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与海洋》


 楔子

雨滴，眷恋的究竟是孤单的海洋，还是晴朗的天空？
    女孩很喜欢雨天，因为她的名字代表着雨天。曾经她问过妈妈自己名字的由来，女孩的妈妈淡笑回答女孩的问题，她说：「因为妈妈最喜欢雨天，所以你才会叫做宋小雨。」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的错觉吗？为甚么女孩感觉当她的妈妈说那句话时那个笑容有一点点的哀伤。

 01-1

    天空乌云密佈，空气潮湿闷热，比平常晴天的时候还要来得难受。等会儿应该会下场大雨，宋小雨站在窗外心想着。她停下手边的工作开始望向灰色的天空最后望向距离这里不远得蔚蓝大海。大海也因为下雨，原本湛蓝的顏色染上灰暗的色彩。
    每当雨天一来临，她都会百般不解为甚么母亲会喜欢这样子麻烦的天气呢？
    心情很糟，摇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鐘，眼见上头分针慢慢移到十那个位置她便赶紧加快收东西的速度。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会早十分鐘到，果真就如她想的一样，当她拉上行李的拉鍊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拿起手机，萤幕上的来电显示就是那个人。
    宋小雨深呼吸将电话接起来：「喂？你到了吗？」
    「打电话给你就是要跟你说我到了呀，不然还能说什么呢？」电话另一头的男声用轻快的语气回答，那样的口气和讲话态度就算过了这么久还是一成不变。
    「我知道了，我马上出去等我一下。」她的话还未落，对方就掛掉电话。下一秒，她的房门便传出敲门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自行将门打开，掛着阳光的笑容看着她：「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哥哥呢？小雨。」
    那个男人名叫做叶绍天，是宋小雨的青梅竹马。年纪比她大六岁，目前是个已经在社会上开始认真打拼的稳重成年人。
    「我都还没说你可以进来。」宋小雨嘟嚷道，只见那男人一点歉意都没有，踏着轻松的步伐走到宋小雨的身边，将放在她床上的那袋大包行李拿起笑着说：「我有先问过阿姨，徵求她的同意喔！」
    叶绍天伸出手摸摸宋小雨的头，像在摸小狗一样：「走吧！我的宿舍距离这里有点距离，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好。」
    说完他就拎着宋小雨的行李走出房间，宋小雨望着那男人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要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还有面对自己往后四年的大学生活兼同居生活。
    听见他们下楼的声音，宋妈妈便着急的从厨房跑出来一手拿着筷子和譪可亲的说：「绍天啊，你们再等阿姨一下，阿姨帮你们准备的便当马上好！」
    「好，我先把小雨的行李放上车。」绍天笑咪咪地回应宋妈妈后转头给小雨一抹微笑，轻声地说：「好好跟宋妈妈讲一下话，自己一个人去外地读书会很想念家的。」
    「这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妈妈不会太担心我，我看你要不要等等放完行李顺便去看一下阿姨叙叙旧。」宋小雨话一落叶绍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去，但又随即出现：「我去过了，有讲一些事情。我先出去放行李，聊天可以但不要聊太久。因为时间有可能会来不及。」
    宋小雨点头回应，叶绍天就转身离开这个家。顿时这个家就只剩下她和她母亲，她母亲拿着两个便当从厨房走出来，将手中的两个便当放在我的手上。
    「东西都有带齐了吗？」她一脸担忧地问宋小雨，宋小雨点头：「有。」
    「虽然到外地读书绍天他愿意跟你一起住，因此省下不少的住宿费而且我也比较不会担心。但还是很不安，记得三餐都要吃不要因为要省钱就不吃，钱不够记得要跟妈说，然后到了那里记得打电话给你爸。不要让他担心了，知道吗？」当宋妈妈提到宋小雨的爸爸时，她的眉头一紧。将手中的那两个便当抓紧，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那就赶快出门，不要让绍天等太久。」宋妈妈听完宋小雨的回答后，心中的大石头才慢慢放下。她拍拍宋小雨的肩鼓励她，宋小雨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半句话。
    当她离开家来到外面时，便看到叶绍天倚靠在他的车子旁抽着菸，凝视着他抽菸的模样她感觉到胸闷。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菸的，为甚么自己都不知道呢？她心想，半晌叶绍天察觉到她出来便将手中的菸蒂捻熄。走向她的身边：「聊这么快？」
    「不是说不要聊太久，要赶时间吗？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菸的？」宋小雨问，想将心中的疑惑解开，叶绍天苦涩一笑回答：「高三毕业后，我爸去世之后开始抽的。还有……」话还未落叶绍天便停止说话。
    「还有什么？」
    「没事。上车吧！时间快来不及了。」与叶绍天的对话就这样停止，还没听到他完整的回应，他就逕自切断。想要问下去，他却展开一到墙阻塞起来，宋小雨停在原地，感觉叶绍天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她这么喜欢的叶绍天。
    一上车宋小雨就闻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香水味，第一眼她就看到放在车上的一些女性用品。
    「这些是……？」不经开口问去，对方看一眼她想问的东西后冷淡回应：「女朋友的物品。」
    女朋友？对于这惊人的答案，宋小雨瞠目结舌看着正要发动车子的叶绍天。
    「怎么很惊讶我有女朋友吗？」叶绍天看到宋小雨惊吓的样子露出坏笑问，宋小雨没有回应，因为现在的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高中时有一个女生经常跟在我的身边，你应该有印象，她的名字叫做江允诗。记得吗？」宋小雨微愣几秒鐘：「记得。」
    「我们毕业后，她跟我告白。然后我就答应了，结果刚好我们两个人上的大学又相同，才会交往到现在。」当叶绍天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特意瞄几眼宋小雨的反应，宋小雨听完后只是调整好坐姿随口回答：「是吗？交往了两年还算蛮稳定的，不过我搬去你房子一起住她知道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另外找房子。」
    「她知道，我有事先跟她说。她说她不会在意，而且我们两个没有住在一起所以你可以放轻松当你自己家。」叶绍天见宋小雨任何反应故作没事将视线专注于前方的道路，然而虽然从叶绍天的眼里看来，宋小雨没事的模样却是假象。
    此刻的她因为方才得知的惊人事实，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没有想过这次与他的见面竟然会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那么不就代表她跟他之间不可能了吗？宋小雨想到这一股酸涩感从心中涌出，她将头轻放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后悔那一天，不应该拒绝。不应该害怕畏缩，这样现在就不会有遗憾了。
    闭上眼睛，她想要隔离这一切。心情很沉重，很久没有这么沉重。

