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不了情》 第一章 凄鸣河初遇 竹溪山,位于希罗国与紫晏国、虞渊国三国交界处,素有“世外桃源” 美誉。此处深山密林,人迹罕至。除三国来往的商队途径外,非战时鲜少有人打扰这里的幽静。 初夏一日,午后,翠竹掩映的葱郁山林中,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从林间传来,一身银色铠甲的男子仓皇的顺着林间小道朝山下的凄鸣河跑去。鲜血一滴滴从他的衣襟渗出,在他所经之处留下不规则的血痕。 男子担忧的回望了一眼地上的血痕,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咬紧牙,极力控制着身上传来的剧痛,朝河边快步走去。 终于,在身后追兵未赶到前,到了凄鸣河边。口干舌燥的他看到涌动的清澈河水,急不可耐的冲过去,在浅滩处俯身,双手快速地捧起清凉的河水大口大口的猛灌着。 此时,身后追兵和马匹在丛林中寻人的杂乱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子顾不上贪恋河水的清凉可口,赶忙起身,准备先躲藏起来,再寻机会到对岸去。 可是,由于伤势过重,又突然起身,晕眩感立刻袭来,黑暗将坚强的他毫不留情的拉进了无底深渊,重重的倒在河边,失去知觉。 “青山绿水,轻舟伴,爹爹娘亲,渡河忙。凄鸣河水,清又凉,鸟鸣竹掩,任逍遥......” 一叶扁舟从远处缓缓驶来,船上坐着一个十岁上下,娇俏明丽的小姑娘,正用肉嘟嘟的小手轻快的撩动着船下的河水,享受着夏日里河水的清凉,仰头一脸惬意的望着天空中的飞鸟,悠闲地哼着小曲儿。 “爹爹,娘亲!快看!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躺在那儿?”突然,小姑娘眼睛一亮,看到了不远处岸边倒着的男子,惊慌的冲着船上轮流摇桨的男女大喊。 “啊!好像是有个人,老头子,你快看,洛儿说的好像是真的!”身穿青花粗布衣的妇人拉了拉身旁的男子,朝岸边男子晕倒的方向指去。 “嗯?老婆子,你眼花了吧。怎么会有人躺在这荒郊野外呢?”灰衫男子并不相信,仍旧专注的摇着浆,但船身却是朝着岸边的方向驶去。 “没错!现在越看越清楚了,老头子!快看!就是个人!还穿着铠甲,一定是当兵的!” “啊?我看看,真的啊!这......” 身处三国边境,战乱时偶尔会有散兵冲进他们的山林中,男子倒是遇到过,可是这麽近距离,还是头一次,想到士兵们在战场上嗜血的屠杀,他本能的在心中有些抵触,害怕靠近。 “快去救人啊!还愣着干嘛!快!” 船停靠在了岸边,但男子没有下船,愣在那里发呆。妇人看见自己的丈夫呆愣在那里,气愤的边吼边朝受伤男子冲去,就连小姑娘也跳下船,跟了去。 “可......他要是死了呢?我还没见过死人呢!要是他没死,突然不分青红皂白给咱们一刀,那可要了人命了! 再说,如今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万一咱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救错了,救了敌军的人,岂不是招惹杀身之祸!” 男子一脸纠结的望着岸边倒地的士兵,有些不忍,但更多的则是小百姓低头谋生,不想惹事的懦弱、胆怯。 “啰嗦!你这死老头子!平时不是挺爱帮人嘛,你就说吧,是救还是不救?”在怯懦的丈夫面前,妇人倒是毫无畏惧,越发显的男子的胆怯畏缩,男子红着脸羞愧难当,内心挣扎着: “这......” 男子再一次迟疑了,心中左右摇摆着,见死不救的事自己确实做不来,可明明自己只是个小百姓,万一真因为救了这个陌生人惹来祸患,一家人跟着陪葬怎么办?他倒没什么,可自己的妻儿怎么办,越想越不知所措。 “爹爹,娘亲!求求你们,还是救了他吧!他看着怪可怜的,一个人浑身是血,孤零零的倒在这里。万一没死呢!咱们也不救?那可是一条人命呢!” 言语间,小姑娘急得直跺脚,个性爽朗的她竟然大着胆子走近受伤男子,望着他被鲜血浸染的身体,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视觉带来的强烈冲击令她捂着嘴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 此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在原本寂静的山林中显得异常突兀,小女孩吓的赶紧拉着她的父母不住的恳求: “不好了,有人来了,咱们赶紧把他藏起来吧!爹爹、娘亲,别犹豫了!快!” “老头子!你不救我救!放下,我来划船!”妇人朝林间望了一眼,神色慌张的朝男子焦急的小声催促道。 “好好好!我救还不成!一起划快!”男子无奈的摇着头,说完就立刻跳下船朝自己妻女那里走去。 三人来不及多想,齐心协力将岸边晕倒的男子抬上船,一上船就赶紧快速地朝河对岸弯道处划去。 那边林木更加茂密,到了那里,岸这边的人很难发现刚刚有船经过这里。做这些时,他们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时间商量的三人,竟然默默配合的天衣无缝,成功的赶在追兵到来前救走了受伤男子。 船刚停靠到对岸弯道处的密林中,岸这边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追赶受伤男子的军爷似乎知道他们人多势众,不怕惊扰了自己的猎物,竟然开始大声的叫嚣起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子不信了,受了重伤,他还能逃到哪儿去!快!跟着这血痕找!” 刚才只顾慌慌张张的救人,生怕被追兵发现,他们三人竟然都没来得及量下这个人的呼吸,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更别说看清这个男人的长相了。一听那军爷的吼声,妇人突然想起来了,赶紧将手指放在男子的鼻尖下方。 “哎呀!真好!还活着,老头子,人,咱们没白救!” “诶呀,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赶紧想办法脱身吧,带着他怎么走啊!没有马车,就这小子人高马大的,咱们两个根本拖不了多远就不行了,洛儿又太小根本使不上劲。怎么办啊?” 男子心思细腻,望着他们所救之人健硕的身体,而他却身材矮小,心里就直犯愁。 “爹爹,别急,咱们现在不能把这个人往别处带,您刚才也听到了,他们看到血迹了,很快就知道他去过河边,必定会过河的。即使他们此刻没船,要是派几个懂水性的士兵过河,那不是很快就发现这个人了?”小姑娘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血迹,赶紧提醒自己的父母。 “对啊!那不是很快他们就过来了,你还让我不急!怎么不急呀!”男子本来救了人就慌乱的全没了主意,听小姑娘如此说,整个人更加茫然,越加茫然,焦躁。 “爹爹,你听我说,我倒有个主意,要不就先把他藏在一个地方,我在这里守着他,以前咱村里的赵大夫教过我,我去找些止血草给他包好,先保住命再说。 前边没多远就有条小路可以过马车,你们赶紧回去找马车,等这些兵都走了,赶紧过来接他,把他带回咱家,找大夫给他看看。”小姑娘此时反而异常镇定,望了望近处绿树掩映下的一个小土坡,急中生智的为他们出主意。 第二章 小大夫的唠叨 “老头子,别想了,我看行!别看咱们丫头小小年纪,平时就机灵得很,鬼主意也多,听她的没错!”妇人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小姑娘的建议,觉得可行便不再迟疑,催促自己的丈夫快做决定。 “好,好,好!那赶紧吧,前边那棵大树下面有个小土坡,土坡下面倒是有个很小的洞,咱们赶紧把他抬到那里藏好。” “好,爹爹、娘亲,你们抬着他,我在你们后面清理他留下的血迹。”细心地小姑娘边说边随手捡起身边的树枝用树梢清扫着地上的血迹,尘土和着落叶很快就把那些零星的血迹掩饰的毫无痕迹。 等他们忙活了一阵,终于把人藏好后,夫妇俩将小洞口用树枝掩盖好刚离开,小女孩又细心地把泊在岸边的船朝前面划了一段距离,避免官兵看到船,顺着找过来。 回到低矮狭窄只容两三人的小土洞,小姑娘赶紧用菜回来的草药给男子处理伤口,这时候才透过洞口树枝间隙透进来的微光看清了男子的面容,黝黑,疲惫的脸庞虽然透着疲惫和沧桑,可仍不难看出是个棱角分明,刚毅的青年男子。 “哎!大哥哥,瞧瞧你这张脸,脏兮兮的,身上还受了重伤,还昏迷着,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怪可怜的,要是你父母看到了,肯定很伤心。” 小姑娘边处理伤口,边小声嘀咕着,仿佛眼前的人并非是个陌生的士兵,而是自己熟识的人,虽然小小年纪,但却说得很自然,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嗯,我知道你没办法回答我,不过呢,你不用担心,今天遇上我们一家,你可是烧高香了!等你醒了就知道了,我们一家可在乡邻里是出了名的好名声;爹爹、娘亲救过大夫,落水的小孩子,还帮人找回过走丢的牛、羊...... 哎呀,太多了,说不完。嘿嘿,大哥哥,你别嫌柒洛唠叨,我只是想让你赶紧醒过来。赵大夫说过,昏睡是很危险的!” 还准备说些什么,小姑娘却看到那个男子的手指竟然微微动了动,她激动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再次确认,可再看时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了,小姑娘有些失落,叹了口气,继续自言自语: “大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过,没事的,我可是跟我们村最有名望的赵大夫学过的,虽然只有几个月的皮毛,嘿嘿,可是,我又不当大夫,一些小毛病,也够用了。 算起来,你可是我第一个实打实的病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相信我,保你不会有事的,你别怕啊!千万别怕!” 小姑娘虽然语气轻松,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地上躺着的人,此时他正躺在自己爹娘给他匆忙中铺就的薄薄的树叶和草做成的临时“床铺”上。 看到自己的第一个病人紧皱的眉头,痛苦的表情,小姑娘心里就揪成了一团,极力想让自己轻松起来,只好不断地小声在男子耳边低语: “那个,大哥哥,不好意思啊,你先将就下吧,现在是躲避官兵,这里简陋些,我知道你睡得不舒服,等回家,对!等回家了就好了!你可是我第一个病人,一定要坚持住啊!我......我给你讲讲好玩的事吧,你听着就好。” 幽暗的环境中,迟迟未归的父母,还有随时都会到来的追兵,令小姑娘越来越害怕了,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但是想到一个病情恶化的生命危在旦夕,经历过沙场的强壮男子此刻却正虚弱的依赖着自己那点微薄的草药汁保命,自己虽然小,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到他,自豪感促使自己慢慢坚强起来。 那可是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小姑娘朝透进微弱光亮地洞口望去,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既然救了,就要尽力把他救活! “大哥哥,你从小调皮吗?不瞒你说,我可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女霸王’!哈哈哈哈......其实,还好啦,都是那些顽皮的臭小子们给我起的外号,你可别小看,这‘女霸王’可不是谁都当的了的! 我每次出门摘野果,放羊,身后都有几个跟屁虫的,嘿嘿,你一定好奇为啥,我可帮他们打过架呢!诶?你不信?小瞧人!哼!等哪一天让你见识见识。” 自说自话的小姑娘见男子眉头紧皱一下,顿时孩子气起来了,竟然以为他不同意自己的话,忘了男子还在昏迷中,撅起小嘴,不满的继续说: “女娃怎么了?女娃娃也是人,真要出事了,女娃也能救国!战场上不还有那么多巾帼英雄呢! 别看那些小男娃比我高,可是真正打起架来就都怂了,只会瞎咋呼!还得我领着他们,邻村欺负他们那一伙都打上门了,我不给他们点教训,能行吗?他们以为我们雪落村的人都好欺负,哼! 嘿!要说我这功夫啊,可是拜过师的,村东头的大牛哥可是练家子,我......” “啊!疼!” 小姑娘正说得兴起,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全然不顾昏迷中的男子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就像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愿意倾听自己心里话的人一般,还要继续讲下去,可此时,躺在地上的男子,竟然醒了。 “你醒了!”正在用草药汁给男子上药的小女孩听到男子的声音,开始微怔一下,旋即惊喜的朝男子看去,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 “你......是谁?走开!”男子微眯着双眼,看似能说话了,但意识还是很模糊,尚存些防范意识的他没有看清小姑娘手中正流着绿色汁液的药材,竟然鲁莽的将小女孩正在为他上药的手推开。 “别动!大哥哥,你......你!你!你难道要怕我一个孩子不成?我手上的可是你保命的药,掉了就没了,外面还有追兵,你是不想要命了!” 刚才把自己说的威风凛凛的小姑娘,此时面对突然醒来的陌生男人,如此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少了些底气。 惊慌的紧紧握着手中的草药,努力在狭小的空间里和男子保持一定距离,极力保持着自己仅有的那点小自尊,大着胆子冲男子小声吼道。 一股脑说完这番话,小姑娘才敢朝男子怯生生的望去,她不知道自己强装出来的厉害劲儿能否暂时稳住焦躁的男子,要是反而把男子的暴脾气激起来了,那外面的官兵早晚会察觉到这里的动静。 谁知,男子竟然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用审视的眼光望着她,这倒令小姑娘更加无措了,她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滚动着,在心中想着对策。 而男子仿佛清醒了些,看清了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个孩子,顿时放下了戒备,将刚才推开小姑娘的手臂收了回来。 “那个......大哥哥,请相信我,我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你的伤很重,在岸边晕倒了,我和爹爹、娘亲救了你。 刚才给你上了点草药,止血的,你先忍着,不然血流不止,就麻烦了。还有,似乎有官兵还在搜捕你,所以,咱们还是小点声......” 见男子没有了起初的敌意,担心他伤势的小姑娘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再次靠近男子,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自责。 毕竟男子身负重伤,病得糊里糊涂的,这样的反应也不算过激,自己干嘛和他一般见识。于是,放柔了声调,边说,边试探性的将草药汁滴在男子手臂上最后一处伤口上,这次很顺利,男子并没有再抗拒。 “嗯,渴......我渴......”良久,再次开口的男子,竟然声音沙哑的近乎听不清,小姑娘心头一惊,看见男子的脸越来越红,用手一摸,不好!他身上烫的厉害,心想,这肯定是伤势过重,发烧了,现在只能赶紧给他补些水,得赶紧医治。 虽然一脸焦虑,但是小姑娘还是镇定的,从容不迫的把手中的活干完,用身上衣服撕下的碎布给他包扎好,在他耳边低语: “我这就给你找水去,外边现在没有官兵的动静,不过,你千万别动弹,万一他们没走远就完了,等我!别出声啊!” 男子听了,安心的答应了,心中多了几分警惕,却并不害怕。不论以前是什么身份,此刻的他脆弱无比,这个小姑娘倒是神奇的令他心安。 第三章 “医仙”佐恩 小女孩吩咐完男子,带上随身的小竹筒,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只能半弯着腰才能进出,被绿植覆盖的山坡下的小土洞。然后细致的将洞口用厚厚的树枝覆盖好。就赶紧去河边给男子取水。 “嗯……”等小女孩回去时才发现,这个男子身体越来越烫,已经病得没有意识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由于难受而发出的轻哼声了。 于是,赶紧给他喂了些水,守在他身边,用自己的粗布帕子沾了些竹筒中剩下的水给他敷在头上。 还不停的给他擦拭脖子和额头、四肢,为他降温。而这个男子却睡的并不安宁,昏昏沉沉的时不时说些胡话: “卑鄙......你们......你们......” 反反复复,男人口中吐露的话语中只有这几个字最清楚,沙哑的嗓音、昏迷中痛苦的挣扎伴着男人眼角不时躺下的泪滴,让小姑娘看了竟然不知何时眼睛也湿润了。 她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掉眼泪,还浑身是血,痛苦至极的模样。黝黑的皮肤,浓眉圆眼,警惕的眼神,健硕的身材,还有身上的铠甲,这一切都说明了他曾经是个魁梧英勇的军人。 可此刻却变得如此脆弱,昏迷中还不停挣扎怒吼,这个男人一定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想到这里,小小的她竟不由得跟着伤感起来。 小姑娘的生活很简单,除了自己生活的村庄,最远去的就是周边的村子和镇子了,村子里一共也没几个读书人,她周围的人大多都是大字不识,简单善良的农夫,他们的相处之道比起外面要简单的多。 他们村子里的人,爱恨都写在脸上,不高兴就吵一架,甚至打一架,过后,就抛诸脑后了,对方有困难了,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忙,一笑泯恩仇的事时有发生。 所以在她的眼中,人生就是美好快乐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乌烟瘴气还没有侵袭这个纯净如世外桃源的村落。小小的她无法理解男子口中断断续续的痛苦回忆,只能在脑中胡乱猜测着男子挣扎的来源。 越是痛苦的时光越是难捱,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等待的滋味真难受,尤其是守着一个虚弱的急需救治的伤者。 小女孩不时地朝洞口的方向望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焦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给这个男子找的地方真的没有被搜捕的士兵发现。 终于,在日落后,小女孩的父母赶来了,他们在路上碰到搜查的士兵,所以只好等士兵过去才敢朝这边赶,于是耽搁了。等见到女孩和病情越来越重的男子,二话没说,赶紧将他抬到了不远处的马车上。 “开门!开门!” 回到家中,刚把受伤男子藏进杂物间下方冬储粮食用的地窖里,院子大门就被一群人猛烈的拍打着。他们狂躁的吼着,似乎马上就要破门而入般急不可待。 “谁啊?”小姑娘的爹爹赶忙跑到门口,紧张地询问。 “我们是奉旨前来寻找你们这里的仙医佐恩的,开门!知情不报可是要砍头的,开门!”一听来者不是追击他们所救之人的,心里的石头落地,松了口气,赶紧答应着就去开门。 “好好好!这就来,这就来!” 听来人的声音并不是什么善茬,男子不敢怠慢,但是心里已经抱怨连连,怎么这麽一个穷乡僻壤,一天之内被这麽多外人光顾,什么事都凑一块儿了,究竟出了什么大乱子了! “画上这个人见过没?” 门开了,门口站着的为首的一名军爷将手中的画像展示给他看,见到画像中之人的面貌时,他有些惊讶,还没等他开口,从房中出来的妇人抢在他前面陪着笑脸恭敬的回答道: “没,真的没见过。官爷,您别不信,小民一家三口住在这里,偏僻得很,确实没见过什么仙医啊。” “哦?哼!你们这些山野刁民,可没有几个老实的,我就不信他一个靠治病为生的凡人,能断绝了和人的来往,你们必定有人见过,再问你们最后一遍,到底见过没?” 没想到这位军爷并非好应付的,边说边推开夫妻俩人,径直带着人就闯进院子,进了屋子。一副不找到人决不罢休的模样,故意调高嗓音想要震慑住他们。 “官爷,确实没见过,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胆子,那可是要砍头的!怎么敢跟您扯谎。要不,你们歇歇脚,我给你们倒点水去。”眼看这些人蛮横不讲理,妇人也并不打算和他们硬扛,眼睛一转,提起桌上的茶壶边说边倒。 “哼!谅你也不敢,瞧你家这穷样儿,也没啥好吃的,快倒!渴死老子了!这是这一带最后一家了,你们先去给我仔细搜搜,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就回城去,这折腾了一整天,老子都快饿死了!”那名军爷倒是毫不客气,瘫坐在桌旁,一副疲惫模样懒洋洋的吩咐着下属。 “官爷,您多喝点,这出什么事了,要这麽大阵仗找一个大夫?”看着鱼贯而入的士兵在家里仅有的几间房子搜来搜去,妇人给那名军爷蓄水时,看似随意的问道。 “哼,还不是宫里出事了,咱们的王后病了,陛下当然着急。算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别多事!” 话说了一半,那个带头的军爷突然感觉自己多嘴了,警惕的望了一眼妇人,不悦的岔开话题。妇人赶忙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的冒失陪着不是,心里更好奇,如此机密,看来,此时非同小可。 “都查完了?没有可疑情况?嗯,走!”这个小院,就三间正屋,一个杂物间,一队士兵没多久就查看完毕。正在喝水的军爷一看他们一无所获的样子,立刻起身,迫不及待的就命令他们回城,看来是真的寻人寻烦了。 “老头子!刚才真惊险!得亏他们找累了,你这老实巴交的也不会说谎,要是再多问几句,你肯定露馅。到时候找不到那个佐恩,反而找到咱们家藏的那个受伤的,麻烦可就大啦!”望着已经远离的官兵背影,妇人终于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刚才的景象,还是心有余悸。 “嗯嗯,要么,我没敢吭声呢,还是俺家婆娘本事!”站在妇人身后的男子连连点头,望着眼前的妻子,佩服不已。 “好了,别夸我了,都这么晚了,这帮人走了,不会再有人来查了。赶紧把人抬出来吧,别闷坏了,等一会儿洛儿请大夫回来了,赶紧让大夫给他看看,伤的真不轻,我看怕是有性命之忧啊!怪可怜的。” 想到地窖下的人,妇人有些心痛,明明一个大小伙子竟被伤痛折磨的痛苦不堪,流了那么多血,虚弱的脸色异常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而去一般脆弱。 第四章 似曾相识 官兵手中展示的画像突然浮现在男子脑海中,刚才因为被官兵盘问,生性胆小的他怯懦的没敢细看。 现在想起来竟然惊讶的发现,那上面的人很像自己见过的人,而且很熟,于是,挠着头,一脸纳闷的问妇人: “对了,老太婆,刚才他们找的那个叫佐恩的大夫,说是什么仙医,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不会就是咱们让洛儿去请的那个赵大夫吧?可他不是姓赵嘛,再说怎么宫里都知道他?” “老头子,别糊涂!有些事宁可烂在肚子里也别说。再说了,这黑灯瞎火的,咱们怎么看得清楚是谁。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佐恩前几年可是被通缉的,咱们这个边境小村,别看不起眼,其实卧虎藏龙也未尝不是,有多少人是无奈流落至此的。 你祖上不也......这年月,各家有各家的不得已,能不提及过去就别问。再说,赵大夫以脸上有伤为由,轻易不露真容。只有少数人无意中见过,大家都没人说这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好了。” 妇人一听男子的话,没等他说完就及时呵斥住他,利落干脆的几句话就把男子心中的疑团都堵了回去。 男子思索着妇人的话,心想确实是这麽个理儿。是啊!疑问多了,麻烦就来了,真相有时候不如不知道,难得糊涂嘛。妇人说完,心里还担忧着地窖的伤者,不再迟疑,匆匆朝后院的杂物间走去。 “爹爹,娘亲,赵大夫来了!那个大哥还好吧?还在地窖?”匆匆赶回家的小姑娘,一进院子就朝正在院子里水井旁忙着打水的妇人问道,话还没说完,就见妇人微笑着给她指了指卧房的方向道: “已经搬过来了,都这么晚了,刚才已经走了一波搜查的官兵了,应该不会再来人了,我们就把他移出来了。” “什么?追兵已经来过了!”听妇人如此说,小姑娘脑袋轰的一下,惊恐的睁大眼。她没想到自己离开这一会儿竟然家里已经被搜查过了,想到那个伤兵,害怕家里已经被人盯上了。 “不不不!不是追兵,和那个伤兵没关系。是另外一回事,一会再和你细说。那个伤兵他......”妇人见小姑娘紧张的脸色发白,赶紧摆着手解释。 原来不是抓那个男人的,小姑娘松了口气,没等妇人说完,已经匆忙的带着身后跟着的清瘦儒雅,头戴纱巾斗笠的男子朝卧房走去。 “赵大夫,就是他,伤得很重。我们下午发现他的,可是有追兵,才拖到现在。我们知道您是可靠的人,只管救人不问旁事,您的医术在这里也是一等一的,他伤的这麽重,也只有找您看了,赶紧给他好好看看吧。” “嗯!医者仁心,我会尽力的。当然,感谢你们信任赵某,允诺过的事,我不会忘,我只看病不传闲话。”赵大夫说的云淡风轻,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倒是给床上的男子诊治时格外专注,微皱的眉头令人揪心的同时,却也格外踏实。小姑娘松了口气,站在床边紧盯着床上的男子,满心期待他醒来的那一刻。 也不知为何,对于这个陌生人,她竟然有些亲切感,想要知道他康复后的样子,想再次听到他沙哑却透着坚强倔强的声音。 她从未和村子以外的任何男子独处过,每次去镇上买东西也都是跟父母或小伙伴结伴而行,下午在土坡洞里和男子的相处令她既新鲜又刺激。 虽然平时在村子里小伙伴面前,耀武扬威的,可今天,她才真正见识到了战场上下来身披铠甲经历生死的士兵是什么样子。 那是士兵身上常人所没有的刚强品质,虽然身负重伤,却还能在昏迷之际保持警惕。还有男子在疼痛折磨下的隐忍,无一不向她昭示着这个伤兵的坚强勇敢。 这就是男子汉吧,常听娘亲讲,将来自己的洛儿要嫁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应该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想到他清醒那一瞬间坚毅的眼神,还有魁梧的身材,他受伤前,在战场上杀敌一定很厉害,武功肯定不错,小姑娘还琢磨着等他康复了,如何求他教授几招呢。 不过,他装扮很普通,可是竟然有那么多追兵对他一个人穷追不舍,大费周章的搜查,他应该不是普通的士兵,可,他又会是什么人呢?小姑娘的小脑瓜飞速的分析者床榻上的男子,心中的疑团和对男子的好奇越老越多。 “好了,伤口我重新处理完了,这是药方,他确实伤得很重,再晚几个时辰,命肯定保不住。幸好他本身体质就异于常人的强健,所以才能抗衡这麽久。” 听了赵大夫的话,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毕竟费这麽大力气,又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人,要是没救活就太可惜了。 “诶?他这血之前是谁给止的?不会是我们小柒洛吧?处理的不错啊!”赵大夫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紧紧盯着床上男子的小姑娘笑道。 “嘿嘿,不愧是师傅,正是徒儿找的止血草临时处理了一下,就怕师傅说徒儿笨手笨脚的,没弄好。”见赵大夫提到止血的事,雪柒洛有些得意,调皮的不再恭恭敬敬的称呼他。 “小柒洛也有这麽谦虚的时候?呵呵,好了,虽然我不愿意真正收你为徒,就教你点皮毛,可没想到,这次还真是救了他的性命,小柒洛,你不是一直想当英雄嘛。 这次你就是英雄,我们雪落村的小英雄!哈哈哈......”赵大夫宠溺的摸了摸小姑娘俏皮的小脑袋,满脸的赞赏,看的夫妻俩无比欣慰,自己的孩子真本事,还会救人了! “你们先跟我回去取药,今晚就赶紧给他用上,坚持按时用药,伤口定时查看,我随后会再来看他的。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要细心照顾,一、两个月应该可以康复,具体时日看他自身的恢复,兴许不到一个月他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说完,赵大夫便匆匆收拾好药箱要离开,带他们去取药,谁知道女孩的母亲竟然好奇的开口了: “赵大夫,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请您别在意,刚才有官兵来过,说是搜查一个叫佐恩的仙医。” “刚才?他们还说了什么?”赵大夫本来平静的神态被小姑娘母亲一句话打破,听到佐恩这个名字时,瞬间变了脸色,僵在那里。脸色极其难看,仿佛想到了什么令自己难受的事一般。 “哦,您想知道啊,其实他们没多说什么,就说是宫里的王后娘娘生病了,看样子不是小病,这次找这个佐恩,应该也不是坏事,估计就是看个病而已。” “什么?王后又病了?哼!怎么会是小病,一定很严重了,哎!可惜......那......那你们定然什么也没说了?”赵大夫听到王后生病,现实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转瞬又痛苦的闭上眼,关切之音难以掩饰。 “嗯,我们当然没多嘴了。是挺可惜的,王后那么好的人,经常施舍我们这些穷人,去年洪灾,我们还去领了她专门命人送到镇子上的救济粮呢。不过,您刚才说‘又’是什么意思?” 妇人见赵大夫并不想回避这个话题,于是,大着胆子继续问道。秘密太多了,人就忍不住想要去解开它。 “这......哦,其实没什么意思,我们身为医者,对这个比较留意而已,其实王后几年前身体就不好,我听其他医者谈起过,说是为了爱子伤心过度。” “爱子?您说的是?”妇人忍不住追问道。 “其实不是什么秘密,也就十年前吧,王后不是有过一个小公主吗,没多久就在一次巡游时丢失了。 所以,忧伤过度,生过一场大病,在都城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当年在都城待过一段。好了,不早了,那个,谢谢你们守口如瓶。他身体太虚弱,不能耽搁,你们赶紧跟我去取药吧。” 赵大夫显然无心再细说这尘封往事,边说边收拾好诊医包,快步朝外走去。女孩父亲跟着赵大夫出了门。 而今日的赵大夫异于往日的亲和,板着脸,低头走在前面,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一路上,他的脑海里都是关于刚才谈话的事,过往的一幕幕再次从他尘封的记忆中翻动而出。 那关于王室的禁忌秘密令他不舒服的想要回避,却忍不住再次想起,那个小公主要是还活着,应该跟小柒洛一样大了吧...... 第五章 命悬一线 九幽台,建在紫晏国最高峰仰月峰上,是巫族用来祭天、祈愿、占卜的地方。祭台前站着一个青年,身姿清俊却脸色阴冷如寒冰,一身乌袍令人生畏。 披散的被山顶狂风肆义吹拂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庞,此人正是巫族族长,也是紫晏国的国师,偃月。 此刻,他手中正拖着一个刚足月的婴儿,面色犹豫,仿佛在做着艰难的挣扎。而他身后的巫族祭歌却一遍遍的响起,仿佛催命符般令他更加焦躁。 “月兮,星兮,天佑大地。山兮,水兮,圣洗冤孽。明兮,暗兮,天道除患。祸兮,福兮,礼乐供尊。献上,献上,大地归天。月兮,星兮……” “族长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犹豫不决?”站在长老身后不远处的左、右护法疑惑的望着眼前伫立着,任由雨后山顶冷风拂动着自己的发丝,却久久没有动作的偃月,忍不住低声不解的问道。 偃月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却早在五年前已是他们巫族的至尊,即使紫晏国的王也要敬仰三分。全因他蒙受天恩,拥有知天命化灾祸、拯救、护佑整个紫晏国的无上荣耀和智慧。 “当然犹豫了,那可是紫晏国的公主啊!况且还那么小!”望着偃月手中托着的小人儿,左护法不假思索地回答。 “公主?就是王子,阻碍了国运,照样也得早早灭了这祸害!再说,不还是族长算出来的嘛,他告诉的紫晏王,现在再犹豫,这说不通啊!就连陛下都同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过来,他这样,可是妇人之仁了。” 依旧疑问重重的右护法不依不挠的纠结着这件在他眼中很容易解决的事情,掩饰不住的小情绪明显在质疑族长的做法。 “别说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也不怕被族长听到!我知道你素来不服气他,咱们是比他年长几岁,可是,谁让咱们没有人家的恩赐能耐呢!他想怎样,咱们听就是了。 族长可是从小万里挑一进入无人谷训练的,那是什么地方?凡是没有天资的人到了那里,学不会法术,无法预见未来,就会无处可躲,在不知什么时候被野兽吃掉。 这样淘汰下来,他们那一批人里,只剩下他一个,要是你去了,能活下来吗?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再说,这些年,靠着他,咱们避免了多少次亡国之险,他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终于,在左护法的责备下,一切归于安静。毕竟,巫族族长的威望是谁都无法忽视和质疑的。大家只好默默等待他下决心,完成祭祀过程。 “哎,罪过呀,都是命啊!如若是我,也定然狠不下心,到底那么小,再说,百姓们都见到了那祥瑞之景象,怎么就……” 而左右护法身后跪着的诵唱巫童中,有些少年却躁动起来,忍不住小声议论着,其中一个轻叹,小声惋惜着。 “祥瑞?真的?什么景象?快说!快说!”另一个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拉着身旁说此话的少年衣袖不住追问。 “哎!那是一个月前,小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少年回想起一月前公主诞生时的景象: 宣戊年春,已是亥时,紫晏国都城洛沅却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向被喜庆的红色灯笼和彩带布满的街道。 街道两边是销售各种小物件的摊位,大多都是精美的工艺品,房中摆件和女孩喜爱的头饰,衣饰,孩子们钟爱的小玩意儿之类的。 按紫晏律法规定,平日是不允许有夜市的,未出阁的女孩也不允许夜晚出现在街道上。可今夜,出门的女子却格外的多,这正是难得的三年一次的祈缘节。 在保守的紫晏国,只有这一天,未婚女子才可以无拘无束的在夜晚的街道溜达,只用薄纱遮面即可。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热闹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很快遮住了一个男子的惊呼声。不过,很快,惊呼声就此起彼伏。 “大家快看!天啊!那是......” “什么什么?看什么?啊!这......这......” “哇!那是......那是尊翊仙鸟?也就是翊鸟!祥瑞啊!” “我看到尊翊仙鸟了!我看到了!看到了!有福了!有福了......”本来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将目光锁定他们称之为祥瑞的奇景中。 只见,毫无征兆的,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道绚烂彩光,当彩光出现的同时,夜空中的乌云竟然快速散去,灿烂的星空立刻展现在人们眼前,映衬着这人世间从未有过的瑰丽彩光。 紧接着,一只大鸟通体金光闪闪,形似紫晏国祥瑞的象征-尊翊仙鸟,从天而降,彩光立刻围绕着它的周身,没等陶醉于眼前震撼美景的人们反应过来,一切又快速的归于平静。 尊翊仙鸟眨眼功夫就已飞入紫晏王宫王后所住的鳳鸾宫,天空种的异像消失的无影无踪,令还未明白过来的人们以为刚才只是一场美好的幻梦一般呆愣在原地。 “哇......哇......哇......”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孩子啼哭声,凤鸾宫众人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欣喜地期待着产房传出的好消息。 “陛下!娘娘生了!生了!”一个侍女喜滋滋的从王后的产房跑出来,大声报喜。 正在院子庁中焦急等候,坐立不安的紫晏王刘翊琨,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快步走向侍女,追问: “生了?王子还是公主?王后怎么样了?” “恭喜陛下喜得小公主!请陛下放心,王后和公主母子平安!”侍女适时喜笑颜开的朝紫晏王作揖恭贺。 “真的?公主也好!公主也好!哈哈,好!好!好! 赏!凤鸾宫所有人都有赏!宫中宴请三天!特赦十八岁以下死刑犯!” 刘翊琨兴奋的大喊,脸上的喜悦之情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此刻在众人面前的不仅仅是一个君王,他同平民百姓一样,正享受着为人父的幸福。 “谢陛下隆恩!愿天佑陛下、王后,小公主永福安康!”凤鸾宫众人听到王的奖赏,赶紧齐齐的跪地叩首行大礼谢恩。 “朕要去看朕的小公主!朕的王后!”一时兴奋地竟忘了规矩的紫晏王迫不及待的边喊,边急切的朝王后的产房走去。 第六章 “尊翊公主”喜降生 为王后接生的产婆刚抱着公主出了房门,见紫晏王如此,赶紧拦住,将孩子朝他面前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陛下,不可进去啊!您先看看小公主,王后刚生产,男子进产房会招致祸患的,这可是祖上的规矩啊!王后并无碍,还请陛下为了龙体康健,忍耐一下,以后再见王后不迟。” “算了!那就先好好看看朕的小公主吧!呵呵……”紫晏王无奈点了点头,但想到自己做父亲了,旋即,欣喜的边说边犹如捧着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从产婆手中接过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虽然青年时他也曾上过战场,什么严峻的阵势没有见过。可是,此刻面对一个娇小可爱,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他却激动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手臂拖着婴儿小小的身躯,竟然不住地颤动着,他小心翼翼调整姿势,紧张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抱孩子才会令她舒服。幸好孩子十分乖巧,并没有因为初为人父的紫晏王笨拙的动作不满的闹脾气。 她不是好奇的瞪着圆溜溜的葡萄般黝亮的眼睛四处瞅着,就是突然猝不及防的朝紫晏王抛出一个温柔、纯真至极的灿烂微笑。 这笑容,令这个七尺高的国家至尊,整个紫晏的王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都被深深牵动着,如掉进蜜罐般脸上洋溢着藏都藏不住的幸福和满足,看小公主的样子更是宠满了宠溺。 “陛下,呵呵,我给您示范一下,这样抱,小公主会舒服点儿。不过咱们公主生的乖巧伶俐,不哭不闹的,陛下真是有福啊!” 人精一样的产婆,看到小公主和皇帝父女之间甜蜜的亲情互动,心下了然,这个公主注定是个讨喜的,天生惹人喜爱,又是嫡子,头胎,她们的陛下必定捧为掌上明珠般的宠爱,想到这里,适时的奉承起来。 “嗯!有福!我当然有福!有我心爱的王后陪着我,又给我生了如此可爱的公主,百姓安居乐业,我当然有福!来人!传旨下去,公主赐名刘祯茯,赐封号:尊翊公主。” 紫晏王刚下昭,众人就惊讶的忍不住纷纷低声议论:尊翊公主!这是何等高贵的称号,尊翊仙鸟可是护佑紫晏国的祥瑞神鸟,他们的王竟然用这个作为封号赐给公主。 连赐名也极尽宠爱之情,更是觉得这个公主非同一般,她的人生一定是幸福美满,荣耀至极的。这样高贵的身份,又被他们的王视若珍宝,一定终生都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幼时受父王、母后极尽宠爱,将来出阁了,选的驸马一定非富即贵,也是人中龙凤。当众人对公主未来的人生羡慕不已憧憬不断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却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和谐喜庆氛围。 “陛下!陛下!微臣来迟,请恕罪,恭喜陛下喜得公主,可否让微臣先替公主殿下看看命数,为她今生避祸祈福?” 匆匆而来的偃月,一袭黑袍,披散的长发飘逸而不羁,依旧遮住了半个脸庞,那双黝黑的眸子在烛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让人察觉不出他真实的表情。 但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话语让人听了极不舒服,如同再多的热情也会被他冷硬的声音瞬间浇灭一般。 不过,紫晏王仿佛早已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并不在意,反而听到他要给公主推算命数,为她祈福,惊喜的赶紧将公主抱给他看。 毕竟偃月话语很少,没有特别在意的大事他很少主动进宫求见,这次提前给王请示要来,真的来了,看上去对公主真的很上心。 紫晏王只顾欣喜并未多想,而偃月在看到公主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却丰富的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怎么会,会是如此可爱,对!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在他看来笑是奢侈的,也是愚蠢的。人生充满狡诈诡计,阴暗死亡,有什么可笑的,笑本身就很可笑。 可是,这些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在他看到小公主时竟然有些动摇了。公主脸上那不带一点掩饰的天真灿烂的笑容不知怎么就感染了他,嘴角竟然不自觉的弯起了微笑的弧度。 “啊?你看到了吗?国师竟然笑了?” “真的啊?啊!还真是!没想到笑起来竟是个美男子,呵呵......”当宫女们小声议论的话语窸窸窣窣传入偃月耳中时,他的背僵在那里,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他怎么可以笑,这不是他最鄙视的吗?赶紧换回之前冷酷的面容,先用拇指轻轻在公主眉心抚摸,闭目推算。 然后突然惊恐的睁开眼,从怀中取出推算用的法器-日月同辉镜,朝小公主照去。他手握日月同辉镜仔细的从头到脚一一照去,无一处遗漏,表情凝重。 而公主身上被日月同辉镜照过之处竟然泛起了金黄色耀眼的光芒,只有公主的眉心微微泛着妖冶的紫光。 众人被眼前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有些胆大的嘴中小声嘟囔着:“这真是祥瑞啊,金光闪现!” “是啊!是啊!金光啊!还有之前看到的尊翊仙鸟降临,这一定是祥瑞之兆!” “可......可那眉心的紫光是怎麽回事?” “就是呀!那个看起来很奇怪......” “都给我闭嘴!不想活了!声音再大点儿陛下一定听得见!”看了不远处神色愠怒的紫晏王,总管太监高英知道风暴将至,吓得赶紧压低嗓门冲着小声嘀咕的宫人们怒斥。 “高英,那边怎么了,如此吵闹?”果然,紫晏王还是听到了,语气尽显平静,努力克制着将要喷发的怒火。 “啊!陛下赎罪,只是几个奴才看见公主的祥瑞之兆惊喜之下,不由得祝福起来,话多了些。”高英见紫晏王动怒了,额头冷汗连连,忙不迭的为那些宫人小心翼翼的辩解着。 “嗯?祝福?好!公主确属祥瑞诞生!国师,看得如何?公主她......”此刻的紫晏王,虽然心烦意乱,但是,他更关心的是偃月到底看出了什么,公主的命理是福还是祸。 “启禀陛下,微臣已看完,确认无误,但还请借一步说话。”偃月依旧喜怒不形于色,众人无法猜出他究竟看出了什么,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怎么?可有何不妥?嗯,也罢,你们都退下。”见偃月如此,虽然疑惑重重,但紫晏王别无他法,只好依照他最尊崇的国师所说,屏退众人,跟他进了院中的凉亭。 第七章 福兮祸兮 “那......现在可以说了吧?”一进凉亭,刚坐下,紫晏王迫不及待的问道。 “还请陛下赎罪。微臣将说之事因事关公主生死,将会令陛下无比困扰,做出最艰难的抉择。但,为了国家社稷,臣不得不说。” 看着院中众人退去,只留他和紫晏王,偃月忍不住开口请罪。 偃月必须保证自己胜算在握才敢冒险,这样的话一出口,一旦猜错了君心,那立刻就是杀头甚至灭族的大祸患。 但,对紫晏王的了解,使他对紫晏王的性格、想法,还是能揣测的八九不离十的,他愿意冒这个险。 而紫晏王听了,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似乎早已猜到般轻启薄唇平静的说: “说吧,我恕你无罪,以我对国师的了解,若非不利的消息,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我就知道,什么事但凡过于完美,总会在别的地方有缺憾。说吧,我听听,究竟什么事会威胁到尊翊公主的生死。”终于,偃月等来了紫晏王钦赐的保命符,看似普通的话语实则是他的特赦令。 “嗯!陛下,谢陛下赦免微臣的不敬,既然是为了国运的大事,那微臣不得不说了。第一遍观面相掐生辰,推算后,我就已知公主之命数绝非一般,但唯恐有误,又用法器验过了公主的命数,公主她确实......” 偃月心思缜密,深谙宫廷生存之道,此刻并不急于将实情和盘托出,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心试探着紫晏王的底线。 “她怎么?确实怎么?但说无妨,朕要听实话!”偃月越是卖关子,紫晏王就越是坐立不安,焦急的催促道。 “公主她确如旁人看到的那样,有尊翊仙鸟降临护佑,绝非凡人!但是,这只是从生辰、星象来说,但从公主的容貌来看,命格上却有欠缺!”见紫晏王早已迫不及待想知道公主的命理,偃月明白时机已到,不再犹豫,将实情陈明。 “欠缺?缺什么?可能补救?”明明出生时天有异象,是个贵气逼人的小公主,在众人眼中都是带着祥瑞降生的,可怎么到了国师这里就成了命格有欠缺,紫晏王匪夷所思。 “这......实不相瞒,陛下,公主的命格单看,确实占尽世间福祉。可物极必反,没有一处可以容得下这样荣耀至极的命数。所以,有公主在,必将导致我国将来的大祸患,这祸患可是家国破灭永不复存的!” 偃月怕紫晏王一时无法承受他所言之事,索性一股脑全说出来,再想办法慢慢说服他。没料到话语刚出,紫晏王竟然震惊的起身,惊恐的不自觉朝王后的产房望了一眼。偃月也赶紧跟着起身,君王站着,他是不敢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的。 视线回到凉亭,紫晏王旋即低头,一语不发,呼吸急促。仿佛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空气仿佛凝结般,气愤冷到极点,令人可怕的有些窒息。 “怎么,你的意思是,公主抢了国运?是祸害?”良久,紫晏王终于缓缓抬起头望向偃月,脸色阴沉的可怕,凝望片刻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不情愿的字眼,眼神中充满了对偃月的质疑。 一身的怨气令偃月一时不敢言语。他心里知道,此言一出,必定惹怒紫晏王,毕竟刚刚喜得公主,第一次为人父的喜悦还在,满天的祥瑞之景也看到了。 刚刚又昭告天下赦免罪犯,封赏众人,正是无比欢心的时刻。可他竟然如此说公主,紫晏王不恼才怪。于是敛了敛神,赶紧跪地表忠心: “陛下!请恕罪!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依臣刚才的推断,天命如此,公主确实是大富大贵之命,但她的存在会给紫晏国带来灾祸,牵涉到国家大计,臣不敢隐瞒啊!只好冒死说出实情,还请陛下赎罪!” “你还真是有罪!朕的公主明明带着祥瑞而来,怎么突然就成了国家的祸害了?还有,你说的命格欠缺,到底欠什么?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紫晏王怒气冲冲的指着埋头跪地的偃月,再也不想克制自己的怒火,言辞激烈令从未惹怒过紫晏王的偃月不由得为自己的命运捏了把汗。 “陛下息怒,涉及性命大事,臣不敢信口开河。刚才陛下也看到了,我用我们巫族代代相传的万古圣物日月同辉镜为公主查验命格时,她浑身金光,但眉心处却有诡异的紫光闪现。 陛下有所不知,金光乃祥瑞,可这紫光则是妖孽作祟的征兆,所以,公主陛下是......是富贵命格被妖邪侵占的征兆。 公主她这种命格欠缺的就是可压制之物,现在整个紫晏国的福威都不能压制住,恐怕这世上找不到什么压制的办法了,公主不可留啊!故此,微臣冒死请求陛下,将公主献祭给苍天,祈求苍天护佑。” “你说什么?献祭?不!不!怎么可能?绝对不行!说了那么多,你的意思是妖孽投胎到公主本来带有祥瑞的身体了?” “嗯,可以这么说。但是陛下,如不这样做,恐怕将来后悔莫及,那可是整个紫晏国的命运啊!不知陛下知道百年前消失的平京国吗? 本来可以与希罗国势力均衡,但是不到半年时间就灭国了,就是因为他们的国君不听劝解,收留了一个流亡的卖艺女子。 此女子命格和公主很像,只是没有公主的富贵祥瑞之兆,没有金光护体,但是眉心的紫光是一样的。 自从平京王将她留在身边,做了宫廷舞姬,不到半年,原本兵强马壮的国家就在连续的几次战祸中被我们紫晏、虞渊和希罗夹击而亡国了。所以......” “别说了,你说的我知道。当年都说平京国是被妖女所祸才灭国的,那个女子被视为妖物,没有国家敢收留,最后被愤怒的百姓追赶跳河而亡。小时候就听太傅说过的。” “既然陛下都知道,可见此事必须重视,也应当早早做决定呀!陛下!微臣知道您舍不得把公主献祭。 毕竟为人父母,谁愿意对亲生女儿做这种事。可是,国家为重啊,现在的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献祭可以换来国泰民安,公主也可以早早再次投胎。 经过这次,妖孽不会再缠着公主,将来我必会祈福公主,再投胎到皇家来,跟陛下再续父女天伦之乐,陛下!等王后日后舍不得就更难了,长痛不如短痛,请早做打算吧!” 偃月是铁了心要说服紫晏王狠下心来下决定,步步紧逼,看上去说的大义凛然,很难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难道......难道没有其他解决的方法?国师如此神通广大,难道就不能去找找可以压制的法器吗?至少去试试啊!”紫晏王紧闭双眼,痛苦的做着最后的挣扎,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太难做到了。 “陛下!真的没有这样的法器,不是微臣不肯,是真的没有,请陛下早做决断吧!” “出去!我想静静!出去!” 紫晏王被偃月一番话说得内心无比烦躁,想到亡国的后果,先祖的重托,战乱中将会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百姓,狼烟遍地田地荒凉的紫晏国,他开始的坚持似乎开始动摇了。 但是,想到尚在襁褓中那个娇美可爱的小公主,不仅是他和挚爱的皇后第一个孩子,还是他人生第一次当父亲,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住地淌泪,内心十分矛盾,不可以啊!怎么可以把亲生骨肉献祭呢!她还那么小!不可以...... 第八章 索命符 自听了那日国师偃月一番小公主祸国殃民的言论后,快半个月了,紫晏王刘翊琨仍在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久久未作出决定。作为一国之君,看似威武的他,本应高高在上,杀伐果断,可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优柔寡断。 虽然算是随和亲民的好国君,可是却总是在一些国家大事抉择上出现群臣争执时,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对投其所好者任人唯亲,用非其人。 经常对大臣们的正直谏言视而不见,听信巧舌如簧的小人谗言,做出很多令忠臣痛心疾首的决定。就连王后的正直劝解,最终也敌不过几个心腹小人三言两语阿谀奉承的哄骗。 于是,深知紫晏王弱点的偃月悄悄拉拢了几位贪慕虚荣的大臣一起说服紫晏王,并许诺将来会在紫晏王面前为他们美言,助他们加官进爵。 大臣们在偃月的怂恿下,旁敲侧击的,一点点改变着紫晏王的心态。而王后却一直蒙在鼓里,对偃月建议紫晏王将公主献祭的事毫无察觉,紫晏王并没打算在献祭前告诉她。 终于,在公主快满月,王后正忙着准备公主的满月宴时,才无意从宫人口中听到了紫晏王要将公主献祭的消息,当场晕厥过去。 “怎么回事?王后刚才不是好好的吗?你们怎么照顾的?”正在书房批阅奏折的紫晏王听到从凤鸾宫赶来通报王后晕倒消息的小太监的话,愤怒的摔掉了手中的毛笔。 “陛下赎罪!陛下赎罪!王后刚才好像听到关于公主的事,就......就晕过去了,太医已经来过了,说王后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无暇惩罚王后的宫人,紫晏王将奏折合上,快步出了书房朝王后的宫殿赶去。 匆匆赶到王后凤鸾宫的紫晏王,一进王后卧房就直奔王后的床榻,坐在她身边紧张的望着王后昏迷中的苍白容颜,怒气未消,大声质问身后跟着的总管太监高英: “不是说好了,不要告诉她吗?高英!你是怎么办事的?查!给我好好查谁走漏的风声!” “不用查了!陛下......您想瞒我到何时?”正在紫晏王怒气冲冲的质问高英时,突然传来王后微弱的声音,紫晏王赶紧转身俯身贴近王后耳畔低语: “尹儿,你到底听到些什么风声?你要相信朕,而不是听信外人谣言,你不懂,即使真有什么,这一切也并非空穴来风。”紫晏王深知自己隐瞒这件天大的事,心里愧疚无比。 但想到那巫族至圣的法器和国师都说自己的公主命格会给整个国家带来灾祸,那可是列祖列宗用命换来的大好江山,不能在自己手里亡了国。而且,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不赞成留着公主,那他只有狠心杀一人为了千万人了。 “哦?呵呵,陛下以为臣妾是三岁孩童吗?无风不起浪,陛下难道没有对我们的孩子动杀心吗?什么并非空穴来风?竟让你如此狠心!” 王后对紫晏王的话不以为然,面对自己的夫君,紫晏的天子,想到他对自己的亲生孩子竟如此很绝,那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于是,心痛的偏过头去,不愿见到这个世上最残酷的父亲冷漠的嘴脸。由于刚生完孩子又晕倒过,身体极为虚弱,微弱的声音低到快要听不清了。 “这......尹儿,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说,这一切都是不得已啊!”紫晏王顾不得其他,只想让王后不再去想这件同样令自己也纠结许久,异常棘手的事。这是他思考良久的最后决定,此刻,不允许任何人动摇自己的决心。 “不得已?呵呵,陛下什么时候也会说笑了?一个父亲要杀死自己尚在襁褓中的亲生女儿,你说这是不得已,有什么不得已?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王后听了紫晏王的话,对他的解释极为失望,竟然变的歇斯底里,情绪激动,用尽全身力气朝紫晏王怒吼,仿佛积蓄了多年的无奈此刻都得以找到出口尽情发泄。这样的王后是紫晏王从未见过的,他震惊的望着她,不可思议的叹着气,两人陷入冷战中。 面对这个执意要杀死自己视若珍宝,如生命般爱惜的亲生女儿的男人,王后内心翻江倒海般,千万种痛苦滋味不断涌上心头。 眼前这个人可是自己携手生活了五年的丈夫,这深宫中自己唯一的依靠,也是自己最心爱之人。想到这里,内心寒冷无比,如冰霜凝结了自己浑身的血液般,冷到自己都无法呼吸。有个地方此刻很痛,很痛,那个地方是她曾经用来存放此生最珍贵的感情所在。 做为帝后间最真挚的爱恋,这也是令别国羡慕不已的,人人都称赞紫晏国王与王后帝后情深。谁知,如今说这些竟都成了讽刺的笑话,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帝国万人敬仰的皇帝,竟然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种冷血到疯狂的举动,令平时温婉的王后再也无法冷静。时常谦让恭顺的人,在忍耐底线被打破时,往往会做出令人震惊无比的举动。 王后此刻的狂躁,暴怒的嘶吼令宫人们吓得一时都不敢说话,愣在原地,竟然都忘了劝阻王后。 “还愣着干嘛?赶紧给王后上茶!请御医诊脉!快去!一群蠢奴才!”冷战之后,紫晏王赶紧扶住因为情绪激动浑身颤栗的王后,除了对宫人发火泄气,不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后。 他刻意半低着头,不敢正视王后,偷偷瞥了一眼,谁知此时的王后正一脸鄙夷的望着她的陛下,眼神中充满了千百种滋味,可没有一种是甜的。 痛苦、挣扎、不解、困惑、失望、震惊,委屈......所有的小情绪现在都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一点点凌迟着紫晏王的心,令他窒息。 “尹儿!朕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五年了,我能爱民如子,难道会心狠到伤害我们的亲生女儿吗?这次,确实是天命不可违啊!” 紫晏王扶着王后乐正尹的肩膀,努力平复她的情绪,受伤的眼神凝视着他挚爱的王后,不住的控诉着自己被伤害的真心。 第九章 心碎的王后 “天命?什么天命?不就是陛下的宠臣又在陛下耳边说什么了吗?那个国师,我看早晚有一天要把整个紫晏国祸害的山河破碎才甘心!” 愤怒的王后努力想挣扎开紫晏王扶着自己的双手,可是无济于事,只好提高声调,无所顾忌的怒骂起偃月来。 “胡话!尹儿!你有气可以说给我听,但不可以污蔑国师,他为紫晏国做的事,举国皆知。不是他,三年前希罗要联合北方几个少数民族首领向咱们发动战争,我们要不是早知道消息,凭咱们那时的军力,早亡国了! 还有半年前河水决堤的预测,使我们提前做了防范,及时加固河堤,开坝引流,才避免了灭顶之灾,不然,将会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多少农田被淹,庄家被毁。 到时候举国都在灾患之中,饥民遍地,不用别人攻打我们,自己就垮了!你难道忘了这些?他要是存心加害紫晏国,又怎么会这样做?” 紫晏王觉不允许王后诋毁一个在他眼里功勋卓著之人,尤其那人是利国利民的圣人般的存在。偃月做国师五年有余,确实从他所行之事来看,皆是有益于国家的。 因此,不论是在朝堂上深受紫晏王的器重,推崇备至,众大臣赞许奉承者不在少数,就连全国的百姓,也是对他感恩戴德,奉为救苦救难的圣人。 “陛下!我跟您说过多少次,让您对大臣的话多留个心,仔细斟酌,其实就是想告诉您,您就是太容易被蒙蔽了。 以前我不敢说,现在也无所顾忌了,连我的亲生女儿都敢算计,那可是紫晏的公主!这样的人,你留着他就是养虎为患! 你看看他!眼神、样貌绝非是什么心思纯正之人,你们不是常把命数放嘴边吗,怎么没人给他看看?他是忠是奸? 一个小小的婴儿怎么到了他的口中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了?明明宫中之人和百姓都看到了公主出生时尊翊仙鸟都降临我的凤鸾宫了,这不是祥瑞是什么? 陛下怎可听他一面之言,黑白颠倒到如此离谱呢?他一句话,你就可以杀了咱们的孩子,陛下!您是被他下了巫蛊吧?” 王后终于可以抛开往日的小心翼翼,为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争取一回,于是,句句发自肺腑之言,都如同利剑一般要将偃月的不轨心思揭穿,赤裸裸的呈现在紫晏王面前。 “疯话!王后!你现在需要冷静!朕不想再和你纠结这些了。轮回,你应该知道,国师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为咱们的女儿已经想好出路了,公主命克紫晏,不得不将她献祭给天神。 而她只是肉体离去,借此除去借她身投胎的妖患而已。不久之后咱们的公主还是会在国师做法祈求之后在皇宫再次降临的。 到时候再跟你续母子情缘,说不定下次是男儿身,还成了王子呢!你不要以妇人心胸论断朕的抉择,做为王后应当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既然有补偿,还有何忧?” 紫晏王早已听不进王后的话语了,毕竟她并无任何证据指控偃月不轨之心,反而他所见的都是偃月的忠心和功绩。 “陛下!您的意思是下定决心了?轮回?有谁真的经历过?你可把国师的话全当天神的旨意了!他说什么,你都信,那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陛下!不可以这麽糊涂啊!陛下!把女儿还给我!陛下!” 十天前,紫晏王就秘密把公主送出了宫,此刻已经到了仰月峰。而对王后却说是为了她好好坐月子养身体,先养在太后那里,等满月时再让她见。现在王后明白一切都是谎言,突然想起来,疯了一样想要见到女儿,边说边猛烈的撕扯着紫晏王的衣服。 “来人,好好照顾王后,在王后理智未清醒前不许任何人进入凤鸾宫,违者杖毙!” 紫晏王对国师偃月的信任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和他朝夕相处的王后乐正伊,王后针对偃月的话在他耳中就是诋毁。 他容不得一个女子蔑视在他眼中被推崇的人,况且那人还是为紫晏祈福的有功之臣。王后的话没说完,他就失了耐性,狂躁的推开王后,怒气冲冲的快步离去,边走边厉声命令宫人。 而此时在九幽台上,准备将刚满月的小公主献祭的偃月,心中正做着剧烈挣扎,抱着婴儿的手臂不住的抖动着,仿佛他手中拖着的不是一个脆弱的小生命,而是千斤重担一般。” 毕竟,他还没有真正杀过一个人。真的要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把这个尚在襁褓中的无辜婴儿拿来祭奠吗? 越想,他越后悔。可是事已至此,不做的话,王上反而会怀疑他的初衷,自己在巫族的威望也会受损。想到这里,没有退路的他,狠狠心,将孩子高举放入头顶圣物炫光斛中间,开始祭祀。 这炫光斛是历代巫族族长代代相传而来的,甚是宝贵。除了通体透亮散发着幽灵般诡异的微微绿光外,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装上用来祭祀的物品招引妖魔。 等妖魔享用完祭品,天神就会通过它将这些妖魔一并消灭,将他们幻化成滋养大地生灵的灵气赐给这个国家福祉。所以,被放入炫光斛的祭品是一定会被妖魔吞噬的。 “住手!快把她抱出来!快!”就在巫族众人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等妖魔一来,祭祀很快就要完成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出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回头一看,吓得都赶紧跪地叩拜: “陛下,万福!天佑陛下!” “还不快把公主给我抱出来!快!” 来的正是紫晏国的王,刘翊琨。他顾不上众人的朝拜,急匆匆的朝偃月走去,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炫光斛,生怕自己的公主有个闪失,焦虑的模样令巫族众人冷汗淋淋。 “嗯?陛下!您是后悔了?可......”偃月一看情势不妙,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我找到解决办法了!她不必受此惩罚,国师,快抱她出来!”紫晏王没有看他,依然紧盯着那个空悬着的圣物,只有偃月这个族长才可以接触它,于是冷声吩咐道。 “什么办法?”偃月并未遵从圣意抱下公主,仍僵在原地,握紧拳头,不死心的追问。 “联姻!”紫晏王颇为不耐烦的回答着,心中对偃月的怠慢有些不悦,众人都惊讶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紫晏王。 这个炫光斛中所放祭祀之物还从未被撤换过,到底是什么解决办法可以令他们的王如此笃定可以破解公主所带来的灾祸。 第十章 秦晋之约救公主 “什么?”偃月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办法,他以为公主必死无疑,无法可解。 “嗯!国师没听错,就是联姻!”此时,从紫晏王身后出现的正是曳池国国君,王兆璘。他的出现令偃月呆愣在原地,无法从头脑中理出头绪来。 偃月疑惑不解的望着这个曾经看似不作为,但却一鸣惊人的曳池国国君,想到他的过往和政绩,就隐隐担忧,这次的献祭恐怕无法完满了。 “紫晏国师偃月见过曳池王,可否告知一二,如何用联姻祛除公主身上的祸患?”虽然知道无望,但偃月并非轻易认命之人。他一定要追问到底,哪怕有一丝破绽,他都会极力扭转局面。 “呵呵,很简单,按你的说法,公主需要极强的力量压制才可以祛除身上强大的邪气,那我们只要找对人不就可以了。 正巧,一年前四处游方的一位异域相士跟我说过,我除了现在的王子外,将来还会有一个王子,小王子之后再无孩子。 而这个后来的王子会为我的国家带来福祉,他有极强的天资,但亦正亦邪,必需有一个非凡之人压制才可保福至祸散。而这个人非女子不行,不然,国祸将至,大王子与小王子之间必有血光之灾。 虽然这些话是我国的秘事,但今天,我不能看着小公主这颗吉星就此陨落。这话我说完,你们听了就给我忘了,此后谁传出去半分,后果自负! 既然两个孩子都是命理不凡之人,命数相当,现在想来,我们两国又世代交好,王后的祖上又救过我父王,那,结为连理,即可互相压制,又可巩固邦交,岂不圆满。” 曳池王说的句句在理,令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赞成。眼看形势对小公主越来越有利,偃月却仍不死心的争辩着: “这......曳池王就如此相信那个来路不明的异域相士的话?再说这小王子都还没有出世,万一......” “大胆!国师是在质疑我一个君王的威严吗?随便一个相士能入得了我的宫殿吗?我自有方法知道他的底细。但,你没必要知道。至于小王子,国师难道觉得我再无子嗣了吗?” 曳池王显然并不把偃月放在眼里,不容许自己的威严被他丝毫质疑,不给他任何反抗阻碍的机会,强势的逼问起偃月来。 “啊!不不,曳池王息怒,在下并非此意,只是关乎到我们紫晏的国运,不感轻易变动献祭大礼,总得问个清楚才心安。” 偃月从未和曳池王打过交道,竟不知初次见面,曳池王竟是如此的气势逼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没什么不清楚的,你们紫晏王都已经答应了,你一个国师难不成要抗旨吗?”曳池王没想到紫晏国区区一个国师竟然敢如此大胆,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他们救公主。不仅如此,还敢质疑他,心中的不满难以抑制,不由得跟偃月僵持起来。 “咳咳,嗯,国师,到此为止吧!你之前说的朕也不会毫无顾忌,公主不会留在国中,朕会派人送她去曳池国,寄养在曳池可靠的大臣家中,曳池王会给她大臣之女的身份。 待她长大成人顺利嫁与曳池国未来的小王子之后,没有了你说的妖邪危害,我们再恢复她公主身份。到那时,一切都不需要再隐瞒了。 从今天起,不要再提及此事,就说公主在我们出游时走失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不许说任何跟她命数相关的事,违者格杀勿论!” 紫晏王平时很少说狠话,总给人亲善柔和的感觉,更多时候让人觉得唯唯诺诺,可这次突然如此强硬,看来是下定了决心。 最重要的是身后的曳池国君仿佛成了他的靠山一般,他的勇气和果决不言而喻都来源于身后这个不可小视的拥有雄才伟略的君王。 想到这里,偃月只好叹了口气,不甘心的将祭台上炫光斛中的女婴抱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紫晏王派来的乳母。 望着一行人离去,偃月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筹谋了如此之久,怎么就轻易被人搅乱了自己的阵脚。 不行!绝对不行!浓浓恨意袭上心头,紧攥的手指就快要嵌入肉中,眼神紧盯众人离去的方向仿佛成了他永远的咒诅。 看似一场风波就如此平息了,没有人需要被献祭,一切都应归于太平。可世事难料,公主在被送往曳池国的路上突遭暴雨侵袭,沿路的堤坝决堤。 护卫公主的侍卫、宫女都没有暴雨天的行路经验,慌乱中保护公主的人竟都被冲散了,只有一个照顾她的奶娘在马车中跟公主被冲进了河中。 等暴雨过去护送队伍再去找寻时,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沿水流方向仔细查看,也没发现公主,只找到了被冲到了百里之外卡在岸边山石旁的马车车厢。 那正是小公主用过的御用车厢,红色木质车厢上镶嵌的金边花纹在阳光照耀下耀眼夺目,可是华贵车厢中最金贵的小人儿却已不知去向。 “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会?怎么会?她还那么小!我的茯儿还那么小!你们!都是你们!呜呜呜......” 一个月后,一直没有公主半点音信的护送队伍只好收队回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凤鸾宫,当病榻上的王后听到这个噩耗时,悲痛欲绝,断断续续的埋怨夹杂着哭泣声,任凭谁听了都不住跟着掉眼泪。 “你们都下去!”紫晏王赶到凤鸾宫时正看到这一幕,摆摆手屏退所有宫人,吸了口气,静静地坐在王后身旁,停顿片刻,柔声安慰道: “王后,你知道的,这次的事完全是意外,茯儿走了,我也很难过,可谁都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身为她的父亲,我怎会故意害她,你也别埋怨国师了,他也是为了紫晏国百姓好。这种天灾正是天意呀! 我们不想让茯儿被献祭,找了联姻的办法,谁知道,到头来还等于是献祭了,也许茯儿命该如此。” “不!不是的!什么命该如此?明明我的茯儿就是祥瑞降临,硬是被人构陷。我不信什么祸患,陛下要是非要相信亲生女儿是妖孽转世,我无话可说!可我不信,因为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是她母亲啊! 没有什么王后,公主之说,我就是她母亲,我就想当她母亲。她可是我第一个孩子,你竟然处处保护那个满嘴仁义忠良,却行事歹毒居心叵测的国师,而伤害我们的女儿! 我真的好心痛,要不是你们,她也不会小小年纪要颠沛流离,更不会遇到天灾!我不信!她还活着,我的女儿没那么容易死,她一定还活着!你们不是没找到她的尸体吗?继续找,一定是被救走了,快去找!” 王后越说越激动,想到平民百姓家的女孩此时刚满月一定有父母在身边照顾,而自己的女儿却要被莫须有的命理枷锁捆绑,最后落得个音讯全无,在洪灾中失踪的悲惨结局,她就忍不住抽泣起来。 第十一章 佐恩大夫的往昔 皇室女儿的命运往往要和家国牵连在一起,背负的重担压的她们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女儿一般自在,从小就生活在政权阴影之下。她恨自己是个王后,本想自己在皇宫中的孤寂时光会因为自己女儿的到来得到缓解,谁知一切都是空欢喜。 洪水那么大,如果被冲散了,她一个婴孩儿,在洪水中即使再挣扎都无法自救的,她的女儿该有多痛苦啊! 感同身受的她,有种窒息的感觉,母女连心,她仿佛感知到了女儿所有的痛苦,即使自己女儿获救,也不知到底会被什么人救了。 而且救了之后,那么大的洪水,身上一定落下了伤病,穷乡僻壤,哪里来的医术高明的医生,如若医治不好呢? 即使医好了,救她的人对她不好怎么办?不论怎么想,公主都是九死一生,危险重重。越想,王后越悲恸,撕心裂肺的哭声夹杂着愧疚之情,肆意传向凤鸾宫的各个角落。 “王后,你失态了,我会再派人找。可此事事关国运,不可张扬,所以也许会慢一些,王后不要心急。” 紫晏王明显被王后的话激怒了,虽然平时他总是优柔寡断,甚至很多事情没有王后看的透彻。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内心敏感自傲的他觉不允许女人可以干涉他的决定。 他宁可听信在他身边巧舌如簧的大臣的谗言,也不愿将信任交托给真心对他的王后。虽然看上去两人和谐恩爱,紫晏王后宫除了王后只有两位夫人,而且形同虚设,紫晏王很少宠幸她们。 但是,真正在心灵上的契合却是王后一直的奢望,他们更多的是少年时期相处的感情延续,一种相濡以沫的依赖加深。 “男人啊!帝王啊!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终于到了这一天,这些年我一直都为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终究只是个摆设,一个来填补后位的摆设! 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我在他心里随时可以被更好的取代,只是那个人还没出现,我就不该......就不该有了茯儿,是我连累了她......” 身形单薄的王后颤抖着,俯在床边不住的抽泣着,用微弱的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凄婉的哀嚎着,就像一只冰河之上的美丽白天鹅,孤单落寞。本就瘦弱的她,经过这件事的打击,竟然一病不起。 “你就是佐恩大夫?那个治好灾民,百姓称赞为‘仙医’的佐恩?抬起头来!” 凤鸾宫王后卧房内,一名青衫男子埋头跪地,身上粗布为料的衣服,极为暗淡,看得出是多次水洗后的旧衫,与这华贵宫殿的金碧辉煌相比,显得尤为扎眼。 紫晏王看着他惊讶的微眯着眼睛思索着;难道这就是被百姓传的神乎其神的‘仙医’?竟然穿着如此朴素,风尘仆仆的就来了,这样的人能为王后治好病吗?心中的疑惑慢慢放大,连带质问的口吻都充满了不屑。 “启禀陛下,小民正是佐恩,但‘仙医’不敢当,都是百姓为了感激我抬举了,请陛下不要放心上。”佐恩抬起头,声音洪亮有力,不卑不亢的说道。 紫晏王看到佐恩面容的一刹那有些迟疑,没想到,这位医者竟然是如此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而且长相清秀,温润如玉。 眼神中的清明令人无法怀疑他所说的话,竟然可以令烦躁不安的紫晏王顿觉安心。想到王后的病情经不起延误,忧心忡忡的紫晏王也不想再为难这个年轻医者,旋即命令道: “嗯,倒是谦虚,王后病了,你务必为王后查看仔细,如果有什么闪失,决不轻饶!当然,王后要是痊愈了,朕也必定不会亏待你!” 为了让王后早日康复,紫晏王也顾不得避嫌了,特允佐恩住在宫中御医院,只要病情需要,可以随时出入王后宫殿,不限停留时间,只是必须宫人在场,不可独处。 就这样,佐恩在宫中开始为王后诊治,王后昏睡时断断续续说出的公主的身世令佐恩惊讶,对她的事越来越上心。 后来,佐恩无意中听到了王后随身宫女的议论,才知道了公主之事的详情,也了解到王后宽以待人,善良恭谦的好品行,对王后的怜爱越来越浓。 在佐恩的悉心照料、医治下,王后的病情慢慢康复,两人渐渐熟悉了,王后时不时也会情不自禁和佐恩诉说些心中烦闷的话。 虽然多数时候都是点到即止,没有真正的内容。但王后的忧郁,温婉令佐恩常常会在心中猜测她的境遇。对擅长诗画、性情又柔和温婉的王后愈加仰慕。 虽然每次话语不多,把礼节规矩奉为尚品的王后,高洁的还不善于向一个除了丈夫以外的男子尽情倾诉。但,就是每次见面这三言两语也令佐恩将王后悄悄的铭刻在心。 王后的病情逐渐好转,但是头疼的毛病却无法完全根治,公主的离去成了她的心病,时不时还会发作。 紫晏王武断的认为佐恩医术不够精湛,又听到些风言风语,觉得他跟王后走得太近,就以医术不精为由将他逐出宫去。 被赶出宫的佐恩虽然心中依然牵挂着王后,但他很清醒,王后拿他只当做一位可以信任的友人,而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奢望得到尊贵的一国之后青睐。 于是,只有把这份情感深深埋在心底,祝福他心中圣洁完美的王后可以平安幸福,早日找到公主。 只是,世事难料,想要平静生活的他。却早已招惹了杀身之祸。没想到他离宫后,平日里碍于王后对紫晏王的屡屡劝谏,早已视王后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朝中大臣,并不甘心。 他们想借此令王后的病情加重,不遗余力的继续在紫晏王耳旁污蔑诽谤佐恩和王后相处数月,恐早有男女之情。 还买通了王后宫中的宫女,将佐恩和王后相处时说的话添油加醋,俨然一副情人调情的景象。 紫晏王听后震怒,立刻改了主意,在半路上派人追杀佐恩,还专门派人告诉王后佐恩回乡途中重病而亡,意图令她死心。 幸好在佐恩离去前,王后派人叮嘱过他,紫晏王做事多变,让他一路小心。他才预先联络了好友接应,生死攸关时,在好友帮助下藏在一个幽闭山庄中,才躲过了杀身之祸。 只是,自那之后,他就只好隐姓埋名,游走在边境地区,经常薄纱斗笠遮面,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但他从未后悔过在宫中遇见王后,甚至觉得那是他一生最幸运的事,对王后的关注也从未改变,至今未娶。 往事一幕幕从脑海划过,可是,时隔多年,没想到,紫晏王竟然还会想起他,重要的是王后竟然还生了重病。这次,佐恩再无法淡定从容,他的心有些摇摆不定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你是什么人?走开!放我走!”昏睡了三天后,那个男子终于苏醒了,没想到再次苏醒,见到身边正在为他擦拭脸上汗珠的救命恩人雪柒洛,他的反应竟如此大,如同第一次见到柒洛一般。 声音中的惊慌戒备如防范敌人一般,令雪柒洛十分不悦。她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毛巾摔到了身边的水盆中。板着脸,没好气的大声吼道: “哼!你这个人,狼心狗肺!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枉我跟我爹爹、娘亲费尽心思救你,差点搭上性命,三天三夜轮流照顾你,我们家摆渡的生意都顾不上了,你一醒来不知道感恩戴得,还吼我一个孩子,哼!没良心!” “嗯?小姑娘,我......”男子被眼前这个看似娇小,却暴怒如被抢了食的小野兽一般噼里啪啦骂了自己一顿的小姑娘惊呆了,竟然变得支支吾吾。 虽然,他真的不记得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和自己牵扯到一起的,但是看她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对他有所不轨之人。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了她?听她这麽说,难道之前他醒过,现在都不记得了?望着面前的‘小辣椒’男子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二章 月亮哥哥的小柒洛 “我什么我?你赶紧好了,给我走!从没见过这麽粗鲁的野蛮人!我不想再看见你!”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脾气如此暴躁。 男子在心中叹口气,平日里他没少因为战事对人发过脾气,可从未有人顶撞过他,更别说冲着他大吼了。 刚想动怒,可再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境地,再看看眼前这个眼冒怒火,横眉冷对的十岁上下的小丫头,竟然怒气全无,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你还好意思笑!哼!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救谁不好,救了个白眼狼,嗯!不光是白眼狼还是个就会笑的大傻子!” 小姑娘越看越气,眼前咧着大嘴笑的人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对自己,就跟自己欠了他们家多少银子,有血海深仇一样。现在又笑得如此无耻,当时就想抄起身旁的茶碗把滚烫的茶水泼向他。 “怎么了?这是......你醒了!太好了,老头子,他醒了!快点!饭好了吗?给他端点来。” 听到屋内雪柒洛愤怒的叫嚷声,妇人赶紧冲进去,一看那个伤兵竟然醒了,高兴的叫喊着自己的丈夫。 “娘亲,别给他,饿死他算了!脾气那么大,不知道感恩还怀疑我们,嚷着要走!还吼我,你们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吼过我,他倒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不能给没良心的吃!” “哎哟,我的洛儿,你这个大哥刚醒,身体还没恢复,你就别闹了。那个......怎么称呼啊?我们一家三口是这雪落村的村民,大家都叫我顺娘,我闺女叫雪柒洛,老头子叫雪无夜。 我们在凄鸣河那边靠摆渡为生,就是在那里发现你受了伤晕倒的,说起来还是我们家丫头先发现的你,求着我们救你的。你都昏睡三天了,不过,已经请了大夫给你看过了,药也给你喂了。 你要是信不过我们,也得等伤好了才能走。现在出去,病情只会恶化,我们不是白救你了!” 受伤男子看了看一身粗布,竟是补丁的大娘,祥和、朴实的样貌,再看看身边怒目圆瞪,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小姑娘,心里竟然慢慢放下了防备,有些懊恼起来。 “嗯,原来如此,大娘,刚才是我唐突了,还请谅解。我?你们就叫我月烨吧。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他日定当回报!” “哼!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我看你就是个逃兵,才会被那么多军爷追捕,还‘月夜’,一个大男人叫这么柔的名字?怎么不叫白日呢?哈哈哈......”没想到一直怒气未消,正愁无处发泄的雪柒洛竟然抓住月烨的名字,讥讽起他来。 “洛儿,住口!怎么一点规矩不懂,看来我跟你爹太放任你了!”顺娘实在看不下去了,想替自己的女儿掩饰都没办法,只好赶紧呵斥她,唯恐她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惹怒了这个身份不明的伤兵。 “大娘。不怪她,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娃,我刚才那么吼她,是我不对,一定吓到她了。” 月烨没想争论解释什么,他觉得’烨’和‘夜’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化名。倒是对这个脾气火爆,瑕疵必报的小丫头容忍度越来越大,对她的无理取闹竟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态度缓和许多。 “诶?你也会说好听的话啊?呵呵,算了算了,不跟你一个站不起来的人一般见识,阿娘我去给他端饭。” 毕竟是刚十岁的小孩子,气来的快,消得也快。雪柒洛说完没等月烨反应,转身就匆匆往厨房跑去,身后传来月烨无奈的笑。 “月烨,你别在意,我们家闺女就这样,脾气不小,不过不爱记仇,一会就过去了。其实很好相处的。” 看到雪柒洛离去的背影,顺娘松了口气,自己的女儿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嗯,不在意的,她还那么小,呵呵。大娘,刚才她说的我站不起来,不知,你们替我找来的大夫怎么说的?” 想到自己无法站立,月烨就心焦如焚,还有天大的事等着他处理,恨不得有双翅膀带他快点离开这里。 “哦,这个你别担心,我们找的这个大夫医术在我们这一带是最好的。他说你最重的伤在腿上。每天按时服药,恢复得快的话,半个月后就可以站起来,正常的话一个月内应该就可以行走了。” “什么?至少还得半个月才能站立?可我还得赶快回宫......哦,不,我是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样会耽误的。” 心情烦躁的月烨竟然一时快语,差点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出来,想到不给他们这老实本分的一家人惹麻烦,赶紧改口。 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己的腿,月烨万分感慨。战场上的厮杀最忌讳伤到腿,这跟废物没什么区别,可是,当他骑马和敌军厮杀时,却被围攻的敌军击中马身,从上面重重的摔下。 “哎,月烨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想知道,想说你自然会说。但是,不管再多事要做,命可是最重要的。 你要是不养好伤,将来感染了,复发了烙下病根,后悔都来不及,你听大娘一句,安心养病,好了再回去处理你的事。” “嗯,好吧,大娘,谢谢您的关心,月烨记住了。”望了望眼前面容慈祥的妇人,月烨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几个月前最后一次见面,她还身体硬朗谈笑如常。 可怎么就奔赴战场不到两个月,她就匆匆离去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如同他这次被大军包围一样蹊跷。他现在谁也不想相信,除了救他的这一家人,因为大娘的笑容,那个小女孩的直率纯真,他笃定他们是无害的。 “来来来,那个什么月亮大哥,给你!你伤还没好,需要吃清淡的,这是菜粥,先喝点吧。大夫说等过两天就可以给你喝点肉汤补补了。” 没一会儿,雪柒洛就端了半碗热乎乎的粥来到了月烨床前,小心翼翼将粥端在手中,不断地翻动着,想让它快点凉,喜悦的声音令卧床养伤正满心焦虑的月烨心情顿时好起来。 看着眼前认真为他晾粥的欢悦而明朗的小姑娘,他突然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烦恼的,在这里安心养病,好好在心中理出回去的应对方法也不失是一种好选择。 “瞧你这闺女,什么月亮大哥就瞎叫,人家叫月烨!没大没小。”说着,顺娘就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低着头努力搅粥的女儿,看似责备却充满了宠溺。 这一幕看在月烨眼中,不禁又湿润了眼眶,他好羡慕眼前这对母女,自己就是付出多少也换不来这种情感的再临了。 “不碍事的,她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月亮大哥不是挺好听的嘛。叫吧!呵呵,谢谢你,我叫你小柒洛吧?” 本来想起身自己喝粥的月烨挣扎了几次才发现自己还是很虚弱,刚要坐起来就头晕目眩的,只好作罢。顺娘赶紧扶他半躺起来给他在身后垫上了枕头做支撑,方便他吃饭。 “行!你也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们村里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诶?大哥,你怎么哭了?是不舒服吗?很疼?” 雪柒洛把已经不烫的粥端起来,舀了一勺轻轻又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送到月烨唇边,可视线对上他眼睛的一刻却发现眼泪在这个健硕的男子汉眼眶中打转。而他却极力强忍着不让泪滴掉出来,于是不解的脱口问道。 “哦,不不,我不疼,我只是......”月烨没想到这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竟然观察的如此细腻,尴尬的将头撇向一旁。 他不想多此一举,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带给自己的那些灾祸、忧愁而打破了眼前简单、纯净的一切,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度过养伤的时光。 第十三章 寻夫 “傻孩子,别问了,你大哥是累了,你先喂你大哥吃饭,他吃完了你再过来吃。我先去收拾东西,下午我们去摆渡,你在家照顾他。” 看到月烨一言难尽的模样,顺娘不忍自己的女儿打破砂锅问下去,会心的替他打着圆场,月烨感激的朝顺娘点头笑了笑。 “月亮大哥,你多大啊?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找你?算了,看你也不想说,阿娘教过我了,兵荒马乱的年月,不该问的不问,你不想说我们就不要问。 可是,以后你可得当心点,别再受伤了,不然可没那么好运气再遇到我们这种愿意救你的人......” 月烨,没想到眼前这个眼睛专注的盯着自己,如同看到稀奇事物一样的小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多话和他说,还自言自语,跟个小大人一样,这模样着实可爱。逗得喝了几口粥的月烨忍不住扑哧笑起来,嘴角挂上了几颗米粒。 “哈哈哈......月亮大哥,你真跟小孩子一样,多大的人了还把饭吃到嘴边,让我娘看到了一定说你不乖!太好笑了,哈哈......” 月烨没想到自己一个在战场上为国厮杀,众人敬仰的人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取笑奚落,顿时红了脸,难为情的赶紧伸手想要从自己身上摸出帕子擦干净。 “别找了,月亮大哥,你是要找自己的手帕吗?你忘了我们给你换过衣服了,都脏成那样了,你用我的手帕吧。” 说着,一个粗布半旧却洗的干干净净的淡青色帕子递到了月烨眼前,不等月烨反应,快手快脚的雪柒洛已经将他唇边的饭粒擦干净了。 “月亮大哥,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别看你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是,看到你一个人跌倒在凄鸣河边,我就知道你一定经历了什么大事情,后来看到好多人追捕你,我就更确定了。” “哈哈,小柒洛,你真有意思,我被人追杀,这还有意思啊?连这个你都要羡慕?”审视着眼前那双会说话的黝黑大眼,快言快语,纯真而灵动的小姑娘,月烨心情大好,自己的警惕心已经慢慢放下,不自觉地开口和她搭起话来。 “不!你不懂的,你被好多人追杀,一定说明你做了什么大事。”雪柒洛摇着脑袋,觉得月烨大惊小怪,不明白自己的鸿鹄之志。 “哦!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救的我?万一,你救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呢?你就不怕?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是个有趣的小姑娘,竟然还会分析推断,这到出乎月烨预料,看来她并非一个普通的乡野小丫头,身上还有几分男子的豪气。 “哼!我怕什么!我娘亲、爹爹常和我说,这世间没什么比人的性命更重要的,那我见到有人命在旦夕,当然要施以援手,不然心里要愧疚的!再说,我一直想当英雄的。虽然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日子过得也很快活,可不知为何,我一直就很想走出去看看。 可我爹爹、娘亲说,我不能离开这里,就是将来嫁人也不要离开这个村子,还说是算命的说的,看来,这辈子我是当不了英雄了。所以,我羡慕你,可以闯荡,可以干大事,当英雄......” 月烨就这样边喝着小柒洛亲手喂的粥,边静静的听着她的唠叨,竟然十分和谐。望着雪柒洛肉嘟嘟的小手和稚嫩的脸庞,以及喂他粥时认真的模样,说起话来严肃的如议论政事的大人一般,月烨忍不住就又想笑了。 他想,多久没见过这麽纯真,这麽可爱的人了,暂时远离那些纷争,在这里调养说不定也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呢。 七月的山间大雨,说来就来,一辆马车被大雨困在了泥泞的山路上,车中的人焦急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哀怨的说: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一群狗奴才,让你们跟我悄悄找人,你们也不看看天气,这下好了,都被困在这里,还找什么?” 车厢外百姓装扮的十余人淋着雨齐齐跪地,冲着车厢赶紧认罪: “王后息怒!” “王后赎罪,属下失察,等雨停了,我们一定会找到陛下的!”为首的男子慷锵有力的声音令人听了,对他的能力不容置疑。 “哦?等雨停了?告诉我,雨何时停?哼!”王后早已失了耐心,身为希罗国的王后,自小就是丞相夫妇的掌上明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路顺风顺水。就连成婚,也完全随了她的愿,她可从未如此颠簸过。 虽然下着雨,车厢内却有些闷得透不过气,本就烦躁不安的王后想到她的陛下已经快一月没有音讯了,不耐烦地将窗帘掀到一边,大口呼吸着雨中夹杂着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而思绪早已飘向远方,那个她要找寻的人,到底在哪里...... 自小因为父亲,南宫睿是希罗国丞相的关系,王后南宫月尧的家族与皇室就走得很近,她经常跟随父母进出皇宫参加各种宴会。 八岁的她就已经认识了现在的希罗王,秦明烨。那年,他十一岁,见到王后时表情淡然,只是觉得多了个陪自己打发时间的小玩伴。 而王后,南宫月尧见到秦明烨的第一眼,就被正在学剑的他,敏捷的身手,犀利的眼神所震撼。 小小的南宫月尧,之前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狂妄的很,身边陪同她玩耍的官宦子弟对她总是言听计从,纵容宠爱。 但是,到了宫里,她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一个还未封王的王子就已经敢对她冷眼相对了,仿佛她只是这宫中千千万万女子中的一个而已,毫无超脱之处。 心中的失落感竟然令她更加关注秦明烨了,那时的她并不惦记秦明烨将来是不是会成为太子,只知道他很独特,而她喜欢这样的他。 十四岁那年,已经被封为太子的秦明烨要开始选太子妃,早已看出女儿对太子情深意切的丞相夫人戚芳就想方设法帮她打点。 不仅借着和当年的王后曾经是闺中密友的关系,给王后经常吹耳边风,还教会南宫月尧如何和秦明烨更好的相处,让他离不开自己的女儿。 而南宫月尧的父亲,丞相南宫睿也经常在宫中找时机接近秦明烨,暗示他,太子大婚是必然,即使不喜欢也必须选。与其选一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女子,不如选择一个熟悉的,相处的来的。 就这样,本来王后就对南宫月尧印象极好,而本身无意成亲的太子是个大孝子,虽然并无喜欢之人,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抗婚。 又是希罗仅有的王子,为了令父王安心,让母后顺心,犹豫之后,最终,退而求其次,选了自小陪伴自己,对自己恭敬顺从的南宫月尧。 自小就被娇惯的她,骄纵蛮横惯了,父亲的官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母亲的家族在希罗国也一直是举足轻重的。 曾经出过一位丞相,两位将军,镶了金边的荣耀身世加上南宫月尧从小聪颖,又善于学习各种技能,以至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在谋略上也不输那些战场上的谋士。 所以,虽然她并非秦明烨所爱之人,但是两人在一起时竟也能相敬如宾,和睦相处,而这些在外人眼中竟成了夫妻伉俪。 一年前希罗国老君王因疾病突然崩逝,秦明烨继位后,南宫月尧在宫中的地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百姓都称赞他们有幸有个智勇双全的王,和一个贤能的王后。而南宫月尧越来越享受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怎么能允许自己面临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危险。 一个月没有王的消息,宫中在自己和父亲的竭力维护下,才勉强没有大乱。但是已经有许多大臣质疑王的生存问题了,还有大臣竟然要求健在的两位王叔辅助朝政。 照这样下去,再没有王的音讯,他们一定会在两位王爷之子中择其一推举登基,那自己的一切将会化为乌有。想到这里,南宫月尧的心情差到极致,厉声冲着为首的男子命令道: “先去找客栈住下,给你三天时间,本宫在客栈中等候,你们给我冒雨去找!不得耽搁!三日后没找到,提头来见!” 众人不敢怠慢,待雨势渐小,便赶紧起身快速朝山下小镇行去,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雨雾交加的林间小道上。 第十四章 心中的江湖英雄 希罗王后虽然下了死命令,但天气是自然的造化,雨水并不怜惜这些脑袋悬着的人,三天中,雨就一直没停过。而被雪柒洛照顾的快要痊愈的月烨望着窗外的雨水心中却极为惆怅。 要走了吗?已经快一个月了,自己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还好现在没有坏消息传到紫晏国百姓耳中,不然,自己就是到下边去也无颜见各位祖辈们。 可想到要离开这里,还是不舍,连自己都不知有何不舍。也许,是这里短暂的安逸,曾经是自己的奢侈想法吧。 见惯了尔虞我诈,乌烟瘴气的宫廷斗争,这个小山村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清新简单,让他自小就身不由己被卷进去的疲惫心灵,难得的得到轻松释放,自由的感觉真好,不用想那么多规矩,禁忌、 也许,也是因为摆渡夫妇每日给他的饭菜可口吧,也许是那个整天叫自己月亮大哥,的小机灵鬼纯真、可爱的样子令自己不舍吧。 想到这里,雪柒洛在他面前摇头晃的脑,手舞足蹈的讲述山中奇闻异事的样子就出现在了脑海中,他再次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月亮大哥,试试!你应该勇敢尝试,也许就能走了呢!” “我?我行吗?这些天没下床竟然有些害怕了,万一不能......” “万一什么,你好啰嗦,下来试试就知道了,怕什么,就是不行,我也不会笑话你的,我一个孩子,你一个大哥哥,还怕我笑话?哈哈,胆小鬼!” “你这小丫头!没大没小,谁胆小鬼?走就走!” “诶哟!” “小心!别着急,一步步来,躺了折磨多天,肯定得适应适应......” 回想卧床不起这些时日,小柒洛的悉心照顾和挖空心思激励自己的一幅幅画面,月烨对这个心思灵巧,纯善泼辣的小丫头好感渐深,心中不住地感激着她的陪伴,才使自己的心思不再过多的纠结与之前被背叛的深深伤害中。 从小到大,月烨身边从不缺温柔似水,训练有素的佳丽,他的衣食起居均由她们照料,以至于早已对靓丽女子没有过多感觉的他,以为女子本该如此,顺服,温婉。 自己的父王也只有自己母后和两个脾气性子都极好的夫人而已,妇人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在他看来并不复杂,他喜欢这种女人。 在他内心深处,女人就是令男人愉悦的,这样简单顺从的女人最好,不用自己花费过多的时间,所以,至今,没有谁会令他觉得特别、新鲜,记忆深刻,更别说刻骨铭心的爱恋,他从未遇到过。 而眼前这位小不点儿,完全不同于其他女子,即使是孩子,也不像他见过的那些要么毫无规矩,骄纵蛮横,目中无人,要么又太深沉,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眼色行事,小心翼翼低眉顺眼过于早熟的孩子。 雪柒洛,注定是他眼中第一个特例!一个特别到令他记忆深刻,想要关心呵护,极为有趣的小丫头。 “嗯!小柒洛,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平时看起来泼辣的跟个小辣椒一样,小小年纪蛮厉害的,什么时候也变得这麽贴心了,呵呵。” 回忆中的月烨被突然进屋,给自己递上一碗温热姜汤的雪柒洛惊到了,楞了一下,赶紧接过她手中的姜汤,笑意浓浓,嘴角上挑饶有兴致的望着她,竟一时想逗逗这个一脸严肃的小丫头。 “哼!那是你挑剔,我从小到大很多玩伴的,都知道我够义气,最易相处!还不快喝,这麽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这阴雨连绵的,你还开着窗,难道是想病得更重赖在我们家不走了?” 雪柒洛极不满意的插着腰,望着即使半弯着腰也高出自己一头多的月烨,仰着头噘着小嘴,一脸的不悦。 训斥起月烨的架势如同月烨的长辈一般,弄得月烨哭笑不得,又拿这个小丫头毫无办法。可以吗?就这样赖在你家,其实也很不错,呵呵,月烨苦笑着。 “嗯?够义气?呵呵,你知道什么是义气吗?明明是个小姑娘,说起话来倒真像一个江湖侠女,你这小丫头,真有意思!呵呵......” 月烨笑得合不拢嘴,都快二十的人了,竟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令自己一见就满心欢喜,忍不住开怀大笑的人,仿佛自己之前的那十几年都白活了一般无趣。 “别笑了!我就要做侠女!你才有意思呢,明明站都站不好,还有心思取笑别人。快点给我好起来,别耽误我闯江湖!” 雪柒洛误以为月烨在嘲笑她,是啊,自己的想法就连父母都不愿意相信,觉得荒谬,他一定是在嘲讽自己,越想越气,立刻怒上心头,冷着脸,冲着月烨大吼,抢过他喝的一滴不剩的碗,转身就要走。 “别走!生气了?好了好了,不闹了,没看出我只是逗你而已,并没有瞧不起你。其实,你并不了解我,我平时并不喜欢开玩笑的,也就是跟你! 对了,你是不是学过医术啊?那天多亏你用药草给我现行止血,不然时间延误了,我就没福气在这里跟你逗笑了。” 月烨一直很好奇,当时小姑娘是如何救他的,可是小姑娘提到的他昏昏沉沉中两人的交谈,他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嗯,才知道好好谢我,其实也不算学过,我就是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喜欢都学一些,可又都不精通。 以前认识了救你那位赵大夫,看他在村子里到处治病救人,所以感觉他是个大英雄,我就喜欢大英雄。 所以有段时间总是跟在他屁股后,缠着他,学了点皮毛,懂一点草药的用途而已。没想到,就派上用场了,真的救了你。” 想到这里,雪柒洛很得意,自己的无意之举真的能救人,心里喜滋滋的,觉得月烨一定觉得自己也是英雄,期待着他的夸奖。 “嗯,这就是你眼中的英雄?”良久,月烨才开口,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雪柒洛如英雄般被人夸赞的憧憬。 “对啊!难道月亮哥哥不觉得吗?英雄不就是勇于救人的人嘛!” “嗯,此话不假!你没说错,可实际上,很多人心里的英雄却变了样儿,他们敬拜的都是那些徒有其表,不甘平凡的。 这麽说来,你总说义气,也跟那些江湖侠客有关?他们对你来说也是英雄?”雪柒洛的话令月烨眼睛温润,紧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完全看透一般的专注。 英雄这两字在月烨心中并不简单,他没想到一个从未见过大世面的山野小丫头,竟然总把英雄挂在嘴边,兴趣驱使他更想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小脑袋里到底在琢磨什么。 第十五章 霸王出手 “当然!凡是敢于冒着生命危险劫富济贫的人,重义气有情义,当然是英雄!英雄在我心中就是有情有义,勇敢仁善。就这麽简单! 你说的,我懂,就是那些衣着光鲜的富家老爷们,那些看不起穷苦百姓的所谓上等人。哼,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才不羡慕呢!” 雪柒洛习惯性的撇了撇嘴,月烨不知自己是否眼花了,竟从雪柒洛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那是一种看透人性的不屑。 “哦?为何?这么小就知道视金钱如粪土了?” “不,钱很金贵我知道,吃的、用的哪一样不需要?可人不能因为钱没了骨气,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还是得自己在心里掂量清的。 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平什么那些人就高高在上刁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你看看那些富人,有几个是乐善好施的,为富不仁的倒有许多,就连赵大夫,也觉得不公。” 雪柒洛正想说下去,可想起赵大夫非同寻常的身份,赶紧闭嘴,后悔自己竟然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如此疏于防备,敞开心扉,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连累赵大夫。 “呵呵,小柒洛,这么说,你将来想当个女侠了?”幸亏,不明所以的月烨并不在意雪柒洛提到的赵大夫,此时的兴趣全在她一人身上。他微眯着双眼似在质疑又仿若饶有兴致的在想像雪柒洛成为女侠时的模样。 “嗯?嘿嘿,将来的事,我怎么知道,兴许吧。我看你也是个英雄,有空教我两招呗,村东头那个李麻子说会武功,忽悠我半天,给他砍了柴,最后教我那两下,跟那些臭小子打架都被嘲笑,不行,你得教我!” 一提到英雄,雪柒洛两只眼睛就放光,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她亟不可待的想要月烨答应下来,竟然开始撒娇讨好起来。 “什么?你还跟人打架?你这丫头......”月烨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娇媚的小丫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泼辣的跟男孩打起来。 身边都是文静优雅的女子,从孩童到长辈中从未遇到粗野的女性,他一直都以为女人都本该如此,可这些在遇到雪柒洛以后都变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打的都是该打之人,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不是你们那种出刀见血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傅,就这么定了,你得教我,万一以后有恶霸欺负我怎么办,你得教我,师傅......” 雪柒洛拖着长音,收敛了眼中提到英雄时的锋芒,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绵羊般,朝月烨挤眉弄眼的,极力学着村里女孩们撒娇的模样讨好他。 “哦?就这么说着说着,我就成你师傅了?哈哈,你这个小丫头啊。可我好了就走了,教不了你几天,没用的。” 月烨从未跟一个小孩子打过这麽久的交道,雪柒洛心里的想法千变万化,他根本不知道下一个刻这个小妮子又要出什么新花招,就像个盲人般竟然被她牵着走,这令他一个发号施令惯了的人颇为不爽。 “我知道,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凡是那些名震山河的大将,都是从小鸣鸡起舞的,我都懂,要吃苦,要有耐性对吧,既然你急着走,那就多给我讲点兵法,或者你打过的仗吧?兴许也能学点门道。” 没想到月烨的冷水并没有把雪柒洛的热情浇灭,这丫头执着的根本不愿意轻易放弃,句句紧逼,令月烨无法狠心生硬拒绝。 “不得了!不得了!小柒洛,我倒是小看你了,你这小丫头竟然想学智谋了!难得难得,你呀你,怪不得有救我的勇气魄力,听你父母夸奖你当时的冷静机智,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哎,你生在这偏远小村真是浪费了这好苗子啊!” “什么?浪费?不,我觉得在这里挺好,伙伴们对我好,我们一家也很开心,只是能出去走走见见世面,见见我敬仰的那些英雄,就更圆满了!” 对于自己的生活,雪柒洛从未嫌弃过,她很喜欢这个充满自己快乐记忆,简单而美好的小山村,只是,她觉得人长大了就该四处走走看看,学点新本领,见些世面的。 “嗯,知足常乐,好姑娘!行!小柒洛,你喜欢听。我就跟你讲,一直到我离开这里为止。”月烨的话令雪柒洛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双手合十竟然欢呼着拍起巴掌来: “太好了!太好了!月亮哥哥最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太好了......”,望着眼前如此欢脱的小柒洛,月烨心想;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急着走,要是他不是这种身份,他一定留下来,这里的惬意已经开始令他留恋了。 多日的雨水终于停了,这一日,月烨正靠在卧房软塌上思索着自己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是时候该启程回去了,可是想到这些时日同雪柒洛一家的相处,就很不舍,雷厉风行的他还从未被什么事或人如此牵绊过。 “你再靠前一步,我就让你好看!你!你别过来!别......”雪柒洛家院前的小土坡前,毫无威慑力却充满恐惧的声音来自一个颤颤巍巍,肥头大耳的黑胖小子。 此时的他,正一步步朝身后的土坡退去,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而他面前的雪柒洛依然步步紧逼,不打算放过他。小黑胖子边退边怯生生的往身后的土坡看去。 虽然这土坡并不高,不到一仗,而且是缓坡上面长满植物,即使滚下去也不会有大事,更无性命之忧。可是,那下面可是别人家的坟地! 雪柒洛家周围风景在村里算是最好的,但是村里人没人在乎这个,这里并不缺风景迤逦的地方。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住在土坡下面不远处,因为那边的田地上好,谁都想离肥沃的田地近些,这样就可以按规矩分到离自己最近的地。 而坡上面只有他们一户,雪柒洛家只被分到一块贫瘠的土地。灵巧的顺娘并未埋怨,而是早早就和丈夫商量好,做起了摆渡生意,平时不摆渡时就种种田,这地里的粮食、蔬菜平时主要只是作为他们自家的吃食,多出来的部分才到镇里去卖。 “哼!我本来就很好看,用不着!”雪柒洛气势汹汹的吼道,并不打算放过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小黑胖子。 第十六章 黑胖子的下场 “你你你!凭什么!野丫头!你给我走开!走开......”被逼走投无路的小黑胖子拼上自己最后一点勇气,朝雪柒洛大声吼着,试图吓退她,可似乎无济于事,雪柒洛的步伐反而加快了!” “好哎!威武威武!霸王!威武!”昏昏沉沉中就要睡着的月烨,被窗外孩子们震天的喊声惊醒,他婆娑着迷蒙的双眼朝半掩的窗外看去,看得并不真切,越发好奇的他竟然掀开被子,下床冲着院外走去。 “别过来!求求你,别......”刚走到院门口,远远看过去,月烨微皱着眉头,竟然是一个小黑胖子,看似比雪柒洛高出一头多,但是却被她逼到小土坡边,正颤颤巍巍的求饶。 那副模样简直像极了待宰的羔羊,而雪柒洛虽然背对着月烨,但是那一步步向前行的稳健身影,令月烨禁不住皱眉。他怎么也想不到雪柒洛口中的英雄就是这样,这小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 “晚了!刚才你求我,我兴许还能饶你,现在!晚了!刚才也不知是谁骂我野丫头的!有种骂,就要有种受我这一掌!” 雪柒洛还没说完,就已经走到了小黑胖跟前,还没等众人反应,就在大家惊恐的瞪大眼,张大嘴的瞬间,快速伸手朝着小黑胖子打去,动作干脆利落,再看,胖子已经一骨碌到了土坡脚下的泥沟里。 “哈哈哈哈......”看到刚从雨后积满雨水的泥沟里爬起来的小黑胖子,正浑身是泥,一脸错愕的朝坡上看来,用手胡乱擦拭着脸颊。 这一擦不要紧,本来脸上一半沾满污泥,现在整张脸都糊满了泥,整个一个小花猫。脸上的泥水还不住的向下滴答滴答的掉着,逗得围观的孩子们忍不住爆笑起来。 “啊!柒洛,你......你......你!真的推他下去了!可陈庆爹可是镇子里的大财主啊!他们会找你麻烦的!” 此时,唯一一个没有笑反而愁眉苦脸,十二三岁的瘦高个男孩神色担忧的望着雪柒洛,小声提醒她。 “怕什么怕!谁叫他总来欺负咱们村的孩子!是他先错的,我这叫替天行道!”雪柒洛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心中的英雄就是如此,而她做了英雄应该做的事,现在心中满是惬意,根本不会顾及那些以后的事。 “雪柒洛!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带人来抓你的!到时候叫你哭着求我!”小黑胖子愤恨的仰头瞪着土坡顶上耀武扬威的雪柒洛,知道雪柒洛一时半会动不了自己,故作凶狠的撂下狠话,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哈哈哈哈哈......霸王威武!霸王威武!”看着仓皇逃走的小黑胖子,所有看热闹的村里孩子都欢笑着,如得胜一般,崇拜的望着雪柒洛,兴奋地大喊着。 月烨不动声色的看着,心里不觉好笑,这阵仗都快赶上自己大获全胜时,百官来贺的场景了,这个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一对男孩对她马首是瞻,不简单啊! “柒洛,我真的担心陈庆再回来找你麻烦,你看他说的话,你还是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吧,这样也好有个准备。不过放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从明天开始,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一直在从雪柒洛身旁的瘦高个男孩仍旧不放心,语气中的诚恳令正在兴头上的雪柒洛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更多的是感动。 “嗯!我记住了!雪蒙哥哥对柒洛最好了,不过,你要是跟我寸步不离,别人会说闲话,说你粘着我的,到时候,就是我拖累你了,柒洛不要,我可是霸王,不能拖累别人!再说,就你这身板,还是我保护你吧!哈哈......” 雪蒙被雪柒洛爽朗的笑声弄得面红耳赤,竟然不知不觉得伸出自己纤细的手臂,竟然跟比自己低一头的雪柒洛手臂差不多粗,竟然真的无话反驳。 雪柒洛跟雪蒙自小玩到大,雪蒙比她大三岁,虽然如此,可是天生瘦弱多病的雪蒙却总是被村里的同伴嘲笑,每次还是雪柒洛给他解围。 雪柒洛霸道,但是那只是对蛮不讲理的人,对其他总受欺负的弱者,她的怜悯心总是会被轻易挑起,爱心泛滥,以至于受到雪柒洛恩惠的雪蒙甘心情愿的跟在她身后,成为她众多小跟随者中的一员。 “闲话,我倒是真不怕!真误会了才好呢!可惜你说的没错,我这幅样子确实吓不走别人,也打不跑别人,可是,我一定会拼劲全力保护你的!” 静默半天的雪蒙并没有放弃,原来一直低头踢着脚边石子的他,是在默默思索如何回复雪柒洛。别看他瘦弱,说的话字字掷地有声,令周围的小伙伴们都啧啧称赞,说他是真汉子! “嘿嘿,雪蒙哥哥,你是想说什么吗?怎么就误会了才好呢?”雪柒洛从未想过雪蒙也有男子汉的时候,惊呆之余,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话,一脸坏笑的望着他,以为抓住了他什么把柄,想逗弄一下。 “诶呀,那个,我......我是说,反正将来我要娶你,误会了正好!”轰!雪柒洛万万没料到自己想捉弄雪蒙而问的话竟然引来了如此的回答,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嘛! 所有人都望向雪柒洛和雪蒙,议论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隐忍不住的嬉笑声,这下好了,雪柒洛成了笑柄,雪蒙见状才知道自己刚才竟然头脑一热说了那番话。 那可是自己的小心思啊,怎么就一时激动脱口而出了,这下好了,现在雪柒洛看着自己的眼神除了羞涩难当意外,就剩下赤裸裸的怒火了,完了,他的柒洛一定生气了,后果相当严重啊! “好了好了!雪柒洛可是我妹妹,要嫁也得跟我说一声,你们都散了吧,我找柒洛还有事。”一直倚着院门悠闲看热闹的月烨看出了雪柒洛的窘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月亮哥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那刚才的你全看见了?”一直憋的脸通红,从没遇见这种情况的雪柒洛,正不知道该如何下台,这下总算解围了。 正要感谢月烨,可想到刚才的事又怕他误会自己的鲁莽。于是挠着头,一脸尴尬的样子,倒是逗得月烨忍不住边笑边快步上前拉着雪柒洛就往院内走去。 第十七章 永不相见? “柒洛!他是谁?你们家何时住进来个男人!他到底是谁?”身后的雪蒙紧张兮兮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眼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一腔怒火并不像是在询问而是愤恨的质问。 “大惊小怪!我自家人,怎么不能住?他不是说了嘛,是我哥哥,我的远方亲戚!”雪柒洛头也未回,满不在乎的说道。想到自己娘亲交代的话,万一被外人看见了月烨,就说那是自己母亲的远方亲戚。 “嘿!我什么时候成你家人啦?还远方亲戚,你倒是机灵!”刚一进院子,雪柒洛关好院门,月烨就宠溺的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一脸莫名所以的雪柒洛,忍不住低头小声在她耳边调笑道。 “哼!你还说,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出去了也不告诉我,要不然,有你在,后面也不会等到那家伙说那样的话,让人臊得慌!”雪柒洛轻轻推开靠近自己的月烨,板着一张脸,不悦的皱眉道。 “小丫头,别生气啊,我要是早说了,哪能看到后面那一幕,嗯,有意思,真有意思,呵呵......” 没有理会雪柒洛的小脾气,转身独自进屋的月烨,说的话令等着月烨赔不是的雪柒洛哭笑不得,这个月烨怎么不按照常理来,要是村子里的小子们惹了自己,现在早就追着她赔不是了。 “月亮哥哥,你欺负人!不理你了!我被人欺负你都不管,你不再是我的月亮哥哥了!”终于,雪柒洛忍不住了,追进屋,红着眼朝月烨绝情的说道。不管不顾的就要和他断绝才一个月的“兄妹”关系。 “好啊!我不是你的月亮哥哥,我就当你的月亮爷爷吧!他们还叫你霸王!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对了,你那个小丈夫更有意思,看来早就喜欢你了,不过心眼太小了,还吃我的醋,哈哈......” 在这个偏远小村呆了一个月的月烨竟然没了之前的处处忌惮,说起来话来随意许多,甚至跟着雪柒洛这个小调皮学会了抬杠,逗趣。可雪柒洛现在竟然招架不住她这个大个子徒弟了,愁眉苦脸的被他调侃着。 “别提了!一点大哥样子都没有,我不叫你师傅了,还欺负我!刚才可是我从出生到现在最丢人的时候了!谁知道那小子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对我如此无礼!我可是霸王!谁要做他的媳妇!我才多大,他他他!他就......哼!不要脸!我不会再理他了!” 雪柒洛越看月烨肆无忌惮的拿刚才的事取笑自己,顿时觉得这个大英雄的形象早已覆灭不再,想到刚才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神色,仿佛也是在看笑柄一般,就满腹委屈。 十年的人生中,这是最憋屈的一次,自己仿佛吃了哑巴亏,刚才竟然不知如何反驳呵斥雪蒙,想到他,就恨的牙痒痒,亏自己还把他当兄弟,原来是个好色之徒! 越想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止不住往下掉,让还在回味刚才窘迫的满脸通红的雪柒洛,手足无措,却无比可爱模样的月烨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自尊心如此之强,竟然因为自己几句玩笑话就哭了,现在轮到他手足无措了。 “小姑奶奶!月亮哥哥错了!给你赔不是好吗?别哭啊!快擦擦,别哭啊!”慌张的月烨抓起雪柒洛照顾他时给他的粗布手帕就要替她擦眼泪,可雪柒洛并不领情,伸手就挥开了他手中的帕子,语气强硬不带半点情分的吼道: “拿开!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一个山野丫头,哪里配你一个战场上的大英雄道歉,你说不定早就看不起我了,我还整天傻兮兮在你面前逗你开心,真傻!也罢,马上你伤就好了,自此咱们永不相见!” “别啊!你真生气了!这话说不得,从你救我那天起,你在我心中早已是个响当当的小英雄了!我将来还要回来报恩呢,可不能让你们白白救我。 我还要敲锣打鼓的回来认你做我的妹妹呢!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个机智勇敢,善良喜人的好妹妹!” 月烨从没哄过女人,更别说一个小姑娘了,不知所措的他看着越哭越凶的雪柒洛才知道为什么哪些宫中的妇人们聊起孩子时总说他们的脸说变就变,可不,眼前这个说哭就哭,真令人头疼。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就凭你?还全天下都知道,还敲锣打鼓?自己什么身份,还敢再回来惹得人尽皆知?骗子!哼!”雪柒洛虽然纯真,但她并不傻,只是喜欢心思单纯的活着而已。 “你!你倒是聪明!可你怎么敢说我是骗子?你!哎!算了,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说的是认真的!我们也一定会再见面的!” 月烨从未被人质疑过自己的允诺,也不敢有人质疑,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如此大胆,自己心里很不爽,甚至有些怒火,但再一看雪柒洛哭的小花猫一样的娇俏小脸,就不忍冲她发火。 “哦?是吗?我虽然是小孩,但你也不能欺骗我,既然你这麽说,我就相信你一次,不和你绝交。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月烨还没愣过神来,雪柒洛不知何时已经从他手中拿过了帕子,擦拭起眼泪来。 “条件?好!别说一个,十个我也答应!”雪柒洛终于不哭了,月烨倒吸口凉气,哄人真不是他能干,现在就是雪柒洛想要一座山头做霸王,他也会冲动的允诺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九鼎!这个词,我刚跟村里的秀才学的。不许反悔啊!” “嗯嗯,你说吧!言出必行!”话一出,就是想反悔都不能了,月烨可不想做什么打脸丢人的事。 “那,你明天就陪我去镇子里玩!在这里快憋死我了!都是你!以前隔几天就可以去趟镇子,你一来,要照顾你都不能去,现在你伤好了,都一个月了,那些追你的人估计早都把你忘了,咱们出去转转去!” 其实,往常去镇子,雪柒洛的娘亲答应的都很爽快,只要有村子里的小伙伴陪着她一起去,她就放心了。 以前几乎每次雪蒙都会陪她去,可是,现在闹这麽一出,雪柒洛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再找他陪的,其他小伙伴也正在议论她的糗事,她谁都不想找,眼前只有月烨最合适了。 第十八章 玉佩保平安 “好!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去镇子里吗,呵呵,那些追我的人肯定不会在那里了,一个月了,他们耗不起,也没这耐心。正好,我临回去前,也想好好看看这里,这段时间一直待在这个小院子里,确实也憋得慌。” 月烨毫不迟疑就答应了,在他看来,生命危险已经不是自己现在该担心的事了,临走前能跟他的救命恩人好好相处,留下点值得自己日后追忆的美好回忆,才更重要。 “给我吧,我来挑!你拿这些是要去卖?这都是你自己编的?”第二天一早,雪柒洛跟要去摆渡的父母说过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母亲的连连叮嘱下,带着月烨出了门。月烨看着走在他前面,挑着个担子,前后装着满满的编制筐,大步带路的雪柒洛,好奇不已。 “不用了!上次你硬要帮我挑水,结果呢?哈哈,还是我来吧,这些是我平日里和娘亲一起编的藤草筐,拿到镇子里卖能贴补些家用,我们都是趁你睡着了,不需要照顾时做的,所以你不知道。” 雪柒洛紧紧拉着自己肩上的担子,不要月烨帮忙,月烨想到自己第一次硬要帮雪柒洛挑担子,掌握不好平衡,差点摔倒的窘迫模样,就羞愧不已。 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自己一个男子汉怎么这点活都做不好,连个小姑娘都不如,要不是这次落难乡野之地,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他,是绝不会知道自己还有如此不堪的一面的。 为了报答雪柒洛一家,他曾经在能下地时,试图帮他们烧火做饭,砍柴,到扫院子...... 可是这些事,他样样都做不好。 就连烧个火,都差点把房子点了,把自己熏死。越想越想不下去,心中的恐惧笼罩着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无用,如果有一天,他一点权利都没有了,那他岂不是连生存都不行,要饿死了?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我的到来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你们本就很辛苦了,还要抽空照顾我,而我半点忙都帮不上,还总帮倒忙,小柒洛!将来,我一定会再回来的,我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报答?不用不用!有你这句话我们就知足了。当初救你时也没想过你要报答我们,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也不枉我们费那么大功夫救你了。月亮大哥,你是不是都计划好何时离开了?我看见你房间的烛光,这几日总是很晚还亮着。” “这你都知道?那你岂不是也没睡?呵呵,小机灵鬼!我要说,我是对这里有些留恋了,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凡是到过我们村子的人,很多都喜欢这里不愿意走了,赵大夫不就是......嗯,那个,我是说还有很多人都是,来了,留下的,还有些男子入赘我们村的。” 跟月烨在一起时,雪柒洛不自觉的早已把他当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竟然总会放松防备,无意识的提及一些之前自己对外人守口如瓶的秘密。 “是啊!你们村子到选了个好地方啊,这里精致很别致,幽静,翠竹林立,我就喜欢这种清雅的地方,前面的荷塘和草坪上繁花似锦,两相呼应倒不让人觉得清冷,或过于明艳,恰到好处啊!” 月烨不再抢着帮雪柒洛挑担子,而是悄悄地帮她拿出了担子里装着要卖的自家鸡产的蛋和一些蔬菜、两人路上的饮水干粮,最重的东西一一都被他拿出去了。 雪柒洛肩头突然轻减许多,她会心一笑,歪头看了看背着一堆重物还故作悠闲欣赏着四周翠竹掩映,山脚下万紫千红在风中摇曳的娇美花卉,一脸惬意的月烨,欣慰道: “嗯!这你倒是说对了,我们村子虽然最偏远,不如别的村子那么富裕,可是我们民风淳朴,村里人都没什么坏心肠,风景也是镇子里数一数二的,所以才会无意中被别人惦记上。” “哦?你说的是不是今天你打的那个小黑胖子?我听他说他家不是这里的,还要回去找人来找你麻烦。”走过一片竹林,在最陡的土坡前,月烨爱怜的腾出一只手紧紧扶着比自己矮一头多,娇小可人的雪柒洛,怕她下坡不稳摔倒。 “对啊!那个陈庆他爹是镇子里的大财主,不过作恶多端,很刁蛮,乡亲们没人敢惹他,陈庆就总是仗着他爹来我们村欺负人。 他看中我们村荷塘前面的地方了,硬是要在那里盖个小院,给他来玩时休息住。可那块地是我的小伙伴家里的,我气不过就趁他们家家丁不在时,把他诓到土坡上, 后面发生的事,就是你看到的,我可不是随意欺负人的,我只是要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们村子的人不是好惹的!” 雪柒洛感激的回头望了一眼扶着她的月烨,下了土坡,继续稳步前行,担子两头的筐子随着她慷锵有力的话语左右摇摆着。 月烨看着她倔强而又充满韧劲的背影,充满赞赏的轻笑,真是个奇女子!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倒真像她口中的“大英雄”。 “嗯,你很勇敢!是个‘霸王!’可你只是个小姑娘,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再说其他。我过两天就离开了,这个给你,收好了!要是真有人找你麻烦,你就那拿着它去郾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找他们谢掌柜,他会帮你的。” 说着,月烨从怀中掏出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一枚雕龙玉佩,没等雪柒洛反应就朝她放下担子休息的手中塞去。雪柒洛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月烨的眼神制止了,算了,先收下,就当帮他存着吧,这样月烨心中会好受点。 这枚玉佩,受伤后,顺娘帮他换洗衣物时,曾经见过,但并没有在意,还是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谁知最后还是到了雪柒洛手中。 “小柒洛,没想到你的手还挺滑嫩,倒不像是这里的姑娘,你生的也白嫩水灵,跟都城的贵族小姐差不多。” 刚才给雪柒洛玉佩时,不经意触碰到她白皙娇嫩的小手时,月烨心中一惊,平时没有注意,如今仔细看来,雪柒洛还真没有山野丫头粗糙的皮肤,黝黑的肤色,还真不像这地方的人。 第十九章 登徒子的允诺 雪柒洛家分的地虽然贫瘠,可守着个竹溪山,村子周围最多的就是竹林。聪慧的顺娘平时忙完摆渡和地里的活,回家还会和雪柒洛做些竹编筐子去卖,所以看似平穷的家,生活还算过得去。 柒洛家本就不以种地为生,她又比同村的女孩天生就长的娇嫩,顺娘更是对她宝贝的不得了,很少让她干粗活。 她哭着闹着才让她跟着去地里干活,平时顶多让她做点简单的粥饭,打扫院子,摆渡时送个饭,在家编个竹筐之类轻松的话。所以,雪柒洛虽生在乡野之地,但却如同城镇上的姑娘一般长得水灵白皙。 “呵呵,你才发现呀!你都在我家住了这么久了!那是因为我爹爹、娘亲自小就对我特别好!很多粗活都不让我干。他们三十多才有的我,所以对我很宠爱,村里的孩子都羡慕我。” 雪柒洛看着自己娇嫩的手想到爹娘对自己的疼爱,心中暖洋洋的,自豪的放下担子,大方的在月烨面前伸展自己灵动的双手,做着各种手势,洋洋得意的夸耀着。 还故意挑衅的用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月烨粗糙黝黑还带着战场上留下累累伤痕的手。那得意的小模样顿时惹得月烨不住的笑出了声,忍不住就伸手抓住了她挥舞在空中耀武扬威的小手。 “啊!讨厌!放开我!男女授受不清,快放开啊!放开......”雪柒洛只顾炫耀了,完全没料到月烨下一步要干嘛,这下被个陌生男人抓住了手,惊呆的她,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立刻涨红了脸,一边冲着月夜怒吼,一边拼命想要摆脱月烨粗糙手掌的有力钳制。 “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放开的!在战场上,谁要敢挑衅我,我一定不会轻饶!况且,嘿嘿,你这小丫头,这肉嘟嘟的小手,又滑又柔的,我更不会轻易放开了。” 没想到,这个刚来雪家时,不苟言笑,凡事规规矩矩,笑容僵硬的硬汉子,如今竟然会如此捉弄雪柒洛,甚至还有些轻浮的意味,雪柒洛被这样的月烨吓傻了。 别看她平时威武,可在这个孔武有力、身材魁梧的汉子面前,连手都抽不回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故作镇定的低吼、咒骂来为自己壮胆了。 “登徒子!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喊人了!卑鄙!无耻!快放开!”没想到,这些话并没有激怒兴趣正浓的月烨,他微笑着审视着眼前这个狂躁的小丫头,觉得有意思极了。 怪不得别人都说自己不懂情趣,看来是没遇到对的人,连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捉弄一个小丫头,虽然有些羞愧,可他忍不住。 因为,雪柒洛可爱的令他情不自禁。终于,就在雪柒洛急的双眼发红,快要哭出来时,他才赶紧松手,连连赔不是: “小柒洛,别哭了,别哭了,我的好妹妹,哥哥给你赔不是还不行?月亮哥哥只是觉得你可爱,想给你开个玩笑,没想到......我不是那种人,你知道的,刚才只是......” ‘呜呜呜,只是?只是什么?你就是欺负人!你欺负我小,打不过你!哼!你就是登徒子,等我回家告诉爹爹和娘亲,看不把你打死,让你再去祸害别人!呜呜呜......呜呜呜......还从没人这麽对我过,长大了,我一定叫你好看!呜呜呜......” 依旧哭的梨花带雨,雪柒洛觉得自己的自尊心都被人践踏的半点不剩了,委屈不已也顾不得其他,用衣袖擦拭起自己满脸的泪痕,看的月烨心中愧疚难当。自己这麽大个人,刚才怎么就那么克制不住自己,和她开那样的玩笑,把小姑娘吓成这样,罪过啊! “不要!不要告诉你爹娘,月亮哥哥错了还不行吗,真的不会再这样对你了,要不,我答应你,将来再次回来,一定好好教你武功!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我不会的,还可以找人教你!” “什么?武功?还可以找人教我?我想学什么都可以?真的?”本来还要继续哭下去的雪柒洛,听到‘武功’二字,立刻兴奋地瞪大了眼睛,不再哭泣,好奇地追问起来。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骗你!”这小丫头竟然不哭了,月烨暗暗得意自己竟然蒙对了,这丫头还真是对武功异常痴迷啊! “哼!我都不信你了!刚才就是太相信你,才被你......不行!口说无凭,等回去,你得给我立字据,不写的话,就告诉爹娘!” “好好好!我写我写!只要你不告诉他们!别生气了,快赶路吧,快晌午了。”月烨无奈陪着笑脸,遥望远处一个个小点勾勒出的小镇模糊模样,心中期待不已,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到异国的小镇里逛,不知道有哪些新鲜的玩意儿呢。 去往镇子的路崎岖不平,所以落雪村才有些与世隔离,倒也因此得了难得的清静。一路上,雪柒洛跟月烨倒是再无争执不快,月烨总时不时说些讨巧的话,令雪柒洛渐渐忘了刚才自己的唐突。 虽然他平时并不如此,都是女子哄他开心,但是面对娇俏可爱的雪柒洛,又是个孩子,他心甘情愿的悄悄改变着自己,自然而然的耐心温柔许多。 “小柒洛,你爹娘确实对你很好。不过,可惜了,你们家的条件估计也请不起先生,没读过什么书吧?” 月烨想到自己这个年纪早早就被安排读过不少名家大作,即使是身边的那些贵族们的女儿,也有请到府上的先生专门传授琴棋书画,各类技能。 可机灵如雪柒洛,欢脱动人的她,却只能窝在这个小子山村,跟那帮不进学堂的粗野孩子戏耍在一起,整天当他们的“小山大王”,委实可惜。 “读书?我倒是真想,可我们整个村子里,能读上书的小子只有四、五个,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要读书,必须请先生到家里,那得多贵!我就凑合着到学堂听墙根就好,时不时还能学点,又不用收钱,多好!” 雪柒洛并没抱怨什么,一脸平静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在她眼里,自己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没有什么好抱怨了,整天乐呵呵的如同从未有烦恼一般。 这令见惯了身边女子整天无病呻吟,哀怨不断的月烨对雪柒洛更加欣赏。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雪柒洛一家,把这个小丫头接到自己身边,悉心培养照顾。 第二十章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月亮哥哥,快看!这就是我们的青竹镇了!那边就是集市,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咱们赶紧把东西卖完,我就带你去,快走!” 终于赶在晌午前,他们到了小镇前,月烨抬头望着雪柒洛正兴奋指着的街口匾额上的“青竹镇”三个醒目大字,欣喜之余更加迫不及待,没等雪柒洛说完,已经兴奋地拉着她朝街市的方向奔去。 “月亮哥哥,咱们就在这里摆摊吧,好地方早被占完了,这边正好有个空位,守着小桥,人来人往的,还不错哦。” 雪柒洛眼中的宝地在月烨看来嘈杂又简陋,不仅位置狭小,挤在一个卖鱼的摊位旁,和青石桥紧挨着。还没有树荫的遮挡,在这炎炎夏日,着实难熬,苦笑着,望着眼前笑盈盈,正低头整理摊位的雪柒洛,皱眉无奈的感慨道: “小柒洛,是不是再糟糕的地方,再坏的条件,你都可以忍受?你到真是容易知足啊!” “嘿!月亮哥哥,傻愣着干嘛,帮忙啊!别唧唧歪歪的像个娘们,咋了?你嫌弃?俺们村里人都好说话,每天能有好吃的,有个好天气,我们就会很开心。不像你们那么金贵,想那么多!” 雪柒洛忙的一头汗,再抬头望向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脸不情愿的月烨,就气不打一处来,边拿话揶揄他,边一把拉过他来帮忙。这一拉,气力还真不小,差点把没有防备的他拉近身后的小河里。 “啊!霸王!你还真是!算了,不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了!哎......” “嘿嘿,你不是没掉进去嘛,别生气啊!其实,月亮哥哥,这身青衫虽说旧了些,但是你穿上倒很合身,还挺英气的,要是跟我一起摆摊,看起来会更像我们这里的人的,呵呵......” 雪柒洛自己也吓一跳,虽说有些内疚,可不情愿轻易低头的她眼珠子一转,态度立刻转变,收敛起刚才的强势,竟开始给月烨喂起甜言蜜语来,不过确实很管用。 月烨一听竟然止不住笑起来,她原来也会夸人啊!也不再嫌弃身上这套衣衫了。他之前的铠甲衣衫早已沾满鲜血破烂不堪,虽说现在这套是雪柒洛娘亲从村子里按照他的身高好不容易讨来的旧衣,可确实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瞧一瞧看一看啊!绿油油新鲜好吃的青菜、萝卜,大婶、大叔看看再走,给您算便宜的......” “唉!那位小姐,别走啊!看看吧,我家的菜可嫩了,这萝卜脆得很!买点吧,不贵不贵,什么?不吃萝卜?你可不知道,这萝卜可是土人参,吃了,准保你容颜娇美,气色红润,身体康健!说不定很快就能遇上位好郎君!” “别挑了,大婶,您看看!都多水灵,有啥好挑的,竹溪山的山泉你知道吧?远近闻名!这些菜可都是我们雪落村种的菜,吃的可是竹溪山的山泉水,保管好吃! 您要是常吃,皮肤也会越来越水灵的。嗯嗯!行!您多来点!我给您便宜点,以后我还来这里,多照顾照顾我生意啊!” “大哥,看看竹筐吧!结实得很!嘿嘿,您这上山打个猎,平时装点东西,用着绝对顺手,看这里还有盖子呢,这做工,每个接口都很结实,你看!怎么样,都没啥毛边,俺们可是精工细作啊,多来几个吧?好!得嘞!谢谢大哥照顾生意!您好走!” 雪柒洛在摊位前忙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早已是一身汗了,而身边的月烨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一直呆呆的盯着雪柒洛,站在一旁,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让路过的人都一脸好奇,以为他是被捆过来的。 “快帮忙啊!月亮大哥!有人拿刀逼着你吗?一副哭丧脸!就是有人要买我的东西也被你吓跑了,要微笑,要吆喝!懂吗?哎!这麽大个人,什么事还得我教,哼!” 满头是汗的雪柒洛扭头看了眼身边傻傻杵在那里和自己完全不搭调的月烨,气就不打一处来,顿时冷了脸,沉声低吼他,最后还不忘不屑地送了头顶上那个高傲头颅一个大白眼。 “你!放肆!你这小丫头!哎!不跟你一般见识!算了,我可以帮你这个!”这话说月烨着实委屈,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不是不想帮雪柒洛,而是,他压根不知道怎么帮。 这种市井上的小买卖,他几乎都没有接触过。连买都是身边的人帮他的,用不着他动手,更别说亲自站在这里,还得闻着旁边卖鱼的摊位时不时飘来的鱼腥味,没有捏着鼻子已经不错了。这丫头竟然还要他边卖,还要陪上笑脸大声吆喝,成何体统! 这对于他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看到辛劳却仍然热络的和过客们套着近乎,背后的薄衫浸满汗水,忙的不可开交的却毫无抱怨的雪柒洛,立刻有些自渐形秽。 于是,赶忙从身上掏出了一直珍藏的粗布旧帕子,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浅笑,至少,他可以做这个。没多想,低头轻柔地给雪柒洛擦拭着额头上和脖颈不断冒出的汗珠。 “嗯?你竟然?哦!谢谢啊!刚才是我太凶了。你不会卖就帮我给他们装东西吧。诶?这帕子不是......” 额上的汗珠就快滴进眼中了,正在给买家装青菜的雪柒洛顾不上取手帕,正要顺手用袖子擦拭,手指却碰上了正要为自己擦拭汗水的月烨。月烨的手指微顿,但却没有停下来。 雪柒洛抬头望了一眼目光柔和,正专注帮她擦汗的月烨,她完全没想到;这个月烨竟然也会如此温柔。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小声道了歉,看到他手上的帕子,却又愣住了。 “对!就是你那条!不过,我也没有别的帕子,已经用习惯了,就留着吧。” 月烨的话明显是不想雪柒洛再把帕子要回去,酷暑难捱,她也无暇多问,旋即转身继续辛勤的叫卖着。 虽然这帕子毫不起眼,比不上任意一条他曾用过的绢丝帕子,可那是雪柒洛救他于危难时,临时给他用的,意义非凡。即使现在,他也一直装傻,没有还的意思。 第二十一章 我是希罗人 “哇!绿豆糕啊!快看那边,是绿豆糕!我最喜欢吃那个了!” 终于把所有的蔬菜和竹筐都卖光了,雪柒洛迫不及待的拉着月烨就朝满是小商品和小吃的街市跑去。一看到远处的绿豆糕摊位,雪柒洛就指着那边说着就要流口水一般,双眼冒光的恨不得立刻飞过去。虽然收入没几个钱,但是也够他们两人在镇子里尝尝鲜的。 只顾兴奋地望着周围眼花缭乱不同摊位的月烨,并没在意两人的手还牵着,当雪柒洛已经冲到卖绿豆糕的小摊前时,要掏钱时,才不好意思的松开了他的手。 “大婶,请给我来四块绿豆糕!”一到摊位前,雪柒洛黝黑明亮的大眼睛就紧紧盯着那些翠绿如玉,码放整齐的绿豆糕,滴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口水都快滴出来一般。 月烨以为她是打算吃个够,可雪柒洛久久没有动静,只是仅仅我这手里的钱,在口中嘀咕了一会儿。谁知一张口竟只要四块绿豆糕,月烨不解的问道: “怎么才四块?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绿豆糕嘛,又不精贵,不多买点?” “那个......好东西太多了,这些钱容不得乱花,你们一人一块,大家都尝尝就好了,还有背的好吃的。” “什么?一人一块!原来就是这四块也不是你一个人吃的?还要分给我们?小柒洛呀!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嗯?这有什么?你这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不是应该的吗?爹爹娘亲那么辛苦的养我,你又是我们家的客人,好东西就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才开心嘛。” “这......小柒洛!你要是我妹妹该多好!嗯!等我再次回来。一定会好好报恩的,我要让你们一家衣食无忧,让你踏踏实实跟我回去,做我的妹妹!这些日子吃你们的用你们的,实在惭愧。” 望着眼前一脸纯真的雪柒洛,说的如此自然真诚,那纯粹的眼神没有半点掩饰,仿若一切本应如此。 看在经历了不少心机谋算,利用背叛的月烨眼中,竟是如此难能可贵,令他更想好好保护这个纯美的存在。 “还真是跟想象的不一样!你们这边的建筑跟我们哪里的街市完全不同......”分吃完两块绿豆糕的两人,开始慢悠悠的在街市上溜达。 完全是一副好奇模样的月烨,眼神在左右错落有致,精致典雅的临街店铺,和商铺前琳琅满目的商品中徘徊不已。 心中腹诽着自己,又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都城都看腻了,怎么来了这麽一个偏远小镇,竟然如此好奇,觉得什么都新鲜,就跟什么都没见识过一样。 “哦?对了!月亮哥哥,你是哪里的?怎么个不同法?” 目光早已被两边摊位中五彩斑斓的各种工艺挂件,小饰品紧紧吸引的雪柒洛听月烨这麽说,才突然想起为了不为难他,他们一家人并没有过问他的来历,自然也不知他的家乡。今天他竟然主动提及,柒洛有些难以按耐的扭过头,好奇的问道。 “呵呵,你真想知道?过来!我说......我是希罗人!我们那里的街市都是沙土,不像你们有的街道还用青砖铺地。就连店铺楼阁也没有你们这里的红柱青瓦,色彩绚丽。我们那里,都是灰色的。而且,我们还没有城中河,没有小桥。” 月烨微眯着双眼,一脸羡慕,似笑非笑的望着雪柒洛,把雪柒洛拉的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将脸庞凑到她耳边神秘的低语道。 “痒痒!痒痒!”温热的气息在耳畔传递,把雪柒洛弄得咯咯直笑,不舒服的边躲着,边轻轻推开月烨。等月烨不再言语,才恍惚想起刚才他说道自己是希罗人,什么?天啊!他竟然是希罗人! “你真是希罗人?你......哎!往常还好,还有你们的商队来往,可如今你们不是正在和我们打仗嘛,边界早就封锁了,难道......你竟然真的是敌军!天啊......” 越想越离谱,雪柒洛惊讶的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望着月烨小心翼翼低语道。可纵使再不相信,种种迹象联系起来,即使她只是个十岁孩童,也不难猜到月烨的身份。 “嘘!小柒洛会替我保密的,对不对?你觉得月亮哥哥像坏人吗?”似乎早已料到雪柒洛的震惊,月烨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多,赶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望着眼前一脸祥和的月烨,想到这几日的和睦相处,雪柒洛紧紧闭上眼,在心中快速地思考着,终于,下决心给了他一个坚定地回答: “嗯!柒洛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月亮哥哥放心!救都救了,肯定不忍心让你送死!”说完,雪柒洛还忍不住担忧的望了望月烨,心事重重的模样,仿佛他现在已经置身险境,为他的未来担忧。 “呵呵,别那么进展,瞧你的眼神,好像我下一刻就没命了似的,放心,你月亮哥哥命大着呢!会全身而退的,也就这几日一定会有人来接我。” “什么?真的吗?你怎麽知道?” “瞧!你看到对面酒楼二楼窗口的彩条了吗?就是上面像辫子一样编起来,尾部飘散着的那个!” “哇!还真有!那是......” “那就是我的人来了,借我的标志,我们之前约定的,联络找人都用这个标记。” “嗯!月亮哥哥,你好厉害啊!还有人专门找你,我就说你一定是好人,好人就不会被人遗弃,一定会有很多人帮你的!那......这麽说,你马上就要走了?” 本来还未月烨可以脱离危险而高兴的雪柒洛,想到他的离开,突然心中很失落,双眼低垂,不忍再看向月烨。 “嗯!是这样!不过,我会再呆一晚的,一会儿我们进这间酒楼,你在楼下等着,我上去和他们说一声,明早再启程。”月烨的声音虽然没有丝毫留恋,令雪柒洛听了更加失落。 可其实,月烨只是在极力压抑心中的不舍而已,身上的重任时刻提醒着他;普通人可以轻易表达的感情,他不能,普通人可以贪恋的东西,他也不能。 既然不能,何不狠心不让别人对自己过多牵挂呢。日子还长,将来局势稳定了,一定想办法吧雪柒洛一家接走,好好报恩! 说完,他就拉着雪柒洛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酒楼,安排她坐在楼下,自己径直上了二楼。 第二十二章:阴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月烨直奔二楼客房,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便有节奏的敲起挂彩条房间的朱红木门。 “谁?门外可是老爷的朋友?”片刻,屋内响起了洪亮的男声,而这个声音,月烨再熟悉不过了,终于放心立刻回复道: “嗯!你们家老爷让我送封信。”而屋中人听到这个声音,竟异常安静,再无回复,正在月烨疑惑之时,却听到匆忙的脚步声,门“呀”的一声开了。 “陛......”开门的是一位身形壮硕的便装男子,当他看到月烨的一刹那,震惊的就要喊出来时,却被秦月烨及时制止了。 “嘘!进去再说!” 一进屋,轮到秦月烨震惊了,屋内竟然还有四个人,三女,一男,全都站着,望向他,就像在向他行注目礼。 “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陛下!陛下!真的是陛下!”三位女子中间身着华服,气质高贵的妇人见到秦月烨,先是一愣,便难掩心中喜悦,快步上前,恭敬地朝他请安。其余几人也都连忙上前行礼。 “王后!你怎么来了?这多危险!” “陛下!臣妾不怕!自从一月前陛下没有了音讯,臣妾就极力差人查找,可是宫中那帮不安分的蠢蠢欲动,总是挑唆,要我早做打算。我一个人在那里对陛下的境况甚为担忧,还不如亲自来找你,再说,他们办事我也不放心。” “是啊!陛下!娘娘自从没了您的音讯,整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都瘦了!” 王后的贴身侍女芳霞见他们的希罗王并没有过多注意到自己主子的变化,赶忙接过王后的话,边说边将目光锁定到自己主子的脸颊上。她这番苦心并没白费,秦月烨果然听了,关切的看向王后,面露疼惜之色道: “还真是!王后,你这脸色......这些日子你为朕的事担忧,清减了不少啊!辛苦了!等回去,朕就召集御医给你调理调理。” “陛下,不用,本也没有多大的事,这样大张旗鼓的,别给人抓了把柄,知道臣妾私自出宫的事,就麻烦了。只要陛下平安,臣妾就没事了。”王后凝眸,望着秦月烨的眼神中闪动着浓浓的思之情,这些时日对月烨的 “嗯!王后费心了!放心!今日之后,朕不会让你再担惊受怕了!那帮不安分的,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 “嗯?冯腾,你怎么也来了?”一进门,秦月烨就看到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冯腾,原本将他留在宫中就是为了让他盯着宫里那些有异心的王公大臣,可他却跟王后一同来了这里,令他十分不安。 “陛下,请恕罪!微臣没有留在宫中,是怕娘娘路上遇到不测。”见秦月烨极为不悦,冯腾赶忙跪下请罪。 “这麽说,你发现什么了?” “陛下,半月前,微臣截获了一封济候给紫晏王的信,信上点明了要阻止任何人查找陛下的下落,并咬定陛下已......” “驾崩吗?哼!好啊!越来越迫不及待了。”月烨微抿双唇,愤恨的紧咬牙关,眼中尽是看穿诡计后的不屑。对于那些钟爱玩弄权术谋夺权利的所谓“臣子”们,他早已心知肚明。 只是想给他们留个机会,期望他们可以早日收手,毕竟,要想全部清楚这些异党,一定会引起朝堂上大乱,他不喜欢太过血腥的屠杀。 在他眼中,那是政治上的失败,屠杀既不会给自己带来快乐,也不会对国家有任何裨益。运筹帷幄的高手是要能化解危机,收买笼络人心。 谁知这些人对于他的赏赐,恩典并不满足,贪婪的欲望愈发彰显,甚至都不愿意去遮掩了。如今,竟然在自己出宫征战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阴谋连连。 先是太后莫名薨逝,令自己差点烂了阵脚,匆忙迎战。之后更是联手敌国精心布局,要谋害他!看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廷洗礼在所难免了。 “月烨啊,这次回去,务必路上小心!我们虽说并未过问过你的来历,但是多少猜得出,你的身份有危险。 给!把这个拿上,这是你的铠甲和剑,其实,我一直帮你保管者呢。那天你不是问起吗,之前怕外人看到起疑,如今,你要走了,还是带上,路上好防身。这包袱里还有干粮和水袋,还有一点钱,你路上应急用。” 第二天一早,本也没什么行李的秦月烨,简单整理了自己的床铺,就跟雪柒洛一家告别,顺娘赶忙将一个包袱和一把剑递上来。 “大婶的好意,月烨心领了!除了我本来的东西,其他都不用了。接应我的人早就替我预备好了粮食和钱财,这些你们自己留着吧。这些日子本就叨扰了,你们已经对我够好了,月烨感激不尽!只是这些,万万不能再要!” 秦月烨没想到顺娘还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这麽周到,从未见过雪柒洛一家这样质朴热诚的人。望着他们一家简陋的房屋,和身上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衫,还有他们纯真柔和的笑容,他顿时感动的眼眶中不自觉的有温热在不住打转。 这些人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甚至之前并不认识,却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还悉心照顾,虽然贫穷可竟然舍得为自己花钱买药请大夫养伤...... 而自己在宫中经常犒赏的那些大臣,竟然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叔父和起伙来谋害自己,心中五味杂陈,愤恨和感慨不断侵袭着他的思绪。 “月亮哥哥,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了,我能送你下山吗?”终于,在月烨就要走出小院时,一直沉默不语紧盯着月烨的雪柒洛难舍的开口了。 “哦?呵呵,小柒洛!我以为你不在乎你的月亮哥哥呢!半天都不说话,我都心凉了!好!大婶,大叔,可以让小柒洛送送我吗? 虽然这绝不会是我们最后一面,我肯定会回来找你们,好好报恩的,但这小丫头似乎有话跟我说,可以吗?”本有些失落的月烨,听到雪柒洛的声音,连忙扭头,难掩喜悦之情,连声音都带着欢快。 “嗯!当然可以,别总说报恩什么的,我们也没做什么,你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本来我们也想送你下山的,奈何村里人早早和我们打过招呼,得马上去给他们摆渡,就让柒洛替我们送你下山吧。” 月烨向顺娘和雪无夜躬身拜别,最后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这个简陋但却充满幸福欢乐的小院子,深深留恋之情让顺娘和雪无夜竟然也有些动容,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但,再留恋,他也只是个匆匆过客,终归是要走的,只能挥手送别。 第二十三章 远去的月亮哥哥 “小柒洛,要是月亮哥哥不能很快回来看你们,你会忘了我吗?”下山的路不好走,两人都低头认真赶路,许久的沉默。 更多的是因为越是要分离,两人不约而同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都怕提到离别,伤感袭来。于是,都克制者不开口,月烨眼看已经到了半山腰,马上就要分别了,月烨再也忍不住了。 “当然不会!但是,我不确定,你真的会再回来看我们吗?你的家应该比我们这里舒适,哪还会回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异国小村子。即使你真的回来了,要是......要是几十年后回来,那肯定都认不出彼此了。” “小丫头!你怎么这麽悲观,平时不是总嘻嘻哈哈的嘛,怎么说的这次跟生离死别一般。放心,你月亮大哥不是那种人,说报恩就一定会回来,而且不会太久。处理完我的事情,最迟一年内,肯定会回来的!你还怕我认不出你吗?哈哈哈哈......” 雪柒洛的在前面带路,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是月烨也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悲凉,突然心中不忍,连忙陪着笑脸赶紧哄她。 “嗯,话虽这麽说,就算我信你,可世事难料啊!” “小柒洛!你才十岁,怎么说起来话来如同历尽沧桑一般,都不能乐观些嘛,想那么多干嘛。” “不!你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傻傻的,以为说好的事不会变,可是自从我最好的一个小伙伴投奔亲戚,离开我们村子后,就在也没回来了,这都四年了,他也是告诉我一年后来看我的。” “你呀!还真看不出,小小年纪,倒是挺怀旧,你那个小伙伴也许年岁太小,自己没办法回来,家人也没机会带他回来,所以耽搁了,兴许等他成年了就回来了。答应月亮哥哥,别多想,想我的时候,你就看看月亮,等着等着,我就回来了,好吗?” 眼前的雪柒洛,小小的身影,对往事忧伤的回忆,令月烨动容,情不自禁的紧跟几步,轻柔的抚摸着她绑着双环发辫的可爱小脑袋,低语柔声安慰着。 “嗯!好!那月亮哥哥都有什么家人?回去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忙吗?将来柒洛长大了,学会本领了,也会帮月亮哥哥的。”雪柒洛感激的仰头望向眼神柔和,脸上挂着温暖笑意的月烨,像是在发誓般坚定道。 “真的?你肯帮我,那最好了!我相信你!”月烨没料到雪柒洛一个小孩子,竟然想的那么长远,还想帮自己,心中徜徉过一阵暖流,感动的应声道。 “至于......我的家人,我......嗯,你只有嫂子,我还没有孩子,父母皆已病逝,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 不知为何,月烨不愿意将自己有一位王后,两位夫人的事告诉雪柒洛,他是怕什么吗?他也无法回答。只是下意识的隐瞒了那两位夫人的存在。 至于亲属,他还有一个叔父,济候秦昌,可是他虽然是侯爷,还是自己的亲人,却狠心谋害他,还算哪门子亲人。 “啊?没想到月亮哥哥也有这麽凄惨的身世,那不是很孤独吗?嫂子,她一定很美,人很好吧?” “也不算凄惨吧,生在......嗯,我是说生在我那样的家族,有的人比我还悲惨,我至少还有些朋友誓死相随。你嫂子她,嗯,是挺美的,人也不错。” 想到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利益纠葛的党羽之争,就有一堆令人烦心的事向他袭来,瞬间没了兴趣再说下去。马上就到山脚下了,此时额头早已薄汗点点,顺手取出那块雪柒洛给他的粗布帕子,擦拭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正色嘱咐起她: “不说这个了,小柒洛,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我之前给你的那枚雕龙玉佩,你一定记得,日后要是有人为难你们,你就可以拿着它去郾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找他们谢掌柜。我,姓秦!告诉他是一位秦爷让你找他的,他一定会帮你的。” 想到自己的身份,秦月烨担忧自己离开后,有人要是听到什么风声为难他们一家,就忧心忡忡,再想到那天雪柒洛得罪的那个富家子小黑胖子,赶忙叮嘱雪柒洛,不想她有半点危险。 “放心!月亮哥哥!谢谢!可是我什么都没送你,也没什么贵重之物,或者,这个给你留着玩吧。我娘亲给我编的,我一直跟宝贝一样带在身边,你,别嫌弃。” 说着,雪柒洛从怀中掏出一只随身带着的竹编蝈蝈,轻抚几下,小心翼翼的递给月烨,惴惴不安的盯着月烨,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轻微的表情,怕他会嫌弃。 月烨接过竹编蝈蝈,捧在手心中,还带着雪柒洛温热的体温。望着栩栩如生,灵巧翠绿的蝈蝈,月烨不仅没嫌弃,还露出了爽朗喜悦的笑声,同样也小心翼翼的收进自己衣袖中。 “谢了!小柒洛,我的小丫头!太喜欢你了!呵呵,你的月亮一定会好好珍藏的!不过,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哥哥喜欢就好!今天的路走的怎么这麽快!这就到了!哎!那,多保重!月亮哥哥,你永远是柒洛的月亮哥哥!我等你!” 本来看到月烨对竹编蝈蝈的喜爱,正满心欢喜的雪柒洛,听到月烨突然作别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失落的很。 “嗯!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等我!再会!”月烨低头抱住了娇小的雪柒洛,温柔低语道。说完,放开她,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就匆匆离开了,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 自月烨走后,又连续下了两天下雨,仿佛老天也跟着雪柒洛一同悲伤一般,情谊在孩童的心中更加纯粹,这一月的相处,雪柒洛早已把月烨当做自己的伙伴了,这麽一突然觉得家中冷清不少。 这一日,正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些心烦,可突然有同村的小伙伴跑到她家里,一脸慌张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吓得立刻拔腿就跑。 “雪柒洛!你给我站住!我说了我会回来报仇的,你别想跑!雪柒洛,你个小丫头!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欺负我的下场!还不快给我追!” 第二十四章:饶命啊! 落雪村的田野上,雪柒洛正冒雨狂奔,雨越下越大,而她身后不远处,紧紧跟着三个人,一个打伞的胖小孩、两个身穿青衣家丁袍的少年。 雪柒洛在心中狂骂身后的人,这都过了四天了,以为早忘了,没想到这死黑胖子,还没忘,下着雨也非得来!要不是身后那两个人,就凭他那矮挫的怂样,就知道欺软怕硬,肯定不是自己对手! 虽然心中不满,可脚步并未停下来,她不傻,硬碰硬肯定不行,刚才从家里跑出来就是要把他们吸引到外面来,要是把家里东西打坏了,那可惨了。 如果今天来的是那个臭小子爹娘,那倒还好说,来的是家丁,绝对上来就是一顿打,想逃脱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虽然跟着月烨时间短,只学了一点兵法典故,但是雪柒洛领悟力很高,已经学会迂回战术了。跑了一会儿,喘气声越来越重,雪柒洛实在累的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后面的人还紧追不舍。 双眼早已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的雪柒洛扭头看到那个小黑胖子早已跑不动,落在队伍最后面,心中立刻有一计。 此时没留神正好脚底打滑,在转弯的时候,竟然滑落进一片竹林后的泥塘中,她没有慌张,顺势躺进低浅的泥塘,紧闭双眼,只将鼻子露出来。 “这个臭丫头真能跑!怎么一转弯就不见了?” “诶?是呀!那不成飞了!不好,少爷也不见了!” “蠢货!少爷肯定是跑不动,落在后面了,没大事,别管他,是他说的让我们找人!咱们继续去前面找,前面有条河,要是实在找不到,咱们就跟他说那小丫头会游水,过河去了,他也不会说咱们什么。不然,冒着雨,找到什么时候,不是瞎折腾嘛!” 那两个家丁不住的抱怨着,不断地擦拭着眼皮上不断流下的雨水,四下匆忙张望一番,根本没发现雪柒洛,殊不知她正藏在他们不远处的泥塘里,正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心中计谋得逞地偷乐呢。 两人走后有一会儿,雪柒洛才小心翼翼起身出了泥塘,此时的她早已被泥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可她并不在乎,只是刚才在泥池子里躺着确实不是滋味,满脸都是泥。 她不舒服的扣弄着鼻孔里灌进的泥水,琢磨着这窝囊气不能白受。都是那个黑胖子搞的鬼,要不然自己不会大雨天还在外面乱跑,为了躲避他们弄得如此狼狈。实在有损她霸王的美誉。 “啊!你是人是鬼!别过来!别过来啊!走开!啊!娘呀!娘!呜呜......”落单的小黑胖子陈庆等不到家丁回来,看了看本来就阴暗的天空,现在又快到傍晚,天黑的很快,四周除了雨声,杳无一人,就有些胆怯。 于是,转身就朝来时的路走去,想赶紧回村子找个人家避雨。却没想到,刚走几步,就被眼前一双泥乎乎的脚挡住了去路。等他抬头望去,立刻吓的丢了雨伞,连滚带爬的边往后退,边颤抖着大吼,后来就剩下哭喊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见陈庆面前是一个浑身黑乎乎,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团可怕的东西,根本看不清脸,头顶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 手里不知道拿的是什么在狂乱的挥舞着,还发出浑厚的狂笑声。陈庆吓得立刻尿了裤子,看着慢慢逼近他的那团黑漆漆的怪物,早已吓傻,哭哭笑笑,瘫软在原地,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救命啊!饶命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救命啊!饶......”见到这样的陈庆,黑泥下面的那张俊俏的笑脸早已乐开了花,因为,这个怪物正是雪柒洛。 她早就想到要把那两个家丁引开,好好吓唬吓唬陈庆。让他以后不敢再找自己麻烦,等那两个家丁一离开,就陈庆这边来了,而她手上胡乱挥舞的东西,正是自己脚上的鞋。 “啊!我是这一代的山妖,凡是我看见的,就不会放过!”雪柒洛边装腔作势,用粗哑的声音吓唬陈庆,边上前揪起地上的陈庆上去就是一拳。 “别打了!别打我!我怕怕怕......呜呜......”陈庆此时只剩下抱头瑟缩着,连连祈求了,早已没了刚才的威风劲。 雪柒洛没说什么,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想到村里曾经被他欺负的小伙伴们,下手越来越重,竟然觉得还不过瘾,她早已忽视了自己还淋着雨,脚下都是泥泞。 不管不顾的使劲将陈庆从地上揪起来,再次狠狠向后推倒,扑上去,压着他,继续打。两人在泥地上来回重复着这几个动作,起来,倒下,继续起来,倒下...... “给我滚回去!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有人问就说自己摔得!不要让我在这里再见到你!滚!” 终于,打累的雪柒洛想到那两个家丁应该也快从河边回来了,赶紧收手,怒声警告着躺在地上哀嚎不断的陈庆,虽然雪柒洛一个小姑娘,并不能把他伤的多重,可她下手并不轻。 陈庆早已浑身红肿,机灵的雪柒洛并没伤他的脸。陈庆一听雪柒洛的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眼都不敢再看她,撒腿就跑。 八岁的陈庆肯定斗不过雪柒洛,回去后自然吓得根本不敢说出实情,只是跟家丁说不再去落雪村了。本来那次回去他说了雪柒洛欺负他的事,他父亲就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家丁陪他再去落雪村找雪柒洛父母,让他们自己教训一下就算了。 根本没有让他带家丁直接去打人,他觉得不解气,才憋了几天,等父母出门,冒着雨带家丁前来亲自惩罚雪柒洛。这下,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哈哈哈哈......柒洛,真有你的!我就说我的媳妇最厉害了!”雨过天晴,坐在自家门前的青石板上跟雪蒙闲聊,聊到兴头上,神神秘秘的将那天愚弄陈庆的小秘密说给他听,逗得他笑的都合不拢嘴了,望向雪柒洛的眼中尽是宠溺和崇拜。 “去去去!谁是你媳妇了!再说,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柒洛,知道吗,从你第一次为了帮我抢回别人夺走的枣糕,跟别人从山坡上一直打到山坡下面,最后一脸黄土,还笑嘻嘻的把抢回来的枣糕递给我,我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你!你要是不想做我的媳妇,我以后就不叫了,我做个哥哥保护你!” 没想到雪蒙如此听话,不让叫,还真的不叫了。雪柒洛看着他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小伙伴,觉得他傻乎乎的倒是挺可爱,至少一直忠实地陪伴着自己。 第二十五章 萧雍薰的痴爱 “哼!还算有良心,可我也用不着你保护啊!看你的样子,嘿嘿,怎么保护我?”雪柒洛打量了雪蒙一番,不停的摇着头,嬉笑着一脸质疑。 “柒洛!我......我知道,现在的样子确实不配做你哥哥保护你,可我,我马上要走了。们家里的条件,你也知道,是村里最穷的,上不成学堂,可我爹娘不愿意我就碌碌无为。 爹的表兄在都城,我先去跟他当学徒,还能赚些银子,等到了岁数就去投军,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个将军,武状元什么的!到那时就能保护你了!”雪蒙见雪柒洛不相信,连忙解释,他最怕被柒洛看不起。 “什么?连你也要走了?你们一个个都......就剩我一个了,越来越没意思了,今年村里都走了三个小伙伴了,我身边如今就剩下你最要好了,连你也走了,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们都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哼!” 雪柒洛不想听雪蒙解释,转身就朝院子里跑去,雪蒙刚追上,雪柒洛就转身不悦的冲他吼道: “还武状元,一个架都不会打的孩子,要当武状元,你让我怎么相信?总之,你就是要走了,还想让我不生气。对不?我不要这种念想,你去保护别人吧,都走吧,我自己保护自己!” 雪柒洛的话令雪蒙心中揪痛,柒洛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在乎她,甚至,将来投军也是在为柒洛着想,他知道自己家里无钱读书,自己也没别的本事,就像活得像柒洛期望的样子。 柒洛喜欢英雄,好!他就去投军,至少,这条出路还可以搏一搏,兴许将来可以令柒洛喜欢至少身体强健,可以保护柒洛。 可很多事有得就有失,毕竟比柒洛大三岁,他是早就想到了。但他知道,人生很长,离别是短暂的,重要的是他们的将来。他想一直陪着柒洛,虽然不知道柒洛将来会不会愿意。 “不是的,我真的会再回来找你的,我......我雪蒙对天发誓,要是不回来,就让我天打五雷轰!绝不好死!”雪蒙急切的说着,生怕柒洛误会下去,刚要举手发誓,就被雪柒洛手忙较快的拉住了。 “呸呸呸!快别说,真不吉利!谁让你死了,不就是不再见我而已嘛,我又不怨你。”雪柒洛没想到雪蒙竟然敢拿自己的性命指天发誓,对于这个纯真的傻瓜,她除了心痛,毫无办法。 “柒洛,你还在生气,我知道,你的眼神告诉我的。相信我,从小到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实,我早就把你当妹妹看了,但是怕你不愿意,你不是霸王嘛,一定不愿意有我这样的哥哥,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现在才跟我说你的鸿鹄之志?” “呵呵,是啊!我确实怕你吼我,现在马上要走了,才敢......不过,柒洛,你现在的成语用的真好。哎,可惜了,你要是能正式的跟先生学点什么多好!凭你的天赋才能,一定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更出众!” 每次看到智勇兼具,在庸庸众人中无比耀眼的雪柒洛,毫不畏惧的为村子里的人出气,机智的为苦恼的伙伴出谋划策时,雪蒙就觉得自己十分渺小。 但他却心甘情愿,愿意躲在雪柒洛的阴影下面,一直陪在她身边,默默祝福着她的光芒可以更加耀眼璀璨。 “别扯我了,我这辈子估计就是守着这个小村子,守着爹爹和娘亲了。即使出去看看,还是会回来的。可能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吧,注定是个凡人!”雪柒洛低下头,平淡的语气让人无法揣测她真正的情绪。 “不!柒洛!别这麽说,往后的事谁说的准,你还小,有些事没想明白而已。说不定将来你是咱们村,甚至整个青竹镇,整个郾城的名人呢!也说不定将来我再回来时。你会答应我......娶你!” 听到雪柒洛自贬,雪蒙极力维护,只是最后的话他却说的声音极低,仿若只是说给自己听。他看不得雪柒洛有半点失落,仿佛自己的情绪跟雪柒洛早已紧紧连在一起。 她哭他也哭,她笑他也笑,她悲伤,他绝不会开心,她开心,他即使有再忧伤的事,也会努力朝她挤出微笑,替她开心。雪柒洛也早已习惯身边有他陪伴,虽然嘴上总是欺负他,可心里很关心他,很在乎他。 虽然难舍,虽然在乎,但终归是要分离的。欢乐的时光易逝,转眼间就真到了最后那一天。在村头,雪蒙执意不让雪柒洛再送,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耗费多日心血为雪柒洛雕刻的小木剑,默默塞进她的手中,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清晨明媚的阳光中。 而此时的虞渊国王宫中,长公主萧雍薰也正面临与自己心爱的人分离的境地,同样的,她爱的人对她却丝毫没有男女之情。 “怎么样?他来了吗?”霄华宫内,长公主萧雍薰正慵懒的靠在摇椅上,盯着自己手中的做工略显稚嫩的荷包发呆。 听到匆匆脚步声,慌忙寻声望去,见到快步走进殿内的贴身侍女香秀,立刻起身,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来了!来了!刚进宫!不过......” “不过什么?急死人,快说!” “长公主别急,萧将军被陛下招去议事了,恐怕......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什么?哼!就他事多,从小就跟我抢东西,现在又跟我抢人!他一个王,整个虞渊都是他的,找谁不行,那么多能人,非得占着我的褚晟。 好不容易借他名义招褚晟来宫里一趟,不是说下午议事吗?明知道我急着见他,还跟我抢!” 萧雍薰对这次的见面充满期待,筹划了许久,久等不来,难免失落。从小,作为太子伴读和玩伴的萧褚晟就经常出入王宫,那时候她跟着王兄,经常可以和比自己还小两岁的萧褚晟一起学习、玩耍。 可是12岁之后,就被父王、母后禁止随意和男子见面了。即使是后来母后、父王先后病逝,继承王位的兄长萧雍旻为了皇室的声誉,也没有对她太过放纵。 所以,即使萧褚晟每日上朝,在宫中的数次“偶遇”也都是匆匆忙忙,还有些避嫌的谨慎,令开朗随意惯了的雍薰怨声载道。 “哎!陛下他不也是忧心国事嘛,这一段不太平,长公主,您就别和陛下置气了。要不,怎么去外面散散步,解解闷,兴许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碰上萧将军呢。” “诶,这倒是好主意,香儿聪明不少啊!”愁眉不展的萧雍薰,听香秀这麽一说,立马来了精神。拉着香秀就朝内室赶去。 第二十六章 落花有意 “长公主,这件可好?挺大气的。”香秀利落的从衣柜中取出七、八套衣裙,平铺好,拿了最近的一套灰褐色的在萧雍薰面前比划着。 “不好!太暗了!让人提不起精神!” “可萧将军不是喜欢素色吗?” “是喜欢素色,人家那是喜欢淡雅,不是这种灰不拉几的,看了让人昏昏欲睡,他刚下朝堂,一见我穿成这样,以为又要去绞尽脑汁应对那帮老家伙的刁难呢!”香秀见长公主对自己挑选的衣裙嫌弃的眼神,只好委屈的低头重新再选。 “那,这件呢!这件好啊!多明艳!” “好什么好啊!艳俗!本宫又不是青楼的!你以为红配绿赛神仙啊!那是妖魔鬼怪!出来吓人的!” “那,那,那......这件呢!又素雅,又......”这次,她倒是思索了半天,考虑到了长公主和萧将军共同的喜好,觉得是最好的结合了。 满意的拿起衣服,急着邀功般,喜悦的高高举起,那轻薄的纱衣外罩在窗口投射进来的亮光前近乎透明。 “又什么?又放荡是不是?大胆!这种玩意儿,你也敢给我看,哪里来的!”长公主被眼前的衣裙惊呆了,美是美! 但太过妖艳!她堂堂一个虞渊长公主,要的是端庄妩媚,不是轻佻妖艳!性情直爽如她,怒火立刻喷涌而出,吓得香秀直哆嗦,连忙下跪求饶。 “啊啊啊!长公主赎罪!长公主赎罪!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万无此意啊!只是觉得这件衣裙能让殿下看起来更妩媚,所以之前在尚衣局看到了,就让他们按照殿下的尺寸做了,殿下不是说想要有女人的妖娆嘛。奴婢觉得,也没有什么......” “也没有什么穿不出去的?是吗?还知道自作主张了,谁给你的权利?是不是给我再抹个大花脸,出去唱戏也行?那些衣服的款样是给王兄的歌姬用的! 哎!香秀啊!你这丫头,刚夸完你,笨死了!”望着地上规规矩矩蹲着,浑身颤抖,一副天这模样,不住认罪的香秀,长公主无奈的叹气道。 “啊?长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确实愚钝,承蒙长公主不弃,奴婢今后一定......” “行行行!别再保证了,从来没兑现过,哼!起来吧,本宫怎么会同你个笨丫头一般见识。” 也就是自小陪在公主身边侍奉,天性单纯有备受宠爱的长公主,让香秀这个本就简单的丫头并没经历过勾心斗角的争斗,才能一直保持心思单纯。 萧雍薰极喜欢她的单纯,但又怕她将来无意中中了别人的计谋,成了棋子,望着眼前的她,心情颇为矛盾。 “谢长公主!那......”香秀完全没看出来萧雍薰的愁绪,依然在为选哪一件发愁。 “算了,选来选去的,本宫也有些眼花了,就那件桃粉色吧,看着粉艳夺目,怪讨喜的。” “那......是不是一会儿再给殿下梳个高髻,配上翡翠簪子?”香秀想到萧雍薰粉裙上身后的模样,脑中灵机一动,没想到公主听了这个提议眼睛一亮,微笑着连连点头。忙活了半天的香秀终于被认可了,给长公主梳妆打扮起来更卖力了。 “长公主!微臣给长公主请安!”萧褚晟刚从议政殿出来,心思沉重,低头深思,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就要越过花园朝出宫的路走去,谁知刚一走进花园,就撞上一人。 连忙抬头赔不是,谁知,眼前竟是身着粉裙,婀娜多姿,眉目含情的长公主萧雍薰,微愣,没多质疑立刻反应过来赶忙弯腰行双手环抱礼请安。 而正低头沉醉于花海中的萧雍薰被人撞了,本来正要发怒,可刚一抬头便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萧褚晟,脸上立刻堆上花儿一样的笑容。 而眼前比自己高半头的萧褚晟,依然是个神采奕奕的俊俏少年,虽然饱经沧桑的黝黑脸庞写满了战场上的残酷磨砺,但目光依旧坚毅明亮。 只顾凝望着萧褚晟发呆的长公主,被身边的贴身侍女香秀一声轻咳提醒,才回过神来。温柔的朝萧褚晟笑道: “能不和本宫这麽拘礼吗?从小到大的玩伴,就非得行朝堂上那一套吗?褚晟,我......我是想来御花园散散心的,这几日天气闷得很,晚上都睡不踏实。你有事吗?不然可否陪我走走?” 萧雍薰今日说起话来,声音极为淡雅,连同她的装扮,令萧褚晟极为诧异,禁不住将眼睛瞪了又瞪,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娇滴滴的女娇娥。 萧雍薰长得并不丑,身材高挑,巴掌小脸,柳眉,杏眼,只是肤色微黑,照理说,从小熟识的萧褚晟应该早就对她动心了。 但是,长公主的性格却过于强硬,往日里经常喜欢身着男装在宫中溜达,甚至喜欢逗弄宫人。虽然并无恶意,只是有些孩子气。 可已经十八岁的她,不仅未择夫婿早日完婚,还整日抨击皇室规矩荒唐,想要和男子平起平坐。 虽然她并无跟自己的亲哥哥,现今的陛下争位之心。却总被人提防,疏远。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经常被有心人在宫中疯传,她被说成是最不着调的公主。 而萧褚晟自十三岁跟陛下亲征之后,就忙于建功立业,展露才华。锋芒毕露的他,心中只有边关防御和天下苍生,对于男女之情,他仿佛并未开窍,至今未喜欢过谁。 一直把从小和自己玩到大,性格豪爽如男子的萧雍薰当做兄弟式的伙伴,甚至连姐姐都不是。如今见到她这般打扮,心中讶然之余,更多的是不安。 “嗯?这......陛下那里......我们这样可是不合规矩啊!” “不用怕!我皇兄早就特许我在宫中有特权的,他们都知道,你不信可以问,只要我愿意,谁都可以陪伴我。” “啊?这......” “诶,好孤单啊,我还不如出宫呢,在这里憋死了,又闷又无趣,连你也不肯陪我,我不如偷偷出宫算了!” 萧雍薰见萧褚晟如此为难,有些耐不住性子,本想发脾气,可是想到嬷嬷教她的,要想让男人对自己动心就必须以柔克刚,有冲突不能硬来,便想到拿出宫威胁他。 自从萧雍薰发现自己对萧褚晟不仅仅是朋友之情后,在他面前就极力收敛自己火爆的脾气,对他温柔相待,凡事迁就。只是没料到,越是如此,越令萧褚晟和她相处起来极为不自在。 第二十七章 流水无情 “别别!长公主慎重!您可是虞渊的长公主啊!您这样,陛下一定发怒,到时候可就......算了,我陪殿下!” 对萧雍薰的脾气颇为了解的萧褚晟,此时只好做了明智的选择。然他并不想陪长公主,他跟她仿佛早已没了话说,可他也不想她闹的宫中大乱。 “哈哈,这就对了!就知道褚晟最体贴,对我最好了!走!”褚晟终于松口了,萧雍薰喜悦的情不自禁挽起他的手臂就要朝宫中的百荷园走去。 一路上,遇上的宫人们都偷瞄着长公主和萧褚晟,目光锁定他们缠绕着的手臂,都是青春少女,看到这一幕全都羞涩的彼此之间用眼神传递着暧昧的猜测。 而长公主萧雍薰并不在乎,依然大大咧咧的挽着萧褚晟的手臂,嘴角洋溢着甜蜜的笑容,自顾自的说着自己觉得有趣的事,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可萧褚晟一路上都在和公主暗自较劲,想要不动声色的将手臂取出,谁知,长公主的手臂就如同膏药般,粘的紧紧地。此刻,他早已是冷汗挂额,不时的用衣袖擦拭,根本没心情听萧雍薰说笑。 “殿下,使不得啊!男女授受不清啊!这样会被众人诟病的,有损殿下声誉啊!公主殿下!” 终于忍无可忍,萧褚晟边说边作势要将长公主的手挥开。但是,萧雍薰却并不给他半点机会,双手死死缠着他的手臂,他越是推脱,她就缠得越紧。 本来,常年征战沙场的萧褚晟,想要摆脱萧雍薰,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他怎敢伤着她。而且两人自小要好,他也不忍心令公主难堪。萧褚晟十分为难,面色难堪的连连规劝公主。 “不,褚晟,我只是提前做了我们今后要做的事而已,谁能说什么?你难道不想做我未来的驸马吗?” “什么?驸马?微臣是不是听错了?”萧雍薰的话像一盆冷水般,从头浇下。哗啦!炎炎夏日竟然浇的萧褚晟一个透心凉。他错愕不已的望向得意洋洋的萧雍薰,在心中祈祷着,那应该只是个错觉,或者是玩笑话。 “没错?怎么?你很惊喜?我就说我的褚晟也想和我在一起的。”面对双目圆瞪,震惊无比的萧褚晟,萧雍薰猜想;难道,他早就有此意,只是默默埋在心中不敢说,现在知道本宫也正有此意,所以...... “殿下,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微臣可什么都没说啊!”萧雍薰完全会错了意,她的自信令萧褚晟头疼的赶忙摆手否认。 “褚晟!你什么时候学会打哑谜了?记得你不是一直耿直不啊,说话做事直截了当吗?今天怎么这麽扭捏,哟!别再是害羞了吧,哈哈哈哈......”这个萧雍薰,小时候就这样,大大咧咧,仿佛看不透别人的心思一般,非得等别人把话说的明明白白才肯死心。 以前缠着他玩,他不耐烦时委婉地拒绝,却屡屡被公主误解,最后 被逼无奈只好实话实说,最后不欢而散,两人从小就爱吵吵闹闹。 虽然多数时候他都会谦让,但是,胸膛中的耿直热血确实自小就有的,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偶尔惹哭公主。只是,公主并不愿和他计较,没有外人知道,最后都不了了之。 “殿下!真的不是!微臣整日忙于公务,根本没有想过这个。” “哦?真的?暂且信你!看你对女人总是目不斜视的模样,确实不像那些流连花丛的男子。不过,你终归是个男子,总得喜欢女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公主殿下,既然是散步,咱们还是不要谈这些了,看!这池中的荷花争相盛放,真是夏日一盛景啊!萧褚晟完全不知该如何招架长公主的逼问,只好牵强的转换话题,看似在赏荷,强壮欢笑,实则心事重重。 “哦?真有那么好看吗?那你为何愁眉苦脸的样子?奇怪了,哈哈,难道你不喜欢跟本宫一起赏荷?那......你想跟谁一起赏荷?” 萧雍薰虽然性格特立独行,看起来像在胡闹,但是却极为聪颖。萧褚晟倒是忘了,这个公主可不是好骗的。 她说得云淡风轻,看似不在意,其实内心却已开始起疑,是不是萧褚晟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对自己的问题才闪烁其词。 “不不不!公主殿下真的误会微臣了,微臣真的还没有喜欢的女子。其实,就连微臣自己也不知道喜欢哪种女子,也许是端正贤惠,识大体的吧。” 他说的都是实话,整日在军帐中跟一帮粗壮汉子们商议军事的他,才满十六岁,确实没考虑过这种事。可被逼无奈,只好微闭双目,想到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模糊记忆,随口说出心中女子美好的模样,先应付了公主再说。 “嗯?就这麽简单?没有那些长相?家世,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些?” “是的!就这些!我将来是娶妻,又不是招军师,谋士,还要调查人家的家世,考验人家的才能?妻子,只要对我好,不惹事,在我出外征战时安安稳稳的守着家就好。 “你这要求也太低了!照这麽说,对我一点难度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很合适!”萧雍薰想听又有些胆怯,生怕萧褚晟要求的条件太高,相差甚远的自己会羞愧难当。 虽然贵为公主,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并非众人眼中贤良淑德的女子,甚至有些离经叛道,女子喜欢的女红,琴棋书画,她只是被父王母后逼着学过一星半点,并不精通。 而相反,骑马、射箭,打马球,她却样样出众。如今看来,萧褚晟并不要求一个小女人般的美人,自己还算端庄,贤惠嘛,就是乖乖的遵规守矩,温柔一些就好了,这些都不难,为了他,她可以慢慢学习。 “啊!公主殿下!不不!微臣也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 “是,是什么?我看,你就是不愿意!本宫很令你讨厌吗?”看到慌张否认的萧褚晟,萧雍薰才恍然大悟,这个呆子,根本就不是害羞不好表达,他是根本就不 第二十八章 护你周全 看他那死活不愿意的样子,极力想跟自己撇清关系,萧雍薰心中的怒火就不断翻滚,整张脸瞬间垮下来,刚才的娇俏喜色尽失。嫌弃的松开萧褚晟的手臂,退后几步,眼含热泪委屈的望着他。 “公主殿下息怒,别哭!别哭!是微臣的错!微臣粗鄙无礼,惹哭了公主殿下,微臣罪不可赦,还请公主责罚!”从没哄过女子的萧褚晟见到公主这般梨花带雨的悲戚模样,慌了手脚,赶忙躬身低头像她请罪。 “责罚?哭都哭了,惹都惹了,责罚有什么用?你就是没良心!” “公主殿下,微臣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因微臣笨嘴拙舌,并非故意惹殿下生气。自从五岁时,家父战死沙场后,家母忧伤过度随之而去,微臣就被先王和先王后接进宫中照料,和殿下与陛下朝夕相伴,锦衣玉食的供养着。 微臣心中只有感激,今生也不会忘了这份恩情,只想着今后如何报答陛下和公主殿下,又怎敢对殿下有半点歹意。” “不是就好!谅你也不敢!再说,本宫的褚晟是不会那么狠心的。可是你能告诉本宫,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本宫吗?你怕本宫嫌弃你太小?别在意,本宫不嫌弃的,只要能和褚晟在一起,今生无憾了。” “不是年龄的问题,殿下,是我对殿下并没有......” “别说了!明日你就要奔赴沙场了,与倭人海上一战,并非儿戏,早就听说,他们的船只做工精细,船上火炮数量远胜于咱们,本宫只想你平安回来,在你离别前,将心底藏了六年的话讲个明白。” “殿下!六年?” “嗯!从十二岁的时候,本宫就很清楚自己是喜欢上你了,小时候只知道和你嬉戏打闹,但是那一年,却见到你总是情不自禁的脸红。 难道你忘了,十二岁之后,父王母后就不让我自由和男子见面了,最后见你那一日,本宫哭得很伤心,你当时还像个大哥哥般的陪着本宫。 不知为什么,虽然你比本宫小两岁,也不善言辞,不会哄人,可,只要你在本宫身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本宫就特别安心。反而比长本宫一岁的皇兄更像哥哥。 算了,本宫知道你的意思,近日就说到这里吧,这个荷包你戴在身上,这是本宫亲手做的,虽然做工有些......可这是在祈天台沾过天光的,会保佑你平安回来的,你务必收下!” 萧雍薰取出随身带着的荷包,小心的在手中摩挲着锦缎荷包上那些精美华丽的金丝银线,双手捧到萧褚晟面前。虽然做工稚嫩,粗陋,但是实在是自己一番心意,从未为人做过女红的她,只有对萧褚晟才会如此。 “谢过公主殿下!微臣收下了!可......万一......微臣不想耽误公主的终身大事。”听长公主一席话,萧褚晟才慢慢回忆起自己同她往昔的点点滴滴。 虽然从未放在心上,但是,她这麽一说,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他惊恐的发现,公主一直抗婚,从十六岁到现在接连拒绝了数位大臣之子和异国王子的求婚,原因竟在自己身上。 萧褚晟深感自己罪孽深重,竟然莫名的耽误了公主的终身大事。想到她的痴情,只好把话先说明,不敢继续做那个罪人。 “不!本宫今生只认你!本宫说过的话从来没人能改变的,要么是你,要么为你等待一生! 与其跟自己不喜悦的人做一对人前秀恩爱,背地里孤苦悲凉的假夫妻,倒不如从一而终的守候自己那个美好的梦!你说呢?” “这......殿下!微臣有愧!别的,微臣真的无法给你保证,但是,殿下的安危,只要微臣在都城一日都会竭力护卫的!” 本来,手中拿着萧雍薰递来的荷包,心中沉甸甸如压重石一般沉重的萧褚晟,听到公主如此痴情真挚的话语,似乎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酸涩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既然伤了她的心,就要用另一种方式补偿,哪怕牺牲性命,毕竟,她们一家对自己有恩在先。 萧雍薰听了他的话,心中仿佛被什么撞击一般,顿时热泪盈眶,值了!这几年为他苦苦坚守,为他执着等待,都值了! 虽然,现在不能得到他的心,但至少,他不嫌弃自己,甚至愿意一直保护自己,这就足够了,不贪心! 人不能太贪心的,他也才十六岁,正是为前程披荆斩棘,奋发向上的时候,这时候不能乱了他的心,只有等!等他战功赫赫,成长为青年俊杰之时,兴许对自己...... 萧雍薰越想,脸颊就越来越红,眼中的泪滴和脸上的红晕,令性格直爽的萧褚晟担忧的以为她伤心过度,身体不适,连忙慌张的从怀中取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关切的询问,竟逗得她噗嗤笑出了声。 “你也会这麽体贴啊!可惜,很快你就离开了,这段时间一定很难熬!听皇兄说,他早已联系了紫晏国的人,他们会为咱们提供兵器支援,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到时,我去城门口迎接你!” “嗯!公主笑了就好,这下我也放心了。”萧褚晟心里很清楚,他与长公主自小的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有,即使不能成为夫妻,他也见不得萧雍薰受伤害。 两人并肩利于百合园精雕细琢的汉白玉小桥上,远远望去与池中的朵朵娇媚多姿的荷花交相辉映,看在路过此处,悄悄在远处观察他们的虞渊王萧雍旻眼中,就是一对才子佳人共赏荷的美妙景致。 “哎,朕这个皇妹,看来只有褚晟治得了了,有他在,这丫头就不疯了!哎!本来还想让她和曳池大王子联姻,现在看来,不必了!” 一声叹息,连续几日为战事愁眉不展的虞渊王萧雍旻之前并不知道妹妹的心思。褚晟出征在即,生死攸关之时妹妹想要见面的请求才让这个只顾忙于政务的失职哥哥发现了异样。 本来以为自己妹妹一直没有遇到心上人,才会迟迟不嫁,听闻曳池国大王子王隽邺性情沉稳,行事稳健,平日里严格恪守皇室规矩,从不沾花惹草,并且跟萧雍薰同岁。 觉得是自己妹妹最合适的良配,便早早就想张罗她们的联姻。可还没等大战结束,亲自派人去曳池国探口风,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妹妹早已心有所属了。 见萧雍薰同萧褚晟两人甜蜜的模样,他也不愿过多打扰,知趣的悄悄转身离去。可刚回到御书房,正心情烦躁的翻阅兵书,一个黑影就闪进来。 第二十九章 四国渊源 “谁?”书生模样,身型单薄,甚至面色略显苍白,看似孱弱的萧雍旻,年少时曾拜过高师到深山习武,只是后来一次习武受伤后,没有及时根治,才烙下了病根。所以,对于身边的异响,极为敏感。问完,他并未抬头,似乎早已预知来人不会伤害自己。 “陛下!是暗影,微臣已经查明,希罗王并无异样,他已经平安回宫了!” “啪!”萧雍旻震惊的抬起头,将手中的兵书使劲摔倒地上!怒吼道: “什么?你说什么?他还活着?希罗王,那个秦月烨还活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陛下息怒!微臣已经查明,是......是紫晏国搜查的士兵私自做主,找不到希罗王的尸体,捡了个路边逃跑士兵的尸体滥竽充数,当时那个士兵已经面目全非,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暗影的话令虞渊王萧雍旻头痛不已,连日来被政事烦扰的夜不能寐,本就强压着火,如今,那个烫手的山芋,竟然还好端端的活着,顿时,有些丧气的瘫坐在雕花木椅上,长吁短叹道: “哎!这个紫晏王,要不是实在没办法,真不想和他联盟。做事优柔寡断,身边的人整日愚弄他,还满不在乎,长此以往,早晚被他的好邻居希罗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还好,他们还有个太子,等这小子将来继位,看看如何吧。如今,也只能从长计议了。咱们怕什么,虞渊离希罗还隔着他们紫晏呢,他都不急,静观其变吧。还有什么事?” “嗯,陛下,希罗王自从回到王宫,就着手暗中调查谋害他母后的凶手,还有......还有联合谋害他的人。”暗影见虞渊王不再动怒,赶忙小心翼翼汇报着他冒死潜进希罗王宫取得的消息。 “查吧!让他查!既然回去了,势必要掀起一番风浪。不过,那个主谋可是他的至亲,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处置!再往后倒,也只能查到紫晏头上,他们本来就在打仗,查到也没什么。 一时半会儿更是查不到虞渊和人联手的证据,没等他喘息,等倭人被萧褚晟击退,朕就要好好会会他,我可绝不会养虎为患!”想起一直对紫晏虎视眈眈,日渐强大的希罗国,萧雍旻心中就颇为不悦。 虞渊国同紫晏国、希罗国、曳池国所处的中原大地统称中州,被外邦称为中州四国。四国国民皆来自华夏族,从几百年前的几十个小国,经过五百年大小几百场战役,国家间的吞并、消灭。终于在两百年前,才稳定下来,形成只有四国相互制约的中州时期。 其中,紫晏国由于地理位置处于三国中间,与其他三国接壤,地处交通要塞,位置极其重要。但国中多山地,湖泊、耕地少。 虽说风景在四国中首屈一指,但战斗力极弱,属四国中战力最弱。百年来。经常遭受希罗国侵扰,两国边境战火不断。 虽然都是局部小规模速战,但两国边民也苦于这些战祸的侵扰,都祈求可以早日和平。只是凭借与曳池国的世代友好邦交,经常联手抵御希罗,希罗才不敢大举进犯。 而虞渊国,位于四国中最东边,一面靠海,其余部分与紫晏国、希罗国接壤,在四国中由于国土与希罗国接壤最多,与希罗国经常发生正面冲突。却并不与紫晏国结盟共同抗击希罗。 虞渊国境内多平原,少山地、湖泊。以农耕为主,与其他三国有粮食贸易往来,经济在四国中居中。由于人口众多,从军人数在四国中居首,军力居中。 希罗并不敢对虞渊国轻举妄动,对于历代虞渊王来说,小规模边境摩擦不足为惧。故平时保持中立,养精蓄锐。 但介于紫晏国特殊的地理位置,替虞渊国阻挡了一侧的希罗势力,唇亡齿寒的道理,历任虞渊君王还是明白的,两国早有君子协议,互不侵扰,在紫晏面临灭国危机,涉及两国共同利益时携手抗击希罗国。 地处四国交通要道的紫晏国,经济主要靠与他国商旅进行贸易往来,较为富裕,在四国中居首。基于此,虞渊国也会在合适的时机,暗中帮紫晏,借此换取一些经济利益。 四国中,曳池国地处最南端,多数领土与紫晏国接壤,与其他四国无交界。与紫晏本就是友好邦交国,因地理原因,基本未和其他三国发生过正面的军事摩擦,是最太平安定的国家。 因四国中最大的日月湖在此曳池境内,且曳池国内多湖泊,而得名,国土狭长,五分之一的国土围绕着日月湖,水产品丰富。军力及富庶程度都在四国中居中。水军威名远播。 而四国中军力最强的当属希罗国,虽然国土位于四国最北端,靠近荒漠。但是,地势平坦,幅员辽阔,骑兵威猛,兵强马壮。 国人身材高大,威猛、善战,但经济在四国中垫底,以畜牧业,出售马匹为主。耕地稀少,粮食主要靠与其他国家贸易供应。所以,与紫晏和虞渊国接壤的希罗国主动不是个安分的“邻居”,在四国中,经常骚扰其他国家,妄图独霸一方。 四个月后,紫晏国郾城,青竹镇落雪村,一队人马,百姓装扮却行动有素,一进落雪村,没有前往山脚下的民宅区,而是直奔山上一个孤零零的农家小院而去。 “嗯?怎么回事?” “冯统领!里面情况不妙!” 几人刚到院门口,看到敞开的院门,透过竹篱笆的围墙,见到的是杂草横生,荒凉凄冷的院落,立刻哑然,愣在原地。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都迟迟不敢近前查看。走在最前面的人,扭头朝身后的希罗王贴身侍卫冯腾,满是忧虑的汇报。 “进去看看!”为首的壮硕男子眼眸微凉,虽然也未料到院中是此番情景,但依然镇定如常。说着,就率领几人闯入院中。 “主子!都搜遍了!确实无人!这可如何是好?上面交代的事......”院子不大,几人很快便搜索完毕,回到主屋向冯腾汇报。 而冯腾正呆立于屋内发呆,眼前的景象令他陷入深深的忧虑中。整个房间内的摆设无一完好,桌椅、柜子残破不全,东歪西倒,被摔碎的陶片散落一地,整个房间尘土扑面,杂乱不堪,蛛网纵横,令人无从下脚。 第三十章 鬼村 “嗯!上面既然交代了,我们就得想办法找到人!时间不是还有嘛,至少得打听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走!去下面的村子看看!” 这种地方,没有搜到人很正常。可眼前的景象明明就是打斗后的样子,确切的说像是一场劫难,抢夺后的样子。 所有细软都没了,看样子被劫掠的可能性很大,可人都跑了,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绑走了?什么时候的事?看样子有段时日了,那就太糟了! 各种要找寻的人已遭遇不测的想法涌上心头,冯腾眉头深锁,说完,带着众人就朝山下奔去。如今,只有在乡邻那里才能找到些线索了。 “不好!统领!整个村子都一样!没有人!每家几乎都是乱七八糟的,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搜查的人看到整个村子空荡荡的,竟然空无一人,毫无生机的一切令他们不禁脊背发凉,都在心底胡乱猜测着,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别怕!你们就这点胆子?上战场也没见你们如此胆怯,看样子,这里应该是被人洗劫了!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去!先查一下这一带有没有什么流寇出没。” 离开落雪村,几人就落脚在了青竹镇的一间客栈。晚饭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刚上桌,冯腾就撞死不经意的跟身边的随行闲聊,但所说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让上菜的店小二听到了。 “唉,你说,这好好的一个村子怎么变成鬼村了?真可惜!” “客官,我能插句嘴吗?您说什么?什么鬼村?” “哦,没事,就是我们是来做生意的,途径你们那个......那个什么村,就是镇子西北边那个,在山边的那个村子。” “啊!你说的是落雪村!对!就是落雪村!那个村子啊,以前可是很美的,可是......哎!太惨了!” “嗯?怎么了?” “哎!还不是希罗跟我们紫晏战乱惹的祸,哪次打仗没有流民,这次是希罗国的流民,将怨气撒在紫晏边民身上。 一夜之间越过竹溪山,偷袭了离他们最近的落雪村,烧杀掳掠,落雪村的人没被打死的被他们追赶,四处流散,如今,已经四个月了,村子早已荒废。”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店小二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留意冯腾此刻面色愈发阴沉,周身散发的怒气令身边的随从坐立不安,战战兢兢地面面相觑。 “统领,我们......” “你们随我找!陛下给了一个月时间,我们一定尽力找够这一个月!” “可,这跟大海捞针一般,如何找啊?而且,那个店小二不是说,有些人已经被杀了,她们一家说不定......咱们还是别......” “闭嘴!陛下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这麽轻易就没了!找!”随从略带抱怨的话语,令冯腾极为不悦,想到生死未卜的雪柒洛一家,想到临行前陛下的再三叮嘱,心乱如麻的他不耐地吼道。 从十五岁开始,冯腾就开始守护着希罗王秦月烨,当时他还只是个太子,刚八岁,自此,秦月烨的性命就跟他的性命紧紧捆绑在一起。 可这次,他没有随秦月烨出宫,而是留在宫中替他保护太后。谁知太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莫名薨逝,他被那帮乱臣贼子软禁,无法向秦月烨报信。 到秦月烨失踪,放松警惕的济候才不再对他和王后南宫月尧派人监管,她们才得以溜出宫找寻秦月烨。 一直愧疚于自己无法保护秦月烨,又失职,令他人有机可寻杀了太后的冯腾。道是雪柒洛一家救了秦月烨后,心中对雪柒洛的感激并不比秦月烨少,她们一家替自己尽了保护秦月烨的责任,本想好好感激一番。 现在却得知这麽个消息,并且杀人毁村的还是他们希罗人,这不是恩将仇报嘛,此刻,冯腾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这个消息传到陛下耳中,他会如何。 眼前,别无他法,不是还有逃脱的人嘛,只要抱有一丝希望,大海捞针的找了。雪柒洛,你们到底在哪里啊!毫无头绪的他,翌日一早就带领随从分头找寻雪柒洛一家的下落。 陛下离去时是酷暑,而如今他回来找寻恩人时,这里早已大雪纷飞,北风凌冽。想到雪柒洛一家人即使活着,也要面临严寒和饥饿的残酷考验,冯腾心中不安的为他们祈祷,一定要坚持下去啊!坚持到他来找寻他们。 “姑娘,你娘的病,怕是......怕是......”郾城郊外一座残破的废弃破庙中,奄奄一息的顺娘席地而卧,身下只铺了薄薄的干草,身上的被子破烂不堪,还露着棉絮,也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 而顺娘身旁,一位白发年长的医者正跪在她身旁,刚为脸色苍白,浑身发烫的顺娘查看完病情。 面色凝重,转身望向身后眼含期待的雪柒洛,浑身脏兮兮的她,衣着单薄,被冻得红肿的稚嫩脸颊令人不由揪心,犹豫再三,欲言又止。 “怕是怎么?大夫,我娘亲不会有事的,对吗?她一定不会有事的!”雪柒洛虽小,但不傻,看到大夫的神情,忧心忡忡的连忙向他确认,她多么希望自己猜错了。 “小姑娘,这......哎!怪可怜的,你娘要是......哎,你怎么办?有没有亲戚朋友投靠?”老者实在忍不住了,医者仁心,想到小姑娘一人在他乡,将来该如何生存啊!怜悯之心令他为这个陌生人担忧起来。 “不!你胡说!我还要和我娘亲一起去都城洛沅呢,她不会离开我的,你胡说!”雪柒洛像疯了一般猛摇着头,眼眶中的湿润不断滴落,撕心裂肺的吼声,在空荡荡的庙堂中回荡着。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不想再失去了!已经没有了爹爹,再没了娘亲,她该如何活? “小姑娘!你......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你娘她确实是......” “住口!我娘不会的!不会的!她活的好好的!你看!你看!她刚才还睁眼了!” “不不!姑娘,她那只是毫无意识的,并非病情好转。哎!原谅老夫说话直接,老夫并非心狠,可有些事不能瞒着你,小姑娘,有些话必须说明白。你,还是早做打算吧,你娘,没多少时日了,多尽尽孝,给她安排好后事吧。” 说完,老者见雪柒洛整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落下,顺着脸颊向下流去,悲伤如河流般流淌不息。 第三十一章 娘亲......柒洛害怕! 老者再不忍看下去,收拾好药箱,将一张方子递到她手中,又从身上掏出点散碎银子放在顺娘枕边,叹气道: “这方子还能让她维持些时日,诊费免了,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应该也够你给你娘抓药处理后面的事的,一点微薄之力吧,姑娘,保重!” 毕竟那么大个人,就是实实在在一张口,吃饭添衣都要钱的,这些碎银已经算是他最大的援助了。 老者虽然怜惜雪柒洛,不忍心看着这个孝顺的小姑娘遭遇不测,但他也无能为力。说完,忧虑的看了一眼还楞在原地望着顺娘发呆的雪柒洛,一声叹息后,才转身离去。 雪柒洛没有立刻去拿老者放在母亲身边的碎银,虽然那些钱对她来说很重要。只是,她现在脑海里空荡荡的。 年仅十岁的小姑娘,先是没了父亲,现在母亲又病重昏迷,甚至没多久也会撒手人寰,重重打击袭来,小姑娘纵使平时再坚强,如今也六神无主的只剩下痛彻心扉的巨大悲伤和茫然了。 “娘亲!你醒醒!您醒醒!告诉柒洛,柒洛该怎么办?娘亲......柒洛害怕......呜呜......” 突然,“扑通”一声,雪柒洛直挺挺的蹲在顺娘面前,扑到她身边,边哭泣边无助的哭喊着,可顺娘依然睡得昏沉,毫无醒来的征兆。 雪柒洛在冰冷的破庙地板上哭泣了一会,看着在昏睡中难受不已,紧皱眉头的顺娘,突然停止了哭泣。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狠狠的擦干眼泪,替她盖好身上的破被,将老者留下来的碎银子宝贝似的装进随身的小袋子,收进衣袖中,起身冲向破庙外的漫天风雪中。 “娘!我给您抓药了,我知道您会好的,您一定会好的,药都煎好了,我这就喂给您,您一定会好的!” 再次回到破庙的雪柒洛,手中多了几纸袋药,连忙生火给顺娘煎好,小心翼翼的端来,自言自语道。像是在安慰鼓励顺娘,更像是给自己定心丸。 村子没了,那些昔日疼爱自己的大婶、大娘、叔叔、伯伯,陪伴自己的小伙伴们,都没了。如今,父母一个个也要离去,本就没有什么亲戚的她更是孤苦无依,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顺娘能好起来,否则,她觉得自己也没了活着的动力。 就这么着,雪柒洛用老者留下的钱给顺娘买了药,买了米面,鸡蛋和暖和点的被子,衣物,每天都悉心的照顾,陪伴在顺娘身旁。 虽然已经三天了,顺娘只是迷迷糊糊醒来过,可是转瞬又昏睡过去,口中的话语含混不清,雪柒洛从未听明白过。可她从未想过放弃,就三天而已,就是让她再等一个月,一年,她也不会放弃的。 “柒......柒.....柒洛......”刚为顺娘擦拭完身子的雪柒洛,累的趴在顺娘身边,神秘也没有盖就睡着了。 此时已是亥时,破庙外早已漆黑一片,呼啸的北风透过破庙门上破烂的门板缝侵入,将破庙里结满蛛网的陈旧帷幔吹得上下翻飞。 同雪柒洛跟顺娘跟前用来取暖照明的火堆,也被吹得忽明忽暗,火苗毫无招架之力,仿若被肆虐的北风璀璨的东倒西歪,仍在拼命抗争。 在呼啸狂风声的遮掩下,一声微弱的近乎听不到的呼喊声传来,片刻后,雪柒洛如做噩梦般,激灵一下,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惊喜的回应道: “娘亲!娘亲!刚才是您在说话吗?娘亲!” “嗯,柒洛,你还在啊!好孩子!”顺娘尚未睁开眼,声音依旧微弱,带着病人特有的虚弱感。 “在!我一直都在,娘亲别怕!”雪柒洛终于听到母亲和自己说话了,激动不已的,赶紧握母亲温暖的手。 “柒洛,你的手好凉,辛苦了,孩子!我睡了多久?”顺娘的眼皮微微颤动着,仿佛在昏睡与清醒的边沿努力挣扎着,终于,睁开了自己那双充满慈爱,温暖明亮的大眼睛,迫不及待的搜寻者雪柒洛的身影。 “三天了!三天了!大夫说您过几天会醒过来,才三天,已经很好了!真好!您可以和柒洛说话了!您马上会好的,别怕!” 看到望向自己的顺娘,雪柒洛像只欢脱的小鹿一般,声音愉悦,俯下身,将头轻轻靠向自己的母亲,贪婪地享受着母亲带来的温暖。 “呵呵,是吗?我怎么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就快要飘走了!”见到同自己撒娇的雪柒洛,顺娘努力将声音提高一些,笑着给她安慰。 但,自己的病还是自己最了解,她甚至都没敢问雪柒洛,大夫是怎么说的,只是隐约感到雪柒洛含糊其辞,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了解。她并没像往常一般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大夫的诊断结果,往常有事都会向她一五一十的汇报。 顺娘敏感的察觉到,雪柒洛长大了,懂得自己担当了,欣喜之余又平添了一分担忧,懂事早的女子,更多的是辛酸啊! 小小年纪要担负多少,那么娇小的肩膀能扛得住吗?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想到小柒洛的未来,忧愁搅扰着她脆弱的心。 “没有,不会的,娘亲,不会的!您活的好好的!您说了要一直陪着柒洛的!” “嗯!陪!娘陪着你!渴了。” “好好好!我这就给您倒水去!等着啊!哈哈,我就说我的娘亲会一直陪着我的!”雪柒洛最怕顺娘对生不抱希望。 最怕提及这个,此时的她只想明明白白的装傻,什么也不想多想。然心底对那个大夫的话早已相信,可逃避也许是她活下去最好的选择。 “傻孩子啊......”看着去倒水的雪柒洛背影,顺娘眼眶湿润,深深的叹着气。 “娘亲,您喝吧,温的不烫。还有几副药,等吃完,我在找大夫去给您开新的,您一定能再次站起来,陪柒洛去都城的。” 雪柒洛将顺娘扶起来,将衣物垫在她背后,边喂边努力的挤出鼓励的笑容,满怀信心的样子望着早已知晓自己身体状况的顺娘。 顺娘不忍拆穿,依旧微笑着望着她,尽自己最后一点力量,给她留些美好的回忆吧,今后如若去了,这孩子也只能在记忆里找寻她的音容笑貌了。 孩子曾经说过自己的笑容是天下最温暖,最好看的,那就让她多看看吧,虽然,她浑身难受的很,可是,只要她开心就好! 第三十二章 娘亲的嘱托 “嗯,水温正好。柒洛,你刚才说请了大夫来,可......你哪里来的钱?”顺娘突然想起,疑惑地问道。 “我......别担心,我没偷没抢。娘亲,我请大夫时,起初没有告诉他我没钱,看你病成那样,我担心的要命,人命重要,他先帮你看了再说。不行,我就去他家帮他干活抵了。” “你倒是机灵!哎!那大夫人应该是个好人,不然看你的穿着,也不会跟你来的。那......后来呢?”雪柒洛在顺娘心中一直是个小机灵,她爱这个女儿,很怕自己拖累她。 “后来啊!那大夫就是好人!他不仅没收咱们诊费,还给我留银子。我算了,这些银子都咱们生活一段的,等您病好点,我们就去城里找点活赚钱养家。 可以干很多活,烧火做饭,打扫洗衣都没问题,再不行,我就再去编竹筐卖。娘亲,您放心,只要您早点好,我一定努力赚钱养活娘亲,一定不让娘亲再在破庙里委屈着。” 雪柒洛边说,边信心满满的掰着手指数算起来,像模像样的如同那些钱已经进了自己的口袋,顺娘已经自己住进了四面不透风的房子中。 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令顺娘看了有些揪心,她真想陪着这个孝顺,善良的好孩子走下去,可是......她,无能为力了。 “柒洛,自从一个月前,你父亲为了保护咱们母女,引开那帮希罗的暴民,被他们逼得撞死在石头上,也就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了。 你爹爹家早就没了亲戚,娘亲家的远方亲戚也早就没有联系了。有些话,娘亲不得不趁现在清醒跟你说清楚。” 顺娘理了理思绪,觉得时机已到,这些话压在心中十年了,也该说了,虽然,说出来一定会伤害到雪柒洛,但,为了柒洛的未来,她别无选择。 “不!不要说!娘亲,柒洛不听!柒洛不听!”雪柒洛知道,顺娘要说的话就是所谓的遗言了,她的母亲是不会这麽早就撒手人寰的,她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听,于是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不愿意听。 “柒洛,从落雪村逃脱后,咱们历经一个月才辗转到了这里,一路走来,咱们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坎坷波折了。又是给人干活,又是乞讨的,辛苦你了,可你一直都没埋怨什么。 有窝头吃,你开心。没窝头吃,一点菜粥,你也吃得开心。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的,你还能说笑话逗娘乐。 娘知道,柒洛,最坚强了!你真是长大了!更懂事了,现在娘病倒了,你还会照顾娘,可你才十岁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娘看着心疼! 你是个好闺女,受这麽多苦,是娘无能,没能好好保护你,没有地方让你投靠,娘担心呐!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娘知道的,时日不多了,柒洛,你要坚强,我不说,你以后就真没去处了。娘不能害了你!” 顺娘用手轻抚着雪柒洛的头,想起这一路的艰辛和雪柒洛的贴心孝顺,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的低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儿。 “娘亲!别说了,别说了,以后柒洛也是和娘亲在一起,哪里也不去!柒洛不能没有娘亲啊!呜呜......” 虽然之前有爹娘的爱护,自己并没有真的吃过什么苦,可是这一路的艰辛、苦楚,只要有娘亲在,雪柒洛就不觉得多么难以忍受。 即使是乞讨时被人嘲笑被人骂,被小孩子们往身上扔烂菜叶子,捉弄她,她都可以含泪忍耐。即使是干活时被掌柜的故意刁难克扣工钱,她也可以忍气吞声。 她可是他们落雪村的霸王啊!可是,为了她和母亲的生活,为了能去都城洛沅,她都忍了。还能把心情深埋心底,为了不让顺娘担心,总是想把欢乐带给她,安慰她。 其实,短短一个月中,所有经历的事是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家破人亡,流落异乡,颠沛流离。雪柒洛的内心早已布满伤痕,这些苦难的折磨,早就超出她这个年纪的承受力了,她,只是拼命自己调节着,苦苦强撑。 无数次想起死去的父亲雪柒洛,深夜里常常会从恶梦中惊醒。这些事,她都从未跟母亲提起过,因为怕她伤心。 父亲为救她们被暴民追赶,撞死在山坡旁的一块巨石上,鲜血溅满了整块石头,而她当时被顺娘紧紧捂着嘴躲在竹林中,泪流满面的亲眼看着父亲倒在血泊中。 虽然冲出去,他们一家三口都会死,可是她没办法原谅自己。父亲是为了救她和母亲而走的,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就那样重重的绝望的倒下,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她知道娘比她更自责,虽然父亲死活不让她们一起面对暴徒,所有决定都是父亲做的,但是顺娘事后依旧常常暗自落泪,梦中还会呼喊着雪无夜的名字。 雪柒洛一边要安慰自己的母亲,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快乐模样。一边又要考虑她们的生计问题,仿佛什么重担一下全都到了她身上,早已身心疲惫的她,如果母亲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将会瞬间被压垮。 “柒洛!乖!娘也不能没有柒洛啊!可......娘能活多久,娘心里有数,你听娘说完,乖!答应娘,照娘说的做,娘才放心。” 顺娘看到雪柒洛趴在自己身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痛的努力伸手将她拉起来揽进怀中,抱着她,柔声劝说着。 “娘亲!您......哎!柒洛答应娘亲,您说吧,我一定照办。”望着越来越虚弱,脸色苍白的母亲,雪柒洛不想让她担心自己,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再逃避也没用,于是,强作坚强,让顺娘放心。 “好!柒洛,你知道娘为何和你说要去都城吗?” “娘亲原先不是说有朋友在都城洛沅住,带柒洛去那里投奔吗?”雪柒洛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是的!那只是娘亲当时不想把话跟你说明白,其实是......柒洛啊!娘对不起你!娘一直没告诉你,我跟你爹一直瞒着你。你......你其实并非我们亲生的!” 顺娘在心中苦苦挣扎着,终于下定决心艰难的开口了。这个在她心中埋藏了十年的秘密,终于可以告诉雪柒洛了,说完,她反而轻松许多。 第三十三章 遗失的身份 “什么?娘亲!娘亲!您一定是病还没好,说胡话了,我这就给您煎药去......”顺娘紧紧盯着雪柒洛的表情,生怕她接受不了,崩溃痛苦,谁知她却并不相信,还要逃避。见她转身就要离开,顺娘只好叫住她。 “回来!柒洛啊!娘......娘没有糊涂,你真的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是娘捡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娘,你为什么要这麽说,为什么啊!柒洛已经快受不了了,柒洛好累,坚持不住了,娘,别说了!我不相信!” 轰!雪柒洛愣在原地,刚才母亲说了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什么?她是捡来的孩子,怎么可能,爹爹、娘亲就是她父母啊!怎么可能是捡来的。 雪柒洛根本不可能想到,顺娘会告诉她这个。他们对自己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生身父母,可是这话是顺娘亲口说的,她没有理由骗自己的。心乱如麻的雪柒洛手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生硬的否认着,手却在不停地发抖。 “柒洛,你不相信,娘也得狠下这个心说。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你有自己的生身父母,我不能耽误你啊!你应该去找他们!” “娘!娘!我只有一个娘,就是您!别说了!娘!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别说了!”雪柒洛不敢想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她宁愿顺娘一辈子瞒着她。 他们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在别人眼中就是母慈子孝的一家人,怎么就不是亲母女了、即使她有亲爹娘,为何他们要遗弃自己?为何一直不找自己? 心中的怨气越来越浓,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被人嫌弃的孩子,从小就被生身父母抛弃。她明明是顺娘和雪无夜最宠爱的女儿。 她不愿意接受那个残酷的事实,即使她身无分文,她的自尊,她的倔强也不允许她再去找那狠心的亲爹娘。 “柒洛,娘必须说!你过来,坐在娘身边,娘跟你说清楚,不说清楚,就是娘闭上眼了,也不能瞑目的。” 顺娘望着还呆呆的站在那里雪柒洛,知道她一定被她的话伤的很深,顺娘心如刀绞般的难受,连忙朝雪柒洛招收,示意她过来。 “柒洛,十年前一场洪灾过后,娘在凄鸣河边看到了一顶半截插进岸边泥土中的轿子。娘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那轿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朱红雕花的木轿子,上面还镶嵌的金边,就是镇子里的大户人家也用不起这种轿子。 娘找了半天,轿子里没有人。可是不远处的岸边,倒是躺着个人。那人身负重伤,身上很多血,手里还死死的抱着个孩子,身上都是泥水。 那个孩子,就是你!当时抱着你的妇人还有口气,娘只听见她说,救救你,还说你是爹娘是宫里的,身份高贵,不能让外人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回宫。 说完没多久她就咽气了,幸好,你还活着,只是呛了水,大夫费了很大劲才把你救了回来。娘找遍了那个妇人和你的身上,都没有文书或者证明你身份的人和物件。 只好先把她埋了,就是山后面那个小坟堆,你小时候,娘不是带你还给她上过坟嘛,还记得不?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听顺娘如此说,雪柒洛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轻轻点了一下头,好像,那是五岁之前的事了。娘亲带她去小坟堆为一个娘亲的朋友上过几次坟,后来娘亲怕别人多问就再没带她去过。原来,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死相护。 见雪柒洛安安静静的听着,虽然眼神中随着她的话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但顺娘知道,她已经开始相信了,于是,继续说道: “那时候的你看起来也就刚满月的样子,太小了,能活下来就是老天保佑,我们不能让你在当弃婴,只好先养着你,日后再做打算。 后来跟你爹商量,虽然人家说了你的父母是宫里的,可她不让外人知道,还说不让轻易回宫。我跟你爹虽然猜不出其中缘由,但也不敢冒然带着你去都城找你亲爹娘。 故此,你就一直养在我们身边,我正好那时候在镇子里的酒家给人当厨娘,村里人很久没见过我,后来我说你是我生的,把在河边发现你那一日当做你的生辰。他们惊讶之后,也并没有怀疑。 我跟你爹都快三十了,一直没有孩子,自从有了你,村里的人都说你是福星,我们也渐渐习惯你这个女儿了。可如今,你爹爹走了,我也快了,这应该就是不得已的时候吧。 娘不想你无依无靠,去都城洛沅,去宫里找你的亲爹娘!只是你的身世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要暗暗的找!别怪娘现在才告诉你,娘一直想说,又怕说了你就离开我们了! 柒洛,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恨娘现在才说?柒洛,你不想在理娘了吗?还是不再认我这个娘了?也是,你的爹娘应该是宫里的富贵之人,我们这种贫民百姓怎么配做你的父母。” 顺娘终于说完了积淀在心中多年的话,可雪柒洛却越听越沉默,到后面竟然一动不动的扭过头去,顺娘没有看到侧过脸去默默擦拭泪痕的雪柒洛,误会她嫌弃自己了,有些失落的自我埋怨道。 “不是的!娘亲永远是柒洛的娘亲,我不找了!我就和您在一起!”雪柒洛听到母亲的话,心中更加悲痛,赶紧擦干眼泪转身,紧紧抱住母亲,将整张脸埋在她怀中,哭喊着。 “傻孩子!有你这句话,娘这辈子就知足了,咱们娘俩今生有缘做了母女,来生,来生要是有福气,娘要做你的亲娘!我的好闺女!呜呜呜......” 顺娘紧紧抱着雪柒洛,两人各有各的忧愁,顺娘担心雪柒洛一个人该如何去都城,前方一定困难重重,异常艰辛,而雪柒洛却觉得自己的母亲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远的马上就要抓不住了。 两人抱头痛哭着,破庙外的雪并没有因为怜悯它们而停下来,反而越下越大,寒风阵阵袭来,将她们紧紧包围。 第三十四章 顺娘在天不塌 “娘亲,您醒了,昨天您又说着说着睡着了,这里是我刚从城里买的包子,您不是最喜欢吃包子嘛,快吃,我揣在怀里一路跑回来的,还热乎呢,快吃吧!” 刚从破庙外跑进来的雪柒洛,看到正盯着天花板发呆的顺娘,欢快的边说,边将手中的纸包打开,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她。 真好,娘亲还可以和自己说话,这就好,虽然大夫说过也就月余的时间了,可这块一个月了,顺娘虽然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可她至少还活着。 还能醒来和她时不时唠两句话。即使很多时候是意识不清的说胡话,她也很安慰,至少母亲还陪着自己。 “嗯,柒洛啊,你也吃!娘有你这麽个好女儿,知足了啊!就是,有一件事还是遗憾啊!” 顺娘见到冻得小脸红肿还欢跳着开心的给她买包子的雪柒洛,心里温暖无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此时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看到纸包里仅有的一个包子,心里就有些难受。 她知道,剩下的钱,一大部分,雪柒洛都用来给她买了最好的药,现在所生无几,这孩子看来是要尽最大的力救自己,不为自己留半点退路了。 可她无法改变雪柒洛的想法,她深知,不让雪柒洛这样做,将来,如此善良敏感的雪柒洛一定会自责,只有尽了全力,她到时才会没有那么遗憾。 想到遗憾,自己却真的有太多遗憾了,可时最遗憾的还是关于雪柒洛的,想起来,她不仅又有些惆怅。 “娘,我有您这样的娘亲,我也知足了。娘!别光看我,快吃吧,您有什么遗憾啊?” “虽然你还小,可娘的遗憾啊,就是怕不能看着你将来寻到良人成亲,替你照顾我的外孙子,外孙女......” “娘!别说了,您寿命长着呢!再说了,我才不嫁给别人呢,我就守着娘亲。”雪柒洛赶紧制止顺娘的话,她不想顺娘不开心,撒娇般的将头埋进顺娘怀中蹭来蹭去,逗得顺娘顿时咯咯笑起来。 “傻孩子!每个人长大后都应该离开父母成家立业的,你要是一辈子跟我黏在一起,那还有何出息,你不是总说要闯荡,要当英雄吗? 是人都会孤独,父母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只有你的良人才能替爹娘继续照顾你,陪伴你。娘祝福的我的好柒洛,将来一定遇到自己喜欢的,真正心疼自己的人,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顺娘最近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她只想把自己最真挚的来自母亲对女儿终身幸福的祝福,趁自己还有口气,亲口送出。而她的良苦用心,雪柒洛都知道。 “娘!既然你非要这麽说,就好好活着,柒洛还要穿你亲手帮柒洛做的嫁衣呢!”只想母亲开心的雪柒洛,也不顾及许多,红着脸说道。 “好!我好好活着!柒洛,答应娘,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人,你一定不要委屈自己,不要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娘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平时在村子里看上去是个泼辣厉害的小丫头。其实,你是个心软的孩子,还总是为别人着想。 以前总能看到别人一哭,你就把你的东西都给人家了。孩子啊,你这样做没错。可是人心难测,你太单纯,有些人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娘希望你不要被别人骗了,也不要把自己的幸福让给别人,是你的就是你的,知道吗?答应娘!” 顺娘望着纯真的雪柒洛,但有越来越多,就怕这个善良实在的傻丫头被人骗了,怕她受到伤害,一肚子想要叮嘱的话。 “嗯!娘,柒洛答应您!您放心!柒洛会保护好自己的,不害别人,也不被别人轻易伤害。” 雪柒洛虽然不太明白顺娘说话,也不知道将来会遇到哪些人,他们又会如何骗自己,但她必须让顺娘安心。 “嗯,这娘就放心了。柒洛,娘还是有点不舒服,再睡一会儿,这包子咱们一人一半你不吃,娘也不吃。” 顺娘将包子掰开,将大的一半递给雪柒洛,另外一半自己轻轻咬了两口,幸福的笑了笑,就再也吃不下了。 她把包子放在身旁,重新合上了眼睛,静静地睡着了,这些日子她都是这样,雪柒洛早已习以为常,并未在意,只是默默地走到火堆旁准备给她煎药,等她再醒来就该喝了。 “娘亲!娘亲!娘亲!呜呜......您醒醒啊!再看看柒洛啊!我是柒洛啊!我是柒洛啊!不要......不要离开柒洛!不要......呜呜......” 端着刚煎好的药重新回到顺娘身边的雪柒洛,看到仍旧一动不动的顺娘,放下药,轻轻去摇晃她,想让她醒来喝药。 谁知却发现怎么都摇不行,再看她安然的睡容,心中一种不祥的感觉升起,连忙颤巍巍的将手指靠向顺娘的鼻尖下方,竟然气息全无! 再逃避都不可能了,顺娘真的走了!惊呆的雪柒洛跌坐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失神的望着身上余温正慢慢散去的母亲,久久无语,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 又过了许久,终于,积压许久的情绪奔涌而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庙堂,雪柒洛扑到顺娘身上,紧紧抱着她的遗体,不愿意放手,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顺娘,可顺娘却并没有奇迹的再次睁开双眼。 再悲伤的人,也得站起来,因为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雪柒洛虽然守着顺娘的遗体呆呆傻傻的过了两天。 身上的衣服都被自己撕扯的七零八落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也不吃饭,渴了就喝点水。见到她的人都以为是小疯子。 可当她听到路过破庙的人嘲笑她和地上的顺娘时,突然间,她不再哭泣,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发,从身上拿出粗布手帕蘸了点水盆里的水,给自己的母亲擦净了手脸和脚,然后低垂着头,默默朝城里走去。 到了棺材铺子将剩下的最后一点钱全用来买了棺材,店家看她孤苦无依,帮她送完棺材。还帮她将母亲的遗体放进去,葬在了破庙不远处。 第三十五章 醉仙楼 拜别过顺娘的墓,雪柒洛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那个简陋的没有墓碑的小土包,心中暗自发誓,一定会让母亲放心。好好活着,将来一定会回来给母亲立上气派的墓碑。 没有了顺娘的雪柒洛,心中十分茫然,本来想当掉怀中仅剩的一件值钱物什,可当她拿起来朝郾城的当铺走去时,却被郾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吸引住了。 “醉仙楼”,好熟悉的名字,好像谁提起过,我想想。雪柒洛盯着那座奢华的两层酒楼上写着醉仙楼的巨幅牌匾,脑海中快速搜寻着跟醉仙楼可以联系上的信息。 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月烨的脸孔,这个玉佩就是他送的,当时他好像说的就是要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到郾城来找这里最大的酒楼“醉仙楼”掌柜,把玉佩给他看。他就会帮忙。 本来就是迫不得已才打算卖掉玉佩的,之前再饿她都没想当掉它,就连顺娘知道那是月烨给柒洛的,也不同意当掉它。 现在母亲走了,自己竟然要当掉它,去当盘缠,顿觉可笑。现在终于不用当了,雪柒洛心中的愧疚感终于可以化解了,连忙大步走向醉仙楼。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乞丐!别来这里当我们做生意。” “大哥,请让我进去吧,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 “什么?掌柜?掌柜也是你想见就见的,别扯谎,不就是想讨口饭嘛,还骗人,走走走!” “大哥,求求你,让我见见你们掌柜的吧,我真的有急事找他,是有人告诉我可以找他的。” “哎哟!你这小乞丐还真拧!叫你走不走!我可赶人了!”说着,店小二抄起身边的扫帚就要朝雪柒洛挥去,却被一声浑厚的男音呵斥住: “住手!陈放,怎么连个孩子都打!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没没!掌柜的,小的只是,只是怕她弄脏了咱们的店,搅了咱们的生意。”那个叫陈放的一听掌柜的责骂,恐慌的连忙解释。 “嘿!这麽说你倒是为我着想啊?你自己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本来没大事,你这麽一折腾谁还有心情吃饭! 人家就是个孩子,不就是讨口饭吃嘛,至于嘛!去,给她拿点吃的!”刚下了一半楼的掌柜瞥了一眼雪柒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厉声命令道。 “掌柜的!不!我不要吃的,我是来找您的!”本来被店小二的再三刁难,委屈的快要落泪,束手无策的雪柒洛,见到了仁善的掌柜,如同见到了救命恩人般,赶忙说出自己的来意。 “嗯?你?找我?不会啊,你我素不相识,怎么会找我?”掌柜没料到自己会和这个浑身脏兮兮,乞丐模样的小丫头扯上关系,疑惑道。 “这个,给!您看看就知道了!”雪柒洛见掌柜并非拒人千里之外之人,赶忙走向楼梯,靠近他,又警惕的环顾四周,见没有食客朝他们这边看,就连那个店小二陈放也被掌柜的挥手屏退。 便将怀中揣着的雕龙玉佩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手心中,捧到掌柜面前。当目光触及那温润翠绿的玉佩,掌柜震惊又带着疑惑地望向雪柒洛,惊慌地问道: “这!这个怎么在你手上?随我来!”说完,带着雪柒洛快步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就赶紧关上房门。转身望向雪柒洛,目光紧紧锁定她手中的玉佩,急切的低声问道: “小姑娘,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怎么在你手上?” “是月亮哥哥,不,是秦大哥给我的,他说我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拿它来找您帮忙。” “哦!还真的是陛......不,你的秦大哥是怎么认识你的?在......哪里认识的?你又是谁?” “他......您是他的朋友,我就直说了,我叫雪柒洛。秦大哥身负重伤倒在凄鸣河边,我们一家住在青竹镇落雪村,在凄鸣河摆渡时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他,就救了他,这才认识的。”想起自己和秦月烨认识的过程,雪柒洛不自觉的更加谨慎,毕竟,她救得可是敌国的军人。 “哦哦!这麽说,就说的通了!原来如此!真没想到,我们的......嗯,朋友是你这么个小丫头救的。你倒是很勇敢啊!可是,小姑娘,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一个人?我到底该如何帮你啊?” 掌柜一直暗藏在紫晏国中,对于希罗那边的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三个多月前听到消息说希罗王秦月烨失踪了,还让他协助查找,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 焦急如焚的他,后来得知王后来了希罗,并且亲自将希罗王接回宫了,他才放心。只是一直不知道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救了他们的王。 如今,终于真相大白。他们高高在上的王竟然是被眼前这个流落异乡的不起眼的小丫头救的,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感激和钦佩。 “哎!说来话长,还不是希罗来的那帮暴民!”想起现在孤苦伶仃漂泊在外的自己,雪柒洛眼睛再一次不争气的湿润了。提起那些导致这一切的元凶,她就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的狠狠控诉着。 “什么?希罗?怎么是暴民?”那可是他的同胞啊,他们希罗人虽然民风彪悍,但也不至于成了暴民吧。怎么会在眼前这个小姑娘眼中显得犹如财狼虎豹般凶残,他惊讶的疑惑道: “何止!简直是一群禽兽!听说都是希罗边民,不满战败与紫晏,家园被毁。趁着夜黑偷偷流窜到我们这边,祸害了我们整个村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我跟我娘逃难出来的,父亲为保护我们被他们逼死了,娘亲她,半路上病重,也走了!现在只有都城洛沅那里有亲人。我,想找您支点盘缠,前往都城。等将来有钱了,我一定会回来还给您的!” 想起暴民们在他们村子里的暴行,雪柒洛,悲愤交加,那腥风血雨的夜晚,四周燃起的熊熊烈火烧毁的不仅仅是那些不会说话的房子,院落,而是整个村子人的美好寄托。 第三十六章 远行路上的酱牛肉 经过那一夜,往日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那些美好的人,美好的景致从此再无处可寻。而乡亲们惨死,孩子们哭喊声震天的景象则深深的刻入自己脑海中,令自己异常痛恶战争,痛恨那些疯子一般的复仇。 于是,雪柒洛越说情绪越激动,等她再望向一直没有言语静静倾听的掌柜时,才发现,他的脸上早已乌云密布,神色沉重,才忽然想起,秦月烨既然是希罗人,他们是朋友,说不定这个掌柜的也是。 想到自己说完后,迟迟没有回话,默不作声沉思的掌柜,恐怕自己刚才关于希罗人的一番话早已令他气愤反感了,可,她说的都是事实啊!有些丧气的雪柒洛,不知所措的搅动着手指,心里嘀咕着。 “呵呵,原来就这么点小事啊!小姑娘,能用钱解决的事对我来说都不是事,何况你这个只是小钱,你还救了我的朋友,这个忙,该帮!至于还,就不用了。 既然你我今天见了面,就算是朋友了,日后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待会儿,这里有张银票,还有写碎银子,你路上用。” 掌柜的早已看出雪柒洛的局促不安,示意她坐下,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便转身走向内室。不一会儿便拿来一个青色锦袋,将抽绳系好的节打开呼啦一声倒出里面的东西,又从身上取出一张银票递给雪柒洛。 雪柒洛从未见过那那么多散碎银子,白花花的一片犹如点点星光闪耀着自己早已灰暗的心,顿时感激的望向掌柜,接过银票的手因激动在不住颤抖,看在掌柜眼中反而更加怜悯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掌柜,谢谢您的大恩大德,雪柒洛今生铭记,可是,去都城需要这麽多钱吗?不然,这银票就算了,我就留下这些散银就好。 虽说没读过书,可自小爹娘就教我不要轻易开口让人帮忙,更别说是借钱了。这是第一次借,您能借给我,已经不甚感激,我有手有脚,还可以打工做活,实在用不着这麽多。” 说着,雪柒洛竟然将那张银票真的退还给掌柜,掌柜被眼前这个固执有骨气的小姑娘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种人,看上去很傻,却真的令他刮目相看,悠然的佩服不已。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能救我们希罗王的人果然并非凡人。 不忍让她这麽懂事的小姑娘吃苦受罪,但见雪柒洛如此坚定,目光中的坚持令他动容,悬在空中的手犹豫了一下,只好又接过银票,苦笑道: “雪柒洛!好!我记住你了!他日有难一定记得找我帮忙!自己一人在外要多加小心,世事险恶啊!万不可轻信他人!保护好自己! 天色不早了,你今天就住在隔壁房间,好好休息,一会我让人给你打热水,好好洗个澡,有人会给你送干净的新衣服过来,你换上,休息好再赶路。” “好!劳烦您啦!等等,掌柜,那衣服可不可以是男装,我一个人在外不方便......”跟着掌柜准备超隔壁房间走的雪柒洛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身,有些担忧道。 “呵呵,雪柒洛,你倒是机灵!我竟然忽视了,好!我多给你备几套,路上好换着穿。假小子,呵呵......” 见到心思细腻的雪柒洛想得如此周到,掌柜在一次欣赏的打量了一番这个黑乎乎的看不清脸的小姑娘,忍不住笑道。说完,笑着离去,连下楼的脚步声都显得轻快不少。 没一会儿,果真热水被送进雪柒洛的房间,还有一个大木盆,一个装满东西的包裹,包裹里除了几套少年穿着的寻常新衣,还有些干粮吃食。就连晚餐,掌柜也派人送了进来。 望着冒着热气的澡盆,满桌的珍馐佳肴,丧母之痛,家破人亡之殇带来的痛彻心扉的伤痛,暂时被温暖抚慰着。 她慌忙简单梳洗了一下,快速扒拉了几下桌上的美食填充完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的肚腹,便紧紧闭上眼躺进了浴盆中。疲惫的不想再去想这些日子发生的凄惨遭遇,只想好好享受此刻的安宁与温馨。 第二天一早,雪柒洛就收拾好行李,拜别了掌柜,朝都城洛沅进发。换上男装的雪柒洛令掌柜眼前一亮,他没有想到雪柒洛竟生得如此俊美,穿上男装也是个美少年,跟她身上的洒脱浑然天成。 掌柜盯着她离去时倔强的背影许久,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达官贵族,富商中混迹多时的他,却因为这个寻常的小姑娘不住在心中慨叹,此女并非凡人啊! “大哥,请来碗茶水,还有一个包子,一碗粥。”天黑前,南下前往都城洛沅的雪柒洛终于到了一个小镇,找了间客栈,刚进去就累的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朝店小二吆喝了一声。 “好嘞!这位小兄弟,正长身体吧,要不要再来点菜肉?小店有上好的女儿红,还有酱牛肉,给您来点儿?”店小二倒是会做生意,见雪柒洛虽只用青丝巾束发,但身上天然的高贵气质却令人不敢小视。 一身装扮虽普通,但仔细看过去,衣服布料并非寻常百姓用的起的,料想定是有点钱的,便热情的推荐者自家的拿手菜。 雪柒洛此时早已饿的两眼昏花,只想速速用完餐食,找间客房休息,顿觉店小二有些唠叨,烦躁的想要拒绝。 本来这一路,她都决定省吃俭用的,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一路上到底要花费多少银两,暂时也没找到打工的地方,她只能先节衣缩食再说。可是听到小二提起酱牛肉,不知怎的就直流口水。 记得上次吃酱牛肉还是自己最后一次同爹娘过生日时,那是稀罕吃食,新鲜的牛肉加入各种调料煮好后,放凉,切成薄片。 鲜嫩的牛肉片在盘子上码好,上面浇上蒜汁、诱人的鲜红辣椒油、清香的葱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他们家虽说不算村里最穷的,日子过得甚至还令一些相邻羡慕。但是,除了过年过节外,根本吃不起酱牛肉。 而自己的爹娘格外心疼自己,每次吃的时候都会让自己多吃,他们只是挑起几片尝尝,现在想来还真令人怀念。于是,顺口说了应道: “酒就算了,酱牛肉少来点,我吃不了多少。” 三十七章 酱牛肉引发的骚动 雪柒洛说完,有些后悔。自己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说了要省钱,这才上路一天就要破费。不过既然已经出口,不好反悔,只有下决心,以后更加节省,管好自己了。 小二听了,喜眉笑眼的点着头,朝身后的厨房高声喊道: “好嘞!酱牛肉半斤!大包子一个!一碗白粥!”喊完却并没走的意思,对雪柒洛上下打量了一番,低头朝她笑道: “小兄弟,看你眉清目秀的,一个人?这麽晚了,这镇子里可有你的住处?是不是还要住店?” “嗯!就住你们这里吧,给我间干净的房间即可。”雪柒洛并不愿意多说自己的情况,她知道出门在外,言多会招致不惜要的麻烦。 “好嘞!我这就去给你安排,小兄弟,稍等片刻,茶水,还有你点的吃的马上就来。”说完,店小二喜滋滋的转身离开。此时,雪柒洛不经意的一瞥,才发现,她身旁一桌正在喝酒的食客,齐齐把目光投向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再细看,他们的桌上摆了好几壶酒,估计喝了有一阵子了,这三人尖嘴猴腮,满脸通红,醉醺醺的正斜眼瞅着她。 那眼神令她不寒而栗,警觉地连忙扭头看向厨房的方向,装作毫不在意的等饭菜上桌,其实,雪柒洛的内心早已七上八下了。 到底该怎么办,莫不是被人盯上了?出门在外让人知道自己形单影只,被居心不良的人看到了,一定会算计我的。 他们会不会对我动手,是明抢还是下药?下药!天啊!要是那样,岂不是要被搜身,他们万一知道我是个姑娘,那...... 越想越可怕,雪柒洛觉得自己侧身正对着那几人的后背已经被他们的目光快要灼烧了,如坐针毡的雪柒洛,此时只想赶紧用完晚餐,回房中紧闭房门,再好好想对策。 饭菜倒是很快就上来了,她猛灌了几口茶水,快要冒烟的嗓子才得以滋润,瞬间舒服许多,饭菜也可口。可是身旁的人并没有放松对她的眼神骚扰,把她盯得心烦意乱,心中不断咒骂,表面上却依然若无其事的模样。 就这么着,雪柒洛,这顿饭吃的如同嚼蜡。并非食物难以下咽,只是吃饭也讲究个心情环境,被凶狠不怀好意的人盯着吃饭,就是山珍海味吃在口中也难以下咽。 看什么看!一群混蛋!流氓!无耻!本霸王现在是落难了,可也容不得你们这帮下三滥肆意妄为!我先在没什么可怕的。孑然一身,再惹本霸王,瞧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雪柒洛虽然小,可是气势不凡,本就是向往做大英雄的人,之前那点谨慎、胆怯,慢慢被这帮毫不顾忌,放肆用目光骚扰她的鼠辈们逼得无处找寻。 只剩下心底一直压抑的霸气天性。想到这里,雪柒洛将最后一块肉吃完,最后一口粥喝完,用手帕将嘴巴揩净之后,慢悠悠的站起身。“啪!”的一声,用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冲着远处正在忙碌的店小二大喝一声: “不错!小二哥!明日一早的饭菜还是如此,劳烦送到我房里来!”雪柒洛故意低沉着声音,模仿粗犷汉子的声音,粗声粗语的说完,转身狠狠瞪了邻桌那三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宵小之辈,扬长而去。 回到房间的雪柒洛,心中惬意不少,谁让这帮无赖非要惹自己,本来已经很深疲惫了,想好好吃顿饭都不行,那可是她最稀罕的酱牛肉,全被这帮无赖给糟蹋了。 虽然,娘亲临走前交代过她要小心行事,就连郾城那个越来那个月亮哥哥的好友,掌柜的,也交代她谨慎。 可今晚这情境,横竖都是被这帮无赖盯上了,还不如有点气势杀杀他们的威风,省的他们把自己当成怂包,任由他们欺凌。 想到这里,雪柒洛决定将门窗关好,趁着现在还不晚,赶紧睡觉,到夜里起来守着门窗,见到有人动手脚,或者吹迷烟,可以早点及时反应,呼喊。 她故意让店小二第二日一早送饭上来就是想,万一自己有个好歹,店小二可以早点发现,报官救她。想到这里,仔细检查完门窗,都关好了,雪柒洛才安然睡下。 “别进,先迷晕他!”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房间外紧跟着传来了一个男子低沉而急切的命令声。 睡到后半夜,雪柒洛本来昏昏沉沉的还是不想起来,之前想好的应对之策也早被疲惫不已的她抛到一边了。 可是这些日子在外风餐露宿的生活,她睡觉很轻,机警得很,睡梦中听到男子的声音,虽然轻的几乎无从查觉。 但是她还是惊醒了,等醒悟过来,赶紧轻轻下了床。当看清有三人紧挨着她的房门,在门外正掏东西的剪影时,心中有些惊慌失措。没想到,这帮人胆子真大,真的要对她动手。 既然来了,看来是躲不过了,虽然心中并没有把握,可是雪柒洛不得不坚强勇敢独自面对一切。她连忙在脑海中搜寻着对策,是高声大喊呢,还是好好惩罚一下他们,喊跑了,太便宜他们,等于是放了他们,不如就......雪柒洛想着,心中暗笑,有好戏看咯! “吹完没?” “吹完了!可以进去了吧?” “嗯嗯!我把门弄开,别急!”门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低声商量着,殊不知,雪柒洛听的一清二楚。 “你说咱们费那么大劲折腾,那小子万一没啥钱,不是亏了!” “是啊!看着那小子也不是个善茬,还敢瞪咱们,别再也是个贼吧!” “蠢货!什么叫也是?你们才是贼呢!咱们这叫劫富济贫!我们只谋财不害命!那小子一看就是有钱的,没钱,这麽小的年纪,你吃得起酱牛肉啊?看他的样子非富即贵,别看穿的不咋地,现在有钱人就喜欢穿的跟穷人一样。这叫不显富,你懂啥!” 雪柒洛差点没被门外之人的对话逗的笑出声来,这三个蠢货,还洋洋得意的以为自己见到个大户,要是知道她只是个逃难的,不知该作何感想。还想大捞一笔,想的倒是真美!一会叫你们笑着来,哭着走! 第三十八章 午夜惊魂 “走!进去吧!”门外人影晃动,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如同将要看到宝藏般,眼睛发着光就要闯进来了。 “啊!鬼啊!鬼!啊......”三人刚一进屋,就被迎面扑来的一团东西惊呆了,等看清眼前的东西,一个个惊叫着,被吓得连滚带爬的就转身朝门外冲。 紧跟着是一声声惨叫,三人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体一般,边跑边跳,痛苦不堪的喊叫着,声音如杀猪般刺耳。而雪柒洛也适时的高喊起来:“来人啊!抓盗贼了!抓贼啊!” 边喊,便继续往三人逃跑的方向噼里啪啦的扔着随手能捡到的所有硬东西,茶壶、茶杯、凳子、花瓶......纷纷砸向三人。 客栈中的房客纷纷被惊醒,烛光从一间间客房的纸窗透出。大家纷纷仓皇的穿好衣服,开门一探究竟。 此时,店小二跟几个伙计提着灯笼已经赶来,正好撞上从楼上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到了一楼的三人,此时的三人神志不清的,惊恐万分的四处乱撞,正在一楼抹黑找着客栈的大门想要逃跑。 被店小二提着的灯笼一照,看得一清二楚,眼前三人正抱头鼠窜,一看就是贼!等看清他们的脸,店小二扑哧一声笑起来。 这三个人的脸竟然红肿的跟猪头一样,还满脸泪水,委屈不已地望着他,仿佛受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嘿!真有意思,长这麽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悲惨的贼。 三人惊慌失措的赶紧下跪求饶,其中两人早已被吓的失魂落魄瘫在地上不言不语,只有为首的男子一直在求饶“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民错了!小民不该偷东西!饶命啊!饶命!再也不敢了......” 店小二跟身旁的伙计们相互递了个眼神,心中暗乐,这贼有意思,自己什么都没问题,竟然全招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抓起来报官! 雪柒洛自然是跟着二楼客房中看见三人的住客们一起去做了证人,很快案子就结了,三人被关进了牢房。 只是三人疯疯傻傻的,从头到尾除了承认自己是要偷东西,就是说有鬼!有鬼!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到最后,大家也不清楚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事被大家传的神乎其神,都说,那间客栈之前就有人在那里住过,最后高中状元,有神灵护佑,所以才把三个盗贼吓跑了。雪柒洛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能给这个小店多带点生意也是不错的。 想起来,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只是自己被逼无奈想出的雕虫小技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管用。不仅救了自己还帮了别人,惩处了三个恶徒。 看了看房间内自己昨晚跟三人“斗法”时用过的掏了几个大洞的白布床帷,充当自己脑袋罩在自己头上的脸盆,房间内上一位房客遗留的艳红色唇脂,就有些得意。 昨晚虽然匆忙,自己竟然能临危不乱的将唇脂沾了水,将红色的水快速涂满脸,把滴着红色水珠的唇脂一半含在口中,一半在外面长长的垂着。 将脸盆扣在头上,把床位撤下罩在头上,用随身的小剪刀快速掏了几个露出口眼的洞,手里提着一壶水,从容的站上了屋内正对门的圆桌。 那是她起夜时从小二那里淘来的烧的滚烫的水,放在茶壶箩内保温,此时还算热乎。随后,就是那精彩的一处妖魔鬼怪的大戏。 越想雪柒洛连日来的悲戚仿佛被这意外的乐事一扫而空,心情大好的雪柒洛整理好房间,背起行囊,重新出发,前方还不知有什么等着她。 不过,她不会轻易退缩!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爹娘宠着的雪柒洛了,现在的她只有她自己,只有坚强才能生存,才能不辜负为她舍命的爹和为她省吃俭用病逝的娘。 她在一点点成长。脚下踩着积雪,身上飘落着鹅毛般的雪花,冒着风霜,她南下的脚步依然稳健而坚定。 “小兄弟!小兄弟!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我爹死了,我也没钱埋,可怜可怜我吧......” 一位在路边乞讨的少女死死拉着路过的雪柒洛,仿佛笃定她一定有钱一样,就是不放手,凄婉的模样 雪柒洛已经走了半个月了,这一路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当她一进到丰城,就被热闹的街市吸引了。 当她刚从装着钱的锦袋中掏钱买馒头时,早已被对面乞讨的少女盯上了。等他从少女身边过时,少女就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腿,让他如何也迈不动脚。 雪柒洛开始没注意,被少女死死抱住腿,又听到她的低泣声,口中一直在哭诉着自己的不幸遭遇,才低头朝她望去。 那眼神中满是怜悯,感同身受的雪柒洛想起了自己的爹娘,眼前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虽说比自己大四、五岁,但是,看上去纤瘦,弱不禁风的样子,令她不禁想要施以援手。 于是,雪柒洛俯身,想要扶起少女,可是少女就是不起身,依旧保持那个姿势,跪在地上,死死抱着雪柒洛的腿,哭喊着: “小兄弟!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我只想给我爹尽孝,小兄弟,求求你别走!可怜可怜我!” “姐姐,别哭!我不是要走!也许......也许我可以帮你的。” “真的啊!好好好!那你能给多少?哦,不是,谢谢小兄弟,我要埋我爹,你给我一副棺材钱就好,我不多要。”少女一看雪柒洛竟然真的愿意帮自己,心中一喜,赶忙提要求。 “嗯?一副棺材钱,那是......多少啊?”虽然曾经给自己母亲置办过棺材,但是当时是在郾城,那里的东西要比丰城这种大城便宜得多,而当时她买的棺材材质是最普通的,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嗯?你不知道,哦,没多少,就二两银子就好!”少女一听雪柒洛完全不懂,觉得她傻乎乎的,眼中精光乍现,自己在这里跪了几个时辰了,就收了几个铜子儿,好不容易逮住个大头,一定要好好宰他一笔,连忙殷切的说道。 第三十九章 花言少女缠锦袋 “啊?要这麽多啊?二两银子!这丰城的东西还真是贵!” “小兄弟,你行行好!好人有好报!你给我钱埋了我爹,将来你一定会平安如意的,小兄弟生的样貌俊秀,将来说不定高中状元,娶了公主当驸马呢!” 这少女为了雪柒洛的钱倒是什么好话都能说,这话要是到了别人耳中,估计会乐开花,可是雪柒洛听了,只能苦笑。 状元?就凭她没上过学堂,只是偷听过学堂的课,跟村里的秀才学过一些,识得几个字,就能当状元?再说,她可是个姑娘,怎么考状元,还娶公主,她的祝福一定不会应验的,呵呵...... “怎么样啊!小兄弟,我爹还在家里躺着呢,就求求你施舍点,让我赶紧把他葬了吧!不然我就是大不孝啊!”少女见雪柒洛久久没有动静,以为她想变卦,哭的更卖力了,边哭边偷瞧雪柒洛脸上的表情。 “姐姐!别哭了,别哭了!我帮你,我帮!,这就给你银子,你别着急。呐,这些是二两银子,多出来这点,你留着先买点吃食垫垫肚子吧。快起来吧,地上凉。” 少女的哭声将雪柒洛拉回了现实,她最受不了女孩的哭泣了,赶紧从衣袖中掏出锦袋,抓了一把碎银,在手中摊开,数了数,递给少女,关切的说道。 少女拿了钱,竟然眼神还不舍的盯着雪柒洛的锦袋,这眼神盯得雪柒洛很不舒服,她并没着急回去给她爹买棺材,而是哭泣着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雪柒洛竟然有种负罪感。 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的钱袋,不是已经帮她了,剩的钱也够她吃饭的,怎么好像还是不如意的样子。自己也仅剩下这点钱了,那也是借的,还要赶路用的。 少女这一看才引起雪柒洛的防备之心,雪柒洛规劝了少女几句,不想再多耽误时间,赶忙转身离去,而少女却依旧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心中盘算着什么。 “你怎么回事!撞死我了!” “啊?对不住!对不住!可能我刚才没看见,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了!” 逛了一会儿市集,雪柒洛在一个杂耍摊位前停下了脚步,心中琢磨着,想在丰城也找点活干,身上的碎银不多了,前面还要走多久才到都城,自己也说不准,多赚点当盘缠才保险。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要找什么活做,就被人无缘无故撞了一下,紧接着,自己又不小心撞到了站在她前面看杂耍的一位大婶。大婶破口训斥她,她只好连忙赔不是。 哎!真倒霉!自己明明站的很稳啊!刚才怎么就撞上去了?好像是......对了,有人撞到她,她才撞上的人,奇怪,怎么当时自己一转身也没看到谁撞得她,还真是奇怪,算了不想了。 雪柒洛被人这麽一骂早没了看杂耍的兴趣,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就近走进一家看上去会便宜些的小客栈,打算吃点东西在这里住一宿。 “小二,给!”吃完粥和馒头的雪柒洛边喊小二,便从身上准备=掏出锦袋付账,可是,却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糟糕!我的锦袋掉了!手悬在半空中,手里空荡荡的,可店小二已经来了,正奇怪的瞪着她,等她付账。 “这......我说......小二哥,我......”怎么办?这该怎么解释啊!实话实说?店小二一定以为自己扯谎,怎么早不知道,吃完了才发现,怎么就那么巧?自己该如何解释啊! 雪柒洛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堆臭骂,再不济就是一顿拳脚,只要能活着就好,她会在店里帮他们干活还钱的, “他的饭钱我付了!”正在雪柒洛尴尬的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和店小二解释时,一个清亮动听的女人声音传来,听在雪柒洛耳中犹如银铃般灵动,她不敢置信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定是她听错了。 寻声望向女子的众人看到的是独自一人坐在店铺一个隐秘角落里,头戴着斗笠素白薄纱,一身紧身束腰红衣裙的窈窕女子,一副干练女侠模样。 此时,她正薄唇微微上扬,身体笔挺的端坐着。虽有薄纱掩面,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浑身的肃杀之气,无声中给人以震慑力。而这并非最显眼的,她腰间别着的宝剑剑套上的花纹令众人倒吸一口气。 “姑娘,刚才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店小二问出了雪柒洛的疑惑,店小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两人并不像认识啊,怎么那女子会帮陌生人付账?要说是位俊俏公子也就算了。眼前的雪柒洛虽说长相俊美,可是连个少年都不算,太小了! “你没听错,我说,他的饭钱我付了!”这次,雪柒洛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个女子真的要替自己付账。天啊!这下轮到她惊讶的目瞪口呆了,一时竟然愣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 红衣女侠干脆豪气的话语,在雪柒洛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看这气势,莫非,她就是女杰啊!这难道就是自己期望已久的江湖侠客?自己真的见到女杰了! 雪柒洛傻愣愣的沉静在自己初次见到女杰时的震撼当中,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还顶着吃饱喝足没钱付账的无赖帽子,正丢人现眼的跟店小二僵持在客栈里。 “怎么?小二!别人不能帮他付账还是嫌弃我的钱?”红衣女侠见店小二一直未有动静,仿佛在怀疑她的话,不耐烦地冲他高声质问道。 “啊!不不不!女侠误会了!怎么敢啊!好好好!您帮他付吧,女侠真是下凡的观世音啊!这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了!” 店小二被女侠的气势逼迫的无暇多想,也知道再不识趣的追问下去,必定没好果子吃,那女侠身上的宝剑可镶嵌着藏剑山庄的花纹,惹不得啊!只要有钱收,管那么多干嘛。 “嗨!小兄弟!还愣着干嘛?钱我帮你付了,他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可以走了。”正在雪柒洛还在琢磨怎么跟女侠拜师时,女侠已经帮雪柒洛付完饭钱,起身要走,见她仍在桌子上望着她的方向发呆,好意提醒道。 第四十章 红衣女侠拆骗局 “嗯?女侠姐姐!您真的帮我付钱了!这怎么好!怎么好啊!你我素不相识,我就平白亏欠了你的,这......”此时,雪柒洛才发觉自己犯了半天的傻,自己的饭钱竟然已经被女侠付过了,愧疚不已,也顾不上跟女侠道谢了。 “呵呵,不然呢?没钱付,让我看着你被人家打吗?”女侠没料到雪柒洛会这莫说,噗嗤笑出了声,心想,好久没见过这般实在的孩子了。 “可,咱们素不相识啊!谢谢女侠帮我!我娘亲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这岂止是滴水之恩,让我免了一顿皮肉之苦,我雪柒洛一定铭记于心。您说,我怎么报答好?不然,我去给您干活吧?” 雪柒洛这话虽说藏了点私心,她想接近女侠,跟她学武义。但是想报恩,这倒是实话。要是女侠愿意,她一定会抢着干苦活累活,来报恩的。因为,打小她爹妈就是这麽教她做人的,不做她才不舒服。 “小兄弟,你叫雪柒洛?呵呵,倒是有意思!可惜,我们不缺干活的人,再说,于我来讲,只是顺手帮你一个小忙而已,不足挂齿,我也不希望你的回报。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告辞!” 人人都不愿意多揽事,偏这么个小孩子竟还有些侠义衷肠,知恩图报,倒不像是个泛泛之辈,虽说对雪柒洛的赞扬 “女侠!请留步!敢问女侠尊姓大名!他日一定去登门致谢。”眼见女侠语毕,已经快步走向客栈大门,雪柒洛急切的喊住她。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真的不必谢我,这是我还你的。” “什么?还我的?女侠姐姐,柒洛越发不明白了,你我素未谋面,你从未亏欠过我的呀,怎么说是还?” 雪柒洛连忙走到女侠面前,更加不解的问道。而女侠本来并不想说下去,望着雪柒洛晶莹剔透,纯真而带着疑惑的双眼,只好无奈的叹口气,幽幽的讲到: “哎!其实,小兄弟,我早就见过你了,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钱是怎么丢的吗?” “嗯?您早就见过我?我的钱?我的钱不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吗?说来也奇怪,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掉的,平时我很注意的,从未掉过。” 怎么可能!雪柒洛对女侠半点印象都没有,她怎么就见过自己呢?满腹狐疑的雪柒洛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哎!小兄弟!善良没错,可人心险恶!你还太小,自己往后可得多提防,不要轻信他人!” “是啊!我知道的,娘亲跟一位大哥都交代过我,自己一个人要多放着别人,怕我被人骗了,我这一路上很少跟人说话,就是这个原因。” 冷不丁的这句话,令雪柒洛一头雾水,难道女侠是要跟自己叮嘱以后怎么做人?可没道理啊,这些话不该是认识她的人和她分别时才会说的吗?即使是说也不会是在这样的时刻啊! “可,你还是太小了,知道,但是见的人少。经历少,该被骗还是被骗!”看似冰冷的话语,却掩饰不住女侠对雪柒洛的关心。 刚进店的人推开了店门,女侠头上的薄纱被外面刮进来的寒风吹起,虽然只是一霎那的功夫,薄纱又归回原位,一张白皙冷艳的脸庞就那么不经意的划入雪柒洛眼中,刻入她的脑海。 雪柒洛深深感慨着,女杰不光豪迈侠义,竟然还有如花似玉般的长相,如此这般,还能谦虚内敛,令雪柒洛愈发敬仰,想要跟她一起学武义了。 “或许吧,我是太小了,可现在还好,没有遇到骗我的人。将来我会更加提防的,但是,不知女侠姐姐说此话何意?”此时,雪柒洛才反应过来,女侠似乎话中有话。 “小兄......算了,我就叫你柒洛吧,你下午是不是帮过一个乞讨的姑娘,还给了她银两?” “是啊!可是,这......您是怎么知道的?” “说来也巧,我当时正跟师兄办事,在你们对面的小饭铺吃面等人,听到你们的话并不难。” “哦!她说自己要筹钱葬她爹,我看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很可怜,就给她钱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雪柒洛不知道女侠为何提起这件事,但是隐隐觉得一定哪里出了问题。不知为何,这个冷艳的女侠,虽说刚和雪柒洛认识,可在雪柒洛心中像是早已认定她一般,愿意倾听她的意见,有种想依靠的感觉。 “哼哼,你觉得呢?柒洛啊!你知道这里,一副普通的棺材多少钱吗?” “多少钱?不是二两银子吗?那个姐姐跟我说的。”雪柒洛瞪大了眼睛,望向女侠,没觉得有何不妥。 “你还真是傻实诚!小小年纪真不应该自己出门啊!二两都可以买副好棺材了!最一般的棺材不到一两就可以啦!一般人家谁去买那么好的棺材?” “啊!这麽说,她是在骗我?可是,她真的哭的很可怜啊!哎!或许,或许,她是不想说白了,怕我不给钱,想安葬了她爹,自己再留一点,她跟我一样孤苦伶仃,虽然骗了我,可也却是可怜啊。” 咯噔一下,雪柒洛心中仿佛被什么敲击了,怎么会这样?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姐姐会骗她,自我安慰着,还是不要把人想的太坏,兴许,她就是一时起意,都是可怜人,还是原谅她吧。 “哎!你还真是!你还替人家说话,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可怜的人多了,你可怜的过来吗?你被骗了就是被骗了!她可怜你吗?要是可怜你,就不会骗你! 而且,有的人是真可怜,有的人是假可怜。你就确信,她真的回去买棺材吗?她真的是去埋葬她爹的?” 面对女侠的质疑,雪柒洛还真是无法保证,是啊!都是素昧平生的人,自己也仅仅是看到那个姐姐跪地哭泣,十分可怜,才要帮她的。什么话都是从她口中得知的,根本就不能保证她是否说得句句属实。 第四十一章 收下我吧 “这......这......女侠姐姐,您这麽一说,我还真不确定!不瞒您说,我生活的村子,民风淳朴,乡邻们都很友善,说话做事也很简单,没有骗来骗去的坏心思,你这麽一说,我还真是有点后怕。可,您又怎么知道她就一定是骗我的?” “哼哼,我还知道,你是个小姑娘!” “啊!嘘!女侠姐姐,真厉害!拜托不要说出去啊!” 没想到,这个看似冷面的女侠竟然早就看穿了我的伪装,行走江湖的人果真厉害!只是,她的口吻轻松地甚至带着些洋洋得意的调侃,并无恶意。 “干嘛要说出去?有必要吗?少言,不用你提醒!接着说吧,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就那么肯定那个姑娘骗你吗?你难道不会看眼神,听她说话的口气判断吗? 算了,小妹啊!你这年纪,历练太少,说了也白说。你给她钱时,我就看出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可,我跟师兄有要事要办,不能轻举妄动,所以,就没提醒你。 后来,你刚离开,就有个男子从旁边的店里窜出来,跑到那个姑娘身旁,那姑娘向他指了指你离去的方向,和他窃窃私语半天。 看两人那一脸奸笑,我就知道,他们在算计你。那个姑娘分了点钱给那男子,那男的就朝你离去的方向跑了,而那少女并没有着急去买什么棺材,而是拿着剩下的钱慢悠悠的进来那边的裁缝铺子。你说,你有没有被骗?” 女侠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心中有愧,眼睁睁看着天真善良的雪柒洛被骗,自己却并未出手揭穿,任由那个女骗子耍弄雪柒洛。越想越可气,现在只有让雪柒洛知道那些人的真面目,今后多加小心才是。 “啊!怎么会这样!哼!这帮人!真帮人呐!怎可这般昧着良心欺骗愿意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怎么会有这种败类! 对了!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这麽说......我的钱,就不是意外丢的?很可能就是那个男的偷得?我说怎么好好的,我就被人撞了一下,等我反应过来,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天啊!这不是恩将仇报嘛!” 雪柒洛听完女侠的话,震惊不已,顺着思路梳理下去,才发现,自己就如同个傻子一般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呢。 从未见过如此卑略行径的雪柒洛,陷入沉思,依旧难以置信之中的不住感慨,原来,娘亲和掌柜说的人心险恶,远远比自己预料的更为之险恶。 “不然,你以为呢!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看见那个男子朝你的方向跑,我们等的人就来了,我们就去办要紧事了。 说到这里,最终没能制止那人偷走你的银子,也是有我的原因,所以,我说那饭钱算是我还你的,也没错。所以......小妹,你也别纠结了,不用还了,看你身无分文,我再给你点银两,你先住一晚再做打算吧。我有事,咱们就此别过吧。” 女侠说着飞快的从衣袖中取出银钱扔给雪柒洛,就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江湖侠客礼,要和雪柒洛道别,柒洛一看,着急了。哪能这麽就把人放了,她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将来该如何去还钱。 这女侠就是自己眼中的女英雄啊!可遇不可求,不仅帮了自己,还教会自己提防别人,少受骗,她可不想这麽一会儿功夫就和女侠分别。于是,快步上前,紧紧拉住女侠转身飘起的裙摆,挽留道: “女侠姐姐!别走!我雪柒洛从不无缘无故受人恩惠,既然你今日救了我,我就一定要报恩的!还是,让我随你一起去,帮你做些事吧。 洗衣、做饭、打扫......这些我都会做的,针线活差点,可我都会认真去做的,女侠姐姐,收下我吧,等我报答完你,我一定不会再打扰你的。” “你这孩子!看你的样子,不是要去赶路嘛,你这跟着我回去,不怕耽误你的事?我都说过了,不要你报恩的。” “不耽误,不耽误,我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现在也不急于一时,女侠姐姐,我这样上路,难保以后还会遇到坏人算计。 反正,我如今孤苦无依,也没有去处,你就让我跟你回去,又能报恩,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教我点武功,这样以后我就可以自保了。女侠姐姐,你忍心柒洛再被别人欺负吗?柒洛真的想跟你回去,就带上柒洛吧。” 雪柒洛一路上从未跟陌生人说过如此多的话,从小也很少跟人撒娇,今日见到崇拜已久,传说中的江湖女侠,自己竟然心潮澎湃的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让女侠答应她,收她为徒。等说完这一连串,令人动容的话,连她自己也觉得惊讶,原来,自己也是会说好听话的。 “哎!你这小妹妹,还真是,现学现用啊!学会今天那个小骗子那一套了?这可不好!算了算了,本来师傅曾有遗言的,不让我们随意带陌生人进山庄的,可如今看你这样,天色已黑,你要是不肯要我的银两,也无处可去。 算了,破一次例,大师兄应该不会怪我,不过,我可没说过,我要当你师傅,将你武功,我们不随意收徒的!” “这......没事没事,女侠姐姐,能让我报恩也行,收徒嘛......不着急的,以后再说。” 雪柒洛的小算盘没能如意,可她一点也不难过,至少,女侠松口了,要带她一起走,不欠别人的恩,能做点活报答人家,也是不错的,至少对得起爹爹、娘亲的在天之灵,没给雪家抹黑。 至于学武,既然去了,以后再想办法让他们教她不就好了。反正,她不急着找那远在都城洛沅的亲爹、亲娘。谁让他们也不急着找自己,要不是答应了娘亲,她才不稀罕去都城攀龙附凤呢。 女侠见雪柒洛答应的爽快,便不再犹豫,转身带她快步出城,抄山路近道,朝山庄赶去。从未真正习过武的雪柒洛根本跟不上女侠的步子,一路小跑,紧紧跟在女侠身后。 山上小路蜿蜒曲折,十分难走,而女侠带的路又七拐八绕的,雪柒洛怕自己一个转弯没跟上,等到了山庄前,早已气喘吁吁。 第四十二章 藏剑山庄的镇山宝 女侠在山庄门口停下了脚步,此时山林中早已漆黑一片,幸好山庄里灯火辉煌,雪柒洛仰头望去,借着山庄正门两侧的灯笼看清了上方牌匾上几个醒目的大字:藏剑山庄。 “到了!这就是我们山庄,答应我,进去后,一切听我们安排,不要到处乱窜,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要惹事,记住了吗?” “好!记住了!女侠姐姐!你们这个山庄建的还真隐蔽,我一定不会乱跑的,那是要迷路的,呵呵。” 雪柒洛嬉笑着跟在女侠身后,进了藏剑山庄,今后她将要在这里开始她的新生活了,这是她失去落雪村的家园后,真真正正的第一个落脚点,想到这里,她就尤为珍惜女侠给她这个机会。 “女侠姐姐,你们山庄叫藏剑山庄,是不是这里有宝剑?” “呵呵,柒洛,你倒是说对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江湖中人皆知,我们藏剑山庄有把削铁如泥的凤鸣剑,因挥舞起来,伴有萧萧风声如同鸟鸣般尖利而得名。当年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但都被师父拒之门外了。 不过,那宝剑如今已经不在我们山庄了,师傅故去前,就把剑送给紫晏王了,据说,后来到了太子手中。” 女侠想到那把凤鸣剑,颇为遗憾。就连她这个山庄弟子都只见过一面,就这么被皇家要走了,还真有些不甘心。 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个作恶多端的国师偃月说得凤鸣剑者必定威震中州,紫晏王也不会费尽心机来把剑要走,那可是师父毕生心血啊! 自此,师父抑郁成疾,早早就离他们而去。临终前更是告诫他们,不要报仇,无论何时也不要与皇家为敌。若非因此,他们必定会伺机收拾了那个臭名昭著的国师偃月。 “那......女侠姐姐,你们岂非没有镇山之宝了?”雪柒洛以前常听村里的少年们提到江湖上的山庄都有各自的宝贝,想到自己无缘见到凤鸣剑,心中颇为遗憾。 “要说没有,确实也没有,要说有,肯定也有。藏剑山庄,可不止这一把宝剑,只是其余的宝剑都比不上凤鸣剑而已。 师父一共收了我们五个徒弟,每人都有一把师父赠与的宝剑。不过,剑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也算是镇山之宝啊!” “嗯嗯,这样说倒也对。那这麽说,我明天就能见到女侠姐姐所有的师兄、师妹了?你排行老几?” “不!你马上就能见到,不过,自师父故去后,其他三人都离开这里了,这里只有我跟大师兄守着,我是唯一的女弟子,在五人中排行最小。” “大师兄!那岂不是,我一会儿会见到你的大师兄!不过,姐姐,我有些害怕,你那个大师兄是不是特别凶,脾气暴躁那种,会不会不喜欢我,撵我走啊?” “呵呵,这孩子,人都没见,怎么这麽说啊!” “我以前听村子里的孩子说的,一般能当大师兄的,一般都是武功上乘,不苟言笑,动不动就会瞪大眼睛,吼人那种,可吓人了!”雪柒洛边说,边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模仿着,瞪大了眼睛仰望着高出自己一头多的女侠。 “什么?吼人?呵呵,我看他敢!好了,等你到了见到他就知道了。”女侠跟雪柒洛在一起被她逗得一路没少笑,连她自己都纳闷,外人口中,自己可是个冷冰冰的人。 “对了,柒洛,我叫如烟,以后不要总是女侠女侠的叫了,怪别扭的。” “好的!如烟姐!”说着,雪柒洛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如烟走进了山庄中部一座烛火通明的大殿中,刚踏进去,就听到一个粗狂的男声焦急的问道: “怎么回来这么晚,那人没为难你吧?”雪柒洛寻声望去,眼前是一个长相憨厚,眼睛极小,却机灵的转动着,跟如烟差不多高的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以为是这里的护院之类的,就没在意。 “诶?你怎么还带回来个人?”男子看清了随着如烟进来的雪柒洛,一脸震惊,山庄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能随意带陌生人前来。 他们藏剑山庄以前也只来过一次陌生人,就是师父的一位朋友,当时小师妹还没来,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的,知道的几人都不敢说出去。那位朋友好像还是位医者。而今夜,小师妹竟然又带回一个,本能的有些排斥。 “我带的不是别人,你今天见过的。”雪柒洛被如烟从身后拉出来,轻轻推倒男子面前,等雪柒洛站定,男子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门,惊讶道: “哦?啊!他呀!这小子傻乎乎的,准是被人骗光钱了,被你捡回来了!” “谁说我是被捡回来的,我是走来的!”雪柒洛被人这麽说,心中极不服气,明明在他们村子里就是个被小伙伴们捧着的霸王,出来闯江湖怎么就被人说成傻小子,这麽不堪了!一时气急攻心,雪柒洛竟然忘了自己是在人家地盘上,还敢怒气冲冲的朝那个男子吼。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有意思,白天不是很大方吗,怎么样,现在尝到苦头了?还跟我顶嘴,如烟,把他扔出去喂狼!” 没想到眼前这个虎背熊腰的粗糙汉子并没有发火,只是,他好像来了兴致,非要跟雪柒洛这麽个小孩子斗嘴。雪柒洛气的急红了眼,跺着脚大喊着: “你你你!欺人太甚!如烟姐姐!”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整天嘻嘻哈哈的,半点大师兄的样子都没,人家这个小孩子还说,别的山庄大师兄都是不苟言笑的武林高手呢。 哎!我们藏剑山庄的招牌看来早被你砸了。”如烟看到气的就要哭出来的雪柒洛,望着自己求助的楚楚可怜的模样,赶忙拿话揶揄那个男子。 “什么?他是大师兄?怎么会是他!”正在气头上的雪柒洛,等如烟说完了,才捕捉到她言语中令自己难以置信的事实。 “嘿!我怎么就不会是大师兄了?看我伸手敏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相貌堂堂。大师兄舍我其谁!” 男子连连几步逼近雪柒洛,在她面前又是推掌、挥拳,又是踢步、扫腿,耀武扬威的显摆着,雪柒洛被他突然地一套拳法吓得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而身旁的如烟早已一脸鄙夷,站的离这个夸耀起自己眉飞色舞的大师兄远远地,极力撇清和他的关系。 第四十三章 如烟的奇葩大师兄 “行了行了!别显摆了!他就是大师兄川飞燕,别看他不着调,其实,挺好相处的,你现在不跑了吧?对了,大师兄,这孩子叫雪柒洛,人家是个小姑娘,对人家客气点。”终于,忍不住的如烟,毫不留情的出言打断了男子拙劣的让她觉得丢人的卖弄。 “什么?我怎么就不着调了!他!小姑娘?我眼没瞎吧!就他这张牙舞爪的凶狠模样,怎么会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川飞燕粗狂惯了,常年待在藏剑山庄也没怎么见过几个女子,在他眼中女人就应该温柔似水,跟他故去的娘亲一般,而自己的小师妹就是最凶的女人了。 谁知,今天倒是叫他开了眼界,又来了一个小辣椒。才这麽点大,就敢跟他顶撞,如此火爆脾气,要是长大了,肯定是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恶女子。 “你你你!不跟你一般见识!如烟姐,你管管他!我才不叫他大师兄呢!”雪柒洛见川飞燕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她,浑身不自在得很,心中熊熊怒火越烧越旺。朝川飞燕狠狠跑了一个大白眼球,扭头不再看到他,噘着嘴跟身边的如烟告状。 “诶!你这小子,胆儿挺肥!在我们山庄里不尊重大师兄,可是要受罚的!” “诶呀!你们两个啊!相差快二十岁,竟然还斗起嘴来了!”如烟被眼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互不服气斗嘴的模样逗乐了,藏剑山庄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什么?他比我大了快二十?”雪柒洛对川飞燕更加不屑了,撇撇嘴,心想:这麽大还跟自己斗嘴,真没出息! “哼!你说呢,臭小子,如烟十七,我今年二十六,我这个大哥还当得起吧!” “哦?当得起,当得起,想不到你都是大叔了,那大婶在哪儿呢?不会是没人看得上你,一直未娶吧?哈哈哈哈......” 早就想好要捉弄一下这个幼稚的川飞燕,现在终于逮到机会了,雪柒洛俏皮的边捉弄他,边对着如烟挤眉弄眼,恰巧,被川飞燕看了个正着。 “嘿!臭小子!好好说话会不会!这张小嘴还真不讨人喜欢!如烟!好好管教管教。” “不管!谁叫你总叫人家臭小子,明明是个秀气的姑娘,都被你叫成汉子了。从今天起,她就在咱们这里住了,至于到什么时候,再说吧,很晚了,我们回房睡了。”如烟说的干脆,不等川飞燕回话,拉着雪柒洛转身就要离开。这下,轮到他着急了。 “等等!你这算是征得我同意吗?师傅以前可是立了规矩的,你难道忘了?她在这里算什么?再说,一堆男弟子,她在这里也不方便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不也是女的。至于师父立的规矩,你忘了。师父说过,救人于危难之中才是最大的规矩,她身无分文,孤苦无依,又是个孩子,要是你,你忍心无动于衷吗?况且,她又不会给咱们带来什么危险,先住着吧,人家又不会赖着不走。” “对!大师兄,不,那个,川大哥,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如烟姐替我付了饭费,我想在这里做活还上,要是可以的话,多待几天,多替你们干点活也好。” 雪柒洛并非愚顽之人,知道大师兄并非看上去那么难说话,对他的说话的口气柔和许多,甚至带着乞求。可想拜他们为师的想法,柒洛却选择了放在心中,只等日后熟识了,时机成熟了,再说服他们。 “柒洛,你有十岁?十一岁?怎么会一个人呢?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又是准备往哪里去呢?将来有何打算没?” “大师兄!你还真是唠叨个没完,没看这什么时辰了,是说话的时候吗?有什么明天问,人家一个小姑娘,来了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就知道盘问人家!” 如烟看出了雪柒洛眼中的忧伤,和与她稚嫩脸庞不服的肃杀之气,川飞燕被雪柒洛僵硬的表情惊呆了,疑惑地望向如烟。 他并不知自己在何时已经无意间揭了人家的伤疤。空气仿佛凝结了,悲伤往事又被提及,那个夜晚仿若再次经历一般,令雪柒洛浑身颤抖。 “哦!不提了不提了,小姑娘,别怕,既来之则安之,其他的从长计议。你们早点休息吧。” 自觉多嘴的川飞燕,心里嘀咕着仍旧一脸疑惑,他无法猜想得到,这麽一个小孩子能经历什么大风大浪。 在他眼中,令人血肉模糊,横尸遍野的武林之争都不算什么,为何如烟刚才那样狠狠的瞪着自己,让自己赶紧闭嘴。 不过,可怜是肯定的,既然如此,他一个大男人就不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了,伤口上撒盐的事,可不地道。 只要她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生是非,他这个大师兄的监管责任也就尽到了,想待的时日长些也无妨,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让这战乱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呢。 到藏剑山庄的第一晚,雪柒洛被如烟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会专门给她打扫出来一间客房休息。房间内只有一张床,虽然从未和陌生人同床共枕过,但是,这是和如烟,一个令自己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的姐姐,她反而心里很踏实。 也许,这是离开父母后第一次遇到令自己打心眼里愿意亲近的人吧。经过一天的疲惫折腾,困意十足的雪柒洛在匆匆梳洗之后,身体刚碰到床板,就睡着了。 今晚的雪柒洛睡得十分香甜,一直靠在床板上望着雪柒洛沉思的如烟,从她的脸颊上竟然看到了淡淡的微笑。这是这几个月来,雪柒落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看着雪柒洛,如烟竟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怜悯之情更甚,看到今天柒洛无助的模样,她的心立刻就软了,那种远离亲人的苍凉恐惧感真的令自己感同身受。 别看柒洛小小,可是说话做事却极为懂事,懂得报恩的人人品差不到哪里去。如果,这个小姑娘一直待在这里,对她和藏剑山庄未尝不是件好事。 想归想,可对于雪柒洛,她还有很多疑问,柒洛的身世,她的父母家人,她是如何落到如今的下场的,她本来是要去哪里的?将来到底如何打算的?还需要日后和她相处中慢慢了解。 第四十四章 都别走! 藏剑山庄的床睡着就是舒服,好像回到落雪村了。怎么会?还真的回到落雪村了!村口正在荷塘边呆愣着,朝我微笑的那不是雪蒙嘛,他回村子了?太好了!又能同他一起玩耍了。 以前不觉得,可是等他离开了,才知道少了他的落雪村实在无聊,其他的小伙伴总是捧着她,却没有人能向雪蒙一样静静地跟在自己身边,随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烦恼扰心时,他会静静地倾听雪柒洛的牢骚抱怨,遇到好事了,他也会同雪柒洛一同分享。 诶!那是爹!娘!雪柒洛拼命地喊着,顺娘身着自己最喜爱,也是她最值钱,逢年过节才穿的那身墨绿色夹棉袄裙,正在院子里被一群小孩子簇拥着朝外走去。而自始至终雪柒洛只看到她一个侧影,最后离去时,也只留给雪柒洛一个背影。 但是,雪柒洛知道,她是开心的。只是,无论她如何喊,顺娘都没有回头望向她,而是越走越远,她想跟上前抓住母亲的手,却怎么也追不上.转身一看,她的爹爹在凄鸣河上正摇着浆朝对岸驶去,摇浆的手臂坚实有力,身影也如同青年般健硕。 她大喊,依然没有回应。起雾了,越来越看不清了,转身找寻来时的路,却看到一切都变了,这路好曲折,好陌生,还有很多砂石,随着一阵狂风,雪柒洛被一阵风沙包围,一个男子温暖亲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是声音被风沙的呼啸声搅扰,无法听清。 被困风沙中的雪柒洛赶忙朝声音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白衣人影,那是个身姿挺拔的束发男子,样貌如此模糊又仿若自己冥冥中早已熟识般有种亲切感。 “洛洛!是你吗?真的是你!终于......等到你了!”风沙奇迹般地在男子开口后竟然消失了,而自己脚下的沙土也变成了翠绿的草坪,自己正惬意的半躺在草坪上,只是远处的人影依然模糊。 此时,艳阳高照,他正背光对着她,在阳光映照下被渡上金色的光晕,看上去仿若在对自己笑,声音中满是久经沧桑的等待,夹杂着得偿所愿后的喜悦和兴奋。 而雪柒洛挣扎着想看清他的样貌,却自始至终,只能感受到他温暖明媚的笑容,看不真切他的眉眼。下一刻,那人已经朝雪柒洛缓缓伸出手,虽然两人间的距离依旧遥远,但是仿佛下一秒就能牵到她的手一般。 正在雪柒洛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彷徨,未及伸手时,天地变色,时空转换。雪柒洛已经置身于青山绿水间的一排竹筏上。虽然生在凄鸣河旁,可是雪柒洛始终不会游泳,竹筏也是第一次乘,站在竹筏上没一会儿,她就有些胆怯的摇摆不稳。 “别怕!有我在!小柒洛!记得,无论何时,在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在的!”正当雪柒洛感觉下一秒就要掉入深潭时,却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拉住了身体,使她稳稳地靠在身后强壮坚实的胸膛上。 惊魂未定的柒洛,未及反应,还未转身看清救命恩人的样貌,身后这个临时的港湾便消失了。刹那间,周围冰天雪地,白光闪耀的自己无法睁眼。 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在空中变成了一片洁白的羽毛,向下旋转坠落。隐约中听到嘈杂的呼喊声,过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们都在呼唤着雪柒洛的名字...... “柒洛!柒洛!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柒洛!”迷迷糊糊中,自己被一个讨厌的声音吵得极为不悦,挣扎着睁开犹如千斤重石般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大脸女子好熟悉。 哦!是昨天刚结识的如烟啊!柒洛这记性,连自己都无奈,如烟拉远了与雪柒洛的距离,脸上仍带着嬉笑之色,继续取笑起雪柒洛来: “真没看出来啊!柒洛!你不是说你要到山庄帮我们干活报恩吗?这都日上三竿了,早饭厨娘早都做好了,看你睡得香,我们就先吃了。没想到,你一直没起,是想等我给你送来?这到底是我们伺候你,还是你帮我们?” 睡眼惺忪的雪柒洛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还神游在睡梦与现实的边沿,如烟几句话如掷铁般铛铛铛的把她砸醒了,她顿觉头疼。 难道,那一切,就连回到落雪村见到爹娘那些美好的情景都只是在做梦!原来......真的是她奢望了。” “啊!都已经这麽晚了!我的错我的错!如烟姐,你就饶了我这一回,柒洛昨天太疲惫了,这一觉睡的,还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马上起来,吃了饭就给你们干活。” 说到做到,雪柒洛最在乎言而有信了,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应许别人,无论在落雪村对着几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幼稚小孩,还是对待成人,她都是如此。 说完,雪柒洛已经快速地从床铺上爬起来,利落的穿衣梳洗。而她身后的如烟饶有兴致的观赏着眼前这个自己捡回来的脾气倔强又不失可爱的纯真小姑娘,待她都收拾好,慢慢踱到她身后,温柔的笑道: “其实,我们真没什么要你做的,留你在这里也是我临时起意,你一会儿随便干点什么都行,那些粗活累活都不用你做的。” “啊?随便干点什么?这......那这里还剩什么活啊?算了,我干脆跟着师姐吧,你需要干嘛我就干嘛。” 心里的小算盘又被雪柒洛搬出来了,她仰脸望着如烟,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跟着如烟姐,既能报恩,又能学点招式,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就这样! “别啊!你整天跟着我干吗?这样会被别人误会的,你又不是我的随身侍卫,也不是丫鬟、跟班,咱们这里是山庄,不需要这样的。” 如意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来山庄快十年了,她一直 第四十五章 错怪他了 再一次被冷面的如烟拒绝了,虽然雪柒洛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但她并不埋怨如烟。因为她知道,如烟是外冷心热的。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也许是人与人相处时那种亲近感告诉她的吧。 “那......我就看哪里有活就去哪里,这总行吧?”无所事事的待在藏剑山庄,接受人家施舍的一日三餐,对柒洛来说就如同小无赖一般。 吃白食的事情她做不来,她一个落雪村的霸王,怎能干出如此苟且之事!不行!绝对不行!宁可苦点累点,也总好过受人家的白眼。 如烟见雪柒洛如此决绝,也没跟她在这件事上再磨叽,微笑着轻轻点了下头,带着她匆匆朝厨房走去。 用完早餐,如烟就去忙了,再三叮嘱雪柒洛,山庄内,所有的院落都可以去,只是藏剑阁不能进,便匆匆离去。 “大婶!我叫雪柒洛,如烟姐说跟你们介绍过我了。看您缺帮手,要不,我帮您洗菜,切菜吧。虽然我做菜肯定比不上您,这些活还是干的来的。” 看到周围的人都忙忙碌碌的,不想无所事事的雪柒洛在山庄里四处溜达着,东瞅瞅西看看,终于发现厨房里正忙得一头大汗的厨娘缺帮手。礼貌的打着招呼争得她的同意。 “啊?是啊!忙死了!帮厨今天一个去城里买菜,一个病了,这冷不丁的就剩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可你,一个小子,能干得了吗?还这麽小!” 低头忙碌的厨娘听到雪柒洛要帮忙的声音,下意识就如救兵到了般欣喜的想要答应,可是当她抬起头看到雪柒洛娇小的样子,怀疑道。 “大婶,您别看我小,我们乡下的孩子都养的糙,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小子也得学做饭啊。我七岁时就开始跟我娘亲学做饭了。现在,简单的饭都会做,” 既然她决定了女扮男装,那就一直做个爽利的少年郎吧,这也挺好,省了许多麻烦。现在的她也渐渐熟悉了自己的身份。 “哦!既然如此,我也真是别无他法了,那你就帮我摘菜、洗菜吧,切菜我来就好。”厨娘忙的无暇多想,时间不多了,让雪柒洛顶替一下也无偿不可。说完就迅速将身边的一筐菜递给雪柒洛。 “大婶,您怎么称呼啊?以后我还要在咱们山庄待一段呢,请多关照,有什么活需要帮忙,您就吱一声。”接过厨娘递来的那筐满满当当的蔬菜,雪柒洛并未嫌弃活多,边干活边跟厨娘闲聊着。 “嗯,你这孩子看不出,还挺懂事!你就叫我红姨就好,你往后住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咱们山庄个人其实都很好相处的。之前山庄旺盛时有二百来号人,后来...... 哎!不说了,总之,庄主过世后,陆陆续续走了很多人,现在就剩这不足五十人了。不过,厨房的活倒是少了很多。以前六个人做饭都忙不过来。” 从小,顺娘就教会雪柒洛很多做人的道理,特别是不该问的,别人的不愿说的私事就不要刻意再打听,于是,虽然心中依然好奇,但她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见红姨欲言又止的模样,料定定是有些不可告人的山庄往事,自己也装作毫不在意,听她一语带过。 “红姨,我看一早如烟姐就出门忙了,你们不是山庄嘛,不是在庄里习武就好,难道还有其他营生?” 这是雪柒洛早就想知道的事,从前在落雪村时,都是道听途说的,知道山庄里都是隐世的高人,但是到底他们考什么为生,她绞尽脑汁,除了收弟子们上供的习武拜钱外,就想不出其他的了。 “当然有!光靠习武,哪来的钱!这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要钱,整个山庄,上上下下,五十多号人,也是笔不小的开支啊!有些买卖山庄也在经营着,在丰城,咱们有粮店、肉铺、染坊、布庄,我也说不完,还有他们那些个镖局,山庄也会出点力。 总之,你别看如烟一个没多大的姑娘,人家可能干着呢,这些生意,她都得打点,张罗,这边她还有自己的弟子要带,是咱们山庄身挑大梁的。” 听红姨吧啦吧啦说了一堆,雪柒洛觉得自己以前在落雪村东一句西一句听到的江湖传闻多半都只是传闻,事实一定不是这样的,好奇心更重了。而她还真看不出只比自己大七岁的如烟不仅行事果敢豪迈,竟然还如此能干,连生意上的事也打理得头头是道,不由得又佩服几分。 “那,那个大师兄川飞燕呢?难道什么也不做?这也太不仗义了,顶着个大师兄的头衔,偷懒耍滑,还算什么男子汉。” “诶?话可不能这麽说!飞燕他可是咱们这里人缘最好的,实诚孩子!他可是把你当自己人,连命都肯为你舍的!其实,你如烟姐,就是他救回来的。 这里有几个弟子是遗孤,不是你大师兄捡回来的,也是你大师兄从小照料的,别看你大师兄看上去武大叁粗的,可没坏心眼,也知道心疼人。就是嘴笨,没那么多弯弯绕。生意上的事,他做不来,没你如烟姐的头脑魄力,跟她还真像是投错了娘胎。” 红姨没想到,他们眼中的藏剑山庄主心骨川飞燕,竟然被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轻蔑,脸色微变,不悦道。 “哎!看来是我错怪他了,我错了!不该如此片面的给人盖棺定论的。只是,他那个样子,真让人看不出来。红姨您不知道,昨晚,第一次见面,我竟然跟他差点吵起来,他非要跟我一个小孩子斗嘴皮子,所以,我才以为他......” 想起昨晚的事,雪柒洛依然觉得委屈,初来乍到,对外人的态度本就敏感,偏巧让她遇到一个大大咧咧说话毫不顾忌的粗野汉子。 性格上本来的犄角和连日来的辛酸相互交织,川飞燕的行为对她来说就是没事找茬,在刁难自己,自然就没有好印象,想不到竟然错怪了他。 第四十六章 江湖险恶 “哈哈哈哈......以为他不好相处,很凶,对不?没事,第一次见他的人都对他没好印象。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都是慢慢处着才发现他的好!孩子,识人万万不可单凭一面妄下定论,很多心思叵测的人,最初见你的模样可是善良的很!” 红姨说完停下手中的活,睇了一眼正专心思索红姨话中含义的雪柒洛,心中为这个年岁尚小,却被迫独自闯荡江湖的雪柒洛多了几分担忧。 如此心思单纯的孩子,初涉江湖,前方不知有多少险恶在等着他,也不知他能不能顶下来。要是川飞燕能允许如烟把他多留下来一段时日,长大些,学会些生存之道再让他离开就好了。 而雪柒洛并不知道红姨的担忧,还在琢磨着红姨的话,虽然涉世未深的她还不甚明白话中的深意,但她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到目前为止,确实遇到了红姨说的那种人,就如昨天骗她钱财的姐姐,就是令人不设防的娇弱可怜,谁知竟是狠心、无耻,耍心机的骗子。 而另一个人起初不正是对她戒备心极重,凶巴巴的令人不敢靠近,后来才发觉是个面冷心善之人。雪柒洛的脑海中竟然闪现出了几个月前救过的月烨的身影,她的月亮哥哥也不知如今怎样了,说要回来找她,估计,早忘了吧,诶! “大叔好!这个由我来吧!” “小哥,我也会做这个,就让我帮你做吧。什么?没事的,我挑得动,以前在家里经常挑水呢!” “等等,我来帮你!我闲着没事干,就让我来吧!” 整整一天,雪柒洛都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在藏剑山庄忙上忙下,累得一头汗,还笑容满面的和相遇的人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山庄里的弟子们生性孤僻,虽然都不属于极难相处之人,可是互相总是有所保留,不愿意跟人过于亲近,尤其是雪柒洛这种陌生人。所以,整个山庄总是显得阴沉沉的。 可雪柒洛的出现却令众人眼前一亮,竟然世间还有如此欢脱纯真,勤劳朴实之人,虽然他们脸上依旧不改早已习惯的冷淡模样,但是心里已经慢慢向雪柒洛敞开。 于是,等到傍晚,如烟和川飞燕忙完一天的事,再次见到雪柒洛时,才吃惊的发现,本来对雪柒洛能否适应这里的生活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这个看似娇小无助的小丫头,早已凭借自己与人相处的天赋和从小在市集上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经历,已经和厨房,还有如烟、川飞燕的几个弟子相处的如同多年重逢的老友一般融洽。 在她看来,整个藏剑山庄变成落雪村的一日不远了。终于可以在一个地方安家了,虽然是暂时的,但是,雪柒洛尤为珍惜。 越是经历过漂泊的人,越是知道家的珍贵。藏剑山庄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如此新鲜,能来到这里,她充满了感恩之心,也带着自己的一腔热忱,想要早日和她现在的新“家人”们和睦相处。 而这个俊俏机灵,干起活来快手快脚,又总是挂着纯真笑容的少年,令见到她的人不自觉的就想亲近她,对她并未有太多防备之心。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一个月了,虽然,大家都被她女扮男装的身份蒙在鼓里,但丝毫不影响众人对她的喜爱,山庄里多数人都对这个新来的小兄弟很友善,在这里落脚的第一步,雪柒洛算是走的很稳。以至于,川飞燕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催着她离开。 “大师兄,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一个月后,刚用完午餐,如烟又去城里打点生意了,川飞燕今天心情极好,正哼着小曲儿准备离开大厅,雪柒洛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试探的问道。 “嗯,这不像你呀!柒洛,你这丫头平日里不是有话就说,快人快语吗,今天怎么?说吧!” 川飞燕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雪柒洛有些好奇,这些日子,他们虽然每次见面不再像第一次那样争得脸红脖子粗,可是,也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她火辣的性子在他心里的烙印依然如初。今天瞧她如此谨慎的模样,颇为疑惑。 “主要这是牵涉到如烟姐,而且算是你们的私事,我怕我问起来有些不妥,但是,我又真的很好奇,想知道,所以......” 柒洛不像跟川飞燕绕弯子,但是又确实不好意思开口,她怕自己真的问道了别人不愿意提及的事,这就是她不感直接问如烟的原因,越是熟悉的人越是不好意思张口问人家闭口不提的身世。 “哼!你既然知道那是人家的私事,还问!好奇心可很危险,你难道不知道?”川飞燕一听是如烟的事,脸上表情一滞,似乎极不愿意提及般的冷了脸望向柒洛。 而柒洛本就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的,见他如此模样,吓得赶紧闭双唇,委屈的瞟了他一眼。川飞燕见柒洛如今倒是乖巧不少,也不忍心吓唬她,转身背对着她,慢慢踱步来到窗前,眼神飘向殿外远处的葱郁山林之中,幽幽道: “算了算了,看你的样子,平时也没见你到处传闲话,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是关心你如烟姐,是吗?” “川大哥!你!唉,看来,你真的很细心,看穿了我,是这样的。这些日子,我起夜时总能看到如烟姐的房间烛火还亮着,她在窗户上的剪影一动不动的,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很晚才熄灯。 所以,我想,她是不是有心事,但看她平时处理山庄的事务都游刃有余,所以就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别的事,比如以前发生的事而烦恼。我试图问过她,可是,她总是淡然一笑,就说别的事岔开了话题,我也不好再多问。” 自从如烟把雪柒洛捡回来,柒洛就在心底认定了这个姐姐,无依无靠的她,感受到如烟的善意关怀,总想报答,可是雷厉风行的如烟,强悍的个性和行事风格作风,纵是个男子都自叹不如,更别说处处都不如如烟的雪柒洛这麽个小姑娘,别的忙帮不上她,也只有多关心关心她了。 第四十七章 如烟的秘密 在川飞燕眼中,雪柒洛就是个孩子,谁知道,她竟会想着关心如烟这麽个女侠的生活,这倒令他意外得很。不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想到自己这个师妹,还真是令他头疼,自己一直很想和她好好谈谈,可她总是喜欢独自背负许多,将自己装饰的无比坚强,可眼底的淡然忧愁却每每落入他眼中。如果一个人不肯打开自己的封闭已久的内心,那无论是谁都很难走进去,也无从而知她的苦楚了。 雪柒洛来这里也有一个月了,川飞燕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私底下却一直在密切观察她。凭他多年行走江湖的阅历,这孩子让他放心。 此时,他也不想在兜圈子,希望坦承那些陈年往事,可以让这个孩子有机会靠近如烟,解开她的心结。 “哎!这个你到真是说对了!我也知道她经常会失眠,才十七岁的少女,就如此实在令人担忧啊!可很多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扭转了。 说来话长,柒洛,你是不是刚来时就觉得我们这里的人看上去有些阴郁?嗯,其实,山庄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悲凉身世,不是家破人亡,就是躲避恶霸的欺凌投奔而来。 还有些是孤儿,被人遗弃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所以,大家满心的揪心往事,自然看上去就心思深沉些。 当年师父收我们五个为徒时,就是想凭自己一己之力,多救些疾苦中的百姓,教给他们保命的武义和技能,让他们以后好生存。我们五个身世各异,可相同的都是无家可归,沦落天涯之人。 师傅收留我时,我刚满十五岁。那年,看不惯恶霸欺辱同村的姐妹,在打斗中无意打死了恶霸,奈何当时没有人证,我就被判了死刑。谁知,那年竟然因为紫晏的尊翊公主诞生,陛下龙心大悦,大赦天下,十六岁以下死刑犯全部特赦。 我竟然借着公主的光,被赦免了。可出狱后,我的父母早就因恶霸的家人整日上门打砸侵扰,终日不得安宁,最后逃离了那个村子,可等我出狱回去找寻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了。 他们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我也没有其他亲戚,在外流浪了一阵子,一次,路上遇到师父跟镖局的人走镖,突遇山匪,替他们挡了一刀,师父见我英勇无畏,讲义气,就索性收留了我,才从我开始招徒。 也是自那之后,我就暗暗发誓,尽自己的能力多帮帮别人。毕竟因为尊翊公主的降生,让我又重新活下来,师父又给了我丰衣足食的安稳生活,我很感激他们。 所以当我遇到漂泊在外的如烟和后来的其他弟子时,就毫不犹豫把他们带回来了。我也想给他们一个家,一个温暖的生活,可是,如烟的内心,我却一直无法打开。 初见她时,在一个大宅子外面的墙角瑟缩着身体,脏兮兮的小脸掩不住本来的俊俏白皙,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小小年纪,脸上却挂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不像其他的小孩子,欢蹦乱跳的,整个人冷漠的令人难受。 后来听乡邻们说,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母亲却因为生孩子难产而亡,父亲到外地办事未归,那个姨娘就趁机找借口说她是灾星,克死了大太太,把她赶出来了。 后来,我领她回山庄,她倒是并没反对,看上去还算温顺。只是,性子还是很冷淡,总是话不多,那眼神总是透着隐忍的哀愁,经常看到她躲在屋里偷偷哭。我这麽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才能令她释怀。 倒是师父在的时候,才能看到她眉开眼笑的时候。兴许是长辈的缘故吧,没有父母关爱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可师父还是早早就撒手而去,从此,她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你来了,她倒是比以前笑的多了些。我也不指望你能解开这麽多年她的心结,至少,你多和她说说话,逗她开心,也不错了。” “嗯,我会的!川大哥,谢谢你跟我说了这麽多,没有把我当外人,看来,江湖也并非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酸往事。 哎!本以为我是最惨的,原来......既然大哥没把我当外人,我也跟您直说了吧,其实,我是因为家破人亡才沦落至此的。我的家在郾城青竹镇的落雪村......” 人与人的相处,只要互相有了信任,什么都不是那么难了。雪柒洛终于可以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过去,等她讲完后,反而轻松许多,虽然心里还会被当时的场景刺痛,可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鲜血吓傻的只会哭鼻子的孩子了! “哎!柒洛,没想到......没想到你......你真的比其他孩子坚强的多,这麽小还是个小姑娘。那,你将来呢,你养父母不是让你去都城洛沅找生身父母吗,你什么打算?”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总怕他们并不想认我,要是想认我,干嘛当年把我送到外面去?以前听村里的大娘们说过,很多大户人家的私生子,都是被父母遗弃到外面的,我怕我的生身父母是......” 说到这里,雪柒洛眼中满是忧虑,被人找父母都是中途失散了,起码和他们生活过,而她现在要找的父母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连一面都没见过。 未知的恐慌时刻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无端的猜测时常侵扰她。谁都不愿意自己的父母是不堪之人,更不愿意自己是被人明明生身父母故意抛弃的。 “你怕自己是私生子?不不,柒洛,别瞎想!这话可不能乱说,也许他们有何苦衷,你又不是他们,不要轻易臆断。再说,即使真是,那也没什么,总归是自己的父母,你都要去找的!我要是知道我父母在哪里,我一定去找!” “川大哥,你是说,我应该早点去找他们?可我真的怕,都十年了,我连他们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况且,我也没有任何信物,即使找到了,他们不承认我是他们的孩子,我可怎么办。” 人家认亲都有个信件,或是随身之物,发钗、手镯、玉佩之类的做信物,而雪柒洛当时身上并无任何证明她身份的物件,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再无他物. 但那衣服在洪水中剐蹭得破烂不堪,早已被顺娘扔了。想到这里,雪柒洛就愁眉苦脸的绝得认亲之路就是冒险,不自觉的想退却。 第四十八章 殷勤的“诡计” “哎!这倒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办法。柒洛呀!现在,你确实也太小了,就这样让你上路,我们也不放心。或者,你先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听到这里,川飞燕慨叹之余,面露难色,世间的事纷繁复杂,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兴许柒洛这小姑娘就是要比别人多经历些波折才能得到幸福吧。想到这里,川飞燕心中不免对柒洛又多了几分怜悯。 虽然他未明说,可从长计议这简单的几个字对雪柒洛来说,就是默许了她留在这里的时日又被延长了数月。心中欢喜之余,她竟然开始盘算起如何跟着川飞燕和如烟学习本领了。 生意经就算了,不过她向往已久的江湖既然已经涉足,何不学些武义,即使不行侠仗义,也能保护自己了。退一步想,如果将来到了都城洛沅,真的找到她的父母,他们不要她。她还是可以有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 “川大哥,练累了吧?给!刚给您沏的茶!” “如烟姐,我看你早上吃的不多,先休息会吧,让他们练着,我给你端了点糕点,先吃点垫吧垫吧。” “川大哥,看你的袖口,刚才练功剐到了,看!多大的口子,一会儿给我帮你缝缝吧。” “如烟姐,扭到胳膊了吧,我跟着红姨学了两招,我给你先涂点药水,按按吧。” “川大哥,你......” “好了!我什么我,柒洛呀!你这一段怎么了,总是往我们的练功场跑的那么勤。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我们都多大的人了,用不到你一个孩子家的来照顾。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日子,雪柒洛平日里对如烟和川飞燕嘘寒问暖的热情,令他们感到恐慌,特别是当他们出现在练武场时,雪柒洛总有各种理由前来,最后还总是赖着不走。如烟虽然心里清楚雪柒洛想干什么,但也乐得帮她这个忙,倒是川飞燕忍不住了。 “川大哥,我,我就是想在这里多陪陪你们,不瞒你说,我挺喜欢看你们练武功的,小时候就喜欢,六岁就开始拿着棍子在我们村里拉帮立派了。 嘿嘿,虽然你可能觉得很可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看到你们练功,我就多贪了几眼,总觉得瞧不够,嘿嘿,请川大哥见谅,我......您要是觉得我碍眼的话,大不了我站的远点看,或者......” “得了!站远点还看个什么啊!你这......嗯,你这小子,最近倒是温顺许多。看样子,你喜欢棍术? 哎!难得有你这种发自肺腑喜爱棍术的,虽然收徒肯定不行,师父有规定,不再收女徒弟了。不过,教你几招防身的也不算是违背师父的规定,暂且没事的时候就到队伍里跟着学吧。” 川飞燕说到一半,提到她的女子身份时刻意压低了声音,毕竟,能将雪柒洛的身份一直保密下去,会给她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真的啊!川大哥!您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哥!太感谢了!柒洛今后一定更加努力!”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这一切对雪柒洛来说就像一场梦,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没有想到川飞燕这个恪守职责,一丝不苟的大师兄也是通人情,可以适当放宽规定的,而不是死板的执行着一成不变的规则。 “如烟姐,今天是山庄的静修日,白天没事,咱们出去走走吧?”雪柒洛自从到了藏剑山庄,就一直在山庄里,连大门都没出过。虽然山庄里景色宜人,所需生活物品应有尽有,可是,对于几天就上一次镇里集市卖竹编筐子的雪柒洛来说,委实憋闷得慌。 山庄每月有一天是静修日,这一天弟子们都不用练功,白天有家人在附近的,可以归家探望,或者留在山庄休整,自由支配时间。到了晚上回来参加静修课讲堂,反思己过,互相学习武德。 自从知道了有静修日这一说,雪柒洛觉得自己亏了,上一次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所以早早掰着手指头数算着日子,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的把静修日盼来了,一大早,刚吃完早饭,她就追上了快步离去的如烟。 虽然她知道,今日如烟必定还是把自己关在山庄苦练技能,但她还是想试试,不然,没有如烟的陪伴,他们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人离开的。 “嗯?刚来不到三个月就想念外面的世界了?我们这里不好吗?”雪柒洛的性格和如烟看似都有些男子的侠义之气,说话做事豪爽仗义,可是,说到底还是有很大差别。 雪柒洛喜欢花样层出不穷的新奇事物,而如烟更喜欢踏实可知的生活。柒洛的勇敢更多是不愿默守陈规的不断挑战。如烟则更多是面对困境时的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所以,与柒洛而言,外来的刺激尤为重要,她喜欢自由的到处游走,填补自己饥渴获知未知世界的心,而如烟则更乐于不断的稳固充实已掌握的认知。一个想飞出去看看,另一个则喜欢守在家里打理稳妥手上的事物,注定不同的两人。 听了如烟的话,雪柒洛重新审视了一遍藏剑山庄。望向面前山庄中间的一千九百九十九级笔直的台阶,和依山而建的山庄由下而上,对称分布的六个院落,中轴线上两个大殿,和山庄最后那个高耸的七层建筑,藏剑阁。语气缥缈道: “好!山庄如此气派,怎能说不好呢!估计我雪柒洛这辈子以后见到的山庄里,也是咱们藏剑山庄摘第一了!不过,我还是更像四处走走,嘿嘿,毕竟,城里好玩的好吃的不少,如烟姐......” 雪柒洛很少撒娇,她觉得这跟她霸王的身份严重不符,小小年纪就总是绷着,可是,越是如此,但凡她撒一次娇,别人通常都会不忍拒绝。 今日的如烟算是领教到了柒洛那娇滴滴,一脸乖巧可爱模样,不断眨巴着黝亮的葡萄般的大眼睛,含着蜜似的声音,心想这小姑娘,要是将来长大了,这样对人,绝对没有哪个男子舍得伤害她。可惜,雪柒洛偏偏从不在男子面前撒娇。 第四十九章 我不是小燕子 “呵呵,看来我们的柒洛是嘴馋了!不过也是,这麽个小孩子,当然不像我们,那就走吧!”如烟还是一贯的干脆,见柒洛那副模样,顿时软了心,虽然自己并无此打算,但是陪着这个整日里逗自己笑的小姑娘也不失为一桩美差。 一路上,如烟回想着和雪柒洛相处的这些日子,不住地小声笑着。而她身后紧紧跟随的雪柒洛却不明所以的直纳闷。 想到雪柒洛,不光山庄里的红姨,还有其他弟子,就连川飞燕和她都会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她是个让人心中暖洋洋的姑娘,尤其是在这隆冬季节。 算起来,也只有师父和雪柒洛能让她开怀而肆意的笑起来了。本来自己的个性可不是别人轻易可以靠近的,怎么到了柒洛这里,每每都硬不下心肠,对着她竟然越来越喜欢笑了。 这小姑娘,成日里总能翻腾出些新花样逗自己开心。今天跑来说是要给自己梳个更像女侠的新发型,明天说要帮自己打扮一下,多些女子的娇柔,后天又说要给自己的衣服上绣朵象征她们姐妹缘分的姐妹花...... 总之,没有一样成功的,不是头发梳得跟被人踢得乱七八糟的草堆一样,就是脸被她糟蹋的花红一片,跟被下锅煮了一样。 绣个花硬是让她穿着衣服绣,最后连针带线全都缝到一起,弄得如烟里外三件衣服都被封上了,得!啥也不说了,如烟只有心中泣血的换掉那身上好的衣裳,哭笑不得的佯装要打她。 “如烟姐,你都笑了一路了,怎么回事?有啥好笑的,说来听听,柒洛也要跟着笑。”柒洛的话把如烟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不待她反应,柒洛的小手已经攀附上她的胳膊。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丰城大门前,道路宽阔不用像刚才在林间道那逼仄的小路穿梭时,必须一前一后了,柒洛顺势挽着如烟的胳膊,不喜他人亲近的如烟早已把雪柒洛当自己的亲妹妹般对待了,并没有挥开她的手,反倒是乐得如此。 “啊?呵呵,有些好笑的事说出来就不好笑了。柒洛,我还是进城给你买点好吃的吧。”如烟可不能把这丫头自己的糗事再说给她听,这麽爱面子的她一定一路噘着嘴闹小脾气。于是,赶紧拿吃诱惑她,这一招屡试不爽。 “真的啊!好好好!如烟姐我们快进去!” “柒洛,你最喜欢吃什么?说出来,姐姐请你吃,这些日子你干活麻利,早就把之前我请你那顿饭钱抵了,今天就算是奖赏你的,说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如烟姐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吃绿豆糕,还有酱牛肉,羊肉汤面。对了,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别光顾着我,咱们一起出来,你也选点自己喜欢的,我陪你!” 雪柒洛一向如此,她的善解人意在别人看来是体贴懂事,但在如烟眼中却多了几分痛惜,如烟觉得这样的孩子就不该遭受家破人亡这种天大的打击。 “哎,柒洛,你是个好孩子!真是可惜了。这麽懂事,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只要你有事我们都会尽力帮你的,不论将来你走到天涯海角。” 如烟轻柔的抚摸着雪柒洛的肩膀,似在安慰她,早已选择遗忘过去的悲伤,坚强活下去的雪柒洛此刻被如烟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不知所措。 心中有些酸涩的再次想到了自己故去的养父、养母,自己曾经充满幸福被战火波及毁于一旦的幸福家园,还有那些跟自己嬉笑玩耍的小伙伴们,善良友爱的街坊四邻,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但表面依旧镇定,只是笑容有些干涩。 “如烟姐,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这个?莫不是觉得我马上要离开了,我又不是小燕子,说飞走就飞走了,怎么着也得把武功学好了,自己强大了在上路不是。放心,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我就留下来陪你们。” “呵呵,你当然不是只小燕子,我倒觉得你更像雄鹰!现在的你还小,将来你一定会有大作为的!也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山庄可以束缚的了的!有些人见第一面就知道她非同一般的。况且,你还得找你的父母,我们这里确实不是你久留之处,你呀,早晚是要飞走的,姐姐可留不住啊!” “如烟姐,你现在也越来越会和柒洛说笑了,什么雄鹰!以前在落雪村,我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自己就是所谓的霸王,出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现在觉得,只要不是任人欺凌的蝼蚁就不错了。 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多学点喜欢的招数,将来保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好,父母,哎,能认我更好,只是,他们永远也取代不了我的养父母在我心中的地位!” 对于将来终要离去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雪柒洛不再回避,也不会说宽慰如烟的话,毕竟,自己再不愿意找寻自己的生身父母,心底还是会有个声音好奇的探究,自己到底是谁生的,当初为什么要抛弃自己,把自己送的这麽远。 况且,顺娘临终前反复叮嘱她让她一定要找自己的生身父母,柒洛无法违背顺娘的遗言。她也一直谨记顺娘的话,没有说出生身父母是宫中之人和顺娘在哪里发现她的秘密。 “那不是绿豆糕吗?走!姐姐给你买,其实,姐姐也喜欢这些糕点的,只是平日里吃得少,我觉得那个桂花糕口味也不错,小时候经常......” “是啊!桂花糕当然也好吃,那个可要比绿豆糕贵得多,都是大户人家小姐常吃的,怪不得你,如烟姐小时候就是......” 只顾开心地雪柒洛,平时的谨慎都抛诸脑后,到底是个孩子,话已出口,再想换回就不可能了。后半句虽然在她感觉到了如烟脸色不对后,反应敏捷的吞了回去,可如烟还是追问起来: “柒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大师兄告诉你的,对吗?” 第五十章 美女美味两相伴 “这......我......”已经买好一盒绿豆糕的如烟将绿豆糕塞进柒洛口中,此刻的她尴尬不已口中的绿豆糕一直在不停的向下掉着渣滓,她僵硬的咀嚼着,心里早已把自己骂的个狗血淋头。 谁让你嘴快的,这下好了,得意忘形了吧,说错话了吧,这下好了,人家还会不会信任你,是不是会觉得你很爱打听人家私事?再也不跟你多说话,再也不...... 心里狂骂着自己,可是话还是得回复的,不然更让如烟误会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她实话实说,心里还存了个小心思,此时是如烟姐主动提及的,借此解开心结,也许是个最佳时机。于是,仰头一脸愧疚的回复道: “嗯,如烟姐,你没说错,是这样的,不过,你可别误会,大师兄不是故意说的,是我问起来的。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我的身世,后来不是也告诉你和大师兄了嘛,所以,觉得没什么,要是你不希望我知道,我就从此不再提及,可好?只要如烟姐不再生气就好!” “柒洛,哎,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其实,谁没点不愿提及的过往啊。你还是个孩子,知道了也无妨,又不会到处乱说,这个我相信你!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了这麽多年,我早该释怀的,说白了,和你想法差不多,我也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不过那也是七岁前的事了。” 如烟边说,便向摊主指了指绿豆糕上一层货架上精致盒子里的桂花糕,店主没有打扰她说话,收了她手里的钱,知趣的安安静静将一盒桂花糕包好,微笑着递过来。 刚接过桂花糕,她就拉着我朝前面的茶馆走去,她左手提着桂花糕,右手牵着柒洛的左手。柒洛右手提着那盒绿豆糕,乖乖地跟着她走,两边提着的盒子随着他们的走动一摇一摆的,两人就这么看起来如同姐妹一般,放松的边聊边走。 “进去,咱们坐下聊,正好渴了。小二,来壶花茶,一碟脆香酥!”一进河岸边的小茶馆,如烟就接过雪柒洛手中的糕点盒子,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如烟一边点吃的,一边优雅的打开了两盒糕点,将自己面前的桂花糕递给雪柒洛,继续说道: “就是这样,其实和川大哥和你说的差不多,他不是个添油加醋的人。不过,这麽多年了,想起以前的事,我还是会耿耿于怀。当年没有姨娘的时候,我父亲对我还是很疼爱的,自打姨娘进了门,给父亲生了儿子,父亲就日渐梳理我们母女了。 姨娘是青楼里出来的,哄男人的花样自然是信手拈来,而我母亲跟我一样刚烈,只知道做好大太太的本分。所以,五岁前,外公家还算是当地的富户,他们不敢怎么轻蔑我母亲,可后来,外公家衰败了,树倒猢狲散,我算是看尽了人心险恶, 那以后,我们母女俩的日子就十分凄凉了,父亲常年在外奔波生意,忙无暇顾及,自是越来越淡漠,而在那女人的挑唆下,见我们越来越失势的下人们,对我们也凉薄得很,表面还算估计我母亲大夫人的地位,私底下给我们的吃实用度越来越肆意。 直到后来,母亲为了不让我跟着她吃苦忍受大家的白眼,顶着虚弱的身体,要为我再生个弟弟,难产而亡,他们的嘴脸算是可以尽情显露了。母亲尸骨未寒,他们就趁我父亲未回来,诬陷我是灾星,把我赶了出去。” 此时,店小二已经把如烟点的一壶花茶,一盘脆香酥端上了桌。如烟停下来给雪柒洛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花茶,又把那碟脆香酥朝柒洛眼前推了推,示意她趁热快尝尝,自己却只抿了口花茶,眼神飘向窗外小桥上过往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继续说道; “我记得,那是个雨天,大雨瓢泼,我在自家院子外蜷缩着,浑身冻得发抖,却有家不能归,街坊四邻想要接济我也被他们嚷嚷跑了,只有大师兄,他不畏惧那些恶人,把我领回来了。自此,我才有了家的感觉。” “那,如烟姐,后来你父亲回来后,没有去找你吗?他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或许......” “没有或许!一切美好的都是咱们想象的,事实是,他回到家,听那女人添油加醋的诽谤,竟然也轻信了,还说,我没死就好,既然克死了母亲,就应该离家远远地,根本没想过来接我! 而外公家败落后,经常来找我母亲借钱的表哥也不再来了,没人会关心我一个被遗弃的人。所以,骨肉至亲对我而言,什么也不是。我也不喜欢热闹,因为那都是别人的幸福,与我何干。” “这......其实,如烟姐,你的心里还是渴求关怀温暖的,不是吗?以前那些不好的事,那些卑鄙的恶人都不会再出现了,至少现在的你,生活的挺快乐,不是吗?” “嗯,是啊!人总得学会忘记那些个无法再弥补的伤痕带来的伤痛,才会走好剩下的路,不然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人生在世,谁没点无奈,心酸啊!嗯,我现在觉得挺开心,尤其是跟你这个鬼机灵的小丫头在一起!呵呵......” 如烟将忧伤收进眼底,转眼望着身边一脸纯真露着幸福笑容,正大口品尝着美味无比,咸香沁脾的脆香酥的雪柒洛,话锋一转,边说便伸手情不自禁的在她脸颊上宠溺的轻轻捏了一把,笑得清脆动听。 “好啊!如烟姐姐开心就好!我说最近没见你夜里挑灯夜读了。” “好啊!你这小丫头还监视我!” “嘿嘿,没有啦,没有啦,就是起夜时无意看到的。如烟姐,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声音也像银铃般清脆动听,你就应该多笑笑,这个面纱真碍事,要是没有它,估计整条街的男子都为你倾倒,目不斜视走路撞树那种!” “呵呵呵呵.......柒洛呀!柒洛!你呀你!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有点舍不得你离开了。” 第五十一章 恶心的尾巴 如烟撩起自己的面纱,朝着雪柒洛笑逐颜开,望着她如花般绽放的笑颜,雪柒洛继续在心中感慨,如烟这要是不是对自己笑,而是对一个青年男子笑,绝对那个男人会上门提亲的。 可惜,听川大哥说她就是没这个心思,一心只想把山庄打理好。今年如烟十七,姑娘最好的成婚年龄也就是十六、七了,过了十九还未婚配的,不仅被人笑话嫁不出去,提亲的人也会越来越少。 如烟这样下去,这不好好的把自己的花容月貌给耽误了吗。突然,川飞燕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虽然长相跟俊朗绝对不搭边,年龄也比如烟大了七、八岁,但是绝对的中厚可靠。有事知根知底的人,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 越想雪柒洛越觉得自己现在跟那些曾经鄙视过的媒婆一样操心。不同的是,人家是为了钱拉红线,她只是为了看到别人开心幸福,为了拉红线而拉红线。 “柒洛,喝够了吗,咱们去桥那边看看,那边有很多铺子,有很多好玩的好看的。你喜欢吃什么,一会玩够了,带你吃午饭去。” 如烟瞧雪柒洛边吃边想事,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叹气,一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的笑笑,不知道她实在琢磨自己的婚事。看着盘中的脆香酥早已一个不剩,付了钱拉起一个劲的倒着茶,边喝边傻笑的雪柒洛就往街上走。 “我啊,我喜欢吃面。如烟姐,你呢?”还在做着红娘梦的雪柒洛到了街上才清醒过来,想到一会儿还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感激的望向身边的如烟,愈发觉得她像仙女下凡了。 “面啊?好!这好办!至于我,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那咱们一会儿就去城里最好吃的那家面馆。对了,柒洛,今天才知道你是如此爱喝茶,人家都是小口抿,你这简直是牛饮!边喝还边笑,哈哈哈......” 看来,仙女也不是永远的,眼前的如烟,笑话起柒洛来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女妖,一点都不可爱,雪柒洛不满的拉长脸,撇了撇嘴,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无奈的任由她调侃自己。 丰城的街市还真是热闹得很,街头卖艺的摊位首尾相连,占满了城中整条最繁华的中心街道。又是各种杂耍的,又是唱小曲的,又是敲锣逗猴子表演的......好不热闹。 而往常去城里逛街市看热闹,顺娘经常会给雪柒洛买上一串酸甜、红脆的糖葫芦,那是冬日里雪柒洛最喜欢的小食了。 没想到在雪柒洛望着糖葫芦想起顺娘发呆时,不知何时,心细的如烟竟然悄悄的买了来,温柔的拉过柒洛的手,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 一瞬间,柒洛感觉那熟悉的温热感包围了自己的眼眶,似是有什么东西轻触自己内心的柔软,心里暖暖的,下一刻已经拿着糖葫芦一头扎进了如烟的怀中。如烟见她如此,未再言语,默默地拥着她。 “柒洛,你看见那个人了吗?就是你身后一身灰衫的那个人。从咱们出了胭脂店,就看到他跟着咱们。得小心了!” 刚从山庄自己开的布庄为雪柒洛挑完新衣的布料,走到巷子里的如烟警惕的往身后瞟了一眼,小声对柒洛警示着。 而柒洛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那些好看的花纹,正后悔自己没有调件女装呢,虽然性子像男孩子,但是毕竟是个姑娘,又是孩子的年纪,好看的花衣服总会令她留恋,经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慌张的顺着如烟的视线向后望去。 “啊!哪儿,哪儿......是他?那咱们......”终于,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的一个巷子拐角处看到一个男子躲闪的身影,虽然他也很警惕,可还是被柒洛看到了。 本以为是如烟多心,男子掩耳盗铃的样子更说明他是在跟踪他们。雪柒洛不由得浑身打颤,紧紧拉着如烟的手慌张的望着她。 “别怕,反正那些卖艺表演的你也看了,咱们一会儿吃完饭就回山庄,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可早已见过大风大浪的如烟并不以为然,倒是更加淡定从容了,说完拉着柒洛就朝城里那家有名的郝记面馆走去。 “他们?不是就一个人吗?”惊魂未定的雪柒洛此时早已没有吃饭的心情,进了面馆被清香四溢的美味包围,也没有一丝喜悦,仍纠结于跟踪的事。 “柒洛,你不懂,凡是这种有目的性的跟踪,又是光天化日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人那么多,万一跟丢了。”如烟依旧满不在乎的模样,边解释,边朝小二招手点菜。 “小二,一份羊汤面,一份牛肉面,要快!” “如烟姐,你还吃的下去,我都急着回山庄了。”柒洛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往面馆外乱看,她知道这样会打草惊蛇,以前听月烨讲战术时记住的。可早已心乱如麻,坐立不安了。 “呵呵呵呵,我们勇敢的小柒洛也会害怕?再害怕也得吃饱饭不是,再说,就这么几个喽啰,我们就自乱阵脚,岂不是惹人笑话,正中下怀!” “我的好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别看我胆子大,可那也是在我们那里,跟同龄的人比。如今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我又没什么武功,真要跟成年人硬碰硬,哪儿还有我的好果子吃。” 这倒是实话,柒洛虽然很享受落雪村的一群小跟随者们喊她霸王,可是她心里明镜似的,那个称呼顶多是在他们的村子里,出来了就得处处小心,收敛锋芒,不然就是自不量力。 “诶?柒洛,你怎么忘了还有我呢,你不是一直说我厉害吗?那你就该安心,相信你的如烟姐可以应对的,放心!” 如烟关切的望了一眼心神不宁的雪柒洛,递给她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令她心下安宁不少,才接过小二送上的羊汤面,大口吃起来。 “如烟姐在我心里确实很厉害,可是,一个女子同时对付几个男子,这确实......”没吃几口雪柒洛仍旧一脸担忧的抬起头,紧紧盯着镇定自若的如烟,疑惑的再次问道。 第五十二章 淫词浪语 一个女子对付几个男子,听上去是不太可能,除非你有绝世武义。可是,她是如烟,功夫不说顶尖,也算上乘,而凭如烟的经验,看刚才跟踪男子的身手,步伐来判断,另外几个接应的男子也不会是什么一等一的高手。 所以,她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担心雪柒洛不知缘由,一会儿在城外真的打起来时吓的不知所措。 “你觉得不可能?呵呵,是很难。可,我就是可以。山庄里的十年功夫不是白练的,师父也不是白拜的!” 眼前的如烟给雪柒洛一瞬间的错觉,仿若她并不是个十七岁的瘦弱少女,而是久经江湖历练,身手敏捷,闻名遐迩的绝世女侠,顿时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如烟姐,可他们为什么跟踪我们啊!要是劫财的话,城里那么多人,咱们花的钱并不多,不至于把他们引来。再说,你的打扮一看也不是那种没武功,好对付的娇弱女子,他们犯不着啊!可要不是劫财,难不成,你们有仇?” “柒洛,你很聪明!不过,确切的说,不一定是我们有仇,有可能是我碍着别人的事了。你不是总喊着想当英雄,想闯荡江湖,看看江湖是什么样子吗? 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也算是江湖,你记住,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打打杀杀,在所难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利益需要,当你坏了别人的好事,不论你是成心还是无意,你就是对方的敌人了。 江湖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暗流涌动。我记得你刚来时就和我说,江湖就是劫富济贫,这话也对,也不对。要是单纯的劫富济贫反而简单,帮派之争,党羽之争,身在江湖之人有几个可以独善其身的。 我们藏剑山一向避世,可即使是这样,名声在外,还是会招惹些宵小之徒。将来你就会慢慢明白的,江湖并非那么好玩的,闯荡江湖看上去潇洒随意,实则每天都是在悬崖边行走,稍不留意。你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柒洛,也许有一天,你自己就会退却的。” “退却?唉,这个还真说不准,之前是觉得神秘现在看来,太复杂了,不是我一个孩子能明白的,我也不想花这些心思,将来也许会向你说的那样,可目前,我只想好好学好武功,即使帮不了别人,也要能保护自己。” “好!那你一会可要勇敢些,我们打斗起来机灵点,我不求你帮忙,但是你必须给我藏好了!” “嗯!不过如烟姐,我雪柒洛也不是怂包,要是需要,我一定帮忙!好歹我也是我们落雪村的霸王!不能给他们丢人!待会儿,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吩咐。” “这......待会见机行事吧,记住,先藏起来!”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通往藏剑山庄的山林小道前,如烟示意雪柒洛走在她前面先藏到林子里,而她们说话间,早已瞥见身后远远跟着的三个尾巴。 从胭脂店开始,如烟就知道,跟踪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直到城门口,已经三人,幸好,目前来看只有三人,她心中盘算着,看他们的步法气息,并不像功力深厚的高手,心下了然,自然应对不成问题。 眼看这山林小路,是出手的好时机,这三人定不会错过。马上,一场缠斗再所难免。还好,虽然这两年她一直忙于处理山庄经营的生意,不像以往经常跟着走镖,但每日的操练从未耽搁,偶尔还会走镖,身上的武义并未荒废。 前面雪柒洛的身影刚刚消失,如烟刚松口气,那些尾巴就迫不及待了。一阵快速地脚步声,三人已经将如烟围起来了。 总是一袭红衣的如烟,扫视了一遍三人,凌厉的双眼要不是被面纱遮去了杀气,恐怕这几个男子看了也会心中惊恐。 三人并未着急上手,而是噙着笑盯着如烟肆意地打量着。看样子,这几人真把如烟当成了囊中之物,轻蔑的样子令如烟顿觉反胃,厌恶的想下一刻就把眼前面目可憎的三人全都踹飞。不过,没弄清怎么回事之前,她还不想鲁莽动手。 “哼!说说吧,围着本姑娘,有何贵干?总不是来讨打的吧!”如烟轻哼一声,不动声色的早已抽出了随身的佩剑,江湖规矩,剑已出鞘,出鞘必见血。 寒冬腊月里如烟冰冷的话语,泛着寒光的剑身,闪入三人眼中,杀气十足,瞬间就震慑住了几人的原本的嚣张。打了个寒颤,几人才开始正视眼前的红衣女侠,不敢轻易造次,相互交换了眼色,其中一人才故作从容的开口道; “哟!小娘子,别那么凶嘛!想知道我们为何找你,也得问问你自己这些天干了什么,惹了谁! 哥哥我提醒你,姑娘家的,要是闲的慌,就该绣绣花,干干活,再不济就把男人伺候好,奶奶孩子,愣是出来充什么好汉!到头来还不是被男人骑在身下,自找苦吃,哈哈哈哈......” 在男子的淫词浪语中,三男子像找到了多大的乐子般。肆意的大笑起来,一脸的淫荡模样,早已忘记了如烟依然出鞘的利剑,而躲在不远处密林中的雪柒洛并未往远处撤离,她知道就是搬救兵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在这里守着,万一能帮点忙。 听到那男子羞辱如烟,厚颜无耻难以入耳的轻佻话语,柒洛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冲上前给撕烂他们的嘴,可如烟就像有心灵感应一般,朝柒洛的方向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 柒洛远远对上她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眼神,心中明白,她是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只好压下心头怒火,继续等待时机。 “呵呵,你们倒是笑的开怀,想必你们的母亲,姐妹,也是这样伺候男人的吧?”本以为如烟听了他们的淫词浪语,还未有何过激反应,一定是怕了他们,不知所措了。 谁知她竟然直接问候了他们的家人,回敬他们的话语更甚。三人立刻没了戏弄如烟的好心情,怒火攻心,如暴怒的野兽,开始说话那为首的男子红着眼睛边骂边拉开架势准备朝如烟动手。 “你个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是你惹我们的,本来只想教训你一下,那就休怪我们无理!老子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男人的滋味,给我乖乖求饶!都愣着干嘛!给我上!” 第五十三章 姐妹双剑合璧 随着为首男子一声令下,瞬间围拢上来的三人离如烟只有几尺距离,如烟看上去却并不着急出手,面上依然波澜不惊,此时的雪柒洛听到男子话语间要非礼如烟的卑劣打算,早已着急的悄悄快步上前,风风火火的大声呵斥着,想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放开她!不放我跟你们拼命!”三人未及反应,正要转身看身后的雪柒洛,身上、头上已经噼里啪啦被无数的石块,石子砸的晕头转向,其中一人趁雪柒洛低头捡石子的空档,竟然不再紧盯如烟,而是转身朝雪柒洛扑去。 “小毛孩子!不想活了!老子先治了你!”雪柒洛动作已经很快了,可是石子还没见够,头顶已经飘来了男子的怒骂声,才反应过来他已经离的很近了。 连忙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奋力投掷着石子,此时她只恨自己没有带些飞镖过来,这些石子只能暂时顶用,压制不住敌人的,不如飞镖根本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虽然如此,雪柒洛的投掷还是极为精准的,她在川飞燕教授的刀、枪、剑、戟、镗、棍、叉、耙、鞭、锏、锤、斧、钩、弓箭......里只钟意棍术,还有川飞燕擅长的自创的飞镖技能。 而藏剑山庄最拿手的剑,她却并不是怎么喜欢。如烟倒是痴迷剑术和鞭术,虽然不及川飞燕精通多般武义,但整日抱着剑谱摸索苦练的如烟,招数多变,身手敏捷,在山庄中剑术修为最高。 “柒洛,小心!别管我,快走!”刚被雪柒洛的举动震惊的如烟,暗暗夸奖着她的机警勇敢。却听到朝雪柒洛扑过去的男子痛苦的连连哀嚎。 再看过去,那人紧紧捂着下身的要害部位,瞬间明白过来,没想到雪柒洛竟然投掷的石子竟然如此精准,惊讶之余才发现男子已经回过神来,赶紧边和身边提刀的两人缠斗,边大声提醒柒洛。 “如烟姐,我不走!”眼前再次扑向自己的男子被她砸中下身要害,痛的弓着身子嗷嗷直叫,刚舒缓下来,就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的朝雪柒洛追来。凶狠的要将柒洛吃了一般,边追边骂。 虽然自己那点功夫脸皮毛都不是,毕竟只有一个月时间,可柒洛在乡下的日子没白过,力气并不小,虽说是莽劲,但还能勉强应个急。 雪柒洛带着那个紧追不舍的粗壮大汉在林间小道绕来绕去,边跑眼睛也没闲着,到处搜寻着。终于,眼前一亮,她在小道边的溪流里看到了一根拳头粗的树枝,眼疾手快的捡起来。 回身朝着紧追不舍的男子大力挥过去,男子未料到柒洛还有这麽一出,慌忙的提起手中的大刀胡乱挥舞着抵挡,却并未挡住雪柒洛突然发力的粗枝。 ‘砰砰!’几声刀子看在粗树枝上的闷响后,男子已经被雪柒洛挥推到了一个水沟旁,矮男子一头的雪柒洛知道自己不能恋战,不然一定吃亏。便不再纠缠,使尽全身力气,趁着男子凌乱的脚步和慌乱的心神,最后大力一挥,哗啦一声。 终于,男子真的跌进了身后的水沟里,而那个水沟里地面足足有一丈高,另一侧则是陡峭的林坡,一时半会儿别想上来。可柒洛并不放心,还是捡起身边的石头狠狠砸下去,啊!一声,终于,安静了,男子被砸晕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隐隐有鲜血冒出来。 第一次把人打的满头是血,雪柒洛才从刚才的仓皇应战中清醒过来,觉得自己下手太重,惊恐的正不知所措,耳边却传来如烟他们的刀剑相撞时清脆的拼杀声,知道一切还未结束,赶紧稳稳神,强迫自己镇定的前去救如烟。 虽然对林间小道还不熟悉,幸好如烟他们的打斗声依稀在耳边,无意间作了方向指引,柒洛没一会儿就到了三人所在之地,此时他们已经缠斗到了一块平地上。 本来还纳闷如烟怎么半天还没脱身,定睛一看,眼前两人武功在刚才追自己那人之上,而且刚才那人只是轻敌没把她一个孩子放在眼里才被她算计了,这两人可不同,招招狠辣致命,看来是真的动怒了,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 “如烟的剑法明显高于他们二人,却并不急于一招毙命,看样子像是故意陪他们练剑般的悠然,雪柒洛不知道如烟在琢磨什么,正想自己是帮忙还是不帮,看样子如烟完全可以战胜那两人,万一自己帮了,还是倒忙,怎么办...... “住手!住手!”正在雪柒洛犹豫之际,身后林中不同方向匆匆赶来了十余人,纷纷冲着他们三人大喊。 离如烟最近的雪柒洛不知来者何人,惊恐的以为是那三人的帮凶,正朝如烟投来询问的目光,还未停下打斗的三人中,另两人已经慌了心神,如烟一副心下了然的样子给了雪柒洛安慰一笑。聪颖的柒洛立刻明白,来人并非对方的援军,而是帮如烟的。 随即眨眼功夫不知怎的,两个男子中那个最开始辱骂如烟的人已经身首异处,鲜血洒满身边的土地,没有头颅的脖颈不住地往外喷用着鲜血。 而另一男子眼见此状早已吓得腿软,手中的大刀无意识的挥舞着,毫无章法可言,更像是用来吓唬如烟,做最后的抵抗。如烟却佯装躲避,身体向后微微倾斜,顺势扭动腰肢,整个人摔倒在了一旁。 身后的人看到的都是两名壮汉在追打如烟一个弱女子,最后被奋起反抗的如烟砍死一人,另一人还要致如烟死地,如烟防范不及摔倒在地,于是没等男子反应,怕他的刀砍伤如烟,众人纷纷出手相助,刹那间,十几支箭穿入男子胸腹,下一刻,男子已倒地毙命。 只有雪柒洛知道如烟最后的刻意之举,虽然心中疑惑颇多,可如见面对两句鲜血横流的尸体,雪柒洛顿觉反胃的扭转过头,从上前查看的众人身边擦肩而过。 第五十四章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柒洛,你怎么不吃了,是刚才的事吓着你了吗?第一次见血吧?”吃晚饭时,如烟看到心不在焉的雪柒洛,都没怎么动筷子,知道她还在想刚才的事,这麽小的孩子一定受不了那么血腥的场景,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我第一次见血是眼睁睁看着爹爹被那些希罗来的暴民逼得撞石而亡。而今天......我没想到......” 虽然不愿意去想,但是那个场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第一次见血,就是自己养父的血。噩梦般的过去再次重现脑海,柒洛虽然比最初释然很多,但心痛依旧在。 “对不起,柒洛,让你再次经历这些。我明白,你是没料到,我们的争斗到最后会变的如此惨烈,血腥?也对,你还太小。” 见柒洛的脸色苍白,眼中的哀伤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泪光,如烟心痛的赶紧握住柒洛冰冷的小手安慰她。 “嗯,我想,我真的是受不了。也许,并非因为我只是个孩子吧,我终归是不适合......”如烟总是能在柒洛最需要的时候关怀她,现在的柒洛无比脆弱,而这个寒冷冬夜,如烟温暖的手掌包裹的不仅仅是柒洛的小手,而是柒洛迷失的心。 “你怕了?姐姐知道,让你突然面对这些,是强人所难,所以开始我就和你说过江湖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要见血,会是以什么形式就是你难以控制的。也罢,你还是做个寻常女子好,女人这般拼杀,确实累!” 想到自己这些年为了走镖,天南地北的跑,遇上的歹人,无数场的江湖厮杀,如烟就不住感慨。风餐露宿,把命悬在刀尖上的日子,真不知道还是个少女的她当时是怎么走过来的。 “嗯,如烟姐,你难道没有什么别的对我说吗?”她终于问了,如烟早就料到雪柒洛这种习惯跟人坦诚以对的人一定想要别人也如此对她,于是表情有些凝滞,想说又不知该如何跟她说清楚,为难的试图向她解释道: “柒洛,你......我知道,你说的是为何那两个人既然终归是死,为何我不一开始让他们毙命?是啊!那样他们死的还会好看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谁派来的,派他们来的人会不会就此罢手?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虽然未指名道姓,但是,我心里有数,前一段走镖时,无意间撞上了欺凌民妇的几位富家公子。 几人看上去来头都不小,可他们欺人太甚,光天化日的,就敢对那妇人动手,不顾妇人苦苦哀求,还把人家的孩子踢到一边,哭声震天,再不出手,我怕我会噩梦缠身,所以......” “所以,如烟姐,你打了他们,救了妇人?”雪柒洛从未听如烟谈起走镖的事,听她主动提起,一时来了兴致,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中想像着当时的紧张形势。 “对!不过,其中一人很不幸,被我踢坏了命根子,我们的车队离去很远还能听到他哀嚎的惨叫。我想,估计今天这些人跟他有关,越是如此,我就不能擅自处置了,那样会招人口舌。 不明所以的人会以为事情是我挑起的,到时有空说不出就糟了,今日不得逞,还有明日,后日,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到时,我可能会遭遇不测,就连山庄也会被牵连。 所以,我不得不想此对策,刚才你扔石子=时,我已经借机放出总是随身带着的信号烟了。那是我们这一代各镖局门派的统一号令,谁见了,都会来帮忙的。” 深知雪柒洛脾性,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最后就爱胡乱猜测,如烟索性一口气给她讲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让这小丫头再为此事很苦恼。 “哦!原来如此!这样就不怕被人构陷了!”果然是一点就透,如烟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柒洛肩膀,继续说道: “对!以后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不觉得追赶你的人武功不行吗?其实是我看他扑向你,悄悄给他施了飞针,刺了他的穴位,所以他使不上力气,住不上你,也打不过你。不然,我定然为了你也得把那两人早早解决了,去帮你。 他已经被大伙抓到了,留一个活口让大家去审吧。那个富家子的把柄在咱们手上,以后再敢造次,咱们就有理可说,定不叫他再敢肆意妄为。” “可是,非要杀人吗?或许......”这才是雪柒洛最纠结的问题,以前她虽然口口声声喊着劫富济贫,可那也是劫为富不仁之人,也仅仅是劫,并未想过谋财害命,或伤害别人,跟别说杀人,她想都没想。 而下午在她眼前活生生被人杀死的两个匪徒,令她瞬间颠覆了自己之前的人生信条,她已经不知道这个江湖是不是就是自己想要去的江湖了。 “没有或许,柒洛,你记住!人跟人不同,今天两人本就要置我于死地,出手狠辣绝非善辈,本就是地痞无赖,放了他们让他们再去祸害良家妇女?有些人你可以轻饶,有些人可万万不能!” 看到柒洛的退却,如烟心中有些慌乱,她知道自己终归是吓到她了,孩子的世界并没有尔虞我诈,简单的近乎透明,这样纷乱复杂的江湖或许真的不适合她。 可无论如何,她都应该知道,人不可以善良的没有底线,没有原则,否则是能助纣为孽,或被歹人利用,深受善良所害。 “嗯!记住了!如烟姐,我好累,不想说话,先去睡了。”雪柒洛低垂着脑袋,拖着疲惫的身躯慢吞吞的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身上的力气仿若被抽干了,明明动手跟人厮打良久的人是如烟姐,可是自己为何如此疲惫,雪柒洛无力去想,只觉得越来越多事情跟自己最初想象的不同,心中在不断的摇摆着。 原来,顺娘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很多事情越是了解,越是清楚,就越是没最初相像的那样美好,当时顺娘告诉她时她还不以为然。 现在认识到成年人的生存之道是如此繁琐复杂,她本就不 第五十五章 孩子不要见血 “我和你说过,她不适合的。看来是真的受不了了。”川飞燕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如烟身旁,望着柒洛踉跄的背影,不住慨叹道。 “是啊!其实我原本是有私心的,寻思着,既然她父母从小就把她抛弃了,说不定是真的不想要,她大海捞针式的找,很可能吃尽苦头还找不到,到头来身心俱疲毫无意义。 即使是找到了,要是她父母硬是不忍她,那对她的伤害该有多大,倒不如她一直留在这里,好好习武强身,当我的帮手多好! 我确实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不想她离开。反正,要是我,我就不找,就像那些远离我而去的亲戚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宁可一个人也再不受亲人的伤害。”望着已经进了自己房间的雪柒洛,如烟松了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沉声回答道。 “如烟,你这么想,我理解,毕竟你遇到的人给你的伤害那么直接,毫无掩饰,论谁也会彻底死心的。可是她不同,她是雪柒洛,一个对未来还充满纯真幻想的孩子。 自小在养父母的悉心照顾下成长,她心中装满了美好的一切,心态和你完全不同,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求亲人的关怀的。 再说,她是小时候在洪灾后遗失在那里的,说不定她的生身父母只是无奈才把她送出去,遇到洪灾,遗失了她还四处寻找过呢。 既然咱们不是她父母,不知道人家的真实想法,还是往好处想吧,别断了孩子的念想。毕竟她跟自己生身父母一面都未曾见过,不见太可惜了。她的人生只有她自己可以做主,你我都无权干涉。” 年长如烟九岁的川飞燕看的通透,言辞恳切,听得如烟也有些动容。是啊,她还是不要见到那么多不堪的事了,也许,她本就不属于这里,有疼爱自己的生身父母确实是人间一大乐事。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一大早,雪柒洛精神的像个小猴子般,快速穿戴洗漱好,就要去练功。可当她推开门窗时却呆住了。 竟然下雪啦!这一个月难得的艳阳高照,没有雨雪,想不到马上要到春天了,竟然又下起雪来,厚厚的积雪已经遮盖了整座山庄。 寒气顺着敞开的窗户扑面而来,冷的雪柒洛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双手冻得冰凉,赶紧伸到唇边大口的呼着热哈气暖手。虽然她自北而来,按理说南边的冬天应该比北方要暖和些,可事实是,这里不仅寒冷,还是湿冷。 清冷的空气虽然夹杂着雪花带来的清新气息,但是那股刺骨的寒意却令人望而生畏。雪柒洛有些受不住,缩了缩脖子,转身朝衣柜走去,快速取了件毛领厚披风,这还是如烟新给她买的,想不到在春天到来前还能派上用场,穿上心中暖暖的。 再看向窗外,踟蹰着不愿立刻出去。此时,只有寥寥几个早起练功的人影在微凉的光中踏雪而行,看上去动作极为艰难,深一脚浅一脚的。看样子,这个大雪天还真不是练功的时候。柒洛失望的叹着气,不悦的关上窗, 这漫天大雪,银装素裹的山间景致,是绝好的。要是往常,在落雪村的时候,雪柒洛一定激动不已,喊上自己的小伙伴一同去雪地里撒野,追逐嬉闹。 因雪景在整个青竹镇都算最美,才被赐予落雪村的美名,所以,每次下大雪就是村里人短暂歇息欢快玩乐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错过这大好时光。 可现在的雪柒洛不同了,自从那次亲眼见到那两个匪徒被处决,她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虽然依旧会和大家玩笑嬉闹,但是话却没有以前多了,也没有那么爱玩了。 干完活,就抽空练功,再不然就是缠着如烟教她识字,总之,就是不让自己闲着,仿佛时间稍纵即逝般的紧张,或许,她真的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总归无法回避,那倒不如快点成长起来,勇敢面对。 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鸡鸣而起,川飞燕并未教她过多招数,而是让她从最根本的扎马步,站桩,体力及灵活度的训练开始,每天都无数次的重复着之前的练习,说是头几个月一定要把基础打好。 一日复一日,别人眼中的绿林好汉,江湖英雄原来就是这样成长的。雪柒洛从起初的心中有些小嘀咕,厌倦,到后来看着跟自己一同练功的师哥们愈加精进的武义,渐渐学会沉默。 难得她不再抱怨,学会了克制忍耐,久而久之,竟然习以为常,连川飞燕对她的勤奋都加以夸奖。 虽然除了飞镖的准度越来越高,其他的功夫都没怎么学过,可柒洛的身体愈发强健,连她自己都惊讶,原来进大殿时要两只手同时去推,现在单手轻轻一推就开了,又一次没留神。使劲过猛,门还被她推得哐当作响,吓坏了如烟,以为她要拆了大殿。 犹豫归犹豫,雪柒洛还是去了练功房。外面冰天雪地,以往即使是小雪,还是要练功的,可是今日的雪太大,露天练功场根本无法训练,一堆人挤进大殿中的练功房。 房间旁边的炉火烧的旺,雪柒洛忍受不了那些练得起劲,脱下上衣的汉子们,还有密闭屋子内久久挥散不去的浑浊汗味,只好悄悄退出来。反正她并非正式弟子,川飞燕对雪柒洛也并不像是师父对徒弟般严苛,练不练功任由她自己。 “红姨,这是......你在忙什么?我帮你吧?”刚溜进厨房,雪柒洛就看到桌子上比往日更丰盛的备菜,红姨正忙得满头大汗,张罗个不停,手下的两个帮厨也都忙的根本顾不上抬头跟柒洛打招呼。 “柒洛来了,我顾不上跟你说了,今天可是贵客临门,洗菜摘菜都行,你随便吧。”忙碌的红姨顾不上跟柒洛寒暄,本就熟识了,说话也不用过于客气,直接指了指桌上的一堆食材,任由柒洛选择。 第五十六章 风雪迎贵客 早已习惯忍耐的雪柒洛,没有打听清楚谁要来,就被噎了回去。可好奇心驱使着她,继续寻找机会再问。看似低头认真干活的柒洛,正琢磨着今天来的贵客会是谁。 忙了半天,终于,红姨停下了手上的活,准备休息一下再继续干,雪柒洛看到靠着桌子,单手支着脑袋有些疲惫的红姨,一只手正端着茶碗,口渴的大口猛灌着。柒洛没停下手中的活,不死心的小声继续打听: “红姨,你说的贵宾不会是媒人,来提亲的吧?” “噗!”柒洛话音刚落,没想到毫无防备的红姨竟然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惊得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稍缓和下情绪,定睛望着她轻笑出声。 “呵呵,我说柒洛呀!你这小子!还真是会瞎说,你这小脑袋里整天想什么呢?小小年纪,难不成盼着娶媳妇呢?哈哈哈......” “不不不!红姨,瞧你,就知道笑话我!当然说的不是我,我说的提亲当然是......如烟姐跟川大哥了!他们都老大不小了,川大哥二十六了,如烟姐眼看就十八了,我看他们倒是半点都不着急。” 柒洛没料到红姨竟然把这事跟自己扯上联系了,脸色突然黑了下来。这都哪跟哪嘛,自己这麽小,怎么可能存这个心思。成亲对她来说,那是相当遥远的事,她还没四处走走,闯荡江湖呢。她可不想把自己早早扔进牢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多晚成亲就多晚成亲。 “哎!要说也是!他们两个都无父母在身边,没人催着,我在这里算是最年长的,有时候倒是会跟他们提几句,不过,看他们的样子,都没存这个心思,外人说多了也无义。 你川大哥虽然年岁确实大了,可终归是个男子,再熬几年也没事,不成亲,别人也多嘴不了什么。你如烟姐就不一样了,女子不早点成亲,岁数越大,上门提亲的人越少,到最后花容月貌都粉褪花惨了,即使有人娶,又有谁会真的珍惜? 你呀,没事的时候多跟你如烟姐聊聊,我看她是眼界太高了,非得找个武状元才肯,寻常男子都没人能靠近她。就是你川大哥,她也不常搭理。 不过,你这小子倒是特例,她跟你看上去很亲近呢!也是,你这小小年纪就生的眉清目秀地,俊俏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子,将来必定是个英姿勃发的美少年,你要是再大个七岁,年岁相当,跟她倒是般配!” 好啊!红姨这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雪柒洛差点没被红姨的话惊掉大牙,她可是个姑娘!虽然身体还没有发育明显的女子特征,女扮男装的可以以假乱真了,但,这天大的误会可是真的要闹大笑话了。 虽然如此,选择隐瞒的人是她自己,此刻也只好吞下自己种的苦果。望着红姨不住微笑,一脸欣赏的打量着自己,像看猎物般发光的眼神,柒洛被盯得浑身直起鸡皮嘎达。 心想,这下糟了,要是自己在这里多待几年,岂不是到了适婚年龄,红姨第一个就要张罗着给自己牵红线娶媳妇!要了命了!越想越可怕,柒洛赶紧无奈的笑着岔开话题。 “别啊!红姨,你拿我取笑成瘾了,我才多大啊!如烟姐跟我走得近,纯属看我年幼,照顾我。她是真的拿我当亲弟弟看,您也知道,都是孤苦无依的人,都想互相有个依靠。别说这个了,扯远了,看您的意思,那个贵客不是提亲的,那是?” “哦,看你也不像是乱嚼舌根子的人,说就说吧,他是咱们老庄主的故友,是位大夫,当年老庄主还帮过他,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最近一次见还是老庄主的葬礼上。这都又隔了三年了,今天是从都城回来,路过这里。” “原来如此啊,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一定是个老爷爷,又陪我玩不成。” “你呀你!,还是年纪小!哈哈,不过可是有你的好吃的,一会一起吃饭吧。你如烟姐说了,你年纪小,这个人不用背着你,有几道菜你上次在镇子里看到了嚷嚷着想尝尝,正好今天有,瞧如烟,多想着你!” 什么?自己也能一起吃饭,想到如烟姐的安排,柒洛流着口水的同时,心里顿时对她涌出千万个感激,到底还是如烟最疼她!想到这里,她把最后一点活干完,就欢天喜地的冲到如烟的书房,往常这个时候她一定在这里看书习字。 不料,刚到房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三人说话的声音,奇怪的是声音压得极低,起初柒洛半点都听不清楚,赶紧放缓脚步,轻轻靠在门边不动声色的听着,虽然偷听不是正大光明的事,可强烈的好奇心令她不顾其他。 “佐师叔,那这麽说,这次,您算是没被他们为难了。”这个声音是川飞燕的,低沉浑厚,带着常年习武的沉稳,中气十足。 “嗯!他们还真没牵扯当年的事,我想是事过境迁吧,公主殿下毕竟失散多年了,风声早已过了,而且并没有几人知道我清楚公主当年为何被送出宫的事。 就是之前冤枉我跟王后有染的事,也早已被王后找的证人澄清,造谣传谣者早已被惩处,如今更是无人敢提及。”这个清朗的男声好熟悉,柒洛听着心中不断搜索着点滴相连的信息。到底是谁啊? “佐师叔!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很敬佩您,毕竟,没几个人肯冒险再回到宫里为了给王后治病。当时您也不告知一声,我们还能尽自己所能护你周全。 一个人实在太冒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怎么跟师父在天之灵交待。”如烟的语气明显带着自责和深深的担忧,到底是女子,看样子这人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呵呵,如烟,不用紧张,人命啊,自有造化,有些事躲也躲不过,有些人,该活的长久,你就是再算计他,也照样有上神护佑,好好活着。 就像王后,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在我落难时也拼力救我,如今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她头疾的老毛病,也只有我最清楚。”陌生男子说完,轻叹口气,仿若心思回到了令自己揪心的过往中去。 第五十七章 谁!谁在外面! “倒是她可怜的孩子,小公主到底在哪里,我帮不上忙,不过我相信,公主一定活着!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我进宫时,得知,偃月,就是那个作恶多端的国师,巫族族长偃月被陛下秘密罢免了,只是为了稳定时局,还没有昭告天下。” 停顿片刻,陌生男子继续缓缓说道,柒洛越听越发确定这个声音绝对以前听过,可这世上声音相仿的人,并不少见。于是,忍不住又将身体贴近了些,想听的更加真切。 “真的!那太好了,往后,您还真是无后顾之忧了。谁!谁在外面!”糟了!虽然雪柒洛小心翼翼,还是被武功极好的川飞燕听到了,话说了一半,就朝门外大喝一声。 随即,反应敏捷的如烟已经快步到了门口,猛地打开门,雪柒洛不及反应,被如烟抓个正着,傻愣愣的望着如烟,一脸惊恐。 “你!怎么是你?柒洛,你来了多久?是不是听了什么?”如烟脸上的震惊并不比柒洛少,她万万没料到在门外一直猫着偷听的会是那个纯真的雪柒洛。 “我......”柒洛此时已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好奇的,本来来这里就是如烟的恩情,好不容易大家都认可信任了自己,如今自己偷听他们密谈,肯定会被他们看做是卑鄙小人的,这可是如何是好。 “怎么了,是谁啊?你刚才说门外是谁,柒洛?”正在柒洛左右为难之际,屋内的陌生人,他们口中的佐大夫终于开口了。无意中替柒洛解了围,而当川飞燕看清门外之人是柒洛时,确实轻轻松了口气,还好,是她。 “嗯,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小兄弟,本来也是要让你们一会儿一同用膳的,现在见到了正好。”如烟清理了下疑惑的思绪,面上平静,仿若刚才的密谈不曾被任何人听到一般,边说,边侧过身体,让屋内之人看清楚来人。 “柒洛!真的是柒洛!”雪柒洛顺着如烟侧过去的身体往屋内望了望,正好对上那个男子的眼睛,两人一看,都呆愣住了。男子边说边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而门两旁的如烟和川飞燕则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们两人,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嘛,难道...... “啊!赵......赵大夫!真的是您!怎么会?我还以为......呜呜......”无论如何,雪柒洛也没想到能在异乡碰到他们村子里的赵大夫,一时间情绪涌动,想到已经被暴民祸害的变成鬼村的家乡,就止不住的落泪。 本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任何一个同村的人了,离开时,村子一般的人都被暴民杀了,剩下的被绑走,逃命的,她根本不敢奢望,竟然还能与同村的人重逢,还是她曾经拜师的赵大夫,他虽人到中年,可儒雅淡定的性子依旧未变,只是鬓角多了几丝白发。 “柒洛!别哭!别哭!我都知道了!哎,可怜的孩子啊!你爹娘呢?”男子连忙扶起柒洛,看到满含热泪的柒洛,回想起自己离别前看到村子的惨状,共同的悲愤涌上心头,忍不住抱紧她,赶紧掏出手帕为她擦拭眼泪。 “都没了!什么都没了!爹爹没了,我母亲几月前在来的路上也病故了。村里的小伙伴们死的死,逃的逃,都没了,呜呜......” 压抑许久的雪柒洛,本以为这些事已经过去,自己坚强的可以面对,可再次提及又见到了同乡友人,心中五味杂陈,情感的洪堤瞬间溃堤,所有心中的哀痛,悲愁全都一泻千里,肆意宣泄着。 “你们是?”终于,如烟和川飞燕默默地在一旁当了半天门神,实在看不下去雪柒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她还从未在他们面前如此放松自己发泄心底的哀伤,看来两人比她们更熟悉,如烟焦急的追问道。 “哦,瞧我们,光顾着说话了,忘了跟你们介绍了,如烟,飞燕,这个雪柒洛就是我这些年隐居的落雪村的小朋友,说起来还算是我半个徒弟,跟我学过点医术呢。” 见冷落了半天的川飞燕和如烟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和雪柒洛,男子不好意思的拍了下脑门,微笑着连忙解释。 “啊!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碰到!可是,柒洛不是说他们村子......佐师叔,你到底怎么逃出来的,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当时没受伤吧?”如烟跟川飞燕相视一笑,原来如此,但是想到佐恩经历过的事情,又担忧的追问道。 “不不不,我跟雪柒洛他们不住在一处,其实,我住在山的另一端,里村子比较远,离柒洛家近点。我一个单门独户,本来鲜少出门,住的地方又比较偏僻才幸免于难。 是村子里着火,火光冲天,我才知道出事了。等我赶过去时,早已一片火海,没有一个人了。人都走光了,我一个人留在那里也无法生存,后来,我牵挂王后的病就去了宫里。 这次回去也是住在镇子里,反正我已经沉冤昭雪,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了。不过,我还真没料到还能遇到可爱的柒洛,那天看到村子被歹人摧毁的凄惨模样,我心里难受极了,还担心你们都遇难了,幸好幸好!感谢苍天啊!” 缓缓倾诉着过往云烟,那些早已被埋藏在人心内的悲凉,佐恩刻意一语带过,怕再次勾起雪柒洛的痛彻心扉的回忆。 既然已经过去,就好好珍惜,能再见柒洛,他有种说不出的喜悦,旧友已故,又常年隐居,与以往的朋友断了联系,现在仅存的几个熟知他的人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原来如此!幸亏赵大夫躲过了一劫,不然,我恐怕连一个我们村的人都见不到了。对了,看样子,他们怎么都叫您佐师叔?”雪柒洛转念一想,再凄苦的事总有个头,如今能见到旧人,也算是上天对她的补偿。 “对!我本名就叫佐恩。至于赵,是我的化名,既然现在真相大白,我也没啥好遮遮掩掩的,你有事值得相信的人,走!我们边用餐边说。”说完就拉着雪柒洛,跟随如烟和川飞燕到了朝早已摆好餐桌的大殿走去。 第五十八章 王后和公主,我想见! “柒洛,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这次,我不用再隐姓埋名了。”边吃饭,三人边分别向雪柒洛讲述了当年的事。从山庄老庄主,也就是川飞燕和如烟的师父方诚义当年跟佐恩一同拜师学艺,一个学了医术,一个学了武义。 到后来佐恩遭遇围追堵截的谋杀,被老庄主方诚义及时接应将其隐藏在山庄内,帮其脱险。听得雪柒洛云里雾里的,有点找不着北。 她只是一个生长在边远小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孩子,这麽一会儿,又是宫廷,又是王后,紫晏王的,弄得她如同做梦一般。这些人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跟他们有任何联系的吗,原来身边佐恩大夫竟然如此神通广大,他的故事就像传奇一般,但却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我娘亲之前总是说您一看就是有来头的,有才华的人,原来王后的病都是您给看的!诶,王后人怎么样?好相处吗?”归根到底雪柒洛还是个十岁孩子,好奇心强烈的她,支着小脑袋,专注地听完佐恩的话,一肚子的疑惑,有待解答。 “王后啊!她人很好的,一点架子都没,随和亲切。就连对待下人也是温言以对,很少发脾气,才貌更是所见之人都自愧不如。其实,要论起眼光长远,行事果敢来,王后比陛下更有治国之才,嘿嘿,这话也只能是在这里说说了。” “真的啊!王后真好!看来您一定很喜欢王后,跟她很熟了!只是,听您这麽说,她岂不是也很可怜,自己的孩子那么小就丢了。都怪那帮坏人,非要怂恿咱们的王把亲生闺女送出宫,小公主也太惨了,出生就没见过母亲,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嗯!是挺可怜的,世上的女子都身不由己啊!亲生女儿都无法保全,就连王后也是如此,平民百姓就更是......”一直默默听着佐恩讲述的如烟,情绪随之而波动,想到那可怜的母女,感同身受的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禁连连慨叹。 “哎!可这是无法改变的,身在那个位置,身不由己啊!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吧。要是寻常人家,兴许遇到个心疼媳妇的,还能抗争一下。” “你说的不假!要是平民百姓遇到这种事,反而好解决,就怕身负重担的人碰到,解决的不好就会遭人口舌,牵连众多。 所以,生在皇家是喜也是悲啊!只是,这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可怜了王后那么好的人啊,我与她更像是知己,说实话,我确实仰慕她,但是她对我只有知己之情分,她心中永远装着她的夫君跟孩子。说起来,那个尊翊公主如果活着,应该和咱们柒洛差不多大了,也是十岁了! “真的啊!要是能认识她该多好,我也有公主做朋友了,呵呵,到时候就可以跟落雪村的伙伴们吹嘘了,嗯......你们就当我没说吧,他们还不知道逃到哪里了。算了不想了,想来,王后都那么慈爱,她的女儿一定也差不了,你不是说她是祥瑞降临嘛!” “嗯!你们能认识就好了。确实可惜了,她要是在宫里长大,如今一定聪颖可爱,贵气逼人。那可是有福之人啊!可惜了......对了,柒洛,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我......”雪柒洛不知如何回答,她心里乱的很,以前有事都是自己和顺娘,雪无夜一同决定的,如今突然重要的事都让自己拿主意,一时真有些无所适从。 “她啊?我看她还是再学一段武义,就去都城找她生身父母算了。一个小女孩家的,在山庄越来越大,总归不妥,再说她有亲爹亲娘,干嘛不去找!”看柒洛支支吾吾的样子,川飞燕干脆利落的说出自己沉思依旧的想法。 “其实,我是不想让她走的,不过,想想,柒洛将来长大还要嫁人,既然知道自己的亲爹娘在哪里,就应该去找,不论找到找不到都要尽力,如果找到了,将来嫁人也好有父母为证,一家人乐享天伦多好。总比跟着我们这帮无父无母的人强。” “嗯!有理!那......柒洛你到底怎么打算呢?” “哎!既然你们都如此说,我之前也有考虑过,如今见了佐大夫,我又有新主意了,我知道我不适合独自闯荡江湖,我见不得整日的厮杀,父母我也是必须去找的,毕竟无论如何有生我之恩。 但是,如若找不到,那我就回青竹镇,投奔佐大夫去,呵呵,怎么说,我也是你半个徒弟,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佐恩没想到雪柒洛话锋一转会落到自己身上,看着眼前冲自己调皮的眨眨眼睛,吐了吐小舌头,撒娇的用手拉着他衣袖的柒洛,无奈的笑了笑道: “嗯嗯,就先这麽定了,正好今年秋天你如烟姐跟川大哥要去都城洛沅参加整个紫晏武林盟主推选大会。你就随他们去吧,到时让他们在那里给你找个落脚地,你留在都城好好找你的家人。 要是找不到,或是他们有难处不能相认,我就收了你这个小尾巴,将来你大了,我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哈哈哈......” 佐恩的话说的柒洛脸上一阵羞涩的红晕,怎么最近都替她未来的婚事操心,她还是个孩子啊!不过这些话听来,令柒洛悬空已久的心终于可以踏实落地了,到底是长辈,三言两语就将如烟,川飞燕和雪柒洛三人心中的疑虑解决了。 从此,雪柒洛就开始在心中默默数算着离别的日子,说来也怪,之前每日练功觉得枯燥乏味,过得很慢,可是将要离开山庄了,柒洛竟觉得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这年的秋天。当满树挂满金黄叶片,阳光温暖和煦,微风浮动身上的薄衫时,已经到了离别的时刻。 “柒洛,磨蹭什么呢?要出发了,你的东西不是昨天都收拾好了吗?还有没拿的?”如烟一早就把包袱交给了川飞燕,川飞燕早已把行李放上了山庄外的马车上,只有雪柒洛久久未出现。 第五十九章 娶我的臭小子还没生呢! 如烟开始以为她嗜睡,就要离开了不想打扰,让她睡上山庄的最好一个安稳觉,谁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只好火急火燎的一路从山庄门口拾阶而上,来到第二个院落,雪柒洛的房间,走得急还喘着气。见到站在屋内望向窗外发呆的雪柒洛,疑惑道。 “如烟姐,我都收拾好了,在那里呢!我只是......只是觉得这麽快就要走了,有点......”雪柒洛的声音不像往日带着孩童特有的轻快,倒像是一个老人般的温吞。 “有点不舍,是吗?昨天大家给你的送行宴,没有一个人舍得你走的,红姨眼圈都红了。可是,你的路是向前铺的,还是要坚强些,勇敢朝前看。再说,往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回来的嘛!” 如烟望着踟蹰的柒洛,见她情绪低落,脸上写满了对山庄的不舍和众人的牵挂,大步上前将她拥进怀中,温言安慰劝解着。 “嗯!那......那我们启程吧!”经历了那么多,柒洛也并非拖泥带水之人,成长路上总归是要放弃许多,这个道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跟如烟提着行李背上包袱走到了山庄门口,她一步三回头。 最后又不舍的看了看这个她生活了快一年的地方,在心中默默许下愿望,藏剑山庄,红姨,还有所有的兄弟们,我雪柒洛今后一定努力活出个人样来,不给咱们山庄丢人,以后一定回来看你们! 一路颠簸,雪柒洛一行三人经过半个月时间,终于到了紫晏都城洛沅。都城的繁华远胜于丰城,是雪柒洛无法想象的。 尚未进城,就已被眼前气势恢宏的城门所震慑,朱红大门,高大的青砖城墙,夯筑密实,城楼上下拢共三层,层层檐角飞翘,大气磅礴。进城后,映入眼帘的即是那些鳞次栉比的临街店铺,间间装饰典雅华丽,视野所及皆为繁华鼎盛的一派祥和热闹之境。 即使匆匆擦身而过的路人衣着光鲜,入时,高雅的气质面貌也皆非小地方之人可比。城中河流上数座如雁翅般宽展的伟岸大桥飞跃两岸,牢牢架在河上,仿若河水的深情守护者,远眺这座繁华的都城,怀抱着日出日落熙熙攘攘的人群。 柒洛小小年纪,已经被眼前的兴盛之景牢牢吸引,心中除了震撼就是不尽的仰慕,艳羡。脚步越走越慢,不愿错过身边的美景,想要将它们悉数收入眼底一般。 “哈哈,柒洛,喜欢吧?起初你还不愿意来认亲呢!这下知道都城的好了吧!不想回去了吧?”跟柒洛斗嘴早已习以为常的川飞燕,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取笑她的机会的。 “你呀你!就知道取笑我们乖巧可爱的小柒洛。不过,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啊!”如烟无奈的摇头笑道,心想,自己这个师兄本来就有些孩子心性,跟雪柒洛碰到一起还真是热闹得很。 “呵呵,我还真没想到这里如此繁华,都有点看傻眼了,嘿嘿。不过,我可没忘你们的藏剑山庄啊!” 雪柒洛不得不承认,从小住在深山小村中,确实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过自己知足乐天而已,这一路而来虽说也看了不少城池,但是想都城如此恢弘繁华的,还是头一遭见到,不禁感慨万分。 “嘿!还说没忘,都口口声声你们你们的,就跟自己没在山庄待过一般。我看你还是赶紧投入你亲爹娘的怀抱,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吧!”川飞燕就是喜欢跟柒洛抬杠,看到她急切辩解的可爱模样,就偷着乐。 “不是的,不是的,川大哥,我可没这意思,我刚才只是......”这下轮到雪柒洛解释不清了,求助般的望向如烟,怕如烟真的以为自己是那般无情无意的薄情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呀!一到一起就不能安静的好好说话,非得弄得鸡飞狗跳的那么热闹,悄悄,人家都看你们呢,说话小点声,这可不比在山庄,在丰城。”看到周围人都纷纷向他们三人投来的目光,如烟赶紧制止他们的大声喧哗。 “哦哦,如烟姐,我错了。嘿嘿,其实,我还是真的舍不得川大哥和你的,真希望你们能 陪着我留在这里、,咱们一起生活,一起挣钱养家。”雪柒洛不罢休,一定要坚持跟如烟他们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 “唉!那也只能是你的美好憧憬了,我跟你川大哥这辈子就是山庄的人,即使以后我们各自成家,也是!一直到最后,我们会谨遵师父的遗愿将山庄稳妥的交到下一任山庄主手中才能甩手而去。 要不是你川大哥退让,这个位置就是他的。至于你,你的人生也终归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怎么走,还得你一步步成长才知道。 不过,无论何时,你有需要,我和你川大哥都会帮你的,只要你没忘了我们。”如烟说的是实话,他们并不像雪柒洛无牵无挂,孑然独立,他们身上是有重任的。 “当然不会忘的!不过,你们只在这里停留七天,七天之后,你跟川大哥准备怎么安排我呢?”柒洛赶忙点头,眼神中尽是真诚和不舍。 “哦,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在京城有落脚点的,就是咱们住的客栈,客栈是咱们其实是咱们山庄的产业,后院有单独的为山庄来客常年预留的一间厢房,你暂时可以住在那里直到找到你的生身父母,我们会跟掌柜的说好的,食宿都不成问题。”如烟轻轻拍了一下柒洛肩头,让她安心,她的事自己自然是放心上会早早安排妥当的。 “嗯,呵呵,安排的真妥帖,如烟姐真好!不过......我说过的,我不喜欢白吃白住,我也会边找人,边找点活计做的。”柒洛如烟嬉笑着,想着疼爱自己的如烟,心中就暖暖的。 “就知道你非同一般人,喜欢靠自己!不过真不行的时候不要逞强,往日里有什么困难,烦心事,别忘了给我们去信,我教你的字跟你以前学的那些写个简单的信应该不成问题。别忘了,千万别自己硬抗!” 往日里寡言少语的如烟也只有对着雪柒洛才会如此絮叨,不经意间,她已经真的像雪柒洛的亲姐姐般,开始想对她嘘寒问暖,小心的关怀呵护了,柒洛母亲不在了,如烟的出现令她眼前一亮,灰暗的生命再次萌生了新希望。 “嗯嗯,如烟姐,川大哥,你们就放心吧,我会的!柒洛会好好活着,不辜负你们的厚望的!”柒洛边说边重重的点头,通常小孩子的话语大人都不以为然的。 但,她是雪柒洛,一个固执却言出必行重情重义远胜成年人的孩子。她的勇敢有担当,浑身忠义之气,非凡而罕见。 “对!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们将来还要看着你风风光光嫁人做霸王呢!哈哈!”川飞燕接过话头爽朗的笑道,听得雪柒洛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佯装要打川飞燕,川飞燕一闪,轻松躲了过去,继续调笑道: “害羞了!哈哈哈,我可没说错,要说你这小丫头将来定是倾国倾城之姿,不知哪个臭小子有这艳福,哈哈哈......” “哪个臭小子?恐怕还没生出来呢!川大哥!你坏!如烟姐你看他,哼!”雪柒洛觉得川大哥净会瞎扯,自己现在才不想婚嫁之事呢。 而且经历这许多,她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美好幻想了,也不想闯荡江湖,只想至于找到父母,安稳度日。至于,未来自己的良人,她很茫然,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等着她,会不会压根就没人等她...... 第六十章 倒霉催的 嬉笑归嬉笑,如烟望着天真烂漫的雪柒洛,却真的开始思虑起柒洛的未来。但愿这孩子可以遇到自己命定的良人,世事难料,她小小年纪已经遭遇如此多的不幸,将来的婚姻一定要幸福啊! 她的夫君可不能伤了她的心,如若那样,她就太苦了。要是真敢有人伤害她,她跟川飞燕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武林盟主大会一共五天时间,川飞燕和如烟在都城洛沅的七天,刨去舟车劳顿修正的时间,掐头去尾,根本没有留下陪柒洛熟悉都城的时间。山庄一堆事务等着两人回去处理,两人风尘仆仆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剩下离别时依依不舍的柒洛一人。 虽然如烟的再三叮嘱言犹在耳,可雪柒洛很清醒,她知道,从此要完全靠自己了,他们这次是真的离开了。自己必须更加坚强,不要轻易求助他们,毕竟,自己也要长大。 “刘叔,您这里有什么活计就交给我做吧,我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啊!”如烟他们刚离开,柒洛就迫不及待的到掌柜那里讨差事,倒是令掌柜的万万没想到,一脸惊愕。 “你?嗯,不用,不用,你这孩子倒是有意思得很,还有没活找活干的,我们这里平时生意并不繁忙,现在的人手应付的来,真不用。柒洛啊,你,还是去玩吧。” “玩?呵呵,刘叔,您还真真是把我只当成个孩子了,可我不想无所事事。我是雪柒洛,跟他们不一样。好吧,那我就出去找点事做,总不能白吃白住你这里的。” 雪柒洛见掌柜的忙着算账,不再抬头望她,八成真把她当成一时心血来潮了,刚才的眼神分明仅仅把她当做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般看待,她可不服气。 自顾自的说着,到最后口中不断地嘀咕着,一定不能白吃白住。掌柜的心中暗乐,嘿嘿,这孩子还是个较真的,还挺讲规矩,有意思。 来到街市上,车马穿行其中,小小的柒洛在人潮中一时还适应不过来,差点撞到身边的马车,幸亏被身旁一人拉住,才没受伤。 她赶紧回身准备答谢对方,谁知一转身看到的竟是个手拿一根挂着竖幅杆子的盲眼算命的灰衣大叔,正奇怪他是怎么看到自己要被车撞了,那人竟然先于她开口了: “怎么?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我可从不无缘无故回答别人问题。” “啊?这麽说还得给您点什么,才行?”雪柒洛朝他望了望,此人没有理雪柒洛,依旧淡定的目视前方,眼神里没有一丝灵动,还真是个睁眼瞎! 而他手中的那根杆子上的写着神机妙算宋半仙的条幅令自己差点笑出声,顿觉此人还挺有意思,饶有兴致的和他你一言我一语。 “我可没这麽说,当然啦,你要是愿意给点银子,那就再好不过了。”看相的语气平缓,但是声音尤为独特,一听别给人印象深刻,看似有气无力,像在掐着嗓子说话,却透着狡猾,尾音都带着弯弯,隐隐让人以为他在暗笑。再朝他望去,面孔上依旧的波澜不惊,更显神秘。 “这位大叔,您倒是有意思,我一个小孩子家的,哪里有银子?再说,我也就是想顺嘴问您一声,您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你还真别说,你一个小孩子,和可比我们有钱的多,就你的样子,非富即贵!那时我们市井小民比得上的,你施舍一点也不为过。 我知道你好奇什么,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到你,救的吗?算了,也不要银子了,你就帮我个小忙即可。” 算命人说的头头是道,仿佛雪柒洛真是富家千金一般,害得柒洛往自己身上猛瞅,从上到下的衣着打扮虽然都是如烟经手的,可他们山庄也并非骄奢的朱门。 山庄的训诫就是勤俭朴素,每年还拿多余的银两救济饥民,总是如烟再宠爱她也不会为了她破了规矩,她如今还是一身粗布青衫装扮,怎么会令人觉得非富即贵,越想柒洛愈发觉得好笑,摇头道: “大叔,您是在唬我吗?我哪像什么富家子弟,不过嘛,帮忙倒是可以,只要是我能做的,谁让您刚才救了我呢。” “哟,你这孩子还不信了,没事,即使你贫寒,帮完我这个忙也会飞上枝头的。来来来!闲话不说,你找我说的办即可。” 说着,算命的将雪柒洛拉到身边,在她耳边嘀咕半天,弄的她耳朵直发痒,不悦的催他快说,想早点摆脱那股热气围绕的不适。 “啊!你的意思是,我帮你骗人啊!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还没等算命的说完,雪柒洛已经被他的话语震惊的连连后退,边摆手边努力跟他划清界限。 “哟!这孩子胆子不比老鼠大多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瞧把你吓得,算了算了,老夫也不屑于跟怂人打交道看来你也注定成不了气候!” “你胡说!你才胆子跟老鼠差不多呢!你才是怂人呢!我......我怎么就成不了气候了?哼!”雪柒洛从未被人如此嘲笑过,将尊严看的比生命还高的雪柒洛岂可忍受这般诋毁,,没等算命的再说下一句,已经暴跳如雷的跟他杠上了。 “哟哟哟,人小脾气倒是挺大,瞧把你气的,我轻言轻语两句话,你就跳脚骂,难道这就是你的出息吗?小毛孩子,还不知道如何做人吧,成气候可不是谁都能说的。” 算命先生三言两语已经说得雪柒洛有些无法招架了,论胆识魄力,雪柒洛绝对不输别人,可是这个吵架,在他们村子里时,她就基本没有过。 乡村里的泼妇,爱撒娇的小姑娘那样跟人芝麻绿豆点大的事吵吵个不停,是她所不屑的,不重样的骂人吵架也是门技能。而她天生没这项特殊技能,只会讲大道理,最多逼急了,直接动手,胡搅蛮缠的吵跟她根本不沾边。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不就是被你救了嘛,大不了,回去取点钱给你算是答谢总可以了吧,你犯不着让我干不愿意的事,还羞辱我一番。” 第六十一章 半仙救我! 宋大仙见雪柒洛被逼急了,心知火候已到,是该收网了,轻启薄唇,不疾不徐的继续敲打雪柒洛,将激将法用的淋漓尽致。 “瞧瞧瞧,你这孩子,说你几句,你还嫌不中听,看看你这算是有能耐吗?还要回去拿钱,怎么着,自己解决不了了,还要找人帮忙,老夫我还就看不惯你这号的。本来啊,我还想教教你怎么做人,现在就是你到给钱,我也不乐意了。你走吧!” “你你你!你欺负人!那个......我......我不走,说,你怎么教我做人,你刚才明明说的就是骗人,这不是心口不一嘛。”雪柒洛无端被一个陌生的算命先生一顿奚落,一肚子委屈无处释放,怎会轻易离去,愤怒的她冲着算命先生斥责道。 “不不不,你太心急,没听完就在那里咋呼,教你怎么做人?哼!想知道,可以,先留下来,跟我呆一上午,我就让你看看。”而宋半仙虽然脸上微露不悦,可是语气依旧平静。 “真的?嗯,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教我。就凭你骗人的招数。”雪柒洛很少跟陌生人起纷争,没想到怎么就招惹了这个算命先生,虽然想起来有些好笑,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会轻易退却。 就这样,一上午雪柒洛都极不情愿的陪在宋半仙身边,虽说是陪,也只是在外人看来,她此时完全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老老实实坐在他身旁,并不打扰他。实则,柒洛觉得无聊透顶,心中早已把宋半仙腹诽了半天了,看他得意的模样,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啦。 “这位大婶,来算一卦吧,保管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一上午,宋半仙并非其他算命的相士,主动热情招揽生意,他一直静坐不动,就如同姜太公钓鱼一般,只等愿者上钩。 坐在宋半仙身旁的雪柒洛,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小老头,除了有两撇八字小胡须在那里骄傲的翘着意外,整张两孔都平凡的,过目即忘,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兴许胡扯瞎掰是个好手吧。 想到这里,柒洛竟然不自觉得笑出声,而宋半仙竟然开口开始主动招揽眼前路过的一个走路匆忙比他年长一点的大婶。 “去去去!不算不算,不算!”没想到,第一个主动招呼的大婶竟然丝毫没有给他脸面,不耐烦的挥动着手,一眼都没看他,目视前方继续前进。这下都坏了雪柒洛,她就等着看宋半仙失落的模样。 “哼哼,家里都乱成麻了,还不找人帮忙,唉!可叹可叹啊!”没想到,这个宋半仙不但没觉得掉面子,反而底气十足的拿话激那个大婶。 “怎么?哎!你你你!你怎麽知道?”眼看就要远去上桥的大婶,愣是被他这麽一说,收回了将要跨上桥的步子,惊恐的转身看向她,疑惑道。 “哼哼,我就是知道,爱算不算。”不得不佩服这个宋大仙,真能沉得住气,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倒令人不自觉的想一探究竟,想到这里,雪柒洛觉得自己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负气的主动掉进这个大坑的。 顿悟的她,一脸同情的看向这个大婶,想拆穿,但纳闷的是这个神神叨叨的宋大仙还说对了,无奈,只能慢慢找他的漏洞再揭穿。 “你这个算命的,让我算,也得你说的准才行!”大婶也并非初出茅庐的少年那么好骗,毕竟年龄阅历在那里摆着,市井小民手中的钱岂是那么好忽悠的,她瞪大双眼怒视着宋大仙,看上也并非善茬。 大婶并没有移动脚步朝这边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稍显迟疑,但底气十足的冲宋大仙喊着,有些叫板的意味。 “你们家招惹病灾了吧?欠人家一笔钱,大闺女现在急着嫁人,还没嫁妆钱吧?” “啊!你怎么全知道?你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我正好整以暇的盯着宋大仙,坐等他丢人现眼,谁知,这小老头竟然一出口就把那个大婶震惊的张大了嘴,眼珠子刚才已经快瞪到极点了,如今更是看上去马上就要掉出来般可怕。 而宋半仙却如同早已预料般,一脸平静,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狡黠的微笑,要不是雪柒洛紧紧盯着他,一定会漏过。蹊跷!一定有什么秘密,雪柒洛愈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啊呸!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还是人是妖,怎么就不说我是仙呢?哼!真不会说话,怪不得家宅不宁。” 鼻中轻蔑的一哼,宋半仙微闭双眼,仿若在休息,不愿再搭理屡屡惹恼他的大婶。雪柒洛总觉得这个小老头一定不是真瞎,不过装的倒是真像。 “半仙!哦哦哦,我的错我的错,敢问妖道,啊呸!敢问半仙,我们家的灾何时能消?可有解法?救救我们吧!” 大婶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宋半仙,不仅连连道歉,更是快步走到宋半仙身边,拉过仅剩的一条小板凳,就紧挨着他,一脸忧色的小声询问。鱼还真上钩了,雪柒洛撇撇嘴,不得不佩服这个小老头的手段。 “嗯!虽说你们家如今很困难,不过嘛,这倒不是不能解的,咳咳。”既然鱼已上钩,现在轮到宋半仙慢悠悠的卖关子了,依旧的温言慢语,让人觉得他沉稳老练,对比人的事心底有数,愈加信任他。 宋半仙边说边自然的伸出手,指了指面前小盘子里的散钱,根本不着急往下说,吊足了大婶的胃口。 “啊?这个,您也知道,我如今是没有什么钱的,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求您化解的嘛,或者,这样吧,等我们渡过难关,我一定回来给你包个大包,就当是纳吉避祸了!” 看到宋半仙的手势,大婶脸色顿时异常难堪,雪柒洛同情的望过去,却依旧未开口。她知道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拆穿宋大仙之前,一定不能着急瞎搅和,否则最后一定会被老谋深算的宋大仙拿住,着了他的道,被反咬一口。 第六十二章 助纣为虐 “嗯?这就难说了,人心叵测,谁知道以后的事,算命哪有赊账的道理,心都不成,怎么行?嗯......不如,身上有何值钱的物什,拿来抵上也可,倒时再来拿钱换可好?” 宋大仙依旧脸色平和不惊不躁,正歪着头看好戏的雪柒洛本以为大婶既然没钱应该不会被宋大仙骗,没想到这个小老头还不在意的用手轻轻将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在手中捻了几下,竟然又想出这个馊主意。 一上午,雪柒洛发现这个小老头只要在琢磨坏心思时就一定会用手指下意识的撩动,捻几下自己那了撇黝亮的八字胡。每每看到他这样,柒洛就狠的牙痒痒,想要立刻把那两个碍眼的存在全拔掉,仿若那才是万恶之源。 “啊?值钱的......唉!还真有!这个手镯给你,这可是我们祖传的,要不是如今我们家里出这麽多事,我也不会给你抵了去。你可一定好好给我算啊!全靠你了!” 忧心忡忡的大婶,本来就急着回家,现在被送宋大仙一顿忽悠,已经没有了开始的冷静清醒,早已落尽套子里越陷越深了,顺着他的话便不及多想,稍一犹豫就随口应了。 雪柒洛一听,这可不行,那可是人家祖传的镯子,虽说这大婶看上去凶巴巴的,也不招人待见,可柒洛不能看着她被人骗。至于宋大仙到底骗没骗她,她也不顾不得再细究了,眼看小老头要得逞了,再不出手就晚了,于是,大喝一声: “别给他!”这一声生生把大婶吓得一愣一愣,赶紧缩回捧着镯子的双手。一边冷汗淋淋,一边把目光重新放到这个一直坐在宋半仙身边,开始匆匆扫过一眼的小子。 原以为他跟雕像一般,一直不吭声,不是摆设就是玄物,守在那里是半仙的什么法宝,镇守他的仙气,谁知道此时竟然突然就开口了,吓得自己愣是没缓过神,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灵徒,你这是何故啊?莫非怀疑大婶期满咱们?大婶,虚惊一场,不碍事,不碍事,我们接着来。” 宋大仙也被雪柒洛突然闹的这一处惊得双手抖了一下,脸色微变,但久经市井磨砺的他很快就收敛了惊讶的神色故作镇定,不仅不动声色的把雪柒洛归到自己的一方,让她百口难辩,又安慰了大婶。随后,趁大婶依旧傻愣愣的盯着雪柒洛,扭头竟然给了柒洛一个警告的眼神。 天啊!就说这个小老头是骗人的,根本就没瞎嘛!还真是没瞎!刚才那个狠狠的眼神,明明灵动得很,吓得自己都有些怯懦了。 可他这装瞎的功夫确实厉害,足可以以假乱真。虽然,雪柒洛还想再解释什么,可这麽一来自己跟宋半仙的关系是如何也扯不清了,索性还是乖乖再看下去吧,要是再有过分的,她再想办法出手相助。 “不不,你这徒儿瞎说,我可没有骗你们,这确实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了,快收着吧,赶紧给我解霉运吧。半仙救救我们一家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缓缓回过神的大婶,果然被宋大仙忽悠的团团转,比刚才更快地递出了手中的镯子,死死塞进小老头的手中,反倒是恶气冲冲,没好气的瞪了柒洛一眼。仿若他就是来碍事的一般。气的雪柒洛撅起嘴来,委屈只能往肚里埋,索性不再言语。 “你这麽这麽,这麽这麽......你都记住没?至于为何,天机不可泄露,在家等着就好!今日我和你讲的话也不得告诉任何人,否则,嘿嘿,不灵别怨我!快回去吧!” 可气的宋半仙竟然把大婶拉到自己身边,轻言低语嘀咕了半天,雪柒洛纵使竖着耳朵听,也听不清楚,只零零散散听到几个毫不关键的字眼,一脸怨气的瞪着宋半仙。而此时,大婶已经连连点头后,心知肚明的起身快速离去了。 此时已是晌午,吃饭时间,没有什么人路过此处。宋半仙也不再假装,转头看着雪柒洛,眼中冒着精光,得意的说道: “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没?” “没看出来!你那就是诓骗人!有个辣椒门道!听都不让人听!哼!”横眉冷对的雪柒洛,心里已经暗骂了几百遍眼前这个挤眉弄眼,痞里痞气的所谓半仙。 “嘿嘿,现在知道埋怨我了,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别吭声,看着就好,你偏要添乱,既然你不守信,我也何必让你听清我们讲什么?你说,怨谁?”声音依旧是万年不变的老慢调,跟他精光油滑的模样极为不符,这就是最令柒洛厌恶的地方。 “你你你!哼!狡辩!大骗子!”柒洛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起身,仿若不想再粘一点跟宋大仙有关的物件一般,向后退了几步,和他撇清关系。 “这小毛孩子,就知道发脾气!得了,一会儿还会有人路过,我让你明白我的用意,等得了赏钱,一会带你吃饭去。不过,今后,你就算我的徒儿了,看你的穷酸样儿,也没啥钱,跟着我,也算学门手艺了。” 这小老头又在打什么小算盘?收自己为徒?真的?对他有啥好处?嗯,多个帮手势必事半功倍,虽说自己现在确实在找活计,可是帮了他,就等于助纣为虐,不不不,这万万不可!她雪柒洛可是守规矩的人,这种坑蒙拐骗的腌臜事,她万万不会碰。 “哼!我才不信你呢!” “爱信不信!我把话撂这儿,要是成了,你就当我徒弟!”宋半仙也不给雪柒洛留空多想,强势的不容置疑般,说完,起身一把把她拉回原位,狠狠按坐在板凳上。 速度之快令柒洛震惊之余,不及反应,宋半仙已经正襟危坐,仿若之前的种种并未发生般。一丝微风吹拂着柒洛的发丝,让她才有瞬间清醒,想反驳什么,却见远远走来一人,只好作罢。 “这位少爷,请留步!” “嗯?先生,我可不算命,先生还是另寻他人吧。”等人走近了,原来是位身型微胖的壮年,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当然,宋半仙不会放过这条肥鱼。 第六十三章 娶了个祸害 谁知,人家说完转身就要离去。柒洛暗暗嘲笑着,这个宋半仙也就这点本事,看看,别人都不待见他,没人愿意找他这麽个骗子算命。可,还没等雪柒洛乐上一会儿,宋半仙就淡然的开口了: “哦,那你走吧!家里那位生不出来也不打紧。慢走不送!” “你!你刚才说什么?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的?这位先生,你可否细说一二,不瞒您说,家中确实一直在为此事发愁。” 这位少爷一听还真停了脚步,同之前的大婶震惊的表情如出一辙。不过,显然他没有大婶阅历深,更为警惕,转身立刻就快步走向宋半仙,焦急的追问着。迫不及待的神情正合了这个卑鄙小老头的意。雪柒洛慨叹,又有人要遭殃了。 “嗯,坐!容我推算一番,你把自己跟发妻的生辰八字给我报上来。”边说边伸出手,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什么,像模像样的掐指推算。这个年轻的少爷乖乖报上生辰后,见他认真推算的模样也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呆在一旁等他说话。 “好了!恭喜恭喜!这位少爷,你一年之内必有喜讯!” “啊!真的!真的!可是,不对啊,我前些时日还找大夫给她看过,没有怀上啊,这都多少年了。不瞒您说,母亲说,再不生育,就准备休了她,再给我另娶女子。” “嗯,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其实,你母亲说的没错,你跟你的原配还真是八字不合,两两相克,她心不在你处,有她在,你必定处处受阻,事事不顺,仕途堪忧。至于,我为何说是喜讯,就是你新迎娶的正房,一定会助你家族兴盛,人丁兴旺的。” “啊!你这是让我休妻?可是,我看她处处都好,不像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妖艳贱妇啊!不能说休就休啊!” “既然找我算命,又不肯听我宋半仙的话,那你老母的身体必定日渐憔悴,你们家也注定会鸡飞狗跳,终日不得安宁。别说没有子嗣了,就是现在有的人,也会病灾缠身,如落日之花,日渐凋零。” “真的啊!这麽严重!你算得还真准!其实,不瞒您说,家母早已病倒。尤其是近几日,病情加重,自从成亲后这四年,家中确实也总是是非横生,吵闹不断,这不,家父去年刚刚故去,可......我真的不舍我的发妻啊,虽然家中之人都不待见她。” “傻小子!别糊涂了!那就是你一厢情愿了,一个心机颇深的淫荡泼妇而已,敢问她可对你好过?她可孝顺过你爹娘?你娘的病是不是她气的?你再糊涂下去,娘也没了,就是天大的不孝了,任由她在你身边,你家早晚败光,不信,你试试!” “你别这麽说她,不过,她确实也没有孝顺过二老,家母确实因为和她拌过嘴,气病了。哎!家丑不可外扬,本来不想说的。这麽说,我还真得休了她了?” 在宋半仙连连逼问之下,那个少爷终于松懈了口气,看样子也准备随了宋半仙的意了。不过,这次,雪柒洛倒是觉得她不用阻碍宋半仙了,他并非她想的那样竟做伤天害理,骗人钱财之事。看来这个男子是个妻管严,敢情不仅取了个母老虎还是心机颇深之人。 “那是自然!你不休,就等着将来家破人亡,人去财空吧!”宋半仙步步紧逼,不再给他思索时间。几句话下来,本来已愁容不展的男子,挣扎中终于狠了狠心,脸色冷硬,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狠狠道: “好!想来也是,这都四年了,自从娶了她,家宅就没安宁过,我也早就被她们的争吵惹烦了。家中上到老人,下到弟弟,弟妹的孩子,没有人不厌烦她的,都劝我把她休了,我这还不是看在她绝色容貌跟那张花言巧语的小嘴上。 其实,她对我也并不好,总是冷言冷语,还总奚落我,家父其实就是她气死的,如今又轮到家母了,这次,我真的怕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娶了个妖精! 四年都未有一子,还在家中如此嚣张,不休了她这个贱妇,我无脸面对家中老母!”说着,男子掏出碎银放在桌上,就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宋半仙紧紧拉住。 “别着急!还没说完呢,你呀,就是个愣头青!被那女人骗着好骗,休妻是一回事,你还得找机会感激续上正房啊!不然我说的喜从何来?” “啊!对啊!瞧我这糊涂劲,您说!” “嗯,这道简单,据我推算,跟你八字相合,样貌人品皆可的却有一人,你快点休了家里那个扫把星,要在三日内上门提亲方可成。 至于聘礼嘛,自然是贵重之礼皆可,需帮他们家解决了燃眉之急,方会答应,那女子可是能生养的好女子,你就赶紧去办吧。一月内成亲,才可以冲喜,让你母亲康复。否则,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晚了!” “嗯?这麽快?三日?好好好!你把那家人姓名,住在哪里写给我,我这就一样样的办!”还没等那个少爷说完,宋半仙已经匆匆提笔将那女子所住的巷子和姓名写在纸上,而他瞎眼的模样仍不被人怀疑,柒洛连连在心中啧啧称赞。 那个少爷接过宋半仙递来的纸,匆匆道谢,起身就匆忙离去。雪柒洛盯着他慌张的背影发呆,而宋半仙则边从容的收着那些碎银,边风轻云淡的跟柒洛说道; “怎么?不明所以吧。是不是觉得我为何会帮他,为何又知道那么多?呵呵,那就跟我走吧,该吃饭了,我说了成了就请你,你也别忘了,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徒弟了!” 雪柒洛嘴里嘟囔着,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也讨厌极了宋半仙说话时慢悠悠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般的居高自傲。 可是,跟着他半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老头还是有些本事的。现在在都城,她也没有别的熟人,对人情世故又不甚了解,确实需要有人提携。 第六十四章 半仙收徒 之前所有人都叮嘱她要对人提防,多加小心,看眼前这个小老头倒是识人看相很厉害,跟着他学几招,就是不当饭吃,也算是多了解江湖的生存之道以防日后独自在外上当受骗吧。 想到这里,柒洛只好默默低头帮宋半仙收拾东西,算是默许了。宋半仙见她如此倒是乐了,这孩子还算是个明白人,想通了!难得不跟他顶嘴,不知怎么的,今日一见她,就想留下她。这些时日寻摸很久,也未找到可以给自己搭把手的人,自己一个人,上了年纪,还真是吃力,如今,好了! “别不情不愿的,以后有你好的好处!我见你也绝非凡人,说不定跟着我还能多学些,至少给你多置办几套像样的衣裙,完全没问题。”不动声色望着雪柒洛,宋半仙幽幽说道。 “什么,你竟然知道我是......”天啊!柒洛惊讶的抬起头。就连他也看出自己是女儿身了,真是人精,才这麽会儿功夫,又没怎么正眼看过她。看来她的装扮真是太差劲了,谁都认得出她女扮男装,越想越烦心。 “嗯!其实第一眼就知道了,走吧,你那一肚子疑问,吃饭时再慢慢细说吧。”依然还是吊着别人,话不说全,这就是柒洛最讨厌这个小老头的地方,总是卖关子,倒是真沉得住气。 中午在小面馆,宋半仙倒是对她毫不隐瞒,滔滔不绝的将来半天自己四方游走算命的奇闻异事,还有自己如何推断别人。 原来,他除了会看人外,平日里没少乔装打扮,在城里自己摆摊的附近溜达,沿途听些买卖人之间的闲谈,远近邻居唠嗑时提及的新鲜事。 自然对周围的人了解了一二,后来在这里经常摆摊,看着他们来来往往,对这些人的生活习性也了若指掌。所以,再见到熟悉面孔,他推算起来一定十拿九稳。 虽然他毫无保留的将这些自己的算命秘诀告诉了才认识的雪柒洛,但是他并不恐慌。毕竟这一带只有他是经常在此地出没,摆摊算命的。潜移默化中,混了个脸熟,街上的人有些还是比较认可他的,再说,雪柒洛这麽个小孩子也不可能立刻让别人信服。 还有,最重要的,向他这种取巧的算命人,临机应变,看人脸色的技能可是最关键的,而这个,雪柒洛每个十年、八年的道行,是绝对达不到的。故此,说给她听也无妨。 上午这两个,就是他盯了一个月的,他们两家都住在附近,不同的是,一个在河这边富人聚集的繁华地,另一家则在河对岸拥挤小巷中的贫民小院中。 大婶家,除了她,还有她的老头子、一儿、一女。儿子现在还小,读不进书,又不肯干正事,自小被宠爱,整日混迹于市井街头,和一帮无赖称兄道弟,欠了人家很多钱。她老头子知道了,竟然一下气的病倒了,已经多日未见起色了。 这个大婶是个见钱眼开得主,她闺女生的貌美如花,性情温良,在街坊邻居中口碑极好,只是这大婶总觉得自己闺女应该找个大户,一直拖着闺女的婚事,左挑右选,不想轻易答应求亲者,想待价而沽。 这样一拖就到了现在,她闺女眼看就二十了,还没人娶,她也着急了,越大越不值钱,这才慌慌张张给她闺女说了一个老头,那老头虽说有一点钱,但是妻妾成群,人都快六十了,还有多久活头。 幸好这老头是个吝啬鬼,不见到他们家嫁妆清单,就暂不成亲。等进门当日才会给他们家一笔钱,所以这大婶才着急了。 “哦,这些都是你四处搜罗来的消息?你就这麽肯定这些消息都是准的?”雪柒洛听着宋半仙滔滔不绝,得意的讲着自己的识人看相高招,心里疑惑重重。 在这之前,她爹娘只给她算过一次卦,那是去了他们那里山里的寺庙,抽签解挂,当时她还小,只记得那和尚跟她爹娘说,这一卦是奇卦,此女非同一般,后面的话她就不明白了,自然也不记得了。 她却从不知道看相算命之人还可以如此行事,带着质疑,柒洛仰头望着宋半仙眨巴着满是疑惑的纯真黝亮的大眼睛,不解的追问道。 “呵呵,四处听来的当然不能完全作数,谁敢保证这些话被人传来传去没有添油加醋?我自然是也到附近踩过点的。别看我在这里摆摊算命,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我那可不是白坐的,那是在观察,观察行人的脸色。 看到这大婶最近手里提着药,一天比一天着急的模样,还有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最近都没到街上来,必定还在躲债,钱还没还上,我自然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嗯,这样说来,确实也行得通,没看出来,你还真是挺会算计人的嘛!” “别整日这样称呼我,你现在是我徒弟了,该改口了。” “哼!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明白呢,你让大婶回去等什么?你上午在她耳边小声嘀嘀咕咕,故意不让我听,都不知道你想干嘛。还有,那个少爷是怎麽回事?看他的样子,是个实诚人,你要是连他的钱也骗,可真是不厚道!我才不叫你师父呢!” “嘿!你这小丫头!不明白我的用意,你别这麽着急骂我,等将来知道了,你哭着求我做你师父,我还不稀罕呢!哼!那个少爷的事,三天内你自然就明白了!每天过来,还是今天的地方,桥边算命摊,记住了!” 吃完饭,宋半仙见雪柒洛依然指责他在骗人钱财,极为不悦的将前扔到桌子上,起身说完便拂袖决然离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雪柒洛,这个小老头令她越来越好奇。她现在对这个宋半仙倒是没那么反感了。 起码,她知道这个外表冷漠的小老头并不会害她,也并非什么恶人,顶多贪财,而他能将自己的秘密都对她一个小孩子和盘托出,这样的信任令柒洛心里默默地愿意接受他,或许,当他的徒弟也没那么糟糕。 第六十五章 神算子的道义 雪柒洛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宋半仙,但是这三天却每天早早就来了桥边宋半仙的算命摊,两个多余的小板凳,一个必定被她坐着,依旧的每日宋半仙偶尔接一两个活,悠哉悠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柒洛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时间久了,街上的人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子应该就是宋半仙的弟子,那沉默点头的模样,想起来必定也是懂些相学之类的玄术。两人就这样,互相没有多余的话,却在外人看来异常和谐。 三日后,正在他们准备收摊之时,三天前那个来算命的大婶又来了。走路带风,匆匆忙忙的下了桥,就冲到宋半仙的算命摊前,喘着粗气,一脸喜色道: “大仙呀!你才不是半仙!你是大仙呀!幸好大仙还没走!要不然我们一家怎么感谢大恩人啊!” “嘿嘿,大婶,知道我说的没错吧!我就说嘛,我要麽不开口,开口必救人。”这下轮到宋半仙开始夸耀了,瞧他得意的模样,再看看大婶脸上堆满的就快溢出来的灿烂笑容,雪柒洛顿时明白了,这个宋半仙多半是又成了一桩“生意”,还真是会“算”啊! “是是是!大仙呀,幸亏遇到你了,不然我们家死期就到了。现在好了,你让我在家等着,本来我还不信。果然,前天有个富人家的少爷在我们家门口徘徊,昨天就有人上门提亲了,说是那个少爷一眼就相中我家闺女了。 而且很快就把我们家的债还上了,还给了钱让我们置办嫁妆。我们已经跟那个吝啬鬼糟老头子退婚了,反正他们也没急着下聘。这个少爷虽说之前也娶了一房,可是刚休了他那个恶媳妇。 现在是用正房之位迎娶我闺女,人也年轻,家世又好,闺女也愿意,真是难得的良缘佳偶啊!下月我家闺女就跟他成亲了。 我家老头子听到这个,气色好多了,等成了亲,冲冲喜,估计老头子很快就好了。给!虽说我贪财,可是恩人的情必须还,这点您拿着!将来他们生儿子了,我再来给你报喜!我还忙着筹备嫁妆,不多说了,您忙!呵呵呵......” 这大婶跟前几天初次到这里的样子完全不同了,让柒洛想到一句话;愁眉苦脸的来,兴高采烈地去,啧啧感叹着,眼前这个小老头还真是有些办法的,不由得佩服几分,这样看来,还真不能说他骗钱。 只是想到大婶口中那个少爷,柒洛一下就猜中了是谁。疑惑地目光再次投向宋半仙,向他求解,这小老头一看,了然的笑了笑,毫不意外的模样,淡然解释道: “现在信了吧,我就说,我从不骗钱的,我那是在帮人,也是在帮自己。没错,那少爷,就是跟这大婶三天前前后脚来看相的那个。 这少爷虽然家中富裕,可是爹娘都是仁厚之人,他也是个憨厚的老实人,但是却不是个聪明人。被一个妖艳淫荡的女人勾引了去,娶回家,还当宝贝。 其实那女人背着他跟几个男人都勾搭不清,街坊早就知道了,他却一直蒙在鼓里。这女人私下里一直拖她的丫鬟去卖避子药,她当然四年都无孕了。这个可是我亲眼看她丫鬟去药铺,问了药铺的人知道的,绝非冤枉她。 而她那几个经常勾搭的爷们里有一个皮囊不错的,有次醉酒在街上跟人打架,我听到他喊着什么将来一定会当富人,叫别人吃不了兜着走。才留意,原来他们早就合计好,想要把这家二老都气死,将来一起对付这个少爷,吞没人家的家产。 你说说,这样恶心的祸害,放浪的女人,你师父我怎么能不劝那少爷早点下决心休了呢。既然这少爷要休妻,家中老母又生病,我何不成人之美,让这大婶的好闺女嫁给这个少爷呢,两家的长辈也会心中一喜,病情有所好转,而那女子,也不必嫁给那个糟老头,你说,我这叫骗钱吗? 看我费此良苦用心就是为了帮人啊!人家好了,我也自然会有回报,这不是也帮了自己吗?何乐不为?收你做徒弟,也是想你帮我多探听些周遭的风声,怎么会是你说的助纣为虐,哼。快叫师父!” “嗯......师......师......师父!”雪柒洛像是在做多么艰难的抉择一样,磨磨唧唧的就是不肯爽快出口,她可是极爱面子的,如今叫师父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之前的做法都是错的,自己看错了人,还误会了人家,相当于是在承认错误跟人道歉。 可宋半仙这小老头一开始的样子真的会让人错认为又是一个江湖术士,专靠坑骗谋生。不过如今,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再加上眼前的事实,柒洛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锐气。最终还是乖乖地服了软,在唇齿间艰难的挤出了“师父”二字。 “什么?我没听清,再叫!”越是不情愿,宋半仙这小老头越是跟孩子似的跟雪柒洛赌气,故意为难她,看着她难为情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师父!师父!师父!”知道这小老头又想捉弄自己,不过事已至此,柒洛咬咬牙,干干脆脆的,清亮的嗓音响起,逗得宋半仙咯咯咯笑的开怀。 “欸!哈哈哈,好好好!乖徒儿,为师这就给你买好看的衣裙去,算是收徒见面礼!”说罢,宋半仙收拾好摊子,拉着雪柒洛就朝还没打烊的临街布衣铺子走去。 就这样,雪柒洛算是在都城落脚了,也算有了自己的活计。平日里除了在如烟跟川飞燕给她安排的住处主动为掌柜的做些简单的打扫,就是到这里找宋半仙,做起他名正言顺的弟子,帮他打探消息。只是,他送的衣裙却被她保存起来,依旧一副男儿装。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到了秋末。这一日,宋半仙贪嘴,多吃了些柿子,闹肚子,就在家休息,把摊位拜托给了她,说是有人今天会来报恩,她等在这里,帮忙收收钱就好。谁知,等了半天也没人来。 第六十六章 谁是犬! 百无聊赖的柒洛趴在桌子上,心中早已腹诽了几百遍这个不靠谱的师父。都知道秋冬的柿子好吃,但不能贪多,可这小老头一把年纪还跟孩子似的管不住自己的嘴,竟然一连吃了五个!这不是自作孽嘛,哼!还算命,也不算算自己! “诶?那个宋半仙呢?”终于,一个妇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柒洛连忙起身端坐,欣喜的想,给钱报恩的终于来了! “啊!这位大姐,师父有事今日不来,我代他守着,您有事就跟我说吧。”虽然这麽说着,可她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妇人掏钱,好赶紧收摊回去。只是明面上还是要装作不知情。 “哦,原来如此,那......那你可以帮我算算吗?” “嗯?什么?我吗?”柒洛万万没料到这妇人会如此说,她这麽小,谁会信她,再说,她才跟宋半仙两个月,从来没有给人算过,一头雾水的柒洛,瞪大了眼睛质疑的问道。 “对,就是你了,既然你管他叫师父,你这个徒弟一定也学了些东西,我今天着急,他不在,你就算一下吧,钱我会给你的,快点就好,我想知道今日适不适宜出远门?” “啊!这......这......好!这就跟您算!”雪柒洛本来想推辞,自己哪会算,这小老头也没教她什么,就是让她在旁边整日看着学会察言观色,可才两个月,根本就没领悟到多少实质,这是要经年累月才能行的。 可眼前的人已经认定她是宋半仙的徒弟,要是不算,一定砸了师父的招牌,加上她自己听了这麽多,也有些跃跃欲试。人在少年时总会想早日得到肯定,被人承认,她想借此在师父面前也会有自己的体面,不让他总是笑话瞧不起。便稍显犹豫,就应承下来。 说着,便开始依样画瓢,回忆着宋半仙之前的样子,像模像样的拿出他常用的几个物件,竹签、铜钱、龟壳......一一摊在桌子上。 望着眼前女子,一番思索后,先问她生辰八字,再让其抽签,最后还辅以龟壳,瞎诌瞎诌胡掰一番。表情肃然,越看越像宋半仙的神态,那女子竟也信了。 “今日可以远行,但是必须备好随身之物,恐路途遥远,以备不时之需。记住!一定赶在日落前住进客栈,否则有杀身之祸!” 雪柒洛说的头头是道,仿若真的算出了什么,妇人一听脸色大变,伸手拿出钱放在桌上,便慌张的就要离去。 “啊?真的啊!那......那我这就赶紧收拾收拾出城。” “且慢!不妨听我一语,你今日万万不可出城。你看我的法器,一直在转,就是你有灾祸临近,城外此时有人等着抓你,待在城中方可保命,过了明日,你的救兵就来了!” 还没等妇人走出几步,一身黑衫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柒洛的摊位前,他的脸隐藏在厚厚的散发下,只露出一只幽暗却透着凌厉之气的眼睛。 没等雪柒洛看请他的样貌,就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妇人,还扬了扬手中的法杖,法杖顶端带着九串连环的金珠果然在不断转动。 “你你你!你是谁,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可刚才这位小先生给我算过,说我是一出城啊,我到底信你们谁的?” 夫人一时没了主意,说起来宋半仙,可是街上口口相传的算命很灵验,而眼前的人她根本不知道是谁,可来人气势神态不像是随意狂骗人的宵小之徒,他手中的法器确实也很厉害,摇摆间,不知如何抉择的妇人焦躁不已。 “当然是......他吧!”被人搅了生意,本来雪柒洛正欲发怒,开始听来人这麽一说,心想,怎么还牵扯出这麽大的动静,幸亏那妇人没按自己的话匆匆出城,看来人不像是胡说,要是真因为自己丧了性命,那可真是罪过了。 妇人一见雪柒洛如此说,狠狠白楞了她一眼,责怪她瞎算,虽然委屈,可雪柒洛如今也只好硬生生忍下来,等那妇人离去,再跟男子讨说法。 “你!对!就是说你呢,你就是故意的!我又没招你没惹你,怎么就要拆我的台?她可是我第一桩生意。”柒洛望着妇人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就冲着还未离去的黑衣男子吼道。 “哼哼,你一个小丫头,也敢这麽跟我说话。也罢也罢,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谁是犬!你你你!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姑娘?还虎,我看你是病猫!一身黑衣,你以为自己是黑白无常啊!头发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收拾收拾,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附庸风雅!瞧把自己折腾的跟病猫也没啥两样了!” 话一出口,柒洛自知太过失礼,可是情急之下,她也无法掌控心中的怒火,只是,泼出去的水再无回旋余地。 “哼!不与无知人打妄语。告辞!”果然,虽说这男子还算性情好的,没有即刻对雪柒洛的过分言语发火,可却不愿再同她多说一句,转身就要离去。 “哼!不送!哎!别走别走!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个......那个我收回刚才的话还不行,你且坐下休息休息,我这有茶水,咱们慢慢说还不行?” 这下轮到柒洛急了,毕竟是自己刚才太过无礼,这人说起来也算是帮了她的忙,没有随着她瞎算误了别人的事。 她还想跟着这人学点本事呢,聪慧如她自是一眼就看出此人非等闲之辈,除了谈吐气势,他手中的法器也绝非寻常之物。现在后悔不已的柒洛,赶忙致歉,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小孩子心性。 “嗯,你这小丫头倒是知趣!不过你样貌......算了,不与你一般见识,倒茶!”黑衣男子倒是大气,转身浓眉,深深望了一眼雪柒洛,仿若想把她望穿一般。 待看清柒洛的容貌,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但却被他很快掩饰了。说着,也不与她客气,一撩衣摆就坐下了,手轻轻敲了下桌子,示意柒洛倒茶。 第六十七章 宫中来人? 雪柒洛毫不在意来人指使她,她这人向来爱恨分明,既然这人算是帮了她,不论之前以何种方式,她也总该感谢。况且,又是这般罕见的奇人,能屈能伸方能成事,这道理她还是懂得。 “您的茶,慢用!说说吧,我可是一肚子疑惑呢,这妇人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这麽着急走!” “哼!不仅出事了,还是大事!她得罪的可是皇室之人,至于是谁,我就不便跟你讲了。但凡惹上这种事,立刻出城是最不明智的,城外一定有无数人等着要她的命。而他们虽贵为皇亲国戚,在城内动手也是万不得已之选,毕竟党阀相斗,让人拿了把柄,上了公堂就麻烦了。 所以,让她留下,而要害他的人的敌人正是将来会去救她的人,此刻早已知道风声了,她的家门口说不定已经有人保护她了,这其中厉害你慢慢琢磨吧,小丫头,记住,这是都城,天子脚下,有无双眼睛盯着,上的越高,越要谨小慎微。” “啊!你怎麽知道的这麽清楚,这些都可以算出来吗?那你......你跟皇宫有什么关系吗?”雪柒洛的小脑壳努力琢磨着男子的话,有些还不甚明白,但看他的样子,句句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看来还真是他们所说,宫中之人纷争不断,那里豺狼猛兽,活生生的人进去,出来就是白骨。越想心中不仅打了个寒颤。 这麽复杂的地方,好可怕!自己还要去那里找爹娘,真不想去,说不定爹娘已经出宫生活,要是那样就好了,总之,这个皇宫谁想去谁去吧,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勇气。 “哼,还挺聪明!你这丫头,不该知道的别多问,要说关系还真有,时间不早了,我要出城了。对了,我叫偃月,你有事可以到城外的迎福客栈找我。”还没聊上几句,男子已经起身离去,动作轻盈敏捷,等雪柒洛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远。 他刚才说什么?城外的迎福客栈?嗯,好像是这麽说的,他说了自己姓名,叫什么“偃月”。嗯,是这个名字,倒是很好听跟他一身的阴郁之色一点不好符合,倒像是个极有风雅的文人名字。等等,“偃月”,“偃月”!这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雪柒洛在脑海中极力搜寻着关于这个名字的点滴,终于,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佐恩与如烟、川飞燕的对话在脑海中闪现。原来她确实听过这个名字,本身柒洛就比别人记性好,年纪又小,当时对他们提及的这个名字觉得很特别,留下的印象很深。 但是具体他们提到这个名字是说起什么事,她就没能听清了。后来佐恩也没有刻意跟她解释这些,怕她无缘无故被卷进去。 柒洛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就是,其他人遇见这种事可能很快就过去了,不再去想。而柒洛却喜欢联系,想到这个人言行举止并非普通人,加之又知道宫里的事,而佐恩大夫也是从宫里回去的,佐恩提到他,莫非他们在宫中认识,那他们是朋友还是...... 想归想,柒洛并不着急去追寻答案,她知道有些事该让自己知道的,即使她不主动问,人家也会无意间告诉她。要是本就不该她知道,那她问也白问,自己也没必要自讨没趣,又不关她的事。 “小二哥!劳驾跟您打听个人,您这里是否住着一位叫偃月的人?他给我的地址,我找他有事。”终于,过了几日,雪柒洛忍不住了,带着好奇心,跟想拜师的求学心来到了偃月告诉她的城外客栈,迎福客栈。 “你找偃月?来的真巧,再晚一步,他就离开了。嗯,你随我上楼去。”小二一听雪柒洛的来意,审视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她,从头到脚把她看得直发毛,现在才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把名字告诉人家。 “咚咚咚”,小二在雪柒洛前面轻轻敲了敲门,看样子对偃月极为客气,雪柒洛在紧张的想着说辞,毕竟,这个偃月性格怪异,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上次见面匆匆一别,根本就没说过几句话。如今突然要找人家,还是在人家的地方单独会面,眼看就要进屋了,她才有些不知所措。 “谁啊,什么事?正在此时,屋内传来了偃月低沉冷漠的声音,柒洛心想,这人还真是厉害,隔着门窗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是阵阵寒意。 “大国师!是我,有位小公子找您,我想应该就是您交代过的,年纪跟你说的差不多,十岁上下。我已经把她带来了,就在门外,您看......” 小二说着,侧身看了一眼雪柒洛,怎么看这孩子的穿着,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的,除了样貌俊俏,有股子一般孩子没有的稳健气魄外,再无特别。 有些疑惑这个平民百姓家的小孩跟他们曾经的大国师偃月怎么会认识,竟然还被他特意关照,让他留意。 “好的!我知道了!让她进来吧,等等,记住,以后不要再叫我国师了,我已经不是了,今后也不会再是了,当着孩子的面也不能叫,懂吗?” 偃月前面的话说的平淡无奇,可最后一句语气虽轻,但每一个字东清晰无比,令门外的小儿不敢怠慢,连连应声。 “嗯!记住了!记住了!再也不敢叫了!那,要什么,您吩咐,我先下去了。” 小二悬着颗心,这偃月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怪异,他可不想得罪他,赶紧帮雪柒洛开了门,示意她进去,边转身一路小跑的逃开了。 “我......嗯,偃月......我该如何称呼您啊,听那小二刚才叫您......哦,对了,您不让叫的,我知道,嘿嘿,我不会说出去的。那......” 越是着急,越是错误连连,慌乱的雪柒洛在心中不停自责,从未跟人说话紧张到如此程度的柒洛,如今真的领会到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也许这个月叔叔就是那个降的住她的人,不说话都可以让她瑟瑟发抖了。在他面前,所有的自尊都被扫落一地,自己结巴笨拙的话语丢人丢到家了。 第六十八章 偃月的小尾巴 “好啰嗦!就叫我月叔叔吧。” 终于,偃月也无法忍受雪柒洛拙劣的措辞了,冲着她不耐烦的呵斥道。 “哦,好!月叔叔,我来找您,就是想......想跟听您讲讲您当时是怎么看出那人的灾祸的,我也想学,不知道,可不可以.....”雪柒洛急的眼圈都红了,自己明明不是这麽笨拙的人,怎么今天说个话浑身都直哆嗦,这个偃月还这麽吼她,是自己令他讨厌了吗? 虽然很委屈,她从未被人讨厌过,除了自己曾经替同村孩子们出头惩治过的几个外村的无礼小毛头外,大家都很喜欢她的。 不过,眼前的人是偃月,他可是紫晏身怀绝技的前国师,要忍耐,一定要忍耐。高人脾气往往都不好,这可是川大哥说的。既然要求教,就要虚心诚意,不能急躁,该忍受的要忍受,不然怎么能成大事。想到这里,柒洛暗暗握紧了拳头,低声软语的跟偃月表明来意。 “不可以!小丫头,想跟我学的人多了,上到王公贵族家的子嗣亲属,下到各地官员,还有武林中人,我可都没收。 实话告诉你,我是巫族的族长,之前是这紫晏国的国师,如今被小人所害,从皇宫出来了,连他们我都没教,怎么可能教你一个素昧平生的小毛孩子。 再说,巫族有巫族的规矩,我们可是只教本族人,而且必须是从小在族中长大之人,经过层层选拔,冒着性命活下来的才可以被族长亲自教授法术。不过,我今后,谁都不会教了,那些人太让我寒心了。” 偃月说着,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一个月前的景象再次映入脑海,那是他测算出朝中有人要造反,诉说他也绝非忠心紫晏王刘翊琨的贤能大臣,只是,他立过誓,不论如何,不背叛自己的恩人,不祸及无辜。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紫晏大乱,虽说前些年他做的事牵连过不少无辜百姓,可是那也实属无奈,如今夜观天象,再加上自己的推算,还有朝中自己的眼线回报的信息,叛贼马上就会动手,他不得不告知紫晏王。 谁知紫晏王在除了意欲造反的大臣之后,竟然反悔了。那人是他的心腹,如今把责任全归咎到偃月头上,而偃月曾经最信任的三个弟子,竟然接连背叛他。 一看风声不对,全都上书控告他,还说要和他断绝师徒关系。紫晏王一听,更是断定偃月居心叵测,加上与他多年积怨的朝中大臣齐齐上告,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动荡几日后,偃月在朝中的眼线,党羽全被铲除。 紫晏王念在他之前对紫晏有过护国之功的份上才赦免了他的死罪,罢免了他的国师之位。而巫族族长之位也被他的大弟子撺掇着众人废了,自己取而代之。 众人都怕惹祸上身,除了这家掌柜的,无人敢收留他。即使紫晏王口谕,谁都不可杀他,为难他。可人心还是自私的,这一变故令他更是看清了可怕的事实。 自己亲手喂了一堆白眼狼,最后反过来反噬他,狠狠从背后朝他捅刀子,当所有徒弟都上殿与他对峙,将矛头指向他时,心中是被一刀刀凌迟的剧痛,那一刻令他永生难忘的。不过想想自己以前的作为,也算是报应吧,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无比。 偃月不想提及从前,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不想告诉任何人,更何况是自己的伤疼,伤疤揭给人看,那是要冒着被人嘲笑的风险的!而他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住在这里也是因为,这家店的老板曾经受他恩惠,他也不会打扰多久的。 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倒是个例外,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对着她说了这麽多,连他自己都疑惑。不知为何,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姑娘,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姑娘不仅生的龙章凤姿,绝非凡胎,而且一开口就令人如沐春风,心情愉悦,不论说什么,让人不自己觉得就想相信,想接近她。所以,他才会主动留了自己在城外的住处。想到这里,偃月不禁朝雪柒洛多看了几眼。 “难得月叔叔说了那么多,嘿嘿,我会以为您寡言少语呢,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话了。”从偃月的脸色上就看出了他痛苦的回忆,柒洛赶忙打着哈哈,想绕开那些悲痛的话题。 “嗯,那也只是对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来此地?”刚拉近些距离,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被偃月冷硬的连珠炮式的询问再次推远。 雪柒洛心想,这个偃月还真是不会说话,看他这样子估计身边也没什么朋友。顿时,有些怜悯的看着整日一身黑袍,面色冷硬,语气冰凉的他。 “呵呵,您听出我口音不是本地的了。我叫雪柒洛,家住郾城青竹镇的落雪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来这里是因为,哎!家破人亡,父母都没了,不得不逃出来。” 柒洛虽然说了实话,可是她心里时时谨记着顺娘说的话,万万不可把自己亲生父母是宫里的人说给旁人听,只能自己暗暗查找。于是,故意避重就轻,没有提及。. “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我问你的就不少了,你说的更详细。那个什么落雪村,说了我也不知道。你的生辰呢,既然来了,我教不了你法术,兴许帮你测算一下,还能帮你添福避凶。”偃月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准备帮雪柒洛推算。 “啊!真的!您肯帮我算?好好好!我......可我的生辰不准啊!”柒洛一听,兴奋地刚要答应,可想到自己的身世,立刻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爹娘都是糊涂蛋,连你的生辰都记不得?” 偃月口中的茶水差点喷涌而出,他还没听说过谁的生辰不准的。 “不不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其实......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每年过生辰都是过的他们捡我时的日子,所以......我说了也不做数的。” 既然问到这里了,柒洛无法回避,干脆粗略地说起来,心里不住慨叹,自己还着实可怜,连自己的真正生辰都不知道,都怪她那狠心的生身父母。顺娘他们还劝她去找,她才不乐意找呢。 第六十九章 玲珑玉体藏秘密 “什么?你是......到底怎么回事?是在你们村子被发现的?被捡到时身上有何凭证没?你去找你亲生父母没有?” “没有,空无一物,那是洪灾过后,养母在岸边发现我的,应该是被水冲到那里的,说是当时我身上空无一物,所以,我也不知去哪里找我的父母。” 雪柒洛很想坦承,奈何偃月的背景太过复杂,只有隐瞒了岸边的轿子,还有那个拼死护着自己的女子,以及那女子的遗言。令一切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流落故事一般。 “洪灾!你是青竹镇的!那是在是凄鸣河边吗?你今年多大?”本以为偃月听完就过去了,不会再深究,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身世如此关心。柒洛战战兢兢地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简短的回复着,心中鼓声密集,鼓点敲得自己烦乱无措。 “对!凄鸣河边,我十岁!养母捡我时尚在襁褓中。” “啊!十一年前!洪灾!凄鸣河边!你!你!你!”偃月惊恐的从座位上起身,手中刚到的茶水在不住的抖动,连同声音都变得异常躁动不安,吓得雪柒洛一时不敢吭声,只是愣愣的点头,惊慌的望着眼前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偃月。 “啊!”就在偃月靠近柒洛时,一时情绪激动的偃月竟然在抓紧柒洛肩头的一瞬间将手中的茶水无意间全抖落在了柒洛身上,滚烫的茶水烫的柒洛连连惊叫。 “快来人!带小公子去换衣服!”一直死死紧盯柒洛,眼神中满是疑惑,震惊,不解的偃月,脑海中不断闪过十一年前的种种。听到柒洛惨叫才知道自己一时失神竟然将手中的茶水洒了柒洛一肩膀,慌忙边回身找凉水帮她止痛,边叫人帮忙。 小二耳力很好,不一会儿就跑上楼,一看眼前景象,令他匪夷所思,好好的怎么就把水喝到人家小公子肩膀上了。但见雪柒洛咬牙咧嘴强忍被烫伤的疼哭模样,顾不得多想,赶紧带着她就到隔壁房间处理。 “你把她送进去,把新衣服拿出来,就下去吧,给!烫伤膏!雪柒洛,你自己擦吧。” 看着他们走到门口,偃月才想起柒洛的女儿身,边提醒小二别打扰她,边快速从身后的医药箱翻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望着柒洛的眼神中的复杂情绪,令柒洛一时有些恍惚,几乎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 门关上了,但雪柒洛的话语早已打破了偃月内心的平静,十一年了!真的已经过了十一年了!当年自己的决绝,狠辣,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那个孩子到底是死是活,他不得而知,当年一心想找到孩子的他,背着紫晏王隐瞒了自己会推算遗失地的法术,多次私下推算,竟然无一次成功的。 就连他自己都怀疑,这孩子难不成真是妖孽,竟然躲得过自己的法器追踪,一年都毫无线索。后来紫晏战乱,整个皇宫一直也没有人找到孩子的消息,他就逐渐忘了此事,全当那孩子死了。 其实当年没找到,也许是好事,起码自己的手上少粘一个人的血,那些纠葛现在想来,毫无意义,即使当年真的如愿杀了她,相比自己也毫无事成后的愉悦吧。 都是尘封往事了,没成想,十一年后的今天,雪柒洛的出现竟令自己恍惚间回到了从前,当时自己还年轻,正是紫晏国权势显赫之人,被紫晏王器重。 紫晏王那时对自己的推崇可是举国皆知,自己的一句话往往就能够左右紫晏王的决策,仿若生杀之权皆在自己掌握之中。 那时自己的权力欲望也越来越大,早已不是当年初入宫时单单想折磨紫晏王的初衷了,他曾幻想过自己统治这个王朝,可最后还是清醒的遏制了自己的幻梦。 而如今,在权力漩涡中摸爬滚打一番,最终自己还是个输家,甚至连自己最亲信的人都背叛了他,不是报应是什么。早已看透人情冷暖,世事无常的他,如今的他早已放下那些恩恩怨怨,什么也不想理会,只想游走山水间,平静的度过自己的余生。 望着窗外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思绪万千的偃月,原本早已打算好的一切在雪柒洛的突然闯入后瞬间变得异常缥缈。不行,既然遇到了,就是有缘,不能凭空错过了,他必须确认这个雪柒洛的真实身份才安心。 思及此,偃月运气用法力遮掩了自己走动时发出的声响,慢慢推门而出,朝隔壁雪柒洛房间走去。在屏风后,柒洛正在换衣服,身上杯茶水大势的衣衫都被她放置于屏风上面,偃月没有透视眼,只好打起窗户的主意。 轻功了得的偃月没费吹灰之力就轻点柒洛窗外的房檐站定了身体,透过虚掩着的窗户缝隙,把站着换衣的柒洛背影看的一清二楚。 皮肤光洁华润,淡淡的泛着白光,并不似其他少女般纤弱,倒是更显得活力饱满,稚嫩娇美。而偃月并非什么登徒子,他的眼神只是专注地落在了柒洛的双肩上,在双肩肩头仔细的搜索着什么。 那是!真的有!突然,在柒洛微微扭动身体快要穿上衣服的一刹那,偃月眼前闪过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那是一对淡淡的赤金色的羽翼,确切的说是分别在柒洛双肩肩头对称出现的拳头大小的一对翅膀,在光洁如玉的肌肤上犹如玉盘中镶嵌的一对璀璨宝石,熠熠生辉。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身为巫族族长的偃月,拥有极佳的记忆力,那行种颜色,还有所处的部位都被他深深铭刻在脑海中,与十一年前在紫晏王宫第一次抱起刚降生的尊翊公主时,在她双肩看到的奇迹般地重合。 轰然一声,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偃月只觉头昏眼花,心口疼的厉害。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难道是在指责他滥用天命祸害人间吗?内心纠结着,他该如何面对,可还不及多想,雪柒洛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门找隔壁的偃月,偃月赶忙飞身越过窗户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七十章 玉笛指明路 “咚咚咚!月叔叔,柒洛换好衣服了,可以进来吗?”随着三声敲门声,雪柒洛的声音传入了偃月的房间。偃月赶忙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一边琢磨着一会儿该如何应对柒洛,一边随意应了一声: “嗯,进来吧!” “月叔叔,你怎么了?就这么会功夫,脸色怎么这麽差?”一进门,抱着自己换下的衣服,还没顾上坐下的雪柒洛,刚一走进桌边低头不语的偃月就敏感的察觉到此刻的偃月神情不对,仿若刚刚发生可什么。 “你这丫头倒是很机灵啊!我......我倒是真的有些不舒服,所以,今日不能多与你闲话了,不过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还想听听你之后的事,什么家破人亡,一路上怎么独自来的都城,为何来这里?我还不清楚呢,到底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可否告知?兴许不用生辰,我也可以帮你推算。” 偃月目前只想多了解雪柒洛这十一年发生的事,自己为何落魄至此,仿若是最自己的内心的忏悔。也许是想赎罪吧,虽然知道雪柒洛就是当年自己意欲害死的尊翊公主刘祯茯,但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 如今的他只是愧疚的不敢正视雪柒洛,说话时克制着自己,眼神总是匆匆从柒洛脸上扫过,是她!真的是她!当年那个孩子可爱的眼睛和笑容竟然完全吻合,十一年了,她还是如此高贵可爱。 “嗯!说说倒无妨,月叔叔也是为了柒洛好嘛。”雪柒洛隐隐感到此刻的偃月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异,神色慌张,举止也没之前沉稳,连端茶的手都不住地在抖动,而他已经连喝五小杯茶了,他有这麽渴吗?在柒洛看来偃月倒像是在掩饰什么。 虽如此,柒洛还是大方的应了下来,粗略讲了自己在落雪村的生活,以及后来怎么被边境的希罗暴民翻山祸害了村庄,养父雪无夜为了救他们惨死,家破人亡后,如何跟随养母顺娘逃难的。只是她刻意隐去了藏剑山庄那段经历,她不想把如烟和川飞燕牵涉进来。 “这麽说,你来都城纯粹是圆你养母一个梦,她远方亲戚家曾经在这里?那,看样子,你还没找到吧?” 偃月是何等聪明之人,加之已经自己查明了雪柒洛的真实身份,偃月自然之道雪柒洛这个十一岁孩童心中的小九九。 不过也为她的善良细心感慨,这麽小就知道保护身边的人,是他万万没料到的。不过,他不忍心拆穿柒洛要找的其实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什么亲戚,而是继续顺着她的话问道。 “嗯,不愧是巫族族长,月叔叔厉害!到现在为止毫无头绪,我正为难呢。”雪柒洛说的其实是她的心里话,这正是她的苦恼。虽然自己极不情愿去找亲生父母,但是,所有人都让她去找,那也是顺娘的遗言,自己不得不尊崇。 只是,她只知道爹娘之前在宫中,如今在哪里,她也不敢确定,皇宫是何等威严高贵的地方,岂是她一个平民小孩可以进的去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日找不到她的亲生父母,她就总觉得无法跟逝去的顺娘在天之灵交待,心中惴惴不安。 “或许,我可以帮你,刚才我已经用法器帮你推算了一番,你要找的人在宫中!”偃月不想耽搁雪柒洛的时间,她知道这个孩子已经被他耽误了十一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如今,他要归隐而去了,临行前能做一件善事是一件吧。算是对她的补偿。 “啊!宫中!你!你......你确定?”又是皇宫,这雪柒洛傻眼了,不得不相信偃月的法术威力无穷,顺娘说自己爹娘在宫中,自己还有一点怀疑,可如今就连紫晏的前国师,法术高深的巫族族长偃月也如此说,看着重重点头的偃月,她也只有相信。于是,急切地追问道: “月叔叔,您现在身体如何了?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我找他们?我需要怎么做,可以指条明路吗?” “嗯,现在还无大碍,我可以帮你找他们,但是法术总归是法术,我也不是神仙,只能说可以帮你进宫,至于后面的事全靠你自己了。” “好!只要能进宫就行,我会慢慢想办法的!” “嗯,两个月后紫晏太子刘麟,要在紫晏招募十岁以上,十三岁以下通晓音律舞乐的少女进宫廷少女舞姬班学习舞蹈,那个舞班叫怜月舞班。 一年后就要为皇室盛宴献舞,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进宫。别看太子刘麟才九岁,但是痴迷音乐,也喜欢招些年纪相仿的人陪着他,这是绝佳的机会,你万万不可错过。” 偃月看着孤苦无依的雪柒洛,怜悯之余,心中催促她早些进宫,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有她的生身父母,还有她的弟弟。 “好!我会去的,可是!可是我从未学过舞蹈,自小倒是听到村里人吹的笛子就喜欢的不得了,也会乱跳一通,只是完全上不了台面,音律是什么也没学过,跟整个紫晏那么多姑娘争,肯定过不了啊!” “无妨,我知道,这次的选拔重要看你的资质,之前是否学过并不看重。这样,你拿着这个,从明日起,你日日都去都城的繁花歌坊找一个叫苏颜的歌姬,把这个玉笛给她,告诉她想去参加选拔,别的不用多说,她就会教你的。” 本来临走前不想再打扰苏颜,这个令自己牵肠挂肚的唯一一个红颜知己。可是,眼看雪柒洛的难处,偃月还是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笛赠与她。苏颜曾经多次讨要,偃月故意未给,如今借柒洛之手,算是了却了自己在都城的最后遗憾。 “好!我记住了!谢谢月叔叔!那这个玉笛我给她看过之后,就还回来,您说了这麽多,刚才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赶紧休息吧,我就把打扰了,改日来换玉笛。月叔叔保重!告辞!” 雪柒洛说着,担忧的看了一眼脸色愈加难堪的偃月,不忍再打扰,拜别后,在偃月淡淡点头后。便转身匆匆离去。而她并不知道,这一别竟是数年。 第七十一章 偃月的红颜知己 偃月并非只因见到雪柒洛心中恐慌才会身感不适,以病为由催她离开,而是他确实身中巫蛊之毒数月。尚在宫中任职时他就已经中毒,而那毒他当时竟然大意了,到出宫时毒发,他才知道那是他最亲信的大弟子所为。 而那毒只要毒发就会相伴一生,他岁精通巫术,但这巫蛊之术却是他不屑研究的,所以并不知晓此乃何毒,虽想尽办法解毒,最终也只是能保住性命,每每发作时都痛苦难忍。 伴随着次数增加,他的寿命也会越来越短,眼下,他已无力再管他人,只想远离都城这是非之地,周游列国,最后的时日在山水间安然度过。雪柒洛走后,第二日他便启程南下了。 雪柒洛知道偃月并不会骗她,也没必要骗她,就按照他说的第二日带着偃月给自己的玉笛便乖乖去了繁花歌坊,找到了苏颜。 “你是?我与你并不相识,找我何事?”苏颜倒是和雪柒洛想象的一般绝代风华,容颜娇丽,唯有一点较为怪异,与纤弱的身姿相配的竟是一张倔强,傲慢,冰冷的脸。 刚一见面,苏颜就警惕极高的望着雪柒洛,从上至下打量一番,那凌厉的眼神竟然同偃月有几分相似,盯得雪柒洛汗毛倒竖,冷汗淋淋。连忙拿出玉笛恭恭敬敬的捧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说: “苏姐姐好!这是月叔叔让我交给您的,我叫雪柒洛,是月叔叔让我来的。我想参加今年的宫廷少女舞班的选拔,只是自己从未学过音律,也无人教授过舞蹈技艺,想拜您为师,不知,苏姐姐可否指教?” “哦?原来如此!我说嘛,都这麽久了,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这个笛子。不过,这东西他可是宝贝得很,看样子,他很重视你啊! 你是他引荐来的,我自会收下,可丑话说在前头,学艺师父只是点睛,你自己得勤奋,多看、多听、多琢磨,不然我教的再多,也白搭,小姑娘,懂吗?” 苏颜接过玉笛,眼神落在上面,逐渐变得柔和,目光久久不愿离去般在玉笛上徘徊,同雪柒洛说话的声音也低柔了几分。 “嗯嗯!我懂得!得自己用心才能学成!谢谢苏姐姐肯收留我,我会用心努力的!”柒洛一听自己被收留了,从此可以正式学技艺了,不仅长本事,将来还能有机会兑现向顺娘的承诺,进宫找自己的亲人,一时感激的连连点头致谢。 最后还不忘朝苏颜投去一个坚定地眼神,苏颜被柒洛的眼神震撼到了。眼前的小姑娘明明还不满十二岁,只是个孩子,却竟会有如此坚毅的眼神,她一定经历了许多。 再细细端详她的眉、眼、唇、鼻,任何一处都如精雕细琢,做工精湛的艺术品一般,令人情愿花费时间去细细品鉴,却久看不腻。 一身淡青色粗布棉袍,虽然并非上等面料,但仍掩饰不住她的非凡的气质,还真是个气质优雅如兰,容貌端庄娇美,令人过目难忘的姑娘。心中掂量着,兴许悉心培养,将来一定能成大器,到底是偃月看中的人,绝非平庸之辈呐! “嗯!今后不用跟别人提及你是怎么来的,更不要提及偃月。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要快速适应,千万不要违规,不然,凭我一己之力很难保全你,懂吗?” 虽说这姑娘外在条件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在宫中当过舞姬的苏颜想到将来她要在宫廷中生存所走的路,必定坎坷险阻不断,就特意提醒她从现在起就要学会遵守规矩,谨言慎行。以免日后真的被选中进了宫,不知天高地厚,惹祸上身。 “嗯!柒洛谨记!请苏姐姐放心!”从落雪村一路风餐露宿,历经各种坎坷险阻才到了都城,离自己的愿望就差这麽一步了,万万不能出岔子,不用苏颜提醒,柒洛也会格外珍惜在这里学艺的日子。 两个月,还剩两个月就要正式选拔了,虽然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去学习正统的音律和舞技,对很多从未接触过的人来说是极其困难,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这人是雪柒洛,她有着别人没有的毅力,自打苏颜应下她学艺那日起,她就搬出了离得较远的客栈住在繁花歌坊,还给如烟去了信,下定决心要学好技艺成功入选。 很多事也就是咬咬牙就过去的,只要有恒心肯努力,又有天赋,机遇到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柒洛从一开始的跟不上节奏,完全摸不到头绪,到后来,每个鼓点,每个节拍都能精准的抓住, 随着韵律感的增加,动作的一顿,一起,一落间颇有几分舞者模样,回转,跳跃,俯身,仰面,翘袖折腰......各个基本的舞蹈动作在苏颜的悉心传授下,都被雪柒洛学的八九不离十。 苏颜素来严苛,但是望着眼前沉醉于舞乐中翩然起舞的雪柒洛,也会经常暗自啧啧称赞,觉得她天赋异禀,实乃难得的优秀舞姬苗子,对她当选十拿九稳。 看似雪柒洛本就对舞乐非常痴迷,一腔热忱的每日排练着,喜悦的沉醉在自己钟爱之事中,可这学舞并没看上去那样轻松。众人只看到她小小年纪刚来舞坊没多久就舞技了得,是个有天赋,有名师教授的聪明幸运的孩子。 可没人看到,她每日皆是天未亮,第一个起床,最晚一个休息的。柒洛私底下下的苦功,留的眼泪,身上磕的青红印记,也只有对她很上心的苏颜看到了。 “人呢?柒洛人呢?” 苏颜焦急的询问着身旁的丫鬟。短短两个月很快便过去了,选拔的日子转眼就到了。一早,苏颜就收拾好在歌坊门口早已备好的马车旁等待雪柒洛出来,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看着选拔马上就要开始了,急的焦头烂额。 “没瞧见,应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丫鬟回想起一早经过柒洛房间,就没看到什么动静,随口说道。 “糟了!快把她找来!快!快!快!”对雪柒洛如此重要的选拔,这丫头怎么会关键时刻出岔子呢,听了丫鬟的话,苏颜更是心急如焚,连忙催促丫鬟去找。 第七十二章 睡过头了! 原来,由于太过在意这个选拔,柒洛练习过晚,睡过了头,才差点错过选拔时辰。等丫鬟找到她时,还在梦中起舞呢。没有时间精心装扮,只好发型妆容都从简了,只是她脸上的疲惫却很难遮掩。 就这样,苏颜一路千叮咛万嘱咐,终于到了选拔地。从上台到最后结束,苏颜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而台上的柒洛犹如在梦游一般,就像踩在棉花上,心里也没底。虽然事已至此,柒洛却并没过多埋怨自己,而是从登台一刻就提醒自己努力,其他的都不要想。 只是,毕竟昨夜练习过晚,就没睡几个时辰,在选拔时竟然有些晕眩,舞步偶尔凌乱了些,动作也不够稳健。等选拔结束,她嘟着嘴,失落的就要流出眼泪来。当时苏颜还抱着她,不住安慰她,实在不行就等以后再去,这个选拔以后还会有。 可,没成想,选拔后三天,一早,雪柒洛正在院中温习之前学过的舞蹈,心中想着还得等几年才能有机会再次选拔,颇为惆怅懊悔时,一个丫鬟着急忙慌的冲进来,找到起落,就拉着她,喘着气笑道: “恭喜!恭喜柒洛!” “怎么了?我?我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已经够倒霉了,你就别拿我玩笑了。”雪柒洛不明所以,不过对她的话毫不在意,手中的动作仍未停下。自从选拔回来后,她就有些消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唯独练舞时,才能找到些欢愉。 “呵呵,小傻瓜!看!入选名单上第十个就是你!功夫不负有心人呐!”正在此时,平时沉稳优雅的苏颜,竟然也脚步匆忙的朝柒洛快步走来。 边走,边面带喜色的扬着手中的邀帖,上面赫然写着雪柒洛的名字,虽然小,但是,那浓墨描绘着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美好祈愿,她一眼就看见了。 “啊!真的啊!哈哈!真的!还真是,我的名字在上面!哈哈哈......我莫不是在做梦?怎么会?”本来已掉落谷底的人,对于突如其来的幸福总会觉得难以相信。 