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记忆之太监爱人》 第 1 章 东来楼二楼雅间的位置极佳,一眼望去便能看到远处的河桥柳岸。位置虽是临街却并不吵闹,街上众生各相,人来人往。栖霞绸缎庄的杜老板躬身为对面的刘少监斟着东来楼最好的酒。 近来皇宫内要采办新一季的绸缎布匹,他面前的人便是个能说话做主的人,他小心谄媚着从衣袖间拿出重金买来的西市明珠,拱手送到了刘少监的眼前,经商的人向来对酒席间的人情来往谙熟于心。 刘少监吃了酒,没有看向他拱手递来的东西,只眼神随意洒落至窗外。街上有孩童嬉闹,孩童奔跑中撞到了人,被撞的青影踉跄了一下,站稳后俯身轻抚了抚孩童的头,便直起身离去。 这身影极似故人。来不及犹豫,刘少监便急匆匆下楼去追,只不过待他奔到街上,人已没了踪影。 街边顽童在争抢一个锦袋,他心下一动走上前威吓几声,便将锦袋拿到手中,细细瞧了瞧,心下越发确信没有认错人。他细细询问那些孩童才得知,这锦袋是刚才一个身量高些的少年故意撞到一位姑娘身上摸来的,只是少年拿了银钱,随手便将这锦袋扔到了街边角落。 刘少监的记性很好,向来认人很准,即便是五年前街上偶尔多看了一眼的乞丐,到现在他还是能轻易认出。 不想和杜老板多做解释,他匆匆告辞,约好下次商聚时间,便径直去了东厂。 万闵怀从宫中出来,便坐了轿子往东厂去。皇上今日发了火气,命东厂两日内查清楚宫中琉璃珠失窃之事。皇上近日心气越发不顺,无非是因为清棠郡主苻洪月不愿入宫为妃,反而执意要嫁给那个体弱多病的安王有关。皇上向来不是个情种,但身居尊位却有着旺盛的胜负欲,凡看上眼的东西势必要得到手。万闵怀深知皇上的性子,料想这苻洪月必是逃不过的。 下了轿,被一众人迎到正堂,赵付躬身上前来: “大人,内廷供奉的刘少监想求见您,从晌午便一直在外等着。” 万闵怀低眉思索一瞬,“他可有说什么事?” “刘少监并未多说,只说是重要的事要讲与大人,奴才就让他在外间等着了。”赵付敛目恭敬回道。 “让他进来吧,你们都下去。” “是”赵付应声俯首离去。 内廷供奉的刘行之,此人与他的交情并不深,平常亦没有什么往来,他今日突然上门求见,倒是有些奇怪。他脑中过了一遍宫内外近日发生的大小事宜,又细细思虑了刘行之的生平历往,便抬手端起了桌上备好的茶,细细啜饮。 片刻后,闲杂人等都已退下。 刘行之被赵付领进门来,甫一看到正堂椅上端直的身影便慌忙躬身行礼, “下官参见大人。” “刘少监客气了,你与我已相识多年,何需这些虚礼,”万闵怀起身虚抬了下手臂,“刘少监等我多时,倒是不知所为何事?” “大人,您看,”刘行之起身走近万闵怀跟前,从袖口拿出一物,双手奉到万闵怀面前,恭敬小心道,“下官多年前见过相似的锦袋,怕一时认错了就特意带来给您过目。”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钱袋,钱袋的绸布质地虽是上乘,但在街市上也并不难寻见。万闵怀拿在手中翻看一遍,眼睛被锦袋的一角所摄,右下角的隐秘处斜斜的绣着“多楚”两字。他心里微跳,依旧笑的温和,抬眼看着刘行之,“不知刘少监是从何处得到此物?” 刘行之有讨好的意味在里面,便将晨间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关于这锦袋的主人,刘行之知道的并不多,他只不过多年前曾与那人偶有交集,虽几面之缘但却让他印象深刻。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的万闵怀早已经不是当初任人呼来喝去的小公公,他如今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不知他对那女子还是否留有情意。 但他来这趟就是下了赌,赌自己在这深宫中的前程…… 第 2 章 第二章 多楚来到这个朝代是被迫的。 这次她要去阻止一场婚礼,像个反派一样强行掳走深情男主的新娘子。话说这对即将被她棒打的鸳鸯,他们的凄美爱情都能赶上梁山伯与祝英台了。 她来过这个朝代,那次任务是要拿到皇宫里一个扰乱传送场的磁石,那段时间,混在皇宫里,倒是旁观了不少精彩的宫斗真人秀。 其实这一次是她从业以来相对简单的任务。只要不是在皇宫内院,带一个人脱身离开这个时空还是挺容易的,所以,她在苻洪月大婚前一天才来到此处,安排好马车路线后便静待时机把人打包带走。 多楚办事效率一向很高,看了看天边时间还早,想着故地重游,得好好享受一顿大餐才不负此行。 