 01-2

    「小雨，到了。」当她的耳边响起叶绍天温柔唤着她的声音时，她才从睡梦中清醒缓缓张开眼睛，此时外面的天空慢慢呈现橘红色。
    「到了吗？」她揉着眼看清楚手錶上的时间，上头显示下午四点半，果然从南部到北部的距离真的很遥远。
    「嗯，下车吧！」叶绍天帮宋小雨将安全带解开，宋小雨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屏住呼吸，因为现在他和她的距离十分靠近，近到她都清楚看见叶绍天那头褐发里头藏着的几根白发。
    等到叶绍天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后，宋小雨才得以喘口气：「绍天哥，你最近压力太大，都长出白头发了。」她调侃他，被宋小雨这么一说，叶绍天一脸紧张着急地照着车上的镜子。
    「真的吗？可是我看不到啊！」
    「真的啊，不然我帮你拔！」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摸着叶绍天头的宋小雨，在她碰触叶绍天的头时，她动作戛然而止，伸出手就停在半空中。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不是说要帮我拔吗？」叶绍天一脸疑惑地盯着宋小雨那隻停在半空中的手，宋小雨将手收回来轻声地回答：「算了，拔了你会痛。」
    叶绍天望着宋小雨此时的样子，他不禁叹口气。伸出手将宋小雨缩回去的那双手抓回来放在自己的头上，宋小雨被叶绍天这突然地动作给震慑住，错愕地问：「叶绍天你干什么？」
    「帮我拔，不管会不会痛都帮我拔。」叶绍天一脸正经地说，「小雨，我想要回到过去那样两个人很要好的日子。我知道那一天让你很困扰，所以我也很后悔当初会衝动做出那样的事情。因此我们一起忘记，然后回到从前像兄妹那样子的感情好吗？」
    说着说着叶绍天的眼神中流露出悲伤，宋小雨也看见了那些悲伤。但是当她听完叶绍天的话后就不再避开那些悲伤，而是勇于面对。
    面对那份自己的情感，以及面对那段充满懊悔的过去与抉择。
    「我知道了那么……」话还未落车内便响起叶绍天的惨叫声还有宋小雨尖锐的笑声。
    「你还真的拔，拔掉就算了还没有拔到白色的……」在进屋之前叶绍天沿路不停的抱怨，手中还紧握着方才被宋小雨拔掉的那几根黑头发。
    「是你要我拔的不能抱怨唷！」宋小雨笑盈盈地看着叶绍天手中那些他的杰作，「知道啦！进去吧！」叶绍天将手中的那些黑头发丢掉，一边用乱宋小雨的头发一边将门开啟让出一条路让宋小雨进门。
    宋小雨瞪着叶绍天，摸着自己那头乱七八糟的发型，「你还是一样很没礼貌，即使变成大人也一样。」
    「没办法，大人跟小孩子相处久了还是会习惯小孩子的行为。」叶绍天弯下腰让自己和宋小雨平视，故意鄙视宋小雨那有点矮的身高。
    他将手放在宋小雨的头上，笑着说：「这么久没见我以为你会长高的说。」
    「哪有很久没见，明明一年最少都会见到几次面，不是吗？而且我这种身高叫做可爱型。」宋小雨踮起脚尖，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六零但其实实际上只有一五五。
    叶绍天将手收回来，见宋小雨此刻的模样捧腹大笑：「好啦好啦！可爱型，话说这几年来我们虽然有见面但是却不曾说到话不是吗？」他收起笑容，一番正经说道。
    他没有说错，这些年来她跟他之间少了很多对话。因为发生太多事，不论是五年前的告白和四年前伯父的逝世让两人在这几年来產生太多的疙瘩。
    「我很喜欢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回到了六年以前的日子。」宋小雨将视线往下看去，不敢直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
    「我也是，感觉就像是我们两个小时候一起打打闹闹，即使你小我六岁还是很不服输的跟我大吵，吵输了还会哭得那种小丫头。」叶绍天这时已经离开了她的面前，将她的行李慢慢拿到她的房间门外，而宋小雨见他移步于是跟在他后面。
    「那是因为你都欺负我。」宋小雨边走边轻声怨道，叶绍天听了这些抱怨只是微笑没有说话：「这间就是你的房间，我的房间在对面而已，所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方便来问我。」
    「知道了，接下来就我来整理就好。」宋小雨打算接过他手中的行李，他却紧紧握着不放：「在整理之前至少要先填饱肚子吧？」
    就在这时话才刚落下两种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最先响起的是宋小雨肚子的咕嚕声再来是他的手机电话声。
    叶绍天瞥一眼来电显示，对宋小雨说：「我去接一下电话。」宋小语只有点头没有回话。
    叶绍天摸摸宋小雨的头后越过她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接听电话：「允诗吗？」
    允诗，当从叶绍天的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宋小雨的心一紧回头往叶绍天的位置看去。叶绍天的脸上没有很多的表情，只见他将口袋中的菸盒拿出来从中取出一根菸点燃。
    叶绍天发现宋小雨的注视，对她莞尔一笑后将视线移开。
    宋小雨感受到风的吹拂以及香菸的味道，她闭上眼睛提起自己的行李走进房间关上门阻隔住叶绍天跟他女友的谈笑声。