但是,上天再一次眷顾了柒洛,就如同她在走投无路之下,遇到了如烟,遇到了偃月,遇到了苏颜,一步步,在大家的倾情相助下,走到了今天,离愿望达成越来越近。 “嗯,其实我也不意外了,你这个孩子,正常发挥,选上毫无意外,即使那天发挥失常,就凭你的样貌,乐感,还是可以和她们一争高下的!知道吗?这次一共选上十三个,很险啊!我看是上苍看到你的刻苦努力,都帮着你了!这个有福气的小丫头!呵呵......” 苏颜平日里给雪柒洛教授舞技,音律时总是不苟言笑,极为严苛。但不同于如烟的冷傲豪爽,女侠自身特有的绝尘之气。 她身上更多的是年近三十岁女子独有的成熟内敛,生活中却如慈母一般对雪柒洛多加呵护关怀,仿若偃月不仅仅是让她做柒洛的师父,而是将柒洛整个人交给她一般。 “哈哈,我有福气?真的?也是,自从这一路上遇到了你们这麽多愿意帮助我的人,我就一直很顺利,确实,也算是有福的。”想到这里,柒洛默默双手合十,感激不尽,她想感谢那个始终没有遗弃她的上苍,感激养育她的养父母,感激一路救助她的好心人们。 收到邀帖就要按规矩第二日进宫报道,自己的衣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进了宫,歌姬们平日穿的服装都有统一规定,全是发的,她只带了一件平常的衣着,留着出宫时穿。紫晏国的歌姬比宫女要自由许多,每个月都可以轮流出宫几日。 这一夜,想到第二天就要进宫了,要告别以往的一切去往新的地方,那里还是皇宫,万人瞩目,高高在上的地方,柒洛心中就忐忑万分,那里既是令人向往的富丽堂皇的权利圣地,又是人们口中默默吞噬人的灵魂、性命的地域般的存在。 小小的柒洛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对得了那复杂的人心,宫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出了担忧,更多的也是对现在生活的不舍,自从认识了如烟、川飞燕、偃月和苏颜,柒洛渐渐又感受到了养父母过世后仅有的温存的。 可是,这些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她,偃月也在她后来会客栈再找时游山玩水去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今生再相见的机会十分渺茫。 现在又要和苏颜分开了,短短两个月,还是不舍,这就是柒洛,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心是热的,虽然开始对人还是会抱有距离,可一旦跟别人熟识了,被别人温暖了,就再难忘记。于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眼睁睁看着天际泛白,微微光亮透进卧房。 一大早,苏颜就把马车备好了,她只能送雪柒洛到宫门口。宫中舞姬超过十八岁,没有被紫晏王和太子看中特意留下的,都会放出宫推荐到各大歌坊教习舞姬技艺谋生。 虽然苏颜是从宫里出来的,当年紫晏王也曾挽留过她,可她执意要离开。幸好在知己偃月的说服下,紫晏王才打算放她出宫。 苏颜早已在宫中因为舞技高超树敌无数,厌烦了同伴们为了争宠,互相拆台的生活,宫里的一切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还不如过普通百姓的生活,要来的踏实。 现在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当时自己离开的宫门,这次竟要亲手将这麽灵秀可爱的小姑娘送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心中着实不是滋味,也不知是对是错。 可是,既然这是她自己选的道路,就一定有它的意义,既然偃月都要帮她,兴许她的命运应该是非同一般的,上天会眷顾她的。想到这里,她才有些释然。 “到了!苏姐姐!真的到了!本以为要很久竟然这就到了,我就要进去了,苏姐姐!”一路上沉默的各自想着心事,只是双手紧握,苏颜偶尔想到些宫中的做人规矩就叮嘱柒洛几句,就再无他话。 等马车到了皇宫朱红宏伟的偏门门口时,两人才后悔还有许多话没来的及说,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雪柒洛心中紧张又兴奋着。 第七十三章 朕的小柒洛,你在哪里? 她喜欢闯荡,喜欢去新的地方,认识新的人,经历新的生活,因为那些都是未知的,充满了新鲜刺激和挑战。 可是,那扇朱红大门后面关着的生活到底会是怎样的,什么样的未来在等着柒洛,望着从未见过的宏伟奢华,柒洛觉得自己是那般渺小,她有些慌神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呵呵,孩子!别紧张!也别怕!你梦想成真了!可以展翅高飞了!姐姐祝福你!大胆向前闯吧!不过将来咱们很难再见了。姐姐会想你的!” “苏姐姐!我也会想你的!我......嗯!我不会令你失望的,我会努力适应的!也会勤奋练习,我不会让你们所有帮过我的人失望的。以后只要能出宫,我就去看你!” 说着,雪柒洛抬起头望着身材高挑,样貌柔美,娇艳的苏颜笃定的承诺着,苏颜紧紧握着她的手,也重重的点着头。 朱红大门开启了,终于,要进去了,雪柒洛带着心中的不舍和忐忑艰难的迈出了第一步,在朱红大门就要合上的一瞬间连忙转身回头,看到了苏颜高高举起向她挥动的纤细手臂,离得远隐隐听到她仿佛在喊:“保重!” 雪柒洛终于进宫了,她记得一路上帮助过她的许多人,但是有些人,她似乎淡忘了,比如她们村庄中跟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还有在落雪村她曾经救过的那个月亮哥哥, 所有跟落雪村有关的记忆她仿佛都刻意选择性遗忘了,也许,没有人愿意再次回想起曾经见过的地狱般家破人亡的画面。 但是,身在希罗王宫的希罗王秦月烨却一直没有忘记雪柒洛,没有忘记她一家人救他于危难之中,为了保全他的性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不仅救了他,还留他在家中养伤,悉心照顾他直到康复的大恩大德。 可是,转眼都快两年了,这个恩,他还还没机会报答。他忘不掉雪柒洛这个可爱善良,勇敢率真的小姑娘,忘不掉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和如阳光般灿烂温暖的笑容,忘不掉柒洛母亲每日给他做的饭菜,父亲给他取药换药的温情,忘不掉落雪村那段养伤的日子。 可他派去的几波人,只带回来了,落雪村被毁了,村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而凶手正是他们希罗国的边民,只是为了报复紫晏国竟然毁了无冤无仇的落雪村。 越想越气愤,希罗的王被紫晏的村民救了,而希罗的百姓竟然将救人村民的村子全都毁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事说出去,一定会被人当做恩将仇报的。想到雪柒洛一家,他就惭愧的无颜以对。这麽久过去了,唯一的消息就是希罗在紫晏郾城的接头人掌柜的告诉他,有个小姑娘拿着他的玉佩来借钱,至于去哪里就未尝可知了。 深夜独自立于窗前望着月光下自己的皇宫中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各个宫殿,却心中尽是悲凉,他拥有偌大的希罗国,却连一个认雪柒洛做妹妹的小小诺言都兑现不了,不禁叹息着。 “陛下!更深露重,窗前风大,别着凉了。夜深了,早点歇息吧。”王后南宫月尧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到了秦月烨身后,说着不等他回话,便给他披上一件裘皮大衣。 “嗯,王后,我......我毫无睡意。” “陛下,边境的战祸不是已经平息了嘛。陛下不是说,虞渊国联合紫晏国抵御我国三万大军,现在不易操之过急,已经跟他们签订和平协议,十年内不会再有战祸嘛。既然如此,现在就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劳了,一切从长计议。” “你以为朕是被虞渊国那个勇猛的小子给吓到了?错!萧褚晟确实是千年难遇的少年英才,才十六岁就已经展露雄韬伟略的才智,骁勇善战。小小年纪就深得萧雍旻器重,执掌三万大军,军中之位仅在大将军一人之下,不愧是将门无犬子啊! 只不过,他毕竟年少,纵使战绩卓著,虞渊王再宠信与他,也还不足以令虞渊朝众人信服,总要等些时日才能执掌虞渊十万大军,坐上大将军之位。 我们现在看似迫不得已,实则,我们是在休战养息,本来朕就无心恋战,边境的小战只是警告他们紫晏人,在往来贸易上不要欺凌我国资源匮乏,仗着我们对他们的依赖,哄抬物价。而一统天下,也不是三年五载就可以办到的。不急,朕承诺过父王的事,早晚会办到。” “那,陛下是在为何事忧虑?” “罢了,王后,既然你问到了,朕也就不瞒你了。不知你记得吗?我跟你提过当年救过我的人,雪柒洛一家吗? 其实,当时找寻了两月未果,我并未放弃,一直都在找寻他们一家人的下落,后来知道,小柒洛母亲也病逝了,现在独自一人流浪,就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曾经承诺过要认她做妹妹的,可如今......” “如今无处报恩,担心她一个姑娘有何闪失,陛下深感愧疚了?陛下,臣妾自幼便与陛下熟识,在了解不过陛下现在的心境了,既然找寻无果,那也说明陛下一直在尽力,人嘛,各有各的命。 如果她真遭遇什么不测也是她命该如此,怪不得陛下,陛下不用自责。不过,臣妾倒觉得,她既然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家人都罹难了,自己可以独活,就是个命硬的。说不定就得上天垂青,可以活得长长久久,说不定小姑娘现在被人收留正过得很如意呢!” “哦?是吗?你这话我倒是爱听,但愿如此吧......也罢,不去想了,我会让那些人继续找,找到了,我一定会兑现承诺,如若找不到......那也会为小柒洛祈福!王后,还是你深得朕心,不早了,休息吧,走!” 秦月烨想到漂泊在外的雪柒洛眼神黯淡,但是听了南宫月尧的话,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是啊!那丫头虽然年纪小,可不是个人人捏的软柿子,有主见又勇敢,应该命硬得很,不会轻易出事的。 思及此,心中不免宽慰几分,困意袭来,边关上窗,转身感激的望了一眼南宫,轻轻搂着南宫便朝内室走去。 第七十四章 王后的嫉妒 “芳霞,去帮我找人盯着陛下派去找雪柒洛的人,要是有那丫头的音讯要赶在陛下知道前先告诉我!记住!此事不可让陛下知道。” 次日一早,秦月烨刚去上朝,南宫月尧就按奈不住,连忙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芳霞,神色匆忙的低声命令道。 “是!可是,娘娘,奴婢不知,娘娘为何要对这样一个小丫头如此上心?其实,陛下不是已经对娘娘恩宠不断,外人都羡慕得很,说四国中唯独您与陛下最为恩爱。 陛下素来洁身自好,宫中除了娘娘您,就只有李夫人一个,陛下对她根本也不及娘娘您的万分之一啊!”芳霞虽知道王后强势,眼里容不得沙子,凡是大臣或各国使节进献的美女都被她想方设法又送出宫了。 可是,这个雪柒洛听他们的王所说,如今才十二岁,希罗宫廷早有祖规,不满十四岁幼女不得纳入希罗王的后宫,就是等她大了,也是两年后的事。 两年会发生很多事,他们高高在上的王后怎么那么着急要出去这个隐患,这麽小就急着把那孩子嫁出去呢,令她颇为不解。 “大胆!让你去办,你就去办!你是我身边最聪明,也是我最信任的,可是你太过自负,总喜欢妄自揣度别人的心思。这个,可不讨我喜欢,你自己掂量着吧。” 南宫月尧狠狠瞪了一眼芳霞,不耐烦地吼道。南宫向来不喜欢别人向她提问,她心底的想法,不喜欢被任何人猜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恐慌。她总有种错觉,似乎什么都在她掌握之中,似乎又都不是,稍不留意,转眼间可能什么她都抓不住了。 “娘娘赎罪!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乱问了。”芳霞见王后气极,连忙跪地认错平息她的怒火。 “嗯!本宫也没说什么,瞧瞧你吓的。好了,起来吧!记住!如果发现雪柒洛是个美人胚子,那就想办法赶在王上接她进宫前把她嫁了,明白吗?”虽然素未蒙面,南宫还是在心中隐隐担忧。 外人看来,希罗王的心都在王后南宫身上,只有南宫心里清楚得很。秦月烨对她,更多的是一种多年的相濡以沫,自幼相识的熟悉感促使秦月烨愿意信任她,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可是,她从未在月烨的眼神中看到痴迷二字,两人的相处更像是相敬如宾的老夫老妻,没有少年夫妻那种欢愉的喜悦,更像是亲人一般。就连深谙男人心思的王后母亲也早就看出来了。 母亲曾提醒过她,秦月烨之所以立你为后,就是因为你们相熟,你的样貌才能,家世背景也符合一个王后的标准,是最适合的。但,你不是他爱的人。 日后也许会遇到他真心喜欢的人,可是,他不会忘记你。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内心并非外表一般冷硬,你们会走的长久,他不会为任何人放弃你的,即使是他最爱的人。 深知自己女儿生性好强,从小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争到手,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喜欢之物,独占欲极强的母亲,话中深意就是为了让南宫她早有心理准备。可以安心,将来不会轻易因为妒忌吃醋,做出傻事自毁前程,徒增烦恼。 但是,南宫自由秉性如此,是不可能单单听几句母亲的劝解就可以更改的。不论秦月烨对她如何,她始终都是又想坐稳王后之位,又想得到秦月烨全部的爱,将秦月烨紧紧抓在手心里。 所以李夫人在她的高压下并不受宠,生性懦弱的李夫人也不是秦月烨喜悦之人,这倒反而保了她的平安。以至于虽然李夫人已经诞下小公主,可秦月烨整日忙与朝政,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对南宫够不成半点威胁, 南宫不再把李夫人看作眼中钉,也乐得不去为难,对她并无过分之举。只是,这个雪柒洛。别看年岁如此小,但是,自从秦月烨被救,回宫后,就时时把她挂在嘴边。有时候常常独自发呆,口中喃喃着雪柒洛的名字,嘴角不经意的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纯真如孩子般的微笑。 即使是看到往后身上的新衣,也会忍不住感慨要是小柒洛穿上一定很美!将来要是雪柒洛进宫,一定给她置办很多华贵衣饰。南宫越想越不是滋味,这哪里是想认雪柒洛做妹妹,大有想要等她长大,娶进宫来长相守的意思。 心中的恐慌日增,南宫不得不有所行动,毕竟是秦月烨看中的人,她也犯不着傻到要了她的性命,引起秦月烨暴怒,彻查最后露出马脚被牵连的下场。 所以,只要把秦月烨的念想掐了即可,他并非荒淫无道,不顾朝纲之人,只要那丫头嫁人了,他顶多认她做妹妹,绝不敢再召她进宫陪伴。 “是!奴婢明白,这就下去办,娘娘放心!”芳霞不知道她的娘娘心中此时的如意算盘,为了保命只好赶紧下去操办。 望着芳霞离去的背影,南宫月尧提起笔轻轻蘸了一下手边墨尚未干的砚台,在纸上不断地写着三个字,随即又疯狂的在上面一道一道的狠狠划下去,仿若要将那三个字狠狠撕碎一般面色狰狞,下手狠厉。而那三个字正是“雪柒洛”。 “阿嚏!”深冬的清晨,早起练舞的柒洛不顾严寒在住处院中独自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正重复练习着。本来贴身的衣衫已被薄汗浸透,浑身由于练舞火热的,并不觉得寒冷,可突然一个喷嚏搅扰了她的节奏。 “柒洛,怎么打喷嚏了?可是伤风了?”刚从房里出来的蒋碧瑶正好听到柒洛打喷嚏,看着鼻头被冻的红彤彤的她,关切的问道。 “哦,碧瑶早!不是的,我没事,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突然打喷嚏了,呵呵。”柒洛也正在纳闷,好好的,怎么突然打起喷嚏来,心想估计是什么东西飞进鼻孔了。抬头看向正朝她慢慢走来的碧瑶,嬉笑着打招呼。 第七十五章 碧瑶的心上人 “呵呵,没事就好,该不会是谁想你了吧?”蒋碧瑶走近雪柒洛身边,小姐妹之间的亲密动作自是很随意,说着便轻轻用手撩起柒洛因为练舞额前散落得几缕长发。仔细端详着眼前小脸红扑扑,温婉可爱,面容姣好的柒洛。 “谁会想我呢!哦,不,也许是我的如烟姐,苏颜姐几天前刚见过,应该不会是她。”雪柒洛瞪着懵懂的大眼睛,思绪又跑到了藏剑山庄。 仿若又回到了那个冬日总是被积雪覆盖的幽静之地,见到宠她的如亲妹妹般的如烟姐姐,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丝笑意,若有似无,洋溢着甜蜜的幸福。 “呵呵,就不会是谁家的少年郎,小公子想你了?”蒋碧瑶对雪柒洛总是很好奇,奈何她总是不肯将家里的事和盘托出,她只知道柒洛父母早早就撒手人寰了。 后来她偶遇了如烟,被她收留,来宫里之前,还跟都城有名的歌姬苏颜学过舞,其他就一概不知了。她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小美人是她们几个入选舞姬中最娇美,最耐看的,也是最单纯的,应该会被很多人喜欢。 “哪儿跟哪儿啊!竟胡闹,我从离开家乡到现在就不认识什么少年郎,再说,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呢!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哈哈,这些日子你都在偷偷绣荷包,肯定不会是给我的吧。嘿嘿,你可是比我大一岁,明年就可以成亲了。” 柒洛从没想过这些,好像她心里只有找亲生父母,在宫中努力生存下去这两件事。被蒋碧瑶这麽一说顿时红了脸,跺着脚,恼怒道。 “柒洛!你这个鬼机灵!小点声!我......我绣荷包的事还有谁知道?千万别说出去。”碧瑶没调侃成柒洛反而被她抓了小尾巴,心中咯噔一下,颇为惊讶。 但随即担忧的再看向朴实纯真,笑起来脸上不加修饰的灿烂无比的柒洛时,心里放松许多。柒洛口风向来就很紧,是不会说出去的。 “好好好!我雪柒洛什么时候把朋友的事张罗出去过?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她们之间互相跟姑姑告了多少次状,我说过什么吗?我不屑那样。” “也是,我当然信得过你,要不然,咱们里面我只和你交好呢。”碧瑶拉过柒洛的热烘烘的小手,亲昵的笑道。柒洛的小手感觉就像个小暖炉一般,这冰冷的冬日,这双肉嘟嘟,又柔软、滑嫩,又温热的小手真招人喜欢。 “好了!你还不快把你的东西收好了,省的别人嚼舌根子。姑姑不是说过年满十四岁之前不得跟宫外除了家人外的男子有任何联系,要精心练舞嘛。你可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 雪柒洛就是如此,一会孩子气十足,天真稚嫩的模样让人只把她当成个孩子,转眼碰到什么大事,又严肃的像个长者,有别于同龄孩子的严谨认真作风令人诧异。 “嗯!我记住了!绣完这个我就不再绣了,下次出宫赶紧送了就没事了。” “嘿嘿,那是最好!对了,能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多大?为人如何?样貌如何?”当碧瑶正疑惑柒洛怎么一直不问她的荷包是给谁绣的,这一点粗犷的如同男子一般时,柒洛还是免不了俗,竖着小耳朵,低头神秘兮兮的小声冲她打听,逗得碧瑶噗嗤一下笑出声。 “呵呵......瞧你!问题倒不少,他们都快醒了,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是除夕夜,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别着急......” 雪柒洛转身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屋内,已经有起床的身影,赶忙知趣的闭嘴不再提及,只好把好奇心留到晚上。 他们都是刚进宫的舞姬,只能住几人相连的通铺,两间大屋就塞满了他们十三个人。都是来自紫晏各地的被捧在手心的含苞待放,娇嫩欲滴的少女。 凭借娇美容颜,优雅身形,和舞乐的潜质在千人选拔中脱颖而出的,自然冷傲的不少。且地域不同,南北皆有,平日里没少磕磕绊绊的,谁都住不惯。 不过,他们这些没资历,没权势的待选舞姬住在这里,也是规矩。只有等将来在宫中年月久了,得到赏识,才会晋升紫晏舞仙和舞圣。只有这两人才可以拥有自己独自的房间。其余人经过半年的练习比试淘汰后,只剩五人,被分配在两个小院中。 进宫一个多月了,雪柒洛终于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是还是会想念着宫外的生活,这里处处受管制,说话做事都要谨小慎微,这使一向自由随性的柒洛心中极为压抑。 不过,幸好在繁花歌坊的日子里,也是管教严苛的,现在想来,她才深深体会到苏颜的良苦用心,要是没有当时的生活,把她一个山野丫头突然放进宫里来,她一定会惹出很多乱子,轻则整日挨罚,重则就是丢了性命。 雪柒洛时常望着宫中忙碌的步履匆匆的宫女、太监们宽慰自己,心中常常感慨,自己比起他们还算是幸运的。毕竟他们舞姬是靠脸而生的,青春易逝,过了十八岁没有陛下和太子的特别赏识,就会放出宫去。 而那些宫女还得等到二十五岁才可以出宫嫁人,有些不幸的根本活不到那时候。他们每日做的都是苦差事,活多辛苦不说,还不敢生病。病了往往只能拖着,互相讨些偏方,只有主子受宠的宫女才有幸沾了主子的光得到医治。 饮食住宿皆不如她们舞姬,还经常要接触各宫难伺候的主子们,极易出错,责罚不断。舞姬虽然也容易在主子们心情烦躁时受到连累而受罚。 但毕竟还是少数,通常只要不是跳舞出错,违反宫规和舞姬的练习规定,都不会有惩罚。无生命之忧,只有互相为了向上攀,避免被淘汰的明争暗斗,因恐慌陷入的压抑。 “碧瑶,别喝了,贪杯伤身啊!姑姑不是说咱们年幼,只让咱们除夕夜喜庆点,少喝,只是凑个热闹,你怎么一杯一杯停不下来了?”雪柒洛微皱眉头,一脸担忧的望着身旁的蒋碧瑶,一脸担忧的边说边抢过她手中的酒杯。 第七十六章 除夕夜的小精灵 除夕夜,宫中四处喜气洋洋,陛下龙颜大悦,宫中各人也跟着沾了光,她们这些舞姬也得到了紫晏王的奖赏,可以参加礼乐司办的丰盛的除夕宴。 桌上的美味吸引了所有舞姬待选班的少女们,而只有蒋碧瑶却没怎么动筷子,抱着美酒喝个起劲,但却并非喜欢这美酒的滋味,倒像是在借酒消愁。 “呵呵,柒洛,你就让我喝吧,难得咱们有两天假,明日可以睡个懒觉,我今夜就是要一醉方休。你知道吗,我想他了!我想他了!”柒洛开始没明白碧瑶何意,听到后面几句吓得脸色煞白,赶紧用手捂住醉的一塌糊涂,口不择言的碧瑶。低声在她耳边提醒: “别说了!你还想不想出宫了!被人听了去是要受罚的,轻则挨板子,一年都不可以出宫探亲,重则就是罚到辛者库永远不得出宫了!” “啊?呵呵,什么罚不罚的,我管他们呢!你看她们一个个的高兴劲儿,我实话告诉你!都是装的!咱们里面有一个算一个,谁心里没有惦记的人,不是父母,就是两小无猜的,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啊!我真的后悔了!柒洛......” 碧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就在她努力挣扎想要推开柒洛紧捂着自己的手掌时,柒洛看她如此躁动难以控制,连忙起身使劲扶起她,连拖带拉的出了宫殿。刚出来,碧落就使劲推开柒洛,嗤笑着幽怨道。 “是啊!谁没有自己牵挂的人啊!可我最牵挂的人已然不在人间了,我最大的寄托只剩这宫里了。而你呢?既然后悔,当时为何要来这里?你不是今晚有话跟我说吗,那就说说他吧。这里没人,你想怎么说都随你。” 柒洛知道此时的蒋碧瑶心中苦闷,越是平日里整日嬉笑的人,心中的苦越是别人无法体会的,早已经年累月积攒如的深如大海。 待到哪一日翻涌而出,将如洪水袭来一般,那道固守已久的坚强防线瞬间决堤,悲伤疯狂袭来,令人无处遁形。只有让她好好的发泄一通,才是此时最好的解药。说着,拉着她就朝院子后面离她们住处不远,被假山所挡的幽闭小亭走去。 “嗯!还是柒洛好!呵呵,你愿意听,我便讲!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叫曲兴平,我们自小就玩在一起,整日里有他陪着我,日子过得逍遥快活,我们两家本是定了亲的。 我们家本也不穷,在城里开了一间小客栈,可后来父亲交了些狐朋狗友,经常不管客栈,只有我母亲一人打理。父亲却在外跟着那帮人鬼混,醺酒,赌博,最后,唉!我们的家产都被他败光了。 父亲欠了赌债,才要送我来宫里的,他知道只要选上舞姬,月奉都不少,就不顾我母亲反对硬要送我参选,为此还和曲兴平的父母闹翻了。 他父母一气之下就退婚了,从此,我们再无婚约。应该是路人了吧,可我和他并不愿意就此放弃,他允诺我一定会等我出宫那一日,风风光光把我娶回去。 只是,我越是在宫里待着,心里就越慌,这个月出宫假那日,匆匆在宫外见了一面,发现他跟我已经没什么话说了。我早已习惯了有他的日子,我不能失去他!柒洛,怎么办啊,你不是平时主义最多嘛,帮帮我,柒洛!帮帮姐姐,我心痛......” 到了亭子里,刚一落座,醉意袭来的蒋碧瑶就晃晃悠悠的靠在柒洛身上,开始倾诉。她越说情绪越激动,噙着泪水,红彤彤的眼睛渴求的望向柒洛,双手紧紧抓着柒洛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仿若下一刻就要失去自己的心上人一般着急。 “这......碧瑶......我......唉,我真不知道怎么帮你,说真的,我真的没有钟意的人,所以根本不明白你们这种感情,也不知道你该如何挽留他的心。 或许......或许,你还是应该多和他谈谈,跟他写信,写写你在宫中的见闻,喜怒哀乐,都告诉他,他懂你的心境,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雪柒洛知道蒋碧瑶的身不由己,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并不敢随意支招,可又见不得碧瑶悲伤欲绝时失望的眼神,太可怜了,令她不忍拒绝,只好绞尽脑汁想了这个开解的办法。 没想到碧瑶听了竟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紧紧拥着她像是讨到了救命良药一般感激,不就竟然借着酒意安心的睡去。 柒洛好不容易扶着两腿无力的碧瑶回到了房间。自己才得以出来,独自在近处的水榭借着月光整理自己的思绪。遥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恍如梦境一般不真切,自己竟然真的在家破人亡之后,只身前往都城洛沅,最终进入了宫廷,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如今,没有亲人在身边,往年除夕夜,她年年都是陪着父母一起围着炉火吃好吃的羊肉饺子,大烩菜,酸辣汤度过的。即使是去年流落他乡,也是有如烟、川飞燕、红姨他们陪着一起欢声笑语的过去的,想不到今年的除夕夜就要在这种凄凉中过去了。 “小隽苓!小隽隽!哈哈!原来,你在这里,可算抓住你了!别跑!等我!”正在雪柒洛趴在水谢的围栏上望着水中清冷而淡然的月光白晕惆怅时,身后传来了呼喊声,她惊讶的转头望去。 眼前竟然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幼童,看上去约莫只有三岁的小男娃,尤其是那双黝亮的大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忽灵灵的闪动着,肉嘟嘟的小脸惹人怜爱的忍不住想去揉捏。 雪柒洛也还只是个孩子,玩心正浓,没有顾及远处召唤男孩正朝这边赶来之人。竟然毫无顾忌的将男孩轻轻拉近自己,摸着他滑嫩的小手,嬉笑着盯着他看个没够,哇! 这个小男娃太可爱了,十分乖巧的模样,虽然仔细看去眼中有些不情愿,但是柒洛早已对他爱不释手了,忍不住把他抱在怀中,用手轻轻揉捏着他肉嘟嘟的脸颊也不管小男孩是否情愿。 第七十七章 熊心豹子胆 小男娃仿佛不乐意被柒洛当玩偶对待一般,虽然没说话,可是嘟着小嘴,眼珠子不停转动着,似乎在想什么。突然,柒洛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脸颊上被一个湿热轻轻啄了一下。 “啊!你?呵呵,你这个小男娃,想不到你......呵呵,好有意思!你胆子很大啊,对了,你怎么来的宫里?你叫什么名字啊?” 从小到大,雪柒洛除了养母以外还未被人亲过,没想到这个小不点竟然亲了自己,他竟然不怕自己这麽大的陌生人,出乎意料的柒洛,忍不住惊奇的问道。 “我叫王隽苓,大人都是喜欢就亲了,你这个小宫女才胆大!”没想到这个小男娃竟然冷冷的望着雪柒洛说出一番大道理来,虽然声音稚嫩,但是模样跟个小大人一般,顿时逗得雪柒洛笑个不停。 “放肆!快放开他!”等来人匆匆绕过假山,过了桥,快步朝他们走来时,眼前正是柒洛抱着王隽苓,正笑的前仰后合的情景。顿时脸色阴沉的大声呵斥道。 “嗯?他?你是?”雪柒洛被来人清脆的怒吼声吓了一跳,手松了一下差点没抱住,险些将被抱坐在她腿上的王隽苓摔落在地。 下意识的赶紧又抱紧了他,打量着一身华服的来人,那人竟然也只是个少年,脸上稚气未退的样子,顶多十一、二岁。想到这宫中可不是男子可以随意出入的,这个年纪在宫里的,莫非是小太监,可这一身华服,莫非是得宠的小太监?一脸疑惑的疑问道。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在这宫里活下来的?快把他放开,他可是我们的贵宾,曳池的小王子!”来人在昏暗的宫灯下只能隐约看到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但是浑身的戾气,正伸手指着雪柒洛,桀骜不驯的质问她。 “什么?曳池小王子?放就放,这…这可怪不得我,他身上又没写着自己的身份,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犯错,你不就是一个得势的小太监嘛,都不一定比我大,不认识你又怎么了?告诉你,我连紫晏王都不认识!你牛什么!” 雪柒洛震惊的瞪大了眼,她这十几年见过最大的官恐怕就是偃月了,还是已经被罢免的国师。而这个小太监竟然说自己怀中的小人儿是邻国的小王子! 惊讶归惊讶,柒洛缓过神来,看这小太监的模样并不像是在骗她,而且这宫中并非谁家小孩都可以随意出入的,这除夕夜来这里的必定是个身份不凡之人。 只是眼前这小太监嚣张的模样实在令雪柒洛讨厌得很,她不再正眼看他,倒是乖乖的放了手中这个肉呼呼,可爱的令她不忍松手的小王子。 没办法,雪柒洛只是落雪村昔日的霸王,在这宫里,这麽个得宠的小太监也比她牛气,还是得服软。只是,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嘴上还是会逞强几句。 “你你你!你才是太监!大胆!来人呐!来人!一帮蠢材都死哪儿去了!来人!”没想到雪柒洛逞强这几句竟然捅了马蜂窝,那个少年一听,气的瞪圆了眼直跳脚,指着雪柒洛的手都在乱颤。扭头就朝身后大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老奴来了!来了!不是殿下您让我们站的远远地,不要跟着您嘛。”喊声刚落,远处灯光昏暗的地方就跑来十几人,几人中既有提着灯笼的太监,还有宫中的带刀侍卫。那为首的年长些的太监喘着粗气,边跑边冲少年喊道。 “啰嗦!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来!快帮我把曳池小王子送回去,等等!还有,冯公公,把这个小宫女给我带回宫去!她竟然敢辱骂本宫!看本宫如何教训她!” 见到这阵仗,再加上眼前少年说话的气势,雪柒洛此刻不得不相信,眼前之人非但不是什么小太监,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她万万没想到刚见了曳池的小王子就已经很震惊了,现在又见到了他们紫晏的太子刘麟。 如果不是夜深风寒,吹得她头脑异常清醒,她还以为自己同蒋碧瑶一般喝醉了。柒洛有些腿软,脑海中一片空白,想到自己刚才的冒犯,竟然吓得不知所措,呆愣在那里。 “殿下息怒啊!哟哟哟,让老奴瞧瞧,这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放肆,不要命了!你这小丫头还不快跪下!殿下,她看上去不像是宫女啊,这身装扮......” 太子刘麟的宠信冯公公见他气极的模样,不敢怠慢,忙不迭的朝雪柒洛走去,想仔细打量一下什么样的小丫头竟然敢在太子殿下面前造次。借着宫灯的昏暗烛火,这一仔细看,眼前之人令他惊为天人。 “公公!雪柒洛见过公公,我......我确实不是宫女,我是少女舞班待选的舞姬。”此时还在惊恐中呆愣着,未及时起身行礼的雪柒洛被站在太子身后的曳池小王子王隽苓瞪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颤抖着给冯公公行礼。 “好一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你眼里只有公公吗?”太子刘麟见雪柒洛如此心中更为恼怒,眼中怒火熊熊。 自己明明是太子,先是被她称为公公,现在竟然又逾越了规矩当着他的面先给冯公公行礼,气的他真想立刻抓起柒洛好好质问一顿,她眼中最厉害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些公公。 “雪柒洛!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请安赔罪!殿下,息怒啊!我看这丫头也不像是故意的,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估摸着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认得您。 再说,殿下忘了,那个舞班选的可都是为殿下您宴乐准备的舞姬,好不容易选来了,可是个妙人,打坏了,就太可惜了。” 虽说雪柒洛只是个小丫头,可是在宫中早已对美人司空见惯的冯公公可是眼睛毒辣的很,一眼就看出雪柒洛绝非寻常的美艳女子。这般年纪就已经生的如此玲珑娇美,尤其是那双眼睛中仿佛有诉说不尽的故事般闪烁灵动,隐隐还透着股子韧劲。 如此佳人实属难得,将来在宫中只要能生存下去,一定绝非池中之物。等他收敛了早已放飞的思绪想到太子的话时,就忍不住替她说上几句好话,不然依太子的脾气,她一定少不了一顿皮肉苦。 第七十八章 老虎屁股摸不得 “什么?竟然是本宫要选进宫的!呵呵,这些选拔的官吏可真是慧眼识珠啊!给本宫千挑万选选来一个脾气爆没规矩的野丫头!” 太子刘麟在宫中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前一刻还与众人嬉笑取乐,下一刻脸上就阴云密布,暴躁的又骂人又摔东西,甚至动手打起人来。 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女没少被他虐打,个个提心吊胆的。只有冯公公最合他心意,才免受其罚。如今这口恶气,怎么可能轻易就消散了。 他仍未有放过雪柒洛之意,冯公公怜悯的望了一眼雪柒洛,甚至刘麟脾气的他,也不敢再替柒洛求情,那眼神就是直白的告诉柒洛,自求多福吧。 “麟哥哥,我倒觉得,你不必生气,今日是除夕,打人又不会开心。”正在雪柒洛绝望的低着头,正在想着自己是否会被打死时才后知后觉的浑身冒冷汗,对刚才自己的放肆后悔不已。 要是就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刚进宫不到两个月就这样死去了,那不仅辜负了自己养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还辜负了如烟、偃月、苏颜他们对自己的期望。 谁知,此时,一直默默仰头看着眼前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断的曳池小王子王隽苓竟然开口了。语气平淡如大人一般,仿若此事本就好解决,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雪柒洛愣住了,真没想到这个三岁小男娃竟然还替自己说话,虽然他这麽小说不出大道理,倒是简短一句话说得十分有道理,令众人陷入沉思。 “小隽隽!你竟然开口帮人求情了,哈哈!罢了罢了!既然曳池小王子替她求情,今日又是除夕,就只罚她在我宫中侍奉三日吧!” 太子刘麟被小大人一般的王隽苓逗笑了,挥了挥手,并不看雪柒洛,对着冯公公命令道。众人都知道刘麟和这个曳池小王子关系一向很好。 在小王子满月时,刘麟就随叔父前往庆贺,曳池与紫晏本就交好,王后的祖辈更是曳池王的救命恩人,刘麟虽不是王后嫡出,但也随着这股亲和曳池的风气,同小王子极为亲密。 冯公公听刘麟话语间的轻松之气,才送了口气,心想这个雪柒洛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想不到这宫中的贵宾曳池小王子,一个三岁孩童竟然肯替她说话,赶忙给柒洛使眼色道: “雪柒洛!还不快谢恩!” 雪柒洛慌忙抬起头,差点先去谢了小王子王隽苓,吃一堑长一智,赶紧规规矩矩的朝太子刘麟侧着的身体叩谢,然后正要转身向曳池小王子叩谢,却发现他已经随侍卫离开了。 在踏上小桥的一刹那,回身望了一眼雪柒洛,那一眼在冰寒的月光下,仿佛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令在冰冷的地上跪着的雪柒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心中有了些暖意。 “柒洛啊!咱们的太子殿下可是这宫中极尊贵的人,你以后对他说话一定要小心谨慎,察言观色,知道吗?不然你可少不了皮肉之苦!”冯公公等太子走后,令人扶起跪在地上腿脚早已冰凉麻木的雪柒洛,怜惜的叮嘱着。 “是!冯公公,柒洛受教了,以后不敢再放肆了。柒洛谢谢公公刚才替柒洛说话,柒洛与公公素未谋面,公公竟然肯帮柒洛,今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公公的恩情的!” 雪柒洛感激的望向冯公公,虽然他脸色煞白,突然看上去极为森人,声音也尖锐的令人有些不悦,但他是雪柒洛的恩人,那眼神中在宫中少见的温和令柒洛顿感亲切。 “柒洛姑娘,想不到还是个知恩图报,心地善良之人。杂家从不帮无用之人,姑娘应该慢慢就明白这宫里的生存之道,要是个蠢材,一心只想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小人,杂家也是万万不会帮的。姑娘可明白?” 冯公公瞥了一眼雪柒洛,看到她眼中的真诚坚定,心下了然,自己没有帮错人,但愿这孩子今后依然如此吧。 “明白明白!公公所言极是,请公公放心,柒洛今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造次,再惹是非,也不会做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嗯,这自然最好不过,杂家在这宫中见过不少人,这要想在宫中立足啊,就得有心!你这小姑娘倒是伶俐,这三天说好过也好过,说难也难。 太子殿下也才十一岁,还有些孩子天性,做些出格的事也实属正常,你忍着就是了。记住,太子殿下并非愚笨糊涂之人,在他面前少言,不要太过张扬,阿谀奉承,有时候反而会惹他反感......” 在去东宫的路上,冯公公一路上耳提面命的,交代了雪柒洛许多侍奉太子要特别小心的事项。冯公公是极会办事之人,简短的话语就将太子的性情喜好勾勒无异。 令本来对太子一无所知的雪柒洛心中不再恐慌,慢慢知道这三天该如何渡过才会平安回到礼乐司。柒洛在心中暗下决心,不论太子这几日如何刁难她,使性子,她一定要忍下来。 在没有找到亲身父母之前,她万万不能被赶出宫去。而现在在宫中还没有任何人脉的柒洛只有将找寻父母的事压在心底,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想办法尝试。 “你,就是这样值夜的?睡得竟然比本宫还死!”太子刘麟果然第一夜就开始刁难雪柒洛,往日从不起夜的太子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竟然醒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雪柒洛身边,低头探究的望着雪柒洛沉睡的面容,良久才低声呵斥道。 “啊!殿下息怒!奴婢错了!请殿下赎罪!奴婢......奴婢今夜在礼乐司贪饮了几杯陛下恩赐的除夕美酒,所以就......以后再也不敢了!” 雪柒洛正沉浸在梦中与自己养父母一同过除夕的美好画面中,被太子的一声怒喝,立刻惊醒,直直的站了起来,差点把紧挨着她站立的刘麟撞倒。 待看清眼前之人,心中顿时一盆冷水浇下,刚才的美好都化为乌有,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个小祖宗怎么还没睡!赶紧赔罪道。 第七十九章 大年初一的陪伴 “雪柒洛!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麽鲁莽!刚才差点把本宫撞倒!唉!算了,这麽晚了,本宫也没心情跟你这个野丫头一般见识!你起来吧,本宫睡不着,你陪本宫说说话。” 今夜的太子刘麟看上去很不寻常,竟然同雪柒洛说话的语气轻柔的就要飘出窗外一般,声音中竟然还带着疲惫和淡淡的忧愁。刘麟说着竟主动去拉还跪在地上的雪柒洛,令她惊慌失措。 柒洛心想,这个太子还真是喜怒无常,昨晚明明都要气的找人教训自己了,今天竟然肯屈尊拉自己起来,令她愈发摸不着头脑,更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想到冯公公的再三叮嘱,她心中思量,还是谨言慎行,听他说就好。 所有值夜的宫人都是或跪或坐的靠在太子寝殿外间的柱子上睁着眼,默默等天亮的,对雪柒洛来说,这第一夜就被安排了这麽个倒霉差使,明显就是太子刘麟故意为之。 大年除夕夜都是跟亲人相聚,再不济也有朋友陪着,可他非把她这个刚结识的“仇人”弄来守在自己卧房外,真是强人所难,一定是想看她的笑话。 柒洛睡得晕晕的,其实,前面那一个时辰,她可是提着精神正襟危坐,一直好好的守着,就怕太子突然来查岗抓她把柄。谁知道太子竟然毫无动静睡得香甜,她便松懈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谁知,太子竟然此时起床,抓个正着。 柒洛边懊恼,边咒骂这个小鬼头,不情愿地站起身。虽然面前的人比她还高半头,可在她眼中,此刻还无法真正将眼前这个比她小一岁的孩子当做高高在上的太子。 “你还没适应这宫里的生活吗?我倒没见过一个宫女跟你一样笨的。”太子说话时不喜欢看着别人,总是高傲的将头偏向一边。可当你麻痹大意以为他不注意你时,想开些小差,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会在你不经意间突然转头看向你,抓住你眼中哪怕半点蔑视和玩味的不敬。雪柒洛不幸就是这个不了解太子的,倒霉孩子,正在她极不满的悄悄白楞了一眼刘麟,回答时,正好被他看见了那极不敬的一眼。 “殿下,我不是宫女,是待选舞姬。” “说你笨!还真是!要是别的宫女不管我说什么,只会讨好,你呀!哼!太执拗!”没想到被刘麟看了个正着,他竟没冲自己发火,柒洛只好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恭顺的低着头乖乖听刘麟的教训。 “嗯!殿下教训的是!”刘麟话音刚落,雪柒洛就谦卑的认错,令刘麟颇为不适,走进柒洛几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沉声道: “你是雪柒洛吗?刚才的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你倒是学乖了,也学聪明了,不顶嘴了?也罢也罢,不过现在又有些无趣了。嗯,他们平时叫你什么?” “嗯?殿下是说我的小名吗?母亲叫我洛儿。不过,其他人,熟的一般称呼我柒柒或者柒洛。” “哦?听上去并无甚特别,我,我就叫你洛吧。”跟太子说话时刻悬着心的柒洛,没料到刘麟竟然会如此亲密的称呼她,瞬间打了个冷颤,他还真是懒,就叫一个字,从未有人这样称呼她。 这话要是别人说来,只能让人觉得亲切,可是被这个喜怒无常,权势熏天的小祖宗说了,她也不知是悲是喜,凝眉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怎么?洛,不喜欢本宫如此称呼你?”果然,这个太子极没耐心,稍有不慎就被他以为是怠慢了,难伺候的很,柒洛还没想一会儿,他就逼问了,柒洛无奈的低头撇撇嘴,连忙否认道: “不!不是的。殿下,请恕柒洛迟钝, 不知道殿下今夜想聊些什么?” “你说呢?既然是聊就是随意的,当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又不是上朝,那是父王的事,我可不想像那些老古板们一本正经的说着生涩的大道理,那样太无趣。对了,说点有趣的事吧,洛。” 说着,刘麟示意雪柒洛同他一同进了内室。柒洛极为别扭的跟在后面,冯公公交待过她,内室只有太子的贴身侍女跟太监可以进去,她还没资格,本来她也不想跟太子太近,有多远就躲多远,谁知,说到底,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啊! 不过刚进内室,柒洛就不想出去了,这里虽然没有外间的炭炉,但从柒洛进入那一刻脚底就暖暖的,越往里走越觉得浑身暖烘烘的被从地下散发上来的热气包围,竟比外间还暖和,如同身在春夏。 果然如众人所说,紫晏王极其宠爱这个小太子,宫中只有三处有暖阁,除了紫晏王和王后的就是这个小太子的住处,其他的夫人,都没有这待遇。 可雪柒洛却突然觉得有些悲哀,若大的宫殿楼宇,奢华的装饰,却像个牢笼一般,困住了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孩子,要是在家乡,他应该是可以肆意跟小伙伴在泥地打滚,嬉闹,随意玩耍的。 可是在这里,明明小小年纪,刘麟说起话来却总让她感觉有不合时宜的苍凉感,玩世不恭的模样取代了应有的纯真。或许,宫里的孩子都比她们乡野之人活的沉重吧。 刘麟来到床边,坐在床上半躺着,悠闲舒适的很,而柒洛只能孤零零的站得远远的,看着床上舒适的太子,提心吊胆的回答他: “嗯?有趣的事,那......昨夜是除夕,就说说我们村里以前过年的事吧。” “哦?好!我还真不知道百姓都如何过年,快说快说!”听到雪柒洛的话,刘麟突然兴奋的坐起身,兴趣盎然的望着眼前的柒洛,好奇的问道。 在外间坐着守了几个时辰,本就寒意侵体的柒洛,突然置身这暖意环绕的暖阁中,就连心中被寒霜覆盖的花苞也全都绽放了,欢喜的愉悦令她已然忽略了眼前之人就是那个喜怒无常,宫中人人敬畏的太子刘麟。 见到嘴角挂着笑意的刘麟,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此刻已然顾不得畏惧眼前之人乖张的脾性了,松懈了警惕心,口气轻松不少,回忆起落雪村的除夕夜。 第八十章 重要的是同谁一起 “嗯,每年除夕晚上吃晚饭前,村里的孩子们都会互相串门,一起玩耍,很多时候,每到一户,大人们都会给我们塞点他们做的好吃的。 等我们回家的时候个个怀里都抱着一堆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吃的,村东头的肖大婶每年除夕都炸丸子,我们一到她家,她必定会给我们塞一堆香脆的菜丸子。 村西头裘大叔家是磨豆腐的,他家的豆腐远近闻名,过年时,总会给我们装上几块,回家, 娘亲就会把豆腐跟白菜一起做了,豆腐白菜保平安,我们家年年都有这道菜。 还有山脚下荷塘边住着的雪大叔,我们落雪村,大部分人都姓雪,其他姓氏都是嫁到这里的或是后来搬过来的,雪大爷是我们村年长的,也是管事的。 他儿媳妇做的年糕是村里最好吃的,等我们到了他家,他一定会给我们每人塞上几块香甜软糯的年糕。 除了这些,村里的小伙伴们还会聚在一起放爆竹,村里还有耍龙的,从村子最东头到最西头,最后再上山绕到我们家,才算结束,家家都可以看到,镇子里还有戏班子的演出,可热闹了!” 雪柒洛徜徉在往昔那些美好的记忆中,不知为何,这是自那年离乡后,她第一次大胆回忆落雪村的事,而没有因此想到村子最后被埋葬在一片火海中的悲惨一幕而伤感落泪。 之前,这都是她刻意避讳的话题,她不敢听到落雪村这三个字,就怕勾起自己同养父母在那里的生活的点滴记忆,记忆很美好,可现实却极其残酷,那些美好早已被无情埋葬。每每触及,她都会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而令雪柒洛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自己的冤家,高高在上的冷酷太子,竟然令她心中安然,有些温暖的如同回到家中,与亲人们围坐炉火边闲聊一般,惬意自然。 “嗯,倒真是没想到啊!本宫以为这宫里的玩意儿已经够多的,想不到百姓们的除夕夜,也别有一番乐趣啊!那,你们家怎么过呢?你们的年夜饭是什么?” 刘麟从未想到除夕夜竟然可以这样度过,对柒洛在宫外的生活更加好奇。在宫中他是极受宠爱的,可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令他无法喘息。别人送他的名鸟全都被他放了,他不希望那些鸟同自己一样困在一处,被人天天盯着。 “我们家,我们家人少,就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围着火炉包饺子,至于菜嘛,每年的年夜饭都是我最期待的,我们家年年必不可少的就是娘亲亲手包的羊肉饺子。 对了!娘亲的饺子是全村最好吃的,啧啧,你可不知道,那可是我长这麽大,吃过的最香的饺子了!香而不腻,根本没有羊肉的膻味。 饺子馅料调制的咸淡可口,轻咬一口饺子留出的浓香汁水就令你无法自拔,幸福的心已然飘到九霄外了。娘亲的饺子皮肉相融,香气浓郁,令人齿颊留香,总是被有幸吃到的乡邻们津津乐道。 每年除夕夜来我们家的小伙伴都馋得很,娘亲都会先给他们准备好,来了,一个个都会多一个娘亲亲手编的扁竹筐,里面平摊着十几个还未下锅的饺子。 除了饺子,就是大烩菜,里面是我们这边有名的红薯粉做的粉条,扁垛,小松肉,还有我们山里特产的木耳,香菇,上面撒上些葱花,热腾腾的一大砂锅,吃起来心里暖洋洋的。 其他的,就是我说过的白菜豆腐汤,还有酸辣汤,粉蒸肉都是我们家家每年除夕夜都会做的。对了,山那头有一个独居的大夫,有时候我们觉得他一个人过年太凄凉,就把他也邀请来。 而他不是本地人,每次来,都会给我们带点用家乡做法腌制的腊鱼、腊肉。嘿嘿,说起来,我们家每年除夕还是过得很不错的,现在想起来,就流口水。” 刘麟的话将沉思中的柒洛拉回现实,看到他如此渴求的眼神,柒洛心下一软,竟可怜起这个从未被紫晏王放出宫外的孩子,努力回忆着自己与家人相处的欢乐。 “哦,你倒是挺容易知足的嘛,才这么点菜,还都不是什么名贵材料做的,看把你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看到眼前的柒洛,竟然被几个羊肉饺子,少的可怜的几盘他看都不屑看的平民小菜兴奋地流口水,瞧她沉醉其中一脸幸福的模样,刘麟这个太子有些坐不住了,疑惑爬满心头,不解道。 “嗯,殿下说的没错,奴婢就是容易知足。殿下锦衣玉食惯了,当然瞧不上这些平常百姓的饭菜了。不过,我们还算是百姓里可以自己自足,生活的不错的。 每年虽说只有除夕可以吃羊肉饺子,吃到这麽多种肉菜,但是,我们乡下人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听说战乱时,邻村很多人连窝头都吃不上呢。其实,吃得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谁一起,在哪里吃。” 雪柒洛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可她每日并不为这些忧愁,只要有小伙伴陪伴,每次去城里能多卖出些编筐。买块香甜可口的糕点吃,就开心得不得了。 在柒洛眼里,能和疼爱她的娘亲爹爹生活在一起,住在景色秀丽的落雪村,和村里那么多要好的小伙伴可以在田间地头撒野就是最好的时光了。 “是啊!你这说的倒是在理。嗯,重要的是同谁一起,在哪里吃。洛,看来,你还是比我更快活的,一家人围坐火炉过除夕的感觉,我这辈子估计是体会不到了。” 柒洛没想到,自己常常因为漂泊在外,思乡情切会有这种凄凉的感慨,可这个和自己父王住在同一个宫殿,从小生长于此的太子,竟然也会如此感慨。 虽然开始两人的相遇并不愉快,可柒洛竟有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她想,此刻在她身旁的只是个同龄的孩子,不必计较那么多。 况且,他看上去很失落,浑身散发的都是阴郁之气,看上去比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柒洛还要凄凉。 第八十一章 色欲熏心的少年 看来不论生在哪里,各有各的悲伤,同病相怜的柒洛忍不住安慰道: “殿下莫要太悲愁,殿下年龄尚小,又贵为太子,日后必定洪福齐天。” “嗯,但愿吧。可惜,他们都不曾陪过我。”两人并肩说着话,却都默契的不看对方,目光飘向外间赤红跳跃的炭火。可刘麟的声音却异常寒冷,与这暖气四溢的内室极为不符。 “他们?额?殿下是说陛下跟王后娘娘吗?”柒洛忍不住好奇的侧头问道。 “不,我说的是父王和本宫的亲额娘,王后的亲生孩子是个公主,不过自我出生就没见过,听他们说是父王出游时遇袭遗失了,一直未找到,估计早就被饿狼吃了。 现在宫里只有我一个是父王的血脉,他们是都宠着我。可是,我的亲额娘却因生我难产而亡。后来,在王后那里待了不到三年,就被那个叫媚疆的女人硬是要走了,父王也是糊涂,就遂了她的意。” 太子刘麟最讨厌别人议论他的身世,其实,早在他母亲在世时就并不得宠,只是紫晏王身边一个宫婢,好在王后母仪天下,温良贤淑,并未为难过他母亲,才得以封了夫人,顺利产下他。 只是后来,他母亲还是难产离去,想到苦命的母亲他没有同情只有憎恨,因为她才会造成现在自己的孤苦无依,她匆匆离去,而自己却得接下这个烂摊子,王后收养不到三年就被进宫才一年的媚夫人要了去做了她的孩子。 他有时连同王后和紫晏王也会一同憎恨,在他心中罪魁祸首就是紫晏王,他的父王,要是不去招惹他母亲,就不会有他,而王后虽然备受众人敬仰,可却因为走失了亲生女儿,患上了头疼病,身体虚弱。 整日忙着找寻自己遗失的女儿,恰好被媚夫人想办法钻了空子,以王后身体虚弱,思女心切无暇他顾为由,将太子夺了过去。刘麟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被他们这些人一步步逼到如此的。 他常听进宫陪他玩耍的大臣之子说起宫外同龄孩子的生活,愈发觉得自己在这深宫大院都快发霉了。父王因为遗失了公主,就胆小的不敢让他再出宫,生怕再出乱子,紫晏国后继无人。 于是,他自出生就从未踏出国王宫半步,就连被母后邀请来紫晏过新年的曳池小王子,才三岁的王隽苓都不如。提起这个,他就对自己那个素未谋面,却害得自己不能出宫的姐姐,那个生死未卜,遗失多年的“尊翊公主”刘祯茯心怀怨恨。 “什么?那个女人?殿下说的可是咱们紫晏国被陛下恩宠不断,艳冠群芳的媚夫人?” 陷入沉思和对往日之事耿耿于怀的刘麟,被雪柒洛的惊讶声惊醒,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大惊小怪的,缓过神后,极为不悦的瞥了她一眼道: “对!就是她!哼,谁跟你说的她艳冠群芳?说到底就是个青楼出来的妖媚放荡的女人罢了。洛,你跟别人不同,可这宫中并非善辈所待之地。” “嗯?殿下的意思是?奴婢愚钝,照如此说,媚夫人算是殿下的养母,可为何,殿下没有感激,却如此诋毁她?请殿下明示。” 想起养母,顺娘的影子就闪现在柒洛脑中,自己的娘亲从小都是恩待自己,对自己极尽疼爱的,恐怕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她不明白,为何太子对自己的养母竟然如此厌恶。 “诋毁?哈哈哈......笑话!洛,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罢了罢了,你不知道实属正常,乡野丫头,生性纯良,当然不懂其中利害道理。 她是青楼出来的,药服的多了,自然没有子嗣,我父王是什么人,紫晏王啊!竟然不顾群臣反对,硬要把媚疆那个妖祸纳进宫。 那个妖女自然知道自己被群臣唾弃,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牢牢拴住父王的心,一个女子在宫中没有势力,再没有孩子傍身,等到年老色衰,你认为我父王还会对她恩宠不断吗? 虽然年纪尚小,可刘麟生来聪慧,从小在宫中看惯了尔虞我诈,曲意奉承。耳濡目染之下,深谙人情世故的太子,对女子那些为了争宠耍花样博父王欢心的伎俩再就看的一清二楚,这也是他比同龄的平凡人家孩子活的更通透的地方,也是他的悲哀。 “所以,殿下就是媚夫人稳固地位的砝码?殿下的意思是她并未真心对您?”雪柒洛从不层卷入过这种纷争当中,根本无法想象太子刘麟过得日子。 花样的年纪,她都在田间享受那些纯真的美好时光了,面对的也都是简单直爽的乡邻和小伙伴。在赋税并不繁重的紫晏,有时做个平民百姓比高高在上手握重权,但整日忧心忡忡的掌权者要幸福得多。 “呵呵,如今才发现你竟是聪慧之人,一点就透。不错,她非但没有真心对我,还愚蠢至极,虽说很会魅惑父王,讨他喜欢,哄骗男人的手段信手拈来,可是却根本不懂怎么养孩子。 她那样的人就会青楼的一套,从小,整日除了逼我读书,就是让我陪她看那些颓靡的歌舞,听那些淫词浪曲,还说让我从小多看美女,见多了,将来就不会轻易被妖女迷惑,当一个清明的好太子。有这样一个愚蠢的养母,本宫在宫中私下里已然成了笑柄! 那些大臣都说本宫小小年纪就色欲熏心,其实不就是叫过几个宫女宿在本宫宫中,陪本宫解闷嘛,对了,还有你们那个少女舞姬班,也被他们诟病。 自小就被媚疆安排,在花丛中长大,本宫早已习惯了被女人围着的感觉。可见惯了那些妖艳的女子,就想找些同龄纯真的姑娘作伴。我已经被困在这个大牢笼里了,还不能让我尽情的享乐吗?你说,错在本宫吗? ” 刘麟的话竟令雪柒洛一时无法反驳,她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太子原来是被如此愚蠢的养母培养出来的,刚见刘麟时,她还对他的狂躁无礼厌恶至极,谁知,身世竟也如此可怜。 第八十二章 本宫捡到了宝! 有这样一个养母,他的性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思及此,柒洛更是对他同情几分,抬头遗憾的望向他,不知如何回答,如何安慰,为难道: “殿下,这......” “罢了,你一个小小的待选舞姬,刚进宫,肯定没胆子说什么。”刘麟早料到雪柒洛会支支吾吾,他也只是想找人倾诉而已,语气平淡并无失望之意。 “不是的,殿下,奴婢觉得,殿下既然不满现在的生活,就更应做出些什么令大臣也罢,陛下也罢,都对殿下另眼相看,只有这样,殿下今后的话才会有人重视,才会有更多人敬重殿下。 那样,以后很多事情,殿下只要想做,就没有那么困难了。要是因此而放纵自己肆意而为,那岂不是更让那些对殿下横加指责的人抓了把柄,更添谈资,到头来还是对殿下不利啊!” 雪柒洛竟然想同刘麟做朋友了,至少这一刻她愿意推心置腹的为他着想。对柒洛来说,只要是肯坦承对她的人,她都可以做朋友的,比如如烟、川飞燕、苏颜。 “嗯?洛!你真的只是个小小的待选舞姬吗?真没想到,呵呵,本宫无意间竟捡到宝了!说的有道理!,你,过来!坐!” 语气平淡却带着淡淡喜悦的刘麟,说着,拍了拍身子右侧空出的位置,示意柒洛与自己并肩而坐。这一下把柒洛吓的愣住了,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婉拒道: “啊?殿下,这使不得啊!使不得啊!万万不可与殿下同坐啊!奴婢只是一个小......” “啰嗦!本宫让你坐,你就坐!莫不是怕本宫对你怎样?放心,本宫看不上你!坐!” 刘麟的孩子气上来了,不悦的轻哼一声。他明明只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倾诉的伙伴,却被她如此提防,心里顿时如浇凉水般,喜悦感消失殆尽。 “洛,知道为何,我这些话会对你说,而毫无顾忌吗?”见柒洛迟迟没有动静,刘麟忍不住将她强拉过来,按在自己身边坐下。 “嗯,奴婢猜殿下是觉得奴婢本就是愚笨之人,毫无心机城府,又是初来乍到,宫中没有任何背景,知道了也无人可说,说了也无人相信,信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柒洛被刘麟突然的举动吓坏了,虽然有些武功底子的柒洛,但毫无防备,被他突然一拉,身形不稳,还是重重的坐在他身边,差点靠在他身上。柒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喜怒无常的刘麟,只好暂时妥协小心翼翼向一旁移动了一些,跟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呵呵,洛!你,说对了一半!你才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大智若愚,不动声色就把人和事看的透彻无比,你,也许就是这种人。我是不担心你,跟你的身份很有关系,我也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 刘麟被柒洛看似不经意却说得正是他所想而震惊,没想到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倒真是自己小瞧了她,立刻对柒洛另眼相看。 “殿下,殿下真的肯信任奴婢这样一个刚认识的小小待选舞姬?或许半年后我就被淘汰出宫了。” 也许取的太子刘麟的赏识会令其他人喜悦的找不着北,可是她是雪柒洛。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生身父母,现在毫无头绪,半年后要是被舞姬班淘汰,此生应该就再也没机会进宫找他们了。对于她来说,时间紧迫,其他事情并不能给她带来一丝愉悦。 “不!你不会被淘汰的!连这点自信都没吗?说来也奇怪,本宫也不知为何,今夜就是烦躁的很,想找人说话,而你似乎是最好最适合的倾诉对象。 洛,有些人从小跟着我,我也并不敢全然相信,有的人刚见面,我就愿意相信,因为第一眼,你就让我心神安定! 你是特别的,洛,这宫里可得我深信的只有冯公公一人,如果将来,你不会总惹我生气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一个小小的待选舞姬生活的舒适些......” 刘麟不知道雪柒洛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但是,此刻,他就是有些依赖她。难得在宫中遇上一个自己看着顺眼,想要倾诉,又适合倾诉的人。而这个新来的小舞姬倒是最好的人选,年龄相当,又不愚笨,或许,以后他烦闷的时候还可以找她说说话,听些宫外的趣事。 而雪柒洛听了刘麟的话,本来是不稀罕什么太子的特别恩待的,可转念一想,在宫中要想找到自己生身父母,必须多认识人,最后有权势,才会知道的多,能给自己有用的线索。 而太子要想知道一件事,一定会有很多人帮他打听,能取得他的信任和青睐,日后再找父母一定容易得多。于是,不再犹豫,感激的望着身侧的刘麟,种种点头,乖巧的模样令刘麟一惊,没想到,此刻的她竟如此温顺,心情大好的他挥了挥手,让柒洛下值回房休息。 “洛,睡得可好?”刚气喘吁吁赶到御花园梅林中的雪柒洛,还没来得及跟太子请安,就被梅花树下眼尖的太子看到了,抢先问道。 回到东宫临时给雪柒洛安排的房内,雪柒洛早已困得睁不开眼,倒头就睡,也无人打扰,一直到中午才饿的自己醒来,惊恐的匆忙梳洗之后,在奴婢们用餐的小房内抓了两个包子,问过太子的去向,边吃边跑去追赶太子,怕怠慢了太子再被罚。 “谢太子关心,奴婢睡得很好。太子可有何吩咐?” “嗯,那就好!赏花游园而已,没什么好吩咐的,你陪着就是了。昨夜的事没跟人提及吧?”刘麟侧身将头埋进红艳似火的红梅中,细细嗅着寒冬里少有的芬芳花香。语气淡然的说道,却隐隐含着带有威慑力的警示。 “奴婢不敢,今后也不会提及,请殿下放心。”柒洛并不傻,昨夜的话,听听也就算了,真传出去,太子不会怎样,到最后倒霉的一定只有她,她本就不是长舌之人,更不会招惹是非。说完正准备侧身站立一旁陪侍,却被刘麟再次召唤。 第八十三章 小殿下的小雪花 “嗯,想来也是,好!起来吧!对了,今天一定要陪好我的小贵客。”刘麟说着将身子向另一侧让了让,柒洛正纳闷他说的是谁,却看到,被挡在刘麟身后的那个娇小可爱的三岁小娃娃,曳池国的小王子小隽苓竟然也在此。 此刻他正眨着自己黝亮灵动的大眼睛笑嘻嘻的望向雪柒洛,很容易忘记别人的柒洛,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这个小娃娃。虽然昨夜只是匆匆相遇,可他那浓密的睫毛,会说话的灵动大眼睛,倔强的眼神早已深深刻入柒洛脑海中。 还有那个突然印在柒洛脸颊上的带着稚嫩孩子的亲吻,都令柒洛想起这个小王子,心中甜蜜的就想再次抱起他,曾经她盼着顺娘给她生个弟弟,可是到最后也没有实现。 如今见到这麽个可爱的小人,她心中那份宠爱孩子的情愫终于可以如愿所偿的实现在另一个小娃娃身上了。虽然那个小娃娃可是曳池的小王子,但是,此刻他竟然主动朝她投来友好的微笑。原来,他还是喜欢自己的。 “是!小殿下放心,我会尽心尽力陪王子殿下玩耍的。”心中还在感激昨夜这个小不点儿替自己说话,想不到今日就可以近些微薄之力,报答他了,柒洛微笑着快速在脑海中搜寻应该带他玩些什么。 “好!就让她陪了,你们都下去,别跟着。”这个曳池小王子别看年纪小,却很有主义,吩咐完四周伺候的人,就连奶妈也被他屏退了。 柒洛望着这个欢愉的正朝自己走来的小娃娃,心中欢喜的不得了,上前快走几步抱起他就朝最近的小木桥走去。 曳池小王子小隽苓刚被雪柒洛抱起来,就极其配合的将头趴在她肩上,乖巧的蹭着她的肩膀,撒娇的样子甚是可爱,令独自在外闯荡的柒洛心里暖暖的,如同自己真有了个弟弟一般。 身后的太子刘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笑了,心想,眼前这个小舞姬,虽只是待选舞姬,可是一夜间竟能得自己的赏识,还讨了这个紫晏小贵宾的欢心,看来绝非寻常之人啊!不过寻常之人本也就入不了他的眼。 “你叫雪柒洛?”怀中的小人儿仰着小脸好奇的望着柒洛,问道。虽然才三岁,可是抱起来并不轻松,幸好柒洛那点武功底子,让她比别的姑娘强壮一些。 “是的,小殿下。”抱着小隽苓上了御花园中连接两个梅花园的小桥,柒洛有些费力的的回答道。 “不好记,以后就叫你小雪花吧。”小隽苓看着眼前的柒洛红扑扑的脸蛋,额前被微风吹拂的几缕散碎发丝,忍不住伸出自己稚嫩的小手轻轻触碰。 “小雪花?嗯!小殿下开心就好,奴婢带殿下去那边吧?那边的梅花更多。”刚下了小桥看着不远处那一片颜色各异的梅花林,雪柒洛只顾兴奋地跟小隽苓介绍了,没发现那悄悄伸来的手。 突然,脸上被那个柔嫩的温热碰触,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头对怀中的小王子报以温柔一笑。而小隽苓看到脸色柔和,冲他笑的柔美的柒洛,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发出孩童特有的稚嫩而清脆的咯咯咯的笑声。 “你像个小仙女,呵呵呵呵!好啊!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累就放下我,我可以自己走的。”王隽苓听着柒洛抱着他快步向前走动时微微的喘息声,知道她有些吃力,有些不忍。 柒洛没想到这个小王子还十分有趣,本以为王宫里的孩子个个都是极难伺候的,谁知这小娃娃竟然还知道心疼她,瞬间感动得不自觉的在小隽苓额头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随后,将他轻轻放下,半蹲着,拉起他的小手,目光与小王子平视,凝神望着他,想探究他黝黑如葡萄般的大眼睛内都在想些什么,眼前灵动的小娃娃叫她喜欢的不得了。 “你还真是大胆,没有人敢这样对本王的,除了父王、母后可以。”谁知这个前一刻还一脸笑意的小王子,现在却板着小脸,极为不悦的皱着小眉头,嘟着嘴闷声道。 “哦?呵呵,小雪花错了,以后不敢了。”此时的雪柒洛并不害怕小隽苓一生气罚自己,而是觉得这个小娃娃还挺霸道,只需他昨夜亲她脸颊,她就不可以亲他额头了,看着小娃娃恼怒的模样,逗得柒洛忍不住笑起来。 “嗯,知错就改就能快快长大,不然永远长不大也别想出去玩!不过,你倒是不惹人讨厌。” “呵呵,是啊!谢殿下!看来一定是有人这么教殿下的,殿下,你也很想出去吗?” “当然!谁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我们那个王宫,早就住腻了,幸好,你们的王后请我来这里做客,父王特准许王兄带本王来的,我才得以出来的。” 小隽苓望向眼前的梅花树,这几日都是暖阳高照,此处的梅花更是艳丽多姿。这里到处生机勃勃,比起他们冬日终日被积雪覆盖略显萧条的的王宫有趣多了。 “哦,看来小殿下已经见过王后了,她对你很好吧。”入宫以来,雪柒洛已经无数次听到别人说起王后,都是夸赞溢美之词,而之前也曾听佐恩讲起过王后,现在又听眼前可爱的小王子说起来,一脸好奇的打听起来。 “嗯!他们告诉我,王后娘娘的祖辈救过本王的父王还有曾祖父,王后娘娘对我就像对亲人一般。每年我生辰,她都会特意派人给本王送贺礼。 今年是我们那里比往年严寒,宫中感染风寒者过多,王后特意派人请我来这里过冬避寒,都来了两个月了,也该回去了。” 想到王后,王隽苓心中暖暖的,虽说两国都城相隔较远,往来不便,王后真正见过他的次数并不多。 可从他出生到如今,王后就常常派人送去礼物,信函关心他,至于为何对他如此,好的如一家人一般,他也不清楚,只是开心的接受着这个慈祥温和的长辈如母亲般的关爱。 第八十四章 本王说能就能! “哦,原来如此!想不到小殿下口齿如此伶俐,将来一定是个百姓爱戴的好王爷!呵呵,你听不懂吗?算了,不说这个,这次出来,小殿下是不是觉得还是外面好?” 雪柒洛和小隽苓聊得久了,竟忘了他只是个三岁孩童,言语间竟想到了他的未来。王隽苓眨着不明所以的大眼睛,朝她投来疑问的目光,她才笑着轻摸了下这个小机灵的脑袋,岔开话题,拉着他朝梅花林内走去。 “是啊!来这里一路上看见好多山,湖,还有......”王隽苓绞尽脑汁,在脑海中搜寻着到都城这一路遇上的绝美景致,却感觉有太多值得说的,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很多漂亮的城池,美味的紫晏特产,对吗?”看到小王子费劲思索的认真模样,柒洛愈发觉得可爱,笑着接过他的话。 “对!不过后天,我就要离开了,也不知下次何时能来。”同为孩子的雪柒洛对小隽苓的话深有感触,当她离开藏剑山庄时就有同感,每次的依依惜别都令她难过许久。看着小隽苓眼睛中闪烁的遗憾不舍,柒洛忍不住就俯身抱紧了他,安慰般的,轻抚他的后背道: “你长大了,应该就可以自由了,那小雪花将来还能不能见到你呢?” “能!本王说能就能!王兄比本王大十三岁跟他在一起一点都不好玩,不如你代我玩吧,这里没有外人,想怎样的都可以,小雪花,你都会什么?”果然是小孩,伤心来得快走得也快,转念就想到了好玩的事情,眼中再次泛起明媚欢快的喜悦。 “奴婢会什么?哈哈,很多好玩的,不如咱们就来个梅林捉迷藏吧!”柒洛小时候就最喜欢玩这个游戏,在这皇宫中,又是寒冬,泥坑玩泥,抓虫子这些山野的玩乐都不能拿来让小隽苓取乐,也只有这个可以入得他们的眼了,也最无害。 虽然小隽苓屏退了身边的奴婢,可是可是会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必须确保小王子的安危,这点在她进宫前就听苏颜提起过。但凡在宫中地位高的人还有外来的使节贵宾都有暗卫保护,只要有不妥行为对他们有危害,就会被立刻制止。 “嗯!好啊好啊!可是谁要是赢了,得有奖赏吧?”小隽苓满脸期待的网向雪柒洛,柒洛一惊,倒把这个事忘了。这个小王子果然不是好应付的,这个游戏历来就有赢着获奖赏的习惯,不过,在他们乡下,赢了的人可以得到小伙伴们给的野果子,家里的好吃的,就很满足了。 可是,眼前之人是曳池尊贵的小王子,不是她那些平民出身的乡野小伙伴。雪柒洛掂量着自己那点月例,就是买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小隽苓这个高贵的曳池小王子的眼,有些为难的想着,稀世之宝应有尽有的他会喜欢什么。 “奖赏?这......这是当然的!哈哈,不如谁赢了,就任意折一支喜欢的梅花如何?”还好,柒洛素来机灵,点子多,抬头望了一眼那些盯着寒风傲视寒霜的娇艳,就有了主意。 虽然话一出口,她有些后悔,这御花园的梅花可都是名贵品种,不小心被宫婢剪坏了枝子都要受罚,这一下要被人折去好几枝,不知道到时候冯公公会怎么责罚自己。但转念侥幸的想,这可是小王子折的,到时候应该不会怪罪她。 “好!就听小雪花的!就现在吧!”小隽苓一听,兴奋地跳跃着迫不及待的跑到一颗梅花树下,仰头望着那高高的枝干,憧憬着一会儿获胜后自己的战利品。 “嗯,那就你先开始,我给你蒙上眼睛,我躲在树后面,你要是摸到我就是赢了!”说着,雪柒洛已经快速从身上抽出了自己随身的手帕,将手帕折叠几下就蒙在了小隽苓眼睛上,轻轻了一个不紧不松的活扣。 虽然在宫里,但这些随身带的帕子还是不受限制的,只要上面不绣禁忌的图案,都可以用自己的,柒洛的手帕上绣了一个雪字,中间是她绣的牡丹和翠竹,虽然背面针脚有些笨拙,但正面看上去还是十分灵动华贵的。 “小雪花!你在哪里?小雪花!”蒙上眼睛的小隽苓有些找不着北,还好,宫中地面都铺上了平整的青砖,没有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不易摔倒。 柒洛远远地躲在一棵粉色的梅花树下,看着摇摇晃晃,伸着小手在黑暗中摇晃着身体,四处探寻柒洛身影的小隽苓,却并不担忧他磕着碰着。 “奴婢在这里呢!哈哈哈......过来啊!”柒洛看着笨拙的小隽苓,小心翼翼摸索着的模样,认不住笑出了声,索性召唤起他来,想看看单凭声音的方向,他能否找到自己。 “好!小雪花,你别动,一定别动,我知道你在哪里。”无法睁开眼睛的小隽苓,找不到柒洛已经有些着急了,此时听到柒洛的声音,声音中充满欢快,喜悦难掩。 终于可以凭声音知道柒洛所在方向了,连忙伸出自己的小脚丫,一步一步朝声音所在的方向不慌不忙的慢慢探索前行。两只手却依然保持左右摇摆着的摸索的样子,为了避免撞到树干,也能在碰到柒洛时,快速抓住柒洛,看起来是个玩捉迷藏的“老手”。 “哈哈哈,好!我不动,呵呵……”柒洛依然待在原地,笑吟吟的期待着小隽苓成功的那一刻。 “小雪花,你!你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抓到你!明明刚才你的声音在这边啊!”到底还是才三岁的小娃娃,方向感并不好,眼看就快要接近柒洛了,却已经走的不是直线了,绕到了柒洛身旁,那另一行梅花树下,离柒洛越来越远。 而此时,柒洛却不再发出声音了,没有了声音的引导,小隽苓在黑暗中越来越惧怕,忍不住恐慌的喊叫起来: “小雪花!你说话啊!小雪花!你在哪里?快说话啊!我怕!呜呜……” 第八十五章 终于抓到你了! “好了好了,别怕!我在这儿呢!快过来!”本来想逗逗小隽苓,可柒洛一听他吓得发颤的声音,知道这个表面倨傲坚强的小娃娃这下是真的怕了。不忍心再吓唬他,赶紧回答道。 “哈哈!终于抓到你了,你这个小雪花,害得本王好找!快!抱本王选上好的梅花枝子去。” 听到声音的小隽苓长舒一口气,转身就朝柒洛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挪去,终于,没一会儿,就碰到了柒洛身边的桃树,紧接着就是柒洛伸出的嫩滑如玉的手。 小隽苓欢喜的紧紧抓住柒洛的手,欢呼起来。柒洛连忙嬉笑着帮他摘掉蒙在眼睛上的手帕,准备带他四处挑选喜爱的梅花。 “好好好!我们的宝贝小殿下!这一片可不同于刚才太子殿下带您看的,那边都是红梅,极为艳丽喜庆,但是这边却千姿百态,花色繁多,品种各异,不过,我们可只能剪一枝哦。 小殿下,快看,这边是宫粉梅,枝子是直直向上或斜着生的,是不是跟你的小脸一样粉里透着红,娇嫩得很,看着很讨喜?” 说着,柒洛就将小隽苓的脸轻轻贴在花瓣上,让他感受那娇美的花苞特有的柔嫩,乐得小隽苓笑嘻嘻的开心的合不拢小嘴。 “我再带你看看那边,那边是绿萼梅,花萼是绿色的,花瓣是白色的。还有那边,深黄色的腊梅叫馨口梅,因颜色深香气浓郁,又叫‘檀香梅’。 还有后面那一片是玉蝶梅,小枝子很光滑,没有毛刺,花瓣有白有粉......小殿下可有看中的?” 雪柒洛抱着小隽苓在偌大的梅花园中游逛,两人的身体在娇俏美艳的花枝中穿梭。良久,才将各品种的花枝看了个大概,有些吃力的柒洛,弯腰将怀中的小隽苓放下来,蹲下来,期待的盯着眼前早已看的眼花缭乱的小隽苓问道。 “本王......本王看中了......其实都很好!不过......本王还是最喜欢那一株!” 柒洛本以为小隽苓喜欢的应该会是娇嫩的粉色,没想到,他竟看上了离得较远的那株离其他梅树间距都要大一些,显得孤零零的颜色夺目,挺拔傲立的深黄色腊梅。 “你竟然喜欢那个‘檀香梅’!呵呵,没想到,不过,也是,她的色泽和气味确实很讨喜,极为特别。走!奴婢带小殿下这就去剪枝子。” 说罢,柒洛抽出一只环抱着小隽苓的手臂,朝远处一直盯着他们的宫婢挥了挥,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宫婢顿时心下了然,会意的快步跑去取剪刀。 “小雪花,你怎么懂的这麽多啊!这些花你都认识!你是不是很喜欢梅花?”等待的功夫,小隽苓想到刚才柒洛在梅花林中向自己介绍各种梅花时,头头是道的样子,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呵呵,小殿下,你高抬我了,我也只是懂得几种梅花而已,奴婢是待选舞姬,住在礼乐司,隔壁住的就是看护这些花卉的宫廷园丁,奴婢确实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就经常跟园丁大叔讨教。 像牡丹、菊花、桃树,梅树,荷花都是这宫中必不可少的,也是奴婢最喜欢的,所以就多留意了一些。” 提起这些,柒洛就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其他人在宫中新鲜劲一过,都会觉得无趣的很,可是对柒洛来说,四处的漂泊早已教会她快速适应变幻的环境,并且能踏实的在那里生存下去。 虽然她爱好自由,但是深知自己来宫中意图的她,知道只有每天都想办法让自己的生活更有趣,令自己更热爱宫中的每一天,才能坚持下去。 所以,柒洛不仅和园丁成了朋友,还和司膳房、司衣局的宫婢们相熟。朋友多了,在这里就会觉得有趣许多。闲聊中,柒洛也在慢慢打听宫中有无夫妻同在宫中任职的消息。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父母既然是在宫里的,那父亲就只有可能是宫中的侍卫,太医,御厨或者给普通宫人做饭的膳厨,整个王宫中,除了太监以外,也只有这些男子可以娶妻生子了。 而女性可以留在宫中任职的,又可以成亲来去较为自由的,也只有宫中的女官和女膳厨。柒洛猜想,自己的母亲,肯定是不是女官就是厨娘。 所以,她刻意接近这些有可能为自己带来父母消息的人,只想早日找到父母,了结了顺娘的心愿,也能解开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谜团,知道为何父母要把她送出宫,刚满月就忍心让她离开他们。 至于结果,要是能承认她,就好好一起生活,哪怕是非要留在宫中。要是不承认她,她就想办法早日出宫,毕竟,向往自由的她,也只忍得了一时。 “殿下,柒洛姑娘,这是你们要的剪刀,可是,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柒洛姑娘的,这园子可是王后最喜爱的,要是你们私自剪了枝子去,王后那里......” 那个宫婢很快就赶回来了,应该是在附近的宫中借了把剪刀就过来了,一路小跑边喘气,边小声提醒他们二人。毕竟,小殿下也是太子交给她照顾的,出了什么事,她肯定被牵连。 “不碍事的,我去禀明王后就好,她那么喜欢我,肯定不会为了几枝梅花怪罪我的。你可以回去了,别让人打扰我们玩耍。” 既然小殿下都发话了,这个宫婢自然不会再为难她们,递了剪刀就顺从的再次退到桥那边乖乖地守着,驱赶要过桥会打扰到他们的人。 两人嬉戏着,很快就到了用饭的时间,此时小隽苓的手中已经是满满的战利品了,粗粗数来,至少有十来支梅花枝子了。长短不一,粉、黄、白、红各色梅花都有,柒洛已经玩的薄汗浸透了衣衫,正要回去,冯公公就一路小跑的来催了: “快!你们还在玩儿!快跟我走!” “怎么了?是陛下要邀请小殿下吃饭吗?你送小殿下回去就好,我去东宫小厨房看看还有没剩的。”冯德顺一直说话办事都是慢悠悠的样子,谁知今天却如此慌张,令柒洛有些担忧,怕是出了大事。 第八十六章 要倒大霉了? “不行!柒洛!王后点名,你必须陪着小殿下一起去!”刚过了桥,柒洛她们一站定,冯公公就焦急的再次催促道。谁知,这次竟然还牵涉到雪柒洛。 “啊?王后......她是怎么知道我的?我才刚进宫中不久......”柒洛知道,没有任何根基的人,就不要太过招摇,默默无闻就好,在宫中不被人注意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自我保护。 可没想到,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昨夜遇到了太子和这个曳池的小王子,现在又是王后要见,宫里最有权威的人都快见个遍了,不知是福还是祸,柒洛既震惊又无奈的望着冯德顺,一脸质疑。 “唉!还不是媚夫人!她就不办好事!算了,你就当没听见,赶紧随我走吧。”冯德顺想起今天在东宫撞见前来查看太子学业的媚夫人媚疆,心里就极为恼火。 她每次来都要翻箱倒柜的看太子有没有新得着什么可疑的物件,还跟宫婢们打听太子的行踪,根本就没有把太子放在眼中。太子虽是她的养子,但现在早已迁出她的栖欢宫,一年了,还是像对待孩童般对他。 虽然她也是怕被人抓到太子一丁点不好的把柄,闹到陛下那里,牵连了她,可是她如此鲁莽,赤裸的举动,只会令太子离她越来越远,这是冯德顺最忧心的。果然,一个青楼出来的女人不论姿色再艳丽就是同他们的正宫娘娘比不得。 “这......冯公公,可否告知一二,柒洛这是要倒大霉了吗?我惹到谁了?”听冯德顺的口气,八成这次她招惹了谁,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柒洛一头冷汗,不禁困惑的质疑道。 “啊!小雪花要倒霉了!不要!冯公公!本王不许任何人惹哭小雪花!”还没从冯德顺口中套出话来,没想到小隽苓忍不住倒开口了。他看到雪柒洛一脸委屈无奈的模样,以为她要哭了,难受的赶忙替她壮胆。 “唉!小殿下,没事啊,您别担心!雪柒洛她不会有大事的,别忘了,你的太子哥哥还在呢!”看到小殿下着急的模样,冯德顺一时没明白过来小雪花说的是谁,看到雪柒洛感激的望向小殿下王隽苓,他才反应过来,赶忙安慰道。 “小殿下!别急!都说柒洛好福气,奴婢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招惹别人的,不过咱们要是去晚了,可就说不准会怪罪奴婢耽搁了!” “啊?好!快走!咱们快去!本王不要小雪花被人责骂!”小隽苓说着拉起雪柒洛的手就跟着冯德顺朝王后的凤鸾宫走去。 前面是匆匆赶路的三人,而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十余人,除了小王子王隽苓的乳母和贴身侍婢、侍卫,还有紫晏王宫专门给他派来的侍卫和宫女若干人。 雪柒洛暗想,看来这个王后对这个曳池来的小王子是相当重视的,待会儿过去,如果有人为难她,这个小王子兴许还能提自己说上话。思及此,大胆了几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不是祸,是祸挡不住,于是,加快了脚步。 御花园的梅林本就离王后的凤鸾宫极近,当初是为了王后赏花方便才建的,再加上王后召见,都不敢怠慢,一行人没多久就到了凤鸾宫。 雪柒洛曾经听佐恩和苏颜还有宫中不少人提起过王后,只知道她深的陛下恩宠,又宅心仁厚,昨夜刚去过太子刘麟的东宫,还在震撼中的她,没想到王后的宫殿竟然比太子的还要恢弘,大气磅礴。 只是入内才发现,内部装饰十分淡雅清新,与太子奢华的东宫比起来,要简朴许多,看来宫中人人皆言王后勤俭,并非虚传。 “中间跪着的就是那个待选舞姬雪柒洛?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宫中有规矩,所有人被紫晏王或是王后召见时,必须先低头行礼,不可直视。 几人刚一入殿,雪柒洛就自觉地将头垂的很低。几人行完礼后,王后乐正伊将视线锁定了中间的雪柒洛,声音带着些疑惑,面前的柒洛看上去娇小的很,难道这就是媚夫人说的那个妖女。 “王后娘娘,是!奴婢正是今年刚选进宫的待选舞姬,雪柒洛。”柒洛一句话说的不卑不亢,慢慢抬起头,眼神中的镇定自若令王后有些意外,她从未见过年龄这麽小的平民孩子面对一国之母竟毫无卑微感。对她突然多了些好奇,接着询问道: “嗯!倒是个娇俏灵秀的丫头,今年多大了?” “启禀王后娘娘,奴婢再有几个月十三岁。不知道王后娘娘召见奴婢是......”毕竟还是个孩子,越是见王后沉得住气,就是不直奔主题,柒洛越是耐不住性子,惴惴不安的问道。 “呵呵,孩子,别怕!只是有些事想问问你而已。”王后忘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语气依旧温和,慢悠悠的回答道,令人难辨喜怒。 雪柒洛刚才抬头时,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般忐忑不安,匆匆扫过殿内正座上雍容华贵,端庄温婉的王后,身边还有一个年约二十,年轻妩媚的女子,并不敢仔细打量。 如今趁王后看向一旁女子之时,柒洛才细细瞧过去,这一看被眼前之人惊艳的移不开眼,她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 王后乐正伊的美是令人过目难忘,气度非凡的大气之美,没得高贵,令人心生敬仰,不敢亵玩。而此女的美则是妖冶娇柔的,充满了魅惑,只需一眼,仿若就能把人的魂魄勾去一般。 柒洛在心中纠结着;为何王后说话时要别有一番意味的望向身边这个女子,而且看她的光鲜华丽的服饰,又坐在王后身旁,虽不知她是谁,但绝非等闲之辈。 既然她能在这里,就跟召唤自己来问话的事有关,可自己并不认识她啊!就在此时,那女子看到王后望向她,竟然发话了: “雪柒洛,本宫问你的话,你可要如实回答!” “嗯,雪柒洛,你别怕,这位是媚夫人,她想问你些有关太子的事,你如实回答就是。” 王后到底还是仁慈的,看到手足无措的雪柒洛,被媚疆的话弄得一脸恍惚,赶忙解释道,还不忘温声安慰着雪柒洛。 第八十七章 泼妇的污蔑 谁料,王后刚说出媚夫人三字,雪柒洛就有些惊慌失措。怎么会是她?昨夜太子刚同她讲过这个媚夫人,从太子那里她了解到的媚夫人可是极其强势,又很会在紫晏王面前卖弄风情的。 柒洛最不怕明刀明枪的对峙,可这种善于玩心计手段的女人,可是她最头疼的。还未成年的她压根不知如何应对,又是跟太子有关的事,虽然来不及细想,可潜意识里柒洛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卷入了太子同媚夫人之间的纷争中,不禁手心发凉。 “呵呵,王后,你是仁慈过度了吧。我又不是老虎!再说, 她一个妖女,有何可惧的?雪柒洛,老实交代!你是怎么魅惑的吾儿?” 吾儿?如今倒称呼的亲切!虽然众人皆知,媚夫人当年从王后那里抢过太子,硬要自己抚养,但那并非真的是基于深宫中女子对孩子陪伴的渴望。 她只是想把太子做为自己稳固地位的砝码而已。她可并不孤单,除了紫晏王陪着,还整日听曲赏舞,在这宫中活的比谁都逍遥快活。 从太子幼年时,她就没有真正在太子身上倾注什么心血,竟然将所有的看护职责全权交给太子身边的人去做。太子生活上,全由乳母跟贴身侍婢,还有冯德顺照顾,而学业上也只会反复叮嘱太傅严格管教。 而她自己只是袖手旁观,动动嘴做个样子而已。看上去时常询问太子的近况,却从不愿意亲近太子,陪伴太子,说起来也只是像个监督管事的,没有半点真心地关怀和付出。她同太子虽是养母养子的关系,说起来却连王后跟太子的亲近感都没有。 而此刻,媚疆竟然好意思表现的如此关心太子,出口伤人,不仅指责柒洛魅惑太子,还骂柒洛是妖女,令柒洛震惊于初次见面的媚夫人为何如此厌恶自己,竟然这般诋毁侮辱她。 从未被人如此辱骂的雪柒洛,虽然进宫前被苏颜再三叮嘱,一定要忍耐,特别是有权势之人的谩骂误解,都要尽量忍耐。 千万不要像在宫外一样事事都要讲究公平、道理,在宫里很多时候,权势就是规矩,就是道理,她一旦惹了有权势的小人,那就是命悬一线了,报复是早晚的事。 可是,此刻的雪柒洛想到顺娘跟雪无夜自小对她的宠爱,全村人对她的喜爱,怎么一进宫就被眼前这个贵妇不分青红皂白辱骂刁难,一时激愤,就再也不顾其他,倔强的反问道: “奴婢不知何处惹恼了媚夫人,奴婢自问从未见过媚夫人,太子也是昨夜无意碰到的。即使是小小县衙也要问个青红皂白,有人证物证才能定罪。 这里可是偌大的紫晏王宫,紫晏国最高贵的所在,不知媚夫人为何不问,便妄下定论,指责奴婢魅惑太子?还给奴婢扣上妖女的帽子?奴婢不知奴婢到底如何魅惑太子了?” “你你你!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祸水!我就让你明明白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嫣红!你替我告诉她,说!昨夜究竟看到了什么?”媚疆说着,转身一指,在殿下不起眼的一处阴影站着的一位宫婢,那宫婢赶紧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跪下答道: “是!启禀王后,媚夫人,昨夜,奴婢看到了雪柒洛后半夜进了太子的内室,一直待到天亮才出来。” “瞧瞧瞧瞧!看你还有什么好诡辩的!”宫婢的话令在场的人都哗然色变,就连冯公公也不可思议的扭头想柒洛投来质问的目光,仿若再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回事?竟然闯下如此大祸! 王后却依然平静,到底是一国之母,依旧端庄的坐在正座,不动声色的察看周围每个人细微的表情变化。而她身侧的媚疆则狂躁的像个泼妇终于抓到了被人的把柄,得意的大声叫喊着。 “不!王后娘娘,请您给奴婢做主啊!这个宫婢说的话并不全,昨晚并非奴婢一人自己进的太子内室,而是太子出来叫奴婢一起进去的。” 望着眼前诬陷得逞的媚疆,柒洛不轻易服输的个性彰显无疑,连忙望向王后,再次边叩首边求救解释道。 原来,这个嫣红就是东宫昨夜当值的一个宫婢之一,雪柒洛听她说完话才想起来,仿若昨夜看到过她在殿外值夜,竟不知她何时看到了殿内的情形,竟然知道她去了太子内室,只是她却并没说出实情。 “呵呵!终于承认你进太子内室,勾引他的事了?太子年龄尚小,陛下对太子尤为重视,早已命令不许宫人勾引尚未成年的太子,霍乱宫闱,危害太子身心。你这祸水真是胆大包天!来人!给我把她拖出去......” 媚疆见柒洛并非软柿子,任人肆意欺凌,便再也坐不住了,竟起身怒气冲冲的朝着殿下的侍卫厉声命令道,急不可待的想早点除掉雪柒洛。 “住手!媚夫人,本宫还在这里呢,你是否该等本宫说完话再做决定?”此时,一直平心静气的看着媚疆自导自演的闹剧,始终未发一言的王后终于忍无可忍,不悦的瞪了一眼媚夫人,及时制止了侍卫的抓捕。 王后乐正伊怜惜的望了一眼跪在殿下,满脸委屈,眼睛通红的雪柒洛,心中可怜这个容貌可人的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卷入这宫廷纷争中去。 “嗯?哦,呵呵呵呵,王后娘娘说的是!怪本宫被这个妖女气糊涂了,王后娘娘,您来决断!”媚夫人见王后竟然发话了,也不好再造次,只好装模做样,恭顺的等候王后裁决。 “雪柒洛,你可还有话说?”轻蔑的望了一眼身边嚣张跋扈惯了的媚疆,王后轻叹一声,视线再次投向雪柒洛,温声问道。 “王后娘娘!我还没说完,是太子让我陪他闲话的,我们并未做其他不妥之事,不信,您可以召唤太子过来问。” 柒洛此时已再无可惧,她知道,到现在为止,最坏的下场也就是刚才的,被拖出去草草了结了性命,现在再不反击,为自己极力辩解那就只有认命等死了。 第八十八章 谁感动她,必让他陪葬! 虽然已入宫两月,在礼乐司也见识到了那些待选舞姬为了争得留下的名额,小小年纪就开始勾心斗角,暗中互相拆台。 可她们顶多也是互相告些谁偷吃东西了,谁半夜不睡觉到处溜达,谁弄脏了谁的舞衣之类的小状。只是些小姑娘间的小伎俩而已,并不危及别人性命,最多也就是罚跪,罚禁食之类的小惩罚。 而眼前这个媚夫人是二十出头的成年女子,且能从一个小小的青楼歌姬跃进王宫,成为紫晏王恩宠不断的媚夫人,在宫中稳稳待了这麽多年。 可见手段心机皆非一般人可比,那股狠辣劲儿也是那些小姑娘难以企及。思及此,柒洛就后背发凉,森森冷意袭上心头,这王宫果然并非凡人待的了的。 “小小待选舞姬,还指使起王后娘娘了!太子哪是你想要来就来的!休要在狡辩!王后娘娘别听她的!来人把她给我......” 媚疆一听柒洛要求王后召见太子刘麟,心中一紧,坏了!她本来就没想好好审问雪柒洛,没打算让事情拖下去,快刀斩乱麻才能除去她心头之患,太子要是来了,细问起来,母子当场对峙那就成了别人的笑柄了。 “住手!今日谁敢动她!我必定让他陪葬!”谁知,这次还没等王后制止,一个狂傲的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稚嫩清亮的男声竟然从殿外传来,独有的霸气令侍卫们不得不停下脚步,不敢靠近雪柒洛。 “麟儿!你怎麽来了?”下一刻,那人已经快步匆匆进了大殿,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此人正是太子刘麟,媚疆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竟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她一旁的贴身侍婢眼疾手快,连忙扶稳她。 刘麟在她眼中就是个惹是生非的小孽障,每次见面,她都不想同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多说话。刘麟桀骜不驯的模样令她吃不消,她所有训诫的话,总能被他机智的反驳。刘麟有时竟然还会借题发挥的嘲讽她才疏学浅,暗示她出身低微,故意气她。 “儿臣难道不能来吗?许久未给母后请安了,竟然一来就看到这不堪的一幕!洛!你还跪着干嘛?又不是犯人,还不快起来!” 太子刘麟先是给王后施礼请安,转身就凌厉的反驳了媚疆一番,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令周遭的宫人都吓出一身冷汗,而冯德顺在刘麟的眼神授意下又望了一眼轻轻点头的王后,征得王后同意后,赶忙扶起了跪地许久的雪柒洛。 柒洛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本来过年是喜庆的事,可从昨天除夕夜到今天大年初一,她就没少跪过,冰冷的地面丝丝寒意早已令疲惫的她心灰意冷。 而一入殿就被王后赐座,被乳母带着坐在大殿一侧的王隽苓完全不懂眼前这些大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刻不离地望着雪柒洛。虽然不懂,但是看那个妖艳的女子指责雪柒洛的样子,和柒洛眼中的红润,就知道他的小雪花一定是受了委屈。 可是,当他着急的想为柒洛出头时,却被乳母和贴身侍婢紧紧抱着,小小年纪的王隽苓又是在别国的宫殿,也不敢轻易造次,只好默默地看着,心中却早已心急如焚。幸好,太子刘麟来了!这下,小隽苓高悬的心才好放下。 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弟,还相差八岁,但是关系却如亲兄弟一般好,私下里,太子管他叫隽弟,王隽苓则称他为麟哥哥。 “你们都别争了!既然麟儿已经来了,暂且听他说个明白,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你说呢,媚夫人?”王后说着,像是在询问,但望向媚疆的眼神确实毋庸置疑的。 王后起先已被声音尖锐的媚夫人气势汹汹的一番唇枪舌剑的争斗弄得头疼不已,现在见到太子来了,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嗯!麟儿,你说,昨夜雪柒洛可有到你的内室,一直待到天亮才出来?”媚疆一见,既然太子来都来了,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装腔作势的继续审问。 “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对!天亮才出来,她本就是昨夜当值,这有什么不妥吗?”太子刘麟在来的路上还在揣测,为何他们要传唤雪柒洛,此时一听媚疆的话,大概明白了个一、二,反正他们是清白的,心中反而没有那么忐忑。 “当然不妥!麟儿,你可别忘了,她只是小小的待选舞姬,可根本算不上你宫中的侍婢,没有资格待在你的宫中!竟然还进了内室,我看她小小年纪倒是妖媚的很,竟然从礼乐司勾引到东宫来了!此等妖孽其罪当诛!” 媚疆到底不同于别人,只要有把柄抓在手中,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她也要想尽办法用上,将所牵连之人生拉硬拽也要送上审判台,乃至断头台。 “什么?其罪当诛?哟!呵呵,照如此说来,我更是其罪当诛咯?她是我让人把她带到东宫的,昨夜也是我让她值夜,叫她进的内室。那我岂不是罪魁祸首?她何罪之有?”刘麟被媚疆彻底激怒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想对雪柒洛下毒手,明明什么事也没犯,就要将她除了去,越想,越狠她的毒辣,反驳之言更为激烈。 “麟儿啊!你好糊涂!你自小生在宫中,生性单纯仁善,当然不知道宫外的贫贱女子的小伎俩,不然她怎么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带她进的东宫?还值夜,竟然最后还跑到你的内室去!一定是她刻意诱惑在前!麟儿啊!莫要被人利用了!” 媚疆此时见自己的样子竟然如此拆台,某算好的一切就要成为泡影,心中不甘的捶胸顿足,最后挣扎着。 “儿臣就是被别人利用,也不会被她利用的!此事跟雪柒洛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雪柒洛看着样貌娇美,可是却是个硬骨头,她才不像青楼出来的那些女子,深知如何魅惑,勾引男子。 要是真懂,她就不会在昨夜偶遇儿臣时,还顶撞了儿臣,竟然还能理直气壮,惹得儿臣一时气极要惩罚她才叫她去了东宫,罚她值夜。 后来是儿臣久久没有睡意,才把她叫进去陪儿臣闲话的,不知不觉到了天亮,我们确实没有做任何有违父王旨意的悖逆不堪之事。” 媚疆实在听不下去了,果然这个好“儿子”说起话来对自己毫不客气,竟敢为了雪柒洛,拿她曾是青楼出身来嘲讽一番。媚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马上就要发怒时,却被殿下一直被乳母、侍婢劝慰,安耐情绪的王隽苓及时打断了: “对!麟哥哥说得对!本王昨夜亲耳听麟哥哥说要处罚雪柒洛的,请王后娘娘明断。小雪花很好,不会做你们说的错事的!不要罚她好吗?” “好!好好!既然太子说的清清楚楚,同雪柒洛的话并无出入,又有曳池的宝熠王作证,本宫看,也无甚好审的,放了雪柒洛吧,媚夫人,你关心太子人尽皆知。只是,太子毕竟大了,还是要多听他自己的想法,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他,毕竟,你们可是母子啊!” 第八十九章 竟丢了性命 王后本就不想让雪柒洛丢了性命,自第一眼见到她,王后不仅心如明镜般知道她只是受牵连的,并非什么有心机的妖女,而且竟然看着柒洛觉得很有眼缘,不忍心她受伤害。 正在思虑该如何结束这场闹剧,又不伤及无辜而发愁。自媚疆向她告状时,她就心知肚明,这个媚疆一定是想拉她下水。本就喜清净,奈何皇后之位所担负的责任重大,自己无法躲避,便只好顺着她召唤来了雪柒洛询问实情。 哪想到媚疆竟是一开始就想杀人栽赃,拿她当挡箭牌。这下,曳池的小王爷都发话了,自己正好可以借机了结了这件子虚乌有的荒唐事,放了那个可怜的雪柒洛。 “哼!王后说的极是,看来我是疼子心切,被有心人利用诓骗了,来人,把那个造谣生事的宫婢嫣红杖责五十,关进空庭!” 什么?空庭!那女子一听吓得浑身哆嗦,杖责五十本就快要要了她的命了。而空庭如其名,就跟荒野流放地毫无区别,没有房屋,不会供给任何吃食,全靠自己。 看上去没有治自己死罪,可是到了那里就是等死,无人可活过半月,尤其是她这种被仗责后带伤被关进去的,很快就没命了。 于是,嫣红拼命嘶喊着,想要王后从轻发落,可媚疆却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挥手催促侍卫快速将其拉出了大殿。她必须让嫣红尽快闭嘴,以免后患。 而雪柒洛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她并不知道就这么会功夫,就有人的命运已经被下了死刑。虽然她听苏颜提起过空庭,说那里是被冷宫更可怕的地方,专门用来惩罚犯重罪又不立即处死的宫人,却没想到,自己进宫不久就亲眼见到有人被送到那里去。 “洛!可是吓着了?唉!别愣着了!你还有两日才算受罚完毕,走!跟我回东宫去。”此时王后和媚疆早已离开,刘麟见柒洛还傻愣愣的望着那个宫婢被拖走的方向,呆愣在原地,吓得站立不稳,身体有些轻微的晃动,就赶紧扶着她往宫外走去。 “她就这样没命了?”雪柒洛无意识的被太子刘麟扶着,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拖着虚晃的的步子,有气无力的问道。 “嗯!这是她活该!自找的,谁让她要助纣为虐,跟着那个青楼女人狼狈为奸!”刘麟并不在意那个宫婢的死活。 从小到大,虽然他还没狠心到随意拿别人的命来发泄,但性情乖张的他,也没少将他眼里不听话的太监和侍婢打得皮开肉绽。他只会对自己在乎的人心存善意,而其他人在他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命如蝼蚁,轻贱得很。 “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快走吧!”几人刚出王后的宫殿,太子就忍不住指桑骂槐的讽刺媚夫人,冯德顺一听,吓得心惊肉跳,赶紧提醒道。 虽然冯德顺对这个媚夫人也是满腹牢骚,但是,太子在宫中羽翼未丰,除了紫晏王给他撑腰,王后虽然平时会关心他,甚至询问他生活和他谈心的次数比媚疆还多。但是,毕竟媚疆才是他的养母,在宫中早已暗自笼络了不少宫人,大臣,谁也不会公然与她对抗。 太子在宫中没有生身母亲的庇护,在宫中的生活本就如履薄冰,要是如今太子的话被媚夫人听了去,一定雪上加霜。如若惹得媚疆彻底撕破脸,太子的地位就难保了。 “小雪花!走吧!麟哥哥不会伤害你的,我也去东宫找你玩!”不明所以的王隽苓想到东宫有太子哥哥准备的好吃的,好玩的,就迫不及待的同冯公公一起催促柒洛快走。 而柒洛此时也不想再在这是非之地多待了,刘麟正扶着她,万一又被路过的哪位贵人抓了把柄,那可就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好!我们快走!可我的脚还是......”雪柒洛极力想要挣脱太子的搀扶,可是脚下就如踩着棉花一般,使不上劲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只好红着脸解释道。 “别怕,我还是扶着你吧,刚才一定是跪麻了,又被那个泼妇吓着了。”刘麟才不再别人的闲言碎语,他生的高贵,只要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过错,没人敢说他什么,自然也不会体会到柒洛一个小小舞姬的担忧。 “嘘!诶哟,我的殿下啊!咱们还是快走吧!”冯公公被狂妄的太子一番惊人言语再次吓得浑身冷汗,赶紧带着几人加快脚步朝东宫走去。 对于自己这个混世魔王一般的殿下,冯德顺是有苦说不出,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而且刘麟本性并不坏,可是这惹是生非的本事还是真不小,他对刘麟是有疼又恨。 雪柒洛此时早已身心疲惫,只是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无心做声,等到了东宫,太子将她放在一张铺着冬天特有的厚皮毛垫子的红木椅上后,她便顾不得形象的瘫软在上面。 绷紧的神经此刻才得以舒缓,她的手不断地摩挲着身下柔软温暖的皮毛垫子,回忆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仍心有余悸。 “冯公公,你看今日之事,那泼妇意欲何为?”刘麟并非庸碌之辈,虽然表面上不学无术,是个整日惹是生非的乖戾太子,但他天资聪颖,自幼就被太傅盛赞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从他得知雪柒洛被往后传唤,心里就推算出了一、二,王后仁厚,平日不喜招惹是非,卷进纷争中,更愿意读诗作画做些修身养性的事,是尽人皆知的事。 她绝不会平白无故召唤一个刚进宫没多久的待选歌姬,而自己昨日才见了雪柒洛,就被招了去,恐怕多是自己身边的人乱嚼舌根子,引起有心人的惦记,顺势做了文章。谁知,到了王后乐正伊的凤鸾宫,还真是见到了那个“有心人”,他那个费尽心机的养母媚夫人。 “殿下,咱家看这媚夫人八成是想把王后也拖下水,来个一箭双雕!”冯德顺进了东宫正殿,看到太子屏退了众人,也不再遮遮掩掩,将心中推测一吐为快。 第九十章 那是贼心不死! “哦?本宫就说嘛,她以前不是喜欢私设刑堂嘛,僭越的事没少做,如今倒懂规矩了,学会对王后娘娘恭顺了。呵呵,还想一箭双雕!即威慑了我,又挑唆了我同王后娘娘的关系。倒真是一步好棋!” 刘麟同冯德顺说话并不费力,聪颖如他,冯公公无需多言,他是一点就透,从冯德顺的话中一下就听出了端倪。 “是!殿下所言极是,咱家从前在宫中也见过些耍手段的女子,但都没媚夫人如此这般,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达成目的地执着。”想到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媚疆,冯德顺忍不住摇头道。 冯公公清晰地记得,之前,因为紫晏王对王后宠爱至极,整个紫晏王宫除了王后,就只有一位夫人,两位品阶低于夫人的怜人。 那位夫人就是太子的生身母亲,文静温顺,不善争宠,紫晏王对她也是相敬如宾,虽很少宠幸,但相处还算融洽。 而那两位怜人,虽出身低微,但皆是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自以为青春貌美,恃宠而骄,爱耍些少女的小心机,倒也没引起什么大乱子,这后宫还算安宁。只是这个媚疆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两位少女只因顶撞了她两句,就被罚到了冷宫,后来听说,她竟然偷偷把两人送出宫买到了窑子里去!可见这个媚疆心胸极其狭小,善妒争宠,手段残忍无耻,就连他想起来心中就阵阵发凉,所以才会拼力阻止太子刘麟惹怒她。 “错!她那不叫执着,而是贼心不死!贪婪!她嫉妒王后在父王心中难以磨灭的地位,她怨恨我不愿意同她亲近,却不时到王后宫中请安,与王后相谈甚欢。所有她看不顺眼的,她都会想办法搅黄,破坏,甚至毁掉! 不错!父王常夸她安分,从没想过当王后争权。可那是因为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就凭她那点修养学识,根本不配当王后,当了也不足以服众。 等到时处置不好后宫之事,到头来一团乱麻还会惹得父王对她厌弃,索性落得个逍遥快活,只用每日算计如何拴住我父王的心就好。要是再给她几分颜色,有点学识,我看她能连老天都算计!” 刘麟忍不住嘲讽道,想到自己这位养母,他就无奈至极,眉头深锁,一副厌恶唾弃的模样,极力想同她撇清关系,仿若对她的痛恨已形同仇人一般。也许是多年来的相处,使他看透了这个女人丑恶的嘴脸,常年被她压制早已在他心中积下深深的怨恨。 这些年,凡是能同自己说上几句话的宫婢,皆都被她暗中处置了,弄得如今宫中没有侍女敢过于靠近太子,还美其名曰整肃宫闱,避免淫乱。 刘麟想来就好笑,幼年总带他看歌舞,穿梭于各类舞姬,歌姬当中,等他早已看惯了那些艳媚娇弱无骨的女子后,又要强硬的将他跟女子隔绝开,他想也只有这个自以为是,胡作非为的疯女人会如此。 如今他是长大了,可以脱离她的摆布,有了自己的东宫,可现在就连自己的东宫也被她安置了不少眼线,她的手还真是伸的长!那个嫣红,他早有所察觉,没想到那女人不等他抓住把柄,自行就了断了自己派出棋子的命。 “唉!人啊!就是不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陛下其实已经对她恩宠有加了,那次有赏赐,她的东西不是跟王后的差不多?这宫里已经没人跟他正陛下了,还不安分,唉!” 冯德顺自是知道太子刘麟的苦楚,对媚夫人的为人处世方式早已不满。而他更知道太子尚未成年,说再多也无益,只有暗自积攒实力,才会在将来有所作为,令紫晏王刮目相看,不受媚夫人钳制。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小雪花,你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吗?真是无趣!本王都快听睡着了!” 自入殿之后就乖乖坐在雪柒洛身旁的王隽苓,望着一脸忧愁,义愤填膺的诉说着媚疆罪行的两人,早已按奈不住,终于忍不住眨着晶亮如葡萄般的大眼睛噘着小嘴,晃着小脚丫,不满的问道。 “唉!小殿下,其实奴婢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奴婢只知道,差一点为别人做了垫脚石,丢了性命!太子殿下虽然只比奴婢小一岁,可是却比奴婢懂得多,不过,看上去,在这宫中生存可真难,活得真累!”雪柒洛也早就坐不住了,边起身边无奈的叹气道。 想到这宫中处处都有眼睛盯着,自己昨日刚来,今日就被牵连,待脚不麻了,赶紧起身,连太子宫中的椅子也不敢贪坐了,生怕又被人抓了把柄治一个不分尊卑,僭越之罪。 “唉!确实!你们还是不懂的好!不懂就说明没牵涉进来!等懂了,就没那么多纯粹的东西了!人心叵测啊!” 太子瞧出了雪柒洛的担忧,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将她按回座位,示意她有他在,不要怕。话语中透着无尽的凄凉,眼神幽幽的飘向了窗外那错落有致的翘角屋檐。 “大人真麻烦,本王听不懂,还是快让他们上些好吃的吧,就是上次来这里吃到那几种糕点!花花绿绿,香甜美味甚得本王欢心,快!本王可早就饿了,小雪花,吃完,陪我玩!” 毕竟还是个三岁的孩子,虽然相较与宫外的孩子懂事早,聪明灵巧的很,但这个年纪心中最在乎的还是好吃的,好玩的。 “哈哈!隽弟,是为兄的错,招待不周了!可不能饿着本宫尊贵的小客人啊!隽弟说的花花绿绿的,那些可是紫晏特产酥糕,你要是后天离开了就难吃到了。来人!去为小殿下多准备几盘紫晏酥糕。” 本来心情沉重的刘麟被王隽苓这麽一说,瞬间逗乐了,宠溺的弯腰捧起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小隽苓白嫩粉润的小脸,爽朗的笑道。 越是在这人心复杂的宫中待久了,越是渴望纯真简单的感情,孤独的刘麟更是如此。这就是为何众人皆言太子性格怪癖难相处,可是刘麟却同小隽苓相处融洽,甚至称兄道弟。 第九十一章 本王要娶她! “什么?小殿下,后天就要回曳池了?”雪柒洛对王隽苓的喜爱并不亚于自王隽苓两岁就相识的刘麟,刚相处一天就听说他要离开,心中就像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硬生生被人夺了去一般空荡荡的,失落难受。 “对!本王必须回去了,前些日子母后就已经派人来信催促了,说我们那边宫中的疫情已经被控制住了,母后想我了!小雪花,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哈哈哈......” “是啊!奴婢当真舍不得小殿下呀!可是小殿下是有母后,有自己国家的人,早晚还是得分别的。奴婢只希望小殿下记得奴婢就好!” “小雪花,别伤心,记得!一定记得!将来我可以邀请你去本王那里,永远陪着我不就好了!” “哈哈!当真是小孩子!隽弟啊!你这样是不打算让你的小雪花嫁人了!那她肯定会哭花脸的!” “嫁人?嫁人是什么?就是能永远在一起吗?” “对!就像你母后嫁给你父王一般,永远在一起!多幸福!所以,你的小雪花,本宫将来自有安排,会给她指一门好亲事,让她幸福的,你不用担心。” “不不!那她嫁给别人就不能陪本王了,本王要娶她!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哈哈......聪明吧,还不夸我!” “哈哈哈,好好好!聪明!聪明!”此言一出,另外三人皆被逗乐了,还真是个孩子,刘麟边哄他边笑的合不拢嘴。而雪柒洛万万没想到这个小机灵鬼,竟然会说出这般话来,摇着头无奈的笑着,脸上不知何时已渐渐浮上了层层红晕,口中淡淡说道: “童言无忌啊!小鬼!奴婢可整整比你大了九岁,地位悬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等你回去,估计很快就把奴婢忘了。” 虽然此话说的极轻,太子和小殿下都只顾嬉笑,没有注意,可却偏巧被冯德顺听到了,他颇有意味的望了一眼雪柒洛,竟然也淡淡接了一句: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有心为之!”而这两句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到,柒洛听到冯公公的话,惊讶的忙向他望去。可此时,冯德顺却面色如常,像没有事情发生一般,面露祥和微笑的望向正在嬉笑逗趣的太子和小殿下。 什么有意为之?柒洛在心中冥想。入了这王宫,柒洛才开始学会思索别人的话外之意,虽然远比以前活的累,但是却可以避免出错,被人算计。 要想生存,就得“入乡随俗”,虽然不屑于玩弄心机,也不善于耍手段,但柒洛深知,在这深宫中,太过简单的人一定会早早成为那脚下垫底的森森白骨,她能活下来已经不易,如若就那么轻易的被人夺了性命,岂不是要辜负许多人。 自保是必须的,所以自入宫那一日起,她就避免被那些小姐妹随意拉拢,她不想成为她们中任何一派,只是乖乖地同蒋碧瑶整日腻在一起,从不参与其他姐妹小帮派间的纷争。 生性善良,又有骨气的柒洛行事低调,内敛,谨小慎微,倒是也没被人刻意排挤过,日子过得还算惬意。而如今,她虽然不情愿,但却因昨夜的意外相遇,早已被卷入了太子与媚夫人的纷争中。 看媚夫人的样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已无心再去想冯公公说的有意为之是何意。只是想到等三日一到,离开了东宫,回到礼乐司,会不会马上就被媚夫人寻了机会报复,而忧心忡忡。 令雪柒洛更为疑惑地是太子刘麟对自己的态度,自己明明只是个小小待选舞姬,半年后如果被淘汰,就会离宫,而且同太子认识才两日,他怎么会如此不加避讳的对自己说了那么多话。 其实,她本就不像那些女子爱打听宫中秘事禁言,她不愿意知道那么多,可偏偏太子硬要当着她的面说那么多令外人听了唯恐避之不及之事,这是何意?难道...... “洛,今晚做完本宫的侍婢,你就要回礼乐司了,可还有话对本宫讲?”第三日很快就到了,太子看着站在东宫后院秋千旁陪小隽苓荡秋千的柒洛,无声的走到她身后,仿若怕打扰他们一般,轻声问道: “啊?太子殿下!奴婢......”雪柒洛正陪王隽苓玩的开心,冷不防身后竟然传来刘麟的声音,赶忙转身就要给太子请安,被他及时扶了起来,他最不在乎这些虚礼,尤其是同他相熟之人。 “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宫恕你无罪。你难道不是有一肚子疑问想问本宫吗?”雪柒洛没想到这个外人眼中的混世魔王竟然心细如发丝,就连她的不安都察觉到了。 她确实有很多疑问,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生怕说多了惹怒了太子。而憋在心中也终归不是办法,既然太子已经察觉,那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索性赌一次没实话实说吧。于是,柒洛稳了稳心神,平静的问道: “谢殿下不治罪之恩,不知太子对奴婢作何打算?奴婢是否是太子的一枚......” “不!你不是本宫的棋子!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注定了你做不了棋子!本宫明白你担忧什么,疑惑什么。放心,我只是羽翼未丰,又孤单无助,想找些人陪陪而已。 不妨跟你直说了,就是想要在这宫中各司培植些自己的势力,就是我信任的可靠的人而已!而你,并非棋子,你完全可以做我的朋友,知己。”聪颖的刘麟不用柒洛多说,就明白她真正惧怕的是什么,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对天性使然的柒洛也用不着再隐瞒了。 “那么,这就是说......其他人会成为你的棋子?为什么我不是?”柒洛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生怕被人听了去。 幸好太子比她更谨慎,选了这个空档谈此事,侍卫,服侍的宫婢们都远远站在院墙一侧,离他们较远,看上去,只见他们谈笑风生,只当他们在陪小殿下王隽苓玩耍,根本听不到刘麟低语的内容。 第九十二章 本王和你永远不分开! “因为你是雪柒洛!本宫从未在宫中见过你这般性情的人,棋子逃脱不了弃子的命运,而与众不同又有才智懂得遮掩锋芒的人,没人愿意舍弃。” 刘麟说着,弯下腰同雪柒洛一同推着王隽苓荡秋千,小殿下欢快的笑声令人觉得天空的晴朗明媚,遮掩了他同柒洛谈论之事的阴霾。 “是吗?如今奴婢明白了,为何殿下会让奴婢知道这许多事。奴婢是否别无选择?”柒洛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然嬉笑着一下一下的轻轻推着小隽苓,但心中还是不免失望。 本以为太子年龄同她相仿,应该单纯许多,奈何生长在这宫中的人终究是逃不脱算计和自保。自己还是被人算计进去了,她多想此刻变成秋千上的小隽苓,做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孩童。 “呵呵,答案你不是早已心知肚明了?否则,你认为,回到了礼乐司还会有人无缘无故的保你平安?” 聪明人的对话向来如此,刘麟也不再多做解释,意味深长的望向雪柒洛,那眼神满载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强硬的态度一目了然,无依无靠的柒洛在这深宫犹如浮萍,无奈,只好凄然一笑,默默点头。 雪柒洛离开东宫的第二日,王隽苓就要回曳池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再见一面柒洛,一大早就带着十余人来到了了礼乐司将柒洛接到宫门口。 一路上,没少冲柒洛撒娇,讨夸奖,他们身后也来送行的太子倒不以为然。而那些官员看了都觉诧异,不知这个小丫头是何方神圣,竟然得曳池最受宠的宝熠王王隽苓如此恩宠,同乘一顶轿子。 送别终须别,看似漫长的宫中小道,却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中很快走到了尽头。这个宝熠王根本不顾及他人的眼神,不舍的对雪柒洛又抱又亲。 仿若是自己心爱的玩偶就要被人抢走一般,紧紧抱着她不放手。可最终还是要分离,等到他独自上了宫外的马车,雪柒洛站在宫门口朝他远望,挥手告别时,他竟然哇的一声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得情感大声哭起来。 可是马车还是缓缓向前行进了,柒洛远远只听见小隽苓那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喊出的坚定无比的一句承诺: “小雪花!你等着!我一定会娶你的!本王和你永运不分开!” 边走边拭泪的雪柒洛,被王隽苓最后一句话深深感动了!她自然知道那只是一个孩童所言,不做数的。但是,能在这人心叵测,相互利用、算计的宫中遇到一个纯真的孩童,竟然对自己还如此留恋,真心喜爱自己,实属幸运。 只是,这幸运来的太突然,也太短暂,不知以后还能活着再见到这个可爱纯真的小殿下吗?即使是见到了,他还会想起自己吗? 从东宫回到礼乐司的雪柒洛隐隐感到这里的气氛与自己离开前早已大不相同,仿佛这次她回去后,那些姐妹明显分成了两派。 一派对她总是冷嘲热讽,说她攀高枝,污蔑她会妖媚之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混进太子宫中,博得太子欢心,这些都是家中有些背景的少女。 而另一派基本都是外地进都城的,无权无势,则明显是巴结雪柒洛的,就连同和她关系好的蒋碧瑶也一起巴结起来。今天送绣品,送脂粉,明天帮着打水,打饭......不言而喻,一定都是以为柒洛被太子看中,有了靠山,想让她多说好话,留下她们,不要被淘汰。 蒋碧瑶倒是乐得开心,每日都有礼品收,还有人帮忙干活。而雪柒洛却愁容不展,对于这两派人她都避之不及,她觉得自己苦心经营的低调人脉关系被太子一下全都搅扰了。 从此再无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只有生死一线的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否则,她不但保全不了自己,连好友蒋碧瑶也会连累。 “诶哟喂!快瞧瞧!这是谁绣的荷包啊!做工倒是不错,可惜了!这里可是王宫,除了王后和夫人、女官,谁都不可以私下携带绣制荷包!这是谁这麽不懂规矩,想野汉子想到宫里来了!哈哈哈......” 雪柒洛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果然,要是存心想为难,这些小姑娘无事生非的能力一个比一个强。一早,柒洛跟蒋碧瑶刚离开房间去领早餐,谁知道临屋的三个待选舞姬就闯进来了,说是要找同房间两个姑娘,可却直奔蒋碧瑶的床铺而去。 其中,领头的更是一屁股坐在了蒋碧瑶的床铺上,佯装闲聊,手却不停的在她的被褥里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只荷包,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阴笑,随手就高举起那只荷包,大声吆喝着。 “哟哟哟!谁呀!谁呀!姐妹们,快来瞧瞧!” “哎呀!还真有个荷包!谁这麽大胆呀?” 同行的两人一见她得逞了,都欢喜的围上来抢过荷包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谁呀!真够无耻的!思春都思到宫里来了!可丢尽了咱们姐妹的颜面了!”屋内原来的两个姑娘一看这情形,互相递了个眼神,也凑了上来。 “我瞧瞧!啊!这不是蒋碧瑶的床铺嘛!原来是她啊!姑姑,姑姑,快来看看啊!蒋碧瑶思春了!” 其中一人状似惊慌的大叫道,仿若极为意外,而她的小表情却没逃过屋内站在墙角的两位姑娘的眼睛。两人从三人进屋开始就警惕的望着他们,并不参与,如今已经把事情看了个大概,便默不作声的悄悄溜出了屋子。 “还愣着干嘛!这可了不得了!去叫姑姑来明断!”这帮姑娘能选进这紫晏王宫的,个个都是人精,知道躲着是非。 为首女子一看没什么人看热闹,少了观众,为首的姑娘觉得无趣,屋内现在剩余的都是自己人,觉得也没什么好演的了,只好讪讪的大声命令其他四人去找姑姑过来。 “住手!谁让你们随便闯进我们房间的?”邱姑姑刚到,常缨还没来得及告状,雪柒洛就匆匆赶来了,一声历呵,惊得所有人朝门口望去。 第九十三章 是非难躲 “嘿!怎么?这房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雪柒洛!姑姑都没说我们不能串门子,你一个小小的待选舞姬,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虽然很意外雪柒洛怎么的得着消息过来了,这丫头向来尖牙利嘴不好对付,可常缨还是故作镇定,眼神轻蔑的反驳道。 “怎么没我说话的份!难不成你不是待选舞姬?你比我高一等?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吼,一大早不赶紧去吃饭,来穿哪门子的门?” 柒洛并不是吃素的,平日里大家相安无事自然是她最愿意见到的,她也极力克制,不招摇,对所有人以礼相待。但不代表她可以任人宰割欺凌,她有自己的底线,那人如果欺负到自己头上来,或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被人凌辱陷害,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雪柒洛!你!我们说的是蒋碧瑶!你来添什么热闹!还帮着她!我看你就是和这个养汉子的一路货色!” 黄兮见跟在雪柒洛身后的蒋碧瑶唯唯诺诺的样子,旋即动起坏心思来。这个蒋碧瑶可是所有待选舞姬中胆子最小,最好欺负的。还是避开柒洛这个难缠的,决定从她下手,顺便还能连带上柒洛。 “对!说不定她就是帮凶!要不然蒋碧瑶一个人也没这麽大胆!蒋碧瑶,你说!是不是雪柒洛早就知道你思春的事?”翠莲望了一眼黄兮,瞬间领会了她的意图,借着蒋碧瑶的事将矛头齐齐对准了雪柒洛。 “是啊!是啊!姑姑,她们两个成日里形影不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蒋碧瑶敢明目张胆的养野汉子,一定是觉得雪柒洛有靠山,才这麽有底气。” 常缨一看,见雪柒洛此时只是狠狠盯着她们几人,却并不在极力争执,觉得火候已到,便想乘胜追击。虽然她深知雪柒洛很讨人喜欢,尤其是她们的掌事姑姑邱彤,平日里很疼爱她。 但想到这邱姑姑的娘家亲戚可是这朝堂上极力反对太子的领侍卫内大臣,此言一出,邱姑姑必定会想起雪柒洛的靠山是太子,对她自然不会刻意照拂,反而会心生忌惮,这时下手可是最佳时机。 “你们!姑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呜呜......”生性怯懦又失了家人的支持,蒋碧薇在宫中的生活本来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凡事只会躲避,从来就没什么主心骨,全靠柒洛给她出谋划策,才安然度过的。 如今,被这群伶牙俐齿的姑娘包围,她们咄咄逼人的样子再加上手中已经掌握的证据“荷包”,早已将碧瑶吓得魄飞魂散,她一时瘫软在地,低声掩面哭泣着,口中含糊的支支吾吾,不想连累雪柒洛,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都给我住口!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姑了!再吵吵不怕隔壁尚衣司那帮爱看热闹的小蹄子笑话!你们给我一个个说!常缨,你说,你们是怎么发现的荷包?在哪里发现的?” 邱彤见常缨振振有词的样子,想到当时见太子亲自派人送雪柒洛回礼乐司的情形,心中不得不掂量宫中的政局和暗中较量。 虽然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性格直爽,为人光明磊落,又知进退懂礼仪,极富舞蹈天赋,不招摇的雪柒洛。可是,这是在宫中,要想生存还是要权衡自身利益的。所以,这次,她只能尽量公正,却不会偏袒柒洛。 “哦!邱姑姑,我们是一早来找黄兮和翠莲时坐了蒋碧瑶的床铺,发现有东西鼓鼓的,才知道她枕头下面藏了东西!”常缨见邱姑姑先让自己说话,心中暗喜,料定这次自己胜券在握,得意的拿出自己早已编排好的说辞。 “蒋碧瑶,常缨说的,你听到了,可是你的荷包?”邱彤听着常缨的话,望着被柒洛扶起身,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满脸委屈的蒋碧瑶,心中轻叹,看样子这个常缨是有备而来。 蒋碧瑶这孩子,虽然轮才艺、性格、为人并无甚特别,是个可有可无之人,很难被人注意,但却是个老实孩子,她并不想为难。可既然常缨咬着不放,该有的程序她这个管事姑姑也必须进行下去。 在礼乐司当掌事姑姑已有些年头了,年近三旬,在她眼中,这些小姑娘的那点小伎俩,小心思早已被看穿了。 这个常缨别看平时总爱围着她巴结奉承,还一副温柔甜美的模样,让人以为她是个纯真无害的美人。其实她心中很明白这种女子最自私,最喜算计,善于利用别人。所以内心并不喜欢她,奈何常缨之父跟自己的娘家兄弟一起在朝廷共事,自己也不好轻易招惹她。 “邱姑姑......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呜呜......”碧瑶哭泣不断,到了此刻依旧无法替自己洗清罪责。 她一心担忧自己因此被赶出宫,家里人少了月例,无法给自己的父亲交赌债,自己一定会被父亲毒打,也担忧自己最好的姐妹柒洛因此被牵连。越是心中自责,救越着急,平日就言语笨拙的她越是只知道哭。 “你这姑娘,有冤情就说,哭个什么劲儿!这宫中最忌讳哭了!真丧气!被哭了!”邱彤本来就被这帮小丫头整日里变着花样搞得幺蛾子弄得心烦如麻,偏偏碍于她们的家世又无法严厉惩处。 今日想给蒋碧瑶一个机会诉说清楚自己的冤屈,可这笨姑娘却白白浪费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看着她哭,邱彤就更加心烦,狂躁的呵斥道。 “哈哈,看来,她一定是自知罪孽深重,无人能救她才害怕的痛哭流涕吧!我就说是她想野汉子吧!”常缨见邱姑姑都被蒋碧瑶热闹了,更觉自己马上就可得逞,欢喜难掩,忍不住嬉笑着添油加醋道。 “你们住口!碧瑶,别哭了!有话就说!有冤情就诉!邱姑姑,想必您也是知道的,碧瑶她一直都是个老实安分的姑娘,哪会做出那种事来! 她平日里就胆小怯懦,并不会主动招惹谁,有冤屈也 第九十四章 对峙 一直默默不语的雪柒洛终于忍不住,出声帮碧瑶了。之前之所以不开口,就是想看清这几个人到底想干嘛。一早刚吃上几口饭,就被同屋那两个急忙赶来的姑娘告知,常缨她们一帮人在搜蒋碧瑶的床铺,还发现了一个荷包。 当时她就知道大事不妙,这帮人一定早有预谋。如今听她们几个叽叽喳喳的演了半天,柒洛已大致明了她们的打算,也早就抓住了她们话中的漏洞。 不就是想一件双雕,借此除了眼中钉肉中刺,想成功入选正式舞姬嘛。可她雪柒洛,就偏不让你们这些爱作妖的人如愿所偿! “嗯!你问。”邱彤轻揉着额头,微皱眉头,早已不耐烦,听到柒洛的主动请求,也比自己跟蒋碧瑶这个没嘴葫芦磨叽强,便点头答应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就是她的床铺?又为何一大早就跑来?往常你们可是一起来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争抢着去领餐,今天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雪柒洛知道常缨紧紧抓着荷包的事不放,她就越是要避开荷包,这件她们已经做足功夫的事,从她们的谋划出手,让人一眼看穿这场戏背后暗藏的阴谋。宫人中最忌讳阴谋算计,要是这件事摆在明面上,公之于众,那常缨这五人这辈子都别想入宫了。 “哼!我们......雪柒洛,谁规定我们早上就不能串门子的?昨夜......昨夜......我做了个梦,觉得好笑,就想来告诉黄兮跟翠莲。我发现了荷包当然就问她们两个,她们跟蒋碧瑶同屋自然是知道的。” 果然,只顾揪着荷包之事不放手的常缨一听,傻在原地,她万万没料到柒洛会拿这个说事,悔恨自己怎么没有把这个也想好的同时,艰难的开口道。 结结巴巴的她,还算反应敏捷,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可是刚出口,就连邱彤都忍不住轻蔑的嘲笑道:“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太敷衍了吧。” “哈哈!好笑!连咱们邱姑姑都听不过去了。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也是饿着肚子,专门跟你去黄兮、翠莲房间听你做了什么梦的?真不错啊!你这梦可真是做的惊天地泣鬼神了!不会是春梦吧?哈哈......” 柒洛这番话刚出口,众人惊愕的望向她,没想到平日温和,不与人交恶的她竟然能如此连消带打,说出如此狠辣的话。 雪柒洛平日不多与不相干的人多说话,很多人并不晓得她的脾性,以为她就是仁厚之人,无人料到她其实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瑕疵必报,不容小觑的。 常缨被气得满脸通红,而几个赶来凑热闹的姑娘在门外趴着正好偷听到,忍不住咯咯笑个不停,都小声嘲笑常缨的蠢笨,竟然将自己绕进去了。 “你个妖精!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辱我清白,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常缨骄横惯了,自小就被家人宠着,到了礼乐司,也被几个家世不如她的溜须拍马,捧到云彩里去了。 此时怎能忍受被众人嘲笑,怒火中烧的她红着眼就如同一只咆哮狂吠不已的疯犬一般,失去理智的边说边朝柒洛冲过来,伸手就准备打。 “混账!常缨你疯了!还不快拦住她!快!”邱彤一大早被这帮姑娘搅扰的心神难安,听着雪柒洛和常缨对峙,悄悄闭目养神,却猛然听到常缨嘶吼着的声音,惊得连忙睁眼,下一刻就被眼前清醒惊呆了。 看着常缨推开身前的黄兮和翠莲,不顾一切疯狂朝另一侧扶着碧瑶的雪柒洛冲去。边起身阻止,边慌忙喊叫道。 幸好黄兮跟翠莲反应敏捷,在常缨就要接近雪柒洛的一瞬间紧紧抱住了她,连连劝她消气,不然两人就真的打起来了。 而雪柒洛却不怕,要是真的打起来,她可是有点功底的,不用担心会被常缨重伤,反而还能借机灭灭她的气焰,让她落下一个挑起事端,肆意打人扰乱宫规的罪名,轻则罚板子,重则立刻逐出宫去。 而黄兮跟翠莲显然知道常缨这一时图痛快不顾后果的下场,她们可不想受连累,所以拼尽全力抱住了常缨,两人累的一身汗,边喘气边安慰常缨。 “哎哟!真是要了命了!你们这帮造孽的小妖精!不好好练舞,心思都用在哪里了!你们早晚要把姑姑我气死!动静闹这麽大!真不嫌丢人!” 看着屋中乱成一锅粥的局面,邱彤拍着自己的大腿,心想这哪是待选舞姬啊!一个个跟市井泼妇一般,恶语相加,搬弄是非,竟然最后还要动手,哪有半点优雅端庄的气质,气的哀叹不已。 “邱姑姑息怒!都怪我们年轻不懂事,惹得姑姑操心。姑姑先歇歇,柒洛继续问,一会儿就真相大白了,不耽误各位姑娘,姑姑也可以准备一会的早课了。” 雪柒洛见邱彤早已无心在审问下去,知道此事还是早做了断的好,以免她们再想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趁机安慰道。 “嗯!算你懂事!快问吧。记住了,有话就说,再给我又是吵又动手的,闹的鸡犬不宁,就都给我罚跪去!”邱彤确实早已被她们折腾的心力憔悴,不愿再在此事上纠缠,柒洛一说,果然如释重负般的连忙点头。 “碧瑶!别哭!不就是她们发现一个荷包嘛,谁又知道,是不是她们带进来的?这几个人可是经常在一起的,他们关系甚好,难不保早就串通好了,来污蔑碧瑶。碧瑶,你说,这荷包是不是你压根没见过?” 已然闹成这副局面,柒洛更不可能再问刚要打自己的常缨,该问的她已经问完了,现在该让当事人发话了,她就是要蒋碧瑶亲口说出站的住的凭证,堵了悠悠众口。 而蒋碧瑶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柒洛心里并无把握,只好先为她细细做好铺垫,就等她听明白自己的意思,点头就好。 “这......嗯!柒洛,我真的没见过,你是知道的,我笨手笨脚的,怎么绣的出那个。刚刚,我就是被她们吓得不敢说话,往日她们就看我不顺眼,总欺负我,今日一定是她们可以要栽赃我,邱姑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不然早晚被她们害死!” 第九十五章 血案 柒洛本来觉得实在的蒋碧薇能领会自己的意图已经不易了,没成想,她竟然还能顺着自己的话说,倒打一耙,将常缨她们几人作恶多端的事也牵扯出来。 本就生的娇弱,边说边跪地爬到邱彤脚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的样子,令谁看了都忍不住要哀怜几分,就连邱姑姑也动容了,疲惫的叹气道: “有我在,我看谁敢害死人!碧瑶,别哭了,起来吧!门口围着的,都给我回去练舞!今日的事,谁也不要再提!要是传出去,你们几个都给我滚出王宫! 事情到此为止,可责罚不能少,你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连续三日,每日给我在院子里跪一个时辰!” 说完,邱彤起身,仿佛再也不愿涉足这几人的纷争一般,头也不回急匆匆的离开了。屋中留下之人,虽然互为仇敌,可是,如今已经被罚,谁也不敢造次,再招惹是非。 “雪柒洛!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好生待着,再被我们抓到把柄,本姑娘一定要你好看!” 雪柒洛离门口较近,扶着蒋碧瑶刚走到门口,就被身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叫住了。她并没回头,嘴角却露出一丝倔强的笑。 能被人当做对手,一直盯着不放,那就说明自己的强势已经被对方重视了,有了畏惧才想着早日除去。既然是对方要来招惹她的,她就不会惧怕,只有迎头而上,今日如此,往后更是! 而柒洛心里隐隐不安的却是蒋碧瑶的转变,往日她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从未顶过嘴,而近日竟然可以抓住机会反把常缨往日的恶习揪出来。 她虽为碧瑶不再一味退让懦弱而欣慰,但更为无奈的是,就连这麽一个实在的半点心机也没有的孩子也在这宫中学会自保的同时,学会用手段拖人下水,做事不留余地了。这里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想就令人后背发凉。 “柒洛,姑姑对咱们不错,这几日艳阳高照,也无大风,跪在咱们自己的院子里,既不如前一段那般冰冷难熬,也不用受外人耻笑,看他们的白眼。” 午时是紫晏冬日里最暖和的时候了,雪柒洛选这个时辰把每日那一个时辰跪完,既刚用过午膳,吃饱了有气力,天气也暖和,算是没那么受罪了。同她并肩跪在院子中央的蒋碧瑶满足的笑着,算是安慰柒洛陪着自己受罚。 “是啊!邱姑姑也怕咱们被人耻笑的,要是跪在外面的巷子里,其他司的看见了去一定嚼舌根自,嘲笑咱们礼乐司。” 邱姑姑担心什么,雪柒洛自然知道,她其实也不想把事情闹到,奈何对方不愿放手。从离开落雪村那一刻她就深深知道,这世上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每每思及此,柒洛就既心酸又无奈。 一连两日,虽然跪的腿脚发麻,但冬日穿得厚,膝盖并没有大碍,本以为就这么顺利的熬过去了,可是,最后一日,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啊!哎哟!”最后一日了,雪柒洛同蒋碧瑶说笑着,像往常一般来到院中央,刚跪下,就听到蒋碧瑶一声惨叫,而柒洛还未及反应,自己的腿突然针刺般的疼痛。 再看去已经开始往外流血了。而蒋碧瑶的伤势更为惨重,她痛苦的抱着膝盖,在地上哀嚎打滚。雪柒洛顾不上自己,爬到碧瑶身边,想要查看她的伤势,此时,邱姑姑却听到他们的哀嚎声,连忙从屋里出来。 “怎么回事?快!你们快扶她们起来!怎么还有血,这是......快去找请太医来看看,真是造了孽了,几个月就要选拔,为太子殿下表演了,偏巧伤了腿!”看到两人在地上疼的站不起身,蒋碧瑶满膝盖都是血的样子,吓得邱彤赶紧派人找太医。 “你们给我好好查看一下她们怎么受的伤,给我里里外外查看仔细了!”雪柒洛跟蒋碧瑶刚被几个姑娘扶进房中,邱彤就觉得事有蹊跷,一定不是意外,慌忙命人到雪柒洛她们刚才跪的地方仔细勘查,想找出蛛丝马迹。 “柒洛,你还好吗?”并排躺在通铺上的蒋碧瑶,声音微弱的问道身旁的柒洛。 “我没大事,就是现在一时站不起来,刚才太医不是说了,我是被银针扎住筋脉了,会有暂时的麻木,休息休息就无大碍了,倒是你,伤的那么重。唉!都怪我,竟然大意了,没料到她们竟如此狠毒,让她们钻了空子!” 习惯于凡事想在前头,护着蒋碧瑶的柒洛不禁自责道。但她并不担忧那些人会逍遥法外,想到今日受伤的事,虽然邱姑姑让她们不要多想,应该是意外,但她明白邱姑姑表面上只是想息事宁人,并不会相信这是意外,暗中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祸端。 这次可是蓄意伤害陛下亲自批准的待选舞姬的重罪,凡事只要与陛下牵涉上就绝非小事。而且这些舞姬不同于宫女,在宫中女子当中地位仅次于后宫陛下的女人和女官,人数本就极少,还时不时会被陛下、太子过问,她们受伤或死于非命,是难以遮掩的。 果然,两天后,事情的原委就有了眉目,此事竟然惊动了太子,派人陪着邱彤查案,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原来确实是常缨做的,这次与她较好的姑娘都不敢陪她犯险。 可她不死心,一直对那日阴谋没有得逞,反而被柒洛和碧瑶羞辱之事耿耿于怀。于是,趁夜深在柒洛和碧瑶经常跪的地方泥土中嵌进了从厨房偷来的废弃的刀片,和私自夹带于自己鞋底的银针,才害得雪柒洛和碧瑶双双遭殃。 起初她死活不肯承认,最后动了刑,加上她昔日的姐妹见她已惹祸上身再无指望,都纷纷指认她,她才放弃抵抗,在认罪书上画押,口中还不忘辱骂雪柒洛和蒋碧瑶。 “柒洛,我这些日子病在床上,你能出去,有没有听到什么?他们怎么处置的常缨?”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六天的蒋碧瑶,就像与世隔绝一般,见柒洛从屋外打水回来,连忙爬起来,着急的想知道外面的消息。 第九十六章 你变了! “你还是不知道为妙,安心养伤吧。”柒洛楞了一下,放下热水盆,将盆中的手巾拧好,轻轻抚上碧瑶的额头,边为她擦脸,边一语带过,仿若极力回避着什么。 “柒洛,怎么了?为何不说?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屡次欺辱我,还要伤害咱们的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没想到这个碧瑶竟是个固执之人,柒洛越是不想提及,她越想知道。 “什么下场?你真想知道?她,已经被乱棍打死了!”最后几字被柒洛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惊得蒋碧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柒洛,她原以为只会逐出宫,没想到这下场更凄惨。 “什么?真的死了!这就死了?这......不过也好,死了就没有后患了!本来名额就少,少了家世,实力都强比咱们强的她,入选机会就更大了! 柒洛,你能有太子做靠山真好!多亏了太子督查,不然,她可没那么容易被扳倒。柒洛,以后,你可要多同太子殿下联络,有机会跟太子殿下引荐下我,能否留在这宫里可全靠你了,我的好柒洛。” 不过,相对于柒洛知道此事时的震惊,惋惜,碧瑶却很快换了一副面孔,喜悦之色跃上心头,就如同一块碍眼的石头被高高踢飞一般的惬意。竟然还撒娇的拉着柒洛,劝柒洛为自己铺路。 “你......碧瑶,你变了。哦,没什么,来,擦擦手吧。”雪柒洛诧异的望向此刻得意的碧瑶,觉得眼睛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模样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懦弱实在,善良的碧瑶吗? 她雪柒洛可是向来不爱求人的,虽说被太子强行划入自己的势力之内,可太子那里她这些时日也从未去主动招惹,没想到自己亲近的姐妹竟然此刻在打这个主意。她失望至极。 碧瑶却没反应过来柒洛在惊讶什么,一脸无辜的望向她,柒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慌忙给她擦手掩饰自己眼神中的失落。 她倒不愿意看到别人就这么惨死,哪怕那人伤害过她,可她认为她罪不至死,撵出宫就行了,毕竟还是人生美好的年纪,兴许将来会有转变,人一死什么可能都没了。 柒洛感慨着,但是在此见到蒋碧瑶身上的伤痕,心就又软了下去,还需要个把月才能下地,耽误了不少排练,就自责不已。她本以为跪在这简陋的院落中,地上没有铺上青砖,没那么疼,谁知这泥土中埋藏的祸患更令人疼痛难忍。 太子专门派人为雪柒洛送来了上等的创伤膏祛疤止痛。柒洛虽然疼痛但是是被银针所伤,并无多大伤口,没有疤痕,而蒋碧瑶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正好跪在了一个尖锐的碎刀片上,伤口又深又长。 太医给她清理伤口时也是不禁摇头,说难免会留下一点疤痕,对于一位舞者,疤痕可是要命的,于是,愧疚不已的柒洛只用了少许,将太子送的创伤膏都给了蒋碧瑶。 如今看起来,疤痕才好了一些,柒洛心中暗想,一定不要留疤,不管碧瑶变成什么样,至少她们有难同当,她一定要帮碧瑶留下来。 转眼,雪柒洛两人相扶相伴,终于留到了最后,从常缨那件事之后,再无人敢可以谋害她们,最终的舞姬选拔上,雪柒洛毫无意外地摘得了头筹获得了陛下钦赐的舞仙称号。 而蒋碧瑶也在柒洛帮助下,得到太子的授意后勉强留下得了个舞圣的称号,两人可以有自己独属的房屋,一同进入了只有七人的紫晏王宫少女舞姬班。外人对他们也不再直呼其名,都称她们洛仙姬,瑶圣姬,地位瞬间高出许多。 “哈哈!柒洛,我就说你穿这个最合身!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还非选那件,又不是斋戒献礼乐舞,穿那么素干嘛!呵呵,还是这件美!国宴,国宴,就得穿的华丽喜庆些。” 蒋碧瑶看到雪柒洛在一件素白简洁的舞衣前徘徊,不满的将她拉向一旁,塞给她一件大红色镶金边,极为耀眼华丽的舞衣,等她换上之后,惊讶的赞叹不已。 入选舞姬班不到两个月,她们就迎来了第一次出席国宴的机会。最后一次排练前,舞姬们要到尚衣司挑选服饰,量体裁衣。除了柒洛,其余几人都是伴舞,只有柒洛可以独自选自己喜欢的舞衣款式,其余几人则共同选取一样的款式。 蒋碧瑶早已不是半年前受人欺凌的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小待选舞姬了,如今的她已是仅仅低于柒洛的舞圣。这半年在雪柒洛的引荐下认识了太子,凭着温顺、柔美的性情和清新高挑的样貌,经常对太子的嘘寒问暖,刻意的讨好,逐渐博得了太子的欢心。 她同太子的联络甚至比柒洛还频繁,私下里连冯公公都看不过去了,提醒她留意蒋碧瑶,担心哪一天爬的高了,把她踩在脚底下。可每次冯德顺提醒雪柒洛,柒洛都毫不在意。 她觉得自己虽然不认同蒋碧瑶的做法,但是,她很理解蒋碧瑶的处境。对她来说,每个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只要不做谋害他人之事,哪怕是光环盖住了她,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作为舞姬在宫中要想生存,只要谨小慎微即可,可要想出人头地就难了。像蒋碧瑶这样,既没有很强的实力,又没有靠山和高贵的家世,家中还有个缺钱总欠赌债的父亲。 她既想帮父亲还清债务,又想光耀门楣,让宫外和她两小无猜的少年等着她出宫,顺利迎娶她,就必须找到牢固的靠山。不然,光这小小的礼乐司就人才辈出,更何况整个紫烟王宫,凭碧瑶的真本事想出人头地,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柒洛本就不想在宫中拉帮结派,她只想早点找到亲身父母的消息,能离开这里。众人见身为舞仙的舞姬班领舞雪柒洛都对舞圣蒋碧瑶很多时候僭越的行为不在意,她们自然也不会刻意为难她。 见风使舵是宫中寻常人的生存之道,于是,姑娘们开始明目张胆的巴结起有了靠山的碧瑶,自然她也成了另外五位伴舞的姑娘们默认的小头目。 第九十七章 并非他想要的 蒋碧瑶指了一件自己满意的如鱼鳞般繁琐多层的赤红舞裙,虽然不像伴舞应有的简洁,容易抢了领舞的风头,可既然是她指定的,其他人也只好纷纷点头,无人敢反驳。 选好后,她便悠哉悠哉的走到雪柒洛身旁,一看她选的白衣,想到自己刚选的赤红舞裙,觉得突兀得很,根本就不搭调,强硬的将柒洛拉向一旁更为鲜艳的衣架旁。 拿下那件最显眼的红裙就塞给了雪柒洛。望着换上红裙的雪柒洛惊叹之余,眼神中尽是哀怨,低声感慨道: “柒洛,为什么你要这麽出众,是不是有你在,我永远都只能隐没在你的光亮之下?” 穿上新衣的柒洛只顾尝试自己的几个动作跟新舞衣是否搭配,并未注意到一旁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的蒋碧瑶。 而这一切早已落进了在一旁默默看着的邱彤眼中,邱姑姑对这帮姑娘的小心思清楚得很,对于蒋碧瑶,她似乎看得更通透,但也只能是无奈的摇头,轻叹一句: “无尽的欲望是罪孽之源啊!” 此次紫晏国宴,紫晏王名为宴请其余三国来紫晏金秋赏菊共庆四国休战的和平局面。众所周知紫晏的风景是中州四国中最美的,而秋季则是其他三国没有的景致。 希罗国常年风沙不断,环境恶略,国境内本就没什么草木。虞渊国虽临海,却少山地,多平原,一眼望穿,田地远远多于花草,看上去颇为单一无趣。 没有紫晏国的层峦叠嶂,奇峰秀景,地形多样看上去更有意境,曳池国虽然有山有湖,尤其湖泊最多,也算是风景迤逦,但是气候偏寒冷,秋季短暂。 于是,紫晏王的邀请发出,三国不是国君亲自前往就是派重要的王爷,将军欣赏前往,他们虽仰慕紫晏的金秋风光已久。 可更重要的是,被邀三国君王都心知肚明,目前的和平休战来之不易,但是,至今四国没有一份共同签署的和平协议,将来还存在诸多变数,此次前往赏景是虚,和谈则为实。 四国重要的权贵都将齐聚紫晏王宫,紫晏王极其重视此次的相聚,做为其中一项的国宴就更是重头戏,整个王宫内为宴会服务的各司前前后后准备了三个月。 包括王宫的装饰,接待的侍婢服侍,接待礼仪操练,回赠礼物选取,宴会饮食的准备,宴会礼乐献舞、献乐的筹划,等等,众人都忙得不亦说乎。 而各国应邀参加的国君、王爷、将军也在来紫晏之前准备了许久的国礼。此次,希罗国是国君秦明烨亲自前往,国礼也是自己同王后亲自挑选了许久才决定的,可见颇为重视,诚意十足。 而曳池国则派了大王子,也就是曳池的瑞王王隽邺前往,国礼是曳池王从国库中精心选出世间少有,最独特奢华的。 相对于其他两国,虞渊国虽然出席此次紫晏金秋赏景邀请的并非皇亲国戚,但也是被虞渊百姓拥戴,深得虞渊王萧雍旻器重的少年英才,大将军萧褚晟。不过这次虞渊的国礼却是在公主萧雍薰极力要求下,她的王兄特允,让她同萧褚晟一同挑选的。 “公主殿下,陛下让老奴提醒公主,一定要小心,这珍宝阁内的宝物可各个都是世间难寻,独一无二的无价宝,您一定跟将军要千小心万小心,千万不能打碎,毁坏一件啊!” 虞渊王萧雍旻跟前的大红人高公公,一早得知公主领着萧褚晟要去珍宝阁挑选送给紫晏王的国礼,就得了萧雍旻的令,让他盯好公主,里面都是精细珍贵之物,怕豪爽的公主一个不留意给毁了。 等他赶到时,公主正跟萧褚晟在珍宝阁一楼仔细挑选着。虽不是什么好差事,可他还是要硬着头皮上前。 “行了,行了!好啰嗦!本宫知道了,快退下吧。”本来一进珍宝阁就看的眼花缭乱,找了半天也毫无主义的萧雍薰,正一头雾水,显得有些烦躁呢,听高公公这麽一说更不耐烦了。 有他在这里,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与萧褚晟独处的机会就白费了,于是,厌烦的连连挥手驱赶高公公,不过,这个高公公却并不生气,还陪着笑脸自觉地往珍宝阁大门口退。 自小看着公主长大,她的性情他自是最了解的,深知公主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看上去脾气躁,像个男子一般风风火火的,其实内心很脆弱,细腻而善良,自己有几次得罪了萧雍旻都是她解的围。 “殿下,这一楼咱们已经查看的差不多了,这些您都不满意,那......”一直紧随公主挑选国礼的萧褚晟,从未干过如此精细的差事,每拿起一个瓷瓶,名画都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选了半天,额头早已薄汗淋淋,有些吃不消了。 虽贵为虞渊大将军,也是虞渊王的宠臣,可是这珍宝阁可是皇家禁地,除了王室之人在虞渊王恩准下可以进出,还要有侍卫全程监管,其余外人是绝对不能进入的。可这个萧雍薰就是有这本事,在她的王兄面前又是撒娇,又是担保的,终于说动了萧雍旻。 这是萧褚晟第一次来珍宝阁,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就被他如此轻松实现了,可这并非他想要的,他也从未想过。这座建筑小巧玲珑,琉璃瓦加顶,每层屋檐翘角都悬挂金色雕龙铃,还真如其名,本身就如同珍宝一般。 当他踏入珍宝阁一层时就已经被屋中红木珍宝架上陈列的琳玲满目的各样珍宝震撼不已了,可想而知楼上会是什么光景。这里自一层开始逐层变小,同时所藏珍宝也越来越珍贵,罕见。 虽然萧褚晟早已看的目不暇接,也从未见过如此多奇珍异宝,但心明如镜的他。并无甚私心,不会过多贪恋这些身外之物,只是一心想着赶紧选好国礼离开。 “那,褚晟,咱们还是上楼吧!这珍宝阁可一共有七层,咱们一层一层的找,当然越往上珍宝越少,但也就越珍贵,我就不信,找不到合心意的。” 第九十八章 贪恋你的温热 萧雍薰虽然召萧褚晟一起来选国礼是藏着私心的,可她并没有说错,这珍宝阁从一层到七层虽都是珍品,可最精贵的也是世间最罕见的当属第七层的九件珍宝。 “殿下!那可是七层啊!微臣待会儿还得赶去跟陛下商谈去紫晏国见面的事,等七层走完,不就太迟了!陛下会......” 萧褚晟本就急于离开,一听萧雍薰还要把这七层逐一查遍,望了望楼梯的方向,想着头顶剩下的六层,惊讶的不由苦笑道。光一层满屋大大小小的珍宝,就已让他看的眼花缭乱,身心俱疲了。 他真不敢想象自己这双耍枪舞剑的手要碰触那么多珍宝,而且每一件都要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仔细赏鉴,会是什么情形。想到和陛下的约定,他可从未失约过,况且那人还是虞渊王,他就亟不可待的催促道。 “王兄会发火吗?不!你不了解他!我可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你跟他见面重要,可这挑选国礼也同等重要,这次可是四国相聚,两百年间,这是头一回! 其他两国一定都是精心挑选,听说人家希罗王都是亲自陪着心爱的王后一同挑选的,还要亲自前去。可见别国都如此重视,我那个懒王兄素来不喜花时间在这些宝物上,这挑选的重担自然是落在咱们身上了! 这跟你在沙场上为国效力是同等意义,就算为了整个希罗国,你也得跟我好好挑选,王兄那里,我自会解释。” 萧褚晟这下无话可说了,他们自小便相识,可他向来都是说不过口齿伶俐,稀奇古怪理由一大堆的萧雍薰。每次在这个既尊贵又豪情万丈的公主面前,他都感觉自己的嘴笨拙的说不上话,思维也会被想一出是一出的公主打乱。 对此,他每每只有无奈的默许。公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炙热火焰,而他更像是冰川顶峰傲视群雄的孤独又拒人千里的冷傲战神。唯独在公主面前,他才能逐渐被融去冰霜。 但他却始终不明白公主对他而言除了自小到大的玩伴,和身为自己需要保护的殿下的身份,到底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是什么。 “好!公主殿下既然如此说!微臣就别无异议了。”他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认命一般的跟随公主朝转角的木制楼梯走去。 “公主当心!”刚走到萧雍薰身后,萧雍薰就转身拉上了萧褚晟的手,他挣脱了几下,不敢用力怕伤着公主,可是公主并不松手,无奈,只好由她拉着,而脸上的红晕早已红到脖根子处了。 可是楼梯狭小,容不下两人并肩而行,在转弯时,萧雍薰只顾转身含情脉脉的回望身后的萧褚晟,却一不留心一脚踩空,差点跌倒。幸好萧褚晟离得近,又是将军,身手敏捷,还未等萧雍薰惊叫出声,就及时将其抱进怀中。 萧雍薰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着,整颗心紧张的剧烈跳动着,仿若快要跳出来一般。前一刻刚受了惊吓,此刻却跌进了蜜罐,萧雍薰整个身心都被温暖包裹着,贪恋的不愿离开。 刚才提到希罗王同王后恩爱有加,一起选国礼的事,她就是想暗示正用抱着她的萧褚晟,自己也想成为他心爱之人,同他并肩而立,朝夕相伴。可这个性子直爽,一根筋的萧褚晟果不出所料,一贯的木讷,根本没听出来她的用意。 而那些王公大臣追求自己的人确实在主动挖空心思,费尽心机的讨好她,她却视而不见,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她自那次明示了萧褚晟以后,反而轻松许多。虽然被他拒绝了,但萧雍薰似早有所料,并不意外,也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一心执念,想好了要等下去,往后路还长,说不定那一日,萧褚晟的心中就会有她了,只要他没有心上人,他为娶自己未嫁,一切皆有可能。 “公主!你,你还好吧?脚没事吧?要是没事的话可以继续上楼了,微臣怕耽误太久......” 此刻的情形令萧褚晟尴尬至极,刚刚他只是想救公主,在狭小的楼梯中根本施展不开身手,只有及时抱住她才能避免意外。可是等公主被自己强有力的臂膀带进自己怀中时,被一个温热娇柔的身躯撞击着胸膛的萧褚晟却浑身紧绷的,热血从脚底骤然升到了头顶。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一时间竟有些慌乱,红着脸不知说些什么,下一步该如何,憋了许久,见公主也不出声,只好先开口了。 虽然公主极为贪恋萧褚晟温暖的怀抱,但理智提醒她,如今不能同他太过亲密,要是自己的贪恋引起了萧褚晟的警惕,甚至反感,往后想走近他的心就更难了。听他说完,还是极不情愿的慢慢扶着楼梯扶手,在他的帮助下站稳了身体,边继续上楼,边笑道: “呵呵,不碍事,褚晟,刚才,你抱着我,不觉得不妥吗?”公主边说边转身回望身后紧随的萧褚晟,与他的目光正好相触,两人面上皆是片片红晕。 催促的人是他,可真当公主离开萧褚晟怀抱的一刻,他竟有些不舍,突然有些失落,心中空荡荡的。而此刻,公主娇羞的望向萧褚晟,他同样也凝视着光洁娇美的公主脸上久久不下的红晕。 萧褚晟心中仿若有团火在熊熊燃烧般炽烈,口舌干燥的竟然贪恋的直直盯着公主那泛着红晕的脸庞不肯移目,愣在了原地。等听清了公主话中之意,才无地自容的移开眼,赶紧懊悔不已的低头赔罪: “殿下!微臣该死,不该唐突了殿下。请殿下赎罪,微臣并有意为之,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怕殿下......” “好了好了!哈哈哈......瞧把你吓得!我又没有真怪你,对了,褚晟,你,你之前抱过别的女子吗?呵呵,看你的脸红的,你身在军营,我可听说军营可是有军妓的,你有没有和她们......” 戏弄萧褚晟早已成为萧雍薰的一大爱好,每次看着这个七尺男儿在自己面前笨拙木讷的应对自己的调侃,捉弄,紧张兮兮解释的模样,萧雍薰心中就乐成了花。 第九十九章 微臣是清白的 “啊?殿下明鉴!微臣可从未沾染过女子,今日,今日这是第一次。不瞒殿下,殿下所言不虚,军中是有军妓,但是我们军纪严明,都是些家破人亡,孤苦无依自愿从军的女子,并非我们强掳来的。 打仗枯燥寂寞,军中只有糙老爷们,很多弟兄抱怨,有了这些女子,弟兄们才觉得有些生气,打仗也卖力,他们只是喜欢同这些女子结成相好的作伴而已,并非完全如殿下想的那样不堪。并且,微臣从未碰过她们,请殿下不要误会,咱们还是快去挑选国礼吧。” 萧褚晟天生的直肠子,他越来越纳闷,公主不是邀请他一同来挑选国礼的嘛,怎么说了这麽多不想干的事,而且越说越起劲的样子,心中惦念着和萧雍旻的约定和此次赴紫晏国和谈的重任,就有些焦急的催道。 “好好好!不误会,看你那青涩的模样,脸红的,哈哈哈......本宫信得过你!不过,你还真是个实诚人!别人想来都来不了呢!你倒是着急着离开。 本宫就想借此机会带你趁机多见识见识咱们虞渊国的富庶!要是有特别喜欢的,我去禀了王兄,送你一、两件肯定不成问题。”说着,两人已经到了二楼,萧雍薰轻轻抬手示意萧褚晟去看看如一层一样陈列于红木架中的宝物。 珍宝阁的一层陈列的都是字画、瓷器之类的宝物,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几千件,自二楼以上虽然一层比一层小,宝物也自小而上变成了几百件、一百多件、几十件。到最后顶层,第七层,仅有九件。 但却是一层的宝物更比一层令人叹为观止。 从第二层起,依次陈列的是:世间罕见的轻薄丝绸,绝美绣品织物、精巧绝伦的金银器皿、临海的虞渊国中所有能工巧匠所制战船模型及图纸、绝世名剑、历代虞渊国君收藏的绝世兵书、最后一层那九件宝物则是世间罕见独一的璀璨宝石,珍宝阁故此得名。 萧雍薰有意想借此赏给自己心爱已久的萧褚晟珍宝阁中的宝物,以表自己多年的心意,于是,刻意让他看个仔细,好好挑选。 “宝物?赏赐?不敢当不敢当!现今天下太平,微臣又未立什么大功,不敢向陛下讨要奖赏,这些国宝还是留在这珍宝阁里最好。微臣从不奢望,谢公主厚爱。” 没想到这个萧褚晟还真是整日在军营待着待傻了,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到他这里轻描淡写的就给推脱了,他甚至在看到这些宝物时眼神干净的仿若无一丝杂质,没存半点歪心思。 萧雍薰有时也纳闷,自己也不知道喜欢眼前这个傻傻的大个子什么,总是非得把话说的很明白,他才能体会。也总是傻傻的只知道拼命打仗,不知道在朝中笼络人心,稳固地位。兴许,她就是喜欢他这种同宫中那些趋炎附势,奸诈市侩的小人与众不同的憨厚实在吧。 虽然自己是堂堂一国公主,比他还年长两岁,可在他面前自己却总像个小姑娘一般的娇羞,想来,爱慕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真能令人无所顾忌,难以自已。 最后,一路挑选终于到了最后一层,此时,萧褚晟身上已经多了一个小包袱。那是从下面几层挑选的两件礼品,往常这些挑选好的珍宝都由跟随的珍宝阁阁掌小心翼翼的收好,可今日,都知道公主不喜别人跟随,只好齐齐等在珍宝阁一层门口。 只是,这苦差事就落到了萧褚晟手中,幸好有珍宝阁阁掌事先专门为萧褚晟准备好的塞满海绵的软包袱,可以背在身上。不然,一不小心,一路上去,很容易在楼梯上就磕磕碰碰的,毁了宝贝。 “褚晟,刚才咱们是否已经选好了两件,只剩一件了?”到了最后一层,见到那些陈列的璀璨如光的耀眼宝石,就连萧雍薰都惊叹不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随意问道。 “对!殿下,按规矩,作为国礼,寻常之物数量可庞大,珍宝只要三件既显得珍贵又能彰显我国的高贵,并无巴结攀附之意。 刚才已经选好了两件,微臣没记错的话,一件是金银丝云纹龙鳳绣花薄丝裙,嗯,说起来,那件可是薄如蝉丝,轻巧灵秀,穿在女子身上定然飘逸若仙。还有一件就是镂雕镶嵌红宝石的双龙金壶。” 相比之下,萧褚晟见到这些宝石就颇为坦然了,虽也因这些稀世之宝而惊叹,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身上背着的装着宝物的小包袱,回忆着刚才选宝物的情形,不禁赞叹道。 “嗯!说起刚才那件薄丝裙,就连见惯华衣锦服的本宫都喜欢得紧!可是本宫却并不适合,还是太过于柔媚了,倒是适合那些妙人穿上起舞,定如天仙飞舞一般。来!褚晟,咱们好好看看这些宝石,把最后一件选了,你就可以向王兄交差了。” 听萧褚晟形容那薄丝裙时那留恋的神情,萧雍薰敏感的认为眼前这个男子并非像战场上一般粗狂,他心底里应该还是喜欢那些娇柔妩媚,温婉恭顺的女子吧。可自己偏偏不是!突然眼神黯淡下来,失落道。 “好!殿下,微臣觉得不用选了,那颗夜明珠就挺好的!他们紫晏不缺珍珠翡翠这些,但是夜明珠只有咱们虞渊有,送过去一定是稀罕之物,紫晏王一定会大喜的!” 萧褚晟依旧傻傻的如实答道,并未察觉公主话中深意。更不知道公主此刻情绪低迷,并未安慰她,而是想到马上就能交差了,突然轻松许多,连带语气都轻快的令公主更为失落。 “嗯?对啊!本宫想紫晏王一定会爱不释手的,这可是我们的国宝,你倒真会挑选!听说这第七层的九件珍宝中只有三颗夜明珠,你就一下挑中了那颗最大的。” 萧雍薰走到萧褚晟身边,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面前不远处放置于第九层正中央的那件如四、五岁孩童拳头大小般的夜明珠,顿时被这世间罕见的硕大光洁的黄绿色明珠吸引了,不由啧啧称赞道。 第一百章 一对 “呵呵,殿下是在嘲讽微臣的笨拙吗?其实另外两颗看来也很不错,但是,微臣看那两颗是一对,不忍心拆散。”萧褚晟一进第九层,其实第一眼看见的是另外两颗夜明珠,可外表粗狂看似不懂儿女情长,却心思细腻的他竟想到那会是一对,倒令萧雍薰颇为惊讶。 “一对?哈哈哈......从未听说过这些宝石还有成对的,褚晟啊!你真有趣。等等,让本宫细细看看,啊!还很是一对啊!你看!那色泽,大小,还有上面淡淡的纹理都极其相似,这!这!罕见啊! 一听有成对的夜明珠,萧雍薰本以为萧褚晟眼拙,谁知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中间那颗硕大的夜明珠一侧放着的竟然真的是紧紧挨着的两颗大小相似的浅蓝色的小夜明珠。 虽然要比旁边这颗小上许多,只有平日吃的龙眼大小一般。但是却色泽艳丽,光亮耀眼,比起那颗大的竟更令人侧目。公主一看便喜欢得紧,轻轻拿起,左看右看,连连赞叹,最后兴致勃勃的望着身边的萧褚晟说道: “从未听王兄说过还有这等事!还当真分不得!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柔情。褚晟!不如,本宫这就回禀王兄,去要了这对夜明珠去,我们两人,一人一颗。反正你也不会离开我,你可是说过要永远保护我的,这样这两颗珠子不就永远都分不开了?成吗?” “啊!使不得,使不得!殿下!这可是国宝啊!微臣哪敢......”萧褚晟恐慌不已,如若说别的暗示他是当真不明白,可是成双成对的东西,又是国宝,公主要是禀明了虞渊王,他们一人一个,这不等同于定情信物一般,连同虞渊王也认可了公主的美意嘛! 可他一直把她当亲人,当姐姐,从未真正动过那个念头,直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对她究竟是何等感情,只是他万万不敢肖想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 虽不知他将来的妻子会是何人,但一定是令他心中踏实,肯陪他经历战事煎熬,守得住家的贤惠、寻常的女子。像公主这般娇贵之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接受她的任何美意而拖累了她的。 “萧褚晟!你!你真令本宫失望!但是,别忘了,本宫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珠子我一定会向王兄讨了来的,至于你是扔,是送人,你随意! 那些大臣们又在催婚了,看来,我若不嫁出去,他们的心都要操碎了!等你从虞渊回来,即使我不说,王兄也会向你讨一个说法的!你休想躲!” 见到此刻萧褚晟唯唯诺诺的样子,萧雍薰的好脾性消失殆尽,怒气冲冲将心中所想不假思索的抛出,令萧褚晟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的望向她。 虽然她极力想耐着性子等到有一天萧褚晟愿意向自己她坦诚心中所想,但依现在的情形,看来是等不到走近木讷的他心里那一天了。 不同于十五岁之前,还可以时常到宫外玩耍,身为女子,越是长大一岁就是越是被各种规矩束缚,在众人监管下,她只好每日深锁宫中。为一年的念想就是期望着每日能见到他一面。 可是男女有别,为了避嫌,她总得想出各种说辞,而每次历尽艰难终于见到萧褚晟,他偏又躲躲闪闪的,说话总拘着礼,令公主好不痛快。 她明明都能感受到萧褚晟对自己的感情非同寻常,是一种深沉的关怀,却绝非萧褚晟所说的姐弟之情。而萧褚晟就是不承认,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这令她越来越恼火。 如今,再有几个月,她就十九岁了,从十六岁就被那些老臣们催婚,她为了等当时才十四岁的萧褚晟有所成就再娶她,才以各种理由推掉了那些求婚者,一直拖到如今。 结果,竟在民间落下了个公主刁蛮任性,没人敢娶,嫁不出去的名声。想起这些年自己的辛酸,这一刻,公主再也不愿忍耐下去了。 怒气冲冲的说完,就将那三颗夜明珠都拿了,一一装进一旁专门盛放珠子的小木盒中,用绒布包好,放进萧褚晟身上的小包袱。始终一眼都不愿再看萧褚晟,转身就气冲冲的下了楼。只留萧褚晟一人愣在原地望着公主决绝的背影,心中刺痛。终归,他还是伤了她。 “柒洛!柒洛!我看到了!看到了!”柒洛正在自己屋中仔细整理晚宴时跳舞所需的舞衣和头饰等所需品,却被突然闯入的蒋碧瑶高声欢呼的声音打断了。 今日就是紫晏邀请希罗、曳池、虞渊贵宾赴金秋赏菊宴的日子了。按照紫晏王宫规定,所有献舞的舞姬为了防止在路途中损坏了妆容和舞衣,是需要到宴会不远处的静房更衣、梳妆等候献舞的,所以这些东西都得早早的收拾妥当到时直接带过去。 “嗯?看到什么了?”柒洛根本没心思想别的,现在脑海里只想在晚宴献舞时一切顺利。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兴奋异常的蒋碧瑶,随口问道。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继续整理自己手中的东西。 毕竟雪柒洛年纪不大,却要带着和自己同样尚未成年的少女们向这些国君、王公贵臣们献舞,还是舞班成立以来正式的第一次献舞。 如果出什么意外,搞砸了,那她们轻则被逐出宫,重则被打的半死不活,或者直接赐死都是可能的。而她更怕因此前功尽弃,找不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也拖累了众姐妹,所以紧张的生怕自己出错。 想到今日的重要时刻,昨夜就没睡好,现在反倒有些疲惫,无精打采的无心在意一脸欢喜的蒋碧瑶。她就是如此,但凡有些重要的事情,前一夜一定辗转反侧心神不宁,可到了那一天反而镇定如常。 就如同大半年前选进宫做待选舞姬时一般,虽然因排练过于劳累迟到了,临场发挥却还说得过去,最终还是入选了。 “当然是希罗王了!这几个被邀请的人中,只有他是君王,地位最高!” 第一百零一章 横生枝节 雪柒洛已经毫不在意,只是在听到希罗时顿了一下,两年前救的那个男子不就是希罗的嘛,那个叫她小柒洛,她称他做月亮哥哥的男子,亲口告诉她的,他是希罗人。 可是想起这些只会让柒洛又多添了几分淡淡的伤感,曾经的落雪村早已物是人非,当年还是她同养父母一同救起的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还说养母顺娘做的饭可口,夸她养父实在勤恳,夸他们落雪村风景迤逦,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年希罗边境暴民闯入的一刻改变了,烧杀掳掠后的一场大火将一切化为乌有。 虽然她隐约记得那个男子曾说过要去找她,可是同村的小伙伴雪蒙离开前也说要去找她,但是谁又回去过?也许很多事只是自己单纯的愿意相信吧。 人心是会变得,承诺也许对别人而言并没自己看的那般重要。柒洛不愿别人看到她的伤痛,习惯了隐藏的她,赶忙掩饰起伤感的情绪,平静的接话道: “啊?希罗王?嗯,倒是听说他回来。呵呵,他有何好看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难不成多出了一只?” “嘘!柒洛,你也胆子太大了!总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希罗王你都敢拿来取笑!你是不知道,当然好看了!我长这麽大可从未见过这麽美的男子!虽说太子已经算是人中龙鳳,品貌非凡。 可是这希罗王更有成年男子特有的气魄,听说他常年征战沙场,对!应该就是那种男子气概!要命的是,他的容貌也是世间罕见的!” 雪柒洛见蒋碧瑶越说越动情,双眼冒着炽热崇拜的情愫,才正视她说的话,虽然自己并不感兴趣,但是被她这麽一说倒是好奇起来,忍不住拿话揶揄她: “哟哟哟!碧瑶啊!瞧你那点出息!还总说自己惦记宫外那位青梅竹马的少年郎,这一见希罗王,全都忘了!看你说的绘声绘色,难不成你爬到人家眼前看个够了?” “柒洛!瞧你牙尖嘴利的!哪有!我当然心里只有他!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要是见了,一定跟我一样!今日是借太子的光,混在太子迎接希罗王的队伍里才见到的,反正今晚的宴会就见到了,到时我看你还嘴硬!” 蒋碧瑶向来说不过雪柒洛,被她取笑了,一着急就伸手使劲捏了下柒洛的脸蛋,狠狠发泄道。 “嘿!我还就嘴硬了,男子而已,再美也美不过我的苏颜姐姐跟如烟姐姐。” 柒洛却依旧不屑的顶撞她,虽然自小到大除了同村的那些少年小伙伴,她压根就没接触过几个男子。 被紫晏盛情邀请的三国贵宾白天被紫晏王带领专程到了离王宫不远的都城洛沅最高最美的山峰白云峰登高赏秋景,傍晚才回到王宫。 夜宴马上就要举行了,王宫的礼宴大殿离御花园最近,正好各国贵宾宴会后可以自由到御花园中赏花。此时正是菊花盛开之际,王后最喜欢菊花和梅花,所以总会精心养护这些花卉,叮嘱匠人用心,故此紫晏王宫的梅花和菊花堪称全紫晏品种最全,最娇美的。 雪柒洛她们在邱彤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了静房,准备换衣等候宴会开始,在路过礼宴大殿时,一众女孩还起得向里张望。 立刻就被大殿之内大片红色帷幔装饰,红毯铺就的盛大的场景,以及上千盆精心布置,巧妙点缀于各角落和殿中央的盆盆金灿灿的菊花吸引了。 身处大殿中的人犹如置身菊花海洋,花香四溢,在殿外都能轻易嗅到。大家边紧跟着邱姑姑前行,边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菊花特有的清雅花香。而雪柒洛却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愉悦的一刻,刚进静房打开包袱,就惊叫出声: “糟了!糟了!到哪里去了?我明明放进去了啊!” “柒洛!怎么了?”邱彤听到柒洛的叫声,看她慌张的模样赶忙上前询问。 “邱姑姑,我的舞衣没有了!就是那件艳红色镶金边的!”雪柒洛情急欲哭,眼睛通红的望向急急赶过来的邱彤,求救似的倾诉道。 “啊?柒洛!你说今晚献舞的舞衣不见了!”轰的一声,邱彤脑海中仿若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怪不得一大早右眼就跳得厉害呢! 昨夜邱彤就睡得不踏实,这是自己辛苦调教出来的这帮姑娘第一次正式的舞姬献舞,又是国宴,可出不得半点纰漏。这个舞班可是经过层层筛选才留下这几个全紫晏最好的舞蹈苗子的,如今要是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是啊!邱姑姑,我,我明明放进包袱里的,我还反复确认过的,怎么会没了呢!姑姑这可怎么办啊!我都在包袱里找了半天了,也不可能掉到这里,这里可是今天刚来的。” 柒洛深知此次献演的重要性,平日里还会悉心保管好自己的舞衣,这次更是,反复查看了五、六回,将包袱打开合上反复确认无误,最后才将包袱拿来的,可如今却没有了,匪夷所思的柒洛,一脸茫然,心中被恐慌占据。 “柒洛!别急别急!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你沿着咱们走来的路回去找找,兴许是掉到路上了,再不济就是掉到房间了,你赶紧去,应该还来得及。”此时,本来同舞姬们正说笑的蒋碧瑶也赶了过来,见柒洛惊慌失措的模样,一脸关切的边安慰边出主意。 “别去,柒洛你走了,万一回不来,咱们的舞怎么办?”柒洛正要应声,被邱彤的话堵了回去。邱彤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从前从未发生过此等事,可不管怎样,衣服还能补救,但是柒洛人不在,到时就麻烦了。 “可邱姑姑,没有舞衣,我也无法跳啊!那些可都是各国贵宾,我总不能用身上这身素服随意上去糊弄吧!”相比于邱彤这个严苛的姑姑,柒洛对蒋碧瑶更为信赖。 毕竟她们年龄相仿,又是一同入宫,共患难的好姐妹,虽然柒洛对邱彤是感恩的,可眼前心中急切的她已听不进许多,只一心想着碧瑶所说的话,赶紧找到衣服才是关键。 第一百零二章 夜遇有缘人 “这!这!唉,也是!那柒洛,你还是赶紧回去找找吧,要速去速回啊!”邱彤早已为这次献舞的事操碎了心,如今听雪柒洛一说,也清醒地认识到,领舞的舞衣可不是轻易能糊弄过去的。 那可是国宴,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各国尊贵,即使不用柒洛身上这淡雅的常服充当舞衣,随意从别人那里换一件不和尺寸的糊弄,也同样不妥,轻而易举就会被那些贵宾揭穿而耻笑不已的。 找人帮柒洛找也不行,没人知道她会放在哪里,而且,现在所有的宫人都忙的不可开交,谁会冒险替礼乐司出头揽事。绞尽脑汁的邱彤终于放弃了别的挽救措施,如今别无他法,只好同意她快去找了。 “好!我尽快!你们,你们快梳妆更衣,要是等不到我就变换队形,让碧瑶领舞。”雪柒洛边朝门外跑,想起了这帮姐妹,怕她们因为自己受连累,赶忙转头朝她们喊道,随后就头也不回的快步冲出大殿。 等跑出一段距离后,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地上有自己的舞衣,可是此时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又困扰着柒洛,她迷路了! 刚才一时心急,只顾赶时间,可忘了来这里时是邱姑姑带着来的,她并不认得回礼乐司的路啊!平日里她们只是舞姬不得随意在宫中走动的,除了她们礼乐司和周围的尚衣司,御膳房,她去过的就是太子的东宫了。 其他地方,也就经常粘着太子的蒋碧瑶有幸去过,自己并不如她这般熟悉宫中之路。现在后悔也晚了,这若大的王宫,就是摸索也得许久。可偏巧现在大家都在忙着张罗宴会的事,路上没碰上别人,问路也问不到人,这可怎么办啊! 越是着急越是出错,柒洛自责着,急的忍不住哭出声来,边委屈的哭着边漫无目的地朝前面慢慢走着,一转眼便走到了一处布满菊花的院落。 柒洛感觉这里似曾相识,忍不住停下脚步,朝远处灯火照耀下的小桥望去,才恍然大悟,这里不就是她曾陪宝熠王王隽苓赏梅花的地方嘛!当时她还抱着小隽苓过了那个小桥,那这不远处就是梅园!原来这里是御花园! “咳咳,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正在思索间,身后却突然传来青年男子的声音,柒洛身体僵硬地愣在原地,旋即心想应该是宫里的太监,这下可有救了,向他问路就好, 可是一转身,却看到一个身着华服,但服饰不同于紫晏国人,高出自己一头多的男子,关切的望向自己。虽然此时夜幕降临,御花园中的灯火稀疏,来人容貌并不能看的太清晰,但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令人难忘。 “哦!姑娘别怕!鄙人是虞渊国来客,只是路过此处,听见有女子哭声,才跟进院子里看看到底出了何事。”来人见雪柒洛迟疑的眼神中有些惊惧,知道在夜晚一个男子跟在女子身后一定会令人恐慌,连忙诚恳的解释道。 “啊!原来大人是虞渊来的贵客啊!奴婢见过大人,奴婢没什么,只是......只是在宫中时日不长,迷路了,一时心急就哭起来了。” 雪柒洛没想到此人正是今日被紫晏王和太子刘麟迎进王宫的贵客之一,连忙躬身,双手交叠施礼问候。本想坦诚自己哭泣的原因,可转念一想,如果实话实说,那岂不是要被别国拿去当笑话。 笑话他们紫晏连个献舞都能弄个一团糟,舞姬的舞衣丢了不说,还在宫中迷路,把自己也丢了!那整个紫晏的颜面尽失,不仅她会被惩处,所有的舞姬都会受牵连,甚至连邱姑姑和整个礼乐司估计都得跟着受罚!于是,只好拭去眼泪,一语带过,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迷路?原来如此,唉!这可如何是好?这偌大的紫晏王宫,鄙人也是头回来,只有这御花园离礼宴殿近,我还算知道路,别的地方恐怕还没姑娘熟悉。嗯,或者这样,不如你跟我去礼宴殿,那里都是宫人,宴会也尚未开始,让她们给你指路岂不正好?” “啊!不不不!奴婢万万不能再回去了!”再回礼宴殿,这怎么可能,她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这一回去不仅耽误时间,而且自己是舞姬的身份必定暴露。 被别的宫女知道了,也会传出闲话,说礼乐司的舞姬不懂规矩乱跑的。所以,无论如何,万万不能回去!柒洛一时心急唯恐虞渊的贵客将她送回去,未及仔细揣摩用词,慌忙脱口而出。 “嗯?为何?姑娘可是有何难言之隐?”虞渊贵客见雪柒洛一副情急欲哭,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疑惑顿生。 而此时,雪柒洛走后,邱彤就心神不宁的等待着,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坐立难安的她一边催促舞姬们赶紧梳妆打扮,更衣。一边焦急的频频朝殿外望去,可那个身影就是不出现,心急如焚的她早已无心再去一个个查看舞姬们的妆容了。 “邱姑姑!姑娘们都装扮好了!马上宴会就开始了,您看......要不,咱们先大致按柒洛说的,撤去她的位置,再撤一个伴舞,由他人领舞,走一下五人的位置应应急?” 正忧心忡忡的邱彤并未留意何时身后竟多了一人,等蒋碧瑶开口,她才惊诧的转头望去。此时的碧瑶一身犹如赤焰的华丽红裙,妆容妖媚,竟比往日耀眼许多,那眼神中波光闪闪,像是会勾人一般。 “哼!这话是替你自己说的吧?能替换紫晏舞仙的领舞,除了舞圣还能是谁?我敢安排给别人吗?你可算是等到机会了!叫她们过来吧!” 邱彤审视的眼神紧紧盯着蒋碧瑶,仿若要将她看透一般,可是蒋碧瑶却毫不在意,一脸嬉笑的等着邱姑姑发话。 看着蒋碧瑶这身招摇的华丽红裙,邱彤就头痛,可她却不能阻止太子宠爱之人任意为之。这哪是什么伴舞之人穿的,明明就是领舞的舞裙,这麽明目张胆的喧宾夺主,也就是柒洛这孩子心眼实诚,生性天真,不爱计较。换做别人,早就跟她闹翻了。 第一百零三章 空欢喜 说眼前之人在舞姬中是垫底的都毫不为过,邱彤打量着这大半年来变化最大的蒋碧瑶,轻蔑的想到。当初刚进待选舞班时,她就知道这个蒋碧瑶是入选的十三人中天资最差的。 跳舞时只重视技巧,看不出半点感情的倾注,显得十分呆板无趣,样貌也在所有姑娘中并不出众,只算是清秀,除了身材高挑外别无长处。但邱彤更重视舞蹈的灵魂,所以最不看好她。 可同为女人的邱彤,开始还是蛮可怜蒋碧瑶胆小懦弱,总爱忍气吞声,会对她有些照顾。可是不到三个月,先是连同柒洛除去了舞技仅次于柒洛,但为人恶毒,嚣张跋扈的常缨。 紧接着又很快借着雪柒洛攀附上了太子这个靠山,不安于舞技提升,整日忙于应酬。借太子结交权贵,总以各种理由令太子召见她,去东宫的次数都快比排演殿多了。 费了如此多的功夫,还真是令她得逞了,最后还不是在太子的再三叮嘱下,成功入选,还给了个仅次于柒洛的名号,紫晏舞圣! 平日里还被小姑娘们巴结追捧,早就尾巴翘上天了。如今碧瑶的眼中不仅没有她这个姑姑,恐怕就连柒洛这个一直倾心帮助她的好姐妹也快要没有了吧。 可厌恶归厌恶,眼前情势紧迫,如果到最后,雪柒洛仍无法赶来,邱彤也不得不接受蒋碧瑶的建议。将原来由七人跳,其中六人伴舞,柒洛一人领舞的舞曲改为蒋碧瑶领舞,四人伴舞。 虽然被撤掉那个姑娘很委屈无辜,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好在难度并不大,各人的位置改动也并不多。领悟的舞蹈大家也都学过,她见蒋碧瑶尤其爱跳,还让雪柒洛教过她,应该问题不大。 “姑娘们!使出紧迫,柒洛的事大家都知道,可现在她仍未赶回,现在离宴会开始不到半个时辰了,咱们只有先试一下五人站位,将舞曲演练一下。 万一最后柒洛还是没回来,就由蒋碧瑶领舞,你们皆是红裙倒看上去也符合宴会的喜庆,不会被人诟病的。来来来!姑娘们开始吧!” 邱彤招呼着大家紧急排位,试演,那位被临时排除在外的姑娘委屈的哭红了眼,心中对雪柒洛怨恨不已,邱彤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情绪,而蒋碧瑶此时却犹如众星捧月般在伴舞的陪衬下,满脸喜悦,得意的尽情舞动着。 “邱姑姑!柒洛,柒洛来迟了吗?”当雪柒洛在宴会马上就要开始前,匆匆感到静房时,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一个装扮好的舞姬陪着邱姑姑在门口发呆。 “柒洛!你!你找到舞衣了?”正在心中担忧姑娘们表现,也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柒洛没能献演深深遗憾的邱彤听到雪柒洛的声音,震惊的抬头,朝她望去,惊呼道。 “嗯!虽然不是我自己的那件!但有人帮我找了替代的。只是,如今已用不上了,什么都晚了。”此时的雪柒洛,虽然没有穿之前挑选的舞衣,可是身上的舞衣却比之前的更为华贵。 只是,柒洛却无法喜悦,见众人离去,知道她们一定已经去参加晚宴了。事已至此,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心中倍感失望,一副颓败的模样,喘着气,低沉而失落的说道。 “不!不晚!柒洛!不晚!她们刚被公公带着离开!肯定还没到礼宴殿!我陪你去追!还有你,别哭了,还想跳吗?赶紧同我们一起追啊!” 可邱彤却并不像柒洛那般失落,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欣喜。此时,她已无心细问柒洛的舞衣是怎么来的,难掩喜悦之情。边说边拉着雪柒洛和那个为了队列需要,临时被剔除而闷闷不乐的舞姬匆匆朝舞姬们离去的方向追赶。 “停下!快停下!”真的如邱姑姑所说,还没追多久,刚一转弯就看见了眼前一队排列整齐的舞姬在公公的带领下正准备朝前面不远处的礼宴殿走去。邱姑姑不及多想,大声喊道。 “停停停!邱姑姑,您这是何意啊?咱家可急着送姑娘们去献舞呢!”公公听出了邱彤的声音,赶紧让队伍停下来,转身不明所以的朝邱彤抱怨道。 “洛仙姬!竟然是洛仙姬!”舞姬们一听是邱姑姑,都好奇的转身朝后面望去,却同时看到了三人中的雪柒洛,因为都比雪柒洛在舞姬班中的等级低,齐齐用了尊称,纷纷小声议论道。 “是啊!还真是洛仙姬!洛仙姬真是好福气啊!竟然真的赶来了!” “洛仙姬真的可以再跳吗?那......那瑶圣姬呢?”其中一位毫无心机的舞姬,竟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有察觉身边见到雪柒洛那一刻早已面色铁青的蒋碧瑶,天真地问道。 而此时,邱姑姑早已将事情的原委三言两语就跟带队的公公解释清楚了,公公挥手示意雪柒洛同那个舞姬进队,赶紧随他们进殿献舞。 “我什么我,既然柒洛来了,我自然是要将领舞让给她的。柒洛,还愣着干嘛,真好!呵呵,咱们姐妹可以一同参加了,还不到队里来!”蒋碧瑶将“让”字说的尤为重,声音冰冷,仿若带着恨意咬牙说的。 刚才问话那位小舞姬吓了一跳,连忙低头不敢看她。而蒋碧瑶见公公都应允了,自己连忙换了副面孔,嬉笑着朝雪柒洛招手,让她快点进队。而眼角那一抹不经意的凉薄一闪而过。 雪柒洛并未留意,心中满是感激的冲碧瑶笑着,终于赶上了,此刻的她如释重负一般,心中愉悦的不及多想。只想着要是自己没赶上,还得多亏碧瑶替她领舞,大家才免于遭殃。 一进队,便感激的拉上了蒋碧瑶的手,可她并不知道,此刻满脸笑意的蒋碧瑶,手虽是热的,心却早凉了。 “晚宴开始!请宫廷玉女舞乐班献舞!一曲仙姬迎月献与诸国贵宾!”大殿内灯火通明,众人早已到齐,最后迎来了紫晏王和王后,礼乐官见紫晏王落座后一个开始的手势,高声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第一百零四章 是她! 众人并未留意宫女们纷纷端进的美酒佳肴,而是齐齐向殿外望去,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早已闻名四国的紫晏玉女舞班的幼年舞姬一展舞姿。 随着悠扬的乐曲响起,由雪柒洛带领着身后的六位两两并排站立的舞姬依次踏着舞曲的节奏进入到大殿。一进殿,舞姬们就灵动的快步向大殿中央走去,与此同时,手上则是一连串整齐划一的动作。 而每个舞姬手上带着的铃铛银镯,跟脚腕上的银铃响声交相融合,随着她们上下起伏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令人耳目一新。华美的舞衣再加上灵动的舞姿令众位宾客目不暇接。 众人第一个见到的自然是作为领舞的雪柒洛,她刚踏进门的一刹那,就被大殿上众人的目光包围,成了备受瞩目的焦点。虽然雪柒洛专注于身体上的动作,无暇他顾,但是她却能感受到众人烁烁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心中虽还是有些紧张,但表面依旧镇定。 这个大殿他们从未进过,但是排舞殿的布局是仿照这里做的,所以柒洛进了大殿并不觉得毫无头绪,找不到方向,她抬头望了一眼大殿中央王位所在,就径直边舞边带领着舞姬们缓缓朝王位前的的空地行去。 “是她!”正在低头饮酒的希罗王秦明烨,感到舞姬在靠近,此时才放下酒杯,随意的向领头的雪柒洛瞥了一眼,谁知,这不经意的一眼竟使他惊呆了,忍不住惊呼道。 早就见惯了各种歌舞,而自己的疆土离异域较近,舞姬们进殿时悦耳的铃铛声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觉得无甚新鲜。一开始就没注意这些舞姬,只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紫晏王和对座的另外两国贵宾身上。 心中盘算着,将来四国的和谈该如何措辞,不动声色的时不时往紫晏王和对面瞟上几眼,暗中观察着几人的神色,心中推敲着这几人的脾性,处事原则,想着对策。 所以,并未注意到刚进殿的舞姬们。而当雪柒洛离他很近的时候,他抬头间才看清了雪柒洛的模样,本以为皆为舞姬,无甚特别,无非就是样貌艳丽动人而已。 谁知,那人竟然如此面熟,再仔细望去,那眉眼间的深情虽然比记忆中那个小姑娘更显成熟,雅致,温婉。但是那双早已深深铭刻于他的脑海,纯美灵动的黝亮大眼睛,精致的脸庞,微笑间略带腼腆娇羞的神情都与他记忆中那个特别的小姑娘一一重合。 没错!就是她!观察良久后,希罗王终于确定,面前领舞的雪柒洛就是他这两年费尽心机四处找寻的救命恩人! 不禁感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激动难掩的他,经热不住惊呼出了声,幸亏乐曲声音掩盖下,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大殿内觥筹交错,周围的人都在互相小声攀谈,很多人在啧啧称赞舞姬的美艳动人,根本无人听到,注意到他的异样。 因为希罗王秦明烨身份高贵,所以被特意安排在了紫晏王宝座下方第一排右侧落座,而正对面相向而坐的就是曳池国大王子,瑞王王隽邺,紧挨着他的则是虞渊国将军萧褚晟。 此时的雪柒洛早已成为大殿中众人目光所致的焦点,虽然说她在众舞姬中身材并不高挑。但是凭借她出众的舞姿,深情的眼眸,与乐曲融为一体。投入而自然的演绎,使整个舞曲背影赋予了别样的生机,在众人眼中,她早已将舞曲跳出了生命的灵动。 希罗王秦明烨频频向雪柒洛投来关注的目光,往常的他即使是再喜欢一样东西,也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另外人无法探究,这已经是他作为君王潜移默化中形成的自保方式了。 可是今日,自从雪柒洛出现在他面前后,他就完全失控了,情不自禁的望向雪柒洛,那目光中的炽热令谁都看得出,他对雪柒洛动心了。当然,这一切肯定逃不过端坐于大殿正中央,高高在上的紫晏王的眼睛。 真没想到,眼前这个灵动妩媚的少女竟然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那个豪爽洒脱,性情活脱脱就是少年郎,颇有小霸王风范,立志闯荡江湖要做大英雄的雪柒洛! 两年前见她时,她才十一岁,梳着乡下寻常人家小姑娘惯有的双平髻,黝亮有神的大眼睛总是望着他时总是充满真诚。说起话来表情极为生动,笑容总在脸上绽放,仿若从来都没有烦恼一般。 如果有人惹了她,立刻就会冲动的与那人理论一番,见不得有人受欺负,总爱替人出头,每次出手相助,都不考虑后果。豪气起来虽是个小姑娘,倒有几分江湖英杰的气魄。雪柒洛在秦明烨心中,就是个素面朝天,真实善良,豪情万丈的小丫头。 而如今面前之人,与自己印象中的雪柒洛简直天壤地别。虽说她听柒洛偶尔提起过她也喜欢舞乐,可从未见识过,在他印象中,雪柒洛跟优雅的舞姬是半点也联系不上的。 可此刻,柒洛就这样以一个舞姬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仅略施粉黛,举手投足间尽显少女柔媚风情。娇柔的腰身在转身回首间,不知牵动了大殿上多少人的心。 在她探身,俯首,猛然回眸,不断地旋转跳跃间,整个人如仙子般超脱,灵动欢脱似精灵般欢悦,无声间不知激起了多少人心中的涟漪。 雪柒洛并未注意到秦明烨早已对她看的痴迷,陷入她眼眸中的柔情不愿离开,失神的模样。她并虽不知道希罗王正在盯着她,可在舞动的间隙,却留意到了秦明烨对坐斜下方的虞渊将军萧褚晟。 两人目光相触的霎那,萧褚晟眼中更多的是震撼,但短暂震撼过后,旋即又多了几分赞赏和敬佩。而雪柒洛则更多的是温婉含蓄的感激之情,目光交接间浅浅一笑。虽无言语,彼此却早已心领神会。 第一百零五章 纳进后宫? 大殿之上,太子刘麟与王后乐正伊分别坐于紫晏王刘翊琨两侧,紫晏王看到各国贵宾们纷纷被这些舞姬吸引,赞赏不断,极为满意,自豪的从始至终嘴角上的笑意就未断过。 而王后则是娴雅的静静欣赏着舞姬们的动人舞姿,而一直默默观察着大殿之上众人神态的太子刘麟,在看到雪柒洛的舞姿时,虽同样如众人一般震撼,只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可他却不同于别人。 虽为柒洛能引领众人在国宴上出尽风头,为自己争得了颜面而高兴,可心中却有些苦涩不安,想不到他堂堂一个太子在媚疆这个蠢女人的逼迫下,竟然需要用这种方式引起父王注意,得到赏识,从媚疆手中夺取自己的自由。 而雪柒洛,是他第一个发现她的美,她的与众不同!整个紫晏国估计再也找不到她这样性情容貌,才艺都令自己钦佩难忘的女子了!而如今,自己竟然将这样的宝贝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在这帮肤浅贪婪,庸俗卑鄙,被权力迷昏了双眼之人,赤裸裸的被欲望充斥着的目光下翩翩起舞,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瞧他们一个个望着雪柒洛时那副恶心的嘴脸,自己就不安至极。唯恐晚宴结束后,会有无耻之徒因一时冲动,贪恋雪柒洛的美色,狂妄的向父王提出将雪柒洛赏赐与他的要求。 虽然,舞姬在所有国家王宫中地位高于宫女,但还是低与女官的。她们如宫女一般是可以因政治需求被献给其他国家,取悦他国的权贵的。 而紫晏王到时一定会为了政局毫不犹豫的将她赐给他人,只是,这事碰上的是他,他就是惹怒了父王也会将她强留在身边的。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雪柒洛至于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说他倾慕她,倒也不是,他见她的次数,如今根本比不上见蒋碧瑶的次数。 他与她虽然很投机,但是雪柒洛并非会取悦他的女子,甚至还总会不经意的教导他几句。太子自然是习惯了柔情似水,温顺的女子,所以,蒋碧瑶更对他胃口。 在他疲惫之时,会察言观色的蒋碧瑶,总能把他哄得心情欢快。仔细想来,雪柒洛更像是自己的一位挚友,或者是自己的姐姐一般的存在。而无论他们算是何种关系,柒洛对他都很重要,他都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灯火通明,金菊巧妙点缀,红绸交织,繁花绘制的绒毯铺地的礼宴殿,此时在一群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的灵动诱人的舞姿下,更是熠熠生辉。 一个个娇俏明艳的少女,不断的旋转着,犹如朵朵盛开的娇艳欲滴的花朵一般,引人遐想。大殿两侧坐着的各国贵宾,美酒入腹,脸色微醺,看的更为痴迷,忍不住纷纷称赞。 “我说吧!瞧!这紫晏国的少女舞班就是非同寻常,早就听说她们不仅是四国中唯一的低于十五岁的舞姬,年龄偏小,而且各个都是紫晏全国精挑细选,经过层层选拔的。 你看这一个个长得多水灵,比那些十六、七岁的少女看起来是更为娇俏可人,这灵动曼妙的舞姿也只有这麽大的女孩跳的出了!” 希罗王秦明烨身边的随行大臣轻啜一口美酒,砸吧两下嘴,盯着眼前的少女们回味无穷的同身旁的同僚小声议论道。 “是啊!早有耳闻,说起来,这紫晏的太子可真是会享受啊!才十二岁,就知道选美女建舞班了!”他身旁之人连连附和道,而心中早已羡慕上了紫晏王身旁的俊秀少年。 “不不不!我倒觉得,这紫晏的太子了不起,你以为他建舞班只是为了自己享乐?那你就错的离谱了!你看这是什么?这可是国宴!这还是这个舞班成立以来,第一次公开表演,这个太子压根还没独自欣赏过。” 之前说话的大臣并不认同此人话中之意,高深莫测的望了一眼看似年少,但却喜怒不形于色的紫晏太子,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难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博取紫晏王的赞赏!诶哟!不得了,这样看来,他小小年纪还真是不容小觑哟。” “说够了吗?给朕好好赏舞!”正全情投入的欣赏雪柒洛的希罗王秦明烨,被身旁自己带来的两个大臣不识趣的打扰了好兴致,忍不住低声斥责道。 大臣们诧异的望向他们的王,赶紧闭嘴,而心中确忍不住琢磨起来。他们的希罗王不是对舞乐之事从不上心嘛。 整个希罗之人都知道他们的王尚武,整日沉迷于兵书和各种兵器中,国中也常常举办各种比武赛事,而对于舞乐,他总称之为靡靡之音,会另一个明君昏聩。 所以很少在宫中举办宴会,对那些舞姬也从不在意。正因如此,当时很多人为了博取希罗王的欢心,送了一波波美艳的舞姬,甚至还有西域的美人儿。可都不是被他严词拒绝了,就是赏给了并非身居要位的官员。 可如今,他们的希罗王竟然因为他们的言语打扰了自己欣赏歌舞而怒斥他们,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看样子,他们的王如今是真的被紫晏的舞姬迷住了,这可真是难得的很! 他们倒是乐于自己的王可以对女色上心,多纳些夫人,怜人,为他们的王开枝散叶,为他们的希罗延续王室血脉。 因为宫中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王后和一个夫人,王后南宫月尧看似受尽恩宠,可就是不会生育。 而那个夫人却不会讨希罗王欢心,总是被他冷落,根本没机会为王生子。思及此,两位大臣竟不约而同的相互一望,瞬间心中了然,紧挨着希罗王的大臣小声俯在秦明烨耳畔低语道: “陛下,莫非是相中了这领舞的紫晏舞姬?不然就等一会找时机由微臣替陛下向紫晏王求了去,给您纳进后宫?” “什么?你说什么?不可!万万不可!她不是一般人!她对我很重要!”正专注赏舞的秦明烨一听,震惊的连连摇头。 第一百零六章 仙子降世引痴迷 怎么可以!那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就如此随意的纳进宫中。他说过,要认她做妹妹的。虽然,此刻,他早已被雪柒洛的目光身姿所牵引。但是清醒后,他还是自责的想,柒洛只能是自己的妹妹,不可以肖想其他,不然会被柒洛嗤之以鼻的。 大臣们见他们的希罗王只紧紧盯着雪柒洛,并未再看其他舞姬,口气中治毋庸置疑的紧张重视,知道,这个雪柒洛并非一般人,不敢再提及此事惹恼了秦明烨。 只是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舞姬可都是紫晏的,这个雪柒洛肯定是陛下第一次见,可是听他的口气却并非如此,莫非,他们早就相识? “瑞王!曳池国都到紫晏国都可是其他三国中距离最远的,此次前来,旅途劳顿,身体可休息过来了?” 宴会开始前早就同各国贵宾寒暄过的紫晏王,此时也无需再与他人客套,早就注意到曳池大王子,瑞王王隽邺脸色苍白,并未多饮酒,也无兴致赏舞,而是有些疲惫的单手支头。于是,关切的问道。 “谢陛下关爱,本宫之前确实舟车劳顿,有些不适,不过两日休整,现已无大碍。”听到紫晏王的询问,有些昏昏欲睡的王隽邺起初并未及时回应,在身旁虞渊将军萧褚晟的提醒下才清醒些,赶忙回复道。 “嗯,那就好!对了,小王子,宝熠王怎么没有来啊?他不是最喜欢缠着朕的王后吗?哈哈......” 紫晏同曳池是同盟国,两国有上百年交好的历史,再加上王后祖辈有恩于曳池王,还有先前那个用两国联姻化解尊翊公主危害国运的承诺,两国王室之间关系甚密。 虽然,尊翊公主当年遗失后,一直未找到,与她定下婚约的曳池小王子,宝熠王王隽苓也是四年前才出生,且因为牵涉到国运和公主的性命,两国都严守秘密,未对外宣布两国联姻的事。 可他们并未忘却,这桩婚约依然有效。尤其是紫晏王后和曳池王坚信尊翊公主还活着。为此,曳池王还曾私下向紫晏王、王后承诺一定让自己的小王子不娶他人,等公主,直到三十岁。三十岁之后,就是要娶,也是偏房,将正房的位置终身为刘祯茯保留。 在外人看来,紫晏王和王后对曳池的宝熠王宠爱的如同自家亲人一般。尤其是王后,对王隽苓亲切热情的,就同亲生子一般。都以为王后是因为早年丧女,对小隽苓是处于母亲的关爱。 其实,他们不知道,王后每次见到王隽苓就想起他同自己那个遗失已久,与陛下唯一的孩子,尊翊公主刘祯茯间的婚约。 每每看到这个与自己女儿早有婚约,将成为驸马的小王爷,就如同见到自己的女儿刘祯茯一般,有所期冀。所以,每次见到娇小可爱的小隽苓,自然是喜上心头,对他悉心呵护照料,就当是为自己的女儿照顾驸马了。 “呵呵呵......陛下所言甚是,宝熠王年幼,贪玩的年纪,又被王后捧在手心,关爱有加,自然是喜爱和王后相处了。 他这次还真是急着来呢,不过父王可不乐意了,说,今年已经来过一次了,年都是在这里过的。再如此下去,岂不是赖在紫晏,乐不思蜀了。” 两国关系交好,王室之间又同亲戚一般熟识,说起话来自然亲切随意些。瑞王王隽邺想起自己鬼机灵的幼弟王隽苓,以及父王阻拦王隽苓偷偷跳上他的马车想随他一同到紫晏时说的话,就忍俊不止。 “哈哈哈......看来你父王是怕我们把宝熠王拐跑了,哈哈哈......”此时的紫晏王也不再端着架子,一副唠家常的惬意模样,同王隽邺调侃起来。 大殿内众臣见此情形都随之附和的笑起来,整个宴会气氛融洽,王后此时注意力却只在大殿中央献舞的雪柒洛身上。但她对舞蹈并不感兴趣,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雪柒洛的脸庞,神情,越看竟越喜欢,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及一般的温暖而满足。 而那些大臣的目光在雪柒洛身上流连时,最终都齐齐落到了她身上那件极为珍贵薄如缠丝的华衣上,有的忍不住小声议论道: “这个舞姬可真是惊为天人啊!小小年纪,竟出落得如此清灵脱俗,顾盼生辉,瞧那轻颦浅笑间,婀娜的身姿,加上那身轻盈飘逸的华裙,真是犹如仙子降世一般,摄人心魄啊!”坐在大殿较远偏位的曳池随访大臣,看得陶醉,眼神追随着雪柒洛的翩然身影,小声惊叹道。 “大人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这小女子不得了,不得了,虽不像其舞姬浓妆艳抹,只是略施脂粉,但更显清新雅致,那舞姿更是妙极了!几年后一定是这紫晏宫中的翘楚。 不过,说来也是,她这身华衣可真不一般啊!从未见过如此轻薄透亮的舞裙,这紫晏可真是人杰地灵啊,竟有如此宝物,还真是开眼了!”曳池大臣身旁的希罗大臣忍不住也夸赞其雪柒洛来,而柒洛身上的舞衣更令他惊叹不已。 “当然开眼了!我倒是见过这种工艺的,这种是上好的蚕丝配上顶尖的织丝高手,加上顶尖绣娘,一共要四、五个人同时协作。还得齐心协力配合的天衣无缝,才能连接巧妙,让人看不出缝隙。 不仅做工精湛,瞧瞧那上面用的金丝银线,还有裙摆镶嵌的贝壳,衣领袖口镶嵌的珍珠宝石,这可的的确确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啊!不过,怎么看都像是沿海的虞渊国的产物,看来是虞渊国前些年给紫晏的献礼吧。” 另一位希罗大臣恰巧懂点织绣之事,也见过这种蚕丝衣,可是想到这件像是虞渊国的宝物竟然出现在紫晏国舞姬的身上,不禁浮想联翩。先前宴会开始尚未献舞时,各国已经将国礼纷纷献与紫晏王,可当时,他记得虞渊国并未献上这件珍宝...... “啊!终于结束了!哈哈,柒洛,你都不知道,头一次对着那么多的君王、大臣表演,刚才,我快紧张死了。还好,你最后赶上领舞,不然要是我领舞,一定会出岔子的。” 第一百零七章 姐妹背后的算计 终于,长长一曲开宴舞舞毕,各国使臣早已没有开始的拘谨,大殿内已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紧接着是宫乐演奏,雪柒洛她们刚退出大殿,蒋碧瑶就追上柒洛,嬉笑着诉说刚才在殿上的心情,看似不在意的随口提到了自己本来要替柒洛领舞之事。 “是啊!我也很紧张的!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以后慢慢就好了!对了,碧瑶,对不起,本来你要替我跳的,估计你都准备好了吧,谢谢你帮我。” 柒洛想到蒋碧瑶曾经也苦练过自己的舞步,心想,人家本来好心帮自己,如果就这样让碧瑶领舞也不一定就跳的不如她。 她可是自己的好姐妹,本来这次也是碧瑶展现的机会,要是做了领舞,也好在她的家人面前扬眉吐气。反而自己回来了,一切归于原样,她心里应该会有落差的吧。可她却并未提及自己的不快,柒洛越想越惭愧,连忙赔不是道。 “呵呵,知道就好!我确实很喜欢那些领舞的动作,也练得很辛苦。不过,柒洛,你可是我的好姐妹,既然你是领舞,我就默默在你背后支持就好!” 对于柒洛的歉意,蒋碧瑶不但没觉得受之有愧,还欣然接受。深知柒洛善良谦让的脾性,越说竟理直气壮起来,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中意领舞之位已久,而并不顾忌雪柒洛的感受和处境。 “这......碧瑶,你这么说,叫我更惭愧了!或者,下次我跟姑姑说,叫你领舞,我们以后轮流领舞不就好了,好姐妹,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而雪柒洛听了她的话,虽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旋即想到她一路走来的悲苦遭遇和凄惨身世,与自己共患难那段时间的相互照应,心中就不多做计较。反而,努力想办法替她出谋划策,谋求出人头地的出路。 “哈哈!我的傻柒洛!你还真会替我着想,不过,你本就比我生的娇美,舞技也好过我。即使少领几次舞,在这宫中地位也不会改变,再说太子殿下可是相当看重你的,经常同我问起你。 而我,就不一样了,本来就不算出众,再少点机会,就更出不了头了。本来家里就催得紧,上次回家,爹爹又把我拿回去的钱都挥霍了,总嫌我的月例少,叫我多赚点。 他还总是打骂我母亲,要是我在这宫中不能立足,有稳固地位,那以后我母亲在家里就只有苦日子过了。我那个造孽的爹也不会让我回去了,我等于没有了家。谢谢柒洛,你能为我着想,我一定牢牢记住你对我的好!” 雪柒洛说话时,蒋碧瑶一直紧紧盯着她,见她一脸赤诚,纯真的眼神清澈无比,得偿所愿般的,心中暗自喜悦。而面上依旧一副凄苦模样,紧接着就开始诉说自己的苦难,家中那些烦心事,听得柒洛不禁跟着她哀叹不已。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要不够,我把我的月例给你些,反正我一个人,无牵无挂,也不花多少钱。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会尽量让你多出头的。” 雪柒洛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诉,尤其是自己至亲之人。作为好姐妹,她怎能看着蒋碧瑶担负如此重担,整日哀愁忧虑呢。 看着蒋碧瑶凄然的模样,眼睛中的湿润,柒洛心中跟她一样痛。自己都已经没有家了,不能眼睁睁看着蒋碧瑶也失去家,不行,她一定得帮蒋碧瑶。 “真的啊!柒洛!你真是我的好姐妹!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蒋碧瑶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而这承诺甚至早早超过了她的期望。 本来还有些愧疚,可是想到柒洛确实没有家人,要那些钱也不怎么花,就是给她这个好姐妹也无妨,毕竟她比柒洛更缺钱,心中就再无愧意。 “哼!认识你,当然是她的福气了!柒洛,做人不能太实诚!你掏心掏肺对别人,可别人不一定对你也如此,这可是在宫里,凡事,要多个心眼!”回到静房,蒋碧瑶刚离开柒洛去更衣,邱彤的声音就从雪柒洛身后传来,而当柒洛转身看去时,却只见她的背影。 人已离开,可她的话语却久久在柒洛心头回荡。到底为何,邱姑姑会特意向自己说这些话?她并非爱管闲事之人,平时话语也不多,特意来提醒自己,必定是她察觉了什么,亦或是她对这宫中人与人之间的虚情假意早已看透,对自己关爱,友善的提醒自己。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收下邱姑姑这番善意的提醒。只是,对于蒋碧瑶,她还是宁愿相信,她是自己的好姐妹。在这宫中,处处小心提防,是会心累的。她宁愿相信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有这麽个愿意忠心陪着她的姐妹。 “萧将军!您久等了吧?”收拾妥当后,雪柒洛没有随大家直接回礼乐司,而是悄悄到了御花园,在献舞之前到过的小菊花园,一进园子就看见了背对着自己仰望月空的萧褚晟,忙问道。 “哦!雪柒洛!你来了!没有没有,呵呵,鄙人也刚到,刚才他们劝酒来着,我担心 姑娘久等,就赶紧以不胜酒力推脱了。”萧褚晟忙转身,笑的拘谨。很少同女子说话,尤其是这种场合,只有他们二人,说起话来还有些不自然。 “呵呵,奴婢再次谢过将军今日仗义相助之大恩大德,要不是你今日帮了柒洛,丢了舞衣可是大事,即使有人替我领舞,我回去还是会被罚的。” 雪柒洛想起刚才惊险的时刻,幸亏在这里遇到了萧褚晟。在他关切的追问下,雪柒洛最终说出了自己是舞姬丢了舞衣,又迷路的实情,没想到萧褚晟竟然肯出手相助。 带着自己回到了御花园旁专供外国使臣在宫中临时歇息看管森严的迎松院,在专给他们虞渊来使临时分配的小屋中,找出了那件华美的舞衣让她换上,才没有出大纰漏。 第一百零八章 御花园再会 说来也奇妙,那件轻薄的舞衣上面有很多细小的丝带,可以根据身体胖瘦调整在内里打结固定,雪柒洛穿上竟然十分合身。看似颜色并不艳丽,还是透明的,但是金丝银线交织,又有珠宝镶嵌,再套在自己里面的淡粉色衣裙外,隐隐透着娇嫩感,反而极为出彩。 “谢就不必了!大丈夫本就该救人于危难之时!再说,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自在这里哭泣,任凭谁见了也是不忍心的。”萧褚晟毫不在意的笑道,对他而言,在战场上为了救自己的弟兄,拼命都是可以的,更何况是这等小事。 “嗯!将军真不愧是闻名四国的少年英才,奴婢记住今日将军的恩情了,他日但凡有需要,一定尽力报答!萧将军,这是您借给奴婢的衣裙,看样子极为珍贵,您赶紧好好收着。”雪柒洛说着,将身上带的小布包恭恭敬敬的双手捧到萧褚晟面前。 “呵呵,是啊!不瞒你说,这本是我们虞渊要献给紫晏的国礼。” 萧褚晟接过布包,心中早想好了回国后归还此物时的说辞。 虽然国礼由他进献,可是到底他选了什么做为献礼,在礼官那里都是有登记的,公主同他一起选的,也是知晓实情。 况且这颗夜明珠还是虞渊王在公主萧雍薰请求下专门赐予他的,他与公主一人一颗,那可是一对!如今他为了雪柒洛不仅拆散了它们,还将自己那一颗作为国礼送出,将来就是想要回来都难。 如今只有回去先同公主萧雍薰实话实说了,他无法做到欺瞒她。而对虞渊王,他不得不以这件华裙当时自己没有保管好,遗落在了别处,就先用随身所带的夜明珠顶了应急,之后找到了那件华裙,就带回国归回珍宝阁,来一语带过了。 毕竟虞渊王并不在意这些珍宝之事,但是要是令他知道了自己竟然同紫晏的舞姬有私下接触,反而会节外生枝,引起猜疑。 “啊!国礼!竟然是国礼!怪不得一看就珍贵的很!可是,萧将军,如此贵重之物,您却将它借给了奴婢,这大恩大德!叫奴婢何以为报啊!对了,这个在我这里,那你们刚才岂不是没有国礼献给紫晏王了?” 雪柒洛此时才知道,这次萧褚晟为了帮自己竟然冒了如此大的风险,万一自己不小心在起舞时将这珍宝弄破损了,他回去该如何交待,那可是国宝啊,越想越觉得自己欠了萧褚晟一个天大的人情。 “呵呵,不打紧的!说起来,也算你我有缘,巧得很,本来那些锦缎布匹,粮食之类的献礼在宫外已经交给紫晏礼官了,这大殿上亲自进献的宝物,三件即可。 幸好在虞渊时鄙人受了陛下赏赐,身上还有颗小夜明珠,同样是我们虞渊的国宝,虽然顶替了你那件绝无仅有的华裙。 但是也算说得过去,与本来要进献那颗大的夜明珠,一大一小,正好可以送给紫晏王与王后,祈福她们恩爱百年。” 萧褚晟说得轻松,只是为了让雪柒洛放心,实际行事时还是十分惊险的。他要交的国礼早就写进了随行大臣的礼单中,为了不露出马脚,他迅速找来了刚要赴宴而去的随行大臣,快速重新起草了一份礼单。 将之前的毁掉,才算大功告成。而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做完这些时,他和那个大臣已经紧张得冷汗淋淋了。幸好那人与他交好,口风很严,不然,一回虞渊没等他自行向虞渊王请罪,就会告他擅自篡改礼单。到那时,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啊!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说来还真是有缘!这么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将军与奴婢素昧平生,您就如此断定奴婢说的话不假?还敢把这麽贵重之物交于奴婢之手?难道,萧将军就不怕奴婢把你们的国宝骗了去?呵呵......” 雪柒洛见萧褚晟说得轻松,心中也就没那么担忧,自责了,不然,她一定会埋怨自己拖累了别人。于是,惊险过关的雪柒洛,此时竟来了兴致,同萧褚晟调侃起来。 “姑娘说笑了,鄙人虽常年征战沙场,外表粗狂些,但是看人还是很准的。你不仅不会诓骗了我的宝贝,还是个善良姑娘。再说,这可是王宫,你以为,在这里会有哪个骗子如此大胆,敢骗来使的国礼?那不是等着让紫晏王掘地三尺抓起来吗?” 萧褚晟不会告诉她,虽然自己平日就爱对别人出手相助,但是也分事情大小,自己能力范围是否所及。而今日,遇到雪柒洛,看到她无助而焦急的那一刻,他的那些权衡就都用不上了,他只想能帮她,让这个娇小无助的小姑娘不再哭泣。 所以,他会说他们的相遇就是有缘,对于别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有几分戒心的,而对雪柒洛就没有,在宴会上他也在反思,冷静如他,几乎无人可以打乱自己的计划。 除了公主有时会扰乱自己的心志,今日遇到的雪柒洛竟然是另一个,这种感觉很微妙。虽然不知为何,可是,他心甘情愿想保护她,为了她而冒险,而并不过多计较之后的事。 “呵呵呵,这倒也是!自然是无人敢!将军也是好眼光,奴婢身无长处,但是从来遇到奴婢的人皆言我就是一副心慈面善的模样,到哪里都容易交到朋友,大家都愿意相信奴婢。因为这个,遇到过不少好心人帮我呢!将军就是其一! ” 雪柒洛听了将军的一番话并不知这件事所要冒的风险究竟有多大,年龄尚小的她还觉得萧褚晟说的有理,并未往深处想。 “是啊!谁都愿意帮助善良人。”萧褚晟望着一脸天真的雪柒洛,被她那灿烂纯净的笑容而着迷,重重点头,低声认可道。 “柒洛再次谢过萧将军的大恩大德,今后有幸再遇,有需要定当尽力回报。时间不早了,柒洛还要回礼乐司,那边还有个宫女等着给我带路,过去晚了她就走了。告辞了,将军保重。” 第一百零九章 动心了吗? 雪柒洛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时专门交待了早前因太子缘故相识的东宫宫女,让她在御花园外的小道等着给她带路回礼乐司,说自己掉了东西在这里,找完就回去。此刻时间也差不多了,赶忙恭敬地又向萧褚晟行了个大礼,就要同他分别。 “等等!雪柒洛!你们礼乐司在宫中何处?”雪柒洛转身刚要离开,却被身后的萧褚晟叫住了。 “嗯?萧将军是想......”雪柒洛停下脚步,回身望向萧褚晟,一脸疑问。柒洛隐隐觉得萧褚晟并不想就此作别,猜测到,还没说完,就被萧褚晟坦诚的接上了话。 “我是想,这几日有空可以去礼乐司拜访姑娘,实不相瞒,我同曳池的瑞王近段时间并无公务急需处理,被紫晏王盛情挽留,让我们多停留几日游玩洛沅城。只有希罗王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在这里多耽搁,两日后就要启程回国。 在这紫晏王宫中,我也不认识谁,离开虞渊前曾许诺陛下,要带回去些紫晏的特产,新奇玩意儿送给陛下的小王子、小公主。只是我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的汉子,委实不知道买那些东西是小孩子喜欢的,也不知道这紫晏特色是什么。” 望着雪柒洛马上要离去的身影,萧褚晟突然有些不舍,就连他也有些说不清楚,到底对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姑娘有何不舍的。是话已出口,得找个理由。 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临离开虞渊时,公主萧雍薰专门同他提过带些紫晏的女子饰品之类的送她。紫晏处于各国的交通要道,贸易往来频繁。 这里不仅能买到紫晏特色产品,还能买到其他各国的特产,甚至连西域的物品也能见到。再想到宫中陛下的皇子们,带礼物回去送给他们是每次特使出使各国的一项不成文的规矩,所以,这样说来也算合情合理,并不突兀。 “哦!我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是想让奴婢带将军逛逛这里的街市,介绍给您适合的礼品带回去,是吗?” 雪柒洛以为萧褚晟还有什么是找她,担心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帮到他。一听就是给他介绍洛沅城的街市,老字号的特色店铺和特产,一点都难不倒她,便长舒一口气。进宫前,在都城生活也快半年了,大大小小重要的街巷早就摸熟了。 “对对!就是此意!姑娘伶俐,一点就透。当然了,我会提前请求太子殿下首肯的,我知道你们隶属于东宫,是太子精挑细选的,找他借人应该没问题。” 萧褚晟说的胸有成竹,是因为舞姬的地位在宫中并没有女官高贵,女官无论是为紫晏王专门提供日常衣食住行上服务的,还是涉及到书籍编纂的文官,都归属到王宫的官员编制中。 女官是不能随意赐予别人或是私下同外国使节来往的,如有来往会被视为是敌国奸细。而舞姬因为地位并没有女官重要,更像是王宫中编外的待选秀女,或是政治利益交换的礼物。 如果在舞姬未到出宫年龄前,被紫晏王或是太子,看中是会被正式纳进后宫的。而如若被皇亲国戚和位高权重的大臣看中了,只要紫晏王和太子愿意,也是会将他们作为礼物送出去的。 甚至为了政治需求,做为棋子送给外国使臣,进献给他们的王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所以,仅仅是一个陪游的请求,太子也是绝对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的。 “呵呵,小事小事,不用惊动太子,我们正好参加完这次国宴,就可以休整几日了。本来就只有月假两日,如今因国宴表现令紫晏王十分满意,刚才姑姑已经告诉我们了,又多恩赐了我们四日假。 这样前后加起来肯定够陪你选礼物,逛洛沅城的。明日一早,我们就放假了,这样,明日辰时奴婢在宫门口等你如何。” 本来雪柒洛是从不会轻易和陌生男子独处的,但对方是萧褚晟,即是他们紫晏的贵客,虞渊国有名的少年英才,更是她雪柒洛的贵人、恩人。就凭他传世的美名,和对自己的帮助,柒洛也毫不怀疑他的动机,答应的爽快。 “真的啊!那就太感谢姑娘了!哈哈!没想到这般巧合,鄙人与姑娘还真是有缘啊!也是,毕竟你我身份不同,在宫中来往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就在宫门外那个最近的茶馆见吧,我进宫时见过,还算僻静不引人注意。” 本来,冒昧地提出让雪柒洛陪他为萧雍薰他们选礼物,萧褚晟还是很忐忑的,他从小到大真正接触过的女子除了自己的侍婢外,就是萧雍薰了。 前者是侍婢,他们之间只有主仆关系,也从未有令他动过心的。而后者是高高在有着崇高王室血统的公主,他压根不敢奢望,也觉得跟自己常年征战的身份不合适。 当然也有王公大臣主动为他牵红线,但不是被他以年龄尚小,心中只有边境的安危,暂无心谈及婚姻之事为由婉拒了,就是被公主暗中暗示不了了之了。是故,直到如今,他才算是第一次真正主动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子单独相见。 雪柒洛虽然才十三岁,长得娇小可人,跟威武雄壮高出她一头多的萧褚晟站在一起就像是他领的一个小孩子一般,但两人却只相差三岁。对于萧褚晟来说,到如今只有雪柒洛给他这种强烈的想要主动靠近的感觉,他想尝试一次。 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和雪柒洛有什么样的发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期许着什么,但至少,他想多和她接触,多了解她。至于以后,是做朋友还是别的,他现在不想考虑,难得可以不关注军政之事,和谈的事明晚就会有眉目,他这次是真的想好好放松一下了。 “有什么好谢的呢,我帮你的不算什么,而将军阁下帮奴婢的可是大忙。那就如此说定了,明日辰时,咱们茶馆见。”雪柒洛并未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第一百一十章 谁在算计? 她本就是性情爽利之人,做事不论对女子还是男子都不扭捏,这也是萧褚晟赞赏的地方。在沙场上与战士们待惯的人更热爱豪情万丈,果敢爽快之人。 这就是他为何对公主的感情比较矛盾,其实他深知,他们从性情上极为般配。公主在战马上的飒爽英姿就连他也是无法企及的,只是他们从小的身份就已经定下了。 他也早就习惯了恭恭敬敬的对她,身份横在两人之间,就什么也皆为不可了。对从小父母家教严苛,尊卑观念极重的他而言,这就是他的死穴,他宁可回避公主对他的痴情。 告别了萧褚晟之后,雪柒洛就赶忙回到了御花园外不远处的小巷子,还好,那个等待的东宫宫女还在,在她的带领下,终于顺利回到了礼乐司。 一路上,柒洛心中还在思索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丢失的舞裙,再想到萧褚晟的帮助,还有和蒋碧瑶的交谈,以及邱姑姑的提醒,心中乱作一团,理不出个头绪。 但是心底却有个自己既不愿承认的声音一直在小声提醒着自己,今日的舞衣丢失却非自己的失误,临行前自己明明检查了几遍,就连蒋碧瑶也亲眼见自己检查包袱,里面舞衣舞鞋都在。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对啊!当时她的包袱结可是打的很紧,自己在献舞前准备更衣时,打开那个包袱却是相当轻松地,一定是有人打开过包袱! 再慢慢回忆,我曾经出去过一次,就是临行前到其他姑娘房中做最后一次的确认,看大家准备的情况,这是邱姑姑交待她这个领舞的职责。 也就是这一次出门,她离开了那个包袱,如果是伺机动手也只有在这个时刻,可是,谁会动手呢?当时,她记得,有三个姑娘不在房间,她进去一会儿才来的,会不会动手的人就在她们当中? 但是,就凭这些还远远无法查出那个动手之人,也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总之肯定是熟知她活动行为的人做的,不然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 细思极恐,那个谋害自己的人竟然很可能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看来真得好好听邱姑姑的,凡事多留个心眼,虽然自己喜欢单纯待人,可,这里是宫里,丝毫的差错都会招致杀身之祸。 “柒洛!你终于回来了!刚才究竟去了哪里?”刚回到礼乐司自己的小院中,蒋碧瑶就像一直在等她一般,急匆匆的从自己房中出来,朝她走去,拉着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怎么?你一直在等我?”雪柒洛心中一惊,虽然她同蒋碧瑶之间可以说除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以外,是完全没有秘密的,她也不想瞒着蒋碧瑶,但是,这一次,她下意识的选择了避开话题。 “当然啦!你不知道!咱们这次表演陛下除了大加赞赏,甚为满意之外,除了给咱们多赐了几日假,还给咱们送来不少奖赏,还有一些是上等的菜肴,你跟我各有一盘。 其余人共同分了三盘,我这不是等着你回来一起吃,正好当夜宵了。可是呀,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不知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该不会是去会情郎吧?哈哈哈......” 蒋碧瑶看似不经意的说笑着,眼神却在雪柒洛身上来回扫视,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一般,弄得雪柒洛十分不悦。 她从来不喜欢打听蒋碧瑶的事,除了她在宫外的那个青梅竹马的情郎,她对蒋碧瑶的私事一概不知,也不关心。 她从不会过问为何蒋碧瑶一去太子府都会待到很晚,也从不怕人传闲话,也不会追问她通过太子到底结识了哪些权贵。她总觉得,既然人家没有主动告知,自己何必逼问呢,主要蒋碧瑶可以出人头地,生活的好就行。 可蒋碧瑶却越来越放肆,从之前备受欺凌,总要她撑腰,唯唯诺诺的不敢多说话,到如今的春风得意,借着太子认识了不少权贵,在礼乐司横行霸道,不爽的时候还会拿其他舞姬出气,对雪柒洛说话也没以前那般客气了。 总喜欢管着雪柒洛,总想知道她得一点一滴,领雪柒洛十分压抑,想到两人的姐妹情分,才最终忍了下来。 可今晚的柒洛早已被舞衣丢失一事折腾的身心俱疲,可一回来,蒋碧瑶不仅不关心她舞衣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抓住她的晚归开这种别人听了要传闲话的禁忌玩笑。柒洛不耐烦地闷哼一声,边朝自己房间走去,边问道: “碧瑶,有些玩笑就别开了,小心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你今天难道不觉得我的舞衣丢的很蹊跷吗?” “诶呀!我倒是忘了给你说了,柒洛,什么蹊跷不蹊跷的,就是你自己糊涂!你看看那是什么!”蒋碧瑶紧跟着雪柒洛进了房间,听出了她话中的不悦,也知趣的闭了嘴,不再玩笑。 但是柒洛话音刚落,她就像早有准备一般,快速指向柒洛穿透的衣架,上面赫然挂着自己晚宴时找的满头大汗也不见踪影的舞衣。 “啊!怎么在这里!这这这!还真是我的舞衣!可是,怎么会......”雪柒洛惊喜的望着舞衣,连忙冲过去,边惊叹,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失而复得的舞衣。 令她安慰的是,这件舞衣竟然毫无破损,要知道自己的舞衣要是破损了,还是要自己花钱去修补的。这舞衣将来还会在小型宴会上用到,毕竟是做工精细,价格高昂的舞衣。但是,心中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不会!我说柒洛啊!你就是糊涂!自己把舞裙落在了外头,还怨得了谁?我们回来时,在巷子里看见的,邱姑姑第一个看到的。 大家都说你肯定是献舞太紧张了,来的路上没留神掉的,不过,你放心,没人怨你,反正事情都过去,你也顺利领舞了,大家都没被波及,别再想了,以后小心点就好了!” 蒋碧瑶说的言之凿凿,仿若亲眼看到糊涂的柒洛把舞衣遗落在了外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御赐鸭肉 “掉在巷子里了?这......”雪柒洛却在脑海中搜寻着自己可能遗落的时刻,但是,一路上别人都是背着小包袱,她可是紧紧抱在胸前的,怎么会掉下来?她越听越疑惑。 “别这啊,那啊的了!你不看看自己,整日就知道瞎操心,总关心点有的没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别想了。对了,你今晚献舞时的舞裙是哪里来的,刚才只顾庆祝你成功了,忘了问你,这跟刚才你的离开是不是有关?” 蒋碧瑶并不想在跟雪柒洛在怎么丢了舞裙的事上纠缠,她一只回避着她的不断质疑,极力岔开话题,终于想起了雪柒洛当时穿的那件舞裙。 其实,早在雪柒洛身穿新舞衣追上她们之时,她就注意到了柒洛这身招摇的华裙。经常跟着太子混迹于达官贵人中的蒋碧瑶,对珠宝,首饰,华衣颇有了解。一眼便看出柒洛身上的舞裙价值不菲,只是,她毕竟从未去过远处,还不知道那舞裙是何等材质。 想到这里,赶紧追问。既打断了柒洛对丢舞裙之事的追问,又能套出柒洛新舞裙的来历,说不定还能结识些权贵,为自己以后多铺路。 “唉!瞧你!还说我,我看你才是爱瞎操心的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没什么,说了你也不爱听,又跟权贵无关。只是路上遇到了个尚衣司相熟的女官,她临时借给我了一件合身的才应对了过去。 这不,刚才也是去找她归还的,都是熟人,又帮了我的大忙,当然要多说上几句话了,所以回来晚了。瞧你,就能那这个却笑我,不理你了,我还真饿了,真是陛下赏的,不错啊!呵呵,我先吃了,你要看着也无妨。” 柒洛虽然口上不说,但心里早就知道蒋碧瑶的心思,就是抓住一切机会,认识权贵,早点出人头地。见蒋碧瑶提起自己新舞裙时眼中的精光,就知道,她又在打这个主意了,赶紧解释道。 但是,解释归解释,柒洛一定不会将真实情况告知蒋碧瑶的。这不仅是为了自保,防止别人说自己私下与别国将军交往有奸细嫌疑。 更是为了保护萧褚晟,毕竟那可是他们虞渊国进献的宝物,要是被人知道就这样随意的给了紫晏国的一位舞姬,一定会为萧褚晟惹上大麻烦的。这可绝对不行,本来就是自己的恩人,联报答都没有,怎么能牵连上人家呢。 思及此,怕蒋碧瑶依旧不罢休,追问下去,柒洛只好解释完,赶紧走向桌旁,蒋碧瑶之前说的陛下赏赐的美食走去,状似饿的只想早点填饱肚子,无暇再言及其他。没想到,这招还挺管用,蒋碧瑶果然看的眼馋。 “嘿嘿,我的虽然吃完了,但是看着你的,也不错嘛,不如,姐妹一起分享。”蒋碧瑶直勾勾的盯着雪柒洛打开扣着的食盒,取出那一盘陛下赏赐的美味,眼看口水就要留下来了。也不跟雪柒洛客气,伸手就捏起一块油酥鸭块放进口中,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哈哈哈......你这没良心的,自己吃独食,还好意思来我这里蹭吃的。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雪柒洛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故意打趣道。 “瞧你!小气得很!不吃就不吃!”蒋碧瑶配合的佯装生气,吸了吸手上剩余的油汁,装作转身要走,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是迟迟未迈出去。因为,她料定柒洛马上就会来拉她。 雪柒洛的豪爽大方在礼乐司是出了名的,不论是对普通的舞姬,还是对邱彤姑姑,以及那些礼乐司的女官们,只要有需要。她都会伸出援手,做为舞仙,她的月例当然是众人中最高的,所以常常会接济别人。 自然一盘吃食而已,她并不会放在心上。而蒋碧瑶从小就没见识过好东西,她的父母也总是带着她东一家,西一家的蹭好吃的。 久而久之,她见到别人的好东西,就忍不住想要得到。对于蒋碧瑶的这个特性,柒洛早就了解,一见她盯着自己好看的饰物看,往往就会不假思索的送给她。蒋碧瑶早已习惯了把雪柒洛的东西当做自己的。 “好好好!我哪敢跟你小气,咱们不是姐妹嘛,给!正好食盒里已经备了一双筷子,我这里还有一双,你不用回房拿了,坐!一起吃!对了,明日就可以休息了,这几日假,你打算跟你的小情郎怎么过啊?” 雪柒洛边说,边将蒋碧瑶拉到身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将筷子递给他,连同盘子都朝她身前推了推,可谓是照顾的相当周到了。这就是很多周围各司的姑娘都喜欢雪柒洛的理由,她既与世无争,又善良贴心,总爱为别人考虑。 “嘿!我能怎么过,两个穷鬼到一起,上一趟都城的好酒楼听个曲儿,到碧湖那边泛舟都没银子给,还总是我掏钱,越想越无趣。” 本来蒋碧瑶正兴致勃勃品味着盘中难得的御厨亲手制作的美食,又是自己最喜欢的鸭肉,肥美嫩滑,正在口齿间回味无穷之时,一听雪柒洛提起宫外等着自己那个穷小子,心中就憋屈得慌。 “再无趣,不也是你看中的人?难不成你后悔了?人家现在还没有立功名,毕竟年少,说不定将来能够参加科举了,还考个状元呢!可别小瞧了人!” 雪柒洛一听蒋碧瑶如此说,有些吃惊的放下了筷子,认真的望向碧瑶,缓和了下口气,安慰道。雪柒洛倒是很想看着蒋碧瑶能顺利出宫,将来同自己的青梅竹马在一起。 毕竟,对与雪柒洛而言,能与青梅竹马在一起肯定是这世间最纯美的爱了,这两人一定会幸福白首的,而她想看着蒋碧瑶幸福。 “你懂什么,他那样子能中个秀才就不错了,笨得要死,也就是空有副好皮囊而已,现在越看他越不中用。这几日,我另有打算,不准备回家,反正回去也是受气,我那不争气的爹就会跟我要银子,那软弱的娘就会整日找我哭诉,烦都烦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在意那个“小不点”! 此时的蒋碧瑶早已不是刚进宫时唯唯诺诺的那个受气包了,她根本听不进去柒洛的话。整天一有空就腻在太子身边,认识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又怎会想当初一般,一心一意等候,安心于和一个无权无势,空有样貌的少年长相厮守呢。 “什么?你不回去?那你就留在这宫里?这不是更无趣嘛!他们好歹是你的家人,我这没有家人的还羡慕你呢!”雪柒洛并未多想,想到蒋碧瑶的家人,她也很同情碧瑶,只好温言安慰道。 “哼!你那是没有见过他们,你要是有这样的父母,你也不想回那个家。我当然不会待在这宫里了,这几天我可得好好用上。你不知道吧,希罗王两日后就离开了,陛下要太子陪希罗王,太子知道希罗王能征善战,想带他到郊外狩猎。 要在郊外住上两日,明日辰时出发,晚上会在郊外扎营,效仿他们希罗的规矩,弄个小型的篝火宴会,倒时我会作为舞姬去助兴。明日早早的,我就得感到东宫跟随他们一起出发了。” 蒋碧瑶如今巴不得再也不见她的家人,她觉得他们只会令自己出丑,难堪,还不如压根就没有家人,跟雪柒洛一样多好。这样,她就没有包袱了,想怎样就怎样,一人过好就行。 她如今心里早已没有之前风花雪月的想法,对那个青梅竹马就是如此。只要能多为今后自己的出人头地多铺一条路,她就会使出浑身解数。 当那日太子提起希罗走之前由他招待时,她就主动提出要随太子一道去狩猎,顺便还可以献舞。太子越来越依赖她,自是答应的爽快。 “啊!真的啊!这岂不是好事嘛!你不是之前就跟我夸赞希罗王的嘛,这一下两天时间,你陪在太子身边,一定有机会跟他搭话的。还献舞,哈哈,说不定还被希罗王看上乐了,嫁到希罗去呢!到时候你的情郎就哭断肝肠了!呵呵呵......” 雪柒洛此话并非瞎说,曾经邱姑姑私下跟她讲过,这宫中但凡涉及到女人的场合,大体都是要做棋子的,不是被卷进这种政治交易,就是做那种攀附权贵的交换品。 虽然邱姑姑只是好意提醒,并未多言。但是想到太子总是带着蒋碧瑶认识那些权贵,蒋碧瑶自有自己的小心思,而太子何等聪明之人,又岂会不知,他们两人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而希罗王,雪柒洛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听到了,之前听到百姓议论,都是怪希罗王还征战害得紫晏边境居民民不聊生。而自己的落雪村,也正是希罗暴民祸害的最后整个村子成了“鬼村”,而自己则落了个家破人亡的惨境。 虽然后来听蒋碧瑶提起希罗王,总是一副崇拜模样,希罗王被她描述的犹如战神一般英武威风。如今希罗跟紫晏也停战多年,但是柒洛心中早年被种下的这根刺却仍旧深深埋在心中,无论蒋碧瑶把希罗王夸上天,她都不会在意的。 “好你个尖牙利齿的柒洛!看我不收拾你!不过,那希罗王倒确实好看的很,今日在殿上起舞时,离他那么近,看的更真切了!你难道没注意?” 蒋碧瑶作势要打柒洛,心中却早就乐的开了花。她倒是一有机会在献舞时就偷偷瞄希罗王,可是奈何希罗王并未注意到她,令她失落不已。 “嗯?哈哈,我当时是领舞,紧张的不行,哪有心思乱看啊!我都不知道希罗王坐在哪边。”雪柒洛确实没看到希罗王,兴许舞蹈中匆匆扫过一眼,却根本半点印象都没有。 那高台上坐的可是紫晏王和王后,还有太子,她可不敢随意乱瞟。也并不在意希罗王跟各位来客都坐在了哪里,只是单单看见了自己的恩人虞渊将军萧褚晟。 “是啊!你雪柒洛的眼光多高啊!哈哈,谁都不放在眼里,恐怕就是让你做太子妃,你都不愿意吧!不过,我可知道你在意谁,只是那个小不点没来!哈哈哈......” 盘中的鸭肉已经被两人风卷残云一番,所剩无几。柒洛正给碧瑶倒茶水,突然听她提起“小不点”三字,心中顿时了然她说的是谁,并未在意她眼神中的调侃之意。 “你是说曳池小王子,宝熠王王隽苓?你真胆大,敢叫他小不点儿。”柒洛放下茶杯,赶紧朝门外瞅了瞅,见并无他人,神色紧张的提醒道。 “哈哈哈......瞧你吓得!就咱们两人,旁人又听不见!他可不是小嘛,才三岁,不对,现在应该大了点儿,四岁了!哈哈哈......还成天跟着乳母呢,你倒是对他在意的很。可惜呀,顶多将来做他的姐姐,他可不会娶你这种老姑姑的,哈哈哈......” 蒋碧瑶如今有太子撑腰,说话也比往日大胆许多,这些话以前她可是万万不敢乱说的,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而今夜,她不仅说了,还越来越大声,就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你给我闭嘴!碧瑶!真是胡闹!吃我的喝我的还瞎掰胡诌!”柒洛被高声嬉笑的碧瑶吓到了,眼前之人像个不管不顾的疯婆子,柒洛红着脸赶紧伸手要捂住她的嘴。 “谁胡诌了!我可经常到东宫,宝熠王跟太子关系甚好,大家都知道,当然,你们的事我也从他那里知道不少。那个宝熠王不是经常托人给你写信嘛,真是笑死人。 明明那么点大,却懂得找人帮他,写的都是什么啊,今天看到什么好玩的,明天吃了什么好吃的......完全是小孩子的胡话。 每封信不都写着让你等她,到时候找你,要娶你嘛!笑死我。才离开这里不到一年,就给你寄了三封信!还真是喜欢你呢!”碧瑶哪那么容易让柒洛得逞,柒洛越是不让说,她就偏要说。伸手把柒洛的手打落,站起身笑意更浓了。 “唉!这你也信!他只是个小孩子,只是见到了陪自己玩的开心的人,想要多同那人一起玩而已。说不定不用一年半载,他有更多好玩的,好吃的,就把我忘光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宝熠王,你终会忘了我 说起来我还真是喜欢他这个机灵可爱的小孩子呢,他离开这里,我还挺想念呢,要是自己有个他这样的弟弟该多好。今日在大殿上听到陛下问他哥哥他为何没来,我还很紧张,以为他生病了,差点跳错了呢。” 柒洛说的,起身将蒋碧瑶按回座位,递给她自己倒好的茶水,想要堵住她的嘴。心中却是回想着当初跟宝熠王的短暂相遇,那个小隽苓,可爱机灵的模样还常常在她脑海中,久久难忘。 尤其是他单纯清澈的眼睛,是这宫中无法见到的珍宝,只是,这个珍宝应该同自己今后都无缘再见了吧。即使将来见了,也会是路人吧。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不过也是,说不定过不了今年,他就把你忘光了。人家是谁?你是谁?曳池王迟迟不立太子,就是犹豫不决,别看他哥哥大王子瑞王都好像都快二十了,他才四岁,那么老都争不过他,看来曳池王对他甚是宠爱呢!毕竟是嫡子啊! 说不定将来就是太子!而你,只是个小小舞姬,他现在是小,将来大了,就是再见到你,也会和你撇清关系的,地位悬殊,哪有人情可言,想要个弟弟,就在梦里吧。” 雪柒洛被蒋碧瑶的话惊到了,没想到她竟然连曳池国王宫的事都了如指掌,自己明明先于她认识的太子,可是这些她从未打听过。 蒋碧瑶跟雪柒洛不同,雪柒洛认识了谁,只关心他的人品,和自己是否说得来,能否做朋友,在一起开心与否,这些跟利益好不牵涉的东西。而蒋碧瑶则是会到处打听新认识之人的家世背景,将来是否有身居高位的可能,为自己今后之路早做打算。 “哈哈......瞧你说的,笑死人,大王子被你说的那么老,知道了一定气死。不过,你说的也不假,这宫中之人有几个是有情义的,眼中早就被权力欲望填满,哪有地方装下那些最低廉的情义。 碧瑶,这麽说来,我一直担心,你整日结识的都是达官贵人,难保有一日,不被人看上,还没到出宫年龄就被娶走了。唉!到时候,你的情郎可就空等一场了。” 被蒋碧瑶越说,就越寒心的雪柒洛不得不承认,虽然碧瑶说的残酷直白,但是却是赤裸裸的揭开了这些权贵之人的真面目,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还是会天真的把人想的美好而已。 思及此,她就害怕就一天,蒋碧瑶跟那帮权贵走的近了,不仅忘了她的青梅竹马,还会忘了她。只是,她只提到了那个青梅竹马,不敢再提到姐妹之情,怕说多了反而伤感。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那种为了攀附权贵,无情无义之人,毕竟都跟他自小有了感情,我当然会一心一意等着出宫嫁给他了。 但是我要是站不住脚,别说出宫了,连命都有可能不保,你以为媚夫人是吃素的?你以为咱们那些个舞姬姐妹都如你一般心存善念?柒洛,清醒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果然,提到这些,蒋碧瑶还是毫不留情的将宫中之人的险恶嘴脸揭露一番,再次将柒洛避而不看的真实摆在她面前,逼得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法。 “你这说的倒令我无言以对,好!吃完,咱们都赶紧歇息吧,我明日一早要出宫回苏颜姐那里,等假期结束了回来。” 本来是高兴的姐妹相聚,不知何时开始竟然说着说着,气氛变得异常压抑,柒洛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憋的喘不上气,再无聊下去的欲望。 谁知,刚收拾了桌上的碗筷,送走了蒋碧瑶,匆匆洗了脚后,刚上床,沉沉的正要睡去,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雪柒洛!雪柒洛!快开门!太子让我们给你传话!” “啊!你们......你们等等,我穿上衣服就来!”雪柒洛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太子两字,惊得从床上立刻坐起身,边朝屋外喊,边利落的赶紧穿戴整齐。 “公公,不知太子是何事找奴婢?”柒洛穿戴完毕赶紧快步走到门口,快速拉开屋门,一看外面来了两个小公公,也就十七、八岁,兴许是一路赶来,还有些微喘,赶忙恭敬的问道。 “呵呵!是好事!好事啊!刚才宴会结束后,希罗王竟然找到了太子,同太子对你今日之舞大加赞赏,还想太子打听了不少你的事。 所以,明日狩猎,太子就答应了希罗王的请求,带上你一起去,让你给希罗王献舞。太子怕你一早就出宫回家了,让我们赶紧过来,这不才扰了姑娘的好梦。”两个小公公领了报喜的好差事,自然都很乐呵,这种事一般都会得到些跑腿的好处费的。 而他们眼前的雪柒洛,小小年纪就被希罗王看中了,那可是战神一样的君王,他能看中的绝非凡人。小公公盘算着柒洛兴许明朝一去,将来就飞黄腾达了,被希罗王纳入后宫做个怜人都未尝不可。便对比他们还小的柒洛说起话来恭敬几分。 “哪里哪里,公公客气了,谢谢公公专程赶来,可这......这麽说我要跟着你们去两日了?”柒洛却一点也喜悦不起来,大半夜被叫起来,竟然得了这麽个消息。 望着比她还喜悦的公公,她心中直纳闷,这个希罗王,她在大殿上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怎么就注意到她了呢!明明不是蒋碧瑶总提起他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他看错人了? 也不对,她是领舞的,领舞只有一人。肯定不会错。柒洛是如何也想想不出希罗王为何会看上她,还特意告诉太子。 不过,现在却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雪柒洛突然想到,明日自己不是和虞渊的将军萧褚晟约好了也是辰时在宫外茶馆见面嘛!柒洛突然头疼起来,望着公公为难的问道。 “是啊!你赶紧收拾收拾带点舞裙,衣物,明天辰时出发,你可以先到东宫虽太子大队一起出宫,也可以先到宫门口等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鄙陋的真面孔 “总之,话我可是带到了,你明日可一定别错过了啊!”那公公因为天色昏暗,柒洛房中烛火较弱,根本看不出柒洛此刻愁容满布的脸,还以为柒洛时突然得知喜讯,一时激动的不知所措了。 说完,见雪柒洛并未反应过来,没有给他们跑腿的赏钱,只好心中暗叹这个小丫头还是进宫不久,不懂规矩。口气带着不悦的最后重申了一遍,便转身匆匆回东宫复命。 这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自己可是同萧褚晟先约好的,怎能就此失约?可是这边可是太子同希罗王一同要自己前去献舞。 这牵涉到两国邦交,看似献舞是小事,但是自己要是敢不去,那可就是对希罗王不敬,对太子不尊,令人抓了把柄。说是紫晏慢待希罗王,引起两国的纠纷,可就是砍了她的那袋也难以抵罪了。 但是,对自己的恩人失约,又令她颇为为难,思量再三,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公公说起,明日一早自己可以到东宫虽太子一起走,也可以直接在宫门口等待太子大队通过在一起走。 他们礼乐司离东宫较远,但是离宫门还是很近的,如此想来,也唯有早点到宫门口早点等着萧褚晟通过,见到他亲口同他解释了。 “柒洛!刚才怎么回事?我睡得正困,怎么听到有人敲你的房门?”跟雪柒洛同一个院子住着的蒋碧瑶从右边的厢房推门而出,声音含糊,一看就是从梦中被刚才两位公公的敲门声惊醒的。她望着站在房门口发呆的雪柒洛,疑惑道。 “嗯!是东宫的小公公来找我,说是太子让他传话,让我明日跟他们一起去狩猎,到那里献舞。” 雪柒洛还在愣神,看到蒋碧瑶,心中更乱了,她是知道这次能去狩猎献舞对她来说是极为重要的站稳脚跟的机会,好不容易可以独舞了。 如今她一去,蒋碧瑶定会很失落。所以言语间也带着些不情愿,想让蒋碧瑶知道,并非自己想去的,不要误解她。 “什么?不是这次随行的是宫中那个老舞班的舞姬们吗?听说不是希罗王较为年长,这些十七、八岁的舞姬舞蹈更娴熟,更适合他的观赏口味嘛。我当时能去也是因为太子特批的,你这是?难道你跟太子也讲了要去?” 果然,蒋碧瑶的戒心极重,对于会影响到她地位的人,她一直都防备着,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不已,以为别人要抢了她如今的一切。 “怎么可能?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硬往前钻呢!我也是刚知道的,公公说,是那个希罗王跟太子提议的。”雪柒洛极力避免被蒋碧瑶误解,可最终她还是误解了,柒洛想到自己的好姐妹竟然如此不了解她,有些失落,疲惫的解释道。 “什么?那个希罗王?你说希罗王秦明烨?可是,你不是说你在大殿上并没有留心过他吗?好啊!你个雪柒洛,竟然跟姐妹也藏着心眼,说!是不是在大殿上就跟他眉目传情,早就勾搭上了?” 蒋碧瑶本来听到雪柒洛要去,心中就如同有个东西轰然间崩塌了一般,如今又听她说那个自己奉为战神的英挺威武,权势显赫的希罗王竟然钦点了雪柒洛去献舞。 瞬间嫉恨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深深恨意令她失控的,指甲就要嵌入掌心一般。说的话也毫不顾两人间的姐妹情分,肆意用言语侮辱着柒洛。 “碧瑶!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粗鄙得很!我雪柒洛是何种人,你还不知道吗?枉我对你那么信任,你怎可如此猜度我!算了,你爱瞎猜就整夜站在这里瞎猜吧!我要去睡了,不理你了!” 雪柒洛彻底被蒋碧瑶激怒了,虽然往日她知道碧瑶心性高,日日喊着出人头地,有时候也会耍些手段,但是她还是愿意相信她是善良的。 可今夜,蒋碧瑶竟然因为一个希罗王,因为自己的前程,自己的小心眼,就如此诋毁自己,这早已触及了雪柒洛的底线。她是善良,但并不蠢,也并非人人欺辱之辈。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本就疲惫不堪的柒洛,又遇到蒋碧瑶如此恶意的攻击,心中烦闷不已,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冲着碧瑶大吼道。说完,不想再与她多做纠缠,转身就要进屋。 “哎!柒洛!哈哈哈......别生气啊!我可是你的好姐妹,瞧你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还严肃的很,真是吓死人!好了好了!明日咱们能一同去献舞。,这岂不是好事,只是,我好不容易去了,你可顾及点我,咱们姐妹平分秋色就好。” 蒋碧瑶的脸变得极快,前面恨得咬牙切齿,下一刻,就嬉笑着披着外衣,走到雪柒洛面前,拉着她的手,软言细语的哄起柒洛来。 “诶哟!你可真够啰嗦的,好好好!平分秋色!气人的是你,讨不是的也是你!我算拿你没办法了,行了行了,快睡吧!明日一早还得启程呢,耽搁了,我看你还怎么在希罗王面前好好表现。” 雪柒洛从不怕人跟她硬碰硬,就怕别人跟她来软的。她本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不喜对人不留余地。这下,柒洛一见蒋碧瑶陪着笑脸哄自己,想到她家里的负担,虽然心底对她刚才的言语还是极为在意,但见夜色已深,便不想再过多为难。 “好好!我就知道柒洛最贴心了,睡吧,睡吧!”蒋碧瑶一听雪柒洛没那么生气了,才放心的拍了拍柒洛的手背,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转身的一瞬,得意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阴狠鄙陋。碧瑶心下了然,她还是很懂这个小姐妹的弱点的,看来这招屡试不爽。 现在还不是得罪雪柒洛的时候,这个小丫头还有用,太子也对她甚为看重,自己此时要是招惹了她,不仅会惹上麻烦,还会令自己这些时日的筹划都付诸东流。她还没有站稳脚跟,容不得半点差池。柒洛绝非蠢笨之人,以后要更有耐心,不能再在柒洛面前失控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匪夷所思的希罗王 “柒洛!你怎么来的这麽早!我刻意早到就是想现在茶馆等你。唉,对了,你怎么会在宫门这里等,你不是想避嫌嘛。” 第二日一早,为了避开蒋碧瑶,也怕误事,辰时未到,雪柒洛就背着装好自己舞衣的小包袱早早赶到了宫门口。在那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萧将军到来,正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终于,萧褚晟的轿子到了,他远远就看见宫门口有一个姑娘神似雪柒洛,等离近一看,还真是,喜悦的赶紧喊道。 “萧将军,事发突然,来不及细细解释了,长话短说,昨晚回去后突然接到太子传话,今日我要跟着他们去狩猎,到那里献舞,一共两日。所以,今日无法陪萧将军了。 昨夜知道的太晚,我没办法联系将军,所以一早赶来。一会儿太子出行的队伍就到了,我在这里等候他们一起出宫狩猎。你赶紧先走吧,被看到就说不清楚了。后日辰时,我们再在宫外那个茶馆见可好?” 轿夫一听萧褚晟的喊声,赶紧将轿子停在雪柒洛身边,将轿帘掀起。萧褚晟下了轿子,柒洛一见终于等到了萧褚晟,无暇再跟他寒暄,赶紧诉说自己的无奈,和临时变换的计划,希望可以在后日结束狩猎后补偿他。 “好!既然如此,那柒洛姑娘,后日见!鄙人先行一步。”到底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说话不拖泥带水,听完雪柒洛的话,知道柒洛为难,毫不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雪柒洛前脚刚送走萧褚晟,太子出行狩猎的队伍就浩浩荡荡朝宫门口行进而来,雪柒洛赶紧走进队伍,来到队伍前列太子的马车旁。都是东宫之人,一见是雪柒洛,早已熟识,也知道她要去献舞,并无人阻拦。 “是洛来了?”太子刘麟透过自己车厢被微风吹动的帘子,看到了一旁突然出现的一角淡紫色的裙装,知道定是雪柒洛来了,只有雪柒洛才如此忠爱紫衣。 “正是奴婢,太子殿下有何吩咐?”雪柒洛一听太子唤她,赶忙又走近轿子几分,回应道。 “呵呵,有!你陪本宫一起乘马车吧。”刘麟并非真有吩咐,只是从昨夜宴会散去,希罗王竟然专程找他提起雪柒洛之事,令他困惑了一夜,心中疑问重重,此刻急需雪柒洛一一解答。 “殿下!这可使不得!奴婢只是个小小的舞姬,这跟太子同乘一轿可是只有太子妃才可以享有的待遇。万万不可乱了规矩。” 雪柒洛不明所以,只想到宫中严苛的规矩,这冒然做了太子的轿子,回去被人诟病的话,一定说不清楚的,不仅会有人说她刻意勾引太子,说她霍乱宫闱,毕竟她同太子都尚未成年,她十三岁,太子十二岁。 还会有人用轻蔑宫规,肆意妄为为由,罚她永远为奴,终身在宫中做苦役。太子敢任性而为,可她却不敢。 “规矩?呵呵,那是宫里的规矩,咱们如今已经出了这宫门,就不要那么拘谨了!再说,你可是希罗王钦点的舞姬,要去献舞的,此去路途遥远,你要是就这般走去,脚磨出泡来,本宫看你还怎麽给我们献舞。” 刘麟最讨厌宫中那些繁文缛节,听到别人同他提到规矩就不禁皱眉。心中慨叹,这个雪柒洛还真是处处谨小慎微,倒是不张扬,不僭越,忠实于主子的人。可却是个心眼实诚,从不投机取巧,总是苦着自己的傻姑娘。 “这......”柒洛为难的思索着,想了想,太子说的没错。 自己只是个舞姬,平日很少走那么多路,这样走下去,脚底就是不起泡,也会疼的无法献舞,到时候还是同样得罪人。而那个给宫廷旧舞班的舞姬们坐的马车早已被舞姬站满了,自己眼下还真的只有坐太子的马车了。 “别磨叽了!上来吧!你看蒋碧瑶,她都知道不为难自己,有轿子不做多傻啊!看她早早跟随行的高大人处好关系,现在正在高大人轿子里呢。” 刘麟见雪柒洛仍在犹豫不决,早已没了耐性,说着掀开马车门帘,探出身子,一把就将外面的雪柒洛拉了上来。幸好马车还未出城,又怕太子被颠簸的不舒服,行进缓慢,柒洛才没被太子揪上来时撞上车厢。 “洛,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么多舞姬,希罗王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他可是从未对舞姬感兴趣过的。整日就只知道练舞,谈论兵法,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跟昨夜殿上那些丑态百出的大臣一般,盯着你眼神都陷进去了。说,你是不是会什么媚术?” 一上马车,太子就把雪柒洛按坐在身旁,扭头盯着她一脸疑惑的问道。 “啊?殿下要奴婢如何回答,奴婢怎么答似乎都不妥当。可是,奴婢真的只是献舞一曲,当时心中紧张不已,根本无暇他顾,连那个希罗王的样貌都尚未看清,又岂能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他看中随你们狩猎献舞。” 此刻的雪柒洛真是百口莫辩,所有人都疑惑,蒋碧瑶会,刘麟也会,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她现在开始对那个将她卷进漩涡之中的希罗王满心的不满,如若不是他,自己现在正跟萧褚晟逛街市,逍遥呢。 可他一句话,自己就得丢下恩人,还要同这一帮宫中的是非之人一起到郊外去。还不知道这两日会发生什么。思及此,心中不免忧虑不已。 “嘿嘿,说来也是,我就说洛跟别人不同,那些肮脏的手段是你不屑的。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离希罗王远点,见了他一定要毕恭毕敬的,少言语,他应该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他的为人是四国有目共睹的,并非沉迷女色的昏君,整个希罗王宫也就一个王后,一个夫人,且同他的王后恩爱有加。 应该不会为了你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闹出是非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要是缠着你不放,你就说你是太子的人,他就会知趣儿的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躲不掉的嫉妒 看到忐忑不安的雪柒洛,刘麟心中明了,这个柒洛还是自己认识的模样,没有变。她的眼神是不会撒谎的,永远都是这般清明透彻,心中的焦躁也难以掩饰。看来这趟献舞是她极不情愿的。思及此,心中才舒了口气,反而开始安慰她。 从紫晏王宫到郊外皇家猎场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午时前赶到了。按照太子刘麟的事先安排,先休息,再用午膳,午后开始狩猎,傍晚狩猎结束就是晚宴,第二日上午依旧狩猎,用过午膳,下午赶回王宫。 雪柒洛这算是第二次坐这麽久的马车了,第一次就是跟如烟和川飞燕一同乘马车来都城参加武林大会,而这次则是陪同太子一起招待希罗王。转眼一年了,来的时候就是秋天,时间过得很快。 雪柒洛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这麽快就被卷进紫晏王宫政治核心中,她心中并没有蒋碧瑶追名逐利的快乐,而是心怀畏惧,小心翼翼的躲闪着被权贵过多的注意, 柒洛很明白,自己如今年岁尚小,又是初来乍到,在宫中一年都不到,尚有许多宫规,宫中的生存之道不明白。 即使是这宫中的老人,尚不足在这宫中游刃有余的生活。自己这样尚未成年,又无依无靠,没有背景,没有七窍玲珑心,只是一个固执单纯的小人物,每走一步都必须谨慎小心,否则稍有失误就会落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自从那次被太子卷进他同媚夫人的纷争后,柒洛早已被媚夫人盯上了。媚夫人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早晚都会将得罪自己的人铲除。 那次无缘无故就被媚夫人当做了棋子,虽然一切同自己无关,但还是令媚夫人吃了瘪,柒洛这几个月心中一直担忧何时再被媚夫人抓了把柄,为了报上次的仇,除之而后快。 不过,这几个月蒋碧瑶总是招摇的腻在太子身边,虽然雪柒洛曾经劝阻过,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也只好放任她了。 因为蒋碧瑶的出现,似乎,媚夫人暂时忘却了雪柒洛,倒是把矛头对准了她。不过,蒋碧瑶也不是蠢人,见了媚夫人,总是趋炎附势,挖空心思的巴结,虽然太子很反感她对媚夫人过于亲切,可她最终还是拿捏到位的两边讨好。 这倒令柒洛尤为惊叹,她之前怎么没看出,同样未满十五的蒋碧瑶怎么会如此有心机,懂世故。倒是被邱彤姑姑一语道破;从小就跟着父母占些蝇头小利便宜的人,会谄媚、会讨好的能耐是骨子里的。 如今可好,自己因为希罗王一句话,这趟随行的事,宫中一定早就传遍了,等回去,毋庸置疑,自己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从出了宫门到狩猎场的一路,被人都是欢喜雀跃,而雪柒洛则是愁容满布,就跟被人押这奔赴刑场一般极不情愿。 下了马车,太子就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提前派人扎好的大帐中休息,而雪柒洛则独自默默走到了驻扎地旁一处较为偏僻的小山坡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被金色覆盖的山脉出神。 想到自己一路走来,想要知道自己生身父母的一点线索,竟如此困难,到了如今进宫都大半年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不仅如此,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卷进了权力斗争的漩涡,躲都躲不开,真是雪上加霜,心中不免对未来忧心忡忡。 “柒洛!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躲清静了!来都来了,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你这是......”随着一声嗲声嗲气的喊声响起,雪柒洛的思绪被身后突然追来的蒋碧瑶打断了,忙回头朝她望去。 “于你是好机会、好时光,于我就是煎熬,是霉运开始之时。你只看到这秋日金色耀眼的繁盛景致,却想不到随后紧跟着的便是枯萎凋零的凄惨寒凉。” 望着眉眼间喜色难掩的碧瑶,柒洛神色平静的哀叹道,柒洛知道蒋碧瑶想要什么,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这个王宫更适合蒋碧瑶这种人,而不是自己,自己只能是王宫的过客。虽如此,自己眼下连全身而退似乎都是奢望了。 “什么?霉运?柒洛,你还真是会说笑,被人巴不得的好运气都到你身上了,我看呀,你真是这宫中最有福气的人,不仅太子看中,宴会上紫晏王跟王后都对你赞赏有加。 现在,就连轻易不为女色所动的希罗王都相中你了,你说说,还有谁有你这福气?看,就连这个帐篷也是托你的福,只有我们两人住。 要是你不来,我肯定得跟那帮旧舞班的舞姬同住,不定都得受她们多少白眼呢!你就别不知足,在这里悲春悯秋了,快点跟我去参加午宴吧。”虽是在夸柒洛,但是碧瑶口中所含浓浓的艳羡之意,同时夹杂的深深嫉妒却轻易就能被人听出。 对于碧瑶的妒忌,柒洛常常觉得莫名其妙,自己都不曾看在眼中的奖赏,碧瑶却是念念不忘。蒋碧瑶永远也不会明白雪柒洛的真实想法,她也不可能理解雪柒洛朴实无华的简单追求。 “洛仙姬,瑶圣姬,原来二位在这里啊!可让咱家好找。”蒋碧瑶正拉着雪柒洛要从山坡上下来,迎面就跑来了气喘吁吁的冯德顺。 “哦?冯公公您有事找我们?”雪柒洛一见冯德顺慌张的样子,心中就颇为不安,不知道这个城府极深的太子又有什么花招。 “是啊!洛仙姬,太子殿下让你下午也去观看狩猎,至于瑶圣姬,殿下让你在帐中好好准备晚上的献舞,把握好机会!行了!话带到了!咱家还得忙着回去安排午膳,先行一步。”冯德顺说完,便转身急匆匆的朝太子的大帐走去。 “柒洛,你说,为何这太子单单叫你去陪他们狩猎,而让我同那一帮舞姬都留在帐中练舞?” 望着冯德顺匆匆而去的背影,雪柒洛仍未回过神来,不知道这个太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身边蒋碧瑶阴阳怪气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飘进了她的耳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突生变故 “这是太子的决定,我又不是他肚中之虫,要是不明白,你就直接问太子殿下。不过,你也别多想。你以为狩猎是好玩的,很多去过的可都说跟在前面的人都很累的,一不小心,在深山中,还容易受伤,你不去也好。 没听见刚才冯公公特意对你说的话吗?我说什么来着,他让你把握好机会,看来,今日的晚宴,就连太子都对你寄予期望了,你还是赶紧想着好好练好自己的舞晚上好好展现一番吧。” 蒋碧瑶对别人的得宠越来越敏感,柒洛心中虽然不悦,但早已习惯。念及两人间的姐妹情,在这个本就人人自危,没有情义可言的王宫,能有个姐妹陪着自己实属不易,柒洛本能的选择包容碧瑶。 “这倒也是!今晚看来,你也并非主角,嘿嘿,柒洛,你我终于可以平分秋色了。那,你就好好去看他们狩猎,等着晚上看我惊艳众人咯!” “好好好!你一定会的!我等着!哈哈......”柒洛见蒋碧瑶不再揪着太子到底对谁更在乎的事不放,终于松了口气。不知从何时起,姐妹间的相处,竟然也要如此小心翼翼,在心中盘算一番才好开口了? 果然,被雪柒洛说中了,下午的狩猎,对于从未骑过马的她来说,苦不堪言。太子本想带上雪柒洛的,奈何,他自己的骑术就不佳。只好让一个侍卫柒洛跟在后面。可他又不想让侍卫与柒洛同乘一骑,就让柒洛坐在马背上,由侍卫在下面拉着缰绳,照看着。 可是,这样别别扭扭的跟在后面,前面的大队为了追赶猎物早已跑进深林了,柒洛却同那名侍卫落在后面,怎么都追不上,柒洛一路上沉默不语,处境极为尴尬,不知跟这个陌生人说什么。 而那名侍卫也着急,再跟不上大队,太子的勇猛威武,马上的姑娘就看不见了。到时候还是会被太子责罚,可是那姑娘不会骑马,就这样在下面牵着马走,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大队的。 越想越觉得他们的太子殿下虽然机智过人,可说起来还是个小孩子,说一出是一出,想法有时幼稚的很。 其实,太子刘麟在行军打仗骑射方面还是既有天赋的,他喜欢兵书胜过那些陈词滥调的颂歌诗集,有些建议也颇受太傅称赞。射箭没学多久就先于陪他练习,且年长与他的各大臣之子射中了靶心。 只是,他幼时总被媚夫人看管严格,怕他受伤。且紫晏本就尚文,做为储君的他,很少被允许骑射,所以在希罗王面前会显得力不从心。 因此,他在四国中也更为钦佩希罗王秦明烨,虽说他们曾经是敌对国,边境战事不断,但是秦明烨的英明勇敢,杀伐果断,勤政克己 这些武功骑射之类的,很少让他触及。到如今本来年岁就小,骑射功夫更是同希罗王秦明烨比起来,有天壤之别。之所以选了狩猎,也仅仅是陪了自己面子,投其所好,为了博希罗王的欢心而已。 骑在马背上的雪柒洛心中正烦闷不已,要不是希罗王的一句话,她现在早已在洛沅繁华的大街上惬意溜达了。 可是,如今却得跑到这荒郊野岭,还得被玩心大发的太子揪过来看狩猎。这下好了,没看到猎物,自己倒是骑虎难下的同这个陌生的侍卫在这幽暗的林中跟无头苍蝇一般四处追赶大队人马。 突然,飕飕几声,眼前的树林中闪过一抹黑影, 吓得正满腹牢骚的雪柒洛一声惊呼: “啊!什么声音?” 虽然那黑影动作极快,加之林间阴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但很明显,那不是人!因为那个飞奔的黑影并不高。这深山中,不是人,速度又极快的大块头,会是什么?只能是猛兽! “洛仙姬!别怕!你,你先别动,我去前面看看,那肯定是这林中的野兽!”那侍卫也被吓了一跳,虽然自己有武艺傍身,可毕竟也是头一次来狩猎,见雪柒洛紧张的模样,只好故作镇定的安慰道。 说完,就将雪柒洛的马牵到了林间一侧较为明亮的山坡上,减少她的畏惧。在那里居高临下,有任何异动都能及时看到。而自己怕途径前方被猛兽伏击,便握紧手中的利剑朝着猛兽飞奔而去的地方追杀过去。 雪柒洛刚才只顾紧张了,等那侍卫走了才缓过神来,自己如今正一个人在马背上呢!刚才有侍卫在,自己才没那么害怕,可如今侍卫将马拴在一棵树旁,去追杀那头野兽了,自己却独自在马上。 她可从未骑过马啊!看着身下这批躁动不已的马,柒洛在心中祈求它能够安分的等到那个侍卫回来。可是,这马儿却并不温顺,越发焦躁不安的踢动着自己的马蹄,坐在它身上的雪柒洛被左右乱晃得险些掉下来。 心中苦涩不已的柒洛后悔至极,自己要是从前跟着如烟学会骑马该多好,如今连从马背上下来都不会。于是,柒洛忍不住想好好安抚一番身下的马,于是温言道: “我的好马儿!你乖,别动,别动啊!如果我一会儿掉下去,可是谁都没好果子吃的。你看看。你如此聪明,应该听得懂我的话,只要在坚持一会儿,等到那个侍卫来了,咱们就可以离开了,好吗,别乱动,马儿乖!马儿乖!” 谁知,还没等这马儿听话,森林中就又发出了一阵异动,这次声音越来越近,竟然是朝着柒洛的方向而来,等仔细看清了,柒洛惊吓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竟然,那竟然是一头老虎!没错!正是老虎!她曾经见过村里书生家挂着的老虎图!就是张这样子的!那可是吃人的猛兽!就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中人也惧他几分,更别说自己一个仅会些功夫皮毛的小姑娘了,这下自己是真的要完了吗? 可还没等雪柒洛多想,一阵漆黑袭来,昏天暗地的令她窒息,疼痛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将她推入了黑暗深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险些丧命 “你醒了?”一阵天旋地转后,雪柒洛昏昏沉沉的,久久还未缓过神来,随着一阵剧痛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个放大的人影,还未看清,就听见那人低沉的嗓音。 “嗯?你?你好面熟!好痛!我是怎么......”雪柒洛挣扎着想坐起身,可身体的疼痛令她无法动弹,惊魂未定的柒洛清醒了几分,慌忙朝面前之人望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她困惑不已。 “小柒洛,不记得你的月亮哥哥了?你刚才从上面山坡滚落下来了!哪里痛!我给你先看看伤。”面前之人声音令人如沐春风,温柔低沉令柒洛的痛意和恐惧感竟有所缓和。他见雪柒洛浑身很多处擦伤,无暇多做解释,关切的问道。 “什么?你知道我名字?是你救的我?月亮哥哥?啊!我哪里都痛!特别是腿!”柒洛本就觉得眼前之人颇为眼熟,听他如此一说,记忆深处那尘封往事又被勾了上来。可疼痛令她无暇他顾,未及多想,赶忙将腿部的痛处指给面前之人看。 “我当然知道了,你是我救命恩人,怎么能忘了你的名字。我看看!唉!你们紫晏的太子可真会办事!幸好这坡缓,草丛密集,没伤到骨头,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等回去给你找御医。” 那人顺着柒洛的手指看向她受伤的腿部,只见那雪白的里裤小腿处已经被染上了一小片血痕,那人顿时心痛的边仔细查看伤口,边埋怨起太子来。 柒洛浑身多处擦伤,这小腿的伤势最为严重,那人一见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没等柒洛反应就自作主张的卷起她的裤腿,小心翼翼的查看伤口,边看边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给柒洛上药。 “御医?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们太子?你是紫晏的随行狩猎的武将吗?这可是专供王室狩猎的地方,能进来的只有皇室,王公大臣。” 雪柒洛见那人一身铠甲,不禁疑惑道。仔细看着眼前正给自己上药的人,柒洛虽然有些羞涩,可见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腿上的皮肉又实在疼痛,就没再扭捏任由他细心地为自己处理伤口。 看他手法娴熟的样子,柒洛猜想,应该是位上过战场的武将,这些小伤对他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呵呵,还想不起来?我是月烨!你的月亮哥哥啊!你们一家在落雪村凄鸣河畔救过我!”面前之人见雪柒洛仍然一脸茫然,尚未猜出自己的身份,只好无奈的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宠溺的朝她一笑,说的更清楚了。 “啊!是你!真的是你!月亮哥哥!”这下,柒洛算是全想起来了,震惊的难以置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再次见到她的月亮哥哥! 本以为这个月烨,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随着落雪村的消失而消失,最终埋藏在记忆深处。谁知,才两年,他们竟然再次相遇了,只是眼前这情形似曾相识。 “对!终于想起来了,呵呵,我的小柒洛,你长大了,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了。你这伤虽说不重,都没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之伤。但是,今天也不要乱动了,我背你先上去,一会儿骑马带你先回帐篷再细说。” 望着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的雪柒洛,秦月烨心中百感交集,自己昨夜第一次见到雪柒洛,又何尝不是这般震惊啊!本以为悄悄派了那么多人道紫晏国找雪柒洛都杳无音讯,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谁知竟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无意赏舞的他,昨日竟鬼使神差的认真打量了一番晚宴上领舞的雪柒洛。就是那一眼,他便将她认了出来,当时秦明烨那还有心思喝酒赏花,一颗心早就飞到他昔日的恩人那里了。 奈何身为一国之君,无论如何也不可感情用事,他硬是忍到了宴会结束,怕惊动了紫晏王和王后,冒然提到雪柒洛令他们生疑,只好悄悄同尚未成年的太子提起。 谁知,太子并未多加盘问,爽快的答应带上雪柒洛来狩猎场献舞,让他们见面。只是,他并未多做解释,太子还以为他看上了雪柒洛。 “好!一切听月亮哥哥的!”能跟昔日的月亮哥哥重逢,雪柒洛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满心欢喜,恨不得一下子将心中这两年的话一一向秦明烨倾诉。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中幸福而又无措。 “柒洛,你抓紧了!我们一会儿就上去了,再坚持一下,忍着疼。”秦明烨将雪柒洛背在身上,小心翼翼的双手扶住她的腿窝生怕抓痛了她的伤处。 “嗯!我能忍住!不是很疼!月亮哥哥放心!”雪柒洛趴在秦明烨背上,感受着他强健宽厚的脊背,安心的早就没了刚才的恐惧。 想起刚才那一幕,柒洛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怎么自己就掉到了山坡下面,幸好只是个小山坡,下面都是厚厚的草丛,她并无大碍。 “陛下!我们来吧。”在秦明烨温暖脊背上趴着的舒适感,令前一夜心情忐忑,根本没睡好的雪柒洛差点睡过去,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警觉地仰起头,仔细一回想,竟然惊呆了,刚才那人称呼月亮哥哥什么? 陛下?天啊!这......雪柒洛在脑海中飞快的思考着,他怎么会是陛下?可是千万条思绪汇聚后,只有一个结果; 今日能来着猎场的,只有两人会被称之为陛下,除了紫晏太子刘麟就是希罗王,月亮哥哥说过,他是希罗人,他叫月烨。 而柒洛昨日舞宴才听蒋碧瑶说起,希罗王叫秦明烨,月烨跟明烨本来差别就不大,当年他肯定不能用真名了。 思及此,雪柒洛心中震惊无比,自己同养父母当年救的竟然是希罗的君王!顿时紧张的在秦明烨身上的身体跟着微微颤动,局促不安的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昔日的月亮哥哥。 “嗯,不用了,朕来!好了!你抓紧了,咱们这就回去。看到那里了吗?你的马,还有我身后的猎物,哈哈。”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救命恩人 上了山坡的秦明烨见随从敢上前要帮他扶雪柒洛上马,怕他们笨手笨脚的弄疼了雪柒洛,闷声制止了。自己亲自将雪柒洛抱上了马背,将她扶正,自己才翻身上马。 紧挨着雪柒洛,坐在她身后,双手环绕着她,将她牢牢固定在身前。随后朝一旁随从身后的那匹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马指了指,又得意的朝随从马上驮着的一只老虎指了指。 “呵呵,别怕!如今害得你的马惊慌失措,把你跌落山坡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我除掉了。还没想起来刚才怎么回事吗? 我们追捕这只老虎已久,谁知道它竟然跑到你这里来,将你和你的马看做猎物。它朝你的马飞扑而去,紧接着,你就被拴在树上无法动弹,受到惊吓的马甩了出去,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而那马算是替你拖住了老虎,搭上了性命。” 秦明烨想起刚才那一幕仍有些愧疚,因为他们将老虎围堵到了这里,竟然差点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要是自己赶来得再晚点。后果不堪设想。幸好自己的四个贴身侍从皆非等闲之辈,和他完美的配合下,他才能一箭射中老虎。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我刚才是九死一生!那只老虎是你打死的?这麽说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那只老虎就会冲下山坡吃了我!幸亏...真是不敢想象。真没想到,月亮哥哥竟然真的如此威武!” 雪柒洛努力回忆着自己跌落山坡的最后一幕,确实,当时是看见有只老虎从林间朝她们冲来,紧接着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浑身酸痛的昏了过去。 “呵呵,还有很多你没想到的,那是因为你见我时正是我最脆弱的时候,一个身负重伤的人身上哪有什么令你觉得威武的地方,你们一家不觉得我是个包袱就不错了。那时是你救了我,想不到今日,我可以救你!” 秦明烨想到当年的自己,一直是他心头的伤痛,自己竟然在外征战还被自己的大臣暗算,竟然联合紫晏一同对付他,年身负重伤的他就如同一只小兽一般脆弱。 要不是雪柒洛他们发现的及时,还肯不顾生命危险,施以援手,他一定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救命之恩一直没能报答,令他这两年心中总觉愧疚,今日能够救下雪柒洛,他才算心安。 “嗯,谢谢月亮哥哥救命之恩。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好像本就不该在这里的,还不是你把我给招过来的。呵呵,没什么,那个,月亮哥哥,你......是希罗王? 这麽说,这次让我随你们来这里就是你提议的?你,在晚宴上就认出了我?”雪柒洛感谢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嘀咕起来。秦明烨听到她含含糊糊的嘀咕声好奇的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她想要听清楚,柒洛尴尬的赶紧岔开话题。 “嗯!呵呵,小柒洛还是如此机灵,对!,朕就是希罗王秦月烨,刚才见你刚受伤,神志不清,怕说了吓到你。并非我刻意隐瞒。” 对于自己的身份,如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秦明烨第一次见到雪柒洛时是万万不能告知的。不可否认,他当时还是有极强的戒备心,毕竟刚被最亲近的人谋算。他想,要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救了还好。 知道了,紫晏同希罗本就是敌对国,要是这家人将希罗对紫晏战争的仇恨都算在自己身上,那就等于自投罗网。即使雪柒洛一家不告官府,万一走漏了风声,希罗的国君竟然在紫晏境内,他也必定无法逃脱。 而如今,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要瞒着其他人,以免为柒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只想早点将她带回希罗国做自己的妹妹,践行诺言。 “那......两年前,你在落雪村那次是?希罗的王怎么会身负重伤倒在我们紫晏境内呢?” 终于,雪柒洛还是想起了来那个年前自己受重伤的事,这自然毫不意外,没人会相信,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独自身负重伤倒在敌国的境内。 只是,要想跟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年给解释清楚,必定会牵连到他们希罗国很多宫廷政治的秘密,此时时机还未到,他并不想在此地提及。于是,轻描淡写的就将话题岔开了。 “呵呵,我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如此狼狈。被你一个小孩子看了一个君王最糟糕的时刻。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哈哈......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你们一家呢。不然,我可能早早就身为白骨了。” 马背上的雪柒洛极力的忍着腿上的擦伤,听秦明烨说话,恍惚间如同回到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落雪村。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直到秦明烨冲着大帐外站立的宫女,侍卫大吼,才反应过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人,把御医叫来!” “啊!这是怎么了?洛仙姬!你怎么会在希罗王的马上?”背几个宫女搀扶着的雪柒洛还未进到秦明烨的大帐中,就被闻讯前来的冯德顺撞见了。他望着从马上被搀扶下来身上衣衫破烂,满是血痕的雪柒洛,疑惑道。 “冯公公!是女婢刚才碰到了老虎!希罗王救了奴婢!”雪柒洛如实做答,虽然身上还是大小伤口疼痛不断,但幸好脚没受影响。 “啊!什么!老虎!这可要了命了!那岂不是,没有希罗王,你小命就不保了!这可不行!你可得好好谢谢希罗王啊!”冯公公往远处看了看,希罗王秦明烨正催随从去传唤他的随行御医,看样子极为担心雪柒洛,顿时心下了然。会心一笑,惊呼道。 “嗯!奴婢知道。”雪柒洛见冯德顺的样子,心中隐隐不安,觉得自己仿佛又被牵扯进了他们的筹划中。不免声音低沉。 “知道?你知道什么,实在孩子!待我回禀了太子,再说你怎么报答希罗王吧,赶紧的,你们快扶洛仙姬进去,好生看顾啊!” 冯德顺想到如今眼前的雪柒洛可是今非昔比,从昨日的晚宴开始,就听到不少人在关注她,就连王后也亲自过问,有空要让她去献舞。自然,要令人好生照顾,说不定将来能为太子带来更多的利益。 第一百二十章 一如当年模样 “小柒洛!你现在好点了吗?”没过多久,希罗王秦明烨带来的御医就帮雪柒洛看好了伤,再三叮嘱一番照顾的侍女,才离去。 御医前脚刚走,秦明烨就匆匆从帐外赶来,一见躺在自己床榻上的雪柒洛,快步上前,轻轻扶起雪柒洛,关切道。 “月......哦!不!多谢希罗王关心,奴婢现在已无大碍,刚才您的御医诊断过了,一切安好。多亏了那些茂盛的草丛,御医说只是皮外伤,静养两日就好。奴婢一会儿就回己的帐篷去。” 雪柒洛想到她的月亮哥哥希罗王的身份,刚一开口就赶忙把哥哥二字硬生生吞了回去。看了一旁站立在一侧的侍女,恭恭敬敬的称呼道。 方才受伤,随后又坐在马上,根本未来得及细看,此刻柒洛才好仔细端详多年未见的秦明烨,怪不得的自己方才未认出他来。 回想当年救他时,他身负重伤,脸色疲惫沧桑,神情哀伤,身形略显消瘦。而如今的秦明烨衣着光鲜,身型比之前健壮不少,是个志得意满,被众人膜拜的尊贵的一国之君,与之前的差别天壤地别。当然不仔细看,难以一眼辨认。 “小柒洛,你无需同朕拘礼,朕永远是你的月亮哥哥!还好这脸上没什么大伤痕,那个玉痕膏记得每日涂抹。小姑娘,可不要留了疤痕。 你不必回去了,受了伤就别折腾了,不然,你......你就留在我这里,可好?我去回了你们太子,没有什么不妥的。” 秦月烨看出了雪柒洛的局促,连忙挥手屏退了帐内的两个侍女。坐在柒洛身旁,毫不避讳的将雪柒洛的手放在手心,仔细查看御医给她处理后受伤的擦伤。 又关切的望了一眼柒洛脸颊一侧轻微的擦痕,见那伤并不明显,估摸不就就会好,才放心的舒了口气,仔细叮嘱雪柒洛好好用药。 “嗯?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姬,您是希罗的王,宿在这里会被人诟病的。而且,我在这里,您呢?” 雪柒洛被秦明烨抓过手查看伤势,心中已经忐忑不已了。毕竟他们今时不同往日,一个是紫晏的舞姬,一个是希罗的王,此刻的举动过于亲密。 生怕僭越的柒洛趁秦明烨说话间不留神,悄悄抽回了手。可此时,竟听到秦明烨要自己住在他这里,惊得差点从床榻上掉下来。赶忙婉拒道。 “呵呵,你是怕被他们说朕看中了你?那就让他们说去,这次我本就是打算接你回希罗的。别紧张,我说了要践行承诺,我要接你回去认你做我的妹妹。反正我的帐篷宽绰,你在内室,今夜我就睡在外室。” 身为一国之君的秦明烨虽然宫中只有一后,一位夫人,并没有其他君王后宫争宠的那些戏码,可他也深知一个女子但凡与君王扯上关系,就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深处窘境的。 可是,他谁希罗王,他又怎会怕这个,既然他们要说,正好名正言顺的将雪柒洛带回希罗,认做自己的妹妹,住在自己的王宫中。 “希罗......哦,月亮哥哥,你还记得曾经的诺言?我以为......我以为你早忘了呢。当年,你离开后还几个月都没有你的音信,我以为你早忘了我们呢。真没想到......” 雪柒洛当年与秦明烨最后一别,虽然心中还是抱着些小念头,希望可以再见到这个相处一个月,给自己教授了不少兵法知识,讲了不少自己从未听过的稀奇古怪的各国江湖之事,风趣、博学的大哥哥。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在村口呆呆的巴望着,始终未看到秦明烨的身影,知道最后盼来的竟然是希罗暴民的烧杀抢掠,将村子洗劫一空。 她终于死心了,想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民,她的月亮哥哥肯定早就忘了她。即使再见面也会嫌弃她,不肯相认的,便没有让那个郾城的谢掌柜帮她找秦明烨,而是帮她出了去都城的盘缠。 谁知,如今,秦明烨再见到她,竟然热情的提及当年旧事,还硬是要和她兑现承诺,接她去希罗做自己的妹妹,柒洛喜出望的朝秦明烨感激的笑道。 “没想到,我一直记得!当年是我的错!刚回到宫中有很多事情等着我,急需处理,等忙完了那些军政大事,再回头去找你时,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找过你很多次,只是,落雪村已不是之前的落雪村了,那里......” 想到以前的事,秦明烨就有些揪心的痛,如果,自己当年一回宫没有被那些棘手的事缠着,先去将雪柒洛接回希罗王宫,那后面的事一定不会发生了。 柒洛的父母也不会丧生,她也不会无家可归的在外流落。每次想到这些,他都会深深自责。也忍不住慨叹,命运真的只因一个小抉择就会发生重大的转变。 “真的?你竟然还去找过我?落雪村,唉!是啊!那里早已面目全非,是那些希罗暴......”雪柒洛顺嘴接着说道,想到那一晚的情景,眼眶不禁再次湿润了。纵使她在坚强,时隔两年再次回想起那一夜,依旧如噩梦般的难以挥去,忍不住伤感落泪。 “嗯!没事,你可以继续说,是我们希罗暴民干的,洗劫了你们美丽的家园。每每想起,我都深感愧疚,为我的子民竟然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而愧疚不已,竟然祸害无辜的紫晏边民。甚至,还使我的救命恩人深受牵连。 可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极力弥补自己的子民给你们带来的创伤。听我派去的人说你当时只身流落在外,拿着我给你的玉佩找到了堰城醉仙居的谢掌柜,他说当时的你衣衫破烂,看上去甚是可怜。 母亲刚在流浪途中病逝,父亲也在落雪村当时的灾祸中为了救你们丧生了。如今,你孤苦无依,还是月亮哥哥接你回希罗吧,到那里我就是你的亲哥哥,你也算有个依靠,我可不能让我的救命恩人在外无依无靠,这王宫可并非那么容易待的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温暖的哥哥 秦明烨见回想不堪往事,默默湿润了眼眶的雪柒洛,赶忙拿出自己随身的帕子给她小心的擦拭眼泪。那轻柔的动作半点都不像常年征战沙场的从糙汉子做得出的,他眼中的柒洛如珍宝般,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他被雪柒洛的泪水刺痛了双眼,犹如那一夜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般悲伤涌上心头。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如此年幼就见到了那些暴民的恶行,就心痛不已。 “月亮哥哥,你真的要认我做妹妹!当年,我还以为是您的一句玩笑话呢,竟然是认真的。这王宫是不好待,舞姬这碗饭并不好吃。 可是,柒洛如今也别无他法,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我答应了人的。至于为何,您就不要问了。将来,等将来,也许我死心了,就去希罗投奔您。” 想到母亲的再三叮嘱,自己生身父母是宫中之人的事谁也不能提,柒洛就提前避开了秦明烨可能的追问。听到秦明烨下了决心,一定要带柒洛回希罗王宫,做他的妹妹,柒洛心中就像遇到了自己的亲人,接自己回家一般的温暖,流离失所已久的她渴望一个家。 可是想到自己母亲的遗愿,还有如烟姐和川飞燕大哥叮嘱自己的,深深明白,找到生身父母是自己的责任。 自己应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性而为的孩子了,有些责任自己时一定要履行的。虽然她并不对自己能否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以及找了之后,他们是否愿意与她相认抱多大的希望。 “唉!好吧!既然小柒洛不想说,那我便不再过问了。虽说我们现在不能认为兄妹,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在这紫晏王宫受罪的,随后,我会和太子叮嘱的。你的月亮哥哥身在希罗,别的事帮不了你,但是保你性命无忧,还是可以的。” 见柒洛面有难色,秦明烨也不再逼迫,只是心中颇为遗憾。想到她一个没有权势依靠的小姑娘在宫中的生活一定举步维艰,边连忙向她保证道。 秦明烨望向雪柒洛的眼神是她久违的温暖真挚,在这宫中摸爬滚打了大半年,早已看透人情冷暖的雪柒洛,被此刻秦明烨温情又不夹杂任何利益杂质的眼神温暖抚慰着一颗漂泊孤寂的心。 “呵呵,那柒洛就谢过月亮哥哥了!真好!您还是之前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没有嫌弃我只是个舞姬。” 此刻,她眼前的秦明烨完全是一副大哥维护自己亲妹妹的关切模样,令柒洛如同回到了家的怀抱,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幸福的喜悦。 “哈哈哈......怎么会?把小柒洛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小柒洛,你真的长大了!是不是还有两年就及笄了?可有想过未来婚嫁之事?” 见到柒洛的笑一如当年初见时的纯真可爱,秦明烨心中轻松了许多。虽然经历了这许多的变故,眼前这个小姑娘依然没有变,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倔强、坚强、勇敢、单纯的小姑娘。 只是,晚宴上,雪柒洛令众人惊为天人的献舞,早已印刻在秦明烨心中,令他不禁为雪柒洛忧心。就连他这个克制自己,不被女色所诱的明君都被雪柒洛的脱俗的美震撼,有一刹那的动摇,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更别说那些本就沉迷女色的王公大臣了,怕是早已垂涎雪柒洛的美了。思及此,不忍她年幼无知受人愚弄,便关切的问道。 “嗯,还有两年,身在王宫,遇不到什么人的,所以从未想过。”雪柒洛并不知道秦明烨的担忧,只是想到这个王宫除了太监就是侍卫最多,侍卫是不会娶她们这些舞姬的,平时她们也并无交流,所以觉得婚嫁一事只有等她出宫之后才行,那也得几年后了。 “不!你是舞姬,在这王宫才会经常被那些男人垂涎,你如今尚小,月亮哥哥担心你有朝一日被迫嫁给了自己不喜悦的人。你知道,舞姬往往会......”见雪柒洛果然心思单纯,并未想到王宫中的女色政治这层关系,便只好明示她,希望她多小心。 “会被当做物品送给那些达官显贵?嗯,最悲惨莫过于此了。”被秦明烨这麽一说,柒洛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虽说,之前她很清楚宫中女人的命运,可从未放在心上,觉得应该离自己很遥远,可是自从昨夜上了大殿献舞,这些就是自己不得不留意的了。 “小柒洛,别担心,只要有哥哥在,就一定不会容忍别人伤害你、强迫你。这里没有别人,哥哥只同你讲,宫外的兴隆客栈是我们开的,我给你的玉佩,一定保管好,有事就在每月出宫时,到客栈找掌柜的,将玉佩给他看,他会想办法帮你,也会知会我的。 我的小柒洛将来的终身幸福岂容他们操纵,放心,到时候你哥哥会亲自为你出头的。只是,我们之前如何认识的事,就不要让外人知道了,不然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 秦明烨俯在雪柒洛耳边轻轻低语,温热的气息令她心中一暖。听着秦明烨在自己面前,不再自称朕,张口闭口都是“哥哥”两字,虽然尚未举行认亲仪式,柒洛在心中已经将他视作亲哥哥了。毕竟,她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被珍惜的珍宝。 “洛!你在这里?”雪柒洛正准备同秦月烨说什么,却被帐外传来的紫晏太子刘麟的喊声叫住了,赶忙拉开与秦明烨的距离,回应道: “太子殿下,奴婢在!” “洛,你的伤如何?刚听冯德顺说了,就赶来看你了!”刘麟说着,两边的侍女已经为他先开了帐帘,他快步进来直直就朝着内室走去。 “嗯?希罗王也在?本宫正要向您道谢呢,谢谢您救了本宫的舞姬。”没想到,一进内室,发现希罗王也在,刘麟有些窘迫。只有他私下里和雪柒洛相处时才会如此随意,但没想到希罗王也在,短暂的意外之后,他清了清嗓子,恢复如常,同希罗王客气的致谢。 “哪里哪里,殿下客气了!本就是朕在意之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对了,你们这个舞姬,乖巧伶俐,甚得朕喜爱,朕准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救来”的皇妹 “希罗王准备什么?万万不可啊?他是本宫......”太子刘麟还未听完希罗王的话,就紧张的赶紧打断,生怕自己的猜测被印证。 从希罗王第一次跟他提起雪柒洛之时,他就担忧希罗王是真的看上了雪柒洛,不然,这个希罗王可是出了名的,从不贪恋女色。 别国想用进献的美女,都被他婉拒或是转增给其他大臣了。如今,能对雪柒洛另眼相看,特意向太子提及她,让她随行狩猎,一定是对她喜欢得紧才会如此破例。 看希罗王这般殷勤地守在雪柒洛身旁,还特意让她住进自己的大帐,太子不由得担心希罗王有意要将雪柒洛带回希罗,纳进后宫。于是,忍不住出头想要保护雪柒洛。 “是太子殿下的什么?呵呵,太子莫急,等本王说完。本王只是觉得这个小舞姬十分招人喜爱,生的乖巧伶俐,本王自小就想有个妹妹,奈何未能如愿。 如今,见了她,觉得与她甚为有缘。故而,本王想认她做妹妹,当然,她如今还不愿意跟朕回希罗去,希罗那边的大臣还不知道此事,我们也来不及准备什么认亲归入皇族的仪式。 但是,我会跟你的父王提及此事的。总归她从今后是我的妹妹了,希望她在紫晏的日子可以太平,当然,我们希罗对和谈之事也会极力配合,太子殿下,可有异议?” 希罗王秦明烨望着眼前尚未成年的太子稚嫩而急切的维护雪柒洛的模样,顿时像看一个就要失去自己心爱的玩偶,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般,心中暗乐。 于是,缓缓解释道。心中了然,看来这个太子还是挺在意雪柒洛的,至少不会对雪柒洛不利,思及此,令他对柒洛在紫晏王宫中的安慰放心不少。 “哦!原来如此!呵呵,没有异议!当然没有异议!这是好事啊!对两国邦交意义重大,我也会跟父王提及的,不会有人阻碍的,那就等将来洛想去希罗时,再举行正式的认亲礼吧。” 希罗王秦明烨的话令太子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多虑了。虽然对希罗王的话还有些疑虑,但是联想到希罗王的君子作风,为人坦荡,言出必行。想必他定然不会对雪柒洛另做打算,定是真的想要认她做妹妹。 既然如此,他当然是要成人之美了,正好他也怕自己一时疏忽,没有顾及到雪柒洛,被媚夫人钻了空子,报之前跟柒洛的私仇。这下希罗王要是禀明了紫晏王认雪柒洛做妹妹的事,整个紫晏王宫都无人敢为难她了。 “呵呵,谢太子成全,那就恳请太子好好照看皇妹,将来等皇妹愿意跟我去希罗时,我们再举行认亲大礼,到时还请太子殿下出席。”希罗王见太子答应的爽快,连忙重申雪柒洛已经是自己的皇妹了,请太子在紫晏宫中多加照拂。 “那是自然!洛即使不同希罗王认亲,我也会好好照拂的,她是这宫中难得见到的特别女子,也算是本宫的知己了。如今又有了这层关系,父王、母后知道了,定然也不会怠慢了她,宫中不会有人敢刻意为难的。” 雪柒洛静静地望着两人不禁感慨自己的弱小,似乎自己的命运本就该如此,言谈间就被别人决定了,甚至连问也不能问。幸好自己是被希罗王秦明烨,这个昔日恩人认为妹妹,要是别人,自己岂不是被推进火坑了。 太子即使再照顾自己,毕竟他们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也并非他的亲密之人,顶多算是他比较在意的知己而已,如若遇上强硬的君王索要自己,为了政治需求,自己还是会成为弃子的。 “好!有太子殿下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顺带说一句,皇妹如今受伤在身,不宜再动,今日皇妹就宿在我这里了,自然,太子殿下放心,本王会在外室回避的,你若不放心,可以派遣你的侍女前来伺候小柒洛。” 希罗王办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见太子毕竟年少,说话办事并不似紫晏王那般谨小慎微,凡事总是搬出一堆规矩等着。所以,趁着太子在此,一并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料定他也不会横加干涉,也好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哦,这......这倒也是,本宫自是信得过希罗王的人品,侍女就不必了。如此这般,见洛没有大碍,本宫也安心了。本宫还有事,告辞!” 果然,太子见到希罗王秦明烨如此坦诚,深知他是正人君子,言而有信,必定不会对柒洛有不轨之心。见床榻之上的雪柒洛并无大碍,自始至终也没有反驳秦明烨的话,便不好再干涉。 “德顺,你说如今洛算是被保护起来了,那个蒋碧瑶呢?”一出大帐,刘麟就将刚才的对话告知了侯在帐外的冯德顺,刚回到自己的大帐中,刘麟就迫不及待的对着冯德顺忧虑道。 “柒洛姑娘,打奴才第一眼瞧见,就知道她绝非池中之物,只要遇到时机,必定飞上枝头!没想到竟然是被希罗王看中了,还是做了皇妹,能有如此大的福气,也算是她祖上积德了。 这下殿下就不用为她忧虑了,柒洛姑娘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之人,殿下对她的好,她都记得,将来等太子殿下需要之时,我们也算是有了希罗的靠山。 至于这个蒋碧瑶嘛,奴才知道,她是殿下钟意的女子,温顺娇柔,有极会讨殿下欢心,在这宫中也过的游刃有余,陪在太子身边为太子解忧倒是不错。 只不过她心气太高,有没有家世、学识,这太子妃之位肯定不会给她,而偏室她也看不上,终归是留不住的。” 冯德顺小心的观察着太子的脸色,见他提到蒋碧瑶时,面有难色,便不再忍耐,将自己这些时日的担忧坦诚。 冯德顺是看着太子刘麟长大的,跟他说话自然不打妄语,也完全明白刘麟的心思,总能说到刘麟心坎里,故此,冯德顺才深得太子刘麟的信赖,也是刘麟最信得过的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谋划 “嗯!你也看出来了!虽说这个蒋碧瑶跟雪柒洛是礼乐司的好姐妹,年岁又相当,可这二人性情完全不同。洛,一看就是个纯良本分的女子,无意攀龙附凤,骨子里有股子天生的清高傲气,不会轻易妥协。 虽说洛是农家女子,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她的见地却是一般女子比不得的,她身上有股男子的豪迈气魄,我喜欢同她说话,对她我是赞赏的,是真心想把她当做知己,而并非政治棋子。 而蒋碧瑶在性情上则比洛灵活不少,知道委曲求全,善于察言观色,在这宫中为人处世进步很大,在洛引荐下才认识我不到一个月,就令我对她有了深深的依赖,每日不见她一面就想得慌。 更为难得的是,看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软硬兼施的同那个嚣张跋扈的媚夫人周旋、讨好,虽说媚夫人对她依旧有所芥蒂,但至少也没有再刻意刁难,这倒真是她的本事。 跟她虽然说话不像洛一般能给我带来新思想,但至少,她比洛主动地多,洛总是躲着我,可以和我保持距离。只有她时时会关心到我的所思所想,我在疲惫之时,也想能有个令我舒心的人陪在身旁,帮我排遣寂寞。 所以,我很想留她一直在身边,毕竟在这宫中能讨我欢心的女子很多,但是敢于同媚夫人相争的却只有她蒋碧瑶。只是,如今看来,她更适合做为棋子,这次狩猎,是她主动跟我提了要来的。 平日里我也知道,她在极力通过我拉拢那些王公大臣,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可以为自己在这宫中铺路,站稳脚跟,只是,没想到,这次她的主义竟然打到希罗王身上了。” 刘麟想到这些日子与雪柒洛和蒋碧瑶的相识,心中是庆幸的,他从没奢望过可以在宫中遇到这样两个灵秀的女子,一个成为他的灵魂知己,一个成了他生活上消遣散心的陪伴。两人又是在一处供职的姐妹,不由得做起了比较。 “殿下不知,希罗王可是众多女子心中的战神,身为一国之君,样貌俊朗,又能征善战,不沉迷女色,实在难能可贵。 她蒋碧瑶要是今晚的晚宴献舞能一朝博得希罗王的欢心,被他求了去,至少在希罗王宫本就冷清的后宫中,不会像到了其他国的后宫整日被善妒的诸多嫔妃闹的鸡犬不宁,难以立足。凭她的手段,只要进了希罗后宫,将来当上个夫人不成问题。 这可是比在紫晏待着好!不说那些重臣都早已婚配,她就是嫁过去,也是偏房,就是跟着太子殿下,对她来说也并非是最佳之选。 太子殿下现在才十二岁,继位登基之事尚且遥远,她连太子妃也做不得,就是再得宠,也顶多算是太子身边的姬妾,这同希罗王的夫人比起来,权利荣耀可是天壤地别。” 冯德顺在宫中几十年的差不是白当的,能一眼就看出雪柒洛的非凡脱俗,也能看出善于心计的蒋碧瑶心中的小算盘。只是习惯了看破不说破的他,在蒋碧瑶尚未危及到太子地位,影响到太子大业之时,一直没有点明而已。 “是啊!只是,如今看来,希罗王是不可能对她有所心动的,他眼中如今只有洛。我今日看那希罗王看洛的眼神,可非同一般。 虽说他口头上说的是认洛为皇妹,可是,那眼神中还有爱慕之情。虽说媚夫人自小别的没教好我,但是跟着她在那些戏子、舞姬的脂粉堆里泡大的我,这眼神还是看得出的。只是,我想希罗王估计也是看洛太小,才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认做皇妹。” 刘麟听冯德顺的分析,连连点头,他不愧是这宫里的老人儿,倒是几句话将蒋碧瑶的那些小心思都讲得透彻。 旋即想到蒋碧瑶此次的目标希罗王秦明烨,心中就替蒋碧瑶担忧。希罗王比雪柒洛和蒋碧瑶年长九岁,且又身为一国之君,他的心思可不蒋碧瑶这样的小丫头可以猜透,用几个小心计就可以算算计的。能被他看中的只能是他愿意看中的女子,譬如不争不抢,淡泊名利的雪柒洛。 “是啊!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雪柒洛,我绝对没看错,被人争抢着想得到的,到了她这里成了送上门的。只是要看她稀罕不稀罕了。至于蒋碧瑶,只能看她个人造化了,太子不必太上心,棋子是不值得您多花心思的,一切交由奴才照看着吧。” 刘麟虽然在外人眼中是个不学无术,骄纵无礼的无良太子,可是冯德顺却一步步看着他的忍辱负重,没有了亲生母亲的庇护,在媚夫人身旁委曲求全的日子。 也深知,太子本性纯善,如今是对蒋碧瑶真有了感情,所以才会为之担忧。但他看不上蒋碧瑶的人品,必需早早让太子清醒。太子听了他的话,并无异议,深知自己还不能做到狠心绝情的地步,如果将来蒋碧瑶算计到了自己头上,也只有冯德顺处理最为妥当。 果然,在晚上的晚宴之上,蒋碧瑶在紫晏王宫旧舞班表演之后上场,是独舞,一上场就对周围的大臣视而不见,频频朝希罗王投以青睐的目光。 而希罗王正如太子刘麟所料,希罗王根本没有怎么睁眼看过蒋碧瑶,对蒋碧瑶毫不在意。整个晚宴都只顾闷头饮酒,心不在焉的模样令众人都纷纷猜测。而他的眼神总是情不自禁的瞟向远处自己的大帐,太子知道,因为,那里有他在意的人。 晚宴结束时,众大臣还有些意犹未尽,难得出宫到这里逍遥,没有紫晏王在场,说话也随意些。只有希罗王在晚宴结束时,长舒一口气,仿若终于解脱一般。跟太子及紫晏众臣寒暄几句后便匆匆朝自己的大帐走去。 这一夜,雪柒洛并没有睡好。希罗王秦明烨一进大帐,知道雪柒洛还未休息,就急切的朝内室走去。他仿若有一肚子话要和雪柒洛诉说一般,竟忘了时辰。 拉着柒洛的手,说到了丑时,最后还是在雪柒洛的频频哈欠声之下,希罗王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说了这麽久,雪柒洛还身上负伤需要静养,才意犹未尽的起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众人艳羡心酸自知 第二日,上午狩猎终于结束了,希罗王第二日就要回希罗了,用过午膳后,下午便同太子他们启程回紫晏王宫。雪柒洛由于假期尚未到期,特意向太子请示后,车队一进城,途径繁花歌坊时,雪柒洛在那里下车,进了繁花歌坊直接回了苏颜给她留好的住处。 虽说在都城,如烟和川飞燕早就跟他们藏剑山庄在都城的客栈掌柜打好招呼了,雪柒洛住多久都好。但是客栈的掌柜、伙计都是男人,柒洛一个姑娘家的住在那里确实不方便。 于是,柒洛就从进了繁花歌坊拜师学艺后,就没再离开。苏颜也自然而然不仅是她的舞艺师父,还是在生活上对她多加照拂的好姐姐。 一进繁花歌坊,大厅中的众舞姬见到雪柒洛都是一脸艳羡。这里面多数舞姬都认识雪柒洛,没想到大半年前来这里还是一点舞乐知识都没有的雪柒洛,今日再回到这里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 如今的雪柒洛不仅被选进紫晏全国,最令少女舞姬向往的太子亲子组建的少女舞班,并且还摘得头筹,当了顶尖中的顶尖,宫廷少女舞姬的领舞,成为了舞仙,也就是宫中大名鼎鼎的洛仙姬。 从此,身份一下跃升与女官等同。还刚刚参加了国宴,见识到了中州四国最有权势的君臣。想到这些,众人不等雪柒洛走进内院,早已把她围的严严实实的,对她在宫中之事打听个没完。 “洛仙姬!哇!果然如今身份不同了,身上的衣服都比以前华丽多了,你们快看,这锦缎可是都城的贵妇才穿得起的。”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舞姬看到雪柒洛的一身华贵鲜亮的衣裙,艳羡不已,连忙快步走进她,边羡慕的抚摸那衣裙的材质,边赞叹不已。 “呵呵,我往日衣裙也并非如此华丽的,这是昨日去狩猎场准备献舞,结果衣衫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只好先穿上我的舞衣了。”雪柒洛被人如此盯着,还颇为不习惯,心中只想能赶紧会自己的房间,换掉这身招摇的舞衣。 “洛仙姬!听苏姐姐说前日的国宴你参加了,怎么样?一定见到战神希罗王了吧?那个希罗王是不是英俊不凡?” 一位年纪同雪柒洛相仿的小舞姬,拉着雪柒洛,一提到希罗王眼神迷离的样子,令雪柒洛顿觉好笑,心想,要是她的月亮哥哥知道自己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喜欢,会作何感想。 但是,她却并未提及希罗王的半点事,只是抿嘴一笑没有回答,她早已习惯掩去身上的锋芒了,谨慎低调是她如今的生存之道。 “洛仙姬!听说太子殿下很看重你,太子人好吗?他以后还建舞班吗?建的话别忘了跟他提提我们啊!” 又有一位一直凑在柒洛跟前的小舞姬,怯懦的摇了摇柒洛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柒洛的神情恳求道。渴求的眼神里充满期望,仿佛只要有雪柒洛帮他们在太子那里搭线,她们就可以立刻进宫一般。 “对啊!洛仙姬!别忘了我们啊!瞧瞧人家洛仙姬,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脸富贵相,我当时就说洛仙姬是有福之人,瞧瞧!我说的多准!” 雪柒洛越听,越不知道该如何同她们解释。心中苦笑,宫外之人永远不知道这宫中举步维艰的生存困境。殊不知求太子帮忙开口是要思量再三的,宫中全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求人帮忙,自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然凭什么帮你,完全没有她们相像的那般简单。而围上来的舞姬越来越多,各种请求更是不断,令柒洛微皱眉头有些疲于应对。 “是啊!是啊!没看刚才洛仙姬可是从太子的马车上下来的。如今可真是成了宫中的明珠了!又是当舞仙,又是参加国宴,还被太子看重,狩猎献舞也带上。看看刚才那一队王室车马过去,还真是威武啊!说不定将来我们的洛仙姬还能当个太子的姬妾呢!” “去去去!瞧瞧你们一个一个的,平日里练舞不多长点心,这小道消息可真是信手拈来,谁跟你们说我们柒洛稀罕当姬妾了?要当你们当去!我们柒洛可是一定会嫁一个心之所属的良人,做正室的。” 苏颜一听说雪柒洛回来了,就急忙朝大厅赶来,已经一个多月未见了,她正要跟柒洛道贺,她选上了少女舞班,还当上了领舞,夺得了紫晏舞仙的称号。 可是,等她来到大厅看见的却是一堆人围着柒洛,将她堵在门口,围在众人中间动弹不得。回来一会儿了,人还站在那里,连口水都没喝上,瞬间脸色一沉,心中气急,对众舞姬怒斥道。 “呵呵,姐姐说的正是!我宁可不嫁,也不做达官显贵的姬妾。”雪柒洛见苏颜横眉怒对这些七嘴八舌的舞姬们,一来就把那些堵着自己的舞姬撵走了,如遇到救星一般,才舒了口气,笑着附和道。 虽然苏颜今日样子凌厉,倒是替自己说出了心里话,也替自己解了围。不然被如此多昔日一起练习舞蹈的姐妹们围着,自己却不答应她们的请求,会异常尴尬。 “哎哟!我的柒洛,你的脚是怎么了?还有这脸这边......瞧你们!就知道七嘴八舌的巴结柒洛,想攀上枝头做凤凰,也不看看柒洛的腿脚不方便,快快快!都给我散了练舞去!来!柒洛,我扶你先回房,到底怎么回事?” 苏颜边挥手驱赶,边训斥这些练舞练了一半就凑过来看热闹的舞姬们。柒洛周围的人扫兴的纷纷散去,眼前终于腾出了一条路,她感激的朝苏颜快步走去,只是受了伤的脚虽并无大碍,可是还是有些跛,走路别扭的姿势立刻引起了苏颜的注意。 苏颜关切的赶紧上前几步拉着雪柒洛,担忧的朝她仔细端详一番,发现她脸上还有些细微的擦伤,并不明显,不注意就会毫无察觉,心中疑惑重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希罗,新希望! “唉!对苏颜姐姐,柒洛就直说了。这是从马上摔下来擦伤的。”雪柒洛在苏颜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起自己受伤的经过就心有余悸,忍不住慨叹。 这就是那些舞姬们羡慕的王宫生活,平时,太子确实对她多加照拂,但是硬要带着一个不会骑马的舞姬去冒险看狩猎,这也是太子做的事。 太子毕竟是太子,从小被别人捧在手心当中,一堆奴才、侍婢笑脸相陪,任由他打骂,即使对她再与众不同,也终归是自私的,不可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什么?我的老天爷啊!竟然从马上摔下来了!怎么会?你,你不是不会骑马嘛?”苏颜在宫中待过几年,比雪柒洛更加了解宫中生活的残酷。听柒洛如此说,顿时便明白了,一定是被逼无奈,连忙追问道。 “姐姐别担心,现在已无大碍。其实,就是太子让我陪着他们狩猎,我不会骑马,就派了个侍从帮我牵马,结果后来遇到了野兽,那侍卫去追赶。 结果那野兽又回来了,竟然是老虎,一下子就惊了马,我从慌乱的马身上掉了下来,率下下山坡,就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山坡上有厚厚的草丛铺垫,没有伤到骨头,听御医说,我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擦伤,只要静养几日就好。至于这脚,只是轻微的扭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三、四日就能正常走路了。” 回到房间刚坐下的雪柒洛接过坐在自己身旁的苏颜递上的茶水,轻抿一口,说得轻描淡写,并没有将当时的惊魂时刻绘声绘色的描述。她知道,说得越多,苏颜就越是担心她。光说了这些,就已经让坐在自己对面的苏颜担忧不已了。 “果然!唉!王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那些个大权在握的皇族权贵,从来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头。”苏颜想到以前自己在宫中的日子,浑身就打冷颤。 当年,除了那些明争暗斗,阴谋算计,当年她还眼睁睁看着一个舞姬在一个醋意十足的官员妇人刻意刁难之下,在房檐上跳飞天舞,旋转时一个不留意,一脚踩空,从屋檐上跌落下来,瞬间血流成河,死的十分凄惨。 “姐姐别担心,太子殿下已经罚了那个侍卫了,说是他渎职,不过,我劝说之下没有重罚。想必今后这种事不会再有了。” 雪柒洛不想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出,有些事自己看清楚就好,何苦说的别人跟着忧心忡忡,还是让她以为太子对自己十分照拂就好。 而自己心中何尝不明白,那个侍卫是无辜的,都是太子安排欠妥,一时来了兴致就毫不顾忌别人的安危,只为自己开心。 这种事是不会再有了,谁能常常去狩猎呢,但是其他的危险呢?细思极恐,柒洛宁愿装傻,有些事不想的那么透彻,才能无惧的活着,太聪明并不好。 “错也不全是那侍卫,柒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回避,这宫里的日子你还要过到何时?对了,最近,我收到了偃月的信,他向我打听你如今怎样了,我如实回复了,说你在宫中。” 当时知道雪柒洛要进宫,偃月也支持,她就颇有微词,只觉得如此一个水灵纯真的小姑娘要是在宫外,一定会有更好的人生,所以,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小姑娘为何非要进宫。 “什么?偃月大哥的信?他在哪里?自从那日一别之后,我就再未见过他,回到客栈时他就已经悄悄离去了。他还好吗?” 从未想到今生还能再有偃月的消息,雪柒洛一直想感谢偃月给自己指明的道路,不是他,自己就无法参加少女舞班的选拔,就不能进宫,也不能查找自己生身父母的线索。 虽然如今自己接触的人中尚未有人知道线索,可自己毕竟已经人在宫中,她深信假以时日,定会有些线索的。 “他啊!他向来如此,来去匆匆,不留线索,我早已习惯。还好,他总是会给我写信,他现在在希罗!只不过是隐姓埋名,当了个小官员的谋士。 柒洛,他让我告诉你,要在宫中见机行事,要是自己想办的事难以实现,就先离开王宫,从长计议。千万不要急于求成,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招惹杀身之祸。 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想你肯定知道。记住他的话,你千万要小心啊!不行,就先出宫。”苏颜拉住雪柒洛的手,想到偃月的话,心中担忧更甚,言辞间忧虑难掩。 当年收留雪柒洛做自己的弟子,苏颜只是见了偃月的笛子便立刻答应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令苏颜从未问过雪柒洛为何要进宫,偃月为何要帮她。 她素来不是爱打听之人,也深知知道的越多并不一定是好事的宫中规矩,别人不想说的,她从不问。直到这次看了偃月的信,才知道柒洛也是为了自己要做的事不得已而进宫的,就深感同情,不论她想做的事是什么,都期望她早日达成所愿,顺利出宫。 “好!我记住了!我一定随机应变。原来,偃月大哥竟然去了希罗,呵呵,也好,也好,兴许有朝一日我们还能重逢。”雪柒洛说着,重重的点了下头,少女的明媚笑容再次浮上脸颊。 柒洛不想苏颜担心,用力使劲回握了一下苏颜的手,让她放心,表面上故作镇定的嬉笑道。想到偃月竟然会在希罗当上了谋士,柒洛就感觉缘分还真是人间最玄妙的。 自己刚碰上了自己曾经搭救过的月亮哥哥,希罗王,与他口头上认做兄妹,答应他将来会去希罗生活,就得治偃月竟然也在希罗。 这令柒洛顿时眼前一亮,仿若自己的人生更有了期待,希罗,也许正是自己终将生活的地方。而这个紫晏王宫,不论生活多艰辛,都要熬过去,自己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只是,时机未到,这些话,如今她还不方便与苏颜全部坦诚。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面难求 虽然繁花歌坊并非真的家,但是,哪里有像亲姐姐一般的苏颜,这是令雪柒洛庆幸和感恩的,当她同养母踏上流离失所的漂流之路时,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还可以有起色。 当养母顺娘在漂泊路上病逝时,她更是绝望无助的。当时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顺娘的临终遗言;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谁知,找父母的路途上虽然充满艰辛和危险,不仅风餐露宿,还被人欺骗,险被谋害......但是心酸之后,她遇到了两个带她胜似亲人般的姐姐,如烟与苏颜,和一个大哥川飞燕,让她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找到了寄托。 如烟姐姐属于爽利豪迈的江湖女子,说话做事果断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平时是个冷美人。虽然不像苏颜姐姐一般温婉,妩媚,更有女子风情,对雪柒洛照顾的无微不至,但却让柒洛见识到了女子少有的勇敢果决,给了雪柒洛继续寻亲的坚定信念。 而苏颜教会了雪柒洛更多宫中的生存之道,否则,依着雪柒洛直爽纯真的性情,年未及笄,刚进宫不不久就有可能惹祸上身,不得善终。 想着自己一路上遇到的恩人,想到自己这两个巧遇的姐姐,柒洛心中就暖暖的,如今更是与月亮哥哥重逢,做了他的妹妹,就差昭告天下了。从此,自己再不是无依无靠的了,即使最后没有找到生身父母,也有哥哥、姐姐在。 这一夜,睡在如家一般的繁花歌坊,苏颜姐姐为自己准备的房间中,雪柒洛心中特别踏实,想着自己充满希望的未来,柒洛睡得很香甜,这是在担惊受怕的宫中从未有过的踏实舒心。 直到第二日辰时雪柒洛缓缓醒来,才想起自己与萧褚晟的约定, 赶忙梳洗一番。苏颜一贯的并不干涉柒洛的生活,见她没主动提及,就没多事的追问她要去见谁,只是怕她腿脚不便,贴心的为她备了马车。柒洛这才匆匆的赶到了与萧褚晟约定的宫门外不远处的茶馆。 此时正是许多闲人雅士在茶馆用早茶的时候,雪柒洛径直上了二楼,选了一处僻静隔间,点了几道紫晏特色糕点,等候萧褚晟的到来。透过窗户向下望去,街上行人尚不多。 但没多久,街上竟然传来一阵骚动。一队官兵匆匆赶来,迅速的清理着街上的行人,为后面的大队留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柒洛好奇的向窗外探头望去,原来,这是送希罗王出城的队伍,那队伍中间簇拥着的正是希罗王秦明烨。 雪柒洛想起,今日正是她的月亮哥哥回希罗的时候,那日秦明烨再三恳求她送送自己,可是已经对萧褚晟食言一次的柒洛,决不能食言第二次了。 只能遗憾,为何与二人的相见要挤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有再次与月亮哥哥相逢,竟然在自己刚跟萧褚晟约好了相见时,月亮哥哥就来了。 只是柒洛没想到,自己决定拒绝月亮哥哥时,身为一国之君的秦明烨竟然冲着雪柒洛失落的憋着嘴,一脸哀怨的模样像极了过年时冲大人讨要香甜可口的糕点,被大人狠心拒绝,绝望至极的小孩一般。 虽然拒绝了秦明烨,但是她也被迫答应了他,在这宫中不可待的过久,最多三年,就必须跟他回希罗乖乖做他的皇妹。因为那时的柒洛已经年满十六岁,正是婚配的好年龄,秦明烨必会早早给她暮色人选。 要是在紫晏耽误的过久,就误了她的大好年华,而且毕竟是在紫晏,一旦雪柒洛真的出事,身在遥远希罗的秦明烨也不可能保她周全。何况希罗与紫晏之前曾是敌对国,两国才和平相处了不到两年,那个和谈协议也仅仅签到了三年后。 一切都存在着变数,柒洛一家对秦明烨的救命之恩,他尚未来得及报答,就得知顺娘与雪无夜已经离世。如今就剩下一个救命恩人了,令秦明烨无论如何都不敢将雪柒洛一个人放在紫晏王宫,这个政治漩涡所在地过久,承受巨大的风险。 对于雪柒洛而言,三年也不算短。毕竟这王宫虽大,打听个人不容易,但是凭借她现在与太子的熟识程度,和对宫中各司中都有的好人缘,三年内也查的差不多了。如若还是没有她亲生父母的信息,那恐怕将来也不会有了,再留下去也毫无意义。 柒洛虽然看不见茶馆楼下经过的马车中希罗王秦明烨此刻的表情,估摸着一定还在埋怨自己没有亲自相送。 不过,柒洛倒并不遗憾,觉得自己此刻在茶楼上目送他离去也算是为他践行了。而此刻的月亮哥哥一定不知道他的小柒洛正在楼上望着他,想到这里,柒洛就不由“咯咯”嬉笑起来。 “呵呵,柒洛姑娘有什么看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吗?”突然,柒洛身后传来了萧褚晟的声音,柒洛一惊赶忙止住笑,转身朝他望过去。只见他一身正装,并不像是出来闲逛。 “萧将军,你来了,呵呵,没有,奴婢就是凑热闹而已。希罗王这送行队伍声势浩大,这街两边的人估计都忍不住给引过去了。”柒洛起身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萧褚晟边沏茶边笑道。 “呵呵,就不用将奴婢挂在嘴边了,不用和我如此拘谨,又不是在宫里。原来柒洛姑娘是在看希罗王的送行队伍。实不相瞒,鄙人今日也是正装为希罗往送行。 这不,刚随着送行队伍出了城,就直接到了这里,有些迟了,姑娘莫怪。”萧褚晟见到柒洛盯着自己的衣着,差异的眼神,接过柒洛递来的茶水,连忙解释道。 “快请坐!萧将军,咱们这一面见的可真不容易啊,早膳用过了吗?呵呵,快先尝尝这些我们紫晏特有的糕点,先垫垫肚子,我这就叫小二给你上主食。 这里早上的油茶和馄饨都不错,给你都来点尝尝。小二,两碗馄饨,一碗油茶。”雪柒洛边说便起身走到隔间外,朝正在另一桌上菜忙碌的小二招手,示意他上菜。 第一百二十七章 美食的诱惑 “呵呵,好!我是客!姑娘做主即可!正好尚未用早膳。不过,说起来,想见姑娘一面当真不易啊!没想到咱们初次相遇,就遇到太子传你去狩猎场献舞,未能成行,今日又赶上送别希罗王,我竟然来迟了,要是有酒,我还得自罚三杯呢!呵呵......” 萧褚晟身为武将,并不像雪柒洛这个姑娘一般用筷子夹起糕点品尝,而是见到眼前可口精致的紫晏糕点,伸出粗犷的手,拿起来,就往口中放。他除了打仗,研究兵书,也并无其他爱好,只有吃方面,是他颇为在意的。 由于紫晏的糕点在四国中是久负盛名的,此次紫晏之行令他早有期盼,宫中的精致糕点已经令他留恋不已。如今能尝到紫晏民间更为特色的糕点,更是令他兴奋不已。 所以,吃的有些快,竟没顾上喝水,被糕点渣子噎的难受,赶紧又抄起旁边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他的豪爽憨厚逗得雪柒洛忍不住直乐。 “柒洛姑娘,你们能选入这紫晏王宫的少女舞班,可是万里挑一,极为难得了。实不相瞒,之前,我对这舞乐并不感兴趣,我看晚宴上希罗王也同鄙人一样。 可是,姑娘献舞时,我们都惊为天人,情不自禁地盯着姑娘的舞看个没够。嘿嘿,舞曲结束还意犹未尽。鄙人也算是在虞渊王宫看过不少乐舞了,只有姑娘的舞竟能把那乐曲跳活了,硬是将我们这些粗狂汉子的心也能牵动。真是妙哉!” 萧褚晟说着,雪柒洛当时翩然起舞的场景再次映入他的脑海。不禁啧啧称赞,诚挚的眼神,一看便不似那些溜须拍马的大臣一般虚伪,而是对柒洛诚恳的夸奖。 “呵呵,萧将军谬赞了。柒洛不敢当。其实,说起这舞乐来,柒洛也是机缘巧合学的,柒洛出身于一个平凡的农家,最早我也只想将来当个女侠,闯荡江湖。并没打算学舞谋生,从小也没有学舞乐的条件,只是自己喜欢而已。 虽说,我们那里不似都城这般繁华,但是我们那里青山绿水,人杰地灵,也算是紫晏风景最美的地方了,我家就在郾城,紫晏同希罗交界的竹溪山,落雪村。 那里群山环绕,青竹掩映,山下溪流,河水常年流淌不断,紫晏最长的凄鸣河就在我们那里。在那种地方,心情好自然就喜爱没事冲着大山吼几嗓子,时间长了就会唱些小曲儿。 没事就会哼着小曲,在家中的小院子里随意瞎跳一通,只有家里养的鸡鸭欣赏。有时也喜欢到山间溪流旁哼跳,就这样,那里的青山秀水成了我的舞台。 从未想过,将来有一日,我会站在紫晏最高的舞台上起舞,而且还是表演给紫晏王和尊贵的各国宾客及众大臣看的。其实,那一日,柒洛还是蛮紧张的,呵呵,还好,你们竟没有看出来。” 想到那日的晚宴,雪柒洛起初觉得大殿之上,众人中,她只见过王后和太子,虽说与太子早就相识,,但其他诸国来的使节,个个身份高贵,自己总怕出错惹祸。 幸亏遇到了萧褚晟,不仅解决了舞衣之事,还安慰她一番。想到虞渊的将军都如此客气,倒像是个普通的百姓一般,自己也并不在惧怕那些大殿中身份显赫的人,才没有怯场,圆满的完成了那夜的献演。 “呵呵,没看出来,半点都没看出来,我觉得已经跳的相当惊艳了。不瞒你说,我其实小时候曾经有段时间很想将来能去当宫廷御厨的。”萧褚晟完全没想到,那一晚与舞曲融为一体的雪柒洛竟然私底下如此紧张,于是爽朗一笑,继续鼓励道。 “什么?哈哈,还真没想到,萧将军最早并不是想当个武将。你很喜欢美食吗?” 雪柒洛听萧褚晟话锋一转,竟然提到了厨师,令毫无准备的自己一时难以理解,觉得两个身份在萧褚晟身上竟是天壤地别的差别,顿时觉得好笑。 “对!从小我在家中就饭量极大,幸好家中尚算富裕,不然,我怕是要将我们家吃穷,父母养不起,早早就被送出去了。 哈哈......喜欢吃的人就喜欢琢磨好吃的,我琢磨的多了,就会偷偷溜到我们家的厨房看厨娘她们做饭,看得多了,自然自己也会一些,还偷摸着做过,嘿嘿,感觉还不错。” 萧褚晟颇为得意地说着,那一抹情不自禁的微笑瞬间感染了同样有梦想的雪柒洛。萧褚晟想到,当时才七岁的自己,就已经学会煮粥了。 虽然当时只有一个丫鬟尝了,还违心的夸赞了一番,可是,自那时起,他就信心满满的期望着将来可以亲自为虞渊王献上自己的高超厨艺。 “那......为何后来就做了将军了?”雪柒洛叫的馄饨和油茶好了,小二一端上来,柒洛就示意小二将一碗馄饨和一碗油茶放在萧褚晟面前。 自己接过一碗馄饨,优雅的盛了一勺汤,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汤上的热气,小口慢慢吸进口中,才盛了一个馄饨。 “呵呵,后来,也算是不得已吧,别无选择。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将军,深受老虞渊王的爱戴,只是最后战死沙场了,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不久后病逝,随着父亲去了。 父亲的遗愿就是我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将来向他一样守卫着虞渊百姓的平安,虞渊王当时也是这个意思,还特意将年幼的我接近了王宫同太子、公主一起长大。 为了报答虞渊王的养育之恩,也为了实现我父亲的遗愿,我就从小跟着宫中的武功高手习武。后来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学武,而且在武功上还颇有天赋。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兵书不离手,从早到晚练习。” 萧褚晟早就听闻这紫晏的馄饨汁多味美,样子小巧精致,不似虞渊都是大个馄饨,且面皮较厚。紫晏生产小葱,飘在馄饨上就如点点翡翠一般引人入胜。看到热气腾腾的馄饨和油茶被端上来,边说,目光却早已被美食牢牢吸引。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相谈甚欢 望着那冒着有晶莹的油珠子,飘着青白色小葱花的馄饨,早已蠢蠢欲动,见柒洛吃馄饨时优雅的模样,赶紧依葫芦画瓢,小心翼翼的先喝了一口汤,没有直接粗鲁的大口吞馄饨。 鲜美的汤水入肚后,心中直感慨,怪不得柒洛要先喝汤,这原来是上好的鸡汤馄饨。鲜美汤水垫底,再吃馄饨,不仅肠胃瞬间被温暖鲜美的味道包围,就连心也觉得在这秋天的早晨有些微微凉意之时,心中却温暖无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许多。 “那你如今后悔吗?”姚桃想起曾经的自己,整日打出打听一些江湖趣闻,心中只想成为一个劫富济贫的女侠。 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一个舞姬,一个是舞刀弄枪,混迹于江湖的粗犷侠客。一个是轻舞漫步,温柔娇媚,风姿绰约的王宫舞姬。两个身份简直是天壤地别之差。 心中颇为感慨,并不知道如今的抉择跟当初的想法比起来,到底哪个才更适合自己。只好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了萧褚晟。 “当然不后悔了!后来我想明白了,不管做什么只要有意义就好,当将军能保家卫国,这也算是我觉得自己人生有意义之处,而且镇守边关之时也并不觉得乏味,有很多有意思的事。 你不知道,我的那些弟兄们,虽然多数都比我大,可是,却比我有趣的多。他们并不像朝堂之上那些整日板着脸的大臣一般刻板无趣。 每次回都城述职时,在宫中就觉得压抑的很。根本不能像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那帮弟兄们在一起时那般随意快活,兄弟们来自虞渊各地,在一起总能听到他们天南地北的神侃,一些家乡的趣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实在比待在都城有趣。 闲来无事,跟兄弟们还能一起去周围的深山打猎,晚了,就在外面燃起篝火,直接把猎物烤了吃。有的弟兄还会唱些小曲儿,特意办成女儿家的样子,学着女子娇羞的模样给我们唱曲儿逗乐,还翘着兰花指,哈哈......” 此时的萧褚晟,面前的馄饨早已吃光,连带鸡汤吃半点不留,有美味下肚的他,胃口正如他所讲,极好!尚未满足的他,也只算是吃了个半饱,又端过那碗油茶大口喝起来。 边喝边朝茶馆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瞟了一眼,坦诚道。说到兴起,放下手中的碗,有模有样的跟雪柒洛比划起来,逗得柒洛咯咯直笑。 “那,你将来娶亲呢,也是带着她镇守边关?”雪柒洛望着眼前这个是比自己大三岁,却已经是统领几万大军的将军,少年英才的萧褚晟,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见他生的伟岸且颇有男子汉气魄,一定颇讨人喜欢。想到他日日同那些边关将士生活在一起,便忍不住好奇他将来的亲事。 “不知道陛下如何安排,如果要一直镇守边关,那当然要把妻子带过去。只是,嘿嘿,如今鄙人尚未遇到心仪的女子,没有成亲的打算。倒是我那些兄弟们,成亲的不少,他们的妻子也很有趣。 你不知道,平日没有战事时,弟兄们还是比较随意的,我的军队虽然军纪严明,但是平时只要不是太过激的行为,我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我有的兄弟在当地娶妻,他们喜欢喝酒,当地民风彪悍,他们的妻子不满他们总是喝得烂醉,就闹到军营里来。竟然不顾我们外人在场,上去揪着就打,哈哈......你是没见过,那些女子实在泼辣,有的揪着耳朵,有的直接拿着家里的扫帚就冲来了。 边打还边骂,要知道那些弟兄平日里在军营中可是各个都是好汉,堂堂七尺男儿,让自家女人揪着打,颜面扫地,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哈哈哈......” 能让萧褚晟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就是谈及他同自己那一帮兄弟军营中的乐呵事了。外人看来枯燥无趣的军营生活,在萧褚晟这里倒被他们过的妙趣横生,这大概就是兴致所在了。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好羡慕萧将军,唉!我若是有一天出了宫也想去四处看看,还从未去过军营。” 雪柒洛被萧褚晟的话逗乐了,她从未想过一群老爷们的生活还能如此有滋有味。竟然心生羡慕,也想早点到那里看看。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身负的使命,这王宫恐怕还要待上许久,不禁有些遗憾。 “明白!不过我们那里都是糙老爷们呆的地方,你一个文秀的姑娘还是在礼乐司待着比较妥当。虽说,在宫中生活处处得谨小慎微,但是凭你的能力,要是回到民间反而屈才了。幸亏你们太子建了这个少女舞班,不然,我就没这好运气,能亲眼目睹姑娘的风姿了。” 萧褚晟并非敷衍雪柒洛,他说的皆是肺腑之言,毕竟有才华的人就不该被埋没。而雪柒洛这样的舞姬,到了民间最好的出路还是那些供达官贵人玩乐的歌坊,最多也只是都城最好的歌坊头牌而已。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最终还是逃不脱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命运,倒不如在这宫里反而还有些宫规压着,一般的小角色不敢造次。 说到这里,萧褚晟才敢抬眼仔细的打量一番眼前的雪柒洛,那个令他在紫晏赏菊晚宴上一眼难忘,仿佛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在撩拨着他的心弦的仙子般的小姑娘。从没想过,在沙场披荆斩棘,战无不胜的他,竟然那一夜会为柒洛而失眠。 从来到茶馆那一刻起,他就想好好看看这个令他第一次有了强烈了解欲望的仙子般灵动脱俗的小姑娘。只是,鲜少独自面对女子的他还是有些紧张,也不好意思直视柒洛,还好,自己的粗犷豪迈演示了内心的紧张,而柒洛也并非扭捏造作的女子,他竟然跟柒洛越来越投机。 说来,连他自己也奇怪,明明自己很少同女子说话,除了公主再无其他少女可以同他聊上几句,今日竟然能同雪柒洛聊到如此之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温暖的脊背 这并非因为柒洛的美貌,那晚没有看清柒洛容貌时,只是听到她悲伤的抽泣声,萧褚晟就忍不住想要帮她,在他眼中她是如此的娇小脆弱,需要保护。 在那之后又看到了她的绝世才华,更是令他被深深震撼着,想要靠近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妹妹。在他心中有个美好的期许,兴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 “呵呵,萧将军说笑了,柒洛只不过是对舞乐正好喜爱,钟情于此而已。至于舞蹈的技法上,柒洛尚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勤学苦练,向那些旧舞班中的姐姐们学习。毕竟柒洛是半路才学的舞乐,那些姐姐们自五六岁就开始学习了,底子可比柒洛深厚得多。” 被人夸奖是好事,别人求之不得,可在宫中见的美貌且才华横溢的人多了,柒洛也变得更为谦虚,总觉得自己也不过如此,尚且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改进。别人一夸奖,她反而会心慌,觉得自己不配得此殊荣。 “呵呵,是吗?我是个粗人,看不懂这些,只觉得你已经跳的很好了,我觉得你把一支舞曲跳活了,要是换做别人,我估计看上几眼就闷头饮酒了。 对了,我们虞渊国有位舞姬,舞蹈造诣颇深,我们那里外族较多,她就学的外族舞蹈,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问她讨要舞谱,到时候找人给你送来。 我镇守的边关那里也有你们紫晏没有的舞种,不然,我将来可以给你写信,将我听到的看到的,都给你发来如何,这样,你的舞蹈会更加精进。” 萧褚晟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同刚见几面的异国女子敞开心扉。即使是同公主萧雍薰,他也不曾如此过。面对公主,他总是会在心中保留很多话,总是欲言又止。 “真的啊!甚好甚好!哈哈......想不到,我前些日子发愁的事,就如此被萧将军轻而易举解决了。我们作为领舞的,每年都要自己编排舞蹈,力求新颖,我还不知道如何编排呢,求新太难了,正好,你将军今日如此说,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不得不说将军就是柒洛的贵人!那日救柒洛于困境,避免了柒洛遗失舞衣的惩罚,如今又要帮柒洛要舞谱,真是感激不尽!这几日一定好好带萧将军欣赏这城中美景,看看特产,给你们王宫的皇子们好好挑选礼物。” 年龄相仿,只差三岁的两人,性格也极为相似,都是诚恳直爽之人,说起话来都不爱卖关子,想不到,竟然越聊越投机,在茶馆相谈甚欢。一聊竟然聊到了巳时,一个多时辰,期间光糕点就又叫了四、五盘。 萧褚晟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了,想到这几日又有雪柒洛相陪,心中颇为期待。后来,越来越熟了,他才敢不时地与雪柒洛有眼神交汇。 而柒洛的举手投足间,优雅中又透着大气自然,并不似有些官家女子的刻意做作,言谈更是生动有趣,是个令他耳目一新的小姑娘。 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惬意的笑容都深深印刻在萧褚晟心中。他暗暗在心中思量着日后如何才能再见到她,不想跟雪柒洛这难得投机的小姑娘只有如此短暂的缘分。 “柒洛,你的腿是怎么了?快别动!我来扶你!”眼看时间不早了,眼前的盘子也都被扫荡一空了,柒洛赶紧起身,就要陪萧褚晟去游都城,逛街巷小铺,给他选特产,礼品。 谁知,一站起身,由于起身太猛,加上脚上的扭伤隐隐作疼,身体竟然晃动起来,眼疾手快的萧褚晟赶忙两步赶至近前,扶住了她,关切的问道。 “哦,萧将军,不碍事的,放心。我那是前天跟他们去狩猎场时,意外摔了一跤,看过了,没大碍的,只是轻微扭伤,几日就好了。”雪柒洛说着,并不在意自己的伤,示意萧褚晟不用扶她,作势就要向外继续走。 “唉!怎么就给伤着了,不用总是跟我如此客气,今后就称我晟哥哥吧。来,我背你下楼,上了马车就好了。都受伤了,还来陪我,真是惭愧!早知你如此,就不让你出门了!” 萧褚晟只顾心疼柒洛的脚伤,不顾她反对和食客们诧异的眼神,话没说完就麻利的将柒洛背了起来。 “别这样!萧......呃,晟哥哥,别这样,我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的,你放我下来吧,这样你多累啊!” 柒洛没料到萧褚晟动作如此迅速,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背着,感受到萧褚晟坚实的后背传来的温热,脸上刷的一下红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周围无数食客互相间传递的暧昧眼神,令她羞涩的连连劝说萧褚晟把她放下来。 “无事无事!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再说这楼梯,你看,多少台阶,我岂能看着你一级一级艰难的下去。还是这样快!看!这不都快到” 萧褚晟自是懂得男女有别的,但想到柒洛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自己也并非有意非礼,只是实在看不过去她跛着脚艰难行进的难受模样。 所以,自然毫不在意那些食客的眼神,依旧没有放下雪柒洛。他没说错,这个矮他一头多的雪柒洛在他这个征战疆场的将军面前就如同个小孩子一般,背起来并不多费力。没一会儿便下楼,来到茶馆外萧褚晟的马车旁。 “肖公公,快瞧!那不是洛仙姬和萧褚晟萧将军嘛!他们下楼了!”这一幕正好落进了,此时站在茶馆斜对面小药铺中的两名清瘦的男子眼中,年轻些的男人朝中年男人喊道,声音尖利刺耳。 “嘘!小点声!真没眼力介儿。”站在一侧,望着雪柒洛和萧褚晟若有所思的肖公公,被他这一声惊的赶紧扭头呵斥,凌厉的眼神一下就把那个年轻的男子吓的吞吞吐吐起来。 “好好!奴才知错了!可是,肖公公,这个,你没想到吧?这个洛仙姬可真是大胆,竟然私下里跟他国众臣来往,这可是重罪啊!” 第一百三十章 被盯上了 “啊呸!怎么就成了重罪了?不懂别瞎说!这是好事!蠢货!”肖公公鄙夷的望着身旁的人,犹如在看一个废物一般轻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训斥道。 “什么?好事?公公息怒!不知这好事从何而来?”那人又上前几步,不明所以的追问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雪柒洛本来就是舞姬,这王宫的舞姬说得好听是宫中轻歌曼舞的仙子,只有陛下,王后和太子可以有眼福欣赏,她又是领舞,得了舞仙的称号,品阶等同于正六品女官,荣耀的很。 可,说得难听点,也就是可以用来送人的高等礼品。如今看样子,是被萧褚晟看上了,这也好,倒是省了咱们不少事。 陛下只让咱们盯着这些众臣到了紫晏后的活动,怕别国在紫晏有安插的眼线,发如今看这情形,这个萧褚晟倒是没什么嫌疑,顶多算是中了咱们紫晏美女的媚药了,哈哈哈......” 肖公公并没有卖关子,这宫中的事,看的越清楚,说的越透彻,就越是会同那些肮脏的交易联系在一起。 “哈哈哈......原来如此!还是肖公公思虑周全,不然我就坏了人家萧将军的美事了!”年轻男子听了半天,榆木般的脑袋终于开窍了,接过肖公公的话,谄媚道。 “哼!现在明白了!不过这萧褚晟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不然,太子殿下的如意算盘可就落空了,煮熟的鸭子,愣是给飞了,呵呵。 这萧褚晟在虞渊可是跟希罗王一样,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看来这个雪柒洛绝非一般女子,竟然能令希罗王和萧褚晟同时看中!这个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咱们快回去,好好回禀了陛下,看陛下作何打算。” 今日之行,本就是紫晏王命令他们暗中跟踪萧褚晟的,其他的外国使节众臣也有派了别的人跟着。如今,这两人有了意外收获,回去禀报,定能领到赏钱,而他们是不会顾忌自己的一句话,会不会改变雪柒洛的命运。 “谢谢晟哥哥,其实,我这点小伤真的不碍事的,一会逛街铺就不用扶我了,我自己走即可。前面不远就有一家紫晏特色的皮帽店。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正好拿回去,可以给你们的小皇子过冬戴,咱们先去那里吧。” 上了马车的雪柒洛不好意思的拉开了和萧褚晟的距离,在狭小的空间中,总是刻意回避着萧褚晟关切的目光,转身轻轻撩开了马车窗帘,朝街道上的店铺望去。 “那倒是好!陛下的皇子们一定欢喜得很。这紫晏的皮毛可是四国中最上乘的,且制成的皮货花纹做工都最为考究,拿回去他们定然喜欢。 只是,柒洛姑娘,你刚才有没有留意到街对面小药铺中的人?我总感觉有人在窥视咱们?刚才在二楼饮茶时,无意间就看到他们朝咱们频频看来。” 萧褚晟突然想起刚才上马车时的一幕,见到鬼鬼祟祟的两人躲在药店里朝他们这边观望,心中就有一丝疑虑,担忧那些人是冲着柒洛来的。 “啊?竟有此事!可是我却当真没有看到可疑之人啊!不过,将军担忧的也不无道理,你我身份敏感,尤其是将军,是外国来使,兴许就会比较引人瞩目,我们多留意便是。” 萧褚晟的话令雪柒洛后背发凉,她曾经在流浪的路上就被人盯上过,那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令人后怕。但是,想到萧褚晟就在身边,还是安慰自己,勇敢面对,看上去镇定自若,并不像此刻真实的内心那么惧怕。 “呵呵,柒洛姑娘也不用过于担心,我毕竟带兵打仗习惯了,到哪里都会格外敏感,尤其是在异国他乡,兴许是我看错了,多疑了呢。看,咱们身后并无人跟着,先不去想了。还剩三日我就要回虞渊了,就等姑娘好好带我赏玩一番这洛沅的美景了。” 萧褚晟听雪柒洛说的轻松,以为她并不在意,也不想因为那些人破坏了今日的好心情,边说边掀开他旁边的车帘子,朝身后的街道看去。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无人跟踪,才放心的放下帘子,安然的同柒洛继续聊着。 “好啊!咱们今日先把都城里重要的街铺给逛了,你将给皇子们的礼品选好了,明日、后日两日时间,我带你坐船游湖,登青龙山看日出,那是座小山,趴着不累,且风景迤逦,最适合秋天赏玩。” 听了萧褚晟的话,柒洛这才真的放心,既然无人跟踪,相比就是晟哥哥一时敏感,将好奇的路人错认成有人蓄意跟踪了。想到这里,柒洛轻松不少,开始热心的为萧褚晟计划着这三日的洛沅之游。 “好啊!姑娘安排的周全,就如此说定了!哈哈哈......”萧褚晟再次看到了雪柒洛脸上温婉娇媚的笑容,心情大好,听着她的安排,爽朗的点头道。 这一日的行程倒不是很累,有马车坐,雪柒洛只用跟着马车,在几条洛沅有名的街道,到自己熟悉的洛沅招牌店铺,给萧褚晟挑选礼品即可,并不用奔波。 不出所料,萧褚晟倒是很好说话,柒洛选的礼品,也都是经过自信斟酌的,两人一拍即合,大半天时间,两人就选了满满当当两大箱子的礼物,有给小皇子们的玩偶,小物件,皮帽子、糕点...... 还有萧褚晟给萧雍薰选的柒洛特意推荐的紫晏头花,他记得萧雍薰之前也提到过的,买回去她一定喜欢。 “晟哥哥,今日倒是来的很早啊!”第二日一早,雪柒洛就坐上苏颜给她备好的马车赶到了紫茗湖畔的小亭子中,看到了已经负手而立于亭子中,背对着柒洛欣赏湖光山色的萧褚晟。边说边快步朝他走去。 “哈哈!哪能次次都让姑娘等。柒洛姑娘,昨天一定累着了吧,怎么样,你的脚?”萧褚晟看风光看得出神,听到身后的马车声和旋即靠近的脚步声,料定是雪柒洛,连忙回头。 一见正是,脸上瞬间露出了喜色,快走几步,到了柒洛跟前,扶着她朝柒洛的脚踝处望去,关切询问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泛舟湖上 “呵呵,好多了,我一直在用药,那些药都是宫中上好的药,很管用,你看,今天走路只要不快,是不是看不出来问题?” 雪柒洛一见萧褚晟关切的模样,天真如她,毫无顾忌的便赶紧向他展示自己的脚。两只手提起衣裙下摆,从衣裙下伸出脚,上下来回灵活的转动了几下,看到萧褚晟松了口气,微笑的模样,才收回脚。 “是啊!幸好今日是泛舟湖上,不需要多走动,照这样看来,你明日爬山问题应该不大。” 萧褚晟本来还担心雪柒洛明日不能陪他一同爬山,有些遗憾自己不可以同柒洛一起看日出了。可是柒洛却并没有想别的姑娘那般娇贵,受点小伤就叫苦不迭,竟然还嬉笑着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 萧褚晟知道,这姑娘多半是为了顾全大局,不愿意因为她败了自己游玩的兴致。就在心中暗想,去了也好,要是柒洛姑娘的脚还是有问题,自己就接着背她,凭她的气力,背她上那个小山并不成问题。 “对啊!不影响的!如何?我们这里的湖怎样?虽说比不上曳池湖泊众多,但是四国中,都城边有湖的也只有我们紫晏了吧?” 雪柒洛望着自己国都的天然风光,自豪的同萧褚晟这个异国将军夸耀着。她虽不是在都城长大的,但在繁花歌坊那段时间没少跟着歌坊中的歌姬们在闲暇之时出外游玩。 有时候,苏颜还特许她们在外面排演舞蹈。所以,紫晏哪里风景别具一格,哪里静谧无人打扰,她都一清二楚,正好这次派上了用处。 “是啊!是啊!姑娘推荐的地方果真不错。你看这湖光山色,葱绿的山林,配上湛蓝的湖水,还有头顶的的飞鸟,在上面游玩一定惬意得很,纵使有再多烦心事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虞渊虽然临海,但是像这样的湖泊倒是少见。海边多得是海水的侵袭声,没有这湖边安逸,静谧,这种地方倒真是适合姑娘这样性子的人。” 两人边说边走上了栈桥,登上了一艘等在桥边的小船,萧褚晟自始至终的小心翼翼的扶着柒洛,担心她由于脚伤,站立不稳,从船上跌进水中。而从前的萧褚晟并非这般细致体贴,也仅仅是对柒洛如此。 “哈哈,我这样性子?什么性子?”雪柒洛一听萧褚晟如此说,顿时来了兴致,她很想知道再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刚登船见船身还有些轻微的摇晃,令人站立不稳,便不再扭捏,任由萧褚晟稳稳的扶着她。 “温婉文秀啊!姑娘不是吗?”萧褚晟露出憨厚的笑容,低头望向并肩而立的雪柒洛,不假思索的说道。 “哈哈,当然不是,不!也不能这麽说,如今的我倒是文静不少,只是,你不了解真实的我。我本不是这样的,呵呵,你绝对猜不到我之前什么样子。”雪柒洛一听,忍不住大笑。 想到自己曾经在落雪村的光辉历史。那时,在孩子们眼中就快当山大王的她,常常带领大家战胜邻村常来欺扰他们的泼皮孩子,最后还落了一个“霸王”的称号。越想越觉得萧褚晟要是知道了曾经的她,爬树、下河,泥地打滚都不在话下,一定会惊掉大牙。 雪柒洛说着,俏皮的朝萧褚晟笑了笑,那笑意中透着几分鬼机灵。令萧褚晟颇为意外,他不知道雪柒洛还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哦?姑娘难道还有另一面?呵呵,也是,我与姑娘相识不久,自然了解不多,这猜嘛,姑娘是之前比较活泼好动?不过,我还真没看出来。” 萧褚晟对见到雪柒洛的第一眼记忆尤深,在他脑海中,柒洛就是个温婉大气,典雅高贵的姑娘,根本无法想象,她还有性格跳脱的时候。 “哈哈,你猜对了一半!我比你想象的要活泼的多!”柒洛扬高了声音,笑的愉悦。边说两人已经来到了狭小的船舱里。 这是雪柒洛提前定好的船,花的自己的银钱,当然订不起那些华贵的大船。起先,萧褚晟不愿意她花钱,可柒洛执意要感谢他,无奈只好接受。 柒洛起初还担心萧褚晟这样的身份,坐不惯贫民百姓的小船,谁知从登上船,他的眼神不是落在四周的美景上,就是柒洛身上,一直笑容满面,并无丝毫的嫌弃,倒令柒洛很意外。 “此话怎讲?难不成姑娘从前总是调皮成性,总是惹祸上身?”看上去憨厚严谨,一板一眼的萧褚晟,竟然也会同柒洛玩笑,还调侃她,倒是令柒洛没想到的。她顿时红了脸,别过头不好意思的望向船舱外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些羞愧的低声喃喃道: “嘿嘿,你也不要说的这麽直白嘛!我只不过是喜好打抱不平,为别人出出头而已。” 就这样,两人泛舟洛沅都城旁的紫茗湖上,远眺两岸百姓的竹屋小房,伴着船夫的小曲儿,惬意的畅聊着柒洛儿时的趣事和她曾经的理想。不知不觉间,柒洛竟然喜欢上了同萧褚晟说话的感觉。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之前没接触过什么同龄的男子,进了宫接触到的也只有太子刘麟,可是刘麟毕竟是他们紫晏的太子,且又自小养尊处优惯了,习惯了尊卑之礼,她即使跟他说话再能推心置腹,也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并不轻松愉悦。 这一日,回去后,回想着与萧褚晟的相遇,两人的交谈,萧褚晟的一言一行,雪柒洛就不住地傻笑,连苏颜在晚膳时都察觉了她的异常,望着痴笑的她直纳闷。 “柒洛!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嗯,不对,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呵呵......” 观察了一阵子,苏颜终于想明白了,这不是少女思春的模样嘛,自己经历过,在宫中的时日经常见到一些有心上人的姐妹也是如此。如今,早已不是少女的她一眼就看穿了柒洛此时的小心思。 虽说这两日柒洛跟谁在一起,她没有可以打听,但是听到车夫回来说的地名,一想便知一定是同男子出去了,思及此,边想要提醒她几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上人? “心上人?怎么会?呵呵,姐姐,这个玩笑可半点不好笑。柒洛还未及笄呢。”雪柒洛刚盛了一勺粥,沉浸在回忆中,痴笑着久久没有放入口中。冷不防苏颜会同她来上这么一句,惊的她手一抖,差点将勺子里的粥洒在外面。赶紧羞涩的回避着苏颜的话题。 “呵呵,谁说非得及笄才会有心上人的?那是可以嫁人了!”平时不多过问柒洛私事的苏颜,今日一改常态,下了决心要问个明白。 毕竟,柒洛是偃月交给她的人,且又是自己很喜欢,极为看重,可以交心的小妹妹。如果真的有了心上人,就凭雪柒洛这种纯真善良的小姑娘,恐怕会上当受骗,苏颜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只想早早了解清楚,帮她参谋一番。 “也是!但是柒洛就是还没有呢,怎么姐姐突然关心起这个了?”雪柒洛想起蒋碧瑶和自己年龄相当,就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牵肠挂肚的少年郎了,苏颜姐姐说的并无错。 “我呀,是看出来了点不一般的东西,可惜我们的洛仙姬不愿意告诉姐姐,姐姐也不敢问啊。”苏颜故意抬高声调,看上去是在气雪柒洛的隐瞒,实则是见柒洛紧张的模样,想要缓和气氛,让她不那么抵触,真正听到她内心的想法。 “姐姐,你?你取笑我,什么洛仙姬,洛仙姬的,我在您面前永远是你的柒洛妹妹。你想知道什么?是指这两天我外出游玩的事吗?”雪柒洛见苏颜难得过问自己的私事,这一次又如此在意,就不便再隐瞒,做好了向她坦承的准备。 “嗯!柒洛愿意说的话,姐姐洗耳恭听。”苏颜见柒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才松了口气,看来这小丫头还没有跟那人有什么需要隐瞒之事。 “唉!姐姐怕是误会了。其实,我不想姐姐知道,是怕姐姐担忧,毕竟事情起因是我在宫中被人陷害了。” 雪柒洛想到要解释清楚自己这两日出去干什么,就一定会提到萧褚晟,提到他就一定会提到他们的相识,一个别国将军和一个宫廷舞姬的相识在外人眼中一定难以置信。所以,柒洛只好从事情的起因讲起。 “什么?你被人陷害了?怎么回事?说来听听。”苏颜一听柒洛在宫中竟然还有如此遭遇,心中大呼不妙,担忧的拉过柒洛的手急切的追问道。 “姐姐,您别担心!已经没有大事了。说白了就是宫中那些女子们因妒忌惹出的事,此人并无意将我置于死地,只是盯上了我的位置而已,也不便再追究下去。 那是国宴献舞时的事,当时机缘巧合之下被虞渊国的将军所救,才没有受罚,故此趁他尚未回国,想要报答他的恩情,正好他要给他们陛下的皇子们购置礼品,他对紫晏不熟。我就陪他几日。仅此而已,我和他不可能的。” 雪柒洛不想将那日的事说得一清二楚,这里面牵涉到的人,她无凭无据,也不好臆想,至于萧褚晟是如何忙着大风险用进献的宝物帮助她的事,就更不能说了。柒洛做事素来喜欢为别人考虑,于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了。 幸好,苏颜并未细究,这就是她令柒洛很欣赏的地方之一。苏颜做人处事总是很妥帖,从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追问别人的私事,令人厌烦、畏惧。 “唉!宫里就是如此!你自己多留心就好。呵呵,怎么不可能呢?这两日每次见你回来,脸上笑的跟朵花儿一样,定是你们相处的开心。” 苏颜默默听着,心中早已料到了雪柒洛说的如此轻松,但那是在宫里,半点小差错都会要了人命,当时的情形也一定十分紧迫,可见这个虞渊的将军一定帮了柒洛大忙。 既然如此,小丫头动了心,也实属正常,那人,身为将军,既是柒洛的恩人,又是英雄,柒洛这样没见过几个男子的小姑娘定然是会招架不住的。于是,便继续问道。 “姐姐,你,你是说这样就是上心了吗?柒洛从未把姐姐当外人,不瞒您说,我......我喜欢上和他说话了。虽说第一眼见他时只是觉得他很面善,样貌忠厚,像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也不知为何,如今才见几面,分别时就想着快些再见到他,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奇妙。这难道真的就是你说的那样......可......我们......” 连柒洛也觉得自己如今的行为不同于往日,与这个萧褚晟的接触令她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她还说不好,但绝对是一种令自己喜悦的感觉。 如今苏颜姐姐竟然主动告诉她了,原来,那就是心动了,柒洛有些知情后的喜悦,紧接着便是情不自禁的羞涩了。买对苏颜,她再也不想闷在心中瞎猜测了,好奇心驱使着她想问个究竟。 “嗯,你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姐姐见的多了,看的没错,他定是对你也很好。不过,唉!你们两个的身份,他这一走......” 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雪柒洛,苏颜心中暗叹,这姑娘就是孤苦无依,不然,就凭她的容貌、才华、品性,将来再大几岁一定出落的更为出众。到时候,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心中担忧她会被眼前并不合适的情丝牵绕,毁了自己的幸福。 “是啊!所以,我说那是不可能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又与我不是一国之人,我们之间相隔的东西太多太多。说不定,他一回国就将我忘了。” 没想到就连苏颜也不看好他们,也罢,本来柒洛也只是想多结交个朋友,没想到竟然如此投机,一不小心动了心。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希望渺茫,那就要早早在心中认清两人的关系。 “唉!你们毕竟相处时日过于短暂,顶多算是互有好感,如若真是那样快就忘了,倒是也并不会过于难捱。而那些早已将彼此深刻入骨,却无法在一起的爱人,才是可悲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颜的牵挂 苏颜说着,眼神飘向了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令她久久不能忘怀的事,深邃的眼神中写满了对往事的羁绊。 “姐姐,您这是话中有话?可以跟柒洛说说吗?”雪柒洛从未听苏颜提起过自己的感情之事,总是好奇她为何都已经年近三十还未嫁人,只是往日想到那是苏颜的私事,就没好意思直接问。 如今终于来了机会,柒洛肯定不会放过。她很想知道,这样一个温婉雅致,又才华横溢的妙人到底遇到了什么情感纠葛。 “哎!也罢,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也从未将你当做外人。我说的彼此就是我同偃月。”苏颜与如烟虽性格不同,但有一点极为相似,也正是这一点令柒洛刚来不久就打心眼里尊敬她,信赖她,想要做她的妹妹,这一点就是宫中之人最缺少的:坦诚。 “啊?你们......”柒洛完全没有想到苏颜跟偃月之间会有什么,他们两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性情相合的人。 一个不苟言笑,总是冷漠示人,而苏颜一旦和你熟识了,就会对你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热心的很。而更令柒洛没有想到的是,苏颜竟会对自己如此坦诚。这倒令她一时难以接受。 “对!,我们曾是真心相爱的,只是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辈子,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当年,我还是个初入王宫的少女,在礼乐司,像你一般做了一名领舞。 也是受到一些舞姬的排挤,当时的我毫无靠山,在宫中立足只凭自己的舞技本领,可是,常常也会被人暗算、吃亏。 只有偃月会主动帮我,他告诉我,从第一次在紫晏王的寿宴上见到我之时,就记住我了,从此便再难忘掉。我比他小几岁,当时狂热的崇拜他的学识、阅历。 他竟然也精通音律,又幸得紫晏王赏识他,除了做国师为紫晏祈福避灾,还让他监管礼乐司。也正因如此,为我们的交往提供了便利。我们常常一起探讨舞乐之事,是日月长,我就越是依赖他,渐渐,我发现自己竟然倾心于他。 可是,不论是他国师的身份,还是他巫族的身份,都是终身不能娶亲的。所以,我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他也心知肚明,从未给过我任何期许,我也从未真正向他表明过心意。所谓琴瑟和鸣,相守白头,于我们而言只能是奢望。” 苏颜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幽幽的诉说道。如同在讲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般,语气平和,波澜不惊,令柒洛听不出半点他们曾经的疼苦挣扎,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原来......原来姐姐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哎!可是,可是偃月大哥不是最后离开了王宫吗?你们完全可以跑去身份私奔啊!为了幸福,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总比如今你们两人都痛苦的好!” 雪柒洛想起自己只见过两面,但却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偃月,当时要不是他指出宫廷舞妓这条出路,恐怕她为了进宫找生身父母,走投无路之下会进宫当了那将大好青春都扔进宫里难以再出宫的宫女了。 思及此,对他感激万分,同时又慨叹自己的两个恩人竟然不能得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单单就被那层身份给捆绑了,就有些忿忿不平。 “呵呵,私奔?说的容易,虽说他的族人背叛了他,紫晏王也不再信任他,但是他终究是在巫族长大的,终身都是巫族人,他们如果碰了女子的话,所练法术就会反噬于他们,就像是受了诅咒一般,终身不可近女色。” 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雪柒洛,苏颜对她那简单的想法弄的哭笑不得,要是这么容易,他们早就做了。但凡没有成行之事,必定背后藏着很多的不得已。 “竟然会如此!竟然有如此残忍的事,你们本可以在一起的,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分开,真令人惋惜。不然,你们是多好的一对,郎才女貌。偃月大哥和你都是我的恩人,我真想你们能好,可是如今......” 雪柒洛从未听说过这些,听到苏颜的话,柒洛才深知自己的渺小,这世间原来有如此多不得已的事,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呵呵,傻孩子!有些情牵挂太久,就会习以为常,如今,我们反倒是没有之前痛苦了。倒更像是亲人一般,彼此牵挂,彼此祝福,只要能知道他过的好,我就安心了,如此也挺好。 倒是你,从未遇到过令自己倾心的男子,我只希望这个将军不会成为我们善良诚挚的柒洛的情劫。姐姐是真的为你担忧啊!少女的初次春心萌动往往是不受控制的,很难清醒啊!” 苏颜从窗前走回雪柒洛身旁坐下,紧紧挨着她,抓紧了她的双手,似乎在交待她多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严肃认真,关切的眼神里是对亲人才有的担忧。 苏颜见过不少少女对第一个令自己春心萌动的男子念念不忘,以至于男子都已成亲生子,对她们不理不睬,她们还是心甘情愿的对男子牵肠挂肚,不愿意走出自己的执念,耽误了终身。 “嗯,苏颜姐姐说的正是,柒洛之前也只是听那些舞姬们说起过儿女情长的事,却从未真正碰到过,别没接触过什么男子,这次能与将军巧遇,有了这两日的接触,我才知道怪不得蒋碧瑶谈起自己的心上人时会是那般心花怒放的模样。 本来,我并未多想,但是姐姐这番提醒,我倒是更可以坦然了。我们才见了几面,交情尚浅,还是随意些吧,一切顺其自然。 我定不会成为那种执念的女子,为了那昙花一现的事,误了我肩上的责任,毕竟我进紫晏是有事要做的。所以,请姐姐放心,在这方面,我会时刻都清醒的。”雪柒洛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顺娘的遗嘱,知道自己担负着什么,眼神清明,说的坚定而毋庸置疑。 “嗯,少女春心萌动本就是正常,尤其是你们这个年纪,你能如此想,就再好不过了,人生呐没有许多事说不明白的,兴许你也只是因为见的男子太少,才容易对他动了心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在王宫身不由己 雪柒洛这一夜想着自己同苏颜的谈话,并未睡好。这算是她第一次开诚布公的向别人坦诚自己情感上的真实想法,曾经年少的她并未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中,心里只有闯荡江湖的热情。而如今眼看就要到了及笄的年纪,竟然也会同那些姐妹一般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礼乐司的那帮舞姬虽然都没有明说,但多数都有自己在意的男子。有的像蒋碧瑶一般在宫外早有自己心爱之人,有的则不是倾慕与太子殿下就是钟意宫中的侍卫。 每每看见她们面对自己钟意男子时痴情的模样,柒洛还总会暗笑,觉得这种事根本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而如今,自己竟然同那些小姐妹一样了,只是,这种感觉来的太突然,她竟有些手足无措。 小时候顺娘经常开玩笑的说,这世上恐怕只有那种绝世英才才能栓得住柒洛的心。柒洛也曾好奇过,将来能令自己甘心委身的男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就是萧褚晟那样的吗?可他们将来会如何呢,也许只有这几日的交往吧。想着想着,竟折腾了一夜,天色微微泛白,柒洛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柒洛!柒洛!你怎么还不起啊!不是让我叫你嘛,你那个将军还等着你看日出呢!”柒洛正在睡梦中同小时候的玩伴玩耍,开心的沉浸其中,不愿醒来,耳畔却传来了苏颜的催促声。 “啊!天啊!我竟然睡糊涂了!”雪柒洛被苏颜的话惊得猛的一下坐起身,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大喊道。 “别愣着了!快收拾收拾去吧!马车我给你备好了,还是送你到了之后,车夫就回来接别的姐妹出去表演。你仍旧跟着那将军的马车回来就好,这次,我倒要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子,看看,跟我们的小柒洛般配不。呵呵......”苏颜说着,连忙将衣架上的衣服取下递给雪柒洛。 “哎呀!苏颜姐姐!你又取笑我,今天糟了,说好了要去看日出的,现在到了也迟了。”柒洛接过苏颜递来的衣服穿上,赶忙跑去梳洗,想到自己答应萧褚晟的事,就懊悔不已。 “晟哥哥,你,久等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我昨晚没休息好,竟然睡过头了。”等雪柒洛匆忙赶到青龙山时,不出所料,萧褚晟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看到独自坐在青龙山脚下小亭中等候的萧褚晟,柒洛慌忙上前赔不是。 “柒洛姑娘,你来了!不急不急!脚刚好点儿,走路小心点。我一个大男人等也就等了,你可别再伤了脚。” 正独自坐在庁中沉思的萧褚晟,听到柒洛急切的声音传来,赶忙抬头,一看,柒洛下了马车就让直直就朝他这边奔来,进亭子时,慌张的差点被台阶绊倒,赶忙起身上前搀扶。 “呵呵,没事没事,我的脚如今已经不疼了,无碍无碍!晟哥哥不用担心。倒是叫哥哥等着,你看,这日出赶在我前面了,柒洛愧疚不已。”柒洛对上萧褚晟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连忙摆手笑道。 “不说这个,只要你没事就好。日出虽看不成,可是我们还可以爬山啊!晨起爬山,一定全天都神清气爽的。”萧褚晟边说边虚扶着柒洛除了亭子,朝通往青龙山顶的小路走去。 “呵呵,晟哥哥倒是个不计较的人,不然,柒洛非要自责不已的。本来因突生变故,就耽搁了两日,约好的五日,只剩下这三日了,最后一天,我还来迟了。” 雪柒洛想到之前,自己因为希罗王的临时起意,被太子叫去陪他们狩猎,让萧褚晟在都城待的本就不多的时日就这样一晃而过,浪费了两天,心中颇为愧疚。 “哈哈......柒洛姑娘完全不用在意,虽然日子少了,但是姑娘答应的事可是一件也没落下啊!给皇子们挑选的礼品早早就带我选好了,这游山玩水,咱们这不也算是来了。难怪你们紫晏出了不少文人雅士,看你们这里处处风光迤逦,真是人杰地灵啊!” 这几日,只要是同柒洛一起出行,萧褚晟就心情大好。两人走了一段山路,萧褚晟被四周千变万化的美景所吸引,脚步停在了一处较为平缓的山坡。望着山下潺潺的溪流声,和山间时而传来的鸟鸣声,忍不住感慨道。 “呵呵,是啊!光听他们说紫晏是这中州四国当中风景最美的,不过,柒洛还没有机会见识见识其他三国的景致呢。要是将来有机会,一定四处看看,长长见识。” 没想到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虞渊将军也对紫晏的美景称赞不已,柒洛心中颇为自豪,仰起脸,朝高自己一头多的萧褚晟灿烂的笑道。 “嗯?柒洛姑娘也想四处看看?这倒是好,很多闺阁中的女子并不喜欢旅途辛劳,就喜欢守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没想到姑娘竟然有此魄力。” 萧褚晟能见到的女子不是那些王公大臣的千金,就是镇守之地的百姓,前者显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中的娇嫩花朵。 后者中市井小名居多,眼界较窄,对外面过于恐惧,很少有到外面看看的想法。他没想到,眼前看似娇小柔弱的雪柒洛,竟然有如此气魄,顿感钦佩。 “呵呵,不瞒你说,柒洛从小就向往江湖,游侠四方的生活。只是在来都城的一路上遇到了些事才发现自己并不适合真的游侠生活,才放弃了。 可如今,到了这宫中做了舞姬。在想出去就难了,我们一月只有两日假,那些家在紫晏各地的还得攒着假,一、两年才能回去一趟。如今看来,只有等到了年岁,放我们出宫时,才可以云游四方。”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柒洛无奈道。 “这倒也是!人在王宫身不由己啊!不过,倒是没听姑娘说起过你的父母,你要是云游四方了,谁陪他们啊?” 萧褚晟突然对柒洛的家世感兴趣了,之前只知道她说自己是村子里长大的,是普通百姓的孩子,但是没听她讲过自己的父母,对于柒洛的一切,他都是好奇的,很想了解的一清二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同命相怜 “晟哥哥,我,我的父母已经过世了。所以,我可以说是无牵无挂的。只要出了宫就没有那些约束了。来这都城也是想要找到在都城的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还没有音讯,所以就先在王宫中谋生了,起码先学会一门技艺,将来可以养活自己。” 提起以前,那些凄惨的经历纵使过去了两年多,柒洛还是会黯然神伤。只是,如今的她更多的是想到将来的生活,未来令她充满期待。 毕竟她的生身父母也许尚在人间,只是现在不便同萧褚晟讲,讲的越多需要解释的就越多。她早早就想好了两条路,要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被接受了,就陪着他们生活,他们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如果到了三年后,自己跟希罗王秦明烨约定好的日子,还是没有半点音信,那也只能离开王宫,毕竟自己不走,一个舞姬也是不可能永远赖在那里的。 到时,她会靠自己的舞技赚些盘缠,先四处周游一番,再去希罗找她的月亮哥哥,践行承诺,乖乖在王宫里做他的皇妹。不过,与希罗王做兄妹之事,还尚未正式举行仪式,她还不到告诉萧褚晟的时候。 “唉!我真不该提起姑娘的伤心事。”萧褚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引出了令柒洛伤感的凄惨过去,心中愧疚不已的叹息道。 “没事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有以前那么悲伤了。”柒洛反而转身向萧褚晟投来一个坚强又明媚的微笑,反过来安慰他。 “真没想到柒洛姑娘的身世竟是如此,你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易啊!独自在外漂泊,可比一个大男人难得多!不得不佩服姑娘的气魄和毅力。” 柒洛越是坚强,萧褚晟就越是对柒洛敬佩不已。自己这麽多年征战沙场,见过不少刚毅坚强的兄弟。可是,像柒洛如此坚韧勇敢的女子,他却从未遇到过,越是了解柒洛,他就越觉得能认识柒洛真是三生有幸。 “呵呵,人啊!都是逼出来的!起先,我也以为自己不能坚持下来,可是,就这么走着,走着,历经波折,竟然真的被我走到了都城。所以,我想,今后再遇到什么天大的事,我也不会只会畏首畏尾的逃避,应该是苦难造就人吧。” 柒洛倒并不觉得自己有何过人之处,之前一路漂泊到了都城,见过不少比自己更加凄苦的人。当时战乱侵扰,很多人流离失所,可大家虽然活的都很艰辛,却依旧坚强的活着。 她觉得别人可以,自己也可以!谁也不是天生就蠢笨的无法养活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就好。自己在一点点长大,总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多学本领,像自己的养父养母那般撑起一个家。 “唉!是啊!可是,当时的姑娘心中一定很凄凉。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我也深有体会。说起来,咱们的身世还颇为相似。 上次跟姑娘提过,自幼,家父战死沙场,家母也因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才八、九岁的年纪就父母双亡,被我们老虞渊王接到了宫中,与太子、公主相伴。 虽然是进了王宫,在外人看来都是极为艳羡的事,可是,我却并不开心。毕竟,王宫再富丽堂皇,那也不是我的家。 我陪伴的是太子和公主,都是一国中最尊贵的人,要是稍有不慎,因为自己言行不当惹怒了他们,那可是要受罚的。就是老虞渊王再看中家父生前的功绩,也不会任由我随性而为。 所以,在宫中的生活,虽说吃喝穿戴,老虞渊王从未亏待过我,但是他们忙的连自己的皇子都顾不上,更是顾不上我了。我有心事时都是自言自语,从未说给他人听,在那里我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曾经父母陪伴着我,细心呵护我的场景每每在我午夜梦回时,都会出现在我脑海中,当时的我想念极了他们。可是,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回来了,只有自己变得坚强。 所以,如今,只要回到王宫中,我就变得不像我自己,少言寡语,拘谨守礼,而到了沙场上,军营中,跟那帮兄弟在一起,就要惬意随性的多。” 关于自己的身世,萧褚晟从未同外人提过,即使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也避而不谈。因为每每谈及,他就会回想到过去,自己在宫中那段压抑不堪的生活,令他透不过气来,难以喘息。 而令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竟然听了柒洛的身世,自己感同身受的就脱口而出,说出了曾令自己极力回避的那段生活,自己心中隐藏着的凄凉感,让人走进他的内心。 说完,就连他自己也不禁慨叹,这也仅仅是因为对面之人是雪柒洛了吧,换了别人,他根本只字不提。而面对这样单纯善良的可爱姑娘,自己毫不设防。 “想不到晟哥哥也有这些难言之隐,这样看来,咱们倒是真的很相像。呵呵,我能明白你当时的心情,就如同我看到别的舞姬与家人团聚时的场景一样,自己永远都是最孤单的那个。 冷暖自知,没有家人依靠,就像没有了温暖的源泉,只有自己跟自己取暖。不过,还好,我遇到了不少好人,那些哥哥、姐姐对我像对亲妹妹一般,我现在倒不像以前那样觉得孤苦无依了。” 雪柒洛说着,眼神飘向远方那些隐没在葱郁树林中的小村落,想到了如烟姐,,川飞燕大哥和苏颜姐姐...... 相同的身世瞬间拉进了雪柒洛同萧褚晟两人间的距离,本来这两人既不是同一个国家的子民,甚至身份相差悬殊,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遇,并且在一起交谈的, 可是,人生就是如此的玄妙,另他们相遇相识,竟然还能彼此欣赏,坦诚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彼此的身世后,更是有种惺惺相惜之情。 “柒洛!难得晟哥哥可以有幸与你相识,明日一早我就要启程归国了,只是,我不想咱们相识一场,只留个空空的回忆,今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转眼间,两人已经登到了山顶,确实如柒洛所说,这个小山并不高,但是风景迤逦。萧褚晟看似在贪恋这里的风景,实则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的飘向身旁的柒洛,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开,竟惆怅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未来的棋子 “呵呵,晟哥哥要是愿意的话当然可以了,将来我终归是要出宫的。”站在山顶,想到别离,敏感的雪柒洛听出了萧褚晟言语间淡淡的伤感,跟着他也惆怅起来。 但又极力掩饰,笑着安慰萧褚晟。其实,她才是最不喜欢分离的人。小时候和月亮哥哥刚认识不久,难得投机,还跟着他了解了些兵法知识,听他讲了不少外面的新鲜事。是他开启了柒洛对外面世界清晰地认识,心中更加向往,可他最后还是要离开。 后来又认识了如烟姐和川飞燕大哥,是他们在自己最孤苦无依之时收留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临时的家,在武功上指点自己,在毅力上培养自己更加坚韧,最后他们也离开了。 而在王宫中生活了一段,看透了那些阴暗的手段,虚伪的面孔,有些厌弃宫中生活的雪柒洛竟然偶遇了曳池小王子,宝熠王王隽苓,那个当时只有三岁,但却机敏欢脱,纯真娇憨如精灵一般的小人儿。 就是这个意外闯入柒洛生活的小人儿,温暖了她在王宫中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成了她那段时间眼中最耀眼的小太阳。可是,他是曳池的宝熠王,终归也是要离去的。如今,刚觉得同萧褚晟很投缘,他也要离去了,接连送走如此多自己在意的人,柒洛怎能不惆怅。 “是啊!将来你出宫了可以到虞渊找我的!我有军务在身,身份敏感,不便私自来紫晏看你。不过,在你出宫前这些日子,我们可以互通信件,至少每月一封,我不还跟你说过,给你寄舞谱嘛,到时正好一起。 我知道,到宫中的信件都是要经过检查的,我就将信交给那些虞渊的生意人,随着虞渊商队到洛沅,让后将信交给你在繁花歌坊信得过的人,你看,这样可好?” 萧褚晟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如今却成为了他同雪柒洛交往的阻碍,此刻的他竟对自己的身份颇为无奈。 如果他能是个虞渊的普通百姓,那,他同柒洛的交往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猜忌,如果柒洛不是宫廷舞姬,只是紫晏一个普通歌坊的舞姬,他们的来往同样不会如此敏感的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这样再好不过了!晟哥哥办事真稳妥!那就将信交给繁花歌坊的苏颜姐姐就好,她是我在洛沅最信得过的人,正好,每个月我可以出宫之日就可以收信,给你回信了。” 既然要分别,不能在一起经常见面,那书信就是最好的才选择了,之前柒洛跟如烟和川飞燕他们也经常写信,只是最近事情繁多,没那么频繁了。 但是,能有信,就总有个念想。即使相隔千山万水不能见面,也会见字如面。柒洛每次收到如烟和川飞燕的信,心中总是暖暖的。 如同隔着那薄薄的信纸可以看到正在认真书写的两人一般,知道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看上去只是些日常琐事,却会令柒洛看起来愉悦的很,就如同他们从未分开,自己也陪在他们身边,参与进了他们的生活一般。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难得相识一场,又身世、性情相似,颇为投机,此次别过,一定要常联系,晟哥哥还等着你来找晟哥哥呢!” 萧褚晟望着山下的美景,想到即将启程的自己,再次留恋的望了一眼那远处连绵起伏被翠绿覆盖的山脉和身旁的佳人,对柒洛郑重承诺道。 “哈哈,好啊!一言为定!我们常联系,只要能顺利出宫,我一定会想办法去找你的,不过,你可得等我啊!”雪柒洛被眼前这个满含诚意的男子打动了,爽快的应允道。最后还不忘对着萧褚晟俏皮一笑,仿佛在提醒他不要食言,逗得萧褚晟呵呵直乐。 “呵呵,等!一定等!”萧褚晟重重点头再次承诺道,此时的他早已被眼前伶俐可爱的柒洛逗笑了。心中并不似刚才那般惆怅,毕竟,他们之间的别离有了新的期许。 而此刻萧褚晟和雪柒洛并不知道,这一日,入夜的紫晏王宫中,有人已将他们的事提上了议程。紫晏王御书房内,紫晏王正在听总管太监高英对这几日所派出的侍卫和太监们,对各国使臣跟踪的消息汇报。 “高英!消息属实?”听了高英的汇报,紫晏王刘翊琨一时难以置信,不由疑惑道。 “陛下明鉴,奴才绝不敢欺瞒。”高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紫晏王,见他面色如常,连忙回应道。 “照此所说,希罗这次还算老实,只是,我总觉得他们在这洛沅一定安插了人。那,这个虞渊的萧褚晟跟那个舞姬的事还真得让朕仔细琢磨一番。” 刚听高英说起来,这个虞渊闻名遐迩的战神竟然会甘心私下里约见一位小舞姬,还连续几日日日如此,不禁皱眉惊叹道。 “奴才还要恭喜陛下呢,看样子,多半这个虞渊的萧将军是被咱们的小舞姬迷了七魂八魄了,他在虞渊可是威名显赫,据说很多王公大臣为自己的千金向他提亲,他都婉拒了。 私下里,虞渊人都知道他治军严明,对女色从不上心,做事循规守矩,一心钻研战事,这次竟然肯私下接触一个舞姬,看来是真的有心了。”高英见紫晏王忧心忡忡的模样,边殷勤的给他端了茶水,边温言宽慰道。 紫晏王私下里并不喜与自己的丞相议政,反而更为信任自己身边之人。从前他会对整日在他身边陪侍的偃月国师异常器重,而如今又是高英,这个一直照顾他,深的他心意的总管太监信任有加。 御书房内,灯火摇曳,紫晏王早早屏退了左右随侍,只有高英在他身侧。高英的话令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才最为妥当。 想到明日虞渊的萧褚晟将军就要离开紫晏归国,不知道会不会在临行前对他又提出什么请求,紫晏王就颇为头疼。 而高英见紫晏王久久不回话,似乎在皱眉思索着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扰,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脸上细小的变化,想要猜透他心中所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双双钟情 “呵呵!恭喜?你如此说来,我反而更为忧心了。朕本以为希罗王看上了这个舞姬,在晚宴上,他紧盯那个雪柒洛的眼神是如此明显,那里面的情欲是毫不加掩饰的。 你想想,他自十七岁继位后,这五年来,就只有一位王后,一位夫人,再未同别的女子亲近过。朕从未听说这个不近女色的希罗王竟然会对一个舞姬另眼相看,后来还专门请太子把她也带去狩猎。 可见秦明烨是真的对这个小舞姬上心了,本以为他最终会求朕将那个雪柒洛赐给他,朕也正好顺水推舟,以此巩固两国的和平协议,减少边境的战祸。谁知,他竟然临行前来求朕好好照顾她,要认她做皇妹,最多三年,就要接她回紫晏正式认亲。 如今,竟然连虞渊的将军也看上那个雪柒洛了,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那日宴会,除了太子的少女舞班还有那么多舞姬,偏偏这两人都看上同一人,那个青涩的雪柒洛,唉!也不知对于咱们紫晏,是福是祸。” 终于,沉默良久后,紫晏王冷笑一声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将心中的疑虑幽幽道来。他想的更为长远,凡事只要同紫晏的国家福祉相牵扯,就会令他举棋不定,坐立不安。 “唉!陛下所言甚是!如此说来,是要从长计议。不过那个洛仙姬确实出众,容貌姿态,还有浑然天成的贵气皆非凡人可比。 只是如今太过稚嫩,想要用她做棋子也并不合适。如今又纠缠在这两人之间,一个是希罗的王,一个是虞渊重兵在握的将军,得罪哪一个都不妙。 不过,陛下不用担心,那个虞渊将军不是并未明示嘛,咱们静观其变即可。他们想私下来往,就私下来往。料这个小丫头也不会影响到紫晏的安危,咱们盯紧点就是。如若将来萧将军真的向咱们要人,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高英走进紫晏王,将紫晏王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再次添满,动作沉稳,不慌不躁。在大事面前,处变不惊的做派是紫晏王最为欣赏他的地方。他拉长了嗓音,同紫晏王卖了个关子。 “嗯?有话直说!”紫晏王没有喝他递来的茶水,有些急切的催促道。 “陛下莫急,这也好办。虽然如今,咱们都猜不透希罗王跟萧将军真正的想法,但是,不论希罗王是拿认皇妹为幌子,心中对洛仙姬另有想法。 还是真的如他所讲与洛仙姬颇有眼缘,就是单纯想认她做皇妹,咱们都不用操心。那是他的事,影响不到咱们紫晏。 那个萧将军就更是不会因为一个舞姬跟咱们闹翻的,他兴许只是一时兴起,将来回了虞渊就把洛仙姬给忘了呢。 即使没有忘,将来再来讨要,到时,咱们就说希罗王认亲在前,如今的雪柒洛虽说没有正式与希罗王回希罗举行认亲仪式,但是希罗王也有口谕,还有给陛下的信作证。 陛下已经答应过希罗王,将来把雪柒洛顺利送出宫了。他要是想要人,就得先得了希罗王的同意才好。陛下,您看,如此这般,不就没咱们的事了嘛。” 高英跟在紫晏王身边几十年了,对他的脾性比王后还要了解,也拿捏得当,他深知紫晏王优柔寡断的性子,国事总喜欢与人商讨一番,虽然不似那些独断专行的国君般强硬。 但是,这种性子也最容易使人钻了空子,只是,他高英并非前国师偃月那样居心叵测之人,总是令紫晏在战乱边挣扎,他高英更想在这个王宫中长久立足。 “嗯,不错,想那萧褚晟一言九鼎,尤为守信,他听了,自知咱们是守信之人,必定不会刻意刁难。至于将来那雪柒洛到底归谁,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只是,这个雪柒洛可是我们紫晏的人,想要平平安安的将她接走,那和平协议就必须谨守!咱们紫晏也不是任人鱼肉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因形式帮他们一把,朕倒觉得,要是雪柒洛同时拥有两个身份也未尝不可,那样反而对咱们紫晏有利。 想这四国当中,曳池与咱们世代交好,是最牢固的同盟,而虞渊一直是观望态度,偶尔也会出兵援助,却总是下不了决心同咱们结盟。那希罗百年来又一直是咱们的敌对国,只是这个秦明烨继位以来,两国边境才逐渐安宁下来。 要是这个雪柒洛,可以即是希罗王的皇妹,又嫁给了虞渊的将军,自己又是紫晏人。那我们只要笼络住了雪柒洛,在宫中对她多加赏赐照拂,让她将来多为紫晏做事就好。如今她尚年幼,不过,希罗王跟萧将军不是也并不着急嘛,耐心等着就是。” 紫晏王当初知道太子要组建少女舞班,起初还并不在意,自打那夜国宴之上见了众使臣对紫晏舞姬垂涎的沉迷模样,就开始打起了用美色拴住人心的主意。他想用美女在政治上作为筹码,巩固紫晏在四国中的中心地位。 紫晏地处四国中央,是四国间商贸往来的必经之地,虽说紫晏没有强大的军队,但是,紫晏在四国中尚算富裕,人民生活较为安定。且国中风景迤逦,盛产美女,在四国中,紫晏的风光和美女都是他国所艳羡的,思及此,紫晏王就想用美女好好做一番文章。 虽然,他并不中意雪柒洛做这第一个棋子,可事到如今,竟连那么难以撬动的顽石希罗王和虞渊将军都钟情与她,自己何苦再花费力气培养其他棋子,只有潜移默化的领这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懂得什么是家国大义,将来为紫晏出力。 “柒洛,有你的信!”送别了萧褚晟,柒洛的几日假期也算是结束了,刚回到宫中,礼乐司自己的住处,就被匆匆跑来的太子身边的太监冯德顺叫住了。 “嗯?我的?难道是......小隽苓!”柒洛仰头望见冯德顺手中高举的信,心中疑惑道。旋即,一个惊喜的想法令她抑制不住的喜悦。 第一百三十八章 桃花香寄思念 “呵呵,对!就是曳池的宝熠王,这次未能来紫晏,他特意让大王子带来了。信当时给了太子,太子后来忙着招待希罗王,就没有来得及给你,柒洛姑娘,信我带到了,你赶紧看吧。” 冯德顺自是知道雪柒洛跟宝熠王王隽苓的关系亲密,一听太子交代了这事,便忙不迭的跑来送信,料定了柒洛见到信一定喜出望外,这个王隽苓可是有三个月没有给她来信了。 雪柒洛送走了冯公公,手中捧着王隽苓的来信,心中欢喜不已。本以为这个才四岁的小娃娃,三个月没有再托人捎信给她,已经把她忘了呢。 谁知,小隽苓竟然还记得她,令她颇为感动,颤巍巍的捧着信。虽然知道每次信中都只有只言片语,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口述让人代写的,自是不能像大人一般,长篇大论的和她诉说一番近日的生活。 小心翼翼的开启信封,从中抽出的信纸竟然是淡粉色的,上面竟然有隐隐约约的花瓣印痕和淡淡的花香,清香迎面,令柒洛顿感愉悦,走到桌边单手支头惬意的读着小隽苓的信: “小雪花!近来无恙?本王甚是想念,听侍女们说这桃花代表了思念,我便命人将春天里存下的桃花干花花瓣用水泡过,再让他们制作纸浆时用这浸有桃花花瓣的水制成,就有了这带着花香的纸,不知小雪花可喜欢?可闻到那花香? 没有小雪花的日子着实无聊,他们总是拘着我,这不许碰,那不许玩,一点也不开心。此次本王想要前去紫晏,被父王跟母后给拦住了。只有等以后了,他们说将来我大一些了就可以再去了。近些时日本王有些咳嗽,小雪花也要注意别像本王一样咳嗽,真的很难受。 小雪花,你那日给本王捉迷藏用的帕子,本王一直留着,想你时就看看。本王说过的话,不会忘,你也要记得,乖乖在紫晏等本王大了去找你!宝熠王,王隽苓。” 王隽苓的话令雪柒洛心中暖暖的,平静的心湖经泛起一丝甜蜜的波澜,看着这些经过曳池宫人整理过的语句,经噗嗤笑出了声。 想到这个小殿下小小年纪说话时口齿伶俐,语速极快的模样,心中不禁同情起那代笔之人来。竟然能把他的话都记全了,还能嘉义润色整理不失了孩童的天真之气,真是难为那人了。 柒洛很喜欢读信,又讲小隽苓的信来回读了几遍才放下,而目光停留在最后那一句话上久久不肯离开。她没想到,一个四岁小娃娃竟然如此在意自己的承诺,而真正的大人却时而忘了自己的承诺。 譬如自己的好姐妹,蒋碧瑶,之前刚进宫时,跟自己说,绝不会做那不义之人,不会害人,不会欺骗姐妹,不会踩着姐妹往上爬。可是,今日的蒋碧瑶早就踩着雪柒洛往上爬了,不仅如此,还嫌柒洛碍事。 与之相对比,更显得小隽苓的承诺尤为珍贵,想到他竟然还一直保留着自己的手帕,就令她感慨,当时以为是王隽苓不小心将她的帕子弄丢了,她也不敢多问。 谁知,竟是悄悄藏起来了,想不到,那时起,这个机灵的小娃娃就有这般小心思了。反倒是自己粗心大意,以为小殿下对她只是向对待普通宫人一般,没有看出这个小娃娃离别时眼中深深的不舍。 如今,一个在紫晏王宫,一个在曳池王宫,身份受限,想见面实在困难,想到他的承诺,柒洛就是一番苦笑,等他长大?他要多久才能长大?三年五载?还是十年、八年? 到那时候恐怕她早已游历一番大好山河,去希罗做了希罗王的妹妹了,或者更为幸运的是,找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与他们到乡间过起农家的逍遥生活了。 无论如何,那个时候的雪柒洛都不会是现在这个舞姬的身份了,到了那个岁数基本就不会待在少女舞班了,少女舞班只要十二岁到十六岁的舞姬。 而王隽苓已长大成人,手中权力更大,必定会是个少年才俊引万人瞩目。那时候他们即使有幸再见,由于身份地位的巨大悬殊,见多识广的少年,势必不会再像以往一般对雪柒洛有那种单纯依赖的感情了。 柒洛甚至想到,那时候的王隽苓兴许还会对自己视而不见。早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对这个承诺,她只当做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并未放在心中。只想在王隽苓小时候能记住自己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就已经很满足了。 从紫晏回到各国的使臣免不了要向君王一番汇报,关于他们同紫晏商议的和谈一事。显然,紫晏举行的赏菊宴十分成功,此次三国赴约之行相当圆满。 四国使臣对商谈结果皆为满意,他们定下了三年之内四国之间无论发生何种争执,都不许挑起战争,一旦一国违背协议,其余三国将联合讨伐。 而只有希罗王此次是亲自前往,并不用同谁汇报,只是回去后,勤于政务的他立即召集了众大臣,宣布了和谈的结果。才匆匆回到自己的璃晖宫,进了寝殿。而他的王后南宫月尧从迎接他回宫后就没见到忙于政务的他,此时早已在他的寝殿等候多时。 “王后,你怎么在这里?”希罗王秦明烨刚踏进寝殿大门,就看到坐在圆桌旁单手支头若有所思的王后,惊讶道。 “陛下!臣妾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陛下此次前往紫晏国都,往返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臣妾这是想念陛下,才破例,擅自到了陛下的寝殿。请陛下赎罪!” 南宫月尧闻声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起身走进秦明烨,朝他行礼。希罗王的寝殿一般是不会让外人进入的,除了王后受到希罗王的特别召见方可进入,平日希罗王就是想要王后跟夫人陪侍,也是夜宿她们的宫中。 “平身平身!王后何罪之有,怪朕忙于政事忽略了王后,今晚你就在此陪朕吧。”面对时时惦念着自己的王后,希罗王心中更多的是感激,并未怪罪她的僭越。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纳入后宫? “臣妾谢陛下恩典!那臣妾侍候陛下宽衣。”南宫月尧听出了秦明烨声音中的疲惫,连忙上前替他宽衣,准备就寝。 “朕不在这些时日,王后可是辛苦了,不仅为后宫的事操心,前朝的事也帮朕盯着,宫中一切尚好吧?” 等南宫月尧离近了,秦明烨才发现自己的王后竟然又清减了不少,秦明烨抬手轻抚南宫月尧消瘦的脸颊,忍不住怜惜的温言感激道。 每次他只要离开王宫一段时日,王后就一定会因为思念他而憔悴不少。这也是王后虽然从未令他惊艳,心动过,但也令他放不下的原因之一。 秦明烨自认识南宫月尧之时起就从未对她有过真正的男女之情,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只是,南宫月尧的家族誓死拥护秦明烨,加上南宫自小就痴迷于秦明烨,深的秦明烨母后喜爱。 而父王猝然离世,又并未有心上的秦明烨,想要保住王位,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就必须有强硬的靠山,所以在母亲的提议和南宫家族的殷勤相助之下,秦明烨立南宫月尧为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每当外人艳羡他们帝后情深意切之时,他总会自嘲一番,宫中两人皆非他所爱,他到如今竟不知何为动心的感觉。直到这次遇到了已经长成大姑娘的雪柒洛,他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可是,眼前之人毕竟同他相濡以沫,相识已久,对他又总是温驯恭谦,处处都是他应该喜欢的王后应该有的样子,令他无法狠心将之替代。 “好!都挺好的。陛下的后宫可是最好打理的,毕竟只有我们一个王后,一个夫人,且我们二人相处和睦,情同姐妹,并无嫌隙,一切安好,陛下放心。” 南宫月尧拉着已经只剩里衣的秦明烨来到床前,冲他温婉一笑道。极尽贤淑的模样令疲惫不堪的秦明烨心中轻松不少。 “那就好!朕就知道,当初让你做朕的王后是最为明智的,你同你们南宫一族对朕的帮助,朕都记在心中呢!” 秦明烨总觉得愧对他这个王后,之前不是忙于战事,就是忙于振兴希罗,同其余三国打通关系,搞好贸易往来。本就心不在王后处,一忙起来自然时常忽略了王后,倒是王后总是亲自前去关怀在御书房中奋笔疾书,勤于政务,批阅奏折的秦明烨。 只是,虽然秦明烨口上不说,可他却并非忘恩负义的小人,就像他同雪柒洛所讲,他一定会回去报恩的,也一定会让她做自己的妹妹的,虽然经历了些波折,可他并未食言。 对于王后南宫月尧,他也会如此。既然当日答应立她为后,他也曾说过,他秦明烨的王位是不少南宫家族的人誓死保卫的而来的,他此生定不负南宫家,只会有南宫一位王后,不会再立她人。 “陛下记得,臣妾感激不尽,只是......” 本来南宫月尧听了她安插在随行队伍中的侍女回禀了此次紫晏之行希罗王的言行后,早就心事重重,想要探明秦明烨心中所想。可见他疲惫不堪的样子,硬是没忍心说。如今,他倒是自己问起来了,索性就借机问个明白。 “只是什么?王后有事不妨直说。”秦明烨见王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担忧她遇上了什么难事,连忙拉过王后的手,宽慰一般的温声询问道。 “只是,臣妾嫁与陛下五年了,尚未有子嗣,李夫人也只有一个公主,咱们希罗的后宫常常被人诟病,子嗣单薄之类的话常常侵扰着臣妾。 更有大臣上书建议陛下充裕后宫,外人都说是臣妾霸着陛下,不让陛下开枝散叶。这不是在怨恨臣妾心胸狭窄,善妒专横嘛。臣妾劝陛下赶紧扩充后宫吧,臣妾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其实,自上一次王后被人说五年都未得子嗣,不会生育,此话传到了秦明烨耳中,秦明烨下令将传谣之人流放。 并下严令,从此,谁提王后无子之事便也要承受流放之苦后,这段时间宫中并无人再拿王后无子来说事。南宫月尧只是想找个由头,探听她想听到的秦明烨的心里话而已。 “呵呵,王后不必将这些外人的闲言碎语挂在心上,这些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传进耳中了,朕也跟他们说过不要再妄议此事。 朕无意于扩充后宫,前些年连年征战,希罗尚有不少饥民难以填饱肚腹。朕哪有那闲心养一堆只会争风吃醋的多事女子。王后大可以安心,咱们的岁月还长,说不定明年你就可以为朕开枝散叶了。” 希罗王没想到看似安宁的宫中,竟然还有人胆敢趁他不在,用无子之事搅扰王后,看着消瘦的王后,不禁怜悯之心由生,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不住地低声温言安慰道。 “陛下待臣妾的心,臣妾自是知道的,但话虽如此,还是觉得不妥,怕臣妾耽误了陛下。对了,听闻,陛下在紫晏遇到了一个舞姬,还特意让紫晏太子将她请去狩猎场,如若陛下看中了,为何不带回来纳进后宫,臣妾自会将她视作姐妹一般,悉心照顾。” 两人坐在床沿上,相互依偎着。被秦明烨揽入怀中的南宫月尧只想能够永远停留在这温暖的一刻。可是惬意的感觉没有一会儿,南宫月尧一想到令自己忌惮的那个人,就无法再安然享受秦明烨的温暖的怀抱,她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秦明烨在紫晏的艳遇。 “哦?这你也知道了!呵呵,王后想多了,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呢。不瞒王后,那名舞姬并非他人,正是朕的救命恩人,雪柒洛! 朕终于找到她了!所以,朕要践行承诺认她做皇妹,并且已经知会紫晏王和紫晏太子了,让他们带回照料,将来她愿意来紫晏时再行认亲大礼。” 秦明烨没想到消息传的如此快,但转念一想,他请太子指明了要一个舞姬相陪这种事前所未有过,被人传出来,也实属正常,并未怀疑南宫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于是,想到自己光明磊落,只是对救命恩人兑现承诺,并无甚不妥,便爽朗的大笑着朝南宫坦诚道。 “臣妾谢陛下恩典!那臣妾侍候陛下宽衣。”南宫月尧听出了秦明烨声音中的疲惫,连忙上前替他宽衣,准备就寝。 “朕不在这些时日,王后可是辛苦了,不仅为后宫的事操心,前朝的事也帮朕盯着,宫中一切尚好吧?” 等南宫月尧离近了,秦明烨才发现自己的王后竟然又清减了不少,秦明烨抬手轻抚南宫月尧消瘦的脸颊,忍不住怜惜的温言感激道。 每次他只要离开王宫一段时日,王后就一定会因为思念他而憔悴不少。这也是王后虽然从未令他惊艳,心动过,但也令他放不下的原因之一。 秦明烨自认识南宫月尧之时起就从未对她有过真正的男女之情,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只是,南宫月尧的家族誓死拥护秦明烨,加上南宫自小就痴迷于秦明烨,深的秦明烨母后喜爱。 而父王猝然离世,又并未有心上的秦明烨,想要保住王位,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就必须有强硬的靠山,所以在母亲的提议和南宫家族的殷勤相助之下,秦明烨立南宫月尧为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每当外人艳羡他们帝后情深意切之时,他总会自嘲一番,宫中两人皆非他所爱,他到如今竟不知何为动心的感觉。直到这次遇到了已经长成大姑娘的雪柒洛,他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可是,眼前之人毕竟同他相濡以沫,相识已久,对他又总是温驯恭谦,处处都是他应该喜欢的王后应该有的样子,令他无法狠心将之替代。 “好!都挺好的。陛下的后宫可是最好打理的,毕竟只有我们一个王后,一个夫人,且我们二人相处和睦,情同姐妹,并无嫌隙,一切安好,陛下放心。” 南宫月尧拉着已经只剩里衣的秦明烨来到床前,冲他温婉一笑道。极尽贤淑的模样令疲惫不堪的秦明烨心中轻松不少。 “那就好!朕就知道,当初让你做朕的王后是最为明智的,你同你们南宫一族对朕的帮助,朕都记在心中呢!” 秦明烨总觉得愧对他这个王后,之前不是忙于战事,就是忙于振兴希罗,同其余三国打通关系,搞好贸易往来。本就心不在王后处,一忙起来自然时常忽略了王后,倒是王后总是亲自前去关怀在御书房中奋笔疾书,勤于政务,批阅奏折的秦明烨。 只是,虽然秦明烨口上不说,可他却并非忘恩负义的小人,就像他同雪柒洛所讲,他一定会回去报恩的,也一定会让她做自己的妹妹的,虽然经历了些波折,可他并未食言。 对于王后南宫月尧,他也会如此。既然当日答应立她为后,他也曾说过,他秦明烨的王位是不少南宫家族的人誓死保卫的而来的,他此生定不负南宫家,只会有南宫一位王后,不会再立她人。 “陛下记得,臣妾感激不尽,只是......” 本来南宫月尧听了她安插在随行队伍中的侍女回禀了此次紫晏之行希罗王的言行后,早就心事重重,想要探明秦明烨心中所想。可见他疲惫不堪的样子,硬是没忍心说。如今,他倒是自己问起来了,索性就借机问个明白。 “只是什么?王后有事不妨直说。”秦明烨见王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担忧她遇上了什么难事,连忙拉过王后的手,宽慰一般的温声询问道。 “只是,臣妾嫁与陛下五年了,尚未有子嗣,李夫人也只有一个公主,咱们希罗的后宫常常被人诟病,子嗣单薄之类的话常常侵扰着臣妾。 更有大臣上书建议陛下充裕后宫,外人都说是臣妾霸着陛下,不让陛下开枝散叶。这不是在怨恨臣妾心胸狭窄,善妒专横嘛。臣妾劝陛下赶紧扩充后宫吧,臣妾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其实,自上一次王后被人说五年都未得子嗣,不会生育,此话传到了秦明烨耳中,秦明烨下令将传谣之人流放。 并下严令,从此,谁提王后无子之事便也要承受流放之苦后,这段时间宫中并无人再拿王后无子来说事。南宫月尧只是想找个由头,探听她想听到的秦明烨的心里话而已。 “呵呵,王后不必将这些外人的闲言碎语挂在心上,这些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传进耳中了,朕也跟他们说过不要再妄议此事。 朕无意于扩充后宫,前些年连年征战,希罗尚有不少饥民难以填饱肚腹。朕哪有那闲心养一堆只会争风吃醋的多事女子。王后大可以安心,咱们的岁月还长,说不定明年你就可以为朕开枝散叶了。” 希罗王没想到看似安宁的宫中,竟然还有人胆敢趁他不在,用无子之事搅扰王后,看着消瘦的王后,不禁怜悯之心由生,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不住地低声温言安慰道。 “陛下待臣妾的心,臣妾自是知道的,但话虽如此,还是觉得不妥,怕臣妾耽误了陛下。对了,听闻,陛下在紫晏遇到了一个舞姬,还特意让紫晏太子将她请去狩猎场,如若陛下看中了,为何不带回来纳进后宫,臣妾自会将她视作姐妹一般,悉心照顾。” 两人坐在床沿上,相互依偎着。被秦明烨揽入怀中的南宫月尧只想能够永远停留在这温暖的一刻。可是惬意的感觉没有一会儿,南宫月尧一想到令自己忌惮的那个人,就无法再安然享受秦明烨的温暖的怀抱,她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秦明烨在紫晏的艳遇。 “哦?这你也知道了!呵呵,王后想多了,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呢。不瞒王后,那名舞姬并非他人,正是朕的救命恩人,雪柒洛!朕终于找到她了! 所以,朕要践行承诺认她做皇妹,并且已经知会紫晏王和紫晏太子了,让他们带回照料,将来她愿意来紫晏时再行认亲大礼。” 秦明烨没想到消息传的如此快,但转念一想,他请太子指明了要一个舞姬相陪这种事前所未有过,被人传出来,也实属正常,并未怀疑南宫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于是,想到自己光明磊落,只是对救命恩人兑现承诺,并无甚不妥,便爽朗的大笑着朝南宫坦诚道。 第一百四十章 自由的公主 “啊!竟有此等巧事!臣妾恭喜陛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看来,陛下同那个雪柒洛还是很有缘的,怎么没有想过......” 南宫月尧从小便于秦明烨相识,多少年的陪伴,自是对他了解透彻,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所含深意,她一看便知。 虽然秦明烨表面上说的坦然,但是,她从秦明烨对雪柒洛的重视,和语气中淡淡的遗憾,敏感的感知到自己的这位看似对女人较为单薄的君王夫君,恐怕已经对这位自己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上心了。于是,小心试探道。 “咳咳,我们相差九岁,她也尚未及笄,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可以做这打算,虽然......虽然她确实伶俐可人,不过......唉!我一向守信,承诺过要认她做皇妹,就一定会办到的。不早了,朕累了,早些歇息吧。” 秦明烨纵使对外人再掩饰自己,可是在南宫月尧面前,他却总是忍不住真情流露,也许是过多的掩饰令自己十分疲惫,总需要找个人卸下自己的伪装,放松自己,袒露真实的自我。 而这个人就是在自己心中早已视为亲人的王后南宫月尧,共同经历过大风大浪,还一直坚定地维护他的南宫,无疑是他最为信赖的。 忍不住,秦明烨就将自己对雪柒洛真实的想法说出,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正是自己的言行给雪柒洛未来的人生埋下了深深地隐患。 南宫月尧本就忌惮秦明烨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上心,如今又得知这个恩人长成了大姑娘,且是极讨秦明烨欢心的模样,心中的妒意更深。 善攻心计的她自是不会相信秦明烨把雪柒洛认做皇妹,她们之间就会永远相安无事了,除非,雪柒洛永远不要进宫,彻底消失在秦明烨的生活中,或是,早早嫁给他人,她才会真正后枕无忧。 不同于希罗王回到希罗后被自己王后的深深猜疑,虞渊将军萧褚晟从紫晏回去后,还没到虞渊国都夷陵,就被在城外早早等候迎接他归来的公主,迎面而来的热情所包围。 “公主殿下!您怎会在此?” 一路颠簸,历经二十余日才终于返回虞渊国都夷陵的萧褚晟,刚到城外,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公主车队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尊贵的公主竟然垦一大早冒着冷风在城外等他一个小小的将军。 “褚晟!你回来了!”公主萧雍薰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脸颊微红,虽然身上被贴身侍女香秀披上了斗篷,还是有些不适,将身上的斗篷又紧了紧,连声音都微微颤动着。 “公主殿下在这里等了很久?”萧褚晟连忙下马,走进公主,怜惜的问道。 “是啊!萧将军可不知道,公主殿下已经等了您快一个时辰了!还不肯上车等,非要站在这里冒着冷风等,说是这样,你回城才能第一眼见到她!这也就是对您了!对陛下,公主都尚未如此过。”香秀不满的瞪了一眼萧褚晟,口气里满是怨气。 “唉!公主殿下,快上马车吧,已是深秋,当心早晨的凉风,别受凉了。”萧褚晟听香秀如此一说,顿时愧疚不已,边说,边扶着公主要往她的马车上送。 “那,你同我一起上马车,不然,我就陪你骑马!”公主停下脚步,疑惑地望了一眼萧褚晟,不舍的问道。 “公主......这不成体统吧,外人知道一定会有非议的。”萧褚晟拖长了声音,面有难色,为难道。 萧褚晟一直为人处世都一板一眼,从不僭越。可是,每次见到公主,都会不得已的屡次破例。虽然嘴上如此说,可他心中知道,只要是公主想做的事,最终都会如她所愿,自己也只不过是一时嘴硬罢了。 “怕什么!有我皇兄挡着呢,看谁敢说什么!皇兄知道我来接你,你就放心随我来吧!”萧雍薰见他如此恐慌,不以为然道。果然,公主这次也是做足了准备的,陛下都同意的事,他一个小小将军还有何好怕的。 “陛下,陛下如今怎么......”萧褚晟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曾经极力保护公主声誉,对公主的行动百般限制的陛下,如今怎么会任由公主如此招摇的带着大队人马出城相迎。 “这个嘛,上车,我告诉你。”萧雍薰见萧褚晟支支吾吾的样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萧褚晟只好将公主搀扶上车后,自己也跟了上来,但是却不敢靠近公主,并排坐在马车中离她最远的一端。 “你走后,皇兄找我谈心了,意思就是,我已经不小了,自己的事情,他不会再操心,也不会过多干涉,他会让那些大臣闭嘴,想怎么都随我,只要我不惹事就好。”果然,一上车,公主就说出了原委。 “陛下竟然......”虞渊王的决定令萧褚晟极为意外,疑惑的望向萧雍薰。 “呵呵,你是觉得他对我放任自流了?呵呵 恰恰不是,他最了解我,越是拘着我,我就越是不安分,如今放开了,我可以自由进出王宫,也可以在宫外建府,自然就心满意足的不再折腾了。 从此,你我见面也不会被人诟病,光天化日,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寻常百姓可行的事,我一个公主竟然处处受限,本就不公平,这下好了,等宫外府邸建好,你可以常来看我了。” 萧雍薰说着,想着以后自由自在的日子,心中充满期待,望着萧褚晟舒心的笑道。脸上是少有的柔情,令萧褚晟竟有一瞬以为是错觉。 她并不在意一上车就刻意同自己保持距离的萧褚晟,她知道,萧褚晟一向如此,注意男女相处的礼仪,那是不敢冒犯她,并非嫌弃。 “公主,这......微臣怕是军务......”萧雍薰越是对萧褚晟用心,他就越是惧怕,可谓是,公主进一寸,他退三尺。 见萧雍薰如此盛情相邀,他唯恐公主还是放不下他,错把他当终身的良人,执迷不悟,误了终身,便如往常想要拒绝。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给的,我全要! “呵呵,军务繁忙是吧?你这就是托词!反正呢,我一个人在外面无聊,到时候派人传了你,你爱来不来。反正我要是一个人闷得慌,到郊外走走,可人生地不熟的,兴许会碰到些什么。” 对于萧褚晟的拒绝,公主显然早有预料,毫不意外的回应着他,像是早就备好了说辞,牵涉到公主的人身安危,令萧褚晟根本无法回绝。 萧雍薰已经习惯了萧褚晟的刻意躲避,也明白他怕什么。如果他一口答应了,反而会令自己觉得不适。说着,便一副放任自己,无惧生死的失望模样,看在萧褚晟眼中,令他揪心不已。 “微臣不敢,微臣说过,只要微臣在都城一日,都会保证公主安全。”听着公主轻飘飘的话语,想到郊外时不时出没的那帮马贼,萧褚晟的心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对先王跟先王后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保证好陛下跟公主的安全。于公,那是他们虞渊的王跟公主,做为将军理应保护好。于私,那是他从小一同长大,形同哥哥,姐姐的两个亲人,他是万万不会让他们身处险境的。 况且,他曾郑重承诺过公主,跟她相守一生,他不敢奢望,也让公主不要痴情与他误了终身,但是他会誓死保护公主安危的。 “呵呵,这样自然最好!对了!不说这个,褚晟,你此次去紫晏有何收获?那里一定很美吧?” 萧雍薰拿准了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英才心中的忠厚仁义,知道他言出必行,才会用此话激他,果不出所料,这话令他紧张不已,立刻便应了,真是奏效。思及此,不禁如愿以偿的笑道。 “嗯!那里的确如传闻一般风景迤逦,人杰地灵。此次收获颇多,我们的和平协议签了。” 马车缓缓行驶着,公主撩开了车厢自己一侧的帘子朝外面平坦空旷的田地望去,心中却在畅想着耳畔边自己心爱之人所诉说的紫晏美景。只是,萧褚晟是个实在人,并无过多华丽辞藻形容紫晏的美景,倒是三句话不离军务,政事。 听得公主感到此刻自己如同自己的皇兄一般,只是在听萧褚晟例行公事般的汇报,并无丝毫男女相处的情趣,好心情顿时尽无。于是,立刻不悦的扭头哀怨的望了一眼不解情趣的萧褚晟,制止道: “讨厌!谁让你说这个,我才不想听那些朝堂之事呢。” “呃......哦,对了,公主殿下听了一定开心,微臣在紫晏为陛下的小皇子们选了礼品,还有给公主殿下的。” 萧褚晟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准备继续同公主汇报自己此次紫晏之行的成就,可话说了一半就被她打断了,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自己专门同雪柒洛挑选,带回虞渊的两大箱礼品。 “什么?竟然还有给我的!哈哈......我还以为你从未将我放心上呢。”果然,公主一听喜出望外,笑颜如花,连声音中都透着欢喜。 萧褚晟离开这一个多月时间,她日日思念着他,虽说萧褚晟常年驻扎在边境,但是,近几个月,边境已无外族相扰,他难得的被虞渊王调回都城述职,并且常驻都城,公主已经习惯了他在的日子,虽说只是每次在他上朝时匆匆一见, 但是她也知足了,这一个多月对她来说就是煎熬,她常常在想萧褚晟每一日都在干什么,萧褚晟有没有想过她。 可就是不敢想他会不会给自己带礼品,谁知,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不会讨女人欢心的少年,竟然破天荒的会想到给她特意选礼品。意外的欣喜令萧雍薰心中如风雨洗刷过后广袤的草原上盛开的朵朵花朵一般,温暖灿烂,脸上的喜色久久不褪。 “怎么会!公主殿下只是在宫中憋闷的容易胡思乱想罢了,微臣最亲的人莫非就是公主和陛下了,殿下在微臣心中的地位一直很重要!像亲人一般!只是,微臣以为公主知道。” 萧褚晟见公主如此惊讶的模样,只因为自己给她带了礼品就欣喜若狂,而心酸不已,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啊!于是,连忙向她表明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让她再妄自菲薄。 “哦?呵呵,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成天见你每次进宫忧心忡忡的模样,不是有心军政之事,就是为你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遗孤操心。我以为你的心中早就没有我半点位置了。好了,既然如此,还不快给我看看你给我的什么稀罕之物。” 终于听到萧褚晟的真心话了,萧雍薰竟有些释然了,也罢,即使他到了如今,对自己依旧没有男女之情,但,至少,自己对于他是重要的,亲人般的存在,她已经知足了。 “哈哈,也不算多稀罕之物,就是四国都闻名的紫晏头花,不是说那里都城洛沅的头花是四国中做工最好的,女子最喜欢的嘛,我就给公主选了,不知道到底公主喜欢什么样的,就多买了几支,随公主选。” 萧褚晟见公主喜悦的模样,很庆幸自己这个总是惹得公主热情而来败兴而归的人,也有可以让公主开心的时候。想到当时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给女子挑选头花,那笨拙的模样就好笑。 萧褚晟之所以选头花,就是常听公主提起,知道虽然看似像个少年郎的公主,整日喜好男装,骑马这些男人的爱好,但是却独独钟情于各式各样好看的头花。 说他心中没有公主,可完全是冤枉了他,只是他一直将公主摆在心中至尊的位置上,从不敢亵渎、奢望而已。 “啊!紫晏都城洛沅的头花!选什么选!你给我的,我全要了!那可是连各王宫中的贵妇都想要的!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除了做工精致,还有材料特殊。 那上面用的珠宝很多并非四国所有,都是西域的商队传到紫晏的,还有那些款式也是融合了多种风格,每一件都是绝无仅有的,所以才在四国中最为有名气,嘿嘿,想不到褚晟竟然如此有心,还不快拿过来给本宫戴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遥远的思念 萧雍薰兴奋地说着,一刻也不愿多等,旋即挥手让车夫停下马车,等着萧褚晟去取那传闻中精致独特的头花。 公主萧雍薰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惯了,吃穿用都是虞渊最好的,起初,萧褚晟还担心她不稀罕这紫晏民间的手艺所制的头花。谁知,她听了竟如此喜欢,这倒令萧褚晟对眼前的天之骄女另眼相看。憨厚的笑着就下了马车,朝自己队伍中托运礼品的马车奔去。 萧褚晟回宫之后,虞渊王见到了四国联合签署的议和协议,又结合当前海岸线的安宁局势,斟酌再三决定调萧褚晟回都城。而公主宫外的府邸一年内也建好了,自此,萧褚晟跟萧雍薰见面的机会更多了,几乎每日都要抽空陪伴公主郊游。 可萧褚晟虽日日陪着公主,心中却始终没有忘记雪柒洛。就在雪柒洛快要将萧褚晟淡忘之时,在他离开后的第五个月,竟然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信。那是他答应过柒洛的舞谱,是虞渊民间舞姬总结的,颇具虞渊民族特色的舞谱。 当苏颜将信交给雪柒洛之时,她拿着那厚厚的带有绘图的舞谱,还有萧褚晟的信,竟一时激动地难以言语,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倒是令她的苏颜姐姐看了,为她欣慰,终于雪柒洛遇上一个有情义的男子,他并未食言。 虽说性情中人的萧褚晟还是第一次主动接近心仪的女子,但平日不善言辞的他同雪柒洛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光信就写了洋洋洒洒八页,将这几个月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同柒洛分享,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说道,尚有很多话等着以后见面有机会再说。 雪柒洛看着萧褚晟的信,再看看那些他托人从四处搜集整理,又经过他精心挑选的舞谱,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与他同游洛沅时温馨的一幕幕,像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将他的信收进自己在繁花歌坊的房间衣柜中。 并立刻回了信交给了苏颜,让她转交给萧褚晟委托来取信的人。按照萧褚晟信上讲的,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个来自虞渊国都的大商队到此,到时会有他委托的人专程去繁花歌坊拜访,有回信就可以交给他。 柒洛将那个舞谱带进了宫,日日翻看研究,竟然自己编排的舞步动作,越发令人耳目一新。她并没有照抄那些舞谱,而是经过自己精心钻研,琢磨,糅合进了紫晏的特色,独创了一套舞步。 竟然在随后的几次大型宫宴中连连博得紫晏王和王后的大加赞赏,和喜爱音律舞乐的官员们一致认可。在宫中名气飞升,太子更是因为发掘了她,令众人对太子用人的眼光另眼相看。 “柒洛,我要是有你这麽好命就好了,这眼看着你这正六品快熬到正五品了,我却一直在正七品上还无动静。这日子何时熬出个头啊!” 刚从东宫太子的宴会中献舞归来的雪柒洛刚进房,就被紧跟着进来的蒋碧瑶拉住,满口酸言醋语的羡慕不已。柒洛累的不想理她,无奈,见她赖着不走,只好转身,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轻轻回落,径自走到桌前,给自己边斟茶,边气定神闲的调侃起蒋碧瑶来。 “碧瑶,你真的觉得我命好吗?你刚见我被人夸奖,没见我私下下了多少功夫。你呀你!总是不知足,别光羡慕别人!不是听他们说,你快要离开礼乐司,做司寝去东宫照顾太子了吗?这可是看上去不如你如今的舞圣之位,实则是升了职了啊!” “哈哈......柒洛,这个你都知道了。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是刻意瞒着你,本来我是舍不得离开礼乐司的。毕竟咱们姐妹相处时日不短,这都两年了。可是一山不容二虎,我也不想挡了你的前程,这不提前找好出路,给你留个空地儿,你好大展身手啊。” 蒋碧瑶跟柒洛并不客气,紧跟着过来,坐在她对面,拿起桌上倒扣着的茶杯也给自己斟满一杯,大口喝完,接话道。 “嗯?碧瑶,这麽说,是我逼你离开了?话可不好这麽说啊!你我齐心协力一起编舞,在这礼乐司早晚会闯出一番天地,可我知道你志不在此。” 雪柒洛早就习惯了蒋碧瑶越来越放肆的话语,每次听她说话,总是觉得怪怪的,听了让人觉得很不舒。总觉得她是含着怨气说的,不是羡慕这个就是羡慕那个,不是抱怨自己命苦,遇不到伯乐,无人赏识。就是抱怨自己身在穷人家,误了终身。 可是,不论蒋碧瑶再怨天尤人,柒洛还算是可以看在之前刚进宫那段时间的情分,不做计较的。可是,如今她总是把矛头对向自己,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仿若是柒洛阻碍了她一般,故意压制着她,误了她出头露脸的好机遇。想起自己让过很多次领舞给她,是她自己舞技不精,整日把心思用在逢迎巴结上,才错失了机会,怎么到头来,还是埋怨她。 越想,柒洛的怒火就难以抑制,一时间,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带着满腔的委屈怨愤冲着蒋碧瑶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语气再不似之前的平静缓和,声调高扬,口气冰冷,连眼神都戴上了令人畏惧的凌厉,令早已习惯柒洛隐忍性格的蒋碧瑶大惊失色。 才开始正视自己面前之人,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对自己无限包容的雪柒洛了,于是赶忙陪着笑脸,起身走进柒洛,轻轻给她揉着肩膀,哄劝到: “呵呵,柒洛,别生气啊!我这人说话就是直!你听不惯,别往心里去。但有一点,我可是一直很珍惜咱们的姐妹情啊!我这人性子急,礼乐司想要熬出头,也不知何年何月了,等到了要出宫时才熬出头已经没用了。 人生能有几个大好年华让咱们虚度,今年咱们都十五岁了,都是及笄的年岁,宫外寻常人家的女子都开始谈婚论嫁了,也该为自己好好谋谋出路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分道扬镳 “嗯,你的出路就是黏在太子身边?他今年十四,明年就可以成亲了,难不成你是想.....” 雪柒洛不想再同她藏着掖着,自己对她早有看法,索性今日就毫不留情面的全说了。柒洛善于洞察人心,蒋碧瑶那点小心思,她早就知晓,只是不愿将话说的太过难听,伤了姐妹情分。 如今,一个月,只要闲暇,就见不到蒋碧瑶的身影。即使自己生病了,碧瑶也不曾关心,怕浪费了她巴结权贵的时间,总会花言巧语的说自己被太子传唤,不好抗旨,给应付过去。 还是邱彤姑姑来照顾的她,太子专门请的太医,派人送的药。而这个昔日的好姐妹连面都不露,她们姐妹间的情分早就名存实亡了。 “呵呵,柒洛呀,我说你呀,别的都好,就是死脑筋,我在太子身边就一定是觊觎太子身旁的位置吗?你不知道站得高看得远的道理吗?跟着太子的见识岂是咱们整日窝在这个小小的礼乐司可以比拟的。” 蒋碧瑶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蠢笨懦弱任人欺凌的小舞姬了,她这两年多在宫中学了不少见人下菜碟,说话看脸色的本事。能言善辩是她哄太子开心的必备本领,自然见雪柒洛动怒,她也并不硬生生的顶过去,惹怒了雪柒洛,太子那里她还怕被柒洛告黑状呢。 而是更加柔声细语的为自己辩解着,而这辩解看上去似乎挺合理。只是,雪柒洛知道她的为人,了解真实的她,对这些花言巧语的狡辩看的很透彻。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我太天真了。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有你那个以前常常挂在嘴边的青梅竹马吗?我仿佛许久未听你提起过了。” 雪柒洛见蒋碧瑶这副绕圈子的样子,知道她是不会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便不再纠缠于此,换了个方式问她。 “他?哼!谁提他!替他作甚!窝囊废一个!”蒋碧瑶没料到雪柒洛话锋一转,竟然提起了这个她早已遗忘的人。 想起他,就觉得自己被达官显贵追捧,成了太子眼前的红人,如此高的身份竟然会同他这样一个寻常百姓牵扯在一起,实在有辱了她的身份。就厌恶不已,高声喊道,似乎想把自己跟他之间划清界限,不相同他有半点联系。 “嗯?怎么就成了窝囊废?人家现在不是跟着家人做买卖,一直惦记你,经常还会托出宫的姐妹给你带糕点,头花什么的嘛。叫我看来,算是对你用情至深了。别忘了,你从前可是说过非他不嫁,永远不改心意的。” 雪柒洛冷冷的打量着眼前之人,听着她说起昔日令她思慕不已的情郎时冷酷无情的声音,看着她眼神中迸发出的深深厌恶,不禁在心中慨叹。她,蒋碧瑶,真的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于是,故意讲起她之前的誓言,想要提醒她,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纯真执着的蒋碧瑶了。 “从前?那是年幼无知,好骗罢了。就凭他几句甜言蜜语,我就把一辈子拴在他一个出身卑微,一无是处的人身上了?用情至深?哼!那点烂点心,破头花的都是那些下等人戴的,满大街都是!值得了几个钱?谁稀罕! 要说起用情至深,得算咱们紫晏王跟王后,你看看陛下为了讨娘娘欢心,上次寿宴专程寻了紫晏全国最好的灵芝、人参、鹿茸给她补身子。知道她不喜酷暑,还专程为她造了清凉亭,那可全是用玉石打造的! 知道娘娘喜欢你的舞,不是连连几日把你要了去给娘娘献舞嘛。就连这若大的王宫中,栽种的最多的就是娘娘喜爱的梅花和菊花。就连深的陛下宠爱的媚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这才配叫用情至深!” 蒋碧瑶并未听出柒洛话中深意,仍旧依着自己的心思,大谈自己所谓的生存之道和对权力顶层的羡慕。这是之前她不止一次给柒洛灌输过,也是令柒洛极为排斥的。 她眼中真正的幸福就是嫁给权贵,成为人上人,而作为普通人,无论如何是得不到她眼中的辛福的。 “呵呵,看来,你我是渐行渐远了,你羡慕的皆非我所在意的,我喜悦的又是你不屑的。” 柒洛对此时的蒋碧瑶已经彻底失望了,昔日还能勉强称作姐妹,可是这一次,把话都讲开了,反而令柒洛可以坦然面对了,不是一路人,早晚都是要分道扬镳的。 “瞧你,好好的,怎么就把话说得如此凉薄。这宫中啊!还是咱们姐妹最要好!我只是觉得要嫁就嫁一个配得上自己的人。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让丞相家的千金嫁给一个马夫,你说她能愿意吗? 柒洛,你别光说我,这些日子,你和王后走的那么近。是不是,也想借着王后某条好出路?呵呵,我说呢,你倒是聪明的很,王后的家族中可是还有不少尚未婚配的青年才俊,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蒋碧瑶此时才发觉自己的话又令柒洛不悦了,只是她早已深陷其中,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了姐妹而反思,而是赶紧机灵的转换了话题。 “越说越无趣!碧瑶,你是第一日认识我吗?我雪柒洛是这种处心积虑的人吗?你自己都说了,是陛下遣我时常给王后献舞的,王后喜欢我的舞,我接了差事就去了,这是我自己硬要往里钻吗? 不过,王后确实待我不薄,赏赐了我不少礼品,还对我关照有加。她喜欢同我说话,所以经常召见我,我也觉得跟王后很投缘,总是在她身上能看到娘亲的身影,所以闲暇了会给她备点从宫外带来的小礼品,仅此而已。 至于她的那些青年才俊的族人,我并不在意,也从未过问。不过,要是碧瑶愿意,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 今日的蒋碧瑶真是令雪柒洛前所未有的厌烦,说的话句句令她不悦,兴许是这些日子柒洛在宫中出尽风头,令她嫉妒不已,才会口不择言的冲着柒洛肆意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柒洛越听她说话,越肯定了自己同她恩断义绝的想法。连她跟王后的来往都能看做是刻意攀附。看来,碧瑶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亲情,姐妹情,只剩下赤裸裸的权谋,和如何攀附权贵为自己谋高升的出路。和这样可怕的人做姐妹,早晚会被当做垫脚石踢的远远的。 “瞧你,瞧你,又把话拐到我这里来了,柒洛啊柒洛!你这伶牙俐齿,我不得不佩服!王后那边我可不敢掺和,被媚夫人知道了,我是一定要惹大麻烦的!我还是好好在东宫太子身边做我的司寝吧。” 蒋碧瑶见气氛不对,知趣的不再同雪柒洛王后的事。可话虽如此,雪柒洛并不相信蒋碧瑶会甘心真的就一直安分的做了太子的司寝,如若是那样,她也没必要大费周折从圣姬跑去做个小宫女了。 天天在太子眼前,她肯定另有打算,只是,雪柒洛不想再去想跟蒋碧瑶有关的任何事情了。两年多时间,她一次次的令自己失望,到了今日,说完这些话后,雪柒洛已经疲惫至极,对她彻底失望,不想再同她有任何联系了。 正好,不到三日,蒋碧瑶就真的离开了礼乐司,原本就是太子组建的班子,他想调走一个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只是,她离开之时没有一个人前去送行。 雪柒洛故意提前离开礼乐司前去王后宫中问安避开了,而其他昔日巴结她的姐妹,看到蒋碧瑶对柒洛的态度,早已看清她翻脸不认人,对恩人冷漠以对的嘴脸。连做做样子也不情愿,都躲在练功房不去送行。 “柒洛给王后娘娘请安!”一早心中想着从此自己跟蒋碧瑶就再无交集的雪柒洛,心事重重的进了王后的鳳鸾宫,刚进去就看到朝她笑意满面的王后,赶忙请安道. “柒洛,你来了!呵呵,免礼免礼!我正同兰喜说起你呢!就来了,真好!”王后乐正伊轻抿一口茶水,见到柒洛欢喜的笑道。 “是啊!娘娘说你,这小丫头越看越喜欢。这一年,时常能见见,倒是解了不少闷子,就连头疼病发作的都少了。呵呵,我看你都成了娘娘的良药了!娘娘恨不得天天见到你呢。”王后的贴身侍女兰喜掩嘴笑道。 “呵呵,真的啊兰姑姑!谢谢娘娘厚爱!奴婢从未想过能有幸被娘娘喜爱,这些年没有了亲人,奴婢常常很孤单。 这一年跟娘娘的相处,虽说由于礼乐司的排演也尤为重要,未能抽时间经常前往,但是每次见了娘娘,奴婢就会开心很久,如同见了亲人一般。呃......娘娘赎罪,奴婢不该如此说的。” 雪柒洛并非刻意讨好王后,她讲得都是真心话,进了宫,自己的言谈总是倍加小心,尤其是在有权势的人面前,稍有不留心之处,就会被人治罪,活的很辛苦。只有王后与众不同,王后并不喜欢那些虚礼,在她面前并不用拘谨,做真实的自己就好。 每次见到王后,柒洛心中总是暖暖的,从第一次见到王后,秉公行事的王后替她解了围,让媚夫人的陷害落空,就对王后有深深的感激。直到如今,常常见面,心中对她除了感激更多的是信任和依赖。 “哈哈,何罪之有啊?你能将本宫视作亲人,这是本宫的福气,本宫身旁无子,能有你这样一个乖巧伶俐,又纯良有趣的小姑娘陪伴,那才算得上是天伦之乐呢!只怪你入宫快三年了,咱们这一年才熟识起来,太子之前可是霸着你,当成宝贝一般不愿意让我们分享呢!哈哈......” 王后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国宴见了柒洛出众的舞技之后,向太子要柒洛献舞,太子就婉言谢绝,说是什么柒洛尚年幼,舞技不佳,还需多些时日勤加练习,才入的了王后的眼。 王后难得看中一个人,见到柒洛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看了她的舞又对她的才华喜欢的很,可当时媚夫人正得宠,自己不想把事情闹到陛下那里,搅扰他,还委实难过了一段时间。 “呵呵,虽说是太子创建的舞班,但太子他到没有刻意控制我们舞班的舞姬,只是,您也知道,媚夫人那里,不是很喜欢我们跟除了东宫以外的人接触。” 虽然柒洛如今同太子走动的并不勤,但是对于太子,她还是感恩的。毕竟,虽说太子和冯德顺并非无缘无故的对她好,但是终归是没有强迫她做一枚棋子,对于她平时还是相当照拂的。所以,她也会极力替太子说话,毕竟太子有自己的不得已,本质并不坏。 “嗯!这个媚夫人啊!就是自作聪明,没有气魄!总是怕这怕那,到头来将自己圈进了笼中,反而没了希望。她最近没有为难你吧?” 王后平时看似在自己宫中静修,不爱在宫中走动,不招惹是非。但是,对于媚疆的一举一动却了如指掌,只是习惯隐忍罢了。一旦媚疆有过分的举动,她身为后宫之主也不会任由她胡作非为的。 “没有,娘娘放心。现如今,我一个月也见不了太子一面,她应该把我忘得差不多了。”想到这里,她就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舞姬,不要卷进自己无法承担的人情关系中去,宁可无人关照,也要远离太子,远离是非。 “这倒也是,不过,倒是听说,有个你们礼乐司的舞姬跟太子走得很近,她经常找这个舞姬的麻烦,不过那姑娘好像很会哄她欢心。”王后边说边拉过雪柒洛的手,一脸忧虑的望向她,好像知道她处境困难一般。 “嗯,娘娘说的应该就是蒋碧瑶了,说起来,以前是奴婢的姐妹,所以了解比较多,是奴婢将她引荐给太子的,如今调去做了太子的司寝。” 雪柒洛面色平静,难辨喜怒,淡淡的坦言道。没想到,今日已经要同蒋碧瑶划清界限,不再来往的雪柒洛,还是被牵扯进她相关的事中。只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刻意说起蒋碧瑶的不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干女儿? “哦?姐妹?有些话本不应对你说的,还是留点童真的好!不过,柒洛啊!人心善没有错,可是姐妹这个词在这宫中可不同于宫外。” 王后乐正伊早就知道太子被一个名叫蒋碧瑶的舞姬迷得神魂颠倒,小小年纪总是两人厮混在一处,不顾礼义廉耻。 怕雪柒洛也步了那人后尘,但又不好同雪柒洛直说。听柒洛如此说,心下了然,原来就是借着柒洛攀附上了太子,如今,太子倒是冷落了柒洛,对她倍加宠幸。 “娘娘说的是!奴婢最近也想明白了。既然别人并非真心,自己又何须再卑贱的挽留。不过奴婢依然相信,这宫中也会有真心对柒洛的人,譬如王后娘娘。”雪柒洛紧紧地回握了一下王后的手,冲着她柔柔的笑道。 对于蒋碧瑶早已看透的雪柒洛,再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些最终会令自己心寒的人了。如今的她只会对值得的人用心。 “呵呵,柒洛啊!本宫真是喜欢你!说话直爽毫不做作的个性!以后别一口一个奴婢的,叫的生分了,本宫特允你,就自称柒洛吧。”王后望着雪柒洛眼中的真挚,心情大好,爽朗的笑道。 “嗯!柒洛谢过娘娘。”柒洛一听,这可是王后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大恩典,连忙躬身行礼答谢王后。 “来来来!别光站着了,来本宫身边,看看,这里可都是本宫给你留的好吃的,七八天才来一趟,可把本宫想坏了,看着小脸最近瘦的,多吃点,补补啊!” 一件雪柒洛来了,就只顾聊了,良久,王后见柒洛在努力嗅着什么,才看到自己早早命人准备的满桌美食,原来她正在找寻香味所在,连忙指给雪柒洛看。 “呵呵,柒洛谢谢娘娘厚爱,哇!全都是柒洛爱吃的,又是糕点又是柒洛没见过得果子,竟然!竟然还有肉菜!”雪柒洛一见那颜色鲜艳,样子精致的各色糕点,还有那些奇形怪状的瓜果,冒着热气的菜品,就惊喜不已。 “呵呵,嗯,那些果子是紫晏商队从西域带回来进贡的,红的是石榴,黄的是哈密瓜!快尝尝!”王后轻轻推了一下柒洛,催促她赶紧品尝。 “对啊!那肉菜是今早上的,王后一看是你喜欢的粉蒸肉,就没动 给你让他们用小火蒸着,现在你吃正好!看王后可真是疼你啊! 柒洛!以后还不多来陪陪王后娘娘,外人不敢说你什么的,陛下都恩准了,太子跟咱们娘娘关系也不错。媚夫人如今也不会自讨没趣管你的事,你就放心来吧。” 兰喜是最得王后喜爱的侍女,一直陪在王后身边,对她的想法最了解,见王后同柒洛相处融洽,紧跟着就给柒洛吃了安心丸,让她以后少了后顾之忧多来陪王后。 “柒洛谢过王后,好!呵呵,有娘娘做后盾,柒洛就不怕了,柒洛巴不得经常来呢!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仁爱的娘娘关心柒洛,跟娘娘说话每次都很畅快,离开时都舍不得。” 柒洛边吃,边纯真的笑道。样子像极了得了糖果的孩子,在幸福的撒娇一般。一下就把王后逗乐了。 “呵呵,咱们有缘分啊!快别说了,赶紧尝尝。呵呵,要不是听陛下说希罗王认了你做皇妹,本宫还准备认你做干女儿呢!此事一直秘而不宣,怕引起别人对你的猜疑,现在宫中只有陛下同本宫和太子知道此事。 要是这段时间有人为难你,就想办法让我们知道,我们的都会保你的。不过,即使没有希罗王特意的嘱托,本宫也会保你的。 话又说回来了,转眼就到了明年,你就十六了,跟希罗王的三年之约就到了,你就要离宫去希罗了,你可有心理准备?”王后说着,也走到了那个堆满食物的桌子旁坐下,亲自给雪柒洛夹菜。 “嗯,原先觉得到了那里有个哥哥很好,很期待,可是如今,这宫中有娘娘对柒洛如亲人一般,柒洛竟有些不舍了。”看着面前对自己如此关怀,毫无王后架子的乐正伊,雪柒洛犹如见到了慈母一般,心中愈发不舍离开她。 “呵呵,不舍,就多待一阵子。人是活的嘛,呵呵,你要走了,就没人同本宫唱曲儿,跳舞,谈笑逗趣儿了,你瞧瞧,每次你来,就连兰喜都乐得合不拢嘴。 我们是爱极了你这副俏皮又纯良的模样。真舍不得!可你大了,总得嫁人,又认了希罗王做皇兄,总得出宫的。留不得啊!” 虽说自己很希望雪柒洛永远留在这宫中,可是,乐正尹知道,王宫不是一个纯真的孩子该待的地方。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哪天就不行了,如果她真的留下了,将来也不一定会有人照拂她,既耽误了她的大好青春,也可能赔上她一辈子的幸福。 “唉!无论如何,娘娘对柒洛的恩情柒洛都会永远记得。只是,娘娘,您要是有个孩子陪着就好了。”柒洛吃的兴起,听出王后话中的遗憾,不假思索就将心中想法袒露了。 “柒洛!说什么呢!不许再提这事!”柒洛刚说完,就被震惊不已的兰喜厉声制止了。宫中之人都知道这是宫中大忌,紫晏王怕王后头疼病发作,不让任何人提及遗失的公主。 “别吓着孩子了!柒洛直爽,她不是有意的。罢了,柒洛可能不知道,本宫是有孩子的,还是一位公主,封号尊翊公主,叫刘梓茯!只是刚满月就在我们出游时,因为暴雨,车队走散了,后来杳无音信。” 王后倒是并不在意,倒愿意同柒洛坦诚。她笑着朝兰喜瞪了一眼,刚才那一声确实令柒洛吓了一跳,差点被口中的食物噎住。 “啊!竟有此事!那,那她说不定还活着呢!”柒洛放下了筷子,惊奇道。眼前的那一小碟粉蒸肉已经吃了一半。 “嗯!本宫知道,她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想起自己的孩子,王后的思绪就飘向了远方。 第一百四十六章 淫乱宫闱? “娘娘一定不要气馁,柒洛相信,一定会找到的!”柒洛望着王后的眼中满是真诚的祝福,一字一句认真的安慰道。她不想看到她在意的人忧伤,更不愿意看到如今这宫中最关心自己的人伤心。 “哦!是吗?呵呵,我也是这麽想的,不然,我就不会熬到现在了,当年失子之痛差点要了本宫的命,那时候烙下了头疼的毛病,后来是那个民间大名鼎鼎的医仙佐恩给治好了。 前几年又严重了,本以为那一次走了就走了,不用再忍受思念女儿的疼痛,可是陛下还是费尽心思为我找来了当年隐世的医仙,就回我一命,只不过这头疼的毛病是治不好了。” 王后说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头疼病对她的这麽,是整个紫晏都知道的事,可是,没有谁能完全根除,这也是令人最揪心的地方。 “唉!娘娘可要注意身体啊!既然兰姑姑说柒洛一来, 娘娘的头痛就少了,以后柒洛一定多来看望娘娘。” 听到王后提起佐恩,柒洛心中暗笑,王后并不知道她从小就认识佐恩,还是佐恩的小跟屁虫,算半个徒弟。 但是,现在还不是直接告知王后自己同佐恩关系的时候。想起了佐恩也同自己提起过为王后治病的事,知道她的病确实无人可以根除,就忧心忡忡。 “呵呵!好!好!你吃好了?”听到柒洛的承诺,王后果然欢心不已。 “嗯!太好吃了!可是柒洛早上用过早膳来的,实在吃不下了。”柒洛早已放下筷子,跟喜欢的人边聊边吃东西,就难以控制的会多吃。桌上的美食,她七七八八的每样都尝了,如今早已撑圆了肚皮,再也吃不下了。 “哈哈,没事,傻孩子!吃不下给你带回去!赏你的,什么时候吃都好!今日给本宫带来一段什么啊?”王后颇为期待的望向雪柒洛,饶有兴致的准备欣赏她带来的新花样。 “哈哈,谢谢娘娘!柒洛今日给娘娘来一段铃铛舞,是西域传来的,需要边跳边唱,娘娘请看。”雪柒洛说着,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漱口水和帕子用了,便款款起身将袖中的腕铃和脚铃取出戴上,走向大殿中央准备献舞。 蒋碧瑶到了东宫后,对太子侍奉的周到入微,深的太子喜爱,但是始终不能真正得到太子的信任,也从未听到太子关于将来对她的安排打算。 半年了,蒋碧瑶实在不甘心就如此做一个小小的司寝,眼看太子再有半年就可以娶亲了,她心中深深地恐慌太子迎娶了太子妃,就会很快把自己忘了。 那自己来东宫做一个司寝不就毫无意义了嘛,既如此还不如在礼乐司安分的当那个舞圣,名头比这个司寝还大,出宫的时间也比一个宫女要早五年。 越是心急,就越是容易做错事,整天只顾猜测太子心中所想的蒋碧瑶,无法安心做事,竟然在整理太子床铺时不小心将自己的头花掉进了被子中。正好被前来找寻太子的媚夫人看到,于是,少不了一番责问。 “蒋碧瑶,你说说,本宫之前对你如何?”此时,太子正被陛下招去询问功课,媚疆坐在东宫大殿正位上。把玩着手中新得紫晏王赏赐的佛珠串子,斜睨了一眼东宫大殿中站着的太子贴身侍女们。 轻蔑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蒋碧瑶,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但语气中的冰寒令蒋碧瑶听了冷汗连连。 “夫人对奴婢照拂有加,奴婢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蒋碧瑶听得出媚夫人话中有话,知道自己一定是得罪了她,才会被她揪着不放,又深知她的脾性,赶忙连连磕头示好。 “哼,你就是如此感激本宫的?说!为何处心积虑想要谋害太子,是对本宫有意见,还是有人指使?”媚疆此时,只想好好在太子宫中立立威,给太子的那些宫人们好好看看,谁才是在这东宫都有权势的人。 媚疆在王宫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刚来的几年,还颇得紫晏王赏识宠爱。如今,她该用的,能用的伎俩都用的差不多了。本就胸无点墨只懂逢迎男人的她,一直无法取代高贵温婉、德才兼备的王后在紫晏王心中的地位,也从未得到大臣和宫人们的认可。 如今,紫晏王对她的新鲜劲儿早已过了,更是在宫中的生活举步维艰。就连往日对她还忌惮三分的养子太子殿下,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羽翼渐丰,对她的话也开始视若罔闻,不再惧怕了。 她不得不给自己一个翻身的机会,在太子养母的身份上好好做做文章,给自己在宫中重新争得一席之地,才可以高枕无忧的乐享这衣食无忧的生活。 “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奴婢天生胆小,万万不敢做如此造孽之事啊!夫人啊!奴婢只是一时不慎,粗心大意才将头花掉进太子的被褥之中的,并非刻意为之,更无人指使!求夫人明察!” 蒋碧瑶被媚疆吓得一时只知道求饶,根本无心去猜测媚疆此举的深意,只顾慌乱的磕头解释着,不同往日在宫女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此刻已然完完全全成了一副懦弱卑微的模样。 “哼!你说不敢就不敢了?当本宫是傻子?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盘,要不是处心积虑靠近太子,怎么会人在礼乐司当舞姬,却天天见你往太子宫中跑? 还到处结识那些皇室宗亲子弟,如今又不做舞圣,跑来做个小宫女,你想干什么?别以为糊弄得了我!说!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想要攀附太子,想做太子妃想疯了,才会用这些腌臜的手段?” 媚疆见此刻的蒋碧瑶完全是一副六神无主,待宰羔羊的模样,心中颇为得意。想这个小宫女往日那些小伎俩也并非什么高明之举,就知她必定是个好拿捏的人,只要有了把柄在手,不怕她不就范。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当牛做马 “不是!真的不是!奴婢只是......只是觉得太子为人公义,想要得些太子的照拂,好在这宫中立足。 夫人啊!奴婢一个小小的舞姬,又无家世背景作保,想要不受礼乐司那些有背景的舞姬欺凌,只有对太子殿下殷勤一些,奴婢只是想自保啊!绝无非分之想,更不会刻意连累太子殿下!” 蒋碧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磕头如捣蒜一般,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看的殿内站在一侧,昔日在东宫受她刁难的那些侍女们心中颇为解恨,都暗笑她也有这一日。而她添油加醋般的解释,根本没人信服。 礼乐司纵使舞姬们再勾心斗角,舞技高超的舞姬还是会被邱彤姑姑特意保护起来的。毕竟那些人都是舞乐在宫中发展的好苗子,且是辛辛苦苦从全国选拔的,每一个人的健康安全也都是要向组建舞班的太子交待的。 而蒋碧瑶,既没有雪柒洛的舞乐天赋,也没众舞姬刻苦,样貌又在众舞姬中并不出众,不被人待见是肯定的,到了她口中却成了攀附权贵的好借口。 “啧啧!好一个自保!这丫头了不得,了不得啊!本宫手中可有你与那些皇室宗亲子弟的书信作证,这魅惑皇族之罪,你别想嘴硬抵赖!你今日之事要是传了出去,让这宫中之人都知道太子床榻之上有宫女的随身之物,哼哼!那好戏就上演了! 从此,太子就会被坐实了胡作妄为,淫乱宫闱的大罪,也会引来满朝文武的耻笑,笑我的儿尚未成年便贪图淫乐,不思进取,将来必定是昏聩无能,不足以堪当大任! 这太子之位,哼哼,还保的了吗?你倒真是好!自保保的太子为你陪葬!你这个祸害!来人!给本宫将这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媚疆怒目圆瞪,厉声呵斥道。不仅将蒋碧瑶奚落一番,边说边挥手示意来人,还准备处置了蒋碧瑶。她见蒋碧瑶还在想方设法的维护自己,并没有丝毫真心服软的样子,便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逼蒋碧瑶就范。 “啊!不不!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真不是有意的!奴婢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夫人!夫人只要放了奴婢,奴婢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夫人的!夫人饶命!” 这下,蒋碧瑶是真的吓傻了,之前,她还想着靠自己巧舌如簧,在连哄带骗的安抚住媚夫人,此事就不了了之了。毕竟自己也不是媚夫人的障碍,有时候,她还会透露给媚夫人一些无关紧要的太子的消息。 媚夫人留着她还有用,犯不着真的跟自己过不去。可眼前,马上就要将自己拖出去行私刑的太监们一上殿,她知道,此次真的是命在旦夕了,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心中再无算计,只剩下拼命的苦苦哀求了。哭花了脸的她,纵使头上都磕出了血痕,还在极力讨饶。 “哼!等等!你们先退下!”媚疆冷哼一声,心中嘲讽这个蒋碧瑶纵使再会狡辩,实则也就是个怂包,只要一吓唬,立刻乖乖听话。 媚疆见她求生欲如此之强,料定她就是个怕死鬼,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种软骨头,最适合做棋子。那些硬骨头的忠贞之人,反而才适合做自己真正的左膀右臂。 “呜呜......谢夫人不杀之恩!”终于听到媚疆缓和的语气了,看着纷纷退出大殿的众人,蒋碧瑶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了,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赶忙再次冲着媚疆连连磕头谢恩。 “哼!你打算怎么谢本宫啊?”媚疆很会找时机,借着她的话不屑的冷哼一声,反问道。 “奴婢......奴婢......”蒋碧瑶没料到媚疆要回报,要的如此快,自己心中还没有仔细想过,一时竟呆愣在那里,支支吾吾起来。 “呵呵,你到真是健忘!贱人就是贱人,说过的话可以不作数的。可本宫记得,刚才好像有人说要当牛做马报答本宫?” 媚疆放下手中的佛珠串子,定定的望着蒋碧瑶,眼神中尽是凉薄和几分嘲讽,冷言笑骂道。见此刻的蒋碧瑶已经被自己七魄吓去了五魄,头发蓬乱,神情呆滞,自己反而心情大好,已经好久没有威风一下,如此好好教训一个人了。 “嗯?啊!对对!是奴婢说的,奴婢确实说过,作数的,作数的!奴婢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夫人的!”蒋碧瑶哭的满脸泪痕,惊吓过度的她还有些神志不清,细细琢磨了一番媚夫人的话,才明白她的意思,赶紧不住点头承诺道。 “呵呵,笑话,本宫什么都不缺,要你当牛做马又有何用?”这时的媚疆反而不稀罕蒋碧瑶的保证了,轻浮的眼神向四周扫视一番,轻蔑的嗤笑道。 “那......”已经跪在地上许久的蒋碧瑶,心神不定的望向高高在上的媚疆,身心俱疲的她,已经不知道媚疆又想耍什么花招了。一时语塞,委屈的望向她,不知作何回答。 “那你只要听本宫的话,不用当牛做马就可以。不过,记住,从现在起,本宫对你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得透露给别人,包括太子!记住了吗?” 已经在东宫耗费了不少时间的媚疆,掐算着时间,知道太子也快回来了,决定不再同蒋碧瑶卖关子。 “啊?包括太子?这......好!好!从今以后奴婢就是夫人的人了!一切听从夫人差遣!”蒋碧瑶大惊失色,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半,见媚疆横眉冷对的凌厉模样,赶忙改口顺从的应声道。 起初,蒋碧瑶一听媚疆的话,心中就大喊不妙。自己本来小心翼翼的,不想真正在两人之间站队,就想两边都讨好,都不得罪。而如今,她怕是要被媚疆牢牢控制了。 可是,她已经无路可退了,自己跟那些皇室宗亲子弟来往的情信牢牢握在媚疆手中,而今日之事也是自己的把柄,这些任一样被她捅出去,都是死罪难逃。为了暂时保命,只有冒着今后同太子闹翻的风险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酥油肉饼 “呵呵呵呵,好啊!倒是个识时务的!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从今往后一心一意听我使唤!如有违背,我让你不得好死!” 蒋碧瑶的回答是媚疆预料之中的,这宫中像蒋碧瑶一般阿谀奉承,攀龙附凤且又胆小怕死的鼠辈,她是见多了,对于他们的性情拿捏的刚刚好。 媚疆深知,对他们这些宵小之人,就要大棒加红萝卜,软硬兼施才好。话说了一半,便从前面和风细雨的笑脸,突然变成了阴森可怖的恐吓面目,只见她咬紧牙,狠狠的冲蒋碧瑶要挟道。 “是!是是!就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万万不敢违背夫人!”媚疆突变的脸色着实吓了蒋碧瑶一跳,赶忙再次连连磕头承诺道。从进宫到如今,真正能吓到蒋碧瑶的恐怕也只有如今眼前这位在宫中飞扬跋扈的媚夫人了。 “好!你过来,我现在就交代你件事,放心,事成了,绝不会亏待你,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媚疆见火候已足,不再耽搁时间,收出手指朝蒋碧瑶轻轻勾了勾,就如同在召唤一条小狗一般轻蔑,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又是一年将要来到,晚上就是除夕夜了,整个礼乐司由于晚上要为陛下献舞献乐,会是宫中最忙碌的,被紫晏王特批,白天可以休息。 这一日没有凌厉的寒风肆虐,并不似往日那般寒冷,柒洛最喜欢在这种时候到外面呼吸清爽的空气,令自己头脑都跟着清爽不少。 她并未撑伞,独自站在自己的小院中,望着如鹅毛般漫天飞舞着的雪花,陶醉其中,脑海中在琢磨着新的舞曲。 就这么不怕寒凉,有点任性的一动不动,双手悬在空中,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落在柒洛掌心,融化,又再落下,留不住的美丽却在不断重复着。 “柒洛!你看看这是什么?”满脸喜色的邱彤一进雪柒洛的小院,就看到漫天飞雪之下,站在院中唯一的一棵梅花树旁,一身鹅黄棉袍,背对着自己的雪柒洛,便嬉笑着快步走近她,喊道。 “啊?这是......真好看啊!”柒洛一听是邱彤的声音,赶忙转身望去,只见邱彤欢喜的将手中恭恭敬敬端着的一件折叠工整的狐裘斗篷小心翼翼的抖开,展示给柒洛看,柒洛顿时被眼前的奢华皮毛制成的斗篷惊艳了,不觉口中啧啧称赞道。 “哈哈,这是希罗王托太子给你送来的,说是希罗王秋日猎得的狐狸所制狐裘,送到咱们这里恰好冬日,正好穿。连王后都没有,独独给你送来了。太子一得了东西便遣人送来了。你快披上看看。” 邱彤说着,不等柒洛反应,便麻利的将狐裘披在了她身上,眼含笑意,欣赏的打量着眼前贵气逼人的少女。 “真的啊!嘿嘿,还是月亮哥哥惦记我!”对于贵重之物,柒洛是从不会擅自触摸的,即使是邱姑姑特意给自己看的,她也是克制着自己想要触摸的冲动。 就在邱彤说出是希罗王送给自己的时候,柒洛才坦然的伸手轻触那质地柔和的天然皮毛。想着远在希罗,却总是惦记自己的希罗王,心中瞬间被暖意包裹着,幸福的笑道。 “哎!你是他皇妹,将来进了希罗王宫,他一定会对你更好的!这次我看你穿不穿,你也该穿点好的了,往日总是穿的那么素雅。 这宫中啊,以前还有个太子会多关心你,可是自从蒋碧瑶进了东宫,他就把你忘得差不多了。以前半个月就会过问你的情况,给你送些好玩意儿。如今,两个月也想不起你一回儿。 还好!你柒洛就是有福之人,没有太子的关怀,还有王后,总是不缺人。说起来,王后可没少给你送东西,她还真是没少给你费心,这希罗王的事就是她告诉我的。 你不知道,她专程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说你身份非同一般,既是她看中之人,又是希罗王认的皇妹。呵呵,将来,你可要好好报答王后娘娘啊!” 雪柒洛见畏寒的邱姑姑在院中冻得鼻头发红,不停地搓着双手,便贴心的将她的双手包在自己没到冬天就像个小暖炉的手掌中温暖,听着她不停的述说,并不嫌她絮叨。 邱彤以前对柒洛就算很关照的,可那时的邱姑姑给人感觉就是刻板严苛,平日不苟言笑,很少言语。 可是,与柒洛熟悉之后,加上这半年蒋碧瑶搬走了,她竟然也时常会来柒洛的小院中坐坐,对着柒洛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当然!王后娘娘对柒洛可算是关怀备至,将来我一定会加倍回报娘娘。至于娘娘给我的东西,我很多都存起来了,就珍藏着吧。那些衣物过于华贵,我不舍的穿,再说我一个舞姬穿出去太过招摇,会惹人口舌的。” 柒洛拉着邱彤进了自己的屋子,让她坐在靠近火炉的圆桌旁取暖,自己转身取了下午刚在小厨房亲手做的一食盒小巧的酥油肉饼给邱彤递过去,又给她沏了热茶。 等她将盒子上自己做的保温厚棉罩子取下,将食盒打开,顿时香气扑鼻,满屋子的酥油香。令本来尚未饥饿的邱彤立刻觉得肚腹空空,食欲大增,跟柒洛早已熟络,没有那些虚礼,跟她并不客气,听柒洛说着,自己已经拿起一个放进口中。 “好好好!柒洛说什么都对!小小年纪就知道遮掩锋芒了,让我说,那个蒋碧瑶也就是有点小聪明,爱耍些计谋手段,但绝没有你的大智慧!她也就是一时得意而已。你柒洛,姑姑我看,可是个长久的福气之人。” 令人齿颊留香的热腾腾的酥油肉饼到了邱彤的口中,仿佛一下解了她这些日子筹备除夕夜宴的疲乏,她边吃边舒心的冲柒洛笑道。 “哈哈!那借姑姑吉言!柒洛要是将来出息了,一定忘不了姑姑对柒洛的好!”柒洛见邱姑姑津津有味的品味着酥油肉饼的美味,心中窃笑,她就知道邱姑姑最好这一口,这酥油肉饼她做了几次,次次都会多做很多,给姑姑特意留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香饽饽 “呵呵,姑姑在礼乐司十几年了,也就你让姑姑觉得非同一般,既是个舞乐的好苗子,又是个为人处世本分谨慎的孩子,在这宫中,很难得了。 所以即使别人专程交待,姑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还愣着干嘛。快点披上,让姑姑看看!这次,你可别嫌太过奢华,一定得穿了!这皮毛如今这大冬天,最保暖,不穿可真是浪费希罗王一番苦心了。” 邱姑姑抿了口热茶,望着眼前的柒洛,越看越欢心,只想着这麽可心的妙人,寻常俗物是配不上的,这些金贵之物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糟践。 “好!这次我一定穿!呵呵,邱姑姑看!如何?”雪柒洛想着自己身上所穿竟然是远在希罗的月亮哥哥亲自狩猎所获猎物所制,就珍惜的不停摩挲着那珍贵的皮毛。虽然屋中比外面暖和很多,她却不舍的脱下来,在邱彤面前欣喜的旋转着,展示给她看。 “嗯!好看!好看!哈哈,我们柒洛穿什么都好看,这狐裘到你身上,与你的贵气极为相配,说来也奇怪,你随时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可是生的贵气端庄,竟然胜过不少王公贵族的子女。” 这句话并非恭维柒洛,邱彤见过的权贵子女不少,可当中不乏身体羸弱,脸色煞白之辈,并不似柒洛总是这般朝气蓬勃。气质上,不是说话唯唯诺诺,怯懦无为,就是过于轻抚狂躁,骄纵无礼。真正配得上尊贵端庄的屈指可数。 “哟!这是刚来的狐裘吧?”两人正在说话间,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正是冯德顺,太子身边的宠信冯公公。 “呵呵,是啊!奴婢给冯公公请安!”雪柒洛赶忙给冯德顺行礼,邱彤跟冯德顺级别相当,并非正式场合,只是起身,两人相互会意的笑着行了点头礼,邱彤便好奇的朝冯德顺问道: “冯公公,您怎么又跑一趟?这狐裘不是送来了。” “呵呵,瞧瞧这是什么?要么我说柒洛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呢,这希罗王前脚刚把狐裘送来,那边曳池的宝熠王就托人送来了这个金镶玉的暖炉给咱们柒洛姑娘。连杂家都看了眼红呢!” 只见冯德顺身后又跟进来一个小太监,双手恭敬的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外壳由金丝花纹包裹着,上面镶嵌着五块光润翠玉的精美手炉。精巧的模样,华贵的材质瞬间牢牢吸引了雪柒洛和邱彤的目光。 “呵呵,真的啊!竟然......这个宝熠王竟然还懂得送奴婢这个!真好看!用着一定很暖和。” 雪柒洛完全没有想到宝熠王过了年才七岁,竟然能想到送自己如此精贵又贴心的物件,喜形于色的欣慰道。说着便上前接过那个小手炉,捧在掌中不断地摩挲着上面精致的镂空花纹,爱不释手。 “嗯!肯定暖和!这个就是咱们宫中也没几个人用得上,你看着做工,这材质,就是陛下和王后、太子才配用的,估计是这宝熠王看马上就是年关了,专门从他父王那里讨要的,怕你冻着。真是难为他了,今年才五岁,就懂得心疼人了,哈哈......” 冯德顺想到自己第一眼见到这个手炉时震惊的模样,当时他还以为这是送给紫晏王跟王后的。通常这种规格的物件,在王宫中也只有他们配用。 没成想这个竟是送给雪柒洛一个小小舞姬的,不禁慨叹宝熠王竟然对雪柒洛如此重视。按规矩,先回禀了礼官,确认了外邦所增之礼可以不按紫晏规矩办,才敢送过来给雪柒洛用。 冯德顺心中自是对柒洛羡慕不已的,想他在这宫中待了快半辈子,也没享用过这个。可是柒洛小小年纪,才来了不到三年,就有这般尊贵的待遇,当真是被宠上天了。 “咱们柒洛啊!总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并非费尽心力去巴结,却偏偏招人喜欢!呵呵,披着狐裘,抱着小手炉,这下,柒洛这个冬天从身上暖到心里了!”邱彤望着柒洛紧紧抱着小手炉不愿放下的可爱模样,为她欣慰不已,调侃般的笑道。 “是啊!邱姑姑说的正是!有你们这些关爱我的人,我这个冬天一定会过的暖洋洋的。呵呵,冯公公,这些是我刚做的酥油肉饼,是用的太子殿下赏赐的酥油做的。 还热乎呢,您快尝尝吧,我做了十几个呢,剩下的,你都带回去吃吧,也给太子殿下带些。这麽冷的天,还辛苦你跑一趟。” 想到冯德顺和太子从未尝过自己亲手所做的食物,柒洛就有些惭愧,看着冒雪而来的冯德顺,柒洛欣喜之余,深谙幸福与人分享的道理,随手从自己的锦袋中取了些散碎银子递给小太监,算是对冯德顺他们的谢意。 冯德顺习惯不直接领人的回谢礼,总让自己随侍的小太监帮他收着,柒洛就都直接给了那小太监。转身又给冯德顺指了指桌子上食盒中的酥油肉饼,示意让他坐下品尝。 “是啊!柒洛可是最近颇为热衷这烹调之技,闲了就跟我们礼乐司小厨房的厨娘学做面食,汤羹,冯公公赶紧尝尝吧,这可是柒洛的一番心意,这大冷天的,先吃了热乎乎地再回去。” 见冯德顺望见那肉饼,直吞口水,都快迈不动步子的模样,邱彤心中暗乐,看来这冯公公也是跟着太子山珍海味吃腻了。