凭着记忆到了华阳街上的赵家酒行,却发现那里已经换成了杂货铺的门面,听杂货铺掌柜说现在赵家在京郊处开了酒庄,自三年前赵家的玉浮酿成了贡酒,宫中采办量大,他们家酿出的酒都被送进了宫,平常百姓人家想喝,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多楚一边感慨着万恶的封建等级制度,一边转悠去白雀楼吃醉仙鸡,待看到白雀楼的招牌没换,她才有些松口气,在店门口下意识摸了摸钱袋,才突然发现腰侧空无一物,钱袋竟然被人偷了! 她回想一路上的遭遇,才明白自己竟着了小孩子的道,那孩童想必已作案多次,动作手法娴熟,即便当时他正正对上她的眼睛,他也没有一丝心虚慌乱。 多楚本想回转去找他,转过身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不一定能找到人,谁偷了钱袋还会在原地等着呢,再者,即便找到那少年,势必会发生一些冲突,而她没多做准备,还是不要旁生枝节的好,况且钱袋里也没多少银子。 庆幸自己每次出任务前都会在胸前衣服夹层里放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次倒是真的可以派上用场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更别说酒楼这种人迹混杂的地方。 “听说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万闵怀,权势越来越大,朝中的大臣们都在想方设法的巴结他呢。” “听说近些年万闵怀认了不少干儿子,有的儿子比他年纪还大...” “好像近日他又以权势胁迫丞相之女下嫁于他,嘿嘿,才貌双绝名满京城的丞相之女,那可是金娇玉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屈辱,听说齐大小姐现在家中心心念念着吃斋念佛当尼姑呢,更放出狠话,若是万闵怀强逼,她宁愿一死了之。” “啧,你想啊,齐家是外戚,这些年势力越发壮大,这丞相嫡女齐棠媛,自小便是以皇后的标准规格教养,就是为了日后进了宫能将她推上后宫主位。如今却要被一个太监强娶了去,那齐相心中不知有多少愤恨......” 万闵怀要娶丞相嫡女齐棠媛,这事,往深了想还是有些意思的。不管万闵怀对这齐家嫡女是否有意,想必都离不开当朝皇帝李训的授意。 唉,都说最毒妇人心,这世上的男人狠起来,更是决绝啊。 不过万闵怀那个老变态都三十多岁了,还残害人小姑娘,多楚对他失望至极,悔不当初对他下过手。古人向来活不太长久,50多岁已算高寿,他现在就像现世纪的中年油腻大叔强硬逼迫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真是禽兽不如啊。 多楚还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 本姑娘还没休了他,这就已经开始第二春了,果然世上渣男不分国界,不分时空,也不分有没有生殖器。 这不得不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失败,丢了穿越女的脸面,依照言情小说穿越女定律来说,但凡和穿越女有些感情纠葛的男人在女主离开之后,不都应该痛不欲生,郁郁寡欢,心中挂念佳人一生一世吗? 果然童话都是骗人的。 多楚吃饱喝足从白雀楼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她悠悠闲闲的走着回客栈,盘算着这两天还有没有机会喝一次玉浮酿。 走到半道上,她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心下觉得或许可以去别处碰碰运气。 她转身往另一条街上的河边走去,河道两边的风景和十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不过,多楚对埋酒的地理方位倒是记得很清楚,她从靴间抽出匕首重重插进土里,听到有轻微的撞击声,心里有些雀跃,酒坛竟然还在! 看来何之娴那家伙是真的是对酒无感,到头来还是让她自己享用了,多楚小心挖出酒坛,心满意足的抱着回了客栈,哼着歌一路心情甚好。 人烟稀薄的大街上,一个人与她擦肩而过。 只见那身影与她错身而过后,缓缓停下了脚步,回转身静静望着她笑容明媚步态轻灵的渐行渐远。 擦肩而过的瞬间恍然让他以为时光倒流,可是那个身影不曾有过一瞬的停留,那副平常温和带笑的面容,嘴角已不见一丝弧度。 第 3 章 第 4 章 第 5 章 第 6 章 第 7 章 第 8 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1 章 第 八 章 万闵怀知道他不应该恨她,不管她做了什么。