 01-3

    「妈，我到了。」进到房间宋小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到了就好，绍天的家还可以吗？会不会太挤？」
    「不会，还蛮大的。」宋小雨一边讲电话一边整理行李，「老公，小雨到住的地方，你要不要跟她讲一下电话？」
    听见妈妈喊着爸爸的时候宋小雨的胸口缩紧：「妈，不用了。我现在也要掛电话，晚点聊。」
    「欸，小雨？」随着母亲呼喊着她的名字，宋小雨毫不犹豫得将电话掛掉。
    还是没有办法拉下脸跟父亲和好，她倒在床上思考着。虽然很想要跟父亲和好如初，但是她知道父亲都在等她的道歉，可是宋小雨是个将自尊摆在第一位的女孩，就算他们是因为一个小事而吵架但她还是不愿意道歉，更何况她认为她没有错为甚么她要道歉呢？
    思考一段时间，她又继续起身整理行李，将一件一件衣服掛进衣橱里，停止动作叹口气，现在的她心情很糟。
    除了父亲的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烦恼着她。
    还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忘记对叶绍天的喜欢。她坐在床上沉沉地思考着，回想着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那时候的她年仅十四岁，而他却已经是一位在外读书的大学生。
    十四岁的她对爱情还懵懵懂懂，认为叶绍天的存在就像是哥哥一样。直到叶绍天大一暑假搬回家乡时，某天突如其来对她的告白后两人的关係才开始变了样。
    她不懂爱情，就算懂也不明白自己那时对叶绍天的情感为何，于是选择拒绝。拒绝叶绍天以后，她开始觉得空虚、孤独。对叶绍天日日思念，她曾经问过同年级的女孩这样的感情是甚么？
    她们都共同给予她一模一样的答案：「那样就代表你喜欢他，爱情的喜欢。」
    原本宋小雨不想承认，当叶绍天每次放假回来后这样的感情更加清楚，可是她害怕跟他面对面，害怕与他独处。所以开始避着他，两人便从那时开始没有交集。之后过了一年，叶绍天他们家发生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那一年他敬爱的父亲离开人世。
    「在发什么呆呢？」宋小雨回过神来，叶绍天已经和女朋友讲完电话两手交叉在胸口倚靠着墙对着她窃笑着。
    「没发呆，只是在想事情。」老实地回答，宋小雨起身将手中的最后一件衣服掛进衣橱。
    「房间还可以吗？」
    「嗯。」
    「刚才允诗打电话过来，她说想要出去吃饭，一起去吧！」叶绍天邀约的口气中听得出其中的谎言，宋小雨面无表情看着叶绍天，随即扬起笑容：「你跟她一起去吧！我自己解决就好。」
    「那怎么可以，你才刚来怎么能丢你自己一个人？跟我们一起来吃，她也很想认识你。」
    「绍天哥，如果我的男朋友有一天跟我约会时带了一个女生，而那女生并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亲人而是朋友的话，我会生气、不开心。」宋小雨依旧是面带微笑说着，「但是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允诗她不会介意的。」
    「不一样。」宋小雨摇头，她感觉绍天哥的女朋友一定知道绍天哥曾经喜欢自己，对自己抱有其他情感。这样的她怎么会希望自己跟他们一起吃饭呢？只会让这场饭局有个不开心的回忆罢了。
    「放心，绍天哥我也想要到附近逛逛，知道附近有哪些摊贩、店家。藉由这个机会好好熟悉一下，所以你就好好陪你的女朋友吧！我想允诗今天一定很想你，毕竟你今天都在我身边没有去到她身边。」宋小雨的话一落下，叶绍天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我知道了，记得要吃饱一点。」这是叶绍天在出门前对宋小雨说的话，他摸了摸宋小雨的头后便离开。
    温柔地摸宋小雨的头，是叶绍天的一种习惯。
    站在窗边看着叶绍天将车驶远后，宋小雨便将窗户关上。关上的同时她的眼泪却打开了开关，泪流不止。
    她将额头抵在窗户玻璃上，那通电话让宋小雨认清一件事实，就是她还爱着叶绍天这个男人，并且是爱得无法自拔。
    这间屋子，还留有那个男人抽的香菸味。