边说,边将他拉坐在身边,将食盒朝他推了推。 “嘿嘿,还是柒洛姑娘真心实意的心疼人,嗯!这肉饼还真是不错,没想到柒洛姑娘不仅舞技超群,还善烹调,将来必定是个贤良淑德的贤内助!谁娶了你可真是有福了!” 一年中最后一天,在王后的建议下,每年此时,王宫中大部分的宫人在白天,都会减少差事,他们难得清闲一回儿,冯德顺不再客气,坐下拿起一个小肉饼就咬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章 可以嫁人了! 听着酥脆的声音,品味着口中回味无穷的鲜美葱花与肉汁混合的香味,再配合酥脆的饼,整个肉饼吃起来外焦里嫩。令冯公公对柒洛的手艺颇为意外,不禁赞叹不已。 “是啊!我要是柒洛的娘,一定不舍将她嫁出去,还真是小棉袄呢!”邱彤见冯公公对柒洛赞赏有加,心中毫不意外。 “呵呵,承蒙冯公公跟邱姑姑看得起柒洛,柒洛今后定当更加虚心学习技法,不令二位失望。 对了,希罗王跟宝熠王都给我送了如此大礼,柒洛虽没有什么宝物回赠,可是柒洛跟着绣房的姑娘学了几日女红,稍后绣好了祈福香包,就交给公公,随后给他们回赠过去。” 虽说希罗王和宝熠王这还是第一次相隔遥远给她馈赠礼品,但是他们没少用其他形式关怀她,希罗王不喜欢写信,公务繁忙,也无暇经常给柒洛写信。 他喜欢用贸易的方式,给紫晏让利,来讨好紫晏王,并以此博得话语权,得以令紫晏王善待他的皇妹雪柒洛。 而宝熠王虽然年岁尚小,但是已经会写字了,再也不用别人代笔,他尤其热衷用文字表达对柒洛的想念。 虽然还是个七岁孩子,写的信不长,依旧是那些不痛不痒的日常琐事,最多两页纸,每月一封。但是却令柒洛总有种见字如面,被宝熠王一直关心的温暖感。 “好!这样最为妥当!柒洛姑娘亲手所制之物定然更加珍贵。诶?怎么没见柒洛姑娘问起蒋碧瑶啊?你们从前不是好姐妹嘛?”冯德顺几口已经将那个拳头大的小饼吃完了,抿了一口热茶,突然抬头问道。 “呵呵,冯公公也知道,那是从前。”柒洛没想到冯德顺会冷不丁问这麽一句,不知他何意,但又不想再费力猜测,只是淡淡的回答道。 说着眼神不由得朝着窗外蒋碧瑶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瞟去,心中颇为感慨,曾经的姐妹情深如今就如这小院一般,早已物是人非。 “唉!这个蒋碧瑶也确实不招人待见,但是偏巧很合太子心意。算了,不说了,吃饼吃饼!” 听了柒洛不咸不淡的话,冯德顺见她明显不愿提及蒋碧瑶,有意回避的样子,便也知趣的不再多说,但还是忍不住埋汰了几句蒋碧瑶。 邱彤可是这宫中过的老人儿了,一听冯德顺的语气便知,这蒋碧瑶必定是锋芒毕露,招惹了冯德顺,惹来了他的怨愤。 不过,邱彤并不觉得意外,依着蒋碧瑶的性子,地位升的越高就越是喜欢在下人面前耀武扬威,性格早已扭曲的她,一定会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来弥补自己曾经丧失的尊严。 思及此,等冯德顺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带着雪柒洛赠送的一食盒酥油烧饼离开之后,赶忙拉过雪柒洛,再三叮嘱道: “柒洛!我知道你与那个蒋碧瑶如今早已不再来往,形同陌路。但是,姑姑有句话要提醒你,一定要记住!” “好!姑姑请讲!柒洛知道,姑姑一向是为了柒洛好,姑姑提醒的话,柒洛一定谨记。” “嗯!要说呢,这蒋碧瑶已经离开了咱们礼乐司,你又不常去东宫,应该与你也无甚交集。 可是,这宫中风云变幻莫测,谁也说不准哪里就出了岔子,人心叵测,你毕竟曾跟她姐妹一场,难免以后不被她牵连利用。 姑姑只提醒你这一次,今后无论蒋碧瑶发生什么事,都与你雪柒洛无关,万万不可因一时心善而连累的自己。对不值得的人,是必须狠心的。 她如果找你,就躲着,如果激怒你,也不要理会她,有些人就等着看你被激怒的样子好抓把柄治你得罪。姑姑说的话,你都懂吗?” “嗯!姑姑说的,柒洛都记住了!今后一定躲她远远的,如果她非要找我,就少说话多思考,保持清醒不被她利用。要是真的惹了我,我也会隐忍的。从此以后,就让她自求多福吧。” 虽然嘴上说的如此坚决,可是邱姑姑为何专门交待雪柒洛,就是看出了她的仁善,很多时候过于心软,就怕她因为一是同情被人利用了去。柒洛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这个软肋,但无奈,软肋就是软肋,很难说摒弃就摒弃的。 这一年的冬天很快过去了,春寒料峭之时,凉意依旧顽固的侵袭着急于迎接春日暖阳的人们,柒洛还未脱下身上的厚棉袍,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置办春天的薄棉衣了。 “我们柒洛,真是长成大姑娘了!呵呵,这个子长得真快这麽多衣服都不能再穿了,正好啊!今年你十六,长成亭亭玉立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 再不是那个不用操心自己终身大事的天真少女了,呵呵,重新置办的衣服可得买的跟更艳丽明快一些,不要总是穿的那么素淡。” 洛沅最为有名的商铺街上,苏颜正陪雪柒洛刚铺子,准备为她参谋几件新衣。虽说柒洛的身高在同龄舞姬中始终偏低。 但是少女正长身体的时候,一年比一年变化的快。那些旧衣服还是不经穿,很多都嫌小了,着实淘汰的快。 “呵呵,姑姑就这麽巴着我嫁人?好像跟我嫁不出去一样!”柒洛挽着苏颜的手臂,眨巴着黝黑纯真的大眼睛装作不乐意的模样,撅起小嘴调侃道。 “嗯,就怕你嫁不出去,赖我一辈子!呵呵......姐姐要是个男子,一定牢牢抓住你,霸着你,谁要是娶了我们柒洛,可真是有福的很啊!” 苏颜说着,随意朝街上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年轻男子瞅了几眼,觉得这些人都配不上自己身边的小美人,饶有兴致的畅想着到底什么样的人可以配得上她。 “嗯,柒洛也这麽觉得!呵呵,好!柒洛听苏姐姐的,要不,这次就多来两件粉的,红的,橘色的,姐姐可满意?”两人终于走到了一家时常光顾的布庄前,一进去,柒洛就朝几卷颜色明亮的布匹指了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喜事? “瞧你,衣服是你穿着,干嘛让我满意。小小年纪就该打扮的俏丽一些,你那些灰的,白的现在穿多了,老了穿什么?难道反过来?那时候才穿艳丽的?” 苏颜顺着她手指所指方向看去,又觉得那些艳丽过于俗艳,定是柒洛故意调侃她的,旋即板起脸装作生气道。 “嘿嘿,也是!柒洛这就好好选颜色鲜艳的。苏姐姐,快看!这里又新进了不少好看的布料,咱们可有的挑了,呵呵。” 做紫晏王宫的舞姬比宫女更自由的地方也体现在衣着上,宫女需要穿着自己品阶同样款式、同样颜色的衣服,而舞姬却不用。 因为舞姬是用舞技服侍皇室和重臣的,见到他们时也是穿好了舞衣的。平时并不用见这些主子的面,都安分的待在礼乐司这一方小天地中。可以随意穿着,只要不是不合规矩跟皇室犯冲的颜色规格就好。 柒洛向来不喜欢挑来选去,往常买布料裁新衣的时候,她就常常因为几种颜色都喜欢,难以抉择的站在一堆布料之中发愁。苏颜的穿着素雅高贵,衣品一向很合柒洛意,也只有让苏颜陪她一起选,给她拿主意了。 这次果然仍是如此,两人在一大堆布匹中看中了十几匹,柒洛只想做五六套春季的衣服,左挑右选,这件也不舍得撇弃,那件看着也很喜欢。又不想破费,纠结了半天,还是苏颜在挑选上更干脆。 “这个不要了!跟那个颜色相近,没那个显得嫩。那个跟那个也不要了,跟你眼前这个花纹很像,可又没有你这个花纹细腻雅致,还有那几匹也不要了,花纹太普通,在外面随意穿穿也就罢了,怎能穿进去呢!” 就这样,令雪柒洛纠结不已的事,到了苏颜这里就都不成问题了,两三句话就解决了她的难题,并且说的合情合理。依照柒洛如今的身份要是穿着过于随意,如这大街之上的寻常百姓一般,不然也是不合规矩的。 “呵呵,洛仙姬还是这般勤俭啊!如今,听说,洛仙姬在宫中不是有太子跟王后照拂,得了不少赏赐嘛,怎么就不多选几匹?倒是品阶不如您的瑶圣姬,哦,不对,现在不是了,呵呵,您不如蒋司寝选的多呢!” 布庄老板见雪柒洛几个月不来一趟,来了就选了十几匹布料,最后还硬生生被苏颜砍去了一大半,只剩下几匹了,心中就有些不悦,言语中满是酸溜溜的暗示。 “什么?蒋碧瑶也来这里选布料了?什么时候?选了很多吗?”未等柒洛开口,苏颜一听蒋碧瑶来过,就警惕的问道。 柒洛一年前跟蒋碧瑶关系还没有闹翻之时,每月出宫时经常会带碧瑶到繁花歌坊玩,苏颜见过几面,但并未说过几句话。可奇怪的是,她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打扮得妖艳,说话总是不自然,有些做作的蒋碧瑶。 也许她的阅历丰富,当时就叮嘱雪柒洛,要当心这个蒋碧瑶,雪柒洛还以为她过于紧张了,如今全被她说中了。 可是,虽然柒洛同她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面了,苏颜还是担忧曾经跟柒洛情同姐妹,对柒洛了解的很透彻的蒋碧瑶对她再使什么坏。 “嗯!苏姑娘,您不知道,蒋司寝如今做了宫女,没有以前出宫方便了。不过也会找机会出来,两、三个月会来一趟我们的布庄。 来就选十几款布料在小店定做十几套衣服。说来,还得感谢柒洛姑娘照顾我们的生意,当初不还是您把本店推荐给她的嘛。 这不,半个月前还来了一趟呢,那次选的布料更多,满脸喜色的样子,还给了小的不少赏钱呢。也不知道遇到什么好事了。” 布庄掌柜的说这话,也就是为了能让雪柒洛多照顾照顾他的生意,多买些布料定做衣服,却并未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听到雪柒洛跟苏颜耳中,令深知蒋碧瑶脾性的两人都惊诧不已。 这个小布庄虽说并非洛沅都城中达官显贵常常光顾的有名有号的大布庄,但是他们所卖的布料不仅质优,还比那些大布庄要便宜。 且选用的布料都是精心选购,花样颇多,不仅有紫晏本国的名品,还有周边各国,乃至西域的布料,相比之下,更适合柒洛她们这种既有些身份,又不是银两很多的人。 苏颜一直钟情于这家的布料,认识了雪柒洛之后就推荐给了她,没想到,她也大方的推荐给了蒋碧瑶。 “嗯?她怎么每次来买那么多衣料啊?喜事?嗯,不过,这都不管咱们的事。掌柜的,我们现在不在一起当值,所以基本见不到面,以后您要是见到她,也不用提及我了。” 雪柒洛一直静静地听着,本以为,她不会再知道一点关于蒋碧瑶的消息,谁料到一个小小的布庄都会拿她们两人作比较,看来,之前的姐妹情深,一时半会也是撇不干净的。 只是,想到蒋碧瑶一个太子身边的司寝,有固定的服饰,都是统一分发的,在宫中根本无机会穿自己的衣服,出宫时间也短,也用不了那么多衣服,越想越蹊跷。 不过,碍于这是在布庄,人来人往的地方,不便多问,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而她身旁的苏颜显然也跟柒洛一样,觉得很不可思议,与柒洛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般的等着回去再说此事。 “是是!那是自然,我们这些本分的生意人,从不多嘴的。这些都是您选好的布料,我这就给您拿到后面去,您的尺寸看样子得重新量了,请您随小的进去量一下尺寸。” 掌柜的见柒洛脸色有些阴沉,赶忙换了话题,边示意学徒帮他将雪柒洛选中的布料都抱进里间,边伸手请柒洛进里间量尺寸。 生意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个眼神,一句话,掌柜的就听得出了其中的玄机。一听柒洛如此说,自是知趣的从此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提及蒋碧瑶的事。也自然,不会同蒋碧瑶提及雪柒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祸起 “柒洛,你说,会是什么喜事呢?”量身、选样式,折腾了半天才将那五套衣服的款式选好。出了布庄,苏颜忍不住问道。 “我猜不到,蒋碧瑶做的事,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雪柒洛此刻心情烦闷,不明白自己不想提及的人,为何总是阴魂不散。 想到蒋碧瑶为了出人头地可以不择手段,如今在太子府中又如此张扬的置办衣服,柒洛就有些惴惴不安。 “一个小小的司寝,做那么多衣服,当值日日穿宫装,又用不着,越想越诡异。幸好,这种不安分的人,你早早和她分清了界限。 不然哪一天不是惹祸把你牵连了,就是背叛你,害了你。”苏颜眉头紧皱,回想起记忆中那个妖艳的蒋碧瑶,极会讨好人,有心机颇深,就后怕。 “嗯,也许就是自卑在作祟吧。她总是喜欢攀比,总是觉得自己命苦,这不如别人,那不如别人。 总是如此不满,将自己的不幸都推倒别人身上,不是抱怨父母就是抱怨身边人,眼里只有那些权贵,当然不适合再像以往那样对待她了。” 当初雪柒洛做出跟蒋碧瑶分道扬镳的决定之时,也是经过很长时间心里挣扎的,起初她不断地骗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后来发现,蒋碧瑶很多私欲已经毫不掩饰了,尤其是在雪柒洛面前,蒋碧瑶的野心和对权势的崇拜越来越膨胀,直白。柒洛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靠自己一个人勉强维持的姐妹情,到最后也会不堪一击的。 只是,毕竟姐妹一场,蒋碧瑶又没有公开与柒洛反目成仇,柒洛并不会刻意去拆穿她,只是会躲着她,从此两人是陌路人而已。 “哼!其实,这种女子在宫中并不少见,只不过大多数都没有她如此嚣张,运气好认识了我们善良的柒洛。要不是认得你,就凭她那姿色平平,也能攀上太子?不过,这种人通常都是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苏颜在宫中过的时日也不短,经历跟柒洛颇为相同,早就见识了自己的那些舞姬姐妹为了争宠,攀附权贵使尽浑身解数的样子,只是,那些人都没有蒋碧瑶幸运,攀上的是太子。 虽说日此,但细细想来,宫中有几个人不会玩弄手段?能进宫并且能立住脚的人,皆非凡人可比,计谋手段更是一个比一个用的淋漓尽致,想蒋碧瑶这样的并不算高手能人,顶多是钻了空子。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又是那种不懂克制,得了荣华就喜炫耀的嚣张之人,自然早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好了,苏颜姑姑,难得痛痛快快的出来玩一趟,就不要说她了。前面就到馄饨摊了,要么咱们再来两碗?” 雪柒洛想到下午就要回宫了,短暂的快乐时光就要结束,不想在浪费时间在蒋碧瑶身上。眼见前面马上就到了自己同苏颜经常光顾的一个馄饨摊,就忍不住欢悦的指给苏颜看。 “好!哈哈,知道柒洛就好这一口,那边的阿婆一定见了你很开心。”苏颜从未见过一个进了宫见过大世面的舞姬,出宫后竟然还是如此贪恋街头小食,还一脸毫不嫌弃的模样。 心中更是认定了柒洛这个朴实无华的好妹妹,拉紧了她的手,边快步朝前走,边宠溺的望着柒洛笑道。 “哟,你们姐妹俩来了!快坐快坐!柒洛刚回来?”还没等两人到馄饨摊前,眼尖的阿婆就欢喜不已,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啊!柒洛一直惦记着阿婆的馄饨呢!前天回来的,下午就得回去了。”看见阿婆说着,已经在替她们收拾刚走食客的桌子,卖力的擦得干干净净的欢迎她们。雪柒洛便一边笑着回答道,一边赶忙拉着苏颜朝馄饨摊快步走去。 两人到了热情腾腾,香气四溢的小馄饨摊,刚一落座,跟她们早就熟识的阿婆见到她们欢喜不已,脸上乐开了花,不用她们说,就知道她们的喜好。 麻利的给柒洛拿了一个大碗,葱花香菜多放,少许油辣子,苏颜一个精致的小碗,不要香菜和油辣子,一点葱花,就开始给他们煮馄饨。 “诶,听说没?如今不能去希罗做生意了。” “怎么了?难不成希罗又打仗了?” 一共三张小桌子的馄饨摊很小,但却人气很旺,另外两张也都坐满了人。柒洛和苏颜邻桌的两人聊天的声音不经意落入了她们耳中。 一听希罗跟打仗二字连在一起,柒洛就紧张的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苏颜也惊讶的望向邻桌,不知希罗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不是说跟紫晏签了好几年的和平协议嘛!这才几年就忍不住了!这帮希罗宵小,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祸害咱们紫晏百姓!”第二位开口的男子惊诧道,愤怒的拍着桌子。 “不是不是!错啦!这几年希罗对咱们紫晏还是不错的。这次是跟他们临近的一个外族大国索鲁国开战的,是我在希罗做生意的侄儿说的,都一个月了,这不一开战,他就逃回来了。 那索鲁国的人长得牛高马大的,能征善战,近期经常骚扰希罗边境。希罗之前就跟他们有过摩擦,就是没有打起来。 这一次好像是索鲁的人屠了希罗一个村子,希罗忍无可忍,出兵几万连连攻下了索鲁几个重镇。只不过很快又被索鲁攻打,也失了几座城池,两边正打的不可开交呢。”第一个人见第二个人竟然动怒了,连忙解释道。 此刻的雪柒洛已经坐不住了,内心慌乱不已。虽说,她不是希罗人。但是,秦明烨是希罗人,而且自己名义上已经是希罗王的皇妹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将来生活的国家遭受不测。 已经没有了养父养母的她,深知战乱给人民带来难以愈合的伤痛。她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哥哥,有了家人,可是,却又要面临战争的苦难,希罗和秦明烨一旦有事,对她的打击将是摧毁性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承欢 柒洛从未料到希罗会如此快的被置于战争的险境之中,她极力回想着很早以前秦明烨跟她提起的希罗四周的战事隐患。 努力搜索着那个叫索鲁的信息,可是如何也想不起来,更为秦明烨和整个希罗的安危担忧。苏颜看出了她的强烈不安,赶紧伸手轻拍柒洛手背,安慰的望了一眼柒洛。 “唉!这一开战,倒霉的就是老百姓!”第二的讲话的男子听了,不禁慨叹道。 “唉!我说眼看你都要十六岁了,怎么没见希罗王给你谈接你去希罗认亲的事,原来......”战争是小百姓最惧怕的,苏颜虽说跟希罗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她巴望着柒洛能够过上安逸的生活,有人保护。 她总认为,如此心思单纯善解人意的女子,就该受到被人的呵护,一听邻桌之人的言谈,顿时为柒洛发愁起来,难道,这就叫好吃多磨?在这节骨眼上,偏偏打起仗来了。 “月亮哥哥!月亮哥哥!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柒洛此时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了,口中不停地嘀咕道。心中在猜测着秦明烨已经上了战场拼死搏杀,担心他早已身处险境。 “放心!柒洛,你的月亮哥哥可是希罗的王!这种战争不一定就是非要挣个你死我活,再说,希罗的军力可算是咱们四国中最强的。 那个什么索鲁的国家之前都没听说过,估计也不是希罗的对手。就算最后希罗输了,兴许就是割让几座城池平息,希罗王是不会有生命之忧的。” 苏颜小声贴着柒洛耳朵安慰着,而一只手臂已经将柒洛紧紧揽入怀中,像慈母一般给这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自己能给的所有温暖。 “不!苏颜姐,你不知道!那可是我的月亮哥哥,希罗的战神!这种欺扰到他头上的战祸,他一定会亲自上阵的!到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说就能全身而退呢!” 对于秦明烨,柒洛虽然一共没有同他相处过多久,但是对他十分了解,从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就是柒洛心中唯一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活生生的大英雄了。 加上后来各国对他的传闻,她一点点了解到,自己这个月亮哥哥所立下的丰功伟绩,在战场上的骁勇善战,对他更是佩服不已。 她知道,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苟活于世的,这种英雄习惯了将自身的价值在战场上做最大的体现,那负伤、甚至重伤身亡就再所难免了。 “柒洛,别说了,你先不要想那么多,你的月亮哥哥肯定是个有福之人,一定会有神灵保佑的!你现在不能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让他知道你在紫晏宫中坐立不安,也会令他分心的!” 温婉的苏颜不同与如烟的地方就是心思细腻,特别会宽慰人。果然,本来已经手足无措,只顾紧紧环抱着自己,快要急哭了的柒洛听了苏颜一番话,竟然慢慢恢复了平静,镇定的点头轻声道: “嗯,苏颜姐说的是,我不能慌!不能让月亮哥哥为我担忧!我要好好在紫晏王宫中等候他来接我!” “对!快吃吧,一会儿就要回宫了,真是舍不得你呀!每次都这麽匆忙 只有两日可以见面。” 就在两人说话间,没有留意,阿婆早已将煮好的馄饨端来了,望着两人眼前热气腾腾,飘香诱人的馄饨,苏颜将柒洛的那一份朝她跟前又推了推,不舍道。 “柒洛!你可回来!”下午,雪柒洛一回宫,进了礼乐司自己的小院子,就听到邱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邱姑姑,怎么了?可是宫中出什么事了吗?”柒洛赶紧回身,望向疾步朝她走来,声音有些喘的邱彤,心中一紧,怕是出了什么大事,紧张的问道。 “确实有事,不过你也别紧张,就是蒋碧瑶被太子封为承欢了!”没想到,刚才在宫外听到了蒋碧瑶的事,刚回宫就又是有关她的事。越是厌恶什么,却总是挥之不去。回想起邱彤说的话,柒洛顾不得抱怨,惊讶的赶紧追问道: “什么?承欢?” “嗯!就是承欢!算是太子身边最低的姬妾待遇了,上面是佳人,再上面才是太子妃。连偏房都算不上,说得难听点,也就是个通房丫鬟。”雪柒洛对于这个称谓还是颇为陌生的,邱彤见她呆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样子,赶忙解释道。 “这......不过也不算新鲜吧,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嘛,只是没想到如此快!”没想到,竟然,最终蒋碧瑶还是得逞了。 对于蒋碧瑶费尽心机想要到太子身边侍奉,雪柒洛曾经猜测过,她的目标并非是那些达官显贵的子弟,而是太子本人! 但是都被蒋碧瑶否定了,只是柒洛并不相信她说的,如今,果然验证了自己开始的猜测。可是,柒洛却又有些失望,那个拥有雄才大略的太子,终归是没有抵制住诱惑啊!男人,难道都是如此容易,就会被女人的下三滥手段迷惑吗? “哼,这次她可算是费尽心力攀牢了高枝了!扬眉吐气的样子令人看了作呕!你是不知她为何爬的那么快?”邱彤一向对蒋碧瑶不待见,如今见她如此兴风作浪,还随了她得意,就有些气恼的冷声狠狠道。 “为何?”柒洛不明所以的望了一眼气恼的邱彤,疑惑道。 “她早就同太子有了夫妻之实了!据说现在都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要不然,刚满十五岁的太子,连太子妃还没有迎娶,就先封了她这个小小的司寝? 这在紫晏王宫可是从未有过的。那些小丫头们都羡慕得不得了,不过也有不少咒骂的,嫌她处心积虑,低贱淫荡。” 想到蒋碧瑶所做之事,邱彤都替她羞臊不已,不敢想象这样的淫荡之人竟然出自自己的礼乐司。 “她的事,我不想知道。只是,太子怎么就如此糊涂!”雪柒洛越听越头疼,心中像刀割一般难受。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 对于太子,她的内心是复杂的,他们很少见面,但是一见面,却总能聊得很投机。太子与她更像是知己,挚友。 只是鉴于太子的身份,她才不愿过多靠近,以至于蒋碧瑶常常钻了空子,过去逢迎巴结,跟太子越走越近,得以上位。 “是啊!,要说起来,这太子也算是聪明过人,虽说有些狂傲,但为人也并不算暴虐,要是有人辅助得当,将来也必定会是个明君。谁想到竟然被这个妖精先祸害了,有这个妖精在身边,他还能好到哪里去。” 邱彤听出了柒洛言语间的深深惋惜之情,知道她对太子还是很感恩的,毕竟当时还没有人注意到雪柒洛之时,太子已经对她频频关照了。 “唉!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把她介绍给太子。”柒洛如今只剩深深的自责了,一想起那个心术不正的蒋碧瑶日日缠着太子,早晚会毁了太子的清誉,影响太子雄才大略的施展,柒洛就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悔恨不已。 “不!这也怨不得你,当初你又不知道蒋碧瑶会是如此忘恩负义,趋炎附势的小人。还有太子,这也是他自己选的,只能怪他经不住诱惑,怪不到你身上。 你还是别担心这个,操心那个了。再过几个月你就十六岁了,希罗王不是今年要来接你回希罗认亲的嘛,原先只有王和王后、太子,冯德顺和我知道,如今终于可以昭告天下了,我们柒洛算是真的要成凤凰了!” 邱彤还不知道希罗的战事,见到雪柒洛低迷伤心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赶忙岔开话题,想说些高兴事安慰柒洛。 “唉!邱姑姑,你听说了吗?”柒洛一听邱彤提到希罗,心中的忧愁更重了,轻叹一声,仰头满目忧伤的问道。 “听说什么?”邱彤本来想到柒洛马上要当希罗王的皇妹享荣华富贵了,正为她高兴,却见她竟然望向自己的眼神如此哀伤,心中顿觉不妙。很怕再次听到不好的消息,迟疑着追问道。 “希罗跟索鲁开战了!今年恐怕月亮哥哥是顾不上跟我行认亲礼了。不过,我更担心他的安危。” 柒洛说得平淡,脸上看不出悲喜,但是心中却早已是五味俱陈。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一个甜蜜的期许,他的母亲告诉他生病了就要喝药,药虽苦,但却治病。 吃了药,就会给他好吃的糕点一般。可是,等吃了药,不但没有糕点吃,竟然病也还是不见好,仿佛一切都没有指望一般失望。 只是相比之下更令柒洛揪心的,是她的月亮哥哥的安危,失望是小事,要是她的月亮哥哥再因为战事有个好歹,那柒洛恐怕就是要绝望了! “这......怎么会这样?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不过,我们柒洛的福气是挡不住的,现在陛下跟王后、太子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邱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这战祸来的也太不是时候,怎么就不能等柒洛顺利的到了希罗认亲以后呢。 难得柒洛一个父母早亡,举目无亲的好孩子,终于苦尽甘来,可以有人当亲人一般疼爱她,有自己的身份地位之时,竟然会出现这种始料未及的事,越想就越替柒洛哀愁惋惜。不过再一想,战祸染至,也幸亏柒洛还没去,不然性命堪忧啊! 转念一想,这宫中半点关于希罗的风吹草动都没有传来,邱彤猜测,定是紫晏王知道希罗的战祸并非很严重,不足以让众人皆知扰乱心思,才闭口不提的。 也或许是他们怕柒洛担心,就没有说出来引起不必要的困扰。无论如何,没有公开告知,实实在在印证的事,就不要提前过于担忧, “希罗有战事,如此大的事,我想,不是月亮哥哥特意嘱托陛下跟太子不要告诉我,就是他们自己刻意隐瞒的。这种事,他们不说,王后也是不会知晓的。所以,我想去见见太子,问个清楚。” 雪柒洛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想到偌大的紫晏王宫竟然连邻国的战事一点都没有人议论,宫中安静的可怕,就觉得此时异常诡异。 只是,紫晏王与她从未说过话,见面也只是在宴会上,身份悬殊,她自然是不会去求紫晏王告知的。虽然与太子也有几个月没有私下见面了,也不想在东宫撞见蒋碧瑶。但为了探听到自己目前唯一的“亲人”秦月烨的安危情况,也必须去一趟东宫。 礼乐司离东宫并不算远,但是一路上,柒洛却走的异常艰难。心中烦闷的她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越来越迷茫了。曾经刚进宫的她十分清醒自己要做什么。当时,她只想找到生身父母,好好陪陪他们,早点离宫。 可是,这几年过去了,眼看几个月就要十六岁了,自己却仍没有打探出自己生身父母的消息。这宫中说人多也多,但是真正查探起自己生身父母的消息,却并非就如此之难。 附和条件的只有宫中女官、各主子身边熬出头可以在侍奉期间成亲的姑姑们,还有那些侍卫,太医、宫中的御厨、花匠。 可是,她但凡有机会遇见这些身份的人,都会想办法在闲聊中状似随口的问上几句,可是,竟然没有人说起这些年中听说过夫妻二人都在王宫当差的。 而且紫晏王宫有规矩,严禁服务王宫的男女成亲。就是在难道打听的事,柒洛这都进宫快三年了,也该打听出来了,可是,依旧毫无进展,柒洛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担忧无人敢说,只好憋在心中。 如今看来,再留在这宫中也是查不出自己生身父母的消息了,难道就如此放弃了,可是,她又有何办法呢。只是出去的话,希罗王要是一直不来接她,她还能出的去吗? 出不去,会不会紫晏王会反悔,这年岁,再过一两年在舞姬中就是年长的了,很可能没有等到到了时间出宫之日,就被做为礼品赠送给那些陛下的宠臣做姬妾了。这可绝对不是她雪柒洛想要的人生,思及此,柒洛就浑身冷汗。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长眼的狗东西 “哟!这不是柒洛嘛!呵呵,多久没来东宫了,难得啊!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了?” 柒洛被这一声惊得忙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边想着心思,边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东宫的门口。而眼前之人,却偏偏不巧,正是自己最想避开的人。立刻冷了脸,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嗯,有急事求见太子殿下,不好意思,没有功夫和碧瑶姑娘寒暄了。”说着,柒洛就要绕过挡在自己面前,正要出东宫的蒋碧瑶。可是,却被她一把抓住了。 “请碧瑶姑娘放手,柒洛是真的有急事找太子殿下。请姑娘成全!”雪柒洛冷冷看了一眼蒋碧瑶,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却也没有直接将她拉着自己的手挥洛,而是等着她自己松手。 “呵呵,柒洛啊!你还是那个臭脾气。这不就是想跟你叙叙旧嘛,这点面子都不给?不过,我还是不能轻易放你进去的。” 蒋碧瑶还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着雪柒洛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边说边死死盯着柒洛的脸颊看,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盯得柒洛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要被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为何?我可有得罪姑娘的地方?”柒洛本就心乱如麻,急着见太子探听希罗的消息。 可是,没成想,自己竟然如此倒霉,希罗王的安危没有探听到,倒是碰到了这个是非精。没有正眼看蒋碧瑶,微垂着头,口气颇为不耐的问道。 “这个嘛......呵呵,有!当然有!就凭你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就是对我的大不敬!难不成你还不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司寝了?” 蒋碧瑶倒是毫不客气,随手抓了一条就来治柒洛的罪。如若是不了解蒋碧瑶的人,一定见她嬉笑着说此话,以为她只是想开个玩笑吓唬吓唬柒洛。 可是,柒洛却对她极为了解,知道,她越是嬉笑欢意,越是会在下一刻突然翻脸。她这话并非是斗柒洛玩,稍有不慎就会真的被她以此治了罪。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好!是柒洛的错,还请蒋承欢高抬贵手,放柒洛进去见太子殿下。” 柒洛平淡道,并不想真的激怒了蒋碧瑶,说话也只是顺着她说。柒洛想起邱彤的反复叮嘱,见了蒋碧瑶一定要忍耐,宁可同君子动手,不与小人打嘴官司。 “呵呵,这可怎么说的,我一个小小的承欢,怎么敢跟王后、太子双双护着的幸运宠儿计较呢,再说,咱们可是好姐妹啊!放心,本承欢不会为难你的。” 蒋碧瑶轻笑,状似不经意的抬手间,不小心将自己的指甲划上了柒洛的脸颊,吓得柒洛浑身一震,连退两步,才没让她真的划伤了自己。 “哟!怎么?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雪柒洛吗?哈哈哈......怎变得如此胆小?是怕我不小心划烂了你的脸吗? 哈哈哈......我瞧瞧,啧啧啧,这张脸也确实很耐看呢!只是,你别忘了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太子这边你早就放弃了,如今,更别想再打什么主意。 在这宫中永远不同我争,这也是你说过的。你对我的承诺,我可是一样儿没忘的。不过,你要是忘了的话,我倒是不会不小心划伤了你,我只会故意毁了那些碍眼的东西。记住了!” 蒋碧瑶绕着雪柒洛走了一圈,将她打量了一个遍,冷笑道。说着,还时不时用手指对她指指戳戳,颇为无礼。雪柒洛的暴脾气在这些年宫中的生活中早已磨得差不多了,早就练就了一副隐忍沉稳的性子。 如今更不会被她的刻意嘲讽而激怒,中了她的圈套,将自己白白搭进去。只是,毕竟曾经是她的好姐妹,柒洛又在蒋碧瑶身上付出不少感情,听她如此对自己肆意戏弄,心中难免苦涩。 曾经对蒋碧瑶那些提携,关爱,如今竟然都被她抛在脑后。明明自己从未有过与她争抢风头的想法,却还是被她一直猜忌,甚至于无端被她要挟,这些都令柒洛既气愤又觉得颇为委屈。 感觉以前的自己简直傻透了,竟然良苦用心用在一个白眼狼身上,不禁自嘲,如今被她踩着欺负也真算是自己惹的苦果,必须自己受着了。 “嗯?柒洛姑娘!你怎么来了?这......蒋承欢是在同柒洛姑娘叙旧嘛,呵呵,姐妹情深,是咱家打扰了。” 正在蒋碧瑶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想再说些什么之时,冯德顺的声音适时想起。柒洛虽隐忍不发,却也并不肯毫无底线的退让,让她完全轻看了自己,将自己随意戏耍。 就这样两人僵持着,柒洛正不知道该如何巧妙地完结同蒋碧瑶的纠缠之时,见到冯德顺就如见了救命稻草,喜悦的忘了一眼他。 冯德顺正好对上了她的眸子,看出她眼神中的感激,便心中了然,这柒洛一定是受了蒋碧瑶这个不安分的女人为难了,便想着替她出口气。 “没有,冯公公怎么会打扰了呢,我们已经说完了。”蒋碧瑶虽然平时在东宫对着那些宫女太监嚣张跋扈,但是,她并不傻。 知道太子最器重冯德顺,自己又刚升做承欢,出不得差错,在她面前从不敢太过放肆。但话虽如此,她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身旁的丫鬟紧紧扶着她,柒洛才注意到,如今她的肚子并不是很大,也许是她身形高挑的缘故,并不明显。 “柒洛给冯公公请安,我们确实已经说完了。柒洛是来求见太子殿下的,烦请冯公公让柒洛进去。”雪柒洛见蒋碧瑶不肯离开,只好赶紧接过冯公公的话,借机脱离她的纠缠。 “求见太子殿下?嗯!好!你还跟咱家客气什么,殿下可是专门交代过,但凡是柒洛姑娘要来东宫,不用刻意通报,直接带进去即可。要是有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敢阻拦,姑娘直接掌掴就是,不用在意。走吧,柒洛姑娘随咱家快进去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德顺看出了端倪,敢情这个蒋碧瑶到现在还挺着个孕肚不肯离去,就是一直想堵着柒洛,不让她进去见太子啊! 思及此,冯德顺就心中恼怒,想她一个小小的承欢,真把自己当做这东宫的当家人了。就是太子妃也不敢管的如此宽,还敢阻拦求见太子的人,她以为自己是谁?眼里根本没有一点规矩。 于是,看似在同雪柒洛说话,实则就是对蒋碧瑶旁敲侧击,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明白雪柒洛并非谁都可以肆意欺凌的。 说着,就领着雪柒洛进了东宫,而他们身后的蒋碧瑶自是听出了冯德顺话中深意,还没等他们走远,便按奈不住,气的狠狠跺脚。咬牙道: “早晚有一日,本承欢要做那人上人!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全不得好死!” “太子殿下,柒洛姑娘来了。”冯德顺径直带着雪柒洛到了太子的书房,刚一到就同太子通报道。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万福金安!”雪柒洛一进太子书房,就连忙行了躬身交互双手的请安大礼。 “洛!快平身!你今日怎么来了?难得难得啊!呵呵!”太子刘麟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雪柒洛了,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惊喜的走近她,笑道。 “殿下,柒洛姑娘刚才在门口遇上蒋承欢了。”冯德顺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中还有些对蒋碧瑶的不满尚未发泄完,借机跟太子提了一句。 “哦?她!其实,这是个意外,本宫一直很想跟你说的,可......算了,那,本宫素来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以后可以多来东宫看看她,叙叙旧。” 刘麟本来属意雪柒洛,但是渐渐发现,自己同她终归不是一路人。的心太过安宁,不喜这种汹涌澎湃的宫廷生活,也不愿意过多沾染自己的事,慢慢的就放弃了最初的想法。 正好蒋碧瑶那时又出现在了太子身边,日日缠着太子。对太子用尽了女人能讨男人欢心的各种手段,温情蜜语说的太子很难再有心思去想念雪柒洛。 两人就真成了所谓的知己,很少见面,但心中从未忘记,偶尔会惦念,真见了面,又会有说不完的话,且都相当坦诚。 如今成了今日的局面,自己纳了心中属意之人的好姐妹为承欢,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心虚,想要解释,又欲言又止,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刘麟每说几个字,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雪柒洛的表情。 “哦,不用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没想到太子竟然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她同蒋碧瑶是好姐妹。柒洛细想,一定是蒋碧瑶不愿意将话说白了,令太子猜忌。 她倒真是聪明,知道自己是谁引荐来的,过河拆桥之事一旦做了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诟病。于是,并为直说,但是言下之意,谁都听的出来,两人早已形同陌路了。 “嗯?洛,你这是?”果然,刘麟见柒洛听到蒋碧瑶就冷下脸,不悦的样子,疑惑道。 “嗯,没什么,太子殿下,咱们不说这个。奴婢今日来是有事想问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务必如实告知。” 雪柒洛不想再跟蒋碧瑶有任何纠葛,当然不会痛刘麟细说她们之间的恩怨。况且,聪明如她,也自是知道。一个是枕边人,一个是远在礼乐司几个月不见一面的所为知己。 这些女儿家的事,就是说了,太子也不一定明白,而且还容易落个妒忌的名头。说不定,如今蒋碧瑶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早已不同往日了。必定,人家已然怀孕,自己多说也无益。她如今只想知道希罗的事,于是,急切地催促道。 “嗯?看样子,洛问的一定不是小事,你问吧,但凡本宫知道的,绝对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麟从未见柒洛如此急切地来此,向自己询问事情,知道此事一定非同一般。走回书桌,坐下,沉声道。 “好!奴婢谢过太子殿下的坦诚。奴婢只想知道,希罗如今是不是遭遇了战祸?希罗王如今可安好?”柒洛望着太子,语气急促,生怕被人打断一般。 “洛!你是怎么知道?明明不是......”刘麟震惊的从座椅上站起来,盯着柒洛,满脸的不可置信。想到他们已经将这个消息完全封锁了,整个王宫,乃至紫晏子民都不知道,她雪柒洛是如何知道的? “明明不是什么?哦!难道太子殿下早就知情了?可为何不告知奴婢呢?”柒洛见太子这副神情,心中了然,原来真是如此,都知道,就瞒她一个,瞬间心中寒凉。冷冷的问道。 “唉!事已至此,再瞒你也毫无意义了。本宫是想跟你说,可是,父王不让!”太子刘麟在这件事上,有一万个委屈。他是想柒洛能得到幸福,以后的日子都是开心的。就跟他最初所讲一般,他从未真的想让柒洛做他的棋子。 “太子殿下是说,陛下不让?为何啊?整个紫晏王宫只有陛下跟太子最清楚希罗王今年将要正式同奴婢认亲之事,为何连你们也瞒着我?殿下知道吗?希罗王,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哥哥啊!你们为何要瞒着我啊?” 此时的柒洛,终于听到太子承认了她心中的猜测,当猜测被印证之时,她又是万般的难以置信。心中苦涩,就连说话声音也有些愤慨,就跟猜测自己被利用是一回事,真的知道了又是另一回事一般,此刻的她已无法冷静。 “洛,你冷静一点,听本宫说。起初本宫也不知父王为何要瞒着你,后来才知道,洛,你一直瞒着我们一件事,是不是?” 刘麟深知柒洛最厌恶被人利用,如今一定认为他与他的父王联手利用欺瞒她,赶紧连忙辩解道。 “什么事?我瞒着你们?”沉浸在愤慨中,对秦明烨的生死安危担忧不已的雪柒洛,被太子的话一时弄糊涂了,不是在讲他们欺瞒自己的事嘛,怎么又讲到自己欺瞒他们了?可自己会有何事期满他们?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不是奸细 “算了,跟你,本宫也不绕弯子了。洛,你是不是跟虞渊的将军萧褚晟一直都有联系?”刘麟见柒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赶忙解释道。 “呃......这......不瞒殿下,我们是有书信往来,是那次国宴认识的,但奴婢并非刻意隐瞒,太子殿下如今被陛下委以重任,奴婢只是觉得此等小事没有必要占用太子殿下的时间。” 太子的话令柒洛震撼不已,一时反应不过来。低垂着头,思索着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她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何事可以瞒得过紫晏王宫的眼线。 事已至此,柒洛无奈,只好实话实说。这次她算是知道了,日光之下的事,都在别人眼中,没有私事可言,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哦?你觉得是小事吗?那个人不是别人,可是虞渊的将军!一个宫廷舞姬同一个邻国将军有书信往来,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你瞒着本宫,被别人知道了,本宫看,无人可以救你。” 本来太子对于自己隐瞒希罗被战火侵扰一事还有些愧疚,可是一想到柒洛竟然如此大胆,瞒着大家同邻国的将军来往,就气愤不已,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是!确实不妥,奴婢知错了,请太子殿下赎罪。”柒洛也并不反驳,回答得干脆。 想到整个王宫,估计也无人敢做此事,心中就有些后怕。自己当初为何能这般大胆。但是,她,并不后悔,这些日子的书信交往,她,已经不能没有这个知己了。 “洛,你不明白,这并非是本宫发现的,是父王!别忘了这王宫是谁的王宫,这整个紫晏是谁的,是父王的! 他想知道一点在紫晏发生的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我纵使再有密谋眼线,也不可能如此周密。将所有有用之人都严密的监视起来。”刘麟慨望着强硬的雪柒洛,知道她也有些赌气,不想同她闹得不愉快,忍不住低头慨叹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陛下早就盯上萧将军了?”此时,柒洛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眼前的太子,毕竟羽翼未丰,虽然,如今已经开始接管一些政务了。 “对!从那次国宴之后,你们的交往就暴露了。这已经有快三年了,你们一直都有联系,而且联系密切。” “可太子殿下,我们只是将彼此视为知己,信件中都是关于舞乐之事的讨论,还有些日常琐事,并非对国不利的泄密信件。 再说,奴婢只是一个礼乐司的小小舞姬,根本不知道任何有关国事的机密啊!请殿下相信奴婢。” 柒洛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把他们的事查的如此清楚,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暴露在大家眼前,人人评说,就冷汗连连,连忙辩解道,要是因为此时被误会成奸细治罪可就太过冤枉了。 “相信!当然相信!本宫同洛认识了快四年了,对你还是很了解的,你做不出这种背主求荣之事,要是能做,你也不会是今日这个一直安分守己,潜心研究舞乐的雪柒洛了。就连父王也相信你们之间并无不妥的勾当。 但是,洛,这件事如今已经不是你眼中的一件小事了,父王上月已经知会虞渊王了,萧将军被虞渊王召见时,你知道,他说了什么?” 见柒洛慌忙辩解的模样,刘麟心中暗笑。这个雪柒洛还是不了解自己,自己要是不相信,肯定不会隐忍如此之久。 就凭他们的关系,不相信她,从上个月知道此事之后,他一定会立刻召见她,同她问个明白的,也不会安安静静什么也等了如此之久了。 “什么?连虞渊王也知悉了?褚晟......不,萧将军一定坦诚我们是知己关系吧,他,还能说什么?等等,太子殿下绕这么大的弯子,难道,希罗的事不告知我,跟这件事有关?” 柒洛越听越觉得此事太过复杂,自己原本就不愿意卷入这种是非之中,可无奈,还是被卷进去了。只好灵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对!不仅有关,而且关系巨大!你说的没错,萧将军是说了和你是知己,但是,他还说了别的话,呵呵,你绝对猜不出来。他,向虞渊王请求,替他跟父王求娶你了!”刘麟卡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心中却很期待雪柒洛惊讶的模样。 “什么?为何会!不,不可能啊!我们从未......他也从未和我说过啊!” 果然,柒洛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连连惊叹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早已经被人暗中安排婚事了。可是,两月前收到萧褚晟的信,他却并未提过此事,怎么上个月就求亲了? “呵呵,之前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洛,你应该关注现在,我想,应该是他怕父王为难你。毕竟一个舞姬尚未婚配,与一位青年男子书信往来密切,至于真正两人如何想,只有你们二人知道,传出去,还不是任人随意瞎想。 这样看来,这个萧褚晟倒还真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汉子,为了保全你的名声,直接恳请虞渊王给父王书信求亲。你就是真的嫁与他,我看,也未尝不可。 原本本宫不舍得你离开,毕竟,你也是本宫的知己,只不过总想跟本宫拉开距离而已。如今,你不是将去希罗做公主,就是到虞渊成亲。本宫,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你了,相比之下,本宫倒更愿意看你嫁给萧褚晟。 希罗固然好,到了那里,又希罗王这个皇兄,你的待遇自然不会坏。可是,他是个亲政爱民的好皇帝,心中装的都是国事。希罗四周又毗邻外邦诸国,相比咱们中州其他三国来说,四周祸患最多。 你又只是他的皇妹,就连他的王后也不一定能常常见到他,他能分出多少精力在你身上,关心你? 疏忽大意之时,难免不是那些有意破坏紫晏同希罗关系的小人有机可乘之时,如此这般,你的生命安危都有危险,何谈幸福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捅破窗户纸 即使能平安度日,但你身处希罗王宫,除了那些严苛的宫规得守,同是王宫,那里的人际关系不比紫晏简单,你也得分神应对,稍有不留意就会得罪人,这利害关系岂是你一个人能完全掌控的? 时日常了,你势必寂寞孤单,独在异乡,那种滋味,可想而知。这还是母后有一次感慨时说的,我听了,觉得颇有道理。 而萧将军这边就不一样了,毕竟,萧大将军家中并无他人,没有那些繁琐的关系需要你去打理,你过去了又是正妻,他在虞渊是出了名的仁爱将军,对你也不会差,况且,你们又是知己,这不正好吗?” 太子刘麟的话说的合情合理,抛开他们的政治利益不说,确实从雪柒洛的角度出发,真的是在为她着想。柒洛静静听着,思索再三。 确实,自己去希罗认亲,当时就是想着自己没有亲人,到了那里能有一个哥哥一样的人陪伴自己,给自己家人般的温暖。但是,却忽略了她的月亮哥哥秦明烨的希罗王身份。 一个国家的君王,平时不仅有一堆国事要管,还有自己的王后、妇人、孩子要陪伴。哪有那些闲工夫陪自己这个妹妹。到时候,必定比在在紫晏还要寂寞孤苦。 这里毕竟是她的母国,还有自己处的熟识的宫女、太监朋友,还有关怀她的邱彤姑姑、王后、太子。而在希罗王宫之中,纵使月亮哥哥给自己再多的赏赐,也不及他的关怀。到头来,自己还是形同一人独处王宫。 而在紫晏王宫中,自己也不可能永远留下来。她只是舞姬,舞姬不同于其他的宫廷女官,二十岁就得出宫,即使侥幸留下的一、两个也是做邱彤姑姑那样的礼乐司教习女官。 而舞姬的教习女官也不是终身的,教习舞技之人年岁大了,必定也会力不从心。她们最多待到三十岁,就同样会在得到一笔赏赐之后,被送出宫,用这些赏赐自己开办歌舞坊或者做些小生意。 雪柒洛历来对经营不感兴趣,也没有这种能力,自知留下也不是最好的选择。而虞渊那边,有她惦记的萧褚晟,虽然,第一次见到萧将军,她还有些拘谨,羞涩,并没有过于留意他。 可是后来的几次接触,加之两人这两年多的通信联系中,彼此越来越投机,颇有心灵相通的意味,只是那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开而已。 如今,竟然在紫晏王的干预之下,弄得连虞渊王也知道了此事,萧褚晟竟然还直接拖虞渊王向紫晏王求娶她。柒洛虽然毫无预料的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但随即脸上就羞红一片,不得不承认,她心中还是堆萧褚晟有期许的,而如今,选择就摆在眼前,她却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犹豫道: “太子殿下说的合情合理, 可是,人人都说,成亲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奴婢无法向父母询问此事,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这......” “呵呵,洛!看你羞涩的样子,本宫就知道,其实,你心里是倾向去虞渊,嫁给萧将军的!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就应了就好,没什么好害羞的,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心里最应该清楚如何抉择。” 紫晏王早就将两人的事跟太子一五一十说的一清二楚,太子早就深谙男女情事,自是看得出两人情投意合。 只是都是年少,对儿女情事初次接触,难免羞涩,都未说明而已,就差旁人从旁提点了。于是,故意说得轻松,嬉笑间不动声色的鼓励柒洛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太子殿下还是给奴婢一段时间仔细斟酌吧,想明白了,就会来回了殿下的。对了,殿下,那......那你们为何要将希罗战乱之时瞒我如此久,还有希罗王,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听了刘麟的话,柒洛还是有些难以直接回复,毕竟自己平日里在勇敢,也是在替人出头,或是自保上,在这种男女之事上,柒洛还是矜持羞涩的,虽说只是点头答应,柒洛也是迟疑着,始终未能说出口。 转念想到自己此次前来,最重要的事就是询问她的月亮哥哥的安危,却被刘麟绕了这麽一个大圈子,就有些着急。果然,宫中有权势之人说很少直言。 “嗯,婚姻大事,你自己当然要考虑清楚,不过,目前为止,他是最合适的人了。我们也并非想瞒你如此久,只是两件事情赶在一起了,不知该如何和你说。 父王的意思是,要是先告诉你希罗王有战祸,再说萧褚晟求亲的事,你一定会舍弃萧褚晟,为了自己哥哥的安危冒死要去希罗的。 到时候,既对你不好,也对紫晏不好,你拒绝萧褚晟的求婚,必定引来虞渊的不满,而你冒死要到希罗去,那里正处战乱,除了到处流窜的敌军,还有些趁机滋事的匪徒,安全毫无保证。 万一路上有个不测,我们到时候如何跟希罗王交代?如此一来,岂不是将两国都得罪了,还搭上了你的幸福。你说,我们能说吗?所以,就封锁了消息,整个紫晏,只有几个重要的大臣知道此事,就是母后都不知此事。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希罗王,现在好好的,他正没日没夜调兵遣将,忙着应对战事呢,而且还给托人给你带信。 给!你自己看,我们一直不说,就是知道希罗起了战祸,想先写信征求希罗王的意见,才告知你的。 看!现在他的回复来了,我还说这一两天就要找你说此事呢,结果,你就不请自来了。快看信上,他也是此意,不让你现在过去,说等过一段边境太平再说认亲之事。” 刘麟终于详细的跟柒洛解释了他们隐瞒柒洛的原因,说着,一封薄信就交到了柒洛手中。柒洛捧着信仔细一看,还真是自己那个月亮哥哥希罗王秦明烨给她的信,望着熟悉的字迹,柒洛欣喜的赶忙拆开,细细看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扰我清梦? 信封中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这是恢复紫晏王的信,也是借机告知柒洛如何行事的信,当然在她之前,紫晏王跟太子是看过的。 只见那封信字迹较往日潦草的多,甚至还带了些墨点在信上,这是往常君王的信件中最为忌讳的,这样显得信件很随意,不洁,有对他国君王不重视之嫌。 但,对于一个正在战火中忙的焦头烂额的君王而言,他这样实属正常,没有人会指责他。当然,信写得很简单,寥寥几行,言简意赅。最后那句话却令柒洛心中一暖:让小柒洛安心等着我的消息,她的月亮哥哥一定会接她来希罗! “嗯,也对!你们说了,我肯定忍不住要冲到希罗去的,那样着实不妥。如今,只好再等一段了,可是,萧将军求亲之事,希罗王知道吗?” 柒洛低头眼睛在信中的字里行间不断流连,口中喃喃道。忽然,想起了,最紧迫的一件事,毕竟,求亲之事又是让虞渊国君提的亲,肯定耽搁不得,于是,猛然抬头,朝太子问道。 但仍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停的摩挲着手中单薄的信纸,如同只要这样就像见到了她的月亮哥哥一般安心。算起来,秦明烨跟她是认识最久的,早过苏颜、偃月,甚至如烟和川飞燕。她早已不知不觉中将他放进生命里,形似家人了。 “知道,但是他现在无暇细究此事,也让你稍安勿躁,等他随后消息。你看,那信上都写了。”刘麟又瞥了一眼柒洛紧紧攥在手心中,宝贝得不得了的信,淡然道。 “嗯,看到了!既然如此,也好,正好,奴婢真的需要静下心来考虑清楚了。那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奴婢先行告辞。”柒洛看到太子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想起紫晏王最近身体不适,让太子代为监国,便不敢再做打扰,说着就要退出去。 “好!洛,没事多来东宫走走,毕竟,你离宫也只是早晚的事了,本宫怕以后太想念你。”太子轻轻点头,没等她退出去,幽幽的说道。 声音轻盈,仿佛浸满了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让人听了不禁感慨。同在王宫之中,看似并不遥远,但被某些规矩、顾忌相牵绊着,竟不能随意见面,心与心的距离跟着也越来越远。 就这样,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春去夏来,繁花绽放,绿柳成荫的御花园中,蝴蝶翩然飞舞,蜜蜂奔波忙碌,而宫人们纷纷换上了艳丽的夏装,令人眼前一亮。 就连御花园旁的一处小小的蓄养院中饲养的小动物们都欢脱的跳跃着,跑动着,如同人们脱去了行动不便,臃肿繁琐的冬春棉服,自由轻快了许多。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鲜活的景致,活跃的氛围令人说不出的爽快愉悦,初夏的微风缓缓不急不躁,令人舒坦的想要慵懒的睡去。 柒洛今日被王后邀约到御花园赏花献舞,王后特批她一下午可以在御花园跟蓄养院自由玩耍。她便来了心仪已久的蓄养院,这是今年年初刚建成的,是模仿希罗王宫建的。 都知道希罗里西域近,又地处大漠,国民生性豪爽,极为推崇马匹和一些凶猛的动物,所以希罗王也一样,不仅在宫中专门辟出一片地方养马。 还索性将自己获得的外邦赠送的西域动物,飞禽走兽在马场周围圈禁起来,供自己平时欣赏,和举行宴会之时,携大臣们观赏。 所以才有了,紫晏宫廷舞乐在四国中属第一,而希罗王不喜赏舞,钟爱猛兽,希罗宫廷的猛兽展在四国中属第一。 紫晏王不像希罗王可以常年在外征战,见识也多,他总觉得自己常常关在这宫中少了些趣味,所以之前才会钟爱玄学,笃信命理,如今又学着希罗建了个小蓄养院了逗乐子解闷。 虽说规模极小,远远比不过地缘辽阔的希罗,可以在王宫中兴建大规模甚至可以跑马,让动物表演的蓄养院。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只不过,紫晏民风淳朴,百姓性情温和,紫晏王也不喜欢那些狂躁吓人的凶猛野兽。想想自己的王宫里有猛兽就会不寒而栗,不像希罗王在马背上打天下,常年征战沙场,善骑射,猎猛兽,并不畏惧猛兽。 所以,紫晏的蓄养院中养的都是些稀罕的小物种,有本国的,有从外邦购得的。性情温驯,样子乖巧可爱。比如:小矮马、金毛犬、麋鹿、波斯猫、长毛兔,金刚鹦鹉......十几种。 夏日的午后,人尤其容易困乏。雪柒洛逗弄了一番院中的小动物,有些倦了,躺在蓄养院凉亭中的躺椅上微闭双目昏昏欲睡。 却不知不觉中感到有一阵骚动,自己处于半梦半醒中,朦胧中根本分辨不出,那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发生的。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凉,仿佛被什么冰凉的东西不断轻触着。 柒洛困意十足,实在睁不开眼睛,用微弱的意念想要睁眼,最终还是失败了,只好不悦的用手挥打着脸上的东西,不悦的皱着眉,砸吧着嘴,准备继续睡。 却不料,反复几次,那个东西竟然十分执着,一直在搅扰她的好梦。她烦躁的很,眼睛虽仍紧闭着。但脸上早已乌云密布,眉头皱的跟揉皱了的宣纸一般不堪,顿时引来一阵大笑。 那笑声就像压抑许久般瞬间爆发的肆无忌惮。柒洛终于被吵醒了,撇着嘴不悦的揉着惺忪睡眼,口中满是不情愿的埋怨道: “谁啊?真无趣,讨厌至极!扰了人家的好梦,难得......啊!怎么会是你?真的是你!怎么会?” “呵呵,想不到柒洛姑娘还认得鄙人,哈哈哈......都三年不见了!难以想象!你还是没有变,真好!哈哈哈......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原来,眼前之人扬了扬手中的一副玉镯,将柒洛手掌摊开,将玉镯小心翼翼的放进她的手掌中,满脸喜色。定定的望着柒洛,难掩喜悦之情,不住笑道。 第一百六十章 定亲礼 柒洛刚醒,还有些迷茫,糊里糊涂就收了眼前之人的一对玉镯,不明所以的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手中突然多出来的这一副质感温润的玉镯。 只见那镯子通透温润,且颜色翠绿耀眼夺目,色泽饱满,一看就是上品。柒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脸上那个令她讨厌的凉冰冰的东西竟然是这副上好的玉镯。 “晟哥哥,你怎么来了?这......这副玉镯是?”雪柒洛定睛一看,头脑完全清醒了,再次确认无疑,眼前之人立刻引来了她一阵惊呼。 “是送给你的!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我母亲嫁过来时,给了她,如今传给你了,收了就是我家人了。 呵呵,上个月,紫晏王跟希罗王都给我们的陛下送来了关于婚事的商议信。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同意了!哈哈...... 所以,陛下特允我专程前往紫晏,带上定亲礼,把婚事定下来。这镯子只是其一,还有些锦缎,首饰,我都已经给了紫晏王,他随后会派人送到你礼乐司的住处。” 萧褚晟说的笃定,就仿佛,柒洛现在已经安然被他收为己有了。爽朗的笑声毫不掩饰他内心极大地喜悦之情。 柒洛看得出,她的晟哥哥这是打心眼里想要迎娶她,并非只是因为当时紫晏王发现两人通信,为了维护她的名誉,不得已才求亲的。 如此这般,柒洛就更加放心了。虽然柒洛并未真正接触过几个少年郎,但她很确信,萧褚晟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两人本就是知己,在一起除了很投机,柒洛也能常常感受到萧褚晟对自己的关怀和用心,这都不是可以随意装出来的。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且又憨厚实诚的人,实属难得,柒洛不愿意错过。 这些年,柒洛孤苦无依,靠自己打拼,虽早已习惯,但是,谁不想有个家,有个可以依靠的人,让自己在最疲惫之时,可以有心灵慰藉的地方。 每次看到他,柒洛心中都很踏实,就像见到了家人一般,柒洛也同样笃定,嫁给他,自己绝对不会被冷落,一定会被他悉心呵护,捧在手心的。 “啊!我这就成了你家人了?这就定下来了,如此快!”柒洛一听,紧张的立刻惊讶的坐起身,瞪圆了眼睛,望着一直对着她满脸笑意的萧褚晟,难以置信的惊叫道。 “你觉得快吗?如今我都十九岁了,再有几个月二十岁,男子过了十九尚未成亲者可在四国当中都很罕见啊!难道柒洛姑娘想让我等成别人口中的笑话?哈哈哈......” 萧褚晟轻笑着,坐到了柒洛身旁的圆凳上,坦言道。心中想自己这个小妻子还真是纯真的很,就是她可以等,他也万万不能再等。 之前,要是没有紫晏王的逼问,他们的事没有被外人知道,他也许还会有些羞涩,再等一两年才敢想柒洛透露心声,求娶她。 然而如今想来,他还真得感谢紫晏王,要不是他,他也不会这麽快下决心,就凭他很少跟女人相处,在情感上又毫无经验,慢性子的很。 如此拖下去,万一柒洛被别人捷足先登就悔之晚矣。如今这般是再好不过的了,既能早早杜绝了觊觎柒洛的人,也能让一直痴情与他的虞渊公主萧雍薰死心。 不再耽误已经等了他六年,如今二十一岁仍未成亲的痴情公主的幸福,令她清醒,早日找到与自己地位匹配的如意郎君。 虽说,公主对他而言,一直是尊贵的守护对象,他也是喜欢公主的,但是,他克服不了自己从小对公主的敬畏,身份的障碍。与柒洛在一起的无拘无束不同,跟她在一起总会拘束,不自在。 “哦,不不不!晟哥哥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成亲毕竟是人生大事。” 雪柒洛觉得自己仿佛还是个孩子,不知道成亲之后两人该如何生活,如何为人妻、为人母。自己的养父母过世得早,如烟姐跟苏颜姐又都尚未成亲,这些,从未有人教过她。 虽说,跟她同岁的蒋碧瑶,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子,做母亲了,可她对于这些事仍是一张白纸,难免心中有些恐慌。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再说,我只是来定亲,真正成亲可以是三个月后,也可以......是半年后,肯定来得及准备的。 对了,你之前从未跟我提起过希罗王要认你做皇妹之事,当陛下收到希罗王的信时,还以为是关于国事的,打开一看,跟我都很诧异。之前,我们万万不会将你跟希罗王联系在一起的。” 萧褚晟想起当时的情景顿觉好笑,当虞渊王惊讶的将信给他看时,他完全惊呆了,瞪大了眼睛,嘴巴长得大大的,更傻子一般,成了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人。 当时,虞渊王一见他如此,就知道这家伙敢情也是才知道,第一次见他傻傻呆愣的模样。想到他堂堂一个虞渊的将军,竟然被自己将来的小妻子给瞒的如此严,将来一定是个妻奴,就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而当时的萧褚晟就是那样傻呆呆得一直站着,半天无语。他跟柒洛认识那么久,通信十几封,可从未见她提起过如此大事,她是何事就成了希罗王的皇妹,令他们都匪夷所思。 从此,他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将来的妻子,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什么时候就突然又将自己惊掉下巴了。即使如此,他还是宠溺的望着眼前的柒洛,并不生气,他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呵呵,那是因为,希罗王只是在紫晏和我们的陛下跟太子口头说过此事,留了文书为证,尚未正式回到希罗行认亲礼。如果是半年后,倒也没什么。对了,他们信上是如何说的?你此次来,见过陛下了吗?” 柒洛听萧褚晟如此说,也有些愧疚,自己跟他都是这种关系了,却瞒着他,确实不妥,但也并非她可以如此,只是不想多些麻烦。 毕竟还没有公开的事,她都不愿意多说。倒是想起了希罗王的信,她更感兴趣,已经很久没有月亮哥哥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怎么看此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让你舍不得离开 “嗯,刚见过紫晏王,得了允许才敢来找你的。紫晏王的信跟希罗王的是前后到的,紫晏王信上说你已经同意嫁给我了,他也乐意看着两国联姻。 虽说你不是紫晏的公主,王公大臣之女,但你毕竟也是紫晏王宫的舞仙,等于女官,咱们的联姻也算是对两国友好邦交的美好祝福,值得颂扬。 让我亲自前来提亲、定亲,商讨具体成婚时间安排,礼仪形式。还捎带介绍了几句希罗王和你的关系,说他曾经跟他们口头承认你是他认的皇妹,让我们也务必尊重希罗王的意愿,成亲之时也要同他商量。 而希罗王的信上就很简单,就是告知我们,你是他在紫晏认得皇妹,因为战乱无法行正式的认亲礼,还说将来时机成熟,一定会接你过去行认亲礼,并且还要给你最尊贵的公主封号,行册封大礼。 他说,既然你都同意了,他这个皇兄只会祝福咱们,希望你嫁到虞渊之后,我们用心待你。至于是先成亲还是先去希罗认亲参加册封大礼,都需要看战事情况,结合你我商定的成亲日子再决定。 呵呵,希罗王倒是厉害,前面这麽一说,我们陛下就慨叹,你都成了希罗的尊贵公主了,我们怎么能慢待你呢,这不是想故意挑起战祸的蠢人才办的事嘛。 柒洛姑娘,现在说说咱俩的事。紫晏王特允我在王宫待两日,两日之后我会住在宫外的驿站,陛下给了你十天假,特允你陪伴我游洛沅周边的美景。 半月后,我就必须赶回虞渊了,这是我们陛下为了促成咱们的婚事特批的,姑娘可愿陪我好好游玩一番?” 萧褚晟边说,边弯腰靠近雪柒洛,脸上带着少有的殷勤的热切。 “呵呵,晟哥哥,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当年刚见你时,你还不是这般模样的。”想起当初的两人相处起来,完全就是规规矩矩的,不论是说话还是并肩行走,都刻意保持着距离。 哪像今日,萧褚晟竟然会主动靠近柒洛,而且近的就要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一般。就连往自己的眼神也完全不是先前的清澈、单纯了。如今仿若夹杂了很多情绪,那是柒洛从未见过的,对!就是炽热! “是啊!我也是快二十要成亲的人了,不可能永远都是那个羞涩少年了,柒洛姑娘对着我,也可以随意些,毕竟,你我已有婚约了,旁人不会多说什么的。” 萧褚晟就是变得再成熟,再勇敢,但是对于雪柒洛,还是不敢过分亲近,他只想将她好好捧在手心。所以,他并不敢告诉柒洛,两人通信之后,就在这近一年的时间,他对柒洛的思念更甚。 甚至在午夜梦回之时总是渴望自己的身旁可以躺着柒洛,漫漫长夜有柒洛相陪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见到好吃的、好玩的,也总是想同柒洛一起分享。 如今,终于可以再次见到柒洛,在他看到她在此小憩的一刹那,望着睡梦中,极为安逸,纯美可人的柒洛,差点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呵呵,也是。我以前也是这般随意的,只是进了宫才收敛了很多,处处谨慎,恪守宫规,如今能随意一些倒是好!那这几日,柒洛就好好陪陪我们的萧大将军了,哈哈...... 来,先跟我在这里逛逛,这里刚建成半年,你们虞渊王宫可是没有这蓄养院的,不能白来啊!” 柒洛想到就连太子才十四岁就已经同女子楼楼抱抱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说话随意些,又是对着自己心爱之人,也实属正常,就释然道。 边说,边嬉笑着起身,就要带着萧褚晟先逛逛蓄养院,心中对这几日两人的相处充满了期待。 “哈哈哈......那就多谢洛仙姬了!”萧褚晟心中一喜,赶紧跟在柒洛身后,爽朗的笑起来,顺着她的话也跟着拿彼此的身份调侃道。 “原来我未过门的妻子喜欢小动物啊!”两人逛了一圈,萧褚晟对这些可爱的小动物虽也喜欢,可是绝对不如柒洛这般眼中尽是喜悦之色。 “是啊!但凡是女子,没有几个不喜欢的。我尤其喜欢,特别是犬啊!飞鸟啊!”雪柒洛想到自己村子里,以前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 家早前也养过,后来家里养了鸡鸭,怕狗影响它们,就送人了。后来,自己只好到乡邻家里逗他们家的玩耍了,现在想来还有些遗憾。 “呵呵!好!那我就在你未过门之前,在府邸修造一个小院子,给你养几条虞渊最好看的犬,还有画眉这些鸟,如何?” 萧褚晟从认识柒洛以后就很在意她喜欢什么,关心什么,听柒洛言语间对动物的喜爱之情,连忙承诺道。 他并非空口承诺,这对于他来说,并非一件多难的事,毕竟他的府邸是陛下赏赐,战功卓著的他配备的府邸肯定不小,加上府中并无其他家人,有的是空地方建小院子。 “真的吗?哈哈......晟哥哥,柒洛可记住你说的话了!到时候,过去要是没有,我就再回紫晏!”柒洛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遗憾,竟然就在萧褚晟这里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连忙欢喜的调侃道。 “那可不成!嫁都嫁过去了,我是一定会让你舍不得离开的!哈哈......如果做不到,我是不会轻易承诺的。”萧褚晟一听柒洛说还要回紫晏,就想起了受气的小媳妇回娘家的事,忍不住笑道。 “哈哈......好!我就暂且相信你,到时候要是没有就叫你好看!别以为将军就了不起了,犯错,我照样毫不客气!” 柒洛说着,跟萧褚晟越来越随意,伸出手,举起小拳头,就在萧褚晟面前挥舞了几下,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哈哈......你倒是豪爽直接!不过,我喜欢!彪悍的女子啊!今后,只求你凡事给你未来的夫君留点情面,可好? 必定,有那么多兄弟看着呢,嘿嘿。”萧褚晟见她这般调皮,更是宠溺的笑着,用手轻轻将她的小拳头按了下来,低声暧昧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怕悍妇娶进家 “哈哈......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是怕我像你说的,你那些兄弟的婆娘一样,跑到军营去去闹,当着你们的面,揪耳朵,打他们吗?哈哈......放心,这倒不会。家法嘛,只能在家里用!” 柒洛笑的粲然。心中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在军中可是素来就有好名声的,自然对自己也不会太差,就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好!还是吾妻明事理顾大局,贤良淑德啊!只是,家法也不要太当真了,做做样子吓唬一下就好了,毕竟,你夫君是要保家卫国的,真打坏了,岂不可惜?” 只要雪柒洛开心就好,萧褚晟并不在意她在自己面前有些小脾气,对自己动些小拳脚的,他反倒觉得,那才是柒洛的真性情,不必压制,这样,两人相处的才最随意、最舒服。 “哈哈......怎么就成你妻子了?你我可是刚定亲!晟哥哥啊!晟哥哥!你何时变得如此有趣了,哈哈哈.......好!我答应你了!” 柒洛被萧褚晟逗笑了,突然就像重新认识了萧褚晟一般,眼前一亮。之前只知道他的豪爽坦荡,是个忠厚踏实的人,只有这些就已经让柒洛认定他了,如今的转变,更令柒洛欣喜,笃定是他。 “柒洛,恭喜啊!呵呵,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我才刚听说的!怎么回事?那个虞渊的将军怎么会突然来紫晏提亲,而且陛下当即就答应了,还和你定亲了!就差把日子定了。 怎么会如此快?柒洛,你是不是瞒着姑姑什么事?不然,怎么看上去,一切就像水到渠成一般?真是把姑姑当外人了,还不老实交代!” 在回礼乐司的路上,见到雪柒洛的人,都纷纷朝她投来羡慕的目光,还有些熟识的小宫女,直接就在路上朝她恭喜起来。 等回到了礼乐司,刚从众舞姬贺喜的包围中出来的柒洛,一进自己的小院,身后又传来了邱彤的道喜声。 “邱姑姑!您也知道了!呵呵,这消息可传的真快!本来柒洛还真被去找姑姑说清楚呢,因为起初觉得只是朋友而已,没必要到处宣扬,所以,一直未跟姑姑说,姑姑别介意啊!” 柒洛嬉笑道,说着,走近邱彤,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边说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夏日耀眼的阳光投射进整个小院,院中只有一颗小树,实在不足以阻挡那强烈的阳光,院子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哈哈,你的大喜事,我有何好介意的,就是怪你之前没让姑姑心里有个数,也不知道你们何时认识?如何认识?这个虞渊将军人品到底如何? 这突然知道了,难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纳闷。你以为我们要到何时才知道?别忘了,这宫中之人各个都是人精! 要是蠢笨愚钝之人早早就被逐出去了,可不是有点风吹草动,整个宫里都知道了嘛。何况,你这个又不是私下里探听来的,你和虞渊将军的事可都提到朝堂上去了。 咱们礼乐司已经接到圣旨,为你们明日举办定亲礼!陛下特意嘱咐,这算是国事,两国交好的见证,一定得办的隆重,不要怠慢了虞渊将军。” 邱彤边说边轻轻拍着柒洛的手,就如柒洛的亲人一般,嬉笑间净是对柒洛的真心祝福。眉目间流转的喜色可见她是打心眼里为柒洛高兴,如同是自己的家人有了喜事般。 这些年,她早已将柒洛视为家人一般,一开始有蒋碧瑶在的时候,蒋碧瑶与柒洛整日腻在一起,她对柒洛远远没有如今这般亲密。 后来蒋碧瑶同柒洛生了嫌隙,看着孤单无助,又不愿意与蒋碧瑶同流合污的柒洛,心生怜惜,她才慢慢靠近她,多了些额外的关心。 没想到,最后竟然,两人的关系愈加亲密。到如今,知道柒洛定亲,她除了高兴之余,竟然像柒洛的家人长辈一般想要将萧褚晟了解个透彻,为她日后的生活操起心来。 “啊?这麽快!我怎么都不知道?怪不得他说在宫中待两日呢。”柒洛想起萧褚晟的话,当时还有些疑惑,为何是两日,原来是举行了定亲礼,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到宫外出游了。 紫晏王宫中的女官代表了紫晏王宫的颜面,虽然可以成亲后还在宫中任职。但是,尚未定亲的女官却不能随意与宫外的男子相处。 柒洛做为级别最高的舞姬,有舞仙之称,等同于正六品女官,之前与萧褚晟同游都城之时,尚未有多少人认识。 而如今,名声在外,不同往日,宫中官员无一不识雪柒洛,洛仙姬在都城甚至还有画像悬挂于各歌坊,做为那些歌舞姬膜拜的对象。 如此,再与男子在宫外一同露面,势必会引来闲言碎语,而公开了他们的关系,定亲礼昭告天下,就不会再有任何不妥之处,既保全了紫晏王宫的颜面,也成全了他们两人。 “他?难不成你已经见过那个萧将军了?呵呵,小丫头大了,有事瞒着姑姑了,哈哈......你别急,应该很快,陛下给你的圣旨就会到了,先前你不是不在咱们这里,估计没找到你人,就先把重要的事办了。 还有,司衣局那边已经接到命令,派了八个人按照你前几天留在那里的尺寸,给你赶制明天定亲礼的礼服了!连同萧将军的一起!” 此时,两人已进到柒洛房中,屋内比外面阴凉许多,柒洛一进屋就赶紧给她沏好茶水解渴。邱彤惬意的拉着柒洛的手,如唠家常一般的笑语不断。 “哈哈,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支支吾吾的跟着太监朝那边去了,敢情是去量尺寸了。只是,为何非要如此着急啊!来得及吗?” 柒洛不明所以的疑惑道。她从未听说紫晏王为了何事会如此急切,竟然第二日就要让他们行定亲礼。 “来得及!来得及!这一任的司衣局掌事姑姑,习惯事先准备出些礼服大样,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形势紧迫之时,比如哪位来宫中参加国宴或大礼时礼服出了问题的官员或官员夫人,没有别的衣物替换,就用这些礼服样衣。”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华服锦衣候大礼 邱彤轻抿一口茶水,见柒洛听得仔细,继而又缓缓道来:“这些礼服样衣,都有各种常规大小的尺寸,靠着绣娘和缝制工们的巧手,按照要穿着的人体型,只要稍稍改动尺寸即可。 不过,那种都是应急的,做工并没那么精细,不到半个时辰就改好了,只是传上去大致合适就好,不经细看。 而这次是你们两人的定亲礼,肯定不会随意应付,做工一定精细。一下调派了这麽多人,我看,最多也只要四个时辰就可以改好尺寸, 绣好定亲相应的花纹了,明日辰时之前肯定能做好的。 你邱姑姑虽说不懂朝政,也不敢过问,但是,我想陛下如此,一定是想让两国早点确定友好关系。 你没看,最近外族蠢蠢欲动,虽说咱们中州四国之间这几年签了和平协议,相安无事,可是那些外族却又不安分了。” 邱彤虽说在宫中是老人,但却一直谨守宫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关心的绝不僭越,不过心中却似明镜一般。 “原来如此!是啊!战争一来,百姓最不好过!各国的君王也不好过,当然想尽一切办法四处拉拢保平安了。咱们紫晏历来军力薄弱,也只能如此。只是,这才刚太平了几年。唉!这天下,何时才可以真正太平啊!” 柒洛想起自己因为战火波及被害的家破人亡,而紫燕百姓中惨遭战祸侵扰,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想到这些百姓,本就生活不易,还要遭受这种飞来横祸的祸害,不知又会有多少凄苦的孤儿同自己一般,到处流浪,柒洛就忍不住悲悯不已,深深哀叹道。 “唉!只要有人,就纷争不断,太平?呵呵,人心欲望不死,就永远不会太平!不过,咱们又不是国君,也不是重臣,这都不是咱们关心的事了。柒洛,你还是好好跟我说说你同那个虞渊将军的事吧,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啊?” 邱彤虽然善良、公正,但却已是快到三十的妇人,又在宫中生活多年。那些恩将仇报、过河拆桥,为了高攀不惜功于心计,栽赃嫁祸,牺牲姐妹的戏码时时都在眼前上演。 她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内心早已麻木。更多的是不露悲喜,对人人都是平常心,不会将真心给人,从不过于在意和关怀一个人。 而她对雪柒洛的关怀照拂,早已超出了她的本心了。仿若两人有缘一般,格外投机,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帮她,提点她。但,却并不会像仍旧纯真的柒洛那般仍有悲天悯人的心。 “好!我说!姑姑啊!往常也没见你如此喜好探听这些,各司之中就属姑姑这个掌事最不爱招惹口舌是非,从不刻意探听宫中的传言了。哈哈,今日难得姑姑有兴致,柒洛也没什么好瞒姑姑的,那便从三年前讲起......” 柒洛嬉笑着,将木凳又朝邱彤挪了挪,离她更近了,起身关上房门,又给她倒了杯热茶,低声贴耳回忆着她同萧褚晟的相识相知。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从两人是如何认识的一直讲到了两人来信中有趣的事。期间,邱彤无数次被他们两人间的趣事逗的咯咯直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如此纯粹又美好的情感了,眼中不由的浮现出了几分羡慕。 只是,柒洛为了萧褚晟,并未说出,当时与他的相识是因为他为了解自己的燃眉之急,拿了进献的国宝给柒洛临时应急当做舞衣。 而只说自己在御花园迷路了,巧遇萧褚晟,他可怜自己,就让伺候自己的紫晏宫女带柒洛找到了回礼乐司的路。 第二日辰时已到,眼看就要到圣乾殿当着紫晏王和王后,还有文武百官和虞渊来使的面行定亲礼了。 在圣乾殿的偏殿中,雪柒洛跟萧褚晟分别在两间小屋中更换好司衣局送来的礼服,两人的礼服无论是布料,颜色还是花纹,样式,都是一样的款式。 紫晏王宫以紫色最为珍贵,除了紫晏王同王后还有皇子、公主可以穿深紫色以外,普通百姓不可以穿紫色,王公亲贵也只能穿浅紫色,那是一种极为淡雅的紫色。 今日的定亲礼是举国皆知的事,柒洛虽身份并不高贵,但也是代表紫晏同虞渊联姻,所以特批准她同萧褚晟两人的礼服是一套浅紫色。 礼服上身绣金丝牡丹大花纹,下身衣摆为金银丝线交织的菊花瓣。这都是正是礼仪时采用的花纹,整套衣服庄重而不失灵秀雅致。 “柒洛!你!真美!你看,我这一身跟你配不配?”萧褚晟站在刚换好衣服的雪柒洛身后,喜悦的叫道,他已经不再见外的叫柒洛姑娘了。 此刻的他,望着自己一身的华贵礼服,还是头一次参加为自己举办的仪式,又是同自己心爱之人一起,心中难免激动。 “呵呵!配!当然配了!这可是我们紫晏王宫的巧手们连夜赶制的!”柒洛转身,匆匆扫了一眼萧褚晟一身的新装,心中却惦记的是一会儿行定亲礼时不要出错,失了礼数,竟然紧张的无心同他多说。 毕竟,这种事,柒洛也是人生中头一次经历,手心已经不由得冒汗了,根本顾不上仔细欣赏眼前这位兴高采烈,英俊威武的未来夫君。 “哈哈......原来,我未来的妻子并未注意到她未来的夫君哦?只顾看衣料做工了,我这麽个大活人竟然一眼也不瞧。唉!我看,我还是换了吧。” 萧褚晟被转过身,一身华贵礼服的雪柒洛浑身的高贵华美气质所惊艳,心中不禁感慨万分。这种高贵的礼服竟然穿在柒洛身上毫无违和感,就如同这就是她的寻常衣着一般,穿在她身,自然完美。 但想到柒洛刚才看到自己时的表情,略显失望。一时来了兴致,想要逗弄柒洛,说着边转过身朝更衣的小屋走去,边架起双臂,故意动作夸张地佯装要解开礼服的腰封。 “别换别换!你这不是胡闹嘛!我看你还不成嘛,晟哥哥飒爽英姿,穿这一身最配了!”雪柒洛边说,边快步向前,撒娇一般的拉扯着他的手臂,强迫他停下手上的动作。 第一百六十四章 被欺瞒的愤怒 “哈哈......柒洛啊!柒洛! 你真有趣,一逗就上当,紧张的模样倒是可爱的很。看来只有这样,你才肯多夸为夫几句。” 萧褚晟听着柒洛急切的声音,被她这麽一拉,忍不住大笑出声,不舍的她再着急,赶忙转身,宠溺的拍了拍她可爱的小脑瓜。 “去去去!都这麽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非得天天夸着,捧着。当初真是被你忠厚的外表假象迷惑了,原来你也如此油滑,竟然敢捉弄我,哼!绕了一圈不就是说我笨嘛!说你错了,不然,我也脱了!” 雪柒洛被萧褚晟这麽一逗,反而不紧张了,对着他佯装不满的耍着小性子,说着,就要转身朝自己刚才更衣的小房间走去。手上也开始夸张的比划起他刚才的动作,只是,她是女子,再豪爽也不可能真的公然解开腰封。 “啊!别别别!玩笑归玩笑,可千万别脱,马上就要出去行定亲礼了,可不能耽误了正事。哈哈......知道了,知道了,夫人不经逗的,以后为夫一定不胡闹,不再同夫人顽皮可好?” 还没等雪柒洛走出几步,萧褚晟就忍不住急切的喊住她,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衣袖,陪着笑脸哄道。 “好!好!我怎敢说不好,都已经要入虎穴了,唉,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你这哪是我的晟哥哥啊!简直就是我的晟弟弟!” 柒洛装作唉声叹气的模样,摇着头无奈任命的笑道。她被萧褚晟突然的幼稚举动,一脸的孩子气同时眼中又满是诚意,连哄带认真撒娇的俏皮模样弄得哭笑不得。 她完全没想到,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整日与一帮大老爷们在一起的汉子,虞渊百姓眼中的战神。此刻竟然会冲着比他小三岁的自己,做出这般孩童般的天真可爱模样。惊诧之余,心中更是乐开了花,不知他那帮兄弟见到他们的将军这般模样会作何感想。 “哈哈......娘子,跟夫君大步向前走吧!别怕!勇敢点,有夫君在你身边呢!” 萧褚晟早就看出自己心上人面对大礼时的紧张了,见此刻她情绪好转,时间已至,赶忙拉上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鼓励道。说着,边抬脚,不再多做停留,同她并肩缓缓朝偏殿大门走去,而那里早有左右侍奉他们的宫女太监各两人在那里等候了。 紫晏宫廷的定亲礼是要女子带半遮面的薄纱,男女两人牵手并肩进入举行礼仪大典的圣乾殿,接受紫晏王同紫晏王后的祝福之后,并且两人当着众人之面共同书写下定亲承诺书。 在接受众人送上的鲜花祝福之后,最后再由紫晏王亲自在他们的定亲承诺书上盖上章,由礼官宣布礼成才结束的。 看上去并不繁琐,耗时也不长,但是,但凡在紫晏王宫参加了定亲礼之人终身是不可以悔婚的,即使双方都不愿意,也不可。 如果不嫁或不娶定亲之人,终身谁都不可以再嫁或再娶他人,否则将会被紫晏国民唾骂,失信一方会因藐视,失信于紫晏王权之罪,还会接受流放的惩处。 所以,柒洛就像是提着一百二十个心,面对一件充满变数的事,狠下了决心。这种勇气并非每个亲贵子女都可以拥有的,所以,当今紫晏王在位几十年,也只为几个亲贵子女举办过成亲礼。 有萧褚晟在柒洛身边,她的心情平复许多。当他们并肩出现在圣乾殿之时,迎来了众人的惊叹声,薄纱下的柒洛,仍能被众人看清几分娇丽容颜。 尤其那双清澈黝黑,透着坚定的眼眸令人难忘,一身华贵礼服,行走间的高贵端庄气质无不令众人侧目。身边的萧褚晟威武英挺,浑身散发着战神的刚毅果敢。两人在众人眼中,完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整个定亲礼举行的十分顺利,圆满。最后两人怀抱着无数出席定亲礼的亲贵及家眷们赠送的祝福鲜花,按事先安排,乘坐马车出宫到紫晏王亲自安排的官家驿馆准备几日的游玩之时,一路上还得到了城中不少百姓的围观祝福,还有人朝他们的马车上扔花朵,表祝福。 “娘子!哈哈,从今往后,我心里就踏实了,没有人会抢在我前面把你迎进门了,哈哈......” 马车中,充满喜悦的两人望着马车外沿途百姓纷纷投来的友善祝福的目光,心中更是温暖和煦春风拂过一般,心情大好的萧褚晟在柒洛耳畔嬉笑道。 “你!下去!我让你下去!带这些下去!本宫说了,本宫不吃!不吃!”虞渊王宫中,公主萧雍薰正怒目圆瞪的在怒斥自己的婢女香秀,边说边将自己眼前的食盒推得远远的,那架势就像急切的要将食盒中的盘盘碟碟都摔碎一般。 “长公主,您消消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再怎么难过,也总得吃饭啊!这天下就是缺什么,也不缺好男儿呀!殿下今后一定会遇见自己的良人的!” 香秀战战兢兢地跪在萧雍薰面前,将头压的很低,听着她发怒,不时偷瞄几眼,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变化,小心地劝说道。 “香秀!你今日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好男儿?哼!你以为本宫就这么点出息?只要是好男儿,本宫就可以轻易钟意与他?哈哈!笑话!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萧雍薰此时早已听不进任何劝说了,当她得知萧褚晟竟然背着她在紫晏已经跟紫晏王宫的一位舞姬定了亲,就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怒之下就冲到虞渊王那里闹事,但也毫无成效,还被虞渊王挡了回来。 “皇兄!你们这些蠢才,别挡着本宫!今日本宫一定要见到皇兄!”那日,刚听到风声,萧雍薰就再也无法冷静,疯了一般冲向虞渊王的御书房。刚到,就隔着守门的太监朝里大喊道。 “让她进来!”往日,萧雍薰可是有虞渊王的特批,找他从不用通报,犹如民间兄妹一般,可这一日不同,虞渊王仿佛早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她要来兴师问罪,就派了几名太监在门口挡公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痴心错付? 谁知她并没有善罢甘休,足足在门外喊了许久,最后,虞渊王实在无奈,知道轻叹一声,放她进来。 “皇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瞒着皇妹,怎么可以同意他们定亲?皇兄!别忘了父王的子女有五个,可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咱们两人,且咱们还是同父同母的至亲!皇兄怎可以不顾皇妹的幸福,将皇妹将来的驸马配给他人? 皇兄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对皇妹有多重要,有他在,皇妹就能看见太阳,如今,太阳去照耀别人了,皇兄这是要把皇妹逼上绝路啊!” 萧雍薰一进门,就大步朝虞渊王奔去,香秀紧紧跟在身后,都没来得及拉住她,她已经来到了虞渊王跟前,怒气冲冲过的责问起他来。 “哦?逼上绝路?怎么就被逼上绝路了?他萧褚晟刚定亲,朕的皇妹就活不下去了?传出去,我看,不光宫中之人会笑话你,你还会成整个虞渊的笑柄! 你视他为太阳,那他照耀过你吗?就是有,也是你的自以为是!你仔细想想,朕何时没有照顾过你对他的痴情? 这两年,朕特批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在宫外建府邸,还允许你们在宫外公开来往,为此还特意请了不少乐师、宫人想陪伴,证明你们之间的青白。 朕已经为你尽力至此,你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心,可见,他心里真的没有你,皇妹啊!清醒些吧,这偌大的虞渊,不知有多少痴情于你的大好男儿等着迎娶你呢!你何苦等一个不会给你幸福的人?” 虞渊王偏过头,望着面前怒目圆瞪的萧雍薰,颇为无奈的解释道。如果可以有选择,他实在不愿意管他们之间之事。女情长的事让一个国事繁忙的君王在中间调停,总归是不合适的。 一个是他的至亲,一个又是他自幼相识的好兄弟,朝堂上手握重兵,深受自己宠信的重臣,得罪哪一个,都不好!可这种情形,两边都不得罪,更是不可能。 身为男人,他很清楚,强迫一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委曲求全的去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仿佛就是对他的一种凌虐,打击! 从此,你若想要他再对你惟命是从,就难了。而强迫的结果,对于他的皇妹也毫无益处,他这些年对他们两人的相处,谁动情多,谁无动于衷,只是敷衍应付,早就看在眼中。 他深知强扭的瓜不甜的简单道理,不愿再耽搁自己皇妹的幸福,正好借了紫晏王干涉的机遇,得意真正断了自己妹妹的念头。 “皇兄的意思是你放弃了对我们的祝福?你又如何知道他就不能给皇妹幸福?皇兄别忘了,当年,你迎娶王后之时,王后也并不情愿的,还是你逼迫的。 结果呢,你们成亲后,她不还是被你的真心呵护,关怀陪伴,悉心照顾感动了,你们如今都有三个孩子了,马上第四个也要出生了,这是何等的福气,谁敢说你们不幸福?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同了呢?” 萧雍薰要是那么容易被劝说,早就会嫁给别人了,何苦拖到如今。之所以如此,正是心中早早就打定主意,有了执念后,就再难听进去别人的劝解。只会固执己见,沿着一条路走到黑。 “雍薰!你越来越无礼了!怎么拿朕同你皇嫂的事跟你的事做比?真能比吗?朕与王后当年成亲前是并不相识的,她又不喜欢加入王宫,并非真的不喜悦朕。 可进了宫后,时日渐长,等她了结了朕的性情,喜好,与朕分外投机,我们自然过得幸福。你们难道是因为不了解才没有两情相悦吗?都认识了十几年了,还不了解?这话说出去,没有人会信!” 本来不想说实话,伤了萧雍薰的心,可是,见萧雍薰依旧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模样,虞渊王实在忍无可忍,也不再估计她的颜面,坦言道。 “这......哼!总之,皇兄欠皇妹一个交代,皇妹此生只嫁萧褚晟!”萧雍薰从未被从小就宠爱自己的皇兄如此直白的暗示过,萧褚晟从来就没喜欢过她,就连半点都没有。 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脸红的都要烧起来一般,感觉自己毫无颜面可言了。偷瞥了一眼书房中的宫人,他们都恪守宫规,一脸严肃,看不出对她的半点嘲讽不敬之意,才放下心来,冲着虞渊王少了底气一般的低声呢喃道。 “任性!任性!皇兄这里还有一堆奏折尚未批阅,亲皇妹回自己的宫中好好反思吧!没大事不要再来扰朕!来人!送长公主回去!” 说着,还未等萧雍薰反应,虞渊王已经急不可待的打开了自己面前一堆奏折最上面一本,低头就要批阅,而门口守着的两名太监也得了命令快步进来,请公主离开。无奈,萧雍薰才只好忿忿而归。 而一回到自己的宫殿,她就开始闹气小脾气来,一连两日都没怎么吃饭,这第三日,更是一口也不想吃,愣是把侍候她的宫人们急坏了。 “殿下,您还是吃点吧,奴婢也是为了殿下好!是!萧将军是公主难以割舍的,多少年了,突然就这样...... 可是,既然木已成舟,公主还是断了念想,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想开点吧,您就忘了萧将军吧,谁让他对公主您这般无情无义!” 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香秀,明知说了这话就会引起公主一顿恶骂,可是,她不得不说,她也想要公主清醒,尤其是那日听了虞渊王的话。 想到公主如今这般模样都是萧褚晟闹的,自己的公主对他掏心掏肺,真心以待,竟然暖不热他的心。他竟然能同别的女子那么快走到一起,完全把公主的痴心抛在脑后,就忍不住痛恨起他来,一时口无遮拦就说了出来。 “闭嘴!谁让你说他的,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有何资格说他!我们的事情只有我们最明白。我气的是,褚晟为何不在给我些时日。 我相信,终有一日,他即使不钟情与我,也会习惯了和我朝夕相处的日子。那些日子,你不是都看到了嘛,我们相处的不是很愉快嘛。”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局外人的通透 “一起骑马,一起游山玩水,尝遍了都城周边的美味,香秀,你说是吧?这些你都看到了的!是真的发生过的!就连那些百姓见了,也都说我们郎才女貌呢! 可如今,怎会突然如此?怎么会!他们为何要瞒我瞒的如此久,就连哥哥几个月前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他们当我是什么? 你说,他为何就是铁石心肠,想要让他的心软下来,就如此之难呢?我都等了他如此之久了,眼看再多过些日子,我们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可是,可是那个雪柒洛又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们才认识多久?比得过本宫吗?本宫同褚晟可是自幼相识! 还只是个小小的舞姬,还是邻国的,怎么会?她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夺走了他的心?为何?你说为何啊!” 一听香秀骂自己捧在心尖的人,萧雍薰就暴怒道。吓得香秀浑身直哆嗦,虽然往日,萧雍薰也会耍些小脾气,但都无伤大雅,而像今日这般动不动就咆哮,样子像极了被逼怒的小兽一般,倒是香秀从未见过的。 说着,她竟然有些失去理智的喃喃自语起来,语气中既有愤怒、委屈、还有嫉妒愤恨,更多的确实失去心爱之物的无助,脆弱,就像个继续被人抱在怀中不断安慰的小孩子一般。 “殿下息怒啊!这......这......奴婢也不知啊!整个虞渊王宫知道此事的也只有陛下了。”这样的事,事关两国和睦,要是虞渊王想瞒着,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怎么会知道,香秀伏在地上,委屈的辩解道。 “是啊!都不知道,可本宫这位好皇兄却都知道,只是瞒的本宫好苦啊!他倒好,现在对本宫避而不见,躲着本宫,肯定是自知没脸见本宫了。” 萧雍薰从未受过皇兄的苛责,从小便被皇兄捧在掌心,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最信赖的皇兄竟然会将如此重要的事瞒着自己,一时难以接受,愤怒的边吼,边伸腿一脚就将身旁的圆凳踢飞,差点打在一直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香秀身上。 吓得她脸色惨白,听着那圆凳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的声音,生怕自家的主子照这样下去,一时情急再惹出什么祸事来,赶忙劝慰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别再伤着自己。既然陛下不想见,您就是生气也无用啊!那边的事也都成定局了,咱们再无回旋余地。 男人的心,奴婢虽不懂,但是以前听宫中的老嬷嬷们说过,男人只要不是一开始就看上的女人,女人就是对他多用心,也永远得不到这个人的心,最多也只是凑合过日子。 奴婢到觉得,您没有嫁给萧将军,反而是好事,跟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在一起,早晚都会后悔的。” 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香秀再清楚不过了,萧雍薰纵使脾气再大,但平日里在这王宫中还算是对身边侍候之人最体谅的。 公主萧雍薰对自己的宫人没那么多严苛的规矩,很少处罚他们,是宫中少有的明事理、善待人,从不刁难宫人的主子。 且对她们这些宫人的赏赐也是十分大方,已经算是极好侍候的主子了,只要摸对了她的脾气,不要在她恼怒之时硬碰硬,就不会惹祸上身。 其他宫殿的宫人都极为羡慕能侍候公主的宫人,所以,尽管萧雍薰自小就易怒,脾气不小,有些骄纵,可香秀还是愿意忠心耿耿的守着她。越是萧雍薰烦闷之时,她越是替她心疼。 见不得如此善良、纯真的公主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将军,经常心神不宁,常常为了他一句不经意的话伤心许久。 局外人往往看得更为明白,她宁愿公主多等几年,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也不想公主嫁给萧褚晟,婚后被他冷落,寒了心。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种混账话!本宫的事你也敢指手画脚了!”萧雍薰本想听香秀为自己出气,一起谴责自己的皇兄,谁知道她竟然把矛头仅仅指向自己的心上人萧褚晟。 想他可是整个虞渊最能征善战的将军,百姓眼中的战神,就连她都不舍得多说萧褚晟几句,肯定轮不到一个小丫头指责了。 顿觉自己平日里还是太宠着香秀了,如今是愈发大胆了。说着作势就抽起自己喜欢玩耍的鞭子作势要抽香秀,可是刚举起来,就又及时收手,硬生生忍了回去,无奈的叹息着。 香秀被暴怒的萧雍薰吓坏了,眼看鞭子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赶紧慌忙求饶: “殿下息怒!息怒啊!奴婢一时口快,请长公主殿下赎罪啊!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啊!奴婢不想在这样日日看着长公主殿下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奴婢看着心里难受啊! 以前的您,总会同奴婢、宫人们说笑取乐,还有不少亲贵的千金前来陪殿下取乐,这大殿里总是热闹得很。 可如今,咱们这里冷冷清清,公主殿下整日不见客,脸上愁容满布,甚至连饭饭食都不再用了,奴婢真的看不下去了,快看看您这张脸,如今都消瘦成什么模样了!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自知捅了篓子的香秀,知道实话说的再多,萧雍薰也是听不进去了,深陷痴恋中的女子岂是外人几句话就可以点醒的。 再说,这痴恋还是自她十二岁就开始的,一恋快十年了, 为此事不知跟多少催婚的大臣翻脸,顽固的只嫁萧褚晟一人。 如今,早已成了深深地执念。于是,不再逆着公主来,想到她往日最在意自己的容颜,就是为了萧褚晟见到她时那眼中匆匆闪过的一丝惊艳,虽然短暂可足以令公主乐上许久,便提醒公主道。 “你说什么?消瘦?本宫看看!啊!这是谁?是本宫?本宫怎么成了......不行!绝对不行,要是褚晟回来看见了,一定要厌弃本宫的,快!快!快给本宫梳洗打扮。” 萧雍薰听香秀一说,连忙来到自己的妆台,拿起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好一顿照,末了,不住地惊叫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好了! 开始,由于气恼,刚拿起铜镜,她的思绪还在成亲礼的事上纠缠着,并未反应过来镜中之人是自己。 可等她定睛一看,铜镜中一脸疲惫,眼睛红肿,面颊消瘦,头发凌乱的自己,就像一夜老了十岁一般,惊恐的扔掉了铜镜,喃喃的惊叫不已。 想到萧褚晟回宫后要是看到自己是这番模样,更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了,便急忙冲着地上仍旧跪着的香秀连连催促道。 “公主殿下!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饭吃了,有力气,自然神色会好起来。您别忘了,萧将军可还得有半个月才能回到虞渊都城呢,您到时候好好打扮一番也不迟啊! 赶紧多吃点补补身子,让他回来看到一个面色红润的佳人,肯定赏心悦目。说不定不用多久就忘了那个紫晏的小舞姬了呢!” 见萧雍薰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苦心,肯吃东西了,香秀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嬉笑着起身走到萧雍薰身旁,边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发丝,边温柔的劝慰道。 “好!香秀真是越来越聪明伶俐了!我当初真是没看错人!把菜给我摆好,我要好好补补,通知小厨房,往后多给我添两道大补的高汤。我的褚晟可不喜欢瘦骨嶙峋的女子,他跟本宫提过的,那些丰润的女子更讨男人喜欢。” 萧雍薰的狂躁皆因心中多年的期许瞬间落空,一时接受不起打击,才会失了理智。你若是刻板的劝解,不仅只会将她激怒,更会令她不愿意同任何人再谈心。 所以,对她束手无策的虞渊王纵使在疼爱这个皇妹,也会躲着她,先让她自己冷静冷静。而他身边的香秀也只有抬出萧褚晟来才管用,毕竟,心病只需心药医。 香秀一边赶紧为萧雍薰从三层食盒中逐一取出五菜一汤,将菜品摆放好,一边心事重重的望着一脸喜色,期待萧褚晟归来的公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如若萧将军真能见到公主就忘了那个紫晏刚同他订过亲的小舞姬,那固然是最好不过了,现在也不求别的了,只求公主可以同萧褚晟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解开固执的公主的心病。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要是动心,这麽多年,公主也没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萧将军面前,公主不论是身着男装英姿飒爽,还是一身娇媚打扮,温柔可人的样子,他都一一见识过了,仍未心动,这一次,更难了。 可她得了公主如此多的关怀,家中父母能够衣食无忧的乐享荣华,自己弟弟可以上私塾学本领,都是拖了公主的福,这一次,无论如何,就是用上特别的手段,也一定要让公主心满意足。 而远在紫晏的柒洛并不知道萧褚晟同虞渊的长公主萧雍薰还有这错综复杂的感情纠缠,正沉浸在筹备婚礼的喜悦之中。 虽说两人的具体成亲之日尚未定下,希罗那边的战事还没有结束,不过刚收到希罗王亲笔信的雪柒洛欣喜的知道,自己的月亮哥哥已经连连大捷,胜利在望了。 并且,希罗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让柒洛来回颠簸劳累,就在紫晏王宫出嫁,毕竟,虞渊是紫晏的邻国,与希罗相距甚远。 柒洛到了希罗认亲后再从希罗嫁到虞渊要耗时四、五个月,眼下希罗战事也尚未结束,他也不好意思如此耽搁柒洛的婚事,就给柒洛和紫晏王的信件中都提了。 让柒洛在紫晏出嫁就好,出嫁日期他们商议好通知自己就好,他忙于战事,无暇顾及。只是,不要过了今年,他要让自己的皇妹在十六岁这个最好的年华成亲,享受人间最美好的福分。 王室的婚礼一般都要筹备至少一年,而她只是等同于女官的舞姬,虽说对方是虞渊的将军,但是婚礼的仪式,在紫晏也只要象征性的接亲环节即可,有一个月的时间安排绰绰有余。而虞渊那边留三个月时间筹备也足够了, 于是,左右商量一番,紫晏王和虞渊王终于敲定了十月成亲,想那时希罗战事即使尚未结束,也只剩些无关紧要的边界小规模战役,希罗王应该可以抽身来参加雪柒洛的出嫁仪式。 “柒洛!不好了!不好了!”雪柒洛正在房内画舞技动作,方便自己反复推敲改进。这是她的习惯,也是邱彤和苏颜都跟她建议过的,果然对群舞编舞,和自己动作的调整帮助很大。此时,却听院内传来一阵急切的喊声。 “怎么了?连翘,如此慌张?”柒洛许久没有听过如此急切的声音了,心中一揪,望着窗外闪过的青衣宫女,边跑边喊的匆忙模样,慌忙隔着窗子朝外面高声问道。 “生了!生了!”谁知,那女子已经大力推开了柒洛虚掩着的房门,冲了进来,大声回复道。可是嗓门尤其大,震得柒洛慌乱中一下掉了手中的毛笔。 那毛笔尖直戳戳的落在了自己那本舞技小记中,留下一团黑墨,晕染的周围的图画都模糊不清了。幸好那本就是自己写写改改,每日对舞技调整的私人本子,没有外人会看。 “你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给我慢慢说清楚。”柒洛也顾不得自己的本子了,赶紧匆忙收拾了,推到一边,将桌子空出来,给女子到了水。 这女子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的模样,比柒洛略小,但是却毛手毛脚的,喘着气,刚喝了一口柒洛递来的茶水,就差点呛着,柒洛赶紧给她拍了几下后背,让她别急。 “就是东宫那个蒋承欢生了!还是个男婴!”女子喝完水,慌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赶紧回禀道。 “真的?可......你怎么,怎么说不好了,这......这要被人听了去,一定会生出事端的!” 柒洛刚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联想起她一开始在院子中大喊的话,心中一惊,后背直发凉,这丫头乱说什么呢!那可是东宫太子的承欢,如今得了太子的子嗣,全宫上下必定皆是登门祝贺的。 既使无法登门祝贺的,也不可能会有她这般胆子,在这里高喊“不好了”!柒洛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变低声斥责她,边朝屋外张望一番,见无人经过她们院外,才放心回到桌子旁。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伴儿连翘 “啊?瞧我这张嘴!洛仙姬,我的意思是,就蒋承欢这种骄纵蛮横的女子,宫中人人都不待见,她平日在东宫撞见你我,还总是刻意刁难一番咱们. 如今竟然小人得志,还生了一个男婴,你说,将来不是更有耀武扬威,骑在咱们头上嘛!所以,可不是不好了!” 那女子一见柒洛慌张的模样,才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一顿耳提面命,让她千万小心,谨慎处事。谁知遇到事情,还是沉不住气,差点给柒洛惹来祸患,便赶紧走进柒洛,压低声音俯身在她耳边解释道。 “呵呵,我说你啊!还真是个直肠子!谁敢骑在咱们头上?她?我会任由她胡来?呵呵,真没想到,咱们英明的太子殿下怎么会给我赐了你这个直肠子的小丫头。” 柒洛一听,原来这小丫头还记仇了,忍不住无奈的笑道。见她提起蒋碧瑶之时,咬牙切齿的模样,那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也就不再计较她的莽撞了。 虽然差点闯祸,可这小丫头确实是这宫中难得的心直口快的爽朗姑娘。虽然口头上埋怨太子将她送来,其实心中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小姐妹了。 如今,想在这若大的王宫中寻得一个这般直爽单纯的宫人,还真是不易。本来柒洛一个舞姬,即使是到了舞仙的位置,也只是在有需要时可以调遣其他舞姬帮助她,并不会专门为她配备侍女。 可她即将做为紫晏的女官身份嫁给虞渊的将军,民间大户人家嫁娶还要贴身丫头跟着陪嫁,这两国联姻的大事,当然也不能例外。 于是,在她出嫁前,王后跟紫晏王提议提前选好两个紫晏王宫中的宫女赐给雪柒洛做为她陪嫁的贴身侍女。在出嫁前这三个月先调拨到柒洛身边,跟她熟识起来。 等到了虞渊才好熟悉她的起居习惯,脾性,照顾得当,不至于措手不及,在虞渊出笑话丢了紫晏的人。 于是,王后从自己宫中选了三、四名干活得力,谨慎忠厚的侍女,太子也从自己宫中选了三、四名送到柒洛那里,由她挑选。最终,柒洛各留下了一位。 一位是王后宫中整日话最少,年长自己三岁,踏实持重的芷兰,柒洛知道芷兰很少说话,但是心里明镜似的。 冷不丁听她说一句,才知道她那是沉稳内敛,实则颇有智谋。留在自己身边,总能在自己无助或处事不妥之时像个姐姐一般提醒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人帮衬着,心里多少都会踏实一些。 而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个青春俏皮,小自己两岁的连翘了,人如其名,性格欢快直爽,单纯善良,看到她就想起那山峦之间绽放地成片的明艳的连翘来让人心中愉悦。 虽说总会说话办事过于直爽,看上去没有心机傻乎乎的,总会给柒洛惹些小麻烦。但在这沉闷的宫中,能有一个爱说笑逗乐解闷的总归是好事。 且柒洛在东宫进进出出也早就与连翘熟识了,太子很了解柒洛,将她放在给柒洛挑选的侍女当中,也是煞费苦心了。 柒洛并没有连翘这般气愤,听了蒋碧瑶生产的消息,心中毫无波澜,这是顺其自然的事,与她毫无干系,但是,那也是太子的孩子,她还要祝福呢。 虽说这孩子的生母蒋碧瑶确实不招人待见,不仅行事嚣张跋扈,还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对于柒洛这个当年为她铺路的好姐妹,也毫不客气。 每次见到她们,总会横加指责,威胁一番。但柒洛更多的是可怜她,可怜她都已经成了东宫的承欢,还如此心虚自卑。 整日担心别人会爬到她头上去,而将时间全用在防范他人上。即使是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生活的风风光光,又有何令人羡慕的。 当然,如此不堪的蒋碧瑶更不会令柒洛惧怕。她之所以隐忍,也并非是真的怕了她。只是在自己没有受到她真正的迫害之时,没有必要同她一般见识,将事情闹大,最后引起宫中的风波,难以平息,反而不好收场。 “嘿嘿,那也是洛仙姬跟我投机,其他两个你不是都没看上嘛。王后娘娘倒是赐你了一个谨言慎行的芷兰姐姐,我们两人不是正好一静一动,这才配嘛。” 连翘低声浅笑道,撒娇一般的拉着柒洛的手,像个小孩子般的摇晃着。弄得柒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这不是找了个侍女,而是找了个得她哄着宠着的亲妹妹!无奈的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连翘的额头,像极了长辈,宠溺的对她笑道: “你呀你!小小年纪,还生了一张利嘴!” “不好了!不好了!柒洛啊!不好了!”正在两人嬉笑间,谁知,院子里又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邱彤姑姑焦急的喊声。 “今天一个个都怎么了,怎么连平日里那么镇定的邱姑姑也慌张成如此这般?”柒洛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喃喃不解道。 “柒洛啊!”邱彤一进院子就三步并作两步,进房见到柒洛,满头大汗的喘气道。 “邱姑姑,怎么回事?您先坐,喝口茶。”柒洛一看邱彤这样子,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路急急赶来,连忙贴心的给她倒上茶水,递过去。 “没心思喝了!柒洛啊,你......你听了别急啊!唉!这真是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啊!怎么就如此之难啊!” 邱彤累的一屁股坐在柒洛身边,连看都没顾上看那茶水,眼睛紧紧盯着柒洛,似乎心中有极为重要的话想要立刻告知她,可是又颇为犹豫。 “到底怎么回事,姑姑,是关于我的?您别急,我挺得住,说吧。”越是如此,柒洛见了越是心神不宁的迫切想知道到底出了多大的事,能令在宫中待了十几年,作势不慌不躁,老成持重的邱彤姑姑,竟然也如此慌张。 “嗯,是......唉!是你的未婚夫萧褚晟出事了!”邱彤想到柒洛听到消息后的反应,就难以启齿,可再三思量,还是艰难的开口了。说完后回避着柒洛的眼神,生怕见到她悲伤的神情。 第一百六十九章 褚晟,你在哪里? 邱彤心想,这孩子活的不容易,本就没了爹妈疼,有无亲戚帮衬,孤苦一人进了宫,好不容易有了个有奔头的好夫君,可以风光大嫁,竟然又出了这等令人意料之外的事,不免为她暗自心痛。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柒洛的心跳仿若停止了一下,才缓过来。愣愣的坐着,久久不语,在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邱彤刚才所说的话,确认自己听的没错,才连忙开口催问。 此时的她心中瞬间涌上了无数不祥的猜测,眼神涣散,神情呆滞,似是整个人已经飞到了遥远的虞渊,萧褚晟的身边。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司衣局的掌事说起今早给王后送寿宴礼服之时,陛下也在,无意听见几句。 好像说是虞渊国的公主在宫外失踪了,虞渊王就派萧将军去找,结果,公主失踪那一带,悬崖峭壁,地势险恶,萧将军不慎失足,跌落深潭,也找不到了!” 如果可以选择,邱彤宁愿是别人将此事告知柒洛,她越是了解柒洛,就越是不忍看着她伤心难过,小心翼翼抬起头观察着柒洛的表情,没说几个字都会停顿一下,生怕柒洛接受不了。 “啊!褚晟!褚晟!他!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就......不行,我得去问问王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邱彤刚说完,柒洛就已经做不住了,立刻起身惊慌的喊叫道。 “别去!柒洛!如果他们想让你知道,肯定会告知你的,如今还没说,兴许是想等最后结果。这种事发生在虞渊,他们也不一定知道多详细,他们肯定不想你着急,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在这里等消息吧。 陛下国事繁忙,也不是咱们能说上话的。今夜就是王后娘娘的寿宴,你要是着急,可以等晚上找合适机会探听一下。记住,不要说你知道此事,宫中最忌讳传谣,万一司衣局的掌事听错了呢。” 邱彤赶紧起身拉住她,将她轻轻按回座位,温言相劝。虽说柒洛在舞姬当中算是通达谙练,最沉得住气的。 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少女,还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听自己心爱之人竟然杳无音信,有生命之忧,定然慌了分寸,也只有邱彤这个局外人帮她出谋划策了。 “好!柒洛听姑姑的,姑姑教导的是!只是,唉!晟哥哥也不知道如今到底如何了?” 本来,已经失了理智,恨不得冲出王宫到虞渊亲自找寻萧褚晟下落的柒洛,听邱彤如此分析,才恍然大悟。 自己身在紫晏王宫,就是再着急,也不可能帮得上萧褚晟,要是因此再惹出什么麻烦,就是得不偿失了。才抿了口茶水压惊,缓和自己心中的躁动不安,点头应允道。 她不想让别人替自己担忧,即使是在这种时刻,也还是极力克制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可,心中的担忧可以在他人面前掩饰,却骗不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的晟哥哥,到底是生是死?生,是否受了很重的伤?想到那冷彻的寒潭,就如同自己也一同掉入般,寒彻心扉,忧心忡忡,却又无计可施,矛盾不已。 “柒洛!你的脸色是?刚才献舞之时,本宫就看出了你的不适,哎哟,小手冰凉,到底怎么回事啊?”晚宴刚结束,王后就单独召见了柒洛,担忧的拉着她的手问道。 晚上的王后寿宴,做为王后最喜爱的舞姬,柒洛不仅同众舞姬同舞,还有自己的两段独舞,虽然神情疲惫,可还是极力用自己最佳的状态展现给王后和紫晏王,还有众大臣及家眷。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了自己敬爱的王后的寿宴,扰了这欢庆的时刻。想到王后往日对她的关照爱护,如今被王后拉着手,心中一暖,竟忍不住想要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肆意倾诉。 “王后娘娘,柒洛没事,不是身体不适,而是......娘娘,柒洛就是......就是许久没有晟哥哥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在虞渊如何,那边婚礼筹备的怎样了。所以有些担忧,可能刚才为此失了神,柒洛请娘娘赎罪。” 最终,柒洛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今日邱彤所说之事,想到这样说出来,必定会牵连上邱彤和那位司衣局的掌事姑姑,令她们落个不守宫规,传播谣言的罪名。自己不可以如此自私,只好绕了个弯子,暗示王后自己想知道萧褚晟的新消息。 “你何罪之有啊!也是,都要成亲了,就剩一个来月了,他那里没了消息,你着急也是肯定的。只是......唉!柒洛啊!有些事,没有最终证实之前,本宫本来觉得没有必要让你知道了担心。 可如今看来,是必须说了。不说,你反而会诸多猜疑。你放心,你的晟哥哥对你的心没有变,之所以没给你消息,是......是他遇到点事。” 王后犹豫着,觉得自己口中的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难以随口说出。尤其是面对这个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总是欢快纯真,为自己取乐的柒洛。越是这种豁达,看上去没有烦恼之人,遇到真正的悲痛之时,越会显得脆弱无助,令人心痛。 “遇到点事?娘娘,您知道什么?晟哥哥他是不是出大事了?娘娘,您一定不要瞒着柒洛,柒洛可以挺住的,娘娘,相信柒洛,您直说吧!” 要是之前听到邱彤姑姑说的话,柒洛还有一丝希望的话,如今见王后提起萧褚晟也一脸忧愁,言语吞吐,一切便都确信了。 连那一丁点希望也磨灭了,柒洛的心猛然一沉。脸色愈加难看,急切的反握紧王后的手,焦急的催问道。 “柒洛,好!本宫一定会向你坦诚的,只是,你不要急,听本宫慢慢说来。这事,是今日才传到紫晏的,事情发生了快一个月了。 当时,是虞渊的长公主萧雍薰在宫外游山玩水之时,突然没有了音讯,连同她的随行也都失踪了,虞渊王就立刻命令萧褚晟四处找寻,据说,是在公主失踪那片山谷中,不慎掉入了寒潭。” 第一百七十章 久违的母爱 “只是,你先别急,他们找了七、八日还没找到萧褚晟,而那寒潭并不算很深,有很大可能是他还活着,兴许被他人搭救了。 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我们觉得他活着的可能性极大,人人都知道虞渊是临海之国,做为虞渊的战神,萧将军精通水性,只是一个寒潭而已,应该难不倒他。 就连虞渊王也不相信他罹难,给我们的信上也这样想,说极有可能他自己游到某处,在林中迷路,所以没有碰上寻找的兵士,也许只要再耗些时间就可以找到他。” 王后见雪柒洛心中忧虑,也替她心痛,爱恋的将柒洛拥进怀中,如对女儿般慈爱的轻抚她的脸颊,温言宽慰道。 “娘娘!您......”柒洛思绪混乱,听着王后说起萧褚晟的遭遇,心中一直纠结着,猜测他如今到底是生是死,心中着急心痛,不知不觉得竟然在王后面前试了规矩,默默淌泪。 却没料到,竟被王后看的清清楚楚,立刻心痛的如同自己的亲人遗失一般,感同身受的将她揽入怀中安慰。柒洛受宠若惊的望向王后,眼中满是感激,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的喃喃道,不知如何感谢王后。 身为一国之母的王后,竟然肯屈尊将一个小小的舞姬像亲生女儿一般的拦进怀中,令柒洛震惊之余,心中顿时温暖的如回到了自己家人身边般安心踏实。 她默默地感受着王后温暖的体温,听着她的柔声劝慰,仿若依偎在自己的母亲身边一般甜蜜安心。心中竟没之前那般焦躁不安,渐渐停止了哭泣。 “柒洛啊!本宫早已在心中视你如女儿般,你如若能够幸福,本宫看着也心安。可如今,尽然遇上此等祸事,也不能失了心气,人啊!总要有个盼头,不然,就成了行尸走肉,活着也是无趣。 人人都道本宫身为紫晏王后,一国之母,众人仰望,又有紫晏王的恩宠,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谁又知道,本宫的心病。 虽然成了宫中的忌讳,可是本宫也同你提过的,本宫那可怜的孩子,刚满月就遗失在了宫外,本宫当时也是痛不欲生。 可是,毕竟转念一想,本宫要是出个岔子,将来如若找到了这个孩子,岂不是没有生身母亲的疼爱。如今,虽然没有找到,但也没有人敢说她就不在了,只要有活着的希望,就有母女重逢的希望. 我都甘心等了这许多年,你的晟哥哥这也刚出事,且不说他是个大男人,本宫的小公主遗失时才只是个婴孩儿,本宫都没失了信心,小柒洛也别太过担忧了?” 王后捧起柒洛还挂着道道泪痕,憔悴的小脸,望着她红红的眼睛,凌乱的发丝,示意侍女端来了水盆和帕子。 柒洛想自己动手,被她轻轻按下双手,王后边幽幽的说起自己曾经的伤痛,边亲自给柒洛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又细心地给她整理了额前的几缕碎发。 望着她的眼神中尽是慈母般祥和的笑容,令柒洛心中一暖,就像有人帮她稳住了阵脚一般,心中不再慌乱无助,对王后报以感激一笑,坚定道: “嗯,娘娘!柒洛......柒洛只是觉得事发突然,一时难以接受,也许过些时日就好了,娘娘莫要担心,柒洛会静静等候晟哥哥的消息的,柒洛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娘娘的长公主殿下也一定会回来找娘娘的!” “嗯!好孩子啊!那就让咱们一起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咱娘俩还真是有缘!你若真是本宫的小公主就好了!唉!这是本宫的地方,说些体己话,不妨事。本宫这些年常常想,这人世间啊,没有不苦的人。 从这呱呱坠地开始,人就是哭着来,来受尽苦难挫折才能争得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享那应得的福分的。所以,必须得有个自己的念头才能过得下去。有些人,你看着他日日欢颜,实则是强装欢笑,心中不知有多苦。 令众人羡慕的人,必定有自己心中最深的痛,只是不肯轻易显露而已。生在王公贵胄名门大户之家也罢,身在寻常百姓之家也罢,这世上之人,各有各的苦,或是被外人阻拦了幸福,或是被牵连,或是自作孽自己阻了自己的好日子。 总之啊!没有人会一世无忧,完美的人生人人都渴望,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拥有。人生呐,总归是要有些遗憾的,不是这方面就是那方面。 只有知足方可过的轻松些,柒洛啊!凡事糊涂一些,不要看的太明白。你要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日后,无论是嫁人,为人妻,为人母,面对各样困苦,都要在心中权衡一番,自己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孰轻孰重? 大事上明白,小事上糊涂一些,这日子就可以好过一些。毕竟世上之人千千万,人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世间万事咱们无法掌握的何其多。 遇到一些意外,或是受人欺瞒、背叛......想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对你,也不是什么意外发生在你的身上了,该不该发生。 而是,你遇上了那样的人,遇上了不公平之事,意外艰险,自己是否能从容应对。自己强大了,很多事都会迎刃而解的,有时候,你还会觉得,天神也会帮着你的!本宫同你讲得这些,你可明白了?” 王后这些年从未对谁讲过这些自己悟出的做人道理,这些话本应是一个母亲对自己最疼爱的孩子所言。可是,虽身为后宫之主,自己的亲生孩子竟然遗失了。 紫晏王宫中如今也只有紫晏王的一个孩子,太子刘麟,那也并非自己所出,又自幼被媚夫人要去,养在她宫中。 就是立了太子,有了自己的东宫,上面也还是有个媚夫人这样飞扬跋扈的养母在,她也不好干涉太多。这些话,如今也只有对自己视如己出,真心疼爱的柒洛讲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瘟神难躲 有些话,虽说是长辈对晚辈的殷切希望和惊醒提示,就是为了防备晚辈因少不更事,犯糊涂惹祸事,作茧自缚。 但是,却并非每一个晚辈都可以虚心听得进去,体会得了长辈的一番苦心。王后讲着,眼神时不时瞟向柒洛,见她听的认真,心中感慨,此子可教!心中快慰,越看柒洛越喜爱,不由拉紧柒洛的手。 “嗯嗯,明白!明白的!谢谢王后娘娘一直以来对柒洛的宠爱,也谢谢娘娘特意对柒洛的这一番告诫,柒洛今后会多磨练自己的脾性,更加持重清醒,遇事不轻易慌了手脚,从容应对,守好自己的心,一定坚强的过好自己的人生,请娘娘放心!” 柒洛仰起头,郑重的朝王后点头道。被王后一番劝说,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再去看待萧褚晟失踪一事之时,不再只知道悲伤流泪,竟充满了他必定会回来的期待和信心。 “嗯,呵呵,本宫就知道小柒洛最聪慧,说什么一点就透!唉!本宫也算是有福了,有你这般可人又机灵的小丫头陪着本宫,也算是享了天伦之乐了。将来你若再有个儿子、闺女的,一定要带回来给本宫看看。” 王后见柒洛脸色好转许多,自己的劝慰她还是听进去了,心中宽慰不少,嬉笑着赶紧换了话题,对柒洛调侃道。 “呵呵,这......柒洛还没过门呢。”柒洛没想到王后会提起这个,想到自己来亲还没成,王后就惦记上自己的孩子了,一时忍不住笑出来,旋即又羞红了脸,拉着王后的手,不由撒娇道。 “呵呵......害羞了,呵呵......别光顾着说了,来!尝尝本宫这里新得的西域果子。”王后说着,便朝侍女示意她端上了两盘水灵灵的葡萄。 柒洛果然见了这紫水晶般,从未见过的果子,烦心之事暂时被抛诸脑后,两人边说笑,边品尝起这新奇的果子来。悲伤之时,美食对人的安慰有时并不亚于别人的苦心劝慰。 就这样,被王后一番苦心安慰之后,回到礼乐司,柒洛虽然心中还是担忧自己的晟哥哥,毕竟,萧褚晟仍旧毫无音信。 但是,却并不似之前的失魂落魄,不知如何是好,只会悲伤哭泣。如今的她,心中有了盼望,坚信他尚活在人间。 每日并不像寻常人得知此事般哭哭啼啼,依旧照常饮食起居,只有夜深人静之时会在心中默默为萧褚晟祈祷。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虞渊国未来的将军夫人嘛,最近来东宫可来的真勤啊!马上就要嫁为人妇了,也不知道避嫌。 别忘了,你跟太子殿下毕竟是男女有别,就是再多人宠着,也不可以持宠而娇,妇道还是要守的,难道你父母从未教过你吗? 哦,我倒是忘了,你早就无父无母了,诶哟喂,可怜见的。你就是用这个博得了太子跟王后的怜爱吧?哈哈......” 这一日,柒洛得了太子的召见,刚进东宫,过了回廊,经过东宫小花园要去太子书房时就遇到了自己在东宫最不想见到的那个昔日“好姐妹”,蒋碧瑶。 在赏花的蒋碧瑶眼尖的刚一看到雪柒洛就朝身边的嬷嬷示意,让她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抱回房,身边留了四个侍候的宫人。 柒洛尚未说话,被她上去就是一番嘲讽。这就是柒洛最反感她的地方,明明之前被人欺负之时,唯唯诺诺的,说话声音细小的让人都要听不见一般,当着众人话语也极少,经常是柒洛维护着她,替她出头。 可如今,成了太子的承欢,竟然说话底气足了,连说起话来都是一句接一句,句句如锋利快刀一般令人扎心,不给人任何反唇相讥的机会,那股飞扬跋扈的劲头颇有小人得志之意。 “闭嘴!你个贱人!小心烂了舌头!”柒洛虽然听着刺耳,但是在离宫出嫁之前,她不想招惹这条疯狗,对于蒋碧瑶了解的越是透彻,柒洛就越知道,不值得跟她耗费自己的心力,被人抓去了把柄。 可是,连翘毕竟年幼,才十四岁,见到蒋碧瑶如此恶意中伤自己的主子,难免压不住火,未等柒洛开口,已经指着蒋碧瑶破口大骂道。 “连翘!休得无礼!”柒洛赶紧拉住冲动的连翘,大声呵斥道。今日是到东宫,自己只是个舞姬的身份,柒洛不好将两个侍女都带了来,怕别人嚼舌根子,说自己架子大。 便只带了东宫送来的侍女连翘,但却未料到,连翘之前在东宫就看不惯蒋碧瑶作威作福,对侍女们指手画脚的专横模样。 如今更是一见面,就如同炮仗一般,一点就着。只是,这火可千万不能烧起来。柒洛一边呵斥连翘,一边在心中快速的想着对策。 “反了天了!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肆意辱骂太子殿下的承欢!雪柒洛!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丫头? 你们还看着作甚?没见人家都欺负到你们主子头上了嘛,既然她主子不管,那就由我来管,快去!给我掌嘴!” 蒋碧瑶表面上是被连翘的过激之言惹怒,其实,心中却十分得意,之前,几次三番挑衅,都没有令柒洛有何不妥的回应。今日,她终于激怒了雪柒洛的人,虽然不是她,但她也脱不了干系。 没有自己的孩子在旁边碍事,此时,又正好抓住柒洛侍女的把柄,蒋碧瑶总算可以出口气了,她边对身边的侍女斥责着,边挥手准备让自己身边的侍女将连翘抓起来惩罚。 却还没等她们靠近连翘,就被雪柒洛阻拦了。柒洛一声大喊: “住手!蒋承欢息怒,柒洛自己的人,柒洛自己会管教,这里是太子的东宫,柒洛不便在此动手,又是规矩,大家还是都不要僭越的好。 至于最近,柒洛来东宫走动的频繁了些,此事,陛下跟王后,乃至媚夫人也都是知道的,有些事柒洛不敢叨扰他们,是太子殿下应允柒洛过来的。 不知蒋承欢可还有不满?如无他事,柒洛还得赶紧进去,今日是太子殿下特意召唤,要是去晚了,柒洛担待不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惊喜! 那几个蒋碧瑶身旁的侍女被雪柒洛的喊声惊呆了,愣在原地竟然不敢上前造次。她们平日里见惯了自己的主子在柒洛面前耀武扬威,而柒洛总是低头隐忍的模样。 谁知柒洛竟是不是个好惹的,今日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总是媚夫人来了,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侍女们纷纷都朝蒋碧瑶看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蒋碧瑶无奈冲她们使了个颜色,让她们退了回来,心中却暗骂柒洛的伶牙俐齿,无意再为难她。 柒洛一见蒋碧瑶扫了兴致,满脸怒气,却不再言语,连忙给连翘使眼色,赶紧带着她转身朝太子的书房赶去。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柒洛刚一进太子书房所在的小院,就看到太子独自站在院中小池子前悠闲的给金鱼撒鱼食。 “洛!你来了!呵呵,平身!随我进去坐!”太子听到柒洛请安,仰起头,满脸喜色,轻轻排掉手上残留的鱼食渣,笑道。 “谢太子殿下!不知......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召见奴婢是......是有什么好消息了?”柒洛一见太子的轻松地模样,才放松了心情,紧紧跟在太子身后,小心问道。 “洛,一向聪颖,呵呵,确实有好事!还是大好事!萧将军找到了! ”太子也并不跟她绕弯子,还没进书房,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个他们苦苦等了一个月的消息告诉她,不想让她再多担心一刻。 “什么?殿下!殿下刚才说什么?”柒洛被太子的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望着已经进入书房的太子的背影,一脸难以置信,木讷的追问道。 “呵呵,本宫说,萧将军找到了!今日刚得的信儿!你可以放心了。”太子转身看着身后那个呆愣原地,傻傻的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震惊的柒洛,似乎心情极好,放声大笑道。 “真的啊?晟哥哥找到了?真的!这......晟哥哥,呵呵......我就说嘛......呵呵......” 柒洛开始并不相信自己所听,以为自己有了幻听,已经担忧了一个月,日日盼,天天等,如今竟有些麻木了。 真等好消息到来之时,柒洛竟然难以置信,可,见到太子如此喜悦,又再三确认,才终于安抚下震惊的心,相信了太子所言,兴奋地傻笑着,喃喃自语道。 “洛,就知道你听了这消息一定高兴坏了,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都乐傻了,一口一个晟哥哥,竟也不似往日那般顾忌了。呵呵......看来,他们所说不假啊!” 太子从未见过如此失了分寸的雪柒洛,竟然在太子面前,小声嘀咕,笑起来的样子傻乎乎的竟然比平时一板一眼的模样可爱许多,前后的落差逗得太子忍俊不禁。 “他们说什么?”柒洛只顾高兴,没想到太子冷不丁会冒出这麽一句,迷茫的等着黝黑纯真的大眼睛望向他,疑惑道。 “嘿嘿,说什么来着,让本宫想想。对了,说深陷感情之中的人,心思情绪都会随着心上人而波动,就是平日里再聪颖的人,也会因牵挂一个人变得呆呆傻傻。哈哈......” 太子刘麟刚想着那些人说的话,再看看此刻眼前的柒洛,就对那些人的总结无比佩服,越看柒洛就越是忍不住拿她逗乐。 “呃......太子殿下这是在取笑奴婢,奴婢不敢同殿下计较,只求殿下赶紧告知奴婢,晟哥哥如今到底如何了?他们是怎么找到的晟哥哥?” 而柒洛听到喜讯高兴之余更关心萧褚晟如今是否安然无恙,太子的话直说了一半,并不详细,她心中还是有疑虑,并未在意太子的调侃,急切的追问道。 “好好好!瞧你急的,本宫这就同你细细讲来。消息是刚得到的,是虞渊王派人来送的信,父王最先知道的,母后还不知晓,就是知道了,肯定也是为你高兴的,毕竟往日她那么疼你。 虞渊王信上讲,萧将军精通水性,本来坠入寒潭之时,他就已经自救,只是,那时夜黑,那片山林他们也并不熟悉,带领他们去的向导在同萧将军一同坠入寒潭之时,溺水身亡,没有救起来。 他带去的几人跟着他在林中因为迷路,兜兜转转了许多时日,越走离原来出事的寒潭越远,所以等官兵赶来救援时才未能找到他们。 当时,那些在林子其他地方搜寻公主的官兵一直没有萧褚晟的消息,就慌了神,赶到他们找寻那片地方,谁知只在寒潭那里发现了萧将军的鞋子。附近还有他们临走时匆匆掩埋的向导的尸体,就料想萧将军也坠了潭,其他随从没有救上来。 于是在那里耽误了许多时间,几乎将寒潭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人。这才想到,到林中其他地方找萧将军。 那片林子是虞渊最大的山林,虞渊境内两大山脉在那里交汇,地形错综复杂,纵使虞渊王调派了几千兵力搜寻,还是兜兜转转,又过了半个月,通过萧将军留下的标记,两拨人才碰面。 这封信是半月前从虞渊送过来的,这信在路上耽搁了这些时日,也就是说,你的萧将军刚失踪十几日就被找到了,所以咱们白白多担心了半个月。 他们在林中并未受多大的苦,都是武将出身,你的萧将军身边又有那几个心腹跟随照料,最终还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王宫,洛,如今,你大可以放心了。” 刘麟知道柒洛还是不放心,便将虞渊王欣赏内容仔细回忆,尽力完全还原信上内容。将萧褚晟坠入寒潭,又获救之事说的一清二楚。边说边小心观察着柒洛的神情。 “这麽说来,就只是虚惊一场了!但是,听起来也当真是吓人,若大的山林,幸亏萧将军福大命大,又精通水性,又懂得做标记引寻找的人查到他们的踪迹。 还能在那里生存,若是换了寻常人去,恐怕,不是被淹死,就是饿死,或是在那里被那些野兽吃了去。想想都森人,还好!还好!萧将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变数 柒洛听太子讲话时,一直没有打断,静静的听他一五一十的前都说的清清楚楚,这下才放心。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竟然处事如此冷静,不禁在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佩服。 “对,他没事是好!但是虞渊的长公主萧雍薰尚未找到,还有传闻说发现了公主的......公主的尸首,只不过面目全非,无从考证。你们的事恐怕......”说到这里,太子面露难色,望着满脸喜悦的柒洛,不忍再说下去。 “怎么回事?太子殿下,有话请直说,那么大的事,奴婢都挺过来了,殿下但说无妨。”见太子变了脸色,柒洛心中一惊,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麽简单,连忙追问道。 “嗯,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坦言了。是这样,虞渊王对他这个皇妹的疼爱可是整个虞渊人尽皆知,那尸首身量确实很像公主,发现时又面目全非,虞渊王如今,也不能确定那人是否真是他的皇妹。 为了皇妹之事整日茶饭不思,哀思忧虑,甚至,已经下旨,整个虞渊两年内不得有婚庆及其他大肆欢庆之事,直到找到公主为止。所以,虞渊王的意思是......” 刘麟当时得知此时是就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同柒洛说了,他深知柒洛的不易,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模样。但至少对于他来说,柒洛未来的丈夫安然无恙就是柒洛最大的福气了,只要人在,什么事都好解决,其他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 “是要将我们的婚事推到两年之后,除非两年内找到虞渊的长公主,是吗?虞渊王怎么如此没有信心,还非得说两年,看来,他也觉得找到公主毫无希望了。”果然,一听此言,柒洛心中几个月的期许瞬间化为泡沫,失神的幽幽道。 “嘘!洛!你好大的胆子!幸亏这是在紫晏,但是难保不会被传出去。要是被虞渊王知道了,他即使是如今不便动你,将来等你嫁过去,可是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虞渊王看似温润儒雅,但却是个心思缜密,深藏不露之人。当年能为了皇位隐忍了十来年,把自己的王兄硬是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可见手段非同寻常。你今日所言要是被他知道,误会你是诅咒他最心疼的皇妹,日后肯定有你好果子吃! 往日你不都是谨小慎微的嘛,怎么遇到感情之事,就昏了头呢!难道,你就如此急切的想要嫁给萧将军,离开紫晏?对我们就如此不留恋?唉!人啊!还是不要动情的好!” 刘麟料到柒洛会伤心,但是没料到她听了此言竟会反应如此大,就如同觉得自己同萧褚晟的婚事会黄一般,竟然带着一丝愤怒的说出后买的话,吓得刘麟连忙压低声音提醒她。 “不!太子殿下误会奴婢了!奴婢并非着急出嫁,只是觉得,柒洛人生中,很多事情,都是刚有起色,紧跟着就是波折打击,奴婢有些心累了。 所以才说出那般令人误会的话,诅咒肯定不是了,奴婢同那长公主又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怎会诅咒呢。只是想要顺遂一次,却终究还是不能如愿,一时的气话罢了。 奴婢自是相信太子殿下的,才会脱口而出,少了思量。今后,奴婢会多加小心,严谨处事的。只是,如此说来,这王宫,奴婢恐怕是待不成了。” 刘麟毕竟是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太子,他不可能真正体会到柒洛此时的心情。推迟婚礼,看上去,就是时间问题。 但是,时间越长,事情存在的变数就越多,这期间,如果两国关系不好了,无法成亲。如果萧褚晟跟柒洛之间被人为设置了许多障碍,最后不得不分开呢,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谁又能说准两年后的事一定会按着人们预期的那样。 “嗯?洛,你何出此言?难道有人为难你?说来本宫听听,这个头,本宫还是能为你出的。太子妃的事多亏你帮本宫筹谋划策,本宫还没感谢你呢。”刘麟听了柒洛的话,觉得她有些大题小做了,想不通什么事会令她竟然如此想要离开王宫。 “奴婢不愿牵扯别人,倒也说不上谁为难我,可是,奴婢与萧将军成亲之事,早已是紫晏王宫,甚至整个紫晏百姓都知道的。 如今,突然被虞渊王推迟到了两年后,势必会引来许多好事之人的猜测,不是以为奴婢不吉,就是以为萧将军又反悔了,不想要奴婢了,让虞渊王找了个体面的借口。 如若公主一直未找到,这两年中,奴婢就只能待在这宫中,听着这些风言风语度日,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 这嘴长在各人身上,殿下就是为了奴婢能控制住明面上的流言蜚语,可是私底下的呢?恐怕陛下也未必管得过来。所以,奴婢斗胆,请太子殿下答应奴婢一件事。” 柒洛瞬间心头涌动出许多担忧,每一样都令她困惑不已,对着开明的太子,她也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想法,如今,也只有向他陈明自己的担忧,才能获取他的帮助。 想到王宫之中最重视人的名声,一旦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自己就是举步维艰。到时候,整个王宫都知道了他们眼中本来要飞上高枝的小舞姬,如今婚事被推迟了,一定会引来好事之人的嘲笑。 不仅蒋碧瑶会拿这个当话柄取笑她,还会煽动别人传播,整日生活在别人的冷眼中,被人嘲笑,这样的生活,想想就可怕,她只有逃。 “唉!什么事?能帮你的,本宫一定倾尽全力!”想到流言蜚语,太子也不住叹息,他确实无力应对这些,一个姑娘被人推迟婚期,虽说是虞渊国的原因,但难免不被爱嚼舌根子的人拿去说事。 “奴婢先谢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记得否,早前奴婢就曾说过,想要在离宫之后去希罗认亲之前,在紫晏邻国游历一番,长长见识。 只是没想到,后来又被萧将军提亲,希罗又身处战乱。虽说认亲,暂时不可行,但是,既然这婚事目前也得搁置,宫中又待不得,不如,就让奴婢用这段时间到处游历一番,正好度过这两年之期。等到了时间再同萧将军成亲如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夙愿 柒洛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既能圆了自己幼年的愿望,这些年一直的期许,又能大发这等待的熬人时光,不至于浪费了大好青春,还能避人耳目,落得个清净逍遥。 只要见不到她的人,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多议论她的婚事被虞渊单方面推迟一事,也是保全了紫晏王宫的颜面,可谓是最合情理的退路了。 “你......你在这就要离宫啊!唉!也罢,也罢,洛既然能说出来,看来已经是下了决心了。本宫知道,你不止一次跟本宫提过向往宫外的生活,也正因如此,本宫才没奢望你可以留在本宫身边,纳了蒋碧瑶,只是,本宫还是不舍。 刚才那番话,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流言实则才是最为锋利的刀剑,杀人不见血。本宫也不想你在这里不快活,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个照应的。要不,我给你调派几名侍卫陪着你?” 刘麟没想到,雪柒洛一个小女子竟然想独自周游列国,心中一惊,不免抬头定定的审视着眼前之人,重新对她打量一番。心中慨叹,这个雪柒洛恐怕是他所见之人中最特别的一个了,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了。 别人都是一心想着如何在这宫中攀附权贵,拉拢势力,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她可好,急着往外跑,哪怕就是多留几日也好,留在这宫中,每月大大小小,她还能得些王后和自己给的赏赐。 可她却偏偏喜欢放着舒适的生活不过,一个娇弱女子竟然选了大男人都不会轻易选的路,要四处漂泊,经受旅途颠簸。 又不肯声张,必定此行也相当简朴,此行肯定也不会似她所说那般简单,只是享山水之乐而已,到更像是闯荡那般随意。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深明大义,能认识太子殿下是奴婢的福分,太子殿下对奴婢的关照,奴婢永世不忘,只是,那些侍卫就不用了。 我身边只要有芷兰和连翘跟着就好。如今世道太平,除了希罗有战祸,其余几国皆国泰民安,无需这般,这样反而会引人注意,招惹祸患呢。” 柒洛的谨小慎微,恪守规矩从不僭越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如今要离宫一段时日,必定也不会在最后因为几个侍卫落了别人的口舌把柄。 虽说,此去路途艰险,身边多一个人保护,就多一份安心。但,毕竟,谁都知道,那些侍卫时太子的人,她一个小小的舞姬身边怎能配用侍卫。 况且还是太子的侍卫,传出去,不仅会被人说她僭越,还会说她受了太子若大的恩惠,一定是太子的心腹之人,再扯进太子与媚夫人的斗争中就因小失大了。 “嗯,也是,还是洛考虑的周到,那我随后就禀明父王,请他给希罗王和虞渊王去信讲明你的意思,等他们最后定夺。不过,看如今这形势,他们应该是不会阻拦的。” 刘麟倒没想太多,他所顾忌的东西跟柒洛不一样,他只担心媚夫人会抓住他的把柄,将他当做一个自己面前老老实实,听命与她的傀儡。听了柒洛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点头应道。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只是,还有一事,肯定殿下在奴婢离宫之前,再帮奴婢一次。奴婢在进宫前曾经遇险,被人救过,奴婢当时身无分文,无以为报,知道她有个心愿,就是找到王宫中当差的亲人,当时奴婢刚入选殿下的少女舞班,就答应进宫后帮她打听。 只是,到了王宫,如何打听都没有他们的信息,眼看这很快要出宫了,还是没有消息,奴婢怕留下遗憾,想最后请太子殿下在帮奴婢这个忙,找得到固然很好,如若找不到,也算是死心了,奴婢也好回复了自己的恩人。” 进宫已经三年多了,可是柒洛多方打听,从自己的礼乐司到司衣局、司膳房、太医院......这些但凡她能接触到的地方,都打听了一遍。 可是,毕竟她的身份限制,才进宫三年,像专供紫晏王、王后、太子、夫人们用膳的御膳房、宫中的禁军等,很多地方从未涉及。 虽然柒洛也可以求王后,她对王后也是极为信任的,但是宫中的禁军并不归王后所管,加之王后并不喜四处笼络人心,所以宫中耳目最多的除了媚疆就是太子。 想找个人,求太子最好不过了。之前没有跟太子开口,也是柒洛犹豫再三的,那时,她还不能完全看明白太子此人的行事做派。 自己在宫中时间尚短,怕轻易脱口而出,不但太子没有帮上忙,还会怀疑起自己进宫的动机和自己的身份,再去调查自己。 如今,她早已知道太子对她并无恶意,也无益真正将她当作棋子,只是对她极为特别,如同知己一般,且他现在忙着处理紫晏王交给他的部分政务,根本无暇耗费精力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疑心。 何况,柒洛为了太子妃能在东宫立住脚,还为太子出谋划策过,太子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好感谢柒洛。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在蒋碧瑶生产前,紫晏王专程为刘麟赐婚,给他选了丞相家的千金,梁淑媛,太子本来并不喜欢紫晏王做主给自己挑选的太子妃。 后来见了面才发现那梁淑媛果真不愧是大家闺秀,端庄娴雅,知书达理,颇有一番太子妃该有的风范,对太子也是恭顺有加,两人在诗书礼乐上颇有共同话题。 相比之下,蒋碧瑶动不动使小性子,闹脾气、无知愚笨、只会享乐的种种小家女的不良行为就令太子刘麟越加厌烦。 只是刘麟虽傲慢霸道,却是个仁善之人,想到自己最孤单郁闷之时,是蒋碧瑶日日陪着,还是顾忌旧情的,从未处罚过她。 所以,从太子妃进门之后,对太子妃就愈加疼爱,而蒋碧瑶本来临近生产,情绪烦躁,再日日见不到太子刘麟,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太子妃梁淑媛那里去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可以死心了 可是,这个梁淑媛从小家教严苛,不愿与她一个小小的承欢一般见识,总想息事宁人,却越发令蒋碧瑶无视她的威仪,在她面前愈加放肆。 最后竟连太子刘麟都看不下去了,一次长吁短叹之时,被前来的柒洛得知了,给太子出了主义,将蒋碧瑶的住所调到了东宫最远处,还给她派了几名守院侍者。 美其名曰让她安心养胎,不要劳心走动,实则是不让她随意闯进太子妃住处,搅扰太子妃。又让太子给太子妃身边派了一个资历深厚,经验老到,处事得当的老嬷嬷提点太子妃,两个东宫一等宫女帮衬太子妃。 之后就是在东宫遇到了蒋承欢,她也不敢轻易造次。从此东宫后院还真是和睦了些日子,太子才好安心处理政务。太子妃因此也同柒洛成为了朋友,对她感激不尽。只是,这和蒋承欢的梁子也算是结上了。 相对于柒洛给太子处置了心头烦心大事,这种在宫中寻亲的事,与他而言只是动动嘴皮子命人送个顺水人情的小事而已,不仅会替柒洛办,还会尽心尽力。 而柒洛马上也要离宫了,又是希罗王的将要认亲的皇妹,还是虞渊将军将要过门的妻子,即使被人怀疑,别人也犯不上在这事上较真,为难她,得罪权势。所以,此时是最好的时机,也算是她最后一次希望了。 “嗯?原来柒洛还有此等事,为何不早点找我?好!这个忙不算什么,我派几个可靠的人帮你打听就是,可是,你这恩人的亲人姓名是?有何特征或是别的线索吗?” “唉!难就难在这里,那是她的远方亲戚,她只听家人提过,说是一对夫妇,年纪现在大约也有三十岁上下,夫妻两人都在宫中当差,后来,她的家人与她失了音信,她自然也没来得及问那对夫妇的名讳,所以...... 麻烦太子殿下了,只是,本是一桩小事,奴婢也即将出宫,不想早招惹是非,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话,免得生了是非。” “好!说起来确实也是小事一桩,只是,单凭他们是一对在宫中当差的夫妇这一点,确实不好找,不过我会帮你秘密打听的,你放心。” 太子在脑海中细细思索着柒洛的话,找人的线索确实太少,对此事并无万分把握。 但想到,只要是在这宫中之人,不论是曾经待过,还是现在依旧在的,毕竟这宫中都有记录,如果仔细查,加上年龄,又同是夫妻,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查清楚的,便应了下来。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回去等太子殿下的消息了。”雪柒洛见太子应下了,立刻感激的谢道。想到有太子出面调查,一定在自己离宫前就会有结果的,心中宽慰不少。 可是,柒洛却忽略了一点,当时顺娘说的是她的父母是在宫中,并未说过他们是当差的,当差也只是她自己的臆想而已。 “好!你的请求,只要父王跟希罗王、虞渊王那边都没有异议,我就立刻告知你,你托我打听的事,我也一定会差可靠的人去办,你放心,等我消息便是。” 得了太子的承诺,柒洛安心的回到礼乐司等消息,如今的她知道了萧褚晟还活着,并且安然无恙的消息,等待对于她来说并非再是煎熬了。 果然,如太子所说,对于柒洛的请求,紫晏王、希罗王秦明烨,还有虞渊王萧雍旻、虞渊将军萧褚晟,除了叮嘱她在路途上要注意安全,每到一处都要写信报平安以外,并未阻止她。还给了她带有印章的通关批文,可以使她在紫晏、虞渊、希罗、曳池畅通无阻。 “柒洛,你将这些收好!拿着这些,一路上要是有人为难你们,就去官府出示这个,这是几国和平协议中包括的,只要有一国特派使者的通关批文,其他三国都会通过,你此行就权当是我们四国间的文化使者吧。” 太子刘麟说着,将已经写好盖了印的通关批文及对雪柒洛任命为文化使者的文书,交给雪柒洛,有了这些,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游历四国,在四国间畅通无阻。 “文化使者?好!呵呵,没想到,奴婢的游山玩水竟然从太子口中出来就成了文化传递者了。这个好!不过奴婢受之有愧啊!” 雪柒洛没想到,不仅自己多年的愿望,竟然如此容易就被他们许可了,自己竟然平白还落了一个虚名。虽说是虚名 可是实打实的还有任命书,望着任命书,柒洛心情复杂,恍惚众觉得眼前的一切如同在梦中一般。 “为何有愧?你这趟出行也不光是游山玩水,你不是痴迷于各国,各族的礼乐舞技嘛,正好趁机到处搜罗整理,观察学习一些各地的特色舞曲,技艺。等你他日回到王宫,出嫁前,再送给我们最后一场辞行舞乐,那将会是多美好的回忆啊!” 虽说太子在宫中的霸道是出了名的,但是,柒洛不得不承认,他在很多地方跟自己都有共鸣,甚至有些时候同自己一般有纯真的理想和追求。 太子虽小小年纪就心思缜密,善用权术,可他对舞乐的痴迷和追求却是很多舞姬和乐师都自愧不如的。柒洛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望着他,笑颜如花,不住欣喜的惊叹道; “是啊!太子殿下不愧是奴婢的知己,这正是奴婢所想。舞技的长进,光关在宫中是很难提高的,奴婢正是要借此机会,在游历山水之时,结交些民间舞艺名家,跟着他们学习一些宫廷舞乐少有的技艺,扩充自己的眼界,为咱们紫晏的礼乐大全多搜集整理些新舞谱。” “呵呵,这就再好不过了!要么本宫说舍不得你啊!知己就是知己啊!那本宫就等着你两年后回来了!只是,明日你就要离开了,可是,本宫派去调查你说的恩人在宫中亲人,还是毫无头绪。 按你说的年岁,这十五年之内,在宫中不论是普通宫女、御厨还是女官、太医、禁卫军,他们的留底一一都被查阅了,没有夫妻都在王宫中的,所以......你的恩人可以死心了。”虽怕柒洛失望,可派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毫无线索,太子不禁为难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私生女? “是啊!可以死心了!三年多都没打听到,就连太子殿下也没有查到,真的可以死心了。不过,奴婢还是谢谢太子殿下,等日后归来,一定向太子殿下奉上奴婢新编排的舞曲。” 已经三年了,雪柒洛本来也不抱希望的,只是一直还有个念想,如今,连太子殿下都叫自己死心了,柒洛也确实没必要再查了。 只是柒洛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顺娘跟自己说的清清楚楚,她的生身父母是紫晏王宫的人,可王宫的人,能成婚的,排除太监,基本全都查了一个遍了,还是毫无线索,令柒洛匪夷所思。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难道,难道她的父母根本没有成亲,所以才查无可查?如若是这样,她就是私生女,在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妇人眼中,是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庶女还要不如的。 虽然雪柒洛并不在意这些,可是,想到自己是私生女,而且还是被送到宫外的私生女。就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遗弃的,不论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把刚满月的亲生女儿遗弃这种事,不是心肠狠毒的父母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越想,柒洛心越凉,才想起王后曾同她说过那番话,有些时候,做人不要太通透,难得糊涂,凡事看得太清,就没法好好活下去了。 娘娘看是在提醒柒洛,实则是摸透了柒洛执拗的心性,在一些事情上过于执着,在意,在做事上是好事,可以认真细致,周到尽心处事。 但是在过日子上,就是自讨苦吃了。如今也好,既然查不到,就不要再纠结了。兴许查到了,得知真相后受到了打击,还会后悔不已呢。 如今的结果也算是对自己和顺娘有了交待,从今往后,自己就不再提此事了,就当顺娘和雪无夜就是她的生身父母就好。她可以洒脱的去闯荡了,再无其他牵绊。 “好!本宫等洛回来!明日辰时你离宫时,王后和本宫都会亲自去送你的!”刘麟见柒洛一副释然的模样,并没有过多的失望,才安心的冲柒洛笑道。 “王后娘娘也要来?这怎么使得,区区一个小舞姬离宫,王后娘娘跟太子殿下都来,会不会引非议啊!” 柒洛早就习惯在宫中谨小慎微的度日,从不敢僭越,张扬,如今,自己要离宫了,反而有王后和太子亲自送行,着传出去,会引来怎样的风言风语,令柒洛不敢想象。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别忘了,你如今不仅仅是紫晏的舞仙,洛仙姬,还是父王亲自封的紫晏派往出使各国的文化使者,这些是你应当的! 对了,其他那三国中,曳池景致最美,有千湖之国的美誉,那边据说风景宜人,舞乐特色也丰富,且离紫晏也不远,你可以在那边多待些时日。” 看似很支持柒洛的选择,可是刘麟还是难掩对柒洛的不舍和担忧。此去一路上,也不知她会遇到什么艰险,柒洛同那两个侍女都是女子,刘麟不敢多想,万一她们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只好暗自派遣了两名自己私下招募的武功高强的暗卫一路护送,将她们护送到曳池为止。而曳池已经二十多年没有经历战事了,是四国中最安逸的国家。 且紫晏同曳池又是友邦,四国中关系最亲,紫晏王后的先人救过曳池先王,后来王后的家族也曾为现今的曳池王继位出力支持。 曳池的小王子王隽苓又深得紫晏王后喜爱,两国有着友好的渊源,帮太子好好照顾好雪柒洛,只算小事一桩。所以,太子才会强烈向柒洛推荐曳池,让她在那里多待些日子。 第二日,辰时,王后和太子刘麟果然早早就到了做为受陛下委托出使各国的官员出宫必走的王宫正门,柒洛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但她却没有过多在意这些虚名,望着王后湿润的眼眶,竟然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小柒洛!本宫的小柒洛啊!你这次可真是要走了!虽然本宫知道,你还会回来,但是,两年,对本宫来说,太久了!这宫中少了你陪本宫,这日子过的都无趣啊!本宫真是舍不得你啊!” 王后一见到柒洛,就紧紧拉住她的手,仿佛一松开,柒洛马上就如同那高天上的飞鸟,展翅飞走了。王后不舍的望着她看个不够似的,边说,眼神一直在柒洛的脸颊上留恋。 “王后娘娘!奴婢谢娘娘厚爱!奴婢也舍不王后娘娘,只是,奴婢还是想去外面看看,往后才不会落了遗憾,娘娘不要忧虑,奴婢离去后,每到一处会写信给宫里报平安的,奴婢也会多给娘娘去信的。 这样,娘娘见字如面,也会得知我在干什么,有什么新鲜事,再不济,娘娘想我了,就在宫中养一只八哥或者,那玩意儿最是有趣,将权当是奴婢在陪着娘娘解闷吧。” 柒洛想到自己每次去王后宫中,她都会开怀大笑,听凤鸾宫的宫人私下跟柒洛说,王后已经许多年没有如此欢笑过了,也只有柒洛有这本事,当时柒洛听了,心中是欢喜的。 毕竟她也很喜欢王后,不知为何,虽然她是一国之母,本来同自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是,机缘巧合让自己得了她的疼爱。 而她每次见到王后,心中竟然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仿佛见到了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一般,总想靠近她,腻在她身边撒娇逗趣。 柒洛解释不清这是为何,只是自己猜想,应该是王后心慈面善,仁厚宽容的性情令自己不畏惧权柄,才会觉得亲切吧。如今,要走了,不知道谁还能代替她陪着王后逗乐开心。思及此,柒洛竟然有些愧疚。 “呵呵......小柒洛啊!你这孩子就是可人!有趣的很!你可在本宫眼中如珍宝一般,怎可用那鸟儿比做你。不过,本宫会常到蓄养院走走看看的,真要是闷了,就照你说的,让他们寻一直八哥逗乐子。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乐不思蜀啊!早早回来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雄鹰展翅,伤别离 王后见柒洛说着说着,才发现不知何时,柒洛竟然眼中噙泪,连忙用自己的帕子给柒洛揩拭泪水,柒洛受宠若惊的望向王后,王后满眼慈爱的笑意,不想她心中都是离别愁,有意调侃道。 “是!呵呵......奴婢会的!奴婢也会想念王后的!” “唉!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别离了!这日子过得真快,三年前第一次在凤鸾宫见到你时,本宫就觉得你很特别,是个不卑不亢有骨气的女子,跟你颇有眼缘,没想到日后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呵呵,你真的长大了!三年时间,说长也不长,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小柒洛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再也不是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 也罢,与其将你关在笼中圈养,郁郁寡欢,不如给你一片自由的天地,任你去闯荡,这样才能心情愉悦。况且,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也该出去见见世面,扩展自己的眼界,才能更好施展你的才能。 只是,此去,山高水远,路途艰险,你一定要谨记,出门在外,一定要谨慎行事,遇事冷静,临机应变,不要硬碰硬,才能化险为夷。唉!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本宫也不啰嗦了,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你赶路了,去吧!小柒洛!保重啊!” 王后昨夜一夜未睡,一肚子的话想要同柒洛倾诉,但是越是要别离了,越不知说什么,那万千话语仿佛说得越多,越是不舍。索性,王后只好强忍不舍示意柒洛快点上马车,与她告别道。 王后同柒洛在一起,从不说客套话,两人早就习惯了说话从不藏着掖着,所以每次相处才会愉快轻松,并不像宫中其他人总爱带着假面说话,累得很,也无趣得很。 虽然没有问过柒洛,她最向往什么,但是王后就是知道柒洛心中最想要什么,她一早就知道,柒洛气质端庄有大家风范,但是却并不喜欢王宫的生活,也不适合这里。 就像是雄鹰一般,不可能会安心被圈禁在这一方狭小天地的,总是有荣华富贵在这里等着她,她早晚也是要走了,因为,这里本就不属于她,自由的天空才属于雄鹰。 “嗯!谢王后娘娘厚爱!王后娘娘最懂奴婢,对奴婢也最为关爱,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处处小心,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也请王后娘娘保重,奴婢不在时也要日日开心,您交代过奴婢要难得糊涂,您也是,多给自己找些乐子,少些操劳。每日的滋养补汤不要忘了喝,娘娘一定要保重!奴婢这就出宫了!保重啊!” 柒洛拜别王后娘娘,眼中尽是感激的望了一眼娘娘,便转身上了马车。回头再冲送行的王后、太子和官员挥手告别时,几度哽咽。王后挥动的手久久不肯放下,直到柒洛的马车越行越远,出了宫门,再也看不清那送行的队伍。 雪柒洛终于可以踏上自己向往已久的游历之路了,虽然身后的紫晏还有令她留恋的人,但眼前的风光更令她沉醉,新奇。此次,虽说四国的通关批文,柒洛都有。 但是,希罗战祸未断,不能去,而虞渊又丢失了长公主,举国上下一片哀愁,宴乐婚嫁都被严禁了,更不适合要去赏舞乐学技艺的柒洛前去。 于是,就只剩紫晏本国同曳池了,柒洛进京之前一路漂泊,紫晏的诸多景致早已见识,所以她们一路向南,只准备在紫晏境内停留三月,到了南边直接过境,按太子所说,在曳池,这个安逸,风景宜人,且又推崇舞乐的国度待上一年半载。 只是,她不知道,她离开紫晏要的消息已被虞渊和希罗王宫知道后,除了秦明烨和萧褚晟,还有两个人极为在意。 “长公主殿下,走了!走了!”虞渊长公主萧雍薰正在一处竹屋中小憩,却被外面慌张跑来的冬梅吵醒了。 “什么走了?殿下正小憩,你这聒噪货,惊了殿下,你承担得起吗?” 在一旁守着的香秀看到慌张跑进来的冬梅,连忙斥责道。 “算了,反正都已经被她聒噪醒了。说吧,什么事让你高兴的竟然忘了规矩?做事总是慌慌张张,快说清楚,什么走了?” 萧雍薰一听,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迷茫的朝冬梅望去,审视着她,微怒道。 “是!长公主殿下,奴婢错了,搅了您的好梦,今后再不敢这般毛躁了。奴婢是说,那个小舞姬离开紫晏王宫了!您说,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冬梅见萧雍薰并未真正动怒,才松了口气,暗中自责一时只顾报喜竟忘了规矩,喘着气连忙同萧雍薰解释道。 “哦,她啊!那个叫雪柒洛的舞姬,真的离开了?”萧雍薰似乎并未睡醒,睁着朦胧的大眼睛,望着跪在地上的冬梅,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才反应过来,淡漠道。 “是啊!千真万确!是信鸽报的信,奴婢刚才经过御花园,不巧听到刚被陛下召见完的萧将军同他的侍卫说话,提及此事。这不,一听到消息就赶紧出宫跟您报信了!” 冬梅虽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但是地位低于香秀,公主经常带香秀出外游玩,常把她留在宫外的府邸里看管奴仆,而这次失踪,她也并未随公主离去。 所以,在公主失踪后,才被虞渊王又调回王宫,长公主的宫中管事。她才得以留在宫中,为长公主传递消息。而这,只是是长公主计划之一。 “原来如此!那......又如何?你至于如此高兴吗?为何对本宫来说会是好消息?”萧雍薰敛了敛神,并没有冬梅预期那般兴奋,只是淡然道。说完,边面色如常的下了床,来到妆台前,在香秀服侍下开始梳洗。 “诶呀!殿下没好好想想,如今,陛下跟萧将军都不知道您并没失踪,只是藏身在这都城郊外的小宅子里。他们还在外面查找公主,这婚期为了公主可是一拖就是两年啊! 如今,这雪柒洛再一离开紫晏王宫,便是没有了保护了。兴许,她在这路上出点什么岔子,或者这两年间遇到些什么人,说不定就把虞渊王忘了,这婚不就结不成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兄妹情深 “总之,婚期推迟两年,变数太多,公主的机会不就更多了!您说,这能不是好事吗?”冬梅虽然毛躁了些,但是比香秀机灵,头脑活泛,虽说有时候对人狠厉了些,但是有些主意,确实令萧雍薰很受用。 听了她的话,萧雍薰愣了一下,才缓缓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于是,转过头来,盯着她审视一番,一字一句,冷笑着问道: “你是说,她们一路会遭遇不测?或者,遇到些烂桃花纠缠?呵呵,你是想让我送她些噩运吧?” “请长公主殿下赎罪,奴婢自是知道长公主殿下素来仁善,但是,好东西人人都想抢,有时候,还是要用些非常手段挣一挣的,您自然也不用操心,有些事交给奴婢们即可,不会脏了您的手的。” 冬梅见萧雍薰冷了脸,知道她素来不喜这些肮脏手段,连忙跪地俯首急切的解释道。 “呵呵,看来你还真有此打算,别说我不答应,就是我答应,最后被褚晟知道了,他不仅不会远离我,还会恨我,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本宫之所以钟爱萧将军,就是因为他没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光明磊落,为人坦荡。本宫标榜的也是清明坦荡做人,要真照你说的做了,不是打自己的脸,表里不一吗? 真正高明的就是潜移默化之中,令对方感动,依赖,慢慢自己靠近,到最后离不开本宫。而并非用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这样得来的东西迟早是要离开的。自己即便是得了,也会终日惴惴不安,毫无乐趣可言的。 不然,你以为 那么疼本宫,为何不使些手段逼褚晟就范?你以为他那么会洞察人心的人,都城遍布他的耳目,对本宫的动向会毫无线索吗?” 萧雍薰转身望向窗外的红花绿柳,幽幽道。虽然知道冬梅是忠心的,却无法接受她的提议,想到自己同萧褚晟认识这麽多年,要是想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迫他就范,娶了自己,只是小事一桩,根本不用等到如今。 只是,那是感情!不是旁的!人心中的东西,你就是把人栓了去,心里面没你还是没你。与其急于出手,强迫别人,到头来同一个永远暖不热的人,一具行尸走肉过日子,不如沉住气。水滴石穿的打动一个人,想让大鱼上钩,必得稳住气,静坐钓鱼台。 “呃......殿下说的是!是奴婢糊涂了,奴婢蠢笨才会出此下策,请殿下赎罪。只是,您的意思是......陛下他......都知道了?”依旧跪地不起的冬梅,惊讶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疑惑道。 “呵呵,你以为呢?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出宫之时没人盘问你吗?一路过来,难道没看到三两个可疑之人?”萧雍薰说的随意,语气中带着些嘲讽。 “啊!殿下!这......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大意,现在想起来,出宫之时还像以往那般呈上了出宫牌,说出宫采买,确实无人盘问,顺利的令人生疑。路上确实也遇到几个异样的眼神,但是没发现谁一直跟着,就没有在意,难不成这是陛下有意为之?” 冬梅此刻才恍然大悟,来这里之时,只顾想着来汇报雪柒洛离宫的好消息,竟然对这些平日会引起她猜测的疑点都忽视了,现在想来竟暗藏诸多隐患。 “嘿嘿,说了你是个极聪明的,虽然鲁莽了些,但凡事一点就透。你说,如果不是皇兄刻意为之,我虽住的是郊外的农家小宅,但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花费力气到处搜寻,为何没有来咱们这边搜?” 萧雍薰接过香秀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哦!这就对了!我说怎么在宫中,没怎么见陛下为你的事愁烦呢!在御花园碰见几次,看起来神色如常,也没听他们说陛下为你的事烦忧,要是他不知道你安然无恙,即使不是食不知味,也会整日烦闷,面色忧愁的。” 萧雍薰一番话,令冬梅茅塞顿开,之前的种种疑惑瞬间解开。原来是自己误会了陛下,之前每每在宫中碰见陛下,见他神色如常同自己的王后,皇子在御花园赏花,还觉得陛下对长公主太凉薄。 长公主都失踪一个月了,也没见过陛下寝食难安的模样。现在看来,陛下不仅是真心疼长公主,并且很懂得她到底为何离宫,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呵呵,那是自然,小时候,我只是骑马弄伤了腿,他就担心的日日前来探望,自父王母后过世之后,他对本宫就更是疼爱,要是本宫真的毫无音讯,我那个心思缜密的皇兄早就动用一切手段去寻我了,这些宅院自然不会放过,必定会被搜寻个遍。” 提起自己的皇兄,萧雍薰眼中多了一丝暖意,那是她在这世上最信得过的亲人了,看似庞大的皇家,其余的亲戚跟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利益关系。 只有她这个同父同母,自幼就同自己亲近的皇兄,才是真心待她。哪怕他们并非今日的地位,他也会护她周全的,更别说,她只是想要心爱人的眷顾。这个忙,他一定会再三斟酌,帮她实现的。 “可,陛下为何找到殿下,并不急着接殿下回宫呢?难道是因为......”香秀望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冬梅,接过公主喝完的茶杯,边添水边疑惑道。 “呵呵,不错,正是你想的那般。那毕竟是我的皇兄,他这样做自然是因为了解我,先前既然同意了,也是想探探我的心中对褚晟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这下,他便知道了,我真的非他不嫁,即使是游历四方再不回宫,也未尝不可。 既然我要躲着不见人,又尚未远离都城,他何苦惹怒我,弄得不可收拾,也丢了皇家的颜面。不如就装糊涂,当做不知道,任由我行事则以。”萧雍薰顺着香秀的目光望去,才发现自己竟然让冬梅跪了许久,边说边示意她起身。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被人惦记 想起自己这个亲哥哥,萧雍薰的忍不住心中暗笑,外人不知道他想什么,都说他是一个令人猜不透的王。可纵使全天下的人都会误解他,猜忌他,她也不会对他有半分怀疑。 因为彼此的兄妹亲情跟利益没有半点关系,她从小就无心王宫中的权力之争,也从不刻意结党营私,为自己树立威望。 越是如此,她的皇兄越是对她放心,自然对她不加防备,甚至愿意将她做为王宫中比王后更加信任的人。 而对于其他人则不然,当年的虞渊王宫不同于其他三国只有一个皇子,虞渊王从小就看到自己的三个异母哥哥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互相利用,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手足相残。自然从小就不敢轻信于人,习惯把心思藏得很深。 早早就学会了养精蓄锐,处事谨慎,行事低调,来保护自己。他的心思,旁人很难猜透,都以为他总是话不多,也不张扬,不仅胸无大志,口齿不伶俐,还胆小怕事,料定先王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中,就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如此,反而躲过了兄弟间争夺太子之位的厮杀、暗害,最终才在三位皇兄,两位被害,一位因陷害而被先王惩处流放,死于途中之后,顺利当上了太子之位。多年的隐忍练就了他多疑的性情,也成了四国国君中心思最深沉的。 只有在萧雍薰面前,他才算可以卸下自己的防备,轻松地与其谈天说地,姐弟两人间的默契无人可比。对于萧雍薰的事,他自然也是放在心尖上的,为了她的幸福,所耗费的心思不比她本人少,她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到了。 “原来......原来陛下是在成全殿下!怪不得陛下一张口就是为了找寻公主,将萧将军的婚礼推迟两年!陛下还真是为殿下的幸福煞费苦心啊! 本以为陛下那么容易就同意了萧将军同那个紫晏小舞姬的婚事,也不顾及殿下,谁知道,陛下竟对殿下如此宠爱!是奴婢愚钝。” 这下,冬梅才完全明白了为何长公主萧雍薰非要在伪装成失踪之后,没有远走他乡,反而回到了都城,在虞渊王眼皮子底下。 原来,在这里才能离王宫更近,除了能及时知道萧褚晟的消息,还能给她的皇兄暗示,让他安心配合自己,两人间的默契已经不用任何书信沟通就可知晓。 “呵呵,这也不能怪你,没有几个人理解我们兄妹间的情分的!自古皇家多无情,我们这是少见的!”萧雍薰说着,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此话不假,纵观四国百年历史上,也没有一对皇室兄妹能像他们这般注重手足之情。 “是啊!像殿下跟陛下这般兄妹情深的,还真是在皇室中少见。那......公主真打算就这样在这个简陋的小宅子住两年?” 冬梅想到自己的主子,从小身娇肉贵,哪受过苦,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对她没有情义的萧褚晟竟然甘愿躲在这个小小的简陋农宅中,吃穿用度都大不如从前,就替她委屈,连忙接话道。 “呵呵,刚夸完你,你就傻了!咱们殿下怎么会就这样待着,自然是过段时间会想办法见到萧将军的,不过该如何行事,就不是你我现在应该知道的了。” 香秀没等萧雍薰回答,就笑着调侃起冬梅来。可心中却并不轻松,萧雍薰知道她口风严,也相对沉稳,自己的计划自然是提前跟她说了的。 只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她反而心中更加担忧。都说人心难测,她也不知长公主这一次的最后一搏,到底能否真的挽回萧将军的心意。要是结果并非令长公主满意的那般,长公主一定深受打击,这才是她最担忧的。 “什么?消息确切?”希罗王宫中,一早,正在梳妆的王后南宫月尧,被前来报信的侍女一番贴耳的私密话语震惊,望着她不由疑惑道。 “王后娘娘,您放心!消息确切!刚收到的信鸽传书!”那侍女边说,边将袖中一小张卷曲的纸条递给王后。 “呵呵,本宫当那个小舞姬,能被陛下和虞渊将军看上,能有通天的本事,绝世美貌呢,谁知,婚期竟然被推迟,还一推就是两年,这种事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看,不是人家虞渊那边嫌她不吉利,还没嫁过去,就克走了公主,就是那个虞渊将军想反悔了,又不好直说,呵呵,真可笑。 他们不是觉得她在紫晏被保护的很好嘛,怎么就舍得放她出去?她想做那自由的飞鹰,别再做了别人的猎物,成了人家囊中之物就好!” 南宫月尧想到自己的眼中钉,如今已经离开紫晏,自己的陛下又在前方忙于战事,无暇顾及,心中舒爽,忍不住对雪柒洛一番嘲讽,冷笑道。 “王后娘娘,您说,咱们是不是趁机做些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且陛下又不在宫中,不会知晓,娘娘,可别错过了啊!”那侍女见王后提到雪柒洛时眼中的恨意,想要邀功表忠心一般的连忙提醒道。 “做些什么?需要吗?也就两年,我看看她能兴起什么风浪,到头来不还得乖乖的嫁到虞渊,那时候,就同咱们半点关系皆无了。 陛下想要认她做皇妹也好,还是别的,又不在希罗王宫生活,搅扰不了我,我同她有什么可计较的。 算了,还是先盯着,随她去!记住!非常手段,只有万不得已之时才能用,并且,要用,就永绝后患那种!” 南宫月尧虽然心中对雪柒洛的忌惮不是一日两日了,从那一年秦明烨被她搭救后,回到王宫就时时提起她,这根刺就已经深深扎进她的心间。 但,自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她,表面仍想留个好名声,极善掩饰,实则心机深沉。她不会轻易露出马脚,也不会在不必要的时候冒险出手,为自己招惹把柄,做出损敌一千,自伤八百之事。 “是!奴婢明白!谨遵娘娘之命!”那侍女听南宫月尧越说,眼神越狠厉,如同变了一个人般,毫无往日在权臣百官面前的温良贤淑,心中一惊,赶忙恭恭敬敬的俯首领命。 第一百八十章 拼命三郎的旅途 “嗯,知道就好!此事绝对不可外传,叫那几个盯着的机灵点。下去吧!”转眼间,南宫月尧就像换了一副面具,脸上神色恢复如初,平静的对那侍女叮嘱道。 而出了紫晏王宫后便一路向南驶去的雪柒洛,并不知道自己的出行竟然引来众人的“惦记”。连续赶了十天路的她终于过了紫晏同曳池国的边境,到了曳池,眼看天要黑了,便落脚在一间边境的小客栈内。 柒洛一行四人,除了她和两个贴身侍女,芷兰和连翘外,还有一个王后精心帮她挑选的车夫,乔大,说是车夫,实则是早年经商,在四国都跑过,熟悉路程的朴实大叔。因在家中排行老大得此名,人如其名,简单纯朴。 王后用心良苦,知道柒洛此次出行不想声张,招惹麻烦,不愿带侍卫,就令人从宫外找了一个可靠的车夫。看他年约三十,家世清白,生的粗壮,早年又学过些功夫,人看着也厚道,才放心让他既当柒洛他们的车夫,又能保护柒洛。 “既然已经到了曳池,大家今日就好好休息,明天不用早起赶路了,咱们就在这边境小镇带上三日,休整一下。你们明日不论是想留在客栈休息,还是到外面走走逛逛都行。” 雪柒洛他们刚在客栈房间安置好,柒洛就疲惫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榻上微眯双目,淡然道。此刻的她,身子沉得很,不想再起身,也不想多说一句话,疲惫的晚饭都不想用了,只想倒头就睡。 太子安排的马车虽然足够宽敞舒适,可路上颠簸,再舒服也比不上这安安稳稳的床舒服。 “诶哟!咱们家小姐终于发话了!终于可以歇歇了!小姐这一口气跑到曳池的架势,就跟急着要去前线打仗一般,哪像出来游山玩水啊! 小姐,这一路,您当真都不累的吗?不是说的好好的出来玩,没成想竟然颠的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看来真是自己无知,出门好累啊,真不如待在宫中舒坦!” 本来就一肚子怨言,心直口快的连翘,听柒洛竟然难得的开口让他们好好在此休整三日,心中一时激动地忘了规矩。 跟柒洛熟络的她,整完东西,随意坐在柒洛客房中的圆凳上,不住地捶着自己的后背,耷拉着脑袋,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口无遮拦的说道。 这一路向南驶来,她本以为自家小姐身为紫晏的舞仙,定是保养得当的女子,身娇肉贵,定会边游玩,边歇息,行程既有趣又不累。 谁知,是她想多了,一出宫,才发现她们家小姐竟然是个拼命三郎!竟然连日赶路,不仅路上风光都没有欣赏,这十日的马车坐的她再也不羡慕那些富家千金能乘车出游的派头了,见到马车就腿软。 “咳咳,你想王宫了?好!我这就找人送你回去。”柒洛听她这麽一说,瞬间来了兴致,打起精神,强撑起眼皮,望向圆桌前坐着的那个懒丫头,故意清了清嗓子,佯装发怒,严肃道,而脸上快速划过一丝坏笑。 “不不不!小姐,您就当奴婢一时嘴贱,别当回事。奴婢还是踏踏实实陪着小姐的好!”正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的连翘,说完并未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听柒洛这冷硬的口气,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不少,以为真的惹怒了她,赶紧站起身,走进柒洛赔不是。 “哈哈......知道自己这张嘴没把门的是何下场了吧,小姐当然不会像你这般容易抱怨,一路上就知道喊累。” 芷兰是个勤快的,她们说话间,她还一直在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又打了一盆水进来给柒洛梳洗,谁知刚进来,就听到连翘说起回宫之事,吓得愣了一下,见柒洛故意吓唬连翘,才会心的跟着调侃起连翘来。 她刚见柒洛时,觉得柒洛随面善,但并非是个一眼能望穿的人,时间长了才摸准了她的性情,知道柒洛心思纯正,虽善良但并非任人随意拿捏之人,只是习惯隐忍不发而已。 当她见到太子东宫派来的连翘时,还惊奇太子原来并无传说中那般跋扈难说话,送来的连翘竟然也是个心思单纯,简单之人。 凭她这样的,在别人宫中,早就不知得罪多少次主子,被打死了,而太子竟然还能一直留着,可见,他也并非狠毒之人。而柒洛竟然从太子的人中独独选了她来伺候,必定也不会是个事事计较,难以相处的主子。 “嘿嘿,你们要是知道,我当年进王宫之前,大冬天,穿着破衣烂衫,食不饱穿不暖,经常借宿破庙,从家乡一路流浪到都城,吃过的那些苦。 就会觉得如今出门,不仅是秋高气爽的节气,又有舒服的客栈住,可口饭菜充饥,还有马车坐,简直就是奢侈至极的生活了,还会这般抱怨?” 连翘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跟她之前孩子般耍小性子抱怨的模样,简直天壤地别,令柒洛忍俊不禁。说着说着,想起自己当年家破人亡,被迫孤身流落在外的凄苦遭遇,竟然心中还是有些苦涩,眼神都跟着暗淡下来。 “哎!还真没听小姐说起过,奴婢只知道小姐不到十二岁就父母双亡,身世凄苦,竟不知道咱们小姐还历经这些磨难。算了,都过去了,小姐既仁善又有才华,还是绝世美人,今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连翘虽然是个直性子,莽撞了些,但她并不傻,不然也不会在太子面前当值。一见柒洛此时说话的语气有些失落,知道那些陈年往事定是勾起了她伤心的回忆,便赶紧岔开话题,对着柒洛连连恭维道。 “是啊!咱们小姐这样的,整个紫晏王宫找不出第二个了,王后娘娘经常跟我说咱们小姐看着就是个有福之人,小姐,您的福气都在后面呢!倒时候一定日日乐开花,笑口难合了,奴婢们也会跟着沾光的,呵呵......”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温润少年郎 芷兰最心软,见不得柒洛忧伤的模样,连忙停下手上的活,转身走近柒洛,温柔的看向柒洛,边帮她整理着前额凌乱的发丝,边温言宽慰道。平时话语极少的芷兰,恭维的话语竟不输伶牙俐齿的连翘。 “呵呵,瞧你们两个,比起夸人的口才,一个赛一个!不过,这话,我爱听!那就借姐姐跟妹妹吉言了!呵呵......”见到芷兰跟连翘都极力都自己开心,宽慰自己的样子,柒洛心中一暖,嬉笑道。 如此称呼,是柒洛的意思,既然已经出了宫,她就不想让陌生人知道她是紫晏的舞仙,洛仙姬这个称谓,断然不能再用了。 而芷兰跟连翘就执意不肯僭越叫她柒洛,就只好随她们叫自己小姐,洛小姐。而柒洛心中却早就把她们当做自己的姐妹了,只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有主仆的样子。 “怎么就没有客房了?刚才我来时已经跟你们小二预定了两间,银子都交了,怎么就没有了?”柒洛她们刚梳洗收拾完,要静静的吃杯茶,等着乔大将晚膳送上来,却听到客栈楼下的争吵声。 “客官,稍安勿躁,我是这家店的掌柜,您说的小二应该只是一时来顶替的,这个才是我们家小二,他母亲生病,下午回了趟家,店里临时找了人来看着。 估计是那个顶替之人没有给他交待,这不,他一回来就把房间给了人,你们先坐着,我去问问那个顶替之人,要是确有此事,就将银子还给你们。 我看这天色已晚,要是不嫌弃,还有一间下人房空着,你们两位可以暂时在那里将就一晚。”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试图息事宁人,极力辩解道。 “什么?下人房?你们这种小镇的下人房也好意思让我们小少爷住?好大的胆子!”那个一开始就气势汹汹的青年依旧不依不饶,不肯轻易妥协的大声吼道。 “这位客官啊,招待不周是我们的错。可我刚才不是解释了嘛,如今小店只有下人房还空了一间,我这也是看你们无处可住,才好心告知的。 不然,我们小店的下人房也不是外人随意可以住的,再说,又不要你们的银钱。你们不愿住就算了,我去找顶替的人问清楚,真有此事就把你们的定金退了,你们找别的店去。” 谁知这个掌柜的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并非是软柿子,好欺负。一听那个青年无礼大吼的霸道模样,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语气冷硬许多。 对他们也不似开始那般客气,反而语气不善,看上去倒像是,只此一间空房,爱住不住的意思。 “什么?别的店?此处离小镇还有段路,天马上就黑了,等赶到镇子也不一定有落脚点,不走的话,这里就你一家客栈,你让去哪里找新住处?简直就是无可理喻!哎!你别走啊!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 听到这里,柒洛明白了个大概,起身,本想出去看看,却被芷兰一个眼神制止了。也罢,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她参与。 想必那些人自有法子解决,自己出去了,反而是节外生枝。柒洛又回到圆桌前坐下,耐着性子。端起茶盏仔细品味着。 “算了算了!下人房也可以,只要有床就好,干净就好,你跟他计较有用吗?他又不能给你变出一间房。” 没想到,此时,一个爽朗中带着温柔的声音响起,令柒洛惊讶的是,那声音不仅好听,竟然还是一位小小少年郎的声音,听起来稚气未脱,让柒洛心中一暖,觉得这个声音甚是可爱。想必这个声音一定来自那个一直未开口,青年男子口中的小少爷。 “真是岂有此理!小少爷,你这般金贵的人,委屈你住在这种乡间小客栈已经是不得已了,还要住下人房,还让咱们主仆两人挤一间房,这怎么使得!传出去,一定会被大少爷他们嘲笑的。”那个青年倒是个暴脾气,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呵呵,你觉得我会在意吗?出门时就应该料到会有这种突发状况,能有个地方住就好了,以后办事还是要多留个心眼,让人家给张字据。 你看,下午那人说自己记在心里了,也没见他记到帐本上,咱们就匆匆离开办事了,这会儿人家要死不认账,咱们不仅没有说法好讨,说不定惹怒了那个掌柜的,咱们连个床都没,要流落街头了。” 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小少年郎竟然不急不躁,语气如春风般和煦,比那个青年还要沉稳,道理讲得头头是道,听得楼上的雪柒洛和芷兰、连翘都默默点头认可。 “我看他敢!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对待咱家小少爷。不行就亮明身份!” “嘘!我出来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可还及得?不记得回去给我跪着去!”那小少年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训斥道。 “哟!你们还在这里呀,我给你们问过隔壁下午代替小二的人了,不好意思二位,他说自己忙忘了。确实有这件事,只是忘跟我们小二的交代了,没给你们留房,实在抱歉,这银钱先退给你们,你们看是不是去住......” 听了半天小少爷身边的小厮抱怨,掌柜的才回来。听他这意思,虽然知道错在自己这方,深表歉意,却也仍旧是别无他法,那个小厮还是要同自己的小少爷挤在一间下人房里。 “芷兰,你出去,帮我跟楼下说一声,就说咱们要的三间房子,让出一间给他们,毕竟下人房小,挤两个人确实多有不妥,让乔大先委屈一晚住下人房。”外面的争论声还在继续,那个小厮还是不乐意就这么妥协,柒洛却忍不住发话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这次芷兰没有再阻拦柒洛的决定,目前也只有如此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刚才的事情,她将来龙去脉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楼下两名投宿之人并非什么可疑之人,顶多算是两个被耽搁住不上店的倒霉蛋。没什么可防备的,如今还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弄得无心休息,说完就赶紧出去传话,想早早结束了他们的争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姐,你这不是多管闲事嘛,出门前不是邱姑姑再三叮嘱,出门在外少惹事,少管闲事,你这不是明知故犯嘛。”不明所以的连翘,望着出门的芷兰,惊讶于她竟然没有阻止柒洛,忍不住疑惑道。 “呵呵,别担心,连翘,我自有分寸。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换了一间房而已。他们又没见到咱们的样子,再说,听他们的话,确实不是他们恶意纠缠店家的。 也是阴差阳错,店家的失误才住不上房,只能吃哑巴亏。想必也是富贵人家,娇惯惯了,小厮看不得他们家小少爷受苦。 帮一把而已,乔大本来也说自己呼噜声大,不好意思住咱们隔壁,如此,他们也不会在外面争吵不断,扰了清静,弄得客栈里谁都无法好好休息,乔大也可以放开了打呼噜了,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嘛。” 柒洛并未把此事看做什么大不了的,相比于当年她自己在那家客栈住宿的半夜惊魂,遭遇的那帮真正的强盗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哈哈......也是!有道理!有道理!小姐说的极是!哈哈......” 本来从未出过都城的连翘,胆小的不敢惹事,一见柒洛如此,还紧张的担心后面再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谁知柒洛如此一说,她想起半夜总能听到乔大隔着两间房都能传来的震天动地的呼噜声就大笑不止,也不再担忧那些自己臆想的后果了。 “小姐,已经照你吩咐跟他们说过了,那主仆二人还想好好感谢咱们,邀请咱们一同进晚膳,被奴婢给婉拒了。他们问咱们是哪里来的,奴婢也没有说。”芷兰是在王后跟前侍奉的,又比柒洛年长三岁,办事自然妥帖,很快就处理妥当了。 “好!办得好!”柒洛冲着芷兰满意的笑道。,芷兰和连翘口风都紧,尤其芷兰,更是心思细腻,做事滴水不漏,柒洛早已习惯将棘手的事放心的交给她去办。 “好什么好,送上门的也不吃,这叫好?要我说,就应该去。临行前王后娘娘跟太子没少给咱们路上的盘缠,可是都被小姐婉拒了,只领了陛下给的使者用度。 虽算并不算微薄,倒是也够用。不过,那些银两要用两年,就不指望日日能吃香的喝辣的了,最上等的客栈也是住不起了。” 连翘不同于雪柒洛和芷兰,虽说在宫中的地位比他们两人都低,只是东宫的一个二等宫女。但是她的出身确比芷兰富贵得多,不仅生在都城,而且从小衣食无忧。 父亲在都城除了经营有名的酒楼,名下还有几处收益颇丰的农庄,而母亲家也是富户,家中经营的粮铺都有十几间。 只是,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十一岁时,父亲到外地铺子收帐的路上,被一伙土匪劫杀,而母亲得知噩耗,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家中族人、亲戚又都是白眼狼,只惦记她家的家产,不想让她继承家产,就狠心的将她送进宫当宫女,断了她的念想。 起初她还伤心,后来觉得,宫里也比待在那个吃人的家好,加上遇到了表面胡作非为,实则心地善良的太子,她才算是感受到了一些温暖。算起来,她也并未吃过太多苦头,自然不理解柒洛的做法。 “小财迷!咱家小姐都不埋怨,偏你一肚子委屈。”芷兰伸手在连翘的歪着的小脑瓜上戳了一下,宠溺的笑道。 芷兰的家乡是紫晏的一处穷乡僻壤,父亲又是重男轻女的很,家中但凡有点好东西,都给了她弟弟。 自幼能吃饱肚子,就会开心不已的芷兰,进宫后,幸运的被王后看中,才算知道什么是幸福美好。王后不仅教她识字,还教她为人处世,学习礼仪。 跟着王后七年,也让她知道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被别人真心关爱才是这世间最难得的。享受,对于她来说,都比不过主子的坦诚相对。 “呵呵,我是故意的,又没做什么值得被赏赐的事,无缘无故领王后跟太子赏赐的那么多银子,我会心虚的。与其不踏实,还不如都不要。 再说,游山玩水拜访民间艺人,学习舞乐,了解风土民情,必须得吃点苦才行,那是需要静心,专心的!这些都不需要那么多钱,有了那些银钱悬在心头,才是牵绊思想和身体的累赘呢。” 柒洛说的是真心话,她不要那些王后和太子送来的银钱,并非是为了做面子,给大家看她是多么的刚强女子。而是因为她不贪,没有付出就不想平白得人钱财,即使是自己视作母亲般喜爱的王后,和视作知己的太子。 她也深知,人都是有惰性的,勤奋是逼出来的,身上所带银钱越多,就越可能变得骄奢度日,吃不得苦,倘若如此,就违背了她出来到各地采风学习的初衷。 “嘿!到底是咱们小姐啊!说出的话,想的事,就是和咱们不一样!小姐这麽一说,奴婢倒是明白了!这就叫做那个什么......” 连翘恍然大悟般的赞叹着,对柒洛的钦佩又多了几分,只是那句话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急的她直皱眉头,那娇憨的可爱模样立刻逗笑了柒洛和芷兰。 “那个什么?哈哈......你还真是自幼被你爹娘宠坏了,那么好的家世也不好好读书,那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芷兰掩嘴笑道。 “呵呵,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斗嘴了耍贫了,乔大马上就带小二上来送晚膳了,大家也都跟着我颠簸一路了,咱们用完早些歇息。明日可以晚些起,我下午会出去随便逛逛。” 此时的雪柒洛早已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听到楼下乔大跟店小二说话的声音,知道他们马上就会端晚膳上来了,才闲适的伸了伸腰,慵懒的吩咐道。 这一夜,大家睡得都很沉,真是一路疲惫,突然可以放松了,一下竟然都睡到了日晒三竿才纷纷醒来,不过,有柒洛如此体恤下人的主子,他们心中自是庆幸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何必较真呢? 可没想到的是,柒洛竟然早早用完早膳,怕惊醒了他们的美梦,竟然自己先出门闲逛了。这下可急坏了找不到柒洛的连翘和芷兰。因为连翘知道,太子派来暗自护送他们的暗卫只送他们道紫晏边境,就回去复命了。 如今,一到曳池地界,是没有人再暗中保护柒洛的,她一个人出去,万一有危险,就糟了。于是,赶紧跟乔大分头出去找柒洛。 “大婶,我可以看看这几个头花吗?”柒洛在眼花缭乱的头花摊位前粗略搜寻了一遍,终于看到几朵最合自己心意的,喜悦的指了指摊位上整齐码放的几朵颜色艳丽、造型别致的头花,征询小摊主的同意。 柒洛他们住的小客栈离镇子还有些距离,客栈旁边就是个小村子。今日好像赶上了村里的集,在村口的空地上有几个摊位前围了不少男男女女,柒洛看着新奇,也上前凑热闹。 走近了一打听才知,这个集是周围几个小村子联合起来做的,综合了各村的特产和特有的手艺,每个月在几个村中轮流摆一次摊位展卖。 这些摊位中,不仅有各村盛产的土特产,吃的糕点,还有些手工艺品,竹筐、竹篮,头花,小娃娃们喜欢的布偶、少女钟爱的绣品等,吃穿用的应有尽有。柒洛却远远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色彩缤纷,鲜艳夺目的头花摊位上。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呵呵,姑娘尽管看!还有这些跟姑娘也很配,给!您慢慢挑!”摊主大婶笑容可掬,热情豪爽的直接将柒洛看中的头花,连同自己觉得不错的一把抓起,堆在了柒洛面前。 “好!呵呵,谢谢大婶!我就想挑些特别的,搭配舞衣显眼的。”柒洛见大婶如此热情,也嬉笑着拿起堆在眼前十几朵头花,一个个仔细挑选起来,在自己头上比比划划。 “哦,姑娘说的是献舞的那些头饰吧,听姑娘口音,是北边来的吧。呵呵,姑娘算是问对人了,我们这边的人都能歌善舞,也都喜好这个,我这里自然也有不少头花都是献舞时可以戴的,给!还有这几个!” 大婶给柒洛递过去一面镜子供她参照头花是否合适,说笑间,又将自己面前几朵更加耀眼的头花小心翼翼的放在柒洛面前,看上去做工比之前的几朵更上一个档次,做工材质都很考究。 “嗯,这一对不错,我就要......”柒洛在一堆眼花缭乱的头花前犹豫不决,她最怕这种选择,很多头花都喜欢,可资金有限,也没必要都买回去。 挑来选去,仔细对比,颇费一番功夫,终于才从摊主最后推荐的头花中选出了一对最为钟意的。谁知,指着头花,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我要这一对!呃......这对头花我也看中了!不知小姐可否割爱?”一个少年郎的略带稚嫩,却无比柔和的声音从身旁响起,这似曾相识的声音令柒洛微微一愣,赶忙扭头望去。 自己身旁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个年约十岁,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的少年郎,个子却只比自己矮半头,此时,正紧紧盯着柒洛手中高高举起的一对耀眼的头花,说的恭敬有礼,但语气却是志在必得。 “这位小少爷,我们这里还有很多花样的头花,都不错,这位小姐选了半天才看中的,又比你先来,不如你再看看别的吧。”摊主大婶师哥明事理,有原则的,客气的对那少年郎劝说着。 “不看了!我就要这一对!只要这一对!”谁知,这少年郎竟是个执拗的,固执的说着,眼睛也不看柒洛和那大婶,仍旧紧紧盯着柒洛手中高举的那对头花。 柒洛顿时觉得自己就多余把头花举得这般高,这下好了,被别人也看上了。怪不得都说,好东西要藏着掖着,不可炫耀,如今,看那少年郎的执着劲儿,恐怕这头花已经被他看进眼中去了,再想拔出来就难了。 “这......这位小少爷,你看你一个男儿郎,又不是自己戴,定是送给家中姐姐或是母亲的,何必那么在意头花的样式呢?”大婶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还是个小小少年郎,竟然对选头花这般认真,还执意就要别人选中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为难地找着说辞,试图说服他改变心意。 “呵呵,是啊,小兄弟,何必如此较真呢。送给自家人日常戴的,这边这些头花都很好的,我选的这对是献舞的少女戴的,不一定合适的。” 柒洛见大婶为难的模样,自己挑选了半天,难得钟意,确实也不想轻易放弃,可眼前之人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不好跟他讲大道理,只好尴尬的附和道。 “谁说不合适?小姐怎么知道不合适?再说,我也并非是送给我家人的。我,就要这一对了,银钱不是问题!” 少年此时才移开眼,看了一眼柒洛,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惊艳,旋即又恢复如初,清明的眼中不辨喜怒,语气依旧坚定,不肯退让。 “不,不是钱的事,这位小少爷还真执拗,可这个确实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咱是小本生意,更要讲个诚信了,你说是不是?不然你再去后面看看吧,那边还有几个头花摊位,兴许有比这一对更合小少爷心意的。” 这摊主大婶是实在没见过如此固执的小娃,无奈的苦笑道。但见他衣着富贵,样子又骄横得很,又不好直接赶他走,但却明显已经失了耐性,口气不再温和。 “不!我就要这一对!”那少年郎明显对于任何人的劝说都毫不在意,依旧固执己见,冷冷的重复着那句话。 同样一句话,就像念经一般再次响起,柒洛疑惑的又望了一眼他,这小娃不会是中邪了吧?怎么跟自己在一个女儿家才热衷的头花摊较起真了。 “你......哎!”这下,摊主大婶真是无可奈何了,眼瞅着这个小娃,年纪虽小,可是那执拗起来的模样却是九头牛都来不回去的,只有不住地无奈叹气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倔驴”示好 “算了算了,小兄弟,你如此想要这一对头花,看样子,相送的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柒洛无奈的摇头,淡淡问道。柒洛自然是见不得老实人被人为难,这大婶也是少有的守规矩做生意,不为金钱所动的耿直之人。心想,如今看来,眼前那头小倔驴肯定是不会让步了,还是自己退步吧。 “嗯!很重要!”小倔驴声音冷然的回答道。 “那好吧,大婶,我也不跟一个娃娃挣了,看他那么喜欢的样子,你就卖给他吧。我去别的摊子再看看。” 柒洛突然觉得很疲惫,看了一眼面色冷然的小倔驴,不禁自嘲一番,自己竟然同个半大小子在这里磨嘴皮子,便顿时没了兴致,对着大婶无奈道。 柒洛说完,转身就朝另一面热闹的摊位走去,想要重新挑选头花,这些头花的样式在紫晏从未见过,一下就勾起了她的兴致,不买到合适的,有些不甘心。 “小姐请留步!”没过一会儿,柒洛刚到了一个摊位前,挑选好几朵别致的头花付了钱迈步就要继续往后面的摊位走去。 刚走一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仔细一听,竟是刚才那头“小倔驴”,柒洛皱着眉转过身,不想跟他再有牵扯,不耐烦的问道: “嗯?你?你还有什么事吗?难道那位大婶还是不肯卖给你?” “不是,我已经买到了!你看!只是,想跟小姐说声谢谢!刚才是我抢了你喜欢的东西,说起来也不合情理。想了想,还是应该给你个交代。要是不补偿你,我会心中不安的。” 柒洛望着那个少年郎,此时他手中正高举着那一对自己费了半天心思挑选,极为耀眼的精美头花,一脸得意,便无奈的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没想到这个固执的小子刚才还是一头一门心思想把别人喜欢的东西占为己有的小倔驴,这会儿,小无赖竟然肯低头认错了,这算是请她谅解吗? “呵呵,给我个交待?本就是小事一桩,你这个小兄弟还挺有意思。那......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这......我就是想跟着小姐,看小姐看中什么了,我给你买,你看这样可好?”那名少年郎说的坦然,一脸真诚。眼神中的纯真令柒洛无法怀疑,却又更为无奈,连忙摆手婉拒道: “呵呵,小兄弟,你说笑了!姐姐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会让你一个小娃娃给我买东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哄骗你呢。不用了,只是小事一桩。” “不行!这样我会不安的,再说,我可不是小娃娃,我能骑马能射箭,还能救人,哼!小姐莫要小瞧我!” 那少年郎见雪柒洛说着,就要转身离去,根本不想给自己补偿的机会,并不感激她,反而十分在意自己的名声,更在意别人眼中的他是不是小男子汉。冷哼一声,连忙伸出小拳头在空中挥舞几下,辩解道。 柒洛被少年郎稚嫩的举动,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停下脚步,重新审视起他来。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郎,一身湖蓝色长袍,滚金边的薄纱外衫。配上他俊逸秀气的容颜,黝黑中带着隐隐笑意的双眼,显得整个人清爽精致,充满活力,令人眼前一亮。 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出,柒洛会觉得他是一个极为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少年。但是一想起刚才,加上他身上的湖蓝色华贵衣装,柒洛就把他归到了纨绔子弟的行列,心中有些惋惜。 四国中的百姓与达官显贵和皇室的衣着颜色制式都是有明文规定的,谁都不可以僭越,重则是要治罪的。 而这四国中,紫晏国,不用说,最尊贵的颜色就是深紫色,只有紫晏王跟王后可以穿着,其次便是淡紫色,就是那些紫晏王的夫人和太子、公主,皇亲贵胄可以穿着。 希罗国因地处沙漠戈壁之地,广袤的土地被金黄色沙丘覆盖,所以最尊贵的颜色就是金色,皇室成员方可穿着的明黄色,其次便是权贵才可以穿的鹅黄色。 虞渊崇尚太阳的恩赐,则是红色为最尊贵。曳池因为有千湖之国的美誉,青色最为尊贵,而湖蓝色则是达官显贵才可以穿着的,普通百姓不能穿蓝色和青色的服饰。 柒洛此行穿着随意,以简洁朴素为主,淡粉色的衣裙,头上只简单的插了一个银质发钗,一对秀美的小头花,看上去也就是个小门户的小姐装扮,并不像那少年郎那么张扬的行事做派, 望着眼前又变了脸色的少年郎,柒洛不禁感慨,才一会功夫,自己的话竟然就又将这个娇贵的少年郎得罪了,刚才温顺赔礼的样子变得竟这般快,还真是个小孩子。只想缓和下气氛,赔笑道:” “哈哈......你呀你!有趣!有趣!哈哈......我该拿你这个小娃娃如何办呢,哦哦,姐姐错了,是小兄弟!算了,你还是先跟着我逛逛再说吧,我不是这里人,听你口音,是本地人?” “嗯,我是曳池人,你是虞渊的,还是希罗,紫晏的?” “呵呵,这不重要,那就劳烦小兄弟带我逛逛这里吧,给我讲讲你们曳池的新奇玩意儿。 ” 虽然眼前之人只是个孩子,但柒洛谨慎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岔开话题,没有说出自己的来处。当然,她也断然不会让这个少年郎替自己买东西的,只好思来想去,让她做自己的向导。 “好!这倒不妨事!不过我今日只有上午有空,下午要赶到镇子里去,我要在那里安排好住宿,等候我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等我办完事,应该能有两日空闲时间,你要是这两日不走,我再回来带你逛,可好?” 少年郎想起自己得到消息后,就急急赶过来了,按推算的时间,自己要接的人应该还有两日才到。便匆匆跟柒洛计划道。 “嗯!好!正好我要在这里待三天时间,本就想去前面镇子逛逛,还有那边的山林,听说那边总有歌舞班子表演,一直钟爱舞乐,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家人,就该戴一对! 柒洛一听,笑着答应道。她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别看这少年郎看着小小年纪,却行事做派如大人般沉稳持重,计划的有板有眼,让她想到了少年老成的太子刘麟。心中感慨,难道身在权贵或者皇室的孩子都是这般早早失了孩童天性? “呵呵,那还真是巧了,要是我的朋友早早到了,她也可以和你结伴而行,她也很喜欢舞乐的。” 想起自己要迎接的人,少年郎就喜不自禁,当时年幼,没有见过她起舞时的模样,如今她名声在外,这次见了她,一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哦?呵呵,那倒真是巧了!能多认识一个喜爱舞乐的朋友倒是好事!”柒洛并没多想,爽快的笑道。 “嗯!那就这么约定了,走!我先带你好好看看这个集。对了,都忘说了,你可以称我江隽,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少年郎说罢,就转身朝里面的摊位走去。 “哦,还真是忘问了,呵呵,你称呼我洛姐姐,就好。诶?不会是我看错了吧,怎么感觉那个人一直紧紧跟着你?” 柒洛紧紧跟在他身后,却无意中看到旁边不远处还有个清瘦但却看上去极为干练的男子紧紧不仅紧紧盯着他们,还朝他们走来,便紧张的拉了拉走在她前面的江隽,疑惑道。 “哦?他啊!哈哈,洛姐姐不用担心,是我的小厮,怕我出事才跟的紧。”少年郎停下脚步朝身后望去,一见柒洛所说男子,会心一笑道。 两人又走了一会,身边不断有商品琳琅满目的摊铺吸引柒洛的目光,只是再好看,有很多东西紫晏也有,她也并不觉稀奇,就没停下脚步。 “看那边!隽兄弟,那个是什么?”雪柒洛指着眼前新奇的物件,扭头朝后面的江隽问道。 “那个啊,那是欢喜帽,男女老少皆可以戴,曳池每年秋季都有登高望远祈福赏景的赏秋会。这里秋天登山会有些冷风,这种帽子戴上既美观又能保暖,关键还是讨了个喜庆,祈福吉祥的寓意。很多样式,喜欢就试试吧。” 此时,江隽倒是落到了柒洛后面,终于见柒洛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才紧跟几步上前,解释道。 “嗯,很有趣啊!呵呵,稍等,我看看。”柒洛被眼前奇特的帽子吸引了目光,她从未见过这种别致的帽子,形态如飞鸟振翅一般,下面有两条长长的飘带。 整个帽子是由多层薄纱和绒布所制,而帽圈则是用了兔毛,做为额头处的保暖最好不过了,一看就是秋季朝冬季过度时所戴,既轻便又保暖。更妙的是,根据男女不同,帽子大小、花纹和颜色不同,但外形不变。 “这几种颜色你带上都很好看!”柒洛试戴了几顶,正犹豫不决,江隽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柒洛每换一顶,他都投来赞赏的目光。 “我只想选一顶!”柒洛也知道这几顶都不错,可她既没有地方放这麽多帽子,又是要到处游历的,带着也不方便,只能选一顶。 只是,她压根没想到身边这个小娃娃竟然也懂挑选帽子,还以为她会不耐烦呢。谁知他眼光倒是不错,不仅看自己挑选不急躁,刚才有几顶还是他特意选给自己的。 “嗯,这样的话,这顶不错。”江隽见柒洛望着那些花纹各异,色泽明快的精巧纱帽左右为难,难以抉择的模样,不假思索的指向柒洛右手边的一顶层层银纱包裹着透着淡淡红色内衬的纱绒帽,低声肯定道。 说着,便未等柒洛反应,踮起脚将帽子戴在了柒洛头上,像大人一般,认真审视着。 “哎哟!这位小姐戴哪一顶都好看,这顶最配小姐了。唉,小少年,你不也戴一顶试试?跟你姐姐戴一对如何?”摊主大叔一见柒洛戴上帽子,那少年郎满意的神情,赶紧恭维道。 “姐姐?一对?”江隽瞪着摊主,惊讶道。虽然知道这是摊主最生意的惯常伎俩,知道你喜欢哪一样物品,就会尽力劝说你多买。 但江隽也没料到摊主竟会把自己看成雪柒洛的弟弟,他们两个长得可是半点都不像亲姐弟。还要建议他们带一对颜色花纹完全相同的欢喜帽,换做知道他身份的人是绝对不敢的。 “是啊!一家人,就该戴一对!你看看,这顶跟你姐姐的是一对!”摊主显然为了多进账,完全忽略了江隽的不悦,边从身旁又选出一定跟柒洛头上一模一样的欢喜帽直接给他戴上,边说道。 “不,您误会了!呵呵,不过,还真别说,我觉得这顶跟你也很配啊!” 柒洛经过先前的事,知道身旁这个少年郎可并非善茬,他可不会隐忍,说变脸就变脸。一见摊主竟然没有询问他,擅作主张给他戴上,柒洛就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变化。 见他脸色已经开始阴沉起来,就知道他要发作了,赶紧拿话打趣他,怕他再跟这个摊主计较个没完。 “不了,我从来都不喜欢戴这个的。”青涩而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音未落,头上的帽子就被他摘下去了。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柒洛开始还觉得他的声音似曾相识,还觉得不会这麽巧,如今再听,这声音中的冷漠毫无温度,怎么能跟那个纯真温润的声音相提并论,他们,完全就不是一个人嘛。 “哦,那算了,老板,我就要这一顶!” 柒洛见他这样,觉得,也许是这少年郎并不喜欢跟自己戴一样的帽子被人误会为一家人才如此。也不想再过多劝说,反而扫了兴致。说着,付了钱,也没有摘下头顶上的帽子,满意的转身就走。 依旧是柒洛走在最前面,江隽跟她保持了几步的距离,紧紧跟着,两人逛到挤满小吃糕点摊位的地方。看到眼前香气扑鼻的美食,柒洛新奇的都要迈不动步子了。 “那个又是什么?”柒洛指着身旁的一个糕点摊位,兴奋地喊道。 “嗯,是我们曳池特产的菊花糕。”江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又看了一眼此刻眼中只剩美食的柒洛,淡然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倔驴”也很贴心 “老板,给我们来一包。”柒洛未等江隽说完,边伸手付钱,边高声喊道。话音刚落,连她自己都惊讶,为何声音如此大,还如此迫切? 看来早上出门急,真没吃饱,这样子看上去就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般,没见过世面,不过,她并不在意江隽如何看她。 “好嘞!小姐,给您!趁热吃才香啊!”摊主热情的招呼着,快速地将几块菊花糕包裹好,递给柒洛。 “给,你尝尝,还真不错,又好看,口味也没的说,甜香软糯,这菊花的清香都融进这糯米糕里了,一点都不腻。” 柒洛接过热腾腾的菊花糕,还真是心中暖暖的,拿出一块递给江隽,自己也赶紧取了一块塞进口中,小小的菊花糕,男子一口两个都不嫌多,柒洛边品味着。一脸幸福的望向江隽催促他快点品尝。 “谢谢隽兄弟!呵呵,你这里也脏了。”江隽望着雪柒洛吃菊花糕时的模样,嘴角微微扯起,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见她望着自己嘴角还挂着糕点碎渣,情不自禁伸手用自己随身的帕子给她擦干净。 柒洛微愣,没想到这样一个倔脾气的纨绔子弟,竟然会细心温柔的给自己擦拭。那一瞬的样子竟然像成年男子般认真,令柒洛有些恍惚,待柒洛反应过来,赶忙谢道。说着,也取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揩拭掉江隽唇上带着的小半片菊花瓣。 “你是一个人出门的?”江隽平时并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可莫名的,对于柒洛,他却并不反感,任由她将自己唇上残存的菊花瓣清理掉。 “不,我们一行四人,我只是今日起得早,先来赶个早集。”柒洛进宫前就在外漂泊了许久,适应力强,换个地方,照样倒头就睡,加上旅途劳累,这一夜睡得很香。 而这一路颠簸着实难为了芷兰跟连翘,她们之前压根就没出过远门,到了新地方,每次都得折腾半天才睡着,这一路上压根没休息好。到了这里,听柒洛说可以不用早起,这三日原地休整,她们就彻底放松了。 于是,柒洛辰时起床时,只见乔大在认真的清洗马车,而芷兰跟连翘却仍在屋中酣睡,柒洛不想惊扰她们,就自己先出门了。 “嗯!那就好,女子还是不要单独出门的好,虽然我们曳池治安在四国中算是很好的。” 这话出自江隽的口中,令柒洛颇为意外,不知何时,竟然需要一个小娃娃关心自己的安危了。再一看江隽的模样像极了长辈,柒洛忽然想,这个小娃娃要是嘴上再长点白胡子,一定更像,思及此,差点笑出声来。 “嗯,隽兄弟说的没错,女子单独出门,除了诸多不便,还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出了事也孤立无助。” 虽然江隽年龄小,却言之有理,柒洛认同的点着头,往日流浪路上的种种遭遇再次浮现,现在想来依旧心惊胆战。 “嗯,你来曳池的路上可太平?女子出门不易,也不知道我的那位朋友路上如何。”江隽心事重重的低语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江隽接到王后给他父王的消息时,他还难以相信,自己记忆中越来越模糊的那个小雪花,竟然决定出宫,四处周游。 而且只带了两个侍女,一个车夫。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侍卫出身,他倒是在曳池境内游走过,还遇到过马贼! 幸亏贴身侍卫武功上乘,而他自五岁习武,骑射、剑术尤为出色,虽然年龄小,但对付一般匪徒还是绰绰有余。经历过这些艰险,他自然是知道长途跋涉的不易,不由担心起雪柒洛的安危来。 “嗯,谢天谢地,挺太平的,没遇到什么意外事情。你很担心你那位朋友?听你这口气,难道,她是位姑娘?” 柒洛将剩余的菊花糕收好,准备带回去给芷兰他们,边走边和江隽闲聊起来。江隽话中的忧虑令她疑惑,忍不住追问道。 “嗯,是我的一位姐姐。”依旧平淡的回答,脸上波澜不惊。 “她一行几人?听你这么说,一定也是长途跋涉了?”柒洛说着,努力穿过越来越多涌向集市的人流。 “嗯,也不算太远,不过,快的话也要十天左右到。也是四人,只是基本都是女子陪着她,所以,我才会担心。” 江隽见自己和柒洛被人群阻隔开了,连忙又朝前加快几步,重新挤到柒洛身旁。可如今人流密集,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像之前一般保持着距离,时不时,江隽还会无意碰到柒洛。 江隽的稚嫩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挂上了红晕,身旁的柒洛无意中刚好瞥到,想到这小子还是只是个嘴上没毛的小娃娃,竟然也会害羞,忍俊不禁,低声浅笑着。可又怕身旁的将军越发不好意思,更为尴尬,只好又努力忍着。 “哦,说起来,你那位姐姐应该也是个有胆识的,不然也不敢这样就上路。” 在宫中时日长了,见多了娇声柔气的女子,柒洛都忘记了,这民间还有许多女子是豪爽仗义,有胆有识的。此时,竟然有些好奇这个“小倔驴”如此重视的姐姐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对!她很有胆识!也是个非凡的人。只是没有从军,不然,当个巾帼女杰,我看也不是不可能。”口中称赞着雪柒洛,想起柒洛当年初遇他时竟然敢同太子争执,脸上不经意露出得意中夹杂着敬佩的复杂笑容。 “呵呵,看来,你很钦佩她!你们离得这麽远,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吧。”柒洛随口问道。 “嗯!其实,我们好多年都没见了,如今,她应该和你查不多大,也不知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从四岁见到雪柒洛,到如今已经五年没有再见她了,虽然他们之间仍有书信往来,并不陌生。可是,她的容貌,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自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丽了,呵呵。”柒洛并没有多想,见江隽说着,眼神有些暗淡,敏感地捕捉到他的无奈,忙笑着安慰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做我的弟弟可好? “哦?我都不敢这麽说,不管如何,她就是她,即使长丑了,还是我记忆中的姐姐,不会变。” 跟柒洛的随意而为比起来,江隽竟显得过于老成,说话做事有板有眼,极为认真。如果不是外貌的明显差异,只怕是那个小男娃做柒洛的哥哥,也没人怀疑。只听说话,也无人敢忽视眼前这个小男娃。 “呵呵,好!算我瞎说的,不过好人都会越长越好看的。你那位姐姐看来对你很重要了,你小小年纪,不仅亲自来边境迎接,还要张罗安排住宿。真是难得!” 江隽的话又令柒洛眼前一亮,这个少年郎明明只是个陌生人,可是不到半天功夫,竟然屡屡令自己刮目相看,柒洛对他的兴趣越来越浓,心中竟然感慨,自己要是能有个如此有趣又贴心的弟弟该多好。 这个想法由来已久,柒洛小时候就经常羡慕落雪村里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小伙伴,很想有个哥哥或姐姐可以关心、陪伴自己,哪怕有个弟弟、妹妹让她照顾也无妨。 只是,到了宫中,听到宫人们说起之前的王室争斗,兄弟姐妹手足相残之事,也没有以前那般憧憬兄弟姐妹之间的情义了。 江隽小小年纪,又身为官宦之家,对比自己大的姐姐竟然能如此体贴用心,倒是又勾起了柒洛小时候对兄弟姐妹的亲情的渴望。 “这都不算什么,她确实对我很重要,都等了几年才见,理应款待。”依旧言简意赅,柒洛望着江隽,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 她也不是没见过这麽大的小男娃,村子里九岁的孩子只会掏鸟蛋,抓鱼,打架,骂人刷混,粗也不堪不说,还幼稚的很,偶尔有一两个上得起学堂的,却也呆板无趣,跟眼前之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一上午功夫很快就过完了,江隽同柒洛约好第二日早上依旧在这个集市碰面,便同自己的随从赶紧朝距离这里最近的小镇赶去,为他要迎接的姐姐安排好雅致的住处。 “小少爷,您派去的人回信了,说洛仙姬已经到了咱们曳池。说两日前,就已经见到一路护送她们到紫晏边境的人撤走了。”小镇离村子并不远,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赶到了。 镇子不大,倒是很快就找到了镇子里最上等的客栈,只是在那里用过午膳,又休息了一会,等再醒来只是已经是傍晚,江隽正在房间用晚膳,他的随从却急匆匆闯进来,在他耳边低声禀报道。 “哦!那不是应该已经到了这个小镇吗?这个小镇上好的客栈只此一家,你速速去给我打听一下,这里是否已经住下了北边紫晏来的四人。”江隽放下手中的筷子,无心再用膳,急急吩咐道。 “小少爷,不用去打听了,您听我说完。传信回来的人说洛仙姬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也就是说,如今应该已经到了昨日咱们待过的那个小村子。或者,已经再次上路了。”那随从喘着气,说的急切,仿佛雪柒洛他们已经又在赶路了。 “什么?昨天那个小村子,可,那个村子附近就一个小客栈,正是咱们落脚的那个啊!难道说......竟然同他们生生错过了! 不行,这边的房间依旧定好,你随我今晚连夜赶回去。他们应该还未上路,从紫晏一路赶过来,都没有休息,到了曳池,肯定会休整一日。” 此时的江隽倒并不慌张,冷静的在脑海中思索着下一步如何办,他可不想让小雪花再次见到他之时,看到的是个慌张幼稚的小孩子。 “啊?连夜赶回去?可要是还没有地方住呢?” 随从被江隽的话惊到了,他本以为这种事派当地官员或者其他人去做就好,谁知他们尊贵的小殿下非要亲力亲为。他也着实无奈。只是,想到那个小客栈,他就头疼,纵使自己再有本事,也是变不出一个房间来的。 “我管不了许多了,我只想早点见到我的小雪花!”既然知道了雪柒洛的行踪,他是一刻也坐不住了。江隽的霸道劲又上来了,他此刻想要做的就是见到雪柒洛,任谁阻拦都不行。 “是!奴才这就去备马!”随从无奈,只好连忙转身朝客栈楼下跑去。 “砰砰砰!”小村附近的客栈内,柒洛正在欣赏着自己今日在集市上购买的各种头花,饰品,还有那顶欢喜帽。夜已深,烛光摇曳,她竟有些困了,准备收拾,收拾让连翘打水洗漱,此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柒洛疑惑地问道。要是芷兰跟连翘这个时间来找自己,一定会先说话的, “是我!请小姐开门,我自会解释清楚。”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少年声音,柒洛怎么听都似曾相识。 “嗯?这......”那人没有说自己是谁,柒洛也不敢贸然开门,走到门边踟蹰着。 “小姐,这两位就是昨日跟咱们调换房间的,您看,要不要开门。”正在柒洛为难之际,门外竟然传来了芷兰的声音。 听芷兰如此说,柒洛才想起来,昨晚的事,芷兰跟连翘就住在对面,肯定是听到敲门声,担心她的安危才出来的,既然她认得那人,柒洛就不再恐慌了。 “他们?这......好吧!”虽还是有些犹豫,本来不想冒然在外人面前露面的,但脚步却已经想着门口走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是你!”门一开,立刻,四目相对,下一刻就是同时而出的惊叫声。 “是你!”柒洛跟近在咫尺的少年郎同样惊讶。 “怎么?你们认识?”芷兰被他们此时的模样弄得不明所以,疑惑道。 “嗯!我们今日上午在集市上见过的。给你们带的菊花糕还是这位隽兄弟建议买的。”柒洛内心翻涌着万千思绪,想起上午的事,扭头望着芷兰,才算镇定下来。 “呵呵,原来如此!真是有缘啊!”芷兰知趣的并未多打听细节,望了两人一眼,嬉笑着努力缓解眼前的尴尬。 “呵呵,是啊!可......你不是去镇子里给你要迎接的姐姐安排住处了吗?怎么连夜赶回来了?还有......你这么晚找我是?”柒洛终于缓过神来,想起少年郎上午说的话,疑惑道。 “哦,这麽晚打扰,实属冒昧!只是,去镇子的事其实跟你有关,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的是你! “这......好吧。进来吧,不过我是女子,你倒无妨,他......”几人堵在门口站着说话,又是在陌生的客栈,左右相邻的客房住的又都是陌生人,诸多不便。 柒洛虽然极不情愿让陌生人尽自己的房间,可人都到了门口,也不便再赶走人家。何况江隽只是个小男娃,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只好指了指江隽身后的年约十七、八岁的随从为难道。 “好!祁峰,你在外面等着。”江隽明白柒洛的难处,会意的让自己的随从留在门外,自己跟着柒洛进去,关上了房门。 “请用茶,不知隽兄弟有何事找我?”柒洛让江隽先坐下,自己转身就去给他沏茶。 “呵呵,小雪花!”谁知,江隽并未回答她,只是顽皮的笑着脱口而出一个令柒洛震惊的昵称。 “嗯?你!你!你怎麽知道这个?只有他,只有他这麽称呼我的,你怎么知道?”柒洛惊讶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僵硬的呆愣在原地,想到那个与自己分别几年的小殿下,满眼的不可置信。连忙转身看向圆桌旁坐着的江隽,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嘿嘿,真的是你!小雪花!我的小雪花,哈哈......”江隽见柒洛的表情,立刻明白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苦苦追寻了这麽久,原来竟差点擦身而过。 而且她们昨天竟然还让出房间帮了他们,此等缘分,令江隽喜出望外,他惊喜的望着雪柒洛,不住打量,就像看不够似的,也不多说,只剩下傻笑了。 “难道......难道,你是小殿下?曳池的宝熠王王隽苓?” 望着年龄跟记忆中的那个小殿下相仿的江隽,听着他叫自己时豪不生分扭捏,自然地就像经常如此称呼她一般。此时,雪柒洛才恍然大悟,惊喜之色竟甚于小殿下。 想起当初眼前之人让自己称呼他为江隽,谐音就是将军。她曾经收到的宝熠王王隽苓的书信上就说他不想只做个闲散王爷,也不羡慕整日在朝堂上周旋的那些文官,只想要到沙场如同将军那样建功立业,而这个隽字正用了他本名中的一个字。 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必定是宝熠王王隽苓无疑了,只是,几年未见他,柒洛竟没料到他如今竟长成如此模样,样貌同幼年时一样出众。 尤其是那双眼睛,黝黑清澈,只是,性格却变得孤傲中带有一丝不羁,即使是刚才刚相认时欢喜的笑容,也旋即就消失了,脸上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丝余留的喜悦。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超过同龄人的冷静,令人难以琢磨他在想什么,不敢轻易靠近。 又介于他是宝熠王,自己只是一个小舞姬,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没有白日里初遇时大方坦荡了。 “对!正是本王!哈哈......”王隽苓爽朗的笑道,没想到他笑起来的模样竟是如此纯真灿烂,令人赏心悦目。真是自己错怪他了,白天在不知道他身份之时,竟然还把他当做不苟言笑,脾气古怪,执拗无礼的小倔驴呢。 “小殿下!竟然都这么大了!真的是你?奴婢是在做梦吗?”终于,在王隽苓欢笑的轻松气氛下,柒洛才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但心中还是难以置信。 边激动地再次确认,边走进王隽苓,情不自禁的就想抚摸他的脸颊,以及比幼时更加浓密的头发,可是,手指却在快要碰到王隽苓之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悬在空中,久久不敢再往前伸。 等级,她在宫中深受宫规影响,如今早已不是幼时那个无拘无束,随性而为的山野丫头了。碍于王隽苓宝熠王的身份,自己即使看到他再欢喜,也不敢与这个曳池王最宠爱的皇子,尊贵的宝熠王过于亲近。 于是,不只是手指不敢触碰,自己又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赶紧给他倒了茶水,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将茶杯恭敬地递过去,自己却依旧站着。 “呵呵,小雪花,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见到本王不高兴吗?”王隽苓坐在圆桌前,仔细打量着眼前踟蹰不已的柒洛,见她面有难色,疑惑地轻笑道。 “没有!高兴,当然高兴!奴婢与小殿下已经多年未见了,只是奴婢还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当年小殿下离开紫晏时才四岁,而到如今已经五年时间了。 奴婢都没有再见过小殿下,这突然,再次相逢,还是在曳池,这麽突然!所以,奴婢一时激动地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呵呵。” 柒洛恭恭敬敬的说道,面对眼前这个长大的宝熠王,竟然怀念起四岁大的小宝熠王了,那时候他们相处起来多随意。 虽说还是身份有别,但毕竟对着那么小,憨态可掬的小娃娃,宠爱之情不禁涌上心头。看护他那几日,对她楼楼抱抱也实属正常,没有人会说她什么。而如今,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了。她竟然自私的想,如果宝熠王永远长不大该多好。 “呵呵,是啊!是很突然,本王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小雪花,就是因为怕你担心,你不是总在信上嘱托本王,外出骑射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嘛。 这次,从曳池都城到这里,路上也要七、八日,你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我来边境迎接你,所以......对了,小雪花,你别一直站着,快坐,坐在本王身旁。你这样,本王会觉得你同本王生分了呢。” 虽然宝熠王王隽苓平日里话并不多,给柒洛写信,也没有太多要说的话,一年也只有三四封信,但是,心中却一直惦念着她,总是会猜想远在异国的柒洛正在做什么。 当然,也没少从紫晏太子刘麟和王后那里打听柒洛的情况,所以,柒洛虽然最后跟他通信那一次,还没有决定要到曳池来,信中并未提及此时,可他还是从王后给他父王的信中得到了消息。 他并没告诉柒洛,当他知道柒洛要来曳池时,兴奋的连续几天见人就笑,也不顾及别人的眼光,甚至到最后被人以为疯魔了,整日傻笑,他都不在意。这是以往在王宫少言寡语的他绝对不会做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没忘,做我的王妃! 但当他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柒洛时,起初还很兴奋,但紧接着又有些不知所措,拘谨起来。见柒洛竟然比他还要拘谨,甚至都不愿意站的离他近一些,就又有些失落。 他曾经设想过千百遍与柒洛重逢时的样子,就是没想到会是这般喜悦中夹杂着失落,百感交集。甚至又有些担心,怕柒洛已经变得不是他幼年认识的那个率真热情的小姐姐了。 “生分?呃......怎么会,呵呵,小殿下当时年幼,所以奴婢可以抱着你,哄着你玩。可是,如今小殿下已经长成少年郎了,宫中有规定,即使是女官,也不可同皇子、公主、同坐的。奴婢还是不要僭越了。” 柒洛看出了王隽苓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赶忙诚恳的解释道。这都是事实,并非柒洛刻板,他是曳池尊贵的宝熠王,可以不用顾及。 而她是紫晏的王宫中的舞姬这又是在曳池境内,传出去,会被人说成紫晏王宫之人不守规矩,污了紫晏的名声的。此时虽说可大可小,但她是雪柒洛,不得不谨慎行事。 “哦?那王爷的王妃可以吗?”王隽苓深深地看了一眼陪侍在一旁局促不安的雪柒洛,不急不躁,轻抿了一口茶水,冷不丁说了一句。 声音虽亦如初次在楼上听到的那般温润稚嫩,令人心中温暖愉悦。但此时的柒洛,却被他的言下之意弄得不明所以,愣愣的回答道: “王妃?当然可以!” “那我的小雪花自然也可以!来吧!坐!”谁知,王隽苓竟然不等柒洛反应过来,就直接将柒洛拉近自己,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坐在自己身旁。 柒洛觉得不妥,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站起身的王隽苓沉沉按住了双肩,虽说只是个小小少年郎,可不愧是自幼习武,没有多用力,竟然令柒洛难以动弹,柒洛只好乖乖的挨着他坐。惊慌中的柒洛,口中忍不住还是喃喃自语道: “啊!这......使不得啊!” “有何使不得的,本就是你应当的,再说,这又不是在你们紫晏,这是在我们曳池,我们没有你们那么严苛的宫规。这里也不是王宫!只有你我二人,随意点才好!” 王隽苓说着,竟然忍不住将雪柒洛的身子扶正,以少年特有的强烈好奇心,毫无顾忌的开始仔细打量着柒洛。 “嗯,可奴婢不知小殿下此言何意?”柒洛被他这麽盯着看,虽只是个小少年,但还是不好意思的别过来脸去,不安的问道。 “呵呵,你忘了吗?可我没忘!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我离开紫晏王宫时,跟你说过的。”王隽苓看出她的羞涩,赶忙收回视线,眼神飘向窗外星光点点的夜空,幽幽的说道。 “嗯?小殿下说过什么?奴婢......奴婢真的记不起来了。”柒洛猛然转身,望着他,不明所以的疑惑道。 “哦,不妨事,那本王就再说一遍,本王想你永远陪着本王,所以,本王将来是一定要娶你为王妃的!”毫无预料的,王隽苓的话便脱口而出了,看起来说的随意,但却掷地有声,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啊!这......这......不,呵呵,小殿下说笑了。奴婢现在记起来了,小殿下年纪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娶妻。小殿下要是想见到奴婢,以后有的是机会。而小殿下将来的王妃也绝对不会是奴婢的。” 两人同时静默了,屋中灯火摇曳,安静的只能听到屋外远处山村池塘传来的几声蛙叫。终于,柒洛缓过神来,尴尬的连忙笑着岔开话题。 “不!我很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你说的见面跟我说的不一样。我说的是,从此就不要再离开了,一直在我身边陪我。”这一次,王隽苓的话更加清晰了,柒洛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这......不......这......哎!对了,小殿下,今日咱们在集市上只是,你不是说你要接你以为姐姐,既然,你已经把我当做姐姐了,那不如,小殿下不嫌弃的话,以后私下里我们就做姐弟可好?” 此时再装傻,就是自欺欺人了,既然她说服不了王隽苓,他又是个孩子,不如先将此事放在一边。 找个台阶给他,就好。人都会长大,等他长大了,一定早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甚至还会嘲笑自己当初竟然有这种幼稚的念头吧。 “姐弟?姐姐能一直陪着弟弟吗?我父王也是有姐姐的,可照样不是还得嫁人,我还没出生就离开王宫了,直到如今,我父王也没再见我,我更是一面没有见过。这姐姐,我不要。” 王隽苓一听柒洛如此说,立刻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不悦的说道。柒洛感慨,知道,他一定又生气了。 眼前的宝熠王,又变回了白日里那个小倔驴,这小性子她白日里可是领教过的,只要耍起小性子,执拗起来,外人很难说服他。 “呃......天色不早,小殿下,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了,奴婢这次来曳池,会待很久,可以好好陪小殿下了。 如果,小殿下不介意,曳池王跟王后也同意的话,可以同奴婢一起在曳池游历,你不是跟我说过钟爱舞乐,自幼就会吹笛子嘛,正好可以同奴婢一起了解一些舞乐的趣闻,搜集些舞谱。可好?” 不知如何是好的柒洛,如坐针毡一般难受,尴尬的静思一会儿,望了一眼窗外,脑中终于有了好主意。赶紧换了话题,劝说起固执的王隽苓来。 “嗯,这倒是......倒是极好了!好不容易见了,本王自然不想小雪花这麽快就离开。父王母后那里,你不用担心,他们定然会同意的,只是会在我身边多派些人护卫而已。” 本来王隽苓怒气尚未消散,可是一听柒洛的建议,想到自己这一次,柒洛可以陪伴自己许久,心中的怒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到底是还是个小小少年郎,转念,就憧憬起他们同游曳池的美好来,说着就转身走向柒洛,连声调中都充满了喜悦,难掩兴奋之情。 第一百九十章 本就是一家人! “小雪花!小雪花......”一早,雪柒洛尚未起床,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柒洛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便被叫门声吵醒,迷茫的望向窗外,天刚蒙蒙亮,再一听,竟然是宝熠王王隽苓的声音 这小子怎么醒的如此早,在柒洛印象中,皇子们即使是要上早课也不会这麽早起床,太子刘麟就经常晚起,总得让那些太监宫女催促,当时她在他宫中当值那三日,发现这些宫人都不情愿去吵醒他,把这糟心的差事推给她。 结果,毫无意外,倒霉的柒洛被有起床气的太子臭骂一顿,自此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对王室贵族的子孙更是没有好感。本来柒洛还想多睡会儿,可才九岁的宝熠王王隽苓已经等在门口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赖床了。 王隽苓没有避嫌,看着柒洛梳洗完,便急不可耐的拉着她要去村子里用早膳。柒洛开始还一脑子疑问,为何要跑到村子里用早膳,不在客栈里用,可是等到了才知道,原来,这里的早膳用新鲜的才好。 “小雪花,你看!到了!到了!怎么?还没睡醒?呵呵......”到了村口,王隽苓指了指眼前的一个简易的小草棚,转眼再看柒洛时,才发现柒洛双眼无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个样子的柒洛是他从从未见过的,顿时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伸手高举到她头顶轻轻拍下去,笑道。 “嗯?到了!啊......请小殿下宽恕奴婢的失态。”柒洛朦胧中听到了王隽苓的笑声,才又打起精神朝他指的地方望了望,迷茫的问道,说着,竟然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昨天起得早,跟王隽苓又聊到很晚,本来旅途的劳累还没缓过来,今日柒洛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住了。此时的柒洛只感觉眼皮沉沉的,一路上都在与瞌睡虫抗争,努力让自己清醒。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王隽苓生龙活虎、神清气爽的样子,不得不感慨,到底他还只是个小娃娃,就是比她有朝气,身上有使不完得劲一般,充满活力。昨晚同样睡得很晚,竟然比自己起的早不说,还走路带风,精气十足。 “呵呵,看来,小雪花真的还没睡醒。怪我,这麽早打扰你了!”柒洛的哈欠刚打完,就不好意思的致歉。王隽苓倒是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倒被她逗的更开心了,还体贴的自责着。 “不不,不算打扰的,本也就该起了。小殿下也是想带奴婢来品尝好吃的早膳,一番好意嘛。” 柒洛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在小小少年郎面前太过丢人,竟然在他面前打起哈欠来,这要是在王宫中,肯定又是一番责骂。说着,已经跟着王隽苓进了那个小吃棚子了。 “哟!这不是小江兄弟嘛,又来了,呵呵,欢迎欢迎。”没想到,王隽苓刚踏进小吃棚,就被热情的摊主大叔热情的招呼起来。 “怎么?你们认识?”柒洛一见摊主大叔跟王隽苓熟络的样子,转身望向身边的王隽苓,惊讶道。 令她难以想象的是,一个曳池国尊贵的皇子,宝熠王王隽苓,小小年纪,竟然会跟这种地方的人熟识。她是越来越发现自己不够了解他了。 “嗯,这位小兄弟前两天来过几次。这位姑娘是?小江兄弟姐姐?家人?”摊主大婶一听外面有来客,赶忙从棚子里间的厨房出来迎接,边走边嬉笑道。 大婶望着雪柒洛上下打量一番,眼中是难掩的喜色,看上去对柒洛很喜欢,只是柒洛被她这麽直接的盯着看,竟有些羞涩,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同王隽苓的关系。 “嗯!对!她就是我家人。今日还是老规矩,劳烦大叔、大婶给我们来两份。”见柒洛有些犹豫,王隽苓不假思索的接话道。 在他心中,柒洛早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了。说着,便拉着柒洛坐在了一张空桌边。也没问柒洛要吃什么,忌讳是什么,就冲摊主喊道。 语气爽利,熟络,一听就是这里的常客,也毫无王宫贵族的架子,亲切随意的模样像极了乡间的平凡少年。柒洛微笑着打量起坐在自己对面的王隽苓,竟然对这样亲民的他又多了一份喜爱。 换过四周,这个小村子依山傍水,风景自是不用说,清晨的空气也清新,令人舒适的很。这个棚子极小,只有四张小桌子,里间就是宰杀羊的地方。她望过去,还能看到有些没有处理完的羊肉。 “一会儿羊肉汤来了,你好好尝尝。看见没,里面可是新鲜的羊肉,今早上天没亮才宰杀的,他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新鲜。 有之前的羊骨高汤,还有的当日的新鲜羊肉。只有早上来吃的才是最新鲜的,最鲜香的,现在知道我为何带你来了吧。” 王隽苓说着,得意的望向柒洛。此时的他更像是个懂得关心人的大哥一般,竟然心思如此细腻,考虑的这般妥帖,令柒洛不由得为自己一个大他九岁的大人,早上还想贪睡,而羞愧的低下了头。 由于他们来得早,算是这个小棚子今早的头门生意,夫妻俩热情地招待起来。 “好的!知道了!两个烧饼,两碗羊肉汤,香菜、葱花多放,油辣子少许。” “对了,小殿下怎么不问奴婢就知道奴婢的喜好?”柒洛听到摊主说出的话,才知道王隽苓说的老规矩是什么,开始她还以为他没有顾及自己,只按自己的喜好点了。谁知道竟然将自己的喜好了解的一清二楚,顿时惊讶的望向他。 “嘘!不是说了嘛,咱们是一家人,不要总是奴婢奴婢的,我听着别扭。记住,在这里没有宝熠王,也没有洛仙姬。” 王隽苓并没有直接解释,关于称呼,他在确认了雪柒洛身份之后,就想让她改变那恭恭敬敬的样子,从称呼到对待他,都不要如此生分。 “这......好!那在外就称呼你为隽弟弟,如何?”柒洛没想到眼前的小娃娃竟然如此在意这个,以前她也觉得别扭,可宫里的规矩严苛,她现在反倒是习惯了,难以再改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样吃才新鲜! “好!听小雪花的,那你就是洛姐姐。姐姐忘了?有一次你给我的信上提过一句,你喜欢喝肉汤的时候多放香菜、葱花、再少放一点油辣子。”王隽苓回忆道,脸上带着一丝甜蜜。 “呵呵,真的啊!我竟然还提过这个!我还真是忘了,没想到隽弟弟还记得这麽清楚。” “嘿嘿,那是!洛姐姐说的话,我又怎会忘了呢。五年,十九封信,我都好好珍藏着呢!想念姐姐的时候,我就会翻看,那些信也不知道被我翻过多少回了。 上面你说的话,我每句都不知道读了多少遍了,自然是早已默记在心了。其实,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要真的写到信上,估计,得有上百封了吧。呵呵......” 王隽苓在王宫中吃的山珍海味,玩的都是西域买来的各种玩偶,到处都是宠爱他的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反而无趣。只有柒洛,让他一直牵挂。 每次柒洛的信到来时,就是他最喜悦的时候,看着柒洛的信,他可以痴痴的一直笑,而不顾及周围侍者怪异的眼神。 “呵呵,真的啊!奴......哦,我竟然没想到隽弟弟是这般重视我的书信,每次见隽弟弟的来信,都是一页,我以为隽弟弟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呢,原来如此,看来真是我错怪弟弟了。” 此时,羊肉汤已经端了上来,柒洛被扑鼻的香味吸引,美味入肚,又听到王隽苓的话,心中温暖而甜蜜。 “呵呵,是啊!我不擅长写信的,提起笔就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了,犹犹豫豫,最后才憋出一页纸,你不知道,可把我难为坏了。可是等信让人传递出去后就又后悔了,想起这个没写,哪个也没写进去。” 王隽苓喝了一口羊肉汤,回忆着往日写信时的尴尬,望着柒洛一脸无奈道。 “呵呵,隽弟弟当时的模样一定很可爱,抓耳挠腮,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无从下笔。不过没事,如今,咱们已经见面了,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反正日子还长。” 柒洛笑道,将手帕伸到王隽苓面前,给他擦拭着嘴角的辣椒油,样子极为融洽,就像亲姐弟一般自然温馨。 “嘿嘿,我这算是终于盼到了!其实还挺意外的,本来还以为要等十二岁以后,我父王允许我前往紫晏时才可以。对了,洛姐姐准备在曳池待多久?” 当时知道雪柒洛要来曳池,王隽苓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毕竟信在他父王手中,他并不知道柒洛已经定亲,更不知道她的亲事有变故,只知道她被紫晏王任命为文化使者,到各国学习交流舞乐文化。 此刻的王隽苓只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下,如果柒洛在这里时间久了,他会可以为她安排还在曳池的生活,也可以早早请示自己的父王、母后,陪在她身边。 “一年多吧,本来我是打算周游四国的,可是希罗在打仗,虞渊的长公主又刚出事,我这个身份眼下也只能在紫晏和曳池游玩。太子殿下曾经到过你们这里,他跟王后都希望我可以在曳池多待,说这边安全,风景迤逦,舞乐盛行,最适合我此行。” 想到王后和太子的建议,柒洛如今想来,真是最合适的。曳池的美真是毫不逊色于紫晏,而且更令她惊喜的是,自己竟然能在这里碰上王隽苓。 他对自己还是这般重视,时隔多年,再重逢,竟然毫不生分,对自己还是这般亲切,倒是自己拘谨了些。 想到能有他陪着自己一起游历曳池,心中更加安心。虽然这两日接触短暂,但是,她看得出王隽苓已经长成一个有担当的小少年了。 他身上散发出的蓬勃朝气令柒洛无法抗拒,很想靠近,仿佛又见到了幼年时那个娇憨可爱的小殿下,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一抱。 “对!这倒真没说错!一会儿咱们用完早膳我就带你去山上的邻村,那里住着一个民间舞班,他们在这周围游历,靠表演舞乐为生,正好今日住在那个村子。” 王隽苓边说,边熟练地掰着手中购得火烧,将掰碎的火烧馍块扔进碗中,泡着吃,脸上流露出尝完没时候的惬意,令柒洛看了忍俊不禁。 “呵呵,好啊!在王宫时就已经期待着能见到民间舞乐师,跟他们多学习学习了,呵呵,那就多谢隽弟弟了!” 王隽苓说的邻村很近,他们用完早膳,很快就到了,那个小山也不高,可是柒洛没走几步,就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有些心慌的朝后面望了望,却没有望到人影。 王隽苓觉得就在周围的小村子逛逛,今日特意没有带随从。柒洛见他没有带,也没有叫醒连翘和芷兰,只是跟习惯早醒的乔大打了声招呼便出来了。如今,这条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人,又时不时听到身后有沙沙的声音,柒洛心中恐慌不已。 “怎么了?”王隽苓被突然拉住她的雪柒洛惊到了,赶紧回头望去,疑惑道。 “嘘!咱们好像被人跟踪了。”雪柒洛低声说道,眼神中的恐惧令王隽苓不由疑惑地朝身后不远处不断摇晃的杂草丛忘了过去。 “嗯,我听到了,你别急,前面就有户人家,咱们只要坚持到了那里就没事了。”刚才只顾兴奋地筹划同柒洛的游历计划了,竟然疏忽了。现在仔细望过去,再听声音,王隽苓不得不承认,柒洛没说错,确实有人跟着他们,但他并不慌张,冷静的叮嘱道。 本来是一条极好走的小路,可是如今,柒洛她们竟然走起来,很深淌汗,紧张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清晨,还没有多少人出村子,这条山路静的可怕,此时伴着他们匆忙的脚步声,更是显得愈加诡异。 此时,忐忑的柒洛,心中已经涌现出许多猜测,这帮人不是谋财就是暗杀他们的。她曾经听说过皇子之间经常有相互杀戮,如果是谋财倒是好办,给钱就好。 可是如果是要来杀王隽苓的,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自己那点武功底子,早就在宫中荒废了,宫里礼乐司管教严苛,根本没办法练武。越想越不安,紧张的柒洛脚下的步子愈发慌乱。 第一百九十二章 姐姐快走! 这条路怎么如此漫长,王隽苓不是说很近的嘛,雪柒洛此刻脚下已经发软,才明白进了宫的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乡野小丫头了。 隐隐回想起几年前同如烟一起对抗那两个杀手之时,自己小小年纪反而寂静灵敏,比如今要有气魄得多。 而眼下,在尚且不知道身后到底有几人跟随之时,她就已经想要赶紧逃走了,压根没想过同身后之人正面较量,当年的她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洛姐姐,别怕!有我在!”在柒洛正六神无主,慌乱不堪之时,走在前面的王隽苓仿佛是感知到了一般,放慢了脚步。 怕身后跟着的人看出来他的异常,没有转身,只是悄悄伸手,将柒洛的手紧握在掌心中,沉声低语道。 “嗯!怎么还没到啊?”柒洛被他这麽突然一拉,微怔,低头望着王隽苓的小手,没有预期中的滑嫩,甚至还有些粗糙。 竟不知他这个出身高贵,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娃娃,竟然不像其他在宫中长大,被众人捧在掌心的皇子一般娇嫩,这才想起他在信中曾说过自己五岁就开始习武,师父夸奖他习武刻苦,看来还真不是他夸口,这孩子倒真不娇气。 本来心中还忐忑不安,恐惧的气息在她心间流淌,可是,王隽苓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手握紧自己的那一瞬间,柒洛竟然心中一暖,将所有恐惧都暂时忘掉了。脚下的步子也不再凌乱慌张,仿佛对他们成功逃脱那跟踪之人的魔掌信心十足。 “转过前面那个小弯就是了,再急,咱们也不能跑。只要一跑,不仅惊动了他们,他们就知道被咱们发现了,还不一定跑得过他们。 到时候,他们一追上来,一时难以招架,咱们就真的置身险境了,不瞒你说,我身上只带了一柄防身的弯刀。” 王隽苓朝前面望了望,拉着柒洛边走边叮嘱道。望着眼前这个处变不惊,从容不迫,这种情形之下,竟能冷静的叮嘱自己,还比自己矮半头的小小少年郎,柒洛竟然有种错觉。 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小的,需要被保护的,他就像个哥哥在照顾妹妹一般,不仅宽慰她,还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甚至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就是他们两人只有一柄弯刀,只有一人会武功也无妨。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她也无从得知。 “嗯,听你的!”柒洛强忍着自己内心想要早点跑到前面转弯出的冲动,不时拿眼角余光瞥向身后。在余光波及之处,还是能看到几株轻微摇曳的竹子,可恶,这些人竟然跟的如此紧。 一步、两步,眼前马上就要到前面的转弯处了,谁知身后竟然响起一阵飕飕声。柒洛转身要看之时,却被眼明手快的王隽苓拉到了一旁,在闪身的那一刻,竟然有一支飞箭直直射进了柒洛刚才站立之地旁的一棵树上。 好险!柒洛还没反应过来王隽苓为何突然拉她,在看见箭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要不是王隽苓,现在的她就是那颗树,却不能像那棵树一样中了箭依然屹立不倒。 没有他,自己早没命了。曾经,自己小小年纪救了希罗王秦明烨,想不到轮到自己遇险,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会是他这个小毛头。 来不及多想,被王隽苓拉着暂时躲进身旁林子的雪柒洛和王隽苓朝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另两人莫名其妙的事,竟然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两波人, 那些四个带着羽箭的应该是后来的,而站的离他们较近的那五人,应该就是先前跟踪他们的,其中有两人已经中箭倒地,另外三人正跟那四名带羽箭的后来者混战一团。 此时,见这两拨人都无暇他顾,柒洛跟王隽苓同时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两人默契的互相望了一眼,都心领神会的赶紧起身,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顺着林子较为茂密的一侧朝小路的转弯处快跑过去。 身后是激烈的厮杀声,柒洛跟王隽苓如脚下生风一般,奋力超前跑去,头也不回的狂奔。终于,过了转弯处,柒洛在宫中这几年,根本没有跑动过。 除了舞蹈之外,就没有别的活动,此时,已经气喘如牛,整个人都要呼吸不上来一般,忍不住扶着身旁的竹子累的弯着腰,大声喘着气。 由于刚喝了羊汤,这麽一跑,柒洛竟然有些想吐,却又并非真的能吐出来。整个人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只剩下不断地剧烈喘息声。 王隽苓望向不远处的那一户人家,知道那家是猎户,只要到了他家,那个大哥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度过难关的,本想一鼓作气跑过去,可是看见柒洛如今的难受模样,只好停下脚步,到柒洛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舒缓一些。 “洛姐姐,现在可以走了吧?”听着弯道那边的打斗声越来越弱,王隽苓顿觉形势不妙,一定是两帮人拼杀到最后所剩无几,马上就要追过来了。虽然他跟柒洛都很疑惑这两帮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完全看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他们此刻只想逃命,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别的。 这两拨奇怪的追杀者,看上去都是对他们两人不利的,但是两帮人又互相打斗起来,这着实令柒洛和王隽苓震惊。到底他们得罪了谁,惹来杀身之祸。 这帮人是冲着雪柒洛来的,还是冲着王隽苓来的,或者,两人都是他们的目标,匆忙中思索的王隽苓,百思不得其解。 “姐姐快走!”柒洛终于缓和了一下,有气力继续跑了,可是还没等她起身,就听到王隽苓的大喊声。紧跟着就感觉自己被谁猛然推了一下,本来刚起身就站立不稳,这一推,整个人就跌跌撞撞的朝旁边地势较低的小树林撞过去。 脚下突然一软,柒洛整个人就栽到了,紧跟着顺着地势朝下滚落,幸好此处地势并不陡峭,没滚几下就到了一处缓坡,柒洛的腿才撞上了一颗粗壮的树,终于停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英雄出少年 此时已经浑身酸痛的柒洛,头脑还算清醒,再仰头望向刚才滚落下来的地方。也就几十步的距离,在茂密树木的遮掩之下智只能隐约看到王隽苓正跟一个追赶上来的杀手激烈拼杀着。 只见那黑衣蒙面杀手明显高出王隽苓一头,身手矫捷,绝非街头那些混子无赖的三脚猫功夫,几招下来,王隽苓竟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着。 树影遮挡,柒洛无法看见两人此时的表情,可见王隽苓越打越吃力,心中揪痛,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糟糕的结局。 整个人心中一凉,紧张的竟然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赶紧努力扶着树干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王隽苓他们打斗的方向慢慢挪过去。 此时,柒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阻止那人伤害王隽苓,至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武功,如今又崴伤了脚,如何去救?她都没有来得及想。 等到了跟前才看清,那个杀手的背上背着箭筒,应该就是后来的那一帮人,看来之前的五个人已经全部被他们干掉了,他们这帮人也只剩他个了。 虽说比开始的局面好了很多,可是,两人厮打在一起,时而纠缠,时而相互躲避,柒洛观察了一会儿,身上又没有刀剑武器,竟然不知该如何帮王隽苓。 突然,脚下被石头隔得生疼,柒洛低头一看,才来了主义。捡起那块巴掌大的棱角尖锐的大石块,耐着性子静观两人缠斗。 终于,在看到王隽苓已经退到石壁旁,紧贴石壁,再无退路之时,那个杀手正用匕首准备朝王隽苓滑下去之时,雪柒洛毫不犹豫的高高挥臂,朝着杀手的头就狠狠的砸了过去。 说来真该感谢她曾经在藏剑山庄那快一年的苦练,当时别的功夫,因为她去的晚,学习时间也短,学的都一般,只有飞镖练得极好,练习飞镖之前,她还练过掷石,连川飞燕大哥都夸她掷石很精准。 这下,拿起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石块,柒洛心中就再不胆怯了,胸有成竹的猛然一掷。只听一声惨叫,杀手果然被柒洛打的正中头部,扔掉了手中的匕首,抱头疼痛难忍的在地上打滚。 柒洛赶紧快步走向前,捡起路旁的其他石块狠狠接连不断地朝躺在地上的杀手掷去。练习过投掷的人,跟那些小孩子拿石子瞎砸一通完全不同。 柒洛几乎每块石子都精准的砸中了杀手的眼睛等要害,且出手狠厉,痛的杀手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嗷嗷直叫,就是无法迅速起身同他们搏斗。 此时,就连不远处的猎户也听闻了这边的动静,竟然赶来了,王隽苓一看,便松了口气,来人,他认得。 那是年约十七、八的身材壮硕的兄弟两人。一见受了伤的王隽苓和雪柒洛,和地上正打滚的黑衣杀手身旁掉落的匕首,就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并没多问,上去三两下就将杀手制服押着就朝自己的小院走去。王隽苓赶紧捡起杀手掉落在地的匕首,搀扶着雪柒洛跟上他们。 “小兄弟,怎么是你啊!我们刚才听到这边有打斗声就赶紧赶来了,谁知道竟然是你,你这伤如何了?” 兄弟两人走近一看,竟然是熟人,惊讶之余,眼睛无意间飘到了王隽苓肩膀上的血迹,关切的问道。 “什么?隽弟,你受伤了?快给姐姐看看!”雪柒洛刚才惊慌中,只顾拼命地拿石块击打那个杀手,又不敢将他打死,心中慌乱,根本没有注意到王隽苓竟然受伤了,他何时受的伤,柒洛不禁惊恐的望向王隽苓,关切的追问道。 “不碍事!你别担心。那个,大哥,这位是我姐姐,她很喜欢舞乐,这不是听说有舞乐班到这里献演,我就专程带她来这里了。 谁知,走到半路,竟然冒出这麽个匪徒,谢谢你们及时赶来,不然,我们两个这副模样,也是没办法将他制服的。”王隽苓看到柒洛望向自己肩膀处的血迹,竟然红了眼圈,赶忙摆手安慰道。 “嘿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说什么谢不谢的。小兄弟小小年纪,竟然能独自应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凶徒,真是令在下佩服不已啊!”年长一些,个子高点的猎户笑道。 猎户出身的兄弟两人,在这个小山头上住着,虽说经常捕猎,胆子较常人大很多,可是却从来没碰上过匪患,更别说被人追杀,两人才制服的了的杀手,绝非一般匪徒。 看他跌落在地的匕首,做工精致,造型别致,就知道,这人必定是跟定了他们两人,要将两人置之死地,并非是匪徒劫掠钱财。就更是佩服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少年的勇敢无畏。 “是啊!我也佩服的很,上次小兄弟来我们家时,我还看你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模样,却并未看出你竟然会武功,当真是深藏不露啊!对了,这个人该如何办?我们交到官府去?”年轻点的猎户边用力抓紧押着的杀手,边扭头望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王隽苓,称赞道。 “他啊,不!谢谢哥哥们的好意,只求你们将我们送回到客栈,那里自有我的人处理,您看,我们都受伤了,自然还是先回客栈,找大夫前来看看才紧要。” 王隽苓想到自己的身份和雪柒洛的身份都不便暴露,如果就直接交到官府那里,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并且,那个杀手似乎背后之人并非风险之辈,敢于这麽明目张胆的进攻他们,尤其是对柒洛,更是下了狠心要杀,刚才的几箭就是锁定了柒洛的。 再加上刚才的第一帮追踪他们但是迟迟没有出手的人,事情就越发复杂。这种小地方的官府,很容易走路风声,羁押犯人很容易被外部势力救走或灭口,到时候线索就全断了。思及此,只有先回客栈,找自己的人看押,再从长计议。 “对啊!你们的伤,我倒是给忘了。一定得先看大夫。既然小兄弟如此说,此人又是伤害你们之人,就按你说的做。”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倔驴救了我? “嗯!江隽谢过大哥!事不宜迟,不如就现在吧,我担心夜长梦多,他万一跑了,就麻烦了。” 王隽苓瞅了一眼那个被猎户兄弟押解的低着头,一脸痛苦的杀手,知道他被雪柒洛砸得不轻,但是依旧不容小觑。 还是早点押回去,让随从将自己的侍卫都召集到小客栈看守就好,他要连夜审问。明日他准备将柒洛他们安置到镇子里已经安排好的上等客栈里,考虑到柒洛的脚伤,准备让柒洛在哪里养几日伤再赶路。 “也对啊!还是小兄弟想的周全!走!这就去客栈,劳烦小兄弟跟这位姑娘一会儿下了山在前面带路。”猎户大哥听了直点头,说着就带着他们抄近道下山。 雪柒洛本来还在考虑原路下山之时,当他们看到那么多尸体会怎么想。 普通人是不会引来这么多杀手追踪的,而且两伙人还互相厮杀,惨死一片。到时,一定会怀疑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了,她该如何解释,此时她忐忑的望向身旁的王隽苓,眼睛朝刚才来时的路瞥了一眼,王隽苓立刻就明白了。 “放心,那些杀手他们自己的人过些时候等不到他们的消息,回自己找来处理尸首的。记住,你我就是员外家的少爷和小姐。” 王隽苓搀扶着雪柒洛,慢慢跟在三人身后,王隽苓压低声音靠近柒洛耳畔小声安慰道。此时的柒洛由于受伤,半弯着腰,脚一瘸一拐的,竟然跟王隽苓超不多高了,王隽苓见她越走越吃力,却隐忍不说,咬着牙的模样就甚是着急,很想替她承受这种疼痛。 “我背你!上来!”终于,他忍不住了,俯身蹲下,毫不顾忌自己的高贵身份,就要柒洛去上。 “这恐怕不妥吧。”听到王隽苓不容拒绝的口吻,柒洛知道说了也没用,可还是忍不住劝说道。她还在紫晏的时候就知道曳池这边有个规矩,男人一旦背了女子就要娶这个女子。 而紫晏是除了女子的家人,亲戚和大夫意外的男子,只要见到女子的赤足或除了手、脖颈以外,身体露在外的地方,就要娶女子。 想到这里,就觉得颇为不妥,虽说他只是个孩子,但却已经是王爷了,传出去一定会被人当成把柄的。为了他好,自己就是再疼,也得忍着。 可是,她的劝说在王隽苓这里半点用都没有,她不上去,他便不起身,柒洛无奈,只好趴在他的背上。心中感慨万分,虽说他只是个小小少年,话语不多,但却如此细心,知道关心人。 虽说那日在集上就看出他倔强,执拗的脾气了,但是,眼下看来,却是另一种执着,甚至执着的令人心疼,如今在柒洛眼前的王隽苓越来越可爱,她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是自己的同龄人。 趴在王隽苓尚不够宽厚,却因为习武而坚实的后背上,温热的气息传来,令柒洛从刚才的惊慌厮杀中才算真正缓过神来。 没想到他这个小小少年稚嫩的身体竟然能让她内心如此踏实,趴在他后背上的柒洛竟然有点想要睡去的松弛。 听着他不规则的喘息声,竟觉的如此亲切,令人安心。本来柒洛还担心自己比他高半头,他背不动自己。谁知他竟然走起来并不算十分费力,柒洛这才承认,自己当真是小瞧他了! 这个正背着自己的小小少年郎身上到底有多少令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她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始期待他带给自己的更多惊喜了。 “隽弟,你这会儿好点了没?这是刚才那个杀手用这把匕首所伤?”王隽苓床边,柒洛紧张的望着床上的王隽苓肩膀上的伤,关切的问道。眼睛瞟向桌子上放着的那柄泛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到了客栈,一直远远跟随他们的六名侍卫被王隽苓的贴身随从召集来,一起看押着那名刺客。猎户兄弟婉拒了他们的晚膳邀请,便匆匆离开了。 大夫很快就被王隽苓派的人带到了客栈,柒洛倒是没有大碍,就是扭伤了脚,滚落之时擦破了点皮,都不严重,六、七日就可以正常行走了。 而王隽苓的伤之前并不明显,等到大夫给他诊治之时,柒洛才看到那深深的伤口,裂开的皮肤就像是被撕裂一般朝外面翻着鲜红的皮肉,跟他肩膀周围的娇嫩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 再想起刚才他就是忍受着肩膀上的剧痛还要背自己,自己却隔着衣服看到血不多,就忽略了他的伤势,愧疚不已的柒洛,深深自责着。 在他面前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从前的细腻体贴都不见了,反而看上去,处处都要他一个孩子为自己着想。 都是因为自己才使小殿下忍受如此疼痛,还有留下疤痕的风险。幸好箭上没有毒,也没有完全插进他的皮肉之中,不然无法想象该如何救治他。就连那名大夫都说,这箭伤他从未见过,曳池的箭都比不过他的这般锋利。 “不是!这看上去像是箭伤!还好是蹭破皮,没有真的插进肉中!”大夫听柒洛如此问,见她毫无经验的样子,忍不住插话道。凭他的经验,说的十拿九稳。 “箭伤?可我看到你们打斗时,他明明拿的是匕首啊,难道......是一开始,他刚追来,你推我的时候,替我挡的?” 柒洛越来越觉得自己竟然是个后知后觉的,想起王隽苓喊完她之后就把她推开了,而紧跟着就听到一声惊叫声。 现在想来她跌落山坡之时,正是王隽苓帮她挡箭受伤之时。心中更加无措,感激的话竟然不知如何说,只剩下惊讶。 “嗯。”王隽苓似乎并不在意,微闭双目,疲惫的轻声应道。 “这......你为何不告诉我?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永远不会说了?”这次,雪柒洛真的急了,知道王隽苓对自己关心,但却并没想到他竟然肯为自己拼命。 更令她担心的是,事后,他竟然不说,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自己同他的关系真的令他重视到这种地步了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能永远陪着我吗? 柒洛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配,完全无法承受得起他的这份沉甸甸的深情。心中恐慌,连带语气中都透着惊慌。 “这个我觉得没必要说啊,小事而已。”王隽苓不明所以的望着惊慌的雪柒洛,轻描淡写的话一出口,柒洛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自己竟然对他来说如此重要。 “小事?他这一箭弄不好是会要了你的命的!且不说你尊贵的身份,就是普通百姓,也很少会敢于冒着生命危险为别人挡箭。 我本就没有家,没有家人,如果我出了事,倒是小事。而你则不同,你可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这麽大的恩情,让我如何报答啊!” 柒洛竟然有些激动,明明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只是个小小少年郎。自己为何这般紧张的要吼他,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救命恩人的,她现在的样子竟然吓的王隽苓愣住了。还好,转瞬他就恢复如常,淡淡地笑道: “报答?嘿嘿,见死不救之事,我做不出!本王如今不痛不痒的,身体康健的很,还用报答?我本来就没想过让你报答的。不过,小雪花,要是真想报答,那就答应我,永远陪在我身边,可好?” 终于又找到了和柒洛谈此事的机会,上次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柒洛给岔开了,他回头一想,还是不甘心。柒洛始终没有确切的回答他,是否会永远陪着他,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自说自话。 “啊?小殿下怎么又想起这个了,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这种话答应的越是轻易,越是会失信与你,小殿下希望小雪花成一个失信的人吗?” 望着嬉笑着追问她的王隽苓,一副调皮天真的模样,柒洛无奈地苦笑道。心想,还真是个小倔驴,较起真来,不论时隔多久,你都得给他安心的回复,不然,那股子执着劲儿会令你自己都想妥协的。 可是,这件事并非别的事,说退一步就可以,这个誓言只要说了,就相当于自己不能嫁给别人,即使不嫁给他,也得一辈子守着他。 柒洛并没有那么无私,虽然很喜欢眼前这个已经相识了五年的小小少年郎,可也只是把他当作个孩子。 她的未来还是想要守着疼爱自己的夫君的,就像自己的养父母那般恩爱相守。另一方面,自己确实也定了亲,虞渊的萧将军还等着两年后娶她呢。 “当然不想,只是......嗯,你说的也对,不过,至少你这一年多会在我身边,呵呵,我那边已经派人回宫通报了。父王、母后只要应允,我们就可以在外面多待些时日了。” 虽然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但是仔细一想,柒洛说的合情合理,并无不妥,无从挑剔,也只好无奈的妥协道。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我知道皇子们的功课都是很繁重的,你如今小小年纪,正是读书的好时光,万不可浪费了啊!” “浪费?不,跟你一起,不算浪费。在外面的时间,我可以跟你一起学习舞乐,我母后精通舞乐,父王也极为推崇舞乐,相信他们不会反对的。 我还可以向民间的先生请教一些学问上的知识,不一定比在宫里学得少。不过,我确实不能在外面待的太久。” 柒洛的担心,在王隽苓眼中都不算什么。自己当初奏请父王出宫之时,就已经以陪同紫晏文化使者为由讨了个名正言顺的名头。 父王知道他心中所想,这几年一直没有让他出宫,算是把他憋坏了,而这个雪柒洛他也有所耳闻,当年王隽苓生病,不肯喝药,一看到她的信,便乖乖的喝药治病。 从那时他就知道雪柒洛对自己这个小王子很重要,知道如今要是不同意,他一定会大闹一顿。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了。 可到底还是对他一个孩子不放心,偷偷派了几十人暗中护卫,最后被他发现,精简成了六人。 “好!还是宫里的课业重要,到时你只管回去就好。我这里有三个人陪着我呢,芷兰稳重做事谨慎,连翘机灵,乔大憨厚见识多,还有点武功底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小雪花,以为我要留下来,仅仅只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吗?呵呵,你忘了,我想你多陪陪我,所以,也可能半年,也可能几个月,你就得跟我回都城去。 不过你放心,那里还有父王专门为我母后在宫外建的避暑园子,母后见我极为喜欢,就让我平时出宫都可以住在那里,我知道你不想住在王宫中,我可以将你安置在那里。那里不仅风景宜人,周围还有几个村子历来就是出舞班的地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雪柒洛不想耽误王隽苓,还有一个考虑就是怕自己跟他在一起太过引人注目,而且,万一他的安危受到威胁,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此事非同小可,牵涉到两个国家,十分棘手。 只要他早早回宫,她虽然会不舍,但是却会心中轻松不少。只是,看样子,王隽苓早已筹划好了一切,看他说的绘声绘色,柒洛真不忍心给他泼凉水。只好冥思苦想,找着说辞,委婉的拒绝。 “啊?小殿下是想让我住在那里!这会不会不妥,毕竟,我的身份.......” “呵呵,说了,在我这里没人会因为身份问题为难你的。你只管跟着我走就好,从这里到曳池都城,快则七、八日,慢则十来日。 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将路上的风景赏玩,还能小住一段。你放心,不会让你错过的,整个曳池就这边的民间舞乐艺人多了,正好我们沿线走过去,就都一一拜访了。而我们都城那一带的美食、美味也是整个曳池最有名的,绝对让你不虚此行!” 王隽苓只顾畅想着他们将来的行程,脸上洋溢着喜悦,并未注意到柒洛的为难。 “呵呵,好好好!没想到小殿下竟然安排的如此妥帖,就照小殿下的办,只要不耽误小殿下的事就好。”事已至此,柒洛再推脱就真是无趣了,索性爽快的答应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审问 客栈后院的下人房内,六个侍卫紧紧盯着那名被抓来的杀手。杀手此时已是奄奄一息,六人轮番审讯,杀手还是死活不承认。 本来王隽苓的随身侍卫不想他见血,不愿意他亲死审问杀手的,这么小的少年郎本就应该是纯真快乐的年纪,可是,眼下如何也撬不开杀手的嘴,还是得王隽苓亲自审问。 王隽苓在客栈房间内同柒洛边闲聊,边等消息,可是,左等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眼看天都黑了,也没有听说那个杀手招供。最后,两人都不等不急了,用过晚膳 匆匆下了楼,朝后院赶来。 “他什么也没说?”王隽苓没让柒洛进屋子,只让她等在屋外听着。他怕柒洛被血淋淋的审讯场面吓到,一进门望了一眼浑身是皮鞭抽打的血痕,奄奄一息的杀手,就急切的沉声问道。声音中的冷硬令审问的人都提心吊胆。 “参见主子,他嘴硬的很,一句话都不肯说。”回答的侍卫朝王隽苓低头恭敬的行了礼,战战兢兢的说道。眼睛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王隽苓,见他脸色阴沉,心中更加忐忑。 “嗯,我们跟你无怨无仇,也不知为何,你要对我们下狠手?你家里一定没有兄弟姐妹吧,你要赶尽杀绝的人可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和一个九岁的少年郎,试问,我们可从未在外面招惹过谁,不知为何竟要白白的丧了性命?” 王隽苓虽然聪颖,但却从未审过犯人,一听侍卫的意思,看来这两个时辰的审讯,竟然是毫无所获。 再想到这个杀手眼看就要被打死了,还是毫无所获,心中更加急切。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忘记了杀手的冷血无情,竟然开始斥责起他的罪过来。 那名杀手一见来人只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孩子,说的话又带着孩子般的怨气,心中暗自嘲讽他竟然跟一个杀手谈狠心,想要感化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就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轻蔑的望着他冷哼一声,听他说完,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杀手之间一定有自己的规矩,无外乎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或是自己的家人、朋友被要挟,不得不做。 如若不是杀手的话,那就是为主子办事,那就更好办了,如今在这边,你的主子离你天高皇帝远,明日我们就会到其他地方,周围押解你的人会更多,任谁都不会对你构成威胁的。” 此刻的王隽苓见杀手轻蔑的望着他,竟然没有刚才那般急切了,稳了下心神,在小小的下人房中来回慢慢踱步,缓缓说道。 他如今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可以慢条斯理的分析的头头是道,令这名杀手一时为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清醒的头脑而惊叹。眼神也逐渐从轻蔑变成了钦佩。只是,他依旧没有开口。 “你如今应该怕的不是我们,而是你的幕后之人,要是我们轻而易举放了你,他们必定不会相信你,死在自己人手中,那可是悲惨至极的。 我不想知道你为何干这个,但没有谁是生来就想铤而走险讨生活的,他们能给你的,我一样也可以给你,甚至可以五倍、十倍的给你。 要是你有把柄或者亲人在他们手中,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想办法帮你救出来,可是你要是不说,那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你以为你死了,他们就会善待你的亲人,他们这些人能让你来这里刺杀两个无辜的少年,就什么都做得出。能生存,谁会急着死啊?难道你是个没有头脑的傻子?” 王隽苓见这个杀手果然难对付,自己说了那么多,竟然对他没有丝毫撼动,只好继续刺激他,见他脸上稍有情绪变动,就赶紧趁机继续试探他的底线,直到说的他有动静为止。 门外听着的雪柒洛,此时越来越佩服起王隽苓来。她知道他如今是在慢慢诱导杀手自己主动开口,他一定是拿住了杀手的性子是越逼得紧,越不松口的,这样软磨硬泡,击溃他内心最后的防线才是撬开他嘴巴的最好做法。 “呸!说得好听,还不都是死!”果然,王隽苓话音刚落,那名杀手竟然忍不住开口了,他们杀手除了武功高强,必须头脑好,反应敏捷。 谁知王隽苓竟然如此辱骂他,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再继续沉默的。可是刚说完话,就后悔了,自己竟然让这个小孩子给逼得开了口,还真是小瞧了他。 “哎哟,你原来不是哑巴啊!不不不,怎么会是死?我杀你有何用?我又没有把柄在你手中,我杀了你是能成仙啊还是有赏金?我个少年,手上沾了血,有何好处吗? 你也不用跟我在这里耗着,眼前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实话实说,谁派你来的?你们暗杀的目标是我们两人还是一个人?你们是哪个地方派来的?你们杀的那帮人,之前认识吗? 至于这第二条路嘛,呵呵,就是生不如死了。我虽然心善,可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过,不然,人人都可以要我的命! 至于如何个生不如死,呵呵,千蛇坑,万虫堆,你想要哪一个,自己选!不过,被推下去的人死的样子可都不怎么好看啊。想想千条蛇慢慢涌动着朝你爬过去,花花绿绿的,纠缠着你,一口一口......” 王隽苓没料到自己的做法竟然真的管用,他也是冒险一试,反正横竖都是审问不出来半个字了,他试试也无妨。 结果,杀手竟然真的开口了,令他心中一喜,表面仍旧装作镇静沉稳,继续一步步诱导他,让他明白死也没有那么简单。他想死咬着不开口要个痛快,那他就偏不给他这个痛快。 他一定要让这个嘴硬的杀手看到死亡的可怕过程,让他胆怯,退缩。正当他绘声绘色的将那个阴森恐怖的画面描述给他之时,杀手的脸色越变越难看,最后竟然被吓得煞白,连连猛烈地摇头高喊道: “别说了!你别说了!啊!啊!我们不是要杀你的!别说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只配去畜生道! “不是杀我?难道你们的目标是那个少女?是谁主使?说!”听到杀手狂躁的喊声,王隽苓并不着急,抓住了从他口中好不容易吐露出了一星半点儿刺激之后下意识说出的信息,连忙趁机追问道。 “是是是!就是她!主使之人不知道,头给了我们指令,我们就来了。”那人现在满脑子都是王隽苓描述的画面了,惊恐中自然是他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生怕不说话下一刻就掉进千蛇坑中了。 王隽苓虽然平时话语不多,但是从小喜欢捉弄人,吓唬人。就连他们曳池的大将军也被他捉弄过,吓得见到他都绕着走。这个本领可是自小就有的,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用在杀手身上,还是如此管用。 “别想糊弄我,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了?说!你们主子是谁?你们是哪里的?”王隽苓暗自高兴,觉得杀手已经顺着他抛出的线一步步上钩了,可是线索到这里却突然又断的毫无预兆。心中失落不已,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我们主席从来就没有摘下过面具,名讳我们也不知道,他下面有好几支我们这样的暗杀队伍。都是让各队伍的头领出头。 我们也是从头领那里领的命令,可我的头领在这次任务中已经被前面跟踪你们的那伙人杀了。我们根本没见过那拨人,以为是暗中保护你们的,他们太碍事,只好先解决了他们。 如今,都这部田地了,我只求你能放过我,我们每人家中都有家人被他们关押,至于那个地方,我偷听到头领们的谈话,可以带你们去,求你们救了我们的家人,我就告诉你我们是哪里来的。决不食言!” 此时的杀手又痛又渴,加上王隽苓的一番心理攻势,已经濒临崩溃。他也不想再耗下去,仿佛一下想开了一般,豁出去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竟然不带停顿的。仿佛怕激怒了王隽苓,令他失去耐心对自己痛下狠手一般。 “哼!你倒是算计的好!还把我算进去了!别想耍花样,要说就说,不说就去千蛇坑,万虫堆!” 王隽苓没料到自己没有诱导出那幕后之人是谁,却还得答应替杀手救人,哭笑不得的觉得自己被杀手给算计了,竟然还敢拿信息当要挟,逼迫自己,于是,冷笑着气恼道。 “不就是死嘛,救不出我的家人,跟死了没区别。看来你也只是说说,骗人的!”杀手本来就不会轻易开口,被他层层诱导,才算是有所松动。 可是如今被他猛的一顿骂,反而清醒了,本就难以信人的杀手干脆豁出去了,准备以死相抵。 “不!他没有骗人,他是说话算数的!隽弟,你就听他的吧。找到了他的家人,他自会告诉你他们是属于哪里的。” 谁都没料到,竟然在这阴森的临时审讯室内会有女子的声音。王隽苓惊慌的往身后看去,就连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毫无希望的眼睛逐渐灰暗的杀手也抬起头望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杀手一看,竟然是自己要杀的人,胆子竟然如此大,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而王隽苓确却在心中责怪起柒洛来,他最怕柒洛被追杀她的人再次见到。 他跟父王狩猎过,知道狩猎的人看到猎物的样子大概就是如今那个杀手看柒洛的眼神。这眼神令他极为不舒服,不悦的试图辩解: “可,他们的目标可是你啊!我到至今也不知道他们头目的名字,他们是曳池哪里的,抑或是你们紫晏的,甚至是其他国的。你不用急,慢慢审问,我就不信他一直不说!” “嗯,我明白,隽弟是怕他们给你使绊子,等咱们去了,事前埋伏在那里的人就会把咱们吃的干干净净。可是,不冒这个险,就你这样审下去一定夜长梦多,到最后可能还是白费力一场。 两边同样冒险,不如随了他的意,兴许他说的就是真的,救了他的家人,不仅有了线索,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至于危险,咱们多找些武功高强的人去就好了,隽弟弟就不要冒险了。” 雪柒洛倒是回答的冷静,在门外她早已听出了个所以然,心中早就有了决断。 “呵呵,想不到我要杀的人竟然是个明白的,还要救我的家人!在下有愧啊!”听柒洛一连两次坚定的要王隽苓相信他,救出他的家人,杀手竟然破天荒的酸了鼻子。 他手上沾染了不少人的血,老人、小孩、女人都有,早已冷血的他,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还会有人替他说话,相信他。他感激的望着柒洛,自嘲的笑道。 “你本来就不该杀她!我再没有见过她如此善良的姐姐了,幸亏你没得逞,不然我看你投胎也是畜生道!既然洛姐姐如此说,事不宜迟,我这就派人跟你前去救人,要是事后你反悔,那.......” 王隽苓知道柒洛跟他一样固执,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并不想过多劝解,可依旧难以信任那个杀手,迟疑道。 “那自然不会,我反悔了,你随时可以杀了我们,那就没必要让你们去救他们了。”杀手见王隽苓终于松口了,爽快的答复道,想让他安心。 “好!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既然你说的那么神秘,那幕后之人就肯定不会简单。不行,不能再等了,今夜就去,我派人去召集周围可靠的暗军,一个时辰后,就跟他去救人。路上你跟我同乘马车,把那里的地形说清楚。” “怎么?隽弟,你万万不可亲自冒险啊!你......你若非要去,我一定也得去,毕竟,那人是冲着我来的!”柒洛没有想到自己的决定竟然到最后还是要王隽苓来冒险,他可只有九岁,纵使再英勇,也还是个孩子啊! “洛姐姐,你!我去是不放心他们办事,事关你的安危,我一定得稳稳的揪出那个幕后黑手才妥,可你.......唉!我自是知道你脾气的,也罢,我多派人保护你,到了地方,你就远远的看着,我们进去。放心,咱们一定没事的,这可是在曳池的地界儿!” 第一百九十八章 暖心的弟弟 “给!这个你戴上,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可我当年一路走到都城就戴着它,娘亲说这个是保平安的。你戴上,无论如何,我都会安心一些。” 雪柒洛将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顺娘给她的小玉坠取了下来,挂在王隽苓脖子上。那玉的光看上去平淡无奇,根本比不上王隽苓腰间润泽名贵的玉佩。但却是她母亲最珍贵的东西了。平日里,她都不舍得让别人碰的。 “好!我戴着,洛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王隽苓并没有嫌弃那个平淡无奇的玉坠,还珍惜的爱抚着,朝柒洛郑重点头道。 “嗯!记得,是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平安归来!”柒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经早早离世了,她不想自己王隽苓再有任何闪失。 担心归担心,一个时辰后,他们还是匆匆上了路。夜路虽不好走,四处昏暗无光,但是王隽苓却毫不畏惧,他现在只想早点从杀手口中获取重要线索,找出想要杀雪柒洛的人来,以绝后患。 雪柒洛跟王隽苓并没有坐在一辆马车上,王隽苓的马车上除了他,就是杀手和看押他的侍卫,一路上王隽苓都在跟杀手了解要去的地方方位信息,看押看守数量 以及具体如何施救。 雪柒洛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中想着前面的车中令外人绝对想不到的一幕,一位小王爷竟然跟一名被俘获的杀手不仅同车而坐,还在一起讨论行动方案。而且要连夜赶去救人,这是外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这一次,柒洛也当真是见识到了王隽苓的号召力 一个时辰内,就令侍卫从周围前来暗中保护王隽苓的侍卫中召集来了五十多人,一行人为了缩小目标,分兵两路前行,到杀手说好的小镇会合。之后再去小镇最 “什么声音?”突然,在雪柒洛他们的车队行驶中听到一阵异响,柒洛惊慌的询问马车外的车夫,车夫立即安慰道: “姑娘怕是没怎么走过夜路吧,这夜间山林中太过寂静,所以有些野兔、野猫也实属正常,不要在意。要是真有事我会提醒姑娘的,放心,主子专程交代的事,我们不敢怠慢的。” 雪柒洛只顾担心王隽苓了,并未料到他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既要操心车队的安排,又要想办法和杀手周旋,机警的应对杀手的小动作。 还能抽出精力对自己如此关心,她简直不敢相信如此一个才九岁的小孩,还是在宫中承受万千宠爱的小王爷,竟能如此细心对自己。竟不知今后该如何对他。 “到了!我们不能再往前去了,洛小姐,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好!此处是何地?小殿下呢?” “此乃曳池最西边的青龙山,这里到处是悬崖峭壁,林木繁茂,人迹罕至,很少有人来此。前面那车无法进入,主子他们已经先行步行前往密林了。” “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此处岂不是极其危险,先不说地势险峻,这密林中到底发生什么,咱们在外面的人也是完全看不见的。 “这倒是,尤其我们对里面的情况又不清楚,对这片山林也不熟悉。要是陛下知道,万万不会让主子冒险的,可主子心意已定。 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小主子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就是陛下也说不动他。洛小姐,您真是有福气之人,能让我们小主子这般在意。在您之前,可从未有人令小主子如此上心啊!” “嗯?难道你们都知道?小殿下他对我......” “对!我们都是小殿下从五岁生辰之时就被陛下赐给他的,一直贴身守护他。是他的心腹,在你没有来之前十几天,小殿下就得知你将要来我们曳池,早早就在曳池与紫晏交界那一带布置了人,一看见你们经过就通知他。 知道你此行还有舞乐文化使的使命,小主子怕你来了人生地不熟,早早就来这一片熟悉情况了,哪里有舞班,哪里有特色的小吃,他都摸了个清楚。 我们都说,小殿下小小年纪就肯为了一个人如此费心,可真是把你当亲姐姐一般了!对您都如此,将来要是长大了,到了成亲的时候,对自己的心上人一定更宠爱,王妃定当是个有福气的!” “是啊!一定是个有福气的!真是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做了那么多,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对我们住的客栈周围的村落熟悉,知道哪里有舞班,哪里有新鲜的羊汤。原来...... 比起他来,我真是自愧不如。” 车夫的话令雪柒洛这个做姐姐的,觉得自己竟然不如王隽苓这个才九岁的弟弟那般细心体贴。惭愧之余更多的是惊讶。 虽然她在紫晏王宫当年遇到太子刘麟之时也只比王隽苓大两三岁,虽同样都是心地善良,但是他却更多的是性格乖张,浑身充满了自我保护欲和占有欲,飞扬跋扈,任性妄为。 虽然,后来她通过和太子的相处才明白,他之所以会变成这般模样,跟自己从小的成长经历关系很大。 刘麟从小便没了亲生母亲,先是由王后照看,后又被媚夫人媚疆在紫晏王身旁吹枕边风,强夺了去,做养子。 最后一直在虚情假意,从未真正关心过他的媚夫人宫中长到十岁才得以有了自己的宫殿,算起来,除了奶妈和侍女的照顾,媚疆就没怎么真正陪伴过他,紫晏王政务繁忙,更是不会像女子般对他体贴关怀,一句关心的话都会被他说的生硬刻板。 思绪飘向紫晏往事的柒洛,越是对比着两位不同国家皇子的不同性情,越是不知道在父王、母后恩爱,又是整个王宫中最尊贵,备受宠爱的王隽苓是如何成长的。 才会锻炼成如今这般不骄纵,小小年纪就勇敢体贴的令人侧目。只是,这些疑惑只有等到他救了人,安全出了林子才好问个究竟。只是,想到这里,她就不免揪心。 “他们,为何还是没有动静?我真的很担心他,他还那么小,都怪我,我招惹来的祸患,却要他为我冒风险出头,都怪我......”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爱冒险心甘情愿 “小殿下还是不要再进去了,你留在这里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实在不必冒险进去,毕竟后面还有紫晏的文化使者洛仙姬在,小殿下还是照应点好。放心,里面的情况我们会先派两人偷偷潜入摸清再进入的。” 眼看离刺客描述的那个小院子越来越近,被王隽苓招来参加拯救行动的侍卫长谨慎的提醒道。 看似在请示王隽苓,实则为了他的安全,早就选好了八名侍卫护卫他,计划好不让他真正面对危险。而在他们身后小山坡上的雪柒洛那里留了四个侍卫,两人的安全暂时不成问题。 “好!那你们务必谨慎,探测完毕赶紧汇报给我,我再制定下一步方案。”王隽苓本来跃跃欲试,身为少年,热血澎湃,一直都想亲自上战场亲试自己的武功胆识。 可是始终没有机会,只是偶尔在外惩治过一两个小匪徒,总觉得没有令自己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如今,有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跃跃欲试的他,本来是绝对不会被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劝说动的。 可是,那侍卫长一提到雪柒洛,他瞬间冷静不少,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差池。不然,没有人主持大局,局面混乱之时,就难保雪柒洛的安全了,边不再执拗,留在原地静观其变,出谋划策。 没多久,轻功了得的两侍卫就探明了前面小院的布局和守卫状况,那个杀手只知道小院所在。却并不知道,那里有多大,本来王隽苓还以为里面构造复杂,谁知那两名派去的探子竟然如此快就回来了,惊讶不已的问道: “你们怎么这麽快就回来了?到底探明情况没有?” “回禀小殿下,我们都探明了,那个院子没多大,分前院和后院,前院五间房子,后院两间,一共就七间房子,十五个守卫。 后院两间一共关押了二十三个人质。有老有小,还有妇人,女人同老人孩子关在一起,男子关在另一间。” 两名探子其中一人细细回禀道,想到他们几十个高手将要面对十几个小喽啰,心中不屑的轻蔑着。 “哦?竟然如此少的守卫?莫不会是假象,骗我们进去?”王隽苓眼珠一转,望着杀手,疑惑道。 边看他虽然年纪小,可是并不愚钝,从小就有父王专门给他挑选的四位才智过人的师傅在智谋和才学上言传身教,他自是从小就受了熏陶,并非看上去那般天真简单。 “这倒不会!虽说我们杀手处事都是事先密谋许久的,每个环节都尽量毫无破绽,可是,关押我们家人的地方他们却以为我们不知道。 我也只是碰巧才知道的,关的都是不会武功,老弱病残的家眷,他们想来,这深山腹地,野兽出没,也没有谁会跑出去,也无人知道此处来救,自然不会防范的那么严密。” 杀手被眼前的小王爷的机警震惊了,颇为欣赏的忘了他一眼,眼神中竟是钦佩,知道他并非是个好糊弄的,随即赶紧解释道。 “嗯,有道理。我暂且相信你一回!只是,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等人都救出来了,再让你同自己的家人相见,你要是敢耍花招,不老实交代清楚幕后之人是来自哪里的,就不放过你。连同你的家人,也会受你连累!” 王隽苓此话说的狠厉,脸色肃然,令那杀手根本无法忽视他周身散发的威严,不敢将他只视作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王隽苓不喜欢被人当做小孩子愚弄,任人拿捏。 虽说宫中之人皆知他是个心善的,他绝对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更何况是些老弱病残。但是,此时必须给杀手些威慑,他才安心。 果然,杀手老实许多,对王隽苓没有半点不服气,静静地等在一旁,不敢造次。由于院子结构并不复杂,守卫的布局也一目了然,王隽苓很快就同侍卫长商量好了解救方案。 整个行动过程不到半个时辰,甚至都没有听到几声打斗,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就结束了,王隽苓带去的几十名大内高手,轻松地暗算了那些在明处的守卫。只有两三人发现了他们,很快就被他们制服了。 而那些人质也被解救出来,当杀手到人质中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之时,不等王隽苓逼问幕后主使来自何方,便已自觉跪地叩谢他,含泪道: “谢谢小殿下的大恩大德!此生能活着再见到我的家人,我已经知足了,我这条命本就死不足惜。 但是,他们却不能死!死了,我们家就后继无人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只知道,那幕后之人是希罗的,至于具体是谁,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是,我并不知道另外一波早于我们跟着你们的人是谁派的。我说的皆是实话,我早已服了毒药,如果完不成任务就无法见到主子,没有解药不出两日便会死,我不会骗你们的!请放了我的家人吧!” “希罗?竟然会是希罗?可是......小雪花怎么会招惹他们的?希罗的人?王室还是富甲?算了,你们走吧!放了他们!” 此时的王隽苓早已疲惫不堪,一个小孩子,费尽心力做了这麽多,此时总是再年轻有精力,也熬不住了,仔细思索了一番,那个杀手确实没有理由再欺骗他们。 如若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争,也没有必要,四国结盟不久,紫晏跟虞渊一直都不喜战,紫晏一直都是是他们曳池的盟友,不可能加害他们。 而虞渊就要迎娶雪柒洛了,此时派人边谋害雪柒洛,边诬陷希罗,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轻而易举就会被萧褚晟查出来,闹的君臣不和,举国动荡。 王隽苓相信了杀手的话,越想越头痛,想不出希罗那个幕后黑手的动机,无力的挥挥手,让手下放人。 不仅杀手的家人被放了,其人质都被放了。只是留了五名守卫在此守候,看是否有外来的人到小院中,等待有新的线索,便转身领着队伍撤了出来。 第二百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隽弟!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事情如何了!”雪柒洛在马车上紧张的左顾右盼,她并不担心自己。从小到大也算有些经历,流血的事也不止一次看到了,只是,想到王隽苓为了自己冒险,就心中不忍。 一见他回来,不等人扶,匆匆的就冲下了马车,上前顾不得礼数,就拉起王隽苓仔细观望一番,生怕他受伤了,关切道。 “没事!哈哈!瞧小雪花急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就那些小喽啰,会伤到我?再说,嘿嘿,我没有进院子,都是他们做的。”王隽苓嬉笑着安慰雪柒洛,说着,扭头无奈的指了指身后的侍卫们。 其实,他真的很想进去一展身手。只是,无论是他的父王还是这些侍卫都不会真的让他冒险的。 思及此,王隽苓更加渴望早日长大,可以真正的为了父王的基业,为了国泰民安,而奔赴战场,将自己的一腔热诚挥洒。 “既然已经把人救了,那个杀手呢?怎么没看见他的人?他说了没有?幕后主使之人到底是哪里的?”柒洛突然想起更为关键的问题,忐忑的问道,唯恐有何变故,他们花费的一番心思全都白费了。 “杀手已经自刎了,不是我们逼得,他早已服了毒药,早晚会死,他这样也是为了让我们安心,想保护他的家人而已。 而他的家乡是紫晏!但是,你别紧张,派他来的人不是紫晏的,你绝对想不到是哪里的,竟然是希罗的!” 王隽苓警惕的向四周巡视一圈,知道此处并非说话之地,拉着柒洛便上了马车,一上马车,放下车帘子,才开始沉声回答道。 提到希罗,王隽苓如今依旧愕然,难以置信的说道。当听到杀手招供之时,万万没想到会是希罗的人要追杀雪柒洛,百思不得其解的他震惊不已,想来,雪柒洛定然比他更惊讶。 而那名杀手见到自己家人短暂叙旧之后,看着自己的手下放了他们,那宽慰的笑容,最后望向王隽苓时感激的眼神,不等他们反映,迅速拔剑自刎的决绝。 令王隽苓心中敬佩不已,虽说那人是来杀雪柒洛的,可是,他也是被逼无奈,虽罪无可赦,但确实是一个有胆识的汉子! “什么?希罗!天啊!希罗......这怎么可能?为何?到底是为何呢?我人都没有去,怎么就招惹了希罗那边的人了?这是太蹊跷了!他别的没说?” 雪柒洛一听希罗两字,果然脸上的惊愕并不亚于王隽苓知道时那般夸张,她大张着口,不住质疑着,慨叹着。 脑海里迅速搜寻着各种可能,可就是难以置信,一个自己从未涉足过的国家,怎么会有人要杀她。 况且她还是希罗王未来要正式认亲的皇妹,他们怎么会那么大胆跨越紫晏,跑到曳池地界谋害她?越想,雪柒洛心中的恐惧越浓。阵阵寒意沁入心脾,不自觉的环抱着自己双臂的手收的更紧了。 “嗯!别的没说,我看他这样的身份也不会知道太多,杀手都是只执行命令,不多问的,这是规矩!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确实蹊跷啊!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我想了想,希罗的人想杀你,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可并不单单是紫晏的舞姬!” 王隽苓知道存在即合理,既然杀手交代了那是希罗的人幕后指使的,他也没必要撒谎,就要从希罗那里找线索。 细细想来,雪柒洛跟希罗还真是有联系,她被希罗王看中,将来要做希罗王皇妹的身份,难免不被有心之人盯上做文章。 “嗯?隽弟的意思是......希罗王要认我做他的皇妹,我还是虞渊将军的未婚妻,我一个人的身份牵涉到三个国家的和睦?” 柒洛恍然大悟,自己如今不比往日,身份复杂,自己的安危牵连的人和国家众多。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过去了,在宫中不好动手,如今出宫了,还是远离紫晏,他们一定以为在曳池地界没什么人保护她,才胆大妄为。 “对!我想,那想要置你死地的人一定就是希罗的权贵,或许正是王室之人。” 看出了柒洛瑟瑟发抖的样子,王隽苓知道,被人谋划要做为刺杀目标的事无论说给谁听,谁都不会泰然相对的。 没人能毫不畏惧,是人都怕死,自然很同情柒洛此时深处异国他乡。被人追杀的恐惧模样。赶忙将自己的披风取下给柒洛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她。 “王室之人?你是说,有人不想看着希罗王顺利认我做皇妹,不想看着我们三国的关系亲密,想要破坏?那岂不是,不想要希罗王在位的日子太平?” 也许是过于紧张,柒洛并未拒绝,也没有客套,就披上了王隽苓的披风。她拉紧了披风,将自己充分包裹进仍带有王隽苓温热体温的披风当中,瞬间心中注入了暖流。 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半头的九岁小弟弟竟然在此时还能镇定的安慰她,反而内心安定不少,感激他的同时,愈发喜欢这个聪慧懂事,有担当有气魄的少年了。 “对!我能想到的只有这样的理由,不是不想看着希罗王坐稳他的王位,想要篡位的人干的,就是不想看着希罗变成一个安分的国度,想要将征战进行下去,扩张希罗领土,掠夺他国资源的野心家们干的。 总之,绝非等闲之辈,不然不会费尽心机谋算你一个舞姬,还动用的紫晏的国民做杀手。这样想来,咱们更得千万小心了,以后你出行的消息,我会严令人封锁,也会多派人守护你的。” 王隽苓冷静的分析着,心中不断搜寻着各种可能,以及身边潜藏的危机,而与他并肩而坐的柒洛只是静静听着,一直默不作声。 可心中却早已对小小年纪就处变不惊的王隽苓敬佩不已,忍不住时不时的接着轿子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打量着王隽苓忽明忽暗的稚嫩脸庞。 仿佛想要将他看的清清楚楚,知道他一个小小少年为何会如此神通广大,到底心中装了多少事,多少智谋一般。 第两百零一章 绝不善罢甘休! “嗯!谢谢隽弟良苦用心!真没想到,自己此行还给隽弟添了这麽多麻烦,差点要你因为我受伤害,真是深感愧疚啊!” 柒洛说着,动情的朝王隽苓感激一笑,那温婉的模样令王隽苓楞了一下,隐约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她,还是那个善良温和的小雪花。 “呵呵,有什么好愧疚的!能在曳池见到小雪花,是我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什么危险,也并非你的错,是那些不安分的人惹得,我偏偏还就喜欢跟这种人斗下去呢!你等着,我一定要把那些妖魔鬼怪都查出来!” 王隽苓说着,拳头早已不动声色的紧握起来,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视为珍宝般的人。而他的话也并非随意说说,从不轻易许诺与人的他,但凡说过的话都会努力兑现。这也正是他虽然小小年纪,但是身边的跟随者却都很信服与他的原因之一。 “好!我相信隽弟一定有办法的!只是,另外一路人,到如今半点线索都没有,你该如何查?竟然两路人那日都在暗自跟踪咱们,难道那一路人也是要杀我的?我竟然如此招人恨!” 有些事,自己不愿多想并不代表会随风而逝,不揪出那些跟踪者的幕后黑手,就不知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的柒洛,始终难以心安。 “如何查?呵呵,我暂时还没有想法,但是绝不能急躁,以免打草惊蛇。至于那另外一个路跟踪你我的人,这倒不一定还是冲着你来的! 既然希罗已经派了人,那另外一波人就绝对不是希罗的,他们没必要重复派人!所以......” 王隽苓思索着,侧身望向身边的柒洛,目光凝聚在她脸庞,像是想到了什么更令人担忧的事,迟疑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一拨人有可能是虞渊,甚至可能是你们曳池派来的?”朦胧光线中王隽苓担忧的眼神令柒洛更加不安,她想到了那更可怕的可能,只是没有直接说下去。 “对!小雪花果然和我心意相通!一猜就中!这两个都有可能,毕竟虞渊不想你们紫晏,跟我们世代友好,你们自言的宫廷中,尚未有善于弄权的的大臣滋事,不可能惦记到我这里来。 而虞渊则不同,虞渊王是众所周知的心思沉稳,城府深,从不轻易显露自己的想法,在三国中,总是左右摇摆,从不真正站队哪个国家,所以,也有嫌疑。” 看出柒洛忧虑的王隽苓,越来越觉得柒洛同自己虽然差了九岁,又才重逢,但却相当默契,心中喜悦不已。 “但是,他们为什么把矛头对准你呢?要是说起来,大王子岂不是比你更应该被他们盯上嘛,还是说你这里好下手?他们这样做的真正用意难道也只是为了挑起纷争,栽赃嫁祸?” 柒洛忍不住大胆猜想着,心中感慨,百姓眼中羡慕的王权富贵,其实背后所暗藏的凶险往往是普通百姓永远也难以想象的。 而所处其中的人不是早早成长,能够有智慧的自保,就是很快便沦为弃子或是任人鱼肉,犹如在刀尖上讨生活般战战兢兢。有些富可并非那么容易享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也很可能是他们有别的打算,毕竟,有些风言是父王迟迟不肯选定太子,四国中,基本都是皇子八岁之后就可以从中选立太子了,最迟也是十六岁时。 可如今,王兄早就过了十六岁,父王还是没有立他为太子之意。我又过了八岁的界限,刚刚九岁,也成为储君之争的人选。 所以不论是朝中还是虞渊,都会有不少风言,猜测父王中意于我。我自然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况且王兄身边的护卫多于我数倍,王兄虽不会武功,但极少出宫,他们下手很难。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想到立储之事,王隽苓这一年来已经见识了不少大臣的催促奏章,都是父王生气之时与他谈论的,他父王从不避讳他此事,而他也总是在父王面前漠不关心此事,反而令曳池王更加信任他。但是想到后面的可能,王隽苓心中突然如针扎一般刺痛,不忍再说下去,迟疑道。 “另一种可能?难道,你是怀疑你王兄他......”柒洛面对王隽苓总有种自然而然的不设防的轻松感,随口就接过他的话,坦诚了自己的大胆猜想,并未顾及许多。这是她在紫晏王宫从未有过的。 “嘘!无凭无证的事,还是不要轻易出口。毕竟,他是我一母同胞的王兄!我不想这么想。只是,遇上一些事,我不得不怀疑。 不过,依王兄的性子,就算是他,也是被父王的迟迟不宣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他的目的不是我的性命。知道我做什么,是不是有意争夺储位才是他的目的。 就像那帮先跟踪咱们的人一样,迟迟不动手,只是跟踪,看来也只是想掌握我的行踪,知道我有没有暗自蓄养谋士,兵丁,为自己谋夺利益的野心。” 平淡的话语,却讲述的是一出惊心动魄王室争权大戏,而说戏的人正是卷入其中的主角,被暗算的对象,只有九岁却是未来储君人选之一的孩子。 而听戏的则是邻国一个毫不相干的舞姬。柒洛突然望着身旁的王隽苓,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为何在此的迷茫着。沉默良久,终于,轻叹出声: “唉!虽然都是你的猜测,可是,这些宫廷之争,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每个王宫都有各自阴暗的一面,表面的金碧辉煌,歌舞升平遮挡不住私底下的暗流涌动,人心腌臜。 如若真是那样,你的处境相当不妙。你准备怎么做?要不要收集证据,告知你的父王母后?以免......” “呵呵,父王母后那里,暂时,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出了这种事,他们一定会备受打击。 我素来都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只不过越是有人要跟我抢,刻意防范着我,我还越是不会放弃。” 第二百零二章 风雨飘摇 身旁的雪柒洛一直沉默着,静静听小隽苓说下去,他不知柒洛在想什么,唯恐她误会自己也学会了他们的以牙还牙,不择手段,不再是她心中那个单纯善良的小殿下了,担忧的望了一眼她,继续解释道: “本来我可以谁都不妨碍,谁让他们非要猜忌于我,既然不相信我,那纵使为人处世再低调,再安分守己,也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被人惦记,想要加害于我。 所以,我就算是做了什么,也是反击,也是自保。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一定会细细查下去,将证据都握在自己手中,将来有需要之时,作为我翻身的护身符。 只是,你不用怕,要真是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要了我的性命的,我们兄弟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嗯!没想到,隽弟小小年纪竟然将一切看的如此透彻,怪不得都说宫中的孩子有气魄,比凡间百姓的孩子见多识广,有智谋。 这麽说,隽弟真的想要为了这个目标奋斗了?可是,你知道你父王的意思吗?毕竟其他三国都是立长为储,这......” 雪柒洛虽说并非后宫嫔妃,经常被卷入王室争宠争权的漩涡之中,可她也通过紫晏太子刘麟知道许多王权的争斗,深知,生在王宫并非每一个人都情愿的,也并非就是外人相像那般幸福。 既然难以改变,注定了自己的手足亲人早晚会成为互相猜忌暗算利用的对象。那么学会自保就很重要,纵使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也得学着给自己的安全添加砝码,储备亲信,身处绝境中学会绝地反击。 否则,利益的争斗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就放过他。对于小隽苓的坦诚,柒洛并非难以接受,他在柒洛眼中还是那个善良纯真的孩子。 只是在那种关系错综复杂的环境中为了生存学会了深思熟虑,不像同龄孩子一般毛躁,多了些远大的筹谋而已。 原本凭着雪柒洛一贯与世无争,想过平淡日子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支持别人争夺太子之位的。 不过要是小隽苓真的被人追杀的话,那一味的隐忍换来的不仅不是平安,还是敌人的更加猖狂,非要将他置之死地的结局。 既然如此,拥有比敌人更大的权利就是保命唯一的选择,柒洛必须支持王隽苓。可一想到紫晏的太子就是长子,才顺利的早早就被选定为太子,就担心起小隽苓二王子的身份会令他吃亏。 “父王的意思?呵呵,我还真知道他怎么想的。”小隽苓一脸神秘的望向柒洛。轻笑道。听柒洛如此说,小隽苓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他的小雪花一定是理解他,支持他的。 “嗯?你知道?”柒洛惊讶的盯着小隽苓,仿佛这样就能看透他的真实想法一般,可他的脸上只有短暂的喜悦,旋即又恢复如常。 “对!我那日不巧碰到他和母后说话,无意听到了。他说,自己在立储的事上迟迟犹豫不决,就是因为他很看重我的天资和胆识,很像少年时的他。 但是,他又想起之前找过的一位相士所说,说我同王兄必定会为王为争夺。如果不想我们争斗,造成骨肉相残的局面,就只能早早立了王兄为太子,我反而不会危害王兄的生命。 而王兄也并非残暴之人,不会赶尽杀绝,知道我无意争夺王位,定然会待我和气,这样,两人都会安然无事。 呵呵,那名相士说的倒是没错,王兄耳根子软,做事犹豫不决,虽并非恶毒之人,但经不起外人挑唆,难免会动摇,置我于险境。 如今,要是查证并非他国所为,就是他是幕后指使,我定然不会坐以待毙,当然,就算是他,我也不会要了王兄的命,顶多让父王早点分封他的疆土,迁居封地。” 马车在山间小路上颠簸着,车中的两人陷入了沉默,王隽苓从未对别人说过自己的真实想法,就是自己最信任的谋士都不知道。但是对着雪柒洛,他忍不住就想坦诚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未来的布局规划。 只是,柒洛听了却又是久久不语,令他越来越忐忑,生怕自己的行为令她惧怕。语毕,不时向身旁的柒洛瞟上几眼,小心翼翼的借着车厢帘子缝隙透进的微弱月光观察柒洛的神色。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原本不是这样的!记得你在给我的信中说过,自己看上的东西,被你王兄的孩子抢了去,你也并不在意,更不会嫉恨。” 终于,柒洛再次开口了。她没想到,原来曳池王是真的很疼爱二王子王隽苓,这似乎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迟迟不肯立长为储。 大王子同二王子相差十来岁,眼看王隽邺都二十多了,还有了孩子,王隽苓却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还是没有半点立太子的动静。除了他心中真正钟意的人就是王隽苓意外,再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了。 “嗯,还是你明白我!不过希罗那边要是让我查到谁要害你,我一定不会手软,因为那人要的是你的命!不铲除就是祸害!我始终不能放心!” 柒洛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一般,比任何人的承诺都令王隽苓欣喜,她真的是最了解自己,最懂自己的人。 他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坦然的和人敞开心扉了,自从八岁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八岁这个界限,也可以跟自己的王兄一起争取储君之位之后,他就生活的格外小心,谨言慎行。 这些都是他身边得力的谋士给他的善意提醒,可是他真的很想成为宫外那些这个年纪还在四处奔跑玩耍,打架的傻乎乎的小孩子们。 那,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快乐,而不是被动的卷入权力的斗争中,权利并非能给一个小孩真正想要的快乐。 父王母后虽然真心疼爱他,但是大王子也是父王母后的骨肉,他不忍心让他们为此事烦忧。 第二百零三章 身不由己 父王忙于政务,母后的身体又因为生他时烙下病根,一直虚弱,他不想打扰他们,这些年早就学会了有烦心事或令自己窝火的事,自己处理,不是选择大度的忽视它,就是当面反击。而郁闷难以发泄之时,最多就是在信中和雪柒洛提上几句。 这个世界也只有雪柒洛是他真正可以肆意敞开胸怀的人,面对她,他轻松的敢于豪不防备,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信任一个异国的舞姬,也许并没有理由。 仅仅是三岁那年第一次遇到她,见到了她诚挚的眼神,纯真充满善意微笑,敢于反驳权势不公正那一刻,就注定了吧。 “其实......我只是个小小的舞姬,隽弟弟不必为我大费周章的,跑到希罗去查探。你一定会冒很大的风险,如果被希罗的人抓住,反而影响你们两国的政局。 隽弟你的身份敏感,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了,我的命不算什么的。” 雪柒洛没想到王隽苓竟然如此厚待她,把她的命看得这般要紧,激动地声音颤抖着说道。此话并非客气,是柒洛真的被王隽苓的话感动了。 这个世界上,小隽苓还是第一个敢为了她的事冒如此大风险的人,此事绝非一般小事,弄不好是要丢了皇子爵位,甚至丢了性命的。 细细想起来,自己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甚至每年自己还从他那里得到许多他精心挑选专程遣人送到紫晏,给她的礼物。 而自己也只给过他香包那些并不精贵的东西,回了他的信而已,他竟然肯为了自己如此牺牲。 早就没有了养父母,又迟迟找不到自己生身父母,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关心,总是在羡慕其他人有家人关怀的雪柒洛,被小隽苓重情重义的勇敢决心感动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可是刚说完,自己的命不算什么,柒洛就被王隽苓紧张的突然瞪来的愤怒眼神吓得赶紧继续解释道: “呵呵,真保不住,我也能早早去见我的阿爹阿娘了!不过,你别紧张,都说我福大命大,应该不会这麽轻易就死的。 隽弟弟还是不要再管我这边的事了,你能陪我周游曳池,学习礼乐知识,民间舞乐,已经令柒洛感恩不尽了。如果再因为我的事连累了你,那柒洛一定会愧疚终生的。” 想到一个皇子肯为自己花费这般大的心思,柒洛心中暖暖的,这世界上虽然自己没有生身父母的关怀,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可是还是有不少人会真心关心她。 甚至就连一个小孩子都知道关心她,被幸福包裹着的满足令她多了动力,关爱使她更坚定的走下去。哪怕知道有人要谋害她,自己命悬一线,也无畏! “小雪花!你......不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须管!你以为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会活的心安吗? 呵呵,在我心里,其实,你比我的王兄更亲近,是我绝不能缺少的人!所以,你一定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 王隽苓侧过脸,说的激动,紧紧拉住雪柒洛的手,仿若自己只要一松手,她就要不顾自己的安危,同追杀她的人拼命一般。 “嗯!那......隽弟弟一定要万分小心啊!”柒洛并没有挥掉小隽苓的双手而是反握过来,安慰般的也紧紧握着他。 见他如此紧张自己,欣慰的笑着,重重点了点头,无奈的盯着小隽苓晶亮如深潭般黝黑的双眼,认真嘱咐道。 “呵呵,当然!小雪花放心,我还没有成家立业呢,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被柒洛紧握双手,小隽苓心中乐开了花。 在这漆黑的深夜,时不时透过帘子吹进车厢内的冷风并未使他觉得寒冷,低头望向柒洛紧握自己的双手,美滋滋的就像被温暖包围一般。 而柒洛仿佛也从王隽苓的温热的小手和关心自己的热心中感受到了阵阵暖意,幸福的闭上眼睛欣慰的笑着。 马车颠簸在野外的小路上,柒洛开始幸福的畅想着自己在曳池同王隽苓一起游历的美好生活。 转眼半年过去了,而王隽苓派出去查找的两拨人中,只有一拨人有线索,而查出的正是跟踪他的人幕后主使就是宫中之人,顺藤摸瓜。 最后几经周折,他终于查明了真像,而这个结果,却是他难以面对,不敢面对的,虽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怎么?隽弟弟,不是马上要出发去大青山看望那位民族舞者了吗,你怎么迟迟不动?这是?” 在外面已经套好的马车旁左等王隽苓不来,右等不来的雪柒洛,忍不住快步回到两人临时落脚的小院子。 见到正在亭子中,一脸愁色,仰望天空发呆的王隽苓,看到他手中已经被揉皱成一团的白纸条,疑惑道。 “嗯,这是信鸽刚送来的消息,我这边有眉目了,只是柒洛,很可惜,你那边还没有动静。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翅膀还不硬。 对于希罗并不了解,那边也没有什么我的人,临时派去的,不在那里待上几年,是无法博得那边信任的,有用的情报很难弄到。” 小隽苓颇为无奈地感慨道。这半年,他暗自派到希罗的人不下几十个,都是经过训练的精英,可是在希罗各地多方打探,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从不肯轻易认输的王隽苓才深深感到自己势力薄弱,尤其到了异国,自己的无力就更明显了。 “呵呵,没事,我说过你不用为我的事操心的,既然他们半年前失手了,一定不会再敢轻举妄动跑到曳池再来冒险,我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而此时的雪柒洛早已不像半年前那般担忧了,时间越久,她就越清醒的认识到,虽说杀了自己对于那幕后之人很有利,但是一旦事情暴露,也必定会给那幕后之人招致灭顶之灾。 能策划此事之人必定身居高位,失守之后,必定不敢再轻易涉险,必定会老实一段时日。只要自己处处小心,等到萧褚晟将军迎娶自己之后,将此事告知他,安全自然更有保障,那幕后黑手迟早也会查出。 第二百零四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我也这么想,不过,越是在希罗的富商权贵中没有半点消息,那就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此人应该就是宫中之人。 而希罗宫中的王室比我们更加复杂,排除希罗王,其他人都是怀疑对象,此时假以时日,等我的探子打入王宫,安定下来,一定能查出来。”小隽苓认同的点头道。 “好!不急的,一年不行,两年......他们只要动手就一定有把柄,隽弟既然未雨绸缪,已经锁定了王宫,把人也派进去了,那咱们静静等待就好。嗯,对了,你说你那边的已经有眉目了,到底,那个派人跟踪你的是谁?” 柒洛关切的望向小隽苓,焦急的催问道。对于自己的事,柒洛倒没有那么上心,仿若有王隽苓在,她就一定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并不催促。也仿佛,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凡事都可以逢凶化吉般,经历的越多,反而愈发镇定。 倒是小隽苓自身的安全,反倒成了她的心病了。不知为何,从第一次遇见王隽苓,自己就在心中认定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总想关心他,总怕他不开心,怕他有事。再次重逢,这种感觉更甚,或许,是缺少亲情的人更加渴望亲情吧。 “也是王宫之人!他是......唉!正是我猜测那个我最不愿意怀疑的人。”小隽苓转身背对着柒洛,手臂垂下,双拳暗自握紧松开再握紧,如此反复,早已心乱如麻。阴沉的目光投向了院墙外的一片天地,迟疑着,最终还是颇为无奈的摇头道。 “什么?真的!真的是他!唉!”柒洛瞪大了眼睛,望着小隽苓略显孤寂的背影,震惊无比。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小隽苓猜对了!当然,疼爱他的柒洛同样极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怎么会这样? 小隽苓此时的心痛,她都能感受到,内心的震荡并不比他少,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说些什么,只剩下一声长叹。 “呵呵,还真就是他!就连你都不愿意相信,可的的确确就是他。知道心痛的感觉吗?说实在的,从小到大,我还没有真正心痛过。 但是,如今我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钻心的痛,呵,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也像是心被掏空一般,百种滋味,难以形容。 说起来,从小不管大家内心怎么想的,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这个年纪跟王兄相差甚远的小王子将来会在宫中没有地位,可是看在我是父王母后对我的宠爱,表面上对我还是极为恭顺的。 除了和王兄的小皇子,我那个比我小五岁的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侄子相遇时,经常会闹得不愉快,总会谦让他,说起来,我并未受过什么大委屈。 只是没想到,我人生中最令自己心痛的事竟然还是早早就来了,而且那个令我心如刀绞之人正是我的至亲。真是,世事难料啊!” 如果可以,小隽苓只会选择沉默,只是,他愿意让柒洛知道他此时的心情,纵使讲述的每一个字都令他心如刀绞。 痛苦的小隽苓,拳头紧握,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痛苦的眉头紧锁,紧闭双眼。虽然前面已经做好了各种方案,各种预测,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却无法从容面对,在震惊中,迷茫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测的。我虽然没有经历过至亲的谋算暗害,但是,我也曾识人不清,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有些人,你就是对她再过真挚掏心掏肺的关怀帮助,也感动不了她,不仅最后不会感恩,还会一直将你当做一枚棋子加以利用。 当你毫无用处,或者妨碍到她之时,便立刻翻脸不认人,还要狠狠咬上你一口,完全不会顾忌往日情分。 到头来,你只会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关心了一个白眼狼,她不仅什么都没有给你留下,还令你心寒、不甘,悔恨自己当初的决定,烙下心中难以抚平的伤痕。 隽弟,我知道,被血脉相连的至亲伤害,一定难以接受,不过,至少你还有疼爱你的父王母后,你也别太过伤心了。” 柒洛思虑再三,不忍再看他独自承受被亲人暗算的心痛,感同身受般的安慰道。那些刺痛柒洛内心的往事要不是因为小隽苓的事再次勾起,柒洛宁愿选择永远忘记,只记得那些美好时刻,那些关系爱护自己,以诚相待的人。 可她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同蒋碧瑶的恩怨幽幽道来,想以此鼓励小隽苓勇敢面对人生。只是,蒋碧瑶耍的手段,柒洛不愿向小隽苓全部坦诚。 毕竟,成人内心的黑暗,她还不想让仍是孩童的小隽苓过早地涉及,纵使他比其他孩子的心智再成熟,可依旧改变不了他只是个需要大人呵护成长的孩子。 让他知道的太多,就是在逼迫他过早面对不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险恶、困境、压力,他不仅会觉得自己脆弱,无力招架。 更会在心灵上落下难以弥补的伤害。少年对于未来的美好期望都会慢慢磨灭,变成一个阴郁深沉,无趣而喜欢猜忌的人。 “呵呵,至亲?我有时宁愿他不是我的至亲,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民间不都说,自古皇家无亲情。 血脉相连又能怎样,到了权力面前,人人心中最肮脏最阴暗的东西都会蠢蠢欲动,就连假面具也会慢慢都不愿意带了,等到赤裸裸的那一日,就是血光之灾的时候。” 不提还好,“亲情”这个词似乎是小隽苓如今最敏感的,听到这个词,他一脸鄙夷,苦笑着认真望向柒洛,摇头冷笑道。话音刚落,就仰头长叹,那样子像极了颓败的雄鹰,瞬间由云端跌入谷底的失落寂寥。 柒洛望着此刻的小隽苓有些恍惚,仿佛眼前之人是个踌躇满志的青年才俊被荆棘所困,冒着重重障碍仍不轻易退缩,不仅拼尽全力艰难挣扎,纵使逆着风浪,也要勇敢的奋起反击。 第二百零五章 小隽苓的十岁生辰 他就像是个注定了是让人仰望的伟人一般,而并非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柒洛迷茫的心中疑惑着,他,真的只有九岁吗? 相处这段时光,雪柒洛从开始的只把他当做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到深深折服于他难言的光华中,饱读诗书,聪慧勇敢,懂兵法善智谋的小隽苓早已被柒洛不知不觉中当做一个小小男子汉了。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隽弟,你如今尚且年幼,等你将来成长了,很多事想开了就好了。既然发生了,就要冷静。 现在可不是轻举妄动之时,还是要从长计议,多加防范啊!时间不早了,咱们还得拜访山里那名老舞者呢,别再想了,走吧,去山林里散散心!” 想到小隽苓将要面对的腥风血雨,柒洛不敢,也不忍心再想下去,他这样一个小孩子将来竟然要面对这些。 而自己这个姐姐,却毫无保护他的能力,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心中百感交集,焦躁的只想回避。柒洛望了望院子外停靠的马车,掩饰着自己恐慌的神情,不断催促着。 王隽苓见天色不早,平复了自己刚才久久难平的悲愤情绪,从嘴角挤出一丝有些牵强的微笑,点头应道。转身拉着柒洛就快步朝马车走去。 半年来,柒洛同小隽苓早已探访了不少曳池的民间艺人,不仅那些舞蹈技艺,舞乐知识学习了不少,两人间也越来越默契。 对舞乐痴迷并不亚于紫晏太子刘麟的小隽苓,善吹箫、舞剑、吟唱,而柒洛善舞,幼年时就有一副好嗓子的她,歌声也愈加灵妙动听。在民间艺人们的调教下,他们两人经常会配合舞乐,一同创作新的舞曲。 而所有见识过他们表演的民间艺人们都称他们的合作天衣无缝,默契非凡,共同创作的新舞曲也是被大家交口称赞。 从小隽苓的身上渐渐能看到雪柒洛的身影,而柒洛身上不知何时也早已感染上了小隽苓的某种气质,两人同出入,常常被外人当做亲姐弟。 柒洛倒是很喜欢大家如此想,虽说,自己甚至,身份悬殊的她永远无法得到曳池王和王后的认可,成为王隽苓的姐姐,可是短暂的姐弟情,也会令她这个渴望亲情的孤女心中如蜜汁包裹一般甜蜜。 而每每柒洛听人说他们是亲姐弟时,并不急于解释,反而笑的明媚灿烂,小隽苓却总是垮着脸,心中暗自抱怨。 他们才不是什么亲姐弟呢,三、四岁时自己倒真想她可以是自己的亲姐姐,永远陪着自己。可是越长大,就更明白,亲姐弟也是要分开的。 哪个女子是不嫁人的?公主不仅会嫁给权臣之子,远嫁他国的可能也是会有的。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拴住一个人,只有如此,柒洛才能真正幸福的陪自己一辈子。那就是,嫁给他!成为他的王妃!别无他法! 虽然对成亲,小隽苓还并不十分明白其中的含义,但跟柒洛半年的相处,他愈发离不开她了,在宫中总是喜欢和护卫们扎堆舞蹈弄剑,对侍女们颇为冷傲的小隽苓,竟然喜欢天天粘着她。 在她面前少了骄纵狂妄,变得同温顺的羔羊一般,话语轻柔温暖,风趣活波。像是刻意掩饰一般,似乎怕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一直想知道柒洛对于未来如何打算的小隽苓,却迟迟不敢向她探明心思。但是见到柒洛竟然听到外人误会他们是亲姐弟后,竟然那般欢欣雀跃,小隽苓心凉了一截。 但他并不甘心只做姐弟,人人都说他固执。对于柒洛,他还真就想固执到底了,离开紫晏之时对柒洛的许诺,他一直记得。 他说过,自己将来一定会回去娶她。那么,等他十五岁了,就一定要兑现承诺!纵使柒洛不愿意,他也会等到她心甘情愿的那一日。无论如何,此生,他王隽苓非雪柒洛不娶。 转眼,时间飞逝,如流水般难以挽留,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当你觉得已经沉浸在幸福之中之时,往往就是梦该醒了的时候。 又过了一年,五月初,柒洛已经在曳池国待了一年半了,当年说出宫要两年时间,很快就要到期限了。 小隽苓十岁生辰当日,还有两个月就要十九岁的雪柒洛,不得不向他提前告知三个月后辞行之事。再不舍,她终究也是要离开这个暂时的安乐窝,迎接她真正要面对的人生风浪。 “隽弟,生辰快乐!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你戴上试试!喜欢吗?”小隽苓生辰当日,雪柒洛早早就来到了小院水榭中,一进门就嬉笑道。 那里早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四周摆放了不少色彩绚丽的花卉,香气怡人,而王隽苓此时正望着窗外碧绿池水中欢快追逐游弋的锦鲤出神。 柒洛的声音惊醒了他,回过神,望着柒洛递过来地生辰礼,激动的难掩欣喜之情。小心翼翼接过礼物捧在手中,细细端详着,连连惊叹道: “这是......竟然,你竟然会这个!手真巧!哈哈,小雪花真是费心了!没想到,真没想到,哈哈,我的小雪花竟然亲自给我做鞋!喜欢!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你竟然知道我的尺寸?哈哈......” “尺寸嘛。当然是同你身边的贴身护卫打听的。呵呵,我会做鞋子,也不是多么新奇的事啊!别忘了我可是自幼长在村里,虽然不像那些女子热衷女红,绣品难等大雅之堂。 可跟着我阿娘也是学了些针线活的,我学的最好的就是纳鞋底了,说到这鞋面,还得感谢芷兰姐姐,这鞋面可是在她指导下一步步做的。 她不愧以前是王后娘娘的侍女,手巧得很,呵呵。这还是我第一次给男子做鞋呢,我阿爹当年穿的都是阿娘做的鞋。快!走几步看看合适吗?” 柒洛说着,指了指王隽苓听她说话间,早已穿在脚上的鞋子,示意他来回走动走动。,怕不合适,还能再改改。 第二百零六章 小雪花送的就是最好的! 从没有人的生辰令柒洛如此费心过,自己几月前就开始筹备王隽苓的十岁生辰。虽然她早早就想到了要亲手为他做一双结实雅致的鞋子。 可到了做的时候,却状况百出,毕竟进宫做了舞姬后,很久她都没有怎么纳过鞋底,而鞋面当年她也是做的勉强可以穿而已,根本拿不出手。 在她不断尝试,失败多次,就要退却之时,幸好芷兰发现了,毛遂自荐的耐心教她一步步的修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多少个日夜后,从剪制底样,填制千层底,纳鞋底,鞋面绣花,剪裁鞋帮,缝制鞋帮,绱鞋......经过多道工序,终于,赶在他生辰前顺利完工了。 “真的啊!第一个!哈哈,好好好!我还要好多个第一个,实话说,我的生辰也是第一次同一个女子单独过的,往常都是父王母后还有王...... 嗯,王兄那时候对我还是很关心的。往常都是他们陪我一起过的,还有歌舞助兴,很热闹。 但是,我更喜欢今日这种淡然的欣喜,他们来信催我回去,我拒绝了。跟我的小雪花在一起,怎么样都开心。嗯嗯,哈哈,舒服!真舒服,小雪花送的就是最好的!这双鞋我一定会经常穿的,就连睡觉,我都不想脱下来了,哈哈......” 王隽苓说着得意的将脚高高抬起,左摇右晃,忍不住又是一番欣赏,声音中的愉悦难掩。此刻的他早已卸下了防备,惊喜之下得意忘形,孩子的天性难掩。 他不再是一个要承受非同龄人应有的压力,处处谨慎小心的王子,而仅仅是个天真调皮的十岁孩子。柒洛却极为欣喜地看到他一副天真烂漫的开心模样,她宁愿他永远这般无忧快活的成长。 王隽苓嬉笑着拉雪柒洛入席,柒洛一落座,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山珍海味,无意间竟然发现里面有一多半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其中不少是平时王隽苓很少吃的曳池特色小菜、点心。 不用说,都是特意准备了,为了讨她欢心的,柒洛望着冲着自己眉飞眼笑,殷勤为自己布菜的小隽苓,受宠若惊的她竟然有种今日她才是寿星的错觉。 长大了!王隽苓真的是长大了,虽说才十岁,但是眉眼间已经渐渐有了少年的英气,俊美寡言的模样虽然在外人看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气质扑面而来,很少有陌生人敢主动靠近这个看似冷若冰霜,难以接近的少年,无论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与他相熟的柒洛却知道,他只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而已。也深知,他轻蔑人从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低贱,而是看不起对方的人品、性情。他从不喜欢跟不喜之人多费口舌。能让他心甘情愿搭话长谈的,也只有寥寥几位饱学之士,独独柒洛是个例外。 他倒真是像极了书房中的君子兰,平行高洁,又如那娇艳的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没有受到宫中人人利欲熏心的影响,被权势蒙蔽了双眼,仍旧活出了自己的风骨气节。 越看,柒洛越喜欢眼前这个面色白皙娇嫩,挺拔俊逸的小小少年,只是,她的喜欢跟小隽苓的喜欢可远不是一回事。 闻着四周繁花似锦的水榭中不断飘进的芬芳花香,听着水榭对岸小台子上传来的特意为庆贺王隽苓生辰请来的歌姬吟唱的悦耳小曲儿。品味着盘中的精致糕点,可口菜肴,柒洛同小隽苓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这座小园子,是小隽苓父王赏赐的,在曳池都城郊外。当年,才六岁的小隽苓就已成为了他的诸位师父口中的奇才。 不仅学业功课精进,更是通晓音律,书画,武功也师出名门,招式学的有模有样。曳池王深知,四国周边有许多蠢蠢欲动的外邦族裔,他们总想伺机而动,侵占四国绝佳的地理,良好的资源。 四国早已过了尚文重武的时代,只有像希罗那样,多储备骁勇善战的将才,国泰民安的大好局面才能长久。 否则,纵使他们没有希罗跟虞渊地理位置所致,经常被周边外邦的匪患,士兵侵扰,但没有智勇双全、名震四方的将领、统帅也会成为曳池的软肋,难免不被周边的宵小之徒惦记,早晚都是招致祸患的隐患。 而曳池的大王子王隽邺,从小就不喜舞刀弄枪,甚至还瞧不起那些武将,觉得他们都是粗野之人,不能等大雅之堂。 曳池王自然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这几年,他已经在悄悄慕色合适人选,暗中储备了不少兵法武艺了得的青年俊才。 只是这个首领之人,他并不愿意交给外人,于是,目光就凝聚在了曳池名师口中交口称赞的武学奇才小王子,宝熠王王隽苓的身上。 王隽苓本来只喜欢自由,所做之事都是随性而为,本来学武义也是如此。但是,被父王这般重视,甚至寄予期望,他却高兴不起来。这样一来,学武义就不只是他的喜欢决定的,而是父王交给他的使命,保卫王室家国的重担。 不情愿在父王母后殷切期望下,担着压力的生活。像自己的大王兄一般紧锁眉头,整日在权贵之间周旋,生活无趣的王隽苓,小小年纪就知道为自己谋划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竟然机灵的借父王的期望,以出宫拜师修炼才能真正做到专心学武,不被宫中的奢华影响,只有静心修炼武义,在艰辛中磨砺自己才可学到武学精髓为由,恳请父王同意他出宫拜师学艺。 起初他母后是极力反对的,生怕自己最宝贝的小王子小小年纪,孤身在外,会出半点岔子,但是,拗不过小隽苓的执意,他还在父王面前诚恳承诺他日学成一定为国出力。 父王想到将来曳池大将军一职还指望王隽苓知道成才必定要受苦磨砺才可,在宫中总被捧的高高在上,娇惯生活,身上的骄纵之气是难以改变,便并未过多犹豫,爽快的答应了小隽苓的请求。 第二百零七章 祯宝园情缘祝福 最终,考虑到王隽苓年幼,他的母后难以放心,才用了个折中的方法,在都城郊外最著名的麒麟山玉门派附近专门为王隽苓修建了一个小园子。 调拨了宫中得力的宫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供他平时厌倦山上清休练武生活之时,临时调剂所用,王后想念时也可以前去探望。 虽然,为了低调行事,园子占地不到五十亩,相对于大王子所住正经的王府一百多亩地的规模小了许多,但是对于一个尚在幼年的小王子临时歇脚来说,足矣。 园子在王隽苓七岁时就建成了,他自出宫上山拜师学艺之后,还从未真正入住过,对他来说,只有自己实在无法忍受山上的清贫时光才会下山小住。 可是,出来才知道,他竟是个吃得了苦的,直到九岁时雪柒洛要陪王隽苓回都城,他才想起此处,将柒洛安置进来,自己正式入驻。 园子被曳池王赐名祯宝园,外人以为就是取珍宝的谐音,寓意吉祥祝福,表示对小王子的格外珍爱,可都曲解了曳池王的良苦用意。 在四国君王中,希罗王秦明烨和曳池王王兆璘是最为重情义,守诺言,感恩知报的。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当年为了拯救刚满月的紫晏公主刘祯茯,与紫晏王和王后立下的约定,将来让自己最小的王子娶紫晏的尊翊公主刘祯茯为王妃。 紫晏王后一族有恩于他,他的承诺既出,就无法撼动,虽说,后来他们真的有了小王子王隽苓,王后怕耽误了王隽苓的终身大事,曾经劝过他。 既然紫晏的公主已经遗失数年,看样子也无望找回了,不如就同紫晏王和王后商议赔些金银作废了这个约定。谁知他却冷脸厉斥王后,说自己绝不做那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徒。 最终还是紫晏王后仁善宽厚,见到幼年的王隽苓,虽极为喜欢,可也怕自己尚未找到的女儿拖累了这麽可爱的孩子,边主动提出,如若过些年仍未找到刘祯茯,当初的约定就自动作废,放王隽苓自由。 王兆璘再三思虑后才决定等到刘祯茯30岁,也就是王隽苓21岁那一年,如果仍未找到,就允许王隽苓另娶她人。 只是,曳池王王兆璘心中仍抱有希望,他总觉得自己的小王子宝熠王王隽苓一定能和紫晏唯一的公主刘祯茯结为秦晋之好。于是,祯宝园这个名字承载着他的期望和美好祝福应运而生。 在祯宝园一年的朝夕相处中,除了王隽苓带雪柒洛外出探访都城周边的民间舞乐艺人外,小隽苓在山上的玉门派修炼完毕就会整日守着这座温馨雅致的幽静园子,同柒洛探讨舞乐知识,嬉笑游玩,品茶赏月,过着惬意快哉的日子。 这里虽远不及王宫那般气势恢弘,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游廊、假山,水榭、荷塘、亭台楼阁一样都不少,不仅如此,还大量种植奇花异草。 喜幽静的王隽苓,还命人在书房周围的院落遍布竹木,后院更是竹林密布,背后的青山与雅致的小园子相辉映,令人不得不慨叹此处建造的别具匠心。柒洛更是对这里极为满意,住了一年,竟然越来越不舍了。 只是,再不舍,毕竟自己是客,总有离别之时。聚散乃人生常事,柒洛也不止一、两次经历这样伤心难舍的时刻了,她已经慢慢看的淡然。 只是,在曳池快两年了,连翘前天收到紫晏来信,说是公主已经找到,虞渊将军萧褚晟已经在筹备迎娶柒洛的婚礼了,同紫晏王和希罗王已经商议好五个月后成亲。 紫晏王命雪柒洛两月后启程回紫晏,筹备婚嫁之物,在王宫跟随虞渊特派的嬷嬷学习虞渊规矩。想到这些,雪柒洛知道王隽苓一直期待着娶她为妻,虽说她只是当做那仅仅是孩童的玩笑,不做数的。 但是,她却没有勇气跟他坦诚自己早已定了亲,怕尚未成年的小隽苓一时难以接受,不仅受到深深的伤害,依他执拗的脾气,一定还会闹得天翻地覆。 从起初觉得没必要让他知道,到后来的想要坦诚,可数次话到嘴边,总是阴差阳错的被小隽苓的各种突发奇想的话题打断,等下次再鼓足勇气时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折腾多次。 最后,柒洛还是决定不说了。想等自己真正成亲后,再书信告知,毕竟,那时候他们再想见面,应该很难了,她就不必亲自面对小隽苓的失落心痛,小隽苓倒时也会慢慢将她遗忘的。 只是,成亲的事可以不说,但是离别却难以回避。面对眼前尚未成年,笑得天真烂漫的小隽苓,柒洛还是不忍心令他伤心,只好提前告知,以免两月后离别时再告知,反而自己难以开口,而小隽苓更是会难以接受,甚至不断质问她。 再难开口也得说,趁今日他心情好。最终,在晚膳用罢,雪柒洛亲自为王隽苓献舞,两人又一人吹箫一人跳舞,合作了一支共同创作的舞曲之后,柒洛接着小隽苓赏月的雅兴在他身边幽幽开口道: “今晚月色真美,真想一直就同隽弟这麽待着,只是,时光飞逝啊!再美好的时光都会在不动声色中渐渐远离,美梦终需醒。” “嗯?我的小雪花,这是怎么了?你这番话说的好奇怪!莫非你有什么想对我说?”望着一曲舞罢,朝小隽苓饮茶赏月的小亭子款款走来,却欲言又止,满脸愁容的柒洛。 小隽苓微笑的脸颊一僵,顿觉不妙,心中一阵,手指微颤,连带手中的茶杯都洒出少许茶水来,不由紧张的疑惑道。 “呵呵,聪慧如隽弟,总能猜中我的心中所想。我,确实有事想同隽弟讲,只是,隽弟听了请不要难过,毕竟,这是早晚的事,你也知道的。” 柒洛连忙抽出随身的手帕帮小隽苓擦拭手指上挂着的茶汤珠子,挨着他坐下,柔和的望向他,不想气氛过于尴尬,极力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小心翼翼观察着小隽苓的神色,试探性的问道。 第二百零八章 戴上血玉,你定要嫁给我! “什么?早晚的事?我不要难过?你说这些......还有时光飞逝?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你要走了?你真的要走了!时间竟然这麽快就到了吗?这就快两年了?唉!” 雪柒洛语毕,似正沉醉在美梦中之人突然被唤醒后的的巨大失落般,难以接受残酷现实的王隽苓惊叫道。他刚刚还在计划着两个月后柒洛生辰之时,要如何度过,怎样精心为她准备礼品才能使她真正喜欢,终身及得这个生日。 可谁知,这麽快,一切美好的计划都不需要了。听着柒洛的话,隐隐的不安侵袭着小隽苓,就仿佛自己视若珍宝之物马上就要从自己手中被人抢走一般。 他极为依赖钟爱的小雪花,马上要被时光这个敌人拉走了。不舍的他连连慨叹着,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烦忧布满整个脸颊。刚才眼中喜悦的绚烂火花也早已熄灭,暗淡的就像蒙上一层尘土般,瞬间失了颜色。 终于还是说了,柒洛心中轻松许多。望着失落的小隽苓,心中竟然有些愧疚,虽说自己这次离宫只有两年时间,这事是早就说好的,小隽苓也是知道的。 可如今,柒洛被小隽苓悲伤的神情感染,竟不住自责,为何不能多陪陪他,他还那么小,自己竟然如此狠心要在他最需要陪伴之时离开。如同是自己抛弃了他,伤了他的心一般。 连忙走进小隽苓轻柔的抚摸着他稚气未脱的脸颊,望着他眼中的点点泪花,知道他最爱面子,装作没看到赶紧侧身,转过头,连连安慰道: “嗯,真快啊!两年马上就到了,不过,隽弟,别难过,我们还有时间,两个月后我才回紫晏。咱们,还是可以相处一段时光的。再说,又不是诀别,往后想念我,我们还是能再见的。” “嗯!这倒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将来也不会再分开的!以后的生辰,我都要和你一同过。我的小雪花,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小隽苓的眼中闪现出了新希望,说着,拉过柒洛逼迫她正视自己,紧紧盯着她在月光下朦胧深邃的双眼,似乎想要听到她正式的许诺一般。 “呃......我......我当然不会忘的。呵呵,不过人生变幻无常,很多事情是难以预料。小隽苓,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过于执拗。 很多人在生命中,都是匆匆遇到,又匆匆分离的,没有几个能真正留下的。这是常事,不必为此悲伤,能幸福走下去才最重要。” 对于小隽苓,柒洛始终不忍心说出实情,残忍的扼杀他的美好愿望,但也不会让他充满希望而误了幸福。话语间不断暗示他,要顺其自然,不可执着痴迷。毕竟,自己也许紧紧是他人生中的过客而已,为她,不值得的。 “是啊!只有上苍才能决定一切,我们只是人,没有法力,我答应小雪花,但是,只要愿意,很多事情,最终也会等到圆满的结局,你说呢?” 王隽苓自生下来就是个脾气执拗,爱较真的,他做事从不轻言放弃,也极重视承诺。既然是他承诺雪柒洛的,他就一定会履行诺言,即使再难以实现,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兑现诺言。 他的父王也是看中了他这股为了达成心愿不屈不挠的韧性,才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因此,更加看重他,对他寄予期望。 “等?这......嗯,你说的......是没错!隽弟快长大吧,我还等着看你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做曳池大将军呢!” 柒洛不想再谈论此事,刻意回避着,毕竟,她从未想过自己个王隽苓这个小弟弟一样大的孩子会走到一起。 她心中,始终认为那只是一个不懂情爱的单纯孩子对她过于依赖而说的,并非真是那种喜欢。难以作数的事,就不要在意,平时她也尽量提醒小隽苓,自己比他大了不止三、四岁,而是九岁,刻意强调自己是他的大姐姐,拉远距离。 可,小隽苓并不吃她这一套,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粘的她很紧,并且处处都要逞强,在柒洛面前显示出自己也是个可以保护人,又本领,没人敢忽视的小男子汉。到最后,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柒洛,只好不再强调年龄的问题。 “好!小雪花一定会等到那一日的,不远了!到时,我一定会身披铠甲前去迎娶你的,五年后,按我们曳池王宫的规矩,我就可以娶王妃了!” 果然,还是不死心,总是柒洛再费口舌,小隽苓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三岁那年随口所说的诺言,不要和雪柒洛分离,一定会回去娶她。 柒洛听了竟不再反驳,是被感动了吗?真没想到一个孩子竟对一个承诺这般重视,令成人都自愧不如。想起自己曾经的好姐妹蒋碧瑶说过的那些要和自己在宫中相互辅助,共患难同甘苦,永不变心的甜蜜诺言,就觉得讽刺。 愈发觉得眼前这个诚挚,执着的少年郎是这般可爱,暗自发誓今生一定不能对不起他,定要好好珍藏自己同他这份姐弟间的真情。 转眼柒洛离去的日子到了,幸好临走前一日,赶上她的生辰,虽然有些仓促,可是王隽苓还是煞费苦心的为她准备了一番。 没有歌舞和奢华的欢庆阵仗,小隽苓倒是为雪柒洛买了一艘精巧的雕花小船,用鲜花和绘制精美的花灯装点,从傍晚两人在船上泛舟品茶,一直待到深夜,还一起赏月,仰望满天星辰回忆着各自的趣事。 聊着聊着,就在柒洛斜倚着围栏,快要睡去时,小隽苓竟然神秘的悄悄将藏于怀中的一副光泽润洁,色彩殷红透亮的血玉镯子小心翼翼的给柒洛戴上,调皮一下笑,在她耳边低语: “这是我母后心爱之物,是全曳池最好的一副血玉镯了,就是在四国当中也是极罕见的。我好不容易问母亲求来的,你既然接受了我母后的礼物,就算是答应了定亲,不管你跑的再远,以后也一定得嫁给我!呵呵!” 而这一切睡梦中的雪柒洛却浑然不知。直到第二日多饮了几杯美酒嗜睡的柒洛被连翘叫醒之时,只顾被芷兰催促着,慌张的梳洗了,见到手上的镯子,被那特别绚丽的颜色吸引。 猜测一定是小隽苓送的,虽极为 第二百零九章 紫晏重逢 直到柒洛与小隽苓真正分别后,坐在马车中的柒洛才不舍的望着小隽苓送她的生辰礼,仔细端详,惊讶于此物的绝美,知道此玉必非凡物。 自己就这样冒然收了小隽苓如此大礼,不知该如何回报,想到至今为止自己赠送小隽苓的生辰礼也就那双鞋子还算拿得出手,便惭愧不已。 如今,自己要出嫁了,想嫁为人妇的她又恐再难见到小隽苓了,忍不住心中一阵慨叹。可疾行中的马车并没有因为车中雪柒洛的留恋,放慢了速度,这次,不到十天,她们就赶回了紫晏都城洛沅。 “柒洛!柒洛!终于见到你了!五年了啊!”雪柒洛的马车刚到宫门口,柒洛刚撩起帘子向外探望,就听到远远传来的熟悉的呼唤声。 寻声望去,定睛一看,还真是他,那个在自己记忆中就快要淡忘的身影正迎着落日余晖朝自己快步狂奔而来。 五年未见,如今二十一岁的萧褚晟竟然嘴角周围已经布满了浓密的胡须,整个人比第一次见面更加黝黑魁梧,成了一个目光炯炯的精壮汉子。 早已不再是柒洛记忆中那个嘴唇周围干净的只有些许容貌,面容俊秀的略显稚嫩,青涩的十六岁少年郎了。 而自己也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了,如今的她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女子过了十八还没成亲就会被人称为老姑娘的。 真没想到,自己终于回到了这个自己待了快四年,充满自己青春最重要的记忆,酸甜苦辣的成长往事地王宫,整个紫晏的中心,竟然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萧褚晟,她未来的夫婿! 柒洛微愣,旋即缓过神来,赶忙示意马车停下,不等芷兰和连翘搀扶就激动的跳下马车,朝着萧褚晟边跑,边大喊道: “晟哥哥,你来接我了!等了很久?” 眼见柒洛与萧褚晟重逢,两人如此欣喜的模样,芷兰和连翘都匆匆下了马车,望着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忍不住替自己的小姐竟然如此热情,而羞涩的颜面低笑。 不想打扰这对久别重逢的“鸳鸯”欢聚的时刻,两人都识趣的慢慢跟在柒洛身后,与她远远落出一段距离。 “哈哈,不久不久,你瘦了!辛苦了!能见到柒洛,等多久我都开心!哈哈,旅途劳顿,累了吧,走,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些果子和点心喝茶水。 酷暑难耐,本来王后和太子都要亲自接你,被我劝回了,如今他们都在凤鸾宫等着你呢!王后还在那里专门为你办了个晚宴,一个时辰后就开始。对了,你的好姑姑邱彤也在那里等你呢。” 还没等柒洛靠近,萧褚晟担心柒洛辛劳,抢在她之前风一般的快步赶到了她面前,将身后的侍者落出远远的一段距离,刚靠近柒洛就激动地想要伸出手,紧紧牵着她不再放开。 只是手刚伸出,想到这是王宫门口,柒洛还是待嫁身份,他们尚未成亲,大庭广众之下亲密的举止势必会给柒洛招来莫名的闲话,辱没了她的名节。便硬生生收回了自己迟疑许久,悬空的手。 而柒洛并未留意他这一小小举动,只顾欣喜,听到萧褚晟的话,惊讶的叫道: “啊?他们竟然都在等我,我只是个小小的舞姬,这怎么使得!快!我得赶紧回去,休息就不必了。 我先回房换件衣服,简单梳洗一下就去见陛下,将我此行在音律舞乐上的新收获汇报给他,还有,必须将我的新作交给陛下,随后就去见王后、太子和邱姑姑他们。” “呵呵,不在乎这一会儿,陛下特意吩咐,不必着急汇报,又不是急事,让你刚回来,休整后再去见他。你这风风火火的性格还真是像我们武将,呵呵,也罢也罢,随你吧。” 毕竟年长柒洛三岁,又早早历经沙场洗礼,在成熟的萧褚晟面前,只到萧褚晟肩膀的雪柒洛纵使自小也经过过不少历练,比同龄人成熟有担当,可还是显得有些稚嫩急躁。萧褚晟如同个大哥哥刚一般,紧紧跟着疾行的柒洛,无奈的摇头笑道。 心中却极为遗憾,本想仔细端详一番五年未见的柒洛,却不知柒洛是个墨守成规的急性子,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生怕耽误了参见陛下的时间。 而在他们身后快步追上的芷兰却将萧褚晟的举动都看在了眼中,刚才他那伸出手后又极力克制的模样,见到柒洛欢喜的只顾着傻笑的坦诚模样,都难掩他对柒洛深深的思念。 这些都令芷兰暗自欣喜,自己的小主子当真是慧眼识珠,找了个懂得珍惜女子名声,对柒洛痴情不已的良人。 “柒洛!本宫的小柒洛!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快过来!让本宫看看你是不是瘦了,吃的可好?两年啊!本宫当真想你想的厉害!” 见过陛下后,柒洛便一刻也不迟疑,跟萧褚晟匆匆赶往凤鸾宫,此刻的她竟然迫切的想要见到两年未见的王后娘娘。 刚一进殿,就像有某种默契一般,王后竟然没等柒洛行礼,一见她,便先于她热络的朝她挥手招呼道。 “奴婢给王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安!”柒洛匆匆扫视了四周,赶忙行了礼,望向满面慈容,欣喜难掩的王后和一旁同样笑容满面期盼已久的太子。 “快请起!洛!你终于回来了!哈哈哈......我以为你到了那里乐不思蜀,把大家都忘了呢!”虽说平日里太子同柒洛也是一两个月才见一面,平日都是各忙各的,柒洛很少主动请见太子殿下。 可是,一旦她离开了王宫,太子才觉得生活缺少了重要的一块,竟然甚是想念她,尤其是蒋碧瑶同自己的太子妃吵闹之时,他就愈发怀念柒洛带给他的平和温暖,宁静安逸。 “呵呵,不敢不敢!奴婢能有今日,都是承蒙王后、太子和邱姑姑的厚爱和平日的关照,奴婢怎敢忘怀,做那不义之人。 这不,奴婢还专程带了曳池的特产,有吃的,还有精巧的工艺摆件,芷兰,快将礼品呈上。希望王后娘娘、太子殿下和邱姑姑不嫌弃,能收下。” 第二百一十章 你侬我侬 雪柒洛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好的芷兰和连翘已经端着两托盘礼品进了大殿。 “呵呵,就说柒洛最是惦记我们,这两年也没少往宫里来信。柒洛是个有心的,好好!这些一看就是精心为我们挑选的,真不错!甚得吾心啊!! 快!别站着了,来来,舟车劳顿的,一回宫就赶来,赶紧坐下歇歇,喝点茶,这是本宫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最喜欢的碧螺春,新进贡的,快品品,一会儿晚宴就开始了。” 王后跟太子虽身在宫中,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早已见多了奇珍异宝,寻常玩意儿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瞧都懒得瞧上一下。 可是,这两大托盘中的礼品,虽不是精贵的稀世珍宝,可的的确确一看就是柒洛花费了不少心思从曳池民间寻来的,绝非随意可得。 当托盘上的红锦缎打开的一瞬间,众人不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新奇精巧的小物件,和香气四溢的精美糕饼啧啧称赞。 “奴婢谢娘娘厚爱!启禀娘娘,殿外还有......”柒洛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恍然大悟般才缓过神来,迟疑道。 原来她自己刚才竟然只顾着匆匆赶来,怕王后他们久等,进殿之时忘了一直跟在身后的萧褚晟。 萧褚晟毕竟是男子,而且还是别国大将。没有王后宣召使不得擅自进殿的,所以,他并没有跟着柒洛直接进去。 而柒洛走的太急,竟也没来得及嘱咐她替自己请求王后的召见。如今,等柒洛想起来之时,他已经规规矩矩的在凤鸾宫外等候多时。 这里是紫晏王后的凤鸾宫,萧褚晟能涉足此地也是因为马上就要同柒洛成亲,紫晏王特批,给了畅通无阻的紫晏王宫金色宫牌。 不然,通往后宫之路,一路上有三队侍卫严格盘查,他刚进后宫就会被那里值守的侍卫拦下来。 紫晏王宫是四国中规矩最多的,除了紫晏王和王后和紫晏王特批之人,就连王子公主给的都是进出有限定范围地紫牌子。 而后妃权限更小,是红色宫牌,只能出入后宫和御花园。其他臣子则是绿色宫牌,只能出入前三个紫晏王上朝议事的宫殿。而下等的宫人只有表明各自当值院落的蓝牌子,除了当值的地方,不得擅闯其他院落。 “殿外?你是说还有人跟你一同前来?难不成是虞渊的萧将军?”王后疑惑地望向柒洛,半晌才反应过来,门外之人没别人,必定是萧褚晟。 他对柒洛期盼已久,好不容易接到她,肯定迫不及待想跟她多相处,只是,没想到痴情的他,竟然追到了门外。思及此,王后唇角的笑意渐浓。 “嗯,王后娘娘说的正是,他没有得您召见,不敢擅闯,还等在殿外呢,不知可否进来与我们一同......” 柒洛说着不时急切的扭头朝殿外瞟去,盛夏,殿中因为有冰块跟宫人们摇动的木制风扇的作用,才较为凉爽。 而这殿外可是直直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本来让他在宫门外等候自己就已经很过不去了,萧褚晟如今必定已是汗流浃背了。柒洛暗自为自己的慌乱,粗心大意而自责不已,语气难掩的急切。 “当然可以!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宣!快宣!呵呵,是本宫疏忽了,竟忘了这茬。应该一起宣见的。”王后边挥手示意宫人赶紧请萧褚晟进殿,边自责的抚头低语道。 “虞渊大将军萧褚晟参见王后娘娘、太子殿下!”果然是将才,萧褚晟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点,带着军人特有的英挺气质款款而来,规规矩矩的向王后和太子行礼,声音洪亮有力,令众人眼前一亮。 “快快!免礼免礼!来!坐!呵呵,萧将军来得正好,本宫正想跟柒洛这孩子夸奖你几句呢。今日你硬要替我们去迎接柒洛,听宫人们说,足足在宫门口顶着烈日等了两个时辰啊!真是个痴情种!呵呵,柒洛好福气啊!” 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萧褚晟了,之前,王后只记得他是个年少得志的少年俊才,军中少有的智谋双全的将帅,但印象并不深刻。 可此次的他是以柒洛即将成亲的夫婿身份提前前来为迎娶柒洛做准备的,王后不免多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仪表堂堂,面相忠厚,伟岸英挺的男子。 “什么?萧将军,你竟然那么早就到了,等了我那么久,怎么不到门洞中休息,外面如今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这麽算来你是从正午一直等到刚才,这是要中暑的啊!” 柒洛在宫外见到萧褚晟之时,并没看出他的异常,根本想不到他已经在那里冒着烈日等了自己两个时辰那么久,越想越觉得萧褚晟傻得令她感动。 心疼不已的忍不住走近他,仔细打量着他黝黑的皮肤上不满的汗珠,担忧的关心道。 “呵呵,门洞中可是不能亲眼看着你进宫了。谢王后娘娘夸赞,就两个时辰而已,没事的! 别担心,洛仙姬忘了,我可是在军中磨砺成长的,烈日下操练兵士,与敌军厮杀,可是家常便饭,早就练出来了。 武将出身,皮糙肉厚不似你们女子金贵,本就是一桩不打紧的小事,也就当是晒晒太阳了。” 萧褚晟见柒洛竟然如此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心中一暖,不由安抚起柒洛来,故作轻松的笑道。 语气中透着对柒洛的宠溺,就连望向柒洛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不似刚才面对众人时那般严肃刻板。 “呵呵,瞧瞧瞧瞧!你们两个呀!还真是彼此爱怜得紧!呵呵,我们在这里倒像是碍眼的了。” 两人说话间,只顾彼此关心,竟然忽视了这一殿人十几双眼睛都在望着他们。直到王后见他们大庭广众之下,还准备继续互相关怀下去,忍不住笑着戏谑他们才反应过来。赶紧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朝王后羞涩的望去。 “哈哈,本宫瞧着正是正是!本就分开了这麽多年,好不容易再聚,就该是好好说说体己话,你侬我侬的时刻。 可不是,我们一帮在这里杵着要多碍眼就多碍眼嘛,咱们如此反倒是搅扰了他们两个的好时光了。我看,不如这晚宴就直接给他们送到萧将军院中就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半个女儿? 没想到,不仅众人望着两人不住低笑,就连太子也没有放过这个取笑二人的好机会,根本没想轻易放过已经羞红了脸的两人。 太子刘麟话语刚出,低着头的柒洛就忍不住臊得只想钻进自己面前的地砖之中。真是在没有今日这般丢脸的了,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着众人竟然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 而这众人还不是等闲之辈,不仅有宫中的一等宫女,女官,竟然连王后和太子都在。这要是传出去,定然会是整个紫晏王宫中好事之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于是赶忙跪地认错道: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王后娘娘、太子殿下你们误会了!奴婢刚才失仪了,请王后娘娘责罚!” “王后娘娘、太子殿下,你们万万不可这般想,是微臣有罪,殿前失礼,洛仙姬只是太过担心微臣,才一时心急,没有顾及场合。请王后娘娘赎罪!” 萧褚晟虽然见柒洛都跪地认错,怕自己毁了柒洛的名节,赶紧扑通一声重重跪地求情。他这实实在在的一声,没想到竟然引来了众人更加肆意的笑声。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驰骋疆场的汉子,竟然为了柒洛如此痴情,也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实诚,半点心机都无,忍不住嬉笑一团,心中却为柒洛能得此夫婿而庆幸艳羡。 “呵呵,快起来!快起来!小柒洛莫不是许久未与本宫相见,生分了!竟然时时拘着礼,什么罪不罪的,萧将军是个忠厚实诚的,他看不出来一点也不奇怪。 难不成你也不知道,小丫头,本宫跟太子往日里怎么对你的,难道忘了?我们怎么舍得让你们受罚?这是替你们两个高兴呢。 呵呵,来来来!快坐!难不成都喜欢站着说话了!这烈日当空的,说了半天话,你们也不口渴?快奉茶!” 王后被眼前两人彼此真挚的情义和本能纯真的表现逗得合不拢嘴,越看二人越觉得般配,对他们二人喜欢得紧,忍不住将两人招至近前坐下。 “柒洛啊!本宫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哈哈,来,把手伸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这两年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王后握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柒洛,关切的细细打量她的面容,眼神中溢满了母爱般的温暖,关切的问道。 “是啊!是啊!洛仙姬可不知道,自打你离开了紫晏,娘娘就时常提起你,一听舞乐就想起你,总是在口中念叨着,这支舞要是小柒洛跳起来,一定比她们都好看! 吃到你喜欢的糕点也会想到你,总担心你在外面吃不好住不暖,吃苦受罪!对了,娘娘还说,你一回来,就带你去司衣局多裁几身上等料子的衣服。 说你自己在外,又是个勤俭惯得,必定没有几身拿得出的衣裳,马上就要嫁给萧将军了,穿戴上万万不可再随意,穿的那般朴素。 一定要按照将军夫人的派头装扮自己,钱财上。如不够用,出嫁时,这紫晏王宫就是你的娘家了,娘娘必定会给你好好准备嫁妆和傍身的银钱。洛仙姬真是好福气!娘娘可是疼爱极了你!真是把你当半个女儿了!” 在王后和太子面前唯恐自己僭越,一直没敢言语的邱彤见此时气氛舒畅,大家聊得畅快,想到柒洛走后,王后每次见到自己带舞乐班献舞,就会忍不住拉着她说起柒洛来。便忍不住称赞起王后来。 当时的王后没有了柒洛就像丢了魂一般,仿若一见到与柒洛交好的邱彤就如同能跟柒洛距离更近一些般,经常和邱彤聊柒洛的喜好,习性,两人竟因为柒洛越来越熟络了。 “哈哈,本宫看,这哪是半个女儿,就是整个当女儿看待了!洛,你不知道,那日外邦使者来朝见父王,带来了许多珍奇珠宝首饰进献给父王, 按紫晏的老规矩,除了父王平时专门的赏赐之物是按照等级分配的,晚宴之上,外邦使者当众进献之宝物,则是父王挑选后留到国库中。剩下的并不用拘礼,母后和皇子,妃嫔可以凭喜好一起挑选,最后剩下的再分给宫中权臣。 谁知,本来对这些并不在意的母后,竟然看中了里面最耀眼的一条红宝石项链,而恰巧,太子妃和蒋承欢都看中了,结果平日里总是会主动谦让的母后竟一反常态,指明了别的不要,就要那串项链。 众人不解,王后不是最喜欢珍珠和翡翠嘛,里面有不少成色好的上等首饰,为何这次独独在意那串红宝石项链。后来才知道是留给你做为陪嫁的,她知道你尤为喜欢红宝石项链,只是太过奢华,一直没能如愿。 为此,很多人都嫉妒眼红你呢,那串项链被母后收为己有之时,蒋承欢还在东宫苦恼了好多天呢,众人都说,连太子妃都不给,独独给你留着,可见母后是个极偏心的,哈哈哈......” 太子提起这些,柒洛心中对王后的感激更浓,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其实在柒洛心中,她早已将王后也视作母亲了,只是唯恐僭越的她,从不敢向王后坦诚。 “竟有此事?奴婢叩谢王后娘娘,可是,王后娘娘如此为奴婢着想,这大恩大德,奴婢不知该如何报答!如不是有了婚约,奴婢一定留下来陪王后娘娘一辈子!” “呵呵......这傻孩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你这话一出,只顾自己爽利了,没看人家萧将军已经吓得茶水都快抖出来了!” 雪柒洛说话时,萧褚晟由于刚才冒着烈日在宫门口等了两个时辰,后来又在凤鸾宫殿外等了许久,如今早已口渴难耐,正在大口饮茶。 听柒洛这麽一说,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抖,竟洒出了一些茶水来,正巧被王后不经意的一瞥看到,又引来了王后一阵欢笑。 “哈哈......是啊!洛啊!瞧你怕人家堂堂一个虞渊大将军,虞渊百姓口中的战神都吓成这样了,还不快安慰几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棘手的定情信物 太子继续起哄道,羞的柒洛同萧褚晟两人脸上因为羞涩刚褪去的红晕再次浮现,甚至就连萧褚晟的耳根子都红了,此时众人的焦点又重新汇聚在两人身上,这下看的一清二楚,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呵呵......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再笑他们了,瞧这两个孩子都羞红脸了,一个个都是实诚孩子,经不起你们这麽取笑的。 小柒洛啊!以后别谈什么报答不报答,见到你我就开心,我就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我乐意给,你就收着便是,一会儿我就遣人把那串红宝拿出来,亲自给你带上。” 王后说着,就转身示意伺候在身旁的宫人去帮她取珍藏在妆台小盒子里的那串红宝石项链。刚一回身,再次拉起柒洛的手亲昵的要继续说下去。 可在抚上柒洛双手只是,无意间竟看到柒洛宽大的袖口向下滑落时白洁手腕处的两抹滴血般炫目的殷红,被那润洁夺目的光泽牢牢吸引,不由惊讶的仔细端详一番,才确定那就是由稀世珍宝上等的血玉而制的镯子。 “诶?你手上这个血玉镯子是.......这也是件世间罕见地宝物啊!这种款式,必定是哪个跟我一样疼爱你的长辈送的,缘分啊!真没想到,竟然巧得很,这血玉镯子和我送你的红宝石项链般配的很。 天意啊!哈哈!真是巧得很!天意啊!看来你带上他们成亲一定会圆满幸福,百年好合,子孙满堂的!” 这副通体殷红的血玉镯子,水头极好,不光润泽通透,切血丝纹理细腻,走向清晰,毫不杂乱。戴在柒洛娇嫩白皙略显圆润的手腕之上竟然极为般配,难掩各自的华贵珍美,令人只想连同这双娇嫩玉手一同高高举起,在炫光之下仔细赏鉴。 王后心中一惊,这样贵重的美玉,柒洛怎么会有?莫非是这两年间她在曳池遇见了谁,送她的?可心中左右盘算着当着众人之面开口询问到底合适与否,最后见柒洛有些迟疑,竟然体贴的怕她难堪,还没等她回答,就自说自话的将事情圆了过去,巧妙地一语带过。 柒洛被王后一问才惊慌地发现自己手腕上还带着那对镯子,之前一路颠簸,疲惫不堪的她也没有过多在意妥当与否。 想到这是王隽苓在她生辰时趁她微醺悄悄送她的生辰礼物,既然是王隽苓亲手给她带上的,两人从此可能就天各一方再无机会相见了,她便不舍的将镯子换下来。 虽说一路上芷兰不止一次提醒柒洛马上要嫁人了,手上将来是要戴夫家送的镯子的,她还是一心只想赶路,无暇细思一副镯子多带几日有何不妥。 以至于回到宫中,她仍没来得及换下来,幸好今日王后提醒,柒洛才惊醒,连王后这样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之人见了这镯子都如此惊叹,可见这镯子远远比自己想的贵重的多,甚至可能价值连城, 这般珍贵的镯子,自己竟然整日带着如此招摇,如若真被有心之人盯上了,逼问来历,再怎样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这副价值连城的镯子只是王隽苓送她作为普通的生辰礼的,根本无人会信。 要是用王隽苓是小孩子,只是把她当做姐姐一般对待,不必忌讳那些礼仪规矩那套说辞说服别人,根本行不通。 虽然猜不透这个自己视作小弟弟的十岁孩子,为何肯送她如此贵重的礼品,但是柒洛心中已经暗暗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感觉。 有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浮现,难道这个毛头小子人小鬼大,对她反复强调的诺言竟然是认真的?这下可惨了,自己或许一开始就不该与他相遇,不该招惹他。 如今可好,看上去是件小事,但这宫中之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是九曲十八弯的肠子,心眼多的如蜂窝,双手都数不过来。再简单,一目了然的事到了那些好事之人那里也会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给你传的面目全非,腌臜不堪。 到时,谣言四起,再清醒的审判者也容易被误导偏听偏信,自己又并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没有强有力的证人,只能任人宰割。 她总不能将事件的“始作俑者”宝熠王王隽苓从曳池拉过来作证吧,不来还好,来了,万一直爽的他说了自己想要娶柒洛的想法,那不正中栽赃之人下怀。 害得自己百口莫辩,到时候被人胡乱给自己栽赃个不守妇道,定亲后还勾引幼童,拐带诱惑曳池王之子宝熠王暗通款曲,淫乱宫闱的大罪,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一辈子都要搭进天牢里,就连王后和太子都救不了她了。 倒是王后是个神仙般慈善的再世诸葛,既巧妙地化解了柒洛将来会面对的尴尬,亲自给她一个妥帖的答案,用长辈的身份赠礼堵住悠悠众口。 今后柒洛就是不戴着这副镯子,被人无意发现了,也可以说是自己的一位长辈所增,至于是哪位长辈,柒洛不愿意说,凭着柒洛和三国都有联系,外人也没人真正愿意花时间精力纠缠下去。 几人聊了会儿,晚宴就开始了,宫人们端着一道道佳肴鱼贯而入,柒洛望了一眼,多数都是紫晏的特色采,想起家乡的味道,两年都没有享用家乡美食的柒洛早已馋的流口水了,王后宠溺的望向柒洛,知道她一路奔波,此刻一定饿的慌,立刻挥手示意开宴。 “今日整好萧将军也在,本宫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 待礼乐响起大家开始用膳,王后侧身朝坐在他右侧下手的萧褚晟说道。 “王后请问,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褚晟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诚恳应道。 “好!到底是战场上历练的人,说话就是爽快!那本宫就直言不讳了。是关于你们虞渊公主的事。” 柒洛的大婚近在眼前,王后为她高兴的同时,却有个困扰她两年的问题一直未解开,此事不在柒洛成亲前问清楚,她很难放心。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旧事解惑 “嗯?公主?不知王后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是设计虞渊的国家机密和公主的隐私,微臣定会如实告知,王后只管问。” 萧褚晟没料到王后会问他关于公主的问题,猛然听到公主二字,萧褚晟心中一颤,笑的苦涩,怎么偏偏问他公主的事? 别人也就算了,他与公主整个虞渊王宫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异常尴尬。但是既然答应王后会知无不言,如今,他也绝不会失信。 “好!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毕竟隔着千山万水,你们当初说公主失踪,所以推迟了和柒洛的亲事。 两个月前又说找到公主了,正好约定的时间也到了,就可以成亲,只是,事情来龙去脉,我们不甚清楚,我是担心万一......” 王后说的小心翼翼,毕竟那是她的猜测,还没有发生的事,要是萧褚晟用敷衍的安慰话搪塞过去,她也无话可说、。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不再继续,默默观察萧将军的反应。 “哦!王后娘娘是担心公主再有什么闪失,还会影响我同洛仙姬的婚事吧?”萧褚晟虽然忠厚实诚,但并不笨,不然也不能带兵打仗,成为智勇双全,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嗯,毕竟已经有一回了,从前从未听说因为一个公主失踪救下令臣子两年内不得婚嫁的,总是我当年遗失了心爱的长公主也并未弄得举国不安。” 说到这里,王后不禁想起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很难理解虞渊王宠爱公主妹妹竟然到了动用大权,让全国陪他追思公主,两年内整个虞渊国中不得婚嫁不得有各种庆贺的地步。 “嗯嗯,王后娘娘真是为洛仙姬费心了,您的担忧并无不妥。只是,我们虞渊王对皇妹的百般疼爱是众人皆知的。 陛下当时也是丢失了皇妹,久久没有找到她,后来我也在寻找公主踪迹时迷失在了山林中。陛下当时也是一时心思慌乱,无心考虑我们成亲之事,才下的旨意,令全虞渊两年内任何人不得大办喜事,嫁娶庆贺。 想用这个祈求上天护佑公主殿下平安被找回。可是,事后陛下也像我解释了,他的小私心,说他无法在寻找皇妹的痛苦中看着其他人欢天喜地的嫁娶。 尤其是看着与他最亲近的人将公主的事抛诸脑后,一股脑沉浸在娶新妇的喜悦中,不再尽心尽力帮他查找。 所以,才会推迟了那么久。至于公主的失踪,两年才找到,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当年公主只是出宫游玩,不慎在深山密林中走失,后来被当地人所救。 身边的几个宫人都一直跟着她,那些日子也没受什么大苦,只是在走失之时不小心坠落山坡受了伤,失忆了。 后来被那个村里的人救后一直坚称自己是那个山村的人,不愿意离开,又经历了些曲折,最后恢复记忆时才被我们带回宫中,如今是一切无碍了。 不过这都是虞渊宫中之事,不便在这里细讲了。只是,今后无论是公主再出任何事情,也不会影响我跟洛仙姬成亲的,日子不会推迟了。这个,是虞渊王在我来迎娶洛仙姬前亲口向我承诺的,请王后娘娘放心。” 提起当年的事,萧褚晟不胜唏嘘,最后还是毫无隐瞒的幽幽道来。至于他找回公主后更令他棘手的事,他却不动声色的隐了去。 并非他想刻意欺瞒柒洛,只是,公主对他不同寻常的关怀早已被虞渊王下了不得外传的禁令,宫中知道此事之人,谁都不可以传播谣言,让紫晏王宫的人听了去,否则就是死罪。 此地又是紫晏王宫,说出来,只能让雪柒洛尴尬至极,也会令众人恐慌,失去对他的信心,担忧柒洛的未来。 而他,一个御敌无数的大将军,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众人质疑他对柒洛的真心,担心他保护不好柒洛,令柒洛陷入不安的猜测中不能幸福享受安稳日子。所以,这件事绝不能说,他自己一定可以处理好,保护好柒洛。 殿上众人此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转而将目光聚拢到了萧褚晟身上。毕竟,当年的虞渊在雪柒洛马上就要嫁给萧褚晟之时,竟然出了公主走失的大事。 因此又直接导致了虞渊王未找到公主,忧心成疾,病倒了,还下旨两年内用尽一切办法找到公主。 这两年当中虞渊举国为公主祈福,不得婚嫁,各种节庆不得大肆庆贺。弄得紫晏王宫之人都为柒洛忧心忡忡,恐将来虞渊反悔。 如今,终于见到了参与公主找寻的萧将军,可以弄明白当年那件糊里糊涂之事的来龙去脉。只是众人的热心弄得理亏的萧褚晟有些拘谨。 毕竟当年此事一出,显得他们虞渊做事不厚道,相当于是在用自己国家的失误,祸事来惩罚柒洛,耽误了柒洛的大好青春年华,少女最娇美的十六岁硬生生等到了十八岁。 萧褚晟明白,即使是今日王后以此奚落他一顿,他也是理应毫无怨言的。没想到王后之时温言询问当年的事情详尽过程,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 “呵呵,要的就是这句话,嗯嗯,放心!我们都放心了!我想你也知道柒洛的家世,小柒洛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就没了父母,后来独自流浪到了都城,要投奔的亲戚还一直没有找到,孤身一人在外,这些年着实不易啊! 这也就是柒洛这孩子心眼实诚,为人和善,又是个勤恳有天赋,有韧劲的勇敢孩子才能在这没有背景好的家世就寸步难行的宫中立足。 坚持努力,从不懈怠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不仅凭着自己的魄力结交了许多朋友,还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良缘。她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虽然她从未跟本宫诉过苦,但是本宫不傻,看的清楚,她这个娇小的娃娃是个有骨气的,受苦受累都会憋在心中,忍着,从不到处抱怨,宣泄不满。没说错的话,你别看她平日里活的洒脱的跟个少年郎一般,其实背地里肯定也掉过不少眼泪。 第二百一十四章 王后的嘱托 “越是这样硬气的女子,其实才是最脆弱的,她们把自己包裹的太坚强太严实了,总给外人错觉,以为她们凡事自己都可以解决,不需要过多的呵护,其实,她们才是最需要关怀爱护的。 萧将军啊!跟你说着这麽多,别嫌本宫唠叨,本宫只是希望你们可以互相体谅,你了解了她的心性就更要多关心关心她,不要等着她自己向你讨要爱怜。那样,你是永远等不到的。 时间长了,两人间必定会疏远。希望你可以好好爱护小柒洛,这样有才华又样貌出众,品行兼优的女子可是世间罕见啊,你既然有缘遇上了,那就是百世修来的福分,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萧褚晟在外,是众人拥护深受虞渊人民爱戴,人人心中的护国大英雄,而在王后眼中仅仅是柒洛未来的夫婿。 虽说,王后年近四十,相人的眼力还是相当准的,知道萧褚晟必是个忠厚诚恳的。又整日在军营里的糙汉子队里打转,平日里就爱研读些兵书,从不胡乱交际。 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闲工夫招惹外面的野花野草给柒洛添堵,话说应该是夫婿的最佳人选。 可武将的一个通病就是心不够细,虽说他也甘愿为了柒洛的喜好,为她搜集虞渊的舞谱,可论到女人心,整日混迹于春楼喝花酒的那些善于花言巧语的男子却琢磨得更透。 王后生怕柒洛这样刚强自立,不会讨巧哄男人的女子,有事情总爱自己默默担着,靠自己解决,怕给别人带麻烦,不懂得向萧褚晟倾诉,有苦全都自己肚中吞。 虽说她看不起那些动不动耍手段、玩心眼,在男子面前撒娇示弱,整日一副戚戚艾艾模样,病入膏肓需要别人一直抱在怀中的女子。 但她也不愿意柒洛活的太辛苦,没有一个贴心知冷知热的男人细心呵护,女子的一生不是过于劳苦就是内心孤寂。 王后觉得自己同紫晏王就已经落到了这般田地,紫晏王看似对自己恩宠不断,可从未真正关心过她内心所想,没有真正尊重她的需求,甚至不愿意为了她改变半点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日子也仅仅是熬过去而已,并非是真正的享受。只是华美引人艳羡的外壳,但内里空空如也,装满的只是辛酸、空虚无助的孤独。 王后实在不想看到自己喜爱的雪柒洛成为第二个自己,想到柒洛嫁到异国他乡,在虞渊除了萧褚晟,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遇见犯愁的事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些就不安的夜不能寐,如今终于可以见到萧褚晟了,心里的话一定要向他交代清楚,绝不能让柒洛步自己的后尘。 而这些正是萧褚晟完全没有想过的,他默默低着头,认真琢磨着王后的好意提醒,不住的闷声点头,知道王后这是为了他们的姻缘能够长久,成亲之后家庭和美的好意提点。 心中尤为感激,自幼父亲战死疆场,母亲也一病不起,从小便离开家,寄养在王宫中的萧褚晟从未想过一个异国王后会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他和柒洛如此关怀。 默默自责自己对柒洛的不够体贴,要不是王后提醒,他还真以为柒洛就喜欢别人不干涉她的事情,觉得她不需要自己主动过问,除非她自己想说,自己平时不要过多打扰呢。 如此听来,自己差点辜负了柒洛的明事理识大体,铸成大错。王后话音刚落,他便抬头,想向王后致谢。还未出口,就被机灵的太子刘麟给抢了话头,他挑了挑眉头,威胁般的坏笑道: “对!你要是敢辜负了我的洛,我一定不会轻饶你,就是你躲起来,我也会找你们虞渊王要人的!” “怎敢怎敢!王后娘娘、太子殿下、还有邱彤姑姑,你们大可以放心,我萧褚晟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不守承诺的人,我既然跟柒洛说过,娶她之后绝无二心,一定不让她伤心,会给她幸福,就绝不会辜负她!” 萧褚晟赶忙表态道,见众人都盯着他,知道大家都是这宫中对柒洛最关心的人,相当于柒洛的娘家人,这次柒洛远嫁,众人必定心中难舍,会有担心,复又继续承诺道: 如若我真的做了什么让柒洛心痛的事,我自己会负荆请罪的。今后我也会格外注意柒洛的情绪,经常同她谈心,这样就不会让她有心事无处诉说,苦了自己了。 我知道我们镇守边关的,常年在外,难免会冷落了家中贤妻,柒洛又在虞渊没有亲人,长此下去必定孤寂无依,所以,我会在派驻边关之时,带上柒洛一起前往。 而且我家里的情况很简单,没有什么亲戚,家中除了我剩下的就是家仆们,管家是打我小时候就跟在身边进宫照料的,其他人也多数是我出宫时就开始跟在身边的,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老人儿了。 而且......呵呵,我也从未有过通房,今后更不会再有妾室,柒洛去了就是当家主母,没有人敢慢待她的,这个请王后娘娘、太子殿下、邱彤姑姑放心。” 众人听他如此说心中安定不少,纷纷冲他微笑点头,又将目光投向柒洛,像是恭祝她得了一个如意郎君一般,谁知一直默默无语的柒洛竟然眼中含着热泪,此时才缓缓开口道: “奴婢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大家为我如此费心,感谢上苍,让我此生遇到了你们,王后娘娘如母亲般对我关怀备至,太子殿下和邱姑姑从我进宫不久就时常照拂我。 如今让我又遇到了萧将军,只是,可惜奴婢的父母看不到这一切。柒洛马上也要离开紫晏了,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幸能再见到诸位了。” 众人见柒洛说到动情处,纷纷安慰她,太子担心这麽下去,这场欢迎晚宴气氛越来越凄凉,虽说他也舍不得柒洛远嫁。 只是,他素来讨厌这种场面,宁愿独自舔舐伤口也不习惯别人的安慰,从小就没有怎么感觉过什么亲情的他,竟然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已故的母妃。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你真好! 于是,赶忙适时的宣舞班献舞,大家才慢慢平息了心中别离在即的伤感。不知为何,看着舞班中舞姬曼妙的舞姿,柒洛竟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从进宫过得第一个除夕夜认识了太子殿下,到后来邱彤姑姑在礼乐司一直对自己的照拂,与王后相识后亲切欢乐聊天赏花的美好时光...... 甚至就连此次出行曳池的一幕幕也迅速在她脑海中划过,而最后一个出现的,竟然是宝熠王王隽苓的身影,那个小孩子,自己一直当小弟弟异国王子。 也不知他如今回宫后,在外面野了几年,也不知他回去适应吗?再过几年是不是就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是啊!忘了也好! 反正今后是横竖再也见不到了,自己也只是他在紫晏偶遇的一个舞姬而已,而他是王子,曳池王最宠爱的宝熠王,将来还有选为太子的希望,自己同他这段姐弟情份,早晚都会随风散去,那些快乐相处的日子今后也不要再想起了。 想到这里,柒洛忍不住叹口气,多饮了几杯酒,从萧褚晟地角度看去就像是在借酒浇愁,晚宴刚结束,他就跟着邱彤要一起送柒洛回礼乐司休息,路上邱彤识趣的走在了他们前面,可以拉开一段距离。 “柒洛,别难过,我相信你的父母跟我的父母一定都会在天上看着咱们成亲,为咱们高兴的!咱们一定要成亲后更加恩爱,让他们不要担心。 我一定不会让你在紫晏受委屈的,你父母看着你生活幸福,一定会含笑九泉的。别再伤心了,柒洛,你还有我,有我们这麽多关爱你的人,到了虞渊,我也会介绍我的兄弟们和他们媳妇给你认识,绝不会让你觉得孤寂无趣的。” “嗯!呵呵,有你在真好!晟哥哥,今生能遇上你,我觉得是上苍对我最大的补偿!我之前那些苦没白受,那些泪没白流,现在看来,我也是有福之人啊!有你真好!呵呵......” 柒洛微醉,身体摇摇晃晃,望着萧褚晟一个劲的傻笑,萧褚晟也顾不得那些礼数,赶紧扶住柒洛,沉声说道: “柒洛,以后不许你再喝那么多酒了!” “嗯嗯!哈哈,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哈哈......好!不喝就不喝!哈哈......”雪柒洛很少喝酒,今日算是根本没有控制住自己。 没有喝的不省人事,却也是面色微醺,头脑不清了,此时的她望着萧褚晟,脑海里竟然有些重影,一会看到的是萧褚晟,一会又闪现出了王隽苓的面容。 忍不住摇着脑袋傻笑着,以为自己在做梦,连脚都是飘飘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句有你在真好是对萧褚晟一个人说的,还是两人皆有。 三个月和快就要过去了,离柒洛嫁到虞渊的日子只剩不足一个月了,萧褚晟从虞渊带来的教习默默早已经将虞渊的礼仪规矩尽数传授给了柒洛。 还连连夸奖柒洛聪慧伶俐,懂规矩,是个省事的孩子,提前一个月就把规矩都学好了,处处做的都很合她心意。 闲下来的柒洛才得了空到宫外添置些成亲的物品,萧褚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同柒洛一同出宫的机会,两人只一人带了一个随从便出了宫。 “呵呵,好热闹啊!柒洛,一会儿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是你们紫晏特有的稀罕物件,你喜欢的,都别忘了告诉我,我好买了带回虞渊,给你放进房中当摆设,想家的时候多看看也可以慰藉思乡苦。” 马车中,等了许久终于可以同柒洛一起出宫,可以自由相处了,马车一进入集市,萧褚晟边兴奋的低头望向身侧的柒洛,笑道。 “呵呵,晟哥哥想的真周到,到底还是邱姑姑说的老理对!”柒洛连连点头,不住惊叹道。忍不住也撩开车帘子向外望去,被街上人来人往,小铺上摆的各种新鲜玩意吸引了。 “哦?邱姑姑给你说过关于我的?什么老理?”柒洛话说了一半,弄得萧褚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雪柒洛的萧褚晟,唯恐别人说了什么自己的短处,对相关的话题总是特别在意,于是,急切的追问道。 “嘿嘿,也没什么,她说大几岁的男子知道心疼人,跟我一般大的就像个孩子,还得指望我把他教大。累心!” 柒洛侧身望向萧褚晟,见他敦厚的模样,一脸惊慌,就猜出了他的担忧。心想这麽一个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在沙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竟然也有软肋。 竟然会这般怕人背后议论他。柒洛硬生生被他的紧张模样逗笑了,怕他多想,赶紧解释道。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得赏!柒洛只有嫁给我最合适,呵呵......”没见到雪柒洛之前,萧褚晟怕自己跟公主不般配,误了公主终身,自己确实也从未想过要同公主厮守终身。 可是遇到雪柒洛之后,虽然身份地位上,柒洛是个可以靠近的,可萧褚晟仍旧没有信心,总觉得柒洛是个天仙一般的美人,不仅人美,心善,在舞乐方面小小年纪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却并不骄纵狂傲。 有如此高的成就却能为人低调,处事果断,勇敢勤奋,萧褚晟看柒洛,浑身都是优点,越看,心中越是害怕柒洛看不上他这麽个糙爷们儿,生怕柒洛喜欢上别的更般配的男子,如今,听柒洛这麽一说,心中对邱彤姑姑更是感激万分。 “瞧你,没羞没臊的,没想到往日里那么刚直的晟哥哥自夸起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无人能及啊!”几年未见,柒洛又从新审视了一番身边未来的夫君,对他如今的变化极为意外。 “呵呵,为了你,我宁可不要面子。说实在的,你去曳池这两年,虽然虞渊沿海正受倭寇侵扰,我也是忙于御敌,无暇顾及,只给你去了四、五封信。 可我却很惦记你,就是信中没有表露,现在想来就很后悔,如今,我们马上要成亲了,倒不如爽快些都说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俊男的诱惑 萧褚晟说着,瞥了一眼身旁并排而坐的柒洛,见她侧过脸认真听,便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那时候,每日战场上的劳苦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每次在海上阻击连绵不断来犯的敌人,沿海岸线搜寻携武器暗自潜入,伪装成虞渊国民的敌军之时,我毫不畏惧。 我真正怕的是夜深人静之时,本以为终于可以休整,可是我却总是会想起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脑海中不断闪现你的笑容,你的话语,说来也奇怪,我们也就在紫晏王宫见过两次,加起来的相处十天都不到,又分别那么久,我还是能清晰的记起你的容颜,回忆你的言谈。 只要闲下来就会忍不住猜想你那些日子都在干什么,到了曳池哪里,和谁在一起,身体是否适应那边的气候,饮食还以惯吗。 特别是听到将士们跟我开玩笑,提起曳池出好男儿,经常唱起那句四国流行的歌谣;希罗的马儿千里驹,虞渊的珍珠耀四方,紫晏的姑娘赛天仙,曳池的男儿好儿郎。越听,我就越紧张你。总会胡思乱想。” “什么?紧张我?胡思乱想?不就是一句歌谣嘛,是啊!那里是出好男儿,这是四国皆知的。去了发现所传非虚,那边的男儿不仅外貌俊逸,比其他三国的男子性情更温和,气质儒雅,呵呵,就连总爱贬损男子的连翘到了那里都嚷着想留下呢,呵呵......” 雪柒洛似乎听出了萧褚晟话语中的一丝异样,仍故意忽视他话中深意,故意打岔道。虽然她素来在这些事上是个不开窍的,太子先前的暗示,她都糊糊涂涂所问非所答,令太子早早死了心。 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十五、六的少女,不久就要十九岁了,这些事再听不出别的意味来,这几年就算白长了。 “正因为如此,我就更担心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呵呵,你呀你,这方面比我还愚钝!我那是......” 让萧褚晟一个整日以军营为家的糙汉子,放下身段温言温语的同一个小女子谈论自己情感上的心事,就连他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可来紫晏这麽久都是在宫中,碍于尚未成亲,萧褚晟和柒洛不便私下往来,一直没有瞅到机会好好倾述。偏他又是个直性子,这些话憋在心里久了,今日不得不说。 “你是吃味了吗?哈哈......虞渊的战神尽然也会为儿女情长小心眼!哈哈哈......”冷不丁的,柒洛竟然冒出这麽一句,调皮的冲萧褚晟挤眉弄眼的嬉笑着。 弄得萧褚晟哭笑不得,敢情这丫头在这上面也并非愚钝啊!刚才那表现,害得自己还准备费力解释。扁了嘴巴故作气愤,正色道: “你!原来是装傻!好啊!柒洛真调皮!不过,谁实话,我不觉得自己为你吃味有何丢脸的,倒是你被人抢走了,才是我觉得最丢脸的! 你不知道,我当时得知你去的是曳池,心中很不是滋味。虽说曳池的美景,舞乐都比我们虞渊好,也相对我们其他三国都太平,周边没有那么多觊觎的外邦骚扰,你在那里最平安。 可那里的男子却是我心中最大的隐患,我们相处时日本就不多,我这两年又被战事所牵,无暇他顾,跟你就没有什么联络。 时日常了,唯恐和你越来越生分了。整日忧心你在那边遇到精通音律,样貌品行俱佳的公子,动了心。 所以,这两年,我倍感煎熬,日日期盼早点和你重逢。宁愿自己忙起来,不然,不打仗之时就会胡思乱想,生怕再次遇见你时,你我成了陌生人。” “怎么会?真不知道将军对我竟是如此情深义重,只是,将军真的多虑了,也万万不该如此自卑,你可是虞渊王刚封的大将军啊!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忧虑,虽然很多心里话我羞于启口,可将军对我的好,将军的为人,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以前的柒洛想都不敢想,今生真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把我放心上,知道惦记我,关心我,给我家的温暖。 可是,你却做到了!我本不看重身份地位这些,只求那人是个知冷知热的,可你不仅对我甚好,让我安心,且又是众人眼中的大英雄。 我自幼就崇拜大英雄,这不正是我之所求嘛。呵呵,这麽说来,我们的姻缘是极好的,我自当珍惜! 虽说虞渊出好儿郎,可是那也是别人,不是我雪柒洛的,我既然已经遇到了将军,跟将军定下了誓约,就必定要言而有信,心中不再装其他人。 这两年,我确实没有跟青年男子单独接触过,就是去拜访民间的技艺高超的舞乐艺人,而这些人,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大伯,大婶。 即使偶有青年艺人,也是由曳池王派来接待我的官员和我的随身侍女相陪,一同前去。根本没有任何独处的空间,也没有那份心思。所以,这两年,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扰乱柒洛的心,你大可放心。” 柒洛说的都是实心话,虽然宝熠王王隽苓就是曳池王派去接待她的所谓“礼官”,他们时常单独相处,谈论音律,吹箫起舞。可是,从王隽苓三岁是个憨态可掬的小娃娃时,她们就相识了。 柒洛压根没有把这个如今才十岁的孩子当做男子看待,在她眼中,王隽苓始终是个小弟弟。 虽然那不是一般的弟弟,多少年的书信往来,曳池的两年相处,注定了他对柒洛来说是个独特的,放在心中,视若珍宝的存在。可,也仅仅如此。 “嗯嗯!我放心!真的放心!其实,你不说,重逢那一刻,见到你看我的眼神之时,我就知道,里面并没有生疏,甚至见到我你脸上的笑容依然干净纯粹,我见了就放心了。呵呵......” 本就不再担忧,只想将心事竹筒倒豆子的说出来,心中轻松的萧褚晟,见柒洛如此坦率,更是心中欢喜,自己真的没有看似错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少年千里追爱 从第一次宫宴御花园相遇到这次重逢,柒洛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可那颗单纯透明的心却一直没有变。 说着,心中欢喜连带脸上都眉开眼笑,如暖阳般的萧褚晟舒心的肆意大笑着,此时心中比凯旋而归都甜,真想开环畅饮一杯。 “呵呵,晟哥哥终于放心了!难得啊!看你如今傻乐的模样,像个得了糖糕的孩子!之前还不相信柒洛,自己吓自己呢! 哈哈哈......对了,我们今日还是先去看看在宫外定做的那套婚服做的如何了吧!没几日了,随后再去选别的东西。” 柒洛突然想起邱姑姑特意交代,这次出门要办的事。本来这些采买的事交给连翘、芷兰去就好,可是主子的喜好,还有衣服的合适与否都得柒洛亲自前去。 柒洛从紫晏出嫁时穿的喜服早已在宫中赶制,那是跟萧雍薰一套的,柒洛出嫁牵涉到三国,而作为新郎一方的虞渊和新娘一方的紫晏,都极为重视婚嫁礼仪,且两方的嫁衣差别极大。 在双方为嫁衣之事为难之际,希罗王秦明烨为了自家妹子解围,飞鸽传书,建议他们两国可以用个折中的法子。 这法子倒也简单,柒洛从紫晏出嫁那日,同萧褚晟一同穿着紫晏这边的婚嫁服饰,行送嫁礼,一路穿着紫晏嫁衣,等到了虞渊,在到了都城进门前,再在临时歇脚的别馆换上虞渊的婚嫁服饰,进门拜天地行各种礼仪。 没想到,虞渊王同紫晏王都爽快的接受了这个建议,而整个紫晏只有宫外,都城有名的成衣裁剪及布匹庄子宝福庄有来自虞渊的裁缝、绣娘,宫中无人熟识虞渊的绣纹花式,嫁衣规格样式。 故而,柒洛的两套嫁衣,一套在宫中量体裁衣,一套交给了宫外的宝福庄,萧褚晟的服饰自然也是跟着柒洛走,这次出宫,邱姑姑唯恐外面的做工无人监管,大婚时出了岔子,再三交代柒洛,她同萧褚晟务必在把宫外那套好好看仔细了,穿着有问题立刻纠正,还来得及。 “好!就照柒洛说的办!”想到一会儿将要试穿他同柒洛的婚服,萧褚晟心中甭提多欣喜,爽利的应道。 “小爷,您别跑!别跑!奴才都追不上了!您慢点!这紫晏都城人密、马车多,仔细别撞了摔着!” 紫晏都城洛沅最繁华的中央大街上,此时正有一位红衣少年飞奔着在马车和来来往往密集的人群中飞快穿梭,而他身后的黑衣随从竟然一个不留神就被人群阻断,没跟紧他,着急的大声喊道。 “闭嘴!真是个乌鸦嘴!小爷今日有正事要办,再晚就来不及了!”红衣少年并不想理会身后之人,根本没有停下狂奔的步伐,头也不回,不耐的斥责道。 “急不来!急不来啊!少爷!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您这样急急赶来,恐怕是无济于事啊!” 黑衣随从拼命追赶,幸好功力略高于红衣少年,终于追上了,可口气并不轻松,一个劲想规劝少年。 “你懂个屁!我想做的事,没人真正能阻拦!”来都来了,这个时候任何劝解都无济于事,红衣少年心中只想早点见到那个人,当面问个清楚。 “唉!您这说白了就是......”说白了就是不甘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后面的话,黑衣随从根本不敢开口。 但是心中慨叹,自己的小主子,还真是一根筋,非得亲眼见到人家成亲,才死心!有些不忍主子受伤害,可一路规劝,到了最后,眼看也是劝不住了。 “到了!哈哈!终于到了!快随我进去!”红衣少年回头超紧随身后的男子兴奋喊道,话音未落便疾步朝闹市的一间装饰华美的店铺走去,而此店门面上悬挂的匾额上写着“宝福庄”三个大字。 红衣少年刚一进门就被店内不远处的一对璧人亲昵的模样惹怒,心中五味杂陈,正要发作,幸亏被及时赶来的随从紧紧抓住扯到了一边较为隐蔽的隔间,在店中为客人提供的休息茶座坐下。 “这位小爷,欢迎光临!不知二位来小店有何需要?是只看布匹还是连带裁制成衣?看二位这样子,像是赶路过来的,且先喝几盏茶,稍事休息,我们可以根据你们说的样色,为你们承上合适的面料,你们可以在此细细挑选。” 老板一见两人进门后古怪的模样,话也没说,东西也没看就匆匆闪进侧面的休息隔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两人衣着光鲜,必是富贵人家的,不敢得罪,只好快步跟进去,躬身行礼,陪着笑脸恭恭敬敬的用惯有的客气话询问道。 “呵呵,老板挺有眼力介儿,这样,我们没什么想要的布匹,只想在此歇个脚,待会儿就走,这些你拿着,烦请别让人打扰我们就好。” 到底是生意人,打交道的人多了,看脸色揣摩人的能耐不小,说的话极为中听,竟然让正在气头上的红衣少年平静许多,也跟着和气的笑道。 “啊?这......嗯嗯,好!好!明白了!茶水、点心马上就到,二位稍等,保管没人再打扰你们。” 老板没反应过来,怎么着,这少年太过嚣张了,这里明明是绸缎布衣庄,照他这麽说,竟然成了随意任人歇脚聊天,嘈杂的茶馆了? 可是红衣少年让随从扔过来的一小袋银钱可着实分量不轻,老板掂量了一下,硬生生将那口怨气憋了回去,继续陪着笑脸应承道。 说完挥手叫人进来端茶送水的伺候,片刻,茶水、糕点就上来了,而二人面色凝重,只轻抿几口茶水,目光又转回那不远处的男女身上。 “不错不错!我就说柒洛穿红色最美了,哈哈!你偏偏平时还总是喜欢穿素的,瞧瞧,多喜庆!” 远处两人正式萧褚晟和雪柒洛,此时,两人早已换好他们定制的喜服,在两侧侍候的众人,眼中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第二百一十八章 轻诺必寡信 鲜少穿红衣的柒洛穿上虞渊特有的红底,蓝色海浪绣滚边,居中以翱翔的海鸟为主,四周百花簇拥的喜服,惊艳了萧褚晟。他呆愣在原地,盯着耀眼的柒洛,久久回不过神来。只剩下口中喃喃的赞叹声。 “我的晟哥哥啊!红的是喜庆,艳丽的颜色中,紫色、红色的衣服在紫晏只有宫中位分高的可以穿。 我本就喜欢素雅的,穿上心里也踏实。再说那些艳丽些的服饰,非逢年过节,我也不能天天穿啊!毕竟是在宫中,我一个舞姬整日穿的比主子们都艳丽,不会太招眼吗?” 看着眼前萧褚晟呆愣的模样,柒洛觉得他傻得可爱,还当真是个憨厚的,就连夸奖人的话,也是这般直爽。不似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执绔子弟,巧舌如簧。 “也是也是,哈哈哈,还是柒洛想的周到,只是以后我们成了亲,你又不用经常进出王宫,在府中,你大可以穿的艳丽一些,不用再拘着了!该享受的,你都可以随意,不必顾忌那么多,想怎样就怎样,这就是外面的好处。” 萧褚晟一拍脑门,仔细想来,柒洛说的并没有错,就如同他一般,虽然是名声远播的大将军,为虞渊立下汗马功劳,可他回到宫中述职之时,一样谨慎的收敛锋芒,小心行事。 柒洛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没有背景,没有亲人支持,想在宫中立足,只有靠自己步步小心,谨慎处事,否则,恐怕早就招来杀身之祸了。 紫晏民风淳朴,婚嫁上,新郎、新娘并无过多避讳,而四国的贵族都有新郎、新娘喜服成套,同做同穿的讲究,不必等到成亲当日才能见到新娘穿上喜服的模样。试穿喜服也必须两人同时到场,一起试穿,这样才吉祥。 穿上喜服的两人此时眼中只有彼此,你一眼我一语的,所说谈论的都是些喜服相关之事,可是在外人看来就是亲密无间,浓情似水的情人。置身事外之人艳羡不已,而牵连其中之中的其他人醋缸子早已打翻。 红衣少年远远望着两人,眼中怒火熊熊,好似对面的人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死死盯着那二人,两人眉目间流转的情愫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红衣少年紧握拳头,手背青筋暴起,那清晰明显的条条脉络仿佛都在昭示他心中难以压制的怒火,急需找到出口发泄一番。 苦涩感在心中慢慢荡漾,被欺骗的愤怒、被人抢夺珍爱至宝的羞辱,被抛弃的绝望,紧紧包裹着一个豪情万丈的少年最美好的期待。 将那份最纯真的美好梦想越裹越紧,直到没有一丝空隙,再也看不到曾经的那份执着的意义。甚至,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何要经历这些,当初为何要像个傻子一般去相信,去期待。 “少爷!怎么了?少爷!您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着不言不语,奴才反而害怕!纵使有天大的事,也不至于如此啊!您别往心里去!” 红衣少年身旁的男子担忧的望向他,见他努力隐忍,却怒火肆意难以压制,唯恐他下一刻忍不住爆发,折腾的惊天动地,闹出大事来,赶紧关切的问道。 “呵呵!是啊!天大的事?这个算吗?你主子都被那个狂妄的卑劣无耻之徒欺压到头上了,这口气能忍吗?” 对红衣少年来说,那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就是他此刻心中最大的刺,看着他在雪柒洛身旁喜笑颜开的模样,就觉得无比刺眼,他恨不得立刻拔了这跟碍眼的刺。 “少爷啊!别怪奴才多嘴,说起来,这是您跟洛仙姬的事,可您是曳池的宝熠王啊!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让奴才好好看着您。 这下好了,奴才不仅没看住,还跟着您到了这里,您穿成这样,红艳艳的跟新郎一般,奴才知道,您是想来抢亲! 可,您别忘了,您才多大?而洛仙姬足足大您九岁,再说,您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口头说说,没有立过任何黑纸白字的契约。 人家萧将军跟洛仙姬可是两年前就黑纸白字写明了今年成亲的。咱们不好埋怨人家的!这个仇可记不得!” 黑衣随从说的无奈,他比王隽苓年长许多,又是个外人,男女之事自然看的通透。可是,在曳池就劝说王隽苓的他,还是没办法让一个孩子真正理解他的话。况且那个孩子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固执王爷,对于柒洛的执着不是一日两日了。 当他父王跟他王兄闲聊起虞渊战事平稳,萧褚晟立了大功,不仅被提拔为手握几十万大军的大将军,马上还要迎娶紫晏的洛仙姬时,在一旁陪着的王隽苓才知道柒洛早就定亲的事。 刹那间,如五雷轰顶。他那天在父王面前失魂落魄,不言不语的模样,吓得众人以为他中邪了,曳池王将道士、太医都招来了,可最后都没有对策。 一个月后,他才终于开了口,他父王以为这孩子只是一时赌气,什么不如意了,如今好了,就没往别处想,依旧对他宠爱有加,只是没留意,这孩子竟然偷偷跑了。 而黑衣随从就是曳池王派来追踪他的,这个倒霉的差事自打领了,黑衣随从就知道自己的脖子已经在刀架子上了。 还好,很快就追到了着急赶路没有带足盘缠被困于一家小店的王隽苓,软硬兼施,不得已才答应他到紫晏看一眼就回去。只是没想到,一到紫晏都城,王隽苓就着急忙慌订了一套红衣。 那红色刺的他眼疼,他一下就猜出小王子的用意,可是阻止已来不及。没想到小王子王隽苓在紫晏还有线人,那线人竟然还跟他透露雪柒洛和萧褚晟的喜服有一套在宫外“宝福庄”定做。 欣喜的他早早派人盯着庄子,不到七日,竟然,他们真的来此试穿喜服了,一大早得着消息的王隽苓急急赶来。 “我说记得,就记得!谁说口上说的就不足为信,言行不一本就是错,轻诺必寡信,难道有错?不然,人人都满口胡话,随意承诺,这世道还有何诚信可言,还有谁值得信赖!”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赐良缘? 白纸黑字那是不得已的约束,虽说正式,可我跟她,还没到那种地步,我愿意相信她,也愿意等再大几岁,父王允许我成亲之时,亲自求父王允了我和她的亲事。 可是,她就这么等不及嘛,她就是比我大十几岁,我也愿意!如今看来,之时她不愿意罢了,可她为何不同我说的清清楚楚呢?” 王隽苓口上依旧不依不饶,对雪柒洛的怨气越来越大,任凭随从怎么宽慰,解释,他都无法接受,固执的守着自己那个纯粹地梦较起真来。 “少爷啊!是您不明白!洛仙姬不是没有跟您说过,在她眼中,您还只是个孩子,说的话,她都觉得只是孩子气的话,不做数的。 肯定觉得将来您长大也不会当真的,所以,没有必要,也不忍心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不想伤您的心,只是您......” 看着王隽苓解不开的心结,随从忍不住点拨道。话说一半,觉得不妥,支支吾吾不敢继续下去。 “只是我什么?是我一厢情愿,剃头挑子一头热吗?自作自受吗?好!连你也这莫说!真是反了!你们一个个都觉得言而无信没什么,是吗?好!好!好!都没人管得了了?那我就强来!” 失了理智的王隽苓,觉得没有人理解他,越说越激动,情绪难以控制,猛地站起身,眼看就要冲出隔断。 “少爷!万万不可啊!”黑衣随从吓得连忙起身,功夫上乘的他眼明手快的抓住了王隽苓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拖了回来,按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吓得一头冷汗。 这要是没拦住,看王隽苓这架势一定是要冲过去硬抢雪柒洛的,若果真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可是牵涉三个国家的婚约,要是再扯上曳池,必定纷争四起。就算没有招惹战祸,今后几国政治上也起了忌惮,记上了彼此的黑账。到时候,他一个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株连九族也算罪有应得。 “柒洛,真没想到,就跟做梦似的,我们等了这麽久,终于要成亲了,你马上就是我的娘子了,哈哈哈......我觉得自己真是最幸福的人了,缘分天注定,感谢上苍啊!柒洛,你呢?我做你的郎君,可还满意?” 心花怒放的萧褚晟还沉浸在将要迎娶柒洛的喜悦中,难掩心中欢喜的不住赞叹着,完全没有料到不远处有一双恶狠狠盯着自己,狠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睛。 “去去去!当着这麽多人,也不嫌臊得慌!真是个粗狂的!我要是不满意,又怎会跟你成亲,冒着被人称作老姑娘的风险,心甘情愿的等你那么久?明知故问嘛。以后这种事不用再问我了!再问我可要恼了!” 不知为何,柒洛今日总觉得背后有一道冷冷的光射的脊背寒凉,可是,转身却没看到什么异样,只是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萧褚晟的嬉笑倒是令她好了许多,只是他越发大胆的言语跟她之前认识的那个规矩老实的硬汉子样子越来越不像了,令她一时难以适应,羞的红着脸将头偏向一旁,嗔怪道。这下子让外人看来,更像是小夫妻俩的打情骂俏了。 “哈哈哈......这就好!这就好!我踏实了!踏实了!以后决对不再问了!无憾了!哈哈......” 萧褚晟被柒洛的羞涩逗乐了,他就喜欢看柒洛羞涩的模样,尤其是羞红了脸的样子,着实可爱,就像个邻家小妹一般,令他更想好好呵护。 而柒洛的话令这个心思直爽的汉子终于安心了,标志性的爽朗笑声仿若在向店中众人宣告他如今只剩全心全意静等成亲了。 “好!真好!当真是再好不过了!郎有情妾有意,真感人!天赐良缘啊!呵呵,好个天赐良缘!就跟自己亲耳听到了天神的旨意一般!心甘情愿的等,哼! 原来这两年是在等那个就知道傻笑的傻大个!我还真蠢,以为那段日子是我们最珍贵的!原来如此! 不就是长得比我壮实点嘛,耕地的老黄牛也壮实,小雪花真是傻得可怜,看上这种蛮子还跟得了宝一般!” 看着雪柒洛和萧褚晟间的浓情蜜意,那双紧盯的眼睛再次吃味起来。王隽苓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吃味,可今日算是将整个曳池的醋坛子都带来了。 黑衣随从在他身旁,小心的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换,听着他酸味十足的小声嘟囔,早就嗅到了浓浓的醋味儿,忐忑不安的觉得自己连带也被泡进了醋坛子中。 “少爷!别说了,仔细那边听到!该见的人您也见了,该解开的迷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如今,您知道他们二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了,咱们在这里就是多余了。 当初答应您来,也是迫于无奈,奴才说了,看了就走,如今再在这里已然是毫无意义了!碰上了反而不好,落得个尴尬,还折了颜面,还是趁早走吧!少爷!要是您真在这边惹了乱子,奴才定会被陛下砍了的,您就行行好,饶了奴才一命吧!” 黑衣随从实在听不下去自家主子对那两人的一番贬损了,这事只要是个明白事理的一看就知道,错不在人家雪柒洛和萧褚晟。 可就自家主子一副被所有人欺骗,折辱的模样,还固执的不愿意妥协,这叫他这个当奴才的好生为难。 事到如今,越是在紫晏待着,他的主子头脑就越不清醒,难免做出冲动出格的事,如今,只有走为上策,且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 “这就走了?可我......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我想亲口问问她,我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我不甘心啊......” 黑衣随从将自家性命都抬出来了,王隽苓素来是个爱护底下人的,听了果然心中软下几分,可依旧犹豫不决,他确实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远道而来,还没跟雪柒洛说上一句话呢。 “行了,行了,少爷走吧!再不甘心,也没有问的必要了,您是当局者迷,年岁又小,等长大了自然会想通的。走吧少爷,再钟意的女子,等您长大了,也会慢慢淡忘的,长痛不如短痛,走吧!” 黑衣随从一看王隽苓终于有松动了,赶紧边拉扯他往外走,边劝说着,使尽浑身解数,身强力壮的他才终于将王隽苓强行拖出了“宝福庄”。 第二百二十章 再无瓜葛 王隽苓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可他一个孩子,纵使有武功底子,也抵不过功夫上乘,快二十的大块头随从。 可是,真的就这样离去吗?自己从三岁就说出的话,如今就这么不做数了吗?要是就这样离去,今后恐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是,又能怎样呢?刚才明明听他们说的清清楚楚的,不是都说他们的缘分是天赐良缘嘛。 自己不都看到他们两人甜言蜜语的样子了嘛,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在曳池的时候,自己觉得一定有什么误会,才不远千里赶来,可是,到了又如何呢?这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得不信。 小雪花亲口说的,她是为了萧褚晟等了两年的,而这两年,自己还傻傻的以为是上天的恩赐,让自己能跟她亲密相处。如今才知自己错的离谱。 仔细想想,小雪花从一开始到现在,也从未给过自己任何真正的承诺,自己在这里纠缠也毫无意义。如果过去是自己无知,那再在紫晏待下去,就是无耻了。 现在两人的亲事早已是全紫晏都知道的,自己在这里待着也是毫无颜面可言的,还不如就此忘却。 临走,王隽苓还是忍不住转身又朝“宝福庄”望了一眼,隐隐望见里面雪柒洛红衣的一角,最后在心中默念:小雪花,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你定亲了?今后,你我就再无瓜葛了,珍重! 不舍的转身离去,虽然心里还在不断挣扎,可是,依然走的决绝。此时的雪柒洛沉浸在将要大婚的喜悦中,根本没有看到刚才出门的两人。只是有那么一刻心中突然顿疼,觉得仿佛失去了什么。不由自主的手抚胸口,有些失落。 “少爷!您也别怪奴才,奴才这也是为了您好,刚才要是不......”两人匆匆离开了洛沅,刚出都城大门,王隽苓忍不住停下脚步,回望一眼。那黑衣随心知肚明,自己的主子一定是不舍那姑娘,愧疚的温声劝慰道。 “行了!别说了,我不怨你!是我的错!我太信任别人了!没想到别人对我遮遮掩掩,是我太蠢!用了那么多心思,如今看来,全白费了,也罢!也罢! 人家既然从没把我放心上,我在那里唱独角戏也确实无趣,她既然不想要我,应凑到她跟前就是自己作践自己,本王还从没被人作践过。 早点明白了也好!父王不是常说,成大事者不要拘泥与小事,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更是不值得一提。本王将来还要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呢,到时候,天下好女子任我选,还会记得她是谁吗?” 没想到他们的小王爷竟然如此深明大义,明明只是个孩子,刚才拉他出来时,眼圈都急红了,还不断偷偷抹泪,可是转眼间,出了城门,就仿若什么都相同了一般。 已经不再纠结过去的恩恩怨怨,把建功立业摆在嘴边,看来,是真的想通了,是啊,毕竟人家已经是整个四国都知道要成亲了,就是不愿意又能如何。 到底是个小孩子,哭哭闹闹,想明白了,等慢慢长大了,忙于政务,再娶取个贤良的夫人,早就把那姑娘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们这些奴才还有何可担心的,思及此,松开了一直紧紧拽着王隽苓的手,听他此言,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反悔跑回去了,欣慰的赞叹道: “嗯!王爷这样想就对了!您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咱们赶紧回去,诚诚恳恳的跟陛下认个错,陛下一定不会为难您的。 王爷再勤奋几年,等过了十五岁,就可以正式出外建府娶妻生子,到沙场上大显身手了!奴才就指靠沾王爷的福了!” 雪柒洛和萧褚晟在宫外定做的喜服没有半点问题,半个月很快就到了,终于,到了最后成亲的日子。 这一天,大家足足等了两年,盼的心中总觉得柒洛还得过段时间才出嫁,可是,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一眨眼,这日子便到了眼前。 在宫中与柒洛交好的王后、太子、邱彤姑姑连带几个经常和柒洛来往的小舞姬,都对柒洛依依不舍。 而柒洛在都城宫外唯一一个形同亲人一般的姐姐苏颜和远在藏剑山庄的如烟、川飞燕也被她邀约而来参加送亲仪式。 她虽然忙于准备婚嫁之事,却并没有忘记苏颜和如烟、川飞燕他们,提前还带着萧褚晟专门见了面苏颜,如同认门见长辈一般。 苏颜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人了,在宫中的日子虽然如履薄冰,步步惊心,但作为舞姬,每个月可以轮流出宫两日探视亲人,对于柒洛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就是每个月的这两日,见到了宫外的苏颜,在她姐姐般的关心下,在宫中没有得到的温暖畅快。 到了宫外,全都补回来了,才使她再次回宫之时,充满活力和激情,鼓足勇气继续面对宫中的不易生活。 虽说成亲是人生大事,应该双方父母都在,可是,到了雪柒洛这里就完全没有可能了,不仅柒洛这边没有父母,就连堂堂的虞渊大将军萧褚晟亲生父母也早早亡故了。 成亲当属人生一大喜事,父母都见不到,说来当属人生一大憾事,但谁的人生没有点遗憾呢? 没有生身父母,养父养母也亡故的柒洛早已把人生路上遇到的那些真心帮助她,无私关怀她的人当做自己此生最该珍视的亲人了。今日有他们在场,她已知足。 毫不意外,柒洛哭了,是笑中带泪的。从梳妆之时,她的心中就百感交集,既有喜悦,也有即将离开紫晏的不舍,想到自己要去的是一个从未涉足的国界,颇为惆怅。 那里不仅没有自己熟悉的景致,也没有自己熟悉的人,就来你规矩礼仪都同紫晏有不少差别。 可是,既然路是自己选的,走到这一步,她是心甘情愿的,不是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以前她一个人都可以大胆的独自闯荡。 现在有了夫婿,就有了主心骨,那些难事就更不成问题,眼前的困境一定会逐一解决的到哪里都是过日子,凭借她在宫中的磨砺,应对一般棘手的问题,她还是可以冷静面对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送亲 虽说只是送亲仪式,可也不比成亲仪式简单,柒洛这种出嫁还是宫中从未有过的。她身份上不是公主。 但嫁的人却是异国的大将军,自己又是在宫中有品阶的,且没有父母,没有家宅,作为柒洛尚未正式认亲的皇兄,希罗王秦明烨牵头,三国一起协商后敲定的送亲流程。 在王宫中的送亲礼,先是雪柒洛同萧褚晟在中央大殿上接受紫晏王和王后及文武百官的祝福,并接受所有人的贺礼,唱过礼单后,致谢。再在宫门口朝宫外百姓宣布喜讯接受祝福,行礼致谢。 在雪柒洛同王后等在紫晏宫中关系最为亲密的人告别后,才可以正式启程前往虞渊。而在离开紫晏之前,会由希罗王亲自加入送亲大队,将雪柒洛送到虞渊,并作为柒洛的兄长参加成亲仪。将来会在希罗战局安定后,正式接柒洛完成认亲仪式。 看似平顺的送亲礼,起初,也是经过一番波折的。当送亲的流程建议被媚夫人知道后,她对柒洛送亲的仪式如此庞大,且礼节繁琐如公主出嫁一般,极为不满。 往日跟柒洛的恩怨,加上蒋碧瑶的挑唆,使她整日缠着紫晏王,在他面前就此时挑理说柒洛的不是。 反复强调柒洛是小小舞姬,身份低微,如此大张旗鼓的送亲礼不合规矩,想要柒洛的婚事一切从简。 可幸好,最终被王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希罗王和三国邦交都搬了出来,才说服紫晏王没有动摇。 紫晏王考虑到由希罗王给柒洛撑腰,她本也算是希罗的公主,此礼并不为过,便没有理会媚夫人的无理取闹。 忙活半日,柒洛因为疲惫早已没有过多伤感,只想送亲礼不要出任何岔子,在心中默默祈祷可以平平稳稳的度过。 可是,在宫门口的致谢礼结束后,最后向王后、太子、邱彤姑姑、苏颜姐姐、如烟和川飞燕及告别时,柒洛却再次难以自制,泪水如泉涌。在王后怀中哭的难以自持,最终被芷兰提醒,才勉强抑制住心中不舍。 离王宫大门渐行渐远的迎亲马车中,柒洛频频回首望向那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的宫门,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双手紧握,眼神坚定的在心中默念:生身父母啊!你们在哪里?阿爹阿娘啊!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女儿成亲了,今日就是女儿的送亲礼。 女儿就此与紫晏作别,不能请四位柒洛的父母亲历婚礼,柒洛对不住了。女儿的夫婿是虞渊的大将军萧褚晟,他对女儿甚好,请四位老人放心!女儿一定会认真走好剩下的路,在虞渊同自己的夫婿好好生活,请四位祝福女儿! 望着雪柒洛送亲队伍离去的王后,早已伤心的默默落泪,硬是坚持直到看不到她的车队才回宫。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很痛,连带头也痛起来。 心中不由惊叹,自己看来真是跟这个伶俐真诚的小丫头有缘法。自己头疼之时,但凡柒洛在宫中,总能想各种法子逗自己开心,缓解了不少头痛的苦。 可是柒洛离宫这两年,王后思念成疾,头疼病又重了。再次见到柒洛,这三个月,王后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温和健谈,笑容可掬的和善长者,头疼病也不怎么犯了,就像根本没有这个病根一般。 可如今,柒洛又要离开了,而且是远嫁,这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一趟了,王后心中突然像少了什么一般颇为惆怅。 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有寄期望于未来,兴许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面,王后心中感慨,她,要真是我的长公主就好了!我一定不让她嫁那么远。 送亲的马车缓缓行进,一个多月后到了紫晏与虞渊的边界。此时,希罗王秦明烨也早早赶制了会和地点,跟进送亲队伍,继续护送柒洛进入虞渊境内。 “小柒洛!你的皇兄来了!”早早等候在紫晏离虞渊最后一个城门前的希罗王秦明烨一见到雪柒洛浩浩荡荡的送亲车队,就兴奋地高喊道。 “月亮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们......我们好久未见了啊!”柒洛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及多想,迅速掀开车帘子,朝着不远处高声回道。 脸上的喜帕在风中被吹起了一角,接着那一角的视线,柒洛朦胧的看到了不远处城门前一队人中,那个最显眼的骑着黑色骏马,一身喜庆的金边红衣男子笔挺的身影。柒洛一眼就认出了他。 “呵呵!当然是我!是很久未见了,都五年多了!你一定是女大十八变了,从当年的小丫头变成大更加娇美的大姑娘了,可惜看不到,这个喜帕真碍事! 不过,你放心,我可没有变了样貌!你见了也不会陌生的。不急,等你们顺利成亲,就能见面了,国内现在还算安稳,此次前来没有那么着急回去,我可以好好和你在虞渊团聚几日了。” 四国都有规矩,出嫁新娘没有完成成亲仪式就被丈夫以外的男子看了样貌,是不吉利的。老规矩不能破,虽然五年多未见的兄妹俩急于相见,可是,该顾及的还是轻视不得,只有耐着性子等到半月后正是成亲了。 “真的啊!就知道月亮哥哥对柒洛好!你可是柒洛娘家人啊!哈哈!” 两人高声交谈着,并不顾忌他们的谈话被周围的百姓听了去,而在车队前头的萧褚晟早已到了秦明烨跟前,连忙下马,向他行礼,秦明烨也立刻下马加他平身。 “对对对!由娘家人陪着嫁过去,朕亲自前来祝福,朕的小柒洛一定要幸福啊!萧将军要是敢对你有什么不敬的地方,你就告诉皇兄,皇兄一定饶不了他!” 秦明烨看上去是在朝缓缓向自己驶来的马车中的柒洛说话,一脸调侃的笑言,是在确实真真正正在警告身边并排站立的萧褚晟,万万不可怠慢了自己的皇妹,她可是自己的心头宝。果然,听了此话,忠厚的萧褚晟立刻反应过来,赶忙侧身朝秦明烨重重点头应承着。 第二百二十二章 醋意横飞 言语间,柒洛的马车终于到了两人面前,没想到,两人竟然都迅速的赶至马车前,伸手要扶柒洛下马车。 当柒洛从飞扬的喜帕下看到两双手时,犹豫片刻,还是扶上了那个金边红衣的手稳稳下了马车。 萧褚晟虽然有些小失落,悬在空中的手久久没有收回。可是,心胸坦荡的他,仔细一想,新娘尚未同自己进行成亲仪式,自己目前还算不得是她的夫君,当然不好直接牵她的手。 而秦明烨做为雪柒洛认得哥哥,兄弟搀扶新娘在送亲中实属常事,虽说他们并非血缘上的兄妹。 身材健硕,高大英挺的秦明烨与娇小玲珑、举止优雅的雪柒洛并肩走在前面,谈笑风生的热络模样,根本不像多年未见,没有丝毫生分的样子。 而落在他们二人身后的萧褚晟倒像是个外人,被排斥在了两人喜相逢的欢愉之外,半句话都插不上,只有干看着的份儿。瞧着这亲切劲儿,这“兄妹”两人倒真像是一母同胞。 “月亮哥哥,当年听说你们国内大乱,听说哥哥还亲自上阵了,妹妹还紧张的唯恐哥哥有何不测。如今见哥哥安然无恙,妹妹才算是真的放心了!”雪柒洛想到两年前,在宫中得知希罗遭遇战祸,情况危急的事,心中还担忧万分。 当时本来想劝说太子跟陛下建议援助希罗,可惜希罗与紫晏只有和平协议,并非邦交国,紫晏没有出兵帮希罗的义务。 加上紫晏本身兵力就不足,仅够勉强守卫自己疆土,大漠之战重在骑兵,紫晏又没有什么精良的骑兵,即使勉强过去也是送死,毫无用处。 “哈哈哈......想不到朕的小柒洛竟然还会这般担心朕,欣慰啊!是朕大意了,没有同妹妹说清楚,只来得及告知你们的紫晏王了。其实,当年外邦突然来犯,说是突然,其实也是他们蓄谋已久的,早就有端倪。 他们大举进犯前数月,他们的探子曾被我们的人抓住过不少。可惜,还问审问,他们就已经服毒自尽了,是朕疏忽大意了,白白放走这麽好的线索,后来他们就安分的再无大动静。 没有任何线索的我们,以为外邦暂时不敢轻易出手,便着手朝中新政的推行。可新政要推行,必定阻了诸多王室宗亲,股肱之臣的财路。 单说归还从百姓手中擅自圈画占为己有的肥沃草原这一项,就已经弄得朝堂整日唇枪舌剑,阻碍重重。 新政难以推行,朝中两派又争执的不可开交,相互诋毁,弄得朕焦头烂额,寝食难安。谁知,那些贼心不死的外邦宵小,竟然趁此朝中大乱之时,联合起来向朕的希罗发起攻势。 朕没料到希罗周围那五个弹丸之地的小国竟敢如此嚣张,虽说他们觊觎我希罗东部广袤的草原已久,可就凭他们的实力,朕从未将他们放心上。 只是,此次与以往他们几国的小范围边境骚扰边民不同,他们的进攻颇有战略眼光,以及长远的战略意图,且相互配合默契,进攻不急不缓,稳扎稳打的做派令朕惊出一身冷汗。 仿佛他们对此次战事早已心中有数,有备而来,希罗所有重要边境城防的弱点,将领的战法用兵方式,他们都一清二楚。不然,即使用兵神算,推测得当,也不可能会制定出如此精准的对策。 所以,朕开始怀疑朝中有人在蠢蠢欲动,里应外合,想要借机对朕不利。可战事迫在眉睫,不得已,为了鼓舞已然颓败的士气,朕只能先将精力凝聚在前方战事上,于是,就有了你听说的朕亲自上阵与士兵并肩作战,共同御敌。” 秦明烨是出了名的霸道,同柒洛讲述着两年前混乱的战局,糟心的烦愁,不知不觉已经拉着她上了不远处为他们进城专门准备的更为宽敞的华丽马车。 紧紧跟在身后的萧褚晟,一路紧紧盯着秦明烨与柒洛紧紧相握的手,心中颇为吃味。自己都没有这般与柒洛亲近过,可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还是希罗王,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扶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下车也就罢了,连走路都要一直紧紧拉着。 更可气的是,他穿的还是喜庆的红衣,远处早已有人指指点点,仿佛在说秦明烨跟雪柒洛才是新婚夫妇一般。 偏巧柒洛这个纯真的姑娘,一见他,孩子气十足,平日里的端庄都不见了,竟然任由他这麽拉着,把自己仍在身后,连句话都没有。 一直沉默的低头不语,安静走路,就快要被所有人忽视的萧褚晟,越想越气,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可自己只是虞渊的大将军,在希罗王面前,身份悬殊,也不好直言不讳。更何况,瞧柒洛的样子,应该很想同这个哥哥好好叙叙家常。 罢了罢了,他们许久未见,自己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想想他们虞渊王同皇妹长公主萧雍薰不也是一见面就腻歪得很。 兄妹情深,他一个没有兄弟姐妹的人,怎会体会得到,反正婚后,他们估计也是多少年才能见一面了,不如就大气些让兄妹二人好好聊聊吧。见他们自顾自上了马车,也没有再跟上去,识趣的上了身后随从牵的马,远远跟着二人的马车进了城。 “想不到竟然如此曲折,这些战事,妹妹也只是在书上见到过,就连那些也是当年你在我们村里养伤那段时间讲解给我的。 听你这么说来,倒真想跟你一同见证那拼了性命也要保卫家园的热血战场了。只是,后来呢?朝中内奸抓住没有?党羽之争肃清没有?为了这一仗打了两年呢,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停,如此艰难吗?” 只顾见到秦明烨兴奋不已的聊个没完的柒洛,早就忘了身后的萧褚晟。想到这个同自己一家颇为有缘的哥哥,几年前的初遇,告诉她外面的生活,教她兵法,之后在紫晏王宫晚宴上重逢,又一直想方设法帮衬她,再到如今亲自作为娘家人前来送亲,心中更多是感恩。 见到他就想起从前落雪村的日子,如同见到了自己的养父母,亲切的很。话匣子一旦打开,越聊,兴致越高。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朕,真的舍不得你! “嗯!就是这般复杂。连我自己这两年四方征战,都尝尝累的恍惚,不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总是没完没了的打仗,收复失地,再丢了城池,再收复失地,如此往复,看样子,他们是想拖死我们希罗,就这么耗着我们。 大国不怕硬仗,就怕这般不阴不阳,温水煮青蛙,慢慢耗费我们的兵马、粮草,弄得人心惶惶,政治动荡,直到耗尽一国的精气,他们也就得逞了。 而那些内奸也不是一时半会查得出来的,要是这次不能将这些毒瘤彻底清理干净,他们就会像水蛭一般,钻进人肉里面。你一时半会儿甭想让它出来。 想要对付它们,就得沉得住气,忍得了疼。眼睁睁看着它们贪婪的吸食你的鲜血之时,你还要安耐下烦躁的心,想对策。 不然,乱了阵脚,那恶心东西只会趁你不备越钻越深,你又不能将它治死在你体中,那样,残余的破烂躯体腐烂在里面,也会把你整个人搭进去,根本不值当!只有跟它耗下去,瞅准时机将它逼出来,逼到明处,再狠狠一下,治死它一了百了!” 对于柒洛的疑问,秦明烨是破天荒的在政事上不再三缄其口,没有任何敷衍,竟然将自己的想法竹筒倒豆子的一股脑全说了。 仿佛对所有人都设防的他,也只信雪柒洛一个。唯独对她,没来由的就是相信,丝毫不怀疑柒洛这个紫晏人会透露出去半分。 秦明烨带来的马车极为宽敞,两人在里面完全不用紧挨着并排而坐,中间还能流出一些空隙。 可秦明烨自打一上车,就紧紧挨着柒洛,连手也没撒开,还是紧紧握着柒洛。开始,柒洛只顾听他说话,一时也没在意,如今才觉得颇为不妥。 悄悄将身子向一旁移开了些许,来开些距离,不至于太过明显,令秦明烨难堪,可手却被他紧紧攥着,一时还不好抽回。 “嗯......月亮哥哥说的是!妹妹受教了!看来,哥哥这个陛下可不是好当的,妹妹听着都替哥哥心疼。 幸好,哥哥有王后这样贤惠的妻子陪伴,照顾,听说王后嫂嫂也懂兵法,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定可以提哥哥分担不少忧愁。” 不知怎的,柒洛刻意想要提到秦明烨的王后,希望此时,他听了,刻意松开一直紧握自己,甚至已经开始微微冒汗的手。 “呵呵,这倒也是,她是个贤内助!只是,朝政之事,宫中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朕跟她还是避讳不谈及此事的。 说到分忧,朕到是觉得一见到你这个小丫头,一切忧虑都烟消云散了,看到你就特别的安宁,心情大好,呵呵,真好!” 没想到,秦明烨说着说着,竟然将王后一语带过,脸上没有丝毫不自然。倒是将话题又引到了柒洛身上,还说的愈加兴奋,喜悦之色难以言表,不但没有松开柒洛的手,反而又仅仅握了握,这令柒洛更为尴尬。 “什么?我还能为哥哥分忧?哈哈......那敢情好,哥哥这算不算一见我就笑?这感情好!给我专设一个官职,就叫乐官。 整日什么都不用干,只管逗哥哥开心。等哥哥烦心了,多见我几回就好,我这就算交差了。哥哥也真是爱说笑,我这隔着喜帕子,哥哥见到我什么了?就乐,难不成是鞋底子吗?哈哈......” 柒洛笑的灿烂,连带话语中的调侃也毫无顾忌,面对这样一个“老熟人”,柒洛最纯真的一面再次冲出了那个被宫廷规矩管束的过于压抑的躯壳,不加修饰的呈现在秦明烨面前。 虽说心中还是对秦明烨的过于亲昵忐忑不安,可是想到他这样一个日理万机,身边未满巴结奉迎之人的君王,竟然肯对自己如此用心,放谁身上,也会心花怒放的。 “你个小丫头!调皮!没想到紫晏王宫的几年还没有把你山野小丫头的癖性磨圆了。不过,宫中木头太多,这样有棱有角有颜色的,朕才喜欢!哈哈哈......说实话,萧褚晟这小子,能娶你,是他天大的福分! 要不是他早早跟你两情相悦,定了亲,朕恐怕把你正式行大礼认了皇妹,就不会想放你出宫了。说真的,朕,真的不舍的你!” 起初,秦明烨还是嬉笑着同柒洛调侃,可是后来,声音竟然变得愈发低沉暧昧。甚至,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到了柒洛的喜帕下方,仿若一不留神就会立刻将帕子掀了去。 吓得柒洛浑身一颤,赶紧趁机将手从秦明烨手掌中间抽了出来,装作整理喜帕,才惊醒了盯着柒洛一时失态的秦明烨,方才觉得自己出格了,赶紧收回了手,正襟危坐,脸上红晕一片。 话越说越透,一种异样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柒洛开始怀疑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她的月亮哥哥对她真的“非比寻常”? 多想无益,此时,柒洛才想起自己竟然只顾陪哥哥聊天,把自己的正牌未婚夫抛在了后面,只有他们两人坐在马车上,后悔自己得意忘形,失了规矩,另外人看了笑话。 不安的侧身撩开自己一侧的车帘子,借着喜帕下角的光线向后方观望,搜寻萧褚晟的身影,心中默想,但愿他没有生气。 边境小城一夜休整,第二日一早,送亲队伍就启程前往虞渊的都城,而萧褚晟自昨夜开始,就没有同柒洛说过几句话。 碍于新娘尚未过门的身份,两人也很少见面,旅途奔波,又都早早睡下,好歹,柒洛深知萧褚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有些话到了成亲之后再说,也不迟。 半月后,在小雪飘飞的时节,送亲车队终于从秋天走到了冬季,历时三个月时间,到了虞渊的都城。而此时是来年的一月中旬,算起来,柒洛已经十九岁了。 想起来很是可笑,曾经柒洛还同苏颜姐姐玩笑,说自己今后出了宫,就先好好游历四方,学习提升舞乐技艺,再回都城寻个人家成亲。 结果,苏颜姐姐笑话她到时候就成了老姑娘,她还不屑的说自己十九岁以前一定会嫁出去的。 可如今,刚到都城的柒洛,望着满天洋洋洒洒的雪花片子,想到自己已经十九岁了,而新郎还在马上,身前挂着大红花,哭笑不得的无奈一笑,还真叫苏颜姐姐说准了,自己还真是成了老姑娘。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婚 深得民心的虞渊大将军萧褚晟大婚,全虞渊的百姓无不祝福恭贺的,整个都城有不少百姓早早就到了萧褚晟的府外等候,想要看一眼他们心中的救过救民的大英雄到底娶了怎样一位妙人。 而宫中也同样不会怠慢,一早就传了话,虞渊王及王后、公主萧雍薰都会前来观礼。雪柒洛也是在紫晏王宫带了几年的老人儿,见过大世面,对于这种阵仗倒是并不紧张。 可萧褚晟一听公主萧雍薰也要前来,整个人就变得心烦意乱起来,就连秦明烨都看出了他的反常。 忙碌了一日,饥肠辘辘的雪柒洛同萧褚晟才算是行完了成亲大礼。柒洛觉得自己今日完全就像是木偶一般被人摆布,如何走,如何拜堂,如何叩拜虞渊王和王后都有人反复在自己耳边低声提醒着。 这些,虽说在紫晏的最后几个月早已从虞渊派去的教习嬷嬷那里学会了。可是,一路颠簸,刚到虞渊不足两日,疲惫不堪的柒洛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自己是怎么完成的大礼都恍惚的不记得了。 她觉得自己这一天都是飘飘然的过来的,犹如梦境般不真实,隔着个喜帕,谁的脸也没见到,看了一堆人的脚,她想,这恐怕是她今生盯着别人的脚看的最仔细,最多的一日了。 虞渊王这个人人传说中的玉面陛下,到底什么样子,他的贤淑王后如何,那个外人口中恩宠不断,喜好男装,特立独行的公主萧雍薰又是什么样貌,她都无从得知。 只有入了洞房,等待萧褚晟去陪酒招待宾客,自己一屁股落座与喜床上时,才轻松许多,感到点真实,这不是梦。 因为,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大家撒在喜床上的花生大枣上了,硌得她惊慌的站起来,逗得一旁侍立的芷兰和连翘笑的前仰后合。 “笑什么笑!没瞧你们的姑娘都被折腾散架了嘛,肚子也不争气,饿的叫了几回了。现在想来,以前小时候看人家新娘子成亲羡慕得很。 就盯着那好看的花衣裳,那迎亲的排场了,殊不知,竟然是这般劳心劳体!诶哟,真是上当了!新娘不好当啊!幸好就这一次!” 平日里端庄识大体,善忍耐的柒洛,竟然孩子般的边自己揉腰,捶肩,边撒娇般的拉长了声音,嘟着嘴巴,慵懒的冲芷兰和连翘抱怨道。结果,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笑声。 “怎么?才喝这麽多就顶不住了?以前在军中不是挺能喝的嘛,人人都说你千杯不倒,这不是急着要去见你的新宠吧?” 作为新郎,萧褚晟没少被喜宴上的众人围着劝酒,倒是秦明烨想到柒洛还在房中苦苦等待萧褚晟,心疼她,悄悄劝了心眼实诚的萧褚晟用借口先走一步。谁知,他前脚刚离开宴会厅,就被后面一声叫住了。 “公主殿下!请您自重!后院那位是我的新婚妻子,是我萧褚晟这辈子认定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这般确定的,并非什么新宠。 该说的,这两年,我也说的差不多了,说再多也是无意。今日是微臣的新婚大喜,请公主放过微臣,节外生枝的事还是不要想了,就让微臣平平静静的度过今日吧!算是您对微臣的大恩了!” 来人正是他今日最不想见的公主萧雍薰,刚才一切顺利,他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可眼见陛下跟王后观礼之后就离去了,她一个公主却硬要留下来参加酒席,猜不出她究竟有何打算的萧褚晟,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她再使什么绊子,就如同两年前一般,自己都要去迎娶柒洛了,她硬是使了一出苦肉计,藏于民间,让他们好找,惹得虞渊王一时悲痛将所有人的婚事都推后了两年。 萧褚晟转身恭敬的低头行礼,旋即将目光瞥向一旁,一眼也不看公主,冷冷的说道,声音如同今晚的月光一般冷寒,令心中火热的公主如浇冷水般,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什么?萧褚晟啊!萧褚晟!你竟然如此看本宫!你以为本宫是来搅局的吗?哈哈哈......笑话!本宫要是真想破坏你们的婚事,本宫就不会让你们顺顺利利将她从紫晏接回来。 本宫是堂堂的公主,想要找几个武功高手,路上劫个道什么的,也就是小事一桩,只是本宫不屑!是啊!两年,该说的也都说了,本宫也早就想明白了,心不在本宫这里,强留多久也是徒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过,希望你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你说过,这世上我算是你心中重要的,要保护一生的人。今日,本宫特意前来只想告诉你,本宫今生非你不嫁,直到你心甘情愿娶本宫那一日,本宫等得起。 褚晟,你是成亲了,但是,对本宫的承诺也该遵守。别以为结婚了,就可以躲着本宫。本宫是公主,不是下贱的弃妇,对你喜爱是看得起。 既然你不乐意,本宫也不会死缠不放,用下三滥的招数逼迫你!放心!本宫只想你我还可以像从前那般来往,小时候的情分不是那么容易搁下的。你在都城一日,本宫的安全就是你的责任!你说过的,别忘了!” 说完,萧褚晟愣在了原地,感动中夹杂着愧疚,还有难以言说的无奈,不知如何回答,低头沉默不语。等他再抬起头时,萧雍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这还是萧褚晟第一次对公主说话这般凉薄,仿佛因为成亲,就必须把两人的关系推得远远的。 这令萧雍薰更加害怕,唯恐,今后萧褚晟再也不理她,他们见了面连简单的寒暄也没有,这会令她生不如死的。 从小到大,若大的王宫中没有萧雍薰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除了萧褚晟。可她偏偏也是个执拗的,是个瞧不起喜新厌旧的痴情种,在感情上,她只要认准了谁,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在她眼里,只有萧褚晟,其他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们再好,她都没有一点兴趣。权势政治利益交换,这些,她都不在乎。 她只要萧褚晟,不管他将来是什么身份,她爱的一直都只是这个人,很纯粹。不知为何,她不管再受打击,只要见到萧褚晟,心中仍会升起一丝希望,即使他今日已经成了亲。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有喜? 曳池王宫中,王隽苓正在书房对着一本兵书兴致大发,却听到房外传来一阵嘀咕声,扰了他的好雅兴,气愤的起身快步推开房门,将门外两位守卫吓得一惊,赶紧行礼认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扰了王爷的兴致!奴才再也不敢了! “别说废话!说!你们刚才在鬼鬼祟祟嘀咕什么?怎么一见本王就不说了?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快说!不然,各自去领五十板子!” “奴才的错!奴才的错!可这事说不得啊!” “什么?还有说不得的!那你还说,他还听!为何我就听不得?快说!别跟本王打马虎眼!” “唉!这......那,王爷,那奴才可就说了,只是,您不要告诉陛下,是奴才说的。” “说吧!废话不少!还跟父王有关,真有意思!快说!” “其实,就是您在意的那个人的事,是......是紫晏那个洛仙姬今日与虞渊的萧将军成亲!陛下下令,谁也不准说出去,更不要传到您耳中。所以,奴才们刚才见您就不敢说了。” “哼!原来是这事,她成不成亲与本王何干?你们刚才嘀咕的就是我知道了会怎么想吧?呵呵,真没令本王失望,还真猜中了! 父王也是,一堆国事都无暇顾及,还有闲心瞎操心!不是告诉过他,本王尚且年幼,以前是孩子气一时冲动。从今往后,不会这般任性地不顾一切,再没有任何感情可以羁绊本王了嘛,还不信! 告诉你们,那个人以后不要再提了,早就忘了!好好给我当值!去给我端点点心来,本王今日胃口不错。”王隽苓潇洒的说完一番深明大义的话,倒是惊得两个侍卫有些恍惚。 怎么才几个月,眼前那个孩子气,小小年纪就跟自己的父王对着干,非要闯到紫晏抢亲的宝熠王,竟然想通了,几个月长成大人了!口气都像是参禅悟道之人说的,无欲无求的样子。 可他们并不知道,回到房中再次落座书桌前的王隽苓,拿起书,心中却异常烦躁,根本看不进去,并不似刚才在外面那般洒脱。 雪柒洛嫁给萧褚晟之后,在虞渊的生活一直顺风顺水,不仅被萧褚晟百般疼爱,只要他不到边关镇守时,就在都城守着她,闲暇时总会带她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就连府中的仆人都对柒洛恭恭敬敬,上至管家,下到丫鬟、小厮、使唤婆子,无一敢怠慢,背后嚼柒洛的舌根子的。到底是一直跟着萧褚晟的仆人,都规矩本分,很好管理。 如萧褚晟所言,他父母早亡,家中也没什么亲戚,自己也从未去过小妾,没有一个通房丫鬟。整个将军府,只有萧褚晟跟雪柒洛是主子,家中关系极为简单。 自打柒洛进去之后,就成了那里的当家主母。在萧褚晟的支持下,将军府,除了萧褚晟的话,柒洛的话就是权威。柒洛愈发喜欢在虞渊自由在在的生活了,这里可不像紫晏王宫中那般勾心斗角,处处需要谨慎小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自己再低调小心,也总是会有些人看自己不顺眼,令自己防不胜防,无意中就会成为别人记恨的对象,当上箭靶子。 在这里的每一天,柒洛都能睡上踏实觉,与人谈话也不用过多顾忌,心情畅快不少,吃得好,睡得香,烦心事少,不知不觉间柒洛竟也发了福。 虽说将军府远比王宫小得多,可80亩的园子,也不是等闲之人可以拥有的,府中不仅林木茂盛,花卉繁多,还有虞渊建筑特有的小莲花湖,是其他国家府中水池的数十倍,甚至几十倍大。 虞渊临海,都城虽然不在海边,可是人们极为喜欢水,许多豪门大户家中都专门弄了占宅子不少地方的大池子,如一个私人拥有的小湖一般,湖中间有休息的亭子,湖中养上莲花,锦鲤,供主子闲时赏玩。 一日,柒洛正在府中小莲花湖的亭中闲坐,望着湖中欢快游弋的锦鲤发呆,芷兰同连翘端上了茶水和柒洛最喜欢吃的虞渊特色,鱼肉糕饼,当午后小食。 谁知,往常一见鱼肉糕饼就吃的欢心的柒洛,刚夹了一块糕饼放进口中,就觉得腥味难忍,匆忙放下筷子,紧跟着胃中就是一番翻江倒海。 芷兰一见柒洛慌忙弯腰,手抚胸口,恶心的模样,知道她要呕吐,赶紧差连翘去请医生,自己赶忙轻怕柒洛后背,让她舒缓一些。关切道: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太腥了,今日的鱼肉糕饼太腥了,忍不住想吐!恶心的很!”柒洛胃中难受,干呕半天,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已经疲惫不堪,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诶?奇怪了!往常,您不是最爱吃这个的嘛,我问过了,还是以前的味儿啊!厨子也没换人,怎么会?啊!我知道了,莫不是夫人有喜了?” 芷兰在一旁服侍,见柒洛苍白的脸,难受的模样,心中焦虑不安,疑惑地说道。谁知,说着说着,竟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宫中侍奉王后时,听老嬷嬷们说过,女人有喜了,也会有恶心想吐的症状,且多半都是干呕。 “什么?有喜了?怎么会?这就有喜了?怎么会?可,成亲这一年多,将军镇守边关的时日也不短啊,半年才回都城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好要有一半时间做公主宫外府邸的守卫,我们相处时间并不是很多啊?” 柒洛被芷兰的话震惊了,她完全没有朝那方面想过,自己没有见过别人怀孕时有什么反应。顶多在宫中撞见过怀了孕更加耀武扬威的蒋碧瑶,两人早已不是姐妹,她就没有跟她闲聊过女子怀孕后的感觉。如今,竟然不得而知,芷兰的话到底有没有把握。 “诶呀!我的糊涂夫人啊!有喜不一定非得天天在一起才会,有人第一次就有了!也别是像咱们将军这样身强体壮,夫人也身体康健的,最容易怀上了。 再说,上个月夫人月信就没有来,夫人要是不信,一会大夫来了,看人家怎么说不就好了。”芷兰说着,更加小心的搀扶起柒洛慢慢朝她的卧房走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断袖之癖? 不久,连翘请的宫中的太医便赶到了,没敢耽搁,连忙给柒洛诊治。芷兰和连翘紧张的等在一边,柒洛心中忐忑,自己难道真的有喜了? 想起小时候在落雪村的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媳妇有喜时,那户人家不知有多高兴,虽没有敲锣打鼓,可也欣喜的跟街坊四邻报喜了。有的还会带上点糕饼,果子,给别家的小孩一同欢庆。也不知自己,会不会这般幸运。 “恭喜萧夫人!您这脉象,是有喜了!已经两月有余了!”正在柒洛陷入深思中时,慎重的太医,凝眉,仔细查看许久,终于长舒一口气,脸色变得明朗,用极为肯定的语气,笑道。 “什么?太医,您说我们夫人有喜了?真的啊!哈哈哈......感谢天神!谢谢天神保佑夫人!”一旁的连翘比柒洛还小几岁,根本不知道女子怀孕的事,听太医这麽说,先是一愣,瞪大了眼望向柒洛。 惊讶过后,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脑门,机灵的她赶忙双手合十,喜笑颜开的连连替柒洛感恩上苍。 “恭喜夫人了!贺喜夫人!奴婢就说您是有喜了!就说夫人一定是个有福的!太好了!太好了!” 芷兰早就有九成把握,柒洛是有喜了,此时被太医印证了,也忍不住脸上乐开了花,替她们的主子欢喜道。, “真的?我真的有喜了!这......哈哈哈哈......快!快取银子来,太医,有赏!”所有人都笑逐颜开,柒洛这才从震惊中,恍惚过来,最后一个惊喜的大叫道。 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真的有孩子了!要做妈妈了!这可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啊!柒洛心中竟百感交集,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变换着,紧张中夹着兴奋,喜悦中有一丝忐忑,最终留在脸上的事久久难以平息的激动和感恩。 她真想冲着天空大喊一声,阿爹、阿娘!柒洛的生身父母,你们都听到了吗?女儿有喜了!你能要当外祖母、外祖父了!感谢你们保守女儿!感谢你们给女儿的恩赐!感谢上苍的眷顾!