只因为她曾经救了不止一次他的命,良添宫的那次并不是第一次的交集,在那一个月前,他被堵上嘴绑着石头扔进湖里,意识模糊时,从湖底将他捞起来的人是她,深秋的天太黑,看不清脸,他只摸到了她身上衣物的纹路质地,便隐约猜出了她的身份,天下能身着罗云彩锦缎的人只有椒兰宫的人。一位是齐安长公主,一位就是她身边的随侍医女。长公主从小不习水性,且出行必有随侍,不可能深夜出现在那个地方,出手救他的人只有那个名为多楚的姑娘。 他那一次没死成,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和他关系近些的,是在宫里唯一的一个同乡,他入宫早,在宫外的亲缘之人都陆续死绝了,这世上最亲近的也只有那个同乡,她从不嫌弃他身份低微,私下也多有照顾他,所以当梅清宫的人用她来威胁他时,他接受了她们的安排。 他端着托盘走进良添宫宫门时,便知道自己活着出不去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个被设计的人是她。他走进去看到膳桌前的身影,她美的像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灵秀多姿,笑容灿烂的让周围失了色。 他低着头将膳食布好,酒缓缓倒入玉盏之中,提着心正想着怎么诱劝她吃下东西,只见她随意的用手拿起一块甜糕就放进了口中,眨眼间就下肚了两三块,回过神再去看刚倒好的酒杯已经空了。 万闵怀看着她吃了这么些没有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打算离开,这次失败了,那边固然不好交代,但逃过这一劫或许可以有其他的回旋余地。 只是他刚转过身的瞬间,就被多楚一把拉回了身前,她眨着水润皎洁的眼睛问他:“为什么这糕点吃完会有燥热之感,里面加了辣粉么?” 他抬眼此生第一次那么近地看清了她的模样,一时不知所言,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绝美的轮廓,只有远远望过去轻盈跳脱的身影。此刻他们之间那么近的距离让他不敢自如的呼吸,他满眼都是她美丽的脸,而后不自觉地沦陷在那双眼睛里,她眼里那耀眼的灵性简直要烧到他心底,在宫里这样的灵性太罕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人想要害她呢。 “问你呢?”她再次问道。 他仓皇低下眼:“回姑娘,这是御厨那边新出的糕品,听说您喜爱吃这些,特意送来给您尝尝。” “这热的后劲有些奇怪,这不是辣粉的味道,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吧。”她有些呼吸急促,反应过来惊讶道。 “姑娘,您没事吧。”他面色急切的走上前问道,心里一半真一半假。 “不要靠近我。”她急忙道。 “您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来为您诊治。”他靠的更近了一些。 “你,你别过来。”她呼吸急促,口中仍然拒绝他的靠近,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他越靠越近,身上清凉的青草气息对多楚的诱惑越来越大。 察觉甜点有问题时,她便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但她的自制力向来一般,心里在拒绝,可手臂已经抱上眼前人的腰,滚烫的脸在他脖颈间来回摩挲,万闵怀的身体一时有些僵硬无措,心不受控制的跳起来,好像她身上的火突然间就烧到了他身上。突然感觉到脖子有湿热感,柔软的舌头在舔舐他的脖颈,她急促的呼吸轻扫过被濡湿的地方,微凉而轻痒,他的呼吸也混乱了起来,如此亲密的接触,让他想落荒而逃。万闵怀脑子一片混乱,身体被她抱在怀里,茫茫中什么都抓不住,直到被多楚压倒在了床榻之上,他才回神注视着多楚的脸越来越近,他不自觉停住了呼吸,她的唇覆在他的唇上,温热清甜,她的口中带有糕点的清香,温热的呼吸抚过他脸上,让他心里越来越痒,越来越不受控。她的舌进入他的口中,扫过每一处,越来越深入,越来越让他溺入其中。 就在她迷乱中想解开他的衣服,再往下更进一步的时候,门被撞开了,齐安长公主匆匆走了进来,拉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直接给她喂了下去。 她清醒了后,对他没有责骂,没有恼怒,也没有鄙夷。她一边平复着自己,一边问了他的名字,又那么聪敏的猜到了接下来的局面。 