 01-4

    宋小雨一手拿手机，看着地图寻找着附近的道地知名小吃，最后她去到一条小吃街。
    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她仍然无法定下晚餐。最后只好去到一家比较没什么人潮的麵店，宋小雨来到麵店门口点一碗乾麵。
    「老闆娘，一碗乾麵，内用。」
    「好，小姐请稍等一下唷！」老闆娘亲切地回答后便开始缓慢动作，宋小雨发现这老闆娘有点年纪整间麵店却只有她一个人，难怪客人才会这么少。
    看着这位老闆娘煮着麵的样子，不禁让她感到有点心疼。这个老闆娘没有小孩吗？很想这么问，却不敢问出口。
    「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小姐，是生面孔呢！」老闆娘边煮麵边微笑与宋小雨谈天，「是，今天才刚搬过来。以后请多多指教。」宋小雨甜笑回应。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原来老闆娘的老伴在前几年去世了，而这家店是她和老伴一起开的，虽然她的儿子希望她收起来好好休息，但是她不想将它收起来。因为这里有太多她跟她老伴的回忆，她会捨不得那些过往的回忆。
    「我会常来光顾的，为的不让这家店关起来。」宋小雨接过老闆娘的麵说道，老闆娘听完后笑得合不拢嘴：「那么我会每天都期待小姐的到来，这碗麵就算小姐便宜一点！」
    「不用啦！」就在两人沉浸聊天的氛围时，里头的客人突然传出拍桌声。
    宋小雨和老闆娘互看一眼后，赶紧去到店里面看发生什么事。只见里面的客人都看像某一桌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女，而其中那个女孩见老闆娘进来后露出兇恶的眼神。
    「老闆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为甚么我男朋友的麵里会出现这个东西？」那女孩用筷子从麵里夹出一个小小的塑胶袋，坐在她前方的男孩也用冷冷的眼神望着老闆娘。
    「啊！真对不起，看样子应该是不小心混在麵里面，这是我的疏忽。我马上换一碗给你们……」老闆娘走到他们那桌旁准备拿走那碗麵时，没想到女孩便直接一手将那碗麵挥下桌子，当场洒在地板上。
    全部的客人对女孩的行为瞬间目瞪口呆，而站在老闆娘身后的宋小雨瞬间火气上昇，她衝到那女孩面前怒道：「喂！你在做什么？」
    「大婶，这里没有你的事请你走开。」女孩盛气凌人瞪着宋小雨，宋小雨愣住：「你叫我大婶？还有什么叫做没有我的事？我都看到了还能装作视而不见吗？就算那碗麵有问题，也不能这样当着老闆娘的面前对那碗麵这样！那可是老闆娘辛辛苦苦煮的，你这丫头到底懂不懂礼貌、懂不懂体谅？」宋小雨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刚刚老闆娘辛苦煮麵的模样不知不觉眼前就蒙上一层雾气。
    「就是说，不想吃就不要吃为甚么要这样做呢？有够没礼貌的！」
    「老闆娘也真可怜，现在小孩子怎么都这么没教养。」
    「哪间学校的？看那制服，好像是附近的名门学校竟然教出这种学生……」
    周围的其他客人开始间言间语，而因为这些间言间语让那个女孩子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她见矛头不对便赶紧将两人的饭钱放在桌上然后转头望向坐在她前方的男孩：「海洺，我们走吧！真是的，遇到疯子，这家店这么少人还对客人这么差一定很快就倒了。」
    宋小雨听完这女孩的话，一手伸出去抓住女孩的手：「跟老闆娘道歉。」
    她的语气认真，一脸正经的说着，女孩将宋小雨的手甩开将另一个男孩的手抓住，慌张的对他说：「海洺，快走啦！」
    男孩没有回答那女孩，只是将那女孩的手甩开后起身前看了一眼宋小雨。
    「人家叫你道歉你没听到吗？」男孩冷漠的对女孩说，「咦？」女孩对男孩的反应感到突如其来。
    「我并没有叫你要这样处理，你就这样处理。这么没水准的女人并不是我的女朋友，反正正好我今天是要来跟你谈分手的。从明天开始我们不需要再见面了。」男孩将话无情说完，就转身离去。
