是新郎,这个红花才是你老公…」他指着自己的别针,气炸的样子好可爱。 我离开波,原以为他会尷尬的让到一旁,没想到波竟然往前站,「你一定不可以让倪倪像愷蔷那样哭…」 我应该高兴还是伤心,他最后一刻的勇气是要把我让给其他男人,而他的话里还是离不开她。 雷恩立拍拍波的背,却绕过他,直往我衝来。 「你消失这么久,我怎么知道你要不要回来当我的老公?酒席都开了,不能退钱,我就是假装也要撑过这两小时啊!」我决定先发制人。 「我消失多久你就要等我多久,你爱看的电影都是这样演的。」 「我现在换另一种看了…」 「不管…你一天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 有没有这么霸道啊!可是,心里甜甜的…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花生都吃两盘了…」大姊进来催了。 「要吵回床上吵,现在先做个样子也好…」 大姊怎么这样说… 雷恩立牵起我的手,十指紧扣,手套上的白纱有奇特的触感。 「你刚到底去那里?」 就定位后我问他。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他给了一个得意的笑,就往前移动了。 又在耍什么花招? 进场了,我看着雷恩立的背影,以前只是花僮的身高,突然就变成大人了。 等到花僮和伴娘伴郎都进场完,雷恩立自己一个人缓缓向前走,他要在一半的时候等我,我知道他等我已经超过一半了。 我跟爸爸举步向前,镁光灯好闪,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 爸爸把我的手递给雷恩立时,要给不给的,宾客都笑了,我准备好的泪也缩了回去。 气氛欢乐时,爸爸却突然对准雷恩立的胸口捶了一拳,「你要是让我女儿不幸福你就惨了!」 雷恩立装作很痛那样,大家都笑了。 他的脸皱在一起,都上台了还在装。 「娶我这么不愿意?」我都要不开心了。 「真的很痛…」 「我爸只是轻捶而已耶!」 「可是我就是受不了…」 什么东西? 还来不及弄清楚,他突然昏跌在我身上,台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把他平躺在台上。 「雷恩立!」我拍着他的脸,搞不懂他是玩那招。 台下正在募集医生,有人大叫cpr。 只好把他的领带先解开,再把他的西装拨一边,用指节寻找正确的位置,还没压下去,他老兄的手却拉着我的手,打开自己的衬衫扭扣… 现在到底是…台上的家长都在摇头了,台下的看不到还在骚动,他到底在搞什么? 当第三颗扭扣开了,我看到他的胸口上有一个白色烙痕,这是…手忍不住摸了上去。 他的眼睛才打开,坐了起来。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我现在是乾净的了…」他瞪大了眼又俏皮的眨着。 什么? 「你不是一直说没清除乾净就不嫁给我…」 原来是那个sabina的刺青。 「终于可以脱衣服做爱了…」他松了一口气。 讲得太大声,全场哄堂大笑。 不然你之前穿衣服怎么做的啊? 台下传来起哄的声音。 「当然是…」他竟然要回答?我忍不住捶了他胸口一下。 他痛得往后缩。 「刚才雷射的,还会痛耶!」 「谁叫你拖到最后一天才要去弄…」表面上生气,实际上心很温暖。 雷恩立的父亲咳嗽了一下,我们才赶快起来把仪式完成。 敬酒的时候雷恩立也敞着胸,他说要让大家看到他的决心。 明明就是要秀健身成果。 那些国小及国中的朋友,爱闹的男生还会摸他的胸一把,真的是喝太醉了。 「倪夕宇,你怀孕了吗?」 什么? 「才没有!」 「我看看你喝的是葡萄汁还是酒…」 他们直接把我的敬酒杯抢走,递了一杯倒满的红酒杯过来。 「你一杯也不会醉吧,喝不完叫你老公喝…」 这群是流氓吗? 喝就喝,我一口气乾了一大半。 「还有一半,在等老公吗?」 我一个人就可以。 但酒才入喉,就被雷恩立抢了过去,把另一半喝完。 「结婚后,一定要两个人才可以…」 他吻了我的耳朵边说。 「太闪了!」 「要瞎了!」 「快去下一桌,别教坏我们这些单身汉。」 他大笑着,亲了我的脸颊一下。 「就是要教坏你们…」 「还有,钱记得要匯到我的户头…」 什么钱? 大家一脸尷尬,在装傻。 「大富翁,十万,三十岁前娶到心目中的女神的话…」 「谁叫你们要写徐若瑄,蔡依林,我多实际啊!」 听到他这样说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倪夕宇,你评评理,你国中时的男神是谁,绝对不可能写雷恩立的嘛!那时候他写你一般人都只是当笑话…你说他是不是要骗钱啊!」 我挑着眉看他,他老兄给我回避什么眼神。 「你不是说婚姻是坟墓吗?」早就觉得怪了。 「可是我被你咬过已经是吸血鬼了啊!」 「不管,十万充公…」 「反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应该要录音起来的。 10-2 再开始 送客时阿俊害羞的走过来拿糖果,我刚怎么没看到他。 「你自己骑车来的?」 「我妈和叔叔陪我来的,她去洗手间。」 「上次谢你啦!」雷恩立拍了阿俊的背一下。 阿俊害羞的搔搔头。 「恭喜啊!明年生个白胖的孩子啊,」远远就听到超大声的音量传过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原来是阿俊的母亲正往我们走过来。