梅清宫和其他宫的妃子得了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光天化日发生这种□□后宫,伤风败俗的事,她们自然是要插手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么绝好的机会。 她和他跪在良添宫坚硬冰凉的石板上,听着上面诸多妃子的轮番斥责,而她听完后镇定自如的回道:“我和万公公两情相悦已久,也早已得了长公主的应允,赐我两人结为对食,我们两人之间发乎情,有亲密之举也是人之常情,虽在良添宫所行此事德行有失,但事出有因,我吃的糕点和清酒之中含有催情之物,怕是有心人故意加害,不知可否请各位嫔妃娘娘先行查清来源。” 几位嫔妃虽不是吃素的,但念着旁边长公主的气场,倒也不敢质问她和一个小公公的关系是真是假。长公主倒是笑着道:“确实是这样,多楚在宫中这些时日,偏偏就看上了这位公公,央着我赐了他们结成对食,我不过觉得这是件小事,犯不着搬上台面特意告知各位娘娘罢了。” 各位嫔妃自然不敢明着触长公主的话头,心下各自琢磨着,这事本来就是为了打压多楚,让她没了名声,阻止她进太子宫的路,现在既然她承认和这个阉人行了不轨之事,还和他结为了对食,长公主方才也明确做了见证,太子但凡有一丝理智就不会与这个女人再有更多瓜葛;即便太子不在意,她日后在太子身边也不会有上得了台面的位分,若是此事纠缠不休追根究底,只怕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良妃笑着说道:”此事情有可原,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日后要谨言慎行,不可这么随意,而那糕点和清酒也可能是御厨那里不小心用了相克的食材,这才生出了药性,遣人下去查清楚,好好罚一罚当值的厨子就好。” 其他的嫔妃接着话头,将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按下了,不过第二日,整个宫中都传遍了长公主亲赐多楚姑娘和万闵怀结为对食的消息。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他不仅没有被处死,还和她结为了对食,他走在路上如坠云中;或许是缓兵之计,她只是要解了当时的局而已,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他,他让自己想的清楚明白,有自知之明。 只是没有想到,第二天她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来的那么理所当然让他无从招架。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之后经历再多的磨难都未曾让这份幸福少过一分。 她离开的很突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曾为他想过之后的退路,他一个人抗过了那些磨难,在牢狱之中他所遭受的折磨,直到现在依然是他的噩梦,可是最让他心死的是她的离弃。前十几年做低伏小的时候也没觉得怎么苦,到了牢狱,倒是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每刻的煎熬都在让他一点一点的生着恨。一个阉人本来就谈不上什么尊严,但以前的他还是把自己当人看的,可是在诏狱深处那个最污糟的地方,他活得连畜生都不如,他在那里呆了两年,日日的□□,日日的饥渴,日日的伤痛,想死也死不了的处境,命硬的连老天都不愿收,他日日睁开眼就想着自己怎么还没死,还没疯,和他一样进来的人早就死或疯了,只有他清醒着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走,听着牢房里的人哭或者笑。要他怎么能不恨呢,他恨那些□□他的人,恨那个血腥恶臭的牢狱,更恨她的消失,恨她在他那么绝望的时候从不曾出现过。直到两年后孝宗帝驾崩了,太子登基,大赦天下,他几番周折才得以重见天日,他记得长公主站在牢门前对他说,“我们都不希望你有恨,可是如果只有恨,你才能活下去,那便恨吧。” 他恨太子,就像太子恨他,要把他扔在牢里日日施加给他生不如死的折磨一样。他去投奔了六皇子李训,用尽生命和精力要置太子于死地,不,不是太子是新帝,他早就不分什么善与恶,也早没有什么良知了,他那个时候活着就是为了推翻新帝,然后亲手折磨杀了他,最后找到那个人,问她为什么要抛弃他。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果然,到了夫子庙门前,一身靛蓝锦袍的万闵怀站在显眼处,身边没有带任何随从,人群中显得他一人格格不入。 