    宋小雨木然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回过神来她已经抓住了男孩的手。
    「你、你干嘛？」当宋小雨一碰到那男孩的手时，男孩紧张地跳开来，瞬间脸上通红的看着宋小雨。宋小雨感到疑惑，不解为甚么他刚刚冷漠的模样跟现在反差能够这么大？他该不会是怕肌肤碰触，尤其是跟异性之间？
    「没有干嘛，只是要跟你说不能这样让女孩子没面子，就算她刚刚做错事情，也不该这要狠心对她吧？分手这种事情要私底下说才好不是吗？」宋小雨说着的同时瞄向女孩的地方，果然女孩因为刚才男孩的话大受打击因此当场哭泣，男孩听完后皱起眉，口气不好地回答：「大婶，我跟她之间完全不甘你的事情，难不成你是住海边吗？」
    「没错，我家就是住垦丁。」宋小雨理直气壮的说，这句话的确是事实因为她老家就是住在屏东垦丁。
    面对宋小雨的回答，俞海洺顿时哑口无言，他甩开宋小雨的手，宋小雨又一次抓住他。
    「要离开可以，但是请你跟你的前女友一起将这里清乾净，然后私人情谊就自己私底下处理。」
    「为甚么我也要一起清乾净？」
    「你是男人对吧？既然在前几分鐘前你的女朋友做了这些错事应该要跟她一起清乾净，并且教导她什么是对待人的态度，所以你也要一起留下来清理。」
    「谁理你，放开我！」男孩发现此刻的他甩不掉这个比他矮一颗头的女子的手。
    宋小雨抿嘴而笑：「那，要我放开你让你走可以。不过在走之前，先让我看一下制服上的学号还有名字。喔，你叫做俞海洺是吗？真是好听的名字呢！若是写信给你们这所名门学校的校长，说这位俞海洺同学和他的女朋友在校外犯下的荣誉事蹟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处罚呢？就算不是自己做错事，但也要跟对方一起就要勇于承担并且互相监督彼此，知道吗？」
    全场一片哗然，接下来全部的客人一併为宋小雨的这番话拍手。于是这个男孩只好摸摸鼻子来回去帮忙清理女朋友造成的残局，而宋小雨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是否有清理完毕。无聊时她端倪着男孩的长相，男孩有着白皙的脸蛋，精緻的五官，乌黑的亮发。穿着名校的衣服第一眼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好学生，实际上却是个无理取闹的臭小鬼。但宋小雨不知为甚么越看这个小鬼越有种熟悉感，感觉她在哪里看过他，可是不管怎么想破头就是想不起来。
    「我们用好了，可以走了吧？」男孩没好气的问，而他刚刚身边的那个女孩已一直不敢抬起头看宋小雨和男孩。
    「道歉呢？」宋小雨冷冷看着女孩说，女孩深吸口气对着在宋小雨身边的老闆娘小声地说：「对不起。」
    「没关係啦！年轻人就是年少轻狂嘛！老闆娘懂得，以后还是要来常光临，老闆娘很欢迎唷！」老闆娘笑呵呵地拍着他们的肩，女孩瑟缩身子微微点头后双眼还泛着泪光就先一步赶紧跑离开这家店。
    男孩没有追上女孩的脚步，而是站在原地两眼直盯宋小雨，这样的注视让宋小雨有点尷尬，宋小雨微笑扬起下巴指着女孩离开的方向：「不去追她吗？」
    男孩没有回话，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小雨。既然他一直盯着她看，她也只好与他互相对看。
    宋小雨发现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瞳孔很好看，有种像海洋一样深不见底和冷冰冰的感觉。
    「大婶，我问你，你家真的住海边吗？」男孩终于开口，当他开口说出这话的时候宋小雨差点跌倒，难不成他一直很在意这个吗？宋小雨心想。
    「嗯，虽然离海边有点距离，但是也算是住海边，只要从我的房间窗户望出去就能看见远方的海洋唷！」宋小雨微笑回答，男孩听完后没多做回应，可是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男孩在离开前还不忘回头看宋小雨一眼，宋小雨在他看向她的时候送给他一个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在跟他说：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01-5