「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就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阿俊能被你们撞到真是太好了…」 她是在说什么,我尷尬的看了一下雷恩立,他老兄要我稍安勿躁。没想到因为意外而结识的一群人,也会变成朋友关係,等到他们走远雷恩立才告诉我事实。 「你给他们十万?所以阿俊的机车也是…」 「钱不要紧,他们不要烦你就好了,只是没想到你还帮他考到驾照…」 「那蓝丁格尔…」 「你不要再提她了,想到我就心碎阿…」 他是卖了蓝丁格尔才有钱的。 「谢谢!」 「你卖身给我啦,下半辈子好好还阿!」 「才不要,你的鑽戒呢?」 「送愷仙啦!」 「你是凯子吗?」 「不是啊,只是随性…」 看来以后有得忙的。 「等一下还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 「洞房!」 结果我再度吓了一大跳,说好的洞房,不是一间小房子,而是有辽阔夜景的大厦。 「你那时候买的?」 「不重要…」 「很重要…」 他还是没回答,兀自把我抱了起来,带我去看每个房间。才看了第一间,因为我讚叹太久,他老兄的手就没力了。 「你好弱。」 「是你太胖了。」 「我的雷哥怎么在这里?」忘了反驳,我一眼就看到应该已经被我回收的娃娃。 还有苹果妮妮,柳丁巴巴,葡萄仔仔,芒果光光… 当初搬去波那里怕没位放,被我胡乱回收的娃娃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挑着眉,一脸得意。 「你干嘛捡我丢的垃圾啊?」 「因为你这个人常常衝动就做出后悔的事…」 「所以我吻你都很后悔…」硬要斗嘴,但内心超开心,他干嘛这么懂我啊!把他们丢掉的那天晚上我就后悔了,虽然用不到,但看到知道他们在那就好安心。 「那现在可以做该做的事了吗?」 我摇头,反正他是就算拒绝也不会听的人。 「我今天要一举中第。」他手休息够就又把我抱了起来。 什么?我可没说现在要赶进度... 「你不会又打赌了?」我抱着他的肩膀斜眼看他。 「天啊!」他哀嚎着。 这男人一定要这么好猜吗? 「我才不要因为打赌做任何没那么想做的事。」我拒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赌海无涯,回头是岸。」我们又不知不觉开始了接龙游戏。 「想不到了。」他今天怎么这么逊。 「知道你老婆厉害了吧!」 「我怀疑你嫁给我以后才变聪明的。」 「最好是…」 「所以我检查一下…」 「老梗。」 他又无言了。 「等你想到新梗再上床吧!」今天累了一天,实在没力气。 「好吧!」 他老兄竟如此爽快的放我下来。 换我不爽快了。 他已经起步走的身影突然转头。 哎呀!这样的游戏不能玩太久。 他伸出手,把我壁咚在墙边,要害羞一下,他却突然惨叫了一声。 「干嘛?」 他拿起手一看,「压到小小强。」 还硬要嘟到我面前来。 「脏死了,这里不是新买的吗?怎么就有小小强了!」我抱怨着。 「骗你的…,是我的鼻屎。」 这样有比较不脏吗? 「快去洗掉,你这幼稚鬼。」 拉着他的手到浴室去,洗手时却听到碰的一声。 他用脚把门关了。 「我们现在熟了吗?」他一脸期待,我好像已经知道他要干嘛了。 「还好…」 「你身份证上都有我的名字了。」 所以… 「我没带泳裤…」 「十一号的屁股有带吗?」就跟他玩下去吧! 「这十八禁,没办法回答你…」他慢慢靠近我,我也不退了。 他低下头,亲了我的眼睛。 「这里免疫,看习惯就不会长针眼了。」 好吧,都听他说的。 彼此是两件顏色不同的衣服,爱情是滚水,我们和在一起洗,染上了彼此的顏色,那就是婚姻。 (完) 后记 这本书是我用手机写出来的。 当时李荣浩得了金曲奖最佳新人奖,我很喜欢他的模特,喜欢他比陈奕迅略加慵懒的声线。后来,声势如日中天的他出了第二张专辑,一首「不搭」让我很有感觉,这本书就在这些感觉中诞生了。 利用工作的空档,我用手机上的便笺慢慢的打出来,底稿完成后,才上传到电脑上修。 不知不觉完成这本14万多字的小说,听了这首「不搭」也超过了500次。 一开始的情境是一对关係若有似无的青梅竹马,男生平淡知性,女生雀跃热情,这对不搭的恋人就是sabina和罗学波。 我最终没有定位他们的关係,他们之间就像有一条蛛网连着,阿波是sabina网中的猎物,可她偏要再去狩猎,寻找更好的。 另一对情侣就是超爱斗嘴的冤家倪倪和雷恩立,他们看似很搭,其实内心也有很不搭的地方,当然就是雷恩立的滥情和倪倪的专一,可是爱情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们在某个部份很有火花,写到最后,每次一看到他们斗嘴我就很开心,不过倪倪假装没看到雷恩立的心意我也会很伤心。在爱里每个人都想避免被伤害,可是真的很难,如果我们是喜欢对方更多一点的人,注定就是要辗转难眠,胡思乱想。 有些青梅竹马是可能在一起的,但有些再怎么退让都无法勉强。 《不搭恋人》是一本我自己看了觉得很好笑很甜蜜,某部份又觉得有淡淡伤感的小说,每个人都有他内心的那一面,不是表面呈现的那样,如果遇到一个能让我们轻松作自己的对象,始终能够被对方相信,或许就是他了吧! 再不搭的恋人,其实也会很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