她径直走到他面前笑得灿烂,拉着他的手进了庙里,取了红绸绑在月老树上,叹道:“我这么一个信奉现代科学的人,如果有月老,估计也不会喜欢我吧。” 万闵怀安静站在她身侧,“有我在你身边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 她转头赞道,“言之有理。” 出了夫子庙,她和万闵怀牵手走在街上,听到他开口:“我已私下不再和梅常晏往来。” 万闵怀转过脸认真看着她:“你也不要和他一起出去了,他心思不简单更不会轻易托付真心,你莫要被他骗了。” 多楚赞同的点点头:“相公真是明察秋毫,你放心,我以后不和他做朋友了。” 万闵怀舒了口气,宽慰她道:“你以后若有想要去的地方,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你那么忙,每日回来那么累,我又怎么忍心还缠着你啊。”多楚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盛满了心疼怜惜。她真想让梅常晏过来看看,什么叫演技,什么叫白莲花。 “不会,以后不会那么忙了,琐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我自然可以空出时间,只是怕你和我待久了会觉得烦,拘着你的性子。” “这是什么理由,我还以为你心底还是对我有怨气,不想看到我,”多楚撒娇道,“我那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怎么会觉得烦?” “前几日我看你和梅常晏相处的不错,日日都很开心。”万闵怀声音淡淡。 “你不信我,我哪里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多楚申辩。 “你不是?” “当然不是。”多楚坚决否认,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听说京中几个世家子弟今日在西城郊外举行赛马,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 多楚和万闵怀谈条件是分场合的,正常情况下,她的要求合理的话,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多楚的要求过分了些,清醒的万闵怀是会拒绝她的,谅她费再多口舌都没用。 多楚当然知道怎么和万闵怀谈条件最有利,她谈条件都是选择在床上,因为床上的谈判她从没有失手过,床上若是个战场,多楚在床上便是纵横捭阖,神勇无敌的大将军,每到激战酣畅淋漓之时,万闵怀平日里死不松口的嘴,都会气息不稳的向她告饶。 此时看着万闵怀染情的眼角,她手抚上他胸膛感受着心脏急促的跳动,甜甜的央求道,“下月的赛马让我去参加好不好,我可是很厉害的,定能拔得头筹。” “太危险了,赛马的都是男子,那些马性子烈万一伤到你……”万闵怀喘息道。 多楚不说话停了所有动作,眼巴巴的看着他,身上所有的快乐都被没收,心底的渴望让万闵怀闭了眼睛,额头上的汗依然不止,他心里挣扎了片刻,松口道,“我陪你一起去,但你比赛的时候决计不要逞强。” 多楚笑容灿烂的点头,继续开始那些快乐的事…… 生活中他们还是有一些小问题的,比如万闵怀并不喜欢她去长公主府溜达着玩。就像今天,她在何之娴那里吃了晚饭,回来的有些晚,大门已经被紧紧关上,死活没人给她开门,最后她只能翻墙进来,刚进到房间就看到万闵怀仪容端方的坐在那等着她, “长公主那里不是好玩吗,还回来做什么。”万闵怀坐在椅子里一边品着茶一边淡淡道。 “当然是念念不忘我亲爱的相公啊。”多楚张开怀抱嘟着嘴就要上前,万闵怀抬起腿将她挡在了一米之外。 “我可没这福气,你满心想的不是我而是长公主还有那个赵良。”万闵怀看也不看她,起身踱步进了内间,“别进来,你要是敢进来,今晚就睡地上。” 多楚翻个白眼,更加热情的冲进了里间扑到了床上,“相公啊,被子凉,我来帮你暖暖。” 万闵怀看着多楚瘫在床上的无赖样,眼尾还是向上翘了翘,又一脸嫌弃:“鞋子脏成那个样子,还敢往床上爬。” “嘶,好痛,相公,咱家院子墙真高,我今天翻墙的时候好像闪到了腰,疼死我了。”多楚可怜巴巴的望着万闵怀,一脸卖乖又卖蠢。 “看来这墙虽然防不住贼,倒是能防住你,也算是有点用处。”万闵怀一边嘲弄她一边上前。只是他刚伸出手想扶她起来,转瞬间被多楚压在了床上,万闵怀脸上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温润的眼中含了情,看着多楚道,“你又耍赖骗我。” 多楚落下一吻, “不骗怎么轻薄你,你看咱俩这么久不亲热,我都忘了你身上的味道了。” 