恩待! “谢过夫人,夫人这些日子还是要静养,尤其是这头三个月,走动时一定要格外小心,这时候是孩子在夫人体中最脆弱的时候,你们伺候夫人的也要千万小心。 尽量少走动,等胎儿大一些,四个月后方可适量运动。给!这是我开的给你们夫人滋补的方子,你们记得每日给夫人服用。 最好从今天开始,每七日请大夫为你们夫人诊脉查看有无异样。夫人赶紧歇息,好好养着!再次恭喜萧夫人和萧将军喜得贵子!老夫告辞了。” 太医见他们如此欢喜,也替他们高兴,边写方子,边认真叮嘱道。说着,起身就要收拾诊医箱,辞别。 “谢谢太医!快!连翘,去送送太医!对了,记得告诉小厮去城外校场把喜讯告诉将军!”柒洛赶紧招呼连翘送太医,突然想到,这麽大的事,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赶忙追加道。 “是!夫人放心!连翘一定把这好消息快点传给将军!”连翘笑的合不拢嘴,开心的如同自己有喜一般,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柒洛!我的好夫人!哈哈哈.......真的啊?”不到一个时辰,快马加鞭的小厮就带回了将军萧褚晟,他风尘仆仆的一进将军府,径直就朝柒洛的卧房快步赶来。一进屋,连水都顾不上让人倒,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柒洛床前,定定的望着柒洛,大声笑道。 “嗯!看你笑的傻乎乎的!”柒洛一见萧褚晟心花怒放的样子,娇羞的别过脸去,复又温柔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慈母般的模样顿时激起了萧褚晟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笑的更大婶了,但却并不刺耳,而是温暖无比,就像一道灿烂暖阳直射心底。 “哈哈哈......管不了那么多了!傻乎乎也要畅快淋漓的笑!我要当爹了!我真的要当爹了!哈哈哈.......这可比我在战场上大获全胜还要令我开心!这可是我第一次当爹啊! 哈哈哈......是咱们两个的孩子!我萧褚晟跟雪柒洛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以前总被兄弟们笑话,说我迟迟不娶妻,连个通房都没有,更别说孩子了。 他们通房就有三、四个,妾室也有两、三个,孩子都几个了!他们说我怕女人,外面还有闲言碎语说我有断袖之癖,才迟迟不碰女人。如今好了,本将军几日当爹了!我看他们今后谁还敢乱说话!打他们的脸!哈哈哈......” 终于可以翻身了,以前经常有人拿他总是不沾染女色取笑他,他却总是不以为然,其实心中却总是很着急,期盼着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赶快出现。 幸好,上天眷顾,自打十六岁遇到雪柒洛,他就更愿意为她“守身如玉”,当自己的兄弟在军中跟那些军妓快活时,自己却在军帐中心无旁骛的认真研读晦涩的兵书。 如今看来,他对柒洛的痴情,真的没有被辜负,不仅柒洛也视他为唯一,没有招惹过别的男子,还为了他等到十九岁才成亲。 成亲后还贤惠的替他打理将军府,对他镇守边关,经常独守空房并无怨言。如今更是为他怀上了子嗣,越想,萧褚晟就觉得自己真是捡到了珍宝!兴奋之情难以抑制。 “看你,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笑,高兴得手舞足蹈,跟孩子似的,真不像是掌管几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柒洛被萧褚晟笑的忍不住打趣道,认识他这麽久,今日是他笑的最肆意的一天。 “呵呵,难得这么开心,我这是为咱们高兴啊!,为你,我娶的贤妻高兴骄傲啊!自从认识了你,我就如同被喜乐神附体一般,不仅俸禄在升,边境清缴散落敌军也十分顺利。 这一年多,边境太平,陛下对你夫君也是格外看中,这偌大的将军府也被我聪慧伶俐的夫人管的井井有条。如今,夫人又为为夫添了孩子,你说为夫能不开心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爱的承诺萧慕洛 “不行,一定要庆祝一番,摆酒席,今晚就摆,二十桌!把我的兄弟们都请过来!我还要到宫中亲自面圣。咱们的婚事,是陛下跟紫晏王提的亲,如今咱们有孩子了,一定要先告知陛下这个喜讯!”萧褚晟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为人耿直忠诚,想到什么就想立刻去办。 “好好好!呵呵呵......只要夫君开心就好!怎么都行!”虽然不似萧褚晟那般笑的毫无顾忌,柒洛心中可是早已心花怒放。 脸上还是有些克制,不然被人看了去,他们夫妻两个都撒着欢的欢笑不止,一定以为这两人是求子心切,老来得子才这般欣喜。 “对了!夫人,从今日起!你可要小心身体!我会再给你调拨四个侍卫专门看护你的,家中什么事悠着点,不要太累,不行就让芷兰多帮你料理料理。 你可千万别操劳!为夫让他们多给夫人弄些滋补的参汤、鱼汤、鸡汤,总之,所有滋补的,都换着花样给夫人好好补补!夫人先歇着!为夫这就去宫中禀报陛下咱们的喜讯!” 萧褚晟说罢,轻轻抱住了柒洛,嬉笑着就别过柒洛去宫中报喜了。他虽不懂女子有孕后该如何照顾,但是糙汉子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给柒洛所有能滋补身体珍馐佳肴,让柒洛多休息。 这倒真没错,粗中有细的萧褚晟,其实很懂得疼人,令一旁侍立的芷兰和连翘相视一笑,对柒洛羡慕不已,都觉得自己的主子好福气,遇到一个知道心疼妻子的良人。 从得知柒洛有喜之后,萧褚晟恨不得寸步不离的照顾在柒洛身旁。常常被柒洛硬推出门,柒洛不适应夫君这般关怀。 自幼就习惯独立的柒洛,长大后,更不愿意自己的夫君为了自己背负上懈怠军务的罪责,落人口实。 在她看来,将军夫人怀孕生子也跟寻常百姓是一样的,小时候在村子里见到的那些妇人生产前不久还下地干活呢,觉得自己没必要这般小心,那样未免过于娇气了。 每日依旧坚持照常管理家中大小事务,不让萧褚晟为家中之事有半点分心,能够全心全意在军中操练虞渊王刚交给他的两万水军。 就连萧褚晟的那些兄弟都对她刮目相看,常常夸柒洛贤良淑德,羡慕萧褚晟娶了位不仅才华横溢,温婉可人又识大体顾大局的美娘子。 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一眨眼的功夫,六个多月后,柒洛就到了临盆的日子,萧褚晟得着消息,急急赶回将军府。 在柒洛折腾了一宿之后,疼痛中就要疲惫的昏过去的柒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在第二日辰时诞下一位千金。 虽说萧褚晟期盼已久的是可以有位小公子,将来陪着他,父子共同征战沙场,但是见到女儿同柒洛一般的眉眼后,竟然笑得合不拢嘴。 他就要女儿,女儿好!和她妈妈一般可人,他捧着娇嫩可爱的孩子,心都快酥了,跟柒洛一同为孩子起名萧慕洛,寓意萧褚晟对雪柒洛的爱恋至深。 陪伴孩子成长,是他们夫妻俩人生中最欢乐的时光,可是,欢乐时光总是短暂的。两年后,柒洛二十三岁那一年,曳池竟然遭遇外邦侵袭,而萧褚晟也参与到了对曳池的援助当中。 曳池已经几十年没有遇到过战乱骚扰了,许久没有真兵实战的在沙场上磨砺过,曳池军中兵力难以应对外邦入侵,竟然连连败退。 而虞渊最为曳池的邻国,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在曳池邦国紫晏的请求下,联合紫晏一起援助曳池。 曳池南部的外邦蛮子们一共由六个小国组成,共出动了十万大军,已经将曳池南部防线最薄弱的地方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以此为根基,逐步纵深递进,连连吞并了曳池五座城池,眼看形势对曳池极为不利,再有三日功夫,蛮族部队就要抵达曳池都城了。 曳池王帅八万大军亲自迎战,紫晏同虞渊也调派四万精兵前往支援,联合曳池原有的八万大军,共同抵抗蛮族的侵袭。 战火波及大半个曳池,由于所涉及的国家诸多,战况惨烈,从紫晏和虞渊调派来的军队,由于长途跋涉,加之对虞渊气候水土并不适应,体力上透支严重。而紫晏本身兵力就不足,此次也是咬紧牙关,为了帮助友邦,也算是把看家的本领都使出来了。 双方在军力上难分伯仲,从开战以来,整个曳池狼烟四起,边境诸城到处都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境。 那鲜红的血液仿佛连夕阳都染红了一般,流进每一个参站士兵眼中。大家已经被接连不断,难以停止的厮杀折磨的没有了意识。 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同伴在拼杀中死去,而自己依然得保持警惕,继续抹干眼泪投入战斗,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眼中没有欢乐,只有命令!命令!一条条进发,撤退,阻击的命令! 战事胶着,没有人预料到,这竟然是一场几十年都未遇到过的嗜血大战,进去的人想完整的走出来简直如同做梦,就像是一个血肉磨坊。 双方共是几万大军,这一站从夏天打到冬天,竟然打了半年还没有停止,而双方竟然已经有半数士兵阵亡。 “不知道晟哥哥怎样了?唉!为什么要有战争,到哪里都有战争,曳池,咱们都去过的,那么美,那么安宁,怎么也横遭战祸。 不知道宝熠王如何了?这麽多年,成亲时给他去过信,有了小慕洛时,也给他报了喜讯,可是他都没有回复我。 这次是这四年来第三封了,我也只是问他是否平安,可发了有五个月了,还是没有音信。可能,这个小王子真的把他的小雪花姐姐忘得一干二净了。 呵呵,我就说嘛,他长大了,懂的多了,认识的人多了,就会慢慢把我忘掉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忘得这麽快。呵呵,也罢,也罢。只是,晟哥哥到底怎样了,还是没有音讯?”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没有了? “夫人!别急!没有音信不一定是坏事!您看看,如今这战祸搅乱了整个曳池,他们想送个信儿,必定是冒着生命危险,说不定是在路上为了躲避战事,耽搁了时日,说不定过一段就有信儿了! 夫人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少爷,好好等着将军回府。不然,等将军回来,一看您这样一段吃不香,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一定心疼得紧。” 芷兰比雪柒洛和连翘都大,如今也都二十六。柒洛想为她找个良配,放她出府成亲。可在宫中看惯了男子薄情的芷兰,宁愿终生跟着懂得怜惜她们,真心关爱她们,为她们着想的柒洛,死活也不愿意出府嫁人。 从此,柒洛的饮食,健康,就成了芷兰最关心的头等大事,这些日子,柒洛的忧愁,她看在眼中,着实心疼,看着日渐消瘦的柒洛,日日期盼将军可以早日归来,以解柒洛的忧愁。 “嗯,也是!这仗都已经大了大半年了,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一定随他前去!夫妻嘛,能够生死与共才好! 呵呵,瞧我说的什么话,我还真是等傻了,倒把小慕洛给忘了,嗯,不急不急,还是乖乖给他看好这个将军府,带好小慕洛才是要紧的。” 柒洛此话并非玩笑,可以同自己的夫君共同在沙场上御敌,冲锋陷阵是她一直以来的美好愿景。 只是,已经为人母的她,必须顾及孩子。如果都到沙场上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孩子会同她一般可怜。 早早就没有了父母,只有靠自己辛苦走下去。于是,只好暗自隐下这个想法,只是过过嘴瘾而已。 “夫人!夫人!”正在夫人同芷兰闲谈时,连翘却着急忙慌的从外面回来,一进柒洛的院子,就大喊道。 “怎么了?连翘,你怎么跑的这麽急?到底出了什么事?”柒洛正在亭子中饮茶,见到连翘如此模样,急切的追问道。 “是啊!连翘,都多大了,跟着主子也有四、五年了,还是这麽一副毛毛躁躁的性子,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说啊!” 芷兰见连翘见到了柒洛反而说不出话来,只在原地不住地喘着气,看起来是一路跑来的,便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是将军有消息了!”连翘话音刚落,柒洛同芷兰皆震惊的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望向连翘。 “什么?你是说晟哥哥有信儿了?快说啊!连翘,你这丫头,话说一半,真是急死人!”片刻后,柒洛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这并非自己太过于想念萧褚晟的臆想,便连忙追问道。 “别急,夫人,将军他......不是奴婢不想说,是不知如何说?夫人,要是奴婢说了,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夫人,您先答应连翘,连翘就说!” 连翘甚至,自己今日带来这个消息,对于雪柒洛来说竟是致命的打击。她想保护好柒洛,可是将军的事,她也无能为力。只希望他们的夫人在这件事上可以洒脱一点,不会像那些女子一般听了之后寻死觅活的。 “想不开?这丫头别卖关子了,你这是要让我着急上火啊!有什么不能说的,自小到大,别人经历过的苦难,我差不多都经历了,别人没经历过的,我也经历了,还有什么是我会想不开的,只管说!” 一种不祥预感在柒洛心中徘徊,她深知连翘轻易不会如此严肃的和自己说话,1看样子,一定是出大事了,而且是和自己紧密相关的。于是,好奇的追问道。 “夫人,这......您可一定要挺住啊!将军他......呜呜呜......呜呜......”这回。连翘竟然伤心的说不出话来,泪珠子大颗大颗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看的柒洛一头雾水,心中那个不祥的预感再次涌现。 “别哭啊!这丫头!快跟夫人好好说,再不说清楚,连我也要骂你了!”芷兰见连翘只顾抹眼泪,柒洛早已急不可耐了,便再也忍不住了,小声呵斥道。 “将军他没了!”这下好了,连翘还真是没有再拖延下去,答得倒是爽快,可是,如此轻快的说出将军没了的消息,令柒洛和芷兰都毫无心理准备。只有无奈的感叹,这个连翘,到底是比柒洛还小,做起事来粗心大意的很,想一出是一出。 “没了?没了?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什么叫没了?什么叫没了!” 柒洛难以置信,自己刚才还在讨论如何找寻他的夫君,连翘竟然就带来了自己夫君没有了的消息,感觉自己还在梦中一般,什么都不真实。 “夫人!夫人别急!呜呜......没了,就是将军他失踪了!”连翘说着不让柒洛着急,可是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样真切的经历生离死别,说着,声音哽咽,早就满面泪痕了。 “失踪?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战败了?怎么就找不到了?谁给你的消息?可靠吗?快说!”其实柒洛早猜对了一半,可仍接受不了连翘说的事实。神情恍惚的连连追问道。 “夫人,将军他没有战败,您让我在宫外等信儿,刚才正好遇到百官下朝,我就听见他们出宫时都在议论将军的事,说什么可惜了,怎么就这麽没了。 奴婢就好奇上前打探,有位大人一听是您派我前去的,说自己跟将军交好,将军出事,他也很难过,还说......还说什么让夫人您节哀的话,奴婢一下子就蒙了,赶紧问了个清楚。 才知道......将军他在一场守城战中,粮草供给被蛮子们给断了,为了保护曳池王不被困在城中,有意外,就打算让陛下先行撤离. 可是城外有蛮子盯着,咱们将军就换成了曳池王的衣服出了城,跟随的兵士只有三、四人。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被敌人跟上了,没跑出多远,就被围困在江水旁。 没有船过江,结果他们就厮杀起来,追兵有几百人,他们三、四个人根本不是对手.......后来,将军他......他就跳了江。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蛮子们没有找到尸首,就到城门前炫耀。谁知,竟激起了满城将士的愤恨,发誓要为萧将军报仇。 此时,援兵也赶到了,里应外合,大败蛮子,城也守住了,只是将军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他们打捞了一个月,都没有结果,将军他恐怕已经......”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麽轻易就撇下我们母子的!他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一定平安归来的!他怎么这麽傻,为什么?呜呜......你不在,叫我们母子怎么活啊!不不不!他一定还活着!连翘,陛下怎么说的?” 柒洛激动的拉着连翘的手,慌乱的不知所措,平时镇定的柒洛,竟然也会手足无措的胡言乱语起来,看的连翘跟芷兰更加心疼她。 “陛下说,再等三个月,要是仍无音信,就宣布将军英勇就义,按......按国丧礼仪安排后事,建衣冠冢。封夫人为一品诰命!” 想起那位将军交好的大臣告诉她的话,连翘激动不已,虽说将军尸骨未寒,自己就开始操心主子的出路。 可是,如果将军真的不在了,夫人就是多等半年,一年,意义也不大,只会在痛苦中越陷越深,越来越忘不掉将军。对于柒洛,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用别的事分她的心。 “不!不能办丧事!陛下糊涂啊!糊涂啊!江河那么大,三个月怎么够找的,说不定冲的太远了,在别的地方活下来了,找不到自己的军队,只能先藏起来. 现在曳池战祸不断,他怎么敢随便露脸,一定是躲着蛮子等时机呢.所以,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三个月怎么够,至少得等一年!什么诰命不诰命的!不稀罕!只要将军回来,什么都不重要!” 雪柒洛说得轻松,眼神中是淡然的坚定,她眼中,从来都是人最重要,那些虚名,她不在乎。 “夫人,您这......您不要执迷不悟啊!人要是溺水了,没有人救,就没有活路了,那可是江河,不是小池子!真掉进去,溺水了,三天内还没找到活人,就说明他还没有被人救。 没有人告知搜寻的队伍。肯定人早就没了,一定已经被冲的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即使能找到也不是有气的。 都已经找了一个来月了,陛下说再找三个月,已经算是为了萧将军,尽了全力了。战事那么紧张,陛下还特意从国中又调动两百兵士前往,就为了沿河找寻萧将军。 这种查找方式,三个月后都可以找到入海口了。夫人,您就听陛下的。真到时候,等不到萧将军的消息,也别太难过,就按陛下说的,发丧吧,人啊,总得往前看!” 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他们的夫人真是痴情种,竟然真的想要为将军守身终生,就连她这个做侍女的,都看不过去了。即使会惹怒主子,今天这个恶人,她也一定要做。 “呸呸呸!夫人既然觉得将军还活着,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们夫妻同心,说不定这就是心有灵犀,夫人有感应的,陛下对将军再好,毕竟还是高高在山上的君王,将军只是他的臣子,他不可能真正感知将军到底活着与否。 人才刚失踪一个月,就让夫人接受将军没有了,他们感情这么深,怎么可能就这麽轻易答应呢!你要是不想陪着夫人等将军回来,你可以另找新主子!” 芷兰却并不明白她的小心思,以为她真的贪图享乐,这里没有了男主子,生活必然艰辛,她一定是想等夫人找了新的夫君,准备跟着柒洛继续享福才这样说的。于是,被连翘的话激怒,不屑的望了她一眼,训斥道。 “夫人!冤枉啊!奴婢怎么会是这种人!奴婢巴不得将军早早回来,只是,不瞒你们说,奴婢来此之前,太子殿下专程交代过,让奴婢无论何时也要提醒着点夫人。 说夫人对人总是真心真意,掏心掏肺的,尝尝亏待了自己,让奴婢多保护夫人,多开导她,不要让她亏待了自己。 如今,就连陛下都无计可施,三个月后,将军真回不来了,夫人要是还是不死心,有可能这辈子也会就这么守着小慕洛,痴痴的等候将军回来。 到时候就不是等一年的事了,夫人这样重情义,难割舍的,一定会一等就是三年、五载,甚至一生都搭进去,这样的夫人还能真正得到欢乐吗?你真的人心看她如此孤寡终身? 倒不如早早应了陛下的话,三月后有幸再次见到将军,大家就好好过日子,见不到,就彻底死心,不再蹉跎岁月,早点发丧,得了新身份,将来还可以再觅佳偶。” 连翘不是个吃哑巴亏的,见大家误会她,心中焦急不已,知道眼前这两个实诚的人,绝对是一副忠贞烈女的性子,这种事万万做不出,只会死心眼的一生之守候一个人,不论此人是死是活,白白耽误了青春。便忍不住冒着被责骂之险,劝说道。 “什么?连翘,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薄情之人,他好歹也和你们相处了几年时间,且对你们照顾有加,并没有刻薄你们,你何以将话说的如此绝情,我要真是如此,岂非太过自私? 太子是这样交代你了,可又能如何,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不用别人教!这件事上,我不会听任何人的。 即使陛下三个月后下了发丧令,我为他发了丧,今后我还是会守着将军府,等他三年、五载。 我不知道我会等多久,我只知道,小慕洛想要见到他的生身父亲,而不是我再嫁之人。信了,你们也都别再说了,我意已决。” 执着的柒洛说的决绝,她的阿娘就是一生只守着她阿爹一个人,她很羡慕白头偕老的爱,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觉得再嫁的人,她根本不会动心,又何谈情分。况且,她还是固执的认为,萧褚晟一定还活着。 一晃,三个月功夫,打捞萧褚晟的军队仍毫无头绪,虞渊王不得不忍痛宣布与他情同手足的爱将,虞渊百姓的大英雄,大将军萧褚晟英勇就义。追封忠义候,下葬永安陵,享受皇室宗亲待遇,其夫人雪柒洛封一品诰命夫人。 第二百三十章 王后的心头刺 虞渊王不仅封了雪柒洛诰命夫人,对她也极为恩待,特意在朝堂上宣读了萧褚晟出征之前给他的亲笔信。 按照萧褚晟信中的三点要求,破例恩赐她可以另择良偶,再嫁他人。并且允许她自由选择将来去向,无论是回紫晏还是去希罗,柒洛母子愿意去哪里,任何人都不得阻挠。最后一点就是保证柒洛母子在虞渊的人身安全。 并且再嫁之人如为虞渊臣子,不得欺辱柒洛母子,必须善待她们,否则将会严惩不贷。像是早有预感一般,萧褚晟少见的立了遗书。 本来仍固执的不肯相信萧褚晟已经离去的柒洛,见到他的遗书后,那熟悉的字迹一下就击垮了几个月来日日以泪洗面的柒洛最后的坚持,她明白,自己的夫君这是太过真爱她。 如果遗书交给她,她很可能不会告诉大家后面的,不会再嫁他们。如今,遗书留给的是虞渊的陛下,这下当着满朝文武宣读,就等于是昭告天下,她雪柒洛是个温良贤德的女子,再嫁也是夫君为了她们母子有依靠主动提出的。 将来,柒洛就是真的另嫁他人,也无一人敢诟病与她。萧褚晟的粗中有细,铁汉柔情令柒洛泪流满面,久久难言。 就连连翘看了将军的信也忍不住愧疚不已,当年她见到萧褚晟好不容易从边关回都城一段时日,竟然每天都要抽时间去陪伴公主出游,心中经常替柒洛忿忿不平。 对萧褚晟也是怨气不断,总觉得他倾慕公主,喜欢与公主暧昧,巴结逢迎公主,对雪柒洛不公平,对他成见极深。 任凭深明大义的柒洛和明事理的芷兰如何劝说,她都想不通萧褚晟这般对自家主子,到底心中还有没有对柒洛的爱,总觉得柒洛太过纯良,替她不值。 可如今,她才知道在他们将军的心中,柒洛还是最重要的,竟然主动提议柒洛可以另嫁,这种气魄和费尽心思为柒洛着想的情义,世间少有。 萧褚晟不仅让虞渊王将将军府及所有乡下庄园的地契,全部资产都交给雪柒洛,还特意嘱咐虞渊王为雪柒洛今后的生活提供保障,毫不吝啬的对柒洛大加赞赏一番。 在最后点名自己的立场,自己愿意柒洛在自己下葬后,另嫁他人,不想柒洛母子孤苦无依,柒洛年纪轻轻就一直守寡。这是他最后能为柒洛做的,也是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柒洛能幸福。 希罗王秦明烨刚得知萧褚晟下葬的消息,知道萧褚晟的遗书内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到虞渊迎雪柒洛回希罗,却引来了王后的不满。 “王后娘娘,您不要太担心,陛下也最多也只是想把那个紫晏舞姬接过来照顾,毕竟刚没了丈夫,大不了等将来到了希罗,娘娘找个理由,让她住在宫外不就妥了。” 希罗王宫,御花园内,希罗王后南宫月尧正望着满园绽放的花卉一脸愁容,贴身侍女芳霞走近她轻声安慰道。 “妥什么妥!胡说!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怎么会懂得陛下的心思。宫外倒是不能令他们天天见面,可是更没人约束了。到时候,陛下一定会经常出宫去找那个小妖精的。 就说她是祸水,该早早收拾的!本来以后她嫁人了,可以消停了,谁知道,竟然还是个丧门星,把一个威名远播的大将军都克死了,真是厉害的很!不行!绝不能让她顺利来此!” 此时的南宫月尧早已乱了分寸,一想到自己夫君对一个小丫头长达十几年的悉心关怀,就狂躁不已,激动地怒目圆瞪,愤恨的训斥道。 “是是!奴婢该死!奴婢嘴笨惹怒了娘娘,请娘娘别生气!只是,娘娘,本来陛下几年前就说过等战乱平息,接柒洛过来行认亲礼的,现在那些不安分的外邦小国已经被陛下清理干净了。 此时接那个舞姬过来,岂不是合情合理,咱们有何理由阻止啊?”芳霞被震怒的南宫月尧吓得赶忙跪地请罪,对王后忠心无二的她不想王后越陷越深,继续劝说道。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好消息!”南宫月尧正想再训斥一番芳霞,还没开口,就被慌忙跑来的御前太监,她安插在希罗王那里的眼线陈公公匆忙的喊声打断了。 “哼!都这节骨眼了,还有啥好消息!别卖关子,直说!”王后警惕的瞥向四周,赶忙快步走进了旁边一处较为隐蔽的假山内,不悦的轻哼道。 “那个雪柒洛拒绝了陛下的请求!”陈公公一见王后这是正在气头上,赶紧跟进了假山,战战兢兢地不敢啰嗦,言简意赅的回禀道。 “什么?她竟然拒绝了?这与她来说不正是好机会嘛!一个山野丫头,先是当了将军夫人,现在又要被咱们陛下接近宫中享尽荣华富贵。她怎么愿意放着这舒服日子不过,甘愿苦苦守寡呢?不对!你这哪里来的谣言?” 果然,此话一出,生性多疑,城府深的南宫月尧惊奇不已,转身盯着陈公公的眼神中净是质疑。 “娘娘息怒啊!请听奴才说完,刚才陛下收到的雪柒洛的回复,奴才正在大殿当值,听到陛下亲口说的。 陛下看上去很失落,雪柒洛信上说,她既然已经嫁给了萧褚晟,他们的孩子就应该在虞渊长大。她觉得那个萧将军还活着,还是愿意留在虞渊等他。 还说认亲之事等孩子大一点再来希罗,唯恐孩子旅途劳顿再出什么岔子。娘娘,您看,这不是写得清清楚楚。 这个雪柒洛是个死心眼,今后就是来希罗也只是认个亲,最终还是会回到虞渊,这辈子估计就耗在虞渊了。娘娘今后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没有人会撼动娘娘的地位的,这还不是好消息吗?” 陈公公从没见过王后为何事震怒过,她总是宫中掩藏情绪最好的一位,众人很难从她脸上辨出悲喜来。 只是,只要一碰到这个雪柒洛的事,她就性情大变,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仿若这个雪柒洛就是一个会将她最心爱的珍宝抢走的人一般十分警惕,忌惮她任何靠近希罗王的可能。 不惜动用一切手段也要阻止。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月圆夜惊魂 陈公公觉得她是多虑了,一个紫晏的舞姬,就是到了希罗也没有娘家人帮衬,没有任何势力,总是希罗王再宠爱,君王心自古多薄情,等新鲜劲一过,对她的痴爱也不会长久。 堂堂一个希罗王后犯不着如此提防这个女子,反而陈公公总怕如此一来,王后这般执着的对付雪柒洛,终有一日被希罗王知晓,自己的脑袋也会跟着搬家,忍不住还是想劝慰她几句。 “呵呵!如果真是这样,我,仍不能高枕无忧,你们没听过夜长梦多这句话吗?一个女人就这么甘心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为一个男子终身守寡? 兴许是欲擒故纵的老把戏也说不定,退一步说,就算是她如今这般想,可是时日常了,岁月难熬,她改主意了,怎么办? 还有,你们别忘了,咱们陛下可不像是一个轻易会退缩的人,他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没看这次,刚知道萧褚晟下葬,遗书宣告柒洛可以再嫁,他就连夜派人到虞渊送信,要接那个小妖精。 陛下认识她也十来年了,这辈子恐怕要纠缠到底了,要想真的高枕无忧,救得像这次清除那些小国一般,一刀直插心脏永绝后患才可!” 南宫月尧字字冷硬,嗜血般的眼睛透出浓浓的杀意,惊得身旁的芳霞和陈公公浑身颤栗,冷汗连连,原来,王后真的再打这个算盘。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正是八月十五团圆的日子,雪柒洛抱着才两岁多的小慕洛正在院中赏月,身旁的一壶酒一盘月饼,是她为萧褚晟准备的。 正在往事一幕幕回忆中的雪柒洛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吹过,当她起身想要召唤芷兰给她和孩子拿衣服时,一转身,意外的发现一双冰冷如利剑的眸子。 “夫人小心!来人啊!有刺客!”还未等柒洛反应过来,从屋中端着茶水刚出来的芷兰眼见一黑衣男子出现在柒洛面前,手中银光闪闪。心下一惊,机敏的边将手中的茶壶狠狠朝那黑衣男子砸过去,边连忙大声呼救。 男子还未来得及辉刀刺向雪柒洛,就被身后的芷兰砸了个正着,浑身洒满滚烫的茶水,痛的下意识丢掉了手中利刃。 又听到芷兰大喊,却并不急着逃跑,反而对柒洛步步紧逼,非要置柒洛于死地。而他掉到地上的利刃早已被反应过来的柒洛狠狠提到了一边,他顾不得捡匕首,直接出拳攻击起柒洛来。 幸好柒洛曾经在藏剑山庄有个武功底子,在曳池之时,跟着宝熠王王隽苓也学过几招防御的,嫁给萧褚晟之后更是有机会就同她的夫君讨教一二。 虽说身手远远不敌眼前的杀手,可也能勉强招架几招。匆忙中,见芷兰已经近前,赶忙将孩子推给芷兰,自己双手阻挡着杀手的招式。 就在柒洛步步后退,体力渐渐不支,就要被杀手扼杀时,萧褚晟留给柒洛的护卫和虞渊王特意调派的侍卫及时冲进了院中,迅速将杀手包围。 柒洛看见那群侍卫身后的弓箭手,灵机一动,努力向后倾身,将杀手完完全全暴露在弓箭手眼前。 那帮训练有素色侍卫一见此景,会意的快速拉动弓弦,嗖嗖嗖,十几声后,弓箭稳准狠的射进了杀手的身体。 再看眼前的杀手,他已经松开了柒洛,四肢上插满了弓箭。他们是想留他活口,这是抓住此刻心照不宣的规矩,可是,没等他们审问,那人竟然已经吞了舌下藏的毒药自尽了。 “属下来迟,夫人受惊了,请夫人赎罪!启禀夫人,杀手已经吞毒自尽,我们要不要开始着手调查?陛下那边用不用知会一声,派人前来查看?”虞渊王所派来保护柒洛的侍卫长查看了杀手的尸体,匆匆赶到柒洛身边,回禀道。 “不怨你们,这个杀手武艺高强,来的无声无息,轻功了得,没发现也正常。陛下那边就先不要说了,此时不可声张。最近,院子里加强防卫,派几个精干的去查查,看有没有线索。” 脸色煞白的雪柒洛,被匆忙赶来的连翘扶着,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仍心有余悸,声音都是颤动的。 虽然努力平息着自己第一次面对刺杀,生死攸关的恐慌情绪,可依旧浑身颤抖,当看到远处芷兰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才逐渐平静下来,自信斟酌道。 “夫人!您还好吧?往常您总是不让我说,可今日都已经命在旦夕了,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将军唯一的骨血着想啊! 曾经在曳池,您就被杀手盯上过。接过,折腾许久,您说是只查出来杀手来自希罗,可到如今都几年了,还是没有任何具体消息。 如今又来了杀手,我看,八成有人就喜欢在你外出,或者没有依靠时动手。所说不知道他们动机是什么,可都出了这麽大的事了,您可不要还是死守将军府了! 就算连翘求您了,为了孩子,离开吧!不要待在虞渊了,本来这里也没有任何亲人,还是异国他乡,现在又被杀手盯上了。 希罗也去不得,那可是派杀手来的地方。夫人,咱们要不然,还是回紫晏吧,或者,去曳池也可以。 那边的曳池王前一阵子不是连续来了几封邀请,说咱们将军是为了他牺牲的,他要尽自己的义务,安置好你们母子,请你们前去曳池王宫住吗? 还说要认小慕洛为公主,这不是多好的事,你们母女都有保障了,那些杀手很难再动你们的心思。 再说,曳池与咱们紫晏世代交好,您又认识那里的宝熠王,到了那里不会有人为难咱们的。不论是紫晏还是曳池,夫人,您快做决定吧!总之,虞渊不能再留了!” 连翘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几个月憋在心中的话,她总觉得自己的主子是个良善仁厚,痴情的人,不该就在虞渊整日借酒浇愁,陷入思念萧褚晟的回忆中,不肯向前看。 这样不仅耽误了她自己,还会连累孩子。连翘期盼自己的主子可以再一次找寻自己的幸福,正好借着今日的机会,再次冒着被柒洛训斥的风险,竭力劝说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是该走了! “夫人,连翘虽然平日里办事毛躁,但确实也是一心为夫人着想,她说的不无道理,奴婢请夫人三思啊!这虞渊是万万待不住了啊!” 没想到,往日对雪柒洛执意留在虞渊都没有微词的芷兰,竟然也上前陪着连翘跪下,坚定地附和道。 “好!走!是该走了!你们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啊!一个两个的,跪着舒服啊?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只是,只是一直还有执念。 如今也想明白了,从他失踪起,到如今都大半年了,还是等不来半点音讯,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将军特意留了遗书,就是不想看着我们母子受苦。 既然在这里,连生命都难以保证,又是异国他乡,没有朋友、亲人照应,将军在世时较好的那些兄弟,又都常年在边关,陛下又日理万机,他们就是再想保护我们,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与其让孩子同我在这里孤苦无依,担惊受怕的生活,那还不如早点离开。这几日,虞渊王已经派人来几次了,说公主想要请小慕洛去公主府住上些日子。 呵呵,这个公主虽与我素未谋面,可外面那些风声我也是知道的,恐怕是将军为了保护我,才每每有她在的场合,都规劝我不要露面。 她必然是同将军关系一直不错的,也难说是不是对将军钟意,之前每次出游都必须将军亲自去保护,可见她心中把将军看的多重要。 如今又想了这麽一出,孩子才那么小,又不让我跟着,那不明摆着不想我在那里碍事嘛。兴许她是一时兴起,兴许是真的对将军的思念难以言说,只能转嫁在孩子身上,才想了这麽一出。说住上些时日,恐怕是想将她要了去吧,名义上为我代养也未尝不可。 萧褚晟不就是父亲战死,从小在宫中养大的嘛。他们完全可以说我将来还是要另嫁他人,不便抚养,不就可以办到了。 那个公主直到如今仍未婚配,他们之前说是为了等将军,但是我不信,如今,我真信了,我真的怕她将孩子抢了去。我知道,她之前与将军就是从小一同长大,至今又一直未婚,可见用情之深啊! 走吧!是该走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不是孩子被抢走,就是连累大家都没命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杀手到底是哪里派来的,心中仍旧不安啊!” 望着那轮圆月,柒洛早已没了刚才赏月时期盼的心情,像是终于走出了死胡同,转念间想透彻了许多事一般,不再执念。 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分析的清楚,语气坚定,这个决定一看就是早就在她心头盘桓的,并非今日一时兴起做的。 今夜的事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她更为清醒地认识到,如今最重要的是他们母子的性命之忧。再守在这里,就是拉着自己的孩子送死,到最后,自己不仅愧对将军的嘱托,更亏对自己。 “夫人,放心,他们已经去查了,早晚会查出来的,既然夫人如此明智,那咱们下一步要去哪里?回紫晏还是去曳池?”芷兰见柒洛终于松口放下了,心中为她欢喜。连忙扶着连翘起身,将身旁的小慕洛抱在怀中追问道。 “紫晏,我倒是想回去,可是前些日子收到了王后的信,信上说,如今,紫晏王卧病在床,紫晏宫中内斗厉害,太子同媚夫人斗的互不相让,都想把持大权,就连蒋承欢都搅合进来了,说他们想只手遮天。 而王后本就体弱,后宫之事都已不怎么理会了,如果此时我带着孩子回去难免不会搅进这乱局中,倒时,就是王后都无力保护我了。 我想了想,倒不如去曳池,毕竟将军于他们有恩,连曳池王都多番邀请,王后信中也是这般建议的。 她说如果是去曳池,曳池王与王后家族关系匪浅,王后会让他们到时多加关照,他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咱们的。如今,也只有去那里最安全了。” 提到紫晏,雪柒洛心中就百感交集。说起来,紫晏可是她的母国,那里有不少待她如亲人一般的朋友。 虽不能说都是生死之交,也都是陪着艰辛的柒洛一路走来的,期间没少帮助她,鼓励他,为她指引人生的方向。 没有他们,就不可能有如今的柒洛,说不定早就在流浪路上病死、饿死在荒野,无人问津了。她做梦都想再见见他们。 可是,她以前在紫晏时,媚夫人就对她横竖看不顺眼,后来有了蒋碧瑶在中间参合,柒洛在宫中的日子就更是艰难,幸好有王后和太子照应才得意保命。 只是如今的蒋碧瑶早已成了太子的蒋承欢了,太子虽然表面乖张狂傲,可是骨子里却是个重情义的,蒋碧瑶再不好,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为他生子的。 王后心中之意很明显,太子本就夹在媚夫人同蒋承欢中间颇为为难,又要抵抗媚夫人的高压,权欲熏心的野心,又要隐忍蒋碧瑶的推波助澜,估计早已身心俱疲。 如今她要是回了紫晏,必定会掀起不小的一阵骚乱。蒋碧瑶同媚夫人联手再在她身上找把柄,牵制太子,局面将会异常混乱。 即使她们回到紫晏不住王宫,也依然逃不出媚夫人蓄养已久的那些眼线。与其回到那个监牢整日提心吊胆过日子,也只有曳池是三国中最好的选择了。 “好!去曳池!咱们就去曳池,那边咱们还待过两年,并不陌生,再说,宝熠王不是夫人很熟嘛,咱们去了也算是有朋友,有人照应的。那咱们何时启程啊?” 去曳池的想法就像是阴暗冬日中的一道和煦暖阳,连翘刚听到柒洛的决定,就立刻欢欣雀跃的问道。 “何时启程?嗯,不能就这样不告而别,毕竟陛下也是对咱们多加照拂的。就暂且等几日。曳池王最近不是连续发了两封邀请嘛,等第三封之时,咱们就借此告知虞渊王。”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造化弄人漂泊依旧 “他是不会阻拦的,毕竟在朝堂上都当众宣读将军的遗书了,咱们的去留,到哪个国家,他们都不得阻拦。大面上的礼节都过得去了,咱们就可以动身了。 慢则一个月,快则一周,芷兰,连翘,这些日子你们将行李打点好,府中的账册,我们也要一起再过过目。 咱们走了,将军府不能荒废,也不能变卖,万一将军有一日还回来呢。这里暂时交给管家打理,将来慕洛想回来了,再由她接手。 至于乡下的那些庄园,只留两个维持府中日常开销就好,其他的都变卖了,将银钱拿上,咱们到了曳池也不能光白吃白住人家的,还是身上得有点积蓄。 稳定下来了,咱们再在曳池盘个店。此行长途跋涉,除了车夫,家中其他仆人就不带了。对了,侍卫,虞渊王选来的侍卫走后让他们回宫复命就好,至于将军留给咱们的,选五个随咱们去曳池即可。” 雪柒洛冷静从容的安排着他们未来的去向,想到整个将军府还有许多事情待处理,心中既有离去的惆怅,还有一丝不安。 唯恐自己匆忙中,处理的不好,最后离开前留下一个烂摊子给管家,剩下的时日不多,柒洛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清理好账目,将底下庄子的欠债还清,还得变卖掉经营不善的庄子,给管家交代清楚,今后庄子收入如何用于府中日常维持,如何存下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光是这些也够柒洛忙上一阵子了,至于对将军的思念和离别前对这个拥有他们爱的记忆的将军府的不舍,也会暂时被搁置一边。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思念之苦在她这个痴情女子身上尤为明显。 “遵命!夫人交代的,我们都会妥善办好的。请夫人放心。”芷兰同连翘连忙应道。 自从将军府闹刺客,一品诰命夫人雪柒洛差点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虞渊王就深感自己愧对萧褚晟,竟然连他的遗孀都保护不好。虽说并非是柒洛亲口告知,但是他派去的侍卫是亲眼见到了那刺客的。 恰在此时,曳池王的第三封邀请又传到了虞渊,不同以往,柒洛这次答应的爽快,倒是颇令虞渊王惊讶。 但旋即一想,自己的人保护雪柒洛母子不利,差点闹出人命来,柒洛此时借机离开也是人之常情,反而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不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后难保还会有刺客再去纠缠,到那时,自己这个虞渊一国之君的脸可就要丢尽了。 于是,没有顾及公主反对柒洛带走孩子的要求,顺水推舟的应承下来,还专门调派了一直几十人的护送队伍前去送行。 “阿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洛儿还会再回来吗?还能见到他们吗?”一个月时间,终于将府中大小事务处理妥当,放心交给萧褚晟最信赖的管家打理。 离开之日,刚上马车,小慕洛就扒着车帘子频频回头望向将军府的大门,和门前送行的仆人,依依不舍的朝身旁紧紧抱着她的柒洛问道。 “会回来的!将来洛儿大了就可以回来,大管家那么疼爱你,一定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阿娘带洛儿去曳池玩,好不? 那里可有洛儿最喜欢的莲花池,大片大片的,整个国家都是,到了夏季,不仅能看,洛儿还可以吃到许多好吃可口的莲子呢!洛儿可喜欢?” 虽然,柒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段忙于处置离府前的事宜,忙的不可开交,也无暇忧思。 可如今,真到了离别之日,望着昔日朝夕相伴的那些和善、忠厚的家仆们,望着自己曾经和萧褚晟在这里度过的四年美好时光,柒洛不禁眼中湿润。望着怀中一脸天真的小慕洛,强忍着心中的离别愁绪,抹了把眼泪,笑着哄起萧慕洛来。 突然,柒洛感觉自己怀中的孩子跟自己的境遇竟然那般相像,如今也要四处漂泊,年纪比自己还小,就没了父亲,心疼之余颇为感慨。 真是造化弄人啊!自己过怕了漂泊的日子,总是羡慕那些自小就生长在亲爹、亲娘身边的孩子。 可早已错过的无法弥补,不仅自己今生只能遗憾,就连自己的孩子竟然也没有了亲爹的关怀。以后的路必定艰难,可再难,也要走下去。 “哇!喜欢!喜欢!真的可以带洛儿去那种好地方啊!好啊!洛儿听阿娘的!那里一定很好玩!哈哈哈......洛儿要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孩子到底还是孩子,才刚因为要离去的失落,转眼就被柒洛所描绘的好吃的好玩的吸引了去。柒洛望着眼前手舞足蹈,欢呼雀跃的小慕洛,嘴角泛起一丝羡慕,舒心的笑意。要是自己同孩子这般不用想那么多,该多好。 此行一路颠簸,这次非同以往,柒洛还带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不可能拼命赶路。虽说在离开之前,还是没有查出刺客的丝毫线索。此行路上唯恐有再有刺客对他们不利,早点到达才能使众人真正安心。 侍卫们时时都警惕着周围的异样,也曾规劝过柒洛,可她还是为了孩子放慢了行程,每日黄昏时刻就在客栈休整。第二日一早再出发,每隔四日,原地休整一天,就这样拖拖拉拉,将近四个月才到了曳池边界。 虞渊派来送行的侍卫将柒洛安然护送到曳池境内,就回去复命了。而曳池前来迎接护卫柒洛进宫的队伍并没有让他们久等,只是,那护卫的首领却是柒洛始料不及的。 “请萧夫人换乘我们陛下特意准备的马车,随我们前行。陛下相当重视萧夫人此行,专门派了我们王爷前来护送夫人进宫,请夫人放心,随我们前行。” 前来迎接柒洛他们的护送队刚一到,就有一名军士匆匆跑到雪柒洛的马车前,请求她换乘曳池王准备的更为宽敞华丽的马车。 柒洛掀开帘子向外一瞅,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久久无语。真没想到,曳池派遣的护卫队足有两三百人之多,阵仗之大,可见真的把柒洛此次前来当成了大事。 第二百三十四章 故人的疏离 之前听紫晏王后乐正尹跟柒洛提及过,这个曳池王最是有恩必报,重情讲义,看来所言非虚。此次竟然还派了王爷前来护送,这种待遇也只有异国王室之人才能享有。 “什么?你们王爷?不知是哪位王爷?”柒洛脑海中突然有一个人影闪过,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是那个他熟识的王爷。 “回禀夫人,是宝熠王。夫人请小心,我们还专程为夫人和小姐备了糕点、热茶,一会儿就让他们送上马车。” 柒洛说着,已经在芷兰和连翘的搀扶下,带着孩子下了马车。军士边回答边引领她们朝曳池王特意准备的马车走去。 刚才透过帘子远远望去,就见前来迎接他们的队伍最前有一少年骑着骏马独自徘徊在一处,不肯随队伍近前,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少年英挺孤傲的背影。 柒洛并未多想,可听那军士的话,她知道那少年必然就是将近五年没见的王隽苓了。不由惊叹道: “嗯?宝熠王?他......他来了!”突然有些忐忑,这麽多年不见了,不知为何,自从那次分开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就连自己送出的两封信,也不见回复。 虽然没有明说,柒洛心中已经了然,恐怕他们是再也回不到以前那般亲密的关系了。也许是因为王隽苓长大了,交往的人多了,早已经将自己淡忘了。 如今,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再相见,恐怕还不如陌生人那般自然。到底自己该如何面对他,柒洛心中没数,也不知他会不会将自己早已视作陌生人了。 “是啊!陛下知道您认识宝熠王,特派他来接夫人的。萧夫人!宝王爷就在那边,天色不早了,等到了客栈歇脚时,你们再叙旧吧。” 那军士毕恭毕敬的说道,柒洛惊讶的神色在他眼中只当是故人相见的惊喜,却并未注意到柒洛的不安,说着指了指远处那个孤立与队伍的孤傲身影,又望了望暮色渐浓的天空。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终于,队伍在傍晚抵达了边境一处小城,宝熠王早早就将沿途的落脚点计划好,提前安排好了住宿。 柒洛一行几人刚到一到客栈,对客栈周围绿柳成荫,湖水环绕的景致就十分满意。简单梳洗后,柒洛就带着小慕洛和芷兰、连翘前去宝熠王王隽苓的房间道谢。 “夫人啊!说句不该说的,这个宝熠王好生奇怪,此次前来迎接您,怎么一路上也没有跟您说过半句话? 咱们换乘马车之时,他也没有近前来问候您,显得就像个陌生人一般冷漠。你们可是相识几年的故人啊! 纵使这四、五年没有联系,可也应该由之前的情分啊,毕竟您大婚之前,咱们还在曳池同他一起相处过两年呢!怎么,说忘就忘呢?也忒无情了吧。” 雪柒洛他们刚收拾妥当,柒洛拉着小慕洛就要前去拜谢宝熠王,两人的房间不在一层,宝熠王的房间在楼上,刚上楼梯,身后紧紧跟着的连翘就满是怨言的小声嘀咕道。 “嘘!知道不该说还说!这是主子们的事,岂是你我议论的。主子都没发话,叫你多嘴!咱们如今可是在曳池地界,你个口无遮拦的,也不怕隔墙有耳!也就是咱们夫人仁善,要是别的主子早就罚你板子了!” 连翘身后的芷兰没等柒洛言语,立刻小声斥责道。说着,又抓紧了手中的托盘,那上面放的是柒洛特意挑选的谢礼,上面还盖着红绸,颇为正式。 芷兰虽同连翘皆为柒洛的贴身侍婢,只是芷兰年长与她们二人,且又是侍奉过王后,又王后千挑万选送给柒洛的。 为人处世持重干练,看上去少言寡语,却心思敏捷,遇事冷静,在柒洛身边一直是大丫鬟的身份。这句斥责,她说的句句在理,连翘也只有乖乖地听着,不敢随意顶嘴。 “嗯,咱们是要小心,从今往后说话办事多注意分寸,今时不同往日,在别人的地界,我不能再那般宠着你们了。被人抓去了把柄,可就是害了你们了。 贵人多忘事,你们应该知道。宝熠王毕竟身份尊贵,他认识我时,我也只是紫晏宫中的一个舞姬,能相识已经算是有幸了,不敢指望他记住。 今日,你们先随我过去致谢,如果他对我像从前一般亲切,那就另当别论,咱们往后在这边也算是有朋友的,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如若他对咱们十分客气,说的都是场面上的话,那咱们也应该心知肚明。往后不要跟人提及咱们认识宝熠王,更不要提及曾经那两年亲密的相处。这个高枝咱们攀不起,被人传出去还会折了颜面,自讨没趣。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听连翘的话,本来已经释然的柒洛,突然有些悲凉和不甘。觉得自己这麽多年,真正帮助自己、关怀自己的人都不在身边,总是与友人不断地分别。 而这个王隽苓,对于柒洛更不同于其他人。那可是自己认识多年,从幼儿时见到他纯真可爱的第一眼,就喜欢得紧,打心眼里想对他好而不求回报。 是她一直当做亲弟弟般对待的。如今,好不容易再次来到曳池,没想到他们尚未重逢,王隽苓对柒洛冷漠的态度已经看在众人眼中了。柒洛想来颇为委屈,语气中也赌气一般的带着疏离的情绪。 虽然她知道时隔多年再次相逢,再次见面场面一定很尴尬。两人如今已经四、五年没有联系了,王隽苓也不是那个天真的孩童了,这些年来,她从未跟这个年纪的少年打过交道,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可毕竟自己是年岁大他许多的,又是人家亲自来迎接自己,该有的礼节必须有,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前去拜谢。 “萧夫人!”刚到宝熠王王隽苓房门外,雪柒洛就被门两侧的侍者叫住了。 “我是来找宝熠王道谢的,王爷可在房内?”柒洛微微颔首,报明来意。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从此陌路人 “让她进来!”没等侍卫说话,里面的王隽苓已经开口命令道。时隔多年,这个声音早已不是她们分别前那个孩童才独有的稚嫩了。 而是带有少年郎的青涩,已经有了几分成年男子特有的气势,声音却依旧的动听,可也透着一股寒凉之气。 莫名的令柒洛心中一颤,有了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多想,柒洛连忙拉着小慕洛进了房,身后的连翘朝芷兰匆忙递了一个眼神,战战兢兢的跟进了房。 “王爷,萧褚晟遗孀雪柒洛前来拜见。”雪柒洛见到房中站在窗前盯着一株梅花发呆的王隽苓,此时正背对着她们,连忙恭恭敬敬的躬身交互双手行礼道。 可是,许久,却不见王爷动静,片刻后,才听到他若有若无的轻哼了一声。雪柒洛望向身后的芷兰和连翘,她们面色凝重,并不比自己好受。 这简直就是闭门羹的待遇,虽说让人进来了,可这不冷不热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柒洛心中一凉,知道终究他们还是生分了。 照理说,此时正值冬日,赏梅好时节,他如此也无可厚非,毕竟赏花赏雪是文人雅士的喜好,一时沉浸其中实属正常。 可明明已经听到她们要来,还是他自己宣她们进来的,此时却又这般对待,颇令柒洛有些骑虎难下,转身就走肯定不妥,可是硬要说话,摆明了也是热脸贴冷屁股,自找羞辱。 左右为难之际,柒洛一横心,横竖都得说了话才能走,既然来都来了,该说的说了,就离开便是。于是,只好试图缓和冷到冰霜般的气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同王隽苓寒暄起来: “王爷,许久不见,可还安好?谢谢王爷此次专程赶来边境迎接。特意备了点薄礼前来道谢,还望王爷不嫌弃。” 短短一句话,说的极有分寸,没有半点阿谀奉承之意,又不失了礼,叫人跳不出半分毛病。可偏偏王隽苓不吃这一套,不仅不顺势接她的话,反而毫不留情面,刻意用柒洛的话揶揄起她来。 “呵呵,本王好与不好又有何干系呢?还当真许久未见了,久到本王都已经忘了还有洛仙姬这个人。要不是父王提起来,毕竟曾经认识,本王也不会闲的发慌跑这麽一趟的。 哦,对了,本王错了,不应该再称呼你洛仙姬了,你早就不是紫晏的舞仙了,而是嫁给大将军享荣华富贵,当正房夫人了!是不是,萧夫人?” 王隽苓转身冷笑道,那双眼睛只是匆匆在雪柒洛面前扫视了一遍,并没有仔细打量她。可就是那一眼,正好与柒洛的视线相遇,王隽苓眼神中竟然满是不屑和鄙夷,甚至还带着几分厌恶,令柒洛锥心的痛。 真没想到,自己曾经视作亲人的人,如今竟然无缘无故就翻了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柒洛只知道王隽苓现在恐怕连看都不想看自己,已经对她厌恶至极了。 “享荣华富贵,呵呵,对!王爷说的没错,跟着萧将军,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幸福的很。能遇上他是我雪柒洛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雪柒洛心中五味杂陈,想不通为何曾经那么喜欢粘着自己的王隽苓竟然会变的对自己如此冷漠,甚至厌恶。 早已没有心情细究原因的柒洛也并未认真审视眼前这个早已变了模样,长成少年郎的王隽苓,心中只有委屈的怨愤,咬牙冷笑道。 说道最后,紧闭双眼,高昂着头颅,像是在和自己心爱的萧将军在空中翱翔一般,竟然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哦!可惜这福气有点太短了,唉!可惜了!怎么就做了寡妇了?高枝不好攀啊!”王隽苓突然觉得,眼前之人不仅可恶还可憎的很,看她刚才那副陶醉的模样,真不嫌羞耻! 本以为时隔多年,再次相逢,他应该是平淡相对,当做陌生人一般。谁知,自己竟然动怒了,并且是从听到侍卫称呼她萧夫人那一刻已经开始动怒了。再想到柒洛回忆起自己夫君那幸福的模样,再难自控,如刀般的话语便毫无阻拦,脱口而出。 “王爷,想必是累了,那柒洛就不打扰了,芷兰,将礼品放下,告辞!”没想到再次见面,不仅形同陌路,王隽苓竟然还会出口伤人,对她那么模样像极了对待仇人一般。 柒洛努力建构的坚强防御被他几句话轻易击溃了,再恶毒不过于此,伤人于无形中。柒洛早已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娇弱心脏再难承受王隽苓更加恶毒的话了,她一刻都不想在此待下去,努力平息心中的怨气,忍耐着告辞,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那个,本王不缺!拿走吧!”王隽苓还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最后还是要用那礼品羞辱她一番,柒洛眼含热泪,头也没回,也不理睬王隽苓的话,匆匆离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按照规矩对身为王爷的王隽苓毕恭毕敬。 在回去的路上,一肚子委屈的柒洛心中愤恨不已,后悔自己曾经还那么真心的对王隽苓,牵挂他,把他当亲人一般看待,到如今自己却换来了人家一脸嫌弃,还有肆无忌惮的羞辱。 也许,她本就不该来曳池的。可是,既然已经来了,几国都知道她到了这里,突然再离开必定会引起他国猜测,谣言四起。她不能这样自私,只能先忍耐些日子,再从长计议吧。 只是,从今往后,她同王隽苓就是陌路人,她宁愿不再见到他,躲他远远地,不见就不会再有他的任何伤害。 自打那日起,从曳池边境到都城的十来日路程中,雪柒洛与王隽苓相安无事,谁也没有打扰谁,平静的到了王宫。 王隽苓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将雪柒洛他们的车队安全交给了曳池王,本以为自己可以从此不再见到她。谁知,他的父王却做了个令他为难的决定。 “夫人!夫人!曳池王同意您的恳求,不让您住在王宫里了!可是......可是还不如您就住在宫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冤家路窄 在宫中临时被安置的雪柒洛,住了半月,总觉得住在这里又如同回到紫晏王宫一般拘谨,长此以往,自己的孩子小慕洛也没有了自由自在的童年。 她不愿看到像太子刘麟那样成长的小慕洛,于是,思索再三,便请旨在宫外居住。连翘在御花园一听到宫人议论的风声,还没等圣旨到,便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通告。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一会儿说不用住,一会儿又说还不如住宫里,到底怎么回事,这丫头总是毛毛躁躁的!”雪柒洛正陪小慕洛在院中玩耍,未及反应,芷兰盯着语无伦次的连翘无奈道。 今日暖阳高照,没有往日的寒冷,积雪早已化去,雪柒洛追着小慕洛满园跑。好不容易可以不用为了避寒,整日躲在屋子里,孩子见了暖阳,撒欢的跑,不是还做出各种调皮的小动作,逗得柒洛和侍奉的宫人们笑声此起彼伏。 “是啊,连翘,你有话直说,到底又有了什么麻烦?”柒洛听连翘说话的语气,知道曳池陛下的新旨意并不简单,其中必定有什么曲折令连翘这样支支吾吾。 “夫人!陛下的旨意是让您陪王后到宫外的撷芳园住上一阵子,说那是刚落成不到一年的。整个曳池,除了王宫就属那里守卫最森严。王后喜欢那里的景致,那边依山傍湖,王后春、夏两季会到那里小住。让咱们开春天气暖和了就搬过去。” 连翘小心翼翼的抬眼望着柒洛,回忆着墙角偷听来的宫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却似乎在担忧什么,欲言又止,没有细说下去。 “嗯?这不是很好的事吗?那你还支支吾吾?”柒洛不解的瞥了一眼连翘,疑惑道。 “唉!夫人不知道,要光是您和王后会在院子中碰面,也没什么,毕竟曳池王后跟咱们紫晏王后娘家还是拐着弯子的亲戚呢。 有咱们王后的嘱托,曳池王后必定会善待夫人的。只是,所说那园子是曳池王为了王后而修建,可除了王后,还有人也喜欢那个园子,时不时也会过去。所以......所以奴婢才觉得夫人要是遇到了一定会烦心。” 连翘自从那次见识到夫人头一次被人那般折辱后隐忍的模样,心中就为她忿忿不平。想起那个场景就气的牙痒痒,只怕夫人比她更不愿提及,说起那个人来更是小心翼翼,唯恐扰了夫人的好雅兴,给她添堵。 “什么?还有人能去?那种地方,陛下专门赏赐给王后的,竟然还能有人去?难道......难道那人是宝熠王!真的是他?怎么会!” 连翘一连几次都绕弯子,就是不直说那人名字,柒洛起初还惊讶,会是谁令连翘这般三缄其口。 可当自己推测时,那个人的名字在脑海中蹦出的一刻,她顿时明白为何连翘这般不情愿去宫外了。仍难以置信自己这是招惹了何方神圣,竟然出宫还能遇上这个冤家。 “嗯嗯,还是夫人聪慧!一猜就准,奴婢也不想是他,可他们都传开了,说是这个宝熠王很霸道的,说不定会跟你争,还等着到时候看笑话呢。 不过夫人,您也别担心,我都打听过了,他拢共一年也去不了多少天。就是心情好了,想起来了去住个十天半个月,想不起来,半年都不会过去一次,即使这样,咱们也不会常常碰到他的。只要躲着就好。” 连翘颇为无奈,虽说自己是个火爆脾气,可是,自己毕竟只是个侍女,将军那里她还可以仗着柒洛宠爱,顶上几句嘴。 况且,将军也是宽厚之人,平日说话打趣,也不当回事。可是,对于这个被曳池王捧在掌心的宝熠王,既是身份显赫的贵族又是陛下的心头肉,年岁小又持宠而娇。 怎么说,身份悬殊,性情又狂傲,她一个小丫头纵然再替自己的主子不平,也不敢强出头帮主子和他对着干,再一肚子委屈,也只有劝主子躲了。 “躲躲躲!唉!如今也只能如此。真是造孽啊!他不是明明有陛下专门为他在都城旁建的那个小园子嘛,那里咱们还住过,景致雅致幽静,他不是很喜欢嘛。 怎么还要跑到王后的园子?这个宝熠王,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火,咱们夫人又没有招惹他,平白还得躲着他,真是冤的很。” 连翘平时毛躁,可到大事上还是拎得清轻重的。可这次,连芷兰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埋怨道。明明他们夫人身份尊贵,可如今为了逃避追杀和公主的觊觎,得带着幼小的孩子跑千里跋涉,到曳池王宫躲着,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出宫了,又要躲着。 夫人明明是个深明大义,仁善有才华的,下半辈子难道真的要躲来躲去,这样度过吗?芷兰越想越恼火,忍不住替柒洛鸣不平。 “算了,算了,人家厌烦你,管你再好,也入不得人家尊贵的眼,怎么看你都是厌恶。只是,圣意难违,咱们是自己自请出宫的,陛下已经为咱们想了安置的地方。 出宫住在他专为王后建的园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再变来变去,让人以为咱们挑地方,就是不识抬举了。 先别急,此事,说不准还有缓,等旨意到了再说。兴许,那些宫人的传言不可信,又或许王爷一听我要去那里,压根厌烦的不去了呢。” 柒洛话音刚落,就听到太监进院要宣读圣旨,柒洛连忙携众人跪地接旨。圣旨几句话,轻飘飘就过去了,而跪在地上的雪柒洛却迟迟不肯接旨,她没料到,连翘匆忙中偷听来的话,打听的那些小道消息,竟然都是真的。 并且陛下在旨意中特别点明了,除了雪柒洛,那个园子,只有他同王后,还有宝熠王可以出入。 这下,柒洛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愣在原地,芷兰跪在她身后见她久久没有接旨,胆战心惊的扯了扯柒洛的衣角,柒洛才慌忙施礼谢恩接旨。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宫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还真让连翘说对了!”等太监们离去后,芷兰边扶柒洛起身,边忧虑的问道。 “哎!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也只有躲着,井水不犯河水。他既然厌恶我,那自然是对我嫌弃的很,见都不想见,自然不会专门去找咱们的麻烦,咱们这边也躲着就好。 想来,他本就不常去那里,如今知道我要去,估计以后去的会更少,一年也碰不上一、两次,不会有大事的。” 柒洛面色平静的宽慰道,其实早已心乱如麻。以前没有联系,自己还以为宝熠王王隽苓只是长大了,把她忘了。毕竟孩子的心性多变,没有长性,忘就忘了吧。 可见了面却发现他不仅是忘了,还厌烦上自己了,跟自己说话就如同见了仇人。这令柒洛每每想起都心寒不已,不愿再沾染跟王隽苓有关的任何事。 “嗯,说来也是,那个园子听说比宝熠王那个还要大四、五十亩地呢!里面那么多院落,只要咱们知道他来了,不到外面院子里走动,就必然碰不上。 王后跟陛下要是去了,咱们更不用怕什么,只要恭恭敬敬就好,曳池王子嗣少,就两个皇子,大皇子又不是王后亲生,也没有得了旨意,不敢擅自去那个园子。 说起来,那个园子到头来就跟怎们自己住一样,一年中只有咱们待的时间最长,哈哈,这麽想想,心里好受多了,对吧,夫人?”连翘孩子天性,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听柒洛都不在意,自己更是转眼就开始畅想起到那里的自由生活了。 “呵呵,对对对!你这个伶俐的小丫头,这小脑袋瓜转的可够快的。哎!可惜你跟芷兰得一直陪着我在那里蹉跎岁月。 景色再好,没有人做你们身边知冷知热的良人,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眼看你们年岁都不小了,我看,不如等到了园子,那边管束没有宫中严苛,看上哪个侍卫或民间公子了,我就帮你们找人说媒去?” 突然,柒洛望着眼前这两个跟随自己的贴身侍女,半个月后就过年了,过了年,自己就二十四岁了,而芷兰都已经二十七了,连翘也都二十二了,要是在紫晏宫中二十五岁就可以放出去嫁人了。 而她们两人跟着自己跌沛流离的,总是这样没有找落,觉得心中有愧,对不起人家远在紫晏的父母。自己在曳池算是暂时安稳住了,她们两人的婚姻大事也该着手准备了。毕竟女子拖不起,过了十八还未嫁人,想找如意郎君就难了。 “不嫁!不嫁!我跟芷兰都商量好了,夫人带我们恩重如山,有好的都想着我们,从不打骂我们,我们哪里舍得!这才刚到曳池,夫人人生地不熟的,身边都没个贴心的,我们此时离开夫人可就是忘恩负义了。 再说了,那些男人,个个都是负心汉,薄情郎,咱们在宫里看的还少吗?恐怕也只有将军对你还算是少有的有情有义。 我们是没那个福气遇上了,倒不如乖乖留在夫人身边看着小慕洛长大,也好过嫁出去任人欺辱,日夜煎熬。” 柒洛的话音刚落,芷兰只是无奈的摇头笑而不语,她已经不止一次跟柒洛解释过自己是心甘情愿跟着她的,让她不必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此时也不想再解释。 倒是连翘相对小一些,还是第一次听柒洛这麽说,一时情绪激动,赶紧拉着柒洛表态道。生怕柒洛马上就要把她们嫁出去一样恐慌。 “好好好!我不逼你们,又不是我结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呵呵,你们想等就再等等。可是,要是真有看上的人,只要不是跟人做妾,你们情投意合,一定告诉我,我必定想办法给你们找人说成亲事。一定得排排场场的把你们的终身大事办了。” 芷兰同连翘相视一笑,见柒洛如此热衷做红娘,知得重重点头,让柒洛安心。她们深知,柒洛是个不想亏欠别人,深怕别人跟着自己吃苦受罪,少有的体贴下人的主子。心中对柒洛愈发感激。 一晃,一个多月后,开春了,到了春色盎然,绿柳成荫,桃花盛开,到处都是勃勃生机的季节。王后早就等不及要到宫外看桃花了,而撷芳园不仅院子内桃花繁茂,就连围墙外也有大片的桃林。且又依山傍湖,是观赏桃花最佳的去处。 曳池王公务繁忙,抽不开身,知道雪柒洛要迁到宫外居住,特意命她同王后一同出宫前往撷芳园。 终于等到出宫之日了,在宫中两个月过的战战兢兢,柒洛她们刻意躲着宝熠王,生怕碰上他,一不小心得罪了他,被他抓住把柄不放。 愣是连除夕晚宴都借故刚到曳池,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未去。终于可以出宫自由生活了,柒洛她们得了旨意,欢欢喜喜的开始收拾行装。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出发了,这是柒洛正式迁居宫外,曳池王待她们母子不薄,不仅恩赐了不少钱财,还赏赐了不少绸缎,连新住处都给她们早早派人收拾妥当。 本身撷芳园就已经算是守卫森严了,曳池王还是不放心,竟然出了允许柒洛将暂住宫外那五个从虞渊带来的侍卫带进园中贴身守卫,还亲自又为她调派了四个暗卫。 暗卫在四国中,只有王室有资格拥有,且每个人按照身份不同,拥有暗卫数也不同,就连曳池大皇子和宝熠王也只有六个暗卫守护。 柒洛受宠若惊,对曳池王感恩不尽,心中踏实不少,细细想来,留在曳池等小慕洛长大,也未尝不可。 这里至少一国之君都是顾念着萧褚晟的救命之恩,诚心报恩与她们母子,待她们如贵宾的,王后也是和蔼好相处的,最多有个宝熠王,又不会总见面。 对未来也多了几分美好期盼,似乎眼前的路更开阔了,心情如同一路上行来见到的欢蹦乱跳的小鸟一般雀跃。 第二百三十八章 桃源居中心雀跃 马车停在撷芳园门口,一下马车,柒洛她们就被眼前这座气势宏大的园子震惊的挪不开脚步。无论是在紫晏还是虞渊,她还从未见识过皇室在外建的园子像眼前这个一般独特。 不仅名字雅致随性,就连围墙都是半遮掩的,一般青砖,一半竹篱笆环绕,园内景致一览无遗。园中林木、花草同园外花草相互交映,相融一体,就像是一座没有没有界限的园子一般,给人无限遐想。 整座园子没有刻意遵循皇室刻板规定,颇有归于田园自然,寻求自由的不受约束的追求。此时,柒洛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临行前,王后专门召见时,还跟柒洛说过在这园子里不要过于拘束,用不着像在宫中那般遵循各种条条列列,可以随意一些。 现在见到这园子的风格,柒洛心中才明白,这座园子可见真是倾注了曳池王对王后的深爱才能建成这般模样。 高高在上的曳池王是用了真心了,他想让自己的王后也有自由自在乐享田园生活的机会。不愧是曳池王专为王后所建的赏花避暑,休闲怡情的园子。 现在看来,王后喜欢来这里,就连宝熠王每年也要来这里赖上些日子,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在王宫中压抑久了的人,能有一个同宫中一样奢华,却又充满山野风光的园子,可以随意生活,不受约束,才是最美妙的人生快事。 整个园子内建筑不拘一格,虽然从外看上去,占地辽阔,气势恢宏,可整个园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山水交融的山间大花园。园子后紧靠山林,一侧又临湖而建,完全不同于王宫的多房屋,少花卉、树木,对称式的布局。 园中遍布各种奇异花卉,很多是曳池没有,专程从西域诸国购买来的种子栽培而成。这里房屋稀少,偌大一个园子,只有七个院落,有种房屋倒成了绿地红花的点缀之感。 其中王后所住院落自然最大,陛下忙于政务,很少过来,即使来了,也是同王后宿在一处。其他六个院落围绕着王后的院落看似随意的分散在园子四周。最后一个院落是园中仆人们生活的地方。 第一个院子是待客的地方,内设厢房供来客留宿休息。王后出宫后,不时会有些臣子家眷前来拜访陪伴,这里就是整座园子最热闹的地方。 而宝熠王所住的院落是整个院子中最幽静的地方,紧邻湖边,后面不远处就是山林,景致也最是别致。 当时在宫中,王后将柒洛招去,给她看园子图纸,让她选自己钟意的院落式,她毫不犹豫的选了剩下三个院落中离宝熠王最远,在整座园子另一侧,较为偏僻的园子。虽 然离自己喜欢的天然湖泊最远,可旁边也有人工莲花池,周围的桃花、桂花树和竹木也是全园最多的。 能出宫在这样一处人间仙境居住已经是柒洛的奢望了,至于究竟选哪一个院落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离宝熠王的院子越远越好。 “洛儿,喜欢这里吗?”收拾妥当,用过午膳,便牵着小慕洛在自己院中闲逛的柒洛俯下身,笑问道。 柒洛她们所住的院子叫桃源居,当然是因为此处桃花较多得名,名字十分应景。小慕洛欣喜的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粉花绿芽,笑的灿烂纯真,露出两颗小虎牙,一脸满足的欢喜道: “喜欢!喜欢!阿娘带洛儿来的新地方真好看!好多好玩的!那边还有个大湖,阿娘我们可以在上面划船吗?” “哈哈,可以啊!湖边停靠的船就是咱们园子的。不过啊,得等到夏天,现在去水面上风大,还是有些冷的。现在赏花正好!阿娘带你去好不好!” 虽说,柒洛知道湖边离宝熠王的敛菊斋很近,却不想扫了孩子的兴致,在她看来,整个夏季,宝熠王估计也来不了两天,碰上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并不当做回事就随口答应了。 “好啊!好啊!那些粉花真好看!洛儿要去看!”小慕洛在柒洛怀中不安分的欢呼雀跃着,两腿左摇右晃的,加上三岁的娃娃小身子也是有一定分量的,柒洛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可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将自己视作珍宝的小娃娃宠溺的紧紧拥在怀中。 “夫人!。累了吧?让奴婢抱着小姐吧。您赏花就好,奴婢去给您跟小姐再准备点茶水、糕点。” 芷兰心细,办事沉稳,平日,小慕洛主要是乳母跟她照顾,见柒洛抱了小慕洛许久,有些乏了,便劝说道。 “呵呵,不打紧的,今天高兴,多陪她会儿,你们去准备茶点就好。”雪柒洛打发了芷兰跟连翘去准备茶点。院中只留她们母子在享受天伦之乐。 柒洛的院子较为僻静,除了离其他院子都远了一些,更重要的是,院中连同柒洛在内,加上侍婢、仆人,人数在几个院子中是最少的。 本来柒洛在宫中,曳池王就给她又调派了两个太监,四个宫女,照顾她们母子的生活,她怕坏了宫中的规矩,毕竟自己不是什么高位分的,硬是退回去两个宫女。 如今到了这园子,才觉得人手不够,自己的桃源居虽比不上王后和宝熠王的院落,但也不算最小的,前后也有十来亩地大。 算上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芷兰和连翘,从虞渊带来的乳母,还有宫中带来的两个宫女、两个太监,那五个从虞渊带来的护卫也只能在院子四周守卫,才七个可以使唤的,根本料理不好整个院子。 幸好王后是个体贴的,知道柒洛处事低调,爱委屈自己,专程挑选了四个得力的,马上要派过来做粗使丫头。 还为柒洛院子里的小厨房派去了厨娘,特许她,自己没有特别召唤,可以自己在院中用膳,不必到牡丹苑陪她,园子太大,省去她往返劳顿。 “阿娘!那根枝子上的花好多,我要!我要!”静悄悄的桃花林中,柒洛抱着小慕洛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心情极好,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同赏桃花? 这恐怕是自从萧褚晟失踪以来,柒洛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望着小慕洛用力斜着身子指给柒洛看的那根缀满桃花枝子,柒洛宠溺一笑,和颜悦色的向小慕洛劝解道: “呵呵,是那只啊!洛儿啊!那根枝子上的花簇是多,可是留在枝头上不是更好吗,你这样看着就好,非得折断它吗?” “不不!阿娘!我就要!我就要!阿娘不给洛儿,呜呜......我就要!”小娃娃哪能听得进去这些,小慕洛一心就是想要那根耀眼的桃花枝子。根本想不到柒洛顾忌什么,只觉得自己阿娘不爱自己,便哇的一声哭起来。 “想要,给她就是!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没什么大不了的,犯得着让她哭吗?”柒洛正措手不及之时,还未及开口哄孩子,就听到一个清澈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觉得声音有些熟悉,疑惑间,连忙转身望去。 “嗯?王爷!柒洛给王爷请安!柒洛只是不愿意孩子随意折损了王后心爱的花草。”柒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之人,年约十四、五岁,湖蓝色的袍子,头上玉簪束发,头后还有少年特有的垂发飘逸的散落在肩头,目空一切的高仰着头,并不正眼看柒洛。 虽然比柒洛小的多,却已高出柒洛一头,俊美、白皙的脸庞,嘴唇上已经开始有毛茸茸的小胡茬子了。 毫无疑问,虽说五年后也只见过一面,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柒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怕见到的宝熠王王隽苓。除了她和王后、陛下,也唯有他能自由出入这园子了。 柒洛惊奇之余,立刻清醒过来,赶紧向宝熠王施礼。声音倒是没有半点慌乱,可是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疑惑不解。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躲来躲去,竟然在出了宫后,第一日,就在自己的新家园遇上了他。人人不都说他很少来园子住吗?怎么这次竟然跟了来? “嗯,免礼!”就在柒洛战战兢兢祈求宝熠王不要为难她之时,王隽苓终于淡淡的开口了。当他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园子竟然被父王特许柒洛迁去居住,心中颇为不满。 虽说园子建成后,他也没有太在意,一共只去了两、三次,没住几日,可以听说雪柒洛要去,就忍不住也要来看看,就在母后出宫不久,他就在后面远远跟着了。 一进园子,见过王后,就打听了柒洛的住处,径直朝这边来了。快三个月没见了,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柒洛母子一副共享天伦的温馨情景,他自幼很珍惜能和父王母后一起的时光,可由于种种原由,三人一起的时间,总是少得可怜。 本来想要来找柒洛的茬,可是见到那娃娃灿烂的笑颜和柒洛温柔宠溺的目光,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恼意。 见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娃娃竟然哭了,王隽苓心中竟然有些怜惜,立刻边说边快步上前伸手将桃花树靠顶端那只最繁茂的枝子给折了下来,递给正在柒洛怀中哭的满脸泪花的小慕洛。 小慕洛眨着晶亮黝黑,喊着泪花的大眼睛,见到那只递来的桃花,兴奋地立刻咧嘴冲王隽苓感激一笑,这一笑仿佛瞬间融化了王隽苓充满怨气的心。他偏过头去,刻意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惊喜。 “没想到王爷也来了!你这是?”语气中听不出悲喜,可柒洛却不会像孩子一般,被他一株桃花就逗乐了。 柒洛不知王隽苓来此到底有何目的,但经历过第一次见面后被他无端羞辱,就觉得他这次必定也是来者不善。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他再次说出什么令自己折损颜面的话。 “怎么?母后的园子,你们来得,我就来不得吗?”终于,还是语气中带着些不满,这才是真正的王隽苓,柒洛听了反而踏实了。连忙赔罪道: “不不!王爷赎罪!柒洛没有这个意思,那柒洛就不打扰王爷赏花了。”说着,抱着小慕洛转身就要走。 谁知,怀中的小人从刚才就一直紧紧盯着王隽苓,她已经将他视作是自己的“恩人”了,紧紧握着手中的桃花枝子,感激的望着王隽苓,不愿意就这么离去。竟然不情愿的朝柒洛质疑道: “阿娘,为什么他一来,咱们就得走?不能一起玩吗?我还没好好看花呢,还没玩够呢,阿娘,洛儿不走!洛儿还要玩!” “是啊!连小孩子都觉得怪!雪柒洛,你没必要这般谨慎吧,跟本王说话又不犯规矩,犯不着躲着!带她一起赏花!” 本来嫌弃雪柒洛侵占了他喜爱的桃源居,还想羞辱她一顿,可此刻,连王隽苓自己也不知为何,竟然开口留她们一同赏花,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诧异。 柒洛更是没有料到,不明白这个王隽苓到底是怎麽回事,一会儿无缘无故厌恶她,还到了随意出口中伤羞辱的地步,一会儿又对她们恭敬有礼。 “嗯,王爷说的是。既然王爷不在意,那就打扰了。来,洛儿,阿娘带你看那一株。”惊诧之余,柒洛连忙抱着小慕洛致谢,说完并没有停留在王隽苓眼前,而是转身超前走了几步,到了远一些的桃花树下,放下小慕洛,陪她玩耍。 “雪柒洛,你还没跟本王介绍她呢?”院子里只有柒洛陪孩子嬉戏的欢笑声,王隽苓完全被她们两人隔离在了一旁,可他并没有恼怒,盯着她们母子竟然看的静静看了许久。当几瓣桃花瓣随着微风吹拂掉扫过他的脸颊之时,他才冲着柒洛的侧影恍惚道: “哦哦,王爷失礼了,刚才忘了介绍。这就是我与萧褚晟将军的唯一的孩子,萧慕洛。今年三岁。洛儿,快拜见王爷。” 柒洛知道,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谁,可依旧侧过身,拉着小慕洛正面对着王隽苓,毕恭毕敬的施礼,介绍道。 第二百四十章 相看两相厌 “洛儿见过王爷!谢谢王爷给洛儿的桃花枝子。”没想到雪柒洛的孩子竟然被她教导的如此懂礼节,王隽苓望着朝他两只肉嘟嘟的小手交握施礼的小慕洛,顿觉极为可爱,心中暗笑,脸上依旧冰冷,毫无表情的轻哼一声: “嗯,还挺懂事。萧慕洛,是萧褚晟思慕你的意思吗?呵呵,你不必回答。” 雪柒洛听到他的冷笑声,心中一惊,颇为疑惑,自己到底哪里惹了他,怎么说不了几句话,总会说话如此阴阳怪气。便沉默不语,只是低头陪着小慕洛继续玩耍。 “这里有三个空院子,就这个院落离湖边最远,你为何偏偏选了这个?难道是不喜欢挨着湖?还是在刻意躲着谁?” 过了一会儿,王隽苓颇为无聊,偷偷瞥了几眼柒洛,见她总是背对着自己,知道她是故意的,颇为不悦,再次冲柒洛没话找话的问道。 “呵呵,大家待我甚好,没有要躲着谁,王爷多想了。柒洛喜爱桃花、竹林,此处桃花乃全园最多,也是开得最旺盛的,故此就选了这里。” 王爷问话,背对着回答是失礼的,柒洛连忙转身面朝王隽苓,恭敬的答道。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偏偏这个宝熠王非要说出来。可柒洛总不能说“是”直接驳了他的面子,只能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过去。 “嗯,这倒也说得过去。看来是本王多心了,之前在宫中各种宴会从未见过你出席,不是自己不适,就是孩子不适,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刻意躲着谁呢。住得远也好,本王喜欢清静,没什么,也不要到本王那里打扰了。” 这话别人听来,就是宝熠王摆明了在羞辱柒洛,眼中尽是对柒洛的厌恶,而柒洛听起来就像是得了特赦令,求之不得! 她以后再刻意躲着王隽苓,也不会让别人觉得有何不妥了,那可不是她不懂礼仪,嫌弃王爷,而是王爷嫌弃她! “是!王爷,柒洛记住了!从今往后,绝不涉足您的院子半步。没什么事的话,柒洛要带洛儿回房了,王爷请便。”雪柒洛垂首,带着一丝怨气,决绝的说完,抱着小慕洛并未看一眼王隽苓,转身就朝回廊走去。 “站住!本王忘了一件事,母后说晚膳一起到她的牡丹苑用,你到时别不去,话本王可是带到了,别让母后为难我。” 没走出两步,就被身后清冽的男声叫住了,这一次,王隽苓似乎也知道刚才自己语气不佳,声音刻意柔和了几分,看上去像是邀请,实际不去不行,柒洛没有半点理由推辞。王隽苓也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是!柒洛一定去!请王爷放心。”话已至此,柒洛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躲也躲不过去,去就去!不就是一起用膳嘛,横竖少说话就好,王后问什么说什么,应该不会跟眼前这个冤家发生什么不愉快的。 此时,芷兰跟连翘正好带着茶点赶来,惊讶的望着院子中的王隽苓,片刻才反应过来。都朝柒洛投去无奈的眼神,柒洛反倒平静的让她们将茶点放在小亭子内留给王爷享用,跟她回房有事交代。 “夫人!王爷他!他怎么今日将就过来了!不是说很少来的嘛!”一进房,芷兰就忍不住先开口了。 “是呀!真是纳闷了!宫中人人都说他一年也来不了几日,怎么咱们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跟来了?该不会是专程来找夫人麻烦的吧?真是阴魂不散。”连翘也一肚子疑惑,搅着手中的帕子,满腹牢骚的小声嘟囔着。 本来就被王隽苓的突然到来扰乱了好心情的柒洛,此时也颇为不耐,听她们七嘴八舌的抱怨,一点用都没有,无奈的将她们拉到桌旁,仔细叮嘱道: “行了,别说他了,这是人家王后的园子,他是王后的亲儿子,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嘛,咱们说不得人家什么。别忘了,咱们住的可是人家的园子。 要不是考虑到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还没有眉目,自己在外面置办园子,护卫太薄弱,小慕洛的安全难以保证,我早就请示陛下单独迁出去,住自己的园子了。 咱们暂且忍一忍,想来他一年也来不了几次,马上就十五岁了,看陛下尤为重视他,估计将来也是要委以重任的,如今必定会交给他许多差事磨砺,估计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总来这里盯着咱们。 再说,这年纪,说不定,今年陛下就要给他指婚了,到时候,成亲就要在宫外建府,自己有了偌大的王爷府,还有,金枝玉叶的美娇妻陪着,还用的着跑这麽远来这里赏风景吗? 所以,咱们忍忍就好了,他要是故意找茬,咱们就躲着,不吭声,少说话,不要跟他对着干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雪柒洛觉得在这里住也是暂时的,那个杀手背后之人应该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就能查到了,心中对与王隽苓的同处并不慌张。 反倒对未来充满希望,幻想着将来带孩子住在自己的宅子里,再做点小生意的惬意生活。等小慕洛大一些,还可以带着她回紫晏看看王后、太子、邱彤姑姑,还要带小慕洛去藏剑山庄找如烟姐和川飞燕大哥玩。 憧憬归憧憬,晚膳时的相处,就是提前预知会有多尴尬,柒洛还是得去。这种场合,早去候着总是没错的,柒洛一进牡丹苑就见到昏暗的葡萄架下坐着一个正在独自品茶的男子。等再走上几步,近前一看,那桀骜不驯的眼神,清冷的面容,不是王隽苓又会是谁! 柒洛连忙就要向他施礼,谁知他倒是一反常态,没有拜臭架子,轻轻挥了挥手,让柒洛免礼。只是,脸色依旧冷漠,不言不语的继续慢慢品味着自己杯中的茶水。 柒洛好奇那是什么茶,竟令他如此沉醉,偷偷瞟了一眼,目光竟然停留在那双端着精制茶盏,骨节分明,白皙光滑,润泽有力的手指上,留恋不已。 第二百四十一章 王后夜宴 “咳咳!雪柒洛,难道,你是没地方等母后,想要同我一同饮茶吗?”王隽苓突然抬头,正好撞上柒洛的眼神,轻咳两声,惊醒了呆愣在原地的柒洛,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调侃道。 “啊!不不!柒洛失礼了!不打扰王爷雅兴了。”雪柒洛红着脸赶紧赔不是,说完转身就朝院子另一侧的回廊走去,想到那里等候,殿内灯火通明,可王后没来,不便入席,只好在外面等候。 不多时,太监的尖利嗓音响起,王后终于来了,柒洛匆匆行了礼,随着王隽苓陪王后进了大殿。此时桌上已经摆了几盘珍馐佳肴,还有菜肴陆续端上来。 “萧夫人,别拘着,这里是宫外,自在一些,快尝尝这些菜肴合不合你口味?你那边安置地如何了?那个院子可喜欢?” 三人落座,雪柒洛被王后牵着手带到了身旁坐在她左侧,王隽苓则坐在王后右侧。刚坐下,王后就关切的拉着柒洛问话。 “谢王后体恤!喜欢!喜欢!呵呵,那里的桃花开得艳丽极了,王后明日也过来赏桃花吧?”柒洛在王宫中虽说为了躲避王隽苓,只去过见过两次王后。 可是,王后的和善仁厚令她总有种亲切感,总会忍不住想起紫晏王后。她们性情相像,样貌同样端庄淑丽,只是紫晏王后似乎更多了些果决的气魄,威仪不容他人小觑。 “好!喜欢就好!明日就去你那边赏桃花去,有你陪着,肯定有意思的多。以前紫晏王后就在信上总说起你的好,说你最擅长逗趣,是个纯真、没心机的,跟你在一起乐呵得很。” 说着,王后将目光移到了身旁的一直默默无语的王隽苓身上,他这个儿子是话不多,可是熟悉他的人还是可以和他谈笑风生的。 今日,怎么他对着自己以前总是惦念的姐姐却似乎爱答不理的,只顾闷头用膳,这幅样子令王后心中颇为疑惑,忍不住开口道: “呵呵,隽儿,怎么不说话?你跟萧夫人以前就认识,如今怎么反倒拘束起来了?不是前几年你们还经常通信吗? 五年前萧夫人还是洛仙姬之时,不是作为文化使者来虞渊那两年,还是你去接待的嘛,那时候那么殷勤,硬是花了几天时间说服你父王让你接待萧夫人。 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肯为了一件事如此执着,当时,还觉得你一定是觉得母后没有给你一个姐姐、妹妹,自己就找了一个呢。呵呵......” “母后,儿臣只是......只是许久没见过雪柒洛,确实有些生分了,如今她已嫁为他人妇,连孩子都三岁了,早已不是当年玩耍的年纪,孩儿也不知道同她说些什么。” 王隽苓口是心非的解释着,表面上听起来让人挑不出错,一个嫁了人的妇人怎么会跟一个多年未见的少年有话讲呢? 可除了王后,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不是王后主动邀请,两人宁可老死不相往来,是绝不会坐在一起用膳的。 “瞧你这没规矩的!都多大了,还不懂事!怎么不称呼萧夫人?竟然直呼名讳!”没想到再刻意的掩饰,还是被王后听出了王隽苓话语间的不敬。还紧紧抓住不放,瞬间变了脸色,严厉斥责道。 “王后娘娘息怒,不碍事的,王爷他可能以前叫惯了,他认识奴婢之时,奴婢只是紫晏王宫中的小舞姬,他这麽称呼也不为过。”. 雪柒洛没想到王后竟然这般袒护她,敬重她,赶忙替王隽苓开脱。她喜欢息事宁人,不喜欢闹的大家都不愉快收场。 “嗯!母后,儿臣知错了,只是习惯这样称呼了,您也说,儿臣自幼就想有个姐姐,那样叫太生分,不如在宫外也不必那么拘着了,儿臣就称呼她洛姐姐吧?” 王隽苓直呼雪柒洛名讳并非不懂规矩,是他绝不会叫出萧夫人三个字。在他心中,就是不愿意承认雪柒洛是萧褚晟的夫人,更何况现在她的还是遗孀,萧褚晟已经不在了。 无奈,自己的母后句句紧逼,只好妥协的编排了个理由,用姐姐来搪塞。其实心中只想跟柒洛划清界限,什么姐姐,她才不配! “洛姐姐.......这......也罢,也罢,既然出来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且随了你。只是,萧夫人可是咱们的贵客,你父王的命都是萧将军救的,咱们一定得对得起人家,今后萧夫人有何需要,你可得照应着。” 王后不知道王隽苓心中所想,以为大家一团和气,将来雪柒洛在曳池也不算孤苦无依,她跟曳池王顾忌的事太多,难免慢待了柒洛,有自己儿子的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好!儿臣知道了!母后,别光顾着说,菜凉了可就不好了。”王隽苓才不想把这个包袱背在身上呢,有那闲工夫,自己还得出去逍遥呢。嘴上应着,心中早已将雪柒洛与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呵呵,好好好!柒洛,尝尝这个......”王后见平日脾气就古怪,桀骜不驯的王隽苓答应的爽快,欣慰的笑道。 而此时的雪柒洛心中了然,这个王隽苓还真是奇特得很,当着自己母后的面,如此恭敬温顺,私下里竟是那般嘴脸,心中颇有些不耻。不过她倒是绝不会拆穿他,本就没有指望别人照顾自己,更不指望他。 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护卫也有,仆人也够,只要将杀手背后之人查出,她就可以带着孩子出去自己门户了,也绝不会跟他再打交道了。至于,他为何对自己态度如此凶恶,柒洛也懒得弄清楚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王隽苓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雪柒洛,心中跟她想的却完全相反。本来,五年了,他已经学会忘记她,可是再次相遇,竟然还会方寸大乱。 本想避开她,从才毫无瓜葛。谁知,竟然鬼使神差的总想看着她被自己欺负,却又无力反击的无奈模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讨厌的人,不是应该不想看见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牡丹花下忆旧人 从哪日王后邀请的晚宴后,王隽苓就没再出现在雪柒洛面前,倒是王后整日和柒洛一起在园中散步游玩,小慕洛在新地方适应的很快,柒洛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呵呵,今儿个天气真好!夫人,我就说嘛,王爷顶多一年来几次,咱们不用放在心上的,这都一个多月没见人影,说不定刚来那一天就是来凑个热闹的!”连翘边打开食盒,将可口精致的糕点一一摆放好,边笑道。 已是四月中旬,王后牡丹苑中的牡丹正是盛放之时,用过早膳,柒洛就带着小慕洛到牡丹苑散步赏牡丹。芷兰和连翘带了两个侍女带上茶水、糕点,紧紧跟在身后。 此处牡丹品种繁多,柒洛在紫晏王宫中常和花匠们聊天,知道这牡丹可是有脾性的,不是容易栽培成活的,想要培育出多重花瓣、硕大富贵、颜色绚丽,品相好的牡丹就更是难上加难。 一进牡丹苑,柒洛她们就被院中璀璨一片的繁盛景象吸引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大朵大朵灿烂盛开的牡丹。 真不愧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富贵吉祥的象征,就连柒洛她们看在眼中都觉得沾染了牡丹的喜庆,立刻心情舒畅,小慕洛更是欢蹦乱跳的在各色高低不同的牡丹花丛中奔跑,与蝴蝶嬉戏。 柒洛紧紧跟在身后,陪小慕洛嬉闹,玩的兴致正浓,脑海中早已把宝熠王忘到一边了,偏偏在亭子中摆糕点的连翘此时提起他来,她才想起这个看自己似仇人一般的王爷来。 来撷芳园也有一个多月了,整个园子,柒洛她们几乎都逛遍了,唯独宝熠王所住的敛菊斋,她每回在湖边散步都会绕着走。 不仅不踏进一步,还远远就开始躲着,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那人又不在,犯得着这麽躲着嘛。 “嗯,呵呵,他今年都十五了,自有陛下交办的差事要做,说不定马上还会为他选王妃,都城哪里不能玩,他又是个性子野的,这园子估计也就繁花盛开之时能想起来吧。早说了,不足为惧的。 只是,虞渊那边留下的将军最信赖的侍卫还是没有查到半点杀手背后之人的线索,看来,咱们得做长久在此的打算了。” 柒洛追不上小慕洛灵巧的小身影,喘着气,疲惫的停下脚步,直起身子,缓缓朝亭子走来,边走边冲连翘笑道。 “住就住!夫人,其实,住在这里挺好的!园子里的人都说这个园子一年有八九个月都是空着的。王后这不,也才住了不到两个月就回宫了,毕竟陛下还牵挂着,出宫散心也不会太久。再来估计就是,夏天来避暑的时候了。 王爷来的日子按天算,更少!说到底,这园子一年到头,也只有咱们常住,夫人素来喜欢自由。这里护卫森严,夫人和小姐的安全有保障。 又没有外人一起相处的拘谨,这可是都城最适合咱们生活的地方了。况且小姐看上去,也很喜欢这里。”连翘见柒洛竟然打算长住下去,心中自然欢喜,连忙边给柒洛斟茶,边附和道。 “是啊!我也想到了,洛儿还小,从虞渊颠沛流离到这里,已经算是我对不起她了,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她刚适应这里,难得她这麽喜欢这里,再换地方,确实对这麽小的孩子不好,算了,就在这里先住几年,等洛儿大了再说。” 柒洛跟着孩子玩闹,早已喉咙干痒,端起连翘递来的茶水急急的抿了几口,眼神飘向正跟芷兰玩耍的小慕洛欢快的身影上,欣慰道。 “呵呵,夫人终于决定了,前些日子连翘还跟奴婢说这里不仅景致好,园子里的人也极好相处,很喜欢这里呢。幸好王爷也不怎么来,住在这里很舒心呢。” 柒洛声音不大,但话语却飘进了不远处芷兰的耳中,她抱起小慕洛朝柒洛抛来一个灿烂的笑脸。不仅小慕洛,她同连翘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此处在郊外,不仅远离王宫,没有复杂的宫廷斗争,不会轻易卷进纷争,还有森严的守卫,迤逦风光,吃穿用度也不亚于王宫,任凭是谁,只要不是傻子,恐怕都不愿意轻易离开。 “哦?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一个个笑的肆无忌惮的,也是,不在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倒是自在得很。不错!” 正在众人想到未来可以在撷芳园长久住下去,欢声笑语,一派祥和之际,却从牡丹苑院门方向传来令众人颇为扫兴的声音,柒洛赶紧起身出了亭子,快走几步,向朝她走来的王爷行礼: “王爷赎罪!” “哼!何罪之有,父王可是专程交代过的,雪柒洛,你可以在这里自由生活,不必拘泥礼数。你可是得了尚方宝剑的,本王岂敢治你得罪。”宝熠王依旧一副一样怪气的腔调,说着,从柒洛身边擦肩而过,始终没有正眼望过柒洛一眼。 “不知王爷来牡丹苑是......”这牡丹苑是王后特许柒洛在她不在时可以自由出入的,即使是王爷也说不得她什么,当然更没理由治罪。 只是,柒洛不知道王隽苓是否要留在牡丹苑赏花。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会识趣的让芷兰他们收拾了那些吃剩的茶点,一同离去,将牡丹苑留给他一人。 “放心!肯定不是来找你的!母后说过,以后这园子,你也是常见的人,如今既然本王要搬到这园子住了,就要同你和睦相处,提前跟你说一声罢了。” 要不是王后特别交代,王隽苓才不会刻意来找他,从五年前亲眼看着雪柒洛跟萧褚晟穿上喜服那相亲相爱的模样起,他就发誓要忘了这个不守信的女子。 这五年来更是封锁了所有关于她的消息,半点都不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想不起雪柒洛是谁,成功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之时,自己的父王竟然又要他去边境将这个自己极力要遗忘的女子接回宫。 这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当时的他是苦笑着接了这个差事的,一路上还安慰自己,只是接个人而已,就把她当陌生人就好,今后也不会再相遇。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本王要搬过来! 谁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离她越来越近了。快两个月没见,一见面竟然觉得她气色比之前更好了,看来她为自己的亡夫也并没有伤心多久嘛,宝熠王轻蔑的暗想。 已经进了亭子的宝熠王,并不介意石桌上的糕点和茶水是柒洛用过的,竟然端起柒洛的杯子就要斟茶,连翘想要制止,却没来得及。他已经一饮而尽了,看来真是从外面急急赶来的。 “嗯?王爷也要来这里住了?不是说......”柒洛朝亭子走来,见到王爷手中的茶杯,顿了一下。 正欲开口,看到连翘在同她使眼色,便装作不知,以免王爷又抓住不放,怪罪连翘没有及时提醒。想到众人皆知王爷的习性,每年只来几日,对于宝熠王此时口中的搬过来住颇为惊讶,疑惑道。 “不是说什么?难道本王就得一辈子困在宫里?你们可以来散心自在,本王就不行?本王今年十五,到了出宫建府的年岁,父王跟本王商议时,本王看中了母后这块地方,就跟父王要了去,到时候会扩建,母后来了,照旧居住在牡丹苑。” 这个搬字,柒洛开始猜想顶多是特定的几个月在这里住,谁知,宝熠王这话的口气简直就等于告诉柒洛,本王把母后的地方要走了,今后这里就都是本王的,本王说了算。柒洛惊恐的追问道: “什么?这就是说,这里将来就成了王爷府了?宝熠王府?那臣妇再住在这里岂不是不妥了?臣妇会尽快找新的安身之地的。” “对!只是,王后同父王都不希望你到别处居住,说这里最安全。本王跟母后保证了,不会赶你出去。 将园子一分为二,西侧那部分再加上将来扩建的,就是我的王府,东侧你住这一片跟母后的牡丹苑还是撷芳园的,是母后专门用来修身养性的地方,我们王府的人不得打扰。当然,你也不得轻易出入我王府的地界儿。” 宝熠王斜睨柒洛一眼,冷冷道。当时想到自己要了这片地方就可以赶走这个女子,心中还是蛮惬意的,可转念一想,自己竟然像是想通什么一般,这样不是太便宜了她嘛。 真讨厌她就应该看着她难受才好,本来自己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可既然她自己千里迢迢从虞渊送上门来,这种乐趣,他不能白白浪费。 “是!,那就是说西侧的湖泊都归进王府了?除了王后,我们不得擅闯?”柒洛算是明白了,这个宝熠王是对她嫌弃至极,看中这块地,想把她们远远隔离。 至于宝熠王为何非要这块地做王府,柒洛不想想,也没时间多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平静的追问道。 “对!本王甚是钟意那片湖水,还是那句话,没有本王的允许,本王的王府不得擅闯。咱们方可相安无事,记住了吗?” 宝熠王没有给柒洛半点希望,谁都知道,这个园子最美的风景都在那一侧,王后虽然将园子一半给了宝熠王,可依旧可以自由出入。 对王后来说,不仅没有损失,将来还可以经常与自己亲身儿子见面,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而她雪柒洛就等于是被禁了足,外面不敢轻易出去,如今连园子有一半的地方也不能去了,心中倍感失落。 心想,自己果然是个命运不济的,怪不得邱姑姑他们都说自己坚强,从小到大,自己就开心不了多久,就总会又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小时候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可转眼战祸波及,家破人亡,好不容易流浪到了宫里,刚熬出头,还遇上了珍视自己的贵人,可成亲又受阻。一下耽搁了两年,终于成亲,生子了,本以为一切该顺畅了,夫君竟然从战场上回不来了。 自己不仅成了无依无靠的寡妇,还成了杀手的目标。如今,到了曳池,本以为一切可以从头来,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谁知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就等来了这样一盆凉水,瞬间从头到脚将柒洛浇的个透心凉。是真的该认命吗?柒洛有些落寞的垂下了头,咬了咬牙,轻声应道: “嗯!记住了!臣妇绝不擅闯!” “呜呜......阿娘!是湖边都不能去了吗?阿娘不能带洛儿去湖边划船了?不是说天气暖和了就带洛儿去划船吗?阿娘骗人!阿娘骗人!呜呜......” 不知何时,小慕洛玩累了,竟然跑进凉亭,也想喝水吃糕点,接过一听宝熠王和雪柒洛的对话,心中一惊,哇的一下,忍不住恐慌的大声哭喊起来。 “洛儿!别哭!阿娘的错!王爷赎罪!小孩子不懂规矩,臣妇这就带洛儿下去。”小孩子呼喊起来声音含糊,柒洛好不容易才听清,赶紧俯身蹲下,不断轻抚着小慕洛的小脑瓜安慰她,一边给她擦拭眼泪,一边向王爷赔不是。生怕王隽苓迁怒于孩子。 “等等,别走!她也很喜欢那片湖吗?”眼见柒洛说着拉着孩子转身就要逃也似的离去,王隽苓突然有些不舍,下意识的话就出了口。 他平日里最不喜欢陪小孩子玩耍,没有半点耐性的他经常对那些王室宗亲的孩子发脾气,最令他厌烦的就是看到孩子哭泣。可今日一反常态,听到小慕洛哭,他竟然颇为耐心的想要安慰她,想跟她说上几句话。 “多新鲜,谁不喜欢那里!又不瞎!最好的都挑走了!”连翘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嘀咕道。幸亏她站的离王隽苓较远,并未传进他耳中。紧挨着芷兰站着,芷兰听了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忙递眼色警示她赶紧闭嘴。 刚才王隽苓说那一番话时,芷兰在照顾小慕洛,跟着小慕洛进了凉亭后听了一半,便跟连翘的脸一样,瞬间就垮了下来,她们心心念念的新生活算是被这个王爷给搅和的够呛,要照他那般安排,不就跟家门口放了只暴脾气的狮子整日盯着一般,心中憋屈得慌。 “啊?是!洛儿,王爷问你呢。”雪柒洛心中再有凄苦也不能在王隽苓面前显露,微愣过后,连忙拉着小慕洛,再次蹲下,盯着小慕洛哭花的小脸,认真的问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宝熠王的软肋 “王爷,你不要拿走那片湖好不好?洛儿最喜欢去那里玩了!那里有好多好看的树,大片绿草地,可以撒欢跑,彩色的鸟也有好多,鱼也比我们院子池子里的多。 阿娘跟洛儿常在那边捉迷藏,还放风筝,阿娘还给洛儿钓过鱼呢,可好玩了!阿娘还答应过洛儿,将来带洛儿在湖上划船呢。 王爷,不要拿走那片湖!求求您了!不能去湖边玩,洛儿会不开心的!求求您!洛儿以后乖乖的,保证不惹事!好不好!” 小慕洛是个机灵的,一见王爷这般问话,觉得似乎他才是管得了事,说话最管用的,赶紧冲他委屈的撒起娇来。 “呵呵,本王也没说小慕洛不能去啊!既然你那么喜欢,大不了,日后允许你阿娘带你到湖边玩就好!” 小慕洛说着,竟然激动地上前拉住王隽苓下垂的衣袖摇晃,撒起娇来。柒洛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想要拉过小慕洛。 谁知,王隽苓竟然弯腰,轻松的抱起了小慕洛,虽然抱孩子的样子生熟,这还是他第一次抱孩子。 可眼神中洋溢着温暖,笑容如和煦的暖阳般浸润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话语间的宠溺令柒洛震惊不已,他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真的啊!谢谢王爷!还是王爷好!洛儿又可以去湖边玩了!哈哈哈......”小慕洛见王隽苓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欢天喜地的在王隽苓怀中手舞足蹈的欢呼着,小孩子纯真的笑声逗得芷兰和连翘刚才悬着的心都安然放下,忍俊不禁。 “这......恐怕不妥吧,毕竟王爷将来是要成亲的,臣妇带着她去您那边颇为不便。”满是心事的柒洛见王隽苓一直抱着小慕洛,连忙走近伸手接过孩子,皱眉疑惑道。 “有什么不妥?本王的王府,本王说了算,再说,你本就是父王、母后的贵客,这里原本也是父王给母后的地方,你又没做什么僭越的事,带着孩子过去玩玩而已。” 王隽苓这时倒不再对柒洛冷言冷语,面上说的坦然,仿佛那些担忧都是多余的。但柒洛深知,即使在宫外,只要你是身份显赫的,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无数只耳朵等着传扬你家中的奇闻怪事做饭后谈资。即使是王爷也不例外。 “阿娘!阿娘!咱们就去吧,王爷都说了,咱们可以去的!阿娘!”怕柒洛改主意,小慕洛连忙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庞亲昵的蹭着,用小孩子如含着蜜糖,奶汁的娇嫩声音劝说道。 回到柒洛怀中的小慕洛一下子比刚才矮了许多,竟然有些留恋刚才那个伟岸的身躯,宽厚的臂膀。时不时还朝王隽苓瞥上几眼,咧着小嘴甜甜的笑笑。 “好好好!去去去!洛儿乖!别闹啊!那臣妇就谢过王爷了,到时一定不会在王府随意走动,打扰王爷的。”柒洛被怀中机灵的可人儿说的心中一软,也不再估计其他,连忙应声道。 “嗯!湖边随便去,本王的院子,一步也别踏进来。来!小慕洛,你不是想去湖边划船吗,本王正好会,本王带你去划船走!” 王隽苓瞟了一眼雪柒洛,目光落在小慕洛正冲他微笑的小脸,心中一暖,淡漠的声音又柔和了几分。 这个小慕洛还真是一脸福气像,又喜欢笑,长得讨喜的很。就连王隽苓也忍不住想靠近她,说着,走进雪柒洛伸手就要再抱小慕洛。 “好啊!好啊!阿娘,可以吗?”小慕洛急不可耐的扭头冲柒洛喊道,身子已经向外倾斜,看起来,是急于想脱离她的怀抱,投入王隽苓更加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啊?这......王爷,这恐不妥吧......”柒洛连忙将她重新拦进怀中,虽说三岁的孩子体重不轻,柒洛抱得臂膀早已有些酸痛,可她还是坚持不松手。 她不能在王隽苓面前表现的过于随意,该有的礼节还是得遵循的,不能坏了规矩,让他一个王爷抱着他国将军的孩子走一路,确实不妥。 “别听你阿娘的,走!小慕洛!”芷兰是个最有眼力见的,正赶过来要帮柒洛抱孩子,缓解两人间僵持的尴尬。 谁知,王隽苓已经忍不住先开口了,言简意赅,像是在命令,可柒洛见他这般强势,也无可奈何,只好顺势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再次向她伸来的手。 “夫人......王爷他这是......”紧紧跟在柒洛身后的芷兰疑惑地问道。却问出了柒洛心中同样的疑惑。 “夫人、芷兰姐,你们说,王爷今日这是唱的哪出?难不成是中邪了?不对劲呀!”连翘快步跟上柒洛和芷兰,在她们身后小声嘀咕道。 “哎!谁知道他想什么呢,咱们跟着就是了。”柒洛叹了口气,眼前的王隽苓还真是令她看不懂。 眼看她就要二十四岁了,而王隽苓才十五岁,两人差了九岁,柒洛这个已经有孩子的妇人是如何也理解不了王隽苓这个小少年心中真正的想法的。 他们之间差的不仅仅是岁数,更是阅历,家世,生在帝王家的王隽苓可以为所欲为,可以骄纵放肆,可养父母早亡,漂泊到都城,无依无靠,进王宫找寻亲人的雪柒洛不能。 雪柒洛不知道从小就跟她关系亲密,虽距离隔着千山万水,却彼此挂念,通信,互赠礼品的王隽苓为何从五年前她大婚到如今,没有回过她的信,两封信都石沉大海。 再次见面,不仅把她当陌生人,更像是把她当做了仇人,说话不仅阴阳怪气,还放肆无礼,总像是在可以找茬,看她的眼神也满是厌恶和鄙夷。可今日怎么会一反常态,对她的孩子这般好。 柒洛想不通,就连抱着小慕洛一路欢笑,远远走在前面,甩开柒洛他们不少距离的王隽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是要孤立柒洛,刁难她自己才会顺畅嘛。 可如今怎么又变成替她哄孩子的了,这不是屈尊嘛。可没办法,当他第一日见到雪柒洛在桃花树下陪她的小慕洛嬉戏之时,他就爱极了那副母女浓情的温馨画面。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三口”同舟 粉白相间的娇嫩桃花瓣下,母女两个白皙的脸颊层层叠叠的堆满了笑意,又在追逐嬉戏,更显得脸颊红扑扑的,比涂上的胭脂格外动人。 王隽苓从小虽深的父王、母后宠爱。可是鉴于父王还有其他三位夫人,且曳池王宫早有规定,王子们出生之后为了避免生母骄纵,养成不良怪癖,过了两岁都必须离开自己生母,住在统一的教习所。 由专门的师傅看管日常起居、学习,等过了八岁之后,王后的亲生子可以回到王后身边,而其他夫人的只能交换抚养。 王隽苓两岁离开王后之后,就没每个月只能见两、三次,后来又自请去了宫外拜师学艺。自然没有太多时间有这种与母亲共享天伦的机会,而柒洛同小慕洛的亲昵举动竟成了他颇为羡慕的温馨时刻。 也许,是从那一刻起,他觉得无论如何,至少柒洛是个好母亲,就想摒弃前嫌,试着和她们和睦相处,以前的事不再提及。 至少今后可以当做是一个旧日友人般去相处,也不错。反正她已经嫁了人,有了孩子,再纠结也毫无意义。没必要整日剑拔弩张的,到最后自己也并不开心。 虽说现在还没有将园子一分为二,可是柒洛跟着王隽苓到了湖边,心中总觉得自己现在站的是王隽苓的领地,拘谨得很。并未说话,一直看着王隽苓跟小慕洛互动,生怕小慕洛突然使起小性子来,把王隽苓惹怒。 “走!别光在草地上玩了,你不是最想坐船了?还没做过吧?呵呵,来,今日本王就带你去划船,本王亲自划,好不好?” 带着小慕洛在岸边玩耍了一会儿,王隽苓望着岸边的小船,见小慕洛情绪高涨,兴奋的朝那艘小船频频张望,就会心的拉着她的手边朝小船走去,边笑道。 “好啊!好啊!王爷对洛儿真好!”小娃娃跟陌生人熟悉往往比成人要容易得多,只要哄她开心,很快就可以对你很信任。 柒洛望着小慕洛就这样轻易地被王隽苓牵着走,心中颇为忧虑,再仔细一看,那艘小船,并非官家常用的宽敞小船。 而是最普通的,窄小的只能容下三、四个身材瘦小的人。知道没有一个侍者敢跟王爷挤在一起的,这是大不敬之罪,便担忧的连忙阻止道: “王爷,洛儿还小,这船这般小,恐只能容下你们两人,您又要划船,她一个小娃娃,一会儿坐船万一有闪失......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本王说过的话哪有这麽轻易就算了!你让本王失信于一个小娃娃吗?嫌本王船小,不放心,你跟来!走!小慕洛!” 没想到,这个王隽苓玩心起来了,真是说什么都没用,他少年轻狂,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能掌控,一个小娃娃也保护不了,岂不是丢尽颜面。 可是,柒洛身为人母,不得不担忧,那毕竟是个孩子,万一出事,王隽苓的颜面对她来说可是一文不值。 “夫人!去呀!不放心就快跟去啊!反正是他说的,您就去吧!快去啊!我们在岸上等你们!”见柒洛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无奈的摇头,体贴的芷兰知道她心中忧虑,赶紧催促道。 “这......哎!好吧!”柒洛回头望了一眼芷兰和连翘,踟蹰不已,见她们冲她直挥手,催促,连忙转身快步追上去。 “小心!”没想到,上船时,王隽苓让雪柒洛先上,一手紧紧拉着小慕洛,另一只手还扶了一把柒洛,柒洛受宠若惊般的赶紧点头致谢。 到了船上,王隽苓将小慕洛抱到柒洛身旁,由柒洛紧紧抱着她,他来根据需要,左右轮换摇浆调整方向。 待她们坐稳,船便稳稳的开动了,相向而坐,又是近在咫尺,柒洛忍不住偷偷打量着重逢以来从未好好看过的这个曾经跟自己在外姐弟相称的旧相识。 真没想到,王隽苓的划船技术竟然如此娴熟,望着他,柒洛竟然想起了自己同阿爹、阿娘小时候一起划桨摆渡的情景。 王隽苓不仅比小时候更加俊朗,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弧度分明的嘴唇周围的小绒毛,都令他多了一分男子汉的英气。 少年特有的朝气面孔中还有一丝不苟的认真,白皙滑嫩的脸颊与小时候截然不同。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出宫到山林中拜师学艺,经历风吹日晒磨砺的山野少年。 而如今,他已经回到王宫养尊处优生活了三、四年了,皮肤也回归到了他原有的娇贵。只是,他的眉头却时而紧皱,只有在望向小慕洛时才愉悦的的舒展开,露出一丝不经意的,无比温柔宠溺的微笑。 他与柒洛依旧没有话说,幸亏船上的小慕洛一个劲的冲着水中游弋的鱼儿,还有远处的鸭子指指点点,欢呼雀跃,才令船上生机无限,不至于死气沉沉,太过尴尬。 想来,这竟然是自己第一次跟着除了阿爹、阿娘以外的人做这种最不起眼的小船,没想到还是同王隽苓,这个再次重逢对自己不待见的少年,而且,竟然是他在摇浆,想来就觉好笑。 真是世事无常,当年成亲后远嫁虞渊,给他写的两封信都没有回复,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同他有任何交集。 竟然五年后,自己还是被逼无奈,到了曳池,不仅又跟他重逢了,如今还同自己的孩子坐在他的船上。 而总是说要带她跟孩子去做大船,在海上游玩的萧褚晟,孩子的亲父亲,竟然公务繁忙,每次从边关回去,顶多匆匆带她们去都城周围游玩。 其他闲暇时光还得用来当公主的贴身侍卫,陪她游玩护她周全。而边关又祸患不断,柒洛带孩子随夫前去也不可行。 想起来,他们夫妻真正在一起的时日还真不多,小慕洛当时还小,一岁多,会说的话不多,还真没有多少次像这般喜悦的同她父亲一起游玩,有说有笑的。陷入回忆中的柒洛不禁惆怅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别怕!有我在! “阿娘!快看!快看!那边!那边有好几只小鸭子!”正陷入对萧褚晟的回忆中,难以自拔的雪柒洛被萧慕洛的欢呼声拉回了眼前。定睛一看,小慕洛正兴奋的朝前面挥动着双手,仿佛已经摸到了鸭子一般兴奋。 “啊!小鸭子?那里?在那里?”柒洛刚从回忆中回过神,还是一脸迷茫,正慌乱的朝岸边望去,却寻不到一只鸭子,又将视线移向别处,仍未发现,急切的追问道。 “那里!那里!阿娘!看到没有!王爷,你快划,朝那里去,洛儿要摸小鸭子!”小慕洛听柒洛竟然还没看见,忍不住激动地站起来,慌忙指给她看。 就在右前方不远处,真的有两只鸭子,不仔细看,就是两个不大的小灰点,怪不得柒洛没注意到,还到处乱看一通。 而王隽苓一听小慕洛说起鸭子,常年习武的他,早已敏锐的捕捉到了鸭子的所在,望着柒洛刚才找寻的慌乱模样,却默不作声,在心中暗乐。 “洛儿,你别站起来!危险啊!”柒洛见小慕洛如此激动,竟然在如此小的船上突然起身,连忙扶着她,果然,船身还是受她影响,左右摇晃了几下,吓得柒洛赶紧呵斥小慕洛。 “不不!阿娘!我要摸鸭子!再慢一点鸭子就都跑了!王爷快啊!”小慕洛本就是个三岁小娃娃,以前来湖边只是远远的看见过鸭子,却并不认识,还是柒洛指给她,告诉她那是鸭子的。 她长在将军府,到了曳池又住在王宫,从未见过,更未摸过鸭子。今日能在船上近距离见到鸭子,她怎能安耐得住孩童的天性。兴奋的高喊着,不仅连连冲柒洛摆手不肯坐下来,还要王隽苓加快划船速度,靠近鸭子。 “好好好!阿娘的小心肝,你快坐下来,下面是水!危险!”柒洛见状,只好连连答应,望向小慕洛身侧的湖水,一脸担忧。 虽然柒洛两只手紧紧环抱住了小慕洛的腰,却仍旧不能强行把她按坐下来,生怕跟她争执中,再出意外。 而王隽苓并不担忧小慕洛会出事,一向的自信令他认为,即使她没站稳有意外,他也能在她掉进湖水前,即使抓住她。 在他眼中,小孩子就应该大胆,他小时候正是如此,所以并不帮柒洛管教小慕洛,没有丝毫制止她站立的想法。而是为了小慕洛开心,将船迅速的朝鸭子游弋的方向划去。 “哈哈,王爷好棒!我们追上鸭子了!来来来!小鸭子,让洛儿摸摸!”王隽苓不仅精通水性,划船也是能手,他知道穿一旦从鸭子身旁靠近,鸭子一定快速躲闪,到时候会十分混乱。 而且,惊动了鸭子,很可能小慕洛的小愿望也要泡汤。于是,他早早的绕了一个大圈朝鸭子划过去,在一个转弯处快速地折回,正好阻截到了鸭子的正前方。 这下小慕洛下方就是鸭子了,她一直配合的没有吭声,静静等待着船靠近鸭子,此刻见到鸭子已经近在眼前,激动的不管不顾的就要探身去摸。 “坐下!洛儿,危险!”这一下惊吓的姚桃顾不得许多,环抱小慕洛的手已经抓不紧她了,她惊慌中边喊边连忙起身,去抱小慕洛。 小慕洛的手指尖刚触到鸭子的头顶,鸭子就惊慌的躲闪开了,而她却并不满足,忘乎所以的将身子几乎全部探出船要去追着摸鸭子,根本不顾及自己是在水上。 吓得刚站起身的柒洛股不及多想,也倾身去扶她。瞬间两人就失去了平衡,站立不稳,船身也跟着剧烈摇晃,眼看两人就要落水,柒洛和小慕洛同时大喊:“啊!” “别怕!有我在!”谁知,本来觉得天旋地转,马上就要与冰冷的湖水接触的两人,下一刻竟然撞上了一个健壮男子的身体。 当他镇定的声音在柒洛耳边响起之时,惊魂未定的柒洛,觉得心中一暖,就如黑暗中的一束光投来一般,喜悦的朝面前的男子仰望,才发现自己竟然撞进了王隽苓的怀中。 柒洛脑海中闪过他刚才的话,他刚才竟然在危急之时竟然说“别怕!有我在!”,用的是“我”来安慰她们,而不是本王。 柒洛记得,当初他们在曳池重逢时,关系最为亲密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和她说话的,还让她不要拘泥礼节,显得生分。难道他想和她和解? 柒洛没来得及多想,感受到后背的温暖,才发现他的一只手正紧紧从后面环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小慕洛的手臂,柒洛的一只手仍死死拉着小慕洛的另一只手,孩子安然无恙,心中的巨石才算落下。 虽然船身还在微微晃动,但是两脚左右撑到最大的王隽苓身型稳健,不急不躁,顺着船身的节奏晃动,像是秤砣一般,稳稳定住了船身。表面如此镇定,王隽苓其实也很后怕。 刚才也着实令他一惊,虽说他跟人在船上练习打斗,平稳早就掌握的炉火纯青。可是,同时拉住两个人还是头一次。 他也有一刹那的慌神,生怕将她们两人中任意一个失手掉落水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成为罪人是小事,心中的谴责会无休无止。幸好姚桃身形娇小,小慕洛只是个三岁小孩,他的力气还是足以抓紧她们两个的。 “嗯?”待船身基本不再晃动,柒洛的心绪刚刚平稳,方觉得自己此时同王隽苓的姿势太过亲昵,连忙红着脸小声支吾道。 “咳咳,我说你们不好好坐船,非起来,多危险!快坐下吧!”王隽苓听见柒洛的声音,才发觉船身已经平稳,自己竟然还紧抱着她,于是边扶她和小慕洛重新坐好,边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故作严厉的叮嘱道。 “呜呜......阿娘!洛儿好怕!刚才是不是要掉下去了!”谁知,此时才慢慢回过神的小慕洛,小孩子性子又发作了,像是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的可怕,惊恐的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弄得柒洛更加心痛。 第二百四十七章 阿娘怕王爷! “洛儿!乖!乖!阿娘抱!不哭啊!现在好了!没事了!别怕!你看看,咱们不都好好的坐在船上吗?以后还听不听阿娘的话?你看,刚才多吓人!幸亏王爷救咱们!”柒洛将小慕洛揽进怀里,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抚她的背,温言安慰道。 “嗯嗯,呜呜......吓人!真吓人!左摇右摆的!好吓人!呜呜......可是王爷刚才还凶咱们,呜呜......”小慕洛乖巧的窝在柒洛怀中,轻轻点头,泪水还是不住向外涌,哭着哭着,突然想起刚才王隽苓让扶她们坐好时的严厉模样,抱怨的哭诉道。 这一哭弄得雪柒洛差点想笑出声来,王隽苓也颇为意外的望向小慕洛。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对他的救命之恩记不住,他一时的严厉却牢牢记在心间。 都过了这麽一会儿了,还带事后追讨的。王隽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看来对小娃娃还是得小心,不然记仇不记恩的。 “傻洛儿!不许这麽说王爷,刚才要不是王爷出手相救,咱们现在已经在河里喝水了!快跟王爷认错,谢谢王爷。” 柒洛轻抚小慕洛的额头,宠溺的对她一笑,温言告诫道,说着眼神朝王隽苓瞟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感激。柒洛知道,凭王隽苓的身份,除了他父王、母后,是没有人敢抱怨他的。 不过见他对小慕洛十分喜爱,也并不担心他真的会责怪她。可作为母亲,必须要给小慕洛一个小教训,让她从小是礼仪,懂规矩。 “哼!阿娘不好!”没想到,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哭够了,刚停下,见柒洛这麽一说,有翻脸了,紧皱眉头,噘着小嘴,一脸幽怨的又抱怨起柒洛来。 “嘿嘿,你阿娘怎么不好了?”这下,轮到王隽苓看好戏了,他顿觉好笑,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浆,双手交叉,颇有兴趣的挑眉问道。 柒洛没料到他竟然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诧异的抬头望向他,还没等她开口阻止,小慕洛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控诉起她的不是来。 “阿娘总是让我认错,弄撒了饭碗,让我认错,把婢子的裙子弄破了,也让我认错,踩坏了她种的菜,也得认错......好多好多事都让洛儿认错,洛儿只是觉得好玩,就得认错!阿娘就是不好!” 小慕洛眼珠子滴溜溜转,摇头晃脑的在脑海中搜寻着柒洛不好的”罪证”,就像终于找到了肯为她伸张正义的青天大老爷一般,表情严肃地认真控诉着。 “哈哈哈......嗯!你阿娘比本王的父王、母后严厉得多!小慕洛可真是受苦了!”小慕洛的表情生生把王隽苓逗乐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麽爽朗的笑过了。 突然心中颇为感慨,为何以前从未发现跟小娃娃在一起竟是这般有乐趣,难道是因为眼前的小慕洛太可爱了? “是啊!洛儿可苦了!阿娘管的可严了。”小慕洛一听王隽苓的话音,知道他一定是向着自己的,便想找到了靠山一般,苦着脸,连忙点头,继续诉苦道。 “哦哦,好!既然今日本王知道了,以后小慕洛有委屈,就找本王诉苦,本王看你阿娘还敢对你那么严厉嘛。” 王隽苓见小慕洛对自己十分信赖的模样,心中欢喜,这还是第一个愿意靠近自己的娃娃,而且还是雪柒洛的娃娃,不仅样貌可爱,还聪颖伶俐,颇为得意的连忙承诺道。 “好啊!好啊!洛儿就知道王爷最好了!那洛儿去找王爷诉苦,你那里有好玩的,好吃的吗?” 小慕洛一听王隽苓竟然信誓旦旦的承诺了自己,欢欣鼓舞的朝他挥动着小手,眨巴着天真的如葡萄般黝黑的大眼睛,问道。 “呵呵,有啊!当然有,有很多!你随便吃,随便玩。”王隽苓望着小慕洛纯真的模样,喜欢的紧,爽朗的笑道。 “洛儿,不得无礼,王爷那里,咱们去不得的。”柒洛听小慕洛竟然要去王隽苓的院子找他,就想到他之前的几次郑重告诫,连忙提醒道,怕日后孩子不知道,硬是要闯进去,惹出乱子来。 “谁说去不得,本王说的是你不要擅自进入,没说她不可以。再说,要是本王召见,你不去,也得去。”王隽苓本来心情极好,但听柒洛这麽一说,吓得小慕洛愣住了,就颇为不悦的撇嘴回道。 “嗯,臣妇知道了。是臣妇误解了王爷的意思。”雪柒洛知道他讨厌自己,可今日两人间的关系本来已经缓和,柒洛刚有了和解的希望。 王隽苓现在又突然地冷峻姿态,令两人间的关系再次紧张,柒洛失落的低头,轻声应道。声音中的不情愿,连小慕洛都听得出。 “哈哈......阿娘也有怕的人。洛儿终于知道了,阿娘怕王爷!以后阿娘要是欺负洛儿,洛儿就去找王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让王爷给洛儿做主!” 小慕洛不知道柒洛如今的心情,更不知道大人间的恩恩怨怨。两人之间的尴尬,小慕洛丝毫不知情,只是天真的觉得王隽苓是喜欢自己,愿意帮自己的人,对他十分感激,信赖。 “哈哈哈......好啊!好!一言为定!那本王就等着小慕洛了!”王隽苓仰头大笑,小慕洛手舞足蹈的欢悦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想到雪柒洛在一旁如外人一般,无话可说的模样,心情反而更加愉悦。 “哎!洛儿,坐好,忘了刚才那么危险的,还哭天抹泪的。”柒洛眼看小慕洛得意忘形的又要起身,伸手想要抱王隽苓的样子,赶紧提醒道。 “哦哦,阿娘又说洛儿了,不过,嘿嘿,洛儿其实还是喜爱阿娘的!”心情好了,小慕洛也没有刚才那般怨声载道了,也不嫌弃柒洛管教她,嬉皮笑脸的乖乖坐好。 双手环抱柒洛,将头在柒洛怀中蹭来蹭去,一副温顺的小羊羔的模样。逗得柒洛瞬间心中一暖,忍不住就将她搂紧,在她额头饮下深深一吻。 这天伦之乐的温馨一幕再次落入王隽苓眼中,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不知道为何,心中既温暖,又强烈的想更加靠近这对母女。 第二百四十八章 拆篱笆分园子 从哪日之后,又是快一个月没有见到王隽苓,但是曳池王下令在此建王府,将撷芳园一半的地方拨去扩建王府的旨意早已颁下。 扩建已经开始,每日里,雪柒洛都能看到撷芳园中有大量新来的匠人在忙里忙外,进行改建。本来偌大的园子,如今被化拨过去一半,突然显得小了许多。 但是,对于雪柒洛他们来说,住是足以了,以前的将军府,她还嫌太大了,来回出入不方便,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喜欢那种简单小巧的院落,只要院中有一块空地可以载种蔬菜就好。 只是,小慕洛似乎并不乐意,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望着不远处那些又是忙着拆篱笆,又是忙着在院子中间一分为二修建篱笆,拆分撷芳园,扩建王府的匠人们,嘟着小嘴,黑着小脸,抱怨道: “哼!才没玩几天,刚说这里又大又好玩,如今还要弄篱笆,好好的园子,还得分开,以后洛儿玩的地方就越来越小了,去个湖边还得再进一道门,还得通报,真麻烦!” “这能怪谁啊!都是你口口声声夸耀的那个王爷干的好事!真能折腾,那么多地方不要,偏偏来这里跟咱们挤。那好歹是他母后颐享天年的园子,他也好意思要。”站在身后推着小慕洛荡秋千的连翘满腹怨言,正愁没处发泄,听小慕洛如此说,忍不住接话道。 “连翘,住口!咱们住的可是王后的地方,你在这里议论人家亲生儿子,合适吗?”坐在一旁石凳上的柒洛,一听连翘的话,惊慌扭头狠狠瞪连翘一眼,赶紧厉声呵斥道。生怕被来来往往的人传了出去,进了别有用心的人耳中,落下话柄。 旋即又将目光转向那些进进出出的匠人们,仔细观察着,生怕有什么不善之辈趁机混入,或是私自夹带了东西出去。 虽不能个个盘查,可是明面上的错漏却不能有,毕竟住在人家园子里,还是要操一份心,不能做个袖手旁观者,有什么事还是要出头的, “夫人息怒,奴婢这不是觉得憋屈嘛,好好的园子,才没住多久,刚觉得这里哪儿哪儿都好。 谁知道竟然还有这麽一出,连王后的地方都敢动,日后就在咱们眼巴前,万一咱们有个不慎,得罪了他,岂不是更没好果子吃了。” 连翘见柒洛动怒,连忙扶着小慕洛下了秋千,快步走到柒洛身后捶背讨好她,委屈的解释着,恳请柒洛谅解。 连翘本就胆小,不如芷兰年长且在王后身边服侍多年,沉得住气,有见识有气魄。自从她见识到了王隽苓对雪柒洛的无礼言行之后,对他以前的好印象尽失。 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有担当有胆识的少年英才,不同于王室其他的孩子那般骄纵蛮横,胆小怯懦。这次一见,她从心底惧怕王隽苓。 总担心他连雪柒洛这般温良贤惠的女子都如此刁难,厌恶,对她们这些仆人一定也不会放过。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治了大罪,脑袋搬家。她同芷兰一样忠心与柒洛,可是要是用性命作为代价的话,她自知没有芷兰的担当。 “夫人,连翘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就是说话太没规矩了。连翘该罚,可是,咱们也不能不为以后打算啊!”就在柒洛冷面相对,没有理会连翘之时,芷兰忍不住上前劝慰道。 “为以后打算?听你们的意思,他会对咱们不利?是!以前我是说过,咱们不要招惹他,那是见他这次重逢对我似乎有什么不满,一脸厌恶,就自觉想避开他。 只是,上次,你们也见到了,他对小慕洛的好,还救了我们母子,不像是装样子,或是别有所图。 再说,他也没什么理由好在小慕洛身上做文章的。只要咱们不去刻意招惹他,他应该不会刻意刁难咱们的吧。” 柒洛自小听她阿爹、阿娘的教导就是以德报怨,得饶人处且饶人,对别人总会抱有希望,觉得人人只要被感动,再坏的人都可以向善。所以,蒋承欢的背叛,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才会令她难以接受,备受打击。 对于王隽苓也是这样,她觉得即使他对他们不友善,会做什么不当举动,但还不至于危及性命,至少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见他怎么加害过自己,顶多言语为难而已,不足为惧。 她甚至还有一丝希望,盼望着他们能像以前那般相处。柒洛是个深情的人,又极为念旧,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失去了这个从小相识,认识多年,讨人喜欢的“弟弟”,总觉得心中像是少了一块什么一般难过。 毕竟一路走来,真正能留下陪伴她的人越来越少。如果可以,王隽苓能回到以前对她的模样,和她继续做好姐弟,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她也会百倍珍惜。 “夫人啊!话不是这麽说的,您心思单纯,别人不见的如此!奴婢从没见过有人对夫人那般无礼。 就是在紫晏王宫,除了那个蒋承欢会刻意刁难夫人,别人没有这样的,她是因为心胸狭窄,嫉妒眼红夫人,可是这个王爷无缘无故对夫人这般厌恶,就说不过去了。 越是这种,越得提防,不知道夫人到底哪里惹到了他,他一个王爷,又不能逼问,最好就是躲得远远的。难免他哪一日又心情不好,为难夫人。”连翘见柒洛对王隽苓还心存幻想,顿觉不妙,惶恐的赶紧规劝道。 “嗯!你这么说,倒也有理,他还真像是阴晴不定的人,只是,难啊!眼下总不能说走就走吧。” 柒洛被芷兰的话一下点醒了,可旋即又陷入了两难的忧虑中。眼下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越想越头疼。 “夫人,走肯定不妥,必定这里还是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是连翘说的没错,夫人生性纯良,有些事没有我们看的通透,我们提醒着点,以免夫人轻信他人,到时吃了大亏。” 第二百四十九章 谁要隐姓埋名? 不知夫人听说没,陛下正在张罗着给宝熠王选王妃。等王妃来了,即使他不为难咱们,要是咱们小慕洛经常去王府玩耍,咱们跟着去照顾,难免时日多了王妃会看不顺眼,刁难咱们。即使是个通情达理的王妃,也难免会不悦。到时候......” 芷兰见柒洛先乱如麻,单手支头一副愁容,连忙宽慰道。她比连翘更了解柒洛,她知道柒洛是个心软的,就是再厌恶一个人,只要对方肯软下面子求她,她一定会手下留情,既往不咎。 但是,对于王隽苓,她深知这个王爷可不简单,并非善茬,得罪不起,也招惹不起,生怕柒洛跟小慕洛跟他不知不觉走的近了,将来有一日真的惹怒了他,不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咱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会被用种种借口赶出撷芳园?芷兰,你是想说这个吗?” 芷兰本想宽慰柒洛,怎料越说越多,一扯到王爷将来还要迎娶王妃,就令柒洛听了更加心烦意乱,忍不住不悦的话语脱口而出。 柒洛心想,王妃可都是大臣之女,千金玉叶,个个从小娇惯,很少有温良贤淑的。万一将来遇到,即使王隽苓不为难,王妃也不一定会让她们轻松自在的生活。 毕竟自己一个外人,住在王后园子里,又跟王府一墙之隔。小慕洛又是个爱玩的小娃娃,总不能不让她去王府湖边玩耍,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天长日久,难免招惹什么不满,到时可真就麻烦了。 “奴婢该死,夫人别生气,奴婢只是担忧而已,毕竟还没有到那一步,王爷还没有选王妃,咱们暂且还是可以安稳度日的。” 芷兰心知自己多言了,难得主子开心,自己偏要这时候跟她说这麽多烦愁的事情,真是有些不开眼,连忙跪地请罪。 “你何罪之有啊!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哎!想要个清净的安身立命之所,怎么就如此之难,我要是个平头百姓反而容易得多,逼急了就隐姓埋名回紫晏去,我看那些杀手要找到何时!” 柒洛伸手扶起芷兰,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自己并未生她的气。但是说到后面,竟然自己都难以自控,情绪激动的发泄般不管不顾的大声吼道。 其实,柒洛只是觉得自己到现在为止,自己过得太累了,仿佛没有一刻踏踏实实享受幸福的,就觉得自己太委屈。 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几年是平平安安的,不是幼时被遗弃,就是孩童时养父母家破人亡,少女时又在王宫中被姐妹背叛,加害。 要嫁心上人时,又遇到公主失踪,虞渊全国禁止婚嫁两年。到了曳池想散散心,还被杀手追杀。 好不容易离开了紫晏王宫,如愿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他又常年在外镇守边关,最后更是战乱中英勇献身,自己成了遗孀,竟然还是没有终止厄运,还是被人刺杀。 终于到了曳池,安定了,现在又要寄人篱下,看人眼色,时时提心吊胆生活,如今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所有努力堆砌出来的坚强外壳,一时间全部崩塌,情绪崩溃。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夫人一定要保重身体啊!”芷兰跟连翘一见柒洛突然狂躁的嘶吼起来,吓得赶忙跪地劝慰。她们从未见过柒洛如此狂躁的模样,心疼她一定是不堪重负,压抑许久的爆发。 “谁要隐姓埋名啊?还要回紫晏?雪柒洛,你当我们曳池是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柒洛怒气还没有消散,见到芷兰,连翘跪下,摇头苦笑,挥手刚让她们起身,就听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一句。赶忙起身,对着已走到她跟前之人战战兢兢的躬身请罪: “王爷!王爷赎罪,臣妇刚才一时失言,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哼!王府的扩建并不复杂,我还住在敛菊斋,扩建之处也多是增加了花木,亭台,假山、走廊那些而已,需要奢华装饰,工艺考究的新建院落只有两个,几个月就可以完工。 刚想说,到时小慕洛喜欢的话,可以在里面给她单留一间房休息用。谁知,你竟这般不知好歹,说走就走,还要悄悄走! 隐姓埋名,哼!亏你想得出,带着个孩子,有多难,知道吗?知道有杀手追杀,还这般大意。知道的是你畏惧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曳池薄情寡义,虐待恩人,对你苛责,赶跑了你呢!” 王隽苓并不知道柒洛现在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沿,也并不知道她从小到大诸多艰难,话语没有丝毫怜悯之意,依旧自私的只想到自己的好意被人辜,一腔怒火冲着柒洛就发泄起来。 言语间咄咄逼人,令姚桃心中叫苦不迭。为了孩子,为了自己带来的侍女和侍卫的性命,自己也得忍辱负重,不能逞一时口快,心情爽利,而得罪了王爷,只好硬着头皮妥协认罪道: “王爷说的是,臣妇考虑欠妥,以后不再胡言乱语了。请王爷责罚!” “王爷,请饶了夫人吧,夫人不是有意的,只是被逼无奈,心情郁结才一时想不开,才这麽讲的啊!”芷兰见状,赶紧朝王爷下跪求情,提柒洛解围。 “心情郁结?被逼无奈?谁逼她了?是杀手吗?刚才听她说起来,本王倒是想起来了,五年前也有杀手要刺杀她,本王还调查了一段。 可惜呀,当时本王年幼,羽翼未丰,能用的人不多,查了半年,依旧半点线索没有。”王隽苓并未叫芷兰起来,双手背后,低头沉思一会,边踱步,边思索道。 “是啊!最近杀手又出现了!王爷不知,几个月前,夫人离开虞渊来曳池也是因为此事。陛下邀请夫人来此,夫人本来是怕麻烦陛下,想要婉拒的。 可是,杀手竟然胆大包天,跑到我们将军府去刺杀夫人。当时情况危急,杀手近在咫尺,幸亏夫人早年有点功夫底子,抵挡了一阵,等到侍卫们赶到。不然夫人跟小姐可就危险了!” 第二百五十章 冷脸王爷的邀请 “后来那杀手被抓到,竟然当场自尽了,知道将军府不安全,夫人才应了陛下的邀请,来曳池王宫居住的。 虞渊王跟夫人派去查探的人,到如今也没有查到半点线索。夫人近来忧虑,怕王爷这边建府动静大,杀手察觉到她早已离开曳池王宫,如今到了撷芳园居住,所以才会有刚才的担忧。”芷兰见王隽苓提及杀手一事,思量再三,想到了对策,赶忙接话道。 “哦?是这样吗?竟然有这等事!如此猖狂!也是,如今这边休整园子,是进进出出,不少生面孔,不过,我都是派人仔细调查过的,都是良民。 要是你们家夫人还有忧虑,那就暂时搬到我的敛菊斋住上几月,我那里可是这撷芳园最安全的地方。等王府扩建完工了,这些闲杂人等都离开了,你们再回来。” 王隽苓被芷兰的话震惊的眉头紧锁,诧异道。没多想,便着急让雪柒洛她们住进自己的院子,想要保护他们。 他早已将当年杀手追杀雪柒洛的事忘了,自从知道雪柒洛嫁给萧褚晟,死心之后,杀手线索的查找断了音信,他也没再关心。 如今,听芷兰如此讲,震惊之余才发现自己一直忽视了雪柒洛母子的安全问题,只顾想着自己跟她的恩怨,陷入怨恨当中。对芷兰的话细思极恐,唯恐她们母子真的出了事。 芷兰的话倒是起了作用,王隽苓不再追究雪柒洛刚才的言语失态。可王隽苓新的想法则令雪柒洛听了更加惊慌,忧虑重重。有种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感觉。 就连芷兰也没料到王爷竟会来这麽一句,如今都悔青肠子了,早知道就不这麽说了,换个别的说辞也好。颇为无奈的跟连翘递了个听天由命的眼神,两人齐齐担忧的又望向雪柒洛。 “好啊!好啊!王爷,洛儿要去你那里玩!有湖有鸭子,洛儿要去住王爷的院子!”只有小慕洛这个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笑的灿烂欢心,拍着手高兴地连连喊道。 刚才柒洛一见王隽苓过来便挥手让连翘带她到一边玩耍了,谁知她喜欢粘着王隽苓玩,又跑回来了,正好听到这麽一句,说巧不巧,跟着就接上了话。 这下好了,孩子都同意,柒洛更加为难,不能再任由她胡说下去,不然到时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气恼的赶紧呵斥小慕洛: “洛儿!休得无礼!王爷,这不妥吧,眼下我也只是杞人忧天,杀手一定会恐惧您王爷的威名,不敢前来的,住过去,就不必了吧。” “哼!本王的威名?从来也没见你这般夸奖过本王。杀手不是战神的将军府都敢擅闯嘛,本王的地界儿,隔着堵墙竟然比将军府都安全? 雪柒洛,本王脾气不好,没耐性,有些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王隽苓冷着脸,不悦的瞥了一眼柒洛,冷哼一声,不再看她,边说,边朝小慕洛走去。 “嗯,臣妇知道了,只是,这样做毕竟不妥,我们的身份住过去,恐遭人话柄。”柒洛被王隽苓这麽一记冷眼,看得心中憋闷。但也只有忍耐,仍不死心的继续跟他周旋,用身份当借口想婉拒他。 “雪柒洛,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们只管过来,我会禀明母后,你们只是暂时过去,也算是给你们一个安全保障。母后一定会顾全大局,不会置你们的安危而不顾的。别磨蹭,你们快点准备准备,过去吧。” 岂料柒洛算盘打错了,身份的障碍对于王隽苓来说从来都不是大问题。不然,他也不会顶着小王子的身份才几岁就跟父王软磨硬泡,硬要出宫到山林中拜师学艺,一去就是几年。 果然,王隽苓一句话就堵住了柒洛的口,令她再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不给她半点余地。说的斩钉截铁,仿佛她立刻就得搬过去一般,不容置疑。 “嗯!那臣妇就先谢过王爷好意,我们收拾一下,明日就过去。”好吧,柒洛垂头丧气不再争辩,闷声妥协道。 颓败感袭来,令柒洛看清了王隽苓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不是那个温润果敢的九岁小少年了,而她也早已不是他心中的姐姐。 王隽苓如今总是雪柒洛,雪柒洛的叫着,丝毫没有对柒洛的半点尊重之意。她不明白他为何就是那般抵触萧夫人这个称谓。 当初,当着王后狡辩说是想称呼她洛姐姐,可是王后一不在,他就如此肆意的称呼她,心中颇为委屈。 如今,更是觉得他说话咄咄逼人,自己反倒像是他的妹妹或是奴仆一般,得听命与他,完全不能质疑他的抉择。他这岂止是霸道的王爷,她简直是遇到了一位小祖宗啊! “嗯,小慕洛,明日你就可以去本王那里玩了,开心吗?”王隽苓完全不理会柒洛能否真心接受他的命令,心情如何,兴趣全在小慕洛身上。 快走几步到了小慕洛跟前,俯身,轻抚她因为玩耍跑跳,微微泛红的小脸颊,脸上扬起和煦如暖阳般的笑意,对她宠溺的笑道。 “好啊!好啊!哈哈哈!开心!开心!当然开心!还是王爷最好!宝熠王最疼洛儿了!哈哈哈......要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咯!” 小慕洛似乎自从上两次见面后,就对这个王爷好感倍增,隔了一个月再次见他,竟然毫不生分,冲着王隽苓嬉笑道,拍手欢愉的跳跃着,完全不把他当外人。 “哈哈哈......还是见到小慕洛,心情最好!你开心就好!这都改建了快一个月了,走!跟本王去看看他们把花园弄得如何了。” 王隽苓没料到自己最爱听的话,竟然出自这个小不点之口。别人对他再多夸奖,基本都是阿谀奉承。 而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娃娃却说得是这世上最真的,发自真心的赞美之词。他听了自然舒坦,心情大好,说着就拉着小慕洛朝后边正在改建的花园走去。 “夫人!您要是不想跟着,就让连翘陪着您,奴婢跟着小姐吧。”芷兰见柒洛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知道她此时心情复杂,跟王爷每次见面都会令她身心俱疲。 第二百五十一章 误打误撞入虎穴 芷兰想让雪柒洛回去休息,避免再跟王爷有不快发生。反正王爷又没让雪柒洛必须跟着,她是惯常照顾小慕洛的,由她和身后的乳母跟着就够了。 “算了,无非是多走几步而已,跟着吧。我倒不烦心这个,他一个月没来,修建自己的王府,肯定要亲自来看看的。只是不知明日过去后,如何相处。哎!” 柒洛一想起明日住过去,那些“热闹日子”就如头上顶了一个大蘑菇一般,一个头两个大,心烦不已。 “夫人,我看您也不必太过烦忧,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再说,今日见王爷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没事就刁难咱们的。虽说我让您不要轻信了他对你们母女一时的好,但也不必对他视若豺狼虎豹般恐惧。 他说话难听,其实也并不是无法忍受的。在紫晏王宫,以前媚夫人刚得宠之时,不知天高地厚,经常到王后宫中挑衅,张狂。 王后对她也并没有怒骂,管教,只是和颜悦色的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没有动怒,不卑不亢的回复她,时日久了,她反而觉得没意思,消停了许多,很少找事了。 王爷不是女子,说的话再不中听,也不如女子勾心斗角,拈酸吃醋起来说的话绵里藏针,都是糖皮儿里裹着毒药,杀人不见血的阴狠招数,令你无从发作,只能郁郁而终。 虽说刚才奴婢的话只是为了敷衍他,可是如今这园子人员来往复杂,咱们住过去,还真是最保险的选择了。夫人就当是为了小姐,也暂且不要多虑,过去后,咱们谨慎言语就好,料也不会生出别的事端。” 雪柒洛落在王隽苓身后远远几步,一看就是极不情愿靠近他。连翘赶忙跟进他,以免小慕洛有何需要吩咐她。 芷兰则紧跟着雪柒洛,两人低声交谈着,周围又是吵杂的修建房屋的声音,前面的王隽苓根本听不到。 “嗯!说来也是,他那里倒真是最安全的了。先不说这园子外面的守门侍卫,院墙外的巡视侍卫,加起来已有三、四十人。 院子内光撷芳园就有二十多人,他那个院子更是里、外三十多人。守备森严,密不透风,不说别的,单从这一点就可见陛下跟王后心中对他这个小王子有多宠爱。 也罢,不就是去住几个月嘛,之前的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只是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他跟我又没什么话说,每日还得上朝,等回来也没有多少时间就要休息了。 顶多会找洛儿玩,我到时就只听,他不问我不言就好,这总不能再招惹什么是非吧,呵呵,如此一想,没什么好忧虑的,一会儿回去,收拾东西去。” 柒洛能走出一路曲折险境,也多亏了她这种乐天的性子,再大的愁苦事,烦过之后,但凡见到一点希望,她就能重燃斗志,信心十足。 说着,仰起脸,微笑着望向天空中投下的灿烂光束。舒了口气,感慨道:“啊!今日这阳光真好!” “王爷!我们来了!呵呵......”第二日一早,雪柒洛不敢耽搁,就将收拾好的行礼让仆人们抬上跟着她们去了王爷的敛菊斋。刚到院门口,小慕洛就兴奋地冲着守在门口等候她们到来的王隽苓欢喜大喊道。 “哈哈,小慕洛来了,不错,不错,还算守信!就这么点行礼?常用的衣物就该都搬来。来!快跟本王进去看看特意给你们安排的屋子。” 王隽苓也欣喜地上前,接过乳母怀中的小慕洛,说着,转身看向柒洛身后那些跟着往敛菊斋抬的行礼,看到那五个不大的箱子,眉头微皱,疑惑道。 他狠不得雪柒洛将他们所有的行礼都搬过来,踏实在这里住就好。只是他不知道,雪柒洛本就节俭,不喜铺张奢华,衣物相对于那些贵妇的配置,算是相当精简了。 那五个箱子只有两个是她的,两个是小慕洛的,一个是芷兰、连翘和乳母,还有两个随侍侍女的。王爷院中本有侍卫,她就没有带从虞渊一直跟随到这里的五个贴身侍卫。 王隽苓并没告诉柒洛她们,他在此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昨晚回去后就惦记着此事,不知为何,竟然这麽多年,头一次失眠了。 他还反思,自己怎么那么着急接她们母子过来。明明是自己说的,不让柒洛靠近自己的院子,后来竟然改口,让小慕洛玩耍时,柒洛可以带她过来。 如今竟然退让到,让她们住进来,自己简直是疯了。幸亏雪柒洛没有质疑,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话不作数,再无威信可言。 “小慕洛!看!这就是本王的卧房,你的在东厢房,瞧!就是那边那间!跟本王一个小院,后院是你母亲住,先去你屋子,进去看看,小慕洛可满意?” 进了院子,王隽苓抱起小慕洛,一路朝后走去,穿过前院,大厅,直到中间的院子才停下脚步,向小慕洛指了指最中间的正屋说道。 “哇!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满意满意!里面好美啊!还有那么多小玩偶!真好!哈哈......这些花瓶、摆设都喜欢!太美了!还有这麽多花,喜欢!喜欢!好喜欢!” 一进小慕洛的卧房,见到眼前满屋的花卉,还有不少精致的小摆件,各种小娃娃喜欢的小玩偶、布偶、泥塑应有尽有,墙上还有风筝,顿时欢欣雀跃的拍手欢呼道。 “嗯,呵呵,喜欢就好!今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咱们现在去看看你母亲住的后院吧。” 王隽苓见小慕洛如此兴奋,喜欢得不得了,满意的笑道。说着也不再过多停留,拉着她就朝后院走去,仿佛后院她母亲的房间才是他更在意的。 “好啊!”小慕洛留恋的望了一眼屋内的玩偶,风筝,知道这些现在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心中欢喜,温顺的应道。转头跟着王爷朝外走。 从中院到后院的路并不近,中间隔了一小片竹林,还有假山,水池,倒是清雅至极,等到了后院正屋前,王爷驻足回廊上,转身望向雪柒洛。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新居敛菊斋 “雪柒洛,你看看,这是你住的卧房,后院正房,东边是我的书房,西边就留给你的贴身侍女住了。后院跟后花园是由走廊连着的,地方也是最宽敞的。 后花园西边是我练功常去的假山,莲花池。东边是各种菊花,到了秋天你就可以看到了。嗯,放心,即使到时候你搬回去了,平时来看个菊花,赏个景,我还是准许的。当然,我的书房跟卧室,你们不要进!” 王隽苓破天荒的转身,面带喜色的望着柒洛,殷勤的给她介绍院子的布局。抬手深处骨节分明的纤长白皙的手指优雅的向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给她指了指卧房的所在。 柒洛望着他少见的和煦目光,心中正疑惑,却听他说到秋天看菊花的事,心中暗笑,不到秋天,他们就已经搬回桃源居了,哪里还能来此看菊花,王爷真是说笑了。 谁知,下一刻,王隽苓像是也想到了此事,略微一顿,立刻补充道,像是提前邀约一般,口头上给了特赦令,竟然准许他们自由出入王府。于是,连忙感激道: “是!臣妇替洛儿谢过王爷对我们的精心安排,能住在这里已经是对我们的恩赐了!感谢王爷的大恩大德,肯为我们母子的安全如此费心。 今后我们在此居住,多有打扰王爷生活的地方,请王爷海涵,臣妇一定谨记王爷的话,不会擅闯王爷的书房和卧房。” 柒洛对王隽苓今日的举动颇为感激,不仅敞开敛菊斋,这个他从未让他人涉足的地方让她们住,还将以后入园的特赦令给了她,可见他也不是之前那么不近人情,暴躁乖戾的人。 书房跟卧房不让进,就不进,那些地方本来就不是外人可以随意出入的。即使是他未来的王妃,也不能擅自闯入。 在宫中待过之人都知道卧房是私人最隐秘之所,里面有不少个人的私密物件,而书房则是机密重地,这两个地方都是最忌讳外人涉足的。 主子与外人的往来书信,自己所写的政治见解这些机密文书常常会放在此处,与亲信的会见,密谈也会在此,当然不能随意出入。对这些合理的小要求,柒洛没有理由质疑,答应的也爽快。 “嗯,好!你说的我记住了!小慕洛,咱们去后花园逛逛,那边凉亭,我让人已经给你备好了茶点,快去尝尝吧。 对了!还有专门为你修的秋千和狗圈、鸽子窝,本王还叫人给你养了小鸭子,看你上次在湖上那么想摸鸭子,这次不用那么冒险,就能摸到了。呵呵,以后你可有的玩了!” 王隽苓平日里是个对不在意的人,半点心都不会多用的。从小到大,真正能入得了他的眼,让他惦记,在乎的,除了父王、母后,也只有紫晏王后、太子和雪柒洛了。 只是,五年前他决定将雪柒洛从自己的生命中完全抹去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怎么去惦记她。再次见面更是厌恶的想要躲避。只是,令他没料到的是,在王宫中发现,她竟然也在刻意躲着自己。 本来还有些想要捉弄她取乐的念头,如此,他反而有些失落,意兴阑珊的期待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谁知,她不是称病,就是以各种理由告假,就连除夕夜,宫中的家宴,王后特意邀请,她也以自己是外人为由婉言谢绝。 本以为,就此直到自己出宫建府,再也见不到了,谁知,她竟然早于自己迁出王宫,还住在了王后和他休闲避暑用的园子,这下好了,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就怪不得他了。 第一日,她刚到,王隽苓就跟了过来,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这次是她在他的屋檐下,还不是得任由自己拿捏。谁知,见到她同自己孩子在桃花树下那温馨一幕,心就再也冷硬不起来。 从此,竟然喜欢上了跟她们母子相处的时刻。虽然跟她的话依旧不多,但是,见到那个小女娃,再想到雪柒洛就在自己身旁,王隽苓异常满足,竟有种久违的幸福甜蜜感。 为了博她们母子欢心,他竟然开始惦记起小慕洛的喜好来。想尽办法,将自己的后院修整成小娃娃最喜欢的样子。 昨日刚说邀请柒洛他们住过来,一天时间就把后院原来的空地修整成了小狗、小鸭子、鸽子的家园。 别说小慕洛了,就连雪柒洛跟芷兰、连翘这些大人听了都觉得他煞费苦心,心中说不出的感动。柒洛若有所思的望向王隽苓,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转变,对她们这般用心,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真的啊!有小鸭子,还有狗,鸽子?哇!好啊!好啊!太多好玩的了!哈哈哈......王爷,你真好!洛儿喜欢!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小慕洛听着王隽苓的描绘,心中充满了希冀,欢喜不已的就想马上见到这些可爱的小生灵,好好在这里玩上一番。只是,一想到她阿娘说过的,只能在这里待几个月,就颇为惆怅。 “哈哈......喜欢就好!你要愿意,留下来也没有什么难的!好了,你们把东西按房间抬进去归置好。雪柒洛,本王带小慕洛去后花园,你看着他们整理行礼吧。” 小慕洛那一抹失落的表情令王隽苓揪心,忍不住安慰道。他言出必行是出了名的,孩童时就是个言而守信的,他也喜欢在承诺上跟人较真。 凡是以前陪伴过他的大臣之子,都知道,谁要是失信与他,招惹他的怒气是小,更严重的就是,把他惹毛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争得他的信任了。 今日看上去只是敷衍小孩子的话,柒洛她们听见了,并未在意,毕竟别人的孩子,怎么能一直住在他堂堂宝熠王的府中呢!可王隽苓并不这麽想,说完,竟然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又未尝不可呢? “是!谢王爷费心!王爷慢走!芷兰,你跟乳母跟上照应着。”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王爷总会三妻四妾 王隽苓说着,挥手示意跟在柒洛身后那些仆人将行李抬到相应的房间,又望了柒洛一眼,摇手一指后花园的方向,示意她,他马上要带小慕洛去后面玩了。雪柒洛连忙低头行礼,应声道谢。 送走了王爷,终于舒了口气。即使是跟在王隽苓身后,不用言语,柒洛也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生怕那个不当举动又引起他的不满,引来他一顿奚落。 “哇!夫人!王爷这是怎么了?突然对咱们这麽好!您看看,您这卧房根本就不像是个客房,装饰竟然这般奢华。关键,您看,那些摆设,可不像是随意摆放的,王爷一定是用心为夫人布置的。” 柒洛先打发那些仆人将小慕洛的行礼和芷兰、连翘、乳母等侍女的行礼都送到了各自的房间,安置妥当,最后才来到自己的住处。一进门,见连翘正忙着帮她整理衣物,朝木柜中摆放。 正在为王隽苓准备给自己的房间惊叹不已之时,连翘已经开始在替他说话了。的确,这哪是随意给客人用的房间。 光是屋外的院子里,种的玉兰花、桂花,合欢花就是身份的彰显。在紫晏王宫之时,花匠就跟他们说过,主子不在意的人院中种的就是海棠、栀子、茉莉那种寻常花木,只有身份高贵,关心的方可载种玉兰、合欢花。 而柒洛所住正房,里面不仅那些帷幔和床品用的皆为奢华考究的布料,所有家具皆为紫檀打造。 就连陈设的花卉也是名贵品种,既有敛菊斋最常见的菊花,也有名贵品种的牡丹和兰花这种品阶极高的人才能享用的屋内盆栽。 此时是初夏,牡丹刚过盛花期,已经颓败,花还远未到绽放之时。可是满屋的寒兰正是盛放之时,映衬得屋中更显清雅华贵。 光那淡雅的兰花散发出的清香怡人,沁人心脾的花香就已经令柒洛浑身疲乏尽散,身心愉悦。 “嗯!甚好!难为他这般用心!纵使将军府,咱们自己的地界儿,也没有花费这般心思打造,这下又要欠他的人情了! 当年在曳池叨扰他两年,害得他为了乐舞之事跟着咱们辗转奔波,如今又来他的住所叨扰,还真是惭愧! 你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咱们突然又这般殷勤,我也不明白啊!无论如何,还是应当感激的,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可甚是不易啊! 也不能白住人家的,今后在外面还是要有个营生,将得来的钱财给这里添置些物件,菜品,也算能住的心安吧。” 柒洛从小被阿爹、阿娘教导就是要知恩图报,不亏欠别人,占别人的蝇头小利。如今更是心中感激王爷对他们母子的照拂,想要找机会报答。说着,也帮连翘收拾起东西来。 “夫人说的极是!别人对咱们再好,没有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还是心中不安。很多事说不准,万一变天了,支持关爱夫人的人不在了,那我们岂不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夫人,我过些日子就出去打听打听,到底市面上什么买卖合适,到时候,咱们也盘个店铺,先做着。您跟小姐出去有危险,我们这些下人出入应该不会被人盯上的。” 连翘微笑着望了眼这个从不摆架子,跟她们如姐妹般相处的夫人,赶忙抢过柒洛手中的活,边连连点头应道,边将她推坐到圆桌旁,让她歇息。那里早有王爷吩咐的人准备好的茶点,柒洛抿了口茶,摇头苦笑道: “嗯!也是!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们,如今尚不知晓我们在撷芳园,就是你们出去,也不会被人注意到。行!过几日,在这里安定好了,就去办吧! 倒时让芷兰陪你一起,她沉稳,心思成熟,省得被骗了。再带两个侍卫,这里毕竟是都城,来往之人龙蛇混杂,光你们,我不放心。” “行嘞!夫人就交给我们吧,好歹我们家以前就是做生意的,十二岁入宫前,我一直看着家人做买卖,生意经不精通,好歹也算懂一点。还有芷兰这个军师跟着,一定没事的。” 看着连翘纯真欢快的模样,柒洛竟然心中有些苦涩,让她们这些忠心与她的姐妹,跟着她没享几日福,反而得东躲西藏,偷偷摸摸的,沉声愧疚道: “那就好!不然,你们要真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同你们远在紫晏的家人交代啊!我以前可是跟你们允诺过,等把你们排排场场的嫁了如意郎君,就放你们回家探望家人的,呵呵。” “诶呀!夫人啊!就别羞臊我们了!芷兰倒是真该嫁人了,这年岁!不过做姐妹久了,也舍不得,只要夫人不嫌弃,我们要是就这么一直陪着夫人就好了。再说,即使嫁人了,将来还是可以继续伺候夫人的。 在宫外时,见那些大户人家,使唤上手的嬷嬷们,不都是年轻时一直在府里,成了亲有了孩子,生完孩子,孩子大一些,还回来继续照顾主子的嘛。有家有孩子,做不了贴身侍女那么细致的活,至少还陪在夫人身边也是好的。 说实在的,其实,曳池这里无论是地理、气候还是风光,或是那些友善、温良的百姓,在四国中都算是最令人向往的。 没有紫晏那么多山地,出行不便。也没有希罗总被风沙侵扰,还没有虞渊那般不安全,周围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祸患,算是最适合咱们这种孤儿寡母,没有男子依靠的生活之地了。 要是夫人今后能觅得良人,可以再嫁,有个真正的依靠,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没有遇上,能一直留在撷芳园也是最好地归处了。 只是,王爷要是将来不娶别人就好了,没有王妃,王爷又那般疼爱小姐,你们相处也不会那么困难。” 连翘向来比芷兰活泛,年岁又小,心思想法多,说起话来也像个叽叽喳喳的黄鹂鸟,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兴奋不已,倒是没少给柒洛增添乐趣。虽说,她这麽一段想当然的话说下来,听得令柒洛哭笑不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再嫁无望 “连翘啊!你想的太简单了!再嫁?遇良人?你的夫人如今已经二十四岁了!就是十八、九岁的女子,很多男子还嫌弃年岁大了,我这般,又是嫁过人的,有了孩子的,又怎么会遇见什么良人呢? 再说,今生有一个萧褚晟足以,将军才走一年,我总觉得他尚在人间,等三年尚未音信,兴许我会想开一些。总是那样,再也遇不到这般合心意的人,再嫁又有何意义? 撷芳园,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可王爷如今年少,没有动那个心思,再过一、两年,必定会有自己喜悦的女子,纵使他不急着娶,也会有他父王、母后还有朝中大臣操心他的婚事。 娶王妃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倒时,不仅他会有王妃,还会有通房、侍妾。寻常大户人家,少爷的通房就四、五个,妾室三、四个。 你看他的王兄,大王子,算是克制了,也有四个通房,三个妾室。他贵为曳池王盛宠的宝熠王,身份尊贵,就算身边少于五个女子,也算是少见了。” 柒洛想到今后遇到王隽苓那些莺莺燕燕,三妻四妾的场面,顿觉头疼。连翘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自小见她父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跟着柒洛到了虞渊,柒洛跟萧褚晟成亲后,也是整个将军府只有柒洛一个女主人,没有其他女子跟她争宠,斗心眼。 夫妻两人和和睦睦的,将军府也太平无事。连翘早已习惯了这种一夫一妻的局面,倒是逐渐淡忘了那些大户人家后院女人扎堆,争风吃醋的戏码。 “啊!也是!哎!那照夫人如此说,那么多女子进来,整日里叽叽喳喳的,绝对消停不得,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那岂不是将来王府会非常热闹?一墙之隔的咱们岂不是更难在这里生活了?” 连翘长叹,她本就没有芷兰那种心静如水的功力,她是一点就着的。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会不安,会多心,忍不住猜测出了什么事,为何别人会这样说,这样做。 要是到时真有事,那些女人不消停的折腾,她一定忍不住会给她们脸色看,而不是像芷兰那般隐忍避祸。 而柒洛再怎么说,也是曳池王的贵客,夫君还是曳池王的救命恩人,柒洛本人又是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希罗的王认得皇妹,紫晏的洛仙姬。 光这些身份摆着,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凌柒洛,顶多会给她小鞋穿。即便如此,柒洛也不会轻易着了她们的道,一时情绪失控,惹出是非来,被揪了小辫子。 她是个宁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性子,最后定会隐忍至上,不了了之。连翘很清楚,到时,恐怕只有她这个心直口快,心无城府,又不爱受气的,会成为那些女子的箭靶子,成为众矢之的。 “嗯!想来一定会是如此!算了,将来的事,现在忧愁也是自寻烦恼。所以,你这边早点去看好了店铺,将来真有那么一日,待不下去了,咱们就卖了店铺,回紫晏,到藏剑山庄投奔我的如烟姐跟川飞燕大哥去。 那里不仅隐蔽,整座山周围的大小武院都是藏剑山庄的盟友,山庄里也有不少功夫上乘的师兄弟,真有杀手找来,也难对咱们下手。 希罗虽然有皇兄在,可是他毕竟是有王后和夫人的人,我带着孩子住在宫中,难免卷进不必要的纷争。把藏剑山庄做为最后的落脚地,也算是最安全的考虑了。” 刚安定下来,柒洛本想轻松地舒口气。谁知,连翘的话令她不得不为以后做打算,这里再好,毕竟也是人家的地方。 宝熠王纵使今日对她们客气,不代表将来会一直如此,孩子总会长大,他对小慕洛的喜爱也很可能只是因为没有接触过什么小娃娃,一时新鲜,才如此。 而对她态度的转变,很有可能是因为小慕洛。爱屋及乌吧,或者就是一时心软,看她们孤儿寡母的身在异国,生活不易,才会多加照拂,亦或是曳池王跟王后的叮嘱,让他多照顾,才会如此。 如此想来,将来有一日,他被更多新鲜的事吸引,对小慕洛的喜爱越来越淡了,曳池王和王后年纪大了,说的话,王隽苓也不会太过重视。 到时,没有宝熠王的尊重,他身边的女子要是看不顺眼她们母子,必然敢肆意刁难,就像蒋承欢那般对付她们,那日子还真会异常艰难。 她们大人倒好说,连累孩子跟着受人欺凌,从小遭受这种不公待遇,她这个做娘的一定会痛心疾首,寝食难安,愧对小慕洛。 如今,也只有早早给自己想好后路,王爷是迟早要娶亲的,她们也是迟早要离开的,曳池再好,也是别人的,不属于她们。 “哇!真的有啊!王爷没有骗洛儿!真的有狗,还是有小鸭子,鸽子!还有秋千!真好!真好!哈哈哈......太好了!好多好玩的!” 王爷带着小慕洛到了后花园,小慕洛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母亲正在担忧什么。到底是小娃娃,一见到后院王爷为她准备的那些活蹦乱跳的小生灵,惊喜的欢呼雀跃着,像是立刻就要冲进它们当中一样兴奋。 “那是自然!呵呵,小慕洛,别忘了,本王可是王爷!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心的!说有什么就真的会为你准备什么!”王隽苓放下她,跟在她身后,惬意的笑道。他最喜欢看她灿烂的笑脸,那纯真的模样充满孩童最宝贵的信赖。 “真的啊!那......那王爷刚才说的,洛儿想一直住在这里,就可以一直住下吗?这句也是真的?不骗洛儿?” 小慕洛突然想起了刚才的话,边说边冲到狗圈旁边,望着篱笆内正探头朝她望的小狗,盯着它们左摇右晃的尾巴看得起劲。 “当然!你若真的想住在我这里,就一直住下!这是本王的院子,将来还要建成王府,本王说了算!”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王爷傻了 王隽苓没料到这小娃娃竟然真的还记得这句话,幸好,他并不是随意敷衍的假话。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足一提,既然说了,自己的府院,自己当然做得了主。 “那我阿娘也能陪我一直住在这里吗?芷兰、连翘,乳母他们也能一直住在这里吗?”小慕洛一听王隽苓爽快答应了,趁机追问道。 她突然扭头望向王隽苓,看得他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没想到,小慕洛还惦念着她的母亲,竟然想让他们一起来住,暂时完全没问题,要是一直住就真的为难了。 毕竟雪柒洛是个女子,还是个出嫁,有孩子的妇人,一直住在自己的王府中,无名无分,无论如何都不妥。 到时不仅自己的父王、母后会反对,就连朝中大臣也一定会指责他乱了纲常规矩,不顾礼义廉耻。 “这个......”王隽苓脸色阴沉,为难道。 “没有阿娘,洛儿住在这里也没意思!一定要有阿娘在!不然洛儿会想阿娘的,洛儿不能和阿娘分开。求求王爷了!” 小慕洛才不管王隽苓的难处,只觉得这个王爷对自己很好,很喜欢自己,自己就可以跟他提自己的愿望,他喜欢自己就会满足她,而让母亲跟她一起住又没什么难的,反正他房子多得是。 “好好好!只是,你阿娘是大人,那也得她同意,只要她愿意,本王这里随时欢迎你们母子前来,一直住下去。连同你喜欢的芷兰他们都可以来住,这总想了吧,小调皮!” 王隽苓无奈,没有什么是让一个小娃娃失望更令他觉得没有颜面的。细想之下,要想让雪柒洛一直住在这里也并非没有办法,心中暗自得意,就不再迟疑,爽快的答应道。 “好啊!好啊!王爷真好!说话算话!哈哈哈......王爷,快看!有好多只小鸭子啊!那些小狗还都长得不一样,颜色也有白,有黑,还有黄色的,毛茸茸的真好玩!来!我们追狗狗玩吧!” 小慕洛见王隽苓满口答应,心中欢喜不已,拍着巴掌,欢蹦乱跳的朝着狗圈和鸭子窝来回跑腾,嬉笑着朝王隽苓挥手,叫他陪自己玩耍。 而她身后的芷兰惊出一身冷汗,乖乖啊!那可是曳池的宝熠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主子,能屈尊陪着小姐玩耍已经是小姐福泽恩厚了。 可小慕洛到底只是个三岁小娃娃,竟然对着宝熠王越来越放肆起来,真的只把他当做自己的玩伴一般随意召唤。 他堂堂一个身娇肉贵的王爷,怎么能陪着一个小娃娃一起追狗玩,传出去是要令人笑掉大牙的。 她一个小娃娃不懂规矩,倒是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可她是柒洛专门派来这里盯着的,就是以防万一,小慕洛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惹怒了王爷,或是有何不妥举动,她都得及时制止。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小慕洛已经让看管狗圈的侍者将足有三丈长,两丈宽的狗圈栅栏打开,冲了进去。 而王隽苓示意那侍者顺从小慕洛的意思,并未阻拦,不仅如此,自己竟然也快步跟了进去。仔细一看,狗圈中的五只小狗仅有两、三个月大,看上去都温驯可爱。 并非那些野狗,性子狂野,对小慕洛和王隽苓都十分友好。一见他们进来,不仅没有暴躁的驱赶,还迅速围拢上来,不断添他们的脚尖示好。 见此,芷兰才松口气,到底是王爷,也不会做那般没分寸的事,让小慕洛被恶狗所伤。小慕洛一进狗圈,就是大撒鹰。 一时间,她兴奋地顾不得平日里柒洛的严苛管教,又是俯身摸小狗,又是欢喜的将小狗抱起来朝王隽苓眼前递,吓唬他。 芷兰没有得着许可,不敢进去,只能隔着围栏,远远望着。刚想提醒小慕洛别失礼,那可是王爷不是她的小玩伴。就见王爷跟小慕洛竟然真的开始追逐起小狗来,惊得芷兰和服侍王爷的侍女们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可还是他们眼中那个不可一世,狂傲孤冷的王爷?怎么会陪着个小娃娃玩的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十五岁的王爷陪着个小娃娃在狗圈中追狗玩,这要是传出去,陛下跟王后拿他自然没有办法,他又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顶多一顿奚落。 可是他们这些侍者就不同,一直陪在他身边,却没有规劝他,出了事,第一个被拉去担罪的就是他们这些在眼前看着的奴婢。 这可愁坏了他们,而芷兰见王爷对小慕洛这般疼爱,不但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愈加沉重。要是寻常人家如此,那必定是夫人和小姐的福气,今后有人替她们遮风挡雨了。 可眼前之人偏偏是个王爷,天潢贵胄,哪能是他们可以攀附得起的。这样的照拂也不可能持久,早晚有了自己宠爱的王妃,被那些莺莺燕燕整日巴结逢迎着,围着他撒娇打转,成了有家室的人,心思都在她们身上。 小慕洛和夫人对他来说,说不定很快就成了包袱,碍眼的很,慢慢就会厌烦她们,当初对她们有多关怀,到时就有多绝情。 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她们,这种一时兴起的关心,想起来一阵是一阵,忽冷忽热的关怀最令人煎熬,令人寄予希望,很快又心如死灰。他堂堂一个王爷,何苦拿她们涮着玩。 众人心思各,却都没留意,在圈中跟小狗追逐的正欢快的王爷,突然跑的过快,没留神前面就是小慕洛,差点撞上,连忙收脚。 岂料因为太过紧急,狗圈内又是土地,有不少沙土,王隽苓踩着沙土竟然滑了一跤,打了个趔趄,身子便失了平衡的歪向一旁,下一刻竟然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住。 “王爷!王爷!”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喊道。生怕王隽苓真有个闪失,几个反应敏捷的侍卫早已冲进了狗圈内,上前查看。 岂料,人还没到眼前,王隽苓竟然自己一个翻身,就起来了,低头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抬头,竟然咧嘴大笑。 第二百五十六章 摔个大马趴 看上去舒心惬意,就跟刚才不是他摔倒了,而是得了宝贝,吃了蜜饯,听了天大的好事,此刻心情舒爽就差唱起小曲儿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茫然的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王爷这是中了哪门子邪,竟然摔得如此狼狈,不怒反笑。 要是往常,他可是极看重自己颜面的主,但凡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也要想方设法找吧回来。 要是遇上今日这般丢脸的事,不仅会震怒一番,定会让所有看见的奴才也都跟着狗圈的负责人领罚。 刚才众人都吓得差点跪地求饶,谁知这会子他倒是喜笑颜开,跟没事人一般,弄得众人心中反而七荤八素的,猜不出个所以然,战战兢兢的候着。生怕一会儿王爷又翻脸,想起这茬,让他们这帮看见他失态的奴才全都受罚去。 “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你们都下去吧,本王陪着小慕洛玩耍就好,衣裳一会再去换。芷兰,你也回去照顾你们主子吧。 刚来新地方少不得有些事还得熟悉,你且跟着总管去熟悉熟悉这敛菊斋,跟小厨房,库房的人都熟悉熟悉,以后有的是得跟他们打交道的。小慕洛,随后我会派人送回去的,去吧!” 王隽苓望了一眼想要靠近他,查看他是否受伤的侍卫和太监,笑的更欢实了,摆摆手,自己没事,让他们都退下。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冲着远处狗圈外的芷兰喊道。 芷兰也不知道王隽苓是怎么了,怎会摔了个大马趴还如此欢喜,面上为难的应道,点头退下。 既然王爷都发话了,自己还杵在这里不是明摆着跟他对着干嘛,就是再不放心小姐,也只好先回去禀明了柒洛再想法子。 小慕洛刚才听到身后王爷摔倒的巨大响动,早就止住了追逐小狗的步子,转身惊慌的望向他,生怕他这麽大个人摔坏了,哭鼻子,跟她阿娘说她的不是,她阿娘该怪罪她惹得祸了。 谁知,没见到王爷哭鼻子,倒是见他咧着嘴大笑不止,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模样,刚才胡乱拍打那几下,根本没有掸干净身上的灰。仔细一看,那身上还有很多尘土沾在名贵华丽的衣摆处,可他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慕洛惊呆了,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不知道眼前的王爷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摔傻了? 笑的傻乎乎的,露着大白牙,常听阿娘跟她讲,小娃娃可以肆意的笑,等长大了就要笑不露齿,这个王爷怎么这般没规矩? 不过他没有哭,看样子是没伤着。可是这一身脏兮兮的样子还笑得出来,他明明是个大人,怎么还没自己这个小娃娃懂事,要是他阿娘见了,估计得骂死他。 原来他竟然比自己还顽皮!肯定从小也没少挨他阿娘的责骂,想起来,竟然颇为同情的望向王隽苓,像是在说,你受苦了,咱们是同道中人,是她们那些做阿娘的不好,管的太严了! “哈哈......小慕洛,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同情吗?本王没事!来!继续!咱们继续追小狗!有意思!哈哈哈......” 王隽苓一直顶着王爷的尊贵体面,从未跟着小娃娃如此疯玩,今日竟然破天荒的进了狗圈,还一起嬉闹,本来他还有所顾忌,没想到玩开了,心中欢悦。 已经好久没有这般放松了,竟然愈发难以自已,脚下步子越发快,竟然没有留意狗圈中的碎石子,一个不留神,就摔到了,只是自己心血来潮,这也怨不得别人。 见那些仆人战战兢兢的样子,一定是后悔没有料到王爷会进狗圈,应该把那灰土地扫的更干净,现在估计正担心自己责罚呢,顿时觉得好笑。 本就心情畅快,被他们这般紧张的盯着,想起自己堂堂一个武功上乘的王爷竟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反而笑的更加肆意。 只是没想到小慕洛竟然被自己的样子吓得愣了神,呆呆的站着,那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小鹿,眨巴着水晶般通透清澈的大眼睛,委屈的望向自己,心中一暖,笑的温和了几分,连忙安慰道。 “没事?王爷,您真的没事?洛儿可是见您实实在在摔了个大马趴!别是摔晕了吧?那可不好了!阿娘要怪洛儿没规矩,带着王爷瞎胡闹的。 就说跟大人玩就是麻烦嘛,要是跟我以前的小伙伴,虞渊那些阿爹军营好友,那些叔伯们的孩子玩,就没事,阿娘顶多埋怨几句,你个大人摔坏了,不知道阿娘要怎么责罚洛儿呢!” 果然,小人精儿,不仅没大没小,不仅不怕他这个王爷,没有真的关心他伤到没有,反而埋怨起他来,还嫌弃他麻烦,说辞一套一套的,这哪是一个三岁孩童啊!口齿伶俐的令他这个大人都为之震惊。见她怄气的样子,忙劝慰道: “哈哈哈......好了好了!别担心!本王真的没事!再说,有本王在,你阿娘不会对你如何的。你忘了,你阿娘可是怕本王的。” “啊!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了!阿娘可是怕王爷的,哈哈哈......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好!我们继续玩!”小慕洛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旋即喜悦的欢呼着,拉着王隽苓就要继续嬉闹。 王隽苓苦笑着望向满脸喜色的小慕洛,心想,这还真是个小娃娃,自己又同他较不起真来。 明明摔倒的是自己,她还埋怨上了,自己还得反过来哄她,从小到大也没有这般过。还真是雪柒洛的孩子,跟她一样蛮不讲理,伤了自己,还得自己反过来关心她们。 “小慕洛,现在他们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本王说。你阿娘是不是对你太过严厉?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很无趣?” 王隽苓四下一瞅,那些仆人早就听他的退下了,四下无人,正好可以将自己心中的话问个清楚。 “嗯!阿娘是总管着我,可是......无趣?倒也不是!阿娘还经常陪洛儿玩耍呢,踢毽子,仍石子,玩泥巴巴,捉鱼,对了,对了,还带着洛儿种吃的呢!就是吃的菜,可好玩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本王为何抱不得? 小慕洛认真的思索着,想到阿娘的严厉点了点头,又想到阿娘对自己慈爱的模样,旋即就赶紧矢口否认,抱起一只小狗,温柔的抚摸着。 列举起以前跟阿娘玩耍的快活日子,眼中似乎浮现出了昔日的场景,唇角自然而然的浮现起温馨的笑意,声音中都透着甜蜜。 “哦?呵呵,真没想到你口中的严母也有这般有趣的时候。不过,也是,曾经本王跟你阿娘在一起相处过。 你阿娘不仅舞姿惊艳,人也颇有生趣。总会有些奇思妙想,甚是有趣。只不过,如今重逢,感觉你阿娘总喜欢板着一张脸。” 王隽苓没想到柒洛私下里跟小慕洛的相处竟是这般充满趣味,从小慕洛谈起柒洛时,脸上难掩的幸福笑意,就知道,柒洛对她这个女儿有多宠爱。 脑海中又浮现起柒洛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客气而尊敬的语气,千年不变的平淡表情,垂首静默的姿态,无不彰显柒洛对王隽苓的刻意疏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自己这般生分。想起从前在一起无拘无束玩耍,到山间拜访那些老艺人时,有欢笑,无话不谈的场景,甚是怀念。再想到如今两人的相处模式,语气中尽是惆怅、无奈。 “谁说我阿娘总喜欢板着脸了?阿娘对我和芷兰、连翘,那些侍女、小厮们都很喜欢笑的,就是对你才这样的!” 小慕洛虽然知道她阿娘一见到王隽苓就变得沉默寡言,谨小慎微,可是却不知道这都是因为王隽苓一开始的刁难,对她的无理举动,才令柒洛畏惧他,不愿亲近,也不敢亲近。 如今,听到王隽苓抱怨,想到自己的阿娘你并没有错,张口就回道,全然不顾王隽苓听了会面子上挂不住。 他没料到小孩子说话竟然是这般直爽,毫无铺垫,就将自己不被人待见的事实脱口而出。一脸尴尬,心中后悔,自己竟然同一个小娃娃问这个,这下吃亏的可不是自己。 不知说什么,片刻后,才佯装不悦的皱眉,半蹲着,将小慕洛抱坐在身上,紧紧盯着她,冷言问道: “哦?为何?偏偏对本王如此?难道本王这般令人讨厌?” “那你得问阿娘了,兴许是你太高了,阿娘不想仰着头看你吧。”小慕洛不以为然的坐在他腿上,白眼一翻,随口说道。 话音未落,就从他身上挣扎下来,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又兴致勃勃的逗弄起围着她不断打转的小狗,似乎并不在乎他是否已经生气了。 “什么?哈哈哈......当真是童言无忌!本王的个头高点儿竟然成了错了?”王隽苓被小慕洛的话逗得笑的前仰后合,这就是他为何让那些侍者全都下去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想跟这个小娃娃敞开了玩,就要玩的惬意,笑的开怀,不拘泥于王爷的身份。 而那些人在,他难免还得可以维持自己往日里冷面高傲的样子,不然,就无法在他们中间立威,堂堂一个王爷怎能在下人面前丢了颜面。 知道孩童眼中玩才是第一,管你什么地位,都不重要。他一个王爷对于这个小娃娃来说并没有什么尊贵可言。 不必逼着她像那帮仆人一般敬着他,说话时规规矩矩的。便不去阻拦,饶有兴致的看她逗狗玩。 “嗯!洛儿这里是没事的,因为你总是抱着洛儿,要不,说话时就是蹲着,俯身跟洛儿说话,洛儿这才不在乎你的个头。 可你又没有抱着阿娘说话,也不弯腰,本就高,在阿娘面前还总高昂着头,拿鼻孔对着阿娘,阿娘当然不开心了!阿娘不开心,自然对你就没有小脸,不是很简单嘛!” 小慕洛这次并未不耐烦,逗狗逗的心情愉悦,竟然跟王隽苓详细分析起她阿娘为何见王隽苓总是没好脸色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小慕洛啊!你真是小活宝!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是是是!小慕洛说的都对!你阿娘不开心,当然对我没好脸色。 可本王还真不能抱着她说话,那是不合规矩的。这还真怨不得本王,谁叫你阿娘生的娇小玲珑呢! 又是女子,你小,抱着没什么,本王总不能随意抱一个大人吧!再说,本王也不是故意拿鼻孔对着她的,哈哈哈......” 小狗在小慕洛怀中不安分的蠕动着,毛茸茸的蜷缩着,尾巴不断晃动着,看样子欢实快乐,而小慕洛的话却令王隽苓哭笑不得。 什么!抱雪柒洛?他怎么敢!这话要是让他父王、母后听了,一定惊得坐立不安!先不说如今的他根本没这心思,就是真有,面对雪柒洛那张梳理的脸,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他就提不起兴致。 这小娃娃还真是会说笑,竟然给他出这馊主意,那可是她母亲,要是被雪柒洛知道了,一定少不了一顿板子。但她就是个小娃娃,又有谁会真的跟她较真,只好无奈的笑道。 “哼!你们大人就是会骗人!瞎说!凭什么我阿爹就抱得我阿娘,你怎么就抱不得了?我跟小墩子、小康子他们玩时,他们也抱得我的。” 小慕洛觉得王隽苓那些解释都是自以为是的找借口,既啰嗦还没诚意,颇为不悦的冷哼道。小慕洛不知道王隽苓笑什么,只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以前听阿娘说过,对于互相喜欢的人,才会抱。 王爷抱她,就是喜欢她,而阿爹抱阿娘也是喜欢阿娘,王爷想要阿娘对他笑,就得喜欢阿娘才行,要是喜欢,为何就不能抱了? “嗯?这......呵呵,这......是啊!为什么本王就抱不得呢?先不说这个,小慕洛,刚才你说了那么多以前在虞渊的好玩事,那你喜欢本王这里吗?觉得好玩吗?” 王隽苓一下被小慕洛问住了,是啊!自己为何就不能抱柒洛了?明明之前和她说了要娶她的,要她做自己的王妃,自己唯一的女人的。 可是过了几年,竟然一切都变了,甘愿让她被别的男子抱,自己竟然连这个想法都不敢有。语气中有种怅然若失的苦涩。 第二百五十八章 儿女亲家 为了不让自己不太狼狈,无奈的王隽苓只好赶紧转换话题,接过小慕洛手中的小狗,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双手轻抚小慕洛的肩头,眼中含笑,郑重的问道。 “喜欢!王爷这里当然好玩了,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小慕洛环顾四周,手中不断摩挲着小狗的绒毛,纠结的望向王隽苓,认真思索道。 “嗯?少了点什么?”王隽苓被她认真的模样逗乐了,对她的回答颇为惊讶,忍不住追问道。 “对!我想想,哦哦!想到了!就是少了以前跟阿娘一起玩耍的那些玩意儿!”小慕洛放下怀中说的小狗,背着手,慢慢踱步,像个小先生般一本正经的思索着。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自己可爱的小脑门,抬起头望向王隽苓,双手在眼前比划着,语气坚定地回道。 王隽苓对小慕洛的话匪夷所思,一时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这里究竟缺哪些玩意儿? 明明自己早就叫来了府上的小厮、侍女,问了半天什么东西能讨小娃娃欢心,也就这些了。 这里还是皇家园林,装饰奢华,林木丰茂,是她以前住的将军府不可比拟的。为何她还是觉得缺了东西?到底还缺什么稀罕东西? “你是说下河捉鱼,种田,玩泥巴那些?”想不出个所以然,再看到小慕洛说话时手舞足蹈的模样,见她卖力的比划着,仔细一琢磨那动作明显是在捉鱼,玩泥巴,激动地拍手,恍然大悟道。 “对对对!嘿嘿!王爷就是聪明!可你这里也没有啊!而且,要有阿娘一起玩才有趣!” 小慕洛本来不想再说,她说了一次捉鱼、种菜、玩泥巴,就已经看到王隽苓脸上那不经意的一闪而过的鄙夷,心中早已开始计较起来。 知道他必定是不喜悦这些,不赞赏,再说的时候就谨慎许多,只靠比划,不敢明目张胆的提及。 小娃娃虽说都是天真烂漫的,可也是最敏感的,大人的一句不悦的话,一个不满的眼神都会令他们心中暗自嘀咕,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呵呵,你阿娘还真是有闲情逸致,那些都是山野小娃娃戏耍的乐趣,我这里当然没。她竟然还带你玩,呵呵,真没想到,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虞渊战神的夫人,平日在家就带战神的小娃娃玩这个? 真是别出心裁,要是父王母后听说了,一定惊掉下巴。他们之前还说你阿娘一看就是蕙质兰心的,对你的教导一定是琴棋书画样样不可缺。 将你性子教化的规规矩矩,长大一定是个淑雅端庄的。竟没想到,你虽然年纪小,别的学不了,总该多学点诗书啊! 她却花这麽多时间陪你玩些山野玩意儿,她这是打算把你教成假小子啊!哈哈哈,难不成也想让你闯荡江湖去?” “什么叫闯荡江湖?好玩吗?不好玩就不去!好玩就去!我阿娘说了,我现在还小,又不是皇子、皇孙,不需要学太多,懂一些诗词就好,等我五岁了再找人教我那些。现在就是让我开心就好,怎么玩开心,就怎么玩·。” “哈哈哈,什么叫我们皇子、皇孙就得学那么多?看来我们活该天生要比你们这些平凡臣子的孩子累啊?哈哈...... 嗯!你阿娘倒是有意思,讲得虽说是歪理,可听上去也有那么几分合情合理。至于这闯荡江湖嘛,嘿嘿,好玩也不好玩! 不过眼下,本王得听小慕洛的,把这里弄得更有趣,不然,你就不乐意了,到处说本王这里不好玩,可就冤枉死本王了。 这样,你说的那些,本王随后就派人去修,到时候,后花园那边的角落会给你们辟出一块地,专门让你阿娘跟你种菜玩,湖边也会单独为你沿湖再挖出一个浅一点的小水塘。 里面养上鱼,至于,到时候,你是想捉鱼玩,还是钓鱼,都随意。水塘边给你留地方玩泥巴,到时候本王下朝了,就陪你跟你阿娘种菜,捉鱼,玩泥巴,可好?” 王隽苓见小慕洛如此留恋以前的生活,讲起来当时玩耍的乐趣,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模样,就不忍心再拿规矩去束缚她。 也不再鄙夷那些乡村孩子喜欢的山野玩法了,心想,只要小慕洛开心就好。便和颜悦色的妥协道。 心中却颇为感慨,没想到雪柒洛平时竟是这般教导孩子的,难不成是她就是这麽长大的,所以也把孩子当羊一般放养?不过,自己竟然忍不住有些艳羡小慕洛能拥有如此轻松快乐的童年时光。 放眼望去,无论是曳池还是紫晏、虞渊,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女不是三岁开蒙,学棋,学画,日日都要学字吟诗,两年后学会三千字,背会百首诗词,就开始学小书。 那时已经五、六岁了,毛笔字也开始学了,弹琴作诗更是少不了。哪有像柒洛这般教导孩子的,十天只有四、五日学字,其他时间都带着她到处玩耍。 而他的母后还经常跟他夸奖雪柒洛教导的孩子大方得体,懂礼仪,守规矩呢。在宫中经常见小慕洛,以至于母后也喜欢上这个小娃娃。 还说,要是雪柒洛能一直留在曳池,到时候,小慕洛长大了,到了十五岁,就替王兄的第五子,幺子王禧隆提亲。让他们结成秦晋之好,成了儿女亲家,也算是报答恩人萧褚晟了。 如今看来,那个比小慕洛大四岁的侄子小禧隆太过腼腆,娇弱,跟小慕洛这个假小子在一起,恐怕是要一辈子做怕老婆的弱汉子了。 父王、母后这如意算盘恐怕是要打错了。思及此,心中暗乐,望着小慕洛更是心情愉悦,脸上堆满了惬意的笑容。 “真的啊!哈哈哈......甚好甚好!就说王爷比我阿娘好说话!哈哈哈!好啊!好啊!有玩的咯!可以玩泥巴,捉鱼咯!王爷真好!洛儿这就回去告诉阿娘,阿娘一定很开心!” 小慕洛并不知道王隽苓此刻心中正在拿她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小禧隆取乐,但见他笑逐颜开的模样,知道他心情甚好,又得了他的许诺,自然心中欢喜不已。 第二百五十九章 活该! 小慕洛拍着巴掌,拉着王隽苓就朝狗圈外走,急着回去告诉她阿娘,自己向王爷讨来了鱼池和种菜的地方,盼着阿娘夸赞她。 “这样,你阿娘就开心了?呵呵,还真是没什么要求。”王隽苓被她欢快的拉着除了狗圈,无奈的笑着摇头道。心想,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还是小娃娃好,这点好处就可以开心成这般模样。 “芷兰,你怎么回来了?洛儿呢?”雪柒洛跟连翘正在房间收拾东西,却见芷兰慌慌张张的回来,一进门就喘个不停,柒洛连忙示意连翘给她倒了茶水递过去,疑惑道。 “夫人啊!别提了,洛儿叫宝熠王留下了!王爷让我们都撤下去了。现在后花园只有他们两个在那里玩。” 芷兰想到刚才见到王爷摔倒那一幕还是浑身冒冷汗,这差事还真不是好当的,站了半天,大气不敢出,生怕小姐闯祸。 紧张的浑身直冒汗,口干舌燥的,看见连翘端茶过来,亟不可待的近前几步。他们跟柒洛相处,历来较为随意,接过连翘递来的茶水猛灌几口道。 “玩?都退下了?他们玩什么?那些小狗、小鸭子吗?他堂堂一个王爷,肯亲自陪洛儿玩那些小娃娃喜欢的东西?很有趣?”芷兰的话令柒洛颇为不安,觉得王爷此举非同寻常,其中一定另有隐情,疑惑的追问道。 “有趣!太有趣了!夫人都想不到!真遗憾,您跟连翘都不在,要是看见那场面一定比我还震惊。” 芷兰又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杯,坐在圆桌旁,稳了稳神,瞪圆了黝黑的大眼睛,一脸惊奇的连连感慨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芷兰向来是他们三个钟年纪最长,也最沉稳的,不仅办事妥帖,谨慎细致,还懂得避祸躲灾。连她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柒洛心中更是预感不妙。 “哎!倒是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咱们这个少年王爷摔了一跤!”芷兰想起刚才那一幕,知道说了柒洛会担心,但也没必要隐瞒,放下茶杯,神情肃然的叹气道。 “什么!摔跤了?伤着没?怎么回事?那洛儿呢!她还好吗?怎么就摔了?难道是洛儿闯祸了?” 柒洛听她如此说,又这般严肃的模样,惊得从正在整理衣物的床前站了起来,连忙催问道。 生怕是自己的小慕洛闯了祸,惹得王爷摔跤了,那可是伤了皇子的大罪,虽说她只是个小娃娃,可是只要沾了皇家的边,就都得受罚担罪。 恐慌不已的柒洛,心头冒出万千个想法,快速猜测着小慕洛到底怎么惹得王爷,王爷又伤势如何,自己怎么跟王爷赔不是,挽救小慕洛,连手都吓得不停抖动着。 “夫人别急!不碍事的!不碍事的!您听奴婢慢慢说。不管咱们小姐的事,小姐也安然无恙,是王爷自己摔得。 小姐到了后院不是见到王爷给他修建的狗圈,鸭子窝,鸽子窝那些了嘛,欢喜得不得了,就兴奋地吵着要进狗圈摸小狗。 王爷见那些狗都很温顺,也就是才两、三个月大的小狗崽子,不会伤了小姐,就让人放她进去,自己也跟了进去,没让我们进去。 一进去,小姐玩的兴起,让王爷陪她追狗玩,谁知道,王爷竟然答应了!结果......” 芷兰见柒洛急切的模样,知道她一定是担心小姐招惹了王爷,闯了大祸,连忙解释道。话说了一半,就被柒洛接了话头道: “结果就一起追狗玩,王爷跑的太快,就摔跤了?天啊!他可是宝熠王啊!”柒洛顺嘴一说,觉得猜想的太离谱了,连自己都不相信。武功上乘的宝熠王怎么会因为追狗摔跤。谁知,芷兰竟然连连点头应道: “是啊!,夫人,王爷只顾陪小姐嬉笑,追着追着,没看见脚下的碎石子,那狗圈又不是平常园子,地上是沙土,王爷一不留神踩上那些碎石子可不就摔了。” 这下轮到柒洛犯傻了,呆愣愣的望着窗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王隽苓那种平日里连笑都少见的桀骜不驯的天潢贵胄,堂堂的王爷。 一个马上就可以建府娶亲的成年男子,竟然不仅陪着小娃娃玩耍,还陪着小娃娃追狗玩,竟然最后还在狗圈里摔了一跤。不知道是她雪柒洛的耳朵有问题,听错了,还是王隽苓真的脑子跟着也摔傻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好笑啊!他这个冷面王爷也有今日!叫他对咱们夫人那般冷漠! 总是对咱们夫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从没给过好脸色,这下好了!冷血轻狂的小子,活该!哈哈哈......” 谁知,芷兰跟雪柒洛对王隽苓的荒唐行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连翘听了却放肆的狂笑不止。 边说边拍巴掌,跟小慕洛一般天真。只是,她不仅是个二十二岁的成人,还是雪柒洛的贴身侍女,她的不当言行是会牵连雪柒洛,甚至包括芷兰在内的所有人的。 “连翘!闭嘴!你也不看看咱们住的谁宅子,谨言慎行!”柒洛听不下去她对王隽苓的肆意辱骂,生怕被外人听了去,惊恐的朝窗外望了望,赶紧呵斥她。 “是啊!连翘,听夫人的,这种话万万不可再说。其实,王爷也没有咱们想的那般无情。你今日是没去看,王爷不但陪着小姐玩,而且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摔倒之后竟然......你们知道怎么了吗?夫人,连翘,你们绝想不到!” 芷兰也被连翘不过大脑的混账话惊得脸色煞白,赶忙附和着柒洛,冲她责备道。想起王隽苓对小慕洛的关爱体贴,就忍不住替他鸣不平,想到他刚才出糗后的模样,忍不住卖起关子来。 “怎么了?肯定一堆人围上去查看他有没有伤到,还能怎么?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哭鼻子吧?” 连翘见柒洛跟芷兰都责备自己,赶紧不情愿的乖乖闭嘴。见芷兰神神秘秘的模样,不屑的轻哼一声,随口说道。 第二百六十章 小王爷的童真 “芷兰快说!他总不会迁怒于洛儿吧?我记得他可是最在乎自己的颜面的。”柒洛可没心情等芷兰娓娓道来,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有没有闯大祸,王隽苓到底有没有受伤。 “哈哈哈...不不不!你们都猜错了!不仅没有哭鼻子!更没有暴怒,咱们这位小王爷,他竟然自己麻溜的的爬了起来,大笑着朝众人摆手,不让大家管他,说没事! 还一直傻笑个不停!连身上挂满尘土的袍子都没让下人们换!就继续说笑着要陪小姐继续追狗玩。” 芷兰被连翘和柒洛的反应逗乐了,她就知道,任凭谁都猜不出王爷还有这般可爱的时候,做的事看似荒唐,却令人见了心中温暖。 让人瞬间对他这个王爷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一扫往日冰冷的言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会......”雪柒洛听了芷兰的话,脑海中跟着出现了王隽苓追狗摔倒,起身大笑的荒诞模样,连连摆手摇头,难以置信道。 “是啊!芷兰,你蒙我跟夫人吧!明明就是个冷酷无情的,声音都冰冷的毫无温度,怎么如此?想不通啊!” 连翘忍不住,惊讶的走进芷兰,扶着她的肩头,弯腰紧盯她的眼睛,一脸茫然的质疑道。说别人如此,没准她还相信。 可是,说的是王隽苓,这个五年不见,就跟他们主仆摆起臭脸来,横眉冷对的模样,那眼神中透出深入骨髓的厌恶。 就像柒洛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怎么,这样的人突然会对小慕洛这般好,还能这本随性的嬉笑,不顾颜面,百思不得其解。 “真没蒙你们!借我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芷兰的为人,你们一直知道的,谨小慎微,这不是你们评价我的,怎么能拿这事涮你们呢!确确实实是真的,当时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吓懵了!” 柒洛同连翘对芷兰话语的质疑,令芷兰哭笑不得,委屈的不厌其烦的再次解释道。这还真不能怨他们,连她自己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呢。 要不是刚才亲身经历,光听人这般形容,一定不会相信,这王爷前后的落差也太大了,简直令人惊掉大牙。 芷兰解释了半天,顿觉口干舌燥,继续捧着茶杯大口猛灌。当初没有服侍柒洛时,在王后那里当值,总是谨慎小心。 行为举止对自己的要求也近乎苛刻,说话轻言细语,走路也是提着气,轻手轻脚,小碎步迈的极为稳健,真正做到了站如松坐如钟,每个动作都规范克制。 喝水更是小口抿,连端茶杯的姿势也是经过宫中掌事姑姑认真调教过的,跟在太子宫中随意惯了的连翘比起来,礼仪上更胜一筹。 常常被柒洛做为典范,让府中仆人效仿。可是,柒洛是个心慈手软的,对仆人们又极为亲和,并无严苛的要求。 最后,不仅大家没有跟着芷兰学的一板一眼,芷兰反而喜欢上了柒洛这种自由的生活方式,跟着她们变得随意许多。连喝水也怎么舒适怎么来,全然不顾往日在宫中训练的那些严苛规矩。 后来,就连柒洛跟连翘都看不下去了,常常会拿这个取笑芷兰,芷兰并不生气,只是不以为然的瞟她们几眼,对着这两个小妹妹的嘲笑视若无睹。只是会淡然的抛出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逗得柒洛跟连翘捧腹大笑。 “哈哈哈......摔的一身土,还大笑着要继续玩?这不是个顽皮娃娃嘛!哈哈哈......好!相信你! 芷兰!我知道了!你说的一定没错,只是太意外了,真没想到。不过嘛,细想想,也不稀奇,别看他整日端着王爷的架子,总是冷面以对,故作深沉。实则,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孩子天性还没有变! 你们忘了,以前跟他在一起去探访那些曳池的民间艺人,学习舞乐时,他就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在山林中追野兔,打野鸡的。 要么,当初,我怎么会那么喜欢和他一起出行,喜欢在曳池的生活,咱们临行前,为何会那般不舍,这些难道你们都忘了?他是纯真善良,执着勇敢的,其实一直都很惹人爱的。呵呵,想不到,如今又恢复以往的模样了,真好!” 柒洛回味着芷兰的话,并没有不相信,芷兰从不会对她们说谎,尤其是这种事关王爷名声的事。她一开始就是相信的,只是心中的震惊令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如今,在芷兰的反复强调之下,柒洛倒是越来越相信王隽苓会如此。将他小时候的性子跟芷兰刚才描述的行为一联系,还真是没有什么突兀的。 王隽苓本就如此,只是身为王爷,又是成年人了,自然是平日里要拿腔拿势的遮掩一些,不露真性情也是肯定的。说着,竟然开始欣喜的期待起王隽苓的转变来。 自己跟他五年未见,之前一直期待着重逢,谁知这次重逢并不愉快,甚至就像是仇人见面一般,令人有种窒息的压抑。到如今她也不知道王隽苓为何会那般对她。但是,目前至少,他对自己比以前友善多了。 以前为何那样,她可以不在乎,。但是今后要是能和他和睦相处,那绝对是件令她极为舒心的事。毕竟他小时候与自己那般熟稔,两人都相识十来年了,这般信任的情分不是轻易可以割舍的。 “好嘛?雪柒洛,原来你喜欢本王以前的样子?呵呵,好啊!那以后闲了,咱们一起再去追兔子,打野鸡,对了,还有种菜,耕田,玩泥巴,可好?” 谁知,柒洛的话音刚落,这位从前对他们来说的“不速之客”竟然悄悄登门了。柒洛慌忙的寻声望去,只见王隽苓抱着小慕洛,快步进了房。 众人惊讶的一时不知所措,虽说这里不是未出阁的少女闺房,但柒洛也是一个已经嫁做他人的妇人,就是王隽苓的亲姐妹,也不能不言语一声,直接闯进来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的喜好我记得! 虽然柒洛衣衫整齐,并非在小憩,但王隽苓这般无拘无束,由着性子犹如无人之境的乱闯也令他们颇为头疼。 连翘跟芷兰只顾慌张的起身,规规矩矩的立于柒洛身侧,向王隽苓打千,并未多想别的。而柒洛则是羞红了脸,王隽苓说刚才的话,本来听了应该欢心不已,那本就是她期盼的情形。 可以同自己恢复到以前轻松自在的相处模式,对自己亲昵的同亲姐姐一般的状态。那是柒洛求之不得的,难得五年后还能听到王隽苓这般温和亲切的,明显是向她示好的话语。 可是柒洛想到自己先前的话,不仅心中羞愧不已,自己竟然毫无顾忌的将心中所想直接抛出,即使是替他说话,也不用那般掏心掏肺的直言,完全可以掩饰一些自己对他的喜爱,曾经的宠爱。 这下好了,芷兰、连翘不会多想,可是被王隽苓本人听到了,柒洛面子上就落不住了。自己明明最近对他冷淡许多,不是刻意回避,就是对他颇有微词,心中埋怨。 就是见面,对他也不似之前那般真诚以待,总是做做样子,将该有的礼节做到,并不想刻意接近他,同他恢复以前的亲近关系。甚至愈发疏离淡漠,客气的如同陌生人。心中还在筹划着怎么跟他少碰面。 谁知,他竟然主动示好,令柒洛愧疚的呆愣在床榻前,竟然忘了起身行礼。说来也是,王爷再没规矩,再无礼闯进了她的房间,她都不能顶撞王爷,更不能责怪他。不仅如此,自己还得将礼数做全,想起来颇为不公,可是谁让他们地位悬殊,自己还住在他的府邸。 于是,连翘跟芷兰见柒洛毫无反应,不合规矩,便按奈不住了。两人连连向柒洛暗递眼色,柒洛无意间扫了一眼紧张的不住打量自己的两人,才恍然大悟。赶忙起身,快走几步,到了王爷跟前,接过小慕洛,将她放下来,赶紧跟他施礼。 “柒洛谢过王爷,王爷陪了洛儿这麽久,一定累了,先喝杯茶吧。”柒洛不知如何回答,将茶水递过去缓和道。 “嗯!你尝了吗?柒洛,本王这里的茶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碧螺春、龙井和花茶,你最喜欢的,也不知你这些年换了口味吗?” 王隽苓是个随性的人,见柒洛并不着急回复他,也不逼迫她马上答应自己。反而温和的望了柒洛一眼,接过柒洛递来的茶盏,饶有兴致的将话题绕到品茗上。 心想,反正她人都已经在自己的院子中了,小慕洛又那般期待那些山野乐趣,那些乐子也是柒洛教给小慕洛的,她听了,心中一定是欢喜的。 只是碍于是同自己一起陪小慕洛玩耍,多年不见,有些生分,磨不开面子而已。早晚,不用她想开,小慕洛的催促也会逼着她允诺的。 “谢谢王爷,您费心了!没想到王爷竟然还记得臣妇的喜好,臣妇对茶的喜好一直没变,刚才品了茉莉,清香淡雅,嗯!就是这个味,呵呵。”王隽苓话音刚落,柒洛惊喜的仰头望向他,脸上泛起红润的喜色,难以置信的点头致谢道。 今日眼前的王隽苓似乎换了一个人,一系列的举动令柒洛震惊不已。刚才芷兰说的狗圈趣闻令柒洛不可思议,而王隽苓刚说的话则令柒洛受宠若惊。 这次的重逢,王隽苓的冷漠,和对自己的厌恶,本来令柒洛早已决定对他退避三舍。 觉得自己不受他待见,就不该在他面前晃。 谁知,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转变许多。不仅声音温和,眼神中没有丝毫厌恶,倒多了几分暖意。也不再无礼的叫自己的全名,而是用你和柒洛这般亲切的称呼。 “当然忘不了!那可是你喜欢的,怎么能说忘就忘呢。一会儿再品品这龙井·,不知你还记得不,以前本王可是最喜欢安溪铁观音的。 后来你来了曳池,跟着你喝了一段龙井竟然喜欢上了那股甘甜滋味,就连寻常百姓喝的花茶,这种平日里不屑的寻常玩意儿,因为你喜欢,本王竟也爱上了!” 王隽苓无奈摇头,咂嘴道。心想,也只有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本王对你相来都是放在心尖上的,怎么会忘了你的喜好! 他并不知道,自己平平常常一句话竟然能令柒洛如此欢喜,似乎给了她更多鼓励和肯定一般,令她每次见到他都毫无生气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润和灵动。 “呵呵,是啊!王爷生在王宫,长在王宫,身份金贵,当然吃穿用度都是佳品,自然是没有接触过这些普通百姓的寻常吃食。 那些权贵常说品茶主要是为了彰显人的金贵身份,这般说来,就只能用那茶的品质,产地,高贵出身来说事了,与人本身则没有半分关系。 但茶也只是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臣妇觉得,品茶重要的是品出自己的心情,回味出不一般的意境,而不单单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样反而玷污了茶道的初衷。 臣妇在山野之地长大,就连花茶都不能常喝到,也没钱请先生教授诗词,有那些闲情逸致,比不得那些娇贵的大家小姐,从未品过你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些茗茶。 逢年过节能得点清香的花茶做调剂,已经够我欢心许久了。对我来说,同亲人、发小一同品尝甘甜、芳香,又养生的花茶就是那时候我最惬意的时候了。品茶所讲的陶冶情操,说的糙点,要的不正是轻松自在,惬意舒心嘛。 是故,你当时跟我们在曳池民间游走,整日见到的都是钟爱舞乐民间艺人,与咱们相谈甚欢,心意相通,自然就是饮用最寻常的花茶来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柒洛没想到自己对王隽苓的影响竟然如此大,看来他还是在意自己的。本以为自己在他面前是不堪的,失败的,所以才会招惹他的反感。看来,都是自己多想了,他刚才回忆以前的事时,那神情明明是对自己的赞赏,信任。 第二百六十二章 男人皆喜新厌旧? “呵呵,是啊!品茗,品茗,当然品茗的时刻是何时?在哪里?与谁一起都至关重要。记得当时父王让我在外时不要只顾着游山玩水,要了解曳池的民风、民情,百姓疾苦,曳池重要的府州仓曹在地方财务运行机制中起的作用,解决曳池基本民生困境,执政窘境。 当时本王还一筹莫展,当年离宫是早,可是尽在山里拜师练功了,很少出山见识外面升斗小民的市井生活。 父王突然给本王来这麽一出,愁的本王可是夜夜难眠,直到柒洛你出手相助,才侥幸躲过了父王的责骂,顺利交差了,哈哈。说起来,真要感谢你啊!” 王隽苓想到那段岁月,嘴角不经意泛起微笑,看的柒洛一愣一愣的,今日的他格外温柔,这还是那个桀骜不驯,脾气暴躁的少年吗? 这话语间的老成持重,竟然令柒洛另眼相看,忍不住猜测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可以令王爷诚挚感激的。 “感激我?呵呵,王爷言重了。” “柒洛,是要感激你的,就在我手足无措之时,是你劝说我,想要体味民情,就要多接近百姓生活,百姓怎么生活,自己就怎么生活,百姓喜欢吃什么用什么?谈论什么? 自己也有样学样,将自己活成百姓,以他们的疾苦为自己忧愁挂虑的事,自然就会了解他们所思所想了。呵呵,这话也只有你说得出。 听起来很离谱,可是,后来本王真的照着做了,在小城里租了民房住,经常跟街坊四邻走动,在茶馆里头听曲儿,跟那些茶客谈天说地。 一有空,就会带着一两个重要官吏便装前行,到田间地头转悠,体察民情,所说那些人只当我是个小小少年,跟我说话无所顾忌,可是,这麽一来,反而能听到最真的话。 时间久了,不仅对百姓生活了解的一清二楚,还真是有了自己就是一普通百姓的错觉,父王交代的差事办的也稳妥。” 王隽苓说着,将凳子拉近柒洛几分,身子前倾,端起茶壶竟亲自给柒洛沏了一盏。柒洛受宠若惊的一晃神,盯着王隽苓的笑颜竟然看呆了。 他那可爱的小虎牙,竟然难得的露了出来,令柒洛不由惊叹,感慨天神造人的奇妙,这般白皙光洁的肌肤,明亮幽深如一汪深潭的黝黑明目,弧度优雅如弓弦的粉唇,英挺的鼻梁,浓眉舒展。 如雕刻的五官,俊美绝伦,眼神中的淡雅清澈,并不像是凡人,倒像是不食人家烟火,不被凡尘俗物沾染玷污的仙人一般纤尘不染。 待王隽苓亲自递来的茶水到了跟前,见她迟迟没接,无奈的侧过头去,脸颊微烫,竟然害羞起来,轻咳几声提醒道。柒洛才缓过神来,赶紧窘迫的接过茶水,一脸羞愧的垂首抿茶,一室尴尬。 “你不知道,你走之后不到三年,父王就对我极为器重。不仅如此,就是在整个朝堂上,那些以前只当我是个孩子的大臣们,如今也是对我颇为赞赏,总在父王面前褒奖本王。 呵呵,不瞒你说,我现在的风头比王兄更甚,那些大臣觉得我比王兄更像能当明君的,说王兄在我这个年纪的作为远远比不上我,私下里还揣度圣意,觉得太子之位回落到本王头上。” 王隽苓倒是跟快便不再羞涩,见柒洛闷头饮茶,马上小半盏茶就要饮完了,知道她定在为刚才的事羞愧,连忙快慰般的继续说道。 “唉!这帮大臣啊!擅自揣度圣意可是大罪!不过,想来也是早有苗头,不然陛下不会迟迟不肯选立太子,看你大王兄都三十了,还没当上太子。 陛下就你们两个儿子,看这样子,还真有此意,这是在等你长大啊!王爷自己怎么想的呢?你稀罕那个位置吗?” 有紫晏王宫的经历,太子刘麟对权势的渴望令柒洛觉得皇子们应该没有人是真的不惦记那个位置的,而眼前这个纯真俊美的犹如仙人下凡的少年郎,心底怎么想的?此时的柒洛颇为好奇。 是否也跟那些人一般崇尚这至高无上的权柄?如若真是这样,也并不意外。只是会令人有些失望而已,再似神仙般脱尘,还是不能免俗的钟情于权力。柒洛用略带期许的眼神望向王隽苓,探究的问道。 “呵呵,本王怎么想的?嘿嘿!本王还真就不稀罕那个位置呢!本王从小立志做曳池第一骁勇善战,智勇双全的大将军王!做整个曳池最威武的男子汉,可以自由驰骋,纵情马背,豪情万丈的军中男儿。 要是做了储君,反而被束手束脚的禁锢在宫中,做什么都围上一堆人,美其名曰保护太子安危,实则就是将太子当做娇娘子养了。 将来继承了王位,少不得还要被那些臣子们规劝三宫六院,整日生活在那一堆身娇肉贵,就会撒娇卖乖的莺莺燕燕当中,身上的男子气概都会少上几分。 天长日久,总被她们围着转,这个争宠,哪个使性子,不烦死本王才怪。父王当年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狠下决心没有多娶,只有母后和两个夫人。就这样还被那些大臣们整天在耳边念经,催促开枝散叶,广纳美女充实后宫。 本王可不想步父王后尘。虽不会做个闲散王爷,也不会将大好青春时光放在跟那些庸脂俗粉,自己不爱的人身上周旋。” 王隽苓没料到柒洛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知道她的志向是闯荡江湖,虽说最后觉得自己不适合,没有成真,可也绝对是个为了自由毫不含糊的。 与别人,这个话题是忌讳。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如果你说你无心权力,别人会说你胸无大志,枉费了父王一番教导,毫无责任担当,不仁不孝。 要是你说你属意那个位置,恐怕不仅会被人非议是个城府深有计谋善暗算,包藏祸心的狂妄悖逆之徒。被人告了黑壮,栽赃陷害,日后恐怕生活就跟被圈禁一般不自由。 第二百六十三章 断袖之癖? 无论你怎么回答,都是会被人诟病,议论长短,诽谤陷害的。只是,问他这个问题的是雪柒洛。 他们这次重逢之后,就没有像今日这般好好说过话。难得她对自己的事上心,有兴趣知道,自己又怎能怀疑她,遮遮掩掩的不说实情呢。 “哦?呵呵,想不到王爷还有这等领悟。嗯,其实做个能够随着自己性子生活,追寻自己喜欢生活的王爷,才是最惬意的。 哎!皇帝看上去九五之尊,高居朝堂之上,接受万人敬仰。可是身在宫中,全天下的百姓都看着呢,肩上又承载着百年基业的重担,底下臣子们一双双毒辣的眼睛盯着呢。 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众人的心,不能随心所欲,还要日理万机。自己的意愿常要因为顾全大局而妥协,活的何其辛苦啊! 不过,没想到王爷竟然这般抵触有众多女子侍奉身侧的生活,不是男子都羡慕那般神仙般的生活吗?” 凡是男子都是喜新厌旧,不断追逐美貌女子,希望身边的佳人越多越好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没有几个会说真心话的,这是宫中那些老嬷嬷和姑姑们说过的。 以至于柒洛心中早早就烙下了这个印迹,男子,痴情的凤毛麟角,得之就要像个宝贝一般好好珍惜,而她的将军就是。 只是,眼前这个俊美的不似凡人的王爷,权势样貌皆为世间最顶尖的,这般条件,即使自己不上心招惹女子,也会有不好娇美娘被送上门的。 他怎能抵挡得住诱惑,到嘴的美味岂有不吃的道理。仔细思量一二,对这个少年一时的慷慨说辞不禁质疑道。 “哼!本王又并非那些市井流氓,整日里脑子不想别的,就想着那些鸡零狗碎的事,那家大姑娘好看,那家小媳妇独守空闺,都记在心上,日夜盘算着,肚子里憋着坏。 本王对女子本就寡淡,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好,能遇到一个和本王心意的,好要那些棒槌,庸脂俗粉作甚,不是徒增烦恼嘛。 就是做王爷,我也一样不会要那些没必要存在的通房和妾室。我只会有一个王妃,遇不到钟意的,就不要,整日跟自己那帮兄弟在一起,自个过的反而快活!” 王隽苓本以为柒洛会夸奖自己是个专情的,清心寡欲一心在建功立业上的好皇子,谁知她竟然是一脸浓浓的质疑,令他心中颇为不悦,侧过脸去,不再看她,冷哼道。 “王爷,您这话.....似乎......虽说臣妇夫君也是整日跟军营中的那帮糙汉子在一起,但是他是将军,如此,并不为过。 但您可是皇子,不做太子,也要为王室血脉传承着想,不是历来都有规矩的嘛,再怎么,您至少也得有两、三个侍妾的。您说这种话,难免会令那些心思叵测的人传出去,令人误以为您这是有......” 柒洛被王隽苓决绝的话语惊到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忌讳得的想法,话说了一半,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连忙掩嘴打住。 “有什么?有断袖之癖,喜好男风?哈哈哈,好啊!传吧!他们都这样传!本王反而省心了!今后就不会有人催促本王迎娶那些麻烦的女子了。”王隽苓毫不在意,竟然嬉笑着说出了柒洛心中所想。 “这......王爷这是豁出去了吗?他们不送女子,可是想要巴结你,那些喜欢钻营奉承之徒,一定会想方设法投其所好。 不送美女,就给你进献英俊的少年郎,侍奉你的!到时候可不好收场了。”柒洛被王隽苓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弄得无奈至极,正色道。 ‘哈哈哈......柒洛啊!柒洛!想不到你竟然能想的这麽远!都哪跟哪的事!还早呢!我这一个月后才十五岁,今年,顶多是父王、母后会提提我选王妃的事,可并不会催促我,不仅那是大事,记不得一时。 他们要逼我成亲,至少也是一年,两年后的事。总之,谁劝我都没用,看我大王兄,多尽职尽责,把王爷当的规规矩矩。 让他多娶,就多娶,明明钟意的是别的女子,可为了讨父王欢喜,竟然硬是按父王的意思,娶了王妃,还有几个通房,几个小妾。 好家伙,这下可算是热闹透了,每次去他的王府一同用膳,都能偶尔听到这个跟那个呛呛起来。 不是明争就是暗斗,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拈酸吃醋,竟然嫉妒起来比处理军机政务都令人头疼,无法拿捏。 总是见大王兄为那帮不消停的女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早知如此何苦为了博取别人的赞赏,就违背的初衷,娶了自己不悦的女子。还一下那么多个,热闹得很,这下后院都乱成一团麻了。” 王隽苓也不在意柒洛的惊恐,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呵呵,听起来是真令人头疼,虽好我是女子,可也知道其中利害,女子们一旦嫁人,势必会将丈夫做为这辈子唯一的依靠。 倘若丈夫一直不喜悦自己,可不是自己就像是天塌了,觉得无依无靠,自怨自艾,心情不爽快,必定不会给别的得宠女子好脸看,心胸会狭小也是自然。 但凡是个自私点的,有小性子的,都会想方设法争夺丈夫的爱,再有些手段,心思深沉,做事狠辣的,说不定还要闹出人命来的。真庆幸,自己当初嫁给了萧将军,没有经历过这种宅院女子的阴狠争斗。” 想起那帮女子争风吃醋使劲手段的模样,柒洛不无同情,都是一帮既可怜又可恨的。她可是在紫晏见识过蒋碧瑶的阴狠手段,如今想来,身后还是冷风飕飕,不禁打起寒颤来。 “哼!又开始夸奖其你的夫君了,也不害臊!不就是虞渊的战神嘛。其实,你要是嫁给别人,也未必比不上他,甚至还可能比他更能令你幸福,只是,你太急切了!” 谁知,王隽苓竟然突然不悦起来。话语间阴阳怪气,听到萧褚晟就像是心头的刺被把了出来一般极不自在。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人生苦短,爱就抓住! “嗯?王爷此话何意?臣妇不明白。或许是王爷年纪尚小,并未经历过爱恋之事,不明白,有些人错过了就不会再遇到。 比来比去的选中意人,反而对不起自己。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左挑右选,犹豫不决的下场,就是自己把自己的好事耽搁了。” 雪柒洛被王隽苓莫名其妙的话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本来正谈笑风生同自己闲谈自己哥哥后院的热闹事,怎么突然就嫌弃她夸奖自己的夫君了。 不仅如此,看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怨恨和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不仅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就连语气都冷的令人退避三舍。 不想同他过多计较,只好一边摆手令芝兰将刚才一回来就跑到房门口玩耍的小慕洛送回前院小慕洛的房间休息,一边耐着性子规劝道。 “我是比你小,可也是能娶妻,建府的成人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爱过人?你没有等,怎么就知道不会有更合适你的!心急!”王隽苓望着一脸茫然的柒洛,更来气了,怒火越积越多。 明明是她不讲信用,违背誓言,还埋怨别人东挑西捡,误了幸福。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三岁那年,离开紫晏王宫之时,马车远去之时,他大声冲着柒洛喊过,以后会回去娶她。 明明见她远远的点了头,可是怎么样,根本没等他长大到可以提亲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早早嫁给了别人。 “这......王爷......我并不知您有过钟意的女子,您未曾提及过,臣妇还一直以为您这年纪,尚未遇见......不过,王爷,您今日怎么火气这般大,可是臣妇哪句话惹到您了吗?” 突然,柒洛发现眼前的王爷还真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整日只知道玩闹,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不悦的事就会坦诚的小孩子了。 不仅肩上责任重了,年岁也长了,如今的他,说话更加沉稳,心思都埋在心底,也更难猜透了。如今,再同他交谈,柒洛竟然会莫名的惶恐,不知哪一句,就招惹了他。 恍惚间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中顿觉好笑。自己怎么一直把人家当孩子,人家可是比自己高一头多的少年郎了,都可以成亲了,从小到大见识的王公大臣家的金枝玉叶那么多,怎么会没有爱过的人。 虽说柒洛突然听他这麽说,一时来了兴致,很好奇这个自己从他三岁就相识,心中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的少年郎,到底爱的是什么样的姑娘?哪位大臣的千金? 只是,想到他刚才语气中的怨愤,失控般的对自己低吼的骇人模样,就没兴趣再去追问他了。 “哼!没有!你总是谨言慎行,怎么会惹到本王。有些话跟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唉!罢了,罢了,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了。 那个,柒洛,对你吼,是本王的不是,并非针对你,你也别太在意,就当本王听到这些后宅妻妾成群,女眷争斗的事,突然心情烦躁吧。” 王隽苓皱着眉头,匆匆扫了一眼柒洛,复又闷头饮茶,仿佛在喃喃自语般低沉的回复道。他为自己的一时失态愧疚不已,只是话已说出,没有再挽回的余地了,越解释事情越糟糕。 既然,自己一开始就不准备再跟柒洛提及之前自己对她真挚痴迷的感情,那就把它深深埋在心底最隐蔽的角落吧,看柒洛的样子,也不想是对自己有情的人,说出来,只能是自己丢了面子。 不提,时日久了,这份情就会淡的想都想不起来了,这样最好,各自安好,做个普通的朋友也好过彼此怨恨。 “嗯!臣妇不在意的。王爷,您也不要愁烦了,那是大王子后院的事,又不是您的。不是您刚刚说的,还没到时候,不会有人这麽着急催促您的。 暂且还能消遣些时日,至于以后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的,陛下跟王后那般宠爱你,一定不会强塞你不待见的女子进你的后院的,必定会为你选个合你心意的王妃的。 来!再饮一杯。其实离开曳池之后,回到紫晏王宫,臣妇还是喝过一段时间的铁观音的。 正是因为以前您喜欢,臣妇好奇,便尝了,觉得的铁观音滋味浓厚,韵味足,茶汤色浓,香气馥郁持久,偶尔品上一品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而龙井茶汤清碧,滋味甘甜,清香味醇跟铁观音平日里交替饮用,反而更能令人对比出两者各自的好,相互调剂。” 柒洛见王隽苓刻意回避,不愿提及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己也不好过问。反正自己是越来越不懂他了,不过,自己也不需要懂他。 他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弟弟,况且如今,人家对自己比以往疏离不少,也没把自己当做姐姐、只好继续同他谈起品茗来,缓解两人的尴尬。 “哦?真的啊!呵呵,本王还真不知道柒洛竟然也会这般在意本王说过的话。哎!都几年了,待在宫里,烦心的事不少,心里从没真正消停过,也只有跟你在一起品茗之时,才有这般舒心的感觉了。 就像你说的,跟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候品味,感觉全然不同。龙井也好,铁观音也罢,哪怕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花茶,和你一起品味,就是不一样。” 柒洛的话令王隽苓惊喜不已,重逢之后,王隽苓总以为自己在柒洛心中一点回忆也没有留下,两人已经完全成了陌路人。 没想到,今日他趁着好心情,对她和蔼不少,竟然连同她说的话也多了起来。柒洛跟自己竟然也没有之前那般客套,说话时连表情也亲切了几分。两人越聊越随意,就像是熟识的老友在拉家常般,欢笑声不断。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她的赏识。 “是吗?今日要不是王爷这麽说,臣妇还以为您厌烦臣妇呢。其实,有些话早就想说了,本来不想提及,怕大家难堪,可是,有些话憋在臣妇心中久了,不吐不快。” 第二百六十五章 臣妇不再嫁! “臣妇这次与王爷重逢,不知为何,感觉王爷不仅跟臣妇疏离了,不似以前那般亲切,还总是不待见臣妇。 五年前托人王爷捎去的两、三封信,也没见王爷回复。当然,臣妇没有怪罪王爷的意思,毕竟远离的人,逐渐淡忘,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柒洛终于找到机会鼓足勇气说出了困扰自己几个月的疑问,探寻的望向王隽苓。虽然,嘴上说不怪罪王隽苓,心中却早有计较。毕竟当年两人那么亲密的经历了生死考验,还一同为了探寻舞乐民间高手。 几乎踏遍了曳池的名山大川,突然,王隽苓就对她冷落起来,她怎能轻易接受,而没有半点怨言。 “咳咳,忘?呵呵,你以为忘掉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我也想!可要真的忘了,如今就不会在这里跟你一起回忆以前一同品茗谈论舞乐的日子了。 至于那些信......本王是都收到了,只是,一封都未打开,就交给底下人了。到如今,也不知里面写的什么。” 王隽苓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不提,这事就这般过去了。曾经,他想过今生都不会再同雪柒洛相见,不曾想她竟然到了曳池,父王还专程吩咐他前去接应,回避都没有办法。 当时见面自然是极为尴尬的。那时的他心情不佳,不待见柒洛,脸色语气都是极为厌恶的,也是出自真心的嫌弃。 只是,如今,他依然放下那份怨恨,只想把她当做普通朋友,不再计较过去了,自然就没必要再详细解释,弄得两人都不愉快,并未正面回答雪柒洛 “嗯?没有打开?这是.......难道......难道是你当时心情不好?还是不想看跟我有关的东西?”柒洛的语气中难掩深深的失落,像被伤害一般难过。 听了王隽苓的话,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自己的信他没打开,就说明自己写的话,他没看到。 没看到,自然不知道如何回复,也不存在辜负自己邀请他前去虞渊参加婚礼,为孩子做满月的一片好意。 可是,转念再一想,他竟然连打开都懒得打开,说明,自己不是早就令他厌恶了,就是在他心中无足轻重。 “柒洛,别问了,就当是心情不好吧!既然已经过了这麽多年了,过去的,就别再想了。至于重逢后,对你的态度,也别纠结了。 本王对外人一向如此,人人都说我冷情,你之所以会觉得不适应,就是因为以前本王对你太赤诚,对你掏心掏肺相待。 只是,什么都是会变的,几年未见,其实,早已经生分了,你也就不要再苛求本王会对你像以前那般了。 不过,以前的情分,本王不会忘,本王不是个绝情无义的。今日你也算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以后不会再那么憋屈了吧?” 既然打定主意不再替以前的事,弄的两人不欢而散,王隽苓就只有打马虎眼,将此事翻篇儿,不再提及。 “嗯,原来如此,是啊!对外人是该如此,只是一个外人,没什么可计较的。谢谢王爷还年在往日的情分上,对我们母子这般照顾。” 王隽苓情急之下辩解的两个字“外人”,像根刺一般深深扎进柒洛心中。她自从没了养父母,生身父母又找不到,漂泊他乡之时,就生怕别人总是拿她当外人。 做梦都想融入别人的家,别人的生活,找寻一点亲情的温暖。想不到,今日,从王隽苓口中又听到了这两个字,一时心塞的冷下了脸。 “柒洛,你误会了本王的话,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是......算了,不说了,你别多想就好。你们母子就在这里踏踏实实住着,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母后常跟本王提起你们,说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将军舍命是为了父王,我们欠你们的,这些都是应当的。只盼着你们可以幸福,将来可以有个陪伴的人。 柒洛,母后让本王多劝劝你,一个人太苦了,既然虞渊王都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将军的遗书,让你随自己心意再嫁,你又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将来有一日,你有钟意的人,要成亲了,就把本王当做你的......你的娘家人吧,本王会为你置办丰厚嫁妆,亲自送你再嫁的。” 王隽苓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可以坦然处理自己同柒洛的感情。他觉得能将柒洛风光的嫁出去,自己才算是真正解脱了,也算是战胜了自己的心魔,更成熟,有担当,有魄力。 “呵呵,想不到,如今已经轮到王爷为臣妇的婚事操心了。臣妇的夫君刚失踪一年,连三年都不到,臣妇还想再等等。 原本,找个合意的也并非简单之事,柒洛倒是宁愿一辈子为萧将军守贞,把孩子抚养大,就安心了,其他,别无所求。” 想起曾经的孩子,竟然拍着胸脯要把自己嫁出去,还要送自己嫁妆,柒洛心中顿觉好笑。可她从未动过再嫁的念头,她的心仿佛已经跟着萧褚晟去了。 “你?你这是......呵呵,人人都道本王是一根筋,固执的无可救药。可本王都已经决意收心,只要是父王、母后指婚,本王看的中,就早日成亲了,你却如此固执? 有你这样痴情的夫人,萧褚晟可真是福泽恩厚。好吧,随你,改明儿回了母后,估摸着,母后就该为你操心,亲自帮你挑选人家了,她那里可是不缺好人家的。” 王隽苓被柒洛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世上竟然有这般贞烈的女子。明明夫君已经要放她一条生路,给她幸福的后半生。 她却自己将幸福拒之门外,非要做那辛苦的独守空房的夫人,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大好年华。于是,只好用自己的母后压柒洛,希望她不要那么固执,误了自己的幸福。 “啊?王后她......好人家?臣妇这种......如若再嫁,横竖逃不过给人做妾室的命了,臣妇宁肯不嫁,也不为给人做妾室,就不劳烦王后操心了。谢王后好意,臣妇如今过的逍遥,王后要是问起来,请王爷替臣妇回禀王后。” 第二百六十六章 劝嫁 在柒洛心中,萧褚晟才没有音讯一年,还是有希望尚在人间的,自己宁可多等等,也不想将来后悔,愧对他。 “才觉得你是个刚强的,怎么又妄自菲薄上了。你这样的怎么了?再嫁又不是丢人的事,你夫君是为了我父王战死沙场的,他救驾有功,被人自然不敢薄待了你们母子。 你们紫晏不是产美女、才女嘛,你难道忘了二百年前,紫晏出过一位公主,跟你一般情形,远嫁异国国君。 结果那国君在镇压叛乱之时被杀,公主被掳,做了叛贼的侍妾。后来,竟然有位倾慕公主已久的将军,将叛贼杀了,救出了公主。 不仅娶她做了正妻,后来此人还做了那国的君王,帮公主夺回了皇后之位。那个君王有嫌弃过公主再嫁的身份吗? 那可是三嫁啊!人家可以,你也是才貌双全,贤惠仁善的,才二嫁,为何不可?”王隽苓不死心,仍想说服柒洛。 “这......”面对一心想说服自己的王隽苓,虽然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柒洛不知该如何作答。自己早就暗下决心,今生不再嫁,她觉得没有谁可以一生遇见两个真爱。 那个公主是最后遇到了珍爱,而她是一开始就遇上了,何况她也不是公主,世上能有如此良缘的人甚为罕见。 既然遇到了萧褚晟,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心中很踏实。虽然他们的兴趣爱好并没有太多想同,但至少他愿意为自己改变。 不懂舞乐的他,知道为了柒洛收集舞乐谱子,欣赏她的新作。两人互敬互爱,萧褚晟从没因为她只是个舞姬而轻蔑她。 生活上,他们也会相互包容,两人在一起和睦温馨。柒洛想,这应该就是真爱了。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男子,也只有萧褚晟了。 柒洛觉得,今后不会再遇到他如此珍视自己的男子了。就是将就跟了别人,心中也会对他愧疚,觉得是亵渎了他对自己的珍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柒洛一贯的作风,自然不愿意再嫁。 “是啊!夫人!王爷说的没错,奴婢早就跟您说过,既然将军留了遗书,就是不想看着您孤苦无依。 您跟其他人不同,她们没有了夫君,还有娘家人做依靠。您父母早亡,就算希罗王认了您做皇妹。 但他也远在希罗王宫,又是高高在上,日理万机的君王,平时自顾不暇,您真要有什么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虽说在曳池,有陛下、王后和王爷的关照,但毕竟人家是皇家,咱们是臣子,不是一家人。女子身边还是得有个贴心的自家男子宠爱、关心才是长远的。 您还是考虑考虑吧,我们都知道您是个痴情的,可是,将军在天上看着您这样,也会难受的。 就当是为小姐考虑吧,您愿意以后那些孩子们围着小姐说她是没父亲疼的吗?真有合适的,能真心对您和小姐好的,就嫁了吧!夫人,您说呢!” 连翘这麽说,虽然有点私心,她刚二十出头,还是期待可以早日遇上心仪的男子完婚的,只是,她更重情义,知恩图报。虽然柒洛早就说过放她会紫晏成亲,她还是婉拒了。 柒洛待她们的好,她都记得,虽没有芷兰那般忠勇,可以为柒洛奋不顾身。但至少她也愿意多陪在柒洛身边,看着她幸福。如今,柒洛一日没有人陪伴,做她的坚强后盾,她也放不下心嫁人。 “住口!什么在天上?我说过,你们将军他说不定还在世呢,现在说这些都是多余的。等三年后吧!你们也别逼我了!如果三年后还是没有半点他的音讯,我再考虑吧。” 连翘一时口不择言,戳痛了柒洛的痛处,柒洛敏感的厉声呵斥,见连翘刷的一下,吓得脸色苍白,委屈的眼含热泪,垂首而立双肩微颤的可怜模样,心中不忍,旋即又放缓了语气,柔声道。 “嗯嗯!夫人,我们不逼您!就按您说的,再等三年,不要再拖下去了,女子年纪越大,就......” 连翘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又被柒洛当妹妹一般宠着,很少斥责,刚被柒洛呵斥过旋即就忘了,听她松口了,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竟然又大着胆子乱言语。 “连翘!闭嘴!太没规矩了,夫人仁善,你就得寸进尺了?小孩子心性!王爷,请恕罪,连翘不该打断你们的话。 夫人也别在意那丫头的胡言乱语,您生的清丽雅致,冰肌玉骨,雍容典雅,连那些十四、五的都比不过,这是府中人人都羡慕的。 就连咱们紫晏王后都夸您,无论人品,才华还是样貌,都是王宫里拔尖的。就是嫁给别国君王为后都不为过嘛!曳池王后不也夸奖您如仙子下凡一般超凡脱俗嘛,您不必在意连翘这孩子的胡话。” 柒洛听到“年纪大”几个字时,脑袋“轰”的一下,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站立不稳的,身体晃动几下。 强忍着,愤怒的瞪了连翘一眼,还没开口。就被恰好回来的芷兰赶上了,对连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奚落。 芷兰已经让乳母看着小慕洛在前院王爷安排的房中休息,刚回来,一见这种情形,知道柒洛是无奈松口了,心中为她欢喜。 知道她虽然没有一口允诺会再择良偶,至少有了希望,她终于想开了,不再为难自己,也不想跟着连翘再催促她。 可见柒洛又被连翘勾起了对萧褚晟的怀念,对年纪又如此敏感,竟然烦忧起来,愁容满布的模样,再也无法忍受连翘的口无遮拦,赶紧安抚道。 “行了!不说罪不罪的,既然母后的话本王已经带到,柒洛,你就好好斟酌斟酌,何时想通了,自然有母后做你的后盾,定会为你仔细挑选,绝不会亏待你的。 该用膳了,本王先走了。你们的,本王会派人送到院子里来,不用去前头了。以后,本王传召你们再去前面用膳。告辞!” 王隽苓一直没有言语,低头默默饮着茶,但是却一字不落的将连翘、芷兰与柒洛的对话全听进了耳中。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为真爱醋意横飞 他本也觉得连翘的口无遮拦确实不妥,但见芷兰已经再训斥她,也代她赔了不是,便挥挥手作罢,大气的不再追究。 只是心底开始疑惑;这个柒洛是不是太过仁善了,对自己的侍婢平日里到底是宠爱到什么地步了,才会令她如此放肆。 要不是今日的对话,王隽苓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柒洛竟然对萧褚晟如此在乎,就连连翘失口说出萧褚晟已死的事实她竟然就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更令他惊讶的是,她竟然甘愿为他守贞到老,还口口声声,不会再遇到真爱,难道他们之间就是真爱吗? 那他又算什么?记得小时候,柒洛总会说喜爱自己的,越想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五味俱陈。 他素来是个自私肆意的,他并不否认。高兴了,就是将挚爱宝物赏你,眼皮也不跳一下,不高兴了,上一刻还在同你和颜悦色的谈天论地,下一刻就可以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如今就是这麽个情形,越听越烦躁的王隽苓,竟然迅速起身,面挂寒霜,语气不耐的说道。 说完也不待柒洛反应,转身快步踏出了柒洛寝室,像是一刻都不情愿待下去一般,走的决绝,脚底生风,衣袂翻飞。 “夫人,王爷他......他是生气了吗?生奴婢的气?刚才不是还同您谈笑风生嘛,怎么就......” “哼!也知道是生气了!谁让你在这里聒噪来着。人家是王爷,不是咱们院子里那些小厮,管事的,你可以随意打岔,唠嗑。 还敢搅扰王爷跟咱们主子说话,必定是哪一句惹王爷心烦了,连咱们夫人也迁怒了,还专门交待不让去前面用膳。” “芷兰!看你是管人上瘾了!夫人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叽叽喳喳的。” “都闭嘴!平日里不对你们严苛,如今倒好,让王爷看笑话了!罢了,已然如此,虽说主客同桌用膳是礼仪,他既然不喜悦咱们去叨扰,就随他。 在这里用膳还清净、自在呢!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长大了,如今,我是愈发看不透他了。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将来成了家,有个贴心,有能耐的王妃管着他,兴许会好一些。今后,你们务必给我记清楚了,这里不同将军府,人在屋檐下,后面的话你们自己知道。 好好掂量吧,再犯错,即使我不罚,王爷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轻描淡写,当没事发生一般放过你们。” 柒洛这话并非是说给芷兰听得,但她知道连翘的倔强性子,要是只说她一个人,下去,难免不服气的跟芷兰对着干。 芷兰一向是最知分寸,持重忠厚,说话做事最得体,也最细致,办事最稳妥的,所以她将芷兰派去主要照看小慕洛。 而连翘,虽说是个冒失鬼,总容易惹出祸事,但却是个心直口快,心无城府,机灵活泛,口齿伶俐的,平日里小想法多,点子也多,又会逗趣,跟她在一起,日子总是无忧快乐的。 这两个都是她最倚重的人,视作亲姐妹一般对待。对于年纪比她和芷兰都小的连翘,更是多了几分关怀。 如今宠爱过度,忘了规矩,与权贵打交道,如刀架在脖子上,最容易惹祸上身。柒洛愧疚的想,不知自己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芷兰和连翘见柒洛罕见的震怒,心中惊慌,连忙齐齐跪地,连连磕头应声,发誓再也不敢不顾规矩,不分场合的口无遮拦,肆意冒犯了。 柒洛心疼的连忙扶起她们两人,相视间,竟然三人不约而同的抱头痛哭起来。身在异乡漂泊,还要时时小心提防犯了过错,被王爷嫌弃。 对于自由惯了的三人,实则就是在受刑。一时间,寄人篱下的悲凉感由生,忍不住,心里筑就的坚强堤坝瞬间溃决。 而希罗王宫中的秦明烨此刻,也如坐针毡,自打他提出想要接柒洛母子来希罗,就不断早到朝中大臣反对,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知为何,这些大臣会关心起他的私事来,那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皇妹。 虽然没有正式认亲,可是,也是板上钉钉早晚的事,只是这般平日里甚少在他后宫和私事上指手画脚的大臣们,如今怎么会这般齐心的反对他接柒洛过来。 只是一个已故将军的一双而已,却被他们说的跟敌国奸细一般,甚至还说柒洛会威胁自己的安危,简直是无稽之谈。 当他去信,收到柒洛回复,说自己从曳池王宫搬了出来,虽然柒洛信上没多说什么,说的尽是曳池王和王后对自己的照拂,皆为夸赞之词,没有半点埋怨。 但心思细腻,敏感的秦明烨还是担心柒洛一定是在宫中不自在,有难言的委屈才会主动提出要到宫外的。 越想就愈发担忧起柒洛来,想她们母子身在异国他乡,孤苦无依,心中就不禁揪痛起来。狠不得立马飞到曳池,将他们母子接到希罗来。战事已经平息,此刻正是好机会。 可是,这帮迂腐的老顽固拼死阻拦,甚至连祖宗遗诏都搬出来了,说什么严令禁止外国女子进入希罗王宫。 虽然在朝堂上他发了雷霆之怒,可是,无济于事,那帮大臣还是联名上书,甚至齐齐跪在殿外请他收回成命。 如今,困在殿中的希罗王望着殿外那帮老顽固,心中恼怒无处发泄,只能不断地在殿内踱步,心中盼着那个信使回来复命,早点知道柒洛的意思,才好下狠心跟这帮迂腐之辈摊牌。 “陛下!陛下!小路子回来复命了!”就在秦明烨一筹莫展,焦急等待之时,终于盼来了小路子的消息,一听通传太监的话,连声催促道: “快传!快传!” “陛下!陛下!奴才跑了二十日终于赶回来了!这是公主殿下的回信!请陛下亲启!”之间,立刻有一个风尘仆仆百姓打扮的青年匆匆进了殿。一见秦明烨立刻跪地,边喘气,边从怀中取出书信,边说边连忙呈上,一刻不敢耽误。 第二百六十八章 久违墨迹,难诉相思 秦明烨随着男子的话语,目光落在他手中恭恭敬敬捧着的信上,连忙接过打开。当他迫不及待的将这封跨越了两个国家的万水千山,才辗转到了手中,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信展开之时,映入眼帘的则是柒洛一手秀美的楷书。 这些还是得益于王后和太子的教导。都是王后跟太子闲暇时候专门教她的。虽说她平日还要忙于舞姬的排练,新舞曲的编排,能抽出的时间并不多,可几年下来也算跟着他们识得不少字,写了手好字。 她认识太子的时间最长,但跟着他们写字则是王后提出的,王后知道柒洛从小家中贫寒,一个平民百姓家里的山野丫头,不像城镇里的大户人家,请得起先生。 加之女子要读书也不能随着那些男童抛头露面一同到价格实惠的私塾去,于是,只是偷摸着溜墙根,偷听先生教课,才勉强识得几个字。 王后常常盯着柒洛的一双巧手和那整日看似天真无忧,一脸明媚笑容的俊俏脸庞发呆,觉得这个机灵、乖巧,善解人意的小丫头要是能有人教导,一定比那些名门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后觉得这麽个贴心、可人好娃娃,因为穷困而不识字,甚为可惜。又见她极为好学,是个勤勉有才气的女子,怕耽误了她的天赋,想为她今后谋个好出路,特意叮嘱她多识字,甚至毫不顾忌的教她跟自己写字。 太子知道了,见王后都不顾及身份,自己对柒洛也甚为怜惜,边也主动充当起她的先生,教她识字,写字,还特允她可以随意看自己书房的书。 因此柒洛不仅识字,也算是读过不少圣贤的传世佳作。虽比不上从小就受琴棋书画熏陶的那些名门望族的千金精通颇多才艺,但有高超的舞技傍身。 又能识文、断字,长得端庄温婉,和这些大家闺秀站在一起,气质、操守、德行、容貌上皆不输她们。故而,就是曳池王后见了也颇为赞叹,此女就是做王妃也配得! 秦明烨将思绪从雪柒洛工整小巧的楷书上拉回,仔细读起心中内容,激动地双手颤抖。心中莫名焦躁,即期望,又担忧柒洛不会同意前来。 谁知,信并不长,匆匆读上去,看上去言语颇为客套。秦明烨心中一窒,知道必定是自己忙于政务,忽视了这个皇妹,自己曾经那般珍视的救命恩人。 那个乖巧,纯真的小女娃,如今不仅已经长大成人,还做了母亲。而自己呢,当年亲自送亲,将她送到了虞渊,她的夫君身边,之后就又忙于朝堂上的党羽之争,和边疆又冒出的零星战火中,竟完全忽视了柒洛自己在虞渊的处境。 就是在她夫君失踪后,甚至就连虞渊王宣布萧褚晟战死沙场的消息后,也未能来得及亲自赶去安慰,甚至就连派人带信问候,也是一个月后的事。 秦明烨不禁感慨,距离还真是可以摧毁很多东西,自己本以为两人之间早已有了亲情,那是坚固堡垒,无坚不摧的,谁知,最后还是无情的被他自己摧毁的只剩个空架子,一个虚名而已了。 隔着千山万水,见不到人,印象就会越来越浅。纵使自己想起她的时候再多,整日见不到她,忙起政务和身边的事来,忘了她是相当容易的事。 当自己发现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时,她的信早就已经越写也少,越来越客气了,从最初的充满热情,真挚的洋洋洒洒写的满满当当八、九页,和他倾诉生活中的趣闻轶事。 到如今只有一页,短短十行字,且一半都是客套话,真正带有感情回复他的只有两句。看的秦明艳陡然心酸不已。 而那两行字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告知他,心意领了,但就算是要去真正认亲,并留在希罗生活,也要等三年后。 她心中始终对萧褚晟抱有期望,她觉得他尚在人间,他离开不到三年时间,她还不忍心带着幼子到处漂泊,万一他回来找她们,她还在路上,找不到,她一定会悔青肠子的。 虽说秦明烨读了信,心中异常失落,无奈的摇头苦笑,盯着那些小巧清秀的字怔怔发呆。忍不住用手轻轻的在信纸上反复的摩挲着,像是在感受那些字中柒洛留下的气息温度,虽然,意料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纸张触手可及的纤细纹路。 秦明烨无奈的摇头,遗憾的感慨,要是柒洛此刻就在眼前多好,自己一定会紧紧拥抱她。感受她身上特有的可爱,清新的气息,将她捧在掌心,好好珍爱。 想起送亲那一幕,自己都觉得可笑,半路上,他竟然动了那个心思,不舍起来,幸亏柒洛的刻意保持距离,惊醒了他。 才如兜头浇了盆冷水,瞬间清醒,打消了那些摆不上台面的歪念头。不然,他恐怕会激怒紫晏和虞渊两个国家,最终硬生生将自己国家拖进战祸之中。 也将自己同时列入沉迷女色,色令智昏,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昏君的行列,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是,他总会颇为遗憾的猜想,要是自己当时一意孤行,任性那么一次,为了美人,放弃江山,被骂几句也无甚不可,有柒洛陪伴,自己是不是也不会那般后悔。 想到柒洛婉拒了自己接她过来好意的秦明烨,失落的盯着那信纸仿佛能看到柒洛的娇俏容颜,纯真笑脸一般,不愿移开目光,脸色灰暗,眉头紧锁。 像是在无声的质问柒洛,为何不愿意来此。虽然她给的理由够充分,可是,一开始她为何就是不愿意来希罗,而是去了曳汷。 就算当时希罗战事不断,可那些都是不成气候的外邦小国,早已经被他压制。她若是想来,他一定会派一支精英军队一路守护,且国内多处依旧太平如常,他们行的路线离外患还有相当远的距离,绝不会有半点闪失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明烨雍薰痴心错付 结果,她还是不愿意去,却选了曳池。他无法明白柒洛的苦衷,柒洛也绝不会告诉他。柒洛不去希罗是因为不敢去!都知道杀手是希罗的人派去的,只有傻子跟不怕死的才会往上面硬撞。 可是,她又不能直说。说了,秦明烨必定会为她掘地三尺找幕后之人,倒时动静大了,反而吓跑了幕后之人。 况且她当时的消息也不一定可靠,只是王隽苓帮她抓住的那个杀手的一面之词,因为救了他的家人,做为交换,才得到的。 万一消息有误,秦明烨为了她误抓误杀了希罗的权贵,希罗满朝文武绝对会对秦明烨这个希罗王怨声载道,骂他昏庸残暴的。 到时候自己可就是拖累希罗王的罪人了,她绝不会做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红颜祸水。只是,如此一来,秦明烨对她的误会就会愈来愈深。 呆愣一会儿,秦明烨仿若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一般,旋即,阴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略带安慰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有几分期许一般。 心中想到,她说的是现在不来,可她也说了三年内是如此打算,并没有说三年后不可以,意思就是,他们三年后还是可以重逢的! 呵呵,人生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十来年都等了,再等三年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今后多联系她,关心她就好。 三年后,他们一定会重逢,到时,他一定会极尽温柔的关爱她,弥补命运多舛的柒洛这些年因为亲人纷纷离去,心灵上受到的巨大创伤。 思及此,秦明烨唇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的幅度更大了。到最后,竟然像已经看到久违的柒洛边跑向他便朝他大力的挥动着手臂,亲切的称呼他皇兄一般,惬意的笑出声。 而萧褚晟的离去,不仅牵动了雪柒洛,令她一直为他死守,不愿相信他已经故去。对他从小就情愫暗生的虞渊公主萧雍薰更是痴情等候。 之前的一年,因为不像柒洛还有孩子牵绊,自己是个二十九岁尚未出嫁的老姑娘,无牵无挂,得知萧褚晟失踪的消息后,嚎啕大哭了两日,不吃不喝。 最终,一夜之间像是想开了一般,暴饮暴食起来。有了力气又疯狂的缠着皇兄要亲自去曳池战场上找寻萧褚晟。 被虞渊王劝说未果,最终,在纠缠了几日后,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虞渊王担心如此下去,自己的皇妹一定会疯掉,便不忍心的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于是,萧雍薰就在皇兄派了的六名身手非凡的贴身护卫保护下,先是争得了曳池王的同意,乔装成军士的模样。 以虞渊王特派查找本国援助曳池战争失踪将领派遣队为身份掩饰,跟那几名侍卫到曳池,随那些曳池军士一同找寻萧褚晟。 最后竟然在半年后,别人都放弃找寻的时候,仍换了便装执意留在当地,继续找寻。硬是又找了半年仍未果。 虞渊王着急的特传口谕让那六名侍卫强行将她带回去,才算完。不然,依照她疯魔的样子,一定会找萧褚晟,找到天荒地老的。 “公主殿下!还是咱们陛下疼您,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西域进贡的上好的纱裙,他们管这个边和这些装饰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脑子!好像叫......对了!叫蕾丝!哈哈哈!终于想起来了! 您瞧!又轻盈,又绚丽!这袖子的弧度像花苞一般,美啊!更难得的是,她们见都没见过这个。 整个虞渊,您这是独一份!就来王后那里也没有!还不快穿上看看,别辜负咱们陛下对您的关爱!” 香秀一进屋,见萧雍薰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无精打采的盯着窗外一盘繁花似锦的夏日盛景发呆。 想要她开心些,刻意提高声量,脸上堆满笑容,欢喜的捧着托盘中整齐叠放的异域风情的绚丽纱裙边说边朝她快步走去。 “嗯嗯!你放那里吧!我不想穿。”萧雍薰眼皮都没有抬,声音暗沉,冷哼道。昔日明艳的脸庞毫无光泽,甚至略显疲惫,这是连续被失眠折磨后,就是铺了再多脂粉也难以掩饰的病态。 “殿下这是......还没有心情?您呀!哎!真是千年来,女子中痴情的头一号!您难道没听说,就连萧将军的夫人到了曳池,都生活的游刃有余。 听他们说,曳池王给咱们陛下的回信上说了她的近况,人家还胖了一圈呢!您又没有得着萧将军多少关爱,又不是他的夫人,何苦这般苛待自己。 还是想开点吧,都一年了!您找也找了,尽力了,对的起良心就好,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公主殿下啊!您可千万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了! 他已经故去一年了!您也该想想自己的未来了,虽说您已经二十九了,可是您好好打扮打扮,还是有不少王公贵族等着迎娶您呢!” 萧雍薰对香秀一向宽容,从不苛责,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却是个讲理心善的,香秀不忍见主子如此折磨自己,心中为她鸣不平。 一开始她就不待见萧褚晟,总觉得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就配不上公主尊贵的身份。一面不接受公主,却又不敢真正忤逆公主,坚决地断了她的念想。 时不时还陪伴着她,堂堂一个将军甘愿做她的贴身护卫,可当公主越陷越深之际,他还是迎娶了自己真正在乎的那个紫晏舞姬,越想越觉得公主真是真心错付,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住口!他没死!他就是没死!以后,谁都不可以说他死了!呵呵,他们等着迎娶我?恐怕也是看上了皇兄丰厚的陪嫁嫁妆和官位的允诺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年,过了二十四就没听到朝堂上的大臣,有谁为他们的儿子向我求婚的,怎么如今,我都要三十了,突然冒出这麽多青年才俊求亲? 还都是不足二十尚未婚配的俊美少年郎!这年纪相差悬殊,没有谁希望自己儿子娶如此大的女子的,你觉得是单纯冲着本宫来的吗?” 第二百七十章 本宫痴心决不将就! “皇兄怕没人娶我,真是使尽浑身解数,到处散播等我出嫁时一定风光大嫁,还会对驸马另有重用! 此话一出,那帮善钻营的可不就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面钻嘛!哼!别以为他们打什么小算盘,本宫不知道。 不就是想着娶了我,不敢明目张胆的纳妾,就在外面偷摸着养年轻貌美的贱蹄子做小。我这年纪想要生个一儿半女怕是不易,到时候到皇兄面前一番哭诉,说自己不能没有人传后。 皇兄也不能不通人情世故的压下去,只能随了人家的意,到时再娶了小妾,又占着皇兄给的官位,花着我的嫁妆钱,还有驸马爷的好名声,当真是人生赢家啊!都算计到本宫头上了!你说!这亲就是皇兄点头,本宫能答应吗?” 萧雍薰越说越激动,竟然起身踱步到了殿外。想到那帮势利小人的丑恶嘴脸,狠狠揪下树枝上开得娇艳的一簇鲜花,咬牙切齿的边说边将手中的花摧残的惨不忍睹。 令紧紧跟在身后战战兢兢的香秀,浑身直打颤,连腿都跟着不住哆嗦起来。不知她如此动怒,接下来会对她发多大的火。于是,连忙抖如筛糠,头也不敢抬,跪地认错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劝殿下了!殿下就当奴婢什么也没说!只要殿下开心就好!” “唉!你何错之有?你也只不过是痛惜本宫而已!说起来,世上还是女子最可怜!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做皇帝,三宫六院,就是只有一个妻子,那他也是独一份儿,众人围着他转。 全天下的女子皆是只有一个丈夫的,从古至今,有几个人是真正只有一个夫人的?而女子的年岁就更是比男子忌讳的多。 就拿祖辈来说,有几个皇叔娶王妃之时都已经三十多了,之前一直只有妾室,也没有见那些老臣们搬出什么大道理催他们成亲。 而我是个公主,他们那帮迂腐老臣,从我十八岁就开始整日围着我转,催我成亲。一堆说辞,车轱辘话轮番上,就连祖宗训诫都搬出来了。 一时间,仿若我不成亲,虞渊就要亡国一般危险,我又不是那朝堂上高坐上位的那一位!我无权势,未得江山,不用靠开枝散叶来择选储君,稳定江山,承继大任,凭甚对我这般苛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的很呐!” 萧雍薰轻轻冲她摆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并未迁怒与她。与其看似比刚才平淡不少,可仔细一琢磨,字字扎心,句句公然挑衅男尊女卑的固有模式,令人冷汗连连。 仿若是公主憋在心中许久的哀叹,无声的不满怨气凝聚多时,才会在今日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出口,一时间竟然忍不住,毫无顾忌的全部发泄出来。 “是啊!其实想来,公主殿下的想法也未尝不可,与其与人将就度日,不如等待那个中意已久的人回心转意。 虽然,这麽说有些不厚道,似乎对那个萧夫人不太公平。可是,毕竟殿下认识萧将军在先,轮起来,你们才是青梅竹马。 她雪柒洛是紫晏的洛仙姬,一个异国女子,只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咱们将军而已,是她半路抢走了将军。 就连萧将军自己不也说过,他尊重您,敬爱您,只是因为您的身份,他觉得自己不配,从不敢妄想,奴才想,这才是症结所在。 就连奴婢都能看出来,萧将军对您并非无动于衷。他心中其实还是有殿下的,很多次,都能看到他望着殿下的背影发呆,那出神的模样,不是心动,是什么?奴婢可从不会对不喜欢的人发呆。” 平日谨小慎微的香秀,望见面前的公主竟然有些濒临崩溃的仰天长叹,歇斯底里的嘶喊着,满心委屈,疲惫的双目无神,绝望无助的模样,仿佛心中比她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虽然刚才公主大逆不道的话着实把她下了一跳,可见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公主,她再也不忍无意间跟那帮人同流合污,做了他们的帮手,逼迫公主嫁给不喜的别有所图的伪君子了。 机灵如她,知道公主喜悦什么,绞着手中的帕子拼命思索,想好了朝哪方面规劝公主,脑海中旋即便闪现出公主和萧褚晟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竟突然间发觉到一些平日没有特别在意的细节,瞬间茅塞顿开,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心中慨叹。 原来,这个萧褚晟还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他对公主终归做不到无情无义,公主与他也是顶重要的存在,连忙欣喜的劝慰道。 “嗯!说的好!呵呵,今日,本还有些烦躁,想不到香秀一番话,竟然说的本宫心情异常平和。只是,褚晟要是真能听到,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心就好了。 本宫那些日子让他一回都城就做自己的侍卫陪着本宫游览都城郊外美景,其实也是故意想要证明自己和那个雪柒洛谁在他心中地位更高。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而且每次陪伴,尽职尽责,脸上毫无怨言,竟然有时候还会同本宫嬉笑几句,本宫这才下定决心等下去。 至于那个雪柒洛,本宫倒并不嫉恨她。也许曾经有过,只是,褚晟那般精心保护她,没有给本宫见她的机会,本宫倒是渐渐放下了。 她又没做错什么,本宫何苦为难她一个远嫁而来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再说,如今她也为褚晟诞下一子,也算是有功与他。 如果让本宫等到褚晟,一定会将他夺回来!这些日子见不到他,本宫就要疯魔了,本宫已经不满足只是让他陪伴了,本宫要做他身边唯一并肩而行的妻子! 而那个雪柒洛,本宫自不会薄待了她,只要他们合离,本宫就会赐她丰厚的财物做为补偿,无论她再嫁还是独自过活,也好有钱傍身,生活阔绰。” 本以为香秀还是会不死心的再劝慰几句,萧雍薰甚至已经做好了回答的说辞。谁知,她还没有不耐烦地冲香秀发火,竟然从香秀口中听到了理解她,甚至支持她等待萧褚晟,期盼他们成亲的弦外音。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宝熠王的虐心癖 顿时惊喜的难以置信,仰头望向温顺的站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为自己打抱不平的香秀,心中满是感激。 整个王宫,乃至整个虞渊,恐怕也只有香秀一个人理解自己对萧褚晟的感情了!更难的的是她不仅理解自己,竟然连褚晟的避讳,心中的真正想法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愧是自己精心挑选的机灵丫头,没枉费自己昔日的教导。回想起她说萧褚晟对自己有情的话语,心中竟然难以克制的砰砰乱跳。 就如同他此刻就在自己眼前一般喜悦激动,千百句情话立刻想向他一吐而快般兴奋的难以自制。 明明自己已经快三十岁了,早就成了他们眼中的老女人,怎么如今听到一点萧褚晟的事,知道他对自己也是在意的,甚至有情与自己。 竟然像个少女般激动地心中小鹿乱跳,脸颊似着了火一般烫的自己愈发心慌意乱。想起来甚觉好笑,自己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保留着那颗纯真的少女心。 只是,她不知道,见到她如此模样的香秀竟然笑不出来,反而觉得可悲,怜悯起公主来。公主今日的喜悦,在她看来,在她成人后,十六岁那年,陛下第一次过问婚事之时,就应该由萧褚晟亲自带给她! 而不是时隔十三年后的今日,还是她猜度后,擅自做主帮萧褚晟转达的。公主竟为他生生蹉跎了十几年的大好岁月!试问一个女人有几个十几年好浪费? 而这一切心甘情愿的牺牲,在等来一句他对自己有意之后,竟然瞬间,公主所有的怨恨,牢骚都烟消云散了! 女人啊!当真是为情所生!为爱而活!心中藏了一个男人,就成了盲眼无心的,无所谓自己幸不幸福了。 只要能见到那个人,知道他的消息,听到他的声音,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盼头,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快乐的源头。 遇见萧褚晟,与公主来说,不知是劫还是福?香秀忍不住无奈慨叹,这令人难以捉摸的命啊! 只是,见萧雍薰如此欢悦,难得愁容满布的脸上乌云散去,竟然还有了几分颜色,对生活重燃希望之火,不忍泼她冷水。心中纠结心痛,脸上平淡如常,陪着笑脸违心附和道: “公主殿下真是仁善!向您这样菩萨心肠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奴婢也相信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这会儿子一定是被人救起来,兴许是在闭塞的小村落,或是流落异域,正想办法回来找您呢。等公主殿下得偿所愿,得了佳缘,先皇跟先皇后也可以安心了!奴婢就等着那一日了!” 整个中州四国,都在等候萧褚晟的消息,一时之间,他竟成了四国舆论的核心。他绝没想到,失踪前,战功显赫的他也没有被四国同时关注过。 只是在虞渊颇有威望,不仅深受虞渊王器重,还被百姓们称为战神,在四国将领中也是颇受推崇的兵法奇才。可能成为四国王室和百姓都关注的对象,则是第一次。 虞渊有王室的公主萧雍薰牵挂她,因为她钟情且痴情与他。紫晏的王后和王子期盼有他的消息。 因为,他们知道雪柒洛是个痴情固执的,她那般刚烈的性子,又执拗,认准了谁,就是一辈子,一定不会再嫁,痴等萧褚晟归来。 只是,如今萧褚晟早早撒手而去,他们孤儿寡母的生活难免心酸无助,孤苦无依。偏她又是个不轻易低头向别人求助,有委屈自己忍受,有困难自己想办法解决,宁肯自己受罪也不想麻烦别人的硬骨头。 这令王后跟太子更为心痛她,他们都期盼可以有奇迹发生,苍天垂青萧褚晟,怜悯柒洛,会再次将萧褚晟带到柒洛身边的。 而希罗王宫中,除了柒洛的皇兄秦明烨以外,王后南宫月尧同样期待着他的消息。秦明烨是怕柒洛空等一场浪费了大好青春,希望早日找到萧褚晟的尸首,可以令柒洛死心,自己好名正言顺的将她接进宫里照顾。 而他的王后南宫月尧,则是时刻提防着柒洛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女子,怕她迷惑自己心中天一般存在的夫君,占据他的心,勾去了他的七魂六魄。盼望着萧褚晟能活着回去,牢牢拴住雪柒洛的心和人。 只是,身在曳池的雪柒洛竟没料到自己的家事还能牵连这麽多国家,如此多人的关注,每日都在夜深人静之时,默默写下一封封倾诉信。 虽然言辞不多,每日只写一页,有时只是简短几句诗。但句句发自肺腑,甚是感人,只等萧褚晟回来的那一日呈给他看,让他明白自己对他忠贞不渝的心! “夫人!王爷有请!请您速速去后花园一趟。”一日,柒洛正在自己的小院中捧着一本诗词集,悠哉悠哉的读的兴致正浓。 虽是初夏,但背靠高山,依湖而建的撷芳园本就有避暑之用,就连阳光在这里也显得温柔许多,不似别处那般骄阳似火。 透过树叶将斑驳悄悄撒在柒洛身上,仿佛是怕惊扰了她的好兴致一般。她的四周没有仆人侍奉,静谧的如同深夜般沉寂。 却听芷兰一声高喊,瞬间打破了小院中的宁静和谐,只听她声音中带着粗喘,柒洛微皱眉头,有些不悦。 不知为何这个平日里沉稳的芷兰,竟也会像连翘这个小丫头一般毛躁,仰头慌忙朝她望去,只见她正满头是汗的匆忙从院门跑进来。 “嗯?王爷找我?怎么......不是自那日起,已经有半月未见,怎么今日突然想起我了?那......我是不是该带上洛儿?他不是最喜欢和洛儿玩耍,每次见我也一定要见洛儿的嘛。” 听到王爷两字,柒洛心中一惊,颇为纠结的疑惑道。她本以为上次和王爷不欢而散,今后恐怕是不会再主动找她了。 回想那次,就觉得颇为郁闷,本来是祥和一片,难得的可以和他说笑,仿若回到了从前的亲密,她又是他的姐姐了,而不是王爷和异国将军夫人这般疏离的关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梦寐以求田园乐 可最终,她们几人在争执间,竟不知哪句话惹怒了王爷,令他突然变脸,不由分说,便愤然离去。弄得柒洛颇为无辜委屈,心中对王爷又忌惮了几分。 已经连续几次被王爷厌弃,嘲讽,不悦的甩脸子了,既然,终归,自己还是令他不悦的,厌烦的人,那不相见才是他们两人最好的相处之道,这样宽慰自己一番。 竟然半个月没见到他,自己也已经习惯,慢慢淡忘了自己同他的难以说清的恩怨,竟安逸的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来。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还能想起她,意外之余,心中难免别扭的想要婉拒,只是,没有选择,只好拿小慕洛壮胆, “不用了,夫人!呵呵,您不知道,王爷已经直接从前院带上洛儿了,他们正在后花园玩耍,就等你了!看这样子,王爷不会为难您的,别多想,夫人,快去吧!” 芷兰见柒洛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想到刚才王爷吩咐她找柒洛时脸色平静,料定他不会为难柒洛,连忙边劝说,边催促道。 不仅柒洛对王爷相隔半月冷落她们母子的做法极为不满,就连芷兰也一样,对王爷近日对柒洛母子不闻不问的冷情忿忿不平。 总觉得这个王爷太过情绪化,说翻脸就翻脸,丝毫没有征兆,令人难以忍受。不明不白就得罪了他,令人不安的不断自我反思,终归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满心疑虑没有人解答的感觉就像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 不过,虽说他这半月很少来敛菊斋,没有跟柒洛和小慕洛见面,生活上的吃穿用度却没有断了柒洛她们。 突然心血来潮的跑到正在午休的小慕洛房门口喊她,竟生生把小慕洛叫醒了,到底还是个少年,做事还是会冲动。 芷兰推门一脸疑惑地向王隽苓请安,谁知他竟说要带小慕洛去后花园玩,还说要她一会儿去请柒洛也过去。 芷兰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见他兴奋地模样,连忙给被叫醒的小慕洛梳洗一番,穿戴完毕,交给王隽苓,自己便匆匆赶到后面柒洛的小院禀报了。 “柒洛,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等急了,对不对,小慕洛?”雪柒洛听芷兰说王爷找她,想到他们在后院,就知道必定要一起玩耍。 想起那日一同乘船所穿衣裙不便,登船,下船时差点踩住自己拖地的裙摆,这回吸取教训,提前做好准备,跟连翘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她唯一一件骑马装。 那是一套上身束腰短袍,下身裤型窄小贴身便于行动的黑衣红边,穿上后显得干练精神,行动自如的便装。 当她折腾一番,终于找到衣服换好,像男子一般束发,姗姗来迟之时,王爷一见她这副打扮,顿觉眼前一亮。 她打扮起来,竟能像个男子一般英姿飒爽,英气勃勃的样子不像个已有了娃娃的妇人,倒像是个俊美的少年郎了。 王隽苓嘴上不满的抱怨道,说着,还一脸无奈的征求小慕洛跟自己一起谴责柒洛。可心中确实喜不自禁,像是看不够一般,时不时趁柒洛不注意,竟然偷瞟了她好几眼。 “对!阿娘来的太慢了!快看!阿娘这边可都是王爷给咱们弄得小菜园子!”小慕洛从那次船上被救之后,就对王隽苓试十分信赖,他一说,连忙点头应声道。 说着,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已经命人翻过土预留出来种菜的小菜园子,柒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口中的菜地,对那规模着实吓了一跳。 说小,也有三厘地那么多,足够种上好几种蔬菜了,外面用矮小的竹篱笆围了起来,看上去像模像样的,真有些田园的农家小院的感觉。 她本以为王隽苓只是哄小慕洛,随意在角落里为她弄了顶多一丈宽,窄小不显眼的土地种着玩的。 可眼前的景象,证明王隽苓是个认真的,对她们的重视不言而喻,真的没有糊弄他们,这分明是真想种出蔬菜来。 柒洛看了甚是满意,心中不禁感慨,到底这王爷的院落是整个撷芳园中仅此于王后所住牡丹苑规模的。 虽是个相对独立的院落,但并不小,足有两个桃源居大,比另外两个小院更是大出三、四个来。 所以,才能有如此大的后花园,还能在里面开垦出如此大的一块地种蔬菜。这下好了,光是这块地上种的蔬菜就够十来口人吃的了,养活半个敛菊斋的人不成问题。 “嗯,来看看吧,种子都在这边的小篮子里呢,上次问了小慕洛,她们都种过什么菜,喜欢什么菜。 她说了两种,葵和葑。我打听了,现今正是六月,正是种葵的好时候,就备了许多种子,其他的种子是从西域弄来的。 那些种子都是眼下整个曳池不少农户都在种植的时兴蔬菜,不知道你在紫晏和虞渊听说过没,就是辣椒跟丝瓜。也正是夏季最适宜播种的,瞧!锄头那些农具都有。” 王隽苓见柒洛盯着那块耕地出神,好像心中在计划着什么,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知道她必定是极满意的,变松了口气,指着地头整齐摆放的五个小竹篮子,和一旁摆放整齐的农具说道。 “柒洛谢谢王爷,王爷费心了。真没想到王爷对这些农作物竟然还是有些了解的,”柒洛听王隽苓这麽介绍,顿时觉得自己不是陪小慕洛玩耍。 这架势倒像是经营一个小庄子了,自己的小农庄,再有十片这麽大的地方,真可以做买卖了。对王隽苓做事的认真专注钦佩不已,对他双手交握,微微福身感激道。 “呵呵,那是自然,父王教导过,你不也说过,让我多接触民生疾苦。这田间地头即使再忙,也得定期去走走的,至少知道现下百姓种的是什么,收成好不好。” 见柒洛眼中竟然流露出对自己的赞赏之意,王隽苓就像得到夸奖的小娃娃一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得意的笑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傲娇小王爷 “王爷当真是个体恤民情,亲政爱民的好王爷,曳池百姓能有陛下和您如此能够未雨绸缪的管理守护,真是百姓的福祉啊!只是......你们等我这麽久,怎么不先开始?”柒洛说着,突然疑惑道。 “阿娘!王爷不会种菜!他说他一点都不知道怎么用锄头,怎么播种!”小慕洛本就伶俐,听柒洛如此问,脱口而出,一个小娃娃,丝毫没有料到这句话说完,王隽苓似乎脸上再次挂不住了。 “呵呵,原来如此,是臣妇疏忽了。王爷本就是金贵之躯,不懂这些实属正常,在那边歇着就好,我带小慕洛去种吧,来!洛儿!” 柒洛瞧见王隽苓尴尬的像是吃瘪的孩子一般无奈,垂首掩饰自己的羞愧,心中愧疚,自己干嘛多嘴啊,一个王爷不会这个不再正常不过了嘛。 思及此,赶忙边给王隽苓台阶下,边走过去,拉着洛儿就朝菜地走去,缓解他的尴尬。 “不!本王也想试试,柒洛,你......你来教本王吧。”王隽苓赶紧快步跟上,脸上已经平淡如初,支支吾吾的在柒洛身后低声说道。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般,小心翼翼。 “这......王爷,您真要跟我学?可......您这身华服似乎......”柒洛没料到,桀骜不驯的王隽苓,除了几年前跟她学过些舞乐的知识,其他造诣皆在她之上,还以此为傲。 如今,已经是个十五岁,可以成亲的成年了,他竟然肯低头主动请她教授自己如何耕种。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对她还是很神秘的少年王爷来。目光锁定他一身洁白的常服,犹豫道。 “哦?你觉得碍事?好!本王这就去换了再来。你们等着,先不要开始,一定等到本王来了在开始!” 没想到今日的王隽苓竟然异常好说话,柒洛说完,他没有任何怨言和不服,就顺从的转身快步出了后花园,回寝室换更为轻便的服饰了。 “好!王爷放心!您去吧!我们等着。”柒洛赶紧拉着小慕洛行礼道。 王隽苓踏着轻快的步子朝寝室走去,心中喜悦的想起刚才柒洛夸奖自己的话,不由得得意起来,自己竟然还能得到柒洛的夸奖,难得。 本来经过上次的事,他还在赌气,觉得柒洛心中一定只有自己的夫君,那个虞渊的战神,一定觉得别人都不如自己的夫君。 本来想冷落她一阵子,谁知她竟然也自觉地足不出户,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院子中,连后院也不去。 最后,自己半个月回府三次,竟然没有一次碰上她的,他才突然有些想念她的笑颜,和小慕洛的天真可爱,这次找了由头再次见到她们。 “洛儿,刚才王爷跟你说什么了?”柒洛不明白王爷的突然转变是为哪般,只好从小慕洛这里找原因了。 “刚才?哦,让洛儿想想,好像说了很多烂七八糟的,记不清了。”小慕洛仰头望着天空发呆,抓耳挠腮的回想着,最终还是无奈放弃,摇头道。 “记不清?你再好好想想。”柒洛好奇心起来了,就忍不住追问道。 “哦!想到了,王爷问我,咱们这几日为何不来后花园,还问我咱们在自己的小院干什么了。然后就问我喜欢什么糕点,什么好吃的菜,对了,阿娘,王爷也问你了。” 小慕洛终于冥思苦想一阵,像是起来什么,一拍小脑门,忙似背书一般,逐句重复道,生怕有所遗漏,那副认真的小模样,落进柒洛眼中甚是可爱。 “问我?他问我什么?你又是怎么答的?”柒洛忍不住轻轻抚着小慕洛的肩头,宠溺的望着她,认真追问道。 “王爷问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裙,还问你说没说过带我出园子玩。”小慕洛一脸疑惑,不知自己的阿娘为何如此关心这个。 “什么?他怎么会问你这些......这个小王爷,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柒洛甚是惊讶,摇头道。 “阿娘!洛儿也看不懂!王爷这麽多天都不找洛儿玩,他是怎么了?今日怎么对咱们这般好啊?”就连小慕洛这个小娃娃都觉得王隽苓今日的异常,柒洛心中更是没数了。 “这......可能是王爷忙吧,这不,现在不忙了,就来找你玩了。对了!洛儿,今后跟王爷在一起玩耍一定不要乱跑。上次王爷不都摔了跤嘛!你是小娃娃,没事,大人摔跤可是丢人的,千万记住啊!” 柒洛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搪塞道。想到一会儿王隽苓还要来陪小慕洛玩耍,耕地,难免两人再追逐起来。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发生,柒洛连忙郑重对小慕洛叮嘱道。 “呵呵,本王很丢人吗?想不到,有人竟敢嫌弃本王。柒洛,照你如此说,我连在自己院子里跑动都不可了?你好大的权啊!” 谁知王隽苓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赶回来了,竟然全听到了。冷笑一声,语气颇为不悦,惊得柒洛一声冷汗,生怕又把他惹怒了。 就他这喜怒无常的性子,不惹怒他都不知道他何时会突然不痛快了,对你甩脸子。更别提自己主动招惹他,他可是个瑕疵必报的,从小就是,爱较真,记仇的。 不用受皮肉之苦,光是冷着脸子,对你整日的冷嘲热讽,打击你的信心,就令人难以忍受了。到时,自己一定会因为激怒他付出惨重代价,吃不了兜着走的。 “王爷赎罪!柒洛并无此意,只是......只是怕您受伤......”柒洛没料到王隽苓竟然来回这麽快,才一会功夫,竟然就换好一深藏蓝色习武时所穿的的轻巧便装,站在自己眼前了。顿时,羞愧的红了脸,窘迫不已,想着说辞,可还是嘴笨的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替自己解围。 “受伤?哼!笑话!去年国内大乱,本王跟着父王征战沙场,连死都不怕,竟然在自己院子里跑动几下,就怕受伤,说出去恐要成了全都城的笑柄了。 洛儿,别听你阿娘的,她就是妇人之见,你是小娃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拘着,本王不仅要带你种菜,将来还要带你玩泥巴,捉鱼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宝熠王的娃娃缘 王隽苓见柒洛惊恐的模样,竟有些不忍,不知道自己何时把她吓成了这般模样。心知她并非故意,也无意再为难她,转身便不在意的拉过小慕洛,笑道。 “好啊!好啊!还是王爷好!种菜!玩泥巴!捉鱼!这些王爷都要带洛儿玩,哇!好开心啊!王爷,咱们快去种菜吧!”小慕洛欢喜的拍着手,欢呼道。 柒洛望着眼前身量悬殊的两人手牵手,朝菜园子走去的欢快模样,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自己的孩子何时竟会和王隽苓这个孤傲冷情的宝熠王如此亲密了。 这可是萧褚晟都没有享受过得待遇。当年萧褚晟在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之时就离开了都城,回到边关,半年后才第一次回来,那次倒是在家呆了三个月,可那时孩子尚小,根本就没有记忆。 等再回来时孩子已经一岁半了,孩子根本不记得他的容颜,完全把他当成了陌生人,连阿爹都不叫。 仅如此,见他晒得黝黑的皮肤,饱经风霜的沧桑模样,军营里日夜操练,长满老茧的粗糙手掌,加上铿锵有力的声音,都令小慕洛这个见惯了府中细皮嫩肉的侍女,脸色白皙,说话温和的小厮的娇小娃娃吓得不敢靠近。 总觉得他长得凶神恶煞,像个坏人,远远躲着他。虽令他极为心碎,但却也无可奈何,对小慕洛没有半点怨言,反而心中满是愧疚。 只是,当柒洛再提议随他一同去镇守边关时,还是被他否决了。他当初答应柒洛如此,确实考虑欠妥。 后来想到边关并不安宁,但凡边境大乱,将领的家人很容易被居心叵测的敌人暗算,抓去当了人质做要挟。于是,这个想法便不了了之。 只是,柒洛心知肚明,想萧褚晟这样的大将军,完全没必要一直在边关驻守。之所以如此,很可能就是心思深沉的虞渊王怕萧褚晟功高盖主,留在都城,容易拉帮结派。 一旦对他心生异心,营造了自己的党羽,手握重兵的他将对自己的皇位极为不利。所以将他远远的派出去,让他和那些臣子疏远了,自然没人会同他联系过密,对他有所防备而已。 那次,也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的相处,除了上朝,偶尔的闲暇时刻,还要被公主招过去陪伴,保她出行平安,每回回去已是深夜,孩子早已熟睡,根本就没怎么陪过孩子。 再后来他们就没有再见面了,一直到萧褚晟失踪。久而久之,小慕洛对萧褚晟这个亲生父亲的印象越来越淡,更没有多少亲密感。 可小慕洛跟王隽苓才见了几面,就对他好感倍增,自然地主动亲近他,而王隽苓对小慕洛也是百般宠爱。 光是划船那次已经是破例了,后来柒洛听连翘说,那些王隽苓的侍女都在议论这事,说王爷之前从未给任何人划过船,就连王后都没有坐过。 还说,王爷这些年从未跟女子亲近过,无论是在宫中见到那些王室宗亲的金枝玉叶,还是大臣们的千金,亦或是出外办事偶遇的宫外女子,他都恭敬有礼,却并不多言语。、 也从不与她们独处,一副冷情的模样令人退避三舍。虽说,跟柒洛她们在一起,主要是同小慕洛说话。可是能让柒洛陪在身边,两人相安无事,也是少见,可见柒洛母子对王爷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这是几年前跟王隽苓断了联系之后,已经决心彼此疏远,逐渐淡忘的柒洛无法想象的。站着发呆的柒洛,听到小慕洛的催促声,才想到自己这个“师父”不去,他们两个又怎么播种呢? 连忙快步朝小菜园跑去,虽是低着头,却仍能感受到一双满汉温情的眼睛正在牢牢盯着自己,柒洛心中恐慌,连同脚下的步子都走得不稳了。 “啊!”随着一声呼喊,马上就要走到王隽苓和小慕洛身边的柒洛,终究还是因为心不在焉,踩住了泥土中一颗松动的大石块,一脚就滑向一旁,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牢牢抓紧。 “小心!柒洛,都是大人了,怎么同个小娃娃一般,走路心不在焉的?你在想什么?”王隽苓紧紧抓住柒洛的双手,将惊魂未定的她拉回原地,口中严厉的责问并没有停下。 柒洛经过刚才的惊吓,再听王隽苓如此责备自己,委屈不已,想不到自己如今都已经是有孩子的二十多岁的妇人了,还要在他们面前丢人,被眼前这个还错几个月十五岁的毛头小子责备。 但见他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又想起这应该算是他第三次救她,一次是五年前的救命之恩,再有就是上次为他们划船时。 心中对他的怨愤也逐渐消除,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深深感激。看样子,这个少年外表虽说看上去冷淡无情,性子狂躁,喜怒无常,可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刀子嘴豆腐心。 只是,这抓紧自己的手为何久久不肯松开,她已经站定多时,身体不再因为受到惊吓会轻微颤抖。 柒洛无奈的仰头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王隽苓,又将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王隽苓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红着脸,赶紧松开手。轻咳几声,将脸侧向一旁望着远处花红柳绿的景致缓解两人的间的尴尬。 “不对!阿娘还不如我这个小娃娃呢!哈哈哈......我都没有摔跤!”小慕洛也追过来两步,在两人面前站稳,费力仰头朝远远高过自己的两人望去,跟着嘲笑起雪柒洛来。 “洛儿!目无尊长!罚你三日不得吃酸角糕!”柒洛刚觉得刚才的一幕甚是尴尬,不知下面如何跟王隽苓相处时,却被小慕洛的话逗得哭笑不得。 真是童言无忌,这个小娃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自己虽然丢了颜面,可面对这麽个娇巧可爱的小活宝却无处发泄。 柒洛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她。蹲下身,望着她,轻点她肉嘟嘟的可爱小鼻头,故意吓唬她的严肃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酸角糕惹得祸 “阿娘!阿娘不要!阿娘欺负洛儿!王爷给洛儿做主!阿娘不乖!欺负洛儿!不让洛儿吃酸角糕!呜呜......酸角糕!我要吃!” 柒洛话音刚落,小慕洛便仰着沮丧的小脸,惊恐的望了一眼,又高扬这小脑袋朝王隽苓望去。边向他诉苦,边无所顾忌的拉着他的衣袖猛烈的晃动起来,撒起娇来。 后面的话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忍不住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呜呜咽咽的说着,一脸绝望和委屈,就像受到欺负,被抢走了食物的小鸟一般不安狂躁的高声鸣叫着。 “哎!还真是个孩子,怎么就哭上了!”看着被小慕洛的哭声吓了一跳的王隽苓,一脸匪夷所思的望着他,蹲下来想要安慰,柒洛反而不想再哄她,助长她撒娇耍赖的小性子。 怕自己同刚蹲下来的王隽苓距离过近,过于尴尬,连忙起身,口中不耐烦地喃喃道。平日里她对小慕洛都是极为耐心的。 可是,越是王隽苓是个难应对的,爱找茬的,小慕洛却偏偏当着他的面没给她台阶下,一时,柒洛也孩子气般的跟自己的小娃娃置起气来。 “小慕洛,别哭了,原来你喜欢吃酸角糕啊!呵呵,这样,你阿娘不乖,本王给你做主了,罚她可好?乖啊!只要你不哭了,本王给你吃酸角糕,到本王那里吃,想吃多少都成!” 王隽苓拉着小慕洛的手,眼中宠溺的溢出了淡淡的微笑,如和煦的春风般吹进正一脸怨愤的小慕洛心中。 敏锐的捕捉到她哭喊的原因,一听酸角糕,会心一笑,脑海中便闪过一个念头,朝站在一旁发呆的柒洛瞪了一眼,对小慕洛耐心安慰道。 这还是王隽苓第一次甘愿俯身蹲下同一个小娃娃讲话,还是如此耐心的劝说一个正在哭泣中怒气冲冲的小娃娃。之前他不仅一次都没有陪那些宗亲的孩子玩耍过。 就连靠近,他都觉得反感,也最讨厌小娃娃闹脾气时无理取闹的哭喊声,更别说自己如此主动亲近,又是抱,又是牵手,又是蹲下来同小娃娃讲话了,更是不敢想象的。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日,竟然会同一个小娃娃如此亲密,更何况那个小娃娃还是雪柒洛的孩子,也是令自己嫉妒,愤恨的,早就视作抢了自己妻子的萧褚晟的孩子。 他竟然见她痛哭流涕的委屈模样,瞬间心软下来,不忍的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蹲下,边说,还抽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擦拭眼泪。 “呜呜.....嗯?真的啊!真的想吃多少都成?可是阿娘说吃多了肚子疼,每日只可以吃一小盘!” 果真管用,没有任何带小娃娃经验的王隽苓,竟然同小慕洛如此投机,还真是有缘,三言两语就劝住了她。 一听可以随意吃酸角糕,小慕洛兴奋地都要叫喊起来了,脸上流出一丝欣喜,立刻止住了哭泣声,一脸认真的朝王隽苓确认,他没有哄骗自己。 那情绪的转变快到令王隽苓觉得可爱无比,止不住想笑出声。还真是个小娃娃,那点小心思就这样直白的写在脸上,哭笑间只因你一句话,令人见了又疼又爱又无奈。 “别听她的!你不是让本王给你做主嘛,她惹哭了你,你就跟本王一起吃饭,看她怎么管你。对了,本王不是说了,还要罚她嘛!” 听到小慕洛又吿柒洛的状,王隽苓甚是得意,可见小慕洛已经十分信赖自己了,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是个可以替她做主的长辈了。 于是,声音中更多了几分果断和坚定,似乎雪柒洛是他的晚辈一般,一副长辈责备晚辈的口气。 “罚我阿娘?你打算怎么罚?不不!你不要打我阿娘,我不允许你打她!我阿娘可好了!”而此时的雪柒洛只是默默站在他们身旁,就像在看怪物一般的盯着眼前两人,一言不发。 眼神中满是质疑,对他们的交谈并不打算反驳,也不准备表态,完全一副,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与我无关的模样。 倒是小慕洛开始着急了,见王隽苓说要罚自己的阿娘,恐慌的望向自己的阿娘,见她不反驳,忍不住焦急的替她求情道。 见她这般急切的替柒洛说话,王隽苓不禁感慨,到底是母子连心,说到底,小娃娃还是疼娘的。 只是,这个小娃娃将来也是个操心的,思及此,忍不住嘴角露出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忍俊不禁,爽朗的大笑道: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倒是有意思得很!不是你刚刚还是自己的阿娘不乖嘛,怎么我替你做主了,反倒对我凶上了?哈哈哈......” “哼!你才有意思呢!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就要打我阿娘!”小慕洛瞪着眼睛,义正言辞的为自己的阿娘讨公道,对他没有半点畏惧。自打他一开始愿意主动亲近她,小慕洛就不再怕他了。 “不不不!本王是那么无情冷血的人吗?怎么会忍心对你阿娘动手,无缘无故打她呢?好好好!别气了,你这个小娃娃啊!人小脾气可不小! 本王说的罚,就是日后,你就跟着本王用膳了,而你阿娘在咱们用餐时就在一旁陪着,知道咱们用完膳,才能回自己房中吃,柒洛,听到没?就如此了!” 王隽苓还真是拿这个娇美可爱的小娃娃没有办法,从未被人如此怒瞪的他。不仅一点也不生气,还耐心的继续跟小慕洛解释道,语气中还带着讨好之意。 “什么?王爷,这不是咱们吃着,阿娘看着嘛。可这会不会太......阿娘多可怜啊......” 小慕洛本想拍手称快,点头应声,可像是瞬间良心发现一般,同情的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雪柒洛,小声嘀咕道。 “呵呵,洛儿乖!阿娘不可怜,就是晚吃一会儿而已,无妨。既然是王爷的意思,柒洛一定照办,请王爷放心。” 柒洛连忙收回了盯着两人探究般的眼神,对着小慕洛温和一笑,淡然道。那表情确有些像是奔赴刑场一般决绝。 第二百七十六章 男人间的较量,心结! 看的王隽苓心中竟有些愧疚,自己这个玩笑是不是开过头了?人家好歹也是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紫晏的洛仙姬,希罗王认的皇妹。 自己说起来还是个异国王爷,人家可是被父王、母后为了报恩邀请来这里的贵客,自己这个王爷跟她,没有真正的上下之别,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罚她的。 可是,自己是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能轻易收回,罢了,不就是多饿一会儿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她都同意了,那么多侍者看着呢,我再撤回命令,才是令人痴笑,颜面尽扫的。 “呵呵,倒是个识趣的,好!就从今日开始吧!对了,今日我就正式住在这里,宫中我的物品基本都已搬过来了,不再回宫住了。日后,小慕洛就可以同我一起用膳了,呵呵......柒洛,别愣着了,开始教吧。” 转头来,王隽苓又为自己的突发奇想甚为得意,自从五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心口的那口闷气还没有发泄出来,看似表面风平浪静,但是面对柒洛时,时不时还是会有些想要拿她撒撒气的冲动。 虽说最初重逢时,他对柒洛一脸嫌弃,厌恶的不想见到她,可是后来竟然不知不觉得想着把她弄到身边,还宽慰自己,这样才好折腾她取乐。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般行为有些卑劣,可跟柒洛对自己的言而无信比起来,似乎什么都不算,只算是小小的惩罚而已,王隽苓自觉自己已经很仁慈了,并未虐待她,真正报复过她。 他知道柒洛因为小时候在去都城的流浪路上饥一顿饱一顿,大雪天渴了,在路上,没有遇到人家,竟然连雪水都喝,烙下了肠胃不适的病根,最经不起饿,饿起来心慌胃疼。 一想起柒洛将要陪他们吃饭,并且是饿着肚子,干坐着看他们吃完,必定难受不已,顿觉十分解气。 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心中暗乐不停,面上却极力克制着,以至于表情极为扭曲。令柒洛见了,心中直犯嘀咕,这小子这表情如此怪异,是心中憋着坏的吧。顿时,心脏突突直跳,祈祷着他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嗯!王爷,可以开始了,王爷选的这片地着实不错,这块地肥沃,也是这院子里最靠近水源的地方,从湖中引水较为方便。想来,日后咱们好好浇灌,这片地播种的种子一定会长势旺盛的。” 柒洛被小慕洛拉着手催促着她赶紧直奔主题,开始种菜。她已经乖乖的独自在田地上玩耍半天了,可柒洛很王隽苓的话还没说完,终于,小娃娃的那一点耐性也磨没了。 柒洛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也没工夫计较王隽苓的小心思了,冲她温婉一笑,安慰般的俯身轻抚她焦急的小脸,脱口应道。 仰头探究的看向身旁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的王隽苓,朝前面不远处摆放农具的地方指了指,示意他一起过去,开始种菜了。 “日后?呵呵,好!”王隽苓跟在快步的柒洛身后,听柒洛充满期待的笑声,心中扑通一声,什么东西仿佛掉下去了,被她的话惊得脚步一滞,嘴角竟然不自觉的抽抽了几下,尴尬的笑道。 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要跟他们种菜,竟然被柒洛误会成日后还要同他们一起日复一日的种下去了,这下好了,当真是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去填!顿觉好笑,又颇为无奈。 不由疑惑的望着柒洛的娇小倔强的背影,心想,这个雪柒洛明明比自己大九岁,可是有时候的想法却当真是比他还要天真、简单,毫无顾忌的多。 天天来看菜园子,这算怎么回事?就是要贴近民生,也不是这般毫无距离的。他还有一堆政务要办,能抽出闲工夫陪小慕洛,跟她们母子说说话已经是难得了。 她还真把他当成农夫使唤了!还真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感觉,他可是堂堂的王爷啊!看来真不能给她好脸色,就得在她面前立立威,不然总被她当小孩子对待。 可是,想回绝的话刚想出口,就被他理智的咽了回去。要是被这个口齿伶俐的柒洛奚落成虎头蛇尾,留这麽一大片地只让她一人打理,可就显得自己太没气魄,没担当了。 “其实,这种地很简单,只要你把土地和你种的种子当成宝贝一般珍视就可以了。种地嘛,咱们先从所用农具说起,王爷准备的锄头、铲子、是用来挖土、翻土的,至于这耙子嘛,就是拨土,松动土地要用到的。 而这种地的顺序则是播种、载种、浇水,就这三步。载种前要将土翻好,让土充分暴露在阳光下,晒晒太阳。 而载种之后的每日养护要经常施肥、除草。看起来很简单,但每一步都不能随意而为,种地如做文章,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然,不是播撒下去的种子,成活甚少,白白浪费了,就是后面养护不利,那些蔬菜也会长势不旺,被杂草挤兑,少了足够的养分,同样也是会令不少已经长出的菜苗早早夭折的。” 柒洛走到那一堆农具和装满种子的篮筐旁,望着这一片肥沃的土地,眼中溢满赞赏,心中喜悦不已,连声音中都透着兴奋。 那是种过地,对土地有深厚感情的人才会有的神态,装不来的。说着,柒洛俯身下去,随手就就捧起一小把土在手中搓揉着,满意的点头。 这片地的土不仅是色深的肥土,且土层疏松,极易耕种,不像瘦土土层粘黏,耕作费力。且此地土壤裂纹多而细小不易板结,是再好不过的良田了。 王隽苓见柒洛一脸赞赏之色,听她的话知道她对此地甚为满意,心中得意的想,幸亏自己虽不懂,但是转们找了懂种地的仆人询问,选的地,终于在雪柒洛面前,找回些曾经遗失的面子。 直到如今,他还对自己同萧褚晟的年龄,阅历,功绩上的差别耿耿于怀。柒洛同萧褚晟成亲之时,他才十岁,根本毫无战功,政绩,根本比不上早就建功立业,比他年长十二岁的萧褚晟。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本王厌弃嗲女 于是,他在思索不透柒洛为何选了萧褚晟之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比自己有本事,可年纪确实出生时注定的,他一个十岁孩子怎么同二十多岁的人比功绩! 当时心头郁结的王隽苓觉得命运对自己甚是不公,就发誓有朝一日,长大成人一定要将萧褚晟狠狠的比下去,让柒洛后悔当初的选择。如今再见柒洛,但凡她的一点赞赏之情都令王隽苓得意许久。 “来!咱们开始吧。幸好王爷想的周到,已经命人将土翻好了,为咱们后面的步骤省去很多时间。 王爷难得休息,这小菜园虽说跟农户们的比,小上许多,可就凭你我二人要想一时半会儿把这些都播种上菜种,是难以做到的。 种地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我们今日就把这些地分成四块,每日耕种一块,四日后就全部种完了。来!你同臣妇一般,先用锄头将翻好的地弄平整。” 柒洛说完见王隽苓只是面含微笑的望着她,并未言语,便起身拿起身旁的锄头和铲子,边说,边递给他,准备干活。 “嗯?地翻好了不是可以直接种吗?怎么还要在折腾!”接过柒洛递过来的锄头,匪夷所思的望向她,瞪大了眼疑惑道。 “呵呵,这个不叫折腾,翻地只是为了让土地下面的部分可以见到阳光,而平整土地就是为了让土地的表面土质更加均匀,平整,更加适宜播种,将表面易见的大土块敲碎,防止那些过大的土块影响种子发芽,幼苗的生长。” 柒洛瞬间被王隽苓没傻愣愣的模样逗乐了,没想到这个王爷还真是一点耕地的事都不懂。看来,他之前的深入农户走访,都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只听自己关注的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足为奇,一个高高在上,从小锦衣玉食的高贵王爷,能够有亲近百姓,了解民间疾苦的心已实属不已,又怎能要求他将农家百姓的活计全弄明白呢。 他毕竟不是种田的百姓,而是将来要辅助他父王的王爷,曳池的脊梁,怎会在这上面多花费时间。于是,也无意嘲讽他,耐着性子跟他讲解起来。 “哦!原来如此!受教了!想不到种个地还要注意这麽多。看来真是不知才异想天开,当真没有我想的那般简单。” 王隽苓的目光在柒洛脸颊上探寻着,听了她的话,愈发觉得,自己在朝堂上是众人眼中的少年英才,日后可堪重任。 可是,在民间,却远远不及柒洛懂得多,从几年前她教过他生火做饭,辨别粮食、蔬菜,如何同市井小名,山野村夫打交道,到如今如何种地,她这个小师父,他在心中叫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那是自然!要么说百姓辛苦,整日在田间地头忙碌,一年到头风吹日嗮的,赶上个不好的年份,天灾谁也挡不住,一年的收成顷刻间就化为乌有了。 而这一年,百姓们不仅要辛苦耕种,还要每日早起浇水施肥,不断地在田地中除草,除虫,顶酷暑,冒严寒,经常养护他们耕种的土地。所以我说,要珍爱这土地,那可是百姓们一家老小的饭碗,他们的命啊! 如果遇到天灾,一年的勤苦全白费,日后养家糊口都成问题。更苦的就是,不仅有天灾,还有人祸。 高赋税,弄得百姓叫苦不迭,无钱再买新种子,年年劳苦,到头来,自己却没落着一点钱,连吃饱饭都成奢侈的想法。 加之战祸袭扰,战乱中四处拉壮丁导致的村村无青壮年男子,耕种主力全被征用,成片土地荒废,妇女、老人们既要拉扯孩子又要去耕种。 孤苦无依,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事还少吗?所以,一国要想稳定,百姓必须能有地可种,有人去种!减少赋税!国之根本一定得妥善保护!” 柒洛说得平静,可是王隽苓却听得心中翻江倒海。他没料到,别的女子心中想的,口中说的不是诗词歌赋,就是哪里的胭脂好,哪里的布料美,哪里的发钗华贵。 而柒洛虽身为一品诰命,父王母后也并未苛待她,她却总是吃穿用度都极为节俭,妆容淡雅。从不在意那些别的女子趋之若鹜的东西,反而提起这些百姓的事,竟然这般感慨,动情。 不禁钦佩起来,原来,这个看似娇小的弱女子心中所想竟是家国大义啊!当真是令人震惊,虽非皇室子女,却胸怀广阔,见识卓绝,令人不得不敬佩。 这般想来,表面上的国泰民安,其实还藏着甚多隐患,百姓的生活实在没有那些大臣呈现上来的奏章中表述的三言两语那般简单。 “嗯!想不到柒洛还有这种见地!是啊!他们苦啊!不过父王已经连年给他们减负了,只是,去年的战乱波及了大半个曳池,不少百姓临时被调集,田地荒废,也是事实,真是难为他们了。 曳池已经几十年没有经历过战祸的搅扰了,这次也算是沉痛的教训。今后,一定会在军中部署,士兵操练上更为重视。 早早做到未雨绸缪,减免赋税,鼓励生育,扩展军队,避免大战时无人可用,临时征调百姓的事再发生。 呵呵,亏你还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自幼长在山村中,没有见识的山野丫头。我看你可比那些王公大臣的千金们见多识广,反而比她们更自谦。 她们虽然自幼因家世显赫,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琴棋书画各种先生教授技艺,饱读诗书,可她们只知道抱着书本死学。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在那一方小院中,个个都是井底之蛙。人啊!越是没有见识过辽阔的天地,越是心胸狭隘。 她们这种整日无事可做,就会悲春伤秋的计较那些虚无的东西,心中只有诗画、女红,鲜少见谁心中装着家国百姓。 整日琢磨的东西不同,见的人也不同,那些女子,多数聚在一起就总爱卖弄炫耀的,越是没有真本事,无能倒是还很会撒娇算计,搬弄是非呢,看着都心烦。我倒是更喜悦那种爽利的女子,什么出身倒是无妨。” 第二百七十八章 男人是天 面对如此豪情的柒洛,王隽苓忍不住赞美之言脱口而出,忍不住还将那些自己看不上眼的整日只知围着胭脂、水粉转,只知娇嗲撒娇,扭捏作态,靠博取男子青睐满足虚荣心的无知女子贬损一番。提起她们一脸的厌弃,不屑的撇着嘴,仿佛连提及都令他恶心。 “哈哈,听王爷此话,看来是对那些女子颇有怨言嘛!呵呵,她们出身高贵,自由被家人管束,家教严苛,足不出户也实属正常。 怨不得她们,让她们注重大家闺秀举止礼仪的是你们男子,现在埋怨她们见识短,净是女儿家耍心眼争宠的也是你们男子,呵呵,那......到底让她们怎么样呢?”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男子事多,什么都要管,横竖是看不顺眼女子的各种行为,怎么都不对你们的胃口,只知道推卸责任,毫无担当,倒像是个十足的“怨妇”了。 柒洛很久没见王隽苓为何事发愁,想起他说的宫廷宴会,当年身为紫晏舞姬的她,深知这种皇室同大臣亲眷的宴请意义何在。那宴会上的小女子间的针锋相对当真令男子们头疼不已。 想到那些皇室宗亲的子孙被迫参加这种脂粉气十足的场面,就像是百姓菜场上挑选萝卜、白菜一般被那些女子暗自观察,挑来拣去,顿觉有趣。被王隽苓提起那些高门贵府的金枝玉叶,一脸嫌弃,无可奈何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可是问题的症结似乎被一味抱怨的王隽苓忽视了,女子历来都被男子教导为相夫教子,遵循三纲五常的附属品。 女子们从小就被管教为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到了婚嫁之时,夫为妻纲,女子一定要无条件的服从夫君的安排,意愿,否则将被家族不耻。 这些陈条规矩压的女子喘不过气来,难以反抗,自然就使得女子们习惯了去攀附、迎合男子,献媚巴结他们,使尽浑身解数讨他们欢心,甚至不择手段的留住男子的心。 只有如此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和所为幸福。自然会应运而生如此多的带着面具,对钟意的男子百般讨好。 看上去温顺贤良,转脸对嫉妒的女子使尽肮脏手段,肆意诋毁,陷害的,这些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宫廷里难道还少嘛。 女子也是人,男人不傻,女人也不憨,王隽苓又怎能异想天开的要求多数受到严苛儒家思想限制的女子,同自己这般没有读过什么诗书,父母又格外恩厚与自己,山野中自由随性长大的孩子一般天真,不喜玩弄心机,没有城府呢? “柒洛!你......话不是这般说的,本王的意思不过是要夸奖你而已,想起一些令人心烦的女子来了,随口一说,并无诋毁她们之意。” 是啊!女子们仿佛左右都不是,这般说来,倒真是男子们开始犯的错误了,诱导了她们变成如今这般娇弱无骨,谄媚算计了。 王隽苓一怔,不知如何作答,又觉得这样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女子嘛,生的就娇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保家卫国这些事,她们都出不了力。 纵使再有能耐也做不了将军,成不了王,既然如此,为何不温顺的做个乖巧,简单的女子,不给男子招惹麻烦呢! 他只希望那些女子都善良仁爱,不去整日思考着如何用尽手段去争抢男子,这难道也有错吗?可柒洛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只是,他堂堂一位王爷,经历过战场洗礼的男子汉,岂能被柒洛这种抬高女子的言论贬损的哑口无言。于是,不愿与她正面争执,支吾着,讪讪道。 “呵呵,臣妇不敢责怪王爷,只是,臣妇有些好奇,能让王爷提起她们这般怨愤的原因,是不是您在宫中经常能见到她们?呵呵,那不是正好嘛,多见见,可以为日后选王妃做准备。” 柒洛见王隽苓窘迫的不知如何回复她,心中顿觉好笑,他这个桀骜不驯的王爷也有今日这般知道被逼的支支吾吾,那话随意搪塞的时候。 又一想,这些也不是他一个少年的错,被这种思想荼毒的人,无论男女,谁不是深受其害呢!就没有再揪着不放,边拿起铲子平整土地,敲碎那些大土块,边刻意扯开话题,给他台阶下。 “柒洛,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不稀罕见她们。这还得从母后说起,她觉得要跟这些大臣的子多走动,保持皇家跟臣子间的和谐亲近,使父王朝堂上和大臣们的关系更稳固。 可是,却还害苦了我跟王兄,还有那十几个宗亲的哥哥、弟弟。人人都说你们紫晏太子喜爱舞乐,后宫整日歌舞升平,其实却不知,真正宴会频繁的是我们曳池。” 见柒洛开始干活,王隽苓也学着她的样子拿着锄头毫不含糊的干起来。只是听到柒洛轻松的说起自己选妃之事,心中竟然有些失落不快,像是什么东西堵了心口一般,不适。 连他也不知为何,就权当是想起那些庸脂俗粉,给他心里添堵吧。连忙解释着,见柒洛听着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一闪即逝的浅笑,知道她喜欢听跟自己有关的事,便继续说道: “一年中,除了上元节、中秋节、除夕......那些节日,每个月母后都要宴请一次外命妇,让她们带着各自府中最重要的女眷前来,来的自然是那些大臣最得意的千金。 而陪着的,就是我们这些皇室子孙还有宗亲子弟,意思也不言而喻。除了几个年长一点继续选妻的兄长喜欢凑这热闹,想趁机在这帮所谓的曳池最优秀的女子中选个钟意的。 我的其他堂兄弟们,没有谁想去这种一堆客套逢迎话的宫宴。我们都觉得拘谨得很,浑身都不自在,跟一堆唧唧喳喳的女子在一起还无趣,倒不如几个兄弟一起去骑马、射箭、比试武义来的爽快! 父王后宫形同虚设,早年除了母后,还有两位夫人,后来一位难产而死,另一位就是王兄的母妃,在王兄十二岁时就病逝了。我除了那些宫女、女官之外,没有见过什么身份尊贵的女子。”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们好相爱! 王隽苓边说,手上的活并未停下,柒洛见他认真的敲碎那些大土块,平整起土地来有模有样的。 虽知道他自幼聪颖绝伦,学什么上手都快,仍旧忍不住心中赞赏一番,只是并不动声色,她深知这个狂傲的少年,素来是个夸奖一番,尾巴就翘上天的。 没注意到柒洛此刻的想法,只觉得她埋头苦干,而一边的小慕洛也不打扰他们说话,在柒洛身边,低头默契的拿着一个为她特制的手掌大小的小铲子,蹲在那里卖力的敲碎柒洛遗漏的大土块,自己也不能落后。 不由得加快了手下的速度,三人干的热火朝天。小慕洛一干农活,难得的安静,乖巧的在他们两人中间,默不作声。 只是偶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笑起来,倒像是听懂了王隽苓那番言论,同情他被那帮娇嗲爱作妖的女子折磨的想要逃跑的想法一般。 那些侍者远远望着他们三人此时有说有笑的温馨场景,总有种一家三口在做农活的错觉,难以置信的面面相觑,频繁眨眼,左右确定一番,以为自己看错了。 最后也跟着他们露出了平和的笑容,毕竟,王爷开心最重要,如此这般虽然不合规矩,至少他们不用担心被阴晴不定的王爷责罚了。如此这般,他们心中竟暗暗期盼眼前的母子二人可以长久待在这里。 而正干得起劲的王隽苓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侍者和侍卫们此时心中所想,欣慰的望着自己脚下越爱越像样子的平整土地,也顾不得身上微浸的薄汗了,心情愉悦的继续说道: “起初第一次见到她们进宫赴宴,还觉得这帮花枝招展,模样娇俏的少女新鲜得很。当时我十二岁,就是你离开曳池两年后的事。 可那次见到那些女子在宴会上使尽浑身解数讨母后欢心,而且还不知廉耻的,频频朝我的那些兄长们挤眉弄眼,互相冷嘲热讽的互相攀比,就令本王十分失望。她们才最大的也不过十六岁啊!最小的才十二岁!就有如此心机,日后如何令人细思极恐。 难道整个曳池都找不到举止端庄温良贤淑,文静雅致的女子了吗?我就觉得这帮女子都是庸脂俗粉,聒噪的令我厌烦不已。 空有一身好行头,好皮囊,好家世,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那些兄弟们也没几个真心喜欢她们的。所以,我们都刻意躲着这种宴会。 可每每此时,各种借口都被母后给堵回去了,还是得乖乖过去。不过说来也奇怪,母后回回让我去,可是当我早早离席,偷溜出去时,她却并不在意。 仿佛我只是代表皇子出席,做个摆设,反而极力撮合我那些到了年纪的堂兄弟们和大臣的千金的姻缘,现在想来也颇为庆幸,哈哈......” 还有心思对别人幸灾乐祸,柒洛见王隽苓越说起他那些堂兄弟们被逼着去赴宴时那种忍俊不禁的模样,心中暗乐,这小子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聪明反被聪明误。 也不想想,他如今都多大了,两个月后就十五岁了,王府秋天也改造好了,到时候,他就是成年男子了,一旦那些宗亲的堂兄弟们都成亲,剩余不多,他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些催促他成亲的大臣会轮番在他耳边聒噪不已,此刻他还幸灾乐祸别人。也不想想,为何王后不急着给他说亲,左右不外乎,想为他挑选个更好,还没有看上的极为钟意的女子,又或许是早已选定了人选,只是不便此时公开而已。 等到时候,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越想,柒洛越觉得自己何时竟然同他一般喜欢拿人取乐,赶紧收敛了取笑他的心思。 见他额头上早已浸出成片的薄汗,一颗颗小汗珠挂在那里,甚是辛苦的模样,在王隽苓低头劳作之时,这些一颗颗相互连通的汗珠就要越聚越多,快要挂不住,滴落之时,连忙抽出袖中帕子,也顾不得从远处召唤人来服侍他,亲自给他擦起汗水来。 王隽苓顿觉额头上有一刻的清凉舒爽,心中舒畅,颇为愉悦。可当他感激的将视线停留在为他擦拭的柒洛脸颊上之时,竟有一瞬的怔愣。 眼前之人的一颦一笑竟是那般灵动,温婉的模样不正是自己梦中遇到过的仙子嘛,正是自己万般渴求的女子,心中甜蜜的如坠蜜罐。 两人都没觉得此刻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只是,远处那些侍者却都在倒吸凉气!若说刚才是看着像一家三口,此刻就是真的一家三口了! 可是,这对于一个王爷是绝不允许的,而一切早已落尽有心人的眼中。只是,如今并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阿娘!你们!,你和王爷,你们好相爱啊!”正在两人正不自知此时已经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之时,一直埋头认真干活,自得其乐的小慕洛突然开口了,可是话一出口,竟一下吓坏了柒洛。 她连忙收回手帕,才发现痴痴盯着自己不知多久的王隽苓那灼热的目光,尴尬至极的偏过头,躲避他热忱的视线。另一只手中的铲子差点因为一时失神顺着湿润的手心滑落下去,慌乱的对着小慕洛呵斥道: “住口!洛儿!别胡说!阿娘这是......只是给王爷擦汗而已!服侍他的人离得远,阿娘没在意,就自己来了,你别胡说,瞎想!这边弄得差不多了,跟阿娘去那边拿种子去,要开始播种了。” “阿娘又凶洛儿!洛儿没瞎说,是连翘告诉洛儿的!”小慕洛见柒洛竟然当着众人之面如此呵斥自己,颇感委屈,带着哭腔急红了眼,还不服气的起身,扔掉手中的小铲子,继续梗着脖子争辩道。 “这个连翘!都瞎说些什么啊!你这麽点大,知道什么是相爱吗?别执拗了,跟阿娘继续干活。” 见小慕洛跟自己较起劲来,知道再呵斥她,必定母子二人会在众人面前争吵起来,让人笑话。柒洛赶紧软了声,好言相劝。边说边把她朝后面没有平整的土地前拉,想要早点摆脱这猝不及防的尴尬。 第二百八十章 姐弟情变 “怎么不是?阿娘又不让洛儿说话,洛儿又不是哑巴,是阿娘撒谎!偏说!就是连翘说的,她没瞎说,你们就是相爱! 她说男女在一起能开心的笑,关心就是相爱!刚才明明就是!明明就是阿娘关心王爷,还替他擦汗。 王爷早先不还拉住要摔倒的阿娘嘛。刚才他看着你还在笑,你看他时也在笑,就是相爱!洛儿没错!阿娘撒谎!”谁知,小慕洛却不是个好糊弄的,硬是非要同柒洛说明白,较起真来。 “洛儿!住口!你!你!你......”柒洛羞红了脸,就快把头埋进胸前了,不敢看王隽苓,怒火中烧,指着小慕洛的手指不住颤抖,严厉呵斥道。 心中担心他耻笑自己对小慕洛管束不严,任其胡说八道。更怕他因为小慕洛无心的话会多想,误会自己,以为自己对他真有他意。又懊恼自己刚才为何会在王隽苓面前那般随意,另外人看了都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柒洛委屈的想,她确确实实只是把王隽苓当做弟弟一般对待,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才会在两人关系稍微拉近之后,随意了些。 初夏的烈日虽不似酷暑那般煎熬,可在烈日下劳作,王隽苓的额头早已布满汗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吧。 虽说看似没有任何意图的动作,只是顺手帮他擦汗而已,在民间男女之间,尤其是相差如此大的年纪,外人是不会过分在意的, 顶多就当他们是姐弟。柒洛在乡村时常见邻里之间在田间劳作时,会有如此亲如家人的互助动作,并未有人觉得不妥。 但是只要是沾了名门大户,更别说是皇室子孙的边,就成了大事,鸡毛蒜皮的事都会被人抓住追究个没完。 今日之事,要是被有心之人拿去说事,就是被人抓了把柄,捅到宫中去,更是了不得的诱惑皇子的大罪,有理也难辨了。 越想越后怕,也不知道王隽苓又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对自己过于亲近,不够矜持,太随意而嫌弃她?虽然她不是没被王隽苓嫌弃过,可是,那种感觉每每都会如刀割般的刺痛着她脆弱的心。 尤其是被曾经熟识,关系亲密的人厌烦,那种感觉令柒洛五味杂陈,却只能无言的心痛,辛酸委屈只有自己默默承受。这种难受的滋味,无论如何柒洛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咳咳!小慕洛,你倒是聪慧可人的!呵呵......柒洛,不要同小娃娃置气,赶紧干活吧。” 王隽苓见柒洛竟然如此气恼,心中略有不快,难道柒洛就如此嫌弃他,不想被人看成和他关系亲密,就这般着急撇清关系? 可一想起今日小慕洛说的话,和小慕洛执着的辩解,一口认定柒洛在撒谎,自己说的他们相爱是事实,就忍不住心花怒放,替小慕洛说起话来,俯身宠溺的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道。 也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这般期望能和雪柒洛搭上关系,跟她靠近。难道自己真的对她还有......不!绝不可能!五年前,不是已经都想清楚了嘛,自己和她再无瓜葛。 虽说如今还是在一起了,可也是因为父王、母后的原因,并非他自己邀请她来曳池的。如今让她住在自己这里也不过是看在父王、母后为了报救命之恩,把她当贵宾的面子上,怕她生命真的受到杀手威胁而已。 自己是觉得不会再对她有其他想法的,想靠近她也仅仅是因为拿她逗趣,惹怒她是件颇有意思的事,还能发泄自己五年前被她背叛,受的窝囊气而已。如此自我安慰一番,王隽苓才放下心来,坦然面对她们母子。 之后的播种,浇水也很顺利,王隽苓基本都是柒洛一点,就明白,柒洛选的那块地一个多时辰就忙活完了。 而照这样大小的地,整个小菜园中被柒洛还估摸着划分了三块。柒洛知道他每日还有政务要处理,不敢多耽搁他的时间, 加之天气炎热,就跟他越好以后三日,剩下的三块土地,每日照今日的做法,播种一块,最后一天当全部完成之时,三人就像完成了一件浩大的工程,长舒一口气,兴奋地欢呼起来。 小慕洛欢悦的手舞足蹈。连同柒洛跟王隽苓也被她的纯真烂漫感染,欢快的和她嬉戏起来。 而这一切,王隽苓并未忘了让人留下纪念,他早早命了画师这几日在她们耕种之时将他们画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齐心协力的完成一件事,必须留个念想。 王隽苓没有食言,每日都会早早同柒洛一起为耕地浇水,而柒洛也一样守信,既然应下了王隽苓的小惩罚,从那天晚膳开始就陪小慕洛到王爷处用膳了。 只是,就如王隽苓所说,只能看着他们吃,之后再会自己的院子用膳。王爷的话无人敢违背,果然,整顿饭下来,除了王隽苓心中略有一丝不忍,命人给了她端了杯茶水,就没有让她吃任何东西。 小慕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阿娘一口不能吃,只能盯着自己看,才后悔起来,自己为何非得让王爷惩罚她。阿娘对自己蛮好的,可自己竟然让她看着自己用膳。 于心不忍的,小心翼翼看向王隽苓,乞求的眼神,想博得他的怜悯,让他改变主意。可是,这王隽苓最重视承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既然都如此说了,要为小慕洛出气,惩罚她,至少也得惩罚几日才罢休,不能第一日就收手了,传出去,还让人怎么看他这个出尔反尔的王爷,今后哪里来的信用可言。 晚膳时刻一到,雪柒洛就准时到了王隽苓院中的正厅,如果不是王隽苓授意,拿惩罚的事要挟她,她是绝不会轻易踏入他的院落的。 从搬进来那一日起快二十日了,王隽虽只说过不让他们靠近自己的寝殿和书房,她都紧守规矩,没朝前院来过一次,更是没有进过小慕洛在前院的厢房,还没有常来此伺候小慕洛的芷兰熟悉这里。 第二百八十一章 铮铮铁骨 雪柒洛带着小慕洛一进去却发现王隽苓早已等候在此,此刻正面色平静的望向她们。而桌上已经摆上了五、六盘佳肴,荤素皆有,色泽鲜美。谁知,这些上等佳肴并非全部。 柒洛带着小慕洛朝他行礼后,让小慕洛挨着王隽苓坐下,自己坐在小慕洛身侧。刚一落座,菜品仍在不断地端上。 柒洛震惊的望去,不一会儿功夫,偌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十来盘菜肴,粗略一数,荤菜就有七、八盘,素菜也有五、六盘,咸、甜汤品两种,咸饼、甜糕这种小食也有四、五碟。 天啊!以前知道王隽苓体恤民情,以身作则,学着父王、母后节俭度日。谁知道,才他们两人用餐,且还是一个大人、一个三岁小娃娃,自己只是个看客,就如此破费周章。一顿饭要折腾出如此多的花样,这得花费多少银子啊! 看来自己真是看错了他!本以为他没有那些皇族子弟身上的骄奢淫逸,谁知道,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隐藏的如此深,在百姓面前一副假惺惺装模作态的样子,让人以为自己有多勤俭,无耻至极。 可小慕洛毕竟只是个小娃娃,又好吃的就好,根本不会像雪柒洛那般一面愁容的思索这些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欢呼着,睁大了眼,惊喜的朝王隽苓投去感激的目光。 就是在将军府,她们母子用膳一般也只是两荤,两素,一个汤,两碟小食。到了曳池,由于她们是客,王后特意交代小厨房给她们的菜都按照皇室子女配置。 如此,一顿下来也有六盘菜品,两份羹汤,柒洛婉拒再三,还是盛情难却,对此,柒洛已觉过于奢侈。 谁知,今日王隽苓的排场,可真是令柒洛大开眼界了,她想起自己曾经在紫晏陪王后用过膳,王后节俭,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荤素五盘菜,从未超过,且多数时候只有三、四盘菜。 这麽多菜品根本用不完嘛,思及此,愈发觉得王隽苓在糟蹋粮食,这一桌子菜要是放在他们落雪村,够一大家十几口人一起吃的了。 而正当柒洛心中谴责王隽苓奢侈浪费的生活之时,那边王隽苓与小慕洛已经边吃边聊上了,欢声笑语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雪柒洛。 王隽苓从她们落座后就没有再看过她一眼,自然也早就忽视了她对满桌珍馐佳肴的惊讶痛惜之色,只顾兴奋的同小慕洛介绍美食: “小慕洛,如何?这可是本王最喜爱的厨子做的,尝尝这个芙蓉玉兰汤,还有这个二龙戏珠,狮子绣球,这些都口味偏清淡,正好是小娃娃爱吃的。” 王隽苓边说,边给小慕洛布菜,这可是绝非常人可有的待遇。身为王爷,除了父王、母后,也就是五年前柒洛同他在曳池探访民间艺人拜访学习舞乐之时,受过他这般亲切的照顾,再后来就是小慕洛了。 而王隽苓心中喜悦,并不在意这些尊卑礼仪,反倒觉得自己一个成人给一个小娃娃布菜,也是理所应当。 没一会儿,小慕洛的盘中就满满当当全是王隽苓亲自夹给她的菜了。小慕洛并不挑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满桌炫目,香气扑鼻的菜肴,根本顾不得和柒洛说话。 但凡王隽苓夹给自己的菜,每样她都会尝几口,却又不全吃光。王隽苓没跟小娃娃打过交道,还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这孩子这麽小就被雪柒洛这位严母教导的有了王者气派,跟皇帝一般每道菜只吃三口?虽然皇帝是为了防止有人摸准了自己的喜好,在菜品中投毒。 柒洛瞥见王隽苓疑惑地目光,心中顿觉好笑,他一定不知道这个小娃娃心中正在打小算盘呢,放眼望去,快二十道菜,就他们两人吃。 只见小慕洛眼睛滴溜溜的在桌上的各色美食间来回徘徊,小手就像在摩拳擦掌等待选中“猎物”好下手一般,双手轮流摩挲着手中的小勺子,皱着眉头,抿着小嘴,小脸上仿佛在做着挣扎一般,神情严肃。 瞧她拿捏不定的样子,一定在琢磨自己那么小的肚子,恐怕是装不下这麽多美味了,一想到很多菜吃不到,顿觉可惜如何才能都尝一遍。 而这些菜,毎样尝一口,再喝半碗汤,她就已经饱了,连那些糕饼都吃不下了,自然是不能在一道菜上贪嘴了。 可看在从未养过孩子的王隽苓眼中就成了有教养,不贪婪。贵族用膳最忌讳过于留恋一道菜,吃得过多会被视作没有节制,贪婪不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柒洛并不知道王隽苓如何想,只是默默观察着小慕洛的可爱表情,岂料,还没等她被自己纯真的小娃娃逗乐,自己倒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阿娘!你盯着洛儿看了半天了,是不是饿了?”终于,在尝了一般的菜品之后,小慕洛已经半饱了,才想起自己的阿娘还饿着肚子,可怜兮兮的在身边看着她吃呢。 连忙眨着晶亮的眼睛,愧疚的望了一眼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柒洛,关切的问道。又望了一眼王隽苓,用小娃娃特有的甜如蜜汁的小奶腔恳求道:“王爷,不然,您就饶了阿娘吧,她看着怪可怜的,反正咱们也吃不完这麽多菜。” “不!”岂料,几乎同时,王隽苓同雪柒洛竟然开口决绝道。此语刚出,两人就惊讶的相互望去,柒洛没想到王隽苓这般无情,竟然连一个小娃娃的请求都如此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而王隽苓则诧异于,时隔多年,雪柒洛依旧没变,还是那个有气节,固执的有些呆脑筋,不知迂回的直爽女子。 竟然不知道服软的跟他撒个娇,求个情,他也并非硬要看着柒洛忍饥挨饿才满意。只要给他长了面子,有台阶下,自然不会忍心见她挨饿了。 可是,她竟然为了自己的尊严,哪怕自己受罪,就是不肯低头,还真是个硬骨头,犟女子。如此看来,她竟然难得的没有沾染半点王宫中的不良风气。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争气的“咕噜噜” 而小慕洛吃惊的左右各望了一眼,诧异于两人态度,猜不透他们是怎么了,迷茫的张大了嘴,一时呆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用!洛儿阿娘不饿!”柒洛见王隽苓态度决绝,一脸冷漠,虽是初夏的夜晚,心中仍如寒冬一般,冷彻心扉。 再次重逢,无论是起初王隽苓的公然厌弃,嘲讽,刻意回避,还是如今,由于小慕洛的存在,两人关系略有缓和,柒洛心底总是不踏实。 这种隐隐不安总是缠绕着她,似乎永远猜不透王隽苓在想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得罪的他。虽然小时候的王隽苓,也是个不喜欢跟人分享心事,什么事都喜欢深藏不露的。 可那时候的他却对柒洛格外亲近,愿意主动同柒洛倾诉的,至少两人没有隔阂。如今,柒洛明显感到同王隽苓之间再难回到从前。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心思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彼此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如今喜悦什么,厌恶什么。 之于王隽苓,是没兴趣知道柒洛的想法,而柒洛,就明显是对王隽苓无从可知了。一个人不愿意你靠近他,对你紧锁心门,甚至屡屡将你向远处推。 你还有什么动力去亲近他?更别提是柒洛这般刚烈的女子了,她是绝对做不出轻贱自己的事的。既然你不愿意讲,我便不问,省的自讨没趣。 只是,到最后还是苦了自己。身在异乡无亲无靠,本就有寄人篱下的无奈,如今又遇上王隽苓这麽一个阴晴不定的王爷,身份尊贵,自己又无法与之抗衡,只能委屈忍受,心中更觉凄苦。 若不是暗害之人步步紧逼,她是绝不会跑到曳池来避祸的,王宫再富丽堂皇,撷芳园再美若仙境,终归也不是自己家,俗话说金窝银窝没有自己的狗窝好,话糙理不糙,都没有待在自己家舒适自在。 可命运往往半点由不得人,你可以尽力避祸,但你不能决定祸事绕开你。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事实却总会令你哭笑不得,无奈承受。 “阿娘!别犹豫了!真的很好吃!比阿娘那边小厨房的厨子做的更好吃!洛儿喜欢!快跟王爷说说,你也尝尝吧!” 小慕洛又喝吃了一口鲜嫩的鱼肉,真是齿颊留香,令她欢悦的忍不住就想即可同自己最亲的阿娘分享快乐,再次眨着纯真喜悦的晶亮大眼,望着身旁心事重重的柒洛,劝慰道。 “不用了!你吃你的就好!阿娘不饿!”雪柒洛刚说完,还没等王隽苓开口,就传来了众人始料未及的尴尬声。 “咕噜!咕噜噜!”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响起,柒洛刚才还嘴硬的拒绝小慕洛的求情,此刻便被赤裸裸的无情事实揭露了。 柒洛羞愧难当的狠不得将头埋进地缝中,从小到大也没有这般丢人过,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喜欢刁难自己的男子面前出丑。 脸上火辣辣的,不用抬头,就知道此刻,自己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王隽苓一定正盯着自己一脸嘲讽的暗乐。 “嗯?”终于,依旧垂首的柒洛,听到王隽苓轻的似有若无的一声疑问。这一字,沉闷而婉转,好像在嗓子眼里打转一般,带着深深的疑惑,纠结一番而出。 “哈哈!阿娘肚子叫了!阿娘肚子叫了!阿娘撒谎,你明明饿了,想吃饭的!哈哈......” 见阿娘并不做声,如同做错事的小娃娃被大人抓了现行一般,一直默默地垂首不辩解也不言语。 小慕洛顿觉好笑,自己的阿娘也有这种时候,竟然刚说完自己不想一起吃饭,立刻肚子就叫起来了,还硬是不承认,当真好笑。 于是,毫无顾忌的张口就戳穿了柒洛的口是心非,一点也没有位自己的阿娘留情面。柒洛听了脸上的红晕更浓了,整张脸烫的都可以烤肉了。 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口无遮拦,正在捧腹大笑的小慕洛,神情尴尬又无奈,却依旧静默无语。因为,小慕洛说的都是真的。 柒洛,本来就因流落在外时,饿坏了肠胃,烙下了病根。今日又干完活就被王隽苓传来看他们吃饭,一点用小点心垫肚子的时间都没有。 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肠胃不适了,仍在强撑。虽然尊严是保住了,没有向王隽苓嬉皮笑脸的乞求降少惩罚。 可自己的肠胃也着实受罪。如今竟然不受她压制,自己反抗叫唤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 “哈哈哈......”王隽苓见柒洛此刻窘迫的模样,联想起刚才她严词拒绝的模样,忍俊不禁,笑的前仰后合,畅快淋漓,并不顾忌雪柒洛的颜面和她此刻百味杂陈的尴尬心情。 而一直远远站在门口,并排垂首侍立的芷兰、连翘听了他们半天对话,脸上早就青一阵白一阵难以忍受了。 想起自家夫人还饿着肚子,再见他此刻竟然笑的如此猖狂,心中早已将王隽苓这个幸灾乐祸的小王爷腹诽一通了。 “洛儿!别笑了,你们也用的差不多了,阿娘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不要打扰王爷,一会儿用完膳,芷兰会带你去休息的。” 柒洛见王隽苓这副模样,摆明了就是看自己的笑话看上瘾了,还无怜香惜玉之意,只顾嘲笑她,对她没有半分怜悯之情。 都见她如此这般模样了,也不主动开口让她同他们一同用膳。柒洛便不想再待下去,见小慕洛已经将那些菜快尝够一遍了,自己如今离去,也不算不守惩罚。 反正已经毫无颜面在这里待下去,任由王隽苓这个刁钻主子跟他的仆人们嘲笑了。已经看了半天他们用膳了,此刻也是该离去的时候,王隽苓说不出她的半点不是来。说着,起身就准备朝王隽苓告辞。 “阿娘!你!你别走啊!留下来吃嘛!”小慕洛急了,连忙拉住柒洛的衣袖,赶紧站起身,苦苦哀求道。 “王爷慢用,臣妇先回了。告辞!”柒洛一刻不想在此多留,轻轻将小慕洛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手拂落,双手交握朝王隽苓行礼告辞。 第二百八十三章 阴晴不定娃娃王爷 话音未落,没等王隽苓反应,柒洛人已经转身离去。只留给王隽苓和一脸委屈的小慕洛一个决然,孤傲的背影。 “阿娘,她怎么了?不是饿了,为何不求你呢?”小慕洛呆呆地望着雪柒洛离去的背影,扭着小屁股跳下高椅子,想要跟着她一起走,却被王隽苓不动声色的拉了回来。 一脸平静的将碟子递到小慕洛面前,果然,看到碟子中王隽苓为她剥好的鲜虾,小慕洛没出息的吞了口口水,脚步就再也挪不动了。 “嗯!是啊!她为何不求本王呢?如若她开口,本王断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你阿娘,就是你阿娘,谁让她与众不同,特别呢!” 见小慕洛被自己的美食又勾了回来,王隽苓心中暗喜,声音幽幽道。这小娃娃果真比大人好哄多了,他虽然喜欢同小慕洛玩,可却更喜欢看着小慕洛被自己留在身边,柒洛干着急的模样。 “王爷,什么叫与众不同?什么叫特别?特别是不是就是明明很饿也说不饿?哼!洛儿才不管特别不特别,就是王爷坏!不让阿娘吃,把她气走了!” 王隽苓的话令小慕洛不明所以,似懂非懂,他喜怒不变的声调,更令小慕洛猜不出他话中意思。嘴里噙着一只虾,仰头迷茫的问道。 “诶?怎么回事,怎么又说起本王的不是了!本王......本王也并非是真的......小慕洛怎么觉得本王坏呢? 这麽多好吃好喝的给你,还给你好玩的,小菜园,小泥塘......你怎么可以如此说本王呢?你这是不是忘恩负义呢?咳咳,就是说你得了好处,不仅不感谢人家还辱骂人家,不知感恩!” 听小慕洛如此维护柒洛,王隽苓突然不悦的拉下脸来。这小娃娃还真是过分,吃着自己的美食,住着自己的地方,还口口声声都是夸奖她阿娘的话。 不仅如此,还敢贬低自己,堂堂一个王爷,从未陪小娃娃玩耍过,对她已经算是够用心了,还得不到她的称赞。 她那个阿娘有何值得她这般称赞的,对她又严厉,还是个出尔反尔的无情人,她却当个宝一般的夸,顿觉有些吃味,忿忿不平的微怒道。见小慕洛眨着满是疑惑地大眼睛,才想起来她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忘恩负义,连忙补充道。 “嗯?不是!才不是!洛儿明明不是这样的!王爷胡说!”小慕洛听了王隽苓的解释,气的将碗碟推倒一边,怒气冲冲的瞪大了眼,朝王隽苓怒吼道。 “本王胡说?哼!你好大的胆子!别仗着自己小,就无理取闹!算了,本王也不跟你这个小娃娃计较那么多,瞧瞧这一桌的美食,再不吃都凉了,一会儿时间到了,本王要去休息,撤了膳,你想吃都吃不到了。” 本来就不会哄小娃娃,对于小慕洛已算是破例的耐心了,见她竟敢使小性子,后自己,火冒三丈的王隽苓忍不住怒斥道。 只是,话说了一半,见小慕洛立刻红了的眼圈,心中不忍,忍不住自责不已,自己刚才凶她的样子定是吓到她了,连说话也温柔了几分。 “哼!不吃了!阿娘不吃!洛儿也不吃!”小慕洛冷哼一声,撅起小嘴,朝王隽苓翻了个白眼,就侧过头去,不再看他,跟他置起气来。 王隽苓无奈的想,果真,小慕洛的执拗脾气也上来了。怪不得人人都说小娃娃的脸变得快,前面还跟自己有说有笑呢,如今就甩脸子,吼自己,还不用膳跟顶撞自己,真是小娃难带啊。 他突然好奇起来,柒洛这种场合是如何哄她的。不过,手足无措没一会儿,机智的王隽苓就有了对策。 他自顾自的吃着,盛了满满一碗海鲜汤,细细品味道,如自言自语般的小声嘀咕着,却不再理会小慕洛。 “哎哟!好!有骨气!真不愧是你阿娘的血脉,跟她一样是个倔脾气!算了,本王还要继续用膳,你自己随意吧。 嗯!今日这汤品着实不错啊......呵呵,浓香并不油腻,这小丸子吃起甚是可口,来人!打赏!” 吃了几口,王隽苓就招呼人进来为后厨的人领赏,那海鲜汤的鲜香味早已飘进了小慕洛的鼻中,她偷偷细细的嗅着,早已有些抵挡不住诱惑了。 “那个......那个,王爷,你喝的是什么汤啊,那里面的丸子是什么做的?还有那些碎碎的是什么?” 终于,从开始的偷瞄到最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王隽苓碗中的食物,忍不住,还是没骨气的问了出来。只不过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般,小心翼翼的有些畏畏缩缩的,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得一般。 “呵呵,这个呀!这些那么小的丸子是鱼肉做的,那些碎碎的可就复杂了,里面有蟹肉丝,海参丝,蛋饼丝,鱿鱼丝,这个汤就叫一品海鲜羹。清香可口,汤汁浓郁,你要不要尝尝?” 王隽苓一看,心中暗乐,上钩了!这小娃娃到底年岁小,呵呵,还是乖乖进了自己的套子了。 “这......可洛儿刚才说了不吃的,吃了会不会......”看着王隽苓端起自己的碗,要给她盛汤,小慕洛努力在心中挣扎着,想要维护自己剩下的那点尊严,骨气。 “别啰嗦了,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多规矩,会不会什么?什么都不会!吃吧,有我在呢!给你,先盛半碗,你尝尝,喜欢再要,还有甜汤你没尝呢。 对了,还有这些,还有这些糕饼,咸甜皆有,你随意,想吃多少都好!只是,你这小肚子,汤可别多喝,喝饱了,糕饼可没地方放了啊!哈哈哈......” 已经上钩的鱼,王隽苓怎么会让她轻易跑掉呢,只管笑嘻嘻的继续给她盛汤,不理会她的挣扎,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继续用美食不断诱惑,劝说道。 小慕洛接过他递来的汤,兴奋地埋头品尝起来,眼睛又飘向那些糕饼,刚才那点骨气转瞬就无处可寻了。王隽苓得意的唇角扯出一抹得逞的快意。 第二百八十四章 逃离小冤家 “夫人!咱们就这样走了?今日这事,您就不说点什么吗?”芷兰被柒洛留下,陪着小慕洛。一出正厅,连翘就紧紧跟着雪柒洛,在她身后心怀怨愤的小声嘀咕道。 连翘虽只是柒洛的贴身侍女,寻常小户人家出身。但家中有自己的小本生意,收入也算稳定,从小家中日子过得并不艰难,且家中除了她只有一个哥哥,没有众多孩子拖累,温饱从来都不是问题。 只是因为她娘听说,当过宫女的女子出宫后能某个好人家,想让她找个如意郎君,才一狠心将其送进宫中的。十二岁入宫的她,自幼被家中父母和哥哥宠爱,到了宫中,却并不像他人那般历尽磨难。 虽没有背景,也凭着好运气和讨喜的样貌,一路顺风顺水。由于长相甜美讨喜,口齿伶俐,是个机灵的。被嬷嬷调教后,不久就被正有宫女要放出宫,缺人手的东宫选去,做了太子刘麟的侍女。 虽说不是近侍,但也得到太子的青睐,从未做过粗活,后来有幸又被太子选中做了柒洛的贴身侍女。 虽说在礼仪规矩,处事沉稳方面远远不及从王后身边调拨来的芷兰,可也算是个伶俐忠心,心思灵巧,妙语连珠的有趣之人。 就连她都从未受过这般委屈,怎能忍心自己的主子柒洛竟要忍受这个异国王爷的无理刁难,更何况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总是柒洛一贯识大体顾大局,忍得了,她也忍不了。 “不走还等着他继续嘲笑我嘛,今日这事?我和他还有何好说的?难道你没看出,他就是为了拿我取乐的。 跟他说不是等着他找由头继续捉弄,嘲讽我嘛。我雪柒洛又不是给人解闷子的玩物,到底还是虞渊的一品诰命,岂容他在这里随意玩弄。” 柒洛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表面隐忍不想发作,被连翘这般逼问,自己到底还是难以忍受的不吐不快。 想起刚才的一幕幕,王隽苓席间并未看她,只顾大口朵颐,故意将美食夸耀一通,似乎就是为了惹火她,让她眼馋。 现在的她由于下午劳作后到现在没有吃上一口东西,正饿的心慌难受,曾经的肠胃病留下的根子又一次发作。 再回想起王隽苓刚才的一系列举动,顿觉他嘴脸可憎,已经不止举止荒诞过激的事了,而是幼稚! 压根儿还是个孩子心性十足,自私轻狂,任性妄为的小冤家。可柒洛还真奈何不了他。小时候,因为他小,自己还是个舞姬,得妥协,事事随他的意愿,陪他玩耍取乐。 但是,那时她也是心甘情愿的,王隽苓小时候的模样,粉雕玉琢,天真可人,尤其笑起来那纯真的模样更是惹得柒洛欢喜不已。 常常抱着他,就像在看记忆绝佳的匠人雕刻的一个绝世佳作一般,细细端详个没完,就是看不够,像个宝贝般的爱不释手。 在偌大却冰冷的没有丝毫人情可言的王宫中,也算是找到了心灵的慰藉。可是,如今,对已经长成人,比自己还高出一头多的王隽苓来说,他屡次毫无征兆对柒洛的嘲讽,刁难,就令柒洛的迁就,多了一分屈辱。 “是啊!王爷他是在太过分了!奴婢还真就搞不懂了!他以前对夫人可万万不是这般的,照理说,那是小时候。 如今应该更懂事,对夫人应该更好,至少也是恪守礼节,恭恭敬敬的,怎么能说罚就罚,还忍心真的看着夫人挨饿。他以前可是知道夫人有肠胃不适的病根啊!如今还这般对夫人,不适太残忍,太无耻了嘛!” 雪柒洛倒是没想起这茬,是啊!连翘一提醒,柒洛更觉得王隽苓面目可憎。明明他们五年前一起在曳池出游之时,一次,因为天气耽搁,被困半途,没有食物和饮水,未能及时赶回驿馆用膳。 柒洛饥饿难耐,诱发了昔日肠胃顽疾,王隽苓后来还专程派了太医给她医治,挑理,还反复交待她身上一定要带些小食,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他明明是知道自己有肠胃病的,怎么就能如此狠心让她挨饿?如此想来,他似乎是故意的!这得有多憎恨她才会用这等缺德手段虐待她呢! 思及此,柒洛不禁打了个冷颤,如从酷暑坠入寒冬般,不是滋味。虽不能就此说他心狠手辣,可他的冷酷无情也令自己失望至极。 曾经还当他是弟弟一般,家人的存在,却未曾想五年间,两人之间的关系竟会比之前有天壤地别的变化,而王隽苓看他时温润欣喜的眼神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略带戏虐的冷漠。 总是在他们相处时,难得的欢笑之后,他的目光旋即就会恢复到冰凉的毫无一丝温度。虽不知道王隽苓的前后差别为何如此大. 但柒洛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隐隐感到他的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对王隽苓,还是不要招惹,回避为妙。 “残忍?呵呵,恐怕他就乐得见我如此吧。取乐,取乐,我不痛苦,他哪里来的乐子可乐!你不明白他为何变化如此之大,我更不明白,这五年从未见过面,怎么重逢,感觉我们就跟有血海深仇一般。唉!” 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虽然之前柒洛心中也是一肚子疑惑,可并不想将连翘卷进自己同王隽苓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中,从未跟她和芷兰提及过心中所想。 只是,久而久之,柒洛心中憋闷的厉害,愈发拿捏不住王隽苓的动机何在,被他时而温暖关怀,转身又翻脸不认人的冷血所折磨的身心憔悴,早就想找人将心中委屈,怨愤一吐而快了。 “还真是!夫人!王爷他当真令人捉摸不透!怎么这次重逢,对你总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 明明这些日子比刚见面时要好上许多,眼见他跟小姐还有您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了,却突然又给您来这麽一出! 要说他对小慕洛,那当真是宠爱,不仅一来就给她送去很多好布匹让裁缝给她做新衣服,为了她开心,还专程弄了她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从此陌路人 一般王爷府中可从不会弄这些东西,想必要是陛下跟王后知道了,还会责备他吧,他竟然全然不顾,就为了小姐能开心。 明明今日你们一起播种之时还是欢声笑语的,怎么转眼到了晚上用膳时,就对您又是一副冷面孔,说话阴阳怪气的,连奴婢跟芷兰都听不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不待见咱们就永远冷脸孔好了,咱们自然不会送上门去贴他的冷屁股。 若是待见咱们,就好好对夫人和小姐,犯得着如此折腾咱们嘛。别说夫人您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快被他阴晴不定的态度弄疯魔了。谁都不知道他前一刻脸上还笑容灿烂,下一刻会不会又突然阴云密布了。” 既然柒洛都忍不住开口坦言了,连翘断无道理再藏着掖着自己心中早就存在的深深疑惑,顺着她的话对王隽苓质疑,谴责道。 柒洛未见过这样的人,她同样没见过。虽然当时去太子刘麟的东宫时,一开始觉得太子阴晴不定,桀骜不驯,应该是不好相处的。 可是日久天长的相处下来,才知道,太子是外冷内热,看上去暴躁无情,喜怒无常。实则惩处的都是早就劣迹斑斑之人,还对家中有难处的宫人提供银两相助,派人医治东宫生病的宫人,并非是个冷酷无情的残暴之人。 根本不似王隽苓这本飘忽不定的性子,令人捉摸不透。就如孩子般随性任意,灿烂笑容下埋藏的则是一颗随时都会伤透人心的尖刀,令人防不胜防。想要亲近,却又要做好随时命丧九泉的准备。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快被他逼疯了,刚对他失望,收敛情绪,小心翼翼的对他,他又对你关怀备至,体贴周到,令你难以招架。 可等你刚觉得心中如注蜜汁,满是甜蜜欢喜,再次将他视作亲人般对待,对他感激不尽之时。 不知哪句话,或是那件事又引起他的不悦,瞬间变了脸,给你兜头一盆凉水浇下,令你措手不及,痛苦难堪。 这样反反复复,令你的心在数九寒天和酷暑夏日中来回煎熬,纵使再强悍的人也会受不住想要逃吧。” 两人低声说着,已经回到了柒洛的小院中,小心翼翼的回身张望一番,见没有耳目跟随,才送了口气,直奔寝室。 刚进门,连翘就将见她们回来,便按照规矩开始上晚膳的侍女屏退,机警的转身将门紧紧关严。 听到柒洛有逃跑的意向,顿时惊得脸色苍白,差点叫出声来。赶紧拉着柒洛坐在屋中圆桌前,将侍女刚端来的一碗素菜鱼羹送到她面前,将勺子递给她,让她赶紧吃几口垫垫肚子,小心的劝说道: “逃?夫人您的意思是?可万万不能啊!您别忘了咱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走,危险可一直都在啊!这不是自寻......夫人!夫人啊!您可不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连翘见柒洛脸色难堪,吃了几口汤羹,就被她的话说的顿觉毫无胃口,的丢弃在了一旁,便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连忙又端起碟子,从旁边的两盘清爽的菜肴中夹了几筷子,放进碟中,推到柒洛面前,劝她再用些,柒洛苦笑着点头,接过了碟子,脑海中却在思索她的话。 自己私自上路,身为曳池贵客的他们,纵使不算逃亡,对于一直在暗中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刺杀者来说,这就等同于正中下怀,自寻死路。 “呵呵,瞧你吓得!唉!说说而已!说说而已!放心吧,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身后这麽一大帮子人呢!除了我的洛儿,你和芷兰,光从虞渊带来的侍女,侍卫就有七人呢! 这麽多人一起出逃,这得多大动静,逃的出去嘛,再说,这里又不是笼子,范不得逃!陛下跟王后有没规定咱们不可以随意出入,只是咱们为了躲避那些暗中想刺杀我的人,才不敢出去的。 今后,大不了他在对咱们嘲讽挖苦,捉弄咱们,就出门散心,躲他几日再回来,我想那暗中的杀手也不会就这么凑巧,正好在那里守着吧。 罢了,不跟他计较,看着是个王爷,其实,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娃娃!任性狂妄!自私悖逆!哼!以后在他面前,咱们都少说话,无论他是晴还是阴,都如此!” 言语间,碟中小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柒洛放下碟子,轻抿几口汤羹,脸色倒平静如常,不似之前那般愁容满布,轻叹一声,像是解脱般的终于做了令自己纠缠已久的决定。 也许,他们本就不该相识的,这世间不是每次偶遇都是良缘,还有许多是孽缘,而他们如今更像是后者。 既然如此,不如就令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情感,如同陌生人般相处,也不再付出真心,只有这样才会抵抗得住他的屡次有意无意的伤害。 小慕洛倒是在柒洛走后,很快就用完了晚膳,乖巧的没有缠着王隽苓,早早被芷兰带回了自己的房中,洗漱后就休息了。 而王隽苓躺在榻上却并未睡着,辗转反侧后,又立刻起身披上外袍,径自到了书房中,拿起兵书看起来,而窗外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王隽苓像是早有预料般,并未抬头,薄唇轻抿,声音低沉,缓缓说道:“进来!” “是!”随即,一声浑厚的男声传来,话音刚落,人已推门而入。 “说吧。”王隽苓斜倚在书房内临时休息的卧榻上,斜睨一眼眼前的黑衣男子,轻声道。 “是!王爷,刚才属下一路跟随,听到她们两人从出了正厅开始就一直在议论王爷。”黑衣男子话说了一半,抬头望去,见王隽苓一脸探究,不敢隐瞒,将所听到的连翘同柒洛的对话一五一十全讲给王隽苓听。 “什么!逃跑!呵呵,雪柒洛啊!雪柒洛!本王又不是财狼虎豹,这里也不是虎穴狼窝,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第二百八十六章 破镜难圆 王隽苓晚膳见柒洛离去时,那只轻抚在胃上的手,明白她定是肠胃上的老毛病犯了。而这次不是因为别人,是自己造成的,也完全是自己期望的结果,可是见她眉头微皱的难受模样,心中却掠过一丝痛楚。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嘛,怎么真的见到了,又心软了?可是,雪柒洛当年跟他压根没提过萧褚晟的存在,甚至两人就要成亲的事,他也一直蒙在鼓里。等他知道之时,为时已晚,什么都来不及补救了。 这样的打击,这样的背叛,让他找谁理论去?他当时克制住自己,没有去柒洛的婚宴上质问她,已经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曾经,他想过,柒洛并非那般无情无义之人,跟他在一起之时,明明对他关怀备至,呵护有加。虽然相差九岁,却并不妨碍他们相处,两人在一起时总是欢声笑语,彼此交心,相处融洽。 不仅共同喜好多,性情相投,闲聊起来,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情义,谁都不想做最后一个完结话题的人,总是忘了时间。 当时,王隽苓不满十岁,在外人眼中只是个纯真的孩童,又是在宫外,没有那么多人盯着他的一言一行,时时提醒,抓他的把柄向陛下,王后禀告。不必恪守陈规,也就任由他随性的赖在柒洛房中。 没有人知道他暗藏的小心思,也并无人敢指责他。所以,柒洛拗不过在她面前撒娇,耍赖,跟小娃娃们爱吃的粘牙的糖糍粑一样,整日粘着她不放的小赖皮王隽苓,两人经常午休之时会同塌而眠。 后来,王隽苓更是得寸进尺的,晚上也赖在柒洛房中。当时王隽苓总会在柒洛睡得昏昏沉沉之时,小心翼翼的鼓足勇气爬到她耳边。 轻声问她,有没有忘记小时候的许诺,今生会不会永远陪伴着他,柒洛经常会迷迷糊糊的应允他。 当时,他就认定了柒洛一定是喜欢他的,也心甘情愿嫁给他,做他的王妃,他唯一的妻子。在心中早早就做好了五年后,成年了让父王、母后为他去紫晏提亲的打算。 只是,他年龄太小了,竟然忽视了柒洛的年龄,他们之间的差距之大,没想到她这麽着急出嫁。 直到后来,听说了柒洛要嫁给萧褚晟的事,犹如晴天霹雳般令他整个人呆傻的乱了阵脚,整整三日茶饭不思。 小小年纪的他,天真的也曾安慰过自己,也许是柒洛有自己的苦衷,不得已而为知。自说自话的就要去紫晏帮柒洛出头,解救她。 竟然为此还不顾身边人的好心劝解,偷偷溜出去,只有自己的贴身侍卫跟着,为了自己所谓的搭救柒洛的计划,不顾自身安危,连夜赶赴几千里外的紫晏国都洛沅。 心中还想着,如果柒洛早点跟他坦诚,不论她有任何苦衷,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助她脱离困境,不被他们逼迫嫁人的。 谁知,等到了洛沅那间有名的布庄后,竟然看到了令自己五雷轰顶的一幕。雪柒洛竟然同萧褚晟,她即将成亲的夫君在外人面前百般恩爱。 一同试穿定制的婚服,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模样,看在王隽苓心中成了永远抹不去的刺,深深刺痛了他的一颗火热赤诚,世间少有的纯真痴心。 从那一刻起,他终于明白了,也像是一瞬间长大了一般,知道柒洛跟萧褚晟并非是被逼迫,他们那才叫两情相悦。 且二人无论是年龄还是样貌,在一起都是极为般配的。而自己,竟成了掌柜口中幼稚的孩童般的存在。 竟然到了那时,才知道,自己跟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顿觉自己的想法极为可笑,还期盼着能同她永远在一起,还想让她等自己长大。 到头来,原来,不是她有何隐情,被逼无奈才没有跟他坦诚。而是她压根就没想让他知道,觉得他是个多余的存在,不需要知道。 柒洛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过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忙乎了半天,原来都是自欺欺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一个小小少年,小心翼翼在心中视若生命,珍视了几年的最真挚的感情,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动情,就这样被无情的扼杀在摇篮中了。 甚至那颗炽热爱心种下的情种刚得到了点雨水的滋润,渐渐萌发的嫩芽尚未沐浴阳光的温暖,就被残忍冷酷的铲除了。 就像狂热燃烧的烈焰,带着生命的期盼,忘情地挥动着自己耀眼的火光舞衣,正尽情愉悦的挥洒自己的惬意之时,毫无征兆的突然被骤降的暴风雪侵袭。 一瞬间繁华落尽,只剩冰冷的毫无温度,充斥着颓败意味的灰烬,那样落寞、孤寂,充满了讽刺的绝望。 布衣店的一幕幕,令王隽苓头晕目眩,只想躲到一个再也见不到雪柒洛的地方,独自舔舐被她伤的千疮百孔的伤口,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无情无义的女子。 柒洛还有什么资格如此说他,王隽苓忿忿不平的想,总是他如今对她再过分,也是当年的她造成的。那时候的爱有多深,伤就有多痛,恨的种子也就有多顽强,难以根除。 虽然当时年纪小,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当年也许是对柒洛的过分依恋而难舍难分。 但王隽苓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心中一旦有了雪柒洛,就再难容下别人了,那份深情是会慢慢由依赖变为一辈子的相守相依。只是,她,连这个机会也不肯给他。 这次重逢,他从原本的刻意躲避,一见面就厌弃的忍不住嘲讽柒洛的过激言行中逐渐走出。已经想要尽力忘却以往的恩怨,真心只把她当做陌生人,自己父王的恩人,父王、母后特意邀请的贵客来看。 可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破镜难圆就是这个道理。你修补得了表面的痕迹,细微的裂痕却永远难以抹去,除非你是天神,有超凡的法力。 第二百八十七章 撞上“瘟神”小冤家 人身是血肉之躯,脸上掩饰的再波澜不惊,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内心千疮百孔的伤痕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完美弥补的。那些,永远都在那里,只是,只有你自己知道,自己承受,外人还庆幸的以为你早已忘却。 毕竟,那里,曾经裂开过一道伤口。伤害过你的石头可以一脚踢开,可是它带给你的疼痛感觉却是永世难忘的。 就在王隽苓想要谅解柒洛之时,心中的那道伤痕却时不时都会因为柒洛和小慕洛,或是她人无意的话语再次带给他撕裂般的痛楚。 那些有关萧褚晟,柒洛亡夫的言论,她们恩爱的言论......所有这些都是触痛他伤痕的导火索,只是,柒洛她们永远不会明白,他也不打算告诉她们,自己的阴晴不定完全是拜她所赐。 既然,她心安理得的成了亲,生了她跟自己的心上人的孩子,还好意思写信邀请他参加婚礼,参加满月酒,而只字不提自己的歉意,自己的对他的愧疚,没有半点为自己的失信而忏悔的意思。 心凉的王隽苓自然选择了冷情,既然她无情,那我何故还要有意?故此,虽然这五年中,柒洛只给他主动去了这两封信,可他,并不稀罕,更不喜悦,毫不意外,信是收到了,他却没有回信。 那两封信,也成了自四岁他们通信以后,他第一次拒绝回复的。最后,就连信本身也被他厌弃的随意丢在一个角落里,却并不直接扔掉。倒是被体贴他的仆人小心翼翼收藏了起来上了锁,以防他哪一日突然想起,后悔的想要再看看。 如今,既然雪柒洛她们对自己成见如此深,自己也懒得解释,更没必要解释。忽冷忽热又如何?阴晴不定又如何?他就要如此下去,柒洛她们承受不住又管他何事! 这些,本就是她雪柒洛该受的。而自己,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不堪的往事就像瞬间泛滥的滔滔洪水,将王隽苓吞没,令他难以挣扎的近乎窒息。此时,再去想柒洛那些对他不满,怨愤的话,只觉好笑,一个负心人,有何资格怨恨他? 一夜未睡好的雪柒洛,梦中糊里糊涂的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更令她苦闷的是,自己没有梦到日思夜想的夫君萧褚晟,却梦到了已经五年多没有在梦中出现,如今见面又跟仇人一般的小冤家,王隽苓! 具体梦到的什么,在梦中还是那般清晰如同真实发生一般,一睁眼就忘得七七八八了。真正记起来的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景象,梦中的他们同乘一艘船,却相隔甚远。 她在船头,王隽苓在船尾,两人看似刻意互相回避,却又忍不住想要交谈。王隽苓竟然先开口了,说的什么,她记不清了。 后来发生的什么也不记的了,只记得他并未正眼看她,但说话的声音却异常温柔,像是带着些许的愧疚,祈求她谅解一般。 而柒洛也像是原谅了他一般,心中平静的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怎么可能?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王隽苓怎么会对她如此友善? 怪不得别人总说自己心软,真是昏了头,竟然做这种梦,期盼他可以转变,回到过去的样子。柒洛一醒来,想起梦中的一幕幕就无奈的摇头,轻笑着自嘲一番。 站在柒洛身边等她醒来的连翘,见她从床上坐起身,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赶紧示意侍女端了水盆来,将温热的帕子拧好,递给柒洛,伺候她起床梳洗。 柒洛头疼的她想起给种子浇水的事,将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深吸几口气,提了提升,整个身心被手帕上的温热气息包围,瞬间浑身通畅,心情舒爽许多,连忙起身梳洗。 梳洗后,就直奔后花园的小菜园而去的柒洛,一心想着避开早起练功的王隽苓,能不见就不见,早早给菜园浇完水,就回去。 谁知,今日被梦折腾的竟然比往日起晚了,眼看脚步就要到了小菜园门口,那浇水的几个水桶就在门口处整整齐齐的码放着。 马上就能拿到了,可是转眼一看,竟然被菜园内不远处的那一抹湖蓝色正低头劳作的身影惊得立刻转身,拔腿就跑,差点撞上紧紧跟着她的连翘。 连翘匪夷所思的望向一向沉稳冷静的柒洛,眼中尽是疑惑,被她突然的反常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柒洛并不解释,慌乱的望了她一眼,并未停下脚步,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可就在下一刻,她慌乱的朝身后指了一下,人精一样的连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菜园内一瞥,见到那位“瘟神”,立刻惊醒般的会意,怪不得柒洛是这副见鬼的模样。 赶忙也跟着转身,赶紧跟在柒洛身后,想要立刻撤离这潜在的是非之地。谁知,两人刚迈出几步,就被身后一声冷清悦耳的声音呵斥住了。 “站住!柒洛!你是愈发没有规矩了,这里虽非王宫,但有本王在,礼仪规矩也不能少!你这见了本王的面,二话不说,掉头就跑是何故?本王倒想问问你,你是撞见了妖魔鬼怪,还是本王令你生畏?” 自打昨晚知道雪柒洛和自己的侍女竟然如此议论自己,心中怨气横生的王隽苓,就没有睡个囫囵觉。睡不好,索性就不睡了,早早起身,倒是比以往起的更早了。 晨读后,就去练功,一切结束后,没有片刻耽搁,就到了小菜园子。天色昏暗,只有淡淡的晨曦伴着他清冷孤傲的身影。 就在他琢磨着一会见到前来浇水的雪柒洛,应当怎样为难她,却左等右等,还不见她的身影,心中暗骂她懒惰,身为人母竟然起的如此晚。 谁知,常年习武的他,耳聪目明,敏感的很,下一刻便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虽然极轻,可身旁无人服侍的王隽苓还是机敏的听见了,一听便知是女子的脚步声,连忙仰头望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针锋相对 一抬头,却撞见雪柒洛领着连翘鬼鬼祟祟的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的样子,虽然是为了降低存在感,可是看起来,却像是两个年迈的小老头。 逗得王隽苓顿觉好笑,哭笑不得的提高嗓门,故意吓唬道。这话说的不留半分情面,令柒洛当场就下不来台。 好在环顾四周,偌大的后花园,此刻天色尚早,只有微微亮光,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别人,并不算丢人。 一早就见到雪柒洛,王隽苓竟然心情大好。夜里辗转反侧,似睡似醒间,仿若梦到了谁,可又记不得她的面容,只记得那人掉了一条帕子在自己身边。 还对自己欢笑,但却并不言语,可自己心中却如沐暖阳般的甜蜜。醒来恍惚间却觉得那人似曾相识,再细细想来,竟然不由得摩挲起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条半旧的帕子。 这帕子,正是柒洛在他四岁时,陪他玩捉迷藏时,蒙在他眼睛上的。只是,后来,他耍赖皮,自己私自扣下了。直到如今,也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嫌隙影响到,一直带在身边。 哪怕无意听见侍女的议论,一副旧帕子有什么好珍惜的。是啊!连他也不知道,一副旧帕子有什么精贵的,竟这般不舍,常常随身带着,脏了洗,洗到脱色,泛黄,依旧不舍扔在一旁。 早起习武,晨读,是王隽苓每日必做的,虽然还要上朝履行一位王爷应有的职责,可这些,他从不懈怠。只是,如今,他又多了一样活计。每日都要给种子浇水,施肥,将来还要除杂草。 说起来,是他自寻烦恼的结果,为了讨好小慕洛,竟然被柒洛顺势将了一军,不光播种就完事了,还要一直维护种子的成长,就跟平白无故,多领了个孩子一般,还得倾注功夫照顾他长大。 撇去他与柒洛的私人恩怨来说,虽然他桀骜不驯,年少轻狂,却也不可否认他的聪颖绝伦,才华横溢,勤奋谦恭。 说起来,倒当真是难得的身上没有贵族骄纵之气的皇室子弟。这种活计整个皇室宗亲,哪怕就是普通大臣的子孙,也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可他,一个堂堂的王爷,陛下最宠爱的皇子,竟然愿意挽起衣袖裤腿去做着劳什子,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当真是难为他了。 “不!不是的!请王爷赎罪!臣妇只是因为......只是因为突然想起了,没有去叫洛儿,洛儿说了要臣妇带她一同来给种子浇水的。这才想折返回去,并非是刻意对王爷不敬。请王爷明鉴!” 雪柒洛被身后的厉声呵斥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戚戚艾艾的想,这个小冤家还真是阴魂不散,这时候出来也能碰上! 此刻,她真想无所顾忌的对他坦诚,对!就是撞见鬼了!这鬼就是你,王隽苓!一个大头鬼!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冤家! 如鸡肋般的存在,明明多少年的姐弟情分了,可如今竟然像是仇人般的存在。横竖都是看她不顺眼,却还要将她留在身边。而她更是对他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甚至反胃,只有远远的避开,这条路可行了。 只是,想归想,毕竟还是不敢开口,只有硬着头皮,跟这个命中注定的孽缘斗智斗勇的耗下去了。 “呵呵,倒是个机灵的!张口就来!本王,也是佩服至极!算了,跟你也讲不出礼来,难不成我一个王爷还敢为难虞渊来的贵客? 呵呵,你可是一品诰命夫人雪柒洛,希罗王认得的皇妹,紫晏的文化大使洛仙姬呢!哟,这麽一说,头衔还真不少。 倒是比本王厉害多了,还是三个国围着团团转的,小小一个舞姬,是怎么一步步上去的?呵呵,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啊!” 柒洛临时胡诌的缘由,自然瞒不过王隽苓挑剔的目光,她略显慌乱的神情支支吾吾的模样令他瞬间又来了火。 连他自己都惊讶于,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如此喜怒无常,这麽快就从刚才见到柒洛后的满心欢喜,被她三言两语激的怒火中烧。 言语犀利,不加掩饰的嘲讽起柒洛来。仔细想来,罪魁祸首就是柒洛,一切都是见到柒洛之后才发生的。竟然理直气壮的将一切推倒柒洛身上,嘲讽起来更是毫不留情。 “心机?手段?王爷此话,柒洛不明白!柒洛是什么样的人,王爷要是质疑,辩解也是无用的。柒洛要去找洛儿了,恕不奉陪,告辞。” 虽寄人篱下,可是该有的傲骨还是不能丢的,平时可以隐忍,自己的棱角不让人轻易看穿。但是,谁要是想欺负到她雪柒洛头上去,踩着她,任意欺辱,可就别怪本就倔强的她不留情面了。 声音中满含怒气,答得不卑不亢,滴水不漏。令王隽苓无法抓住她的把柄,反而被她强硬的气势压制住,望着她离去时决绝的背影,一时呆愣,不知如何阻止她。 在她就快要走出后花园之时,才怒气冲冲的冲她威胁般的大喊道: “你!雪柒洛!你快去快回!本王就在这里等你!地是一起种的,水,也要一起浇!”。王隽苓声音微颤,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般。 他真的有些后怕了,之前,纵使自己对她再放肆,她不都是隐忍不发,很会克制嘛。久而久之,令王隽苓觉得,这本就是柒洛应该忍受的,竟越来越忽略了柒洛的感受。 直到今日,见她真的发怒了,连看都不看自己,那决绝的神情,完全就是要同自己势不两立,坐回陌生人的架势,心中慌乱,顿觉后怕。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夫人,您消消气!千万别生气啊!气坏了身体是自己的,他反而得意了!夫人,您别气了!” 一出后花园,柒洛浑身散发出的怒火难以掩饰的令紧紧跟在她身后的连翘噤若寒蝉,吓得脚步都有些慌乱,不知道她一会儿会不会发起雷霆之怒来,立刻战战兢兢的规劝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 “孽障” 柒洛是出了名的对下人和善体恤,甚少责骂的好主子,这没错。可是,不代表她是个没脾气的,在虞渊这几年时间,柒洛只大动干戈的动怒过一次。可,只这一次足以震慑住整个将军府的所有人了。 那一次,起因就是一个新来的粗使丫头,见柒洛仁善,好说话,以为是个软性子,好糊弄,竟然时常干活偷工减料。 虽然萧褚晟的将军府在柒洛来了之后,以勤俭为名,府中的家丁,仆人并不似其他王公贵臣的家中多。 但粗粗数来也有三、四十人,那粗使丫头以为柒洛是断然不会注意到她的,胆子便越来越大起来,还给管事的私下送些小恩小惠,非让人家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她的一举一动竟然丝毫没有逃过柒洛的眼睛,在紫晏宫中,练就的不动声色,令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出手。 就在那个小丫头有一次,又偷懒,没有将冬日取暖的地炉盖子罩好,炭火燃烧过程中的火星字迸发出来点燃了旁边的帷幔,差点引起火灾,烧了书房之时,柒洛派去盯着她的小厮立刻找人将火苗扑灭。 火势及时被控制住了,所有人都惊动了,这时,躲在旁边仆人房中跟人赌钱玩的罪魁祸首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小丫头心眼不少,出了这麽大的事,还准备了一堆说辞,左右推脱一番。又是在柒洛面前痛哭流涕的扮可怜,死死拽着她的裙摆,跪地磕头恳求她饶恕。 又是声泪俱下的控诉一起干活的丫头欺负她是新来的,给她派的活计太多,自己命苦,家中贫穷,全家几口人只指望着她一个人的月钱,云云。 一通哭诉,到最后,见柒洛不发话,冷然的望着她,才惊觉她并非好惹,好糊弄的,竟然开始拼死一搏,冲着柒洛频频磕头,博取柒洛的同情。 谁知,就在众人看着柒洛听后她发落之时,以为她会心慈手软的从轻发落,谁知,她竟然让人搬来了圈椅,端来了茶水,稳稳的坐在上面,就在大院里,开始像模像样的审问起人来。 不仅叫来了涉事的所有人,还将之前自己派去的眼线做为证人,将她来府中这些日子所做的各种疏漏,偷奸耍滑的举动,一一挖出。 众人一见柒洛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并且绝不会手软,全都吓得战战栗栗,唯恐自己被她拖累,纷纷挺身而出,指证她。 众口铄金,不由得她辩护。最后定罪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凡事被她牵连的人,一个也跑不掉,跟她一同受罚。 只是,这一次,柒洛下手狠了些,连连翘和芷兰都被她的果决,狠厉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柒洛按照萧家惩处犯错家仆的规矩,罚那个粗使丫头被众人掌掴,后又罚跪个时辰。 大冬天冒着纷飞雪花,在大院中央最显眼的地方,硬生生跪了两个时辰,并且将她当月的月钱全部罚没,将其撵出府,送到乡下的田庄辅助农户们耕田,永世不能回将军府。 从此,所有人都知道了,外柔内刚的柒洛,虽仁厚亲善,但却绝非软柿子,任由别人拿捏,欺凌,藐视。 她有自己的规矩,底线。人敬她一分,她让人一寸。反之,她也绝非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是她的本性。 虽然经历了紫晏王宫的训练,变得喜怒不行于色,性情压抑的令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的洒脱霸气。 而并非忍气吞声,凡事必须权衡一、二,谨小慎微,生怕一步错步步错,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无缘无故就丢了脑袋的无权无势的小舞姬。 她骨子里的野性,是永远出不掉的。山野间那个瑕疵必报,不受威胁,为小伙伴们伸张正义的假小子,小霸王,才是真正的她。 没有触动她的底线,见到的将是她最柔和,最隐忍的一面。而若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放肆,让她觉得你目中无人,可以肆意贬损,轻蔑她。那,你很快就会见识到嫉恶如仇的她,暴怒狠绝的另一面。 “嗯!”柒洛此时怒火攻心,正努力压制着,不想开口。知道连翘好意,只是不耐烦地轻哼一声,不愿多说。 “夫人,您别这样!您越是不说话,奴婢心中越是没谱啊!都是那个不知好歹的王爷不好!真是杀千刀的!一大早就来气夫人。” 连翘被柒洛这副模样吓着了,忍不住口无遮拦的控诉起王隽苓来。跟着柒洛快十年了,对她的性情也摸得极为透彻。柒洛越是沉闷不语,越是暴怒的前兆,必须有出口发泄,否则,连续几日都会寝食难安。 “住口!小心耳目!让我自己安静会儿!你去前院把洛儿带来,一会儿还得浇水呢!那个孽障不是还等着呢嘛!” 柒洛被连翘一时气极脱口而出,没过脑子的话吓到了,立刻怒斥道。她这是不要命了,敢如此侮辱王爷,在曳池可是大罪! 自己说说也就罢了,料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可是连翘只是自己的侍婢,若是王隽苓硬要追究,自己想护她周全,也是不可能的,至少板子之类的小惩大诫还是得领的。 “孽障?哈哈哈......还是夫人厉害!倒真形象!好!夫人,奴婢这就去找小姐和芷兰,您在这里先等这,消消气,不气啊!” 连翘被柒洛前面的话吓醒了,也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肆无忌惮,可话一出口,追悔莫及。索性就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听天由命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只要跟在柒洛身边,王隽苓就是对柒洛再挑剔,也不会真心想要谋害她,也不会刻意为难她身边的人。 反而到了紧要关头,还会帮柒洛。听到柒洛后面的话,她竟然用“孽障”形容曳池最尊贵的王爷,那可是宝熠王,王隽苓! 震惊无比,联想到她刚严厉呵斥自己,不让说王爷是杀千刀的,自己竟然忍不住说他是“孽障”,欢脱的性子就再也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越想越逗,最后竟然笑得前仰后合,毫不顾忌了。 第二百九十章 皇上不急,太监急 而柒洛被她这麽一笑,回头一想自己刚才的话,顿觉极为不妥,联想到王隽苓本人,竟也忍不住低声浅笑起来。可那个被她们肆意辱骂的不倒霉蛋,现在正独自在菜园子里喂蚊子呢。 “阿嚏!阿嚏!怎么回事?一想,二骂,是不是有人背地里骂本王!好大的胆子!哼!让本王知道是谁,决不轻饶! 去去去!死蚊子!本王起的早,你也没闲着啊!滚开!别围着本王转!昨晚是谁给本王熏得熏香,衣服上的驱蚊香怎么一点用不管,罚!回去一定重罚!走开!臭蚊子!” 有的人,你越是不想见,就越是躲不过去,有了前面的事由,王隽苓每日和雪柒洛一同用膳就成了习惯,只不过,这对雪柒洛来说,并非殊荣,反而是种折磨。 宝熠王自幼名声在外,三岁能吟唱,五岁能做诗,八岁一副为父王祝寿所画的桃园贺寿图栩栩如生。 众仙捧月的喜庆隆重之气巧妙地称赞了自己父王在曳池至高无上的至尊地位,而贺寿图中,众仙在桃园宴会中神态各异,细细看去,妙趣横生。 远山近水,加之桃园特有的繁花盛景,整幅图的奇妙意境,不禁令众臣惊叹其技艺精湛,更是博得了同样擅书画的曳池王龙心大悦,自此,对他青眼有加,寄予厚望,。 除此之外,王隽苓自四岁开始习武,九岁骑、射武艺已属上乘,且吹得一手灵动悦耳的好笛音。是众人眼中才华横溢,容貌俊美灵秀,文武兼备,且善音律,喜舞乐,有情趣的旷世奇才。 自然,加上他皇室的身世背景,又被父王册封为最尊贵的宝熠王,都城中,乃至全曳池未等他及笄早早就倾心与他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 从他十二岁时,就有不少大臣盯上他这块“稀世之宝”,想要攀附上他这颗参天大树。让自己的女儿与其喜结连理,不仅可以光耀门楣,连同自己的家族都跟着占上皇家福气,今后更算是有了强劲的靠山,得了护身符。 甚至拿出各种说辞游说曳池王和王后,说以往的朝代不乏十二岁就成亲的皇子,为此还刻意编排了一套说辞。什么夸赞王隽苓早聪早慧,才十二岁,身型也跟成年男子无疑。 自古先成家后立业,早日成亲有贤内助的辅助和时时警醒,王爷才能安心处理分内事务,收了少年人特有的狂妄自大的心性,他日方可为曳池王分担。 只是,这些大臣的良苦用心,最终都泡了汤。还没等王隽苓知道此事,他们的美梦就破灭在了曳池王和王后手中,被他们以早有人选,一句话回绝了。 日后,无人敢再提及此事,因为凡是提过此事的,被回绝时,但凡追问几句那人选是谁?都会被曳池王愤怒威严的神态吓得噤若寒蝉。 自此,王隽苓的王妃就成了禁忌话题。到底哪家的金枝玉叶被曳池王和王后这般看中,竟然早早就订好了她做人选。 还如此神秘,宫中一点风声都没有。纷纷猜测此女子必定是仙姿凤体,绝非人间凡胎,才会如此出众,早早就被钦定为王妃。 众大臣不敢明面上谈及此事,但是暗自可没少揣测,甚至为此,家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之间还经常相互猜测,明争暗斗。 不过,在隐秘,也瞒不过曳池王的耳目。对于他们如此可笑至极的举动,曳池王和王后只有苦涩无奈的摇头,就连他们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如今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到底在何方? 只是,他们一直信守同紫晏王后和紫晏王的承诺。只要三十岁之前能找到紫晏王夫妇遗失的尊翊公主刘祯茯,无论她是否成过亲,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合离之后,回复自由身,她仍旧是王隽苓的王妃。 为了等她,王隽苓三十岁之前不得娶亲,连侧妃都不会有。至多可以有没有名分的通房和身份低等的侍妾。 只是,就连王隽苓十三岁的堂弟都已经有两、三个通房了,他至今仍是童子身,仿若对女子并不愿亲近一般。 那些大臣没办法如愿以偿当上他的岳父,仍不死心,既然王妃当不上,又动了歪心思,指望可以将家中庶女送过去。即使是当个妾室也可,将来还有成为侧妃的机会,这如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 只是,王隽苓连个通房都不要,这妾室更是被他冷硬的回绝了。曳池王同王后见他年龄尚小,在婚事上也并不愁烦,一心等这紫晏那边尊翊公主的消息。 虽然,柒洛起初不愿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事,可后来被连翘每日强迫性的在耳边念叨,潜移默化中也开始对他的事情来了兴致。 在曳池宫中之时,爱打听的连翘已经将上面有关王隽苓的事弄得清清楚楚,就差写成小书给柒洛看了。柒洛还是意犹未尽,对王隽苓很好奇。 总会情不自禁的猜测,他这种性子,也不知道他的父王,母后给他找的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会钟意什么样的女子?什么样的女子才可以真正降服他,将他治的服服帖帖的。 与众不同的是,那些深闺中的待嫁少女关注宝熠王王隽苓是因为对他蠢蠢欲动,追逐如意郎君的思春之心。她们恨不得能住在宝熠王府隔壁,天天盯着王隽苓这个曳池举国皆知的美少年看个够。 而柒洛关注这些,跟她们正好相反,本来想和解的她,见王隽苓性情变得怪异狂躁,也就失了耐性,只巴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再见到他,他也不再又机会嘲讽她,令她难堪,互相伤害。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他能早日成亲,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避讳为由,远离他,他也不能再随意找她们母子,今后也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担忧他又会耍什么幺蛾子嘲讽她,拿她取乐。 可是,整个曳池如今都知道他已经有了钦定的王妃,只是曳池王跟王后似乎并不着急让他们成亲,既不说王妃定的何人,也不说成亲时间。这倒真成了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事。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护母心切的机灵宝贝 柒洛倒是比曳池王跟王后还操心王隽苓的婚事,如今,甚至都祈祷他身边能有个妾室也好。但凡有一点话语权的女子,不用王妃和侧妃,都会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整日被自己后院的女子缠着,还有朝中繁重的国事要处理,也就无暇挖空心思的捉弄她了。 已经同王隽苓连续七天同桌用膳了,每每在饭桌上被不断用美食诱惑她,以冷言冷语嘲讽她取乐的小冤家王隽苓,柒洛早已到了容忍的底线。 说是用膳,其实一直都是老样子,她这是被罚,依旧日日只能看,最后等王隽苓跟小慕洛用完膳,才能回自己房间用膳。 连续七日如此,就连小慕洛看着自己的母亲总是被王爷罚,挨饿看着自己用膳,都不忍心,没了食欲了,忍不住向王隽苓哀求。 可是,王隽苓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硬是要罚够三十天。除非柒洛自己求他,可是,柒洛的性子,宁可饿着也不会求王隽苓的。 而这事的起因正是小慕洛无心的抱怨,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害了自己的母亲。小慕洛后悔不已,对王隽苓不再像以往那般随意任性。 她第一次知道,面前这个大哥哥一般的男子,看似对她总是宠溺关爱,说话时也是和颜悦色,温柔可亲的模样,他的笑容对她从不吝啬, 可经过母亲的事,才知道,他并非是好惹的,如果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倒是王隽苓不太适应如此的小慕洛了。 他更希望小慕洛可以对他像以前那般随性,他喜欢被他宠爱的有些骄纵的小慕洛,而不喜欢过于明理懂事,紧守规矩的小慕洛。 “小慕洛,怎么不吃了?这几日你的胃口似乎越来越不好了?可是饭菜不可口,不然,我让她们再给你取些冰果,酸梅汤来?” 依旧是完善时刻,敛菊斋正厅,依旧是王隽苓、雪柒洛、小慕洛三人在餐桌前,小慕洛坐在两人中间,两人用膳,一人干看着。 雪柒洛依旧面无表情,默默无语的僵坐着,等他们用完膳,才能回去。王隽苓吃了一半,觉得今日的小慕洛异常安静,有些反常。 瞥了一眼看似神色如常,却眉头微皱的雪柒洛,知道她一定是老毛病又犯了,胃部不舒服了。 心想她还真是实诚,自己一时气极令她不许晚膳前偷吃垫肚子,一定要空腹前来。她还真听自己的,当真是连垫底的都没有,饿坏了,他可不负责。 又看了一眼将筷子放下,垂着小脑袋,双眼无神的小慕洛,见她情绪低落,心中不忍,忍不住关切道。 “不用了,谢谢王爷,洛儿不想吃了,那......就让洛儿跟阿娘回去吧。”小慕洛一听王隽苓竟然主动询问自己,顿时眼睛亮了,像是就在等他的话一般,赶忙回应道。 只是,她的滴溜溜转动的黝黑如葡萄般的大眼睛,却昭示着她的言不由衷。柒洛一听,会心的笑了,还是自己的闺女疼自己,怪不得人人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呢! 就连王隽苓听了她的话错愕片刻,疑惑地打量她时,无意间瞥见她冲着柒洛挤眉弄眼拼命暗示的样子,才瞬间明了,心中暗乐,这小丫头倒是个鬼主意多的。 她这是摆明了宁可自己饿着,也看不得自己的母亲挨饿,硬要一起回去用膳。只要她早点离开,柒洛就可以早点回去用膳,不用饿到他们吃完为止,这小娃娃倒真是个鬼机灵。 “呵呵,哦?你就这麽着急回去,可本王可还没吃完呢!小慕洛,现在不吃,一会儿饿了,可没吃的咯。” 有趣,可他王隽苓并非喜欢成人之美的人。越是如此,他越不舍得就这样遂了他们的意,反而来了兴趣,想要捉弄她们母女俩一番。 “这......阿娘她......”果然,这个小人儿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如此说话,惊呆的望着王隽苓,眨巴着迷茫的水晶版无辜又纯真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继续笨拙的辩解道。 “洛儿,你快吃吧,不用管阿娘!趁热吃,你小,不能饿着!”柒洛连忙制止了小慕洛的话,温言劝她快点用膳。暗示她不要再提此事,怕她惹恼了孩子心性的王隽苓。 见王隽苓这幅德行,柒洛知道他定然是看出了小慕洛的意图,故意刁难,罢了,他就是这副臭德行,自己也不同他计较了。 “呵呵,你们还真是血肉至亲啊!要不要我找画师给你们画一幅母慈子孝劝膳图?哈哈哈......有趣。没想到你雪柒洛还能教导出这般重情义的小娃娃,真是讽刺啊!哈哈,可惜了!” 本来想要离间她们母子取乐,谁知道,这小娃娃竟然吃了自己的美食,享受着自己为她专门打造的小菜园和小泥塘,鱼池,竟然还不向着自己,总是向着自己的亲娘,敢情自己全白忙活儿! 虽然是人之常情,可王隽苓就是如此偏执的吃味起来,连带着只有将怨愤不满都发泄在柒洛这个母亲身上了。 “王爷此话,柒洛不知何故,怎么就可惜了?难道柒洛哪里惹到王爷了?柒洛在王爷心中是品行不端之人吗?臣妇就不能有这样的小娃吗?你们曳池的贵客就是这般不堪之人吗?” 你敬我一寸,我敬你一尺,既然你如此践踏我的尊严,那也就不要怪我毫不留情面了!柒洛的底线被王隽苓触及,不再隐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如刀剑般锋利的反驳就已经连连刺向王隽苓了。 此话驳的绝妙,言外之意就是王隽苓如此辱骂自己父王母后的贵客,实则是在打他们的脸。三言两语就将王隽苓堵的心口郁结,脸如猪肝色般难堪,又无从反驳。 本就饿得肠胃不适,面色越来越难堪的柒洛,此时真的无意再同王隽苓打口水官司,知道他这是准备故意挑事了,起初不想理会他,将脸侧向一旁,只想躲过去算了。 谁知,他竟然不打算放过柒洛,越说越过分,言辞过激,嘲讽的意味直截了当,这次连掩饰都没有了,竟然如此直白,就差直接指着柒洛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姐姐变“皇婶” 纵使再能忍耐之人,但凡有些血性的,都忍受不了他这般折辱,柒洛自然忍无可忍,不明不白被他这样污蔑,贬损,想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是绝不可能! “呵呵,可笑至极。你什么地方惹到本王了?本王也想问问你呢!你在本王心中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早晚不会再有瓜葛的。只是,小慕洛,本王甚是喜爱,打算,让她做本王的......皇妹!” 吃了瘪的王隽苓,心中恼火,片刻后才找了话干巴巴的反驳道。看上去,所问非所答,倒像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为了缓和自己的尴尬,硬凑数的。 无奈,他才是那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可怜人!他是永远不会让雪柒洛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对她的。 说出去,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嘛,他竟然一直痴恋着一个心中无他,还背着他和人私定终身的无情之人。 让她知道,只会令她更得意,甚至嘲笑自己,将自己仅存的一点尊严踩在脚下无情的践踏。这辈子,他绝不会蠢到再被雪柒洛伤害一次的,从那次之后,只有他伤害雪柒洛,让她心痛的份儿! “什么!敢问王爷什么意思?呵呵,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将小慕洛永远留下来。本来本王想提前给她定个娃娃亲,奈何一想,王兄的孩子都不小了,有的已经有了正妻,有的再过四、五年也会有的,等她将来长大嫁过去也做不了正室了。 可转念一想,做本王的儿媳,又大了。本王的儿子还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呢,呵呵,故而,做本王的皇妹最好! 柒洛,你不是做了希罗王的皇妹嘛,本王也可以如此的。只是,小慕洛成了皇妹,到时该如何称呼你呢?本王的皇婶?哈哈......一下子仿佛老了许多哦,跟母后一个辈分了,皇婶......呵呵......” 皇婶?呵呵,真是可笑至极!五年前,还和自己姐弟相称,怎么如今就错了一个辈分了?难道在王隽苓眼中,自己竟然老的如此快?还是,一开始,在他心中,自己就是同他母亲一个辈分的人? 这又是刻意的疏远嘛?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心中钝痛,仿佛碰触了自己身上最敏感的神经,已经无法再克制内心汹涌的情绪。 他竟然愈发肆意,公然嘲讽起自己的年纪来!苦涩的滋味蔓延至全身,呼吸急促的柒洛,欲言又止,强压心中怒火,对眼前之人,失望至极。 王爷又如何?别人的年龄是出生时就注定的,他有何资格拿这个嘲笑,挖苦她!曾经面前之人的笑容足以融化整个寒冬的冰雪,也能融化她心中的冰霜。 在除夕之夜,更是紫晏整个王宫中唯一给自己温暖,似暖阳般照耀进她生命,为她增添了华丽灿烂的几笔。 思绪由遥远的回忆拉回现实,恍惚间,更显落寞。曾几何时,她觉得自己是被眼前这个小太阳一般的存在温暖着的,甜蜜的大姐姐。 被这个小跟屁虫围着转,粘的紧紧的,总被他私下里一口一句洛姐姐的叫着。在曳池探访民间舞乐名家那些美好时光,被他细心的呵护着,又是美食,又是陪伴的。 王隽苓就如同一个暖心温情的大哥哥,一位忠心的侍卫般保护着她,照顾着她。身为姐姐的她,反而有种被弟弟宠爱的甜蜜感。 这种感觉比年长者的宠爱更令柒洛如坠蜜罐般,被宠爱的像是一个娇弱的小公主,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既新鲜又令人难以自拔。 柒洛似梦似幻的幸福着,不愿醒来。只是,世间本就没有过于完美的事,而她雪柒洛从小到大也一直就是在种种遗憾,缺失中成长,顽强生存的。 能面对和睦的家园被战火一夜之间弄得家破人亡,王宫中的昔日好姐妹,渐渐为了自私的利益,与自己反目成仇,成亲后,心爱的夫君竟然在战场上失踪,杳无音讯,被虞渊王宣布战死沙场! 如此还能顽强的走到今日这一步,她,雪柒洛,早已看透了世间人情冷暖,早知祸患暗藏,风光背后兴许掩盖的正是跃跃欲试的无数刀光剑影,黑暗深渊。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可谓精辟独到。对她而言,能有一日好日子,她都会感恩不已,格外的优待反而令她惴惴不安。 被王隽苓这般蔑视,愚弄,有些事也想清楚了,或许他本就该这般对自己的,只是自己习惯了沉醉在美梦中而已。如今,还报什么希望?她也该醒了! 他们是如何到了今日的局面?再次回到这个纠结已久的问题上,只是,依旧无解,他无心说,她更不愿舔着脸逼问。 可,柒洛还是再次被他毫无顾忌,赤裸裸的言语伤的体无完肤。狠!如果说一个人的绝世之才没有用到正道上,而在作践人的事上无所不用其极。 那么,王隽苓这样的人必定是个狠绝的,他看似轻描淡写,随意的几句话就足以令人心中的伤害犹如深深的烙印,永世难消的。 早该预料到的,不是跟芷兰、连翘她们早已交代过,今后对他视若陌生人,保持距离,尊敬有礼就好,对他的阴晴不定,嘲讽戏弄都漠然以对,平静处之。 柒洛极力压制心中愤慨,无论如何,同一屋檐下,还是要相处的。直接忽视掉他在年纪上对自己的无礼嘲讽,而仅仅抓着小慕洛的事不放,冷声以毋庸置疑的口气道: “不!不行!绝对不行!......她是臣妇的孩子!臣妇在哪里,她必定也在哪里。我们又不是皇室子孙,自由的多,就是将来嫁人,也会在臣妇身边,不会远离的! 既然王爷今后不想与臣妇有任何瓜葛,就不要为难臣妇的女儿,到时放我们自由离去就好。” 虽不知王隽苓怎会毫无征兆的抛出这麽一句,也不知道他这个心思存了多久,总之,听了,柒洛和在场的芷兰都禁不住浑身打颤。 第二百九十三章 厌恶却暧昧 他怎么盯上自己的女儿了?到底什么目的?此话何意?像是话中有话,可柒洛已顾不得多想,只有立刻否定拒绝,令他死心,半点希望都不给。 她早就想好了,既然找不到自己的夫君,就只指望自己的女儿跟自己做伴了却余生了。今后无论女儿嫁到哪里,她都会跟过去,做女儿的臂膀,坚强后盾。 哪怕住进女儿夫家不合规矩,在女儿夫家周围购房而住也是行得通的。她们是母女,这世上再无亲戚可言,互相都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必须待在一起。 “呵呵,果然,还真是想逃啊!雪柒洛!本王不想泼你冷水,可是,得了本王的庇护,说走就走,这可说不过去啊! 没有本王的允许,即使是父王、母后同意,你也别想擅自离开。不信,你就试试!本王有的是精力陪你玩,最好别自作聪明,让我知道你的小动作,决不轻饶!” 薄唇轻启,冷笑声令人浑身不自在,不明白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令人倒吸凉气。突然换了口气,王隽苓竟然将矛头狠狠指向柒洛。 本以为自己说完,王隽苓会揪着小慕洛的将来不放,谁知,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个,他刚才还口口声声做出的决定,关注点反而尽在柒洛身上。 又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举动,也不知是谁,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想同柒洛决裂,竟然连再无瓜葛的话都毫无征兆的轻易出口了。 令柒洛差点以为,他已经做好了赶她出敛菊斋,甚至撷芳园的准备。如今,竟然又威胁柒洛不得擅自离开,那模样像极了圈禁宠物的样子。 只是,令柒洛愈发奇怪,自己不是他的宠物,不是他的私人物品,从始至终都不是,反而还是他视若仇敌般,令他厌恶的不愿再见的人。 他,何出此言?难道是病了?糊涂了?这前后反差,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多年历练,心态平稳的柒洛,也无法招架了。 不仅如此,还气势汹涌的搬出曳池王,王后,变相显露自己早已被他们宠爱的无法无天。竟然可以只手遮天,决定她,一个虞渊一品诰命夫人,曳池王的恩人,贵客的去留。 纵使紫晏闻名全国的乖戾太子刘麟,也从未这般对过她。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竟有这般无耻狂徒! 胆敢公然限制别人自由,还是堂堂的一国王爷,说的话竟跟个流寇悍匪一般无蛮横无耻,粗鄙不堪。面红耳赤的柒洛,早已被狂妄的王隽苓气的直跺脚,指着他的手指都是颤抖的,冲他颤声质问道: “王隽苓!你!你!你......你这是何苦啊!既然看着厌烦,为何不肯放我们自由呢?” “呵呵,谁说我厌烦你们!你难道眼神不好?全王府的人都看得出我对小慕洛的宠爱。至于你嘛,呵呵,我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 想走的话,以后不要让我听见,想法也不许有!有就给我烂在肚子里!嗯,你不是怀疑本王厌烦你嘛,去!给她一双碗筷!” 又是意料之外,柒洛本想激怒王隽苓,且自己的问话合情合理,就等他脱口而出,用一番厌弃的话语再次攻击她。好趁势要求他放她们母子回到桃源居,跟他离得远远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谁知,依旧认真低头用膳的王隽苓,看都不看柒洛,似乎眼中只有自己面前的珍馐佳肴,毫不在乎柒洛此时的感受,样子极尽厌烦。 可语气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假意温和,竟然温柔之中还掺杂了几分暧昧。这话出自他,一个还有一个月才满十五岁的少年口中。 令比他年长九岁,一直恪守本分,保守矜持,且早已身为人妇,如今成了遗孀的柒洛,初听之时,“轰”的一声,脑海一片空白。 傻愣愣的瞪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恐慌,甚至还有些可笑的怯懦......百感交集,就是寻不到半点喜悦之色。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此刻的柒洛,脸上五官纠结的竟有些扭曲的诡异。待她冷静下来,回过神来,竟然早已惊出一身冷汗,王隽苓刚才的神情和破天荒示好的言语,细思极恐。 不仅因为一看就是有虚情假意,更因为他们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情愫在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的!绝不可能存在!最多就是姐弟情,如今也被他们彼此毁坏殆尽了。 思绪没有停止,可是霸道如王隽苓,也是不容许柒洛多思考的,早就边说边挥手示意侍女为柒洛专程取来筷子。 都是常伺候王爷,心思灵巧的,不用出正厅,早早就在旁边备菜的小桌上放置好了几双碗筷,领命后连忙取了来,恭恭敬敬的给雪柒洛端来。谁知,刚靠近柒洛,悬着的碗筷还未放在桌上,就被柒洛惊醒后的话打断了: “王爷这是?不用了,我回去......”柒洛边说边像一侧轻异身体,避免撞到为她盛饭送碗筷的侍女,决然起身,望了一眼侍女僵持在空中的手。说着,也不想听王隽苓再多言,转身就要离去。 “坐下!陪我们一起用膳!且从今日起,日日如此,餐餐都要来这里!废话别问,乖乖记住本王的话!” 王隽苓淡淡瞥了一眼起身要离去的雪柒洛,眉眼不辨喜怒,平淡道。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话,却硬生生拉回了柒洛的脚步。说话间早,王隽苓早已轻抬手臂指向桌面,示意那侍女放下碗筷。 “嗯!臣妇明白!”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像是早就中了魔魇般,如此顺服王隽苓。柒洛很清楚,这不单单是王隽苓王室的身份,也不是自己对他们就在为难之际收留她的感激,至于,到底是什么,连她都不知晓。 轻轻两字,“乖乖”,这不是同小慕洛说的,而是对比他还大九岁,他刚称之为皇婶的柒洛所说,想不到,竟令柒洛瞬间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第二百九十四章 柒洛的小哈巴 柒洛不仅听话的重回座位,连带着回答的声音都温顺许多。天啊!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对王隽苓这个小冤家如此顺服! 柒洛一落座,才惊诧与自己刚才的举动。不断的自我宽慰着,兴许是自己太久没有来自父母,家人的关怀了吧。 不到十二岁就没了父母,其他亲人也没有,只有后来在漂泊流浪之路上结识的大姐、大哥和王后,太子对她关怀有加。 只是,对她如此亲密如家人般说话的,王隽苓,绝对是第一个!像是令她找到了久违的家人带来的骨子里的亲密温馨感,简单两个字竟将柒洛拿捏的瞬间如羔羊般服帖。 就连王隽苓也有些诧异,他刚才完全是顺着心意脱口而出的,没有掩饰和过多的思量,没想到,竟然真的将她劝说回来了。看来,她吃软不吃硬,洋洋得意,心中暗喜。 “那个......那个甜品不错,你可以先尝尝,还有这个小米银耳羹、猴头菇鸡汤,都是养胃的。” 见柒洛坐下后,迟迟不肯动筷子,而在发呆,王隽苓怕她是不好意思,踟蹰着,想到她的肠胃旧病,最终还是忍不住,主动提醒道。 虽然,他并不喜欢主动关心柒洛,让别人觉得自己多在乎她。自己的关怀,只会给真正值得的人,且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而她,显然不是。 “嗯?王爷您......好!谢王爷!”柒洛被他罕见的关怀弄得措手不及,一时感激的竟不知如何言语,吞吞吐吐的,才第一次发自内心,而并非礼仪的真挚感激道。 虽然王隽苓的关怀看上去极不自然,像是刻意掩饰一般,可柒洛不在意。经历如此多,谁是虚情假意的,谁是真心的,她心中还是有数的。无论他之前如何,这一刻,算是暂时的隐去了锋芒,妥协退让了。 而他话中的真心关怀却令柒洛有些惭愧自己竟然把他想的如此不堪,还私下跟连翘骂他是“孽障”,竟然还记得自己又肠胃上的病根。 孽障会如此细致吗?眼明手快,善于察言观色的侍女听出了王隽苓话外之意。见柒洛也将目光落在王隽苓刚推荐的猴头菇鸡汤上,色香味俱全的汤品令她肚肠更是禁不住诱惑,咕咕作响。侍女无声轻笑,心领神会的赶紧麻利的盛好汤,恭敬的递给柒洛。 “夫人!您今日怎么这麽晚回来?一定饿坏了吧!这到底是......是不是他又为难你了?好啊!这个王爷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当真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柒洛迟迟不归,连翘只有迁怒于王隽苓,不用细究,就觉得又是接连给柒洛使绊子的王隽苓所为。 在小院门口焦急等待的连翘一见柒洛就连忙上前搀扶,不住恼怒道。以往见柒洛饿着回来,走路轻飘的模样,她都会贴心的上前搀扶。而柒洛从未拒绝,倒是今日,她远远的就朝连翘挥手,示意她不需要。 芷兰每晚都是留在前院小慕洛房中照料她的,所以,柒洛不开口解释,晚膳时在一旁侍立的芷兰没有跟她回来,也就无人说出实情了。直等到连翘越说越来气,再一次毫无顾忌的责骂起王隽苓来,柒洛才惊得赶忙呵斥她: “快住口!连翘啊!你何时能改改自己这冒冒失失的做派!都二十多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我看,真该给你配门亲事让你管管家,早日长大!” 柒洛说着,已经自顾自的进了卧房,连翘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一进门,发现正房桌上摆了四样菜品,一盆热气腾腾的汤羹、还有一盘糕饼,并未坐下,而是转身径直朝内室走去。 “啊!配亲事?不不!我的好夫人呐!您别怪我,奴婢一向如此,您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样欢脱的奴婢嘛,如今又嫌弃奴婢了? 真是冤得慌!好了,夫人快去用膳吧,幸亏芷兰姐姐交代过,你要是回的晚,提前给你热热,刚才见您没回来,特意又热了热,这不,小厨房刚送来,您正好用。” 连翘只顾听她说话,紧跟其后,被她要为自己配亲的事吓得忙不迭的婉拒卖乖,没多想她为何不像往常般直接坐下用膳,而是跟着她进了内室后,才发现不对劲,转身指着外面桌子上的美食劝慰道。 “呵呵,不用了,你们不是都还没用嘛,给你那几个小姐妹分分,吃了吧。我在正厅用过了。” 柒洛坐在床边,慵懒的斜着身子倚着床帏,冲她摆摆手,淡然道,脸上竟若隐若现的有一丝笑意。 连翘误以为看花了眼,刚见过王隽苓这个冤家,还能笑得出来?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那抹笑意虽然淡不少了,但不可否认,仔细望去,竟然还在柒洛脸上,没有散去。怎么回事? “什么?您刚才说......夫人!这是真的?哈哈哈......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翘从来就是个机灵的,脑子一转,再结合刚才柒洛的回话,竟猜出几分来。 见柒洛心情好,在她面前也随意起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神神秘秘的如同市井街头那些爱打听别人家趣闻轶事的七大姑子八大姨一般,对他人的事兴趣极大,如嗅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般,探头探脑的嬉笑着,一字一句慢慢试探道。 “嗯!所以,我让你住口,以后还是不要再辱骂他了。虽说宝熠王有时候做事是令人恼怒,摸不出头绪,可他毕竟不是咱们的敌人,不会真的害咱们。 哎!毕竟比咱们还小那么多,就权当他是个小孩子吧。今后,还是我那句话,,对他的忽冷忽热,阴晴不定,做到宠辱不惊就好。” 柒洛被她逗的抿嘴暗笑,终于出口替王隽苓发声了。对他的看法似乎比之前更成熟了,也不像以前带着怒气去看待王隽苓的种种幼稚不当的举动了。到更像是理解后的坦然,宽容。 “好!奴婢全听夫人的,今后不会口无遮拦了,嗯!其实,他就是个孩子,小小少年郎!还是个脾气大的!哈哈......其实,他以前着实可爱,尤其是缠着夫人时的模样,像极了夫人身旁的小哈巴!” 第二百九十五章 和睦相处 本来就不情愿真的将王隽苓划归到敌人行列,从五年前随着柒洛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这个勇于担当,有勇用谋,处变不惊的小男子汉了,心中盼着他可以好好保护柒洛这个姐姐。 如今,见柒洛对他似乎有了谅解之意,心中宽慰。回想起王隽苓跟柒洛以前在曳池时同游的日子,竟比柒洛还喜悦。 不仅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还学着王隽苓当时紧紧跟着柒洛走路的模样,令柒洛仿佛再次见到了那个曾经整日都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哈巴”王隽苓,心中乐不可支。 “你呀你!要是被他知道,他一定后悔,当年在乡间会一时来了兴致,让咱们留下小哈吧当看门的。” 这个外号,是柒洛又一次正抚摸着小哈巴狗时所说的,却不巧被连翘听了去,从此就暗地里总是拿这个称号称呼王隽苓逗趣,也只有芷兰和他们知道。 想到前院那位骄傲不逊的霸道王爷,竟然被她们曾经暗称“小哈巴”,柒洛在忍不住矜持,笑的比连翘还肆意。 “嘿嘿,也不知道咱们离开后,那户人家有没有好好对它,不过,我知道夫人回去后,还经常想起那段日子的。 在将军府,没少见夫人冲着那些贵妇的小哈巴发呆,也没少见夫人时常拿出宝熠王以前写给您的信,还有他每年送您的东西。 说实在的,他要是不变成如今这样,依旧对您向往日般亲切,热情,你们到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姐弟。这多好!其实,我和芷兰都是挺看好他的。您有他这样的弟弟,也是好的。” 连翘见柒洛心情大好,趁机继续帮王隽苓说着好话。很多事,当年的柒洛并未注意到,谁知道,连翘这个机灵鬼却都看在眼中,如今说来,柒洛听了竟是别有一番心境。 自己原来还这般重视过他,是啊!她曾当他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之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如亲人般重要的难以割舍的人。 “是啊!他是很不错,只是,世事无常啊!我们为何会到了今日的田地,他不愿意说清楚,我也不便逼他。 尽然他已经对我心有芥蒂,那我们应该是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毕竟,他已经长大,阅历丰厚,见识的经历的都比以往复杂得多,心中所想也再难猜透,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纯情,可以一眼看穿的小殿下了!” 回忆是美好的,但,人总不能永远在回忆的幻美假象中生活吧。总得回到现实,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世事无常,光阴如梭,一切早已在岁月不着痕迹的流逝中,变得物是人非。她,雪柒洛是如此,早已习惯了没有王隽苓的日子,而王隽苓何尝不是如此。他们,即使现在关系再缓和,也注定是回不去了。 “哎!真是可惜了!”本以为这是王隽苓同柒洛和解的好兆头,可连翘终归经历没有柒洛那般波折,想问题还是太天真,总是充满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却忽视了人心的变化。柒洛的话,敲醒了她,只剩遗憾失落的叹息声。 “呵呵,可惜?今日他也说了可惜,只是,不是用在这里!当真是讽刺啊!我乏了,你们把膳撤了,快分了吃吧。” 这两字,不是刚在前院正厅听王隽苓说过的嘛,只是,那是他在讽刺挖苦柒洛。如今竟从连翘口中再次听到,柒洛苦笑一声,轻摇着头,疲惫的轻声说道,言语未毕,便已经微眯眼睛,准备休息。 王隽苓言出必行,第二日,从早膳到晚膳,柒洛同小慕洛都是陪着他一起用膳的。虽说,餐桌上,基本上就是王隽苓和小慕洛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柒洛大多数时候在照顾小慕洛用膳,没有跟王隽苓有过言语交流。 但三人在外人眼中看起来也是和睦温馨的像是一家人一般。每次都陪着侍候在一旁的芷兰,连续多日看着雪柒洛被罚看着他们用膳,在用膳之时总被王隽苓嘲讽挖苦,总会提心吊胆的替柒洛捏把汗。 怕她终有一日克制不住自己刚强的性格同王隽苓顶撞起来,惹祸上身,今日,看到这一幕,心中才长舒一口气。 不禁祈祷,她不求别的,只求以后在曳池的日子,要是王隽苓同柒洛这对欢喜冤家能永远如此和睦相处,便是她们天大的福气了。 一晃一个月便过去了,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尤其快。自从最后一次惩罚完柒洛,见她强忍被饥饿勾起的肠胃老毛病,没有丝毫低声下气祈求他,极不骄纵的喊痛耍脾气,也没有任何宫中女子惯用的以可怜博同情的矫揉造作。 反而努力克制自己,隐忍不发,紧皱眉头的模样, 深深触动了王隽苓心中对她残留的那一点点情分,就再也没有为难柒洛。 两人相处的就像是并不亲近却相敬如宾的普通朋友,每日都会不咸不淡的聊上几句,虽然比不上曾经形同亲姐弟般的亲密无间,毫无顾忌的无话不谈。 也总好过之前重逢后时常被王隽苓百般挑剔,刻意疏离,弄得两人如仇人般纠葛不断,连带彼此身旁的仆人都提心吊胆要好得多。 这些日子,两人的作息因为要一同用膳,几乎一致。加上每日都要早起到菜园子浇水,虽然有时候是前后脚。 可在周围练功的王隽苓仍能碰上柒洛,时日久了,彼此竟然都爱上了这种每日见面话语不多,但平静和睦,看似平淡如水却温馨如家人的局面,又常常期盼着第二日的见面。 菜园中低头辛勤劳作时,相互间默契的搭手干活,互相配合。用膳时,心知肚明彼此喜爱的菜肴,口味,主动为对方递菜,布菜,花园中相遇时,偶尔对吟的诗句,都令两人间有了不需过多言语,默契的和解之意。 随着关系的稳重递进,七月一个最重要的日子还是无声无息的悄然到来了,柒洛并不想惊动别人,只想低调的在自己的小院中度过,就他她们四个一同庆祝就好。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本王一直记得! 连翘却不情愿如此难得的欢悦机会就如此轻描淡写的过去了,最终,在她的鼓动之下,柒洛被她说动,硬着头皮向王隽苓申请出外游玩。 原本,做为曳池王和王后的贵客,她住在撷芳园想出门,是不用跟任何人申请等着批准的,只要告知一声就好,以免出去有任何安全问题。 可,自从搬进了王隽苓的敛菊斋,一切都由不得她了,王隽苓警告的话语,还言犹在耳。两人好不容易维护的和睦关系,她可不想由于自己的私自离开,而毁于一旦。引起王隽苓对于她逃跑的猜疑,今后再想出去,就是难上加难了。 “哦?如此说来,你就是因为在府中别闷得慌,只是想出去走走咯?”早膳时,柒洛刚说完自己想出园子到外面看看,也向王隽苓一番保证,会多带几个侍卫出行。 谁知,他脸上阴晴不辨,只是轻抿几口白粥,看似平淡的质疑道,反而令柒洛心中忐忑,隐隐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她离开,连忙应声解释道: “对!正是如此!还望王爷成全。王爷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也就三个时辰,傍晚前一定回来!” “三个时辰?呵呵,你觉得还少吗?如若要是真有人用心盯着你,不出一个时辰,你们可能就已经进了他们的圈套,被他们挟持了。 如果,你们想要有命回来,又想出去看看,本王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守护好柒洛夫人,可是父王母后在本王搬来这里后反复叮嘱过的。” 不是萧夫人,也不是将军夫人,而是柒洛夫人,虽然听上去是对她的尊称,可带着隐秘的不甘。 他从来就忌讳别人在雪柒洛的称呼前加上任何跟萧褚晟,她的夫君有关的字眼,他厌恶他们之间总是被有意无意的关联在一起的感觉。 曳池王同王后确实交代过王隽苓,让他关心她们母子的衣食起居,好好照顾,保护好她,可却并没交代过他必须在府中之时,与她们形影不离。 这段时日,除了上朝以外,基本上,他都会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她们母子面前。即使是读书的时候也是坐在能够一眼触及她们母子的后花园凉亭中,遥遥望着她们母子在花园嬉闹,赏花的欢快模样,心中才满足。读起书来,倒也更安然了。 今日正好是休假日,不用上朝,半个月前,他就掐指算好的日子,自然是不能轻易放柒洛独自离开了。那些托词纵使再勉强,他王隽苓说出口的,别人也不得不配合他,去相信。 至少,他不用直白的告诉柒洛,自己想陪在她们母子身边,而丢了自己重新在柒洛面前树立的冷傲形象。 “嗯?王爷的意思是......您也要一起去?这......可......市井之地,王爷的身份去了,恐怕也不合适吧,到时候万一陛下跟王后怪罪下来,臣妇可不敢当。王爷的好意,臣妇心领了,就不用一起了吧。” 瞬间,美好的愿望有种落空的感觉,惊讶的望着王隽苓,柒洛支吾道。柒洛并没想到王隽苓话中深意,她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对于王隽苓还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单纯的惊讶于他竟然也想趁机到街市上溜达,以为他也是被曳池王和王后拘束久了,想要以她为借口,到外面潇洒一番而已。 可左想右想还是不妥,他要是真去了,自己今日要做的事不就瞒不住了?她可并不想张扬的,就这样,几个自己最知心的人知道就好了,王隽苓也参合进来,事情可就再也简单不了了。 只是,拒绝总要有个理由,坦白是不能够的,不说还好,此时一说,依照王隽苓为己独尊,自大狂妄的性子,一定会难以忍受柒洛竟然瞒着自己,以为她是可以忽视自己,对自己不敬,倒是,可有柒洛好受的。 他的招数,柒洛并非一次领教了,只好灵机一动也将曳池王和王后抬出来做幌子,来镇住王隽苓,看上去也是颇为合理的。 只是刚用过次招数的王隽苓可不乐意了,心中暗乐,好嘛,还真是默契,有灵犀,连扯谎都找同样的人来替他们兜着,自己的父王母后何时成了帮衬? 看来,这个柒洛是软硬不吃了,自己还是直说了吧,揭穿她应该是件很有趣的事吧!思及此,王隽苓轻哼一声,已经不动声色的冷笑道; “哼!何事是你雪柒洛不敢当的?呵呵,柒洛啊!柒洛!你真是不把本王当自己人看,有些事瞒我也就罢了,连这个你也想瞒吗? 难道你以为本王忘了?呵呵,倒是想忘!可半月前已想好今日该如何过了,你是打算让我唱独角戏吗?” “王爷!您!哎!真没想到,您还记得!呵呵,那就是柒洛的不是了,臣妇并非刻意隐瞒,臣妇的性情,王爷是清楚的,只是不喜张扬罢了。既然,王爷有此心,臣妇甚是感激,怎敢不领情,只是,不知王爷打算如何?” 不知实情的仆人远远听着,感觉他们在打哑谜,皆是一脸狐疑,纷纷在心中暗自猜测今日到底是何日子,至于让王爷如此费心惦记,竟然跟将军夫人就此谈论半天。 而柒洛听王隽苓如此说,惊讶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只字未提是什么日子,但早已默契的他们,彼此的话只用说一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另一个就会清楚感知对方的意思。 柒洛没料到自己的生辰,这个连同自己相处时间最长的紫晏的太子殿下都会年年忘记,而这个异国的王爷,却年年记得,及时是如今,两人的关系变得冷淡,趋于疏离。 惊呆的柒洛再对上王隽苓探究的目光之时,顿觉惭愧,自己竟然还瞒着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声音中是难掩的歉意。 此时柒洛心中更多的是喜悦,连忙解释着,话语间并不排斥王隽苓的自作主张,甚至还有些惊喜,心中隐隐期待着由他操办的生辰日外出游玩计划。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生辰出游 “如何?当然是如你所愿了!今日,你最大,你想怎样皆可,只要你能欢悦!”见柒洛低眉顺眼的温顺模样,竟没有再跟自己较真就爽快答应了,还一副羞愧的模样,心情大悦,不再计较她之前的隐瞒。 “啊?真的?王爷,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就是说,可以出去了?”王隽苓言语间难掩的宠溺令柒洛受宠若惊,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冲着王隽苓反复确认道。 “对!呵呵,不敢相信?本王平日就这般苛待你吗?柒洛,本王本就打算带你们出去看看的。 外面的人都安排好了,地方也提前探查过了,安全没有问题,你们只要跟着我就好!”王隽苓轻笑着,冲着一脸质疑的柒洛调侃道。 “呵呵,原来如此!王爷,真没想到,您如此细心,臣妇代洛儿谢过王爷对我们母子的关爱。” 没错,他自己都反复强调了,自己今日的出行看来是板上钉钉了,虽说以前被他嘲讽过,可真正用玩笑捉弄她们的事,他还从未有过。 言出必行是王隽苓在朝中的好口碑,对自己的名誉,他还是相当珍惜的,断然不会拿此事玩弄柒洛取乐的。思及此,柒洛连忙朝他诚恳的致谢。 “嗯!这句才是真心感谢,以往的,本王都当你是在敷衍应付。呵呵,算了,不跟你计较,本王的小皇婶! 呵呵,今日,你们只管到我安排好的地方随意玩乐,除了那里早已安排的侍卫,还有随身侍卫,他们都会密切保户你们的安危的,再说,还有本王在,不要怕!尽情玩吧。” 皇婶?这个小王爷还真是孩童心性,还没忘了这个他擅作主张给的称呼,小慕洛没有跟他称兄道妹,他就迫不及待的用皇婶的称呼拿柒洛取乐了。 往日柒洛总会严肃的反驳几句,可今日,心情大好的柒洛,也任由他去了。只要能出园子就好,他们自打来了这撷芳园,可是接连四个月从未出去过,如今,真是憋闷的快要长毛了般的,心中躁动不已。 “好!有王爷在,安排得如此细致周到,臣妇自然是安心的。臣妇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这样吧,一个月后是您的生辰,请王爷允许柒洛为王爷操办那日的生辰宴。” 既然说到感谢,就必须有些实在的,柒洛历来就是知恩图报的。以往帮过她的人,不论小忙还是大忙,她都仔细记下,再有能力之时,对人回馈于体力上和钱财上的感恩。 对于肯让她们住在自己院子中,还专门给她们提供锦衣玉食,暗卫保护的王隽苓来说,简直就要等同于她们的救命恩人了,自然是要实实在在的感谢一番的。 而生辰宴的操办就是最妥当的回报方式了。既不令人觉得她是可以巴结,攀附王隽苓的皇室身份,也令王隽苓易于接受。 “好啊!记住你今日所说,本王甚是期待!”还真是默契,自己记得她的生辰,她也如此,别人未在意的事,她们彼此却早已铭刻于心了。 王隽苓面露喜色,双眼含笑的望向柒洛。心中慨叹,遇上柒洛,这辈子注定将不再平淡,无论是缘是孽,都值了。至少,此刻,他是欢悦的。 “阿娘!你看!你看!那是什么?”终于出了撷芳园,进了城。一路上,坐在马车宽敞的车厢中的柒洛,就跟乡下的山野村妇第一次见世面一般,看什么都是好奇,频频掀起车帘子。 而坐在她和王隽苓中间的小慕洛更是兴奋不已,就像放归山林的小猴子般欢悦,指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对柒洛兴奋不已的叫道。 就连连翘、芷兰两个在宫中待了几年的,坐在车厢外车夫身旁,也一样新奇的四处张望着。 “哈哈!阿娘都忘了,洛儿定是没见过的,那是曳池有名的杂技,很久以前咱们虞渊也有的,那时候还叫做百戏呢。 洛儿好眼福,曳池的杂技可是在四国中最为有名的,洛儿快看!那些哥哥、姐姐是不是很厉害?” 顺着小慕洛的手指的方向向车厢外望去,那边还真是热闹非凡,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台子上的几个正在表演的杂耍艺人,正看得起劲。 中间表演的有顶缸的,有走绳索的,还有躺下用脚就能将伞转的如同起舞般灵活的,个个技艺精湛,博得了台下不断的叫好声。 “厉害!厉害!哈哈哈!洛儿最喜欢看杂技了!洛儿要天天看!回去阿娘也要教洛儿!”小孩子的心思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接过柒洛的话,小慕洛就给她找了新的差事。 听得柒洛惊呆的瞪大了眼,小慕洛身旁的王隽苓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他倒真想看看柒洛玩杂技会是怎样的,想必一定令人心惊胆战,甚是有趣吧,呵呵。 “洛儿,阿娘可不会这个,太难了,也从未学过,不然就找人......”柒洛闻声瞥了一眼王隽苓,这小子指不定心中又在怎么编排自己取乐呢。 算了,不跟他一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见小慕洛一脸期待,瞪大眼睛等着她答应的渴求模样,心下一软,不好直接拒绝,支吾道。 “呵呵,不用找人!阿娘傻了!不是明摆着的人不用?找人还得花银子!不会过日子!” 谁知,小慕洛竟然嬉笑着打趣她,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不时朝王隽苓瞟去,挤眉弄眼的朝柒洛暗示着,弄得柒洛一脸疑惑,匪夷所思的愣住了。 不知道这小娃娃心中又来的什么鬼点子,顿觉自己与身旁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同乘一马车是件极不明智的事,实在是自找罪受。一不小心,就被他们捉弄一通。无意给她泼冷水,只好陪着笑脸故意指东打西的哄道: “哈哈哈......你呀!阿娘真是服了你了!小猴子!你这麽点儿的小人儿操心的倒是不少!明摆着的人?谁啊?我怎么看不出,芷兰跟连翘谁还有这等本领?” 小慕洛明显找的人是王隽苓,可柒洛偏偏不想跟他有过多联系,可以将话题引到芷兰和连翘身上。 第二百九十八章 笼络人心 “夫人!小姐!你们可饶了我们两个吧!你们看芷兰那把年纪,玩那个,见都没见过,也不怕她老骨头散架,奴婢就更是不行了,还没上去,估计早就吓得腿软眼花,一下晕倒过去,看了多扫兴!”果然,坐在正前方车夫身旁的连翘隔着帘子听得一清二楚,赶紧接话道。 “胆小鬼!哼!我又没说你们两个,我说的自然是大英雄了!”听见连翘惊恐的连连婉拒,将芷兰跟自己说的极为不堪,柒洛跟王隽苓忍俊不禁,低声咯咯的笑起来. 小慕洛却没心情乐,执着的继续自己的小计划,撅起小嘴,冲着车外不满的吼道。 “大英雄?谁啊?你还认识大英雄?呵呵......这倒有意思的很。”柒洛被小慕洛的惊呆了,什么时候他竟然成了大英雄,一个桀骜不驯,狂妄自大,目无尊长的毛头小子而已,越想越好笑。 “当然认识!阿娘也认识!你们都认识!就是他!王爷!宝熠王!”终于,小慕洛得意的说出了她想拜师的人选。 “什么?”知道是一回事,真从小慕洛口中听到,柒洛还是心中一惊,自己的女儿何时竟然对王隽苓这个小子如此崇拜了?他到底给小慕洛灌了多少迷药,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自己的孩子一点点拉向他身边了? 就连萧褚晟,孩子的父亲,都没有被孩子这般崇拜的叫过大英雄!细思极恐,柒洛慌乱的望向王隽苓的侧颜,心中感慨万分,做事不动声色,却不急不缓,步骤有序的一步步将人心笼络。看来,这个小子,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哈哈哈......好丫头!不愧本王疼你一场,真没白疼!大英雄!好!本王甚是喜爱这个称谓,以后你就这般称本王了,赏!今日小慕洛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买,如何?” 被人夸赞总归是令人愉悦的,何况,这个人是自己在乎的人的孩子。一个小娃娃的一句夸奖可比各怀鬼胎,利益为上,善于掩饰的大人夸奖一百句要令人感动、欣喜的多,那是真话!小娃娃最纯真的真心话。 “好啊!好啊!王爷最......不!大英雄最厉害了!大英雄对洛儿最好了!” 想要什么都可以!这简直就是做梦!小慕洛听了激动不已!兴奋地瞪大双眼,欢快的拍手称赞,一脸崇拜的冲着王隽苓笑的欢喜。 虽然生在将军府,自是吃穿不缺的,可奈何她的阿爹、阿娘皆是勤俭之人,尤其是雪柒洛,对花销上还是有一定限制的。 有的人是对别人苛刻,自己花销上大手大脚,无所顾忌。而萧褚晟同雪柒洛则相反,萧褚晟可以为了照顾伤残的兄弟和家中有困难的弟兄,既提供真金白银的直接帮助,又替人家安置房屋,花费开销不少,连眼都不眨。 对柒洛和小慕洛也是相当大方,每次从边关回家,都会给她们购置边境才有的异域的昂贵珠宝,优质皮草、衣料,香料...... 柒洛更是对自己的友人和家中仆人慷慨大方,每年除了给远在紫晏的王后和太子、邱姑姑托人带去礼品,也从没有忘了自己的贫贱之交。 各种节日,都没有少了给紫晏都城洛沅乐坊的苏颜姐和藏剑山庄的如烟姐,川飞燕大哥送去各种礼品。 每次写信也会关切的询问他们生活可好,如有需要都会竭尽所能的提供援手。就是对自己府中的仆人,也同样舍得各种赏赐。 贴身侍女芷兰跟连翘自是不用说,亲如姐妹般的待她们,吃穿用度都跟寻常人家的小姐一般待遇。每年都有上好的衣料裁制衣裙,而对自己在花销上则极为苛刻。 柒洛本就对那些珠宝首饰,名贵衣料不甚在意。虽然只要是女子都难以抵挡这些身外之物的诱惑,柒洛也会被珍美的珠宝,华贵的衣料所吸引。可她是个有节制的人,不会狂热的将家中钱财过多的花费在上面。 每年买几件新首饰,几匹新布料......这些,她都是对自己有要求的。本着物品够用就好,绝不胡乱花销,浪费银两的原则,就连小慕洛喜爱的一些街头的新奇玩意儿,无论贵贱,她也是教育她有些可买,有些可不买。 小小年纪的小慕洛还难以理解母亲这种教育方式的深意,总觉得自己不能尽兴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明明看到阿娘钱袋子里还有很多钱,却不肯给自己买那些想要的东西,每次逛街只买两、三件,就满心怨言。 今日遇到对自己如此大方的王隽苓,小慕洛就跟见到了善心大发的神仙一般,对他的崇拜之情愈加浓烈,对他更是称赞连连,将自己这个年纪所有听说过,能用上的赞美之词几乎全用上了。 不得不承认,甜言蜜语从一个粉雕玉琢,长相讨喜,一脸纯真的小娃娃口中说出,哪怕是心肠最冷硬的成人,也无法拒绝,瞬间被她的话语击中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内心溢满甜蜜,如在幸福中徜徉般的舒心。 “呵呵,还真是小娃娃,一哄,心就跟着别人跑了,阿娘对你从小无微不至的关怀,竟然在阿娘面前称赞别人最好。” 在一旁的柒洛看着坐在她和王隽苓中间的小慕洛,正手舞足蹈的夸赞王隽苓,心中有些吃味起来。 自己辛苦养大的小娃娃,从来没有接连说出如此多的话夸奖她,却将这些赞美的言辞全送给了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人,心中实在不是滋味,连语气都酸溜溜的。 “别人?呵呵,柒洛莫非是忘了,本王可不是别人,难道非让本王日日称呼你皇婶,来提醒你?”王隽苓一听,有些不悦了,微眯着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 他努力这般对她们就是想拉近彼此的距离,经过之前的冷落,刻意疏远,最终他才发现,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就是和柒洛能和睦相处。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生分则暧昧 他希望可以靠近她,不用像以前那般亲切,毕竟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回不去了。可也不能疏离的成为她眼中的外人,至少应该是个信得过的熟人吧! “啊!这......王爷还是不用了,臣妇没忘,只是孩子尚小,说这些为时过早,到底如何,也得等她日后长大了。不过,在曳池的这些时日里,承蒙王爷照顾,我们母女自然会对王爷的大恩大德深深铭记。” 再次听到“皇婶”的称呼,柒洛并没有之前那般敏感,觉得自己被王隽苓刻意排斥,拉到了自己母亲那一辈里去,嫌弃自己比他大九岁。 而是,担忧起王隽苓所说的,要将小慕洛留在曳池的想法,有些话,说一遍刻意当做是一时兴起。 而反复提及,就不得不认真思索所说之人的决心了。不论他如何打算,想让她将来长大后嫁给曳池的那个王公贵族的子孙,她都不同意。 “哦?看不出,有心了!不过,今后可不可以不要同本王说话这般生分,也不要自称臣妇了,太过恭敬反而少了不少乐趣,你说呢?”终于可以借机提及此事了,从重逢起, 每次柒洛自称“臣妇”,王隽苓都如鲠在喉,又不好发作。 他没资格说什么,柒洛没错,她嫁给了虞渊的大将军,而他是王爷,对他如此自谦的称呼是合乎情理的,可他,就是不甘心,虽早已对娶她死心,可把她同别的男子联系起来,他是决不允许的。 何况,那个人不是都已经一年多杳无音讯了嘛,还记挂着作甚,索性将他的印迹一点点去的干干净净的,自己心中也舒坦。 “好!柒洛明白了,不知,现在我们要去何处?”虽年长王隽苓九岁,可在乡间长大,性子直爽豪迈的柒洛,依旧心性单纯良善,说话办事不喜算计。 绝对猜不到一个自幼就在王宫的权势之争中能够靠机警敏锐,足智多谋,隐忍获取自己一席之地,能在接连两个兄长夭折后顺利活下来,常年被父王宠爱,曳池最小的王爷宝熠王心思有多缜密。 她并无多想,只当是王隽苓习惯和她以前那般亲近而已,顺口就答应了。说着,朝马车窗外的人群望去,前面就是分叉路口了,三条去向不同方向的路口,不知王隽苓到底要走哪一条,后面又有何安排。 “呵呵,前面不远处就是都城有名的饰品铺子“方记珠翠铺”,你进去选选,喜欢什么首饰,发钗,本王都给你买了来。” 王隽苓顺着柒洛的视线向她那侧的窗外望去,中间隔着小慕洛,不方便,顺手就将小慕洛抱在怀中,侧身紧贴着柒洛,朝窗外指给她看。 路上行人较多,马车左右避让着,一不留神,王隽苓竟然撞上了柒洛,脸颊更是从比自己矮一头多的柒洛额头擦过。 两人脸颊瞬间泛上红晕,这恐怕是他们再次重逢后,最默契的一次吧,不想,竟是这般情形。 见柒洛羞红了脸颊,王隽苓顾不得自己如今是何般模样,抱着小慕洛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弄的被紧紧禁锢的小慕洛不舒服的闷哼一声。 王隽苓祈求的望了一眼怀中的小慕洛,希望她能说句话,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可平日活跃的她,小脑袋今日仿佛在琢磨着什么事,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王隽苓猜测不是在想一会要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是在想去哪里玩,总之,是不打算开口了,他无奈,只好放弃。 车厢中气氛凝固,千万不要误会他啊!王隽苓忧虑不已,担心柒洛会把他跟那些轻浮的男子相提并论。 刚才也就差一点就碰到了她的嘴唇,如若那样,恐怕依照她的性子,今日一定会愤然离去,立刻不管不顾的打道回府。 虽说再次重逢,一直都是王隽苓强势的压着柒洛,在气势上将柒洛压的死死的,柒洛总得低眉顺眼的对他,令他颇为得意,也颇为解气,可是,却依旧心中没底,不安。 柒洛不同于别的凡俗女子,她有自己的思想,有主见,且坚强勇敢,斗志顽强,不然,就不会一个人小小年纪在父母双亡之后还能勇敢的为了闯荡江湖,为了寻找都城的亲人独自漂泊了异乡了。 更不会在王宫好好待着,还愿意千里迢迢跑到曳池,不惧酷暑,不畏风寒,在山沟沟里到处游走,吃尽艰辛困苦,就为了拜访民间舞乐高手,切磋技艺了。 这样的人,纵使你用强权压得了一时,也压不了一世。纵使得到她肉体上表面的屈服,也得不到她内心真正的臣服。而那些屈服和隐忍也不过是因为顾全大局,有人牵制自己而已。 一旦哪一日,不再需要保全他人,她就是一只无畏勇猛的雄鹰,猛狮,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得了她,可以无牵无挂,自由的在天空翱翔,在草原奔驰! 而这,就是王隽苓最怕的,他怕哪一日自己真的激怒了她,也再无可以牵绊住她的人或事,她一气之下,与自己真正诀别,那将是无法挽回的错。她只要离开自己,自己的灭顶之灾也就到来了!虽然,这些,他不愿承认。 不想柒洛误会自己,又不愿意直接解释,踌躇着,王隽苓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望着柒洛今日一身华贵不失优雅的装扮,寻了个由头尴尬的开口道: “咳咳,嗯......你......你今日这身鹅黄的衣裙倒是不错的,只是......少了点什么,一会儿我再去布庄给你配一个披帛,就更完美了。” “披帛还好!只是,刚才说的首饰那些,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柒洛自己的首饰已然不少,不敢再劳烦王爷出手破费了。你瞧,柒洛头上的发钗就已然不错了,呵呵,真的不需要再添置了。” 柒洛向来不喜白白受人恩赐,纵使生辰,也不会大大咧咧接受别人如此多的赏赐。说的平静,眼中毫无波澜,还顺手将自己头上的发钗指给王隽苓看。 第三百章 百年好姻缘 谁知他竟然真的不想同她再生分下去,直接就将手放在了那翠玉制成镶嵌着红宝石,垂着珍珠流苏的桃花发簪上反复的摩挲着。 每一下都极尽轻柔,说来奇怪,明明摸的是一个冰冷的物件,柒洛却浑身颤栗。如同每一下都抚在她的心弦上一般,一下下撩拨着她早已习惯了的平静心湖,激起层层涟漪,缠绕着她的心绪,扰乱她的心神。 尚未从刚才那无意碰撞带来的短暂亲密接触中缓过神来的柒洛,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身侧之人。 如今又被他这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撩拨着,更是从耳根到脸颊羞红一片,乱了阵脚,慌乱不堪的躲避着王隽苓追随着自己的热切目光。 出门前,她就排斥与王隽苓同乘一辆马车,觉得虽说他们一看年龄差别大,不用太过避讳。 可,终归,如今的王隽苓差一个月就十五岁了,可以娶妻生子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九岁的孩童了,自己这样的身份和他同乘一辆马车,实属不妥。 只是,架不住王隽苓的固执要求,他的理由很简单,马车越多,越会引人注意,反而束手束脚玩不好。 依着他霸道的性子,若是不愿意,解释都没有,你也得跟他同乘一辆马车,如今,既然给足你面子,有了合理的理由,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矫情了。 无奈,从坐上马车开始,柒洛就紧张的颇不自然,成亲后,除了同萧褚晟少的可怜的几次出外同游一同乘坐马车,她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夫人,还是第一次同一位男子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待着。 想起五年前两人一起到民间拜访那些舞乐艺人之时同乘一辆马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时,车上两人亲密的欢声笑语不断。 而如今,只剩疏离带来的紧张和尴尬,不禁感慨,真是物是人非啊!幸好,后来有天真烂漫的小柒洛活跃气氛,加之窗外数不胜数的美景和新奇玩意儿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这一路行来才轻松许多。 只是,这会儿子,两人就陷入另一种太过亲密的尴尬。王隽苓的动作并未停下,柒洛开始后悔自己为何今日偏偏鬼使神差的选了这支发钗,是不是令他误会什么了?坐正身体,拉开与他的距离,轻咳两声提醒他的失态。 “呵呵,破费?花不了几个钱的。就算是破费,也是一年一次的事,又能破费多少?再说,你可是父王的贵客,理应款待!这个你受的起,不要推脱了!走,进去看看吧!”听到轻咳声,才缓过神,发觉自己的失态,对柒洛投以抱歉的微笑,轻笑道。 王隽苓不舍的从柒洛的发钗上移开自己的视线,她,竟然还带着自己当年送的生辰礼,犹记得那是柒洛十六岁生辰之时给她的。 王隽苓在一封封信笺交流中得知她深爱翡翠,小小年纪就留了心,早早做了准备。从翡翠质地到上面的珍珠流苏,红宝石镶嵌,皆是上品。由曳池最好的珠宝匠人精雕细琢而成。款式简洁大气,华贵而并不艳俗,当真与柒洛是绝配。 当年,他才七岁,托前往紫晏的使臣带进宫去,让太子转交给她,只是,自己从不曾见到她戴上会是什么样子,还颇为遗憾,竟没想到,今日竟意外的得偿所愿,一时欢喜,竟忘情的失了神。 “这......臣妇,不,柒洛觉得还是......”柒洛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疏离和提醒而恼怒,反而一脸歉意,才舒了口气,想到他对自己一向慷慨大方,有些惭愧的不想再亏欠他的,吞吞吐吐的支吾道。 王隽苓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今日是什么日子?她的生辰,平日再节俭,今日也总该肆意花费一番,不然,太过规矩刻板,谨言慎行,做人就毫无乐趣了。 “江小公子来了!稀客稀客啊!快请进,您可有日子没过来了,诶?这位气质卓群的美妇人是?” 刚一进都城最有名的“方记珠翠铺”,方掌柜就热情的迎了上来,看样子跟王隽苓早已熟识。 寒暄后,眼神不由自主留意到了他身后跟随而来的雪柒洛和小慕洛,目光在柒洛身上留恋,有一瞬的惊艳,旋即知分寸的赶紧收回视线疑惑道。 柒洛心中有些诧异,王隽苓一个男子,怎会对珠宝店的如此熟悉,难不成以前经常到这里为自己中意的女子挑选饰品? 不过,这不是很正常嘛,他一个皇子,又是小小年纪就封了宝熠王的少年英才,如此出众之人,自然是会有几个红颜知己了。 虽然他说自己没有遇见中意的,谁又知道他所谓的钟意是哪种呢,思及此,不由得轻笑,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还想瞒着自己。 “呵呵,方掌柜,她是本公子的表姐,你就称她雪夫人吧。”柒洛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身份解释起来太复杂,就等着王隽苓帮她应对。 没曾想,自己到了他口中竟然成了表姐,想起之前被他按成皇嫂的辈分,如今又是表姐,就哭笑不得。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是公子亲戚啊!果然龙生龙凤生凤,公子家人都生的龙章凤姿,眉目俊美,贵气逼人!那这个可爱娇美的小娃娃一定是雪夫人的小千金吧?” 到底是见多识广的生意人,极会看眼色。见柒洛一身华贵衣着,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豪门大户的威严端庄,又见王隽苓对柒洛尊崇的模样,知道这位必定也是来头不小,赶忙陪着笑脸逢迎巴结起来,对她们母女一番赞美。 “嗯,呵呵,掌柜的,您客气了。”柒洛被方掌柜一番赞美,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道。在园子里待久了,都不知道如何同人交往了,尤其是这种口才了得的名店掌柜。 “哪里哪里,说的全是实心话,就你们二位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百年修来的好姻缘呢,竟有如此般配的一对璧人。” 既然,原本就是一家人就不足为奇了,呵呵。江小公子,不知,您二位今日想选什么?是镯子、项链、耳环、指环,还是发钗、簪子......我好去给二位乘上本店上好的供您二位挑选。” 第三百零一章 姐弟“情深” 这家掌柜的有着一张极会讨巧的嘴,每每说的王隽苓开怀大笑,极是喜欢,所以格外关照他的生意。 但凡给母后,或是在母后要求下给他的那些表姐、表妹挑选首饰,都会来这里,只是,柒洛是第一个他带来亲自挑选的女子。 起初两人进门时,老板还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这个昔日的小小少年郎,如此俊美的容貌总是孤身前来,今日终于带了自己的心上人来此。 可在下一刻见到了柒洛紧紧拉着的小娃娃,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发髻样式,才知道这是位已婚妇人,才有些错愕,提出上面的疑问。 原本自己的心中那个想法,他谁都没有说过,对柒洛也只是年少时说过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从未好意思提及要与她成亲这般直白的话。 而今日竟然从掌柜的口中说出了,本来早已遗忘的美好愿景,竟然被一个外人印证了他们是极般配的。 柒洛面貌娇嫩,眼神纯澈,比同龄女子要年轻几岁,不开口时,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自己并非痴心妄想,他这也是在间接祝福他们。 王隽苓越想,越欢心,冲着掌柜的笑的灿烂,心中得意,不论将来如何,至少,自己以前的想法并不幼稚,心情大好的决定今日要在掌柜的这里多买些首饰,好好犒劳他。 “嗯,洛姐姐,你说呢?喜欢什么?尽管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弟弟我全听你的!”王隽苓他们被掌柜的引到了一处供贵客休息的小雅间,望着掌柜感激的笑着,侧过脸望向坐在自己身旁隔了两个圆凳距离的柒洛问道。 “嗯......好!那就谢谢弟弟了,这......选什么呢?我还真没有想过......”柒洛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想什么,如今一见他笑,心里就发毛,倒不如以前他总是一副冷脸孔对着她要踏实。 人啊,也许很容易习惯,柒洛总觉得忽然对她过于亲近的王隽苓目的并不单纯,后面会有什么令她备受打击的事等着她。 “既如此,就我来拿主意吧。掌柜的,您就把店里最好的新款式的耳环、指环和脚铃呈上来吧。” 似乎早就料到柒洛不肯轻易接受他的馈赠,自然不会自己挑选,柒洛话音未落,就接话道。 王隽苓言语间的霸气令房掌柜心中啧啧称赞,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以前听他自己说,家里是做生意的,四国间到处跑。 如今算是真见识到他的豪气了,对自己的一个表姐就这般大方,更何怪今后嫁给他的那位佳人了,一定被他锦衣玉食,奇珍异宝的宠着。也不知谁家的千金如此有福气,心中不由得羡慕起来。 “好嘞!几位稍坐片刻,我这就去拿!” “诶?阿娘!王爷他为何到了这里要自称公子,还说自己姓江,他不是姓王嘛,还说你是他表姐,阿娘,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他这就叫骗人吧!原来竟是个骗子!哼!” 方掌柜刚走,就有人送来了茶点,柒洛轻抿几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太好笑,王隽苓一定会觉得自己太生分,索性不言不语的干坐着。 谁知,小慕洛竟然忍不住义正言辞的指责起王隽苓。噘着小嘴,皱着眉头,腮帮子鼓的高高的小模样逗得众人低笑不止,都没注意她说什么,只顾看她的可爱逗趣模样了。 “哈哈哈......你呀你!真是人小鬼大!一个不留神,就被你找了把柄,没错,本王是骗了他。不过嘛,这又无伤大雅,只是方便而已。 小慕洛,你长大就知道了,高贵身份有时候给人带来的并不都是美好的,很多时候是不便,烦恼。小慕洛忘了本王答应你的事了?只要你守口如瓶,不要说,今日,你想要什么皆可!” 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娃娃奚落了,王隽苓刚喝了一半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赶紧强忍笑意,放下茶盏,笑的眼含泪花,将坐在他和柒洛中间的小慕洛抱在腿上,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将她拦在怀中,宠溺的解释着。 “真的啊!对!我就知道王爷最是言出必行!好!我答应你,不说!不过嘛,我也想要选你们说的那些东西,什么镯子,项链......” 刚才众人在说话,却忽略了这个小人精,没成想,她还是个不容许被人忽略的,都这么一会儿了,依旧惦记着这事。 柒洛无奈的望着自己的小活宝,真没料到这麽个小娃娃,还对珠宝上心了,估计她就是喜欢凑个热闹,被人有的,自己也得有吧。 这怎么成,自己的首饰被王隽苓包了,还过意不去呢,又加上她的,怎么好意思呢!这家店,从装潢上看出售的珠宝就是昂贵的上等货色。 王隽苓还说这里是曳池都城最好的首饰店,那价格一定不菲。可还没等刚变了脸色的柒洛出口制止,观察敏锐的王隽苓就察觉了柒洛的心思。 用眼神无声的劝慰着柒洛,对她轻摇手臂,示意她不要轻易扼杀小娃娃的喜悦盼望。柒洛只好作罢,心中祈祷,她不要一时来了兴致,挑选一堆,到时候场面会相当难堪,强行阻止只能惹来她一顿失望的哭闹。 “哦哦,对了!倒是把这茬忘了,还没给小慕洛选呢!好!原来你想要项链那些啊!待会儿就让他们给你取过来,你选!”王隽苓将她抱回自己的小圆凳上,双手扶着她的双肩,冲着她微笑着点头,认真的应允道。 “好啊!好啊!哈哈......谢谢王......。”没想到,在自己母亲那里要个东西,经常会被阻挠,到了王隽苓这里如此简单,小慕洛兴奋的再次举起了小巴掌,欢快的拍手感激道。 这种感谢方式竟然是王隽苓见过的最令他开怀的,众臣的赞美和敬意都比不上小慕洛高兴时一脸天真烂漫的灿烂笑容,双手欢快的不停为他拍巴掌致谢,更能讨他欢心。 第三百零二章 白捡个“舅舅” 此刻,他的唇角再次扯出了一个大弧度的微笑,心情爽利的笑道: “呵呵,倒还真会现学现卖,不过错了,你阿娘现在是我表姐,你就应该叫我舅舅!” “嗯!谢谢舅舅!那......那舅舅一会儿带洛儿去吃好吃的吧?洛儿有点饿了!”舅舅是什么? 要是往常,一日百问的好奇宝宝小慕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刨根问底的问清楚。可如今,肚中饥饿的她,没有比吃饱肚子更令她在意的事了。 眨着委屈的大眼睛,不断地在自己的小肚皮上揉来揉去,这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饥饿的表达方式,瞬间逗得王隽苓眉开眼笑道: “哈哈哈......哎哟哟!小活宝啊!笑死我了,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你这小脑瓜,转的还真快!刚叫完舅舅就讨赏赐了! 好!今日开心,全随你了!吃东西还不是小事一桩,正好,半个时辰后就该用午膳了。我先叫小厮买几个包子,肉饼给你们先垫垫。 我们先挑珠宝,一会儿在这条街给你阿娘再选选披帛,你可以买点喜爱的小摆设,玩偶,咱们就去都城最好的酒楼吃好吃的,吃完,舅舅带你们去泛舟如何?船上还有好吃的茶点等着你。”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对大小活宝趣味对话的柒洛,随着他们的一问一答,听得脸上时而惊讶,时而无奈,时而苦乐,时而粲然一笑......丰富精彩的表情毫不逊色于他们的对话内容。 真没想到,这一对聪颖超凡的碰到一起,对起话来竟是这种结果。自己的小活宝耍起宝来一点都不畏惧王隽苓,这个桀骜不驯,固执乖张又才华横溢的大活宝。 两人竟然对上眼了,越看越喜欢的样子,怪不得王隽苓跟自己专门提过不想放小慕洛离开曳池,为了留下她,就是把她许了娃娃亲嫁给自己的宗亲子弟都行。 “好啊!好啊!舅舅最好了!洛儿喜欢舅舅!”小慕洛欢喜的伸出手,想要感谢他,王隽苓连忙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低声道: “我也喜欢你们母子!”而这一声轻不可闻,只有他自己听的清。 还在欢快的冲着柒洛得意的一脸欢笑的小慕洛根本没听见,离他们隔着点距离的柒洛和一直默默守在门口的连翘、芷兰就更没听到了。 “江小公子,这些都是您要的,请选慢慢挑选。”终于,房掌柜带人呈上两大木托盘琳琅满目,各色珠宝镶嵌,样式新颖别致的奢华饰品。 一看便知,是刚才房掌柜按他的眼光精心挑选的店中上品,样样都是既炫目别致,又不繁琐艳俗。 其中,一个托盘是王隽苓要的耳环,指环,另一托盘则是异域传来的银质脚铃,粗粗数去足有大大小小几十件饰品。众人目光锁定在那些饰物上,被五光十色的珠宝耀的睁不开眼,都不由的啧啧称赞。 “嗯!呵呵!好!我就说这里的珠宝不会令本公子失望嘛!啧啧,不错,方掌柜就从未看走眼过,这些甚合我意,放下吧,我先挑着。对了,烦请掌柜的再去拿些镯子,项链给我这位乖巧的外甥女,让她选几件。” 王隽苓将小慕洛放回圆凳,看着房掌柜让人呈上来的珠宝,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柒洛,见她看到那些珠宝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愉悦,料定她定是满意的,便爽朗的笑道。 “啊?她?哈哈哈......江小公子真是有爱心的趣人,对自家人就是好!好,我这就去,不过...... 她这样的小娃娃有更适合她的,项圈,您看看她颈上的项圈不就很好看嘛,小娃娃戴这个最适合。 正好,本店新到的金镶玉的项圈,无论是玉的材质还是做工都在曳池堪称上等佳品,就是拿到王宫里,也是珍宝。” 本来准备转身离去的房掌柜又被王隽苓的话留住了脚步,被他的话惊得定睛望向小慕洛,重新审视了半天。 心中揣摩着,这个小娃娃到底什么来头,值得江小公子如此破费。只是表兄妹而已,偌大个都城,还从未见过为自己亲戚家的孩子,在他们如此昂贵的铺子挑首饰的。还是由孩子自己挑选的!而且一张口就是镯子、项链选几件!这口气可真大! 惊讶之余,也不好晾着自己的金主,生意人习惯了戴着面具讨生活,心里一个想法,面上总是能掩饰的没有一丝破绽,脸上依旧堆满了笑。 要是简单照着王隽苓说的做,他这个店也就毫无特色了。方掌柜听了没有立刻转身去取王隽苓要的珠宝,而是极力想要自己给他推荐镇店之宝。 只有这样,才会令所有来过的人记住房掌柜这个人,对他认可了,他的好东西也会更容易被人接受。 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店中还有什么东西最适合一个小娃娃,还能令众人都欢喜,品质价位还不低。突然,一见宝贝闪现而出,方掌柜欣喜的赶忙温声劝说道。 “这......掌柜的,我看算了,我是她阿娘,都没有给她那么贵重的东西,她已经有她阿爹送的这个了,怎好让她舅舅如此破费。您还是随便给她拿些普通百姓买的平安扣,小坠子吧。” 众人一听这店中还有此等宝物,都知道柒洛喜欢翡翠、玉石,想必这金镶玉的项圈一定会令小慕洛和柒洛都满意的。 可柒洛却并不如此想,她还在那里担忧小慕洛花费王隽苓过多银两,自己欠他的太多,今后不好偿还呢。 在紫晏王宫没少见识奇珍异宝的柒洛,越想越觉得那项圈被方掌柜如此夸赞,就是说价值连城,恐怕也差不多了。心中一惊,便赶紧制止,总比宝物呈现上来了,说出价位来,众人尴尬的强。 “不!姐姐,跟弟弟客气,才显得生分了!别看孩子小,可那也是我外甥女,答应过的,一定得给她办到,且要办的漂亮! 方掌柜,劳烦您再去一趟!就把您说的那个项圈拿来!我们也见识见识您说的稀世之宝到底什么模样。” 第三百零三章 昔日弟弟今暧昧 脸色微变,言语中是毋庸置疑的坚持。王隽苓敏捷的捕捉到了柒洛一脸忧虑,他最讨厌别人计较这些,既然是他要给的,你就得大大方方的接受。 没有道理,就因为是他给的,再贵,也得接受,你也是计较,不好意思要,他越觉得你是看不起他,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 “唉!好嘞!这就去!保管您满意!”方掌柜一听,喜滋滋的转身就往外去。临走还招手让人给王隽苓他们再上些茶水、果子。 “柒洛,你......过来,嗯,离我近点,我才好帮你选。呵呵,怎么,不好意思,我是你弟弟啊!快过来,是你让我帮你选的,怎么反悔了?” 小慕洛的项圈还没有来,王隽苓望着桌上的两大托盘饰品,不再迟疑,边说边冲柒洛招手,示意她过去挑选。可是她却僵着不动,面色犹豫。王隽苓知道她为何忧虑,温言劝慰道。 说着,拿起一副一眼就相中的耳环朝着柒洛晃了晃,眉眼含笑,像是在用耀目的珍宝吸引柒洛过去一般。 看的一旁的芷兰跟连翘被他略显幼稚,而纯真的举动差点逗笑了,全都憋着笑,忍得着实难受。 “没......没有,只是觉得,实在不必了,我带的有银两。”柒洛支吾的婉拒道,可眼神却并没有离开王隽苓手中的那副耳环。 那副耳环极尽奢华,夺目耀眼,又不失雍容大气的楼空金片托底,中间镶嵌小拇指肚大小璀璨耀目的红宝石。 而其他同样贵重的耳环在它面前瞬间失了颜色。纵使柒洛这种并不热衷珠宝首饰的人见了,也被它的惊艳吸引的移不开眼。 她眼中的那丝惊喜并没有逃过王隽苓的眼睛。吃准了柒洛的王隽苓趁她还沉醉在珠宝的炫目中时,不失时机的低声继续规劝道: “嘘!挑东西的时候要认真,专心,少说话。你不是说了我的生辰,你帮我来操办嘛,你的银两留到那时候用!” “嗯。会的,到时一定尽力帮你办好!”柒洛努力使自己侧过头去,不再看那珍美的珠宝,定了定心神道。 看来,今日还真得让他破费了,也罢,来都来了,推三阻四的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大不了一个月后好好给他操办了生辰礼就好。 “呵呵,别说的那么紧张,无论如何,你都是有心了,我都会喜欢的,不会挑剔的!看看这个,嗯,不错,那个,也不错...... 诶,这个更适合嘛,来,再近点,让我比划比划。呵呵......美!真美!别着急!这才选了三件耳环,还有别的没选呢,再过来点......” 见柒洛妥协,王隽苓有些得寸进尺了,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离她远远地比划,后来竟然不自觉的挥手让她坐近点。 柒洛无奈只好从小慕洛身后走过,到了王隽苓另一侧身旁的座位,将圆凳朝后多拉了一点,自觉跟他保持些距离。 谁知,他竟然边比划边说,还不过瘾,最后还毫无顾忌的,直接上手拉着她靠的更近了。而那眼神状似更多的是落在了柒洛的眉眼和脸颊上,并非是那些奢华的珠宝。 温热的气息从耳畔传来,如此近的距离,两人的肩膀已经紧挨在一起了,柒洛被玄羽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 天啊!这小子愈发放肆了!她可是个已经成了亲的妇人,还有孩子,这麽多人都在看着,他怎会仍像小时候一般,对她如此随意毫无顾忌呢。 单纯的柒洛,猜不透王隽苓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只觉得他是个随性惯了的大孩子,原本就容易做些出格的事,被他吓得惊慌错乱,抱怨之余并未多想。 而连翘却喜滋滋的在一旁偷偷望着王隽苓对柒洛的一举一动,心中掂量着他所思所想,觉得他到底还是心中有这个姐姐的。 他们两个能和睦,甚至更加亲密,都是连翘所盼望的,不论其他,至少有个如此有强大背景的弟弟保护,守候在柒洛身旁,她也会安心了。 将来年岁大了,离开柒洛,回家孝敬父母,尊他们命成亲生子,不能照顾柒洛之时,就不用担心柒洛,而深觉愧疚了。 天啊!这小王爷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如此这般对夫人!芷兰颇为震惊的望着王隽苓的举动,心中哑然,七上八下不是滋味。 纵使他曾经和夫人以姐弟相称,也亲密无间。可终归那时王隽苓只是个不足十岁,身型修长,貌似成人,却心智未熟的孩童而已。 而如今,在柒洛身旁的少年郎,已经赫然是个可以娶妻生子的小男子汉了。 他再这般无拘无束,随意对柒洛有亲切的举动,实在不合乎礼法,纵使无人说他的不是,倒霉的也会是她们夫人,柒洛的名节也会被他拖累。 一个已经婚嫁过的女子,尤其是丧夫之后,反而要比夫君在时更要恪守本分,不跟男子有任何瓜葛,除非是被人上门提亲。 空穴来风的事总会令那些喜欢扑风捉影的人兴奋的四处张宣扬,直到众口铄金,为别人盖棺定论,浑身破满脏水,满足自己近乎疯魔的只是为了趣味的可憎私欲。 芷兰不同于尚食局出身的连翘,很少与主子直接打交道,不需太过注重礼仪规矩,到了东宫也只有一年时间,对这些并不敏感。 而她出身自紫晏王宫的尚仪局,本就是教习姑姑,被王后看中,调拨到王后身边又做了贴身侍女,严苛的成长过程,见多识广之后对自己的要求更是谨言慎行。 那些礼仪规矩早就像是刻入她骨髓一般,自然而然的就会严格要求自己遵守,对这些格外认真,上心。 不论别人说她较真也好,忠心也罢,凡事她觉得主子有不对的地方,都会尽力提醒。更何况是异国的王爷对她们的夫人如此举动,实属不妥。 就像是顽固的鱼刺一般令她如鲠在喉,忍不住轻咳几声,提醒暗示王隽苓注意分寸,注意场合。 “怎么?芷兰是渴了吗?外面桌子更大一些,不如,你们几个带着小慕洛出去先喝点茶水吧。 正好,刚刚小慕洛不是饿了嘛,我打发人再给你们带些小吃,先垫着。我这里嘛,呵呵,还得且挑呢,要好一阵子呢!你们带她们去吧!” 第三百零四章 不可亵玩! 几人心中各有所思,只有小慕洛趴在桌上无趣的看着自己的阿娘同王隽苓在选首饰,早已不厌烦了,听他如此说,欢快的起身,拉着芷兰就要往外走。 还没等芷兰婉拒,如今,做为头等侍女,却专门照顾小慕洛的芷兰,被小慕洛这麽一拉,见连翘也一个劲跟她使眼色,不得已,只好妥协的被王隽苓的手下客气的请了出来。 “芷兰姐!你刚才什么意思?你真是太较真!有什么嘛,多此一举了啊!”刚一出了贵客休息间,到了远处一张大圆桌前坐下。 芷兰将小厮送来的糕点和茶水在小慕洛面前摆好,伺候她吃了几口,连翘便自作聪明的提醒道。一脸的不解,埋怨的小眼神似乎觉得芷兰坏了她的好事一般。 “多此一举?连翘啊!你个糊涂的小丫头!亏你也是王宫里待过几年的,怎么看不出这麽下去不成体统,会毁了咱们夫人的!她仁善勤俭,贞洁刚烈的美名都会被他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毁于一旦的!” 芷兰可没那闲心跟她扯皮,上去就是一番奚落。满是忧愁的脸颊上多了几分肃然,令连翘不自觉的跟着揪心。 几人相处了几年,彼此都知道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的深意,每当这时候,连翘就知道,是真的出大事了,芷兰才会如此紧张。立刻收敛了自己怨愤的小情绪,恐慌的询问道: “啊?芷兰姐!你别吓我!后果怎么会如此严重?你不会是平时行事过于紧张,杞人忧天吧! 他只是跟夫人像以前姐弟般的相处而已,如今这般亲切,不应该是好事吗?对他们彼此,还是咱们都是皆大欢喜的事啊! 难不成要整日吵得鸡犬不宁,或是彼此甩脸子,相互嘲讽,互不待见,躲来躲去才好?再说他们彼此都没有别的想法,外人胡说,也得有根据啊!” “哼!说你异想天开,还真是!你以为自古至今那些被惩处的和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就都是有真正根据的了? 不信,你去乡下村落里打听打听,但凡有个未出阁的女子,或是寡妇跟男子走得近一些,时日长了,还不是都被乡邻们各种闲话的传着?谁有会去管他们的冤屈,不还是照样把别人的丑事到处张扬,添油加醋的污蔑毁谤?” 芷兰担忧的瞥了眼一旁正在欢喜的享用着糕点和小包子的小慕洛,怕她孩童心性将刚才听见的话说出去。 见她一直闷头吃得开心,无暇他顾,才放心的将连翘拉到一旁较为隐蔽的窗口,低声继续解释。 “可是,谣言止于智者!”连翘也是个认死理的,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去,急切的插话道,试图争辩。芷兰一听,仿佛早已洞穿世事,无奈摇头苦笑道: “呵呵,智者,能有几个真正能清心寡欲,对别人的丑事恪守本分不去关注,还善于分别是非的智者? 人心啊!能有多丑恶,你还未曾见识过。看上去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可实则,多是好事,喜看他人笑话,做为自己乐子的无耻小人!你与人家无亲无故,没有半点关联,人家为何要为了你去做那个会被别人迁怒的智者? 再说,你也不看看王爷今年多大了!他们是真的亲兄妹吗?这年纪是要娶妻生子的,以前还小,断不会有男女之事的心思。 可是,一次两次这般亲密是无意之举,兴许是他习惯了,没把夫人当外人,我们可以这麽自圆自说,也行得通。 只是,凡事就怕习以为常,长此以往,不加注意,你就能保证,他将来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跟夫人处出真感情来?两人不会互相依赖,到最后难舍难分?” “什么?他对夫人?真感情?还难舍难分?哈哈哈......芷兰姐姐啊!你说的总不会是男女之情吧?哈哈哈......怎么可能......他们?相差了整整九岁啊! 男子可都是喜欢少女,越比自己小越好的。没有被男人染指过,又水灵的少女,谁不爱?他那种身份,将来身边会缺的了?纵使自己不找,也会有一堆亲自送上门的娇美佳人,他怎么会对夫人......” 连翘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在她眼中,就如第一次见到宝熠王王隽苓之时一般,他永远是个聪明可爱,朝气勃勃的小孩子。 听芷兰这麽一说,不禁觉得好笑,夫人同他年龄悬殊,性情也完全不同,一个温婉识大体懂礼仪,知退让隐忍,一个张扬跋扈,脾气怪异,桀骜不驯,如此两人,怎么能同男女之情扯到一起? “呵呵,说你没阅历,不懂男人,还真是!我虽也尚未出阁,可在宫中见识的那些王公贵族也不少,也跟着王后学过几个字,读了些前朝的书,还有他国的逸闻趣事。 所以......还真就知道有不少那男子,还是君王,也曾钟意过年长他们的女子的。有的甚至为此杀了自己的哥哥,抢了嫂子,还有的更甚,抢了自己非嫡亲的母后! 男子也会崇拜那些既温柔,又识大体,端庄贤淑,有良好德行操守,经过岁月磨砺更能看穿世事变迁,有大智慧的女子,可以辅助他们登上更辉煌的人生顶峰的。 而这些特制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女所没有的,对于这些心思沉稳的男子,更容易钟情于夫人这样的。 你难道不觉得咱们夫人,要不是带着孩子,容貌看上去跟十五、六岁的少女无疑嘛。夫人可绝非池中之物,这话不是我一人所说,王后、太子都说过! 才华,品性加之样貌,哪一样不是宫中拔尖的,除了身世凄苦,没有靠山这点比不得别人家的千金,但后来,不也有希罗王认她做皇兄了嘛。 如此这般才情绝佳的女子,放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王爷他又不是没有情趣的木头,更不是幼稚的孩童。他可是心思深沉,有自己抱负想法的,难保日后,不会对咱们夫人动了心思,那时,可就晚了!” 第三百零五章 朝三暮四男人心 芷兰不屑的冷笑道,似在看一个无知的少女一般,瞪了一眼天真的连翘。她所担忧的可并非连翘想的那般浅显。 很多事情真正的隐情,巨大危机都在后面深藏不露。你不去细挖,细究,是防不胜防的。 就像连翘这般,还在做着白日美梦,期待夫人能同宝熠王永远做一对互相敬爱的好姐弟呢。等事情不可控之时,就等着追悔莫及吧。 “啊!是啊......照姐姐如此一说,还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确实......确实不妥!这样下去,说不定这有一日,宝熠王一时心血来潮,就直白的向陛下求亲去了。 不过,等等!似乎......这麽说来,我倒觉得咱们夫人要是能嫁给他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看来,连翘的白日美梦还是没有醒,反而愈发糊涂执迷不悟了。 对她幼稚到没有过脑子的话,极为失望的芷兰,再也没心思和颜悦色的同不开窍的连翘耐心解释了,冷声道: “好事?呵呵,好什么好!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就像你说的男人呐,多数喜欢少女,我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 女人青春易逝,加之本来就比他大了那么多,他又是个脾气难以掌控,桀骜不驯的,夫人难免会在有些地方看不顺眼之时管教他几句,他能真的听进去吗?要是能,就不是他宝熠王了! 如此下去,时日久了,十年、二十年后,随着夫人容颜老去,他难免厌烦。