    宋小雨吃完晚餐顺道去附近的其他店家逛逛买一些生活用品，等到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多。她心想，也许绍天哥先回到家。于是抱着雀耀的心情按下门铃，深吸口气结果不到三秒鐘门就打开了。但是打开的那个人却是个她从未看过的女人，宋小雨又看了一眼门牌号码。没有按错门铃，那么这女人是……？江允诗三个字瞬间窜出她的脑海里。
    这女人有着清秀的面容，笑起来脸颊两旁还带有忽隐忽现的酒窝，她笑着问：「你就是宋小雨对吧？」
    宋小雨点头，见宋小雨答话江允诗便热情的拉着宋小雨进来这个家：「绍天正在洗澡，他等等就会出来了。」宋小雨从江允诗的身上闻到了淡淡沐浴乳的香味，她被她领到客厅地沙发坐下后，江允诗熟稔地招呼宋小雨还帮她送上水果跟饮料。
    「你就是绍天小时候常常腻在他身边的妹妹对吧？」江允诗问，不知为什么宋小雨觉得江允诗给她的感觉很有压迫感，但她还是乖乖回答她话：「是的。」
    「经常听绍天说到你，你是个很可爱、很有趣的女孩呢！」江允诗笑着说，然而宋小雨却没从她的这句话中感受到真实的称讚，反而听起来带有嘲讽。
    欲要开口时，宋小雨的后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允诗，时间有点晚，我送你回去吧！」
    宋小雨没有转头，因为在转头之前那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她闻到她跟他身上有相同的香味，宋小雨跟叶绍天没有相互对看。
    「小雨，你先去洗澡。我等会儿就回来。」叶绍天对着宋小雨说，宋小雨依旧没有看着他而是望着前方缓缓起身答：「知道了。」
    「小雨，下次一起吃顿饭吧？」江允诗在临走前对宋小雨邀约改天的饭局，宋小雨只是淡淡一笑等到他们两人离开时她才将笑容收起。
    那个邀约，她听出言中之意。不是邀约而是警告，警告叶绍天这个男人，宋小雨碰不得。
    宋小雨在原地站了几分鐘，她才转身走向她的房间。在进去之前，她却将脚步停在叶绍天的房门外。
    叶绍天的房门不是关的，从外面看见他房间里的床铺散乱。宋小雨闭上眼睛，伸出手帮那房门关上后，就进到自己的房间当晚再也没有出来过。
    叶绍天和江允诗整路上没有交谈，车上回响的就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和车子行动在路上吵杂的声响。
    直到一个的红绿灯，叶绍天才启嘴：「明天几点载你上班？」
    江允诗不答，而是不理不睬地看着窗外。
    「明天几点载你。」叶绍天又问了一次，江允诗开口：「你觉得你现在该说的是这个吗？」
    叶绍天沉默不言，江允诗的视线转移到叶绍天的脸上：「我真的还是很不解，为什么我要为了那个女孩牺牲跟你同居在一起的权利？我还是很怀疑你对她是不是……？」话还未落，叶绍天偏头望着江允诗冷冷道：「我已经说过，我跟小雨两个人就只是兄妹。其他感情都没有，要是如果真让你觉得困扰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吧！」
    江允诗瞪大双眼，直觉叶绍天最后一句话是说认真的，便不再任性下去。而叶绍天也惊觉自己似乎说错话，看着江允诗难过地神情他对她感到歉意。
    这时红灯变绿灯，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将江允诗送到她的住处时，叶绍天和她一起下车。
    「对不起，似乎是我太鑽牛角尖了。」江允诗牵起叶绍天的手低头说，「不要分手，我很爱你。所以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轻声道：「说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允诗不完全是你的错，刚才我的语气也有点衝。让你受委屈，真得很对不起。我们也不会分手，我也爱你。」江允诗的脸上浮现笑容，她的眼睛浮出一层热气，两人就在夜里月亮的照射下拥抱着。
    叶绍天回到家，没有听见浴室里有淋浴的声音传出，就来到宋小雨的房门口轻敲几下。
    「小雨，睡了吗？」唤了几声，对方依旧没有回应，叶绍天感到紧张，担心她是不是偷偷跑出去了？于是他开门，走进宋小雨的房间见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他才松口气。
    叶绍天躡手躡脚走到宋小雨的身边，替她盖好棉被。他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未换，惊觉她没有洗澡。叶绍天并没有想太多，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太累不想洗才会先睡觉。他轻轻坐在床沿，端倪着她沉睡的面容。
    他伸出手温柔抚摸她的头发，接着是她的脸颊再来停留在她的嘴唇。他的指尖停在宋小雨的唇瓣上，迟迟没有离去。
    想吻她的衝动涌起，这些年来他是多么地想要待在她的身边、多么地想要拥有她。叶绍天将身子轻轻向前，当他的嘴唇要碰及到她的时脑海里出现许多的声音。
    「我真的还是很不解，为什么我要为了那个女孩牺牲跟你同居在一起的权利？我还是很怀疑你对她是不是……？」
    「我已经说过，我跟小雨两个人就只是兄妹。其他感情都没有。」
    「因此我们一起忘记，然后回到从前像兄妹那样子的感情好吗？」
    「绍天哥，可是我跟你不是兄妹吗？所以不能变成像爸爸妈妈那样。」
    叶绍天将距离弹开来，发愣看着还熟睡的宋小雨，接着快速转身无声的离开宋小雨的房间。
    他跑到浴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冷水冲洗脸部让自己清醒过来。
    照着镜子里的他，此刻的他内心错综复杂，多种情感从他的心中扩散开来。
    「我在做什么啊？」他坐到地板上，抱着头低声吼着。
    叶绍天现在强烈的感到后悔，后悔自己曾经对小雨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以及跟允诗之间两人感情的开始。