窗外月亮的清辉洒在墙面上,清风摇曳着桑槐树的枝叶,风声中送来若隐似无的缠绵之音渐渐消散在远处,静谧的夜守护这世上最极致的快乐。 部长到达这里的时候,多楚知道自己到了做决断的时候。 公主府的地下密室里,部长威严的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审判的法官,看着她怜悯而又无情:“多楚,你触犯了法则。” “部长,我愿意把身上所有的特能和装备全部归还,连现代的记忆也可以删除,只申请留在这里变成和这个世界一样的普通人。” “你现在被感情所支配,是没有理智的,我来就是要带你和符洪月离开的,符洪月已经解决,现在你要跟我走。” “部长,我留在这里并不会对未来有什么影响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兢兢业业的为组织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多楚,你是最有天赋的时空警员,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情断送前途,你可知道有多少警员因为所谓的感情而陨落吗。”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的一生从来没有爱过人,它又有多少意义呢,我热爱我的事业,可是人一辈子不应该只有事业,我以后可以找到很多热爱的事,但我找不到另一个那么爱的人。” “遗忘可以解决很多事情。现在跟我离开,回去后你会改变主意的。” “不,我不要再忘记。”多楚后退,她知道他现在要强制带她离开,部长的能力要比她强大太多,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就在她被部长一步步逼近,退无可退时,密室的门轰然被打开了,万闵怀挟持着何之娴,刀紧紧架在她的脖子上,一步步走了进来。 “万闵怀,不要!”多楚担心万闵怀做错事,更害怕何之娴有什么闪失。 万闵怀此时满身戾气,平常温和祥善的脸上充满了狠厉之色,决绝地盯着她身边的部长,冷声道:“如果你要把多楚带走,我就会杀了长公主,以后长公主复活多少次,我就杀她多少次,不仅有她,当今皇上和赵良的命恐怕也活不久。” 部长脸一僵,对多楚怒声道:“多楚,你不仅对他泄露了史实,还让他用这种诡计来威胁我。” 多楚反应过来,对他说:“部长,请让我留在这里吧,你放心有何之娴在这里看着我,我和他不会乱来的,等他这一世的寿命过完,我回去向您请罪,您想怎么罚我都行。” 身为法治社会的部长,此时对上万闵怀这种本质上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某些方面是会势弱的,剑拔弩张地对峙了一刻,部长转过头对多楚警告道:“如果这个朝代近百年的秩序出了一丝差错,等着你的将是法则里最严厉的惩罚。” 说完,他启动时空程序消失在了空气里。 多楚舒了口气,看到万闵怀手里的刀还架在何之娴的脖子上,赶紧走过去,要将它拿开,万闵怀仍然有些犹疑,他心底的恐慌还没有散去,害怕下一瞬那个男人突然回来将多楚带走。多楚抱上了他,轻声说:“没事了,他已经走了,我不会离开了,以后都不会离开,把刀给我吧。” 何之娴的嘴被堵着,翻着白眼让她赶紧给她松绑,多楚拿过万闵怀手里的刀利落割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拿下她嘴里的布条后,立刻抱住了她道:“何之娴,谢谢你。” 何之娴挣开了她的拥抱,急忙辩解道:“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是他来找我逼问我你在哪,然后直接把我绑来这里的,从始至终威胁部长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我可没参与。” 多楚听了也不意外,还是笑着说,“要不是你默许,他怎么会那么顺利的绑着你过来找我,你这人情我记下了。” 何之娴穿的有些单薄,受不了里面的阴冷,转身往外走,“白得的人情不要白不要,赶紧出去吧,这里太冷了。” 多楚转过头看着万闵怀,他脸上的狠厉之色已经尽退,仿佛刚才那满身戾气凶神恶煞的模样是她的错觉,她心里暖暖的感动,万闵怀对她的在乎好像永远比自己多出一些,他为了她可以赌上一切,奋不顾身,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而她又要用什么才能回报他呢,只能用这一生对他越来越多的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