倒是那时,身心疲惫的王爷再去看那些莺莺燕燕,就会既新鲜,又能生出格外的好感。 那些小女人,你别看她们资历浅,可是心眼可一点不少,甚至比起夫人这些单纯的长辈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从小见识过大世面的千金小姐,自己家中的嫡母、庶母、各小娘间的妻妾争斗,早就成了她们想要或得更好的身份待遇,需要学会斗心机的现成例子。 心机手段也相当了得,而那时候的王爷早就厌倦了年长妻子的管束。 虽然知道刻意取悦他的欢悦少女各有心机,可也并不妨碍他从这些样貌喜人的女子中获取轻松愉悦,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下去了。 人到了一定岁数就不会再计较自己是否真的爱谁了,只会在意是不是开心。而那时候,他至多三十多,正当年。 夫人可都四十多了,他不疼爱,还有出路吗?你说,等到时候,是谁吃亏?还巴望着夫人跟他在一起!真是天大的玩笑!” “哎!是啊!到底是芷兰姐姐年长,阅历丰厚,连翘真是个猪脑子!蠢得厉害!只顾得一时欣喜,竟然没有想那么深。这样看来,最吃亏的当然是夫人了! 夫人是个用情至深,待人诚恳,掏心掏肺的。到时候一定会被伤害的遍体鳞伤,满心伤痛。 又是那个年纪,我也不在身边,你肯定也早嫁了,小慕洛肯定也嫁人了,夫人身边再没个人心疼,这日子该有多凄凉啊! 我错了!再也不巴望他们好了!唉!这男人啊!竟如此复杂多变,当真是靠不住的!”又是一番深度剖析,芷兰的话句句扎心,带着血淋淋的残酷现实,令梦中的连翘惊醒。 这次,她再也不想争辩了,细思极恐,不由得后怕起来。这麽下去,自己就是助纣为虐,最后害得仁善的夫人晚年孤独落寞,凄凉悲惨,成了害人精了! “嗯!就是靠不住!谁说我要嫁人啊?你想嫁,你嫁去!我早看出来了!你才十九的时候,就整日在夫人面前念叨自己该出阁了,家里人催自己劝夫人早日放她回紫晏,自己硬是推脱掉了。 你以为夫人不当回事,夫人那般敏感,听了心中愧疚不已。还常跟我说,一定不会忘了给咱们寻好亲事。 我跟你倒是不一样,你小小年纪就着急,我比你和夫人都年长,反而看的透彻,一点不急。夫人在我二十三的时候,就说了,有几家合适的人,要给我做媒。 我紫晏的家早就破败的没有了,也没有什么亲戚跟我是贴心的。干脆在虞渊给我找个,还说了几家的情况。 有读书做小官的,有军中跟随萧将军的,还有医馆的大夫,让我挑选合心意的人,只是硬生生被我推脱掉了。 她还不死心,说二十五岁再给我找,也被我推脱了。不妨就跟你直说了,我不嫁!这辈子都不嫁!我娘怎么死的,我永远记得,男人就没有靠得住的。 你以前说的那些好男儿,都是那些戏本子里看到的,世间能有几个好男儿?有,也不是我能有运气碰到的,碰到了也不一定看上我。 就这样,不奢望!我就陪着夫人了,夫人对咱们那么好,权当是报答了,有我在,一定不让她被人欺负!” 一听连翘几句话不离自己的安排打算,嫁人更是再次被说了出来,芷兰心下了然,不禁苦笑,谁都看得出,这个连翘是个自私的,但是,却也是个衷心的。 能为自己打算,也不为过。人嘛,都有点各自的小算盘,只要不过分不害人就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可以很好相处的,要求人人都跟自己一般掏心掏肺对别人,那是不现实,结果,那些所谓的真相,也是最伤自己的。 无论连翘怎样打算,自己终归是不忍心失去丈夫疼爱的夫人,嫁走女儿后一个人凄凉孤寂的生活的。 “哎!这话说得,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我到成了急着逃跑,无情无义的卑鄙小人了。唉!不过,我阿娘跟阿爹关系就很好。 我相信,这世上还是会有属于我的好姻缘的,我确实也真的想念紫晏的阿爹阿娘了,所以...... 不过,今后,我明白了,一定尽力不让王爷过于亲近咱们夫人,一旦深陷其中,吃亏的只能是咱们的实诚夫人啊!” 连翘有一点深得大家 第三百零六章 醋王爷缠姐姐 “嗯!明白就好!我也不怨你,人各有志,你在的时候对夫人和小姐还是尽心尽力了,夫人更不会怪你。 倒是,今后,还真是得在合适时候开导开导夫人,有合适的良人,就再嫁了,别可惜了这大好年华,花样容貌,众里难寻的温婉良善的性情。到时候,嫁了人,搬出去了,王爷就是真有心思也会不了了之了。” 本就年长,芷兰早已习惯了提前为柒洛筹谋未来的生活。虽然柒洛依旧坚持认定萧褚晟尚在人间,可她却并不乐观,那么湍急的水流,没有受伤的人掉进去都难以成活,何况他又负了伤。 要是真活着,早该找到了!还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就是,真活着,到如今都没有找夫人,一定心中有了异心。 不是遇到了搭救之人,留恋上了民间生活,就是不想再卷进朝堂之事,不想再做将军,想远离以前的生活了。 无论是哪种情形,柒洛都不适合再执迷不悟的,痴心等待了。太过重情义,痴情的结果就是误了终身幸福。她看不过眼,早就期盼着有般配的良人顺利迎娶柒洛做正室了,可是,良人难遇啊! “洛姐姐,你说......这个美吗?”隔间中,王隽苓专心致志的为柒洛继续挑选着珠宝首饰,拿着手中一对对耳环在她耳垂上来回比划。 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已经被人注意到了,而自己的随意,难以自控的想要亲近柒洛的举动,都被外人看在眼中。 “嗯,呵呵,美!隽弟弟还是用以前的那个化名?江隽?”见到眉开眼笑的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模样,竟比芷兰和连翘给自己装扮时更加殷勤,柒洛也不再紧张,和声细语的笑道。 “对!哈哈......姐姐好记性!头在歪一点,动一动,选耳坠子就是要摆动起来有动感时才能看出到底合适不。 尤其,你不是还是紫晏的洛仙姬嘛,这全紫晏都认可的名号可是紫晏王钦赐的,不戴上它跳舞,就太过可惜了。” 柒洛不忍泼王隽苓的凉水,他今日难得温顺乖巧的真的像自己的弟弟一般,巴掌不打笑脸人,柒洛不再犹豫,爽利的接过王隽苓手中的流苏耳环戴上。 拿起珠宝店提供的梳妆镜,左右端详一番,扭头间,耳环下的流苏随之摆动,如雨帘般摇曳流转之灵动,更显女子妩媚风情。却在听清他后面的话后面色微变,满是疑惑的诧异道: “嗯?跳舞?可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自从夫君......”多么久远的事了,自从夫君最后一次上战场,到半年后音信全无。 再到如今,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她不再看乐谱,不再研习舞乐。更是发誓不找到自己的夫君,就再不起舞,今生只为他一人而舞。 却没想到,王隽苓竟然会突然有这种提议,看在他忙前忙后,精心为她们母子安排的出游之行,自己是拒绝也不是,答应更不妥。 “不要提以前!别忘了,你如今是到了曳池!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的!忘了过去!开心就起舞!很简单!今日,弟弟想看我们今日的寿星舞上一曲,不知可否?” 看着踟蹰不已的柒洛,愁容满布的,暗自搅动着手帕,王隽苓深知,她一定还是舍不得打破她的执着,听到那两个字,更是嫉妒愤恨。 那个男人竟然消失了一年多,还能在柒洛心中有如此强烈的印象,令她如此牵挂。甘心为之守节,谨守本分,甚至连自己最大的爱好也摒弃了。便不耐的带着浓浓醋意的冲着她大声提醒道。 “这......姐姐怕是......”柒洛没料到他如此执着,以为自己拒绝后,王隽苓本就性子高傲,被挫败了,就不会再提及舞蹈之事。 谁知,她支吾着,正在小心翼翼的思索着措辞,如何委婉地拒绝,才不至于触怒了他,难得他看上去兴致大好,阴晴不定变为艳阳高照,应该也不会因为自己不能如他所愿而大发雷霆吧。 “怕是什么?今日大家都很开心,难得一日消闲,明日又要上朝了,一个月也就那几日休息的。 弟弟专程陪姐姐出游,你就忍心拒绝,扫了弟弟的兴致?再说,今日小慕洛可是也欢心得很,皆大欢喜,难道不好吗?” 谁知,王隽苓没等她想好如何推脱,便接过话头连哄带劝极尽温柔的想要说服她,却并不似以往那般用自己身份压柒洛,逼迫她勉强答应。 如此一番言词恳切的劝说,加之王隽苓不断向柒洛示好的生动面部表情,倒是令柒洛一时心软,不忍婉拒。 可一想到自己曾经的誓言,夫君生死未卜,自己有何颜面大肆宴会庆祝,还要起舞,怎么想都有些忘却昔日情义的意味。 不行,誓言怎可轻易背弃,既然说过,就不能真跳,于是,想了委婉的说辞,就想婉拒: “嗯,那好吧。可是,我也没有带舞衣来呀!自从我夫君......” “你呀你!说了不想听以前的事,你还真是个一根筋的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是自从人没了,你练舞都不跳了,整日苦兮兮的,甚至发誓从此不再起舞,连舞衣都封存在了虞渊家中? 呵呵,还真是糊涂啊!人人都道你痴情,难不成离了他,你就不生活了,你就不能开心了?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好!” 王隽苓完全被面前执拗的柒洛气晕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人。自己家的宗亲,女子丧夫的也有两三个,也是夫君战死疆场的。 在这乱世,一场战役就没了夫君,成了孤家寡人的女子不少,可像柒洛这般为了夫君变得整日魂不守舍,是越来越少了。 看上去好似没事人一般,却又敏感的几乎病态,恐惧任何人说到自己夫君已经亡故之事。总是固执的痴痴等待着,一日里几句话不离她夫君,别的事情都提不起她太多兴趣。 第三百零七章 一语惊醒痴情人 就连每夜,雷打不动的独自在小院中吟诗,也大多是女子思念丈夫的诗词。这些,王隽苓派去盯着她,保护她安全的暗卫曾经一五一十的跟他汇报过。 当时他听了,早已怒不可揭。今日,当面听柒洛又要以萧褚晟为由拒绝自己,顿时就像要被气炸一般恼怒。忍不住冲着她一番教训,看似语句严苛,实则只想点醒她。 柒洛怕王隽苓难以自控,越说越激动,赶忙给他沏了茶水,小心翼翼的推到他面前,讨好般的望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消消气。王隽苓忍不住,心中软下几分,温言继续劝慰道: “犹记得,当年,你同弟弟说过,之于舞乐,是你今生挚爱,甚至高于自幼对武义的追求。江湖不适合你,可在舞乐中,你终归是寻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大展宏图的舞台。 紫晏全国舞技最精湛的舞仙,是陛下赐给你的殊荣,从此,洛仙姬的称号,也是你觉得可以告慰你亡父亡母在天之灵,靠自己努力拼搏,拿得出手的荣耀。 可你现在却要因为那脆弱的心理,无节制的缅怀,陷入到对以往难以释怀的怪圈中,选择毫无意义的自我沉寂。 甚至为此,不愿参加任何宴会,在曳池王宫之时,每次宴会,无论是父王举办的,还是母后在后宫小范围的聚会,你都不参加,以各种理由推辞。 弟弟起初以为你只是想躲避我,后来发觉,我不出席的后宫中的场合,你也没去。你就这般封闭自己,让小慕洛跟着你远离人群,小小年纪就做个归隐山林的隐士吗?”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一招,对柒洛十分受用,一时语塞,愣愣的望着已经放下首饰,开始闷头饮茶,垂首不语的王隽苓,担忧他是真的对自己失望了。 细细想来,自己还真是没有他一个外人看的透彻,当局者迷,说的就是她吧。这一年时间,芷兰跟连翘没少劝说她。 就连萧褚晟的遗书,都被陛下拿了出来,宽慰她,明示她今后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再嫁,寻求自己的依靠,幸福。可是眼看她仍这般痴情的等候,心中再装不下任何人,就替她着急。 偏巧,她自己习惯了这种生活,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解,依旧闭门谢客,不接触外人,只默默守护者将军府,等待她的郎君归来。 可是,她却忽视了小慕洛,一个正成长的孩子,一定更需要别人的关注,认识更多小伙伴,一同玩耍,才会真正愉快的成长。 只有王隽苓将她看的透彻,劝慰的话一句顶芷兰,连翘十句。这麽一想,最耽误的好真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小慕洛。 不行!誓言也比不上孩子真正的幸福重要。那些说出的话只要不危害到别人,因情况转变引起变化,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灵活。 孩子若是因为自己的封闭,变得孤僻没有朋友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摇摇头,心中释然,柒洛坦诚道: “哎!是啊!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可是,心心念念惦记一个人,总归有个盼头的。却又迟迟没有音讯,反复折磨自己,不肯放弃。 又异常敏感,担忧别人一句话就会成了诅咒,令他不能平安归来一般。心里空落落的,整日不知做什么才好。 这种状态已经一年多了,再这般下去,恐怕即使熬到了三年,真的重逢了,他也会不乐于见到我这般模样吧。” 一个入了将军府,就兢兢业业的打理手头事务,将夫君的后院料理妥当,每日不惦记着享受,而是睁开双眼就开始辛勤的打理府中大小事务。 这不是为别的,而是她心甘情愿的,总觉得很多事情自己亲自做,才能表达自己对王隽苓的深情。 如此繁忙的柒洛,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而更像是萧褚晟的强有力的后盾,他的左右手。 就是这般的情深意切,才导致突然没了萧褚晟音讯的柒洛,死活不肯相信他已经撒手人寰。神情恍惚,满心期待着他重回虞渊的一日,她能干的就剩下痴等了。 “那是自然!所以!你自己应该想清楚,你来人世不是为他一个人而来,你忍心这般对待养育你的父母和你自己的孩子吗? 只有你振作,释怀,日子才会越过越好,你的心态也会越来越轻松,不然就连跟着你的人也遭罪。” 最不愿见到别人颓败丧气模样,对于昔日穿上男装便英姿飒爽,朝气蓬勃,穿上女装便妩媚温婉的柒洛。 如此无欲无求的模样,令王隽苓心痛的就觉得是在暴殄天物,浪费她自己的大好青春年华,自己的惊世才华。 “嗯!弟弟说的极是,以前确实走进了死胡同,自己又甘愿沉浸其中,不看不听。如今想来,洛儿越来越大了,一两年还要开蒙识字,她的阿娘要是整日这副忧愁的模样,必定会耽误了她。 不仅无心陪她欢笑,享受大好人生,她也会跟着我变得孤僻,不善言词,对她今后将是难以扭转的劣势,好!今日生辰,我们不醉不归!姐姐为弟弟,为众人献舞!可好?” 柒洛见王隽苓提到自己的事,也似乎被自己感染一般,脸上的喜色椎间褪去,愁云渐渐爬满额头。 心中纠结着,终于下定决心,从今日自己的生辰,选择重生一个崭新的自己。抛开昔日的忧愁,勇敢前行。 “甚好!甚好!哈哈,洛姐姐终于想通了!就得这样活着!包袱多了就是自寻烦恼,浪费大好年华!至于舞衣嘛...... 不急!虽然没有极为合体的,临时找一件跟姐姐身量相仿的也不难。说来不怕姐姐不信,这五年,虽说弟弟没有跟姐姐联系过,可是每年,你的生辰,我都记得的。” “分别后的头一年,不知为何,特别想为姐姐准备生辰礼。恰巧,准备的就是舞衣!是照着你以前在曳池裁剪衣服的尺寸做的。” 第三百零八章 撒娇弟弟讨补偿 “当时没有托人给你送去。想不到,今日竟然还是派上用场了。哈哈,这四年,年年,我都会派人精心维护,时常晒晒太阳,每隔段时间也会小心清洗一番。放心,如今穿在你身上,必定依然耀眼。” 手中还在不停的摆弄着那些耳环,拿捏不定,到底哪个更适合柒洛。而他不经意的话,却牵动着柒洛的心。 曾经以为,他们的姐弟缘分也只有几年时间。自从五年前分别之后,王隽苓收到自己两封信都没有回复。 而这两封信都是自己人生中最大喜事的邀请,一封是成亲,一封便是小慕洛诞生的满月酒。谁知道,他不仅人不去,连信也没有回复。 柒洛当时还很失望,以为王隽苓是年岁大了,懂得多了,认识的新朋友也多了,不再需要她这个姐姐了。 心中从不舍难过到最终的逐渐释然,也不再去打扰他,没有再去第三封信,淡然的看着他们多年的情分越来越淡,直到彼此完全记不得对方那一日。 谁知道,兜兜转转,竟然意外重逢了。不仅如此,他还亲口告诉自己,心中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生辰,竟然还为自己准备过生辰礼。 如今,他为何不回信,为何准备了礼物不送出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便不会为难他,去逼问。 重要的是,柒洛如今再清楚不过,他对自己还是上心的。这分别得五年时间,他对自己的万分姐弟情依旧在,没有被岁月无情地抹去。这就足够了,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把他想的那般世故,确实对不起他。 “弟弟......你.......这是真的啊?呵呵,完全想不到,姐姐真的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可这麽多年,姐姐甚至没有为弟弟做过一件事啊!惭愧!哎!太惭愧了!” “哈哈哈......现在知道惭愧了?做姐姐的心中没弟弟,可不行啊!今后知道该如何对我了?光惭愧是无用的,今日罚你好好献舞,今后对弟弟我要加倍关怀!等回去,就试试那件舞衣。” 久违的爽朗笑声,此刻在两人冰释前嫌后,再次浮现在王隽苓青春稚嫩的脸庞上。仔细望去,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年郎已经有了象征男子汉特制的胡茬,他,是真的长大了。而自己这些年似乎对他的关怀并不多。 在紫晏宫中,不仅要做好一个舞姬,花费大量时间研习舞乐知识,编排舞蹈,还要应对宫中贵主们的临时差事。 尤其是太子,他的宴会最多,繁忙的生活令她无暇过多顾忌到远隔千山万水,机缘巧合下认识的弟弟。 虽明知道王隽苓此刻所说的话是故意想在她这里耍赖卖乖,讨关爱的幼稚孩童行为,但看在她眼中却是异常可爱. 也许是已经身为人母,跟以前的柒洛那般尖锐的棱角不再相同了,她没有直接拆穿王隽苓的小伎俩,反而毫不犹豫,爽利的立即允诺道: “好!今后一定好好对弟弟,补偿你!至于舞衣......弟弟真是有心了,只可惜,姐姐可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女了,已经成亲,有了孩子,这体态发福,比不得少女时那般苗条了,恐怕是......” 说到后面,她虽然很期待这件四年前就应该到自己手上的生辰礼,穿上它翩翩起舞该是如何灵动耀目。 却突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材与少女时完全无法相比,看着自己在镜中圆润的脸颊,忍不住有些失落的担忧道。 “哈哈,不妨事!一定穿得上!我看你变化也并不大嘛,再说那件本来就是为你特制的有些异域风情的,宽大飘逸,你必定穿得上。 你瞧瞧,这脚铃跟那个舞衣正好配,我见识过你穿紫晏的民族服饰跳过,想必换上正儿八经的异域舞衣,跳起来才更正宗吧?” 见柒洛低垂下眼睑,目光从那面铜镜前落下,一直到了自己的手臂上,眼中匆忙闪过一丝悲哀,是因为她丰润的手臂吗? 他倒是越看越喜欢,宫中多得是纤柔的女子,可没有一个进的了他的眼,性情好,样貌好,有才情的女子在他眼中才是个真真正正的美人。 而并非单纯的外貌。如今眼前丰满的姐姐看上去,就比少女之时更显温润妩媚之姿,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熟女子经过岁月磨砺而带有的温婉娴雅的自然气息,岂是那些既干瘦又性情狂傲,咋呼咋咋呼呼,焦躁不安的少女能有的。 柒洛的美是随着岁月沉淀,如同美酒一般,越是陈酿的越是醇香诱人,令人回味无穷,只适合慢慢品味而不适合匆匆狂饮的精贵之物。王隽苓并非庸俗之辈,岂会错过如此绝世佳人。 “呵呵......这倒是!想象不到你还记得!我那时候纯粹是为了节省开支,在紫晏宫中,不想花销太大,引起别的司对我们礼乐司的不满,便没有申请这笔款项。结果就土不土,洋不洋的,蹩脚得很! 呵呵......想起来就觉好笑。弟弟,真是有心了,这异域的服饰可不是那么容易便做得出的,姐姐再次谢过弟弟厚爱!” 没想到王隽苓是如此心细之人,柒洛倒是更期待见到那异域的舞服了,见过画册上的,那舞服颜色绚丽,款式夸张,大摆裙子。 身体露出皮肤的地方也有不少,跟紫晏裹得较为严实,只剩下脖颈和手腕露出,完全不同。看着王隽苓把玩着的脚铃,心中更是一个激灵。 紫晏和曳池等中州四国历来的规矩,女子轻易是不被允许露出脚来的,一生只有夫君和医者可以见到自己的脚,其他男人皆不可以。可是那异域的舞,露脚戴脚铃起舞也是舞蹈的看点。 王隽苓说着已经从木托盘中选好脚铃,将那脚铃拿了起来,在柒洛面前晃了晃。她犹豫着接了过去,心想,难道自己真要穿的那般暴露,到时候在王隽苓这个已然长成大人的男子面前毫无顾忌的翩然起舞?这会不会太过激了,一定会被人说是不合规矩礼仪的。 第三百零九章 亲密如故? “嗯嗯,别只顾着感谢了,来吧,快点好好看看这些珠宝首饰,呵呵,选好了,才好带着小慕洛出去玩。 来!那两对耳坠就留下了,再选一对今夜起舞时配舞衣的。就这个如何?舞衣是红底金边的,选来选去,还是这副有些异域风情的红宝石耳环最适合。 我给姐姐戴上,你自己照照铜镜,一定满意。来,侧点头,别怕,弟弟会细心的,不会弄疼姐姐的。” 王隽苓的话打断了犹豫中的柒洛,他早就摸透了柒洛的性子,一听她连连感激,还一口应下了以后会多关怀自己,便有种得逞后的满足,情不自禁的喜悦道。 欣喜若狂的他将早前看中的两对耳环单独放在一边,边说边拿起一对更为耀眼独特的耳环在柒洛耳垂边比划起来。 最后,觉得太麻烦,竟然直接伸手就麻利的将其中一只耳环戴在了柒洛耳垂上。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做了,当然,这个动作只对柒洛做过,那是五年前两人相处时来的默契。 “这恐怕......不妥吧。”柒洛本能的抗拒着,她习惯了矜持,习惯了规矩本分,恪守礼节的做一个有夫之妇的生活,从不想要沾染其他男子,更不想另外人误会,生出些谣言,和无中生有的毁谤来。 可王隽苓虽然同样洁身自好,甚至到了如今,这种身份地位,已然没有随性而为,或被女子诱惑,早早与人行了鱼水之欢。 可是,面对柒洛,他却禁不住想要亲近。只要一靠近她,就愈发失去控制似的,迷恋于她眉眼间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忧愁,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虽已经历人世沧桑,依旧澄澈真挚的眼神,还有那眼神中透着的坚定。 这些,是他见过的无数才貌双全的金枝玉叶中都从未有过的,就像是中了蛊一般,他心甘情愿的迷醉其中,不愿克制,任由其发展下去。 即使,违背了初心,违背了他只想短期将她接到自己的院落中保护她的初衷,甚至之前想过,顶多和她恢复以前私下里以姐弟相称的情分而已,如今都不想做数了。 没有重逢一切便随风而逝了,也许某一日也会有取代她的女子完完全全占据自己的心,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缘分,命运这东西说来也很玄乎,竟然五年没见,还能重逢。开始时他想回避,中间也纠结挣扎不断。 整个人像是自我折磨一般,时而想要靠近柒洛,时而又提醒自己,自己同她的情义早在五年前,她瞒着自己有了心爱的男子,并且成了亲之时,就已经丝毫不剩了。 尤其是听到她三句话不离萧褚晟之时,妒意令他蒙蔽了双眼,难以克制的将恶毒嘲讽,挖苦的话全都不管不顾的一股脑儿抛向柒洛。 还做出一些伤害柒洛的事,根本不在乎她会如何想。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令她难过不已。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次以为在柒洛身上发泄完自己的妒意和满腔怒火,自己应该会彻底释放自己,心情放松。 可事后却往往适得其反,他不仅没有丝毫愉悦,甚至还有些后悔,难受的忏悔,质疑自己为何会这般伤害自己曾经视作珍宝一般的女子。 他已经厌倦了这样心口的自己,不想再刻意拉开同柒洛的距离,想要顺其自然。忍不住怀念起两人从前毫无间隙时的生活。 当时的他,是真心沉醉,崇拜着她的才华和性情。就连她如今身上散发的淡淡茉莉花香都能令他想起五年前的事。 那时,他不到十岁,每次以自己是小孩子为借口赖在她床上,与她同眠之时,贪婪的嗅着她亵衣上熏得茉莉花香,方能安然入睡。 那段时间是最令他快乐难忘的,两人在曳池相处的两年时间,有一般时间,都是同处一室的,早已亲密的形同家人般。 如今,他无心多想,毕竟有些事发生了,是无法完全原谅的。但他可以学着释怀,和柒洛从朋友,从姐弟一步步重新做起。毕竟,再见到柒洛,她依然是那样的仁善可亲,令他不想过多纠缠在以往的恩怨中。 “呵呵,我的好姐姐啊!这有什么?我还给我的那些表姐妹们都选过呢!放松,别紧张。”王隽苓见柒洛羞涩的满脸红晕,脸颊像个红透的苹果一般诱人。忍不住,嬉笑着规劝道。 柒洛眼睛羞答答的瞥向一边,不敢直视王隽苓眼眸中那片雾蒙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迷蒙深情。心中却在掂量着王隽苓的话。 果然,从那掌柜的第一眼见到他的热情,就知道他必定是这里的常客,而这里的饰品皆为女子所用。 连男子所带的佩玉之类都没有,就知道他一定早就给其他女子在次挑选过礼品了。心中也并不吃味,只是觉得那也是应该的。 这般年纪有几个讨他欢心的女子,实属正常。却没成想,竟然是给他的亲戚们所选,看来,时隔五年不见,不联络,自己还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竟然再一次误解了他。 王隽苓绝对想不到柒洛之前已经将自己想的这般花心滥情了,他要是知道,可绝不会买账的。忠贞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高贵品质!如若拿此事臆想他,简直就是折辱他! 所说他还是想柒洛隐瞒了实情,没错,他是之前给自己的表姐妹们选过礼品。可,那也是他母后授意的,是作为她们出嫁贺礼之一。 而且也并非自己亲自要选,只是随意让眼光好的贴身侍者替他挑选的,他不仅并不上心,也并未将那些人带来。 而柒洛这一次,简直就是王隽苓张这麽大,独一份儿的恩宠,故而,那掌柜的第一眼见到他们同行,才会如此惊讶。 恍惚间以为他终于领了自己的心上人来,次次不见他相好的女子,还纳闷他是不是小小年纪,因为家世背景好,样貌俊美,就色欲熏心,玩弄起那些姑娘来。 只知道送昂贵的首饰,没有一个是真正上心,令他亲自认真挑选宝物的。 终于得见柒洛真容,还以为他终于打破收敛了玩心,寻到了真正令自己动情的女子,为他高兴呢。 可下一刻见到柒洛身旁紧紧牵着的小慕洛的手,在惊讶的望向她的已婚女子特有的发髻,才恍然大悟,此女与他的关系并非自己相像那样。 第三百一十章 “同心环”只为姐姐戴 仔细端详着柒洛耳垂上摇曳灵动的孔雀羽毛般形状,金镶红宝石的耳环,王隽苓的目光留恋在她的耳垂之上。 指腹接触那饱满透软的耳垂之时,心中赶来一番,乍然看上去小巧的耳朵不像是那种富贵命格,仔细望去却发觉柒洛竟然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福泽深厚的贵人。 那绵软厚实的耳垂想必他见过的许多女子的都要耐看,秀美,虽是男子,也不喜与女子太过亲近。 可他却喜欢观察那些女子的言行,样貌,无论是矫揉造作的,还是直爽大气的,他都会在心中做出一番比较。 尤其样貌上的差别,高矮胖瘦他并不在意,却喜欢在五官上较真,极爱欣赏女子的眉眼,唇鼻,耳朵。 愈看愈喜欢,忍不住为柒洛戴完耳环,指腹在上面竟停留了许久,肆无忌惮的抚弄起来,嘴角扬起暧昧的笑意,惊得柒洛神色微怔,美目圆凳,一时慌乱的竟说不出话来制止。 僵硬着身体,匆匆瞥一眼身侧的男子,此刻才真的把他当做一个成年男子。是从何时开始,自己跟他相处竟然越来越容易惊慌失措了?他们的关系至多也只能是姐弟情义嘛。 可如今,自己在这个昔日的“弟弟”面前,哪还像是个姐姐,竟然被他如此亲密的动作弄得意乱神迷,慌乱之际,含糊道:“好了!好了,姐姐戴好了!请弟弟自重!” “自重?这有何不妥,呵呵,好!怪我!对了,这戒指跟脚铃都还没有挑选呢!不浪费时间了,这两样,我倒是早早看好了这两款,就直接给你带上吧。” 忽的,瞬间变了脸色,王隽苓倒是毫不在意柒洛冷峻的模样,她的冷水根本泼不灭如今兴致正浓的他,心中的热情。 五年了,终于可以随意为柒洛打扮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曾经看过父王为母后亲自画眉,宫人眼中既惊讶又羡慕的模样。谁说一国之君,就必须被别人服侍? 那时,他九岁,从此便知道,幸福的样子不过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为她做什么都甘心情愿,而不在乎被人说什么。 他一贯的随性而为,却也尊重礼法,虽矛盾,但并不妨碍他坚守自己内心中一直的信念。如今,那个他一直执着的信念就在眼前,想要活的轻松些,只有不压抑自己,听从心底的那个声音而为。 无论如何,不计较各自的身份,不计较各自的芥蒂。不计前嫌,无畏人言,忘记那些两人间曾经的不愉快,也不为未来如何而纠结。 就这般单纯的做着当下想要做的事,就好。计较那么许多,只会令两人的相处累心,累神,白白浪费了重逢的好机遇。 如今,他只想看着柒洛戴上自己赠送的生辰礼,可以成为天下最美好的女子,最幸福欢喜的女子。 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再被那些有的没的,庸人自扰的烦心事弄得束手束脚,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王隽苓冲着矜持羞涩,被他过于亲密的举动弄得羞愤难当的柒洛温柔一笑。 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直吹进柒洛柔嫩的心房。她如此气氛,难道是真的误以为自己是个轻浮无礼的浪荡子弟吗? 罢了罢了,管不了别人如何想,自己不是就好,纵使是!也只对她一个人如此!完全忽视了如惊弓之鸟的柒洛对自己的防备之心。 见她被自己的一个小举动就吓得连忙要起身离去的模样,王隽苓觉得甚是可爱,竟像是个青涩少女般纯真羞涩。忍不住伸手就牢牢的将她拉回圆凳,眉眼含笑的望着她,却并不言语。 “啊?还要戴?这就不......不劳烦弟弟了,姐姐自己戴吧,那样不方便,不合礼数的。” 被拉回座位的柒洛早已降低了对他的要求,还好!这次不是被他拉进怀中就好!如此这般还是姐弟间可以承受的。 只是,眼神依旧躲躲闪闪,在王隽苓这个少年郎赤裸裸的暧昧目光中,被逼的没有退路,缩着身子,依旧倔强执拗的试图再次婉拒。 “不方便?呵呵,这有何不方便的?弟弟又没有像小时候一般赖在姐姐房中不肯离去。是不是弟弟今晚,赖在姐姐房中,才算是合礼数? 呵呵,别怕,玩笑而已何须当真。我可爱的小姐姐啊!呵呵,别扭捏了,大好时光全被浪费了,来!弟弟给姐姐戴!” 早就清楚柒洛是个什么性子,那些为了攀龙附凤可以不择手段,不要脸面,庸俗的浅显之辈,他在就在宫中见过无数。 而柒洛恰恰与她们相反,性子刚烈,倔强执拗,为人处世有原则有底线,做事一根筋不喜玩弄手腕,哪怕是跟荣华富贵为敌,也毫无畏惧。 执着认真,实诚的令人心痛,又令人怨愤。明明在许多人眼中是枚完美的棋子,可却没有人可以真把她当成棋子去用。 这就是众人眼中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天生有好命,才华样貌,人缘极佳,却放着好资源,好人脉,荣华富贵不会去用。 反而肆意浪费,事事用原则限制自己,脑中尽是从小到大父母教导的诚实为人,恪守立法这些规矩道义。说起来倒真是重情义守本分,矜持的大家闺秀典范,可却苦了自己。 王隽苓才不管那些,不等她反应,话音刚落,就已将自己早就盯了半天的那枚金镶红宝石的戒指戴在她手指上,动作之快令柒洛咋舌。 感到手指被他的温热触及之时,才惊觉自己他又擅自做主替自己佩戴首饰了,惊骇的瞪向王隽苓,这不是别的东西! 发簪尚且不能让夫君以外的男人触碰,更何况是指环,那可是跟姻亲联系在一起的,亲自为自己戴上的只能是夫君。 而萧褚晟尚且还没有如此细心,王隽苓竟然成了第一个为自己戴上指环的人。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竟然对他的各种僭越的举动,越来越难以拒绝了。 “好看吗?呵呵,别说话!弟弟为姐姐选的,一定合姐姐心意。别忘了,这也是“同心环”,而弟弟指给姐姐一人戴过,今后也不会有第二人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得偿所愿的占有 “呃......弟弟,你......”耳畔传来王隽苓魅惑的声音,温热的气息一时间竟然迷惑了起落的心智,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这时,她才预料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掌控两人相处的场面了,更摸不透王隽苓到底是何心思。 怎么可能?他不会对自己有那种心思的!他可是弟弟,永远都是!两人相差悬殊,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国家,生存环境,还是年纪性情......再说,两人相识已久,却从未看到他真的有那种心思啊? 重逢后,也只是最近才熟络些,之前最自己还是那么抗拒厌弃的,他也说过自己将来会找到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的,而不是在宫中被人安排,这明显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嘛,怎么想都不可能。难道是他突发奇想捉弄自己的?嗯,一定是吧? 一番宽慰,柒洛刚释然。王隽苓就又做了一个更加出格的举动,他竟然直接趁柒洛思索之时俯身将她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这里可是珠宝店!大庭广众!虽说如今贵宾包厢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可她是已婚妇人啊! 怎么可以如此对她!如此荒诞狂妄的举动令柒洛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瞪向王隽苓,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错觉。 惊慌的身体由于王隽苓突如其来的举动摇晃的差点失去平衡,向一侧倾倒之时,被王隽苓眼疾手快的扶稳了。 幸亏裙摆拖地,就算是被王隽苓将双脚都架在自己的膝盖上,依然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可惜,柒洛仅剩的这麽一点小庆幸。 下一刻就被正在努力平静心态,努力准备着委婉的措辞出言制止王隽苓的疯狂行径之时,一只脚竟然突然冷飕飕的! 天啊!他!王隽苓这个毛头小子竟然不由分说的已经拖了自己的鞋袜!他是怎么做到的,竟如此快? 震惊,羞愧难当,柒洛掩面,被王隽苓的不知廉耻气的恼羞成怒,沉声低吼道: “你!无耻!无耻!快放开我!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呵呵,想不到一双娇小的玉足竟然愤怒起来,像是能踢死人一般。着实吓到本王了。弟弟劝姐姐还是不要乱动了,马上就戴上了,你要是不想我掉了脚铃,再重新来过,你就继续挣扎吧。” 王隽苓完全不理会柒洛的愤慨,恼怒,对自己的行为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只要是同她在一起,他就是难以克制,以往年龄小,没人在意,如今,他竟然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冲动。 “可是......你明明从小受宫中严苛礼仪教导,这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应是早早就明白的。今日如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姐姐如此冒犯?你可是当姐姐不会恼怒?” 柒洛冷声道,眼眸中早已积蓄了熊熊怒火,眼看就要喷发,看似平静的声音,却透着不容忽视的怒意,阵阵寒意向王隽苓袭来。 被王隽苓如此拖着双脚,还一脸无辜的毫不在意自己的恼怒和羞愤,令柒洛更是如坐针毡,别扭的只想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挣脱开他的禁锢。 可是,此时自己的身子早就没了平衡,坐在不稳的圆凳之上,双脚又被王隽苓那毛头小子托着。 轻举妄动的下场就是自己华丽丽的跌落在地,那可是绝对不行的,不仅折损颜面,到时还被王隽苓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只能怨愤的斥责王隽苓,对他却毫无办法。 “不!弟弟何时敢忽视姐姐的脾气,要不是我王爷的身份,恐怕姐姐早就将我撵出去了,我永远忘不掉,你可是连紫晏太子都敢顶撞的人啊!了不得呢!” 依旧我行我素,随心所欲的捧着柒洛的一只脚,麻利的将脚铃戴上去。而眼神从脱去她鞋袜见到她赤足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有离开过她白皙光洁,柔滑的脚面。 如果说前面是他情不自禁,那如今,他,就是故意的!女子的赤脚是丈夫以外任何男子不能见到的,见到就要为女子负责,娶其过门是中州四国约定俗成的老规矩,民间已经有不少人为此勉强成亲了。 可他,不觉得那是勉强,面前之人就是他心之所属,只是,现在做的事迟到了几年而已。虽然,这辈子应该都不可能再跟她有夫妻的缘分了,但是,至少可以了却他一个小小的愿望。 目光留恋在柒洛的脚面,王隽苓早已对她这双小巧玲珑的玉足爱不释手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此精巧的玉足。 跟着,指腹再次覆上了她的脚面,轻柔得的抚摸着,就像在撩拨琴弦一般耐心而陶醉。又不是艺术品,他这是魔魇了?这举动太出格了!柒洛微微一怔,惊颤的望向他,警告似的呵斥道: “少扯别的,你还是不要和姐姐如此了,这样......真的不好,你我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的。日后,你是要择佳偶大婚的。 我带着孩子在外漂泊本就惹眼,你这麽一来,岂不是令姐姐招致别人非议,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话柄了吗?” “哦?有这般严重?呵呵,弟弟只是一时仿若回到了小时候,我们相处的时候,情不自禁就...... 弟弟只当你是姐姐,肯并没有任何不规矩的下流想法,要是别人如此想,就是他们思想龌龊,咱们又何必同那些思想龌龊的小人一般见识呢。 嘴在他们身上,即使是你什么也不做,他们想要构陷你,也是有百般说辞的,何必在意。既然姐姐如此想不开,弟弟就不勉人所难了。就今日,你不要计较,过了你的生辰,弟弟自会更懂得分寸的,可否?” 王隽苓的愿望已经达成,也觉得此刻两人的样子太过暧昧。自己确实太任性了,一时情起就不管不顾的,对柒洛确实太过唐突了。 无论她嫁给了谁,自己毕竟曾在心中将她做为今生唯一的王妃,唯一的妻子去对待,即使她从未在意过他的承诺,也没有认真对待自己的承诺,抛弃了他。 可,仇恨到最后,谁都不能解脱。自己如今,对她也不能再有太多别的奢望了,毕竟,她的眼中还没有自己,估计,也永远不会有了。与其如此,妥协也许是对两人最好的解脱。 第三百一十二章 像极了爱情 雪柒洛被王隽苓诚挚的话语勾起了往事点点滴滴的回忆中,心中万分感慨,终归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也不再挣扎,乖乖的等他为自己带好脚铃。 此刻的他,温柔认真的模样倒是柒洛从未见过的。有些恍惚,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两人间流转。 竟像极了新婚夫妇间蜜枣藕汁般浓情蜜意,情意绵绵,正是人生中最宠爱缠绵的时刻,温馨的令柒洛不舍再次推开他的悉心呵护。 瞧他捧着自己脚时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般,眼神中溢满了喜悦与痴醉,眼中是看不见他物般的专注。 柒洛受宠若惊的贪恋起了他片刻的温柔,已经许久,没有人如此这般关爱过自己了,竟有种欣喜后难掩的激动。 喜极而泣的泪水早已湿润了眼眶,不断打转想要夺眶而出,只是,最后一刻还是被柒洛一贯强大的抑制力控制住了。 心门已然毫无防备的敞开,加之王隽苓的话语,一切的一切都令柒洛因愤怒而刻意包裹起的满是冰霜的坚硬的心,冰寒的外壳瞬间被暖化。 融成浓浓蜜汁浇灌着自己依旧干涸的心田,令她不忍拒绝,垂首羞涩的不敢对上他的眼神,柔声点头应道: “嗯,相信你!” “呵呵,言出必行!坚守承诺,那就先谢过姐姐的信任了,弟弟何时都不会令姐姐失望的。我们......继续......” 轻柔的应允声仿若是王隽苓听到过的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她!竟然真的同意了!同意的这般出人意外,不是一直都是规矩礼仪大于天,死板恪守陈规的矜持女子嘛。 如今怎么突然开化了?看来自己在她眼中还是极有魅力的,欣喜若狂的在柒洛面前欢笑着,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但却多了一份从容,占有感得到满足的淡定坦然。 两人在贵宾休息的包厢中并未被打扰,不因其他,而是善于察言观色的掌柜,在包厢外见到了围坐圆桌旁饮茶品味点心的小慕洛和芷兰、连翘,料定柒洛同王隽苓一定在里面谈事情,而自己是为小慕洛送项圈,自然用不着进去打搅。 “打扰各位了,这就是刚才在里面跟你们提起的本店绝无仅有的项圈,不进本店,就连全都城,也只此一件!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堪称一流啊! 你们先给这位千金小姐戴上,看看如何,要是她也满意,我可以给你们赠送一个装此项圈的红木大红酸枝首饰盒,连带江小公子在里间挑选的那些首饰,再送你们两个极好的汴绣锦袋。如何?” 那掌柜的回到自家最隐秘的暗室中取出这个绝世珍宝,一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的托盘中,用同样价值不菲的红木盒子装着,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一进前厅就在较为隐蔽的几盆绿植掩映的角落里的圆桌旁,发现了围坐一起的小慕洛跟芷兰、连翘几人,不明所以。 又瞥了一眼包厢,见两名家丁模样打扮的男子守在镂空花雕的木门两旁,心中了然,会心一笑,并未上前打扰,直接径直朝着小慕洛她们的桌子走去,恭谨道。 “甚好甚好!哈哈!我们的公子,夫人听了一定甚为满意,谢谢掌柜的如此照顾。” 白送东西还不好!连翘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嬉笑着应承道。虽说盒子尚未打开,可单凭掌柜的这套说辞,加上这家店子名声在外,连王爷都认可,宫中的那些人也常来这里选珠宝,盒中之物不用看,也可想而知,当时何等的奢华珍贵。 芷兰将木盒推倒小慕洛面前,小慕洛兴奋地停下手中的糕饼,芷兰为她细心的擦拭掉嘴角的糕饼残渣,她便迫不及待的挥动起肉嘟嘟的小手摩挲着光滑有质感,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红木盒子。 光盒子已然如此精雕细琢,华贵大气,里面的宝物更是可想而知。不再犹豫,小慕洛麻利的打开了盒盖,当盒盖被开启的一瞬间,只听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全被惊艳的说不出话来,芷兰在王后宫中,连翘在太子宫中,都是见过不少外人馈赠的和紫晏王赏赐的宝物的,可是,还是第一次被盒中的项圈惊到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难以言语...... “哈哈!这就是你说的项圈!掌柜的,好!太好了!本公子甚是满意啊!就是它了!”等王隽苓给柒洛挑选好首饰后,听到外面传来众人的赞叹声,才知道小慕洛已经见到自己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了,便同柒洛好奇的出了包厢。 见到此时的小慕洛早已戴上那价值连城的项圈,耀眼夺目的竟比一国公主还华贵端庄,当下爽朗大笑,毫不犹豫敲定了买卖,爽利道。 “夫人!这小王爷还真是大手笔,出手阔绰啊!小慕洛的那件项圈已经是极品,价格高的离谱,您的那六件首饰加起来价格比她那件还高,尤其那个指环,我觉得比王后娘娘手上带的也不差。” 出了珠宝店,王隽苓又带着柒洛她们去挑选了披帛,到都城最好的酒楼用过午膳,才带着她们到全曳池最大的湖,就在都城旁的,翡翠湖泛舟游玩。 登船前,小慕洛一时心血来潮在周围的竹林中跟王隽苓竟玩起了捉迷藏,芷兰和连翘陪着柒洛站的远远的看着。 想起刚才一路走来,王隽苓对柒洛的关爱,为她花费的那些沉甸甸的金锭,羡慕不已的连翘就不由得夸赞起来。 “嗯!他很用心!那些东西,如若是我自己,一件,都不舍得,他竟然花费如此大,这份人情是越欠越多了!只有慢慢还了。” 柒洛轻轻点头,淡然道。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忧愁·,仿佛那些精贵的东西此时反而成了她的掣肘一般,拿着那些珍宝,心中却更加忐忑不安了。 “夫人依然是老样子,受别人点恩惠就想着赶紧报恩,我看,这是王爷心甘情愿的,你要是太刻意惦记着。 整日挂在嘴边,反而不好,倒不如以后对他好一些,让他少发脾气,少甩脸子,不就行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为清白断舍离 连翘就知道柒洛一贯的不受人平白的恩惠,如今被王隽苓这般款待,定然是要日后想办法偿还的,赶忙劝慰道。 “连翘!你当夫人是什么?夫人已身为人妇,就算是要取悦人,也不是他一个异国的王爷,而是自己的夫君,将来夫人的良人。 我倒觉得夫人做得对,就该想方设法,还清人情,这样才好撇清关系,过于亲近,会令外人说三道四,那些蜚短流长足以毁了一个绝世佳人最珍视的清白的。” 持重端庄的芷兰可是在规矩礼仪上严苛惯了的,听不得连翘一见到出手阔绰的王隽苓,就丧失了判断力,竟然帮着他说话,完全忘了两人之前刚说过的话,连忙纠正道。 “什么?毁了清白?芷兰......你这话是......难不成,你看出什么不妥之处了?” 看着调皮的小慕洛藏的王隽苓四处找,正暗乐的柒洛听芷兰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般,慌乱的侧过脸,望向她,疑惑道。难道就连她也看出了他们相处越来越尴尬,不稳妥的地方了吗? “夫人,芷兰不得不说,王爷他......他对您,似乎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种姐弟依恋的感觉了。 您知道的,人啊,总是会长大的,他如今也是到了娶亲生子的年龄,天长日久相处,还是要避讳一些的。” 芷兰面色平静,不卑不亢道。她在王后身边之时就是有觉得不妥的地方便会直言不讳,倒像极了朝堂上的谏官,王后都不会恼她,柒洛更是对她相当敬重。 “呵呵,你的意思是,我要躲着他?不过,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没错,是该有所顾忌了,我们毕竟身份不同,我也不想因为自己再影响了他将来选王妃之事。不过放心,他今后也会注意的。” 柒洛无奈,目光投向远处开心的一大一小,两个欢蹦乱跳的人影,摇头苦笑道。这些,他们两个当局者又何尝真的看不透呢。 只是越是距离近了,两人反而会自觉地选择忽视而已。心中知道,都不想打破来之不易的温馨局面。 如今连外人都点明了,说明一切再也隐瞒不住了,她一时的心软只会害了自己,更会连累了王隽苓。 幸好,她已经跟他挑明了,他也答应了,亲密的举动,今后应该不会有了,再有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毫无顾忌了。 “可惜了......您要是跟王爷不是相差这麽多年,其实,王爷对您是真的很用心地,这世间,这等男子还是少见的。” 连翘没来由的突然冒出这麽一句,惊得柒洛和芷兰无言以对,久久说不出话来。 芷兰怒目瞪向连翘,觉得这丫头不知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奇思怪想,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好不容易要让两人保持距离,让夫人认亲局势和窘境。谁知,连翘还硬把夫人再往风头浪尖上推。 连翘被瞪的一脸委屈,她说的没错啊!真是冤枉,要不是年纪,如今想来,她们还真是极为般配的。柒洛被她的言语将思绪又拉进了深深回忆中。 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个除夕之夜,还冷孤寂,思想落寞的她被这麽一个突然出现的小精灵般可爱的小娃娃,美丽纯真灿烂的笑脸温暖了整颗心。 从那之后,她在宫中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活力和盼望,她,又活过来了。似乎,冥冥之中,王隽苓,当年那个四岁的小殿下,如今在自己逃避杀刺杀时又重逢的少年宝熠王,就是自己的救星,幸运星一般,能带给自己喜乐、幸福。 “呵呵,可惜?我倒是从未想到过,除了姐弟,我们,还能是什么?走吧,他都已经跟洛儿在船上等着了。” 回忆还是回忆,眼前的事还是不能不管不顾,他们,这辈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只能是姐弟情义。柒洛挣脱开往事的甜蜜回忆,遥望已经登船的两人,镇定道。 这恐怕是柒洛这麽多年,最有意思的一次生辰,回到敛菊斋,王隽苓也没有早早休息,而是约了柒洛单独到自己的阁楼上赏月品酒。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最后都是醉的不省人事,但是柒洛确满脸堆笑被芷兰和连翘扶了回去。 自那以后,又是几日,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刻意保持着距离,芷兰欣慰的以为一切都已经摊开,两人都已想明白,今后不会再有僭越的行为。实则,很多事,并非几句话说得清的。 一直到了一个月后,八月中旬,虽已立秋,仍酷暑难耐。此时也是敛菊斋众人最庆幸的时刻。 远离王宫虽少了接近陛下,王后和各位主子的机会,少了攀龙附凤的机会,但却在春秋之际有全都城最美的景致可赏。 在夏季还能因地理位置的特殊,处于山岭地带,背靠大山,泉水流淌,享受山间的清爽宜人,还能落得个清闲。 出了王宫就连那些平日里谨小慎微,说话低三下四,战战兢兢,生怕出错的最低等的宫人们,都能长舒一口气,活的自在许多。 在这里侍者们的相处反而比在宫中和谐的多,相互帮扶,没有犯不可饶恕的大过错,往往大总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于严厉的惩罚他们。 只是在宝熠王王隽苓决定今年在此扩建,分出一部分院落建成自己的王府时,才开始不以往管理严苛些。 夏夜被周遭欢悦的知了声搅扰的难以入眠的柒洛,正在后花园悠闲的踱步。而她并没让连翘跟来,让她早早去歇息了。 柒洛经过这片白日里最繁茂的槐树林,那雅致的淡黄色和乳白色花朵点缀的高大挺拔的槐树,这里是她白日除了湖边最喜欢去的地方。 幽静而树影婆娑,树下还有石桌,石凳供人休息,尽头是荷花池和藤蔓缠绕的葡萄架,而另一侧则被环抱的假山遮挡,隐蔽而又情调。 没想到,在夏夜满园的烛火和月光的照耀下暗香浮动的槐树林竟比白日更令柒洛惊艳,忍不住想起繁钦的诗低吟出声: “嘉树吐翠叶,列在双阙涯。旖旎随风动,柔色纷陆离。” 第三百一十四章 槐树林惊魂 虽说,自幼柒洛由于家境平寒,养父母在衣食上却从未亏待过她,只是一个不能正大光明同男孩子一起上私塾的乡下女子,更没钱请先生到家中授课。 在未去紫晏王宫之前,她也只是偶尔放羊时,溜到私塾外偷听过一些,在藏剑山庄跟着本就重武轻文的川飞燕大哥和如烟姐断断续续学过几个字,才不完全算是只字不识的文盲。 而这诗词,则多亏了进宫后遇到的命中贵人紫晏王后乐正伊。王后常称赞她天赋异禀,怜惜她由于家境缘故,无法请先生教授学问,未能在诗词歌赋上有所造诣,白白浪费了大好天资。 故而,经常会在她前去献舞,陪她解闷之时,教授她识字的同时与自己一同研习书法,学习诗词。也常常对她严苛要求,教导她多抄写背诵诗词。 虽柒洛多数时间还要投入到自己做为紫晏最顶尖的舞仙对舞乐的研究中,可久而久之,柒洛坚持同王后的学习,在文学上与名门望族家中的千金小姐也相差不多。 不会像开始一般一张嘴就露怯,一写字就相型见拙。虽直到如今也比不过那些自幼就有先生教授,吟诗颂词,抚琴绘画的千金们那般造诣颇深,可也算是个有修养,有才情的。 正低头跟随者摇曳婆娑的树影,如梦似幻的沉醉在对往昔紫晏王宫中生活的回忆中,却隐隐约约听到前面不远处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柒洛惊骇不已。 这后花园乃至整个敛菊斋,都是王隽苓为了她们母子安危明令禁止除了主子以外,其他闲杂人等过了亥时,不得在园中肆意走动的。 柒洛是主子,自然不用在乎这些,且王隽苓早已秘密告知柒洛,园中各小院,都分派了暗卫,尤以她的小院中最多,两名暗卫守着。 而这偌大的后花园也有两名,不到万不得已,暗卫都会默默守护,不会惊动人。故此,柒洛才不胆怯。加之此处灯火通明,并不幽暗阴森,才敢独自一人再次游荡。 侍从们都在戌时入睡或各司其职以备主子使唤,谁敢乱走动?而敛菊斋中的主子除了她就是王隽苓,只有他们两人,此刻能在此地发声的又会是谁? “谁?谁在那里?”仔细听来昏暗林影中传来戚戚艾艾的女子哭泣声,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像是在对话,本想克制自己,悄悄探听再做判断,奈何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柒洛,还是有些惊慌失措的没留神,碰到了路旁不知谁在树影下放的一个竹筐。 “哗啦”一声,筐子倾斜,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林中之人突然停止了哭泣和言语,糟糕!他们竟然有所察觉,发现她了! 柒洛又不想装作夜猫之类蒙混过关,如若没有掩饰过去,最终还是会被发现,那岂不是被他们反客为主。 自己反而成了鬼鬼祟祟偷听人讲话的擅闯者,颜面尽失了。柒洛进退两难,见树林中传来脚步声,知道定是他们要出来查看,无奈,只好先与他们开口质问道。 “夫人!奴才是专管后花园巡视的侍卫洪源,在此夜间巡防。”柒洛说话之际,那男子已经敏捷的从林中闪身而出,出现在了柒洛眼前。树影下的人突然走在烛火之下反而更令人震惊,冷不防的她差点惊呼出声。 一见那人的动作步态,柒洛就知道他定是有功夫的。再仔细朝他的穿戴望去,倒还真是他所说,一身侍卫装扮。 站的笔挺,一脸忠厚模样,言语镇定,毫无慌张感。简短的理由却合乎情理,这个时候除了主子,也只有当值的巡视侍卫能在这园中走动了。 看他的模样神情,倒不像是个会做鸡零狗碎之事,行为不端之人,略微松了口气,疑惑道: “哦?你是这园子里巡视的侍卫?那其他人呢?一般夜间巡视,你们可是三人一队,两队交替的,怎么只有你一人?还有,那树林中还另有其人吧? 你可别告诉我刚才哭泣的女子声音根本不存在!我虽不是你们的主子,但也是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 又深受你们陛下和王后的,王爷的关照,总不能住在人家的园子里对一些诡异行径袖手旁观,不管不问吧? 你最好,诚实!我反而会因情况而定,要是刻意欺瞒,那可就别怪我将此事交给你们王爷查问了。” “这......夫人!那你千万别告诉王爷!此事也不可令别人知道啊!一切皆是我一人之错,不要连累他人。请夫人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那人没料到柒洛竟然察觉了什么,步步紧逼,不打算轻易让他敷衍过去。只好服软,眼神慌张的朝林中一瞥,满是心事的恳求道。 “嗯?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执意不说了?”柒洛虽面慈心善,但从来也不是个任人愚弄之人。她平素里的不予计较并非是根本不计较,那也只是不愿在小事上太过较真而已。 而凡是触碰到原则的问题,她都会严肃认真的去对待,妥善处理,赏罚分明。今日之事,如若放在明面上说,绝对是严惩不贷的。 一名侍卫在王爷的后花园深夜值守之际,竟然开小差,私会女子,那可不是小事,治他一个玩忽职守,祸乱人心之罪也是情理之中的。她,雪柒洛,是断然不会任由这种人逍遥法外的。 “不!不!洪源,别管我,别惹怒了夫人,还是实话实说吧。”洪源沉闷不语,并非不想回答,只是不知如何回答柒洛。 就在柒洛越来越怀疑他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才会如此沉默不语之时,一个柔弱的女声竟然带着颤巍巍的哭腔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 “这......这又是谁?说!这不是大活人在此嘛,为何隐瞒?你们可是有什么......”那声音越来越近,定是边说边走,柒洛还没从惊诧中缓过神来。 那女子已经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面前,竟然脸色煞白,眼睛哭的通红,将柒洛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百一十五章 鬼影冤魂 天啊!这大半夜的,这个脂粉过多的女子是要扮鬼吓人找乐子吗?还没等柒洛开口,那女子竟然微垂下眼睑,低沉的朝柒洛施礼,戚戚艾艾的求饶道: “不!夫人!请别误会!我们是清白的!请夫人赎罪!奴婢是为王爷侍奉茶水的,叫丁惠,今夜我们在此私会只是因为......” 竟然知道自己是私会男子,还说的如此坦然,这女子还真是有魄力。只是,她的话在后面终归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一般,支支吾吾的没有说下去。 这下,可令柒洛更为担忧了。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一定十分棘手。 “嗯?因为什么?瞧你这样子,定是有隐情。去那边水榭慢慢讲给我听,那里没有旁人,巡视不会进去。走吧!” 虽不是那种善于对权贵察言观色,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人。柒洛却是个习惯对身边之人细致周到关怀的主子。 尤其是在芷兰跟连翘身上,更是明显。虽说这个女子并非自己的侍女,也好歹是同一个院子里的。 柒洛瞧她一个女儿家,怕污了她的名节,被一会儿巡视的侍卫们听到,刻意挑选了不远处更为隐秘的水榭,准备关门问话。 “嗯!奴婢遵命!”一听要到水榭问话,女子心中暗喜。能在王爷身边奉茶的,也并非等闲之辈,更不是蠢笨的。 机灵的她听柒洛如此说,心下了然,总算从柒洛的话中听出了她的态度。毕竟是个仁善的,这也是给自己留了退路的。如此这般,他们还是有希望被她宽恕的。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三人没走多久便到了水榭,一进门,柒洛刚落座,见到洪源警惕的关了镂空花雕的屋门,就直接开口询问道。 幸好一路上,只是远远见到湖边有隐隐巡视侍卫所提的灯火,倒是没有直接碰上他们。 “呜呜......夫人呐!奴婢活不成了!奴婢被他们逼得只想死!”没想到,一进这里,丁慧竟然像是一下子自由了一般,也不拘着,怕奴才在主子面前哭泣违反了规矩,压抑自己的哭泣声。 “噗通”一声,竟然直直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交织的朝柒洛哭诉道。 “什么?看你长相秀丽,也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尚有大好时光等着你,怎么竟如此丧气?说吧!到底谁逼你?” 柒洛被她的举动震惊的难以置信,满是疑惑地定睛望着她,惊诧道。心中纠结不已,也被她的伤心深深触动了般难过。 不知面前之人,怎么一下子就哭成了泪人?如此凄厉,委屈的哭声一听就是有诸多怨愤委屈难以倾诉,才会一时间全部发泄出来的。 “夫人给奴婢做主啊!是......呜呜......是奴婢的家人逼奴婢!”丁惠泪眼婆娑的继续哭诉道,却并未来的及回答清楚柒洛的疑惑。 “家人?怎么可能!自己的亲人会将自己逼上绝路?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你要说实话啊!他们到底有为何逼你?怎么逼得你?”柒洛心中不忍,拿出自己身上的手帕递给她,让她拭泪,示意她起身说话。 “实话?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啊!夫人的家人必定是自幼就对夫人百般呵护的,不仅锦衣玉食的供应着,还对夫人悉心呵护。 而我们这种自幼无父无母,寄居在亲戚家中的,没有生身父母在身边,就难免被一些利欲熏心,自私自利的亲戚利用欺压,不断盘剥的。” 丁惠并非是个没心眼的实诚丫头,并没有接柒洛的手帕,而是微微点头以示感激,边哭边继续说道,也并未起身。 倒是她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洪源看不过去了,也不顾及柒洛在场,毫不顾忌,竟怜惜的直接将地上的她丁惠扶起身。 “哦?我还是头回听说世间竟有这等事,亲人之间耍手段的,不过,倒像是宫中赤裸裸的利益牵扯。 照你这麽说来,我还是很幸运的。呵呵,也是!那......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竟然令你如此惧怕,活不下去呢?” 柒洛从小就喜欢替弱小受欺凌者出头,打抱不平,虽说到了紫晏宫中,收敛了性子,隐忍许多。 也还是忍不住替曾经被自己制作最亲的姐妹的蒋碧瑶不止一次的出过头。如今听了这女子的话语,心中的怜悯之意渐浓,惊骇的继续追问道。 “呜呜......他们不是人!他们......他们逼婚!明年奴婢就二十岁了,他们今年就把我卖了!” 丁惠苦笑着直摇头,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仿佛也诉不尽心中的无限苦涩。在她眼中,此时的自己就是世间最可怜的,竟然被亲人出卖。 “啊?卖?还......逼婚?成亲不应当是喜悦之事嘛,到底如何逼婚,令你如此恐惧?”柒洛倒是闻所未闻此等事情,自己生存的小山村虽然也有财主欺凌村民之事。 但总归还算是一个民风淳朴,官吏治理良好的平顺之地,今日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夫人不知道啊!他们那里是为奴婢找如意郎君,明明就是不顾奴婢死活,为了别家那点彩礼银钱,就把奴婢给卖了!” 此时,由于长时间的哭泣,丁惠的嗓音已经沙哑,洪源心疼的瞥了一眼仍在规规矩矩回复柒洛疑问的她。这一眼落在了柒洛眼中,那是什么?恋人间才有的神情啊!他们难道真的是...... “哦?竟有这种事!那,你的意思就是他们给你找的那户人家,并非良人?你身在敛菊斋,又从何得知?”疑惑重重,柒洛忍不住,追问道。 “禀夫人!奴婢一字不敢造假,他们要给奴婢说的人,可是我们镇子里远近闻名的泼皮无赖!整日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镇子里凡是被他看中的良家女子,家中贫寒,没有权势的,最后都被他逼迫做了他的妾,甚至不给名分白白糟蹋了,就弃之如敝履。 到如今,他都三十多了,除了正妻,还有五个妾室,通房更是数不胜数,据说他自己院中侍奉的侍女,凡是有点姿色的皆没逃脱他的祸害。这些年,镇子里被他一时兴起平白糟蹋的女子,更是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霸凌 “不仅如此,更恐怖的是,他酒后还会肆意在那些女子身上撒酒疯。除了正房夫人,那些妾室和通房,都遭受过他的毒打,且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无论你是再美的长相,落到他手中,也会被摧残的体无完肤。 毫不怜香惜玉,轻则一顿皮鞭,重则拳打脚踢,据说有个通房竟然被活活踹死了!那女子吐了好多血,在床上捱了两日,终究还是因伤势过重,就这么可怜的走了!呜呜......太可怕了!夫人,您说......这样的人,奴婢还能嫁吗? 呜呜......可是奴婢的舅妈和姑父硬是撺掇着舅舅下了决心,收了他们的定金,答应明年我一出王府就嫁过去给那混蛋做小。呜呜......” 丁惠凄厉的哭诉道,肩膀剧烈的颤抖着,声音颤栗,满是惧怕的模样实在可怜。听的柒洛眼前已经出现了那强抢民女,欺凌乡邻的恶霸,无耻流氓的嘴脸,心中怒火熊熊,咬紧牙关,努力克制自己悲愤的情绪,不住慨叹道: “哎!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无法无天的无耻狂徒!如你所说句句属实,此人竟然不仅荒淫无度,还不拿女子当人看!说打就打,毫无缘由!种种罪行,真是.......令人发指! 可是......丁慧,这些年你又不在家中,为何他会突然到你家中提亲?还有,他,洪源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一个后花园的巡视侍卫,一个在前院专为王爷奉茶的侍女,碰面机会应该不多吧? 可,你们到底是如何相识?今夜为何又要同他在这里相会呢?这些是我一开始想知道的,你们两人却只字不提,难不成,另有隐情?” 虽被丁惠的哭诉勾起了怜悯之心,可柒洛还是没有忘记询问可疑之处。她早已不是十二、三岁时那个单纯的,只知道同情别人,帮助别人,见到可怜之人就不加防备的施以援手,而不计较其他的小舞姬了。 经过自己的好姐妹,自己曾经屡次出手相助的蒋碧瑶的背叛和构陷为难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同她爹娘和落雪村的村民们一般为人淳朴友善的。 更多人是戴着面具的,哪怕是你看上去弱小可怜的。下一秒,在用不着你,甚至觉得你碍事之时,也不会顾忌你是否救过他们。 反而会恩将仇报的把你像只堵了路的滥树枝一样一脚踢开,或是再狠狠踩上几脚的。对于这种人仁善,只会被他当做笑柄,骂你愚蠢。 一味地善良,不去在意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很有可能到头来成了别人的棋子,最后也只是被利用被抛弃的命运。而这些,柒洛如今是绝不会再犯了。 “夫人赎罪!夫人赎罪!奴婢!奴才该死!夫人仁善!求夫人放过我们!饶了我们吧!”丁惠见想把这个重要的环节绕过去,看来是不可能了,只好连连求饶。 柒洛的话音刚落,丁惠跟洪源就默契的齐齐跪地,“”噗通“”一声,上半身伏地,不住的磕头,求情道。本以为她不会如此较真,没成想,到底是虞渊的将军夫人,一品诰命,这些细节都忽视不掉。 此刻,丁惠才开始认真审视着面前这个处变不惊,平日里看似对王爷言听计从,恭谦顺服的将军遗孀。 虽被大家称赞亲和善良,是个好说话,不轻易惩罚奴才的。实则却并非是个软弱可欺,任人愚弄的。 不仅如此,还是个深藏不漏的厉害角色。思及此,丁惠说起话来只好更加恭顺,坦诚,不敢再有刻意的回避和隐瞒。 “嗯?你们为何如此惶恐?说!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若不然又为何如此举动?宽不宽恕,只有你们所言不虚,我才会酌情处理。 我,最厌恶别人欺瞒背叛,老实交代,要是撒谎欺瞒,那定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也别打什么歪主意,就凭你们两人,我有何危险,满园的侍卫定会翻个底朝天,把凶手查出,严惩不贷的。” 窗外寂静无声,冷不丁的有几声虫鸣,夜色愈浓,而这若大的水榭中只有那个女子提着的灯散发出的微弱光晕。 柒洛此刻心中才涌上来一阵寒意,想想自己,要是把这二人逼急了,是不是会有狗急跳墙后的疯狂报复? 自己如此处理也不知妥当与否,竟然没又他人跟来,独自面对他们。可转念一想,又暗卫盯着呢,加上自己的身份,他们要真想动自己,除非是豁出去不要命了。于是,厉声吓唬道。 “夫人赎罪!奴才哪敢对夫人不利!只是,惠儿她生性胆小,您千万不要将她交出去,会被逼供妥协画押的。奴才可不想她平白被冤枉,她是奴才今生最在乎的人,定不会看着她有个三长两短的。” 果然,就连那个身身材伟岸的侍卫都恐慌的对自己小心解释,他们怎么会真的丧失理智,做出那种啥事。听了洪源的话,柒洛颇为感慨,还真是有男子为了心爱的女子,甘愿替她挺身而出的。 “呵呵,有意思,如今,你不说,我也是猜出几分来了。惠儿?呵呵,恐怕是情急之下本能的反应才会如此叫吧,想必是平日里早已叫顺了嘴的。你们二人,关系不简单啊!” “夫人饶命!请夫人不要为难源哥哥,奴婢招了!奴婢全都招了!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勾引洪源哥哥的。” 丁惠不愿意洪源替自己受过,连忙主动揽过所有罪责,只求柒洛可以保住一人,保住她的洪源哥哥就好。 “惠儿!你住口!不要瞎说!”洪源怒斥道,心中对丁惠的担忧更甚。 “源哥哥,不是我不说,事情就可以了解的,你又能瞒到何时?倒不如一次说得清楚,反而落得清清白白,不引人猜疑。再说,平日里就听众人夸赞夫人仁善大气,亲和谦恭,满院子没有不佩服,赞赏夫人的。 就凭夫人爽利的性子,咱们就该老老实实跟夫人坦诚,如此才可解了夫人心头疑惑,说不定......夫人会感同身受,动了恻隐之心,放过咱们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主持公道 丁惠顾不上其他,在洪源面前坦诚道。她心中自是有一番盘算的,料想柒洛并非无情之人,必定会心慈手软放过他们的,只要他们肯示弱,勾起她的怜悯之心。 “瞧瞧!一个娇小的丫头都比你堂堂七尺男儿懂事理,你羞不羞愧?说吧,丁惠,我答应你,只要合乎情理,情有可原。对他人没有坏影响。有些事,我自然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没看到的。” 柒洛听出小丫头对自己的揣摩,倒也并不在意,没有生气。反倒是调侃起了洪源,心想,这般实在的侍卫,遇上这个机灵有心机的小姑娘,肯定早晚会被她吸引住的。忍不住暗乐,这些女追男,男追女的事,说到底,就是最后拼个心甘情愿。 “嗯!奴婢先谢过夫人大恩!奴婢跟源哥哥相识是在一次王爷在园中夜宴王后之时,他们母子欢聚,我们自然是要用心侍奉的。 而当时后花园中的侍卫就更是兢兢业业,恪守职责,生怕出了纰漏酿成大祸。只是,说出来也不怕夫人笑话,奴婢兴许是在这园中待久了,没有见过多少伟岸有气魄的男子。 奴婢从宫里就是王爷身边的奉茶了,被特准带出宫到了这里,依然在前院为王爷奉茶。见到的都是白净如女子般的小厮,丝毫提不起兴致,突然在那夜取茶水之际,在后花园路遇正巡视的源哥哥。 他站在巡视侍卫最前端,是后院侍卫长,整个人在烛火下雄健挺拔的身姿将其他侍卫硬生生比了下去,奴婢一眼就相中了他。 只是,他并未注意奴婢。故而,奴婢可以将茶水放到一旁的石桌,佯装不慎,崴了脚,无法送茶,苦苦哀求路过的他们出手相助。 想不到他知道误了时辰,奴婢定是免不了要受罚的,竟然怜悯的停下巡视的脚步,帮我端起茶水到前面找了别的侍女帮我送去,还留给我一瓶随身带的药液供我擦拭疗伤。 自此,我总是在王爷到后花园之时,可以送茶水时留意那些巡视的,专门抽空有意无意的制造机会接近他。 如今,我们两人已经是情投意合的,可是,夫人!我们断然没有做过有有辱名节,无耻淫荡之事!我们连手尚未牵过! 夫人请一定相信奴婢!至于奴婢的做法,夫人如若觉得不够矜持,不知廉耻,那也是奴婢自找的,奴婢的错,与源哥哥无关,请夫人放过他。” 丁惠将他们的初识和交往经过几乎都一一袒露了,柒洛倒是听得一脸平静,最后快说完之时,丁惠偷偷瞥了一眼她,见她面上不辨息怒,有些担忧的恳求道。 “哦!想不到你竟如此勇敢,倒是个洒脱的性子,毫不避讳,不藏着掖着。我倒是喜欢这样直白不扭捏的人,没觉得你有何不妥啊? 我明白了,要照你所说,你们就是对苦命鸳鸯了?你们今日在此,就是你向他倾诉逼婚之苦了?而他与你定然不仅是今夜在次相会过了?” 柒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脸质疑的望向丁惠,眼神中满是探究的质疑。必须谨慎,这也牵涉到王府的安危,如若是这样,就是后花园的守卫太薄弱了,今后必须加强防备。 “夫人!什么都瞒不过夫人!求夫人开恩!奴婢确实多次找源哥哥,他是不得不来的,都是奴婢的错。” 没有他法,丁惠只好当着洪源的面说出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机,如今什么都不必澄清自己重要了,否则,两人都会被处以重型。 “夫人!不是的!请夫人不要怪罪惠儿,以往也只是当差之时偶遇下值的奴才才会说上几句话,也就最近,她家里逼得紧了,要她答应。 后来又不顾她反对,收了人家的定金,害得她整日以泪洗面,所以才会无处倾诉,单独找了奴才几次,并非经常!求夫人看在她孤苦无依又被亲人无情算计的份上,扰了她吧,至于奴才,如何惩处全由夫人决断!” 到底是个男子,一开口就不卑不亢的解释,并不慌乱。柒洛听得明白,心中不禁又是一番感慨,这女子,怎么活下来就如此之难,这世间还有多少女子被逼迫成亲的? “哦?我决断?我恐怕是没这个资格吧。你们是王爷的人,理应交由他处置的。虽说丁惠也确实可怜,可是你们私下如此,也实为不妥,有难处,可以说嘛,咱们王爷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说不定就帮了你呢!” 柒洛倒是真想帮助这对恩爱有加的有缘人,难得他们互相关爱,她真想做个顺水人情,只是,连自己都是寄人篱下,又有何能耐管别人的事。 “夫人此言甚是!是奴才的过错,没有及时劝阻她。可是......夫人也知道,王爷虽心地纯良,可是却公务繁忙。眼看陛下青睐他,说不定今年王府建成,明年就又封他个太子也未尝不可啊! 这节骨眼上,忙于处理陛下交代的任务都已经耗费了他不少时间,奴才们万万不敢再为了自己的私事前去叨扰了。”丁惠想到来去匆匆,除了和柒洛她们在一起时比较悠闲的王爷,心中颇为无奈。 “嗯!你说的也是!哎!人啊!,没有一个是轻松地!富贵人家,衣食无忧,却有其他诸多顾虑,为处理错综复杂的关系,烦忧纠缠。 而穷人家,就更是被无钱度日,无米下锅烦扰不堪。只是,你们如此倾诉,有用吗?”柒洛不知,都是府中同级之人,他们两个互相倾诉,谁又能帮到谁呢? “有用!至少说出来,心里好受点,不然憋屈得慌!既然今日遇上夫人了,夫人也是个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索性都爽利的说了,也不怕夫人笑话。 奴婢就是想和源哥哥长相厮守的,他能在奴婢最痛苦忧伤之时在奴婢身边,奴婢就满足了,不需要他真的做什么。” 那泼皮无赖是镇里首富,源哥哥家中也只有个肉铺,根本赔不起他们家付的定金。 何况被他看上的女子就没有完好逃脱的,而私奔也是万万不可的,源哥哥是王爷的侍卫,擅自离开是要被施以重刑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侠肝义胆勇出手 “奴婢想通了,大不了就是拼上一死!一了百了,身后还有源哥哥每年为奴婢祭奠,也好过被他糟践!” 机敏的丁惠一下听出了柒洛的担忧,自己何尝不忧愁,可惜别无他法,倒是能见到洪源就是自己如今最快乐的时候了。 “嗯?你此话何意?一心求死吗?哎!愚蠢啊!你这样做,不是白白为了个泼皮无赖搭上了自己鲜活的生命嘛。 你父母将你带到这世上,可不是为了让你自尽的!人呐!能来到这世上实属不易,他们既然已经不在了,你就更要好好活着,让他们在天上看着也欣慰。 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待我查清楚,如若你的话属实,没有欺瞒,必要的时候会请王爷出手帮你度过困境的。他一个镇子里的霸王,难不成还只手遮天,比得过这曳池的王爷?” 柒洛最看不过别人被逼上绝路,赶紧安慰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要宽慰她摒弃轻声的念头。 “啊?夫人,夫人此话当真?夫人真的是活菩萨啊!奴婢先给夫人磕头了!奴才谢过夫人善举!如若夫人能成全了我们二人的缘分,我们二人必定今生誓死效忠夫人,知恩图报!” 终于,柒洛还是允诺了他们,自己押宝押对了人!丁惠惊喜的连连朝柒洛磕头,激动不已的感恩道。 刚才在林子里听到有人发现他们,还紧张的以为自己同心上人将要大难临头了,可听到柒洛质问先于她走出林子的洪源时,知道是柒洛发现的他们,反而松了口气。 凭着她对柒洛的了解,周围那么多园中侍从对她的称赞,她决心孤注一掷的搏一搏,对柒洛完全坦诚,准备用真诚和泪水打动心慈仁善,不喜为难人的柒洛。 没想到竟真如此轻松,便争得了柒洛的怜惜同情。一切都按她相像的在发展,跟心上人长相厮守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此时望向柒洛的眼神中除了感激的泪水,就是深深的敬佩。心中暗自发誓,如果事情能成,必定要好好报道柒洛。 , “呵呵,快请起!你们这般动不动就跪的,弄得我跟凶狠可怖的恶人一般。些别急着感恩,我先试试,如若你们的王爷愿意自然是更好。 不过,他要是有所顾忌没有出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最后你们能否顺利的被成全,这,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不是我能完全决定的事了。到时候,你们不要埋怨我就好。” 柒洛本就没想过让人报答她,愿意帮人也是她一贯嫉恶如仇,不愿眼睁睁看这别人被欺凌,逞强除恶的性情决定的。 所以,她不求他们一定记得自己的恩情,只希望他们可以幸福生活。当然,更不希望事情没有办成,两人不仅不领情还埋怨她。 “嗯嗯!不埋怨!不埋怨!我们哪能如此不识好人心呢!夫人您本就同我们二人毫无瓜葛,非亲非故的,又不熟悉,还肯如此帮我们,我们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至于最后如何,那就看天意了。奴婢虽是个胆小,倔强的,但也是个认命的。要是反抗没有用,那也是奴婢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夫人不必担忧。只要夫人肯帮忙,替我们说句话,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了。” 帮人也是有讲究的,你若是帮错了,帮了贪得无厌,不知感恩的人,人家会觉得你所做的都是理所应当的,不但不感恩,还会挑刺埋怨。 柒洛面前的两位并未叫她失望,连连宽慰道。本以为被抓了侍女跟侍卫私会是要被乱杖打出的,听起来没有生命之忧。 却命在旦夕,这个刑罚确实最考验人出手力道的,每个行刑者下手轻重,主子不会过多过问。 遇上那种硬心肠的,下手重了·,不出十仗,都可能轻易让你殒命。柒洛不禁宽恕了他们私会的事,还允诺替她们解决棘手的问题。 柒洛能让他们逃脱这种命悬一线的惩罚,已然是谢天谢地了,他们还能有何不满,只有称颂感激的份儿。怎敢指望柒洛一定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帮助身份悬殊的侍女同侍卫达成今生相伴的奢望。 “好!就这么定了!你们二人且先回去吧!等我调查清楚,再找你们商议此事。”见两人齐齐作保,也不像是那种贪得无厌之辈,柒洛便爽快的应下,准备着手,寻找时机帮助她们。 “奴婢,奴才谢过夫人大恩大德,今后必定当牛做马回报夫人。夫人,夜深了,外面凉,您也早些休息,奴才们先退下了。” 一会功夫,两人再看向起落的眼神就已经从刚才的慌乱不安变得平静安心。像是得了柒洛的特赦令,保命符一般,两人欢喜的齐齐朝柒洛行礼告辞。 临走前,丁惠还贴心的将自己手中的灯笼留下来,见柒洛无意起身离去,两人不再打扰。又想到外面的巡视侍卫,怕被发现,洪源跟上一波巡视侍卫交接上值的时间也要到了,赶紧匆匆退下。 “呵呵,发什么呆呢?是在羡慕他们的情深意切,为爱甘愿牺牲性命的勇气吗?”坐在圆桌旁望着微弱的灯笼发呆的柒洛,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清亮的男声,惊得猛回头,吓出一身冷汗,无暇细想那声音是谁的。 回过头才看到一旁的屏风后款款走出一人,借着灯笼的微弱的余光才勉强看清那人的身影,王隽苓!竟然是他!柒洛声音颤抖地惊讶道: “你!隽弟!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那屏风后面有张狭小的贵妃椅,是花园中唯一一处供人游完园子困乏之时,临时休息用的。 谁知他竟然会在此,而他们三人进来时,见水榭黑着,没有烛火,有各自心中有事,竟然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不该没有四处查看就以为这里没有人,直接到圆桌旁开始坦诚今日之事。如今看来,王隽苓岂不是全听见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暗中关怀“小辣椒” 她还想替她们说情呢,就这么直白的令他知道自己的侍从如此大胆,又是芳心暗许,又是擅离职守,借机调情,他那治军严厉的性子,必定难以忍受,这不是害惨了他们吗? 越想,柒洛越心越担忧他到底听进去多少,他刚才是睡着,被吵醒了,还是从开始一直醒着,全听见了? “呵呵,弟弟早来了,只是啊,姐姐太过专心审案,毫无察觉而已。”王隽苓早就料到柒洛会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坏,可他却更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来此正是因为她,令柒洛猜测自己的动机,使事情更加复杂,难以解释。 “审案?弟弟又取笑姐姐,我可没那本事,只是了解情况而已。可,这麽晚了,弟弟不是再书房,就是寝殿休息,为何会来这里? 你是在我们之前就在,还是之后?”果然,柒洛还是想问明白,他到底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他们的谈话。 “呵呵,当然是之前了。”半个时辰前,听到在后花园留着的暗卫其中一人匆匆回去报告他,说柒洛在后花园似乎遇到了麻烦,但是尚未有人身危险,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柒洛不知道水榭旁的小道直通王隽苓的书房,是条为了方便他临时到书房取书来水榭赏读开辟的捷径,一般人不知道,只有王隽苓和暗卫还有几个打扫院子的仆人知道。 暗卫想王隽苓汇报柒洛遇到麻烦事,并听他们说要来水榭之时,王隽苓想到那条捷径,当即决定前来探听一二。 竟然,真的赶在需要绕过小树林,过了小桥才能到水榭的柒洛他们前面到达了。一进门就巧妙地用帷幔和屏风为遮挡,在后面的贵妃椅上等候他们的到来。 “嗯,嘿嘿,我就说嘛,你武功也没有精进到那步程度,肯定不会来的无声无息,竟然连刚才那名侍卫也没察觉到。” 柒洛这才缓了缓神,从震惊慌乱中走出来,平静的望着王隽苓笑道。只是,她这直白的不带半点掩饰的话却并不中听。 什么?没有精进到那个程度?是说走路无声吗?这简直太简单了,两年前他就已经可以了,柒洛竟然如此小瞧他。 王隽苓的轻功和武艺修为可在整个曳池都是上乘的,不仅自幼拜师曳池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人。 还在江湖上结交了不少武艺高强的有志之士,跟着他们经常切磋功法,身手比自己的暗卫还要好。 如若要论起来,在曳池少年习武之人中,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了。竟被柒洛这般轻视,心中暗自较真,一个坏念头突然涌现,嘴角邪魅一笑。 不如,还是哪一日捉弄她一下,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功力才好。怎么着,也不能白白被她冤枉。可表面仍不动声色,淡然道,只是他笑的怪异,令柒洛看了竟不自觉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呵呵,姐姐,竟然这麽以为,也罢也罢!随你,就算是吧。”王隽苓别有深意的笑着,看似无奈,却满是对柒洛的妥协,包容,这话如若出自别人口中,他定当毫不留情的当面令对方下不了台,再也不敢对他小觑。 “那隽弟为何不说呢?难不成隽弟还有窥探的特殊癖好?”柒洛自重逢以来就已经感觉王隽苓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小殿下了。 他长大了,思想行为都跟以前大不相同。自己跟他五年未有联系,如今,竟有些陌生的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想也不想自己挖空心思的猜测,不如直接问他来的轻松,于是,疑惑道。 “那倒不是,弟弟没怪姐姐你们进来搅扰了我的美梦,隐忍不做声,反倒成了弟弟的不是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没发现,姐姐竟然还有这等兴致,喜欢替人打抱不平,多管闲事牵红线啊!难不成是月老转世?呵呵......” 王隽苓见柒洛话语平静的如同几个老友见面般淡然中透着亲切随意,便忍不住调侃道。已经很多日子了,自从上次为柒洛庆祝生辰,两人醉酒后互吐衷肠。 知道前途艰险,不能任由自己随着性子做事,两人过于亲密实属不妥,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人,早就要注意避讳,不然危害的就是身边人,至亲。 从此,两人便自觉克制自己的想法,保持距离,每次一同用膳,也只是客气的问答几句,话语中没有任何情感。 幸好有小慕洛在两人中间,才不至于过于尴尬。每次用餐,两人间的气氛都很平淡,但因为活跃的小慕洛也在,也不至于寡淡。 “哼!多管闲事?那可是你府中的侍女和侍卫,他们在府中的不妥行径也叫闲事?姐姐要是月老转世,第一个就要把你的红线给牵出去,定给你找一个如花似玉又能镇得住你的贤良女子,好好管教你,不让你总是出来惹祸!” 柒洛脸色骤变,冷笑道。此等麻烦之事,别惹避之唯恐不及,或是直接交由他处理,还算是讨好他,而她却并没有直接如此做,实属体会到了那两人的难处,不想为难。 却没想到,王隽苓不但不理解,言语中尽是嘲讽的语气,柒洛被王隽苓无所顾忌的调侃惹怒了。 在她眼中,这个弟弟是越来越没正形了,心中有些烦躁,只想早早把他打发了,疲惫的不想再去应对他。想到将来有人管教他,顿觉好笑,心中暗暗诅咒他娶个母老虎,把他制得服服帖帖的。 “好好好!知道姐姐是个脾气大的,没想到,竟然几句话不开心就要将弟弟卖出去!不要!这辈子都别做梦了!纵使父王、母后也拿我无可奈何,弟弟就是找,也要自己找个合意的!” 哟!虽然比自己大九岁,还是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姐姐,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这种小辣椒的脾性,一点就着。王隽苓心中暗乐。 这样子,像极了爱耍小性子的少女般可爱,王隽苓素来 第三百二十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是,柒洛这话令王隽苓有些失落,这明明就是说明她从未真正在意过自己对她的忠贞和深情嘛! 竟然主动提及他未来选王妃之事,语气轻松,还不在乎的模样,深深刺痛了被情所伤,脆弱无比的王隽苓。 王隽苓历来的认知告诉他,有自己思想,独到见解,敢于提出异议的女人,才是有趣的。而不是那些人云亦云,只知道跟风,行为刻板,言听计从的女子那般,只知讨好,没有个性,庸俗又无趣。 可毕竟自己是个男子,娶妻还是喜欢温顺的,太独立,甚至总是管束自己的妻子,他宁愿一辈子不娶,空着那个正妻的位置,也不会冒险取个母老虎,牺牲自己的自由。 这件事上,谁说都没用,他只听自己的内心,没有人可以捆绑他成亲。他看不顺眼,不愿意的婚事,就是曳池最高贵的曳池王和王后都不行。 “嗯嗯,这倒也是,以你这性子,到最后都是别人顺着你才行。那就提前祝福弟弟得偿所愿了。算了,不跟你胡扯这些了,说正事。刚才的,想必前因后果,你都听清楚了。你怎么看?” 柒洛见王隽苓虽面上含笑,可话语中是毋庸置疑的坚定,明白,他必定不会是人人拿捏的主。王隽苓,历来是个重承诺,守信用的之人。无论是他小时候,还是如今。 十岁那年,柒洛在曳池时,王隽苓答应了她,给她在狩猎时抓到锦鸡,将羽毛留给她,做舞衣的装饰。 冒着大雨将至,山路会被雨水冲刷的泥泞不堪,容易使人有滑下山坡的风险,也非得将锦鸡抓住才离开。 而五年过去了,他随口答应给小慕洛修泥塘,鱼池......都一一实现了,包括生辰那夜醉酒后,答应柒洛,不跟她过于亲密,也一直克制的很好。 如今他当着柒洛的面如此说,那定然是不会将自己的幸福交到别人手中,也不会让别人成了自己生活的镣铐,约束限制他的自由。 “呵呵,我怎么看?姐姐如今才想起来问弟弟?不是,刚刚你已经早早替弟弟做主了嘛,都向人家担保了,要是弟弟不帮姐姐把事情办好,恐怕姐姐会颜面尽失的。” 王隽苓突然轻笑道,觉得柒洛所说的话,令自己哭笑不得,这样的柒洛看起来竟有些调皮耍赖了。是在欺负他年龄小,就以为他是个蠢笨的吗? 明明都已经跟人商量妥当,要帮他们在自己面前说情的,现在又问他如何看,不是明摆着马后炮嘛,他难以理解柒洛为何这么快问。 而柒洛同样觉得自己的问话很可笑,脱口而出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尴尬的等着王隽苓的回复。 没想到他赤裸裸的将她擅作主张的小举动毫不留情的提了出来,刷的一下,柒洛的脸颊红透了,简直是无地自容。 心中怨愤王隽苓,还真是个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得到家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连忙辩解道: “颜面?你以为我帮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令他们惦念我的好?这可是麻烦事,我要是那种心中计较多的人,定是不会招惹这种麻烦事的。弟弟要是真不想帮忙,大可不必插手,我自己想办法吧。” “谁说我不想帮忙了,倒是脾气比我还执拗!这样吧,此事你不用管了,弟弟自有对策。只要事情属实,弟弟一定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等事情办完了,再告知你,你也不要担心了。” 见柒洛说的大义凌然,一副宁愿自己英勇就义,也不愿意白白接受别人的帮忙和恩惠,有骨气,品质高洁的模样。 “哦?真的!真没想到,弟弟肯出手相助!原本以为,你会严守规矩,不会让侍卫和侍女之间有什么瓜葛的,没想到......” 柒洛听出了王隽苓话中的潜台词,惊喜的难以置信,忍不住拉着王俊苓的衣袖反复确认道。 “没想到,弟弟我也是个通晓人情世故的,对他们的事很仁慈是不是?呵呵,人间一个情字,不知羁绊了多少英雄好汉,文人骚客。 说白了就是求之不得,跟着连魂魄都被勾了去,终日为情所困。整日昏昏沉沉,无心再顾忌其他事情,难以自控的想念,活的戚戚艾艾,如此这般甚是可怜。 弟弟的心又不是铁打的,冷硬如石,与其生生为了那些刻板的规矩拆散了一对好姻缘,落得个棒打鸳鸯的恶名,引得两人不仅无心再侍奉弟弟,还咒怨弟弟一辈子,倒不如成全。 那样弄得鱼死网破,也太不划算了。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弟弟做不来。 与其这般四处不讨好,倒不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的好事,也算是给自己积德积福了,日后,弟弟的姻缘,天神也必定会全心全意成全的。你说呢?姐姐?呵呵......” 见柒洛前面被自己嘲讽调侃的已经冷了脸,微怒的样子令他恐慌,王隽苓赶忙收起调侃的闲散公子模样,赶紧正色承诺道。 “我?还真没想到,这竟然是你帮他们的理由之一。你我只是异性姐弟,又无血缘关系,也并非亲密无间,无所不谈的朋友,弟弟的想法,姐姐猜不到再正常不过了。” 柒洛毫不掩饰,直白的告诉王隽苓,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多是姐弟,姐弟间没有默契很正常,有默契也很正常。 “那姐姐呢?你帮他们,是不是因为感动?因为相信世间有这般忠贞的爱情,不想让他们这段感人忠贞的爱情就这般被一个无赖毁掉?” 柒洛纳闷,明明自己通王隽苓差别如此之大,他却喜欢同自己谈论忠贞这些词,难道是他对这些非常敏感,还是心中有期许?可他才不到十五岁啊! “嗯!难道这般忠贞的爱情不是最珍贵的情感,世间最应当好好珍惜的吗?弟弟尚未拥有过,应该也很难体会吧。” 柒洛疑惑之余,没有直接问他,只是状似不在意的反问道。无意间扫到他在灯笼烛火微光之下隐隐的柔软胡茬,心中暗乐。 第三百二十一章 弟弟不信忠贞! 这小子,到底还是青涩的处子,听那些侍女的议论传到过连翘耳中,知道他尚未沾染过任何女子,想必,依旧单纯的如青苹果般清新纯美,却对情感之事一无所知。 “呵呵,我尚未拥有过?我还真是尚未拥有过啊!所以,弟弟本就不相信世间会有真的矢志不渝,忠贞守护一人的感情。弟弟也看不出,姐姐竟然是相信的?” 柒洛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双炽热却又强忍着痛苦,压抑隐忍,包含了多种滋味的眼神头像自己,面上发烫,惊诧的抬头望向那视线的源头。 王隽苓言语间的苦涩令柒洛匪夷所思,对上他失落痛苦的眼神,柒洛竟然看到了冰冷绝望。 心中惊叹,这可并不像是如连翘一般从未结交过心上人的青涩少年会有的神情,怎么谈到忠贞,这小子就反应如此强烈? 更令柒洛恐惧的是,他的痛苦竟然瞬间刺痛了自己,如感同身受般跟着难过起来。可自己到底有何好难过的?有跟自己无关啊!真的无关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情绪仿佛还有对自己的怨恨,什么?怨恨?柒洛愈加不安,可是,王隽苓却并没有直接解释。 他,不能解释。总不能将亲眼见到柒洛和萧褚晟在紫晏名贵的布庄试婚服的事说出来,说自己当时如何吃味,如何在乎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心疼吧。 更不能将自己同她自幼就有永不分开的约定,还曾说过要娶她的誓言,她却在成亲之时才告知自己有了娶自己的人,去质问她是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吗? 不解释,就是不去再次揭开伤疤,两人还能就这样平静的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要是把陈年往事的残酷事情再次翻阅出来,两个人都将无法面对,不得不再次分开,甚至终身不见。 “你......弟弟,你此话像是话中有话啊!姐姐没有哪里又招惹了你吧?”一脸迷茫的柒洛,不明白王隽苓此话何意,总觉得有些酸楚在其中,似是压抑许久的情绪。 再一次莫名其妙的感到,自己哪里又不小心招惹了这个脾气古怪,如小孩子般,哭笑交替,喜怒无常,变脸极快的小王爷,不免担忧的小心翼翼试探道。 “呵呵,要说没有真没有,要说有!确实也有!只是,如今,已经不值一提了,一切都已经坦诚,那夜的醉酒,姐姐不是说了,感情强迫不来的。 所以,弟弟今后找的,一定是心甘情愿同我在一起的,到时,还请姐姐前来赴喜宴呢,只是,姐姐不会因为弟弟没有参加姐姐的婚宴而仍耿耿于怀,不愿意来为弟弟祝福吧?” 过去的事,毕竟过去了,木已成舟,一切皆无挽回余地。况且,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想挽回就可以的,另一方是个冷性子,半点不动情,没有回应,那就毫无可能。 自己虽然贪婪地想过,要再次留柒洛在身边。可是,除了娶她,再无其他理由。依照柒洛爱自由的性子,她不喜欢寄人篱下,受人牵制。 柒洛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自己同她相处的日子越来越短。但,他无能为力,只有珍惜每一日,想办法多和她相处了。 有些人终归是要分别得,哪怕是疼,他也得坚持下来。毕竟,感情勉强不来的,柒洛对萧褚晟的爱,他不愿意承认,却又难以回避。 而柒洛对自己,竟然越来越躲躲闪闪了,那日生辰醉酒后的倾诉,更是让自己克制保持距离。 这说明了什么?王隽苓明白,柒洛一直在告诉他,他们是不可能的,连普通的亲近都不合乎礼仪。 在柒洛眼中,自己知至知终,都不是她的佳偶良缘,他们没有未来,柒洛心中从未有他,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个少年鼓足勇气迈出的步子,一次次被沉重无情的打击绊倒,如今,他也累了,想要换种方式度日了。兴许,彼此成全才是最好的,就彼此祝福,淡然相对吧。 下定决心后,终于,他鼓足了勇气向曾经的心上人柒洛发出了未来婚宴的邀请,此话一出,他们,再无可能。 “怎会,弟弟能喜结良缘就好,姐姐只有祝福的份,怎好记挂着以前的事不肯释怀呢。再说,远隔千山万水,旅途劳顿,做为一国王爷,不能前去,也实属正常。 弟弟如若不相信时间有这般坚贞的爱恋,那就很难珍惜你将来拥有的妻子了。还望弟弟不要小小年纪就失了盼望。 姐姐相信,今后你所迎娶的王妃,必定是人中龙凤,温良贤惠,是你贴心的贤内助,你们能够恩爱百年的!” 强颜欢笑的人到底有多难堪,如今的柒洛就有多纠结。虽然她神色平静,脸上还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言语得体的应和道,可,却是心口不一的。 明明是件大喜事,为什么想到将来那一日的到来,会有一刹那的心痛,失落呢?他将来成亲会邀请自己,不是应该为他欢喜的吗? 柒洛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该如何言语才能掩饰自己此刻的落寞和心中莫名的酸楚。 也许,是因为自己做他姐姐,习惯了对他的关心,今后,他若真的成了亲,自己就得刻意疏远他了,毕竟,他们既不是亲姐弟,也不是名义上的。 像希罗王秦明烨是公开认她做了皇妹,只差正式的认亲仪式,及册封公主的仪式而已。昭告天下,反而不用过多顾忌。 她们这种彼此心中认定的姐弟,是摆不上台面的,没人会真当回事。要是走得过近,即使将来王隽苓的王妃是个大度的,她的娘家人,或是身边的亲信也是看不惯的,外人也会指指点点。 柒洛自我宽解,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失落难过的感觉,而不是其他,肯定也不会是因为其他,那个可怕的念头立刻被她狠狠的浇灭了。 自那日后,两人又默契的恢复到了之前的客气,平淡关系。不近不远,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着实可爱! 只有每日用膳之时会碰到,就是在园子中,忙碌的王隽苓也很少碰到柒洛,碰到了,两人也只是打声招呼而已,极少闲聊。 对此,每每碰面后的两人,心中都有些遗憾,总觉得意犹未尽,仿若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对方倾诉,却迫于无奈,不能,也不敢过于靠近,过于熟络。 没见面时想见,见了面又不知说什么。躲躲闪闪,时间久了,竟然不是关系越来越淡。表面疏离,平静如镜面般毫无波澜的湖水。 可炽热的情感却早已无声无息的在心中默默积攒,变得如幽潭般深不见底,如苍山般高耸入云霄,难以撼动。 “洛姐姐,明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准备好了吗?”晚膳时,王隽苓突然第一个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头也没抬,静静品味着碗中的海鲜粥,声音平淡如微风拂过,几乎轻不可闻。令专注的给夹在他和自己之间的小慕洛布菜的柒洛差点没有留意,忽略过去。 “哦,呵呵,准备好了,隽弟放心,我没忘。”闻言微愣,脸上冲着小慕洛投去的温暖笑容瞬间凝固,拿着筷子的手在空中悬着,柒洛赶忙习惯性的放下筷子,恭敬的回道。 心中却满是疑惑,这个王隽苓最近跟自己相处并不亲密,依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本以为他对这此生辰由自己操办并不在意,谁知,他竟然留心了,还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是吗?呵呵,没见府中有何动静啊,弟弟还以为姐姐忙的早抛诸脑后了。”似乎对柒洛平淡无奇的回答并不满意,觉得她在敷衍自己。 王隽苓抬起头,不满的望了一眼柒洛,冷笑道。而手中的粥却并未下去多少,他竟然心不在焉了! 这话听起来,并不简单啊。仿佛夹杂着各种不满的情绪,后半句明显有些嘲讽自己,而那语气竟然还有失落,为何会有失落? 柒洛满腹疑惑,可这个较起真来能闹的整个王府鸡犬不宁的宝贝王爷,已经有些不满的王隽苓却是她不敢怠慢的。这个倔驴脾气的小刺头,她着实招惹不起。连忙斟酌了下言辞,谨慎回复道: “呵呵,隽弟可是深受陛下器重的王爷,朝堂之事整日烦心劳体的,都没有忙的忘了我的生辰,我一个在家享清闲的妇人,在你这里白吃白住已经无以报答了,怎敢再忘了弟弟的生辰。” “嗯,客套!唉!弟弟发现,你我如今是愈发客套了。”如此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奉承之意明显,王隽苓早就在外面听腻了。 今日,这话竟出自这个自己遇见的最独特的女子之口,着实令他讶然,望向柒洛眼中的失望愈发浓烈。 冷冷一句话,却像是丢失了什么一般,无限遗憾。令柒洛听了,心中怅然,像是个犯错的孩子,闷声支吾道: “这......怎么?不好吗?” “嗯!不好!很不好!心里不舒服!”依旧不去看她,沉声说完,端起剩下的大半碗海鲜粥,拿出勺子,竟快速的直接喝起来。 那样子倒像是发泄一般,带着怒气闷头一口气全喝光了,惊得柒洛目瞪口呆,王爷何时竟如此豪放,像是绿林好汉一般毫不顾忌礼仪规矩了? 幸好,自从柒洛被他正是邀请一同用膳以来,他就将之前侍候两边的四个侍女都撤了,只留一个在门口远远守着,有需要再招唤。而柒洛见他如此,自然不会不分尊卑的让芷兰仍留在身边伺候,也让她退到了门口。 是以,如今,每次用膳,只有他们三个人,谈话内容没有外人知晓,话不多,却很温馨。今日王隽苓豪放的举动,没有别人注意到。 面对如今恭敬疏离的柒洛,王隽苓,心中矛盾不已。后悔了吗?是谁令两人越走越远,现在倒真像是一个屋主,一个房客的关系了。 可,究竟要拿她如何是好呢?怕外人妄议污了她的名节,亲近不得。可压抑着彼此,真远了,又成了如今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着实令人抓心挠肺的难过。 这倒成了王隽苓如今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只是,有一点,他很清醒,他不想柒洛离开自己。至少这两年,他要好好留住她。 “呵呵,心里不舒服?那要怎样,隽弟心里才会舒服呢?”没料到王隽苓会如此说,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柒洛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淡然一笑,反问道。 “这......我也说不来,不过,挺怀念重逢之时的感觉,他们说咱们是欢喜冤家,当时确实挺气,可事后想想,却很逗趣。至少,比如今这般拘谨守礼要有意思的多,难道你不觉得吗?” 本以为他不再提及,就是想刻意回避。可如今,他竟然自己提起来了,柒洛看着神情落寞的王隽苓,眼神中就是诚挚的留恋,那是对往昔真挚的追忆,令她竟有些动容。 虽然,这次重逢一开始并不愉快,甚至令柒洛觉得自尊被他狠狠踩在脚下,想逃离这个凶神恶煞,整日无缘无故对自己发脾气的无礼冷血的小子。 “呵呵,我?这个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当真怀念以前相互顶撞,很熟看不惯彼此的时候?他们?他们又是谁?真的觉得咱们是欢喜冤家?呵呵,这个......听着倒是有趣的很。” 人心真是难以捉摸,连柒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如今的转变,当时恨透了王隽苓,此时会一起来,竟然不自觉的原谅了他。没有之前那般在意,竟然关注点都到了别人对他们两人的评论上了。 “嗯!当真!那时候面红耳赤,互相嘲讽,斗斗嘴,抛抛白眼,一日就这麽过去了。真是消磨时光的好办法,如今看来,却实在好笑。 那时候的你,着实可爱,执拗不服输,本以为你会有所顾忌,因为我的身份,年龄,处处忍让我。如同其他女子一般,对我低眉顺眼,一味顺服。”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从未讨厌你! 王隽苓顿了顿,将手中剥好的白虾放进小慕洛的盘中,动作自然,令人错愕不已,仿佛是经常做的事一般,旋即又从盘中取了一个继续剥着虾皮。 柒洛诧异的愣住了,手中正要给小慕洛递过去的莲藕汤差点倾洒出去。本以为王隽苓是给他自己剥的,难道谁会令他一个冷情的王爷如此关爱吗?真没想到,竟是给自己的小娃娃的。 此时才联系起以往的种种,这个不可一世的混世小魔王,对小慕洛倒从未薄待过,甚至是宠爱有加。 才忍不住心中感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表面冷情,却心思细腻,体贴仁善的王隽苓。这一看,竟不由自主的迷上了他那双修长的手指,优雅举止。 不愧是王爷,自幼便在王宫中深受各种严苛宫规的约束,被有学识,温文尔雅的人教导各种礼仪。 浸染在典雅清香的书卷气息中,耳濡目染之下,定然会造就出如今这般浑然天成的脱尘仙雅之气。竟好不输女子的娴雅,此等修养倒是柒洛从前从未注意的。 那小小一个白虾在王隽苓手中竟然像是件艺术品,被他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如雕刻般,娴熟的优雅的将白虾繁杂的外壳剥离。 三、两下,就在你沉迷于他白皙纤长,不断舞动的手指之时,那白虾已经只剩下白净光洁的鲜肉了。 难怪就连柒洛这种对男色从不着迷,极为克制的女子竟也看痴了。竟没注意到他说了一半,再无下文的话。 良久,等那白虾毫无征兆的被王隽苓向撒花瓣轻轻抛进自碟中,柒洛才恍然惊醒,诧异的望向王隽苓,惊讶的尚未开口,却被他抢了去,继续他前面的话,慢悠悠的说道: “可你,却偏不!性格依旧如故,直爽耿直,对我的无礼刻薄并不一味容忍。甚至毫不顾忌弟弟颜面的出言反击,言辞凌厉狠辣,句句针锋相对。竟然驳的弟弟毫无招架之力,颜面尽失,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不像是比我大九岁的姐姐,倒像是和我同龄,与我置气的小姑娘。呵呵,不过嘛,倒也纯真的令人不忍怨恨。弟弟就不喜欢那些做作的,总是扭捏作态,就喜欢真性情的。 至于他们嘛......能议论咱们关系的,自然是我身边之人。比如,我那个贴身侍卫狄辛,对你我之事就甚是上心,说的最多,虽然他不善言语。 虽只是侍卫,可也别小瞧了他,能当皇子贴身侍卫的无论身世背景,还是自身本领都不简单。 他是我除了父王、母后,师父和夫子外,最为敬重的人。父亲是十二岁就被父王调派去当了刚满月的我身边最亲近的贴身侍卫。 不仅是四名贴身侍卫之首,年龄、阅历和武功皆在其他三人之上,而且博学多才,在很多事情上颇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我和洛姐姐重逢之时,他就规劝过我,何苦对姐姐如此。” 天啊!眼前这个心思难料的小魔头,竟然为自己剥虾了!雪柒洛受宠若惊,难以置信的频频朝王隽苓望去,也顾不得矜持,避讳了, 目光直白坦然,竟然令在沙场上都毫无畏惧的王隽苓羞红了脸,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不敢直视柒洛,像个羞涩的少女一般。 给小慕洛剥虾也就算了,毕竟她是个小娃娃,做为长者照顾一下,也无可厚非。可是,给自己一个成年女子这样做,柒洛就迷茫不已了,完全猜不透王隽苓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既然说明了要彼此注意避嫌,如今,怎么一个人人眼中冷情,少言寡语的王爷,不仅有那么一大堆的心里话向自己倾诉,还亲自为自己剥虾,如此待遇,难道是在向自己示好?不会吧?可又能如何解释呢? 带着疑问向王隽苓投去的复杂目光被王隽苓直接忽视了,他现在逃也似的,竟然躲避起来柒洛如此紧逼的目光,像个做错事没人发现的孩子一般,只有低头不语,先糊弄过去再说。 “什么?他竟然对你如此直言?那......他是何意呢?你当初又是为何?”见他如此不愿正面回答自己的质疑,柒洛识趣的不再逼迫,收回咄咄逼人的眼神,想起他刚才话中所提到狄辛,饶有兴趣的问道。 “呵呵,我当初为何,说来也只能怪你。不过,还是那句话,过去的事,说了也是徒增烦恼,不如不说。 至于狄辛嘛,他当然是维护你咯。说你生性纯良,果敢爽利,我纵使对你再有不满,也不适合如此这般令你压抑,困惑。让我坦诚相对,解开误会,不要伤害了心思纯良的你。 呵呵,本王就纳闷了,为何如此多的人都喜欢讲你的好话?狄辛如此,那个五年前,我们第一次在曳池客栈重逢时,跟随我的少年侍卫也是如此。 还有这院子里的侍女,嬷嬷们,竟然都如此!你呀你!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令他们竟对你交口称赞。 要知道,这些人可并非吃素的,一个个挑剔,刁钻的很,并非轻易好糊弄的,你竟能令他们心服口服,啧啧,你,不简单呐!给他们吃了迷魂散吗?还是你有什么仙术可以迷惑人心。” 终于,柒洛那道盯得自己面红耳赤的眼神适时收了回去,不然自己一定难以收场,想自己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被一个女子盯得羞涩的想要逃离,也着实无用。 可这也得怪柒洛,她与自己一直是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好像就是在逼问自己对她如此热情殷勤,是有何居心? 关键是,她的疑虑没错,自己一开始就有别的想法,只可惜现在看透了,既然她对自己没有丝毫男女情义,自己也不好再继续纠缠她了。既然如此,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再说了,就让一切随风逝去吧。 只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以前柒洛误会他,觉得再次重逢他对柒洛那般怠慢,冷落,甚至出言不逊的挖苦讽刺,是因为真的很讨厌她才如此。 第三百二十四章 魔王眼中的仙女 “自己当时并没机会解释,因为想起柒洛和萧褚晟成亲之事两年前就定了,竟然瞒着自己直到快要举行才从外人口中听来。 邀请函也是成亲前快一个月才发来的,那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令他每每想起就如鲠在喉,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当然不想跟她解释了。 如今,既然自己释然了,当然要让她明白,自己至始至终就没有真的讨厌过她,也许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自己当时确实有些过激,没有想到柒洛对自己的应允或许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未真的放心上。并非真的想捉弄他,玩弄他的感情,她这样的人,必定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如今,让她知道了大家的称赞,言语中反复暗示她的性情是自己所喜悦的,实则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喜欢她,自始至终都是真的!又怎会讨厌她。 “哈哈哈......隽弟真是高看我了。迷魂散?那是什么?别忘了,我也只是在家乡跟着名医当了几日半吊子徒弟而已,这种绝世药丹,我可是绝对制不出的。 还有什么仙术?弟弟呀!你莫不是觉得姐姐脚不着地,已然飘得云朵里,整日云里雾里的不食人间烟火了?哈哈哈...... 你问的,我也想问他们,我雪柒洛凡夫俗子一个,何德何能竟令众人称赞。恐怕是隽弟身边之人皆仁善,好相处,柒洛才落了个好名声的,说到底,还是得感谢陛下,王后和隽弟恩赐的好住处。” 为何,他今日对自己竟然如此不同,柒洛都有些难以接受了。被人冷落惯了,突如其来的好处,都会觉得背后隐藏着什么,会令人隐隐不安。 敏感的柒洛也一样,有种一下被王隽苓捧上天的感觉。之前在两人挑明亲密关系不合礼数之前,柒洛的生辰之时,这个小魔头对自己莫名其妙的那般亲密举动,都没有今日,王隽苓这般掏心掏肺的一番毫无顾忌的倾诉,体贴的对待令自己更加心神不宁。 早已为人妇的柒洛竟然联想起萧褚晟当年追求自己时的点滴,如今的王隽苓言谈间的温柔,用心,竟然像极了那时的萧褚晟,突然一个令自己都惊得面红耳赤的想法冒出,难道......他对自己有意? 旋即又被自己的理智否定了,不不不!绝对不可能!,他怎么会?可是......他的那些做法又当如何解释?好纠结!这个臭小子,偏偏不解释清楚,总是令自己云里雾里的,难以捉摸,纠结不已! 算了,不想了!还是保持距离,做回两人约定的样子吧,不近不远就挺好。于是,恭敬地一番感激下来,连柒洛自己都觉得像极了官场上那些人早已用烂的巴结奉承之语。 看似华丽丽的一顿毫无纰漏的夸奖,措辞规范如书本,却又同样毫无真情实意,令人听不出真心的奉承话,更是不讨王隽苓的喜悦了。 只见他本已布满浅淡笑容的柔和脸颊,像是被谁突然泼了盆冷水般瞬间冷然,眼眸失落的微垂着,黑着脸冷声道: “谢就不必了!洛姐姐,你是谢上瘾了。从你进到这里,无论是在撷芳园的桃源居住着,还是在我这个扩建了一半尚未完工的王府中住着,你都已经对着母后和我说了无数遍的感激之词了。如此这般甚是无趣。” “呵呵,是啊!可我觉得还是不够!这些都是应该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要出银两贴补园中用度,你们拒绝了,我要送你们礼品,你们也拒绝了。 如今,也只好先口头上致谢了。我还在等时机,今后要是有需要,我定会竭尽全力达成你们所愿的。报恩是理所应当,这又怎会无趣呢?” 柒洛也不去在意他的变化,她早已习惯了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王隽苓,继续装傻充愣的赔笑道。 而身边的小慕洛今日却出奇的安静,柒洛斜眼撇去,原来是,不知何时,王隽苓已经早早为她布好了两小蝶精致可口的糕点和海鲜,都是她喜爱的。 光是那肥美的螃蟹腿都够她啃上一阵子了,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看来,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个比自己的小九岁的小子了,竟然不动声色就把小慕洛也算计了,还真是有心啊!呵呵,不过,这样的他,倒是蛮可爱的。 “呵呵,理所应当?可若是一家人呢?你见过自己家人一个劲道谢的吗?这多生分啊!当然,你现在不是,没想过以后吗? 比如......做我的姐姐!至于时机,日子还长,今后有的是,到时,记住你今日的话,竭尽全力达成我们所愿就好。” 王隽苓本来已经糟透的心情,像是被海草缠绕,越是挣扎就越是被纠缠的难以脱身,毫无对策,使尽浑身解数却依旧没有办法逃脱般的难受到就要窒息。 可下一刻在听到雪柒洛的坦然承诺,竟然忍不住心中顿生新希望,优势快速的一番盘算,在柒洛还没缓过神之际,已经心情大好,就要被自己的新的筹划应对之策乐得笑出声了。 忍不住朝柒洛邪魅一笑,惊得正好无意间对上他的眼神的柒洛,硬是进出一身冷汗,这小子有怎么了?吃错药了?刚才还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阴郁,如今竟又一脸喜色,笑的还如此诡异。 雪柒洛再一仔细琢磨王隽苓话中深意,顿时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那字句间的意思,不就像是抓住自己的把柄一般,到时候一次为威胁,逼自己做事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看他的样子,像是早就盘算好了什么,正在打自己的歪主意,这是已经想好今后相求的事了吗? 天啊!如此看来,这事一定是件难缠的棘手事。这臭小子就没有让自己轻松过,就知道他亲手剥的虾好吃难消化! 无事献殷勤,一定非奸即盗!唉!再埋怨又有何办法应对,这个坑说起来,是自己挖的,怪得了谁? 谁让自己被他的话激的头脑一热,竟然许下这种毫无退路的诺言,到时自己办不到,才真是让他看了笑话,有了取笑自己的新乐趣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做我名正言顺的姐姐? 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乱了阵脚。想想自己一个大他九岁,还有了孩子的妇人,竟然让这个毛头小子捉弄算计的毫无办法,被他吃的死死的,心中就一股受辱的无名火。 从小到大都是她替别人出头,怎么到了王隽苓面前,自己总是如此窝囊呢!不能轻易退缩,她还是淡定的在心中思量再三,努力挽回道: “姐姐?你的姐姐?昭告天下那种?呵呵,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隽弟,难道忘了,我已经是希罗王的妹妹了。 虽未行过正式认亲礼,但也是几国皆知之事,若是再跟你认亲,岂不是否认了我是他妹妹的身份? 呵呵,不过,我会记住我今日所说之话,言出必行。只要今后陛下跟王后,还有你有任何需要,只要不是违背道德良知的事,我雪柒洛但凡可以帮助你们实现,必定会倾尽全力完成你们的心愿的。” “呵呵,好!不愧是众人眼中为人处世极其爽快的!不当姐姐也成!洛姐姐记住今日之话就好,我算是放心了!” 虽然柒洛极力突然出她所答应的成全,相助也只是针对那些不违背道德良知的事,直接灭了王隽苓迫使自己做那些腌臜肮脏之事,注入探听几国情报的奸细之类令她不屑的要求。 却没料到,王隽苓开始盘算的并非是这个,不仅如此,并且与政治,国家大事毫无关系。他根本没想过利用柒洛。只是,他想满足自己的夙愿而已。 为何他答应的如此爽快,神情如常,甚至喜笑颜开,此刻的他,这副的模样着实令她讨厌,不应该啊? 要是他一开始就算计自己,准备让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卷入纷争中,此刻脸上就会灰蒙蒙一片,怅然若失,甚至还有种被抓住马脚的愤怒。 可她不知道,不仅真相不是如此,自己的猜测倒是令王隽苓着实又是一番伤感,自己如此在乎她,她竟然怕自己将来的请求会是什么违背道德良知的事,还刻意单独提,强调给自己听。 难道,自己在她眼中,竟是如此不堪的卑鄙到要利用自己与她多年的情义来做如此龌龊之事的无耻小人? 罢了,王隽苓笑的浅淡,并未入心,胃口并不好的他,将碗碟向前轻轻一推。优雅起身,几步就走出了大厅,并未回头。 心中却反复计较着柒洛的话,期待着那一日早日到来,倒时,定要叫她心甘情愿的帮自己达成所愿。 “阿娘!王爷怎么了?今日好像胃口不好,竟然还没有洛儿吃得多呢!”小慕洛突然一句话,打断了柒洛早已飘飞的思绪。 她正盯着王隽苓远去的飘逸背影出神。他的身姿,因为练过武功,轻功了得的缘故,加上身型挺拔秀雅,竟然走起路来轻飘带风,像极了传说中的仙人一般。竟令人无意间望去的一眼,便再也不忍移开。 “嗯......他胃口是不好!”柒洛语塞,竟然被满嘴是油,吃的兴致勃勃的小慕洛问住了,愣神片刻,支吾着随意敷衍道。抽出袖中的帕子,赶紧给小慕洛擦拭赶紧嘴角的油珠子。 “哈哈......是不是阿娘说话不中听?王爷生气了,气饱了?”小慕洛瞪大了黝黑晶亮的眼睛,不住地眨巴着,一脸灿烂,冲着柒洛笑的纯真。 眼珠滴溜溜转着,绞尽脑汁般用力思索着原因。立刻,一个令柒洛猝不及防的理由就出来了,惊得柒洛难以置信的呆愣愣的望着她良久,才难以自持的朗声笑道: “噗!哈哈哈......你这小娃娃,阿娘的心肝小宝贝啊!怎么连这些都能看出来?哈哈哈......你呀你!人精一个!”说罢,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小慕洛饱满的鼻尖,宠溺的将她拥进怀中。 “阿娘!您别笑!洛儿说正经的!严肃点!您真的不能再如此对待王爷了,王爷挺好的。 你看看,每日都给洛儿好多好吃的,还陪洛儿玩,洛儿从离开虞渊后就没有什么玩伴了,如今已经离不开王爷了,您不要气他好不好?气走了他,就更没人陪洛儿玩了!” 被柒洛拥进怀中,小慕洛并不开心,此刻,却突然黑着肉嘟嘟的小脸,噘着嘴严肃的斥责柒洛,不满道。 “什么?你离不开他了?好啊!那阿娘要是将来离开曳池了,你也离不开他?难不成你硬要留下来陪他,不要阿娘了?真是小没良心的!阿娘白疼你了!”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小棉袄,辛苦养大的心肝宝贝竟然对王隽苓这个经常捉弄自己,令自己疲于应对的小魔头如此留恋了? 自己真是粗心大意,之前知道他们玩的开心,但没料到,心思单纯的小娃娃竟是这般容易相信一个人,容易跟人交心,竟然相处接个月就离不开他了! 思及此,心中颇为吃味。她可是对自己的生身父亲萧褚晟都没有这样留恋过的,虽然那时她还小,但柒洛想到这里,依旧心中不是滋味。佯装生气的威胁她,边说边将她嫌弃的推出自己的怀抱。 “不是!洛儿不是小没良心的!洛儿最爱阿娘了!阿娘是天底下对洛儿最好的人!可是,洛儿也不知道怎么说。 就是,洛儿真的也喜欢王爷,离不开他。跟他一起玩总是很开心的,阿娘以后就不要气他了,他人真的很好,求阿娘答应洛儿!对他好点!阿娘......您就答应吧!” 小慕洛见柒洛失望气愤的模样,果然急了,生怕她真的生她的气,连忙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小脑瓜里能想到的说辞都用上了,真是难为她了。柒洛听了,就怒气全消,重新将她搂进怀中,无奈的笑道: “这......哎!真不知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散了,你竟如此对他不舍。算了,阿娘答应你好吧!本就没觉得他人不好,是你误解阿娘了,大不了以后顺着他一些吧。” 话音刚落,柒洛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愣住。嗯?迷魂散?这不是王隽苓这个小魔头说自己的嘛。 什么时候,他的话竟然总是无意间被自己的记住了?可,真的是无意吗?就这样潜移默化被他影响了?不行啊,以后还是要注意这些。 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苦笑着摇头。也不知,明天自己精心准备了一个月的生辰宴,他会不会满意?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遇萌娃小王爷 夜深人静,皎月当空,轻纱浮动,隐隐月光倾洒在竹床上。虽是夏日,此处却清亮舒适,而此刻床上的人儿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王隽苓分给雪柒洛的小院虽奇特的没有名字,但却是他的敛菊斋中风景和建筑最为别致的。除了雪柒洛平日休息的寝室,还有一处供柒洛休息的地方。 盛夏夜晚消暑最佳的小阁楼,在院子偏僻一隅,精巧却雅致,柒洛烦闷之时就会到此休息。而那里的竹床更是炎炎夏日里最令人清凉去燥,可以舒缓疲惫,安然入睡的消夏良品。 只是,对于满是心事的人来说,这一切都不能助她入眠。这还是柒洛第一次为别人操办生辰,虽然没有在王府大肆装饰,惊动众人。 但是,雪柒洛也并非毫无动静,草草应对。只是,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了,不想王隽苓一早就发觉,这样一来,岂不无趣了。 思虑着每个环节,反复确认,没有差错后,疲惫不堪的柒洛也不止到底有多晚了,昏昏沉沉中竟然累的似乎有了幻觉。看到了窗前一个娇小可爱的小身影正冲自己跑来,那可爱的小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像是璀璨的阳光照在光洁纯美的明珠上一般,美的令人炫目,仔细看来才知道,那小娃娃不是小慕洛,而是小时候的王隽苓! 模糊中感到,他还是四岁时初遇她之时的模样,柒洛激动地起身想要抱起他,只见他神神秘秘的冲柒洛摇摇头道:“言而守信!一定要做到哦!不然我可不轻饶姐姐哦!拉钩!” 说着,稚嫩的小手,就已经朝柒洛伸过来,肉嘟嘟的,柒洛很小当成小玩偶,在手心中把玩,可它的主人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倔强的伸出小指就要和柒洛立誓为约。 既然刚才答应了这个小家伙,想到自己以前总被王隽苓说是不守诚信的,虽说一脸纳闷,可如今,自己也可以以此弥补了。 虽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信守承诺总归没错,柒洛竟鬼使神差般的毫不犹豫,坚定地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刚碰到小殿下的手指,瞬间,屋内炫光四射,金灿灿的一片。 柒洛仰头再看去,只见一只吉祥的神鸟在屋中盘旋,不久便跃到窗外,径直朝着高悬夜空,银盘般的皎月飞去,仔细想来,那鸟竟像极了他们紫晏的图腾神鸟,尊翊仙鸟!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尊翊仙鸟代表的是紫晏,而自己刚触碰到王隽苓的手指,尊翊仙鸟就出现了。 她飞走,是不是说名自己和王隽苓终究是要分离的?思索间,却觉得自己头疼欲裂,紧接着,自己的耳朵也没清闲下来,耳边聒噪不已。 “洛姐姐!你是不是该起了?可别误了今日什么大事啊?再不起,弟弟可进去了?”迷糊中,那个令柒洛极为厌烦的聒噪声再次响起,柒洛懊恼的正想要追到屋外看看四岁的王隽苓到底跑到了哪里? 她还想同这个小小王爷叙叙旧呢,可是,那个恼人的声音一遍遍的响起,最后令柒洛烦闷的长吼一声,一翻身,“咚”一声,疼的自己闷哼一声,才缓缓醒来。 再一看,手肘竟然撞在了床沿上,定是刚才翻身太猛了,原来一切都只是个美好的梦,果然,甜蜜的都是在梦里的,不真实,却令人满足。 不过即使短暂的幸福,对于柒洛来说也是极为留恋的,可惜,还是被那个不速之客搅扰了,正烦闷的想知道谁打搅了自己的清梦之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极为不悦的口气,冷声催促着,不是王隽苓那个小魔头,还能是谁。 哎!心中一声哀叹,自己上辈子估计是欠了这个小冤家的什么孽债吧,梦里跟醒来都有他围绕。朝窗外匆匆瞥了一眼,天刚蒙蒙亮。 真是造孽,这麽早,他怎么就起了,今日又不用上朝,就连小慕洛这个起的最早的小娃娃都没醒呢。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如此冲动,一大早,毫不顾忌男女有别,跑到自己房门口大喊大叫的,这让外人怎么看啊! 不就是生辰嘛,难道是怕自己真的没放心上,给他办砸了,还真是王族的皇子。跟寻常百姓不一般,如此重视自己的生辰。不敢怠慢这个小祖宗,赶紧慌乱的边穿衣,边紧紧盯着门栓匆忙应声道: “隽弟?你!你怎么在外面?别别别!千万别进来!真不成规矩!男女有别啊!姐姐这就起!别进来啊!你怎么......怎么起的这般早?” “哼!早?你看看,这都几时了?天都亮了!不成规矩?让弟弟在外等着就成规矩了,别忘了弟弟是宝熠王!还男女有别,呵呵,好意思说!真等急了,姐姐的寝室,弟弟照样闯! 在曳池,除了父王、母后,无人敢让本王等的!想不到姐姐倒是越来越懒了,以前记得姐姐说起,在紫晏王宫做舞姬时,寅时可就起来练功了。 就是后来到了曳池,做文化使者,跟弟弟一起探访曳池民间舞乐艺人之时,也是刚卯时便起了。 弟弟可是一直没变,从六岁起,一直是刚卯时就起的,倒是姐姐却随着年龄增加,倒是愈发懒撒了。” 没想到王隽苓竟然有一堆话等着柒洛,他的聪颖善辨,卓越的口才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就连教他的夫子都佩服不已,不足十岁,竟然辩的一位大臣连连口吃起来。 柒洛无奈,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不跟他多狡辩,望着窗户上投过的王隽苓模糊的身影,心中一翻慨叹。 不知道,这个刺头会不会对自己的精心准备的生辰惊喜满意。哎!曾几何时,自己对他开始如此小心翼翼起来了? 口中连连回复着他,慌乱的穿戴着,整理生怕他真的牛脾气犯起来,不顾避讳,真的头脑一热闯进来,那自己的清白可就尽毁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弟弟的王妃? “起了起了!隽弟!你就别气了,姐姐昨夜其实是......” “是怎么?难道还有更重要的是,让姐姐夜不能寐,耽搁了早起?再过一会儿,小慕洛都起了!” 王隽苓的口气明显不悦,觉得柒洛支支吾吾的,肯定是在想着推脱的说辞。一定是根本没把自己的生辰大事放心间,所以才会心中无事,睡得这麽香甜。不是自己叫醒,估计还得到日上三竿才起呢。 这都到了眼巴前了,也没见府上有一点动静,甚至连个彩带都没有。王隽苓期待已久的心情顿时如蒙尘土,一片灰蒙蒙的。堵得慌,既失落又无法言明,一肚子窝囊火无处发泄。 “唉!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姐姐马上就收拾好了,请隽弟到正厅等着吧。连翘!连翘!” 柒洛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对王隽苓也算是摸出了些他的脾气,知道有些软钉子,自己生生受着就好,不必要去挑明。 越是跟他计较,事情就越是麻烦。这些个帝王家的皇子们,都有自己不容别人侵犯的强烈自尊心,自我的保护欲很强。 不愿意为别人过多付出,却又希望别人永远不辜负自己,不计较自己太多。于是,为讨一口气,较真,钻牛角尖就是常态。 对于这种自幼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金贵,一板一眼的讲理是行不通的,柒洛只有无奈的妥协了。 “在!在!夫人!连翘一直都在,请夫人别怪罪连翘,是王爷不让奴婢惊动夫人的,结果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夫人,您也不要埋怨王爷,他这也是怕惊扰了您的好梦。” 连翘安置在院门口不远处的仆人房中,一早就被王隽苓敲院门的声音惊醒,打着哈欠赶紧起身迎接。 幸好院中有一个守夜的侍女没睡,不然,王隽苓一个主子,一直等她一个奴婢穿戴完毕再开门,一定暴怒。 不敢问王隽苓为何起这麽早找自家主子,只好紧紧跟着他,小心的察言观色,到了柒洛房门口,见他轻敲几下门,柒洛没有半点动静。 没想到,王隽苓竟然不再敲门,径直走到院子里的小亭子里等候。望着流经此处,同后花园荷花池想同的小水渠中潺潺的流水声发呆,也不让连翘惊动柒洛。连翘心中纳闷,他这是要干什么? 身为一个王爷,竟然肯等着柒洛,怕他清晨清冷着凉,劝说不动,只好敬了茶盏在一边守候,竟然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连翘心中对王隽苓的好感才又暗自增添了几分,旋即却又颇为遗憾,为柒洛哀愁起来,自己的主子真是没这等好福气啊! 好不容易熬出头,本以为嫁了良人,谁知又战死沙场,早早成了遗孀,没有靠山在身边,还带着孩子。 要是年岁相仿,凭借王隽苓对柒洛的贴心,王妃之位还会让给别人?那定然是享福安逸的好命啊! “行了!这话扰了八百个弯子,我还能说什么?都摘干净了·,一个个都惹不起,我怎敢怪罪你跟王爷! 算了,不说这个,你快带王爷去正厅休息,给他奉茶,叫她们服侍我梳洗就好。一会儿我就过去。” 一听自己竟然让王隽苓等了如此久,柒洛心中愧疚不已。可又有些恼怒,连翘竟然不早点通报,如此这般,倒还是自己怠慢了王隽苓,于理不合。 可是自己明明没有错误啊,一夜未睡个安慰觉,此时颇为怨愤,摇头苦笑,语气忍不住多了几分火药味儿。 “隽弟!久等了!你不是好奇今日的生辰,姐姐有没有精心准备吗?请随我来!”片刻后,雪柒洛匆匆洗漱完毕,身穿一身较为正式的粉色桃花绣装饰的华丽纱裙,急急忙忙的赶到正厅拜见王隽苓,刚一入内,就抱歉的低头施礼沉声道。 “嗯?去哪里?可这府中一切如常啊!连个红灯笼,红布幔都没有,一点喜气都没,能有什么惊喜?” 眼前,久等的王隽苓。端坐在圆桌旁,正细细品味着杯中清香的茶水,茶水上泛起的热气被他轻轻吹拂,飘散开来,围绕在他白皙滑嫩,英气逼人的脸颊旁,似梦似幻,美得令人难以移开双目。 一袭滚金边的上好绸缎制成的白袍,映衬的他飘逸如谪仙般俊美而不食人间烟火,脱俗清雅。 不知道柒洛在偷偷打量自己,这个十五岁的小寿星,王隽苓疑惑地抬头寻声望去,瞥见柒洛言语间,嘴角不经意的一丝神秘微笑。 心中盘算着,到底她会带自己去何处?这个敛菊斋,他可是里里外外都看过了,没有一丝喜庆的装扮,她还能突然折腾出什么有新意的事? “呵呵,看来弟弟真是恼了姐姐了,怨气很重嘛!可,谁有规定了,生辰必须是在自己的府中装饰一番的?” 见王隽苓低垂着脑袋,语气无力,一脸失落,话中酸味十足,就像是被冷落的小娃娃般委屈的模样,逗得柒洛忍不住笑道。 “嗯?这倒没人说。可也是约定俗成之事啊!你的意思是......难道......”突然,眼中喜色一闪,柒洛从不轻易允诺。 既然答应自己了,应该会倾尽全力去办好的,如今又是这种成竹在胸的口味,必定是准备好了。 有些疑惑,但却有了新憧憬,隐隐有种预感,那里一定很特别,开始期待她将要带自己去的地方。 “呵呵,别猜了,你且随我来就是了!没有话费太多银两,但求独特唯一,望你钟意!”果然,柒洛没有直接答复,却是买了个关子,边说边示意王隽苓跟上她朝院子外走去。 “没花费许多银子,还能令我钟意?嘿嘿,有意思,这话也只有你,本王的洛姐姐说得出了,好!就听你的!随你去看看!” 王隽苓惊奇的应道,心中不自觉的掂量起来。这段时间,父王让他查收南部修建城防的银两,他对这些用度颇为敏感在意。 起身大步跟在柒洛缓步旖旎的婀娜身姿后,此时才细细打量起柒洛今日的装扮。粉如桃花般娇艳的衣裙映衬着本就喜乐纯真的柒洛更加鲜活明媚。 第三百二十八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高盘起的发髻上一根翠玉步摇虽简洁,却不失华贵大气,发髻下方零散的围了一圈精美的珍珠小发簪做为固定。 发髻与步摇相对的一侧则插了两朵娇嫩的粉桃花,整个人看上去幻美似桃花仙子般妩媚动人,娇柔温婉,灵气十足。 嗯!不错!王隽苓心中甚为满意。至少,柒洛这般打扮,是真的很重视自己的生辰,才会如此花费心思,不然,往日里,她穿的最多的都是素雅的青色和藕荷色。 虽然,连紫晏王后都说她更能驾驭艳丽的服饰。那些华丽耀目的衣裙,穿在别人身上是艳俗,而穿在她身上,则是锦上添花,显得自己更加雍容华贵,明媚端庄。 “这是要干什么?”雪柒洛带着王隽苓七拐八绕的,竟然走到了园子里的一条极僻静的小径,这园子奇妙之处就是曲径通幽。 为了寻一个幽静之所在,在院中五步一景,十步一画。期间,在王后和王隽苓的监督提议下,园艺家们精心的设计了数月,推翻了无数手稿,才建造了如今的小径错综复杂,但又及巧妙地将园中的景致相互结合。 不仅令人不遗漏一处美景,又能巧妙地隔开景与景之间的界限,令人又多变幻梦的感觉。所以,就连身为除了王后以外,撷芳园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个主子,王隽苓,都不能熟悉的将所有小径都识别出来。 故而,柒洛神神秘秘的带着王隽苓从自己的小院出来后,拐到了后花园后门处一条小径,一路无言。 又带着他顺着小径竟然走到了敛菊斋外面,经过两个岔路口竟然走到了一片假山后面,王隽苓从未到过的地方,他忍不住惊奇道。 而柒洛并不意外,偌大的撷芳园,建成也有段时日了。可是人人都知道,以前的王隽苓自己也有个和这里比起来不到一半大的小园子。 那里离他拜师的深山较近,他经常待在那里。柒洛来曳池时,到了都城,就是和他在那里住的。 而这个撷芳园是曳池陛下专门为王后建的,王隽苓本就喜欢自由,不喜欢整日在父王母后眼皮子底下,自然不会常来。 也就是柒洛来此以后,才破天荒的来得多了,到如今竟然要将王府建在一旁,还占用了撷芳园一部分土地。 只是,再怎样,王隽苓终归是没有一年再次住上四、五个月的王后熟悉此地。更是不能准确的认清园中所有景致和小径的去向。 “呵呵,惊喜!当然要如此这般,不然一会儿就没有意外之喜了。隽弟就别问了,只管随姐姐来就好!”柒洛顿步,扭头,朝身后一脸疑惑的王隽苓神秘笑道。 “意外之喜?我可从没这样走过路,别成了惊吓就好!这一大早练了功就过来找你了,还饿着肚子呢。” 这个洛姐姐越来越不像话了,竟像是个小娃娃般,有话不直说,还跟他玩起捉迷藏来了。 可单凭她,能在这园子里折腾出什么花招?他明明问过暗卫了,说没见她有何异动。也就是说,她这些日子定是懈怠懒惰的,根本没有将他的生辰当回事,压根没有准备! 当时,听了暗卫的汇报,王隽苓颇为失落。今日一早就早早来此,想要最后提醒她,即使之前没有准备,现在草草吩咐了仆人们布置一下,还是来得及的,总不至于到过于难堪。 不然,他在下人面前下不来台,连府上普通下人生辰,还有好姐妹,弟兄给点小贺礼,柒洛要是什么都没给他准备,可真是颜面扫地,太跌份儿了。 这些侍者都不是普通大臣的家奴,个个训练有素,都是从宫中挑选出来侍候他跟王后的。且庆典用的装饰那些都在库房中备着呢。 不出两个时辰,定能装饰好。午膳也来得及,也就是多加几个菜,弄个曳池特色的欢喜寿面而已。 谁知,竟然被胸有成竹的柒洛神神秘秘的带到了一条越走越清净,甚至清净的有些吓人的竹林掩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径上。 清晨,天刚蒙蒙亮,四周鸦雀无声,两人走在这里,像是擅闯者般。王隽苓平素是个胆大的,面对沙场上的生死危机都可以坦然应对,从容不迫。 可却惧怕这种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知道柒洛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尤其是周围翠竹掩映,看不见任何建筑物,葱郁的绿植完全遮挡了视线,令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已。 步步紧跟柒洛,此时,这个高出柒洛一头半的小男子汉倒像是个三岁小娃般,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姐姐,生怕走丢了,就差伸手拉着柒洛了。 柒洛突然停下脚步,没想到竟然被王隽苓撞了个实在,顾不得嫌弃他的莽撞,柒洛瞥见了他眼神中稍纵即逝的惊慌,嬉笑着回应道: “哈哈哈!怎么会!隽弟放心了!这里可是你家的园子,你是一家之主,我一个客人,怎敢把主人吓着? 再说,还是今日的寿星佬!哈哈,众星捧月还来不及呢!怎敢吓着你!你且放心随姐姐来吧。不远了,马上就到了!” 说完,一咧嘴,忍不住又咯咯笑起来,想不到这个征战沙场镇定自若的少年英才,竟然会被自己弄得惊慌失措,刚才那副模样竟然像极了小时候那可爱纯真的模样。 柒洛暗乐,他啊!某些时候,并不像他伟岸的身躯一般刚毅,仍是个令人怜爱的小娃娃。 “我如今这般模样走路,一定很丑吧?要是今日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弟弟一定拿姐姐是问!” 一个大男人,平日走路都是大大咧咧的,步子迈的方正,宽而大。可今日怕迷失在错综复杂的葱郁林间小道中的王隽苓,则紧跟着柒洛走起路来。 像极了女子般,扭捏的迈着小碎步,看其来极为滑稽。心中不耻,可还得如此,王隽苓扁着嘴,拉长了脸,不悦道。 “哈哈......放心!放心!这条路只有咱们两人,隽弟放心吧!”柒洛微微侧身,瞥了一眼身后紧跟的王隽苓,被他的走路的短碎小步子和小心模样逗得一滞,差点踩著他。 第三百二十九章 依旧姐姐最懂我! “你这神神秘密的,弟弟心中越来越不安了,不会是到了哪里,把弟弟给卖了吧?”。心中越来越不满,王隽苓小声嘟囔着。 谁在这里修了这麽多小径?竟然越到撷芳园的后院越窄小,只容一人行,无法同柒洛并肩。 看上去像极了大人带着小孩子的感觉,若不是他的个头,他的威严恐怕早就被柒洛这般操控的丝毫不剩了。 “哈哈哈......隽弟啊!你以为你自己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主吗?精明如你,谁算的过你? 再说,谁敢卖皇子?不要脑袋了?你就等着给我安安心心的享受今日生辰的好时光吧,别乱猜了。” 王隽苓的小抱怨听在前面的柒洛耳中,又凭空为她添了许多笑料。心中暗乐不已,却又不敢笑的太过肆意,省的惹恼了身后那位阴晴不定的小祖宗。 这小子典型的难以捉摸,开心时可以如纯真的可爱娃娃般人畜无害,可一旦被触怒,瞬间就能阴云密布,变成大魔王,不将众人折腾得不得安宁,决不罢休。 这小子竟然怕自己把他给卖了,嘿嘿,还真是有趣的很。如若他一直如此,该多好!其实,能同他就这样在这个园中生活,还是蛮有乐趣的,柒洛嬉笑着暗想,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放慢。 “啊!这里是?”终于,柒洛停下了脚步,可面前的景象令王隽苓完全震惊的难以置信,瞪圆了眼,望向柒洛,惊讶道。 一路上,他也不是没想过柒洛会带他去哪里,他以为左不过是她在这院子中突然发现的一处美景,知道比较隐秘,定是他也没来过,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谁知,刚才在影壁墙听到潺潺溪流声,他已然知道这里已经到了撷芳园最后面了,撷芳园三面环水,这一处的水域最为狭窄,背后紧紧依靠着葱郁繁茂的青山,而这流水声,正是山泉涌动直山脚下的清澈溪流之声。 如果这算是惊喜之一的话,当他们过了影壁墙之后,眼前所见的竹屋,茅舍,才是压轴的精髓! 并非寻常的竹屋茅舍,放眼过去,简介的房屋,上面却极为用心的缠绕着鲜活的紫藤花。环绕房舍四周的小竹篱笆上,是布满了嫣姹紫嫣红的喇叭花。 而篱笆小院中的草坪上更是布满了各色叫不出名的山间小野花,柒洛更是没有遗漏王隽苓的最爱,菊花! 此时是夏末,菊花除了各种品种开花最多,最为繁茂的秋季,其他季节也会根据品种不同零散绽放。 除了秋菊,根据盛开时间不同,还有夏菊,早菊,只菊和晚菊。一般菊花都是七月至十月绽放。 而聪颖的柒洛并没有选用王隽苓园中的罕见珍贵的菊花品种,而用了大量六月至十一月盛开的鲜活,灵动小巧的野菊花。 中间巧妙地点缀几种王隽苓园中没有的较为珍美婀娜,灵秀的菊花,心思灵巧的镶挂在竹屋外壁不同位置,错落有致。 一是为了求新颖,而是为了花期正好赶在他的生辰当下,全部盛开,也算是破费了一番心思的。只是,这些,都是她谎称到敛菊斋外散步时,跟自己的侍女们吩咐去找花农做的。 整个敛菊斋没有人知道,园内还有暗卫,只有柒洛,是王隽苓亲口告知的。如今,她多了个心眼,把地方选在园子外,顺理成章的瞒过了只在敛菊斋值守的暗卫。故而,王隽苓是从暗卫那里半点消息也没有得到。 仔细巡视一遍,院落中见也不规则的看似随意摆放着,实则令人赏心悦目的鹅黄、淡粉、乳白、艳紫和金黄、雅绿色各种大小不一的菊花,将整个小院子衬托的灵秀清雅。 小院旁边就是那条流动不止的山泉溪流,潺潺溪流声令整个院子显得格外灵动。 王隽苓只一眼便深深迷恋上了这里鲜活的景致,令人舒适爽心的人间气息,生活气味浓厚的田园小院。 嘴角扯出一个极为喜悦的灿烂笑容,朝着柒洛无声的点头,显然,柒洛给他这个惊喜,他感激不尽,这里,他甚是喜欢! 想不到,兜兜转转这麽多年,还是只有柒洛最懂他,从小时候初次相见,柒洛想要做的事,他就默契的配合。 九岁重逢,他想做的事,柒洛不用多问,边会在下一刻准确的猜透他的心思。有种天生的默契,一个微笑,一个动作,两人就会心领神会。 而这些,是这麽多年,宫中,甚至宫外办差,或是征战沙场之时结识的兄弟,好友们从未给与过他的默契。 只是,这次重逢,王隽苓带着五年来的积怨,不肯再对柒洛敞开心扉,柒洛五年未见他,也未有联系。 早已对这个成长为少年,甚至到了娶亲年龄的小男子汉有了不少隔阂。两人紧闭心房,失去了原先的默契而已。 本来,王隽苓觉得,这世间悲哀,令人沮丧的事,谁知,今日,看到雪柒洛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切,他心中豁然开朗。 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欢欣鼓舞起来,愉悦的只想将柒洛拥进怀中,对她说:原来!你一直没变!我们之间也一直没变!你还是最懂我的!你的心中始终有我的位置! 只是,他想起柒洛生辰那日夜晚与他醉酒时所讲,让他注意男女有别,如不保持距离,时常僭越,做出不合礼仪之事,会影响她在撷芳园,甚至曳池的生活,被人造谣中伤,最后不得不被迫离开。 为了留住她,王隽苓最后还是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收回了伸出的手臂。而柒洛正好撞见他克制的眼神,和微微颤动的快要触碰到自己的手臂。还没等她躲闪,那手臂已然像是颓败的斗鸡一般,落寞而无奈的撤了回去。 在柒洛眼中,王隽苓一直都是个极为特别,令她最为珍视的存在,既不像她的性子,又偏偏跟她在一起颇为融洽,令她欣喜欢悦。 不同于其他文人雅士,达官贵族,喜好书房中防止兰花,而他钟爱菊花和莲花!所以,他的的园子是敛菊斋,而院中最多的就是菊花,荷花池也是整个院子里最大的。 第三百三十章 田园山水,吾弟挚爱! 曳池人人皆知,宝熠王王隽苓所住敛菊斋中的菊花,虽说没有王后的牡丹苑中,牡丹的品种那般繁多,可也算是整个曳池最为精贵的菊花品种了。 曾经,民间有不少爱菊的文人雅士托熟识的大臣想要结交宝熠王,攀附他的同时还可以借故赏菊,可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交友挑剔,又不喜自己的地方被他人涉足,故此,整个撷芳园,直到如今,除了王后和王隽苓母子,两个主子外,就只有陛下和雪柒洛入住过了。 “啊!美!妙哉!快哉!还是洛姐姐懂我!”忍不住慨叹一番,众人面前习惯冷面,甚少有笑容的王隽苓,今日破天荒的对柒洛精心准备的所谓“惊喜”不仅连连称赞,还笑逐颜开的朝四周不住的仔细打量,甚为满意的不断点头,愉悦的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呵呵,隽弟喜欢就好!之前你不是担心姐姐忘了你的生辰,并未放心上吗?如今......”柒洛颇为得意的望了一眼王隽苓,调侃道。 “如今?哈哈哈.......自然是惭愧不已。是弟弟错怪洛姐姐了!真没想到啊!这里竟然被你布置的如此纯美雅致,正是弟弟最喜欢的!姐姐费心了!” 王隽苓突然走进柒洛冲她调皮一笑,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想起自己打脸的行为,有想钻进地缝的冲动。 可面对眼前近在咫尺的温婉佳人,他还是鼓足勇气的对柒洛说了实心话。自从别人告诉他,对喜欢的人要不吝啬夸奖以来,他对柒洛渐渐开始自然主动的增加夸赞的频率了。 而这一招,对于女子来说一定是很受用的,柒洛也不例外。尤其是他这种孤傲冷情的天潢贵胄,很少夸赞人,这次重逢也以打击挖苦她居多。 “呵呵,田园山水!吾弟挚爱!”纯真如阳光般绚烂的笑容,是谁都难以拒绝的,而这笑容要是挂在本就俊美令人过目难忘,朝气蓬勃的少年郎王隽苓脸上,就更是令人再难移开迷醉的目光了。 柒洛被他这一笑,弄得心慌意乱,连忙定了定神,朝他大气的回以同样灿烂夺目的笑容,点头笑道。 “对!很对!”难得一见的明媚纯美的笑容,多少年了,也只有眼前之人可以给自己这种感觉,难怪自己就是难以过去这个坎。 自她以后,无论何等美貌,才情卓越的女子,再没有一个可以像她这般,轻易就走进他的内心。 王隽苓慌忙点头,生怕怠慢了柒洛般,笑着应道。看来,姐姐还是那个姐姐,那个最懂他的人,心中暗自欢悦不已。 “不喜繁华嬉闹,不喜群臣逢迎!,淡然处事,随性而为!”见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如此欢脱喜悦,柒洛心中甚是欣慰,颇有兴致的继续剖析起王隽苓的性情喜好来。 人生中正处在最落寞,灰暗时期的柒洛,极喜欢听到王隽苓爽朗的笑声。就像是可以为她疗伤的和煦阳光般洒满她的心田,令她重燃希望。 仿佛,这里本就缺少他的笑声,这麽一来,竟完美的同周围景致想搭配,使这个溪流旁的竹屋小院充满了人间欢悦。 令人恍惚间觉得,此生能有这麽一日,再惬意不过了,总是金山银山也难换来这片刻清雅欢愉,此生当是无憾了。 “哈哈哈......洛姐姐,就差说弟弟是清心寡欲之人了。不过,倒是所说不假!清新纯真的一切都令本王心旷神怡。 正如眼前之美景,还有如玉美......”美人的“人”字踟蹰着,尚未出口,就被听了他的话,惊得一声冷汗的柒洛立刻强硬的岔开了: “隽弟,你刚才不是喊着饿了吗,快走吧,随姐姐进去。” “嗯?进去?难道里面......可这里没有别人啊?哦!不会是姐姐亲自掌厨吧?”柒洛说着就要朝竹屋旁的茅草房进。 谁知,王隽苓似乎来了雅兴,对院中的景致颇为留恋,也不顾自己尚且饿着肚皮,紧跟两步,大步斜着插过去,直直挡在柒洛面前,嬉笑着朝柒洛疑惑道,似乎并不打算放她离开。 温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柒洛浑身打了个冷颤,千叮咛万嘱咐,他怎么又开始没规矩起来,离自己竟然如此近,连忙尴尬的笑着,边说,边绕过他朝前走去。 “呵呵,隽弟就是聪颖绝伦!一猜就对!嗯!不过需要等些时候,就怕隽弟不喜欢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你我相识一场,这麽多年,还从未尝过姐姐做的美食呢!,想来必定是不错的,有些羡慕小慕洛了。” 有美食,那还不是好事,还是柒洛亲手做的,这一日,王隽苓没想到,这麽快就到了。曾经,做梦,他都想尝尝柒洛的厨艺,如今,终于有机会了,兴奋地毫不迟疑,快步跟上她进了茅草屋。 “呵呵,她也不常吃到的。虞渊的美食在四国中可是可以同你们曳池媲美的。他们那里除了海鲜品种甚多,又有大片平原可以耕种蔬果。 厨娘们可用的食材多了,当然无所顾忌的一展身手,厨艺自然高超,在他们的手艺面前,我哪有多少机会亲自给小慕洛烹调膳食呢。呵呵,给她做的最多的就是些汤羹,小糕点了。 隽弟不必羡慕,今后等你有了贤良淑德的王妃,她一定会为你烹制美味佳肴的,这才是隽弟的好福气呢,别人到时可是要羡慕你的。” 柒洛身后跟着之人给她莫名的压力,刚才他的调皮,看似无意,却令她想起了之前种种暧昧亲近的举动,珠宝店中,亲手为她试戴耳环,戒指,甚至脚铃,在耳畔低语柔情的王隽苓似乎又在眼前重现了。 熟悉的一切都令柒洛惴惴不安,尤其想到芷兰提醒她的话语,言犹在耳。心中警惕的边说,边极力明示加暗示的点醒王隽苓,他将来是要有自己王妃的人,万万不可同自己这般毫不顾忌的亲近。 “呵呵,是吗?羡慕我?还不知道,到时会遇见个什么样的呢!”果然,此言一出,王隽苓顿觉扫兴,脸上笑意凝固,愣神片刻,朝柒洛脸上探究一番,未觉异样,才忿忿然的移开目光,退到小茅屋门口,倚着门框远远的望着柒洛忙活。 第三百三十一章 玲珑背影惹情痴 “总归是万里挑一的!隽弟身份地位,才情样貌在那里摆着呢,必是人间极品,不会差的!” 竹屋虽小,但却是两层小阁楼,供人赏景休息之用。一层有桌凳供人临时休闲,二层则是寝室,在此小憩,甚至过夜都是毫无问题的。 而竹屋旁不远处的小茅屋则是灶房,外表看似简陋,却干净整洁,里面的陈设极为考究,完全是为热爱生活,喜欢烹调之人所造的灶房。 整个小院简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总是再次一直生活下去,也是件令人向往的绝美之事。 柒洛又是从水缸中舀水净手,又是往锅中忙活着添水,躬身往本就有些许微火的灶火中加柴。 一手还不断的拉动着着风箱,等火越烧越旺了,才起身从身旁盖着布帘子的篮筐中取出各种蔬菜,开始清洗,切菜......一番忙碌。 “极品吗?哈哈......作妖的极品?左右不过是在那些亲贵们里挑选,无论是宗亲里的,还是大臣中的,都是娇惯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指望她们给弟弟做,倒不如指望姐姐来的实在!” 王隽苓被柒洛带有警告的话驱离的只好远远望着她忙活,不敢轻易近前一步,怕她说自己乱了规矩。依旧懒散的斜倚着门框,看着眼前做起饭来从容贤淑,一脸淡定的柒洛,邪魅一笑,冷声道。 “这......可王后不也是名门大户之女,她不是也做的一手好菜嘛。”他冷嘲热讽的话语,明显是对那些权贵出身的千金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 令猛然抬头的柒洛心中慌神,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难不成,他到如今,见识了这麽多金枝玉叶,连一个看着顺眼的都没有?这就更不好办了,心中忧虑,口中迟疑道。 “是啊!母后是很不错的绝佳女子!可世间有几个母后?父王真是被幸运之神眷顾啊!”王隽苓不以为然的冷声道,仿若柒洛所言尽是不讨喜的话,自己并无兴趣再继续下去。 气氛有些沉闷,柒洛倒吸一口凉气,不知说些什么缓和尴尬,手上的活却并未停下。麻利的切菜声在小小的灶房中显得格外清脆,均匀快速切菜的节奏声,声声敲击进王隽苓尘封已久的心中。 令他恍惚中沉醉在柒洛娇小忙碌的身影中,阵阵暖意涌上心头,包裹着他漂泊已久的心灵,似是终于找到了温馨的港湾,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去,贪婪地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嗯!也是!所以说,陛下才会对王后娘娘如此体贴用心。不仅特地为她拨了如此一块风水宝地,为王后避暑专用。还因为王后一句话,特许你在此居住,有自己的院落,可以母子团聚。 整个后宫更是形同虚设,专宠王后一人。除了大王子已故的母亲,还有那一两个基本没有召见过的夫人,再也没有别的女子服侍。这是何等的痴情,在四国中是同虞渊王一样,少见的痴情君王啊!” 隐约感到身后有道灼热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可柒洛只顾忙于手上的活,并未多留心,想到曳池王宫见到的王后总是被曳池王宠爱着,脸上从未见过愁容。 面上总是挂着和煦如春风般和善的笑容,这是生活在幸福之中的女子才会有的笑容。那时候她就知道,满宫上下的女子都羡慕着这个被夫君深深宠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心中颇为艳羡他们这般的恩爱,为这对人间少有的伉俪情深的夫妇心中感慨万千。 “嗯!是少见!很幸运,我有如此恩爱的父母!从小就被人羡慕。可是,月圆则亏,人人都说,上一辈的爱情太过幸福,下一辈必定会有所缺失,遗憾。我不知道,我将来的遗憾缺失会是什么?” 他的心思总令人难以捉摸,本以为这番话下来,他定是自豪,喜乐的,谁知,他却淡然一笑,旋即,一脸平静,而后半句话则满是忧虑。 柒洛难以置信的停下手中的活,不知他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好奇的转身朝他望去,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沮丧。 小小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提到未来的婚约,应该是欣喜的,盼着早日迎娶可人的娇妻才对,他怎会如此颓丧? 不明所以,却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确确实实的失落和遗憾。竟然还有遗憾?这是为何?柒洛心中不安,顾不得许多,见不得他小小年纪就忧愁烦闷,赶紧劝慰道: “啊?还有这种说法?你......你别想太多!还都是没影的事呢!担心那么多有何用。不过是他们随意说说的,不作数的。 我想,弟弟将来的王妃必定是人中龙凤!可以和弟弟相互扶携,白头偕老,幸福百年的。” “呵呵,是吗?那就借姐姐吉言了!替她先谢过姐姐了。嗯!好香啊!我来帮忙吧?”在柒洛身后站久了,竟然不自觉的留恋上了她随着菜刀起落不断抖动的腰身,爱上了这个娇美灵动的背影,忍不住想要上前将她拥进怀中, 王隽苓心虚的赶紧抑制住自己的冲动,走到水缸边毫无顾忌的舀起一瓢水,仰头就猛灌进口中。 甘冽清香的泉水,淡淡的甜味,冰凉的水流令他瞬间清醒,刚才那点龌龊的念头引起的冲动火苗,瞬间被浇灭。 见柒洛诧异的望向他,并不解释,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尴尬的笑着掩饰自己的紧张,冲柒洛摆了摆手示意她,只是喝点凉水而已,没事的。边不由分说的走近她,想要搭把手帮忙。 “不用不用,很快就好了,你若想帮忙,就午膳时吧。早上我已经提前派人过来将火烧了,这羊汤是我昨日就弄好的,让她们先放在冰窖中冻着的,让她们一早就取出放在这里的。 我再往里面加些配菜,就是我在家乡吃的早膳了,再给你做两个小菜,烙个饼子就可以吃饭了,很快的。”柒洛见王隽苓走过来,心中一惊,怎好让王爷亲自出手相助,今日他还是小寿星,赶忙摆手婉拒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难掩暧昧 与其站在雪柒洛身后,看着她婀娜的身姿,随着切菜频率加快,妖娆的腰身随之不断摆动,轻轻晃动的身影令正是青春成长期的王隽苓冲动而难以自持,倒不如就站在她身边。 反而不会浮想联翩,该想的不该想的迷惑了自己的心智。如此这般,阵阵面对面的,还有几分警醒,自己倒不敢轻易造次,惹出祸事来。 “好!不急!看着姐姐烹制美食本身就是种享受了,姐姐慢慢来就好。不过嘛,这些可以提前准备,那这房子呢?看着不像是刚建的啊!” 王隽苓探出头朝窗外四周扫视一遍,满心赞赏,又一脑子疑问。这些,她一个身在异乡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看来,他这个洛姐姐还真不是寻常人,真是有些本事的。不仅能和那些曳池宫里出来的心眼颇多的仆人们相处和睦,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帮自己将生辰办好,请花匠那些帮手。 竟然还能在暗卫眼皮子底下悄悄做了这麽多事,仍没被发现,着实不简单。对柒洛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呵呵,当然不是新建的,虽说这里是撷芳园的后院侧门,这里严格来讲不算是撷芳园,但是却还是王后和您的领地,我一个客怎好擅自做主,在此处建小房子呢! 这里原本就有这竹屋的,仆人们说是陛下为了预防王后娘娘一时心血来潮想到这里赏玩泉水,解暑清凉,才建的。 陛下知道王后不喜铺张,过于奢华的建筑,才在这里建了个简易又舒适的小憩之所。 虽说王后从园子建成也就在此避过一次暑,且中途有事被父王召回了宫,根本无暇前来。秋季倒是来过两此,再就是这次春季过来了,可那都是寒凉之时,这里的景致也不合时宜。 以至于,到如今,也从未进过这里。可仆人们却勤于打扫,这不,我一发现,就把这里利用起来了。 他们知道你给了特许令,让我来操办你的生辰,就都自愿帮我收拾,装点。这不,半个月的时间,栽种了这些花,屋中也是仔细重新装点过的。 如今想来,陛下和王后也是有这番闲情逸致啊!看来,真正身在王宫之人,多半还是向往田园生活的。” 想起这里,起落也是偶然间发现的,说起来,还真是于此地有缘。王隽苓刚交给操办生辰的差事时,她也是冥思苦想,心中没有主义。 王隽苓是何等金贵的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若要是用钱砸,办一个奢华宏达的生辰礼,一来,显得过于俗气,跟那些千篇一律的宴会一般无二,王隽苓这种追寻独特的性子,必定觉得索然无味,是断然不会喜欢的。 二来,她毕竟个人力量有限,不可能像曳池王跟王后在王宫中为他操办的那样奢华排场。反倒会弄巧成拙,成了众人议论的笑柄。 倒不如就简简单单,却又花费一番心思布置,寻了王隽苓喜爱之物来装点,才算是巧中取胜。 于是,她每日借散步为由,出了敛菊斋,在整个撷芳园中四处溜达,就是想寻到这麽一处幽静又不易被人发觉,较为隐秘的景致。 谁知,竟然在一个清晨,不知不觉间在撷芳园最后面的小岔道走迷路了。虽说这里比王宫要小不少,可王宫主要是各宫殿的建筑,不会一眼望不到边际。 加之处处都有守卫,想要找回来路还是较为容易的。而这里,四周绿树掩映,小径错综复杂,七拐八绕,尤其是撷芳园的后花园,人迹罕至。 似乎是造园者刻意做成这般秘境似的,一不小心就会走到回头路,头一次进去的迷失者只能独自在林中心急火燎的不断尝试找寻出口,最后在巡逻侍卫的帮助下摆脱这种人为的迷幻之地。 而柒洛不幸就成为了其中一员,顺着小径折腾半天,薄汗浸湿了衣衫,一脸茫然的柒洛还是找不到出口。 来时只顾留恋美景,竟然没刻意记住来路,此时才开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终归是无计可施了。 有些认命的柒洛,不再刻意找寻出路,一路随心而行,竟然误打误撞的听着涓涓溪流声,不知不觉行至此处。这才灵机一动,有了田园一日,让王隽苓过一过寻常百姓生活的想法。 知道王隽苓贵为宝熠王,十五岁生辰如此重要的日子,宫中必定会按例为他准备家宴欢聚一番的。 其间必定也会邀请一些大臣的千金作陪的,王隽苓的晚膳一定就是在宫中享用了,说不定还会留宿宫中。 她只用准备生辰之日白日的活动就好,就命人早早准备了食材,自己亲自提前备好一些菜品,冰镇起来,只等着一早前去叫他品尝早膳,午膳也在这里度过。 只是,没料到,自己竟然辛苦一番,夜里也没睡好,历来心思重的她竟然怕自己准备不充分,令王隽苓失望。 辗转反侧一整夜,以至于,早上竟然起的比王隽苓还晚,还被他叫醒,想起来还真是件颇为丢人的事。幸好,王隽苓并未用过早膳,不然一番心思又白费了。 “呵呵,是啊!王宫中之人,有些眼中只有权势利益,有些还是会有游山玩水,自在逍遥的向往的。 父王跟母后就如同我们一般,喜欢如此,奈何被责任牵绊了,只好偶尔寄情山水间了。至于我们,不知今后会如何?” 陷入沉思中的柒洛,被王隽苓话中的意有所指,眼神的暧昧暗示惊醒,慌忙望向他,不知他此话何意,心中忐忑,隐约有些难以言明的猜测,惴惴不安的疑惑道: “我们?这......陛下跟王后怎么能同你我相提并论呢!他们是夫妻!我们是姐弟!呵呵,弟弟真会说笑!” 尴尬的微笑中隐含着柒洛对王隽苓的反复警示,不可以,即使是玩笑也不可以!他们之间,不能有半点亲密。过去可以,那是因为他是个小娃娃,如今,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岁,怎能再有出格的举动。 第三百三十三章 羊汤暖胃人暖心 “说笑?我却并未同你说笑,我是认真的!”耳畔反复被柒洛提及的娶王妃,男女有别的警示言语频频提醒,反而令王隽苓格外厌烦。 他不情愿和柒洛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到最后形同陌路。而如此下去,只能是这种结果。 未成亲前,柒洛就如此守礼尊节,等他成了亲,恐怕会更甚,连说话都会刻意和他拉开距离,越来越生分。 越想越不是滋味,心中那点私藏的小心思,一时暴躁的不愿意再隐藏,就要脱口而出。 “好了,该认真的不认真!你都饿了半天了!快来!小菜好了!羊汤也很热乎!,弟弟先吃着,饼子烙好,就给隽弟呈上。” 柒洛微愣,肩膀轻微的抖动着,整个人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是泄洪的堤坝一般瞬间溃决了。 她这些日子也是隐忍的难受,刻意回避王隽苓炽热的眼神,亲密的行为。可当他真正疏离自己时,又极为难过,失落。 心中时时会想起他的爽朗笑声,灿烂笑颜,面对她时的柔和逗趣,赤诚执着。也不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总想见到他。 可这种感觉明明是恋人间才会有的,自己怎能对他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差甚远的少年动了心思?自己莫非是糊涂了,这到底是中了什么蛊了? 柒洛被自己的想法这麽的颇为羞赧苦恼,如今,再听他如此说,竟然有那么一瞬的欣喜。只是,旋即,就被自己的理智所取代。 不能如此自私,兴许只是两人相处久了,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早晚会后悔的,不能这麽害了他。 他,一个清清白白的少年英才,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将来是要迎娶曳池国最珍美的少女的,怎么能同她一个嫁过人的妇人扯上关系。 再说,自己还要忠贞的等候自己杳无音信的夫君归来呢。不能迷了心智,做了世人唾弃之事。 于是,赶忙岔开话题,不断地搅动着火上浓香四溢的羊肉汤,取了碗筷,在里面撒上葱花,调料,浇上汤汁,放上切好的羊肉片,装糊涂刻意回避道。 “什么?这麽快就好了!哈哈!谢谢我的好姐姐!真是心灵手巧的好媳妇!入得厅堂下的厨房啊!” 闻着香味,也顾不得之前自己说的话,柒洛是不是真听明白了,赶忙接过柒洛递来的一碗羊肉汤,弯腰贪婪地深吸一口气闻着肉汤的香味。 美食当前,王隽苓的冲动瞬间压制下来,只想快点品尝到柒洛的手艺,见那撒上辣子油的飘着青翠葱花的浓香羊汤,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夸赞柒洛的话语更是不加吝啬。竟然连“媳妇”都说了出来,这个媳妇到底是谁的媳妇? 柒洛只当是他一时高兴,失了口,讲得还是萧褚晟的媳妇,可是外人要听了去,一定又要无事生非,传出不堪的谣言的。 “呵呵,瞧你这张嘴!真够甜的!今日的隽弟,似乎格外温和啊!”手上的活还没听,瞥了一眼偶尔甜言蜜语却令人格外珍视的王隽苓,忍不住心中一暖,笑道。 “是吗?嘿嘿,难不成以往的我脾气暴躁,吓到姐姐了?” 眉眼如画的柒洛一笑,令王隽苓瞬间愣了神,被热汤烫了手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却并不着急顺着柒洛伸手示意的方向前去用膳,依旧赖在灶房中,陪着柒洛打趣闲聊。 “这倒也不是。就是,你今日像是变了个人,姐姐都有些认不出了,以前你可是冷傲的人啊!” 三两下,又是一盘菜切好了,伴随着葱花爆锅的声音,菜被柒洛娴熟的放进锅中,不断地翻炒着,边说边抽空转身,朝身后的王隽苓挑眉打趣道。 “冷傲只会让喜欢的人远离自己!弟弟又不笨!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被柒洛戳中了心事,想起自己曾经对柒洛的无礼和冷落无情,颇为懊悔,垂首,闷声喃喃道。 “嗯?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柒洛炒菜的声音完全压住了王隽苓低沉的近乎自言自语的回话,她半点没听清,忍不住放下锅铲,转身匆忙追问道。 “啊?嘿嘿,没听见就没听见吧,有些话不急着这会儿说,日子还长!姐姐还是赶紧炒菜吧,弟弟要等你一起用膳呢!”王隽苓打了个哑谜,糊弄了过去。柒洛怕饿着他,也没再追究。 这顿早膳恐怕是王隽苓吃过的最美味惬意的,在山泉水流旁,品味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羊肉汤,还有自己的心上人相伴,一切太过完美,美的令自己觉得不真实。 “怎么?终于吃饱了?呵呵,隽弟今日胃口甚好啊!都三碗羊肉汤了,两个小菜也都吃完了,烙饼也吃了两张了!看来还是年少长个子的时候啊!哈哈哈......” 柒洛一碗羊肉汤下去,半个烙饼就已经饱了,望着吃的酣畅淋漓的王隽苓惊讶的愣了神,望着一碗碗空了的羊汤,心中暗乐。 想不到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子,这种山野间的粗茶淡饭也能如此大快朵颐,这个小子食欲旺盛啊!要不是家里有个大王宫,在村子里恐怕要把一家子吃穷的,越想越乐。 “不!全因为姐姐你做得好!话说,你能想到早膳给我烹制这羊肉汤,是不是因为想起当年你来曳池,我带你去村子里喝的那回?”头也没抬,低头有滋有味的嚼着香酥的烙饼,疑惑道。 “对!隽弟就是聪明!呵呵,那次你说你尤其喜欢早上喝这个,就是宫里很少会有,味道也不如那里的,所以就无意记住了。想来你定是喜欢的,就尝试了!” 柒洛也不绕弯子,只是刻意隐瞒了自己对王隽苓一直以来的关心。何苦要多此一举呢,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又不图他什么,只要他幸福就好。 “哦?是无意吗?呵呵,看似无意其实有心!弟弟谢谢姐姐如此惦记,只希望今后可以依然如此,无论身份如何变化,可否?” 第三百三十四章 弟弟的小心机 心有灵犀的两人,就是有些事再刻意隐瞒,彼此还是会有感知的。王隽苓何等机敏之人,对柒洛又尤为上心,对她的一颦一笑,都看在眼中。 她想隐藏的事,没有多少是他费心去猜,还不得而知的。眉头微挑,话中有话的想要从柒洛那里得个安心的答案。 “这......隽弟,姐姐......”不是要慢慢的划清界限吗?人呀,只要关怀一直在,依赖就会越来越甚,这个要求怎么能随口答应。 他是即将有自己良人的王爷自己是个异国的将军夫人,独处时,他对自己本来就容易情不自禁的亲密起来。 如果自己答应了,那岂不是......未等她多想,支吾着还没婉拒,就被机敏的王隽苓抢了话头笑道: “呵呵,姐姐不必多说,只需点头或者沉默即可,弟弟也并非蠢笨之人,一看便知。只是啊!表象下面隐藏的往往才是真的!万万不要被表象蒙蔽了双眼。 别看弟弟身为宝熠王,自幼深受父王、母后宠爱,群臣关怀,被宫人们捧在手心小心呵护,可这一路行来,弟弟却总会觉得孤独,不知为何? 弟弟之所以如此说,也不过只是想这世间有个人多关心一些自己而已,撇开那些恼人的流言蜚语不说,只是一个近乎卑微的要求,难道姐姐还如此吝啬吗? 无论亲情还是友情,什么都要权衡一二,合乎不合乎规矩礼数,才肯做决定吗?痛快点,点头或是沉默,姐姐如何选?” 就知道柒洛仍会如此,她是个凡事不喜欢冲动,总是顾全大局,左右都想顾及到,到最后往往违背自己心意的人。 明明自己清楚的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用心,她却总要藏着掖着,难道关心自己是件令她蒙羞之事吗? 王隽苓暗想,心情郁结。想起满朝文武,自己家中的宗亲们,身边的侍卫,仆从,真正对他真心以待的人,也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大多都是敬畏他的权势,身份才会如此对他。 而柒洛就不一样了,在紫晏还不知道他是谁时,就抱起年幼的他,温柔的呵护他。除夕夜带给他的那缕世上最纯洁的暖阳,每每在他想起之时,总能温暖抚慰他被政事所扰,疲惫不堪,又被王兄算计防备,变得日趋冰冷的心。 他,下个明白了,这几个月的折磨令自己纠结许久,如今只想简单的将她留在身边,待他如往常般的亲密无间,不在生分,他就满足了。至于未来,他不想像柒洛那样想得过多,那样只是自寻烦恼而已,珍惜眼前才最重要! “嗯!”,伴随着王隽苓渴求的询问声,柒洛被他的话震惊的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望向眼前这个人人眼中桀骜不驯的冷情小王爷,此刻的他,竟然戚戚艾艾的乞求起自己来。 心中愧疚不已,最柔软的心弦被他柔声凄苦的请求声波动,久久无法恢复平静。柒洛对于王隽苓常常是无可奈何地,她不忍看着他痛苦,忧伤,难以抵抗他的请求。正如现在,在他氤氲的眼中迷失了自己之前坚定的决心,重重点头应下。 “呵呵,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之前纵使有过什么承诺,约定,今日可以一笔勾销,不做计较。 但是,姐姐点头了!弟弟记在心里了!从今以后,你我不可生分了!姐姐也不可对弟弟视而不见,心里,一定要装着弟弟。如若反悔,呵呵,弟弟可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哦!” 她答应了!他竟然真的答应了!心情大好的王隽苓爽朗笑道。此刻,他心里眼里只有雪柒洛的好,五年前的事,竟然越来越看的淡然了。 他努力说服自己不去计较雪柒洛成亲前的欺瞒,只想今后的日子可以和她毫无顾忌的相处,哪怕仍被她只当做弟弟般去关爱,也心甘情愿。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叫洛儿过来吧。”有些后悔自己面对王隽苓时的感情用事,也不知刚才答应了他那些话,今后会不会平添出许多烦忧来。 对上王隽苓得偿所愿的欣喜目光,被他毫不避讳的视线逼迫的面上红晕不自觉的泛起,讨厌自己在他面前的没出息,赶忙那小慕洛岔开话题。 “我想......就不必了吧!不方便!今日,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谁知,素来喜欢和小慕洛玩耍的王隽苓,今日竟然婉拒了柒洛的提议。 柒洛微愣,不方便?怎么会不方便?抬头观察着他脸上的些微变化,猜测着他这是唱的哪出戏。 “难道弟弟是嫌洛儿烦?今日只想清净?” “不!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她烦?只是,今日,我只想多和你单独待着,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独处的机会太少,很多话都没话说够。”偏过头去,不敢看柒洛的眼睛,王隽苓支吾道。 “嗯?我们?你和我?这......”柒洛觉得自己是幻听了,他跟自己怎么能扯在一起呢?心中慌乱道。 “呵呵,怎么?不行吗?今晚我会早早参加完父王母后给我办的生辰晚宴,回来找你的,不要告诉,晚上你什么也没为我安排,就想偷懒早早去睡了。 我可是不看到你的脚铃舞决不罢休的,那夜喝醉了,没有注意观赏,今夜一定要重新给弟弟跳一遍!不要像那次那般遮挡了!” 竟然,王隽苓句句说中了柒洛的小心思,这是萧褚晟从未给过他的默契感。她本就打算今日早早睡去的。 下午还要给王隽苓一个小惊喜,这样一早折腾到午后,她也基本困乏了。晚上,幸好有陛下和王后在宫中为他举办的生辰盛宴,原打算趁机早早休息。谁知,竟被王隽苓一眼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小子当真了不得,比自己小那么多,还能一猜一个准。而她如今,最怕和王隽苓独处,尤其是夜晚。 正是因为上个月她生辰那日,一行人吃喝玩乐,一整天,早已困乏不已,他却非要粘着她,让她兑现承诺过的脚铃舞。 既然脚铃和舞衣都是他送的,自己在珠宝铺里也答应了,不跳也说不过去。可谁知,一时贪杯的王隽苓,竟然在柒洛刚上场不久,边昏昏沉沉睡去了,这支舞自然成了他心中深深的遗憾。 第三百三十五章 博弈思美人 可那一晚的一切并非如此简单,在王隽苓醉酒之后,竟然时醒时睡,恍惚间说了许多令柒洛听得面红耳赤的胡话。 甚至激动的将要叫醒他,送他回寝殿休息的柒洛紧紧拥进怀中,迷醉的望着她,口中喃喃不断地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只是,柒洛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反复重复的几句: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姐姐不要再抛弃他......之类的话,弄得在他怀中难以脱身的柒洛羞愧难当,从脸颊到脚底浑身炽热。 不合规矩!尤其是和饮了酒的王隽苓独处,他一定会难以自制的做出出格的举动,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会被被人撞见,误会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惹出大乱来。 所以,还在庆幸不用陪王隽苓夜宴的柒洛,此时心中如倒了五味瓶一般,五味杂陈,想起他最后一句话,不要遮挡,什么?遮挡? 呵呵,暗自苦笑,她一个将军夫人,让她为了献舞穿成西域舞姬那样坦胸露背,甚至连肚兜都不能穿,直接袒露肚皮的衣裙,实在是比杀她还令她绝望。 虽说,她曾经见过西域舞姬给紫晏太子刘麟献舞,也很迷醉与那些舞姬妖艳迷人的装扮,柔韧娇媚的舞姿。 可让她自己穿成那样,简直不可想象。于是,她卖了个小聪明,在身上又披了一件沙丽,将身上露出的重要部分都巧妙地包裹遮挡起来了。 看上去还和身上的衣裙毫不违和,竟然糊弄了过去,谁知,他却并未真的就此罢休,今日这番话,令柒洛对他又多了几分畏惧,原来,他根本没忘这件事,他,是个记仇的。 更要小心对他了,柒洛尴尬的冲他苦涩的笑着,点了点头。好吧,今日他是小寿星,竟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百般推脱,只会令都是倔强,执拗的两人都不愉快。与其如此,倒不如令他满意,欢欢喜喜的过了今日。 “洛姐姐,你,又输了!哈哈哈......”两人一上午都在竹屋阁楼上的小平台对弈,耳边潺潺溪流声,杯中茶香四溢,在山水间品茗对弈,乃人生一大快事也,颇为惬意的消磨了两个时辰。 柒洛明显步步落后于王隽苓,根本招教不住他的攻势,不知不觉中就像是进了迷魂阵般,被他悄然逼近的攻势团团围住,难以杀出重围。 直到最后输掉整盘棋之时,仍旧一脸茫然,不知自己到底那一步出了纰漏,才被他抓了辫子,步步为营,弄得满盘皆输。 “什么?怎么会?如此之快!隽弟,你这是怎么......” “我是怎么布局的?呵呵,只是想你所想,先你几步预算出你的路数,早早想好对策而已。”王隽苓将棋子优雅的撤出棋盘,朗声笑道。却并不张扬,没有刻意贬损柒洛之意。 “可......我却看不透你的路数,哎!又输了!都五局了!还真是掉颜面得很。”目光紧盯着棋盘,如何也琢磨不透王隽苓看似春风拂过的不经意招式是如何步步紧逼自己的。 “呵呵!姐姐莫要在意,姐姐经常不碰围棋,能下成这样已然不错了。那是要研习棋谱的,今后有空弟弟教你,我书房中有基本珍藏的棋谱,姐姐想看随时过来,门卫不会拦你的。” 帮柒洛斟了茶,见她依旧专注的盯着棋盘还未撤走棋子的残局,懊恼不已,淡然笑道。说着将茶水体贴的递到她面前。 “啊?棋谱?原来如此!真的可以随意出入你的书房看棋谱吗?可你不是在府中三令五申,谁都不可以涉足你的书房,除非你召见嘛!” 惊喜之余,柒洛疑惑不已,如此重要的书房重地,整个敛菊斋的人都知道不得擅闯,没有他的口谕召见,除了他自己,和他的几个随身侍从,就没人进去过。今天他这又是吹得哪阵风,竟然破天荒的松了口。 “呵呵,我可以对他们那样说,自然也可以对你破例,也只是对你而已,我相信你!你又不会去我的书房中偷窥什么不该看的,只是棋谱而已,去吧!随便进! 好好研习,下次一定会赢了弟弟的,不过,也不必太过在意了,女子本就在棋艺上不如男子的。” 王隽苓被柒洛震惊的眼神逗乐了,觉得自己的生活都离不开她,区区一个书房,再信不过她,就甚是可笑了。 “谁说的?我在宫中之时可是听说,有个才貌双绝的少女,棋艺精湛,小小年纪竟然连连战胜了大皇子和你的两位夫子,好像比你小一岁,是右丞相嫡女,叫薛......” 听他这麽肯定,柒洛轻蔑一笑,果然男子都自大,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在曳池王宫就知道的一个大才女,忍不住提及反驳道。 “薛娇!”没成想,她这麽一提,王隽苓这个冷情的王爷竟然放下茶盏,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对!就是她!据说她可是样貌倾国倾城,自幼被右相精心调教,聘请了曳池最好的琴艺,画师,女红师傅...... 教授她各样技艺,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吟诗作赋也是信手拈来,朗朗上口。在王后的宴会上更是技压群芳,博得不少亲贵子孙的青睐呢!” 这些,都是她从爱打听事,到哪里都人缘极佳的连翘那里听来的,当时还以为王隽苓必定是要在宴会上选未来的王妃的。 “嗯!她是很不错!尤其下的一手好棋,画作也是绝佳!呵呵,可是,样貌倾国倾城就有些牵强了,宫中自古不缺美貌动人的女子。若真要论样貌,她也只是万千美女之一而已。 美则美矣,却实在没有到了令人过目不忘,惊艳的地步。姐姐如此说,想必从未见过她,才会对别人的话偏听偏信。 也对,你当时,从不参加母后的各种宴请的,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呵呵,说起来,母后对你还真是纵容的很,架子竟然比我都大。” 不说还好,想起柒洛当时的避而不见,就觉得她生生浪费了两人相处的大好时光,心中颇为不满。 第三百三十六章 酒窝美人引醋意 “呵呵,不是的,我......我只是......”这下,轮到自己为难了,尴尬至极的柒洛支吾道。想起自己当时刻意躲避的做法,确实颇为不妥。 只是,当时连连被王隽苓羞辱嘲讽,她从小到大,除了在紫晏王宫被媚夫人和蒋碧瑶刁难过,还真没碰到谁是太过刻意针对她的。 而王隽苓这个从小便同她相识的少年,曾经的关系亲密无间,却在重逢后,突然转变,成了无情冷漠之人。 自己竟被他处处为难,刻意刁难,不仅折损了颜面,内心更是深深受挫,想被针扎般的难受,不敢也不知该如何再面对他。 “只是想躲着我......你倒不如不说,弟弟又不是洪水猛兽,瞧姐姐那点出息,这下好了,错过了那么多见识宗亲子弟的机会,连次次都去的薛娇也没见到。 现在竟然将她当成倾国倾城的美人,姐姐怕是压根没见过什么美人吧?难不成紫晏丑女居多?哈哈......这个笑话足够弟弟笑上一阵子了。” 王隽苓却并未真生气,他既然想同了不再计较之前柒洛的背叛,就不会一直揪着不放,因此而牵连的其他事,他自然也不会过于计较,毕竟,他当时只顾怨恨她。 做的事确实极不妥当。此时,他只是想借此事逗弄她一番取乐而已,相处久了,他竟然喜欢上了捉弄这个一本正经,处处守规矩的姐姐了。 心中总有个期待,见识一下曾经想要闯荡江湖的那个豪情万丈,不被规矩束缚的柒洛是什么样子。 “瞧你!成何体统!就知道取笑姐姐,没正形!你可是王爷啊!唉!那些宗亲子弟跟我有何关系?我才没兴趣去见他们呢,倒是这个薛娇,如此才情卓越的女子没有见上一面,颇为遗憾。” 被笑的前仰后合,顽皮的没有半点王爷模样的王隽苓捉弄,气的柒洛跺着脚,白楞他一眼,起身凭栏眺望远处的山水,冷声肃然道。 不明白王隽苓为何要将自己同那些宗亲子弟拉扯到一起,她是有夫之妇,虽说夫君在外人眼中早已战死沙场,身边都是劝她再嫁之人。 可是,她却毫无半点这种心思,死心塌地的等着他,至少三年内,她不会想别的。倒是结交些有才情通情达理的女子为友,在曳池多有些朋友,不至于这般孤寂,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遗憾?这还不简单,右相之女而已,跟父王母后说一声,甚至只用告知母后,随时都可以召见她的。只是,等你见了她未必欢喜。” 什么?柒洛竟然对薛娇感兴趣!王隽苓像是听说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惊讶的瞪大了眼,起身,快步走近离自己几步之遥的柒洛。 躬身,认真的在她脸上扫视一遍,看不出喜怒,不禁慨叹道。见了柒洛,他才发觉自己当真是不懂女子的心思,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人家都是躲着名声大的女子,生怕被别人出了压了自己的风头,她这般纯良和善之人,还偏偏要去招惹那个泼皮小女娃,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她。 “哦?听隽弟此言,难不成,你很了解她?你们很熟悉?”柒洛不以为然,见他的反应,反觉奇怪,不久是想结交个有才华的女子为闺友,姐妹而已,他怎么如此说,心中不免疑窦丛生。 “自然不是!只是,见过几面,还是跟你分开后,你成亲以后的事了。那是她十一、二岁进宫时的事。 后来,我就替父王分忧,跟着他倚重的大臣到了下面的州府巡视税务,查办贪吏,了解民生疾苦去了。 去年又同父王一同抵御外邦进攻,征战数月,平息战乱后才回的都城。怎么可能与她相熟。仅有的那点记忆也是停留在小时候罢了。 而母后最近这些宴会,我可都是没有参加的。重点不是我,是我的宗亲堂哥,表兄们。他们可都是到了年纪的,这些都是母后操心之事. 我去了甚是无趣,当然就不在意了。连见都没见过现在的薛娇,又哪里来的了解。仅仅是几年前的零星记忆吧。” 又被柒洛质疑了,王隽苓气的面色铁青,这个姐姐有时候还真是疑心甚重,自己也就提及了几句薛娇,她就又多想了。 害得他带着怒气还要着急忙慌的详细解释一番,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此时倒像是在极力洗刷罪名了。 “嗯,明白了。那......她性子如何?你是不是和她小时候有些不愉快,才会如此讲?” 柒洛见他脸色铁青,话语中尽是委屈,知道自己定是又踩老虎尾巴了,不想惹怒这个小冤家,赶忙侧身将目光移开,继续眺望远处葱郁的山林和繁花茂盛的景致,顺着他问道。 “呵呵,岂止是不愉快,简直烦透了她!一进宫就不知天高地厚,到处跑。不过,一笑起来,那两个小酒窝倒是蛮招人喜欢的。” 见柒洛给自己台阶下,王隽苓也不再恼她,想起骄纵蛮横的薛娇,幼时在宫中闯的祸,忍不住笑道。 “小酒窝?呵呵,那倒是很美的,从前就听阿娘说过,有酒窝的小女娃,招人疼爱。”从小就听顺娘跟她说起邻村的小女娃,有几个有小酒窝,可爱乖巧,自己也羡慕不已。 还特地去看了,当真好看,有趣的很,颇为讨喜,可是,这话出自王隽苓之口,确令柒洛又那么一瞬的失落,心酸。 他想起薛娇时,面露喜色的模样,自然也逃不过柒洛的眼睛,是啊!这样的女孩子才是他应该喜欢的,年岁相同,身份相差不大,又才学出众,样貌拔尖,自然是良配了,难怪他会心悦与她。 “嗯!不知道现在长大了,那酒窝还在不?”并不知道柒洛此时心情灰暗,王隽苓一脸坦然道。脸上的笑容再次刺痛了柒洛,柒洛有些懊悔,自己为何要去再以这个,他们本就不可能的。 “你想知道,不是易如反掌嘛。反正王后每月都会举办宴会宴请重臣的家眷前去,你也说了,她次次必去,你就也陪同你的那些个宗亲弟兄们一起赴宴不就好。”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未来王妃? 随口支招,努力使自己大气处事,不属于自己的就要祝福他们。她以为王隽苓只是没人点化,少年的傲气作祟,不好意思接近薛娇而已。 那么,作为姐姐,她就只有帮他出谋划策了。 “嗯?我才不不感兴趣呢!放着眼前人不看,跑那么老远。再说,我那些个兄弟们到如今尚未成亲,又到了年岁的也就只剩下三四个了,说不定,她不日就会成为他们其中一人的正妻了。” 这个柒洛,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要是真动心了,想见薛娇,还真是易如反掌,甚至不用自己主动!每次她进宫,都会刻意等在御花园的荷塘旁。 她知道他每日下朝,必定会从那里经过,可是日日等,他偏偏不从那里经过,多亏了他的随身侍从早早就听了宫人议论,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汇报了王隽苓,他才能次次巧妙地避开。 柒洛竟然提议让他主动找她,令他哭笑不得,颇为无奈的望着柒洛,不知该如何对她这个性情直爽却在男女情事上单纯的跟个呆子一般的姐姐。 “你......你是失落吗?你要是......要是在意,为何不去明说呢,往后一定会明白你的心思的。你的才华和身份在那里摆着,她眼中也不一定看的进别人,说不定就......” 看见王隽苓无奈摇头,一脸苦相,柒洛心中一颤,以为他是为见不到薛娇而苦恼。似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他真的对她动心了。 心中矛盾不已,虽酸涩,但却又似乎轻松不少,自己终于解脱了,终于不用再为两人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担忧了。 他,之所以之前对自己那般亲密,做出僭越的举动,终归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分不清男女界限而已。 并非真的喜欢她,再怎样,也只是将她当做姐姐罢了,是她多想了。而对薛娇这个同龄的少女,才是真正在意,用心了的。 如此甚好,虽然有些失落难过,可自己终归没有被他迷失了心性,偏离了自己的初衷,自己终归此生只会属于萧褚晟一人,他也只会娶自己心仪的王妃,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薛娇。 “就什么?就别瞎捉摸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我的王妃,必然是我自己心悦之人方可!况且,关于王妃一事,父王跟母后都很奇怪,并不着急。 曾经提醒我,让我年少切莫轻狂,肆意挥霍大好时光,少去招惹女子,尤其远离心术不正的女子,王妃的人选,他们心中有数。 让我安心政务,多跟那些博古论今的贤士在一起精进学识。听起来就是寻常教育的警示,可仔细琢磨却总觉得怪怪的,似乎有意让我做个清心寡欲之人。 这对于以开枝散叶为重的皇族来说,你不觉得很怪异吗?可每次多问几句,母后总会神秘的一笑了之,说等我十五岁以后会慢慢跟我解释的。” 柒洛的话彻底把王隽苓逼急了,她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执迷不悟呢!自己难道说的还不够明确? 她还这般不开眼的一只却说自己去追求那个自己躲都躲不及的刁蛮小姐,这不是给他心里添堵嘛。 他与那个薛娇只是认识,还是小时候,那骄纵无礼的不好印象一直都在,他又怎会对她感兴趣。 纵然如今的她女大十八变,他也没那个心思。因为,他心中早就有了眼前人啊!越想越急,真不知道柒洛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他的心思。 可又不敢再次点破,每次一扯到这件事,她就回避。要是说的太直白,依照她刻板的性子,必然是不知今后该如何和他相处,处处躲着他了。到时候更难收场,只有勉强维持目前的局面,再慢慢筹划了。 “这麽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早就已经给你选好了!而且对方是他们尤为看重之人,必定是唯恐你乱招惹不三不四的女子,坏了名声,等迎娶那个王妃之时,被王妃家人和她质疑嫌弃不能顺利完婚吧。” 原来皇子还真是身不由己,可怜了他这般英姿飒爽,却迟迟身边没有个通房,红颜知己,原来是曳池王和王后的意思啊。 只是,这用意颇为耐人寻味。被王隽苓一番带着怒气的解释说的心中烦乱,柒洛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他到底喜不喜欢薛娇了。 虽然如此,从今以后,柒洛便记住了这个女子,知道她对于王隽苓必定是不一般的存在,用她时时警醒自己,自己与他早该归回原位了。 何况,即使没有薛娇,王隽苓的话中之意很明显,定是陛下和王后早早就为他寻好了王妃人选,不然不会限制他身边接触的女子,定然是会早早催着他开枝散叶的。 想他王兄十三岁就有了两个通房,十四岁就做了父亲,十五岁就已经有了一个王妃,三个妾室了,便知,陛下跟王后定是对为王隽苓特意选定的那个王妃极为在意的。 不敢让别的女子占据王隽苓太多,为她留足了面子。只是,他们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不然早就让他们成亲了。 “呵呵,你倒是会猜!不过,也有几分道理!如此说来,他们倒是用心良苦了!只是,父王跟母后又太过自作聪明了!他们忘了一件事,是我娶亲!不是他们!,我的王妃,自然由不得别人做主!” 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柒洛的话很在理,随口应道。伴随着爽朗的笑声,王隽苓却心中没底。 自己,到底将来会娶谁做王妃?大臣们已经在朝堂上不止一次为此提议了,都被父王否决了。 而他渴慕的人对自己似乎半点那种意思都没有,只是到如今相处下来,颇为在意自己而已,却不一定就当真是那种情义。 如若是这样,他倒不会真的勉强她。只是,不甘心呐,四岁那年的许诺言犹在耳,他始终相信那种美好的长久等待。虽然,被她背叛了一次,可她如今不还是自由之身嘛...... “可......万一,到时候,真的被我猜中,你将如何?如若正好是你 第三百三十八章 瑕疵必报 被王隽苓炙热的目光盯得臊得慌,柒洛赶紧别过脸去,走到一旁的摇椅旁,坐下,微叹一口气,轻不可闻。侧过身,装作毫不在意的随口问道。 “薛娇?姐姐,你这个比如可真会找人,我从未想过跟她会有什么,半点都不想再说这事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我说了,我的事我做主,枕边人走不能自己选,你不觉得这个王爷当着也没意思吗?” 被柒洛如此误会,倒真是冤枉得很。质问的眼神盯得柒洛心中发毛,侧过头去,王隽苓无奈委屈的叹气道。 眼前可人的柒洛自己都尚未俘获芳心,哪有心思在意别的女子。不知道他那些兄长们是怎么做到心有所爱 还能身边美人环绕的。 他却毫无心思,倒慢慢变得真的清心寡欲起来了,心中装的除了军国大事,恐怕就是柒洛了。 “什么?你是说......要是不合你心意,你竟然为此可以不要皇室身份?”柒洛却并不在意他前面的话,倒是担心起他今后的前途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王隽苓这样直爽,坦荡的性情,在阴谋密布,算计成性,人人假面讨生活的王宫中,可着实难以立足。 帝王家往往家国利益,自己的荣耀重于一切,没有亲情。纵使他是你的父王,再宠爱你,也会因为利益权衡,在你做出违背他旨意之时,毫不留情的处置你的。 王隽苓要是真敢公然顶撞自己的父王,驳了他的颜面,一定不会被曳池王轻易放过的。妖兽被罚做庶人,他这一一辈子可算是彻底废了。 皇子受罚被贬为废人,可是身份比普通百姓都低贱的。他这样年少的英才,不光他的天赋异禀无用武之地,被白白糟践,单说他的傲气,傲骨也绝对不允许他就这样苟且的活着。 说不定,他还会脆弱的想到......不敢再想下去。绝对不能看着他做傻事,柒洛焦急的望着王隽苓,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抓住他的双肩劝他冷静。 “呵呵,瞧姐姐吓得!别担心!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身份。无论如何,血缘摆在那里,父王母后自小对我就宠爱有加,他们也不会狠心不认我这个嫡子的。 不就是不愿意违背自己心意娶不喜悦的人为妻嘛,顶多不做王爷,少了俸禄嘛。又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我将军的身份也不会改变!照样有好吃好喝,可以游山玩水,纵情人间!” 见柒洛如此紧张,王隽苓反而心情大好,轻拍柒洛的肩头,似是为她压惊一般,柔声宽慰着,爽朗大笑道。 她是在担心自己?真的啊!她的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忧虑。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这个洛姐姐就是嘴硬,明明心里还是关心自己的,却总是摆出一副时刻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 可,他们认识了十一年,从他四岁开始,两人就互相关怀,总是相隔千山万水,也会飞鸽传书。 一路走到今日,如此深厚的感情,岂是轻易说撇清关系,就行的?恐怕是这辈子都难以撇清关系了! 还整日口口声声,什么男女有别,不要关系过密。可这又有什么?顾忌太多,压抑的只有自己的真情实感,表面附和她,可心里,偏不听她的。 “哎!你倒是想得开!别人都是贪得无厌,你却是个知足常乐之人!这倒也不错!不过身在皇家,这样的性子,会不会容易被人算计,图谋啊?” 望着嬉笑如常的王隽苓,柒洛总有种作为长辈与生俱来的关怀呵护感,忍不住就替他操心,担忧着他的前途,根本没注意到他轻拍自己的双手,还安然留在自己肩头,留恋不已,久久不肯落下。 “是又怎样?从小到大,明里暗里算计我的人多得是,就连父王跟母后也一直有人算计,何况是我,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暇跟他们清算。但,我也是有底线的,本就不是任人鱼肉可欺之人,要是碰到我的逆鳞了,就别怪我冷酷无情了!” 想起从小到大,王兄和他的支持者明里暗里对自己使的绊子,心中就颇为无奈,小小年纪,为了兄弟和睦,就要学会隐忍,泰然处之,令王隽苓压抑了自己的天性, 只因那是他唯一的亲兄弟,虽然同父不同母,可至少,他知道王兄最多是提防他,怕父王太过于看重他,将太子之位给他,并没有想杀他之心。 只要王兄不是做的太过分,他也喜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母后的后盾,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撼动的,自然不用自己太过计较。 不轻易动怒,凡事忍让王兄,如此反而令王兄有几分忌惮。要真是撕破脸了,王兄等着这个太子之位足足等了十几年,如今都三十的人了,自然是耐性全无。 要是再把他逼急了,说不定会将多年笼络的那些朝臣号召起来,挑唆他们对父王施压,不仅对我不利,就连百姓也会遭殃。 到时候就不单单是王室之争了,很可能让其余诸国嗅到利益的气味,趁机作乱,倒时,可谓就是曳池的大祸降临了! 他可不想做那种只为自己图一时之快,祸害百姓之人。思及此,眼前明暗交加,刚刚还明媚如春光的心情像是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尘灰般膈应。 他最瞧不起,最厌恶的就是被亲人算计,背叛,可是,生在皇室,这些,不可避免! “逆鳞?呵呵,隽弟倒是有很多,姐姐就总是不经意碰到。如今想来,倒应该庆幸了!那时,你毕竟也没有太过为难与我。” 柒洛见他说话时,狠厉的表情,知道他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自己也算是领教过的,此时反而庆幸,他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的。朝他微微一笑,释怀调侃道。 “哦?想不到姐姐也是个记仇的!说起来还是拜姐姐所赐啊!弟弟的性情,也不是一直如此,这,姐姐肯定是知道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真能快意逍遥? 五年前的我跟今日的我,大不一样了,暗示的我纯真烂漫,不在乎很多事。如今的我,开始计较一些东西了。 我发现,人,最怕有了欲念!无欲所以无求,自然没有那么多烦心忧愁,心中坦然,自然与世无争,活的逍遥。 可,人一旦要是开始计较起什么了,那就有很多纷繁错乱的事情等着自己解决,纠结不甘,闹心得很!可又无可奈何,谁让你遇上了,不过,是缘还是劫,都只管来,我无畏!更不会刻意躲避!” 以为她如今对自己像极了从前的亲近感,早已忘了重逢时自己一时情绪难以抑制对她的绝情,谁知,竟然又被她提及了。 只是,此时,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既然选择忘记,释然,就不要提及过去的恩怨情仇了,越解释,牵扯的过往越多。 既然早已无法改变,何苦再多纠结。他如今,只想走后以后的路,面向未来的时光,珍惜和柒洛在一起的时日。 “弟弟计较之事,姐姐不甚明白,竟然不知说些什么了。只是......唉!弟弟的性子太过刚硬了,倒真是不适合在朝堂待着。不过,你这能文能武的,只做个将军,未免......” 从王隽苓选择隐瞒自己去过紫晏,亲眼见到她同自己的未婚夫眉开眼笑的温情模样后气的决然离去之日起,他与柒洛之间的疙瘩就越来越大。一句两句解不开,反而更令人误会,徒增烦恼,索性,不去解释。 “呵呵,未免可惜?不可惜的。人生在世,能自在随性才是最幸福的,可说来简单,却没有几人真正能做到,不是被利益牵绊,就是被身边人牵绊。 总之,能真正逍遥洒脱之人还真是凤毛麟角。我要是有幸可以成为自由之人,你应该提弟弟我高兴才是!” 王隽苓见柒洛说着走下了小阁楼,紧随其后,笑道。并非是一时兴起而说的,他在外历练这些年月,早就喜欢上了平民百姓的平凡生活。 那里虽没有王宫的奢华,高贵地位引来的众人追捧。可是,却乐得个安逸逍遥,不用一件事处处得争得别人的同意,才可行。 就如选妃而言,如若不是正好他父王和母后不着急,没有给他施加压力,他现在早就被朝中大臣催的到处躲避了。 “嗯!呵呵,说来也是!活得太累就是得到的再多,也不如乐得个逍遥!只是,此言出自弟弟一个刚十五岁的少年之口,像是看透了世间沧桑般无奈,倒少了很多青春少年的朝气了。这五年,弟弟可是经历了什么?” 下了阁楼 随着柒洛到了溪流边,柒洛顺势依着竹椅悠闲的摇动着手中的团扇,却难掩心中的疑惑,忍不住朝在她身旁落座的王隽苓讶然道。 “打击吗?姐姐是觉得我受了打击吗?或是遭遇了不公之事吗?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其实,就是背叛!不过,我说了不计较了,翻篇吧!不要提了,不然,对你,对我,都不好的。今日生辰,还是多提起快活的事吧!” 越是想要避开的话题,却不住被提及,难道那五年对于自己来说,阴暗惨淡,如坠深渊的凄凉岁月,必须要同她讲清楚吗?一丝不耐越过心头,王隽苓暗了眸中光彩,冷声不悦道。 “嗯!寿星为大,你发话了,自然依你的。午膳时间快到了,你不是说你要帮我嘛,走!咱们去砍柴做饭吧。”见识过他变脸如翻书的孩子气,柒洛知趣的不再同他纠缠此事,将视线移向前面的柴堆,婉言道。 “什么?砍柴?你!你真让本王砍柴?”本以为柒洛来此处,是准备带他赏景,听溪流的潺潺声,逍遥一番的,谁知,竟然指使起他干活了,他可是寿星啊! 不捧着他也就罢了,柒洛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好不给他面子,竟然让他做这种粗使丫头和小厮才做的活计,惊讶的瞪着她,难以置信道。 “本王?怎么?不称弟弟了,看来也只是心血来潮,还口口声声让我与你不要生分,不要用那些敬语拉开彼此的距离。就一个砍柴就把王爷逼得要跟臣妇划清界限了? 王爷莫不要忘了,臣妇本就是山野乡村来的,自幼生长在山村中,砍柴可是家常便饭。若是嫌弃,莫不是连同臣妇也一并嫌弃了?瞧不起臣妇的出身?” 瞧了一眼,气极的眼前人,心中暗乐,看来到底还是个习惯了高高在上,对别人颐指气使的王爷。 纵然前面说的再渴慕民间生活,真要是让他整日劈柴,种田生活,恐怕不出一日,他就会乖乖向自己的父王母后投降。 亏他还硬气的以为,自己的婚事可以由自己做主,抵抗权利的巅峰。真让他狠狠的吃一次苦,他就肯定会退缩的。 “柒洛!洛姐姐!不许你胡说!弟弟,弟弟只是从未做过,怕在你面前出丑,没想到,你竟如此猜疑弟弟,真是不明白弟弟的心!也罢也罢,我自己去砍!” 没想到,自己本能的反应竟然引起柒洛如此误解,王隽苓连忙解释道,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大惊小怪了,不就是砍柴嘛,别人做得,自己为何做不得。说着,像模像样的挽起袖子,就朝柴堆走去。 “哎!等等姐姐!你又不会,我教你!”柒洛被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弟弟弄得无话可说,赶忙起身,追上他,颇为无奈的喊道。 “不用了!谢谢姐姐,弟弟受不起,还是自己来吧!”似乎在赌气,自己刚才是被柒洛嘲讽一番的,当然要在她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真本事。 又不是没有去山林中历练过,没去田间地头,查看过百姓的庄稼,这些山野之事,他虽然没有亲自做过多少,但也都见识过了,没有什么难的。 于是,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几步到了跟前,抱起柴火,提起旁边的斧子,就准备摆好柴,砍下去。 第三百四十章 胜似夫妻田园乐 只是,那柴却是横着放的,他几斧子下去,木柴段只是在原地轱辘,根本不容易劈开,他笨拙的不得要领,倒是逗得柒洛顾不得矜持了,大笑不止。 “你!看你这臭脾气,别人倒真是说不得了,好好好!是姐姐的错,不该猜忌你!别耍性子,砍不好,多耽误事啊! 来,姐姐演示给你看!劈柴是要竖起来的,不不不!慢点。就跟你练武攻击目标一般,要稳准狠!” 眼见王隽苓照着自己说的竖起了木柴,狠狠劈下去,却是由于心急,没有将木材立稳,竟然劈歪了。 柒洛看不过眼了,快步上前,就像帮他劈柴,刚要去拿他手中的斧子,就被他轻轻摆手婉拒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男子汉,这些事还要劳烦姐姐出手,一定被人笑掉大牙了!姐姐看着便是!” “嗯!不用太多,够烹制午膳的就好!”见他如此执拗,知道男子的颜面对他来说尤为重要,便站到一边,默然无语的看着。 看他频频挥斧,到底是习武之人,要领掌握了,劈柴并不费工夫,斧子在他手上起起落落,看上去,竟然越来越熟练了。 怪不得他如此自信满满的,王隽苓的脸上抚上轻轻浅浅的微笑,那是种劳动后的满足,柒洛看了,心中竟然一暖。 想起当年,她养母顺娘就是这般温情的望着养父雪无夜的,而雪无夜劈柴时脸上的笑容竟然跟此刻的王隽苓尤为相似。 那是家人之间才能见到的亲切祥和的清浅却直达心底的没有丝毫防备,轻松惬意的温润笑容。 “我们午膳吃什么?”忽然,王隽苓的询问召回了神游的柒洛,定睛一看眼前之人,明明还是那个贵气逼人的小皇子,宝熠王,怎么能同自己是一家人呢!还真是异想天开,赶忙笑道: “吃鱼如何?呵呵......” “姐姐的意思是?鱼。由我来钓?”柒洛边说,边走上前,抽出帕子为他擦拭额头的薄汗。王隽苓心中惊喜,受宠若惊的冲她感激一笑,挑了挑眉头,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试探性的调皮的眨着眼睛,问道。 “呵呵!对!隽弟就是聪明!只不过,我也会陪你一起的。”被王隽苓一瞬的孩童般的顽皮逗乐了,柒洛朝远处的湖水望去,并不担忧他们的午膳会落空。 “哦?这要许久了?”王隽苓从未钓过鱼,就是在山中跟随师父修炼武义之时,也没有尝试过,心中不由担心起来,钓鱼要耗费很长时间。 “哈哈......不会让隽弟饿肚子的,放心,实在钓不上,我还备了鸡肉,菜到咱们的菜园子菜了来就好!新鲜可口! 那边山脚下,还有不少可以食用的野蘑菇,咱们可以划着小船过去,采一些来就好!做汤绝对鲜美可口!这不是菜肉都有了!” 为了给他筹备生辰,柒洛早就想好了各种状况,其实,她并未告知,她已经早早命人备了鲜活的鱼在灶房桌子下面,,就是以防万一的。 “哈哈哈......洛姐姐倒是好谋划,如此一来,你倒是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了?”想到今日自己这个寿星虽说过得开心,可是,也没少劳作,佯装抱怨的放下手中斧子,侧身朝柒洛无奈的调侃道。 “哼!隽弟弟以为我为你筹办的生辰就如此简单?”冷哼一声,王隽苓竟然如此小瞧自己,柒洛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副用心良苦被人白白糟践了的不悦模样,撇嘴冷哼道。 “哦?那弟弟的......”见她气恼,有些后悔,王隽苓若有所思的支吾道。想来,自己当时可是给她精挑细选了礼品,自己的生辰,她该不会忘了吧? 自己也只是想身边有个她送的物件算是个念想,并未其他非分之想,她若是连这个也忘了,恐怕自己定然会伤心一阵的。 “没忘!没忘!生辰礼!岂敢忘了?只不过,是我亲手做的东西,比不得那些奇珍异宝,奢侈礼品,唯恐隽弟嫌弃?” 提起礼品,柒洛准备了一个月。除了挑选品质花费时间,还要想着合不合适他,后来索性就自己在别人指导下亲手给他花费了些时日,耐心琢磨,才做出来的。只是,毕竟是第一次做,手艺还有欠缺,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他会不喜欢。 “嫌弃?呵呵,怎么会!除了母后,弟弟尚未收过别人亲手所做之物呢,倒是很新奇是什么呢?” 手上的活没停,地上已经慢慢积攒了不少劈好的柴,心中却惦记起柒洛到底精心为他准备了什么礼品,嘴角扯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呵呵,你要是钓上鱼来,就给你看!”知道他是个没耐性的,瞧他迫不及待的模样,柒洛顿觉得好笑,忍不住就想与他逗趣。说着,冲他挑眉,皎洁的笑起来。 “嘿!洛姐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调皮了?呵呵,好!弟弟就让姐姐看看姜太公的鱼竿是如何钓上鱼的!你等着品美味吧!” 既然不肯定说,也不便再追问,只是,一想起一会儿能见到的礼品,心中的干劲就更胜了,“咔咔咔”的劈柴声在清幽的小院中不断响起。 不知道的,听了去,一定以为是个熟练的乡村汉子在劈柴,殊不知,竟然会是高高在上的精贵王爷。 柒洛眼前竟有一瞬失神,看到的仿佛不再只是个少年郎,二十个顶天立地的雄健男子汉,一个可以让人安心依靠的男子汉。 “呵呵......姐姐等着!隽弟钓鱼,我烹制!我们各司其职!”慌忙收回那不该有的心思,听到王隽苓的回话,连忙回话,表面依旧云淡风轻,可心中却慌乱不堪。 柒洛自嘲不已。都这把年纪了,还是嫁为人妇的女子,竟然也会有这种失神的时候,说出去,定然会被人耻笑的。 这一日过的倒是逍遥快活,不仅王隽苓格外听话,对柒洛提前安排好的田园生活尤为喜悦,垂钓,一同烹制午膳也都极为顺利。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关系更亲近? 虽说王隽苓钓上来的鱼并不大,可以足够两人食用了,加上两人亲自采摘的蘑菇,蔬菜,这一顿还算是挺丰盛,更难得的是,王隽苓竟然为了柒洛情愿挽袖子,学着她,做起汤羹来。 “洛姐姐,怎么样?”紧张的盯着柒洛,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厨,竟然是为自己珍视的人烹制汤羹,满怀期待又有些担忧不和柒洛胃口。 此时的王隽苓倒像是个惴惴不安的小弟弟一般,完成任务后,乖巧的等待着姐姐的检验和称赞。 那探究的小眼神,在柒洛脸上小心的搜寻着,唯恐她有一丝不悦,盯着柒洛忍俊不禁,原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潢贵胄,也会有小心翼翼,讨她欢心的时候。 可是,令她好笑的是,今日是他的生辰啊!不是应该众人都顺遂他的意吗?倒反过来讨好她了,思及此,柒洛的笑意更浓了,不忍他焦急等待的眼神,赶忙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嗯!好鲜美的蘑菇汤!一碗都不够呢!隽弟厉害!今后可以自己做汤羹了!呵呵......”捧着精美的小瓷碗,仔细品味着新鲜蘑菇烹制的汤羹的味道。 清香鲜美,心中欢悦的冲着王隽苓笑颜如花,不禁心中赞叹他竟然还有厨艺天赋。真没想到,竟是个全才。 不仅文武兼备,在舞乐、书画上也颇有造诣,没想到,就连这男子不擅长的灶房之事,他也是一学就会,当真是天赋异禀。 没见他品尝汤汁,竟然放的盐、花椒那些调味品,不多不少,咸淡相宜,实在难得。柒洛心中不禁暗自羡慕起他将来所遇的心上人了。不知,是哪位名门闺秀会被他看中,有这好福气? “那是!今后闲了,弟弟还想跟姐姐学点别的呢,比如,面条,烙饼这些.....洛姐姐,做弟弟的厨艺师父吧?” 眼见柒洛品尝着汤品一脸惬意享受的神情,再听她难得的一番夸奖,王隽苓仿若得到父王赞赏,对他嘉奖一番般舒心。厨艺被认可,竟兴致大增,想要长久做柒洛的小徒弟,拜师学艺了。 “好啊!师父不敢当,我也就会一些简单的,只要隽弟不嫌弃姐姐的手艺,乐意学就好!那......隽弟,有空可以教姐姐骑马,还有剑术吗?”这个尝尽山珍海味的娇贵小王爷,竟然突然对烹调感兴趣了,令柒洛甚是意外。 更令她惊讶的是,他竟然肯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拜自己这个烹调手艺在民间算不得多出色的半吊子“厨娘”为师。 想自己从小就没做过几次饭,养父母对她甚是宠爱,很少让她干家务活。顶多教她捉鱼,养鸡这种简单一些的活计,烧火做饭这种极耗性子的活,很少央她干。最多也就是烹制个汤羹,面条,烙饼,做个简单的凉拌菜而已。 后来一路漂泊被如烟收留,在藏剑山庄,做饭的事也轮不到她。到了紫晏王宫做舞姬就更是用不到她自己做饭了。 这麽说起来,柒洛也就是顶着个身在乡间的出身,却跟小镇子里,自给自足的寻常百姓家中的小家碧玉一般被父母宠爱着,很多粗活累活,都不舍得让她做。 也就成亲后,闲暇时候喜爱,跟着厨娘学了几下,实践却并不多。此时,却被王隽苓拜为师。 虽说受之有愧,可不知任何,柒洛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用自己惯有的恭谦,婉言拒绝,而是爽快的答应了。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难道,自己真的是中了王隽苓的蛊了吗?一见到他的眼神,特别是那般恳切,诚挚,纯真的眼神,便瞬间缴械投降,对他毫无抵抗。那些原则似乎瞬间全都作废了。 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嘛,虽然他逼着自己答应要对他像以前一般关怀,不要疏离,可是真的做了他的师父则是另一回事。 做饭这种较为私密,家常的事,要是有情人之间,自然是越默契感情越好。而作为男女师徒,孤男寡女的,在那样一个小灶房中,教授起来,两人无论是从动作还是心理上自然会越来越亲密的。 这对于本就毫不在乎,无所顾忌的王隽苓自然是没有任何影响的。而雪柒洛就万万不同了。 她本就是客人,又是比王隽苓大九岁的姐姐,还是成了亲的妇人。被人知道,一定会对她指指点点,指责她行为不端,不懂礼仪规矩,有心蛊惑王爷的。 到时,身处异乡的她,必定是百口莫辩的,最后忍受众人白眼与造谣中伤的只会是她,连带着将小慕洛和芷兰,连翘他们都会连累到。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此时,再想反悔,为时已晚。 “哦?姐姐想学?这......没问题!呵呵,不过,姐姐,鱼也钓了,你答应过弟弟的事......” 起身为柒洛和自己又盛了一碗汤的王隽苓看着柒洛做的豆瓣鱼和清爽诱人的两盘凉拌青蔬,麻辣刺激的肉末炒豆腐,似乎并不满足一大碗蘑菇汤。顶多是垫底而已,肚肠再次咕咕作响,对着满桌的美食垂涎不已。 边说,边大口朵颐,少了那些金贵公子的做作,吃的豪爽畅然。想起那神秘的礼物,急性子的他,忍不住压低嗓音,状似无意想起一般,温和的催问道。 “哈哈......不会忘了的!你好好用膳,一会用完了,就给你!一定赶在你去宫里赴晚宴前给你!”柒洛微米双眼,神秘兮兮的笑道。 再次卖了个关子,接过王隽苓递来的蘑菇浓汤,细细品味一番,不时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可回想刚才采摘这蘑菇之时,还是惊魂未定,一身冷汗。本性自我,执拗的王隽苓一开始并没有照自己说的方法挑选蘑菇,竟然自作聪明,见了颜色艳丽的毒蘑菇,偷偷放进篮筐中,差点酿成大祸。 柒洛当时竟一时气恼,冲他发火,狠狠凶了他,想起他不但没有为了颜面顶撞自己,甚至还有些委屈的模样,现在竟忍不住自责起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毒蘑菇惹愧疚 想想,王隽苓一个王爷,不知那些采菇知识,实属正常。虽说王隽苓他这两、三年没少在军营中历练,可也从未经历过粮草供应不足,需要他一个王爷忍饥挨饿的艰难战役。 不像希罗王,秦明烨那般,总被外邦骚扰,本就就是生在马背上的民族,从小到大,大小战役亲身经历不少于几十次,各种艰险困境,甚至背水一战,死里逃生,都经历过。 被敌人围攻,切断粮草供给之时,经常在野外自寻生路。采食野果,野菜,是他们必备的技能,常年的征战,跟着同生共死的弟兄们,和山野村夫学到的野外生存本领足以使他们认清大多数有毒的野菜。 同样的蘑菇放在秦明烨面前,纵使一眼就能辨识出是毒蘑菇也无甚惊奇,而对于所经战事极少的王隽苓来说,简直就是蒙眼猜字,有意为难他。 加上自己讲授的过慢,要辨识的蘑菇又如此多,他一个脾气狂躁的少年郎,没有耐性听下去,实属正常。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浮现起了秦明烨的雄健的身影,黝黑充满常年征战沙场男子特有的饱经沧桑的硬朗面容。他要是在这里,倒是可以成为王隽苓的“好大哥”,好榜样! 可以磨砺掉他身上太多青涩的,不合时宜的棱角,只不过......柒洛想到他纯真的笑容,又颇为不舍,竟留恋起他的特有的爽朗性子来。 毕竟,年纪越大,身边像他这般纯真随心,敢爱敢恨,不喜以自身利益为目的谋算他人的纯良之人越老越少了,更显珍贵。 像他这般果决无畏,生性洒脱,不喜玩弄手段,无拘无束的性子,为何偏偏生在王宫中?这世上最大的牢笼中呢? 无奈,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就像自己,一直没有找到生身父母,都成亲,有自己的小娃娃了,可是却连自己的家人是谁都不知道。 叫她今后如何认祖归宗,虽然,她心中落雪村就是自己的家乡,顺娘跟雪无夜就是她的父母。 可是,谁叫她还是知道了真想呢!顺娘的遗愿就是想她可以找到家人,有了依靠,幸福生活下去。 可如今,寻找家人依旧没有丝毫线索,就连自己的夫君也在战场上失踪,至今杳无音讯。心中一番慨叹,怕自己不自觉伤感起来,赶紧收敛了失落的情绪,将注意力又投向正大快朵颐,一脸幸福模样的王隽苓身上。 突然脑海中重叠出王隽苓和秦明烨的身影,同是王室子孙。一个已经成为成熟有谋略的沉稳君主,一个还是个欢脱狂野不羁的少年王爷。 可是他们两人除了性情上的截然不同,和爱好不相仿外,却同样都是两国不可否认的旷世奇才。 一个是兵法奇才,潜心钻研兵法,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成为四国中最精通历代兵书,文韬武略远胜他国国君,将领的军事鬼才。 而另一个则是年少有为,博古通今,知识渊博,不仅文武双全,舞乐,书画上的造诣在整个曳池也是可与大师相较一、二的。 除此以外,那张四国中数一数二,俊美绝伦如稀世珍宝般,令人惊艳的样貌,被曳池都城见过他陪同父王母后出游的女子,一传十,十传百。 从他十二岁起,就已经是四国中,女子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了。而梦想成为他的王妃,痴心倾慕与他的女子,四国皆有。 就连有些并非喜好男风的男子,也自愧不如,对他俊逸的容易颇为赞赏。要是将两人重塑成一个人,抹掉身上的不完美,那将是怎样一个光耀九州的绝世君子呢! 轮起来,秦明烨一定会是晚辈的好榜样,王隽苓可以从他身上学到更多家国责任,英勇担当和亲身经历沙场上大小无数场战役,才能总结的实战经验心得,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思及此,心中不免又是一番感慨,以前那些旧朋,好友们都远离她在不同的国家,也不知秦明烨这个已经口头宣告过四国,她是自己认得皇妹的希罗王,如今可好? 希罗国内政局是否稳定?曾经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小公主的他,如今是不是已经有了小皇子? 从那年出嫁到如今,时隔五年,中间,就匆匆见过一面,还是秦明烨做为希罗王到虞渊联合虞渊王商谈一起抵御外邦侵扰的国事。时间紧迫,并未多耽搁,跟柒洛在宫中相见,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匆忙分别了。 “洛姐姐?饭菜不和口味吗?我可都快吃完了?在发呆,就一点都不给你留咯!呵呵......”终于,已经九成饱的王隽苓,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抽闲嬉笑着打趣起愣神发呆的柒洛来。 眼见柒洛走神,眼神飘忽不定。一会落在他身上,但却又不像是在认真观望他的一举一动,整个人还未落入她的眼帘,就将视线移向别处。 一会儿落在远处的青山绿水中,一会儿又盯着地面轻叹,心思根本不在品尝美味上。王隽苓满是疑惑,自己都用了两小碗米饭了,她却久久没有动静,满是心事的只用了半碗米饭。 “哦?当然可口了!怎么会如此想呢?那可是姐姐第一次隽弟一起烹制美食呢!哦!对了! 你先别吃了,除了这个,姐姐还给你准备了一份青葱羊肉小面,就一小碗,你一定吃的下的,今日,没有寿面怎么能行?”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每次一见王隽苓,柒洛就像是脑子不够用一般,总是不知不觉中,心思随着他流转起来,自己原本想要做的事,都会忘得七零八落的。 “什么?寿面?可......我们曳池,没有这个风俗啊!那是普通的面吗?”刚才在灶房,明明没看见柒洛擀面呀,难道她是田螺姑娘,可以变出一顿美味的寿面?王隽苓疑惑不已。 而寿面,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他们这里本就是鱼米之乡,千湖之国,生辰之日,是不能少了鲜美的鱼肉的,可这寿面到底是什么说法,他却不得而知,好奇的望向柒洛,询问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真心不止一碗面 “不!不普通!那可是用最细的面制成的,此面又细又长,且不易断,象征福寿延绵不断,幸福永驻! 虽说不是你们曳池的风俗,既然今日我来操办你的生辰,你有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这份祝福,一定得送到。” 柒洛是个执着的,原本打算好的事,就不想有一点差池,一定要做完,才会真的心安,更何况是对自己如此重视的亲如家人的王隽苓的祝福,一定不能因为一时疏忽漏掉了这个重要环节。 “好!既然洛姐姐如此说,那......那弟弟就也体会一次你们紫晏特有的风俗了!”既然有美味,就再无推脱的理由。本来无所谓的王隽苓,此时,却因为柒洛的坚持,对她所说的寿面愈发感兴趣了。 将面前碗底空空,泛着光亮的瓷碗推到一旁,朝柒洛微笑道。将身子慵懒的倚在竹椅靠背上,好整以暇的等着柒洛口中的美好祝福,香喷喷的寿面被端上桌。 “嗯!弟弟,等着,面是提前叫芷兰找了来此开酒楼的紫晏厨子提前做好的,用上早上剩余的羊汤即可。 还有些新的配料加进去,弟弟就等着品尝美味吧。对了,你一会先别吃,一定记得先帮我挑面啊!那叫挑寿,我也沾沾寿星的福气!哈哈......” 柒洛见王隽苓答应的爽快,欣喜的边说边朝楼下灶房走去。午膳是在阁楼平台上用的,既能远眺美景,还能清晰的听到小院旁的潺潺溪流声,最是惬意不过。 而她允诺给他的自己亲手所做的礼品,却被两人都遗忘了。满脑子只有那香气四溢,又带有紫晏风俗的寿面了。 这一天,从天刚微微亮,到午后申时,两人破天荒的头一次独处这麽久,而柒洛也隐隐感到,这都是王隽苓提前安排好的,自己的侍女竟然都被巧妙地调派出去了。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什么仆人,侍从。就连他们回到敛菊斋采摘自己亲手种的蔬菜之时,也没有碰到什么仆人。 虽心中疑惑重重,柒洛却选择了沉默,不去拆穿。其实,她也怕直面王隽苓的真心。如若他真的有什么想法,她将无法收场。倒不如,就这么装糊涂,两人还能继续以姐弟相称,如此悠闲和睦的度日。 用过寿面,两人已经十分饱了,说说笑笑的依着竹椅,竟然不知不觉到了申时。到王宫去的路,马车要走一个时辰。 而晚宴则是刚酉时就开始了,王隽苓赶忙起身匆匆离去。走前,却神秘的对柒洛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邪魅的冲她挑眉提醒,不要忘了晚上的重头戏。 而柒洛心中却无法坦然,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想,宫中生辰晚宴,必定去了不少王宫大臣和他们的千金。 都是想借机奉承王隽苓一番,以图日后心中有个印象,时不时可以想起他们,或是看中他们的千金,有幸成了王妃。 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搭上王隽苓这条线,为以后加官进爵铺路。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寿星早早离席?必定会纷纷缠上他,奉承之话说个没完。 虽是王室的晚宴,王隽苓是主子。但毕竟是喜事,他纵使再桀骜不驯,也不会因此闹的场面尴尬,让为自己辛苦筹办生辰宴的母后下不来台的。 与其傻呆呆的等着他,最后他喝的酩酊大醉而归,忘了找柒洛,闹出笑话来,还不如早早休息,正好,自己也实在羞于穿那么袒露的衣裙。边安置好小慕洛,一回房就要早早安歇。 “姐姐!你还没睡吧!弟弟回来了!宫宴举行到一半,弟弟就觉无趣,赶着回来见你呢!” 刚做完针线活,只着亵衣,躬身准备熄灯上床的柒洛,被门外柔和而低沉的男声惊的差点将灯盏打翻。 脑海一片空白,寻声望去,盯着窗户上透出的模糊身影,慌乱不堪,片刻才稳定心绪,故作平静的淡然回道: “哦!隽弟,姐姐太累了!已经沐浴更衣,准备先睡了, 你不如,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王隽苓知道柒洛没有骗他,可仍不甘心,明明她答应过自己的,以前失信与他,他已经是痛不欲生了,今日这麽重要的日子,可绝不能让此事再次发生。 “洛姐姐!柒洛!别逗弟弟!要是不开门,以我的脾性,会有何结果,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在等你片刻,务必穿戴整齐,快点出来! 不然,就是你爽约在前,我就是径直进去,你也怪不得弟弟我!”门外的王隽苓不耐烦地催促道,见柒洛无动于衷,竟然急切的威胁起她来。 “什么?你......你!你!真要进来?哎!不就是一支舞嘛,姐姐......姐姐确实累了,你走后,又被小慕洛缠着在湖边追狗,玩耍了快两个时辰,,一直到刚刚又把她哄睡了,才回来的。这不,刚躺下,你就让我......” 被王隽苓这麽一吓,柒洛面色苍白,自己可是个有夫君的妇人,怎么能被一个毛头小子擅闯寝室呢! 传出去一定毁了自己的清白!这还怎么在曳池待下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后一生,恐怕都毁了,就连小慕洛也会跟着遭殃,迟疑着,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王隽苓。 她是真的想躲避他了,一想起要穿成那么袒露的样子,跟他独处一室,还要饮酒,心中就惊慌不已,生怕惹出什么祸事来。 如今,只有躲避才是上策,可没成想,他并非一个好糊弄的,而且也是一根筋的犟驴,想好的事,一定得随了他得意,不然,自己更别想好过。 “呵呵,看来姐姐最近被弟弟宠坏了,倒是忘了弟弟的脾气了,也罢,就不废话了!”王隽苓才不在乎柒洛想的那么多,只要当下顺了自己的意就好,以后,他会尽全力保护柒洛的名誉,哪怕是娶她,为此与父王母后闹翻,也未尝不可。 “哐当!”柒洛还没来得及说话,谁知,门一下就被撞开了!门栓竟然被强健的王隽苓撞坏了!他!竟然破门而入!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夜闯寝室,非礼? “啊!隽弟!你你你!快出去!别进来!成何体统!我......我只穿了亵衣啊!快出去!出去!啊!” 惊恐万分的柒洛狂喊着,吓得花容失色,将身上的薄被紧紧裹好,生怕自己有一点皮肤袒露在外,被他看了去,侮了清白。 “哈哈哈......洛姐姐,你如今才怕,似乎有点晚了,哈哈哈......”柒洛的恐惧惊呼并未吓退王隽苓,反而又快走几步,眼看马上就要越过眼前的屏风,见到寝室内的帷幔了。 那帷幔只有是薄薄的轻纱,透过那层似有若无的薄纱,床上之人的模样一目了然。若是他一个冲动,挥手撩开帷幔,柒洛这辈子算是无脸见人了! 就算没别人知道,面皮薄心思重的她,毕竟羞愧难当,无法说服自己再在曳池呆下去了。柒洛惊慌失色的紧紧抓住身上的被子,脸色煞白的恐吓惊呼: “快出去!王隽苓!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喊人了!我真喊了!” 让众人知道,自己的名声就毁了,不到万不得已,柒洛一定不会如此,可是,眼看他就要进来了,而自己只有紧紧抓住被子,这一件事可做。形同虚设的可怜防御,连自己都觉可笑。 不说王隽苓本就是武艺上乘的将军,就算是武功一般,那也是个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健硕的男子,真要有心趁虚而入,吃亏的定是柒洛。 她一个弱女子,虽说有点武艺根底,却也只是在藏剑山庄短暂学艺而已,到了王宫禁止私下舞刀动枪,习武练功,根本就没机会重拾武艺。 更别说王宫中本就不让她携带兵器进出,故此,早年掌握的那点防身功夫早已荒废,虽然在虞渊又捡起来了,可也是近几年的事,那点功力根本上不了台面。 就像上次遇刺,柒洛遇急为了保护小慕洛,勉强应对几招,也仅仅是拖延了时间,最后还是得靠那些萧褚晟留下的精挑细选,武功上乘的贴身侍卫出手,才擒获了刺客,救下她。 可,如今的柒洛惊恐归惊恐,对王隽苓还是有些侥幸心理的。对于这个从小就看着他长大的少年郎,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 纵然他再骄纵,放荡不羁,在男女之事上一直是清白克制,规矩守礼的,哪怕是对于自己过于亲密之时,也是适可而止。 并非随意调戏妇女那种无耻卑鄙的色鬼,登徒子。更别说,是她雪柒洛,不仅是他一直亲切相对的姐姐,还是他父王、母后的贵宾。理智如他,是绝对不会一时冲动做出那种禽兽不如之事的。 相信归相信,只是为何他还是一步步紧逼她的床榻,并不被她的威胁吓跑,毫不在乎的样子令柒洛心里越来越没底,恐慌的心脏狂跳,在脑海中紧急思索着对策。 他的性子是出奇的怪异,纵使在他身边从小跟随十几年的侍从都摸不透。他的父王、母后同样也时常被他的随性而为弄得焦头烂额。 上一秒,他对你还像个普通人一般友善,下一秒,可能突然就会捉弄你一番,就跟你的冤家一般,所做之事令你哭笑不得。 上一刻对你亲近,相谈甚欢,像是相近恨晚的挚友一般,下一刻却突然阴云密布,对你冷漠无言,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令你无从琢磨,心中惶恐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他?如此惶惶不安,猜测半天,却没过多久,他突然又会对着你狂笑不止。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般,脸上的阴云一扫而过,仿若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断,庸人自扰,原本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令常人抓狂,不知到底该如何对待他。 总而言之,王隽苓就是个在朝堂军政事物的处理上显得成熟沉稳如经过多年磨砺的老臣子一般,谨慎果决,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果敢作风和运筹帷幄的筹谋令众臣信服。 可生活中却像是个长不大的天真孩童一般,对人并无真正的恶意,却总是令人心中不安,忍不住暗自揣摩他下一步的动向。 只是,这样的王隽苓,却在所有人心中还是心地纯良的,并不惹人厌烦,反而口碑和才华相较大皇子更胜一筹,在曳池喜欢他之人不在少数。 年纪尚晓,岁数虽比大皇子小一半,竟然已有如此做为,成就上比他光耀百倍,在几场战役和税务的督管,改革建议中收获众多民心,光芒难掩, 假以时日,定是曳池王最得力的臂膀,百姓,大臣心之所向,也难怪大皇子会处处提防他。也不知他这样一个绝世奇才,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 竟然一时心急,冲动的就闯了自己的寝室!到底是大叫大喊引来众人,还是再等等?心中纠结不已,说不定他这个臭小子,只是玩笑开过了头,想吓唬吓唬她而已,一会儿就罢休了。不住安慰自己,柒洛侥幸的继续想着,默默放弃了大喊的念头。 “喊人?哈哈哈!洛姐姐啊!!这里是我的王府,谁回来呢?对了,你带来那几个?放心,我都已经派人待她们去吃酒席了。 今日我生辰,也不会亏待了手下人的。此时,这院中,只有我的暗卫。姐姐,你要是信不过弟弟,就快点换好舞衣,陪弟弟到后花园的望月楼跳舞赏月去。” 幸亏自己没有喊!王隽苓此时之话如寒冬里的一盆冷水,瞬间浇的柒洛透心凉,身上冷汗冷汗涔涔。 这不是早有准备,有预谋的嘛!真没想到,自己还是将这臭小子想的过于良善了,他这次竟然是来真的,事先做了如此多准备! 无奈,为了自己最后仅剩的那点尊严,不想激怒他,落得自己更加狼狈的局面,柒洛只好柔声妥协道: “好好好!唉!你站着别动!不!你出去!姐姐这就换你给的舞衣,真是要被你吓的魂飞魄散不可!你这个弟弟!真是冤孽啊!” 叹息不满的抱怨却是伴着柔声细语从柒洛口中传出的,王隽苓听了不仅不恼,反而觉得此语柔媚似情人间调情的暧昧言语,嬉笑的合不拢嘴。 第三百四十五章 异域美人月下勾魂 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九岁,个性独立,颇有主意的姐姐,中了自己的小算计,被逼无奈,一时无法,只好委屈无奈妥协的模样。 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般温顺,竟令自己无比舒心,爽意,堪比战场大获全胜,凯旋而归般的志得意满,笑的肆意而夸张。 “哈哈哈......那弟弟就在门外等着姐姐了,要是姐姐在耍花招,可别怪弟弟再......” “不不不!不耍花招了!绝不!弟弟,你快出去吧!被人看见,以为我们......”听到王隽苓得逞后的狂放笑声,柒洛苦笑着赶紧猛摇头。 生怕这个鬼机灵的弟弟一时脑海中又蹦出什么奇思妙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好好!我出去!瞧你吓得!不过嘛!他们怎么以为,我都愿意,只是姐姐不愿意而已。哈哈......” 王隽苓故意调侃道,此话若是出自凡夫俗子之口,一定听起来像是风月场所的老油子,随意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混子,令人恶心作呕。 而此话竟然出自王隽苓这个生性纯良,才华横溢,俊美精怪的少年郎之口,却只是为他平添了几分调皮,令人哭笑不得而已。 柒洛撇了撇嘴,不屑再跟他逗贫,听见他渐行渐远退出房间的脚步声,才深深松了口气,赶忙翻箱倒柜的找寻连翘替她收好的那身西域舞衣。 心中却不住提醒自己,今后对王隽苓只有尽量顺从,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这臭小子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自己最好不要招惹。 知道这个从小就鬼机灵的小子,这些年早已不是那个喜欢顺着自己,肯听进去她的劝解的小小少年了。 如今,早已经成了无法无天,凡事自作主张,不喜与人询问商讨,独断专行的令自己无法摸透的少年郎君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大意,住在这里,竟然安然的真的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忽视了应有的防备之心,竟对他这般信任。 这下好了,还是着了他的道。自己平时夜里睡觉,基本不起夜,不是生病或是稍有不适,从不需要连翘服侍的,这下竟被他瞅了空子,将其他人也都遣派出去了。 今后绝不能掉以轻心,至少,在离开曳池之前,一定要保证自己的清白名声,不然,连累的就是小慕洛和芷兰、连翘了。 即使是盛夏,更深露重,山脚下的夜晚寒气依旧令人瑟瑟发抖,一身单衣还是显得单薄寒凉。柒洛打扮完,便披了一件斗篷出门。 跟上等在院中凉亭的王隽苓,在他身后沉默无语,心思徘徊,朝后院的望月楼迤逦前行。一路上,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到柒洛脚铃的清脆响声,在这幽静的夜晚更显突兀,可无法,只好任由它随着脚步不断响起。 真如他所说,就连巡视的侍卫都没有撞见。看来,众人全被他早早打发了。这个鬼精灵般的小子,到底想搞什么鬼? “您满意了吧!我们尊贵的宝熠王!”刚上了望月楼,到了顶层三层的露台上,呆立不动,下意识想要拖延时间的柒洛,无奈,在王隽苓探究的目光下,逼迫的无处闪躲。 只好放弃抵抗,不敢再同他耍心眼,大大方方的脱掉了身上的斗篷,将身上样式暴露的舞衣展示给他看。 而自己摘掉斗篷帽子,脱下斗篷的一刹那,披散的头发立刻引起了王隽苓的好奇,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目光便锁定在她妩媚的眉宇和飘逸长发衬托下,更为柔媚动人的娇美脸颊上。 这还是王隽苓第一次见识她披散长发时的模样,虽然小孩子之时,跟她同塌共眠过,可那时她也是规矩的简单束发,并未完全披散。 如今,这突然的举动令王隽苓始料未及,惊喜的移不开目光,在明月如珍珠般的美景下灵动鲜活的芳姿上留恋不已。 至于为何如此打扮,柒洛并非想要引起他注意,博出彩,她想躲避他的亲近都来不及,更不会主动招惹。 只是,刚才匆忙换装完毕,才发觉自己的头发成了大问题。西域的舞蹈肯定不能梳他们紫晏的发髻,中州四国的发髻都不可行。 思索再三,唯恐这个追求完美,爱较真,眼里容不得一丝糊弄的宝熠王再次不满,迁怒与她,再干出什么令她难以预料的荒唐举动来。 只好硬着头皮,暂时将那些规矩礼仪都抛到一旁,按照西域的习俗,披散头发,只在前额盘绕了一缕发丝,固定了一个翠玉镶红宝石的小发饰, 如此这般,才勉强不至于完全像是一个未梳洗在床榻上休息的女子般,懒散无所顾忌。 没想到,竟然令王隽苓刮目相看,寻到了自己不同以往,更为柔美的一面。令他情不自禁的慨叹一番,赞叹不已,朗声笑道: “哈哈哈......满意!满意!真的很满意!瞧瞧姐姐,还一脸怨气。早这样不就好了,看!多美啊!真是绝配! 那边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是外邦进贡的,你要不要去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说着,王隽苓就拉住柒洛朝朝三层的木雕镂花隔间走去,柒洛见那边灯火微弱,此时,自己身着暴露,又是跟王隽苓孤男寡女,顿觉不妥,连忙顿住脚步,支吾道: “嗯?铜镜?不不不!隽弟就饶了姐姐吧!穿成这般模样真是无脸见人,还要去照那大铜镜,姐姐恐怕要羞的钻地缝了。” “哈哈哈......好好好!不看就不看!那......我们开始吧!”无意勉强,王隽苓早就等不及想要好好见识一番自己期待已久的场景了。 曾经在第一次见到西域的舞衣,听到西域的曲子,和那些民间舞乐艺人口中绘声绘色描述的在西域的见闻,那奇妙耀目的舞蹈,早就想要见识柒洛完成它时的动人身姿了。 只是,竟然等了五年!不过,还好!终归是被他等到了! “开始?就......就如此吗?可......”柒洛讶然,不随他进去,竟然马上就要跳!想到这西域舞,自己早就私下练习过,可是,单独对着一个少年郎,将如此狂放的舞蹈献上,还是心中颇为纠结,羞涩的踟蹰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命中注定,你是我的! “呵呵,别担心,我给你配乐,你忘了?我会吹笛,击鼓的!西域的曲子用笛子吹奏别有一番情趣,并不输与他们的铃鼓那些。” 王隽苓优雅落座,朝露台中央的圆毯指了指,示意柒洛在那里献舞,心中期待,言语间嬉笑连连,唇角一直保持微扬的弧度,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随意靠在圈椅上,取出身上的玉笛。 舒适惬意的望向柒洛,眼神中波光流转,从上到下不住打量着柒洛极具西域风情,妩媚火辣撩拨人心的装扮。 此处正是用来小聚时赏舞望月,听曲之地,只是建成以来,王隽苓还从未用过,只是偶尔独自在此吟诗,慨叹。 如今,既然有了柒洛,这里定然不能空置了,心上人在侧,再不用形单影只的在此独自慨叹人生了。 “啊!你吹笛?我起舞?就咱们?”柒洛见王隽苓就这么轻松一躺,周围连个乐师都没有,就让她这般起舞,心下疑惑。 别说世上的舞蹈,没有乐曲相伴就是了精魂,这西域舞曲更是没有鼓点,曲子相配,简直令人无法欣赏。 别的舞曲还好,可以凭着心中意念默跳,而这个却全然不是这麽回事,没了鼓点,节奏,就连跳舞之人都会觉得极为不适,难以继续。看客更是觉得怪异,仿若是刻意魅惑人,又缺少了几分情致一般,看上去怪诞可笑。 “对!就你,我二人!再无他人!难不成你想到找几个乐师看着你如今的娇媚模样?”王隽苓起身,几步就到了柒洛面前,躬身,将脸逼近矮自己一头半的柒洛,嬉笑着,一字一句的挑眉逗弄道。 尤其“你,我”两字说的极为清楚,说完便忍不住观察期柒洛的表情变化,见她又羞赧的别过脸去,及不自在的模样,心情大好。 连他自己都觉得,已经喜欢上了,捉弄柒洛的感觉,仿若这样带来的乐趣令人欲罢不能。他们之间的相处何时竟成了这种模式? 王隽苓对此,同柒洛一样疑惑。只是,本能的,见到柒洛就想逗弄她取乐。而柒洛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看到他一个嬉笑的动作,默不作声,若有所思的表情,就预感到他一定憋着坏,浑身不自在的就想立刻逃开一般。 “不不不!就......你我,挺好!”这小子竟然拿自己这身行头被众人围观做威胁,柒洛心中气极,却又无处发泄怒火。 面对这般无赖,什么出格之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的混世小魔王,无可奈何的她只有赶忙选择妥协,慌忙摆手,连声应道。 “哈哈哈......我也如此觉得!”又一次摆了柒洛一道,见她妥协时的惊恐模样,笑的更为肆意。 他虽年纪小,可早就摸清了柒洛好面子的个性,偏又喜欢算计柒洛,拿捏得当,几乎次次都会令柒洛就范,而柒洛显然低估了这个少年深沉的心思,肚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各种小伎俩。 “只是......那”如若是以往,柒洛倒会忍不住欣赏起王隽苓的灿若星辰,纯真暖心的笑容。 可,这是当下,自己这般处境,觉得他的笑容是那般刺眼,柒洛知道,只要他笑了,就必定是诡计得逞了。说阴险,却远远算不上。 只是,此刻,她却讨厌起眼前这个俊逸少年来,望了一眼身上的一装,刚才脱下斗篷那一瞬的勇气似乎一去不返了,一动不动的呆愣原地,依旧踟蹰道。 “那......洛姐姐,我的好姐姐,你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起舞,让弟弟一饱眼福?”略带不悦的口气,低沉中带着一丝冰凉,在这冷暗的夜色中,更显凉薄,惊得柒洛立刻回复道: “哦!弟弟别急,这就跳!” “好!弟弟给你先来点鼓点!”王隽苓见柒洛摆好姿势准备起舞,此时却并不着急了,伴着微黄的烛火和天空中的皎月,凝神多望了柒洛一眼。 并未举起手中的玉笛,而是俯身从圈椅旁的圆桌下取出一个早就备好的铃鼓,高举着,优雅的挥了挥衣袖,快速地鼓点伴着铃音就从他修长的指尖传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嗯?”就在柒洛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放下玉笛之时,刚见他举起铃鼓的一瞬才反应过来,赶忙太正脚步姿态,随着那节奏紧凑的鼓点,开始妩媚起舞。 灵巧的舞动中,柒洛听着王隽苓变幻莫测的鼓点和中间穿插的悠扬笛音,竟然忘掉自己之前的羞涩,全然沉浸在舞乐的曼妙中. 每一个扭动,旋转,尽显女子妩媚妖娆的柔美本性,牢牢吸引了王隽苓的目光,痴缠的眼睛在柒洛身上难以移开。 心中一番感慨,如此一个娇美人怎么当初会想要闯荡江湖,做一个喊打喊杀,风餐露宿的女侠呢? 明明就是个温婉柔和的性子,非要去做那刚烈强硬的威猛女杰,如若真的随了她的意,做了江湖女子,那世间就生生少了这个翩翩起舞的灵动仙子,岂不令人遗憾? 幸好,最终,他与紫晏王宫结缘,从那里开始,舞乐上的造诣就在全紫晏无人能及,也正因如此,自己才能遇到在王宫遇到她。 无论之前两人有多少误会,王隽苓从未真正后悔过与柒洛的相识,甚至经常回想起他们的初遇,还会感激因缘巧合,天神的美妙安排。 命中注定,这是他对她们相遇的诠释,也是心中的美好期盼。只是,人已入局,每走一步,都将决定未来两人的关系变化,这是王隽苓目前最为头疼的,时常为此举棋不定,小心翼翼。 却又不想为此过于谨慎,反而失了和柒洛共处的乐趣。尤其是在舞乐上,这是他们结识缘分的根源,又是他们两人恰巧都钟爱的难以割舍的兴趣。 于是乎,随性而为,又适可而止,成了王隽苓如今唯一能做的,正如,今日的生辰舞就是他对自己的放纵。 至于柒洛将来心中是否能接受他,他只好交给天神了。只是心中时时期盼,尽自己的力,想尽各种花样,招数,能挽留住她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魅惑迷醉 让她正视自己,绝不是昔日那个黏在她屁股后的小娃娃,而是一个高大挺拔,可以提心爱之人遮风挡雨,患难与共,福乐同享的男子汉! 而舞的正投入的柒洛并不知王隽苓竟如此神通,不仅手上的铃鼓同玉笛,交替演奏,还有功夫盯着她发呆愣神,心中思绪万千。 瞬息万变的紧凑鼓点令柒洛无暇他顾,那随着节奏摆动的臀胯和腹部和她风情万种的妩媚笑容,魅惑般深情投入的眼神都令王隽苓欣赏的如痴如醉。 眼神迷离的他,难以分清何为天上,何为人间,直觉此刻的自己正身处精华所在,天地之间,与仙子赏月共享极乐之时。 心中情绪激荡,深情款款的望着柒洛的眼神更加炽热,而手中的铃鼓节奏更是越来越快,柒洛臀胯的摆动不得已只得随之剧烈摆动,冲满异域风情的舞蹈将柒洛身上所有最纯粹的天性都激发了出来。 热烈狂放的舞姿将柒洛心中的一直深埋的自由翱翔的美好愿景全部释放,虽短暂,可此时的柒洛竟是世间最幸福的,忘却了所有烦忧尽情享受此刻的短暂欢愉。 出身就被抛弃,少年时又家破人亡,没了养父母和栖身之所,漂泊异乡,终于到了王宫做了舞姬,又被入宫结交的好姐妹背叛。成亲不久,夫君又在出征后杳无音讯......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苦难忧愁,烦扰,纠缠着柒洛内心,令她不得轻松愉悦的再难愁烦都暂时被她拋到九霄云外了。 望着面上喜悦欢情甚至越来越诱惑人的柒洛,王隽苓心中替她欢心,那些苦难任何一件放在别的平凡女子身上,都会无法承载那种巨大的痛苦。 而她身上却不断压下她们十倍,百倍的苦难,竟然很少见她抱怨,还总是以温情一面示人,没有怨恨的帮助周围的人。 从平日里在虞渊将军府接济穷人,到来了曳池后帮住他的侍卫和侍女,破除门第阻碍,解决了恶霸逼婚,成就了他们好姻缘。 这无一不再说明柒洛生性纯良,极为仁善,总是自己的命运遭遇多大的不公也会心存善意的帮助别人,而不是自私的将自己的不满怨恨都发泄在别人身上,以别人的痛苦悲惨为乐趣。 如此仁善,坚强,乐天知命的好女子,真应该少些忧愁,多谢快乐,正如此刻这般洒脱欢悦,无拘无束的幸福生活着,应该被一个一直能陪伴她,以她为重,知道珍惜她,对她不离不弃的男子真心呵护,疼爱她。 否则,她就是个令人怜惜,慨叹的可悲之人。空有好品性,绝世才华,超凡脱俗如仙子般的容貌,却没有安享福乐的命。而那个最终能给她带来幸福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月光下面容姣好,光洁柔美的肌肤泛着微微白光,随着舞姿剧烈摇摆见闪进王隽苓眼中,令他顿住了脑海中美好的期许。 将关注重新投向眼前这副灵动妖冶,风情万种的身体,目光触及柒洛火焰般的红唇的那一刻,心中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灼烧着自己仅存的一点清醒。 王后晚宴上的酒后劲极大,此时,王隽苓才有些后悔,当时迫于宫廷礼仪,跟那些王公大臣欢饮无度,如今竟然眼神迷离,神似模糊。 手中玉笛所吹奏出的音律已经轻飘的连自己都不知能否成曲,慌忙间换了铃鼓。竟然控制不住自己,手下的敲击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令正跳到舞曲高潮部分,如飞如九天云端之上,投入的快速旋转的柒洛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看的本已迷醉的王隽苓更加目眩眼晕。 王隽苓挣扎着想要克制自己内心中那团越烧越凶猛的火焰之时,柒洛脚腕上环绕的精美脚铃随着快速地节奏发出的紧凑悦耳铃音竟然像是最后一味魅惑药引一般,竟然激起了王隽苓苦苦压制许久的躁动。 猛然间,他忽的一下起身,竟然高举着铃鼓快步走到柒洛身旁,就在舞曲的尾声部分,伴着柒洛载歌载舞起来。 而一只手时不时还学着之前看到的西域舞画本上的姿势,温柔的轻触一下柒洛正在快速摆动的柔美腰肢,伴着她旋转,默契的配合她的每一个动作。 柒洛被王隽苓的即兴表演惊呆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天衣无缝,犹如事前排练过一般。 柒洛欣喜的伴着他投入到自己最心爱的舞乐中,有志同道合的王隽苓陪伴,还有钟爱的舞乐这极乐的时刻令他们双双如临梦境,沉醉不已。 而下一刻,她竟花容失色的想要逃离,一个低沉魅惑的似有若无,轻飘的勾人心魄的磁性声音竟然从她的耳畔传来,炽热的呼吸令她头脑空白,心不在焉,生硬的做着剩下的动作。 “洛儿,你......真美!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命中注定!呵呵......你,逃不掉的。” 惊恐的望向王隽苓,这小子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刚才还想夸赞他在舞乐上的悟性极高,舞姿也优雅轻柔,比寻常男子身姿柔美,动作飘逸的多。 而此刻,竟然从他口中说出了浑话,震惊柒洛瞪大双目,惊呆的望着这个变幻多端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眼前的他,弯腰俯身,脸颊离她只有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神情恍惚,眼神炙热的似乎就要将自己和眼前的柒洛一起燃烧一般。 “你别过来!让开!让开!啊!松开我!隽弟!醒醒啊!我说你姐姐!柒洛!” 不知不觉间,腰上刚才轻扶的手竟然圈紧了自己,柒洛才惊觉他竟然不知何时放下了另一只手中的铃鼓,鼓声戛然而止,而此刻的自己正被他紧紧环抱,拥入怀中。 那力度紧的自己就要无法呼吸,惊恐万分的她厉声怒吼着,小小的身姿在他怀中激烈挣扎着,那点气力对于他来说,真是毫无用处,丝毫也难以撼动他的强壮力量。 第三百四十八章 情迷心窍 “不放!就不放!没错!就是要你!就是你!”没想到,柒洛的尖锐呼求声竟然没有唤起王隽苓的意识,身处困境中,如待宰羔羊的柒洛。 娇小柔美的身姿,惊恐的花容失色,眼角挂着晶莹泪珠,委屈可怜的模样看在他眼中竟更显娇媚柔弱,顿时心生怜惜。 不仅没有松开她,竟然随着心中的熊熊烈火,随性而为,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疯狂踢打的剧烈反抗,朝着望月楼专供他休息的内间就走去。 柒洛错愕的望向前方那扇越来越近,紧闭的房门中透出的微弱的橘色烛火,心中忐忑。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仅此时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还朝内间走去!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邪,竟敢如此猖狂,这简直就是轻薄,登徒子才会做的事! 他不是说只是跳舞助兴嘛,本以为至多陪他闲聊,饮上几杯酒,就会放她回去的。 对!是放!白日还好,只要到了夜晚,她总觉得和王隽苓的独处总是不情不愿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两人又不是夫妻,这般相处总是不妥。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舞完,早早回去,只是,见王隽苓似乎意犹未尽,并不打算很快放过自己。 原以为,不要刻意顶撞他,触怒他,毕竟今日是他的生辰,四国的风俗就是生辰日尽量顺遂寿星,就是对他对美好的祝福。 要是有人惹怒了寿星,就是公然想要与他为敌,不仅自己霉运连连,也会拖累了他。不想招惹是非,妥协的柒洛,会多陪他坐坐,然后早点找个借口会自己的院子。 可始料未及的是,连续两支舞曲之后,王隽苓竟然会突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这叫她情何以堪。 “放开我!快放开我·!隽弟!宝熠王!快放开!”眼看王隽苓一脚大力踢开了房门,就要走到内间的床边。 “轰”,柒洛脑海中闪出了一个自己极力回避的想法,他莫非是要......本以为他只是像之前那般随性,还把她当姐姐,改不了小时候亲昵的习惯。 纵使刚才被他突然抱着,还是没有真的觉得危险就在眼前,依旧天真的以为他最终会像以往那般克制,心存侥幸。 只觉得这一次,还是他为了吓唬自己,捉弄自己而使得小伎俩,并未将他列入,真的会对自己强行轻薄的无耻狂徒行列。 可是,如今,那张床就在眼前,纵使将他想的再纯真无害,柒洛此刻也不会傻到以为,他将她抱进来,只是为了自己休息,上床倒头就睡,将她放在一边置之不理的。 尤其是早已嫁为人妇的柒洛,更是对他刚才踢门而进那一刻望向自己炽热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浓烈欲望,再熟悉不过了。 恐怕,今夜的他是真的动了情欲,眼前之人再不是几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孩了,他,真的长大了!长成男子汉了,并且是最易躁动,被点燃的青春年岁,情欲一旦被撩拨,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眼看就快到床边了,柒洛的挣扎反抗愈加剧烈,心中想的皆是可怕的后果。做梦也没想到的一幕竟然真真实实的正发生在他们身上,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他兴许是醉酒,又是易冲动的年岁,一时难以自控,可是自己却是滴酒未沾,头脑清醒,绝对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拼命踢打着他,再也无所顾忌,竟然还开口大喊大叫起来。 权衡一二,再没有比丢了清白,更令柒洛觉得颜面扫地,难以做人的了。如果事发,不仅自己毫无颜面可言,难以在四国生存下去。 由于她身份的敏感,会牵涉到虞渊国,虞渊王一定会为了失踪的萧褚晟报仇,逼迫曳池公正惩罚。 到时,王隽苓也一样,会背上个忘恩负义的恶名。竟然连他父王救命恩人的妻子都霸占,是个荒淫无度,十足的卑鄙小人。 不仅在曳池朝堂再难立足,恐怕曳池王还会一怒之下,将他贬为庶人,今后,再无望见到自己的父王和母后,生活也会更加艰辛。 已经顾及不了其他的柒洛,只想破坏王隽苓下面要做的事,颜面什么都不重要了,为了能摆脱他的钳制,拼命地嘶吼着,什么能用的招数都用了,撕扯,捶打,大叫。 可是,这一切在王隽苓这个自由便拜师名门,常年习武,征战疆场的将军面前,毫无作用,丝毫松懈不了他对柒洛的钳制。 “呵呵,不......放!”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王隽苓垂首,贴近柒洛脸颊,带着浓浓的醉意,轻笑,悠然道。看似调笑,暗哑的嗓音中却透着不受控制的执意。 糟了,这小子今日是真的失控了,柒洛被他的话震惊,都偷一盆凉水脚下,彻底清醒了。原以为拼命反抗,大声呼叫,会惊醒醉酒的他。 意识清醒了,就会知错,放了她。谁知,看他这样子,根本与醉不醉酒无关。仿若是他心中早就决定的,完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自己完全无力扭转局面,这可如何是好? 都怪自己轻易答应他的要求,穿了这身暴露的衣着,加上这支魅惑的舞蹈,又是在夜色下,单独与他相处,微醺的他,正处少年易动情之时。 纵使再有克制力,也难以真正做到心无旁骛的赏析她的舞姿,世间是没有几人可以真的做到柳下惠那样清醒自持的。 “你你你!你疯了!我是你姐姐啊!快放开姐姐!”不仅不顾她的反抗,王隽苓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就将柒洛抱到了床上。 她越反抗剧烈,身体在他怀中猛烈不安的扭动,王隽苓就越是难以克制心中的躁动。 压抑许久的冲动,借着酒意和生辰的名义,终于可以得到今日彻底的释放了,他知道自己这是昏了头,才会做出如此悖逆之事,日后不知要如何面对柒洛。 只是,王后晚宴上的一番话令他头疼欲裂,心慌不已,想到柒洛即将再次不属于自己,躺进别人怀抱中,再难平心静气的面对柒洛。 昔日,善于蛰伏,运筹帷幄的王隽苓,那些决断,谋略和伺机而动的计策,理智全被打乱,心乱如麻的他,早已乱了阵脚。 第三百四十九章 强暴 纵使他再耐得住性子,也想不到,王后竟然过段时间会来这里赏菊,小住半月,与此同时,会为柒洛提亲。 还不止如此,王后竟然当着众人之面命人宣读了陛下的旨意。大意就是:王隽苓身为宝熠王,年满十五,不久理应成亲。 可他的王妃则是早就定了人选的,望众臣莫要惦记此事。那王妃是紫晏国的长公主,尊翊公主刘祯茯。此事是早早就同紫晏王和王后商定好的,是两国交好的见证,不可轻易违背的契约。 虽说尊翊公主已经遗失二十多年,可誓言不可违背。此生,宝熠王的王妃之位只为尊翊公主刘祯茯一人而留。如若不是她,宁可虚悬,做为追念,也不会让别的女子占了去。 且王隽苓三十岁之前,所定王妃尊翊公主如仍未找到,或是已经跟人成亲无法和离。 其她女子,无论身份如何高贵,也不可在宝熠王三十岁之前,先于王妃与他成亲,成为他的侧妃。即使被王隽苓眷顾,至多做个没有正式迎亲礼,身份最为低级的妾室陪伴王隽苓。 而宝熠王王隽苓,并非太子,太子的妾室将来是会成为后宫中的各种有分封身份的夫人的。 王隽苓的妾室不仅低与侧妃的身份,至多比那些通房地位高一些,说出去,在王室贵族之中也是相当低贱的。 凡是高门大户的女子,无论嫡庶,是宁可不嫁,也不会为了攀附王隽苓这个王爷,而屈尊做个说出去脸上无光,没有名分的小小侍妾的。朝中大臣之千金对侍妾皆为不耻。 如此一来,看上去王后是替宴会上被众大臣缠着,接连推荐自己才华出众,貌美如花的女儿的王隽苓解了围。 此言一出,令众人瞬间清醒,失了让自己女儿做王妃的兴致,不再去烦扰王隽苓。却同时也似一盆凉水,兜头浇醒了美梦中的王隽苓。 令他沉稳有序的步伐完全打乱,惊慌失措的只想挽留住柒洛,她若是答应了别人的提亲,该如何是好? 才重逢几个月,那几个月又在宫中置气,互相不见面,白白糟蹋了。如今,刚相处的和睦,感情快要升温到小时候的亲密。 自己对她刚有了一些期盼,美好的遐想,又被母后的一句话,生生撤回残酷的现实。 如今,自己倒是避免了,过了十五岁就要被大臣们不厌其烦的催逼婚事,诸位皇室前辈所遭遇的无奈命运。却又要面对失去自己心爱之人的恐慌不安。 有母后这句话,这几年,他是踏实了。纵使他身份显赫,才华横溢,也没有人的女儿可以为了当他的侧妃等到王爷三十岁。 众臣心中盘算,若是执意如此,不仅自家女儿十几年的大好青春白白糟践了,而且依照王隽苓挑剔的脾气,说不准到时连个侧妃也当不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种没影的事,半点承诺保障都没有,风险太大。个个人精一般的大臣,没有一个会傻到做赔钱赚吆喝的买卖,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毁了不说,还落个曳池全国的大笑柄。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苦糟践了自家的宝贝女儿。 可是,无人催婚,耳根清净,令王隽苓更为忧愁的事却早早就来了。本以为柒洛会在这里至少待上两年,谁知,母后竟然如此心急,急着为她置办婚事。 母后啊,这不是硬生生要毁了自己的欢愉幸福嘛!往日,他对自己的母后甚为满意,常常庆幸自己的母后仁义端庄,是个识大体顾大局,世间少见的温良恭谦的一国之母,可如今这件事,却令他对母后怨声载道。 王隽苓没有对策,却又不愿轻易放弃。见到柒洛后,被她的妩媚温婉,风情万种迷醉,脑海中仿若又有了对策。 只是,这对策并非良策,是冲动!可他,竟然想要搏上一搏,为了留住柒洛的人,选择铤而走险。 冒着伤了她心的风险,也要随己意而行。心中权衡一番,至少,如此做了,他能先将她留在身边,今后再慢慢补偿她,将她心中对自己的怨恨一一化解,最终赢得美人心。 即使没有成功,至少也有希望,要是选择放手,任由半月后母亲来此后,给柒洛推荐良配,他就再无机会可言,今后的生活对他而言,就再难有欢悦,幸福了。 “不妨事,你又不是我亲姐姐!哈哈哈......”思及此,这个本来是王隽苓的无意之约。只是想要捉弄柒洛,趁机欣赏紫晏闻名全国的洛仙姬,被人口口相传,惊艳紫晏王宫,和四国使臣的难得一见,技艺精湛,美艳绝伦的“仙子献舞”。 谁知,竟正好碰上王后宣布这件令他极为压抑的事,恐慌的王隽苓只好借此机会,实行自己冒险的抉择,对西域舞蹈一饱眼福成了他的幌子。 而当他找到柒洛之时,曾经想要克制自己,想要反悔,不想真的伤害柒洛。只是,柒洛刻意的回避,对于答应过他的献舞并不积极,反而有点推脱之意时。 令他心中的不安更甚,觉得这正是柒洛会与自己日渐疏远的征兆,没等王后给柒洛说亲,说不定她就已经与王隽苓疏离生分的近乎于陌生人了。 这是他绝不允许的发生的,就在柒洛起舞之际,他终于抛却了那些犹豫,踟蹰,借着酒意,放纵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强烈欲望,不再顾忌那些牵绊。 “别笑了!不可玩笑,快放开我!这样会出事的!”王隽苓竟然直接朝床上的柒洛身上压去,脸颊紧紧贴着柒洛,高大健硕的身躯压的娇小的她几乎窒息。 明知拼命抵抗无用,可柒洛所能做的也只剩下如此了,总不能默默无言,仍有他对自己胡作非为。 小拳头在他身上疯狂的捶打,那绝不是女子撒娇的柔嫩拳头,而是带着有过武功底子之人实打实的硬拳头。 每一拳打上去,不至伤,也会很疼。脚也没闲着,狠命的踢打这王隽苓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有几次,那个念头一动。差点踢到他最珍贵的生命精华所在,可柒洛还是凭着仅剩的一点理智克制住了。 第三百五十章 撩拨 毕竟他从小对自己甚好,今日说不定只是因为酒劲作祟,一时昏了头才做了可耻之事,事后必定会悔恨的。要是自己失手伤了他的命根子,虽然他会疼的昏死过去,自己会摆脱他的禁锢。 可那,就是毁了他,凭他那桀骜清高,绝不苟活的性子,一定受不了,无法活下去的。善良如柒洛,纵使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刻,还是会替别人,甚至伤害自己的人着想,硬生生收回了腿脚,踢打在他无关紧要的部位。 见王隽苓越来越坚决,并不在乎她的强烈抗拒,心中没底的柒洛,言语愈加空乏无力。发现自己到了今夜,才看到了王隽苓的另一面,霸道蛮横的一面。 为何曾经那个四岁纯真可爱的小男娃,如今长成了男子汉,竟是这般富有攻击性,只是醉酒,竟借此用如此霸道强横的方式对待自己?难道,自己当初就看错了他吗?失望至极的柒洛,委屈的不知不觉红润了双眼。 “出事?你莫要作声!乖乖的就好!”王隽苓此时,一只手已经顺利的钳制住了柒洛的双手,另一只手完全空了出来。 指腹在柒洛的腰腹间光洁柔滑的肌肤上,轻柔的抚摸,在腰间反复流连。 娇柔滑嫩的触感,以及柒洛身上的温热,月季混合桂花调制的沐浴香液,在柒洛沐浴后留在她身上的淡雅花香,柒洛委屈慌乱,娇弱的眼神,都令他欲罢不能。 再也难以抑制心头的那团越烧越旺盛的欲火,挥手将外袍脱去,将上身多余的衣物一一抛去,赤裸着上身复又压上柒洛的娇躯。 将唇抵近柒洛脸颊,狂乱的亲吻起来,只是,一直没有成功吻上柒洛拼命躲闪的红唇。滚烫炽热的身躯压的柒洛无法动弹,又浑身躁动不安,喘息声愈加急切粗重。 “不!混账!混小子!放开啊!我不是你的王妃!不可啊!不可......”初次对女子这般亲近的王隽苓,笨拙而狂野的动作吓呆了柒洛。 虽早已生为人妇,却从未见识过这般狂野的亲近,萧褚晟待她都是极尽温柔的。眼前之人完全是一副要将她迅速拆吃入腹的急切。 令她心生恐惧,更加激烈的反抗着王隽苓,沉重的身躯压得她动弹不得,她却依旧坚持自己最后的底线,咬牙拼命抗争王隽苓。 “你,就是!”对于刚烈的柒洛,如此反映,王隽苓早已预料,并未被她的怒吼责骂声吓的退缩,放弃眼前这荒唐的举动。 丝毫不慌张,也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无耻而羞愧。低沉带着男性浑厚嗓音的魅惑,在柒洛耳畔响起。 令她沉醉其中,被他撩拨的逐渐就要放弃反抗。 此时,不知不觉之中,柒洛感到身上异样。惊恐望去,她身上的西域舞衣本就暴露,简洁的如同两块布直接包裹着上下身,没有里衣外衣层层包裹,也没有腰封紧束,不如他们寻常衣裙那般繁琐。 如此简单的衣裙,纵使再笨拙的人,也能轻易解开。而此刻,柒洛身上的舞衣,已经被第一次解女子衣裙,动作生涩的王隽苓轻松去掉。 身上一凉,柒洛脑中“轰然”一声,仿佛自己最后的一点执着也被王隽苓辗轧的半点皆无。 半掩着的窗户透进的丝丝夜风,带进的凉意令柒洛一下清醒过来,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赤裸了,再继续下去,王隽苓一定会不由分说,将她拆吃入腹的。 天啊!刚才她真是吃了令人迷了魂魄的药了,竟然中了他的魅惑。竟然快要放弃反抗,遂了他的意。自己真是昏了头了,他可是比自己小九岁,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一个长不大,青涩少年郎!而自己 双手死死抵在胸前,双腿还想故伎重演,拼命踢打令王隽苓,使他无法得逞。 可素来聪颖过人的他,却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早有防备。 使她丝毫没有发力的着力点,两只腿示好在两端做着丝毫无用的挣扎,慌乱的晃动着。惊恐和黑暗,以及房间内暧昧的气氛令柒洛绝望。 眼神空洞,如待宰羔羊般委屈的柒洛,望着身上的王隽苓羞愤难当,只想将他一脚踢出望月楼。 明明只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娃娃,竟然敢对她下手,真是天潢贵胄,小小年纪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难道忘了自己从小如何对他,他们两人从前情同手足的亲密关系难道都要毁于一旦吗?他如果今日真的做了此事,今后,自己同他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除夕夜第一次在紫晏王宫荷花塘旁的初遇,与这个当时只有四岁的小娃娃在花丛中的追逐嬉戏。 分别时,他悲痛大哭,高喊着要她等她,将来再也不分离。分别后,每年几封信,还有她生辰和新春给她送的林林总总不少用心挑选的礼品。 五年前的曳池重逢,一起从杀手手中逃脱,一起下乡村,进山林,探访民间舞乐高手。曾经的欢笑,患难与共,一幕幕都在她脑海中涌现。 可现实竟是这般令她难以预料,他们如何会走到了今日这般田地?如今,到底该如何是好? 复杂的感情令她难以真的像对付陌生的狂徒一般和他拼死搏斗,她从未厌烦过他,甚至打心底喜爱这个古灵精怪的弟弟。 只是,从未往旁出动心思,更别说男女之情了,纵使她如今发现自己和他独处时,经常无意间会被他的爽朗洒脱,俊逸优雅的举止谈吐吸引。 因为他的一个邪魅笑容而失神,一声温厚的话语而心中泛起涟漪,可转瞬就会警醒自己,不可妄想,他们本就不可能!从初遇就注定了一切,那时,他四岁,她十三岁,不可能! 如今,依旧不可能!他十五岁,她二十四岁,且已经成婚。 第三百五十一章 玉体横陈 虽说在外人看来,她已经是遗孀,丈夫在战乱中杳无音讯一年了,都觉得她再婚也是没有人会指责论说她的,况且还有萧褚晟的遗书,劝她在自己离世后另觅良缘。 只是,她从未觉得萧褚晟会这样轻易离世,抛弃她们母子。她还挂着别人夫人的称号,怎能对他有哪怕一点心动呢? 他却是个人生刚要开启,前途无量尊贵王爷。不仅智谋过人,功法上乘是个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猛将帅,还是精通舞乐音律,书画的风雅才子。 无论从哪一点看,他将来的王妃都应该是一个出尘不染宛若仙子般纯洁,德才兼备的娇美少女,自己如此身份,不仅不配,更不该妄想。 可他对自己,竟然真的动了心思,如若说以前的种种都在暧昧的边缘,可以解释为他对自己从习惯亲密的当做姐姐般。 而今日的举动,就无论如何都骗不了自己了! 并且王隽苓并未醉的将柒洛认做她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面对之人,是曾经那个自己总粘着的姐姐。 既然心中了然,依旧要她做自己的王妃,那只能说明,他真的对自己动心了,且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是他再难控制,索性要和她坦诚的时刻。 只是,这种坦诚柒洛完全无法招架,心中慌乱, 可,头脑一片空白,不知下面该如何面对,只求王隽苓能够突然清醒,及时住手。 远处那盏被夜风吹得明灭不定的微弱烛火映着他被冲昏了的头脑, 此时的她只剩下心中默默地祈祷,他能快住手! “你!真美!我们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我不想等了!对不起!” 想到她很快就会被王后指给别人做妻子,强烈的占有欲冲击这他躁动的心。 柒洛!只能是他的,这是命中注定的!谁都别想改!那个萧褚晟不是要和他抢嘛,最后怎样了?还不是战死沙场,虽然柒洛不承认,都一年了,出动那么多士兵还没找到,必定是已经阵亡。 今后,谁都别想跟他抢柒洛,如今,让母后死心的办法,让柒洛不会再移情别恋的办法,只有占有她!他知道,柒洛对自己是有情义的。 虽然更多是姐姐对弟弟的,但是她确实喜欢自己,对从小到大,自己也极尽呵护。 那句对不起刚一出口,柒洛就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什么意思?难道最后决定了,真的要对她下手了吗? 柒洛悲戚的剧烈挣扎着,哭泣着大喊起来。 她知道,一切都要开始了,罪恶的开端,自己不该在这里的,他也不该如此对自己的!要是发生了,今后的一切都将改变! 如此,她就再也等不到自己的夫君,即使他回来,也没有颜面再去面对他,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收拾。 “嘘!姐姐,乖!”王隽苓撇嘴不满的望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柒洛,轻柔的安慰道。 那楚楚可怜的双眸,眼角边的泪珠仿佛又在挣扎着努力唤醒他最后仅存的一点理智。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名分 她身上独有的淡淡桂花散发的清香,王隽苓身上男子汉特有的浑厚气息和常年喜爱用的名贵的龙涎香。 两者气味混合,充斥着柒洛的嗅觉,搅扰着她的理智,思绪飘乱。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想要紧紧拥抱王隽苓的冲动,幸好念头一出,就被柒洛在脑海中狂敲警钟,提醒自己不能坠入他的迷网,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虽为自己的想法愧疚不已,可她却忘了,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她与王隽苓从相识到如今都是互相欣赏,兴趣相投,无话不谈的。 无论是才情,还是容貌、性情,两人在一起时,常被连翘称赞,不是年龄相差悬殊,这个既定事实摆在那里,谁也无法忽视,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 只是,她还在暗暗自责,她从小深受养父母关于妇道的教化,觉得对一个丈夫以外的男子动情,是极为可耻之事,担心自己会成了不守妇道之人。 虽然,四国人早已将她看做还可再嫁的将军遗孀,她却仍以将军夫人自居,固执的等待着将军归来。对于名节,更是如待字闺中的少女般珍视。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将军府还在,将军却迟迟不归,杳无音讯。 “然后呢?”突然,柒洛侧过脸去,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在最后时刻冷静的突然低声问道,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王隽苓。 “什么然后?”王隽苓的热情被柒洛冷情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浇灭,凝视着柒洛的侧颜,匪夷所思的问道。 “今夜,我若成了你的人,然后呢?”柒洛轻不可闻的声音飘进王隽苓脑海中,烛火微弱,柒洛又侧头朝着床内侧的墙,自己根本看不清她此刻面上的情绪,声音却是平静的。 她此话何意?难道是在质疑他今日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是个没有为他们的以后着想过的随意公子哥吗? “然后......然后,我就去跟父王母后求娶你!放心,洛儿,我要你永远陪着我,不会只是贪恋一时柔情,过后绝不会负了你的!一定给你名分!” 轻抚她的下颌,将她的脸颊放正,双目凝视她满是忧虑伤感红润的双眼,心中一惊,自己是伤害了她吗? 赶忙表忠心,急切的解释自己对她早已有所安排,怕她误会自己是个不负责的登徒子。 “呵呵,名分?什么名分?”柒洛匆忙中瞥了一眼他失神急切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她,才会听了此话如此迫切为自己正名,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只是,他们中间隔了太多,近在眼前,却又如同隔着千山万水,看似充满了机会,却根本没有机会。 第三百五十三章 做你的王妃? 本就不可能,本就不该有念想,本就不该开始,不如,早早掐灭这愈加肆意的罪孽之火。 柒洛狠狠心,再次侧过头去,不再去看王隽苓那双澄澈清灵,黝黑如墨,深邃如深潭般,泛着点点星辰,令人遐想无限的诱人眼眸。 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陷入他的情网中,令自己不知不觉就身处危险境地。 “这......”没想到柒洛可以如此理智,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可以如此冷静的问他这些问题,原来,真如自己害怕的那样,她,对自己根本不动心,她一直只把自己当弟弟! 王隽苓心中暗骂道!他才不要做柒洛真正的弟弟! 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本就是两个可以相爱的男女,为何,她的眼中总是看不到自己对她的那些难掩的情愫? 是她太纯真了,还是刻意回避?回避!要真是回避,她想回避什么?难道在她眼中,本王就没有半点魅力? 在她眼中,本王就只是个长不大的毛头小子?可是,明明她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不仅仅是当做弟弟那种,他觉得那里面明明有女子对男子的倾慕之情。 可为何,今日她除了拼命反抗自己外,还要在自己情到浓时,质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眼前的难题甚至比王隽苓指挥过的任意一场战役,处理过的任意一件管理贪污腐败的案子都要棘手,令他不知所措。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女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她们到底在想什么?想的自己头痛欲裂,瞬间失了兴致。 撩起身边的被子为她盖上,自己则顺手捡了地上扔着的外袍罩住,一脸颓败的轻叹,静静靠着柒洛并肩躺下,等着她的下一句质问。 “你不要告诉我是妾室!”柒洛从小就发誓,宁可不嫁,也绝不做他人妾室,她的养父母就是有骨气的,更是看不得她嫁给别人做妾室,对正妻整日伏低做小,过着屈辱的生活。 “不是妾室!我不是说了,你是我的王妃!只有你!”王隽苓的话语淡然,透着无奈,柒洛真是套不了解自己的真心了!他怎么可能让柒洛做小,如此委屈她? “王妃?”柒洛被王隽苓的回答惊住了,这个,她想都没想过,也是不敢想!宝熠王王妃是何等殊荣,他怎么会轻易给了自己?侧头望向身边闭目养神的他,狐疑道。 “对啊!只有你!我只认你!”突然眼皮抬起,眼神清明的望向身侧的柒洛,跟她的眼神相交,像是有灵犀一般,竟然四目相对,彼此的心灵深潭映照着心仪的对方。 “不知你说的王妃,是正妃还是侧妃?正妃的话,我可是从未听过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子的正室娶得是成过亲之人。更何况,你是曳池的宝熠王,王爷中最尊贵的。你的正妻可是王妃,柒洛高攀不起! 要是侧妃,那......你也不用多说了,柒洛现在一心等我的夫君归来,虽然我答应过芷兰他们为了孩子,将来不会一直等下去,遇到合适的良缘,会接受,可,那也是三年后的事,如今才过去一年多,至少我要等够他三年仍不归来,才会死心。” 罢了,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开始,既然下了决心,就要狠心,柒洛故意将两人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实无情揭露,想要以此打消他心中那刚刚升起的希望,叫他知难而退。 “不!不!绝不是侧妃,我王隽苓要么不娶你,要娶一定是正妻,王府的女主人,王妃!洛儿,听我说,我就是这样想的! 曳池都派遣了那么多批勇士,精装劳力在出事地点反复查找,都无果。萧褚晟这样子肯定是早已战死,或者找寻出路时在野外遇险无法自救,你不用等他三年,他是真的回不来了。” 原来,柒洛担心的是这个,只要她对自己有情,自己并非完全强迫她,王妃之位在他心中,原本就非她莫属。这是他四岁遇见她之后,刚懂事,就在心中早早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纵使,母后在宴会上宣布那个位置是留给紫晏的长公主,尊翊公主刘祯茯的。可,万事都有可商榷的余地。 况且,那个公主他们至今没有找到,他倒是希望永远找不到她,好成全了他跟柒洛。这件事他更不会说给柒洛听,叫她平白忧虑。自己非她不娶,她还有何可担心的。 “住口!你胡说!不到三年,你凭什么说他不在人世了!胡说!”柒洛最怕别人当着她的面提及萧褚晟已死的事,她不容许任何人磨灭自己心中那仅存的期盼,对着王隽苓大声怒吼道。 “不!洛儿冷静点儿,我没胡说!我打过仗,知道一个遗失的士兵若是真的活着,一定会详尽办法找到回家的方法,早日回去与家人团圆的。 而你都等了一年多了,也联合各方势力找寻许久,这些众人都看在眼中,你是个重情义的,可也要适可而止。他萧褚晟何德何能,让你等他三年? 你还有小柒洛,要想早点安定,就要早点找到靠山,一根女子在外漂泊终究不是事,会被别人惦记的。洛儿,这个给你依靠的人,我希望是我,你愿意吗?” 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冲动,可亲身经历,王隽苓不得不慨叹,自己竟然真的比不过萧褚晟,这个固执守贞的柒洛,要是无人劝说,她可真的会为萧褚晟这个傻汉子守节一辈子! 萧褚晟,你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迷住了如此才华横溢,温婉可人的洛姐姐?王隽苓竟然有些羡慕起他来。 “你!洛儿......你难道就非要这般绝情嘛。我也同样会照顾好你的,难道你不信?”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别让情两难 “信?呵呵,我能相信,我敢相信吗?你我之间隔着的岂止是门第,家世,异国文化这些巨大差异,还有你们曳池王室祖上百年的规矩在那里放着呢! 你心中有数,只不过在自我麻痹而已!所有皇子的婚事都是要由你的父王母后安排的,你只能听命与他们,否则,就是背叛祖先,为了红颜祸水抛弃王室,与父母反目。 不仅辜负了先辈的殷切期望,还成了不负责任,不知回馈父母养育之恩的忤逆不孝子。难道,你愿意背着这种骂名,与自己父母分离,就为了图自己的一时快活吗? 难道,我就能忍心看着你步了那些千古罪人的后尘,为了一己私欲,看着一个曳池百年难得的保家卫国的好将才沉迷在自己的柔情中,为了女色,甩袖扬长而去,扔掉肩上的担子。 对国家大义,抱负理想都不再顾及,只因为被情丝缠绕,冲昏了头,就放弃整个国家,放弃他深爱的国民。 只缩身于一方巴掌大的天地中,整日围着女人,灶台转,或是整日游山玩水,逍遥快活,没有担当吗?我要是轻易随了你,那不是成全你,而是毁了你!” 雪柒洛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说下来,只有一个念想,王隽苓一定要听进去她的劝告啊!如若不然,他继续对自己如此,自己恐怕终有一日难以抵挡他的魅力,到时,两个人都将处于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 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里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离不开他了。没有见到他时,总会猜想他在做什么,而且越来越明显,那是一种热切盼望,又羞于表达的感情。 这些,在遇到萧褚晟之时,她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只觉得和萧褚晟在一起很轻松,偶尔会回想两人在一起的时光,觉得甜蜜。 却从没有这般难以抑制的强烈冲动,不见时日思夜想,见到了,心中紧张羞涩的想要回避,有时远远的在后花园见到他,都想冲过去,跟他说上几句话,可又硬生生被自己克制住了。 这种感觉令柒洛越来越觉得可怕,那不是所谓的少女情动时的表现嘛,而自己竟然是这种身份,怎么可以!常常尴尬至极。想要回避。 柒洛看似从落雪村一路漂泊到了紫晏王宫,经历丰富,见多识广,可却并没有真正同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子打过交道。 以至于进了王宫,更是除了太子,就是在宴会上献舞之时,匆匆瞥见那些天潢贵胄,王公大臣的金贵子孙,却并无机会交谈结识。平日里,宫门一关,宫中了除了太子和太监,就更是遇不见什么年岁相当的青年男子了。 加之,她无心攀龙附凤,搏上位,又不喜招惹是非,参与党派纷争,只愿平安度日。并不像蒋碧瑶那般处心积虑,参加太子私设的各种小型宴会,故意结交各种权贵之子,为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铺路找门路。 所以,当柒洛遇到萧褚晟那样温暖善良,忠厚踏实的虞渊大英雄之时,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上天给予孤身漂泊在外的她,最好的恩赐了。 可是,现在,她却慢慢发现,王隽苓带给她的那种冲击和激情是萧褚晟从不会带给她的。见到王隽苓时,虽表面平静如常,可内心早已翻江倒海,难以平静的激动之情。常常令她心生愧疚。 但自己内心的感觉骗不了人,这些的的确确都是萧褚晟无法带给她的。曾经,一个大胆的念想在脑海中迸发。 正应了连翘那句话,要是柒洛遇见王隽苓之时,他并非只有四岁,而是同她年纪相当的少年,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是绝世良缘。两人之间的命运真的可以与现在完全不同。 只是,很快,她就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终归还是比他大九岁,还是个有了小娃娃的妇人,是他人的妻子,赶紧掐灭了令自己都觉荒唐的念头。 凡事都不可执念过深,既然当初相遇时,两人就是如此大的年龄差,如今,也不可能改变,两人的关系也是注定的,不可能再更改了。不如早早放手,长痛不如短痛。 她怕自己真的爱上他,将来终会难以自拔,到时,经历第二次感情的生死离别,柒洛必定痛不欲生。 不仅不会像第一次般坚强,勇敢的可以强忍悲伤,带小慕洛到曳池逃避杀手,而会毫不犹豫的奔着杀手的利刃而去,找个解脱了。 “不!你那不是毁了我!只要洛儿愿意,我们可以从长计议的,我就不信想不出办法。何况,我刚刚听洛儿话中有话,你这是......这是有想过我们的事? 难道,洛儿也对我有心?呵呵......我就说嘛,洛儿绝不会那么冰冷无情的,就是块坚冰,也有被暖阳热化的时刻! 洛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责任,你什么都不用想,我来处理就好!况且,不一定会那么糟,我来想办法!你要相信我!” 借着烛火的微光,侧身望着脸色平静,眼神笃定,话语却绝情冷然的柒洛,她说的,正是他一直想要逃避的。王隽苓心中的烈火一点点被她言语中的残酷现实击碎。 前方明明是死胡同,真的要执意走下去,落得就像柒洛所说,两人都没有好下场的结局吗? 可是,不是什么事都无绝对吗?说不定就会有转机的。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没有尝试过,自己恐怕一定会后悔的! 于是,还是勉强的挣扎道,可是安慰柒洛的话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仍旧令柒洛担心,忧虑不减。 纠结挣扎的王隽苓,一张俊脸,硬生生被心中的纠结挣扎折磨的扭曲,愁眉苦脸的模样瞬间令整个人沧桑的如同老了数十岁。 柒洛听到他不住地叹息声,忍不住侧脸望去,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容颜,眉头紧锁,目光被忧愁牵绊缠绕,变得灰暗无光,竟少了少年的活波稚气,多了几分沉重深沉,令柒洛心中为之心痛。 第三百五十五章 姐弟爱无果 才刚开始就如此愁容满布,今后要是真的听了他的,不管不顾在一起,那岂不是会给他招惹来更多麻烦?令他终日饱受众人诟病,生活这麽。 这本就不该是他该承担的啊,这般如花般娇艳。充满朝气的美好年纪,就应该无忧无虑的同自己同龄的少女轻快度日,建功立业,大展宏图。 而不是因为要与她这般年纪,过不了几年就要成了半老徐娘的年长女子在一起,经受流言蜚语和命运坎坷波折的折磨,而毁了大好前途。如此这般没有快乐幸福的生活,他将来注定后悔。 “想过又怎样?即便真有此意,那也是痴人说梦,妄想!你让我相信你?呵呵,不会那么糟吗?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室子孙栽在这上面,你以前同我一起看过的话本,又不是没有写,你知道的,可还要如此自欺欺人。莫非是真的疯魔了?” 疯魔?什么?柒洛竟然这般说他,他一直觉得柒洛是懂他的,他只不过是想单纯的追求自己想要的最圣洁的东西。 不想把感情如此私密美好的东西都做为政执砝码,跟那些历代的王室子孙一般用来交换,维护自己的利益,得到权柄荣耀。 柒洛不是一直也是如此嘛,她嫁给萧褚晟也并非为了那些肮脏的东西。如若是这样,太子曾经向她抛过橄榄枝,她都无动于衷。 紫晏朝中有大臣看中她,曾经托人联络,她也借太子之口回绝了,不正是看中的是感情的实质嘛! 既然如此,她为何就不能勇敢地同自己一起面对,尊重真心,自己的内心真正的想法,一起闯过这个困难呢?要知道,这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待啊! 心中委屈,自己的痴情对感情的贞洁,不容践踏的珍视之心,竟然到了柒洛口中成了疯魔,王隽苓觉得心中憋闷,也不想同柒洛争辩,闷闷不乐的听着。 柒洛见他默不作声,并未看他,怕目光所触,近在咫尺的王隽苓眼神中的炽热诚挚会令自己再次迷失,摇摆不定,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趁热打铁,低声幽幽的劝说道: “无论你信不信,你都不能给我带来安心幸福,只一条,我们年岁上的差别实在太大。况且,我已是成过亲之人。 这两样儿单独论起来,常人都难以接受,何怪是在我身上同时存在的,你如今,年纪尚小,只不过就是对我一时新鲜,冲动而已。 等不了多久,兴趣就会越来越淡,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两年。到时候,你更为成熟之时,就会喜欢那些纯洁青春,充满活力的十几岁少女了。 男人的征服欲,更多是在比自己阅历少,更加稚嫩的少女身上才能找到,而并非我这样的。无论国君还是有能力的大户人家,有几个男子不是妻妾成群的? 他们娶的妻妾不都是如花似玉,花朵般美好年华,水灵柔嫩的少女,她们都不一定能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更何况年长女子!” 此话令王隽苓气极,他从未把柒洛的年龄看的如此不堪。他倒是更欣赏年长女子的成熟智慧,毫不矫揉造作,恃宠而骄,端庄大气,知书达理,顾全大局的处世风度。 柒洛又低估了他的坚定,委屈的想替自己辩解,想插话,又被柒洛突然侧过身子背对着自己的举动生生堵了回去。眼前的柒洛娇柔的背影竟然像极了一堵墙,冰冷且无情的将自己与她的感情堵在外面。 柒洛并不知道身后的王隽苓心中如此多的小计较,刚侧过身去,才觉得心中舒坦许多,不必刻意回避王隽苓时不时瞥来的眼神,心中砰砰乱跳,紧张羞涩,继续温言相劝: “从古至今,无论寻常百姓,还是君王,皇室子弟,又会有几个愿意娶年长女子?而情深意切经久不衰?你终会有一日明白,自己也未能免俗的。 而别人不会指责你,你依旧可以肆意快活,而我却因为与你牵扯在一起,到时被你遗弃了,永世都不得翻身,还会被人骂活该报应,自食其果。 你我年纪不同,身份不同,同一件事,遭遇的结果也不同。我都这年岁了,即使真的等到三年后,没有见到夫君归来,重新再嫁,也会小心翼翼。 我只图安心,可以平稳长久度日,让小慕洛开心的享受到家庭的氛围。你这种,连想都不可能的,我还是不陪你在狂风巨浪和刀山火海中搏击翻滚,疲惫折腾了。 姐姐累了,经不起折腾了!对了,以后,你也别叫我洛儿,我们至多,就是姐弟。永远......都是!” 是实话,她真的累了!是心累!这些年,她因为世事难料,无奈的经历了数次漂泊,如今,终于可以踏实的在曳池暂住些时日了。 她不想平白在惹来风浪,招惹是非,如今的自己并非以往,现如今不仅自己有了孩子,还有一帮誓死效忠自己,保护自己,萧褚晟专门留给自己的侍卫们。 还有芷兰、连翘和小慕洛的奶妈,那几个从虞渊带来的侍奉她们尽心尽力的丫鬟,婆子。要是有点乱子,他们都会被牵连,逃不掉干系,到头来,自己不仅害了王隽苓,还害了其他人,罪过啊!一定不能让事情发生! “洛......洛姐姐,你......你不相信我!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呵呵,真可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该死的年龄,并不是借口!只是因为,你......你不相信我!” 以前是那般急于听到柒洛地声音,绵软的话语,可是近日,王隽苓却被她字字句句所言,那一连串难以回避的事实打击,被无情伤害的体无完肤。 觉得自己竟然到了真正想做的事情上,是如此地无能,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无计可施,自责加剧了烦躁。而柒洛也不肯帮他出谋划策,只是一味打击,心烦意乱的他,头疼欲裂。 嘴角咧出一个惨白的微笑,带着嘲讽的弧度,失望至极,冲着柒洛的背影冷笑道。 “嗯!你还是懂我的,确实,姐姐信不过弟弟,不敢将今后的幸福交在你手中。” 第三百五十六章 促膝夜谈 有些话,不说也知晓,说了,反而彼此尴尬。雪柒洛还是头一次毫不顾忌王隽苓的心情,将自己心中压抑许久的话如此坦诚。 只是,这般坦诚,却并非是他所想要的。他要的是袒露心声后,彼此更加爱惜对方,不顾一切也要长相厮守的决心和勇气,而绝非是彼此痛苦,再难面对对方。 如若非要如此,他宁可柒洛可以欺骗他,或是一直沉默。也好过于直接撕裂他蓬勃的心脏,再在对她的痴情如熊熊火焰燃烧般炽热的心中灌注千年冰湖的寒冰。 刹那间浇灭了他所有火热的希望,也冰冻了他的心。凉意滋扰着他,将满腔热忱的他团团包围,直到变为沉寂多年的死湖般被染上灰色的尘埃,笼罩在阴暗昏沉的团团乌云下,不得喘息。 久久无语,这般死寂的安静令他身边的柒洛也察觉到了,浑身一颤,不禁打了个冷颤。 后悔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为了熄灭他对自己的灼热深情,竟然如此残酷的话语都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他自幼桀骜不驯,除了父王、母后,只有他令别人颜面折损的时候,从未有人敢如此无礼的顶撞,直言不讳的说出令他颜面扫地的实话。 他厌恶别人为了巴结攀附他而在他耳边不断舌灿莲花的说着奉承的虚情假意的谎话,却更讨厌柒洛的耿直,半点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对他的身份地位毫不顾忌,毫不在意。 柒洛知道,自己刚才的大不敬一定深深伤了王隽苓的心,将他珍视的自尊如同踩在脚下的烂泥,无情践踏,羞辱。他如今,定然是恨透了自己的。 不敢动作太大,怕惊动正在暴怒边缘沉静,蓄积怒火,随时可能爆发的王隽苓,怕对上他愤怒的眸子。 悄悄侧过头,如风吹过一般迅速扫了一眼身旁并肩而躺的王隽苓,吓了一跳,他怎么成这幅鬼样子了? 旋即又忍不住大胆的再次将目光锁定身旁,那个如今只剩下均匀呼吸声才让人觉得他还活着的,一动不动的冷寂身躯。 仰面而躺,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死死的盯着隐藏于暗夜,模糊的就要看不清的帐幔发呆。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完全看不清啊! 糟了,这小子一定是被自己的话伤透了心,柒洛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更不知道,自己此言一出,还有什么资格安慰他? 他们两人的事情,现在应该算是已经彻底说明了,今后就该再无纠葛,不愿意真的和他疏远,那就平淡如水的相处,时时克制,不要再动半点情。现在,只有继续沉默。 微弱的快要在半掩着的窗口凉风不断袭来之下,被肆虐的快要熄灭的只剩下小半截的蜡烛,依旧不屈服的顽强抗争着。 橘色的微光似乎给两个同样沉默如死寂般,心思各异的两人脸颊上增添了几分生气。 如果,他们之间的情义能同这烛火般倔强,无论面对任何困难险阻,都能坚强不屈,如果,他们自相遇之时,就是同龄,如果他们身份并非如此悬殊,如果......那他们是不是也能成为一对良缘佳偶? 论脾气秉性,两人虽不同,但却彼此欣赏,相处融洽,兴趣爱好更是相仿。虽然柒洛自幼没有受过世家子弟那般严苛的教育,没有钱财供养那些饱读诗书,才高八斗的先生,教授她琴棋书画各门本领。 不能如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一般在才学上和王隽苓可以并驾齐驱,可她后天的努力,是众人不可忽视的。 无论是跟着紫晏王后乐正伊识字学书法,还是跟着藏剑山庄的如烟、川飞燕学武义,再后来,偶然结识神秘的偃月,在他指点下,跟着繁花歌坊的歌姬教习姑姑苏颜学习歌舞技巧、音律学问。 一路走来,柒洛都勤恳踏实,不仅天赋异禀,还比别人肯吃苦,意志坚强,耐心十足,付出的总是别人的几倍辛勤。 如今更是,在舞乐上的造诣,四国中不算第一,也是顶尖的舞乐大师了。不仅能将普通的舞蹈跳的如仙子临世般飘逸超凡,纯净不沾染半点世俗的烟火气,还能独自编排大型群舞。 在配乐舞曲和群舞的编配上颇有心得,几次大的舞曲献演,她都赢得了紫晏王宫上至紫晏王,下到群臣,连同那些有幸观赏的,侍奉主子的宫人们都赞不绝口。 她的献舞,新奇非凡,次次出场没有不惊艳众人的,如此想来,自己同王隽苓之间的差距不可弥补,而两人五年前的相处,更是默契,充满愉快的回忆。只是,没有如果。 高挺的鼻梁昭示着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年,非同寻常的翩翩风度,黝黑灵动的眼眸,弧度轻扬如弯月,隐藏着令人忌惮的睿智,韬略。 一年多的休战,养回了他曾经的白皙滑嫩皮肤,唇红齿白,剑眉朗目是轻易即可俘获人心的天赐俊颜。 如此一个大气洒脱,气质高贵,心思洁净纯真的少年郎就在自己面前,只是,自己却不再是少女了。总是没有萧褚晟的出现,他们依旧不可能。 望着烛火摇曳下,王隽苓的侧颜被映照的镀了一层淡淡的微弱,却温暖人心的柔光,柒洛本来小心翼翼的目光变得愈发赤裸裸的充满了痴缠,沉醉,王隽苓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那炙热的目光令他逐渐躁动起来。 柒洛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他长大后,与他并肩而卧,这样淡然的谈论着心事,应该是很美好的感觉,却被她的冷硬变得糟糕不堪,就如此生生浪费掉了,这可是他的生辰啊! 心中纠结惆怅,不知道自己和他的相遇是福还是祸,是缘还是孽。只是,无论如何,都是无果的,忍不住,连连轻叹。 “夜深了,我们这样不合规矩,还是趁大家尚未发觉,赶紧离开吧,今日之事,就忘却了吧。” 第三百五十七章 姐弟分裂 “今后我们都不提及,还可以做回以前的关系,要是纠结难放,最终,我们只能愈加疏远。起身,回去吧!” 沉默无语的气氛,寂静的令人窒息,柒洛不想再如此僵持了,无论如何,终归是无果,那就趁今日说清了,今后两人都再无挂碍,让他彻底死心,早日遇到真正属于他的良缘吧。 终于,从冰凉的唇齿间挤出这麽一句同样冰冷的话语。决然的态度令王隽苓寒心,沉默许久,冷哼一声:“嗯!” 从榻上做起身,披上衣服,心灰意冷的起身就走。直到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没有回头,再无其他多余的言语。 就这么轻不可闻的应声,柒洛终于达成所愿了,他应下了,可是心中却像是瞬间丢失了今生最宝贵的东西般,失落,痛苦,难以言明的苦涩。 望着他匆匆离去,并未关上,大敞着的房门,心中苦笑,终于,他选择了放手,甚至不再对自己体贴柔情,自己这般赤裸,他也毫不顾及,竟然随手关门的礼节都没有了。 果然,男人的心狠起来,可以冷硬如磐石,绝望之后,就不会再回头,不会再对曾经地故人有丝毫怜悯,更别说柔情体贴了。 可是,他这般快就决定放弃,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没有再去争执,再去争取自己的信任,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难道,他们之间这几个月迅速升温的情愫就凭她几句话,就可以瞬间冷凝,一切化为乌有了吗? 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原本就不是坚不可摧的,他真的如自己所猜想那般,只是少年人一时新鲜的狂热,来得快,去的也快?如此,也罢,从此,两不纠缠,互不打扰,各相安好。 夜风顺着敞开的房门不断涌入,并不顾忌本就心情沮丧,失魂落魄的柒洛此时,内心看不见的伤痛。 直到冷的柒洛不由得发出“嘶嘶”声,倒吸凉气的浑身打颤,她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望月楼的床榻上,一丝不挂。 惊慌的赶紧拾起地上被王隽苓狂热拥吻之时,随手扔去,四散遍地的衣裙,发饰,匆匆穿戴一番,赶紧整理好了床榻,留恋的望了一眼他们刚才温存的地方。 心中趟过一丝甜蜜的细流,如果,他刚才得逞了,他们将来又将如何?可怕的念头刚涌现,就被她狠狠打破。 如若真的那样,他们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暗自庆幸,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自己的哀求,劝说最终还是敲醒了一时情迷意乱的王隽苓,最关键的时刻,王隽苓收手了。 就凭他刚才离去的决绝,答应的如此轻巧,就说明,自己在他心中,并非有多么重要,多么的不可替代。 他对自己的炽热求爱,只不过是少年人血气方刚,喜欢新鲜事物的映射而已。自己恰巧是他遇上的与众不同的女子罢了。 并非自夸,她确实与王隽苓身边那些经常围着他打转,渴慕见到他的同龄女子,在性情,处事方法上差异较大。 不像她们那般喜欢哗众取宠,矫揉造作,攀比炫耀,而是个恭谦沉稳,成熟体贴的女人而已。 这些已婚妇人才有的品质令他觉得新鲜而有无穷魅力而已。柒洛可悲的想,他喜欢的是那种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不深入,换做她人,恐怕,他也照样喜欢。 只是,结局都是一样,此情,只是一时新鲜的情趣所致,绝不会长久,做不得数的。边想边匆匆下了望月楼,回望一眼。 想到王隽苓离开时的冷酷决然,洒脱无情,不再留恋,转身加快脚步,趁着夜色阑珊,匆匆离开后花园。 而与此同时 虞渊和希罗王宫中的人却惦记上了柒洛。虞渊王宫中,披头散发的萧雍薰正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公主殿下,您要的银耳百合汤到了,先喝点再睡吧。”炎热的午后,本就没有食欲的萧雍薰更是什么都不想吃,看着满桌丰盛的午膳,筷子却迟迟下不去。 最后只勉强喝了几口海鲜羹,便回房,慵懒的倚着床帷想着心事。香秀实在看不下去,这都连续半个月了,公主食欲不振,满怀心事,日渐消瘦的模样令她心疼。 忍不住劝慰一番,才说动公主再用些甜羹。端着刚从小厨房盛好的甜汤,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轻声道。 “嗯,香秀,你放下吧,我一会儿就喝。”正背对着香秀的萧雍薰,有气无力道。慵懒的声音中却透着疲惫。似乎之前经历了什么令自己心神俱疲的事情般颓靡。 “不!公主殿下,您答应过奴婢要吃点东西再休息的,可您怎么又没胃口了?奴婢今日一定要看着殿下吃下去,才离开,您是赶不走奴婢的。”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被公主殿下忽悠了,香秀端过去的吃食,五次有三次是半分未动,又原数撤回了。 眼见她深陷的锁骨,瘦的都硌人,不能再任由她如此下去了,香秀笑着,执拗的站着,一定要看她吃了才走。 “香秀!本宫烦了、不想多说话,你快下去,不然,一会儿激怒了本宫,少不了一顿鞭子!” 很少对香秀真的发火,可今日她确实心中烦乱,香秀再不赶紧闭嘴,她狂躁的脾气很可能再次发作,到时就又是一番暴风骤雨了。 “不走!奴婢不走!奴婢知道殿下素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罚过的宫人有难处,您还会出手相助,奴婢从您小时候就一直跟着,从未见您真的用鞭刑惩罚奴婢。 您多少吃点吧,这都一年了,您为了他日渐消瘦,这真的值得嘛。以前的您,就算是小憩,之前也要吃点点心,喝点甜羹。 如今,刚好了没几个月,今日在街上见到个和他背影相近的人,就疯了一般要去相认。奴婢知道,您心里的念想一直都在,今日才会因为发觉认错人后悲伤难过。 可是,公主殿下啊!这都一年了,奴婢斗胆实话实说,那种大江大河里冲走一个人,又经过几千人分航段查找。 两个月都没有查到半点音信,这不是早就说明........说明萧大将军真的牺牲沙场了嘛!一年了,您还在执着什么?” 第三百五十八章 情敌相惜? 一番苦口婆心劝说后,香秀终于说动了萧雍薰,欣喜地到小厨房为她盛汤,谁知,等她再回到这里时,萧雍薰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无精打采,毫无胃口,令她忧心忡忡。 想起公主落到如今的悲惨田地,都是拜萧褚晟所赐,就恨的牙痒痒,一提起他这个罪魁祸首,就气不打一处来。 无所顾忌的抱怨起来,大着胆子想要用萧褚晟的死来惊醒公主,不再沉迷在对他的痴缠爱恋中,和无望期待中难以自拔。 “不!你不懂!我在执着什么,恐怕此时也只有身在曳池那位懂了。”人人都说英雄之间常常会惺惺相惜,可,真心爱着同一个人的所谓情敌,彼此也是能感知对方对这个共同爱慕对象的用心和专注的。 正如如今的萧雍薰,她找不到萧褚晟,竟然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心上人的夫人身上。从雪柒洛得知萧褚晟失踪后,到她遇刺,再到她离开虞渊,躲避刺客,到了曳池。 公主的探子一路跟随,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只是到了曳池,才有所收敛,碍于柒洛身边护卫寸步不离,住的不是王宫就是王后和宝熠王在宫外的院落,不好惊动,只好藏身于曳池都城,等候消息。 “曳池那位?您.......殿下您的意思是一品诰命萧将军夫人?”萧雍薰此言一出,惊的香秀差点将放在桌上刚被自己端起,准备催公主用掉的银耳汤打翻。 心中惶恐不安,自己的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怎么打起她的主义了?那可不是个平凡女子啊!公主这是要惹祸上身! 不仅是萧褚晟的夫人,虞渊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还是紫晏王亲封的舞仙,洛仙姬,在紫晏算是正六品官。 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希罗王亲口认下的皇妹,将来有一日还要去希罗参加认亲礼,正式被希罗王封为公主的。 如今又因为丈夫救驾有功,颇得曳池王和王后照拂,被他们奉为上宾。若是公主对她的跟踪被四国中任意一方的人察觉,想要挑事的人一定会将公主的把柄紧紧抓住,大做文章的。 到时,不是用此事要挟公主,就是用此事挑起四国争端,毁坏公主名声,那将是虞渊王也头疼,难以解决的轰动四国的麻缠事。 “嗯,正是她!她可真是好福气,能遇到褚晟这般忠厚真诚的人,还做了他的夫人,唯一的夫人,他身边唯一的女子。 我一直都能感受到褚晟对我朦胧的爱意,似乎是在极力克制一般,也许是有所顾忌,才没有大胆接受我。 若是没有她,我们今日说不定早就成亲了。不过,我如今不恨她了。褚晟将她保护得好,让她躲着我,又让我不要在意她,不要召见她,就是怕我们之间有什么冲突。 他这个人呐,本来一个粗心的糙汉子,竟然为了心爱之人,也能如此细心体贴。 我倒是佩服起柒洛来了,她必定也是个值得人疼爱的非凡女子,听说,在紫晏和虞渊口碑都很好。 我们素未谋面,真让我恨,似乎也没有正当理由,如今,她又有何错,只不过也有双慧眼,识得了褚晟这颗明珠罢了。 如今,倒是更令我佩服了,竟然一直为他守贞,对皇兄和众臣的为她另觅的佳偶拒之门外。 纵使到了曳池,也同样不卑不亢,婉拒了许多官场中人的提亲。若是在江湖上,定然是个叱咤风云的快意女杰。 她既然能一直坚信褚晟一定还活着,我同样也有感知,我与褚晟自幼相识,难不成还不如他们几年的相处更有默契,更与他心有灵犀?她可以等他归来,我也可以! 你们还有什么好阻挠的!且随了我的愿吧。不过,她等三年,我可是要等一辈子的!” 眼眸中笃定的目光射向香秀,令她浑身颤抖,难道......难道这就是公主的执念?她,竟然真的要非他不嫁! 即使是知道他不会归来,已经身埋黄土了,还要继续守着自己的执念等到这辈子的终点?太可怕了! 不行,这会毁了她的,也会令虞渊王心痛,迁怒于她没有照顾好公主的。香秀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面对这般执拗的公主竟是毫无办法。 “香秀,愣着干嘛,我想喝银耳汤了,还不端过来。”正在香秀陷入沉思中,不知该如何挽回公主执迷不悟的心时,萧雍薰的喊声惊的她慌忙收回了思绪。 “啊?好啊!好!想喝就好!”什么?她没有听错吧,公主竟然主动要求吃东西了!再疑惑的望向公主,她见香秀有些愣神,竟然有些不悦。 确认过眼神,没错,是公主的意思,她就是要喝银耳汤了,也不管公主为何有如此反常变化,欣喜地连忙应下,端起汤羹小心翼翼的来到公主床前。 “嗯,等等,你去把前年除夕夜,褚晟在宴席上掉落的帕子拿来,我要用它。”香秀还没高兴多久,以为公主突然想开了,还没将碗递过去,公主的话就令她惊的,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掉了手中的汤碗。 失望至极,原来自己刚才是空欢喜一场,就说公主不会这么轻易就改变心中执念嘛,多少年了,哪是别人那么轻易能改变她的。 “这......公主您还是......哎!算了,随您,您高兴就好,奴婢这就去,殿下慢用。” 轻叹一声,她是真的不愿意这个本性纯善的公主因为萧褚晟那个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懦夫而整日失魂落魄,他们都没有成亲,公主守的是哪门子的活寡啊! 埋怨归埋怨,可还是乖乖的退下,转身到了存放公主心爱之物的珍宝箱翻找,当看到那块破旧的帕子时,再一次替公主不值。 不就是个糙汉子嘛,不会哄人,胆小怯懦,连对公主的情谊都不敢表露,这整个虞渊上下多的是比他俊逸儒雅,才华横溢,出身高贵,又敢于向公主表明心迹,勇于担当的温润公子。 公主真是瞎眼了,能看上他!还为了他一个不值得的人拒绝了那么多良人。越想越气愤,更气自己为何看得比公主通透。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扮圣女的男人 或许,只因自己是个局外人吧,身在其中的公主,早已迷了心智,无法摆脱萧褚晟在情感上给她布的死局。 既然不敢袒露心声,不敢表达自己对公主的情义,也不敢接受公主的爱,那就不要答应公主的任何要求,让她死心。 可他便又在此事上犹豫不决,不够果断,给了公主念想和盼望,却又做出一副一切都是勉强配合公主,安抚公主的样子给外人看。 明明有了妻儿,还能整日做公主的贴身护卫,守着她,公主就是再威逼,他要是为了自己的家人着想,也不该如此不清不楚的陪着公主,既让公主越陷越深,又让他的妻心生不安。 真看不出他到底怎么想的,一个身经百战,虞渊百姓口中杀伐果决,行事果敢的战神竟然会在感情问题上如此含糊纠结,纠缠不清,害了两个女子。 如今,两人竟然都为他守节,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对公主的情分早在十二岁,他们被先王后以即将成人,男女有别,勉强分开时,就被香秀看的一清二楚。 那离别的眼神在公主悲伤的哭着转身后,并未离开她。依旧痴痴的盯着萧雍薰哭喊绝望的奔跑而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移开。 那每次见到公主时的情难自已,对着她发呆,这些都没错过她的眼睛,外人都不知道,就连虞渊王那么疼这个公主妹妹,都没看出来萧褚晟埋藏极深的心思,可瞒不过她。 转身将手帕捧着到了公主跟前,见到公主连忙抢过帕子痴痴的笑着,心酸不已,突然,一个冒险的想法涌上心头,既然......既然公主喜欢他,那不如就...... “公主殿下,七天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圣女节了,您以前不是很喜欢去圣女节上游玩的嘛,这次听说扮演圣女的是个男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本来,当时听说此事,心中还不甚在意,总觉得到底不是真的,到时候公主见了,八成也会将他们责骂一番。 可如今,看着日渐消瘦,脸色苍白,锁骨越来越凸显的公主殿下,香秀心疼的忍不住想要冒险尝试。 这个主意并非她想出来的,这是伺候过先皇的大太监告诉她的。人家见多识广,最知道怎么医治这感情纠葛招惹的心病。 又是拜虞渊王所托,专程提点,嘱咐她,好好照顾陛下最珍视的亲妹妹的。她没有理由不相信。 试上一试,说不定就会治好公主的相思病,令她恢复到以前丰盈健美的体态。重新变回那个英姿飒爽,潇洒乐天的快活公主。 “什么?是个男子?啊哈哈哈......真的假的?竟然是个男子!太不可思议了!哈哈哈......今年的甄选大师看来是闲得无聊,开始拿圣女节找乐子了。哈哈哈......他是不是涂脂抹粉,穿的女子的衣裙?” 本来郁郁寡欢的公主,沉寂多时,突然听到香秀带来这么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消息,瞬间被逗的笑的前仰后合,连话语中都显得轻快俏皮起来,脸上随之多了几分颜色。 香秀见了甚喜,心想,才听几句就乐成这般模样,一定要说服公主前去见见本尊,机会难得啊!赶忙趁热打铁道: “嗯!确实是,听说这一个月,正在接受圣女节游行跟庆典仪式的操练呢,完全是一副女子打扮。 殿下,您别只顾着乐,说起来,这并非笑话,今年的大师可是严苛之人,甄选圣女都是按照卦签显示去做的。 虽说是破了百年的例,可也并非胡乱为之,说选圣女只是为了代表圣女而已,并没有说代表之人必须是女子呀! 所以,这么说,也过得去。毕竟,圣签落下之时,此男正好路过,且面容姣好,颇有几分圣女的英姿,跟画像上很像。 听说,半年前还救了附近村子一个落水的小童,无论人品还是样貌,加上圣签的选择,今年圣女非他莫属。” “什么,你竟这么支持他?你又没见过,说的神乎其神的,我看,八成是他们瞎传的,故意博人眼球的,你又不是没见识的山野丫头,也跟着瞎起哄!本宫觉得是胡闹,也没兴致。不去!说不定就是个妖人呢!” 这男人竟然会轻易答应扮作女子?要知道,四国当中也只有紫晏的男子不忌讳,戏台上多的是男子扮作女子的,其他三国可是对此嗤之以鼻的。 他既然能这样做,对此毫不顾忌,一定不是尊严脸棉为重,有铮铮铁骨的坦荡人。定然是个心机颇深,善于算计之人,想要借此哗众取宠,想标新立异的吸引众人眼球。 这种人,跟自己的褚晟比起来,简直就是蝼蚁般不堪,低贱。没有骨气的男子,是她最为厌恶的,旋即便了脸色,不再同香秀嬉笑,肃然道。 “公主殿下!奴婢是没见过,可是出宫去圣女所祈福办差的公公和姑姑们倒是有几个的的确确见过那男子在圣女所闭关习练。 虽说是偷偷窥视,颇为不妥,但这话也就传到公主这里,公主知道就好。他们都说那男子生的俊美非凡,纵使办成女子也并不突兀,怪异。 穿上那身衣裙竟然毫无违和感,甚至比女子还多了几分妩媚风情。您就当是看个新奇吧,绝对不会令您失望的。 香秀保证,要是您不满意,大不了回来就拿我取乐,想怎么捉弄我都随您,只要您能开心!您就去看看吧!公主殿下!” 香秀一头冷汗的连连保证着,生怕错过此次机会,豁出去了一般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将公主说服。 公主殿下自从遗失了萧褚晟的消息后,这一年多整个人变得喜怒无常,令服侍她的人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出错被她责罚。 刚才还是笑逐颜开的和自己调侃起那个甄选圣女的大师,这么会儿功夫就冷着脸,嘲讽人家是妖人,一脸嫌弃的模样就像是自己见过般笃定,连那些人亲眼所见都不相信。 眼见暴风骤雨就要来了,这说辞,恐怕,她心中任何一个男子都比不过萧将军了。听不得别人夸赞别的男子。 第三百六十章 幻梦遇故人? 到如今,香秀才知道,痴情真的能令人丧失理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深陷其中不自知。越是如此,能让公主早日走出这消极的怪圈就迫在眉睫了。 “嗯,看你,急的跟什么似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去就去吧,不就是走一遭嘛,反正宫里待得也憋闷,就算散心了,你安排吧。” 从没真正把香秀只当作一个使唤丫头的萧雍薰,望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一直尽心尽力照料,忠厚踏实,一脸焦虑的清秀姑娘,心中有些愧疚,不想再为难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什么?公主竟然答应了!她当真答应了!香秀没料到,固执的公主竟然真的松口了,惊喜的赶紧应下,就去找人张罗起公主出行之事。 更重要的是,此次出行,必须事先安排好,让公主可以同那男子在游行后单独相见,最好是安排的像极了偶遇。 公主并非看上去那般大大咧咧,她很敏感,要是看出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必定心中起疑,下面的事就不可能顺利进行。 转眼就到了七日后,晴空万里,天空湛蓝如洗,圣女节如期举行,公主一早就被激动不已的香秀拉起来,精心装扮一番。 困倦的萧雍薰一脸不情愿,狐疑的望着比她还积极的香秀,不知道她这是哪根筋不对,不就是一个寻常的小节日,圣女节嘛,犯得着如此兴奋嘛, 她平日里想出宫,只要跟自己请示了,倒是轻而易举的事,又不是常年不能出宫,身份卑微的小宫女,出去一趟竟然如此欢悦。 对她的举动匪夷所思,可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她叫来的几个心灵手巧的宫人团团围住,从精致的妆容到华美的衣裙,都为她细心装扮。 直到把她打扮的竟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上七、八岁,如今看来,根本不像快三十岁的女子,而像是刚二十出头的水灵姑娘,众人才满意的放开她。 倒是弄得她像是个懵懂未知的小丫头一般,带着满身浓郁的脂粉味,糊里糊涂的就被香秀拉上了去看圣女节的马车。 她自幼被皇兄,虞渊王宠爱,成年后,更是得了他的特赦,不仅可以在宫外建宅居住,还可以自由进出皇宫。 自从萧褚晟出事以后,她在宫外的宅子居住时,总是会毫无征兆的就想起他陪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在宅子中赏乐舞,陪她在城外郊游,一路尽心护卫的美好日子,黯然神伤。 虞渊王为了避免她触景生情,忧思过度,专程将她接回王宫居住,也就是这一住,她竟然不再踏出王宫半步了。 曾经,整个王宫都拴不住,喜爱骑射,一身男装的洒脱公主,竟然如今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幽闭公主,令众人唏嘘不已。 情殇带来的巨大打击,简直摧毁了萧雍薰所有的乐趣。香秀知道,她是心里苦,无处诉说,也不愿意直面外人的造谣中伤。 萧褚晟仿若她心中的太阳,没有了阳光的照射,陪伴,她就如同一株没有生机的枯草,再没有心思外出游玩。 更不愿意见到那些将她这个将要三十岁,仍未成亲的公主,看做怪物一般存在的宫中大臣,和他们的女眷。 就当是散心了,香秀期盼着今日之事可以成功,可想到公主阴晴不定的挑剔脾气,她绝对没有十分把握。不过,如此好的天气,即使没有成功,就算是拖着公主出门散心透气,也值了。 “停!公主殿下!您快看!到了!”提前到了圣女巡游的终点,山间寺院等候圣女的萧雍薰他们,终于等到了巡游归来的“圣女”。 香秀将车帘子撩的高高的,惊喜的大喊着,生怕身边的萧雍薰不注意,错过了一睹圣女真容的时机。 “嗯?不就是圣女嘛,又不是神仙,瞧你激动的样子。就跟没见识的山野丫头一般,丢脸!”对香秀的惊呼声,嗤之以鼻的萧雍薰,眼皮动都没动一下,更别说向窗口看了,撇嘴不以为然道。 “公主殿下啊!不是奴婢如此!大家皆如此!不信您看看!”见萧雍薰无动于衷的样子,香秀急的满头大汗,连忙劝说道。 这来都来了,眼见圣女就要今后山的圣所了,要是现在公主看不见他的面容,后面也会没了兴致,更不会好奇的跟近寡淡无味的清休场所圣所中去。 这下,自己的筹划多日的准备就白做了,这还不说,就是如此难得的机会,恐怕,今生公主是再难遇了。 “哼!急什么。看就看,本宫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何三头六臂,就是一个长得妖媚,可以扮成女子的男人而已,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往日里香秀毛躁笨拙,自己是知道的,但从未这般殷勤的劝说她去做一件事,倒是更令她疑惑不解,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心中好奇,口上却依旧轻蔑的冷哼道。 “呵呵,公主!公主!您都看了半天了!”谁知,香秀警借机将萧雍薰朝窗边拉了拉,透过敞开的窗帘,恰好看到坐在鲜花围绕的高高的圣女神座马车上,姿容绝代的圣女。 瞬间惊艳了公主,缓过神来才想起,此等美佳人,可是男子扮演的圣女,不禁心中暗叹,真美!怪不得香秀要极力劝说自己前来一睹美颜呢! 那男子虽扮做女装,可竟没有半点女子的妖冶妩媚,倒是多了几分逼人英气,却并不妨碍他所扮女子的角色,令人更觉眼前清爽。 清丽纯美的扮相令萧雍薰只一眼,便深深迷住,再也移不开眼了。不为别的,只为那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眸,而那是一双像极了某人的眼睛。 令萧雍薰错愕惊慌的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稳了稳神,再次定睛看去,是他却又不是他!那眉眼真是像极了他。 可是,嘴唇脸颊却比他更为俊逸,如此这般更令萧雍薰心神不宁,再也坐不住了,只想冲上前去,以为究竟,他到底是谁?或者,与自己心中的那个他是否有关系? 第三百六十一章 神秘有缘人 “哦?是吗?快快快!他要走了!随本宫下去!本宫要见他!” “你......等等!”香秀被身后突然传来的急切声惊扰,本来正在猜测见到他之后的公主会作何反应之时,之前的担忧竟然全都烟消云散了。 公主急切的催促声令香秀心中了然,那样子,是生怕那人跑了一般,看来,她真的动了心思,对那人有了兴致了。这次,这个险他们冒的值! “嗯?姑娘是?有事吗?”萧雍薰也顾不上让香秀搀扶她,自己跳下了马车,轻盈的身姿引起了高坐圣女神座的男子侧目。 他轻轻一挥手,就让侍奉他的圣使们停下了脚步,待神座停稳,男子虽被突然挡在面前的女子甚为疑惑,却并未发脾气,脸色平静,优雅的朝萧雍薰微笑道。 只是,男子一开口,萧雍薰瞬间有些失望,他的嗓音暗哑,跟他的容貌完全不配,更别说像自己心中那个人了,果然,不是一个人。 大千世界,长得像的多了,何况这种只有四分像的,可又有些不死心,好奇的想继续盘问下去、心中宽慰自己,至少,自己现在有兴致想和他聊聊。 香秀赶忙追上萧雍薰,正要替她解围,将自己早已准备的一番妥当说辞拿来作掩护。谁知,萧雍薰竟然迫切的不容香秀开口,自己就接话询问道: “对!有事!你是......,嗯,敢问圣女俗家名讳,家住何方?不知可否告知清楚?” “这......不知姑娘何故如此?你我本不相识,知道了名讳那些又有何用?”呆愣片刻,一脸茫然的望向萧雍薰,男子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她出人意料的问题,支吾道。 眼前女子好大胆,竟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毫不避讳,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矜持,羞涩。 看她一身装扮,虽然不像十六、七刚成人的少女那般稚嫩娇俏,但也是个绝色佳人,那垂下的发丝和华美的衣裙,和她身上天然的清高气质,一看便知,定是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 心中疑惑更甚,高门大户尚未出阁的千金都是被严密看护,家教严苛的。怎么会如此自由的堵在去圣所的路口上等他,还如此毫不矜持的对自己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冒犯一个陌生男子? 更甚的是,她竟然直言不讳,心中所想不想寻常女子那般羞于启齿,不是兜圈子,绕弯子,就是藏着掖着令人猜不透。 倒是直接问起自己的名讳和家乡,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倒真是个有趣的女子。她这样子,难道就不怕被人误会吗? 通常爷们儿之间,初次见面,这样直截了当的询问一个陌生人人家的隐私,也算是颇为冒昧的,更何况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呵呵,我敬你是条汉子,不仅跟圣女有缘,被选定为今年的圣女祈福人选,也听别人说起,你是个宅心仁厚的,曾经还不顾自身安危,勇于救人。 本姑娘素来崇敬侠义之人,故此,想结交你这样的朋友,不知可否?若无不妥,那我就先自报家门吧。 姓萧,名雍薰,家住城西郊外,父母离世已久,留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园子,家中人丁不旺,只有哥哥,嫂子。不知公子可否像我一般洒脱告知?” 虽然,他们二人,一个高坐神座高台,一个站在地上仰望,但在香秀眼中却像是并肩而立,极为般配的一对。 萧雍薰望着神座上的男子怔愣片刻,见他面有疑惑,料定他一定同其他男子一般,一时接受不了她的豪迈。认定她不够矜持,是个随便的女子,赶忙用江湖女侠的口吻解释道。 “这......好!爽快!既然小姐都如此洒脱,那在下也绝非扭捏之人。姓萧,名唤。只是,家中已经没有亲人,我的名字也并非本名, 不瞒姑娘,在下家中经历过一番变故,大火烧毁了家园,自己也在火灾中失了记忆,醒来之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救我之人带到了南边的山谷中疗伤。 他发现我的时候,整个村落都被烧成了灰烬,而我也说不出自己姓甚名谁,他更是无处打听。所以,他就凭借着我身上佩戴的玉佩知道我姓萧。 至于名字,因为我是被他唤醒的,他希望有朝一日,我的所有记忆都能被唤醒,就称我为萧唤。此次来都城,就是想在此地谋生,看看能不能某得一份好差事,养活自己。” 没想到,她一个女儿家,竟然如此爽快,率先自报家门,看样子倒颇有几分江湖人士的做派,心下愉悦,不免多看她几眼。 之前,碍于君子做派,为感仔细打量,如今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顿觉眼前女子,纤细窈窕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干练的气质,倒像是极为熟悉的。 虽绝非艳丽娇媚的芙蓉那般夺目,却有一种梅花特有的秀雅,傲视万物的独特气质。令人不禁想要慢慢品味。 而她眉眼见流转的情愫,凝眸看向他时满含热忱的双眼,竟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倒像是命中注定的遇见一般,敲击着他的心灵。 怎么回事?只是初遇而已,他又不是没见过长相更加惊艳的女子,为何会独独对她有种刻入骨髓的感触? 无法解释,也不再纠结,只是,萧唤对萧雍薰的兴致大增,望着她诚挚的眼眸,对她竟然十分信任,竟然将她视作热络的友人般,毫不避讳的坦诚自己的身世。 “哦?你我竟然同姓!真是有缘!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来公子竟有这般遭遇......”听他娓娓道来,萧雍薰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强烈撞击着,极不舒服,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只是暗自慨叹,到底不是一个人,经历都不同,又怎会是跟他有关系的亲人呢?可听到他说起自己的姓名,忽然一惊,虽说不同名但却同姓,说无缘,却也有缘。 心中正思索,这个神秘的有缘人,到底曾经经历了什么?要是恢复记忆又能想起什么,却被跟在身后小心观察他们二人对话的香秀打断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影子情人 “小姐,既然您想结交这位公子,不如去圣所别院先等着他,他还穿着圣女的衣服呢,你们如此说话实在不妥。” “对!这位姑娘说得对,萧小姐,你且先在那里品茶等候,萧唤随后便来。”被香秀如此一说,倒真的提醒了萧唤. 这麽居高临下的同一位小姐说话,确实不妥,说完,示意随行之人将萧雍薰带进圣所,送到别院小坐。 回到圣所清休院中的他,刚才听到萧雍薰的名讳,心中不知为何,突然骤疼,茫然的他只好慌忙掩饰。 皇室子孙的名讳都是平民百姓不能随意知道的,即便刚才萧雍薰打破常规,对他一个平民百姓自报家门,没有隐瞒自己的名讳. 他也无法将眼前女子与虞渊王宫中那位,整个虞渊除了王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那个神秘的,随性洒脱,快三十岁尚未成亲的长公主萧雍薰联系在一起。 “实在抱歉,让萧小姐久等了!”匆匆行至别院,见到萧雍薰神色平静,正在品茗的侧颜,刚才急切想要再见她的不安和躁动,像是被她周身的安然气息抚平一般,顿时心安的就大步跨进屋内。 却转眼撞见了她的侍女,瞧她赤红的脸上堆满了久等候的焦躁不安,心中愧疚,连忙作揖赔礼。 “嗯?你是......哦!久等?呵呵,倒是没有,才半盏茶的功夫。只是......公子如今换回男装,倒是令人不敢相认了!” 嗯,这杯中茶水清新却不寡淡,是新芽的清香,配上这圣所之内的一眼百年泉水的甘甜,正专注的细细品味杯中茶水,被门口传来的一声低沉浑厚的男声惊扰的慌忙抬眼望去,四目相触,这男子是谁? 惊诧之际,觉得哪里不对,回想他说的话,才恍然明白,此人就是刚才自己同他在圣所外的岔路口讲话的男子,他刚才涂脂抹粉的扮做圣女,如今,忽然换回男装,自己竟然恍神,以为眼前是位陌生男子。 这才是真正的他!如此一想,萧雍薰定睛又仔细打量起萧唤的真实模样。像!越来越像了!从眉眼到鼻梁,越是像,越是肯定,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像而不是!两人不仅单从样貌上看,年龄相差了六、七岁,神情举止也大不相同。就连下颌也不想同,唇形也不同,整个鼻子以下的部分比长相忠厚的心上人更精致。 下颌窄小,弧度尖棱,不似心中之人那般有略方,宽厚的下颌。他长相白皙,走路颇有一番雅韵,倒像极了温润书生。 而心中之人古铜色的肌肤,走路沉稳,气势逼人,模样敦厚,一看就是个常年征战沙场,勇猛健壮的糙汉子。 身上没有半点书卷气,跟眼前之人完全不同。想到心上人也没有什么远方亲戚和亲生兄弟,就只能感慨造化弄人,世间真有毫无关系的两人,却如此相像了。 难道是上神要哀悯自己,特意给自己这般缘分,缓解自己对心上人的思念之苦吗?思及此,虽说谁都代替不了那个心上人在自己心中永久不灭的爱慕之火。 可,眼前之人,她也并不想就此错过,毕竟,拿他缓解一下日夜思念的苦涩也好,他们只是做朋友而已,又不设计感情,萧雍薰暗自安慰,怕将来见到心上人归来,无颜以对。 “呵呵,当然,女子的装束雅致优美,这般对比,如今是不是显得粗陋笨拙一些?”萧唤并不知那番打量着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出自何意。 只以为萧雍薰是嫌弃他现在的模样了。倒是并非那些拘谨的初遇女人的男子,爽朗大气的自我调侃道。 “不不!公子乃清雅之人,穿什么都合适,更别说这本就是你的衣衫。”只听萧雍薰薄唇微启,并没像以往,对除了萧褚晟之外的任何刻意奉承,谄媚与她的男子那般冷淡,轻蔑。抓住一切机会尽心嘲讽一番。 而是温柔冲他一笑,竟然主动夸赞起他来。天啊!怎么可能?这还是以前那个从不正眼看其他男子,轻狂高傲的公主吗? 香秀震惊的望向正双眼含笑,颇有兴致的同萧唤闲聊的萧雍薰,心中忐忑不已,有些犹豫起来,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帮了公主,还是害了公主。 这才只是个影子!要是本尊在此,公主岂不是要被他弄得神魂颠倒,疯魔了不可?思及此,不由得又将怨恨之情推到了萧褚晟身上。 都是他!若不是他,公主如今也不会一直迟迟不嫁!若不是他,公主就不会整日昏昏沉沉,浪费了大好时光,只为了缅怀他。 若不是他,公主就不会消瘦如此,身心受损。越想,越狠的牙痒痒,心中咒骂道,不回来也好!巴不得公主永远不再见到他,不给他迷得丧失理智,再听不进别人的劝解。 再偷瞄一眼正聊的热络,此时,已被萧雍薰邀请相对而坐,一同品茗的萧唤,心中安然许多! 暗乐,既然公主这般欢喜,先不去想以后了,只要她能开心一日是一日。总好过日渐消瘦,折损了身体要好,虽然是个影子冒牌货。 可,只要能医治好公主的心病,就是个对他们有用的宝贝,今后得好生调教,让他好好照顾公主,陪伴在侧,不要有任何异心,更不要没有公主的允许,就离开她。 虽说,有些残忍,人家一个好好的青年,就被她如此算计,这想法说出来简直就跟私自扣押囚禁没有区别,可是,为了一直善待自己的主子能够无病无灾,幸福活下去,香秀也别无他法。 此时,两人从萧唤擅长的事情,到公主为他推荐差事,再到两人对于打猎的爱好,公主小时候的趣事。 说起来,竟然不知不觉聊了半个时辰,香秀见公主被萧唤颇有趣味的话语逗得花枝乱颤,笑声连连,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褪去过。 心下了然,顿时有了主意,不便多打扰两位看上去相见恨晚的“老友”,悄悄垂首躬身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合严实。转身对一旁便装的两名侍卫低声吩咐道: “没有公主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第三百六十三章 遥远希罗的眼睛 “是!”侍卫们低声应道,被以为她交代完毕,要离开,谁知,香秀又招来远处一名随从,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赶忙掩饰掉,低沉命令道: “那个萧唤的身世背景,之前只匆匆查过一次,很多地方没有详细信息,你,再找几个可靠的。 务必给我查探清楚,我可不想公主身边藏着个不清不楚的祸害!记住!严守秘密,否则......去吧!” 随从重重点头,应声迅速离去。忘了一眼办事得力的随从,香秀心中才安定几分。 此事,说起来,纯粹是她同大太监和几名宫人,实在看不得仁善的公主殿下遭受情殇的折磨了,想要帮她。 可是,不出事,没被发现则以。若是有半点差池,不仅他们几个都会被牵连,被虞渊王以损毁皇妹名誉,心怀叵测,欺瞒蛊惑皇妹之重罪,狠心处决。 就连公主也会深受伤害,甚至之比之前得知萧褚晟成亲的伤痛更深,这就是二次伤害,雪上加霜,伤口撒盐的事了。 从此,她不仅更不会接受别的男子,更加怀念真汉子萧褚晟,还会对感情更加怀疑,不敢再相信其他男子。 他们这麽折腾一圈,到头来,不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既配上了自己的性命。吃力不讨好就算了,可,也没有帮到公主,反而还害了她。 这种得不偿失的愚蠢举动,纵使做事常常笨拙无心的实心丫头香秀也不会做。只有全调查清楚了,她才真的可以放心将他放在公主身边。 轻舒一口气,转身望向被自己紧闭的房门,听着时不时传来的和谐温暖的嬉笑声,心中暗叹:是福是祸,但求天神庇佑! 萧唤,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好好陪伴公主!否则,这个秘密,我是绝对不会让外人知道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身快步离去。 “什么?你说的当真?”希罗王宫中,王后南宫月尧寝殿,正在卸妆,就要休息的南宫月尧被身旁匆匆而来的大宫女芳霞,一番贴耳低语惊诧道。 旋即脸颊浮上一丝饶有兴致的浅笑,像是得知别人天大的丑闻一般,幸灾乐祸的等待芳霞的下文。 眼中划过一闪而过,令人不易察觉的狡黠。警惕的扫视一眼寝殿,还有四个侍候她入侵的侍女,挥手屏退众人。 “千真万确!王后娘娘,您别忘了,二十年前,四国之人通婚可是很普遍的,没有法律限制。 奴婢家中,早年因为战祸所扰,食不果腹,亲人四散逃荒而去。如今,只有一个常联系的姑姑,她就是早年因为战祸,流落到了虞渊,被人收留,嫁给了做小本生意的姑父。 后来知道我在宫中侍奉您,得您赏识,过得不错,就也动了心思将女儿送进宫做了宫人。说起来,这丫头也争气,竟然心灵手巧,心思也活泛,人缘极好,最后被调到了虞渊长公主那里做事。 又因为聪明伶俐,颇得公主赏识,这不,如今成了仅次于公主眼前红人大宫女香秀的二等宫女。 这些事,都是她陪着香秀侍奉公主出宫去参加圣女节时见到的。那香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谨小慎微,只让她们远远跟着,自己却陪着公主半步不离。 所以,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但是样子却看的真切!我那表妹给我的消息,应该没有偏差的。 我们虽只有信件联络,但是姑姑同我关系一直甚好,我之前也给他们一家寄过钱物,接济过她们的。她们绝不会骗我,请娘娘相信。” 本来,心中还甚是疑惑,难以置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蹊跷之事,就像是听戏文,看话本一般,自己权当是听了个乐子而已,没有往心里去。 可转念一想,此事是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侍女所传消息,她都跟了自己快二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办事稳妥知轻重的。 也是最了解自己脾气的,必定不会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更不敢拿无中生有之事糊弄她。 “嗯!相信!相信!只是,天下竟有这般巧事?呵呵,倒是令人匪夷所思,有趣的很!只是,不知道要是雪柒洛见了,又会是何等反应?” “呵呵!应该更为有趣吧!一个乡野长大的穷丫头,性子可是野得很,估计比那个公主还要疯魔,说不定一见那人,还能大胆的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呢!” 一向对王后俯首帖耳的芳霞,最是能拿捏王后的心思,平日就爱琢磨王后的喜怒哀乐由头。 王后又对她极为信任,做事很少瞒她,她自是知道王后内心深处有多不待见柒洛,甚至早已对她恨之入骨了。想要趁机谄媚一番,顺着她的话说,肯定没错。 “哈哈哈......你呀你,素来就是个说话尖刻的,她纵使再狂野,如今成了将军遗孀,还有了孩子,应该会有所收敛吧。” 南宫月尧被芳霞突然间豪放的话语逗得狂笑不止,几近失态。虚情假意的掩唇替柒洛说话,却不经仔细推敲她话中轻蔑的口吻,轻蔑,嘲笑的眼神更是难以掩饰。 自认尊贵之人,纵使心中被邪恶阴狠,贪婪嫉妒的欲念占据的没有一丝纯净之地留给良善,表面上也要极力扮演好纯良仁厚的好品性。 自诩品行高洁,不沾染半点肮脏龌龊的欲念。觉不允许自己有半点污迹留到后人笔下。 站在高高的圣洁的祭坛上藐视众生,自己为自己堆砌出一个可笑的,自欺欺人的功德高山,费尽心机雕刻自己的操守颂碑。 “呵呵,奴婢的尖刻也只对那些不择手段想要往上爬的人。这个雪柒洛还真是个人物!我看认她做皇妹的事,一定也是她诱导陛下为之。 这种卑贱出身的想要得势,可是各种心机手段都敢耍的。娘娘生在高门大户,出身高贵,肯定不知道这些。 可奴婢也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这些事可是见多了。只是咱们陛下是个明君,心中只有娘娘您一人,才没有着了那些不安分的小妖精的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白莲花与心机女 王后被芳霞一番刻意谄媚,夸赞的犹如一朵圣洁的白莲花,简直就成了不谙世事,天真圣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一般,而雪柒洛则成了人人厌恶的心机女。 越听越合王后心意,脸上渐渐堆满笑意。也不觉得今日的芳霞话多,竟听的颇为仔细,走至床前,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兴致不减的听芳霞舌灿莲花。 “那个雪柒洛,肯定是眼看爬不上陛下的龙床,又心生诡计。可怜兮兮的向陛下诉苦,陛下动了恻隐之心,才会想要给她一个显赫的家世背景。 不然,陛下如此整日忙于政务的九五至尊,从不对娘娘之外的其他女人上心,怎么能够想到如此细致贴心的回报方式?顶多就是给她些赏赐罢了。 还有,那个萧褚晟,肯定也是被她使了手段,魅惑、勾引的,说不定没成亲就已经不然会放着那个尊贵公主不要,而娶了这个地位卑贱的乡下丫头? 这些呀,要是被百姓知道了,一定成为众人耻笑的笑柄。毕竟,她们二人同时痴迷一人,一个为他不嫁,一个为他守节。且两人身份悬殊,一个贵为尊贵的长公主,一个只是个小小舞姬。 而这个萧褚晟虽说被人夸的神乎其神,还送他战神的称号,其实在我看来,简直愚不可及,就知道打仗,一点官场之道都不知。 放着尊贵的公主不去求娶,还死心塌地的非雪柒洛那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不娶。就算是咱们陛下要认她做皇妹,可她连个家族都没有,靠咱们陛下的恩惠能持续多久? 妹妹可不比妻子,妹妹早晚是要出嫁,做他人媳妇的,陛下怎么会真的就对她投入那么多精力和钱财? 顶多也就是陛下仁厚,知恩图报,报答她救命之恩罢了。过些时日就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娘娘无需为她烦心,她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的,陛下跟娘娘的恩爱可是世人皆知的。” 芳霞王后主子这麽有兴致听自己嘲讽雪柒洛,更是来了动力。说起雪柒洛来毫不客气,不仅恶语相加,将她同希罗王秦明烨和虞渊大将军,她的夫君萧褚晟之间的往昔情缘一通编排,添油加醋,随意曲解,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听得王后心情舒爽,暗笑连连,还极力克制,表面上依旧一副端庄大度的宽厚模样,看眼神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虽说她自幼聪慧过人,又有诸位名师教授棋琴书画,热衷读书探讨军事,钻研谋略,应该是个满怀豪情,不拘小节,心胸坦荡之人。 可,在女儿家的感情上,她也不能免俗,却依旧放不开那点狭隘自私的妒忌心,尤其是秦明烨早就被她刻入生命,从她幼年第一次相见时,就被她奉若天神般存在,顶礼膜拜的男子。 她的生命中不能没有秦明烨,因为有心,所以,秦明烨的一切,她都会关注。甚至到了他日常见过谁,在哪里用膳,出外微服私访之时,跟哪些女子交谈过,她都要一一知晓。 控制欲强烈的近乎监控禁锢的地步,幸好,她只是王后,权限大不过秦明烨,又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机灵人。很多时候,还是会做低眉顺眼,体贴听话的“贤内助”,不敢公然监视,追得太紧,惹怒秦明烨。 若她是女帝,这种炽热的快要将自己一同燃烧的疯狂爱慕,应该会令她真的丧失理智,将秦明烨关在宫中,紧紧握在手心,将所有侍奉他的人都换做太监,或是男子。 再也不让他见到任何一个女子,也不让他有心思干别的事情,只愿他眼中心中只有自己,只为她而活,成为她的傀儡,生生毁了他的一生的。 所以,外人看不出的事,只要是与秦明烨沾边的,她却敏感的紧。尤其是秦明烨对别的女子做的一点事,她都会铭记在心。 因为嫉妒而嫉恨的咬牙切齿,暗自琢磨如何报复。直到那个女子被她扳倒,除掉,才舒心。 别的不说,希罗后宫中,侍奉皇帝地位最卑微的女子就是娇娘子,意思就是被皇帝宠幸过的女子而已。 就是这样的女子,王后南宫月尧也没有放过,竟然惧怕她们抢了自己的恩宠,与她一较高低。 之前的两位有名无实的娇娘子,只因为得了秦明烨的赏赐,偶尔会带她们一同出游,就被南宫月尧这个善妒,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残暴王后,借希罗王出巡之际,私下找人构陷谋害。 最终落得下场凄惨,一个身怀有孕,却暴毙身亡,一尸两命,一个则被污蔑跟他人暗通款曲,惨遭五马分尸的酷刑,皆不得善终。 而为了一己私欲,她竟然不惜得罪朝中大臣。那两位被她残害的女子正是朝臣为希罗王进献的。 焦虑的朝臣们,之前觉得秦明烨后宫形同虚设,本就没储备什么美人,还专宠王后一人,子嗣单薄。如今已年过三旬,只有一位小公主,尚没有一位小王子,还不如普通百姓家中多子多孙,众人忧心忡忡的合计一番。 不仅连番呈递奏章,劝解希罗王充实后宫,雨露均沾。还双管齐下的给秦明烨送了几位精挑细选的才女和歌舞姬。可谓是煞费苦心,各种性格,才艺的女子都为他网罗了,不信他没有一个对胃口的。 确实,秦明烨对其中两位女子有些好感,将其他人都退回去了,独留这两人,只是,对她们并非多么宠爱。 不过只是偶尔疲惫之时,到她们那里走动闲聊,共同出游而已,消磨时间而已。与她们肌肤相亲也是少之又少。 正是这样,别的女子都拴不住秦明烨的心,她对柒洛才更为忌惮。见雪柒洛,这个令自己忧心难眠的心头刺,被夫君秦明烨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就这么被芳霞绘声绘色的描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红颜祸水,南宫月尧心情大好。 暗自筹划着,要是她在外人眼中也成了这般不堪的女子,名声狼藉,那自己的夫君还会不会再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嗯?你说的她这般厉害,我还能放心的了吗?” “能!她算什么?怎么有资格跟娘娘争宠,陛下肯定看不上她的,娘娘放心吧。这些事,说出去,也是够令人唏嘘惊叹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令人疯魔的妒火 主子开心,自 己就跟着主子开心,主子心情不悦,过的不如意,芳霞也是捞不到半点好处的。 加之,跟王后处的时间长了,早就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虽说雪柒洛并没有招惹她,也未犯过什么难以饶恕,魅惑君王,祸乱朝纲的大罪。 可,只要王后不喜悦的人,她都要将其踩在脚下,一顿贬损。这就是所谓的同仇敌忾了。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肆意往身在异国,无法辩解的雪柒洛身上泼着脏水,只是她却算不到自己如今这般猖狂,将来会有一天有求于她。 “哈哈哈......照你的意思,咱们那件事可以暂缓了?说起来,那个公主都死心,准备找人替代萧褚晟了,萧褚晟必死无疑。 两人都不用再等了,雪柒洛没了这个念想,岂不是会动别人的心思?咱们不是应该多加提防吗?” 当主子久了,下人心中琢磨什么,南宫月尧只需听她几句话,便可猜的八九不离十。看样子,芳霞饶了这麽大的弯子,就是在提醒自己;雪柒洛纵使再可恶,也是个卑微小民,撼动不了自己的地位,也不可能真的博得希罗王秦明烨的厚爱。 即使她侥幸真被陛下看中,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风光,维持不了多久,更不值得自己如此高贵的身份,跟她计较。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收手,不要在雪柒洛身上再耗费精力和功夫了。可是,她怎能甘心,撒出去的网,布好的局,整整花了她几年时间筹划。 本以为萧褚晟会将她栓的死死的,不用自己动手,耗费心力去除掉她。谁知,那人人口中的战神竟然是个愚蠢莽夫,放着家中的美娘子不顾,一去戍边就是半年,也不把她带去。 留下这个独守空房,善于勾引魅惑人的雪柒洛,隔着千山万水,也将自己夫君秦明烨的魂魄勾了去。 害得一直关注柒洛消息的秦明烨,得知萧褚晟成亲不到几日就接到命令戍边,留柒洛一人在将军府时,忧心忡忡。 坐立不安的差点冲动的跑到虞渊去找雪柒洛。只是,最后碍于身份不便,才变为经常写信慰问柒洛,还在柒洛怀孕之时,常托人给柒洛送各种滋补,养护的名贵药材。 这下,秦明烨对雪柒洛的良苦用心,极尽温柔的呵护,体贴,算是被她看的一清二楚。想起自己生辰之日,反复暗示自己的心愿,就是想要同他一起在生辰日出城看放花灯,品尝他亲手猎取的山野美味。 可秦明烨硬是因为要处理公务,不仅没有带自己出城,就连为她按例举行的生辰庆贺晚宴,也没待多久,刚开始不久,就焦急离去。而后也从未给她补偿过她的那些小心愿。 而雪柒洛什么不说,他自己的关怀,宠爱就殷勤的贴了上去,竟然还送过她亲手猎取的珍贵兽皮做了披风。 凭什么?自己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凭什么赢得陛下的欢心?不甘之余,知道此女已经成为秦明烨,这个明君心中最在意的女子了。 对雪柒洛更加怨恨,忌惮。深知,只要柒洛活着,就是个祸害,早晚都是她同秦明烨之间的障碍。如今,芳霞让她收手,她又怎会轻易答应。 “嗯!娘娘不知,既然她都乖乖的逃到了曳池避祸,纵使萧褚晟真的战死,再也不会回去做她的夫君,她也是个遗孀,且是虞渊将军的遗孀,再嫁普通人倒是无妨,皇室贵族,恐怕无人敢要! 退一万步说,咱们陛下就是被她蛊惑的再想纳她入后宫,也得顾忌群臣之口啊!况且,陛下说了要认她做皇妹,要是动了别的心思,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那般英明神武的人,是四国中勤政爱民的典范,傲视群雄的天子,他能允许自己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女人,一个无法在朝堂和几国邦交上助力与他,无权无势的落魄妇人,使自己成为百姓的笑柄吗? 那是定然不会的!娘娘宽心吧。咱们眼下是应该琢磨如何求取生子秘方的时候,这才是当务之急!并非是跟这个离咱们十万八千里,根本撼动不了您的权威的妇人计较的时候。” 芳霞是个愚忠的,但却并不傻,让她辅助王后监视雪柒洛,这些她都可以做,只是,雪柒洛的身份特殊。 一个人,同四国都有关系。让她陪着王后实行那般险恶的计划,这可是冒着被诛九族,凌迟的巨大风险的,稍有不慎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无论是诛九族,还是凌迟都是她所不能承受的残酷折磨。她更不愿见到王后被妒忌蒙蔽了双眼,整日变得疯魔。 娘娘,您的骄傲呢!难以置信,她甘愿变得如此自卑,竟然跟一个出身卑微,无权无势,也失去了夫君这座靠山,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争宠。 不仅争宠,还为此失去理智,嫉恨令她走火入魔,不计后果也要向雪柒洛下手,这就是她监督不利的罪过了。 “嗯?生子秘方?呵呵,你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不愧是大户出身的,就是比那些愚笨的丫头聪慧,亏得本宫还纠结在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身上。 生子才是本宫立足的大事,之前,那些跟本宫母家不对付的大臣,不是一个劲怂恿陛下充实后宫。 暗讽陛下对本宫专宠,没有雨露均沾,顾及希罗的千秋大业嘛。还给他进献美女,说什么以求子嗣绵延,为陛下多开枝散叶。 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也不想想陛下当年能顺利承继王位,我南宫一族可是倾尽全力祝他成功,甚至家族中还有人因此丧生。 南宫一族对陛下登基功不可没,血马功劳岂容他们小觑。这帮宵小之徒,见本宫母家这些年人丁不旺,在朝中为官者,也没有几人有才华得到陛下赏识,便以为时机到了,开始躁动不安,想对本宫的宝座动手了! 竟敢挑战本宫的威仪,耻笑本宫无子!归根到底,在这宫中,无子比那些女人争得陛下一时的宠爱更危险。真是始料未及,不曾想,本宫竟然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第三百六十六章 王后大臣博弈 王后一脸狐疑的望向芳霞,手中反复把玩着新得的一个玉雕小人,眼神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小火苗,却又觉得不切实际,自嘲一番,火苗瞬间熄灭。宁可没有希望,也不想遭受失望打击的王后,冷脸道。 “呵呵,说来可笑,本宫今年都已经三十多了,这麽多年毫无动静,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你又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生子秘方的?能管用吗?” “娘娘先不要多想,管不管用,只要对娘娘身体无损,不妨一试啊!那人是个四方游医,还有个帮手,两人都有各自的鬼才。 娘娘别气馁,至少,那人可是治好过不少希罗女子的隐疾,也确实令一些多年无子的女子顺利产子。 那人在南方一带游历,南边的百姓们口口相传,才被奴婢听了,得了信就赶紧跟您禀了。此事不可耽搁啊,王后娘娘,要是再不派人去寻他进宫,等这个游医离开了希罗,可就再难寻找,白白错失了良机了。” 见阴晴不定的王后南宫月尧转瞬冷了脸,气氛冷凝,芳霞知道这个王后百转千回的心思,一般人很难摸透。 她定是觉得自己常年不育之事因为他们遍寻名医会被惹得众所周知,在百姓面前说了颜面,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她这般尊贵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小就被捧在手心,周围尽是环绕她,奉承称赞她的巴结者,没受过任何人的冷落白眼,更别说让别人拿了话柄当成笑料谈资。 此等奇耻大辱,有损颜面之事,她是绝不允许发生的。虽然,此事如若可成,自己就可以顺利成为母亲,是她今后在宫中的地位更加至高无上,别人难以撼动。 可芳霞不管王后心中忌讳什么,这次就是冒险激怒她,也一定得说服她治好多年无子的隐疾,才能对抗那些一直对王后一族颇有微词,蠢蠢欲动的朝中大臣。 王后一直没有子嗣,而后宫中又是她执掌管理大权,偌大的后宫,侍奉希罗王的女子确实越来越少。 从起初的不足十人,到如今,除了她,就只剩下两名女子,一位是为陛下诞下公主的李夫人,李樱箬。 另一位是一直不得宠,如在冷宫般常年见不到陛下,身份低微的怜人。为陛下产子的只有一人,且还是个公主。 从陛下称帝以来,十几年时间,竟然只有一个夫人有所出,且还是位公主,在四国中都是罕见的。 这说出去,怎么也是王后治理后宫不利,没有尽到贤后的责任为他早早储备开枝散叶,孕育子嗣的良家女子。 不但一直与王后不睦的大臣会用此做文章,说她失责,就连百姓也会怪罪她是个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的妒妇。 一个子嗣问题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王后大年费尽心机维护的贤后形象全部磨灭,时间久了,就连陛下,也会随之动摇,怀疑起王后的动机。 到时候,靠山没有了,王后又无子,在宫中根本无法立足,甚至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一番言辞恳切的说辞,为的就是王后可以悬崖勒马,对其他跟陛下有染的女子,或是令陛下心动的女子手下留情。 至少面子活也要做足的,而对自己不要太随性而为,只顾着自己的颜面,不计后果。目前没有比赶紧治好她的多年无子的隐疾,为陛下添丁增口,堵住悠悠众口,坐稳王后的宝座更为重要的事了。 “好!本宫这次就听你的了。只是,此时一定要秘密进行,绝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求诊,更不能让人知道希罗王后是为何求诊。” 南宫月尧心如明镜,之前被牵绊在秦明烨对雪柒洛的痴情上,被妒火蒙了眼,昏了头的一味提防,算计雪柒洛。 谁知,倒忘了眼前最关紧的事,被芳霞一番话惊醒,犹如醍醐灌顶,一下想明白了,旋即表态道。 “嗯嗯!娘娘就放心吧!一定不让多余的人知道,顶多他和他的助手知晓此事,但是您的身份,对他们都不会暴露的。”娘娘终于答应了,芳霞喜不自禁,连忙应道。 “哦?可以吗?难不成,瞒着我的身份,还能给我医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要本宫出宫吗?” 南宫月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旋即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身在王宫,要是将他们请来,纵使再愚钝之人也能猜出她不是希罗王的夫人,就是王后!转念一想,也只有一个办法才可,只是颇为冒险。 “娘娘聪颖过人,一猜就准!奴婢斗胆,请娘娘移驾宫外山庄,若是得了娘娘恩准,奴婢立马去办,请他们到南宫家早先买下的山庄一见。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办了,山庄周围幽静隐蔽,没有多少农户,几乎都是南宫家的亲信,不会有人透露出去的。 娘娘只需便装出行,装作是寻常富户的夫人就好,他们也不是爱牵扯是非之人,都是规规矩矩医人的,绝不会询问无关的私事,娘娘就放心好了。” 冒险也比按兵不动,等着朝堂上那帮奸臣怂恿陛下再寻佳人充实后宫,慢慢架空她的王后之位,欺负她无子,一点点蚕食她的权利要强得多。 那样,看上去风平浪静,没有危险,实则,是在就被人架在炭火上烤,时机一到,王后就是被打入冷宫的命运。没有孩子护身,王后之位岌岌可危。 “放心?呵呵,但愿吧,这宫中,你以为没有窥视你的耳目,却不知不觉就被人布了局,一个一个连环套早早给你备上,身在陷阱中,却毫不自知的事,难道还少吗? 身在后宫,如履薄冰啊!幸好,陛下一直对我不薄,正因如此,才令那些宵小之徒嫉妒,怨恨在心,别为我不知道,他们早就盼着我被陛下厌弃,好送他们的女儿来坐王后的宝座,取而代之。 呸!倒是如意算盘打得好!本宫自幼研习的那些兵法谋略的书籍,也不是白看的!岂能轻易中了他们的圈套,任他们摆布!” 第三百六十七章 对症下药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芳霞,你这就去安排!三日后,陛下会到东边巡视防务,至少要七日才归来。你就把时间安排在这几日吧。切记!一定小心!保密!” 心中突突跳个不停,南宫月尧心中担忧,她还没有私自出宫过,唯恐出了纰漏再被秦明烨质疑,失了信任。 可是,见芳霞铁了心要帮她早点医治好自己的顽疾,消除这个隐患,不让那帮伺机而动的贼子抓住她的把柄不放,惦记她的王后之位,也只有铤而走险,搏上一搏了。 “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办的稳妥,不叫外人得知。娘娘且在宫中安心等候消息即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软硬兼施,终于商定妥当,芳霞长舒一口气,肃然点头承诺道。 心思难定的南宫月尧,自幼就是个心思深沉,机敏有主意的,成了王后之后,更是运用高明的手段,不动声色的除了不少后宫,和朝堂上的眼中钉。 只是,如今南宫家族后续在朝为官的子弟越来越少,陛下有意打压她的家族势力,她才收敛不少。那些大臣才得势,想要趁机发难与她,开始筹划扳倒她。 “这山庄你找的好啊!我都不知道我们家族还有这样青山秀水间幽静产业。嗯!真不错,若是长年住在这里,估计人也变得灵秀几分了。” 经过芳霞一番得力打点,终于请到了两人,按计划,秦明烨刚一离宫巡防,她们就乔装打扮,选了一日清晨,悄悄出发了。 长久憋在宫中的南宫月尧,终于得了机会出宫,一路颠簸却被周遭山清水秀的秀丽景致吸引,忽略了旅途劳顿。 一个时辰后,到了山庄脚下,下了马车,站在林荫小道前,对这里的清幽,凉爽甚为满意,毫不吝啬地称赞感慨一番。 “呵呵,娘娘何等高贵身份,光操持宫中用度之事,就已经将娘娘牢牢拴住了,哪有那闲工夫了解清楚你们南宫家族的所有产业。 那可是数量庞大,难以计数的。光今天这个山庄,还有这篇山林也只是庞大产业中很小的一隅而已。 说起来,南宫一族枝叶繁茂,家世显赫,光是都城就有这样规模的山庄不下五处,还有希罗其他地方,都有南宫家的山庄。 除此以外,各城镇都有南宫家的铺子,虽说南宫家在朝为官之人并不多,且官位偏低。但为娘娘做后盾应当有的银钱可是一点不缺的。 不说富可敌国,南宫一族的财势也算是覆盖了半个希罗了,有钱就有人听话办事,到时,还不是我们说了算。那些个对娘娘居心叵测的奸臣,一定不会得逞的。” 芳霞自幼生长在大家族中,奈何家道中落才到了南宫家,做了南宫月尧的贴身侍女,之后又随她进宫,一直到如今。 本能的不安,使她早早就对南宫家族的财产异常关注,生怕王后这个靠山也有家族倾覆,无依无靠的一日。 自幼,家中破落给心中留下的阴令人毫无安全感,促使她对于主子的家世背景,财产分布格外关心。 而越是自幼就生长环境优渥的南宫月尧,反而对这些并不十分在意。她的精力都用在了在秦明烨出征之时,可以替他分忧,为他出谋划策上,和盯紧后宫,防患未然上了。 她对所有可能令秦明烨倾注真心的女子都早早设防,将一切因宠爱上位的可能都掐死在摇篮中。可谓在排除异己的道路上煞费苦心,越走越远。 “嗯!他们......难道,这两人便是?”两人拾阶而上,在依山而建的山庄偏院正屋中刚落座,南宫月尧就透过敞开的房门,瞥见刚进小院,似乎正火热的讨论着某个问题,时不时交互一笑的两名粗衣男子。 惊讶之余,柳眉微挑,疑惑道。南宫月尧自幼喜欢拿别人的穿戴论事,凡事那些穿的粗俗不堪的权贵之子,或是显得穷酸的小门小户家的少年郎,皆不入她眼。 一看这两人模样寻常,衣着寒酸,心中开始打退堂鼓,总觉得这样地普通人根本治不好自己的病。 “哦!对对!就是他们!三日前,才找到的,当时两人正在城郊小镇子为人治病。娘娘一会就跟着我的话说就好,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娘娘是希罗王后的。” 怎么?王后这脸色一会功夫就阴沉的快要集聚成乌云密布的暴雨前奏,眼看就要电闪雷鸣了,芳霞一头冷汗,赶忙回应道。 “好!那就别让人家等着了,快快有请!”听见他们一直忙于给人诊病,定然不会是糊弄人骗钱的江湖骗子,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既然来了,就让他们看看也无妨,旋即收回了刚才轻蔑的目光,面色平静,甚至有些恭敬的令芳霞赶紧请他们进来。聪明如她,求人办事,怎么也不能摆着一张瞧不起人的臭脸来。 “四方游医佐恩见过夫人!哦,这位先生是协助我医治病患的,名闳月。”被芳霞带领着,一进房,站在最前面的佐恩就面色如常,大方沉稳的朝南宫月尧行礼,连带着将素日里话就少的闳月也介绍了。 “闳月见过夫人!”倒是可以偷个懒,接过佐恩的话,闳月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道。 “嗯!请坐!快为二位先生斟茶。今日劳烦二位前来,是为何事,不知我这大丫鬟跟你们说清楚没有?我一个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当着你们的面,确实羞于启齿。” 仰头仔细打量一番来人,这令人走进一看,还真别说,虽然都是自己父辈的年纪,四、五十岁了,可那样貌、气质,皆非凡人可以比拟。 尤其两人一声粗布衣竟然能被他们传出洒脱随性的独特气质,身上的高贵也难以遮掩。南宫月尧这才心中安定许多,轻舒一口气,幽幽道来。 “哦!清楚!清楚!夫人不必重复,只是,夫人也不必这般羞涩,我们本身就是给人治病的。 无论所得何病,哪怕是隐疾,对于我们医者来说,也同其他人的寻常小病无异。在我们眼中,你们是一样的。都是我们的病人而已。” 第三百六十八章 冤家搭档悬壶济世 我们的职责便是尽力医治好你们,绝不会将夫人的隐私说出去,做违背职业操守之事的。”知道闳月不善言词,佐恩赶忙诚恳的跟南宫月尧解释起来,消除她的忧虑。 从当初被他们邀请来为眼前的妇人看病,佐恩就隐隐感到,这帮人来头不小,绝非寻常百姓,再见这妇人竟然薄纱遮面,就更是疑窦丛生。 纵使富贵之家女子容颜再金贵,也是指的未出阁的女子,即使这样,也并非所有未出阁的女子上街,见外人都会带着面纱的,有也是少数。 而她一个妇人,却偏偏带了面纱,令佐恩顿觉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早已过了毛头小子办事毛躁的时候,佐恩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去多事过问此事。 只管做好医者本分就好。而陪同他的闳月,可是化名乔装,隐藏身份的巫族人,单凭自己在紫晏王宫的阅历和巫族法力,更是敏感的感知到这妇人身上的异常气息。 知道她的身份一定无比尊贵,说话做事更是小心谨慎,不想露出半点破绽被人追问身世。 “好!我相信先生的话。看先生这般神医妙手,在百姓中口碑甚好,不知先生家住何方,师从何人啊?” “哦!夫人谬赞了,我并非希罗人,家在紫晏,四方游医而已,主要在紫晏、虞渊、希罗游历,师父隐世,且早已过世,并不为世人所知。” 越是怕这般高门大户人家的患者刨根问底,越是躲不掉。佐恩倒是早有准备,也没打算瞒着。 毕竟,那些人真想查,简直易如反掌,只是时间问题。无论是样貌还是姓名,祖籍都没有隐瞒,越是如此越是显得自己坦荡。 只是,自己的师父,却是万万不能提的。他可是曾经掀起过紫晏前朝剧烈动荡,号称神医的方远山,当年要不是他及时救下被皇兄所害,奄奄一息的当今紫晏王。 因此,当时只有十岁的紫晏王康复后,寻了机会联合众臣将大皇子的阴谋诡计揭露,使他皇兄被先王处以极刑。 而那些曾经极力拥护大皇子的杀手,江湖人士四散而逃。蛰伏民间,就为了报仇雪恨。冒着大皇子追杀,也要救活紫晏王的师父方远山更是他们的目标。 于是,他就隐身与藏剑山庄,机缘巧合收留了两个孤儿,养大为徒,这两人便是佐恩和藏剑山庄十几年前过世的老庄主。 如烟和川飞燕的师父。他们两人,一个跟师父学医术,一个跟师父学武义,倒是在方远山的辛勤栽培之下,都学了一手世人艳羡的绝技。 只是,他们不能公然暴露自己的师父,不能将师父威名远播,只能在心中默默感恩。故而,世人都觉得他们两人神秘,多数还不知道他们是师兄弟。 更不知道他们有一个如此才华绝世的神秘师父。虽说,如今是在希罗境内,可也不得不防,对于师父,只有只字不提才最安全。 “那......他呢?你这位帮手,是叫闳月吧?”对佐恩的话十分满意,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将佐恩的背景调查清楚了。 当时,芳霞还是一惊,想不到此人竟然是紫晏人,还是紫晏名医,曾经为紫晏王后看过病,这种身份,只要得知了性命,就很好查询,确实如他所说,他并无隐瞒。 只是,这个言语不多,头发浓密的随意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颊,一袭黑衣的帮手闳月,倒是看上去不苟言笑,有几分冷酷豪迈的江湖气,显得更为神秘,王后来了兴致,注意力便落在他身上。 “嗯!对!闳月,他......”佐恩赶忙揽过话题,想替闳月解围。曾经的闳月可不需要任何人帮他,善于络人心失的他,在王宫中长袖善舞,过得风生水起,口才了得,用不着别人帮自己挡箭。 而如今,失了势,被弟子背叛,性情大变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久而久之,竟然不知道如何跟人沟通。 如今乔装打扮,化名为闳月的帮手,是佐恩偶然在希罗与紫晏交接边境,为人治病时遇到的。 当时,那为病人病情凶险,谁知佐恩发觉那人是中了毒草之毒,可是佐恩并不善于解毒,寻常毒物尚可勉强应对,这种世间罕见的涯边毒草之毒,就束手无策。 闳月见他为难,竟然二话不说,主动将自己怀中瓶中所装的毒虫提炼液递给他入药,竟然奇迹般的救了那人。 至此,佐恩对闳月就像朋友般,对他信任有加,自己的身世都毫不避讳的告知。岂料,他佐恩的大名在紫晏早就闻名遐迩,闳月早就知道他的底细。 而闳月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向他坦承了自己真实的身份,竟然震惊了佐恩。 细想起来,两人之前还是一对冤家,在紫晏王宫中发生的陈年旧事。闳月当年在陛下面前巧言令色,构陷佐恩,差点害得佐恩被紫晏王误会,追杀而死。 可如今,时过境迁,面对诚心悔改的闳月,他也不想再追究什么,毕竟自己还活着,他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如今,又被自己徒弟背叛,被逐出王宫的他已经身败名裂,也算是得了报应。两人竟然冰释前嫌,联手做起了百姓口中的神医鬼手,佐恩是神医,闳月就是鬼手。一个专治疾病,一个专门解毒。 同爱游历四方,同是没有亲人在世,无家可归的孤独灵魂,竟然机缘巧合的相遇,找到了生命的新意义,生活的新方向,成了周游四海治病救人的好搭档。 “夫人,我不同于他,我家就是希罗的,他这口音一听就是紫晏的。也没什么家世可言,就是山野村落里的野孩子,早早没了爹娘,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的,漂泊至今。” 这次,闳月没有让佐恩替他皆为,深知佐恩这个医者,忠厚老实的品性根本无法应对眼前这位气势不凡的夫人,如果被她追问,笨拙掩饰,更是弄巧成拙,自己赶忙开口,轻描淡写,淡然回复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 物是人非 “嗯!对!夫人放心,我这个帮手虽然漂泊在外,却行的都是侠义之事,并非那些来历不明,为非作歹的恶人。既然夫人是求医心切,咱们不如,这就开始吧?”佐恩见闳月巧妙地一笔带过,旋即附和道。 “嗯!好!劳烦二位了。看出什么,你们不妨直言不讳,至于酬劳,只要你们治好了我这多年的隐疾,必定有丰厚犒赏给你们。” 想起自己身体这些年状况频出,又一直没有为陛下孕育子嗣,心乱如麻,王后再无心思在他们的身份上纠结,再不多疑,示意芳霞将门关上,爽快应道。 而南宫月尧安置出去那些尾巴,如今也因为主子自身难保,无暇他顾,变得异常安静。 自从探听到雪柒洛从王宫搬出,到了曳池王专程为王后在都城郊外建造的避暑别院之后,这些尾巴就早早守在了撷芳园周围的村落中,静待时机。 只是,毕竟希罗离曳池相隔甚远,南宫月尧的势力根本无法波及到曳池,他们不敢大动声势的去刺探柒洛的情况,在撷芳园内动手。 只敢伺机在她出行之时,在隐蔽小道上动手,可她几乎从未单独离开过撷芳园,住进去许久,也就出了一次门,还是由曳池的宝熠王王隽苓陪着。 平时,这园子又守备森严,更是无从下手,只好静待时机,谁知,时机却一直未到,他们的主子倒是想要暂时放弃了。 不管不问,许久没有联系,他们就像是被弃子,被丢弃在了遥远的异国他乡,自然也不会对盯紧雪柒洛的差事太过上心。 “夫人,今日准备带什么?就这个吧!这个好!”敛菊斋内,柒洛的小院中,一大早,连翘正为柒洛梳妆打扮,外面夏日的繁花开得正娇艳,用过早膳,她们还要一起去后花园散步,装扮的漂亮点,心情也愉悦。 “无所谓,带什么都可以,你决定吧。”无精打采的柒洛低垂眼眸,淡然道。 “嗯?夫人啊!往日您不是都喜欢自己亲自挑选吗?这都几日了,您一直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连翘被柒洛满不在乎的样子惊得停了手中的活,怔怔的望着她,支吾道。 “没什么,别问了,过去了,都过去了。你快点吧,一会早膳开始了,去迟了,多不礼貌。” 连续几日夜夜难眠,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王隽苓小时候和自己初遇的场景。柒洛不知道这是为何,只是贪婪留恋在梦境中,不愿醒来。 梦境中的彼此是愉悦的,一同玩耍,灿烂纯真的微笑挂满王隽苓那孩童特有的稚嫩脸颊,两人之间没有身份,背景,年龄的巨大差异,只有想同的欢乐当荡漾在彼此心间,好不轻松。 可终归还要面对现实,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只知道,王隽苓有自己的大好前程,冉冉升起,充满蓬勃朝气的朝阳,怎能被她这样充满疲惫困倦之意的午后飞鸟牵绊了前进的脚步。 王隽苓的人生美好的如清晨的清新晨露,早春新发的嫩绿枝芽,充满盎然生机。而自己呢,表面依旧丰衣足食是人人羡慕的一品诰命,却只有自己知道,等候夫君归来的孤寂苦涩,漂泊异乡的无奈、悲苦。 她的人生就像航行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渺小而倔强,经历疾风骤雨的不断洗礼,虽然依旧斗志昂扬,可心中早已疲惫不堪。 与不断袭来的意外灾难英勇抗衡,却没有片刻安宁。不知何时才能顺利抵达护佑自己的港湾,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微弱的欣喜,奢望已久的温暖安然。 他们不是一路人,注定了只能相遇,而没有未来。不想拖累他,就只能牺牲自己心中的那些不断滋生,日渐浓烈的情愫,狠心割舍掉自己没有结果,违背世俗眼光的奢求。 从那日跟王隽苓在他生辰之夜坦诚心中忧虑,要跟他保持距离之后,柒洛一直坚守自己的决定,不跟他单独相处,不与他过分亲密。 而王隽苓竟然默契的不用柒洛提醒,真的如他答应的那样,再见到柒洛之时,神情淡然。 就像是见到一个别人请来的客人,认识,但是,不熟。 没有丝毫热情可言,眼神波澜不惊。言语冷淡令人不自觉的染上他话语间的阵阵寒意,正如生辰那夜头也不回的离去般绝情。 他们之间,再无欢声笑语。王隽苓也就对小慕洛说话时依旧柔和逗趣,而对柒洛,就连眼底都透着冷漠,恐怕,他是彻底心寒了,放弃了,不再执念了,跟着心死了。 可如此的相处模式,柒洛却早已受不了了,简直是煎熬,明明是两个情趣相投之人,却硬生生成了今日局面。 夜不能寐的柒洛,苦苦挣扎,最后还是决定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他如何对自己,都是他们说好的,她自己主动提出的,自己应该接受,不得言而无信,不得反悔。因此,更是无心打扮。 “好!夫人放心,我这就替您选,我的手艺,您可是知晓的,都说我干活麻利,包管不会迟的。” 心思单纯的连翘根本没有想到柒洛为何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对装扮丝毫不在意,欣喜的应声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替柒洛拿主意,如何装扮她,兴奋的边喜悦点头,便忙碌的从首饰匣子里取出璀璨炫目的华贵珠宝,左挑右选,在柒洛发间,耳垂比划起来。 “不要这个!;我不能戴这个,换一个!”前面的柒洛一直默默地望着镜子发呆,温顺的任由连翘摆布。 可当镜中突然出现了一对几位眼熟刺心的华美耳坠时,柒洛心中猛然一跳,这......这不是自己生辰当日,王隽苓特意带她去都城内最好的珠宝铺子,亲自挑选给她的嘛。 可是,竟然两个月不到,竟然已是物是人非了,心中酸涩不已。连翘正拿着这对坠子在自己耳旁认真比划,并未发现她的异常。柒洛紧要双唇,逼迫自己绝情,冷硬的话语脱口而出,赶忙制止了连翘。 第三百七十章 他的我不要! “啊?夫人,您这是......这个不是跟您今日的衣裙很般配吗?还是宝熠王亲自为您挑选的,多富贵啊!” 突然凝固的气氛令连翘身体一僵,惊讶的望向柒洛,被她突然而来的怒火惊得茫然无措,一脸不解的疑问道。 “就是他的,才不要!我,跟他,还是撇清关系的好!”嘴唇微动,疲惫的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两人的纠葛已经令自己累了,柒洛,这次是真的决定放手了。 “哎!你们这是何苦呢!都认识这麽久了,突然疏远的像是个陌生人。”连翘单纯,但并非毫无心机,不懂人情世故的傻丫头。 宫中长大的人,再纯真也是个人精。柒洛失落决然的口吻令连翘心中一个冷颤,瞬间悟出了什么,忍不住惋惜的望向镜中一脸愁容,憔悴疲惫的柒洛,一声哀叹道。 “唉!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样就可以的,那得看他怎么做!我走一步,他走五步,他要是过激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退!不然就撞上了!” 感情之事岂是可以随人的意志掌控的,从古至今,多少英雄豪杰,君王将相,纵使权倾天下,依旧不能与心中挚爱长相厮守。 这是千古难题,不仅要在茫茫人海中寻到自己的佳偶良缘,还要牵扯到彼此的家世背景,朝代更迭,......各种因素相互影响之下,依然能够不受影响,稳固持久,才是佳缘。 问世间,能有几人可以得到此等美满良缘?但是,柒洛心如明镜,缘分不可分开,有缘无分,有分无缘,皆不得圆满。心中反而平静,放手是她对两人这段缘和相识十一年的情义,最好的祝福。 连翘精心为柒洛梳妆一番,虽然镜中之人比之前明艳许多,可柒洛的脸上仍无喜色,看在连翘眼中,甚为忧虑。 早膳时,柒洛沉默无语,只有王隽苓陪着笑容灿烂的小慕洛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看上去心情甚好。 皇室子孙,严苛的管教,食不言的规矩,到了王隽苓这里,却为了能多和柒洛母子融洽相处,迁就起她们来。 只是,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和睦关系,随着柒洛在王隽苓生辰时的那一番绝情的实话出口之后,戛然而止。三人的相处又回归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阿娘,这个好吃!你尝尝!阿娘!”小慕洛说的话,柒洛一直没有反应,便又急切的叫了垂首发呆的柒洛几声。 空旷大厅里的柒洛,不知如何面对对自己这般冷漠的王隽苓。这几日同他们一起用膳,总是心不在焉,再美味的菜品到了她口中也是如同嚼了,食不知味。 “嗯?什么?”柒洛惊慌抬头,以为出了什么事。正巧对上了王隽苓探寻的目光,瞬间心凉了一截。 他的眼神依旧冷漠平静,这几日不是应该适应了嘛,可是,自己为何还是会期望他可以回到以前对自己温柔浅笑的模样? 王隽苓盯着雪柒洛的已经看了半天了,只不过,动作细小,就连靠近他而做的小慕洛,都没发现。 不知柒洛盯着碗中的白粥有什么好看,从身旁的小慕洛开始大快朵颐之时,她就一直默默无言的时不时动一下筷子,看上去就像是来应付差事般,没有胃口。 这样的柒洛,王隽苓看着,竟然有些厌恶了,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回来,再见到柒洛,王隽苓心中就总是会燃起一股无名火,对她的感觉复杂纠缠。 而表面上依旧平静如常,另外人看不出半点怨愤。只是,他见到柒洛,总会莫名的烦躁,心中暗自挑剔她的不是。 而看到小慕洛却依旧笑颜如故,从不挑食,天真可爱的小慕洛,埋头吃的欢喜,这一副喜乐的吃相,令王隽苓顿时忧愁全消,食欲大增。 心中暗想,还是小娃娃好!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对小慕洛更是喜欢得紧。转眼再望向柒洛,脸上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了憔悴神色,一脸疑惑的恍惚模样,低头不再看她。 带着几分厌弃,眉头微皱,替小慕洛回复道: “小慕洛让你尝尝那道菜,雪梨肘棒。” “好!谢谢王爷!”终于,王隽苓开口了,只是,那声音中的冰冷不耐烦,还时听进了柒洛心中。无妨,这不正是自己要的吗?柒洛恭敬的应道。 已经十几日了,两人的称呼又恢复如初。语言的玄妙令人慨叹。一声王爷而已,却轻而易举的将两人紧密的关系拉远,让彼此心中明了,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嗯!吃吧!”王隽苓对柒洛如此称呼自己,早已习惯,神色如常,淡然应道。他再也不会像从前一般,如此在意,急着纠正柒洛了。柒洛心中难免失落,只是,这是必然。 “阿娘,您想什么呢?吃饭都不专心,一点都不乖,看!你碗中的米饭还剩那么多,洛儿都快吃完了!” 小慕洛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瞧瞧王隽苓,再瞅瞅雪柒洛,被他们这些日子的明显疏离弄得一头雾水,却又不知怎么询问。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柒洛身上,对她不好好用膳甚为不满,嘟着小嘴,不满的抱怨道。 “嗯嗯,洛儿比阿娘乖,阿娘想你的新衣裳呢,洛儿长得好快,最近又该新裁剪一批了。” “新衣裳,我会派人帮小慕洛裁制,这个,你不用操心。”没料到,王隽苓再一次主动接过了柒洛的话。只是,口吻依旧带着不耐和疏离的冷漠。 柒洛应声抬头望向他,只见他纤指微动,在空中优雅的划出一道弧线,一块翡翠饼便已被他夹进小慕洛碟中。 这一年多回宫养着,白皙的皮肤遮盖了之前常年在军中历练烙下的黝黑印迹,清晨微弱却带着一丝欣然兴致的光芒透过正厅的窗棱透进房内,覆上他俊美的脸颊。 将他精细雕琢般的眉眼,棱角细细勾勒。真是花儿一样美好的少年郎,英挺的身姿,优雅的姿态。 只是,他,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也永远不会跟自己沾上边。对上他的眼神,柒洛更是清醒无比。 第三百七十一章 原来是自作多情 雪柒洛很清醒,自那日起,王隽苓连对自己的那点一时的喜欢,冲动,也不复存在了。再看自己时的眼神愈加冰凉无情。 “好!”心如死灰,柒洛垂首平淡应道。 “嗯,对了,母后七日后要来此避暑。”轻不可闻的声音传来,王隽苓淡然道,依旧没有看柒洛,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毕,夹起碟中的诱人美食,若无其事的大口品味着。 看他的样子,柒洛心中更是如坠冰窖,这麽快就一点怨气都没有了?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几日听芷兰说,王隽苓早早就熄了灯休息了,只有自己辗转反侧,每日用膳,他也是胃口甚好,甚至比以前还要多用些菜品。 而自己却食不知味,日渐消瘦。难道,他们的情分是如此低贱,浅薄,才几日功夫,就被他遗忘的如此快? 也罢,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他毕竟年少,对自己的强烈追求,只不过是一时新鲜的冲动,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 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快,快的令自己从云端突然坠入深潭。或许,他本来对自己就没多少情分吧。 “王后娘娘要来!好!今年酷热难耐,王宫内也不好过。”见她久久没有回复,王隽苓轻咳一声提醒,柒洛自觉失态,慌忙应道。 “嗯,其实母后早就要过来的,只是,外邦使节前来,她自然是要陪着父王接待他们的。往年母后六月末就会过来。”这是王隽苓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只是,声音依旧淡漠疏离。 “嗯,对了,既然王后娘娘要来,这王府大修也已接近尾声,府中参与修建的外来人员所剩不多。 臣妇和小慕洛的安全应该没有大问题,臣妇想,是该搬回桃源居了。”想到他们之间日渐尴尬的关系,王后的驾临,是时候该离开了。 本来在此居住就甚为不妥,虽然确实为自身安全考虑,王隽苓邀请他们来此是最为妥善的保护方式,可外人却不会这麽想,流言蜚语足以摧毁柒洛所有的坚强,做那最后一根稻草。 “嗯,何时?”本来战战兢兢的柒洛料到他会答应,但是,心中仍有一丝期许,他会对她们有些眷恋不舍,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谁知,他只是微微一愣,立刻就清醒的不假思索应声道。那声音中,不仅没有挽留之意,柒洛竟然听出了一丝解脱的轻松。心痛,不知道该如何抚平那心中那道撕裂愈加明显的伤疤。 “就......就明日吧。不用王爷费心,我们带过来的东西不多,自己来就好。”神情落魄,无神的双目平静的扫过王隽苓冷漠无情的面孔,心中刺痛,声音颤抖道。 “嗯!”就一个字!他已经如此不耐烦了,如此迫不及待了?看来是自己多情了,王隽苓压根就没想送她们。 羞愧的柒洛埋下头默默咀嚼着盘中美味,却像是被人逼般,根本不及品尝,就生生咽下。 没有心思盛汤羹,噎的脸色微红,食物堵在嗓子眼,如同堵在心间。 柒洛只想赶紧打扫完碗碟中的食物,匆匆逃离这里,这恐怕是她吃过的最难下咽,最憋闷的一顿膳食了。 “王爷!王爷!快来!陪我玩泥巴!阿娘不好!怎么叫,都不去!”正在敛菊斋中王隽苓特意为小慕洛找人挖的泥坑中,小慕洛玩的不亦乐乎,。 眼尖伶俐的她,一见匆匆行来的王隽苓远远的身影,就开始高喊,招呼道。傍晚,王隽苓下朝后就早早回来了,他知道明日之后,他与柒洛虽然住的不远,可在想见见面就难了,想再看看她们。 只是,他也并不打算今后会同柒洛有过多接触,每次见到她,就不禁心口剧痛。那种难受的感觉,他从未体会过,也不想在体会了。 既然她想要那样的生活,也罢,自己就随了她的意,算是对她最后的一点情义。 “好!呵呵,小慕洛想玩泥巴?那,本王就陪你玩个痛快!”见柒洛虽然已经换了便装,挽起裤腿,卷起袖子下了泥池,脸上却神色犹豫,没有半点小慕洛的喜悦感。 顿时明白小慕洛为何这麽说,王隽苓边爽快的应道,边朝身后的侍者示意给他拿件便装来。旁边的水榭就可以更换。 “嗯!可惜!也就今日了!明日我们就要搬回去了。”没想到,王隽苓毫不犹豫的答应没换来小慕洛的兴奋,欣喜。 倒是勾起她的黯然神伤了。那张带着泥点子,俏皮伶俐的稚嫩小脸褪去了刚才的欢喜之色,瞬间阴云密布。 王隽苓心中一惊,想不到这麽大点的小孩子竟然也会如此惆怅了,竟然会对这里如此留恋。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年不也是四岁之时初遇雪柒洛,从此记忆再难抹去。 “可是,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呀!”眼看小慕洛眼睛微红,看样子那精贵的“大珍珠”马上就要滴落,王隽苓赶忙安慰道。 “真的啊!好啊!阿娘,您以后要常带洛儿来这里玩,跟阿娘不好玩,王爷才好玩!”得了王隽苓的亲口允诺,小慕洛猛然抬头,眼中尽是惊喜之色,欢快的跳跃道。 “洛儿!这个,阿娘不能答应你!” “为何?阿娘!为何不可!为何?王爷都说了!怎么就不可?阿娘!”小慕洛紧紧抓住柒洛的衣袖,不依不饶,满是委屈的等着黝黑无辜的大眼睛疑问道。 “说了不可就是不可!王爷说的是请你!不是阿娘!”柒洛看了难受,声音有些哽咽,落寞的轻声道。 “啊?王爷没有请阿娘吗?”王爷!为何不请阿娘啊!阿娘可好了!大家都喜欢她。难道......王爷不喜欢阿娘?”小慕洛转头惊讶的望向王隽苓,满脸不可思议。 “洛儿!这是大人的事,你想来玩,王爷都特允了,随时过来就好!不用非得扯上阿娘!快!还不谢过王爷好意!” 见王隽苓脸上波澜不惊,沉默不语,柒洛更为寒心,很明显了,这就是默认,人家只不过是给你面子,不直接说而已。 你难道还要如此不识抬举的等他开口,让自己的尊严狠狠被践踏?于是,柒洛赶紧抢话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痴情已逝 “不用了!本王同小慕洛之间,不用这般生分。明日本王早朝,就不送你们回去了。” “嗯,就不耽搁王爷正事了,臣妇谢过王爷这段时间将我们母子接到敛菊斋,几个月的悉心照顾。 正好,我前段时间让芷兰去外面选了些小礼品,有给王爷的,还有给敛菊斋中所有侍从的,今日,臣妇就命芷兰给王爷送去,让连翘为侍从们也分发了。” 果然,他是真的厌弃了自己,柒洛心中难受,不送就不送吧,你本来就没想过要送,客气的话语,再听不出来,就真是不开眼了。 努力平复心情,努力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想要遮掩自己的失落,可那牵强的笑意看在王隽苓眼中反而更加笨拙,令他更为厌弃。 这是作何?明明离开也是她自己说的,如今又这幅惺惺作态的可怜模样,样子寂寥,脸庞消瘦,就像王隽苓没有照顾好她一般。 “嗯。不用了,本王那份就一并给他们分发了吧。本王用好了,你们慢用!”愈发厌恶柒洛如今的模样,不愿多看一眼。 想到自己同她的纷扰纠葛,王隽苓心中慨叹,心中愤懑积蓄,忍无可忍决然道。话音未落已经起身转身向外走去。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看上去是如此洒脱,了无牵挂的决绝。 可这洒脱的近乎冷酷绝情,柒洛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回到从前,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嘛。为何还有执念在? 难道最放不开的人,其实是她吗?怪不得芷兰说她是个慢热的人,连翘说她在感情之事上总是后知后觉。 到头来后知后觉的人才是最可悲的,那个最先激起镜湖涟漪,扰动情丝的人已经远行,而留下的风景还在留恋着往昔的一幕幕,辛酸无法走出,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着。 “阿娘!你......还等什么?走吧!刚才不是你催洛儿快点嘛,怎么突然又不着急了?怎么一直盯着大门看啊!” 行礼不多,当天就收拾完了,第二天一早,柒洛早早起来,便梳洗妥当,等连翘收拾完被褥铺盖,麻利的吩咐他们再次检查有无遗漏。 等一切清点完毕,拉着小慕洛带着自己带来的侍女加侍卫,一共十几人,步履匆匆就朝敛菊斋大门走去,走的毫不留恋。 仿佛这里本就不属于他们,是个牢笼,想早点逃脱一般。就连芷兰都没有想到,柒洛的果敢,竟然说走就走!毫不迟疑。 只是,连她自己都惊奇,本以为自己真的一夜之间想开了,彻底放下了。但是,走过那扇朱红色的华贵大门,她却情不自禁的频频回首。 最后甚至让众人都跟着她在大门外的小径上停下了脚步。痴痴回望这几个月来带给她安逸快乐的敛菊斋,她和小慕洛临时落脚的温馨“家园”。 “哦!没事,阿娘只是......阿娘只是......唉,该不来的终归是不会来的,罢了,走吧!”被身旁紧紧拉着她的小慕洛揪了揪衣袖,回过神来,望见孩子充满疑惑的晶亮眼睛,叹息道。 “呵呵,阿娘是不是舍不得了,就跟洛儿一般?别伤心,阿娘,反正以后我们还能再来的!别忘了,王爷都邀请咱们了!” 小慕洛仰头,闪烁的大眼睛中燃气希望的喜悦,试图安慰柒洛,就像敛菊斋是她们自己家的,王爷是她最好的朋友一般,笃定道。 “不!王爷邀请的是你!只是洛儿你而已!”小娃娃心中纯真的期待,也被柒洛生硬没有温度的话语无情浇灭了。芷兰无奈望向柒洛,有些气恼她的一根筋。 “阿娘......洛儿知道,以后王爷一定会邀请你的!”小慕洛并不失望,依旧天真烂漫的坚定道,并不理睬柒洛的一再坚持,一再纠正。坚守着自己的小信念,固执的令人的纯真模样令人更为疼爱。 “哦?是吗?呵呵,走吧!”为什么非要去同一个脑海中充满美好的纯真小娃娃讲这些?自己早已习惯的执拗,刻板,还真是令人头疼。 柒洛不再多言,只是苦笑着抹了抹小慕洛的头,声音柔和了几分。言毕,转身拉着小慕洛头也不回的朝桃源居的方向走去。 “唉!终究还是要离开的,连一年都不到!”柒洛刚离开不久,从敛菊斋大门一旁的竹林中便闪出一个人影,望着柒洛离去的方向,一声哀叹,心中无比的遗憾。 曾经,迎她进门时,是他自作主张,当时也不知为何,跟柒洛的关系明明因为总是想起五年前,被她隐瞒了和萧褚晟的婚事遗留在心中的怨恨,委屈,再见时心中的怨气燃起的熊熊怒火就不受控制。 自然而然发泄在识大体顾大局,善于隐忍的柒洛身上。两人的关系紧张而尴尬,可他在慢慢与柒洛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却不知为何,竟然总有冲动想要常常见到柒洛。 就是跟她吵架,置气,也好过不见面的胡思乱想。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疯了,明明不待见柒洛,还记着她失信的仇。 却一面又总想和她在一起,看到她的容颜,最后竟然无耻的自我圆说,认为想见她就是为了更好地发泄自己当年的怒火。 只有禁锢她在身边,才能更好地惹恼她,捉弄她,好好为当年那个无缘无故被她玩弄于股掌,欺骗的纯情痴心的少年出口恶气。 于是,厌恶柒洛的是他,口口声声为了柒洛安全,逼着她搬进自己的敛菊斋的,也是他。他就像是柒洛今后人生的掌控人一般,随心所欲,这种感觉令他很极为舒爽。 可没高兴多久,竟然可悲的发现自己对柒洛的有些东西还是无法掌控,比如,两人的感情。 与她相处的日子,竟然像是毒药一般令他不知不觉间沉醉其中,不愿醒来,不仅毒瘾越来越大,竟然忘了自己的初衷,学着要去忘却柒洛之前扎进他心中难以拔出的锥心之刺。 第三百七十三章 男人的狠绝 更可怕的是,当他后来突然清醒的意识到这种感情愈加浓烈之际,曾经试图扭转,一次次的克制自己相见她的冲动。 每次见她,心中便会挣扎许久,强迫自己冷言冷语相对,不再给她好脸色看。可忍不了多久,发自内心的喜欢就再次占据上风。 于是,他的感情就在自己的左右摇摆中打着拉锯战,在柒洛看来就是对她的忽冷忽热。脾气愈发怪异,像个孩子般,说变脸就变脸,令人不愿意靠近喜怒无常,只会折磨人的他。 可就当柒洛完全放弃了对他的耐心,不再隐忍。选择放弃昔日姐弟情分,想要躲闪,以同样的冷漠相对之时,他却可悲的发现,自己对柒洛的感情再难割舍。 这次才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依然爱她,心中一直为她留着那个神圣的位置。再次的重逢唤醒了他以为早就遗忘的少年情愫。 反而因为自己的成长,对爱的真正认知变得更为确信,今生,非她莫属。竟然甘愿对她日日赔上笑脸,刻意为哄她开心,准备各种惊喜。爱屋及乌的对小慕洛和她身边的人好,学着去爱一个人。 可惜,风云突变,这次,竟然轮到柒洛警觉忏悔了,要与他划清界限,绝情的话语第一次出自她之口,而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原来,她竟然是这般绝情之人,原来,最舍得伤害他,伤他最深之人,竟然就是他最为看重的珍宝一般对待的雪柒洛。 多么可笑,自己还在憧憬着能够与她甜蜜相处的未来,计划着几年内要做的事,为以后可以顺利拥有她一步步做好铺垫。 她却在此时对自己如此厌烦,如此绝情,自己心中你一次次燃起的希望,被她狠狠的浇灭,骄傲的自尊被她狠狠的踩在地上,无情践踏! 既然她如此伤害自己,不顾自己的心痛感受,自己也没必要低贱的在心中卑躬屈膝的捧着她这个无情无义的女子。 不就是个没了依靠的遗孀嘛,还如此逞能,不知好歹,竟然敢藐视他,不接受他的好意。就不信他王隽苓离开了雪柒洛,就活不下去! 男子想通一件事,狠绝起来,比女子干脆彻底,说放手就可以放手,即使心中还有残念,也会逼迫自己为了颜面而不再回头。 从此,你我形如陌路,再无瓜葛。王隽苓咬紧牙关,眼眸深沉,心中暗自决定。本就冷漠的脸上,更是披霜挂寒,冷的彻底,从此,他们就真的再无回还余地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也许,早该结束了!突然,王隽苓竟然有些释然后的轻松,嘴角扯出一个淡漠的微笑。 离开敛菊斋的日子过得异常难熬,人,只有真的远离,才能看清一个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柒洛心中对王隽苓的惦念与日俱增,但却极力克制,不想有所表露,令芷兰和连翘担忧。 终于,熬到了王后来的日子,柒洛异常欣喜,只是没并非单纯因为王后的到来,而是借此,她和王隽苓一定会同时出席迎接王后的晚宴。 她,又能再次见到王隽苓。虽然,他对自己必定依旧是神情疏离,言语冷漠。可,本就没有奢求,头脑清醒的柒洛,却甘之若饴。他们做不成姐弟也好,做不成有情人也好,只要,自己可以远远的见到他就好。 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会对一个少年郎动情,明明一开始,两人的关系与这样的缘分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为何兜兜转转,最后,竟然相处成了如此尴尬的局面。柒洛一直不解,如今,两人已经形同陌路,王隽苓对她是何时动的心? 自己又是为何会转变了当初的坚定,心中只装着萧褚晟,只将他当做弟弟的情义?这些只会成为尘封的未解之谜,再难解开。 “臣妇恭迎王后娘娘,娘娘吉祥!”一见华贵端庄,气度非凡的曳池王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雪柒洛就赶忙拉着小慕洛,在撷芳园大总管的带领下,同众人向王后娘娘恭迎施礼,口中恭敬道。 曳池王后到来之时,在午膳之前,来此的路程要一个时辰,可见是一早就出宫了。柒洛远远遥望,王后的仪仗自山间盘旋小径迤逦前行,心中就已雀跃欢喜了。 等在门外迎接的主子只有她,而王隽苓做为王后嫡子,自然是昨夜就留在宫中自己的寝殿,今日一早陪着母后一同前来的。 柒洛的眼神从王后的马车转向一旁,紧紧跟在一侧的倨傲男子身上。一袭深蓝色朝服高居白马之上,傲视万物,身姿英挺,是那般耀眼夺目。 似乎,只要有他存在的地方,无论多远,多平凡,都会被他的光芒照耀显得异常炫目。自己这是怎么了? 真是昏了头了!不行!绝不能如此!再这麽下去,在阅历丰厚的王后眼中一定会看出端倪,闹出乱子来。 从王后的马车停在撷芳园前,柒洛就警醒的提醒自己收敛不该有的痴心,一眼也没有看王后马车前纵身潇洒下马的俊美少年郎。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的迎候王后。 而王隽苓的目光也只是从柒洛身上匆匆扫视而过,并未有片刻停留,这几日不见,他竟然真的可以做到,不去在意她了。 但从外面,谁都没有看出两人有何异常。只是,有些事,早就在无意间被人盯上了,况且,那还是王后特意安置监管园子的忠心侍者。 午膳之后,曳池王后刚出宫的喜悦正浓,没有放王隽苓和柒洛离开,留他们二人一同游园子赏花谈笑。 一路上,王后热络的拉着柒洛的手攀谈起来,亲切的毫无半分刻意拉开彼此距离,彰显自己凌驾众人之上的架势,倒是像极了柒洛的亲人般随意。 令柒洛不禁想起了紫晏王后,一个在她心中除了尚未找到的生身母亲和养母顺娘外,另一个母亲般的存在。 “柒洛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啊?娘娘有话,但说无妨!臣妇洗耳恭听!” 第三百七十四章 再嫁随缘 “好!以后啊!柒洛还是不要这般称呼自己了。毕竟,你将来还是要嫁人的。本宫知道你舍不得往昔旧情,是个重情重义,有担当的好女子! 只是,再过几个月,离事发就是两年了!你非比他人,你可是得了之前夫君的亲笔遗书护佑的。 再嫁是他和虞渊王都支持的,就连百官众臣也是无话可说的。更没有人会非议你!守节固然是忠贞的表现,可是,身为女子,自然是知道,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辛酸。” 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走到了后花园最灵动的景致,荷塘假山那里,王后拉着柒洛进了凉亭坐下,边赏荷,边在柒洛耳畔语重心长的劝解。 而紧随其后进了凉亭的王隽苓,则如同不关己事一般对王后的话毫无兴致,在她身旁落座后,将脸侧向荷塘,一眼未看对坐的雪柒洛。 柒洛自是无心赏景的,一听王后又谈起这个她极为避讳的话题,心中一颤,生怕王后催逼她赶紧成亲。 但也并不厌烦眼前这位雍容华贵,螓首蛾眉,虽年过三旬,依旧瑰姿艳逸、风姿绰约,仁善亲和的一国之母。 深知王后如此,倒不是怕她在这里赖着不走,给她惹麻烦。顶多就是,想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看着她早日得了幸福,才肯放心,不然总会觉得愧对恩人。 柒洛不知如何应多,慌乱的搜肠刮肚,想找些合适的措辞推脱掉,默默垂首倾听着,王后却并没有打算点到即止,接过随侍递来的呈上的茶水,轻抿几口,继续劝解柒洛: “本宫同陛下再想庇护你们,可必定年纪摆在那里,又能庇护的了你们母子多久?总是给你们恩赐荣耀,田产,也不及一个实打实的夫君更能令你心中安然。 有人陪伴谈心,遇到难处,可以有个商量决策之人,总是好过凡事都一个人担着吧?女子,再坚强,毕竟还是娇弱的女子,担负的太多了,自己是要累垮的! 何况,你还有个可爱的小女娃,将来她可是也要成亲的,没有了娘家的靠山,你想,她今后过的会如何? 很多事情又不是小儿女可以决定的,万一她将来的夫家为难她,怎么办?你还是要为她着想的啊! 这麽聪慧乖巧的小娃娃,本宫真不愿看她将来受苦,更不愿你,恩人的遗孀孤苦无依。柒洛啊!有些事,是到了该考虑考虑的时候了。” 听到王后一番声情并茂的劝解,柒洛心中苦涩涌动,不愧同为女子,又是一国之母,善体察民生疾苦,对雪柒洛此时的处境看的通透。 虽未经常往来,竟然将她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句句说到她心坎上。远在异国他乡,竟然有人如此理解自己,柒洛顿觉感激。可想起萧褚晟,他们眼中已经故去一年多的夫君,柒洛仍旧不忍再嫁。 何况,王后的意思,是如今就可以寻觅佳偶,这比她自己宽慰芷兰她们的时间又提前了一年。正在柒洛心中惆怅,不知如何应多王后的话语之时,却听见噗通,噗通......连续几声。 柒洛寻声抬头望去,只见王隽苓不知何时,随身的小锦袋中竟然存了不少石子,此刻正取了,百无聊赖的向荷塘中一颗颗投掷。 投完复又将手插入锦袋继摸索一番,取出几颗,继续投掷。石子被高高抛下。激起层层涟漪,搅扰的荷塘中原本的宁静。 惊扰了本来就要游弋到凉亭下的锦鲤,纷纷慌乱逃窜。柒洛想到自己,瞬间像是明白什么,难道王后娘娘这是在试探自己? 她雪柒洛别的都不错,只是,生性纯良忠厚,是个耿直本分的,不善揣摩别人意图,更不善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宫中谋生之道。 所以,一直品阶没有大幅度提升,最后得了紫晏舞仙,也只是个六品女官。此时,要是回错了话,纵使王后再仁善,自己也会在她心中落下坏印象。 无异,自己今日必须给个准信,表态让王后宽心。这个时限,此时就必须实实在在向王后交代清楚。于是,连忙颔首应道: “娘娘......臣妇谢过娘娘关怀,只是......再如何,也得等过了第三年,那时候,臣妇必定不会再有执念。眼下,臣妇还真是没有这个心情。” “你呀你!还这样自称,确实执着的顽固。呵呵呵,罢了罢了,随你吧。只是,还剩一年多,未免太过漫长,本宫倒是觉得,你没必要刻意限制时间。少半年,一年的也未尝不可。 此事也急不得,本宫知道,你同萧褚晟就是段佳缘,你们在紫晏王宫结缘的,所以,你这性情一定不喜自己的姻缘是被别人安排的。 也好,只是,你得答应本宫,以后遇到合适的,一定不要因为自己的执念,耽误了终身大事,也毁了孩子的前程。 也不要轻易拒绝别人给你引荐的良人,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好意。你是紫晏人,又嫁到了虞渊,我们曳池是没有理由在亲事上强制你的。 这点尽可以放心,陛下跟本宫都不会为你赐婚的,你将来的良人,只会由你自己选。 我们乐得看到恩人的妻儿可以最终有个好归宿,这也算是我们的一个心愿了,希望你可以为我们圆了这个心愿。” 王后见柒洛眼下实在无心此事,既然她已松口,就随了她的心吧,也就剩一年多时间,说不定期间有人钟意呢! 口中继续劝解,心中早有注意,早早就想好了给她安排的出路,那些合适的人选在脑海中不断搜寻着。 “嗯!臣妇会慎重考虑此事的,王后娘娘费心了,请娘娘放心,今后,如遇真良人,容得下我们母女的,柒洛定会按娘娘说的做,不再固执。 只是......缘分这种玄妙情义,并非人人都可以遇到两次的,茫茫人海,适合的良人很难相遇,一切随缘吧。” 柒洛颔首应道。心中轻叹,情是这世间最难掌控的,谁又知道将来会如何呢,眼神缥缈移向荷塘中自由游弋的锦鲤。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宝熠王好男风? “嗯!把你能想开自然是最好!至于遇到遇不到的,这也不是我们管得了的,自然不会逼迫你,我们的初衷也是为了你后半生幸福,只要你和萧慕洛能幸福就好。” “呵呵,还是娘娘体贴臣妇的心思,臣妇再次谢过娘娘!”柒洛笑道。 “呵呵.......柒洛!你呀你!本宫又没为你做过什么,你倒一会儿一个谢的,如此重情义,知感恩,识大体,倒是弄得本宫羞愧难当了。好了好了,以后可别如此拘着了! 你在这里也住了几个月了,可还适应?本宫这几个月忙于宫中大小事务,今年使团来的比较多,还得陪同,安排使臣内眷的接待事宜。 前一段有的地方又洪灾不断,陛下烦劳,需要分忧解愁,本宫的心思全在这些上面,被缠绕的一个人狠不得当两人用,忙的不可开交,对你疏于关照,你可别在意。”王后边说边将一盘桂花糕亲自推到柒洛眼前,示意她享用,想要缓和刚才话题的沉重。 “娘娘多虑了!臣妇对娘娘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在意。这园子住着极为舒适,能在这仙境般美景环绕的绝佳之地,悠哉度日,柒洛求之不得。 还要好好感激娘娘跟陛下的恩赐呢,怎会不知好歹的胡乱抱怨呢。”柒洛言毕,接过小碟子,微笑颔首致谢,优雅的夹了一块放在口中品味。 “柒洛啊!真是个知恩图报,乖巧易相处的好女子!对了,不在这一段,本宫让隽儿替我对你多加照拂,他有没有亏待你? 我这个儿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很少跟女子相处,平日里话也不多,心思难猜,让人难以靠近,又执拗的很。要是对你照顾不周,或是言语不当惹你不悦,一定别同他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啊!” “不不!娘娘,臣妇正要和您说呢,宝熠王,他对臣妾母女一直都很关照的,尤其,对萧慕洛十分宠爱,经常为她遍寻美食,送各种稀罕的物件给她玩耍,还常常毫无怨言的陪她玩耍呢。”没有听出王后话中深意,柒洛只顾朴实回话。 “哦?呵呵,想不到本宫这个对外人不冷不热的儿子,倒是对你们母子很体贴,嗯!儿子真是长大了!原来,你竟是喜欢孩子的!” 王后话音刚落,柒洛才觉得自己刚才失言了,到底自己在宫中沉醉于舞乐之中,对人情世故还不甚掌握。显得极为笨拙,尴尬的望向王后,不知如何作答。 “母后!儿臣从未说过自己不喜孩童。只是儿臣所见宗亲里那些小辈们,都自幼娇惯无度,过于调皮,玩劣。 儿臣但是年纪也不大,自然跟他们处不好。哪像小慕洛这般乖巧可爱,令人不由心生喜爱,忍不住就想宠爱呢! 雪柒洛又是个知礼节守规矩,谨守本分,鲜少打扰儿臣,仁善亲和,极易相处的。既然是父王母后的贵客,儿臣必定会好好替母后照顾他们的,要是疏忽了,岂不是对不起母后的嘱托。”幸好王隽苓赶忙解围,柒洛暗自松了口气。 “你呀!这张嘴,倒是愈发伶俐了!好好好!只要你没有惹是生非就好!母后也不觉亏待了他们母女。 只是,人家都有儿女了,你呢?眼看这王府,再有半月就扩建完毕了。你今年可是也都十五岁了,母后何时能见到你的儿女呢?”王后话锋一转,又催促起王隽苓来。 王隽苓一头雾水的急忙应道: “母后!这不急的!” “什么?母后没听清,你说不急?” “嗯,母后忘了,儿臣晚宴之时,您跟父王不是说了嘛,说你们为儿臣早就定了......”王隽苓支吾道。 “哦!呵呵......原来你说的不急在是这意思!你是想等你那个命中注定的王妃进门才不着急啊! 呵呵......竟没想到,对于素未谋面的她,你竟是如此用心,倒真是给足了你父王跟母后的面子! 往常,你不总有自己的小主意嘛,怎么这次这般乖巧温驯?算了,你不愿说也罢,愿意就好!只是,这与你身边留一、两个侍妾并不冲突,无妨的!” 王后并未打算轻易放过王隽苓,他这个儿子,相对与别人,她算是最了解的,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加之少言寡语,这个母后是愈发猜不透他到底想什么,喜欢什么了。 五岁前的他虽话语也不多,但是破爱和宗亲子弟一起玩耍。可是五岁之后拜了师,之后又出宫,到了都城郊外的深山拜师学艺。 再归来之时,就不爱与那些为皇子、皇孙伴读的宗亲子弟玩耍,更不愿意同里面的小女孩嬉闹。看到他们之时,总是一脸鄙夷,高深莫测的样子。 令人觉得他心思深藏不露,神情总是一副成人才有的老成持重,他看不上那些相对幼稚娇弱的宗室子弟。 而他们也不喜欢鹤立鸡群的他,整日一副咄咄逼人,桀骜不驯的样子。因为惧怕他而躲得远远的,也只有两三个大臣的子女同他关系较为亲近,其中就包括右相嫡女薛娇。 王后还记得那个小女孩有两个萌态满满的小酒窝,煞是可爱,笑起来娇憨甜美的模样,令她记忆犹新。 薛娇尤其爱追着王隽苓玩耍,整日粘着他,纵使他对薛娇冷语相加,甚至玩闹时,时常下手没有轻重的伤了薛娇,她就是哭着,也要追上王隽苓,缠着他一起玩的执着劲。 王后见状,心中暗自瞎想,这个薛娇生的美艳,生性活波泼辣,大大咧咧的,不似那种面皮薄,心思细腻,又多愁善感,娇嫩如花苞般需要人捧在掌心小心呵护的女子,倒很适合和脾气暴躁的王隽苓在一起。 只可惜,后来才慢慢发现,从十三岁开始,他愈发不爱跟女子说话了,就连薛娇,每次进宫,他也总是避而不见,薛娇每每专门等候他,他却绕道而行。 吓得王后以为他是在学武,巡视之时,总和男子待在一处,开始喜好男风了!加之外面有些风言风语,更为恐惧。 第三百七十六章 妻妾成群? 后来紧接着就是曳池遭遇外邦侵扰,大半国土陷入战乱,王隽苓随父出征,就没有顾上跟他好好谈谈此事。 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一年多了,忙完了那些琐碎之事,自己亲儿子的正事,她这个母后可绝不会忽视的。就是逼,也得让他赶紧过上正常男子的生活。 “侍妾?不!我......”王隽苓震惊的望向王后,可拒绝的话,说了一半却无法继续。母后对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 “嗯,母后知道,侍妾虽低等一些,可也得是高门大户女子中的庶女才可,自然不能随便,你若没有接触过合意的,也不必麻烦,母后会为你挑选的。”王后装糊涂,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继续为他筹划道。 “母后!儿臣并非此意,只是,儿臣如今无意纳妾。”王隽苓终于忍不住了,再不挑明,恐怕母后一定会亲自为他挑选侍妾,塞进他的王府的。 他素来喜静,可不喜欢一下子来那么多莺莺燕燕,在院中叽叽喳喳,吵得他不得安宁,他可是见识过他的部下和表兄弟们家中后院起火,妻妾成群,最终闹的鸡飞狗跳,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谈。 想起他们愁容满布,又束手无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奈模样,就替他们心累。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家中有两、三个女子,就像父王那样,他就满足了。 “嗯?不妨!不妨!那......呵呵,知道你为何也会羞红脸了,可是已经有相好的侍女了?没什么?家中有通房的王公大臣多了去了,他们谁不是未娶亲就有三四个通房了! 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就好,王爷的通房,虽无名分,也好歹是王爷的素人,我看这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虽都是侍女,一个个模样秀丽,当初也是在宫中精挑细选一番出来的,身家清白,规矩忠厚,最适合生养。 隽儿要是有心思,就自己评喜好挑选吧,你府中的跟母后这园子里的都可以选的。别光顾着那些朝政兵法了,身为王爷,早点为皇室开枝散叶,也算是为你父王分忧了,都是正经事!嘿!又不言语了。柒洛,你说呢?” 王后眼眸微沉,知道王隽苓又在跟她抖机灵,不想再跟他打太极,今日必须把事情说明白,让他允诺。才能了了自己的心事。 几个月前听到园子里,自己留下的心腹回禀,他竟然跟雪柒洛异常亲近,但具体两人关系到了哪一步,她的心腹竟然和其他人总被挡在外,很难知晓。 只知道雪柒洛被王隽苓接进了敛菊斋,虽说,他事后也回禀了曳池王,说是因为王府扩建,进进出出,外来工匠太多,难免没有图谋不轨之人隐了身份,随之潜入,对柒洛母女构成危险,便将她们请进守卫森严的敛菊斋,暂住。 可曳池王一个大男人,只想着报恩,唯恐自己恩人的妻女被那些追杀的人谋害,便点头应允,毫无疑义。王后心思细腻,对男女之间的儿女情长自是最知晓,对王隽苓在这方面的心思也最敏感。 深知自己这个儿子什么脾性,从前对女子从不上心的,就是对小时候经常玩耍的薛娇,也只是玩耍而已,并没有主动为她做过什么。 反倒是薛娇总惦记他,想着从宫外给他带新奇的小玩意儿,自己的父兄得了什么宝贝,也去撒娇耍赖要过来,讨好似的献给王隽苓。 而王隽苓在她生病,或是被自己弄伤痛苦之时,从不关心,就是在往后督促下,也只是敷衍的过问一下。 冷漠无心的样子,令王后都不寒而栗,而薛娇却并没有退避三舍,依旧缠着他。如今,竟然换做他主动关心别的女子了!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如此过? 一听说此消息,“轰”一声,在宫中的王后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心中恐慌的坐立不安了,这是要出事,出大事啦!他关心谁不好,为何偏偏会是雪柒洛? 她可是有夫之妇啊!虽说她现在是公认的遗孀,可是她却倔强的非要等自己的夫君归来。自己的儿子这般体贴的为她的安慰着想,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若说他对雪柒洛没有半点儿女之情,王后断然不会相信,至少,就凭这个,也是对柒洛有八分情义的。王后心中默默祈祷,但愿她这个谁都难以拿捏,心思深沉的儿子不要陷得太深。 毕竟,他们两个从各方面条件对比来看,都是最不般配,加上柒洛重情重义,对亡夫的痴情难忘,注定了两人就是勉强成了夫妻也不会幸福的。 可是,王后但是被宫中之事烦扰,外邦前来的使臣,有些要同曳池王仔细商谈贸易往来的事,还要在曳池多地查看。 故而,在此要停留数月,而多地查看对比交易货源,选择货源地和路线是件看上去风光,却实属辛苦的苦差事,登高山,越大河的风餐露宿,更不可能带上自己的随行家眷。 故而,都被安排给了王后照顾,陪伴。王后一时无法抽身道撷芳园盯着王隽苓和雪柒洛,奈何雪柒洛顶着个曳池国君恩人的尊贵身份,又不好直接命人到她身边盯梢打探。 更不能跟王隽苓硬碰硬,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吃软不吃硬,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惹急了,很可能连她这个母后,都避而不见了。 束手无策的王后甚至在心中纠结许久后,想要退让,毕竟,雪柒洛住在王宫中时,虽然不常见面,当时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 她甚至想过,要是王隽苓对柒洛情根深厚,她可以退步,让柒洛做他的侧妃。王妃之位,已经告示群臣,让他们的女儿不要惦记了,是留给紫晏长公主刘祯茯的。 柒洛自然是无法取而代之,这个理由,说出去,王隽苓也不会质疑她这个做母后的苛待雪柒洛。 将军之妻再嫁,还是嫁的王爷,侧妃也并不委屈她。可是,一想到她们同紫晏的约定,要让已经二十四岁的雪柒洛等到王隽苓三十岁之后才能正式进府,那时柒洛都快四十岁了,大好年华已逝。 第三百七十七章 姐弟变夫妻? 不仅她开不了口,就是说了,也会被曳池王斥责是苛待了恩人妻女的。可是,要是让雪柒洛做了王隽苓的妾,倒是可以早日迎进府。 只是,曳池王和雪柒洛恐怕都不会同意,毕竟妾的身份,连个说得过去的名分都不是。对于她这个曾经的将军夫人,虞渊的一品诰命,又是希罗王口头相认的皇妹实在委屈的很。 必会遭众人非议,也会觉得她这个王后处事糊涂。左右为难的王后,索性将这个难题抛给王隽苓,逼迫他做出选择。 正好借此看清楚,柒洛在自己这个难得动情的儿子心中到底是何等地位。王隽苓会不会因为对她执念已深,而不顾一切的跟王后对抗,甚至坦诚自己对柒洛难以启齿的想法。 王后在赌,若是她一番催逼,王隽苓明显不悦,甚至激动地将雪柒洛抬出来,和自己就是撕破脸也要娶柒洛,那,她就只有一条路,就是劝说柒洛离开曳池! 若是,他始终不提柒洛,对王后提及的纳妾,收素人之事,最后会放在心上,应允照办。那,他对柒洛有没有动情,都已然不重要了。 在他表态之时,就代表了柒洛在他心中只是一时兴起的的喜爱,他对她感情并不深厚。 至少,是可以有别人代替的,等他有了那些女子伴在身边,又少了与柒洛的来往,定然,不久就会淡忘她。 而柒洛,是个性子刚烈,顾全大局之人,纵使对他有点心思,见到这种情况,万万也不会肆无忌惮的蹚这滩浑水。 反而会更加坚定的远离他!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不费任何口舌说服劝慰,也避免了因此惹怒了王隽苓这个暴脾气的儿子,使母子间生了嫌隙。 而雪柒洛,是她夫君,曳池王恩人的妻子,她自然也不会亏待的,必定也会尽力说服她放下心结,帮她寻觅良人,在满朝文武和宗亲子弟中为她推荐合适人选的。 初见柒洛,就给她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不仅对她恭敬有加,对侍奉的宫人也是极为和善,气质高贵娴雅,模样又生的娇美灵秀,整个人温婉谦和,让人越看越喜欢。 王后自是不列外,对端庄大气,气度非凡的柒洛十分喜爱,不禁觉得这萧褚晟真是捡到了个宝!虽不是高门大户的出身,但柒洛身上的华贵大气,却是很多名门千金无法比拟的。 甚至还有冲动留她在宫中一直陪伴自己。只是转念就觉得这般太过自私,这样美好的女子应该另觅良缘,后半生过的幸福美好才是。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对她动情!他可绝非柒洛的良缘啊!虽然一开始就知道王隽苓幼年在紫晏王宫遇到了雪柒洛,之后一直通信,两人感情深厚。 几年前又接待了做为文化大使出访,促进两国舞乐文化交流发展的柒洛,陪她游历曳池山河,遍访曳池民间舞乐名师。 但是,那时的王隽苓不足十岁,只是个小娃娃,王后知道那只是姐弟情而已,绝无其他。王后才会在这次他们重逢后,并未放在心上,根本不会对他们进行男女有别的猜忌,安心的将柒洛安置在撷芳园。 就连后来,王隽苓突然同她商量划出撷芳园一部分地,给他在撷芳园旁建造王府,扩建所用之时,她也没有多疑。 忙于接待外邦使节家眷的她,以为他就是爱极了那片风景,如此偏僻的地方,也愿意拿去建王府,见他执意,就随了他。曳池王随后更是不加思索便批准了。 只是,到了眼前,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联系起来,王隽苓对柒洛的异常关怀,就愈加明显,令王后如五雷轰顶般震惊,恐慌。 现在,王隽苓怎么想,她大概猜出几分,看样子是要放弃了,如今,就差柒洛的态度了,她一直拿捏不准,必须亲自试探。问完话,便神色平津的继续饮茶,眼神却快速从柒洛茫然的脸上扫过。 “啊?娘娘问臣妇?哦!这......这是王爷的私事,不过,皇室历来最为重视子嗣问题,也是为了更好巩固王朝基业,是该如此的。” 怎么?这不是王隽苓的私事吗?而且牵涉曳池的百年基业,并非她一个异国将军的妻子该搭腔的。 为何,王后却偏偏要当着柒洛说,还要问她的意见,柒洛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微愣中,眼波流转间,狠狠心,声音平静道,仿佛此事确实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无般冷静。 听在王隽苓耳中,却是格外刺耳。果然,她不早就说了要了断嘛,看来到最后只有自己傻傻的留恋,人家早已忘却了之前的种种。 原来,自己那炽热的真情在她那里非但不宝贵,还难堪的不值一提。王隽苓心中冷笑,自嘲一番,面色愈发阴沉,嘴角扯出一个清浅的笑,这笑却是冷到骨子里,半点温度皆无的狠绝。 “看看!隽儿,人家柒洛一个外人都知道维护咱们曳池的百年基业,你身为你父王最器重的皇子,难道不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吗?” 王后听了,心中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柒洛这孩子也放下了!她早就说嘛,柒洛这般历尽苦难,经历沧桑,有着勇敢气魄的刚烈女子,是觉不可能对王隽苓这个从小被她视作弟弟般的少年真有男女之情的。 最多也就是姐弟情的延续,被王隽苓的炽热追求弄的一时难以招架,才会有所迷失。只是,她这样睿智的女子,必定很快就会清醒的。 绝不会拿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和孩子的未来做赌注,冒然和王隽苓产生亲密的男女之情的。 刚才,听柒洛说话时,见她言语诚恳,面色如常,就知道,她一向是个正派本分的女子,此事上也绝不会纠缠王隽苓,顶多,是王隽苓主动,不愿放手而已。 如今,此话出自柒洛之口,素来骄傲,自尊高于一切的王隽苓,必然不会任由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会毫不犹豫转身而去。她这个高傲的儿子,还是她最了解!真若如此,那么,她这把火就烧对了,永远绝了后患! 第三百七十八章 无情难奏凤求凰 “好!母后,您别说了!儿臣......儿臣不会辜负父王母后的对儿臣的良苦用心的,这些事不用母后操心了,儿臣自会选好服侍的人选,正好王府扩建也接近尾声,那边早已留好了几个小院,有的是地方安置。 不光素人,将来儿臣还要多娶几个侍妾,以后还会有王妃,侧妃,都为咱们曳池的千秋大业,开枝散叶,稳固根基。母后可满意?” 比绝情吗?既然你雪柒洛不稀罕本王,本王也没必要对你留恋。如此薄情寡义的女子,你根本不配得到本王的宠爱! 本王年少,可以迎娶各种美貌女子。世上有的是比你雪柒洛更好的女子,值得本王疼爱!而你呢,明明是个带着孩子的遗孀,还一副清高的模样,你以为自己可以嫁给比本王更好的人吗? 笑话!整个曳池,都知道,本王无论才智还是样貌,身世皆为当今女子所求最佳良人,偏偏就你有眼不识金镶玉。 也罢,无情难奏凤求凰,早些了断也好!你莫要小瞧了本王,本王这就去寻命中良缘,看谁忘得更彻底,更绝情! “好!好!满意!自然满意!呵呵呵......本宫的好儿子,终于长大了!今后,本宫就不操那么多心,等着享受天伦之乐了! 柒洛啊!你住在这撷芳园也怪孤寂的,等王爷有了素人,侍妾,这里离王府这般近,要是闲了无聊,可以过去走动走动,找她们聊天打发时光。你说呢?” 王后心中烦扰多时的大事,终于解决了。既然王隽苓都允诺了,她自然知道,他言而守信,不日,王府一定会热闹非凡。 自己抱孙子的日子不远了,思及此,忍不住由心而乐,笑的合不拢嘴。欣慰的望了一眼王隽苓,冲他慈母式的柔和一笑,拉住柒洛的手,柔声道。 “嗯!娘娘说的甚好!柒洛跟王爷男女有别,平时自然要注意,等他有了家室就可以过去结交王爷的内室,饮茶赏花,解闷取乐了。” 柒洛虽笑着应道,但是想到自己与王隽苓的尴尬,加上也听出王后话语中的客套之意,也含糊的应道。只是,没有人会真的期待柒洛同王隽苓将来迎娶的妻妾们热络起来的。 “是啊!是啊!呵呵......那......隽儿,母后就等你消息了!走!咱们去水榭坐坐!” 心情大好的王后,面上笑容渐浓,也不觉一路行来的困乏。精神抖擞,兴致大好,拉着柒洛起身,就朝远处的水榭行去。 王后来此一住就是两月有余,从夏末到秋初,避暑赏菊都赶上了,还有王隽苓王府的正式建成。临走前,带着柒洛要到新落成的王府逛逛,连带今后山登高望远。 “夫人,这都一个月未见王爷了,王后请过您两次赴宴,您推辞了一次,今日是王后最后一日在园子里住了,您可不能再有托词不去了?如今,您同王爷已经疏远,不必再有太多顾忌,越是自然,越说明您放得下,反倒是......” 芷兰一早将萧慕洛打扮好,就领到柒洛房间,同她一起用早膳,刚用完膳,就向一旁的连翘示意,她有话对柒洛说,让她先带萧慕洛到园子里玩耍。 人一走,房中气氛瞬间从刚才小慕洛嬉笑的喧闹中沉寂下来,柒洛眼眸微暗,红唇紧抿,似乎心中早已预料到了芷兰想同她谈什么,却本能的想要逃避。 却被芷兰这个年长她三岁,常年在紫晏王宫中生活,深受王后教导,处事稳妥,善于察言观色,谨慎小心的芷兰,轻易就看透了自己对王隽苓残留的那点小心思。 “反倒是躲躲闪闪显得刻意了,是吗?呵呵,我也想!可,真不知道再面对他,我会如何?或许,我真的很难放下吧。” “夫人!您!您......您万万不可糊涂啊!都已经决定的事,万万不可回头,如今你们相安无事,这是最好的。 他终于想明白了,虽说对您不再亲近,甚至像个陌生人,可咱们又不指望他的关照,千万不可前功尽弃啊!” 芷兰走近烦愁的一手支着脑袋,苦笑摇头的柒洛,递上茶水,温言相劝。芷兰不同连翘,她一开始就极为敏感,一发觉王隽苓对柒洛上心了,就连忙旁敲侧击的提醒柒洛规避。 奈何柒洛后知后觉,不以为然。在曳池也没有亲朋好友,实在寂寞,并不在意王隽苓的举动是否亲密,反而觉得有他在,小慕洛玩的很开心,自己也多了些生活趣味,就默认了这种相处。 只一味以为他还是将自己当做姐姐般,才会这般亲密,喜欢粘着自己,加之一旁的连翘常常为王隽苓帮腔,柒洛也就没有把芷兰的话听进去。 “嗯!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们是肯定不会回到从前了,我也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本来我对他就是姐弟之情,只是后来不知不觉间跟他相处多了,也许是被他的悉心关怀感动了,或是别的原因。 总之,应该都是一时冲动,心中才有了异样的感觉,才会以为那是男女之情吧。我们的身份地位,年龄.......太多差异,注定这种感觉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的结果。 对他,对我皆如此,一开始注定就是无果的事,再执迷下去,不是害己害人嘛。” 不是芷兰提起,柒洛并不打算再谈及这个话题,有些事不用讲,关心你的自然知道,不关心你的,讲了也是白费功夫。 所以,柒洛选择了沉默,只想两人之间按照约定,保持距离,回归到普通朋友或是陌生人的关系。柒洛等着,随着时间流逝,终将彼此忘却的一日。 “走!我们去赴宴,今日晴空万里,得出去走走!”见芷兰听了自己释怀的话,坚定地决心,却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替自己惆怅起来。 她知道,芷兰一定是为她和王隽苓惋惜,虽然总想阻止他们在一起,可又并非全然不看好他们。便起身,话锋一转,拉着芷兰的手向外走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一对“欢喜帽” “赏菊宴,还有登高望远,我还是很期待的。对了,你把箱子中那顶飞燕一般的帽子替我拿出来。 记得曳池有这个风俗的,赏菊登高之时,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带这种帽子的。这还是王......嗯,你快去拿吧,不早了,别让王后等咱们。” 刚走出门没多远,柒洛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转身对一侧的芷兰道。只是,想到那顶帽子,竟忍不住想起第一次来曳池之时,与九岁的王隽苓时隔五年,重逢后不期而遇的场景。 怕芷兰担心她依旧没有忘却两人间的点点滴滴,“王爷”两字只说了一半,赶忙打住,将芷兰支开,慌忙收敛了飘远的思绪。 那时,他们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五年不见,正在成长中的少年男女,变化都不小,柒洛成了楚楚动人,身姿婀娜的待嫁少女。 王隽苓则从一个四岁小儿变成了身材高大的俊美少年,虽然是个九岁的小小少年郎,可已经比柒洛高出半头的他,少年老成。不仔细看,并不觉得过于稚嫩,倒像是年龄相差两三岁的姐弟。 就在那个边境小集市内,两人重逢,又同时看中了一对头花,为此还红了脸,差点争执起来,当时,她在心中还暗自骂王隽苓是“倔驴”,思及此,唇角不禁毫无察觉的浮上了淡淡笑意。 缘分的巧妙另两人事后回想起那次重逢,甚觉奇妙,又好笑,将那次重逢的趣事当做笑料,常常提及,互相取笑。 也是那次,王隽苓告知,柒洛才知道这种造型新奇,轻巧便携,飘逸秀美的帽子竟然是也曳池人赏菊登高之时统一使用的习俗帽“欢喜帽”。 今日又到了登高赏菊之日,不免忆起,陪同王后,自然不能失了礼,入乡随俗,这帽子自然不能少。 只是,难免触景生情,如今的赏菊登高再不同往昔,帽子还在,但却早已物是人非了。柒洛的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暗淡,刚才划过的一丝喜悦消失的迅捷,找到帽子匆匆赶上柒洛的芷兰根本没有察觉。 “诶?柒洛!你们!你们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哈哈,都是这个颜色花纹的‘欢喜帽’!”本来是为了应景而戴。 岂料,拜见过王后,被王后一点,再朝她身侧紧紧挨着的宝熠王王隽苓望去,真的和自己的“欢喜帽”是一对! 震惊无比的柒洛,面对王后而立,也顾不得眼前的王后,随着她的话语,好奇的侧头仔细望去,王隽苓那顶帽子上的花纹,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怎么会是这样?当年,那个摊主说他们像姐弟,推荐他们买一对,王隽苓还不耐烦的冷着脸,怄气不买。 一脸嫌弃的样子,还信誓旦旦,自己不喜欢戴帽子嘛。恐怕至今为止,他戴的最多的就是官帽了! 今日怎么破天荒的带了这个?还是和自己一样的!脑海中有什么细节划过!对了!想起来,后来王隽苓曾经悄悄和她玩笑道,那日她刚走,他就又折回去买了那顶帽子。 可偏偏就不戴,只是收藏着,就是不要同她一起戴,不要和她做一对姐弟!难道,他今日戴上是想告诉她,自己彻底放下。 也提醒她放心,回到姐弟的单纯关系?柒洛一脸狐疑,又像是猜透了王隽苓的心思,脸色复杂的盯着他,迟疑道: “嗯?王爷您......” “哦,母后,您难道忘了,是您交待,今日出行务必穿戴整齐,遵循曳池历来赏菊登高的规矩嘛!” 王隽苓口是心非的说着,理由合理,轻易就将话题掩盖过去。 只是,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说起这个习俗,年年王后都会提醒众人穿戴整齐按照习俗办,他年年都未放心上,从未戴过“欢喜帽”。 就连曳池王也拿他无奈,除了年幼之时先王后给他亲自做的,颇有民俗喜感的虎头帽,他无法拒绝,他不喜戴帽子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而今日,他不仅戴了,戴的还不是王后每年都会为他提前准备好的那顶湖蓝色镶金边的“欢喜帽”。 王隽苓多日不见柒洛,本以为,自己再见之时,可以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一如往常般冷静。 谁知,刚才她因母后的话,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帽子看,目光也不经意扫过他的脸颊,和他对视的一霎,他竟然心乱如麻得只想逃避。 他怕柒洛误会自己故意跟她戴成一对,以为他对柒洛旧情难忘,刻意解释时说明,是遵守王后的意思,跟她雪柒洛半点关系没有。 心中暗自悔恨,今早为何一时头脑发热,没有接过侍女奉上的王后准备好的帽子?竟然专门遣人翻箱倒柜,找出了五年前跟柒洛在同一个摊位买的相同款式那顶,老板当时口中的“一对”。 如今,这“一对”欢喜帽,在王后口中根本不是姐弟的意思,这才是王隽苓更为担忧的。整个曳池的人都知道,同戴一对欢喜帽的,除了亲姐弟,亲兄妹之类,就只有夫妻可以了! “好!本宫今日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温顺听话的!呵呵,罢了,罢了,既然都收拾妥当,咱们就顺着院子里的菊花道赏玩话,从后门过桥登山吧。” 王后强装镇定,貌似毫不在意的调笑道。实则,正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尴尬的两人,觉得他们之间气氛诡异,对自己起初的判断开始起疑,难道他们藕断丝连? 可是,自己的人明明盯的紧,在这里住的两月有余,自己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来往,见面也只有自己的宴席请去,那一次而已,更没有私下见过。 早就对他们两人间的感情有所顾虑的王后,如今见两人好不容易划清了界限,本以为闹剧逐渐趋于平静。 谁知,王隽苓一时冲动的无意行为,竟然将他们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令王后悬着的心再次颤颤巍巍如在悬崖边,惶恐不安,脸上阴云密布,笑容淡去。 第三百八十章 宝熠王哄娃娃 “嗯!那条路最是便捷,还能将我园中和撷芳园的菊花都毫不遗漏的赏遍。母后安排的最为妥当!” 自己亲生母亲的言外之意,王隽苓就是再蠢笨,也听得出。何况他自幼聪颖绝伦。见王后不悦,赶忙小心翼翼的顺着母后的话说下去,生怕她误会他与柒洛,再有什么新主意,会逼着他赶紧纳妾。 “好!呵呵,隽儿,听说你最喜欢和柒洛的娃娃,小慕洛玩耍,不如,你就一路带着她跟上吧,我有柒洛陪着便好。” 王后碍于王隽苓在,三人之间气氛总是异常压抑,她知道柒洛的顾忌,体贴的将他遣走。 “是!母后。”见王后心情大悦,王隽苓也不想堵在她跟柒洛中间阴着脸扫了王后的雅兴。 “小慕洛!来!让本王带你走,好吗?”言毕,转身就跑到了后面不远处紧紧跟着他们的小慕洛身旁,俯身对她笑着征询道。 “不好!”谁知,小慕洛怨愤的白楞了他一眼,侧过脸,撇嘴不悦道。 “嗯?呵呵,小慕洛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跟本王玩吗?今日为何?难道本王惹你了?”被小慕洛冷漠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 王隽苓哭笑不得,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个小祖宗,还真是孩子心性,喜怒无常,难以招架。忙陪着笑哄道。 “对!就是你!王爷不好!”明明是个小人儿,脾气却不小,此时,依旧侧着脸,不去看他,像是怒气未消,不吃他那一套,冷言道。 “小姐!不能这样说,他可是王爷!”站在身后陪着小慕洛的芷兰实在看不下去的,被她的口无遮拦吓到了,紧张的连忙低声提醒道。 “怕他作甚!反正又见不到,早就忘了洛儿这个朋友了!”可小慕洛依旧不依不饶,冷脸道。只是,这个小娃娃,天生粉雕玉琢的模样,伶俐可爱,就连生气都让人忍俊不禁。 乌亮如宝石般闪耀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白皙的脸颊透着粉红色的娇俏,满脸稚气,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看在王隽苓眼中,甚是讨喜。他根本不会与这麽乖巧可爱的小娃娃置气。 “哦?哈哈哈.......原来.......原来小慕洛是在怪罪本王这些日子没有找你玩?那你完全可以来找本王啊!呵呵,不过,本王很开心,你把本王当朋友了!” 边说,竟然大手一挥,如风吹过般,一晃而过,就轻松将小慕洛带入怀中,抱起来,宠溺的盯着怒气冲冲的她,笑声连连。 “不,现在不是了!谁叫你不找我,你不找我玩,我也不找你玩!”小慕洛倒是没有甩开他的手臂,只是态度依旧坚定,油盐不进的模样,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固执的埋怨道。 “呵呵......有趣!有趣!好!本王给你赔不是了!不过,大人事情多,易健忘,本王今日正式邀请小慕洛去王府做客可好? 平日,王府的大门也是为你敞开的,本王不是跟你说过嘛,你可以随意进出玩耍,府中之人,本王都打过招呼了。”王隽苓对怀中这个娇小金贵的小人儿实在无可奈何,只有苦笑着,为她步步退让道。 “哦!这还差不多!不过......可还是只能我去,阿娘不可以进吗?”小慕洛平时不会总说柒洛这好那好,可是在外人对柒洛不公之时,她总会冷不丁冒出一句维护的话语。 可见这孩子是个心思重,重情义的,心中一直惦记着自己的亲娘。芷兰在身后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为柒洛生养了这麽一个懂事体贴的好娃娃暗自欣喜。 可见,将来她一定不会亏待了自己的柒洛,定会让她幸福过好后半辈子的。 “你阿娘......倒也不是不能进,毕竟,大人不同孩子,她......自然是不能像你那般随意进出的。” 这下轮到王隽苓吃瘪了,完全没料到一个小娃娃,能张嘴闭嘴想的都是她阿娘,上一次,他说了那番话,小慕洛就这般维护过她阿娘,这次,又来了,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娃娃。 只可惜,这话一说,让他这个大人都有些惭愧,他此举确实不够厚道,让人觉得薄情寡义。说不见柒洛,不仅不让柒洛进院子,还不去看她们母女,也不关心她们的生活。 就算不顾忌自己曾经跟柒洛姐弟般的情义,十一年的交情上,也该看在她们母女是自己父王救命恩人的妻女份上,好好照顾的。 自己不出面,也该多关心,让侍者们多留心,伺候着的。可他,倒像是个甩手掌柜,不管不问的,像是对陌生人一般无情冷漠,现在,听小慕洛这麽讲,只剩下一脸尴尬了。 “哼!你就是不喜欢阿娘!单单不让阿娘去!”聪慧的小慕洛见王隽苓在敷衍她,转脸冲他怒目圆瞪,眉头紧皱,忿忿不平的吼道。 “嗯!本王确实不喜欢你阿娘,因为你阿娘对本王来说,只是像长姐一样,不能说喜欢,只是尊敬。好了,小慕洛,别拉着张脸了,本王在府中给你准备好好玩的,好吃的,招待你,可好?” 心中苦涩,却又无法解释,王隽苓此时才觉得,自己一个少年就纵横沙场的俊才,到了男女情事上,却是如此的慌乱不堪。处理的差强人意,有些一意孤行,惹怒众人的感觉。 现在算是尝到了被人孤立的滋味。收敛不安的情绪,笑意再次浮现,继续哄劝起小慕洛来。对于小慕洛,王隽苓是出奇的温柔耐心。 芷兰猜想,肯定是柒洛的缘故,既然对她不能示好,对她的孩子好总没错,这才是发自内心,难以掩饰的真情意。心中感慨,一直反对他们相恋的芷兰,甚至有些同情王隽苓了。 “真的啊?嗯,那......那就是我可以随意吃了?那......就原谅你了。嘿嘿......甚好!甚好!嘿嘿......” 果然,还是个小娃娃,就是再重情义,再有骨气,也容易被人诱导,为了好吃的好玩的,一时忘了自己坚持的原则。 第三百八十一章 王后挽留曳池觅缘 王隽苓这招奏效了,小慕洛不再纠缠王隽苓为何不请自己母亲一同前往的事,心中惦记的就是王隽苓那里比撷芳园厨娘做的更好吃的点心,美味佳肴了。 “柒洛啊!你来曳池时日也不短了,五年前也来过,对这里感觉如何啊?你可是三国都去过的,一定有番对比吧?本宫也就见过曳池的几座城池而已,那些还是少女时候见过的,好久远了。” 前面的王后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王隽苓和小慕洛的欢笑声,心中安然,面露喜色的拉着柒洛的手,跟她攀谈起来。 “娘娘是后宫之主,万民敬仰的一国之母,身兼重任,当然不能像我们这些寻常人那般随意了。 臣妇也去的也只是这三国的少数几个城池,不敢妄自评论,如若要说,印象中,我们紫晏还是山岭较多,重峦叠嶂,四季分明,景致更不用说。 只是,相对来说,就没有曳池和虞渊的水系发达,水多的地方就会显得更为灵动。 虞渊临海,虽说冬季没有曳池那般阴冷,面朝大海,绵长的海岸线,远远眺望,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但却躲不过飚风。 只要遇上,风浪过去后,必是一片狼藉,不少沿河小村落死伤惨重,看上去触目惊心。 而曳池,除了冬季严寒外,气候平稳,山水皆有。这里风光旖旎,湖光山色,百姓的性情在四国中,也是出了名的温和。说起了,曳池倒是像极了少女般的灵动柔美,妩媚多姿呢!” 柒洛已经很久没有游历过山川美景了,听王后突然这般有兴致,回忆起往事,心中暖意渐生,那段能够自由在三国游走的时光可是当时还是少女的她最幸福美好的事了! 她曾经的愿望,就是可以一辈子,不受约束,想要出游时就可以简单整理好包袱,备好马车就上路。如今,时过境迁,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如愿以偿。 “呵呵呵.......看柒洛说起我们曳池,如此欢悦,看来,是很喜欢曳池了!那不如,将来就就在此地,再嫁也选我们曳池的好男儿。 这里的男子可是在四国中出了名的疼爱妻女,不是四国皆传;‘紫晏美女赛仙子,曳池汉子痴情郎。’这不是绝配嘛!” 听柒洛绘声绘色的描绘三国的景致,特色,王后心中充满向往,仿若跟着她的思绪也就已经踏上了三国游历的旅程中,惬意的领略着异国风光,新奇的风土人情。 只是,她说此话,并非只是为了闲谈,听到柒洛夸赞曳池,终于,抓住了时机,也不再拐弯抹角,小心试探,话锋一转,坦言道。 “呵呵......想不到娘娘还知道这个!对对!这确实是四国百姓口口相传的,呵呵......说起来,还真是相配的,这里的男子相对其他几国都要温文尔雅,多数皮肤白皙,样貌堂堂。”性情直爽的柒洛,不知王后用意,到了此时,才恍然大悟,敢情她是想要留下自己! 以前也听到王后身边的心腹姑姑悄声告诉过她,王后甚是喜欢她,她从没有主动拉过别的女子的手,连她自家宗亲子女的手,她都没有主动拉过,除了雪柒洛!这是何等喜爱,才会如此破格。 只是,柒洛还是有些犹豫,这事,为了感激她的厚爱,一口答应反而令她为难,毕竟,紫晏还有她的朋友。 她曾想过叶落归根,自己早晚要回去,不如过几年,风平浪静,没有人追杀之时,再回去。只好含糊待过,刻意回避王后的问题,不直接回答。 “呵呵......既然如此!柒洛啊!本宫看,你就在此安定下来算了,不要再想着回虞渊了,那边既没有你的家人,也没有萧将军的,本宫听说他家人亲戚早就没有了。 回紫晏,路途遥远,带着孩子,旅途劳顿的,回去也是从新来过。毕竟离开如此久了,倒不如......倒不如就留下,不要走了。” 本以为王后只是这麽随口一提,谁料,她竟然甚是在意,真的有意留下柒洛。收敛了笑意,表情肃然,认真的望着柒洛,像是不等到一个明确的回答,就不会轻易罢休一般。 弄得柒洛有些哭笑不得,异常尴尬,这种事怎好如此匆匆作答。这一点,王后倒有些像小孩子般,急于知道答案的急切样子。 更显得这个王后的真性情,柒洛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人的笑颜,王隽苓!怎么会是他!也罢,是他也对,王后是他母亲,两人有些地方相似,合情合理。 “这......臣妇还真没有想过,不过,既然娘娘如此盛情邀请,臣妇就谢过娘娘好意!”只好勉为其难的先应下,毕竟日子还长,柒洛倒是可以尽量留在此地。 只是,世事难料,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不得不离开之时,王后也不会为难她的。他们有没有签订什么文书作保,只是口头承诺,外人也不会就此为把柄,对她有所非议的。 “好!呵呵.......就这么定了!以后宫中有何宴会,本宫会多邀请你去的,你可不要推辞,我会派人好好护卫你的。多认识些人,以后便于你在这里的生活。” 王后长舒一口气,她能留下来自是最好的,自己喜欢她,陛下也放心了,不然让她这个恩人在外流落,漂泊无依,倒真是于心不忍,愧对萧褚晟将军的在天之灵。 在这里,她还可以多多劝说,看着她早日另觅良人,再嫁,后半辈子有了依靠,她跟曳池王才算是真的可以放心下来。王隽苓也不会再惦记了。心中早已盘算好,久压重石突然被卸掉,轻松舒意的笑意难掩。 “好!臣妇先谢过娘娘!到时绝不推辞!”推辞?王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必定是料定柒洛这性子,最不喜欢凑热闹,最讨厌经常参与宫廷盛宴,生怕她不答应,柒洛只有顺遂王后的意思。 而柒洛原本并不排斥宫廷盛宴,只是不喜经常参加。原本在曳池王宫会多次推辞王后的邀请,只去了一次。 是因为不想见到当时性情大变, 第三百八十二章 紫晏来使 王后在撷芳园避暑赏菊的两个多月,很快过去了。最后一日的登山赏景和赏菊宴都很顺利,雪柒洛忙前忙后帮着张罗,一切终于圆满结束。 最后,王后还对柒洛别出心裁的在赏菊宴中添加了不少菊花制成的菜品,十分欣喜。就连她随口给撷芳园大管事出的小主意,如何装点撷芳园,让那里除了菊花小径不满菊花外,看上去更像是满园皆有菊花的小创意,也意外赢得了王后的赞赏。, 王后临走还当着众人面夸奖了柒洛一番,说她这样的女子,心思灵巧,勤劳质朴,最适合管家!艳羡将来不知道哪一家有福气,会娶到这样的媳妇。 而所有人都对柒洛敬佩赞赏之时,王隽苓却依旧傲慢冷漠,像是置身事外,从此真的与柒洛划清了界限。 这般漠视的态度,倒是令启程回宫的王后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放心的同时,又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不安。 本以为一切终将风平浪静,她与王隽苓那段似梦似幻,令人痴迷狂热,沉醉不愿醒来的美好终究只是一场幻梦,她人生中的一段甜蜜又短暂终将翻篇的小故事而已。却不知竟然引起了意想不到之人的注意。 “夫人!夫人!”正在桃源居小荷塘前,陪小慕洛赏荷喂锦鲤的柒洛,刚撒了鱼食,就听到背后传来连翘匆忙的呼喊声。转身轻轻将手中残渣拍掉,将鱼食小盒子递给身旁的芷兰,淡然问道: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柒洛深知连翘毛躁的性子,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她必定是最慌张,不安的那个,故此,柒洛见她这样,反而很平静。 “不好了!是曳池的消息!曳池王病危!”身子微微摇晃,“轰”一声,柒洛顿时呆在原地,没成想,今日连翘通报的竟是这个如晴空炸雷般的消息! 身体有些虚晃,紧挨着柒洛服侍的芷兰,赶紧扶稳柒洛。听到这消息,眼中的震惊也不亚于柒洛。 可无暇顾及,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适合小慕洛在一旁听着,小娃娃天真无邪,万一说了出去,走漏了紫晏不愿公之于众的消息,就麻烦了。 眼神请示了柒洛,得了允,旋即拉着小慕洛就朝后院去,带她荡秋千去了。 “啊!这......怎么会?我离开之时还是身体健朗的啊!天啊,如此突然,必定引起朝堂动荡!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良好,才缓过神的柒洛心乱如麻,心中早已冒出了无数可能性,只是默默祈祷,任何不好的事情都不要发生,紫晏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也为她心中最可亲可敬如母亲般喜爱的王后,及太子这个经常在宫中照拂她的恩人捏了把汗。 朝堂之上,看上去一派祥和,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很容易招致群臣猜忌。 有些不安的卑鄙小人,早就暗藏祸水,私下勾结,结党营私,就等着伺机而动。而再没有比一国之君病危,甚至驾崩更好的时机,能令他们跃跃欲试,敢冒风险,借此兴风作浪了。 柒洛虽不如希罗的王后南宫月尧身份高贵又自幼深受家父教导,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也不如紫晏的媚夫人,媚疆那般喜爱挟势弄权,对权势变更尤为敏感。 可她确实是个实实在在为百姓忧虑,为朝堂动荡引来的民不聊生而蹙眉,忧心的有担当,有气魄,重情重义之人。 此刻的她,正为那些救助过自己的恩人将在这场动荡中,身不由己的被卷入是非之中,安全难保而揪心。 “信!给您!您看了就全知道了!从紫晏来的使者送信进宫,被曳池王特许,派人护送他来这里给您送信,这是王后亲笔信。” 见连翘慌张通报,满头薄汗,气喘不稳的样子,就知道,她定然是得了信,就立刻来报,根本没来得及问清使臣,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见了信,见了使臣的面,柒洛心中的疑团才能解开。 “来使呢?带我见见!” “是,夫人!在前厅!您随我来。” 一路跟在连翘身后,柒洛忐忑,快速展开信,边走边看,只有寥寥几行字,那是王后的字迹,刚劲有力,颇有大家风范,气势不输男子,记得当年令自己敬佩许久,最终,还是没能练就她那一手气魄难掩的好字。 只是,没料到,若干年后重温那熟悉的笔迹,竟然是因为此事。柒洛逐字逐句认真搜索着与此事相关的重要信息。 可是,不出所料,能在文字上呈现的,永远不会轻易显露事实真相。因为,一旦书信落入他人之手,紫晏的秘密就会被心怀叵测之人加以利用。 王后信中只是说,让她多同邱姑姑聊聊,自己思念她,但自己身体康健,愿她勿要牵挂,也不用旅途劳顿急于赶回紫晏。 此话一出,柒洛心中惊慌,越是如此说,这不就是告知自己,紫晏王宫现在极为危险,劝她不要回去涉险嘛。 思来想去,无非两种可能,不是有人暗害紫晏王!就是,紫晏王确实因为自己原因,累垮了身体。无论如何,紫晏现在局势阴晴不明,一旦有何变故,王宫中的人注定自身难保。 柒洛难以接受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使臣,搞清楚到底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姑姑!邱姑姑!竟然是您!”一进前厅,没想到,使者竟然是紫晏王宫中,少有对她额外照顾,关心她的邱姑姑。 柒洛惊讶之余,不满的瞥了一眼连翘,她也在王宫中跟邱姑姑相处过,为何不直接说使者是她?瞒的还挺严实,是要给她惊喜? 可这局面,也惊喜不起来啊!连翘委屈的用手指了指邱姑姑,姑姑微笑点头,示意柒洛不要怪罪连翘,是她不让说的。 “柒洛!哦,不不!萧夫人!正是奴婢啊!”邱姑姑快步走近惊呆的柒洛,连忙俯身就要向她行拜见礼,被柒洛眼明手快的及时扶起,羞愧难当道: “姑姑快请起!我还是柒洛,那些个虚礼,在我这里就不必了!可,怎么会是您亲自来了?难道......”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杀心顿生 “柒洛啊!你先别担心,姑姑知道,你这孩子重情义,一旦涉及到宫中之事,你必定担忧。你听姑姑细细跟你讲,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糟糕。” 看出柒洛眼中隐含的担忧之色,邱姑姑有些不忍。知道这孩子之前是个苦命的,家破人亡,无依无靠,一人漂泊到了王宫,一步步才走到了今天。 与人人眼中的英雄,仁善亲厚的虞渊大将军萧褚晟成亲,本来这对良缘是大家都看好的,可谁知天意弄人,萧将军竟然在沙场上音信全无,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 安逸日子没有过上几日,又没了夫君,还被人追杀,如今漂泊到了曳池,才算暂时稳住脚跟,不忍她再因为紫晏的事忧心烦扰。 “好!柒洛不多想,姑姑快说吧,真不知为何,紫晏王那么健朗的人,宫中又有许多调养师傅为他养护身体,怎么就会毫无征兆的突然病危了?他这次真的病得很厉害吗?可还有缓?” 柒洛示意连翘茶水侍奉,见邱姑姑一路风尘仆仆,不急催她,等她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才焦急询问道。 “是......哎!说起来,还不是媚疆那个只会魅惑陛下的妖艳贱妇惹得祸!”听到邱姑姑此话,柒洛震惊的望向她,邱姑姑性情极好,从不骂人,没想到,此时,竟然眼眸湿润,像是受尽了委屈般,真的动怒了! 看来,紫晏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心中一紧,示意邱姑姑继续说下去,同时挥手示意连翘关了门,将房外的侍者都屏退。 “都是那个妖妇!不安分的妖妇!柒洛,你是知道她的,整日无所事事,就享受陛下给她的恩赐就好了,却非要觊觎权势。 她之前强迫太子养在她宫中,最后不但没有将太子收为己用,最后还因为她蠢蠢欲动的心,和强势的手腕,惹得太子大怒,跟她渐渐生了嫌隙。最终反目,只剩名存实亡的养母养子关系了。 可她那样的女子,怎么甘心!竟然不知何时,动起了太子身边人的主义,拉拢了蒋承欢,哦,就是蒋碧瑶! 曾经,你那么护着她,最后也是个喂不熟的狗。对你竟然敢狠心算计加害的那个白眼狼!她们真是一丘之貉,竟然走到一起,联手对付起王后和太子,搅的宫中鸡犬不宁。 可太子偏偏也是个情种,虽然不待见蒋碧瑶的做法,可是总觉得蒋碧瑶是他第一个女人,没有被收入房,带着舞姬的身份,还一直不知廉耻的日日抽空往东宫跑,陪在他身边。 又为他生了儿子,他以为蒋碧瑶是真心爱他,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见活波可爱的小皇子更不愿意跟她多计较。 每每遇事,都是严词训诫,停放月银这般小惩大诫,对于这种阴险狠辣,又会惺惺作态的女子,半点用都不管。 媚疆见太子被蒋碧瑶捉住了软肋,心中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掌控紫晏王,陛下,可没有太子那般不经世事,并非轻易可以被她蛊惑的。 她就利用陛下的软肋,遍寻道士,法师炼丹,还给他不停推荐各地美女,迷惑陛下的心智,好令陛下受她钳制。 王后劝解几次,竟然都被陛下无视,最后一次的劝说,竟然还惹怒了沉醉歌舞酒色,追求丹药长生不老的陛下,被陛下幽禁起来了!” “什么?幽禁!王后娘娘,娘娘她如今怎样了?” “柒洛别急,娘娘她如今安然无恙,就是因为宫中之事,夜不能寐。你且听我说完。陛下因为沉迷酒色,丹药,折损了身体,太医已经暗示,让我们准备料理后事。 媚疆见王后失势,陛下又命悬一线,就联系好早就拉拢的大臣为她卖命,想要架空太子,拥立太子和蒋碧瑶的儿子为王。所以,太子正在跟他们斗法!不过,柒洛,你可能想不到,你也被卷进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我在曳池,怎么会惹到他们?陛下难道这样就......竟然想要架空太子,这个媚疆,还真是胆大妄为!贪婪无度!哎!一时间,听姑姑这麽说,头脑好乱。” “别说你了,就连朝中正直的大臣,也都是心中一团乱麻,一时不知如何处置的好。他们想要你的命! 柒洛!不是别人,就是蒋碧瑶!蒋碧瑶之前跟媚疆联手,大家并不看的真切,只觉得媚疆对她比较亲密,蒋碧瑶态度也是模棱两可。 无人真的猜疑她们,这次,是因为媚疆决心跟太子反目,而蒋碧瑶不敢冒险,还想依附太子,最后坐上王后之位,不情愿跟媚疆合作。 媚疆气极,就用之前埋下的眼线得来的太子书信做诱饵,逼蒋碧瑶跟自己彻底上一条船。至于那些书信,里面就有早年,太子初遇你的情景,说你是第一个让他对女子有了美好憧憬的,敬佩想要亲近的。 还说蒋碧瑶是你的朋友,当时觉得她性格活波,你对他又总是严肃拘礼,不好亲近,见她热情奔放,无拘无束,看上去天真简单,正好也可以填补自己的空虚寂寥,才肯留她在身边,不拒绝她的日日纠缠。 这些让蒋碧瑶觉得,她就是你的影子。所以......她怕将来无论太子是不是能顺利继承大统,都会对你不死心,早晚会将你迎回紫晏留在身边的,她怕你抢了她苦心经营的位置。 对了,太子妃已经被她害死了!尚有身孕!一尸两命呢!如今,知道你对太子那般重要,早就起了杀心。 娘娘的眼线刚一回禀,娘娘就急切的派我来这里给你报信了,怕蒋碧瑶的触角伸到曳池,对你不利!” 邱姑姑受娘娘嘱托,以回乡探望病中家人为由,私自出宫,就是为了给柒洛报信,时间紧迫,她还得赶回去。 就将错综复杂的王宫争斗,简短的说给柒洛听。到底是宫中老人,遇到此等大事,依旧平静如初,说话时不慌不躁,条理清晰。 柒洛听得明白,心中却忧虑,一时被紫晏发生此等大事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连自己的安危,也无法顾及,心中慌乱唯恐紫晏变天,王后娘娘被奸人所害。 第三百八十四章 阴云密布 “邱姑姑!我身在曳池,而且就住在这撷芳园中,这里守卫森严,比虞渊的将军府有过之无不及。平日里也不外出游逛,她蒋碧瑶应该没有那个实力能真的在曳池对我构成危险。 恐怕也是她一时情急,行的险招。虽说她喜爱玩弄手段,又是个心胸狭窄,心狠手辣的。 可惜,她同媚疆一般目光短浅,飞扬跋扈,行事破绽百出,不得人心,她们笼络的人都浮于表面,很好瓦解。” 邱姑姑震惊于雪柒洛的冷静,欣慰她终归是从小经历过的。雪柒洛从小到大,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一路的波折坎坷,没有摧毁她,反而造就了她坚毅,果敢、沉稳、冷静的性子。 如今的她,变得更强大,早已不是那个需要看人眼色,小心翼翼过活,无依无靠的娇弱少女了。 她没有像宫中那些柔弱女子般,遇到媚疆她们的强势迫害,就知道哭天抹泪,怨天尤人。而是能静心找寻解决办法,这才是能成大器的有福之人! 雪柒洛见邱姑姑听了她的话,面色缓和不少,优雅的亲自又为她斟了茶水,继续分析道: “同是利益牵绊,只要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人出现,他们的联盟就会立刻土崩瓦解。稍加留意,就能抓到她们的辫子! 倒是暗地里的那股追杀我的势力,这麽多年了,出现了两次,间隔五年,我敢肯定,一定是同一股,能够蛰伏多年,还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看来,是恨极了我,非要致我于死地才肯罢休。且手段高明,地位显赫,虞渊和曳池的人都查不出这股势力是谁的,这才是最可怕的。 如今,紫晏这种动荡不安的局势,我倒是更忧心王后和太子的安危!不过,料想蒋碧瑶跟媚夫人一直都不同心,只是因为暂时利益牵绊结盟的,她肯定不会加害太子。 太子出事,她最后一条出路也堵死了,没了靠山,还不是任由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拿捏,岂不是愚蠢至极? 如今看来,最需要庇护的就是王后了。王后在宫中。没了陛下的依靠,自己又无子,也只有太子跟王后联手,才是上策了。” 话题谈及此处,五年前,那些杀手第一次尾随雪柒洛和王隽苓进了曳池山林的可怕一幕再现,柒洛仍然心有余悸。 当时两人实属侥幸,那一波冲着王隽苓去的宫中派去的探子,跟这一波追杀雪柒洛的杀手,竟然意外遭遇。 他们竟然同时选定了那个茂密的边境小山林作为出手之地,互相误会是暗自保护王隽苓跟雪柒洛的人,缠斗起来。这才消弱了彼此的实力,王隽苓才能独自抵挡那个仅剩的受了伤的杀手。 若非如此,恐怕柒洛跟王隽苓都要命丧山林了。可见这波人计划周密,不知不觉就追随雪柒洛到了曳池,手段高明,幕后之人不敢小觑。 而如今,那个幕后之人自从半年前在虞渊派人刺杀她失败,逼得她漂泊到了曳池,就没有大动静,看上去早已放弃了。 可柒洛隐隐感到这波人并不着急动她,但应该也没有死心,甚至还在周围蛰伏,准备伺机而动呢。 如今还能有暂时的安逸,蒋碧瑶手再长,这里毕竟是曳池,她的势力是这几年才开始起来的,而且也仅限于宫中,她的家人并没有被太子委以重任,连官职都没有给。 看来太子对她早有猜疑。王后现在的处境才是比自己更需要谨慎小心的,思及此,柒洛不禁为王后揪心忧虑起来。 “对!太子那边已经先传出消息了,他有意找王后商议对策。不过,王后料定你是个体贴重情义的,必定会担心她,让我给你带话: 她那里,你不用惦记,毕竟,王后娘家势力还在那里,五十年前的乐家可是整个紫晏势力最大的家族,富可敌国,名耀四国,二十年前才慢慢败落。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乐家在紫晏的根基相当牢固,紫晏各地都有乐家的人,宫中看似都被太子和媚疆的眼线掌控,娘娘的人却比他们任何一个藏得更深。娘娘让你莫要担心她。 宫中老人都心知肚明,娘娘的才华智慧皆在陛下之上,只不过碍于陛下的龙威,行事低调而已,朝堂上不少人是拥护王后的。 王后仁善内敛,且智谋超群,深受百姓敬仰爱戴。媚疆那个妖妇要是敢对娘娘轻举妄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仅撼动不了娘娘,还会将自己至于风口浪尖,逼入绝境,失了民心,成了祸国殃民的祸水,被众人唾骂!” 提起媚疆,邱姑姑恨的咬牙切齿,眼眸不自觉的黯然。仔细望去,里面怒满了血红的愤恨。她在宫中多年,见识过不少次媚疆胡作非为,随意处置宫女的残暴行径。 甚至之前还因为一时心情不悦,还打断过礼乐司几名及名舞姬的腿,对她早就恨之入骨。如今见她竟然连祸国殃民之事都要无所顾忌的染指,更是恨之入骨。 “嗯!柒洛明白了!还是王后娘娘棋高一筹!那两人在宫中也欢腾不了几日了。” “呵呵,娘娘仁厚,没有抓到她们真正的把柄,就不愿意跟他们多计较,要是她们肆意妄为,拿人命当蝼蚁,随意残害,娘娘一定会秉公办事,绝不手软。 柒洛啊!王后娘娘让姑姑一定提醒你,千万留心自己的安全,曳池看似远离紫晏,难保蒋碧瑶这个失心疯一般的蠢女人,为了自己的地位,不会无所顾忌的疯狂买凶。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免会有那些不要命的,撞上了,就麻烦了,你自己多小心啊,出门一定要多挑选几个武功强的侍卫跟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邱姑姑关切的望着柒洛,刚才只顾赶紧将王后的话带到,竟然没有仔细看看眼前这个她看着长大的乖巧女子。 曾经的她面色圆润,娇憨可爱,如今虽然张开了,成为了娇媚婀娜的女人。但是,现在看来,却比几年前相见,更加憔悴,消瘦。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成心刁难 心中担忧,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顺着她尖棱的脸颊哀叹着反复摩挲,眼中浸满了深深忧虑,这模样像极了王后乐正伊和养母顺娘。 柒洛没见过自己的生身母亲,但是看到她们如此关切的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温暖的慈爱,就觉得,她们这样子就是母亲的模样。心中暖意渐生,赶忙嬉笑着宽慰邱姑姑道: “呵呵,好好好!柒洛谨记王后娘娘跟姑姑的教诲!姑姑放心,也给娘娘带个话,让她安心。柒洛平日很少出门,几个月才出去一次,也就是节日,特别的时候才出门,会小心的。 邱姑姑,我这就去安排午膳,让他们把你住的房间也打扫好。”多年未见,柒洛只想能和邱姑姑好好叙叙旧,也让她看看如今已经快五岁的小慕洛。 “好!我会给王后娘娘带话的。柒洛啊!你就别张罗了,本来自上次趣味小慕洛做满月酒,见了一次,这又是几年未见,很多话想和你说。 可,这次出来,怕人怀疑,紫晏宫中又局势动荡,我是没有机会在这里休息了,现在话带到了,我也该告辞了! 对了,我是姑姑,出宫比别人方便,陛下之前在王后娘娘劝说下,让我们这些过了二十五岁还在宫中侍奉的姑姑,一个月可以出宫五次。 所以,你有什么事,不方便直接联系娘娘跟太子,就把信函派人送到城东素衣巷子里的邱记面馆,那是我大哥的铺子,自己人绝对安全,他会转交给我的。” 心中不舍,刚见就要分离,可形势所迫,邱姑姑无奈道。还不忘最后叮嘱柒洛一番。柒洛听了欣慰的点点头。 整个紫晏王宫,如今健在的老一辈姑姑中,除了王后身边的,就是邱姑姑做事最细致靠谱,总是思虑再三,不留把柄。一番嘱咐,听得柒洛心中宽慰,有她这般周密忠心的人在宫中,也算是王后的照应。 “好!邱姑姑想的周全,柒洛记住了!只是,可惜了,千里迢迢而来,旅途辛劳,顾不得休息,也不能畅快一叙,却匆匆要离开。唉!真是世事难料啊!姑姑路上小心啊!柒洛送送姑姑去!” 见邱姑姑起身施礼拜别就要走,柒洛连忙随着她朝外去,心中却忍不住连连哀叹。战祸横行的时候,多少家庭不得已被波及,家破人亡,哀嚎遍地。 而没有战乱的日子,却又是永不休止的权利争斗,连亲人朋友间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匆匆忙忙。人啊,何时才能安分? 而邱姑姑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连续赶了十日路,终于疲惫不堪的回到了紫晏,却被人堵在了宫门口。 “站住!哟!这是谁啊?”邱彤为了赶路,一路命车夫狂奔回都城,路上根本顾不上休整,幸好自己是舞乐教习姑姑,多年练舞,身体康健,经受得起路途颠簸。 一到都城,就风尘仆仆的赶回王宫,刚进了宫门,就被一个尖利的声音喊住了。 “奴婢,礼乐司掌事姑姑邱彤见过承欢娘娘。”低头行路的邱彤寻声,心中一惊,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并未抬头,恭敬的回复道。心中却在琢磨,这个蒋碧瑶,为何会出现在宫门口,一个东宫的承欢,来此处又不是出宫,颇为不妥,难不成就是为堵她?或是在抓别人的把柄?难道是宫禁的前兆? “嘿!还真是你啊!瞧瞧瞧瞧!这出了趟宫,都城什么样子了,灰头土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难呢!哈哈哈......说!你去了哪里?多长时间?为何?” 蒋碧瑶身材窈窕,比邱彤高出半头,此刻正慵懒的歪着脑袋,斜睨着眼睛,嘲讽般的望着急匆匆赶回宫,没顾上梳洗整理,一脸疲惫,尘满面,发丝凌乱的邱彤,轻蔑道。 “回禀娘娘,奴婢出宫是告过假的,奴婢父亲生病,母亲身体也不好,家中无人照料,这次是回去照看他的,连带今日,奴婢一共请了三十日假。” 依旧垂首,不卑不亢,说的有礼有节。早已习惯蒋碧瑶的骄纵无礼,邱彤平静如水,宫中多年的历练,使她早就可以从容面对主子们的无理刁难。 “什么?三十日!你可真没少请?谁呀,徇私舞弊,批了你那么多日子?还不老实交待?免受皮肉之苦!” 眼波流转,蒋碧瑶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轻扬,上面涂满浓厚艳红的蔻丹,那色彩过于艳丽,张扬刺目,是王后跟许多后宫女子所不喜悦的。 偏她和媚疆尤为钟爱,人人都背地里议论蒋碧瑶,说她在模仿媚疆,无论穿衣还是梳妆打扮都越来越像媚疆的风格。可又没有媚疆的娇媚的外貌,妖娆的身姿,撩人的风情和黄鹂般的歌喉。 蒋碧瑶的纤纤玉指不断在邱彤眼前晃动,指尖艳红欲滴像是猩红的鲜血在不断渗出般,令人窒息。 似是魔鬼般在啃噬人心,不厌其烦的抓挠着邱彤平静如湖的心,想令她因为惧怕乱了阵脚。步步紧逼,眼中划过一丝狡狯,费尽心机挖坑,埋祸的试探道。 “承欢娘娘,奴婢老家在紫晏边境,路途遥远,这三十日,其中有二十日是来回的路程。至于这次告假,也不需要谁特批,只是按照常规流程行事。 您贵人多忘事,按照宫规,奴婢作为姑姑,每月都有四次出宫机会。且每次可以出宫一日,这三十日,是奴婢这几年攒下来的。 如今,奴婢已经三十余岁,家中父母有病可以特批随时出宫,这是陛下之前的仁善之举。奴婢此次出宫之时,礼乐司也并不繁忙,陛下如今病重,没有乐舞献演,奴婢这才告了假,出宫看望自己的老父亲。” 邱彤没有被蒋碧瑶吓到,能在宫中立足几年没有被主子罚过的宫女,绝非寻常之人,更何况她这麽一个三十余岁的姑姑,从十岁入宫,在宫中待了二十来年,早就历练出了一身胆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蒋碧瑶的王后梦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容置疑,就连蒋碧瑶一时都抓不到把柄,找不出任何漏洞。只好忿忿然,不肯善罢甘休的怨恨道: “哦?呵呵,倒是生了张巧嘴,总有话等着我,好!真好!今日我心情好,不与你较真,下次再让我碰见,你拿着宫中的月银,偷奸耍滑,一定决不轻饶!” 自始至终,邱彤都没有直接顶撞蒋碧瑶,言语间的技巧掌握的恰到好处。若是真的一时失言,让蒋碧瑶寻到个机会拿她说事,污蔑她以下犯上,那她纵使不被严惩也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到时,蒋碧瑶一定会借机会恐吓逼问她王后的秘密,让她诬陷王后娘娘有罪,给媚疆搜罗罪证。 邱彤可不想成为一颗棋子,更不想被做了媚疆手下摇尾乞怜,卑躬屈膝的跑腿狗的蒋碧瑶利用。望着慢慢远去的蒋碧瑶,连走路都嚣张做作的背影,冷笑不耻。 “娘娘,您刚才为何不先把她抓了再说,说不定还能逼出些对咱们有利的罪证呢。”一直小心翼翼侍奉在侧的心腹侍女,眼神凌厉,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目送她们离去的邱彤,对蒋碧瑶谄媚般出主意道。 “哼!你一个低贱的小丫头懂个屁!她是跟王后走动的多,可人家是礼乐司的,王后喜爱舞乐,这些都不算是什么把柄,刚才她也说了,你是聋了没听到? 她把陛下都抬出来了,如今,陛下又没咽气,媚夫人在宫中的声威还比不上太子,这样急不可耐的将她抓了去。 万一遇上个不开眼的,没被咱们收买,倒是审出咱们不顾陛下的特批恩赐,肆意抓人,藐视陛下威仪。