 02-1

    「我想要去找打工。」隔日早晨当两人在饭桌上吃早餐的时候，宋小雨突然说出这句话，让正要将早餐放入口中的叶绍天停止动作。
    「为甚么突然要去找呢？」叶绍天放下手中的叉子疑惑地问宋小雨，宋小雨低下头拿着叉子来回地玩弄盘中的早餐。
    「在搬来这里的前几天我待在家有看到附近在徵家教，给的薪水还不错。所以想要去试试看，可以吗？」宋小语用恳求的眼神盯着叶绍天，叶绍天从以前就很难应付她这样的眼神，他摇摇头将桌上的盘子收起来，起身走到宋小雨身旁一併收起她的碗盘。
    他用另一隻空着的手放在宋小雨头上，温柔地说：「知道了，我会支持你做这个工作。不过开学后如果课业跟工作有衝突，导致太忙的话就将工作停起来，不要让自己太累。」
    「这些我都知道，不用麻烦绍天哥担心。」
    叶绍天露出欣慰的笑容，把碗盘放进洗手槽以后就走到客厅拿公事包：「我出门了，今天去应徵工作小心点。」
    「嗯，绍天哥也是。开车路上小心。」
    待绍天哥出门后，宋小雨将家里打扫过一遍，回到房间换衣服，看着镜中的她表现出有活力的样子，大声说：「加油，宋小雨！」
    关上家门，她踏出充满自信的步伐前往迈向新的开始。
    在一所私立的名门高中，某个班级里充满喧闹的笑声。
    「天啊，你说昨天在餐厅里面被一个很大婶训话哈哈哈哈！」从眾笑声里头出现这么一个声音，说话的是染着金色头发的男孩，他的两耳穿很多个耳环，从外表看去都觉得像个不良混混。
    而坐在他前方的男孩俞海洺一脸不悦地瞪着金发男孩：「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好笑，毕竟很少人会敢出声这样唸你这挑毛病大魔王吧？我想那个女孩一定是稀有种。」金发男孩都不知道前方的俞海洺脸色有多难看还继续白目地笑着，直到他们之间出现另外一个男孩才将两人之间快要燃起的火花熄灭。
    「笑完就停下来，贺以寒。没看到海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这个男孩有着清秀的发型和五官，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不出来跟金发男孩贺以寒是同一掛的。
    「喔，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海洺别生气，我不笑了。话说你跟那一个女生分了吗？」贺以寒瞬间停止笑声，转移话题。俞海洺脸上地怒气才慢慢缓和下来，「分了，其实原本昨天就要提分手，结果发生了那些事情就顺便跟她说清楚，而且昨天要不是因为她我应该也不会被那个大婶骂。」见贺以寒偷笑，俞海洺送他一记瞪眼让贺以寒顿时将笑容收起不敢再笑。
    「但是听说这个女生很难缠不是吗？据我了解她似乎都不会轻易放弃她看上的男人。」用手指轻推眼镜边认真说道的秋程暐，他的这番话让俞海洺愣了一下。
    「没关係，反正我都已经不喜欢她了她还能怎样。」俞海洺一脸不在乎地说，「我寧愿被她挨巴掌，也要换取我的单身自由。」
    秋程暐跟贺以寒两人互相对望，最后耸耸肩。
    「啊，今天我们三个人放学一起去游乐场完如何？顺便预先庆祝海洺被打一巴掌！」这话一说出口就又被两个人瞪的贺以寒顿时将话收回去，「不是，我是说顺便庆祝海洺回归单身……」
    「不行，今天我要陪我的女朋友。」秋程暐一口回绝，这拒绝的答案让其馀两人摇摇头，秋程暐可是全校眾所皆知的『妻管严男人』。
    「那海洺呢？」贺以寒一脸期待地问俞海洺，俞海洺笑容满面的对着贺以寒，说：「很抱歉，今天我妈又帮我预约一个家庭教师。」
    「又？」贺以寒跟秋程暐异口同声，双双满脸震惊看着俞海洺。