抓了咱们的小辫子,岂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蠢货!以后这种馊主意就别瞎出!” 岂料,一番费心巴结,得来了喜怒无常,冷心冷肺的蒋碧瑶一顿奚落,辱骂。骂的小侍女赶紧低头,冷汗连连的慌忙陪不是。 “是是是!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愚蠢!娘娘高明!” “哼!我自然是比你高明,不然,我怎么是承欢,你怎么是个贱奴呢?就凭我的美貌智慧,就是做个中宫娘娘也不为过! 太子妃那个傻女人,怎么配!谁当我的富贵路,就绝没好下场,她雪柒洛要是真能活着被太子接回来,我也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此,太子妃就是她的好榜样!哈哈哈...... 可惜呀,那位置如今还坐不得,这个媚夫人虽说真是令人讨厌的很,可,只要她能帮我坐上王后之位,她想做垂帘听政的太后就让她做去。 反正,我有自知之明,听不懂那些朝堂上乱七八糟的破烂事,她喜欢就让她管,我只要平平安安做个,享尽荣华富贵的王后就好。 呵呵,说起来,我还就不信了,她一个红楼艳妓,能懂什么朝政军务,到时候,咱们就有好瞧的了,哈哈哈......” 别看蒋碧瑶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是她拿捏太子的弱点十分到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也被她运用的淋漓尽致。 不是因为她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她明白了自己适合哪条路,最想要的是什么。 蒋碧瑶想要的东西比媚疆少,全部心思只在怎样俘获太子身上,只想做太子身边最尊贵的女人,享尽荣华富贵。 没有媚疆想要倾覆王朝,自己独揽大权,让太子和皇孙做她的傀儡,那么大的野心,所以,她更容易得逞。 十几岁少女时,她很喜欢借着太子的身份和人脉,凭借自己在宫中女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挑身材,不惊艳却姣好的容貌,善于伏低做小的姿态,谄媚奉承的三寸不烂之舌,结交达官显贵。 游弋在紫晏权贵子弟之间,享受他们的恭维追捧,感觉自己才是紫晏最尊贵奢华的王宫中最得宠的女子,满足自己那点可悲的虚荣心。 后来,看透王宫中世事变迁,深知,这王宫中美女如云,才华绝代的女子数不胜数,并不缺她这样无权无势,样貌、才华在这些层出不穷的佳丽中皆黯淡无光的女子。 才瞬间顿悟,再这样下去,自己将无依无靠,早晚有一日被他们腻味的抛弃,另觅佳人。 年年宫宴,蒋碧瑶都会看到那些达官显贵携带新的美艳、诱人的女子入宫。这些人中有他们的嫡女,庶女,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远亲,连襟。 说白了,就是为了用美人做阶梯爬到离皇权最近的地方,为自己的荣华富贵铺路。这样的戏码年年上演,蒋碧瑶跟这些比自己更美貌,才华远远在自己之上,且有家世,有财力支持的女子相比,相形见绌。 她才痛下狠心,不能再在那些显贵子弟中摇摆不定了。他们中没有一个是真心对她的,这样的虚荣不要也罢,她也不缺那些碎银。 还是死死盯着一个最有权势,最靠得住,好拿捏的,才能一劳永逸!思来想去,最合适的莫过于太子了!只有紧紧抓住她,自己日后才能飞黄腾达! 太子并非好拿捏的,但是太子却喜欢与雪柒洛交心,自己心灵中的脆弱,自己的心事,压力,孤独困惑的不安感,都会找柒洛疏解排遣。 而当时柒洛跟太子走得近,蒋碧瑶也没有明着背叛柒洛,正好借此,旁敲侧击的从柒洛口中套话,。 她问的巧妙,柒洛也只当蒋碧瑶日日缠着太子,自然是知道太子这些郁结的,不疑有他,两人就在轻松欢快的闲聊中,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提起太子的事。 时日长了,蒋碧瑶竟然把雪柒洛讲得有关太子的点点滴滴记在心间,虽说对于正事,她这个舞姬该做的舞乐学习,她总是不用心,甚至在日常的排练中也会偷懒,没有新的舞乐建树,故步不前。 可是,她的心思全花在琢磨太子身上了,对于太子的事可是从来不含糊,一提太子就瞬间来了精神,下了大力气想要抓住太子的心。 第三百八十七章 隽苓柒洛良缘断 最后还真是被她摸清了太子的心思,经常对太子嘘寒问暖,让太子不知不觉间对她越来越依赖。 尤其在柒洛故意为了避嫌,疏远太子之时。她就贴得更近,她知道太子此时最需要有人陪伴,太子并不像表面那般暴虐。 他对用心服侍他,忠诚于他的人,其实甚少下狠手,还相当关爱,逢年过节赏赐不断。 凡是令他动怒下狠手的都是些不用心做事,游手好闲,又爱乱嚼舌根子的偷奸耍滑之人,他最憎恨这样的人,自己的母妃就是忍受不了这些造谣生事的人,才郁郁而终的。 这些从太子那里得来的信息,雪柒洛从未处心积虑的用上,竟然意外的被蒋碧瑶紧紧盯上,运用自如,以此筹谋自己如何更加靠近太子,走进他的内心,最终打动他,让他离不开自己。 虽然不愿承认,可蒋碧瑶十分清楚,太子心中,雪柒洛的地位无人替代,只是他们彼此更多的是互相欣赏,而不是男女之情,更像是知己、姐弟。 而她蒋碧瑶对于太子来说顶多是个一时无聊,陪着解闷,随时可以替换的玩物而已。太子早就在媚夫人的熏陶下,八、九岁就跟着她混迹在各种舞姬、歌女中。 蒋碧瑶深知,早看厌了各色美人,对于女人,纵使再惊艳,他都不会真的单纯因为样貌好便放在心中。只有用些手段,让他看到自己内心的不同,心中依赖,才能真正拴住太子。 当年的太子年近十四岁,蒋碧瑶知道他虽然经常和美艳女子嬉闹玩乐,但有对子女严苛的紫晏王压着。 所以,他尚未真正尝过女子的滋味。还是少女的蒋碧瑶觉得机会难得,雪柒洛的疏远,必定令太子更加孤寂,自己此时温柔体贴的关爱陪伴他。 同时再奉上自己最贞洁,最宝贵的身体,不仅做了他第一个女人,也做了他心里难以割舍的温暖依赖。 如此这般,必定令太子对她拥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太子以后长大了也不会忘记自己。于是,铤而走险的她便早早实施了自己的计划,在自己与太子追歼热络之时,不失时机的陪太子饮酒宿醉,如愿成了太子的第一个女人。 如今,也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太子确实对她有了依赖,就连明知太子妃的死跟她有关,也可以选择回避,不去细查,没有动她之意,只是言语警告一番。 如今自己又为太子生了儿子,且已六岁,是太子唯一一个儿子,母凭子贵,蒋碧瑶甚是得意。 在太子没有王妃,只有一个承欢,四个素人的情况下,太子妃跟侧妃之位悬空,看着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与日俱增,蒋承欢觉得,不日她就可以登上侧妃之位。 而那正妃之位也指日可待,今后自己就是王后了,自然不把夫君病危的媚夫人放在眼中,又气恼她总是对她压制嘲讽,把她当做一条狗般呼来唤去。 想起媚夫人的出身,就像是抓到了她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般得意开心,肆意嘲讽。自己出身再贫苦卑贱,那也是良民百姓。 可她媚疆,是全紫晏都知道的艳妓出身,这一点,她永远也抹不掉。总算这里找到了一点平衡,解了自己一口怨气。 “芷兰!洛儿呢?我跟连翘找了半天了,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望着满地枯黄的落叶正在发愁的柒洛,叫住了一旁的侍女。 她正低头打扫后花园铺满落叶的小径,询问一番,她也没见芷兰跟小慕洛的身影。这都找了半个撷芳园了,还是没找到人。 急得焦躁不安的柒洛,额头上竟然铺满了小珠子似的点点薄汗。却在下一刻转身要继续找寻时,迎面遇上了急匆匆赶来的芷兰,连忙询问道。 “夫人,莫慌,小慕洛没事,我们只是......”芷兰欲言又止的模样,更令柒洛心慌,她这样子必定是遇到棘手之事了。 “只是什么?芷兰,你也开始吞吞吐吐了?”半个时辰的找寻,令柒洛有些不耐,接过身后连翘递来的帕子,随意擦拭了额头的汗珠,催问道。 “哎!夫人,我们只是遇到了宝熠王,小慕洛一见到他,就欢喜不已,王爷抱起她就朝王府那边走了。我拧不过王爷,就赶紧回来找您了。” 芷兰甚至如今,宝熠王是个坎,平日能不提就不提,提起来,就会令雪柒洛堵心。可,不想说也得说,谁让他将柒洛最重要的人带走了。 “什么?你们遇到他了!可......可是洛儿病还没好啊!他怎么就......这个宝熠王,还跟个孩子一般,想起一出就是一出!”果然,柒洛一听,没好气的说,脸上一阵厌恶。 “夫人,别担心,我跟王爷说了,他知道分寸的,不会带她到湖边吹风受寒的。”芷兰不愿意看着他们两人互相折磨,疏离冷淡的模样,这完全跟她的初衷不符。 原本,她只想劝解柒洛和王爷保持距离,不要真的迷了心窍,做起不切实际的幻梦。等到幻梦破灭,看到宝熠王迎娶了年轻漂亮的少女为王妃之时,难以接受而摧毁了柒洛的精神支柱。 不愿柒洛受伤,不愿看到落寞悲伤的柒洛,整个人接连受打击,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再也无法振作的悲惨下场而已。 谁知,这两人倒是很默契,不仅说明白了,互相绝了念想,最后更是连见面都尽量避讳,仿若躲瘟疫一般可笑。 关怀就更是没有了,撷芳园中昔日的欢笑声不在,没有王隽苓的气息,整个园子突然安静的有些苍凉。芷兰跟连翘不约而同的怀念起宝熠王在的时候,欢喜的气氛。 都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倒不如不去刻意管宝熠王对夫人的炽热追求。夫人当时既然已经动心,他们兴趣喜好,样貌才华又是如此般配。 倒不如成全了他们,至少,能快乐一段时间也好,这下好了,夫人又回到了往日的沉寂中。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他无心我何苦有意 自从萧将军被失踪后音信全无的一年多,柒洛就没真正开心,样貌也仿若老了三、四岁,白发渐生,看的芷兰心痛。也只有王隽苓能令她舒心展眉了,只是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怎么能放心呢!现在已是深秋,秋风寒凉,他那边临湖,一半的地方都没有院墙护着,比咱们桃源居风还大。 我本是想她多日们在屋中养病,想让你带她到园子里走走,半个时辰就回来,谁知,你们竟然撞上了他。 他这孩子,做事没轻没重的,从不考虑后果,兴致来了,就无所顾忌,既然把洛儿带走了,一定是要用过午膳才肯放她回来的。她这身体可真经不起折腾了!” 柒洛提起宝熠王王隽苓,心中就百味杂陈,既怨又恨,还有难以割舍的十年有余的姐弟情分,似少女般懵懂炙热的爱恋。 “夫人!您别急!王爷他也并非那么不堪,不懂分寸。他既然已经知道小慕洛咳嗽没好,身体虚弱,必定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会小心看护她的。毕竟......他以前,对您跟小慕洛都很体贴的。” “别提以前!我们现在什么身份,疏远的已然成了陌生人。看似住在眼前,一墙之隔,可王后走了一月有余,一句话没说过,一面没见过,都已经这般淡漠了,小慕洛对他还那么喜爱,真是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讨小娃娃欢心的地方。” 充满憎恶的言语,似乎能将柒洛这些日子心中的郁结舒缓。只是,为何芷兰看出了她的耿耿于怀。难道是爱之深恨之切吗? “呵呵,夫人啊!王爷身上自然是有许多优点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家小慕洛喜欢了。夫人,有句话,奴婢一直想跟您说,也不怕夫人怪罪,索性今日也不再憋着了。夫人,您难道没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放不下他吗?” “什么?怎么可能!我......我怎么会......”芷兰一句话似晴天霹雳,惊醒了依旧执迷的柒洛。猛然回头,发现自己一路走来,似乎早已偏离了自己预计的路线,不禁恐慌的支吾道。 “呵呵,夫人呐!我们相识十年了,彼此相熟,这事,不单单是我有所察觉,就连连翘这孩子也看出来了!” 比芷兰和柒洛都小的连翘,在她眼中就是个长不大的风风火火的俏皮丫头,连她都看出柒洛最近卧不安席,忧心忡忡的憔悴模样跟王隽苓关系重大。 私下跟芷兰担忧起柒洛的未来,怕她一直无法走出和王隽苓的感情泥沼,难以接受新的良缘,芷兰就更是为她焦思苦虑了。 “哦?是吗?我......我难道......真的有这麽明显的表现?”心中早有感知,可就是不愿正视,一致回避却并非良方。 芷兰早就看出来了柒洛的症结,如今才提醒,一定是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柒洛更是惊慌失措的支吾道,生怕自己心中所忧虑怨烦之事被众人看透。 “嗯!呵呵,夫人,您这麽说,就证明您心中其实知道自己一直还牵挂着他的。” “不是的!我......我怎么可能牵挂他,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他也早就淡忘了我,甚至连姐弟情分都没有了。他对我有多冷漠,你是见过的,我有何好牵挂他的。” 柒洛还在极力辩解着,似乎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就永远不会有关联,自己也可以踏实地和他完全撇清关系。 “夫人啊!唉!世事无常,我跟连翘都觉得,其实,要是您遇见宝熠王之时,他是跟萧将军一般大,已经建功立业,您或许跟他才是......” 不再与柒洛争辩,芷兰认真注视这眼前肤色灰白,睡眠不足的柒洛,心中满是愧疚。不禁反思,自己当初那样强烈的反对,极力劝阻柒洛远离王隽苓,甚至不惜为此跟连翘唱对台戏,到底值不值?她难道错了?生生耽误了柒洛和王隽苓的好姻缘? “才是什么?”柒洛从芷兰脸上见到了一丝愧意,隐约知道她的意思,心中更是疑惑。 “才是最般配的!”此事因自己而起,就得自己承担结果,如今连累了柒洛,芷兰不想回避自己的过错,尤其对柒洛这麽仁善诚挚的主人,她更应该坦诚。 “什么?你们为何会这麽觉得?明明......明明我们从哪一点看都是没有可能的,何况,我也不能背弃褚晟!他是会回来的!” “那......您的意思是......对萧将军会有愧疚?那......就更说明,您心里有王爷了!这些日子不光我们,园子里的侍者都看在眼中。 您常常对着王府的方向发呆,有时候,唇角还会不经意的流露出笑容,可更多的时候是愁容满布,轻声哀叹。 以前宝熠王送您那些东西,您都小心翼翼的收着,时不时还拿出来看看,而如今,您不仅不再翻动,连箱子都锁起来让我们放进了库房。 只是,奴婢却还是能见到您时不时路过库房时,脚步踟蹰的犹豫。您是想进去再看看那些宝贝的,只是名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还有......您誊抄的那些诗词中,总会多夹杂几个小字,看上去不起眼,却一眼辨识的出,那就是宝熠王的名讳。夫人......您还想压抑多久?” 柒洛抬起纤瘦的手臂,跟芷兰印象中那圆润可爱的手臂强烈对比着,刺激着她的心,激动的冲着柒洛吼道,言语中满是关切。 “呵呵,原来,最了解自己,最能看清自己的人,是别人!这麽说来,我还真是不得不承认了。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真叫人捉摸不透,芷兰,你不觉得奇怪得很嘛,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跟他,一个从小被我视作弟弟的人有这种男女之情!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如今的我,确实不快乐,可,如果我们的快乐短暂,又带着重重危机,我会给他带来大麻烦,我宁愿不要这种快乐。 只愿他能早日成为顶天立地,为曳池王分担,有担当有气魄的好男儿。你看,如今的他不是过得很好嘛。” 第三百八十九章 再登王府寻子 “没有我在的日子,对他毫无影响,听说最近他更加发奋了,在朝堂上对于朝政的建树,也深的陛下赞赏。 如此下去,不出两年,他就能完全独当一面,甚至,可以在陛下外出,或不适之时监国了。只是,他素来没有做太子的想法而已。 我们所走的路本来就不同,和我在一起,只能是他的包袱,令他备受议论,失了威信,政治上失势,今后的日子将备受煎熬。 既然他早已放下,我为何要因为自己在感情上的优柔寡断拖累了他,就这样吧,后悔没有用的,就不挡着他今后的幸福生活了。” 既然已经出口,就要对说过的话负责,柒洛最讨厌言而无信,对自己的承诺就更是要求严苛。就像蒋碧瑶,曾经信誓旦旦要和柒洛做永远的好姐妹,相互辅助,绝无二心。 到头来却处处针对柒洛,不仅暗中用肮脏手段陷害柒洛,还明目张胆的挖苦讽刺柒洛,饶是柒洛这般仁善的女子,也早已被她触及底线。 不仅强势反击,跟她划清界限,且心中早已暗自发誓,今后,无论蒋碧瑶会不会求自己,她的生死都与自己无关。 芷兰一时竟无言以对,柒洛说的不无道理,如今的王隽苓完全是一副不想再跟柒洛有任何联系的姿态,如果此时让柒洛反悔去挽回,反而更令两人难堪。 男人不同女人,女人的话往往还有回旋余地,但是,男人轻易不开口,如果开口下了决定,就是狠下心,彻底决定放手了。 这从王隽苓再见柒洛时,极力撇清与她的关系,冷漠无情,连看都不情愿,与柒洛没有任何交流的行为上足以见识到男人大彻大悟后的狠绝。 看来,他们此生是有缘无分了。芷兰无力相助,只有心中一番感慨。 “芷兰,连翘,你们随我找王爷把洛儿接回来,她身体不适,咳嗽时饮食更需注意,绝对不能随着王隽苓一起用餐,他喜欢吃麻香的食物,洛儿吃了只会加重咳嗽。” 柒洛一心只想赶紧把病中的小慕洛找回来,让她快些好起来。眼看马上就要入冬了,咳嗽最忌讳拖下去,迟迟不好,麻烦就大了。 不仅以后会有后遗症,而且对这麽小的孩子身体伤害大,眼前小慕洛才是最重要的,柒洛已经不惧王隽苓之前的警告,决定闯王府,领会自己的孩子。 “夫人,我们就这样过去,王爷会不会生气啊!”芷兰想到王隽苓此前对柒洛反复叮嘱的限制,忐忑道。 “会!这是必然!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就把洛儿带走了。我必须亲自过去,你们是怕他不愿意见到我吧?呵呵,他一直在躲我,我送上门去,确实好笑!” 柒洛想起自己在曳池王和王后那里还是贵客,到了王隽苓这里就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不仅被远远排斥在外,就连去王府登门造访都被他拒绝了。 而王后还蒙在鼓里,邀请自己将来多去王府走动,和王爷的妻妾们处好关系呢。越想越可笑,心中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到了王府后,一定会遭到王隽苓的白眼和嘲讽。无奈摇头苦笑道。 “夫人,唉!您......您别往心里去,他只是想要按照您说的去做而已,也并非真就厌弃您。您这般仁善祥和,才貌双绝的女子,谁会真的厌弃您啊!除非是那些嫉妒您美貌的!” 见柒洛脸色阴郁,芷兰眼珠一转,脸上笑意渐浓,忙不迭的赔笑道。 “呵呵......芷兰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跟连翘一般油嘴滑舌的了?嗯嗯,但愿吧,走!刀山火海也得走一趟!” 被一向沉稳的芷兰,突然为了哄她开心竟然拍起她的马屁来,逗趣的模样瞬间抚平了心中的怨气。 “嗯,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的王府,你不能随便进吗?”侍者通报后,王隽苓让柒洛进了王府,正在院中长椅上悠闲饮茶的王隽苓,一眼见到刚从院外进来的柒洛,眉头微皱,嘴角轻扯,不悦的冷漠道。 “王爷,臣妇只是来找寻自己的孩子,这不算随便进吧?她生病了,不适合在外面待太久,王爷不喜打扰,臣妇这就带她离开,绝不多逗留。”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柒洛会觉得此人无礼傲慢,令人难以忍受,说不定还会气的与此人理论一番。 而说这话的是王隽苓,柒洛就失了跟他讲道理,讨说法的兴致。只想赶紧领会自己的孩子,离他远远的,不再招惹。 “不!小慕洛不算打扰!我说过的!既然生病了,更不适合走来走去的,我这里的午膳都准备好了,是我特意吩咐他们小厨房特意为她准备的调养膳食,正好适合她,你放心,下午她休息好了,就派人送她回去。” 完全无视柒洛此时的焦急心情,王隽苓仿若是故意为止,想要跟柒洛较量一般,执意留下小慕洛。 而此时,他身边并没有小慕洛的身影,这更令柒洛不安,生怕他随意交代了仆人带她玩耍,完全忽视了她的身体状况。 那可是自己的孩子,跟他王隽苓一点关系没有,不仅私自带走孩子,没有跟自己赔不是,还如此霸道的不肯还回来。 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主,还真是蛮横无赖!柒洛对王隽苓的不满更深。可,面对这麽一个棘手的刚成人的王爷,柒洛也不想跟他真的撕破脸较起真来。手指无奈的搅动着手帕,左右为难之际,柒洛口中喃喃支吾道: “这......” “阿娘!洛儿不想走!王爷这里好好玩!好久没来了!咳咳咳,你不如也留下一起玩,一起吃好吃的吧。 洛儿保证乖乖的,不乱吵,阿娘!咳咳咳,求求你,别急着带洛儿走!桃源居人好少,真没这里好玩,有好多大哥哥,大姐姐,还有王爷陪着我玩,可有意思了!阿娘!求求你!” 谁知,此时,竟然从王隽苓身后的屋子冲出来一个小娃娃,正是小慕洛,奶声奶腔的冲着雪柒洛兴奋大喊,边咳嗽边撒娇般的嬉笑道。 第三百九十章 王爷示好? “洛儿,这里的主人是王爷,不是你,也不是我,所以,阿娘还是......”柒洛见小慕洛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小披风,身后还跟了四个照顾她的侍女。 不知披风是王隽苓是何时准备的,心中对他的体贴有几分感激之意,可却并不想多逗留,依旧着急离开。 “你还是留下来吧,别让一个小娃娃失望!”终于,在柒洛为难之际,王隽苓毫无温度的话语再次传来,声音沉寂的犹如湖面上的孤舟般带着几分孤寂落寞。 “嗯?王爷,您......”雪柒洛摸不清王隽苓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他已经选择用完全陌生的态度对待她,厌弃的都不想见到她。 如今怎么小慕洛一撒娇,他就软了心,竟然也邀请自己进去一同用膳,简直不可思议。柒洛仿佛在看怪物般,盯得王隽苓不自然的轻咳提醒道: “别说了,随我们去后面用膳吧,今日午膳我安排在水榭了,那边景致好,离湖也远,风不大,不会影响小慕洛的。” “嗯!谢王爷!”有趣,竟然连咳嗽都传染,柒洛这会儿倒是没事了,王爷又咳上了。陷入深深思索中的柒洛以为王隽苓嗓子也不适,才会在她说话时,无礼的咳嗽打断。 “好啊!阿娘!我们一起!哈哈......”一直看着脸色阴沉的王隽苓,不敢开口的小慕洛,听见雪柒洛亲口承认要陪着她,兴奋地欢跳起来,也开始恢复到起初活跃,新鲜的氛围中,高声对柒洛欢呼道。 “嗯!洛儿,这会儿头晕吗?”看着欢天喜地的小慕洛,柒洛心中忧虑不减,生怕她太欢腾,为了玩耍不愿休息,耽误了病情。 “嗯?洛儿觉得挺好的!刚才王爷还陪洛儿回咱们以前住的院子玩呢!阿娘,一会我们吃好吃的,王爷说府上新来了紫晏那边过来的厨子,擅长做当地菜! 还说阿娘家就在那边,可洛儿从未去过紫晏,也没吃过,好开心,一会就能吃到了!哈哈哈......” 真没想到,王隽苓还有如此心思,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请了紫晏来的厨子?巧合?不对啊!以前那个厨子的厨艺已经相当精湛,而紫晏菜比曳池菜肴口味偏重,他以前就说过不是很习惯那边的菜肴,今日又为何? 心中疑问渐生,却又不好直接问他,怕被脾气古怪的他冷言冷语的嘲讽自己多情。只好望着满心欢喜,等着品尝紫晏美食的小慕洛,宠溺的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拉着她娇嫩的小手跟在王隽苓身后朝后院水榭走去,路上温言温语道: “哎!你这孩子!有好吃的好玩的,病就好了!这会儿也不见你咳嗽了!好!阿娘陪你尝尝我们紫晏的特色菜。也是阿娘疏忽,以前竟然没想着找机会让人从紫晏带些易存放的糕点给你尝尝。” “不妨事,不妨事,有王爷在什么事都能解决,有紫晏厨子在,我还怕吃不到紫晏糕点?”不知从何时开始,小慕洛心中对王隽苓越来越敬佩。 只要提起他,眼中尽是欢喜,口中的王隽苓仿若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般,她想玩什么,很快,王隽苓就会不声不响的悄悄弄了来,给她惊喜。 从开始的狗圈、泥塘、鱼池......到如今隔三差五送到桃源居的各色精致糕点,柒洛觉得这个小慕洛都快要变成他王隽苓的亲妹妹一般了。 他的各种关爱贿赂成功俘获了小慕洛天真纯美的童心,就连柒洛有时刻意提醒她不要总想着去打扰王爷,都阻止不了她找王爷玩的冲动。 “呵呵,洛儿啊!你这个小机灵!”到了水榭,刚落座,听到身后小慕洛对他的夸赞,王隽苓一脸骄傲得意。欣喜的轻点坐在他身旁的小慕洛肉嘟嘟的小鼻尖,宠溺道。 很快,紫晏菜就开始陆续端上来,用膳过程一如往常三人相处一般,依旧,话最多的是小慕洛,王隽苓跟柒洛只跟她说话,两人之间基本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美味可口的家乡菜令柒洛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养父母,紫晏的亲朋好友,禁不住潸然泪下,却没有惊动小慕洛跟王隽苓,自己默默擦拭掉,又陪着笑脸,给吃的正欢喜的小慕洛夹菜,见她极为喜欢家乡的口味,欣慰的笑着。 而无意中却瞥见,王隽苓根本没怎么动筷子,就喝了羹汤,有两道热菜吃的还算可口,其余的都没怎么碰。 “王爷, 有快报!出事了!”正在柒洛疑惑之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进门向王隽苓通报请示。王隽苓不急不躁,优雅的放下筷子,冷声问道: “快报?这时候?能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 “王爷,您还是先处理政务吧,我陪洛儿就好。”雪柒洛怕王隽苓因为她们在这里才不便直接看快报,知道快报的机密性,赶紧挥手让连翘跟芷兰出去,自己也起身就要离开。 “拿来!就在这里说,不用避讳。”王隽苓并未看柒洛,大手一挥,示意她坐下,沉声命令起前来通报的侍卫来。 “是!王爷,是凤溪山那边一个小村子出了疫情,不然也不会紧急来报,具体的,上面都写的很清楚。请王爷阅后早做打算,陛下那边也有人去禀奏,恐怕最后此事害得王爷处理。” 侍卫扫视了四周一眼,屋中服侍的侍女们已经尽数退去,只剩下王隽苓跟雪柒洛和小慕洛,不再犹豫,赶忙躬身垂首,恭恭敬敬的将快报递给王爷,随后匆匆解释道。 “嗯!唉!怎么会如此突然!竟然已经这麽严重了!”一声轻叹,看上却脸色依旧平淡无波,可柒洛深知,能让王隽苓叹息的并非小事。 又想起侍者刚才说的疫情,心中“咯噔”一下,莫名恐慌。不知是替王隽苓身上的责任,还是为那些百姓担忧。连忙放下碗筷,示意小慕洛自己先吃,急切的追问道: “王爷,到底有多严重?” “一个凤溪山最偏远的村子,原本二十多户人家,近百人,如今这种传染病被发觉时已经流行了十来日了,竟然已经死亡五、六户,二十多人,基本都是一人感染,全家陪葬。” 第三百九十一章 勇挑大梁救百姓 本也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对于雪柒洛,王隽苓本就信任,即使两人间闹了不愉快,这种事也没必要瞒着她,她是不会随意将此消息散播出去,对曳池不利的。 “什么!天啊!竟如此严重!竟然如此迅速,可怕!什么症状呢?”柒洛震惊的望向王隽苓,眼神再次确认,垂首连连惊叹道。 “嗯!是来势凶猛,不亚于洪水猛兽。关键尚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起初畏寒,后来又发热,冒汗不止,浑身发抖,奇怪的很。 这两日紧急从周边医馆调拨去的医者都束手无策,病情还在蔓延。怎么?萧夫人也关心此事?你又不是医者,问了也白问。” 看到快报,就知道那帮地方官员一定早期没有重视此病,才会令疫情发展的难以控制,在这麽下去,整个村子,甚至整个镇子,整个城都会感染上。 到时候将一发不可收拾,心中慌乱的王隽苓,忍不住将心中恼怒之气全撒在了柒洛身上,对她毫无顾忌的出言不逊,轻蔑嘲讽道: “你......哎!是啊!臣妇并非医者,可也算是拜过师,跟着学过皮毛的,简单的应对之策还是懂的。王爷怎就知臣妇问了也是白问?说不定可以尽一份自己的微薄之力呢。” 柒洛被气极,复又想起那些可怜的百姓,不愿跟他因此事起争执,无奈哀叹道。 “哦?好笑,你自己的性命都堪忧,要大老远从虞渊跑到这里避难,还有功夫担心别人?连着园子你都不敢出去,还想帮别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萧夫人闲的发慌,本王可没功夫陪你玩笑。本王还有正事要办,你们用完膳自便吧。洛儿,乖!多吃点。” 柒洛气的直哆嗦,而王隽苓还能冲着小慕洛笑得出来,把人家母亲一顿贬损,还能如此淡定的哄人家的娃娃,脸皮子真厚!柒洛被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王隽苓弄得哭笑不得。 不得不承认,王隽苓的毒舌竟然比女子都阴毒百倍,柒洛对此深为佩服,自己纵使有多好的心情,都会被他一番奚落,嘲讽轻易熄灭了快乐的火焰。有多么纯正的动机,也会被他污蔑轻视。 这就是雪柒洛总想躲着他的原因,既然看自己不顺眼,就别见面。柒洛不愿意跟人争吵,更不屑跟一个刚十五岁的少年争吵。 “王爷!等等!请听臣妇一语,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你就是再嫌弃我,也不要挑这时候与我置气。 我曾经的师傅是紫晏有名的医仙,曾经见过传染病症,也医好过,为此还得了紫晏王的奖赏。 兴许,这次可以尝试救治这种不知名的传染病。无论如何,师父的高明医术摆在那里,尝试一下总没错。 虽然,我当年顽皮,没有跟着他学几天,不得其真传,但至少,我可以想办法找到他,请他来曳池帮忙的。” 冷静,柒洛强迫自己暂时放弃同王隽苓的恩怨,想到那些还在与疾病争斗的患者,心中烦乱,迫切的继续劝说王隽苓接受自己的意见。 “哼!医仙?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连自己的孩子生小病都要特意请郎中看,你的师父?就山野的江湖郎中?能治的好吗? 哈哈......可笑!想不到萧夫人竟然是个爱夸口吹大话的!有你找师父的时间,那个村子的人说不定早就死绝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误人性命!” 王隽苓的小孩子脾气犯起来,可是他父王、母后都没有办法的。只是,雪柒洛小时候也并非是个任人欺凌拿捏的软柿子,霸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只是后来孤苦无依,又到了王宫,性子才慢慢收敛的。虽然被正在肆意嘲讽自己的王隽苓气的嘴唇发白,柒洛已经强忍冲动,心中暗想,疫情最重要,其他的帐等疫情解决了再算! “你!王爷!恐怕不是我雪柒洛误人性命!而是你不听劝,一意孤行!明明有名医在,还不快去请来医治急需救治的病患。 放着解决方法不去尝试,非要自己执意而为,到最后倒霉的就是百姓,那些病患的生命就被你的犹豫不信任所耽搁了。你才是误人性命!”柒洛强有力的反击,令王隽苓怒火冲头,难以自控,脸上乌云密布,大声冲她吼道: “雪柒洛!你!放肆!别以为你是父王母后的贵宾,上客,就敢对本王说话肆无忌惮,别忘了你是紫晏人。 这里是曳池,本王是宝熠王!曳池百姓都崇敬的宝熠王,你一个紫晏人,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看来真是被父王和母后纵容坏了!没教养!” “你说什么?没教养?呵呵,我雪柒洛自小就有世上最疼我的阿爹,阿娘悉心教导!要说没教养也轮不到我。 他们不仅教会我如何生存,更让我明白与人为善,如何做人!眼睁睁看着别人的生死冷漠以对,为了自己可悲的尊严,不肯极力挽回,抢救生命,这才是没教养,自私无情的冷漠鬼做的事!” 两人的争执竟然开始失控,柒洛本来强忍的怒火被王隽苓带来的屈辱感冲破,终于爆发了。 “雪柒洛!你!你!住口!” “王爷,今日,臣妇也不是想跟你吵架的,那些人还等着救命呢,你觉得你我二人在这里争执,很有趣吗? 你若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就帮我联系上我师父,以后的事就好办了。纵使退一步说,师父解决不了,救不回他们,至少也可以帮助防控疫情,不让疫情再大规模扩散。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为了百姓,你也应该摒弃对我的成见,一切以治病救人为重。” 柒洛不愿再计较下去,有些疲惫,肃然道。 “呵呵,你倒是个口齿伶俐的,冠冕堂皇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的,看上去你是个胸怀坦荡,深明大义的,本王反倒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小人了! 好!既然你那么想显摆自己的师父,就去请了来,要怎么帮你找他,你说!本王派人配合你! 可是,如若他一点作用也不起,疫情没有得到控制,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事关人命生死,到时候,连你同他一起罚!你可担的起这个责?” 第三百九十二章 飞鸽传书 “好!就照王爷说的做,臣妇敢说就敢当!不过,臣妇恳请王爷,到时,若是无法控制疫情,也不要重责师父. 毕竟,不是他毛遂自荐来的,是臣妇推荐的,请王爷将罪责都算在臣妇一人身上。” 雪柒洛虽然举荐了师父佐恩,可是,却深知疫情并非闹着玩的。疫情分很多种,没有真正接触过的医者,总是医术再高深莫测,没有经验,也难以对症治病。 万一佐恩从未见过这种疫病,一时束手无策,那她雪柒洛可就成了拖累师父的罪魁祸首了,害得师父白白陪着自己受责罚。 就像是背后捅刀子般,这种不厚道的事,她柒洛是绝对不会做的。既然,王隽苓对她的话持有怀疑,还想抓她的小辫子,那就让他冲自己来好了,何苦带上别人受这无妄之灾。 “呵呵,没底气了吧?算了,不跟你计较,好!本王答应你!”柒洛眼神中的一丝惶恐,落尽王隽苓眼中却被她曲解,变成了不安,想要退缩。 于是,一如既往地嘲笑再次脱口而出,这次却换来了不再隐忍的柒洛冰刀似的狠绝眼神,狠狠瞪了王隽苓一眼,似乎让他快闭嘴,声音淡漠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道: “嗯,事不宜迟,那就请王爷动用您留在紫晏的秘使吧。” 王隽苓有瞬间的慌神,逆光看着雪柒洛睿智的双眸,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神秘表情,仿若恍然间置身战场。 柒洛就是那手握重兵,掌管生杀大权的将帅一般,大战在即,成竹在胸,丝毫不慌乱。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敬佩之情。没多久,自己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收敛了眼中的崇敬之意,眼眸冷寒,肃然道: “雪柒洛!你还真敢说,本王真后悔当年告知了你那些人的存在,从八岁之时,他们就成了效忠于我一人的秘使,四国皆有,恐怕到目前为止,只有你知道的最清楚,你要他们作甚?” “当然是急用,待会儿,我写一封信,请王爷用飞鸽传书帮我传回紫晏,让那里的秘使帮我转交给藏剑山庄的如烟师姐或是大师兄川飞燕,不出两日就会有回信。 师父虽说现在是云游四国,行踪不定,但是每十日就会给如烟他们去信告知将来去向和自己所在位置。 运气好的话,师父五日内就会赶到曳池,而且暂时的防治措施,也会用信鸽传回,不耽误咱们防治。” 柒洛的对策来的很快,几乎在王隽苓坦诚曳池如今面临的灾祸危及之时,她就已经有了对策。这一出口,竟然令王隽苓也极为诧异。 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致所在,随口提及了她师父,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计划好了下面的事情,怎么接她师父来曳池都想好了。她的笃定让王隽苓不得不相信,柒洛的师父佐恩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坐视不理的。 “好!就照你说的办!但是,雪柒洛,你给本王记住今日诺言!”王隽苓颔首道。 柒洛并未耽搁,说完得了王隽苓的首肯,就赶紧写信,交给王隽苓派来的信使。而自己已经开始计划如何配合她的师父帮助曳池凤溪山的百姓了。 而她并未事先透露给王隽苓,自己这次也要亲自感到凤溪山去帮助师父。她担心王隽苓会通报给王后和陛下,为了她的安全,不让她去。 可她时一定要去的,只因两点,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在曳池好吃好喝的待着,享受美景和惬意的生活,都要感谢自己的夫君生前对曳池陛下的救命之恩。 而自己却对曳池没有任何贡献,之前还在曳池的舞乐交流中,学到了很多曳池的舞乐精髓。 她所能带去的紫晏的舞乐精湛技艺却由于她一人所学有限,没有太多分享给这些曳池的民间舞乐高手。 说起来是文化使者,却也是主要学习人家曳池的舞乐特色和技艺。她真的很想借此机会报答曳池王当年的款待,和曳池百姓的淳朴热情接待。 其次,就是雪柒洛曾经跟王隽苓拜访过凤溪山,对那里的百姓印象深刻,实在不愿那些昔日和颜悦色同他们聊天,一同探讨舞乐的老舞乐师傅们跟他们的家人受此磨难。 王隽苓的手下果然是多年精心培养的秘使,训练有素,接到雪柒洛的亲笔书信,立刻就飞鸽传书给了王隽苓在藏剑山庄周围安置的接头点。 “如烟!如烟!你快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川飞燕急匆匆的赶到如烟的房间外,见大门紧闭,粗声粗气的大声急吼道。 “嘘!孩子刚睡着!什么事?师兄,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总是大惊小怪的!”屋内的如烟刚费了一番功夫把孩子哄睡,让他午休。就被门外鲁莽的川飞燕吵得不安的翻了个身,差点醒来,吓得如烟一脸埋怨。对川飞燕低声厌弃道。 “呵呵,孩他娘!你来看看就知道我为啥会这样了!”川飞燕并不气恼,扬起手中的书信,欣喜道。 “嗯,这就来,还能有什么事,这些年,咱们这边也算太平,没有前些年,那么多人觊觎咱们的山庄的镇山之宝,总不会是又来了什么不开眼的吧?明明知道宝物不在山庄还来自讨没趣。” 如烟一听川飞燕自信的声音,知道他肯定是得到了什么重要东西才会如此,连忙整理好衣衫,给小慕洛盖好被子,下了床,心中疑惑,嘴上依旧镇定道。 “嘿嘿,快来吧,来了你就知道了!” “什么!柒洛的信!竟然是柒洛那小丫头的信!哈哈哈......”一开门,就撞见川飞燕笑的灿烂,露着洁白的大牙颇像个得了糖果欢喜向伙伴夸耀的小童一般可爱。 面对这个黝黑的壮汉这般纯真的一面,如烟的火爆脾气瞬间下去了一半。接过信,竟然欢喜不已,一时忘了身处何地,大声笑道。旋即就被川飞燕嗤笑提醒道: “嘘!孩子还睡着呢!还说我,你声音更大!人家都是一品诰命夫人了,还小丫头小丫头的叫!” 第三百九十三章 如烟催婚 “我......我这是高兴的!这才显得我们亲近嘛,我比她大,她在我眼中永远是个乖巧机灵,心思巧妙的小丫头。柒洛都一年没给咱们来信了。以前还半年一封呢!” 不由分说的抢过川飞燕手中的信,急性子的她受不了川飞燕的温吞脾气,等他一番话说完,估计信纸也都泛黄了。紧握信纸的手激动地颤抖着,如烟心心念念的小柒洛,终于来信了。 “你得体谅她,她自从夫君失踪后,就寡言少语的,自然没心情跟咱们写信了,估计怕咱们劝她再嫁,她的脾气可是跟你一样固执的!” 川飞燕此生见识的女子不少,可个个跟如烟都不是很投机。故此,在这个只有如烟和红姨两个女子的偌大山庄中,如烟成了孤傲的那一个,除了川飞燕和师弟们,她再无别的朋友。 直到那年机缘巧合救了雪柒洛,从此,他竟然能看到如烟,破天荒的对陌生着女孩一脸毫不设防的惊艳笑容。 而两人不仅脾气相投,行事作派也都是豪爽果敢,就连做事的认真执着,近乎较真的尽头也颇为相似,心中不禁感慨,柒洛和如烟的绝世妙缘。 “我固执?我再固执,最后不还是听了她的劝,嫁给你了。”昔日没少被川飞燕嬉笑自己的执着劲,如今,看到雪柒洛如此,如烟确是如何也坐不住了。 以前没有感觉,可自从嫁了川飞燕,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为人妇为人母,如烟才知道一个女子成家后肩上的责任和担子有多重。 才知道养儿的不易,设身处地的为柒洛,一个失去丈夫,孤苦无依,在外漂泊避祸的娇弱女子而担忧。 说起来,柒洛还是她跟川飞燕的媒人呢!萧褚晟没出事前,当时各国平安,信使往来无碍,他们通信比较频繁,柒洛经常关切的劝说川飞燕和如烟早日成亲。 在知道川飞燕心中一直有如烟之时,还极力促成。一年十封信的劝说,不断地解开两人的心结,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如今,体会到家庭带给他们彼此乐趣和幸福的如烟,怎能看着柒洛孤苦无依的独自受苦呢。 “呵呵,什么叫听了柒洛的劝啊!是我风流倜傥,魅力无穷,你自己被吸引的难以自拔,沉迷其中,不嫁不可。”川飞燕故作生气,仰头高傲的憋嘴道。 “去!胡扯!整天跟个孩子似的,信给我看看。都不知道她现在在曳池哪里,只是听说到了那里,两个地址都不给咱们,这次,我一定赶过去看看她。”如烟无心跟他逗贫,肃然道。 “你说胡话吧!孩子这麽小,你舍得长途跋涉过去?就算你舍得,我跟柒洛也不舍得,柒洛这姑娘最重情义,绝不忍心看你为了她冒任何风险的。” 如烟的话惊得川飞燕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望向她。那孩子可是他的宝贝!没有孩子前,他经常为了大伙,为了山庄,牺牲自己的利益。 但是有了孩子,他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如今,是万万不舍如烟这般冒险带着孩子出远门,旅途劳顿的。 “还叫姑娘呢,人家都是一品诰命夫人了,有夫君有孩子了。不......夫君暂时空缺,这还真是头等大的事情。女子独自在外,孤儿寡母,没有个依靠,日子必定艰难。 住的再奢华,吃穿用度再富贵,银两钱财再多,都比不过一个活生生的,知冷知热,能长久陪伴在身侧的男人,能给柒洛带来踏实安心,幸福的满足。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劝说她早点另觅良人。”如烟心中只有对柒洛的担忧,口吻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忽视了自己夫君逐渐褪去喜色的铁青脸庞。 “呵呵,我就说你急着去见他,肯定是为了催婚的。人家夫君刚失踪一年多,你现在去劝说,她肯定不会接受的。 至少,像她说的要等三年,柒洛一向重承守信,您就是真的不顾一切赶过去劝慰她,估计也没有任何改变。再说,柒洛在遇到的人也不一定比萧将军好,干嘛着急再嫁。” 川飞燕生性古板,老实巴交的,从心底不希望一个女子二嫁,从小就被母亲教育,女子要贞洁,嫁夫随夫,一辈子都为了夫君而守。况且,他觉得这辈子,只有萧褚晟配得上雪柒洛,再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哼,着急?你看看她如今都二十四岁了,而这年纪的男子,几乎早已成亲,再等一年多,等到她履行诺言之时,男子们早已有了正室,配得上她的恐怕只剩下那些少年英才了。 你难道让她跟那些小娃娃成亲?你愿意,柒洛他们也不会愿意的! 你们男人啊!就是冷漠无情,自私自利。你恐怕一开始就没想让她再嫁吧?哦!不!等等!她暂时还真是不会再嫁了,你满意了!” 如烟边说,边看着手中的信笺,柒洛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话语却渐渐充满了不安。 “怎么了?你别误会我的一片好心。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我刚才见了紫晏来人,只顾着急忙慌的赶来给你送信,一眼都没看。”被如烟的异样弄得不知所措,川飞燕赶忙问道。 “哎!写的什么?两件事,一件是曳池有疫情了,让咱们帮忙联系上师叔佐恩,请他过去查看疫情,商讨对策。 另一件,则是说了柒洛在那边的情况,还有小慕洛的事,让咱们放心,还说,她自己生活的挺幸福,谁都不要劝她再嫁,就是嫁也是一年半以后,她夫君真正失踪过了三年后的事。” 如烟,一脸难以掩饰的担忧,轻叹着将信笺又反复看了几遍,言语不多,可是里面的内容却很沉重。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曳池竟然有疫情了,那岂不是柒洛也有危险?唉!这小姑娘,还真是对萧褚晟够痴情,对他不离不弃,非得等够三年? 看这架势,三年后要是没有适合她,令她动心之人,她很可能会一辈子不再嫁了。” 川飞燕没来到哦,柒洛还真是想做自己母亲口中的贞洁烈妇,此时反而有些同情她的遭遇,惋惜起来。 “唉!这萧褚晟何德何能娶了柒洛如此勤劳痴情的妻子!他这辈子真的值了!可我却隐隐感到,柒洛不会真就这般孤苦伶仃到最后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启程赶赴凤溪山 如烟身在江湖多年,打打杀杀见识多了,对于自己陌生的没有半点感情的曳池疫情,会不会死去很多人,一时倒是并不上心,心中惦记的只有柒洛的安危和婚事。 “好了,你先不要去担心这个了,看信上柒洛的口吻,迫在眉睫的事就是赶紧找到师叔,去曳池救急。 幸好,他已经回到紫晏,不然,恐怕柒洛的愿望就要破灭了。”终于,见川飞燕愣神,如烟才想起最重要的事,赶忙吩咐道。 “好!事不宜迟,你写信回了柒洛让那名曳池信使带走,飞鸽传书给她。我这就去找师叔,他正出镇的小村落离咱们不远,估计傍晚就可以见到他。 他那里就在紫晏和曳池的边境,明日一早就赶路送他去曳池。你在家好好照看孩子,乖乖等我回来。” 是凑巧,也仿若冥冥之中注定的,佐恩从希罗云游诊治归来,就打算在紫晏短暂停留之后,去曳池。 如今正巧在紫晏和曳池边境停留,川飞燕和如烟所在的藏剑山庄离他距离并不远。 按照他的习惯,为了避免如烟、川飞燕担心,一回紫晏就将自己的行踪通过散落于边境的藏剑山庄小铺子,飞鸽传书给了川飞燕和如烟。 如今,川飞燕要想找到他,不费吹灰之力。一切尽在柒洛的计划中。 “不!我......我也要去!孩子也不小了,三岁了,可以带他见见世面了,当年柒洛带着小慕洛到曳池时,小慕洛不也是不到四岁嘛。 人家一个娇柔的舞乐大师的孩子都可以承受得了,咱们两个武林中人的孩子还怕什么? 我跟柒洛都多少年未见了,今朝终于知道她在曳池的住所,还不趁机跟你一起去找她,日后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估计柒洛再见我时,早已不是她心中那个红衣侠女,成了整日围着灶台转,相夫教子的老妇人了。” 多少年了,能被如烟当做知己、朋友的女子,也只有雪柒洛一人,在如烟心中,早已把柒洛当做自己的妹妹了。 一想到时隔多年,两人从一个俏皮的小姑娘和一个叱咤江湖的热血少女,已经双双成长为成熟稳重的妇人。 感叹时光飞逝的同时,如烟想起再见之时,两人皆已有了家庭,孩子,说起话来,也是同那些平凡女子般开始拉家常,互相交流起育儿经验。顿觉两人的重逢场面一定颇为有趣,不禁心中暗乐。 “哈哈哈......夫人呀!夫人!你什么时候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红衣美女,怎么会老呢?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十六岁!你没觉得有了娃娃之后,你更妩媚动人了? 说不定见了面,柒洛还惊讶你比她还年轻呢!别杞人忧天了!既然夫人这麽想念柒洛,好!那就带上乳母和两名师弟护送你。 我先启程,你给柒洛发完信,收拾好行李,直接到紫晏和曳池交界的东南小镇荷源等我们,咱们在那边汇合。” 川飞燕虽然脾气比如烟温和,没有她那般急躁,但同为武林中人,做事也是爽利果敢的,一获悉柒洛急需他们找到佐恩帮忙救人,就责无旁贷的应下。 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不想耽搁时间。几乎是一瞬间,见劝说不过如烟,而考虑到他们的师叔佐恩如今也五十余岁,经不起快马奔波,马车的速度必定会随之放慢,正好他们的孩子一起乘坐,一老一少,都能照顾到。就不再拖延时间,决定让她一起去。 川飞燕和如烟守着偌大的藏剑山庄,却并没有多少钱财收入,此行注定没有多少随从跟随。 虽然因为山庄在周围城池有自己的几十个铺子,大大小小,加起来,每年的收入足够他们山庄众多贫穷子弟的开销,还会有不少结余。 可是自从他们的师父立下规矩,所有收入,一定要有三分之一捐赠给无家可归和急需用钱的穷人。 他们每月都会抽出三分之一的银两送到周围贫穷的小山村接济那些家中有病无钱买药的人,收留故而,山庄住不下就出钱托人照顾,并到孤苦无依的老人家中送吃喝,银两应急。 如此一来,除了山庄的日常开销,他们各自所剩却并不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就连川飞燕和如烟,山庄的实际掌门人,也没有侍奉丫鬟。 偌大的山庄,大家都继承了习武之人的勤勉节俭,凭借自己年轻力壮,活计都是山庄弟子自己去做。 就连生了孩子的如烟,也只因为奶水不足,专门为孩子请了一个乳母,其他洗衣,打扫的活计,全都亲力而为。无法顾全之时,才交给师弟们代劳。 “夫人!收到了!”正在柒洛忐忑不安的等候如烟和川飞燕的消息时,连翘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大喊道。 “啊?收到了?你说信收到了?好快啊!给我,快!我看看他们怎么回复的!”柒洛担忧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见到连翘手上的信,快步走近她,连忙催促道。 “给!夫人!快看吧!呵呵......肯定是好消息!”连翘素来都是鬼机灵,口齿伶俐,很会讨柒洛欢心,嬉笑着将信递给她,就宽慰起她来。 “呵呵,还真是巧!太好了!一切都太顺利了!真没想到!竟然,师父不仅回了紫晏,还正好在他们附近,现在川大哥已经赶去接师父直接赶路来曳池了。 师父在边境小镇的村落里给人医病,很好找,而凤溪山靠近紫晏东南边境,估计他们四日内就能赶到。” “真的啊!哈哈......我就说嘛,夫人是吉人自有天相!当初您在王爷面前主动揽事,我和芷兰姐姐还有些担心您是惹祸上身呢! 看王爷那样子,不像是会善罢甘休之人,万一找不到您师父,或者疫情没有控制住,就王爷那脾气,还有之前跟您赌气,必定最后会将所有怨气撒在您身上的。” 王后在的这段时间,连翘对宝熠王的意见越来越大。起初,她还看好宝熠王,觉得他肯为如此贴心用心的付出,是不可多得的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想要说服柒洛打破自己固有的矜持思想,接受这个年少有为的俊美少年郎。 第三百九十五章 姐弟情变 谁知,自从柒洛顾全大局的跟宝熠王摊牌,劝说他为了保全他王爷的身份地位,和陛下、王后的亲情,以及今后的幸福,狠下决心,同自己保持距离,不要再有不切实际的肖想。 王隽苓自那以后就真的恢复到了一个王爷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雪柒洛一次次漠视,不仅嘲讽冷言以对,更是两三个月不见他和柒洛主动说上一句话。 就连看柒洛的眼神都是无礼和毫不加掩饰的厌恶,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连翘每每看到,心中一阵寒凉,暗自替柒洛鸣不平。 明明是他宝熠王一开始主动缠着柒洛,不断向柒洛示好,攻势凶猛,饶是意志再坚强的人,都难以抵御他的轮番示好。 温柔密语相加,又借着自己和柒洛早就熟络的姐弟情分,令柒洛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动了心,如今竟然可以说翻脸就翻脸! 柒洛如此做,都是为了他,想到两人各方面相差悬殊,怕自己的出现给他今后的生活带来困扰,阻碍了他的前途,才狠心决定和他保持距离的。 可他竟然不知好歹,完全不懂柒洛的良苦用心,只会埋怨柒洛。不仅绝情的跟柒洛完全划清界限,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更是将所有怨气都归到柒洛身上,自私绝情的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地位上,对柒洛肆意发泄心中不满,弄得她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这哪是连翘尊敬,喜爱的将军夫人雪柒洛,一个性情温婉,朴实仁厚的一品诰命夫人该受到的待遇! 连翘觉得自己真是瞎眼,被猪油蒙了心了,当初竟然觉得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没有担当,孩子气十足,骄纵无礼的执绔子弟配得上柒洛。 如今,连翘早已悔青肠子了。还好,柒洛没有听她的劝说,不然真同王隽苓在一起了,今后说不定会因为什么,又被这个阴晴不定,孩子气十足的无情无义的王爷折磨的心中百孔千疮呢。 “呵呵,真没想到,在你们心中,宝熠王竟然是这麽不堪?竟然会公报私仇?何况,我跟他只是说清了一些事,顶多是他有些不甘心,怎么会有仇恨呢?”柒洛不知道连翘心中所想,依旧乐观的调侃道。 当初是她决定放手的,如今她应该是最释然的,做为比王隽苓大九岁的妇人,柒洛总是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应该让着他,不同他一般见识,这样想来,反倒没有那么难堪了。 “夫人啊!您是仁慈惯了,当然把别人都想的美好纯良,可是,我看王爷他对您,就是有怨气!” “什么?怨气?怎么会!他也许只是一时......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柒洛见连翘不打算轻易避开这个话题,陪着耐心,追问道。 “夫人啊!您就别袒护他了!他不值得您这样!不是光我看来的,芷兰姐姐也看出来了。难道您不觉得,他现在对您,还不如对我们吗? 上一刻对着小慕洛说话还和颜悦色,到了跟您说话时,脸色板的别提有多难看了。您是一直垂首无言,自然没有发现。 可是,您应该感觉得到王爷身上的阴冷之气,说句不中听的,夫人,他......他对着府中不熟悉的那些粗使丫头都没有这般刻意躲避,疏离。” 终于,连翘忍无可忍,想要一语惊醒雪柒洛,让她看清宝熠王的真面目,不再对他有任何幻想。 因为,她深知,自己的主子是个慢热的,如今早已深陷其中,王隽苓却可以收放自如,迅速抽离的同时,肆意伤害她。她只想柒洛不仅表面上放弃王隽苓,心底也能真正放下他,活的轻松一些。 “哦?连翘,你是想说,宝熠王,他对我,如今连个最陌生的人都不如,甚至厌恶至极,带着愤恨吗?”沉寂已久的心,突然又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碎了,柒洛听到了自己的绝望。 如果,连她们都看得出来,看来,自己在王隽苓眼中真的是极为不堪。恐怕早已成了宝熠王心中一个不该出现的角色,他,最讨厌的人。 脸色苍白的柒洛,连嘴唇都在不住抖动,虽然轻微,但眼尖的连翘一眼就看出了,听出她声音中的苍白无力,慌忙解释道: “嗯!夫人,您别这样!错不在您,都是王爷无心绝情!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可是,他的做法实在是对您的大不敬啊!您都能容忍,您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啊!难道......难道还要继续看他的脸色,继续在园子里躲着他?” “呵呵,我明白了,如今,就连小连翘都开始为我不值了!看来,我雪柒洛活的还真是失败!” 柒洛倒吸一口凉气,微闭双眸,神色沧桑的带着一丝疲惫,言语中尽是落寞。连翘见了心中一惊,知道自己的话定然深深的触痛了柒洛的心,慌忙自责道: “不不!夫人!夫人赎罪!奴婢一时情急口无遮拦,乱说话,请夫人千万别往心里去,您千万别...... “千万别同你计较?呵呵,当然不会,我为何要跟一个对我忠心耿耿,一心为我的姐妹计较!况且,你说的并没有错,我确实对他相当隐忍,如今,也确实不受他待见。 可是,身在曳池,又是寄人篱下,我难道要事事跟他争执吗?他是谁,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我比她大九岁,真要争执起来,你不觉得,像是我没有肚量,过于较真,不懂得谦让吗? 或许,我们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我们走了,就再也没有这些烦扰了。反正,总归是已经说开了,既然连姐弟都做不了,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他见到我又如此怨愤,我何苦在他周围惹他不快。 又何苦整日费心想着如何避开他要走的路线,在园子里小心翼翼的。就这么离开,岂不是皆大欢喜?” 柒洛在这里住着,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寄人篱下,总是别人对你再好,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柒洛同陛下、王后和王爷,也必然不能像真的亲朋好友般自由洒脱的相处。 第三百九十六章 去还是留? 小心翼翼的生活,她在紫晏王宫早就过够了,来了曳池,在撷芳园刚适应,谁知,王隽苓就开始给她甩脸子,言语刺激她,令她早就萌生了退意。 只是,一时还不敢确定出去后,会不会迅速被那帮一直盯着她的杀手跟上,伺机谋害,才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时间也过去了许久,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探子跑到撷芳园踩点,这就说明他们如今并不急于杀柒洛,或是改变了主意。 柒洛索性想要冒险一试,总归,早晚都是要离开的,总不能因为有杀手,就躲一辈子,这样憋屈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倒不如冒险出去,遇上了,这些杀手就从暗处到了明处,到时,一切都好办了,正好抓住时机一网打尽,总比这样被杀手吊着强。 “啊!夫人!您......您万万不可这般轻易决断啊!奴婢......奴婢想,总归还有解决办法的,这样草草离去,势必不妥,连新的落脚点都没有找到呢! 再说,那外面是否还有安抚的杀手,咱们也无从得知,到时候,万一匆匆赶路,没有防卫好,出了岔子。可是追悔莫及啊!夫人,您得为小慕洛考虑清楚啊!” 连翘被柒洛的话吓了一跳,她压根没有想到自家的夫人,过了一段平静日子,竟然还敢冒险从杀手的刀下闯荡,忍不住惊叫道。 “我很清楚!你不必再劝了!宝熠王为何非要怨恨我,我不得而知,总归不会是因为面子受损才对我心有怨气的,不猜了,太累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们离开了,就再也没有这些苦恼了。 我倒不着急立刻走,就明年吧。开春或者再暖和点就走,在这里不好打扰时间过久。至于下一步去哪里,我倒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回紫晏,就住在藏剑山庄,一个是去希罗找月亮哥哥,他前一段不还来信询问我过的如何,劝说我过去嘛。” 柒洛想到信上如烟倾诉的思念之情,还有她不日也将随着他们一起前往曳池,心中一阵激动,友情的召唤令她暖意渐升,更想早点回到这些好友身边了。 而希罗王秦明烨,她的月亮哥哥,当年就说过,要接她去希罗,将认亲仪式正式完成。昭告天下,他们的兄妹关系,并且要册封柒洛为希罗公主。 只可惜,当年希罗遭遇战祸,后来,柒洛又嫁到了虞渊,虞渊王比较介意朝中大臣与希罗的来往,为了自己身为虞渊大将军的夫君萧褚晟,柒洛主动选择婉拒了希罗王秦明烨的再次邀请。 知道今日,时隔多年,这个承诺一直没有履行,柒洛倒是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的称号,可她的月亮哥哥,希罗王秦明烨却像是有个心结一直没有了却一般,不是滋味。 见柒洛离开了虞渊,就又连续发了三封邀请她过去的信笺,这次不仅是邀请她过去行认亲礼和册封礼,还有意永远留下她们母子。 柒洛倒是没有像以往那般直接婉拒,而是答应了,只是给了一段模糊的时间。如今,想明白了,走是一定要走的,而去处,不是紫晏的藏剑山庄,就是希罗。 “什么?竟然还有希罗?夫人!您不要命了!”连翘惊诧不已,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呵呵,要!当然要!我还要活的幸福美满,让我遍寻不见的生身父母安心,让养父母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我,雪柒洛,绝不能辜负了对我好的人对我的期望,既然来这世上走一遭,不说风风光光,红红火火,也要活出自己想过的人生。 既然自己的心愿都没有完成,怎么能草草了事呢?呵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起五年前,我跟宝熠王查出来那些杀手背后之人是希罗的?怕我去了正中敌人下怀,遭遇不幸?” 柒洛倒是忽视了连翘的反应,没想到她还记得那帮杀手的来历,只是这件事查了许久,一查到希罗,就断了信息,再也查不到更往上的幕后主使。 越是如此,就越证明幕后之人来头不小,并非普通富贵之家,而是权势滔天的官宦人家,亦或者是皇家的人,思及此,柒洛就越是惴惴不安。 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招惹了这些人,着急想要查清楚。要查清楚,对于藏的如此深,防备如此强的幕后鬼手,眼前只有自己出险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杀手们一日不除尽,幕后之人一日不揪出来,希罗,早晚,她都得去那里一趟。 “嗯!夫人,这个险万万不能冒啊!你就算是再渴望江湖生活,想做巾帼女杰,也要有武功底子才行啊。 您拢共在藏剑山庄习武不到一年,现在又带这个小慕洛,出门在外,万一遇到了险境,就凭咱们那五个虞渊带来的侍卫,肯定斗不过早有预谋的敌人的。夫人呐!就算您为小慕洛想想吧,别冒险啊!” “哈哈哈......你这丫头!太有趣了!这些,还不到时候,日后再跟你解释我的计策,别担心。对了,你怎么能想到我说的心愿就是闯荡江湖?怎么就不想到我的心愿是别的? 是!我以前曾经提过,佩服那些救百姓于水火,劫富济贫的大英雄,想要闯荡江湖,做威震天下,人人敬仰的女侠!可那是我还是个小娃娃时的愿望。 现在,我是什么年纪?什么身份?你见过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带着小娃娃在江湖上喊打喊杀的吗?即使幕后指挥也不行,置身其中,既是不妥,我现在的责任不在此。 自从家破人亡后,一路上漂泊到都城,经历各种打斗、争抢,诓骗,就对江湖有了新的认知。 后来去了藏剑山庄,见识了江湖恩怨杀戮,才明白江湖更加复杂,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风平浪静。” 第三百九十七章 柒洛非凡人 所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那时开始,我就对江湖有了更深的敬畏。知道自己并不喜欢那种刀尖上度日,整日在血泊中游走的生活,早就放弃了。 而以前有过的从军愿望也因为小慕洛父亲至今杳无音讯,破灭了。她已经没有了父亲,我不想她再没有母亲。 何况,我接触兵法知识颇晚,在战略筹谋上远远不及那些小将领,武功也多年没有习练,就不要去军中添乱了。” 回首往事,柒洛都对自己的人生颇为惊讶,没想到,她这麽一个从小在村落中,被小娃娃们围着转,崇拜的奉为霸王,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的山野丫头,一直抱着闯荡江湖的心愿,喜欢舞刀弄枪,快意江湖。 最终竟然成了一位以舞蹈柔美新颖,仙姿绰约,艳压群芳闻名于世的紫晏舞仙,整日以娇柔的舞姿和舒缓柔和的乐曲为伴的舞姬! 手中拿的也不是刀枪剑戟,而是飘逸的长袖,耀眼夺目的花卉扇子......真是造化弄人,柒洛无奈又觉可笑。 “噗!哈哈哈......看来还真是奴婢胡猜瞎说了,完全误会了夫人的意图。那......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到底是什么愿望?难道是另觅良人?可看上去也不像呀!”连翘顿觉自己太能胡扯了,开怀大笑道。 “当然不像了!是根本就不是!哈哈哈......我的好连翘啊!你这小丫头!让我怎么说你,你到真是会胡猜瞎说。 我怎么可能那么期望另觅良人?这世上的良人本就不多,碰到了褚晟,是我的幸运。 虽然我们聚少离多,可是他这样一心为国为民,有不喜沉迷女人堆的好男儿,我能遇到一个,已然满足,怎敢奢求再结识良人。 这个,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并不迫切。今生不再嫁也未尝不可。何况,我总觉得他还活着,说不定我真能等到他归来呢。 其实,我的愿望并不难实现,只要我肯坚持!至于,是什么愿望?你应该第一个猜到的,以前在紫晏,我最喜欢做什么?这些年,我又最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柒洛忍俊不禁,爽朗的笑声令连翘更为不解。 “夫人!难道是舞乐!你的心愿一直就是继续充实发展紫晏的舞乐?”这丫头终于开窍了,柒洛已经快满头汗了。 “对!这才是我那个聪明伶俐的连翘妹妹嘛!呵呵......别忘了,我现在还顶着紫晏舞仙的称号呢,这麽多年,酷爱舞乐之道的王后跟太子都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把这个称号令选她人。 我也该做些什么,好好报答他们对我的期望了。我一直想整理一本完善的紫晏舞乐大集,还有四国舞曲库。献给王后存入宫中,做为以后礼乐司编舞排曲的参考。 这些书籍整理完成之后,将对后世有很大益处。能避免很多民间舞曲,随着老艺人的离世,最终落得无人继承,慢慢消失在滚滚红尘中的悲哀,那将是舞乐界不可挽回的遗憾。 只可惜,这项工程一直因为各种繁杂琐事耽搁了。要不是这几年嫁到虞渊,有了小慕洛,心思都放在如何打理褚晟的田产,庄园,店铺和府中花销用度,小慕洛的生活上。 我兴许,从曳池回到紫晏后就可以再接再厉将曳池部分编撰,再禀明陛下,出使其余两国,将虞渊和希罗部分也整理出来,算起来,至今,应该早就整理好紫晏舞乐大集、四国舞曲库其中一部了! 不过,现在再从新开始,也为时不晚。洛儿也渐渐长大了,明年就五岁了,除了现在的师父,回去找了新的落脚点,是该给她多请新的师父教授其余功课了。 到时,她有了自己的事情做,我也可以心无旁骛的整理我的册子了。此事是长久之事,新的舞乐一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我整理好老的一批,会有新的出现,我可以一直做下去。 等洛儿大一些,十二三岁时,我就可以放心的到四国,以及紫晏各地从新再探访民间舞乐师父了。这麽算来,我至少要忙活二、三十年呢!这才是我要的人生,你不觉得很有意思?” 自己的心愿,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谈论过了,记得,第一次谈理想心愿时,是跟被她无意中冒着生命危险,同顺娘和雪无夜一起救回的希罗王,她的月亮哥哥秦明烨。那时,我的心中只有大英雄,心心念念就是做个巾帼女杰。 第二次,就是同才有七、八岁的曳池宝熠王,王隽苓,王隽苓告诉她自己热衷征战沙场,做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喜朝堂的压抑沉闷。 而柒洛也说出了自己对舞乐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喜爱,跟他讲起自己将来想编撰舞乐合集的愿望。 再后来,就是同萧褚晟,还有今日,同连翘的一番倾诉了,她一直视芷兰和连翘如姐妹,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并不忌讳跟她们坦诚。 “啊?不觉得!这麽久?夫人啊!我算是明白了,您还真不是凡人!怪不得以前总听太子这麽感慨呢!这世上,有几个人像您这般放着清福不享,偏偏要去做那劳什子的写书人。 我看您呀!真是想不开!要是我有您这样的才华样貌,福气,一定乖乖在府里待着,整日悠闲自在,吃香的喝辣的,要不就四处周游。 总之啊!就是吃喝玩乐,逍遥快活!我才不干那费神费力,也没有奖赏的事。要是爹娘知道我做那些,会说我是不会享受,吃饱了撑的的!”连翘一脸难以置信,仿若柒洛是吃了迷药般头脑不清醒,狐疑的望着她。 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搜寻着蛛丝马迹,想要证明她的主子一定是病了,且病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呵呵呵......你呀你!有时候愣头愣脑的,可爱的紧!笑的我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连翘啊!算了算了不说了!我真的跟你解释不清我的想法。不过,也没必要说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凤溪山偶遇? “好了,言归正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凤溪山的疫病,既然川飞燕大哥很快就会将师父送过来,我们也该启程赶路了。三日后,应该会在凤溪山汇合。 这次,芷兰就不跟着去了,她留下照顾小慕洛。疫情凶险,并非儿戏,连翘,你要是不愿意一起去,我不会怪罪你的。你先收拾几件简单的衣裙,我们马上出发,若是不去,现在就告诉我。” 早就知道跟连翘解释不清楚,柒洛也不愿再纠缠这个问题。想起凤溪山病情危急的患者,心中揪痛,赶忙话锋一转,命令道。 连翘一直就没有雄心壮志,只愿意做个平平安安,吃穿不愁,无忧无虑的平凡人家的小丫头,柒洛的雄心抱负,她自然是不能理解的。 而此次去,说不好,真的会丢了性命,柒洛不愿意让别人不明不白跟着自己送命,她虽不是完人,也会自私。 可,对于一直忠心陪伴她的人,她会格外珍惜不舍,绝不会刻意隐瞒危险,让人白白为她送命。 “夫人!连翘是胆小怕事,不如芷兰姐姐行事周全,又勇敢无畏。可,夫人待连翘不薄,夫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连翘在曳池待着也没意义。这次,连翘决心,跟着夫人一起去!” 连翘说的坚定,眼神中对柒洛的信任,令她顿时湿润了眼睛。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嬉闹着,如今就要直面生死了,实在讽刺可笑。 连翘不傻,她知道柒洛此话何意,他们去凤溪山,绝对不是走走过场,摆摆样子的。照柒洛的性子,他们一定会随着她的师父佐恩进到疫病村子,亲自为那些病患医治,为佐恩帮忙的。如此近距离接触病患,感染的几率不用说,一定是最大的。 可是买这一次,连翘却没有退却,经历这麽多,她竟然也可以勇敢的挺身而出,为柒洛做些什么了。 连她自己都震惊与自己今日的勇敢,心中更为自己的举动自豪。柒洛万万没想到她会真的撇开之前的胆怯,感动的紧拥她入怀,想起这些年的生死与共,泪如雨下。 行礼很简单,很快便收拾妥当,此次出行,柒洛不想瞒着小慕洛,由芷兰去解释,这样反而增加小慕洛的不安,没有父亲,已经是她成长中的缺憾了,柒洛不想再因为自己,令孩子没有安全感。 幸好,一番劝说,柒洛坦诚自己是去帮助别人救人,小慕洛从来都不是蛮不讲理,狂妄无礼的小孩。 她竟然被柒洛轻松说服了,不仅连连点头同意,还表示赞成自己的阿娘去做伟大,有意义的事。 欣慰的柒洛没有再迟疑,可以安心离去。为避免杀手盯上,带上连翘乔装一番,和两个侍卫就坐上马车朝凤溪山赶去。 两日后,一路飞奔的柒洛她们的马车,终于先于川飞燕、佐恩他们到了凤溪山的驿站。只是,令她没想到的,竟然有人比她先到。 “王爷!您......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在都城上朝吗?”只见凤溪山里唯一的驿站前站着披高头大马,洁白的身躯上面端坐着身穿湖蓝色滚金边锦袍常服,英姿挺拔的俊美男儿郎。 只见夕阳余晖下的男子,浑身镀满了令人心中温暖的耀目金边,头上高高梳起的发束紧紧系着湖蓝色的丝带,丝带垂摆长及脖颈,迎风飘飞,令人耳目一新。 这是曳池国贵族子弟中,风流儒雅的男子既喜欢的一种束发方式。身影熟悉,却又不敢确认,柒洛被夕阳的耀目光辉闪的睁不开眼,待柒洛她们下了马车,走近一看,才惊慌道。 “哼,跟父王告假了!难不成,只许你悄悄来此,本王就不能正大光明的来了?别忘了,出这麽大的事,又在本王辖区内,本王责无旁贷!” 马上之人依旧端坐如初,轻蔑的向下轻撇一眼,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话语间冷漠淡然,还有些不耐烦。柒洛以为他是厌恶极了自己,不想同自己说话,便识趣的主动回避: “嗯嗯,也是!那就不耽误王爷等人了,臣妇先行告退。” “等等!站住!雪柒洛,你真是能气死本王!你能耐可真大!若是日后本王是被气死的,一定是你干的!” 王隽苓见柒洛说着转身就要离去,步伐之快,像是迫不及待般,心中怒火中烧,旋即跳下马,三步并做两步,就挡在了柒洛眼前。一把拉住她,脸色涨红,急红了眼,低头冲矮他一头半的柒洛大声嘲讽怒斥道。 “呃......王爷何意?”柒洛刚想抬步继续前行,就被王隽苓抓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不知所措的疑惑道。心中砰砰打鼓,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一点惹得王隽苓不悦。 “嘿!何意?柒洛啊!柒洛!你你你!人人都夸你颖悟绝伦,在舞乐上的造诣登峰造极,无人可比。可谁知,你竟然是如此没有眼力见儿,有时候真是笨的出奇!” 王隽苓拉着柒洛的手,不自觉的将她拉近自己的身体,目光紧紧盯着柒洛,不曾离开片刻,像是要暴怒前的征兆。 怒火攻心,对她脱口而出的话语不加丝毫修饰,令柒洛难堪的只想疼骂王隽苓一顿,心中暗骂:他这死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样?耻辱感爬上柒洛浑身,不自在的冷笑反驳道: “笨?呵呵,臣妾在王爷面前就是异常愚笨,臣妾也不知为何。王爷见到臣妇就没有就没有好话讲,看来,柒洛真是令王爷厌恶至极了。算了,臣妇还是赶紧回避,免得污了王爷的慧眼。” “雪柒洛!不许走!本王等的就是你!”眼看柒洛言毕,着急就要离开,王隽苓心中悔恨自己刚才说话太过于刻薄,慌乱的紧紧拉住她,就想限制她的行动。 谁知,这一拉,过于急切用力,竟然将她带入怀中。下一刻,一个较小柔软的身躯就撞上了自己结实的胸膛,被他圈进怀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口是心非登徒子 “什么?您......您怎么知道我要来此?”柒洛仍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自己和宝熠王的姿势有多亲密暧昧。依旧疑惑地质问着宝熠王。 柒洛心中担心,自己一直在王隽苓的监视下,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她们抱怨他的话,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们说的都是实话,又没有添油加醋,只是,不要连累的连翘才好。而紧紧跟在柒洛身后的连翘,此时被王隽苓霸道禁锢柒洛的姿势惊得说不出话。 连翘羞红了脸,赶紧后退几步,侧身回避。碍于身份有别,没有上前阻止,根本没有来得及细思王隽苓为何等在此处。 “我是谁?你又住在哪里,这要是都不知晓,还做什么王爷,做什么曳池大将军!你还真是自私! 就这样私自出来,要是有个好歹,让本王怎么同父王、母后交待?你是想看着我被他们责罚,很开心是吗?” 想起当时,自己的派去保护柒洛的暗卫急匆匆的找他回禀,柒洛马上就要启程前往凤溪山之事,王隽苓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真是疯了!明明不是她的职责所在,她却甘愿自己亲自涉险,只为了救别人,不要命了!心中埋怨之余,竟然暗自生了几分敬佩。 可随后,自己追问暗卫,到底雪柒洛都说了什么,暗卫怕惹怒了他,小心翼翼的三缄其口,最后还是被他逼问出来。 柒洛同连翘的对话,这暗卫竟然几乎全部还原,几乎一字不落的说给他听。不得不敬佩这暗卫的记性! 可这下好了,王隽苓第一次知道柒洛心中的自己竟然是个疯狂幼稚,阴晴不定的执绔子弟。别人怎么看他,他倒不甚在意。 可是,雪柒洛这么想他,就不行!眼看她固执的脾气,不去不行,便没打算截住她,索性亲自前往。 气极的他匆匆派人向曳池王告假,便骑马急匆匆朝凤溪山飞奔而来,恨不得立刻见到柒洛,四目相对,一定逼问出她为何这般想自己。 可见了面,他才猛然顿悟,要真是那样做,柒洛肯定更觉得自己幼稚可笑。而他们听到的一切,是窃听而来,并不光彩,又不能公然放在阳光下,任人评说。便只能强忍心中怒火,说话却阴阳怪气,看上去就是故意找柒洛的麻烦。 “不!不是的!王爷,臣妇可从未想过要连累您!要是您真的怕臣妇连累您,大不了,以后臣妇跟陛下和王后禀明,臣妇喜好自由,要是出了乱子,皆与您无关。反正,早晚也是要走的,您不用担心,会被我牵连。” 柒洛越想越觉得王隽苓一直都在监视她,入坠冰窖,后背寒意渐升,高昂着头颅,不卑不亢的与王隽苓僵持,周旋着。既然一切尽在他掌握中,他又如此讨厌自己,柒洛索性坦诚自己要走的计划。 “走?呵呵,早就知道,你有颗不安分的心!”没想到柒洛如此坦率,王隽苓并不领情,冷笑不耻道。 脸上嘲讽之意四起,似是满不在乎般,并不看柒洛咄咄逼人的凌厉眼神。其实,他只是胆怯,他不想承认,自己又多惧怕看到柒洛决绝冷厉的眼神。因为,那会令他失落,难受,变得不堪一击。 “嗯!雪柒洛是什么样的人,王爷想如何说都好,无所谓了,只是,您能否放开臣妇,一路奔波,臣妇想去休息了。” 此时,柒洛才发觉自己想走,是件艰难的事,王隽苓将自己死死圈进怀中,身材高大健硕,武力上乘的他,是娇小的雪柒洛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 “休息?哼!你以为只有你辛苦?本王是骑马来的,又不是飞来的,本王也累,就不像某人,只懂得享受,懒得很!要去就去!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口是心非,莫过于如今的王隽苓了,嘴上冷厉不屑,仿佛看都不愿看柒洛。 可是,当目光对上柒洛倔强的眼神之时,竟然不自己觉的更为贪恋怀中的娇小带给他的温暖柔软,紧紧拥着她。下意识的收紧环抱她的手臂,更不愿放手了。 “那您倒是放手啊!”柒洛愤怒的怒吼道。神情却是异常镇定,也没有极力与他较劲,因为她知道,再挣扎也没用。 没等来想象中的新鲜空气,挣脱禁锢后的舒展,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离王隽苓越来越近,已经紧紧贴上他结识的胸膛,甚至都能听到他不安的喘息声。 虽然隔着厚实质地优良的锦袍,柒洛依旧羞红了脸。心中恼怒不已,光天化日,这小驿站虽说深处大山中,可此处是翻山必经之路,再说,就是没外人看到,自己的侍从,还有王隽苓的侍从可都在不远处站着呢。 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柒洛,心中暗骂:这死小子不知道又中了什么邪,在这里发疯,明明不是说不待见自己吗?这是作甚,没听说他们曳池王族中有疯魔病患者的前例啊! “哼!当本王多稀罕啊!”王隽苓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此刻不是圈住柒洛,而知紧紧抱着她,这确实不妥,赶紧松手,还一脸嫌弃的取了帕子,在手上反复擦拭。 虽然,他发现自己竟然可耻的留恋着她柔软的娇躯,极为贪婪的沉醉在她身上淡淡的丁香之中,不愿离开。 “夫人!真是冤家路窄啊!刚才,王爷那是做什么?奇怪得很!”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跟着柒洛进了房间,连翘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惊叹道。 “还能做什么?发疯呗!就是霸道狂妄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小孩子脾性,阴晴不定,脾气说来就来,喜怒无常。 我看,这世上没人能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罢了罢了,不想了,耗费心力,空无用。真是躲都躲不及,我以为他那样居高自傲的人,一定不会跑到这偏远小镇,亲自冒险探勘实情的。还真是意外!” 本来一路颠簸赶路,就极为劳累,被王隽苓这般折腾,柒洛更是身心疲惫,心中不禁慨叹,自己真是拿着小子没办法。 第四百章 痴心不改小王爷 雪柒洛心中纳闷,他父王跟母后是那般温良仁厚,通情达理之人,怎么会有个如此霸道狂妄的王子? 寄人篱下,别无他法,只有远远的躲着他这个混世大魔王!可,到处是他的眼线,连躲,柒洛都不是怎么躲了,越想越苦恼。 “这麽看来,王爷倒也不是无情之人,至少,对百姓民众,还是极为关爱,遇事有担当的。毕竟,他是皇子,身份金贵,还能不惧生死,这样的气魄,官场上也没有几人能做到的。” 连翘听柒洛这麽一说,倒也不再恼怒他刚才不顾礼义廉耻,对自家主子大胆妄为的登徒子行径,反而不觉的他是轻薄柒洛,而是真心喜欢难以自控而已。 “这倒不假,他确实在这方面,还是很男子汉,有担当的。不过,我说连翘啊!你呀,一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到底心中怎么想的? 当初,极力称赞他的,是你!如今,骂他最凶,最看不惯他的,也是你!这会儿,替他说话的,还是你!我看,你别是对他真动了心吧?呵呵......” 见连翘对王隽苓的态度反反复复,柒洛一时来了兴致,想要捉弄一番这个耿直的小丫头,微笑调侃道。 都是从少女时期过来的,柒洛能从连翘看王隽苓的眼神中经常看到娇羞的神情,但却又不明显,转瞬即逝,神色如常。 跟每次对着王隽苓神色平静,毫无波澜的芷兰豪不相同。而连翘曾经在希罗王秦明烨送柒洛出嫁之时,看秦明烨的眼神有是这般娇羞。 她才渐渐明白,连翘对王隽苓只是到了年纪的少女春心荡漾,对美貌男子最为寻常的崇拜爱慕之心,除了王隽苓,对于其他美好男子同样也会如此,并非真的爱上了他。 一直很关心连翘亲事的柒洛,又多次询问之后,知道她心中之人的性情跟王隽苓完全不同,才打消了为连翘向王隽苓提亲的念头。 想到,看着连翘嫁给王隽苓,虽然她心中会掠过一丝别扭,可是想到这个一直陪伴自己,忠心耿耿守护自己的伶俐姑娘,都二十出头了,仍没有归宿,苦兮兮的跟着自己漂泊,柒洛就觉得心中有愧。 既然,自己无论如何,和王隽苓都不可能有结果,也不会有人祝福,那为何不让别人得偿所愿呢? 于是,柒洛暗自下了狠心,只要连翘真心喜欢王隽苓,且王隽苓也肯善待连翘,就去求了陛下、王后,让王隽苓收了她进房。 虽说不是她期盼的,将她风光大嫁,给人做正妻,至少嫁的是连翘喜欢的人,也算了却了自己的心事,对得起连翘了。 可谁知,试探了口风,王隽苓对连翘一点意思都没有,甚至柒洛夸奖起她之时,王隽苓还显得颇为不耐,嫌弃她总是将身边丫头挂在口头,放在心上,忽视了他。 而连翘也跟柒洛不止一次说过,即使嫁给穷人,也不做富贵人家的小妾,她的性情绝不允许自己跟人争宠。而王隽苓何等尊贵的身份,他的父王母后绝不允许他娶一个侍女为王后。 何况他的王后人选是早就定了的,那个紫晏遗失多年的长公主,刘祯茯。既然如此,柒洛只好作罢。却从没放弃给她寻觅良人的苦心,一直还在为她物色。 “夫人!您说什么呢!这可不能胡乱玩笑!王爷再好,也不是奴婢可以肖想的,他就是配,也是您才配的上的!” 这倒不假,并非安慰人,连翘一直就是这么想的。从第一次见到他,连翘就很喜欢这个俊美有才情的少年郎,觉得他虽然小小年纪,可是,跟自家主子站在一起,样貌才情相当,就像亲姐弟一般毫无违和感。 心中期盼柒洛身边永远可以有这般纯真逗趣的弟弟陪着,给她家人般的温暖。而再次相见,王隽苓不仅从身材样貌到心智都完全长成了一个成年男子,柒洛天生的娇嫩肌肤和娃娃脸型反而显得比实际年岁要小七、八岁。 两人在一起竟然耀眼无比,如天造地设的一对般,十分般配。远远看着他们交谈,连翘心中总会忍不住羡慕不已,希望自己也可以遇到这般体贴用心的男子。却又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敢暗自期盼。 “连翘!你这丫头!又胡说,在说你,怎么话头又扯到我身上了!你......嘘!”柒洛正色道。没等连翘开口,却被门外传来的清脆声音惊的立刻噤声。 门外,王隽苓听到屋内突然鸦雀无声,知道自己暴露了,懊恼不已的快速离去。等柒洛暗示连翘不要说话,自己却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快速推开门时才发现,门外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疑惑的关上门,紧皱眉头,疑惑的喃喃自语道: “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听错了?” 而柒洛关门前,却没看到拐角处摆放的花瓶竟然移了位,原本在架子正中间,现在却到了偏左的地方。 “华辛,快把门关好!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本王歇下了,若是再问,一概不答。” 王隽苓小心翼翼的迅速躲回房间,心中依旧忐忑,生怕柒洛不死心,再追查过来,竟然一时慌乱的高估了雪柒洛的能力,紧张兮兮的冲自己的贴身随从华辛吩咐道。 “嗯?王爷,您这是......”华辛被神色慌张的王隽苓惊的愣了神,支吾道。 华辛心中纳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镇定自若的鼎鼎大名的宝熠王,竟然会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小贼一般偷偷摸摸的,还让他撒谎欺骗萧夫人。 他的主子今日到底是吃了什么迷药了,作出这种令他匪夷所思的事? 还没等华辛弄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们的主子又在玩什么花样,就被王隽苓不悦的低声怒斥给惊醒了。 “让你做,你就去做,哪儿那么多废话!真是本王平日太宠你了!”王隽苓憋了一肚子邪火,正没处发泄,正好碰上华辛这个多嘴的,劈头盖脸就骂过去,又怕雪柒洛追来,不耐烦却又无奈的压低了声音。 第四百零一章 辣椒水灭口 想起自己所做之事,王隽苓就觉得无比委屈,辛酸。自从那日听到暗卫向他报告雪柒洛要私自行动,他就担心的一夜未眠,一大早向曳池王告了假,就匆匆上路追赶雪柒洛他们。 一路狂奔,怕赶不上,还专门选了近道,危险难走的小路追赶他们。一路上,有几次差点因为速度过快,转弯时没有看清前放路况而坠崖,都被他机敏的化险为夷。 谁知,一来,见到了柒洛,她不仅不感动,还对他大吼小叫,十分不耐烦的想要逃避他,哼!可悲的是,自己竟然如此卑贱,还那么贪恋她在自己怀中的感觉。 后来竟然不舍的跟着她,不知不觉就到了她的房间门口。竟然不用暗卫,自己亲自偷听起了柒洛和连翘的私房话。 本来听到她们提起他,他还很兴奋,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期待,谁知,柒洛不仅没说他几句好话,竟然还拿他跟连翘开起玩笑来。 才明白,自己对于雪柒洛而言,就是个无关轻重,可有可无的人,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心灰意冷的他一气之下,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做一件不光彩的事,狠狠一甩袖子,竟然将身旁的花瓶碰了一下,撞了墙,发出微小但是清脆的声音。 这下好了,本来王隽苓的武功底子,走路不让柒洛发现是轻而易举的,可这么一声,屋里没了动静,必定是被机敏的发现了,只好灰溜溜的赶紧逃开。 王隽苓越想越气,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可是,雪柒洛却并不领情,不仅对他无视,还拿他取乐!竟然敢开他和那个小侍女的玩笑!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已经要把他气疯了。 “是是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多话的!这就去!”见王隽苓被自己惹怒 华辛不知缘由,也顾不得多想,赶忙点头哈腰的赔着不是。 可是刚转身要走,又停下了脚步,一脸为难的望着王隽苓,小心翼翼的在心中揣摩着说辞,踟蹰的模样落入王隽苓眼中,更引得烦躁不安的他怒火中烧。 “怎么?还有事?”终于,不悦的挑眉问道。声音中的戾气令人听了不寒而栗,可华辛还是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提醒他: “王爷,您忘了吩咐奴才明日早膳的事,您起的早,而萧夫人那边不知到时要不要也按您的时间来?奴才怕王爷到时候还得等她们。” “什么?等他们?哼!不用了!咱们自己走。”王隽苓不屑的冷哼一声,言语间的厌恶感不言而喻。 “嗯?可是......不是您说了,不放心萧夫人独自前来,要陪她一起进山,到村子里查看疫情吗?为何又......” 华辛是个死心眼,认死理,不像别的侍从善于察言观色,依旧没眼力见儿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次惹恼了王隽苓。 他气急想要怒骂他一顿,可想到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厚严谨,可以坚守王爷的秘密。功过相抵,也就不愿真的同他计较。 王爷的大小秘密,除了王爷本人,知道的最多的就是华辛,王爷也最为信任他。包括王爷之前私下里对柒洛的好,为柒洛和小慕洛准备的惊喜,在其他人都不知的情况下,全是他安排的。 正因如此,他对柒洛有种奇异的感觉,并不在乎她的身份地位,而在心底总觉得柒洛才是王爷最钟意的人。 仿若王爷可以和柒洛和睦相处也是他的职责所在,默默祝福王爷可以得偿所愿,最终抱得美人归。 “她是谁?天不怕地不怕的,用不着本王操心!本王要保护,也是保护那些柔顺较弱的女子,肯定不会是她!”王隽苓不屑的撇嘴,赌气道。 “这.......王爷,您这是和萧夫人置气呢?萧夫人如此通情达理之人,你们到底是因为......”到底在一个院子里待了几个月,又一直跟在王隽苓身边,对柒洛的了解越来越多。 华辛对她只有一两个字:“倾佩!”但这两个字足以令他不顾触怒王隽苓的风险,忍不住替柒洛说上几句好话了。 “华辛!本王看你那张嘴是不是闲的发慌了?要不要喝点辣椒水刺激一下?”王隽苓威胁道。 他素来不喜欢对家中侍者用酷刑,只要不是杀人强奸,叛国的大罪,他都不会滥用刑罚。可是,这辣椒水却是他用来对付言语触怒他之人的阴损招数。 倒是也弄不出人命和伤残来,可小小一碗辣椒水喝下去,受惩处之人一定会铭记一辈子那种抓肝挠心的灼烧感。幸好,他给华辛最多也只是一碗,还是蘸酱汁那种小碗碟,还算仁慈。 “啊!不不不!王爷,您就饶了奴才吧!上次奴才就问了一句您怎么好一阵子不去找萧夫人了,就被您赏赐了一碗辣椒水。 我这肚子里火辣辣的,烧心得很,拉肚子虚的腿都打颤,还得扶着墙走! 硬是好几天都没吃下什么东西,还被那帮孙子嘲笑了好久,您要是再这样,就真是要奴才小命了!这可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虽说是小小一碗,可真的令华辛每每回想起来,心中不禁颤栗,惧怕的瞬间浑身寒凉,就像背后有冷风嗖嗖的吹动般,惊恐万分。 华辛心中默默祈祷,这次,王隽苓只是跟他开玩笑而已。如果真的再来一次,恐怕他会在床上哀嚎数日,那么多美食都无法享用不说,还要再次被那些侍卫兄弟们嘲笑。 想起自己的主子,他就愁容满布,以前,他是王隽苓的贴身侍卫,后来又成了心腹,侍者加侍卫双重身份,简直跟他形影不离,自认对王隽苓很了解。 可是,自打王隽苓因为柒洛出嫁变了性子,这几年又成长为军中举足轻重的将军,手握重兵,心思也变得缜密难猜。 每每遇到雪柒洛,王隽苓的行为就更令他这个旁观者看的一头雾水,自小进宫陪伴王隽苓,王爷身边没有什么女子整日粘着,他自然更没机会遇到心动的女子。 第四百零二章 千里相会 在这方面没有半点经验,很难领悟主子的意图。总觉得主子遇到雪柒洛就会变的疯狂而毫无章法。 而那辣椒水的待遇,自己从前从未“享受”过,这头一次就是因为提到了雪柒洛。如今,华辛早已悔青肠子的想给自己两嘴巴,心中只期盼柒洛可以将王爷哄的服服帖帖,免得他们这些侍奉的人跟着遭殃。 “哈哈哈......你呀!华辛,本王还是第一次见你认怂的样子。不就是小小一碗辣椒水嘛,战场上,你为了保护本王,命都可以不要,真没想到,竟然为了这个吓的向我连连求饶,哈哈哈......” 王隽苓被华辛吓破胆般夸张的表情逗乐了,望着他如猪肝般难看,别扭的快要皱成一团的脸狂笑道。 “王爷,嘘!您不是让我去门外守着,见谁问都说您睡着了嘛,这么大声小心......”华辛灵机一动,赶紧将话题岔开。 “嗯嗯,那你还不快去!”既然门外说不定何时会来人,自己的小秘密可不想被人抓了把柄成了肆意取笑的乐子,王隽苓也不愿再拿华辛逗趣,挥挥手,就放他出去守门了。 听他长舒一口气,王隽苓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海中依旧一遍遍的浮现出雪柒洛和连翘的玩笑话,紧抿双唇,暗自较劲。 深秋的山林中,秋风瑟瑟,这一夜,柒洛冷的裹紧了身上的棉被,庆幸连翘为自己准备的行李中,还有披风那些较厚的衣物御寒。 而躺在简陋的屋舍中,虽然累极,却久久却难以入眠,一会儿是王隽苓对自己厌弃的眼神,一会儿又是多年未见的师父清瘦却傲骨摄人的身姿……不断在柒洛脑海中反复出现。 直到柒洛望着那窗前那一点微弱的在风中摇曳的烛火,火苗渐暗,快要熄灭之时,柒洛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而与她用层对向而居的王隽苓,比她也好不到哪里。他在盘算着以后再见面时该如何和柒洛相处,才能真正一点点忘掉她,对他们之间的事泰然处之。就这么辗转反侧折腾到了东方渐露鱼肚白之时,才沉沉的合上了眼皮。 一大早,柒洛跟连翘匆匆用过早膳就到驿站门口朝远处眺望。 驿站在半山腰,守着进山的必经之路,如果左恩他们的马车赶到,一定会经过这里。而柒洛早早就掐算好了,如无天气变化等意外,他们最晚会比自己晚一天到达。 这个时候等在这里,说不定就能遇到他们。而自己此行,没有师父在,就是提前进村,也是束手无策,恐怕还会连累了连翘他们。 “柒洛!真的是你!哈哈.......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几年了!还能再见到小丫头,真的是你啊!” 谁知,不到一个时辰,真的等来了师父左恩他们的马车。马车前头坐着的川飞燕兴奋的一见到等在驿站前的柒洛就跳下马车,喜悦的大喊道。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声音中透着质朴的欣喜。 柒洛望着他竟然愣住了,一脸沧桑的川飞燕让她看到一个做了父亲的汉子身上多了几分沉稳。 而此时他身后的左恩依旧身形健朗,慢慢跟了上来,如烟抱着熟睡的孩子面色疲惫的远远跟着,冲着柒洛笑意浓浓。 柒洛试想过多次重逢的场景,就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还是在异国他乡。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之人,亲如家人,也不用寒暄客套。柒洛上前就拉着头发又花白了不少,却精神矍铄的师父兴奋的嬉笑道: “哈哈......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们了?师父,柒洛好想你们啊!看!大哥都高兴傻了!当然是真的啊!不信由姐姐摸摸手背!还是热乎乎的呢!” “小柒洛!你长高了!真的变成了大姑娘了!”左恩见到柒洛脸色红润,边说边伸出的肉嘟嘟的娇嫩手背,心中欢喜,如同见到了小时候那个欢快喜乐的小柒洛一般亲切。 “师叔!您这什么眼神啊,柒洛可是都嫁为人妇,成亲生子了,这么还是姑娘呢!”一向说话尖刻的如烟,依旧言辞犀利。说着,将孩子的罩衫拉下去一些,让好奇的柒洛看清了孩子的面孔。 “哦哦哦,师叔真是老眼昏花了,你这装束也没仔细看,年纪大了,都忘了你几年前成亲的事。不过......你这个半吊子师父,我,还是宁愿你一直是个小姑娘,太真烂漫的,多好!” 左恩立刻红了脸,羞涩的像是歌少女一般,连连解释道。柒洛心中一暖,很庆幸,多少年过去了,自己的师父依旧是那个心思单纯,仁善重情义的醇厚男子,鹤发童颜的他像是仙人般拥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里面包裹的皆是纯真美好! “嗯,呵呵……柒洛也愿意做师父眼中永远的小姑娘!您才不是半吊子,是柒洛没耐性,学了没多久,脑子里净想着闯荡江湖了,跟着村里那帮孩子整天瞎胡闹,没好好跟师父一直学下去。 不然,早早出师,如今也不用大老远将师父请过来,舟车劳顿的,还要冒风险,您这不成器的半吊子徒儿深感愧疚啊!” 想起以前的自己,柒洛就深感惭愧,觉得自己浪费了许多大好光阴。那些时间都被自己用在与小伙伴的追逐嬉戏,谈论道听途说的江湖趣闻上去了,如今,竟然对于疫病一点主意都没有。 “呵呵……柒洛啊柒洛!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俏皮话了?嗯,甚好!甚好!看见柒洛能有如此坦荡胸怀,师父就放心了。 其实,学什么,人各有志,不是遇到好师父就可以的,瞧你现在不是也很好嘛,你的舞乐成就可是四国皆知的,小小年纪就肯苦心钻研此道,令众多民间老艺人都倾佩不已啊! 至于冒险,就更谈不上了,作为医者,这些都是必须勇敢面对的,我们指责在此,治病救人,疫病也是病,理应我们去面对,没有理由逃避。 就同军士们冒着生命危险沙场御敌保家卫国一样,都是责任!既然咱们碰面了,不如就立刻启程去村子里看看疫病情况吧。” 第四百零三章 不忘初心医德不改 这番话并非冠冕堂皇的表决心,而是身为医者,被紫晏百姓敬仰的佐恩心中实实在在的想法。 不忘初心,正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坚持的做人原则。正因如此,才会放着达官显贵给的丰厚赏赐不要,专门在四国的穷乡僻壤游逛,心无旁骛,苦心钻研医术,救治穷苦百姓,深受百姓爱戴,口口相传他的精湛医术和仁善医德。 “可是,师父您匆匆赶来,还没歇息,至少吃些糕点,饮了茶稍坐片刻再去啊!”柒洛边说边命人拿了他们的行礼往驿站里送。 村子里没有客栈,他们更不可能借住本就不宽裕的百姓家中,这驿站是最近的住所,他们去查看完村里的疫情,晚上还是要回来休息的。 “免了免了,今早在歇脚的店里用了些,刚才在车上也用了些干粮。为师如今只想赶紧去看看那些人的病况,不然不安心。” 岂料,佐恩,心中装的尽是病患的安危,无暇顾及自己,拉住正欲转身引领他们进驿站的柒洛,急切道。 “也好!那如烟姐就跟孩子留在驿站,我们先去疫区查探情况。”本来想要再劝说佐恩休息好了再去疫区的,可见他执意要先去疫区,无奈只好妥协。 虽如此,那村中乃疫区,又是穷乡僻壤,自然不好到了那里叨扰百姓给吃食。柒洛还是悄悄吩咐了连翘带上糕饼茶水跟上,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佐恩都是快五旬了,经不起饥饿操劳。 他们一路跋山涉水,从紫晏赶过来,虽然都是在边境,并不远,但凭师父病患大于天的脾性,一定是今早卯时就出发了。 如今都快巳时了,已经赶了两个时辰路了,路途颠簸,实在劳累不堪,本是重逢大喜事,却是在这种前提下。 大家喜悦之余都极为克制,收敛了兴奋之情,不敢因为叙旧过多耽搁。 听佐恩这麽一说,更是赶紧简单的到驿站放下行李梳洗一番,就朝疫区所在的村落赶去,只留了柒洛的一个侍卫和川飞燕带来的一个车夫看护如烟母子。 “夫人!您说王爷去哪里了?一早就不见人,他的马也没了,该不会有急事,又回都城了吧?” 连翘与柒洛同坐一辆马车,在离开驿站前,轻挑起车帘子,朝驿站宝熠王所住的房间窗户望去,紧闭的窗户令她疑惑道。 去疫区的路程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两辆马车急匆匆的行驶在山间只容一辆马车经过的狭窄小道上。 柒洛跟连翘乘坐一辆打头引路,川飞燕骑马与佐恩的马车紧紧跟在其后,最后是柒洛带来的那些侍从,一行人在危险的山间小道,随着山势弯弯绕绕的艰难行进着。 “都城?不可能!他既然专门告假来了此地,一定是先去疫区查看那些患者的病情了!不过......话说,连翘,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挺惦记他的嘛,呵呵呵......” 柒洛只顾忙着跟久别重逢的师父他们叙旧,竟然没想起昨日还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那个小魔头宝熠王。 被连翘一提醒,才觉得自己当真是对他不似以前那般在意了,也许,自己真的已经慢慢放下他了。思及此,心中竟然异常轻松,忍不住又调侃几句连翘,想要缓和前往疫区的忐忑心情。 “夫人!瞧您!又拿我取笑!实话实说,奴婢确实喜欢他,不过。只是当个小孩子,他呀,还是太孩子气。 别说我高攀不起,他也绝看不上我,我心中将来的郎君也不会是个小孩子,他是要像萧大将那样的男子汉,憨厚朴实,心里只有我!哈哈,夫人别介意,奴婢又口无遮拦了。” 萧褚晟是连翘钟爱的男子模样,可是,她并非真的觊觎自家主子的夫君,所以,她才敢坦荡开口。 “介意?哪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喜欢夫君的人多,说明他值得被爱!我啊!就喜欢你的耿直!那些刻意藏着掖着的人,才是心底里真正放不下的,你这样的,我反而不担心。 如今这年头,能从宫中找到个心直口快的人,可真是比登天还难。我还真是幸运,遇到了王后和太子,他们把你和芷兰两个忠心仁厚的赐给了我。 当初,在太子东宫跟你仅有几次相遇,虽并未多言语,可你给我的印象很好。没想到,你我竟然有此缘分,最终,你还是被太子赐给了我,呵呵,天意啊!” 跟自己熟识的人在一起,就会就情不自禁想起陈年往事。柒洛是个喜欢感恩的人,每每想起王后和太子对她的关爱、照拂,还有连翘、芷兰这些在宫中陪伴她的人,总会情不自禁的感激不尽。 “呵呵.......那奴婢就谢过夫人抬爱了,您还说,要不是夫人您当初对太子殿下的盛情相邀不在意,也不会被蒋碧瑶那个小蹄子钻了空子,借机上位。 您是不知道,她在东宫可嚣张了,起初无人瞧得起她,她就对大伙都极为恭维,对太子更是毕恭毕敬。 借着您的引荐,总在太子面前提及您跟她的姐妹情分和她自幼不得家人喜爱的悲惨遭遇,博得太子的喜爱同情,还很会察言观色,投太子所好!最终还真是被她这个小人得逞了! 只是,她一得逞,整日便在东宫耀武扬威的,昔日那些被她称姐道妹的姑姑、侍女们全被她踩在脚下,肆意辱骂,原来以前的温顺谦和全是装的,真是小人得志啊! 这都得怪您对这卑贱的小蹄子太纵容了!若不是您对太子殿下无意,刻意躲避。不仅很少去太子那里,即使是去,每次也是匆匆而来,听完太子交待的舞乐事宜就走,片刻都不多留,也轮不到她插上一脚!” 没想到柒洛会再提起太子殿下,这已经有快一年,没有听她提起过了,连翘甚至暗自替太子殿下心酸。 一听她竟然再次说起太子,突然来了兴致,边为太子殿下鸣不平,边说着说着,把自己最不待见的蒋碧瑶也扯了进来。 第四百零四章 毒妇蒋碧瑶 话匣子打开再难合上,竟然越说越来劲,似乎要发泄自己对蒋碧瑶多年的积怨一般,一提起她就气的怒目圆瞪,咬牙切齿,辱骂之语不断。 “呵呵,这都是哪一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还翻出来作甚?蒋承欢那个人,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她处心积虑,不顾姐妹情分,用尽卑劣手段向上爬,如今如愿以偿做了太子的承欢,应该知足了。 虽说名分上跟太子妃和侧妃相差甚远,可太子妃如今病逝,太子殿下身边应该只有她一人最得宠。这下,她该消停了吧。 毕竟我跟她还是一起被选进宫做舞姬的,曾经也算是患难与共,虽说,后来她便的阴狠毒辣,毫无情义可言。 可是,只要她能收敛,不要作妖过了头,我就不会去赶尽杀绝。毕竟,她手上也没什么命案,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了。 至于我,我觉得太子殿下也仅仅是在宫中生活寂寥,太孤独,一时新鲜,把我当做说得上话的朋友而已,并非你所想的那种感情。”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柒洛并不在意,却没料到,竟然勾起了连翘的满腔怒火。看起来是压抑许久了,多年前的事对于连翘还是记忆深刻,心中怨气难以疏解。 “什么?夫人啊!是您太纯良,不知道那些女子背地里有多阴毒,还是奴婢耳背听错了?您到如今,还以为她蒋碧瑶手上没粘过血?不瞒您说!奴婢没被分到您那里时,她就把一个侍女的脸给毁了!” 连翘诧异的瞪大了眼,被眼前经过多年宫中生活,仍然可以保持一颗纯真心灵的柒洛惊呆了,大声惊叹道。 她心中暗想,兴许真是王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将她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依然如此纯良,相信蒋碧瑶这种为了富贵荣华不择手段的卑贱妖精手上没有粘过血。 “什么?竟有这种事?她为何会如此憎恨一个侍女?你莫不是听人以讹传讹吧?”柒洛虽然早就对蒋碧瑶的种种做为寒了心,同她划清界限,断绝了曾经的姐妹情谊。 但却从未想到她有一日会堕落,阴狠到这种地步。她还没见识过那些真正的阴狠角色,不理解为何有人会欲壑难填,即使已经拥有了人人羡慕的地位还不满足,心存害人之心,涉险作恶。 “夫人呐!您真是太仁善了,没把别人往坏处想。她蒋碧瑶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可是最了解的。 当时,我是太子殿下的奉茶侍女,整日看着她作妖,自然知道,她心胸狭隘,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强,比她好。 更是喜欢嫉妒那些比她有才情,比她美貌年轻的女子。无论那些人有没有影响到她,只要是地位不如她的,她都会找机会除之后快。 您是后来见她次数少,不知道她变得多可怕,不!不是变,应该是原本就是蛇蝎心肠!那是我亲眼所见,还有一个姑姑也知道。 那名侍女以前是太子的侍寝,长得容貌娇丽,人又身材高挑,温婉可人,比她蒋碧瑶不知好上百倍,就是人太柔弱,被她处处挤兑,肆意欺辱。 没想到,这样对她毫无危害的柔弱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最后换来的还是惨遭她毒手的噩运。 最后,蒋碧瑶那毒妇竟然偷偷在那女子的胭脂里做了手脚,只是,那姑姑劝我不要说出去。我可是亲眼见识过她那张阴险的毒舌,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能反咬一口,极会做戏的假面孔。 凡是去太子面前揭发她恶行的侍女都没有好下场,太子殿下平时那般运筹帷幄的人,没想到竟然被她迷得团团转,一味宠着她,对别人的话毫不在意。 当时,我也没有人依附,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自然是不敢去送死,没有告发她,现在想来,还是深感惭愧啊!兴许,我就是这种心直口快,又胆小怕事之人吧。 对了!太子妃之死,夫人当真不知道,那绝对不是普通的病逝!肯定有人做手脚,说不定就是她蒋碧瑶搞的鬼!” 原本,这些事,连翘是准备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可是,今日马上要去疫区了,再不说,也许就再没机会说了。 蒋碧瑶跟她的那些肮脏阴谋,说不定就此便被深埋,再无人知晓,岂不是便宜了她。越想越不甘心,索性一次说明白了,就算他们可以活着离开疫区,日后柒洛要是再遇到蒋碧瑶,也可以心中有数,小心避祸。 她知道夫人越是沉稳,越是不提疫区之行的凶险,心里就越是担忧会牵连了她,心中有愧疚之意,于是,主动滔滔不绝的说起其他事分散柒洛的注意力。 “嘘!此事可不能乱说!事关紫晏皇室,天大的事,岂能是你随口胡诌的。”柒洛被连翘突然揭露的事实惊呆了,赶忙厉声斥责道。 听她提到王妃的死,更是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叹,要真是如此,后宫还真是暗中刀剑横飞,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不知不觉就得罪了别人,被背后的人捅刀子,下阴招。庆幸自己早早离开,要是被禁锢其中,恐怕,依照她单纯的性子,死的就是她了。 “夫人呐!奴婢真没有胡诌,她蒋碧瑶胆子可并非一般的大,以前想要迷惑太子,还曾经......”连翘以为柒洛不信,委屈道。 “曾经什么?她敢对太子殿下使诈?”突然知道了那么多宫中的陈年旧案,柒洛已经惊恐的头皮如麻。 此时,连翘竟然说出另一个惊天秘密,还是涉及自己的恩人太子殿下的,令柒洛再也坐不住了,紧紧抓住连翘的手,不安的惊呼道。 “曾经......蒋碧瑶那祸害,曾经给太子用过合欢香!”见柒洛如此紧张太子殿下的事,连翘心中一暖,不再隐瞒,坦诚道。 “什么?合欢香!天啊!那可是极损身体的迷香啊!四国王宫都命令禁用,被抓到是要凌迟的!她竟然敢!她竟然真的敢!真的做得出来!可......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四百零五章 惊天秘密 如惊雷连连,一个个炸响的地动山摇,柒洛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种不知廉耻,下三滥的卑劣招数,她蒋碧瑶也敢对清高的太子殿下使用! 在宫中那些年,柒洛竟不知,这宫中竟然如此肮脏,藏着这麽多难以启齿的腌臜勾当。心中不禁慨叹,后背寒意四起,冷汗连连。 “唉!奴婢该死!那香是她威逼奴婢去弄得!可夫人万万不可把奴婢看做是她的帮凶,奴婢实在冤枉啊! 当时是她使计骗取奴婢信任,说让领了差事出宫办差的奴婢帮着她从宫外取一物件,说是她娘家人给她带的东西,我都没有打开那个包袱。 谁知道,竟然给了她之后两日,就听说她跟太子殿下有了之事。当时,媚夫人不愿意太子早早就被人女子沾染,曾经抓了她的把柄,从太子房间找到了合欢香用剩的灰烬,想要治她的罪。 夫人,您知道,她怎么做的?她竟然把那名媚夫人安插的眼线给灭口了,还逼着奴婢跟另外两个太子的贴身侍女帮她处理掉尸体! 奴婢自然是不肯,也被吓到了,谁知,她竟然说那香是我拿进宫的,还说那个包袱里装的就有这个!看来是她缝在了包袱哪里,进宫竟然没有被查到!真是心肠歹毒至极!” 回想起当初,自己竟然被蒋碧瑶设计陷害,连翘就心中怒火难平。曾经是自己父母掌上明珠的她,怎知到了宫中会被一个当时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少女算计。 更憎恨自己当时的软弱无知,竟然真的任由她摆布,当了她的帮凶。虽没有亲自动手助纣为虐,可今生也难以洗脱帮蒋碧瑶掩盖罪行的罪责。 “什么?竟然会是这样!这麽说,就连你也......”柒洛震惊的久久不语,转身紧紧拉住身旁并肩而做的连翘,惊恐的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惊叫道。 她还常常庆幸,偌大的王宫中,能跟芷兰和连翘两个难得的忠心朴实的女子有缘,还总夸奖连翘耿直,纯真。 谁又能料到她竟然隐瞒了这麽久如此残酷的事实,更令她惊讶的是,她竟然也被人胁迫参与,为蒋碧瑶恶魔般的罪行做遮掩。 “唉!夫人,您进宫做的是舞姬,相对于我们来说,要好点。其实,但凡是进了宫的女子,没有几个是可以独善其身的,如果有,也是被别人保护的很好的。特别是我们这些进宫侍候人的宫女。 而对于奴婢来说,在宫外的家人虽说没有大富贵,却也是衣食无忧的小生意人家,十二岁进宫前的生活还算过得去,爹娘疼爱,兄弟善待。 之所以进宫并非被逼无奈,只是,听了家中亲戚长辈的建议,家人期望我可以在宫中做好了宫女,等到二十五岁出宫之时,可以凭借宫中当过职找个家境殷实的如意郎君。 可谁知,到了宫中,才知道,没有依靠,没有背景的人在这里就像蝼蚁一般,任人拿捏,踩踏,小命都攥在别人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跟家人阴阳相隔。” 连翘紧张的垂首辩解道,愧疚的不敢看柒洛,生怕她怨恨自己如今才说出这麽多惊天秘密。浓密的睫毛不停的眨动着,像是她此刻不住颤抖的内心般不安。 终于,在听到缓缓舒了口气,见柒洛的手掌温柔的敷在她的手背上安慰她之时,对她甚为了解的连翘知道,柒洛一定不想追求以往的事了,才放宽了心。鼓足勇气,继续缓缓解释起她当时的艰难处境: “夫人,做女人难,做宫中无依无靠的女子就是难上加难啊!尤其是遇见蒋碧瑶,太子殿下又忙于政事,无暇顾及我们这些小侍婢的恩恩怨怨,整日提心吊胆度日,为了保命,有几个没做过违心事? 只是,有的是明知要害人性命,还要去助纣为虐,而有些则是被连累,被逼迫,不知不觉被人算计。 掉进了处心积虑之人设计好的陷阱中,不得已而上了贼船。而奴婢,正是后者,就是到如今,奴婢也从未害过一个人,至多算是一个隐瞒实情的。 您可千万别厌弃奴婢!也许您觉得奴婢是软骨头,可奴婢这真是不得已啊! 当时东宫,能常在太子身边走动的人,基本都被她紧紧盯着,她怕自己做的下三滥之事会暴露,一早就使计,让我们个个都不知不觉成了她的帮凶,和她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被她捏了把柄,不敢将她的恶行公之于众。 所以,夫人,您知道吗?因为蒋碧瑶的嚣张毒辣,奴婢一直都期望您可以接受太子的好意,多陪陪他。 盼着您将来可以做了太子妃,哪怕只做承欢,也总好过她雀占鸠巢,狐假虎威,任意欺凌我们。可惜,您却对太子殿下的好意不予理睬。哎!可惜了!” 太子殿小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为柒洛茶饭不思过,照样该和女子亲近,就亲近,吃喝玩乐照旧,看上去逍遥快活得很,可连翘这些他身边的近侍却能感知到他的落寞孤苦。 连翘知道,那么多围绕着太子殿下的莺莺燕燕都没有一个比得过雪柒洛,曾经的太子妃倒是令太子殿下刮目相看。 两人不论是身份才情都极为般配,成亲后也慢慢有了不少默契,怎奈何,太子殿下对于女人向来不够温柔体贴。 粗枝大叶的忽视了蒋碧瑶对太子妃的不友善,竟然给了蒋碧瑶更大胆量,公然言语挑唆太子殿下同太子妃的关系,还借故惹是生非,想要气的太子妃失控着了她的道。 谁知,太子妃也不是吃素的,朝中有娘家人做官,底气足,并不惧怕她。只是,因此,蒋碧瑶也更为憎恨她了。早就想方设法欲除之而后快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那时候她已经分到雪柒洛身边做她的贴身侍女了,这些都是还在东宫,私交甚好的姐妹们告知她的。 “嗯?我......我真不知道,蒋碧瑶竟然将你们祸害成这样了,竟然盼着我跟太子殿下......可......我们根本不可能的!” 第四百零六章 深入疫区 “就算撇开身份不说,依照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和我一起生活的,他对我只是朋友情分,我对他也是,他喜欢的是娇柔温顺的女子,我绝不是他想要留在身边的女子。” 越听越后悔,柒洛憎恨自己当时识人不清,竟然将这个妖精引到了太子这个恩人面前,以至于,她最后成了东宫的祸害。 不仅残害了不少太子身边的无辜女子,还不顾太子身体,敢用迷香!可惜,悔之晚矣。想到连翘的美好想法,自己却觉得极为尴尬, 就是自己想帮他们,也不会是以太子宠妃或是太子女人的身份,她对太子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 “夫人呐!这就是您的臆断了!夫人岂知太子殿下对您没动过心思?要是真没动过心,就不会一听说您有个头疼脑热,就赶紧派太医去给您诊治。 要是真没动过心,也不会一有好东西,就想着给同您分享,派人立刻送到礼乐司去。 要是真没对您动过心,太子殿下就不会回回都望着你远去的背影,驻足叹气,您难道一点都不知晓? 虽说后来太子有了蒋承欢,确实跟您疏远了很多,但是逢年过节,还是忘不了要给您一些赏赐之物的。 放眼偌大的王宫,太子殿下也没关心过几个人,其中就有您,难道这会是单纯的朋友做的出来的? 唉!您不去,东宫有的是人巴结,这下好了,让那个小人得逞了,如今步步高升,还同媚夫人联手,奸佞当道,幸好,我是早早出来了,可东宫那些姐妹们恐怕日子过得更艰难了。” 连翘抱怨了一阵,心情大好,秘密太多,又总是憋在心中的感觉实在令人郁结。见柒洛听了自己的秘密,果真没有责罚她的意思。 倾诉后的轻松让她觉得大快人心,也不再担心自己进了疫区遭遇不测,这些秘密都会跟着自己烂进肚子里了。 至少,她这一次不像年幼之时选择了逃避,成了别人的帮凶,而是勇敢承认过错,勇敢陪着柒洛进疫区救人。对于连翘来说,如同赎罪般,令自己终于可以安心了。 “唉!竟然不知......竟然不知当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连翘,我知道,你说的我不否认。 只不过,太子与我绝对不会是那种长相厮守的感情,他对我更像是对亲人的依赖,我对于他更多是朋友和对他恩情的感激。 至于蒋碧瑶,你我如今都在异国他乡,总是回到紫晏王宫,我们也无力真的撼动她。除非太子厌恶她,媚夫人也撇弃她这颗棋子。 哎!原本不觉得,你这麽一说,倒真觉得自己欠了太子不少恩情,留着这个蒋碧瑶在他身边,还真是不放心。 她竟然为了借机上位,不惜伤害太子的身体,用合欢香这种迷香蛊惑太子,真怕她以为为了自己的地位,再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 连翘,若我有生之年,能再回到紫晏王宫,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会努力从太子身边揪出蒋碧瑶,帮你们伸张正义的。” 柒洛静默许久,眼看马车已经到了村头,马上要进村子了,赶紧收敛了慌乱的心情,连忙向连翘保证道。她雪柒洛平时可以为了一些小事,不惹事生非而忍耐。‘ 但是,超出自己底线的事,尤其是明知有些人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不断残害别人的事,她绝不会听之任之。 尤其,被欺凌的人还有连翘,不知则已,既然知道了,她必须在时机成熟之时,为他们伸张正义。 “真的啊!夫人!嗯!嗯!就知道夫人嫉恶如仇,没成想,您真的会帮我们伸张正义!好!夫人,奴婢等着哪一天,为冤死的和被她残害的姐妹们报仇!”连翘高兴地像个孩子般,忍不住欢呼道。双手紧紧反握住柒洛温暖柔软的手,激动地竟然湿润了眼眶。 “嗯!”见连翘如此激动,柒洛心酸不已。她一定是深受其害,恨极了蒋碧瑶,可怜的孩子,想不到,当年才十二、三岁的连翘就要遭遇如此恶魔办的生活。柒洛沉声点头应道,虽并无过多言语许诺,眼神却异常坚定。 “您一定是萧夫人了!这位就是佐仙医吧!你们终于来了!鄙人姓薛,是王爷派来的大夫,快请进!快快!咱们好好商议商议,这疫情到底该如何处置。 你们瞧瞧,我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鄙人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疫病,实在是一点折子都没有了。快,快请坐!” 不久,柒洛他们的马车便进了村子,有王爷的提前交待,薛大夫早已等候在村口迎接他们了。一见他们下了马车,赶忙迎了上去。 疫情紧急,无暇寒暄,根据佐恩的年纪和柒洛的气质装束,也没等他们自己介绍,自己就轻易对上了号,认出了两人。 想到后院还有那么多病患,顾不得那些虚礼,连忙边说,边领着他们朝离村口不院的一户大宅子走去。一进去,就在前厅招待他们坐下,示意两个侍女上茶。 “薛大夫,谢谢!不知这里是?那些病患在哪里?”雪柒洛同佐恩,川飞燕他们下了马车,就跟着火急火燎的薛大夫到了这所大宅子,心中一连串的疑问。 “呵呵,萧夫人,佐大夫,你们先喝茶。一路赶来必定疲乏不堪,你们边喝,边听我把疫情给你们说清楚。” 薛大夫此时倒没之前那般急切,见他们落座之后,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这个烫手山芋交到佐恩的手中。 毕竟自己根本对疫情毫无经验,想起刚才王爷提前到来下的死命令,就心惊胆战,生怕医治有误,抑制不住疫情,惹怒了王爷,丢了脑袋。 都说医者仁心,他也想医治好那些病患,奈何医术不精,应付平常的尚可,对于这种来势凶猛的就束手无策了。如今,全得仰仗佐恩这位闻名遐迩的医仙救他脱险了。 于是,跟他们说起话来,异常客气。他端起身旁的茶水轻抿一口,润了润由于照看病患,忙碌的干涩的嗓子,缓缓道。 第四百零七章 地狱修罗场 “是这样,这一户是这个冯家村里的首富冯喜贵的家宅,他们家的院子最大,是三进式的,家中子女早就离开了冯家村,有的在外地有营生,女儿们也都嫁到了外地。 如今这里只有冯喜贵夫妇两人在,家中好多房屋空置,如今疫情紧急,为了方便看护医治,并且避免那些病患再与他人接触,我们就临时征用了他的宅子。 他们夫妻两个跟家中的侍从住前院,后面的两个院子都安置了病患和一些需要临时留守看护病患的医者。 病患到如今,大概有三十人,人数尚在不断增长,原本二十多户人家,近百人,如今竟然已经死亡六、七户,二十多人,基本都是一人感染,全家陪葬。 本来村子就偏远,贫瘠,好多人到镇上谋生,如今疫病一闹,更是人烟稀少了。全村抛去那些病死的和已经感染疫病的,就剩下三十多人是身体无恙的。 对了,很不幸!我们有位医者前几日在医治过程中也感染了,昨日......昨日没能幸免,也病逝了。我们现在还有五位医者,十多位学徒帮着照料这些病患,给他们熬药医治。” 薛大夫哀叹着回忆起刚到冯家村时的恐怖情景,仍旧心有余悸。当时所见,哀嚎遍村,人人自危,对于他们这些医者的到来并不欢喜,反而抵触情绪颇多,就如同他们这些医者比那些疫病更可怕。 死者家属跟官府派去焚烧因疫病而死之人的尸体,引起的纠纷,不配合治疗惹来的口角,厮打声充斥着整个本来幽静偏僻的小村子。 一时间,本来风光迤逦,依山傍水的小村就这样变成了地狱般的修罗场。薛大夫本就胆小怕事,可无奈,虽然不是都城名医,但在凤溪山一带的同僚中,他的名气最大,都城又路途遥远,疫病耗不起,就紧急调他前来应急。 他带着四位同僚,十多个学徒前来医治,第一天进村,就被病患痛苦挣扎的模样,弥漫在村子中人人自危的诡异气氛,和染病的各家各户,家破人亡的凄惨景象震惊,个个心中恐慌不已。 他临危受命,纵使再胆怯,想到自己作为医者的使命和责任,也要冒死前来,强作镇定,安抚众人。 到如今,已经进村六日了,他每日都在安慰周围的人,就是因为得知紫晏全国百姓皆知的医仙佐恩将要来此帮助他们医治患者,消灭疫病。 凭着这个救命稻草般的强烈希望,薛大夫他们才坚持了下来。不然,每日听到那些在死亡边沿游走的病患,痛苦的哀嚎呻吟声。 见到那些备受病魔折磨,最终还是被疫病夺去了性命,被抬出去焚烧的病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无论男女老少,都如雨后花朵般,如此快就凋零了。心中的感伤无奈,失望和恐惧已经使他们的内心备受煎熬,快要难以支撑,濒临疯魔。 幸好那些同僚和学徒们都无人因此惧怕退缩,还在继续坚守自己的信念,积极护理这些患者,等候佐恩的到来。 最终,还真是被他们等来了。消息发出去,才不到四日,年近五旬的佐恩就来了。惊喜的他们,如看到了天神专门派遣的拯救使者般,仿佛看到了战胜疫病的曙光,振奋不已。佐恩的到来,重新唤起了他们与疫病抗争的信心。连多日愁眉不展的薛大夫,脸上都泛起了喜色。 “什么!竟然已经死了如此多的病患了!此病来势凶猛!再不控制,后果不堪设想。”薛大夫话音刚落,佐恩讶然,面色阴沉如覆寒霜般阴郁,肃然道。 “最初是何时发病,我们还说不确切。大致是十来天前,村中第一个人觉得不舒服,然后,不久就迅速演变成了眼下的局面。唉!真是令人恐慌!从未见过传播如此快的疫症状!” 薛大夫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渗汗,边掏手帕擦拭汗珠,边回道,声音都是颤栗的。 听医仙佐恩对疫情的传播速度都如此震惊,薛大夫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再次沉入深潭。心中默默祈祷,他们此次行医使命,能顺利进行。 “那这些患者的具体表现呢?你们在后边怎么给他们安排的居住场所?又是如何治疗的?” 不同于薛大夫的惊慌失措,佐恩脸上浮现的只有担心病患错过最佳医治时机,而来的紧张,忧虑,并没有过多的恐慌感。 只见他依旧泰然自若,脸上平静如水,沉稳端坐,用茶盖轻轻撇过茶杯中的茶沫子,轻抿几口,一丝不苟的详细查问疫情。 雪柒洛和川飞燕、连翘一直静静听着两位医者的交谈,心情跟着他们所提及的疫情紧张起伏。 川飞燕跟连翘是全然不懂医术的,听着只觉此疫症如妖魔般可怕,被这些病患从生病到离世的过程惊吓的脊背发凉。 而柒洛多少懂一些,毕竟小时候跟着佐恩还是学了几个月的医术的,虽然都是皮毛,可从两位医者的交谈中,也听出了此疫症的可怕之处。 不由双手紧握,心中为如何医治忧虑不已。倒不是怕交不了差,宝熠王王隽苓会治她的罪。 而是设身处地的为那些村民的性命忧虑,为他们的家人忧虑,为佐恩和薛大夫这些甘愿冒死前来医治疫病患者的仁德医者忧虑。 薛大夫见佐恩询问详情,而没有一味叹气忧虑的绝望,就猜想他一定成竹在胸。忙不迭将这些日子,他们是怎么一直患者,患者的反应如何,病情发展,一一详细陈述给佐恩,生怕漏掉一点,影响了佐恩的判断,耽误医治。 谁知,随着他的陈述越来越详细,佐恩的眉头从舒展到紧皱,面色愈加凝重,脸上阴云密布,像是集聚了不少怒气般。 柒洛瞥了一眼,震惊的以为这个糊涂的薛大夫,在疫区毫无步骤的慌乱诊治触怒了自己的师父,她那个印象中温润如玉,从不发脾气的优雅师父即将对薛大夫一顿怒斥之时。 没成想,佐恩却在怒火爆发最后一刻,强忍住了。 第四百零八章 成竹在胸 佐恩脸色恢复如常,轻启因为连日赶路疲惫不堪,而干裂的发白的嘴唇,语气缓和,微怒道: “什么?不能如此啊!怪不得你们这里患者那么多离世的,其实病情原本还是可以控制的。唉!不过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从没遇到过。 你说的病症,我大概知道,就是瘴气!是一种可怕的疫症,俗称冷热病。那可是咱们曳池很少有的,多是最南部的蛮族得的病症。 我曾见过一个从那边过来的游僧,身上有过这种症状,且尝试各种方法治疗,最后经过调理还是控制住了。 此病来世凶猛,绝不可轻视。东汉,马援率八千汉军,南征交趾,然而‘军吏经瘴疫死者十四五’。 在宋人陈言编撰的《三因极一病症方论》中就曾提及过此病的特征:‘一岁之间,长幼相若,或染时行,变成寒热,名曰疫疟’。” 回想起那日遇见这个患病僧人,佐恩仍旧心有余悸,那可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疫病,起初,他心中无底,也是紧张恐慌的。 可是,面对无人可医,命悬一线的病患,一贯以仁善医德著称的他,只有破釜沉舟的尝试一番。 凭借自己整日潜心研究医书,揣摩精髓,以及多年游历诸国行医的经验见识,加上从各国名医,民间郎中那里学到的新奇医术,才幸运的治愈了那名僧人。 可如今,形式不同,不仅是同样可怖的疫病,还是这麽多人同时患病,更加危机。不过,此时的佐恩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了。 岁月的磨砺令他更加沉稳,泰然,心中并不惧怕疫病,反而已经开始掂量如何救治更为妥帖。 “啊!这麽厉害!连那些身强体壮的士兵也难以抵抗!佐大夫不愧是医仙,见多识广,竟然真得医治过这种病患,看来,我们这里的患者有救了! 仔细想来,还真是有可能从南边传来的。前几日,我询问他们之时,他们就说,第一个患病的病患,家人中有个远方亲戚在最南边的南度国做生意,他就是去那里探望,刚回来没几日就这样了。 那......既然佐大夫有经验,那下一步咱们应该如何做?想必佐大夫一定心中有数了?”薛大夫听佐恩如此说,终于长舒一口气,心想,这些患者有救了,自己和那些医者也都有救了。 “嗯!虽说这麽大规模的疫情,我从未遇过,可上次给人诊治,也算积累了些经验,查阅了许多医书典籍,《神农本草经》和《肘后备急方》皆可参照医治。 此疫症也可细分用不同治疗方式应对,刚才听你所言,倒很像是寒虐,凭借《医宗金鉴》,《伤寒论》中的治疗方子,完全可以尝试。 至于把握嘛,我会尽力的!这次医治如果成功,也可记入我编撰的‘诊医日谈’中,为后世之人防御治疗提供便利。 闲话不多说,咱们这就开始吧,请先将我的几点嘱咐吩咐下去,配合照办。首先,你们一定要做好隔离,后院患者区,除了医者和患者,不要家属随意出入,其他外人一律不得进入。 其次,保持清洁卫生。在后院患者住所,保证开窗通风。用雄黄、雌黄、丹砂......十六味药,每日或早或晚,放在庭前燃烧,消灭周围潜藏的疫毒。 对那些已经感染的患者的换洗衣物,和患者使用过的药碗,饭食、饮水的器皿,擦洗身子所用的帕子...... 所有接触过患者身体的物件都得用热水蒸烫后再使用,灭出传染隐患,东西做到专人专用。勤给患者更换洁净衣物,擦洗身体。 所有接触患者的医者和学徒帮手,侍女,都得在接触前和接触后,用草木灰勤洗手,用雄黄桐子大,在火中烧烟薰脚绷、鞋履、领袖,以及脸上佩戴的防疫纱巾,断绝疫病传染。 最后,为了方便医治,请将患者按照不同病情,轻重分开居住,重病患跟刚发病的较轻的分开,统一集中医治。 学徒医者根据病情轻重,按照技艺高低分别照顾患者。学艺精湛的首先派去照顾重症患者。 且不论轻重患者,每日都需要仔细观察患者症状变化,做好记录,每个病患建立疫病诊治每日记录。每日都要向我逐一汇报,绝不可怠慢,延误病情。” 佐恩肃然道。所讲每一个细节都一字一句的加重语气,生怕他们掉以轻心。对此病危险程度,和患者病情的重视,不言而喻。 令再做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认同,薛大夫身后站着的学徒听后也都钦佩的连连点头,认真牢记。 “嗯嗯!都记下了,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办!”薛大夫欣喜道。 没曾想,佐恩竟然这麽快就为他制定了如此周密的防控疫病蔓延的措施,令他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心中对自己前些日子毫无章法的集中诊治,引起的病情蔓延愧疚不已。再望向佐恩的眼神中,尽是心服口服的钦佩。 “好!那现在薛大夫,您就领我们到后面看看病患吧。”佐恩见大厅众人神色都没有之前的紧张恐慌,轻舒一口气,想到后院的那些正备受疫病折磨的病患,再也做不下去了,立刻起身道。 “嗯!佐大夫请!诸位请!这些你们先戴上!可算是把佐大医仙盼来了!您不知道,您未来之前,我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完全不知所措。 您一来,三言两语,我这心里就安心许多,对医治心里有数了,也没之前那般惧怕恐惧了。呵呵......您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真是感激不尽啊!” 薛大夫连忙带着学徒在前面引路,时不时转身,对身后紧随的佐恩诚恳感激道。柒洛带着川飞燕和连翘默不作声的跟着,心中却忐忑不安,不知一会儿真的见到那些患者,会不会惊慌失措,丢人现眼。 “呵呵,薛大夫不用如此客气,我这不是什么忙还没帮上嘛,说什么谢不谢,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之道啊!呵呵,您太过客气。既然如此,你我就好好配合,势必将这次疫情压制住,才是当务之急。” 第四百零九章 各显“神通” 佐恩贵为人人尊崇的医仙,夸赞之词自是不绝于耳,听多了,早就没了开始的欣喜,更多的是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被同僚如此看重,自己定然更要用心医治那些等待他救治性命的病患。 “好好!一定好好配合!还要跟您多学些治疗的方法呢,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吩咐他们做就是了,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打头带路的薛大夫连连颔首,毕恭毕敬的允诺道。既然佐恩这个闻名遐迩的妙手医仙都亲临曳池帮他,他还能有什么不乐意的。 恨不得将佐恩供起来,好吃好喝的小心招待着。配合治疗这种必然的事,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自己本就不是喜欢自己独大,见不得别人优于自己,不肯听从别人建议的自私,而固执的医者。 “佐大夫,到了!这中间的院子较大,住的是男患者,两侧的小厢房里是老人和孩子,男患者共十八人。 再往后走,过了回廊就是后院,里面全是女患者,共十四人。所有患者中,其中五十岁以上老人十二人,孩子八人......” 到了正院,这里原本是冯喜贵夫妇住的院子,虽然冯喜贵在村中是首富,可这里毕竟是偏远小村,并不富庶。 就连他这个大宅院看起来也是相当简朴,没有过多的装饰。窗棱和屋檐、走廊上并无什么精致的彩绘花纹装饰,早就见识过了宏伟宫殿的奢华的雪柒洛和佐恩,再看这里,更是觉得没有任何新奇之处。 整座宅院透着古朴之气,虽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华贵,但这里是宅主人出于善心,无偿供给冯家村的病患疫病用的,单凭这一点,柒洛和佐恩他们就必须高看冯喜贵夫妇一眼。 他们虽然富庶,并没有为富不仁,反而不顾自身安危,冒险将院子腾出来给这些传染迅速的病患居住治病,不得不令柒洛钦佩不已。 心中暗暗感慨,不以贫富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才是理智之人。想她蒋碧瑶家中欠债不少,从小就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却并没有因此更珍惜别人对她的关爱。 反而利用这种关爱给自己借机上位,不仅如此,还要反过来谋害,算计帮过她,关心她的人。可谓阴狠至极。比仁义的富人要绝情的多。 大致扫视一眼这个在全村中最富贵的宅子,此时正值深秋,院中落叶飘零,几棵在风中摇曳的娇弱小树做着将要干枯前的垂死挣扎着,如同凡间内隐隐传来的患者呻吟声般令人绝望,恐慌。 他们所处之地正是整个宅子的核心之地,属于整个宅子中最宽敞的。这里安排的病患要比后院多,所以,从身边房间内传来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连翘自小在家中被宠爱,到了宫中没有侍奉两年太子就被调到了雪柒洛这个仁厚的主子那里侍奉,并没有经历过太多艰难坎坷。 透过半掩的房门看到屋内痛苦挣扎,在床上紧缩成一团左右翻滚,浑身颤抖的患者,连翘吓得心惊胆战,快步跟上柒洛,与她并肩而行,脸色煞白的望向柒洛,朝她求助。 柒洛瞥了一眼屋内的情形,见医者和学徒们穿梭在不同病人的呻吟声中,慌乱的在病患之间奔波的场景,心中“咯噔”一下,纠结不已,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连翘留在这里。 “连翘,你若是害怕,随时可以离开的。嗯.....不如......一会儿我就派车夫送你先回都城,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些时日,直到疫情控制住,才能回去,你不用等我们。”柒洛紧握连翘的双手,安慰道。 “不不!夫人!连翘不走!以前连翘是个胆小的,不像您跟芷兰姐姐胆大心细,遇事沉稳镇定,毫不慌乱。 可今后的道路害得奴婢自己走,早晚都要遇到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总不能一直都靠你们的庇护吧。 这次就当是让奴婢涨涨见识吧,经历了这件事,说不定奴婢的胆子会越来越大,今后再出什么事,奴婢也不会因为一时慌乱,给夫人添麻烦了。 再说,您和这麽多医者都在,奴婢还有何可怕,你瞧瞧里面的那些学徒,也才是五、六岁,比奴婢还小六、七岁呢,他们都可以,奴婢也行!” 连翘的坚持令柒洛顿感意外,她以为连翘刚才惊恐的模样是想要退缩了。觉得再让她在这里待下去,一定会哭着鼻子向她恳求离开的,就主动提了出来。 谁知,连翘并不像以往一般容易胆怯放弃,竟然破天荒的要同柒洛她们坚持到最后,柒洛甚是欣喜,自己一直庇护的人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 “嗯,呵呵,好连翘!照顾好自己!千万小心,别被传染!”柒洛满意的点了点头,欣慰的冲连翘微笑道。 而川飞燕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表情,神情镇定自若。到底是在江湖腥风血雨中闯荡过来的,也只是刚进村之时被这里弥漫的凄惨景象震惊而已。 如今已经适应,面对这些病患,并没有过多的恐惧感。只是,在心中暗自思索着日后怎么帮助佐恩和柒洛他们行医。 医术上,他不像佐恩和柒洛,一个是妙手回春的医仙,一个曾经是医仙的学徒,虽粗通皮毛的,学艺不到一年,但也比他这个完全的门外汉要强。 而连翘虽然同样不懂医术,可她是经过宫中调教的侍女,如何做事,侍奉人,都比他这个粗野汉子,江湖侠士要强得多。 思来想去,川飞燕觉得自己在这里完全帮不上大忙,还容易给别人惹麻烦,就决定承担这里每日砍柴、劈柴、挑水、扫院子的粗活。 思及此,就悄悄来到柒洛身后,耳语几句,柒洛会心的点点头,就挥手示意他先到下面休息,等着到时分派他些粗使活。这忙乱的病患治疗室,实在不是他一个粗枝大叶的糙汉子待的地方。 此时,在前面的薛大夫已经开始带着佐恩一间间查看病患的病情,边走边开始详细介绍起患者的具体情况,以及自己对每个患者如何用药维持生命,压制疫病。 第四百一十章 巫术惑人心 柒洛赶紧拉上连翘跟紧他们进了病患治疗间,生怕错过他们询问症状的细节,心中只顾担忧那些被病魔折磨的痛苦不堪的百姓。 却没注意到浑身都在颤抖的连翘,直到她紧张的死死握紧柒洛的手,柒洛才感到她手心中不知何时已经积满的汗珠,惊讶的望向她,紧紧回握着她的双手,沉声坚定地安慰道: “别怕!有我呢!” 此时,两人已经行至屋中央,柒洛扫视四周昏暗的房间,密密麻麻并排摆放十几张只够一人休息的小木床,两床之间缝隙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因为深秋寒冷,狂风肆虐,屋中所有的窗户几乎全都关闭了,只露一点缝隙。而屋中充满了药味混合着汗味,以及其他难以言明的各种刺鼻气味。 地下到处散落着病人身上更换下来尚未来得及清洗的衣物,还有些药汁倾洒在地面上混合着尘土形成的黑乎乎的泥污。 “嗯,萧夫人不用担心,这些都不是他们的呕吐物,只是......只是因为他们起初确实有些不配合医治。 加上有的家属不信任我们,说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疫病,就胡乱用药。最后,他们竟然还来此闹事。 争执中,有些药水倾洒在他们身上和地上,才成了这样,那些衣服都是被弄脏的,我们忙于应对这些病患,尚未来得及清洗。” 薛大夫眼尖,看到柒洛和连翘盯着肮脏的地面发呆,脸色颇为难堪,怕他们误会自己是个混吃混喝,无所做为,对病患艰难的生活环境视而不见,指挥不利的懒散大夫。清了清嗓子,连忙解释道。 “哎!真没想到,你们不仅要面对疫病,还要应对这些不讲理的愚昧人,他们......他们凭什么就断定你们不能医治了?这不是胡闹,给你们添乱,耽误病情嘛!” 柒洛被身侧不断哀嚎,忽冷忽热,在床上不停颤动的病患搅扰的心烦意乱。想到这里的疫情已经如此严重,可那些无知之人还要来添乱,愤慨而无奈,轻抚了一下挂在耳朵上遮挡脸颊、口鼻的隔离面纱,不住摇头道。 “唉!谁说不是呢!可是,这些百姓就是如此胡搅蛮缠,我们也无可奈何。他们中间有很多人种田、娶妻、生病、出门都要请巫师给占卜,使法术逢凶化吉的。 这次也不例外,以为请了巫师就可包治百病了。所以,当时我们在官兵掩护下从他们各自家中将病患抬到此处之时,还跟他们的家属争执起来。 他们坚持不让我们抬走自己家人,说只有巫师可以拯救这些病患,群情激奋的他们,情绪激动之时,竟然还差点动手打了坚持要抬走病患统一医治的我们。 为此,官兵出面调解,才震慑住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把这些患者集中在这里医治,没成想,那些家属不死心,半夜三更还要悄悄翻墙进来偷回患者,你们说,是不是可笑至极? 幸好,夜里也有人为他们熬药,碰了个正着,这不,在如此狭小的地方,一个跑一个追,药碗打洒了不少,就弄成现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样子了。 不过,佐大夫放心,我今日就好好分配学徒,按照您的要求行事,一定保证这里的洁净通风。” 薛大夫不提则已,一说起那些令他气愤不已的腌臜龌龊事,就心中郁结。一脸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知己般,想要一吐为快的向佐恩和柒洛她们滔滔不绝的倾诉道。 “荒唐!真是荒唐!没想到世间还有此等愚昧之人,有病不看大夫,就指望家里请个装神弄鬼的人就可以只好病了?何况还是疫病?弄不好是要死很多人的疫病! 他们可真是能瞎折腾!那些巫师要是那么灵验,什么病给个符,用点法术就可以好,还要那么多大夫干吗? 干脆这天下什么东西都要巫师变出来算了,百姓也不用服徭役,不用交税,全让巫师帮大家实现心愿算了,还劳动作甚?” 柒洛来凤溪山之前,什么最坏的打算都想到了,就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里的百姓竟然有如此多愚昧,刁钻,蛮不讲理之人。 薛大夫的话令她震惊不语,难以置信的望了眼周围的病患。无声慨叹;要真被这帮粗野无礼的家属阻止医治,眼前这些人恐怕这几日都熬不过,他们来这里就成了收尸人了。心中不禁更加感激敬佩薛大夫他们的坚持和勇敢无畏。 凤溪山曾经留在她心中的美好印象还很深刻,只是,那时候是五年前,她在王隽苓带领下,到这里的凤尾村探访民间舞乐艺人,住了几日。 当时,对凤尾村居民的热情好客,勤劳朴实深深打动,同他们一起篝火起舞,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曾经,她以为,与凤尾村相隔不远的冯家村的民风也是一样的,谁知,竟然令人听了如此恐慌。 他们所要面对的问题,如今已经不单单是疫情了,还有人的问题,有些头疼的柒洛不住叹气,想到以后的医治,忧心忡忡。 “嗯!看来,此次之行,我们不仅要消灭疫病,还要让村子里的百姓们知道,只有医药才可以挽救被疫病感染的人,是时候该给他们痴迷巫术的思想敲敲警钟了!” 谁知,就在众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都陷入可怕的沉寂之时,佐恩却意外地鼓舞起大家,以一种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抱着必胜的决心,战神疫病和任何艰难险阻的气魄无声回应他们已经丧失的信心。 在佐恩的鼓励下,众人又充满信心的继续忙碌起来。经过一日的疫区初探,佐恩和柒洛大致明白了这些病患的症状和发病时的反应,对那些病患每人的病情也都初步掌握。 心中有底的他们,比起刚进村的茫然无措来说,显然已经开始按部就班的准备制定治疗方法。忙碌了一天的他们在傍晚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驿站各自的房间。 谁知,柒洛刚匆匆洗漱一番,抱着一本从佐恩那里讨来的医书躺上床翻阅,就被门外的声音惊扰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深夜访客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柒洛心中疑惑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可住在驿站,又有侍卫守护,心中坦然,并不惧怕,赶忙下床朝房门快步走去。 “柒洛!是我!你睡了吗?”柒洛尚未靠近房门,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才长舒一口气,不再犹豫,赶紧打开房门。 这驿站虽然已经被王隽苓包下来,只有他们这些赶赴疫区帮助医治病患的人住在此处,没有外人进出。 可毕竟驿站孤零零的建在人迹罕至的山腰间,外面有些小响动就足以令人心惊胆颤。山脚下就是溪流河谷,山上林木繁茂,山势险峻,不适合建造屋舍。 故而,只有为了那些朝廷派出的传递军事情报,官府文书的官员临时歇脚,换马所用的驿站,才不忌讳地点的选择。 为了保证那些官员顺利完成任务,不至于在紧急传达文书之时,到了人迹罕至之地而迷失方向,缺少饮食,无处歇脚。故而,刻意建在此处,两国交界的偏僻之地。 除此之外,周围几十里地没有村庄,尤其是到了夜里,山野之地特有的野兽吼叫声,时不时从遥远的山崖,溪流畔隐隐传来,令途经驿站的客人惊出一身冷汗。 还好,驿站外的篝火常年不熄,总有守卫看守,用火光吓走远远窥视驿站,觊觎此处美食的野兽。 “唉!原来是如烟姐姐啊!这麽晚了,什么事这麽急啊?哈哈,也不怕吓着我,来!快坐!我给你倒茶去!” 柒洛一听是如烟的声音,欣喜的赶紧开门,将她让进房间,说着就拉她到圆桌前坐下,自己转身为她去了茶杯沏茶。 “呵呵,别忙了,我坐一会儿就得回去看娃娃了。见你屋里灯还亮着,闲来无事,又睡不着,就来找你了。 想来咱们柒洛哪是别人轻易就能吓到的?就不在意时间了。当年,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之时,还跟着我和两个杀手搏斗呢! 呵呵,当时,你好像才十一岁,那么点,也没修炼过武义,竟然能镇定自若的跟杀手周旋,不得不令姐姐佩服啊!如今你又做了一品诰命,看来那时候的你就气魄不烦,注定了你今生绝对不会庸庸碌碌的!” 如烟拉住柒洛准备倒茶的手,示意她坐下说话,眼睛一刻不离的紧紧追随着她。似乎想要把柒洛仔仔细细看个够,关切的想知道她这些年身上到底有什么变化,有没有吃苦受罪,身型消瘦,神色苍老。 虽然跟柒洛总是聚少离多,两人相识了十来年,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就不到一年,后来也是几年才得以见上一面。 可在如烟心中,柒洛永远都是自己亲如一家人的妹妹。再见之时依旧亲切热络,并不疏离。 “呵呵!哟!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如烟姐姐何时会如此主动夸人了?你突然这麽说,柒洛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 习惯了冷美人般的如烟,身为人母后的如烟,竟然待人更为温婉和顺了,柒洛一时有些不适应,惊奇的望向她,嬉笑调侃起她来。 “柒洛啊!呵呵......瞧你说的,就跟我从来都是个寒面冷心的,对人凶狠的恶人一般。这可不是你真正的如烟姐啊!别冤枉我! 哎!终于重逢了!你不知道姐姐到底盼了多久这一日,跟做梦似的,不真实。还好,令我庆幸的是,再次重逢,一切都未变! 呵呵......不愧是柒洛,性情依旧纯真烂漫,还是那么开朗充满活力,俏皮伶俐的像是个少女般,一点都不像做了母亲的人。 这就好!这就好啊!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好,我就怕你变得过于成熟,过于规矩,整日不苟言笑,跟那些官家的夫人一样麻木无趣,呵呵,保留了童真的你才是最真的你!” 习惯冷面示人的如烟,跟柒洛确实有缘,对他人,她很少微笑,可是,记得初次相遇之时,她见到被人刁难的柒洛,不仅替她解围,还朝她安慰一笑,瞬间化解了柒洛心中的忧虑。 自此,两人的友情愈加深厚。真是人生如梦,亦真亦幻,很多奇妙的缘分早已注定。回想往事,如烟心中依旧颇为感慨。 “嘿嘿,我也想啊!不知何时如烟姐姐竟然也会笑颜如花般的跟我调侃起来!哈哈......真是岁月如梭啊! 日子过得真快,咱们竟然都有孩子了!呵呵......真想好好看看你的小娃娃,他是叫川辉吧?今日匆匆赶去疫区,都没顾上好好看一眼。回来,又是这麽晚了,不敢过去打扰你们。” 柒洛边说边替如烟沏好茶,递过去。忙碌一整日,口干舌燥的她极为疲惫,顺手也为自己斟上一杯,轻抿几口,甘甜的山泉泡出的茶水更为醇香沁脾,几口入喉,一扫浑身困乏之意,柒洛舒心的朗笑道。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日,有的是时间见他,今天在路上颠簸,他毕竟年纪尚小,一路疲惫不堪,见你的时候还在睡觉。 等明天一早,我就带辉儿来找你,赶在你们出门去疫区前,让你见见可好?”想起早上他们匆匆见面的一幕,如烟顿觉好笑。 之前设想很多次重逢的景象,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匆忙,柒洛只顾跟师叔佐恩说话,讨论疫区的大事,根本无暇与她姐妹叙旧。才迫使她,大晚上等他们回来了,专门上门叨扰。 如今的柒洛都快成那些有政务在身的男子了,早出晚归的,她这个威名远播的昔日女侠,如今倒像是个守着家门,只能陪护孩子的平凡妇人了。 “甚好!甚好!呵呵,要是我的洛儿也在就好了,他们可以做伴了。”想起自己的孩子,柒洛竟然开始惦念起远在都城的小慕洛了。 “嗯,说起来,柒洛,你在曳池住的还习惯吗?真是世事无常,本以为你在虞渊可以踏实度日,不用再过漂泊无依的生活,谁知,竟然......唉!可在曳池待着,也不是长久之策啊!” 第四百一十二章 鸿鹄之志 知道柒洛是个固执的人,本来没打算这麽早就问她,可如烟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柒洛,怕她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唉!谁说不是呢!可眼前只有如此。我倒是没打算长久呆在那里,毕竟,那里既没有我的亲友,又不是我的故乡,就像虞渊对我而言,离开了褚晟,就不算是我的家一般。 不用担心我,很快了,最迟,明年秋天以前,我就会离开曳池。至于下一步去哪里,我还犹豫不决,紫晏去你那里还是去希罗找月亮哥哥,其实都可以的。”柒洛朝如烟努力挤出一丝苦笑,安慰道。 “啊!你是这麽打算的?那还犹豫什么?当然是回紫晏啊!回紫晏和我们生活在藏剑山庄。 你放心,现在的山庄很安全。以前那些骚扰我们的,这些年早就被我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没有人敢轻易挑事。也都知道,山庄里并未藏着师父遗留的名剑。 再说,还有那么多弟子在,你的那些个师兄们也有很多尚在山庄,这麽多人守着山庄,还怕什么外来的杀手? 笑话,他们的武功可不比宫里那些一等一的侍卫差。所以,你回山庄必然没有生命之忧。至于希罗嘛,我总有种预感,那个王宫也并非你最好的去处。 宫里人明争暗斗,多是阳奉阴违,心机深沉之人,你这样纯真爽朗的个性,到了那里怕是要吃亏的。” 如烟一听柒洛竟然想过回他们的藏剑山庄生活,心中惊喜不已。连忙帮她分析起回紫晏的好处。 虽没有去过王宫,可是曾经听柒洛提及过宫中的遭遇,想起那个媚夫人跟蒋碧瑶,她就觉的宫中女子绝非善茬,还不是江湖女子的豪爽。 不仅惯使阴损招数,还喜欢算计陷害人,不似江湖人守规矩,大多做事光明磊落。不免为柒洛担忧起来。 “嗯,姐姐说的在理,不过,别忘了,柒洛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柒洛了,虽然依旧纯真,可那些伎俩也不能轻易逼我就范。 如今的我,绝无害人之心,却会防备他人,不会轻易信靠某人。又不会刻意去招惹别人,想来,真到了希罗王宫,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想去希罗,除了月亮哥哥在那里,自己曾答应过他,要到那里将我们的认亲礼完成,不能失信与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舞乐集册,如今就缺希罗部分了。中州四国,紫晏是我的母国,虞渊是我夫君的国家,我也在那里生活了几年。 曳池是我专门做为文化使者前来,重点收集民间舞乐名曲,拜访民间舞乐大师的地方,这三国,我都去过,就剩希罗尚未涉足。 随着年龄增长,和那些老艺人纷纷离世,再想领悟那些新奇优美的舞步,了解舞乐相关的趣事,就难了。故此,想早日去希罗走一遭,至于留不留下倒是其次。”柒洛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嗯!呵呵.....你还真执着!好!只要柒洛开心就好!我们习武之人不懂什么舞乐,也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能令人如此痴迷。不过......柒洛啊!这些姐姐觉得并非是什么紧要的事,姐姐只想问你今后别的打算。” 如烟见柒洛兜兜转转说了一堆,全是自己的抱负,志向,讲这些时眉飞色舞的,却压根没有提到多少涉及自己今后生活的事。于是,心中焦虑,唯恐她苛责了自己,赶忙追问道。 可是转念一想,如烟真正关心的事,却正是柒洛刻意想要避开的话题。为免尴尬,她只好含糊的一句带过,等柒洛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自己解释。 “别的打算?呵呵,姐姐恐怕是想说再嫁之事吧?”果然聪慧,柒洛一语中的。刚听到如烟的话,本来神采飞扬的柒洛,脸色一滞,转瞬间又平淡的调笑道。 看似语气轻松,可柒洛心中却早已不悦。从尚未离开虞渊之时,就有人担心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亲人朋友在虞渊,不好生存,时不时提及再嫁之事,早已惹得她烦闷不已。 想不到如今,就连昔日干练洒脱的江湖女侠如烟,都心思细腻的想到了她今后的生活,为她忧心。 柒洛最不愿意看到他人为自己的事忧心,可事实却一次次将她推到了需要依附别人的地步,不是找寻临时避难之地躲避杀手,就是将来要找寻后半辈子的良人做整个家的依靠。无论如何,她在友人面前都是一个需要怜惜的角色。 命运啊!你不去拼搏,注定将一事无成,你若是拼搏了,也不一定就会处处顺遂人意,它从来都不是完全掌握在人自己手中的。柒洛无奈的苦笑着,等待如烟下面的话。 “嗯,也不拐弯抹角了,不过,看你的样子,倒像是半点不着急,难道,你根本没有为自己今后打算过?” 如烟跟柒洛的关系,无需多说,都默契的知道对方的想法。如烟见柒洛若有所思的盯着茶盏中在烛火下轻轻晃动的茶汤,知道她心中苦涩,便不再多讲。 “呵呵,打算?夫君刚离世不到三年,我去想这些,不是太过心急,令他寒心了嘛。想不到姐姐也跟他们一样,开始催逼我了。”终于,柒洛还是忍无可忍的,一吐而快了。 “柒洛!姐姐并非此意,只是担心你,一个女子拖家带口的,漂泊无依,终归不是长事啊!再说,萧褚晟都为你留下遗书了,让你早日另觅良人。你就是再嫁,也无可厚非啊!” “姐姐,三年!就三年时间,如今自他音信全无,已是近两年了,还有一年,三年之期就到了! 剩下这一年,请你们都不要再提及此事了,好吗?我答应你们,绝不会亏待自己,等到了时候,已然毫无音信,再考虑你们的话。” 柒洛不知道今后她会不会真的能想明白这些,可以不再执着于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念想过活,而为了摆脱孤寂,找个依靠再嫁他人。但至少,现在,她还能为萧褚晟尽自己最后一点力,为他守节三年,不愧己心。 第四百一十三章 平凡的奢望 “嗯!好!”如烟见柒洛不愿再提及此次是,识趣的点头应道。 “呵呵......别沉着脸了,你我姐妹好不容易重逢,说点有趣的!对了,川大哥对你如何啊?每次收到你的信,你几乎都不提他,呵呵,好东西难不成都要藏着掖着?” 柒洛知道如烟虽身在江湖,可却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女子,见到脸色凝重,知道她定然是对自己依旧不放心,连忙拉起她的手,对她挤眉弄眼的一阵逗趣,嬉笑着岔开话题。 “你呀!还是那个机灵鬼!说对了!他还......还真是不错。当年没看出来,要不是你这个小月老怂恿他靠近我,我们恐怕至今还只是师兄妹关系呢! 瞧瞧!这个是他给我缝的,冬天御寒护膝用的,虽然笨手笨脚的,可那是他的心意!还有这个......” 睫毛快速眨动着,一听到川飞燕的名字,如烟毫无生气,愁云密布的脸颊瞬间染满了彩霞般的红晕,神采飞扬的拉着柒洛的手,嬉笑道。 想起曾经的如烟,洒脱自在,毫无牵挂,还自诩想要一辈子就如此,做个独行侠。并不愿意早早嫁人,受到家庭,男人,婆婆的钳制。 当时的柒洛还劝说了她很久,她都无动于衷,甚至觉得男人就是累赘,她自己武艺超凡,根本不需要男人保护。 何况下厨做羹汤,缝补那些活计她做的并不好,真要嫁了人,肯定被婆婆或自己的大夫嘲笑,在家中没有地位,生活艰辛。思及此,如烟就更抵触那些到山庄给她提亲的人。 而比如烟还要大上几岁的川飞燕则常把“孤家寡人最随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乐的自由潇洒”挂在嘴边。 每当有人问及他的婚事,他总是装聋作哑,跟人打太极,久而久之,就无人再提及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成亲后的两人竟然整日如胶似漆,将江湖上很多走镖的任务都交给了弟子中的功夫高手,两人都不远行,乖乖的守着藏剑山庄。 就连如烟,都开始沉浸在有家,有亲人陪伴的幸福中,提起川飞燕就喜不自禁,尝到了婚姻中的甜蜜,竟然还忍不住想要为柒洛再婚之事操心了。 柒洛心中暗乐,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当初见川飞燕大哥对如烟姐痴情一片,却羞于启齿。 而如烟姐对川飞燕竟然是山庄里所有男子中,格外关心的特别存在,主动帮他们撮合,才成就了今日的良缘。 不然,就凭川飞燕那木头脑袋,呆板的性子,等他主动跟如烟求亲,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而如烟一个孤傲的女侠客,更不会主动向川飞燕示好了,这麽一来,两人可能生生错过了一辈子的好姻缘,做一生的师兄妹。如此一来,也就没川辉这个小娃娃了。 柒洛越想,越觉得人生就如同一盘棋,落子无悔,每走一步,都决定了今后的人生命运。要想今后不悔,只有每走一步都谨慎对待,小心翼翼。 柒洛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对她和小慕洛今后的人生是好事,但她至少知道,若不坚持,听信了别人催婚的话,萧褚晟失踪三年不到,就匆忙与别人相识,定了亲事。 万一萧褚晟回来了,那最后后悔的一定是柒洛,她会终生生活在愧疚中。她深深地明白,这些劝说她早日另觅良缘之人,里面有一部分是跟自己关系亲密的,真的心疼她和小慕洛,想要她早早安定下来,有依靠。 正如紫晏王后、邱姑姑、芷兰、如烟......而还有一些人,是因为身上肩负的责任,柒洛一日不再嫁,他们就一直得履行义务,好好花费心思照顾柒洛,生怕柒洛有何闪失,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这些人就包括虞渊王、曳池王、曳池王后......他们中,一个是自己夫君的陛下,在百姓看来,自己夫君是为国捐躯,他的家眷,遗孀自然需要国君妥善安置,照料。 而曳池王和王后则是为了报答恩人援助曳池时,在战场上假扮成曳池王,引开敌军,替他殒命的救命之恩。 他们都知道,被杀手盯上的柒洛母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终归逃不脱一个照看不利的罪过,终生愧疚的。 还有一少部分人催逼柒洛再嫁,则是出于政治考虑,看到了她身上的价值。 想要利用她做为紫晏六品宫廷女官舞仙姬和虞渊一品诰命夫人,希罗王亲认的皇妹的多重身份,为她选定一个夫君,作为政治联姻。 与其如此,最好的抉择就是缓和一下大家给自己的压力,用三年时间为限,冲淡他们对此事的热衷。 而柒洛口头上答应,心中却坚定,萧褚晟没有负她,她没有任何理由再嫁,让小慕洛管别的男子称父亲。 这等于是在柒洛的伤口上撒盐,也是侮辱她心中顶天立地的汉子,百姓口中的战神萧褚晟。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他是她第一次敞开心扉爱上的男子,第一次亲近的男子,第一个给她幸福之家的男子,她甘愿为他守候一生。 口上答应只是缓兵之计,柒洛生怕到时如烟他们依旧记得,会期待她的兑现,可那时的事就由不得他们了。柒洛宁愿冒着被众人说不守信的委屈,得罪众人,也要坚守人不负我,我必不负人的誓言。 如烟同柒洛一说起川飞燕,竟然不知不觉间话语越来越多,说得起劲,竟然过了半个时辰,都是在讲自己和川飞燕幸福有趣的生活。 直到看到柒洛屋中的烛火摇曳,光线越来越弱,已经只剩半截蜡烛在勉强维持着光亮,便赶紧起身告辞。 送走如烟,柒洛重新回到床上,熄了灯,却睡意全无,心中久久不能平复那激荡的心情。 自己竟然有些羡慕起如烟的生活了,能有丈夫、孩子陪在身边,一家人团聚,每日有说有笑的小日子,才是柒洛最向往的日子。 虽然,连这个都是奢侈的愿望。萧褚晟和自己成亲以来,肩负守卫国家重任的他,常年镇守边关,怕被他击败的敌人寻私仇,谋害柒洛她们,便没有将她们接去共同生活。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夜闯采花大盗? 如此说来,一年中,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两、三个月,萧褚晟回京述职时,他们才能团圆。 而那些多年惦记,一直不放弃追杀她的杀手,她都觉可笑,自己这样一个与世无争,只想相夫教子,本本分分过好自己平静生活,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女子,怎么就妨害到幕后之人了? 想起自己在紫晏王宫中被蒋碧瑶处处提防,压制嘲讽,也觉颇为委屈。自己向来都无意成为那权势滔天的人,也不期盼可以借着王公大臣的身份步步高升,攀附与他们得享融化。 更不会为此处心积虑的谋划,怎么就成了蒋碧瑶攀升之路上碍眼的绊脚石,使她如此提防,不安呢? 思及此,不觉苦笑摇头,人呢,太奇怪,总会无端猜忌别人,说到底,就是自卑在作祟罢了。 放着阳关大道不走,非要不安分的为自己制造假想敌,用尽卑劣手段刁难柒洛,何苦来呢。 柒洛总有预感,像蒋碧瑶这样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得无厌的人,不用等自己出手惩治,最终也会作茧自缚,落个令自己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 转瞬想起如烟说起川飞燕时欢喜的模样,想到今后自己的生活中终归还是要缺失了来自丈夫的关爱,小慕洛没有了父亲的疼爱,柒洛心中揪痛,惆怅不已的不住叹息着。 “砰砰砰!”谁知,此时,门外竟然再次响起敲门声,难道刚才如烟还有话没说,突然想起来,又折回来了?顾不得多想,柒洛已经困意袭来,昏昏欲睡,无奈只好起身,含糊道: “姐姐吗?稍等!我这就来!”虽然是柒洛问话,可对方没有回应,她竟然没有追问,大意的笃定这个时间敢来找她的,肯定不是川飞燕和佐恩两个男子,只有如烟了,何况她刚离开。 便连蜡烛都没来得及点燃,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快步到了门前,哈欠连连的揉着惺忪睡眼开了门。 “柒洛!”还没等柒洛睁大眼睛看清门外之人,那人便快速地从柒洛身侧闪身而进,随手关了房门。 柒洛恍惚间只看清了此人身材高大一袭黑衣,待她听到关门上了门栓的声音,才惊醒过来,他不是如烟!他是个男人! 吓得惊慌失措的柒洛,防护般的紧紧捂住胸口,慌忙转身。努力平复脑海中搜索着房间中有何物品可以临时充作武器的。连连后退几步,拉开与身后擅闯之人的距离,想要看清来人究竟是谁。 待她定神借着月光仰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与自己相隔四、五步距离,极为熟悉的魁梧身材。 柒洛心中一惊,再仔细望去,男子站在窗前不远处,淡雅的月光倾洒在男子的脸庞肩头,虽然月光微弱,可足以将来人的容貌看个大概。 那眉眼,高挺的鼻梁,浑身散发的王者之气,即使在幽暗的深夜,也这挡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虽然有两年没有见面了,可柒洛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天啊!竟然是他!他怎么会在曳池?他的身份是何等高贵,怎么会大半夜偷偷摸摸的出现在自己房中? 脑海中一连串疑问,惊讶之余,柒洛觉得自己莫非是太疲乏,以至于有了幻觉,难以置信的将目光紧紧锁定男子,在他身上反复扫视,不停确认。 而眼前男子似乎并不着急,脸上划过一丝颇为玩味的笑意。静静的垂首注视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等待柒洛先开口。 “啊!你......你......怎么会是你?”静默良久,终于,柒洛在反复确认几遍后,虽然依旧难以置信,可也不得不确认这个事实,眼前之人不是幻觉,就是他! “呵呵,你终于认出来了!真难得!两年了!本王以为皇妹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个皇兄了!” 听到柒洛的惊呼声,望着瞪大了眼睛还在震惊中尚未缓过神的柒洛,男子瞬间被她呆愣可爱的模样逗乐了,朗声笑道。 男子看似在埋怨柒洛这两年的不理不睬,语气却温柔如暖流,包裹着柒洛的心,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月亮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呵呵,你怎么会......太意外了!我......妹妹我真的从未忘了哥哥,我只是......” 柒洛惊喜的走进秦明烨,万万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希罗王竟然半夜闯进她的闺房。意识到他的敏感身份,压低声音欢喜道。 “呵呵,只是怕我们都逼你,对吗?呵呵,哥哥的小柒洛长大了,成了心思细腻的女子,心事也多了。”秦明烨俯身,将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柒洛的脸颊,柔声道。 “嗯!还是月亮哥哥最懂我!你不会逼我的,对吗?等等,哥哥还没告诉柒洛,你怎么此时跑到曳池了?怎么非要如此偷偷摸摸的,害得我开始差点将你当做......” 柒洛仰头,冲着秦明烨粲然一笑,秦明烨眼前又浮现出了当年初遇之时,纯真的柒洛与自己相处的欢愉时光。 对其他男子防备心极重的柒洛,在秦明烨面前却极为放松,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这麽多年,骨子里早已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当做亲哥哥般对待。 对于他宠溺的抚触并不在意。只当做是哥哥对妹妹正常的亲昵,却忽视了秦明烨眼中难以掩饰的另一种浓郁情愫。 “当做采花大盗吗?哈哈哈......放心!采花大盗到不了你的房间,没想到,王隽苓这小子竟然将你保护的如此好,这周围的守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采花大盗那种三脚猫功夫,哪里进的来,再说,还是荒郊野岭,他们才没那兴致来这里呢。”能与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重逢,秦明烨心情大好,接过柒洛的话,小声调笑道。 “月亮哥哥说话,好笑得很,采花大盗进不来,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据我所知,哥哥的武功虽强,但你的强项是军事谋略,并非近身厮杀。” 从刚才的紧张中刚走出的柒洛,此刻是与亲人重逢般的轻松,笑意连连,在秦明烨面前从不拘谨的柒洛,只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而不是希罗王,无所顾忌的打趣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为你而来! “嘿嘿,就你精明!算了,不瞒你说,本王出行,又是到曳池,自然不会独自前往,身边带了几名侍卫,自然是他们......”看来,是瞒不住这个机灵的小丫头了!无奈苦笑的秦明烨,支吾道。 秦明烨自幼习武,熟读兵书,虽身为帝王,但在四国君王中,算是最能征善战的,曾经亲率队伍征战疆场不下几十次,而其他三国,只有虞渊的国君亲自帅军出征过。 骄傲如他,绝不会承认自己需要靠别人保护才能成事。更不愿意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露怯,折损了自己威猛英勇的帝王尊严。 可偏巧,柒洛是个心思通透,爱较真的,他想遮掩过去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她揪出来,摊在日光之下,说道起来。令秦明烨面有羞愧之色,眼神躲闪着柒洛。 言毕,只愿她不要再追问下去。可没成想,柒洛竟然误解了他话中之意,以为他带着那些随身侍卫放倒了王隽苓的人,惊恐的连忙劝说道: “什么?哥哥!不可啊!这里是曳池不是希罗!你擅闯此地本就不合规矩,如今竟然对宝熠王的侍卫动手,将来岂不是要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惹出祸患吗?” “噗嗤!”秦明烨被柒洛意外的惊呼声逗乐了,忍俊不禁,见柒洛严肃紧张的模样,似乎大战就在眼前般为他揪心,竟然心中暖意流转,乐不可支道: “呵呵,柒洛啊!原来,你真的是在乎哥哥,担心哥哥的!真是哥哥的好妹妹!有你在,一切都值了!” 柒洛既然不喜欢用华丽的身份相称,秦明烨索性也随着她,不再私下叫她皇妹。哥哥,妹妹这般称呼反而更为亲切。 “笑!你还笑得出来!那可是会引来两国交战的大祸患的,你一个君王,肯定比我一个不懂政治军事的女子懂得多,怎么会如此冲动,犯这种愚蠢错误呢? 你......怎么还笑......国都没了,只有我这个妹妹,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等等......哦......哈哈,我明白了,月亮哥哥如此运筹帷幄的人,肯定不会做这种蠢事,说!你一定还瞒着我什么? 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对了,哥哥一直还没说,为何这时候来此地,冒如此大的风险?你别忽悠我说是专程来看我的,我可不傻。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 柒洛被秦明烨嬉笑着不停打趣,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想起此刻,一个异国君王竟然出现在别国偏僻的深山驿站中,冒着巨大风险见一个无足轻重的妇人,柒洛就满腹疑惑,猜不透他这个哥哥到底要做什么。 柒洛讨厌这种感觉,而她认识的男子,除了夫君萧褚晟和川飞燕大哥耿直,爽朗之外。仿佛人人都喜欢隐藏真实的自己,个个都是心机缜密,城府颇深的。 他们只想把别人看得透彻,享受高高在上掌控别人的命运的至高感,而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生怕被别人窥探,失了先机。 柒洛没来得及点燃烛火,也怕招来别人的注意,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听他说话,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好自己暗自在心中揣测。 “呵呵,我本就没打算瞒你,若我说,我此行就是专程来找你的,你可信?”秦明烨话中有话的轻笑道。 没等柒洛让座,熟络的走近她,在她身边的圆桌落座,毫不避讳的端起桌上柒洛喝了一半,已经变得冰凉的茶水就猛往口中灌。柒洛刚想制止,秦明烨自然心知肚明,示意她无妨,自己毫不在意。 只见他喉头欢快的上下耸动着,长途跋涉的他口干舌燥,半盏茶水与他根本无济于事。随后又端起一旁的茶壶,对着壶嘴,毫无顾忌的大口继续猛灌。 咕咚咕咚的声音令柒洛慌神间,幡然醒悟,自己竟然晾了秦明烨半天,让这位国君干站着,连口水都没有让,顿觉愧疚。 连忙又从身旁矮柜上的食盒内取出尚未用完的几块特意糕饼递过去。那是连翘特意为她准备的,知道她会夜读,恐她半夜再饿了就当小食垫肚子用的。 没成想,现在成了给秦明烨应急的,他刚喝完茶,接过柒洛递来的糕饼,来不及言语,便大口吞咽起来,一副饿极了的模样,逗得柒洛直乐。 秦明烨到底是重武之人,且在马背上打天下的威武君王,不似虞渊王那般儒雅,身上总是带着文人的书卷之气。 这样的他更显曾经行军打仗的豪爽,狂野不羁。这般豪爽的作为,并不令人厌弃,反而更添几分男儿气魄。 “呃......”回过神的柒洛,想到秦明烨刚才的话,心中满是疑惑。 他一个君王,怎么会只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冒着巨大风险闯荡此地?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玩笑,那到底是为何? “哎!看来,我的小柒洛是真不明白你对哥哥有多重要!柒洛,我一听说你要到这个偏僻的小村落,给患了疫病的人诊治,心中就焦虑万分,夜不能寐。 奈何希罗离你太远,我等不及了。所以,没有向以往一样来信劝说你。 你还没启程,我就已经赶往曳池了。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光劝说是不够的,那......不如,我就亲自来一趟,亲眼看看你如今的状况,才好安心。” 秦明烨刻意省去了自己如何得知柒洛确切消息之事,就是不想她知道自己担心她的安危。其实,他早就派人从虞渊一直跟随柒洛到了曳池,她在撷芳园的一举一动,基本他想知道的,都会知道。 起初如此做,他自己都觉不够光明磊落,像是卑鄙的小人,暗自窥探别人的隐私一般,上不了台面。 可是,转念一想,柒洛要嫁到虞渊,自己太过公开的频繁关怀,虽是按兄妹关系,但并非有真的血缘关系,定会引来别人的非议。 也只有如此,才能时时保护柒洛。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起初,他放心不下的萧褚晟,对柒洛却格外珍惜,两人相敬如宾,日子过得甜蜜幸福。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不可取代的王后 真正危及柒洛生命的却是那些查无可查的杀手,当他派去的暗卫第一次跟他汇报之时,他甚为震惊。 在随后的调查中才知,柒洛竟然在之前去曳池之时也曾遭遇过这些杀手的追杀,幸亏最后化险为夷逃脱了,不然,他就再也见不到柒洛了。 越想越恐惧,令他颇为不解。那时的柒洛只是紫晏的六品女官,舞仙姬而已,又不是王后,公主,那般显赫的身份地位。 杀手就是刺杀也应该是冲着其他身份更为敏感之人前去,可这麽多年,他们却死死盯着柒洛不放,不遗余力的想要将她除之后快。 没有想清楚杀手幕后之人的动机,令秦明烨这个习惯掌控全局的君王颇为烦躁,而查不出杀手来历更令他恐慌难安。 他不敢冒险,让柒洛命悬一线,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柒洛逃到曳池,那些被他派去保护柒洛的暗卫也跟着悄悄到了曳池。 不仅如此,就连守卫森严的撷芳园里,虽然暗卫进不去,也有他的眼线为他提供信息。他对柒洛近况的了解不是通过柒洛一年三、四封信中的寥寥数语,而是通过那些暗卫和眼线。 而这些,是绝对不能让柒洛知道的。依她的性子,若知道秦明烨隐瞒她此事,定然翻脸同他决裂。 “什么?为了我?只是为了我而来吗?可......月亮哥哥,这......这并不像你啊!你不是这种冲动之人啊!就这么匆匆赶来,那希罗的政务就被你这麽撂下了? 大臣们该怎么说你?百姓又会怎么议论你呢?哦!对!凭哥哥谨慎处事的作风,你肯定是找了个合适的由头,将政务托付于人,悄悄前来的!” 秦明烨的回答令柒洛十分意外,曾经,人人都交口称赞的四国中最清心寡欲,勤于政务的希罗王秦明烨,竟然会为了她一个寻常女子,不辞辛苦,跨越千山万水,冒险前往异国! 心中震惊的柒洛,仰头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他的脸颊被月光映衬得明暗交加,难以看清此时神情,忍不住低声不安的惊叹道。谁知,竟听到秦明烨的轻笑声,旋即,顿悟般的猜测道。 “呵呵......我的小柒洛呀!真是可惜了!你这小脑瓜,要是自幼就有名家谆谆教导,如今不做我的丞相、军师,我都不答应!没错,你都说对了! 百姓根本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希罗,而宫里,王后在替我遮掩。临走前,对几个重臣只说我微服出巡,巡防边境的城防去了。 有他们传话,其他人不敢不信。那一带最近不安稳,频频传来守城官兵勾结外患的消息,这个借口再好不过了。” 秦明烨拉起柒洛的双手,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觉得愈发好笑。皎洁月光正对柒洛,倾泻在她娇美纯洁的容颜上,更令她增加了几分神秘脱尘的纯美仙气,如同秦明烨第一次在大殿上看到她献舞之时般仙气翩然。 秦明烨凝眸望着她眼中闪烁的点点月光,觉得甚是可爱,心中烈焰灼烧,不知不觉,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而曾经面对他,总是恪守本分,从不僭越。并不依仗自己是他认的妹妹,就同他毫无顾忌,过于亲昵的柒洛,此刻不再像以往那般谨小慎微,在乎这些细节,那般过于矜持了。 她并没有狠狠推开秦明烨,而是任由他紧握自己的双手,心中却在忧虑秦明烨此行的风险。 柒洛眼中的秦明烨已经成了如今,除了小慕洛外唯一的亲人了。曾经,这世间,还有生身父母和养父母,自己的夫君萧褚晟,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亲人。 可生身父母的生死难寻,养父母的早逝,自己夫君又在大战中失踪,这些打击逐个袭来,备受打击的柒洛已经对亲情变得异常脆弱,只觉自己如今除了小慕洛,都要成孤家寡人了。 而对自己如此热忱关怀的月亮哥哥,成了她此刻最大的寄托。自然也不会对他的亲昵动作太过抵触在意了。 “啊?你......你竟然让你的王后帮你瞒着大家,来曳池找我这个妹妹?”不知为何,柒洛本能的觉得此事不妥,不安的惊慌道。 “是啊!难道有何不妥吗?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宫中,我最信任之人莫过于王后了。我父王子嗣单薄,我的那些兄弟、姐妹早早就亡故了。 曾经有人怀疑是皇叔搞的鬼,不然我的三个兄弟姐妹不会死的如此蹊跷,可父王却被他蛊惑,对他深信不疑。无奈,我只好和王后一族联手,这样方可保命。 不过,你救我那次,最后也是王后将我接回王宫,同她的族人一起保下来我的。甚至最后能力排众议,顺利登上王位,都有王后和她族人的帮助。” 对于柒洛强烈的反应,秦明烨有些不以为然,刚才升腾起的燥热之情渐渐被他强制压下。想起王后,他心中就十分安定。仿佛有她在后方坐镇,自己便可无后顾之忧的行事。 虽然,他知道自己对王后之情永远不可能是男女之情,更像是并肩作战的兄弟般,可,王后对于他的重要性也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好!你说的我懂!可......可你这样做,王后娘娘她难道没有觉得不妥?没有阻止你?毕竟......我只是你认的妹妹,并非紧要之人,千里迢迢只为见我一面,冒此风险实在不值。” 纵使再蠢笨之人也能听出王后对于秦明烨来说,举足轻重的地位。柒洛见他如此袒护,想那王后定是一个温婉贤良之人,并不似紫晏宫中像媚夫人和蒋碧瑶那些争风吃醋,善妒的女子。 想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顿感惭愧。便不再忧虑此事,可心中对月亮哥哥的关爱和重视感激不已,却又有些负罪感,都是因为自己,才使他涉险,反而更为担忧秦明烨此行带来的不良影响。 “什么?你觉得你与我来说是不紧要的人吗?看来是我以往忙于政务,忽视你了,才会令你有此感。” 第四百一十七章 哥哥的非分之想 “知道吗?我心中一直计划着你赴希罗之事,想要早早与你团聚,把你留在身边。一年三、四封信早就不能满足我对你的思念了。 重要的人,要时时都能见到,才安心啊!只是,看你不着急,深知你的性情,便不好催逼。 没想到,你竟然还担心起来了,放心吧!我同王后讲了你对我的重要,她并非那种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之人,怎会容不得我对你的关心?” 这番话,秦明烨说的诚恳坚定,毋庸置疑。他就是不想再掩饰自己对柒洛愈加浓烈的深情,虽然依旧不敢太过张扬,怕吓退了柒洛。 可至少让她明白自己压抑许久的关爱和在乎。他一直有个美好期许,自己就这样一点点占有柒洛的生活,疼爱她,关怀她,逐渐变成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兴许,柒洛以后就会慢慢接受他的感情。有一天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同进同出。 曾几何时,柒洛对秦明烨而言,就是一个救命恩人,一个可爱特别的小妹妹,是自己今生要报答守护的人。 可是,自从雪柒洛的家乡被暴徒袭击,一夜之间变为废墟之后,他才尝到了失去的滋味,才明白自己心中已经住进了这个霸气,灵秀的小姑娘,再难割舍。 经过一次次寻找,终于知晓她尚在人间,秦明烨逐渐暗淡下去的生命之火才再次熊熊燃烧,只有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才会觉得生命充满了勃勃生机。 直到最终,机缘巧合,被紫晏王邀请,前往紫晏王宫赴赏菊宴,共商四国联盟之事的秦明烨才再次与柒洛重逢。 也就是这一次,他在众舞姬中一眼便看到了超凡脱俗,谪仙般飘然纯美,舞姿灵动,技压群芳的柒洛,从此对柒洛的感情变得颇为微妙,远远超出了兄妹之情。 那时的柒洛已经从那个山野间跟男娃娃们一起爬树,打架,跳泥塘,称兄道弟的小霸王,出落成了温婉优雅,婀娜娇美的灵秀少女,足以勾起成年男子的浓厚兴致。 不仅让宴会上才十六岁的少年英才虞渊将军萧褚晟一见倾心。就连一直没有一个女子令自己牵肠挂肚的秦明烨,也难以忽视柒洛的惊艳脱俗,难以自持的当场就想和她相认,把她带回希罗永远陪着他。 只是后来,私下相认后才发现,柒洛自始至终对自己只有兄妹之情,且尚未找到自己生身父母,才就此作罢。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安心等将来接柒洛回去。 谁知,世事无常,他没等来柒洛要去希罗的消息,却等来了她要嫁给萧褚晟的消息。他不知道萧褚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跟他抢柒洛,也不知道柒洛何时跟他暗生情愫。 为此,茶饭不思,整日郁郁寡欢的秦明烨有种被人背叛的愤怒感。但却不能跟柒洛当面对峙,那样,柒洛只会因为震惊变得更加恐慌。 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的思想龌龊不堪,竟然连自己信誓旦旦要认做皇妹的人都要动心思。 也正因此事,后悔无比的秦明烨才开始悄悄派人守着柒洛。 虽然他知道柒洛决定的事就是板上钉钉的,纵使他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对柒洛用强,扭转她的心意。 更不能冒着两国交战的风险,惹怒虞渊王,跟他的宠将抢女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柒洛,伺机而动,即使两人的婚姻没有漏洞,他也算是能够及时知道柒洛的情况,聊以慰籍自己的相思之苦。 没成想,萧褚晟竟然以为失踪了,如今,柒洛又身处困境,自己此时出现再好不过了。 虽然他自己都觉得又些卑鄙,说不定萧褚晟真的如柒洛所说,依旧活着,可,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嗯?哥哥竟然......竟然真的这样坦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谢哥哥。 柒洛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家,有亲人相伴,可如今,看来只能是奢望了。哥哥的话就是给了柒洛一个靠山,退路,哥哥的恩情,柒洛谨记于心,来日定当报答!” 柒洛一路走的艰辛,如今到了曳池,又被王隽苓嘲讽冷落,内心早就脆弱的急需亲友宽慰。秦明烨的出现简直如同寒冬的暖阳般及时,温暖了柒洛的心,见他说的恳切,柒洛感激不已。 “我的小柒洛!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在哥哥心中永远都是重要的家人,哥哥宠着你,关心你,都是应该的。 只是,我的小丫头心中装的却是别人,早早就嫁了人,从此,跟哥哥就疏远了,哥哥好委屈啊!” 秦明烨见柒洛对自己的防备之心越来越弱,似乎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完全信任,可以无所顾忌依赖的亲人般,不再设防,喜悦的忍不住调侃起柒洛来。 他说的随意,却连声音都透着委屈无奈,那可怜的落寞之感令柒洛误以为他真的被自己所伤,心情郁结,黯然神伤。于是,连忙解释道: “呵呵,哥哥误会柒洛了!也怪我没说清。其实,之前并非柒洛真的想疏远哥哥,实则是哥哥身份尊贵,稍有不慎就会落人话柄。 你我若是民间兄妹,来往密切,不会有人异议。可我们不仅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兄妹,还是两个国家身份敏感的人。 尤其是你的至高地位,容不得丝毫辱没。柒洛不允许哥哥因为关怀柒洛被拖累,成了小人的靶子。 呵呵......这下哥哥明白了吧!别委屈了,哥哥一直都在柒洛心中是不可缺少的家人。 不过,柒洛早就长大了,哥哥可不要再小丫头,小柒洛的叫了,我都是为人妇,为人母了,哥哥还把柒洛当小孩子看待。” “怎么?难道你做了别人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小娃娃,就不想做哥哥的小丫头了? 呵呵,我的小柒洛,从你答应做我的妹妹之时起,就永远都是哥哥眼中的小姑娘。 不管你嫁人与否,哥哥都有权宠爱你一辈子!只是,等你给哥哥这个机会,等的好辛苦。”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吃宝熠王的醋 秦明烨的言语愈发大胆,对柒洛的深切疼爱溢于言表,令柒洛心中一惊,不禁又想起了她出嫁时,秦明烨作为哥哥一路护送的一幕幕 “你至今都不肯去希罗,到底为何?是你们查到那杀手背后之人在希罗,所以恐慌吗?可,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的!你在曳池这么干耗着,有什么乐趣可言? 那个王隽苓平时对你忽冷忽热的,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除了会气人,别无他用。跟他同一个屋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岂不很郁闷? 要不,这次就随哥哥回去如何?哥哥见你这脸色憔悴的!可当真不如两年前见面时那般水灵了。 瞧瞧!这边还有一根白头发!小柒洛,你应该被人宠爱,而不是自己独当一面,受尽苦累。走吧!跟哥哥回希罗!” 秦明烨埋怨着柒洛,心中却又不忍将错处都归到柒洛身上,一厢情愿的游说着柒洛。忍不住伸手撩起她额前柔顺的发丝。 虽然依旧没有烛光,可皓月当空,秦明烨更喜欢此刻透过窗户照进房中的皎洁月光为柒洛倾洒的一份圣洁柔美。 使她特有的自然祥和在这个山间幽静的小房中散发出令人镇定安逸的气息,安然享受此刻的宁静。 一时有些失神的秦明烨,手指停在了柒洛的额头前,久久没有离去之意。那温热的指尖温柔的触碰着柒洛光洁的额头,一下两下...... 突然,正凝神听秦明烨话语的柒洛,感受到了气氛的凝滞,来自头顶的一道灼热视线。被秦明烨的失态震惊了,连忙伸手轻轻推开了秦明烨,侧过身去,羞红了脸颊。 秦明烨不甘的收回手,却将自己的失落怨愤转嫁到了王隽苓身上。突然回想起那些眼线回报的来自撷芳园的信息,所有柒洛同王隽苓相处的各种私密消息。 甚至包括宝熠王府,之前的敛菊斋内的事,他也知道,只是敛菊斋防备森严,他能探听的有限,不过,越是这般遮遮掩掩,反而使他更为好奇。 每每听说王隽苓对柒洛的各种亲昵行为,秦明烨就心如刀绞。而对比柒洛对自己和她亲密相处时的敏感反应,不禁怅然若失。 毫无理由的妒意早已深埋心底,可他,并不知道当时柒洛对王隽苓的婉拒更直接,更不留情面,不留退路。 秦明烨同王隽苓虽都是不苟言笑,凛若冰霜之人,两人在外人面前威仪孔时,不怒自威。却在私下里又是不同的脸孔,尤其对柒洛的态度与他人比简直是天壤地别。 秦明烨对柒洛极尽宠溺关怀,与她分开后,年年都往紫晏王宫送去许多礼品信笺给柒洛,讨她欢心。 每每见她,言语间也是极为忍让迁就她,将她宠的并不将他真的当作君王般对待,两人的相处更为随意。 而王隽苓对柒洛比外人要热络亲切的多,也算竭尽全力为讨好柒洛费尽心机。可他却在柒洛面前常常会因为柒洛的一个不悦的眼神而泄气,颓败的犹如不堪一击的弱者般。 越是如此,他越爱伪装自己的失落,将自己包裹的更为坚强,用自己王爷的身份压制柒洛。 两人的相处,总会奇特的从欢声笑语毫无顾忌的姐弟之乐,变成规矩刻板,恭敬有礼的王爷和臣妇的固有礼节。 在柒洛多次拒绝他的盛情之后,他每次见到柒洛也总是会变的比以往敏感,犹豫不决。对柒洛对他的态度尤为在意,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变得易怒,像小孩子脾气般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什么?跟你回希罗?就这么不告而别?哥哥此行难道早就打定带柒洛走的主意了?万万不可啊!哥哥莫不是糊涂了? 我是曳池王和王后的贵客,来此地之时,是他们热情迎进来的,即使离开,也要提前正式告知他们。 等他们回复之后才能离开,这可是国与国之间交往的规矩,哥哥难道连这个也忘了?何况,我如今答应了宝熠王,要留在此地,协助师父医治那些得了疫病的病患。 要是这般匆忙离去,岂不是言而无信,你让我置我的师父的威望,为了我千里迢迢来此地的川大哥,如烟姐他们于何地?这种事,我做不来。” 柒洛有些疲惫的轻打几个哈欠,听秦明烨说完,突然转身,望着他语气坚定道。“我天真的小柒洛啊! 你让哥哥怎么说你啊!都是有小娃娃的人了,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应该多少都有点自己的小谋划了。 怎么还是如此纯真!万事不为自己谋利也就罢了,还敢冒险舍命,只为了自己所谓的仁义道德,志向信念。 其实,你本就不该答应王隽苓那小子来疫区治病之事的!你可知道,有多少医术高明,行医几十年的御医都不愿碰触此事,躲得远远的。 偏你二话不说,抢着接这个烫手山芋!他们十几个御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难不成,只有你和你师父就能解决? 这可是疫病啊!不是闹着玩的!要死人的,虽然,我深知,你师父佐恩的医术了得,也感激那年被你们一家救起后,他曾经医治过我。 可,这疫病来势凶猛,如洪水猛兽,无人敢保证一定能有良方应对,如若你们失败了,那你怎么抽身? 到时,你可不是曳池王和王后的恩人了,说不定,就成了曳池百姓口中夸下海口无法兑现的庸医,成了整个曳池的罪人! 王隽苓那小子不管是没安好心,有意为之也好,还是幼稚,冲动。总之,他答应你如此做,就已经给你戴上了枷锁。 你是很难逃脱这些罪名的。不趁现在赶紧走,还待何时?你放心,我会派人打点的。 你只要给曳池王和王后留封亲笔信告知远方友人身体微恙,急需相见就好。他们定不会为难你。” 柒洛心意难改,但秦明烨此行是抱了势必要将柒洛带回希罗的决心,不会轻易退缩。 哪怕是一改往日的惜字如金,说了平时话语的几倍,难得的显得如此恳切,卑微,苦口婆心劝说一个人,他也不允许自己再错过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劝归希罗 已经有了萧褚晟抢先的前车之鉴,这多年前埋下的小“祸根”王隽苓也长大成人可以娶亲了,秦明烨不容许自己的珍宝再被别人觊觎。 “嗯?你竟然都已经想好了……那我就是一点退路都无了?可我总不能真的放着这么多生命垂危的病患置之不理,甩手离开吧?那就太不仁义了! 还有,我的洛儿,芷兰以及那么多从虞渊带来的侍卫,乳母,侍女都在曳池都城。而且我曳池都城那边的包裹行囊,可都没收拾呢! 里面虽然没什么金银珠宝值钱物件,可有很多你们送我的过节礼,还有往来书信,那对我可是宝贝啊!” 想起远在曳池都城,自己小心翼翼收藏的那些“宝贝”,柒洛就颇为不舍,那里面有她的曾经,那些美好的,苦涩的记忆。 青春年少的她的彷徨,成长的见证,都一一记录在那些信笺和礼品上。不同于他人,只把金银财宝,房产地契当宝贝,她更看重这些陪伴她成长,装载她美好往昔回忆的东西。 “那些都是小事!还要什么退路,我的小柒洛,好妹妹啊!你说的像是哥哥逼迫你一般,令人心寒啊!哥哥什么时候害过你!只是......只是怕你不知不觉陷进去,那才是没有退路呢! 那就是个火坑!不然,那些宫中的老滑头怎么个个不敢接手?那些王公大臣怎么没有一个主动帮王隽苓那小子的?” 秦明烨越说越激动,声调不由得高了起来,柒洛赶忙伸手示意他压低声音。他才惊醒自己身处异国他乡,处境比柒洛安全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最在意的,突然降低了声音,隐约听到窗外传来的几声狼嚎声。 见柒洛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知道她定然是刚到此地,并不适应荒郊野岭的野兽嘶鸣声,赶忙扶着柒洛的肩头,像在无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 见柒洛镇定下来,秦明烨继续语重心长的耐心分析道。带着痛心疾首的口吻,毫不掩饰自己对柒洛处境的担忧。 “人人都知道趋利避害,明明就是曳池从未遇到过的疫区 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担了医治不利的罪名。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你还有何好犹豫的?” 在他眼中,柒洛太过仁善实诚,心中装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他人,亲友也就算了,可如今,她竟然为了陌生的疫病患者都可以不顾自身安危,舍身相助,秦明烨更为不安。 觉得这样单纯的女子只有留在自己身边,才能保证她的安全。见柒洛不语,听的认真,微皱眉头像是在琢磨他的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继续劝说道: “正好你那个姐姐如烟不也来了,你正好可以借口陪她们一起去看病重的旧友,需要离开曳池,合情合理不算不辞而别。 你可以先派你的侍卫回去通知芝兰吩咐大家收拾好东西,带上小慕洛,让你带来的那些侍卫护送他们回紫晏就好,我的人也会一路暗中护送的。 咱们先到紫晏,正好我们要路过那里,不如就送完如烟,在藏剑山庄那里等候跟小慕洛他们,汇合后就立刻启程回希罗。 至于外面的杀手,你不用担心,就算他们还盯着撷芳园不放,对你还有杀意,也不会对小慕洛感兴趣,轻易冒险暴露自己的。 别犹豫了!赶紧走吧!哥哥可不能在此久留,希罗还有一堆恼人的政务等着我处理呢!” “这......哥哥想的真周到!难为你了,为了我竟然如此费心,还冒着风险不顾艰辛快马加鞭的赶来。 可是......我......我真的不能走啊!我答应过宝熠王的。而且,师父也是被我找来的,我不能不顾他们自己离开啊!而且也不能不跟宝熠王告辞就走。” 柒洛最讨厌半途而废,更不愿意做逃兵。此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天时间,已经对村子里的疫情了解的差不多了。 跟她师父佐恩掌握了不少病患的发病情况,跟师父商量后,已经制定出了初步诊治方案。如今这样匆匆退出,对她来说就是前功尽弃,既不值!又可惜! 那些是性命,并非其他无足轻重的东西,想放弃就放弃。她知道自己对医术一知半解的,完全不能胜任此职,只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帮手而已。 可做事有始有终是她的处事信念,更别提她要协助师父拯救的是几十人的性命!深感责任重大的她绝不会轻易退缩放弃。 “可你留下来对他们顶多是一种安慰,你那不到一年的学医经历连他们的学徒都不如,又起不到大作用动多帮着搭把手,可这个谁都能做,并非非你不可。 那个宝熠王不用理会!你给曳池王和王后留信就好。走!再不走,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果然是认识了柒洛十几年的月亮哥哥,柒洛不说,但心中所想似乎全都写在脸上,秦明烨看出了她的忧虑,继续劝说道。 柒洛正在犹豫间,似乎秦明烨说的都在理,可内心又极为排斥这种中途逃离的行为。未等她表态,突然,房门被人踹开了,紧跟着就是厉声呵斥: “已经来不及了!晚了!她不能走!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休想带走她! ” “王爷!你......你怎么.......听我说,哥哥他......不,希罗王只是想来看看我......”柒洛跟秦明烨都被突然闯入之人惊呆了,齐齐朝门口望去。 那人站在阴影中,在他们兄妹热络交谈之时突然闯入,在兄妹两心中升起一丝被人打搅的不悦。 这个不速之客不仅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更是将门外的寒凉之气也带了进来,似乎就是来搅乱秦明烨计划的,扼杀他美好期望的刽子手一般。 房间内的气氛变的诡异,呆楞片刻,柒洛定睛一看,接着门口微弱的月光,隐隐约约看出满脸怒气的来者。 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顾不得斟酌措辞,怕王隽苓误会,急于替秦明烨开脱,惊慌失措的颤抖道。 第四百二十章 不速之客决斗“奸夫” 曾经的她毫不畏惧王隽苓,可如今不同了,他们之间不仅不在亲密如亲姐弟,反而像是冤家般的陌路人。 “哦?这位便是智勇双全,亲率大军征战,威名显赫的希罗王?真是令本王意外,久仰久仰,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刻,这种场合见面。 可是,若真是希罗王,他这样可就太过猥琐了!都到了这个时候,柒洛,你还想隐瞒?他明明刚才还想带你走的!我都听到了! 你见过哪个君王夜深人静的时候使用卑劣手段把别人的侍卫放倒,偷偷潜入一个女子房间,强行掳人的?” 王隽苓终于抓到机会对秦明烨一阵挖苦嘲讽,对于秦明烨的身份,在他的暗卫报告擅闯者之时,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可他就是不愿看到柒洛与其他人男子亲密,纵然是异姓兄妹也不可,更别说此人竟然要抢走令他牵肠挂肚,不知所措,几近疯魔的雪柒洛。见秦明烨并不急于反驳他,他更是不想给他留机会翻身,继续厉声斥责道: “柒洛,就是你想袒护他,也用不着把希罗王抬出来啊?他明明在希罗边关坐镇,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跑来紫晏?只是单单为了见你一面?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柒洛,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可不单单是虞渊的一品诰命,还是我认命的疫病监护使,正式任命书就在我这里! 不管他是谁,竟敢夜闯本王的辖区,还想掳掠本王的人,你是认为本王是眼瞎耳聋了,能容忍他如此狂妄放肆? 来人!给本王将这个气焰嚣张,冒名希罗王的刁民给抓起来!带回都城,交给父王,听后发落!” 说着,王隽苓就大手一挥,从门外跟着又闯进了四名侍卫,迅速将秦明烨围在中间,柒洛见他们马上要抓人,立刻慌乱制止道: “等等!不可!” “且慢!”此时,秦明烨也不再有心欣赏王隽苓一人的独角戏,准备反击。 “哦?你们二位看来交情不浅啊?呵呵,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好辩解的?而你,又有何好维护的?” 王隽苓看两人默契的同时喊话,觉得甚是讽刺,转向两人,看看依旧一副处变不惊,高深莫测姿态的秦明烨,再看看一心维护他的柒洛,心中不悦雪柒洛今夜的私会之举。 难道这就是她口口声声所说,要为萧褚晟守节吗?那今夜房中有个大男人,她不仅没有早早劝说其离开,两人竟然相聊甚欢,他们在门外守了一会儿,竟然这么久都不见秦明烨离开,这又作何解释? “宝熠王,呵呵,我们是交情不一般,难不成你想当着这些手下的面听个仔细?”秦明烨不再沉默,有意激怒王隽苓,挑衅道。 “你们,给本王在外面守着,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屋子,这里面说的话,要是传出去,休怪我不留情面!去吧!”王隽苓冷着脸,握紧拳头,对围着秦明烨的侍卫吼道。 果然,年少气盛的王隽苓确实不如大他十几岁的秦明烨沉稳持重,像是烟花般,一点就腾空燃气,惊心动魄。 “王爷,不可啊……此人......似乎武功高强,您一人,万一......”侍卫中有一人生怕王隽苓安全受威胁,连忙冒险劝说道。 “武功高强?呵呵,笑话,难不成本王还怕了他不成,据我所知,本王的武功可是比那个虞渊的战神萧褚晟还要略高一些! 他可是四国闻名的骁勇善战,功夫了得的英豪,眼前这等宵小之辈也配跟我比?还不快下去!” 王隽苓颇为不耐烦的耻笑道,看起来像是在训斥侍卫的不明事理,实则,画外音明显在接机嘲讽秦明烨。 原本紧张的柒洛,这下被逗乐了,心中暗笑,还真是个瑕疵必报的孩子,不等天亮,就把口舌之仇报了。 “好了!都走了,有话快说,别再想什么花招,这可是在曳池境内,本王的辖区,本王劝你实话实说,欺瞒本王的罪名可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的!” 等侍卫们纷纷退去,合上门后。王隽苓走进屋中间的圆桌,随意拉了张圆凳坐下,冷晏看着眼前两人,冷声道。 “呵呵,那是你太高抬自己了,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还敢在朕面前口出狂言,逞威风!你父王怕是也得让我三分!” 对于王隽苓一而再再而三毫无顾忌的贬损,纵使再能荣辱不惊的秦明烨,碍于帝王的至尊颜面,也再难克制,不客气的狠厉道。 “大胆!你!别不识好歹!看来文的不行,你喜欢武的啊!本王不给你的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本王是纸糊的!” 望着跟雪柒洛靠的极近的秦明烨,王隽苓怒火中烧,早就眼中猩红,只不过昏暗的房中无人看清而已。 此刻,一点就着的他不出所料,一下就被秦明烨激怒了,从圆凳上跳起来,抽出随身佩剑就朝秦明烨刺去。 一只手快速将柒洛推到一旁,怕她被误伤,秦明烨,这个长年战场的厮杀出来的帝王,也绝非一个空架子。反应机敏的挥剑接招。霎那间,原本平静的房间充满了兵器相碰的尖锐刺耳声。 “别打了!住手!都住手啊!哥哥!王爷!都住手啊!他真是希罗王啊!我说的是真的!真的!他......就是为了看臣妇而已……” 柒洛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冲动的两人转眼间兵戎相见的架势惊呆了,愣神片刻,惊慌失措的大喊道。 “柒洛!事到如今你还袒护他!本王想保你名誉,你却逼本王宽恕你的奸夫吗?”缠斗中,怒火攻心的王隽苓听到柒洛的喊声就像着了魔一样。 自然而然曲解成柒洛怕自己伤了秦明烨,想要保护她的心上人,便顾不得礼仪规矩,口无遮拦的破口大骂道。 “王隽苓!你无耻!你怎么可以......”什么?他刚才骂的什么?他说哥哥是奸夫!那自己又是什么? 柒洛从未受过这般言辞侮辱,瞬间觉得承受了奇耻大辱,眼泪不禁难以自控的涌出,怒不可竭的冲着王隽苓喊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拳脚相向 “行了!本王也不想跟你缠斗了!实话实说,柒洛说的没错,朕没什么好隐瞒的,朕此行就是为了看望朕唯一的皇妹柒洛的。 虽然册封大典还未举行,但她将来就是希罗的公主,且是唯一的,最珍贵的公主,她被某个不开眼的混账,罔顾性命安危,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治疗疫病。 朕都还没来得及找那个小混蛋算账,竟然被人先将一军!着实憋屈!此事不用王爷回禀曳池王,朕自己也会去兴师问罪的。” 秦明烨被王隽苓对柒洛的轻蔑态度激怒了,火冒三丈的他,最后一招发了狠,收起了剑。一掌将王隽苓推的连连后退了四、五步。满脸疲惫,不耐烦道。 秦明烨的功夫师父虽不如王隽苓的,是四国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也不像他自幼离开王宫,在深山刻苦修炼。 还云游四方,拜了不少民间高手为师,学了不少奇门招数。而他则是花费了大量时间学习军事策略和执政之道。 单论起武功,并不如王隽苓,但他却久经沙场,年岁比王隽苓大,阅历更为丰富,真的跟王隽苓硬碰硬起来,他不一定会轻易输掉。 只是,他千里迢迢冒险赶来,并非是为了和王隽苓在武艺上一较高下的。想起此事,连曳池王和王后都不知道,王隽苓竟然擅作主张,要柒洛冒此风险,就恨得咬牙切齿。无心恋战。试图威胁王隽苓,肃然到: “只是,闹成那样,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而且也并非现在。朕还要带柒洛离开这危险之地,赶回去处理政务呢! 这是朕的随身宝剑,你若不认识可以找人辨识,恐怕你的随身侍卫都有这点常识,见过这花案吧! 你若是明智,不想惹事,就别挡着我们的道!等柒洛写了辞别信,代她交给你父王、母后。” “住口!可恶!你休想!真是欺人太甚!在我们曳池领土,竟然胆敢如此嚣张!当真是以为本王那你没办法了?好!看来不教训教训你是不行了!” 此时的王隽苓就像是一只被斗败了的炸毛鸡,命人点上了蜡烛,暴怒的他做到圆桌旁,眼睛通红的大声呵斥秦明烨。 “好啊!本王也很久没有松骨了!刚才不尽兴,今日就陪你这小娃娃好好玩玩吧!”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挑衅自己这个征战沙场的希罗王。 真是狂妄不自知,不教训教训怎行,将来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藐视曳池人。说着,秦明烨将佩剑卸下,这次他准备和王隽苓赤膊。 “住手!都停下!再打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柒洛间两人的架势,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厮打,慌忙怒吼道。 “柒洛!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与你无关!快让开!这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在长辈面前叫嚣。今日不让他长长记性,将来恐怕是要将天都能捅个大窟窿。” 秦明烨将柒洛一把拉过去,紧紧护在身后,拳头紧握,说着,朝着王隽苓就是狠狠一记猛拳。 “哼!就凭你也配叫男人,猥琐不堪!柒洛,瞧瞧你护着的是个什么货色!真是瞎眼了!” 王隽苓也毫不示弱,敏捷的侧身,躲过了秦明烨的拳头,紧跟着边不服气的叫骂,边踢腿回击。话虽是对柒洛说的,但眼神却紧紧盯着眼前的对手,黝黑明亮的眼中此刻满是熊熊怒火。 柒洛听到两人一边拳脚相向,一便毫不客气的打着嘴仗,互相谩骂,嘲讽。就像两个抢夺糕饼的小男娃般,互不谦让,就颇为头疼。 此刻早已心乱如麻,无奈的冲到两人间,左拉右拽,很想早点制止他们孩子般不依不饶的争斗。却被王隽苓嘲讽的扔了个白眼。 “住口!你们!你们真是气死人!瞧瞧你们!你们一个是陛下,一个是王爷的尊贵身份,也都是人人敬重的领兵打仗的汉子,真爷们! 可如今,怎么幼稚的跟孩子一般,你们没有想过,两人有一人受伤,会给两国带去多大的灾祸?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眼看阻止不了两人的颤抖,听到拳头一下下落在两人身上的声音,柒洛心中愈发焦急,想赶紧制止冲动的两人。 “呵呵,偏心,你怎么不说他,是他先鬼鬼祟祟的闯进我曳池领地。还用卑劣手段迷晕了我的那些侍卫,是他有错在先,还敢如此嚣张,本王再不惩治,就蹬鼻子上脸,有损我曳池国威了!” 王隽苓此时竟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进来,见柒洛如此维护这个卑劣小人,明显自己就是个外人,心灰意冷的他极为失落。 “行了!不说这些!朕只想图一个爽快,王爷今日到底让不让朕带走她?” 秦明烨突然后退几步,做出休战的手势,不再拖沓,直接逼问道。秦明烨底年长王隽苓十几岁,又是希罗王,听了柒洛的话,再回想自己和王隽苓的对话,幡然醒悟。 顿觉此举不妥,为何自己要一时气急,跟这个小毛孩子动起手来呢?这样看来,自己岂不是也跟他一般不通情理,毫无礼数了! 不该如此!再看柒洛,已经被他们争执不休,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满是忧虑,忍不住自嘲一番。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变得如此按耐不住性子,是因为柒洛吗?遇到她的事,自己就会关心则乱,慌了心神,判断全无。 刚才的举动,简直是丢人现眼,像极了微服出访时见到的泼妇骂街,刁民不顾颜面的当街厮打。不就是被这毛头小子的几句话激怒了嘛,至于如此失态嘛,简直有失身分! “呵呵,那你就得先问问她,本王在此,她敢不敢跟你走?” 王隽苓从另一侧绕过圆桌,走到夹在他同秦明烨中间的柒洛身旁,暧昧的冲她调笑道。看上去极为轻浮,差点令秦明烨紧握的拳头再一次挥出。 柒洛也被他的反常惊愣住了,再看他的唇角划过一丝得逞的轻蔑,柒洛心中恍惚间明白了,是自己想多了,他那暧昧的口吻纯粹是为了气秦明烨,仅此而已,这小子还真是幼稚的令人无奈。 第四百二十二章 深情约定 “你!黄口小儿!柒洛,你说啊!”秦明烨并不像柒洛离王隽苓那么近,根本没发觉他的小伎俩,倒真是被他激怒了,冲他厉声吼道。旋即,将柒洛拉近自己,催问道。 “哥哥......我......我.......我不能走!”柒洛踟蹰着,脑海中一片混乱,实在找不到能安慰秦明烨的话语,只好歉意的垂首,不管正视他,支吾道。 “柒洛啊!你再这样犹豫不决,哥哥也没办法救你了!你快点清醒啊?赶紧跟哥哥走吧!” 失望至极,秦明烨震惊的凝视着柒洛,久久没有回过神,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不愿意跟自己走,忍不住抓紧她的双肩,使劲摇晃着,痛心疾首的沉声道。 没有见到王隽苓之前,秦明烨只是听说他们的事,心中醋意横飞,嫉妒他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柒洛,和她光明正大的朝夕相处。 可是,真的见了王隽苓,秦明烨心中才更加恐慌,更想立刻带走柒洛。这个毛头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并非池中之物。 无论是身手还是样貌,机敏度都是自己将来强有力的对手,加上他对柒洛隐隐若现的紧张感,身上散发的霸气,都令他恐慌的一刻都不想让柒洛留在他身边。 “哥哥,柒洛很清楚,柒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是我牵的头,人是我带来的,事情是我承担的,那我就要坚持下去。 没有任何理由比救这些人更重要。哥哥,柒洛很感激你,知道哥哥最了解柒洛,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的,就不要再劝了。哥哥不要在柒洛这里耽搁时间了,还是赶紧回希罗吧,那里更需要你。” 柒洛,再次对秦明烨坦然道。虽然对秦明烨满是歉意,可柒洛就是如此,违背心意的事,她很难去做。 依旧是之前的决定,柒洛早就想清楚了,从她做决定的一日起,就注定难以改变,她是个不忘初心的人,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哼!瞧瞧,本王说什么来着,有本王在,她不会跟你走的!你就别在徒劳了!现在走还来得及,本王也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可你若是死不罢休,惹怒了本王,那就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虽然早就料到柒洛绝不是那种半途而废,将亲友留在这里,自己离开的逃兵,可当话语从她口中说出,王隽苓还是颇为惊讶。片刻后脸上便浮现了得意而张狂的笑容,冷哼一声,朝秦明烨轻蔑的警告道。 “柒洛!你!你真的不走?哥哥怕你后悔啊!”秦明烨不甘心,依旧想做最后的挣扎,想挽回柒洛的决定。 “呵呵,她若是跟你走了,才会后悔!死心吧!要走别废话,等我改变主意,谁替你求情都没用!”王隽苓拨弄着自己额前几缕打斗中弄得凌乱的发丝,冷笑着对秦明烨下了逐客令。 “王爷!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他不仅是我哥哥,还是希罗王!连你父王都要礼让三分,你如此嚣张,是想挑起纷争吗? 臣妇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是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希罗王的妹妹,并非是曳池子民,需要听命于你!你无权扣留我!我又怎么会被王爷吓的不敢走了? 我之所以留在此地只有一个理由;对得起我的承诺,无愧良心。并非被谁逼迫,完全是臣妇心甘情愿。请王爷适可而止,不要在言语上逞英雄了。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吧。放哥哥离开吧。” 一直没有跟王隽苓正面争执的柒洛,再也无法忍耐他这般狂妄嚣张的气焰,不仅蛮横无理的辱没他们,还反复嘲讽秦明烨。 想到自如此关爱己的哥哥竟然被他三番五次的轻蔑挖苦,柒洛就怒火中烧,直言不讳地斥责起他来。言语间对他再无尊敬之意,连敬语也不用了。 “好!既然你要留下来,本王也无心跟希罗王耗下去,那就请吧!”除了父王、母后,从未有人敢训斥他。 可如今,雪柒洛的话语却颇有道理听令人无法反驳。王隽苓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面红耳赤的侧过脸去,像是在跟柒洛耍脾气,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柒洛!你......哎!好!朕走!不过,宝熠王既然说柒洛应了你的差事,你就有责任保证她的安全,如果她有三长两短,我一定绝不饶你!” 见柒洛如此坚决,自己再在这里逗留劝说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惹怒王隽苓这个一点就着的火药筒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权衡利弊后,秦明烨不再犹豫,深深的望了一眼柒洛,狠下心,转身朝门口走去,最后,不忘扭头对王隽苓警告道。 “哼!放心!这个不用你操心,她是本王父王、母后的贵客,本王定然会竭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可笑至极,这还用他说?王隽苓冷哼一声道。眼中满是玩味的嘲讽。看来,这个希罗王对柒洛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哥哥,你快走吧!不用担心柒洛,那么多侍卫在,每次进出疫区我都会很小心保护自己,还有师父和川大哥她们,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 柒洛含泪告别道。本来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脆弱,竟然落泪了,可那是她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结识了十几年,将她视作亲妹妹,对她关爱细致入微的哥哥。 他们的亲密的关系无人取代。他为了自己的安危,千里迢迢赶来,没想到还不到一天,就被自己赶走了,心中苦涩的柒洛,不知不觉间早已湿润了眼眸。 “嗯!好!柒洛,别忘了,你还没去希罗接受朕的正式册封,做希罗公主呢!朕说话向来言而有信。 早晚,我们兄妹会在希罗团聚,不再分开的!朕的好妹妹,保重!”最后一次告辞了,这下,秦明烨真的要走了,天马上要亮了,再不走,路上突发状况更多。 “哥哥!保重!平安!”柒洛边用手帕拭泪,边极力克制自己悲伤不舍的情绪,哽咽道。望着秦明烨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呆愣在原地无声的淌泪。 第四百二十三章 宝熠王的羞辱 “嗯?行了!醒醒!还看呢!人都走远了!呵呵,看来还真是关系不一般!”王隽苓被柒洛呆愣的身影激怒了,撇了撇嘴,满是怨愤的哂笑道。 “对!我们就是关系不一般,他认我做妹妹,一家人的关系当然不一般!怎么能随意跟别人比呢?” 又是阴阳怪气的讥讽,柒洛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阴晴不定的王隽苓,并未真的动怒,只是厌烦的话语脱口而出。 而她话中明显的排斥讽刺之意,落在聪敏的王隽苓耳中格外刺耳。他气的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的就要窒息。 心想;好啊!终于承认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把我当亲友,我只是个外人!一直都是!原来,不是自己绝情,自始至终就是她雪柒洛无情无义! “嗯!好!是呀!我知道,我就是那个别人!也罢,你这种女人,我又怎会愿意亲近,本王向来不缺女人!你倒是说的冠冕堂皇,到底什么关系,还不一定呢!” 既然雪柒洛都已经毫不顾忌情面的对王隽苓如此无礼的公然藐视,他此时最后的一点耐性也耗光了。 想到柒洛今后和秦明烨的相处就觉极为讽刺,心中不禁暗自嘲讽柒洛是一厢情愿的攀附秦明烨,而且并不满足于皇妹的公主之位。 “什么?你!你!你!王隽苓!不知何时你竟变的思想如此龌龊,肮脏!也罢!也罢!你已将变得面目全非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纯真开朗的少年了。 无论之前我们是如何相识的,今后注定都是陌路人。从前的一切都忘了吧!” 柒洛万万没想到王隽苓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侮辱毁谤的话语,竟然臆断自己和秦明烨的关系不纯。从未被人如此污蔑羞辱的柒洛,气的怒火攻心,不再给他留情面,狠甩衣袖,决绝道。 “哼!以为你能说出多狠辣的话,没想到......你以为本王还会在乎以前的事吗?如今,咱们本来不就是形同陌路嘛。如果可以,本王宁可从未认识你!” 见柒洛竟然敢先于自己说出一刀两断的话,如此冷漠绝情的将他们多年的交情抹得一干二净,强烈的自尊心令他立刻暴怒般的冲柒洛吼道。 脸上如挂万年寒霜般散发着阵阵令人瑟瑟发抖的寒凉之气,门外的侍卫听到房中宝熠王的雷霆之怒,吓的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的守着门口。 他们知道,王隽苓平时很少惩处人,算是个温和的主子,可一旦触怒他,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他能让此人永生难忘自己的错误。 “呵呵,好!很好!狠绝!果然是冷清刻薄之人,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好得很!夜深了,这是女子卧房,没事,王爷请回吧!” 从相识到今日,五年前的他们几乎从未争吵过。可是,这次重逢后,相处起来,不仅没了以前的亲切感,反而更为别扭。 两人见面,十次有五次都会吵起来,而始作俑者一直都是王隽苓,他总会突然之间对柒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横竖看不惯。 阴晴不定,忽冷忽热的王隽苓,一次次惹怒了喜欢平稳不变,心中踏实的柒洛,令她早就厌烦了两人的相处模式。 可是,罪恶辣绝情的话,王隽苓却始终没有说,直到今日,柒洛听了他的话,忍无可忍,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再也不远跟他有任何联系了,恨不得两人从不相识。 “怎么?怨气很深嘛,呵呵,你是不是觉本王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怨恨本王?” 不知为何,今日的王隽苓似乎怒火格外大,都说了如此狠绝,没有回旋余地的话,还不解气,竟然还要激怒柒洛,刻意用她最在意的名节诋毁她,接连嘲讽她。 “够了!别再说了!这种侮辱毁谤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柒洛心中刺痛,双手扶头,疯狂的摇头呵斥道。她真怕自己被王隽苓逼疯了,跟他撕打起来。 “不够!远远不够!为何不说?敢做不敢当?凭什么他在这里呆这么久,也不见你赶他走,而本王正大光明来捉人,只是和你说几句话,你就这么不耐烦,急着赶本王走! 雪柒洛,别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人人都钟情与你!你在本王心中,从来就是个山村野丫头,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角色。 跟本王相识那些名门千金,大家闺秀根本不是一个品级。本王就是在乎,也是对她们,对你只不过就是逗你玩玩,一时新鲜罢了。 这样的话不该由你说!你这样的山野丫头,倒是难得一遇,恐怕秦明烨也是吃腻了山珍海味,想要尝尝火辣的野味找新鲜吧。 呵呵,你要是以为他在乎你,不远万里赶到这里找你就是真心对你,对他身旁的位置有心思,那可就是愚不可及了! 君王都是喜怒无常,短情的,等新鲜劲一过,你这样的出身,对他毫无帮助,没有用的棋子,一定被他忘的一干二净,厌恶的丢在一边。 到时候,你可就太惨了,刚进宫就到冷宫,啧啧.......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王好心劝你远离他,听不听随你!” 王隽苓今日看样子是准备死磕到底,彻底将柒洛说的一文不值,断了彼此的念头一般,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不顾她的心痛忧伤,竟然冲过去,紧紧抓住她拼命摇晃的肩头,继续将如毒药般恶毒的言语灌进她的耳中,杀死她对他仅剩的那点情意。 直到柒洛颤颤巍巍的哭泣着,身手狠狠甩了王隽苓一巴掌,发狠般的死死抵着他的胸膛,狠狠将他推到门外,泪如雨下的裹着被子哭泣到天亮。 她与王隽苓的纠葛,才算暂时结束。而被柒洛推到门外的王隽苓,还被那一巴掌打得没回过神来,那可是他第一次被人扇耳光!怔愣的盯着柒洛紧闭的房门久久没有动静。 “夫人!昨天夜里到底怎么回事?劳累了一天,昨晚睡的很沉 可是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打斗声,后来太困就没爬起来,您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第四百二十四章 情敌聚首夜惊魂 连翘一大早来服侍柒洛洗簌梳妆,谁知,一进门就看见她低着头,并不知她是不想自己见到她红肿的眼睛。反而可以盯着柒洛看,没头没脑的问起昨夜的事来。 “嗯,本来不想说的,可你既然问了,也罢!哎!我说了,你可不要告诉师父他们,更不能让外人知道。” 柒洛心中哀叹,昨夜之事就是她的伤疤,再次提及相当于伤口重新被撕开,再撒上盐般剧痛难忍,简直就是折磨。可是,眼看已经难以回避了,只好无奈告知连翘这个好奇的小丫头。 “是!夫人!真没想到,我竟然不是做梦,昨夜真的有事啊!夫人,您尽管说,奴婢定然不会让外人知道的。到底怎么回事,夫人?” 果然有事,连翘就觉得柒洛有点异常,连忙边帮柒洛递去打好的洗脸水,边连连点头诚恳应道。 “呵呵,倒也没有大事,只是......我的月亮哥哥昨夜来了!”既然要说,就不想再将悲伤重演一遍,柒洛故意避重就轻,故作轻松的淡笑道。 “什么?我没听错吧?希罗王秦明烨,昨夜来夫人这里了?天啊!”连翘震惊的差点掉了手中要递给柒洛的手帕,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惊呼道。 “嗯,千真万确,你没听错,而且......宝熠王也来了!”柒洛神色平静,红唇轻启,继续说出一个更令连翘震惊的事实。 “啊!他......他.......他,他也来了?怎么会?这......这也太......太巧了!简直是百年难遇啊!一个君王跟一个王爷大半夜同时找你?他们......他们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到底怎么回事啊?” “哐当”一声,连翘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被柒洛紧接着的话语再次吓的魂飞魄散,失神间,最终还是出了岔子,将王隽苓送给柒洛漱口用的小铜碗跌落在地。 正惊恐的想要赔罪,柒洛轻轻一挥手,反正也已经洗漱完了,并不在意,转身走到圆桌前,接过连翘慌忙递来的首饰匣子,等候她为自己梳妆。 “哼!哪一出?反正不是‘三岔口’那一出!他们可不都是来找我的。哥哥倒是千里迢迢为了我的安危赶来的。 怕我被疫情拖累,到时候牵扯进去,背黑锅,更怕我被疫病波及殒命于此,想要带我离开。 他身份敏感,私自前来,肯定不能白天来。而我们尊贵的宝熠王,则是来抓哥哥的!”柒洛冷哼道。 言语间的嘲讽令连翘听了直皱眉头,心想;这两人到底还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不禁为他们惋惜。 “什么?他......他一个少年王爷,敢抓赫赫有名的希罗王?他......他这是不要命了?还是疯了?” 连翘大概猜出了些实情,定然是王隽苓撞见希罗王误会了他和柒洛,心有妒意。竟然脑海中涌现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可笑。 可转念一想,纵使再有怨气,对着一国之君也不能轻易动手啊!对他的异常举动匪夷所思,震惊的追问道。 “呵呵,既不要命,也疯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都觉得他狂妄,他自己肯定明白。”柒洛如今对王隽苓是即无奈,也无情了。 经过昨晚的争执,她的自尊心已经狠狠被王隽苓肆意践踏的半点不剩了。同时,她心中那点留恋也被他全部毁灭了。 “那后来呢?难道......难道那些打斗的声音就是王爷的侍卫跟希罗王发出的?天啊!他们竟敢对希罗王动手!” 有些后知后觉的连翘,突然想明白了打斗声跟王隽苓和秦明烨的关系,猜测着当时的场面,刀剑无眼,屋中三人皆有生命危险,便恐慌的惊叫道。 “不不不!你又猜错了,是咱们无人敢惹的小魔王宝熠王跟哥哥动的手!不过,到底都是常年习武之人,手下还是都留了分寸的,没有下狠手,也没有明伤。 至于后来,有王隽苓那小子在,你以为哥哥还能呆的下去吗?我自然也不会就这么,没跟你们打招呼,也没把冯家村的诊治安排好,就匆匆离开吧。” 柒洛见连翘惊慌失措的模样,顿觉好笑,被她逗乐了。看来,不是自己觉得王隽苓很疯魔,简直就是个疯子,连翘的反应恰恰说明了这个事实。见她脸色惨白,不忍她受惊吓,连忙安慰道。 “啊?那岂不是说希罗王千里迢迢白跑了一趟?宝熠王真可恶,自己对你忽冷忽热的,整天一副阴阳脸,还不愿意让别人对你好!真气人!柒洛,我突然想,他这样......该不会是吃你的醋了吧?呵呵……” 缓过神的连翘,想起王隽苓就为柒洛忿忿不平。原本,她以为,王隽苓既然已经选择无限期的冷落她们的夫人,夫人唯一最长久的依靠就是和她认为兄妹的希罗王了。 他们之间关系和睦,亲密,柒洛以后的日子我才会更好过。谁知,王隽苓便要不知趣的插上一脚,实在碍事。可仔细回想柒洛的话,就找出了些王隽苓如此异常的原因,便忍俊不禁的笑道。 “呃......连翘啊连翘!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又胡说!你哪只眼看到他是这个意思了? 人都不在,呵呵,昨天你若在场,听到他污蔑我跟哥哥的那些无耻言语,恐怕就要咬牙切齿的为我打抱不平了,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 好了!赶紧用膳,一会儿还得赶到冯家村,今天还要给很多病患用新方子煎药呢。”都这个时候了,连翘还有心调侃自己跟王隽苓,柒洛觉得这个孩子傻得可爱。 索性把王隽苓的绝情说明了,断了她对他们两人能和好的念头。说着,就起身催促她赶紧收拾好,随她出门用膳。 “师父,接手一日,您对这些病患的医治怎么看?您有几分把握啊?”匆匆用完膳,柒洛他们刚赶到冯家村,昨晚清洁准备,就进入病患房间开始忙碌起来。 “不急,再观察几日,我再告诉你,现在,我还不好轻易下结论。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治病都有风险,无论小病还是大病,如果稍有不慎都会酿成惨祸。只要对症下药,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各司其职 “嗯,师父,柒洛相信师父一定可以抑制疫病的,我们开始抓药吧。”柒洛扫视了四周,这里比刚来时情况好多了。 空气也没之前污浊不堪,窗户大开,为了防风在外加了一层薄薄的棉布帘子,这样,既能保持屋内外空气流通,又可以抵御深秋的寒风。 大家都按照佐恩的要求,井井有条的忙碌着,有师父在,柒洛心中就踏实许多,冲着师父微笑道。 “好!柒洛,这是方子。记住,我们如今想要治疗疟疾只有祛邪截虐,根据不同的疟疾证候,区别对待患者。 结合那些清心开窍、补益气血、温阳达邪、清热保津、解表里......那些治法治疗即可。这单子里也都是相应的药草。” 从第一日在这里,师父佐恩就没有轻视柒洛,从不觉得这个徒弟只跟他学过几个月皮毛,不堪重任。 很多时候都会耐心跟她讲解他所做之事的意图,对患者的好处。潜意识里还在行驶师父的责任,教授她新的知识。 柒洛也比小时候更加虚心好学,连连点头记录在册,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自己遇到病患不适的症状不能立刻反应。 “佐大夫不愧是医仙啊!这么多病患,竟然开的方子分门别类,如此不同,怪不得我们的药方中也有相应的几味药,可一直没见气色。根本无法抑制疫病扩散。” 薛大夫刚查看完几个危重病患的情况,到了左侧少年居多的病房,看到佐恩交给柒洛的一叠子处方,便兴冲冲的凑过来,拿到手里仔细翻阅学习。 越看脸上的惊喜之色渐浓,一脸倾佩之意的望向佐恩,恍然大悟的拍着脑门感慨道。 “咳咳,薛大夫谬赞了,在下也只不过是曾经见识过此疫病,对于疫病的各种症状较为了解,可以分得清楚染病初期、严重和危重...... 各时期的症状反应而已。知道这些,当然可以对证下药,根绝病情不同,感染阶段不同,给患者最适合的治疗方法,这样必定会令患者更易康复。” 佐恩轻咳两声,谦让未遑道。他素来痴迷古医书的研究,并且不忘结合实践。不仅在书房中废寝忘食的钻研,还不满足于眼前的一片小天地,游走四方行医。 不仅积累了不少医治经验,更是增叫了对各种新奇疾病的认知。又是敏学致用,厚德笃行之人,加之他在医治上天赋异禀,自然能够成为百姓交口称赞的妙手回春的医仙。 对于众人的夸奖,他都恭谦礼貌的谢过。心中却不以为然,丝毫没有得意忘形。而薛大夫这位同是医者,且在民众中颇有威望的长者,对他由衷的夸奖更令他倍感欣慰,对于医治疫病更有信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医者这般连连夸赞,薛大夫不同于其他医者强烈的排斥心,或是不知变通,坚守自己方案的顽固,不但没有为难他,反而十分配合,令佐恩极为感激,庆幸。 “对对对!呵呵……佐大夫说得好!妙啊!平日里给人医治普通病症,我们还知道因人而异,根据症候,患者年龄,身体状况,给他们开不同的药方。 怎么到了疫病面前就慌了心神,只是按病重与否,一刀切的给他们开了差别不大的保命药方呢?真是大意了! 多谢佐大夫提醒!嗯嗯,妙哉!这方子里的常山、草果、青蒿、蜀漆......倒还真是用的少。” 见佐恩如此大的名声还依旧能够谦虚礼让的对人,薛大夫对他更为敬佩。想起两人接下来的合作,信心倍增,欣喜的满脸喜色,边说边盯着一张张药方中的草药名字继续感慨道。 “嗯,除了这些,倒还可以试着配合针灸刺穴位作为辅助。”佐恩头脑冷静,并不沉迷别人的夸赞,心中想的只有患者的病情,继续认真的补充道。 “好好!在下都记下了,还是佐大夫经验丰富,针灸之法,我倒是之前考虑过,可......呵呵,实话实说,在下胆怯,唯恐没有经验,万一出错了,治死了人就是大罪过了。 所以,迟迟没敢下手。说来惭愧啊!到底是佐医仙名声在外,技高一筹啊!在下佩服!佩服!” 回想佐恩到来后泰然自若的决断,行事作风,冷静细心的医治方式,才不到两日后将这里管理的井井有条,人人见到他心中就安定踏实。 再想想自己初接任务,赶赴冯家村医治病患时的手忙脚乱,惊慌失措,薛大夫就觉得自己无地自容,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乡亲们的病,愧疚不已道。 “呵呵,这不能怪你,万万不可妄自菲薄。薛大夫在这凤溪山一带也是有名的妙手仁心,只是没有游走四方,接触的,见识的病例有限而已。 我倒是听说你的针灸手法娴熟,远近闻名,正好,可以配合我一起为他们下针。”佐恩轻拍薛大夫肩头,面色祥和的安慰他,微笑着鼓励道。 “嗯?佐大夫竟然如此信任在下?”本以为佐恩到了,自己这个掌管此地的医者就要退到幕后,只做个看客了。 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和他一起给病患下针,薛大夫难以置信的惊讶道。他不是没见过上面派来的医者。 之前,有将军或者朝中重要的巡查使到了此地,患病了,曳池王都会很重视,除了本地名医,还要派宫中御医前来诊治。 可每每见到这些身份高贵的御医,他们总是对薛大夫极为梳理冷漠,说话也总是一副不可一世,万事我做主,外人少插嘴,一个人说了算的狂妄姿态。 令薛大夫没少被泼冷水,被斥责医术不精。本来他见到佐恩还战战兢兢,觉得只要他救好了这些百姓,自己就是被排挤的卑微的在一旁当个“学徒”,只是帮把手,也可以忍受。 谁知,佐恩不禁对自己和颜悦色,极为尊敬,还知道凡事争求自己的意见,将自己的方案与他一起讨论,令他震撼不已。对佐恩的医德人品更是敬重,打心眼里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四百二十六章 杏林春暖医者心 “呵呵,你我同为医者,都是为了治病救人,没有真正的高下之分,何况薛大夫能被王爷重用,必有过人之处。 只要按着我说的穴位配合服药下针即可,薛大幅一定可以做好的!患者众多,你我分开给他们下针定能事半功倍。” 佐恩觉得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再正常不过,并没什么可夸赞的,不知为何薛大夫会如此惊喜,感慨,神色平静的淡笑道。 “好!一切都依佐大夫之言行事。”薛大夫握紧了手中的方子,郑重的点头应声道。 疫病来势凶猛,医治起来更是经不起耽搁,三人说完,就分头做自己的事了。柒洛跟连翘这两日主要做些打下手的小差事,负责轻微病患的照料,并未参与到重病患者的医治中。 柒洛虽然没出师,可毕竟小时候跟着佐恩还学了快一年的基本医学知识,一些小病,急救的方法,她还记得,也能应对。 很多药草她也依旧能够精准的分辨出来,所以,每日对病患所服汤药的监管就交给了她。她要保证每个人的汤药煎药过程中没有出错,互相混淆。 预防不同人的药混淆后,患者因为服用错误,加重病情。而除此之外,就是像那些学徒一样奔波于患者之间,每一个时辰都要观察记录每个患者的病情变化一次,还要及时汇报新情况。 其他时间,她和连翘都会在划归她们负责的后院女子患者,和正院厢房中病情较轻的男子患者中间来回奔波,给他们逐个喂药,清洁手脚和脸颊上的不洁之物。 连翘和川飞燕一点医理都不知道,也从未接触过,所以就干起了打扫院落,清洁病患住处,洗涤患者衣物、用过的帕子,煎药...... 除此以外,川飞燕是里面最魁梧,力气最大最健壮的男子,还自告奋勇的担负起了挑水、砍柴、劈柴烧火的粗活。大家各司其职,在佐恩的带领下,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哎!师父啊!真可惜,现在帮不上你的大忙,不会针灸,看着您这般年岁还要给一个个病患挨个扎针如此辛苦,却只能做些辅助的小差事。” 见到佐恩在逐个问询自己负责照料的轻微病患,并给他们逐一针灸,认真下针时,辛苦的额头薄汗满布,柒洛就心疼的愧疚道。 柒洛素来敬佩自己的师父,不仅因为自幼见识过他救活了好几个被别的医者判了死刑,家人干等着咽气,下葬的病患都被他救活了。 还因为他不顾患者是何种身份,无论富贵贫贱,有钱没钱,是犯人还是名士,只要让他遇到了,他都会倾尽全力去医治。 当年,惨遭暗算,浑身是血,一身铠甲的秦明烨就是因为佐恩的深明大义,无畏无惧,才在病情危急时刻被幸运医治好的。 这些,柒洛一直记得,特别是对于现在成了自己哥哥的秦明烨的救治,更令她感恩不已。如今,只想多帮帮他,减轻他的劳累之苦。 可想起自己知道的那些皮毛,还有对针灸丝毫不懂的无奈,就窘迫不已,对佐恩一脸惭愧道。 “无妨!人各有志嘛,兴许将来小慕洛喜欢针灸,我还可以教会她的。”佐恩心中虽然很期望柒洛这个心思纯良,仁善宽厚的女子能够传承他的医术。 可经过柒洛小时候拜师后的相处,深知她在医药上虽有些天赋,可却是个十足的欢脱性子,更适合现在的舞乐那些充满新奇激情。 可以不断创新,没有过多限制和顾忌,令人热血沸腾的行当,并不适合做个沉稳严谨的大夫。 “呵呵,真的啊!师父真好!谢谢师父厚爱,将来,一定带她登门讨教。”没想到师父竟然如此细心,还为她小娃娃的前途提前打算了。 幸亏紫晏跟曳池都对女子行医没有严苛限制,师父的允诺令她眼前一亮,自己的遗憾,说不定洛儿就能替她弥补了。思及此,柒洛笑逐言开的感激道。 “哼!自己没有天资还指望自己的孩子,可笑。”佐恩刚离开厢房,柒洛刚端了盆替病患擦洗后的剩水要往外走,准备打盆干净的水继续给病患擦拭。 谁知,却被站在门口瞪着她已经呆愣许久的王隽苓堵住了去路,柒洛惊慌的抬头一瞥,逆光的王隽苓身姿英挺,伟岸健硕的身体将门口投射进来的光芒挡住了大半。 英气逼人的脸孔隐在阴影中,看似冷酷无情,却更添几分威严和震慑力,若是柒洛从未认识他,此时可能会被他的雄健俊美所吸引的难以移开目光。 可他们从昨夜开始已经形同陌路,再相遇,柒洛眼中净是难掩的厌弃,只一眼,边匆匆垂首不再看他。 尝试了几次不去理会他,想从他身侧蹭过去,可惜几次都无果。见他身型宽阔,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的站在门中间。 柒洛左右都挤不过去,心知他这是故意刁难,心中焦躁的柒洛,端着水盆,没好气的怒吼道: “请让开!要是不帮忙,也别耽误我们干活。” “谁告诉你,本王在这里就是妨碍你们干活了?”王隽苓不依不饶,看样子是摆足了架势要跟她耗下去。 “对对,萧夫人,您误会王爷了,呵呵,他从昨天到了这里,就一直忙前忙后到周围各村落给我们找寻人手帮忙。 还马不停蹄赶到城里的药铺,亲自为我们甄选好的药材,派人送来,不然,我们可是忙不过来,根本顾不上。” 此时,不明所以的薛大夫正好路过他们的房门,站在外面透过一侧的空隙,探着头对里面的柒洛解释道。 柒洛正在气头上,此时觉得薛大夫太多管闲事了,明明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毫不知情,还跑来帮王隽苓说话,他这个阴晴不定,自私狭隘,无情无义的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帮他。 “哦?是吗?难怪昨日见不到人影呢。好!是我错怪他了。薛大夫要是累了,先去休息会儿,这边我盯着。” 第四百二十七章 醋王情难断 柒洛不可能跟薛大夫解释他们的冤孽,只好嘲讽的冷哼一声,强压怒火,若无其事的将话题引到薛大夫身上。 言毕,忙得不可开交的薛大夫夜无暇耗在他们这里,点头致谢后便匆匆朝后院去了。 “哼!没看出来,还挺知道关心人的嘛。”王隽苓居高临下般,歪着头,轻蔑的瞥了一眼柒洛,冷哼道。 “嗯,我也没看出来,王爷还亲自跑药材的事。本以为......”柒洛被王隽苓嘲讽惯了,也不愿意在这繁忙的档口跟他计较。 依旧垂首,目光透过他身侧的空隙投向不远处的一颗在风中干枯凋零,极为突兀的小树,心中涌起一丝悲凉。也不去看他不屑的眼神,自讨没趣,神色平静的淡然道。 “本以为什么?本以为本王只会吃喝玩乐?本王就知道,在你雪柒洛心中,就从没尊重过本王。” 果然,想自己预料的那般,他们再次见面依旧免不了争执。她雪柒洛说什么话,如今,在王隽苓眼中,都是在刻薄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柒洛厌烦透了这种相处模式,眼睛微眯,既然躲不掉,就直言不讳: “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都已经是陌路人了。你我之间,不比这些刚认识的医者、学徒们更亲近。你就不要再纠结过去了,省的让人觉得你没有格局,斤斤计较。” 柒洛话语中的意思说的明白,王隽苓要是再听不懂,就是个傻子了。既然两人已经决裂,昨夜也说清楚了,从此是路人,就应该像陌生人一般相处,保持距离,无话可说。 可自己还这般不依不饶的揪住她不放,实在没有半点男子汉气魄。只是,若真的让他远离她,一直不理睬,真的就再无往来,似乎他的心中依旧不甘心。 王隽苓也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烦闷不已,若不是柒洛此时直言,他竟然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嘲笑他的心志不坚。 “什么?本王没听错吧?呵呵……笑话!天大的笑话!竟然有人觉得本王心胸狭隘! 你去宫中问问去,本王若是心胸狭隘,就不会处处对王兄处处忍让。眼见他肆无忌惮的在别人面前贬损我,笼络人心,与我抢夺父王的宠爱而毫不在意了。 本王若是心胸狭隘,就不会和军队中那些生死与共的将帅们称兄道弟,亲如家人般随意了! 本王若是心胸狭隘,就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抢走,选择放手,不去跟那个男人拼命,搅黄了两人的亲事了!” 柒洛说的句句在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柒洛的王隽苓,想到她话语间对自己的嘲讽,就怒火中烧,烦躁不已的紧紧抓住柒洛的肩头,逼迫她直视自己似乎因暴怒将要喷火般的赤红双眼,怒吼道。 声音震的柒洛耳畔嗡嗡作响,她反复琢磨着王隽苓的话,惊慌的发现,原来他早有心爱的女子。 可是,这么多年,她怎么一点动静都不知道,王隽苓给她的一封封信笺中从未提及过那个女子的存在,不禁难以置信的惊讶道: “嗯?你心爱的女人?还被人抢走?王爷你......你这是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晓,难道......是这五年里发生的事?你有钟意的女子了?” “这五年里没有一个女人会让我如此!不知道就算了!你不配知道!”柒洛话音刚落,王隽苓惊呆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外人眼中天资聪颖的舞仙,能远嫁异国,还能在虞渊立足,将偌大的将军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如此机敏智慧的女子,竟然一直都没看透自己的心思! 苦涩的滋味充斥着王隽苓的内心,尚未消除的怒火愈烧愈旺,他近乎咆哮的,俯身,将脸颊逼近柒洛,似乎怕她听不清,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怒吼道。 “嗯!好!既然王爷不想说,臣妇这个路人也没资格问。臣妇要干活了,请问王爷,您是要帮我们的忙呢,还是继续杵在这里挡着路?” 柒洛被他的疯狂举动惊的目瞪口呆,片刻后才平静下慌乱的心情,心中怒骂他的癫狂,不知他又是那根筋不对了,会对自己无缘无故发如此大的火,更没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柒洛端着那个水盆跟王隽苓已经僵持许久了,此刻早已手腕酸痛,见王隽苓越来越放肆,急于早早摆脱他,急躁的催促道。 王隽苓没想到柒洛此刻心中还惦记着自己手中的活,而他被柒洛伤的千疮百孔的心却无人在意,更无人慰籍。 心中怨愤,却再无理由阻碍她,收敛了身上熊熊燃烧的怒火,面无表情的侧身,为她让道。 没想到这回竟然如此顺利,柒洛惊讶的抬头望了一眼王隽苓,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面色如常,便不疑有他,赶紧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匆匆忙忙的赶到水缸边换水,清洁水盆,将刚用过的帕子交给专门负责清洁的学徒用滚水浇烫洁净。自己又到库房,从柜子里取了下一名患者自己的帕子清洁起来。 很快,更换好干净水,再回来时,柒洛发现,王隽苓竟然默默的在帮那些由于疫病折磨,身体不适,将被子踢掉的患者重新盖好被子。 柒洛心中暗喜称赞,他这才算是做了点靠谱的事,但是脸上并未有丝毫表露,依旧跟陌生人一般从他身侧走过。 走到下一名患者身旁,放下水盆,坐在他身侧的小凳子上,拧干帕子,开始为眼前这名皮肤黯淡无光,被病魔折磨的面色蜡黄的患者清洁起来。 没成想,隔着一排病患的小木床,王隽苓却一直在悄悄盯着她看。见她一下下温柔的用帕子擦拭患者的额头,脸颊,下颌,手掌...... 每次为患者俯身擦拭时,发丝都会不经意的掠过患者的脸颊。柒洛反应过来之时,总会歉意的赶紧将发丝重新拢到耳根后。继续小心翼翼的为患者擦拭,那细腻温柔认真模样突然令王隽苓心中直泛酸水。 第四百二十八章 无辜俊少年 “哼!把帕子拿来!一个女人,一点都不知道顾及,还给男子擦拭,这几个人都交给我了!” 本来,早已被柒洛的忽视气的不想再搭理她的王隽苓,此时,再一次按耐不住自己难以抑制的醋意,语气泛着难以掩饰的酸味。怕惊扰到一些熟睡中的病患,压低了嗓门,冷哼道。 柒洛从来没见过王隽苓小声嘀咕时,孩子气的模样,一下子被他逗乐了,心中隐隐感知,这小子难不成实在吃醋? 可是,又旋即否定了,不管王隽苓忘没忘,自己可却是是和他决裂要做路人的,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再有什么想法了。见他也无恶意,便掩唇低声笑道: “噗!王爷!您是故意找茬吧。就他们这四、五个半大小子还算男人?不就是给他们擦洗面部嘛,身子是别的学徒负责,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 “当然至于!你不在乎,可有的是人会计较。他们都十一、二岁了,看着个子也比跟你差不多了,可不是得当男人看了。不注意怎么行,你不在乎,本王看着别扭。” 本来为患者擦拭脸颊这些外露的地方,在危急时刻,并没有什么必须遵守男女之防的规矩。 可到了王隽苓这里,眼见着柒洛这般温柔的照料着那个躺在病榻上的少年郎,想起自己到如今,还从未被柒洛这般精心照顾过,便委屈的扁着嘴。内心酸涩无比,像是打翻了醋坛子,再难抑制自己的满腔醋意。 “好好好!倒也是,王爷自己都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还帅军打仗,建功立业,马上还要娶亲了,他们自然也快成年了,是得注意。 那,臣妇给他们喂药总可以吧?这些病患中男子较多,而那几个学徒要专心照顾那八、九个危重的病患,还有五六个年长的病患,根本忙不过来。 我这边要是连喂药都不能做,岂不是生生耽误了他们的病情,王爷可忍心?” 柒洛早就同王隽苓吵腻了,实在不想跟他再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杠起来,到时候惹得两人不悦,还影响了自己手上的活。 面对眼前这个倔驴一般的小王爷,她想起顺娘在世时常跟她说的一句话,顺毛驴,顺毛驴,毛驴得顺着毛捋才听话,不然给你尥蹶子,弄住逆鳞了,还会让你不得安生。 于是,便顺着他的脾气来,软了声音,温柔的笑着应道。话里话外都是和他商量的意思,想必,他也不会有何理由再动怒了。 “嗯,不忍心!你这丫头,狡猾得很!喂吧喂吧!”果然,王隽苓中招了,这算是柒洛第一次妥协般的智斗这个小魔王,还算效果不错,柒洛连忙喜悦的应道: “得嘞!臣妇谢过王爷体谅。对了,王爷可别忘了,臣妇在你小时候还抱过你看树上的花朵,早已不是小姑娘了。 所以,丫头这个称呼不适合臣妇。”想起王隽苓刚才的称呼,柒洛怔愣了一下,额头冒汗,这小子不知道又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没大没小的这般没规矩。 明明比自己好小九岁,竟然称呼她这个已经嫁为人妇,有了小娃娃的女子为丫头!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柒洛也懒得细究,便调侃着提醒道。 本以为一切太平,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照料这些被疾病折磨的病患了,谁知,那边那小子却还是不安分的再一次找起柒洛的茬来。 “哼!喂药倒是很体贴嘛,本王生病也没见过你......”王隽苓答应了柒洛喂药的事,不久便后悔了。 当他看到柒洛一勺一勺为下一位已经醒来的少年喂药时,觉得那个少年面庞白皙俊秀,再看柒洛为他喂药时,眼含笑意的温柔模样,时不时还为少年擦拭唇边溢出的药汁。 而那少年却紧紧盯着柒洛,目光毫不避讳,王隽苓心中竟然想起了情意绵绵几个字。再看过去更觉得两人像是情人般的甜蜜,却早就被醋意冲昏了头,忘了他们此刻所在之地,和肩上的沉重使命。 “哦?那下一次,王爷身边人手不够了,臣服也可以去给您喂药。”柒洛无心跟他纠缠,声音平静的毫无波澜。 说着,依旧目不斜视的认真为那名虚弱的少年喂药,那少年眉眼清秀,目光澄澈,竟然令柒洛恍惚间想起了曾经的王隽苓。 心中颇为感慨,这小子怎么如今变成了这般骄横霸道的模样,明明只比眼前的孩子才大三岁,却硬是要处处都显露的自己像个成熟老练的男子汉一般张扬。 竟然连自己照顾病患都要指指点点,连个这么小的少年的醋都吃。这可是在疫区啊!且不说别的,就是自己的性命都堪忧,谁还有功夫有那心思,这醋吃的毫无道理。 柒洛想起秦明烨为自己安危的精心打算,再看眼前阴晴不定,狂妄自私,性情古怪的王隽苓,更觉他幼稚多疑,喜欢胡作非为。 柒洛无奈的摇头,心中不禁叹息起来。可想到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能不顾性命之忧,冒险在这里守候病患,还屈尊为他们盖被子,瞬间又心软了。 “呸呸呸!你这是咒本王,好好地,本王才不喝药呢!快喂你的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本王身边有的是温婉可人的女子侍候,个个乖巧伶俐,根本用不到你!” 见柒洛有意拿话揶揄他,王隽苓怒目圆瞪,站起身朝柒洛走来。柒洛被他的突然举动惊呆了。 心中纳闷他要干什么,难不成要抢自己的药碗,他也要亲自给人喂药?可他刚才的活还没干呢!说了他给人擦拭,冷到现在都没出去换水,换帕子。 等王隽苓靠近自己,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他一路走来,眼睛直直盯着眼前这名病榻上的少年。 直到走近,少年被他的眼神吓得慌乱又喝了几口就赶紧侧过脸去,既不敢再看柒洛,更不敢看王。 幸好药汤都喂完了,不然这不成了被王隽苓吓得药都喝不下去了?想起他,心中就满是无奈,被他小孩子般的举动弄的又气又好笑。 第四百二十九章 佐恩针灸震人心 人家一个不言不语的温驯少年,只是喝了几口自己喂的药汤就被他这般狠戾的对待,吓得不敢看他。 真不知要是一个男子跟自己欢声笑语的在一起,他又会是怎样一番剧烈的不满反应了?明明,他们不是都已经决裂了吗? 他不是不会再在乎自己了吗?柒洛越来越搞不清王隽苓的心思了,只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看来,你也是个半吊子嘛,比那些学徒差远了。你这么喜欢照顾病患,怎么自己小时候不好好跟着佐恩学医术,把针灸那些都掌握了呢?当初若是努力,现在也不至于在这里打下手,干粗活了。” 似乎王隽苓跟柒洛的相处模式早已习惯了两个极端,不是过分热情的纠缠着她,大献殷勤讨她欢心,挖空心思博她一乐。 就是冷嘲热讽,轻蔑挖苦,无所不用其极。对他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柒洛早已习惯,但却依旧十分厌恶。 见他扬起的嘴角挂着一丝挑衅的坏笑,轻蔑的眼神在自己和病人间流转,一副看好戏的嘴脸,柒洛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冷声质问道: “什么叫粗活?同是照顾病患,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王爷要是嫌弃,大可不做,没必要惺惺作态。 况且,我本就对医术只是一时新奇,并非真的喜爱,当然那份热情就不持久。 就像某人,既然小小年纪,心中就有了钟意的女子,这么快就因为人家成亲了,就忘得一干二净,对别的女子又......说白了就是当初心性不定,只图一时新鲜,并非真的喜欢。” 柒洛说着说着,灵机一动,顺嘴就借此机会斥责了一番王隽苓对男女之爱的轻率不负责任,也不顾及王隽苓的反应。 想到自己如今跟他是完全的路人关系,反而水花更大胆了,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柒洛!雪柒洛!你休要肆意构陷本王,辱没本王声誉!你懂什么?本王心里想什么,你在意过吗?不知道就别瞎掰胡诌,听风就是雨的,造谣中伤。” 柒洛话音刚落,王隽苓就按耐不住冲动,想到自己竟然被在意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误解,冤枉,就委屈的沉声低吼道。 “你!”柒洛刚想反驳什么,见他们的争执竟然越来越大声,惊扰了几个尚在睡梦中的病患,看着他们不安的反动的身体,心中满是愧意,赶紧压低声音冷静道: “好!王爷.,既然如此,就都别多话,仔细干活!” “哼!”王隽苓冷哼一声,到还算是配合的没有再和柒洛争执。像模像样的游走在病患间,给他们一一擦拭脸颊,手脚。 柒洛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点厌恶的表情和专摸做样的神情,都没有。他竟然做的异常认真,丝毫没有之前的傲气凌人。这样的王隽苓更令柒洛琢磨不透了。 偌大的厢房,加上病号一共七人,此时竟然安静的诡异,气氛凝固的令谁都不愿意再一次开口,做那个打破僵局的人。 只是,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等到佐恩依次给患者行针灸之术,轮到了他们所在的厢房之时,在一旁一直悄悄观摩的王隽苓,被佐恩的稳健的下针手法深深震撼到了,不禁连连赞赏的惊呼道: “呵呵,不错!虽然你这徒儿是个半吊子,可师父却是货真价实!不愧是紫晏有名的仙医! 手起针落,稳、准、力适度,这娴熟的手法竟然出自一个男子之手。一根绣花针般纤细,银亮光滑的细针在他手中,竟然能够运用自如。 灵巧的像是女子在一件华贵耀眼的绸缎上,上下飞舞,出神入化的刺绣般,手影在眼前轻柔敏捷的闪动,恍惚间已经大功告成。” “嗯!呵呵,王爷此言不假!师父这针灸水平在四国当中,恐怕也是首屈一指的。可也不是外人所想那样,单凭天资聪颖就可以掌握好的!容易的跟白捡的一般。 师父幼年时为了将下针的手法练习的炉火纯青,可没少下苦功。从师父十岁拜师之后,每日做完师公吩咐的差事之后,还严苛要求自己,要比别人多干一个时辰的活。 私下里勤学苦练,不耻下问。经过几年观察,师公对他信任有加,才在众多学徒中留下了他,作为自己医术上的关门弟子。开始教授他真正的医理,针灸...... 自那时起,师父就异常珍惜学习机会,从进针的方法开始,在棉团上直接或捻转刺入的无数次练习。 用半圆的黄豆置于绒布下方,用针练习进针穴位的精准,反反复复,日复一日,有那种水滴石穿的意志,才成就了今日的成就。实属不易啊!” 柒洛见王隽苓言语间对佐恩的敬佩之意极为诚恳,见到佐恩逐一为患者们下针,眼睛发光般的盯着不放。 看的聚精会神,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暗笑,自己的师父又多了一个追随者。颇为自豪的笑道。 “哦?这么说来,你这个半途而废的,压根没跟你师父学过针灸的,应该就是没有耐心,不肯吃苦的庸碌之辈咯?” 果然,柒洛最讨厌什么,王隽苓就最喜欢干什么。只见他将追随佐恩的眼神缓缓移到身旁床位的柒洛脸上,轻蔑一笑,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冷哼道。 再一次没有放过柒洛,紧紧抓住柒洛的小辫子不放,又一次接机取笑嘲讽起柒洛来。 “王爷!臣妇虽然现在跟您形同陌路,但也无需这般贬损吧?这实在不像是一个王爷该有的气度。” 柒洛见师父已经为前面的患者下完针,准备起身到后面来,生怕师父听到他们之间的争执,便赶忙走近王隽苓,在他身旁低声斥责道: “哼!好!算你说的在理,对你一个陌生人,还真不必较真。”王隽苓故意拉开跟柒洛的距离,不悦的瞥了柒洛一眼,一脸厌弃的不屑道。 这模样落进柒洛眼中,不但不生气,更觉王隽苓在耍孩子气,低头轻笑一声,也不同他计较。 第四百三十章 已是路人莫追悔 柒洛想起王隽苓刚才的疑惑,随口回复道: “臣妇当年年少,活波好动,心性不定。机缘巧合亲眼目睹师父行医,救活了快要下葬的村民,心中对他敬佩不已,才一时动了心思要跟他学医,结果...... 结果,后来才知道,学医竟然如此艰辛,一开始,师父竟然什么都没教我,只是让我干粗活,在他的小药房中搬药,切药,打扫...... 三个月后,我不耐烦了,才告诉我,他们当年入门之时都是如此,做学徒要干三年粗活,磨练性情,锻炼出勤勉的意志。 三年后才会教授真正的医术,要求学徒们背诵《黄帝内经》、《金匮》......那些医学典籍。可我根本等不及!” 回想自己当年拜佐恩为师之事,纯属误打误撞,根本不像其他学徒那般经历了规矩庄重的拜师礼,顿觉好笑。 当年,佐恩流落到他们村子之时,起初村里人都对他猜疑不断,不敢靠近。只有雪柒洛一家人憨厚淳朴,见佐恩生的俊逸白皙,眉目祥和,举手投足间流露着温润的儒雅气质,不仅不防备他,还对他深信无疑。 在他医治好了柒洛养父雪无夜的咳症之后,更是成为全家人的恩人,柒洛崇拜的对象。在她随口一句要拜师的话之后,没想到她的养父母对这件事比她还上心。 紫晏偏僻的山野之地,有不少蛮族,这里并无女子不可行医的大忌讳,历代都会涌现出不少妙手回春的民间女子。 而雪落村的村民,就算是紫晏人心中的蛮族。自然,这也成了柒洛养父母心中,她未来的出路。 他们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才得了柒洛,万一将来哪一日岁数到了,撒手人寰,一定得给柒洛留下点谋生的技能。 于是,柒洛就在他们的热情支持下,整日粘着佐恩,成了他的小跟屁虫,最后,终于感动了佐恩,心软的佐恩答应做了她的师父。 只是,她当时不到十岁,对行医一知半解,就糊里糊涂拜了师,后面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哈哈......这么说来,你岂不是那几个月的粗活白干了?”王隽苓本来被柒洛一顿斥责,心中郁结。 可听她竟然愿意俯身为他详细回顾自己拜师之事,也不再狭隘的纠缠不放。 听着柒洛的回忆,觉得那时候的柒洛,定是个较小的懵懂小姑娘,定然十分可爱,如同现在的小慕洛一般招人喜爱,不禁连连轻笑道。 我当时也这么想,觉得自己的苦白受了,最后啥也没学到。 我当时就震惊的连连摇头,觉得自己是要闯荡江湖的人,学医只是一时兴起。能多学点保命的救人的技能,就是出门闯荡也能用得着。 谁知竟然要三年后才可以,于是......就退却了。师父也了解我的脾性,知道我志不在此,并未勉强。 只是让我经常跟他出诊,每日看药方时都会细心给我讲解他为何这样用药,怎样给人处理伤口。 加上干粗活时,自然而然学会了如何辨识各种药草,知道了炮制方法,会抓药,也懂得一些药物相克的基本禁忌。小的伤风那些病,我还能治。虽然只掌握了些肤浅的皮毛,那几个月也不算白学。” 柒洛一边认真的观摩自己的师父给病患下针,一边继续低声跟王隽苓解释道。 见王隽苓喜笑颜开模样,竟然对自己的事情如此有兴致,巴掌不打笑脸人,也不再紧抓两人现在只是路人的关系,坦然把他当作新认识的朋友般相处起来。 这样一来,心中反而更加轻松。 “嗯,现在......你后悔了?”房间内静悄悄的,除了几个跟在佐恩身边打下手的薛大夫的学徒,偶尔互相交流几句对佐恩针法的敬佩外,就只有王隽苓和柒洛的低语声。 王隽苓听的仔细,心中琢磨着柒洛当时的心情,更为好奇,俯身,贴近柒洛耳畔低声追问道。 “不!我并未后悔,无论走哪条路,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好。人生短短几十年,谁又能将所有感兴趣的事都做一遍,并且全都学的很精辟? 我反而很庆幸,自己当时很清楚学医并非我的志向,只是喜欢能够救助人的乐趣,一时兴起而已。不然我可能到了三年后,还是会被师父以不合适为由拒之门外的。 如今看来,一路走来,当年因形势所迫不得不离乡背井四处漂泊,看上去是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可也算是因祸得福,让我明白了闯荡江湖并非我的出路,机缘巧合的明白了舞乐才是我最钟爱的,也是最适合我的。”柒洛淡然道,看不出丝毫起伏。内心却早已波光连连,对曾经的抉择颇为感慨。 “哦,这么说来,还真是!你的舞,确实很美!是那种不加修饰的天然灵气之美,像是与天地万物交相融合的结晶般仙气十足。 你若是真的一直跟着你师父学医,那这世间可就少了一位卓越的舞乐大师,紫晏更是遗憾的少了你这般灵动,有天赋,技艺超群的舞仙了。实在可惜......而你我就不一定会......” 王隽苓想要脱口而出,自己差点就要无缘与她相识了。可想到昨晚两人决裂的话语,如今的路人身份,就颇为尴尬。 这不是自己打脸,折损了自己的颜面嘛。便硬生生将话语吞了回去,暗暗自责,自己昨夜为何要那般冲动,说出这种话语?如今想收回都不行了。 “呵呵,说来也是。当初的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选择,竟然能够影响到一生。以至于你将来会走什么路,结识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姻缘,福祸,都随着你的抉择早早预定了。” 王隽苓迟疑的话语令柒洛心中一惊, 难道......他很怕与自己无缘相遇吗?心中一暖,又颇为疑惑。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同自己如此尖锐的相处呢?就不能柔和一些?再想到两人目前的尴尬关系,柒洛便清醒的回归到了现实,无论他怎么想,总之,他们已经是路人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破镜难圆 柒洛回想自己一路走来,遇到的人,碰到的事,心中突然掠过一丝微妙的感觉,似乎有些恐慌,怕错失了什么。 如果自己当初真的一直跟着佐恩行医,当年家破人亡之时,自己就不能在养父母身旁陪伴。 而是正好在陪佐恩游走行医,那将注定会是她终生的遗憾。在养父母生命最后时刻都不在身旁的遗憾,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了。 而要是如此,自己也不会知道还有生身父母在世,也不会漂泊到都城,进宫找寻,更不会遇到王隽苓这个身份高贵的异国小王子。 “你......你是真的想留下来?”突然,王隽苓盯盯的看着柒洛,似乎不愿错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变化般,小心翼翼的沉声问道。 声音出奇的轻,仿若一不留神就会被风吹跑般,不留下丝毫痕迹。 “嗯?”声音快速划过柒洛耳廓,她似乎听到却又未听清,半天才反应过来,怔愣的眨巴着迷惑的眼睛,茫然的望向王隽苓。 “嗯,本王是说昨夜的事。他走了,你并未跟着离开,是为何?”不想说的太明白,提起昨夜的事,王隽苓就觉得自己在秦明烨面前输的很彻底。 心中的郁结难以解开,一直在猜测对比两人在柒洛心中的地位,终于,鼓足勇气问出口,可话音刚落,王隽苓竟然紧张的手指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这个......原因我不是说过了,王爷当时没听清?”柒洛垂首不再看他,心中纠结,顾及到他的颜面。更唯恐自己激怒了他,惊扰了病患,最后还是没有再将原话说出口。 不知道王隽苓担心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他行为怪异,昨夜的话言犹在耳,为何他还要如此不死心的反复确认?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说出那般绝情,令人无可挽回的话? “不!本王当然知道,只是,也许那是你搪塞的话,本王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责任?为了这些人?” 柒洛没有明说,王隽苓就当她是刻意回避,更为疑惑。担心怀疑成真,不愿承认秦明烨对柒洛的重要性,不依不饶的逼问道。 “对!就是为了他们!不然呢?”柒洛想不到王隽苓的顾虑,并未察觉他到底在意什么,迷茫的抬头 一脸茫然道。手中的药碗已经空了,连忙起身,就要到屋外为另一位患者端学徒们煎好的药。 “难道就没有别的一点原因?为了别的人或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他们?” 在她快要踏出房间时,王隽苓生怕错过这次机会,就再无这么绝佳的时机询问柒洛了,他不想自己的疑惑就这样烂在肚子里。终于忍不住了,急切的追问道。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为了他们,为了控制疫情出份力,既然我答应了你,也找来了师父他们。 那如今,我就要对这些疫病患者和前来帮助咱们救治病患的师父他们负责。不然,王爷以为还能有什么原因?” 柒洛原本答应王隽苓来这里时就没有多想,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治病救人”,帮助疫区百姓控制疫情。 如今,深处疫区,见到那么多被病魔折磨的痛苦不堪的病患,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忘初心,更不会因为秦明烨的到来,说离去,就真的自私无情的离开。 可王隽苓的不停逼问,却令柒洛心中迷惑不已,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自己说什么?感觉就像是逼着她说出他自己愿意听到的答案一般。 可,他要的是什么?已经接近晌午,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更加强烈,很多病患清醒起来,低低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扰的柒洛心烦意乱,无暇顾及王隽苓真正的想法,不耐烦道。 “你!哎!还真是想不出别的原因,呵呵……也罢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专心医治好他们吧。” 王隽苓见柒洛已经站在了门口,一手轻轻挑着又能使室内适当透气,又能遮挡深秋寒风的棉门帘,一脚已经转向门口的方向。 看上去,马上就要出去般迫不及待,王隽苓只好强压心头疑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便失落的望了一眼急切的柒洛,哀叹一声,草草了事。 心中却反复回味着柒洛的回复,反反复复斟酌字句中的深意。只是,耗费了一番功夫后,王隽苓才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柒洛并没有隐瞒什么,也不是搪塞他。 她是真的只是为了这些病患着想,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对得起因为自己前来这里为病患们提供帮助的师父佐恩和大哥川飞燕,才留下的。 从一开始答应他前来医治患者就只是为了患者考虑,没有半点关心和帮助王隽苓的因素在里面。这下,他终于死心了! 既然已经说得这般明白,加上昨夜柒洛对秦明烨的热络亲密和对自己的疏离,冷漠,如此明显的对比,令王隽苓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早已变了味儿,再难恢复如初。 隐藏在深层的危机早已浮上水面,之前,他们在府中坦诚之后,柒洛将他心中对两人美好期许的火苗全部用残酷的现实无情浇灭了。 之后,又紧接着是他的主动远离,可以疏远,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连续几个月的互不打扰,使得两人从谈笑风生变得相互漠视,避之唯恐不及,越来越疏离,冷淡。 再到昨夜,由于秦明烨的突然出现,两人心中不断累积的顽固心结终于汇聚成了奔腾不息的愤怒波浪,猛烈的冲击着心中左右摇摆的两人。 终于,在最后一刻冲破了他们各自内心的防线。令两人溃不成军,歇斯底里的做出了决裂的决定。 回头想去,王隽苓才悔不当初。这一切,其实,早在自己得知柒洛早已同人定了亲,却最后才告诉自己之时,自己心中涌出连绵不绝的怨愤,憎恨之时,便早已注定。 若是他早早求了父王、母后,将柒洛嫁给当年才十岁的他,以后等他成年了再圆房也不是不可。 第四百三十二章 噩耗 王隽苓想,至少那时如此行事,可以先将柒洛据为己有,而不是非等到自己建立功勋之时,才去告知父王、母后。那他们之间的故事将会又是另一种令自己极为满意的美满结局了。 而现实却不尽人意,当年小小年纪的王隽苓并未想到,如此一来,早早就与柒洛相识的王隽苓倒成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忙乎了一圈,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若是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当年年幼的王隽苓,就不会因为被自以为的背叛深深伤害变得脾气狂躁,敏感易怒,对柒洛时常狂躁,嘲讽,毫无尊敬之意。两人也不会一步步闹成如今的模样了。 王隽苓想的心好累,既然如此劳神费力,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一种方式,可以早日化解他们之间的危机,那就说明,他们两人“破镜难圆”,已生的嫌隙再难弥补。 王隽苓有些想明白了,不想再执着的受到伤害,与其彼此折磨,不如洒脱应对。既然,柒洛可以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洒脱的放手,心中已经没有他的地位,那他堂堂一个掌握几万大军兵权的王爷,同样也可以。 就让他们两人像路人一般相处吧,至于今后还会不会有转机,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左右的了的,他不会再急切的求取了。 一连三日,王隽苓依旧日日前去冯家村,监督佐恩他们的医治过程,还不顾下属极力劝阻,时不时参与其中,帮助病患喂药,擦洗,以身作则。 在他的带领下,他的侍从也都默默加入了救护的队伍中。而他却用柒洛没有再刻意说过话,即使是碰面了,也只是礼貌客气的点头而已,倒真像是路人一般。 “不好了!不好了!佐大夫!”柒洛他们在冯家村医治病患的第五天一早,佐恩刚到前院正厅,跟薛大夫刚开始讨论患者的病情。 柒洛和另外几名大夫在一旁认真听着,等候布置今日的重点医治任务。就听到一名匆匆闯入的学徒,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着,急切的大喊道。 “怎么了?你慢慢说,别急!到底出什么事了?谁病危了?”佐恩见学徒惊慌失措的模样,眉头微皱,心中“咯噔”一下,不想的预感笼罩心头,可面色依旧平静,毫不慌乱的沉声问道。 “嗯嗯!不是病危,是.......是人没了!”此时,那名学徒已经吓的面色苍白,眼睛逃避似的躲闪着佐恩他们朝她纷纷投来的震惊目光,战战兢兢的支吾道。 众人见她这般惊恐的模样,只当她看上去不足十五岁,一定是第一次见这种患者病逝的场景,吓的丢了魂魄才会如此,病危太在意她一直不安的怪异神情。 “什么?怎么会......”佐恩大惊,旋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着那些病患的情况。疫病区最忌讳一星半点的慌乱气氛,稍有不慎就会成为集体恐慌的苗头。 而众人早已被学徒带来的坏消息惊的如遭雷击般,瞪大了惊恐的双目,都焦急不安的望向佐恩,不知所措的等待他的决定。 “左大夫?左大夫?您没事吧?那边还等着您快过去处理呢!”而那名学徒见佐恩呆楞着,一直默默无语,慌乱的抹了一把额头上薄薄的一层冷汗,急切的催促道。 “嗯!好!快带我去!正院还是后院的人?年龄多大?”佐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倒并不显得惊慌失措,语气沉稳,边示意学徒带路,边思维清晰的询问着死者的详细情况。 众人赶紧跟上他们两人,疾步穿过回廊,朝后面的两个院落赶去。一路上,柒洛紧紧跟在佐恩身后,认真的听他询问的细节,心中却忐忑不安。 她除了自己的养母顺娘外,也从未如此近的接触过病逝的人,眼下,马上就要见到了,还是因疫病去世的人,不知样子将会是多么凄惨,真怕自己难以抑制的惊叫出来。 “这边请!左大夫!小心脚下!”学徒见佐恩走的比自己还急切,在回廊转弯时,生怕他的脚被另一侧紧接着的门槛绊倒,慌忙提醒道。 “不是一个!是四个!有后院的,也有正院的。”见佐恩神色自若,并不像身后那些大夫那般惊慌,学徒这时才大着胆子说了实情。 “啊?我倒是预料到了这两日有人会挺不过去,毕竟我们来医治时,那些危重的已经病情难以控制了。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怎么一夜间就四个?这到底......”佐恩震惊的停下脚步,侧身垂首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小学徒,满脸的不可置信,疑惑不解道。 “佐大夫!怨小的,都怨小的,昨日两个重患者已经气息微弱,您是知道的。可是......半夜里,他们喊着口渴时,我去端水时,实在太困了,没有注意,竟然......竟然没把门帘关严,有一角挂在了旁边的茶水桌子上。 结果等我回来时,他们就咳嗽不止,肯定是寒风灌进来了,着凉受寒了。后来,半夜就开始下痢。 小的一时慌乱,就给他们喝水,结果越来越重......原本疫病没有恶化的一位老者,也跟着...... 现在我昨晚看顾的正院一走就是三个老人,后院一位,是您交待过的这两日可能病危的那名老婆婆。” 事到如今,学徒见事情再也瞒不住了,心中打赌眼前心慈面善的佐恩会手下留情,饶了她这一次,便红润了双眼,哽咽着,带着愧疚之意道出了实情。 “哎!你.......你呀你!千叮咛万嘱咐,还是.......算了,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先看看他们再说。” 学徒开始说起四人病逝之时,佐恩已经开始怀疑是医治上哪一步出了岔子,才会令这些人一夜之间相继离世。 可左思右想,没有半点漏洞可以解释,为何他们离奇的同一天病逝。当学徒坦白后,一切猜测也都瞬间全都说得过去了。 虽说,这几人中,有人像学徒所言,是自己能够预测到的,来冯家村时已经是危重病人了,他们也难起死回生,只是尽力拖延着维护那几人的生命而已。 第四百三十三章 白眼狼 虽然早就知道,差不多,这些人,也就剩这几日的光景了,很快生命就会走到尽头。学徒的失误只是加快了那几人的离世而已,也相差不了几日。 可佐恩心中依旧惭愧遗憾,与他来说,那些人被他医治,就是将性命信任的交托在他手中,不管出现什么意外,他都是有责任的。 他们的性命应该在本该停止的那一刻消失,而不是被人为提前。哪怕一天,一个时辰,一刻的提前也不行。那都是愧对良心和医德的。 众人先跟着那名学徒到了正院正房,所有危重的男患者都是在这里,如今,这间屋子有三人已经病逝,本来就阴沉气氛,令人更为压抑。 原本的寂静在众人零碎的脚步声中被打破,门帘掀起的一瞬间,外面的寒风呼呼灌进幽暗阴沉的屋中。 深秋的清晨,寒风刺骨,阴云笼罩在整个冯家村上空,连带柒洛他们这些初次近距离面对死亡的人都被这种沉闷的气氛压抑的快要窒息,心中突突跳着,不知待会儿该如何应对。 在踏进屋子的一刻,浑身的每个毛孔都不自然的紧锁着,心里沉甸甸的,脚上就像栓了铁砣般,难以迈开步子。 佐恩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镇定自若,一进屋就快步冲到几个学徒围着的病逝患者床前,仔细查看死者。 由于是一早来了之后,这几个学徒查看每个病患状况时,才惊恐的发现已经有三人没有了气息,浑身冰凉,连忙找到了昨晚在这间屋子里守夜的学徒询问状况。 那名学徒才吓的惊慌失措的赶紧冲到前院告诉佐恩他们,所以,等他们来时,尸体尚未来得及与屋内病患隔离,只是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抬到了靠门口的地方。 周围围着神色慌乱,不知所措的学徒们。佐恩在简单查看了死者遗体,身旁的药渣后,一一询问了昨夜这些人下痢的次数,和详细情况后,心中再三确认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他们的死,那名守夜学徒确实负有责任,就是她不甚使寒风侵袭他们本就虚弱,垂危的身体将近半个时辰的,加重了他们的病情,但是,那也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真正害死他们的还是疫病,他们三人的症状在佐恩赶来冯家村之时就已经很严重了,这几日只不过经过佐恩的精湛医术,细心调理的有点起色而已。 可那也是忽好忽坏,并不稳定,甚至随时都有病情急转直下的可能。这一点,佐恩和薛大夫那些大夫都心知肚明,所以,薛大夫在听到自己的学徒出了纰漏之时,并没有急着斥责她。 佐恩行医几十年,游走四方,疑难杂症,见识的不少,这种在自己医治期间病逝的患者也遇到过不少。 多数不是本身就年事已高,身体孱弱,一点小病都容易夺取性命,就是让他医治之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间,患者病情较重,难以扭转。 而这间屋子里住的本就是危重病人,那三个离世的,又都是老人,体质孱弱,平时从外面虽然看着还有一丝生气,可早已根烂心空,离枯朽之日不远矣。 而后院那个危重女患者病逝的的原因,虽然跟这名学徒没关系。但也是病情急转直下,年事已高的必然结果。佐恩早就心里有数,她也至多是这三两日的寿命了。 等佐恩一一查看完这四句尸体,便不再耽搁,命人将他们抬到村口平地那里等候处理,远离病患区。 还冷静的询问了这些人的家属情况,才知道,冯家村位于两国边界,被周围连绵不绝的山岭阻隔了同外界的联系,是个远近闻名的穷乡僻壤。 这里的土地并不平坦,不易耕种,村子里有些少女和少年为了给家里挣点吃的,都道镇子里的富户家找差事,不是做店铺伙计,就是成了府里的侍从。 这四名老者的子女都在镇子上做了大户人家的侍婢和家丁。他们的主子知道他们家中有人感染疫病,生怕他们见了会将疫病传给他们,硬是不让他们回来。 还威胁说,若是回来看望家人,就永远不再招用他们。所以,这几人都没回来。都是可怜之人啊! 佐恩无奈,一边派人赶紧去逐一告知他们的家人,一边派人看护这些尸体。等待下午的音信,决定过了傍晚,那些死者家人还不来看望他们最后一眼,就只好为了大局赶紧全部焚烧了。 佐恩对疫病极有经验,这些尸体如果不及早处理掉,极易让更多人被传染,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决定焚尸了,可是,对于众人来说,都是件令人极为震惊不解的事。 苦口婆心的解释一番,薛大夫他们才理解佐恩的良苦用心。幸好是深秋,尸体不像夏日那般极易腐烂。整个一天时间,佐恩都在医治其余病患和等待那些患者家属前来的焦虑不安中度过。 “师父,您是怎么了?第一次见您这般煎熬,您是在担心什么吗?”柒洛见佐恩站在门外的树下长吁短叹,担忧的问道。 “担心?为师没有。只是......只是觉得人生无常啊!这些人离开这个村子前,恐怕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会遭遇不幸,如今已是阴阳两隔了,他们却连能不能回来都无法自己做主。” 佐恩长吁一口气,眼前浮现生离死别的凄惨场景,不禁悲悯的感慨道。 “无法自己做主?我看是他们太自私!为了怕失掉镇子里的差事,就不回来看自己生病的家人? 虽然他们的家人害的是疫病,不能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但至少他们来看一眼还是不会有事的,又不留下来、也不多待。 这下好了,再也见不到了!差事没了可以再找,只要勤恳,哪里都有活可干。可是亲人没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了,后悔都来不及。这些掉在钱眼里的白眼狼,他们的父母,家人可真是白养活他们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另一个宝熠王 想到这些上了年纪的病患孤苦伶仃的呆在疫病区,连一个家人也没有来看过他们,柒洛不禁为他们心酸的愤恨道。 柒洛对他们的做法不明所以,毕竟,从十一岁离家,背井离乡的漂泊,踏上寻找生身父母之路后,进了宫,柒洛就很少再接触底层百姓的生活了。 对他们的疾苦也只是停在小时候的零星记忆里,而她当时所在的村落算是十里八乡里较为富庶的,很少被饥饿,贫穷所袭扰。 她家虽没有大富贵,可是温饱和日常的开销用度都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在她眼中,这些百姓并没有必要缺钱到为了保住自己的差事,不去看亲人一眼的地步。 “柒洛!不要太武断。看事情应该全面 你只看到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家属前来吊唁他们,跟他们告别。 但是,你有没有想到,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耽搁了,又或许他们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听薛大夫说,他们之所以留下,就是怕回来,也不能多陪家人。 疫区不让逗留,再回去没有了收入,到时候没银钱给家人治病,就更对不起自己的长辈了。说到底,他们只是想攒些钱。” 行走四国的佐恩不同于柒洛,他并非呗权势圈禁的御医,而是可以常年为地位最卑微的百姓医治的游医。自然见识的贫苦百姓也不少,对他们并没有过多埋怨,有的只是怜悯和同情。 “什么?攒钱医治?他们需要出这些钱吗?不是朝廷都管了吗?”柒洛瞪大了眼,疑惑道。 “这个村子在疫病没有确定以前,他们各家都是当一般病症治的,官府当初没有介入,都是各家请各家的大夫,药费诊费都是自己出。 这穷乡僻壤的,有几家拿的出诊费和药费,这次的到镇子里找差事的就朝他们的主子借了钱,既然自己的家人还没有治好疫病,他们就得继续攒钱。 不仅要还钱,还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自己的家人无法挽救,最后病逝,还是要攒些钱买棺材,操办丧事的。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如果因疫病病逝,到头来,还是要用火葬的。 而如今,我们这里,包括病患和大夫、学徒、杂役……所有人的吃喝用度,病患的用药,都是王爷出的钱。” 佐恩无奈的的解释道。这下,柒洛听的认真,总算是理解了那些人的做法和想法,竟然对他们也同情上了几分。 只是,想起那个为人冷漠,性情怪异的王隽苓竟然会出钱解决疫区的日常用度,柒洛就匪夷所思的难以理解。惊讶的反复确认道: “什么?是他?怎么会是他?真的是他?不会吧……他那样的人......” “呵呵,就是他!他那样的人?柒洛,你是对他有何误会还是?他其实是个深受百姓爱戴的好王爷! 照理说,你们很早不就认识了,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佐恩惊讶的望向身旁的柒洛,没料到柒洛竟然是如此表情,一脸厌弃的说起王隽苓,口气充满了质疑。 “什么?深受百姓爱戴?就他?我还真不觉得自己误会他了。如若百姓们真的这么觉得,一定是瞎眼了。 他的性子不仅不够沉稳,总是毛毛躁躁的,还总是变化无常,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跟个孩子似的。 倒不是说他不好,就是......就是觉得他太稚嫩,觉得他不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更做不出这么有担当的事。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本以为自己心中的王隽苓就跟外人所见一般,是个冷酷无情,狂妄自大,又蛮横无理的纨绔子弟。 谁知,从自己最尊敬,信任的师父口中,却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柒洛心中早已平静的池水再次被激起了层层涟漪,仿佛什么东西在搅动她早已封闭的心扉。 可这种玄妙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柒洛就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清晰的忆起他们是承诺过从此做路人的,再有什么荡漾的小苗头,自己也得狠心早早掐灭。于是,说起话来更加不留情面。 “呵呵,你是嫌弃他年纪小?你还真是不了解他,没想到,在你眼中的他竟然是如此不堪。你应该多跟他们交流交流,就知道百姓眼中的宝熠王有多受人敬仰了。 薛大夫私下和我说的,这些日子,他没少跟我说起王爷的好,说别看王爷只是个少年郎,可是治理起管辖区域的大小事务游刃有余,不仅沉稳果敢,处事公道合理,还从不感情用事,以权欺人。 还懂得灵活变革,不墨守陈规,也不拘文法,颇有拨烦之才。小小年纪就能在百姓中树立威望,不仅武能上战场,亲率大军与敌军对抗厮杀,文能治理一方,使百姓生活富庶,灾荒之时,还会亲自设粥棚施粥给百姓。 真算是文韬武略样样拿手,不可多得的全才,世间罕见的少年英才啊!我们更没想到,他这次还能亲自来疫区帮咱们坐镇,亲自为病患清洗,当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啊! 只是,他似乎话语不多,为病患诊治,忙起来,也总没机会与他说上几句。”不知为何,很少夸奖别人的佐恩,竟然破天荒的对王隽苓这个陌生的异国王爷赞不绝口。 如此多的赞赏之语,就连他的徒儿雪柒洛都尚未听过,怎么会平白给了王隽苓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柒洛有些忿忿不平,看着提到王隽苓就一脸欣赏之情的师父,心中颇为委屈疑惑。心想,师父一定是被蒙蔽了,要是让师父天天和他相处,恐怕早就被他的臭脾气和阴晴不定的性子逼疯了。 “瞧您把他夸的,跟圣贤一般!我到还真没看出来......师父别在意,他就那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德行。师父还是跟他少说话为妙,说不定说多了,哪句就惹他不开心了。”柒洛白眼一翻,不满的努嘴道。在佐恩这个和蔼的师父面前耍起了小性子。 第四百三十五章 宝熠王的说客 “柒洛啊!看样子,你跟他的误解不小啊!你这张口闭口的,全是瞧他不顺眼,为师看你,还真是误会了一位好少年啊!也不知,他是怎么得罪了你这个记仇的小仙子了?呵呵......” 佐恩不知柒洛为何对王隽苓有如此多的偏见,可也不愿强人所难的一直追问,望着她,一脸宠溺的笑道。 佐恩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性子,虽年过半百,却没有成亲,没有在官场中争名逐利,整日游走于山林,清心寡欲的一心追求自己的信念,专注于治病救人和奇症怪病的收集编纂成书。 整个人活的就像个仙人般,清新脱俗,说起话来更是令人如沐春风,笑起来就更是能瞬间化解所见之人心中的不悦和烦忧。柒洛听了,忍不住笑的欢悦,暂时忘掉了深处疫区的忧心事。 “呵呵,什么?我记仇?师父还真是误解了我!算了,也没什么可解释的,总之,师父就当我们两个并不熟悉就好。” “哎!你们年纪尚小,有些事身在其中,反而当局者迷,容易在死胡同里纠结徘徊。不像为师,年逾半百,很多事情想的明白。 这是你们的事,为师也不多问了,只是,看人万万不可片面啊!否则,定会后悔的。”佐恩虽不知道柒洛和王隽苓到底是何种关系,两人心中都在想什么?可他却隐隐感到了雪柒洛和王隽苓关系十分玄妙,远远不止普通男女那样简单。 可是,他又不是柒洛的七大姑八大姨,只是她的师父,一个大男人,还是一把年纪的男人,又不便对这些男女之事追问的过于清楚。 联想起他们两人的年纪悬殊,又不可能是男女之情,唯恐自己说错了话,伤了柒洛敏感的自尊心,只好隐晦的提醒柒洛。 “师父......徒儿如今想的够明白了,我们性情相冲,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如今这样保持距离做个路人,对谁都好,今后也必定不会后悔的。” 柒洛面对自己最信任的,相识十几年的师父,心中再不避讳两人如今尴尬的关系,只是省去了之前两人的情感纠葛,唯恐佐恩被他们的事惊吓到。 “哦?是吗?你如此确定?有些事误会了,可就太可惜了!少年英才可遇不可求啊!柒洛,你不知道,宝熠王,他私下找过我。” 佐恩听柒洛说的如此决绝,丝毫情面都不留,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发生了大事,想起王隽苓的良好口碑,不想他们之间互生嫌隙,试图劝解道。 “什么?他找你?在哪找的?为何事?疫病吗?难不成,他不信任师父的医术,见这几日重病患者没有太大起色,担忧了?那,如今又走了四个病患,他一会儿若来了,一定会责备师父的!” 柒洛没理解佐恩的良苦用心,心中紧盯着王隽苓的傲慢狂妄不放,一心只担心他霸道蛮横的脾气犯起来揪着此事不放,为难佐恩。 惊慌的语气中竟是对他的偏见,连佐恩都听不下去了,赶忙替他解释道: “不不,确实为了疫病之事,但不是责怪我的。虽然相识短短几日,除了薛大夫为我们引荐那此外,就只说过两、三次话,可我对他印象极好。 确实如薛大夫他们所说,是个思维敏捷,豁达干练,办事不拘小节,周全稳妥的才俊!我接了他的任务,他跟我见面详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必过于担心。 虽然,今天的事刚刚派人前去客栈禀报他,可他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赶过来责骂我们一顿了事的。 他一定会认真分析详情再做处理,柒洛,你放心,他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胡乱给我们扣罪名的。 再说,今日之事,为师确实有失察之罪,没有多派人夜间值守,小心看护,才会令那名学徒过于劳累,才一时糊涂出了岔子。” 柒洛没料到师父竟然会如此维护王隽苓,可他们才认识几日,根本不熟悉啊!心中满是疑惑的柒洛见师父一味自责的哀叹模样,望着他满头在风中被吹的凌乱的白发,心中酸涩,也顾不得再提王隽苓,赶忙劝慰道: “师父!这哪能怨您啊!您是仁善,知道大多数人不愿意到疫区帮忙,生怕染病而死,您也不想让王爷为难,强迫那些医者和学徒前来,这才人手不够的。是您顾虑太多,怕给王爷名声抹黑,也怕害了那些不愿来的人。” “呵呵,想不到这么多年,最了解为师的,还是为师的好徒儿,虽然为师没有教给你什么。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佐恩淡笑道。欣慰的看向柒洛,她的话想一股暖流涌进佐恩心头,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给他注入了更多温暖。 “哦,好像是说到了宝熠王私下找您的事,我问您:他在哪里?为何事找您?”柒洛本以为师父都忘了刚才的对话,谁知他竟那般在意。 回想起刚才的对话,隐隐感到他是想为王隽苓做说客,可王隽苓并无此意啊!柒洛心中诧异,可依然顺着佐恩的话回忆道。 “嗯嗯,就是说到这里了!是在客栈里,他亲自到我房间和我谈过两次,虽然时间都不长,可他话语简明扼要,该说的重点都说到了。 不仅对我之前的医治和管理很满意,我们对后面的医治方案也达成了一致。还有,你一定想不到,他还说了什么别的事。” 说到此处,佐恩话语一顿,望向身旁的柒洛,颇有意味的拉长了最后几个字的话音,似乎想要提醒柒洛什么,刻意引起她的注意。 “别的事?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啊!师父,您就直说吧,又不是外人,何苦兜圈子。”柒洛一脸无奈,对男子心中所想,柒洛一向不善猜测。 这点,最在行的就是蒋碧瑶。她虽然正事不做,心思都放在了拿捏男人心思上,可终归是被她研究透了,一猜一个准,才会令太子对她如此放纵。 第四百三十六章 半斤八俩凑一对 “呵呵,看你着急的模样,好!说!宝熠王他......他好像很关心你!最后还问我,经常照顾病患的人,是不是很容易染上那种疫病?” 佐恩的话将柒洛从回忆中拉回眼前,柒洛有些恍惚,匪夷所思的望向佐恩,想起对自己冷漠无情的王隽苓,便满心质疑的不屑道: “嗯?他会关心我?师父,您一定是幻听了,他问的是所有人。他怎么可能关心我呢?呵呵,绝对不可能!” “不!您没听为师把话讲完。他后面见我反应不大,说的并不详细,似乎有些急切,直接问起你来了。 问我‘柒洛这种体质的,年龄又偏大的女子照顾病患是不是比那些少年、少女学徒他们更容易染病?’ 呵呵,你说,他这是不是关心你?还让我劝劝你,多休息,说你还有孩子,累垮了,就麻烦了。”佐恩被柒洛的强烈反应逗乐了,无奈淡笑道。 心想“这个王隽苓一定是把柒洛得罪透了,才会让平日里如此仁善宽容,心胸坦荡的柒洛变得如此敏感,同他如此计较”。依然努力替他说着好话,试图改变柒洛的偏激看法。 “什么?没想到这小子会说这种话!师父啊!他这怎么叫关心?您这是气我的吧?什么叫我这种体质?还年纪偏大!还累垮了麻烦! 说白了,他就是嫌弃我在这一堆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中显得突兀碍眼!我不就是成亲了,有了小娃娃嘛。 也就比那些弟弟、妹妹们大几岁而已,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不受人待见,拖累人的大婶子了! 亏您是我师父,这都看不出来!他这是在埋汰我,哪是关心我!这个毛还没长齐的黄口小儿!真是狂妄无礼!哼!看来,远离他是对的!” 本来佐恩是好意替王隽苓当说客,想化解他们两人的误解。谁知,竟然越解释越误会。 王隽苓的话本来就容易产生歧义,可以认为他在关心人,也可以认为他是明显的嫌弃柒洛即起不了大作用,还会拖后腿,成为包袱。 而柒洛偏偏理解成了后者,完全扭曲了王隽苓话中之意,令完全意想不到的佐恩听了柒洛的一顿抱怨后,惊讶的半天无语,最后终于难以抑制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柒洛啊!柒洛!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算是能猜到一点你们的问题了!一个不善言辞,一个又颇为敏感!你们两个着实有意思啊!我怎么突然觉得你们似乎很合......” 不知为何,佐恩见柒洛这样,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却并不着急,脑中浮现出两人的身影。 王隽苓和柒洛的脸庞轮流在他脑海中穿梭,突然,两人在他脑海中并肩而立,竟然极为般配,令他不禁感慨道。 只是,刚一说话,就被惊得一身冷汗的柒洛不满的泼了冷水,将那点微弱的火苗扑灭了。 “合什么合?他就是我的冤孽!什么不善言辞,我看他对别的女子肯定能舌灿莲花!只是对我习惯嘲讽挖苦罢了。 我们本不该遇上的!本来还想将他当个弟弟,像家人一样对待,弥补自己没有家人的孤寂。 没料到自己竟然捡了个白眼狼还当宝贝,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也好!看开了,他就是个小祖宗! 如今我们就是路人!师父今后莫要跟我提及他!”柒洛不喜欢动不动与人为敌,更不愿意与强者为敌,但是,对方要一味得寸进尺,不知好歹,那她就会毫不留情的远离此人。 “呵呵......有些话,本来师父还想同你讲,可现在不用了,有些事,还是自己看清楚的好。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思,你雪柒洛,也并不一定就看清了自己的,你们啊!半斤八两!” 见平时温驯的柒洛,今日异常固执,再想起每次提到规矩和自己的抉择就冷面固执的王隽苓,佐恩心中暗乐。 这两人倒是有趣的很,看上去年龄,家世,生长地,性情......都差别极大,可细想来,竟然又像的离谱。 王隽苓似乎就是另一个雪柒洛,两人都是一样的固执,有一颗执着热忱的心。一样的心怀天下,关爱百姓。 一样的单纯善良,一样的绝代风华。一样的充满朝气,对将来抱有美好的期望。又是一样的自负,而容易误会了别人,还不自知。骄傲的自尊成了他们两人的软肋,都不肯轻易低头。 “谁要跟他半斤八......”柒洛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会如此评价自己,在她心中,王隽苓除了身世背景,自身的才华外,性情脾性都是极为不堪的坏榜样,简直令她提都不愿提及。 如今,师父竟然将他们两个捆绑在一起,分为一类,柒洛心中颇为不甘,不悦的撇嘴道。可话音未落,就被突然闯进来的学徒打断了。 “来了!来了!家属来了!”那学徒慌忙冲进正院 一进园就见到正在院中透气的佐恩和柒洛,连忙喘着粗气大喊道。 “什么?他们......他们真的来了?”佐恩比柒洛反应快,快走几步靠近那名报信的少年学徒惊讶的再次确认道。 “嗯嗯!只有一个没有来,其他的三人家属都来了!那个没有来的,为了挣钱,做了几份工,前几天刚摔伤,来不了!” 少年学徒挥手胡乱擦了几下额前的薄汗,动作粗旷,毫无顾忌的解释道, “啊!竟然......真的来了……”柒洛震惊的难以言语,之前自己还这样贬损人家,想不到竟然真的是自己臆断了,冤枉了他们,柒洛面红耳赤的垂首不再言语,也不敢看向佐恩。 “呵呵,柒洛,为师就说嘛......你们啊,还是人生历练太少,喜欢擅自揣测别人。”佐恩见她如此愧疚的模样,有意缓和气氛,拉着她边往院外走,准备去见见这些患者的家眷,边轻松调笑道。 “师父,我......”柒洛被佐恩的话臊的抬不起头,支吾道。看着脚下的路,心中自责着,看来自己的经历还是太少。 第四百三十七章 烈火焚肝肠断 经此一事,佐恩仿佛又给他的小徒儿上了一课,柒洛自知阅历不够,判断力也远远不够自己随意判定一个人的品德如何。今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少对外人苛刻要求。 不久,几人就感到了村口最宽阔的空地上,那里并排整齐的摆放着四张木床,上面躺着的就是被棉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患者尸体。 而尸体周围三三、两两的围满了人,歇斯底里的哭嚎声,低沉的带着哀婉凄惨的抽泣声充满了整个空地,薛大夫和几个不当值的大夫、学徒也都从院子里冲了出来,赶到了空地前。 佐恩见到病患的家人,心中一沉,还是冷静的带着薛大夫他们上前解释。紧接着,就是一阵骚乱,众人的不解,愤怒,咆哮嘶吼声响彻整个寂静得毫无生气的小村子。 又是一番安抚,终于,经过反反复复的争执,抚慰,这些人才渐渐同意了对小学徒的宽恕。 佐恩替学徒出了赔偿死者的银子,当着众人面也按当地私下的规矩罚小学徒二十板子,此事算是了了。 而关于尸体火葬之事,又是经过佐恩,柒洛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死者的家人们才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开始信服他们的话,无奈的重重点头应允了。 学徒们快速用干草,木柴将尸体围在中间 在木床下塞满了干柴,随着无数火把掷进柴木堆中,大火熊熊燃起,众人的心却更为纠结,疼惜。 原本,这些年迈的老人是要颐养天年,最后安然下葬的,谁知,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竟然将他们早早就推进了“火坑”,以这种方式了却一生,实在凄凉。 四周围着的死者家人难以抑制的痛哭失声,有的瘫软在地,多数齐齐跪地,嚎啕大哭,连连叩拜。 “哎!”佐恩望着眼前的场景,深深的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目光深沉。在他一旁早已湿润了眼眶的柒洛红着眼睛,努力抑制自己同样悲痛的情绪安慰道: “师父,您别太难过,毕竟,不是您的错,您尽力了。” “嗯,人啊!再大本事还是人!即使是“医仙”,也不过如此……”佐恩微微点头,口气却仿若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被吹的凌乱不堪,映衬着远处的熊熊火光,诉说着他心底的巨大悲戚,无奈而悲悯的叹息着。 是啊!无论再有能耐的人,在一些事情上,依旧是无能无力。生老病死,是人无法抗争的,总是生在王侯将相之家,也不可避免会对生病和死亡无可奈何。 再高贵,有权势的人,也不可避免会生病,死亡就更是人人最后都要经历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远活着,而他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也只是百姓口中封的医仙而已,并非真的就是仙,也没有超乎凡人的本事,能将所有人起死回生。 佐恩的话带着自嘲,却说出了残酷的每个人不得不清醒面对的事实,也暗含了每个医者的永远难以完成的美好憧憬。 “师父,您........哎!”柒洛听着四周连绵不断的哭嚎声,心疼的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自己的师父,望着村子里孤寂的枯树,和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柒洛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是如此渺小。 火葬结束后,他们一起清洁完火葬残留的灰烬杂物后,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心情沉重的回到了院子中,没有缓和,也没有来得及休息,继续辛勤的为那些病患医治。 “你见到尸体了?”傍晚,回到驿站,刚下马车,雪柒洛见到驿站门口站着的王隽苓,只是礼貌的点了下头,连话也不想说,就想快步上楼,却被王隽苓拉住了,低沉柔和的询问道。 “嗯,见到了!”不知为何,今日的柒洛异常疲惫,甚至比刚来时尚未适应连续照顾病患,体力难支事还觉得劳累,也许,这次更多的是心累吧。 今日经历了火葬之事后,所有在场的医者和照顾病患的学徒,为他们服务的杂役,无一不是心情沉重。 默默无言的做着事,都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心中却多了一份烦躁夹杂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慌,敬畏。 没有人知道如何表达这种情绪,所幸都不愿意吐露,憋在心里。柒洛也是一样,王隽苓刚从镇子里回来,得知此事就紧张的等待驿站门口,想要知道柒洛他们究竟如何了。 担心她没有上过战场,平时也不会见到这么多尸体,一时承受不起。虽然,他深知自己和她的关系,如今只是认识而已,老年朋友也不算。 可他有更好的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太多,觉得自己的关心并不出格,这些人都是帮他治疗控制疫病的,应该关心。 “害怕吗?”柒洛有气无力的话语令王隽苓心中纠痛,他还没见过柒洛如此,惊慌的察觉到此时的柒洛心情非常不好。 在柒洛轻轻甩开他的手,继续面无表情的要往前走时,他慌忙追问道。 “说不清!心里很乱,很茫然。”柒洛头也不会,走出了两步后停下,淡然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是指生命的脆弱?”王隽苓跟上去,面对柒洛而站,俯身轻声柔和的询问道。 “嗯,算是!王爷明智!一语中的。”柒洛点头柔声回复道,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柒洛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王隽苓如此柔和的和她说话了,心中一暖,颇为感激,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意图。 此刻的柒洛内心脆弱的只想找个肩膀依偎,可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她不可能跟连翘这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倾诉。 习惯了坚强应对,独当一面的柒洛只好自己默默忍受这种悲凉感。此时,王隽苓主动的一句温和简单的问话,都被她视作关怀,竟然有些摒弃前嫌的感激了。 “呵呵,你也会夸我了!没想到啊!还愣着干什么,时间不早了,该回客栈了!”王隽苓没想到柒洛竟然会赞扬他,这话不是讽刺挖苦,而是真心实意的赞扬。 第四百三十八章 宝熠王的关爱 他倒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去,看着客栈内燃起的烛火,见夜幕中身形娇小的柒洛被山间呼啸的寒风吹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仅仅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显得孤寂可怜,令人愈加怜惜。心中不忍,连忙催促道。 “嗯!”柒洛淡淡应道,在王隽苓前面快步进了客栈。 “那个......明日别忘了把斗篷带上,山里本就阴寒,明日又是冬至,之后只会更冷,自己多注意吧。” 刚进客栈,柒洛还没上楼梯,手刚搭上楼梯扶手,就被身后王隽苓颇为不自然的关怀话语惊愣住了。 回望了一眼搓手取暖,一脸紧张忐忑的王隽苓,觉得此时的他像个局促不安的小小少年,颇有种见到心上人的忐忑感。 可旋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们今后只会是点头之交,自己决心已定,他又是如此骄傲之人,是觉不会纠缠自己的,更不会再给自己任何错觉。 如今,只是处于礼节而已。虽然如此,还是心头暖流涌入,令柒洛一扫这一天笼罩在心中的阴霾,颔首微笑道: “谢谢王爷,臣妇倒是带了斗篷来的,明日就披上。多谢王爷提醒。” “嗯,我这只是作为路人的随口提醒,并非刻意关心,算不得什么,不必客气。对了,明日冬至,听说你们那里是要吃饺子的? 我已经命人去请你们那边过来的厨娘明日掌勺,也食材都已经备好了。明日晚膳,咱们在客栈一起用膳,你们来此多日,本王忙于政务,还没机会和你们一同用膳呢。” 王隽苓许久没听过柒洛如此温和的笑声了,抬头望去,目光被温婉柔美的柒洛吸引的再难移开。 此刻的柒洛一身简洁大气的鹅黄色棉袍,棉袍从腰部下方不远处就成燕子尾巴般缓缓朝两边开叉,巧妙的露出里面轻便的锦衣绣花裙。 随着走动不断翻滚如波浪般优美的曲线,配上柒洛娇柔的身段更显的整个人柔美迷人,在楼梯前微弱的烛火下映衬的整个人褪去了白日的疲惫,显得神采奕奕。 王隽苓的目光完全被柒洛眼中的点点星芒吸引了,差点跟在柒洛身后迈不开步子上楼,柒洛边扶着楼梯上楼,便转身朝他眉目含笑的应道: “好!多谢王爷想的周到,我这就告诉他们去。可是,这包饺子还是一家人凑在一起一块动手有趣,若是明日大家回去不太累,就我们自己动手吧,你们提前把面醒好就行。” 还在晃神,巧笑倩兮,王隽苓脑海中终于总结出了一句,配的上此刻柒洛柔情的溢美之词。脑海中印刻的全是柒洛温柔模样的王隽苓被突然转身看向自己的柒洛惊醒,赶忙快不跟上她,定了定神,喜悦道: “呵呵,你们倒是喜欢自食其力,好!就如此!不过,说了,你不别太在意,总是谢我,我也是为大家好,知道佐大夫、川飞燕...... 他们几个都是你从紫晏带过来的,带上川飞燕一家人,你们六个,都是紫晏人,却在这里帮助我们曳池的百姓,当然得好好感谢一番,以免照顾不周,愧对你们的好意善举。” 不知为何,如今的王隽苓一关心起柒洛,就像做贼一般心虚的总是下意识的还要解释一番,唯恐柒洛误解。 将自己对她的关心非要宣扬的像是他在为大家所有人都撒播关爱的种子一般,不让柒洛有半点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嗯,那......柒洛就替他们谢谢王爷了。一切听王爷安排。”柒洛轻松一笑,想到明日的冬至饺子,心中暖意涌流。 b好久没和亲友欢聚吃饺子了。最后一次,就是和紫晏王后在王宫一起用膳那次。她记得当时,王后还学着百姓的样子,亲自陪她们一起包饺子。 王后和宫人们其乐融融的场景令她都忘却了自己身处高贵华丽,却又无情冰冷的王宫。柒洛还记得当时,一脸笑意的王后,心中颇为想念,不知如此仁善的好王后,如今如何了? 千里外的紫晏王宫中,一名侍女慌慌张张的从朝王宫出口的偏门走去,眼看就要出宫了,却被背后一声女子尖锐的怒喝声吓得抖抖索索的停了脚步。 “站住!你要去哪里?” “媚夫人!奴婢......奴婢......”,这个声音好熟悉,侍女后背寒气直冒,慌忙转身躬身双手在胸前颤抖着交握着行礼,不敢抬眼看眼前怒气冲冲的女子,垂首支吾道。 “说!是不是王后宫里的?”女子见宫门口时不时有办差事的宫人出入,人来人往,他们在此过于招眼。示意随从先行将侍女带回了自己的永华宫,等她详细审问。 一路上,侍女想寻机会挣扎逃跑,皆无济于事,等到了永华宫,知道自己最后的逃命自己会都没有了,整个人就瘫倒在地。 抬头正好对上媚夫人阴狠扭曲的面容,吓得赶忙低下头去,颤抖着哀求道: “媚夫人饶命!奴婢只是想家人了!媚夫人饶命!”她受人恩惠替人办事,心甘情愿,绝不可以轻易将人招出来。 但是,她又极为惧怕媚夫人的阴狠毒辣,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只好不住哀求掩饰自己的惊恐。 “说!快说!不是王后,就是太子宫里的!你若不说,就别想活着离开!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了?愚蠢!” 媚夫人等这一日许久了,眼看紫晏王这几日就要咽气了,王宫中不能出一点叉子,守宫门的事,之前她还是让蒋碧瑶去亲自盯着的。 如今,最后时刻将至,她紧张的竟然亲自前去了。没成想,还真让她碰到一个陌生面孔。 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便知一定是派出去传信的。心中暗笑,不管这侍女是王后还是太子派出去的,都是够没用的。 想必也是这两人的派出去的探子被她抓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些最低贱的外围杂役侍女能替他们跑腿了。这丫头简直蠢的可以,不用问就知道心里有鬼。 第四百三十九章 媚疆诱逼连环套 “奴婢......奴婢......”那名侍女不足十五岁,年纪小,身板单薄,此时跪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更是可怜如待宰羔羊。 “你叫什么?到底是哪里的?刚才他们查看了你的出宫令牌,上面的名字分明不是你!快说!你究竟是谁?谁指使你偷令牌出宫的? 不说是吗?来人!给本宫好好招待招待她!到她招了为止!”媚疆不耐烦的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女子,不想跟那名侍女再耗下去,目露凶光,冷声狠厉道。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饶......”跪在地上的女子虽然在极力求饶,可并不见她有多少诚意,连磕头都没有,依然腰板挺得笔直。 “饶命!哈哈......本宫只对有用的人饶命!你什么都说,叫本宫怎么饶了你啊?啧啧......可惜啊!真可惜!这花容月貌的小脸,嫩的都快掐出水了,一会就要被人划烂了!啧啧......真可惜啊……” 媚疆在烟花之地混迹多年,自然最是了解魅惑男子,与女子争斗之术,对女人的心态也是摸的最透彻。 她知道什么东西是女人的软肋,在宫中多年,紫晏王对她恩宠不断,赋予她的权力,更是令她将各种惩处人的手段运用的淋漓尽致。 她自觉掌握着别人生杀大权,如藐视一只不起眼的卑微蝼蚁般,轻蔑的瞥了一眼殿下跪着的小人儿,冷笑道。 心中暗想,就凭你一个小丫头还想跟本宫斗,那本宫让你见识见识本宫的手段!此话一出,果然,殿下的小侍女瞬间瘫软在地。 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如已经看到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模样,双手在空中不住的乱抓着,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不住惊叫道: “啊?划烂......不!不要啊!夫人!不要划烂奴婢的脸!不要啊……” “诶?不要?呵呵,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和了?也不知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赔上自己的一生? 本宫看啊,这偌大个宫殿,最狠毒的人也就是太子跟王后了!他们两个堪称是狼狈为奸啊,你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还逼你替他们担罪!也不怕你黄泉之下找他们去!” 见眼前的小姑娘,三魂七魄已经被吓的快要散去般,恐惧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内心的深深惧怕,此招还真是屡试不爽!媚疆心中暗乐,颇为得意的冷笑着,继续威逼那名侍女。 “不是的!王后娘娘不是这种人!不要说王后娘娘!王后娘娘最仁善了!她没有逼奴婢!是奴婢看不过去!奴婢自愿的!不是王后娘娘逼奴婢的!” 谁知 媚疆不经意间抛出去的诱饵,所用的激将法,还真是管用了,她深知越是替主子卖命的人,越是见不得主子被人痛骂。 竟然在自己刻意的辱骂之下,真的套出了她的话,没想到还真是王后的人,媚疆邪魅一笑,得意的准备逼她就范。 “哈哈......蠢!当真是愚蠢至极!哈哈哈......王后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想起来派你这么个蠢人来办这么重要的事?” “啊?不!呜呜......奴婢真是蠢透了!呜呜......”小侍女见媚疆笑的如此猖狂,才惊觉自己上当了!竟然不打自招,心中愧疚不已,她竟然无形之中连累了王后娘娘。 明明,自己确实不是王后的人,只是司衣局的普通侍女而已,因为经常要到王后宫中送衣物,王后见她体质柔弱,生的较小乖巧,特意关照过几次。 知道她生病还当差时,特意派人为她诊过病,真正接触也并不多,虽说不是多大的恩惠,多深的交情。可对她来说,也足以铭记终身了。 王后是自小到大,除了姐姐外,最尊重她,疼爱她的人,也是这个王宫中唯一能给她一丝温暖的人。 她敬爱王后,送衣物之时,听到王后宫中有侍女议论,王宫要变天,媚夫人有野心,正到处笼络人心。 王后被媚夫人幽禁,消息传不出去,没办法搬城外王后族人的救兵之时,便自作主张,偷了别人的令牌,想要出去通风报信。谁知道,竟然被阴险的媚疆亲自堵了个正着。 没想到,自己本来准备咬紧牙关,抱着必死的决心,也不会牵扯上王后的想法,竟然轻易就被媚疆给破坏了。 此时,她才感慨,这个媚疆并不像大家议论的那样,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到底还是能魅惑陛下的女人,总是有她的百般手段的。 虽然她大字不识几个,没有深远的智谋,不善权利博弈,但她有自己活命搏上位的小手段,这手段已经令不少反对她的人消失的毫无踪影了。 无论如何,她依旧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此时的小侍女早已悔青肠子了,心中忐忑,不知所措的她,所能做的只剩不住抽泣了。 “哈哈哈......别哭啊!蠢人命才长啊!哈哈......乖孩子,快带本宫去戴罪立功啊!只要指认王后私自派你出宫,密谋召集族人起兵造反,你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不仅可以活下去,本宫还可以保你荣华富贵!本宫不管王后拿什么要挟你,只要你随了本宫的意,本宫保你平安无事! 跟着她有什么好,你也不看看,她都一把年纪了,等陛下驾崩了,她也就不远了!她这个王后当的真悠闲。 别人都知道未雨绸缪,紧紧抓住权力才是保命良策,她却整日嘴上净是些百姓呀饥民呀!社稷呀!净整那些没用的! 不就是想让百姓夸她仁善贤良嘛!有什么用?百姓救的了她吗? 本宫可没她那闲工夫舍粥赈灾,搞什么捐脂粉钱救济灾民的虚名堂。 本宫就知道大权在握,才是真道理!你看看!如今,本宫在朝中有将军大臣支持,动一动手指就能调派几万大军,她能做到吗? 弱肉强食!一个正宫娘娘到今天这地步,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到底是跟着她能保你一世融化,还是跟着本宫更有前途?你自己好好掂量!” 媚疆见小侍女因哭泣不住抖动的肩头乱颤,料定火候已到,此时正是步步紧逼最关键的时刻,边耐着性子扮起了苦口婆心劝说她,为她将来的出路考虑的救主一般,继续逼问道。 第四百四十章 春秋大梦 “奴婢早就掂量好了!王后娘娘是大智慧,仁善为民,心怀天下苍生,不像你跟那个蒋碧瑶,可以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干尽丧尽天良的恶事! 你们这般心胸狭隘之人,根本容不得别人比你们好!谁要是跟着你们才是助纣为虐!不得好死呢! 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是奴婢自愿的,跟王后娘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奴婢看不过你们借陛下病危兴风作浪,对王后娘娘打压欺凌,才如此的! 王后娘娘并没逼迫奴婢,威胁奴婢,真正把奴婢逼到这一步的是你!就是你!媚疆!哈哈...... 你一定忘了!两年前,那个惨死你宫中的侍女!就因为无意间撞破了你联合蒋碧瑶那贱女人谋害太子妃的奸计,就被你灭口的侍女,那是奴婢的姐姐!奴婢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没有了姐姐的照拂,陪伴,奴婢活着也毫无意义。 早就想为姐姐报仇了!能看着你死无葬身之地,就是死也值了!谋反,篡夺王位可是菜市口示众,凌迟处死重罪!能看着你一刀刀被刀刮,才可解奴婢心头之恨!姐姐在天之灵才能瞑目!” 本来还有些惧怕的小侍女,见媚疆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就想起自己姐姐临死前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最后嘶喊挣扎时的绝望。 最后一眼,她的姐姐透过门缝瞥见了她的一抹衣角,朝她拼命摇头,她懂,那是她姐姐最后能为她做的。 极力阻止她冲动,保住了她的性命。却也让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姐姐被人残害而死,却无能为力的她,每日都在愧疚中度过。 如今,她想清楚了,与其让眼前那个狠毒的毒妇继续羞辱,不如强硬反抗,反正,她已经不想这么苟且的活着了。 她再也不想见到媚疆得意的猖狂笑容了。就是不能亲眼见她死去,也要恶心膈应她,让她夜不能寐! “你!你!你!胡说!本宫......本宫可没做过此等下做之事!你休想诬陷本宫,别以为你瞎咋呼,诓骗诱惑,本宫就会上你的当,傻子一般掉进你的圈套里!” 媚疆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反倒被小侍女的镇定,视死如归震惊的不知所措,媚疆手中紧紧握着侍女递来的茶水,恨不能将茶杯捏碎般咬牙切齿道。 “奴婢的圈套?哈哈......狡猾!想不到媚疆真不愧是她们口中最狡猾的毒妇!你若以为这是连环套,随你!看来,你是怕了!怕了我这个比你小二十几岁的小侍女!” “混账!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给本宫闭嘴!” “呵呵,谁?这人你认识!正是姐姐给奴婢的胆子!要不要奴婢说的再清楚一些?当时,奴婢跟姐姐都被分到了永华宫。 只是,奴婢年幼蠢笨,只能做些粗活,故而,你根本没真正见过奴婢,是姐姐日日为你奉茶,伺候在侧的。 那日,你在正殿抓住姐姐,审问她之时,奴婢看到了!你遣散所有人下去之时,奴婢可没走!你打了她多少下,你亲手将她脸划烂,命人给她身上扎满银针......后来,奴婢故意笨手笨脚做错事,被罚调离了永华宫才保住了命。 奴婢都知道!都看到了!是你杀了姐姐!你休想抵赖!也是你亲口承认你和蒋碧瑶联手的!你才是整个王宫最狠毒的人!还有那个蒋碧瑶!你们才是狼狈为奸!真是贼喊捉贼!” 提起往事,就像揭开了自己的伤疤一般,令小侍女撕心裂肺的痛,说着说着便难以自抑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像是在吼叫发泄,更像是受了刺激般的疯狂控诉。 “住口!看来,当时真是我大意了,竟然没发现,还有一只漏网之鱼,你当时躲在哪里?本宫怎么丝毫没察觉?” 媚疆见一个小侍女竟然敢如此大胆的辱骂自己,心中冷笑。已经开始暗自盘算一会儿无论她招不招,是否指证王后,她定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侍女知道得罪她的下场,必会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哈哈......你如此狂妄自大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平时做事有多蠢?”一个人若是太自负,就等于愚蠢。 她眼中只有自己,看不到别人的优势,就容易轻敌而落入别人的圈套。小侍女不断的刺激着媚疆,挑战着她的底线。而自己依旧丝毫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名字。 她知道媚疆在宫中想要查一个侍女是轻而易举的事,可那也要花费她很多功夫,她宁可用自己拖住媚疆,耗费她的时间,拖延她的计划,也算是她报答王后的关爱,最后能为王后做的了。 “放肆!混账!快!快......给我掌嘴!”媚疆终于忍无可忍,狂躁的起身,伸手死死的指着小侍女,气的手指直哆嗦,厉声命令道。 只见门外立刻进来一个侍女,上前就准备揪起地上的小侍女掌嘴。在最后一刻,媚疆不死心的,继续办着好人,试图逼小侍女就犯,沉声冷面道: “你真是不要命了!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指证王后,就放你出宫!荣华富贵,还帮你风光大嫁。 到时候,有人疼你,你在这世上就不再孤苦了!如何?本宫看你年幼才发善心想要提携你,可别不知好歹!” 话虽如此,可那是说给小侍女听听而已,她媚疆才没那闲工夫管小侍女的终生幸福呢,到时候,怎么对她,全凭她一时心情。 等她配合她整倒了王后,自己顺利拿到玉玺,登上王后宝座,等陛下驾崩,自己就是扶持蒋碧瑶之子登上王位的太后,到时候,她才不管这个小侍女死活呢,她不派人灭了她的口就不错了。 “哈哈哈......你不要太得意了!人在做天在看!天神饶的过谁?你不会如愿的!不用你要挟,奴婢就剩这条命了。 想让奴婢当你的棋子,冤枉王后娘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一定不得好死!可惜,不能亲眼看你被千刀万剐大快人心!也要诅咒你不得好死!姐姐!妹妹来陪你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惨死 众人未及反应,只见小侍女突然起身,狠狠推开拽着她准备掌嘴的侍女,大喊着,就朝身旁不远处的柱子冲去。 “啊!拦住她!快!”媚疆惊吓的愣了神,等缓过来赶忙喊人阻止,可,下一刻紧接着就是“砰”一声沉重的闷响,那名小侍女已经撞柱寻死了。 瞬间额头鲜血直流,满地都是刺目的红。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媚疆虽然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见到自己大殿中染血的场景了,可还是忍不住的烦躁大喊道: “你们这群蠢货!废物!都是蠢货!眼睁睁看着好好的棋子就这样没了!哼!王后!别得意!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过的生不如死!” 而王后此时也得了消息,知道有个侍女出宫被媚疆扣下了,却不知道那侍女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何出宫,又为何杯扣下,只是被身边人提醒,怕媚疆以此嫁祸她。 他倒是想联合外面的族人打破如今整个王宫被媚疆的人把持不的局面,可惜她忙于照顾紫晏王,无心同媚疆斗。 加之媚疆这些日子趁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紫晏王之际,把王后身边的得力亲信都以各种罪名除得差不多了。 而太子同她都在紫晏王跟前守着,整个王宫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媚疆控制了,到处都是她的眼线,看她的样子,即使真的造反,也不会真的想要伤害太子。 但是,对于王后就没那么心慈手软了,她现在就是想联合族人,拯救她和太子脱离媚疆的束缚都难。 所以,她根本没有动过心思派人出去搬救兵,而是一心都在陪伴照顾紫晏王身上了,对她来说,夫妻一场几十载,即使他后面这些年再宠幸媚疆,依然没有完全忽视了她。 夫妻之情虽然越来越淡,但是表面上该给王后的尊荣还是有的,并未给媚疆狂妄僭越的机会。 所以,媚疆还是对王后有所忌惮的,但又觉得自己貌美如花,比王后青春妖艳,却不能成为一国之母,心中怨愤难平才会对王后恨之入骨,想要取而代之。 “娘娘!王后娘娘!不好了!来了!媚夫人来了!”正在王后左思右想,没想到这个媚疆在搞什么名堂时,一名侍女匆匆跑进殿内,满脸汗珠的喘着粗气,慌张的大喊道。 “哦?来就来吧?我正好要去看陛下,她来了,应付一下就好,怕什么?这紫晏王宫还轮不到她耀武扬威,肆意妄为!” 王后并不惧怕媚疆,从前是,如今,自己的夫君虽然在病榻上昏迷中,且情况严峻,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可多年在宫中的生活,不择手段想要夺得她王后之位的卑劣小人,她早已见识了不少,可没有一个真的将她拉下王后之位。到了媚疆这里,算是最猖狂的,她依旧毫不惧怕。 “可!可娘娘!他们......他们......”侍女颤抖着,脸色煞白的惊恐道。 “他们?什么他们?你是说媚夫人带来了很多随从?”王后隐隐猜出了侍女指的是什么,不禁心中耻笑,不愧是整个王宫最张扬的人。 这个媚疆无论何时都喜欢排场,架势比陛下都要大,她这种人就是喜欢耀武扬威的感觉。正在王后脑海中想象着她这次又带了多少人前来时。那名侍女却又战战兢兢补充道: “嗯嗯,娘娘!不光如此,还有个......还有个满脸是血的人,好像是尸体!” “什么!你可看清楚了?怎么......”王后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的望向那名被吓得颤颤巍巍的侍女,匪夷所思的疑惑道。 “看清楚了,娘娘,他们马上到了!你快躲躲吧!”侍女还没从刚才的一幕回过神来,当时,她被派去太医院请太医随王后一同去探望陛下。 谁知,路上竟然在经过假山时远远看到了媚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赶紧躲在假山后,听到媚夫人跟她的贴身侍女提到王后,才知道他们一定是要来见王后的。 再仔细望去,见她身后的几名公公抬着的一个满脸血糊糊的人,还提到尸体,心知大事不妙,媚夫人必定没安好心,便惊慌的赶紧一路狂奔,赶在媚夫人之前回来通告王后。 “凭什么是本宫躲着她!本宫是王后,这里是本宫的宫殿!本宫又没做亏心事,有何可惧!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怕也是他们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都机灵着点,不要着了他的道就好!”王后乐正伊虽然还在震惊当中,猜不透媚夫人这是要玩什么花招。 但是来者不善,她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这是她的宫殿,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此撒野。 “娘娘!这个媚疆实在太过放肆了!竟敢抬着死人来见您,这不明摆着......”王后贴身侍女愤怒道。 “明摆着闹事,本宫心知肚明,她这是耐不住性子了,到底年轻气盛,这才哪的跟哪儿,抓不到我和太子把柄,就来故意找茬,呵呵…… 不过如此嘛,放心,假的真不了!你且随我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幺蛾子。”王后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她素来都是不愿挑事,乐得自在,可若是有人刻意挑衅,她也能强硬迎击,绝不轻易妥协。 “启禀王后娘娘!媚夫人求见!”果然,如侍女所说,她刚到不久,媚夫人他们就赶来了。 “哟!来的够快的!真是急不可待了!”王后的贴身侍女冷笑道。 “呵呵,该来的躲不掉,不妨,去!请她进来!记住,本宫请的是她!”殿内众人一听,面露惊慌,王后瞥了一眼殿上的侍女们,知道她们此时一定是惧怕媚夫人将死人抬进来,才一个个忐忑难安。 王后反而轻松一笑,颇有深意的望了通报的侍女,后半句加重语气刻意强调道。 “是!奴婢谨记,不敢有差错!娘娘放心!”侍女明白了王后的意图,重重点头道。 “娘娘这是......呵呵......奴婢明白了!娘娘真高明!” 第四百四十二章 密谋造反? 望着那侍女匆匆离去的背影,王后贴身侍女疑惑道,可见到王后一脸淡定的微笑,立刻明白了过来,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笑着夸赞道。 “能入的了这王宫的,没人是简单,懦弱到任人欺凌的,只是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顾及,牵绊而已,本宫如今美多少牵绊了,有些过于嚣张的人,是时候该教教她规矩了。”王后红唇轻启,看似柔弱的身躯,却有一颗不容践踏,坚韧不拔的心。 “王后娘娘!您这是何意?本宫的人怎么就不能进来?”没多久,只见媚夫人怒气冲冲的踏进殿内,而她身后一个侍从都没有跟着。 只见她一进大殿就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不敢针对王后,只好对着殿上的人指指点点,愤怒的斥责道。 “哦?媚夫人,你是第一日来本宫宫中吗?该有的规矩怎么全忘了?要不要我找人重新教教你?”王后背过身去,走到大殿上的正位,稳稳坐下,从容淡定的斥责道。 “王后娘娘!你!你别欺人太甚!”媚夫人没想到王后竟然能如此冷静,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将满腔怨愤压进心底,伸手颤抖着继续指责道。气势一下被王后压倒。 “呵呵……笑话,是谁进了别人的宫殿,连拜见的礼仪都忘了,不仅不行礼还大声喧哗,咄咄逼人的质问本宫?到底是谁欺人太甚?”王后依然不急不恼,凝眸望向她,像是在看她拙劣的表演,等她出丑一般沉稳。 “这......你......哼!王后娘娘自然可以仗着自己是后宫之主,任意欺辱本宫,不然,这将本宫的随侍全都阻拦在外,一个不留,可是连陛下也不会如此。 难道,王后娘娘是自觉可以独霸王宫?”媚夫人突然觉得,这么多年,自己对王后还不算真的了解。 别看她平日温柔仁善,看上去人畜无害,好欺负的样子。可当你真正对她出手之时,一定不会容易得手。弄不好好会碰的一鼻子灰,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眼前的王后就令媚夫人心中隐隐恐慌起来。 “呵呵……本宫今日怎么如此有幸,一下子听了这么多逗趣儿的笑话?本宫是不是要感激媚夫人了? 陛下从未对本宫说过,低于本宫品阶的女子前来拜见,必须带自己的侍女一起进殿,这宫规中根本没有此话。 本宫倒是见到宫规中对不守规矩的下一阶的惩处,来人!”王后还不知道媚夫人到底想耍什么玩花招,见她一直不肯露底,便自己主动出击,刺激道。 “王后娘娘,按宫规,进殿不行拜礼的,要受十板子,大声喧哗的,要受掌嘴十下,奴婢这就领媚夫人受罚!” 王后看似语气平淡,但她说的话,没人当是笑话,还没等媚夫人反应过来,侍女已经走过去,举起手准备掌掴媚夫人了。 “住手!王后!你!你!你!你欺人太甚!你给本宫等着,今日叫你得意去,不过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看你还得意几日! 你竟然敢派人私自出宫意图谋反,呵呵,如今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规矩体统,还敢如此嚣张污蔑,让人处罚本宫,呵呵……本宫真是领教了王后娘娘的仁善贤良!” 眼看那侍女眼神中对媚夫人没有丝毫的惧怕,举起手就要打下来,媚疆终于清醒,这不是王后吓唬她,赶忙大声呵斥制止道。 一时怒火中烧,忍不住竟然将自己的计策脱口而出,王后了然。不怕被人算计,就怕不知道别人怎么算计的自己,如何布的局,如今,这个招摇的蠢女人终于自己说了,这下反而更无所畏惧了。 “哦?媚夫人是哪只眼睛看到本宫意图谋反了?证据呢?本宫提醒你,肆意构陷在紫晏也是要认识千刀万剐酷刑的,论起胆大来,本宫看,整个紫晏之人也不极你一半!” “谁说本宫构陷你,本宫可是有证据的!看!这里可是满满当当的供词。证人可在外面等着呢。 这证人身娇肉贵的,本来稍微用了点刑,如今这季节,寒风刺骨,王后若再不让她进来当面对质,那一死,王后可就百口莫辩了啊!” 媚夫人警觉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但话一出口,便不再掩饰什么,索性趁机逼迫王后让自己的人进来,只要人进来了,她的罪名做实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呵呵……让她当面对质?那夫人又意欲何为呢?夫人为何不直接交给宗人府处置?宫中之人可是人人都知道。 本宫犯事只有宗人府查清事实方可定本宫的罪,岂有你一人肆意污蔑的道理?更没有接纳你所谓的犯人进殿当面对质的先例。 这里不是宗人府,你若执意如此,恐怕会被按规矩赶出去的,到时候,丢的可不简单是你自己的颜面了。” 王后一猜便知媚夫人用意,她才不会上当,中了她的诡计。媚夫人说那人没死,万一真的如自己的侍女听到那般,那人早已是尸体,到了她的宫中,媚夫人就可以诬陷王后,是她畏惧证人招供,当众打死的。 借此诬陷王后,王后自己的宫人不能作证,一切可就扑朔迷离,王后身上的罪名就轻易做实了,百口莫辩。 “王后!你好大的胆子,敢要挟本宫!陛下配没有赶走过本宫,凭什么你可以?本宫看你真是老糊涂了,马上要变天了。 你纵使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还不早早认了错,本宫一向心慈手软,一定会让你保全颜面,私下处理的,您的王后之位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的。” 媚夫人见王后毫不畏惧,并没有吓得仓皇应对,手足无措,心中更为怨愤,咬紧牙,忍下怒火,竟然换了张柔和的脸孔,诱导起王后来。 “呵呵……没想到,媚夫人是如此仁善大度之人,可若是那样,媚夫人费尽心机的布局忙活,折腾了一圈,图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一句感激吧? 第四百四十三章 白骨王宫藏 “ 而且,本宫根本用不着,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么疑惑,只管找宗人府,让他们按你提供的证据是否可信决定要不要查本宫,本宫随时奉陪。 至于你自己,恕本宫无暇奉陪,本宫马上要去探望陛下,媚夫人要是想陛下了,就一同前去吧?”王后说着,起身就带着随从朝殿门走去。她根本不吃媚夫人那一套。 在熟读诗书,知谋略,懂治国之道的王后跟前,连字都识不得几个,自幼长在烟花柳巷的媚夫人那点小心思,被王后看的一清二楚,那些手段都显得格外稚嫩。 “不用!哼!嘴硬!到时候看你求不求饶!”媚疆冷哼道。眼神阴狠,心中怨气难消,可她知道,无论如何,今日,她的计策算是没法实现了,不过,她不急。 陛下眼看就要驾崩,而她在宫中早已布下不少眼线,朝堂之中也有不少她的支持者,蒋承欢也跟她是一条心,两人身后的支持者早已占据朝堂一半。 如今,她还有蒋碧瑶的孩子做保,那孩子做为她的孙子,虽然太子是养子,孙子也不是亲孙子,可她也比没有子嗣的王后要有权势的多。 那个几岁的小孙子是她的棋子,也是她将来的依靠。至于太子,虽然母子一场,她不舍得害他.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更不会让他死在自己手中。可她一定不会让不服管教,喜欢自作主张的太子过的太随意,幽禁是避免不了的。 “娘娘!快看!就是那名女子,好眼熟啊!好像是......啊!竟然是她!”刚出了宫殿门,就看到大门外一侧整齐站着快十人的随侍队伍,一看就是媚疆的侍从。 王后的贴身侍女一眼便瞥见了其中四个太监抬着的一个满面鲜血的女子,不免仔细看上几眼,竟然看清了女子一侧鲜血较少的脸颊,连忙走近王后低声惊讶道。 “怎么会?啊!还真是!她.......她怎么会?哎!好好一个孩子 我前些日子还夸赞她干活麻利,心思单纯,准备将她调到本宫宫中做事,没成想,竟然就...... 哎!这个媚疆真是心狠手辣!对一个孩子,竟然下如此狠手!你们瞧瞧给我盯着去,若是发现人没死,务必给我救回来,若是......务必通知家人好好安葬,领些银两给她家人吧!” 此时,已经走过去的王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也侧身望了一眼那名被太监抬着的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先知道她究竟是谁。 谁知,竟然是那个自己颇为喜欢的小侍女,那个自己觉得天真勤快的小侍女!王后心中纠痛。 为什么,这个王宫就容不下她在意的人,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命根子,早早就被人送出了宫,还遗失了。 好不容易,后来遇到了自己当女儿看待的舞仙雪柒洛,陪自己度过了几年快乐生活,可最终也嫁人离开了王宫。 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个少见的纯真乖巧,又勤奋的小娃娃,如今又被媚疆给害成生死难辨,如此凄惨的模样。 王后心中悲凉,自己身为一国之后,竟然想要有个陪伴自己的可心的小姑娘竟是如此困难。 天伦之乐无福享受,连普通的陪伴都成了奢望。思索半天,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命侍女领了钱财去打点小侍女的身后事,尽自己的力,给她家人一些活命的小钱,算是最后一次帮她了。 “娘娘仁慈!只是......只是这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家人了!,她父母双亡,只有一个亲姐姐,亲戚也嫌弃她们是包袱。 这不,不到十岁,姐妹俩就被亲戚送进宫来了。她姐姐早先分到了媚夫人宫里,如今,她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在宫中见过了,恐怕是犯了什么事,早就被媚夫人给私下......” 王后的贴身侍女不敢隐瞒,想到王后给自己的任务就颇为无奈的道出了实情。 “哎!又是她!这些年,她害死的人还少嘛!也不怕天打雷劈!这个媚疆啊!真可恨!陛下真糊涂啊! 偏偏就被她魅惑了心智,那么多怨死的人都不去管!哎!本宫也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造孽啊!” 王后长叹一声,没想到这个小侍女小小年纪竟然命运如此坎坷,心中痛惜却不知道事到如今,该如何补偿她。 心中对媚疆的怨愤更是多了几分,曾经的她,也曾对媚疆义正严辞的惩处过,可每每到关键时刻,总有陛下的恩典加身,维护着她,令惩罚成了空话。 反反复复,几次之后,王后疲惫的不想再同她较真,只要她不是太过分,自己手上没有最直接的证据,都会对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没料到,事到如今,在紫晏王的袒护下,她的胆子竟然变得如此大,杀人,审问一个不是本宫的侍女都能如此明目张胆。 王后越想越气愤,气的紧握的手指不断颤抖着,连同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也快了起来,只想赶紧离开这血腥的地方。 “娘娘素来仁慈,见不得这些怨死的人,可这偌大的王宫自古以来,到底有多少怨死之人,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陛下想要袒护的人,娘娘再有能耐也动不得的,娘娘不要自责难过,您也是尽力了,不是还保下了不少人嘛,不然,死的更多! 谁让咱们身处王宫呢!娘娘得保重身体,越是如此,娘娘越是要活得更康健,一时的隐忍就是为了将来一网打尽。 娘娘保重身体,不要为其他事烦忧,才好等到惩治那些不择手段,作恶多端的蛇蝎暴徒。”见王后心情郁结,贴身侍女赶紧劝慰道。 “嗯!是啊!一时隐忍是为了最终为那些人伸冤报仇,换王宫一个安宁清净!太子那边,幸好一直同咱们关系融洽,两边准备做好了,她媚疆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只是,可惜啊!本宫的茯儿不在身边,有时候还是感觉心力憔悴,都二十多年了,如今,她也有二十四岁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沧海遗珠今何在 说着说着,王后感到这偌大的王宫中,竟然没有自己真正可以依靠的人,不禁心中悲凉。想起自己的骨血,那个刚满月就遗失的孩子,不禁遗憾的凝眉,哀叹起来。脑海中努力想象着她如今的模样。 “嗯!可不是嘛,当年离开王后身边时,才一个月大,抱在怀里就这么大点,真是时光如流水,如今都已经长成大人了!” 想起尊翊公主精致可爱的眉眼,白皙的皮肤,浓密的胎毛,侍女心中温暖涌动,不禁笑道。 当年她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如今已经成了王后身边资历最老的姑姑,都快四十岁了。而那个小公主冲自己微笑时的天真模样,她永远也忘不了。 “是啊!不仅长大了,按常理,一定早已身为人妇,有自己的孩子了……那......本宫岂不是已经做了外祖母了!呵呵……要是她在该多好啊!本宫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只是,不知她过得如何?她的夫君对她如何?夫君的家人对她如何?本宫可怜的孩子啊!千万别再受苦了,她已经够可怜了!” 王后每每想起遗落人间的小公主,就像是在沧海中遗落了自己的掌上明珠般失魂落魄,却又无能为力。 纵使她有再多的财富,权势,也不能保自己的女儿一世无忧,越想越激愤,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以前,宫中之人怕激起王后头疼病,无人敢轻易提及公主的事。但是,这几年,随着王后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越来越看开了。别人不提,她自己反倒会经常提及,众人也就不再刻意回避了。 “娘娘注意身体啊!千万不可太伤感,这些日子您照顾陛下已经很操劳了,如今可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娘娘可得注意身体,奴婢相信尊翊公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纵使已经成亲,凭着娘娘仁善得福,加上公主的祥瑞赐福,一定会有自己的福祉,一辈子幸福的。” 众人皆知,所有的御医都反复提醒过他们,王后的病经不起忧伤,一定要让她心情愉悦,才能保证她少发病。如今,她再一次提起尊翊公主时哀伤的神情,令众人不禁捏了一把汗。 “嗯!我也隐隐感到这孩子的无论前半生如何漂泊,今后一定会顺遂的。说起来,还要感谢曳池王。 若不是他答应帮本宫,用联姻说服陛下,在最后一刻救下已经上了祭台的茯儿,本宫就连这点念想都没了,活着也毫无意义了。” 王后被贴心机敏的侍女劝慰一番,终于心情舒缓了许多,突然想起曳池王当年的义举,感激之情难掩。没有他,自己也说服不了陛下,自己就只能看着他祭奠了自己的亲骨肉,而无能为力。 “娘娘万万不可这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娘娘可是紫晏国母,最尊贵的女人,何等荣耀,娘娘要是都活不下去,叫那些辛苦劳作,没有男人疼爱的妇人们怎么活下去? 娘娘既然还记得咱们公主殿下与曳池小王子宝熠王的联姻,也知道人家一直信守承诺,等着公主归来成亲,王后之位一直为公主留着呢。 说句胡话,娘娘就当随便听听,若是公主一直没有成亲,或是夫君早亡,您还得亲自见证她同宝熠王的成亲礼呢!您可得好好活着,还有小孙子,孙女等着陪您共享天伦呢!” 王后身边的侍女一直都盼望着王后可以和自己女儿重逢那一日,也格外期待他们的公主可以嫁给门当户对的曳池王子。 虽然,他们都清楚,公主与王子年岁差了九岁,即使公主将来真的找回来了,那个王子也不一定会真的喜欢公主。可在他们眼中,也只有曳池小王子配得上他们的公主。 “哦?是吗?哈哈哈......借你吉言了。本宫一定要等到做他们亲事的见证人那一日。” 不知为何,王后听了侍女的话,毫无责怪之意。心中竟然十分渴望自己的女儿嫁给曳池小王子,宝熠王王隽苓。 对她来说,嫁人就是嫁给了对方的家族,宝熠王的父母,曳池王跟王后跟自己私交甚好,自己族上也帮过曳池王的祖辈。 所以,自己的女儿真的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到公婆的怠慢,还会被他们极尽宠爱。而王隽苓本人,她也是看着长大的。 虽说,一共只来了紫晏三次,一次是四岁之时,另外两次是十一岁和十三岁时,尚年少。但她可以预知这样谨守诺言,做事极为谨慎认真,自控力极强,且敏而好学的少年英才一定不可小觑。 现在又听说他在曳池也是将帅中保家卫国的支柱,就更为喜悦他。即使自己的女儿遗失这些年真的爱上了别人,她心中女婿的位置也是给王隽苓留的。知根知底,又是早就有了契约的婚事,才让王后觉得踏实。 “嗯!娘娘会的!一定会的”侍女微笑点头,应和道。 而远在曳池的雪柒洛,他们这些紫晏人并不知道紫晏的王宫中竟然已经快要开始变天前的血雨腥风了。他们忙碌了一日,正要享受冬至的欢聚时刻,轻松一下。 “你这是......还真是准备了!谢谢王爷!呵呵……那......臣妇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雪柒洛刚回到驿站,就看到从镇子里办完公务回来的宝熠王王隽苓,身后跟了几名带着一篓篓鱼虾,蔬菜的侍从。 而驿站的火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她已经听到了剁肉馅的声音。还有进进出出送新鲜食材的人,是几个陌生面孔。 她一猜便知,这些一定是王隽苓提到的,为了冬至专程为他们找的紫晏厨子,心中愉悦的快步走到王隽苓面前嬉笑道。 “不用如此着急,大家刚回来,且容他们换洗了,歇息一会儿,今日叫大家回来的早,你看,天还很亮,不急。” 王隽苓淡笑道。他还从未见过柒洛为了用膳如此急切过,风尘仆仆的刚从疫区回来,忙的灰头土脸的,就要立刻冲过去包饺子干活,顿觉好笑。 看来,她还真是个怀旧的女子,难忘家乡情啊!望着柒洛眉眼中不自觉的溢满了柔情。 第四百四十五章 痴情王爷为爱妥协 “哦,那王爷也好好休息吧,臣妇就不打扰了。”柒洛见王隽苓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才惊觉自己刚才有些急切的失态了,赶忙收敛了激动的情绪,垂首恭敬道。 “等等,你就这么着急走吗?本王又没说累,又不是洪水猛兽那般可怕,你放心,我不会再有任何妄想了。这次疫病治疗的差事是本王派给你的,就算普通关系也可以多聊几句吧?” 王隽苓见雪柒洛说完转身就要走,赶忙上前阻止道。声音中有些忐忑,怕自己的举动惊扰了柒洛。 而伸出的手却并没有像以往般,毫不犹豫的拉住柒洛的手腕,而是犹豫着悬在空中,久久未动又讪讪的收回。 他很清楚,那些亲密的举动,从今都不能再对柒洛随意而为了。自己如今已经逐渐接受了柒洛的想法,他们做两不相扰的普通人,只要柒洛不再跟他闹别扭,不再躲着他就好。 “嗯?这......呵呵,好!当然可以,既然王爷不累,臣妇的话又不是那么金贵的,有何不可。 到今日已经有四名重症病患被师父医治见效,病情已经转好,如今已经转进了轻微病房了,重症男女病房,如今只剩五人了。 另外,还有五名轻病患,就是五个年轻的少年,眼看就快好了,听师父的意思,再观察三、四日即可,没有大问题,就可以让他们回家了。” 柒洛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望着王隽苓,心中砰砰跳着,有种隐隐的担忧。幸好,他下一句话令柒洛很快就安心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如今表现出来的明显就是路人的关系而已,怎么会再有出格的举动。于是。真的一本正经的顺着王隽苓的话,认真的聊起了近几日疫病的情况。 柒洛并未看到王隽苓脸上细微的不安变化,更没看到他犹豫不决伸出的手。 “哦!呵呵,当真是好消息!没想到......看来,柒洛还真是说到做到,本王如今能说之前和你打赌的激将法很管用吗?” 王隽苓见柒洛一本正经的模样,知道她没有误会自己的用意,忍不住轻松的调侃道。心中暗自庆幸如今的相处方式虽然不如自己期望的那样,至少一切安好。没有任何冲突,并不别扭,算是最适合他们的关系了。 “什么?激将法?哼!你还跟个孩子般,难道,你不知道我雪柒洛的性情吗?根本不需要如此!”柒洛恙装生气,看小娃娃似的眼神盯着王隽苓,撇嘴不屑道。 “嗯嗯,是本王当时一时情急,话赶话了。别的不说,今日就当本王给你赔罪了,也算是本王对大家这几日辛苦的奖励。 前几日太忙,连接风宴都没有摆,今日都补上,等大家完全抑制了疫病,再好好宴请大家一番,到时还有赏赐,每个参与的人都有,也有你一份!” 虽然不善于取悦女子,可王隽苓还是情愿用各种方式补偿雪柒洛冒着生命风险,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独自前来疫区的牺牲。 王隽苓自小就不爱跟女娃娃一起玩耍,长大后更是如此,极少有女子可以博得他的青睐,成为他的朋友。他更是不知如何和女子相处,仅有的一、两个女玩伴,也被他当作兄弟一般对待。 至于贴心的关怀,也仅仅是对柒洛才有的,算是他破天荒的柔情了。虽然远远不及萧褚晟和秦明烨那般成熟体贴。 “呵呵,还有臣妇一份?谢谢王爷了!臣妇的就不要了,村子里这次很多家庭没了劳力,就剩孤儿寡母了,生活艰辛,不如到时就把臣妇的恩赏都分给他们,才算物尽其用。王爷,您说呢?” 柒洛一贯如此,对于别人的奖赏,不是自己留一些,分给周围的好友,得力的侍从,就是全部捐赠出去。王隽苓早已见怪不怪,微笑着应道: “嗯!好!听你的!不过,本王总不能让你白忙活。村子那边的百姓,我自会给他们粮食钱财上的帮助。你的那份,是你应得的,本王不喜欢欠人人情。到时候,你万不可拒绝,答应本王!” “嗯?你......嗯!好!呵呵,这算不算盛情难却?一会儿臣妇带他们直接去楼下,不如就在楼下那里一起包饺子吧,包好了送后面火房煮了就好。你说呢?” 柒洛难得冲王隽苓莞尔一笑,柔声喜悦的建议道。此时的柒洛已经闻到了不远处后厨剁菜拌馅的香味了,早就勾起了她的食欲,激动的迫不及待的想早点开始他们的晚膳。 “嗯!听你的!就这么办吧。本王正想好好看看你们是怎么包饺子的,记得小时候在紫晏王宫还吃过你们的饺子甚是美味。只是,那时是做好了端上来的,没看到他们如何包的,今日终于可以一饱眼福了。” 想起紫晏王宫中度过的那个除夕夜,王隽苓除了想起第一次尝到的香气浓郁,美味可口的饺子外,就是荷花池旁水榭上遇到的雪柒洛了。 虽然 那时年幼,可他如今,早已模糊的记忆中仍然还有第一眼见到柒洛时的惊艳。当时的他望着月光下倚栏凝思的柒洛,瞬间被她清灵纯美的样貌所吸引。 觉得如此清冷的除夕夜,竟然会有这样一个让人心头暖意涌流的娇美小姐姐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就被她身上飘逸清新如仙子般的圣洁气质所吸引。 别看他小小年纪,可也是早就见惯了宫中女子浓妆艳抹做作争宠的媚态,柒洛不施粉黛的模样令他见了觉得新奇,想要跟这个小姐姐多待一会儿,直到被太子刘麟他们找到为止。 渐渐长大的王隽苓每每回想,都觉得两人是天定良缘,对那夜月光下美妙的一切回味无穷。而包饺子在紫晏就意味着一家欢聚,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如此。 王隽苓心中隐隐期盼柒洛可以把他当作最亲密的人,别的他已不奢求。能被柒洛看作亲人,也未尝不是件退而求其次令自己踏实的好事。总好过以后渐行渐远,自己一点参与她生活的资格都没有要强。 第四百四十六章 饺子攻心难抵挡 “呵呵,紫晏王宫的饺子,臣妇也很怀念,只是,臣妇到如今觉得最好吃的还是娘亲做的羊肉饺子,只是,再也没福气享用了。” 柒洛想起各种口味的饺子,脑海中记忆最深,最怀念的竟然是自小就深爱的,已经十三年没有吃过的养母顺娘包的饺子。 话到此处,柒洛的眼眶湿润,声音不知不觉间原来越小,最后,竟然哽咽起来。原来,过了这么久,她还是难忘天上的养父母。 “呃......”王隽苓不会安慰人,一时有些被雪柒洛说来就来的悲伤情绪弄的猝不及防。喉头干涩,努了努嘴,就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话缓和柒洛的悲伤,只好尴尬的愣在那里。 “嗯,臣妇失态了。王爷见谅”柒洛察觉到王隽苓的窘态,赶忙收敛了情绪,淡然致歉道。 今日是好日子,大家欢聚的时刻,自己此时不该勾起别人的忧愁。柒洛素来就是个识大体顾大局,习惯了为外人着想的善良人,很快就将自己对养父母的哀思放进心底,换了副轻松的面孔。 “无妨。”王隽苓神色黯然,哑声道。心中却在担忧柒洛此刻是否真的不再忧伤。 “时间不早了,臣妇回房梳洗下,就去叫他们下楼,王爷,臣妇先告辞了。”柒洛施礼,柔声告辞道。 “好!记得叫本王一起看!”王隽苓凝视着柒洛,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好!呵呵,王爷放心!”柒洛回给王隽苓一个微笑,说着,转身就欢快的朝楼上走去,她要先换洗完毕,才好去找连翘,佐恩和楼下的川飞燕,如烟他们。 “什么?王隽苓那小子还真是说话算话,没想到啊!哈哈......竟然真的能在异国他乡吃到家乡的饺子,还是冬至这一天,嗯!这小子靠谱!真不错!不愧是从小就跟柒洛亲近,有良心。” 柒洛换洗完告知了佐恩和连翘,就先行下楼去通知川飞燕他们,他们一家在一个客房里安置。 柒洛一进去就忍不住逗弄起川飞燕他们的孩子小川辉,说起王隽苓的饺子宴,不自觉的嘴角上扬,笑的温柔。 谁知,性格豪爽的川飞燕听了,竟然欣喜的合不拢嘴,反应在几人中最强烈。柒洛不知道,川飞燕来曳池这些日子极不习惯,这边喜欢吃海鲜跟清淡的食物,他口味重,就喜欢吃油腻便咸的。 就在他快熬不住,想要给柒洛提建议时,王隽苓还真是解了他的馋了。心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他以前只听柒洛在信中提及过王隽苓,这次见了印象并不好,觉得他太过冷情,对人总是淡漠疏离的感觉,以为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这下,有了故乡美食,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带对王隽苓的评价都好起来了。 “大哥,不是这样的,快别这么说......”柒洛被这个粗枝大叶惯了的糙汉子大哥惊呆了。 没想到他竟然这次如此细心,好像察觉出了什么,柒洛有些亏心的解释道。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同王隽苓的亲近早已不是他们心中那般了。 只是,她在极力克制,为了避嫌,已经和他坦诚了,如今,他们已经默契的达成共识,只是普通相识的关系,再无亲密可言。 “柒洛啊!有何难为情的?我们还真是拖了你的福啊!不然,也享受不到这般待遇,你是人见人爱的,他喜欢你这样的姐姐,对你好点,实属正常,别难为情。 话说回来,这紫晏来曳池的人本来就不多,厨子就更少了,他能专程找来一个紫晏厨子,看来,还真是尤为在意你!对你很不错啦!” 没料到,一直笑而不语的如烟此时竟然插嘴了,可并不是帮柒洛解释,话中之意明显,她甚至比川飞燕看的还通透,毫不避讳,将柒洛和王隽苓的关系说的更密切了。 “大哥,大姐说笑了!哎!你们那么了解我,怎么也会拿这事打趣我。以前,我们是像姐弟般的相处,你们说我们关系近,还好。 可如今,人家长大了,不仅是可以自建王府,迎娶王妃的成年王爷,还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我就不得不顾及他现在的身份。 柒洛一个别国的将军夫人,怎么好跟他这个王爷走的近。他如今对我只是当作恭敬的客人而已,你们不要多想,以免尴尬。 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他亲口讲的,为了感谢大家千里迢迢从紫晏赶来,冒着生命危险为曳池百姓治疗疫病,才特意如此隆重的招待咱们的,跟我雪柒洛关系不大。” 柒洛早已羞红了脸,却又垂首,装作和小川辉玩耍,遮掩自己的羞怯。脑海中极力打转,想着说辞。 “哈哈......没想到,这个没有娶妻,也没一个通房丫鬟的小子,竟然还能做出这种欲盖弥彰的事。 你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们还真是得往歪处想了,哈哈哈......他对你之情恐怕并不简单啊!” 川飞燕不可思议的审视着柒洛,震惊于一向聪颖过人的柒洛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谎话都听不出来。 若不是她雪柒洛曾经提及,像王隽苓那般孤傲的王爷,顶多会给他们一些钱财的赏析,又怎会知道紫晏的冬至,惦记着冬至给他们饺子吃? 于情于理,这都不是一个王爷对陌生人会做的,还不是她雪柒洛的脸面大,人家已经将她视作心头肉了。 柒洛说的自然,却没想到有些事,身在其中反而看不通透,王隽苓话中的漏洞一下就被外人拆穿了,就连川飞燕这般粗旷的汉子都看出来了王隽苓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不简单?大哥你笑什么啊!”柒洛一脸茫然,被川飞燕毫无避讳直勾勾盯着自己,来回审视的眼神弄的浑身汗毛直竖。难道他真的发觉什么了?柒洛心中慌乱的疑惑道。 “飞燕!行了!别逗柒洛了,小妹妹心思单纯,你就别没完没了的打趣她了,担心一会儿柒洛脾气上来了,今晚的饺子,你就只能干看着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柒洛的秘密 如烟本来还有些疑惑,但见不善于撒谎的柒洛,此时眼神闪烁,神情慌乱,瞬间全都明白了,虽然心中一惊,难以置信,却又不急于点破。 知道柒洛不愿说必有她的道理,也不逼迫,反而笑着赶紧制止川飞燕。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夫君,还真是没眼力见儿。 没看柒洛都被他逼的窘迫难堪了,还不罢休。一会儿肯定要激怒柒洛,绝没他好果子吃。 “诶哟!我怎么忘了这茬儿!夫人提醒的对!多谢夫人!柒洛这小妹子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大,变脸也快,大哥确实招架不住。 当年在山庄,一语不合,你就把咱们山庄那几个最调皮的小子都打了嘛,说起来还是她师兄呢,一点情面不留......哈哈哈.....” 川飞燕丝毫没有放过柒洛的意思,又回想起了以往她在藏剑山庄的糗事,柒洛顿时有些尴尬的羞红了脸。 想起当年的她,也曾年少轻狂过,容易冲动,而如今早已在王宫中磨砺的棱角圆润了许多。 知道遮掩锋芒,很多事都能隐忍多思,处事沉稳,从不轻易冲动。以至于刚见面时川飞燕他们忍不住感慨,她变了。 只是,一个在外漂泊的人,经历了许多人没有经历过的苦难和挫折,坎坷后,变化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在宫中的她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而要想在宫里活着,又不想同流合污,只能取巧,想自保,隐忍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干净的方法。 虽然,那会令她看起来早已没了在村里称王称霸的威风,但,无依无靠的她别无选择。 每当她对于蒋碧瑶她们的挑衅忍无可忍之时即,她就会想到佐恩以前跟她讲过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最终报仇雪恨的故事,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宫里那些岁月,使她一个山野小霸王的那些尖锐的棱角早就被好好收了起来,藏的终日不见天日。 而如今,她到了宫外,无需被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相威胁,自然自由的多。性情也算是比在宫里时欢脱不少。 尤其是见到昔日的大哥,大姐,更是像回到了孩童时代,同他们说话自然随意,嬉闹玩耍毫无顾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班肆意洒脱。 “快走吧!又提以前,那还不是他们几个毛手毛脚总惹事,柒洛才帮大哥,大姐教训一下的。 再说,柒洛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打不坏他们,倒是他们让着我而已。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哥要是再多嘴,休怪柒洛不客气了!快走啦!” 眼看天色已晚,柒洛赶紧催促道。说着,不待川飞燕反应,就已经朝他挥舞起拳头了,川飞燕见柒洛瞬间变回了少女时那个欢脱活跃的假小子,就笑得合不拢嘴,边抱起孩子跟她往外走,便调笑道: “瞧瞧!瞧瞧!如烟啊!看看你昔日的好姐妹!还真是大不一样了!到底是进了王宫,以前在藏剑山庄天天习武,还没有敢对我扬拳头呢。 如今从宫里出来,长本事了,这功夫也不知道多少年没练过了,竟然敢在我面前挥起拳头了!哈哈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的生身父母一定不是凡人!” 川飞燕从未把柒洛当外人,跟她说话也颇为随意,一时间竟然忘了这里是异国的驿站,而不是什么藏剑山庄,话刚出口就被柒洛赶紧制止了: “大哥!嘘!”柒洛没料到川飞燕会如此随意,竟然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心中一惊,旋即庆幸起自己当初没有把生身父母在王宫中的事告诉他们。 虽然她对他们的忠诚觉不怀疑,可就像今日,若是被他随口说出来了,那岂不惹祸上身了。兴许她的生身父母只是以前王宫中可以成亲的厨子和普通女官,明媒正娶生的她。 被别的有心人听了去,说不定还污蔑她是小宫女勾引了侍卫之类,暗通款曲,生的她呢。 曾经她随口试探的问了几个宫人,他们就是这么猜测的,令她吓了一跳,再不敢透露出一点实情。 “怎么?什么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么神秘!什么生身父母?柒洛,怎么回事?是在讲你吗?”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王隽苓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的柒洛透心凉。 “王爷,我们......”柒洛微闭双眼,心中忐忑不安,完全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支吾道。 “柒洛,对本王不方便说吗?也是,本王始终都是个外人。”王隽苓不知道柒洛的为难,只凭着以往两人的相处妄加揣测,令柒洛一听,瞬间急了。生怕两人好不容易维护的平静现状再次被打破,也无暇斟酌措辞,赶忙解释道: “不是的!王爷,咱们至少是相识的,其实,臣妇跟您并没有那么见外,只是......觉得没必要知道而已。 哎!算了,既然王爷问起,柒洛就如实答了,顺娘跟雪无夜并非柒洛生身父母,他们只是在柒洛一个月大时捡到了被遗落在外的柒洛而已。 至于柒洛的生身父母,柒洛毫无音讯,所以,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尚在人间,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哪里,都这么多年了,柒洛都想放弃寻找了。” “啊?还真是如此......难道你养父母生前没跟你说过一丁点他们的事吗?” 柒洛突然间的坦诚,倒是令王隽苓相当意外,震惊的望向她,久久无语。片刻后才缓过神来,回避着柒洛期待他理解的殷切目光,面有愧色,柔声道。 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并非真的想探听。 只是不服气凭什么他们都知道,柒洛唯独没跟他提及过。没想到竟然令柒洛紧张的立刻将自己的秘密坦诚,此刻倒轮到王隽苓不好意思了。 “没有,他们捡到我时,没有在我身上发现书信那些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所以,相当于是大海捞针,很难,很难啊!王爷,今日是欢聚之时,不提这个了,以免扫了大家的兴致。” 第四百四十八章 饺子浓情 柒洛想到自己的身世,就觉得一头雾水,原本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很满足养父母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 谁知,在养父母先后离世时,她才从养母口中得知,他们竟然不是自己生身父母。那谁又是她真正的父母呢?又为何要将她遗弃呢? 柒洛一下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中般备受煎熬,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人,来年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越想就越觉得心中纠痛,她只想回避,至少,在自己没有找到生身父母,问个清楚前,她不想再提及此事。 “嗯……好!我们快开始包饺子吧,别让这个小娃娃饿着。”王隽苓一怔,才觉得自己刚才碰触到了柒洛的痛楚,见她脸色不好,赶紧岔开了话题。 眼睛从柒洛身后川飞燕抱着的小娃娃身上掠过,才想起,刚才他们说话,其他人一句话也没敢插嘴,知道他们定是才认识他,对他甚为敬畏。为了避免尴尬,说着转身就朝大厅走去。 他并非存心让柒洛想起不愉快的过去,可他下楼时听到一楼客房中的川飞燕他们那里热闹非凡,就好奇的想去看看柒洛他们在说什么。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并不君子,反倒像一个偷听的小人,可还没等他心中自责愧疚,门就自己开了,正好从川飞燕口中飘出了自己听到的关于生身父母的那句话。 顿时,他惊呆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得柒洛对自己来说越来越像个谜团了,除了她曾经未向他透露过一点自己将要成亲的事,突然间就和虞渊大将军成亲了。 而其他人则说他们早就相识,并在紫晏王和曳池王的祝福下定亲了。如今,又听到她生身父母的事,王隽苓一时觉得自己完全被柒洛愚弄了。于是,便有了开始的一幕。 可现在想想,自己还是不够冷静,也许,柒洛真的有难言之隐,才一直瞒着自己。想到柒洛亲口所讲的身世,柒洛在他心中瞬间成了一个柔弱的到处寻找父母的悲惨小女孩。 无依无靠,身世悲惨......王隽苓竟然跟着她的情绪起伏波动起来,不知为何,他竟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帮柒洛找到生身父母。 一到大厅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王隽苓请来的紫晏厨子早已准备好了一大缸饺子馅,还有醒好的面,大的用来擀饺子皮的案板也已经摆在在桌子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他们擀皮包饺子了。 “柒洛,本王跟你学吧,我们一起!”王隽苓一看到紫晏厨子精心准备的三、四种饺子馅,有荤有素,甚为满意。 此时,川飞燕已经二话不说擀起饺子皮了,王隽苓拿起一张饺子皮跃跃欲试的走近柒洛,微笑请求道。 “什么?你要跟我一起?哈哈......可我只会包,不会擀皮。 川大哥擀皮可是好手,当年,他就是靠的这手好功夫娶到的如烟大姐。”柒洛望着川飞燕娴熟的擀皮技术,那双手虽然粗糙,但是却相当灵活。 只见那薄薄的饺子皮在他手中快速的随着手腕的巧劲快速旋转着,和擀面杖每次落下的力度方向完美配合。 每一下都令柒洛想到了起舞的灵动舞师,难掩心中对川飞燕厨艺的感慨赞赏。说着,竟然开始揭他的老底,俏皮的冲着如烟满含深意地笑道。 “什么?柒洛!你可太会磕碜大哥了,当年,我娘子可并非那么轻易就能娶到的,还是你保的媒,你难道忘了?别装糊涂!” 什么?自己竟然当年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娶到的娘子被柒洛说的如此简单,这下可好,川飞燕不答应了。 “飞燕!干活!别那么多话!”如烟看不下去了,终于发话了。大家没留意到,她的脸颊早已红透。这么私密的事情,怎可被大家当作笑谈议论,要知道,师叔跟曳池王爷还在这里呢! “哈哈......怕老婆!大哥怕大姐!哈哈......”柒洛见川飞燕被如烟一句话说的立刻闭了嘴,顿觉解气,从川飞燕手下接过一个擀好的饺子皮,边笨拙的包着,边朗声大笑道。 “师叔!你看看你教的徒弟,这都什么做派,取笑师哥,欺负人!目无尊长!该用戒鞭惩教了!” 川飞燕看了一眼在一旁,正专著包饺子的师叔佐恩,耷拉着脑袋,委屈的向他求救。岂料,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哦?是吗?我怎么没看到柒洛欺负人?只看到你一个师哥,年长柒洛七、八岁,还对她不依不饶的。” 佐恩头也不抬,淡然道,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娴熟的包着饺子。柒洛被师父逗乐了,冲着川飞燕眨眼得意道: “哈哈......师父说得好!师哥就是该好好管管了!要不然,我会给他保媒?” “什么?你个小柒洛,耍滑头!真是个鬼机灵!当初极力撮合我们两个,原来就是为了让如烟管着我啊!你呀你!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有道理!” 川飞燕不悦的瞥了柒洛一眼,没想到自己的小师妹竟然越来越狂妄了,令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可又舍不得真的呵斥她,只好一副谦让容忍的委屈模样,只剩连连慨叹了。 “哈哈,谁让你得罪我了,别啰嗦,说吧,是不是如烟管着你呢?”柒洛这边边包饺子边跟川飞燕斗嘴玩。 如烟在那里照看孩子,时不时包上几个饺子,却动作缓慢,小心翼翼的生怕露馅儿,一看就没怎么包过。 川飞燕跟佐恩也各自忙活着,似乎没有人要主动教王隽苓。看上去,这里的人,除了王隽苓,大家都有说有笑的,极为融洽,只有他的加入才显得突兀,根本无法插入他们的谈话。 不过,好歹,大家见他在场也并不拘束。王隽苓好脾气的默默看着他们几人的手法,边揣摩边学,饺子皮倒是一时半会儿学不会,没擀两下就放弃了。 但是这包饺子,他似乎有天赋一般,很快就学会了,柒洛只是边说边帮他捏了几下,他就可以包成没有露馅儿的,样子也挺立。 第四百四十九章 宠妻狂 只是,他却越看眼前忙碌的几人,越在心中暗乐起来。敢情这紫晏都是男子厨艺高超啊!看佐恩跟川飞燕的手法如此娴熟,再看柒洛笨拙的模样,还有如烟小心翼翼的模样,王隽苓差点忍俊不禁。 原来,怪不得人人都说紫晏男人对女人好脾气,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看来都是喜欢自己干活,冲着女人的。 “嘿!当着这么多人,你都不能给大哥点台阶下嘛。好好好!我说好不成!嗯!”川飞燕还在飞快的擀着饺子皮,颇为不满的抱怨着柒洛。 并没有注意到王隽苓脸上的笑意,更不知道自己和佐恩已经被他暗自代表了整个紫晏的男人。只见他手下的饺子皮在不断飞舞,怕大家饿得快,他也加快了速度。 每擀好一张饺子皮就飞快的飞送到围着桌子的众人中,轮流飞给包好饺子,手中空下来的人。 王隽苓第一次见人这样将厨子的活干的如此新奇引人,没想到一个粗旷的侠客竟然做的一首好膳食。心中又是一番赞赏,这紫晏真是卧虎藏龙之地,能人辈出啊! “哈哈哈......那,大哥乐意被娘子管吗?”话匣子一番打开,众人相处更为轻松惬意,柒洛顿时来了好兴致,对于这些年缺席他们夫妻俩甜蜜生活的遗憾,想抓紧机会补起来。 想到川飞燕这个肤色黝黑,长相粗旷,高大威猛的大汉,在如烟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就好笑,故意调侃道。 “明知故问!快点!别调皮了,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还这般孩子气。”果然,川飞燕面子上挂不住了。 周围的人中,只有柒洛知道他对如烟是如何的言听计从,柒洛的毒舌一揭露,他连否认,辩解都不可以,只好尴尬的羞红了脸,将头垂的很低,故作严肃,无奈的冷声呵斥道。 “你们以前就是这样相处的?很有趣嘛。”此时,王隽苓已经猜出了川飞燕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顿觉好笑。 再看向柒洛得意的模样,顿觉她原来不一本正经的时候,还是很可爱,像个小妹妹一般俏皮,好奇心驱使着他,忍不住在柒洛耳畔柔声问道。 “嗯!我们在藏剑山庄就是这样生活的,每日除了习武外,再听先生教点字呀,诗词什么的,平时空闲就在一起聊天打趣,大哥最喜欢耍贫嘴,我们就喜欢拿话揶揄他,当时的生活简单有趣,很开心啊!” 王隽苓的话令柒洛脑海中快速出现了藏剑山庄的一幕幕,那时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有限制的,严守藏剑山庄已故去的老庄主,也就是柒洛的师伯,佐恩的师兄定下的勤俭规则。 即使山庄在外经营的生意在好,多余的钱财都会存下一部分,剩下的全都周济百姓。此规矩,百年不变。 虽说藏剑山庄看上去没有其他名声不及他们的小庄子设施奢华,弟子各个穿的光鲜亮丽。 可是却积攒了不少人气,在江湖中名声显赫,也深受百姓支持,就连山庄的弟子们也对勤俭一事毫无怨言,众人的生活倒是过得简单有趣。 “那......如今呢?”见柒洛说起以往的事,满脸喜悦,不自觉的微笑着,王隽苓忍不住追问道。生怕柒洛在曳池的日子过的不开心, “如今,也好啊!总之,不在宫里就自由自在的。”柒洛将手中包好的一个肚皮鼓鼓的饺子放在托盘中,长舒一口气,惬意道。 柒洛最喜欢将饺子包的馅料满满的,看上去鼓包包的,感觉就快破皮,馅料就快流出来一般,她管这叫福气多多,聚福,看上去喜庆。 只是,没有一定技巧的人这么包常常会露馅儿。于是,柒洛每包一个饺子都要花费不少时间,小心翼翼的生怕露馅,破皮。 柒洛的饺子十分特别,放进其他人的饺子中异常醒目,王隽苓一眼就看出来了,瞬间被她的饺子逗乐了。 柒洛易胖,自少女时就属于较为圆润的,但却并不笨拙,是那种令人看了就觉可爱的丰盈。 自从不做舞姬后,更是因为了每日不用耗费大量时间练功,而渐渐变得更为丰满。加之后面有了小慕洛,还要处理将军府和下面庄园的各种琐事,终日繁忙无暇重拾舞乐喜好,就愈发富态了。 如今因为在疫区连续几日的忙碌,轻减不少,可仍算是女子中较为丰盈的,脸颊还是饱满光洁。 她亲手包的饺子看上去就跟她自己一样喜庆可爱,娇柔富态。而王隽苓包的则馅料偏少,竟然看上去跟他本人的气质也有几分相似,干练挺拔。 “听他刚才那么说,娶妻子还要这么麻烦?得特别有能耐才能娶到心仪的人?”柒洛轻咳几声令王隽苓不得不赶紧止住了笑意,肃然道。 “王爷!怎么?你也感兴趣?这样吧,我就不跟你见外了,见你还没有王妃,教你几招。保管你能娶到心仪的人!”川飞燕被王隽苓这么一问,心中暗乐,这小子恐怕是从没有真正喜欢过谁吧? “呃……”王隽苓一时语塞,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好奇。本来只是好奇民间娶妻除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竟然还有这种靠自己博取女子欢心的方式。谁知,竟被川飞燕误解了。 “大哥!你就别胡闹了!人家是王爷,看上哪家千金,只要他父王指婚即可,用不着跟你一般,你们那是特殊情况,不用父母管着,自己就可以定下来,当然得女子同意才可。” 柒洛放下手中的饺子,见王隽苓脸色涨红,知道在斗嘴皮子的功夫上,他远远不及川飞燕。 明白此时,川飞燕的故意调侃已经令王隽苓招架不住了,随口便替他解围道,却不经意触击了他的痛楚。 他心中一直最憎恶的事就是一切被父王、母后提前安排好了,自己毫无选择的余地,像是皮影一般被人操控。 更别说是要陪自己一生的人,那个对他来说,身边最重要的位置,竟然是父母早早给他预定好的王妃。 第四百五十章 追爱大法 这一点虽说他在十五岁生辰宴之时,就从母后口中得知,且也没有任何异议。可那只是表面,他清楚的知道有个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太牢固,早已融入他的生命之中了。 这辈子不会再有任何女子超越,即使他最终无奈娶了别人。而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妃,紫晏遗失的尊翊公主刘祯茯,王隽苓知道自己为了父母是必娶无疑的。 只是,在他心中那个王妃之位永远都是自己心之所向的女子的,无人可以替代。 “哦?他们是特殊情况?你是指他们没有父母家人在身边管着?本王倒又些羡慕啊!父王指婚可不一定都是本王心仪的,本王倒真想听听大哥的说法,请教了。” 听了柒洛的解释,王隽苓算是明白了一些,以前柒洛就劝他多了解民生百态,才能知道百姓疾苦,喜怒哀乐的原因。 执政才能有良好根基,不至于总是浮于表面脱离实际,为了政绩做些令百姓痛恨的假大空的蠢事。 这一点,直到如今,王隽苓都觉受益匪浅,正是柒洛的提醒,建议,这五年时间,他在百姓中的口碑才越来越好,人也变得谦虚沉稳不少。 无论政绩上还是军务上都处理的稳妥得当,深受曳池王信任,被君臣都夸奖为行事作风稳妥实际,可堪大任的少年英才。 “哈哈......看!柒洛,还是人家王爷比你聪明,技多不压身嘛。王爷呀,这首先,你得投其所好!” 川飞燕见柒洛极力阻止王隽苓跟自己学讨女子欢心的本事颇为不悦,觉得自己颜面受损,瞅准机会,终于借王隽苓的反应调侃了一番柒洛,得意的冲柒洛笑道。 “嗯!这个我知道,然后呢?”川飞燕越是卖关子,王隽苓就越是迫不及待想要他一口气讲明白。 “嘿嘿,这投其所好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得摸的准,不是光花钱就可以的,得花在刀刃上,还得小心体会这女子心中所想,要知道,女人的心思可是瞬息万变的,你得找准风向,别在不合适的时候投其所好! 这是其一,接着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你一定切记!一定要在女子需要你的时候陪在身边。 当年娘子受伤,生病时,我可都是衣不解带的陪着,伺候的。想讨得女子欢心,就必须让她觉得有你在身边才安心,让她觉得离不开你。” 川飞燕说着用满是面粉的手抚弄了一下前额散落下来的几根发丝,竟无意间将面粉粘在了脸颊上,逗得小川辉和柒洛他们咯咯笑个不停。 他却并不在意,继续跟王隽苓传授他的“绝学”,王隽苓听的认真也没跟着柒洛他们嬉笑,肃然的模样像是在细细琢磨川飞燕话中含义。 “嗯!有道理,继续!” “呵呵,想不到王爷还这般有兴致,嗯,闲话不多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不能让她觉得你对她不认真,总是敷衍她。” “嗯?敷衍?是对她的事都豪不关心吗?”王隽苓突然停下来,手中托着饺子皮,惊讶的抬起头问道。 模样像极了三、四岁刚开蒙的孩童,一脸天真的求知欲。川飞燕撞上他纯真探索的目光,心中一惊,那目光绝非装的出来的。 天啊?还真是被自己说中了,这小子看来还真纯情,半点都不像那些王公贵胄的荒淫作风。心中感慨之际,对王隽苓多了几分好感,连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 更想好好教授他一番讨女子欢心的方式。何况,他是知道王隽苓对柒洛那份难以言明的好感的。 “是也不是!就是得让她觉得跟你在一起特别踏实,出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把你当作她的依靠,而这些必须得在平时你对她的一言一行中积累。 比方说,你对她的关怀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想起来一阵是一阵,开心了就对她好,嘘寒问暖。 不开心了,就几天不理。既不持久,也令人抓不住你的心思。这样,女子一定会难以承受,心中对你胡乱猜测的。” “所以说就是要......”王隽苓瞬间有些惊慌,慌乱的瞥了一眼身旁正和如烟说话的柒洛,眉头皱起,有种莫名的难过涌上心头。 他说的不正是自己嘛!原来这是大忌啊!可是从小到大,他对别人都是如此的,对柒洛已经算是够有耐心了,够体贴了。 现在才知,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原来,在外人眼中,他这样做就是让人心生猜疑的开始。突然,他开始不知所措了。 “就是要懂得为女子多着想,而不是只顾自己的心情,任意而为。那叫没心没肺,自私无情!真爱,当然得付出所有的真心,这些都是其次,关键时刻可以为她抵挡伤害,甚至牺牲性命,那才是最高境界!” 川飞燕比王隽苓大了一轮还多,此时觉得他就是个需要人好好开导的小孩子,见他为难自责的模样,忍不住继续解释道,希望他少走弯路。 “嗯!可是......那女子还是不懂珍惜,男子的付出不就白白浪费了,男子岂不更心疼?”岂料,王隽苓是个执拗的认死理,他总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 十几年一直如此,身边的人还是捧着他,没人说他有错,何况百姓都支持他,他不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真的有错。 谁都害怕伤害,他也是,与其一味付出,最终一无所获被人伤的痛彻心扉,还不如开始就不要太轻贱了自己的真情。 “这就是这男的问题了,人生在世,总得疯狂一回,为了自己的真爱执着一回!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后悔。 还没开始付出就开始计较那么多,这样的男子着实不怎么样。不是他不够爱那个女子,就是这个男子本就是个自私无情的冷漠之徒。 再好的人对他来说都不如他自己重要。这种人就该注定孤苦终生,不配有人爱。”川飞燕冷哼一声,就像在斥责那些无情无义的自私卑劣的男子一般,不屑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莫沾烂桃花 “哦?倒是......也没那么差劲。没了?”又被川飞燕无意间斥责了一顿,王隽苓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他似乎说的很有道理。 但这是自己从不曾听过的道理,也许就是歪理邪说吧。他只能尴尬的维持着自己残留的面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定要专情自制。但凡女子,心底其实都接受不了男人一心二用的,更别撒谎欺骗女子。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在未成亲之时,若是被女子发现男子身边经常有其他没有名份的女子出现,无论关系是否亲密,都会心中不安。听大哥的,若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就别跟那些女子纠缠不清。” 川飞燕突然想到王隽苓的身份,眼前之人可是曳池国炙手可热的皇家小王子,文武双全,鼎鼎大名的宝熠王,是众多少女追逐的风华绝代的英才。 这样的人身边一定少不了大量倾慕的少女,即使他不刻意招惹别人,别人也会主动倒贴上来的。 怕他年少天真,抵挡不住心机女子的诱惑和各种手段的轮番使用,最终耽误了自己真正的良缘。于是,刻意朝他强调了专一的重要的性。 “嗯?纠缠不清?就是亲密咯?这肯定不会!除了那些市井无赖,有几个男子会真的如此无耻?没有成亲就如此放浪。” 自小皇家生长,管教严苛,王隽苓父王的后宫除了母后就只有一个夫人(大王子已故的生母)且都不受宠,更像是个摆设。 虽说中州四国君王与自己的王后皆是伉俪情深,无一人冷落王后,更无人废后,都是百姓心中帝后情深的典范,被世人称颂标榜。 可纵使这样,其他三国的君王后宫中也是前后有过几位夫人、丽人(君王后宫女子等级中次于王后和夫人)、应妇(后宫最低等级女子)的。希罗王曾先后有过三位夫人,两位丽人,三名应妇。 只是,之后最后都因为各种怪异原因早逝,只留下了一个王后,一个夫人。而紫晏王跟希罗王后宫人数相当,都是一后,一夫人,两名丽人,三名应妇。 曳池王算是四国君王中唯一一个自始至终只有一位王后,一位夫人的君王。是出了名的勤政爱民,心思都放在治国上了。父亲的节制令王隽苓从小就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中认同了父王对母后的痴情。直到如今依旧思想单纯。 就算是出了宫,王隽苓的生活也是过的清淡雅致,像极了隐士般,清心寡欲,不惹凡尘俗物。 不是在深山中闭世拜师学艺,就是替他父王了解民生疾苦,在乡间田头奔波。酒楼都很少去,更别提那些烟花柳巷了,更是一次都没去过。 他身边整日跟着的也只有那几个忠厚勇敢的侍卫,没有狐朋狗友的撺掇影响,加之他自己也不喜欢过于喧哗热闹之所。 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这世间真有那些衣冠禽兽存在,更不知道那些纨绔子弟穿梭在妖艳女子中,所谓的逢场作戏是何意。还天真的以为那些玩弄女子的只有市井无赖才做得出。 话音刚落,川飞燕忍俊不禁,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不染凡尘的小仙童,一点世俗的肮脏都看不到。川飞燕放下擀面杖,愣神片刻,哭笑不得,颇为无奈的望着他,最终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呵呵……看来啊!王爷还是年纪尚小,宫外的市井生活也没怎么接触过,过于纯真,并不知情!这种无耻男人,冷酷无情的卑贱小人,不仅有,还有很多! 只是,不像你先想的都是那么明显,很多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也是会对这种混账事乐此不疲的。 王爷万万不可以貌取人,不光是那些一眼看上去就是痞子无赖的人,无论是饱读诗书的达官显贵,还是乡野小民,都有!只是,那些富人荷包更鼓,手段多,路子多,招惹的女子也多而已。” “哼!这些人也真够无耻的!既然轻薄了别的女子,至少得给个名份的,不敢给就别动人家!还到处欺骗女子感情,脸呢?本王的好友中绝无这种卑贱小人。” 王隽苓结实的友人不是侠客,文士就是舞乐大师,且性情孤傲,嫌少留恋这些喧哗场所。更不会肆意勾搭女子,骗取他人感情,毁了人家少女的声誉,却又打死不认,做翻脸无情的卑劣小人。 “嗯!是够无耻的!要我说,就该罚他们被游街示众,鞭刑伺候。看他们以后敢不敢到处祸害!不过嘛……我说的不光是亲密,撩拨也是不行的!” 川飞燕想起自己曾经搭救过的轻生女子,当时对自己哭诉名声被毁,人被骗时的凄惨景象,就对这种男人狠的牙痒痒。 “撩拨?”王隽苓一脸茫然,川飞燕这一会儿功夫教会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他竟然有些消化不了了。 他这样一个纯真的少年,除了和自己的宗亲中的姐妹关系亲密外,外人中,就只有对雪柒洛才会忍不住想要亲近。 “嗯!对!就是经常跟心上人以外的女子单独相处,关系比普通朋友近,且双方都有好感,喜欢在一起相处的感觉,觉得轻松随意,不用顾虑很多。 这种关系中,至少有一人其实早就对另一人动心了,只是因为各种关系,不便戳穿而已。若是任其发展,早晚会毁了自己的良缘。 切记啊!若是不爱一个女子,就不要招惹她!尤其是对你动心的女子,你更要躲得远远的。哪怕永远不见也好过一直吊着人家的心要仁慈。 看似无情却是有情,总比无限制地给女子希望,到最后令女子陷入深潭了,你却冷酷的一盆凉水浇过去,告诉她心里一直只把她当朋友,把人伤得彻底要好。你说呢?” 川飞燕知道今日遇到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纯真少年,男女之情事对于他来说完全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女子才合适。 对于女子,只有少年郎最直接的反应而已。他不多提点一些,恐怕到时候会同他犯一样的过错,让心上人误会就麻烦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宝熠王的命定妃 当年,他就是因为曾经搭救过的女子前来谢恩,自己没有在意,还热情接待了,允许人家住在山庄一个多月。 结果,最后女子不肯走了,还硬是要一直跟随他报恩,哪怕做妾都愿意。当时已经跟他成亲的如烟被女子气的天天躲着川飞燕,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说。 此时,他才明白,就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忽视了男女间的避讳。只见那女子柔弱可怜,便生了恻隐之心,对那个女子照顾有加,令女子有了依赖,久而久之离不开他了,误会了他的初衷。 最后,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女子送走,跟如烟陪了许久不是,才算化解了他们两人间的危机。 从那次以后,他就尤为小心,再不敢过多关怀娘子以外的女子。这哪是处理误会啊!简直要了人命了。 劝说走一个爱慕自己的女子,化解心上人对自己的误解,怨恨,可比他遇上几名江湖高手的挑衅要难的多。那是一种,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无从下手的无奈啊! “嗯……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明白些了......不过嘛……本王身边也没什么这样的女子,所以,呵呵,应该不成问题。” 王隽苓不明白川飞燕为何如此强调这个,他孩童时倒有些小女娃玩伴,是父王母后给他找的陪读。 伴读中有宗亲子弟,也有朝中重臣的孩子、孙子,男娃娃、女娃娃都聚在一起,图的就是热闹,让他开心,不会整天觉得皇子稀少的曳池王宫无趣。 但是,到了十一岁以后,他就经常出入军营,跟一帮汉子聚在一起,本就没什么女子有接近他的机会,更别说他是王爷,不想让谁靠近只是一句话的事,自然不用担心有女子会缠着他。 “好!王爷天资聪颖,这些就是我所能想到的,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了,王爷将来可一定要不负众望,为我们娶个贤良端庄的好王妃啊!” 很多话说得早,别人不一定听得进去。尤其是年少轻狂的年纪,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不到真的跌倒之时,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弱点,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吧。 见王隽苓说的轻松,不假思索,应得爽快,川飞燕心中反而没底。瞧他那样子就是过于自信了。 可他毕竟还年轻,身局高位,即使现在身边没有什么女子,将来必定会有不少仰慕他的女子围着他团团转。 等他身不由己的一天,就会真的明白他此话的深意了。只是,这都不重要了,毕竟,他觉得即使王隽苓对柒洛有好感,也是少年一时新鲜而已,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柒洛即使再嫁也不会成为谁的王妃,身份太高的人反而很难娶柒洛为正室。而柒洛也不会做别人的妾室,成为君王的夫人或是平凡人的正妻倒还有些可能。所以,无论王隽苓将来如何对他的心上人,川飞燕反而不那么担心了。 “呵呵……嗯。”听到王妃二字,王隽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冷笑一声,尴尬的点头应道。侧过脸,目光匆匆扫过柒洛的脸颊,颇为不安。 心中浮现出那个刻意被他回避了许多次的名字,刘祯茯,紫晏公主刘祯茯。怨气再一次充斥着他的内心,为什么世上要有个刘祯茯? 为什么要给他们联姻?为什么联姻的对象是自己?为什么她已经遗落民间许久,父王、母后还要坚持当初的誓言,一直傻傻的等下去,甚至还要搭上他的幸福? 曾经有很多次,他都想勇敢的跟柒洛坦诚,纵然她几年前骗了他,从未跟他提及自己的婚事,就匆匆嫁了他人,并且有了孩子,他都可以忽视,不再纠结。 如今,既然有缘再相见,就让他们永不分离,做对恩爱白首的神仙眷侣。可是,最终,他还是羞于启齿。 每每想到,自己连身旁最重要的王妃之位都不能给她,又有何资格去求她陪伴自己相守白头呢!便早早退却了似火的热情。 “大哥!你又糊涂了!这岂是他说了能算数的,再说,王妃人选已经定好了,是紫晏的尊翊公主!” 王隽苓没从柒洛脸上看到失落的神情,但是柒洛心中却并不好受。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亲自送上对王隽苓和他的王妃的祝福了。 这一切都是早晚的事,顺理成章,无可厚非。紫晏公主配曳池王爷,这才叫般配!突然,柒洛像是想明白了般,轻呼一口气,也罢,早点死心,对谁都好。 “什么?竟然是......是那个遗失许久的公主?”川飞燕震惊的放下饺子皮,盯着柒洛惊讶道。 那个公主的事,他还是断断续续听佐恩讲过的,有点印象,只是没想到,竟然跟王隽苓还有关系。 “对!师父知道当时的事。总之,王爷今生的良缘已经有了,你刚才说的,我们就当是听个乐子吧。”柒洛故作轻松的淡然笑道。 “什么?乐子?你呀你!你不早说!浪费我功夫,饺子皮都少擀几个。”川飞燕瞬间气急,说着就朝柒洛撒了一小把面粉以示抗议。谁知,竟然被眼明手快的王隽苓帮她用衣袖当了去。柒洛赶紧帮他掸去身上的面粉。 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到川飞燕眼中更觉恼火,这两人怎么看上去就像是狼狈为奸啊!他感觉自己完全被柒洛和王隽苓愚弄了,早知道他早就有了王妃人选,他就不费那么多口舌了。 “呵呵……行了!你们闹够没?饺子包的差不多了,快二百了!馅还有这么多,咱们几个人根本吃不完,就到这里吧。 这么多饺子,那边火房,王爷还让厨子给咱们做的几大盘海鲜,还有紫晏厨子专门给咱们做的紫晏糕点,太多菜肴了,再包就吃不完,要浪费了。” 终于,一直低头干活,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佐恩看着满桌的饺子发话了。众人一听,都齐刷刷的瞅了瞅那些已经在拍帘上摆放好的围绕圆心散开的饺子,师父早早就数好了,还真是不少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食疗 “没事没事!呵呵,师父!剩下的包了给这些侍卫们也分点,大家一起过冬至多好!”柒洛看大家兴致正浓,火房的菜也尚未做好,便摇头加快了手上的活,又包了一个饺子,得意的摆在面前已经挤满饺子的拍帘上,嘻笑道。 “呵呵,还是我徒儿仁善,处处想着别人!好!就这么办,反正剩下的再包个几十个,正好给他们一人几个尝尝。” 佐恩粗略算了一下,王隽苓的带的侍卫并不多,也就十几人,加上他们和柒洛带来的车夫将近二十人,几十个饺子,他们几个不出一刻钟就可以包完,便欣然点头道。 柒洛一听,不禁感慨,到底是自己的师父,和自己想到了一处。虽说做他徒弟时日不多,但她终身不悔,甚至一直到如今都觉幸运。 柒洛养父母从小就教育她,看人交友要重人品,轻富贵。不在意别人的出身家世,而重要的是看中一个人的人品。 也正是由于柒洛牢记了这些教导,才能受益终身。在外结交了川飞燕和苏颜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虽不像蒋碧瑶刻意攀附的朝中权贵那般权势熏天,财大气粗,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时,他们都能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与他们相处完全可以坦然交心,倾尽自己的真实情感,像亲人一般相处。而对于那些只是单纯靠利益维持的关系,永远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佐恩不仅医术高明,最重要的是医德高尚,品行高洁,乐善好施,有悲天悯人之心。这些都不是一般医者可以同时兼具的。 柒洛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希望看着自己的师父可以为自己找个师母,在她眼中,师父还是当年那个翩翩佳公子。 如此温润如玉的性子,精湛的艺术就如此孤单的过了几十年,没有佳人相伴,实在可惜。 远在他乡的她也曾试图用信笺劝说过,可每次提及,佐恩都会拿心有所属搪塞过去。 最后在柒洛连连追问下,才隐约知道,他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人正是紫晏王后乐正伊。此事,她不敢声张,川飞燕他们也是心知肚明,不敢明说。 自此,大家就不再劝说他成亲了。毕竟,真心爱过像王后那般圣洁高贵,又仁善纯美,温婉大气,才艺双绝的女子,又怎能随意接受平凡的世间女子。 王后那样性情才貌皆上品的女子,实属世间罕有,他们谁也没这个能耐为自己的师父牵线,找到一个可以跟王后媲美的女子,让师父心甘情愿接受她。 “嗯,可惜那些病患没法吃饺子,他们得吃的清淡。” 柒洛突然想到了尚在冯家村病床上与病魔抗争的那些可怜百姓,不由感慨道。脸色瞬间暗淡下去,觉得他们还有重任在身,前景不容乐观。 “嗯!对了,柒洛,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他们的饮食最近也没有顾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吃的有何不妥之处?” 柒洛毕竟是女子,在细节上还是比他们这些多年从医的医者更为细致,虽说饮食上的事,佐恩也并未忽视。 可这段时间,感觉饮食与药物的相互配合还是不尽满意,问题在哪里,尚未查明。这也是佐恩忧心的事之一,柒洛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 “嗯!师父!柒洛正想跟师父说这事呢!”谈话间,柒洛面前又多了十几个饺子。 “哦?你有什么发现?”听柒洛的语气,便知她必然是早有异常发现才会提及,佐恩抬头望向她,认真询问道。 “师父,您难道没觉得他们现在体质虚弱,粥和清淡之物并不能解决关键问题吗?”柒洛面色凝重,想到那些孱弱的病患,脸色蜡黄,食欲不振的模样,颇为揪心。 “你是说给他们补一补?可他们现状不能补啊?这样的身体再经不起折腾了。”佐恩也知道那些粥汤毕竟太过单一,没有肉油这些荤腥,光靠米面填饱肚子,也顶多是吃饱而已,对于身体的亏空难以补救。 可,就凭他们被病魔折磨的如此脆弱的脾胃,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沾荤腥的,吃了只可能使得积食加重,难以消化,加速他们的病情, “师父,他们现在身患重症,脾胃虚弱不适宜吃那些生湿,冷硬,辛辣和温燥的刺激性食物。 也忌食那些不易消化的油腻和甜腻食物,那些海腥发物,腌制的小菜,我们也都没有给他们食用,饮食方面保守些是应该的。 可是,他们如今每日只吃些淡粥,馒头,是不是太过寡淡,对他们的身子没有好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隔着川飞燕说的起劲,他们身旁的王隽苓、川飞燕和如烟早已将饺子包完,等柒洛说完话再望向馅料盆之时,就连最后一点馅料也被小川辉拿走了,他母亲如烟正在教他包最后一个饺子。 “嗯!你说的倒是!脾胃倒是适应了这些清淡的,可是身体又拖垮了,也难怪好的慢。 他们体质跟我救治过的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差别很大,本就是贫瘠山村,平日里的饮食没有多少油水,如今又害了这个疫病,身体很容易拖垮。 是得想法子好好滋补下,可是,很多滋补的食物他们都不能食用啊,柒洛,你可有良策?”佐恩边问柒洛,边陪大家收拾好了桌子。 “嗯!师父放心,柒洛心中有数,虽说,不敢担保这些食物一定会令他们食用后很快恢复精力。 但至少可以比以前好许多,兴许配合师父的良方,病情就控制住了,痊愈的快一些呢!又不会伤害他们身体,我们不妨一试!” “柒洛,你说得对!不妨一试!兴许可以提高他们的精力,精力好了,为师的药效才好有效用。” 此时,饺子已经被人端下去,开始下锅了。而同时,厨子们也适时让仆人端来了做好的海鲜菜肴和紫晏糕饼,陆陆续续端来了八、九盘海鲜,有两三种鱼,还有几盘虾,各种柒洛见都没见过得海中特产。 第四百五十四章 冬至饺子宴 此时,劳碌了一天,刚干完活的大家早已饥肠辘辘,望着满桌美食,有的已经肚子咕咕叫了,却迟迟不好意思先动筷子。 王隽苓见状,赶紧端起酒杯朝大家连连敬酒,示意宴席开始。众人才敢大快朵颐,没一会儿桌上的鱼虾已经下去了不少。 “你准备怎么改善他们的饮食呢?”佐恩还惦记着刚才的话题,吃了几口鱼肉,便按奈不住,放下筷子,继续追问道: “嗯!可以仿照希罗国的滋补方子那样,适当给患者来点羊乳、牛乳,蔬果的汤汁都可以,这些都是高滋补的。 比如,萝卜在民间百姓口中就是土人参,可以做一些炖汤喝,或者放在粥里,又不油腻,易消化,一举两得。 除了米粥,可以学着我们紫晏,给病患来电煮的稀软的面条,面条上适当有些嫩菜叶子。现在是秋季,还可以给他们定时煮些梨汤,祛除寒意又能润肺止咳。 只要坚持如此,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些起色的。明日,我就让他们落实下去,我也会亲自到火房查看他们有没有按严格规定去执行的。” 柒洛正在品味鲜美的虾肉,听师父如此认真,也不好再贪恋海鲜的鲜美,赶紧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虾壳,向佐恩细细解释道。 不光柒洛,所有紫晏过来的人,都爱极了被千湖环绕,且有地界临海,有水王国之称的曳池的海鲜。 川飞燕更是吃的欢,还不停的帮身旁的小川辉剥虾壳,而坐在柒洛身旁的王隽苓早就习惯了自己国中的美食,吃了一会儿,便饶有兴致的侧目凝神,听起柒洛和佐恩的交谈来。 “好!柒洛想的真周到!师父有你在,省去很多繁琐的事,真好!那就从明日早膳开始酌情添加吧。” 佐恩听完柒洛的想法,赞叹不绝,脸上渐渐浮上了几分喜色。这样一来,柒洛就解决了患者的大问题,身体补养好了,那自己开的药方喝下去,必定事半功倍,疫病一定会朝好的方向扭转的。 “是!师父放心,柒洛一定会常常监管火房的膳食搭配的。师父最近也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过操劳了。 徒儿看,这些病患目前病情稳定,只要饮食上去,再凭借师父的经验和高超医术,一定用不了太久就能成功治愈疫病患者的。” 柒洛从开始的心中茫然忐忑,到如今的深入疫区,早已对疫病有了真实的认知,而不会因为猜测过于恐慌了。治疗这几日的疫病,通过观察病患病情的好转,对于医治好疫病的信心也越来越强。 “呵呵,小柒洛也学会恭维为师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照这样下去,为师不敢说全部医治好。 至少,能控制疫病发展,还能治愈部分病患,这已经是我拼尽全力的结果了,为师毕竟只是个人,全部都治愈,能力有限,恐怕难以实现。” 佐恩说话,尤其是对于疾病之事,从来都直言不讳,毫不隐瞒,他越是不打包票,大家反而越相信他。 因为,在疑难杂症面前,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医治好谁。治病不是写文章,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可以展现出来, 治病存在太多未知因素影响,稍有偏差,就会使病情急转直下,越是对恶疾毫不犹豫打包票的人,越令人觉得虚伪逞能。 “呵呵,师父没事的,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知道您已经尽力了,之前王爷曾说过,只要能压制住疫病发展就算是成功了。 如今,咱们已经控制住了,不让疫病再蔓延到其他村落,这就算是功绩了,即使最后还有人未痊愈,至少,也是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人可是获救了的,您的功绩不会被磨灭的。” 柒洛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低头正想端起自己的汤碗盛汤,却发现精致的小碗中早已被盛满了海鲜汤。 是谁?众人围坐大圆桌上,她的左边坐的佐恩,右边是王隽苓,川飞燕一家坐在正对面,而佐恩正在和她说话,只有离她最近的王隽苓有可能了。 转头望向他,只见他从容一笑,顿时,心中明了,暖意涌动,柒洛喜悦的端起小碗就细细品味起海鲜汤的鲜美来。 “瞧瞧!师叔,柒洛!你们两个到一起,无论何时都能谈到疫病上去,别忘了,今日是冬至,咱们见面后,还是第一次围坐在一起共享美食呢,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聚在一起,能不能别说那些了,先好好用膳吧!” 一直忙着照顾小川辉的如烟终于发话了,嬉笑着催他们两个赶紧吃饭。如烟虽是女侠,但也心思细腻。 担心柒洛和佐恩两人医治起病患就将自己的身体忘到了一边,这一段经常吃不好睡不好,操心劳体,怕他们长此以往,累垮了身体,便好意劝解道。 佐恩和柒洛一听,才发觉,好好一个冬至饺子宴,被他们两人活生生改成了疫病讨论,从刚才包饺子到现在坐下来用膳,他们就一直在说这件事。 其他人不是不懂医术,就是对疫病并没他们那般上心,根本插不上话。除了王隽苓还是饶有兴致的在听他们谈论疫病的事。 川飞燕一家看上去,就像是被冷落在一边,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一般。气氛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开始变得沉闷了。 柒洛望着如烟和川飞燕一脸埋怨的神情,忍俊不禁,满是愧意的淡笑着。赶紧知趣的不再提及疫病。 而佐恩也会意,望着川飞燕他们无奈的摇头苦笑着,也不再提及疫病了。终于,此刻这里才恢复到了冬至团聚晚宴的氛围中去。 “呵呵,对!今日,本王可是为各位准备了很多海鲜美味,加上咱们一起包的饺子,今夜的食物一定令人将来回味无穷。来来来!饺子好了!大家快尝尝!自己动手了啊!别客气!” 没多久,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端上来了,王隽苓指着满满的几盘饺子,笑着催促道。眼神中尽是迫不及待。等众人纷纷开始动筷子,夹饺子时,他悄悄低头,贴着柒洛耳畔,神秘的小声道: “柒洛,一会儿多吃几个,那饺子里,我可是包了东西的。吃到,就是你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饺子藏宝 王隽苓话音刚落,柒洛差点吓得掉落了手中正夹着的饺子,莫名其妙的望向此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正脸色平静,细嚼慢咽品味饺子美味的王隽苓,癫怒的干瞪着他,不知他又出什么幺蛾子,却又不好发作。 “诶?我的牙啊!这是什么啊?”谁知,柒洛还在猜测王隽苓在饺子里放了什么,每吃一个都小心翼翼之时,突然听到有人惊叫一声。 寻声望去,只见川飞燕已经一只手捂着一边的腮帮子,一边将口中咬了一半的饺子放回盘中。 也不用筷子,直接豪爽的下手在饺子中拨弄翻找那硌牙的罪魁祸首。众人都以为谁不小心掉了硬东西进去,无人猜到那物件跟王隽苓有关。 柒洛无奈的朝王隽苓瞪了一眼,一脸不屑。好似在说,你个小孩子,真会玩,这下好了,玩出事了,把人家牙咯着了。 而王隽苓则被柒洛瞪得一脸委屈,看川飞燕疼的样子,下口一定很用力,不然硌不成这样。 真是倒霉催的,大家吃饭都是细嚼慢咽,佐恩更是几人中最儒雅的雅士,他唯独忘了川飞燕这种糙汉子吃东西,基本是一口一个,浑沦吞枣。 幸亏只是硌疼了牙,要是整个吞进去,他就是好心办坏事了。惊出一身冷汗的王隽苓,刚才筹划好的安排全被打乱了,好心情也荡然无存了。忍不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冲着川飞燕嘲讽道: “呵呵,川大侠,这是使了多大力气吃饭啊?到底是侠士风范,哈哈哈......” “王爷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鞋破了怪穿的人脚大,似乎忘了罪魁祸首是谁吧?哈!可让老子找到你了!原来就是这小玩意儿惹得祸,这是个什么破玩意儿啊?谁?谁掉进去的?真害人!” 川飞燕毫不客气的回敬了王隽苓一句,拿起从饺子里取出的那个拇指大小的长形物体,借着烛火仔细查看着,没有看出个名堂,牙齿里面又突突的跳着疼,烦躁的疑惑道。 经常同江湖侠士在一起,很少遇见天潢贵胄的川飞燕,见到王隽苓这般身份显赫的王爷,还是头一次。 江湖气浓重的他,不习惯低眉顺眼的像那些攀附权贵的小人般对王隽苓毕恭毕敬,更不会对他谄媚,逢迎。 见柒洛跟王隽苓早就相识,自己同王隽苓说话也不见外,随口而出。说完,才发觉身旁正给孩子夹菜的如烟一个劲的同他递眼色,示意他少说话,可为时已晚。 好在,王隽苓并非斤斤计较,心胸狭隘之辈,并不在意。惊讶的瞪了他一眼,满眼嘲讽的朗声笑道: “破玩意儿?哈哈......本王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本王赏赐的宝盒钥匙是破玩意儿呢!看仔细了,那做工!” “什么?”众人皆惊讶的大呼出声,齐齐望向川飞燕手中的小物件。 “王爷你?”川飞燕惊呆了,呆愣的望了一眼王隽苓,满眼的不可置信,手指僵硬的将那物件再次移向眼前,重新审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柒洛在内,无人知道王隽苓想干嘛。 “宝盒钥匙?难道......是王爷有意的?”片刻后,川飞燕像是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再次望向王隽苓,试探道。。 “嗯!没错!呵呵......终于开窍了!正是我赏赐给你们的,为的是答谢你们不辞劳苦,冒着生命危险赶赴曳池为百姓治病。知道明给你们一定不收,所以......呵呵,这也是你的运气好!你该得的!” 王隽苓朗声笑道,正如他所说,他在知道柒洛今日的安排后,就早早托人准备好了赏赐礼品。至于将钥匙藏进饺子,也是他突发奇想的。 “啊!还真是王爷的赏赐啊!可是这钥匙......”王隽苓扬起手中还带着饺子中油汁的钥匙,纳闷道。 “呵呵,这钥匙,你可要收好,宝盒待会儿会送到你们房间去。嗯,你的牙还好吧?”王隽苓说着,见川飞燕说话时,时不时还会轻嘶一声,关切的朝川飞燕的腮帮子望去。 “还......”川飞燕羞愧的侧过脸去,躲开王隽苓的目光,支吾着。 他真不想承认,自己一个血雨腥风中走来的江湖侠士,刀剑之伤都能咬牙挺住,谁知,这小小的牙齿的伤痛,还会令他半天缓不过神,时不时隐隐作痛。 “诶哟!这......什么东西啊?”还没等川飞燕想好怎么回复王隽苓,柒洛这边一声轻呼就将众人目光吸引了去。 “哈哈,柒洛!你竟然真的吃到了!天意!这都天意啊!天意难违!哈哈......”王隽苓一侧头,看到柒洛手中正拿着一个晶亮耀眼的金丝镶嵌的宝石,喜悦的欢呼道。 那宝石虽然不大,只有杏核般大小,但是,那炫目的光彩却实在难以遮掩。这还是挂着饺子料汁,若是被清洗干净,必定更为夺目耀眼。在场之人,只有王隽苓一眼认出那是什么。 柒洛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呆呆的望着手中之物,想起刚才川飞燕吃到的那枚钥匙,他不都已经奖励过了嘛,一盒宝物还不够? 她怎么会又吃到东西,难不成这一桌子的饺子,里面包了一堆小物件?那那么多馅料要往哪里放? 心中疑惑顿生,再望向兴奋的王隽苓,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不知道王隽苓又耍什么花样。 “什么天意?王爷可否解释清楚?既然大哥已经得了赏赐,臣妇这个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您刻意捉弄臣妇的?” “呵呵,柒洛啊!难道,本王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如此幼稚?你觉得,本王面对这麽多恩人侠士,能如此吝啬的只给一个宝盒?” 王隽苓卖了个关子,轻笑道。他当然不会直接告诉柒洛,自己真实的想法。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有一天会不会改变主意。 “难道......难道我这个也是......可,看上去并非钥匙啊!”见王隽苓答得爽快,柒洛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就知道他这是为大家准备的,并非刻意为她。 第四百五十六章 情难自已宝熠王 可当柒洛再仔细望去,手中之物像水滴般的形状,周围镶嵌着金丝,做工精美,分明就是经过人亲手修饰的宝石,根本就不是一把钥匙,再次疑惑的望向王隽苓。 “当然不是钥匙了,老实说吧,这麽多饺子里,我一共就放了两个东西,一个就是川大侠吃到的钥匙,一个就是你这个宝物,你这个没有宝盒,但却可以随身携带。” 当时,想到给他们奖励时,王隽苓就想好了,一定不能慢待一人。思来想去,宝盒最合适。 看着是赏给了一人,但凭王隽苓对他们的了解,知道,他们并非贪财之人,又重义气讲情面,到最后肯定得到的人会将宝盒中的金银首饰平分给其他人的。 而他们的奖励只是掩饰而已,他最想送出的就是给柒洛的宝物。 “随身携带?这是......”柒洛被王隽苓说糊涂了,摸着手中这个圆润饱满的宝石,怎么看都不像是方便随身携带的,很容易遗失,不知他的用意。 “呵呵,你如今只缺一个链子而已,有了链子,你手中的就是个坠子,好好清洗一下,戴着,跟你的衣裙正好极为相配。难道你不觉得这坠子很华美吗?”王隽苓看出柒洛的疑惑,忍俊不禁,赶忙嬉笑着解释道。 “这......王爷怎么如此费心,只需直接给柒洛点赏银即可,柒洛还可以给众人分分的。” 柒洛被王隽苓几个月来突然的殷勤震惊了,这麽一个被公务缠身,还要监管疫区百姓病情的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这麽精心为自己准备礼品?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和他划清了关系,两人姐弟都不是了,朋友也不是,不好再要他的礼品,倒是可以转换成别的物品,接济灾民时用得上,就想到了银两的妙处。 “小财迷!别担心,肯定少不了其他人的。等疫情控制住,大功告成之时,定当为众人办谢宴,赏赐丰厚,重重答谢各位的!可你收到这个,也请好好收好,最好每日都带着,这不是一般的宝石,会保你平安的!” 柒洛的话令王隽苓哭笑不得,她怎么就是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呢,急于跟自己撇清关系,自己的东西就这麽抗拒,连放在身边都不情不愿,还没有银两在她心中地分量重。 可柒洛执拗,倔强,他王隽苓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宝石,今日,柒洛一定得戴上!王隽苓的语气强硬,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却不失温柔。 “哈哈哈......柒洛!小财迷!王爷都让你收下了!你快收下吧,我们的,你不用担心,我们本就不是为了赏赐而来。 王爷给你这个,可是你辛勤的回报,为了挽救曳池百姓性命,撇下孩子,赶到这里辛勤照料病患,是你应得的。 再说了,又不是王爷直接塞给你的,是你有福气,跟这宝石有缘分,自己碰上的!也是天意啊!既然是天意,就收了吧!柒洛!” 他们之间的对话十分微妙,不光佐恩和如烟,就连川飞燕这个粗犷的汉子都看出了两人相处的微妙感觉,连忙嬉笑着劝说柒洛。 “嗯......好吧!”柒洛对上众人探究的目光,知道再僵持下去,肯定要被大家误会他们的关系,无奈点头应道。语毕,已经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擦干净了宝石,放进随身的小锦袋中。 “呵呵,这就对了!大家继续用膳!好好享用我们曳池的美食,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每日忙忙碌碌的为了病患奔波劳苦,连口像样的饭都顾不上吃,休息也不好。 看诸位连日来都疲惫不堪,消瘦不少,本王看着也过意不去,实在是本王照顾不周,诸位已经来此七日了,应该好好休息调整下,缓和下这几日医治病人时的紧张心情。 不然,本王真怕你们累出病来,那可就是本网得罪过了,来人!再来一壶酒,咱们今日只能小酌怡情,等给你们办庆功宴之时,本王一定让诸位喝的痛快!” 王隽苓见柒洛收下了宝石,终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情大好,说罢,一挥手就招来了侍从,命其去取酒。 “好!爽快!果然是战场上出来的人,王爷豪爽!就等王爷的好酒了!”川飞燕是藏剑山庄出了名的好酒大师兄,他不仅好酒,且酒量极好。 若是王隽苓今日不限制,佐恩很少饮酒,他喝酒的陪伴一定是宝熠王王隽苓,想必到时候,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定喝不过自己。想到最后的庆功宴,川飞燕就难掩激动,豪气冲天的冲着王隽苓就夸赞起来。 “哎!听到没,刚才我跟你说的,一定收好我给你的坠子,链子,本王待会儿派人给你送去!” 众人边聊边用膳,气氛和谐温馨。王隽苓见柒洛脸上挂满了微笑,喜悦之色浓厚,知道她心情定然不错,瞅准机会在她耳畔低语道。 “王爷!你不觉得自己送臣妇的宝石已经够多了?你难道忘了?不说以前你是娃娃的时候,每年派人千里迢迢送的那些年礼和生辰礼,就光臣妇到曳池这快一年的时间,你送的东西都可以转一箱子了。 光是臣妇生辰之时,你就送了臣妇跟洛儿一堆华贵的首饰了,还有节日,也有昂贵奢华的衣料做赏赐。 臣妇已经受了你太多恩惠了,且受之有愧,还一直没有回报你呢!今日,你实在不必多此一举,倒不如,我转赠给师父他们。” 王隽苓突然地靠近令柒洛微怔,幸亏对面的川飞燕说话嗓门大,跟佐恩和如烟正聊得欢快,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柒洛赶紧低声回复道。 “什么?转赠?不行!绝不行!柒洛!你是在羞辱本王吗?难道本王在你心中如此不堪,连送的宝石,你都不稀罕?” 王隽苓被柒洛的话惊得直瞪眼,气的差点当场暴怒,最后虽然咬牙切齿,可还是抑制住了想要怒吼她的冲动。 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思为她找到的宝石,她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就转手送人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宝熠柒洛心连心 “嘘!你这麽大声干嘛?这怎么会是不稀罕呢?是太珍贵了!臣妇实在收受不起。转赠有何不妥?不是本就是众人谁吃到了就是谁的,众人皆可的东西,为何不行?” 王隽苓不明白柒洛的心思,柒洛见王隽苓处处提到的都是众人,猜想他一定是早就想通了,看的通透,放下了对她的幻想。 既然如此,那这些礼品就是众人可以共享的,没有特别之处。柒洛从小就知道好东西要与众人分享。 如今,面对的又是自己亲如一家人的挚友和师父,跟他们分享这珍贵的宝石,自然是件开心的事。 “不行!当然不行!虽说规矩是如此,可那宝石,我只想赠给你,只是明着给你,你一定不会收,我才出此下策,若是真被别人吃到了,本王也有办法让他还给你。 那可是连心石,宝石中最有灵性的。我这里有一块,只要你遇到灾祸,或是心绪不宁,遇到麻烦,我都会感应到,想办法救你。必要时候,可以保护你的安危。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小慕洛,你也得拿着。” 王隽苓失落至极,没想到柒洛竟然会将自己精挑细选给她的礼品转手赠与他人,难道自己的东西就这般不值钱,不值得她多在身边留一刻吗? 突然,他想起了从前,难道是柒洛不想欠他的人情?以前,但凡他送柒洛一些名贵之物,柒洛没多久都会变着法子再还回去。 不是借口使园子看起来风景更怡人,花大价钱给园子里里添置名贵花木,就是花大价钱购置名家书画,装点王隽苓的房间。 总之,虽说,她没有王隽苓那么大的家底,不可能像他那般出手阔绰,但也不肯亏欠他太多,七七八八,也回赠了不少东西,只不过并非王隽苓所给那般直接的礼品罢了。 不过,这次,王隽苓极不情愿柒洛跟他如此生分,无论如何,柒洛也得收下宝石,并且一直带在身边。毕竟,今后,他也很难找到借口向她赠礼了,这兴许是他最后一次赠礼了。 虽然不愿承认,可他心知肚明,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最多做回朋友而已。柒洛决定的事,再难改变,纵使他王隽苓,也只能败下阵来。 “王爷!你......你这是......不是说好了嘛,难道你忘了?我们不可能......”果然,柒洛被王隽苓的热情吓得赶紧否认,紧张的次重申自己的立场,警醒王隽苓。 “没忘!刻骨铭心,怎会轻易忘掉!本王跟你坦诚过了,就只会把你当做熟悉的普通人而已,不会再有任何幻想了。 你且收着,不用担心,毕竟认识一场,十几年的情分,不可能说仍就毫无情意的抛开,只是本王不想你有事而已,别无他意。” 柒洛的话令王隽苓颇为愤慨,自己心中比谁都清醒,到头来还要她提醒自己,确实脸上有些难堪,带着怨气的朝她低吼道。 柒洛担忧的快速扫视四周,生怕师父他们注意到自己和王隽苓的异常,追问她出了何事,到时候她跟王隽苓都难以解释清楚了。 见无人注意他们,才舒了口气。大家都在逗着小川辉玩乐,嬉笑声遮掩了王隽苓沉闷的低吼声。才令他们幸运的躲过了众人的关注,无人注意到他们之间气氛微妙的变化,。 “别无他意......王爷......嗯!臣妇谢过王爷好意!那臣妇就收下了,今后王爷有需要只管说,力所能及之事,臣妇定当竭尽全力相助王爷。” 一句别无他意让柒洛放心,也令她揪心。终于,他活得通透了,刚才那句话就说明他已经放下了吧,应该是的! 只是,为何王隽苓真的按她的话去做了,彼此选择了避嫌,克制,柒洛竟然会突然觉得心被掏空,失落至极? 可见王隽苓刚才说话时云淡风轻的样子,分明是无所谓的样子,对她,对于他们之间曾经的过往,都无所谓了。 难道,到头来,最难过的会是她?且只有她独自忧伤?难道,女子注定挂念多,有了情分就再难割舍? 口是心非的倔强强撑,深明大义,到头来,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这该有多可悲啊!多可笑啊! 柒洛明白,从此,两人再无亲密可言,再也回不到姐弟那个不用刻意避讳的轻松关系中去,王隽苓长大了,是该成亲生子了,自己,也许,只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早晚是要谢幕的。 “好!柒洛!记住你今日的话就好!本王说不定还真会有事相求呢!坠子收好了,等会儿,本王派人给你送去,你就戴上。记住!以后,就算是沐浴,最好也别摘下来,答应本王!” 王隽苓声音干涩,听上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他没有再过多解释自己的初衷,眼神扫过柒洛手中的宝石,回到柒洛身上,盯着她平静的脸庞,郑重的叮嘱道。 “嗯!好!不摘!”柒洛抬头,正对上王隽苓清澈的纯粹,黝黑如墨的晶亮眼眸,被他眼中燃烧的点点星火吸引,竟然入迷了般,微怔片刻才缓过神来。 这还是她这几个月和他疏离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真诚的眼神,眼中的恳切之意难以掩饰。 什么都可以伪装骗人,眼神却往往会出卖人的真实情感,柒洛心中一暖,知道他是在乎自己的,无论如何,纵使他们今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王隽苓都是曾经深深关心过自己的,而对她来说,这就值了! 冬至晚宴,王隽苓为大家准备的暖心饺子令众人仿佛回到了从前,柒洛她们在欢声笑语中情不自禁的叙旧。仿佛多年积攒的心里话,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把酒言欢毫不惬意。 一时间,众人竟陶醉其中,竟忘却了时间,等到王隽苓的贴身侍卫华辛来提醒大家时,才发觉, 而王隽苓并不觉得自己被孤立,而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回忆,从中筛选出柒洛的部分,将他们悄悄在心中串联起来。 愈发觉得,如今的柒洛令人难忘,而小时候的柒洛更俏皮有趣,是他从未见过的倔强又勇敢,豪爽的小女娃。 第四百五十八章 小慕洛的呼唤 只是可惜,自己跟她差了九岁,若是自己早生几年,能够跟同龄的小柒洛相识,成为玩伴,应该会很有趣吧? 至少不会令自己觉得在王宫中那般烦闷,父王找的那些陪读的孩子,他都觉得无趣,最后还是早早求了父王出宫,进山拜师了。 只是,再美好的夜,也会过去。王隽苓深知,想归想,如今,柒洛已经是一个成亲,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有什么想法又能如何?无论萧褚晟回不回来,柒洛会不会最后动摇,答应再嫁,都与自己无关了。 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在佐恩的带领下,薛大夫等当地大夫和学徒的极力配合下,雪柒洛、川飞燕他们这些辅助照顾的帮手,恪守佐恩制定的疫情控制守则,从饮食和卫生上对患者精心照料。 冯家村首富专为疫病患者准备的床位,从开始的供不应求,到如今,那些年轻,病情较轻的病患陆陆续续都康复后离开了。 本来拥挤的房间,竟然渐渐空出不少床位,很多床都被撤了出来,房中顿时显得宽敞不少,柒洛她们照顾起病患也没以前那么繁忙了。 剩下的病患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基本都是年纪较大的,但病情已经稳定,只是需要长期调理而已。 这段时间,王隽苓不仅要照顾这边的事,还要回都城处理父王交办的其他棘手事务,奔波于两地,虽然见的少了,但心中对柒洛却依旧关心。 “柒洛!”王隽苓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柒洛面前时,已是分别半个月后的黄昏了,柒洛刚回到客栈,就被客栈二楼的王隽苓看到了,他探着头喊住了柒洛。 “王爷!你回来了!”柒洛欣喜的抬头,寻声望去。 不知为何,半个月未见,柒洛竟然有些惦念。担心他往返奔波,身心疲惫,身体会吃不消。 还想着等他回来,暗自拜托客栈厨子给他弄点调养的膳食,还准备自己有空也为他悄悄熬些滋补的粥汤,托店家送去。 谁知,他竟真的回来了,此刻,柒洛竟然欢欣雀跃的像是少女见到情郎一般。连她自己回味过来都觉脸红,震惊的赶紧面色恢复如常,极力克制那份欢悦的欣喜,压制自己不该有的情绪。 “嗯!刚到!这次没有直接去王宫住,我回王府了,顺便看了看小慕洛。”王隽苓说着,也不顾及身份,竟然直接从窗户翻出,顺着窗外的小楼梯快步拾级而下,动作迅敏,像一阵风一般便飘到了柒洛面前。 他刚到客栈,还未及换洗,心中思念柒洛,望窗外望了一眼,心中期望能看到快要回来的柒洛,谁知,竟然真被他看到了。 只顾早点和她说话,竟然也不顾及自己奔波赶路,此刻正是灰头土脸的不堪模样。令他的下属们远远看着,心中暗自疑惑,这还是昔日那个极为注重仪表,视仪表如颜面,跟命一般重要的宝熠王吗? 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雪柒洛,探究她到底有哪些过人之处,竟然能撼动宝熠王骄傲固执的心。 “什么?你见到洛儿了!她还好吗?”柒洛断断续续收到过小慕洛的消息,都是简短的报平安,心中甚是牵挂,盯着王隽苓的眼神中满含期盼,期望他能多说些小慕洛的消息。 “她......不太好!”谁知,王隽苓却垂首,声音暗沉的犹豫道。 “啊?怎么了?王爷,洛儿她怎么了?病了?什么病?到底病情如何?王爷,你别瞒我,直说啊!” 王隽苓从不会无缘无故用这种深沉的声音说话的,而且还低下头刻意回避柒洛的眼睛。 这令柒洛感觉大事不妙,心中忐忑不安,瞬间慌了神,激动地也不再估计其他,抓住王隽苓的衣袖,焦急不安的紧紧盯着他,紧张的追问道。 “呵呵,我为何要瞒着你?她若是真病了,我更有借口让你快点回去了!”突然,毫无征兆的,王隽苓竟然笑了。 并且仰起头,给了柒洛一个安慰而温暖的微笑,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柒洛紧抓着他衣袖的手,示意她莫要慌张,言语间尽是轻松调笑之意。 “什么?你的意思是......”柒洛见王隽苓如此戏剧化的表现,虽然心中怒火中烧,可也放心不少, 柒洛素来喜欢别人说话开门见山,不喜欢被人绕弯子,更不喜欢被愚弄。可眼前的王隽苓就是偏偏喜欢跟她对着干。 这大起大落的作风,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柒洛心中暗骂,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总是拿关键事开玩笑,差点害她紧张的晕过去。 “柒洛!小慕洛想你了!知道吗?她抱着我,哭着骂我,说我把你抢走了,带你远走高飞了,都不理她,她很伤心!就连芷兰也说,小慕洛最近饭也吃不香了,觉也睡不好了。” 王隽苓见柒洛眉毛微挑,眼睛瞥向一边,不去看他,还不住叹气,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又把柒洛气的快要发作了,赶忙将小慕洛拉出来,拿她的事赶紧拴住她的心。 “啊?没想到她竟然......到底是第一次分开啊!还一下分开这麽久!可是......我明明不是和她解释过了。 来的是疫区,为了救人治病,这小娃娃怎么会瞎扯到你身上呢,还什么远走高飞,真是胡闹!那她现在......”柒洛心如刀割,愧疚不已。 自己真是疏忽了她,想想这世间,除了尚未找到的不知生死的生身父母外,就只有小慕洛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自己竟然不顾她的感受,为了救人,把她留在都城,自己来了千里之外。 “她现在很伤心,柒洛,我看这里的病患好的也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这麽多人手,回去吧!回去陪陪小慕洛!她需要你!” 王隽苓想到见到小慕洛时的情景,小娃娃那可爱灵动的大眼睛挂满泪珠,控诉他,用小拳头捶打他,埋怨他带走了自己的母亲那一幕,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再次被触动,忍不住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大功告成 “可......师父是我带来的,我一走......这里还有几个病患在,我这还不算是真的大功告成啊!”柒洛心中纠结,处境两难。 “放心,你若是觉得对不住他们,大可不必,你做的事,那些学徒也可以做,现在人手富裕的很,你离开不会影响他们的。 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离开了你,太阳依然会升起。你已经陪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刻,不管是给人鼓舞也好,搭把手也好,你都算尽全力了。 如今,这里正在进入平稳期,不再像之前那般需要了。这里的人,谁没点本事,大家都会有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并非非你不可。 现在最需要你的,是你的亲闺女!她那么小,还不到五岁,身边就芷兰陪着,又是在异国他乡,你忍心吗?柒洛,别犹豫了,回去吧!” 柒洛的犹豫和担心,王隽苓都看在眼中,一时竟有些心疼起这个同样境遇不佳,背井离乡逃避杀手追杀的柔弱女子。 无论柒洛再坚强勇敢,在王隽苓眼中,都是一个柔弱女子,虽说,柒洛比他还大九岁,他似乎从小在思想上就认定了自己是男子汉,要保护她一般。 “好!那......我跟师父他们说说,大家都没异议,我这几天就赶回去见洛儿。王爷!谢谢!” 王隽苓的话句句在理,柒洛听了,也不再反驳。确实,如今,这里人手富余,很多活大家都抢着干。 以前他们一去要整整盯一个白天跟夜晚当值的人交接,如今,多出来的人都可以分成四批当值的了。 柒洛她们经常在那里无事可做,被佐恩安排提前回来休息。如今,最需要柒洛的不是冯家村的疫病患者,而是她远在都城的孩子小慕洛。 听王隽苓提起小慕洛有多想念他,柒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见到自己那个思母心切,可怜兮兮的孩子了。 很快,柒洛便向佐恩他们征求意见,众人纷纷表示柒洛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很好了,极力赞成王隽苓的建议,都督促柒洛早点回去看望自己的孩子。 两日后,柒洛离开了冯家村回到了都城,佐恩他们则留在那里继续医治,而王隽苓依旧在都城和冯家村之间奔波。 直到又过去了两个多月,从凤溪山传来了好消息。连最后的几位病患也基本康复,没有危险隐患,佐恩将情况慎重的禀报了王隽苓。 王隽苓亲赴冯家村查看情况,喜悦的亲自宣布冯家村的疫病已经被成功控制住,不会再波及其他村落,疫区戒备解除。而他许诺的庆功宴也如实兑现了。 最后一日,众人狂欢之时,王隽苓心中却极为遗憾,这些日子,与他们一同并肩作战的柒洛却远在都城照料孩子,不能陪他们共享这最后的欢愉时刻。 庆功宴后,众人就要各奔东西,而王隽苓本想挽留佐恩他们在曳池再待些时日,作为答谢,派人带他们游山玩水,好好招待一番。 谁知,他们已经在曳池待了四个多月,佐恩有自己的游医安排,而川飞燕他们的藏剑山庄也有一堆事物等着他们亲自回去处理,都不愿在曳池多耽搁,婉拒了王隽苓的好意。 就连王隽苓最后赠送的银子,都没收,默契的按柒洛以前的想法,将那些银两全都留在了曳池,周济冯家村的百姓。 王隽苓回到都城后,直接就被曳池王招到宫中商议要事,而直接住在宫中,没有回宝熠王府,如此,从柒洛上次和王隽苓一别,竟然两人有两个月未见了。 “夫人!夫人!快来!”雪柒洛正在自己居住的桃源居,悠闲的穿梭在池塘边枝叶繁茂的桃林中赏桃花,被匆匆赶来的连翘惊扰了脚下悠闲的步子。 从去年秋季赶赴冯家村协助佐恩他们医病,到如今,四个多月过去了,撷芳园早已不是秋季繁花凋零,枯枝横亘的凄凉景象了。 春寒料峭,虽还有些寒意,却并不妨碍柒洛赏桃花的雅兴,当初王后将撷芳园的桃源居分给柒洛居住,就是因为柒洛钟情桃花的娇美,鲜活,而此处是撷芳园载种桃花最多,观赏桃花最佳之地。 此处虽比不过宝熠王的敛菊斋宽阔,但却极为精美雅致,布局精巧,远离王后的正院牡丹苑。 不至于被过多的访客惊扰,却又不是后院的偏僻冷清之所,既彰显了王后对柒洛的重视,又照顾到了她不喜交际,喜僻静优雅之所的性情。 柒洛耐寒,没有披斗篷,只穿较厚的紫色滚金边棉袍,就欢喜的像个孩子般在桃花林中不停穿梭了。 眼神被枝头娇嫩的桃花吸引,全然不顾周遭的一切,当听到了连翘的喊声,才急急收了迈出的脚,转身望去,蹙眉疑惑道: “怎么了?何事大惊小怪?” “是王爷!宝熠王回来了!”连翘刚才一听到院中的侍女议论王爷回王府的事,就没有多问,急急跑来告诉柒洛了。 这些日子,她常常见到柒洛望着王府的方向发呆,心中猜测,她一定急于知道王爷的消息,想见到他。 “他?哦!知道了!以后这种事不用特意告知我。”柒洛脸上越过一丝惊喜,却又极快的被漠然的情绪掩饰了过去,快的连翘都来不及捕捉到。 见柒洛说完便转身准备继续在桃林中徜徉,连翘连忙追上,拉住柒洛的衣袖,满脸不可置信的疑惑道: “夫人!您怎么了?你们不是在冯家村的时候挺和睦嘛,他不是,他不是还给您了那个什么连心石嘛。瞧他,多关心您啊!他对您是特别的! 就算您对他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也算是半个屋檐下相处的,王府离咱们撷芳园就一墙之隔,还是不必弄得如此疏离吧?” “疏离?可我要是着急忙慌的去王府见他,这更不合体统。我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他是一个尚未迎娶王妃的王爷,我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异国将军夫人,这种献殷勤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我去了,反而给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你以为偌大的王府和撷芳园里,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白长的?这里面谁是谁的眼线,还不一定呢。” 第四百六十章 撷芳园重逢 柒洛想起以前在王府时,被王隽苓的眼线监视,自己的言行,他都知道,就脊背发凉。既然王隽苓有眼线,这撷芳园是曳池王给王后特意准备的,那王后肯定在这里也有眼线,甚至会比王隽苓的眼线更多。 而陛下,大王子和其他朝中之人,在这里是否有眼线就不得而知了。无论真实情况如何,都有这个可能,不得不防。 柒洛在紫晏王宫待过,深知权力之争中,彼此的秘密就是扳倒对方最好的筹码。她不能让王隽苓无缘无故就被牵连,因此丢了自己在曳池王心中难以替代的地位。更不能让跟随自己的侍从们,还有自己的孩子卷入是非之中。 “可......可夫人,您这样是要将王爷当做陌生人了?你们这都几个月没怎么说过话了,奴婢一直很纳闷,你们明明在冯家村不是如此的。可如今最多见面问候一声,就再也没有话了。”柒洛的解释,连翘明白,却还是为他们惋惜不已。 “呵呵,你早晚会明白的,有些人,随着时间变化,关系也会随之而变。为了他好!也算是为了咱们所有人好吧。”柒洛无奈摇头,他们这样的突变,外人看来,是看不明白,可她也不想再解释了。 “夫人,奴婢不觉得是为你们好,反而,你们活的太过小心谨慎了,这样不累吗?夫人,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您是规矩本分,顾大局的端庄夫人,而宝熠王是人人敬重的正人君子,你们又没什么过激的言行,没人会说你们什么的。” 连翘还是不死心,继续劝说柒洛。她比芷兰机智,却也比芷兰更固执,喜欢钻牛角尖,这一点,就连柒洛也无奈的选择了习惯。 “我想太多了?呵呵,连翘啊!我的傻姑娘啊!你何时才能像芷兰那般心思通透,一点就懂呢? 难道你忘了他的身份,他未来的王妃早已钦定,还有王后对他将来后院所纳女子的重视? 而我的身份更为尴尬,就算不是他,纵使我跟一个平民百姓走的过近,也会被人诟病,流言蜚语不断的。 只要夫君一日未归,只要我一日没有再嫁,无论我同谁来往,只要是男子,稍显频繁一些,亲近一些,就会被人抓了把柄,拿去随意揣测。 而这个界限极难把握。你见过王爷跟哪个臣子的夫人交谈过多的?还不都是寒暄两句而已。而我,更不能破了例! 冯家村,只是特殊情况,在那种地方,我接了王爷的任务,自然为了疫情,要相互配合,联系自然多一点。 而如今,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我们都心知肚明今后会是什么关系,自然见面平静些更好。不过,你放心,我们倒也不会是陌生人。 只是,该避嫌的时候,自然要如此。久而久之,两人见面纵使想说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了。 如今,我们已经习惯了如此淡然的相处模式,你也要习惯。我们身在异国他乡,在离开前,还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 终于,连翘执着的催问,逼得柒洛不得不将自己的忧虑解释的清清楚楚。此话一出,谁也不会再无趣的催柒洛冒着毁了自己名誉的风险,前去王府招惹是非了。 “夫人......没想到,竟然背后会有这麽多利益牵连,您若不说清楚,奴婢还真是会傻乎乎的劝您忘火坑里跳了。 到时候,您就腹背受敌了。前有杀手纠缠不放,后面再因为王爷的亲近,招惹别人流言蜚语,惹恼了曳池王后和陛下,咱们可就真的难有回旋余地了。夫人赎罪,说起来,奴婢差点害了您! 奴婢真是个蠢笨的,还是夫人深谋远虑,才比奴婢大三岁,就如此沉稳慎重,还有芷兰姐姐,也是个成熟,心思细腻的,奴婢真该跟你们好好学学了。 夫人放心,今后,奴婢一定不再提及此事,虽然还是为您跟王爷惋惜,可谁让他身边的位置早早就被曳池王和王后定给了紫晏公主。奴婢不会看着您被牵连的,今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您惹麻烦,招惹祸事。” 柒洛一番话,令连翘醍醐灌顶,瞬间全想明白了,对于两人纠结的情感,也一下想得通透,终于明白了柒洛的苦心。 原来,王爷和夫人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彼此太过在意了,反而小心翼翼,怕伤害了对方。既然,一切都是形势所迫,他们都难以解决,自己这个小侍女,还是不要多嘴,再出馊主意了,一切听柒洛的安排才最妥当。 “呵呵,你这丫头,又是这麽叽里咕噜的一堆话,别夸我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小马屁精!哈哈哈....... 也别光说学我们了,你自有你的好!机灵俏皮,连翘啊,你是个有趣的姑娘,诶,可惜跟着我到处漂泊,至今还没给你配个好夫婿呢!妄你嫁衣都准备好了......” 柒洛见连翘一本正经的操心自己跟王隽苓的事,突然想到,这小妮子虽然比自己小三岁,如今也二十一岁了,却尚未成亲。 就这么一直忠心的跟着自己,如此花容月貌,当真可惜了她的大好年华,便来了兴致,嬉笑着调侃道。 “夫人!您又取笑奴婢急着嫁人!奴婢委屈啊!芷兰姐姐都不急着嫁,奴婢如今也习惯陪着夫人了,嫁人一事就别提了!” 连翘没料到柒洛竟然如此突然,竟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一时间面红耳赤,紧咬双唇,害羞的不知所措,垂首低喃道。 “谁要嫁人?”正在柒洛准备继续调侃连翘时,一声令她瞬间心慌意乱的清冽男声传来。 “王爷?”柒洛猛然转身,寻声望去,目光正对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一身淡紫色长袍的王隽苓,只见他的目光中少了平日里的淡漠,多了一丝紧张探究之意。 “嗯,本王刚回来,随便走走,还是你们这里的桃花最应景!”王隽苓凝视着柒洛的眼眸,口上说的漫不经心,心中却在琢磨刚才听到的轻飘飘的一句话。 第四百六十一章 有情却被无情伤 虽说,“成亲”两字是从连翘口中听来的,她说的声音含糊,听得并不真切,却足以令他猜测恐慌了。 这些日子住在宫中,知道宫中早已流言四起,都说母后张罗着今年给柒洛找个曳池的良胥呢。今日听连翘提及,心中不由更为紧张,难道,母后已经跟柒洛提及此事了? 今年就是柒洛所说的第三年,别人催她再嫁,当年,她为了推脱,用了三年的借口,如今,期限快到了,就剩几个月了,难道,母后真要逼她嫁人了?那她呢?她怎么想的? “那......王爷,臣妇就不打扰王爷赏花了。”不知为何,几个月无话可说,突然面对面,柒洛竟然紧张的只想逃避。 就连柒洛身后的连翘都大为惊讶,呆愣在原地,仿佛不认识眼前的柒洛。自家主子竟然如此失礼,哪有刚见面,转身就走的道理。 眼看宝熠王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夫人这是急于逃避吗?未免太仓皇了,夫人不是一直都顾全大局,紧守规矩礼仪的嘛,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 “等等!柒洛!你......你这是急着做什么?同本王说话就这般无趣吗?”王隽苓快步走近柒洛,与她只有两步之遥时站定,薄唇轻启,淡然的话语随之飘出。 望着近在咫尺的柒洛,面色冷峻,眼眸凝视着此刻异于往日,过于拘谨的柒洛,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啊?臣妇......臣妇没有......王爷多心了,臣妇只是觉得王爷毕竟是来赏花的,王爷喜静,臣妇在这里,一会儿洛儿必定也会找来玩,怕打扰了王爷的清净,故而......”柒洛怔愣住了,转身正对上王隽苓审视的目光,强装镇定的解释道。 “故而就迫不及待的逃走?”王隽苓丝毫不给柒洛面子,直接戳穿了她刚才的举动。 “呃......”柒洛尴尬至极,没想到王隽苓竟然如此敏感,还会在意她的举动。本以为他只是赏花恰巧遇到自己,礼貌的寒暄两句,也无意同自己过多交谈,就主动避让开。 谁知,他话外之意,竟是自己主动疏远了他,折损了他的面子般令他不悦,柒洛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柒洛,别忘了,曾经,本王同小慕洛也常常一起玩耍。你不告诉本王,本王也有办法知道,她跟你提过很多次,要到王府找本王玩,你都没同意。” 望着眼前被戳穿的柒洛,王隽苓心如刀割,看来,这一段的疏离,冷淡,并没有令柒洛更怀念与自己相处的时光,反而令她已经淡忘了自己,竟然连小慕洛都不想让她接近自己了。 想起暗卫从柒洛她们那里窥探到,小慕洛多次想到王府找王爷一起游玩,都被柒洛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甚至为此,小慕洛还痛哭过几回,都没能打动柒洛的心,放她去王府玩耍,王隽苓就将恨不得将心中怒火全部倾撒在柒洛身上。 一时情难自控,声音竟有些歇斯底里。连手都气的不自觉颤抖着,柒洛看在眼中,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 “王爷,你别多想,臣妇只是怕她打扰你,毕竟,如今,你政务繁忙,重担在肩,难得有闲暇时光,就该好好休息,她过去实在不合适。” “不合适?怎么不合适?恐怕是你不合适吧?是你不想与本王有一点牵连吧?”不再给柒洛一点回旋余地,王隽苓丝毫不给柒洛留情面,把话说绝了。 他有些累了,父王交给他的千金重担,王兄为了太子之位的多年奔走,暗地谋划,对他的步步算计,逼迫,都令他疲惫不堪。 朝政之事,王室家族内部争斗......都搅的他这样一个刚十五岁的少年郎焦头烂额,无法再分心应对柒洛带给自己的困扰。 他想最后一次和柒洛坦诚,将想说之话毫不掩饰,全部坦诚,让柒洛做出最后抉择。 “王爷,臣妇......”王隽苓的话象把利刃直插心窝,柒洛想解释什么,可又心力憔悴的无法再解释什么。是啊,他说的也没错,自己不就是怕彼此牵连,最后都被连累了嘛。 “行了!柒洛!不用解释了,你的心思,本王明白,你说了不知一次,两次了,本王就算再傻,也听得清楚明白。 今日就说清楚吧,既然你想要清清白白的度日,不想沾染一点流言蜚语,那,本王就成全你,从今往后,绝不会有人把你,我牵扯在一起! 可,小慕洛,她慢慢长大了,她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该给她自由。本王说过,无论本王在不在,本王的王府,除了书房,她都可以随意出入,随时过去玩耍。 当时,你是点头了的,本王说话算数,你也要践行承诺,别让孩子伤了心,从此就再不信任你了!至于避嫌,你有何好担心的,去的是她,又不是你!” 本来,王隽苓心中还有最后一丝期望,如今看来,柒洛并没有任何慌乱之色,也并不急于解释,表明自己的心意,依旧淡定如常,看来,她也不想再挽回什么。王隽苓那最后一丝期盼也落空了。 “这.....嗯!臣妇明白了,王爷说的是,今后,臣妇再不限制洛儿进出王府了。”虽然早就见识了王隽苓的阴晴不定,不悦时,言语冷酷无情的可恶模样。 可时隔几个月,再从他口中听到如此冰冷无情的话语,柒洛还是像猛然间被兜头浇下冷水般的猝不及防,一时难以接受,喉头干涩,整个人恍惚中,僵硬的点头,勉强应允道。 “嗯!”王隽苓被柒洛的态度打击的再无一丝勇气留在此地,轻哼一声,转身就朝院外走去。 “夫人,王爷不是要赏桃嘛,就这么走了?”连翘呆愣的望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想到,没多久,夫人说完话,王爷竟然一脸怨气的转身就走,她一时间有些摸不出头绪,望着王隽苓离去时孤寂落寞的背影,满脸疑惑道。 “哎!傻丫头!没看出来,我都把他气的双眼快要喷火了,还哪来的心情赏花。” 第四百六十二章 洛儿受辱 不知为何,在王隽苓转身的一刹那,柒洛竟然心中溢满了浓浓的愧疚之意。甚至冲动的想要上前拉住他,再同他好好谈谈。 可,最终,一切都没有发生,柒洛还是选择了之前的决定。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从长远来说,坚持下去,对两人都好!长痛不如短痛,万不可因一时心软,纠缠不断,最终误了彼此的终身。 “夫人啊!不是奴婢说您!您刚才说话确实太......”刚才的情形,连连翘都看不过去了。 柒洛面对的可是曳池最尊贵的王爷,曳池王最疼爱的皇子宝熠王,也是战功赫赫,神采飞扬,少年得志的大将军王隽苓。她竟然一见人家,就冷面相对,说走就走! “太失礼?太不近人情了?唉!我也不知道为何,越是许久未说话,见到他,我就只想躲着,心中慌乱,说的话也就顾及不了许多,做的事,不经意也荒诞了些。”柒洛涨红了脸,愧疚道。 “何止荒诞啊,简直令人难以接受。奴婢刚才都吓出一身冷汗,知道王爷脾气大,生怕他一时情急,再对您恶语相向。 哪见过王爷跟人说话,那人竟先于王爷急着掉头就跑的。夫人,您刚才真是胆大得很!”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连翘依旧心有余悸。 “唉!别说了,晚了!如今说这些有何用,不是都说明白了,今后,我们估计见面会更少了。罢了,如此甚好!落得心安,与我与他,都好!” 柒洛抬眼望向四周缀满粉润娇嫩的桃花,枝叶繁茂的桃树,心中暗叹,如此美好的桃花美景下,自己竟然面对的是与昔日最珍视的人撇清关系,从此再无亲近的理由。 当初,当自己第一次站在这桃花树下时,也是第一次,在这里偶遇了回到撷芳园的王隽苓。 从此之后,两人的关系从重逢后的冷漠疏离,竟然变得越来越亲近。可命运难料,如今,又是在这里,他们的关系终是走到了尽头。 “唉!何苦啊!你们这算什么缘?难不成是孽......哎哟!呸呸呸!奴婢该死,又口无遮拦了!” 连翘看出柒洛脸上的忧郁之色,心思也被牵引去,跟着柒洛哀叹起来。可话语刚出口,就觉不妥,赶紧连啐几口唾沫,想要除去晦气一般慌乱挥手在空中左右拍打。 “呵呵,孽......缘?倒也贴切!走吧!去找洛儿!”谁知,柒洛竟不生气,反而淡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连翘见柒洛笑了,以为她并没有那么难过,赶忙跟上她的步子朝前走去。却没留意柒洛紧抿的双唇,和不住抚摸胸前宝石的手。那枚连心石,从此,便是王隽苓最后送给她的礼品了。 “娘亲!娘亲!有人欺负我!娘亲给洛儿做主!呜呜......”一个月后,四月末的一日,一直平静的连王隽苓也没有再进过的撷芳园,突然传来了小慕洛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啊!怎么了?洛儿!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谁?谁惹你了?”正在桃源居花园凉亭中,专注手中的舞乐册子,听到小慕洛的哭声,赶忙起身朝亭外走去。 “夫人!是......是一个穿着华丽的贵族千金,奴婢还没来得及问清她的身份,就被赶了出来!夫人赎罪!是奴婢没有照看好小姐,让她被人欺负!” 芷兰紧紧跟着飞跑着扑向柒洛的小慕洛,边追,边解释。等到了柒洛跟前,立刻作势就要跪下去,赔罪。被眼明手快的柒洛连忙扶住芷兰,就敞开怀抱让冲过来的小慕洛扑进怀中。 “芷兰,你快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赶出来?难道有人把你们从王府赶出来了?”小慕洛一扑到柒洛怀中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柒洛连忙抽出手帕给她拭泪,一栏茫然的抬头对芷兰询问道。 “嗯!奴婢带着小姐在王府后花园玩耍,小姐看着花园里的牡丹好看,就想摘下来带回来。 谁知,还没等奴婢劝阻小姐,小姐就被一个不知何时到来的,样貌美艳的锦衣小姐不由分说的怒斥了一顿。”芷兰回忆起刚才的情景,心中怒火再次熊熊燃起。 “什么样貌美艳!明明涂得就跟个候屁股一般!脸上扑的粉厚的都可以掉渣了。丑女人!丑恶的女人!”小慕洛从柒洛怀中抬起头,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红彤彤的双眼,气恼的吼道。 “噗嗤!呵呵......”连翘被小慕洛对那女人的形容逗乐了,忍俊不禁,低低笑了起来,被小慕洛狠狠瞪了一眼,才有所收敛。 “洛儿!听芷兰说完。连翘快去给洛儿梳洗一下,小脸都哭花了。芷兰,你继续,然后呢?” 柒洛顿时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怕小慕洛在此,情绪太过激动,影响她搞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转身对一旁的连翘吩咐道。 “嗯,然后,奴婢替小姐解释,请求她谅解,并询问她的身份,谁知,那女子竟拉出当家主母的架势,对奴婢毫不理睬,还派她的人抓住小姐,死死不放手。 幸亏带了一个咱们的侍卫过去,侍卫见状强硬的将小姐抢了过来。”芷兰见小慕洛跟着连翘哭哭啼啼的进了屋子,才放心的继续回忆道。 “那其他人呢?堂堂宝熠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侍从,怎么能容忍一个外来的女子如此猖狂?” 不知何时,芷兰提到的那个女子对柒洛孩子的所作所为,已经令她气的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面色凝重的厉声询问道。 “夫人,王府那些侍从还是向着咱们的,只是,奴婢也难说清到底怎么回事,但感觉这女子不一般。 院中侍者皆认识小姐,没人帮那个女子为难咱们小姐,还替小姐求情,可她都视而不见,不依不饶的继续骂小姐。看上去,王爷府里的侍者对她都挺敬畏,有怨言也不敢明说。 小姐不服气,觉得没见过她,这园子明明是王爷的,她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就质问她凭什么骂自己,那女子也不相让,对小姐又是一通怒骂,奴婢劝也劝不住。” 第四百六十三章 野孩子? “后来女子仗着自己带的侍从多,竟一怒之下让他的侍从将我们赶出来了。说起来,要真动起手来,咱们的侍卫可是虞渊数得着的好身手,那女子的几个虾兵蟹将般的随从根本不是对手。 可奴婢记得夫人的交待,在异国他乡,不想惹事,也没让咱们的侍卫跟他们硬碰硬,带着小慕洛就匆匆回来了。” 芷兰想起下午的事,就觉得颇为窝火,她们家在虞渊可是堂堂的大将军府,小慕洛的父亲。萧将军不仅深受百姓爱戴,还是朝中大臣们都敬仰的战神。 就连虞渊王都要让他三分,不仅不会为难他,还经常给他各种赏赐,嘉奖,对他信任有加。 无论他在不在将军府,都无人敢去挑衅,欺辱柒洛母子。谁知道,到了曳池,竟然让小姐受那个身份不明的小姑娘的冤枉气,被她一顿羞辱,芷兰比小慕洛都觉得屈辱。 可又颇为无奈,谁让他们是寄人篱下,柒洛反复叮嘱他们在这里要凡事隐忍,不是没有道理的。 “原来如此!那女人也未免过于嚣张了!竟然如此对待洛儿一个孩子,竟敢让人抓她!” 柒洛静静听着,脸色从平静渐渐笼罩上了一层阴云,芷兰知道,疾风骤雨即将到来。这次,柒洛是真的动怒了,连说话都像是咬牙切齿而出的。 “对!就是嚣张!娘亲给洛儿做主!就是那个凶女人把洛儿惹哭的,那个凶女人还骂洛儿!骂的可难听了!呜呜......”小慕洛边擦着眼泪,边忿忿不平的插话道。 想起午后在王府花园遇到的那个女子,小慕洛就像是经历了噩梦一般,难以走出刚才的恐惧。 虽说柒洛对她管教严苛,但却从不让她受委屈,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嚣张放肆。更没人敢直接对她动手,还恶语相向,连带她的父母都折辱一番。 她父亲可是虞渊大将军,战神萧褚晟,母亲可是紫晏的舞仙,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 她可从没受过今日的气,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个狂妄蛮横的女子恐怕是小慕洛见过的最邪恶的女子了,在她幼小的心中烙下了抹不去的坏印迹。 如今,只要听到别人提及她,小慕洛就反应激烈,恨不得自己可以立刻长了三头六臂将那女子一顿暴揍,打的她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洛儿,别哭!告诉娘亲,她都骂你什么?”柒洛见小慕洛气的手指发颤,想到一个小娃娃竟然能气成这般模样,知道那女子一定没有积口德,顿时心疼起小慕洛来,连忙追问道。 “夫人!您还是别听了!那女子太没教养,十分狂妄,骂的......很难听!令人难以启齿!” 芷兰不忍柒洛听了伤心,更怕她压抑多年的暴脾气,因为那女子的一时狂妄之举,功亏一篑,为了这个不值得的糟粕,惹出难以收场的大麻烦来。 “不!我要听!她到底骂了洛儿什么了?平时洛儿很少因为别人的话哭的,洛儿一直很坚强的,这女子必定是骂的不堪入耳,洛儿!她骂了什么?” 柒洛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吃哑巴亏,她一定得知道那女子到底说了多难听的话,才能知道自己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性子,自己该如何应对。 “呜呜......娘亲!你给洛儿做主!给洛儿打那个女人一顿!洛儿要她道歉!”小慕洛悲痛的哭泣着,委屈的扁着小嘴,鼻涕眼泪如溃堤的水坝般,难以抑制。 柒洛心疼的将她再次拦进怀中,心中深深自责着。想到自己的丈夫到如今也没有归来,音信全无,自己无能,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还不知为何招惹的那些杀手,逼不得已,漂泊在异国他乡,自己没照看好她,才害得小慕洛被人欺凌。 在小慕洛委屈的哭声中,柒洛内心倍感煎熬,忍不住湿润了双眼,强忍泪水,低头望着怀中哭泣的浑身颤动,娇弱的令人怜惜的小娃娃,沉声保证道: “好!如若真是她太过分,娘亲答应你,一定替你讨回公道!洛儿!告诉娘亲,她到底说了你什么?” “那个恶女人一上来就骂洛儿不知是哪里来的没教养的野孩子!”小慕洛满眼热泪的仰起头,望着自己的娘亲,心中一暖,知道那个恶女人会被自己的母亲惩罚,控诉起那女子来底气更硬了。 “什么?骂你是野孩子?她肯定不知道你是谁的孩子!这蠢女人!”站在柒洛身后的连翘,从开始看见小慕洛被人欺负,哭成这般模样回来告状,就早已按奈不住心中的躁动,急切的想跟着柒洛去找那人算账了。 此时,一听那女子骂小慕洛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不得撕烂那女人的嘴。 “可娘亲,她后来知道了照样骂。兰姨都跟他们解释了,洛儿的父亲是虞渊大将军,还有您的身份,咱们是王后的客人,这些,兰姨都说了。 她竟然还骂洛儿是有人生没人教,没有父亲的野孩子!还派人推洛儿,谁没父亲了!我有父亲,我父亲是大将军!他们敢对我动手!太猖狂了!娘亲!恶女人好猖狂!” 没等芷兰解释,平时说话就思路清晰的小慕洛,自己已经忍不住开口了。别看她年纪小,寥寥几句话,就将那个恶女人所犯的恶行一一揭露了。 在场之人,无论是柒洛还是芷兰、连翘,周围的侍立两侧的侍从们,听到了都不禁讶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种话要是被当年驰骋沙场的萧褚晟听到了,一定会被拉去割舌头的!众所周知,萧褚晟和柒洛都是仁善忠厚之人,可是两人有个共性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若是他人的言行太过激,就要踩在自己头上了,他们也绝不手软。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她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王府撒野,还敢欺凌我的洛儿,竟敢口出狂言,如此猖狂!” 柒洛气的语无伦次,怒吼一声。眼神中迸发出炽热的烈焰,像是要吃人般的愤怒,将周围的侍从吓得顿时不敢言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第四百六十四章 暴怒柒洛讨公道 柒洛往日的沉稳隐忍,顾全大局,在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之时,统统不再顾忌,完全随性而为,众人此时都看清了,孩子,是她的软肋。 柒洛心中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怒气,士可杀不可辱,这女人真恶毒,对一个初次见面,无冤无仇的小孩子竟然能说出这般歹毒阴狠之话。 才见一面就对小慕洛如此恶语相向,必定不是什么善茬。可她雪柒洛就偏偏不惯她这个臭毛病,不仅丝毫不畏惧她,还发誓一定要让她低头认错。 越是这种人,就越得有人给她补补课,教教她如何做人,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礼义廉耻! 她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此时早已气急攻心的她,恨不得手刃了那个恶毒的女子。 肉体上的痛苦,都比不上意志被摧毁,心灵上受到的严重创伤那般严重深刻,难以恢复。 “夫人!您要小心啊!万万不可冲动,那女子看起来来头不小!身后跟着六、七个侍从呢!” 芷兰突然想起这女子的架势,再联系到她能进出王府,必定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便赶紧劝说起柒洛来,生怕她招惹祸事。 “我管她身后跟了多少个侍从!欺人太甚!竟敢对一个小娃娃动手,还肆意辱骂!就不配高贵的身份,比市井泼皮还要腌臜卑贱! 就算她是公主!也得给我的洛儿一个交代!事情要是冲着我来,我雪柒洛可以忍!冲着洛儿来,就不行!” 此时的柒洛,才听不进去芷兰的劝阻,心中早就有了打算,此次,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折辱小慕洛的人。 “夫人,可......可那是在王爷府中,奴婢知道夫人一直刻意回避的,倒不如等女子走了,我们再从王府的侍从口中打听出她是何人,再做对策吧?” 芷兰脑海中一直掂量着身份的芥蒂,怕柒洛一时激愤,处理起此时,有不妥之处,惹恼了宝熠王。战战兢兢地试图阻拦正在气头上,眼冒怒火的柒洛去王府对峙。 “不!此等令人愤慨之事,孩子也正在气头上,就得立刻解决,否则,日久生变,没等咱们找她们质问,说不定那女子就已经在王爷和曳池王他们耳边乱吹风了。 说不定还倒打一耙,那时,咱们就是去了先机,不仅替洛儿讨不回公道,就连咱们也得牵连进去。 咱们毕竟不是曳池人,那女子在此地肯定根基深厚,家世显赫。越拖,对咱们越不利,必须现在过去!” 雪柒洛主义已定,各种利害关系,在脑海中匆匆过了一遍,当下,她觉得唯有直接对峙最稳妥。言毕,转身就朝王府的方向走。 “嗯!夫人说的极是!只是......不知夫人有没有想过,能出现在王爷府中的女子与王爷的关系......他不一定会为咱们做主的。”芷兰抓住雪柒洛的衣袖,神色慌张,担忧道。 “呵呵,他们的关系?芷兰,你是想提醒我,也许,那女子是王隽苓喜爱的女子?说不定还是将来的侧妃,王爷的妾室之类?”柒洛微眯双目,心中沉思一番,冷笑道。 “嗯!奴婢知道夫人护子心切,可万万不能冲动啊!就算不是,要是是王室宗亲里的女子,王爷必定也会护短的,到时候......您就被动了。”芷兰心中叹气,生怕柒洛吃亏,左右为难道。 “嗯,你说得对!不过......这种怨气要是就这般生生忍了,洛儿从小心中就会烙下一个不好的印记。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父亲不在身边,母亲也软弱的保护不了她的可怜孩子。从小就认定了自己身世悲惨,长此以往,到了外面势必没了底气,即使长大了,也会任人欺凌。 作为她的娘亲,就算是宝熠王不为咱们做主,这个理,我也得为洛儿去说明白。至少,让他们知道,我雪柒洛的女儿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欺凌的。 只要有我这个娘亲在,就绝不会对那些欺负我女儿的人善罢甘休,就算他们不惩罚那女子,我也要叫那女子从此再无胆子敢招惹咱们洛儿! 我雪柒洛从小就认个理字,不管小时候经常替人出头,打抱不平,还是如今变得隐忍克制,但这个理字,一直在我心中,无论谁触碰,无论早晚,我都会想办法讨回该有的公道!” 如今的柒洛再不是刚进紫晏王宫那个无权无势,没有父母家人的落魄女子了,她是觉不允许自己的爱子任人欺凌的。就算要冒风险,这口闷气也不能白白忍受! “好!夫人!芷兰陪您去讨回公道!”芷兰知道,依柒洛的脾气,既然话已至此,就是非去不可了,也不再无趣的劝解,既然如此,她就陪主子一道前去,出什么事了,她必定尽力相护。 “奴婢也去!奴婢也去!夫人威武!真不愧是咱们萧大将军的夫人,跟将军一样威风凛凛!奴婢都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夫人怎么对付那个没有教养,口出狂言的贱蹄子了!” 连翘早就按奈不住了,听柒洛言辞慷慨,更是义愤填膺,想要助柒洛一臂之力,好好惩教一番那个口出狂言的女子。 “别这麽说!咱们又不是去闹事!你当然得去!咱们也不用跟他们比人多,但是虞渊带来的那两个随身侍卫一定得去。我倒要会会,是什么样的权贵人家教出了如此没有教养的女子!”柒洛转身,脸色凝重,沉声对着连翘一番警告。 柒洛没有多带人,如她所说,只有连翘和芷兰陪着,身后跟着两个从虞渊带来的侍卫。只是,那两名侍卫并非凡人,武功在虞渊是数的上名的,他们可以以一敌十。 小慕洛则被柒洛留在了桃源居,由嬷嬷照看。几人匆匆出了桃源居,朝着王府的方向赶去。谁知,好久不来,还没等柒洛开口,那侍卫竟然自动放行,还说,王爷交代了,他们来此,不用通告。 “夫人!没想到,王爷竟然跟侍卫交代了,您也可以自由出入,原本以为只有小慕洛有这般待遇呢!看来......王爷对您还是......” 第四百六十五章 宝熠王新欢? 连翘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已经好久没见雪柒洛跟王隽苓说话了,她不知道夫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连翘总感觉夫人这辈子是等不回来萧将军了,这都两年多了,他要是还活着,一定会找回来。要是不找回来,那即便是活着,夫人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连翘觉得眼前,与夫人最般配的也只有宝熠王了。毕竟,他们才是知根知底的,两人相识多年,感情其实比萧褚晟更深厚。 且都对舞乐甚是痴迷,宝熠王不仅善吹笛奏乐,还会谱曲,闲暇时光,除了读书习武,尤为喜欢赏舞听曲。 且不难看出,虽然王隽苓身份尊贵,年龄较小,却并非一肚子花花肠子,不懂是非,贪图享乐,毫无担当的纨绔子弟。 他对夫人是动了真心的,不仅对柒洛可以挖空心思的讨好,还对小慕洛极尽柔情,和小慕洛追逐嬉戏,亲密无间。 看上去,倒比小慕洛亲生父亲还亲切。只是性格古怪,脾气火爆,喜怒无常而已,只要两人信心坚定,这倒并不影响他们相处。 况且,不难看出夫人对他也是动了情的,只是,两人顾忌的事情太多,还有许多误会,给耽搁了。 连翘为两人遗憾之余,对王隽苓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希望他是那个可以让夫人依靠的人。而刚才王府大门守卫一见柒洛的反应,令连翘更是暗自猜测,宝熠王这麽做,并不寻常。 王府哪是谁想进就进的,连通报都不用,这不是王府本身的主人才特有的权利吗? 还是对一个异国的将军之妻,毫无防备,这还是他特意叮嘱过的事。难道,在他心中,柒洛已经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他这种桀骜不驯的性情,对女子冰冷的态度,可是从未特许过任何人自由出入自己的府邸,小慕洛和柒洛是至今为止唯一的。 且王府的访客,从建成至今,女子中,除了柒洛,也就剩今日听说的那个蛮横女子了。对连翘来说,这都说明,王隽苓心中还有柒洛的位置,且这个位置很重要,尚无人可以取代。 “连翘!你应该知道今日我们为何而来?那些有的没的事,今后不要再提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永远不可能再有什么。他那只是对曳池王和王后的客人特殊优待而已,并无他意,你别想多了!” 柒洛做了决定的事,是再无回头可言的。更何况,如今,好不容易两人也都说明白了,下了决心,就更不该再节外生枝,有丝毫动摇。 王隽苓不会对她再纠缠,她更不会对王隽苓再有一丝期望。划清界限,保持距离,是她现在唯一该做的。 “是!奴婢一时口无择言,请夫人赎罪!”连翘见柒洛不悦的凝眉,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怒意,知道自己惹怒了柒洛,此事再无回旋余地,赶忙赔罪道。 “哎!你这个小丫头!就是嘴快,说话不过脑子!亏得咱们夫人仁善,不同你计较!一会儿,你少说话!” 芷兰知道柒洛轻易不对他们发怒,今日竟然厉声质问连翘,可见连翘碰触柒洛的逆鳞了。如今是在王府,不能出半点岔子,怕她待会儿再闯祸,连忙拉住连翘,逼她直视自己,一字一句的警告道。 “嗯,芷兰姐姐,知道了!瞧你那么凶,一会我就听你们说,不开口总行了吧。”连翘扁了扁嘴,平日跟柒洛和芷兰说话随意惯了,冷不丁被她们轮流奚落,心中还颇为不适,满脸怨愤的咬唇点头应道。 “夫人!在那里!就是正在摘花那个!”几人进了王府,柒洛示意芷兰带路,芷兰带着柒洛她们径直来到了后花园的唯一的一小片牡丹花圃边。 可刚到花圃,芷兰就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手中捧着几只华贵的牡丹同侍女得意嬉笑的少女,坚定道。 柒洛顺着芷兰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牡丹花圃的尽头有个绿荫遮盖的小水池,旁边的石桌上堆放着几只带根的牡丹,还有茶水、点心。 石桌周围围着六、七个侍从,正恭恭敬敬的伺候着石桌旁坐着的华服女子,那女子背对着柒洛,身体时不时扭转几下,露出手中不断摆弄着的牡丹。 一会儿站起来,朝远处的月季花圃指指点点,一会儿又坐下去,低头看看桌上的牡丹。 正欢喜的跟身旁的侍女讨论着什么,大概是正在挑选钟意的牡丹,带会儿还要再选其他花卉。 她一起身,就令身旁服侍的娇艳侍女们失了颜色。一身石榴红的飘逸衣裙,发髻高耸,缀满珠钗。杨柳细腰,身形高挑的她,艳丽出众,有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迎着阳光,柒洛看到她脸上神采飞扬,难掩得意之色。就连她跟侍女说话时都仰着下巴,倨傲的模样,竟然令柒洛想起了王隽苓。 难道,他们这些名门显贵家的子嗣,都是这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总是这般冷傲的姿态? 而当柒洛看清她避开阳光后,清晰可见的侧颜时,心中竟然有些激荡。那是个绝美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明眸皓齿,尖小的小巴衬的整个人精致灵巧,只是她脸上的妆容太过浓艳,与年龄极不相符。 这妆容不仅没有显露出少女的娇嫩,柔美,反而遮盖了少女独有的纯真清纯的气息。看上去倒是显老了几岁,像个二十多岁的妇人。 而她时不时发出的如银铃般的悦耳笑声,却暴露了真实年龄,听起来跟王隽苓同龄,十五、六岁的样子。 整个人看起来,声音娇嫩,妆容却过于艳丽成熟,连举手投足都有几分刻意的矫揉造作,整个人不仅很不真实,而且显得极为滑稽可笑。还没等柒洛发话,有人早已迫不及待了。 “什么?这小贱人!刚才不让我们小慕洛碰那牡丹,现如今,她倒自己摘得欢实!真是下贱!” 眼见芷兰指认的肇事者就是眼前这麽个浓妆艳抹,锦衣华服的贵族少女,看着她桀骜不驯的样子,连翘就怒火中烧。 想起刚才自家的小主子就是被这个妖艳的小丫头刁难,辱骂,不禁愤慨的破口大骂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 新欢旧爱对峙? “嘘!连翘!这里是王府!刚才是谁说的,不再多话了?”虽然离得有些距离,且那边的喧哗声较大,不仔细听发现不了她们几人。 但是连翘这一声没有克制,已经引来了那少女身旁侍卫的注意。柒洛赶忙呵斥她。心想,既然已经被那些侍卫看到了,他们眼下也只有直接过去会会那个女子了。 “是是!夫人!连翘错了!这次真不敢再多话了。”连翘惊慌的掩唇,连连赔罪道。 “夫人,如今,咱们找到了人,可若是就这麽直接过去,肯定不妥啊!您想......”芷兰无奈的瞥了一眼连翘,知道他们已经暴露。 侍卫们正频频朝她们这边投来警惕的眼神,还有侍卫跑到女子身边小声低语,再看柒洛的架势,知道她要迎面而上了,忍不住劝说道。 “嗯!当然不妥!我自有打算,连翘,你去打听下侍从,王爷此刻在哪里,他多半在书房,去把王爷请来,就说,遇到个陌生人在花园里跟小慕洛争执起来了,让他过来处理,别的都别多说。” 那女子是第一次来王府,他们进来前,竟然无人知道她是谁,柒洛她们问了几个侍从,都说只有管家知道。 管家只跟他们说女子身份特殊,不要过问,只要知道是王爷贵客就好。可是管家跟王爷在一起,他们不知道王爷在园子里何处。 柒洛本来只想先看看到底是何人,在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还敢欺负她的孩子,探清对方底细后,才好思索对策。 随后再催逼王爷主持公道,给小慕洛一个说法。谁知,他们提前暴露了,索性,自己就先去会会这个女子。 “是!夫人!”连翘领命后,转身就急匆匆的去找王爷了。 “芷兰,走!咱们这就去会会这个张狂的小丫头!”此时,那女子已经转身顺着侍卫指的方向,朝柒洛她们看过来,柒洛微笑对她点头,转身对芷兰肃然道。 这女子,不简单!身份如此神秘!看来是第一次来此,可为何王隽苓要如此遮遮掩掩呢?看来,绝非王隽苓宗族中的亲戚。 他的亲戚,没有什么好遮掩的,王后恨不得他们经常来往呢,陛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觉得他们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如此说来,这女子身份敏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王隽苓怕别人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会给他惹祸。 另一种可能就是,女子名誉清白,王隽苓很在乎,珍视这个女子,却又极为喜爱她,想要和她相处,为了保护她的名誉,才出此下策,连家中侍从都隐瞒她的身份。 柒洛边走,边在心中掂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的分量,琢磨着自己的应对之策。可是,越想,心越乱。 这女子对王隽苓来说,很重要!看来,无论为何,王隽苓都不会那么容易听自己的说词,去处罚那个女子,为小慕洛做主。 而自己不想让小慕洛再次面对那个女子的丑恶嘴脸,没让她跟来对峙,势必少了说服力。可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只是,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柒洛心中就酸涩不已。难道,他这麽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挚爱? 还是说,他之前和自己关系冷淡疏离的几个月,已经跟那个女子相处甚欢,今日,只是两人已经情到深处,彼此钟意,才带回王府的? 那......这女子要在这里待到何时?只是王隽苓一时兴起,带来王府游玩,傍晚离开?还是......小住几日? 越想,柒洛心中越是苦涩,只好努力让自己清醒,不再去想。柒洛仰起头,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女子,直面她脸上早已堆满的浓浓敌意,毫不怯懦。像个将军般,步伐稳健,身型端正,气势威武的朝女子走去。 “呵呵,来者何人啊?想不到,王爷这的园子,竟然是什么麻雀,小虫都可以随意出入的,刚赶走了个野孩子,又闯进来一个!” 在柒洛离那女子还有六、七步之遥时,女子一脸鄙夷,目光凌厉,上下打量一番比自己矮半头的柒洛,嘴角轻扯,口气轻佻,狂妄的冷笑道。 见她虽姿色出众,可身形圆润,没有自己高挑的身姿,无论是衣着还是妆容都偏素淡,不像是个贵妇,也不如自己身份高贵。年纪看起来还比自己大上三、四岁,心中颇为得意,眼中的轻蔑不屑更甚了。 “住口!你是什么身份?竟然对我们夫人出言不逊!”芷兰一日见了两次这个女人嚣张的丑恶嘴脸,早已按奈不住心中怒火,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 曾经在王后那里,都未受过这般折辱,有人不懂规矩,言语不当,自己早就代替王后,按照宫规,上去掌嘴了。 今日,这女人竟然说出此等狂妄折辱人的话语,就是赏她一顿板子,打的她半死不活,都不为过。 “哼!本小姐是什么身份,可轮不到你一个贱婢质问!夫人?就她这身装扮,连本小姐的侍女都不如,她算什么夫人!” 那女子毕竟年少轻狂,都没有仔细看清楚柒洛的穿着,就狂妄出口,其实,柒洛性情内敛,服装多为淡雅之色,不喜过于奢华。 但衣料却并不是寻常人可以穿的起的,都是极为考究,质地上乘的珍贵衣料。不仅有紫晏、曳池特产的珍贵衣料,还有西域的。 多数还是希罗王、紫晏王后、宝熠王赏赐给她的,到如今,还有许多堆积在库房中,没有顾上裁剪。说柒洛的衣料堪比王宫中王后,皇妃的待遇也不为过。 细究起来,恐怕,这女子身上的衣料,还抵不上柒洛一只衣袖来的金贵,更别说她的侍女了。 她这明显是不识货,还大言不惭的,口出狂言将柒洛的衣料跟侍女的对比。柒洛顿时了然,心中暗觉好笑,还真是狂妄过了头。 这个女子也就是个仗着家世,狂妄自大,幼稚无知的小丫头,没有城府,至多有些小心机而已,惹不出大乱子。 王隽苓是不会容忍这种女子随意作乱惹祸的,她不可能真的影响到自己和小慕洛的生活,自己完全不用过于担忧。 第四百六十七章 “女主人”的挑衅 “你!你大胆!刁蛮丫头!休得无礼!她可是我们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虞渊大将军的夫人!你......”芷兰气的快要吐血,从未见过这般无礼,狂妄的女子。 纵使当年见到的媚夫人,仗着紫晏王宠爱,那般飞扬跋扈的女子,都不敢随意对其他宫中贵妇说出如此露骨的辱骂之言。 她也没有被宫中任何人骂过贱婢,想不到,竟然都这把年纪了,快三十的人了,却被一个小丫头在这里破口辱骂。 芷兰气的手指颤动,看上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掌掴她了。柒洛眸色渐深,面色凝重,扯了扯芷兰,让她稍安勿躁。 “我什么我!不就是个寡妇嘛!说那么多有何用?还以为是个多不得了的人物,原来啊!是个蝼蚁般的小角色,一品诰命了不起啊? 你那是虞渊的!这可是在曳池,你在这里可什么都不是!你们说说,他们说的话是不是可笑至极?哈哈哈......” 那女子听了芷兰的话,不仅没有生气,也没有震惊的赶紧朝柒洛施礼,反倒是一脸看笑话似的轻蔑不屑,像是听到了一个既有趣的乐子般,抓着不放,肆意调侃。说着,还朝身旁的侍从使眼色。 “对对对!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哈哈哈......”侍从们一个个跟哈巴狗一般,赶紧附和着大笑起来,笑得肆意,那露着大白牙花子的笑,看的柒洛刺眼。 “你们!”芷兰狂怒,护主心切的芷兰,此时再无往日的沉稳、隐忍,说着就要冲上前,被柒洛一把抓住。 “芷兰!你何以动气?以前,你面对的可是陛下和王后,你都能处事稳妥,今日,怎么对几个口出狂言的无礼小辈,反而失了分寸?不应该啊!太不应该啊!” 柒洛面上淡定,神色和悦的淡然慨叹道。看似丝毫不在意女子的挑衅,不想同她一般见识,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可在她听到女子口中的“寡妇”二字时,早已按奈不住心中的热血涌动,想杀她的心都有了。已经多少年了,除了在紫晏王宫遇到同她这般嚣张的蒋碧瑶,就再没遇到谁这般狂妄了。 天性豪爽仗义,喜爱替人打抱不平的柒洛,多年来磨练的隐忍克制,已经被这个看似懵懂无知,却字字诛心的小丫头逼到了极限。 衣袖下的手早已攥成拳头,若是此刻有剑在身,恐怕,她早已拔剑相向了。难道,她是自己的劫数? “你!你个老妇!谁是小辈?你敢骂本小姐!来人啊!给本小姐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这女人知道本小姐是谁!” 果然,自己的一番话,真的激起了女子喜斗的性子。眼见她就要动手,柒洛却并不着急,脸上的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一闪而过。 “住手!你们敢!”芷兰顾不上看柒洛的眼色,看着蠢蠢欲动,就要朝他们扑来的众人,赶紧挥手召唤身后紧跟着的两名侍卫保护柒洛。 “哼!你以为一个将军夫人,会怕你那些花拳绣腿吗?你若想动手,就动手。只是,你要知道,我是你们曳池王和王后专门请来的客人!动手后果自负!” 终于,静观其变的柒洛开口了,这一声霸气十足,浑厚有力,竟然惊得对面的女子呆愣住了。 连同她身边的就要出手的侍卫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止住了脚步,恐慌的朝柒洛望去。没想到,她看上去娇小。生的慈眉善目,竟然还是个不好惹的硬茬。 “你!本小姐从未见过你这般张狂的女人!什么客人,不管谁请来的客人,也只是客,在曳池这里由不得你,本小姐才是主! 今日,本小姐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是主、客的区别!来人!一个个都死了吗?上啊!快给我上!” 本就脾气狂躁,一点就燃的少女,被柒洛一番看似平静,却暗藏嘲讽的话彻底激怒。 柒洛越是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看似无动于衷,越是令少女坐立难安。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输了气势,勾起了她逞强好胜的心性,必要跟柒洛一争高下,较量一番。 眼看柒洛身后只有两名侍卫,身旁也只有芷兰一个侍女,仗着身后六、七个侍从护卫她,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想要以多欺少,将柒洛连同她的侍从都好好教训一番。 “夫人!看她这小丫头,也就是个花架子,嘴上逞英雄而已,不值得跟她一般见识,有何不妥的举动。不然,等王爷来了,再......?”眼见双方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动起手了,芷兰才冷静下来,担忧的劝说起柒洛来。 这里毕竟是王府,他们是在曳池,而不是虞渊,若是单纯言语间的争斗到无妨,不仅能解气,还能一步步探明对方底细。 可真要是动起手,就闹到了,场面必定无法控制。她倒是不担心他们的侍卫会抵不过人多势众的对方。 却担心自己这边的侍卫把对方打成重伤,在混乱中再伤了那个娇滴滴的刁蛮女子,到时如何该跟王爷交代。 万一,王爷对那女子甚为看重,因此事在曳池王和王后面前为难他们该怎么办?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夫人小心翼翼维护的声誉恐怕就因为这个刁蛮丫头,毁于一旦了。 可柒洛听了芷兰的劝说,不仅没回应,竟然还举起了手臂,侍卫们看着柒洛的手势,都严阵以待,等候她最后的命令。 “放肆!你个贱婢!你才小丫头!王府之内,岂容你这种贱民嚣张!上!给本小姐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那少女耳力极好,竟然听到了芷兰在柒洛耳畔的低语,怒火攻心,一时气的红了眼,边破口大骂,边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们发号施令。 “可......小姐......可这样恐不妥啊!”没想到,柒洛那边都准备好迎战了,少女的侍卫们却都纷纷有了退却之意,踟蹰着对少女战战兢兢的劝阻道。 眼看两边的争斗一触即发,少女的侍卫们却清醒的意识到,不能盲目跟着自家小姐,对面的人身份尊贵,并非自家小姐说的那般不堪,这连王府中的侍从们都证实过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以牙还牙灭毒女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曳池王和王后的贵宾,要是这样随意就打了他们,就如同打了陛下和王后的脸,将来被追究起来,必定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小姐也没人护的住,更别说他们了。于是,都迟迟不肯迈步。 “再给本小姐啰嗦,滚回去有你们好看的!白养你们了!一堆废物!快!给本小姐上!” 少女冲着侍卫们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怒斥,决心丝毫未变。早就急红了眼的少女,此时再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 从小到大,没有人让她受过此等委屈,就连王爷也至多是疏离她,却从未如此嚣张的和她直接对着干。她难以忍受这种羞辱,这口恶气必须出,这一架必打无疑。 那少女怒吼一声后,只见她的四个随身侍卫就再不迟疑,迅速朝柒洛她们冲了过来。 “夫人!这!”芷兰紧张的拉住了柒洛,她从小到大真正面对这种危机时刻,也就两次,一次是在虞渊,杀手刺杀柒洛之时,一次就是今日。 没有半点武功底子的她,情急之下,不知如何保护柒洛,只有紧紧抓住她,必要时刻,她宁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以身相互,抵挡别人对柒洛的伤害。 “还愣着干嘛!小孩子都邀战了,咱们这些长辈怎能置之不理?迎战啊!”柒洛轻轻拍了一下芷兰,宽慰她放心。旋即朝已经从身后走到柒洛两侧,紧紧护着她的侍卫挥手厉声命令道。 刹那间,少女的四名护卫被柒洛的两名护卫顽强抵抗,从开始的一来一往,频繁过招,到最后柒洛的侍卫再无奈性同他们周旋,拖延时间,在柒洛的命令下,不在给他们机会,招招狠辣。 没一会儿,少女的四名侍卫就被柒洛的侍卫打的连连后退,难以招架。有两人被打趴在地,哀嚎嘶吼着。 少女见状与己不利,惊讶于柒洛侍卫的高超武艺同时,忍不住怒骂自己的侍卫是废物,边骂边示意自己的侍女趁柒洛的侍卫应战之机,联手对付柒洛和芷兰。 这下,柒洛倒落了下风,少女的三个侍女齐齐朝她们冲来,少女也忍不住想要发泄,跟过来,战局扭转,一下成了四人对柒洛她们两人,两拨人瞬间厮打成在一起。 芷兰虽然不会武功,但身体比那三个侍女要壮实一些,且身高优势明显,对付起她们还算勉强。 而柒洛的功夫虽然拿不上台面,且多年未练习,可是毕竟她常年练舞,行动灵活,用之前的武功底子,对付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还是游刃有余的。 一时间,芷兰专注应对两名是女,柒洛则是对付少女和她的贴身侍女,柒洛没有武器,赤手空拳的同他们搏斗着,脸上却丝毫不慌。 一上去就动作敏捷的夺下了少女袖中藏着的刚露出一般的明光发亮的剪刀,在一旁与两名侍女纠缠,撕扯的芷兰匆匆瞥了一眼柒洛这边,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没想到,这个小小少女,竟然敢动剪刀。那是要出人命的,就连他们的侍卫在一起打斗,都没有伤及要害,都是用刀背将人打到。 可这麽个小丫头竟然小小年纪,如此歹毒,手中的剪刀应该就是刚才他们剪花枝时用的,没想到竟然成了她的凶器。 只见她仗着个子高,朝着柒洛的脸狠狠挥舞过去,这一下下去,柒洛若不是有点功夫底子,就是能保住命,脸上也会留下终身疤痕,再难恢复。 柒洛也被这丫头的毒辣惊的重新审视起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女,不再轻敌,夺过剪刀后,迅速扔进花圃中,继续赤手空拳的与少女和另一名侍女搏斗。 这次,她不再心慈手软,直接上去一脚将纠缠在她身旁的侍女踹到,常年练舞的她,脚下的力度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吃得消的。 这一脚正好踹到那女子心窝,令她痛苦到底,痛苦难忍的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而另一只手一直死死揪着少女的两个衣袖令她无法腾出手对付自己。 待那侍女在地上疼的打滚之时,柒洛终于可以回过神专注地对付眼前这个恶毒的少女了。她冷哼一声,既然这少女不仅喜欢口出狂言辱没她人,动起手来更是狠辣,这是要毁她雪柒洛的容啊! 没想到,初次见面,这个小小年纪的少女竟然就存了让她雪柒洛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的恶毒心思! 他们又无深仇大恨,就能对她下如此狠手。这种女子,不教训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将来,她必定会毫无顾忌的肆意作恶,祸害他人。 只见柒洛猛然将女子被她缠绕在一起的两只衣袖猛然向后撤去,趁她朝自己倾身过来之机,伸出腾出来的右手,狠狠的朝着她的脸上就是连续几巴掌。 那几巴掌载满了自己的愤怒和小慕洛的委屈,柒洛竟然有些失控,本来只想给她两巴掌,可是,最后得手后,竟然像是打开了堤坝的口子一般,自己的怒火忍不住全部倾泻而出。 只听“啪啪啪啪......”个个耳光响亮清脆,打的少女神情恍惚,满脸红指印,晕头晃脑的,竟然失去了反抗之力,任凭柒洛处置。 柒洛更是失控般的没有停手,最后直到自己掌掴的手指都疼的有些发颤,才呆愣住,停了手。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扇了少女多少耳光,就连倒在她脚边的那名被她踹的起不了身的侍女都惊呆了。 惊恐的瞪大眼睛,红唇大张,看柒洛的眼神像是见到了魔鬼一般,难以想象她就是刚才那个文静娴雅,慈眉善目,看上去极好欺负的高贵夫人。 可此时,完全被柒洛打蒙的少女,不仅没有求饶,竟然等自己晃过神来之时,还不知收敛,口中竟然喃喃的继续骂道: “寡妇!好你个寡妇!竟敢打本......” 柒洛没料到,这个少女竟是如此顽固不化,嘴都被自己打肿了,说话都不清晰了,还能带着满脸的红指印在那里继续辱骂自己,连带将萧褚晟再一次诅咒。 此时,柒洛心中的一腔怒火早已冲至头顶,再不犹豫,狠狠揪着少女就朝旁边的小水池走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 暴揍歹毒丫头 少女被她强行拉扯,跌跌撞撞来到池边,一步不稳,就被柒洛摔倒在地。岸边是厚厚的草丛,她倒不会摔得多疼。 只是,柒洛并未就此作罢,紧接着,上去一脚就踩在她的脸上。少女口中还不住喃喃骂着,柒洛发狠般的揪起她的长发就朝池子里硬拖。 不管她反抗的气力有多大,柒洛都死死咬牙,使劲拖拽着她,直到将她的脑袋狠狠按进水池中,一口一口的猛灌池水。 她刚挣扎着要抬头,再次被柒洛死死按进去,如此反复几次,少女情绪崩溃,难以自制的哽咽着哭泣起来。 柒洛才愣了神,清醒过来。自己,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下手过于狠辣了。可谁让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狂妄嚣张,频频触碰柒洛的逆鳞。 从小慕洛到自己的夫君,都被她辱骂,她还句句不离“寡妇”二字,这不明着就是诅咒萧褚晟死嘛! 柒洛可是一直在苦苦等候萧褚晟回来的,却被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句句诅咒,凉水一盆盆不断浇在柒洛炽热的心头,怎叫她不气极!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也是她自找的。柒洛刚停手,想要去看看芷兰如何,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胡闹!你们!你们都给本王住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袭青衫的王隽苓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远远走来,这样子,一看就是刚从书房出来。 柒洛扭头望了一眼还趴在水池边,一直不停呕吐的女子,一脸嫌弃的扭过头去,心中并不慌乱。 事已至此,如若王隽苓真的追究起来,她也有自己的说辞。毕竟,事情是这个嚣张无礼的蠢丫头挑起来的。 单说辱骂将军家眷这一条,在虞渊就是重罪。虞渊尚武,国法规定对武将极其家眷除优待外,凡是功勋卓著的武将家眷都会受到国法庇护。 凡是重伤武将及其家眷的,无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行为上的,一律最低判处杖刑四十下,监禁三个月,最高甚至可判处死刑。 虽说曳池跟紫晏对武将都没有过多优待,但辱骂朝廷官员家眷,在哪里都是罪不可恕的,只是刑罚力度较弱而已。 何况柒洛还是虞渊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纵使到了别的国家,只要不是敌国,都应受到礼遇,若是有人胆敢折辱一品诰命夫人,定是要受刑罚的。 柒洛只不过是先出手而已,在那种情形下,凡是有血气的,再能隐忍,也会同柒洛一般对口出狂言,咒人死亡的罪魁祸首出手惩治的。 柒洛不担心王隽苓会否迁怒与她,她只担心芷兰现在如何。刚才只顾对付那两个纠缠她的女子,没有顾上芷兰。 当她急切的朝四周寻索芷兰的身影时,却见芷兰正冲她微笑,身旁站着一个侍卫,脚边则是两个半跪着的侍女。 看来,那两名侍卫解决完嚣张丫头的侍卫后,看到柒洛这边,处于优势,就去帮离得最近的芷兰了。 柒洛刚想冲她回以欣慰的笑容,却随着脚步一步步靠近后,才发觉,她脸上竟然有好几条细长的血道子。 顿觉心疼不已,她一个女孩子,竟然受这种伤,还是在脸上,可见这些侍婢跟她们的主子一样可恨,无所不用其极,最阴毒的招数都用上了。 一般宫廷中有教养的侍婢徒手打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只掌掴,掐人,不损毁别人容颜,这是宫中为女子留的一点体面。 谁知道,这主仆几人竟是一路货色,卑鄙肮脏的手段都敢用。他们的主子恶毒的用剪刀要去划伤柒洛的脸,而她们也用“爪子”抓烂了之芷兰那张淡雅柔美的脸。 柒洛心中暗暗发誓,这笔账一定会清清楚楚的记下,早晚让那几个侍婢对芷兰的伤付出代价,如今的首要任务是治好芷兰的脸。 王隽苓越走越近,眼看到了柒洛面前,却没看出她脸上的丝毫恐慌,反倒是一脸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理直气壮的站在自己面前,眼睛中竟然是有不少怨怒之意。 他阴沉的脸上瞬间又布满了阴云,不知这个雪柒洛为何在自己的地盘还如此嚣张。 刚才,他在书房听连翘匆匆赶来告知后花园的事,怕惹出是非来,就连忙赶来制止。脚下生风般生怕来晚了,连跟在他身后的连翘都跟不上他的步子。 可没成想,不但没有及时制止他们的冲突,还亲眼目睹了自己府中最混乱不堪的场面。一到后花园,他就听到哀嚎声,厮打声。 双方的人缠斗在一起,连花圃中的奇花异草都遭了殃,地上到处是散落的花瓣,草叶,乱七八糟的混着泥土。 而那些人中,有的侍卫被打的在地上挣扎翻滚,口中哀嚎不断。而离王隽苓不远的芷兰则正被一个女子死死揪着头发。 还没等王隽苓制止,芷兰痛苦难忍之际,离她最近的一个柒洛的侍卫,刚好解决完了对方的侍卫,转身大力一脚,竟然帮她将揪扯她头发的侍女踹到在地。 那侍女连打了两个滚,努力挣扎起来,半跪着捂着肚子呻吟不断。而王隽苓厌恶的瞥了一眼就急急的四处搜寻起柒洛的身影来。 终于找到了柒洛,她那边比芷兰这边好不到哪里去,她竟然也动手了,并且正俯身疯狂的猛灌一个女子池水。 眼前景象,怎么看都像是柒洛一方明显占了上风。王隽苓瞬间怒火中烧,他竟然怀疑是柒洛挑的头。 在池边被柒洛猛灌了几口池水的女子,一听王隽苓来了,连滚带爬的到了柒洛旁边,口中依旧骂骂咧咧的。 已经走到柒洛面前的王隽苓,扫了一眼上身湿透,头发凌乱不堪,还挂着几根草叶子的女子,沉声震怒道: “到底怎么回事?瞧瞧你们一个个的不堪模样!简直丢人丢到家了!说起来,你们一个是一品诰命夫人,一个是右丞相之女,都是身份尊贵的女子,竟然亲自动起手来,成何体统?看看这个园子被你们糟蹋的!真是不忍直视!” 第四百七十章 王爷的偏袒 “呜呜......隽苓!给姣姣做主啊!不怨姣姣啊!是她!都是她!你都看到了!她打我!她可是下了狠手啊!是要打死我啊! 这种恶女人,必须严惩!丞相之女受辱,就是死罪!她罪有应得!隽苓!还我公道啊!杀了她!” 女子上前拉住王隽苓的衣袖,戚戚艾艾的哭诉道。边说边指着柒洛,咬牙切齿的怂恿王隽苓对柒洛动手。 “哼!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啊!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了?王爷可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就是审理也轮不到你来安排! 王爷,别听她一面之词!还你公道?我看公道就是被你践踏的吧!是谁先起的头,谁先辱骂一个年幼小娃的?” 柒洛最讨厌别人拿手指指她,今日,这女子把所有柒洛最反感,最忌讳的事都做尽了,还口口声声要逼王隽苓严惩她,还要杀了她。 柒洛听了顿觉她是异想天开,滑天下之大稽。虽然看她跟王隽苓说话时,连王爷都不叫,直接就是王隽苓的名讳,王隽苓也并未阻止她。 再瞧她在王隽苓面前毫不顾忌,撒娇卖可怜的亲昵模样,两人关系一定很亲密,可柒洛毫不畏惧,也根本没把那女子放在眼中。 不管他们什么关系,也不管这女子什么身份,能做出这种卑劣,丧心病狂之事,就断然没有迁就她的道理。柒洛面色阴沉,强压一腔怒火,冷笑道。 “隽苓啊!别听她胡说!我没有!你相信我啊!我真没有!都是她!我犯了什么过错,就要这般对我一个柔弱女子!口说无凭,隽苓快看看我的脸,都是她打肿的! 天啊!我没法活了!隽苓啊!你替我做主啊,我都被她打了,没脸活了啊!哎哟......疼疼疼......你再看看她,一点伤都没有!你还不提我这个弱女子做主?” 那女子当真是个做戏的材料,刚跟王隽苓诬告一番,装的楚楚可怜,见王隽苓没有回应,面色凝重,却没有表示会立刻处置雪柒洛。 愤恨的瞪了柒洛一眼,便装作步伐不稳,身体虚弱的,顺势倒在了王隽苓怀中。谁知,王隽苓并未料到她要贴上自己,正迈步朝柒洛走去。 眼睛直直盯着柒洛,像是在审视她一般,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判断今日之事到底谁之过错。 这下,正巧令那女子错过了王隽苓怀抱,在他向前走了两步后,没有依靠的她,“噗通”一声,不偏不倚倒在了王隽苓脚后跟的石板地上。 柒洛一直冷眼“观赏”着她的表演,王隽苓闻声,忽的扭转过头去,见倒在地上的女子,没有亲自上前搀扶,却对一旁跟着自己前来的侍从怒吼道: “你们都是死人?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右相千金扶起来!还有你,柒洛!你到底为何打她! 看看你的人,竟敢如此嚣张,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吗?这是我的王府,不是你的虞渊将军府!看清楚了!” 这些日子,王隽苓本身就在按照柒洛的意愿,可以疏远她,且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没有柒洛的日子。 可今日,柒洛竟然猝不及防的闯进了他的视线,令他再见到柒洛之时,早已平静的内心再次不断泛起波澜。 这样的感觉令他恐慌,他王隽苓如此骄傲的人,战场上都没有人能牵制自己,牵着自己鼻子走。 可一见柒洛就心慌意乱,对她束手无策。他讨厌极了这种没有自我的感觉,再听那女子的哭泣倾诉,心中不禁更为烦躁。 对着柒洛就想发火,虽然,他清楚,柒洛不是这种飞扬跋扈的人,自己也没有资格直接给别国的一品诰命夫人定罪,那女子的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可他,还是忍不住就想对柒洛动怒。 “王爷!您冤枉夫人了!是他们先惹得事!也是他们先动手的!他们先是抓了小姐,还辱骂小姐,我都亮明身份了,她依然破口大骂。 夫人只是过来替小姐讨说法的,谁知,这女子竟然不依不饶,连我们也辱骂。”芷兰没料到王隽苓对那女子的袒护会如此明显,什么都没有问清,就开始埋怨柒洛。 心中为柒洛不平,见她低头不语,知道她此时定然气急攻心,不想言语,连忙替她解释道。 柒洛被王隽苓不分青红皂白,刻意包庇那女子的做法震惊了。别过脸去,不想看王隽苓冷漠的臭脸。 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王隽苓都是假的,今日的才是真实的他。本以为他再桀骜不驯,性子阴晴不定,自私,狂妄,孩子气十足,也是个为人正直,处事公义,勇敢果决,深明大义的人。 谁知,今日,他竟然为了一个满口胡言乱语,撒谎成性,性情阴狠毒辣,手段卑劣的女子来指责从小就与他相识,对他以诚相待,曾经被他一口一个洛姐姐亲热的叫着的老朋友。 柒洛伤透了心,觉得自己的自尊都被王隽苓践踏的丝毫不剩了。虽然,看到那女子得逞般挑衅的目光,柒洛还是强装镇定。 可心里早已脆弱的,一碰就碎了。好!很好!从此,不仅不是朋友,连路人也不做了,井水不犯河水,再不来往最好! “对!芷兰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不信,王爷可以亲自问问园子里的侍从。真可笑!她还柔弱女子?哈哈哈......天大的笑话! 你们见过哪个柔弱女子,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抓人,连小娃娃都不放过!几句话不和就要动手打人?还拿着剪刀朝人脸上扎!谁见过如此恶毒的柔弱女子? 若不是我有些功夫底子,恐怕,现在我的脸上就会留下累累伤痕了!再看她的侍女干的好事!芷兰脸上都是血道子!她可是个还未成亲的姑娘啊! 这要是医治不好,留了疤,那可真是生生毁了她一辈子了!就算是宫中惩处女子,也会留着脸面,不会在脸上留下伤疤的,她倒好,专往人脸上扎! 王爷,你若是不信,就问问你的侍从们,他们是不是见到这女子的所作所为,他们帮洛儿说过话的,还告知了这个女子,洛儿的身份。 可她还是出言不逊,骂的相当下作难听。根本就是缺少管教的无礼之辈。若不是她狂妄无礼,我们来向她讨说法之时,也不会被她气极,同她动了手。况且,是她先动的手,我们要是不防卫,就会任她宰割!”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后院”起火 既然王隽苓不会秉公处置这女子,柒洛就再无隐忍的必要了,要靠自己为自己伸张正义,只能不给这个王隽苓口中身份显赫的右相之女半点翻身的机会。 “哼!行!行!各执一词啊!你们真行!看来,是要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柒洛,芷兰,你们有必要知道,她是右相千金,薛姣,不要再一个一个女子,女子的叫了。 看看她,还不够可怜吗?都是女子,何苦互相为难!你们双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今日之事必定各有错处,到此为止!若非要纠缠到底,那也等我查清了,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素来冷面的王隽苓,见丞相之女薛姣与柒洛争执不休,头疼不已,他素来最厌烦看到女子在一起争执的场面。 每每此时,不仅他平时的运筹帷幄,处事果决,全都不见了,还会令他瞬间脾气狂躁,想要逃离此处。 以前看到自己宗族中的兄弟后院中的女子争斗的场景,他都会忿忿离去,不想耗费一点时间在这些女子无聊的争斗中。 而如今,却是在自己府上起的争执,他躲无可躲,不得不管。本来对柒洛还有一丝心疼,担心薛姣真的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惹哭了小慕洛,还惹怒了柒洛,想要劝说他们和解。 但见柒洛一副打了人,又必须要严惩薛姣,不想放过她的强硬霸道模样,又转念一想,虽说众人都说薛姣素来就是狂妄无礼的脾性,可是,自己却没撞见过一次她嚣张辱骂别人的时候。 就算今日,也是先看到柒洛和她的人在猛揍薛姣他们,而薛姣明明一副受尽屈辱,柔弱可怜的不堪模样,哪有还手的余地。 心想,薛姣应该不会真的为难一个刚见一面的人,兴许只是言语稍有不慎,触怒了敏感的她们吧。 一心被朝堂之事牵饶,心思不宁的王隽苓,无暇多想,冷硬的只想粗暴的快速解决他们的争执。想到一直极力支持自己的右相,忍不住,对柒洛她们发了狠话。 “那你愿意我怎么叫?薛大千金吗?你怎么不问问她,一开始芷兰好声好气询问她身份,她不但不讲,还辱骂我们。 我们以为她此等没有教养的女子,身份必定不会高贵到哪里去。现在,你才说她是右相千金,之前我们对她有什么不妥之处,也怨不得我们。 倒是她辱骂我们的事,你可得好好查清楚,我还等着给洛儿一个交待呢。这孩子兴高采烈地来玩,可却是哭着跑回撷芳园的,小脸满是泪痕。 我倒要问问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就碍了她的眼了,还找人动手抓她,辱骂她!” 柒洛和芷兰被王隽苓猝不及防的一顿指名道姓的教育,惊讶的瞪大了眼,震惊的目光死死锁定王隽苓,质问他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们定罪。 就连连翘都为柒洛她们不平,王隽苓平时不是出了名的秉公执法,在百姓中口碑甚好嘛。怎么到了夫人这里,就明显开始偏袒起那个蛮横无理,口出狂言,目无尊长的贱人了? 还遮掩的那么明显,什么叫做各有错处,这件事本身就是薛姣惹得事,到最后却要硬按到她们夫人身上,各打五十大板,把夫人也拖下水,这说出去算什么? 夫人不仅没有替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还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堂堂一个虞渊将军夫人,一品诰命夫人,被人欺辱了,最后还被奚落一顿,意思是夫人不懂规矩,不尊重薛姣,天啊! 从头至尾就没有明确的说过一句薛姣的不是,即使提及也硬要带上夫人,这敷衍的也太过明显了,连翘越想,越觉得夫人自觉远离王隽苓是对的。 毕竟,她们看到的王隽苓有可能不是真实的他,只有夫人才最为了解他,今日他的举动,明显是对那个薛姣宠溺袒护到了骨头里。 他难道眼瞎了嘛,夫人的手背上也有一小道划伤,也在流血,竟然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只顾着关心他眼里最可怜的柔弱女人。 想不到,才几个月,他就移情别恋,将柒洛的好忘得如此彻底,仿佛两人从未认识般的冷漠。 越想越寒心,心想夫人肯定比自己更难受,赶忙快步靠近夫人,抽出自己随身带的干净帕子,就要给柒洛擦拭手背上的那道伤疤。 “呜呜......隽苓!别听她的!你看他们!对我这般轻视!胆敢将我推倒池边灌水!她!刚才还拿脚踩我!此等奇耻大辱,隽苓一定得提我做主,惩处他们!不然,我爹爹也不会放心我在这里的。 纵使我做错过什么,也是她们不对,我才会言行有些出格的。可反过来,我们却被他们打成如此模样,他们简直太嚣张了!隽苓!你还不替我们伸张正义!” 被人扶起来的薛姣,依旧死死拉着王隽苓的衣袖,紧紧粘着他,抢过话头,想要压制住柒洛,将话语权揽到她这边。 不断地用哭泣示弱,和刚才打斗时,自己被柒洛打的狼狈不堪的事实博取王隽苓同情,令他更倾向于自己。 薛姣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愚蠢,只会辱骂别人,目中无人的叫嚣,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实则,却极有策略,一次次的试探,早就看穿了王隽苓对柒洛的疏离,才敢愈加放肆。 跟柒洛比起来,她年纪小了不止五、六岁,加上平日里对王隽苓说话又极为温柔可人,而今日一见柒洛的行事风格,却偏向硬朗男子的风格,并不是男人喜欢爱怜的小女子,就知道,她的胜算最大。 于是,在柒洛她们众人眼中看上去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薛姣,到了王隽苓面前,该有的柔弱,可怜,却都一点不落的展现了出来。成了王隽苓心中被欺负的娇弱对象。 一听王隽苓竟然对自己袒护的如此明显,薛姣更是得意的偷瞄了一眼气的脸色发白的柒洛她们,心中暗自欢喜。 只要加以时日,王隽苓必定会成为自己的枕边人。再看柒洛,更是恨不得立刻将柒洛她们赶出去,以女主人的身份宣布王府禁止柒洛入内。 第四百七十二章 奋起反击 “夫人!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克制,再顾忌其他了!薛小姐骂您跟慕洛小姐的话,您该说了! 再不说,就没有机会力证清白了!明明不是您的过错,为何要背这黑锅啊!夫人!您不说,奴婢说了!” 芷兰心疼柒洛,不等柒洛反驳,护主心切的她,毫不犹豫,义愤填膺的替柒洛开口辩解道。再没有比她更怕柒洛受到王隽苓伤害的人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王隽苓对柒洛的穷追不舍。她知道一个人的阅历跟年龄都对他为人处世的方式和态度影响极大。 柒洛之前的生活,一直很压抑,本不是柔弱的性格,在宫中却要不得已的忍气吞声,克制隐忍,在蒋碧瑶和媚夫人的刁难下,艰难谋生。 后来幸得王后和太子庇护,才算在宫中过了一段舒坦日子。芷兰深知,柒洛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给她适当自由,又深知她细腻敏感心思,可以细心体察她的不悦,难言,时刻保护在柒洛身边,温暖她的男子汉。 而王隽苓,少年时虽然一见到柒洛,就整日粘着她,还曾死皮赖脸用孩子的借口留宿过柒洛房间,对柒洛也是相当用心。 对外人冷漠的他,独独对柒洛格外亲热,各种美食,礼物从不缺少,整日姐姐长,姐姐短的追在柒洛身后,逗柒洛开心,像是柒洛的小尾巴,小哈巴狗一般可爱又温暖。 可成年后的性子又是这般的令人难以捉摸,对柒洛忽冷忽热,喜怒无常的令人心情跟着他不断起伏,前一刻开心,下一刻就跟着他坠入谷底深渊。 阴晴不定的性子让芷兰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不稳妥,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与他相处更像是喜欢受虐般,自找罪受。 更别说柒洛这种从小就经历了不少动荡生活,极为缺乏安全感的人了。所以,她一直不顾连翘的反对,和柒洛的心动,都要仗义执言,及时劝阻柒洛,不要跳进这个难以预测的火坑。 连翘刚才不在,而芷兰却是两件事唯一全部经历的人,对薛姣的真面目看的最清楚,如今,也只有她最有资格争辩了。 从午后小姐在此因为摘花这件小事,就薛姣辱骂,还动手抓小姐,到刚才,竟然三两句话后,就要找人打她和夫人,还出言不逊,辱骂夫人。 薛姣此人的卑劣脾性被芷兰看的一清二楚,对于这种人,是讲不出任何道理的。唯有严惩,不然,今后如若再相遇,必定还会百般刁难,甚至比今日更甚。 芷兰以前跟着王后,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就算是到了柒洛这里当差,这些年,柒洛也是对她十分维护。 加上柒洛在虞渊身份高贵,也无人敢欺辱,谁知,到了曳池,竟然要被这个比自己小上快十岁的小丫头教训。 那丫头嚣张的连夫人如此高贵的身份都不放在眼中,越想,芷兰心中越是义愤难平,只有一个念头,今日,一定要帮夫人和小慕洛讨回公道。 “不用!我......自己说!王爷!既然,您看不清事实,那就再耽搁您一会儿,我就两句话!”柒洛欣慰的望了一眼芷兰,甚为感激,坚定道。 她真的没看错人,王后和太子分给她的芷兰和连翘,一个处事沉稳,心思细腻,勇敢果断,像极了自己的果敢性格。 另一个则机智,伶俐,心思灵巧,活波逗趣,不按常理出招,还常常会有许多新奇的建议。 这两个性情互补的陪伴,简直是王后和太子送给她最完美的宝贝,令柒洛绝的幸福而满足。今日,遇到如此棘手的事,两人帮柒洛澄清的配合,也令她甚是欣慰。 “唉!何苦计较呢!罢了!好!你要说就说!最好说得清楚明白!我也好就此处置了,从今往后再不提及此事,你们二人也不可因此结仇,没完没了的纠缠!” 王隽苓没想到柒洛竟然如此执着,自己刚才已经放了狠话,她还是抓着薛姣不放。本想发怒的他,再望向柒洛时,却被她眼中的失望,冷漠疏离,还有几分难以明辨的情绪震惊了。 那种百感参杂的情绪,像极了对王隽苓期望落空后的无所顾忌,怨恨交加和心死后,心中再无牵挂,毫不在乎的冷清淡然。突然,他心痛了。 “王爷啊!别让她说话,她就诬陷好人!”薛娇一直紧紧盯着王隽苓脸上的细微变化,生怕他变卦,被柒洛的话语惊醒了已经被她迷惑的心。一听王隽苓如此说,恨不得立刻封上柒洛她们的嘴,赶忙制止道。 “姣姣!别说了!听她说完,别再插嘴!”王隽苓心力憔悴,不耐烦的皱眉冷言道。 薛姣不服气的撇撇嘴,冲着柒洛直翻白眼,可也不敢再轻易造次,惹怒了王隽苓。 而王隽苓的目光还在柒洛脸上流连,看着柒洛冷如死灰的脸庞,心中一沉,觉得自己同柒洛已经渐行渐远了。 虽然,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彼此也互相冷落了几个月了,可今日,这件事,似乎是最后一根稻草,从此,一切都再无希望,一切都再难挽回。 “王爷,那我就说了!今日一切起因只是因为洛儿来此摘了一朵牡丹花,芷兰尚未来得及制止,就被薛小姐给大骂一顿,还不由分说的就抓了洛儿,幸好芷兰带了一个侍卫前来,不然就不是被她赶走这麽简单了! 而我,来此,自然是为洛儿讨回公道的!没想到,我们在报名身份的情况下,竟然跟洛儿一般,被薛小姐辱骂不说,她还不由分说就要叫人教训我们。 我一不知她的身份,她咬死不说,二,又跟着孩子接连受她辱骂,还有被她毒打的危险,你说,我们能不反击吗? 既然动了手,都是怒火在身的人,就不可能轻重拿捏的那么有分寸,这一点,还请王爷见谅,伤了你的贵客了,可,我这边的委屈,公道,要由谁做主?” 柒洛一番话,说的慷锵有力,有理有据,霸气十足,令薛姣的侍从们都有些无地自容,自觉理亏的将头埋得低低的,心中埋怨起自己的主子,把他们也牵连进去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恶狗主仆得偏袒 “她,真的如此狂傲?我怎么不知道她会是这样的人?”王隽苓一时不知说什么,心中却震惊不已,目光转向身旁一脸委屈,早就哭花了脸的薛姣,探究道。 “王爷知不知道,是王爷的事,可柒洛今日确实受了奇耻大辱!你若是还不信,我就明说吧!有哪个有教养,仁善的女子,会骂一个刚见到的小娃娃是野孩子? 还是在众人告知洛儿身份的情况下!更甚的是,她还骂我是寡妇!我夫君是谁,众所周知。 往大了说,她这是在诅咒虞渊将军!要如何处置?当如何处置?这些都并非我一面之词,除了芷兰和我的侍卫可以作证,王爷府上的侍从也有几个见到。若是王爷不能秉公处理,想必陛下跟王后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柒洛边说,边示意身旁的连翘帮芷兰处理脸上的伤,望着芷兰脸上那道道细血痕,心中对薛姣的憎恶更甚了。 刚才她同薛姣争斗时,薛姣的剪刀被她夺走后,竟然还要张口咬她。这主仆简直都是恶狗,若是连这样的人,王隽苓都要不遗余力的袒护。 那以前的柒洛还真是瞎眼了,如此臭味相投的人,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留恋的了。 “你!难不成你还要捅到陛下那里去!卑鄙!王爷,她......”薛娇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劣迹被陛下和王后知道。 听柒洛一说,急的瞬间变了脸色,根本顾不上王隽苓的警告,再次开口,忍不住,冲着柒洛怒吼道。 她自幼被父母宠爱,在整个右相府中,简直就是个谁都不敢得罪的小祖宗,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只有别人迁就她的份。 只是,陛下跟王后,她还是心有畏惧的,就是再狂妄,也不想让自己做的不光彩之事被他们知道。 毕竟,纵使他们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没有重罚她,她的颜面也丢尽了,而她,还幻想能以温良淑德的形象加进皇家,做陛下和王后温顺端庄的儿媳妇呢。 “够了!”王隽苓眉头皱起,烦躁的回头,冲着身后看上去铆足了劲,准备要跟柒洛掐架的薛姣厉声吼道。 薛姣最会看脸色,见王隽苓真的被激怒了,识趣的不感再招惹已经脸色阴暗的王隽苓,乖乖闭了嘴。只是,眼神已然愤恨的死死盯着柒洛,仿佛要将她吃掉般,恶狠狠的。 “小慕洛,她现在如何?”王隽苓呵斥完薛姣,转身,关切的沉声对柒洛问道。 “哼,事已至此,该受的伤害已经受了,多说无益,王爷要是真关心她,就早早替她讨回公道!请你再看看芷兰脸上的伤,那是薛小姐的侍女干的,好好的一个女子,脸就这样被毁了! 我刚才也差点被薛小姐用她剪花的剪刀伤了脸,幸亏反应及时,不然,恐怕连虞渊王都不会放过她了! 哼!真是主仆!同样的心狠手辣!这种人,一定的严惩!我相信,王爷是会秉公处理的。王爷,你说呢?”柒洛冷笑一声,怎么,怎么看,都看不出王隽苓是真的关心小慕洛。 如若此事放在虞渊,虞渊王一定会甚为重视,先听他们的陈述,早早审清相关人员,早早给她一个交待。 而如今,实在曳池,她也不想多要求什么,只是,想要薛姣认罪服礼,从今后不再对他们嚣张,欺凌小慕洛。 看眼前的情形,她知道,此事拖不得。看王隽苓的样子,对薛娇还是有所忌惮的,确切的说,是对她的家世和她背后的右相有所忌惮。 要是拖下去,恐怕到最后连个道歉都没有,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柒洛只想逼王隽苓正面面对此时,早点给个合理说法。 “嗯!那是必然!稍后,本王去看看小慕洛。芷兰脸上的伤并不严重,还有,你们所有人的伤,我都会派城中名医前来医治的,你不用担心那疤痕。 至于今日之事,不宜声张,谁传出去,一样要受罚!至于如何处置,等本王查问过园中众人,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只是,柒洛,你也别忘了,毕竟,薛姣是我们曳池百姓人人敬仰的右相的嫡女!身份尤为高贵,右相就她这麽一个女儿,对她疼惜有加,她......会有些出格的做法,也是正常。 毕竟年纪尚小,柒洛,你可是比她大了快十岁呢,何苦跟她如此较劲,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自然,最后气的还是你。 要是真是她的错,反正你打都打了,你看她被你打的如此狼狈,也该解气了,也算是她收到了惩罚,请你看在父王的面子上,宽恕她。” 王隽苓见柒洛说的义愤填膺,有理有据,并非胡闹,但心中知道,无论薛姣做了什么,此时,自己都应该袒护。 一是,为了对得起她的父亲,右相的嘱托。二是,自己目前的处境,容不得自己再树敌了。也只能委屈柒洛她们了。 “呵呵,解气?王爷,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她了?其实,你心中早就有数了,只是,还要袒护她?这就是曳池那个正义凛然,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吗?哈哈哈......可笑至极!” 柒洛不明白,在王隽苓眼中,自己打了薛姣,就称作是解气了,这样,她们就算没有恩怨,两清了? 可,她骂自己的那些卑鄙恶劣的话呢?就没有人替她出头了?就连自己打她也是被她激怒,在她的剪刀下的正常反击。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王隽苓看到了,而她骂洛儿跟自己的话,王隽苓却没有亲眼目睹罢了。王隽苓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他到底代表的是谁的立场? 不讲公正,而是一边倒的袒护吗?柒洛侧过脸去,不想再看王隽苓一眼,失望至极,嘲讽的大笑着,笑的心酸而无奈。 “柒洛!别这样!有句话,你难道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双方都没有大的损失,就没必要死揪着不放,我会让她父亲好好管教她的。” 事情闹大了,到时候,谁都不好收场,即使是到了父王那里,也是棘手问题。本王知道,你素来不爱给人添麻烦,今日之事,就算了吧。” 第四百七十四章 心如死灰 “你就松松口,放过她吧。本王自会亲自前去,跟小慕洛赔不是的,想要什么,本王都会补偿给你们。” 王隽苓本意不想伤害柒洛,可是,眼前的情形,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惩处就惩处。毕竟,薛姣一家为他付出了很多。 而薛姣如今又被柒洛打的狼狈不堪,冲着他一个劲梨花带雨般的哭泣着,看上去楚楚可怜,他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的。 薛姣再蛮横,都从未对他不敬过,也没伤害过他。而柒洛也没有受伤,他觉得,此时,根本没必要小题大做。要真如柒洛那样说,真查出来了,薛姣是逃不掉一顿鞭子的,可他,下不去手。 “呵呵,算了吧?补偿?亏你说得出口!王爷啊!王爷!柒洛以前若是没有认清你,那,今日,算是看清你了! 收起你假惺惺的好心吧,说到底,就是因为我们是寄人篱下,对你来说,毫无价值,不值得维护,更不值得同情,对吗?” 柒洛觉得自己也许是坚强惯了,竟然此时此刻,心中只有悲凉,却哭不出来。明明,自己比那个装模做样博取怜悯的薛姣,更心痛,受的伤害更大,却落不下一滴泪。 有些事,看得太清楚了,今后的路会更难走,心中绞痛,心灰意冷,对王隽苓失望至极的柒洛,已经不介意同他撕破脸了。 柒洛冷笑着对他句句紧逼,丝毫不在意他听到后,心情如何。更不在意,他会不会为此迁怒与她。 “柒洛!不是你想的那样!本王说了,本王会郑重代替她跟小慕洛道歉的。”柒洛的话像是盆冷水兜头浇下,王隽苓顿觉浑身发冷,就连手指也在不自觉的颤抖着,急切的辩解道。 “代替?呵呵 就连个道歉,都要被你代替,王爷倒真是宠爱她啊!我说呢,怪不得。可以带这麽多侍从,大摇大摆的在你的花园中剪花枝。 还敢限制别人碰你的花,在这里狂妄放肆。原来如此,恐怕,不久,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吧?” 王隽苓不开口还好,此言一出,柒洛更是心痛,悔恨自己当初竟然会在他的疯狂追逐下,动了真情。 如今,却要看着他主动替一个心思歹毒,虚情假意的女子求情,还要替她赔罪,这比鞭子抽在她身上,更令她煎熬痛苦。 “柒洛!你别瞎猜!真是不可理喻!”王隽苓忙碌了一天,有在后花园处理起他最不擅长应对的女人间的纠纷,此时早已精疲力竭,口干舌燥。 见柒洛咄咄逼人的诘问他,心中颇为恼怒,天生的骄傲令他不愿屈服于气势汹汹的柒洛,硬着头皮勉强回应道。 “呵呵,不可理喻?好!不见就不会厌烦了,芷兰,连翘,还愣着干嘛!等王爷给说法?别做梦了,人家都下逐客令了,还不快走!”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王隽苓袒护薛姣的心依然没有半分动摇,柒洛早已失了耐性,咬牙冷笑道。随后,便挥手示意自己的侍从跟她离开, “柒洛!你!”王隽苓突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沉到了心底去,是什么?望着柒洛转身离去的决绝背影,他有些恐慌。这个倔强,娇小,柔弱却不失坚强的背影,今后,恐怕自己很难见到了。 “隽苓!哈哈哈......说的好!本来还以为你要听信了那个女人的蛊惑,对姣姣不利呢。 原来,隽苓的心中那么在乎姣姣,呵呵,姣姣错了,姣姣不该错怪你。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要代替姣姣前去赔礼,姣姣甚为欣慰。 只是,赔礼就不必了,本来就不是姣姣的错,才不要呢亲自前去,给他们长脸呢!刚才,她灰溜溜的离开,看着,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薛娇一见柒洛满是怨气的愤然离开,心中早已欢呼雀跃,望着她的背影,早在心中咒骂了几遍。 眼看柒洛并未走远,故意兴奋地再次拉起王隽苓的手,一脸欣喜的冲着他又是柔声撒娇,又是连连感激。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大,生怕走远的柒洛听不见一般。 王隽苓微皱眉头,不悦的瞥了她一眼,见她依旧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拿她无可奈何。轻轻挥动了衣袖,没有甩开她的手,只好任由她拉着自己。 连薛姣自己都觉得今日的王隽苓尤为奇怪,往日,他对自己从未这般在意过,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是对自己好的,在乎自己的,这就够了,至于,他今日为何如此,她并不在乎。 “别说了,她,不是那个女人,你应该称呼她夫人!记住!下次不要再招惹她了。若是惹恼了她,恐怕到时候,本王也救不了你!本王乏了,你回去吧。” 仅有的耐性早已磨光了,王隽苓心中愤慨,竟有些后悔起来,今日,他还是妥协了,为了自己的感恩之情,牺牲了柒洛的真正公道,有些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王隽苓忍不住冲着在他耳畔一直不消停,得意的讲个不停的薛姣沉声斥责道。冲她挥挥手,让她离开。 “什么?隽苓,不是......您不是说,我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多留几日的嘛。您这是......在赶我走?可我才来不到一日啊,你都没顾上陪我呢!” 薛姣可不干了,本来说好的,要在这里待上五、六日,她连衣裳。饰品都带来了,却不到一日光景,就被王爷赶回去,这要她颜面何存。 “不是本王言而无信,是不合体统!本王想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在本王这里,即使藏得再好,难免落人口实,会毁了你的名节的。反正,这里你玩也玩了,时间不早了,还是快回去吧。” 王隽苓被她的纠缠,弄得莫名烦躁。双手揉着眉头,心中烦躁不已,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低声再次催促道。 “隽苓!你这是......不!不!王爷不用担心,名声是姣姣自己的,反正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怕什么!父亲都允许了,连姣姣都不在乎!王爷怕什么?” 第四百七十五章 柒洛隽苓情归陌路 “你父亲他......他是出了名的爱女心切,一共一个夫人,两个妾室,这麽多年,就得了两个孩子,你兄长还是个病秧子,他这是把所有期望都放在你身上了。 你就是管他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毫不犹豫,给你摘的。姣姣,本王这里真的不适合一个少女时常造访。 若是父王知道了,必定也会训斥本王的,现在朝中局势不明,本王是一点把柄都不想被人抓住。” 王隽苓不想多与薛姣费口舌,想起刚才自己跟雪柒洛的对话,早已心烦意乱的,想要追上去解释清楚了。 可想到自己所处的局势,再看柒洛态度的坚决,知道,即使是追过去,也不能化解两人间深深的误会。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薛姣,不让这个骄傲的千金小姐再惹事。而直接训斥她,肯定丝毫不管用,还会激起好胜心极强的她一心怨恨,最后将怨愤都归在柒洛身上,事情就更糟糕了。 只有用自己的前途来威胁她,她才会体贴的为他变得温顺,和善一些,不再轻易招惹是非,也不会再去刻意找柒洛的麻烦。 “隽苓!姣姣知道!姣姣自然会替你着想。在家中也听家父说过了,知道王爷此次是下定决心跟大王子争夺太子之位了。 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家父能帮到你的,我也会尽力帮助你的。只是,隽苓,你也别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 我来这里常住,陛下也许会有所顾忌,可是王后娘娘是支持我的。别忘了,家父跟王后商量我做你侧妃之事,王后娘娘可是很赞成的。 大不了......我就跟王后娘娘求了恩典,在你隔壁的撷芳园住下,这下,总不会有人诟病,给你泼脏水了吧。再说,她一个虞渊的夫人都住得,我怎么就住不得?” 薛姣一听王隽苓的难处,心中不安的反思起刚才自己的冲动,随之起伏不定,懊悔的连连朝王隽苓保证道。 可她,依旧没有放弃粘着王隽苓的念头,都这麽多年了,如今,自己才真正与王隽苓联系的密切一些,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她怎么会让它溜走? 要是自己离开了,难保,王隽苓随后又将她忘得远远的,一切还得从头来过。她不要再在王隽苓身上耗费巨大的努力,刻意接近,寻找两人相处的机会,努力博取他的好意了。 正好趁着父亲在最紧要时刻对他的帮助,自己才可以有理由赖在他身边,他才不会强硬拒绝,推脱。 能否成功的博取他的好感,最终成功入驻王府,只有靠如今一步步在王隽苓身边站稳脚跟了。所以,这个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 “哎!你呀你!真不让人省心!一天到晚,真会折腾!我算是明白,你的兄长怎么总跟我说你的不是,你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真令人头疼! 罢了,罢了,你愿意怎样,就自己去做,别给本王惹事就好!本王没那闲情逸致管你。还不快下去好好梳洗下,看你现在的模样,太狼狈了......” 王隽苓见薛姣一副死活不放手,想尽办法也要留下的架势,顿时哭笑不得的摇头无奈道,只想赶紧打发她离开。 他本来无意让薛姣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悠,可是,架不住薛姣的撒娇扮可怜,依依不舍,不顾颜面的纠缠。 既然她都已经牺牲这麽多了,自己再不给她台阶下,恐怕她一定会又在自己面前哭泣的一塌糊涂的。 到时候,自己就是有千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活活成了,得了人家恩惠,还欺负人家女儿的无耻之徒了。 “哈哈哈!放心!绝对乖乖的,绝不惹事!那隽苓,你就等我好消息了!” 终于得逞了,一得了王隽苓的允诺,薛姣得意的立刻就要跳起来一般欢悦,拉着王隽苓的衣袖,冲他心满意足的娇媚一笑。 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了,仿佛,眼前之人已经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般得意。 “夫人!都是那个贱女人故意的!不过,今日之事,王爷不仅不帮咱们,竟然还偏袒她,也太过分了!” 回到撷芳园桃源居的柒洛,刚坐在房中圆桌前,端起茶杯,连翘就急不可待的恼怒道。 回来的路上,柒洛和芷兰像是有默契一般,两人都心事重重的模样,却都有默默无语。这令急性子的连翘颇为恼火,本来想跟着她们一起骂几句那个贱女人,都找不到出气口,无从发泄。 终于,憋了一路,回到自己的地方,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见柒洛和芷兰依然一副不愿再提及今日之事的模样,再难忍耐。 “连翘!没看夫人不想言语嘛,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早跟你说了,不要瞎撮合王爷跟夫人,当初,你还不乐意,觉得我多事,现在看看......” 芷兰深知,柒洛每次沉默不语之时,必然是心中哀痛至极。柒洛少女时,天真洒脱,自幼就是个活波,话语多的活跃女孩。 入了宫之后才收敛了性子,变得沉稳起来。可性子根本没变,成亲后,远离了阴沉,需要小心翼翼的王宫,平日里,她还是很喜欢跟府中之人闲聊逗趣的,并非冷漠淡然,不爱言语之人。 能让她一直沉默不语,甚至,神情上辨不出喜怒的,定然是最令她在意,也最令她神伤的大事或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今日,经历了此事,不用说,令她黯然神伤,心中悲痛难以抑制的,必然是宝熠王王隽苓,而那个薛姣并非主因。 芷兰听到了王隽苓以为袒护薛姣的话,心中都愤慨不已,替柒洛抱不平,觉得自己的夫人受了天大的委屈,有种接连受辱的感觉。 在侮辱自己的人面前,再次被自己在乎的相识多年的老友羞辱,这样的创伤,才是最后打垮坚强,勇敢,不服输的柒洛最后一击。 也正因如此,芷兰,敏感的感知,柒洛今后都不会再给王隽苓丝毫希望了,他们,再无可能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市侩王爷绝情人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爷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此刻,再说什么都无用了,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在柒洛最需要别人保护,维护之时,王爷不仅没有主持公道,更没有保护柒洛,反而明目张胆的袒护起罪魁祸首来。 这一次,就连最开始一直支持宝熠王和柒洛在一起的连翘,也看不下去了,仿佛瞬间明白了芷兰开始极力反对,劝说的良苦用心。果然,这小子,不可靠,不可信,更不可托付终身。连翘,悔不当初。 “哼,我认识他那么久,都没琢磨透,你才认识多久,说过多少话,能看透才怪!人家可是王室之人,能在皇家中立足的,从小经历的,都是咱们无法想象的事和人。 他们的性子大多沉稳,心思深藏不露,岂会让外人这麽容易猜透。只是,再怎样,今日也是看透了,不就是利益嘛。 没听他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右相,以前就知道,左相更看好大王子做太子,右相支持的一直都是王爷。 如今,必定是,年纪已经三十多的大王子等待多年太子之位,见陛下仍没有动静,心中焦急,等不及要出手了。王爷也不想放弃,所以才会格外看中与右相的合作。” 今日,柒洛在王府中,似乎看到了一个一心争夺太子之位,为了权利利欲熏心,可以放弃,牺牲一切,不择手段的王爷。 到如今,想来,背后还是冷汗连连。曾经,他是那般凛然正气,性情刚直不阿,不屑于争权逐利,更不屑用尽手段谋取权益,被百姓称作豪爽果敢,有情有义,大公无私的威猛大将军。 竟没想到,在最诱惑的权力面前,他还是变了,或许一直没变,心中那最不堪无耻的一面此时在最大的诱惑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邪恶而已。 竟然对往昔他最在意的情义都可以当做交易的砝码,与别人兑换,为了博取别人的支持,毫不犹豫舍弃昔日情谊。 虽说,两人口头上都已挑明,为了避嫌,彼此不会像以往那般亲密来往,甚至开始可以避险,甚少见面, 可是,心中还是在意对方的,而今日,这最后一点在意,多年的情分,也被王隽苓生生毁了。 柒洛并非为他对薛姣的偏袒悲哀,若是他真的心疼宠爱薛姣,为了红颜,不顾他们的昔日情谊,她还不至于如此心灰意冷。 至少,说明,他还是有情的,不管能持续多久,至少不是冷漠无情,毫无情意的,只不过是儿女情,而且是对别的女子而已。 可如今,明显,他是为了权势,不仅柒洛寒心,芷兰听了都不住哀叹,替柒洛哀伤。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嘛!好好的,王爷怎么突然对一个以前在王府都没见过的人,如此殷勤!还是夫人厉害,看的通透!” 连翘不知道王隽苓从八、九岁时就与薛姣在宫中相识了,但是,薛姣常常到宫中陪伴他。只觉得王隽苓生活中突然闯进的人,竟然能如此嚣张,连柒洛这个与王隽苓像是十几年的老朋友,都不放在眼中。 “那......夫人,照这么说,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很大了?王爷今日竟然对那女子叫的那么亲切。 那女子也敢在王爷面前表现的过于亲密,不仅直呼王爷名讳,没有被王爷斥责,还姣姣,姣姣的自称。看来,他们还真是关系匪浅......” 芷兰预感这个薛姣并不像是会善罢甘休之人,他们就是不惩处她,她不仅不会感恩,依旧会纠缠他们的。 于是,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今后他们会再遇上那个喜欢作妖的女子的机会,对她下意识想要提防。 “什么?你是说,王爷娶薛姣的事?呵呵,兴许还真是侧妃人选呢!”柒洛放下手中茶盏,抬头望了一眼芷兰,凝眉,淡然道。 旋即,想到自己如此在乎的人,十几年的关系,竟然抵不过别人的几声撒娇,和强大的背景带来的利益,顿觉好笑,嘲讽般的笑道。 只是,再说到“侧妃”两字时,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可仍会心中刺痛。 “可......夫人,那您以后跟王爷就......”连翘仍不死心,想知道,柒洛到底今后想怎么面对宝熠王。她总觉得夫人在曳池,远离家乡,要是早没有个亲近的靠山,就举步维艰了。 “就什么?他娶谁,本就与我无关,更何况,如今,我们关系闹的这麽僵。连翘啊!难道今日的事,你还没有看透吗? 你们难道不奇怪,为何那个薛姣一开始,没见到我,听你们报了身份,还会对一个小娃娃就会如此肆意折辱,欺凌吗? 难道仅仅是因为一点牡丹花吗?你们再想想后来,她见了我,也是不由分说,就满是敌意,联系起来,你们难道看不出,薛姣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嘛。 她早就对我心生怨恨了,这次见面,只是将怨气发泄而已!你们不知道她,可我知道,她的身份非比寻常女子,她是宝熠王少年时的陪读。 他们在宫中相处过三、四年时间,后来年岁大了,碍于男女不便,十二岁之后,才疏远了。她对于宝熠王,还是很重要的。 你们见过王爷有多疼爱自己的花圃,咱们在时,我都没敢动过他的花,而这个薛姣,毫不顾忌的在后花园随意采摘。 剪下来满满一桌子的花枝,还有别人篮子中的,至少也有几十枝了,你们见宝熠王去了后,见到那些桌子上散落的花枝说什么了吗? 而他平日里最在意别人对他的称呼,也最不喜欢别人靠近,可是,这个薛姣不仅总是黏在他身边,拉他的衣袖,还一口一个隽苓的叫,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可想象吧。这还是从前那个王爷吗? 现在,你们知道了,王隽苓不仅看上了人家家里的权势支持,对薛姣也是有情,把她看做重要的人的,成亲,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我们,对他来说,至始至终,什么都不是。既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帮他稳固地位,也没有刻意陪他解闷子的耐心,和一直追在他身后讨好他,不顾礼义廉耻的勇气。” 第四百七十七章 梦想了 “曾经,他是主动示好过,可那些示好,现在看来,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嘛,当时的热烈跟现在的冷漠无情,简直就是最好的嘲讽了。 当时的信誓旦旦,跟如今的转身冷漠,无情无义,说牺牲就牺牲,说舍弃就舍弃,毫不留情比起来,是不是令人难以置信?没错,谎言,就是如此!一开始就注定了。 该明白了,一开始,就只是他一时无聊,用来解闷的。新鲜劲儿过了,自然,曾经没有注入半分真情的所谓情义,就可以没有半分留恋,毫不客气的当不值钱之物丢掉了。 皇家之人,大多都很薄情寡义,势力冷漠的。既然,我们给他带不来最大的好处,那,昔日的情义,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转眼,他就可以忘得一干二净,随意牺牲掉。 就连,昔日深受他宠爱的小慕洛,也对他毫无价值了。所以,今后,你可以彻底死心了,再也不要将王爷同我放在一起了,我们,已然是陌路人了!” 此刻的柒洛,身心俱疲,还没有从刚才深深的震撼和刺痛中走出来,想起王隽苓,就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苦乐掺半的梦。 如今,梦醒了,就连那一点乐也没有了,只剩下了苦,又多了一份挥之不去的痛。 “嗯!夫人,连翘错了!连翘瞎眼了!错看了他!本以为他在曳池可以护夫人周全,如今看来...... 哎!幸好夫人早早摆脱了他,早明白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那夫人,今后,我们......” 连翘说着,赶忙靠近柒洛,将手轻轻敷在她手背上,冲她安慰道。她不忍见到柒洛伤心,见她低垂着眼眸,昔日的傲然自得,灿烂笑容不再,失落至极的模样,看起来,整个人竟憔悴了几分,令人随之心痛惋惜。 “不用怕,今后,我早有打算,眼看再有三、四个月,我们就来曳池两年了,也是夫君离开三年的时间了。 要是夫君回来了,我们肯定随着夫君回虞渊将军府去,有夫君在,那些杀手势必不敢纠缠。 如果还是等不到夫君的消息,我们就离开曳池,回紫晏,去藏剑山庄,找川大哥他们。 那里不仅有亲如一家人的朋友,还是有众多藏剑山庄弟子守卫,杀手就是不放弃,非要取我性命,也很难对咱们构成威胁。 思来想去,只有那里最合适我们今后生活了。真到了那时候,你们就可以放心的出嫁了。芷兰马上就二十八岁了,跟着我,委屈你了。到时,她先出嫁,给她找个离藏剑山庄近的好婆家,日后好走动。 反正她同我一般,没有亲人了,我们还是相互依偎吧。连翘都城家中还有很多亲人,到时,我就放你回去,与家人团聚。” 对于芷兰和连翘,柒洛随口上不常说,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她们的终生大事,之前也催促过她们早日觅得良人。 可奈何,被杀手惦记,生命难保,自己要到曳池,她们都不放心,非要陪着来,这一拖,就又是快三年了,眼看芷兰都快二十八岁了,连翘也快二十三岁了。 一般女子,过了十九岁,还未出嫁,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而女子过了二十三岁还没有成家,就会被很多乡邻看不起的,以为她必定是个品行不端的,才没人敢要。她的家人也会在闲话中抬不起头的。 纵使,人人都知道,作为侍女或宫女,二十多岁再出嫁并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柒洛却将此事早早就放在心上了,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她们。 “夫人!您说什么呢!您这是在赶我们走吗?连翘有家人,她想走就走,可奴婢一定要陪着夫人,守着小慕洛,奴婢无处可去。 那些男子都不可靠的,在宫里见多了那些权贵的虚伪嘴脸,还是跟夫人在一起,最有家的感觉,夫人就不要将奴婢往外退了,能陪在夫人身边才是最有福气的!” 一听柒洛要为她们安排婚嫁大事,芷兰第一个冲到柒洛面前,紧张的生怕柒洛立刻就将她嫁出去一般,连忙跪下。 她知道,柒洛今日能说出这话,必定是思量许久的,这个决定再难更改,之前她就提过几次,而这一次绝不是说说而已。 柒洛行事为人,重承诺,认真严谨,是不会拿这种事随便调侃她们的。越想,芷兰越恐慌,生怕跟她将来分离。 自幼进宫,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了跟王后娘娘一样对自己疼爱,又仁善重情义的主子,她是真的不想离开柒洛。情不自禁红润了双眼,颤抖着不住恳求道。 “是啊!夫人!您这是不要我们了!芷兰,不是光你想留下来的,虽说,我以前想过家人。 可是,渐渐地,他们也不关心我了,我觉得,还是跟夫人在一起最亲切,回去,反而跟他们生分不少。奴婢也不嫁了,就这样跟着夫人!” 连翘见芷兰跪下,连忙跟着齐齐的并肩跪在了柒洛面前,紧紧抓着柒洛的衣袖,像极了小慕洛撒娇时的模样,一脸戚戚艾艾,不舍道。 柒洛被芷兰的突然一跪已经吓得呆愣住了,再看连翘也跟着跪在自己面前,才反应过来,慌忙要去扶她们,却被她们轻轻摆手推掉了。 她们这是在逼她不再提及此事。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们会反应如此强烈,原本以为连翘肯定会早日回家与家人团聚。 毕竟,她是自幼备受家人疼爱,家境也算过的去的,且连翘年纪比她和芷兰都小,又经常会思念自己的家人,最适合早日归家。可现如今,她的举动竟令柒洛都惭愧不已,真是看错了她,低估了她的忠心。 “快起来!你们一个个的,这是做什么?眼看三年马上就到了,走是肯定要的。既然都回紫晏了,能团聚,连翘,你为何要放弃?难道,你忍心父母白生养你一场? 他们可是盼着你成亲,为他们生外孙子,外孙女呢!你忍心他们等干了眼睛?至于芷兰,你就是嫁了人,想看我也是随时可以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主仆情深谋出路 再说,只要你夫君同意,我们住的近一些,不就好了,你想我了,随时过来都可以的。没必要非得日日在一起。 就算我跟将军再亲近,我们夫妻两人不也是分开了许久吗?连翘,你也一样,将来想见面,有的是机会!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你们过得好,我才会真的开心!” “这......夫人,嗯,可......您想好了?”芷兰本来想到将来的分离,担忧的心口如有大石,堵得慌,快掉下泪滴来。 可听柒洛一番宽慰的话,转念一想,又像是抓住了新的希望,是啊,自己年龄越来越大,老了,伺候不了小姐,不更是为她添了累赘。 要是有了自己的家,将来有孩子照顾自己,只要不远嫁,自己平时照样可以见到小姐,这不也是极好的!瞬间像是恍然大悟般,理解了小姐的苦心,不再执拗,勉强点了点头,妥协道。 “嗯!你们过得不好,我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曳池,我肯定几个月后会离开的,走之前,我会提前一个月跟曳池王和王后道别,并好好感谢他们的收留之恩的。 你们放心,藏剑山庄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你们也不用时时陪在身边,时刻提防危险了。” 柒洛见芷兰这个最忠实,最有主意的都妥协了,终于松了口气,顺势将她拉起来,笑道。 “嗯!既然......夫人已经决定了,连翘就听夫人的。可那个薛姣,要是咱们在遇见了,怎么办?” 果然,连翘见芷兰都妥协了,自己也不好再跟夫人耗下去,既然夫人主义已定,必是想的很透彻。 如此做,对他们都有好处,自己也不想让夫人心中有愧疚,如果自己真能嫁给如意郎君,到时候夫人也会跟着高兴,将来,自己的孩子还可以陪小姐玩耍。 如此想来,倒也是不错的,便努力冲夫人挤出一丝安慰的微笑,温顺的握住夫人伸向她的手,起身道。 “呵呵,她?她倒真是棘手,看她的样子,这次没有折辱到我,反而被咱们反制,输的狼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她毕竟是相府的人,如今,还不是王府的女主人,又不可能天天来此,再说,我们好好呆在撷芳园就好,以后,不要让洛儿去王府玩耍了。 只要不见,我们跟她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是可笑至极,平白就对我生了怨恨,估摸着,以为我在撷芳园,经常能和王爷相处,对我嫉恨已久吧。 可今日她也见识到了王爷对我的冷漠无情,如若再吃那凭空的醋,就真是愚蠢至极了。” 没想到连翘会突然提起薛姣,自己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还是义愤难平。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搅乱了自己在曳池小心翼翼经营的最后一段平静生活,本想谁都不招惹,平平静静离开这里。 谁知,因为她,又令自己不得不再次出现在王隽苓面前,还被他当着众人的面拆台,冷言冷语的提醒训话,被他伤的彻底,就因为自己没有叫那女人的名字。 还要看着他徇私偏袒那女人,在自己面前被那女人肆意纠缠,紧紧粘着,却并未看出他的不自在和反感,两人完全是一副你情我愿的亲密模样、 想起如此惺惺作态,不顾廉耻,手段卑劣的女子竟然被王隽苓看上了眼,令柒洛不禁作呕。 这比他们分开更令她心痛,确切的说,是膈应。就像你最珍视的东西,被一个腌臜货玷污了一般,令人如鲠在喉,心中翻江倒海,恶心至极。 “夫人啊!但愿如您所想,只要咱们躲着她就好。可是,这世间,还是有很多心胸狭隘阴暗的人。 不会像咱们像的那般简单,说放手就放手,纵使你无害她之意,也未影响到她,只要她看你碍眼,同样是会对你下手的。 那些肮脏手段,在宫中见多了,奴婢都不敢像夫人这般将人想的那般美好,也不敢轻易信任了。” 芷兰依旧不放心,对柒洛担忧道。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薛姣的狠毒,比起媚疆和蒋碧瑶,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媚夫人跟蒋承欢再卑鄙毒辣,也不会刚见面,在知道柒洛身份的时候就下死手。 而这个女子简直是胆大妄为惯了,竟然明知柒洛身份尊贵,还敢不由分说的造次,不仅连小娃娃都要抓,还敢对夫人公然动手,简直张狂至极,也幼稚的可笑。 她以为自己胡作非为,她在朝中身居右相要职的父亲,和宝熠王可以护她周全,却没想到,自己惹得乱子究竟有多大。 要真是伤了夫人,恐怕不光是曳池陛下跟王后不包庇她,还会公然表态,对她严惩,来维护自己正义凛然,秉公行事的君主形象,在百姓中立威。 而虞渊王更不会放过她,自己的将军夫人,虞渊国尊贵的一品诰命夫人,竟然在他国受一个小丫头的侮辱,还受了伤。 以虞渊王有仇必报的强硬性子,必会不断逼迫曳池王给一个可以安抚人心的说法。而这个说法必定不是轻易放过薛姣,让她受一点皮肉伤那般简单。 只要虞渊王开口,这个作妖的薛姣就是保住了性命,也定然逃不脱流放之灾,说不定在途中,身娇肉贵的她就会因病倒无人医治而身亡。 只是,这个蠢货,总是害人的心思再缜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冲动过激,并没有想那么多,这正是芷兰最怕的。 她不怕背后算计夫人的阴险小人,就害怕这种不管不顾,飞扬跋扈,遇事完全豁出去,既毁了自己,不要命般的撒野,还拉上别人垫背的疯狂愚蠢之人。 一想起刚才的惊险情景,芷兰就是一身冷汗。刚才自己正在和薛姣那女人的侍女搏斗时,无意间竟瞥见薛姣拿着剪刀就冲柒洛冲了过去,吓得她顿时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想要呼叫提醒柒洛小心,可下一刻就被那侍女给撕扯的脸上挂上了细细的血道子,疼的她旋即转过头去应对。 等她在刚腾出手,离自己最近的侍卫的帮助下撂倒了那名女子后。再转身焦急的看向柒洛这边,却发现,连侍卫都不用赶去帮柒洛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霸王柒洛 芷兰腾出手,慌乱整理了下自己的被拉扯乱的衣衫,将额头上凌乱的发丝拢到头后,快步走近柒洛,查看她是否受伤,帮她处理伤口。 当时,柒洛已经凭自己一己之力,将那个狂妄至极的卑鄙女人,薛姣给打倒了。而夫人脸上没有半点伤,只是手背有一道并不长的像口,想必就是在争夺剪刀之时伤到的。 如今想来,就后怕,万一夫人反应慢,真的被那个卑贱的女人给划伤了脸,那这辈子,夫人恐怕就全毁在她手中。 “哼!怕什么!别忘了,咱们夫人怎么说也是虞渊的将军夫人,虞渊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曳池王和王后的贵客,恩人的夫人,若是她真的将咱们夫人得罪了,也不是她想脱身就能脱身的!纵使不死,也让她脱层皮!哼!敢屡次挑衅咱们将军夫人,真是不想活了!” 连翘见柒洛都毫无畏惧,自己也跟着长了胆量,言语犀利,气势不熟柒洛的怒斥道。 连翘虽然机灵,但性格过于直率,仍是过于天真,并未想到芷兰担心的层面。她去传话给宝熠王了,刚才激烈的搏斗情形,柒洛的险些中招,她都没看到,才不惧怕薛姣,简单的以为她就是个骄纵惯了的少女,掀不起大风浪,也威胁不到柒洛。 “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剩几个月了,本以为可以平平稳稳就这麽过去了,到时候,早早禀了陛下和王后,默默离开就好。 谁知,仅因为这个突然闯入的刁蛮女人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竟然再一次见到了王爷,还在众人面前被他冷落,呵呵,真好! 你们两个记住,咱们不惹事,并非咱们怕事!她若是把事做绝了,把人逼入绝境了,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如若你们单独遇到这女子挑衅,找茬!我必不会轻饶她,你们不必委曲求全!” 芷兰惊讶的望向柒洛,怀疑刚才那番话竟然出自平时为保大家平安,处处小心,谨慎处事的夫人口中。 可旋即,见柒洛脸上镇定的表情,清明的眼眸,瞬间顿悟,他们的夫人,早已过了隐忍不发的时期。以前在紫晏王宫,被调派到柒洛身边时,她还是行事低调,隐忍克制的。 可一旦出了紫晏王宫,柒洛才真的活出了真实的自己,从她的脸上,众人见到了发自内心,纯真灿烂的笑容,一扫往日阴霾。 尤其是到了虞渊,嫁给了大将军萧褚晟,萧褚晟驻守边关,柒洛掌管起将军府来,大事小事都不含糊。 奖罚尺度拿捏得当,对偷奸耍滑不老实的仆人,有一套她自己的威慑方式。不到一个月,就在府中立威,将府中众人管理的服服帖帖。 而因为失去了萧褚晟的音讯,又被杀手在将军府中刺杀,不得已受到曳池王邀请,来此寻求庇护,来到异乡,说是贵宾,可也是寄人篱下。她又换回了以前在紫晏王宫时的谨慎小心,隐忍克制。 可,此时的柒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的娇弱少女了。她有了自己的女儿,这世上最亲的人,有她要保护的人,就更加无畏无惧。 凭借自己的努力,在虞渊由于经常施舍,亲自安抚鼓励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百姓重新生活,为灾害中的饥民无偿供给粥饭,博得了百姓们的拥护。 以身作则,勤俭持家,不仗势欺人,也从不用夫君大将军的威名为自己博得利益,不追名逐利,结党营私。 反而一心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气度胸襟,深受虞渊王的赏识,亲自恩赐了她一品诰命夫人的称谓。 如今,她不仅靠自己努力成为了四国十大舞乐大师,还有一品诰命夫人的尊贵荣耀加持,身份尊贵无比,更不会一味容忍,纵容刁难者再有机会为难她。 “好!夫人威武!咱们夫人到底是将军夫人,哪能就那么窝囊的任由他人反复欺凌,奴婢记住了!往后,她要是找上门来惹事,我们绝不轻饶!” 连翘一听柒洛此言霸气十足,盯着柒洛的眼睛像是发光般的凝聚着惊喜的光芒,终于,他们熬出头了。 连翘向来不是个善于隐忍的,暴脾气藏不住话的直爽个性,遇事宁可明刀明枪的跟人对着干,也不愿意隐忍克制,可她有没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去应对别人的突然挑衅,刁难。 今日,有柒洛的话,她就知道自己将来能做什么了,再也不会为遇到薛姣发愁,不用担心自己惹怒了薛姣,给夫人带来麻烦,糟夫人嫌弃了。 心情轻松地她说着,欢悦的提起茶壶给柒洛的茶盏斟满,兴奋地笑起来,认真承诺道。 半月后,柒洛本已忘了薛姣这个毒辣的女人,一心忙着联系远在紫晏的川飞燕他们,三个月后回去,在藏剑山庄落脚的事宜。谁知,麻烦不找自来了。 “洛儿!别跑!马上都要五岁了,还是如此调皮,小心啊!”这一日,晴空万里,清风拂柳,虽快进入夏日却并不闷热。 撷芳园后花园,全园最空旷的一片草坪上,连翘正带着小慕洛放风筝。芷兰更擅长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和督促她跟先生学习。 连翘平时伺候柒洛,一有空就会带小慕洛玩耍。孩子气的她最喜欢逗小慕洛玩,此时,正高举着风筝,引得小慕洛一直在她身后不停追逐,两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越跑越远。 眼看快隐与树后了,那边有荷花池,小桥,柒洛怕小慕洛只顾高兴的追风筝,踩空受伤,赶忙大喊提醒道。芷兰轻笑,一边给柒洛整理着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一边安抚道: “呵呵,夫人,您也太着急了,五岁,还是小娃娃呢!她懂什么?玩的开心就好,我们多看着就是了。” “哦?当年我五岁的时候,可比她懂得多,还帮我爹娘烧火,扫院子呢。乖巧听话,可不像她这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整日疯跑。”柒洛无奈撇了撇嘴,眼神还在紧紧盯着树后不断张望,不放心的想要起身跟过去。 第四百八十章 不速之客 “呵呵,夫人啊!您当真那般温顺?难不成,您忘了,您当年还是村里为别人打抱不平的霸王吗?这一点,小慕洛可是随了您的。” 芷兰轻轻拉了拉柒洛,让她进亭子里休息,不想她再追着小慕洛,累坏了身子。 这些日子,柒洛除了一年前在曳池给小慕洛找的开蒙的教书先生外,又特意给她请了个可以教紫晏规矩、礼仪的师父,为她马上回到紫晏做准备。一时间,操劳的脸都瘦了,芷兰心疼的只想让她得空就好好休息。 “呃......这个......你怎么知道的?”一进凉亭,柒洛刚落座就颇为意外的惊叹道。 “夫人啊!您忘了?上次去治疗疫病时,在驿站,川大侠他们跟您叙旧时,听见他们说起您刚见他们时很想跟着他们习武,还以以前在村里替人打抱不平引以为傲呢。”芷兰站在柒洛身旁,微笑道。 “哈哈......想起来了!看来,她还真是随了我!”柒洛会心一笑,拉她坐下,被芷兰婉拒了。 芷兰在外面为了柒洛的名声,总是拘着礼,不敢同她平起平坐,谨慎的怕给她招惹了管教不利,不分尊卑的闲言碎语。 “哼!当然随你了!有其母就必有其子嘛!不过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罢了!”两人正在闲聊,突如其来的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凉亭的和睦。柒洛皱眉,没有转身就不悦的恼怒道: “混账!谁说的浑话?你?来人!她,怎么进来的?”话说了一半,刚转过身的柒洛惊呆了。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半月前,刚跟自己起过冲突的那个狠毒的薛姣。只是,脸她还可以辨识,声音早就没了印象。震惊之余,不禁冲着不远处的侍卫大喊道。 “不用叫了!是王爷求了王后,我就进来了,怎么?不愿意?可本小姐倒要告诉你了,这一来,不但要住在这里,还要住上些时日。 至于时间,呵呵,看我高兴了,王后娘娘特许我多待些时日的,你要是巴着我走,劝你别做梦了。 况且,王后娘娘还说了,一个月后,她会来,正好,一起聚聚。我还要等娘娘呢!你可别打歪主意,你可是挤兑不走我的。” 能在这里遇到柒洛,并非是个巧合。薛姣刚搬进来,行礼还没收拾好,就迫不及待的朝桃源居冲去,准备登门给柒洛一个下马威了。 谁知,竟然扑了个空,不仅被柒洛虞渊带来的侍卫拦截,连门都没进去,还死活问不出柒洛的去向。 这,可把她气坏了,终于逮住一个园子里的侍从,才得知柒洛朝后花园来了,这才急急追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让自己撒气的主角,她怎么能轻易放过呢,憋了半个月的窝囊气,今日一定得撒出来。 “呵呵,薛小姐啊!失礼!刚才猛然听到有人这般没有教养,不知礼数的在这里狂吠,上来就骂,我还以为那个无耻之徒故意找茬呢。 原来如此!呵呵,薛小姐,我年岁长与你,又是一品诰命夫人,在我们虞渊,是要被人尊称的,就算是在曳池,也是得了陛下、王后特许,被人尊称夫人的。 你就算不如此称呼我,叫声姐姐,我也不会怪罪你什么,可你张口闭口都是你!这园子,王后专门嘱咐过,她不在时,我在这里有权处置园中任何一个人,你这样无礼,叫我是罚你呀还是留了情面不罚?” 这一次的柒洛,早就预料到了如若再相遇会是何等情景,对她的挑衅并不在意,像是看一个小孩子般,漫不经心的训斥着她。 “雪柒洛!你!你敢!真无耻!拿鸡毛当令箭!你个异乡人!”果然,柒洛越是镇定,薛姣就越是耐不住性子,狂躁的开始谩骂起来。 “什么?鸡毛?呵呵,有意思,小娃娃,你胆子可真不小!你这话是在质疑王后娘娘,折辱王后娘娘吗? 这麽说来,岂不是要数罪并罚了?我可从没这麽罚过人的!都有些下不去手了!是杖责呢?还是掌嘴?亦或是别的那些个大刑?芷兰,你知道这侮辱王后要受什么刑罚吗?肯定得是大刑伺候吧!” 柒洛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她不想听薛姣骂人,可既然听了,就不能白白受辱,一下子,她就抓住了她话中的致命把柄,狠狠的给她致命一击。 薛姣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腿发软的朝后退了两步。还想强硬支撑,可还没张口,却被芷兰直接接了柒洛的话,打断了。芷兰恭恭敬敬的朝柒洛施礼,肃然回道: “启禀夫人,折辱王后娘娘,无论是在紫晏,还是曳池,都是大不敬的重罪,就是直接处置了,扔到乱葬岗都是可以的。” “诶哟,罪过啊!真是罪过啊!还真下不去手啊!怎么这麽重的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你真蠢啊!什么罪不好,偏要自己舔着脸讨了个死罪!恐怕......” 柒洛赶忙接过话,不住叹息,望着薛姣,一脸哀怜,像是在看一个行之将死之人般满是怜悯,竟然将薛姣看的汗毛倒竖,冷汗连连,死撑着胆子,手指指着柒洛,颤颤巍巍的大怒道: “雪柒洛!你敢!你敢动手!谁是小娃娃?父亲在朝堂乃至整个曳池的势力可是就连大皇子和王后,宝熠王都要忌惮的,你算什么? 本小姐动动手,随随便便就可以断了你的后路,让你生不如死!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对本小姐?不想活了!” “呵呵,苍天给我的胆子!怎么?你也要找天神挑事?怎么对你了?我说了就真会罚你吗?瞧把你逼得,还是太稚嫩。怎么连这麽隐晦的事都要说? 放心,我可不像某人,素不相识,就对别人怨气重重,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就惦记着如何谋害别人。 薛小姐,你说,像你这般深明大义的大家闺秀,肯定也瞧不上这种毒辣阴狠,心胸狭隘的卑劣小人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握手言和? 柒洛此时竟然不急着吓走她了,只想借机取笑她一番,撒口半月前小慕洛被她欺凌的恶气,让她心里清醒自己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看着薛姣发狂,受了惊吓惨白的脸色,柒洛就暗自舒了口气,只要这女人会怕,一切就好说多了。 “薛小姐,您出身名门大户,断然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缺乏家教的野女子,夫人的意思很明白了,夫人素来与人为善,心胸宽阔,断然不会真的计较您今日过错的。只要你可以与夫人和睦相处即可。” 芷兰见两人僵持起来,赶忙柔声附和柒洛道。 “真是主仆,说话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她有那么好吗?和睦相处?哼!”此时的薛姣早已握紧了拳头,难得的隐忍了半天。 经过上次的交手,她就是再蠢也知道避开武力冲突,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她,而且还会惹怒王隽苓。只好听柒洛她们说完,咬牙切齿冷哼道。 “我好不好,就用不着薛小姐来评判了,再说,这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只要知道,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冲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好。我不爱惹事,但也不怕事,真要是逼急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都是过过招的人,柒洛也不想跟薛姣绕弯子,浪费口舌。脸色一变,肃然而威严,周身散发出的寒气令薛姣一惊,竟然有几分畏惧。 既然这个薛姣今后还要在撷芳园遇见,柒洛索性将利害讲清,让薛姣心里掂量好,一直挑衅下去的结果,自己知难而退。于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反驳道。 “薛小姐,您是大家闺秀,想必也是明事理的,道理很简单,对大家都只有益无害。夫人不爱招惹是非,只愿平稳度日,自然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为难别人。 小姐要是没有异议,那我们就算说定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给对方下绊子,刁难算计对方。”见薛姣垂首顿步,手中不断搅动着自己的帕子,开始动摇,芷兰机敏的顺势说道。 “呵呵,看来,薛小姐深明大义,应下了,那,咱们就此定下,绝不反悔。不早了,该回去了,芷兰走!薛小姐慢坐。” 久久,薛姣没有言语,但她的动作却说明了她心中所想,只听她轻哼一声,抬起头,匆匆望了一眼柒洛,旋即收回视线。 仿佛害怕对上柒洛的眼睛般躲闪起来,有些不服气却无奈的冷笑了一声,脸上早就少了刚遇见柒洛时的强烈怒意。 柒洛见她此时的模样,心知,这刁蛮的女娃,此刻一定是被说动了,却又不想丢了面子。便主动大气的给她一个台阶下,无需她言语承认,说完见她没异常反应,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薛姣望着柒洛远去的倔强背影,眼底露出一丝不甘的怨恨,可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好奇。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 难怪,自己安插在王府的眼线,之前总跟自己说起王爷对她格外珍视!薛姣在曳池,从未见过身边不缺才貌双全女子追逐的宝熠王对谁有过特殊恩待,只有她雪柒洛,令宝熠王乱了心智。 不过,想到如今宝熠王对她也不过如此,这些日子,眼线报来他们压根就没见过面,而回想起那日他们在王府相遇,宝熠王偏袒的是她,而并非是雪柒洛,薛姣就自鸣得意。 觉得宝熠王这般似珍宝般玲珑剔透的男子,肯定不会真的迷恋上雪柒洛这样已成了亲的妇人。 更不会一直对这样年岁大,脾气又硬的女子一直有好感,自然最后喜欢的还是自己这种年轻美貌的女子。 心中揣摩柒洛之前肯定是用了什么狐媚妖术迷惑了年少纯真的宝熠王,便一心想给不安分的柒洛点教训,让她远离王隽苓,不再纠缠他。 可如今看来,自己好像不用再费力清除障碍了,这个雪柒洛看上去,对宝熠王的舍弃也并不放在心上,两人不见面的日子,各自安好,没有谁不甘心,不情愿,仿佛一切都很自然,他们早已疏离,形同陌路般。 今日再听柒洛如此明显的求和信号,薛姣虽有些怀疑柒洛的动机,可心中隐隐感觉柒洛并不像是耍花招。 看样子,她是真的无心与自己较真,不愿意惹事上身。也罢,虽说自己上次被雪柒洛暴揍的恶气还没出,可也不想再多花心思针对柒洛了。 她目前首要的事抓紧宝熠王的心,宝熠王看起来刚对她动心,只要趁机抓紧他,雪柒洛就不足为惧了。这里是曳池,她怕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整治雪柒洛。 又过了几日,虽然偶尔在园中会偶尔遇到薛姣,不过两人都默契的远远绕开,没有再起冲突。 柒洛虽然心中对薛娇还是有所防备,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可好歹眼前没有再给自己使绊子,主动招惹自己,这日子就还能平静过下去。 这日,本以为暂无烦事扰心的柒洛,却被午休中惊叫连连的小慕洛吓了一跳。 “娘亲!娘亲!”习惯了亲自陪伴小慕洛午睡的柒洛,在一旁斜靠着床帏帮熟睡中的她扇扇子。 此时,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的燥热,有些困乏的柒洛,眼睛在苦苦支撑,正欲睡着,听到小慕洛的惊叫声立刻坐起,惊慌的抱起小慕洛。 一边给满头是汗,昏昏沉沉呢喃中的小慕洛擦拭额头,一边紧张的追问道: “怎么了?洛儿!怎么了?娘亲在!别怕!” “啊?洛儿是怎么了,刚才好可怕!”终于,在柒洛的呼唤声中,小慕洛迷迷糊糊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一脸匪夷所思的望着柒洛,良久才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洛儿!你做噩梦了吧?最近午休你怎么总是睡不好啊?今日到底梦到什么了?”柒洛诧异,这麽小的年纪,怎么最近总是做噩梦啊? 想起当年她爹爹在战场上杳无音讯之时,她也是有一段睡不好,总是噩梦连连,柒洛就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可也不全是这样,她有时生病,照样会有噩梦,思及此,不再恐慌的柒洛,敛神追问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挥之不去的王爷 “娘亲,洛儿......我......没......没梦到什么,没事了,没事了,阿娘快去休息吧,别只顾陪洛儿了,阿娘这麽辛苦,你也该好好休息了。”小慕洛脸色怪异的望着柒洛,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模样,令柒洛更疑惑了。 “呵呵,洛儿真懂事!可是......洛儿,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娘亲!没有......没......洛儿只是......”小慕洛眼神闪烁,不自觉垂首避开了柒洛焦灼的目光。 “只是什么?说啊!洛儿,到底怎么了?看你这样子,一定心里有事,你这样憋着,不能解决问题的,洛儿,说来听听。嗯?” 柒洛轻柔抬起小慕洛的小脑袋,关切的望着她,一副极认真的模样,小慕洛知道,自己不能再掩饰了。忍不住,压抑许久的委屈袭上心头,哽咽的抽泣道: “娘亲!洛儿,洛儿真不想说!洛儿怕说了,你就为难了!呜呜......” “嗯?为难?别哭啊!洛儿,到底什么事?谁为难你了?为何不敢说?你不说,阿娘会着急的,你不是一向很懂事的嘛,乖啊!说了,有事情,娘帮你解决。” 柒洛最见不得小慕洛哭,无论是她犯错了,自己责罚她,还是她受伤了,只要她一哭泣,柒洛就会自责不已。 “娘亲真想知道?嗯,好吧!那......洛儿只能说了。其实,洛儿是怕说了,娘亲为难。洛儿知道娘亲今后都不会跟王爷见面了,也不会让洛儿找王爷玩了,可是,洛儿真的很想王爷!” 柒洛帮小慕洛擦拭着眼泪,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温暖的怀抱瞬间暖化了小慕洛心中脆弱的保护壳,那些烦忧逐渐堆砌起来的堡垒似乎都不堪一击了,自己不愿再隐藏了。 “洛儿!你......想王爷?那。你是梦到他了?”柒洛震惊,正抚摸着小慕洛头发安慰她的手瞬间僵在空中。 “嗯!娘亲,洛儿也不瞒你了,王爷对洛儿真的很好!每次跟王爷玩都是洛儿最开心的时候!娘亲记得嘛。 以前在虞渊,洛儿还有几个小伙伴,娘亲知道的,就是管家的两个娃,大六,小七,还有临近的布庄老板的闺女,米粒,酒楼老板的儿子聪聪。 一直都是他们陪着我玩,既然爹爹不陪洛儿玩,总也见不到爹爹,那些小伙伴陪着,洛儿还是很开心的。 可,到了这里,洛儿谁都不认识,也没有小伙伴陪我玩,只有王爷,王爷甚至比爹爹都喜欢洛儿! 可现在又不能跟王爷玩了,洛儿好难受!洛儿不知道我们为何非得来曳池?是跟那天夜里那个很凶的人有关嘛?” 小慕洛虽年幼,可记性一直好的令人惊叹,柒洛以为她忘却的事,她竟然都记得,包括那个黑色充满血腥味的夜晚,柒洛最不愿意她经历的事。那个闯进将军府要杀了柒洛的凶狠刺客,成了她难以忘怀的噩梦。 “哎!洛儿,洛儿!是娘亲不好!娘亲保护不好洛儿!让洛儿受苦了!洛儿,忘了那个人吧,来曳池是为了躲避那些可恶的人,可洛儿别怕,我们这不是没事嘛。 你也别怪你爹爹,他不光是你爹爹,要保护你,还得保护好多人,有跟你一样打的小娃娃,还有更小的,洛儿最懂事,是不是不愿看着他为了保护你一个人,陪你玩耍,不能去保护别的小娃娃了? 哎!来这里都快两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那几个小娃娃的名字。呵呵,是娘亲疏忽了,他们陪伴你那么久,突然到了曳池,竟然忘了给你找些小伙伴,光想着有我和芷兰、连翘陪你玩就好了。是娘亲的错!” 柒洛心中满怀愧疚,不住的点头认错道。这已经不是一次她跟小慕洛认错了,自从萧褚晟音讯全无后,柒洛尤为敏感,生怕自己对小慕洛不够关爱,失去了自己如今唯一的血脉至亲。 “娘亲不哭!是不是洛儿说错话了?洛儿以后不说了。”还好,小慕洛一直都很乖桥,虽然天性活波调皮,可却是个通情达理的小娃娃。 你和她讲道理,她还是听得进去的。更为难得的是,她能敏感地感知自己的娘亲是不开心了,还是愤怒了,主动去关心她。柒洛欣慰的望着她,连忙宽慰道: “不!不是你的错,是娘亲疏忽了,等不到你爹爹,就应该好好想办法让你过的开心。” “开心,其实跟王爷在一起玩就很开心,可......不!洛儿错了,又说到王爷了。”小慕洛说了一半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慌的望了一眼,满是自责的认错道。 “洛儿,你年纪这麽小,不用事事都这麽懂事的,娘亲看了心疼!你可以提王爷,不是你的错。 只是,娘亲跟王爷都是大人了,各有各的家,王爷的王府将来是要迎进去很多新人的,人多了,你在那里也玩不好,还会打扰到别人的生活。娘亲不去也是这道理。 所以,你不要多想,娘亲今后想办法多给你找些小伙伴就好。”柒洛虽然无权无势,只有一品诰命夫人得虞渊陛下庇护和定期赏赐的恩惠,但也可以保全小慕洛衣食无忧的生活。 只是再给她找几个玩伴,给她一个稳定的落脚点,若能让他开心就是这麽简单,似乎,柒洛还是可以承诺的。 “嗯!不过王爷却是对洛儿很好,跟他一起玩也很开心,洛儿最近梦里总梦到王爷,看上去很生气,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洛儿去追,他也不停,越走越远!洛儿就很害怕!” 小慕洛和柒洛说开了,反而愈发想向柒洛倾诉个够,将心头的烦恼都说出来。 “不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是担心自己做错了事,他才不来找你玩,所以才这样。别怕,娘亲给你找新的小伙伴,好吗?” 柒洛不想再谈及王隽苓,她知道,自己再无办法允许柒洛找他玩,那就只剩一个办法,让柒洛重新结交新伙伴。 “柒洛!”三日后,正在桃源居内陪小慕洛玩耍的柒洛,听到身后突如其来的浑厚低沉的男声传来,柒洛惊讶一滞,僵硬着身子,不情愿的缓缓转过去,扭头看向来人。 第四百八十三章 稀客 “王爷!你......找我有事?”站在雪柒洛面前的正是那个冷傲无情,与她渐行渐远的曳池小王子,宝熠王,王隽苓。 快一个月未见,没想到,他竟然比之前更为沧桑了,白嫩的脸颊变的黝黑,胡茬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处理。 只是感觉似乎个子又有变化,没几天就是他十六岁的生辰了,他,真的长成了男子汉,但这一切对于柒洛来说,都已毫无意义了。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在离开时,他会迫于曳池王和王后的压力,为了礼节,去送行时才会见到最后一面。没想到,他竟然突然降临小小的桃源居,令柒洛惊诧不已,诧异的望向他,疑惑道。 “呵呵,竟然,已经疏离成这样了。”王隽苓眼神闪过一丝失落,脸色变得暗沉,垂首,不自然的避开柒洛的目光,冷笑,叹息道。 “呃......”柒洛不知王隽苓这是何意,呆立在原地。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这里看看?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去看看小慕洛。”王隽苓见柒洛呆愣原地,没有搭腔的意思,不想自讨没趣儿,边问边向看去,搜寻这小慕洛的身影。 “哦,就在花丛那边,你去吧。”柒洛认真的给他指起小慕洛藏身的地方,刚才她刚回到石桌旁,就看到连翘萧陪慕洛她玩起了捉迷藏。 柒洛心中却忐忑不已,他刚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不不,头脑要清醒,他怎么会这样想,早就说明白的事,他本就绝情,此时断然不会随意改变想法的。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何,你们上次大闹王府后,我答应过来看她,一直未来吗?”王隽苓满心委屈,想起自己当初承诺的事,他深感愧疚,不得不解释清楚。 “嗯?呵呵,这个,我就不需要知道了,要想来,无论怎样都回来,这么近,看一眼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虽然事情是在你府中出的,但小慕洛跟你非亲非故,你本来就没有义务来看她。伤她之人是你的贵客,你不来看也是情理之中,我也就没必要问那么多了。” 柒洛觉得王隽苓的说辞可笑至极,明明就是推辞。也不想跟他虚与委蛇,看着他假惺惺的样子就倒胃口,说起话来更是冷硬无情。 “哼!到底还是生气了。”王隽苓像是预料之中般,垂首,轻叹道。 “王爷,您今日来不是想看洛儿的嘛,去吧,一会儿我还要带她回房呢。”柒洛无心同他置气,看他这架势,再说两句,两人一定吵起来。连忙指了指小慕洛玩耍的方向,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就这麽不想和我说话?这麽久不见,就非得弄得老死不相往来?该避嫌的也做了,非要这么绝?” 王隽苓恼怒道,他从未这样低三下四的乞求别人跟自己说话,可到了柒洛这里却总是吃闭门羹,已经几个月都是这种疏离的局面了,柒洛竟然还不满意。 “绝?呵呵,王爷,你此话让我情何以堪。难道,不是默契的回避吗?那日在王府,王爷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柒洛满眼的不可思议,冷笑道。 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上次是王隽苓对她冷漠,一味袒护薛姣,现在还有理由来此质问她,实在可笑。 “你以为我要刻意和你撇清关系?”王隽苓冷声肃然道。 “难道不是吗?你对我的冷漠疏离,连薛姣都看出来了,不然,她也不会冲我得意的嘲讽了。王爷,你如今也不是小娃娃了,做什么事,提前想好,做了就再无挽回余地了。 既然你有重视的人,就专心对她,不要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如今这样的相处方式,挺好的。互不打扰,也不会让别人觉得被威胁道,终日猜忌,总是耿耿于怀,惹出乱子来。” 柒洛不像以往还会动摇,此刻心中早已坚定,尤其经历了上次王府之辱,看明白了王隽苓对自己的薄情寡义,便硬起心来,不想与他多周旋,干脆将心中所想实话实说,让他早点死心,不要再时不时跟自己有纠葛。 “哦?柒洛!你在揣测我和薛姣的关系?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呵呵,明白了,全明白了。原来,你自始至终埋怨的都是本王!本王让你招惹了是非,是吗?” 王隽苓失望的哀叹着,气的手发抖,脸色煞白,怒目圆瞪,紧紧盯着柒洛,脖颈青筋暴起,似乎压抑着极大地愤怒,马上就要爆发了。 “有些话,没必要说的太明白,伤了体面,彼此都不好下台,王爷心里知道就好。柒洛乏了,先回房了。” 柒洛面色平静,说着转身就要朝房间的方向走去。她是真的不想在此耽误片刻了,面对王隽苓,她就浑身不自在,早就不是以前见到他时,心暖如阳光倾洒的那个姐姐了。 “等等!听园里的侍女们说,你最近很少出桃源居,是在躲她吗?”刚迈开脚步,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王隽苓焦急的声音拉住了脚步。柒洛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应声道: “呵呵,你既然知道,我就更不必说什么了。” “她来这里这些日子,有为难过你吗?”王隽苓不打算轻易放柒洛离开,努力找寻着拉着她的话题。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照这样下去,他们再见面几乎很难了,心里总是隐隐感觉雪柒洛是真的要远离他了。 “为难?呵呵,有趣,那次在王府,王爷说的话,意思不是怕我为难她吗?护的那么紧,生怕我伤了你的心上人,如今却又说这话,实在好笑。” 柒洛见王隽苓无意快速离开,只好转过身子,总用背对着他,被人看到,又是大不敬了。她不知道王隽苓想什么,只觉他令人难以捉摸。 说话做事,前后不搭,像是在演戏一般,剧情反复,颠覆了自己所有的认知,令自己总在猜测中度过。 “柒洛!够了,什么时候开始,你这麽 第四百八十四章 薛姣诡计巧换园 王隽苓看出柒洛的别扭,知道自己对她来说就是不速之客,无奈却也只好妥协道。既然来了,吃了柒洛的冷眼,他还可以找小慕洛。 总不能白来一场,想起那个粉雕玉琢乖巧懂事的小娃娃,他还是蛮喜欢的。 “隽苓!隽苓!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补什么?她让你补什么?”不料,柒洛还没送走王隽苓,就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柒洛不禁皱眉,冷眼看着来人,心中怨愤,今日难道他们商量好的,不速之客接连闯进桃花源,还真够热闹的。 只见来人一见园子,就紧紧盯着王隽苓看,一声青色衣裙,此人正是她刻意回避的薛娇。还没等柒洛弄清怎么回事,就听到桃花源守门的侍卫急急赶来,紧紧跟在薛姣身后战战兢兢地大喊道: “夫人赎罪!刚才奴才已经告知薛小姐,没有夫人允许,不能随意让她进来,可她......她硬要闯进来!” “没事了,你下去吧!”柒洛明了,微微点头算是不予追究,想起这园子,本就是王后的,王爷在此有特权,进出自己的桃花源,自然不用禀告她,而这薛娇,着实目中无人,毫无规矩可言。 “什么叫我闯进来!本小姐是来找隽苓的,又不是贼!既然都是同住撷芳园的,本该多走动走动,刚才为了追上隽苓,一不留心就进来了。怎么能说闯呢? 本小姐又不是贼!萧夫人的人可真缺管教。” 柒洛颇有兴致的盯着薛娇,想看她如何在王隽苓面前做戏。岂料,她还真是低估了薛姣厚脸皮的程度。 目的说的如此明显,看来,这个薛姣还真是拿定了宝熠王了,见到他就赶紧缠上来,这阵式,非当家主母,一般人也不敢啊! 还没上位,如今就这般嚣张,柒洛心中暗暗为王隽苓将来正式迎娶的尊翊公主刘祯茯捏了一把汗,这要不是个霸道的王妃,恐怕是要被这个没皮没脸,又不择手段的薛姣整治的苦不堪言的。 “姣姣!行了,别说了,咱们出去吧。”王隽苓一见薛姣竟然跟来了,生怕她又跟柒洛起了冲突,皱眉不悦道。 “嗯?隽苓,这就出去了?我以为你要在这里待着呢,呵呵,看来在隽苓心中,还是很在乎我的嘛。 不过,以前一直没来过,萧夫人总是大门紧闭,想和好也没机会。今日一来,一下子,我就喜欢上了这里。 这桃源居果真不错啊,怪不的萧夫人会住在这里,跟我那个晨露园比起来不知奢华多少倍呢!看我那里的位置,偌大个撷芳园,我的园子却孤零零的坐落在后院旁。 不仅屋子没这里精致,也没什么人气,花木也没有多少,真是跟这里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怪不得,萧夫人要住在这里,不出门呢!想想也是,关在这里就够了,该有的都有了,无需见人。不过,不明白的还以为萧夫人怄气,关起门来生闷气呢!” 薛姣是出了名的话多,尤其在王隽苓面前,就连以前活波好说的柒洛都甘拜下风,如今的柒洛深知话多有失,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了。 而薛姣见王隽苓拉她离开,竟然没有在意他铁青的脸色和语气的冰冷,反倒觉得王隽苓在柒洛面前拉着她离开,是故意的冷落柒洛,心中欢喜。得意起来,更是口无遮拦。 “薛小姐想多了,夏日酷暑难耐,这种时候,我们习惯了待在自己小院里,在房中消暑,不喜欢此时到处乱晃。只是习惯而已,何谈怄气一说? 小姐说话还是要当心,这样乱扣帽子,会引人误会的。别忘了,当初邀请我们住在这里的可是王后啊!这话传出去,会被人误会了,那问题就严重了!” 柒洛望着眼前两人,只想他们赶紧离去,心里早就恶心的翻江倒海了,越是讨厌谁,躲着谁,谁就越是找上门来,还一来就是两个! 只是,她并不用担心薛姣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从上次的约定之后,薛姣顶多就是言语上不服气的嘲讽几句,并未再敢轻举妄动。 “隽苓,你知道姣姣不是那意思的,姣姣生性心直口快,薛夫人年长我许多,有何得罪萧夫人之处,还请谅解姣姣的无心冒犯。” 薛姣察言观色能力极强,既然雪柒洛和王隽苓的态度很明显,彼此是疏离的,她就没必要再当着王隽苓的面对柒洛咄咄逼人了。 索性在他面前扮起了娇弱的小女子,撒娇式的轻柔道。只是,她的个头和暴虐的脾性着实让人对她怜悯不起来。 “嗯,姣姣,柒洛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不会在意的。”王隽苓深知她的脾性,但从未见过她做的太过分,见她此时温顺恭谦的态度,语气便软下几分,冲她安慰道。 “那......既然如此,不知.......萧夫人,可否将桃花源跟我的晨露园换换,我也并非为自己,实在所带侍从众多,住在晨露园,太过狭小拥挤,才想跟你换换的。 你不是又娃娃嘛,晨露园离后花园极近,按她不是喜欢到后花园玩耍嘛,如此这般,不也是随了她的意?知道萧夫人喜静,那边最僻静,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了。你看如何?” 柒洛听了我王隽苓的话,心中怒火中烧,这王爷还真是偏袒的厉害,明明自己什么没说,他就替自己做了主意,谁说会原谅她了? 还没等柒洛的恶气散去,就听薛姣又出了一个馊主意。只见她谨慎的观察着雪柒洛和王隽苓的表情,试探道。 “我?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王爷呢?这地方可是王后亲赐的。”柒洛气的不想多言,冷声道。 “王后钦赐的,无妨,只要禀明王后,想换,王后不会阻拦的。”他本来不想掺和进来,想让她们自己处理,谁知,王隽苓竟然接话了。 可一想到,晨露园离后山最近,又在风口,虽说冬日严寒,但夏日里是避暑最好的地方,以为柒洛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物,便爽快的替柒洛应下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造地设 “隽苓,你真好!哈哈......现在就等萧夫人一句话了!”薛姣一听,喜悦的情不自禁抱住隽苓一只胳膊,轻轻依偎在他身旁,得意的嬉笑连连。 “哼!不敢让薛小姐等,你可是王爷的贵人啊!正好,这桃花源的桃花也没了,该看的,早看过了。换个地方也好,晨露园竹子不少,你觉得太清净,我正巧喜欢。” 事已至此,再推脱,就是不识趣了。也罢,既然她们两个月后就要离开这里,不值得为此激怒她,给她换个地方也无妨。 “哦?呵呵,隽苓,我就说嘛,我的想法,谁都满意,绝不勉强别人,你看,这不正好,薛夫人正巧喜欢呢!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就换吧?你东西多吗?人手不够吧,我可以派人帮你搬!” “今日?呵呵,还真着急。不用了!人少,东西也少,不敢劳烦薛小姐。既然薛小姐迫不及待了,那柒洛就去收拾东西了,不在这里陪二位了。”柒洛说着,转身就走,不想多看他们一眼。 柒洛刚离开,一直极力表现的淡定如常的王隽苓就忍不住整个人松垮下来,默默轻叹一声。本来声音极小,可倾尽全心去时刻关注王隽苓的一举一动,为他痴迷入骨的薛姣却注意到了。 心中原本的美好幻幻象瞬间被打破了,带着戾气,眼神狠厉的望向柒洛远去的背影。暗暗咬牙发誓,总有一天,要让王隽苓彻底忘记雪柒洛!让他们反目成仇! “夫人!您就这麽妥协了?也不跟他们理论,这也太便宜她了!这个死丫头!还挺有心眼的!阴谋手段不少,看上去倒是听了您的警告,没有真的再找您麻烦,可那坏心思一直都在!” 桃源居内,众人都在匆忙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虽然每个人听到柒洛的话都很惊讶,可都没敢多问,默默领命就开始忙碌。 柒洛房间内,芷兰照顾着小慕洛,在一旁不住叹息,而暴脾气的连翘根本吞不下这口气,边收拾着东西,边咬牙切齿的骂起薛姣来。 “你也别质疑夫人,夫人这麽做自有她的道理,那个薛姣,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她至多安分几日,还是会时不时出来作妖的。谁让她不放心王爷对夫人的心呢!”芷兰忍不住替柒洛解释道。她年长柒洛和连翘几岁,自然看的更为通透。 “哼!就是个贱胚子!也没见王爷真的就多宠她,还不是她死往王爷身上的粘!她就是再不放心,不是她的东西,惦记再久都没用。 就是被她一时抢走了,早晚也是回归正主的!她至多是小人一时得逞罢了。”连翘接过柒洛挑拣好的重要饰物收进了一个小匣子里。想起薛姣的可恶嘴脸,气不打一处来的继续骂道。 “连翘!别说了!不是说了,王爷的事今后跟我们都无关了,他爱谁不爱谁,都与咱们无关,难道你知道正主是谁? 呵呵,记住!连翘!王府的当家主母只可能是紫晏的尊翊公主,那个他未出生就被与他定亲的公主,他们,这才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柒洛听着连翘说话,顿时觉得越来越刺耳,怕她控制不住情绪,越说越愤怒,待会儿再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就惹祸了。 她说的是心里话,虽说,她现在心中对王爷有怨恨,怪他无情的彻底,连普通朋友都不做了,见着她任人欺凌,也不为她主持公道,突然冷漠的令人心寒。 可她并不想跟他成为仇人,心底里还是希望他可以迎娶曳池王和王后亲自为她定下的王妃,毕竟,他们身份相当。 而且,这个王妃还是紫晏王后的嫡女,尊翊公主。柒洛对紫晏王后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尤其是后来多番接触,多次受到王后的恩赐、照拂,成了王后宠爱的舞姬。 像干女儿一般的时常陪着王后,令她对王后除了敬仰,更多的就是喜爱和依赖。她想,王后的女儿一定跟她母亲一般是个端庄睿智,识大体顾大局,贤良仁善,才能卓越的美人。 只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她曾经倾心投入的情感,用最纯挚美好的感情相对的宝熠王。那个曾经在紫晏王宫,寒冷、孤寂的除夕夜,给她温暖笑容的纯真小娃娃,那个长大后痴缠着她,不愿放手的执着少年郎。 “连翘,听到没!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无关的话了,夫人都放心了,你还不甘心?快收拾吧,那个催命鬼薛姣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连翘正在回味着柒洛的话,一下被站在门旁拉着小慕洛玩耍的芷兰呵斥住了。放下手中东西,走到房门开小院门口望去,果然,薛姣的人已经拎了一个箱子站在门口了。 他们不出去,她一个小侍女还没那胆子直接进来,就那般在门口僵着。不看还好,一看,连翘更是气的怒火冲顶,跺着脚,咬牙闷声抱怨道: “欺人太甚!张狂的很!竟然这麽快就逼上门来了,这是怕咱们不搬还是怎么?夫人,您就是太纵容她了! 瞧她逼得这麽紧!这园子可是王后亲自选给夫人的,她都敢张口问夫人换,真是胆大妄为! 那个什么晨露园,要奴婢看就是最没地位的人住的,偏僻的很,家具装饰都比不上咱们这里,还小!真憋屈!被她算计了!” “随她去!反正,她只要不危及咱们性命,又不再做上次公然辱骂的蠢事,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本来就是身外之物,晨露园再差,也是皇家园林里的院落。我小时候,在山野长大的,几间简陋房子的小院就是我最喜欢的家。 后来家破人亡流落在外,风餐露宿,破庙都住过,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这里又不是我家,我早晚是要走的,只是提前搬出来,也没什么。再说,王后赐的,自有王爷禀明王后换园原因,咱们不必操心。” 想必芷兰的忧心忡忡,连翘的暴怒,柒洛倒是比她们都镇定得很,一脸平静的淡然道。芷兰并不惊讶,柒洛一贯如此,不争不抢,喜欢平淡的生活。 可是,若有人非要打破这得之不易的宁静,她绝不会任其欺凌。可,换句话说,要是别人做的不过分,她都不会斤斤计较,不是她懦弱,是她不屑,懒得跟人计较太多。 第四百八十六章 洛儿要飞! “这王爷也真是!就算不......哎!也不用把事做的这么绝啊!刚才远远听他说这话,袒护薛姣,我真的狠不得将他们立刻赶出去,真不明白王爷是鬼迷心窍了,还是原本就是如此的花心无情? 夫人这麽仁善的人,总是只当个路人,也不必这麽对待啊!现在想来,夫人决定两月后离开这里,真是明智之举!” 芷兰想起刚才赶紧桃花源时的一幕,不由为夫人不平起来。她一开始就反对夫人与王隽苓走的太近,时时提醒夫人注意两人间相处的分寸,就是早就看出了王隽苓的心思。 而凭经验也知道,他们绝对不可能,王隽苓这般年少,对柒洛的炽热感情维持不了多久的。才会,不顾连翘反对,也要做这个恶人,尽力“拆散”他们俩,给他们间的危险关系泼冷水。 如今,倒真是印证了她的话,她脊背寒气肆意,后怕起来。要是柒洛当时没有清醒,顺着王隽苓编织的甜蜜爱网朝里越入越深,恐怕,今日见到王隽苓如此无情冷漠的模样,必定心疼不已,生不如死的饱受煎熬。 “嗯,你们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别的不说了,一切的怨恨,要么忘了,要么留在脑中,不要再提及了,我们很快就有新生活了,这里的一切,能忘就忘得干净吧!” 柒洛淡然道,起身在衣柜中翻找一番,将自己做喜欢的几间衣衫交给连翘,连翘利落的收到了一个精巧的小箱子中。 终于,经过两个时辰的折腾,柒洛和薛姣都搬完了自己的东西,进了新的院落,两人竟不约而同的都没有住进对方住过的正房。 柒洛选了晨露园被繁茂竹木环绕的东厢房居住,而薛娇选了地方明显更为宽敞的桃花源后院书房居住。 自那日换园后,王隽苓就再没出现在撷芳园中,倒是薛娇,经常主动到王府去找他。连翘还是改不了好奇心,时不时忍不住给柒洛透露几句听来的消息。 可是,柒洛却并不在意,既然,王隽苓对她已经到了冷漠无情,毫不在意的地步,她就没必要关心他的动向。 她心知肚明,真正能做王妃的只有那个尊翊公主,薛姣就是费了再大力气,就凭她狂躁的性情,也做不了王妃。 更何况这个王妃是钦定的,早就存在,她就更没戏了。无论她使尽浑身解数拉拢王隽苓,他至多能给她的也只是个侧妃的身份,而她更不会同一个费尽心机极力争宠地侧室一般见识的。 换了住处后,柒洛倒是睡得还算踏实,他们住着也习惯了,这里虽小,但却比桃源居还要精致。 无心之人看不到雕梁画栋的精巧之处,柒洛非凡俗之人,越看越觉得这里像是金屋藏娇的地方。 心中暗想,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是王后给宝熠王安排的安置未来侧妃的地方啊!到底用心了,只是薛姣那个蠢女子看不出来,只知道看表面光鲜的东西,体会不出其中的好罢了。 “夫人!今日是曳池的女儿节,都城夜里有花灯还有很多新奇玩意儿,歌舞什么的,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总在这里憋着也怪无趣的。” 又过了些日子,已经半个月都生活在平静中的连翘,有些按奈不住,爱打听的她,一回到晨露园,就兴奋的把在园子里听到的告诉了柒洛她们,心中盼望柒洛可以动心,放她们出去逛逛。 “嗯?这种时候会不会太不安全,人那么多,万一那些杀......总之,就快离开这里了,还是小心为妙。”柒洛正在看舞乐册子,听到此言眉头微皱,颇为为难的犹豫道。 “娘亲!不嘛!洛儿要去!连翘姨说的对!洛儿真的很没意思,那几个小伙伴经常跟我说,外面的美景,还有各种节日,都城里好玩的东西。 可是,洛儿每次都只能听着 羡慕他们!等他们走了,就觉得难受,为什么人家可以,我不可以到外面玩!” 在一旁的桌子上乖乖跟着芷兰按先生的要求练字的洛儿,放下笔,冲到柒洛身边,不悦的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 “洛儿!你......”柒洛合上册子,唇角轻扯,想到了那夜的危及,心中不安,却又不知如何拒绝自己这个一直被“圈养”的可怜孩子。 心中瞬间有些酸涩,曾经,自己只山野穷丫头,但是却自由自在,在青山绿水的山林中徜徉,和伙伴们追逐打闹。 可如今,自己衣食无忧,却怎么又成了笼中鸟了,自己的孩子竟然连出去玩耍都要思量再三了?越想越悲凉,竟无言以对。 “小慕洛,夫人她也是为你好!那些孩子是平头百姓,出门,没有那么多不怀好意的坏人盯着,而你不同啊! 你是将军和妇人之子,身份尊贵,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呢,夫人怕你出去,我们照顾不好,除了岔子。”芷兰见柒洛哑然,赶忙替她解围道。 “嗯?你们说有很多坏人盯着我们?兰姨,你就直说吧,是不是跟洛儿很小时在虞渊见到的那个拿刀子,对我和娘亲很凶的人一样,要伤害我们的人?”小慕洛猛然仰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认真的盯着芷兰,惊恐道。 “洛儿,别说了,娘亲以后都不会让你受他们威胁了!你也该出去走走了!这麽久了,怕他们作甚,我们总不能忍一辈子!早晚得揪出他们来。” 柒洛见小慕洛目光中闪过的一丝恐惧,心如刀割,她还是个孩子,凭什么让她经历这些! 那些可恶的杀手,她恨不得亲手将他们挫骨扬灰!还有幕后主使,早晚有一日,她要让她自食其果。 “是呀!夫人,他们这麽久都没有动静,从您初次在曳池被他们盯上,到如今,都已经快七年了,我看他们未必真的就急着动手,更像是在监视您。”芷兰恍然大悟道。 “嗯,你的意思,他们变了策略?呵呵,我也想过,谁这麽有耐心,相杀一个人,准备这麽久。 其实,他们要真动手,还是有漏洞给他们抓的,咱们在后花园散步,那可是园子外面,连着后山,要是他们在那里安插的有人,想要威胁咱们是相当简单的事。” 第四百八十七章 脱缰野马逛女儿节 “也罢!今日,就满足洛儿,准备准备!傍晚前就走,我们在城中用晚膳,然后一起游玩,今夜就不赶回来了,直接在城中落脚,吩咐下去,带四个侍卫走!” 柒洛很想借此弥补小慕洛心中的失落,索性,暂时忽视那些恼人杀手的存在。想起自己一直忽视了小慕洛这个年纪小孩最需要的自由,和与其他孩童玩耍嬉戏的机会,柒洛就是一阵懊悔。 虽说现在找来了附近镇子里的几个店家的孩子,时常来此陪伴小慕洛,可终归还是将孩子圈在了院子里。外面的天空、花鸟鱼虫、青山大地、河谷溪流,人和事都不能接触。小小年纪倒活得像个隐士了。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芷兰听柒洛吩咐完,眼看天色不早,赶紧下去安排。 “好啊!好啊!娘亲真棒!我们终于出门了!哈哈.......洛儿一定要吃遍他们说的好吃的!哈哈......去玩咯......” 小慕洛欢呼着冲向柒洛,抱着她高兴的合不拢嘴。柒洛见她如此欢喜,才松了口气,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 曳池的女儿节十分热闹,夜幕降临雪柒洛一行人就早早到了都城街市,马车尚未停稳,小慕洛就急匆匆地从车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冲进人群中。 “快!芷兰,你带两个侍卫跟紧她。”柒洛万万没想到小慕洛此时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了,赶忙冲着坐在车帘旁惊呆了的芷兰大喊道。 顾不上懊恼自己不该随了小慕洛的心愿,让她跟侍卫学武艺,想不到,这小娃娃竟然身手如此敏捷。 马车刚停,自己还未及反应,就冲出了车厢,就连平时最机敏的连翘都没反应过来,等众人惊醒时,她已经窜进了人流中,幸好,有一个侍卫机警地跟上了。 “小姐别跑,等等我!小心啊!”芷兰明显跟不上小慕洛的步子,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唉,这孩子太急了!”柒洛在连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快步追进人流。看着人头攒动的人流,怎么也寻不到小慕洛的身影。 就连刚追出去的芷兰,也看不见踪影,被埋没在茫茫人海中,只听到芷兰的看似很近的喊声,不由叹息道。 “呵呵,夫人,这不能怪小姐,您总把她关在院子里,这么小的年纪就喜欢到外面玩耍,好不容易放出来了,他可不是着急吗?”连翘想起刚才的小慕洛跟匹脱缰野马一般,就掩嘴笑道。 “可是外面到处都是人,一不留神,我们就会走散的。我现在有些后悔,咱们是不是不应该出来?” 柒洛不是个刻板保守的人,她天性喜爱自由,有热情,若是换做以前的她,只要有机会,是一定要到外面走走的。 可由于那些杀手的存在,为了保护她如今仅有的血脉至亲小慕洛,害得她不得不多家防备,性子也比以前文静许多,对外面的危险也开始忌惮。 “夫人您别想那么多,既然出来了,咱们就好好玩,还有那么多侍卫在,别怕!”连翘看柒洛惶恐不安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夫人,曾经是多么勇敢无畏的,小慕洛,就是她的软肋! “嗯,希望此行平安。那咱们赶紧跟上吧。”柒洛瞥见远处欢喜的捧着一个小布偶不愿撒手的小慕洛,松了口气,赶紧快步穿过人群,朝她的方向赶去。 “好!夫人小心!这次既然出来了,就让奴婢带您好好逛逛都城。之前您派奴婢出来过几次,奴婢在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连翘看柒洛走路时对自重一脸新鲜的模样,知道她必定也喜欢这种节日的热闹劲儿,会心的笑道。 “哦?呵呵,你出来这几次都常去哪里玩?”柒洛看连翘鬼机灵的样子,知道这家伙出了名的爱留小差,颇有意味的望着她,话里有话的问道。 芷兰是规矩惯了,你让她干什么,她干完就会立刻找你复命,而连翘,只要是外出的差事,必定会滞留一会儿才会府。但,这些小瑕疵丝毫不影响连翘在柒洛心中的重要地位。 “嘿嘿,奴婢那点小心思,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出来一趟不容易,就捎带着转了几个地方,这不,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哈哈......奴婢还是赶紧给您介绍那些好地方吧!就是前面,前面是都城最热闹的街,然后在前面的拐角有一个全都城最大的酒楼,菜肴都相当美味,我们一会儿可以在那里用晚膳。 然后呢,前面还有一个听小曲儿的地方,是一个小茶楼,我们在那里可以吃点茶点,那里的茶点在整个都城都是有名的。至于这街市上嘛…… 夫人,您看这一条街过了河一直到河对面那条街都是都城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今日女儿节最热闹的地方,我们一会儿慢慢逛,这周围有不少像咱们紫晏一样的小摊位,可以买到很多女儿家稀罕的物件,大到衣裳行头,屋子里的小摆件,小到香囊、丝帕、首饰......应有尽有! 到时候您可以让小姐选一些买回去,我们也可以选一些买回去放在屋里当装饰。您看那边,那边是少女们都很喜欢的小布偶,小姐肯定更喜欢,正让兰姐姐付钱呢。 今天是女儿节,所以街上主要都是卖女儿家特别喜欢的各种物件。夫人也可以买到喜欢的东西,参加些今日特有的活动。” 连翘是个话匣子,说起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就更是难以自已,说起来没完没了。在紫晏王宫时,就是出了名的小唠叨。本来柒洛以为以前的她话多,碰到了连翘,算是甘拜下风了。 “哦?看你说的天花乱坠的,可我能参加什么?我一个成了亲的妇人,怎么好跟这些少女和少年郎搅合在一起呢?”柒洛终于插上话了,想到自己的身份,本来跃跃欲试的心又打起了退堂鼓,失落道。 “夫人!您才多大!再说,要不是您的发髻和打扮,别人看不出你是有了娃娃的妇人的,一定会觉得你就是个少女!” 第四百八十八章(上) 姻缘灯 您当然可以参加了!只是个节日而已,又不是科举考试,那些又没有多么苛刻的限制。比如,花灯,夫人可以猜花灯,可以放孔明灯,还有河灯祈福。”连翘又是一顿甜言蜜语煲出的暖心汤,说的柒洛心中顿时舒坦许多。 “哦?祈福吗?可今日是女儿节,要是为家人祈福,不知合不合适。”柒洛听到祈福二字,脑海中闪现出了那个久违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何处?是死是活? “当然合适了!夫人,曳池的女儿节跟咱们紫晏的不一样。这里的女儿节既可以为家人祈福,也可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祈福佳偶天成!” “嗯,那就好,到时候我们也去祈福。”柒洛颔首道。 “夫人呀!奴婢知道,您心里一直惦记着将军,那我们就一起为将军早日回来祈福吧!” 夫人对萧褚晟的感情,开始令连翘很费解,总觉得她是在耽误青春年华,去等一个没有可能的人。如今,竟然也看看理解她的心思了,知道她的坚贞和矢志不渝,心中不由敬佩起来。 “呵呵,没想到,连翘,你变了。记得以前每次提到褚晟,你都会宽慰我,让我不要太在意,总是暗示我将军有可能回不来,叫我不要在虚无的期盼中生活。没想到,如今竟然......”柒洛颇为疑惑的望向身旁的连翘。 “夫人,我当时那是怕你伤心,但是现在想来,您还是将军的夫人,虽说,将军不经常回家,但将军确实是个忠实的人,他对您也是真心的,也没有让您受过委屈。 至少您不用担心他的身边会不会有薛姣那种人缠着,让你不安,难堪。”连翘诚恳道。 “嗯,将军他在外征战多年也没见她带回哪个女子来,在军中口碑极好,连虞渊百姓都传颂,他不近女色,除了我这个夫人在外面言行谨慎,根本不去招惹那些别有意图的轻浮女子。”想起萧褚晟对自己的真诚,柒洛就格外有底气,说起他满是自豪。 “娘亲娘亲,我也要那个灯!给我买那个灯!兰姨说我得跟你说,只有你能帮我得到那个灯。” 说着,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小慕洛身后,她一扭头就急切的催促起柒洛来,手指一直指着架子上高悬的一盏看上去未完工的花灯。 “嗯?那是什么?”柒洛匪夷所思道。 “这位夫人,您是刚到曳池吧?您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女儿节最吸引少女和少年郎的灯会用到的灯。刚才这位小娃娃指着的就是我们灯会上展出的一些已经做成了一半的灯。 但是我们不能直接给这位小娃娃,就是掏钱也不可以。这个灯啊,叫姻缘灯。在我们这里的姻缘灯都是做了一半的。 然后每女子经过这里时都会挑选自己喜欢的姻缘灯,然后在上面标上自己特殊的符号,在我们那这里备注上自己的符号。按照自己的喜好为灯装饰一番,留下一侧空白,然后等待有缘人来。 当有缘人选中了你的灯,他会完成另一半的装饰,一到亥时,少女们自己回来查看自己的灯有没有被有缘人拿在手中。 等对上了自己的符号,就可以和有缘人一起到河边放灯祈福。从此,两人就算结缘,接受了上天的祝福。”店主打量了一番几人的打扮,仔细介绍道。 “还有这说法?”柒洛诧异道。 “是!夫人,人人都说,这曳池的女儿节,在灯会上面得到祈福、祝愿的人都会终身不离不弃,永远相守的。所以,此灯数量有限,意义珍贵,都是留给求姻缘的人的,不能随意买人或送人。”店主补充道。 “原来如此,看来小诺诺的愿望要落空了。”柒洛再次失落道。 “听上去好灵啊,以前就听府里的侍女们议论过。可是我们.....”连翘知道柒洛失落什么,自己跟着也有些为难。 “连翘你可以呀,我已成亲,但是你的身份可以呀。”柒洛惊醒道。 “可是夫人,您虽成亲,但是您现在也是一个人。”连翘鬼使神差的想要怂恿柒洛参与。 “怎么这位夫人,难道?这也是可以的啊!除了少女,一直未嫁的女子和丧偶,和离的、配偶多年杳无音信的,都是可以的,您就算不遇到有缘人,给自己杳无音信的丈夫祈福也好。” 毕竟,此灯还是不能乱赠的,是这孩子想要灯,要是夫人完成了这一半,有人看中要走,夫人是可以婉拒来人,是可以不应允的。 最后姻缘灯不用放,就可以带回去给自己的小娃娃玩,这倒是说得过去。”店主听出了端倪,并未追问,巧妙的提醒道。 “连翘,我们就别参合了!你听人家说的,主要是少女!你别瞎撺掇夫人。”芷兰憋了半天,没好气道。 芷兰,你别大惊小怪就连店家都说可以,夫人又不跟别人走,只是借着姻缘灯带的福气,最后还是把这姻缘灯送给小慕洛的。”连翘不服软,继续解释道。 “这......夫人?”芷兰望向柒洛,不知夫人怎么想。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大人做事真麻烦!娘亲,就给洛儿要一个吧,洛儿可喜欢那个灯了!给洛儿要一个吧!娘亲跟我一起做一个漂亮的灯好不好?”这时候,小慕洛不耐烦了,撒娇般的大喊道。 “夫人,您看您的孩子多喜欢这灯,别犹豫了。”店主知道这样穿到的人出手阔绰,适时说道。 “好,那店家,我们就要那盏灯吧,对!就是那张荷花底座的。这是银钱,给您放这儿了。”柒洛不再犹豫,示意芷兰付钱。 “好嘞,您拿好了!这里有笔墨,还有纸,浆糊和丝带,各种装饰灯的东西都在这里,你们可以自己选,等做好了再把灯挂在这里就行。 时间到了,亥时,你们记得过来。若是没有有缘人,也没有你们中意的人取了灯,你们就可以把灯拿走了。”店家给了东西,笑道。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么宽的路不走,非要撞我们!” 第四百八十八章(下) 偶遇痴心男 柒洛拉着小慕洛领了老板给的一托盘装饰物,进了小店内,找了张临街的桌子坐下,在荷花为托底的花灯顶部大片空白的地方找了一侧 考试精心描绘起来。 柒洛望了望窗外高悬的圆月,瞬间来了灵感,而小慕洛则在花灯上加了几笔画鸟小鱼,令花灯看上去更显生趣。 最后,在柒洛指挥下,她们一起做了两只翅膀插在花灯两侧,看上去就像要展翅高飞一般,和底座的莲花交相呼应,水天相交的灵气充满了整个花灯。 等他们将做好的花灯挂在店门口小棚子围起的摊位上时,只见七八根上下交错的长绳上早已挂满了各位少女选中制作了一半的姻缘灯,都是齐刷刷的将另一侧留出空白,等待有缘人前来。 而这里面最显眼的就是柒洛和小慕洛共同制作的展翅高飞姻缘灯。刚一挂上就引来路过行人纷纷注目。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么宽的路不走,非要撞我们!”连翘带着小慕洛步伐较快,走在前面,后面紧紧跟着两名护卫。 柒洛、芷兰被几名路人隔开了和他们的距离。远远听到连翘愤怒的吼声。快步跟上前查看出了什么事。 “连翘怎么了?”等穿过人群赶到连翘他们身边,柒洛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多出来的一名陌生男子,紧张询问道。 “夫人,你看他!就是他!他刚才走路不看路,撞我,差点把小姐也撞倒!”连翘气愤的指着面前高大威猛的男子说道。 “夫人不是这样的,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刚才实在是只顾着看手中的梳子,才不小心撞上小姐的。实在不是有意的。”只见那男子恭恭敬敬的躬身给柒洛行礼,满是羞愧的歉意道。 “什么?梳子吗?无妨无妨,不是你的错,我都好奇是什么样的梳子,让你竟然走了神。可否给我看一下,我正想买几把梳子。” 柒洛见这男子虽生的魁梧,但说起话来缺柔声细语,彬彬有礼,并非那些狂妄之辈,便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谁知,竟觉得此人看起来面善,给柒洛说不出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眼神扫过他手中的梳子,顿时来了兴致。 柒洛从小就喜欢积攒各种样式的梳子,顺娘知道她的喜好,没见生辰都会赠送她一个新的梳子,所以,柒洛家中最多的东西,就是各式各样的梳子。 而那男子听到柒洛不与计较的话,心中轻松许多,微笑着抬头想好好感谢一番柒洛,却正巧对上柒洛的眼眸。 心中一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柒洛,越看越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着柒洛的身影。 “夫人,咱们园子里不是有很多梳子吗?夫人,您平时的装扮过于素雅,来这里应该多买点饰物,还有女子用的小挂件。 您瞧,那边好多摊子都是买那些的,五颜六色的,多稀罕人啊!买那么多把梳子干嘛啊?”连翘瞪着疑惑的大眼睛望着柒洛,很是不解。 不同于芷兰喜静,衣着也一直在三人中最素雅。连翘是个性子活波俏皮的姑娘,喜欢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对柒洛最常穿的衣服常是淡色,不是淡青,湖蓝色,就是鹅黄色,淡紫色,还算明艳一些。除了以前献舞时,就从未见她穿过红色,深紫色……这些富贵又华丽的衣裳。 连翘总觉得自家夫人过于低调内敛,该穿的奢华的时候就要抓住机会奢华一下,毕竟这是她身份应当的。 “连翘啊,你这脑袋里整天就想着胭脂水粉、金钗银珠的。夫人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以为夫人买那么多把梳子只是给自己用吗?” 芷兰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连翘的小脑袋,意有所指的笑道。 “哦,原来夫人是想送给我们啊!这倒是妙!呵呵,奴婢的梳子刚巧断了断了齿,哈哈,那就先谢谢咱们的好夫人了!” 连翘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说着,想到自己的梳子又有着落了,冲着柒洛笑的欣喜。虽说她口头上不在乎那些银钱,自己也有柒洛给的不少赏赐和月钱。 可她大手大脚惯了,不像芷兰爱存钱,等将来回了紫晏嫁人,不做侍女,没了收入,总得多留些钱傍身,省的被婆家笑话。 “先生的梳子真的很不错,可否带我们看一下是哪家店铺卖的?”雪柒洛一直紧紧盯着男子,望着皮肤黝黑,眉清目秀却身材魁梧的男子,愈发觉得眉眼间有几分熟悉的影子。 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他跟自己记忆中的哪个人相像。再望向他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桃木梳子,当看到梳子上精美的雕刻纹络时,眼睛一亮,惊叹道。 那上面雕刻的是曳池民间著名的神兽“凤鱼”,凤头鱼身,还有凤凰特有的巨大羽翼。曳池有规定,凡是物品镶嵌此物的,必须以高价卖出,不能贱卖。 且只能在节日售卖,以免折辱了神兽的威严。看来,这男子不仅费心挑选,还为此下了血本!他所赠之人在他心中一定非同一般。 “好啊,你们随我来吧。”只见那男子竟然毫不犹豫,就点头爽快答应了柒洛。本来男子买到了心仪之物急着赶路,却被柒洛一句话动摇了原有的打算。 连他自己答应后都有些纳闷,要是换做别人,他一定不愿多陪陌生女子对待一会儿,纵使对方再美艳。 对于生性耿直,对女子,尤其是陌生女子总是避而远之,话语甚少的他,竟然跟在那里听柒洛她们主仆说了那么多话,还心甘情愿的答应亲自带他们去找店铺,而不是婉拒或是简单指引。难道,仅仅因为眼前的夫人令自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夫人,您确定要去?”芷兰警惕的观望着周围擦身而过各色行人,尽职尽责的像极了机警的侍卫。 越是仔细查看,越觉得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要想藏一个杀手可真是轻而易举的事,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忧。 第四百八十九章 老乡 “嗯,放心!芷兰,我心里有数。”柒洛冲芷兰温柔一笑,想到步步不离小慕洛的侍卫和尽职尽责的芷兰,心中更为安定。 “哇,这里好多梳子,这么漂亮啊!你手里的是买给你心上人的吗?可你这年纪看上去......” 那是一间专门售卖女子用品挂件的商铺,一共三层。顶楼是首饰,二层是衣物。一层是梳子和小挂件。 连翘一进门就看见迎面慢慢两大柜面的梳子,且颜色艳丽,有款式色彩醒目。瞬间把持不住自己,快步扑向那装满梳子的柜面,喜悦的惊呼道。 眼睛紧紧盯着那里玲琅满目的梳子,爱不释手的拿起一个自习查看着,还不忘好奇男子买梳子的动机。 而柒洛她们明显走的较慢,连翘刚问男子,她们才跟进店内。男子买梳子的地方并不近,男子带着他们穿了一条街,到了河对岸,才到梳子店铺。 那可不是一般的店铺,竟然是个极为雅致的三层小转角楼。也不是只卖梳子的店铺。 这挂满了红灯笼的三层小楼,令柒洛她们眼前一亮。望着那小楼精巧的线条,心中不禁暗自感慨,怪不得能卖出这样精美华贵的梳子,原来店铺也是相当考究的。 “连翘,你又多嘴,这是人家的私事。”芷兰素来就是所有侍女中最大的掌事,她对众人严厉惯了,也习惯了谨言慎行的要求自己,自然经常有看不惯连翘做法的时候。 只是,她对人严厉而不很辣,颇有人情味,所以大家敬畏她,但不惧怕她。 “没事,没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个确实是我给自己最心爱的女子的。你们别奇怪,我看上去是很老了。 今夜又是少女跟少年郎的节日,这位姑娘觉得别扭也是合情合理的,我这年岁,都该是几个娃的爹了。”男子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头道。 “那照你这话什么意思呢?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没有成亲?”连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这男子在这个时间出门,又买了少女们才最喜欢的物件,到不像是要追求年岁差异大的少女。 可这男子看上去年龄跟曳池大王子都差不多了,着实奇怪。心中猜测他,也许是世间少有的痴情郎,一直坚守,为了心上人没有娶亲。 “要是没有父母亲管着,我还真的到现在也不会成亲的。因为我一直在找我心爱的女子,可是,我今年都二十八了,怎么可能一直不成亲呢? 如此这般,会被我家乡的族人骂死的,众人都会说我不孝。如今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男子无奈笑道。 他倒是真不想成亲,可奈何压力太大,他又是出了名的孝子,没有退路,只有选择顺从家人的安排。 幸好,婚后的妻子也十分温柔贤惠,他才没有过于遗憾。只是,多少年了,他心中一直忘不掉那个与自己相伴十几年的特别女子。 纵使外人以为他现在功名皆有,又有美满幸福的家,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幸福的人之一。 他却仍有一丝遗憾。若是当年,他们的家没有那样的变故,兴许等他回去时,就可以改变命运,不是如今的结果了。 “可你刚才为何不说送给你夫人的?除非,你真正喜欢的另有他人?”连翘忍不住,继续好奇道。被芷兰狠狠瞪了一眼,才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嗯!你猜对了,只是,那名女子,现在已经成亲了,也有孩子了。我只是打听多年,终于知道她下落了,就想找她。” 男子并不遮遮掩掩,一看就是光明磊落之人,柒洛越看,竟然想起了萧褚晟,此人的性情跟身材竟然跟萧褚晟,自己的夫君颇为相似。 心中默默揣测起他的身份,再看看他的言语和举手投足间的干练气质,越想越觉得,他像是军中之人,跟自己的丈夫一样。 “嗯,说了这么多,不还是你最后妥协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心爱的女子吗?”连翘不罢休,继续逼问道。她虽尚未涉足过男女之情,可十分好奇,总想多听些别人的经历。 “ 连翘瞧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这是人家的私事,你怎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们今天是来这里选梳子的,正经事你都没有干,却偏偏爱打听别人家的事,打听的这么专心,你先出去吧。” 终于,柒洛无法忍受连翘不分场合的孩子气了。她心中有点心疼眼前这个耿直的不知道回避的男子,别看他身高马,竟然单纯的跟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如此坦诚自己的私事。 竟然比她的夫君萧褚晟更加忠厚实诚,这引起了柒洛更大的好奇心,很想多知道点他的事,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他如熟悉。 虽然,她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男子的姓名身份。而男子也没有直爽到一见面就告知姓名的地步。 “ 夫人,连翘错了,你别干连翘出去嘛!连翘也想好好挑挑这些梳子呢,不是说这里面还有你要送给我们了吗?嘿嘿,当然奴婢自己也可以买,夫人给了奴婢那么多月钱,还没处花呢。” 连翘可怜兮兮的求饶,眼神从柒洛飘向芷兰,寻求芷兰帮腔。可没等到芷兰开口求情,柒洛无奈的笑道: “你呀你!鬼机灵!哈哈,你那些就留着吧,以后回紫晏了,家里有的是要用钱的地方。”柒洛最了解连翘,知道她存不住钱,心里早早就给她打算好了。 每次发月钱,都会留一半,让芷兰帮她先保存着,纵使这样,到了下个月,还是会发现,连翘借着出去办事之机,买了不少东西,一半月钱花的所剩无几。 “什么?你们难道也是紫燕的?”板子静静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心中一惊,认真追问道。 “对!这位先生,难道您也是?”柒洛反应最快,男子话音刚落,她就赶忙回答道。 “是啊!我也是!原来,我们还是老乡呢!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啊!哈哈哈......”男子微愣,没想到在曳池竟然您能够遇到老乡。 第四百九十章 他乡遇故知 四国关系紧密,常有商人互通也是常事,可是,多是希罗和紫晏走的近一些,曳池是四国中离紫晏最远的国家。紫晏人来此的颇为少见,能在街上遇到就更是难得,男子喜不自禁的朗笑道。 “真的啊?确实太巧了!可你的口音听起来.......”柒洛惊喜的望着男子,可一想起他的口音,又颇为疑惑。 “我的口音?哈哈哈......姑娘有所不知,我少年时就背井离乡去了紫晏临近虞渊的边境当兵。 后来......呃......因为军中遇上了个蛮横的世家子弟,总是找我的茬,想赶我走,一怒之下,我便离开了那里。 后来,单枪匹马误闯土匪窝,在山上被匪徒包围,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冲出重围时救了一个迷路的男子,后来才知道男子是希罗生意人。 无人投靠的我,不想灰溜溜的回家乡,他硬要感谢我,就带我回了希罗 。正好,希罗跟紫晏有协议在,两国互不侵犯。 有才德的将士可以少量互换,希罗帮紫晏培养骑士,紫晏帮希罗培养武功好的战士。 后来,我凭着自己一身武艺,在希罗赢得了少有的紫晏教头名额。常年在那里呆着,当然,说话就多了几分希罗口音了。” 这些话,要是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跟外人提及的,可面对柒洛这样看上去真诚又面熟的夫人,又是老乡,他就自然而然的卸下了防备,一边看柒洛她们挑选梳子,一边毫不敷衍的耐心解释道。 “真没想到,原来先生竟然有如此离奇经历。只是,不知道先生家乡是紫晏哪里?家中可还有亲人?” 柒洛没想到男子竟然这般坦诚,对她一个陌生人将自己的经历说的如此详细,不禁为他担忧起来,这样的男子,在战场上还好一些,要是在朝堂上跟那些文官斗智,恐怕早就被阴险小人拉下马了。 “哦?瞧我,竟然这般不懂规矩,见了老乡应该先自报家门的!呵呵,我叫雪蒙,家在紫晏的......”男子眼睛一亮,连忙赔不是,爽快的自报家门。可话语没说完就被柒洛的话打断了。 “紫晏落雪村?雪蒙!真的是你?不是同名同姓,真的是你?”柒洛一听到雪蒙的名字,整个人震惊的就要窒息一般,心脏猛烈跳动着,难以置信的望向男子。 再一看他脸上的明朗笑意,跟记忆中那个柔弱瘦高的,一直粘着自己,做自己跟屁虫的纤弱少年重合在了一起。激动的抢先道。 “对啊!您怎么知道落雪村?夫人,难道您也是那里的?您是......柒洛!是你吗?”雪蒙一脸茫然,被柒洛的话也吓住了,惊讶的望着她,支吾道。话说了一半,突然恍然大悟道。 “是!是!是!是!是我!没想到,真没想到啊!时隔多年,我们......我们竟然真的还能再见!” 柒洛激动的只顾点头,拿着梳子的手僵在了空中,早就无心挑选了,心中就剩无尽感慨了。真是世事难料,本以为,这辈子,落雪村的人,她再也见不到一个了。 竟然兜兜转转,在快要离开曳池前,见到了自己儿时最好的伙伴。她激动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见到家乡人,自己这些年在外漂泊的所有委屈仿佛一瞬间全都找到了发泄口,毫无顾忌的倾泻出来了。 “你竟然真的是柒洛!真没想到!竟然......哈哈......我们竟然......”雪蒙惊喜的瞪圆了眼睛,本来就清明的双眼显得更加有神,还多了几分喜色和暖意。 “夫人!你们是?”此时,站在一旁的芷兰和连翘都忍不住齐声问道。而小慕洛则依旧专心的盯着柜面上的各种梳子挑的不亦乐乎,无暇顾及他们的谈话。 “连翘、芷兰,这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雪蒙,我们一个村的!洛儿!快叫蒙伯伯!” 柒洛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老乡重逢,只顾欢喜了,竟然冷落了一旁的人。赶紧拉过小慕洛,为雪蒙指了指芷兰和连翘,又像她们介绍起雪蒙来。并非什么正式场合,芷兰跟连翘朝雪蒙微微欠身,点头就算行礼了。 “洛儿见过蒙伯伯!”小慕洛倒是伶俐,柒洛一说,就恭恭敬敬的跟雪蒙行了个礼,雪蒙一见这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竟然如此懂礼仪,样子极为认真,瞬间被她逗乐了。 “哦哦,这就是我的柒洛妹妹的小娃娃啊!哈哈......好!让伯伯抱抱!真好!柒洛,这小女娃生的跟你小时候一样粉雕玉琢,机灵可爱!真好!哈哈......” 雪蒙说着,就伸出手要去抱她,小慕洛并未躲闪。看到笑容满面,样貌和善的雪蒙竟然有些亲切,任由他抱进怀里,仔细端详。 “瞧你,还是老样子,没变!没变呀!整天张口闭口就是夸赞我的话,可如今都成家了,依旧如此......”柒洛笑道。 “哈哈......不管何时,你在我眼中都是最纯真善良的柒洛妹妹,怎么看,你都有夸不完的优点。柒洛,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也是才知道你嫁给了萧将军,而他......” 雪蒙说了一半才惊觉自己失言了,赶忙打住。不安的瞥了一眼雪柒洛,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雪蒙哥,这些我们一会儿找个酒楼用晚膳时再说吧。好不容易见面了,咱们一定好好聊聊。”柒洛看了一眼四下好奇打量他们的客人,轻声提醒道。 经过一番挑选,柒洛让小慕洛选了一把她喜欢的,又让芷兰和连翘一人挑了一把,才自己挑选,选了一把自己的,竟然想到一直在身边的雪蒙,也默默为他选了一把,准备等机会送给他。 望着手中精美的梳子,众人都满意的嬉笑着离开了小店,在连翘的带领下去了这条街最好的酒楼用晚膳。 “呵呵,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用膳了!多少年都没有一起了!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呢经常互相蹭饭的事吗?” 几人上了二楼,选了张靠临街窗户的桌子刚落座,点了菜,雪蒙就迫不及待的跟柒洛聊起以前的趣事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悲情忆往昔 “记得!我喜欢你家的藕汁鱼,藕夹,你喜欢我娘亲做的饺子、馄饨、塌菜馍。咱们没少互相串门蹭饭,哈哈.......”柒洛端着小二上的茶水,回味着以前的美好时光,嬉笑道。 “是啊!那时候,我去你家次数最多,俺娘笑我都快把你家吃穷了!”雪蒙羞愧道。一旁的连翘和小慕洛听了,不住的咯咯直笑。 “对对对!每次吃完还不擦嘴,弄的乡邻们看到你油乎乎的嘴,都以为你偷吃了多少肉呢!哈哈哈.......” 柒洛越听越兴起,连连点头,脑海中出现了当时的场景,乐得直拍桌子,芷兰诧异的望了一眼她,没想到夫人还有这么豪迈的时候。 “是啊!你那时候看着是去俺家蹭饭吃,可每回去都带过去好多你摘的野果子。有时候还偷你家养的鱼带来,俺娘说你是个懂事的好娃子,还让俺对你好点呢!”柒洛甜蜜的回忆道。 “哈哈,你已经对我够好了!没回有人欺负我,不都是你帮我顶着,你为了我还跟人打架。 想想当初,我可真窝囊,明明比你大,还是个男娃子,比你高那么多,自己的事都应付不来,还让你一个小女娃替我出头,想起来都害臊!”想起以往,雪蒙感慨万分。 “这不能怨你!那时候你不是身体瘦弱嘛,还老是生病,别看个子高,可真经不起他们的拳头,我躲闪得快。 还喜欢整天在家瞎练一通,手劲可不小!再说,我一张嘴,先以理服人,很多小伙伴就会帮我,对方不服气要打我,小伙伴们也不会坐视不管,都会帮我的。”柒洛轻抿茶水,摇头道。 “想想那时候真好,你总是为我着想,帮我!我一直都想好好报答你的,可你娘亲不让你总往我家跑,都没好好招待你几次。”雪蒙总觉得自己亏欠柒洛很多,柒洛越是不在意,他就越愧疚。 “哈哈......娘亲她是觉得我一个女娃娃总去别人家蹭饭不好,再说,每次我去,都得害得伯母特意张罗半天,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啊!”柒洛放下茶盏,笑道。 “哈哈.......原来如此啊!只是......现在再想去你家蹭饭就......哎!真没想到,当初一离开,竟然成了诀别,乡亲们太惨了……对了,听说有些逃出去的,你父母呢?” 雪蒙想起落雪村,心中就像扎进了一把利刃,刺痛的他一个大男人眼睛竟然不知不觉红润了。 “他们......他们不是幸运活下来的那些人,爹爹他当时为了掩护我们逃跑,当时就被......哎! 母亲虽跟我逃出来了,可身无分文,一路上饥寒交迫,还把干活得的吃的硬塞给我,一路省吃俭用,最后路上风餐露宿病倒了,就......再也没有起来......” 柒洛一时有些情难自已,说话的声音暗哑,扭过头去,想要掩饰自己将要落泪的心痛模样,强忍泪水道。 “哎!柒洛,是哥哥不好!不该现在提这个的,你我难得一见,又让你难过了!只是想起当时,嗯,就是我十六岁去希罗前,途经落雪村,还专程回去看了一眼。 只是,真的是物是人非了!真狠那帮暴徒!自己的家园被毁,就跑到咱们这边糟蹋咱们的人!一帮畜生! 昔日美景如画的落雪村,咱们的家,竟然......荒凉的如同鬼村,破败的房屋还在,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荒草丛生。听邻村人说,都嫌那里死过人,很少再有人到那里去了。 紫晏王也下令,把那里当作紫晏的耻辱,不要外人动,时刻铭记战争危险。所以,我们,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落雪村了! 就连有幸逃出去的少数乡亲,也都跑得远远的,再也没有见过了!只有你!如今想来,天神还是对咱们不薄,让咱们重逢了!” 雪蒙不由自责道。想起柒洛的境遇,为她心痛,也在心中深深感慨命运无常。对今日的重逢充满感恩。 “嗯!是啊!我一直很感恩的,虽说一路漂泊,独自赶路,可还是遇到了很多好心人!不然,我现在也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跟你叙旧了。不知你来曳池时间上宽裕吗?在哪里落脚的?此次来是为了?” 柒洛这才想到正题,刚才只顾着见面叙旧,聊起来没完,竟然忘了雪蒙这样的身份,为何会道曳池办差,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事。 此时,饭菜已上来,柒洛将鱼肉推到了雪蒙面前,知道他最爱吃鱼,微笑着问道。 “放心,柒洛,这次我能在这里呆三日,咱们说话时间充裕。况且我这次就是专程为了你而来的!” 雪蒙会意,也将自己面前摆着的藕夹端到柒洛面前,这是她在自己家最喜欢吃的菜,多少年了,他还记得。 “什么?我?怎么会......”柒洛微笑致谢,刚夹了一块藕夹尝了一口,就被雪蒙的话震惊了,诧异的瞪大了眼,拿着筷子的手僵在空中,匪夷所思道。 “呵呵……我也没料到我此次任务竟是为你而来。说来可笑,我身为希罗的左将军,竟然连希罗王同你做异性兄妹的事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有意正式封你为公主,接到希罗去。 我常年在边关驻守,为人处事喜欢简单,一心专注战士的培养,并无心打听希罗王室之事,只听说希罗王在紫晏王宫认了个妹妹,也不知道名讳。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做了紫晏的舞姬,所以没想到那个陛下新认的妹妹会是你!根本不敢想象,竟然会这般巧! 更不敢想象你竟然嫁给了虞渊鼎鼎有名的战神萧褚晟。他可是我最崇敬的将军!真没想到,他倒成了我的妹夫,哈哈......只是......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一见,他就......” 雪蒙见柒洛不解,只好细细讲来,看柒洛的眼神从震惊疑惑,逐渐变得了然,才放心。 第四百九十二章 雪蒙的使命 只是,说话直爽,性情憨直的雪蒙不像萧褚晟说话还有几分顾忌和小心,竟然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了,等话出口才后悔,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竟然连连提及柒洛的伤心事,先是落雪村的屠村之殃,再是柒洛父母的遭遇,如今又说起了她在战场上失踪的丈夫。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不堪往事足以使一个坚强的男子汉生不如死,悲痛欲绝,而她还是个带着孩子的柔弱妇人。雪蒙越想越心疼,越自责。 “是啊!很巧!是可惜,不然,现在你们就可以把酒言欢,成为知己了!你们的性子倒是很想的! 只是他自幼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伤心过度,重病离世,自幼被收留,在王宫里长大,一直陪伴虞渊王和公主,比你更多了几分内敛沉稳,你更洒脱一些。 不过......蒙哥哥也别丧气。在柒洛心中,他一直都在,说不定哪一日,他就会重新出现在咱们面前,你们还能再见到! 有一线生机的事,我都会抱着期望的。”柒洛倒没有雪蒙想象的那般脆弱,此时的她已经比刚才提及落雪村惨祸和养父母的死失态悲伤的模样好了许多。至少,她还可以镇定的和雪蒙坚定的谈及自己的期望。 “嗯!柒洛自小就是个有福气的人,村里人都说你生的一脸福相,不会就这般过下去的,哥哥相信妹夫一定还活着,你们早晚会团聚的!” 雪蒙担忧的望向柒洛,不是不安的相互交错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真没想到柒洛竟然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如此善良、真诚的女子,娇柔的肩膀竟然要承担常人难以承受的巨大悲伤,还要强忍痛苦悲伤,振作精神,带着孩子坚强的生活下去,令雪蒙动容,心疼的难以言喻。 暗暗责怪自己,当初为何早早离开家乡,不然,有他在,说不定多一个人分担,柒洛的母亲也不会因为劳累加上饥饿过度,最后重病,身子垮了,令柒洛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 雪蒙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想起以前乡邻们称赞柒洛时说的话。当年,整个落雪村的孩子们都觉得柒洛是整个落雪村乃至镇子里最好看的女娃娃。 就连村里的老人们也总说她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情都不像寻常的山野丫头,倒像是高贵门楣的千金,一脸福贵相,胆识和气魄也不像是一般的山野少女般拘谨,怯懦。 “呵呵,还是蒙哥哥了解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未变,真好!不过,你刚才说此行是为了我?难道是希罗王,我哥哥的意思?” 柒洛突然想起按照雪蒙如今的身份,想到他提到希罗王盼着把她接回去的事,心中掠过一丝忐忑。 不知为何,自打那次成亲,秦明烨做为兄长一路护送时,对她的殷勤和过于亲密的举动,眼神中流露出的浓浓爱意,都令她恐慌不已。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秦明烨不再是那个只把她当小妹妹一般宠爱的哥哥了,而是把她看作了成年女子,一个可以被人疼爱,拴在身边,占为己有的女子。 他们再也没有单纯的异性兄妹情了,留在他身边多一刻,都有可能挑起他对自己的占有欲,难以控制的男女情已经迷了他的双眼。 所以,那次,他才会不顾自己的国君身份,冒险闯进曳池境内,到疫区见柒洛,极力说服她,还要把她掳回希罗去。 “对!只有他可以直接命令我。他一次无意闲聊时,谈起了他被你救的事,还问我是紫晏人,家在何方?知道落雪村吗? 后来一说,才知道他妹妹就是你,他也惊讶我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在门外看你跟小黑胖子打架的瘦弱男子。呵呵,所以,他想要接你回希罗的差事就落到我肩上了。” 因为希罗王,雪蒙才意外知道了柒洛的下落,他找了柒洛那么久,硬是没想到她竟然后来去了王宫,还做了紫晏那么出名的舞仙。 雪蒙为自己的消息不灵通而懊恼不已,自己竟然不知道。早知如此,那次就不要婉拒希罗王一起去紫晏王宫赴宴的邀请了。 就连自己最敬佩的大将军娶亲的事,他这个外国的大将也没有在意过。正因如此,不知不觉间竟然生生错过了那么多次见面的机会。 “什么?接我回希罗?这......他倒是说过的,可怎么会这么着急,这么突然,都没跟我商量过啊!” 柒洛面露难色,低声吱唔着,为难道。她现在不想回希罗,她怕自己会成为秦明烨后宫众多女子中一个新的笼中鸟。 她雪柒洛虽说没有多大的志向,非要扬名天下,或是身居高位,成为娘娘,令众人仰慕,艳羡。但她却一直想要做个自由自在,可以在蓝天翱翔,有胆识,有气魄,了不起的雄鹰。 “我也问陛下了,他说你知道的,还说几年前就答应了,说这次让我来先跟你说了,然后再进宫带着他的书信求见曳池王,将接你回去的事说清楚。 到时候王一同意,你直接走就好。至于时间,他说看你,只要三个月内启程就好。”雪蒙不知道柒洛心中的忧虑,更不知道秦明烨对柒洛的与众不同,给她的那些特殊恩待。 只觉希罗王身边没有兄弟姐妹,以前有的不是夭折,就是争夺储君之位被斩杀了。 以为希罗王那么在乎柒洛就是因为柒洛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他又没有兄弟姐妹,难免孤寂,才会这般迫切的想要将柒洛接过去生活。 就凭他耿直,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猜不到希罗王对柒洛早就有了难以割舍的男女情。 “什么?你还要去面圣?这......可我都还......没想清楚呢!实话说,我原本打算过两个月回紫晏的。因为那里......” 柒洛本以为他只是来找自己的,并不为难,和他讲明,他就可以回去复命了。谁知,竟然还要告知曳池陛下,越想 柒洛越忐忑,生怕陛下一个高兴就允诺了他们。 第四百九十三章 王的囊中之物? 旋即,想到曳池王和王后,自她来后从未逼迫她干什么,她本就不是曳池人,他们不能做她的决定。 依照曳池王无畏勇猛的脾性,肯定更不愿意受人威胁,应该不会为了希罗王的颜面,而执意要把柒洛送走的。 “紫晏?那里不都已经没有亲人了吗?柒洛,哥哥不想逼你,可是,哥哥觉得希罗王是个很有责任,勇敢善良的君王,他有足够能力给你幸福的生活。 再说你对他是救命之恩,他肯定会比其他人对你更加关心爱护的。而且,纵使陛下国事繁忙顾不上你这个公主妹妹,我也会抽空回都城看你的,我们都在那里,岂不美哉?” 雪蒙倒是想好好照顾柒洛,给她这个孤苦无依的人一个温暖的家,可奈何他已成亲,总不能将柒洛带回府中去。 这样公然带女子回去,即便不娶,也会被当作是私下纳的妾,或是不明不白与家主厮混的女子,这是万万不可的。 就凭柒洛的脾性,她也不会甘愿任人宰割,欺凌,做个小妾的。这点,从小跟柒洛长大的雪蒙最清楚。 她不喜欢的人,绝不会接受对方的关心,是绝不可能真的甘愿受他照拂生活的。如此想来,虽说留在希罗王秦明烨身边,终归是不自由,可也算是她都有的最好去处了。 “可......你还是给我点时间考虑吧,先别急着去找陛下说此事。” 柒洛很想告诉她,自己早就跟藏剑山庄的大哥、大姐说好了,这次回紫晏,就打算定居在哪里了,根本没想过到遥远的希罗都城生活。 可柒洛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直接说了颇为不妥,凭什么自己的事要牵连上藏剑山庄,那里的人都是无辜的。 秦明烨虽说并非是暴君,但凭他的脾气,若是没有顺了他的心愿,虽说表面他依旧可以和你谈笑风生。 但是,没有多久,你就会感到他的行动,对你的小教训很快就会到来,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不顺遂他的人的。即便那人对他极为重要。他也喜欢极了那种将人紧握在掌心的优越感觉。 “不急!本来明日我就是要去找你的,对了!这梳子,也是送你的!既然今日见了,你就好好考虑,一日后,给我个答复。” 雪蒙行事干练,将自己怀中藏着的锦布包着的精美梳子朝柒洛小心递去,爽快道。 “什么?这是你给夫人的?不是最重要的人嘛……原来是夫......”连翘忍不住,惊叫一声,生怕自己的妇人吃了亏。 总觉得那梳子是雪蒙要赠给自己心上人的,没想到竟然有竟然给了夫人。惊诧之余,眼神对上柒洛和雪蒙,瞬间明了。赶忙掩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再不敢随意言语。 “连翘!闭嘴!叫你多话!”芷兰荆楚一身冷汗,生怕连翘再有出格言语,赶忙冲连翘吼道, “哈哈哈......你们不要说她,这小姑娘说的是实话。柒洛也别脸红,别觉得别扭。我已经不是儿时那个扭扭捏捏的纤弱少年了,既然从了军,就得有爷们儿样子!坦荡、爽快! 实话说,我一直爱慕着你,自小就是,这你是知道的,直到现在也没变。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我经常会笑嘻嘻的跟你说,长大要娶亲的话,非你不娶吗?那不是玩笑! 只是,我还是食言了!呵呵,无奈啊!如今,我已成亲,自然不会作出出格的事。可你在我心中还是那个重要的人,至于这个梳子,是因为我一直没忘你的喜好,我记得你以前最好收集梳子和好看的小石头。 来的匆忙,在希罗没顾上,梳子是到这里才给你选的,石子嘛,我也给你带了,惊喜吗? 呵呵,哥哥专门在来的路上,为你捡了好多河边好看的小石子。足有十个拳头大的一小麻袋,在客栈放着呢,明日给你拿去。” 雪蒙庆幸自己还记得当年最打动自己的小玩伴的喜好,当时,不惜冒着沿途奔波劳累的苦,在周围的大江河旁徘徊,就为了给柒洛尽心挑选好看的石头。 “.蒙哥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可是,柒洛心中有愧啊! 柒洛后来都没想过找你,你还如此惦记柒洛,这么老远,一路赶来,还为我费心准备礼品。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柒洛举杯向雪蒙敬酒谢道。 “无妨无妨!我听希罗王说起你了,陛下说你当时孤苦无依生活十分艰难。你当年那么小,又是个姑娘家的,经历那么一场变故,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的,一路漂泊到都城。能活着到了都城都不错了,保命要紧,哪有能力再找我啊! 我这也是想着明天要见你,想着多年未见,一定要送你最特别最珍贵的礼物,就选了这个!呵呵,喜欢吗?” 雪蒙从小就喜欢惦记柒洛,柒洛说话时,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柒洛的脸。说着,又伸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连那梳子。 “喜欢!喜欢!呵呵……蒙哥哥亲自为柒洛选的,柒洛当然喜欢!连翘,帮我收好!明天,我就用这个梳头了!” 柒洛一向是个好说话的,遇上挑选这般认真的雪蒙,就更是不打算多追究,只想安安静静过下去,不想转进各种纷争。 “对了,你刚才说你成亲了,她是......你们的孩子叫?他如今多大了?”l柒洛好奇道。可雪蒙说起来却颇为尴尬。 “不瞒你了,柒洛,这样的媳妇,贤惠倒是贤惠,长相虽一般,可我也并非绝世美男子,还算登对。 可我们成亲六年,她去年才给我生了男娃儿,别的人都有两、三个,三、四个了。”蒙不满的撇嘴道。 “哈哈哈......想不到蒙哥哥竟然还是个喜欢小娃娃的,那也不难啊!你们还年轻,说不定明年嫂子就又有了。 女人贤惠好,只要有这一条,你就是掉进了蜜罐了,别不知足啊!呵呵......”柒洛被雪蒙的理由逗乐了,忍俊不禁,大笑道。 第四百九十四章 神秘有缘人 雪柒洛跟雪蒙故人重逢,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一直到辰时,在芷兰的提醒下才惊觉时间已晚,柒洛连忙跟雪蒙道别: “蒙哥哥,突然想起,今晚我们还要在亥时回灯会摊子那里取回自己的灯呢。蒙大哥如何打算?行李在何处?” 柒洛本想让雪蒙跟她回撷芳园,可冷静下来后才知极为不妥,自己就是王后的客人,撷芳园又不是自己的,自己有何权利私自邀请雪蒙回去住呢? 再说,自己在这里已经定了客栈,这是夜晚,自己带一个男子回撷芳园,纵使王后不知道,园内的侍从们也会质疑的。 闲言碎语往往就是扑风捉影,无中生有来的,到时候,自己和雪蒙两个已成亲的人就是百口莫辩了。 “什么?取灯?难道......你们也做了许愿灯?刚才听到路人说起,说这条街有家铺子每年女儿节都会办灯会,给人们放姻缘灯祈福得姻缘。当时还很好奇,就是还没来得去那家铺子好好看看怎么回事。 临行前,希罗王交代过我,到了这里要低调谨慎,不可在街市,喧哗之地过多停留。就没顾上过去,只是匆匆买了这独一无二的梳子,就想回去了。 真没想到柒洛也有祈福的人了!嗯,马上三年了,你身边是该有个体贴的依靠了,这样我们也好放心了。哥哥倒真想看看什么样的幸运男子选了你的灯,呵呵……”雪蒙饶有兴致的嬉笑道。 “不不!蒙哥哥,你误会了!我可不想找什么姻缘,我和褚橙的姻缘还在,你忘了,我刚说过,心里还有期望的。今晚这灯只是无奈的决定。 我看,既然月亮哥哥不愿意你留在外面时间过长,不如蒙哥哥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们今日也是一时兴起才做了许愿灯,小慕洛特别喜欢那个灯,可是店家有规定,此灯今夜尤为珍贵。 主要用于给有缘人祈福,不能随意卖或赠送,就这样直接拿走,一定要留下来跟其他灯挂在一起,满满当当才喜庆,缺一不可。 故而我们只好......而且店家说了,不管谁拿了我的灯,我都有权利拒绝一起祈福姻缘的。到时,节日基本接近尾声,我们就可以将灯拿回去了。” 柒洛怕雪蒙以为自己真的想祈求新的缘分,只好详细的解释了那盏灯的来历。 “既然......如此......”雪蒙突然眼前一亮,认真的盯着柒洛,恍然大悟道。可话音未落,就被柒洛抢了过去。她欣喜的以为雪蒙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不想如此尴尬的带着他出现在那种场合,于是,松了口气道: “嗯,所以蒙哥哥现在知道了,没什么好看的,你快回去吧,千万别在面见陛下前出什么岔子。” “呵呵,柒洛,我是想说,既然如此,那你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不用害羞了,走吧,好久不见,我只想多陪陪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曳池,对这里的风俗新奇的很,走吧!不用担心我,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雪蒙的回答完全出乎柒洛意料,她不安的望向他。可最后一想,自己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起去就一起去吧,她还有很多话没跟雪蒙讲完呢,于是不再踟蹰,爽快答应道: “呵呵,那再好不过了!呵呵……不过......待会儿你说不定要失望了,我从小做这些手上的巧活就做的少,倒是小慕洛心灵手巧,比我这个做母亲的好多了,你见了那灯,别笑话我就好。” “哈哈......柒洛啊!柒洛!我可爱的妹妹!你没变!一点没变!还是当年那样爱面子,面皮薄!放心,你就是太谦虚了,我一个只会看别人做灯的人,怎么好笑话你做的灯呢?哈哈......放心了。”雪蒙说着,起身朗笑道。 “嗯!蒙哥哥说话,柒洛信!亥时已到,呵呵……咱们赶紧走吧!”柒洛见雪蒙承诺的认真,心中一暖,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说一不二,对柒洛尤为关心的雪蒙哥哥。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卖灯的地方,老板在门口看管着店外张罗的灯会街边小棚子,一见到柒洛他们走来,就笑得合不拢嘴。 仿佛早就憋了一肚子话要跟柒洛说,快步走到已经进了小棚子的柒洛面前,眼睛诧异的从柒洛身旁紧跟着的雪蒙脸上匆匆扫过,连忙收敛了惊诧的神色,冲柒洛热情的笑道: “夫人,您可算来了!刚亥时,这里就已经挤满了人,很多女子的灯都被拿走了!有好几对相互看中的,当场就有了约定,且一起去放灯祈福了。” “哦,大家都好积极啊!呵呵……看来,那些男子都想赶紧碰到自己的良缘,出手迅速啊!掌柜的,真没想到你这个灯铺,还真是曳池都城女儿节最灵的结缘地啊! 竟然那么多人在茫茫人海中能够在你的姻缘灯牵引下在此相识结缘,呵呵……恭喜啊!不过,您是不是想说我的灯没人看上,所以我可以直接拿走送给我的小娃娃,来恭喜我的?” 柒洛见掌柜满脸堆笑的过来,心中还在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心愿顺利实现了,没人看中灯,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就这么晚走了?于是,欣喜地回应道。 “夫人!此言差矣,夫人跟小姐都是心灵手巧,心思细腻之人,怎么可能做的灯没人喜欢呢! 不但有人喜欢你的灯,还是不少人,有两个为此还差点打起来呢,我还从未碰上这种情况,竟然有三个男子都看中了。 说你的灯很别致特别,你那一侧画的很好看,从未见过长翅膀的灯。还说这灯寓意好,将来娶这样的女子做老婆一定福气到家!非要抢你那一盏灯。 只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场闹剧被一位公子化解了。他不知道悄悄跟这两人说了什么话,最后竟然把他们说服了,不仅争斗平息,谁知这灯竟然被这两人心甘情愿的让给了他” 掌柜的几句话将柒洛心中的欣喜之火瞬间浇灭,她不得不面对那个拿了她灯的人。可掌柜虽然看出了柒洛面有难色,可还是不住称赞那位公子。柒洛心中直纳闷,他这是受了那位公子多少银子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 “情敌”初见 “什么?掌柜的,您不是在奉承我吧……我的手艺竟然......对了!您说,有人拿了我的灯?这......”柒洛瞪圆了眼,惊叹道。 “对!这位公子来的好巧,您刚走没多久,这两人刚开始为灯争执,他就正巧路过,原本是极不情愿的被一个姑娘拖着进来的。 后来,竟然没想到,竟然选了这盏灯,非要将另一侧完成,提着灯等你来,就连跟他一起那位姑娘都气跑了,他依旧要坚持等您,夫人,您看,要不,就过去见见他,无论成与不成,说几句话,再拿走灯。” 掌柜的毫不隐瞒,说着,会想起开始一幕就忍俊不禁,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自己拉着心上人来祈求姻缘灯的,逼着心上人选灯陪自己做灯的。 人家都是互不相识的人前后脚来这里选灯结缘,祈福才灵验的,可那女子的做法过于彪悍。而这位公子就显得谦谦有礼,温文尔雅了。掌柜的怎么看都跟那女子不是一路人。心中竟然期盼他能见到柒洛。 “这......掌柜的,平日里我也不常出门,这猛然间叫我跟一个陌生人说话,还是个男子,还真不知道该说啥......他看上去,很精明吗?凶吗?” 柒洛心中发怵,她再勇敢,毕竟还是个习惯了谨守规矩的女子,对于跟陌生男子的相处,还是十分拘谨的。 “呵呵……夫人别怕,知道夫人出身名门,家教严苛,对这种事拘谨也是常理,只是,那公子看上去话语不多,却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且年岁不大,是位样貌极为俊美,气质高贵的小公子。做起灯来极为认真,颇有耐性。越是这样的人,反而好说话。 夫人就是想婉拒,想必,他也不会令夫人难堪的。”掌柜的想起那个急着见柒洛的公子,就满是好感,忍不住替他多美言了几句。 “哦?既然如此,灯还在他手中,那就见见,把该说的说了,请他把灯还给我就好,掌柜的,麻烦您带路......” 柒洛不喜欢跟人扯皮,来回几次,就没了耐心,见掌柜的执意让他们见面,也不愿破坏了规矩,左右思量一番,爽快道。 “柒洛,我就说你做的东西,大家一定爱不释手嘛,呵呵……还有这么多人抢,呵呵……” 雪蒙跟着柒洛,在掌柜带领下出了街上临时搭建用来挂灯笼的小棚子,朝店铺内走去。身后跟着小慕洛和芷兰、连翘、侍卫们。 “蒙哥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没看我都开始愁了,原本以为没人要,谁知道......如今真是给我出难题了。一会儿,你可得帮我解围。 不过,说不定人家见了我,既不是水灵灵的少女,还有孩子,成了家,一句不用我说,就扔了灯落荒而逃呢!”柒洛心中忐忑,想要放松下,自嘲道。 “夫人,到了,就是这个包厢里的公子,他不喜欢被打扰,我还得出去忙,您带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掌柜带着他们到了二楼贵客休息的小包厢外不远处,指了指两间包厢中的一间,便恭敬的行了礼要离开。 “好,谢谢掌柜的,您赶紧忙吧。蒙哥哥,你随我进去吧。”柒洛赶紧回礼道。说完,不等雪蒙开口,知道他必定不会只是来当个看客,就快步走到门口。 侍卫们快速站在了二层楼梯口和包厢两侧,雪蒙紧紧跟上柒洛。芷兰无奈的拉着小慕洛跟连翘到一旁的圆桌坐下等候。 “砰砰砰!”柒洛鼓足勇气敲了包厢门,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相中了她的灯,她倒不在乎那男子好看与否,只想他是个好说话的,可以爽快的还了灯,不为难她。 “谁?”终于,寂静的包厢中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男声。 “这声音好熟悉……”柒洛下意识低声喃喃自语道。可旋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就一个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公子好!我是来拿灯的,掌柜的说,我的灯在您这里。” “嗯,请进!”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柒洛竟然心中一惊,天啊!太像了!不过,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柒洛无暇多想,便推门而入。 “你!怎么会是你?这......”一进门,柒洛傻眼了,眼前之人,气宇轩昂,是个令人眼前一亮,再难忘掉的气质高贵,清雅的俊逸少年郎,而此人并非旁人,正是自己总是躲避的宝熠王王隽苓! “哦?怎么不会是我?难道这里只许你来,我一个曳池人来不得嘛?”王隽苓眼皮都没抬,正细细品味着杯中茶水。 见柒洛进来,没有丝毫惊讶,抬眼望去,神色平静,只是眼神划过柒洛身后的男子才散发出一丝危险之气。 “不不!王爷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料到......”柒洛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情急,言语失礼,赶忙解释道。 “让你失望了?呵呵,我也没料到这么晚了,萧夫人竟然还有雅兴跟一个男人出来幽会!”王隽苓不依不饶起来,没好气的嘲讽她。 “王隽苓!你不要太过分!明明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雪蒙,那可是柒洛如今唯一的乡亲了,更是她儿时最好的伙伴。却被王隽苓肆意拿来调侃,柒洛忍无可忍,愤怒道。 她已经忍了王隽苓很久了,从那个薛姣挑是非,王隽苓替她说话,到上次逼着她换园子住,他一直都把自己当好不在乎的外人,不知今日他又有何资格跟她讲这种话,质问她的私事。 “他是谁?”王隽苓不理会柒洛的愤怒,眼睛死死盯着雪蒙,冷声道。声音里是不容忽视的威严。 “王爷好!在下是虞渊左将军雪蒙,来贵国正是为了完成陛下所托,将书信亲自交给萧夫人和曳池王。 没想到,今日刚到都城,就在街市偶遇了夫人,我们自由相识,是紫晏一个村子的邻里,所以,就随她一起过来了,请王爷不要误会夫人。” 雪蒙恭恭敬敬的跟王隽苓行礼,坦诚道。他本来不想过早暴露身份,刚才一听柒洛称呼他王爷,再听他们说话相熟的样子,知道他就是宝熠王王隽苓,也不好隐瞒身份,更想提柒洛早点解围。 第四百九十六~四百九十七章 花灯引醋意 “哦?虞渊的左将军,恰好又是萧夫人的老乡,紫晏人,千里迢迢来曳池送信,还巧遇了街市上难得出门的萧夫人,这说起来......怎么都有些离奇啊!是不是还想一起放个花灯?呵呵,不是太幸运了,就是......” 王隽苓听了,心里有几分相信,刚松口气,又觉得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越看越觉得雪蒙与柒洛并肩而站,看上去尤为碍眼,不禁语冷声质疑道。 “王爷!请王爷不要将蒙将军扯进来,他完全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巧合就是巧合,我们今日是我离开落雪村后,这么多年第一次相见。 我们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王爷的。请王爷将花灯还给臣妇。时间不早了,萧将军要回他的客栈,我也要离开了。灯,请王爷交给芷兰,臣妇告辞。” 柒洛看到王隽苓盯着雪蒙的眼神中浓浓的狠意,顿时觉得浑身冷颤连连,赶紧揣摩着用词,想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躲开王隽苓咄咄逼人的凌厉眼神。 心中却颇为不解,为何他这般在意?看上去怒火熊熊,令人惧怕。柒洛反而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缘无故接受起他的审查来。 柒洛甚是委屈,纵使自己遇到个男子,这与他有何干系?他又不是曳池王跟王后派来监管她的。 说起来,按礼节来说,柒洛还比王隽苓大,她的夫君更是比王隽苓年长几岁。况且柒洛还是曳池王和王后的客人,她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更轮不到他来质疑。 “等等!萧夫人,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吗?”王隽苓本来还有话跟柒洛说,见她跟躲瘟疫一般迫不及待的想逃离这里,还未等她转身,就着急的斥责道。 “怎么?王爷你还有话没说完?好!臣妇洗耳恭听。”柒洛面对宝熠王,一直都是不卑不亢,更没有丝毫的奉承之意,在外人看来过于强硬,却正是王隽苓最喜欢的真性情。 “萧夫人!本王不希望看到你自作聪明的样子,还是以前的你更得体。” 王隽苓冷脸望向王隽苓,眼神中充满了怨愤不满,竟然怀念起五年分别,未曾有任何联络的两人,刚重逢时的样子。 当时,柒洛对他既熟悉又陌生,见他冷硬的态度,喜怒无常的性子,只好收起了以前的亲密感,对他毕恭毕敬。只是,那时候,他觉得那就是一种疏离,心里极为厌恶。 “是吗?王爷,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我怎么都不记得了,王爷倒是有心了。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告辞了。”柒洛被王隽苓突然发怒,对她一番莫名的奚落,斥责感到满腹委屈,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有!”王隽苓没等柒洛转身,立刻高声应道。 “嗯?”柒洛呆愣在原地,心中忐忑,不知王隽苓今日到底要刁难自己到何时。 想到身边站着的雪蒙,就甚是懊恼,要不是自己,他也不会卷进来,他这样敏感的身份,在此待着极为不妥,何况,王隽苓对自己说的这些话,与他毫无关系。 而正如柒洛所担忧的,此时的雪蒙甚是尴尬,傻愣愣的站在柒洛旁边,无声的陪着柒洛。 见王隽苓明显想在为难柒洛,想要提柒洛解围,可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从插口。 刚跟柒洛重逢,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柒洛这些年的经历,更是对王隽苓和柒洛如何相识,相识多久,他们的关系都一无所知。 “这灯,我留下了。”王隽苓坚定道。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霸气和不容拒绝。 “王爷!你别闹了,这只不过是臣妇为了洛儿才选的灯,要不是不可以直接买走,我是绝不会挂在这里的。 你求的是姻缘,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不要拿着我这盏制作粗陋的灯玩笑了。请王爷将灯给臣妇。” 柒洛惊呆了,万万没想到王隽苓竟然这般孩子气,非要同小慕洛争一盏花灯。难以想象,这是他一个驰骋沙场的少年英才会做的事。 怎么突然间,这个冷傲的王爷会有如此异常之举,柒洛无暇费心猜测,只觉得他明知道那灯跟姻缘有关,他留着实在不妥,也许就是为了捉弄她。 “不给!本王说了,这灯,本王留下了。萧夫人是真的听不懂本王的话吗?”王隽苓竟然孩子气的仰起头,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挑衅的望着柒洛微笑道。 “王爷!何苦呢!何苦为难一个孩子,难道王爷以前对洛儿的疼爱都只是一时兴起?” 柒洛无奈的低声喃喃道。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王隽苓却在听到的一瞬间,僵住了。心中颇为懊悔,自己明明不是如此。 小慕洛是他唯一愿意主动亲近的小娃娃,他喜欢的很,不仅因为她是柒洛的孩子,还因为可他早已习惯了柒洛的误解,也难得解释,更不屑解释。 “萧夫人!本王何时说要为难小慕洛了?本王只说要将这灯留下,并未说过不会补给她一个,你这是在曲解我的意思,挑拨我们的关系!要是小慕洛知道了,一定会憎恨本王的!” 王隽苓不满道。明明以前,他还是个小小少年时,跟柒洛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柒洛和他也是越来越默契的,简直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可如今,就过了五年光景,竟然变的物是人非了,柒洛和他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多,而他失望之余,更不愿动嘴解释清楚了,只是愈发觉得心累和无奈。 “补?王爷的意思是?”柒洛匪夷所思道。 “来人!”王隽苓依旧没有解释,直接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华辛。 “王爷,您交待的事已经办妥,灯,我们已经给了萧夫人的女儿了。她很喜欢!”华辛躬身垂首,恭敬道。 王隽苓越是重视哪件事,就越会找华辛去办,华辛一直对柒洛母女都十分欣赏,跟小慕洛也能玩到一起,平时没少在王隽苓耳边说她们好话。 所以,当他微笑着提着王隽苓送去的花灯时,小慕洛觉得甚是亲切,竟然没有执意要自己同柒洛做的那一盏。 第四百九十八章 姻缘灯传天意 “嗯!你下去吧!”王隽苓听了甚是满意,点头道。透过华辛进来后没有关上的房门,看到了不远处圆桌旁的小慕洛他们,小慕洛正欢喜的把玩着那盏花灯。 “是!王爷!”华辛垂首应声退出。 “看到了吗?萧夫人?”王隽苓瞥见柒洛也看到了刚才房门尚未合上时,外面那一幕,知道她见到了小慕洛欢喜的样子,趁机试探道。 “嗯……王爷有心了,可是,这灯是.哪来的?洛儿看中的东西,必须是一样的才行,看你这灯也不像是别处买的,今日着摊位是不会随意增出灯来的,这是......” 柒洛见小慕洛欢喜的样子,瞬间坦然,不再忧虑。对王隽苓的态度也缓和不少,只是想到那盏灯,还是颇为不解。 “呵呵,我能说我运气好吗?算了,你这种一本正经的人,看你也猜不出来。这灯呢,是薛姣的! 本来本王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本王最不屑这种祈求姻缘的事,她硬要拉我过来,自己选了一盏船型底座的灯,我没工夫陪她做,就在外面棚子里左右随意看看。 巧的是,竟然在一盏花灯上看到了翅膀,再仔细一看,上面竟然画的有紫晏有名的碧湖山水,还有那个记号,带鱼尾的飞鸟。 这不是萧夫人,你在紫晏被紫晏王赐予舞仙姬称号时,特意恩赐给你的专属标志嘛!四国中,全天下独一份的标志。 那是你专属的,见过的人只有寥寥几人,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就深深记下了。再看到一旁画的一只三只翅膀,四条腿的小飞鸟,那么熟悉的画法。 我就知道,这灯一定是你跟小慕洛一起做的。刚拿了灯,薛姣就做完出来了,她一直就是个爱乱发脾气,但心地纯良的丫头。 也许是误会了什么,就死活要抢我手里的灯,我不给,她一气之下就把自己做的灯摔在了地上。 老板说这摔了的灯,就不能祈福了,留着放在家里倒无妨。本王就顺便拿来略微修整了一下摔坏的部分,找隔壁的画师添上几笔,就变成了如今的简易山林百兽图。 知道小慕洛最爱这些飞禽走兽,所以,我的给她,你这盏,我就留下了。”王隽苓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不得不深深感慨,有些缘分,是挡也挡不住的,只要是有缘人,在哪里都能碰到。 而细细想来,竟然还有些后怕,若是自己没有去看姻缘灯,那柒洛最后会不会跟别人一起放这盏河灯? 而那个人会不会是雪蒙?刚才,他敏锐的发现,雪蒙看柒洛的眼神满含柔情和宠溺。想起这些既后怕,又心酸。 “哦……原来如此,王爷费心了,刚才是臣妇误会王爷了,既然洛儿喜欢王爷送的灯,你就留着这盏吧。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柒洛从踏进王隽苓的包厢开始,就早已在心中算着何时才是离开的好时机,而这一次的告辞竟然还是没有得到王隽苓的爽快应允。 “别走!你也留下!雪将军可以回去了。”王隽苓三番两次被柒洛主动提出离开的想法,心中颇不是滋味,却又对他饿无可奈何,只能闷声道。 “柒洛,那......我在外面等你。王爷告辞!”柒洛虽然不知道王隽苓要单独见她、会说什么话,她总觉得他们两人早已因为各自的顾忌,变得见面不知说什么了。 但她还是不期望把雪蒙卷进去的,见他能有出去的机会,颇为意外,赶忙用眼神提醒他赶紧走,自己能应付。雪蒙见了,才放心离去。 “王爷,您这是何意?”雪蒙刚走,柒洛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既然灯都有了,就应该把该做的做完。走吧,我们去放河灯去!”王隽苓并不多做解释,只是让一头雾水的柒洛更找不到北了。迷茫的柒洛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明目张胆,瞬间吓的连连推脱道: “啊?不可!万万不可!要放也是你跟你的王妃,或者......你喜欢的那个薛......” “够了!本王说的话,你就从未听过。别扯上别人,她们是她们,我现在说的是你!只是完成我一直的一个愿望而已。 小时候把你当作亲姐姐一般,一直想跟你一起放孔明灯,放河灯,可总是未能如愿。今日本无此意,赶巧了,谁让我拿到了你的灯,既然天意如此,就该顺应,本王又无他意,你也莫要多心。” 王隽苓没有欺骗柒洛,他曾经是有这个愿望的,可是始终没有实现,本来,他都放弃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机会。他不能再错过了。 “王爷......这......只是单单的想要弥补小时候的遗憾吗?”柒洛依旧半信半疑。 “当然!不然呢?本王早已没了别的念想,王妃已经被父王、母后定好了,侧妃也有了人选,这些早就不用本王操心了,本王如今只想在朝政上有所建树,无心他事。 至于那些别人送来的人,为了不麻烦,推三阻四落下别人的埋怨,也会来者不拒,好好迎着,好好安置的。 再说,你有何怕的,曳池风俗,只有孔明灯才是只有心上人才可以一起放的,放了就要永久在一起。我们,只是放个河灯而已……我认识的雪柒洛,可从来都不是个做事胆小拘谨的。” 王隽苓颇为不悦,果然,还是不相信自己。只是,他心里对柒洛也有隐瞒,今日之事并非只是为了完成当初儿时的心愿,更像是想满足现在的心愿。 “嗯,既然如此,柒洛就满足王爷这个儿时愿望。”柒洛点头应道。 “好!爽快!本王今夜就呆在城里了,不用担心时间,至于他们,你不用担心,我会先派人护送他们去你们在城里定的客栈,你随我去放完河灯,我会亲自送你回去的。” 王隽苓终于松了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现在,离他的梦想竟然越来越近了。 “嗯,那王爷不用去陪薛小姐了?”柒洛突然想到那个蛮横张扬,善妒的我薛姣,有些疑惑,她能让王爷安安静静一个人游街市? 第四百九十九章 瞎眼王爷论是非 “哼,你倒是关心的人不少,就是没有本王!不用担心她,她小脾气上来,就让她自己冷静冷静,本王不会哄人。本王已经派了人护送她先回撷芳园了,此刻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事不宜迟,你跟小慕洛他们交待几句,咱们就快去吧,地方我都选好了,有点偏远,现在不走,恐怕子时也回不来了。”王隽苓朝窗外望了一眼,焦急地催促道。 “什么?为何选这么远!”柒洛不解道。 “因为,我想要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清静!”王隽苓神秘一笑,原本冰冷的面孔浮现出一丝暖色。 柒洛微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在心中更确定了自己的决定,王隽苓,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 跟他在一起就像是在不停冒险,不是被他嘲讽、自私冷漠的态度伤害,就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体贴关怀深深抓牢自己的心,被他突如其来的炽热吞噬。 而这些对她来说就像是脚不着地的在空中飞舞般令人心悬,没有半点踏实安心感。柒洛不想为了一个心性不定的人,在深陷其中后,某一日再被冷水浇醒,不得不独自重新面对悲苦的人生。 哪怕,她心中始终割舍不下王隽苓,早已中了他的耀眼似火般的情毒。她都不可以冒险,因为,她已经没了最疼爱她的养父母,没有了最令她安心踏实的夫君,只剩下一个小慕洛了,她再也输不起了! 柒洛跟包厢外地小慕洛耐心解释一番,终于说服了她,让芷兰跟连翘带着侍卫先护送她回了她们早早在都城定下的客栈。 随后,便上了王隽苓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两人在车上久久不语,车厢异常安静,静的令人尴尬,柒洛紧紧靠在一侧坐着,努力不碰到狭小车厢另一边与自己并肩而坐的王隽苓。 “你们混蛋!本小姐说了!本小姐改变主意了!还不快给本小姐掉头!本小姐要回去找王爷!” 眼看马车马上就要到撷芳园了,而坐在马车上骂骂咧咧,哭哭啼啼,折腾了一路的薛姣却并不死心。 竟然突然想起了,这也许是自己今年最后一次与王隽苓夜晚一同逛街市的机会了,便挣扎着从车厢里探出头,对着马车两侧骑马护送的两名侍卫高声大吼道, “小姐息怒!是王爷交代我们的,一定要将你送回来!”只见那侍卫根本不愿意听她的,只是沉声公事公办般的劝说她。 “本小姐不听,本小姐同王爷是什么关系,只要本小姐不乐意,你们照样得受罚,倒不如就听了本小姐的话,现在,立刻回去! 到时候,王爷还会看在本小姐面子上绕过你们!”薛姣对王隽苓并不敢造次,只是偶尔对他耍点小脾气而已,且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情绪反应,生怕真的惹怒了他。 而对这些她眼中的“底等贱民”,她就情不自禁的摆起了左相千金的臭架子,明明八字没一撇,却觉得自己已经稳稳的坐上了王爷侧妃之位。 之前还有些克制,随着在撷芳园住的日子一久,竟然更为猖狂了,说起话来颐指气使,底气十足,看上去倒像是吃准了王隽苓般狂妄。 而王隽苓竟然也不似以前那般对她冷漠敷衍,竟然像极了朋友般的相处,不仅对她温柔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冷言冷语,像个完全无关紧要的路人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竟然还知道对她的关心有所回报,这令一直一厢情愿的追逐着王隽苓,毫不顾忌自己脸面,近乎死皮赖脸痴缠着王隽苓的薛姣来说,简直令她幸福的入坠蜜罐一般。一时间更加飘飘然了。 而撷芳园中被分去伺候她的侍从们则是苦不堪言,被薛姣的娇纵蛮横折腾的够呛,私下里纷纷拿薛姣和柒洛对比。 都暗自咒骂薛姣恃宠而骄,觉得柒洛太过委屈,只知道谦让,却不会提自己出头,替她不值。忍不住纷纷质疑起王隽苓看人的眼光来。 竟然放着雪柒洛这么深明大义,端庄高贵的夫人不去套近乎,对她不是过于苛刻就是冷冰冰的,却对薛姣这种没有修养,毫无规矩,肤浅庸俗,自私自大,目中无人的女子这般亲近。 就连平时冷面示人的侍卫们对薛姣也是一肚子怨言。本想着护送完她,就可以换班了,谁知,还是被她不管不顾,只为自己一时痛快,瞎折腾的劲头吓怕了。 “薛小姐,这......”见薛姣不听劝说,依旧我行我素的样子,侍卫为难道。 “别废话!还不快走!晚了,还不一定王爷会跟着哪个狐媚子走了!快走!”本来看到王隽苓被自己拉去选姻缘灯,竟然最后选了别人的姻缘灯,心中颇为愤慨,有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 而坐在马车中,心中盘算着给柒洛一个惊喜的王隽苓,却没料到薛姣竟然如此不安分,正趁柒洛不注意,在黑暗的夜色中,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幻想着一会儿柒洛见到自己准备的一切时惊喜的表情。 “听说,你这些日子都没有怎么出过晨露园,为何?是想躲着姣姣吗?其实,她还是很好相处的,本王从未见她真的害过谁,若是惹你不快,也并非她有意的,她只是家中骄纵惯了,故而.......” 王隽苓素来不喜涉足女子间的纷争,小时候见惯了自己家族中宗室子弟的后院中被几个妾室闹的鸡犬不宁的场景,每次,他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平时接触的女子也不多,除了宗室中几个姐妹,就是远在紫晏的柒洛和薛姣了。 如今,冷不丁让他知道了两人间的恩怨,他就快要愁白头了,想不到堂堂一个大将军,在朝堂上掷地有声,深受众臣拥戴的宝熠王,竟然面对两个女人间的纷争笨拙的束手无措。 如今的他,完全看不明白到底最大问题在谁身上,他总觉得柒洛有时候过于强势,包括对他。 第五百章 物是人非灵犀不在 “嗯,王爷不必再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王爷自幼跟她在一起,自然有理由评价她。 可我雪柒洛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人,我的孩子受过什么委屈,我心里有数。王爷不在现场,我再解释也无益,说什么都是枉然。 既然王爷已经在心中有了判定,我觉得这件事越说越复杂,彼此立场不同,本就难以公平,倒不如不提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不再论断。” 柒洛听王隽苓突然这么说,心中顿时一凉,竟然后悔起自己为何要跟他来郊外,想立刻回去。 对王隽苓再提及薛姣辱骂并伺机动手虐打她们的事,柒洛表面上不动声色,看似妥协般的坚定回应道。 实则,心中对王隽苓失望至极。若说那天王隽苓袒护薛姣,应该是看在她父亲在朝堂上对他的支持,不便惹怒她。 可如今,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人,他还有何好担心的?理应实话实说,公平论断那件事孰是孰非,私下给柒洛一个说法,以示安慰也好。 可他不但未说,还一直提薛姣说话,看样子还真是对薛姣极为信任,竟然不愿相信柒洛的话,觉得薛姣只是一时脾气太大,才会做了如此卑劣之事。 而话外之意倒像是柒洛小题大做,死抓不放,没有风度一般。面对如此跟自己在无话可说,且思想心灵和自己的沟通都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障碍的王隽苓,柒洛只觉得两人早已间行渐远,心如死灰。 “哎!也罢!不提了!那个雪蒙.......他真的是......”终于,王隽苓还是忍不住问道。当柒洛身边出现王隽苓之时,他就有种难以言说的烦躁感。 像是心口堵了块大石头一般难受的难以喘息,是想赶紧剔除这个碍眼的人。 “真的是我儿时伙伴,我们一个村的,就像你同薛姣,自幼相识,不过,我们认识时间更长,从我记事起就天天在村子里一起玩耍,放羊。 他一直像兄长一样关心我,不过,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此,当时是,如今更是。都是成家之人,不会再有变化。这一点跟你和薛姣倒是不同。” 柒洛心中冷笑,王隽苓有何资格问她的事,不是早就说明白他们的关系不会再有任何变化嘛。 他既然已经跟薛姣如胶似漆的相处了,还去管她的闲事干嘛,她相跟谁说话,游玩,都是她的自由,她又不属于王隽苓,他凭什么将手伸的那么长! “别总扯上我们两个,我和她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熟!”王隽苓被柒洛的嘲讽激怒了,顿时变了脸色,眼中怒意涌动,厉声道。 “那你们是什么?不也算青梅竹马吗?”柒洛不以为然,继续嘲讽道。今日的她也有些失去理智,之前见到王隽苓对薛姣拼命维护的情景还在自己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如今见到同一个人又转过来关心她的事,柒洛就觉得难以接受,甚至有些可笑。想到王隽苓对薛姣的态度就令她作呕。今日,难以自控的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心中怒火释放出来。 “嗯,不!也不算!跟她在一起挺轻松的,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较自在,她算是我在这偌大王宫中最要好的朋友了。”王隽苓瞥过脸不去看愤怒的柒洛,试图缓和下她心中的熊熊怒火,软声坦然道。 “呵呵,挺好,你喜欢就好。”柒洛不想提起薛姣,但又不得不拿薛姣说事,避开王隽苓对雪蒙的无端猜忌。 只是,听到王隽苓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也许,真的是自己高估了他对自己的情分,也许,自己只是他众多友人中的一个,还是最不起眼,最不在乎的那一个吧。 又是一阵寂静,王隽苓不明白柒洛的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她对薛姣有深深的敌意。不难否认,他心里知道,那件事一定是薛姣挑起的事端。 但他从八岁起就与薛姣相识,也没见她真正伤害过谁,反而对自己尤为关心,总是粘着自己。 虽说他孤傲惯了,可有个小女娃整日做自己的跟屁虫,倒也是件令自己很有派头的事,他也并不想拒绝。 久而久之,他也逐渐习惯了薛姣的存在,虽然有时候会因为自己的冷酷无情,将薛姣惹哭,可薛姣最终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回到他身边。 他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觉得薛姣让他心里踏实,世间万物瞬息万变,薛姣对他的关怀,热烈追逐却是永远不会变的。这一点,他觉得柒洛都不能给他这种踏实感。 “好了!到了,一路黑暗,你也该看看不一样的美景了!”马车突然停了,寂静的马车内突然传来王隽苓暗哑的声音,柒洛才从恍惚如梦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柒洛一路上一直靠着车厢一侧,透过车帘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断翻飞的一角,望向外面被浓厚夜色笼罩的山野。四周寂静无声,偶尔会有几声虫鸣鸟叫。 山间小路四周竟然越走越荒凉,高高的野草遮挡了大半视线,借着马车前面坐着的侍者举的火把才隐隐看清了四周。 这里除了夜色笼罩下如泼墨画般绵延不断的乌黑山林,就是杂草丛生的荒野,眼前一切竟然令柒洛想到了五年前那个夜晚,也是在曳池,那个充满了恐惧不安的夜晚。 只不过,当时,她和王隽苓还是亲密无间的姐弟,而如今,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就连平时的正常碰面都仿佛在刻意回避。 想起当时,王隽苓只是个快十岁的少年郎,除了身高和自己一般,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孩子,而自己竟然在他身边承受着他的关怀守护。 看着从五岁就拜师习武,后又到山中拜师,静心习武的王隽苓,远远高于同龄人的心智,如成人般机智沉稳,勇敢无畏的处事方式,令当时的柒洛不禁对他尤为敬重,信赖。 两人在舞乐上的共同喜好,执着劲头令两人越来越 第五百零一章 久违的“亲密” 五年前的曳池重逢,以为雪柒洛和王隽苓相处久了,加之共同的喜好,思想上越来越靠近的两人竟然突破了年龄的差距,成了无话不谈,心有灵犀的好姐弟。 当年的一切竟然如梦境般美好的如此不真实,如今想来,甚是讽刺。马上就要十六岁的王隽苓竟然在柒洛面前突然孩子气起来。 似乎,他身上所有的瑕疵都在此时暴露出来了,曾经那个笑容温暖,细心体贴,勇于担当又极为偏爱柒洛的俊美少年郎,已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个脾气阴晴不定,性情古怪,自私无情,对柒洛毫不在乎的王隽苓。心中怅然若失的柒洛,不明所以的跟着王隽苓出了马车车厢,没想到,王隽苓竟然主动朝她伸出了手,扶她下了马车。 “别怕,若是怕,你可以拉着本王的......嗯,你介意的话,可以拉着本王的衣袖,一会儿就到了,到时,你一定不会后悔今日跟本王出来的。” 王隽苓看到柒洛犹豫不决,眼睛一直在朝四周张望,紧张防备的双手环抱胸前,赶忙温声安慰道。 深山中的夏夜并没有都城中燥热,反而多了些清凉的夜风,柒洛身体不自觉的紧绷着,有因为穿的单薄,不由打了个冷颤。 听到王隽苓的话,心中一暖,一扫紧张的情绪,重新从刚才颓靡的情绪中振作起来,点头轻声应道: “嗯!好!臣妇信王爷!” 此时,王隽苓已经不动声色的命华辛将马车上自己的披风取来了。 “好!这个你披上!这里地势高,周围群山环抱,夜风寒凉不比城里。”王隽苓接过华辛取来的披风,边说边给柒洛披上。 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可没等她反应,已经动作利落的将夏季特有的轻薄披风给她披好了。伸出手,让柒洛随他前行。 披风在身,柒洛暖和许多,望着王隽苓伸来的手,犹豫了一下,就紧紧抓住了他宽大的衣袖,紧紧跟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后,小心翼翼地缓步前行。 而华辛和两个侍卫分别在他们两侧不近不远的保持着距离给他们照明引路。像是王隽苓提前交代过一样,怕被他们打扰,剩余的四名护卫等在马车处,并未跟去。 柒洛紧紧拉着王隽苓的衣袖,虽没有碰触到他的肌肤,却早已心神慌乱了。多久了,他们再没有以前那般的亲密无间。 纵使上次和解后,王隽苓对她的炽烈攻势,也是短暂的,刚有火花点燃就被她给及时浇灭了。 而如今,更是时隔几个月后第一次“亲密”相处。柒洛竟然有些恍惚,她是越来越猜不透王隽苓到底在想什么了。 刚刚在马车里还毫不顾忌她和小慕洛当时受到侮辱的感受,极力替薛姣说好话,口吻像是雪柒洛斤斤计较,小题大做一般,令柒洛心中寒凉,觉得王隽苓已完全成了陌生人。 而如今,他倒像是突然换了个人,竟然对柒洛体贴入微,主动关心起来。相对于萧褚晟的忠厚老实和雪蒙的耿直纯善,秦明烨的成熟稳健而言,王隽苓都是一个做事不按常理行事,性情古怪,心思深藏不露,令人难以捉摸的男子。 是柒洛从未遇见过,应对起来又颇为棘手的奇特男子。更是她自知招惹不起,避之唯恐不及的男子。 此刻,王隽苓对她突如其来的好,反而令她颇为不适,心中忐忑,不知一会儿会看到什么,王隽苓又为何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带她来这荒郊野外放河灯?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放河灯吗? 而走在她前面昂首阔步的王隽苓根本没有想到身后的柒洛竟然没走一步都是如此忐忑,仿佛拉着他的衣袖更加紧张了,他都能通过自己的衣袖感知到从柒洛那里时不时传来的颤抖感。 王隽苓蹙眉不解道:“柒洛,你要是害怕,就走近一点!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啊?嗯嗯,好!”柒洛心中正纠结的如拧麻花一般,突然听到王隽苓开口,吓得浑身一颤,急忙应道。 可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却突然被一股猛力向前扯去,猛的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柒洛连忙摇头,才惊慌的发现自己竟然撞上了王隽苓的精壮的后背。 而刚才,也正是王隽苓对她在身后磨磨蹭蹭,步子过慢颇为不耐烦,将她强硬的拉到自己身边的。 只是,由于用力过猛,竟然撞上了他。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你......没事吧?本王只是怕你害怕才......” “嗯……没事,咱们快赶路吧,太不早了,还得回城呢。”柒洛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慌乱应付道。 此刻的她早就臊红了脸,要不是夜幕昏暗,遮挡了她的面色,她一定羞愧的想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王隽苓不像萧褚晟和雪蒙那样身材魁梧高大,外表粗犷。他是精壮挺拔,身材修长的男子,走起路来仪态翩翩。 虽常年习武却因出身皇室,被王后自幼精心呵护,习惯了自身的养护,皮肤白皙不似萧褚晟跟雪蒙那般黝黑。 就连他的背影因为身形的优美弧度显得俊秀挺拔,还有刚才隔着夏日薄衫感触到他背后饱满紧实的肌肉。强烈的男子汉气息充斥着柒洛的头脑,令柒洛心猿意马,一时紧张的不知所措起来。 不行,柒洛隐隐感到自己的心中一个不安的声音在叫嚣着,自己竟然有些心慌意乱的,只想赶紧离开此处,她绝不能再次失去理智的沦陷了。 “怕什么?实在太晚,周围有客栈,我们可以去那里,再说,从战场归来这三年,本王再也没在野外过夜过,大不了就在这里过夜。 看今夜,星空璀璨,幕天席地多惬意!你若不情愿,马车也还算宽敞,将就一晚也未尝不可。” 王隽苓垂首瞥了一眼不安的柒洛,根本猜不到她此时的窘迫和不知所措,一脸无所谓,话说的随意,仿佛他们两个是战场上的好兄弟一般,在哪里过夜都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第五百零二章 深情难掩天意相助 “这......王爷莫要玩笑,柒洛身为人妇,还有孩子,不可如此随性而为。咱们还是早早回去吧。” 柒洛被王隽苓的话震惊的瞪圆了眼,透过不远处华辛他们手中的火把在王隽苓眼中仔细查看着,仿佛像将他看穿一般。 心想,好一个不知规矩礼仪的毛头小子,竟出些轻浮大胆的主意,她要是真的跟着他如此随性而为,必定会成为众人唾弃嘲讽的对象。 不仅毁了自己的名节,还会牵连上自己的女儿和芷兰、连翘他们一同受辱,还会搭上她丈夫的英名,成为别人嘲讽的我目标。 “好好好!听你雪柒洛的!哎!明明已经不是本王幼时那个温婉体贴,心中只有本王的姐姐了,还要整日做出一副姐姐的样子管教本王。 条条框框,各种规矩,本王早就在先生那里听腻了,你呀!非得再来一遍,活得真累!罢了!罢了!这等惬意之事,就让本王独自享受吧。走吧!拉紧我!前面的路不好走!” 王隽苓看柒洛严肃的模样,听出了她说话时深深的担忧,不再与她玩笑。还没等她缓过神,话音未落就突然紧紧拉住了柒洛的左手,并肩走在她左侧,拉着她快步朝前走去。 柒洛刚想反抗,急于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王隽苓另一只手顺势一指 看清了前方不远处的景象,吓得不再挣扎,反而紧紧反握住了王隽苓不愿松开的手。 只见,前面几步之遥就有是一条,刚刚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的窄小山路,山路一面紧靠山壁,另一面毫无任何遮挡就是一个陡峭的小坡。 此处虽然并不是万丈深渊,但也有两、三丈高,且下面树枝稀少,没有遮挡,若是一不小心滑落,非死也是重伤。 而此时,华辛已经带人快步走到前方打头阵,为他们照明了,末尾留了一个侍卫紧紧护在柒洛身后。 被王隽苓紧握的柒洛,心中感慨,这小子,有时候还是蛮细心体贴的嘛,只是,他并不常性!对她的好总是令她觉得转瞬即逝,心中没有丝毫安全感。 终于,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小心翼翼的下到了山脚下,王隽苓不知何时闪到了柒洛身后,突然用双手蒙着她的双眼,神神秘秘的命令她朝前慢慢移动。 没多久,王隽苓俯身在柒洛耳边轻柔道:“好了,停!洛!这里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只为你准备的,愿你喜欢!” 随着他松开的双手,柒洛终于得以睁开双眼。可随之而来的景象竟令她完全惊呆了,脸上的表情复杂的变化着,从惊讶到喜悦再到喜极而泣。 柒洛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激动的只顾抽出手帕抹泪,都不知该跟王隽苓说些什么感激的话语了。 “怎么了?不喜欢?”王隽苓站在柒洛身后,心中忐忑的等待着柒洛的回应,却等来的是她的抽泣声,心中颇为疑惑,慌忙追问道。 他生怕自己又笨拙的做了柒洛不喜欢的事,曾经,柒洛说过,他对人好,也多是出于自己的喜好,并未多替别人着想。 这句话早已成了他心头的刺,害得他进退两难,不敢轻易靠近柒洛,心中又颇为不舍。 “不不!喜欢!嗯!我很喜欢!我只是......真没想到,你会为了我......只为我这么做!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真的,很感谢你!我......” 柒洛听到王隽苓焦急的催问声,才发觉自己的失态,竟然只顾感动的哭泣,忘了回应他,连忙慌乱的擦拭着眼泪,感激道。 柒洛不适合很情绪化的人,但是,这段时间,她压抑太久了,见到眼前的景致,再也难以自控了。 这近三年时间,柒洛为了躲避杀手躲在异国他乡,压抑着自己崇尚自由的天性。为了王隽苓的前途和小慕洛、芷兰、连翘不被牵连,生生砍断了自己和他的情意,压抑着自己对他的深厚感情和亲密关怀。 虽说她心底对萧褚晟可以回到自己身边的预感越来越弱,越来越没有信心,可她依然自欺欺人的强撑着。这段时间因为薛姣的突然闯入,又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尽量不再同她正面起冲突。 可今日,当王隽苓的双手从她眼睛上轻轻移开之时,呈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她做梦都想拥有的场景。 她眼前的,此时金碧辉煌的宫殿,也不是如仙境般美妙玄幻的极致美景,而是柒洛曾经生活过的“落雪村”!一个被无数盏红彤彤的花灯照耀的充满喜庆的落雪村! 柒洛仿佛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落雪村不是多年前就被希罗越境的暴徒焚毁了吗? 不是早就成了“鬼村”吗?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啊!可眼前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等柒洛冷静下来,擦干了湿润的双眼,才清醒过来。 自己如今还在曳池,眼前的一切怎么可能是真的落雪村?难道王隽苓会变戏法?柒洛狐疑的扭头望去。王隽苓会意的轻笑一声: “嘿嘿,你,不用谢本王,本王早就知道你对落雪村难舍的情意,很久之前我就开始找寻一个跟落雪村山型较为相似的地方。 为此特意派人去了你的家乡,两、三年了,也只顾得上复原了这一侧的样子,派去的人回来说你们的房子实在烧的不成样子,也就复原了大概,只能晚上看,白天一看就不像了。 到如今也就建了你家这一边,一共就五、六间房子,你家是山顶那间,你跟我说过的。本来一直没想好那天带你来,后来一忙就忘了这里。 只有华辛在默默替我打理,时不时派人来看护。今夜既然机缘巧合得了你的花灯,我就想到了这里,早早名人来收拾装点了。 这条小河是曳池最清澈的河流分支,我想,今夜在这里放花灯,还可以一解你的思乡情,又清净,两全其美。” 王隽苓想起自己三年前的决定,就觉得自己太有远见了。当时只是在自己与柒洛重逢后,屡次刻意嘲讽,冷落柒洛后,见到她神情落寞的模样,觉得心中有愧,才会想方设法,费尽心机的讨好她,权当赔礼安慰了。 第五百零三章 追溯往昔姐弟情深 可当复制的落雪村做成后,他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孤傲清高的性子又泛起劲来,竟不好意思亲自告诉柒洛,一直犹豫不决。 后来又赶上柒洛同他挑明了两人间不可能有男女之情,赌气的他索性也不会再提这里,久而久之就彻底忘了这里的存在。 谁知,竟然今日排上了用场,且眼前的小河跟女儿节又是如此完美的结合,这不能不说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隽隽,谢谢你!费心了!”雪柒洛对王隽苓甚是感激,想起他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关怀和体贴完全抵的过这两年忽冷忽热的怠慢,心里反而愧疚起来。 刚刚还在马车中对他彻底失望了呢,之前还跟芷兰、连翘说起过他的绝情冷漠,如今再回顾起来,顿觉她们都看错了他。 他是有孩子气,是做事武断,是随性无理了一些,看上去自私放肆,其实,他还是那个善良细腻,纯真美好的少年英才。是她们了解太少,误解了他。 “呵呵,你叫我什么?没记错的话,是你在以前的信中常这么称呼我的。想不到如今......看来,乡情还真的很管用……” 王隽苓惊喜的望向柒洛,眼中洒满了点点星光,在周围几十盏花灯的照耀下,显的璀璨夺目。如耀眼的宝石般光芒四射,难以遮掩他此刻极度喜悦的心情。 自从两人疏远后,柒洛对王隽苓的称呼从来都是王爷,而自称臣妇,王隽苓对她也是以萧夫人相称。今日突然间的亲密称谓,令王隽苓恍惚如回到了遥远的从前,他们亲密无间的那段日子...... “嗯!你不是也不称呼自己本王了?原本就不生分,非要太正式,难免尴尬。你给的正是我最想要的! 所以,隽隽费心了!反而我却没为你如此过。说来惭愧啊!”柒洛会想起自己从刻意与王隽苓保持距离以来,似乎对他太过苛刻,将所有刻板的条规都用在了王隽苓身上。 以至于两人渐行渐远,已经离陌生人越来越近,违背了最初不做举案齐眉的夫妻,却依旧是朋友的初衷。 “谁说你没有如此?虽然不情愿!可你主动远离我,不也是为了怕我因为与你的亲密关系被朝中有心人诟病,发难,影响我的政途吗? 以前每次我的生辰,你不也是费尽心思的为我准备,早早从紫晏托人送来,记得你知道我喜欢香囊,不善女红的你还专门为我缝制了不少。 看那针脚,虽然并不娴熟,可能看出你的认真用心,感受到你的真心。每个荷包的样式颜色都搭配得十分巧妙,令人赏心悦目。 填充的香料也是各不相同,但都沁香扑鼻,清淡雅致,很适合我。这比那些为了巴结逢迎我,送来奢华礼品的人要令我动容百倍! 尤其,在我生病时,远在紫晏的你,听到风吹草动,就专门托人找到名医为我送上良方医治,现在想来,那名医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医仙,洛姐姐的师父左恩了!姐姐还真是费心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肺部燥热引起咳嗽的小毛病,就令你牵肠挂肚一番,跟着我担忧了一个多月。 五年前,你来曳池住的那段日子,对我的照料也是十分用心,细致体贴的如同我的亲姐姐一般,你以为我忘了,我却一直没忘。 那夜,从探访的老艺人那里回来,我就发烧了,你不仅清了大夫来,还精心照料了我一夜,等我第二日醒来时,发现你已经趴在我的床头睡着了。 纵使我的母后,也从没有照顾我一整夜过,那段日子还亲自给煎药,烹制调养羹汤。而你并非我血缘上的亲姐姐,却对我如此呵护。 父王跟母后虽然也极其疼爱我,看重我,可父王国事繁忙,还有其他子嗣,也不可能将精力过多的放在我身上。 而母后是名门望族之后,自幼就有众多侍女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从未照顾过别人。不懂得如何照顾好我。 兴许身边的仆人太多了,她觉得放心。很多事都不用她亲自做,反而淡了许多亲情。母后除了经常过问我的健康,督促我的学业外,也不常陪我玩耍,我觉得,她更愿意自己待着。 也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知道,人世间还有亲人间如此贴心疼爱的方式,因为你的话,我才在民间了解到百姓的亲情,他们的家人间的相处方式,正因如此,我就更加渴望这样平实的感情。 只是,你总觉得自己什么也没为我做,觉得自己做的不足,掩饰自己对我的好。反而令我更为愧疚。”王隽苓想起以往柒洛对自己的温婉体贴,心中如注暖流般温暖。 被柒洛不动声色松开的手重新敷上柒洛的手背,拉着她朝一旁专为柒洛所建,以他们二人名字命名的洛苓亭。而华辛等人早已远远离开,躲在暗处,生怕打扰到他们两人难得的私密时刻。 此时,亭内早已被提前来此的侍从摆放好了两盘糕点、果子,还有一壶酒,四个荤素搭配的下酒菜。 王隽苓说着,将两人的酒盅优雅的斟满酒,递给柒洛一杯,冲着她邪魅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不甘和欣慰。 见柒洛不知他要做什么,呆愣的模样,心中暗笑。果然洛姐姐规矩惯了,竟有几分呆板,却也着实真实可爱。 于是,率先举起手中酒盅与她碰杯,随后一饮而尽。见柒洛随之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才松了口气,奢望的想到,这两杯酒要是合卺酒就好了! 柒洛没想到,王隽苓竟然将当年的事都默默记在心间,对她即感激,又满怀真挚情感的难以割舍,实在令她极为意外。 “从四岁相识开始,你就像一道阳光时刻照射进我暗淡无光的王宫生活,温暖着我孤寂的心。纵使相隔万里,你也能用一封信勾起我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将寂寥的我送上幸福的云端。 人总是要长大,要独立,作为皇子的我更是会单独建府,远离王宫,离开父王、母后的庇护。可我不怕,因为有你!” 第五百零四章 乡情旧忆情难断 想到你自己,连父母都没有了,也没有亲人做你的坚强后盾,无依无靠依然那么坚强,还会用真心去关怀我,并非因为我的身份才如此,我就甚是感动。 当时就发誓,这辈子,纵使得罪了全天下的人,也要珍视你,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受伤害!可是如今......你我间......仿佛再也回不去了……” 雪柒洛于王隽苓来说,就是亲人般的存在,今生都难以割舍。可惜,他们即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被世俗所接受彼此的爱慕。分开似乎成了最终唯一的结局,既令人痛苦,又颇为无奈。 “哎!世事难料啊!谁让你我并非真的姐弟呢!即便是真的姐弟,成人后,各自有自己的家人,相处起来也是顾忌许多,不可能再像小时候般随性而为了。” 柒洛叹息道。放下酒杯,仰头望向对面山上那个像极了自己老家的小院子,心中满是惆怅。 “哎!是啊!长大了,没想到,反而更加不自由了!呵呵……要是能一直赖在你身边,像小时候一般多好,我们同塌而卧,你给我讲故事,就这么一直聊到天亮,多好!可惜啊……”王隽苓苦笑道。 “隽隽,你应该明白,人得向前看,你也并非是个凡夫俗子,儿女情长的东西只会牵绊住你的脚步。 而你是拥有雄才伟略,英勇无畏,曾经拯救万民的曳池大将军,也是曳池王眼中最器重的皇子,尊贵的宝熠王! 为民造福,担当重任,才是你应走的道路,不要被不相干的人或事牵绊了你雄鹰展示腾飞的宏伟人生!忘了吧!有些事只适合深埋心底!” 柒洛不惜贬低自己,也迫切想让王隽苓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手中拿起一片杏干,放进口中品味,如此时的心情一般酸涩。 “不!为何要忘?你也绝不是不想干的人!有你在,我才更有勇气面对纷繁复杂的朝堂政事,有你在,孤寂感才会远离我。可你,就连这个机会都不再给我了。最幸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王隽苓双手轻轻搭在柒洛肩头,逼迫她直视满含深情的双眼,坚定诚恳道。而心中的落寞却无人知晓。 “隽隽,你......你要理解我,该说的,那次你生辰之夜,我以为我都讲清楚了,你也明白了,清醒了,可如今看来......”柒洛转身,故意避开他的视线,心酸的无奈道。 “不!我一直是清醒的!对你的感觉再清醒不过了!正是因为清醒,才知道无人可以替代你。 所以,才痛苦!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毕竟,我也不想再做妨碍你的幼稚孩童了。 既然洛姐姐想要清静,不想卷入是非,不想拖累我,连累你身边的亲人,那我们就保持距离,我也再无非分之想,姐姐可以放心了!” 王隽苓终于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话,不想再跟她纠缠痛苦,惹她嫌弃憎恶。可是,话语出口那一刻,他的心中没有半点解脱的愉悦。反而怅然若失般的难过,悲伤。 “我......我也是不得已......谁让咱们这种身份,哪怕有一个人的身份不这么敏感,也不用走到这一步,刻意去避嫌,硬生生毁了多年的情分。”柒洛不忍见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王隽苓此时垂头丧气的模样,无奈愧疚道。 “没毁,一直在我心间呢!我王隽苓就是跟你天各一方,也不会忘了,这辈子,你是我唯一最亲密,最敬重的姐姐! 只是,这种亲密只能用来追忆了。洛姐姐,我可否知道,雪蒙来此处有何意?没有听说过希罗王要派他前来啊? 是什么样的信,要他一个左将军亲自护送?他此次前来,跟你有关系吗?他要在这里逗留多久?还会不会去找你?你们之前真的不是商议好的再次相见?完全是偶遇?” 王隽苓把一切说明白了,反而坦然许多,跟柒洛说起话来既亲切,又温和,像极了谦谦君子在跟自己的家人闲话家常。可这一切也只是短暂的美好,过了今夜,一切还要回归到以往的平静冷淡当中。 只是,王隽苓不想错失最后的机会,他看得出刚才雪蒙的眼神一直紧随柒洛,那是一种痴迷的喜欢,他原本是不懂的,可薛姣对他也是如此,甚至,越来越明显。 故而,他敏感的察觉到雪蒙和柒洛的关系并不简单,至少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单纯,虽然,柒洛看上去对雪蒙只有相邻小伙伴的情意,再无其他。 而雪蒙则更多的是对柒洛超出普通友人的依恋关怀。无论他是否已于柒洛分道扬镳,他都忍不住想过问。 “隽隽,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哎!看来,你还是对他不放心!对我也不信任!你觉得我有何必要拿他来曳池的事欺骗你吗?确实是为了一封信!可我能说的,就是他说的,也的的确是希罗王派他前来。 至于见面之事,我们事先并未商议过。能在街市上碰到他实属巧合,就如同你我这般,我们出门不同样没有约好在姻缘灯的铺子碰面吗? 兴许,今夜就是个巧合颇多的神奇夜晚吧。与我有无关系,希罗王是和我认过亲的兄长,我的异性哥哥,他既然派人来了,能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吗?托人带点希罗特产什么的,也正常的很。 你放心,以他的身份,如此敏感,希罗即使是想要探听、窥视什么,也不会专门找他的。何况,以目前四国的密切关系,希罗也没必要如此突兀的派人前来窃密。他只在这里待三日,且后天就会去面圣。” 柒洛有些饿了,在王隽苓面前也随意起来,边说边夹了一块自己最喜欢的五香牛肉放在口中,仔细品味着王隽苓特意到都城最好的酒家买的五香牛肉,心中感激他竟然还记得自己对这道美味的钟爱。 “哦?这么快就走了?我倒不担心他来这里窥探什么,只是不放心他......算了,但愿是我多想了。” 第五百零五章 情难舍河灯寄情 “洛姐姐,我们把灯放了吧,今后,也许我们很难再有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希望,你能记住今夜!” 王隽苓没吃几口菜,倒是喝了不少酒,手中一直没停过举杯,一饮而尽,再斟满,再举杯......边说边饮,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快两壶酒,脸色微醺,望向柒洛的眼中炽热难掩。 仿佛有团火在不住燃烧,越烧越旺,火焰高涨的快要将眼前人和周围的一切一起吞没一般,令柒洛忐忑不安。 可身处王隽苓为自己打造的美好回忆中,享受着他提供的温情夜晚,柒洛又不好驳了他的美意,只得温顺的点头柔声应道: “嗯!好!既然来了,放的又是河灯,我们彼此我祝福吧,就算是祈福了!” “当然!我连祈福什么都想好了,只是,按规矩,没有灵验前是不能说出来的。至于你,我希望可以和我祈求的一样!” 王隽苓神秘的朝柒洛挑眉,微笑道。满眼的期待,生怕柒洛祈求的和自己不同,专门提醒她。说着,早已从身旁石凳上拿起了华辛早早给他放好的花灯,此时的花灯早已点上了蜡烛,看上去精美雅致,光亮通透,耀眼夺目。 “嗯?这......”柒洛看着那绝美的花灯,回想起王隽苓的话,有些为难,支吾道。 她本来想为萧褚晟祈福的,可王隽苓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自己的灯还是跟萧褚橙一起完成的,他在另一侧竟然画了一对眷侣畅游山水间的惬意生活,还题了诗。 自己要是用王隽苓出过力的灯为自己的夫君祈福,这样做未免太过自私。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为萧褚晟祈福,今日就将祝福送给他吧。 旋即,心中早已想好了恰当的祝福,她只想祝福王隽苓,此生可以和自己的心上人如愿以偿的安详山水间的惬意生活。 想到未来,王隽苓的人生会遇到更多美好的女子,她既心酸又欣慰,至少,这样,她的离开才没有丝毫负罪感。 “呵呵,别为难,随心而为吧!过了今夜,我也算圆了一直以来的愿望,心满意足了。今后如何,都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就交给天神吧!无论何种结果,我都接受!” 王隽苓不知柒洛真正在迟疑什么,以为她不想送出任何敏感的祝福给他,怕他误会,便替她解围般的自我安慰道。 “好!”柒洛点头应道。 “小心!隽隽,你醉了!”王隽苓说着就起身朝河边走去,出了凉亭,刚下了一个台阶,身体就去摇晃的厉害,差点踩空,柒洛担忧的赶紧扶住他高大的身躯,慌忙提醒道。 “呵呵,有吗?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不过......今日这酒可是第一次喝,很不错!嗯!不错!佳人美酒,呵呵……” 王隽苓脚步虚浮,在柒洛的搀扶下才渐渐稳定了身体,可他并不在意,已经朝河边走着,眼神不离柒洛左右,一直停留在娇小的柒洛脸颊上,仿佛看不够一般。 “隽隽!你怎么了?许好愿没?可以放了吧?”终于,到了河边,两人一蹲下,柒洛见王隽苓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就赶忙一起许愿。 等她再睁开双眼时,却发现王隽苓并不在许愿,确实一直紧紧盯着她,眼中的情愫越来越浓烈,令她不禁有些胆怯,想要退却,赶紧放完花灯就离开此处。 “嗯嗯,许好了!只是......我不舍得......”王隽苓不像柒洛那般害羞的别过脸,依旧坦然的望着她,暗哑的嗓音幽幽道。 “不舍得?为何?迟迟不放花灯,许的愿也会不灵的,呵呵,你还是小时候傻乎乎的样子……” 柒洛故意忽略王隽苓眼中的炽热,只想让他今晚愉快,不想如以前一般立刻逃避,一本正经的跟他划清界限,便微笑着缓和两人间的尴尬气氛。 “哦?我小时候傻乎乎的吗?呵呵……我不是舍不得把花灯送走,而是怕放了河灯,马上就要被你催着回去了,可我舍不得......” 柒洛觉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看王隽苓醉酒的模样,赶忙绞尽脑汁想起别的事,希望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是,赶忙回忆道: “嗯?这里是你建的,你随时可以来的,这样的美好月色,你也会经常见到的。小时候的你就是这样,总是舍不得。 我记得有次我们去民间乐师家里做客,他们家里种了很多杨梅树,正在成熟期,邀请咱们一起采摘,我们摘了一堆,就是不吃,非要等等再吃,我问你为何,你也说不舍得。” “嗯!是舍不得!确实舍不得,那次,是我知道你最喜欢吃杨梅,而紫晏没有,你马上要走了,那种和你相处的机会很难得。 而两人一起采摘的经历就更是不知何时才能再有了,心中不舍,想要把我们一起采摘的杨梅留给你吃。希望你可以永远记得!” 不提以往的事还好,柒洛一说,立刻,许多尘封已久的美好画面都涌向了王隽苓的脑海,令他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深深的遗憾。 “嗯?想不到,当年你才不足十一岁,就心思细腻,这么重情义了!反而,当年的我过于单纯了,并没有先到那么多,总觉得早晚还可以遇见你,所以......” 柒洛越听越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不到当年那么小的王隽苓竟然这般在乎自己,原来,这段时间都是她误解了他。 “所以,就不用太过在意,对吗?你以为我是王爷,曳池王的皇子,有权有势,将来我们见面会很容易,对吗? 可是,你忘了,身为皇子要遵守的规矩足以把我牢牢牵绊住了,哎!想去找你的心再渴望,也是徒劳。”王隽苓无奈叹气道。 “这倒也是!重担在肩,平民百姓尚且肩挑家庭的责任,身背各种负担。你是皇子,自然身上的责任更重,实属不易啊!”柒洛抬头望向天空,心也跟着惆怅起来。 “是啊!我真的很想平民百姓一般生活,至少,我不用顾忌太多,不用连我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得顾及父王、母后的态度,不仅如此,还完全由不得自己。” 王隽苓也不想再拖延时间,说着,将灯放在河中,一只手牵起柒洛的手放在灯上,示意她同自己一起将灯推进河水中央。 第五百零六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哎!这世上有几个人是真正对自己的人生满足的呢?人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我还想说,若是可以选择,我宁可一辈子在落雪村做个平凡的乡野女子。” “你不是我,也许无法理解,只要我的养父母康健就好,我最想要的就是一家团聚,只有家人在身边,才是幸福的。而不是徒有虚名,身份再高贵,那份幸福感却如何也得不到。 心中总是很不安,不踏实,仿佛是一艘一直飘摇在海面的小船般,孤寂无助,迷茫的不知所措。 为了真正的幸福,我宁可舍弃所有的荣耀和奢华生活。可惜,就这点愿望都难实现。你相比我来说,最大的牺牲就是自己的婚姻幸福。 但你还有希望,毕竟,你未来的王妃还有一半可能会是你喜爱的呢。不要那么沮丧,至少,你父母身体健康,一直陪着你,你的身后还有那么多家族的亲人支持你。 这世上还有不少值得你关心的人。不要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柒洛望着已经被他们推进水中,顺着流动的河水越飘越远的花灯光亮的影子,心中颇为感慨。希望她的愿望可以成真,这样,他至少可以快乐一些。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有些遗憾,这辈子估计都无法弥补了。呵呵……洛姐姐,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王隽苓话中有话的望向柒洛,眼神依旧紧紧追随着柒洛的一举一动。 “什么?隽隽,你别这样看着我,你......真的醉了!”柒洛终于被多次用炽热目光注视自己的王隽苓看的浑身不自在,连忙变了脸色,严肃提醒道。 “不!我没醉,我知道我想说什么,就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吧,洛姐姐,你真美!看不够!真的看不够啊!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只有你我,在这皎月下,溪河旁,置身如同你家乡般的地方,享受人间最惬意的时刻。 我知道,只要放了花灯,你就一定会急着离开的,你不是最在意规矩了吗?越是懂你,我就越怕!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得你要离我远去里了,是真的吗?你要离开我了吗?” 王隽苓拉柒洛起身,虽然有些晕眩,今夜的酒是他第一次喝,不知酒力,竟然不知不觉喝上了头,但却又异常清醒。 边说边拉着柒洛朝不远处的小阁楼走去,那是他专门为她建的,他知道她最喜欢赏月,二楼有软榻,镂空的屋顶,最适合躺着仰望月亮。 “啊?你怎么知......不......我还没......没想好......”柒洛满是愧疚的支吾道。为何?这个王隽苓就像是跟自己心有灵犀一般,竟然自己想做什么,他都能预知到一般。 柒洛怕王隽苓走在河边的石子上脚步不稳会摔倒,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另一只手紧紧扶着他一摇三晃的身体。 “没想好?那就是说你已经有此打算了?洛姐姐!真的?这原来都是真的!你真的要走啊!本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原来竟然都是真的! 洛姐姐,你瞒的我好苦啊!你不是才来了两年嘛!我以为你至少还能在这里待两三年呢!那些杀手你不怕了?你难道真的就好这么干脆的离开?” 突然,王隽苓听了柒洛的话,异常清醒般瞪圆了眼睛,凶巴巴的等着柒洛,满是怒意的惊呼道。 “我......隽隽!你也该明白了,我早晚都是要走的,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既不是我的家乡,也不是我夫君的家,我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也给不了洛儿踏实的生活。 与其如此,倒不如离开,至于去哪里,我还没有想好。隽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总是你最好的兄弟也有跟你分开的时候。 你还是早点想清楚,其实,这世上,谁离开谁,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等你娶了王妃,以后再有了侧妃,妾室,就会把我忘了的。 你看,五年前,咱们分别后,你不是就没有再找过我,把我忘的一干二净嘛,要不是这次来曳池避难,你估计已经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吧,呵呵所以说......”柒洛微怔,不知道王隽苓竟然这般在意她,赶忙带着愧疚的劝说道。 “所以说什么?所以说我最应该后悔的,就是在你没来曳池前,我满八岁时,就赶紧向父王、母后禀明娶你之意,到紫晏提亲去! 若是那样,也不会有后来那个横插一杠子的萧褚晟什么事了。皇室子弟,八岁就可以定亲,十三岁就可以成亲,这是四国皆知的,若是那样,你现在不仅是我的妻,也早就为我生子了!可我没有说! 你知道,为何那五年,我没有再去找你吗?不是我忘了你,恰恰相反!是我难以忘记你,也要逼着自己忘了你! 因为,我看到你跟萧褚晟在试婚服!你们竟然要结婚了!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浑然不知!还傻呵呵的找机会要到紫晏看你呢!” 压抑许久的话,今夜终于借着酒力一吐而快。虽然,王隽苓还是清醒的,可这种自己被抛弃,被背叛的话,他在平时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他宁愿被误解,也不想让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被人拿来嘲讽,像个怨妇一样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被人轻视,成为笑柄。 “什么?隽隽!你看到我们试穿婚服?那是在都城......那家布庄?这么说......你当时,真的来紫晏了! 可是我并非有意不告知你的,我曾经试图和你说过,可总被你的话岔开了,后来想到我跟萧褚晟由于战乱推迟了婚约,万一这次还是不能顺利成婚,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就想等我们真正成亲时再告诉你,后来,我不是也给你发了请柬嘛。可惜,你没有回......我以为你忘了我,觉得我不重要,不在乎我的婚礼呢。 没想到,你是生我气了,可我当时真不知道你的想法,毕竟,你才那么小,怎么会对我有那种感觉?我一直以为你当时整天粘着我,对我就是单纯的姐弟情,实在没想到你......” 第五百零七章 姐姐,别离开我! “呵呵,年纪小?我恨!我恨自己比你小,叫你总是看不清我的心!从四岁见到你之后,我就在心里把你与自己的人生缠绕在一起了,我发誓,一定会和你不再分开的,你以为只是姐弟吗? 是你当年告诉我,只有夫妻是不会分开的,姐弟还是要有各自的家,我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孩子的话不可信吗?也许当年幼稚,可那也是当年我心中最诚挚的话了! 后来,我才慢慢发现,自己真的不想离开你,对你的一切都很好奇,很想知道你在紫晏的生活,我知道,自己对你早已不是单纯的姐弟感觉了。 原本,这些不想告诉你的,可今夜,我不得不说,再不说,这辈子恐怕就再无机会了!洛姐姐,你真的那么急着走吗? 可否再留下一段日子,就算为了我,嗯?你准备何时离开,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好吗?” 王隽苓边说边拉着柒洛摇摇晃晃的上了阁楼,到了二层的露天软榻前,王隽苓越说情绪越激动,柒洛见他坐在了软榻上,没必要再扶着他,就想松开他。 却不料,竟被他握的更紧了,还顺势一下将她拉坐在身旁。没等柒洛反抗,就指了指璀璨的星空,柒洛一下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 知道在此赏月和望星空都是他专门为了自己开心,便不再不识趣的打断,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轻靠着身后的靠枕,近乎平躺的欣赏着今夜美好的夜色,倒也不急着回去了。 心中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可以和王隽苓这样静静地呆在一起,享受这种惬意时光。 “嗯,再留下一段是不太可能了,至于走的日子......也许就这三、四个月吧……”柒洛淡然道。看似不在意,心里却更加惆怅了。 从落雪村到藏剑山庄,再从藏剑山庄到都城,进了王宫,又远嫁虞渊,如今从虞渊逃避杀手,又到了曳池,最后,自己还是要回到紫晏。 这兜兜转转的人生,一直在漂泊,可好不容易结识的友人,却都无法留住,不得不一次次经历别离的苦痛,尤其,是眼前之人! 无论是秦明烨也好,川飞燕、如烟、邱彤......她们对自己来说,都是难忘又珍贵的,但却并非离开了就会难过的寝食难安。 只有紫晏王后和王隽苓令雪柒洛总是有种难以割舍的亲密感,既不愿分开,远离,又会时常惦念,每每想起,都会异常想念,有种想要赶紧见到他们的冲动。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兴许是骨子里共同的特性,都有执着纯真,不喜伪善的一面吧。 “什么?这么快!竟然......不!洛姐姐别走!别急着离开我!别走!别离开我!洛姐姐......” 在榻上仰卧,心中正波澜起伏,表面上却是惬意享受夜空美景的王隽苓,一听柒洛的话,惊的连忙起身,抓起柒洛的手,激动的俯身下去,难以置信的望着雪柒洛,惊呼道。 眼看他的脸就离柒洛之后两个拳头的距离了,他口中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令柒洛紧张的头脑一片空白。 “轰”一声,呆愣片刻,才缓过神来。望着王隽苓痴迷的模样,越来越近的充满了。 柒洛一边挣扎,想要挣脱开王隽苓死死抓着的双手,一边压低了声音,怒吼提醒道: “隽隽,你放开我,你醉了!隽隽,快回去休息吧,别这样!你醉了!不要这样啊!我是你洛姐姐!不能这样,放开我啊!别......” “洛姐姐,柒柒,雪儿,雪......”早已神情恍惚,失去理智的王隽苓,完全听不进去柒洛的呵斥声。 心里只有柒洛,刚才柒洛的话在他脑海反复出现,令他痛苦不堪,生怕一松手,柒洛愧就会跑了,紧紧抓着她,一刻也不敢放松。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隽隽!你乱叫什么,快给我清醒些!放开我啊!我是姐姐!”雪柒洛从未听到王隽苓一下叫了自己这么多他独创的亲昵称谓,原本应该是很温馨的事,每一声都被他叫的柔情蜜意。 可却是在如今这般尴尬,又令她羞愧的时刻,柒洛侧过脸,生怕被王隽苓不经意碰到,别扭的呵斥王隽苓。 “姐姐?呵呵……要的就是你!别离开我!洛姐姐!雪儿.,别离开我......”王隽苓头脑眩晕,心中一个强烈的声音在不断的怂恿他将压抑许久的情感全部宣泄出来。 如一团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王隽苓眼中看到的只有温柔娇媚的心上人,尤其刚喝了酒的柒洛,脸色微醺。 淡淡的红晕如彩霞,映衬着她白皙娇嫩的面孔,如雨水滋润后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可爱妩媚,令心中早已热血涌动的王隽苓不禁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不但没有理会柒洛的呵斥,反而朝她俯身压下去,整个人放松的贴着她,在她耳畔边呢喃低语,双手紧紧按着她的双肩,瞬间就令不断扭动身体反抗的柒洛束手无策。 武功上乘,身材高大的王隽苓想要抑制住柒洛,简直易如反掌。柒洛最拿手的飞镖和棍棒在王隽苓这里完全无用武之地。 拼命捶打王隽苓的双手,很快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钳制住,那些川飞燕教给她防御的小招数,也根本无法施展。柒洛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王隽苓“处置”。 “啊!不要......”柒洛恐慌的不断挣扎反抗着,心中会想起曾经那个夜晚,王隽苓的生辰,自己就没有随了他的心意,今日只要自己坚持,一定会避免悲剧的发生,于是,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口中不停的呼喊着,想要唤醒王隽苓的理智,身体也在极力做着毫无用处的挣扎。只是,她忘了王隽苓上次并没有喝醉,而这次饮下的两壶是之前从未尝试过的美酒,不知后劲竟然如此大,连自控力极强的他,都抵制不住了。 “嘘!好吵!”王隽苓将手指贴在柒洛唇边,在她耳畔轻语道。柒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手指的温热触碰感惊的浑身打个激灵。 第五百零八章 融合 雪柒洛惊恐的发现王隽苓就像是要吃了她一般,失去理智了,情不自禁的想要环抱住自己,虽然毫无意义,却令自己安心。 可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了,王隽苓根本不给她丝毫抽动手臂的机会,紧紧压着她,没等她反应,就有了进一步行动。 “你......啊!不!不要......”突然,王隽苓炙热的呼吸越来越近,面孔迅速放大,整个脸颊都要贴上柒洛了。 情急之下,柒洛拼命做着徒劳的挣扎,不停呼喊着。这时的她已经顾不得此事张扬出去的严重后果。 也不再像开始那般为了脸面,怕被华辛等在周围不远处暗藏的侍卫听到而隐忍克制了,担心自己名节被毁,再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夫君,孩子和众人的恐惧感令她不顾一切的高声呼喊着。 无论是谁听到了,她都不在乎了,只要她能摆脱王隽苓的纠缠,保住自己的名节。而王隽苓却依旧没有放过她,脑海中只有她鲜活娇美的身姿,和即将失去她的深深遗憾。 王隽苓疯狂的想要拥紧她,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不再远离自己。对于雪柒洛拼命的呼喊毫不在乎。 终于,难以克制心中欲望之火的王隽苓不再给柒洛一丝嘶喊的机会,望着她那张一张一合如娇艳花瓣般的精致红唇,带着浑身的躁动狠狠的吻了下去,而他的手却同时狂躁不耐的撕开了柒洛的衣衫。 当那片如无暇白玉般的光洁肌肤呈现在他面前时,他最后一点理智也丧失殆尽,随着一声沉闷的,发自喉咙深处的暗哑声传来,柒洛脑海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半个时辰后,王隽苓终于不再折腾柒洛了,躺在她身边安然的睡着了,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一脸得偿所愿后满足的幸福模样。 而与他并排而卧的柒洛,却早已满面泪水,不住的小声抽泣着。她刚才已经尽力了,她拼命厮打抗争过,高喊呼救过,大声警告提醒过,可是,最终,一切都无济于事。 荒郊野外,除了王隽苓的亲信侍卫,没有别人,呼喊声没有引来任何一个人的帮助。而她的拼命反抗,赤手空拳的抗争在这个高大的将军面前,更是显得可笑而无力。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柒洛,觉得这辈子都毁在了今夜的一时心软,不断在脑海中追溯着自己的过失,心中满是悔恨。 可她能怨谁呢?埋怨罪魁祸首吗?他确实是醉了,这不是装的,她心里有数,他这般年纪的少年郎本来就血气方刚,极易冲动,又饮了酒,被她离去之事刺激,心中那些爱慕冲动肯定会不受制约的爆发。 而这一切,她竟然没有早早预料到,及时制止。倒像是个妹妹一般,被他的牵着鼻子走。如今,闹成这样难以收场的局面,她也只能悲愤交加,不住责怪自己了。 原本想好的出路,如今看来,竟然是一团乱麻,自己再难理清自己的生活,未来的选择愈加迷茫。 何去何从,折磨的她无法面对自己。浑身被抽干般的疼痛,令心如死灰的柒洛,只剩下哭泣的力气了。 良久,泪水快要流干的雪柒洛,终于鼓足勇气,起身慌乱穿好自己被王隽苓撕的破碎不堪的衣裙,起身就要离开。 本身衣裙被撕破,就无法遮挡寒气,山间夜晚的凉风不断侵袭,令柒洛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起刚才被王隽苓扯下仍在地上的披风,赶忙捡起来抖落上面的尘土,披上就要下楼。 却被王隽苓睡梦中不安的手无意识的拉住了,停下脚步惊恐的回望一眼,原来,他还在熟睡。定睛凝望了他一眼,狠下心来,使劲将他的手掰开。 不经意间,指甲竟划伤了他的手,听到他冷哼一声,薄唇轻扯,知道他吃痛,柒洛也无暇顾及他的感受,想起刚才的自己被他强迫的毫无反抗能力,便羞愧难当。 只觉自己已经被他逼的毫无退路了,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不愿再见到他,头也不回的快速冲下楼。 “站住!萧夫人!你怎么在这里?别跑!我看见你了!说!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刚下楼的雪柒洛经过刚才的一番抗争,腿脚有些虚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前方一声怒吼惊的身体一晃,踩着旁边的石子向前滑,差点站立不稳而摔倒,幸好反应敏捷及时调整了步子,才免于出糗。 这一声似熟悉又陌生,柒洛站定,努力调整着慌乱的心神,抬头望去,顿时整个人惊呆在原地,竟然是薛姣! 她怎么来了?她怎么知道这里?一连串疑问,她都无法问出口,不惊她此时的狼狈模样更容易让人生疑。 “是你!嘘!我的事无需你管!说过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薛小姐别忘了,告辞!”柒洛努力平息自己震惊的心绪,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声音冷厉,不怒自威,轻声道。 说完不给她再纠缠的机会,立刻脚步朝山坡的方向跑去,此时,到处灯火映照,已经比来时路好走许多,没一会儿,她就走远了。 “哼!看他们一个个把你夸的,还以为是什么冰清玉洁,华贵矜持的白牡丹!原来都不识你的真面目! 你就是个手段卑劣,专勾引少年郎的狐媚子!你给本小姐等着!连本小姐的人都敢惦记!本小姐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望着雪柒洛离开的身影,薛姣震怒,独自骂骂咧咧的,眼神阴狠,指尖深深掐入手心,像极了被妒意疯狂操控的怨妇,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 但她却无意追上柒洛逼问,她讨厌透了石子凹凸不平的河边,走一步都觉硌脚,她才懒得在这种路追柒洛。 薛姣一路怨愤的上了小阁楼,想起刚才柒洛仓皇离去的身影,心中早已给她定好了罪。 她以为是柒洛是追踪王隽苓到了这里,使了手段想要勾引王隽苓,结果被王隽苓识破赶走了,才会一脸哀怨,泪痕满布,一副不堪的模样匆匆离去。 可当她上了楼,见到了软榻上半身袒露在外的王隽苓,一脸惬意,正在酣睡。顿时哑口无言,才知,一切都跟她所想相去甚远。 第五百零九章 狼狈逃离 雪柒洛慌慌张张上了山坡,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华辛,华辛觉得惊奇,不知为何雪柒洛会自己上来,那他们的王爷呢? 由于王爷的命令,他们不得退到山坡上守护,不敢靠近两人,怕惊扰了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可眼前景象令他不禁疑惑道: “萧夫人!您这是......王爷呢?” “哦,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们王爷他......不用担心,他喝醉了,睡在阁楼上,刚才看见薛姣过去了。” 狼狈的柒洛,此刻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尴尬的抬头,慌乱掩饰道。她并不打算仔细解释,想一语带过,赶紧逃离这个伤心地。 逃离这个令她美梦成真回到了记忆中的“落雪村”,同时又令她转瞬坠入深渊,无路可退的仙境与地狱共存的“虚幻”地。 “什么?薛姣?这......她怎么来的?清风,晓月,你们去阁楼看看那边有什么异常没有。”华辛顿觉不妙,他是知道王爷自幼对薛姣就是爱搭不理,粗暴无礼的。 可薛姣对早已习惯被他呼之即来招之即去,却没有半分不甘心,依旧死皮赖脸的粘着他。有时缠的他厌烦了,还会被他吼哭,一直都不被王爷待见。 可如今,薛姣父亲在朝中一直勤勤恳恳扶持王爷,知恩图报的王爷也早不是那个单纯任性的少年郎了,对薛姣总是尽量客气谦让,顺着她的意,却并不想过于亲近的。 王爷很多事情都不会跟薛姣说,更不希望她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今日分明就是王爷吩咐了他们,只带萧夫人来的,却半路杀出来个薛姣,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闯进去的。 华辛吓出一身冷汗,生怕王爷怪罪,更怕薛姣此时过去,会做出什么令王爷恼怒之事,刚忙派了手下侍卫前往查看。 “萧夫人,还是属下送您回去吧,王爷说今日保护您的安全是属下的首要任务。他们留下守候王爷醒来就好,不用担心。” 华辛知道柒洛守规矩惯了,这种时候,一个女子在外待的时间过长,却是不利与她的名节,便不再劝说她等王爷一起走。 “哦,那好!其实.....那些杀手今日不一定会对我动手,不过......也罢,那就谢过华侍卫了!” 柒洛本想有车夫和马车旁两名侍卫护送即可,既然华辛主动提出,想必王隽苓给他下过死命令,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便不再推辞,说完,转身快步朝马车走去。 “谁?是夫人吗?夫人!您可回来了!怎么回事?王爷不是说要送您回来的,他人呢?您跟他去了哪里?怎么会这么久?” 柒洛进了客栈,守在楼下等她回来的侍卫亲自为她引路,终于到了自己房间,刚一推门,就听到一个人迷迷糊糊的声音。 门开了,原来说话的正是趴在圆桌上睡觉,等柒洛回来的连翘。她揉着惺忪睡眼,含糊不清的问道,紧跟着就打起了哈欠。 “连翘,别问了,我很累,想休息了,洛儿跟芷兰呢?”柒洛浑身酸疼似散架一般,此刻只想赶紧躺到床上,什么也不想,一觉睡到天明。 对于连翘的质疑,她心中就像一根刺被人拔出了一半般痛苦不堪,只想回避。这种事,被人知道了,无论是再亲近的人,都会像是伤口撒盐一般,不停追问她,与其伤口一次次被人揭开,不如就藏在心中,谁也不说。 “夫人放心,她们早已经睡下了。您......那奴婢伺候您洗漱,您也早点休息吧。”睡的迷迷糊糊的连翘走进柒洛,伸手就想替她脱掉身上的披风,心中正纳闷这披风没见过啊,手就被柒洛轻轻推开了。 不!不能让她将自己的披风脱掉,因为里面的破烂衣衫会令机灵的连翘一下就猜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算了,不用了,今日我自己来,你回房歇着吧。”柒洛有气无力的疲惫道。 “可......夫人!你的脸......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披风是谁的?难道是......”连翘走进柒洛,第一眼就看清了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难以置信的猜疑道。 “嗯,披风是宝熠王的,他看我冷,就把自己的给我披上了。行了,你下去休息吧。这外面还是不安全,明日卯时就回去,以免被刺客盯上。” 柒洛继续赶连翘,她已经相当疲惫了,无论身体还是内心,她强撑了半天,烦躁的情绪才没有发泄。 自己也没有因为想起今夜王隽苓对自己做的事,而崩溃的失声痛哭。可再继续说下去,就难保自己不会情绪失控了。 “好!可夫人,奴婢不得不问一句,您这是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小子又说了什么狂妄的话惹您生气了?” 连翘是个鬼机灵,平时就是个眼尖嘴快的机灵人,一见柒洛满脸的忧愁,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担忧不已。 “别提他!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咱们下个月就离开,五日后王后会来此避暑,小住一个月,到时候,我就会跟她提及此事。 至于王爷那边,我不说,你们也不要擅作主张让他知道了时间。我只想悄悄离开,不想节外生枝,再被打扰。” 在马车上,柒洛静静不语,一直在想今后如何面对这一切,既然出了这事,与她而言,就是没有守好自己的贞洁,不但没有颜面再去等候萧褚晟归来,做他的将军夫人,更没有心思再嫁了。 “这么快?好......奴婢遵命!可夫人,咱们离开曳池,会去哪里?”连翘震惊的瞪大眼,将疲惫的柒洛搀到桌前坐下,疑惑道。 “哎!这个,我还没有最后定下来,紫晏是最好的归宿,可见到雪蒙之后,不知为何,我更偏向于去希罗。 兴许是连我都觉得,要是把那些刺客引导了藏剑山庄,势必会打破山庄这二十年与世无争的生活,引起不小的骚动。 万一将祸患也带了去,那我可就是大罪人了,这跟恩将仇报有何实质去接。倒是希罗王宫,有诸多侍卫守候,刺客不敢明闯,一旦惹怒了希罗王,刺客联通他们主子的下场都不会好。” 第五百一十章 绝念 “你看,咱们自从到了曳池,无论是在曳池王宫还是曳池王后用来避暑消夏,赏花的撷芳园,他们都没有动手。 虽然一出园子,时不时会发现有人跟踪,可毕竟还是没有动手。这就说明,他们还是有所忌惮,不敢在异国王权庇佑的地方放肆。 或者说,也许他们觉得我威胁不到他们了,他们如今已经觉得没有杀我冒风险的必要了,所以才只是监视。 总之,希罗王宫应该比藏剑山庄更安全,也不会把祸患带到藏剑山庄,毕竟,江湖门派在那些暗中使阴招的人眼中要比王室好对付。 他们可不想跟希罗王成为敌人,得罪他的下场就只有被他天天盯着,等着被他掘地三尺,揪出来处以极刑。”柒洛见连翘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耐心分析道。 “如此看来,还真是去希罗要比紫晏好很多,您这样的身份,没有紫晏王的同意,光有咱们王后的支持,也是没有道理回到宫中的。 如今看来,只有希罗王宫最适合您去, 可您之前说的......若您真的要去希罗,奴婢不愿跟您分开!”连翘说的是真心话,她不愿意就这么抛下柒洛,自己回紫晏与家人团聚。 “哦?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说过回了紫晏,就让芷兰寻个好婆家嫁了,让你回都城与家人团聚。 如今看来,是要有些变故了......你们两个,还是要有一个随我去希罗的,毕竟,到了陌生的国度,又是规矩严苛,行事处处需要小心的王宫,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人......” 柒洛眼下身边没有一个侍女可以胜任连翘和芷兰的位置,要是在藏剑山庄倒可以将就,可若是去了希罗王宫,则会状况百出,柒洛不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好啊!夫人不必为难!不用选了,芷兰姐姐都快三十了,再不成亲,这辈子就再难寻觅良人了,我去! 我本来就不急着回去,要是我十八、九那会儿,我经常思念家人,兴许你一说,我会急着回去。 可如今,我已经没那么着急了,陪在夫人和小姐身边过的一样开心,反倒是那些男子的心思,我看不懂,万一不幸找了个薄情寡义的男子,我岂不是自找罪受,倒不如跟着夫人一样幸福。” 连翘这些年看透了男人的把戏,对他们甚为失望,怕将来自己也遇上这种男子,反而有些畏惧成亲后的生活了。 “嗯,好!暂且这么定好了,也就这一两年了,等咱们带去的丫头成长起来,熟悉了宫中之事,你就可以回紫晏同家人团聚了。 至于芷兰,她没有家人了,这次分别,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安家。至于她是想在紫晏安家,还是随咱们到希罗在宫外安家,都随她高兴。” 柒洛尽力考虑到每个人,生怕怠慢了这些忠心跟随自己,相处的如家人般亲近的“姐妹”。更怕因为自己耽误了他们的幸福。 “如此甚好!想必她也不会太难过,要是跟咱们到了希罗,照样可以在宫外见面的。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呵呵……不过,夫人,您自己呢?” 柒洛不仅同意了自己跟随她去希罗,连带芷兰也有希望一同前去,连翘兴奋的笑道。突然,又想起了柒洛,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为她担忧起来。 “我?我怎么了?”柒洛一脸茫然,匪夷所思的疑问道。 “夫人啊!您总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可您自己的事却总是不在意,您总想着给芝兰寻觅良缘,让我回家跟家人团聚,却忘了,您如今也是一个人,不到一个月,就整整三年了,将军了无音讯三年了! 您之前说过自己的打算,还让我们放心,跟我们保证三年后,将军仍然没有回来,没有音信,您就同意外面的提亲。 这事,连曳池王后都知道,您别忘了,您可是推掉了她多次好意的撮合。她也在等着您的三年之约呢,纵使咱们现在要离开曳池了,您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事了。 奴婢想,到了希罗,纵使您不说,希罗王估计也会重提此事,到时候,您可别再拒绝了,行不行,您都可以先看看人再说。” 连翘直言不讳,再次提醒道。她和芷兰只有看到柒洛能跟萧褚晟重逢,或再嫁一个体贴的良人,才会放心离开,而如今,柒洛令她们很不放心。 “连翘,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以前不做考虑,如今更不会想这些事。我无此心,别人说再多也是枉然,以后,不要再提了。 既然已经有洛儿了,能让她过得幸福,我就此生无憾了。”已经决定了,今生守着女儿,不再嫁的柒洛,有些烦躁的回复道。与其决绝,令连翘十分诧异。 “夫人,何出此言?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这般沮丧?您......”连翘担忧的疑惑道。 “连翘,放心,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你快去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呢。”柒洛单手支头,另一只手无奈的摆摆手道。连翘见柒洛确实疲惫至极,赶忙识趣的起身告辞道: “嗯,是,夫人,那您......也早点歇着,若有事就叫奴婢,奴婢先下去了。” 连翘走后,柒洛躺在床上,久久难以睡去,刚才王隽苓对自己狂野的侵袭,一幕幕都在脑海中不断重现,久久挥之不去。 她痛苦的保住头,挣扎着,想要忘记,甚至幻想可以有碗孟婆汤是给活人喝的,从此,她就忘了王隽苓对她做的荒唐之举,更会彻底忘掉王隽苓这个在她心灵深处打下深深烙印的男子。 折腾半天,疲倦的柒洛静静的躺着,眼泪不争气的默默流淌着,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从脸颊滴落到枕头上,渐渐洇湿了一大片,无声倾诉着柒洛的悲戚。 一连过去了几日,柒洛没有再见到王隽苓,那夜的事,她努力的选择忘记,本以为,一切都已慢慢过去。可是,有个人的出现,却再次提醒了她,王隽苓和她的事,并非能随她所愿,不被人知。 第五百一十一章 “侧妃”的挑衅 “哟!这不是萧夫人吗?呵呵,几日未见,怎么变得如此落寞?可是有烦心事?呵呵……不如跟着本小姐沾点喜气吧, 告诉你,本小姐被隽苓提亲了,陛下和王后已经恩准了,钦定我做宝熠王的侧妃,我们的订婚喜宴会在两日后,王后到来之时在此举办,到时,萧夫人可一定要来啊!” 多日未出自己的晨露园,在小慕洛恳求下,柒洛终于答应带着她一起到撷芳园后花园玩耍。可是,刚玩了不足半个时辰,那个令柒洛她们头疼的声音就再次打扰了她们的欢愉。 “薛小姐,那恭喜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正坐在凉亭中远远望着小慕洛和侍女们嬉戏而思绪飘飞的柒洛,抬头寻声望去。 只见迎面走来的薛姣打扮的花枝招展,满头珠钗装饰的她极为耀眼,正一脸得意,笑的肆意,望着她的满脸的挑衅取笑。 又来了,本来不想听到王隽苓的任何消息,可这个薛姣就像是自己的克星,自己越讨厌什么,她越要拿什么事恶心她。 故意跟自己对着干一般,死活不愿意放过自己,躲着不去招惹,还偏偏来自取其辱,难道她以为王隽苓心中对她就是实心实意的真爱吗?未免也太天真了。 只是,她的诡计确实得逞了,知道王隽苓那日对自己刚做了那样的事,却转脸就对薛姣提亲那一刻,柒洛心痛如刀割,怼王隽苓失望至极。 如果说那次的强迫令自己对他心灰意冷,如今他所做的事,令她心中仅剩的一点对他的留恋也被彻底摧毁了。 此刻,脸色惨白的柒洛,心知薛姣是要来找茬的,不愿与她一般见识,更不愿意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起身示意连翘随她离开,不必理会薛姣的无理刁难。 早就对薛姣厌烦入骨的连翘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努力克制了心中怒火,默默跟着柒洛转身出了凉亭。 “哎哟!就这么走了?看上去很不高兴啊?可是我的话刺激到你了?哈哈哈......说来也是,真的怪我。 本小姐一开心就忍不住将自己的喜事跟你分享了,谁知,竟然忘了你至今都没有丈夫音信,天天守活寡,啧啧,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本小姐都替你感到悲伤。太可怜了!” 薛姣没有好好羞辱够雪柒洛,她就离开了,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满是怨愤,恼怒的想起那夜看到的情形,冲着她们的背影嘲讽道。 不甘的咬唇在心中咒骂不断,凭什么,你一个嫁了人的人竟然做了隽苓的第一个女人?不知你那日为何突然要逃离,是要上演欲擒故纵的戏码吗? 总之,如今,成为侧妃的人是我,那个遗失多年的王妃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活到嫁给隽苓的时候。只要拴住隽苓的心,将来王妃之位也会是我的! 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女人,就是成了隽苓的第一个女人也永远做不了他的侧妃!早晚我要把你赶出这里,让隽苓永远厌恶你! “不用你可怜!各有各的福气,人生路漫长,薛小姐又怎知我雪柒洛将来的人生如何?总之再差,我好歹也是将军夫人,也是紫晏王亲封的舞仙! 我既有产业,又有自己钟情的喜好,还有虞渊王亲封的诰命夫人身份,这要是算可怜的话,那全天下可怜之人未免也太多了!” 柒洛走出凉亭几步,听到后面薛姣不依不饶的纠缠辱骂,怒火中烧,不悦的皱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冷声怒斥道。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紫晏王宫那个身份卑微,孤苦无依的小舞姬了,她,无需再容忍薛姣这种飞扬跋扈之人的挑衅。 薛姣被柒洛说的呆愣在原地,虽然她不敢承认自己经过两次与柒洛的交手,心中对她是畏惧的,经过她的警告,确实也没有再赶做出过于出格的事,顶多就是言语上发泄下,逞点威风。 可表面上,她蛮横无理惯了,就是不想轻易放过柒洛。听了她回击自己的话,觉得自己的嘲讽不仅丝毫没有令柒洛气恼,反而令她有机会彰显自己的威风。 气的伸起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柒洛的背影,愤怒的正要爆发,却被机敏的连翘立刻拿话噎了回去: “对!奴婢倒觉得,薛小姐可怜呢!人人都知道宝熠王娶亲,只有在和王妃成亲后,才能迎娶侧妃。 这么说来,奴婢倒觉得薛小姐实在可怜啊,一个大活人为了等一个不知何时会进门的王妃,要白白浪费那么多年大好时光。 我算算得几年,好像是说王爷三十岁时等不到王妃才可以先娶侧妃,那岂不是说,王妃一直不出现,你就得苦苦等候十四年!这跟守活寡也没区别了。 孩子也得等小姐三十岁以后才能生,哈哈哈哈......那还定亲这么早,有什么意义啊?薛小姐太惨了!” “呵呵,是惨!节哀顺变吧!连翘,咱们走!”不同于以往,今日,就是见连翘故意激怒薛姣,柒洛也毫不畏惧,并没有劝说她住口,反而火上浇油的扔下这一句,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抛下已经被她们成功点燃怒火的薛姣,孤零零的独自在凉亭中气的直跺脚,厉声怨怒道: “站住!雪柒洛 ,你给本小姐说清楚!什么节哀顺变?你到底识字吗?那个词根本就不能用在这里! 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野丫头!站住!你们,给本小姐站住,你!你......站住!本小姐话还没说完你!” 快步走远的柒洛根本毫不在意身后薛姣的肆意辱骂,反倒同情起她这个蛮横的幼稚可笑的女人。 说她幼稚,这小小年纪,心机可是颇深的,不然,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拿捏的那么好,对自己的软肋出手,逼那般隐忍的自己对她出手。 让王隽苓一开始就认为自己比她更加强势,亲眼见到的是薛姣被自己猛揍时的“可怜”狼狈模样。 令他认为薛姣不是自己的对手,纵使错误都是她的,她也只是个年纪小,有些骄纵的少女,自己比她年长应该宽容对她,最终,一切过错反倒归到了她身上。 第五百一十二章 被愚弄的王爷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过于稚嫩,越是嚣张跋扈,越容易被人洞穿心思,她不知收敛的个性,只能令她做出更多没有头脑得冲动之举,但凡沾上王隽苓的事,都会令她乱了阵脚,被人抓了把柄。 这种明面上挑衅,逞一时言语之快,对柒洛的羞辱就是最幼稚的行为,若是柒洛揪着不放,就是告到曳池王那里,输的最惨的也是薛姣。 而她却不自知,刚被王隽苓提亲,就敢这般嚣张的挑衅,也不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小慎微行事,被人抓了把柄,可就好事瞬间变成泡影了。 “夫人,刚才薛姣那个刁蛮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吗?难道......王爷真的这般没有眼力?他但凡娶个知书达理,温柔贤良的侧妃,夫人也会替他高兴的。 可他却偏偏找个刁难夫人的克星,还是这等下作狠毒的女人,不仅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学识气度,倒是市井刁民的阴损招数,红楼女子的卑贱狐媚都学到骨子里了。 夫人知道吗,那日我出园子办事,竟然撞见她守在王府门口,一见到王爷下朝回来,就冲上去,还没等王爷下马就缠上去了。 几步路,一直仅仅搂着王爷的胳膊不放,王爷不耐烦的甩开,她又在那里扭扭捏捏的叽歪了半天,跟个窑姐一般,粘着王爷,整个人都快贴到王爷身上了。 还有,听园子里的侍女们议论,她还经常在见王爷时穿那种红楼女子才穿的俗艳袒露的衣裙,在王爷面前极尽媚态,啧啧,恶心死奴婢了。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平时看着那般英明睿智,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下贱货色!。” 连翘跟着柒洛走过小桥,见柒洛望着荷花池发呆,不甘的怒斥起薛姣,连带抱怨了一顿王隽苓。 “哼!是真蠢还是别有用意!那是王爷他自找的!他若是真心不想招惹薛姣,也不会允许她这般放肆,既然路是他选的,咱们这些外人何必多事,去管人家的闲事。 他自己甘愿与这样的人为伍,甚至结成亲密无间的枕边关系,那他也不是什么值得咱们去关心的人,以后,他的事,你不必再提,随他去吧!与你我都无关!” 柒洛听着,口上说不去理会,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了,这个王隽苓,何时沦落至此,明明一个桀骜不驯的人,怎么会为了左相的支持,就心甘情愿的忍受薛姣如此放肆? 难不成,是他对薛姣多少都有些情义?或者说早就习惯了薛姣的存在?还是,心里一直有薛姣的位置? 越想,柒洛心中越是酸涩,联合起这些日子王隽苓在自己面前对薛姣的关怀包容,更令柒洛慢慢确信了这个自己极不愿意承认的猜测。 为什么会是她?为何非要是她?这个令自己如此厌恶的无耻女人?连翘说的没错,哪怕是换成任何人,都比薛姣要好,自己甚至会去真心祝福他们,可,为何偏偏要是薛姣? 也许,他们才是最合适的吧,一个傲慢清高,一个甘愿放下所有自尊去迎合他,呵呵,这么一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柒洛!你......你可以陪我去水榭说会话吗?”柒洛正垂首陷入思绪中,却被突然在身边传来的一声低沉暗哑的声音惊醒,猛然抬头,发现王隽苓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而连翘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支开了。 “嗯?王爷!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若是来告知我你已经有了侧妃的事,那就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心爱的薛小姐,已经告诉我了。我有事,先走了!” 柒洛经过那夜的事,根本不敢见王隽苓,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跟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却并非是他妻子的身份,令柒洛羞愧难当,总想逃避。 那件事,她心里还是怨恨着他的。可也理智的知道这并非他本意,若他真的这般无耻卑鄙,早就对她动手了,不会等到那日。醉酒后的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和自己这般独处,又怕自己将来离他而去,冲动也是正常, “站住!柒洛!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为何每次都要同我针锋相对?我又不是想要害你的人,更不是你的仇人! 你就不能温言好语的听我说会话吗?你看薛姣,她就可以!我纵使给她再大的气受,她哭过照样会去主动找我!” 王隽苓一肚子怒火,刚压抑住,几日没有找她就是怕一见面,忍不住对她发火,可最终还是在见到迅速转身的她时,再也无法克制的怒吼道。 “就是因为有些人太过卑贱,才会令你更加有持无恐!高高在上的,恣意妄为!是啊!我不是她,我也永远不会变成她!嫌我不和心意,就少见面吧。”柒洛傲然道。 “柒洛!你我真到了这个地步吗?怎么我的心思,你越来越不明白了?以前的那些灵犀全无,还总是无端误会我,像是在刻意找茬。 如今,咱们就是说句简单的话,竟然都变得如此费劲,我倒觉得是你在厌恶我!”王隽苓不依不饶道。他今日就想把话说清楚,这么久的分分离离,他早已倦怠了。 “好!既然我们无话可说,说什么都是吵,还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反倒相安无事。”柒洛毫无退让之意。 “站住!柒洛!那夜你为何提前离去?你是把我扔到河边就回去了吗?”王隽苓朝她怨怒道。 “嗯?哦……是!我讨厌你烂醉的样子,既然河灯放完了,我当然就该回客栈了,你答应过的,放完河灯送我回客栈。我做的有什么不妥吗?” 此时,柒洛才知道王隽苓今日的怒火来自哪里,原来,那夜的事,他是全然忘却了,并非刻意忽略。 而河边的说法令柒洛觉得十分怪异,难道是薛姣这么跟他说的?柒洛顿觉头痛,也罢,已然如此,就没必要节外生枝,再做解释了,他不知道更好。到时,自己离开,他就不会难过留恋,自己也可以离开的安心。 第五百一十三章 朝堂风云引隽忧 “柒洛!你你你!不妥!当然不妥!亏你说的出口!把我一个人仍在冰冷的河边,这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做的事吗?亏我还特意把你带到那里,为了给你惊喜,费了那么多功夫!“ 不明真相的王隽苓早已被柒洛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回复激怒了,冲着她失望的大吼道。 “哦?我没良心?你不是有那么多侍卫吗?他们难道都是吃白饭的?我一个女人,身型较小,根本扶不动你,难道在河边陪你吹夜风?” 柒洛说话时,始终侧着头,不敢正视王隽苓,生怕勾起那夜的记忆,不敢面对他,语气却极为强硬。 既然要做戏,就冷硬到底,如此甚好,从此,他应该不会再留恋自己,也不会有不舍心痛,对他们两人都是解脱。 “柒洛!好啊!我现在知道了!你对我有多无情,怪不得说走就走,对曳池毫不留恋,呵呵…… 看来,一切都是我的臆想,飞蛾扑火的下场,好!我懂了!你就是这般无情无义的女人!纵使为你做再多也捂不热你冰冷的心!哼!如你所愿,既然终归是要离开的,今后咱们一别两宽!” 王隽苓见柒洛连看都不屑看他,心中怨气更大,加之连日来烦躁不安,即在朝堂上被支持大皇子的大臣诟病他年少轻狂,在治理水灾时失利,更是烦闷狂躁,再没有半点耐性和柒洛好好将事情谈明白。 见柒洛一脸冷硬的傲慢模样,顿时再无兴致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再期盼误会可以被解开,索性将自己的怨气全部倾泄在柒洛身上,狠心咬牙道。 那些支持大皇子的人历来看不惯他的性子,都觉得大皇子沉稳克制,懂得礼让,却没看到他的城府也是相对纯真的王隽苓无法比的。 大皇子善于将权术玩弄于股掌之间,做事图利,懂克制,总会权衡一二,不冲动行事,不会为了自己一时私欲做出目光短浅之事。 故而,那些支持大皇子的朝臣虽令王隽苓在朝堂上处处受到大皇子的压制,但却并没有真的对王隽苓刁难过,也没有用阴险肮脏的手段去陷害,污蔑王隽苓,将他置于死地。 反而这样的大皇子更令王隽苓担忧,就像温水煮青蛙,他在一点点剥夺自己的在父王那里的地位,最终取而代之。 而王隽苓本来无异于跟大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可想到自己要是没有成为太子,自己的母亲很有可能要同大皇子已故的母亲成为同等地位的王后,心中就为他的母后不平。 看上去只是个称谓而已,反正大皇子的亲生母亲已经离世,起不到任何作用 。 但是,只要大皇子亲生母亲地位等同于王后,就相当于说他的母亲是曳池王的平妻,这是与曳池王真心恩爱如神仙眷侣般的王后,宝熠王王隽苓的母后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王隽苓只好迎难而上,明知道朝中很多老臣早就被大皇子收买, 对年轻冷傲的他极不信任,总觉他轻浮狂傲,年纪过小,不堪重任。 对大皇子的深谋远虑,处事从不焦躁,沉稳认真,张弛有度的性情极为赞赏。几乎一边倒的都站在大皇子这一边,而在年龄上极为吃亏的王隽苓,虽然自幼聪颖过人,极具天赋,可人脉上早就输给了长他十几岁的大王子。 虽然在曳池重要城池早就部署了自己培植的亲信,可在朝堂之上的势力远远不及大王子,可他仍然要继续跟大皇子在朝堂上一较高低,博回输掉的面子和机遇。 只是,纵使他征战沙场,屡立战功,也不能博得那些支持大王子的人对他的信任赞赏。只有右相为首的寥寥几人替他出头,坚定的站在他一方。 同是身为王子的他和大王子,在曳池王面前都是平等的。虽然他更偏爱宝熠王王隽苓,他这个小儿子,可是面对国家未来的命运,将来挑选太子的重任绝非儿戏,他不得不审慎而为,客观公正的从大王子和王隽苓中选出最适合的人。 正因如此,先天就在朝堂上失了势的王隽苓愈发焦躁不安,他过人的才能智慧在年长自己十几岁的大王子面前变得毫无优势。 颇有挫败感的他知道,这样下去,至多重臣都会觉得他在领兵打仗上的能力卓越,会觉得他更适合当将军王,而并非是太子 这段时间,本就焦躁不安的王隽苓又被派去指挥抗击洪灾,每年夏天,曳池各地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洪灾,也就是柒洛的夫君,萧褚晟将军失踪那次与今年的洪灾最大。 没有任何治理洪水经验的王隽苓不敢怠慢,也没有推脱,四方拜访有过治理经验的官员讨教治理之道,还阅读了大量珍贵的抗击洪灾的治理法则,才勉强抑制了洪灾。 可即便如此,甚少有人支持的宝熠王身单力薄,无法快速调集援助的人力,征用粮食,还是有小范围地区的百姓因为洪灾没能吃上饭。 因为疾病加上饥饿竟然死了几十人,这些都被那些意欲压制王隽苓的大王子一派拿来当把柄,在曳池王面前狠狠斥责王隽苓。 “嗯!如此甚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扰!”柒洛并不知道他在朝堂上受到这么多压力和攻击,王隽苓从来不跟她提这些,她也拘礼,不敢过问朝堂之事。 此刻,当她听到王隽苓如此恶狠狠的冲自己发火,就以为他是针对她,一定是讨厌透了她,才会有如此大的脾气。 想起他对薛姣的迁就包容,柒洛心中撕痛,傲骨凌然的她当然不容自己被他如此嫌弃,羞辱,也带着怒火冷硬的回应道。 王隽苓听了,恶狠狠的瞪了柒洛一眼,一副不识好歹的模样,气的脸色煞白,愤然转身离去。而柒洛自始至终都没敢看他一眼,眼睛飘向远方,看似平静无情。 “夫人!您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王爷又说了什么不知分寸的话,惹您生气了?”等王隽苓走远,连翘赶紧快步走近柒洛,担忧的询问道。 第五百一十四章 割席断交 “连翘,放心,以后他都不会再惹我生气了。”柒洛淡然道,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嗯?夫人,您此话的意思是......你们谈清楚了?还是要分道扬镳了?可是......为什么会如此突然?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夫人,是不是还有转机?奴婢记得,以前你们也如此过,可后来,总是王爷先妥协了,这次恐怕也......”连翘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她一直都暗自期盼柒洛的最终归宿会是王隽苓。 “这次不会了!绝不会了!他已经是要定亲的人了,侧妃都有了人选,怎么还会像以前一样那般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再说,他如今应该对我极为憎恶,更不可能有这个想法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能闹什么别扭,无非是些提不上台面的小事,不说也罢。 说到底,本就性情,各方面都不合适,却别别扭扭的维持到如今,咱们离开在即,如今割席断交也是情理中的事。 如此这般,反而比说不清道不明的在心中彼此牵挂要强得多。从此以后,再不用为彼此费心。 他可以全心全意的为了他的仕途努力,娇妻在侧,而我可以专心陪着洛儿,过自己想要的平静日子,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柒洛无力解释,可又不得不说服连翘,只好忽略了自己跟王隽苓真正的冲突,那个令她羞愧难当的夜晚。 “看来,夫人是想好了,也是,王爷他......在这方面,还是太孩子气了,既令人捉摸不透,又容易受人蛊惑,轻信别人,若是真的有什么,可是毁了夫人的幸福了! 才刚十六岁,就蹦出来个阴险狠毒,卑贱无耻的薛姣,处处刁难您,今后,恐怕他身边这种居心叵测,不择手段的女子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他也不会那般贴心的为夫人考虑,说不定还会被那些低贱卑鄙的女子迷惑,做出伤害夫人的事。又做不了正妃,根本不值得夫人为他这般付出,受苦,与其如此,忘得干净,也好!” 虽然遗憾,但毕竟是夫人和王隽苓的事,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最清楚,连翘她一个外人,纵使极力撮合,也抵不过两人间渐行渐远的事实。 “嗯!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去希罗的事了,随后我会给川大哥他们传信告知咱们不过去了,至于希罗那边 ,在咱们启程前,蒙哥哥应该会提前来接咱们,他说了,月亮哥哥会派他前来接咱们的。”想到未来,还有从小就体贴,疼爱她的雪蒙,柒洛怨愤的心情缓和许多。 “嗯,雪将军看上去仁厚老实,办事靠谱,咱们等着就是,若是他没有成亲多好!”连翘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听的柒洛呆愣片刻,继而反应过来,冲着她意味深长的笑道: “嗯?连翘,难不成你看上蒙哥哥了?呵呵……” “不不!夫人!您就会拿奴婢取乐,您心知肚明,奴婢说的是什么。”连翘着急的辩解道。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有些人太过熟悉,即使知道他的好,也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们.......自由相识,最多就是兄妹一般的感情,谈不上别的。怎么?那次,你才见了他一面就这么想了?”柒洛不打算轻易放过连翘,此时心情大好,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对!有些人,见一面就知道人品了,有些人,相处多少年也看不清心中所想,藏得太深,反而令人畏惧。”连翘话中有话,对柒洛暗示道。 “嗯,若不是我不愿你做任何人的侧室、姬妾,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其实,你们在一起倒是很登对的。”柒洛知道连翘理解自己,也看得通透,心中颇感安慰,继续调侃起她来。 “不!夫人!这都哪跟哪儿呀?您还是绕了奴婢吧,以后奴婢再也不敢扯上您了。”连翘知道柒洛如今忌讳提到王隽苓,包括他的事,赶忙求绕道。 “呵呵……算你这丫头知趣!以后再提,小心月钱被我罚了!”柒洛轻轻戳了一下连翘的额头,笑道。 “嗯!不说了!绝不说了!夫人以后可是要立贞节牌坊的人,奴婢再不敢乱点鸳鸯谱,再不会胡言乱语了。”连翘拼命点头认错道。 “王爷,您这是?是刚才和萧夫人有什么误会吗?”王隽苓在回王府的路上,一路闷头不语,华辛最了解他的脾气,看他铁青着脸,就知道一定又跟柒洛吵起来了,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华辛!问你点事。”王隽苓并不理会他,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表情凝重的问道: “王爷,有话您说,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华辛赶忙点头应道。 “那夜放河灯,柒洛离开时说什么了吗?还有,薛姣何时来的?柒洛看到什么没有?那夜的事,你再好好回忆下。” 这几日,王隽苓心中一直有个过不去的坎,就是那夜的事,明明自己是要和柒洛花前月下,虽然不是早有准备,可碰巧,在他快要放弃时,让他见到了柒洛的灯,阴差阳错的又用上了自己以前为柒洛打造的“故乡”。 一切都顺理成章,像是天意如此,可为何偏偏在最后会是以那种极为肮脏的结果收场?薛姣怎么就来了,还是跟自己那般亲密的躺在一起? 他的酒品从来不差,即使是昨日真的喝的烂醉,可他还是记得最后看到的是柒洛,他还记得自己抱了柒洛,只是后面的事再也记不起来了。 他是不会对薛姣真的做出那种事的,一切都太过蹊跷,可在众人口中,确实又是事实,不容他猜疑。 前几日忙于政务,又羞于启齿,今日,想起此事,还是心神不宁,只有再找华辛确认一遍才能真正安心。 “回禀王爷,薛姣应该是在萧夫人离去时来的,这是萧夫人离开时说的。她只说她要回去了,您喝醉了,薛小姐来了。 属下当时觉得奇怪,根本没看到薛姣来此处,才派人下去看看您如何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撞上您......” 第五百一十五章 真相 华辛一听王爷要过问此事,顿时头顶冷汗直冒,一脸为难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回忆道,生怕错过了什么,或是说错了什么。 “行了,别说了!此事今后不要再提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真没想到会和她......哎!薛姣是从山那边走小道过来的。你们当然不知,那条道一般没人走! 我这几日一直忙的顾不上追责,那个地方,她竟然在几个月前就跟踪你们来过,只是没进来,你们一直没发觉,这差事是你交给谁办的?被人跟踪了竟然毫无察觉!”王隽苓脸色冷凝,拳头紧握,像是在极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王爷赎罪!是属下办事不利,请您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右相的门生中有不少武艺高强的,就是属下,也不见得就能立刻察觉到他们的跟踪。 人是属下派去的,若因此事,惹得萧夫人跟王爷心生嫌隙,就是属下的罪过,一切罪责都由属下担着。请王爷责罚!”华辛知道此时的王隽苓已经在酝酿“疾风骤雨”,赶忙替他的兄弟们求情道。 “责罚?不用了!我们之间,也并非因为这一件事就有嫌隙,不干你的事。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一切已成定局. 她没什么好挽留的,本王堂堂七尺男儿,也不能那么卑微,一味苦苦哀求她留下,一切随她吧,强求的东西都留不住!”王隽苓无奈挥手,淡然道,心中不禁慨叹着自己同柒洛的缘分竟然就此消逝了。 今后,自己再无任何合适的身份,没有任何合理理由找柒洛了,从此以后,他们真的要一别两宽了…… “嗯?难道王爷已经和萧夫人......”华辛听出王隽苓话中明显的怒意,忍不住担忧的猜测道。虽说是猜测,但不如说是早已确定,王爷只有为了柒洛的事才会有如此反常,烦躁不安的举动。 “嗯,以后,她是她,本王是本王,不久她就会离开,今后更是永不相见。以后不许在本王面前提及她,通知其他人,将敛菊斋里她住过的那个园子重新布置一下,本王不想看到她留下的一点痕迹。” 王隽苓点头沉声道。眉头紧皱的他,此刻听到别人提起柒洛就已经烦闷不安了,他不想如此下去,整日在对往事的留恋中反复被折磨。 睹物思人,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个人有关的东西都从生活中抹去,再不联系,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淡忘,直到最后,想起这个人可以毫无感觉,完全无所谓。 “王爷,真要做的这么绝?哎!也罢,只要王爷顺心如意就好!只是属下怕王爷后悔,毕竟,萧夫人她没有错。 整个撷芳园和敛菊斋的侍从们都夸她为人仁善温和,从不刻意刁难人,不仅极好相处,还时常帮助分到他们院子里做粗使丫头的侍女,生病、月钱不够家有急用...... 她都派人送钱找人帮忙。说句良心话,属下还真舍不得她就这么走了,原本还以为王爷最终会和她......” 华辛平时跟王隽苓的关系就极为亲密,比他年长几岁,从王隽苓幼年就一直守候在他身旁,心中明了他对柒洛的深情,自己也喜欢柒洛这种毫不做作,爽朗仁善的性子。 不愿看到他们两个因为不必要的小事决裂,忍不住不顾王隽苓的再三警告,冒着被他呵斥,责罚的风险,努力试图说服他。 “住口!不可能了!绝不可能了!华辛,你今日的话太多了!今日暂且宽恕你,下次再犯,板子伺候!本王乏了!下去吧!” 王隽苓紧皱眉头,怒火中烧,冲着华辛怒吼道。越是知道柒洛的好,就对她越是难舍。 可是话已出口,他就绝不会再挽回,何况柒洛并无意再与他有任何联系,他一个人苦苦挽留又有何用?他可不想被外人瞧不起,更不想被柒洛轻蔑。 “ 哎!是!属下遵命!”华辛被王隽苓的怒斥吓得不敢再多言,赶紧躬身退下。 几日后,薛姣筹划多日,想要赶在王后来之前。单独和王隽苓在王府后山赏花,听曲,临近傍晚,就带人前往山上的平台等候王隽苓。 谁知,刚上山,就看到半山腰最佳赏花位置已经被人占了,而薛姣选好的那个听取宴饮专用的平台离那些“不速之客”很近。 薛姣满心怨气,觉得自己中意的地方被人抢了,就算他们不在一起,也能受到周围人的打扰,还没等走到平台,就决定让侍卫将那些碍眼的人都赶走。 “你们去看看,那边是谁?真扫兴,本小姐约了王爷在此,谁知,竟然有不识趣的也跑来凑热闹!你们去告诉他们,速速离开!这座山,今日都是本小姐的,不得打扰!违者严惩不贷!” 薛姣远远望去,看不清山上之人是谁,只见女子为多,衣裙翻飞,远观过去如漫山遍野盛开的鲜花般惹眼。 心中更加郁结,本就觉得王隽苓的侍女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清秀。自己早就心有妒意,想不到跑到这荒凉的山上,还能遇到那么多女子,心中更为不悦。 “小姐,这山原本是陛下特意赐给王后的特有的,可王后仁善,特许了朝中重臣的家眷和外国使者都可以来此消夏,这上面的人定是当朝权贵,小姐就这般蛮横的驱赶她们,恐怕不妥吧。” 侍从见薛姣怨愤不满的样子,听她张狂的命令,顿觉为难,她薛姣可是右相之女,出了什么过错,自然有人帮她顶着。 而他只是名小小的侍从,断然不敢去招惹那些权贵的亲属,万一一个不小心,遇到个更加款强势狠心的,就是一怒之下打了他都是常事,于是,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哦?本小姐父亲是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小姐还会怕她们?你且去传本小姐的话,王爷马上就来了,本小姐可不想让他们搅扰了我们。”薛姣不懈的冷哼一声,一脸嫌弃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强硬道。 第五百一十六章 “占山为王” “是!属下遵命!”侍从无奈。只好赶紧领命前去驱赶那些人。心中却早已对这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怨愤不满了。 跟着她没少惹事,最后吃亏倒霉的却是他们这些下人,薛姣不仅不维护他们,还总是拿他们当挡箭牌,为此他们没少被连累。 可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中吞,想起那日在王府被萧夫人的理直气壮的反击,狂揍一顿,就觉心中憋闷,可谁让他们跟了这么个自私妄为的主子呢。 “是萧夫人!”正想着,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薛姣的侍从被雪柒洛的侍卫挡住了,透过侍卫高大的身影向里望去。 只见雪柒洛和芷兰、连翘正在陪小慕洛在花丛中嬉戏。顿时,心中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到他们之前被雪柒洛惩治的凄惨模样,今日偏巧就在此遇到了他们。 更悲催的竟然是自己还要遵守薛姣的命令,将他们赶走,想起自家主子可真是霸道,真以为这是自家山头,可以为所欲为了。 雪柒洛的刚硬,上次他们可是领教过的,看上去温和仁善,可绝不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他可不想再次激怒雪柒洛,再被她的人教训一番。只好战战兢兢的在心中小心想着说词,揣摩着柒洛的心情。 “嗯?怎么了?是我,你是?有何事?”柒洛见来人衣着是官家侍从的服饰,知道能来王后的后山之人,必定身份显赫,并非闲杂人等需要提防。加之对方竟然叫得出她的名字,便轻轻挥手让侍卫让开,眉头微皱,匪夷所思的疑惑道。 “是......是这样的......我是薛小姐的侍卫,她跟王爷一会儿要在那边的清凉台一起赏花看歌舞,您这边离得太近,所以怕到时会影响你们......夫人是出了名的仁善,您就好人做到底吧,您看这......” 再惧怕,薛姣的侍从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出来,,只是他并不会蠢到直接把薛姣那无所顾忌,招惹是非的狠话说出来,而是极尽委婉的暗示柒洛离开这座山。 “哦!明白了,怕是你们家小姐闲人多碍眼吧?呵呵……想让我们腾个地方?呵呵……你家小姐可够霸道的,没记错的话,我们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人。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况且,谁也没规定可以独占这里,除了陛下、王后到此地才会清理闲杂人等,这里是王后的地方,她特许我来此地,却从未告知我要躲着别人,今日,这个“好人”我做不了!” 柒洛一改往日的谦让,隐忍,像是薛姣一再触碰她的底线,终于摸到了她的逆鳞一般,侍从的话立刻召来她愤慨的回应。 侍从没料到今日的柒洛格外硬气,像是故意跟他们对着干一般,言语坚定,丝毫不容置疑,一眼瞥见柒洛眼中的凌厉,不由得背后发寒。 知道自己再次激怒了这个气度非凡,强悍英勇的贵妇人。侍从为难的挠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进退两难的待在原地,傻愣着。 “夫人该说的话,早就说过了,你怎么这么不识趣,还不走?别想着赶我们了!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我们家夫人可不是什么宵小都可以随意招惹的!再有怨言,让她去找王后说!” 芷兰破天荒的直接怒斥起了薛姣的胡作非为,目中无人,柒洛惊讶的望了她一眼,顿觉好笑。连翘也被一向隐忍,稳重识大体,说话办事都再三斟酌,唯恐无端招惹是非的芷兰震惊了。 难以想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她口中,不禁又回味起来,想起往日芷兰一本正经的端庄模样,竟然也能跟人如此厉声对峙。 且言语间竟然流露出几分江湖侠女般的霸气,倒越来越像夫人的作风了,噗嗤一下,竟然笑出了声。 心中不禁感叹万分,看来,大家心中多年的怨怒都被这个不知好歹,不断挑衅柒洛底线的蠢女人给激发了。 眼看她是吃硬不吃软,自讨苦头吃的人,大家所幸就成全她。只是,没想到,芷兰她们跟柒洛如此默契。终于,薛姣的侍从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了。 “夫人!这个薛姣也太嚣张了!明明咱们已经极力避开她了,还是如此无力蛮横,不知好歹!”侍从刚走,连翘就忍不住跺脚抱怨道。 “哼!她这就叫自作自受,以为别人都得让着她,冲宠着她,却忘了自己只是仗着她父亲的势力,若是没了她父亲,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 别人敬着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总有一日会自食其果,这种人,我最看不起!你们等着吧,一会儿王爷肯定会过来!” 柒洛望着远处刚进了平台的薛姣和她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的侍从,这架势都快赶上王后了,还带了不少蔬果,菜碟,仆人们正在平台上的圆桌小心摆盘,顿时知道了她的用意。 “啊?为何会是王爷?”连翘不解,疑惑的盯着柒洛。 “呵呵,连翘啊!都说夫人睿智,绝非没道理,你也不看看她薛姣,整日围着谁转?她是那种爱到处走动的人吗?懒得要死,不是为了王爷,她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来登山吗?”芷兰见连翘不开窍,忍不住替柒洛解释道。 “嗯,呵呵,不愧是芷兰,最了解我的想法。我们今日来此,是小慕洛一时心血来潮,也算是咱们离开前,最后一次出门了。 而她薛姣可不同,她才不会无聊到一个人在此观赏美景呢,你看她的阵仗,必定是请了王爷一同前往,等着吧,一会儿王爷来了,她一定会告咱们的黑状。”柒洛点头,微笑着,一副早已料到,一切尽在掌握中,毫不惧怕的悠闲模样。 “什么?这个贱女人!真气人!还会倒打一耙,可王爷也是聪颖过人的人,怎么会不明辨是非,任由她摆布?” 连翘惊的哑口无言,真没想到她竟然卑贱的颠倒黑白上了瘾,难道她忘了之前柒洛对她的惩罚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五百一十七章 鬼迷心窍蠢王爷 “呵呵,你觉得王爷看事情一直很通透吗?难道你忘了以前你说过他偏听偏信的事吗?若是真的公平,就没有偏袒一词了。 一旦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不论外人说这人有多差,有多少证据指认此人,那个愿意相信她的人还是会自觉选择做瞎子,不听不看,只凭己见做出裁定。你等着吧,王爷绝不会令咱们‘失望’。” 柒洛颇有深意的望向远处,心情复杂的预想着,话虽如此,可心中却期望自己猜错了。 “哎!这倒是!王爷啊!往日睿智英明的你怎么到了女人面前就变的如此蠢笨,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自己种的苦果只有你自己受了!” 连翘慨叹着,提起王隽苓,再想到一直缠着他的那个无耻女子,就对他满是怨言,怪他与这种卑贱女子都能如此亲密,不仅不撇清关系,反倒为了袒护她,不惜黑白颠倒,得罪了夫人。 恨铁不成钢的连翘,越想越气愤,却并未看到柒洛忐忑的眼神。这是她们断交后首次相遇,柒洛心中忐忑,虽料到了王爷若是要来,意欲何为,却不知一会儿见面,自己该如何相对。 “夫人!王爷来了!”正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王隽苓却来的极快,柒洛的侍卫刚一通禀,柒洛暗自叹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就抬手示意道: “嗯,让开!” “王爷!”柒洛终于鼓足勇气,抬头仰视着眼前这位身份显赫,身型高大挺拔,面色冷峻的青涩少年郎,心中百感交集,羞恼,愤恨全都无处发泄,只能默默慨叹一句,谁让他是个长不大的娃娃呢! “萧夫人!是你硬要在这里大声喧哗的?这里可是本王母后的山林,她虽仁爱,允许你们前来,却没说过任由你们放肆。” 王隽苓却不似柒洛这般和善,开口就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一副找柒洛问罪的架势。瞬间激起了柒洛的熊熊怒火,怎么看眼前之人,都像是一个眼瞎心盲,为了自己宠爱的女子,毫无理智的愚蠢男子。 “什么?大声喧哗?我们陪小孩子玩耍的嬉笑声也叫大声喧哗?这可远比军营里男子们议事的声音小多了吧? 又不是寺庙,本就是山野之地,来此就是图个自由惬意,为何要用刻意套上那些屋子里的条条框框?如此这般限制,还有什么畅游山水间之说?” 本来想起那夜的事,再次面对王隽苓还有些羞赧的柒洛,此刻,心中只剩下愤慨。面对理直气壮的王隽苓,声色俱厉的指责,柒洛毫不怯懦,强硬回击道。 “萧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曳池,并非虞渊,你是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可不是我们曳池的! 能不能大声喧哗,什么算是尺度,历来都是主人说了算。本王母后曾经说过,此处乃清净之地,不愿过多的人到此喧哗。 所以虽然对重臣家眷开放,却限制了人数,就是不想此处美景变成喧闹的市场,破坏了此处的静美。萧夫人平日不是挺注意分寸的,外人都夸你知书达理,克己复礼,不知今日怎么就......” 没料到柒洛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本来听了薛姣一番委屈抱怨,多日未见柒洛,忙于政务的王隽苓,想起总是一副可怜柔弱模样的薛姣,还以为是强硬惯的柒洛主动招惹的薛姣。 一听薛姣哭哭啼啼的样子,顿时,王隽苓就热血冲头,急匆匆赶过来,想要替薛姣讨回公道。 他绝无意为难柒洛,可想起柒洛一直对自己的无情冷漠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嚣张的对自己自幼的朋友,也是他将来的侧王妃出言不逊,肆意侮辱,就气不打一出来。 虽然,觉得柒洛应该不是那种口无遮拦,肆意辱骂人的女子,可见薛姣哭泣哀伤的模样并不像是装的,便不由分说,来兴师问罪了。 却没想,竟然遇到了比自己更加理直气壮的柒洛 本以为她见了自己,一定会被自己的冷然震慑,乖乖服软的带着这五、六个侍从离开这里。 谁知,自己反倒被她奚落一顿,心中怨气更重的王隽苓,一时怒火中烧,忍不住言语更加刻薄。 令在场的芷兰和柒洛,还有柒洛的侍卫们听了都暗自咬牙。起初,小慕洛透过芷兰和连翘身子间的缝隙遥遥看向王隽苓,在他说话时,小声叫了几声,却未得到回应。 当时,他正在气头上,并没注意到,小慕洛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却早已泄了气。再看到王隽苓脸色冷峻,冲着柒洛一顿毫不留情面的厉声指责。 小慕洛惊呆了,吓得不敢言语,难以置信眼前之人,就是那个以前常对她温声柔语,耐心陪伴她玩耍,为了她的喜好,竟然将王府后花园改造出了狗圈,泥塘…… 而如今的他竟然变得如此陌生,不仅对她不再热络,言语间竟像是她们得罪了他,仇人一般,小慕洛心中纳闷,不知原委,只觉得大人做事毫无道理,说翻脸就翻脸,实在令她匪夷所思。 小慕洛也不敢上前亲近王隽苓,一直远远的躲在芷兰和连翘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紧张的听他对自己的娘亲说什么,生怕他伤害柒洛。 “今日?哼!王爷的意思,还是在埋怨我,你的话可是被小慕洛都听到了,看来,你早已连她也不在乎了。 如此牵强的道理,王爷竟然好意思说得出口,到底是王爷,权势熏天,一张口,什么理由都可以随意拿来搪塞,驱逐令下的理直气壮,这里有我们什么解释的余地吗?” 柒洛彻底恼怒了,刚才本能的想起小慕洛也在,朝身后瞥了一眼,正巧看到孩子眼中的恐慌。 知道王隽苓这架势一定吓到她了,心中隐隐作疼。自己竟然如此无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别人的惊吓。 柒洛再难抑制心中翻滚多时,由委屈、怨愤组成的滚滚浪涛,情绪失控,犹如决堤后的洪水席卷而来。 说话语气不由的冷硬许多,声音凌厉洪亮,令在场之人听了顿觉柒洛气势汹汹,丝毫不亚于王爷的威势。 第五百一十八章 绝不妥协! 柒洛话音一落,时间仿佛凝固一般吧,再无人出声。众人呆愣在原地,场面极其尴尬。华辛知道自己的主子,她是孩子性子,多日积聚的怨气都想撒在柒洛身上。 才会行事欠考虑,言语也极为不妥。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薛姣和王隽苓故意挑事,王隽苓对柒洛也毫无敬重之意。 如今,他被柒洛三言两语说中了自己无理蛮横的不当之举,竟然不知如何应对,哑口无言的站在那里,只剩气恼的紧握拳头了。 “夫人,您这是要......”芷兰看出了柒洛今日的异常,看样子,夫人最近都是如此,不再容忍任何挑衅,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也不怕了。 芷兰却深知,这是夫人压抑太久了,马上要离开了,再也不想在最后这段时间忍受那些无端的挑衅和折辱,被人肆意伤害了。 这也算是夫人最后的反击,依照夫人的脾性,是决不会一味容忍的。今日的王爷似乎挑起了夫人最后的底线,激起了她巨大的愤怒,芷兰不知他们会如何收场,不禁担忧起来。 “芷兰,别担心,我不打算离开。洛儿好不容易不用顾及谁的挑衅,无休止的骚扰,来此处尽情玩耍一番。 可刚来不久就被毫无理由的赶走,身为人母,我若答应了,洛儿必定失落至极,也会觉得自己的母亲凡事只会一味隐忍,迁就。 不仅不能替她出头,成为她安心的依靠,还得拉上她,强迫她跟着自己迁就别人,实在窝囊,令她蒙羞。如此这般,我是断然不会轻易退却的! 不是人人都知道这里是王后的地方嘛,那这么看,似乎跟王爷关系不大吧?王爷应该管好您的王府。 而撷芳园这边,就算是委托管理的权利,也是交给了撷芳园总管手中,后山同属撷芳园管辖,要走,也轮不到王爷直接给咱们下命令。咱们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除非总管有理有据的驱赶!” 柒洛望着芷兰,对她报以温柔安心的一笑,像是在安慰她,但说话语气异常坚定。看上去是在回答芷兰,却是说给王隽苓听的。 仿佛是在警示他,自己最后的底线不容触碰,若是一味挑战她的耐性,她绝对不会妥协,哪怕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利。为了捍卫自身应有的权利,柒洛也不会退让,再让他们随意摆布自己。 “王爷,咱们还是回去吧……您下朝后还未用膳呢,那边都备好了。”气氛再次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华辛见王隽苓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模样可怖。 心知大事不妙,这个意气用事的王爷,恐怕免不了要同柒洛大吵一顿。思索再三,还是鼓足勇气,赶忙给了王爷一个台阶下,想要缓和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赶紧把王隽苓拉走,避免惹出大乱子来。 众人的视线小心翼翼的从柒洛的脸上扫过,再偷偷窥视着王隽苓的脸色,等待他静默后的“急风骤雨”,纷纷暗自猜测他会如何对待柒洛。 而远处的薛姣早已按耐不住看热闹的急切心情,伸长了脖子朝稍高于她所在平台,柒洛他们待着的山顶处望去。 兴奋的就等着到时,柒洛被王隽苓赶走,灰溜溜下山时,可以堵在半道上,在柒洛面前幸灾乐祸,得意嘲讽了。 她不停的追问前来打探的侍从,王隽苓到底有没有狠狠训斥柒洛,他们有没有大吵起来...... “嗯!走!”终于,僵持不下的两人,此刻都冷静下来,柒洛转身坐在一旁的大青石上,招手唤来小慕洛。 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拿起她手中刚采的一捧野花,在鼻尖轻嗅,笑着跟小慕洛低语。完全一副毫不在乎的姿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平静。 王隽苓看到小慕洛的一瞬间,心中有些抽疼,她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若是,她是别人家的娃娃,他也不会突然如此无情了。 见华辛贴心的给了自己台阶下,王隽苓本就不愿跟柒洛完全撕破脸,闹的跟仇人般,收敛了怒意,眉头舒展,淡然道。 说完立刻转身快步离去,仿佛一眼也不想再看到柒洛般决绝,却看在众人眼中更像是理亏的逃离。 “夫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可王爷还真是愚蠢至极!怎么生生被那个刁蛮卑贱的小丫头操控,竟然为了她,对您如此无情!” 望着王隽苓离去的孤寂身影,连翘连连慨叹道。一想起薛姣,就恨的咬牙切齿,她总觉得,若是没有薛姣横插一脚,王爷跟他们夫人也不会最终形同陌路。 “呵呵,本就无情了,他对我如何。我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没想到,今日他对洛儿竟然也......” 柒洛想起王隽苓看小慕洛时,眼神冷然,毫无温度,像是看陌生人一般,而小慕洛则一脸急切地想要亲近他,最终,他还是无动于衷,对王隽苓更为寒心。 “娘亲!王爷是不是要赶咱们走?以后洛儿不再跟王爷玩了,他这么久都不找洛儿玩,刚才洛儿叫他,他也不理洛儿,还要赶咱们走! 又不是他的山头,还想占山为王不成!哼!洛儿很生气,以后我们不要再见这个宝熠大了!不进他家门,不吃他家饭!做有骨气的!” 小慕洛听柒洛如此说,忍不住认真的点头,将自己的愤怒不吐不快,可她嘟着嘴,瞪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气恼的小模样,却逗乐了众人,引起一片欢笑声。 “哈哈哈哈.......好!洛儿说的好!做有骨气的,咱们不见他!”柒洛也忍俊不禁,颇为安慰的望着小慕洛,刚才心中的失落、愤恨,被她这么一逗,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哈哈哈......瞧瞧,咱们家小姐这么小都这般懂事,知道要有骨气,咱们以后也不要提他了,听夫人的,这种人不值得,早忘早好。”芷兰宠溺的摸着小慕洛娇嫩的小脸蛋,笑道。 第五百一十九章 “命根子”遗失 “嗯!他真是不争气,枉费我替他说了那么多好话,一只看重他,却不知到头来连个孩子明辨是非的能力都不如,不分好赖人,令人失望至极。哼!就让他陪着他的侧王妃“恩恩爱爱”吧!” 连翘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以往,总是替他说话的人,就是连翘,可今日,她算是看透了王隽苓的黑白不分,助纣为虐,不耻于他跟那种卑贱女子为伍的愚蠢做派,失望的想要立刻和他划清界限。 “有些人呢,不是你想躲就可以躲的,不过,你们放心,咱们在这里的时日不多了,有些事情不必过于退让。 像今天这样无中生有,还要做戏给王爷看,魅惑他,利用他本身对我的误解攻击我,增加我们冲突这种事,她薛大小姐今后还会干,只是不会像最开始那样蠢笨,直接动手了。” 刚才被小慕洛逗乐的喜悦转瞬即逝,想起薛姣这个视自己为眼中钉的女子跟自己住在一个院子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心情烦闷。 虽然一直躲在自己的晨露园中倒可以避祸,她还不至于硬要闯进来,做蠢事。可一直躲着,实在憋屈,让小慕洛也会猜测她们出了什么事,才不敢出门,柒洛不想在最后这段时间还过的压抑,憋闷。 “对啊!说起来,我们要是喧闹,她一会儿搞得舞乐岂不是更喧哗!”连翘恍然大悟道。 “哼,标准在她那里,别人做什么不重要,对与错也不重要,只要她说是错的,那就是错的,更重要的是,有人替她出头,放着个靠山,不好好利用,又怎么对得起她的‘身份’呢! 以后再遇到她挑事,就见招拆招,无关重要的小挑衅,不必去理会她,若是欺人太甚,毫无底线。 没有人教她做人,那我们就好好教教她,这天下绝非她一个嚣张无知的刁蛮丫头可以掌控的!”柒洛冷笑道。语气坚定,芷兰心中暗叹,终于,夫人活出了自己本该有的样子。 “芷兰、连翘,你们......你们见我的项坠了吗?怎么不见了?奇怪!”四日后,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再次被意外打破,柒洛午膳过后,就开始到处翻找东西,见到芷兰、连翘,一脸急切的问道。 “什么?夫人!那可是您最珍贵的东西了!怎么会......您先别急,我们去给你找找,兴许很快就能找到了。”芷兰听了,心中一沉,赶忙安慰道。 “这可怎么好,那可是跟了夫人十几年的,丢什么也别丢这么重要的物件啊!你们,都跟我来,大家一起找,就算是要把整个晨露园翻个天也要找出来!”刚出了房间,芷兰就开始命令众人翻找。 “怎么样,都两个时辰了,找到了吗?”连翘被柒洛叫回来,焦急的追问找寻结果。那可是顺娘临终前给她的。 紫晏平民女子都有习惯,出生时父母给一个项坠,作为护身祈福用,而这个项坠只有临死时才可以摘下,陪葬或是传给自己的后人,将自己的祝福送给后人。 虽然顺娘只是她的养母,可是,那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且在柒洛心中,为柒洛无私奉献的顺娘,等同于她的亲生母亲。 “ 夫人.......这......咱们晨露园应该没有,都翻了个底朝天了,就连侍女们的屋子我们都搜过了,都没有。 花园,草丛,都仔仔细细搜过了,这里一共就这么巴掌点大的地方,就这么丝毫不落的,每一寸都巡查一遍,也确实没有。看来......”连翘喘着粗气慌忙回禀到,急得满头大汗的她,生怕夫人为此心情沮丧。 “看来得去外面找了,对了!想起来了,早上陪小慕洛去后花园玩耍过,既然这没有,就是在那里,大家随我沿路找去。芷兰、连翘,你们带三个人专门到后花园去找。洛儿留在晨露园就好。”柒洛听了,立刻起身,边说边神色慌张的朝院子外走去。 “哟!这眼看就要用晚膳了,萧夫人这兴师动众的,是要做什么?耍猴给谁看啊?告诉你,别费心机了,今日,王爷不会来这里,他在王府宴请我们一家人,你就省省吧! “唉!对了!本小姐倒是忘了,你是不能随意出入王府的,呵呵,王爷也就对我有特例!哈哈......”正在众人在后花园焦急找寻时,远处传来薛姣的嘲讽声。 柒洛他们一路从晨露园出来,沿途找到了撷芳园的后花园,谁知,竟然毫无所获,最终,几路人汇合在小桥边,在草丛中翻找起来。谁知,竟然和薛姣狭路相逢。 “薛小姐讲完了吗?讲完了就请让开,别挡着我们!”柒洛抬头,匆匆忘了一眼由远及近的薛姣,见她挡在自己面前,毫不客气的驱赶道。 “哟哟哟......萧夫人,这是王后的后花园,又不是你的,凭什么说话如此嚣张,本小姐想在哪里说话,用得着你管吗?你口口声声一句一个撷芳园总管,这次,你怎么不提了,他若在,也不会让我为你让开的!凭什么?” 薛姣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咬住那日她说的话不松口,柒洛知道,她是来找茬报仇的。却并不怯懦,也不看她,继续低头仔细翻找,不耐烦的冷笑道: “凭什么?呵呵......就凭我丢了东西,而你没有丢,出于礼节,你也应该让开!” “什么?你丢了东西?哈哈......亏你还是将军夫人,连这点小事都管不好,丢东西,一定是有人偷了去。 而这人,说不定就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不好好审审,把你身边人一个个审问清楚,却用这种笨办法亲自查找,也不知道,你在虞渊时是怎么做的将军夫人,怎么管理的将军府?”薛姣继续嘲讽,环抱双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哼,你不需要知道!都说了我是虞渊的将军夫人,你一个曳池的右相之女,并无任何官职在身,年级上还小我几岁,无论怎么说,都轮不到你来管我的事!” 第五百二十章 “侧王妃”惹事端 而你刚才说的话,也是漏洞百出,难不成,你家丢了东西,就一定是家里的仆人门偷了去?就不会是自己遗失了? 要是非按你这么说来,你们家的家风、家规可不怎么样,府上都没有管理好,有何道理质疑别人? 除非,右相府上一直没有丢过东西?若真没有丢过,那倒是奇怪了,连王宫都会丢东西,这么说来,岂不是你们右相府的侍卫比王宫还厉害?啧啧,这可了不得了!” 柒洛早就看破了这个小丫头的诡计,她坑害别人不像蒋碧瑶那般直接,薛姣都是连环计,她喜欢扰乱别人的心神,让人乱了阵脚,自己好抓了把柄,利用把柄在外人面前堂而皇之的惩罚人。 小小年纪,如此心机,确实不容小觑,可柒洛,也并非愚笨之人,遇上她,薛姣只有自认倒霉了。 “雪柒洛!你休要嚣张!这里是曳池!又不是你们紫晏,也不是虞渊!别忘了,王爷都讨厌你! 你再这么跟本小姐说话,本小姐一定让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子!”果然,雪柒洛不动声色几句话,就把薛姣气的咬牙切齿,直跺脚。 “主子?哼!如果没记错的话,小丫头!你现在站着的地方可是王后的园子!这里,只有她可以说自己是主子,就连王爷都不行! 你这个主子又是哪里跑出来的?难不成,你野心如此大,看中的不是侧妃之位,难不成是想做......”柒洛并不打算容忍她,继续凌厉的回击道。 “雪柒洛!住口!你给本小姐听着,别想在本小姐面前耍花枪,东拉西扯的,掩盖你想在这里一直赖下去的野心,自己没了男人,就想把手伸到王爷那里去 可真是不安分。 亏虞渊王还封你做一品诰命,本小姐看。他不是被你蛊惑了,就是瞎了眼!不过,本小姐可活的明白,最见不得那些脏东西在眼前晃。 本小姐劝你,有点自知之明,都已经成亲嫁作他人妇了,就恪守本分,不该动的心思,别动,好好守好你的‘贞节’。若整日动歪心思,惦记着别人的男人,休怪本小姐不客气! 呵呵,不过,兴许用不着本小姐动手,王爷对你,可当真是毫无情谊可言。前两日听说你病了,两日没有出园子了,那日同王爷提起,他照样吃喝,一点都不在乎。 还带着我去城里茶楼听曲,品尝全城有名的酥饼呢!哈哈哈......说来,倒是本小姐多虑了,王爷根本从未把你放在心上,我又何须在意呢!” 薛姣见直接来,根本气不到柒洛,便将王爷对她的关爱抬了出来。想看柒洛气急败坏的样子。 “对!你就是无事生非!我与他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我对他无意,他对我也无情,顶多早年认识而已,可时过境迁,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如今,既然你已看出来了,何苦为难我们? 我注定是要离开这里的,不用你处心积虑的赶。你以为我就这般留恋这里?我有自己家乡,再不济还有好友们接待我,我奉劝你,若是聪明,就别做蠢事,安安静静等我离开,还是那句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非要弄得鱼死网破,我也不介意!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最得不偿失!你以为你头上那顶侧妃帽子已经戴的很稳了。 别忘了王室可是最重视女德、品行和礼仪,到时候,你搭上的可是你最想要的前途,到底值不值得,你自己掂量着看!” 柒洛找了半天,依旧没有见到项坠,前方又被薛姣和她的几名侍从挡的严严实实,耐心快要耗尽,不悦的皱眉冷声警告道。 “哼!别想要挟本小姐!本小姐就是看你不顺眼!见你就烦!恨不得你立刻消失!既然无心对王爷,就别口是心非的想办法去招惹他! 本小姐可是真心实意对王爷的,你,比不了!也不配!对了,忘说了,早上,本小姐好像在这里捡到了一个项坠,一看就是山野刁民的劣质品,所以啊,就随手扔了!哈哈哈......”薛姣一脸不屑,轻蔑道。 “什么?你当真捡到了?快还给我们夫人!”连翘气不过,插嘴道。 “闭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小侍女也敢命令本小姐!告诉你们家夫人,还不还要看本小姐心情!” “薛姣!你当真捡到了?那上面有什么图案?”柒洛不想同她再纠缠,一听项坠有着落了,赶忙追问道。 “哟!你还不信啊!够精的!还以为本小姐会骗你?本小姐可不是那号人!告诉你,那上面雕了对羽翼,背面还刻着一个字,‘顺’。这种土得掉渣的字,也只有你这种人配!”薛姣故意重重的咬牙,说出了项坠背后雕刻的字,满脸的嫌弃。 “放肆!闭上你的狗嘴!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拾金不昧的道理吗?”柒洛被她嘲讽的目光彻底激怒了,说她可以忍,说她的娘亲,哪怕是养母,那是绝对不行的! “你!雪柒洛!你你你!胆敢辱骂本小姐!东西我就是不给了,你能奈我何?我是捡了,可并没有昧啊!只是扔了而已!”薛姣没料到柒洛竟然可以不顾礼仪规矩,说出这种粗鄙的话,气的直瞪眼。 “说!你扔到哪里了?别逼我!”柒洛逼问道,眼中燃气熊熊怒火,看的薛姣竟然有些胆怯。 “你要是好好跟我赔不是,说不定我还会动恻隐之心,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了,可如今......呵呵……”薛姣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故作镇定道。 “赔不是?你休想?我雪柒洛最讨厌有人要挟我!你若是执意不说,我也有自己的办法?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柒洛冷然的望着薛姣,眼中的恨意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嗯?啊哈哈哈......这恐怕是本小姐从小到大听过最可笑的话了!你觉得本小姐会怕吗?以前从未有人胆敢在本小姐面前猖狂,你,是头一个! 本小姐就不信了,你一个山野丫头,出身卑微,就是再有办法能撑破天去?我爹爹可是左相,深受陛下敬重,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给我们家有特赦令,那可是免死符! 第五百二十一章 霸气柒洛 “本小姐就不信了,你一个山野丫头,出身卑微,就是再有办法能撑破天去?我爹爹可是左相,深受陛下敬重,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给我们家有特赦令,那可是免死符!就连牢狱之灾。 我跟父亲、母亲也是可以赦免的,你认为就这么件提不上桌面的小事,他们能费功夫搭理你吗? 纵使给你这个面子,他们会站在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异国人那一边吗?所以,本小姐好心奉劝你,不就是低头服个软吗,有何难?又不少你一斤肉! 就连王后也对我们一家甚是关怀,你背后有谁?你那个没有踪影的丈夫吗?还是你一个诰命夫人的虚名? 哈哈哈......可笑的很!这里可是曳池!你清醒点!别打陛下和王后的主义!”薛姣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无需怕她,便转着胆子继续去嘲讽,挖苦道。 “哦?我还真没想到把事情闹到陛下和王后那里去!你要有此意,倒也无妨!你以为我只会去告状吗? 别忘了,你也知道,我记得,刚才你还反复跟我提过我的出身!好!很好!那我就告诉你我们山野之人怎么解决问题的!”柒洛嘴角轻扯,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毫不在乎的冷声道。 “嗯?你要做什么?”薛姣被柒洛盯的发毛,胆怯道。 “放肆!你你你!大胆!放开我!来人呢!你们都是死人嘛!放开!来人呢!杀人了!雪柒洛杀人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柒洛就使眼色,令侍卫将她带的四个侍从全都压制住了,自己也快速钳制住了她的双手。 “薛姣!今日之事可大可小,最适合私下解决,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就亲自来了。放心,我不会伤了你的,我没那么傻。 让你身上留伤,不是自找麻烦嘛。但是呢,这夏日的夜晚,草丛里虫子多的很,若是被什么虫子爬上了身,可就不怨我们了。” 柒洛小时候在村子里爱打抱不平的霸气劲上来了,多少年的压抑,并没有消磨掉她骨子里的霸气。 柒洛面上云淡风轻,可说的每一个字都令薛姣有些后悔,胆寒。其实,她真不该招惹柒洛的,从第一次被柒洛凶猛反击时,她就应该清楚这个道理。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她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狂躁不已的猛虎一般,等待着自己的猎物入口。 “不不!不要!雪柒洛!你好狠!真卑鄙!这种小孩子的伎俩都往我身上使!放开我!”这次,薛姣是真的恐慌了。 她生平最怕的两件事就是容貌受损和各种虫子,偏巧柒洛一次无意间发现了,只是,她心地纯良,面容上的手脚,她不会动。 但是用虫子吓唬一下薛姣,倒也不算什么大罪,便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一招。 “呵呵,可笑,只需你耍混贱招,不许我们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你不觉得,这个最适合你吗?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不废话了,你们几个,去抓来!那些小东西已经蠢蠢欲动了,呵呵……” 柒洛故意阴险的笑着,将薛姣交给一个侍卫押着,在薛姣面前比划着小虫子的样子,吓得薛姣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恐慌不已。 “不不不!不要,放开我!雪柒洛!你!你!啊!不不不!别过来!别别别!呜呜呜……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快拿开!拿开!” 没一会儿,一个侍卫就得了柒洛的命令,抓来一条绿虫子,高举着,一步步逼近薛姣,吓得她嘴唇都没了颜色,赶紧摆手,疯狂摇头,哭的一塌糊涂。 “呵呵,你这叫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你们先退下,薛姣,言而有信,知道吗?现在可以说了。”柒洛见她这样,也不忍心再捉弄她,摆摆手,命人退下,趁机冷声逼问道。 “哼!真卑鄙!简直就是个山野蛮妇!算了!怕了你!我就扔到那个荷花池了!好了 我说了,你们还不快放开我!”想起侍卫手中的虫子,薛姣再也不敢耍花招,赶忙老实交待。 “不!荷花池那么大,你得给我们指清楚确切方位!”柒洛眉头一皱,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耍花招。 “你!欺人太甚!我就那么随手一扔,怎么知道确切方位,我又不是看着它丢进去的,扔了我就转身走了!” 这次,薛姣还真是冤枉,她是真的h很随意就朝身后的池子抛了,听到噗通一声,却并未回头看。 “你呀!真行!一个项坠招你惹你了,犯得着扔了吗?还扔到最难找的荷花池,既然事情是你做的,你就给我找到为止!” 柒洛早已不相信谎话连篇 喜欢栽赃嫁祸的薛姣了,此时,她再说什么,如何解释,柒洛都会觉得她很可疑,应该是在骗她,等着看她笑话。 “雪柒洛!你好狂妄!本小姐不陪你玩了!来人啊!救命啊!”终于,薛姣最后的那点可怜的耐心也磨没了,狂躁的冲着柒洛吼道。 “够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正在局面将要失控,闹的一发而不可收之时,王隽苓一声怒斥,吓得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 “隽苓!你可来了!姣姣差点被人欺负死!呜呜......”薛姣反应过来,赶紧推开了松手的侍卫,朝迎面而来的王隽苓扑过去,边跑边梨花带雨的委屈哭喊。 “别哭了!还嫌不够丢人的!走!都给本王散了去!”王隽苓这次没有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撒娇,远远就推开了靠近的她,冷声斥责道。 “王爷,且慢!我们闹的动静这么大,是我们的不是,可是事情还没了结,她还不能走!至于为何,您问她!”雪柒洛一听,这明显是王爷为了保护薛姣才如此急着离开,心中凉意渐生,冲着转身就要离去的王隽苓喊道。 “哦?看来事情不简单,不过,再大的事也不能耽误了今晚的宴会。今晚是本王头一次邀请薛姣的父母到王府,等母后明日来了,我们还会常走动,商易定亲的事。此事耽搁不得,晚宴就要开始了,你父母已经到了,走吧!” 第五百二十二章 王后回园 王隽苓今日不想节外生枝,他也没有闲心思管柒洛和薛姣之间的纠纷。其实,刚才的一切,他早早就看到了,一直躲在假山后,就是想知道个所以然。 但是,明明知道了事情起因是薛姣的无理,可听到柒洛对曳池丝毫不留恋,心中就怒火熊熊,不得不拿柒洛发泄。 “王爷!你......罢了!咱们自己找!”看着疾步离去的王隽苓和薛姣,柒洛不甘心的大喊着,却丝毫没有影响王隽苓前行的脚步,最后,只得慨叹,放弃了抗争。 是呀!如今的自己对于王隽苓来说,一点价值没有,他又怎么会提自己主持公道。那可是他的侧妃,他亲自禀明了王后和陛下,亲自赐婚的侧妃,他理应对她好,只有自己是个多余的,还是早日离开此地为妙。 “夫人!这个王爷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您还真是明智,早早看透了一切,早点摆脱。”连翘一边拿长棍子在荷花池中不断翻动,在河底探查,一边无奈的抱怨道。 “连翘!嘘!又口无遮拦,这里可不是晨露园,谁知道四周有没有薛姣的眼线。被她抓了把柄可怎么办?难道又要看她为难咱们夫人吗?夫人已经够不易了,整天要提防这个祸害在眼皮子底下作妖!” 芷兰赶紧制止连翘的大嗓门,眼睛骨碌碌的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只有他们这七、八个晨露园的人,才放心的望向连翘,小心提醒道。 “嘘!兰姐姐,我看你比我怨气还大,哎!谁说不是呢!说碰见她谁倒霉,夫人明明没做什么,就被她记恨上了! 你说,这让咱们找谁说理去!要怪就怪王爷,他要是排斥薛姣,夫人也不至于跟她一个屋檐下,受她的没完没了的骚扰。”连翘赶忙掩唇,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荷花池,委屈道。 “嗯!你这话倒是说对了!女子太可恶,要是背后没人支持,她也不能这般嚣张,她就是看准了王爷和我关系不睦,对我冷漠,才如此得意。 说到底终归是年纪相差太大,他又是自幼被人呵护长大的,不懂我的心。我要的相处就是简单的姐弟情谊就好。 他却非得非黑即白,到如今,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了,还要莫名被人妒忌。哎!算了,不提也罢,咱们还是快找吧,眼看天快黑了。” 柒洛见她平时活波如阳光般,开朗欢笑的样子,竟然在这里硬是被薛姣气的三天两头吊着脸,话都不想多说,一脸的丧气,就担忧不已。可归根到底,想起事情的源头,就更觉无奈。 “都是这个死女人找事!手那么贱,好好地,非要仍人家的东西,真是,大海捞针一般 还得跑到水里去......这个无情的王爷也是,都不知道派人帮帮忙!” 连翘知道下水才能真正打捞上来东西,可就是克服不了自己,不愿意下去,柒洛也不比她,看她随意在翻找,也不斥责她。听着她嘟囔,骂骂咧咧的,倒很解恨。 “行了,行了,别埋怨了,赶紧找吧……”芷兰忍不住了,连连催促道。 第二天一早,王后的车就到了撷芳园门口,柒洛他们早早就迎在外面,王后见到雪柒洛和薛姣两人,见他们表面和睦,并未多做猜疑,便嬉笑着跟她们进了园子。 这次,王后要在这里住上一个多月,不仅是避暑,也确实是想念自己的儿子了。只有到此,才能合理见到王爷。也是为难了她这个一国之后了。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为王隽苓正式举办定亲礼。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薛姣最适合王隽苓,且还是王隽苓主动提出的,顺水推舟的事,何乐而不为。 只是,她的儿子,她最了解,明明王隽苓认识薛姣那么多年,都对她不冷不热,淡淡的,怎么突然就愿意了? 以前,自己也不是没跟他提过薛姣,可他明显很抵触,只是如今的变化太突然,令王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说,右相一直勤勤恳恳扶持王隽苓,可是,要感激,或是巩固他与右相的关系,也不一定只有联姻。况且王隽苓最讨厌将婚姻同政治绑在一起。 可王隽苓这次下决定很决然,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又像是对什么绝望了。才会这般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他的本意。 王后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她并非那种实力的母后,虽然她也看中薛姣,可她更希望儿子幸福。 如今看来,他们在一起也并不幸福,她就像住进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有转机。当她看到雪柒洛的一霎那,心中一惊。 这孩子竟然跟王隽苓一样,这段时间不见,都消瘦不少,深情抑郁,难不成,真的是他们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可惜,自己的探子最近都不怎么回报消息了,一定是被自己的儿子盯的死死的。 她这个儿子是出了名的脾气倔强,越是你千方百计阻拦他做一件事,他越不会轻易妥协,纵使那人是他的父王母后,他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抵抗。 他对雪柒洛的情感,不允许任何人刻意阻碍,破坏。纵使他们之间存在误解分歧,那也是他们两人的事,不容别人质疑,诋毁。 更不允许自己和她之间的事情被人肆无忌惮的监视。若真被外人知道了他们的事,就如同他没有保护好柒洛,没有尽到自己责任,失信于柒洛一般,令他无地自容,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王后无奈至极,自己怎么防备,都抵不过王隽苓自己的心魔,本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完了。可看样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雪柒洛倒是不愿意再有任何纠缠,可自己的儿子却总是不争气。 长此以往,两人之间很可能怨恨更甚,到时候就不是遮遮掩掩可以过去的小事了,她这个王后必须负责到底,至于怎样挽回两人,她一筹莫展。 第五百二十三章 旁敲侧击 “姣姣,来了有些日子了,本宫这园子,你可住的习惯?”晚膳前,王后短暂休息后,请来了雪柒洛和薛姣一同逛园子赏花。边走边对着走在她左侧的薛姣温言问道。 “娘娘,姣姣特别喜欢这里,这园子到底跟我们相府的不一样,陛下为了娘娘真是煞费苦心,不仅这里的奇花异草,是姣姣从来没有见过的。 就连这里的厨娘手艺都比相府的好很多,园中美景更是不胜枚举,姣姣喜欢的很,都不想走了呢!” 薛姣不是蠢人,对那些侍从和品级低等的官员家眷总是趾高气扬,狂妄不可一世,惜字如金的她,冷傲清高的令人退避三舍。 可在王后面前还是很懂礼仪分寸的,说话做事一副温顺恭敬的样子,一见王后就如欢蹦乱跳的兔子一般,摇着尾巴极力讨好,毫不吝啬那些溢美之词。极为讨巧,人畜无害的温柔模样甚得王后喜爱。 “呵呵,喜欢就好!不想走,就多住些时日,反正你早晚是要嫁给隽儿的,在我这里待着,也无不妥。 你看,就连隽儿都特意为你自作主张让你跟萧夫人换了园子呢。看来还是很在意你的,这还是破格第一次呢,先斩后奏!等我知道时也只有默许了。 说到这里,还真是委屈了萧夫人,还是夫人气量非凡,也不跟他们这些心血来潮的小娃娃计较,竟然默默的从桃源居搬到了晨露园。 事后,隽儿还在我面前没少夸奖你大度呢。你也别怪他,他是尊敬你的,一直把你当好姐姐,就是有时候孩子气了些。这晨露园,你可还住的惯?” 王后一直惦记着柒洛搬园子的事,倒是令柒洛吃惊。正侧耳倾听王后与薛姣交谈的柒洛,以为她们这一对未来的婆媳,还要热络的聊上一阵,没想到这么快,王后话锋一转,竟然将话语移到了她这里。 她更是万万没想到王后如此繁忙的人,还有功夫记挂她搬园子这点小事,竟然到了这时候还不忘关怀她,生怕慢怠了她。于是,赶紧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感激的宽慰道: “娘娘客气了,这园子本就是娘娘的,王爷也算这里的半个主子,他自然有权做主,薛小姐带的人多,住在桃源居显然更为合适。 况且,娘娘这里的院子,各具特色,都是典雅精美的院落,住哪里都一样的。晨露园也很好,臣妇不仅不委屈,还要好好感谢娘娘的厚爱。 这段时间一直让我们母女住在这里,对我们细心照料,关怀不断。日常这些吃的用的从不亏待我们,还经常派人来关心我们母女的身体,起居情况。实在令臣妇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臣妇特意为娘娘准备了紫晏最高的雪云山上珍贵的紫芝给娘娘调理身体,一点小心意,请娘娘一定收下。” 柒洛说着,不等王后反应,已经令芷兰将早早准备好的紫芝端到了王后面前。虽然是见惯大世面,拥有奇珍异宝无数的王后,仍被眼前世间罕有的百年紫芝震撼的移不开眼,惊喜道: “哦?没想到萧夫人真是个知恩图报,贴心的,还惦记着报答我。那雪云山上的紫芝可是极为难得的,十几年才能找到一颗进贡给紫晏王,我这是得了多大的福分,能得你如此大礼!真是愧不敢当! 别忘了,这一切可都是你夫君对我们曳池的大恩,我们做这些是应当应分的,实在不足挂齿。 你且在这里好好住着,不用担心,将来就算是我们百年之后,也有王爷会替我们照顾你们母子的。” 王后本不好意思收柒洛如此大礼,但想到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深知灵芝抗衰老的极强功效,就忍不住笑颜如花儿般命人收下,转身拉着柒洛的手,认真嘱咐道。 却不知,柒洛现在最不想见的除了薛姣,就是王隽苓,经过那件事,一看到王隽苓,纵使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柒洛还是无法自然的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夜被他强迫的无助,和自己因此无颜再面对萧褚晟的深深遗憾。而可恶的是,王隽苓竟然真的把那晚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对柒洛的态度竟然越来越糟。虽然柒洛早就猜到了薛姣借助她的事上位,却未料到王隽苓竟然真的就信以为真了!也罢,她并不想解释,她要的本就是与他的互不相欠,互不相扰。 而王后并未注意到心不在焉的柒洛,更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转身又对着一旁正满脸探究的望着柒洛的薛姣,认真叮嘱道: “说到这里,姣姣,你要好好和萧夫人相处,她可是本宫跟陛下的贵客,也是隽儿自幼就相识的姐姐。 萧夫人,你也对姣姣多担待着点,她还是个孩子,毕竟是右相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女儿,难免娇惯了一些,她若有何不妥之处,还请萧夫人见谅。今后,你们相处的时间会很多,本宫望你们可以和睦相处。” 王后不愧是王后,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柒洛却看得明白,王后这是早就觉察到了什么。她肯定知道了她们之间的小恩怨,小摩擦,或是王隽苓和她们之间的微妙关系。 越想,柒洛就异常尴尬,心中有些怯懦。若是王后知道自己的儿子。曳池赫赫有名的战王大将军,迷倒万千少女的宝熠王王隽苓竟然痴缠过一个比自己大九岁,已嫁人,为人母的女子,该有多震惊,多恼怒啊!到时,她该如何解释呢? 仿佛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明明一开始,自己对他半点男女之情皆无,最后竟然真的中了他的情毒,险些陷进去。 幸好她及时警醒自己,才没有夺了紫晏公主该有的位置,成了两国罪人,也毁了他的前程。可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心动了,她就有错! “是!娘娘放心!”柒洛收敛了飘渺不定的思绪,定神沉声认真道。她听得出来王后的话外音,她,得让着薛姣,无论如何,她,要识大体顾大局。 第五百二十四章 手心手背 第五百二十四章 “娘娘多虑了,姣姣跟萧夫人相处一直很好,不信,您问她。呵呵,什么时候王爷回来啊,姣姣都连着几日未见王爷了。” 薛姣见雪柒洛恭恭敬敬的样子,料定王后会一直站在她这边,心花怒放的趁机装傻,在王后面前继续炫耀自己人缘好,心善讨喜的光环来。 “呵呵……瞧你,着急的样子,这也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也不害臊,呵呵…… 放心,三日后,陛下就放他回来了,你以后是要嫁给王爷的,王爷可是要以国事为重,到时候万万不可整日纠缠于他,让他终日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害得他无心政务,妨碍他的前程啊!” 看到薛姣一脸撒娇的模样,毫无顾忌的大声追问王隽苓的行程,王后就露出了慈母般宠溺又无奈的苦笑来。 王隽苓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还不甚了解,但绝没有到宠溺的地步,这点,她很笃定。 这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一个追,一个躲。从小就是薛姣热情追随,恨不得寸步不离王隽苓左右。 而王隽苓却对她总是冷漠躲闪,对她根本不上心。 偶尔一起玩耍,也多是薛姣哄着王隽苓,处处迁就他,极力讨好他。 低声下气,使尽浑身解数取悦他的模样令她这个王后都看不过去了。 说来也奇怪,最近这五年,王隽苓竟然对薛姣突然好起来,不再刻意躲避她,也不嫌弃厌恶她的纠缠。 反而会主动邀请她一起外出游玩,对她态度也温柔许多,现在慢慢变得倒有些迁就她,任由她发些小脾气,对薛姣越来越宽容了。 虽说王后猜到了这其中必定有右相的原因,这几年,右相为了支持王隽苓,没少在朝中树敌,却不畏他人威胁,忠诚的守护着王隽苓,忠实效忠于他。 如此大恩,他们母子绝不能忘,不仅要重赏,还要十倍百倍的回报。而对他极为宠爱在意的独女的恩待也是理所应当的,除了恩赏,真正的善待也是必须的。 王后本以为王隽苓在这些年和薛姣的相处中,纵然没有真正的爱慕之情,多少也有几份心动,依恋,难以割舍的依赖习惯,娶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看他平时,身边除了宗族内的几个姐妹关系好之外,也没有随意结识外面的女子,想来,若真的同薛姣成亲后,不说宠爱有加,至少也不会冷落、怠慢,相敬如宾总是有的。 谁知,这两年,突然故地重游的柒洛却打乱了这一切,她万万没想到雪柒洛的突然出现,竟然不像之前来曳池做舞乐文化大使一般,至少看上去风平浪静。 柒洛刚来不久,王后就被自己在撷芳园的亲信回报的密信震惊的措手不及,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热衷柒洛的事,对她格外热情,甚至到了痴狂的地步,这再也不是当年他们众人以为的单纯的姐弟情份了! 至此,她不得不为薛姣将来嫁给王隽苓后的生活忧虑。可怜那个傻孩子,还一脸热切的追问王隽苓的行程。 虽说 她听说了薛姣跟柒洛在园子里闹过不愉快,但自小在有无数人争宠的曳池头号名门望族成长的王后并不以为然。 她只觉得薛姣是太过在意王隽苓,才会拈酸吃醋,妒火蒙了心,加上年纪尚小,才会对柒洛有不妥举动。心里反而更心疼薛姣对王隽苓多年的痴迷,苦苦追随了。 “是!姣姣明白!娘娘不必担心,姣姣是识大体的。姣姣自幼在双亲膝下耳濡目染,知道国事的重要,断然不会像那些出身卑微,毫无教养,不学无术,只想魅惑男子的狐媚女子一般。 不紧不顾男子前程,整日对男子死缠烂打,还拖累男子,成了毁人前程的红颜祸水。待姣姣进了王府,一定谨言慎行,做王爷的贤内助。 为他处理好王府后院之事,为他分忧。请娘娘放心!日后,姣姣要有何做的不妥之处,娘娘经验责罚!” 薛姣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丝毫对柒洛的不敬,倒显得异常诚恳,可王后不知,她心中早已恨透了柒洛,虽不至于想将柒洛置于死地,但她容不得柒洛碰她心爱多年,痴迷难以自拔的王隽苓一根毫毛。 想到王隽苓竟然在那么美好的花灯祈愿,姻缘天注定的夜晚将自己的初次给了雪柒洛这个已经为人妻的女子,她就恨不得柒洛立刻从她生活中消失,让王隽苓再也见不到她。 而柒洛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明着动手驱赶不可行,诋毁、讽刺挖苦,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她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嘲讽她是曳池最会魅惑害人的红颜祸水。 “好啊!到底是相府的千金,识大体懂礼数。你这么说,本宫还有何好担心的。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自幼与隽儿相伴,是隽儿为数不多的女玩伴,自然最清楚你的脾性。 虽说你有些执拗倔强,喜欢独霸喜欢之物,女子的小脾气也不少。但你对隽儿的关怀体贴,我可是看在眼里的。 你是很在意他的,断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他的锦绣前程。正因如此,本宫对你的责罚自然是用不着的。 只是,为了子嗣兴旺,这王府后院,日后恐怕还会进去些妾室。不过,你放心,隽儿历来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更不是放荡多情之辈,左右不过四、五个妾室,只要王爷能有两个儿子就好! 不会令你难做的,也夺不了你多少宠爱。只要你踏踏实实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即可,对那些新来的姐妹宽容相待,平等对待,以理服人,不要过于苛责,计较,即可。 当然,我们都不会委屈你的,纵使将来王妃找到了,她进了王府,在我们心中,也始终有你的地位,凭借你父亲对陛下和王爷的忠心耿耿,王爷也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王后笑的和蔼欢愉,心里却在反复品味薛姣的一番话,越琢磨,越觉得她这话中有话,明显暗讽雪柒洛妨碍了王隽苓的心智判断,成了迷惑祸害王隽苓的红颜祸水。 第五百二十五章 子嗣铺路 王后苦笑着藏好心中的担忧,只期望她们可以和睦相处,她并不讨厌柒洛,反而很喜欢她耿直爽朗,与世无争,本分善良的性情。 因曳池王被柒洛夫君所救,还对柒洛有感激之情,甚至并不想真的和自己的儿子因为柒洛反目成仇,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允了王隽苓将柒洛纳为妾。 可当她看清柒洛在王隽苓心中地位时,立刻明白了,他是不会甘心自己钟爱之人只做个名分卑微的小妾的。 而身为虞渊大将军的遗孀,虞渊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再嫁,连个侧妃都做不成,只做个名分卑微的妾室,也是虞渊王和百姓们绝对无法接受的。 左思右想,王后才暗暗压下了心头的想法。可如今看来,似乎,有些情感并非他们外人可以左右的。 她既无力改变什么,也为这缠绕在一起的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而忧愁。 “是!姣姣谨遵王后娘娘教导,日后进了王府,一定极尽全力治理好王府后院,当好王爷的侧妃。” 听王后如此叮嘱,薛姣浑身冷汗,诚惶诚恐的暗暗揣测一番王后的用意,心想,她一定是怕自己日后容不得王隽苓的小妾们,才如此说。 可平心而论,她还真不想任何人同她一起分享王隽苓,纵使那个刚满月就同尚未出生的未来小王子王隽苓定亲的紫晏公主,如此尊贵的尊翊长公主也不行。 可眼下,她再不情愿,也得装作大肚包容,不然,以子嗣多为荣,期望皇家人丁兴旺的陛下和王后,以及朝中重臣都会反对她嫁给王隽苓的。 暂时的忍气吞声,却能换来堂堂正正的侧妃身份,理直气壮的留在王隽苓身边,而其他那些还没出现的女子,来日方长,她有的是办法逐一清除,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嗯!只是,因为之前的约定。王妃没有进门前,王爷不满三十,你还无法进门,这明面上,你们自然这两年是成不了亲了,只好委屈再等十几年才有名分了。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私底下,我跟陛下都不会介意的,你们总归是下个月要正式订亲的,也不能太过委屈了你和隽儿,让血气方刚的少年苦苦等候,实在残酷,何况,我们隽儿可还未碰过女子呢! 既然你也喜欢这园子,没事就可以多来此处住住,这亲都定了,就算你跟隽儿有什么,也无人会多嘴的,我们可还急着抱皇孙呢! 只是,名分为了表示陛下对紫晏王和王后的诚恳,一定要到那时候才给,这点,还望你别计较。” 三人说话间就到了凉亭,刚一落座,王后就颇为怜惜的望着薛姣说道。眼神却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另一侧的柒洛。 这两个人,她都不想伤害,可归根到底,还是多年出入曳池王宫的薛姣跟她更熟念,更亲近,他们母子二人欠右相的恩情更多。 “不计较!一切都听娘娘的!娘娘安排的自然是最为我们着想的,最好的!姣姣当然不计较!多谢娘娘的体贴恩待!娘娘真好!呵呵……” 薛姣刚端起随侍仆从呈给她们的茶水,一听王后的话竟然惊喜的手抖不自觉地抖动起来,茶盏中的茶水差点洒出来。 赶紧放下茶盏,嬉笑着对王后又是起身施礼感谢,又是转身结果侍从要呈上的瓜果,亲自献给王后享用。 王后看着她笑颜如画,心花怒放的模样,总算长舒一口气。虽然如此对紫晏公主不利,可这也是她的无奈之举,谁让那个公主总也不现身,要怪只能怪紫晏王当初没有保护好他的女儿,失而复得哪是那么容易之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为了一个誓言,真让她儿子空等下去,冒着没有子嗣的巨大风险,她是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薛姣已经开始盘算上了自己应该如何博得王隽苓的宠爱,早日为他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婴,到时,她才是王隽苓身边第一个拥有恩宠特权的女人。 母凭子贵,那时候,就算王隽苓等来了他的王妃,也不嫌弃她的年老色衰,可王妃早已威胁不到她的幸福了,年纪大又不好再生育的王后根本不是薛姣的对手。 喜上眉梢的薛姣,只恨自己为何迟迟没有得手,那么多次妩媚的妆容都久久没有撩拨起王隽苓的兴趣,眼下,对付雪柒洛是其次,如何获取王隽苓的宠爱,令两人关系更加亲密,早日怀上子嗣才是正事。 而一旁的“局外人”雪柒洛一直默默听着,虽然听到王后的默许,心中刺痛,可终归还是没有将情绪浮现在外。 柒洛震惊与王后竟然如此大胆,不顾礼法,直接怂恿薛姣成亲前就不顾及女子名声,与王隽苓有夫妻之实,还如此迫切想要抱孙子。 在看到薛姣那得意的笑容,更觉刺眼。她刻意冲着柒洛炫耀般的笑的灿烂肆意,就是想看柒洛郁闷气结的样子。 可柒洛就是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没一会儿,柒洛就平静如常,如波澜不惊的湖水般,对他们的事毫无兴致,冷静的近乎漠然。 “那就好!呵呵,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先休息,今晚你们来我的牡丹苑一起用膳。等隽儿回来了,你们两个都要到我这里参加年年不缺的赏菊宴。 不来可不行,我这宴会上除了邀请臣妇和各大世家的名门闺秀,都城有名的才子佳人前来增添些热闹喜气外,还会为你们准备了不同的节目,不同的奖赏,那可都是重赏啊,不来可就亏了!呵呵……” 王后知道自己该暗示的,该敲打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不想气氛过于沉闷,赶忙岔开话题,笑着挽起身侧,一左一右,两人的手温言热情相邀道。 “是!谢谢娘娘盛情相邀,一年一度的赏菊宴,臣妇不愿错过,一定会来的。”柒洛并没有陷入刚才的话语中,王后话音刚落,就机敏的恭敬回应道。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太子之争 此时,倒是薛姣还在情不自禁的得意着,反应迟钝了一些,听柒洛说话,徐徐才缓过神,赶忙回应道: “是啊!娘娘,姣姣跟姐姐一定都会来的,娘娘办的赏菊宴可是紫晏都城都知道的,只是这里建成不满四年,前几次盛宴,娘娘都办的格外低调,没有邀请众人前来。 姣姣一直也没机会赴宴,这次终于可以和娘娘一同享受这秋赏菊,听美乐,众人相伴热闹非凡的乐趣了,令姣姣喜不自禁,呵呵,谢谢娘娘厚爱!” “哈哈,瞧你这小嘴,真伶俐,就跟抹了蜜一样,说出的话甜的人心里酥酥麻麻的,怪不得隽儿会向本宫求了你做侧妃。要知道,他可从未有过动心的女子啊!你是第一个令他张口的!” 王后最受不了薛姣在自己面前撒娇的模样,望着整个人都黏在自己身上,深深依偎着自己,俊美的容颜含羞带笑,温言细语的薛姣,就忍不住宠溺的轻轻点了她的额头一下,摇头轻笑,宠爱道。 “呵呵……这都是拖娘娘的洪福,自幼在宫中时,都是娘娘照顾姣姣,有时候天晚了,还留姣姣在宫中住着,才让姣姣跟王爷能常见面。 相处多了,感情自然是别人不能比的,以后还要多仰仗娘娘多提点姣姣了,姣姣再次谢过娘娘厚爱!” 薛姣抓住时机,连连称赞王后,言语中溢满了对王后的依赖和感激,刻意提高声调,连同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浮夸。 故意让柒洛听的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她自幼就有王后的宠爱,她们之间的情谊和依恋不是她雪柒洛这个刚和王后认识了两年的异国女子所能取代的。 柒洛却并不以为然,早就想明白了她们之间相互支持依附的关系,对眼下薛姣的炫耀就更不放心上,丝毫没有嫉妒愤恨之意。 反倒觉得王后对薛姣如此理所应当,想来曳池王后的家族并不像紫晏王后那般,有强有力的后盾,不必过于担心自己的地位被人撼动。 而王后最大的筹码就是自己的独子王隽苓和曳池王的钟爱,虽说,曳池王是四国国君中早早遣散了后宫,与王后相守最久的痴情王。 可他也是最勤勉的国君,凡事以家国为重,在未来继承国君的选择上,更是不会因为对王后的爱而偏袒王隽苓。 虽说,他心中更偏向王隽苓,因王隽苓年幼时期就才能过人,比大王兄幼时更聪明机智,且是难得的文武全才,而大王子为人处事过于保守,没有建树,跟王隽苓相比尤其愚钝顽固。 对带兵打仗并不精通,吟诗作赋倒是很拿手,并不像是个君王应有的样子。可王隽苓的年龄确实比大王子小很多,相比之下,沉稳,成熟度根本无法与大王子相提并论。 虽比同龄人要成熟勇猛,有城府,可比起大王子还是容易冲动,做事相对也更为激进。 若要将一个大国交给他,常年带兵打仗,风餐露宿,落下了病根,身体疾病越来越明显,一日不如一日的曳池王还无法放心,这也是他一直犹豫不决,迟迟不肯立储的原因。 而王后深知大王子为人阴恨,唯恐他将来承继王位后对她们母子不利,心中对右相的支持就更为看重。 大王子虽然在政治上没有建树,但却很会安抚朝中大臣,利用他们迂腐不喜变通的思想,制造危机感。 令众大臣恐慌王隽苓掌权后会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从而损害他们的利益。大王子又用金钱好处拉拢诱惑,致使很多大臣并不看好王隽苓。 甚至暗地里相互勾结,经常搜集不利于王隽苓的所谓证据,用来在朝堂上贬低,指责王隽苓,一点点抹杀他难以遮掩的功绩和耀眼的才华光芒。 就算在朝堂上,也总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常常打压王隽苓,高举大王子,在曳池王面前对大王子赞口不绝。 本来王隽苓并无心争夺太子之位,只想做征战疆场,保家卫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做自由翱翔的雄鹰。根本毫无心思留在王宫,坐上那个万人敬仰,万丈光芒的宝座。 但从小到达明显感觉他唯一的同父异母兄弟大王子,竟然随着年龄的增大,对他越来越忌惮,防备,越来越喜欢同他争抢父王的重视。 听到母后的哀叹忧虑,才逐渐重视起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在发觉大王子暗中派遣了不少眼线盯着他们母子,心中更为恼怒,厌烦大王子的所作所为。 虽然他知道大王子并不一定会置他们母子于死地,但只要太子之位选定了他,父王一旦有个闪失,他一定不会善待他们母子。 轻则找个由头贬出宫,重则终身软禁于宫中,都是极为可能的。而他决不向受制于人,更不想母后陪着他冒险受苦。 所以,这个太子之位,他是一定要努力争取的。而右相这边,他们母子绝不可慢怠,不仅如此,还要千方百计的安抚,牢牢留住右相父女的忠心。 “呵呵……真是,越夸,还越来劲了!行了行了,别谢了,这孩子,嘴真甜!瞧本宫这脑子,真是上了年纪,操心的事太多,力不从心了。 只顾着跟姣姣你这小丫头聊的亲密,竟然把萧夫人晾在一边,萧夫人别见怪,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如今,这三年之约已经到了,你也真是对得起萧将军了,安置好你们,是萧将军的心愿,既然他都说了让你再嫁,有人依靠,嘘寒问暖,他才放心,你就算随了他的意,该为自己着想了。萧夫人,你看......” 跟薛姣热络的聊了半天,王后才缓缓转身,像是恍然大悟般对着柒洛不住愧疚道。柒洛知道王后并没有她所说那般不堪。 她的一举一动皆有用意,却并不冲动稚嫩的急于戳穿,想起自己想要回避的问题再次被王后提及,心中酸楚涌上,面色凝滞,一脸忧郁,为难的柔声回道: “娘娘,臣妇现在心好乱,还没有......” 第五百二十七章 再嫁? “嗯,萧夫人,不急,给你时间,不过,都三年了,也该想清楚了,本宫无意逼你,只是一心想看你幸福。 答应本宫,若是日后遇到合适的,就别犹豫,外人不会说你什么,也无权,无理由评论你,你只要自己合意,就跟我们说。一定会把你的婚事也办的气派非凡,绝不会委屈了你!” 柒洛尚未开口,王后早已猜到她的回答,知道她这样忠厚的人,必定还没有真的做好另觅良人再嫁的决心,可她不得不上心,若是雪柒洛一直不嫁,恐怕她的儿子就是娶了薛姣,两人日后也没有幸福可言。 更何况,雪柒洛在曳池一日,她的生命安危就是她这个王后必须考虑的,陛下国事繁忙,特意将柒洛在曳池的生活和安全都交给王后安排。 如今的雪柒洛就跟烫手山芋般,令王后颇为为难,生怕她出一点问题,最后自己在陛下面前无法交代。 一次错便轻而易举诋毁了自己多年在宫中苦苦经营的贤后形象。只要柒洛早日再嫁良人,有个好依靠,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 “谢谢娘娘厚爱!劳娘娘费心了,臣妇......嗯!臣妇日后若有中意之人,必定先告知娘娘。” 无奈,既然已经被王后再三催促,如今又真到了三年后,柒洛也没什么好推脱的说辞了。也罢,柒洛退无可退。索性先应承下来,至于今后如何,再从长计议。 “好!呵呵,你终于想开了!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王后惊喜,虽心中并未轻信柒洛的话,可也算得了她的回应,暂时可以放心了。 如今,该敲打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想必柒洛应该明白,会明辨事理的刻意回避王隽苓,不去影响薛姣和王隽苓的感情,话已至此,她这个王后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瞬间轻松,轻舒一口气,冲着柒洛笑的温暖如和煦暖阳。而此时的柒洛,心中却是一番冰天雪地,如深冬,到处是白雪皑皑,凛冽寒风,冻的她直打颤。 “夫人!您......”刚回到晨露园,连翘忍不住拉住柒洛,一脸匪夷所思的追问道。话未出口又犹豫着,不愿再说。 而此时的柒洛,陪王后逛了半天园子,没有半分乐趣,倒是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冷笑,果然,再大的恩情也抵不过岁月流逝,物是人非。 论起来,纵使右相对王后和王隽苓有再大的支持贡献,也绝对比不上她丈夫用自己的性命救下曳池王,王后的夫君这样大的恩情。 若真是公平相对论断的话,王后应该是对她们母子更为照料的,可今日明显偏向了薛姣一方。 不过,这倒并不出柒洛的预料,只是当实时来临时,她还是忍不住慨叹人性的自私,利益最大化诱使每个灵魂做着违背良心的抉择。 自己到底还是他们眼中的外人,如此想来,自己早点离开此处倒真是明智之举。她再也不想卷进王隽苓和薛姣的情感纠葛了。 年长他二人的柒洛觉得,与小小年纪的薛姣因为王隽苓而发生冲突简直难以启齿,极为可笑。这简直有辱一品诰命夫人的殊荣。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他们都是最不合适的,也不是会受外人认可祝福的,既然如此,放手离去就是对两人最好的解脱。 “连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种场景,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托词可以婉拒的吗?看样子,曳池王并没有将蒙哥哥代表希罗王来此接我们回希罗的事告诉王后,不知曳池王如何打算,兴许怕王后不舍,也想晚点说。” “是啊!想来只有这个理由了。只是,面对王后,三年前,夫人还能找些退路,可跟王后约定的三年之期已经到了。 如今,夫人骑虎难下,此时再推诿,倒显得夫人刻意敷衍王后了,最后一定会被王后误解,对夫人今后心存芥蒂的。” 柒洛陪王后逛园子时,连翘一直跟随着她,王后的话一字不漏的落进她耳中,令她一路上反复琢磨着,生怕柒洛陷入困境,难以全身而退。 “连翘,无论如何,我说过,就是将军再回来,我也不会跟他回将军府了,更何况再嫁他人,我已心死,此生只愿好好守护洛儿就好。 而王后那边,你也不必担心,现在重要的是时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有些事到了时候就会迎刃而解了,王后已经得了我的承诺,近期不会再追问我此事了。”柒洛斜靠在软榻上,微闭双眼,红唇轻启,疲惫的回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夫人前一段还跟我说了那些话,甚至连将军回来,都不想再回将军府了,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别人的追求。 如此说来,就说得通了,可......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王后也是为夫人着想,早晚......夫人还是有个贴心人,才叫圆满啊! 虽说夫人不说,我也不敢问为何夫人突然这么决定,连将军都拒之门外,可连翘真想夫人和小姐此生可以圆满!” 连翘是个执拗的,就连劝说人,也改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毛病,虽说芷兰总取笑她年纪不大,却像个唐僧般唠唠叨叨的。 可她并不在意,越是她在意的人,她就会不厌其烦的劝说,对于柒洛更是忠心耿耿,只想她过的幸福,竟忘了主仆有别,显得有些聒噪。 果然,话音未落,已经令早已疲惫不堪,心情烦闷的柒洛不耐烦的坐起身,满腹怨气的寒声哀叹道: “圆满?我何尝不想圆满?可事与愿违,如今,我已经连做回从前的将军夫人的资格都没了,何谈再嫁他人博一个圆满的后半生? 连翘啊!我的苦难以言说,可不代表我就不想得到幸福,若是可以,我又怎会舍弃?你的夫人不是傻子!” “夫人!您此话何意?”连翘被柒洛突然颓丧的模样吓到了,满是疑惑的望着柒洛,惊慌追问道。 一直以来,在他们面前,柒洛都是异常坚强的,像是铜铁打造般坚强,很少掉眼泪,更是罕见她向外人哭诉自己的遭遇。 可今日的柒洛却像是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点斗志般的颓丧。 第五百二十八章 伤离别 柒洛痛苦无奈又无助的微闭双目,声音中充满了沧桑过后的落寞孤寂。 “连翘!咱们当奴才的,要懂得分寸,夫人不想说,你就别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就在柒洛正烦躁的不想回复连翘时,芷兰正好进门,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话,赶紧打断了连翘的追问,制止道。 而那天从王隽苓带她去的郊外逃难似的仓皇赶回来,也是芷兰发觉了柒洛的异样。至于芷兰猜到没有她的遭遇,柒洛也不敢肯定。只是,从那以后,柒洛总能看到芷兰看向她时带着怜悯痛惜和忧愁的复杂目光。 “哦……夫人,奴婢该死,奴婢多嘴了!”连翘被柒洛悲戚的表情和芷兰凌厉的眼神惊的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冒失犯了大错,她的无心之举竟然触碰了柒洛的痛楚,悔恨不已的慌忙恳请柒洛谅解。 “无妨,这才是你的真性情,是我素日把你们当真心姐妹,才会令你言行上无所顾忌,不怨你!不过,芷兰还是最懂我的,如今,我有为难之处,不便讨论此事。 今后,此事不得再提,我再嫁与否,都是自己的事,今后何去何从,我自有打算。你们的退路,我也想好了。 这里待不久了,说了一两个月内要离开,就一定会离开,只是碍于王后今日的好心情,不愿选这时候提及此事。 等过几日,我会选个合适的时机跟王后提前说明咱们离开之事的。所以,王后的好意,我今日无法婉拒,也不用明着拒绝,人走了,自然不用被惦记婚事了。 王后她也不会阻碍咱们离去的,与她来讲,这是令她放心的好事,只有欢送的道理,没有阻碍的理由。” 柒洛并未生气,语气平淡道。眼神飘向窗外的荷塘,带着洞穿世事般的悠远。 “什么?夫人何出此言?连翘的小脑袋当真是想不明白您话中之意了,夫人,能不能不让奴婢再猜下去了。”连翘疑惑不已的挠着脑袋,偏着头,匪夷所思的苦笑道。 柒洛突然间的直白令连翘颇为不适应,她万万没想到王后会有这种想法,她原以为柒洛离开,王后要是知道了柒洛的打算会极力挽留,以免外人觉得曳池招待不周,夫人才待了不到三年便急于离开。 此时的连翘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考虑问题都过于浅显,这些年一直跟着柒洛,被她保护的太好了。 早年在东宫磨练出的机敏小心都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自由纯真心性的回归。却在复杂的环境和人、事面前显得自己是如此的幼稚,不经世事。 “呵呵,让你平时话多,就爱打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消息,脑袋动的却少,真是生生浪费了这灵巧的脑瓜子! 夫人早就说让你多读点书,教你识字,你都不愿意,懒得都快长毛了,现在知道为难了?察言观色谈不上,更不指望你体贴夫人的用意了,还得夫人花功夫给你解释,哎!真是个......” 芷兰忍不住苦笑着数落起连翘,却又不忍将话说重了,生生将最后几个字吞进肚。在她看来,连翘仿若付不起的阿斗般,生生糟蹋了柒洛的一番苦心,浪费了成才的好时光。 “真是个累赘!你是想说这个吗?兰姐姐!你真是羞辱起我来,毫不留情面!怎么说人家也是女儿家,脸皮薄的很!就被你这般取笑?哼!”连翘白了芷兰一眼,满腹委屈的哀怨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啊!总少不了互相取笑逗乐,不过,这样的日子想来也蛮有趣,只是,等我们离开这里后,恐怕就再没这机会了。”突然,柒洛望着她们怅然若失道。 “夫人!您是说......你以前的计划吗?您所说的为我们找的后路?”芷兰猛然抬头,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难道,夫人真的要和她们说分离的事了吗?当时觉得时间还长,怎么转瞬间就到了分别在即了。 “对!既然我说了,纵使将军还活着,我也做不了将军夫人了,虞渊,我们是绝对不会再回去了。 而去希罗是雪蒙哥哥来的时候已经敲定的,你们也是知道原因的,那里毕竟是王宫,比藏剑山庄更可靠。纵使我们出事,也连累不到川大哥他们。 所以,我们将来可能一直在希罗居住,不再回紫晏,连翘紫晏还有家人,等我们在希罗立足了,三年后洛儿长大点,八、九岁时,连翘必须回紫晏和家人团聚,寻觅自己的良缘。 而芷兰,你在紫晏没家人,到了希罗第一件事,我就会跟月亮哥哥祈求,让他给你机会寻觅良人,你自己挑选,赶紧成亲。 为了我们母子,已经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大好年华都陪在我们身边,我早已心怀愧疚了,年岁不饶人,最迟明年,我一定要将你嫁个好人家才行。 还是当初说的,你不用跟我们在一起,只要离得近就好。宫里你就不用去了,直接在都城宫外给你安置了,省的以后在宫中有什么事,牵扯上你。你想看我们也不远,若在宫外遇到事,我们也可以及时帮助你。 如此说来,你在我们离开曳池后,再见我们的时日不多了,可这也是眼前最好的安排了,别无他法,人啊,总得有舍有得。你们二人好好珍惜最后无忧无虑的相伴时光吧。” 这些是雪蒙出现后,柒洛思虑再三,早就想好的。本来,她迟迟犹豫着,不想这么早告知她们,生怕她们在最后离开的日子都陷入离别的伤愁中。可如今看来,到时候突然的分离更令人难以承受。 “夫人!您就这么狠心非要把我推出去?可奴婢还真是舍不得夫人啊!”芷兰没想到,原本说好的柒洛他们去藏剑山庄,她在那里附近安置下来,成亲生活,怎么就变成了到希罗王宫? 地点变换并无大碍,可王宫并非他处,柒洛要是在紫晏的藏剑山庄居住,她还能经常去探望,没有丝毫约束。 可王宫就大不相同了,她以什么身份进宫探望? 第五百二十九章 讽刺 那可是希罗王宫,纵使夫人将被封为希罗公主,也不能毫不顾忌的随意让她进进出出。 如此说来,此去一别,一年中也只能见上屈指可数的几面了。相伴了这么多年的人,对她还如此宽容恩待,令芷兰一时间实难接受,急切的声音中满含不舍之情。 “兰姐姐!别说了!夫人心意已决,她也是为了你好啊!往后,我们都会老去,你又没有家人,再没有个伴陪着,将来的日子必定孤苦无依,那是夫人赏赐多少银两都不能改变的孤寂。虽说,我也很不情愿,可夫人说的没错,你我的推辞只会让夫人更愧疚。” 此刻的连翘倒突然成熟起来,走近失神的芷兰,看着她极不情愿的模样温言安慰道。 “是啊!连翘说的对!你就当是为我着想,应下吧。我真想看着你们两个早日成家,嫁个体贴的良人,有个好归宿。 不要再推辞了,不要令我一直在愧疚中,好吗?到了希罗,一切会慢慢好转,安全也有保障,你还担心什么? 不用非得在我们身边步步不离的陪伴了,你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很多了,我们母女俩感激不尽,如今,芷兰,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就听我一次,好吗?” 柒洛说此话事,心中早已难以承受离别之苦了,从小到大,她见过的人,没有一个比她经历的离别多,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离别,可奈何,她却一直在经历漂泊和无数次离别,却还是要在连翘和芷兰面前强装坚强。 “好!夫人!你别说了!芷兰知道夫人心中也难过,我们都是一样的难受,不要再说了,芷兰听夫人的安排!” 芷兰最为敏感,听出了柒洛言语间的愁苦,相到她没有父母的照拂,一路走到现在,幸福日子没过多久,丈夫又在战场上失踪,至今毫无音讯,就不忍再令她伤心,红润了眼眶,连连点头应道。 三日后,王隽苓忙完曳池王交办的督查临近都城的要塞防务后,匆匆赶回了王府。一路上快马加鞭,众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急着赶回去见出宫到撷芳园和他相聚的王后。 可他知道,并不是如此。自己很想念母后,但还没到那么急切想见的程度。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难道是为了柒洛?脑海中突然闪过柒洛的身影,旋即又被他苦笑着否认了。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对她还有念想?不是都说明白了,也在她面前表现的全然不在乎了嘛。 她也表示急切想离开此处,对自己毫不留恋,那还有何好继续痴缠的道理?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他王隽苓可是曳池王最宠爱的小王子,深受曳池百姓爱戴敬仰的骁勇善战的曳池大将军,父王眼中文韬武略出众的国之栋梁。 放眼望去,整个曳池,不知有多少少女倾慕于他,甚至为了见他一面都会追随他的马车很远,依旧依依不舍。 他何苦自讨没趣,低三下四的追随着柒洛,使尽浑身解数挽留,生怕她离开自己,整日患得患失为情所困。 如此这般的自己实在折辱了自己的威名,半点都不像驰骋沙场那个无畏无惧的英雄王者。何况,如今,自己已经正式向右相提亲了,就等定亲宴的举行了。 薛姣已经被他领进门,面对对他唯命是从,整日苦苦追随的薛姣,他就更没理由放着不顾,伤了人家的心,再陷入跟柒洛毫无未来的情爱纠葛中了。 思及此,王隽苓狠下心来,不愿再想起跟柒洛有关的半点事。 “隽苓!你终于回来了!哈哈......娘娘没有骗姣姣,说你装时候回来,还真是!这就叫母子心有灵犀吧?哈哈......” 王隽苓刚进撷芳园大门,就被早已等在此,左右张望的薛姣看见了,她一见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王隽苓,就似一团火般,急匆匆地扑了过去。 一靠近他,薛姣就习惯性的迫不及待的挽着王隽苓的手臂,喜不自禁的撒起娇来。看着她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王隽苓微微推开了她,颇为惊讶道: “呵呵,看你高兴的,不就离开了才几日嘛,至于如此欢喜嘛,跟几年不见一般。” “隽苓的心又冷又硬,哪会像姣姣这般思念你,心疼你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姣姣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瞧瞧,人家都瘦了很多,哼!你还不以为然!” 薛姣不满的嘟着嘴,笑颜如花般令人悦目,丝毫不在意王隽苓刚才冷淡的举动,刚被他推开的手又紧紧的抱上他坚实有力的臂膀,用甜的发腻的声音柔声道。 话语虽充满怨言,可从她嘴中飘出来,却令人听了,顿时软下心来,不愿再为难她。而王隽苓也不例外。 他并非真是心肠冷硬的,见薛姣如此温顺的模样,想起她终归将要成为他的侧王妃,还是他亲自求娶的,一时心软,也不再推脱,任由她拉着。还一改冷峻的神色,垂首冲她温柔打趣的笑道: “呵呵!是嘛!本王还真好你没看出来!” “隽苓!你坏!你坏!欺负人!欺负人!”这下好了,薛姣是个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主。 以前王隽苓对她极为冷漠,甚至有些厌烦,她还硬是要整日不顾廉耻的死死纠缠呢。今日王隽苓对她如此温和的态度,加上这些日子对她的放任,都令她胆子越来越大。 竟然有些恃宠而骄起来,举起自己的小粉拳就朝着高大的王隽苓胸口轻轻捶打过去。 “呵呵,别打了!别打了,怎么看都像个泼皮妇人,瞧瞧你,半点女子的矜持皆无,不是直言想念我,就是当着众人面对我又打又闹,成何体统啊!” 王隽苓被她此时的模样逗乐了,心想这哪是打啊,根本是挠痒痒,两人的笑声越来越大,肆无忌惮的追打嬉闹的模样竟然被不远处,一直默默等着王隽苓回来的柒洛尽收眼底。 柒洛本来听到王后对她和薛姣说起今日午后,王隽苓应该就会到王府了,心里还拼命提醒自己不要在意,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去迎接,这不是她该做的,那是他未来的侧王妃的事,与她这个外人毫无干系。 可是,用过午膳,从王后那里回来后,在房中却无论如何也睡不好这个午觉,心中慌乱的总觉得什么事没做一般不安。 起身到小慕洛的房中看看熟睡的孩子,又在院中来回踱步,就是无法安心,还是芷兰看出了端倪,装作随口建议,让连翘陪夫人去院门口的葡萄架前纳凉散心,才算是解了柒洛的心病。 谁知,比薛姣还早到的柒洛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幕,那分明就是王隽苓和薛姣甜蜜恩爱的打情骂俏,自己竟然真是多此一举。 原来,王隽苓对薛姣,还是感情甚笃的,并非全为了稳固地位,原来,一切竟是自己自作主张,多想了,他们是那样般配,而自己,自始至终就是个外人。如今,这个外人,也该走了! “夫人,您还是别看了,别在意,薛姣只不过是小人得意罢了,王爷是真的傻,看不透她的心机,被她迷惑了而已,并非真的对她宠爱,其实,王爷对您还是最好的,他为了您都......” 第五百三十章 患难与共一条船 看到一时失神的柒洛,竟然一瞬间变得浑身都是凄凉的落寞孤寂,连翘不忍见到夫人这般凄凉的模样,赶紧搀扶着脚步虚晃的柒洛,低声安慰道。 而如今,谁替王隽苓说话,柒洛都再也听不进去了。柒洛转身,有气无力的轻轻挥了挥手道: “好了!别说了!他?不提也罢!走吧,有些事已经过去了,就过去吧。何苦呢……” “夫人,您......哎!王爷也真是,跟这个没脸没皮的学的规矩全无,竟然在此公然亲密,怪不得夫人不看好你!咎由自取,哼!” 连翘恼怒的跺着脚,一脸厌弃的回望了一眼正跟薛娇嬉闹,笑得白牙花子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白光的王隽苓,暗暗叹息他的无可救药,便头也不回的匆匆跟着雪柒洛离开了。 当柒洛河连翘的身影都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之后时,远处早就注意到这边的薛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她得意的忘了眼王隽苓,心中甚是感激,自己原本并没有把握王隽苓会有何反应,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配合。 对自己温柔至极,就连从前都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没想到今日的他竟然还会宠溺的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而这一切都毫无疑问的被柒洛尽收眼底,果然,她愤怒的转身走了,哼!叫她跟自己争,王隽苓这样的少年英才,高贵的皇室王子也是她一个没有家世背景,还成过亲的妇人敢奢望的? 她才没有柒洛那么傻,既然来都来了还故意耍欲擒故纵的招数,躲在葡萄架下不出来。幸好自己的探子早早告诉了自己。 她本来还想晚点出来迎接王隽苓,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赶紧从近道赶到了大门口,一见到王隽苓就令他猝不及防的扑过去,用甜腻的声音撒着娇,缠着他不放手。不给他半点遇到柒洛的机会。 直到她和王隽苓嬉闹之时,余光瞥到了远处正注视着这边的柒洛,心中愈加得意,刻意和王隽苓追打起来,愈加不顾及身份,做出许多亲密举动,直到柒洛离开。 “小姐,今天那个萧夫人肯定被你气的呛,哈哈……她一定没有料到小姐会抢在她前面见到王爷。 要我说,还是咱们小姐跟王爷才是缘分天定,她哪一点都比不上小姐,凭什么跟小姐抢?不仅比小姐大那么多,还带着个孩子,顶着个遗孀的名头。 怎么看都配不上咱们年少有为,威武英俊,玉一般金贵的王爷。自己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还硬要往上凑,想攀高枝想疯了吧!王爷肯定看不上她!除非王爷想找个姑母,哈哈……” 晚膳陪着王爷和王后用完,一回到桃源居,薛娇的贴身侍婢就嘲讽起晚膳借口身体不适未能前去的雪柒洛来。望着她笑得猖狂得意,薛娇反而比往日收敛不少。 今日,她已经出够了风头,整个园子都在传王爷对她是何等宠爱,这就足够了。自打王后的暗示惊醒敲打过后,她知道雪柒洛虽然在曳池没有权势,可也绝不是个等闲之辈。 若是她真的伤了雪柒洛,那就是惹了大麻烦,就连王后也不会纵容她。所以,她在王隽苓已经对她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允许她慢慢靠近时。 眼看成功在即,她绝对不能在此时自己闯祸,惹出连她父亲都无法收拾的乱局,令她之前多年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小翠!嘘!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王爷岂是你能拿来玩笑的?小心本小姐在隽苓面前告你一状,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别别别!小姐大人有大量,别跟奴婢这种小门小户出来,没啥规矩的丫头计较了。奴婢刚才说萧夫人那些,可句句都是真的为小姐打抱不平啊!奴婢真看不惯她那样的条件还想跟小姐争王爷,只有说她几句,奴婢才解气。” 小翠跟着薛娇在府里横行惯了,欺负起看不顺眼的小丫头,也是毫不留情,只要是的得罪过薛娇的人,只要不是身份显赫者,她都会自作主张代替薛娇惩罚那人。 而薛娇竟习惯性的默许了。久而久之,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对于雪柒洛也根本不放在眼中,狐假虎威起来令人咋舌。今日如此猖狂的她,令薛娇也颇为意外。薛娇收敛了惊讶的神色,目光狡黠,轻笑道: “嗯!本小姐没疼错人,往日对你可不薄,也是你该报答本小姐的时候了。你说的没错,本小姐早就觉得那个萧夫人碍眼,实在就是毫无理由的赖在曳池,赖在王爷身边。实在是处心积虑。 曳池那么多地方,她不去,偏来这撷芳园,这不是想要粘着王爷,是什么?真是不知廉耻,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把狐媚的心思放到一个少年郎身上。 哼,在她没走之前,小翠,你都给本小姐盯好她,一旦发现她对王爷有不轨企图,及时告知我,本小姐眼中可容不得一粒沙子。 若是她感动王爷一点心思,本小姐绝对让她早早离开曳池,声名狼藉的永世不能再回来。若是她聪明识趣,躲着王爷,不跟王爷纠缠,那本小姐倒并不介意她暂时窝在这撷芳园里,暂且可以相安无事。”’ 薛娇不住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容貌俊俏,身材同她一样高挑的侍婢,心想,就连自己的侍女都比雪柒洛长的娇嫩,排场。 雪柒洛不就是长相还算姣好嘛,她颇为不解王隽苓到底喜欢柒洛什么?越想,心中对柒洛的妒意愈浓,只想早早消除了柒洛这根心头刺。 “是!奴婢一定帮小姐好好盯着萧夫人,绝不会让她缠着王爷,毁了小姐的幸福!”两人同仇敌忾。 小翠明白,他追随多年的小姐要是失去了心爱的男子,没有了众人推崇的地位,她这个小小的侍女日子一定不好过。 两人绑在一艘船上,患难与共,进退同担,眼前,只有更统一的思想,才能按照薛娇的想法,一步步逼走那个无赖女人。 第五百三十一章 柒洛!本王忘不掉! 而此时的王府内,却依旧灯火通明,众人不解,这次从外面回来的王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竟然心血来潮的让众人一直不熄灭院中的灯。 这都亥时了,比往日作息规律的王爷安歇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时辰了,他不仅还不愿意休息,却已经在王府的敛菊斋内来回踱步四、五圈了。 最终在一个竹林掩映下的幽静小院徘徊不前,竟然还进去,坐在了凉亭内,摆上了酒壶,一杯杯的默默饮着。 而这小院正是雪柒洛曾经住过的,只不过后来被他一气之下,将里面的摆设全部更换,一点柒洛的气息都找不到了。 望着时而垂首饮酒,时而仰头望月,看似悠闲自得,却满是愁容的王隽苓,一直紧紧跟着的华辛急了。 王爷今日的举动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从快马加鞭赶回来,路上还特意向他询问了紫宴女子喜欢什么样的胭脂妆,发钗,到最后在店铺前徘徊,最后空手而归。 再到如今,大半夜默不作声喝闷酒,还在柒洛曾经呆过的院子,迟迟不愿离去,)华辛越看,心里越发毛。 若是真的放不下,为何王爷还要把柒洛住过的屋子里清理的一点她的影子都没了?那他现在坐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思索不出个所以然,华辛生怕自己的主子得了众人口中能毁掉一个人的相思病。赶忙给王爷披上薄斗篷,示意旁边侍候酒菜的小司下去,忧心规劝道: “王爷,您站在这里许久了,夜风寒凉,该回房了。” “华辛,你别管了,下去吧,本王还不想睡。”王隽苓不介意小司的离开,自己端起酒壶,优雅的为自己斟酒,冷然道。 “可王爷您……唉!属下不知王爷到底忧虑什么,只是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要是属下记挂一个人,绝对不会不让那人知道,而自己苦硬撑着。到头来,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两人的姻缘,何苦呢!” 华辛一听王隽苓毫无温度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害怕的事,终归还是发生了,怎料到王隽苓这样叱咤风云的高贵皇子竟然会被情所困,他浑身散发的寒凉孤寂令华辛心痛不已,忍不住哀叹道。 “呵,没想到啊!平日里甚少跟我聊这些的冷面华辛,竟然今日破天荒开口了。难不成你是有了相好的女子?是谁?藏的很深啊,连本王也瞒着,你是翅膀硬了吗?”王隽苓对他的话避而不谈,刻意叉开话题。若无其事的对华辛调笑道。 “王爷,属下怎么敢啊!要是真有……也肯定会第一个告诉我那个王爷的,眼前只是,只是属下一厢情愿而已,万万不要惊动了那姑娘。”华辛没有骗王隽苓,但他心中那个女子,是绝对不会在现在告诉王隽苓的。 “什么?还真有啊!你倒是实诚,哈哈,说来听听……”没想到华辛会这般坦诚,王隽苓意外的瞪大了眼,定睛一看,华辛竟然一脸羞涩,顿时忍不住朗声大笑道。 “王爷!您又来愚弄属下,这次属下可不给您牵着鼻子走了属下刚才说的是实心话,王爷万万不要错过之后才后悔啊!这世上再有权势的人,都买不到后悔药啊!王爷一定三思而行啊!” 实诚的华辛不惜冒着触怒王隽苓的风险,还是要尽到自己的责任,为了他孝忠的主子不受情伤,忧心忡忡的执着坦诚道。 “哼!华辛!本王真是借给你了十个胆子,本王不想说什么,偏要逼本王说,你是吃准了自幼你年长本王几岁,处处照顾本王,本王得顾忌这昔日情分。 告诉你,本王今日就不想顾忌了,一会儿下去领十板子!再有下次,再提起雪柒洛有关的事,不,就连这个名字也不能说,若提到,就不是十板子这么简单了,下次就是五十板子!还愣着,下去!领罚!” 王隽苓狠狠将酒杯放到石桌上,沉闷中带着浓浓愤怒的声音惊的远处守卫的侍从们齐齐向华辛这边投来同情的目光。 心惊胆战的揣测着王爷的心情,生怕王爷大发雷霆,殃及他们。直到看着华辛领了罚下去,王爷再无他话,他们深深松了口气。 只是,王隽苓此时,却十分悲痛,手中的酒杯一杯杯的送向干涩的唇边,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华辛走后又饮了多少杯酒了。 但是小司带来的三壶酒,如今却已只剩东倒西歪,空空荡荡的空壶了。趴在石桌上,就快醉的不省人事了,从喉咙深处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声: “唉!何苦呢?是啊!何苦呢?我一个王爷,何苦为了你一个无情无义,心如冷硬的冰石,捂都捂不热的人而忧愁痛苦呢! 他们都不明白,是你辜负本王在先,并非本王无情,也非本王懦弱,不善表达,不敢表达,本王对你的那份深情,纵使你在迟钝,也早早看出来了,可你,一开始就在躲! 哈哈哈……何苦啊!是本王看上你,这是你的荣幸,你却像逃避瘟疫般躲着本王,难道你就这么不想成为本王的女人,这么不想与本王亲近? 好!尽然你如此高傲,眼睛只看的见天上的雄鹰,那本王也不自讨没趣了,堂堂曳池好男儿,岂能被你这种儿女情折磨的毫无斗志。 你记住,之前,你再躲着本王,可最后,是本王先不要你的!是本王先舍弃你的!有什么啊!谁稀罕!不后悔!本王有什么好后悔的? 哼!本王马上要定亲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后悔什么?笑话!天大的笑话!无稽之谈!哈哈哈…… 柒洛!柒洛!消失!从本王眼前消失!为什么?为什么全是你!好痛苦!怎么忘不掉啊!呜呜……为何?走开!走开!走……” 看着醉酒的王隽苓,想到刚才他怒吼的凌厉模样,侍从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久久不敢靠近,却又不想放任他如此。就在大家左右为难之时,却没想到,一双小巧雅致的淡青色绣花鞋一步步映入了众人眼帘。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多情总被无情饶 侍从们惊慌抬头,戒备的朝突然闯入的女子望去,见来人清雅的装扮,端庄柔美,神情自若的模样,不禁诧异她是怎么进来的? 王爷不是说了,她今后没有自由出入王府的特权了吗?再看到她身后紧跟着的华辛,瞬间,众人全明白了,一定是他们请不动王爷回去,华辛也拿耍酒疯的王爷没辙,这才搬出了她这个救星。 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又爱又恨,无奈至极的醉酒少年,口中痴狂的喊着自己的名字,近乎歇斯底里,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要不是华辛的突然出现,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今生还会再来王府的,更想不到自己会是在这样的夜晚,出现在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而眼前之人还是自己极力避免再见的小冤家。 眼见男子身上披着的斗篷就要滑落,女子快步上前,在斗篷落地前及时抓住,重新给王隽苓披上,并小心翼翼的帮他系好。 正在醉梦中不愿清醒的王隽苓,突然感到有人在为自己披斗篷,当那双灵巧白皙的小手探到他身前,为他系斗篷系带时,那股光滑柔嫩的温热猝不及防的袭来。 王隽苓狂躁的挥动着手臂,边喊边不耐烦的驱赶女子,女子却并不退却,王隽苓迷茫的抬头,双眼朦胧,望向眼前之人。 眼神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就要起鸡皮疙瘩般难受。就在女子以为他认出自己时,他却又陷入了迷迷糊糊,摇头晃脑的醉酒模样,口中喃喃道: “谁?不要管我!说了,你们都走开,本王要自己待着!走啊!你?洛姐姐,是你吗?别走!别……‘’ 可就在柒洛放下心来,以为他真的没认出自己之时 他满是熏天酒气的口中却飘来了她的名字一只手还紧紧握住柒洛的手,任凭柒洛挣扎就是不放手,令她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柒洛暗自祈祷,王隽苓可千万别清醒过来,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心里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一时心软,答应了华辛的要求。 现在竟然骑虎难下,不知不觉间,一只衣袖已经被王隽苓紧紧抓住,不知如何撤离。 令她匪夷所思的是;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他们再无瓜葛,往后相处只会比陌生人更冷漠,怎么华辛一去劝说,听到他在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醉酒不愿回房休息,自己就心软了呢? 是啊,这山脚下的初秋。白日还有些燥热,可夜晚却是冷风习习,王隽苓如此下去,是会冻出病来。 可是,他的侍从们再惧怕他恼怒,不敢强行送他回房,难道她就可以吗?他不已经将话说绝了嘛,自己最近碰见他,他都是一脸厌弃的样子。 今日午后,自己不还亲眼所见他面对薛娇时的温柔宠溺嘛,明明他跟薛娇自幼相识,相处多年,感情甚笃。 薛娇当侧妃也是他亲自去求了曳池王和王后的,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薛娇在他心中的份量嘛,他们才是一对相爱的有情人。 自己算什么?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压根不该出现在王隽苓生活中的外人而已。为何要去在乎他是否会受风寒,是否会病倒,现在的心情是否难过?这些又干她何事? 就是有事,也应该是华辛去找薛娇来看他,她是王隽苓的心上人,马上要定亲的侧妃,这是她的责任,却并非自己的责任。 华辛怎么找到了和王隽苓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己,只说了他在自己住过的院子醉酒不肯回房,自己便像是亏欠了他什么,对他有责任一般,火急火燎的跟华辛来了这里。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如今又被王隽苓刚才那些酒后对自己的眷恋,不舍之情搅扰。她早已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心再次被扰乱。 柒洛震惊于王隽苓怎么会突然对她展现出如此亲密的一面,他们之前相处时从未令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他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依赖感,今夜的他,到底怎么了? 不,肯定不是真的在乎自己,若不是薛娇的出现,她也认识不到自己在王隽苓心中远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重要。 既然如此,他已经有美人在侧,那美人还是他的心上人,岂不是圆了他的心愿,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为何非要再招惹自己呢?就是醉酒,也不该喊她的名字啊!况且,他说的那些话,全都被不远处的侍卫们听得一清二楚,简直令柒洛羞愧难当。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名正言顺的亲密关系,在这样孤寒的夜晚,一个醉酒的已经有了定亲对象的男子,竟然嘶吼着喊着别的女子的名字,还是那般留恋,依依不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生在帝王家的男子,都注定了是多情的,视女子如衣裳,更换,丢弃是家常便饭,可以由着自己一时新鲜喜好,肆意而为? 难道说,他们这些皇室子孙可以对很多女子动心,即不专情,也不长情。还是说,只是对自己如此随意。 空虚寂寞时才会找自己, 欢心喜悦时九老实待在自己心上人身边,将柒洛忘的一干二净,恨不得将她抛到脑后去,根本不愿她打饶自己的好心情? 想到自己很可能就是王隽苓落难,烦心时才想起来的人,一旦生活顺遂,就会彻底忘掉,柒洛心头苦涩涌动,周身被冷寒不断侵袭,仰天长叹道: “哎!何苦呢!你们扶他回去,等他醒来了,不要说我来过。” 话音刚落,柒洛就转身离去,走的决绝,并未再看王隽苓一眼。华辛见柒洛狠狠掰开王隽苓的手指,拂袖离去,不知王爷做了什么,竟然惹恼了她,难道是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令她觉得自己被轻薄了? 来不及多想,赶忙追上去,正要张口挽留,却又觉得今日找萧夫人全是自己的私自主张,要是惊醒了醉酒的王爷,说不定又要激怒王爷,到时候可不是十大板子了。 于是,只好无奈摇头眼睁睁望着柒洛离去的身影,示意旁边的侍卫将她平安送回撷芳园的住处。而自己则赶忙转身回到了王隽苓醉酒的凉亭。 第五百三十三章 纳妾 此时的他,正趴在石桌上睡得酣然,而柒洛为他重新披上的斗篷还牢牢系着。华辛暗自慨叹一番,明明是彼此这么在乎的两人却为何闹到最后成了互相躲避的陌生人。 而那个令他们这些王隽苓身边的侍从们,尤为厌烦的飞扬跋扈的薛娇,倒成了王爷如今宠爱的人,日后的侧妃。而王妃位置空悬的王府中,将来实际的女主人就是她。 “华辛!别叫了!本王又不聋!一大早吵死了!哼!就知道本王的命令到你这里就是白说,肯定又是你自作主张送本王回来的!昨夜……昨夜是不是什么人来过?” 翌日一早,王隽苓就被催促他起床上朝的华辛吵醒了,迷茫中揉着惺忪睡眼,似乎还在梦境中不愿醒来,一脸不情愿的斥责道。 “嗯?什么人来过?王爷说的是……”华辛一个激灵,还真给王爷记起来了,难道他清楚记得那人是柒洛?看样子不像,他只好冒险装傻,拖长了音,一脸茫然道,想糊弄过去。 “哼!就知道你这榆木脑袋还得本王多费口舌,本王的意思是……是本王醉酒时,有没有……”果然,王隽苓就是要逼问出昨夜的人是谁,边在侍女服侍下洗漱,边不耐烦道。 “啊!明白了!有!当然有!王爷真神了,竟然醉了都知道。”很少在王隽苓面前耍心眼的华辛,脑海中突然闪付闪过一个人影,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欣喜道。 “果然有!快说!你现在也学会那些人磨磨蹭蹭的了。到底是谁?说清楚!”王隽苓一听,眼中一丝喜悦匆匆闪过,连忙追问道。 “王爷莫急,昨夜您醉酒时,属下确实见到外面来人,那人王爷熟的很,就是王后身边的姑姑。” 不好,华辛是忠厚,却并不傻,也不是蠢笨之人,刚才王爷那个喜悦的眼神和一连串紧张的神色正巧被他尽收眼底。 他知道,王爷心里还装着柒洛,若是他知道那人是柒洛,可最后竟然是以那种愤恨的方式拂袖离去,定会伤心至极。 他可不能令王爷伤口上再被撒盐。于是,像柒洛临走交代的那样,绝口不提她来过的事。 “住口!本王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可憎!急死人!除了她……还有别人吗?”王隽苓期盼了半天的名字,那个意中人好听的名字,从华辛口中出来,竟然变成了母后身旁年近五十的老妇,顿时颇为失望,甚至有些恼怒。 “别人?王爷的意思……属下还真不明白,那时候天色已晚,就是姑姑过来,也是正巧王后也没睡好。 突然想起有事要交代你,怕你明日一早,早早上朝去了,来不及,才急着派姑姑过来传话的,别人的话,还有谁那么晚会急着感到都城郊外找您?”被王隽苓斥责,华辛一副委屈模样,一脸无辜的低声解释道。 “唉!看来是没有了,算了,本就是本王多想了,她怎么会!那般绝情之人根本不会!”王隽苓听了甚是失望。 垂首低声哀怨的喃喃道。旋即,又怕被华辛听到,丢了面子,不再提及昨夜之事。想起母后,赶忙将话题岔开。焦急的催问道: “华辛,你倒是有话一次说完,姑姑那么着急,到底所为何事?母后怎么就休息不好了?” “王爷,您别着急,王后并无大碍,只是为您操心,您回来前就收到了宫里陛下派人送来的信,是关于您纳妾的。”华辛小心翼翼的安慰道。 “什么?纳妾!这王妃还没现身,跟侧妃还没定下亲事,他们这么就按耐不住,急着给我张罗纳妾之事啊!可笑!简直荒唐!荒唐至极!” 王隽苓一听“纳妾”两字,头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不久便反应过来,此时,上朝的衣服已经穿戴完毕,他便步履匆匆的向外赶去,便对着身旁紧紧跟着的华辛满腔不满的咆哮道。 “王爷!稍安勿躁!您听属下说完,这可是陛下的意思,可陛下也很无奈,您就别怪他了。王后本来一见你回来就想告诉你的,可晚膳时当着薛娇的面,不方便说。 回去后又觉得必须早点告诉你,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姑姑就是来这里告知您陛下的意思,让您早有个准备的。” 果然,正如华辛所料,今早的王爷,一听这种事,一定暴怒,幸好王后了解王爷,赶在早朝前派人提前告知,不然,等陛下在朝堂上提记此事,王爷一定当场令陛下难堪。后果不堪设想! “父王什么意思?哼!迫不得已,无奈,他是曳池王,放眼中州四国,还没有谁真的能令他无奈受委屈的。 本王尚未出世,他就自作主张跟紫晏王和王后定下了本王跟那个什么尊翊公主的亲事,就因为那些个信口胡诌的江湖术士之言,就给本王早早按了一个那么大年龄的王后。 你说荒唐不荒唐?如今又要硬塞妾室进来,他到底急什么,是他要女人,还是本王?就知道一次次牺牲本王的意愿去做他想做的事。 哼!本王肩上责任重大,那也是保家卫国,不是整天琢磨这些后院的事,被那么多不爱的女人羁绊,成个延续子嗣的木头人! 父王想开枝散叶,上面不还有王兄嘛!凭什么父王只有母后一个女子,我就得三妻四妾?”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王府,被彻底激怒的王隽苓一路上,怒气冲冲,心中全是对曳池王的怨愤。说气话来,对曳池王毫不留情面,令骑马跟随在侧的华辛都听不下去了。 王隽苓别的事都可以将就,都可以忍,唯独别人要危机他们母子的安慰,或是硬塞给他女人,他绝不会委屈吞声,任由别人算计拿捏。 “行了!王爷!您别抱怨了!唉!您还是太年轻了!陛下的苦心,王爷怎么就是看不透呢?你若是像陛下当年,已经有子嗣的情况下,当然可以只有一、两个心爱之人留在身侧。 况且当年,你父王是先王独子,也没有别的兄弟争夺太子之位,子嗣少一些也无妨。可你不同,你还有兄长。” 第五百三十四章 公主做妾? “你的兄长不是寻常人,他可是善于笼络人心的大王子,善于隐忍的笑面虎。而他妾室多,如今都已经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了,听说他最宠爱的一个妾室正怀着,说不定下一个还是儿子呢。 您这边却一个孩子都没有呢,连女人都没有一个,如此下去,您跟王后今后处境必然艰难,想安身立命都难。 您为王后着想了吗?陛下看上去不偏袒你们任何一个,可说到底,还是对您更宠爱的。况且,这是曳池历来的王室规矩。 正室,侧室正式迎娶前,先由没有名分的妾室伺候主子爷,教会主子爷男女相处之道,早早给主子爷诞下孩子,吃上定心丸,正室进门就没有那么迫切的压力了。王爷,您就别气了。” “哼,说的倒好像是本王不知好歹,无理取闹一般。算了,你继续说,父王到底什么想法?” 华辛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可自幼离开王宫拜在名师门下修炼武艺的王隽苓,在宫中的时日并不多。 等后来回宫时已经九岁了,加之曳池王本就勤于政务,多次出行巡视曳池各地,体察民情,他们的相处就更少了。比不上一年就出宫两三回,探望山中修炼武艺的王后与他更亲密。 “嗯,王爷,陛下想让王后在三日后的赏菊宴上多邀请些官员的家眷前来,且官员级别可以适当放低,为你增加挑选妾室的机会。 另外,还有战败被我军俘虏的虹国将军之女,虽说她已有夫君,并非少女。可她的夫君也是战死在我们曳池大将手下的。 如今被她皇兄求情,希望可以将她嫁给王爷您,算是联姻,名分不苛求,只要保她平安就好,愿以两国和平相处,十年内绝不主动侵犯曳池为条件。 至于,为何选您,大王子妾室太多,正室又是个不好惹的妒妇,他们的公主要是嫁过去,日子一定不好过。他们是看中了您跟那公主年龄相差不大,又一直没有妾室,王妃之位一直悬置,才这么说的。” 华辛深知王隽苓的暴脾气,说起昨夜姑姑传话之事,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他。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平时话语不多,看上去就是生人勿近的脸,不怒自威。 越是这样不张扬,聒噪的人,不怒则已,一旦发起努来,更是令人难以招架,如狂暴风雨肆虐般,所到之处,万物被摧残的凋零残破,令人过后还心有余悸。 也正因如此,他在军中的威严是无人敢去挑衅的,而对于他最在意的事,更是外人不敢轻易触碰的。 这由自己父王跟众臣联合策划的选妾室,逼迫他纳妾之事,本就是在王隽苓胸口插刀,令他心痛愤慨的。 这样的传话差事,也只有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华辛敢做了,一个不小心,就是要领板子的事,谁都不傻。 “哼!何苦啊!也罢,也罢,怎么说都是牺牲本王一人,幸福整个曳池,令父王省心的事,可父王还弄这么一出有何意义? 不都是他早早选好的人嘛,肯定那个公主是我必须选的。至于其他人,当然也不会随我的意而为,都是朝中忠良之女。 虽然无论嫡庶尊卑,等级高低,选择余地比以往多,可,终归都是在他们给的人里选,这,能叫真的随我心意吗? 哦,我记起来了,她就是去年边境摩擦时,那个女将,据说俘虏后,父王对那些女俘虏都还算优待的。 只是关在悔过涯上的牢房里,严加看管,并未将她们肆意分给士兵糟蹋。当时,本王还称赞父王仁爱,真没想到,竟然到头来,还是有人要分给我。 还是那个据说最难对付的公主,还是女将军,我朝的手下败将,呵呵,真讽刺!” 王隽苓本来听了华辛的话,脸上已经阴云密布,可见华辛恭敬小心的模样,不忍对他动怒,这又不是他的错,只是传个话而已,自己的身份本就很难得到百姓那样的自便硬是将怒火强压了下去。 望着不远处荷塘中颓败干枯的荷叶,心中满是苍凉,压低声音,牙缝中挤出冷硬不带一丝温度的嘲讽,像是看透人情冷暖,世事无常般的彻悟,对自己的身不由己即无奈又无力改变。 “唉!这倒也是,可,谁叫您生在皇家呢,这可是万人敬仰,羡慕的身份,只是,这世上之事,没有那么万全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公平吧,王爷,不说别人 您看大王子,他能放在王府的名正言顺的妻妾,哪一个不是在陛下给的权臣千金中挑选的?皇家的血统很重要,市井小民万万不能玷污了贵族血统。” 华辛跟王隽苓关系亲密,从王隽苓六岁时就跟在身边,年龄只比他大几岁,王隽苓并非势力的主子,从不把他当外人。 两人相处如兄弟般,王隽苓的心事瞒不过他,有时也会主动找他商量。别人不敢说的话,华辛常常敢直言不讳。 皇室身份不是谁都可以议论的,更何况他的口气明显是在替王隽苓哀叹惋惜,若是被外人听了去,是要被治罪的。可与他说话的人是王隽苓,他丝毫不在意,反而颇有感触,冷哼道: “哼,你说起王兄,本王就觉得他活的窝囊,心爱的女子是平民,就只敢偷偷摸摸在外面私下养着,连王府的大门都不敢让进,而自己身边的,都是别人塞进来的女人,有何乐趣呢? 虽说他并不蠢笨,没少算计我,可还不至于置我于死地那班无情狠辣,本王倒是很同情他,不到十岁就没了生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族人,自然防备心更重,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还是欲望太强,又爱猜忌,才会令他处处想要争抢,生怕自己被遗弃,把本王想的太过阴险,总怕本王成了太子,就会打压他,危及他性命。 呵呵,先下手为强是嘛,从本王记事起,就是,处处要打压本王,显得他比本王沉稳可靠。为了博取父王宠爱,信任,对父王唯命是从。 为了那个位置,连自己喜爱的人都不敢迎娶进门,这算幸福吗?卑微的可耻。” 第五百三十五章 鸠占鹊巢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们生下来就可以享用锦衣玉食,自然在别的方面就没有平民百姓那般自由。 这话,倒是听那人说起过,体察民情时,也切身体会过了,还真是公平,暂且不论别的,本王就是反感父王这样,明明都是要强加给我的,还要搞出名头来,还要选,都定好了,有何好选的!”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劝他多体察民情的柒洛。也只有对着华辛和雪柒洛,王隽苓的话才会如此多,这些憋在他心中已久的话,连母后,他都没有说过,他怕母后为他担心,更怕母后多想,无法安稳度日。 “唉!可至少,王爷的侧妃是您自己求娶的,这一点就比大王子好得多,虽说那侧妃并不……” 华辛不喜欢薛娇这种娇蛮女子,是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的,那种厌烦是写在脸上的,并非王府其他侍从们只是暗自议论,对薛娇评头论足。 耿直的他并不想藏着掖着,即使知道自己的主子目前对薛娇的态度越来越好,也不会改变。他觉得再没有比柒洛更适合的女子做王爷的王妃了。 谁知,眼下看来,柒洛跟王爷似乎缘分已尽,可那个侧妃,他宁愿是别人做,无论是谁做,都比薛娇强。 “并不什么?呵呵,华辛,你也学会他们那些油滑之人了,开始擅自猜度本王心思了?那本王今日就明说了,本王如今没有心上女子,薛娇就是本王八岁以后相识,最为熟悉的女子。 除了她能和本王和睦相处,对本王体贴入微,又听话娇媚,本王不觉得还会有谁比她更合适。不用想,本王的决策没错,无人可以替代她的侧妃之位。 你也不必多说,不就是娶妾室嘛,花瓶而已,哼!既然他们这么热心,本王就随了他们的意,纳妾而已,至于进了门,本王对她们如何,是否经常宠幸,就不是别人管的了的事了。” 王隽苓脸色一变,微怒道。原本,他并不介意别人提到薛娇对他的追逐和他对薛娇的冷漠,距离感。 可如今的他,好不容易狠下心,已经决意放下柒洛了,薛娇也将成为他未来的侧妃,他不想在这节骨眼被人扰心。这令他惧怕,唯恐一时心动,改变了决定,步步受制于人,最后落得满盘皆输。 他已经努力克制自己想起柒洛和从前他们相处的美妙时光了,可只要有人提及柒洛,他还是难免有所动摇。 “王爷,您的意思是……好!王后这下可以放心了,她担心王爷不满,会跟陛下闹得不欢而散,还特意叮嘱,她会想办法让你如愿的,只要你不跟陛下为此事闹翻。” 虽然,华辛还是为柒洛感到惋惜,可毕竟是王爷娶亲,他既然已经决定选择薛娇,斩断与柒洛的情丝,他也只有顺从。 至少,目前,看他如此强硬的态度,是下了决心的,即不会在纳妾之事上跟陛下闹翻 还会在不久的将来接纳几位美人做妾室。 这无疑是陛下跟王后最愿意看到的,那么多美人围在身边,时间久了,他也会忘了雪柒洛,应该就不会后悔了吧。 思及此,华辛常常舒了口气,这话是传到了,王爷的反应正合王后之意,终于可以跟王后交差了。 “什么?如愿?母后还真是为本王操心,唉!本王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如今已经很好了,明天和薛娇订了亲,就算定下来了,本王可以安心处理政事了,这不已经圆满了嘛! 不知道母后又想什么呢,算了,不管了,明日侧妃定亲,父王不必出席,本王跟母后和右相夫妇将亲事订了,三日后,我按他们心意选了那个公主,再选几个妾室就好了。” 王隽苓觉得很可笑,母后何时有通天的本领,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了?一直以来,最了解他的就是雪柒洛和华辛。可后来,在自己知道柒洛订婚后,五年没有与她联络,两人再见时,竟然疏离不少。 如今,不再是小小少年的他,心思也是柒洛难以琢磨的,只有一直陪着他成长的华辛才是最懂他的人了。不过,不管母后何出此言,他眼下都得好好准备明日的定亲礼和三日后的赏菊宴了。 这种宴会都是在撷芳园举办的,虽是母后的园子,可事情是为他办的,曳池王后垂爱,他也有撷芳园的管理权。这种宴会之事,他没有迎娶妻妾,只有亲自出马,派人协助撷芳园大总管一起张罗了。 侧妃定亲礼相对于王妃的就要显得简化很多,并不用通知外人见证,只有王后和王隽苓,薛娇和她的父母出席就好。 人少,布置起来就不用过于奢华排场,傍晚,颇有经验的撷芳园仆从们才开始在华辛和大总管的监管下动手装点。 “娘亲!快看!快看!那边好美!好多灯啊!真好看!”傍晚,要赶到王后的牡丹苑共用晚膳的柒洛母女刚走到牡丹园门口,就看到了仆从们正忙活着装点园子。 整个园子灯火通明,专门迎接贵宾的红毯也铺上了,周遭多摆置出不少艳丽花卉。洛儿一见,忍不住高声欢呼道。 “是啊!呵呵,洛儿说的没错,真的很美,难道这几日有什么曳池的节庆活动吗?还是王后要办什么特别的宴会?”柒洛不明所以的笑道。 “夫人,这……这是……哎!”连翘欲言又止,令柒洛匪夷所思 往常 这种时候,连翘是最开心的,她是个爱凑热闹的。 怎么今日面色凝重,支吾起来,她可是个包打听,消息最灵,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柒洛并未多想,随口调侃道: “连翘,你这是怎么了?有何不能说的吗?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跟要逼你出嫁一般不乐意,呵呵……” “夫人,您别逗奴婢了,奴婢笑不出来,是那个无情无义的人要定亲了!”连翘没有心思玩笑,心中只有愤慨,脸色阴沉,想到那个嚣张的女子要做侧妃,就恨王隽苓的多情冷酷。 “定亲?你是说这是定亲礼?呵呵,我说呢,无妨,早晚的事,何时?”瞬间,柒洛的心冰冷无比,终于,那一天还是来了,可她只有装作若无其事。 第五百三十六章 梦醒了 “夫人!您还真是淡定,唉!愁死我了,是明日,订了亲 您可就再无机会了,你们就真的成了陌路人了!岂不可惜!” 连翘见柒洛一脸云淡风轻,似乎在听别人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般淡定,就急切的恨不得立刻将她推到王隽苓面前。 她总是暗自感慨,自己的主子这般才华横溢,如仙子般的淡雅脱尘气质,倾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仁善大气的风范,就应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就是做王后,夫人都不为过。 可也感慨,她这般耿直的性情实在不适合生活在宫中,如今,连个小小的薛娇都不愿去对付,抢回属于自己的地位。就这么默默照顾小慕洛,等着离开曳池,做个普通妇人过此一生,真令她惋惜。 “有何可惜的,本就是陌路人,开始的相识就是错的,如今只是及时纠错而已。连翘,我说的话,你又当耳旁风不是 说了不许再提此事,不要再提这个人,你还总是……” 柒洛面色凝滞,低声提醒道。她本就不愿与王隽苓再有纠葛,连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隔应。 这里又是牡丹苑,王后的晚膳可是不仅邀请了她,肯定不会少了薛娇的,若是被听了去,岂不是节外生枝。她马上要离开这里,过自己的新生活了,是绝不能被这些牵绊了脚步的。 “夫人,您这可是冤枉连翘了,不是奴婢想提的,这不是您硬要问的嘛,奴婢本来也不想提他了,这些日子都在尽力忍着的。”连翘一脸委屈,垂首低声哀怨的嘟囔着。 “唉!算了,本就不怨你。走吧,明日咱们去后山透透气,带洛儿好好玩玩。”柒洛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本来还以为张灯结彩的,是什么喜事或是曳池的节日谁知,竟然是晴天霹雳,该醒了,这次,醒的彻底。 “姣姣谢过娘娘,娘娘费心了,这里装点的好喜庆,哈哈!”晚膳时,薛娇一开始就极力称赞王后为她定亲礼的精心准备。 脸上笑意难掩,娇媚的冲着王后练练夸赞。令王后见了心生怜爱,更为喜悦,被她如抹了蜜的巧嘴逗乐了。拉着坐在她左边的薛娇白嫩的纤纤玉手,爱不释手的宠爱道: “是啊!瞧这孩子开心的,你的事,当然得上心了,虽说不是我的族人,但也是打小在身边待过的,这情分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自然上心了。 明日定亲,按规矩,女子要回避,你可别心急啊,往后有的是你们相处的机会,呵呵。” 话说了一半,王后突然想起今日一直沉默的柒洛,怕自己冷落了她,转头朝右侧的柒洛笑道:“对了,呵呵,萧夫人,你还不知道吧,明日就是姣姣跟隽苓的定亲礼了。 按曳池皇家规矩,我们必须宴请她父母,将礼节都行过,他们才算是正式定下亲事。当然了,明日宴会只能有我跟王隽苓陪同姣姣父母,还有朝中的礼官们出席。到时候,照顾不周,还请萧夫人谅解。” “哦,那臣妇先在这里恭贺陛下跟娘娘了,明日,王后娘娘要操办定亲礼,我们自己安排就好,就不劳娘娘挂心了。臣妇还要好好谢过娘娘素日的悉心照顾呢。” 正垂首默默喝汤,心事重重的柒洛,赶忙抬头应道,虽已极力保持平静,可还是难掩慌乱之色。 “嗯,萧夫人就是识大体,这宽厚仁善的好名声真不是虚得的!好!那就等我们明日的事情办好了,随后再好好带你出外好好逛逛这周边的风光。 说来,你们母子来曳池两年了,也没有听说王爷带你们到周围好好逛逛,本宫在宫中鞭长莫及,当真是照顾不周啊!隽苓这孩子,真似个孩子般,本宫交代的话都没有做,当真靠不住啊!” 王后见柒洛脸色愈发难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心知她的忧愁,却闭口不提,转而像是毫不知情般,依旧满脸喜悦,对柒洛笑道。 “娘娘莫要责怪王爷,王爷才十五岁,但毕竟男女有别,平日里本应少来往的,何况,我们多年未见,也只是曾在紫晏王宫相识而已,并不熟识。 王爷这样的少年郎带着我这个年长他九岁的妇人出游,确实也无话可说,着实无趣,自然就未成行。娘娘不必费心,其实这里周围的风景依然美丽至极。 到处都是如画美景,光这里的后山,撷芳园周围的湛蓝湖泊,跟这园子里的景致都够我们好好欣赏,仔细品味的,无需再长途跋涉去远处赏景了。”柒洛淡然道。提及王爷时,语气冷漠的倒真像是一个陌生人。 “呵呵,到底是虞渊大将军,战神的夫人,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萧夫人几句话说的得当,处处替别人着想,不拘小节,倒真有大将风范! 不过,萧夫人,本宫怎么看你没怎么动筷子啊?怎么吃的那么少?是胃口不好还是身体……”听雪柒洛谈及王隽苓时冷然的语气,王后有些猝不及防。 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料到,他们的关系,如今已经这般糟糕,竟然形同陌路。 心中揣测,必定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大到不可解释的地步,无法挽回。细细想来,这样也何尝不好,既然注定是不合适的,倒不如早做了断。 “谢谢娘娘关心,臣妇无碍,只是……只是有些想故友罢了。”柒洛支吾道。真正的原因也并不全是思念旧友,但她却不能和盘托出。 “嗯?明白了,唉!洛儿这是思乡了吧?”王后哀叹一声,低头沉声道。 “娘娘素来都是贴心的,正如娘娘所言,臣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年在虞渊时对故友甚是惦念,可一直忙于处理虞渊将军府中之事,没有顾上。身在异国,当时的身份,也不方便随意回紫晏探视他们。 如今,来曳池也两年了,臣妇其实……臣妇其实有些想去看望他们了,而且,这两年看来,那些不利于我的人,应该已经消停了。臣妇觉得,臣妇也没有必要继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金羽翎 柒洛这几个月一直在思索到了这一天,怎么跟王后提出辞行之事,想不到,这么快就到眼前了,竟然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 她本来想明日找机会单独到牡丹园求见王后时说的,可刚才听到王后和薛娇两人欣喜的谈论定亲之事,再看薛娇得意的冲自己挑衅般的笑容,柒洛就一时难以自制。 冲动的想要早点告诉他们所有人,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们定他们的亲,与自己毫无关系。自己从来就不留恋他。 可当话说到一半时,见王后震惊的眼神朝她投来,方觉自己太过唐突,后面最重要的话根本无法再开口。 柒洛后悔,此事应该找合适时间,向王后慢慢提出自己的想法,才好让她容易接受,如今倒好,就这么干巴巴的提出来,没有太多铺垫,王后必然一时接受不了。赶忙收回后面的话,小心翼翼的观望着王后的态度。 没想到,王后愣神之后,竟然脸上的震惊一扫而过,脸色平静了不少,快速接过柒洛未说完的话头继续道: “没有必要继续待在曳池了?萧夫人,您的意思是想离开了?” “对,娘娘 这是臣妇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其实很早就想告知娘娘了,只是想亲口告知,现如今,终于等来了娘娘,就想跟娘娘辞行,望娘娘准许。”见王后只是脸上多了肃然,却并无意为难她,柒洛便鼓足勇气坦诚道。 “萧夫人,快别这么说,准许谈不上,你本来就不是我曳池子民,再说,这来去自由,你又不是曳池宫中之人。 而是我们请来的贵客,也是我们恩人家眷,这是你的权利。只是,本宫还真有些不舍啊。这两年,虽说我们相处并不多,可萧夫人着实令人喜欢。 即低调大气,不争不抢,安分度日,又多才多艺,风趣幽默,到哪里都能与人和睦相处。 就连宫里见过你的那些宫人在你离开后时不时还跟本宫念叨你呢,都喜欢你这和善的性情。你今日突然说要走,本宫一时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你若走了,往后我这园子可就又冷清了。难得有个能陪我说话,说到我心坎里的,有眼缘的,这说话间就要跟我辞行了,太突然了,想起来还真令人感伤。” 虽说,王后对柒洛感情并不深厚,之前也想过柒洛早晚会离开,但却从未想过,她这么快就要离开,来这里连三年都不到。 想到自从她来了之后,这两年,每次来撷芳园,都觉得这里有她们母子在,热闹了许多,从前与她们相处的愉快时光竟不由在脑海中闪现。 想到如柒洛这班端庄仁善,懂得忍让的好女子并不多见,她走后,再难找到这样的人陪自己了,心中竟然有几分不舍。 “娘娘,臣妇也不舍离去,两年了,暂且不说陛下和娘娘对我们母子的悉心照拂,从王宫中的侍从到这撷芳园,再到偶然出游遇到的曳池百姓,都对我们母子极为友好。 就连洛儿都说喜欢这里的人呢,在曳池还遇到几个跟她玩得好的小伙伴。这里民风淳朴,景致优美,湖泊众多,竹林遍布全境,到处都是青山绿水。 无论是曳池的人,还是曳池的景都令人留恋不舍,若不是凡事都会有遗憾,在这里离臣妇昔日友人过于遥远,臣妇也不愿离去啊!” 柒洛是个热心肠,更是个善感的女子,有少女的敏感,女儿家柔软易被感动的心,见王后对自己竟然有此不舍之情,也忍不住无奈感慨道。而这些话并非刻意恭维,实在是她心中所想,对曳池,她是有感情的。 “呵呵,是啊!我们这里的百姓还是极好相处的,你们喜欢这里就好。不过,确实可惜啊!哎!可正如你所说,没有自己熟识的友人在身边,确实日子久了,会觉得孤寂,本宫理解你的想法。 那本宫只有祝福你了,洛儿既然那么喜欢这里,还有小伙伴在这里,将来想回来看看,或是你们又想回来落脚了,随时可以。 我会请求陛下赐给你们母子金凤翎的,有金凤翎在手 就相当于陛下向整个曳池宣告,给你们永久通关权利。 且你们所经之地,官员百姓都要好好接待你们,不得有碍通行,如有违背,那些人是要受刑罚的。” 王后见柒洛执意要离开曳池,也不便多做挽留。想到她离开后,就可以避免经常在与王府一墙之隔的撷芳园碰到王隽苓和已经同他定亲的薛姣,王后立刻觉得,离去未免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顿时对柒洛的明事理,顾大局,善于为他人着想赞赏不已。想这等女子值得被人敬仰,又惋惜,她这般好的女子,却注定与自己的儿子无缘。 便极力想用其他方式补偿。就连那曳池皇室中,十年才准许发放一个的尤为珍贵,专为奖赏异国为曳池做过重大贡献者的金羽翎,都愿意为柒洛向陛下求取。 “啊?金羽翎,臣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贵重罕有之物,娘娘想的周到,真是太感激了!那就有劳娘娘了,陛下同娘娘对臣妇母子的恩德,臣妇永世不忘。 将来在舞乐和其他地方,若有用得着臣妇的地方,请娘娘莫要跟臣妇客气,一定直言相告,只要力所能及,臣妇一定竭尽全力为娘娘效劳。” 原本,柒洛是想婉拒的,因为她根本不想再回到这里,不是她绝情,不留恋这里,只是,这里有王隽苓。 忘记一个人和之前的事,最好的办法 就是离开这个地方,不再触景伤情,不再与那人有任何来往,纠葛。可,望着满是诚意的王后,柒洛无法开口,不忍拒绝。” “萧夫人,都是应该的,我们也并没有为你做什么,那些赏赐,大多数,你都退了回来,你还总爱用自己的钱财打赏周围侍奉的曳池侍从们。 光这撷芳园内就有你花了自己银钱托人购置的奇花异草,总是时不时为园中添置物件,这些,倒令我们更觉对你们母子亏欠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请辞 “说到底,还是萧将军的舍身,陛下才得以安然归来,将军的大恩,我们做这些实在微乎其微。既然要跟我们辞行,看来也是挽留不了了。 那就只有早知你的打算,好请陛下安排人护送了,是何时离开?你具体有何打算呢?直接回紫晏,在那里安定下来?还是……”见柒洛并无异意,王后继续追问道。 “嗯,臣妇想下月初离开,至于打算,臣妇想先回紫晏看望友人,然后再去希罗。”柒洛如实相告,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一旁难得沉默,静静听王后和她说话的薛姣。 果然,从她的脸上,柒洛抓获一丝飞快逝去的欣喜笑意。果然,她,巴不得我赶紧走,柒洛心中无奈。 “什么?希罗?这是……本以为你要在紫晏常住,怎么回事希罗呢?难道是你认得皇兄希罗王的意思?”刚平静下来的王后,再次被柒洛的话惊呆了,片刻后回过神来,才明白柒洛的意图,凝眉追问道。 “是的,娘娘果然是百姓口中仁善睿智的一国之母,正如娘娘所言,臣妇皇兄亲自派人传信给臣妇,邀请臣妇到希罗去。 其实,这只是践行承诺,原本在和萧将军成亲前,希罗王就在紫晏当着众人面说过将来要在希罗为我举行认亲仪式,封我为公主。 为我在宫中安置住所。可后来,我嫁到虞渊,皇兄在宫中为我专门建造的宫殿还一直闲置着,皇兄说,如今就等我回去了,也算是兄妹团聚,有亲人陪在身边。” 柒洛想到她的月亮哥哥秦明烨,心中就暖暖的,虽跟他毫无血缘关系,却胜似真正的亲人。在四国中能征善战,威名远扬的希罗王秦明烨,在雪柒洛面前半点帝王的威仪都没有。 亲切的就像邻家哥哥般,往日对外人的冷峻到了柒洛这里,就剩甜蜜的宠溺了。他对柒洛的恩宠不光因为当年柒洛一家于他有救命之恩。 更重要的是,他认定了柒洛这个妹妹,深深地喜欢上了柒洛洒脱的性情,纯真可爱的笑容,坚强独立的性格和骨子里的那股倔强执着。 柒洛和秦明烨相识十几年,深知他对自己有求必应,自幼就很崇拜在沙场上英勇杀敌,豪情万丈的秦明烨,虽没有真正见识过他做君王时的样子。 但她毫不怀疑秦明烨必定是个明君,对能做他的妹妹,也很自豪,不同于外人注重身份地位,她只看中秦明烨的言而有信,能去希罗生活,她深信,秦明烨不会冷落她们母子的。 到了希罗,不仅安全有保障,小慕洛还能有个舅舅护着。而柒洛幼年在落雪村的小伙伴雪蒙也为秦明烨效劳,到了希罗,他们就又能团聚了。目前来看,无论对柒洛还是小慕洛的未来,这是最好的出路了。 “嗯,希罗王倒是个重情义的,为非皇室之人授予皇家血脉才有的尊贵称号,这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的,好好珍惜你这个皇兄对你的情义吧。 你们能团聚也是好事,本宫祝福你们兄妹,只是,下月初,实在太匆忙,满打满算,也不到半月了。 唉!看来你也是等了我很久,急着告知我辞别之事,也罢 明日我就派人告诉陛下此事。你放心,陛下一定会派最好的曳池武士一路护送你们母子到曳池边境的,安全不用担心。 薛娇,你马上要和隽儿定亲了,本宫就不与你客气了,薛夫人马上要离开了,最好这半月,你务必好好待她,有什么好的曳池特色宝贝,别忘了给她准备些。” 王后听柒洛这么说,放心不少,毕竟 柒洛是她和陛下的恩人家眷,如今,萧褚晟生死未卜,三年渺无音讯,很可能早已离世。 柒洛就这么离去,她心中还是有愧意的,她总觉得柒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躲避王隽苓。只有看到柒洛离开后,安然幸福的度日,她才会宽慰不少。 能为柒洛准备些曳池的特色礼品,这也算是王后在她们母子离开前,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至于为何找薛姣做此事,她就是想让薛姣明白他们对柒洛的重视,最后这一段时间,一定要和她和睦相处。 之前,王后在撷芳园的亲信曾悄悄向她汇报过薛姣和雪柒洛之间的不愉快,奈何,亲信都没有看到两人真正起冲突的时候,传到王后耳中就成了薛姣有些孩子脾性,经常对雪柒洛不敬。 王后听了也只是抿嘴宠溺的笑笑,以为只是薛姣妒忌王隽苓对柒洛的深情,耍些少女的小性子而已,无伤大雅,就没有过多干涉。 而如今,柒洛竟然已经选择自己先退出,就等于给了薛姣和王隽苓恩爱相处的好机会,腾出了自己在王隽苓心中的宝贵位置给薛姣,让位给她,让他们可以没有外人干扰彼此的情感,更加亲密。 这么说来,薛姣理应好好感激雪柒洛,而在王妃未来之前,作为王府未来的女主人,王爷的侧妃,王爷后院女人中权利最大的女人,薛姣应该有宽厚包容的心。 只有拥有大度的胸襟才能与日后的那些跟她共同服侍王爷的女子和睦相处,否则,就会闹得王府后院整日鸡犬不宁,王爷也无心处理朝政。于是,这赠礼之事,薛姣去,最合适。 “是!娘娘放心,姣姣一定会在萧夫人离开前,为她准备好咱们曳池的特色珍品的。她有何需要,姣姣都会想办法为她准备的,您跟王爷都不用为此事劳心了,交给姣姣就好。” 薛姣本来还想借今日晚膳的机会,用自己跟王隽苓要成亲的事好好折辱一番雪柒洛,等着看她气的咬牙切齿,才过瘾。 谁知道,她竟然主动退缩了,瞬间,薛姣竟然觉得,有些无趣了。起对她的憎恨和斗志因为她一句要走了,竟然并没有那么强烈了。 说到底,她并非狠辣之人,口口声声想要雪柒洛消失,却从未真正动过杀心。可是,她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这也是真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登高望远心情佳 自幼,薛姣想得到的,无论是物件还是人,最终都会顺利到了她手中。习惯了自己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薛姣,早已被自己的父母宠溺的没有规矩,不知忍让包容,心胸狭窄。 如今,纵使王后再多提醒,也很难改观。薛姣没想到王后回交给她这个差事,料定王后必定是对她和雪柒洛的过节毫不知情,便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欢悦的接过王后给她的差事。 薛姣温柔的望着王后右侧的雪柒洛,信誓旦旦的承诺着,就差拍胸脯保证了。不知情的外人见了,一定以为她和柒洛关系甚好。 无论如何,这都说明王后很信任她。走了眼中钉,王隽苓对今后那些将会成为王隽苓妾室的女子也给不了几分情。 薛姣甚至都瞧不上后来的那些妾室,狂妄的想象着,自己很快就有办法让王隽苓真的宠幸自己。 等有了身孕,几年后,那些妾室进门之时,她的位置早已稳固,根本不用在乎这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庸脂俗粉,卑贱庶女。 这王府女主人的地位,看来是一劳永逸了,她一定会从侧妃之位,一路向上,最后稳稳坐上王妃之位。 甚至,说不定,在自己父亲的帮助下,额王隽苓还能最终当上太子,她会聪王妃变成太子妃,最终坐上王后的宝座,也未尝不可。 越想越兴奋的薛姣只觉得,眼下最碍眼的人,非那个子嗣兴旺的大王子莫属。竟然在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清除这个碍眼的人。 王后跟薛姣的反应令柒洛十分难堪,却又不好直接推脱,婉拒,她本就不喜欢无缘无故的要别人赏赐的物品。 更何况是王后让薛姣亲自为她准备,还让薛姣最后这段时间多照顾她的需求。这下好了,本想安安静静的离开,如今不仅要走的隆重张扬,还要经常见到薛姣这个总是为难她的对头。 想到薛姣那张娇纵张狂的脸,尖声做作,毫无礼仪可言的模样,柒洛突然觉得头疼心烦,眼前的精美菜品更是成了摆设,胃口全无。 第二日,天一亮,柒洛他们就早早用了早膳,按照昨天计划好的去了后山游玩。后山是雪柒洛跟小慕洛最喜欢的去处了。 这里不仅时不时能看到一些机灵可爱的小松鼠,还有各种各样,他们从未见过的飞鸟在天空盘旋,在树梢吟唱。 竹林密布是曳池除了湖泊众多外的另一个特色,虽说这里的山都比较平缓低矮,不如紫晏的陡峭高耸。 没有那么多变化多样的奇石险峰,怪石嶙峋欣赏,可也算是四国难得的密林密布,青山秀水遍布的秀美山河了。 后山是柒洛和小慕洛常去的地方,整个后山都属于王后所有,在后山的四周隐蔽处,都安排了不少暗卫守护,又离撷芳园最近。 出了撷芳园后门,过一条小溪就是一条通往后山的小径,十分方便。此山幽静,平日除了王后和王爷,别人绝不允许闯入。 节日时,由于王后喜欢普天同庆的热闹欢愉,会允许朝中大臣携家眷从后山的另一侧进入,游山玩水,欣赏后山景致。 柒洛他们从天刚蒙蒙亮,便已经开始上山了,后山虽说占地辽阔,却并不高。不到半个时辰,柒洛他们就已经登上了山顶。 在山顶俯瞰周围星星点点,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各种湖泊,还有远处零零散散的民居,小慕洛兴奋的欢呼不断。 “娘亲,你看!咱们院子里好多人在忙活,新来了好多花啊!好看!真好看!是有什么大日子嘛?还是昨天王后娘娘说的,王爷要定亲了?” 在山顶平地追跑嬉闹了一阵,他们转到了另一侧,正对着撷芳园和王府的方向,眼明的小慕洛顿时手舞足蹈的欢呼道。 “呵呵,娘亲的小心肝,你知道定亲是什么吗?”柒洛顿时被小慕洛年幼无知,却又喜欢学大人说话的模样逗乐了,宠溺的将她揽进怀中,温言道。话语中并无一丝愁烦,并不在意她口中的定亲之事。 “定亲就是,就是……嗯,对了,我听连翘说过的,嘿嘿,她说娘亲跟爹爹定亲时,就是有仪式,还有好多人见证,祝福。意思就是,就是……哦,对了,就是以后可以光什么的在一起了,不会有人不同意。” 见母亲质疑自己,小慕洛顿时不悦的撅起小嘴,从柒洛怀中挣脱,在她面前写起了教书先生,双手背后,交握着,慢慢踱步。学着先生的口吻,慢悠悠的摇头晃脑道。说到一半,想不起来,就摸着头皮支吾道。 众人都被小慕洛天真可爱的俏皮模样逗乐了,望着眼前的小大人,柒洛忍俊不禁,笑得开怀,自己真是生了个小活宝。顿时,将她又拉回怀中,宠溺的揉着她滑嫩白皙的小脸蛋,朗声笑道: “哈哈哈……不是光什么,是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就是成为夫妻了,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就跟爹爹跟娘亲这样。这些装点即是对他们的祝福,也是为了喜庆恭贺。” “那岂不是,今夜回去时,能看到这些好看的灯火了,还有这么多新来的花卉,哈哈……真好!” 小慕洛跟别的小娃娃不同,她最喜欢的不光是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她特别喜欢各色花卉。 尤其是在这撷芳园中,她就像是到了自己最爱的乐园般,正好可以欣赏到各式各样的珍惜花卉。当时的四国,也只有曳池有牡丹和桃花,而小慕洛最喜欢的花就是桃花、牡丹和菊花。 “嗯,对!洛儿真聪明。”柒洛笑着点头道。 “那就是说今日是好日子咯,哈哈,那洛儿就给娘亲好好打扮一番,给,带上这个,这个花好看,还有这个,黄的,啊!这里还有!天啊!这个更好看!好多三色花……娘亲快看!真好看!” 小慕洛是出了名的鬼机灵,比柒洛小时候调皮,更加机敏伶俐,在柒洛还不知小慕洛要干什么时,她的头上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小慕洛快速弯腰摘来的山间清雅的各色花朵点缀满了。 第五百四十章 你不配! “嗯嗯,好看啊!真好看,呵呵。不过,洛儿,你呀你,今天是好日子,也不用打扮娘亲啊,这日子跟娘亲没有关系,又不是过年……” 柒洛接过小慕洛最爱随身携带,把玩的小铜镜随手一照,美则美矣,可她无心欣赏自己的美貌,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小慕洛,匪夷所思道。 “娘亲别摘!回去再摘!等他看了再摘!”见柒洛边说边伸手就要摘掉头上的花朵,小慕洛着急了,急切的喊着,两只手已经拉住了柒洛快要触碰到头顶的手,连声恳求道。 “什么?谁看了?洛儿,你这么激动干嘛,太阳一会儿就要下山了,我们该回去了,娘亲总不能带着这满头的花回去吧,又不是新娘,会被人笑话的。” 柒洛诧异道,并未在意小慕洛的话,边说边继续,眼看手已经碰到了头上那几朵小慕洛精心挑选的花朵,说话间就要被她悉数摘下来了,却在最后一刻被小慕洛焦急的喊声及时制止了。 “不!娘亲不要摘!不要!不要!求求你了!别摘!因为……因为洛儿觉得娘亲才是最美的,今天也是娘亲的好日子!只有娘亲配得上王爷!她不配!” 就在柒洛不明所以时,小慕洛边喊,边扑进自己怀中,伸手想要阻止她。柒洛被她如此强烈的反应震惊了,定睛望去,才发觉自己刚才完全忽视了她的心情。 此时的小慕洛像是压抑许久,心中一直藏着难以言明的怨愤一般,早已红润了双眼,却还在挣扎着,极力克制。 仿若下一刻,眼泪就要不由自主的落下般。一脸哀怨委屈,话语间隐隐全是怨愤。在提到薛姣之时,眼中满是愤恨。 柒洛大惑不解,为何不到六岁的小慕洛会如此讨厌薛姣?更令她没想到的是,随后从她口中毫无顾忌的飘出的话语更令人震惊。 小小年纪的小慕洛怎么会突然想到把自己跟王隽苓扯到一起,还要拿自己跟薛姣比,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可了不得。 更何况,今日还是他们的定亲礼!不能这么说,绝对不行!柒洛不及多想,惊慌的赶紧伸手轻轻放到小慕洛唇边,对她呵斥道: “住口!洛儿!你你你!这话谁教你的?快说!以后绝不要再说这种胡话了!若被外人听了去,咱们恐怕就成了罪人!” “没人教洛儿说这话,洛儿就是讨厌那个薛姣!王爷又不喜欢她,都不爱理她,她还整天没脸没皮粘着王爷,哼!就是不配!” 小慕洛被柒洛严厉的训斥吓得顿时噤若寒蝉,可想起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王爷竟然要跟那个凶恶的女在一起。 而对自己和娘亲这段时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总是对她们不理不问,就委屈的像是被人抛弃冷落了一般,心中集聚的怨愤越来越多。 也顾不得柒洛刚才的厉声警告,忍不住嘟嘴对柒洛继续抱怨道。 “洛儿!你!住口!”柒洛无奈,真没想到小慕洛会有如此大的怨气。可看到小慕洛红彤彤的双眼,顿时觉得自己亏欠了孩子。 这几年,这个小娃娃一直都没享受到来自父亲的爱,周围只有她们这几个女子围着,难免在遇到王隽苓这个雄健英挺的男子之后就更加依赖。 尤其,开始时,王隽苓对他们母子的悉心关怀,费尽心思讨好她们,不惜放下王爷的尊贵身份,经常陪小慕洛玩耍。 在小慕洛的心中留下了深深地烙印,给幼小的她最温暖的关怀,让初来异国的小慕洛很快便适应了曳池的生活,并且深深喜欢上了这里的人。 可如今,就在小慕洛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王隽苓的依赖越来越深时,没想到,王隽苓竟然突然冷落了他们母子。 不仅如此,在后来薛姣处处为难他们母子之时,竟然并未替他们出头,小慕洛失落至极。可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小娃娃,一直记挂着王隽苓曾经对她们的好,想起王隽苓对她温和的笑容,就恨不起来。 而对薛姣,每每看到她,小慕洛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曾经被她恐吓,驱赶,并派人要去抓她的丑恶嘴脸,模样凶狠狰狞的薛姣。 那可是第一个敢对她如此的女人,着实把小慕洛吓到了。甚至,好多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此后,每每听到别人提到薛姣,或是见到她,小慕洛心中的愤慨就难以自抑。思及此,柒洛不忍再斥责她,心疼的将她拦进怀中,小声安慰着。 “哟!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来,萧慕洛,到姐姐这里来,姐姐带了好吃的,专门给你们吃的,来!” 正在此时,一声尖利的女子得意张狂的轻笑声传来,柒洛厌恶却又无奈的抬头,不得不礼貌性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此时,薛姣正将头仰的高高的,本来就身材高挑的她刻意如此,尤其在面对身材娇小的柒洛时,这已经成了她每次见到柒洛,必用的,习惯性羞辱柒洛的举动。 “不去!娘亲……”小慕洛一听是那个自己最厌恶的女人再招呼她过去,心中的厌恶更甚。赶忙躲到柒洛身后,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侧过脸,不想多看薛姣一眼,一脸嫌弃的拒绝道。 “薛小姐,不知你前来,只是为了给我们送这些吗?那就先谢过小姐好意了,可我们正要下山,恐怕没时间享受您带来的美食了。” 柒洛深知薛姣争强好胜,骄横暴躁性子,怕小慕洛激怒了她,最终落得两败俱伤。而她们离别在即,实在不易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发生。 便赶忙强忍心中厌恶,朝她不卑不亢的淡然回应道。口中说着感谢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送给薛姣。 “嗯?怎么?一见我就急着走啊?难道萧夫人的心胸宽阔,都是虚名?想不到竟然如此记仇,呵呵,倒是本小姐看错了。 实话告诉你,本小姐喜欢直言不讳,坦坦荡荡,本小姐开始就是看你不顺眼,那是因为你总是和王爷纠缠在一起。 而无论是你的身份,还是你对他的付出,都不值一提,你不配!” 第五百四十一章 暗害 “只有本小姐才是隽苓应该在意,该娶进门的。因为本小姐从小就喜欢和他玩,后来更是对他爱的不能自拔。 看见这个了嘛,这可是别人送给我父亲的,整个曳池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玉料。后来,父亲疼爱我,就命人为我制成了随身玉佩。 可我见王爷当时正为给陛下挑选礼品之事愁烦 就主动将这个送给了他,让他献给陛下。结果,陛下因此对他甚是赏识。 这曳池国,从不缺少美女,而王爷更是从不在乎美女,纵使你多倾城,作为皇子,只有能够帮助他,跟他分担犯愁,让他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的女子,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也是最令他难忘的。 若是换作你,你肯为他舍弃这么多吗?你有能力可以为他做那些有助于他飞上自己梦寐以求之位的事吗?” 薛姣见雪柒洛一副敷衍的模样,感觉柒洛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中,明显在袒护自己无礼的孩子,对自己的态度冷漠至极。 薛姣觉得柒洛并不尊重自己,气的双手发抖,自幼就容不得别人拒绝自己,对自己有半分不敬的薛姣根本无法咽下这口气。 本来这次来找柒洛,就是走个过场,顺便想取笑一番柒洛的薛姣,此时倒被柒洛无视,心中满是怨恨,只想好好羞辱柒洛一番泄愤,看着她失落伤心。 于是,说起王隽苓和自己的事,毫不顾忌外人在场,不觉羞愧,还高声宣扬,振振有词。柒洛实在不想听他们之间的私密事,却被迫站在这里忍受煎熬,一脸的尴尬无奈。 而薛姣以为柒洛如此表情,是在吃醋,嫉妒她跟王隽苓相处时间长,关系亲密。竟然,越说情绪越激动。 想起自己曾经为王爷那些毫不计较的付出,就心疼自己,忍不住变成了控诉,像是柒洛横插一脚,要抢走她呵护了许久的幸福一般,语气中满是怨恨。 趁柒洛不注意,薛姣竟然步步紧逼柒洛,离小慕洛所在的一侧越来越近。逼得本来垂首默默无语的柒洛,不得不赶紧将小慕洛拉到了另一侧,护在身旁,仰头毫不畏惧的正视高出自己近乎半头的薛姣。 “我为他拒绝了不少名门望族的子弟,舍弃了多少好机会,甚至与异国联姻,做王后的机会,我都舍弃了,所以,这个位置 我做得理所应当。 而你,又有什么可以跟我比的?不过,我想萧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如今这时候离开,不得不说,你还是个识时务的。 所以,我也没必要为难一个将要离开的人,今日完全是作为未来侧妃的职责,奉了王后的命,好好照顾好你们母子的。 既然你们这会儿要下山 那咱们就到山脚下的小亭子做作,还请萧夫人不要婉拒,这也算是王后娘娘的一番心意,那些点心都是她命人做的。” 薛娇终于说完了自己一直想要柒洛知道的事实。她料定,这番话之后,柒洛心中一定会好好掂量自己在王隽苓心中的份量,离开后,绝对不会再对王隽苓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只有如此,她才能真正放星期,因为她太在乎王隽苓,绝不不允许有一点纰漏,让别的女子将他夺走。 最后,发泄一番,见柒洛一直默默不做声,脸上并没有过大的不满反应,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散去。便转了话题,边说边指了指身后侍从手中的食盒。 “嗯,薛小姐,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和你挣什么。好了!话不多说。 事到如今,还是那句话,我们眼看就要离开这里,咱们相安无事就好。既然,这是王后的心意,那我们就随薛小姐一同下山。” 终于,薛姣发泄完了,柒洛长舒一口气,忍耐许久,一直都在听她奚落自己,总算可以回应她的蛮横无礼,主观臆断了。 可柒洛并没有像薛姣那般滔滔不绝的倾诉自己的付出我,怨愤不满,而是神色平静,如清风细雨般的一句话便令薛姣无言以对。 面对如此淡然的柒洛,薛姣心中愤慨,敢情,说了半天,是自己妒忌成性,眼中容不得人,误解了她!那些怨气委屈,皆是无中生有,都是自找的! 可雪柒洛明显无意跟自己将事情说清楚,只是做了个毫无说服力的表态,薛姣也并非不分场合,幼稚的只会无理取闹之人。 见此时无法令柒洛服软,便不再耽搁时间,无休止的纠缠下去。眼睛滴溜溜一转,一丝狡黠划过,心中暗笑,切让你得意一会儿,待会儿,有的是你哭的。 “给!你萧慕洛,这是有名的的池南牛骨面茶。”山脚下的凉亭中,三人刚落座,薛姣就迫不及待的将仆人从食盒中取出的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递过去。 此时临近晚膳,又是刚爬过山,薛姣料定小慕洛一定饥饿难耐,定会接着接过去喝,便心中暗笑,阴狠的望了一眼她,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将肉汤小心翼翼递给她。 岂料此时,柒洛警惕的赶忙打断她,抢在小慕洛接碗前伸手道: “嗯,她还小,这热汤,她拿不好,我帮她吧。” “哦?萧夫人说什么?”薛姣没料到柒洛如此敏感,身手敏捷,竟然快速碰到了碗边,既然如此我她就没有任何理由好执意让小慕洛再来端汤了。心生不满的薛姣顿时冷了脸,寒声朝柒洛质问道。 “啊!”柒洛正准备回答她,本能的抬头朝她望去,可没料到,下一刻,竟然滚烫的热汤就直接洒在了柒洛的整个左手上,滚烫的热汤顿时烫的柒洛惨叫一声,紧接着,就是被疼痛折磨的不断低嚎声。 “夫人!夫人!”芷兰跟连翘被眼前景象惊呆了,下一刻见柒洛疼痛的不断扭动的左手,才反应过来,惊慌的冲进凉亭,扶着柒洛呼喊道。 “娘亲!娘亲,是你!就是你干的!坏女人!呜呜……”刚才一幕全部落入小慕洛的眼中,她眼睁睁看着薛姣将碗侧倾。 第五百四十二章 围困 可尚未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就是柒洛的一声惨叫。此时早已悔恨万分,心疼娘亲的她,伸手指着薛姣艾欧,愤怒的冲着她嘶吼道。声音中夹杂着的心痛的哭泣。 “夫人!夫人!你们快拿凉水,烫伤膏!快!快去!夫人烫伤了!”芝兰小心翼翼捧起柒洛受伤的左手,匆匆看了一眼,冷静中带着焦急冲身后的侍从命令道。 “哎哟!还真烫伤了!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夫人疼吗?小翠,快去啊,还愣着干嘛,没看见夫人不舒服呢,快去找大夫啊!” 起身远远站在一边的薛姣,此时像是个看热闹的,冷声旁观道。那做作的声音令本已疼痛难忍的柒洛顿感恶心反胃。 “夫人疼得很,找大夫来得及吗?你们快去!赶紧拿冰块!凉水,烫伤膏啊!”芷兰不理会薛姣的瞎指挥,知道她没安好心,纯属添乱。 双手继续小心的捧着柒洛的手,扭头继续催促着身后的侍从们赶紧回去取常备的止疼消肿药。 柒洛疼得额头薄汗不断渗出,却还是忍着痛第一时间给吓呆了的连翘示意,让她赶紧将小慕洛带回晨露园。 处变不惊的她,一开始就隐隐感到,今日薛姣找自己并不像是单纯的宣示主权,跟她坦诚相对。 更像是警告的同时,还想做些什么令柒洛今后纵使离开曳池,也会对她忌惮惧怕的事,不敢再有任何觊觎她心上人的心思。 而这矛头就先对准了小慕洛,不出柒洛所料,谁都知道滚烫的东西应该避开小娃娃,尤其是不到六、七岁的小娃娃。 可薛姣却非要端这滚烫的热汤让小慕洛自己接过去,这本就怪异的令人不得不多个防备的心眼。 柒洛不敢想,这么滚烫的汤,若是洒到了小慕洛那幼小的娇嫩手上,一定会受伤更重,将来还可能留下难堪的疤痕,孩子当时会有多痛,必定哭的撕心裂肺。 瞬间庆幸,幸好受伤的是自己,对薛姣的阴狠愤恨之余,最紧要的事就是赶紧让连翘将小慕洛带出这个是非之地,以免薛姣又生出什么祸心,对小慕洛不利。 如今看来,薛姣很聪明,知道柒洛的软肋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小慕洛是其一,芷兰、连翘就是后面她要对付的。柒洛完全低估了薛姣的阴狠和狭隘心胸。 原本以为自己走了,就没有什么招惹到薛姣的,这最后的日子,她应该不会再无理取闹的专门赵她们的茬了。 谁知,薛姣压根不想柒洛她们过一看安生日子,她就是不想看见柒洛,对柒洛不放放心,总是担心她所说都是糊弄人的假象,总想用自己的手段威慑住柒洛,才肯放心柒洛是真的对王隽苓死心了。 “呵呵,你这丫头,口气不小啊,本小姐的话都敢质疑,这夫人身份高贵,夫人受伤肯定是要找大夫的。 你算什么东西,你懂医术吗?你是大夫吗?他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要是听你的误了治疗,到时候,夫人的手上要是落下疤 可要拿你问罪!” 果然,柒洛猜想的,全中,显示想对小慕洛下手,有对与柒洛形同姐妹的芷兰下手了。幸好连翘已经在柒洛示意下,趁刚才混乱时薛姣和芷兰正在争执,悄悄将小慕洛带回了晨露园。 等薛姣发现时,两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柒洛出门总是低调,尤其是在园子周围游玩。 今日也是如此,并不像薛姣那般,总是喜欢讲究排场,至少要有六个人跟着。柒洛和小慕洛两个主子也只带了一个侍卫,一个嬷嬷,芷兰和连翘两个侍女。 本来,薛姣见柒洛身边只有四个侍从,已经相当嚣张了。如今,见她身边只剩一个侍卫,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变更为张狂,态度极为强硬。 薛姣命人拦路,阻止柒洛的侍从回去找人。而柒洛并不着急,她知道,先行回去的连翘肯定会找晨露园中的侍女们前来送药的。 芷兰虽然没有看见刚才薛姣使诈的一幕,单也心知肚明,今天的事联系起来,就是薛姣对柒洛用了阴招数,下了狠手。 也深知薛姣摆明了就是想挑事,试探她们的底线,看他们到底能忍耐到多大的程度,是不是真的顺服她,屈从与她。 此时,不易跟她硬碰硬,只能智取。可芷兰早已按耐不住心中怒火了,往常的挑衅还好说,今日直接伤了她的主子。 多少年与她患难与共,将她当做姐妹相待的柒洛,此时的她正饱受疼痛折磨,却依旧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 望着柒洛被烫的红肿不堪,一大片惨不忍睹的烫痕,而面前的薛姣还悠哉悠哉的观望,阻拦她们救治。 歹毒阴狠的模样令芷兰瞬间怒火攻心,急红了眼,一改往日的冷静克制,压不下心中的委屈,冲着她毫无顾忌的大吼道: “薛小姐!放行!你无权阻拦我们虞渊一品诰命夫人!若再不让开,你拦着我们给夫人止痛,那就别怪我们硬闯了!让开!” “你们主仆还真是喜欢无理取闹!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丫头,急着吃曳池美食,烫伤了,还不听本小姐好心劝说。 就连底下的贱婢们也一个个毫无规矩,以下犯上,简直令人忍无可忍,来人!无论他们做什么,都绝不放行!” 薛姣没想到柒洛的侍女对她竟如此忠心耿耿,毫不畏惧自己的威吓,瞬间勃然大怒道。说话间就要派自己的侍卫上前阻挠雪柒洛的侍从回去找人。 就在柒洛的人被薛姣的侍卫,仆从们团团围住,难以脱身之时,一个令众人意外的声音适时响起: “干什么呢!要动手?这里是母后的撷芳园,谁给你们胆子!好好的喜日子,被你们搅和的鸡犬不宁,不怕被母后听到,挨个治你们的罪!” 众人惊慌的抬头寻声望去,正匆匆朝他们走来的王隽苓,一身深蓝镶宝石的庆典华服,笔挺的身姿,白皙柔和的脸庞显得格外华贵俊美。 第五百四十三章 泪珠洗面惑人心 只是,此时的他,见到眼前景象,脸上早已阴云密布。眼看疾风骤雨很快就要来了,众人都被他阴郁的脸色惊呆了。 没想到此时,他会出现,更不敢想象,他竟然正好撞见双方一触即发,互不相让的严峻对峙,全都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招致他的愤慨。唯恐触怒了这个曳池有名的暴脾气将军。 曾经,作为执掌统兵征战的曳池大将军,执掌十几万士兵,治军严明。对于违背军规,违抗军令的军士,无论多少高官替这些人求情,有多么强硬的背景,全都一视同仁,一律按军法来论处,不给任何人留情面。 薛姣还是第一次见到王隽苓如此震怒的模样,看似没有过多责备的言语,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愤怒之火早已将周围的人灼烧的难以承受,大家都呆若木鸡的缄默着,无人胆敢再造次。 “哼!到底怎么回事?她……她这是怎么回事?薛姣,你说!”王隽苓逼近薛姣,她的侍从自觉的将刚刚围拢柒洛他们的小圈子打开一个大大的缺口,小心的朝两边让开。 “啊!我!我……隽苓啊!你要为姣姣做主啊!他们太欺负人了,好心当做驴肝肺,呜呜……”薛姣最怕王隽苓此时这种怒火燃满双目。 精光闪过,审视般的凌厉目光,这令薛姣心中恐慌,心虚得难以应对,仿佛无处遁形得逃犯般紧张恐慌。 此时,只有她习惯的眼泪作为掩饰,她深知,王隽苓是外冷内热之人,看似坚硬冷寒如坚冰,实际有颗温暖柔和,仁善的心。 他最受不了女子被欺凌,委屈落泪的样子。而薛姣的哭泣,撒娇到了他这里,屡屡得逞。虽说,他并未因此就对薛姣宠爱无边,依旧与她没有过多交流。 可她却对此十分得意,因为每每如此,妥协的总是王隽苓,他总会不忍过于冷硬的伤害薛姣,怕脆弱的她忍受不了。 久而久之,撒娇,哭泣就成了薛姣邀宠的诀窍,屡试不爽。无论王隽苓心中是否真的有了她的地位,她都不在意。 至少王隽苓经常会在她的猛烈攻势下,柔情蜜意的纠缠中软了口气,放弃了最初的强硬冷漠。 这给了她无限的动力 和更多渴望,在薛姣看来,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 王隽苓会深深地依赖上她 让她住进自己的心中,视若珍宝。 只是,在听说王隽苓和雪柒洛的昔日情事时,她才知道危机正在一步步靠近,王隽苓心中的珍宝早就有人了,那人就是雪柒洛! “行了!行了!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本王要听你说,不是来听你哭的!你不说,芷兰,你说!” 今日的王隽苓耐性全无,不知为何,见到柒洛,他就烦躁的不想在柒洛面前,包容薛姣的娇纵。越看薛姣哭泣的模样越是心烦意乱,忍不住无情的冲她吼道。 “不不!我说我说!王爷对姣姣好凶!姣姣委屈啊!本来就是好心好意,我招谁惹谁了,王后昨日跟姣姣说,让姣姣好好照顾萧夫人。 说是我们一定亲,我就是准侧妃了,将来王府后院还指望我打理,这萧夫人母子在撷芳园的生活,我要多留意,多关心。 这不,王后刚派人给我送了池南牛骨面茶,我就特意给萧夫人专门端来了,到处找不到人,改专门带人上山去找,可怜我这一番苦心啊。 谁知,竟然不知萧夫人没见过这么美味的面茶,端碗十动作急切,结果烫伤了,瞧!姣姣这边也被汤汁溅到了,姣姣都一直忍着没有叫喊,赶紧叫人为她找大夫。可她的仆从们一直阻拦,非说要用土办法,自己处置。 她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可是陛下跟王后的贵客,这烫伤可不是小事,必然是要请大夫来看的。 他们几个仆从都不懂医,交给他们,岂不是瞎治嘛,这要是耽误了,留疤了,可就是罪过了!他们非要阻拦我们,还威胁要打我们,这才闹起来了。隽苓,我好委屈啊!呜呜……” 薛姣不是个蠢笨狂妄的一根筋,一见今日这形势,要是自己再用那一招博同情,必然会彻底激怒王隽苓。 被他冷声大吼之后,瞬间清醒,赶紧小心翼翼的歪曲着事实。将所有有利与她的话语都编造在一起,装的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 看上去倒像是柒洛无理取闹,欺负了她一般,企图迷惑王隽苓的决断。可王爷早年就离宫在外闯荡,有经过多年征战,人心复杂阴暗,是他早就见惯了的。 这点小伎俩是躲不过睿智,聪慧的他的。一听到柒洛是被烫伤的,紧张的不再听她的一面之词,匆匆撇了一眼薛姣手上红彤彤的印记,赶忙朝柒洛的手望去。 当看到她比薛姣烫伤的没有薛姣严重,便轻轻舒口气,轻拍薛姣肩膀,扭头对着侍从们焦急吼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们都是死人嘛?快去找大夫!芷兰,小翠,快去拿烫伤膏给你们主子先止疼! 唉!你们啊!吃点东西,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不能和睦相处,往后就别见面!跟小孩子般,真是不可理喻!你,手伸过来!本王看看!” “王爷……呜呜……还是王爷知道心疼人,姣姣好委屈啊!呜呜……姣姣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早知如此,就不送美食过来了。呜呜,疼……好疼……刚才姣姣强忍着,现在疼劲上来了,呜呜……” 薛姣一听王爷要看自己的手,心想,计谋得逞,终于 可以当着柒洛的面好好用王隽苓的宠爱关怀羞辱她一番,以解心中怒气了。于是 更为得意的伸出手,夸张的哀嚎起来,娇声在王隽苓身边肆意撒娇道。 “你呀你!别哭了,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是傻子还是故意……嗯,故意虐待自己?你们这么多人,找几个请大夫,找几个回去拿止疼膏药,也不至于到现在手还是红肿,疼成这般模样。” 第五百四十四章 移情别恋? “哼!女人啊!就是麻烦的很!好了!以后不可如此鲁莽,既然如此,母后的话,你也不用在意,萧夫人这么大的人,也不用你一个少女关心,以后你做自己的事就好,你们……可以不必见!” 王隽苓沉声无奈道。女人间的征战竟然是如此纠缠,简直到了没完没了的地步。仿佛从薛姣带着浩浩荡荡的侍从,第一次来王府,与雪柒洛他们打成一片之时起,就注定了两人间的唇齿之战绝不会少。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在自己都已经提出求娶薛姣之后,两人还是会是非不断。虽然嘴上没说,可他在这园子里安插的眼线也不是吃白饭的。薛姣跟柒洛之间时不时见面发生的小摩擦,他几乎全都知晓。 可在心中,他并不愿意将认识了七、八年,多次相助与他的薛姣视作心胸狭窄,手段阴狠的恶毒女子。 他更愿意把她简单的看做一个喜欢争风吃醋的刁蛮少女,虽然不讨喜,但也并非喜欢阴谋算计,背后捅刀子的狠辣女子。 至于薛姣和柒洛两人间的小过节,他想插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柒洛早已表态和自己不再有任何亲密关系,连姐弟间的亲密也不再有,把他还能以什么身份专门去帮她呢? 而薛姣,他就更不好开口了,无论她对外人如何,可毕竟薛姣的父亲有恩与他,薛姣对他又体贴入微,他的心并非冷硬的毫无感觉。如今,他也只能期望这两人少见面,争端自然会越来越少。 “嗯!姣姣都听王爷的,那……若是姣姣手上留疤了,可怎么办?一定好丑的!王爷……王爷您还会喜欢姣姣吗?会不会从此厌弃姣姣,不再见姣姣了呢?” 薛姣说着,将自己被烫红的手高高举起,却又不敢靠王隽苓太近,似乎怕他看穿了什么般,刻意让他看不清自己的手,又做出疼痛难忍的模样。 王隽苓本就不习惯和薛姣靠的太近,可想到自己那夜对她犯的过错,心中始终存了愧疚,见她手上比柒洛更多的红色烫痕,忍不住也要怜悯几分。 此时更是不愿意细看她究竟伤势如何,只见她那般惧怕自己会离开,哭的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着实令人怜惜。 虽然王隽苓不习惯去关心薛姣,可不知为何,当着旁边柒洛的面,忍不住对薛姣又是安慰,又是悉心呵护,想法子为她祛疤。 “嗯?留疤?姣姣想多了,因为这个厌弃,那本王岂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本王了。 你忘了,几日前,父王刚赏赐给母后一瓶南国朝贡的珍珠润肌胶,除了美肤外,还能去痕,等我去跟母后讨了来给你用。” “啊?姣姣倒还真把这事忘了,可那是仅有的一瓶,给我用了,王后娘娘怎么办?隽苓,还是不要为了姣姣这样了,会被那些居心叵测的大臣知道了,又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说你不懂孝道。” 薛姣一听王隽苓提到那瓶珍珠润肌胶,嘴角轻扬,露出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眨眼间又恢复常态,继续装模作样得规劝道。 “放心,母后也很疼你,你这是受伤,救急,母后用来只是养护容颜,本王再找别的护肤圣品献给母后就好。” 王隽苓说这话时,心中竟然开始期待柒洛的可以求他,若是柒洛开口,他是可以考虑将那一小瓶珍珠润肌胶匀给她一些的。 可柒洛始终闭口不言,安静的等着侍从们回来送止疼消肿的烫伤药。甚至一副不愿见到王隽苓和薛姣的厌弃模样,将脸侧向一边。 王隽苓顿觉自己又自作多情了,没错,这样无情无义,只想着逃离自己的身边,丝毫不懂得感恩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对她再心软了。 他可是曳池王爷,也是曳池大将军,怎么能被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女子牵着鼻子走,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冷漠以对。 思及此,王隽苓狠心不再去理会柒洛的伤,反正一会儿会有大夫和止疼药膏,再说柒洛的伤并没有薛姣的看起来那么严重,有大夫给的药就好,犯不着自己关心。 “嗯!好!隽苓对姣姣真好!等姣姣手好了,再给王爷绣香囊。呵呵……”薛姣见王隽苓竟然如此明显的宠爱自己,毫不顾忌雪柒洛的感受。 竟然还主动提出将王后仅有的一瓶,欣喜的将头歪向王隽苓,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拉他坐下,冲他娇笑道。得意的冲着柒洛炫耀着,只是,柒洛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两人。 整个曳池找不到第二瓶的润肌胶要来给她祛疤痕用,完全出乎薛姣意料之外,她的试探成功了。 看来,王隽苓心中还是有她的,完全占有他心中的位置,住进去再也不出来的那一日,指日可待了。 王隽苓并没有因为薛姣和柒洛的突然冲突耽搁了晚膳,也就是他和薛姣的定亲礼,带大夫为柒洛和薛姣处理完受伤的伤后,就匆匆赶回了牡丹苑。 “小姐!快让奴婢看看,您这手,刚才可吓坏奴婢了!”刚回桃源居的薛姣还没进房,就被紧跟着她的小翠紧紧拉住衣袖,担忧的朝她追问道。 “呵呵,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只不过趁那个女人不注意,涂了点刺激皮肤的汁液,哼!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红痒,就是疼能疼得过她那实打实的滚烫汤汁烫伤的?” 薛姣性格怪癖,甚至有些极端。常常毫无原因的就冲仆人们发脾气,说着,边伸手厌弃的将小翠紧紧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打落,一脸嫌弃的吼道。 她今日刚换了件崭新的衣裙,只有刚才靠近王隽苓时,被他碰过,她可不愿意其他人沾染心上人刚碰过的东西。 “那就好,那就好!诶哟!小姐,您是不知道,可把奴婢担心坏了,生怕您没留意,真的烫到自己。可这汁液,不会对您的皮肤有什么大危害吧?万一……” 第五百四十五章 苦肉计 小翠自幼被卖进相府,就一直跟在薛姣身旁服侍,虽然年龄比薛姣还小一岁,可却对薛姣的各种无理取闹,肆意发脾气的做法十分包容,从来不敢跟她顶嘴。 只因担心得罪了薛姣,怕被赶出府,到时候流落街头,最后落得无依无靠的凄惨下场。所以,平日里,看着她作恶,也从未仗义执言过。 久而久之,薛姣觉得自己做的都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不妥。才会在初次见到柒洛时,嫉妒灼烧了心智,对柒洛不仅不顾礼数,竟然敢嚣张的动起手来。 “万一什么?没有万一!你这蠢丫头,担心过头了!本小姐可没那么愚笨,损伤自己的事,本小姐可不会那般愚蠢的去做。 今日这招叫苦肉计!王爷可并没有外表那么冷酷,本来只是想之后再跟他说的,谁知,他竟然自己来了,这下更好,亲眼看到了。 呵呵……今日这大夫 你请的好!一句废话没有,不该说的也绝不说,说到我心坎里了,赏!” 刚才那一幕,想起来,薛姣还有些后怕,她做这些,是事前跟小翠透漏过一点自己的用意的,但大夫这里,她肯定不能提前自己找一个听她话的过来,只能用撷芳园本来就有的两位大夫。 可这两位大夫,她又未打过交道,不知性情如何,单独找人前去试探口风,不仅很容易被王后的人发现质疑,还有可能碰个软钉子,得不偿失。 本来寄希望于王隽苓没有在她动手时出现 ,找完大夫后再去通知王隽苓,这样就不会露馅了。 可未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本来想泼洒到小慕洛手上的肉汤,竟然被柒洛及时制止了,计划变成了柒洛被烫伤如此一来,想要造成肉汤并非她故意泼洒,两人都受伤的假象。 到了警惕性很高的柒洛这里,她还是废了些功夫的,可最后结果还是被她得逞了。而后来赶来的大夫,也不知听到小翠说了什么,竟然一口咬定薛姣得伤更重,必须赶紧用上好的药治疗,避免留疤。 二大夫对两人得伤情总结,到了柒洛这里,竟然成了,没有大碍,冰块冷敷个药膏共用就好,这令薛姣甚为满意。 “是,这还要算小姐的妙计管用,奴婢不过是按照您说的话说给那个大夫听了而已,我们都说是烫伤,但凡有点心眼的,都不会在王爷面前乱说话,当然是顺着我们的说。 而那个萧夫人,明明伤的很重,说不定真会留疤,可咱们一直说您的严重,那大夫竟然只给了她最普通的烫伤膏,那膏竟然还没有他们自己带来的好。 呵呵呵……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姐今日一招真厉害,不但震慑了萧夫人,还博得了王爷的疼爱,让萧夫人眼睁睁的看着您跟王爷在她面前的甜蜜模样,真是解恨的很!哈哈…… 奴婢想啊,这往后啊,奴婢就好好跟着主子,早晚有一天,主子会坐上王妃的宝座,说不定一步步走下去,小姐还能踏上王后的宝座呢! 只是,奴婢还有一事不明白,既然小姐不想在王后在这段时间惹出乱子,萧夫人已经要离开了,对您没有任何威胁了,为何您还非要对雪柒洛…… ”小翠挠头不解道。 “呵呵,刚夸你两句,就又犯糊涂,不过啊!你这样没读过书的穷丫头,不明白本小姐的用意,实属正常。小翠,刚才你说的那些王爷身边的尊贵位置,对于本小姐来说,并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最急于考虑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让王爷彻底忘掉雪柒洛那个妖女,否则就让王爷越来越厌恶她。 不然,即使是雪柒洛真的离开了,王爷必定还会想起她。而她四处游走惯了,说不定哪一日,就又回来了。而母亲说过,男子常常不珍视眼前人,等离开了才会去惦记 才会想到那人种种好。 若是,柒洛过几年又回来了,呵呵,到时候 说不定王爷正愁思念无处倾诉呢,一见面,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虽然不一定到头来,一场空那般悲惨,可也足够我们难过一阵了,到时候,家里有那些卑贱的小妾争宠,外面还有个夫人惦记着他,你叫本小姐如何应对自如? 只有早早灭了他们彼此的念头,本小姐才算是真的安心。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说的话,不会反悔。 她雪柒洛算什么?我凭什么相信她的话,说不定,她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欲擒故纵,来一出临别前的苦情戏。到时候,咱们再后悔就晚了。 既然我无意伤她性命,但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绝不能因为大意,让这种处心积虑的妖女得逞的。 她能勾引到不喜女子靠近的王爷,还让王爷为她买了那么多奢华的饰物,为她们母女在王府折腾出那么多花样,逗她们开心,就绝非省油的灯,我们万万不可轻敌!” 薛姣想到以前探听到的王爷对柒洛宠溺的种种,还有那夜在郊外小阁楼上,看到匆忙逃离,头发衣衫不整的柒洛,心就如针扎般难受,凝眉道。 “嗯,小姐说的是!今后,奴婢一定更加小心。话说,过了今晚,小姐这身份可就大不相同了,奴婢提前恭喜小姐了!” 小翠巴不得自己主子的身份越来越尊贵,她还打算一辈子留在薛姣身边,过着不愁吃不愁喝的日子。只要低眉顺眼,能忍气吞声,薛姣不仅会给她丰厚的奖赏,还会减轻她应做的活。 “拍马屁!呵呵,算了,本小姐就喜欢嘴甜的!不过嘛,这恭喜就免了,本小姐要等那个妖女真的离开曳池那一日好好庆祝一番!” 薛姣的定亲礼很快便过去了,定亲礼上的一个小插曲,也被人刻意遗忘了,只是,王隽苓却总是隐隐觉得好像哪里出了岔子。 曳池的定亲礼,有个特殊的仪式,就将写有定亲的男女双方八字的木牌并排放在光滑的青石上,青石下方放好一个盛满曳池最圣洁的玉镜湖中的圣水。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世故王爷 若是同时松手,两个木牌滑落,掉进水盆中,木牌上的人名掉色了,就是这两人有缘无分。若是木牌直接顺着水盆满载的水,滑落到了盆子外面的地上,那就是两人在一起是大凶之事,万万不可成亲,更不可再见面。 可薛姣的八字牌子进了水盆,恰恰就是后者,幸好她父亲眼明手快用一颗石子轻轻一弹,那木牌又被强行推回盆里了。 而这小小的作弊举动,不懂武功的王后根本看不出问题,王隽苓又正好被身旁的侍从敬酒,挡住了视线。 而那个监视整个定亲礼的礼官,迫于右相的威胁,总是站的最近,全部看到了,也装聋作哑,不敢言语。所以,定亲礼最终还是顺利举行了。 而这一切,柒洛都不在意,她已经在准备行李了,还派人给雪蒙去了信,让他告诉希罗王,按她离开曳池的时间派人在边境接她们。 “夫人!您这手,怎么不见好啊?”第二日一早,晨露园内,连翘帮柒洛洗漱时,小心翼翼的将柒洛烫伤的那只手捧在掌心,仔细查看。 “才一天,哪有那么快,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柒洛不以为然,望着紧张的芷兰,轻笑道。仿佛受伤的不是她自己一般,对于女子尤为在意的容颜、外貌,她从未投入过多的精力。 相对于薛姣出门要挑选衣裳,精心打扮,折腾足足一个时辰,头上不插满耀眼珠宝,便不敢出门,柒洛已经算是名门大户中穿着打扮极为素雅,简洁的了。 “哼!分明那个庸医给的药膏就不管用,还没有咱们自己带的好用,可是,再好用,也不如王爷给薛姣的,那可是陛下给王后的,南国朝贡的唯一一瓶。 据说是最好的润肌美肤,去疤凝胶了,奴婢觉得她的伤看上去好蹊跷,离得远远的看上去的都是一大片 整个手都是红的,看起来真的比夫人的严重。 可若真是这样,为何,一开始,她一声都不吼叫?恐怕是看着夫人被她暗害,得意过头了,忘了演戏了吧!” 芷兰年长柒洛三岁,又曾在紫晏王后身边服侍多年,对于女子这些小心机,肮脏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早就见识过了。 薛姣能糊弄过去的,也只有脑海中满是朝政之事,常年在军中,对女子之事不甚在意,且年岁尚不足十六岁的王隽苓了。 “呵呵,你也看出来了!连翘这小丫头还追问我薛姣怎么也受伤了,看来啊,还是你更机敏。 不过,咱们知道就好了,她左右不过是看我们不顺眼,想彻底震慑我们,对她今后再无威胁。 只是,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并无意跟她争抢什么,她敬不肯罢休,没完没了的纠缠不放。哼!暂且静观其变,若是她再耍幺蛾子,那我雪柒洛也不是软柿子,必定奉陪到底!” 柒洛没想到,薛姣竟然铤而走险,心思都动到小慕洛身上了。令柒洛心中寒凉,感觉薛姣已经被嫉妒熏红了双眼,跟疯子一般失去了理智。更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若是薛姣不知收敛,在她们已经一退再退,一让再让后,依旧不能安分,放弃对他们的敌意。 不仅如此,还愈加嚣张,从不停止对柒洛母女的折辱,伤害,甚至手段更加阴毒残忍,泯灭人性,连孩子都成为她发泄的对象。 那柒洛就绝不会任由她嚣张妄为,尤其是薛姣动了她的孩子,触及了她最后的底线。以牙还牙对于柒洛来说都不足以解恨,若是薛姣再造次,柒洛宁可冒着不顾及各种礼法,也定会让她十倍偿还! “夫人,这女人实在阴险可恶,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了,若是夫人这次因为她,真的留了疤,奴婢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夫人,您这手可不能仔耽误了,奴婢知道,您是个不爱声张,有苦有痛都自己默默忍受的,可这次万万不可忽视了。 这可是伤了手啊,女子的手有多重要,以前在宫里时,还曾听说先王嫌弃先王后的手不美,冷落她的事,您的手可千万不能留疤啊!要不要我跟王爷说说,让他将那瓶润肌胶匀给您一部分?” 芷兰望着柒洛仍有些红肿的手,心疼道。她深知柒洛跟王隽苓如今的关系非同往日,两人间隙已生。依照柒洛的性子,她就是再疼,手上的伤疤再多,也不会低头向王隽苓求取祛疤胶的。 可她却不忍心,宁可自己去求那个冷面无情的王爷,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受苦,好好一双跳舞的仙子一般的白皙娇嫩的手,被薛姣的暗害留下疤痕,令她这样闻名紫晏的舞仙姬折损了美名。 “不可!不可!要是想要,我昨日当着他的面就要了!反正我这手又不给男人看,我又不期望哪个男子因为这个喜欢我。 不妨事,留疤就留疤吧,有个小疤痕,也未尝不是好事。每次看见,都可以提醒自己,远离不属于自己的人,不要对那些本就不该奢望的人动心。只有这样,才能想到别人的绝情,自己才能狠下心,再不想起。” 柒洛连连摇头,听到芷兰要去找王隽苓,吓得赶紧制止她的危险想法。此时,是最敏感的时刻。王隽苓跟薛姣刚定亲,要是被她知道了,定然会勃然大怒,惹出大乱子。 而王隽苓摆明了对自己一点情义都没有了,恨不得将她全然忘却,他们就更没有必要找他求情了。 求了,也不见得,他会给,还免不了收到一阵羞辱,既然如此,何苦呢,自己的痛,自己受就好。 “唉!其实……也好,可,当真委屈了夫人的绝美容颜,手上糟了这么大的罪,王爷也丝毫不关心,那么好的药,竟给了薛姣那个恶毒的小妖精!王爷真是糊涂啊!将来,他一定会后悔的!” 刚陪连翘玩耍归来的连翘,一进屋就听到两人的交谈,想起昨日的事,就怒火攻心,咬牙切齿的替柒洛鸣不平。 第五百四十七章 陛下亲自点名 “他糊涂?他才不糊涂呢!给薛姣就对了!那可是他亲自求娶的侧妃,不过是利益罢了!皇室子孙,有几个是真正的情种?多数都是喜新厌旧,只为自己前途打算的。 他们早早就有自己的筹谋,一心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又哪来的心情花时间和心上人风花雪月,痴情以对呢? 如今看来,他们两人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义也很深厚,薛姣对他又是死心塌地的喜爱,如此这般,对他来说,岂不是最圆满的一门亲事? 而我这边,如今,只是他父王、母后的一位客人罢了。我对他有什么帮助吗?我即无能力,也不会刻意去帮他。 那罕有的珍宝一般的润肌胶到了我这里,岂不是暴殄天物?你说,他傻吗?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提让我用润肌胶的事了。 我们从虞渊带来的膏药也并非低劣货,好歹也是虞渊王赏赐给重臣家眷的。且先用着,看样子,我小心些就好,即使留疤,也不会比指甲盖大的,不离得近,看不出来的。你们啊!都放心吧!” 柒洛不喜欢别人替她忧心,更不想让忠心跟随自己的人随着自己吃苦受罪,还要担惊受怕。 芷兰跟连翘对王隽苓的做法寒心,她却并不觉得意外,既然已经撇清关系,她对王隽苓还有什么好指望的,至多是见面行礼问候罢了。 “夫人,王后娘娘刚才派人来传话 今明日的晚膳,咱们不必过去陪她用膳了,薛姣的父母在这里多住两日,他们一起用膳。 还有,后天是赏菊宴,王后让我特别通知你,赏菊宴那日,无论是外国来的公主还是本国的皇族女子,大臣千金…… 除了王后,所有参与女子都要献上自己拿手的表演,可以舞乐表演,也可以挥毫泼墨,吟诗作赋…… 那日,陛下也会亲自参与,陛下专门说了,赏菊宴那日,想看看您的舞,您若无异议,就派我们去回个话。 若是不想参与,陛下也会体谅,会跟众人解释,不必苛责与您。对了,王后娘娘特意叮嘱您 那日一定要穿的华贵耀眼一些,不要再像往常那般淡雅低调了。” 午膳将至,还有一个半个时辰时,柒洛正准备收拾收拾,带上小慕洛去牡丹苑陪王后一起用膳,这是两年来不成文的规矩 每当王后到撷芳园居住,除了早膳,午膳和晚膳都是要和柒洛、王隽苓一起用的。 可如今,又多了个薛姣,柒洛虽不情愿跟她一起用膳,日日见她在王隽苓和王后面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娇嗲撒娇邀宠的做作模样。 可无奈,无法次次都找理由躲避。只好硬着头皮前去,听着薛姣虚假的笑声,望着她做作的模样,她实在没胃口,饭越吃越少。 王后还一直以为是膳食不合她胃口。这次,还没等她们出门,连翘就匆匆从外面回来传话了。柒洛一听,顿时舒了口气,可以连续两日不必见到薛姣,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连忙回复连翘道: “这……嗯,好!连翘,你这就去回话,我可以献舞。本就是以王后名义举办的,只要王后娘娘开心就好。 别的才艺,柒洛拿不上台面,一支舞,倒还能拿出手。至于那日的着装打扮,我会好好挑选炫目一些的华丽衣裳,请娘娘放心。” “诶?奇怪,夫人,您难道不觉得,王后娘娘今日传话,有些古怪嘛。”芷兰望着连翘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疑惑道。 “古怪?哪里古怪?”柒洛并不惊奇,走到梳妆台前,优雅的一层层打开首饰匣子的小抽屉,淡然回应道。 “去年也有赏菊宴,王后娘娘请的人里面,也就两四、五个贵族千金和大臣家眷,今年看上去,怎么显得格外隆重,听那口吻,还有什么外国公主,还有不少皇族贵女,大臣千金更是不少。 还专门叮嘱了,人人都要表演才艺,可去年只是自愿,也就两个贵族千金表演而已。今年这赏菊宴看上去……”芷兰回忆起去年的赏菊宴,愈发觉得这次的赏菊宴并不单纯,疑窦顿生。 “看上去大有文章吗?哈哈……这个嘛,我知道,能让陛下刻意叮嘱,让我表演,一定是有深意的。 只是,他们具体有何意图,我暂时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你放心,陛下跟王后都不会害我的,他们都是正大光明之人,仁善宽厚在四国中也是有名的。 尤其是陛下,他是出了名的有恩必报,重情有义之人,他是不会做不利于我的事的。如今,一切尚不明朗之际,只有静观其变。 好了,如今也没有时间多想了,自从将军杳无音信,这些年,心情低落,我一年也练不上几次舞。 如今动作都生疏了,给你们几个看看,还能凑合,可要当着众人之面献给陛下和王后,就太过勉强了。 时间紧迫,就剩不到两日了,我还是赶紧好好排练舞蹈吧。芷兰,你去箱子里帮我取出几条颜色不同的舞裙,我一会儿去挑选。” 柒洛对于芷兰的话,并不觉得惊奇,也毫不恐慌。陛下跟王后再有什么文章可做,也不会向像对柒洛只有嫉恨的薛姣那般不懂分寸。 甚至疯狂过激的肆意羞辱柒洛,暗中谋划如何伤害柒洛母女。这偌大的曳池,如今我最令柒洛添堵,小心翼翼防范的就是薛姣,也只有她。 “是!夫人!您也别太过担心,您的舞是整个紫晏的骄傲 即使是生疏了,也比一般王宫里的舞姬跳的灵动惊艳。 到时候,一定震惊四座,让曳池的豪门,权贵们见识一下什么仙子翩翩起舞。奴婢这就去给您娶舞衣。” 芷兰见柒洛淡定自若的模样,便不再有顾虑。想起自己的主子时隔多年,终于可以再次出现在众人目光的包围中,自豪献舞,接受众人都称赞和美誉,就喜不自禁。连去翻找舞裙时的步子都轻快不少。 第五百四十八章 争芳斗艳赏菊宴 “夫人,您快看!哈哈……笑死奴婢了,看薛姣今日打扮的跟只彩毛鸡一样!花里胡哨的,天下的颜色都被她用完了。 啧啧,这大红胭脂不是咱们紫晏宫里老嬷嬷们最爱用的嘛,想不到曳池的审美如此与众不同。 刚定了亲就如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未来的侧妃!看这样子,她这是张狂的很,王后的风头都想抢了。这是出来给王爷长脸呢?还是丢人现眼呢?哈哈……” 连翘同雪柒洛、小慕洛和芷兰在一艘小船上,紧紧跟着前面几艘小船。连翘眼尖的看到最前面陛下跟王后的船后面是王爷和南国使臣的船,紧跟着的就是薛姣和另两名女子的船。 远远望见她艳丽耀眼的装扮,忍不住指着薛姣所在的方向,向柒洛她们一脸厌恶的小声嘲讽道。 赏菊宴当日,按照撷芳园的老规矩,所有参加赏菊宴的人都要从撷芳园后花园的小码头乘小船 穿过王府和撷芳园共用的小河,到撷芳园前面的大湖绕湖一周,在园子周围巡游一圈回到起点的码头。 然后再一起到后山登高望远,赏玩山上一侧专门开辟的菊花园,在山顶享用茶点。最后再回王后的牡丹苑享受晚膳。 而今日来撷芳园的人较多,大概有二十余户名门望族的女眷,虽然撷芳园和王府中间的河面较为宽阔,能并排行驶五艘可以站人的小船,但船多,为了行驶顺畅,每艘船按主人等级安排先后行驶。 本来,撷芳园总管将柒洛的船只安排到陛下跟王后之后,紧跟着王爷的船,与薛姣并排行进。 可柒洛有意避开锋芒,在这种场合,尤其不想太过惹眼,更不愿意再激起薛姣那个疯女人近乎丧失理智的嫉妒心。 于是,早早跟总管打了招呼,排在了靠后两个船身的位置前行,不至于太靠后显得王后待客不周,也不至于在前面太过惹眼。 “嘘!连翘,注意场合!你……给我忍着!”柒洛被连翘的口无遮拦惊的冷汗连连。这种场合,到处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朝政中的争斗,连带着家眷都有份参与。 难保连翘的话会不会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加以利用,做了别人针对王爷跟右相的棋子。无辜被牵连其中,给陛下招惹麻烦。 “呵呵……夫人,她说的没错,这哪像是相府出来的名门千金,大家闺秀,市井小民也比她会打扮。 这无论是哪国的相府千金,可都是自幼不缺诗书礼乐教化的,怎么会教化出如此庸俗的女子。 啧啧……这是插了多少金银珠钗在头上啊!也不怕脖子断了!怎么不把他们家的金元宝都顶在头上……” 这一次,芷兰倒是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刻板正经的附和柒洛,并没有奚落连翘,竟然盯着远处站在船头的薛姣,此刻的她正张狂的高仰着清高的脸,一脸得意。 而她那张脸早已被厚重的脂粉涂抹的没有半点少女的清纯灵秀感,倒像是个阅历无数的半老徐娘般俗艳。 再看那缀满一头珠钗的发型,色彩艳丽的衣裙,整个人看上去惨不忍睹的俗艳。也笑的欢实,要不是极力克制着,就要前仰后合一般夸张。 “你们两个啊……呵呵……不行了,别说了!知道我一笑起来就止不住,还不快住口,一会被外人听到,我想救你们都难了。” 柒洛本来第一眼顺着连翘的手指,看到薛姣今日装扮那一刻,已经在强忍笑意,努力克制自己了。 本指望芷兰会制止连翘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她也“同流合污”了,柒洛实在难以再坚持下去了,辛苦憋了半天的笑,终于还是在两个“活宝”的欢笑下破了功。 只不过,没一会儿,就看到前面有人扭头看向她们这边,柒洛连忙朝连翘和芷兰做了噤声的手势。 “怕什么,奴婢们说的都是实话,谁叫她眼里容不下别人,自己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角色美人。 要样貌没样貌,要才能没才能,还是个小心眼的恶毒女,对有姿色得佳丽嫉妒的要死!夫人,您看!她旁边那艘最不起眼的小船上的女子,看到没?”连翘今日一提起薛姣,似乎兴致正浓。 根本不想顾及其他,继续兴致勃勃的指着薛姣身旁那艘小船上的青衣女子,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嗯?小船,女子?哦,看到了!那女子容貌清秀,身材纤细,气质脱俗,挺好的,怎么了?” 柒洛望了一眼那女子,心中颇有好感,难免多看了几眼,觉得那女子倒是难得的令人赏心悦目,对身侧的连翘微笑道。 “夫人不爱打听,不知道,那女子是都城有名的才女柳云。 别看她父亲只是个家塾先生,靠着为达官显贵子弟教书授课为生,可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都城中很多名门望族都认识他。 王府中的人都知道他们父女。这小姑娘之前跟王爷一起参加过曳池都城有名的青年才俊赛诗会。 那可是四年办一次,年满十二岁,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凡是曳池人都可以参加的。王爷十四岁那年参加了,就是咱们来曳池前一年。 当时,这小姑娘也参加了,她比王爷还小一岁。两人在诗赛上竟然比到了最后,成了男女组中的最后胜者。 被人戏称诗王,诗后,可不光如此,到最后,这小姑娘并不惧怕王爷到身份,竟然主动提出要跟王爷比赛,王爷一向在女子面前极为冷情,没想到 竟然答应了,两人竟成了对手。 争夺到最后 令众人震惊的是 这小姑娘竟然巾帼不让须眉,赢了王爷,成了那一届赛诗会最后的赢家。 为此还得了陛下的赏赐,有了曳池第一才女的名号。据说,从那以后,陛下和王后就开始注意她了。 当时,整个都城,乃至整个曳池,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第一才女的称号。可谓是一时风光无限,连王爷都对她高看三分。后来,两人有一段时间还经常一起游玩吟诗作赋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 美姬候选人? “可没想到,没见几次面,就被薛姣搅和黄了。薛姣不是光对咱们如此歹毒,当年才十四岁的小姑娘,竟然找了人要将柳云掳走。 幸好诡计被她父亲提前知道了,没有得逞,还被罚在家中禁闭了一个月,不准出门。事后,柳云父亲吓得,不敢再让她见王爷了。不过,听说……听说两人以后还有书信往来。” 连翘怪不得被芷兰取笑为包打听,从紫晏王宫开始,到曳池王宫,再到撷芳园,宝熠王府,没有她打听不到的小道消息。 竟然一开口,就噼里啪啦的抛出了令柒洛和芷兰都震惊的哑口无言的一堆陈年往事。最后,见柒洛跟芷兰都一脸惊讶的望着她。 想到了王隽苓跟柒洛之前的关系,芷兰又敏感的瞪了她一眼,才慢慢放缓了语速,不敢继续说下去,怕柒洛伤感。 “哦?竟有这等事!看来,这个薛姣还真是阴狠成性,这么说来,连你都知道了,那岂不是都城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恐怕,王后,王爷他们是心知肚明薛姣的品行,却又刻意忽视吧。不过,这小姑娘看起来,跟王爷倒还真是般配呢!若是没有薛姣,她倒更适合做侧妃。” 柒洛开始刚听到柳云的传奇事迹,想到她当时跟王隽苓在一起的画面,心中有过一瞬的刺痛和心酸,可旋即想到自己即将离去,瞬间淡然许多,反而开始一脸赞赏的欣赏起那个青衣女子来。 “嗯!奴婢也这么觉得,您看,这会子薛姣对她还有敌意呢,您看薛姣的船,一直压着柳云的,非要走在她前面。 还没少给柳云抛白眼。那边还有个听说是什么国的公主,做了曳池的战俘,一直扣在曳池这里。 他们陛下派人多次求情,今日才放出来。也不知为何 被王后请来了。听说也是个美人胚子,不过是个火爆脾气。 到时候,遇见了薛姣,哈哈……这下,可就热闹了。说不定,有人会替咱们好好收拾一顿薛姣呢!” 连翘望着薛娇跟她两旁一左一右两艘船较劲的样子,就觉好笑。左边是柳云的船,本来只是靠后一点,如今已经被薛姣的船霸道的挤到后面,快要落后一个船身的位置。 而薛姣右侧的所谓公主的船只虽然没有被她挤到里面,但也是小心翼翼的刻意避让着她,跟她落后半个船身。 只是,这一切看上去都是船夫的退让,而船上一身银灰色衣裙,冷艳俊美的公主始终高傲的抬着头 一语不发。 一番游玩下来,从游湖到登山赏菊,再回到撷芳园时,已经傍晚。晚膳很快就开始了,觥筹交错,整个牡丹苑中热闹非凡。 平时空旷无人,偌大的露天迎宾台内,不仅被众多金黄的菊花环绕,映衬着红彤彤的灯笼,煞是好看。 今日更是挤满了各色衣着,谈笑风生的贵族佳丽们,欢声笑语环绕整个大厅。位居高台之上的陛下,俯视下方众人,心情愉悦的朗笑道: “哈哈……今日是王后的赏菊宴,又恰逢南国使节出使曳池,商议两国签约和平协议,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好日子。 都城中的世家千金,名门闺秀,也都齐聚此地,正好朕的小王子,宝熠王刚与右相之女薛姣定亲,将会迎娶薛姣为侧妃。 宝熠王如今也已经是十六岁的成年男子,身边尚无姬妾,对于皇室子孙,实在不妥 如今侧妃既然已经订好,王妃之位也只能是紫晏的尊翊公主刘祯茯的。 那朕打算今日索性就在此,从在坐的各位德才兼备,样貌才情俱佳的女子中为宝熠王挑选几名美姬(曳池王爷妾室称号)。 不过,今日这个特权,朕同王后就不同皇儿抢了,哈哈……一会儿,人人都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艺,最后,由宝熠王自己选,我们绝不干涉。舒娅公主,还有,柒洛!你们也都准备一下吧。” 众人被曳池王突然的提议惊呆了,顿时,高台下一片寂静沉默。片刻后又传来了一阵骚动,议论声悄然而起。 “什么?那个舒娅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嘛!这个不是陛下的恩人萧将军的夫人嘛,她们都是有夫君的,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放着这么多未出阁的少女 还要专门点名让她们两个参加,这不糊涂嘛!”一位被邀请女子想到要有这么多人跟自己争王爷,心中恼怒,不由口无遮拦道。 “嘘!你不要脑袋了!陛下是谁?他能做傻事?那舒娅是有过夫君,还是个将军,可不是战死了嘛,这南国的使节也在,这肯定是两国私下说好的,不然为何突然放公主出来了? 她进了宝熠王的后院,顶多就是个人质的作用,只是个妾室,用的着管她是不是出阁了,南国王都不在乎,咱们陛下有何好在乎的。 而这萧夫人,虽说比舒娅公主还年长六岁,还带着个女娃娃。可这才情容貌绝佳,是四国有名的美人,紫晏唯一的舞仙姬。还有个希罗王做靠山,论这些,做宝熠王的美姬是绰绰有余了。 萧将军都失去音讯三年了,还能在人世?萧将军是提前写过遗书的,整个虞渊都知道。遗书内容就是替萧夫人说情,让她日后可以自由选择夫君再嫁,就连虞渊王都得认可,其他人更不能为难她。 咱们陛下看来是想有个合理明目留住萧夫人,保护好她们母子,好好报答萧将军的救命之恩。陛下重情义,知恩图报是人皆尽知的。 从紫晏的尊翊公主的王妃之位的许诺到今日的萧夫人,都是如此。没看见,都没叫她萧夫人,直呼名字了嘛!” 幸好,她身边看起来像是母亲般的年长女子跟她解释一番,女子才默默点头,不敢再对陛下的抉择有微词。 “夫人!您……”芷兰见柒洛脸色难堪,一脸震惊的模样,不由忧虑道。芷兰跟连翘都听到了周围几桌的议论,担心柒洛,怕她为难。 第五百五十章 紫晏仙子惊四座 “哎!真没想到……没想到……为何偏偏要是我?可陛下不都知道月亮哥哥要接我的事吗?这……罢了!去就去!一支舞而已,都知道我以前是紫晏王宫的舞姬,既然来了,就不能慌了阵脚,这支舞一定用心跳好。 天大的事都抵不过这件事,不能因为我一人辱没了紫晏舞乐,辱没了紫晏王宫所有辛勤修习舞乐的姐妹们!说到底,总归到最后,我也只是个充数的,王爷根本不会在意我的。你们,别担心。” 柒洛的脸上写满了苦涩,惊诧,费解……百感交集,却又异常镇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完,还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芷兰和连翘,柔声安慰道。令芷兰和连翘瞬间长舒一口气,安心不少。 可那一边座位跟柒洛斜对着,位于第一排的薛娇就没有这么处变不惊了,此刻还一脸质疑,难以相信陛下会如此安排。 竟然事前没有跟他们说过,此刻才不得不承认,到底是君臣有别,他们做了决定的事是不必知会他们这个所谓的亲家的。 可心中依旧意难平,一会儿恶狠狠的瞪着坐在对面使节后第二排,一身深紫色华服,头发高高盘起如云霄般英气勃发,发间只有两只镶红宝石的玉簪,一只精巧的珍珠步摇和几朵清新的绒花点缀。 高贵却不失雅致的柒洛,再侧身轻蔑的斜瞥一眼紧挨自己右手而坐,位于第二排的冷傲公主。忍不住低声恶毒的咒骂道: “凭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就给王爷找妾室,本小姐才刚刚……哼!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不就是开枝散叶嘛!哼!凭什么还找了两个已为人妇的她们!她们,也配!两个老妇!” “小姐!别说了!小心被人听了去!您别气了,她们最多就是个美姬,根本撼动不了您的地位,您当务之急是赶紧给王爷生个孩子!”站在她身侧的小翠,吓得一头冷汗,赶紧拉了拉薛姣的衣袖 低声提醒道。 “哼!生生生!本小姐倒是想,可王爷他……不提也罢,倒是这个雪柒洛真是令本小姐开眼了,口口声声说自己要走,还在本小姐面前做戏。什么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对王爷毫无心思,都是骗鬼的谎话! 如今看来,最有手段的就是她,那个柳云倒是比以前乖多了,这个公主,长那么高干嘛!杵在那里跟木桩子一样,一脸凶相,看着也是碍眼! 哼!真是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薛姣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依旧不管不顾的继续发泄道,只是,这次声音明显小了不少。 “隽儿,如何?各位佳人的才艺都展现过了,这些簪子,作为奖励,你提我们分发下去吧。记住,金钗和玉簪都是给你钟意的女子的,一定慎重啊!” 高台上的曳池王听不到众人低声议论的内容,这些早已被伴随着晚膳响起的乐曲遮盖的差不多了。 可曳池王何等智慧,霸主般的君王,只需一眼,就看出台下各人的躁动不安,愤怒,隐忍,各种表情和小心思尽收眼底。 可他,默不作声,依旧举杯畅饮,温和的笑对王隽苓,以一个和蔼父亲的模样,耐心询问自己的儿子,为他扩充后院的事。 “儿臣谢过父王的悉心关怀,如此甚好!儿臣谨遵父王安排!”王隽苓像是木头人一般面无表情,像是被迫一般不情愿,但举止却令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恭敬,却不失优雅的朝曳池王行礼回应道。 随后便带领着端着二十几只檀木簪子,几只精美华贵的金钗,玉簪的侍从回到坐席,等待欣赏完毕各位佳人的才艺,逐一分发。众人都在担忧自己是否会中选,可王隽苓的眼神却情不自禁的飘向柒洛这边。 没人知道,他跟柒洛一样震惊。公主的事,是父王提前说过的,自己再不情愿,也要从曳池国利益着想,顺从。 可柒洛也参与进来,父王跟母后竟然没有跟他透露过,王隽苓毫不知情,真没想到他们会有意留柒洛在王府中。 今日这场面,很明显,父王不会随意提出让柒洛也献舞的,虽然没明说,但也是默许她参选。甚至看起来,这本就是父王的意思,柒洛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早已知情。 刚才端着酒杯的手,在听到父王的话后,那由于震惊带来的轻微抖动,全然落入他的眼中。 一时间,轻歌曼舞,迎宾台余音缭绕,光影交织出了曼妙的夜晚。挥毫泼墨,吟诗作赋,弦乐弹奏……恨不得琴棋书画,吹啦弹奏样样精通的才女佳人们,个个身怀绝技。 都在王隽苓和曳池王,王后面前争前恐后的展现自己的才艺,相较之下,柳云的才情最高,南国公主男子般英挺的身子,豪迈的剑舞也格外引人瞩目。 而薛姣的古筝倒也算的上技艺尚佳,只不过,同柳云和南国公主放在一起就显得略微逊色了。 柒洛望着一个个跃跃欲试的佳人,并不着急,不急不躁,安静的等着,直到大家全都表演完了,众人的目光向她投来,她才缓缓起身。 将身上的淡紫色薄纱制成的外衣轻轻挥去,露出里面金色滚边,金丝绣菊,外紫透着白色里白,裙摆如羽翎般模样,飘逸轻盈,淡雅高贵的双层轻薄舞裙。 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轻盈的步子,如蝴蝶般,翩然飞入迎宾台中间围满菊花的小舞台上。 随着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舞乐,轻踏着柔软的红毯,曼妙轻盈的舞姿如飞天仙子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激光器,包括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动情的王隽苓。 台下一片静默,众人都默契的不远发出一点声音打扰了眼前之人精妙绝伦的舞蹈。就连高台上的曳池王和王后也在心中连连慨叹。 怪不得四国之人皆言紫晏的舞乐最高雅,境界非凡,如今看了柒洛这一舞,真的犹如天宫赏月,嫦娥献舞般,瞬间到了仙界,连同这些观赏者都升华了一般。 第五百五十一章 花落谁家?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有人正在倒酒的手竟然忘记停止,满溢的酒杯在无声称赞柒洛令人惊艳,世间罕见的超尘脱俗的舞姿。 就连那些一脸妒忌的候选佳人,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承认,这个雪柒洛,不愧在紫晏得了由紫晏王亲赐的舞仙姬的称号。 以至于后面接替的舞姬们竟然无人超越,紫晏太子将此殊荣终身给了雪柒洛,也只有她可以拥有此称号。今后再无任何人配享用此尊贵称号。 “唉!真的差的不是一个级别……若是她再年轻几岁,没有成过亲,怕是做个侧王妃都不成问题了。”一句听起来酸溜溜的话,从一个样貌较为普通的候选女子口中飘出。 “对啊!咱们呀,还是别抱希望了!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嘛,她样貌绝佳,舞姿也确实与众不同。 若是再有家世背景,再会些手段,心机,就是当个王妃,或是宫里的夫人,与王后争宠,只怕王后都敌不过她呢。” 另一名紧挨着她的候选女子,更不自信,看看自己身上花红柳绿的装扮,再望望台上正专心起舞,高贵雅致的柒洛,更加颓丧,恨不得钻进地缝般的窘迫。 而南国公主完全是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望着台上的柒洛,仿若什么事都引不起她的兴趣般。 柳云的眼神则颇为耐人寻味,欣赏与审视并存,眼中深藏着少女对于心爱之物快要被夺走的警觉敏感。 表情最生动的莫过于薛姣了,整个迎宾台,就她一脸桀骜不驯,也不正眼看舞台上如仙子下凡的柒洛。嘴里一直在低声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咒骂: “一个个,都是狐狸精转世!都来跟本小姐抢王爷,哼!走着瞧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们一个个,哪像是有福气的,碰上我,都让你们将来求饶,还有你!雪柒洛,这里面最会魅惑人的妖精就是你! 好!不自量力 是吗?那本小姐就让你看看 将来入了王爷的后院,本小姐也有本事把你赶出去! 到时候,丢人的就是你!就是你哭着求我,本小姐也绝不心软!别怪本小姐心狠手辣!是你自找的!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哼……” 终于,随着舞乐声落,最后一个候选人的才艺也展现完了,曳池王心情愉悦,对王后给王隽苓邀请来的这些佳人都很满意,朗声笑道: “好!好!好!不亏都是曳池的绝代佳人,个个身怀绝技,样貌娇美!嗯!隽儿!开始选吧!可别挑花了眼啊,别忘了,一次选美姬,最多只能选五人!” 王隽苓起身朝曳池王躬身,微微点头行礼,示意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并不在意父王的调侃,旋即转身就领着身后三名侍从,朝已经列队等候在舞台下方的按照表演顺序站立成几排的候选美姬大步走去。 三名侍从手中的托盘,从左至右,依次装有檀木簪子,金钗和玉簪。而那些候选的佳人都将眼神牢牢锁定那独一无二的一支金钗和旁边的四只玉簪。 少女们深知,檀木簪子,就代表未入选,只是作为这次参选的礼品馈赠而已,安慰那些精心准备的少女们失落的心。 她们在各自家族中也算是耀眼明珠了,未来赏菊宴之前就听说,陛下跟王后这次赏菊宴有为王爷选侍妾的意思,便早早动了心。 柒洛看着这一切,却在心中升起了无尽的嘲讽,这么多女子都来挣着做一个妾室,且都出身高贵。 虽然不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千金,也多是都城中的名门望族侄女去,干嘛放着普通人的正室不做,削尖脑袋做人家的妾? 难道都觉得王爷一定会当上太子?无论如何,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一个夫君,一个安稳平安的家,虽然,这些,对她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谢王爷!” “谢王爷!” 随着王隽苓敏捷的动作,似乎毫不犹豫就利落的给众人发了檀木簪子,虽然佳人们纷纷哀怨的不愿接过这代表落选的檀木簪子。 可最终都被王隽苓冷峻霸气的外表折服,恭恭敬敬的接过木簪行礼,感谢声此起彼伏。 “夫人,您看,王爷到现在,已经发了十几支檀木簪子了,还剩六、七个人,而那五支金钗,玉簪,还没有发出去,王爷会不会……” 马上,王隽苓就要走到雪柒洛面前了,连翘突然充满希望的欣喜道。她还是想要王爷跟柒洛在一起,她总感觉,只有这样,柒洛才会真正开心。 “不会!你放心!连翘,咱们就等着安心的收拾包裹就好,别的不要再多想!”柒洛冷声道。 一盆凉水浇下,还未等连翘反应过来,就发现,那金钗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南国公主手中,周遭的人皆是一片唏嘘声,小声议论着,极为不满。 “瞧见没,就说这公主有来头,都已经成过亲了,还能拿到金钗,那可是给仅次于侧妃之位的美姬的,玉簪就是最普通的侍妾,没有名号的美姬戴的。” “瞧见没,就剩几个了,那个萧夫人还是被给了玉簪,就是选上了,也是耻辱,若是没选上,更耻辱,这不是骑虎难下嘛,如今,还真替她惋惜。” “你惋惜什么,自己都没选上,人家只要能进王府伺候王爷 说不定多乐呵呢,还管那么多,将来,玩的是手段,厉害的,早晚会出头!” 那边的议论声已经传入了柒洛耳畔,她微皱眉头,没想到这些达官显贵的子女竟是如此缺少教养,不悦的抬头望向远处在席位上焦急等待她们参选结果的家人,侍从们。 心中庆幸,幸亏连翘不在这里,不然,被她听了去,一定会替她出气,揪住这两个敢在御前肆意诋毁别人,胆大妄为的女子,理论一番,到时候可就闯了大祸了。 就在柒洛烦躁不安,不想在这里继续等候挑选之时,王隽苓终于发出了自己的第一支玉簪,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云。 第五百五十二章 耻辱 而王隽苓给别人赐簪子时,都是一脸冰冷,挥手示意身旁侍从递出簪子,到了柳云这里,竟然微微一笑,亲自将玉簪递到她手中。 两人相视一笑,瞬间,激怒了一直满心嫉恨,远远盯着这里,眼睛就要喷火的薛姣。柒洛的视线从小慕洛和连翘、芷兰身上扫过,正巧撞见满脸怒气,脸色涨红的薛姣,忍不住噗嗤一声,低笑出声。 旋即赶紧正色顺着薛姣的眼神望去,看到了眼前一对耀眼的才子佳人。站在队尾的柒洛和柳云中间只隔了两个女子,一眼就看到了两人含情而笑的暧昧模样。 心中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心酸,却又被自己努力压制住了。如今的柒洛,饱经沧桑,早已活得通透,一般的俗世难以令她牵挂,更不会成为她的羁绊。 一闪而过的酸涩感,随后便被暗暗的祝福取代:挺好!这个自己看着我长大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心中挚爱,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愿他们白首不相离!而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在焦急的期盼中,终于,王隽苓的步子越来越近,已经有二十个女子领了王隽苓赠予的檀木簪子,那个舒娅公主领了金钗。 如今这托盘中,仅剩下三个玉簪,除了柒洛,还剩下四名女子。 柒洛想,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她知道王隽苓不会选中她,而另外的人却都暗暗祈祷,那剩下四人中,唯一没被选中的人,不要是她们。 谁知,王隽苓根本没有给她们紧张过渡的时间,很快,匆匆的脚步,经过其中两名女子,不做任何停留的擦身而过,连挥手都懒得动,身后聪慧的侍从便已经会意,赶忙从最左边的托盘中取出所剩不多的檀木簪递给两女子。 此时,不及柒洛反应,王隽苓的脚步竟然到了她的面前。如今,还剩三个玉簪,王隽苓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柒洛,脚步不再移开。 仔细看去,眼中好像藏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越烧越旺,嘴角轻轻扯动,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看的柒洛心里直发毛,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如今,已经长大 号令十几万大军的王隽苓,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心思一猜就中的纯真少年郎了,柒洛已经完全猜测不到他心中所想了。 可就在他身后的女子都已经暗想,三个玉簪,还剩两个女子,且这两人样貌才艺都可圈可点,估计肯定会中选时,王隽苓却又冷了脸色,敏捷的伸手将一支簪子递给柒洛。 看也不看,转身扭头,就直奔柒洛身旁的女子而去。二话不说,轻点一支玉簪,那玉簪便被侍从恭敬的双手奉上,献给了那名叫曹惠莲的乖巧女子。 等柒洛定身,仔细望着手中的簪子,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支檀木簪子,所有簪子中唯一的紫檀木簪,可终归只是檀木。 众人此刻也看清了托盘中剩下的两支玉簪,瞬间,一片哗然。王隽苓竟然放着大好机会,只选了三位美姬。 竟然宁可浪费了这两支玉簪,也不选最被众人看好的雪柒洛!看来,他还是介意她的年纪,还有她已经生育过孩子的事实。 于是,瞬间,柒洛成了众人耻笑,同情的对象。芷兰跟连翘远远望过来,一脸焦急,连翘更是气的直跺脚。众人脸色神色各异,看上去颇为“精彩”。 有看好戏的,有震惊疑惑的,有得意的,毕竟 能跟紫晏众人仰望的舞仙姬一同落选,听起来也不丢人。只有极少数的人是为柒洛惋惜的,而那寥寥几个中,就有曳池王。 曳池王后却是轻舒一口气,似一块大石终落地一般。薛姣更是见此情形,笑的得意张狂。咬牙窃笑道: “哼!叫你耍花招,不安分,这下好了 丢脸丢到曳池来了,哈哈……紫晏妖女,哪儿来就老老实实回哪儿去! 这下可踏实了吧?哈哈……还有柳云,你这个小妖精,狐媚子,小小年纪就会勾搭男人,当年才十三岁,就能闹得满城风雨。 到处都疯传你跟王爷郎才女貌,什么眉目传情,本小姐隆重的生辰宴都被你搅黄了!好嘛,你可在本小姐生辰宴上出尽了风头,到处都是议论你们的声音。 不就是想给你点小警告,又没真的叫人对你如何,哼,就是因为你,被家父关起来,闭门一月,因为你,王爷竟然冷落本小姐大半年!兜兜转转,你还是贼心不死,非要跟本小姐抢,是吗?那就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小姐,您也别气了,不就是个没有名号的小妾嘛,有没有什么家世,教书先生的女儿,不足为惧! 依奴婢看,那个舒娅公主倒是大有来头,您可得提防着她,不仅有南国做后盾,还上过战场,武艺高强,日后恐怕……” 小翠看到那些即将进入王府跟自己主子争宠的金枝玉叶们,心里跟薛姣一般紧张,生怕她们危及薛姣地位,小心翼翼的在薛姣耳畔提醒道。 “恐怕什么?有何好怕的?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她南国再有后盾,人也是在我们曳池,在这里,还不是父亲厉害,不仅被陛下重用,光门生数量,在朝中就鲜有人比得上。 那些官员,人人都得敬我父亲三分,她一个在这里毫无根基的蛮族被俘虏的公主,有何好怕。 我看她也无意在此长留,瞧她看王爷的眼神,那难以驯服的模样,分明不把王爷放在眼中,早晚是个不是做冷板凳,孤老终生,就是被赶出门的。 剩下那个叫什么莲的,也不足为惧,不就是个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嘛,看那样子,胆子也不大。吼她几句,估计就得吓死,哈哈……王爷这都什么眼光,选了一堆放不上台面的破烂货!” 薛姣自小骂人就口无遮拦,毫不顾忌,半点看不出是大家闺秀,先生教的诗词规矩背不出来。 倒是整日跟着那些性格刁钻,却很会巴结讨好的侍女,嬷嬷学了一身的坏习惯。这一声骂完真解气,却把身旁的小翠吓出一身冷汗,这要是被陛下听了去,小姐的端庄淑雅名声就全毁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曳池王的秘密 赏菊宴圆满结束,柒洛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艰难的回到了晨露园,心事重重的模样令连翘和芷兰不由担心起来。连翘机灵的赶紧给柒洛端茶,安慰道: “小姐,您……喝茶!真想不到,王爷他……真绝情!怪不得您说,不让我们提他,没错,确实不值得,他配不上夫人! 他这个薄情寡义,自私冷漠的小子,这些小丫头有什么好挣的,给给给 让给你们!我们家夫人还不稀罕呢!” “连翘!别说了!你懂什么,他们本就不合适,纵使王爷有心情,也不敢真要夫人,夫人可不愿意给任何人做小!”芷兰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慕洛就要送回她的房间,一听这话,立刻站定,低声斥责道。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也不必担心我,结果,我不是早就料到了嘛!很好,如今,计划不变。 离下月初,就剩不到十天了,最后几天,咱们都不出晨露园,小心度日,好好收拾行李。离开了,就再也没有这么多是非了!” 柒洛单手支头,脸色憔悴,心烦意乱的不想多说一句话。刚才的一幕,一遍遍在自己脑海中闪现。 原来如此,自己在他心中,连个妾室的资格都没有,果然,还是早早离开的好。所说是自己说明的不在彼此羁绊,但却未料到,自己在他心中如此不堪。挫败感令柒洛无心他事 只想赶紧离开曳池。 而宝熠王府中,王隽苓烨开心不到哪里去。刚一结束赏菊宴,父王就撇开王后不顾,直接将王隽苓拉回王府,一顿奚落。 “皇儿!好一个宝熠王!很有主见啊!你这是……怎么会宁可留着那两支也不……”一进王府书房,曳池就指着王隽苓,震怒道。 “父王、你们今日的事,有跟儿臣事先说过吗?”王隽苓反而一脸委屈,毫不畏惧曳池王,仰头顶撞道。 “皇儿,你这是在怪我们,难道您不想……她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没有个名头,你可就很难……”曳池王想到今日王隽苓在选美姬时对柒洛的决绝近乎冷酷无情,疼心惋惜道。 “是啊!一直都很难!父王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母后,儿臣知道,儿臣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您都知道,你们去,是不是都误会什么了?” 想起今日自己狠绝的将檀木簪子硬塞到柒洛手中的一幕,王隽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却又很快被自己的满不在乎掩盖了。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你自己心里到底如何想的,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可是我们的骨肉 我们回不了解你?” 曳池王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变得玩世不恭起来,整日看到他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仿佛什么时都难以牵动他的心。 可明明王隽苓如今是言不由衷,自己安插的人难道都是瞎眼胡编的?绝不可能!王隽苓对柒洛的痴迷热心,瞒不过这些敏锐的“监视者”。 “怎么想的?你们真的想知道?那为何不直接跟儿臣说?你们知道吗?今日如此,令儿臣最后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王隽苓侧过身去,走到窗前,不想言语,满心无奈。 “怎么?你还怪罪起我们了?你自己的事,处理不好,自己的脾气不知道收敛,留不住人心,到头来还嫌朕跟你母后! 说实话,你母后开始并不支持你们在一起的,她怕你有了柒洛,就再难容下别的女子了。是朕不愿意你错过她,不想令你重蹈覆辙!” 曳池王重重的坐在书桌前的圈椅上,被自己的儿子埋怨令他一时难以接受,心中慨叹,自己的良苦用心,不知何时,他才能明白。 “嗯?父王,您说的是……儿臣不甚明白。”王隽苓温言转过身,慢慢走到曳池王身边,疑惑道。 “哎!都是陈年往事了。当年,朕也是你这般年纪,随父王参加当年紫晏的四国宴,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如今的紫晏王后,也就是尊翊公主的生母。 她是紫晏永嘉王爷的独女,朕对她可谓是一见钟情,从未在皇族女子中见过如此清雅脱俗,又仁善贤良的女子。 后来,在紫晏那段时间,我就经常找她,一起赏花,观月,她喜欢舞乐,跟着她,我也喜欢上了听曲赏舞。 可是,美好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最后,要离去时,虽然很是不舍,我却并未说出自己对她的想法,她一直把我当做哥哥,我见她一脸纯真的模样,就如何也开不了口。 我知道她祖父母们对我们曳池有恩,曾经帮过父王,其实,要是我求父王提亲,应该不会太难,可是,我当时却想等自己有了功勋,再排排场场的去提亲。 之后一年,我们长长书信联络,本以为再有一年,我就可以堂堂正正让父王提亲,迎她回曳池。 谁知,不久,曳池就经历了皇叔夺权的闹剧,自顾不暇的我也就没有再跟她联络。这样,一耽搁,就是一年,离我们分开时都两年,她也出落成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我却并没有为她着想,只想着建立功勋,忽视了她,甚至一直迟迟没有表明心意,却不知,身为皇室子女,这个年纪再不嫁人,就会被族人施压嘲讽的。 果然,半年前,如今的紫晏王,当年的太子看中了她,并且十分痴迷,经常以紫晏王后的名义将她邀请进宫,留在宫中小住,不久就定亲了,等我知道时 已经是半年后,他们成亲半月后的事了。 当时,朕只觉得追悔莫及,所以,不想你也……虽说让她做个美姬,实在委屈她,可她留在这里,也算是,朕能有力量照顾好他去,起码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若是,你不以合理的明目留住她,日后,她早晚是要离开的。 到时,你再后悔,朕就无能为力了。你不是一直埋怨朕对你的婚事指手画脚,让你的王妃之位一直为紫晏公主留着,后来又让你迎南国公主舒娅进王府做美姬,朕不想你记恨朕。不想觉得朕对你只有冷硬的利用,我们是君臣我,也是父子!知道吗?” 第五百五十四章 再无瓜葛 “柒洛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希罗王的人一个多月前就来传话了,希罗王要接她去希罗,并且柒洛也同意了。 朕一直瞒着你母后,不想她知道,就是想帮你留住她,今日的决定,也是临时告知你母后的。 谁知,朕费了那么多心思,唯一想做一件,能解开咱们父子心结的事,不带任何功利。谋划的事,只想令你满意,开心。却没想到,竟被你生生浪费了!” 曳池王一直瞒着外人,希罗王已经派专人来曳池告知 将要带柒洛回希罗的事,虽说只是告知,并非请示,柒洛只是自己的贵客,不是自己的子民。 她有随时离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自由,不知道柒洛已经将自己准备下月初离开的事告知了王后,只是王后并未找他提及此事。而王隽苓才是三人中最后一个知道的,父王跟母后都未跟他提及。 曳池王忆起往昔,种种情形历历在目,青涩的遗憾早已种在心头,无论岁月变迁,每每忆起,曳池王依旧会情不自禁带着自责的沉浸在深深地惋惜遗憾中。 “父王!您说的都是真的!竟然……可,儿臣真不知啊!况且柒洛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和儿臣再无瓜葛,她的性子说一不二,所以,儿臣不敢……”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柒洛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了,这个由父王亲口带给他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王隽苓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柒洛总说要离开,那意思难道不是几年后吗?他们才刚来多久啊!刚两年!从虞渊到这里,乘马车走的慢,路上要折腾一个来月,好不容易到了曳池,怎么连三年不到,就着急离开呢? 王隽苓以前一直回避一直以为,柒洛怎么也得等小慕洛再长大几岁离开,至少还得三、四年以后,谁知,她的离别竟然就在眼前了。 快的令他无法接受,在怀疑震惊中深深自责,马上,她真的就要走了!而自己却在最后这段时间,对她刻意忽视。 倒是真的避了嫌,可对柒洛却连个普通客人都不如 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冷漠的令人以为他们从未相识。可事到如今,他又能如何挽回呢?又有什么理由挽回呢? 难以置信的他心中怅然若失,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生活的动力,心中空落落的。此刻的他如斗败的雄鸡,瞬间垂下了高昂的头颅,垂头丧气的失了生气,眉头紧锁,眼神无神,整个人一副颓败的松垮模样。 “唉!人是活的!知道吗?若是本王,抢也要抢来!算了,如今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但愿,今后,你不会后悔。” 曳池王无奈,摇头哭笑道。可回想起来,自己这年纪时也跟他一样的羞涩,为了自己的尊贵面子,很多事难以启齿。 到头来,生生错过。若是放在当年的自己身上,定然也不会勇猛的直接抢了来。似乎,自己还真怪不得他。 他本来冒着惹恼希罗王的风险,也想将柒洛要离去的事压下来,为了儿子,留住她,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补偿王隽苓的方式。 如果前面早早就安排他和紫的尊翊公主刘祯茯定亲,选南国公主舒娅做妾室都是他授意的,而娶右相之女也是王后暗示的。 那就只有雪柒洛是他真正想要相伴一生的真心所爱,只有留住她,王隽苓才不至于在一群自己不爱的女子中过着没有乐趣,没有生机,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可如今,王隽苓自己不愿意选柒洛,他这个父王就实在无能为力了,只有眼睁睁看着他们彼此错过。 “嗯,但愿……”王隽苓望着说完话,不愿再做停留,拂袖离去的父王,疲惫不堪的身影,知道自己的事情早已令他操碎了心。 心疼之余,想到即将离去的柒洛心痛加剧,弧度完美的双唇无奈的挤出一丝冷硬又无奈的微笑,这一笑充满了讽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他们本来可以更亲近的…… “夫人,都收拾好了!这就走吗?”晨露园内,连翘匆忙收拾完最后几件行李,命人将所有行李搬上马车,就跑来跟柒洛汇报。 “嗯!王后那里,我已经带芷兰去辞行过了,她昨夜吹风凉着了,身体不适,专门说了,无法送咱们,这样更好,咱们悄悄离开就好,不需要那么大阵仗。早点离开,大家都踏实了。” 柒洛想到前日赶到的雪蒙已经等在紫晏与希罗的边境,在那里等着护送她回希罗,就迫不及待,赶紧赶路。 “不是,夫人,奴婢的意思是……您为何非要提前五日走?难道不跟王爷辞行了?”连翘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虽然她知道柒洛警告过他们不要再提王隽苓,可眼看就要走了,告别一下总是应该的。她不想自己的主子跟王隽苓,将来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不必!王后说南边遭暴雨侵袭,就是之前将军失踪那一带,今年又遭暴雨袭击,河岸多处溃堤,王爷已经于十日前匆匆赶去了,恐怕路上要两三日,等回来时,咱们说不定都已经到紫晏了。” 柒洛正在清点着这里留下的所有来自于王后和王隽苓赠送的礼品,准备全部留下来,听连翘这么一说,瞬间表情凝固,脸色难堪。是啊,她应该跟他说一声的,可是,却没有,是在怕什么吗? “怎么这么巧?这洪水来的真不是时候,这么说来,你们岂不是很可惜!连最后一面都没……” 连翘继续小心试探着柒洛心里的真实想法,她想在最后一刻拉住她,至少,能再等一等,给王隽苓一个和好的机会,哪怕只是做个普通友人。 “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吗?呵呵……对!最后一面,今后应该是不会再见了,也没有理由再见了。 倒也不可惜,我跟王后早就说过这月初,我们会离开,陛下也一早就知道了,王爷不是一直也没来过吗? 连问也没问过,看来,早已把我当做无关紧要的人了,咱们就别这么自讨没趣了。时候差不多了,叫上洛儿和芷兰,走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 迟到的真心 柒洛突然想到,自己这次提前走,整个园子的人都知道,王后肯定也会派人给他去信告知,所以,至今,没有见到他从远方飘来的只言片语,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唉!这就出发了!原来不觉得,这真要走了,还真是让人留恋。这辈子我别开了,恐怕再也没机会来这里了!”连翘跟着柒洛走向门外,双手合上柒洛房间的门 上了锁。 望着锁眼,又转身环顾小院四周围,不无感慨道。到底是住了两年的曳池,这个院子虽说是薛姣强行让他们搬的。 刚住了不到两个月,可也是最后的落脚点,还是有感情的。望着满园飘零的红枫叶,一股悲凉之气从柒洛心中升起。 真的要走了,两年前,是王隽苓亲自接她全靠我,两年后,是自己孤身离去,身旁没有了他的影子,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可她不能让去任何人看到,转身,撇过头去。头也不回的,快步朝大门外的马车走去。 “隽苓!您终于回来了!瞧瞧!都瘦了!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想你……”三日后卫王隽苓刚一路狂奔,快马加鞭的赶回王府,就被早早等候在大门口的薛姣缠上了。 王爷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望了眼浓妆艳抹的薛姣,顿时倒了胃口去,连一眼都不想多看她,轻轻推开她,冷声疲惫道: “本王有事,待会说!”说完,一眼未看她,径直朝后院走去。而那里正是晨露园所在地,是他这些日子朝思暮想的柒洛的居所。 当初,薛姣放着装饰更为奢华的晨露园不住,偏要住到柒洛所在的桃源居,正是因为,这里离大门最近。 每次,但凡王爷踏入撷芳园,她安排在大门周围的侍从都会赶回去通报,她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而每次只要知道王隽苓来撷芳园,无论是路过,从这里抄近道从侧门拐入王府东门,还是只想一个人到这里散散步,她都会毫无例外的冲出去,黏着他不放手。 尽管她知道,王隽苓来撷芳园十次,未免有一次是想见她的,但她也要抓住所有接近他的机会。 她想让他眼中只有她,忘了其他女子,尤其是雪柒洛,而只要有她在,王爷就绝不会去找雪柒洛,更不会在路上偶遇时和柒洛热聊。 而今天,薛姣的计划落空了,王隽苓再也没有比今日更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了,他,不能没有柒洛。如今的王隽苓,心中再也容不得别人了。薛姣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愤怒的跺脚,埋怨道: “哎!隽苓!你!你……哼!刚回来,哪来的事,竟然这样对人家,人家在这里白等了这么久!哼!” “小姐!您就别气了,兴许是王爷刚回来,真的还有事情急着处理呢。反正人都回来了,您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小翠望着一脸怨愤的薛姣,赶紧安慰道。 “呵呵,说来也是!不行!你去给我派人盯着点,看看他一回来,着急干嘛呢!本小姐要知道他所有的动向!快去!”薛姣话说了一半,妒忌心重,疑心更强的她,就警觉的命令道。 薛姣怒气未消,但想到,雪柒洛已经离开曳池,王后很快也要回宫了,还专门交代她,这辈子身份都不会变,可以在此常驻。 已经是和皇家定了亲的人,住在这里理所应当,还悄悄督促她抓紧时机,早日给他们开枝散叶。 这样看来,如今这整个撷芳园,就快要成她和王隽苓恩爱的家园了,幻想着两人甜蜜的相处模样,薛姣就一扫刚才的满腔怒火,瞬间舒眉笑道。 “王爷!您慢点啊!总得让属下走在前面,先行给您通报一下,这么早,万一……万一萧夫人尚未起来呢,总得给人家梳洗打扮的时间吧。” 匆匆朝晨露园赶去的王隽苓,一路上脚下生风般,速度极快,武功底子尚佳的华辛都难以跟上他的步伐,在后面吃力的叫喊着。 “不!本王已经等不及了!若是没有梳妆,更好!正好用上我从南边带回来的玉簪,本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戴上这雕刻着莲心蝶的玉簪,会有多美!华辛 你说,她会喜欢吗?” 此时,王隽苓早已兴奋的难以自已,停不下脚步,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那枚他在南国淘到的绝佳美玉,专门找人雕刻成的玉簪。 那上面雕刻了世上独一无二的花纹,是根据王隽苓的意思打造的,荷花交织成心的形状,上面栖息着一对灵动的蝴蝶。 王隽苓将玉簪紧紧握在手中,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心上人戴上玉簪时甜美欣喜的娇俏模样。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声,看上去傻乎乎的,却多了几分可爱。 “会!会!当然会!夫人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您服个软,她一定给您台阶下,说不定您想留下她,她也会应下的。” 华辛想到这两人可以和解,心中比王爷还高兴,跟着王隽苓久了,他就像是王隽苓的兄长般,对他心中所想,总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正是如此,他不忍心看着王隽苓娶了一堆自己不喜欢的人,却独独没有留下自己真正的心上人。这样的王爷,此生必定是不快乐的,早晚会在追忆往昔时,充满遗憾悔恨。 “会吗?呵呵……若是那样,本王甘愿向她低头 赔不是,只要她愿意,本王做什么都好!这几天,本王脑海里都是她。 如今,本王才明白父王说的话是何意,有些人,不能错过,错过会追悔莫及。不过,还没到最后,不怕!一切都还有转机,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吗?” 越想,王隽苓越有必胜的信心,就像是战斗一般,他这次一定要占领雪柒洛心中的制高点,再也不会放手 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人。一定要牢牢将她作为战利品收入“囊中”! 如今想到这些日子,对柒洛无尽思念的奇妙感觉,才知,怪不得,自己从小见父王母后恩爱,却总觉得他们之间缺少了点什么,没想到是父王对紫晏王后执着的爱意。 第五百五十六章 她走了! “对!王爷这么想就对了!若是早想通,无论萧夫人如何说,您也该知道,她心里是有您的,别放弃,她早晚会松口,说不定如今就成了呢! 不过,如今,您要想给萧夫人一个合适的名分,似乎难了些……”华辛终于赶上了王隽苓,眼看晨露园就快到了。 想起柒洛的身份问题,王爷身边凡是能拿的出手的名分,都已经给了别人了,如今的柒洛,不仅王妃和侧妃做不了,就连仅次于侧妃的丽美姬之位,也不是她的。 总不能委屈她只做个没有名分的普通侍妾,普通美姬吧,那样 将来她在王府的日子将异常艰难,一定会被薛姣她们那些女子欺凌的。不禁皱眉忧虑道。 “是啊!谁让我自作孽呢!若是当初不求娶薛姣,如今给她个侧妃做,也不至于亏待了她,若是三十岁以后,王妃还是没有找到,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府女主人。 父王也不可能让那个位置一直空着,若是我做了太子,父王一定会破例同意柒洛升为王妃的,没有一国的太子妃位置是一直悬空的。这样岂不圆满,哈哈……快走!本王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她了!” 王隽苓此时,是真的悔不当初,为何要那般执拗,先是为了忘记柒洛,自己主动求娶了薛娇,后又放着父王恩赐的那么好的机会,没留住柒洛。 将那只金钗,给了舒娅公主。连玉簪,他也没有给柒洛。一而再再而三的错失了留住柒洛的机会,还深深伤了她的心。如今,别无他法,自己惹的祸,只有自己想尽办法弥补了。 “嗯?这是……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想到立刻能见到柒洛那婀娜灵动的身影,娇俏可人的容颜,眼见晨露园就在眼前,王隽苓兴冲冲的三步并作两步,朝园子大门冲去。 谁知,刚到那里就吃了个闭门羹,望着紧锁的大门,瞬间如兜头浇了盆凉水,将他熊熊烈焰般的热情全部浇灭。难道面对他的不应是迎接的欢笑吗? 至少也是敞开的大门,恭敬的邀请,可如今,他不顾危险,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竟然被拒之门外,而这门上还上了锁,似乎永远不会再打开的样子。 此刻的他,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般,无助迷茫。迟疑的盯着那紧闭的大门上明晃晃的铜锁,瞬间冷了脸,紧皱眉头,不明所以的疑惑道。 “王爷,您别着急,兴许是萧夫人临时出门了。所以就……”紧跟着他赶来的华辛见此情景,瞬间慌了神,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会吧!难道是......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王隽苓此时的神情,见他阴郁的脸上乌云越聚越多,怒火愈加旺盛,后背冷风嗖嗖,生怕王隽苓的牛脾气,发作起来惊天动地,赶忙低声安抚道。 “所以什么……锁门吗?要是临时出门,院子里总会留人照看的。她素来是个处事低调的,平日里出门也就跟个两、三个侍从,哪会有这么大动静,能全带上?这明明就是人去楼空,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王隽苓恼怒的望了一眼华辛,怪他说话不走心,细心想想就知道,这样的场景,肯定预示着这个园子里的人遇到了大的变动。 撷芳园中的各个院落,除非没有人住,或是住的人离开一段时间,就如王后回宫后,牡丹苑就会落锁,平日里不许人私自进入,定期开门打扫。 而有人住的院落,留好守门人就好,每个院子外面经常还有巡逻的侍卫,整个撷芳园外围也有巡逻侍卫,安全不成问题,根本没有从外面落锁的必要。 王隽苓觉得事情蹊跷,心中暗自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开始为柒洛忧心起来。难道是薛姣闯的祸?他担心是薛姣刁难柒洛,将她赶走了或是又要求她搬到其他园子了。 虽说之前就知道薛姣经常为难柒洛,可当时的他被雪柒洛所谓的避嫌,做普通友人的决定气恼了,被愤怒蒙蔽了心智,想要真的做到对柒洛的绝情,和她完全撇清关系,去回应她的独断决定。 对于薛姣为难她的事,自然也选择不去理睬,不去在意,觉得薛姣顶多是少女的冲动无心,暴躁脾气和妒忌心作祟,难以自制才会屡屡侵扰柒洛。 至多是言语上的挑衅,折辱,并不会真的危害到柒洛的安危。故而,每每在下属汇报了薛姣和柒洛之间的纠葛时选择沉默,总以一句“知道了!”了事。 可如今,却不同,他对柒洛受到一点伤害都会敏感到忧心,疼惜。甚至决定,若真是薛姣闯的祸,他这次定然不会轻饶。 起码,这次不会再遮遮掩掩自己对柒洛的炽热真心,定然会明确告知众人,有他王隽苓在,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女人,那是他的心头肉,不容冒犯! “王爷!您别急!属下这就去帮您打听到底怎么回事。您在这里等着,属下马上回来!”华辛见王隽苓此时颓丧的模样,心痛他连日奔波还惦记着萧夫人,可回来竟然要面对如此残忍的局面。 虽然他并未问过任何人萧夫人到底去哪里了,但心中却已隐隐感觉,她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只是带了一丝希望,帮王隽苓到处询问。 从扫地的粗使丫鬟到撷芳园总管,人人都告知他,雪柒洛这次是真的离开了,而且已经走了三日了。连他都震惊的不愿相信,想到王隽苓知道消息后的心情,他就不忍。 “王爷!打听到了,萧夫人她……她……”喘着粗气,赶回晨露园门口,华辛刚看到焦急的坐在晨露园大门口台阶上的王隽苓,话说了一半,就支吾起来。 “她怎么了?出远门了?”王隽苓不耐烦地起身追问道,看到脸色难堪的华辛,不祥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走了!”华辛知道越是藏着掖着,王爷会更着急,索性实话实说,无奈坦诚道。 第五百五十七章 闺房寻情 “什么?走了!你再说一遍!”王隽苓恐慌的瞪圆了眼睛,双手紧紧抓着华辛的肩膀,声音颤抖。 “王爷,您别急!是萧夫人去希罗了,她提前走了,如今已经离开三日了。”华辛无奈安慰道。 “不!怎么可能?你一定在骗本王!怎么没人告诉本王?为什么?为什么?柒洛!柒洛,你回来!你给本王回来!本王没有见到你,不许走!柒洛!柒……” 王隽苓难以置信,情绪激动的猛烈摇晃着华辛的肩膀,转瞬又痛苦的松开他,步子踉跄的重新回到晨露园大门前。伸手猛烈拍打着门上的扣环,大声嘶吼着柒洛的名字,不甘心的摇头怒吼着。 此刻的王隽苓就像是个发怒的雄狮,疯狂的怒吼着,令身旁的人不敢轻易靠近,几个路过的侍女都被王隽苓吓得远远躲到了一边。 而被声音引来的侍卫们,也在看清怒吼之人是王隽苓之时,纷纷惊呆了,赶忙停下脚步,远远观望着,不敢轻易靠近。 王隽苓的脾气,人尽皆知,生起气来,要么沉默不语,一个字都不说,用冷漠对待你,要么疯狂的发泄,知道对方求饶为止。 而今日这情形,若是谁不开眼,再去触怒他,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一顿板子绝对少不了。侍卫们远远的跟华辛使眼色,华辛也被他此时丧失理智的模样惊呆了。 无论是上战场遭遇多么险峻的战事,还是在朝堂上被那些支持大王子的朝臣揪着小辫子不放,言语上一顿穷追猛打的围剿,都不能王隽苓狂躁不安,失了心智。 今日的他竟然因为柒洛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令众人始料未及。眼前的王隽苓像极了小娃娃被人夺走了心爱之物的满心怨恨和愤慨,不愿意接受现实。 华辛一看,众人都不敢上前,只有自己跟王爷最熟识,无奈的只得小心翼翼的走进狂怒中,毫无理智的王隽苓,紧紧拉住他正在猛烈拍打大门的双手,警惕的朝四周环视,连忙规劝道: “王爷!王爷!别拍了!人真的都已经走了,就连王后以前分给萧夫人那五、六个侍从也都被调回牡丹苑了。您再叫也叫不回她们的,还会传到王后娘娘耳中,到时候可就……” “我不管!我不管!人都走了,我管那么多干嘛!我不管!你们还我的柒洛!柒洛!柒洛……我要进去!她一定留了东西或是信给我,快让我进去!找钥匙!华辛快去!” 此刻的王隽苓,早已没有心情管被人是不是在看他的笑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形象,更无暇估计王后是不是会听到。 只是又继续拍打了一会儿,松开了门环,失魂落魄的坐在晨露园门前的台阶前,毫无生机的耷拉着脑袋,一脸苦愁道。 “是!王爷!您别喊了!属下这就去!”华辛领命,不敢耽误,赶忙朝前院管家那里去了。其实,他刚才打听雪柒洛他们行踪时,就应该向大管家要钥匙的,只是他怕王爷睹物思人。 如今,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去要,他是知道王后不愿意王爷对柒洛执迷的,而管家是王后的人,很可能会为难他。 谁知,这次,管家竟然给的痛快,华辛反而有些诧异,拿着那一串包含整个晨露园所有房间的钥匙,沉甸甸的,犹如那人在王隽苓心中的分量。 “王爷!都在这里了!所有房间的钥匙!,您别急,属下给您开门!”虽然觉得管家给钥匙时太过爽快,有些不合常理。 可华辛看到失魂落魄的王爷,根本无心多想,边说边忙着给王爷开门。一时紧张的,手都是颤抖的,不知,打开门,会看到怎样一副人去楼空的凄凉场景。 “呼啦”一声,门开了。映入眼帘的还是往日的晨露园,一草一木,没有变动,因为他们离去才三天。只不过,整个园子毫无生机,安静的令人压抑,往日的欢声笑语再也寻不见了。 王隽苓顺着小道径直穿过一条条长廊、小径,直奔雪柒洛寝室而去,华辛手上紧紧拿着那些钥匙,心中恐慌,怕待会儿,王爷见到空荡荡的寝室,会有多么伤感。 终于,到了柒洛的寝室门前,王爷转身,为紧紧跟在身后的华辛让开路,等他开门,此事的华辛,比打仗时还惊慌。 手抖的厉害,心中默默祈祷着,柒洛的房间内,一定要有留给王爷的告别信或是可以留做怀念的物件,不然,王爷该有多失落。他简直难以想象。 终于,门开了。然后,下一刻,华辛就后悔了。怪不得管家那么爽快的给了钥匙,让他们进来,原来,只有这样,才会令王隽苓真正绝望而死心。 在华辛开门的一霎那,王隽苓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将他推到一边,快步冲了进去,却在看清屋中物品时,惊呆了。 只见柒洛并不宽敞的寝室中,屋中央的圆桌周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且箱子上都写上了字,仔细一看,有的写着王后所赠,有的写着宝熠王所赠…… 王隽苓顿时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干什么,更不知该说什么,就傻愣愣的杵在圆桌旁,瞪着大大小小的木箱子怔愣住了。 雪柒洛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将他们赠送的物品全都留下来?在王隽苓困惑痛苦之时,华辛也匪夷所思的盯着那些礼品发呆。 他不知道萧夫人到底怎么想的,但他知道此刻的王爷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刚经历了柒洛离去后的震惊,又面对此情此景,双重打击之下,王隽苓整个人脸色煞白,嘴唇轻轻抽动着,想说什么却终归是欲言又止。 华辛是彻底没了对策,安慰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整个屋子内充满了尴尬的沉默。 突然,王隽苓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赶忙转身朝柒洛的梳妆台快步走去。朱红色的雕花妆台,奢华高贵。 那是王后特意为留宿晨露园中身份高贵的女子特意精心打造的,没想到薛姣目光短浅,看事浅薄,竟非挑衅柒洛的底线,要同她换园子,柒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母子对峙 可当王隽苓走进梳妆台时,寻遍了整个台面,没有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柒洛给自己的信呢?怎么连个纸片都没有? 是不是她放在别处了?难道会藏起来?对!她一向是含蓄的,肯定是藏起来了,再找找…… 正在王隽苓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时,不经意间,他的手碰到了首饰盒,手指在空中僵硬的挣扎了几下,终于鼓起勇气,拉开了小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的东西完全出乎王隽苓的意料,不过,这也确实算柒洛留下的东西,但,却不是信,而是一支檀木簪子,而这簪子,王隽苓很眼熟。 对于男子来说,这些花纹,饰物的样子很难记住,但这支簪子十分特殊,王隽苓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日的场景,这支花纹简单,却大气精美的檀木簪子,正是自己亲手塞给柒洛的。 而这次增送是他两个月来最后一次给柒洛礼品,可这次的礼品却并不代表他对柒洛的喜爱。 相反,那是柒洛落选,被人耻笑的耻辱象征。且还不是独一无二的,那日落选的二十人,一模一样的簪子,人人有份。 王隽苓颤抖的双手捧着那支刺眼的簪子,仿若碰着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多么讽刺啊! 当初自己无情冷硬的拒绝了父王不顾一切给自己争取到的最后一个机会,那么残忍冷漠的在众目睽睽下毫不顾忌昔日情分,舍弃了雪柒洛,连最后一个挽留的机会都主动放弃了。 如今,自己种的苦果也该自己来体会,柒洛以同样的方式对自己,这是连最后一丝念想也不给他留了啊! 如今的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怪她绝情,面对眼前如此刺眼的檀木簪子,他一眼不感多看,看一下就像是心被掏空一般。 如今的柒洛,不进人离开了,连只言片语都未留给他,还把所有载满他的记忆清除干净,一点他的影子都不想见到。 可他又不舍得扔掉那簪子,那是柒洛的耻辱,但至少,那也是柒洛在选美姬那日戴过的。 那日所有人,无论得了金钗还是玉簪,哪怕是被淘汰的檀木簪,出于尊重王爷的赏赐,都将那些簪子戴在头上,直到宴会结束。柒洛,也不例外。 王隽苓紧紧窝着那支并不讨喜的檀木簪子,仿佛上面还有柒洛的气息般,小心翼翼的生怕掉落,更怕自己到最后,一点柒洛的影子也抓不住了。 “隽儿!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诶哟,真没想到萧夫人真是个识大体的,还真是把这些礼品都留下了。本宫跟她说了不要,让她都在带走,最终还是…… 这满屋子堆的这么多,看来她一件都没拿走,还真是个懂事仁善的好孩子。临走前,非要说长途跋涉,不便带太多金银珠宝在身上。 把这些都留下,让本宫捐赠给南方经历过暴雨洪灾的灾民。呵呵,真是个心思细腻,体恤民生的热心肠。” 正在王隽苓痛苦挣扎时,王后不知何时进了晨露园,此时已经站在他面前,正伸手轻轻抚摸着柒洛留下的大小不一的十来个礼品箱子,一脸赞赏。 她似乎刻意不去看王隽苓,并没有在意他此时的痛苦表情,也没有想要询问他为何特意来此地,一切都像是她早已预料的那样,并未引起她一丝诧异。 “嗯?母后?您怎么……”王隽苓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母亲,依旧傻愣愣的杵立在柒洛的梳妆台前,思绪依旧陷入刚才的震惊痛苦中。 “呵呵,本宫在逛园子,听说你已经回来了,直接来了这里,就顺道过来看看。唉!萧夫人一走,这里还真是看起来凄凉不少,再也没有小慕洛追逐嬉戏的欢笑声了,再也见不到萧夫人的惊世舞蹈,曼妙身姿了。” 王后说此话时,竟也带了些伤感,也许是上年纪的人惯有的感伤,也许,是她刻意想让王隽苓看到的。 却在那张成熟的,饱经宫廷争斗,疲于自保,深沉的令外人无法轻易猜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令人无从分辨。 “嗯,母后难道就不问儿臣,为何一回来就来了此处吗?”终于,王隽苓不想继续戴着虚伪的面具彼此配合了,对王后坦诚道。 “哦?本宫需要问吗?有些话,不说也知道。”王后薄唇轻启,她并不在意自已儿子的直白,从小到大,王后对王隽苓的纯真爽直都看在眼中,知道他不是深沉有心机的大王子的对手。 却又无奈,为了保全他们母子今后的地位,只能一直诱导他为自己处心积虑的谋取在父王心中的牢固地位,而到头来,她还是发现,王隽苓本性中的明媚率真一面,是永远也无法强行抹去的。 “那既然母后都知道,为何一直瞒着儿臣?为何儿臣到头来是最后一个知道柒洛马上就要离开的人? 若是早知道,早点醒悟,也不至落到今日这样难以挽回的局面,她如今,恐怕是对儿臣厌烦透顶了,走的这么匆忙,什么都没有给儿臣留下,这下,您满意了!” 此时的王隽苓早已失去理智,自己所有的预想,全部落空后,他突然觉得日子过得好疲惫。 他这个王爷做的犹如傀儡,处处得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受制于人。一时口无遮拦,怒气竟然全发泄到了,一脸笑意,毫不在意柒洛的离去的母后身上。 “住口!混账!隽儿,有你这么跟母后说话的吗?究其原因,还不是你自己跟萧夫人不合适,你自己难道就珍惜过她吗? 你们本来就不般配,无论是年龄还是性情,成长的环境,诧异都太大,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事到如今,怪的了谁? 跟萧夫人闹脾气,耍性子,这是我逼你的吗?主动求娶薛姣,这是本宫逼你吗?有簪子在手,不发给萧夫人,直接给了柳云,主动放弃萧夫人,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这是本宫逼你的吗?” 第五百五十九章 痴心表衷肠 王后气急,从未想过自己一手养大的亲生孩子,会对自己如此狂躁,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指着王隽苓,手指颤抖,声音中极力隐忍这满腔怒火,毫不留情面的犀利反驳道。 “母后,您……您别说了!是啊!都怨儿臣,是儿臣自己自作自受,一切都追悔莫及了!如今的结局实在是儿臣罪有应得,活该独自承受噬心的痛苦!自作孽不可活,是儿臣活该,是儿臣活……” 王后一番话,令王隽苓瞬间垮了下来,再无任何反驳的想法,也没有任何指责的理由,微闭眼眸,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上,口中痛苦的喃喃自责道。 “隽儿,别这样,萧夫人既然都已经走了,你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既然决定是你自己做的,就要负责。 那个南国公主,你想如何对待她,本宫不管,那是你父王有愧与你,强再给你的,本就是做过他人妻子的,你也没必要刻意讨好,捧着她,相敬如宾就好了。 至于那个柳云,母后知道,你是喜欢的 只不过欠些火候,她对你也是痴情的,这些年一直拒绝都城世家子弟的提亲。本宫也不操心你会如何对她,你自然是不会冷落她的。 可薛姣,你可万万不可辜负人家对你一片心意。虽说她的是有些乖张倔强,那也是少女的小性子,迁就点就好了。 别忘了,她可是你亲自提亲的唯一一人,日后,一定不要冷落她,若可以的话,早点和她给我们报个孙子吧。” 王后见王隽苓竟然因为柒洛的离去,如此心灰意冷,心痛自己的儿子过于痴情,赶忙软了声音,快步走近他,拉他坐到圆桌旁,温言安慰道。 可她并不后悔自己一直隐瞒他柒洛离开的事,更不后悔这次柒洛提前离开,自己并没有告诉王隽苓。 因为,如今看来,柒洛在自己痴情的儿子心中份量太重,以至于将来极有可能影响他的雄伟霸业。 对她来说,柒洛就像是红颜祸水,只会成为王隽苓的软肋,成为他的羁绊,影响他与大王子的储位之争。 她也更怕,即使将来王隽苓登上了君王宝座,为了柒洛不管不顾的王隽苓,也会因为对柒洛过于在意,情绪被牵动,招致灭顶之灾。熟知历史的她,深知历史上没有一个过于痴情的君王有好结局的。 而她这些言论令王隽苓听了以后,颇觉好笑,简直是一种讽刺。 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么会在自己刚刚知道与心爱之人将再无见面机会,情绪如此低落之时,还想到让自己去讨别的女子欢心,跟别的女子为皇室开枝散叶?王隽苓苦笑着摇头,痛苦的大声怒吼道: “母后!您别说了,您能不在此时说这些嘛,柒洛刚离开,儿臣如今心乱如麻,什么都不想想,儿臣现在心里想吃了黄连般,苦水只有自己吞了,您就别再提那些令儿臣更为头疼的事了。 母后 儿臣想你明白,自始至终,薛娇和柳云对于儿臣也只不过是年少时的玩伴,朋友,即便是儿臣主动求娶的薛姣,那也是早晚的事,您不是一直期盼薛姣成为我的侧妃,稳固我们同右相的联合吗? 而柳云,只是因为,本王听说,她拒绝了所有男子,执意要等本王,若是本王不将她带回王府,她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而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您跟父王都盼着儿臣多选几个美姬,总归要选,倒不如找个相熟的,只有最后那个曹什么,是儿臣看着她还算乖巧单纯,随意点的。 说到底,这里面,并无一个是儿臣真正动了心的。可儿臣错就错在,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心情,偏偏忽视了那个令儿臣牵肠挂肚 多年都不曾熄灭对她热情的女子,害得她骄傲的自尊被人踩在脚下。 如今,留在儿臣身边的,无一人可以真正令儿臣心悦,母后还要硬逼儿臣刻意对谁好吗?儿臣不用外人提醒,也会善待她们。 毕竟,无论是心甘情愿还是无奈了,她们都是我选进王府的,这个三担当,本王还是有的。可儿臣的心,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真心在意的人。至于,孙儿,本王如今,并无这个兴致。” “什么?隽儿啊!你这是要气死母后啊!难道你要将她们迎进王府,全都当摆设?历朝历代,纵使再痴情的君王去,也会在身边有几个其他女子时常侍奉。 没有一个真的一直为了一个女子完全不去沾染别的女人的。纵使你的父王去,外人都说他对本宫宠爱痴情,他也是有过大王子的生母琪夫人的,你万万不可这般糊涂,你现在年岁尚小,本宫就当你一时说的混账话,不作数的。” 王隽苓这是不打算跟那几个女子中任何一人好好过日子,为皇室开枝散叶了。这怎么能行,照此下去 他一儿半女都没有 还争什么储君之位,连跟大王子平起平坐的机会都没有,那之前这些努力岂不全都白费了? 王后一听他的表态,瞬间如晴天霹雳,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是疯了,就一定是被人蛊惑,在说天大的笑话,傻话!赶忙拉着他,耐心开解道。 “哦?母后,那您觉得父王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儿臣承认,好女子,人人都会动心,本王也不例外,但若是有了心上人在侧,那本王宁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恕儿臣无礼,儿臣猜想,父王如此,恐怕是心中还有挂念吧?” 王隽苓面色冷然,头也不抬,手中还紧紧捏着那支檀木簪子。不断的用手指摩挲着,像是能感觉到柒洛的存在一般不舍,反复不停的摩挲着,乐此不疲。而王后只顾劝说他问并未在意他下意识的动作。 “哼!挂念?对!这就是本宫不想看着你跟萧夫人在一起的原因!你父王当年心里的确再有别人。 只是,本宫至今不知是谁,总见他常常拿着一条帕子发呆,可本宫也不傻,不该知道的别多问,这样才能过成如今相敬如宾的样子。” 第五百六十章 刀尖上行走的人 “萧夫人确实是个端庄大气,才华横溢,仁善单纯的好女子,可她毕竟比你大九岁啊! 而且还是个成过亲的,有自己的小娃娃,性子又如此刚烈。如今从年龄上是看不出很大差别,可女人容颜易逝,尤其越往后,年龄的问题暴露的越多,你能保证将来还会如此痴迷她吗? 就算你不嫌弃将来容颜老去的她,可她和你都是有主见,独立刚强的人,就凭你,从小被众星捧月般伺候大的,你能学会包容,宽容吗? 若不是如此,你就会一直像以前一般,经常跟她闹别扭,耍脾气。到时候,感情会随着吵架越来越淡的,你觉得你们在一起能长久吗? 这些你都好好想过吗?难不成全都交给萧夫人想,就因为她年长与你,就让萧夫人处处忍让你,处处压抑自己的天性附和你?不仅要忍受众人的质疑,同时还得迁就,照顾你的情绪? 你若是从没有想过这些最实际的问题,就是心血来潮,不负责任,母后希望你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纵使你是王爷,身份尊贵,母后也不想看你对女子过于苛责,随性。 母后经历过的,不想看到别人再经历一遍,母后已经为了你父王,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了,但是,过得很艰辛,很累,母后不想看着你把萧夫人也耽误了。 她可是你父王救命恩人的妻子,你这就是硬拉着萧夫人进泥潭,到时候等自己清醒了,觉得不合适或是腻味了,又想放弃,生生毁了人家的幸福。这不是作孽嘛!我能放任你胡闹不管吗? 你说说,年龄、性情、身份这几样,有哪一样适合你?你若是想娶她做侧妃,恐怕不光本宫,整个曳池朝臣都会反对。 你若是不想你父王为难,就替我们想想,为了一时冲动,到头来落得自己和萧夫人都没有幸福可言,还连累了你父王被朝臣施压,让曳池百姓嘲笑,威胁到储位之争,你说,这样值吗? 你不能如此自私,只图自己一时兴起,闯下祸让我们替你偿还!你是王爷!曳池尊贵的宝熠王!不是市井小民,每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本宫不光是你的母后 还是整个曳池的国母,怎么能为儿子挑选这般不合适的姻缘呢?再说,她也不会愿意给人做妾的。 本宫也不是没动过心思,之前还怕你伤心,想要她以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身份留在你身边,可依照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所以……” 王后本来不想同王隽苓解释过多,她早已习惯了跟王隽苓发号施令般的相处方式,母子见面,嘘寒问暖后,更多的是谈些近日遇到的新鲜事,说到重大决定,通常都是被曳池王压抑惯的王后全权做主,王隽苓只要听着,顺从的去做就好。 可今日,王后深知,柒洛就是自己这个执拗又真诚的儿子的逆鳞,无论谁都不可以触碰,若是自己真把他逼急了,他是完全会毫无顾忌的去追赶柒洛,不再顾忌她这个母后的半点感受,甚至为了柒洛可以什么都舍弃,不管不顾的近似疯狂的。 于是,王后收起敷衍的面孔,认真的拉着王隽苓的手,面对面温言将自己埋藏心底的许久的话,为他和柒洛感情纠葛的深深忧虑。 想要给他完美圆满婚姻的艰难抉择,无奈挣扎一一剖析给他听,诚恳的言语,加上无奈痛苦的模样,想让王隽苓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理解她的苦衷。 她知道自己所做冒着巨大的风险,若是彻底触怒了王隽苓,他们的母子情,很可能一生都难以修复了,这是最后挽回母子情的机会了。 说着,想起他们母子在王宫中的艰辛生活,愈发动情,泪水滑落,众人皆知陛下宠爱王后和小王子王隽苓,可却不知其中隐情。 更不知道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对王隽苓嫉恨防范的大王子,有多善于玩弄手段,暗中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将王隽苓推到风口浪尖上,等着众人对他口诛笔伐,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如今的局面对我们都是最好的结果?”王隽苓望着眼前哭红了眼,异常疲惫憔悴的母后,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的无助,甚至比自己还要令人可怜,自己起码有她可以关心,可她呢? 父王心中钟情的始终都是紫晏王后,对母后也只不过是相敬如宾的关怀,没有真正的宠溺,很多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 而自己呢,这个儿子,似乎永远长不大,回想以往,似乎都没有好好关心过自己的母后,连好好看看她都没有。 今日坐的如此近,突然发现自己的母后,似乎老去了许多,再好的脂粉都难以遮掩岁月在她原本娇艳如花的白皙脸庞留下的无情痕迹。 是啊!人都是会老的,自己的母后已经快四十了,而他这个做儿子的,这些日子竟然没有好好注意过自己的母亲,对她真正关心过,思及此,心中愈发惭愧。 “唉!人世间有太多无奈了,儿啊!谁让你生在皇室呢!本来还想让萧夫人离开的体面些,谁知道你父王突然来这么一出闹剧,当天才告诉本宫。 这下好了,萧夫人当时真成了众人的笑柄了。现在就是不想让她离开,也不行了。隽儿,过好眼前吧,过去的事无法挽回,别辜负了对你好的人!” 终于,自己多日的疑惑,对母后的猜疑,都在今日的坦诚中得到了答案,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她没有自己想想的那般自私,那般只为了追名逐利,而逼迫自己被她操控做着执行命令的傀儡。 她的心中是真正在意王隽苓的,也像寻常人家的母亲般,会真心为自己孩子的未来幸福担忧,为了儿子的前途权衡利弊。 只是,正如她所说,谁让他是生在皇家的,身份的尊贵,注定了他的人生不可能如普通人那般自由,想要而不可得,并非王后的错。 第五百六十一章 喜新厌旧无情郎? “母后,儿臣累了,谢谢母后的谆谆教诲,儿臣知道了,只是,有些事,还是让儿臣自己解决吧,请您放心,总归,儿臣长大了,是该有所担当了。 儿臣既不会对不起母后和父王的养育之恩,也不会令曳池百姓嘲笑,朝中众臣轻蔑。这种压抑担忧的日子,儿臣不会让母后过太久了,总有一日,儿臣将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不给任何人阻挠的机会。” 王隽苓一番感慨后的勇敢表态令王后喜出望外,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虽说还是放不下柒洛,可此刻已经全然清醒。 为了一个女子,而忽视了眼前的紧张局势,忽视暗藏在身边的诸多隐患,暗流,就会一不小心,落入敌人的圈套中,越陷越深。 到头来,不仅依然无法挽回柒洛,连自己的日子都要在苦痛中度过,还要拖累自己的母后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永远被人压制,监视,不得真正的自由。 要想真正后顾无忧,有资本有能力争抢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不被别人牵制,就只有翻身做至高的主子,站在权力的巅峰。眼前唯一的机会,就是博取父王的喜爱,和持久的信赖,最终稳稳坐上太子宝座。 等到那一日,大权在握,朝堂格局大变,大王子就是再想算计他,再想打压他,都难了,骁勇善战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处理起朝堂上的事还心有余而力不足,永远在外人眼中是乳臭未干,难当大任的小子了。 王隽苓的心态发生了转变,从这一日开始,再也未提过雪柒洛,也再未去过晨露园,在外人看来,他不仅没有半分伤感,甚至还和薛姣经常在园中游逛。 整个人看上去,轻松惬意。以至于撷芳园和王府中一直觉得他钟情柒洛的侍从们,都以为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柒洛刚走就忘了她,转身和薛姣甜言蜜语去了,虽然看似有些无情冷酷,可也算是活的洒脱,不过于执着在过去中,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只是,没人看到他眼底始终难以挥散的忧郁。 “夫人!夫人!快看!那就是藏剑山庄吧?”连翘在颠簸的马车上,掀着帘子兴奋地朝外张望,欣喜的大叫道。 柒洛一行连带侍从,十来人被曳池王特意派去的护卫队送到了曳池与紫晏的边境,就开始在紫晏王提前派遣的护卫队护送下继续前行了。 这是希罗王秦明烨特意提前嘱托紫晏王的,安全上并没有大问题。一路上除了下雨,路途有些泥泞难走外,没有大的阻碍。 终于顺利到达藏剑山庄,已经是离开曳池六日后的事了。正遇上晴空万里,众人顿时心情大好,一路望着沿途的青山秀水,赞不绝口。 再次回到故土紫晏,柒洛和芷兰、连翘都欢悦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看哪里都是新鲜的,又带了别样的心情。 多少年的漂泊,虽说只是途径,再次歇脚与故人欢聚,小住几日,但对于连翘和芷兰,已经是相当满足了。只有小慕洛看着周遭的一切,是全然新鲜的,这里完全不同于虞渊和曳池的风景。 紫晏山形险峻,整个国家被山峦和河流包围,虽没有虞渊紧邻大海的宽阔视野,也没有虞渊众多如镜般平静的湖泊湛蓝幽静的风光,却有着令人羡慕不已的雄伟壮阔河流,绵延不断的山脉。 小慕洛新奇的朝四周望去,眼神一直在叠嶂山峦间流连,欢喜的都合不上小嘴了。对周围的景致指指点点,不停的赞叹着。 欢快的样子令柒洛她们甚为欣慰。看来,自幼漂泊的小慕洛适应能力还是极强的,没有因为长途跋涉对柒洛抱怨不已。 “呵呵,对!是那里!连翘,还是你这小丫头眼尖!”柒洛顺着连翘手指的方向,一下便寻到了藏在繁茂树林间,依山而建,气势磅礴令人难以忽视的藏剑山庄。 正如其名,“藏”字一般,一眼就能望到楼宇错落有致的山庄,可上山进山庄的路,却并不好找,像迷宫般,一共有无数条小径。 可只有一条是通往山庄的,其他都要原地兜圈子,当初设计山庄的老庄主可谓是为了庄子的安全,费尽了心机。 “哼!别总在小姐面前叫我丫头了,害得慕洛小姐总是偷偷喊我翘丫头,一传十十传百,当时在王府里,被那些烧火丫头、婆子们调侃,都说我是长得俏才叫奴婢俏丫头!羞的奴婢都不好意思了。”连翘被柒洛说的,气恼的涨红了脸。 “哈哈......你呀你!不让夫人这么叫,你以为你如今有多大?再大也比夫人跟我小,他们夸你长得俊俏不是好事嘛。 说实话,在宫中,一种丫头中,你也算是数一数二,拔尖的俊俏了,只是,在夫人面前。显不出罢了,等你找郎君时,一定会有不少们踏破你家门槛的!”芷兰并不打算帮连翘,反而心情大好的调侃起她来。 “谁要嫁人了!你想嫁,你去!夫人,看兰姐姐,总是取笑奴婢!您也不管不管她,任由她越老越油嘴滑舌了,一点不像以前的样子!”连翘冲着芷兰翻了个白眼,嘟嘴不满道。 “呵呵!她说的没错啊!你这模样,恐怕到时候,提亲的都得在你家门口排队了!你还埋怨她,她这油嘴滑舌,不是跟你相处久了,才如此的嘛,跟着你,我觉得我都有点了,呵呵,真的是藏剑山庄啊! 终于到了!这都十几年了!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这里,真好!呵呵,一切都没变,还是那片林子,还是那条艰难曲折,像极了迷宫的上山小道。走!前面停车,马车就上不去了,咱们走上去!” 见芷兰和连翘互相调侃,柒洛摇头无奈笑道。回到故土,整个车队的气氛都欢愉许多,离开曳池的离别愁早就被回到故土的欣喜代替,欢声笑语在车队中环绕。 “柒洛!柒洛!真的是你们啊!”一声久违的声音传来,柒洛欣喜抬头寻声望去,是川飞燕和如烟他们! 第五百六十二章 故地重游喜相逢 柒洛凭着自己多年前的记忆,顺着曲折蜿蜒的小径一路拾阶而上试图找到正确的进山庄之路,还未到山庄门口,就在半路上遇到了急匆匆赶下山迎接的川飞燕和如烟夫妇。 “哈哈,是我们!川大哥!如烟姐!你们都在啊!太好了!真没想到咱们还可以在这里重逢!” 柒洛欣喜的大喊道,边喊边加快了脚步。川飞燕夫妇也赶紧连下几个台阶,迎上去,川飞燕亲昵的轻拍一下柒洛肩头,朗笑道: “哈哈......是啊!没想到上次曳池治疗疫病分开后,几个月后又能在紫晏见面,太好了!你可不知道,一收到你的消息,我们估摸着你今天回到山庄,结果一大早就来等了。 等了一个多时辰没等到,吃了午膳,又来了,这次可算是正巧碰上,没多等,太好了!路上很累吧,辛苦了,走走走!快跟我们会山庄!” “好!我也想赶紧回故地重游呢,多少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没变,真好!这次不赶路,走走停停,还算没那么辛苦。呵呵,洛儿快来见过飞燕舅舅和如烟婶婶。” 柒洛被川飞燕边说边往山上拉,柒洛赶忙拉过身后紧紧跟着,被芷兰牵扯手,小心翼翼爬山的小慕洛。 “飞燕舅舅,如烟婶婶好!记得见过你们的,你们是要带我们去看娘亲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吗?” 小慕洛还记得他们,一见面,虽然有点拘谨,可还是规规矩矩的施礼问好,随后,想到要去看母亲曾经的住过的屋子,欣喜的咧嘴笑道。 “呵呵,对啊!见过见过,上次在曳池疫病小镇子驿站。不过,这次你们不光要看,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休整好了再上路。 小慕洛,一会儿舅舅带你去看看你娘亲小时候住的房间,对了,今晚 你跟你娘亲就住那里了,以前那里可是你娘亲跟你如烟婶婶一起住的地方。” 川飞燕一见小慕洛就喜欢的不得了,话音未落,有力的粗壮臂膀便伸了过去。大手一挥,也不管小慕洛刚见他,适不适应,就把他抱起来,边拾阶而上,边欢笑道, “好啊!好啊!可以看娘亲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了,对了,飞燕舅舅,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小慕洛开始被他突然地亲密动作吓了一跳,到底是小孩心性,旋即又被他的话逗乐了,欢喜的拍手,手舞足蹈道。 “有!有!当然有了,那边有个练功厅 里面有很多木桩子,小机关,是用来训练的,你我给你放上棉布球,就不会伤着你了。 还有外面那条小溪,可以捉鱼,还有个石头坡,就是一面倾斜的石头,石头下面就是沙地和草丛。 从上面滑下来不会受伤,这里的弟子们小时候总在那里滑石头玩,久而久之那块大石头就变得无比光滑。 只要坐上去 不用太费劲,就能滑到底了,可好玩了,对了 还有,舅舅弹弓玩的好,可以带你用弹弓打鸟,还能教你上树掏鸟窝,哈哈,还有……” 川飞燕素来喜欢小女孩,自家的男娃成天惹是生非,如烟素来严格,可对孩子却有些溺爱。川飞燕这个惧内的汉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令他头疼。 见到如此乖巧伶俐,粉雕玉琢的小慕洛,听着声音糯糯甜甜的她说话,心都要酥化了,一时高兴的只想好好逗她开心,带她玩遍山庄。 “行了行了!你丢不丢人,都多大的人了,整天就想着那些三岁小孩玩的东西,还张罗着教人家。你人可是柒洛唯一的闺女 将军府的千金!可别被你这大老粗教成假小子了!” 一直默默在身后望着柒洛他们微笑的如烟,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对川飞燕的不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尽是轻蔑和嘲讽。 “哈哈……无妨无妨,如烟姐姐还是如此霸气,我看川大哥一定平日里没少被你奚落。不过想想,我小时候不也是这么长大的吗? 和男娃娃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泥潭里打滚,打架抓野鸡……呵呵,样样不落,这不,也没长成假小子嘛,哈哈……” 柒洛被这夫妻两个逗乐了,几个月前见面,大家都是心中装着事,被眼前疫病的紧张情形感染,都没有谁能真正打心里乐出声来。 可如今不同了,疫病早就在控制住了,柒洛也回到了故土,几人重逢的气氛轻松许多。 “你们俩啊!哈哈……当初刚见面就掐起来,后来竟然比跟我都要好,罢了罢了,洛儿,一会儿先到房间收拾下. 喝点茶,吃点糕点垫垫肚子,你就可以跟着你这个不靠谱的舅舅去玩了,我找你娘亲聊聊,晚膳时候你们回来就好。” 如烟轻笑着,亲切的拉着柒洛,紧紧跟在抱着小慕洛的川飞燕身后,快步朝山庄大门拾阶而上。 “好!好喂!可以跟舅舅玩弹弓啰!好喂!哈哈……”被川飞燕抱在怀中的小慕洛,听如烟这麽一说,脸上立刻浮现了灿烂的笑容,欢喜的拍手踢腿道。 “呵呵……洛儿,你这孩子,还真是,一放出来就撒欢了。看来真是在撷芳园把这孩子憋坏了。 你们是不知道,之前,刚去的时候,她在园子里玩耍,几次差点把王后珍爱的牡丹花和菊花名品摘了,幸好我这两个姐妹跟得紧. 不过,因此,我也给她定了诸多限制,害得她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实在憋闷得慌。如今好了,洛儿,看你飞燕舅舅,如烟姐姐这边一整片山林都是他们山庄的,有的是地方给你折腾了,哈哈......” 想起在曳池的生活,柒洛对曳池王和王后,甚至对她后来有过深深伤害的王隽苓,都是满心感激的。 感恩他们当时的主动收留,躲避杀手的追击。可对于小慕洛来说,那里确实不适合他,离开虞渊,背井离乡,又是寄人篱下,很多东西不能乱碰,压抑是肯定的,柒洛心中一直觉得愧对她。 “娘亲!哼!你又说洛儿的坏话,在舅舅,舅妈面前,丢人!”小慕洛不满的从川飞燕肩膀旁探出头,朝川飞燕身后的柒洛望去,努嘴哀怨道。 第五百六十三章 暗藏杀机 “哈哈......柒洛啊!这小丫头跟你小时候一般可爱逗人!真是个俏皮的人精!哈哈......有趣有趣......” 望着鬼机灵般,就要吹胡子瞪眼的小慕洛,如烟这个冰美人一下子就被她逗乐了。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样被初遇的柒洛逗乐了,罕见的跟她做了姐妹,就不由的慨叹一番人生的际遇和缘分。 柒洛她们进了山庄,故地重游一番后,匆匆收拾了行礼,梳洗后用了点心茶水后,小慕洛就迫不及待的跟着川飞燕下山玩耍了。如烟趁机把她拉进房间,一脸忧色的谈起她心中担忧许久的事。 “柒洛,他们都出去了,有些话,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怎么回事?难道你是说那帮人还没死心?可是离开撷芳园时,在都城那里提前一周,曳池王派的侍卫都已经仔细清查过都城周围所经之地,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啊。 不是已经没有任何人盯着我们了嘛,难道......难道,你是说在后来漫长的路途中? 不过......从那里来这里的沿途,也有不少小山岭,虽不如咱们紫晏的山高,可也足以藏人的。若是那样,就很难发现了。”柒洛望着突然脸色凝重的如烟,疑惑道。 “对!唉!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如烟低声叹气道。越是没被柒洛发觉,就说明这些人并非等闲之辈,柒洛就越是危险。 “嗯?如烟姐,你怎么突然关注这个了,难不成你听到了什么风声?”柒洛放下手中茶盏,正色道。 “嗯!柒洛,你得小心了,看上去风平浪静,这两年他们也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是,似乎你一离开曳池就会影响到他们一般,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们在江湖上也是有不少朋友的,很多消息汇聚在一起,这帮人,是要至你于死地啊!你到底得罪了谁? 两年了!还没有放弃杀你的心,带上第一次,在曳池动手,他们盯上你都有七年了,到底是谁啊,跟你有如此深仇大恨? 我跟你大哥都觉得,幕后之人除了你们以前就查到的来自希罗,很可能还勾结了紫晏王宫里的人。 可,到底是谁,很奇怪,希罗那边,我们鞭长莫及,可紫晏这边,也是甚难打听,所以,到如今,还是没有确切的嫌疑人。” 回想起那些零零碎碎从江湖兄弟手中得来的线索,一向沉着冷静的如烟都觉得后背发凉,想到柒洛的未来甚是担忧。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善良女子,怎么就招惹了如此阴狠的仇家,不杀了她决不罢休,甚至还牵扯到王宫之人,越想就觉得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柒洛一定是哪里触怒了他们。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希罗跟紫晏王宫的人联合,这麽看来,是我阻碍了大人物的事?可我一向谨慎小心,没有招惹他们啊? 再说,我也没有在宫中生活,一直在宫外,过着悠闲的日子,没有跟人争抢什么,怎么就会妨碍到别人了? 还一下子妨碍到两国的大人物?唉!真是世事难料,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悬崖边试探,我自己倒是没什么。 他们要真是想要索我命,一直这麽没完没了的暗中纠缠,不如明刀明枪的相遇,我输了,便拿去。 可我的洛儿是无辜的,我可不想她受到牵连!这些人,我一定要查出来,不惜一切代价,保我洛儿平安!” 柒洛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样子,本以为,两年时间,那些人早就消停了,自己连将军夫人的名头,都只是个挂名了。 没有将军,哪里来的权势,要是将军得罪过谁,她对他们毫无威胁,他们也犯不上冒险动她,早该罢手了。 可如今看来,他们就是冲着她来,也是因为她才动的手,只是,越是如此,就更令柒洛匪夷所思。 “不!柒洛,我们不仅要保洛儿,还要保你!不然就白做你的大哥大姐了!江湖上的道义,可不是摆设! 他们如此毫无理由的出手,还用财势暗自对你们监视,伺机出手,本就是我们所不耻的,你又是我们的朋友,亲近似家人一般,多少年的情分,怎么能干看着你受他们威胁! 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的,你放心,这帮人只要开始有所动静,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烟不愿意轻易服输,既然那帮人非要柒洛的命,将事情做绝,他们藏剑山庄就没必要再隐忍下去。 利剑不出鞘则已,出鞘必见血,这次,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嗯!有你们真好!以前刚没了爹娘,村子也被他们毁了的时候,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成了浮萍一般无依无靠,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要去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独自前行,为了完成娘亲的临终嘱托,独自闯荡都城找寻亲人,幸好路上遇到了你跟川大哥,还有这里这麽多友善的师兄弟们。 本来想为你们做些什么的,可回回送来的东西,你们都分给那些急需的穷苦百姓了,如今......这个,你们一定收下! 就当是我柒洛,这麽多年来,首次回山庄的重逢礼吧,再说,这是给你们家娃娃的,等他从镇子里游玩回来,给他戴上,是我对他平安吉祥的祝福。这也不算多么贵重之物,你可千万别推辞!” 柒洛说着,便掏出了随身所带,早已准备好的金项圈,上面镶嵌着宝石,做工精良,看上去耀眼夺目,绝非凡品。这是柒洛在擅长打造金银饰物的曳池名店中专门购买的。 “这......好!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有心了,柒洛!可眼下,我们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问题,你过几日就要离开这里了,去往希罗的道路上势必更为艰险,我还真担心...... 那幕后之人就有希罗的,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暂时不去希罗,临时告知一声希罗王,我想......他为了你的安危应该会同意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一诺千金 “不!如烟姐,已经定好的事,我柒洛也亲口承诺了希罗将军,那还是我的幼时玩伴。同一个村子的,我不能对月亮哥哥失信,更不能对我幼年的玩伴,如今唯一找到一个村子的人食言啊! 再说,不正如你所说,他们准备动手之时,我们才好查清楚背后之人,对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不然,我岂不是走到哪里都要担忧,将来连累的洛儿也跟着我担忧? 听你刚才这麽说,细细想来,也许,正是有些人不希望我去希罗才会对我动手,有可能是我到希罗会更加紧密了紫晏和希罗的关系,有些人不愿意看到这种两国间的亲密,所以才会如此。 不然,我在曳池时,他们为何不着急动手,纵使防御再坚固,也有我们偶尔出门的时候啊,也不是次次都防备的密不透风,他们还是可以有空子可钻的。 如此看来,就只有这种可能了,他们对希罗王和紫晏王想要联合的想法不满,以至于迁怒于我,在任何能促使两国紧密联系的事上,都会动手干涉,甚至不惜出狠手! 所以,紫晏和希罗的幕后之人,不管是不是宫中人,都与宫中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只要注意宫里的动向就好,只可惜,那里,我们更是难以进入。” 柒洛不想亏欠任何人,更何况那是对她有恩的月亮哥哥,他们一家人就救了秦明烨一次,可他却一直记挂着他们的恩情。 与柒洛相逢后,这些年,一直没少给过她大大小小的帮助,不是节日,季节更替,给她各种礼品,就是主动承诺要认她做皇妹,让另外三国的国君对她另眼相看,倍加重视。 而柒洛如今没有任何能力再帮到做为希罗王的秦明烨,身份悬殊的她,只能尽自己的能力报答秦明烨,时不时给他送些稀罕物件当回礼。 更不能失信于他,言而有信是她自幼从养父母雪无夜和顺娘那里学到的,纵使冒着风险,她也要兑现承诺。 “呵呵,没想到柒洛如今都有勇有谋,不再是当年那个假小子般整天想要喊打喊杀的小姑娘了,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我们藏剑山庄很江湖几大门派间都有个外人不知的秘密,我们在宫中都有自己的势力。 只不过,藏剑山庄早年就退出了,师父不喜欢搅合进政治漩涡,怕哪一日触怒了龙颜招惹杀身之祸。可其他几派在宫中的势力,还是可以用上的。” 如烟想起当年的江湖往事,不胜唏嘘,江湖并非表面上那般平静,说是江湖,其实,跟皇宫贵族势力,也是密不可分的。 说起关系的错综复杂,跟朝中权贵间的明争暗斗有过之无不及。这就是为何,当年,她不赞成柒洛那样易感天真的性情留在山庄,走江湖侠女的路子。 “哦?真的?可......他们肯吗?为了我,你们如此大动干戈,柒洛实在......”柒洛想到平静十几年,与世无争,独立于江湖武林盟主争斗的藏剑山庄,竟然为了她要参合进宫中之事,心中愧意渐生。 什么事只要与王宫,与权贵挂上钩,就绝对简单不了,也更难收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柒洛害怕川飞燕跟如烟他们暴露,不忍牵连上这些无辜的师兄弟,一脸为难道。 “别说的这麽生分!柒洛,你就像是家人,够义气,就是要保护好兄弟姐妹,为你,值了!我们这些年一直淡泊名利,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争端,甚至对他们各门派还有过不少小恩小惠。 他们还是记着咱们的恩的,银子敲门,关系铺路,没有办不成的事。不过,柒洛,你一定要小心!” 如烟想到前方艰难的道路,就替柒洛揪心。回想起那些对柒洛穷追不舍的可恶杀手,和幕后阴险狡诈的指使者,怒意涌上心头。 紧握拳头,凌厉的眼神中充满熊熊怒火,像是要把那帮谋害柒洛的人全都吞噬,燃尽一般狠厉。 一连九日,柒洛带着小慕洛在藏剑山庄和如烟他们相处的极为融洽,像是唤醒了少年时的记忆一般,如亲人归家一般的舒适惬意,令柒洛她们不舍离去,而川飞燕他们更是极力挽留。 他们深知,此去一别,再想相见,可能就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的事了,以至于离开的时间从五日后,一直延长到了九日后。 “连翘,你怎么还不睡?那是?”晚膳后都两个时辰了,柒洛还是睡不着,到院子里溜达,看到凉亭内有一人影。 走进一看,竟然是连翘,而她正在凉亭中的烛火下看着什么,远远望去像是信笺,柒洛轻声疑惑道。 “啊!夫人!没......没什么......您快去睡吧!”连翘一听柒洛的声音,紧张的赶紧起身支吾道。边说边慌乱的收起手中之物,差点撞倒了眼前的烛台。 “不对!连翘......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说吧,无妨,别藏着掖着了,那是什么?” 柒洛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可连翘今日反应过于异常,异常的令柒洛敏感的感觉到,这事一定与自己有关。 再对上她躲闪的眼神,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咄咄逼人的盘问,柒洛像朋友促膝谈心般随意,脸上平静如毫无波澜的湖水般,温声询问道。 “夫人......这......”连翘背着手,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个她没来得及藏进袖口的东西,依旧迟疑道。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连翘内心做着剧烈挣扎。 “拿来,我看!”柒洛望了眼乌云遮月的夜空,知道时间已晚,失了耐性,口气强硬的催促道。 柒洛越是见她这般扭捏,就越是担忧。一定是出了大事,她才会如此,不然,依照她平日的性子,她绝不会这般遮掩。 “哎!嗯!夫人......给您!连翘不是有意瞒您的,实在是......”连翘素来就是个心直口快的。 对外人尚有几分心思守口如瓶,可面对柒洛和芷兰这般熟悉似姐妹的,三、两下,就能从她口中追问出实话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柒洛的天子 果然,柒洛一动怒,连翘就乖乖妥协了,赶紧从身后拿出已经被她揉皱的成了一团的信笺,小心翼翼的展开,颤抖着递给柒洛。 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盯着柒洛,将她的情绪一点一滴都收入眼底。随着柒洛逐字逐句,一字不落的读完了短短几句话的信笺,连翘的心越提越高。 见柒洛读完后,脸色冷凝,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发呆,久久不语,连翘慌了神,生怕她是因为受打击太大,一时难以接受,心中苦涩失落,不愿意言语。正紧张的想要开口劝说,却被柒洛抢先了,良久,柒洛仿若毫不在意般,缓缓开口,笑道: “呵呵,你是对我们还抱有希望,是吗?如今,你总算是可以完全死心了。人家过得很开心。 早说了,不要放心上,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我们,毕竟怎么看,都不合适。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想。你以后可以不用操这个心了!快睡吧!” “夫人!奴婢......哎!这是奴婢让一个要好的撷芳园侍婢给奴婢发的,奴婢真的觉得你们不该一面不见就分开,想着知道了他回到撷芳园,找不到您,知道您离开,必定会伤心欲绝。 到时候告诉您,您好写信安慰一下他,纵使将来不能再见面,至少还是朋友。毕竟,您离开时,过于绝情。 您把那些他给的东西一件未剩,都留下了,甚至连他专门为小慕洛精挑细选的名贵项圈也还给他了。 您连只言片语都未留给他,奴婢觉得这样不妥,便自作主张了。可真没想到,王爷竟然,呸!什么狗屁王爷!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喜新厌旧,到处沾花惹草的浪荡公子。 奴婢以前真是瞎眼了!他就是狼心狗肺,见一个爱一个的自私,无情人,根本配不上娘娘这样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贤良女子。这样也好,今后,奴婢发誓,再也不动心思让你们联系了!” 连翘见柒洛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伤害,长舒一口气,想起王隽苓的所作所为,恨的咬牙切齿,对他愈发鄙视憎恶。 “呵呵,您终于醒悟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心真意!我这辈子碰到一个萧褚晟,已经很满意了,为了他,我可以终身不再嫁。 那些不相干的,本就不属于我的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的,也怨我,开始没留意,他对我竟有那种想法,一步步跟着陷进去了,等明白时,差点难以抽身。 幸好!幸好!最后还是幡然醒悟了,也是他的那些极端的自私做法,虽然当时伤透了我的心,可也算是最后一击,才让我无论再艰难,还是把他从自己的人生中早早剔除了。 今后,我才可以安心继续稳步前行,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眼下也有更重要的事要我们担忧。 连翘,我信任你和芷兰,你们一定要好好跟着我挺过这段时间,跟那帮紧盯我们不放的歹人斗下去!” 柒洛早就没心思跟王隽苓陷入这种儿女情长的纠葛当中去了,王隽苓是要干大事业的,不做战功显赫的大将军,也是要争夺储君之位的,她不能拖累他。 而她,也没有时间耗费在这些小儿女的感情上,如今对于她来说,生命安危问题都难以解决,何谈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何况,纵使将来,她解决了那些窥视她已久,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她也还有一堆舞乐书籍编纂的大事要做。 她的性格决不允许自己成为笼中鸟,不想将自己圈在那个小框子里,跟后宫那些只知争宠的女子一般,缩短了眼界,耗费光了生活的所有热情朝气。 成为整日生活在嫉妒争斗中,被男子牵着走,围着他们团团转,只会拈酸吃醋的可悲女子。 “好!夫人!知道了!刚来那天听您说了还有人不死心,虽然您不愿意多说,我也知道,那帮人绝对不是好惹的,一定势力庞大,不然,不会这麽多年,一直紧紧盯着您,还能从虞渊跟的曳池去。 夫人放心!奴婢最憎恨这种无缘无故欺凌,谋害她人的人,不管幕后之人再位高权重,奴婢跟芷兰姐姐都会尽全力保护您跟小姐的!哪怕是拿性命去换,也愿意!” 自从那日,如烟告知了柒洛,他们依旧被杀手紧盯,往后还有生命危险,柒洛就立刻告知了芷兰和连翘,提醒他们注意。 “好妹妹啊!我替洛儿谢谢你们的忠心!不过,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舍弃我,保住洛儿就好!我就安心了! 你们也不用为我舍命,你们的命也很金贵,我赔不起的!再说,我的小连翘,不是一直胆子很小的嘛,呵呵,这种事不用你替我,帮我照顾好洛儿就好!” 柒洛被眼前语气慷锵有力,忠义勇敢的连翘感动的一时红润了眼眶,连忙扶着她坐下,心痛的柔声劝说道。 “嗯!夫人您!您是奴婢见过最仁善的主子了!这全天下,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人了!曾经,不止一人反复提醒我们,奴才的命,低贱不值钱,主子的命,金贵难得。 必要的时候,一定要舍弃自己,保全主子。不然就是到了地下,也死的不安心,会被审判,会背负永远的贪生怕死,背弃主子的耻辱罪名的,就是投胎也投不到好人家,说不定还要托生做猪狗呢! 只有您,您告诉我们,咱们是姐妹,命都重要,没有谁高谁低,夫人,呜呜......您这麽好!怎么就遇不到个给您安定生活,永远护着您,在您身边陪着您,小心呵护您,保护您的男子呢? 萧将军!夫人最听您的话了,她如今非要一个人苦苦承担那么多苦难,不仅一直漂泊,还要承受无耻之人的嘲讽,折辱,欺凌,更有甚者还要一直追杀夫人,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 您要是活着,就赶紧来找夫人吧,您要是仙逝了,就给夫人明示,在天上好好保佑夫人跟小姐吧,让夫人身边早点出现那个可以给她一生幸福的人吧!” 第五百六十六章 伤离别金光令出 若说起以前的连翘,还是个有自己小算盘的机灵女子,她对柒洛忠心,但是胆小怕事,喜欢规避风险,出事,喜欢躲在柒洛和芷兰这两位“大姐姐”身后,习惯了享受她们的保护。 可二十岁以后的她,跟着柒洛经历了沧桑风雨,性子早就磨砺的坚强有担当了,从柒洛那里,她的生命早就不知不觉浸润了许多柒洛特有的好品质。 在芷兰的提醒下,她也不像以往那般自私。如今的她,只想尽心尽力的效忠柒洛,让她真正过上幸福平安的日子。 “连翘......你......唉!谢谢你!有心了!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早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一早就得起,夜深了,外面凉,快回去睡吧!” 柒洛感动的难以言语,仿若再说下去,就止不住会泪流满面,于是,赶忙侧过脸去,起身,轻轻拍了拍连翘,柔声安抚道。 第二日一早,川飞燕夫妇就送柒洛她们下山,到了山脚下,依依不舍的送他们上马车,如烟是个习惯缄默不语的,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此时的她,虽不舍,可表面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川飞燕直爽风趣,看出自己夫人心中的惆怅,咧嘴朗笑着,对柒洛打趣道: “柒洛!你们路上小心!到了希罗,立刻给我们来信啊!若是半个月后没有音信,我们可是要找过去了!哈哈......” “呵呵......川大哥!你呀你!还是这麽有趣!好!一定!我们还没到就开始给你们写信,一到立刻就给你和如烟姐去信,好吗?”柒洛掩嘴无奈笑道。 “呵呵,好!好!好!如此甚好!洛儿!以后长大了,再回紫晏找我们玩,千万别忘了你在紫晏还有个舅舅,舅妈和小兄弟呢!要是忘了,舅舅可要造一个巨大的弹弓,一下打到希罗,追着你屁股跑,哈哈......” 川飞燕透过马车的小窗,看到小慕洛此时正乖巧的依偎在柒洛身旁,眼睛红彤彤的,知道必然是年纪小,情绪更易流露,一看就是对这里留恋不舍,刚哭过,便暖心的主动逗趣道。 “哈哈哈......不要打洛儿!好好好!舅舅放心!洛儿绝对不忘!洛儿会想你们的,也会给你写信的!你们别忘了洛儿就好!将来回来,咱们还一起玩弹弓,好吗?” 小慕洛接过柒洛递过去的帕子,擦干眼泪,想到弹弓,立刻就被川飞燕逗乐了,转眼欢喜道。 “好!好!好!乖洛儿!唉!真舍不得你们走......”望着歪着小脑袋,粉雕玉琢般机灵乖巧的小慕洛瞪圆了纯真的眼睛,一脸期待的模样,川飞燕微笑连声应道。 突然,往常那个人人敬仰,威风凛凛的健硕汉子川飞燕,情绪再难抑制。离别的伤感萦绕在他心头,声音越来越低沉,索性垂首,不敢再去看柒小慕洛他们。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还落泪啊!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让开,别杵在前面给我丢人现眼,我跟柒洛还有话说呢!” 如烟见川飞燕偷偷拭去眼泪的小动作,心中一紧,她最不喜欢离别的伤感场面,已经极力克制。 此时看川飞燕都如此,忧伤的难以言语,气氛尴尬而伤感,赶忙上前故作轻松的轻轻推了一下川飞燕,打趣道。 “柒洛,你......你注意查收我送去的消息,我们派去送信的人会想办法把消息放在希罗都城的永夜客栈内,老板叫谢源,人称醉翁,四十出头,是自己人。 你每月初拿着这个金令牌,想办法过去见见他,就知道有没有新消息了。若是你有任何想法想告知我们配合,也是把信给他就好。这个令牌,一定收好,切记一定不要丢了,也别给外人见到! 必要的时候,若希罗有人欺凌你们或威胁到你们的安全,也可以用此令牌到醉翁那里求救,他会帮你们度过难关的。” 如烟说着,走进车窗,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光耀眼的令牌,递给柒洛。柒洛被金子打造的令牌惊的眼前一亮,好奇的拿着令牌仔细端详一番。 越是看的仔细,柒洛心中就更为震惊,看着上面清晰的雕刻着光芒四射的剑身,周围簇拥这无数飞鹰,顿时心中一惊,诧异道: “嗯!好!我记住了,如烟姐,谢谢你跟大哥,为我的事,真没少费心,这......这是剑盟的金光令牌?” “嗯!对!正是!”如烟淡然点头,仿佛那是自己送的一件多么平凡的东西,见她一脸迷茫,便坦然应道。既然已经把令牌交给她了,就是对她全然相信,并不打算瞒着她。 “不不!我不能拿这个,这个可是藏剑山庄除了宝剑外,最珍贵的东西了,它能号令所有老庄主散落在四国中的弟子,世人口中,无形的藏剑山庄,剑盟众弟子! 这个令牌只有藏剑山庄的当家弟子才能保管使用,你给我完全不合规矩啊!再说,我去的是希罗。 万一这个落入希罗人手中,对紫晏不利,对藏剑山庄不利,那可是我柒洛永世的罪过了!不行,我不能拿!” 本来只是个猜测,柒洛心中还难以置信,传说中的金光令牌可是可以号令几万散落在四国中的藏剑弟子的传世宝物。 只要拥有它,就相当于一下拥有了一支几万人的军队,势力庞大,可以在武林中称王称霸,即便是在四国中也有不小的威力。 虽然藏剑山庄的弟子按规矩绝对不能牵扯到政治漩涡中去,不能有任何弟子到朝中任职。 但由于藏剑山庄名声在外,出山的弟子散布广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最终一路向上攀附,最终,还是多少会和王宫,政局有所牵连。 在朝中虽没有藏剑山庄的弟子,却暗藏的有拥护支持者。故而,此令牌相当于权势和军队的支持,威力无穷。 是武林中人觊觎已久的宝物,后来由于老庄主不愿意自己的山庄卷入舞林争霸的斗争中,不愿树大招风,引来杀身之祸。 第五百六十七章 她必须死! 故意早早退出了江湖争斗的舞台,以生意和周边雇主授权做贴身护卫,保护雇主人身安全,走镖为主。 早就停止了大规模招手门徒的举动,偌大个山庄,所收弟子人数一降再降,从最早的上千人,降到如今的几十人。 且以往每年都会新收百人弟子,弟子在山庄习练满八年经过考验或功夫超群就可出山收徒,如此,在外的徒子、徒孙,和藏剑山庄众弟子一脉相承的人越来越多,藏剑山庄的弟子迅速发展壮大。 而如今,整个山庄里,教授武艺的师父只有川飞燕,如烟夫妇和三个他们两人曾经教导过的徒弟,从上一任庄主开始,就开始了严格的出山规定。 每个藏剑山庄弟子要在山庄内苦修满十五年方可出山,且每五年才收十名新弟子,严格控制了弟子数量。故而在江湖上并未引起众多门派的忌惮,反而多数门派都能与它和睦相处。 而那金光令牌因为藏剑山庄故意减少弟子规模,众多早已散落各地的弟子常年没有活动,似乎早已销声匿迹。 令牌真正能号令的出山弟子看起来寥寥无几,不足以对人和门派甚至朝廷构成威胁。即使费尽心机得到,似乎也没有多少威力。 故而,如今也没有多少人真正会要抢夺它,很少再有人提及金光令牌,人们逐渐淡忘了它的存在。 可如烟此时却亲自将它递到柒洛手中,令柒洛十分震惊,若是这个令牌真的如众人所想,毫无用处,那为何如烟认识柒洛那么多年,也从未谈起它,更没有给她看过。 而今日却在她被人监视有杀身之祸的危急时刻亲自交给她,必然是其中暗藏玄机,它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也许,那些藏剑山庄能够号令的弟子只是隐匿的更深了,不到紧要关头,从不露面,而并非藏剑山庄早已失势。 思及此,柒洛紧紧握着令牌的手心早已浸满汗水,愈发觉得手中之物珍贵无比,不仅代表了权势威力,更是自己的保命符,也是整个藏剑山庄最后一道危机保命符。 若是被自己拿走,山庄万一受到威胁,那如烟就很难单凭一己之力号令其他出山弟子前来救援了。 这个令牌代表着所有山庄弟子的性命和山庄的安危,自己不能如此自私。于是,柒洛赶紧摆手婉拒。心中对如烟的忠义感激不尽。 “给你就拿着!还赶路吗?再推推搡搡误了时辰,后面那些贼人就更有机会出手了!现在才给你,就是怕你婉拒,拿好了!别耽误时间!记住!收好了!快赶路吧!” 如烟不喜欢送别时说太多,她怕自己忍不住伤感落泪。而她在山庄和江湖一直有冷面女侠的称号,这么多年都坚强的挺过来了,从未落过一滴泪。 她不想因为柒洛她们离开就成了善感的小女人,于是,强忍着心中不舍,边说边退后几步,怕柒洛再将令牌塞给她,挥手示意车夫快赶车。 “这......如烟你......唉!好!我收好!一旦事情水落石出,那些贼人被绳之以法,我就立刻完璧归赵!那......川大哥,如烟姐,柒洛这就走了!你们......保重!” 柒洛无奈,只好满心感激的收下令牌,小心翼翼的放在随身的锦袋内,从车厢探出头和川飞燕,如烟他们挥手,依依惜别。 “嗯!保重!到了就给我们消息啊!”沉默挥手的如烟,终于在柒洛他们的马车就要看不到影子时 突然大声不舍得高喊道。 柒洛重新踏上了去希罗的路,而从藏剑山庄再到紫晏和希罗的边境,就近多了,不出十日就可以到达。 而只要到了那里,应希罗王请求,紫晏王派出的护卫队,就可以将柒洛交给一直等候在那里的雪蒙手中。 由他带领的更为强悍的希罗金刚武士们互送回希罗,也就是,只要到了边境,柒洛他们的危险就会更小。可,有些人却并不愿意看着柒洛他们如此顺畅的离开紫晏。 “夫人,您交代小的的事,小的已经办妥,不出三日,在他们途径飞天涯时,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紫晏都城城郊,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二楼客房内,一名一袭黑衣,身材干瘪,侠士打扮,脸颊有刀痕,斗笠压的极低。 低到难以看清鼻尖以上容颜的男子,正粗声粗气,躬着背,一副猥琐低贱模样,恭敬卑微的朝背对着他饮茶的华衣女子汇报道。 “呵呵……好!办的好!无论你要多少兵器,尽管开口,我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雪柒洛,必须死! 而那些你招募参与此时的黑衣侠士,事后,你知道该如何处理。我可不想有半点风声传进宫中。 至于赏银,绝对亏待不了你!这里是定钱,二百两白银,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黄金。放心,事情做的干净,亏待不了你!” 华衣女子的脸庞被薄纱遮挡的难以辨明长相 倒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神中充满了戾气,像是与柒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眼睛猩红,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肚般狠毒。 说着,一挥手,身边同样纱巾遮面的侍女就将圆桌上,盛有白银的小箱子打开。一时间银光闪闪的白银似耀眼的日光照耀了整个屋子,将男子贪婪的目光牢牢锁住。 黑衣男子并不管这女子到底跟柒洛有何深仇大恨,为何非要杀了这个他素不相识的人。他本就是干这行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如今,这女子肯出高价,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赶紧应下,好好将差事办了,早点拿到最后那笔大钱,好逍遥快活去。 “是!是!夫人放心!小的明白!小的都明白,这种事绝对不会让外人知道,您就放心吧!我黑罗刹出手就没有不见血的,那女子死定了!您就把金子早早备好等小的好消息吧!哈哈……” 男子的笑声逐渐散去,动作敏捷,一挥手,那一小箱子白银就被他抱在怀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而那名华衣女子,此时,才缓缓转过身,眼中闪过令人胆寒的阴冷无情。 第五百六十八章 危险临近 “芷兰,这是哪里?离都城还有多远?”离开藏剑山庄后,由于之前在山庄多待了几日,柒洛怕到了约定的日子,他们无法准时赶到边境与雪蒙汇合,便一路只顾快马加鞭的赶路,很少休息。 好不容易离都城越来越近了,柒洛见众人早已疲惫不堪,掀起帘子,朝窗外望了望,见此处风景迤逦,前面就有个小茶铺,还有不少行人在此休息,便扭头朝马车中另一侧紧挨小慕洛而坐的芷兰问道。 “夫人,前面不远就是飞天崖了,照这速度,今晚就可以赶到都城了,正好可以在那里过夜。” 芷兰也朝窗外望去,这里,她以前来过,比柒洛熟悉,尤其是那个当地有名的凌霄石,她远远望去,一看便知到了哪里。 “哦?没想到这麽快!好!呵呵......让他们停下吧,咱们在这里歇歇脚,一直赶路,大家也都累了,这边有小茶铺,给那些紫晏军士都送些茶水过去。你们也去休息下,天还早,待会儿咱们再赶路!”柒洛体贴的温言道。 “是!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懂得体恤我们,奴婢这就去!”芷兰言毕,赶紧命车夫停车,扶柒洛和小慕洛一一下了车,又赶忙到队伍后方向众人传到柒洛的命令。 不一会儿,众人已经齐聚小茶铺,除了柒洛,其他人都在茶铺周围随意找了石块或坐,或站,端着刚从店里端来的茶水闲聊起来。 只有那几个虞渊来的侍卫一直警惕的注视着四周,手中的茶水端着,轻抿几口的功夫,眼神也保持高度警觉,不愧是曾经的战神萧褚晟训练出来的士兵。 “娘亲!这里是哪儿?好美啊!那些石头都好奇特,洛儿没见过,一会能在这里玩一会儿吗?” 柒洛刚端起茶水轻抿几口,就被小慕洛拉着衣袖左摇右摆着,撒起娇来,软糯甜美的娇嫩声音立刻引起了周围其他客人的注意。 “这......我们稍作休息还可以,可若是再耽搁,娘亲怕晚上赶不到都城,那就要在城外露宿了!洛儿乖,不然回到都城,明日陪你逛逛再出发,可好?” 柒洛无奈,唯恐手中热气腾腾的滚烫茶水烫着她,赶紧放下茶盏,拉起还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慕洛,宠溺的将她环抱在怀中。 此时的小慕洛已经不到一个月就六岁了,抱起来还有些费力,柒洛揽紧她,轻轻亲吻了她白皙娇嫩的小脸蛋,柔声劝说道。 “不!不嘛!娘亲!洛儿就是想在这里玩,娘亲!娘亲!求求你了!就成全洛儿吧,洛儿保证一定乖乖的,不乱跑,娘亲,就玩一会儿!好吗?娘亲......” 小慕洛显然并不情愿继续赶路,执意想要在那里玩耍,扭头嘟着小嘴,一脸抗议。说着,再次伸手,在柒洛脸上调皮的乱点一通,奶声奶气的撒娇道。 “洛儿!你......你别叫了,叫的娘亲头疼,可若是赶不到都城,咱们住哪里?那不成真的要露宿?听话,乖......” 虽然看到小慕洛如此模样,不忍心拒绝她,可柒洛想到他们周围的危险还没有解除,最后还是狠心想要拒绝。可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小慕洛打断了。 “不!不!我不要!一直赶路,这一路上都没有好好玩玩,就舅舅那里好玩,可这麽快我们又走了,娘亲!好没意思啊! 整日就是赶路,一路上该看的都看了,都差不多,就这里的石头好看,看!那边那个最特别,与路上都没见过!要是洛儿能爬上去就好了!一定看得更远! 娘亲,你就让洛儿玩一会儿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洛儿保证,就一会儿!你可以让他们先赶路,留一个侍卫陪着我就好,一会我们骑马,很快就赶上你们了,娘亲,求求你了......” 小慕洛再次上演撒娇耍宝的戏码,把自己最能令柒洛妥协的本领都用上了。又是冲着她一脸哀求,又是举起白皙滑嫩的小手在她肩膀上左锤锤,右捏捏。逗得柒洛连连摆手,无奈的苦笑道: “唉!你呀你!,真是娘亲的小祖宗,小冤家!那石头当然特别了,据说这里可是通往整个紫晏最艰险,最难行的一段路。怪石嶙峋,山崖险峻。尤其下雨,烟雨朦胧的样子,看上去是缥缈如仙境,所以才得名飞天崖。 你指的那里就是飞天崖山崖边最出名的那块凌霄石了,传说爬上去刻意飞升入仙,可百年也未有一人上去过,你这小娃娃,心还挺大。唉!罢了,罢了,真是怕了你了,别拽了,娘亲答应还不行!” “真的啊!娘亲真好!娘亲真好!洛儿就知道娘亲最疼洛儿了。”一听柒洛终于松口了,小慕洛就像是的得胜将军一般兴奋喜悦的挥舞着小手,抱着柒洛,满足的欢笑道。 “可是,这马你也只是小时候被人抱着上去过,那马背跑起来可是很颠簸的,你一会别给娘亲哭鼻子。” 见小慕洛刚才的一脸沮丧,一下子变得笑颜如花,如此古灵精怪的模样,柒洛哭笑不得,轻点小慕洛鼻尖一下,忍不住调侃道。 “不会的!绝不会!洛儿可不像那些较弱丫头,洛儿坚强着呢!娘亲,您就别担心了,骑马还好呢,可以比别人高很多,想想就开心!哈哈......洛儿现在就要去玩!” 只要能玩,什么颠簸不颠簸,对于小慕洛来说都无所谓,小慕洛说着,未等柒洛反应,已经敏捷的从她腿上跳下来。 快步朝门外那几个严阵以待,高度警惕的虞渊侍卫冲过去。柒洛知道,她是准备带一个,一起去那边爬山,看凌霄石。于是,赶忙起身边追赶,边喊道: “等等!洛儿,一个侍卫怎么够,娘亲陪你一起。芷兰,去将咱们虞渊带来的那五个侍卫都带上,他们骑马快。 洛儿,娘亲陪你,芷兰,一会儿大家休息好,你跟连翘先乘马车带其他人离开。我们随后骑马追上。” 第五百六十九章 凌霄石的传说 那几个侍卫虽然是他们从虞渊带过来,得了曳池国王特许一直留在撷芳园保护他们安危的,几年下来,早就同小慕洛熟识了。 且武功在虞渊也是上乘,尤其侍卫长更是武功仅次于萧褚晟的功夫高手,由他保护小慕洛,安全基本不是问题。可柒洛不习惯小慕洛在陌生的环境中,身边只有一人保护,一定要亲自跟上才踏实。 “夫人,就您和小姐,能行吗?不然,让连翘带着他们先走,奴婢留下来照顾您和小姐?” 跟着柒洛追上来的芷兰听了柒洛的话,一脸惊讶,诧异道。对于她来说,万事求稳妥,本来他们就是被人监视,随时有生命危险,此时,再分成两对行进,她担心柒洛她们遭遇什么不测,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呵呵......芷兰,你过虑了,就上山看一下奇山怪石,不会多久的,又不是在这里住下了,用不着照顾,你还是跟着连翘一起带他们走吧,没有你在,我还真不放心。放心,我们很快就赶上了!” 柒洛知道,那伙人的目标就是她,能跟队伍一起前行,周围有那些紫晏士兵保护,显然更安全。 可是,刚才见到此处的奇特地形,柒洛心中就已经打鼓了,兵书她是看过的,虽不如秦明烨那般精通,也懂得此地在战时可是伏击的好地方,那对于他们来说,同样危险。 前面窄小的峡谷,实在不适合一队人同时前行,若是出了意外,岂不连个通风报信,寻求救援的人都没有。 如此一来,虽然自己危险大一些,可既能满足小慕洛的愿望,又能登上飞天崖,在凌霄石旁观察一番地形,万一发现不轨之人,也好早做打算。 “那......只好如此了,夫人,小姐,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我这就去找他们来!”芷兰知道柒洛的脾气,她决定的事,劝阻不了,也不再多耽误时间,赶忙快步朝几名侍卫走去。 “哇!娘亲,你看那边!”柒洛和小慕洛在五名侍卫的护送下上到了半山腰,前方的路越来越难走,他们便在此休息。 虽说是半山腰,这里也比周围的小山高处不少,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小慕洛到了这里也没有休息,拉着柒洛就往山崖边走去。 望着山脚下的绝美景致,惊叹不已。一脸欢喜的指指点点,远处蜿蜒曲折的河流,近处沿着青山峻岭的山势迤逦盘桓缓缓流淌的小溪流。 身后哗哗声不断的磅礴瀑布,加上山脚下清雅别致的青砖黑瓦拱顶小村落,一切都透着山村特有的清新灵动,令小慕洛欢喜不已。 “看到了!啊!真美!以前很少登这麽陡峭的山,原来景致竟是这番别样。”从虞渊到曳池,一个是临海大国。 一个是湖泊环绕,千岛著称的曳池,能在如此高度俯瞰众山和美景的,也只有紫晏可以,柒洛许久没有这种体会了,忍不住感慨道。 “哈哈!娘亲,我就说嘛!这里好玩,你还不愿意让洛儿留下,如今,娘亲可得感谢洛儿!”小慕洛神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一脸神秘的笑嘻嘻道, “感谢你?呵呵......你这小调皮,整天小脑瓜里不知道琢磨什么,说吧,你有想到了什么歪主意?嗯?” 柒洛自然熟知自己女儿特性,一见她如此古灵精怪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动了什么小心思,警惕的沉声打趣道。 “歪主意?哼!娘亲就不知道多夸夸洛儿,洛儿不是坏孩子,才没有什么歪主意呢!洛儿生气了!不理娘亲了!”小慕洛背着小手 嘟着嘴,扭过身去,不看柒洛,就连发脾气的模样都能将人逗乐。 “好了好了!是娘亲错怪洛儿了,好吗?娘亲给你赔不是了,你说吧,想干什么?”柒洛见她如此,忍俊不禁,笑着赔起不是来。 “呵呵,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洛儿只是想......只是想尝尝飞升的感觉,刚才听那几个喝茶的人说的传说,洛儿想爬上那个凌霄石!” 小慕洛一听柒洛妥协了,迅速扭头,一脸得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笑眯眯的拉着柒洛的手,支支吾吾道。 “什么?洛儿!你这是......娘亲就当是你跟娘亲玩笑呢!听话,咱们在这里玩一会儿就得赶紧追上他们了。不然,更危险。不仅没有地方住,还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你芷兰姨跟连翘姨了!” 柒洛被这小娃娃的大胆想法吓一跳,那个传说几乎这里的住户,人尽皆知,每次路过都会听到人议论,可没成想小慕洛竟然听了去,还当真了。 要知道,那块石头之所以没人上的去 并不是因为陡峭,容易从上面掉落山崖,而是一面过于光滑,另一面实在没有可攀爬的落脚点,简直就要跟地面垂直了。 柒洛到不怕她受伤,那里只有一种可能,一点都上不去,所以不必担心安全,可,她担心的是小慕洛过于执着,一直尝试,耽搁了时间。 “啊!真的?为何?娘亲,洛儿只是想尝试一下,不行,咱们就回去,洛儿绝不多待,行嘛,娘亲!娘亲......”果然,小慕洛不死心,可怜巴巴的继续缠着柒洛撒娇道。 “洛儿!你呀!娘亲真是拿你没办法,最怕你缠着,唉!好好好!就试一次!让他们扶好你,不行,咱们就赶紧回去! 那些好看的小石子,你也捡了不少了,野花也采了,看着天色,再不赶路,恐怕咱们就要露宿荒郊野外了,倒是后可别跟娘亲哭喊着,害怕那些野兽的叫喊声。”柒洛最受不了小慕洛如此,沉思后,觉得倒也并不危险,便再三强调一遍时间紧迫,才开始妥协。 “不会的!不会的!娘亲,您看,嘿嘿,这天不是还亮着嘛,再说,兰姨都说了,马上就到都城了,洛儿很快就好了,真的只尝试一次!好吗?”小慕洛愈发好奇那石头的独特,趁着柒洛松口,继续连保证带撒娇道。 第五百七十章 黑罗刹 “哎!你这执拗的劲到底是随了谁啊!罢了,走!娘亲陪你一起去!”柒洛无奈,爽快应道。说完,拉着她就要继续上山。 “夫人!您还是不要上去了,那条路太窄,凌霄石就在眼前,您在这里看着,等着小姐就好!没必要都上去,那凌霄石下的空地太小,也站不下如此多的人,很难保证你们的安全。” 此时,侍卫长反应机敏,未等她走出几步,就迅速站在柒洛面前阻挡了她的去路,恳切的劝说道。 “哦!也是!那......那小姐就交给你们三个了,务必照顾好她,注意安全,不行就赶紧扶她下来。 千万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们还得赶紧赶路呢!”柒洛连连点头,停下脚步 将小慕洛交给侍卫长,再三叮嘱道。 “是!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不让小姐有危险!您等着,我们速去速回!你们两个,给我警惕着点,保护好夫人!”侍卫长恭敬道。 小慕洛兴高采烈地在三名侍卫的守护下朝山上走去,柒洛却随意坐在山崖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开始计算着时间,刚才上山大约已经耗费了半个时辰。 等他们从山顶下来估计又是快半个时辰了,待会儿她们分别由侍卫骑马护送,等追上马车差不多也快到都城了。不过现在离日落还有些时候,不出意外的话,日落前进城毫无问题。 而那边,在飞天崖的山谷两侧,早有埋伏好的杀手等待着柒洛的车队经过,想要用石头,弓箭击溃整支车队。 再由山下埋伏好的杀手趁机直接冲进溃散的车队中,与柒洛的护卫和侍从们短兵相接,山上的伏兵协助,将整支车队全数歼灭,不留活口。 “来了来了!快准备!”杀手们派出的查探柒洛车队行踪的人,早早回来汇报,黑衣杀手们提早一个时辰就在飞天崖附近最窄的山谷两侧埋伏起来了。 终于,看到了缓缓行进的柒洛车队,刚一看见打头的士兵和马车,山两侧的杀手就开始蠢蠢欲动。 跟着黑罗刹这边的一个他找来的山匪头子,探着头,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早已按奈不住,冲动的就想命令自己的手下赶紧伏击车队。 “他们来了?这麽快?哈哈......那还等什么,赶紧下手啊!咱们立了功还有赏呢!快!”另一个离涯边较远的杀手听到了,此时,脑海里尽是钱,欢喜的低笑道。 “且慢!你们几个蠢货!有没有看清楚,到底雪柒洛在不在上面,别人没看见,瞎指挥,打草惊蛇了,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还想邀功,领赏赐。 哼!领把刀自我了结吧!”黑罗煞是出了名的谨慎、且多疑狠毒。不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就连声音也是可以压低的沙哑声,令人难以清晰辨识他的本音。 在江湖上也没有固定的名字,总是过些时日就换了名号,如今人称黑罗煞,不知道几个月后就又会换做什么了。 如此神秘的黑罗煞,所有从雇主手中接的活,无论是杀人越货,还是栽赃嫁祸,都是找的生人配合自己去做。自己从来不训练专门的杀手替他做事,也没有固定的住所。 对他来说,只有这样才最安全,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更不会抓住他的软肋,控制要挟他替他们做事。 而他,最想要的就是能够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快活逍遥一生,而并非成为别人的奴仆,一直替一个人效力杀人,永远听从别人的命令。 故此,他找的人因为跟他只是钱财交易,有些时候,雇主要求,且有需要时,他完全可以无所顾忌的处理掉这些人,不留蛛丝马迹给外人,避免泄露幕后之人招致杀身之祸。 而正因如此,他不会笨到找专门的杀手去做,如今,找来的山匪虽说莽撞了些,可毕竟也是有一定伸手,对山势地形了解的,真的打起来,又占据了这里山谷制高点的优势。 若真正跟柒洛的车队打起来,并也并非好应付的,在现行伏击过后,柒洛大约三十人多人的车队必定伤亡惨重。 此时,这三、四十人的山匪加上他的敏捷身手,再去刺杀柒洛,消灭整支车队,简直易如反掌。 “嗯?老大,这还用说嘛,这马车都在,雪柒洛不在马车上,难不成还在马上?您自己看看,骑马的都是官兵。 三辆马车,最前面一辆一看就是有钱人做的,那个夫人肯定坐这辆,后两辆很普通,肯定坐的粗使的丫头婆子。” 山匪头子不假思索道。他习惯了埋伏后,见到目标就径直冲上去的鲁莽做法,并不习惯黑罗煞的心思缜密,小心翼翼。 “呸!你这是猪脑子?忘了上次,那一票,不也是你说头一辆肯定是那个少爷坐的 结果如何?差点扑空! 那少爷藏在下人堆里,幸好大爷我机智,不然名声坏了,这笔钱拿不到,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今后也没人再找咱们,你这蠢货瞎说一通,是想断了老子财路?” 黑罗煞这几个月经常和这伙山匪合作,利用的也差不多了,早就不满他们之前的蠢笨。说着,心中暗暗冷笑。 就凭你们这帮蠢货,还急着领赏钱,老子让你们好好做白日梦,事情办妥了,你们就可以解脱了,要赏银也没用。 “啊?老大,那您的意思是现在不要轻易动手?可是……时机不等人啊!等她们出了这山谷,一切可都晚了!那些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咱们不一定打的过。” 那个土匪头子眼中的金银财宝似乎正朝他招手勾引一般,令他焦躁的生怕错过了这比生意,没能顺利得手,于是,不满的催促道。 刚才,回来禀报的探子说到柒洛她们一行人在小茶铺分成了两路,一路寥寥几人衣着普通往,包括一个小娃娃,一起骑马朝飞天崖这一带,有凌霄石的山上去了。 而另一路衣着华丽,人数众多,有兵丁,还有侍从,骑马的,乘马车的都有,在茶铺多停留了一会儿就朝这边来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命悬一线 当时,众人都以为柒洛肯定是衣着华丽,乘马车的,可如今,黑罗煞想到他们提及的小娃娃,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母亲不可能会和孩子分开走,才恍然大悟。说不定,柒洛就是故意穿的普通,为了避人耳目。 而如今就要进入山谷的车队中,根本就没有柒洛,她不在任何一辆马车上。犹豫再三,还是派人去侦查最为稳妥。 “闭上你的狗嘴吧!还没出手就开始说丧气话,再说老子弄死你!笨的跟猪头一样,你不会下去探探? 哼!你们两个扮成樵夫,快去,我们在这里守着,若是发现那女人不在里面,立马给我们传消息。 对了,别忘了,三辆马车都看清楚,后面的丫鬟婆子坐的也找找。里面也找找找,昨天可是给你们看过画像的,干认错,提头来见!” 对于这伙土匪的目光短浅,莽撞无知,黑罗煞恼怒不已,气的不愿再同他们解释太多,直接厉声震慑道。不在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沉声命令道。 “不敢不敢,肯定认不错,那女子说实在的 长的还真是花容月貌,倾城之色呀,怎么能跟那些丫鬟婆子认错呢。我们这就去!” 见黑罗煞勃然大怒,小土匪头子也自知得罪了这位“阎王爷”,不敢在他面前反复挑战他的耐性,不在多啰嗦,赶紧领命带人下了山。 柒洛正在凌霄石所在大青山的山腰等候着柒洛过来,他们这里四周的高山层峦叠嶂,都属于飞天崖这一带,远远望去,还能看到远处芷兰他们的车队已经快要进入远处的山谷中。 柒洛正盘算着,等小慕洛回来,那车队估计也已经走到下一个小茶铺了,而等他们下了山,坐上马背时,车队已经远的看不见一点踪影了。 “娘亲!呜呜……娘亲!”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声传入柒洛耳中,将正盯着远处芷兰他们的车队快要消失的队尾发呆的柒洛拉回了眼前。柒洛慌乱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惊恐的询问道: “怎么回事?这不是洛儿的声音嘛!你们都听见没?是不是柒洛?洛儿!洛儿!你怎么了?快走!跟我看看去!” “夫人!夫人!别急!我们听到了,是小姐的声音!属下这就护送您过去!”一直陪在柒洛身边守护她的两名虞渊带来的侍卫,赶忙安慰道。 边说边一前一后赶紧围上柒洛,将她保护在中间,上了通往山顶最狭窄的那段小路,朝小慕洛所在的凌霄石走去。 “夫人,前方的台子真的太小,一旁是山崖,咱们都过去,不安全,您还是留在这里,他一个人保护您,属下看看小姐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速去速回!你们遇到情况就大喊,属下会立刻赶回来的。” 一名侍卫朝高处望去,见凌霄石周围只有不足三人落脚的小平台,眉头紧皱,脸色凝重,郑重道。 “好好好!你快去!快去啊!一定保护好洛儿!”柒洛望了一眼那个小平台,确实难以容下那么多人,纵使情况再危急,他们也不能慌乱中出错。不然,救不了小慕洛,还会有人挤下山崖,火上浇油。 “啊!”那名侍卫刚走不久,柒洛突然大叫一声,惊的在她身边紧紧守护的侍卫赶紧朝她望去。 “夫人!当心!您流血了,快到树后藏起来,属下来应付!”刚才一阵冷箭嗖嗖袭来,被挡在柒洛正前方的侍卫机敏的挥剑挡过了两箭。 却不曾想,从侧面一支冷箭避过侍卫 还是射中了柒洛的肩膀,幸好柒洛身后紧靠大青石,不然这一箭若是从后面射来,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侍卫身手不烦,奈何一人要抵挡两个方向同时射来的箭,十分困难。当他匆忙查看了柒洛肩头殷红的鲜血,和一旁射在树枝上的箭,确定她的肩膀只是被箭划伤,伤口并不深,才松了口气。 侍卫望着柒洛浸透鲜血的衣裳,一脸愧疚的将柒洛小心翼翼的护到身侧。让她赶紧躲进大青石后的粗壮大树后,那里是个死角,没有刀剑可以透过侍卫直接射到那里,是眼前最好的防卫之地。 柒洛强忍疼痛,一手扶着受伤的肩头,赶紧闪进去。柒洛默默的抽出了随身带着的短刀,她虽然早就离开了藏剑山庄。 可是 除了在紫晏王宫不方便练习外,一直时不时都会练上几下当年学过的招式 虽说跟常年习武的练家子不能比,但紧急时候还是可以防身的。 由于青石挡的严实,柒洛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可是刀剑相碰撞的声音,连带着混乱的脚步声,周围树梢枝叶被搏斗时无意砍断的声音相互交织,齐齐涌向柒洛。 令她紧张的手指紧紧握着刀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似乎大气都不敢喘。可脚步声,缠斗声久久停不下来。 对方根本不是两三人,听着纷乱的刀剑声 至少有五个人包围了那名守护柒洛的侍卫 本来,柒洛一心想的只有小慕洛的安危 可如今,连她自己都陷入绝境之中。 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只盼望着那四名侍卫可以保护好小慕洛,便陷入慌乱的思索中。对方到底是谁?是山匪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的那帮一直追杀她的人? 可,眼前情形危急,只听那名侍卫仿佛招架不住了,大声喊到: “滑下去!滑下去!快跑!跑!”柒洛听到侍卫急促的嘶吼声,知道此时再不走,等待她的一定就是绝命。 望了一眼这边的山坡,虽然陡峭,但树木较少,且下面有厚厚的草丛,坡面较为光滑,坐上去极易滑下去。 虽然有一定风险,但是讲身体贴近地面,还是有一定逃生希望的,既然跟过萧褚晟打仗,经验丰富的侍卫都如此说了,柒洛也不再犹豫。 有希望总比没有生路等死的好 一面是五六个手持刀剑的杀手,一面是有逃生可能的山坡,柒洛深吸一口气,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第五百七十二章 神秘人搭救 虽然她不愿看着侍卫为了她拼命,可留下来,难以自保的她一点忙也帮不上侍卫,反而会连累他,她逃跑了,说不定侍卫就可以不用顾忌,自己逃脱。 思及此,柒洛不再犹豫,赶紧转身朝着身后草丛密布,较为陡峭的小山坡冲去,压低身体,贴着坡面坐下。 尽量躺平身体,闭紧双眼 送开了仅仅抓着两边突出石块的手,瞬间 便缓缓向下滑去。后来,速度越来越快…… “别动!您从山坡上滑落下来,受伤了!”迷茫中,身边一阵喊声惊醒了正在不安的扭动身体的柒洛。 “啊?你们……”柒洛缓缓睁开眼睛,才看清眼前之人,不由惊讶道。此时,两名瘦高的青衣男子,身携刀剑,一身侠客装扮。 正焦急的望着她,其中,一人带着帷帽,白纱遮挡了容貌,周身散发的冷寒之气却令人不敢靠近。 另一人躬身查看着柒洛的伤势,刚才说话的正是他,此刻他正伸手按住柒洛的一只胳膊,怕她扭动时碰到自己身上的伤口。男子见柒洛醒了,赶忙解释道。 “夫人,别怕!我们是镖局的,路过此地,见你们受困,所以出手相助。这位是我们的镖头,他……他无法开口,您有事问我就好。”男子说完,指了指身边的一直缄默无语的男子道。 “你们是镖师?真的?那……先谢两位好汉搭救!我们?难道你们刚才见到其他人了?那他们现在如何了?” 柒洛半信半疑,可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面前又站着两个陌生的剑客,若是自己表现的过于防备,抵触他们,即使他们同那帮杀手并非同伙,若是对她另有所图,真逼急了他们,必定招惹杀身之祸。 此刻的柒洛,头脑竟然异常清醒,她深深明白,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试探。无论如何,先让他们松懈防备之心,同他们慢慢周旋,试探,才能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来帮自己得义士。 “夫人……这……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山崖那边有人缠斗,见五个蒙面黑衣人对付一位汉子,就帮那位汉子解围。 谁知,他说另一边还有人需要救,说是一个孩子,还告诉我们您从这边逃生,所以我们就把其他人都派过去跟着那个好汉去救那小娃娃了,我们两个来这边找您。只是,这会儿还没有孩子消息。” 男子想到刚才赶到山坡上见到的情形还心有余悸,他们到达时,那名守护柒洛的侍卫 此时已经疲惫不堪,正拼尽全力跟五名蒙面黑衣人做着殊死搏斗。 那些黑衣人出手狠辣,绝非只是山匪越货,一看就是要将人赶尽杀绝的刺客。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就出手相助。 谁知,那名侍卫得救后,竟然焦急的冲着他们吼道,大青石后已经有人滑落山坡,命在旦夕,便赶紧来搭救。 找寻半天,终于在厚厚的草丛中找到了昏迷的柒洛,幸亏简单查看一番,她只是滑下来时速度过快,最后难以控制撞进这边草堆中,暂时昏过去了。 身上,头部只有几处擦伤,出了肩膀像是箭划伤的,伤口不深,血较多,其他地方都不严重。于是,在他的“镖头”帮助下,将柒洛肩膀的伤口撒上了药粉,刚包好,柒洛就醒了。 而他们刚才下山坡前派去跟着那名侍卫救小女孩的手下还没回来,原本,对那几个手下的伸手,他们并不担忧。 可被柒洛这么一问,反而紧张起来。想到那座陡峭的山崖,上面若是有人围追堵截,众人在狭小危险的崖边打斗的场景,顿时后背一阵凉意涌上。 “啊?还没有消息?怎么会……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我女儿!不行!我得去是找他们!”柒洛深知此处的危险,悔不当初。 应该坚决拒绝小慕洛的请求,虽然会伤了她的心,可不至于象如今这般,让她有生命之忧。顾不上多想,柒洛只想赶紧见到小慕洛,说着,挣扎着就要从地上起身。 “镖头”赶忙上前扶稳柒洛,手却没有松,显然不想让她再去那危险的地方。男子看了镖头的举动,立刻会意的劝说道: “夫人!您别紧张,我们陪您一起去!您受了伤,不如,我们镖头保护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帮您找孩子。” “不不!我这点伤都是皮外伤,我还能走,带我去找女儿,求您一定保护好我的女儿!”柒洛焦急的边挣扎着想要拜托“镖头”的束缚,赶紧上山找柒洛。 事到如今,处事谨慎的她,再也没有时间多虑,也只有暂时相信眼前之人了,至少,他们不是想要杀了她的杀手。 柒洛顾不得肩膀的伤,一边挥动手臂,想甩掉紧紧抓住她残破衣袖的“镖头”的手,一边急切的恳求道。 “这……好!我们陪您一起去,别担心夫人,刚才我们派去了七、八个人呢,个个武艺高超,那些人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好汉,您放心,您的女儿应该没事的。” 男子见女子急切躁动的模样,眼睛红润,再不见到自己的女儿,似乎就要疯掉一般的焦躁,看到“镖头”松了手,赶忙边安抚,边会意的点头应许道。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重新朝山坡上走去,这次,他们为了节省时间抄近道,直接从一侧树木较多,坡度稍缓的土坡向上攀登,没有沿着盘山的小道走。 由于坡度倾斜较大,柒洛他们几乎就要紧贴着山坡向上攀爬。每一次蹬着附近突出的石头,伸手朝另一颗树探去,都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力气。 就这样,在男子和“镖头”一前一后的保护下,柒洛前一段爬的还算顺利。刚到一半,柒洛实在坚持不住了,累的想要歇息一下。 刚停下来,一时没留意,竟然踩住了松动的山石,一只脚急剧向下滑。就在柒洛大惊失色,就要惊慌的大叫时 等待她的却不是摔下山坡或是撞上树根的巨痛,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五百七十三章 暧昧“保命符” 等她惊魂未定的待在那个怀抱中,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时,前方的男子听到了异动,警惕的扭头朝下方看来,正巧看到了此时姿势暧昧的两人。 “镖头”刚才眼疾手快,在柒洛坠落一霎那,在她身后守住了最后一道保护网,一只手紧紧攀着一根较为粗壮,长在半山腰的歪脖子树。 双脚牢牢地卡在山崖的石头缝里,另一只手迅速拉过柒洛,将她拦进怀中。等柒洛对上了爬在最上方男子的尴尬的眼神,才惊醒自己如今还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 可是,他的气息却并不令她抗拒,反而令她有些片刻的贪恋,回过神后,柒洛羞愧的自责不已,赶忙扭头轻声感谢: “谢谢!”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此时早已在山底哀嚎了。满心的感激,此时却只有化作平淡的口吻和这简单的两个字。 “镖头”不会说话,是上面的男子说过的,柒洛并不指望他有所回复,只是,隔着白色薄纱,如此近距离,似乎看清了他的轮廓和那双黝黑坚定的眼睛。 不过,只是一霎那的功夫,柒洛就偏过头去,继续努力向上找寻树根和山石,开始攀爬,也趁机钻出他的怀抱。 不过,显然,刚才的惊魂未定,令柒洛攀爬的速度都慢了,腿脚不由自主的打颤,越是恐慌,越是容易踩错地方。 “诶呀!嗯……谢谢大哥!”突然,柒洛的脚又一次差点踩空,惊叫一声,紧接着就被紧跟在后面,护着她的“镖头”紧紧及时扶住了。 柒洛心跳加速,从未有过如此慌乱的时候,看来,也只有小慕洛这个软肋,才能真正令柒洛慌了心神。柒洛微微侧过脸去,手捂胸口,对身后的“镖头”再次感激道。 想到“镖头”的手还牢牢锁在自己腰间,明白他是担心她再次滑落,可毕竟是女子,还是羞红了脸。腰间隔着薄薄衣裙传来的温热,令柒洛脸颊滚烫,心乱如麻。 此时,身后的“镖头”看出了脸色苍白的柒洛内心的恐慌,见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已经近乎疯狂,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并未停留,扭头就继续伸手小心朝不远处的树根伸去,准备再次开始。 “镖头”仿若深知她倔强,坚强的脾性一般,知道她不会轻易开口求人,若是任由她如此,惊魂未定,身心都没有走出恐惧,就急切的朝上攀爬,很快就会再次失足,朝下滑落的。 而他自己也仅仅是靠树干和突出的一点岩石支撑身体,未必次次都能接住她,如此下去,相当危险。 思及此,“镖头”不再犹豫,一直紧紧扶着柒洛腰肢的手松开后,在柒洛朝上攀登时,竟然刻意跟她缩短了前后距离,几乎与她并肩。 慢慢的,整个人跟上来,几乎是敷在她身上,一只手抓紧她的手一起牢牢抓住了近处的小树根,脚下踩实了突出的石头,带着柒洛就稳稳的朝上攀爬而去。 此时的柒洛 就像是被“镖头”粘在身上一般,整个人被他带动着,虽然姿势太过亲密,可此时此刻,担惊受怕的她极需要一个人的安慰,身后的人恰好令她心安,不再忐忑恐惧。 身后人虽然始终不能言语,可他的行动和他独有的气息令柒洛深信他如此做的初衷,并非含有杂念,只是单纯想要安慰柒洛,给她信心,守护她的安全。柒洛对他心存感激,却又羞于启齿感谢。 虽然,平日里她是个恪守本分的矜持女子,可是面对脚下随时有可能松动的石子,毫无经验的她只想就这么被身后有着健硕胸膛的男子保护着,朝上攀爬。 他就像是柒洛最后一根保命的护身符一般,此刻,在这危险的山坡上得到了柒洛最宝贵的信任和依靠。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艰难的爬上了山坡,早早上去的前面那位镖师,望着两人的身影,眼前仿若出现了幻境。 望着和“镖头”完美合二为一的柒洛,失神的他有一瞬间的错觉,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两位痴缠的仙侣在云雾中一同腾飞升般默契。 直到,柒洛和“镖头”的面孔越发清晰,他才清醒过来,赶紧躬身,一只手拉进身旁的树根,伸手拉柒洛上了山坡。一上山坡,还未站稳,柒洛就焦急的带着他们朝山顶的凌霄石冲去。 谁知,到了那里,令众人震惊的是,这里竟然一片死寂静。没有一个人影,确切地说,只有三、四具尸体。 他们环顾四周,这几具尸体不是在山崖下面不远处,歪歪斜斜的挂在树枝上,就是跌落在山崖下的山石上。 而诡异的是,这里竟然一具尸体都没有,只能容纳三、四人的小平台上,除了一侧那块闻名整个飞天涯一带的异常光滑凌霄石,就是这高低不平的天然小平台。 这里除了凌霄石那一面,三面临涯,稍不小心就会跌落山崖,索性,目前见到的这些尸体都是黑衣人。 没有柒洛的侍卫,更没有那个令她焦急寻找,视若珍宝和生命般珍贵的娇小身影。可望下去,那些尸体流出的鲜血染红的山石 触目惊心。 柒洛倒吸一口凉气,后悔不已,如此惊险的地方,恐怕也只有神仙能爬到那个石头顶部了,小慕洛纵使只在这里站立一会儿,都异常危险。自己当时怎么被她几句撒娇哀求就松了口呢,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了。 这些人必然是在打都中跌落下去的,如此深的悬崖,万一其他人也掉下去了,她也难以一眼就看见啊!除非到崖底去找,这么想来,柒洛浑身冷汗。 柒洛愈发不敢往后深思,呆立在崖边默默的流着泪,心乱如麻,恐惧占据了她的所有。 她再无力分析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到底谁出的狠手,那帮人是不是就是一直跟踪自己?想要谋害自己带的人…… “镖头!我们找到了!找到了!人已经救下了!”谁知,就在柒洛慌乱不安,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一个好消息。柒洛赶紧转身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和“镖头”一般侠客打扮的男子正朝他汇报。 第五百七十四章 镖头助寻女 “什么?你说什么?找到了?你们找到洛儿了?她还活着?是不是?快告诉我,她……她在哪里?” 柒洛悲痛的眼神中终于唤起了一丝希望的火光,她快步走近那人,狭小空间中,紧挨着她的“镖头”侧身而立,激动不已追问道。 “镖头”眼尖的看到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尚未来的急擦干净。在她说话的间隙,就随手用自己随身的帕子给她擦干净了。 动作是那样干脆迅速,毫不刻意,轻柔自然,极为体贴,仿若两人是老夫老妻般的随意亲密。 等柒洛反应过来时,那名急匆匆赶来汇报的男子和镖师齐齐将目光投向柒洛和“镖头”,满脸的不可思议。柒洛瞬间羞红了脸,赶紧后退一步,拉开和“镖头”的距离。 “这位夫人,您说的是那个小女娃吧,她毫发无损!您放心!放心!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身边几人已经浑身是伤了,是您的护卫吧,一直守着她。 本来可以在这里等你们的,只是,有个护卫受了重伤,必须赶紧救治,小姑娘也受了惊吓一直喊着找妈妈,我们就带着人下了山。 山路上又被七、八个逃跑的刺客纠缠了会儿,处理掉他们,我们就赶紧去“镖头”说的西面最低的山坡下面找你们了。 可等我们到了,没见你们,估计你们不知情况,抄小道上来了。那些受伤的侍卫不适合再异动,属下把他们跟小女娃都安置在了附近的小村离,请大夫给那些侍卫处理伤势,这才赶紧回来跟找你们。” 男子望了眼“镖头”,见他轻轻点头,便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知柒洛。 “你们……难道没有留个活口,逼问出谁是幕后主使?”镖师朝男子追问道。如此不明所以得被人追杀,被动反击,长此已久早晚还会面对下一次更为凶险的刺杀,想起柒洛的安危,镖师无奈叹息着。 “根本来不及,他们在受伤无法逃脱时,树林里竟然有人使暗器将他们灭口了,那人对这一片地形相当熟悉,身手敏捷,躲闪迅速,我们根本追不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藏在这座山上。”男子的回话 立刻令镖师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看来真是有备而来,越是如此,幕后主使就藏的越深,不是一般人呢!”见“镖头”一直紧握剑身,双手环抱,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上的暗示。 隔着白纱看不到他脸上神情,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慨和紧张。镖师想到了那些人的阴狠毒辣,不自觉为柒洛她们母女捏了把汗。 想起当时他们刚上山顶,在狭小的凌霄旁找到被浑身伤痕的侍卫紧紧护在身后,正瑟瑟发抖的小慕洛时,她正因为惊吓过度,惊恐的瞪着眼睛发呆。 在她身旁倒着一个重伤的侍卫,另一侧下山的小路上还有两个侍卫正在跟五个蒙面刺客殊死搏斗,此时早已身受重伤,便赶紧前去帮忙。 最终由于他们人多,很快便将那些黑衣蒙面刺客制服。只是,他们身后的林子里似乎早就有人埋伏,他们没有来得及留活口,就被树林里躲着那个人用暗器灭口了。 “原来如此!洛儿没事就好!多亏了你们来得及时,柒洛在这里先谢过侠士们的义举!我的这些侍卫还真是忠勇无畏,誓死保护我们的安危,唉!也不知伤势如何,快!快带我去看看他们!” 虽然只是侍卫 并非什么亲人 可柒洛也是有感情的,知道自己的孩子一切安好,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小慕洛。 更想感谢这些从虞渊一直陪伴她们母女,护送她们到了曳池,又到了紫晏的,不惜以命相保的这些忠勇的虞渊侍卫,也是她夫君昔日的属下。 “干得很好!镖头让你赶紧带着大家去找那小女娃!你带路!快走吧!”镖师捕捉到“镖头”点头,挥手的暗示,赶紧对着男子传话道。说完,立刻对柒洛温言安慰道: “夫人!请放心,既然都知道他们没大事就好,在村子里,可以歇息,比在这荒山野岭好得多,谁知道这帮人是不是铲除干净了。” “是啊!看来,他们皆因我而来!看这情形,他们这次是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了,来的人一定不少。如今,还不算安全,只有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柒洛越想越觉得这次,他们出动这么多人要杀她,一定是想孤注一掷,最后一博,将她消灭在这里,不想再给她离开紫晏的机会。 看来,如烟姐说的紫晏王宫中有人跟希罗的幕后主使携手不无道理。只有如此,他们才敢明目张胆的在紫晏动手,且还是如此大的阵仗。 “嗯!夫人说的是,我们这次随行的镖师只有十几人,若是对方人数过多,确实难以招架。不知夫人要去往哪里? 等我们去村子和他们碰过头,就赶紧离开吧,让他们护送您和“镖头”先行,我找好马车带着负伤的侍卫,随后追赶上你们。咱们定好地方,到那里碰头,将您的侍卫交还给您,我们再离开。” 镖师想到柒洛的五名侍卫,三名重伤,两名轻伤,根本无法同时跟她骑马赶到都城,忘了一眼“镖头”,在他手指微小动作的暗示下,顿时有了分头行动的主意。 “那怎么好,本就得了你们的救助,如今还要拖累你们一路护送,不光耽误了你们走镖的差事,还会拖累你们,令你们冒性命危险,这实在不妥!不如,我还是求助官府帮助吧!” 柒洛并不知道镖师和“镖头”的小动作,她一心担忧这些随她出生入死的侍卫们的生命安全,更怕因为她们连累好心出手相救的镖师们有性命之忧。 见他们寥寥十几人,根本不是那些不明人数,不断涌现,暗藏着的杀手的对手,不免担忧道。 “夫人!您看这里,荒山野岭的,等您到了最近的小镇,找到官府的人,天也黑了,这中间,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第五百七十五章 胆战心惊的亲密 我们“镖头”的意思,既然救了,帮了忙,就要帮到底,您也别担心,我们又不着急,等送完你们,一样来得及的。 请夫人万万不要再推脱,夫人就别再犹豫了,还是带着您的小娃娃早点离开此地,才稳妥。” 镖师浅笑点头朝柒洛致谢,知道她是个仁善的,不愿意亏欠他们太多,害了他们,可这次他们必须全力保护柒洛的安危,绝不会中途撤出。 “这......你们果真侠肝义胆,柒洛先谢过了,今后好汉们有何需要,柒洛定当竭力报答。好!那就按你们的安排,等到了村子,我带着洛儿先行。 我们在都城的紫金驿馆等你们,第三日,我们会拜访友人,在那里住一日,一共在都城停留五日,随后启程去希罗。 这期间,你们只要到了紫金驿馆,即使我们不在,报上我的名字,掌柜的也会接待你们。” 柒洛见他们执意要帮自己,见天色不早,便不再推脱,心中存满感激,果断安排道。 “好!如此甚好!这一路上您有事,说给我们“镖头”听即可,他并非天生如此,嗓子小时候生病未及时治疗,无法说话,但是听得到你说什么,会给你写字,或是比划回答你的,请放心。” 镖师爽快应道。注意到一直在柒洛身旁的“镖头”,心中并不放心,怕柒洛一直对着不能言语的他,两人无法交流,便提“镖头”解释道。 “嗯!多谢你们了!到了都城,一定好好答谢你们!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们‘镖头’?”此时,柒洛他们已经下到山底。 前方不远就是镖师们拴着的马匹,柒洛知道,一会到了村子里,必定时间紧迫,带上小慕洛就得赶路,没时间细问,赶忙对镖师追问道。 想到一会儿自己要跟这个“镖头”一路追赶芷兰他们的马车,柒洛就有些紧张,至于为何,她自己也说不清。 明明“镖头”只是个陌生人,又戴着帷帽,白纱遮面,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也听不到他说话,可是在他面前,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想要逃避,不自在的心脏怦怦乱跳。 可想到自己遭遇袭击,芷兰他们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便紧张起来,顾不得许多,只想赶紧带上小慕洛去追上他们,查看究竟。 “这......您就称他刘镖头吧!”镖师未料到柒洛会追问的如此详细,愣神片刻,赶忙支吾着回应道。此时,他的心中十分恐慌 担心柒洛再追问下去,幸好,“镖头”之前提前让他有所准备。 “刘......刘镖头,呵呵,还是国姓,好!”柒洛很意外,片刻惊讶后,还是微笑着点头道。虽说刘姓在紫晏是最尊贵的姓氏,也是国姓,可整个紫晏姓刘的人并不多,算是个少数姓氏。 几人说着便到了马前,镖师指了指“镖头”的马,一脸歉意。柒洛心领神会,他们一人一匹马,根本没有宽裕。 再说,就算真多一匹马,她的骑马水平也很差,更别说要快马加鞭的追赶前人了。无论如何都是和别人同乘一骑,只是,她宁可与其他镖师同乘一骑,也不想跟“镖头”在一起,如此靠近。 “夫人,怎么了?是肩膀的伤还疼吗?不然,一会到村里时,让大夫先处理一下你肩膀的剑伤和身上其他地方的擦伤,再上路? 镖师见“镖头”已经伸出手想要扶柒洛,可柒洛迟疑不肯上马,以为她是肩膀疼痛,不方便使劲,见“镖头”此时,手在空中僵硬的悬着,又尴尬的收了回来,便不解的询问道。 “不用,不用,我只是在想事,那点伤真的不碍事了,肩膀上的伤并没有那么疼,也并不深,至于那些小擦伤就更无妨了,让大夫专心为那三个受重伤的侍卫医治吧,我无妨的。” 柒洛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愣神,竟然令“镖头”处于尴尬地位,赶忙解释道。 “哦,那好吧!夫人路上小心,不舒服就说,我们“镖头”懂得简单伤口的处理,他身上也有药,不行就告诉他。您快让他扶您上去吧,天色不早了,到村子里接上您的女儿,还要赶紧赶路呢。” 听柒洛如此说,镖师终于放心了,边催促边迅速上马,担忧的望了一眼“镖头”,生怕柒洛再冷落了他,对他过于冷硬。 可下一刻,他就放心了,只见“镖头”再次向柒洛伸手,这次,柒洛没有再犹豫,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紧紧抓着马鞍子,脚下一用力,双手一使劲,就纵身上了马。 “好!那……那就谢谢您了,不好意思,要跟您挤在一匹马上了。”柒洛感谢完镖师,又对着刚才扶她上马的“镖头”礼貌歉意道。 “镖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迟疑了一下,随后,迅速的坐在了柒洛身后,拉着缰绳,将柒洛自然而然的圈进怀中,柒洛的整个后背都被“镖头”紧紧贴着。 柒洛不是第一次跟人共乘一骑了,从秦明烨到刚才护送她和小慕洛的侍卫长,他们都会自觉的和柒洛保持些距离,虽然马背坐两人,位置狭小,可都会尽量不靠太近柒洛,以免她尴尬。 而如今,身后之人,却紧紧贴着自己,自己刻意向前探了探身子 空出点空隙,他却“步步紧逼”,再次靠了上去,仿佛贪恋她柔软的身体一般不舍。 柒洛心中慌乱如麻,不知道身后这个“镖头”是怎么回事,他们能够不顾生命危险,勇敢救下柒洛母子这样的陌生人,明明就是侠肝义胆之人,怎么会故意做出如此放荡之事。 正在柒洛不解时,身后人仿若知道了她的忧心,脸颊贴近她,在她耳边不时传来温热的喘息,令柒洛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后背紧绷,紧张的不敢扭头 怕稍不注意就碰上他的脸颊。 而“镖头”骑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只手勒紧缰绳,将身子压的更低,另一只手匆匆指了一下天空,有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臂膀,这下,柒洛才恍然大悟。 第五百七十六章 “亲密无间” 原来,“镖头”并不是猥琐的想要轻薄她,他只是因为急着赶路,要加快速度,而骑行过程中,若两个人中间有空隙,势必在如此快速颠簸的马背上,会不断的碰撞,力度更大。 没有缓冲,不仅令柒洛难堪,更容易激起她肩膀的伤痛。如今这坐姿虽然看起来极其亲密,暧昧,可是却是最稳健的。 柒洛的肩膀也没有收到过大冲击,想起之前和秦明烨,还有侍卫长共骑时,确实速度比如今慢了许多我,也并非情势多危机。 这么一想,柒洛心情就轻松了许多,不再暗自跟身后之人较劲,默默抗拒他的靠近。反而舒展了身体,任由“镖头”贴上来,却不再羞红脸。 “‘镖头’!不好了!他们又来了!你们快躲起来!”就在柒洛刚适应这种姿势和飞快的速度,他们行进了一会儿,快到村子时,突然,在路过一出小河时,岸边草丛中猛然冲出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 在最前方探路的镖师扭头冲着后面的柒洛和“镖头”大吼一声,就立刻拔剑朝迅速围拢过来的黑衣人大力挥去。 “什么?又是他们?”柒洛大一见他们的打扮,跟刚才那一波是一伙的,立刻大惊失色,可身后之人并未荒神,镇定自若的调了个头,让马朝反方向跑。 而自己和柒洛的姿势不仅没变,他反而将自己的身体压的更低,简直是要把柒洛压在身下,直接贴着马背,可此时的柒洛早已信任了身后人,对他此举并不反感。 反而很理解,她知道,后面的人有弓箭,他是怕被人从背后射冷箭,更怕两人同时被一箭穿心。 柒洛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除了马儿跑得快,减少他们由于距离的空隙带来的碰撞。更主要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她,而“镖头”自己却成了人体盾牌。柒洛感激的轻声说道: “谢谢你!”可是,这一声,却在身后刀剑相撞的兵器声和马的奔跑声,呼啸的风声相互夹杂下,半点都没有落进“镖头”耳中。 “夫人!他们人太多,几十人,我们只有十几人,此地太危险,您赶紧跟“镖头”一起从前面另一条小路先跑吧,出去就是都城的方向。 我们两个再返回去,跟他们搏上一搏,兴许可以打退他们。若是实力悬殊,我们两人擅长攀爬悬崖峭壁,就从另一面陡峭的山壁找到回村的路,回村子报信,多带些人马,带小姐去见您。 放心!我们一定将她安然无恙的给您带回去,你们快走吧!我们先拖延一阵,就去找你们。快!快走!” 终于,他们到了一处幽静的林间小道,周围竹林密布,郁郁葱葱,要想藏个人,易如反掌,等他们的马刚停下,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保护的两名镖师其中一人就匆匆催促道。 “那……好!你们小心!”“镖头”是不会言语的,他点了点头,超他们握紧拳头,似乎在鼓励他们,他们连忙点头,柒洛如今必须表态。 此时的抉择异常艰难,一边是等待自己回去接走的亲闺女,还不到六岁的孩子,一边是暂时无法逾越的小路障碍。 那十几人对付他们如今这九个人还是优势较大的,而回村子正常的路,只有这一条。经过一番心里挣扎,柒洛终于点头应道。看似简单的回复,却是柒洛最无奈,深知深深自责的决定。 她想到了小慕洛在村子里,毕竟是众多居民所在,且她并非歹徒目标,而自己若真是要强硬回去,即使过了这一关 也容易随后被黑衣人盯上,一路尾随到村子。 到时候,自己可就真成了招惹祸端的罪人,令整个村子都陷入这伙心狠手辣的杀手屠刀之下。 不仅自己个小慕洛会有危险,就连“镖头”他们和所有村民都会有危险。 而她,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的村庄被火烧,村民被暴徒杀害的场景 依旧心有余悸,绝不会让此事再发生,于是 只好狠心做了决定。 等镖师们绝尘而去,“镖头”也不再耽搁,赶紧骑马带着柒洛朝竹林尽头的小路狂奔而去。他们如今的恐慌并不是黑衣人武艺多高超,害怕对付不过黑衣人。 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此次幕后主使人一共布置了多少人对付他们。再好的武功,单枪匹马也抵不过人数相差悬殊,毫无功底的莽夫一拥而上。 思及此,他们快马加鞭的朝都城的方向赶去,一个时辰后,终于,眼看,马上就要到了。 此时,柒洛却明显感觉到身下的马儿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没了动力,在她诧异之时,身后的人发出了一声暗哑的叹息声。 “刘镖头,你没事吧?”柒洛不明所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无法和他言语交流 只好赶紧扭头朝后望去,想看看他有什么动作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却不料,竟然转头瞬间,整个脸颊都紧贴着“镖头”的脸庞扫过,唇瓣轻轻扫过他隔着薄纱的脸颊和唇,鼻尖也碰了上去。 虽然明明没有直接碰上去 还隔着薄纱,可柒洛依旧羞红了脸,二话不说赶忙转身,想要逃避眼前的窘境。 不曾想,这个“镖头”竟然紧紧拉住她的胳膊,柒洛惊恐的回望他,一脸震惊,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在这天幕越来越暗沉的傍晚,幽暗的树林中,莫名的恐慌笼罩着她。 “你……”声音近乎颤抖,在这荒山野岭,虽然远远能看到都城的城门,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 可他们如今依旧深处密林中,还是孤男寡女,跟一个陌生男子同乘一骑。若是“镖头”真的临时动了什么歪心思,饶是经历曲折,大风大浪早就见识过的柒洛,也难以招架。 “咳咳……”谁知,正在柒洛胡思乱想的猜测着“镖头”的动机,以及各种可能,寻找对策时,他竟然主动跟柒洛“解释”起来。 先是咳嗽引起柒洛注意,便再未碰她,松开了她的臂膀,见她匪夷所思的看过来,顺势指了指身下的马,柒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第五百七十七章 孤男寡女 下一刻,没等柒洛反应,刹那间腰部一紧,眼前昏天暗地的旋转过后,她的脚便已稳稳的落到了地面。 柒洛刚稳了稳神站稳,“镖头”不知何时也跟着下了马,他像是知道柒洛的想法般,未等柒洛开口,便拉着她走近自己的马,指着马头,让柒洛看。 柒洛不明所以,但心中能够感知,刚才他急于抱自己下来,不再继续疾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言明的困难。 便顺着他的意思,走近马头,顺着他的手指借着零星的夜光望去,只见此时的马已经相当疲惫,马眼睛透出了星星点点的湿润,这是……难道…… “它哭了?不……怎么会……这是……难道说刚才速度慢下来,是他坚持不住了?它累了?”柒洛震惊道。 她虽然以前也骑过马,可次数不多,时间也短,紫晏并不像是希罗,马匹也不普及,在藏剑山庄时,她作为新入门的小师妹,根本没资格学习骑马,也用不上。 而到了王宫就更是没有机会了。等到了虞渊,若不是萧褚晟这个大将军夫君忙于军务,她也有机会熟悉马匹属性,学会骑马。 只是如今,她一无所知,若不是“镖头”及时提醒,这是要将马累死的赶路法。可是,这马才跟着他们跑了不到两个时辰,怎么会累成这样?像是看出了柒洛的疑惑,“镖头”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土地上划了几笔。 柒洛细细看去,原来那是他画的他们几人的行进线路,和时间,如此一来,一目了然,原来,他们在来飞天涯之前就已经走过了大半个紫晏,且风雨兼程,一路狂奔而来,并未多做休整。 所以,纵使如此健壮,速度如风的宝马,也有吃不消的时候,若是继续强行疾行,它必定会送了性命,白白浪费了一匹良驹。两人也不一定能顺利抵达都城。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今夜, 看来是很难赶到都城了,即使到了,城门也到了落锁的时间。” 没有人愿意露宿在荒郊野岭,此处一个小村落都没有,周围是密密实实的林子,虽然不似飞天涯那里地形险峻,这里的小山坡度趋于平缓,可依旧很难找到合适的修整之处。 到处都是密实的林木,而中间的小路也坑娃不平,石子不少,周围竟然找不到一块相对平坦的草地。这里实在不适合休整,可无奈的是,目前,只有在此稍作调整。 “镖头”听了柒洛的话,毫无意料,点了点头,他见柒洛的眼神不断的在四周搜索着知道她是担心此地没有合适的地方休息,看出了柒洛的无奈和恐慌。 又不是闯荡江湖的侠客,也不是极为罕见的女将,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谁也不会在荒郊野外露宿。 更何况,这里山林密布,谁也不知道林子里到底藏了多少野兽,毒虫,到了夜里,越是夜深人静,越是令人毛骨悚然。 加上夜晚深山的寒凉之气,也不是衣着单薄的柒洛可以应对的。柒洛现在甚至有些怀念刚才在马背上,身后紧紧贴着自己骑马的“镖头”带给她的温热了。 现在想来心里都是暖暖的,可深山夜晚的寒凉之气逐渐袭来,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忍不住冷的打了个喷嚏,环抱着自己,冻的瑟缩着。 “镖头”望着她,久久不动,突然,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给柒洛披上,柒洛顿时傻愣在原地。 没料到“镖头”竟有如此细腻体贴的时候,等看清眼前人如今只剩内里月白色的衣服,薄薄一层,根本难以抵挡冷风的侵袭,而自己身上却披着带有他体温,温暖中带着淡淡清香。柒洛甚为愧疚,想到这里不住感激道: “刘镖头,谢谢你!不过……还是你自己披上吧,风寒露重秋更浓,这荒郊野岭的,如果你冻坏的就了不得了。 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既救了我们性命,还为我的侍卫专门找大夫医治,为了我,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跟敌人以死相拼,拖延时间。我雪柒洛尚未来得及报恩,你再因为我冻病了,我该多愧疚啊! 不行不行,这个……还是大哥你继续穿着吧,我忍忍就过去了,大不了病了,你身体健硕,还可以带我进城,你若是病了,我可很难将你扶到都城去。所以……还是还给你吧!” 柒洛说着,已经匆匆脱下了身上的男子外套,想要给“镖头”重新披上,“镖头”唇角勾起,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没错,她是自己见过的最真诚,不矫揉造作的女子,若是别的女子,恐怕只会嘴上说说,故作体贴,却迟迟不见动作。 等着男子自己大方的婉拒女子的好意,如此一来,既落了个懂得为人着想,识大体的名声,还能继续堂而皇之的享受着这份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温暖。 这样心眼多的女子算计起人来,简直是顺手拈来的事,而那模样比台上的角儿演的都逼真,令天真单纯的人难辨真假。 纵使城府深的男子,也容易忽视这些女子的小九九,而被她们表面的柔弱温婉迷惑。以为自己遇到了难得的贤良女子,高高捧在手中当宝贝。 幸亏“镖头”从小到大,见多了这些虚荣又做作,目的明确,心思复杂,善妒,又心胸狭窄的女子。再面对这样的女子时,虽然年纪不大,却很难被诱惑。 正因如此,早就看腻了这些外表俗艳,内心肮脏的女子拙劣的表演,“镖头”在看到柒洛如此清纯真实的女子实,竟觉得她单纯的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属于这俗世凡尘。不由自主对她多了几分疼爱,怜惜。 就在柒洛马上就要将衣服还给“镖头”时,却被他紧紧握住手,阻止了。下一刻,“镖头”冲柒洛摆摆手。 拿过她手中的外衣,再次披到她身上,并朝她未受伤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她好好穿着,不要再脱下来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与刘大哥的夜宿 柒洛无奈,只好就这么披着衣服,心中充满愧疚的站着。只是,这层外衣,随着夜晚的凉风越来越大。 也有些抵挡不住不断袭来的凉意了。柒洛冻的忍不住在原地开始来回走东增加热量。奈何,折腾半天,还是有些冷,终于无奈叹息道: “唉!真冷啊!你都把我衣服给我了,一定更冷,这样也不是事啊,我们难道就一直呆在这里?” 柒洛话音刚落,“镖头”轻笑,心想,她还真能想,自己当然不会一直在这里站着,连个大石块坐都没有。 路又不平坦,山林里又黑,又到处是杂乱快要齐人高的荒草,更是无法容忍休息,他在这里只是想等马儿休息一会,才好牵着它往远处找寻适合今夜的过夜之地。 “啊!怎么了?‘刘镖头’,你想……“柒洛脸颊发烫,朝“镖头”诧异道。 刚才,柒洛还一直盯着他,只见“镖头”突然躬身将马拴在树干上,让它松弛的卧在地上休息,又在它周围盖上不少匆匆捡来的树梢。 谁知,一切安排好后 竟突然转身拉着柒洛的手,就朝另一面光线较亮的小路疾步走去。 柒洛的质疑没有引起“镖头”任何反应,他无法解释,也不想此刻解释,只是默不作声拉着她就朝前疾行,直到顺着悄然爬上树梢的月亮的皎洁月光,慢慢摸索到了一处小土坡。 这里相对周围的树木少了很多,土坡上都是软土就像王宫里西域进攻的地毯一般松软舒适,且很少有石子混迹其中。 柒洛不得不赞叹“镖头”的临危不乱,经验丰富,知道光线越强的地方,树木一定越少,因为没有被过多遮挡。 虽说不是平地,只要能有地方坐下休息就好,总比在这样遍布乱石,且石头碎小,无法让人坐于其上的密林中到处寻觅合适的大石头要省事的多。 不等“镖头”示意,早已疲惫不堪,困乏无力的柒洛就二话不说,要席地而坐。可还没等她坐下,“镖头”就眼明手快的将她拉起来。 还未等她明白怎么回事,只见“镖头”跟她摆摆手,便进了旁边的林子。不一会儿功夫,就从里面找出了不少树枝,宽大的各种花草的叶子,然后匆匆在地上折腾一番。 柒洛在看到一张简易的“床”出现在面前时,才不得不佩服他的细致入微,他指了指地做了个浑身打颤的动作。 又指了指这刚刚铺好的松软厚实的“床”,双手合十,贴着白纱,侧头摆出睡觉的模样,示意她可以躺上去休息了。 柒洛一躺上去,就觉得一整天疲惫瞬间得到了放松,心情舒畅的冲着在自己面前站的笔挺的“镖头”感激的笑道: “呵呵……多谢刘镖头!真是麻烦了,没想到大哥还是如此细致体贴之人,多谢大哥费心!嗯……这边……这边还有空位置,你忙活半天了,不如……也坐下休息吧?” “镖头”身体紧绷,愣了神,他没料到那么矜持的柒洛,竟然会不再顾及那些严苛的女规,主动让自己坐在她身旁,只是为了他能休息。 “镖头”轻轻点头,心中如吃蜜糖般甜美,可他并未立刻坐下,而是又匆匆跑进密林中,不知他要做什么的柒洛,只能舒服的躺在“镖头”为她亲手铺制的森林“软床”上,仰望星空。 茫然的听着他在林子里不断的发出折断树枝的清脆声和捡起落叶的沙沙声。许久后,就在柒洛似睡非睡,疲惫的顾不得寒冷,就快要坚持不住进入梦乡时,突然赶到一阵温暖,下一刻就被眼前的亮光惊醒了。 “火!竟然是火!哈哈……太好了!连上苍都帮我们啊!不!我一定是冻晕了,这是你刚才弄的,这样就暖和多了,还能驱赶野兽,刘镖头想的真周到,不如我以后就称你刘大哥吧?” 刚从半睡半醒中惊醒的柒洛,惊喜的欢呼道。随后看见站在一旁正忙着添柴的“镖头”,才恍然大悟,赶忙冲他甜美一笑,不住称赞道。 身体暖和起来,心里也放松了许多,和“镖头”相处的更加随意了,看着身材健硕,伟岸的他,一路上勇于担当,为了救柒洛不惜牺牲自己,内心感激的柒洛自作主张的将他当成了大哥。 越是接触的多,柒洛对刘大哥的信任越多,不再像之前完全把他当做陌生人一般提防,经过共同的生死考验,两人互相间的依赖越来越紧密。虽然是初遇,倒令柒洛产生了遇到了亲人般的信赖。 而“镖头”在柒洛那句刘大哥出口之后,竟然嘴角不自觉的高高扬起,差点笑出来,幸好白纱挡的严实,虽面对一本正经,恭恭敬敬称呼他刘大哥的柒洛。 “镖头”内心百感交集,但却硬是没让柒洛看出来,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就这样任由柒洛叫着,而这样的刘大哥让柒洛觉得算是他默认了。 心中感慨,依照今日跟刘大哥的相处,若是他真的嗓音可以恢复,能够开口说话 自己肯定会和这样侠肝义胆的义士成为朋友的。 虽然她人不在江湖,感性的她也不适合江湖生活,可是对于江湖的兴趣一直都在,乐于结交这样有胆识,有身手的好汉。 “多谢大哥!这边挺宽敞,夜深了,你也跟着我们折腾了一天,很累了,不如,你也……也躺下赶快休息吧?” 当柒洛看到身旁原来还剩的稍许空地,已经被他都铺上了厚厚的草和树叶,扩展后足以容纳下一个人躺上去了,再看看四周,确实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合适休息的地方 只能两人挤在一起。 而刘大哥似乎不好意思直接跟她表示,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她同意,柒洛会心一笑,知道这种逃命的时刻,早已顾不得那些礼仪和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了。 总不能看着他把衣服给了自己挨冻,还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坐一夜吧,她不忍,于是爽快的主动邀请道。 第五百七十九章 同“床”依偎 “镖头”没想到柒洛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平日的她可是矜持守礼,在这方面极为小心谨慎的。 而今日,为了顾全大局,她并没有像那些不分场合,故作矜持,扭扭捏捏的女子那般不识大体,这令“镖头”心中一暖,她,还是在意他的。 没有再犹豫,早已疲惫不堪的“镖头”坐在了柒洛身边仅剩一人宽的位置,侧过头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了自己的帷帽,少了帷帽,就容易被人看到自己的真实样貌。 “镖头”别无选择,总不能带着帷帽休息吧。只有侧着身休息了,这样既避免了柒洛跟她如此亲密的姿势在一起休息,带来的尴尬,更不会被柒洛发现自己的真实容貌。 可他却不知紧挨着他后背的柒洛,此时的好奇心并不亚于她的女儿,小慕洛,平时叽叽喳喳的像个小百灵般的小慕洛,总是好奇别人遮遮掩掩的事。 包括王后在花园中珍藏起来的名品花枝,专门用护栏围好,放在众多盆景中央,小慕洛却偏要去找寻。最后差点酿成大祸,把其他花枝都毁坏了。 而柒洛看到他侧身摘下帷帽的一刻,心跳竟然越来越快。竟然有些激动兴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对他的容貌感兴趣了。 羞红了脸颊的她,反复提醒自己,自己只是想知道恩人什么模样,并非为其他。而她如今没有任何资格考虑其他。 只想好好照顾小慕洛长大,将自己整理的舞乐集多汇集几国的特色。 在她有生之年可以出一本集合几国最精髓的舞曲和舞蹈技艺,独舞及群舞编排的合集,将它展示给各国喜好舞乐的人看,一代一代传下去。 “镖头”一躺下,很快就疲惫的进入了梦乡,他这一路,快马加鞭的赶来,根本没有怎么休息,不像柒洛他们还在藏剑山庄修整,住了几日,一路上因为有孩子在,行驶速度适中,并不着急赶路。 柒洛刚开始的沉沉睡意被摘下帷帽的“镖头”全部驱赶走了。她睡不着了,在自己那一侧来回翻转这身体,就像烙烧饼一般。 可自己跟“镖头”之间的距离又相当近,时不时两人的后背就会紧紧贴在一起,有了树叶跟草叶子铺就的“床”,“镖头”睡得很舒服。 越睡越沉,虽然常年习武,警惕性极强,可对于柒洛这种左右翻腾的折腾劲,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柒洛挣扎半天,终于忍不住还是悄悄起身,小脑袋探向“镖头”一侧,弓着身子,想要看清他的长相。 可是火堆在她这一侧,她一起身又会挡住不少光亮 只好借助火堆透射过来的微弱光亮探究“镖头”的容貌。 终于折腾了半天,在尝试了几个方位,姿势后终于找了一个好角度,可以窥视他的容貌。只是,人家本身不愿意展露自己的身份,选择了遮面。 自己就这样唐突行事,确实不妥,有违君子之道。只是,她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靠近他。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心中一直在祈求,他千万不要醒过来,还担忧他醒过来看到自己如此猥琐的想偷看他,会勃然大怒。 终于,她的脸颊就快贴到“镖头”脸上了时,他的薄唇已经近在咫尺,马上就要看清他的整个脸颊,眼睛、鼻子时,意外发生了。 “啊!”柒洛竟然因为探身太低一下从“镖头”肩头滑下去,整个人突然就跌进了“镖头”的怀里。 她惊叫一声,还一脸茫然,就被“镖头”仅仅禁锢在怀中,白天在马背上就感觉到他拉着缰绳快马加鞭赶路时,有力的臂膀在柒洛身侧不断蹭着 如今,真的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柒洛才震惊的意识到,自己的力气跟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那结实紧致的肌肉,健硕的臂膀足以将柒洛困住,令她无逃生可能。可柒洛仍然不愿轻易妥协,极力挣扎着。 此时的她,慌乱不堪,既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跟他换了位置,竟然睡到了他的右侧,而且还是他的怀中。 更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否已经被他发现,还是说刚才的他是无意识的自我防卫,才会紧紧抓住她,不愿松手。 若是真的被“镖头”发现了,她该如何是好?坦诚自己是好奇心重?可他会不会误会自己?柒洛一头乱麻,从没遇到过这种窘境的她,心中忐忑不安,羞红了脸,后悔不已。 柒洛心里不断自责着,自己真是犯浑了,那些盯着男子看的不都是狂傲躁动的少女吗?只有她们才喜欢新奇的东西,对男子好奇心极重。 怎么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早就过了春心荡漾的时候,还有了娃娃,还会如此?柒洛不解,以前在王宫见过的各种翩翩公子,伟岸军士,俊美大臣,各种各样的应有尽有,她都没有过多留意过其中任何一个人。 怎么会突然对一个陌生男子好奇心如此重,人家明明不乐意被人看去容貌,兴许是多年行走江湖,脸上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伤疤,且伤疤较为明显。 这是人家的隐私,自己为何就那般不懂礼仪规矩,想要私自窥视,而且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竟然想要揭人家的伤疤 真是作孽啊! 越想,柒洛越觉得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怎么会一遇到这个容貌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就很容易乱了心绪,因为他,轻易打破自己以前的谨慎小心。柒洛对自己的不当行为甚是愧疚,都不好意思再看“镖头”了。 在他怀中虽然极力挣扎,可并不怨狠他。只是恐慌的想知道,他到底是醒了还是发癔症,作为镖头被人接近时无意识的习惯反应。 而此时“镖头”憋的辛苦,不是碍于柒洛会受到惊吓,早就会因为她刚才的举动狂笑起来。刚才他明明睡得很香,早已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就在他梦到一名站在荷花池畔身有巨大双翼的紫裙仙子朝他转身回眸灿若星空的一笑时,就感觉身边有温热柔软的物体在不断靠近。 第五百八十章 相拥而眠 还有东西弄得他脸颊痒痒的,顿时浑身一惊,战场的岁月给了他高于常人的敏感警惕性,他立刻睁开眼。 刚好看到了柒洛垂下的发丝,在自己脸颊不断移动,那可爱的小脑袋这是正准备一点点往上移啊!难道她是想…… 哈哈,没错了,她一定是想趁自己熟睡偷偷窥视自己的容颜,真没想到,柒洛那样一本正经的人,早就过了调皮,好奇心强的年纪。 今日竟然对自己的模样如此有兴趣,不惜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来,这下被自己撞了个正着。想到她一会不轨举动败露,羞愧难道的害臊模样,“镖头”就甚是开心。 不禁暗笑,又要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故意不发出一点异样的响动,等柒洛放弃防备时,看她头越来越低,眼看就要是去平衡,倒到自己身侧了,“镖头”唇角上扬勾起邪魅的笑,突然想逗弄她一番。 于是,趁着她身形不稳,自己轻轻推了她一下,“助她一臂之力”,下一刻,柒洛就跌入了他的怀中,他得意的坏笑着,在柒洛惊慌失措的反应过来前一刻,就意犹未尽的双手环抱住她。 将她紧紧禁锢在他怀中,一时兴起,竟然玩的不亦乐乎,舍不得松手了。软玉在怀,“镖头”心满意足,贪婪的不舍得松手,开始的捉弄成了此时他紧搂不放手的借口。 似乎,今夜,这世上,他最想要的就是拥着怀中温暖柔软的,快要融化他的心的珍宝享受今夜难得的温存。“镖头”陶醉的闭上眼睛,就想继续刚才那个美好的梦境。 他很好奇,被自己禁锢在怀中的柒洛,此时在想什么,能不能逃脱,若是逃不掉,会怎么对他?会强行“叫醒”他吗?会不会求饶?还是会哭泣? 不,她一定不会哭泣,她从骨子里都是高傲的,不会轻易屈服于人,也绝不会随意跟人求饶的。那她会如何处理呢?呵呵,有意思。想着想着,“镖头”竟然睡着了。 “诶?你……你倒是放开我再睡啊!真想不到!人家那些剑客都是警惕性极高的,你这人又是发癔症,弄得我出的出不去,还睡的这么香,可恶! 再这么下去,我看你是连呼噜都要打了吧?刘大哥!诶!你这个大哥,成何体统!放开我啊!刘大哥……唉!作孽啊!若是我刚才不心软,就让你在旁边坐一夜,也不会现在被你困在怀里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你这样 我真的睡不着,松开我吧,只有我夫君可以这么抱着我,刘大哥你快醒醒,这姿势实在不雅啊! 刘大哥!若是明早天亮,被赶路的人看了去,我纵使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你倒是醒醒啊,放开我! 别害了柒洛啊!刘大哥!也别害了你呀,若是被人知道你如此随便,恐怕嫂子会和你闹翻的!刘大哥……柒被他紧紧困着,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还好,柒洛一直不断的挣扎,终于令“镖头”松了一点手,只是,柒洛呼吸倒是顺畅了,可依旧无法挣脱开他的禁锢。柒洛低声喃喃道。 只是又是恼怒的责备,又是柔声劝说,可“镖头”怎么都是没有一点动静,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双手交握,仿佛是怕她跑了一般。 直到最后,柒洛折腾了半天,精力和体力都消耗了不少,终于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她再也无力折腾了,想到“镖头”的马都跑的累倒了 他必然也很疲惫,硬是忍下了叫醒他的冲动。 夜风寒凉,尤其是这种秋天深夜在荒郊野岭度过的夜晚。没一会儿,一阵寒风吹过,柒洛露在外面的身体被冻的颤抖。 她不由得瑟缩着身子,反而开始往身后这个温暖如小火炉的怀抱里钻。渐渐的,柒洛开始享受这个怀抱带给她的温暖和舒适,贪婪的不愿再挣扎。 终于消停下来,顺从的卧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渐渐进入了梦乡,唇角竟然还浮现出了香甜的笑意。 “啊!”柒洛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推醒,惊恐的叫道。 “嘘!”下一刻,柒洛才看清自己身边一脸戒备的“镖头”,正贴近她耳畔提醒她不要出声。睡眼朦胧的柒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望着“镖头”。 却又不敢开口疑问,见他指了指小树林,起身朝她伸手,她才警觉,想起昨天的追杀,难不成是那帮人还没有放弃,不将他们赶尽杀绝,绝不罢手? 下一刻来不及多想的柒洛赶忙抓住“镖头”的手起身,跟着他越过已经燃尽的火堆,匆匆进了另一侧土坡下的林子。 “怎么会事?大哥,你听到他们来了。就在那边?很近了?”刚进到林子里,柒洛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暂时松弛,满肚子疑惑,对“镖头”低声询问道。 帷帽下的“镖头”,已经那副神秘模样,根本看不出脸上神情喜怒,只见他在柒洛面前挥动了几下手,比划起来。 这一路,不能言语的“镖头”跟柒洛几乎没什么交流,虽然是第一次,跟柒洛用这种方式沟通,她还是很快便看懂了“镖头”的意思。 原来,刚才他们休息的地方,刚才有动静,他听声音担心是那伙追杀柒洛的人又追来了。便赶紧拉着柒洛先躲到这里,静静观察。 柒洛一身冷汗,幸好她们的火堆已经燃尽,只是,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时候想要藏起来,很困难。正在柒洛满面愁容之时,“镖头”像是早已料到般,拉着她的手就躲进了身后更为茂密的林子中。 在那里匆匆找了茂盛的草丛让柒洛先藏进去,捡了周围的树枝草叶匆匆给她盖好,而自己则缠上一些满是绿叶的藤枝,作为伪装,爬上了一旁粗壮的大树,在上面静静观察着林子外面小路上的动静。 突然,林子里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着茂密草丛的声音,“镖头”在树上聚精会神的盯着脚下的林子,警惕的等候着那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而躲在草丛中的柒洛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乖乖躲在“镖头”匆匆制作的“保护罩”中,什么也不敢做,连声音都不敢出,心里却并没有那么恐惧。 第五百八十一章 赶尽杀绝 因为,有刘大哥在,就是柒洛的定心丸。经过昨天一天一夜的相处,生死逃亡的一路相依相偎,她对自己新认的刘大哥既依赖又放心。 没一会儿,凌乱的脚步声已经到了眼前,柒洛透过树叶间的小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些人的衣服。 而高高的树枝上坐着的刘大哥,早已弄清了下面人的情况,大约有十一、二名跟昨日追杀他们的黑衣人一样装扮的杀手,在他们四周散布。 而这些人搜寻起山林,看起来,似乎很有经验,跟昨天的人不一样。顿时,刘大哥警觉的意识到,追杀柒洛的幕后之人,并不想将追杀计划再拖延下去,这次是下了决心和狠手,一定要将柒洛置于死地了。 树枝上的刘大哥更不敢掉以轻心了,虽然自己的武功数一数二,可眼前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这些人,且还得守护好武艺不精的柒洛。 若是自己茫然行动,就算能敌的过这十二人,也不敢保证自己经过一番大战,消耗了那么多精力之后,还能否保护好柒洛,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林子外面是否还有守株待兔的杀手。 退一步说,万一没有敌过那些杀手,难道要他置柒洛生死不顾,自己落荒而逃吗?要是救柒洛,肯定两人都要命丧这片树林了。 无论如何,思来想去,在不明敌人具体部署,人数时,刘大哥还不敢擅自行动。一切以保护柒洛为重,于是,他依旧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安安静静的躲在树梢上,仔细观察着脚下人的动向。 躲在书丛中的柒洛,随着那些人越来越靠近,恐惧更浓。紧张的她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她倒是不怕在战场上拼杀,而如今看似安全,在一个“庇护所”李躲着,这种情形反而令她觉得憋屈。 不由想起连续多年,背后一直不放弃追杀她的幕后黑手,柒洛心中不平,满是怨恨。自己好好的生活全被他们毁了。 这些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野狼不知何时盯上了自己,自己连怎么招惹的他们都不知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追杀。 且这么多年,那些臭名昭著的杀手尽管屡次失手,幕后黑手竟然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依然“执着”的不杀死她不行,而他们在曳池的日子,到还是很舒坦的,并没有受到他们的骚扰。 算起来,也只有在曳池,他们是按分的。柒洛开始慢慢思索这些人的动机是什么。联系起这几年被刺杀的经历。 她想慢慢捋顺所有大事之间的联系,找出幕后指示人。再不找出背后指使,看这样子,她这辈子就别想安稳,不光她,就连小慕洛都会跟着受罪。 如今,这局面似乎不得不从柒洛的小心翼翼,躲避偷生,变成了不得不正面面对,不再逃避,在幕后黑手下手前,将他们一窝端了。绝不给他们留任何翻身的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是,目前,柒洛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幕后黑手绝对跟曳池没有多少关系,而跟希罗关系最大,其次就是紫晏,深知连虞渊也渗透的有幕后主使的人。 而柒洛并未到过希罗,怎么可能得罪那边的人,更何况是用如此阵仗的杀手追捕自己的人,到底为何,那边的人会对无辜的自己下如此狠手? 还有紫晏,从如烟他们那里得来的消息,竟然紫晏王宫中的人也有参与,还跟希罗的幕后主使联合针对她。 柒洛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能跟紫晏王宫的人合作的,在希罗也并非一般的富商,权贵,要不就是希罗富可敌国的巨贾,要不就是希罗的朝中重臣。 可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且令这些权柄在权贵们一盯就是几年,如此“放在心上”,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越想,柒洛就脊背发凉,人不怕明枪,就怕暗箭。从前几次遇刺的事看,这些人的势力庞大,选用的杀手都武艺高强。 而越是联系的多了,柒洛竟然开始畏惧起到希罗的日子了。一想到那个最大的幕后指使,就是希罗的,一切都是他牵的头。 几年前的刺杀还只有那个幕后主使独自派人行事,谁料到,如今,竟然跟紫晏王宫中人连起手来了。可见此人心机深沉 手段高明 做事阴狠毒辣,不留余地。 若是自己带着小慕洛就这样到了希罗,岂不是更危险?可如今,已经承诺过别人的事,且是几年前就定好的,自己若是再违背约定,必定落个不守信的坏名声,到时候,秦明烨跟百姓们该如何看她,连同小慕洛的脸也被她丢尽了。 如今的柒洛,是左右为难,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幸好,她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刘大哥的身影,心中突发奇想,若是非去不可的话,至少,在外面,雪蒙一定是会好好帮她,护着她跟小慕洛的。 而在宫里,可以为自己找一个武艺顶尖的侍卫,比如与自己共生死的救命恩人,刘大哥那样的。 只是 刘大哥是紫晏人,又是江湖人士,还不能说话,任意一条,都不会让他有机会被希罗王特别恩赐,成为希罗的侍卫的。 这下可为难坏了柒洛,她也不知道从哪里为自己找个可以信赖,且武艺一流的侍卫了。虽说萧褚晟给她留下的那几个侍卫,武艺精湛,都出手不凡 切对柒洛忠心耿耿。 可是,毕竟他们都是战场上下来的 对于民间那些暗杀的杀手惯用的诡计,阴损招数,并不在行,跟他们对打起来,十分吃亏。 而刘大哥无疑是目前最合适的人了,虽然眼前还未见他出手,却看到了他手下的招式,连他的属下武艺都是一等一的,那他就更是盖世英雄,武艺精湛的江湖人士了。 只是,一切都是柒洛一厢情愿的设想,希罗王不一定同意不说,刘大哥也不一定喜欢在宫中当侍卫,走江湖惯了的人,自由散漫惯了,并不能很快适应宫中生活。 突然,那群人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一丝柒洛的痕迹,便开始朝林子外面走去,他们刚才匆匆的一路翻草丛。 第五百八十二章 你愿意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柒洛在树叶下藏的都快要昏昏欲睡了,突然头顶一片光亮,仰头眨了眨眼,才逐渐适应突然的强光照射。 刘大哥掀开了柒洛头顶盖着的杂乱树叶,赶紧拉起蜷缩着躲在下面的柒洛。 “啊!”由于在下面一直保持蜷缩的姿势太久,柒洛突然起身,腿脚还不适应,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刘大哥眼明手快,很快便扶稳了她。 “刘大哥,他们走了?安全了?”柒洛站定,点头冲刘大哥致谢,接着紧张道。见他点头,才长舒一口气,想到自己的遭遇,忍不住慨叹道: “真窝囊!从没想到,我雪柒洛,有朝一日会跟老鼠一般到处躲藏,还要忍受这种屈辱!打小我就没被人如此逼迫要挟过!一帮孙子!明明是他们这些歹人作孽,我反倒得躲着他们! 唉!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恶气,早晚要出!受伤的那些侍卫,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柒洛狠狠咬着牙,一脸怨愤。 想起自己堂堂一个虞渊战神的夫人,如今落魄到小心翼翼的躲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杀手,这样东躲西藏的偷生,就恨不得痛痛快快和他们当面对峙。怒火中烧的她,拳头握的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一看就是气急了。 她此刻的模样,令人不得不承认,若是她武功高强,一定会对那些残害她们母女,不惜伤害无辜的杀手们毫不留情,手起刀落,刀刀毙命。 只是,她如今自身难保,空有豪情,没有实力与那些一波一波不知疲惫,似乎永远也杀不完的杀手较量一、二。 她不得不承认,此刻的窘迫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忍耐,实力悬殊之时,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她的不甘令刘大哥见了为之动容,本来还愧疚于自己在这里无法施展本领,无法带领大军前来相助,只能眼睁睁看着柒洛被那些无名之辈追杀的到处躲藏,狼狈不堪。 可在柒洛话音刚落之时,他又忍不住差点被柒洛嘟嘴,发小脾气的可爱模样逗乐。柒洛一时气急,话语中对那些杀手的辱骂之词,竟然破天荒的使用了贫民百姓常用的粗鄙言辞。 跟往日那个一举一动都优美高雅,如仙子,似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柒洛大相径庭。 虽然听起来不如她平时的隐忍克制那般用词考究优雅,可此时的粗俗却又相当“应景”,将她对那些如苍蝇臭虫般令人厌恶的恶人满腹的怒火,发泄个痛快。 刘大哥盯着柒洛的脸颊,宠溺的移不开眼睛,像是突然又发觉了她身上有趣的另一面般兴奋,唇角溢满笑意,只是,柒洛看不到帷帽白纱下的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她的性子喜欢干脆利落,明刀明枪的对着来,不喜欢躲在背后算计,处心积虑挖陷阱,耍手段,用阴招暗算。遇到这些背后紧追她不放,阴险卑鄙的小人,颇为无奈。 为了躲避这些“无缘无故”便死盯她不放,不灭口便绝不罢休的歹人,柒洛最终还是得面对现实 继续“忍辱负重”的“偷生”。 只有配合好刘大哥的安排,一切听从他的指挥,自己才有希望逃脱。毕竟,他是行走江湖之人,经验丰富。 只有保住自己性命,才能保护好小慕洛和芷兰连翘他们,才能将大家平安的带到希罗。最后有机会一步步查清楚幕后黑手,一举将深藏于希罗和紫晏的幕后黑手全部揪出来,一举铲除所有隐患。 认识到这些,柒洛也顾不得那些虚礼,双手抱拳,用了江湖上的礼节冲刘大哥感激恳求道: “刘大哥!柒洛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此恩,日后定当好好报答,前面不知还有多少危险,只是,柒洛相信大哥,柒洛恳请大哥一直陪着柒洛,到了都城,找到柒洛的女儿和形同姐妹家人的那些侍从们。 事到如今,柒洛不得不向你坦诚身份,我就是紫晏以前选出那个舞仙姬,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一的舞仙姬,雪柒洛。 几年前,从紫晏嫁到了虞渊,成了大将军萧褚晟的夫人。这些杀手,是从几年前,我第一出使曳池时,就出现国的,在虞渊也刺杀过我,这次算是几年来第三次。 说起来 这帮人真如狗皮膏药一般,一直紧追不放 这么多年,依旧不死心。请不要问我是否的罪过谁,我不知道。 真的!我雪柒洛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至于他们为何杀我,正是我一直在查的。我不愿将你牵涉进来,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是,眼前,没有比你更可靠的人了,出了都城,还有最后十日路程,我希望你可以再送我们一程。 到了边境,那里就会好很多,有我的朋友带人接应,护送我们剩下的路途,只是,最后这十日路程,还是会将你置于险境,不知你愿不……” 才一天一夜,对于谨慎的柒洛来说,该是有多大的信任,才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坦诚。柒洛凝视着被白纱遮住的刘大哥,一字一句,说的郑重。 到最后,肯请他保护他们时,竟然有些难以启齿,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人家已经救了自己一次,再恳求人家继续冒生命危险,到了都城也不愿他离开,想让他一直送到边境。 想起来实在自私,可柒洛无奈至极,不这样做,自己的孩子和其他随从 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再次冒险,丢了性命,而眼下最有经验,能力最强,最令她安心的人,只有刘大哥。 “嗯!”柒洛的话音未落,没想到刘大哥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柒洛震惊的望向不能言语的刘大哥,这一次,他并不是仅仅点下头,竟然从喉咙里发出了沉闷的一声,令柒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完全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愿意冒生命危险,为了她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历险境,而且还答应的如此爽快。 有一瞬间的恍惚,柒洛望着清晨暖阳倾洒下,被照耀着的刘大哥,竟然像是见到了熟悉的亲人一般,那般亲切。怔愣的柒洛,直勾勾的盯着刘大哥看,看的他竟然有些羞涩。 第五百八十三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咳咳!”刘大哥咳嗽几声,才唤醒了“陷入幻境”中的柒洛。她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赶忙侧身羞红了脸,清了清嗓子,诚恳感激道: “刘大哥,您当真……当真愿意?可我们萍水相逢,你我说起来 只是陌生人啊,您就愿意。……此去,一路,艰难坎坷,不知还要再遭遇多少次袭击,这可是拿命相博啊!你……你可得想清楚了。” “嗯!”又是一声坚定的回应,虽然沉闷,不如言语清亮震撼,却令柒洛心中暖意浓浓,这一刻,她突然感激的难以言语。 刘大哥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感动,拉着她的手就匆匆朝林子外的小路赶去。匆忙中的他也顾及不了许多,为了方便,没有隔着衣袖。肌肤相触间,柒洛起初还有些羞涩,但想到他们这是在逃命,边不再拘谨。 虽然他的手很暖,令柒洛镇定,不自觉的依赖。可刘大哥心中深知,那些人看似离开,却不能保证已经完全放弃了对这里的搜索。 他们若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反而危险更大,不仅要面临没有食物,没有饮水,饥饿的危险,还要面临寒冷生病,和毒蛇、野兽侵袭的巨大风险。 纵使外面还有暗藏的杀手埋伏,他们也不得不趁天亮赶紧撤出了。经过一天的颠簸,柒洛若是再在这种条件简陋的地方生了病,后果不堪设想。 刘大哥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带着柒洛平安的逃离这里,但至少,他要搏上一搏。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轻易认输过。 曾经,八岁的他,被校场上十一岁的小子一个侧摔,久久没有起身,在外人眼中就是败的彻底。 可他,并不在意,只是暗中较劲,三月后再次约那小子一较高下,而这次,他竟然赢了!赢得彻底!令那名手下“败将”输的心服口服。 从那以后,再无人敢小看他,认为他只是个习惯生长在父母羽翼下,被他们保护,自然而然贪婪的享受着他们带给自己幸福无忧生活,毫无用处,碌碌无为的角色了。 小小年纪的他,刚毅果敢,非凡的天赋和敏捷的身手,不服输的毅力气魄,都令众人为之震惊,他们仿佛看到了他身上有未来之王的影子,纷纷开始关注他。 也是从那次开始,见惯了权利斗争,习惯蛰伏隐忍的他,开始逐渐展露他的非凡天赋和惊人毅力,逐渐博得了父亲的信任,有了自己的话语权和立足之地。 曾经,也是父亲宠爱的孩子,可从没有被父亲赋予过高的期望,每每跟比自己大许多的兄长出现在一起,看着兄长处事稳妥,深受父亲器重,他都有种自己无能的无力感。 也正因如此,他自知自己的劣势,并不着急跟兄长比较高低,被兄长可以压制,贬低的时候,他也默默忍受。 过于早熟的他,并不会像其他孩子那般,遇到点挫折坎坷,或是被人刁难,嘲讽,受了委屈,就善于用眼泪在父母面前撒娇,哭诉,依赖他们给自己解决困难,讨回公道。 他习惯了独自承担,因为,他虽年幼,却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父母并不能一直陪着自己到老。 这世上,没有谁可以保护自己一辈子,可以无限宠爱容忍一个人一辈子。很多问题,自己终究是要独自面对的。 也正因如此,渐渐长大的他,一步步在向着自己最期望的样子靠近,长大成人后的他,更是令众人不敢轻视。 “大哥,你……你没事吧?我看你的手好烫,你是不是昨夜把外衣给了我,自己冻着了,发烧了?能让我看看吗?”两人好不容易,出了茂密的树林,就一阵狂奔到了山坡下的山谷小溪旁。 眼看不远处有个小客栈,柒洛才缓了口气,见刘大哥的脚步放缓,紧张过度的她此时才有心思注意刘大哥的变化。 手心早已被他捏的满是汗水,不安的柒洛被他滚烫的体温吓到了,想到连日奔波的他,又受了风寒,定然是体力不支病了,赶忙紧张的询问道。 “咳咳……”没成想,柒洛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刘大哥的阵阵咳嗽声,虽然隔着面纱看不到他的脸色,可见他之前挺拔的身姿,如今变得疲惫不堪,脚步虚晃,再仔细听他的咳嗽声 喉中有些混。 跟名医左恩学过大半年医术的她,对这种小毛病还是心中有数的,她警觉,这样的症状,看起来还能坚持。 可是若不及时医治,很快就会烧的整个人虚弱不堪 头脑混沌,难以行动。照顾不好,再受凉,甚至还有发展成肺疾的可能,于是,紧张的柒洛 赶忙拉着他,一脸严肃的追问道: “刘大哥,你到底如何了?柒洛略通医术,你这样恐怕真不能再拖下去了,不如……我们赶紧去那边的客栈休息一下,我给您弄些药调理下吧?真的不能再拖了,会更严重的!” 刘大哥听出了柒洛的担忧和恐慌,只是,帷帽白面纱下的他苦笑着,他当然知道再这样拖下去,自己的病会越来越重。 可他毕竟在战场上没少经历带病打仗的危急时刻,能上战场的早就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也不例外。 看似风光的凯旋巡游背后,是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战役,流血流汗 浑身刀伤,被病痛后遗症折磨,而换来的。 如今,面对眼前的柒洛,他更是愿意倾尽生命去保护,他已经没有过多机会和她在一起了,唯一能做的 就是多给她一丝平安的保证。 而住了客栈,再让柒洛冒险去抓药,势必会引人注目,给柒洛招惹生命危险。这对于一心想保她平安的刘大哥来说,这是绝对不行的。 他宁可像打仗时一般,咬牙忍着。于是,他只是挺直了腰板,冲着柒洛摆了摆手,让她别在意,示意自己很好。 却隐瞒了帷帽面纱下的自己,此时早已额头浸汉,疲惫不堪,腿脚无力。快要支撑不住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非礼勿视 柒洛见刘大哥强硬的态度,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喜好为他人着想,自己忍受痛苦,无奈,只好先让他在溪边稍作休息,再赶路。 “来!大哥,你先喝点水,我们再上路,眼看,咱们离城门不远了,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不用急。 大哥,想起你为了我,连自己心爱的坐骑 都来不及牵走,柒洛很愧疚,将来一定还你一匹宝马!” 刘大哥接过柒洛用自己用较大的树叶做成的容器盛的水一饮而尽,觉得不解渴,有跑到河边 双手捧水,大口大口狂饮着。 柒洛的话令他一顿,眼中流露出一丝痛处,在他昨夜将马拴在树上时,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跟它告别的准备。 可如今想来,它可能今天已经被搜寻的杀手杀了,就心痛不已。只是,他们万万不能再回到那里了,那里一定会被杀手盯上,成为他们埋伏伏击的好地方。而这个险,他们绝对不能冒。 只是,决定做了,可刘大哥此时,心中满是愧疚,那匹宝马虽然并不场骑,可也是他在战场上一起历经过生死的。 目光只在上面凝视片刻,便克制的专心为她医治。用自己随身带的小瓷瓶给她上药。整个过程,他都让自己的属下转身远远站着,一切,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 当然,那名属下也没看到他一脸窘迫,当她躺进自己怀中时,他早已心跳加快,再看到眼前这一幕,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震撼的令他紧张,差点令他将药不小心洒在外面。事后,本以为柒洛默认了自己为她医治的事,没有来得及多想。 却没想到,她多少,还是在意的。只不过她并不会胡搅蛮缠的让他道歉,她在意也理解。 柒洛不忍见他顶着高烧,还要坚持,想要用清凉的河水为他擦拭,可一提摘下帷帽,刘大哥就想到自己会露出真容,她的好意便立刻被他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他见柒洛伸手,想要摘掉自己的帽子,赶忙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警惕的望着她,和她保持远远的距离。 柒洛顿觉好笑,以为他担心自己受伤的容颜被她看到,立刻变得胆小了,想不到一个好汉,生死都不怕,竟然怕别人嘲笑他的容颜。于是,开口劝慰道: “你别怕,咱们一会要赶路,你还是抓紧时间让我帮你擦一下吧,不然,病情加重就不好了,放心,即使你受过伤,我也不会嘲笑你的。” 刘大哥摆摆手,接过柒洛右手中的帕子自己到河边打湿手帕,就在柒洛以为他要背对着她,自己清理,情不自禁投去好奇的目光。 轻柔的动作带着他的执着用心 仿若要将柒洛完全融化进他的温柔中一般,令柒洛陶醉,险些盯着他失神。 而他像是并未发现一般,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一般专注,满眼的赞赏。 细心的擦洗着,时不时还捧着她的脸颊端详一番,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松开了一直托着她脸颊的手。 等他简单擦拭完脸颊,双手后,回到柒洛身边,想要将帕子交换给她时,却忍不住指了指她的肩膀。 想要询问她的伤情,一天了,昨天在山上匆匆给她处理了,也不知道一路颠簸,加上林中一夜,是否影响伤势。 “这里?呵呵 没事的,大哥放心!”柒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关心自己。见刘大哥随后指了指前方,知道他不想耽搁时间,赶忙跟上他匆匆的步伐。 “都一夜了,找到人了吗?”依旧是城外的小客栈,一身华服 纱巾遮面的夫人依旧是坐在圆桌前,背对着来人,冷声质问道。 “夫人!我们……我们尽力了,不然,您再等……”一身黑衣的黑罗刹,尘土满面,疲惫的躬身,猥琐的偷偷瞄了一眼华服女子饮茶时的侧颜。 第五百八十五章 女人的致命妒火 看到薄纱被微风吹起,匆匆流露的娇嫩容颜,目光贪婪,竟然没脸没皮的肖想起了眼前女子与自己亲热缠绵。可话语间却顿时少了底气,忍不住支吾道。 “混账!一群废物!统统都是饭桶!我养你们做何?猪狗不如的蠢货!再等?等着雪柒洛安然无恙的到希罗,住进王宫吗?” 未曾想,这华服女子我,虽然衣着光鲜,身段婀娜,声音娇媚,温柔起来,简直就要稣到人骨头里去。 可发起努来,竟然也是满口脏污,粗鄙的话语说个不停,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听命与她的差人当人看。 一瞬间也激怒了从未被人指着鼻子这般羞辱的黑罗刹,他直起身子,用比华服女子更为冰寒,阴冷之声回道: “夫人,兄弟们确实没怠慢。是您这边之前的情报不准,我们并不知道该有突然闯出的人帮她,不然,她必死无疑。 您一声令下,这都派了四批人过去了,事先安排在飞天涯那边的山匪还损失了几个。 剩下的人,就这一路追击,这边又临时调来了二十多个弟兄,加起来,有外四了、五十人在城外搜寻他们。不光山林 就连附近的小镇子,我们也来人去摸查了,确实没有啊! 说来也奇怪,今早在林子里发现一匹累倒的马,看样子很疲惫,像是经历了长途狂奔,应该就是雪柒洛他们的马。料想他们也跑不远,我们就顺着林子开始搜寻。 谁知道,那个小山头的林子,我们都快搜寻遍了,也没见,最后 ,还在林子外的山下小路隐蔽起来,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任何动静,这不,才赶紧回来汇报您。是不是他们已经逃进城了?” “逃进城?哼!你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我记得,事先说过,决不允许他们进城,一进城,必然难以按计划行事。城中眼线颇多,根本无法动手,若是被他们看出来了,呵呵,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华服夫人,根本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就是杀人,也是习惯用一些阴损招数。这下,被突然变了强硬强调的黑罗刹吓得,不敢再口出狂言,面对杀人如麻,官府都逮不到的黑罗刹,只好收敛了几分自己的嚣张跋扈。嘲讽的冷笑着,威胁道。 “夫人息怒!您听小的说完啊!他们又不是插了翅膀,握黑罗刹的名声在外,不仅仅因为武艺高强,更在于,从未失手过,答应过别人的事,早晚都会做到。 您别看他们现在逃出去了 可那是暂时的,我不管他们藏在那个犄角旮旯李,总之,天快黑之前,他们还是要去都城的。 只要我们守着城门周围,就会找到他们,若是他们已经在里面,总要离开,还是守着城门就好。 这几天,东,西门都得派人守候,一旦看到人,跟上,摸清住所,在都城内不动手,一直到他们出了城,前面的路上,咱们再派人早早埋伏。 您放心,一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紫晏的。您别忘了,我的判断还是很准的,在飞天涯埋伏时,一看那车队,我就让他们去确认。 结果还真是不在其内,看来 这个雪柒洛还当真是个难对付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让她消失的干净。 ” 混迹江湖十几年的黑罗刹,自然不会被华服女子几句话吓唬到,他有自己的主意,小算盘早就打上了。 他细细看过了柒洛去希罗的路线,心中顿生一计 如此漫长的一段路,三天才能路过一座城,这段路地形险峻,人烟罕至,没有多少村庄,客栈可以临时歇脚。 若是找到了合适的伏击地点,完全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另外,若是不想如此大的动静,他还有更妙的招数。 华服女子只想让柒洛死,并未说一定要怎么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觉。想到这里,不免心中冷笑。那个柒洛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哼!那个雪柒洛当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耗费如此大力气,除掉她了。原来是一个轻而易举就可以除掉的,偏偏拖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个命大的妖精! 如今,还真是成精了,连你这样,人人闻风丧胆的黑罗刹都拿她无奈,还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好运气,总是遇到贵人,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爱管闲事的,帮了她。 胆子不小,还敢从我眼皮子地下把人就走,哼!你且去办,若是再有纰漏,让她溜到希罗去。 哼!老规矩,懂吗?此事一字不许泄露,也不要再找我,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再见面就是刀剑相见了!” 华服女子将茶盏放下,想起那搭救柒洛的人气,就咬牙切齿,狠的只想立刻吃了柒洛般满腹怨气。 她原本以为,柒洛离开了自己夫君权势范围,无人庇护,只算是个孤苦无依,漂泊异乡的寡妇,想要取她姓名简直易如反掌。 却不曾想,一路上除了曳池境内的军队护送,到了紫晏,还有紫晏侍卫护送。好不容易,抓住了她脱离大队的好机会,谁知,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下子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况且这半途冲出来的人并非等闲之辈,个个看着都是武功高手,身手不凡。 令华服女子更为嫉恨,满腹疑惑,不知这女人到底有何魅惑之术,能够蛊惑如此多的人,让这些人都心甘情愿帮她。 越是如此,她还偏要除之后快,况且又不是她一人想要除掉她,正巧可以搭上希罗那边的人,一起将这妖女逼上绝路。 料想柒洛招惹了那边的人,定然也是因为不安分守己,到处勾引男子,才惹祸上身,思及此,她的眼神更加阴毒。她不趁机下狠手,错过如此好时机,再想动手就难了。 “是是!夫人放心,这次,小的一定不杀了她,绝不回紫晏。”黑罗刹连忙躬身抱拳,点头领命,言毕,转瞬便不见了踪影。亦如之前,来无影去无踪。 第五百八十六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前面就是都城了,刘大哥,你还好吗?再坚持一下,我们便到了,只要进去,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从林子出来,两人一路疾行,途中,刘大哥有几次脚步徐晃,看上去立刻就要晕倒,幸好柒洛及时扶住,在一旁青石上坐下。 稍作修整,刘大哥便执意要继续赶路,反复几次后,柒洛早已感动的默默留下了眼泪,红润着眼睛不断的劝说无济于事,只好默默扶着他,一路疾行。 终于,一个时辰后到了城门前。此时的刘大哥早已面色苍白,浑身滚烫,像是最后一丝力气即将用完一般。 高大的身躯,此时只能躬身压在柒洛肩头,靠她一路咬牙硬撑着,才到了城门前。柒洛怕他最后这段路难以支撑,忧心鼓励道。 “夫人!夫人!真的是夫人!”突然,远处传来了连翘的呼喊声,柒洛惊喜的转身,寻声望去。此时,连翘已经一溜小跑,快到柒洛面前了。 “连翘!他们呢?你们都还好吗?担心死我了!还以为你们出事了?”柒洛喜极而泣,眼角红润。 终于,经过这一天一夜的颠簸,终于见到了自己亲如家人的姐妹,孤身在外得担忧了,不安,一扫而过。 见连翘无恙,才安心,可眼神再向她身后撇去,一个劲朝她身后瞅,却怎么也寻找不到小慕洛和芷兰的身影,瞬间慌了神,紧皱眉头,担忧道。 她是知道小慕洛还在村子里,那名刘大哥的属下,镖师应该是还没有带着小慕洛和受伤的侍卫进都城。 不然,不会不按她说的地方找他们。而芷兰怎么会没了踪影呢?经历了一夜惊魂的柒洛,此时忧心忡忡,唯恐小慕洛和芷兰都有危险。 “什么?出事?到底怎么回事?夫人,您说的话,连翘不明白。我们昨日傍晚到的,一路顺利,没有什么事啊! 倒是您,担心死我们了,等半天也没见人,这一夜我们都没休息好,我跟兰姐姐说,要不要去宫里求人帮我们找找您,兰姐姐说,如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便到宫中惊动王后他们。 今天一早,她就带着几个侍从去找城外你们了,让我们三个在这里等你们,傍晚,不管找没找到你们,他们都会回来跟我们汇合。夫人!诶?小姐呢?他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连翘被柒洛问的一脸茫然,她们一直担心柒洛,却没料到柒洛却在担心她。突然想起柒洛随行的小慕洛和那些侍卫怎么没有了? 她不在马上,而是风尘仆仆的步行而来,而此时,她才注意到柒洛身旁这位,一身侠客打扮,高大健硕,却有些疲惫虚弱的陌生男子。 一时间,一连串疑问填满了她的脑海。连翘隐约感到,自己的主子一定遇到了大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瞧!城门口那一男一女,可惜了,好好的女子,穿的破破烂烂,那长相竟然是个逃难的!” “诶?没听说哪里最近闹饥荒啊!也没见哪里有洪灾呀!”就在连翘询问柒洛时,周遭路人的议论声也渐渐想起。 “一言难尽,等会跟你解释。来!你们两个快来扶着他,他发烧了,我们得赶紧进城,你连翘,你去找大夫,我们先去客栈。“ 柒洛眼见城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看到他们这般打扮,引来了不少人远远围观,对他们指指点点,以为是从哪里逃荒而来。赶忙示意连翘他们赶紧回客栈。 刘大哥的外套虽然在自己再三劝说下,被他穿上。可两人衣衫上沾染的树林中的细小枝叶和泥土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清理干净的,荒郊野外,没有办法梳洗。 柒洛此时早已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虽然匆忙中对着河水整理过,看起来却依旧极为狼狈,跟昔日那个衣着得体的一品诰命夫人,截然不同。 “唉!芷兰……还是她想的周到,这事,确实不能让宫里人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宫里谁是跟希罗勾结的人,一定要小心处事。” 几人匆匆进了城,柒洛担忧的望了一眼,两名侍从扶着的刘大哥,见他暂时无恙,才放心。想起芷兰交待连翘的话,不免慨叹一声,欣慰感激道。 “是啊!兰姐姐和我们到了都城,见你们迟迟不来 就说自己有不祥的预感。奴婢当时还傻傻的以为,是小姐一时贪玩,害得你们耽误了时间,赶不上黄昏前到达,索性就明日启程了。” 柒洛他们到了事先停在城门口迎接柒洛和小慕洛的马车旁,柒洛示意侍从先将刘大哥扶进马车,自己随后进了车厢,坐在他身边。正前方车帘外,与马车夫并排坐着的连翘,想起料事如神的芷兰,不禁佩服道。 她虽身份卑微,可从紫晏王宫到虞渊,再到曳池,没有几个人是真正令她佩服的,其中,柒洛是一个,芷兰也是算一个。 她看好的柒洛和王隽苓的姻缘,却被芷兰明确告知,这个年纪的王隽苓和柒洛好不了多久。 他对柒洛的感情炽烈而汹涌,来势凶猛,同时也很真挚,但却很难维持,并非细水长流的稳固情感。十五岁的他不适合柒洛,太过自我,桀骜不驯,给不了她幸福。 除非,过了十八岁,真正成了顶天立地,贴心细致,善于体察女儿家小心思的成熟男子汉,才有可能和柒洛长久。最后,王隽苓的表现,还真是印证了她的说法。 不仅对柒洛的态度相当随意,克制不住自己自由随性的脾气,总是有意无意的伤害柒洛的自尊心,对女子的态度也极不明确。 令柒洛觉得他除了自私自我,霸道蛮横,还喜欢留恋花丛,招惹各种女子。而这些女子,他竟然并没有仔细甄选过,什么脾气暴躁,手段阴狠,心思深沉,虚伪的,都要被他宠上天了。 这是柒洛最无法接受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柒洛据此,不得不怀疑经常跟薛姣这样的卑劣女子暧昧,亲密联系的王隽苓。也绝非什么心胸宽阔,作风正派,光明磊落的好男儿。 第五百八十七章 帷帽的秘密 如此一来,王隽苓接连损害柒洛的利益,和对她无所谓的态度,竟然令柒洛和连翘都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判断,对王隽苓越来越厌恶。恨不得见不到他,落得眼前清净。 只是,芷兰这个“神算子”,此刻并不能与他们重逢,为了找柒洛已经重新折回来时之路,寻找她们了。柒洛同连翘都极为担忧芷兰如今的处境,此去之路必定艰险无比,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 车厢内,狭小的空间中,柒洛第一次同刘大哥并肩而坐,虽然之前在马背上,两人同乘一骑,比如今的接触更为亲密。 但此时是在都城,也并非是躲藏杀手的无奈之举。柒洛还是蛮不自在,内心忐忑,将身子努力朝马车壁靠过去 避免跟他有肢体碰触。 只是,有些事,越是想避免尴尬 越是容易落入窘境。于是,极为尴尬的一幕还是出现了。两人的肩头随着马车轮子的滚动,轻微颠簸间,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 “你……你还好吗?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身旁的刘大哥,此事状况越来越不好,整个人粗弱的靠在另一侧的车厢壁上,瘫软无力。 半点看不出曾经的健硕伟岸。柒洛无暇顾及自己和他之间时不时的“亲密”接触,担忧的询问道。 “咳咳……”刘大哥的咳嗽声越来越大,柒洛唤乐声帘子外的连翘,接过她递来的水袋,小心翼翼的扶着刘大哥喝水。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刘大哥也没有放松戒备,依旧紧紧拉着自己帷帽上垂下的白纱,生怕喝水时,飘动的白纱露出自己真实的容颜。 “唉!你这人呀!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在意自己的容颜。其实……我也算是见识过一些脱相的病患的,在曳池时遇到过疫病,那面容,比战场上的刀疤好不到哪里去。 你根本不必这么担忧,我就算是真的见了,也不会惊恐的躲着你的。若是呢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怕我见了对你不利 那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我自己就是一个东藏西夺逃难的。 一堆杀手追杀我,哪有什么闲心管别人的事,你纵然是被通缉或是惹了江湖恩怨,我马上就要去希罗了,也完全没有把你捅出去。 何况,这些年我根本就不在紫晏,对于这里新发生的事,都不清楚,什么江湖恩怨,通缉犯,全然不知。 我还是个记性差的,特别是别人的长相,不是很特别的,基本见一面就忘。你不必怕我,我就是见了,估计很快也会忘了你的长相。 你这样,反而令我觉得奇怪,你若是成亲了,还好,若是没有,将来的嫂子早晚也还要见你的真容的,难不成你要这样一辈子,最亲近的人也不让看?” 刘大哥越是遮遮掩掩,竟然激起了柒洛尘封已久的心,少女般的好奇心驱使她再次追问道。只见刘大哥被他纠缠的不得不回答,无奈的摇摇手,立刻否认。 此刻的刘大哥不免庆幸自己不能言语,不然,一定被柒洛这个好奇的女子逼问的迫不得已,说出实情。 “哦?不是这样?那……那就是对于我这个外人才如此了……好!明白了,也是!你我本就是陌生人,该对我有所防备。无妨……” 柒洛早已猜到了答案,当刘大哥的态度印证后,她反而有些失落。这些年,多国漂泊,她很少在一个地方固定待上很长时间。加之,自己又是已为人妇,不能像那些闯荡江湖的侠女义士般,随意自在的结识友人。 而眼前这个刘大哥看起来怪怪的,却令柒洛莫名的安心,想要依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她不想这次见面以后,各自别过,从新做回陌生人。 只是,看样子,这个刘大哥似乎没有半点诚意,想要和她成为朋友,既然如此,她更不会第三下四的祈求什么,这个临时伙伴,看来,到了紫晏边境,今生就再也无缘再见了。 可刘大哥却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冷情,柒洛话音刚落,他就满心焦急,想要矢口否认柒洛的想法,也许,对于其他人,他可以一直做陌生人 只是,对于柒洛,他,只想让她永远铭记自己。 可是,浑身滚烫的他,如今早已病的头脑昏沉,柒洛的话犹如在身侧念经一般,令他只剩下了狂躁,没有半点力气去比划辩驳。 柒洛自知这个时候和刘大哥谈论他遮面的原因,确实不妥,可她无奈,本来就是想要缓解他的苦痛,正好也算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没想到,自己的话语竟然惹恼了他,看他烦躁不安的倚着车厢壁,不断翻动身体 帷帽因为他的不断反动,几次碰到车厢壁,差点掉落。 柒洛边帮他赶忙扶住,边焦急的向车窗外不断张望,期盼着他们可以赶紧到客栈,有大夫给他看病。 刘大哥见她竟然体贴的帮他扶正帽子,并没有再去打他帽子的主意,没有趁机窥视他的容貌,感激的冲她轻轻点头。 她却根本没有顾上看,一心担忧的扒着车窗,见路上行人不少,他们行进缓慢,焦急的冲着外面喊道: “连翘,你不必等到了客栈再去医馆,就在这里下车,让他骑马带你请大夫去,你办事我放心,他看样子快撑不住了,你快去!快去!” 连翘领命,赶紧朝着柒洛指着的那名骑马的侍从跑去,被他弯腰用力抱上马背,飞快的朝另一条小道跑去。 柒洛顾不上许多,伸手进了白纱下面,探到刘大哥的额头,轻柔的贴上去,顿时就被他滚烫的令人震惊的体温吓到了。忍不住惊叫道: “啊!已经这么烫了!” “夫人,他们已经去找大夫了,您先别着急。”车外的车夫被柒洛的吼声镇住了,赶紧安慰道。 他也是柒洛从虞渊带过来的,一直跟着柒洛,都几年了,知道定然是车内之人病的很严重 不然,平时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柒洛,绝对不会轻易就会如此慌乱。 第五百八十八章 袒露 “到了!我扶你下去。”终于,经过一番颠簸,他们赶到了客栈,在车夫和另一名侍从搀扶下,才将身材伟岸健硕的刘大哥搀扶到了二楼柒洛的客房。 “夫人,您的伤要不要也看看啊?这是您的房间,他在这里多有不便吧?不如,我再去叫小二打扫出一间来,让他搬过去?” 看着侍从要按照柒洛的指示将刘大哥送进房间,年长的车夫,忍不住,对柒洛好心提醒道。 “不用了!我这伤很轻,不碍事,早就处理好了。他都病成如此模样了,怪可怜的,别耽误了时间,早点让他躺下,我的房间也无妨。 大不了,今晚,我住其他房间就好。病人要紧!你快去让伙计送点热茶水,再打些水来,烧成这样,得给他擦洗一下。” 柒洛疲惫的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如今的她,什么都可以忽视,只要能赶紧治好刘大哥。 “是!夫人!”车夫赶紧带着那名侍从匆匆下去,准备这些东西。如今,整个客栈中,也只有这两人是她带来的。 而其他随从不是跟着芷兰去找她,就是去医馆求医了。柒洛将被侍从匆匆放下,此时正歪头倚床而坐的刘大哥扶正身体,再次扶正了他的帷帽。 “夫人,水来了!夫人,您还是出去吧,我来就好!”没一会儿,车夫就匆匆赶回来了,见柒洛在床边坐立不安的样子,赶紧端着水盆走上前。 而他身后紧紧跟着侍从和客栈的伙计,他们一个提了一大桶井水,一个提着装满热水的茶壶。 “哦!好!你一定轻一点。”给他擦身子,当然是男子更好,虽说,男人笨手笨脚,她的手显然更为轻柔。 “怎么了?”刚退出门外的柒洛,关上门,正要转身,就被身后房间内传出的东西落地“哐嘡”一声惊动,赶忙推门而进。谁料,进门一幕差点令她笑出声来。 只见车夫手上的茶盏已经落地 被摔得粉碎,而刘大哥死死地拽住自己的白纱,一只手将车夫推的远远的。 猛然看去,竟然像极了,被调戏的少女般,紧张恐慌,恼羞成怒的模样,而此刻挣扎着要帮刘大哥摘下帽子的车夫真的像极了那些对美色垂涎的不轨之徒。 “夫人……他……他不让我动他的帽子,可如此,怎么给他擦洗?”车夫一见柒洛,唯恐她误会自己伤害了这名贵客,赶忙解释。 他忠厚老实,却是个糙人。也是一根筋,别人交代的事,他觉得一定要用十分的力做好,却忽视了方式。 对一个男人,更是没有多少耐性,动作有些粗野鲁莽。刚才挥手让年纪小的侍从下去,怕他干不好,自己亲自伺候刘大哥用茶水。 谁知,嫌他的帷帽碍事,边自作主张伸手要去摘,却被已经昏昏欲睡的刘大哥警惕的一巴掌打落,身体不稳的他,一下就摔掉了茶盏。还好,滚烫的茶水没有泼洒在刘大哥身上。 可他依旧不放弃,以为刘大哥是烧糊涂了,不就是个帽子嘛,不摘,一会如何擦拭 如何休息? 便顾不得捡起茶盏,想先扶他上床休息,伸手还想去摘,再次被刘大哥强硬的推开。就在这时,柒洛猛然推开了门,正巧看到这极其尴尬的一幕。 “哎!我的错,刚才竟然忘了这茬了。那是他最在意的,当然动不得,或者如此,你去找个面巾来。 待会儿医生见到了他,可以给他带面巾,如此一来,也不影响他休息。对了,在给他找一套干净新衣,快去快回!”柒洛一听,慌忙垂首,羞愧不已。突然想到了解决办法,这下,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是,夫人!属下这就去。”车夫领命,赶紧下午准备面巾。面巾是比纱巾更保守的掩面之物,大多是人都不会用。 比纱巾更厚,根本半点脸颊都不透,遮挡的更严实。有了面巾,刘大哥就可以摘下帽子,而脸部只露眼睛,照样无人能轻易认出。 “唉!你呀你!何苦呢……我看,还是我来吧,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你就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你的面容,也可以给你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至于这后背,还是请你褪去上衣,放心,只是擦净汗水,就立刻给你盖上被子,一会给你换身干净衣服。 大夫估计很快就到了,他会给你退烧的。在他来之前,先让我这个半吊子给你处理一下。放心吧,我真不会食言,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柒洛望着斜靠这床的刘大哥,叹息道。柒洛说着,就背过身去,等待他决定。不久便听到他低沉的“嗯”了一声,他能发出的音寥寥无几。 “嗯”就是最常见的,柒洛一听才放心的长舒一口气,等了一会儿,听到刘大哥,轻咳两声,知道他好了,再扭过头去时,他已经背对着柒洛,侧身躺上了床,而他的后背完全袒露在柒洛眼前。 柒洛瞬间震惊的难以置信,他的后背上,竟然大大小小,落下了好几道伤痕,看起来,就是刀伤和鞭伤。 想起来,藏剑山庄的弟子,犯了大过错,也会鞭打。他一个行走江湖的镖头 有这个也算正常,可她却看的心中酸楚,心中抽痛,难受的不知不觉湿润了双眼。 “呵呵,刘大哥还不算顽固嘛。放心!”柒洛极力掩饰自己的震惊,不想耽误时间再追问他这些伤的具体来历,步步靠近他。 将递上的茶盏碎片匆收拾好,转身拿起一旁桌上的水盆中的手帕,拧干水,在他额头上认真的擦拭起来。 确实 如她所说 一点都看不到他的容貌。接着 便是脸颊,脖颈,肩膀,后背,一步步下来,刘大哥清爽不少,神情也从刚才的紧张羞涩,变得坦然许多。 “夫人!这是我找好的面巾,给您……啊!夫人,你们这……他可是男……”忘记敲门的车夫,一推门,便看到了柒洛背对着他给上身袒露的刘大哥擦拭身体,惊呼道。 他以为夫人疯了,堂堂一品诰命夫人,怎能做这种降低身份 不顾及男女有别的事。再说,他一个陌生男子,有何资格让夫人侍候。 第五百八十九章 刘大哥的贪恋 “嗯!我当然知道他是男人,有何大惊小怪的。你们都有事做,我在这里,总不能看着他难受吧,当然得赶紧给他清洗一下,不耽误一会儿的医治。 再说,虞渊的婍族女子,不都是医者嘛,她们治好了多少虞渊上阵杀敌的士兵,难道她们因为羞怯,都不去管这些勇士的死活? 难道她们治疗刀伤时,都不褪去士兵的衣衫?只是后背而已,跟女子又有多少分别,在医者眼中,他首先是病人,虽然,我只是个半吊子。 好了,面巾递过来,等大夫来了,诊治完每个一个时辰,你去给他擦一下额头,手脚就好。”柒洛面色如常,并未因为车夫的突然闯入,打扰了她手下的活。依旧继续给他小心的擦拭着。 在她看来,那些礼义廉耻相互捆绑的规矩,并非是束缚女子的利器和法宝,没有什么比人命重要,只要是值得的事,就不用顾忌太多。 等后背擦完后,用薄被子盖住了他的后背,前面依旧袒露。柒洛回身将手帕放入水盆中涮洗好,递给已经走近她的车夫。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他,示意他继续为刘大哥擦洗胸膛。 可是,柒洛刚一起身,车夫接过帕子刚放到刘大哥胸口,还没有落座,就被他不悦的一把推开,眉头紧锁,冲着车夫虚弱的摆手拒绝。 “嗯?怎么了!你这是?不让他来给你擦?可你……”见车夫无奈的眼神,柒洛再次走近刘大哥身边,疑惑道。 只见他一手保持掩面的姿势,另一只手烦躁的一直冲着车夫摆手。 车夫知道他是不喜欢自己靠近他,只好尴尬的退到离床边有段距离的地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委屈的看着柒洛,等她发话。 哦?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这……呵呵,刚才的话还真是我自己说的。”就在柒洛也不明白他是何意时。 刘大哥却突然头也没回,就依靠声音辩识出柒洛站立的方向,冲着那里指了指。 车夫怔愣着,觉得这小子还真是大胆,还没等他发怒,柒洛便抢先一步会意的苦笑道。 刚才被他一指,柒洛整个人都惊呆了,毕竟,刚才为他擦洗是因为没有人手在身旁,又不好找个店。 而且,让陌生人给刘大哥擦拭,他那么敏感,想要隐瞒身份,店小二这些外人更不合适照顾他。 而如今,既然车夫已经回来了,由他照顾刘大哥最为妥当。 他却硬是不用人家,还要主动点名让自己照顾他,就相当于将柒洛置于窘境。 她一个妇人,又不是侍女,无论是否已经嫁人,都不该跟一个陌生男子过于亲近的,尤其是对于这种需要接触肌肤的事情,更是应该退避三舍。 何况,她已经嫁为人妇,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身份高贵。就是照顾男子,这辈子 也只有自己的夫君,父亲,儿子,可以享受她的照顾。 其他外人男子,又不是没有人手的危机时刻,她更是毫无理由亲自动手。不说身边人,就是她自己也觉得别扭。 可想起自己刚才义正言辞的跟车夫那么讲治病的重要性,让他忽视自己女子的身份。就觉得如今怎么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柒洛苦笑摇头,面对这样倔强的病人,颇为无奈。 是啊!也许,自己是女子,手法温柔,他不习惯一个大男人粗野的动作。 病人都会有小孩子脾气,本就生病,难受不堪的刘大哥,情绪狂躁,喜欢自己照顾他,也无可挑剔。 想到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为自己而舍弃,自己还有何理由冷硬拒绝他呢。 罢了!就当是学习那些医者吧。思及此,柒洛咬咬牙,坚定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谁让你是我和洛儿的救命恩人呢!” 床上的刘大哥,不安的竖着耳朵,迷迷糊糊的找寻着柒洛的声音,此刻再没有比柒洛的温柔照料,更能缓解他的病痛。 刘大哥嗓子疼得就要冒烟了,整个身体不住的打颤,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像是混沌中被迷雾所困的战士般无奈。 柒洛犹豫的片刻时间,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过了许久,漫长而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在战场上受伤或是在家中生病,都是由他的贴身侍从照料的。 虽然手法温柔,但同样也是男子,他并不排斥,反而不喜欢被除了母亲以外的女子照料。 他并非针对素不相识的车夫,而仅仅是对柒洛越来越依赖,已经近似于依恋了。 特别是在自己虚弱之时,更是不愿柒洛离开自己,只想她在身边,才安心。 柒洛依旧谨守自己的承诺,偏过头去,摸索着,给背对自己侧卧的刘大哥脸颊上蒙上车夫找来的纱布面巾。 谁知,他并不满意 竟然自己将那面巾从眼睛下方移到了眼睛上。这下,整张脸都被完全遮住了,就剩额头了。 柒洛甚是担心他这副模样,待会儿怎么让大夫给他诊治,可又拗不过一个固执的跟孩子似的病人,只好随他。 柒洛清洗完他的上身,替他换上新衣。幸好他意识还算清醒,配合着柒洛,不然,根本无法翻动他健硕的身躯。 这样一来,他的整张脸都掩盖在了白布下,这让待会来的医者怎么给他查看,柒洛无奈 却又知道他的固执,不好多说什么。 等衣服换好,柒洛眼前一亮,没想到那新衣竟然十分合适,那是随行侍从准备在进入希罗时,穿着的正式礼服,一同定制的柔软舒适的里衣,还是崭新没舍得穿的。 刘大哥着实好运气,那侍从跟他身形差不多。整个柒洛给刘大哥擦洗的过程,车夫不放心,也不好杵在柒洛面前,便躲到门外等着。 “夫人!夫人!来了!大夫来了!” 终于,柒洛将脸被面巾遮的严严实实的刘大哥扶起来,艰难的撩起他的面巾,露出嘴唇,喂完他喝水,扶他躺下,刚松口气,就听到门外连翘激动的大吼声。 第五百九十章 在这里过夜? 门开了,大夫终于来了。柒洛赶紧起身,快走几步迎上去,反复叮嘱道: “来了?好好好!大夫,麻烦您了,快给他看看,他劳累过度,昨天又迫不得已在林子里露宿,衣着单薄,今日从上午开始就烧起来了。 现在都有两个多时辰了,越来越严重了。他刚才冷的颤抖,您快给看看吧!” “好好!夫人别急,只要不是肺里有事,就好说,且容我先仔细诊断。” 大夫是一位鹤发童颜,面容仁善的老者。看他从容不迫的神态,一看就是连翘跑到了都城最有名的医馆请来的,连翘办事果然用心。 柒洛放心的站在一旁,静静等候大夫查看刘大哥的病情。想必是连翘在来的路上已经交待过,老者没有对刘大哥脸上的面巾质疑。 只是小心翼翼的掀开一角,看了个大致,又是诊脉,又是询问了柒洛一些细节。折腾了一会,却连声叹气,久久不语。 “如何!大夫,他可是……”柒洛被大夫凝重的表情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心中隐隐担忧刘大哥病情严重,若真是那样,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若不是遇见她,刘大哥也不会被卷进这次刺杀中来,为了救她,重病缠身。 “哎!他……他这到底是有多疲惫啊,看这少年郎,如此健硕的身体,竟然被一夜露宿折腾成如此模样? 还有这体温,滚烫烧手,你们耽误的时间可不短啊!都这么严重了才找大夫!” 终于,大夫开口了。只是,老者捋着长长的白胡须,望着病榻上的刘大哥,不住叹气,惋惜。 听得柒洛心中连连自责起来,竟然忽视了老者轻声带过的那句少年郎。心中想的都是这一天一夜的遭遇,刘大哥都是为了她,才落到今日这般悲惨的境地。 若不是为了她,刘大哥也不会将外衣给她穿,着了寒气,又怕杀手埋伏,不得不在林子里过夜,受凉生病。 若不是为了她,怕她在城外有生命危险,忍着病也要赶路,早早把她送进城,刘大哥的病也不会被耽误。 刘大哥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不然,她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愧疚中。 看着惭愧的垂首,一脸颓丧的柒洛,连翘深知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不忍见她如此,赶忙朝大夫恳求道: “大夫,您就别埋怨夫人了,不是她的错,说起来很复杂,我都还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但夫人肯定是无奈,他们今日才赶到都城,这不,一来就赶紧找您来了。您千万救救他吧,不然,我们夫人一定会……” “好好!救救!姑娘,你也别担心,他这样子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关键看他自己。 不过 你们放心,他的病还没有重到影响肺。且眼下看来还是有意识的,没有陷入昏迷中。只是,他如今身体太过虚弱。 看上去像是长途奔波,不眠不休那种,我见过以前赶着送加急军报的军士就是如此。 所以,他是太过疲惫,身体垮了,才经受不起这一夜的露宿。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才能让他快点好起来。 若是他今天没有昏迷,明天慢慢清醒,一切都好说,可若是三日都是昏昏沉沉的,那就不妙了,你们必须赶紧再来找我。” 老者见连翘急切的替柒洛解释的模样,赶忙打断她的话,温言安慰起柒洛她们。怕他们过于紧张,失了信心,反而会令病人该有生机的病情愈加严重。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能让病人安静休息,食疗加上适当的药物辅助。身体早点调养好,让他凭借自己的毅力和自身的能力抵抗过去。 本已经紧张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柒洛,听大夫如此坦率刘大哥的病情。虽然依旧有风险,可却也算是变相安慰他们,刘大哥醒来,病情好转的几率很大。 就在柒洛缓缓抬头,长舒一口气之时,大夫已经到圆桌前,用事先备好的纸笔将药方写好了,转身递给柒洛,一脸严肃的再三叮嘱道: “给,这是药单子,快点给他抓药去。饮食清淡,白粥为主,我的药只是辅助,看他这身体底子,应该可以挺过去。 你们,务必派人盯着他,多给他擦洗汗水,身体保持干爽。千万记住,他没有退烧前,身边不要离开人。” “好!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他身边离开人的。连翘,把赏金给先生,去送送,把药抓了再回来。” 柒洛接过方子,匆匆瞥了一眼,果然,那些药中没有什么猛药,都是平稳的调理药草,性温和。柒洛赶忙将单子递给连翘,匆忙吩咐道。 自从大夫走后,柒洛就一直守在刘大哥身旁。 为他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喂药,擦汗。到晚膳时,还试着给他喂了几口菜粥。 一直忙碌的柒洛,此时早已疲惫不堪,望着刘大哥的侧卧的背影,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单手支头静静发呆。 慢慢的竟然忍不住闭上眼,眼看就要睡着了,头也不受控制的脱离了手掌的支撑,猛然倒向一旁。 这一幕正巧被刚进门的连翘撞见,连翘赶紧走近柒洛,扶住她的肩头,一脸心疼的劝说道: “夫人!您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您自己还有伤没好呢,快去歇歇吧!下午也不让大夫给您看,您真是不爱惜自己,快回房休息吧,夫人!” “哦?我的房间还没收拾好吧?”柒洛从昏昏欲睡的困乏中,努力清醒起来,抬头一脸疑问道。 “夫人,早就收拾好了!您忘了?晚膳前就收拾好了,就是奴婢煎好药,您给他喂完之后,奴婢跟您提过,您说不着急。 后来,奴婢来送茶水时,又跟您说了两次,您都说不急。这都从戌时等到亥时了,再等都到子时了,您这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想起柒洛为了报恩,对床上这个刘大哥如此悉心照料,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连翘就忍不住有些恼怒,生怕她累垮了身体,一时心急,言语间就失了分寸,说的过激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知恩图报卫小黑 “啊?连翘!你说什么呢!这屋里躺着个大男人,我有床,在这里过夜,这话何意?” 连翘的话本来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但凡是个成人听了去,都会觉得不妥。 更何况是有心人,会让人误解柒洛对床上之人有外人不知的情意,才会如此体贴照顾。更会将她归入行为放荡不羁的女子行列,毁了她的清誉。 如此一来,柒洛就莫名背上了永远洗不掉的骂名,柒洛震怒,起身,怒目圆瞪,眼中怒火熊熊的望着连翘。吓得她赶紧自扇了两个耳光,满是歉意陪不是道: “呸!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瞧奴婢这张臭嘴,什么胡话都乱说。 奴婢这也是关心则乱,怕您在这里体力不支。下午,您跟我们说完昨日的惊险遭遇,奴婢甚是心痛啊。 您都没有好好休息呢,却非要坚持在这里守着他,奴婢看他也没有大事,不如您就早点回去休息。 这都入夜了,药也喝过两次了,大夫交待过,今夜不必再喂药了。 无非就是时不时擦擦身子,喂点水的活,这里有两名侍从盯着就好,您快点去休息吧! 这芷兰姐姐他们十几人还没有音讯,客栈就剩咱们五人和一个病人,若是夫人也病倒了,那可如何是好?” 柒洛只是对连翘的一时失言不悦,却并未真的想惩处她,未料到这丫头竟然自扇耳光,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劝阻道: “嗯,好了!连翘,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过于自责,看看这小脸都红了,唉!你呀你!鲁莽!也不等我说清楚,就自罚。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不要再提这事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芷兰那边,唉!还真是令人揪心。 不过她那边有宫里派来的二十几人的护卫守着,又不是杀手的目标,应该没有太大危险。估计还在找寻我,耽搁了。 至于洛儿和那几个因伤病,暂时留在村子里的虞渊侍卫,哎!才是我最担忧的。也不知道洛儿如何了?” 连翘见柒洛忧心忡忡,提起小慕洛,神情凝重,眉头紧锁,却又帮不上柒洛半点忙,只有干着急。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安慰起柒洛来: “夫人!您别过于担忧!我突然想起兰姐姐离开时,专门交待过,他们要是晚膳时没有赶回来,请我们不要着急。 定然是找到了你们,不方便带着小姐连夜赶路,在那里住上一夜,明日再回来。 如今 您已经回来了,她定然是找到了小姐,才无法连夜赶回来。” “哦?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们是遇到艰险阻碍不能及时赶回来,还是找到了洛儿呢?” 柒洛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想到那些杀手,这次定要取她姓名的决绝,就更是担忧芷兰他们的安全。 “夫人,您放心,兰姐姐交待过,她会留一个报信的。那报信的是将军以前专门培养的,能力了得。 武功虽一般,却擅长伪装成各种人逃脱敌人的围困,商人,江湖人士,敌军……这些都难不倒他。 就算是芷兰他们遇到灾祸了,在队伍后面远远跟着的他,也能平安逃回,给咱们报信的,夫人放心。” 连翘耐心安慰道,可见柒洛一脸迷茫的模样,知道她定然是忘了以前的事。 她的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很容易忘了不常接触的人,对有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毫不在意。连翘只好一脸无奈的赶紧继续解释道: “夫人,您忘了,就是那个卫大哥啊!还是您让兰姐姐平时多照顾些他,他最初只是咱们将军府看管柴房,做粗活的。 因为其貌不扬,身材矮小,总被人轻蔑,欺负,好差事根本轮不到他。 后来,是您发现了他的优点,说他机警,灵活,善于伪装,周旋,跟各种人打交道。 他被您发现后,推荐给将军,萧将军将他带进军营里,教会他不少当兵打仗的绝技。 让他做了侦查敌情的探子,后来在将军失踪后,他为了报恩,自觉离开军队,再次回到了将军府,做了个普通的守门人。” “哦?竟然还有这等事,卫……哦!想起来了,他叫卫小黑,呵呵……当初,他嫌名字丑,总是告诉别人,叫他卫就好。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天赋,随口跟将军提及而已。 后来上战场,建功立业,都是他自己的真本事,他还帮了将军不少,为虞渊的几场大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有一次深夜,竟然凭借过人的胆识,直接摸到敌军主帅的营帐外探听情报,最后令我军大获全胜,还得了将军的奖赏嘛。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知恩图报,如此重情义的。放弃了军中的大好前程,又回到府里,就为了守护我们母女两个,只做了个普通的守门人。 真是难为他了,最后失去将军消息那段时间 我都过得昏昏噩噩,竟然不知道他回来了,也没顾上给他安排个好差事。” 柒洛听连翘这么一说,顿时想起了当年的事。这个卫小黑还真是有意思极了,是个不可多得的怪才。 想不到他如今还跟着自己,柒洛不禁感慨当年自己没看走眼,也对他更加敬佩。 “夫人,您不必自责,他当时离开军队,也是听说了您遇刺的事,想为保您和小姐的安全出分力,才回到王府的。 当时,您正筹备离开虞渊,接受曳池王的邀请,去曳池的事。 他知道您忙碌的无暇顾及其他,就让我不要打扰您,只要将他随意安排个差事,能在夫人离开时,陪着夫人跟小姐到曳池,不留在将军府看院子就好。 他说,虽然他武功一般,可伪装报信这些事简直信手拈来,很少出差错。四国多地方言,他都会一些,装扮什么像什么。 必要的时候,也许咱们可以用到他。他本来胸无大志,能蒙夫人垂青,在军中建功立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早已知足,剩下的心愿,就是想好好报答夫人,直到夫人安全为止。” 第五百九十二章 那一夜的羞耻 连翘开始也并未注意过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角色,在他离开王府,被萧将军重用之后,屡立战功,才慢慢注意到他,心中更为倾佩柒洛的识人用人能力。 “嗯!原来如此!真是难为他了,竟然想的如此周到!只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不会是连他也遭遇不测了吧? 若是无恙,他若是赶回来太晚了,城门落锁了,咱们照样不知道芷兰和洛儿他们的消息,怎么办啊?唉!” 柒洛此时心乱如麻,小慕洛和芷兰就是她的软肋,亲友,是她最难忽视的。 每每遇见跟这些沾边的突发事件,她都很难冷静处理。一想到这夜色渐浓,城门马上就要落锁了,可小慕洛和芷兰他们还半点消息没有,柒洛就着急的坐立难安。 “夫人,这个,您完全不必担心。若是按照您刚才说的,小姐留在村子里,由这位好汉的兄弟照顾,而那个村子是过了飞天涯之后,进都城必经之路附近,唯一的小村。 芷兰他们一定回去那里打听消息的,肯定会遇到小姐他们的。 而那兰姐姐她们今日早上原路返回,光路上来回往返就需要三、四个时辰,加上还得找寻你们,肯定耽搁不少时间。 兴许,快傍晚才刚找到小慕洛那里,就算是派人送信先行回来,快马加鞭,不停歇,也得到亥时才能赶回都城了。 是很晚了,照往常,此时,早已落锁,可是,说来也巧。今日起连续三日,正好是紫晏的星月节,城门连续三日一直不关,只留守门士兵看守,查看而已。 到时候,卫大哥一定能顺利进城,给咱们带消息的。夫人,您就安心休息吧,奴婢跟那两个侍从会轮流守着,等他消息的。 一有消息,一定会立刻回禀您的,所以,您还是赶紧休息,养精蓄锐,这里,我找人来盯着就好。” 连翘轻轻抚上柒洛肩头,温言安慰道。她虽然没有孩子,但跟小慕洛相处久了,从她出生到如今就快六岁了,一直看着她长大,感情深厚,对她的担忧,并不亚于柒洛。 安慰完柒洛,跟柒洛一般固执的连翘的目光,还是不由得落到了一开始就瞩目的床榻上那个病人。 再次劝说起柒洛,不要因为此事毁了自己辛苦维护的名节。让人误解,传了闲话出去。 “找人?你是说车夫跟那两名侍从,如今,咱们也只有这几个人可以用了。 你跟我说,那三个侍女和奶妈都跟着去找我们了,她们还真是忠心耿耿,生怕我跟小姐路上无人照料。 可如今,这些温柔细致的人都不在,我总不能让留下来的三个笨手笨脚,都是做粗活的,突然去照料一个重病的人吧! 若是你来,他毕竟不是你的主子,一个陌生男子,怎好让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守夜,不妥!绝对不妥!” 柒洛无心听她劝解,深知,在都城,此刻,根本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可……夫人……您不也是……您这身份,照顾他,还是整夜守在这里,孤男寡女的,不是也不妥……”一根筋的连翘,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次触痛了柒洛的苦楚。 “唉!是不妥,可我比你还是要好一些的,这辈子,既然我已经如此了,就不会再嫁他人了,也不会有人敢娶我的。” 柒洛无奈,想起那一夜,经历了王隽苓醉酒后的狂暴后,自己早已失去了任何再嫁的资格。 更是无颜面对萧褚晟,纵使她的夫君回来了,她也只能选择一个人吞下苦果,默默转身离开。于是,一言难尽的柒洛,苦涩摇头道。 连翘却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夫人在跟她打什么哑迷,怎么就不能再嫁了?什么叫已经如此? 不就是嫁过人,有了娃娃,年岁比少女大了那么几岁嘛! 她们夫人明明依旧有倾城的容貌,娇媚婀娜的身姿,才华横溢,智慧超群,怎么就成了不能再嫁,无人敢娶的人呢? 柒洛并没看到连翘的迷惑不解,她不想细说此事。说的越多,那段不堪经历就会难以避免的再次浮现。 到最后,她不得不再次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伤口上撒盐的事,尤其还是如此耻辱,羞于启齿的事,柒洛是绝不会解释的。她见连翘没有反驳什么,继续缓缓道: “如此甚好,不用过于顾忌许多事,既然是迫不得已,你我知道就好。事情的真相,不需要那些外人人人都可以理解。 若真是哪一日,今日的事传了出去,到处都是关于我的风言风语,被他们误解,也无妨。 因为,这世间有人知道真像,知道我的清白就好!连翘,不早了 你快去休息,不是说还要跟那两个侍从轮值,等待卫小黑的消息嘛,快去睡吧。” “夫人!奴婢……好!奴婢听您的,可是……您能不能告诉奴婢,您为何对他这般不同? 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必您如此体贴,细心的亲自照料,要是换作别人,她们早就交给下人去做了。 您却……夫人,他,到底有何特别的?不就是个蒙着脸的怪大哥嘛!说不定还是个满脸刀疤的江洋大盗呢! 夫人,您素来仁慈,可人心险恶,谁知道他这么个半道上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就肯如此冒着生命危险倾心相助,是不是还有别的所图? 夫人,您千万擦亮眼啊!不要被他一时侠义仁善的假面具蒙蔽了,落入他们的陷阱中!”连翘依旧不放心,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想要说服柒洛。 “连翘!你……呵呵,你倒时长进了,知道小心谨慎 处处提防了。好!很好!你没错!不过,我觉得我也没看错人! 你放心,我对他,没有半点其他想法。只是好奇,只是想要报恩。只是共同经历了生死,信赖他而已。 我们不可能有其他关系,他也不会对我有兴趣。我们的相遇,只是个偶然的缘分,不会成为必然。 若是他烧能退去,几日后,他会互送咱们到达边境,他是目前,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所以,我难道不该对人家好点吗?行了,我乏了,你给我在这里打个地铺,也快去睡吧!”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只为你守夜 “地铺?夫人您……您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就算是您做舞姬时也从未有过啊!竟然为了他,就……” 连翘怎么看床上的病人,都觉得此人是有天大的福分,才能让夫人亲自照料,就算是萧将军,夫人的夫君,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萧将军只有跟夫人成亲的前半年在都城待着,之后就去镇守边关了,虞渊王对外宣称萧将军镇守边关,军心才稳,自己对他极为器重依赖。 实际还是对他有所顾忌,担心他功高盖主。对此,忠厚实诚的萧褚晟是心里有数的。 只是,他并不埋怨虞渊王,凡是君王,难免会有所顾忌,何况还是疑心重的虞渊王。 可萧褚晟深知,无论有天大的事,即便是有奸臣污蔑,虞渊王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对此,他们之间一直早就有默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顾及到从小在宫中一长大的情分的。 既然如此,他也只有顺着虞渊王的意思,为了让他安心,既然他不愿意自己多在都城待着,就乖乖守着边关。 半年,甚至一年才回去探望一次柒洛母女。而这路上一来一回就要耗去十几天。每次回去,也不敢过多逗留。短短十日,就又匆匆赶回边关。 而柒洛这边也无法前区探望,当时小慕洛尚年幼,不便跟随柒洛到边关长途跋涉,探望她的父亲。 如此一来,柒洛他们见面的时日本就不多,更没有机会多照顾他。萧褚晟受伤,生病时,基本都是在边关军营内,由军中侍从照料。 这么一看,此刻床上之人就格外有福气,竟然比柒洛的夫君还幸福。有幸被柒洛陪伴,这么细心体贴的照顾,为了他还要打地铺。 连翘不免为萧褚晟感到委屈,柒洛没有丈夫的疼爱,而萧褚晟也得不到妻子的关怀。两人被硬生生的分开,萧褚晟有家,不能常回去,实在令人惋惜。 “连翘,你是非要跟我在这里耗着吗?知道我早就乏了,还不快去!放心,今夜门外留一个人,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快去吧!” 柒洛早已疲惫不堪,再也无心跟连翘解释,不耐的摆摆手,催促道。既然连翘怕外人说三道四,误会了柒洛,那柒洛就让人守着门,里面有什么动静,一清二楚。 纵使将来真的被人诟病,也说得过去,何况,知道的人都是她的亲信。被人议论,质疑的可能很小。 “是是!奴婢这就去,夫人莫怪。哎!”连翘看出柒洛这次是真的不悦,也不好再对这个问题多做纠缠,赶紧点头应道。 说完,见柒洛微微颔首,便立刻转身离去。快步跑到为柒洛重新安排的房间取来草席,铺盖,回到被病人占着的房间。 匆匆打扫了一遍地板上的灰尘,将席子铺好,又在上面多铺了三床垫絮,唯恐柒洛嫌硌得慌。放上被絮,才悄悄退出去。 柒洛躺下时,眼皮已经疲惫的睁不开了,最后仰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睡得还算安稳的男子,才放心的和衣而睡。 “水……水……”这一觉,柒洛睡得很香,迷迷糊糊之际,被一个含糊的声音惊醒,震惊的柒洛连忙起身。 脑海中还若隐若现的响起那个声音,可是,怎么可能,这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而床踏上那位嗓子早就坏了,除了嗯,就没见他发出过其他声音。 怎么可能?可她明明听到了的,难道是梦境中的幻觉?再仔细听去,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正在柒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起身朝床踏上的刘大哥走去时。 “砰砰砰!”突然,从床边传来了三声响。刘大哥竟然醒了,可脸上依旧蒙着粗布面巾,此时正一边敲击着床板,看上去是在唤醒别人,有事相求。 “刘大哥!你醒了!你这是……想要……”柒洛望着刘大哥,欣喜道。柒洛边说,边说边伸手朝他额头探去。还好!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再朝刘大哥望去,他的面巾早已经卷到了鼻孔上方,露出了干裂的嘴唇,此时的他正大张着嘴,朝自己的喉咙指着。 “哦哦,你是渴了,稍等,我这就给你倒水,一会再给你擦洗一下额头。”柒洛将刘大哥扶起来,用厚被絮垫在他身子下面,让他靠着床楞。 赶忙转身从圆桌上端起提前烧好的水,用手碰了碰陶瓷茶壶,此时温度正好。才放心的给刘大哥倒满一杯,喂他慢慢饮下。 “还渴吗?我再给你倒一些吧?”柒洛见他喝的慌忙,知道他必定渴极了。晚膳前后虽然喂过他四、五次水,可依旧难以缓解他此时体热带来的干渴。 “嗯!”沉闷的声音从他干渴冒火的喉咙里传来,此时的他已经不像早上发烧最严重的时候,嗓子那般疼痛难忍了。 “咕咚咚”又是一杯水下肚,刘大哥显然有些着急,喝的猛了一些,呛住了,咳嗽起来。 柒洛慌忙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赶忙从身上取出帕子给他擦起唇角残留的水珠。 “嗯?刘大哥,你……你是有话对我说嘛?”忽然,停止咳嗽的刘大哥拉住了柒洛紧握帕子的手。 柒洛惊讶的猛然抬头望去,不知刘大哥是何意。烛火映照下的刘大哥,此刻,脸颊上正挂着那条一根带子系在后脑勺作为固定的粗布面巾。 别人都是面巾遮挡鼻梁下方的脸颊,而他却非要遮住眼睛,面巾被提到了上面,长度刚及唇角。看上去甚是好笑,明明又不是瞎子,非要把自己打扮成这般模样。 柒洛哭笑不得的和他说着话,面对如此怪异的他,几次差点笑出声来。可想到他还是个病人,这样一定会被他以为自己幸灾乐活,实在不妥,硬是强忍住了。 而他脸颊上的粗布面巾虽然透光度较差,可在近处,又是被烛火照耀,在窗外飘进的微风吹动下,轻轻飘起一角。 柒洛还是匆匆扑捉到了他鼻梁上面的模样,怎么,好熟悉。 第五百九十四章 情难自已 可那微风如抚柳般轻柔掠过,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等柒洛定睛看清楚,一切已恢复了原样。只有那干涸嘴唇下方青涩的胡茬 深深印入柒洛脑海。 柒洛的问话久久得不到刘大哥的回复,他的手却依旧紧紧握着柒洛,似乎并不愿意松开,而不是一时情急,要召唤柒洛有事时的下意识动作。 “嗯?刘大哥!你……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下轮到柒洛慌了神,她还从未被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一个男子这般亲密的抓着手不放。 极为尴尬的柒洛,试图不着痕迹的将瘦抽出来,可是,却没有成功,刘大哥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意图,反而抓得更紧了。 柒洛无法看到刘大哥脸上的表情,无法猜透他的想法,只好无奈的羞红了脸,追问道。 而心中却直纳闷,这个刘大哥正气凛然的样子,连性命都可以舍弃,为何如今看起来对自己竟然这般随性,他绝不是个轻浮的浪子啊!可他为何如此?到底他想干什么? “刘大哥……你到底是想……”还未等柒洛再次开口逼问迟迟不做声的刘大哥,他已经快速的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柒洛的嘴唇,示意她不要说话。 成年后的女子,手脚跟嘴巴是绝对不能让夫君以外的人碰触的。逃难时的慌乱时刻还可以理解,可此时此刻,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刘大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变得如此大胆,狂野?他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柒洛惊恐的猜测着,心脏砰砰乱跳。 若是此时,有人闯进来,看见两人如此暧昧,亲密的姿态,定然会误会他们之间有私情,到时,她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刘大哥,放开,你要是没什么事了,我还得给你擦额头呢,一会你还得赶紧休息。 你的病还没好,经不起折腾,要多休息才行,大哥快放开我,时间不等人,都已经过了亥时了,大哥你快放开……” 柒洛已经等不及他主动放手了,生怕他再这样僵持下去,做些其他更出格的事。于是,找出了一大堆理由劝说他。 刘大哥透过那透光度极差得粗布面巾凝神望着眼前一脸急切,既无奈又恐慌的柒洛,心里觉得甚是有趣。 他未曾料到自己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柒洛。刚才由于口渴,一时情急,习惯性的喊声,幸好没有被她听到,他就及时清醒的改做用手敲打床板唤醒别人了。 想不通,依照柒洛谨慎小心的性子,矜持沉稳的作风,怎么会轻易就相信了他,并且肯亲自为他守夜,照料他。 难以想象柒洛究竟做了多大的挣扎,说服了多少人。以她的身份,亲自照料陌生男子,必定会被许多人诟病的。 可她依然如此,仅仅是因为他救了她吗?还是只对他如此用心?若是换做了别人救了她,她也会如此牺牲,也会如此体贴吗? 头脑好乱,病还未好,他却已经暗自庆幸,自己是为了她而病,能够得到如此恩待。甚至想永远如此,这样 就有充分的理由被柒洛照料,甚至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了。 眼前的人儿,怎么看都看不够,看着她温柔细心的为他擦拭,为他倒水,亲自喂他饮水,他的眼神一刻都不想错过柒洛脸上一丝微妙的表情。 看不够似的,不愿她离开。可在她多次催逼下,刘大哥还是从自己的没好幻想中缓过神来,惊觉自己的失态。 不知道柒洛会怎么想他,他可不是色欲熏心的登徒子啊!更不是那些喜欢玩弄良家女子的纨绔子弟,也不是留恋花丛,沉醉于勾栏瓦舍,那些销魂窟的花心大少。 他根本不缺佳人青睐,见过的绝佳女子也不在少数,只是,唯有柒洛让他如此冲动,难以自控。可眼前柒洛的模样,分明已经对他有了警惕,看来还是自己的一时失态,吓住了她。 于是,刘大哥赶紧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舍的松开了紧抓柒洛不放的手。另一只手也从柒洛的唇边默默滑落。 随即指了指柒洛的床铺,双手抱拳表达自己的感激。随后,再次指了指柒洛的地铺,朝她挥手。 柒洛瞬间明白,原来,他是不好意思自己这般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他,竟然还打了地铺,是想劝她赶紧休息。 “呵呵,无妨!无妨!刘大哥,你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的我,能在这里照顾你,我也安心,也算是我对你应有的报答吧。 换作别人,也都是没什么经验,干惯粗活,笨手笨脚的,怕是根本照顾不好你。我这里原来那两个会伺候人的侍从,偏巧都不在。所以,你的病要紧,我生怕怠慢了你,就顾不得许多了。” 柒洛说的坦然,可还有个原因,她却有意隐瞒了。她总觉得刘大哥异常的亲切,对他的信赖也愈发深。 面对陌生男子该有的羞涩,提防,到了刘大哥这竟然神奇的全都消失了。 柒洛也不像面对别的陌生男子那般刻板,警惕,见到他们就会刻意保持距离,矜持的如冷面无情的冰美人一般。 而当柒洛见到刘大哥时,竟然从心底里就愿意选择信赖他。柒洛无法解释原因,总觉得也许,这就是他们两人的缘分吧,虽然默契而短暂,但也令人欣慰。 柒洛摆手示意刘大哥自己没事,只是打个地铺而已,跟冒着生命危险救她的刘大哥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旋即就起身,快步到了水盆边,从旁边的水桶又取了干净水倒进去,将手帕洗干净,拧干。转身来到床头为刘大哥擦起额头来 一遍一遍极为认真 刘大哥舒服的享受着她的悉心照料,心中说不出的感激。 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还未等柒洛询问门外的守门的侍从,出了什么事,就听到了连翘匆忙的喊声。 第五百九十五章 难以磨灭的疤痕 “夫人!夫人!有消息了!”连翘在门外大喊,柒洛赶忙起身开门。 “连翘,别慌!慢慢说!怎么了?可是卫小黑回来报信了?” 柒洛刚推开门,连翘就闪了进来。柒洛拉着连翘快步走到圆桌前坐下。 她从连翘进屋时的欣喜神情,早已看出了她带来的一定是个喜讯,却并不着急催问。 “是!夫人,卫大哥回来了,他说兰姐姐找到了小姐他们!” 连翘喘着粗气,一听就是一路小跑上楼跟柒洛汇报的。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回复柒洛。 “真的啊!太好了!他们还在那个村子吗?小黑人呢?” 卫小黑,是柒洛就快要淡忘的人,平时在撷芳园,小黑总是夜里守门,跟柒洛很难碰面,若不是连翘提到他,她还真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没想到,这次,他竟给自己带来了惊喜,成了危难时候,他们的传信人。 柒洛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对他更为重视。听见连翘的汇报,不免又担忧起小黑的安危来。 “对!夫人,还在村子里。现在是深夜,我怕卫大哥进您的屋子不方便,就没让他过来。 您放心,我已经问的很详细了,卫大说兰姐姐开始在城郊的林子找了半天,她担心您遭遇不测,结果没有找到您的踪影,就原路返回了飞天涯。 到那里时,天色已晚,询问了几个老乡,他们告诉她,附近只有一个小村子可以落脚,还真是让夫人您说中了。 好巧不巧,兰姐姐就在那个村子遇到了咱们从虞渊带过来的侍卫。 正如您所说,他们在村子里住下,等那两个重伤侍卫养伤。 那个受了轻伤的侍卫在村口暗中查看是否有不轨之徒靠近村子。见了咱们的人,就带着兰姐姐去找洛小姐了。” 连翘不得不佩服柒洛的推测,她没想到芷兰真的在柒洛说的村子找到了小姐。 对她来说,在陌生的辽阔山林中走散的人,再相遇,如大海捞针般艰难。 “还真是巧!那洛儿如何了?”柒洛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如今在世上唯一能相互依赖的血肉至亲,距离她们母女分开已经快两天一夜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分开那么久,柒洛怎能不担心,那些淡定都是为了安慰连翘她们,强装的。 “夫人放心吧,小姐挺好的,就是饿了,不过老乡都很朴实,开始很害怕他们。 后来见了小姐,喜欢的很,慢慢也接纳了他们,还给小姐做了菜馍和粥,小姐别的没什么,就是担心您,着急见您。 至于安全,您大可以放心。那里除了有咱们的三个轻伤侍卫陪着她,还有那个刘大哥的八、九个手下在。 如今,又来了兰姐姐带去的紫晏护卫,小姐的安全不成问题。倒是您得好好休息了,您肩膀上的伤,明天一定再找人看看了,就这么匆匆处理了,别再落下疤。” 连翘说着,看到柒洛的肩膀依然很担心。虽然如今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已经遮挡了之前为了包扎撕破的衣衫,可依旧令连翘想起来就揪心。 那可是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谁若是胆大妄为,伤了她,是要处以极刑的。 而那些杀手竟然如此很辣,不置柒洛于死地不罢休。他们背后之人的阴狠和权势令人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呵呵,连翘,你就被担心我了,这点小伤,跟那些侍卫的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放心,箭伤,划过而已,伤口很浅。 刘大哥给我上的药很不错,不怎么疼了,相信没多久就会好的。 你若真不放心,明天找大夫再给我看还不行,至于疤痕,应该不会留下,若真有,也没事,你忘了,在曳池,我不已经留下了疤痕了?” 提到自己的伤口,这是柒洛此时最不担心的事,她淡然一笑,反而安慰起连翘来。从小到大,柒洛受过的伤不少,虽然都没有这次这么凶险。 但这次的伤口毕竟只是划伤,并非被箭射进身体,伤势自然不会重。 不过那肩上的血迹,一开始并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等见了连翘,破衣烂衫的柒洛,肩头的殷红一片立刻引起了连翘的注意。 让她担忧的一到客栈,就拉着她换了衣服,不停询问柒洛的伤势。从未见过箭伤的连翘忧心忡忡,生怕柒洛秀美的肩头真的落下难堪的疤痕。 明明比柒洛还小三岁,却变得唠叨起来,催着柒洛让大夫好好看看,早点医治。可柒洛见到刘大哥已经病的那么严重,根本无心花时间医治自己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伤。 “是啊!夫人一说,奴婢又想起来那个可恶的王爷了!若不是他将那唯一的去疤胶给了薛姣那个心机深的泼妇,您的伤又怎么会如此严重,竟然留下了疤痕。 若是将军在,定要为您出口恶气的。也不至于被那个小妖精算计!”没想到柒洛随口一提,竟然勾起了连翘难以消散的怒火。 一提起柒洛留在受伤的难堪伤疤,连翘就难以自制的想起当时的情形,对薛姣恨得咬牙切齿。连带对王隽苓也厌恶起来。 柒洛的烫伤虽然经过大夫静心调理,已经小了很多,可也留下了疤痕,是永久再难消除的。 毕竟,薛姣拖延了医治的最佳时机,随后又抢去了最适合根除疤痕的唯一一盒凝胶。 若不是如此,柒洛根本不会留下疤,而薛姣的手竟然比以前更加白皙娇嫩了,还特意在遇见他们时,冲着柒洛炫耀。看了就让连翘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她的假面具。 从那以后,连翘对王隽苓的憎恶就慢慢取代了对他的好感,很少在柒洛面前提及他,更别说像以往那样极力撮合他们两个。彻底寒心的她开始赞同芷兰的做法,支持柒洛远离王隽苓。 “连翘!将军是很好,有他在,心里很踏实,可是,如今,我们只有靠自己,纵然将来将军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我们也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至于疤痕,无妨,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你也别埋怨宝熠王了,他……他毕竟选了那女子做侧妃,对她好也是理所应当,我算他什么人? 只不过比陌生人熟识一些罢了。他犯不着为了我得罪他未来的枕边人。况且,我们已经受了他不少恩惠,在撷芳园住着,没少受他照顾,做人呐,一定要知恩图报,心胸开阔。” 虽然柒洛当初也是憎恶极了王隽苓,觉得他就是阴晴不定,习惯食言,喜欢被女子仰慕,环绕,冷酷无情,又多情的纨绔子弟。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柒洛却想开了许多事,不再纠结于过去。想到的都是将来到希罗的新生活,对曳池不开心的一切也慢慢释怀,深知有些怀念在那里度过得愉快日子。 对王隽苓也更为宽容了,此时的柒洛只希望王隽苓过的好就好,他们永不再见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 “那夫人对他也不错啊!经常给他的院子里添置花卉,还费心给他挑选礼品。 更是不辞辛苦亲手给他做生辰礼,夫人身在异乡,能为他做的都做了,还为了他的前途,主动放弃了和他……” 连翘说的激动,一心只想为柒洛鸣不平,竟然再一次口无遮拦的差点将柒洛和王隽苓最亲密,快要模糊了两人之间姐弟界限的那段过去抖出来。幸好,被机敏的柒洛及时呵斥住。 “行了!连翘,你别说了,从今以后,他是他,我是我,他会与他的心上人成亲,我也会安心的在希罗王宫生活。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对于这一点,柒洛很笃定,她不想再见王隽苓,而他肯定也是如此。两不相欠,两不相见,最好! “嗯!夫人息怒!奴婢不说就是了,如今,你与他两不相欠,不见也好。夫人,您累了吧,刘大哥如何了? 不如,您回房睡一会儿,兰姐姐明日就带小姐先回来了,那两个重伤的侍卫要在村子多住几日,随后再赶上咱们。对了,刘大哥的人会留几个照顾咱们重伤的侍卫的。” 连翘一看此时的柒洛,面色凝重,早已失去了开始的喜悦,知道自己有多嘴了。好好的,干嘛非得提起那个丧门星的薛姣和那个好赖人不识的混蛋王爷。 心中不免默默自责起来,赶紧岔开话题,目光落在了床上刚喝完水,半躺着的刘大哥身上。 “无妨,不到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不折腾了,你一会赶紧去休息吧,他好多了,应该不出三日就能恢复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记得你说刘大哥的人有八、九个在村子里,怎么会只有八、九个?我记得他带了十几个人啊!” 柒洛突然想起连翘说起的人数,心中一惊,不好!难不成是那几个保护他们离开的,最后都没有安全撤离? “夫人,这……是刘大哥的手下不让告诉您的,刘大哥的人,为了……为了就你们,挡住了杀手的刀口,搏斗时,寡不敌众,有五、六个没有逃脱,就被……” 连翘本来不想提,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可没料到,柒洛竟然如此较真,这么在意这几个刘大哥的手下安全问题。无奈,只好支吾道。 “唉!怎么会……他们都是为了救我啊!在飞天涯最后那段路,实在太凶险!我们被几十人围困,若不是刘大哥手下这些勇士替我们抵挡,我恐怕早就成了刀下魂了。 只是,竟不知道,他们损失了这么多人!刘大哥!我对不起你啊!你的人……”一想到那些鲜活的年轻生命就这么没有了,柒洛心中立刻涌上一阵心酸苦涩。 柒洛想起最后逃离时惊险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她万万没想到,那些杀手竟然如此难缠,死咬他们不放手,竟然不惜大开杀戒。 好好的几位勇士就这么为了她而殒命飞天涯,柒洛心中悲痛难忍。一个个多么年轻的生命 就这么没有了。柒洛不由得想到了床上的人,他为了救自己,不也差点没了命! 如今,他就这样静静的听着自己的手下,竟然一下折损了五、六人。那些必定是他朝夕相处的好兄弟,行走江湖之人最重义气。 他得知此噩耗必定悲痛难过,于是,柒洛也顾不得还呆愣在原地的连翘。赶忙转身,快步走向刘大哥,满是愧疚的惋惜道。 良久,刘大哥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柒洛不解,再仔细看去,才发觉,刘大哥紧皱的眉头,攥紧的拳头。 柒洛知道他此刻必定是痛心疾首,既为那些兄弟惋惜,悲伤,又对下毒手的杀手恨之入骨。柒洛仿佛是刘大哥的一位老友般,竟然将他此刻的心情猜的极为透彻。 正不知如何再开口的柒洛,尴尬的杵在刘大哥床前,手足无措的不敢出声。 谁知,下一刻,刘大哥竟然像是摸透了她的小心思一般,怕她担心,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不必愧疚,那几人的死与她无关。 “夫人,奴婢还是替您守夜吧,看样子,刘大哥也想休息了,您快回房吧。”连翘心疼柒洛,不忍心她真的打地铺睡一夜。 “不用了,连翘,你回去吧。不必多言,我是真的乏了,明日还得等洛儿回来呢,你务必休息好,过几天咱们又要上路了,谁也别在路上生病,给那些杀手有机可乘。” 柒洛不想刘大哥在失去弟兄后,身边最需要人 最脆弱时,独自舔舐伤口,执意留下来。 “唉!这帮杀千刀的!真可恨!好!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的,不让那帮贼子惦记,您也早点歇着吧。奴婢这就下去。” 连翘无奈 知道柒洛的脾气,不再劝说,只好又叮嘱几句,赶紧退下。 望着连翘的背影 柒洛心中满是惆怅,剩下的路看似很短,但依旧艰险,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将失去生命。 “刘大哥,我再给你好好擦洗一下脸,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可能就好了。” 柒洛说着,便将投洗好的帕子拧干,坐在刘大哥身旁,轻轻撩起他的面巾,将脸扭向一旁,轻柔的为他擦拭脸上的薄汗。 第五百九十七章 救命恩人 刘大哥身体底子本来就很好,喝了药,休息后,此时已经有所好转。此刻正打起精神透过半透明的面巾望着柒洛在烛火下模糊而柔和的脸颊,感慨万千。 有种想要立刻摘下面巾好好看看她的冲动,可是,此时并非最好时机,只好作罢。也许平时刚强的人,在病中才会显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想到刚才连翘说的话,他心痛如刀割。 并非只是因为自己的兄弟命丧异国他乡,还有对柒洛深深地愧疚。 “等你好了,我带你尝尝都城的牡丹饼,那是五月的牡丹晒干后小心保存,一直能留到秋天品尝的美味。我们不着急走 在都城歇歇脚,五日后启程,你好好休息,别担心。” 柒洛只顾为他擦拭,听见他咳嗽了一声,便没有其他反应,以为他想起自己失去的弟兄,情绪低落,便温言安慰道。 突然,话音刚落,发现自己的手背敷上了暖暖的温热,柒洛瞬间僵住了,抬头望去,是他! 刘大哥竟然将手敷在自己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在安慰她。见她怔愣住,才知道自己一时失态,赶紧收回手,手指还僵硬的悬在空中。 第二日午膳前,柒洛终于在客栈等来了小慕洛和芷兰他们,只是两名重伤侍卫还需要在村子里调养几日才能乘马车到都城与他们汇合。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杀手的目标是她雪柒洛一个人,只要她能按时到达边境,在希罗王所派大将军雪蒙和众侍卫护送下平安抵达希罗王宫,并非难事。 “啊!娘亲!他是谁?娘亲房间里藏了个男人!怎么还蒙着脸,竟然将眼睛都蒙上了!是长的很丑,不想让人看吗?” 用过午膳,柒洛带着小慕洛回房,刚进屋,小慕洛就被眼前一幕吓得连连大喊。 此时的刘大哥正半躺在床踏上,他的午膳比小慕洛用的早,正在凝神思索着下一步,在只有十几人的情况下,如何护卫柒洛,保她们母子平安。 被突然闯入的小慕洛的惊叫惊到了,慌忙侧过身去,背对着她。他如今最怕的就是小娃娃,小娃娃对什么好奇,可是想方设法都要去一探究竟的。 她已经关注到自己的容貌了,脸上那块面巾毋庸置疑,此时就是小慕洛最好奇之物,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趁他不注意 摘了去,后果无法想象。 可他也很久没有见过小慕洛了,也想同她亲近玩耍,弥补之前的疏离。只可惜,时机未到,只好忍耐。 柒洛却没想到刘大哥面巾的事,只是被小慕洛误会她藏了个男人羞红了脸,赶紧将门关上。 柒洛无奈的苦笑着,见刘大哥侧过身去,以为他因小慕洛的冒失而不悦,赶紧用眼神警示小慕洛别说了。 毕竟,被人叫做丑八怪,谁都不会开心,柒洛心里虽然同小慕洛一样好奇,可毕竟她不是个小娃娃,不该好奇的事早就暗自埋在心中,不再去惦记了。 只是,她却忽略了一个跟小娃娃性情一般的人,紧随其后进来的连翘被小慕洛的童言无忌瞬间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夫人藏了一个男人的,以前她们巴不得夫人赶紧有钟意的郎君配,省得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 可夫人总是对那些谄媚的男子避而远之,就连曳池王后的好意也不领,在曳池王宫住着的日子,硬是回绝了几次宴席邀请,错过了结识青年才俊的难得机会。 没想到,今日,夫人竟然被小姐这么说,想起来着实好笑。 尤其是夫人刚才大惊失色,赶紧去关门,生怕外人听到的恐慌模样,再加上此刻满脸哭笑不得的无奈神情更是另连翘忍俊不禁。 想起小慕洛对床上那位夫人“藏的男人”相貌丑陋的猜测,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噗!哈哈……小姐的话很精辟!” “连翘!别胡闹!她是个小娃娃,你也是啊!”柒洛正色呵斥道。转身拉着小慕洛就朝刘大哥走去,边走边严厉提醒道: “洛儿,以后不要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人家喜欢什么装扮是人家的事,不用管那么多,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就叫他刘伯伯吧!快去谢过刘伯伯!” “救命恩人?娘亲骗人!洛儿怎么从未见过他?昨天可是别人救的洛儿! 说起那帮黑衣人,洛儿就气!还没在那里玩耍呢,就被他们吵得,到处躲藏,还伤了咱们的人!太可恶!” 小慕洛一脸疑惑,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是被别人救走的,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 那些黑衣人来的猝不及防,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差点被暗箭所伤,幸好娘亲派给她的几位侍卫都是萧褚晟以前从军中为他们精挑细选的,身手敏捷,武艺精湛。 身材娇小的她一直被那些侍卫紧紧护在身后,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她并未看清,只听到打斗中武器跟武器相碰撞发出的的清脆声,被武器所伤的哀嚎声。 就在最危险的时刻,保护她的人也不得不松开她,跟杀手正面交手时,刘大哥的人恰好,及时救下了她,保她免受刀光血影的伤害和刺激。 只是,救她的十来个人中确实没有刘大哥。就算她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忘记刘大哥头戴帷帽白纱遮脸这么明显的特征。 “唉!是可恶!娘亲让你受苦了!不过,他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个……说来话长了,昨天救你的人是他的兄弟,是他让他们救的,他还救了娘亲呢! 你快去谢过刘伯伯,救命之恩当牢记!他日有机会了,咱们还要好好报答他呢!” 听小慕洛如此说,听得柒洛心痛不已,她深知那些杀手的用意,在杀不了她的情况下,小慕洛就是她的软肋,只有抓到小慕洛,才能要挟她。 都是自己连累了小慕洛,让她小小年纪就受到这般惊吓,除了在她们虞渊的将军府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让小慕洛直接面临这种危险了。 幸好她懂事胆量也大,不然定会留下深深地恐惧,对外人惧怕,影响终身。柒洛带着深深地愧疚,拉着小慕洛走向刘大哥的床前。 第五百九十八章 小慕洛的杰作 “哦?洛儿明白了,娘亲是说,他自己救了娘亲,还让人救了洛儿。那是得好好感谢他,刘伯伯,洛儿谢过您的救命之恩,面巾好难看,不然,洛儿就给您画上花花草草吧?” 小慕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天真的笑着,望着近在眼前的“陌生”恩人,葡萄般晶莹的黝黑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兴奋的冲柒洛他们炫耀着自己的新点子。 “噗!哈哈哈……洛儿,你!真是古灵精怪!娘亲拿你真没办法!”柒洛望着躺在床上一副生人勿近模样,冷若冰霜的刘大哥,想到如此严肃冷峻的他要是带着涂满了小慕洛胡画的带着花花草草的面巾,顿时忍俊不禁。 “夫人,这次可不是奴婢失礼,您也笑了啊!小姐就是有趣!哈哈……” 连翘乖乖的站在门口,像个门神,知道刘大哥古怪,对自己的身份样貌相当敏感,没有柒洛的允许,不敢轻易靠近床上那个“危险人物”。 “你这个伶牙利嘴的丫头!下午吧,后半夜一直盯着消息,你也够累的,这会不需要人,你赶紧下去休息吧。 ”柒洛淡笑挥手道。 “娘亲!洛儿是认真的,洛儿真的想给刘伯伯画的好看一些!他怎么不回答洛儿,是不喜欢吗?娘亲,您就跟刘伯伯说说嘛!” 小慕洛望了一眼离开的连翘,愈发无拘无束的拉着柒洛的衣袖冲着她撒起娇来。 “胡闹!再说,哪有初次见面就跟人如此随意玩笑的!你刘伯伯嗓子不行了,不能言语,病还没好,你就安静些 别再胡闹了。听娘亲的话啊!”柒洛无奈,宠溺的捏了一下小慕洛粉润的小脸蛋,温言劝阻道。 “咳咳!嗯!”突然,床上一直静默没有任何动静的刘大哥轻咳几声,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嗯”声,再见他手指动了动,一天的相处令柒洛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惊诧道: “刘大哥,你……你是要……写给我看?好!我这就给你准备笔墨。” 柒洛很快就拿来了笔墨纸砚,将床沿空出的地方铺上了一层粗布垫在纸下面,从容的将毛笔蘸了墨递给刘大哥。 而刘大哥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柒洛,全程没有错过她的一个微妙的小动作。 他甚至隐约看到了柒洛听见他有反应时惊喜的模样,唇角扬起的温柔笑意。顿时,心中溢满甜蜜。 “刘大哥,你的意思是……洛儿,快看,你刘伯伯说病好了,就带你去都城逛逛,还有……”只见刘大哥接过笔大笔一挥,虽然尚在病中,身体羸弱,可是一手的蝇头小楷写的极为工整,运笔秀巧。 柒洛跟小慕洛望着刘大哥运笔时一丝不苟的模样甚是惊奇,他一个江湖侠客竟然还有如此雅兴,竟然擅长书法,忍不住目露赞赏,凑近了仔细欣赏一番。 只见一行隽秀的黝黑小字清晰的跃然纸上。柒洛读出了刘大哥的意思,却立刻呆愣在原地,惊讶的目瞪口呆。 “还有,让我可以在他的面巾上作画,哈哈哈……娘亲!看刘伯伯多好,他都同意了,您就别那么苛刻了。” 从三岁开始启蒙识字的小慕洛,凭借勤奋和聪明的小脑瓜,如今也识得不少字,不用柒洛说,也看明白了大半,望着刘镖头写的话,难以置信的惊愣片刻后惊喜的欢呼起来。 “刘大哥,你……她是小娃娃,胡闹的,你没必要纵着她。难道您真的决定……嗯?就让她画?那……好吧!我们洛儿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肯这样包容她!宠着她!” 柒洛一脸无奈的望着正欢呼雀跃的小慕洛,偏过头,冲刘镖头再三确认,得到他肯定的点头后,虽心中仍觉不妥,可也不好再执意阻拦正在兴头上的小慕洛,犹豫片刻,拉着小慕洛的手,宠溺的揉了揉她调皮机灵的小脑瓜,冲着刘镖头温柔笑道。 “不!应该说,咱们一家遇到刘大哥,是咱们的福气,娘亲,您也是有福的人呐,可别忘了!刘伯伯真好!哈哈,我一会儿一定给您画的很好看。 小慕洛到底是孩子心性,刚开始对刘镖头一脸警惕,现在除了敬仰和感激竟然又平添了几分亲切感,冲着他笑的灿烂纯真。说着,就迫不及待的伸手要去摘下刘镖头脸上的面巾,给他作画。 “洛儿,别急!不要摘!我给你再找一块面巾,你画好了,给刘伯伯,他再换上。”柒洛反应快,还没等刘镖头出手制止,便紧张的赶紧拉住小慕洛的手劝说道。 “哦!洛儿知道了!刘伯伯,您的脸好金贵的,不让洛儿看,宫里娘娘们的脸都没您的金贵,每次跟娘亲进宫赴宴,都能看到。”小慕洛见柒洛执意阻拦,只好撇着嘴,不满的扫兴道。 刘镖头被遮挡在面巾下的脸上此时却悄然浮现出一丝颇有意味的笑意,他心中暗想:小慕洛,终有一日,你会看到的,并且是正大光明的和你的母亲看个够。 两日后,刘镖头终于可以下地了,到底是侠客出身,身体强健,虽然刚下地脚步还有些虚,可几步之后就渐渐适应了。 一早,柒洛便履行承诺带着他和小慕洛去逛都城了,只是在客栈大厅刚见到戴上新面巾的刘镖头,柒洛就愣住了。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从楼梯上拾级而下的刘镖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娘亲!看!好看吗?快夸我!快夸我!”只见小慕洛兴奋地欢呼着,拉着身后带着花里胡哨的面巾,一身淡紫色衣袍的刘镖头,已然熟悉的跟亲人一般,而刘镖头此刻的模样令柒洛身后的芷兰和连翘都差点笑出声来。 “这.......你刘伯伯会不会......”柒洛见总是一副高傲,清冷姿态的刘大哥,身为堂堂大镖头,如今竟然甘愿被一个小孩子在脸上做文章,瞎胡乱画,便忍俊不禁。 可转念一想,这些还不都是她的小慕洛闯的祸,便面露难色,尴尬道。 “会不会什么?娘亲!刘伯伯可 第五百九十九章 调皮娃娃柔情汉 小慕洛才不管大人怎么想,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况且见刘大哥并没有任何反感和勉强的样子,便认定了他是欢喜的,高兴地挥舞着娇嫩白皙的小手,美滋滋的炫耀着自己的杰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着柒洛他们的夸奖。 “啊?这颜色也太艳丽了,都是用什么做的啊?不是只有墨嘛!”面对小慕洛纯真的模样,柒洛不忍再搬出说教的那一套扫了她的兴致,便一脸无奈的疑惑道。 至今,柒洛也不明白,刘大哥如此一个行走江湖的大侠,怎么会突然一反常态,不仅变得亲和力十足,对小慕洛更是迁就的令人惊讶,甚至任由她“摆布”。 若说是几点水墨晕染的小点缀,放在白底的面巾上倒是也并不突兀,可如今,小慕洛简直是把整张面巾都当做自己的画卷了,不仅肆意的大面积作画,还运用了多种颜色,令柒洛匪夷所思,不是知在这个小小的客栈哪里来的颜料。 “哈哈!快夸我!娘亲!这里是没有颜料,不过嘛......洛儿可是聪明的很,看!那些花朵的花瓣都可以用,还有树叶、青菜、胡萝卜......那些吃的,都是有颜色的,难道娘亲都不知道吗? 而且有些颜色染上了还很难掉下去呢!可以保持很久的!我可是用了很久才将那些采摘收集的材料捣烂成泥,收集了里面的汁水,才制成了临时颜料的,看洛儿多聪明!夸我!夸我!快夸我啊!” “你竟然能想到用那些来制颜料.......哈哈哈.......好好好!夸你!夸你!我们家洛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不少,还知道动脑子解决问题了!真聪明!”柒洛听了,欣喜的伸手宠溺的抚摸着小慕洛机灵、可爱的小脑袋,不住的赞叹着。 小慕洛满脸洋溢着骄傲的喜悦感,自豪的咧嘴嘻嘻笑个不停,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满足的再次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杰作上,仿佛欣赏不够一般。 倒是刘镖头被看的不好意思了,虽然隔着面巾,还是对众人纷纷投来的目光感到浑身不自在,尤其是柒洛。 “刘大哥,刚才只顾跟洛儿这孩子说话了,倒忘了问您了,您的新面巾......喜欢吗?”柒洛见刘镖头不自然的侧身避开大家直视的目光,赶忙追问道。 刘镖头没有迟疑,紧跟着便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怕自己的动作过小,柒洛看不到一般。生怕柒洛误会了自己的想法,再责备小慕洛。而面纱下已经恢复了血色的红唇却早已咧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快看!刘伯伯点头了!看到了吧!哈哈,就说他喜欢嘛!看样子是喜欢得不得了!哈哈......好开心!那咱们赶紧去逛吧,娘亲一定要给洛儿卖好吃的、好玩的!这些日子只顾着赶路,洛儿还没好好玩玩呢!” 小慕洛望了一眼刘镖头,满是感激,欢喜的叫喊道,转身望向客栈大门外繁华的街市一角,拉着柒洛的衣袖便撒起娇来,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嗯!开心就好!是啊!一定满足你!一定!这一路劳顿,不仅洛儿觉得疲乏无趣,既没有吃好也没有玩好,众人想必也都是。 既然这里是我们离开紫晏前经过的最后一座大城,今天,索性大家都一起去街上好好逛逛!我们晚点回来,晚膳也在外面吃了!” 柒洛不愿小慕洛跟着她受苦,听她童言无忌的无心抱怨,心中掠过一丝疼惜,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转身目光扫视到身后脸色疲惫的侍卫和侍女们,赶忙笑意盈盈的连声应道。 “哇!不是说只出去半天嘛!真的可以一整天吗?哈哈哈!好诶!娘亲真好!走咯!”小慕洛欢呼雀跃着,不等柒洛迈步,已经先于众人,欢蹦乱跳的冲出了客栈。 两日后,柒洛她们等不及重伤尚在养病的虞渊侍卫赶到都城,便留下三人接应他们,先行赶路了。 如此一来,他们的护卫人手又少了,连翘是第一个反对的。可柒洛觉得侍卫为了保护他们宁可舍弃性命,如今他们为了保护他们身受重伤,他们的性命理应受到同样重视,应该尽力保护他们平安的抵达希罗。 “夫人,这都走了这麽久了,眼看天都要黑了,还没有看到一个小村庄,这一带可真是我见过的最荒凉的地方了! 看样子,咱们今夜肯定是要在这里露营了,住在郊外可是很容易就被杀手暗算的,您还不听连翘的,多带些人,专门留下那三个就为了几个侍卫,侍卫的职责本来不就是为了保护你们吗?唉!”疾驰的马车中,连翘撩着车帘子,望着昏暗一片的窗外,忧心忡忡,不满的抱怨道。 希罗虽国土幅员辽阔,可国土中除了有一半位于丰茂的草原,还有不少处于沙漠戈壁,那样荒凉的地带。 而眼下虽未出紫晏国境,可从紫晏到希罗的路途中,越是离希罗近的地方越是人迹罕至,十分荒凉,已经颇有希罗地广人稀的特点,就连紫晏特有的层峦叠嶂的山脉也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希罗特有的平坦土地。 夕阳西下,大地渐渐被浓浓的黑幕笼罩,马车行进了几个时辰,不仅连一个村落没有看到,小道上更是连个过客行人都不曾遇见,此刻的大地没有山峦的遮挡,就这样直白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茂盛荒草外,远远望去,久久不见任何活物在他们车队周围出现。要不是头顶不时出现的飞鸟提醒着众人此处还有一线生气,四周愈发显得死寂一片。对于在繁华都城待习惯的连翘来说,颇为不适,甚至有些恐慌。 听着车轮在小道上清晰的行进声,连翘心中愈发感到寒凉,涌起一丝恐惧,眼睛不安的朝马车外扫视反复查看着,唯恐他们在行进的路上被荒草中埋伏的杀手暗算。 “你呀你!还一肚子怨气呢!我执意如此,是有道理的,你只见那些大将军成了战场上的英雄,却不知道他们身后牺牲了多少人,胜利是由多少人的尸骨堆砌成的! 而那些人,很多都是心甘情愿舍命的,这是为何?你有没有想过?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一个人好,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只有一个原因,那个人值得相信,值得人尊崇,值得人舍命。” 第六百章 舍命 “试问,若是一个平日里都不顾及兄弟下属性命,遇到危险只会抱头鼠窜,拿别人当挡箭牌,自己躲在后面的怕死鬼,又会有几个人能心甘情愿为他卖命?谁的命不是命! 打小娘亲就教我要知恩图报,人家肯为你卖命,理应感恩,报答。他们都已经为了救我们重伤了,长途颠簸理应多安排些人看护照顾。不然,我心不安。” 柒洛心中虽然也极为不安,这也是她第一次到如此荒凉平坦之地,可当她透过马车帘子望向马车一侧紧紧护卫着她的刘镖头时,心中一暖,瞬间安定不少。对于之前的决策,她并不后悔,转身对另一侧的连翘沉声解释道。 “嗯,夫人说的是!是连翘欠考虑了。”听了柒洛如此语重心长的话,连翘深感夫人如此高贵的身份竟然能这般替下人着想,瞬间觉得自愧不如,惭愧的颔首低声道。 “连翘,记住,我们都一样!你若是出事了,我也会同样对你的!”柒洛见连翘低落的神情,拉过她的手,细心的安抚道。 “娘亲!咱们到底要走多久才能到希罗啊!这都四天了,还不到!不是说都城离希罗边境并不远吗?” 此时,马车中刚才半歪着身子,在柒洛怀中熟睡的小慕洛醒了,不安的扒拉着车帘,满脸失望的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荒凉情景,不解的嘟嘴埋怨道。 “嗯!是不远!不过,咱们也只走了一半的距离。洛儿乖,还是要再坚持几日的,前面从曳池到紫晏都城那么远的距离都坚持了,如今,马上就到了,别着急啊!”柒洛赶忙安慰道。 “嗯,可是,确实太无趣了。娘亲,外面好黑,这荒郊野岭的,咱们今晚难道真要露宿野外了?若是如此,倒是有趣,可以在郊外看星星了,就是太黑,还冷,洛儿怕黑!” 小慕洛起初踏上新路程的新鲜劲早就过了,此刻面对外面的漆黑一片,胆怯的紧紧靠着柒洛,将整个脑袋埋进柒洛怀中不安的蹭着。 柒洛心中涌起一丝疼惜,赶紧拥着小慕洛,柔声安抚道:“洛儿别怕!看样子,今晚是得露宿郊外了。都怪娘亲没来过这里,不知道这边竟然如此荒凉,急于赶路,没有听刘大哥的建议,在刚才路过那个小村落脚。 如今这剩下的路越来越荒凉,看来也是没什么落脚之地了。今晚你跟娘亲一个帐子睡,别怕,娘亲会命人在营帐周围多布上些篝火的。” 终于,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在刘镖头的示意下,停了下来。柒洛知道刘镖头行走江湖,整个紫晏几乎去遍了,作为侠客,对这里的地形要比自己清楚,就将指挥车马,调动护卫的大权都交给他了。 事实证明,刘镖头确实经验丰富,选择的地方相对周围地势较高,且平坦,不远处就有条小溪流,离水源进,还方便观察周围是否有异动,保证柒洛她们的安全。 众人一路劳顿,到了安营地,都匆匆收拾一番,将营帐建好后,分配了各自的住所,就沉沉睡去了。而刘镖头却不肯休息,执意要亲自带着自己的手下和紫晏派来的护卫轮流在外巡逻,守护柒洛她们的安全。 “啊!怎么回事!刘大哥!你......你来了!外面出什么事了?孩子呢!我的洛儿呢!”柒洛正疲惫不堪的在睡梦中不安的翻身,在昏暗的梦境中她仿佛看到有人朝自己伸手,而自己竟是如此渴望被人拉起来。 正努力的伸手去拉住那人的手,却被外面吵杂的声音惊醒了,一睁眼,只见帐外火光四起,慌乱跑动的人身影映照在帐子上,四周传来兵器相碰撞的冰冷厮杀声。 正当她恐慌的想到自己的孩子要扭头抱起小慕洛时,却被人突然从床上拉了起来,正要惊呼的柒洛,再定睛一看,才发觉来人不是杀手,而是刘镖头,这才轻轻舒了口气,焦急的追问道。 只见不能言语的刘镖头此时并不慌张,反而将柒洛的手握得更紧了,冲着她深深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指了指外面。 帏帽下的表情虽然令柒洛难以捕捉,但刘镖头的镇定却足以令柒洛暂时安心了。他这意思,一定是先让人救走了小慕洛,自己又来救自己,至少,洛儿现在是安全的。 “好!我不怕!有刘大哥在,柒洛不怕!”柒洛不知为何,虽然不用刘镖头言语,竟然能准确感知他的意图。 就凭他的几个简单动作,就默契的知晓他的意思,心中安定不少,不再过多纠结于小慕洛身处何地,顺从被刘镖头拉着赶紧冲出了营帐。 一出营帐,柒洛就被外面的疯狂厮杀的情景震惊了,她虽然亲眼见识过如烟手刃杀手的场面,可如此大规模的厮杀,还是第一次见到。 刘镖头感觉到了柒洛心中的胆怯,赶紧将她护在身后,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眼前的刀光剑影,在刘镖头手下的护送下,两人匆匆穿过营帐,眼看马上就要下到坡下,却被冲过紫晏护卫层层人墙的杀手先一步挡住了去路。 柒洛不得不直面围绕着他们浑身杀气的杀手凶狠冷寒的眼神,刘镖头赶紧展开臂膀,虚靠在柒洛身侧,看上去像是将柒洛环抱在中间,用眼神狠狠的怒视着杀手们,威吓他们不要靠近,而刘镖头的手下已经开始跟他们厮杀起来。 身在险境中的柒洛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出奇的镇定,也许是身边紧紧贴着自己,将自己牢牢护住的刘镖头令她安然定心,此刻的她倒是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为那些拼命要靠近她,一个个倒在刘镖头武艺高强的下属手下,血洒黄土地的杀手而悲哀。 他们与她明明无冤无仇,就为了那些好处,那些所谓的使命,就能对她如此仇恨,就是搭上自己性命的危险也要取了她的性命。 杀手—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人,没有他们,幕后黑手的计谋就难以得逞,没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就不会受到如此大影响,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见到黑衣人就心生恐慌,小小年纪就跟着自己东躲西藏,漂泊异乡。 第六百零一章 舍命相护 幕后之人将捕杀柒洛的大网织的太大了,虽然此行一路,似乎哪里都有杀手的踪影,可是如此多的杀手难免水平层次不齐,对付一下紫晏派来的护卫还算勉强,可没有几个真正对付得了刘镖头强悍的手下。 那些镖师的功夫了得,虽然至今,还未曾见识,可想而知他们的领头人刘镖头要是一出手将会如何,柒洛甚至有些怀疑刘镖头并非紫晏普通的镖头了。 虽然那些杀手明显不是刘镖头手下的对手,可杀手人数众多,渐渐的,不断涌上来的杀手就将他们耗费的体力不支。 终于,在杀手刺伤了一个紧紧守护着刘镖头和柒洛的镖师之后,眼看就要挥刀冲向柒洛,刘镖头反应迅速,不及杀手靠近,一个转身迅速挡在了柒洛面前,紧紧护住她,扬起利剑抵挡着杀手凶狠的招式。 果然,能近身的杀手都是不可小视的高手,招招阴狠,步步紧逼。看来这次幕后之人是必须令柒洛命丧于此地才肯罢休了。 可刘镖头也不是吃素的,一招一式都尽显大将风范,面对杀手层出不穷的各种招式,丝毫没有畏惧,从容不迫的应对这,转身撤步躲避,步伐稳健, 不容杀手二次进攻,已经敏捷的找到了杀手的弱点,迅速回击,动作轻盈,优雅的舞动着手中的利刃朝对方闪电般快速的攻击着。 在身边属下高举的火把映照下,寒光闪动,映照出他此刻的冷静与沉稳。柒洛虽然不懂剑法,但也看得出他剑风凌厉,这行如流水般迅捷的剑法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当是多年习武才得以练就的。 他身形优雅,仿若柒洛她们编制的舞步般不停旋转、闪躲,前进攻击,剑影频繁快速的闪动着。 在空中画出一条条不规则的弧度,和着剑身反射的光影令柒洛目不暇接,此刻,他手中舞动的仿佛不是能伤人的利刃,而是绘制美丽画卷的画笔一般令人看的出神入化。 再看他从容不迫的应对模样,必定是见过大阵仗的,身经百战,早已历练出了敏捷的反应力,无畏的勇气和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更令柒洛确定这个刘大哥非同一般,且比自己年长不少,是位真正值得敬仰的“大哥”。终于,不断涌上来围住柒洛和刘镖头的三名杀手令柒洛乖巧的像个孩子般听话,顺着他的肢体提示灵活的在他身后躲闪着不时朝她袭来的刀剑。 就在突然窜至柒洛身后的第四个杀手,就要得逞的将利刃刺进柒洛身体千钧一发的时刻,刘镖头终于解决了一直和他缠斗的三名杀手,转身正看到那杀手挥舞着寒光泛起的剑朝柒洛袭来,已经近在咫尺了,由于距离太近,不及思索,刘镖头匆忙抵挡后,担忧的望了一眼柒洛。 谁知,这名杀手竟然有备而来,在第一次刺杀没有得逞之后,他的同伙立刻扑向了刘镖头,而他趁机立刻又抽出了近身厮杀时常用的“暗器”短刀,不死心的继续朝柒洛没有被保护的侧身袭来。 若是被他刺中腰部,同样严重威胁柒洛的生命,柒洛慌乱中大脑一片空白,不及思索便抽出随身带的短刀慌乱的挥动起来,一副抵死抗争的模样,却根本丝毫用处都没有,这杀手不仅武艺高强,且极为狡猾,他趁柒洛挥动之时竟然迅速抓住了柒洛转身正面迎敌露出的“破绽”,眼看就要刺进柒洛的胸膛了! “啊!刘大哥!不!”只听柒洛一声惨叫,刘镖头竟然不顾与自己缠斗的杀手,再次回到柒洛身边,来不及挥剑,直接挡在了她身前。 利刃刺破他身体的一刻,鲜血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虽是夜晚,血色并没有白日那般刺目,可柒洛一下子惊呆了,仿佛刺伤的不是刘镖头,而是她一般心痛,等她缓过神来,就是撕心裂肺的惊叫声。 刘镖头却并没有倒下,依旧严严实实的挡在柒洛跟前,咬牙用尽全力挥剑迎敌,保护着身后的柒洛。 看着两名杀手纷纷倒下,柒洛才缓了口气,正要查看刘镖头的伤势,此时听到柒洛惊叫声赶来支援的镖师们也都浑身大大小小带着不少剑伤。 却依旧坚定的要保护好他们,见到刘镖头不断涌出的血流,赶忙将他扶到一旁,撕开他的衣衫,掏出随身携带的瓷瓶就要给他上药。 刘镖头却急急挥手示意他们将柒洛先送走,镖师们训练有素,未等柒洛靠近刘镖头查看他的伤势,四名镖师就赶紧将她护在中间,不等她抗拒,就匆匆将她拉着朝山坡下走去。只留三名镖师看护着刘镖头。 等柒洛清醒过来,不能就这么丢下身受重伤的刘镖头匆匆离去,想要转身推开身边紧紧护卫着她的镖师回去时,却被那些镖师紧紧拉住了。 “放开!快让我回去!你们镖头都是因为我出事的!我懂点医术,理应亲自看护他!你们快放我回去!”柒洛挣扎道。 “夫人息怒!这......是镖头的意思!我们只听命于镖头!”一名领头的镖师郑重道。 “你们难道都是死人嘛!你们镖头都鲜血直流了,还在这里跟我谈听命与他,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吗?快放开!你们这是愚忠!快让我回去!” 此时的柒洛看到自己身上残留的刘镖头被刺时溅上的血痕,心急如焚的只想快点看到刘镖头,知道他到底伤势如何,顾不得往日那些礼节,口气暴躁道。 “夫人,请放心,留下的三人都懂医,他们进场跟在镖头身边,会处理好的,镖头让我们安全将您送走,我们就必须完成使命! 不可再耽误了,马上会有更多的杀手追来,倒时可就......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不要辜负了镖头的好意!”为首的镖师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的营帐,那帮人竟然丧心病狂的烧毁了营地,焦急的望向柒洛,急切的催促道。 第六百零二章 萍水相逢缘何去 “可......他都是为了我,我就这麽看着他流血,为了逃命弃他于不顾?”两难抉择,这麽拖下去对这些保护她的人也极为不利,柒洛不想令大家都为自己搭上性命,迟疑道。 “夫人!这都是镖头的意思,与您无关,万万不可自责,只有您能平安,镖头才会安心,况且,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的孩子......” 思索片刻,镖师终于想到了让柒洛快速决定的方法。果然,刚一提到孩子,柒洛的脸色就变了,焦急的追问道: “什么?你是说柒洛?对了,她......她在哪里?” “夫人,她就在前面,正急着见您呢!快点跟我们走吧!”为首的镖师见柒洛焦急的模样,赶紧安抚道。说着,不容她犹豫,转身就给她带路。 “娘亲!外面好吵!啊!我怎么在这儿!怎么回事?洛儿怕!”小慕洛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了,看着身边正搂着她的柒洛,一脸茫然,再仔细看相四周,透过马车看到外面火光冲天 到处是喊杀声,惊恐道。 “别怕!有娘亲在呢!”柒洛赶紧搂紧她,心疼的安抚道。 “夫人!您怎么样了?小姐,你没事吧?”此时,马车外传来了芷兰的声音,下一刻车帘子就被掀起来了,不远处站着连翘,正满脸焦急的朝远处的火光望去。 “我没事,洛儿也好!就是刘大哥!呜呜......不!我要回去找刘大哥!”一见到芷兰,就像见到了姐姐一般的柒洛,再也不用顾忌身份而强忍悲伤。 对着芷兰这个年长与她的温柔女子失声痛哭道。边说边将小慕洛抱给芷兰,冲下马车,就要转身迎着火光奔去。 “夫人!别找了!快走吧!是刘镖头让我来照顾您的,他们拖延时间,就是为了您安全离开,您要是回去了,那帮杀手更疯狂。 说不定本来刘镖头还可以逃过一劫,您回去了不是......”还未等连翘上前阻拦,芷兰就抱着小慕洛冲到了柒洛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情真意切的劝说道。 “可是......我明明见他受伤了!浑身是血啊!”柒洛心中苦苦挣扎着。 “夫人!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您逃得越远,刘镖头就越是没有后顾之忧,到时候,放开手脚,凭他和他那些手下的功夫,想要逃脱并不难啊!” 芷兰将小慕洛惊恐的小脸转向柒洛,苦口婆心的继续说服道。连翘最不擅劝说人,只好在柒洛身旁紧紧拽着她,生怕她执意而为,搭上性命。 “嗯!是啊!带着我们反而累赘,我是杀手的目标,我走远了,那些杀手也没必要非得跟他们死拼。那......看来,只有如此了!哎!刘大哥!您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柒洛欠您的恩情,早晚会好好报答您的!” 小慕洛眼中的泪光霎那间刺痛了柒洛的心,她不忍小慕洛在此多待一刻,再想到自己去了确实半点忙帮不上,还得搭上别人的性命保护自己。 柒洛瞬间被芷兰的话语惊醒了,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杀手的目标,自己在这里一刻 所有人都跟着受到杀手的威胁,于是,不在迟疑,虽然心中充满了对刘大哥的愧疚和不舍,可最终还是理智的下了决心。 别离是柒洛最讨厌的事,可是一次次遭遇都将她推进难以逃脱的怪圈,总是刚与人结识便又匆匆道别,从川飞燕、如烟......一直到如今遇到的刘镖头,一次次别离令她心碎。 而这次甚至都没有道别,那个留下的人更是因为承诺了要保护她平安抵达边境而冒着性命危险留下的,更是令她愧疚不已。 离开前,柒洛心情沉重,一直不舍的回头朝那片火海望去,仿若心被掏空一般的无助绝望,明明只是刚认识的人,不知为何,她除了愧疚,竟然更多的是对刘镖头的不舍。 芷兰知道此时的柒洛早已身心疲惫,无心照顾小慕洛,也不认打扰她,带着她和连翘坐到了另一辆马车中,留给她可以独自面对自己内心的空间。 两辆马车外有四名刘镖头手下的镖师和五、六个突出重围的紫晏侍卫紧紧跟随,守护着她们的安全,看上去虽比起初浩浩荡荡的护送队伍单薄许多,可此刻能留下的必然是功夫最出众的。 且杀手也并未追上,此刻行进的这条小径是刘镖头命令手下专门为柒洛她们找的当地人才知道的近道,鲜有外人知晓,前方不到两日就是边境了,前面等待着他们的是希罗大将军雪蒙。 他既是柒洛的儿时伙伴又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北疆战王,保护柒洛这等事对他带来护送的几百人来说轻而易举,柒洛她们比来时更安全了。 可谁都不知道,马车中一路默默无言的柒洛此刻并未因为自己快要脱离险境而欣慰,而是早已默默淌泪,无声的哭泣着。 随着马车渐渐远离,火光从小点直到完全消失在夜幕中,柒洛对刘镖头的担忧却愈加浓烈,浓浓的感伤将柒洛包围,就像是失去了至宝一般,心里空空荡荡。 “娘亲!快看!快看!那是……”小慕洛激动的掀着帘子大叫道。 “啊?那是……那是你雪蒙伯伯!”当马车内昏昏欲睡的柒洛,不耐烦的被刚从芷兰和连翘马车中换过来陪她的小慕洛惊醒时,刚要不悦的责怪她的大呼小叫。 当目光匆匆扫视过车窗外不远处小山坡上一袭铠甲,稳稳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身姿矫健的男子时,忍不住欢呼道,竟然比小慕洛还要欣喜。 “哈哈……娘亲!真的是他吗?洛儿还依稀记得他去过咱们在曳池的园子,虽然好像没待多久。”柒洛的话印证了小慕洛心中的猜测,她拍着手愉悦的欢笑道。 “是啊!你还记得啊!哈哈,洛儿记性真好!”柒洛意外的望向小慕洛,嘴角扬起喜悦的弧度,抚摸着她娇巧可爱的小脑袋,柔声夸赞道。 “当然!我还记得他是您的……您小时候的玩伴!”一听柒洛夸赞自己,小慕洛更得意了,自豪的继续回忆道。 第六百零三章 生命中逝去的影子 “哈哈……对!对对!你这个小娃娃真是机灵得很!终于到边境了,终于见到你雪蒙伯伯了,咱们安全了!停车!走!娘亲带你去找他!”说着,柒洛就长舒一口气,拉着小慕洛下了马车。 此时,雪蒙早已盯着柒洛他们的车队遥遥看了许久,等柒洛的车靠近时,不等柒洛下车,已经急不可待的骑马下了小山坡朝他们迎去。 遇到了雪蒙,接下来的路程顺利的很 再无杀手骚扰他们,柒洛都有些恍惚的感觉,仿佛那些杀手跟希罗丝毫关系都没有。 虽然,她深知他们的幕后黑手除了紫晏王宫中人,最重要的就是希罗国内暗藏的身居高位之人。 而最后一眼回望紫晏国境的柒洛,留恋的不仅是故国,仿佛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人,只是,那人的派去保护她的镖师也都回去复命了,他在柒洛生活中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似乎从未来过,他们从未相遇。 到了希罗境内,一路平坦,虽然到处是荒漠戈壁,不时相遇的西域商队和周遭时不时出现的肥美草原,倒是也令柒洛他们感受到了不少异域风情和希罗国特有的一半位于草原一般位于沙漠荒丘的特色,只是,这一切都引不起柒洛任何兴致。 经过十来日的颠簸,终于,在黄昏日落前,早已疲惫不堪的柒洛和小慕洛顺利抵达了希罗王宫,一路上,本就不善言谈,口齿笨拙的雪蒙才算松了口气。 自从他在边境接到柒洛后,就隐约觉得柒洛哪里不对劲,可不甚敏感的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看到柒洛整日阴郁的模样,又不好直接过问,便只好在心中默默祝福她早日好起来。 柒洛的马车在都城城门就已经换上了秦明烨亲自为她定制的金丝镶嵌,玉石点缀的豪华马车,连翘从秦明烨特意派来服侍柒洛的侍女那里打听到:这种规格的马车,本国公主都没有资格享用,只有国君和王后有资格乘坐,顿时对柒洛选择来此的决定庆幸起来。 秦明烨为柒洛准备了极为盛大的欢迎仪式,竟然从都城城门开始通往王宫的道路上都用红绸进行了装点,并安排了大量侍卫在道路两旁维持秩序,发动百姓夹道欢迎柒洛的到来。 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还以为如此隆重的场面是为了迎接哪位国君的到来,得知真像后纷纷惊叹不已,百姓中盛传希罗王秦明烨对柒洛的宠爱,竟然比对王后有过之无不及。 “洛!朕的小柒洛!朕终于等到你了!哈哈哈……”到了王宫大门,柒洛刚下马车,还未来得及抬头,早已迎候在此的秦明烨已经快步走向她,激动的高声喊道。 柒洛猛然抬头 四目相遇时,竟然泪花涌动,千般滋味在心中翻腾,眼泪夺眶而出,再也不愿忍耐自己的情绪。 这一眼惊呆了秦明烨,他并不知道柒洛在紫晏境内的具体遭遇,原本还以为他们的重逢将是充满了欢笑的,可眼前景象令他大惊失色,瞬间手足无措。 这还是他真正第一次见柒洛在自己面前流泪,这下该如何安慰,竟然半点主意都没有,眼见泪眼朦胧的柒洛比上次见面时愈发清瘦。 再看她一脸的疲惫忧虑,瞬间心疼不已,疑惑的瞪了雪蒙一眼,似乎在责备他没有照顾好柒洛,雪蒙委屈的垂首不敢去看秦明烨的眼睛。 众人都被秦明烨周身散发的怒火吓得不敢动弹,都呆愣在原地,就连欢迎柒洛的乐师也识趣的赶紧停下原本悠扬如天籁,此刻简直是嘈杂到令人心烦意乱的催命符的迎宾乐。 瞬间,寂静恐慌的阴霾笼罩了整个欢迎队伍,柒洛也感知到了周围的异常寂静,赶紧接过芷兰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眼泪,再将眼前的秦明烨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这下,连她也慌了神。 此刻,正在她面前的秦明烨当真不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月亮哥哥了,依旧伟岸英姿勃发,可那时的亲切感却被一身明黄的衣袍,国君的威严所取代,柒洛似乎恍然大悟众人为何如此,赶忙收敛了自己的悲伤 整理好情绪,端端正正的朝秦明烨行礼。 “朕的好妹妹!无须多礼,不知妹妹这是……算了,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朕也不逼问了,不过,记住,我是你皇兄,这里今后就是你的家了。 到了这里,不会有人给你气受,给你委屈尝,他们,都没那个胆子!来!到家了,朕好好带你看看你的新住处。那可是朕特意为你安置的新宫殿,叫月华宫!快去看看你喜欢吗?” 秦明烨见柒洛不再哭泣,终于长舒一口气,换了和煦的笑容,不再迟疑,走进柒洛,拉着她就往自己的龙撵上走去。 什么?这可是龙撵啊!就连皇后都不可以乘坐,更别说跟皇帝挤在上面并肩而坐。这根本不合乎规矩,若是传出去,让整个希罗的大臣、百姓如何看她。 难道指着她脊梁骂她刚到这里就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不顾礼仪吗?她可不想刚来就树敌无数。 于是,柒洛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秦明烨,停下脚步,想抽出手婉拒他的好意,却被他紧紧握着手,无法强行抽出。他,还是那样的无所顾忌,无奈,柒洛只好红着脸同他坐上了龙撵。 “别怕!朕让你坐,你就做得!你是皇妹,跟我应该最亲近,地位自然是别人无法比拟的,同坐而已,这没什么!除了朕的江山,妹妹喜欢什么,朕都会给你!只要,你一直留在真的身边,陪着朕!”登上龙撵落座后,秦明烨附耳对柒洛柔声道。 柒洛顿时惊的赶紧跟他拉开距离,如此暧昧的语气跟秦明烨眼神中忽明忽暗暗藏的情愫令柒洛极为不安,难道,自己来错了? 果然,柒洛的月华宫华丽精美程度正如秦明烨自信满满的口气一般,令柒洛震撼的难以置信,小慕洛跟在芷兰和连翘身边随后到了月华宫,比柒洛更是惊讶,这里华丽的不像人间之地,真没想到希罗王宫表面看上去宏伟却朴素,内里竟然还藏着个精巧奢华的山水小庄园。 第六百零四章 寄人篱下 宫殿不仅宽敞明亮,殿内华美锦缎织就的梦幻境地在镶嵌着翠绿玉石的名贵木雕映衬下显的格外富丽堂皇。 且整个建筑风格根本不是希罗特有的,而是兼具了紫晏特有的假山与曳池闻名的迤逦湖光。 宫殿的房屋就点缀在这动人的湖光山色美景中,甚至还特意为柒洛在湖上建造了一个露台,看样子是投其所好,为她在湖上起舞准备的。可谓是破费苦心。 “夫人!这……这也太奢华了吧!不是说希罗王最勤俭吗?难道,真的只为夫人破例?奴婢倒觉得这希罗王对夫人是真的不错,夫人还不如……”连翘被眼前美景惊喜的脱口而出道。 “连翘,当心祸从口出!你难道还要犯以前乱点鸳鸯谱的错?宝熠王的事,难道你忘了?他伤得夫人多深,你难道全忘光了?夫人是什么身份来的,能变吗?变了就真的好吗?别忘了希罗王跟王后可是四国皆知的伉俪情深!你想的怎么可能!” 紧紧跟在她身后的芷兰是见过大世面的,面对如此华贵宫殿依旧沉稳的她,被连翘的话吓得跟进呵斥道。 “对!这里是希罗王宫,万万不可像以往那般随意乱说 张口就来了,连翘,记住,这辈子,我雪柒洛不在指望嫁给任何人了! 再提此事,我就赶你离开!”送别了秦明烨,在湖边一直发呆,久久不愿离去的柒洛扭头,对着身后的连翘半分情面也不留的怒斥道。 “奴婢错了!夫人息怒!奴婢再也不说了!”连翘赶紧下跪,吓得哆嗦着赶紧认错道。在心中暗骂自己这是鬼迷心窍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后在这里生活,看来真得小心翼翼,管好自己的嘴巴了。 “嗯,起来吧,毕竟,这里是王宫,我们在这里只有皇兄最亲近,对其他人一无所知,少问,少说,小心总没错。” 柒洛看着连翘战战兢兢的模样,一时心疼的赶紧俯身将她扶起来,这可是她一直当妹妹,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多年好姐妹,纵使再有理由,也不该如此对她。 “是啊!夫人说的是,连翘今后一定不再乱说了。不过,看起来,这里是很不一样,陛下今天都出来亲自迎接您了,还有那些官吏,可是……怎么不见后宫的……” 连翘被刚才柒洛阴沉的样子吓到了,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彻底惹怒了柒洛,触到她的疼处了,生怕她因此与她置气。 谁知,转眼间柒洛就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赶紧扶起她,声音也柔和了不少。欣喜的连翘瞬间轻松不少,忍不住有些得寸进尺道,顺口就问道之前心中的疑惑。 “连翘!你这是不长记性啊!夫人不是刚说了嘛,不该问的也别问,瞎操心!”芷兰赶紧呵斥道。 责备的狠狠瞪了一眼连翘,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芷兰跟连翘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跟柒洛一样低调谨慎,甚至在考虑问题上比柒洛更细腻,观察力上兼具了连翘的敏锐,却比大大咧咧的连翘守得住口。 连翘注意的问题,她早就注意到了,常年守在紫晏王后身边的连翘,没有对王室的礼仪规矩最敏感,对于这般不合常理的事,早就觉得蹊跷。 可见柒洛一路为了刘镖头舍命救她,自己却得匆匆赶路,连感谢都来不及而愧疚的郁郁寡欢,如今一路颠簸劳累,刚到希罗,不想让柒洛为更多事烦心,就没有在此刻说出来。 谁知,连翘这没有眼力见儿的丫头竟然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说的柒洛瞬间皱眉,心事重重的样子。 芷兰真替连翘庆幸,幸好她遇见了柒洛这般心地仁善,宽容大气的主子,要是换了别的主子,早就被打死多少次了。气不打一处来的芷兰边呵斥连翘,边指了指宫殿的红墙,示意她小心墙外的耳目。 “不!她问的倒是没错,确实诡异,你是想说王后吧,起初我倒是没在意,也无心在意,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不仅王后没来,更诡异的是竟然整个后宫的人都没来。 虽说人人都知道皇兄钟情王后且专情,后宫除了王后,只有一位位分高的夫人,可其他女子即使常年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他,也没什么位分,也算是皇兄的佳人,算起来至少也有十余人。 纵使王后有事不来,其他人一个都不到确实不合规矩,极为诡异。我虽不在意这些,可毕竟有些事不是你不在意,就可以的,我不希望刚来这里,就成为众矢之的,被众人排挤 莫名其妙就被人开始算计。连翘,不如你……” 柒洛回想起进入王宫时的情景,顿觉寒意侵袭全身,曾经在紫晏王宫和曳池王宫都生活过的柒洛,纵使再迟钝,也看出了似乎希罗王宫前来欢迎的人都是迫于帝王的威严,被秦明烨强制来的。 隆重的欢迎仪式下是众人不服气的冷漠神态,是啊!自己一个异国没有根基没有家世背景的舞姬,当初被他们的陛下认为皇妹,一定已经引起了朝堂震荡。 如今又声势浩大的迎进宫,难免不被众人质疑,敌视。可她早已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少女柒洛了,如今,小慕洛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忽视每一个细微的隐患。 她可以不去计较,但是不得不预防,在王宫中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敏锐的嗅觉,能够早早感知潜在的威胁,才能防患于未然,避免不知不觉中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被人污蔑陷害不自知,最后清醒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好!知道了,夫人!您不必说,奴婢知道如何做!”连翘冲着柒洛机灵的眨眼道。 “哦?你真的知道?好!凡事小心,不成回来即可,万万不可纠结,搭上自己!”看连翘自信满满的样子,柒洛虽深信她的交际力和适应力,却依旧隐隐不安叮嘱道。 “嗯!放心吧,夫人,奴婢这就去!”话音刚落,连翘就毫不迟疑的朝后院走去,出了后院不远处就是希罗王宫的后花园,旁边不远就是尚食局。 第六百零五章 红颜祸水? 柒洛知道,她那机灵的小脑瓜一定记清了路线,听她回来说起过尚食局的管事姑姑看上去比其他地方的随和许多,肯定是去找她打听了。 秦明烨今日将他们安置到月华宫离去时,特意命人带着连翘和芷兰认了路,让王宫中的尚食局,尚寝局,尚服局……重要场所的女官们与芷兰和连翘相互认识,方便她们今后在宫中的生活,有何需求,有陛下亲自嘱托,无人感怠慢。没想到,此刻,她的人就要麻烦她们了。 “夫人,您……您还有话没说完吧。”望着连翘匆匆离去的轻快背影,芷兰轻轻叹气,忧心的望想柒洛。 “呵呵,果然,最了解我的就是你!”柒洛毫不惊讶,默契的回复芷兰一个欣慰单位笑容,淡笑道。 “是啊!别人对我们如何,说到底 都不如一国之君的态度重要!他若是始终保持明镜般的心境,不受他人蛊惑,煽动,始终相信我,那,其他人有何诡计都不足为惧,只怕……柒洛想到王后今日给自己的下马威,就心有余悸。 她深深地明白,疼爱自己的亲人长辈会生老病死,同辈友人又不能一直陪伴自己,而钟意的男子又难免不被别的女子觊觎,诱惑多了,难免心志容易动摇,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人,唯有自己。 “只怕,君王身边美人环绕,奉承的小人不断,难保有一日不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对夫人您……”芷兰不愧是最了解柒洛的人,担忧的话语一出,就见柒洛连连点头,认可道: “对!曾经,我也天真的认为人是不会变得,小时候如何,长大也如何,可是,我见到了小时候对我十分依赖,信任的宝熠王最终变成了一个对我冷到骨子里的绝情王爷时,我就明白了去,不是他们变了,而是我太一厢情愿的相信人心了! 呵呵,我已经做过一次傻子了,今后不会再傻下去了。那些女子来不来,都不重要,关键,皇兄竟然没有提及一点她们未来的原因。 像是默许一般,没有解释,似乎一切都极为正常,他早已习惯了。兴许,王后跟他的相处一直如此,他对王后一直很迁就,以至于……” “以至于,王后做什么事都容易被他原谅,夫人,您是想说这个吗?这……实在可怕!纵使紫晏王对我们王后也一度宠爱,可毕竟他有自己的规矩,不容任何人违背,王后更是言谈举止合乎礼仪,从不僭越。 若是希罗王后被陛下宠爱无度,那……谁得罪了她,岂不是……”芷兰顺着柒洛的担忧说下去,越说越觉得脊背发凉。 “呵呵,对!正是如此,小细节见大问题,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忽视了,就更提醒咱们,今后面对王后要更加小心。 记住,我只想平平稳稳的把小慕洛健康养大,将来,等她嫁人了,我就出宫陪她,或是回紫晏探望故友。 总之,在她成人之前,为了安全,我们在这里谨慎度日不招惹是非就好。”柒洛冷笑道,心中蒙上一丝凄凉,本以为到了这里安全至少无忧。 可谁知,离开了曳池那个伤心地,到了这里,还未等有喘息的机会,就被人当做敌人,这般防备了,可自己始终只想平平静静的做个不引起别人注意的人,将孩子顺利养大而已。 奈何命运弄人,终归还是让自己不断卷入新的漩涡,难以平静度日。无奈的柒洛苦笑着望着不远处小桥旁正被侍女陪伴玩耍 满脸灿烂笑容的小慕洛,陷入了深思。 “是!夫人放心!芷兰谨记,也会时刻提醒连翘注意的。夫人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奴婢一定会尽力保护好小姐。 陛下对王后再好,夫人在他心中也是不可替代的,他不会真的将夫人置于险境的,夫人放心吧,我们都会平安的。”芷兰听到了柒洛轻不可闻的叹息声,赶忙安慰道。 “嗯,也是!皇兄确实对咱们不错!但愿,王后也可以释怀,对我放下戒心吧。”柒洛没有回头,目光依然紧紧追随着小慕洛欢蹦乱跳的身影,幽幽道。 而此刻,王后宫中,一帮刚下值的侍女正凑在一起在偏院里逗乐,分享着希罗王秦明烨赏赐的糕点,谈论着希罗王今天接来皇妹,心情好的到处给宫中侍卫、侍女们赏赐吃食、南方来的果子的好事,各个都欢喜的不得了,却没料到,这些早已被站在院门口已久的王后全听到了。下一刻,本就心情烦闷王后暴怒道: “混账!吃吃吃!就知道吃!陛下的心尖肉都杀上门了!还有心情吃!一堆饭桶!本宫养你们有什么用!滚!都给本宫滚!” 众人吓傻了,哆嗦着又是下跪磕头认罪,又是连连自扇耳光,祈求王后不要罚他们的。一时间,整个偏院乱成了一锅粥,引来了主殿王后最信任的姑姑的注意。等她赶到时,狠狠瞪了一眼地上那帮乱作一团的侍女们怒骂着,又转身赶忙对王后宽慰道: “娘娘!王后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瞧瞧你们一个个蠢笨的要死,还不快滚!”见王后仍然怒气未消,双手气的颤抖不止,轻轻抚触着她的后背,继续安抚道: “娘娘,您消消气,平日里您不是很沉得住气嘛,今日怎么……别忘了,您是王后 她即使住进来了,也高不过您去!都来这里了,您还怕什么? 别忘了,您在希罗光娘家的势力都令朝臣敬畏三分,何况她一个无根的小草,到了宫里,咱们反而更好收拾了!” “嗯?哈哈……有你的!这心思比我都深啊!本宫真是小瞧了你!对啊,她这是送上门来了,以前还发愁不能灭了她这个红颜祸水,这下好了,送上门来了,哈哈……好!改日,咱们去会会她!”王后像是突然想通了,狂妄的笑道,阴狠的眼神朝柒洛的宫殿的方向投去。 “洛儿!你哭什么?”来到希罗王宫的柒洛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而小慕洛却从刚进宫时的喜悦变得沮丧不已。这一日,柒洛看到院子里的小慕洛红着眼,紧张的蹲下,将她揽进怀里追问道。 第六百零六章 终交手 “娘亲!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都要哪里都不能去?关在这个小院子里!都好些日子了,到了希罗,不仅你们不带洛儿上街逛 连这个大院子都不许出去,好无趣! 柒洛想曳池了,想虞渊了,娘亲在曳池虽然也不让洛儿乱跑,可洛儿还是可以去后花园,可以去后山玩,偶尔过节还可以去城里逛。 怎么到了这里哪里都不能去,除了你们,也没人陪洛儿玩耍,洛儿想王爷了,他虽然后来也不长找洛儿玩了,可洛儿还是会想起以前咱们一起抓鱼,追狗的日子,娘亲!洛儿想走了!” 小慕洛见到柒洛,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反而哭的更凶了,柒洛心酸的不知如何是好,虽未落泪,但是沉默不语的她早已心如刀绞。 因为,小慕洛说的话句句都是事实,可她又无力改变,甚至她不知为何自己的人生竟落到这般田地,还得自己的孩子跟着不安,甚至连自由都没有,连一个最普通的百姓都不如。 “柒洛!看!快看朕给你带来了什么?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正在柒洛无助之时,秦明烨终于来了。 从那日接她来王宫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一连十几日都是如此,虽然送来的礼品赏赐源源不断,可柒洛心中还是极为不安。 “皇兄!我们……没事了,是……”柒洛赶忙调整情绪,起身给秦明烨施礼,支吾道。并未在意他手中高扬的东西。 “是洛儿想曳池了!”小慕洛见母亲迟迟没有说出真相,急不可待抢话道。 “洛儿!胡闹!跟陛下说话不能这般随意,要先叫……”柒洛赶忙拉着小慕洛,呵斥道。 “娘亲让我称呼您舅舅,可洛儿叫的还不顺口。”小慕洛也是个执拗的,越是如此,越是不满的怨愤道。 “哈哈……好!不叫就不叫,这倒无妨,不过,等你大了可就得注意了。来,赶紧擦干眼泪,这是我给你娘亲带的舞裙,高兴了吧?快让你娘亲换上,看看好看不好看!” 秦明烨将手中早已抓皱的舞裙递到小慕洛面前,边说边望向柒洛,期待她喜悦的眼神。却忽视了柒洛一瞬间的失望。 她竟然想到了宝熠王王隽苓,若是这样的舞裙到了他手中,一定不会这么随意的直接那在手中就这么匆匆敢来,他一定会费尽心思用上好的木托盘盖上红丝绒呈现上来,并且也不会选择这般艳俗的颜色。 虽然秦明烨送的绝对是贵重华丽的。不,她怎么走神了,干什么?皇兄正等她回复,她怎么想到了那个薄情寡义的人! “哼!不好看!又不是给洛儿的,洛儿高兴什么?娘亲就是不穿这个,也好看!”正在柒洛迟疑之际,小慕洛竟然不合时宜的嘟起小嘴不满的抱怨道。 “嘿!你这小丫头还真是……”秦明烨的好兴致一下全没了,没有跟孩子打过什么交道的他,有些不耐烦,摇头无奈道。 “洛儿!你怎么越来越来劲了,还不道歉!”柒洛瞬间清醒,从对王隽苓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实中,对小慕洛再次斥责道。 “算了,柒洛,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过嘛,这伶牙俐齿的样子到真是想你小时候,身后都一股子倔强劲,九头牛都拉不会! 哈哈哈……不过说起来 也怪朕,朕一直忙于政务,以前也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唯一一个孩子,小公主,朕都没怎么见过。 所以,至今根本不懂怎么跟孩子相处,嗯,是朕忽视你了,洛儿,来!朕这就补偿你,小允子,去带着洛儿令金锭去,到时候她出宫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秦明烨自责道,说着,伸手就招来了小允子,准备命他给小慕洛发金锭。谁知 小慕洛似乎故意跟秦明烨置气般,根本不领情,再次抬杠道: “哼!我要金锭半点用都没有,连这个园子娘亲都不让洛儿出去,买什么?怎么买?” “柒洛,你这是……”秦明烨不明所以道。 “皇兄,我……”柒洛刚想解释,谁知,不知何时有人竟然悄无声息的闯入了柒洛的王宫,还笑意浓浓的喊到: “哟!陛下也在呀!哈哈……说来真是巧,要么众人都说我们伉俪情深,默契得很啊!都想到一块去了!臣妾也来看殿下了!” 只见那人眼睛紧紧盯着秦明烨,对他俯身行礼,对柒洛似乎视而不见般的轻蔑,口中却说着来看她,颇为讽刺。 柒洛正惊呆的望着来人 猜测她是谁,竟然如此狂妄,不经通报就可以闯入,下一刻便明白了,如此华丽着装的女子,在这宫里除了王后,恐怕不敢有第二人。 “啊!王后!你竟然也来了,不是身子不适嘛,多休息休息吧,柒洛不会在意这些的。” 秦明烨竟然赶忙起身迎上去,亲密的扶着她,笑道。 “妾身谢过陛下厚爱,这些日子陛下天天陪着妾身,连皇妹这里都来不及照顾,还整日送来美食,多亏陛下送来的补品滋补,妾身早已好了大半了。 倒是长公主此来路途遥远,想必还颇为不适,臣妾怎敢耽搁,这不,刚好点就赶过来了。”王后此时才笑意盈盈的望向柒洛,可柒洛望过去竟然看到了王后眼底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冷漠。 是啊,她又如何会真的对自己友善呢,就凭她刚才那一番话,不就是赤裸裸的炫耀陛下对她的重视嘛,可笑的很。 原来,秦明烨是去陪她了,到底还是王后,有手段!倒是秦明烨刚才一闪而过的尴尬令柒洛觉得好笑。 竟然,脸曾经的月亮哥哥,也开始对她撒谎了。不过,柒洛选择了忽视,礼仪不能丢,赶紧快步上前施礼道: “皇妹见过王后娘娘!” “皇妹,你称呼皇嫂即可!不必这么见外,又不是在朝堂。何况你皇嫂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性情温良,她最懂规矩,也总是迁就别人 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一定会善待你的。跟她不必见外!”秦明烨完全没有看出柒洛的失望,对她笑道。 第六百零七章 话里有话“一家人” “呵呵,原来这就是皇妹呀!瞧本宫这眼拙的,皇妹穿的过于素雅,刚才竟然把皇妹当做月华宫的侍女了。 皇妹快过来!让本宫看看。这小脸真俊,到底是紫晏万里挑一选出的舞姬,这模样就是配丞相之子也绰绰有余!殿下,你来了这宫里可就热闹了,今后咱们可要多走动啊!” 皇后嬉笑着絮絮叨叨的,看起来对柒洛的到来极为欢喜 就跟是自己家的亲戚一般,秦明烨看在眼里,心中宽慰不少,觉得自己即使忙于政务,经常到边境巡视时,也可以放心的把柒洛交给皇后照顾了。 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细品王后的话,也没有对她提到的将柒洛配给丞相之子追究,只当是夸奖柒洛的玩笑话,想那丞相之子也算是都城最有才华的雅士了,虽然相貌一般,且刚丧妻不久。 “是!皇嫂,您请坐!我这就命人给皇兄和皇嫂备些茶点。”柒洛心如刀割,什么时候开始,月亮哥哥的笑看起来竟然如此刺眼了,她想逃避,正好接机将在小慕洛一起带下去,免得横生枝节。 “不不!皇妹不必忙活了,赶紧坐下聊聊,那些事让他们去操办!对了,这是……这就是皇妹的孩子吧?哈哈,不!瞧我这记性,来这里也没有来得及给她备些见面礼! 呵呵,真好看,一下就令妾身想到她闻名四国的战王父亲了,这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没了……来!让舅妈看看你是不是跟你父亲一般威武霸气,哈哈…… 来,刚才隐约听见你说什么妹妹不让你出去?不怕啊!妹妹这是心思太细了,这里是王宫,陛下跟我完全可以庇护你们的安全,有何可怕?来!你若是喜欢跟舅母玩,舅母可以经常带你在宫中到处走,还可以带你出去玩的。” 就在柒洛以为可以带着小慕洛脱身之际,王后的话令她不得不又拉着小慕洛恭恭敬敬的站回王后面前,乖乖听她看似热络却句句令柒洛不安,为日后埋下不少隐患的话。 此时三人心怀各异,唯有天真的小慕洛看着母亲紧张的模样,手被柒洛紧紧握着,不舒服的挣扎了两下,眨着无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她。 “不可!皇嫂别误会,皇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是这样,她这孩子太顽皮,还是不要让她出去惹事了,等将来大了懂事了再……”终于,柒洛忍不住,面露难色,支吾着婉拒道。 她早已难以忍耐,觉得此时再不出声,将来必定会在这王宫中招惹祸端。尤其是自己天真的孩子,最容易被人拿捏,被人利用教唆,指不定哪句话和哪个动作就被别人拿去做了文章,被人陷害。 “柒洛!你还真是太小心了,怕什么?就是闯祸了,害怕朕在宫里不能替她出头吗? 看谁敢指责她,欺负她! 洛儿,乖!无妨,就让你舅母看看吧,她最心软,一点事就会落泪感伤许久,以后有空多去她那里走走。她一定会待你很好的!” 一直没把小慕洛在宫中玩耍当做什么大不了的事的秦明烨,听了王后的话再看柒洛紧张小心的模样,以为她真的把自己的王宫守卫当做了摆设,把自己偌大的希罗王宫当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折损了自己君王的威严,颇为不悦道。说着就冲小慕洛招了招手。 “嗯?真的?娘亲,可以吗?她说她可以庇护咱们的!可以出去玩了吗?娘亲!洛儿真的想……” 小慕洛虽然对秦明烨不讨厌,也喜欢不起来,可看众人对他小心翼翼的恭敬模样,也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对他的招手示意不敢轻易忽视,但脚步却迟疑着,转身仰头望着柒洛小心翼翼问道。 “呵呵,皇妹真是谨慎的很,谁都要防着,看把小小的孩子吓的,连在宫里玩耍都不敢了,凡事还得征询你的意见。 这样长大的孩子可是胆小如鼠,长公主呀,你太年轻,很多事不懂,你这样养她会毁了她的!本宫就罢了,陛下可是一国之君,说一不二的国君!长公主这是连陛下也不相信吗?” 王后看秦明烨脸色早变得阴郁,早已没了刚来时看到的喜悦感,再看他手中的舞裙还没有被柒洛接过去,却已经被他揉皱的不成模样,脸上竟难以掩饰得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秦明烨正在气头上,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并肩而立的王后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不过,这一幕倒是被柒洛和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芷兰看到了。芷兰愣在了原地,赶紧停下脚步垂首而立,等柒洛和秦明烨发话才敢到近前伺候小慕洛。 柒洛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刚到来的芷兰,却被刚才恰巧捕捉到的王后脸上那是阴寒的笑意惊的脊背发凉,浑身入坠冰窖般,被浓浓寒意包围。 糟糕!看来,这个王后,还当真是个个不简单的,且对自己早已充满难以化解的敌意了,柒洛容不得自己走错一步。 听王后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瞬间就要把自己跟秦明烨的关系弄得矛盾重重,就赶紧在秦明烨起疑心前解释道: “不敢!皇妹万万不敢!请皇兄跟皇嫂明鉴,柒洛当真是年轻无知,怕照顾不好孩子,对不起她父亲,关心则乱,才对孩子看的紧了,今后柒洛自会给洛儿该有的自由的。请皇兄、皇嫂放心。” “好!那就说好了,哈哈……洛儿,明日你就去给你舅母请安,顺便让她带你逛逛王宫。” 秦明烨见柒洛对王后恭敬,说话也没有半点桀骜不驯,不听劝诫的娇纵,甚至温顺乖巧的真如个小妹妹般,便舒心的笑道。 “陛下说的是!妾身一定会在宫中好好招待洛儿的,对了,臣妾听说长公主即是紫晏的舞仙,又懂养花。 恰巧臣妾也 第六百零八章 初次请安 王后见柒洛竟然如此谦卑,嘴角轻轻抽动,心想,哼!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精!眼看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竟然丝毫没有畏惧自己的意思,看起来还挺有气势,心中越想越愤恨。可下一刻,脸上旋即堆满了笑容,换上另一副面孔轻笑道。 “这……恐怕……”柒洛迟疑道。她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王后这是在给她挖坑呢,越是见面机会多,越是自己被王后随意拿捏撒气,抓把柄,栽赃嫁祸的机会就越多,不行!她决不能答应! 柒洛当真未料到这个王后还真是咄咄逼人,环环紧扣,连连出手,一招之后还有别的招式等着她,心中苦涩。 唉!这个王后不仅地位比薛姣高贵,年纪比她大,阅历手段都要比薛姣不知高出多少,自己如今所处境地难道就是他们所说的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那般悲惨吗? “好啊!皇妹,你还犹豫什么,这个主,朕替你做了吧!如此甚好,省的你憋闷,朕最近公务繁忙,不能常来,如此甚好啊!” 谁知,三人中,最看不明白女人心思的秦明烨还以为王后好心为柒洛着想,竟然感激的望了王后一眼,爽快的替柒洛做了主,气的柒洛哭笑不得。 她不能怨他,毕竟秦明烨对她的爱虽然笨拙生硬的带着自以为是的霸道,甚至令人有些厌烦,可毕竟他绝对不会害她,也是真心想要帮助她,对她好。无奈的柒洛只好委屈的勉强点头。 好不容易,陛下、王后都满意的离开了,柒洛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的疲惫,刚才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是一直很坚强嘛,小时候是,少女时也是,怎么如今历尽磨难,这般年纪,本该打磨成了圆滑且油盐不进的硬骨头时,怎么突然对于这点隐含的不存在任何言语攻击,身体攻击的小较量都经受不住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再也斗不动了,变得脆弱,懦弱了吗?为什么啊?是因为没有希望了吗?最后的憧憬也破灭了? “真没想到,男人啊!一个被一个糊涂!陛下年长宝熠王那么多,都快做他父亲的年纪了,竟然比他还糊涂! 怎么就看不透什么是城府深的女子,什么才是真正的良善女子呢!夫人,您当真要去……给王后起舞?这不是折损人嘛!您又不是她的歌姬! 况且您现在的身份是公主!除了陛下,是不能随意给人跳舞的!”无助的柒洛身后突然传来芷兰愤怒的声音。 她一边轻轻抚上柒洛的肩头,安慰又心痛的望了她一眼,拿过柒洛手中陛下赏赐的艳丽舞衣厌恶的看了一眼,一边将柒洛拉到旁边的凉亭,质疑道。 “唉!芷兰,我又能如何?当如何?眼下,只有硬着头皮去了,静观其变吧。对了,那舞裙,你去给我锁起来!”柒洛望着芷兰拿在手中的舞衣,顿觉刺眼,无奈的哀叹一声道。 第二日一早,柒洛就按照宫里的规矩,规规矩矩的换上了正式的公主制式的华服正装去给王后请安。虽颜色已久素淡,可一看就知身份显赫,只是尚未正式册封长公主,所以没有佩戴公主头冠而已。 谁知,到了王后宫中,公公通报完,柒洛刚进正厅,就被王后一番话语说的没有回应机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只好恭敬的呆立着,等王后的话音落了,示意她坐下才好落座。 “哟!皇妹今日来的倒是早啊!正好,李夫人也在,咱们姐妹们一起热闹一下。这宫里啊,看上去人不少,服侍过陛下的女子也不下十几个。照理说,这后宫理应热闹非凡,可…… 可奈何,陛下眼里只有军国大事,对后宫之事并不上心,对本宫尚且用心,可难免冷落了其他姐妹们。 这李夫人也是算是个有福气的,是这宫里除本宫之外唯一被被陛下赐予位分的,并且还给陛下诞下一位小公主。 而其他妹妹就没那么幸运了,也仅仅是被陛下临幸过一两次,就被陛下抛诸脑后了,到如今,都十来年了,不是节日,既见不到陛下的身影,也没有位分。 仅仅是个受过宠幸的女者而已,待遇连侍奉夫人的宫女都不如!着实可怜呀!皇妹是嫁了将军的,自然不知道这后宫之苦啊!” 终于,王后连珠炮一般的话语结束了,此时她才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抬手示意柒洛在她左边落座。 右为贵,显然她更尊重右侧的李夫人。柒洛历来不在乎这些,匆匆跟李夫人各自礼貌的施礼后就走到木椅前。 心中虽然对刚才匆匆一瞥,李夫人动人的美貌和苍白的脸色惊讶不已,却不敢掉以轻心,刚落坐就赶紧顺着王后的话宽慰道: “嗯,皇嫂说的是,女子其实就是求个太平日子,相夫教子即可,虽说能侍奉陛下是福气,可并非所有人有这样的福分的,像我们这种寻常人还是踏踏实实跟着寻常人过日子就好。” “呵呵……瞧皇妹这话说的,你若是寻常,陛下也不会专程将你从异国迎来,惦记了这么久,不顾众臣反对,还要将你认作皇妹,封你长公主了! 对了!七日后就是册封大典,你可要好好准备啊,万万不可出了差错啊!这样吧,我就派这宫中最有经验的姑姑,也是我自幼就跟在身边的姑姑指点你吧,连带把这宫中规矩也给你教授一些。 她虽严厉,可也是为你不出差错,不在文武百官面前失了体面,丢了分寸,你可要体会本宫的良苦用心,好好练习啊!” 王后心中冷哼,还真是个会玩手段的,本宫倒是小瞧你了。很会装柔弱,装无辜,装良善嘛,本宫就不信 你真的不争不抢,不惦记这跟陛下并肩的位置,不贪恋陛下的关爱? 若是真如此,你就不会这般无耻的非要陛下认你做皇妹,甚至死皮赖脸的带着寡妇的身份大老远追着陛下,一直追到希罗来了! 第六百零九章 羞辱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曳池跟曳池的宝熠王那点丑事,本宫安插在那里的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除了王府里的事,你们在曳池都城珠宝楼的暧昧无耻举动,我都知晓! 想不到,都成了寡妇了,连个少年郎都不放过,还要这般拼命勾搭,如此不顾名节,到处勾引人的寡妇,本宫还真是开眼了! 这种祸水本就不该留在这世上,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了!思及此,王后看着垂首用茶的柒洛,眼神更加阴狠。 “是!皇妹听皇嫂安排,一定努力练习,不辜负皇嫂厚望。”柒洛对王后此刻心中的盘算并不知晓,只是如坐针毡的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干咳的喉咙,便恭顺回应道。 “呵呵,这就对了!皇妹还真是温顺的性子,半点都不像是无父无母,没有人管教长大的孩子! 哪里像咱们这王宫里的皇子,自幼锦衣玉食,一堆人围着,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想要天上的月亮,都没人敢拦着,却容易教出不服管教,不懂礼法的荒唐孩子。 李夫人,最近可是屡屡听宫人们说起绪儿在宫中闯祸的事啊!说什么她随意掌掴宫人,还要侍女们跳进水池中供她取乐? 她虽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可这王宫也是有规矩的,陛下治国严明,可万万不要因为她的过失,让陛下落个纵容公主肆意虐打宫人,小小年纪就暴虐成性的坏名声啊! 真要如此,传的举国皆知,将来小公主可怎么找驸马啊!你可得好好管好绪儿啊!你若真管不好,就交给本宫吧!” 王后突然将话题转到李夫人的孩子,小公主身上,弄得李夫人措手不及,赶紧垂首乖乖听他训斥,却不知 此刻,王后正愁心中的怒火无法找到合适借口冲着柒洛发泄,她就被临时拉来当了替罪羊。 “不不!妹妹惶恐!都是妹妹的错,妹妹管教不严,不敢让这个爱闯祸的给姐姐添堵,姐姐既要劳心照顾陛下,又要料理后宫,着实劳碌,妹妹怎敢再劳烦姐姐,妹妹今日回去就亲自管教她,请娘娘放心。” 虽然深知绪儿今日能成如此暴虐无礼的模样,都是拜王后所赐,可李夫人并不敢顶撞一个字,憋着一肚子委屈慌乱应声道。 “哼!你呀!性子又温吞,遇事没主见,身子如此孱弱还非要逞能,算了,你是她亲娘,我只不过是好意,怕你如此下去,不能为绪儿做好表率,耽误了她终身而已。 唉!对了,李夫人,你今日初次跟皇妹相见,必定不知晓她原本是紫晏的舞姬吧,那可是舞艺在整个紫晏都是拔尖的,不看可遗憾。 本宫已经跟她说好了,以后可以来这里经常为咱们起舞娱乐的,到时你科要常来,别错过啊!” 柒洛再次听到了王后在跟别人夸赞她的舞技,只是,她没有半点感谢,甚至甚为反感。很明显,王后在王宫中反反复复提及她在紫晏的舞姬身份,并非随口说说而已。 那是别有一番深意的,恐怕就是怕柒洛忘了自己的出身,怕众人忘了柒洛浮萍般没有家人依靠,没有家世背景,仅仅只是个得了陛下一时兴起宠爱的小舞姬,“假公主”而已! “哦?长公主殿下要亲自……好!妹妹一定来看!那就有劳殿下了。”李夫人虽看上去柔弱 可也是知晓宫中礼仪的,对王后此举颇为诧异。 从未听说过长公主给王后,甚至你下的妃子夫人们起舞的,这根本不合乎规矩啊!可转念一想,这里哪有什么规矩,后宫就是王后说了算,她这是摆明要将柒洛当舞姬,下人看,是觉得别扭 可也无奈 只好顺应王后点头道。 “嗯!李夫人不必客气。”王后对李夫人的话甚是满意,点头笑道。 “呵呵,看看,姐妹们聚在一起到底有趣,不然一个人待在院中多无趣,以后 你们都要常来啊!等等……差点忘了,咱们的皇妹可是多才多艺的,她还精通花卉修剪,本宫正愁这偌大的后院新来的南国花卉没有人合意的人精心呵护呢。 既然自家皇妹来自南边 又擅长,今后就交给你了,他们那笨手笨脚的模样,交给他们纯属糟蹋,本宫还真是信不过。皇妹,你看,如何?” 果然,王后并不打算放过柒洛,柒洛听着已经开始在心中咬牙切齿了,王后这简直就是公开羞辱她,好啊!那就慢慢过招吧,柒洛咬牙笑道: “是!能为皇嫂分忧,皇妹荣幸之至。” 王后心不在焉,表面笑容满面,心中却一直在盘算着如何跟雪柒洛过招。而李夫人能在宫中立足,对王后的一举一动早已隐隐有所预感,苦笑着听王后和柒洛的对话,明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甚为尴尬,夹在两人中间,看着王后杀鸡给猴看,还要竭力配合,无奈至极。 担忧的望着柒洛,替她惋惜不已,却又不好多说什么,沉默而尴尬的坐着。而柒洛见识了王后的城府,对她更加提防,对于王后的问话不是轻声附和,就是王后问一句答一句,并不多说,唯恐被王后揪住什么言语不当的把柄,从中再做文章。 几人相处起来,场面甚是无趣,说是闲聊倒更像是在相互试探,较劲。终于,王后见柒洛句句回答的滴水不漏,再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把柄的地方,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让柒洛去换舞衣,带着李夫人就去露台等候她献舞了。 身为虞渊一品诰命夫人,又是希罗的公主,无论哪个身份,这样给人献舞总归是不妥。可再仔细一想,若是自己真的以此为理由婉拒王后,必定引来更多的刁难。 依照王后如此强势,咄咄逼人的性子,她必定又会拿自己是柒洛皇嫂,只是当做一家人亲近的娱乐而已,别无其他想法,来责怪柒洛多心,不懂规矩了。 何况,这也是皇兄点头认可的,思及此,柒洛虽心中极不情愿,可依旧得硬着头皮换上舞衣,在王后和李夫人面前强颜欢笑。 第六百一十章 日日折辱 “李夫人,快看!我就说嘛,呵呵,皇妹的舞艺果真名不虚传,你这算是赶上了,对了,喜欢的话,今后咱们姐妹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让她来献舞。 对了!刚咱们看可着实是浪费了,如此好的舞艺,可不是得众人分享才有趣嘛,本宫看,宫中今后的宴会,就多让皇妹参加,既可以献舞给咱们,又可以让她扩充人脉,省的孤寂,说不定呢,还能遇上好姻缘呢!哈哈......李夫人,你说呢?” 王后边说,边盯着李夫人等她回话,脸上笑颜如花,可那眼神却充满压迫感,看得小心翼翼的她心惊胆战。 台上正专心起舞的柒洛不知道,台下的王后已经把她当做了一个没有地位,只供显贵娱乐的宫中舞姬,竭尽所能的极力嘲讽了。 不过,她瞥见了王后自从见到了她之后,浓艳脂粉开始越堆越厚的脸上露出的狰狞笑容,心中瞬间凉了一大截。 “嗯?姻缘?这......哦!姐姐说的是!如此甚好!”李夫人深知,这一声回应,无疑会成为王后的帮凶。 她必定会在陛下面前说是自己喜欢公主殿下的舞艺,才如此要求的,将责任都理所应当的推倒自己身上,而她落得个体恤后宫,维护姐妹融洽的美名。可是,即使如此,她也别无他选,只能如此做。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啊!您的脖子怎么了?夫人,别躲着,给奴婢看看!是不是王后?又是她!好狠的心啊!这麽长!简直是个阴狠毒辣的老妖婆!什么贤良淑德,什么仁善亲和,都是陛下瞎了眼乱说的!哼!” 柒洛虽然正式经过了大典,成了希罗长公主,可没外人时,她还是习惯芷兰跟连翘他们这些从虞渊一直跟到现在的侍女,侍卫们称呼她夫人。 来此已经一个月了,自从王后发话后,柒洛日日都要乖乖前去请安,献舞,甚至时不时还得帮着王后修整后院花园,干这活还得听王后指手画脚的责备,甚至还命令她不许带侍女,独自前去。 连翘看着身为将军夫人,往日里霸气十足的柒洛整日受气,还得干体力活,愈发消瘦,脸色蜡黄,就气不打一处来。再一看柒洛脖子上被她遮遮掩掩的一条血痕,更是惊叫着,愤怒道。 “连翘!不要命了!你又忘了,咱们这是在希罗,呵呵,总归,命保住了就好!这些都是小伤,会好的!” 柒洛变了脸色,赶忙呵斥连翘,轻轻触碰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不以为然的淡然笑道。她怎能不在意,那可是女人最在意的地方之一,只是她不想连累连翘他们。 每次都不细说自己在王后那里受的刁难,可往往善于打听的连翘,很不放心,总是能打听到她在王后那里的遭遇。 “夫人!您不能再这麽下去了!瞧瞧您这些年都受了多少苦,在曳池,有薛姣那个泼妇整日撒泼打滚的污蔑您,甚至还把您的手烫伤了,留下这道永远治不好的伤疤。 如今,又遇到南宫这个更狠毒更虚伪的奸诈小人,无耻妒妇!上个月是脚,今天又是脖子,那明天、下个月、下下个月呢?照此下去,夫人到最后岂不是要落个遍体鳞伤的悲惨模样? 这跟那些杀手有何区别,她这是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的这麽夫人您呐!夫人最近连笑容都少了很多,小姐那天见了,还跟奴婢哭诉,说您如今没有以前好看了,脾气也大了,唉!小姐又何尝知道您心里的苦啊! 哼!都说男人的话不可信!果然如此!宝熠王如此,陛下也如此!他明明一来就跟您保证要在希罗王宫好好保护您,还说整个希罗都是他的,绝不让您受半点委屈的,可如今呢?这岂止是一点委屈,夫人,您现在的饭量都少了,奴婢真的担心您的身体,照此下去......” 连翘想起柒洛的遭遇,忍不住感到辛酸,泪水夺眶而出,抱怨也越来越多。 “好了!好了!连翘,你以为救你知道这些,芷兰都不说,你就忍不住?我们如今已经到了这里,这也是四国皆知的事情,我们早已没有了退路,能如何? 走一步说一步吧,到底,咱们也是皇兄专门在王宫中调拨了侍卫守护的,只要咱们自己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们就没有办法将咱们置于死地。凡事想开点,就释然许多,修剪花枝中受点伤,这不很正常? 你也不要埋怨皇兄了,他,与那个人不同。那个人就是个幼稚自私的,自幼被宠爱的孩子心性十足,忽冷忽热,脾气狂躁,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解,更不懂得珍惜,想一出是一出。 除了那个从小对他痴迷的薛姣外,估计也无人忍受得了了。兴许,原本,我们就不该相遇,如今,孽缘已了,反倒轻松。 而皇兄则不同,虽然他不可能真的像亲哥哥那般细心体贴的疼爱、关心我,可他也算是对咱们尽心了的。 你看看,咱们这些吃穿用度,他样样都不曾亏待了咱们,甚至总给咱们调拨来最好的,就连王后的侍女也说给咱们的东西可是与王后的相当的。 他毕竟不是我的亲哥哥,又从小在军营中长大,性子粗狂,不懂得照顾人关心人,能做到如此实属不易了。 希罗周边匪祸不断,还有那些微小的分散在疆土周围的异国觊觎希罗的肥沃草原,他不可能像其他三国的国君那般长居于宫中,你能要求一个忙于政务,经常到各地巡视城防的国君对后宫之事关心的细致入微吗?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 柒洛本不想说这麽多,经过半日的劳作和王后的言语挖苦羞辱,柒洛早已身心俱疲,不想言语,只想早点休息。说完,便朝连翘摆摆手,自己回寝殿了。刚踏进寝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芷兰欣喜的声音: “夫人!您回来了!奴婢等您很久了!辛苦了!夫人,今日她又让夫人站了多久?上次可是整整两个时辰啊!又是献舞,又是一直在花丛中给她修剪花枝,除草。 可恨那片花园也太大了,正好让她用上!夫人,您快坐下休息会,她那里的午膳一定没吃饱,饿了吧,正好,这里有奴婢刚做好的紫晏糕点,您先用一些,再进房休息吧。” 第六百一十一章 意外访客 芷兰说着已经进了寝殿,轻轻抚着柒洛走到圆桌旁,将手中的点心匣子打开,笑眯眯的望着柒洛,等她品尝。可柒洛,见了精致的点心,却丝毫提不起兴趣。眼神黯然道: “不用了!我......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容易反胃,今早去给王后请安,吃了些茶点,那会儿差点吐了,幸好忍住了,不然,王后又要以此刁难一番了。” “什么?夫人啊!这可是大事!您不要忽视了!身子不舒服就赶紧请太医啊!奴婢这就去太医院!您等着!连翘,还不快扶夫人先休息。”芷兰一听,惊叫一声,心中自责着自己的疏忽,赶忙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唉!芷兰啊!别惊动他们了,用的着如此大惊小怪嘛,兴许就是吃了什么东西,不舒服吧。”柒洛的叫声没有阻止芷兰的脚步,倒是引来了尚未离去的连翘,她紧张的追问道: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越来越差?您就是凡事喜欢忍让,就让芷兰去吧,身体可是最重要的,要真有问题,正好可以借此休息一阵子,不让那个老妖婆再随意拿捏您!” “呵呵,连翘啊!你想的太天真了!你以为她有那么傻吗?整个太医院有一大半的太医都跟她的娘家交好,朝堂上还有不少高官是她父亲的门生。 她啊!光靠家族背景就无人能轻易撼动,何况皇兄曾经得过她们家族的庇护扶持,对她甚是器重,又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一路走来。 咱们跟她耍心眼,硬碰硬都注定是要吃亏的。倒不如就如此,知当做不知,难得糊涂的度日。兴许,还能艰难的维持到洛儿长大,那些杀手放手为止。”柒洛想到王后这些日子的嚣张刁难,心中不禁寒意四起。 “启禀殿下,刘夫人求见!”正在此时,公公前来通报道。 “她?来了几个人?”柒洛诧异道。 “回殿下,只有她跟一个侍女。” “哦,快请!”柒洛命侍女去请李夫人,心中却忐忑不安,要说这个李夫人,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柒洛总觉得她这人难以捉摸,看上去柔弱无助的模样,让人不禁有些怜悯,可在王后面前却又很会找对自己有利的话去说,若说是单纯自保的话,那她就更没必要来招惹自己的了。 何况,除了每日请安见面,在王后眼皮子地下,她们两人基本没有单独说过话,算不上有什么交情,更不熟识,李夫人对自己根本算不上了解,怎么今日突然亲自来了月华宫了? 看她谨小慎微的模样,不像是敢顶着王后的压力来私下找自己的啊,可如今怎么就……柒洛想不出个所以然,也顾不上多想,连忙挥手示意连翘下午准备茶点,起身朝正殿会客厅走去。 “殿下,打扰了!殿下的月华宫果然是陛下费了苦心打造的,确实华美清新如仙境,您都到王宫这麽久了,今日才来拜访,请殿下赎罪啊!” 刚进正殿在主坐落座不久,李夫人就带着她的随身侍女缓步行进了正殿。她这孱弱的模样,婀娜的身姿,加上说话时甜美的无限娇柔的声音,不同于北方人游牧民族女子的生硬粗犷,竟然有种我见犹怜的妩媚感。 柒洛心想,若是男子见了恐怕也忍不住会动心,对她多加关怀的,怪不得皇兄对她还算是优待的。 “李夫人!哪里哪里!您要忙着管教皇子,理应本宫前去拜访您的,是本宫疏忽了!快请坐!正好这里有些刚做的紫晏糕点,您尝尝。” 柒洛稳稳得坐于大殿中央,语气恭敬却不失威仪,微微抬手给她指点了一下桌上的茶点。算起来,她们两人年龄相当,且长公主的地位在宫中仅次于王后,所以,李夫人理应对柒洛更为恭敬。 “呵呵,那就谢过殿下了,嗯!果然南边的糕饼就是做的精致,口味软糯,甜而不腻,真的很好吃!不过,殿下,妾身此次前来是想看看您的伤......” 李夫人望了一眼那精致的糕点,第一次见到紫晏的糕点,颇为新奇,当即就用筷子夹起一块,一手遮掩着唇齿,小口慢慢品尝起来,糕点入口即化,令人回味无穷,李夫人不禁连连称赞道。放下筷子,却又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伤?哦!夫人说的是我脖子,不碍事的,夫人不必在意。”柒洛没料到李夫人竟然还关心自己的伤情,连忙致谢。心想,她倒是个心细的,说话也开门见山,对她的好感多了几分。可心中仍是隐隐觉得不安。 “殿下这性子真好!怪不得陛下对殿下如此看重!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夫人迟疑道。 “嗯!夫人但说无妨。”柒洛挑眉,面露困惑,旋即颔首回应道。 “好!其实,今日王后给您递剪刀时是故意划伤您的,妾身都看在眼里了!可,妾身什么都不能做的,妾身只是异国献给陛下的美人,到了希罗无依无靠,妾身有苦衷,所以明白殿下的苦衷。知道殿下不计较,就是不想惹恼王后。 殿下冰雪聪明,隐忍自保是咱们这种在王宫中没有权势依附的女子唯一的出路,好在陛下护着您呢! 可妾身就不同了,陛下到如今,一年也去不了几次我那里,对绪儿也并不疼爱,呵呵,都说母以子贵,可我这母亲也并不尊贵,并未得到陛下的真心,孩子又只是个公主,自然,在这宫中度日如年,常常被王后揶揄,倒还不如没有子嗣的好。 殿下是聪明人,妾身此次前来,就是想提醒您,这宫中,您,不能长待!您难道觉得那些被陛下召见过一两次,就再也不出现的女子,甚至连最低等的位份都没有,仅仅是因为陛下对她们薄情,只是一时之欢,对王后专一吗? 不!那些人不是消失了,就是早已不会言语了!试问她们怎么能再引起陛下的注意?” 第六百一十二章 身体里的晴天霹雳 平试看这沉默寡言的李夫人,竟然见了柒洛像是要将心中的苦水全都倾诉干净一般,絮絮的说起来,令柒洛一下知道了这么多后宫的秘密,心中受到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一时难以接受,震惊道: “什么?夫人的意思是......王后......可您又如何得知?” “呵呵,妾身若是在这宫中一点自己的人都没有,殿下认为,妾身还能顺利诞下小公主吗?知道殿下谨慎,不轻易相信人,可妾身的第一个孩子确实是因她而亡。 殿下信也好不信也好,妾身没必要编些子虚乌有的事挑拨您跟她的关系。只是不想您这样性情温和的人出事,听与不听,就随夫人吧。好了!时间不早了,妾身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李夫人倒是并不想柒洛为难的模样,立刻表明自己来此的目的,并非为了拉它做同盟,也不想她受牵扯,故而王后真正做了什么,她并没有直接告诉柒洛。如此一来,柒洛反而不得不相信她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嗯!谢谢夫人提醒!本宫记住了!连翘,把本宫从曳池带来的上好茶叶带上,送送李夫人!”柒洛点头应道。见李夫人要走,赶忙召来连翘送她。 “夫人,您今日如此明目张胆的过来,不怕王后娘娘......”李夫人刚出柒洛的宫殿,身边的侍女就一脸疑惑的追问道。 “怕她作甚!忍气吞声这麽多年,终于遇见个可以跟她抗衡的,不借此机会,才是终身翻不了身了!”听侍女如此说,下一刻的李夫人咬牙愤恨道。 “夫人,可您刚才不是劝她离开吗?您这是何意?”侍女已经不明白自己主子这是走的哪步棋。 “哼!长公主是三岁孩童吗?能从紫晏舞姬做到虞渊的一品诰命夫人,又在曳池王后避暑之地常住,如今又到了希罗,您认为她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吗? 我劝了,她未必听,但是有的话她听进去就好了,何况,她现在骑虎难下,四国皆知她认亲希罗,即使是走也不会是现在。 而这段时间,王后肯定不会闲着,她可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情急之下必然错误频频,纵使她隐藏的再深,也会在伤害了长公主后无处可藏,到时候,触怒了陛下底线的她,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姐妹们的冤屈就报了!” 李夫人仰望晴天,像是将话说给天上的姐妹们听我。对不起了长公主殿下,本无意牵扯你,可奈何妾身没有丝毫势力在宫中,但愿您可以平安吧。 “什么?你看见李樱箬那个贱人去了雪柒洛那里?哼!还真是蛇鼠一窝,竟然背着本宫凑到一起去了。 无妨,都是些兴不起风浪的小角色而已!两个狐媚子联合起来,也不能威胁到本宫,甚至连本宫的一个脚指头都无法撼动! 嗯?你还有何事?支支吾吾的模样,痛快点!说!”王后宫中,刚用过晚膳要休息的南宫月尧被前来通报的人一番话激怒了,气的一脚踢翻了眼前的圆凳,侍立两旁的侍女们吓得不敢吭声,跪在地上汇报完等王后命令的侍女更是吓得说话直打哆嗦: “娘娘!恐怕......恐怕……咱们以后对长公主还是要多提防了!她......她有身孕了!” “什么?混账!口出狂言!是谁?是谁叫你这个蠢材在这里造谣,扰乱本宫心情的?陛下明明根本不曾在她宫中夜宿,她哪里来的身孕?混账东西,再瞎说,本宫撕烂了你的嘴!” 轰隆一声,仿若晴天霹雳,王后南宫月尧气的说不出话来,良久,双手气的颤抖着,暴怒道。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都三个月了!不是陛下的!”那名侍女赶忙拼命磕头求王后谅解她。 “什么?越说越胡诌!”王后努力压住怒火,指着地上跪着的侍女咬牙道。 “唉!娘娘别急!听奴婢慢慢道来。是今日奴婢看见太医院的大夫被芷兰匆匆叫到了月华宫,就好奇去太医院打听,就是张太医问诊的,这可是他亲口告诉奴婢的,张太医承蒙娘娘提携,他总归不会欺瞒娘娘的。”侍女硬着头皮继续如实汇报道。 “哦,你的意思是,三个月前,她尚未来王宫就与人......哈哈哈.......好啊!真是天意!雪柒洛!这是天要亡你啊!可别怪本宫了! 哈哈.......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女子,头上顶着贞洁烈妇的名头,到处宣扬不再嫁人,婉拒别人的提亲,暗地里竟然跟人干出这种勾当。 她亡夫要是知道了,恐怕早已气的要找她索命了!哈哈哈......实在有趣!不知咱们痴心的陛下知道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哈哈......” 原来如此!王后瞬间松了口气,本以为雪柒洛在跟她抢陛下,抢后位,用子嗣博上位,还纳闷她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跟陛下有了肌肤之亲,自己竟然蒙在鼓里,却不曾想,与柒洛有肌肤之亲的人原来不是陛下! 竟然另有其人,越想越好笑,她似乎已经抓住了将柒洛送上断头台的最有利把柄。这下好了,本来自己计划了更周密的计划,只是太过繁琐。 如今,雪柒洛自己不争气,自毁前程,根本用不着她动手,只要她放出风去,想必不日雪柒洛就会身败名裂,即使陛下不杀她,也不会让她留在宫中 等她被逐出宫,自己再想收拾她 岂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越想越兴奋,王后似乎已经开始磨拳擦掌了。 “什么?怎么会......芷兰!你别吓我!”柒洛惊恐道。月华宫柒洛的寝室内,只有柒洛和芷兰两人,其余侍奉的侍女都被芷兰支走了。 “夫人,其实,快三个月了,一直没见您来月事,之前我就怀疑。可是您明明没有跟......加上以前宫中也常有女子因为身体劳累等原因没有按时。 所以,奴婢也就没有特别在意,谁知,今日请来的大夫确实亲口这麽说的!说是快三个月了!芷兰面色难看,心中不断自责着,迟疑道。 第六百一十三章 是那个人的! “不!不是水土不服嘛!怎么会!怎么就......怪我!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可我并不是......” 柒洛虽然拼命不想承认,可见到从不开玩笑的芷兰如此郑重的同自己讲这种事,且这种事也不能拿来做玩笑,心里已经明白,几月前那人种下的苦果,终究是难以挥去,如今就要品尝这苦涩的果子了。 “夫人,您别着急,也不用解释,是不是那天夜里的事?就是咱们去都城看花灯,碰见宝熠王那次,您回来的很晚那次?” 芷兰那夜就觉得蹊跷,宝熠王非要留下柒洛说是去什么地方给她惊喜,可是从都城回到撷芳园,却久久不见夫人回来,最后撞见夫人神色慌张,跌跌撞撞的回来,且头发有些凌乱,她心中就划过一丝不详的感觉,今日终于证实了最糟糕的猜测。 “芷兰!你......你竟然还记得!唉!事到如今,也没什么羞于启齿的了,是!”柒洛震惊的望向芷兰,难以置信,片刻后,无奈叹气道。 “唉!奴婢心中已经料到了,其实,最早,见到宝熠王经常用炽烈的目光注视您,奴婢就觉得后怕,总怕有一日他控制不住自己,对您......想不,最后还真是! 可都这样了,他为何对您会越来越差,唉!这个宝熠王,真是混得很!”芷兰终于忍无可忍的暴怒道。 她如此珍惜、疼爱的夫人,竟然被那个不分好赖人的毛头小子给……越想越气氛,狠的紧握的手指不知不觉都要嵌进手心的肉中了。 “那次,他喝醉了,我趁夜幕离开,应该是清醒后忘了发生的事,并不知道我被他......”柒洛想忘却的一切,今日竟然不得不重提,满心羞耻的柒洛简直无地自容的想要逃离。 “夫人!那您打算如何啊?”芷兰忧心道。 “如何?当然是悄悄去拿滑胎药了!”柒洛咬紧双唇,冷情道。其实,她心中并不想动这个孩子,虽说如今的她对孩子父亲憎恶的名字都不想提及。 可想起那孩子也是个小生命,能成为她的孩子,也算是一种缘分,她若不是这几个月疲惫的应对各种敌意,也不至于都做过妈妈了,竟然对孩子的到来如此忽视,毫不敏感。 孩子并没有错,自己却要残忍的将他从身体里剥离出去,才不到三个月啊,他已经默默陪着自己待了快三个月,从曳池到紫晏,又到希罗,一路颠簸,遭遇杀手袭击,他都挺过来了,如今,自己竟然要亲手除了他,就于心不忍,可是,她别无选择。 “不可啊!夫人,张大夫特意交代过,说您这段时间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您现在要是用保胎药,必定为以后烙下病根的,将来您还得照顾小姐呢,可千万不能有闪失啊!”芷兰知道柒洛说到做到的性格,赶忙劝阻道。 “这!可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啊!芷兰......难道真的要生下他吗?我可不想让整个希罗都嘲笑小慕洛,只因为她的娘亲与人有了私生子!” 柒洛心如刀绞般痛苦,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已经很对不起小慕洛了,让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若是再给她背上不好的名声,今后难以觅得良婿,那她定然会悔恨一辈子的,况且如此诞生没有父亲的孩子,一定也会遭人白眼,对他也不公,柒洛艰难的抉择着。 “可夫人!若是您身体好,奴婢也就不阻拦了,您这些日子心情抑郁,饮食不规律,日渐消瘦,再因为滑胎大伤身体,奴婢可就成了罪人啊!就当是为了小姐,您也要从长计议,不可冲动啊!” 芷兰看着柒洛沧桑蜡黄的脸颊,头上的几根白发,瘦的越来越尖的下巴,心痛不已的拼命劝说道。 “唉!那就只能找理由出宫一段了,等孩子出世,就把他送的离我远远的!眼不见心不乱!对了,那个张太医,你......”柒洛突然想到一件更棘手的事,赶忙追问道。 “夫人放心!都打点好了!”芷兰如柒洛一般素来光明磊落,她所说的打点,柒洛知道,就是银两封口而已,玩玩不会真的伤害了那个太医。 “放心?唉!但愿吧,如今,我这没有根基的,谁又肯真的帮咱们呢?只求他不是王后的人!不过,若真是,我也只有背水一战,为了洛儿也得搏上一搏!”柒洛心中哀叹不已,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不是会给她们带来灭顶之灾。 “什么?柒洛出疹子了?怎么如今才来说?朕这就回去看她!”正在戈壁中将敌军围堵到一个小镇的秦明烨看到士兵送来的信,知道柒洛得了怪病,心急如焚。 可面对这伙常年在希罗边境游蹿祸害边民的敌军,又满是恼意,心想,若不是他们这帮杂碎到处挑拨希罗与邻邦的关系,又跑到这里搅扰边民,朕怎会忙的无暇顾及王宫之事,忽视了柒洛。 若不是你们一直拖着朕,朕早就回去看柒洛了!说着就要命人备马,被身边的雪蒙将军匆匆拉住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那疹子还看不出来到底怎么得的,您贸然回去,恐怕被传染上就……再说,如今我们守在这里七、八日了,敌军一定早已弹尽粮绝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他们逼出来了,您此时回去岂不是……” “唉!可是那是朕的皇妹啊!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朕该怎么办?”雪蒙的话令秦明烨瞬间清醒了很多,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 “陛下稍安勿躁,您没有细细看完,长公主的意思是请求到郊外山野之地养病,您只要派人好好照料,看护她不就好了。等将来您回去再去探望即可。”见秦明烨犹豫不决,脸上痛苦的神情,雪蒙赶忙出主意道。 “唉!好!如今也别无他法,这帮敌军太能拖了!这两日务必把他们逼出来,速战速决!”秦明烨别无他法,听了雪蒙的建议点头认可道。 第六百一十四章 故人重逢 秦明烨不知道,雪蒙也收到了柒洛的信,柒洛请他说服陛下准了她的请求,雪蒙虽也是常年待在军营的汉子,但心思相比秦明烨要细腻的多。 他知道,柒洛如此,一定是在宫中待不惯,被人排挤,或者得罪了什么人,有难言之隐才如此急着离开,便顺着柒洛的意思,帮她脱离险境。 “夫人!成了!”七日后,宫中收到了希罗王的回复,芷兰兴奋的冲进柒洛的寝殿报喜。 “怎么?”害喜越来越厉害的柒洛,望着桌上的小菜毫无胃口,疑惑道。 “陛下准了您的请求,选了离都城不到一日路程的琼林给您疗养,那里一面靠山,一面有溪流和平坦的溪流,是希罗难得的山林和草原都丰茂的宝地,陛下对您看来还是很上心的。 已经调派了四十名侍卫跟随您前去,还有两位德高望重的太医随行,不过……队伍里特别调拨了一名王后御用的民间游医,夫人还是要小心啊!” 为了不惊扰柒洛休息,芷兰得了柒洛的特别准许,可以代替她看陛下的来信,她刚看完就一五一十的跑来跟柒洛汇报了。 “哼!这王后的手还真是长!不过,此事王后竟然一点也不好奇,倒甚是奇怪!”令柒洛纳闷的是,自从那日得知了有了身孕,第二日以生病为由告假不能去给王后请安开始,一连数日都没有见过王后。 再到如今整个王宫人尽皆知她得了疹子,王后竟然没有起疑心,派人来查看,难道说她早已察觉到了什么,等待时机才出手? “夫人!其实……有些事,奴婢没敢告诉您……”此时,芷兰才心有愧意的支吾道。 “嗯?怎么?”柒洛不解的望向芷兰。 “其实,张太医在那日晚上就已经殒命宫中的悬羿楼了!据说是他嗜赌成性,要到悬羿楼偷到珍贵的御用药材,被守卫遇上,反抗之时,就被……此时不了了之,王后很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芷兰迟疑着,怕柒洛情绪波动太大影响了胎儿,最后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连翘打听来的实情。 “怎么就死了?可怕!呵呵,看不见的才是最厉害的角色,无论如何,那人算是帮了咱们,虽说手段太阴狠!” 柒洛冷笑道,后背阵阵寒意涌动,这是因为自己第几条殒命的人了?心中更加想早点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不出三日 柒洛他们就收拾好了行李,没料到出宫的一路竟然如此顺畅,就连王后也没有来阻止。 “夫人,这里景致真不错,你没事就出去逛逛吧……对了,千万别去西边,刚才奴婢看见那个王后的御用民间大夫在那边溜马。”到了琼林,安顿下来后,第二日一早,芷兰望着连翘陪小慕洛玩耍的身影,对柒洛提醒道。 “哦?还挺有雅兴!他什么样子?倒是悠闲自得得很。我倒想去拜会拜会!”柒洛却并不以为然,反而觉得如此猜测下去,一颗心悬着,不知道王后到底再谋划什么更阴狠的阴谋,倒不如早点面对,心里才安稳。 “夫人!您……’”芷兰望着柒洛朝西边去的倔强身影,无奈道 “怎么是您!偃月法师!”刚到西边的小溪边,柒洛就看到了正在给马匹刷洗的那名民间游医,一身黑衣,桀骜的背影,等他突然回头之际,柒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没有这么变样! 当初可是因为他一句话,自己才进宫当了舞姬,认识了王后、太子、丘姑姑,还有那个可恶的宝熠王,若是没有他,一切必定不同。 “嗯!呵呵,我们又见面了,柒洛!”而偃月却并没有柒洛的震惊和复杂情绪,比初见倒是显的亲切了,连笑容也温柔和煦许多。不像初见之时满脸的阴郁,一副冷漠无情,生人勿近的模样。 故人在异国相逢,难免要长谈一番,而柒洛跟偃月这一谈就到了傍晚,午膳、晚膳都一起享用,连续几日见面,每天都会说上很多这些年发生的事。 只是,柒洛知道的越多,越伤感。偃月告诉了她紫晏发生的事,紫晏王已于半年前驾崩了。 而媚疆,媚夫人急于跟太子争权,竟然公然带领忠于她的宫中侍卫谋反,想要暗害太子和王后夺权,扶持蒋碧瑶的孩子登基!幸好最后还是在太子跟王后联手下被抓获,当着百姓的面处以极刑。 只是,这个媚疆果然阴毒,自己在出事前竟然早早就暗中对王后下手了,她在太子的膳食中做手脚没有得逞,就把怒火撒到王后头上。 后来王后发作遣人找来了紫晏民间神医前来诊治,才查出来媚疆竟然用了从异域带来的世间罕见的慢性毒药。 幸好那医生曾经游历西域边境,懂得一些,为王后暂时压制住了,只是,王后中毒已久,恐怕最多也熬不过这两年了。 “什么?王后!王后竟然被媚疆这毒妇暗害!宫里那帮人都是瞎子聋子吗?就不会好好保护王后娘娘! 唉!王后那么仁善的人,竟然糟这妖妇暗算,她还得逞了!真是个祸害!可怜王后娘娘......唉!她可是我在紫晏王宫除了邱姑姑和太子,对我最好、最亲近的人了! 纵使我远离紫晏,嫁到虞渊,再到我到了曳池,她每年都会给我去信,节日还会托人给我带礼品,真的对我一直都很关爱,算是弥补了我失去父母的缺憾吧! 我真的已经把她当做母亲般看待了,不行,我不能任由她独自承受痛苦,我想回去看她!”听着偃月平静的讲述着这些年发生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柒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自己这些年只顾照顾小慕洛和保护好她们几人的安全了,竟然忽视了王后信中流露出的孤单思念之意,一直没有去探望她。 即使路过紫晏都城,也怕进宫遇到蒋碧瑶和媚疆她们,再横生枝节,没有前去探望,如今想来,王后的寿命竟然维持不到两年了,心中就纠疼不已。 第六百一十五章 内情水落石出 “柒洛!别冲动!哎!我明白,你这孩子性情纯良,知道自己在意的人出事,一定不会冷漠的置之不理,只顾自己的,可......你觉得现在是时机吗?”偃月叹息道。 “嗯?是啊!我现在自顾不暇,若我是一个人也就不管其他,就是冲也要冲回去了,可是我如今还得保护好孩子和芷兰他们,我的这些侍从,都是舍命陪我一路坎坷走到现在的,我不能如此自私不顾及他们。 唉!看来,回去探望王后只能从长计议了!对了!这些......您是如何知晓的?你说的是......紫晏名医佐恩?我小时候跟他住在同一个村子里,我们很熟!他算是我师父! 只是,我当时年幼,偷懒,学了没几日的皮毛就没有再学了。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偃月一句话将柒洛拉回了现实,她如今比王后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跟孩子的命还悬着。 都城附近驻扎着王后堂兄的大军,宫中又都是王后的耳目,一旦联手,这里又是荒郊野外,她纵然是逃出来了,也很难与王后抗衡,随时有可能被王后暗算,此时的她比四面楚歌的悲惨境地好不到哪里去。 “嗯!正是佐恩!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他徒弟,呵呵......缘分造化果然奇特!我们认识实属巧合,就像我同你一般,或许注定是我们几人的缘吧!正是他进宫去为王后诊治才知道了宫中的媚夫人竟然挑唆勾结侍卫们和朝中官员谋反,只是,这等丑事,岂会对外宣布。 政变发生在宫中,只是宫里少数人知道,宫门紧闭,外人并不知情,只是对外宣称媚疆因行为失德,被打入冷宫罢了。” 偃月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不禁感慨世事难料,人是如此渺小,永远无法预知未来,他这样一个懂法术的曾经的国师都无法预知自己竟然碰到了曾经被他谋害的人,又碰上了拯救过王后的名医,且这两人还早已熟识! “唉!这也是她咎由自取!竟然有谋反的野心,虽然我就知晓她不会安分做她的夫人的,但却没料到她真有如此胆量!那......那个蒋碧瑶呢?媚疆竟然要扶持她孩子登基,她的孩子......” 事情过去已久,柒洛对那个一直对她嫉妒厌恨的蒋碧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憎恶,只是随口淡然追问道。 “孩子死了!”偃月淡漠道。 “什么?死了?竟然......可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啊!无论他母亲如何,那也是太子的骨肉啊!”柒洛惊呆,对这个突兀的回答难以置信。 “不不!柒洛,你如此善良的人,永远想不到的,那孩子不是别人杀的,是蒋碧瑶自己杀的!呵呵!这个蒋碧瑶,真是个奇人!我还真的不得不跟你提起! 真没想到,如此一个小丫头!竟然手段比媚夫人更阴狠毒辣,做事更猖狂贪婪!太子虽然不待见她,可这些年对她们母子还算照顾周到,衣食无忧的她却并不满足。 知道希罗王后为何没有阻止你出宫吗?呵呵,因为蒋碧瑶被揪出来参与了谋害你的案子,太子殿下还没有彻查完。 所以,还没有正式告知你,但却命令人在你来希罗的路上一路好好保护你,你以为紫晏王后和太子安排那么多侍卫保护你仅仅是因为你可能被杀手袭击吗? 是他们早就有所察觉,但也只是有风声,并没有抓到把柄,也不知道具体计划,不敢确定!又不想你们担惊受怕,只好暗自看护你们。如今,已经查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有少数牵连进去的嫌犯没有招供而已。” 偃月见柒洛完全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急切的解释道。 “什么?等等......让我想想您刚才说的,这怎么会......明明我已经离开紫晏了,对她毫无威胁,怎么会是她?”又是一个令柒洛震惊的回答,怎么蒋碧瑶也参与了! “哼!怪只怪她贪心不足蛇吞象,她总觉得太子心中有你,一直没有忘了你,正好你的夫婿又在战场失踪,她就怕太子又惦记上你,将你接回去!所以......唉!人呐!知道吗?她也死了! 事情败露,还没等别人出手,甚至太子仁善,并不打算杀她,只想将她贬入冷宫,更不会对她的孩子动手,是她自己疯了,谁都不信,抱着孩子跳城楼死了!” 偃月想到这世间还有这麽多贪婪的女子,就觉得眼前的柒洛是世间难得的仁厚宽容的女子。对蒋碧瑶更为不耻。 “唉!太子一定伤心死了!那可是他唯一的孩子!还那么小!这个蒋碧瑶啊!刚才您说王后......王后因为她?难道,您的意思是王后跟她一起合谋对我......”都这时候了,柒洛想到的却是太子的心情,为他而伤感,一旁的偃月动容道: “呵呵,柒洛啊!你终于想到根了!不然,她能舍得放过你,就让你这麽轻易出宫?还有......她可是知道你已经有身孕的,不可能没有动作!这就是你的造化!你的命不会那么轻易被她们算计的!” “啊!法师您......您怎么也知道了,这岂不是......”柒洛一听自己怀有身孕的事从一个男子口中说出来,既震惊又害羞,红了脸,侧过头,害怕是整个宫里传疯了,所有人知道了,才会传到偃月耳中,不好意思的支吾道。 “放心!我知道很正常,宫里除了王后和她身边的人,就是李夫人和我,还有个死人知道了!”偃月心中苦笑,这傻孩子,要是真的人尽皆知,秦明烨那个痴情必定立刻跑来质问柒洛了。 “什么?您竟然知道李夫人?那个死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了!法师,您又是如何认识的王后,成了她的......”听偃月这麽一说,柒洛隐隐明白了什么。 “她的走狗?呵呵,柒洛啊!你觉得我既然已经放弃了紫晏的争名逐利生活,出了宫,怎么肯再卷入其中?其实,这一切,我也不想知道的! 可奈何,造化弄人,不仅让佐恩跟我在游历希罗时遇到了王后,还给她诊治了不孕症,她现在一直在调理,有些药材是我配置的,虽然佐恩不用再给她诊治,我的药材却是她少不了的。 仅此而已,在你来这里之前,我没有额外帮过她一次,她也不知道我真名,他们都唤我颜明,更不知道我曾经是紫晏的国师! 王后有个怪癖,给她服用的药必须在她的宫中调制,以防别人动手脚,所以,我得以常去,偶尔听到过几次王后跟人密谋,幸好我有法术,不至于被她发现,可我也知道了你的境遇十分危险。 想要帮你,却不知从何入手,王后这张网织的太大,她的爪牙和她家族,及朝中替她卖命的人不在少数,单凭我也是无能为力。 此时,李夫人找到了我,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事。那天她去了你那里,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见到你的侍女匆匆带了张太医前去,后来她的人看到王后派人找张太医,就料定张太医把一切都跟王后说了,她虽不知道王后的具体计划,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我们就......” 偃月也无心跟柒洛打哑谜,直言不讳道。 第六百一十六章 真相大白 “就出手了?张太医的死是......”柒洛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想到死人跟偃月有关,她就难以置信。 “对!是我们!不过不是亲自动手,只是稍稍给他了些产生幻觉的丹药而已,是他自己闯进悬羿楼的,也确实是守卫把他当做了擅闯者,手刃了反抗的他!” 偃月面无表情道,又恢复到了他往日冷血的情感中,不就是死个人嘛,柒洛这小丫头还是太善良。 “唉!还真是......又是一条命!何苦呢!王后本来可以无忧度日的,她是希罗出名的名门闺秀,既是希罗数一数二的美人,又是才女,又懂战术。 如此有才情的绝世佳人完全不必惧怕任何人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怎么就非要卑微的将自己圈进对皇兄的追逐中,瞎猜忌,把我当成跟她抢夺陛下的人,干吃醋呢?为此还要多年谋划杀了我!” 柒洛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第一次见到王后时,颇为感慨,王后当真是气质非凡的绝世佳人,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事,就觉得实在是糟蹋了她天生丽质的容貌和好才情。 “呵呵,恐怕是对希罗王过于痴情,加上又是那种家庭出身,从小就骄纵,容不得别人分享一点,什么都想独霸吧! 她在你身边,早晚都是祸害,只不过,她是如何跟蒋碧瑶联手的,我并不知道详情,蒋碧瑶那个蠢女人,死之前没招出王后。 倒是被查出在自己寝殿密室藏了不少来自希罗王宫的不少名贵首饰,所以紫晏太子彻查一番,找到不少蛛丝马迹指向希罗王后,才怀疑她们联手的。只是,没有最直接的证据,又牵涉到邻国,紫晏太子只好先作罢,不予追究。 王后见那边蒋碧瑶暴露,自己吓得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默许你出宫,还派了我来等候时机。 她只说让我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你的疹子如何了,身体怎样,见了谁,都得跟她汇报,表面上一副关心你的样子,倒是还没有任何加害你的举动,只是,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偃月抿了口茶水,望着柒洛幽幽道来。 “法师这麽说,回想起来,还真是,不然,我怎么会在曳池到紫晏的一路上,遇到数次杀手跟踪,还有两次正面的大规模攻击! 如此明目张胆,必定是有大势力在背后。王后既然谋划已久,他们联手就是早晚的事!可是,法师,您跟柒洛也仅仅是在柒洛幼年时短暂相遇,为何要如此冒险为了柒洛而卷进来?”柒洛担忧的望着法师,见他的茶水下去不少,赶紧给他添上。 “呵呵,我本就是无情之人!从来不会真心帮谁,也不屑于帮别人!因为我小时候就没人帮过我!可我这次是在赎罪! 尤其认识了佐恩以后,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和丧尽天良没什么区别了,只是,我不想告诉你!我不想你恨我!既然,你闻起来了!柒洛,有件事,你必须知道!紫晏王后,她......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终于,到了该说的时候了,偃月犹豫了那么久的事,今天终于不得不说了。说出来,他反而轻松了不少。 “什么?怎么会?法师.......您一定是糊涂了吧!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柒洛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起身,在圆桌旁不住徘徊,复又回到圆桌旁,双手支着桌子,难以置信的质疑道。 “柒洛,一切都怪我!但我也将命不久矣,你当年见我时,我就已经中了弟子下的异域奇毒,本来也就半年不到的寿命了。 能有幸结识佐恩,靠着他的高明医术拖到今日已经算是恩赐了,我不想在自己离世前有任何遗憾,我一个将死之人为何要骗你呢?你是不是天生双肩上有一对羽翅形状的印迹?” 偃月知道,都这麽多年了,从一个婴儿到如今,与亲生父母向别二十多年,突然告诉她这样一个事实,而且亲生父母还是自己见过的人,还是整个紫晏最尊贵的人,这事对她犹如晴天霹雳,一时难以接受实属正常。 “啊!这......没想到,您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难道这个跟我的身世有何关系?”柒洛惊讶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傻孩子!平常人会有这样的印迹吗?那可是尊翊仙鸟降世的特征啊!也怨你遗失在荒郊被乡野村妇捡了去,没有见识过,才会不知!你知道为何紫晏国遗失几十年的公主刘祯茯封号是尊翊公主吗?你们可是同岁啊!” “啊!这怎么会......法师......您的意思是......我就是刘祯茯?我就是尊翊公主?王后是我亲生母亲,紫晏王是我亲生父亲?那......太子殿下......不!现在刚登基的新紫晏王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心乱如麻的柒洛顺着偃月的话小心翼翼的推测道。 “对!还有......对你最重要的一个人,你忘了!曳池的宝熠王可是跟自你出生就和你定了亲的!你真正应该称之为夫君的人啊!” 偃月不得不提到王隽苓,他一直想纠正自己之前的错误,更想圆了王后的愿望,将本就属于柒洛的夫君归还给她。 “不!别提他!我......我可以试着去接受你说的王后,陛下那些,可是他,不行!”柒洛一听宝熠王王隽苓被偃月提及,惊得跳着脚,连连拒绝道。 “还叫王后?那可是你母后!对了,佐恩已经去跟你母后说了,将来你们母女见面相认那一天,我就可以安心闭眼了! 至于宝熠王,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今你岁已经嫁为人妇,可是他都不要你了,你还等他作甚!王后可是一直很喜欢宝熠王这个少年的,你若是能同他在一起,你母后一定高兴!”偃月无奈,却不肯放弃劝说。 “不不!不可能!等等!您刚才说什么,他不要我?您说的是萧......褚......成?”柒洛这些日子听到的这些信息已经令她不知如何面对了,他如今又说到了萧褚晟,突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六百一十七章 二次舍命 “嗯!本来不想说的,可你太执着,非要等他!当年他其实没死!很快就被公主找到了!只是,他失去了左臂!虞渊公主在远离都城一个偏僻的山林建了园子,把他藏在了那里。 不!柒洛,你别这麽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公主强迫他的!他自己不想见你!也许是怕你见到他断了手臂不会接受他吧! 总之,他就是个懦夫!自那以后,公主经常在那里居住,照顾他,陪他,如今,几年了,他跟公主已经......已经有了孩子!你还等他干嘛?还不跟宝熠王......” 偃月说到一半,看到柒洛难以置信的眼神,知道她怀疑萧褚晟是被迫的,可事实是,他确实是自愿的,偃月不得不浇灭了她最后的希望。 “不!不可能跟宝熠王再有任何关系的!不会的!有孩子了?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我不信!我不信!” 柒洛以前就隐隐感到虞渊公主总让自己回都城述职的丈夫闲暇时去做她的护卫颇为不妥,可想到他们自幼相识宫中,就没有多言。 后来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只是,萧褚晟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公主的温情,却并不让她独自见公主。 还跟她说过这世上除了柒洛,对他最重要的人就是陛下跟公主,为了他们,他都可以舍命,如今被偃月这麽一说,顿时心里没底了,可嘴上还强撑着。 “柒洛,我为何要偏你?给!这是佐恩给我的来信,很早就给我了,是你的川飞燕大哥江湖上的朋友在紫晏和虞渊边境的小镇发现的!”偃月无奈道。 “我要回去看王......不!看我的母后!”柒洛接过信,一看确认无疑,就是佐恩的字迹,可是字字刺眼!那些事,偃月说的都是真的。 柒洛摇着头不愿听下去,退却般的想到了王后那个避风港,想到了自己真正的生母,母后正在病中,就揪心不已,恨不得立刻回去相认。 “好!我这就安排,让王后邀请你回去,这样希罗王就不会阻拦,下个月前,我们就启程!至于王后那边,我会想办法拖住她,不让她破坏你的行程的!”偃月点头,眼神悠远的望向窗外。 果然,偃月履行了承诺,半个月后,紫晏太后乐正尹邀请柒洛会紫晏的信函到了秦明烨手中,尚未赶回都城的他得知柒洛病情已经稳定,没有再出疹子,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也想念紫晏王宫,便没有阻挠,命雪蒙一路护送她们到紫晏边境。 “殿下!前面就到紫晏境内了!末将得回去复命了,前方还有军务,不能再护送殿下继续前行了!” 经过十日颠簸,终于到了紫晏和希罗的边境交界处,雪蒙见一路畅通无阻,便松了口气,放心的在此地与柒洛分别。 “蒙哥哥,好!你赶紧回去处理军务吧,告诉皇兄,请他放心!”柒洛特意下了马车与雪蒙话别。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充满了惆怅,不到十日,马上就要见到母后了,既然生父在世时,他们无缘相认,唯一的至亲生母,她更要好好照顾了。 没想到一直在宫中对自己恩待有加的王后,竟然是自己的生母,是自己的母后,那此次回去,定要好好侍奉她,尽其所能满足她的愿望,让她开心,延长寿命。 “夫人,您小心自己的身子,这都快四个月了,一定要注意!”过了一日,午膳用过后,芷兰扶着柒洛上了马车,小声叮嘱她。而连翘则带着小慕洛坐在另一辆马车中。 “嗯!放心!幸好现在还不显形,外人不至于一眼看出来!”柒洛从开始对这个孩子毫不待见,到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开始期待他出世的样子。 “呵呵,没事的,太后早已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多事的。倒是我们真的没想到夫人竟然还有如此的身世,以前,您都没有说过!幸好这一路太平,也不知那王后怎么就放手了?”芷兰笑着,安抚道。可话音刚落,马车就开始剧烈摇晃。 “啊!不好!车轮子!车轮子!”只听见马车外的侍卫们惊呼道。 “糟糕,有人动了手脚!保护殿下快!”此时,外面的惊呼声越来越大。 “啊!不!夫人!”芷兰惊恐的自责刚才自己为何多嘴,这下好了,就不经念叨,一提王后,果然出事了。一边伸手牢牢将柒洛护在怀中,怕她被左右剧烈摇晃的车厢撞伤。 谁知,下一刻只听车外一片混乱,刀剑拼杀的厮杀声,保护柒洛的侍卫努力追逐马车的喊叫声,还有车夫滚落马车的惨叫声,柒洛和芷兰惊恐的抱在一起。 突然,柒洛感到马车重重一震,透过不断纷飞的前面的车帘,看到了此刻驾驶马车的竟然是一个带着帏帽的人,再看那身打扮,终于唤醒了几月前的记忆,惊喜的大喊道: “刘大哥!刘大哥!怎么会是你?”刚喊出声,柒洛就后悔了,他不会言语,自己还对着他驾驶马车的后背问,一定是吓傻了。 终于,在刘镖头的驾驶下,马车最终在车轮完全脱落前停了下来。 柒洛跟芷兰惊出一身冷汗,刘镖头赶忙掀起帘子查看柒洛的状况,伸手把她扶下马车,此刻,她才看到,马车停在了一个百姓耕地堆积的打草垛前,也正是这个草垛救了她的命,心中不胜唏嘘。 可下一刻不容她感谢刘镖头,就听到嗖一声!再看过去,竟然是冷箭!紧接着,天旋地转中,她被刘镖头稳稳的抱在怀中,她有些恍惚,晕眩的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四周早已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而他们已经到了客栈中。 “啊!刘大哥!你的手,啊!还有肩膀!血!好多血!”柒洛苏醒了,而她身边一直看护着她的,除了连翘,还有刘镖头,此刻他匆匆包扎过的伤口在还残留着一些血痕。 第六百一十八章 以身相许? 两人听到柒洛的声音,赶忙朝床边望去,欣喜的看到苏醒的柒洛,刘镖头面纱下的脸上拂过一丝欣慰的笑意。连翘则欣喜道: “夫人,您终于醒了!可吓坏奴婢了!这都一个时辰了!今日多亏了刘镖头!是他帮您挡了箭! 不然,您就凶多吉少了!不过,您放心,他这是伤的不重,肩头的伤并不深。对了,大夫看了,您的......咳咳,身体也没事。”连翘说了一半怕柒洛在意,赶紧隐去了身孕两字。 “洛儿跟芷兰呢?她们?她们怎么了?”柒洛听连翘如此说,感激的望向刘镖头,心想自己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他的恩情了。 “夫人放心!小姐被刘大哥的人保护着,我跟小姐都没受半点伤,小姐已经睡了。只是,跟您一起的兰姐姐......在车厢中箭了!伤的比较重,不过......夫人! 您放心,大夫说只要她能醒过来就会好的!”连翘一想起另一间屋子中躺着的芷兰,心痛的眼泪夺眶而出,努力控制着,哽咽道。 “什么?芷兰她......王后!你也太歹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夜我就写信给皇兄,期盼他可以给我个公道!” 如今,什么把柄不把柄都不重要了,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被王后伤了,柒洛就是要看看秦明烨这个希罗王到底对王后要袒护到何种境地。 她并不相信秦明烨真的完全不知道王后的那些阴狠手段,秦明烨纵使再粗狂,也是希罗的王! 战术诡异,能征善战,将希罗治理的井井有条的王,也不可能对宫中王后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知,只有可能是他故意忽视,袒护而已! 柒洛说到做到,信连夜就派侍卫送回去了,如今,就等秦明烨的态度了,他是追查到底还是不了了之。 “刘大哥,这已经是您第二次舍命相救了,昨晚都听连翘说了,您是恰巧到这里走镖遇上了我们,我们还真是走运。 不然,简直难以想象!王后这次派来的人是我的侍卫的两倍,加上马车又被他们动了手脚,唉!看您的伤口,次次遇到我,都让您受伤,柒洛真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 第二日一早,柒洛探望了还在昏迷中的芷兰 心情沉重,连翘有意让她放松心情,非要带她和刘镖头去他们落脚的小城茶楼听曲,柒洛无奈,只好带着小慕洛去了。刚落坐,看着刘镖头受伤的手臂,柒洛心中就不是滋味 满是歉意。 “报?哈哈,夫人,能报,怎么不能?您忘了。民间的说法,救命之恩,最大的报答就是以身相许!您这两次救命之恩岂不是要......”连翘顺口就接了柒洛的话,毫不避讳的开起他们两人的玩笑来。 “住口!连翘!你这是出宫了,就开始口无遮拦不管不顾了!”柒洛大惊失色,这个丫头怎么这种玩笑都开,慌忙呵斥她,而自己早已羞愧难当的红了脸。 “夫人,其实……奴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要是这世上有人肯为自己舍命两次,而那人又不是军士,又不是侍卫,本来并没有这个责任,这人必定是个重情义的,必定也是将我放在心头上的! 这种人有情有义,关心我在乎我 肯为我舍命的人,我当然要珍惜,就是嫁给他,我也乐意,不管……不管他容貌如何!”连翘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这次并没有赶紧认错,而是自顾自的解释道。 “对啊!嫁给他!哈哈!说得对!洛儿觉得……刘伯伯挺好的!总是救我们!上次洛儿没有亲眼看到,这次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是他先救了洛儿跟连翘姨,又跑去救了娘亲!”小慕洛对刘镖头的喜爱可是越来越浓,令柒洛和连翘都惊讶不已。 “洛儿!怎么你也来添乱!难道你忘了你……你还有父亲嘛!连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那么在意容貌的人吗?在宫里我见的美貌男子还少吗?乐班那些个个英俊挺拔,你见我当年动心了吗?只是……”柒洛赶紧呵斥道。 “只是什么娘亲?你不说,洛儿早就忘了还有个父亲!哼!以前他没出事时,都很少回来看洛儿,洛儿宁可跟能陪自己的人在一起! 娘亲,既然您不要宝熠王,那洛儿看刘伯伯也挺好的!虽然他不会言语又长得丑,可他愿意陪着洛儿跟母亲,还救了我们!” 小慕洛许久没有被叔叔、伯伯关心过了,自从柒洛和宝熠王王隽苓闹翻,她唯一的乐趣也没了,整日只有一堆侍女陪着她,抓鱼,玩泥巴大战这些她觉得有趣的事都不能做了,心中甚是惆怅。 见到了刘镖头就像是见到了新希望,既然父亲不陪她,宝熠王也放弃她了,这个刘伯伯她就一定要抓紧,不能让娘亲再糊里糊涂弄丢了。 “洛儿!你!胡闹!别瞎扯了!连翘,快带她回去!”柒洛苦笑着斥责道,可孩子说的没错,如今回想,似乎只有她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营造出萧褚晟对她们母子钟爱的假象。实则,他自己的丈夫对公主似乎更为重视。 “是!夫人,不过,洛儿说的并没错,将军陪您跟洛儿的时间还没跟他的兄弟们在一起长,甚至,甚至不如他保护公主的时间长,难以想象若是您跟公主同时遇险,他会……” 连翘拉着小慕洛起身就要回去,可下一刻的话令柒洛无地自容。大实话,连翘也看出来了萧褚晟对他们母子的忽视。 “住口!别说了!快送洛儿回去!”柒洛顿时有些头疼,其实,她跟萧褚晟的问题早已存在,只是,她不想面对。 就在偃月把她最后一丝希望浇灭之际,她努力维护的尊严也随之荡然无存,她没有当面质问萧褚晟的勇气,甚至已经决定不再见萧褚晟了。 但她接受不了孩子心中的父亲竟然也是如此不堪。她不明白为何萧褚晟娶她之前是如此在意她,却从未提及过公主,后来为何跟公主越走越近。难道是自己哪一点做的不好? “咳咳,那个……他们刚才说的话,刘大哥别在意,都是玩笑话,幸好大哥家中的贤惠佳人没听到,不然可就误会了,呵呵……刘大哥是不是累了,累了咱们也回去吧?” 第六百一十九章 合家欢,聚缘 等连翘他们离开之后,就剩下她和刘镖头和不远处四个侍卫,柒洛才觉得此时更为尴尬,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嗯?不累?那……嗯?你说什么?没有娶亲?不会误会?什么?求之不得?这……刘大哥你……”只见刘镖头在桌上用手指蘸了茶水,写了几个字回应她,柒洛边看边念,从惊慌到疑惑不安,脸色愈发沉重。 “别……:别拿我取乐……”终于,柒洛不敢再看下去,自我解围道。 “不是取乐?可……我已经嫁为人妇!我不可能……什么?你不在乎?可我们并不熟悉啊!大哥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身孕? 啊?你想保护我们……永远?呜呜……刘大哥……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好乱,是啊!你很好! 我也想遇到个可以常陪伴在身边,保护我们,给我安全感的人,可……我们……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你我的相遇太迟了!”柒洛从刘大哥反复回应的“是真心的”几字中深深感受到了他的执着,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话。 又等了两日,终于,芷兰苏醒了过来,可是,身体仍然十分虚弱,不能经历旅途劳顿,柒洛无奈,只好把连翘还有两个侍女,四个侍卫留下照顾她,自己带着小慕洛在刘镖头互送下先行离开了。 终于在十日后到了紫晏王宫,柒洛跟太后乐正尹见面那一刻,两人泪流满面,却久久说不出话来,只剩抱头痛哭。 在场的太子和众侍女见此场景全都感动的默默随着他们小声抽泣着。不等太后询问,柒洛就在众人遣退后,将肩头的羽翅印记露出给她看。 太后看见那二十六年前自己亲眼见过的印痕如今虽变大了,可依旧是当年的线条,形状,心中感慨万分,泪如雨下,两人抱在一起,哭泣着,诉说着。 而整个紫晏宫中的人,早已在柒洛来之前就被如今的紫晏王,柒洛的皇兄告知,柒洛很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尊翊长公主,对太后跟柒洛重逢的喜极而泣并不惊讶。 “让他走!本宫不想看到他!”半个月后,柒洛的正式册封典礼举行了,她的身份得到皇室和文武百官的认可,终于,经过十几年的艰辛,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找到了自己的家和亲人。 只是,这时候,秦明烨对希罗王后多年追杀她,迫害她导致她亲近的人受重伤一事,竟然不了了之,秦明烨竟然真的只是罚王狗南宫月尧禁足数月,就算是惩罚了,而偃月竟然在最后时刻,为了拖住王后再派人对柒洛不利,暴露了身份,被王后的人暗害了! 当柒洛收到李夫人派人秘密送来的信时,万念俱灰,在也不对秦明烨抱希望了,不对那个希罗国抱希望了。 她只想好好守着自己的母亲,祝福她能挺过去,长命百岁。可恰恰在此时,秦明烨亲自来接她了,柒洛气的见都不想见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芷兰,将这封信给他!告诉他,既然选择了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有自己最珍视的人,我也有自己最在乎的人,既然如此,我们就再也不是兄妹了!让他今后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诅咒他的王后早日地狱!” 芷兰手中拿着柒洛寥寥几行的信,还是第一次听她如此憎恶的跟秦明烨说话,尤其最后一句怕芷兰惊的带愣住了,她,这是真的被逼急了。 说来,也神奇,想不到对柒洛痴迷追逐了这么多年的秦明烨竟然了见了信,听了芷兰的传话,竟然真的不在纠缠柒洛了,留下个寂寥失神的背影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茯儿!你这身子渐显,为何不想想找他的父亲?将来他出世,有权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啊!再说,总是你不告诉,他就不会问吗?他会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吗? 茯儿,不如,就让宝熠王跟你再见见,有些误会当着母后这些长辈的面兴许就迎刃而解了,再说,他是母后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并不坏,还是个执着的孩子,不会对你真的那般无情的。” 正式授封后,柒洛有了自己的宫殿,可依旧常常赖在太后宫中,每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就连自己带的秘密都说给了太后听。 太后一心想要撮合她和王隽苓破镜重圆,可总是被她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今日,王后不想再将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搁置下去了。她想再次试着说服柒洛。 “不!母后,茯儿不想见,他不是早就有了侧王妃和那些妾室了吗?侧王妃才是他最爱的人,茯儿不想破坏别人的幸福,更不想当摆设看着人家恩恩爱爱,被人嘲笑。 不是茯儿执拗,而是……经历了那么多,茯儿真的累了,再也经不起别人的背叛和轻视了,一次次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最终选择了别人 对别人呵护关怀。 儿臣想,兴许,这辈子,儿臣注定遇不到那个真正在乎儿臣的人吧。倒不如就如此过下去 也挺好。”柒洛实话实说道。对于自己的母亲,她什么也不想隐瞒,何况,当初她确实对王隽苓动了真心。 只是,她迟钝的后知后觉,又太过在意自己和王隽苓的身份和年龄差距,可等她开始明白自己的真心时,王隽苓又不在意柒洛了,后来还在她面前愈发宠爱薛姣,就令柒洛完全失了信心。 “不!那个人在!他一直都在!”当柒洛再次要结束这个话题时,突然,太后宫中正殿的大门开了。 柒洛闻声惊讶回头,只见一个身材挺拔气质非凡的男子逆光而来,跨过了门槛,一步步逼近自己。每一步都是如此稳健。待看清来人打扮,柒洛不禁惊讶道: “什么?刘大哥?你!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不!你怎么会说话?这声音不是……” “对,是我的声音!我一直都会说话,只是,因为我就是你早就应该嫁的人!”刘镖头再也不想耽误时光了,解释的话都没有,直接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帷帽 瞬间,面纱随着帷帽消失了。 此刻 他的脸真实的暴露在柒洛面前。不!这张脸不仅不丑 还俊美无双,干净的不然纤尘,他竟然就是王隽苓! “什么?王隽苓!宝熠王!怎么会……”柒洛慌张的望着他,此刻再看太后 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大殿。此时 这里只剩他们两人,柒洛再也不好躲闪了! “是我!你的夫君!我们早该说清楚的,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妨碍到我们了,那个女人,她,不配做我的侧妃。 她知道我对你念念不忘,有一次自己失口说出了对你的谋害,而我一直在自责中度日,我没有娶她,也没有娶任何人,一个小妾都没有。我,没碰过你以外别的女子!柒洛,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 就用你的一生吧!待在我身边,做我的王妃,我唯一的女人!太后身体不好,难道……你要让她一直忧心吗?难道你希望咱们的孩子出生就没有亲生父亲吗?”王隽苓终于不再顾及其他,句句发自肺腑,坦诚道。 “不!我不想!不想!我已经为了找寻生父生母历经磨难了,我的孩子不能重蹈覆辙!我也想母后身体康健!” 柒洛被他的话逼得无力招架,想起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再到他办成刘大哥不惜数次冒着生命危险,不顾自己王爷身份到异国救他们与危难之中,柒洛就难以残忍的拒绝他的请求。 “好!做我的王妃!你是柒洛也好,尊翊公主刘祯茯也好,不管你是谁,什么地位背景,我只记得你是我的王妃!无可替代!”终于,王隽苓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不再多言,默默等候着柒洛的回复。 一个月后,一则举国震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紫晏,甚至是中州其他三国:紫晏失而复得的尊翊公主刘祯茯和她满月时就定亲的曳池宝熠王王隽苓成亲了!婚后暂时留在宫中陪伴生病的太后,两年后回曳池。 半年后,又一则喜讯传遍了整个紫晏和曳池,柒洛和王隽苓的孩子诞生了,是个小世子!曳池王因此带着王后亲自敢来探望,太后乐正尹喜悦的抱着亲外孙,乐的合不拢嘴。 大殿外的玉带桥上,刘祯茯与王隽苓并肩而立,望着莲花盛开的碧绿池水,幽幽问道:“若是当年你我不在那个除夕夜相识,若是后来我没有去曳池拜访民间舞艺传人,若是当初我们不曾定亲,你我会有今日吗?” 只听王隽苓柔声笃定道:“只要是你,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