    「嗯，我妈还是很不死心。出高价帮我请家教老师，明明我跟她说过我不想要有被人束缚的感觉，但她还是想要找人帮我上课，说什么以我现在的成绩无法继承我爸的公司。」趴在桌子上无奈说这些话，俞海洺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这样子晴朗的天空让俞海洺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俞海洺漾起一抹微笑，但又随即消逝。
    俞海洺的脸上漾起一抹诡譎的笑容，「放心，这一个也一样不会待太久。」
    他至今已经打退掉十个家庭教师，让那些家庭教师哭着离开他家，不但顏面尽失还丢了工作。
    「你加油，我真不知道你妈认为成绩好的定义。都已经全校第一名了还要请家教。」贺以寒和秋程暐将手分别放在俞海洺的肩上，替俞海洺感到可怜同时也替那个新来的家庭教师感到同情。
    「宋小姐真的很谢谢你的出现，否则我无法找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家教中心的老闆娘一脸感动握着宋小雨的手激动说，「怎么了吗？」
    宋小雨感到莫名其妙，只是拿自己的履歷表来然后对方看了履歷表后泪流满面地握着自己的手说这些话，真的很让人不知所措。
    「你说你不管怎么样的困难都会克服是吧？」宋小雨点头，「所以不管我给你什么样的学生你都会克服不会轻易放弃对吧？」她再次点头。
    「很好，首先这是你的工作地址。」老闆娘连忙在一张纸上写上地址，然后交在宋小雨的手中。
    「我跟你说，这个学生很难搞。光是他一年就将我们十个像你一样的家教老师给炒魷鱼，因为这样我们损失了很多人才。」
    「可是只要不接他这个学生不就好了吗？」
    「不，我们也尝试这么做。可是因为他妈是演艺圈的大人物，她很希望我们能替她儿子找到真正适合他的家庭教师。导致我们无法推辞掉这个请求，所以拜託你不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还有困难，请坚持下去！」
    见这个老闆娘一脸诚恳、真心地请求自己，宋小雨也不好意思拒绝。
    「好，我接受。我会坚持下去的，请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呢？」
    「今天下午六点前必须到达学生家，然后学生家长要求第一天必须先在四点前到达跟她会面。现在时间三点，宋老师你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
    「咦？」

 02-2

    待在四周金碧辉煌的屋子里，现在宋小雨如坐针毡，因为那名问题学生的母亲正与她面对面坐着。
    宋小雨对眼前的这女人有印象，之前经常出现在电视和杂志上，是风靡一时的模特儿。但是却在前几年从演艺圈退出，进入了服饰业目前为某知名品牌的总监，算是位现代女强人。
    「您、您好。我叫做宋小雨，是新来的家庭教师。」眼见对方大有来头，宋小雨心惊胆颤开始自我介绍，当对方用鄙视的神情上下打量自己时，她感到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新来的，可以教好我儿子吗？」她冷冷地问，宋小雨一时无法回应，想了一会才说：「可以，我高中的排名都在校十，目前已考取国立大学。所以我可以尽全力教导您的孩子，若不行……」欲要说下去，对方却伸出手意旨她停止说话。
    「知道了，反正也要先试试看合不合我儿子的胃口。总之上课时间为星期二、四、六晚间六点到九点，一小时一千元。」
    听见一千元，宋小雨睁大双眼，还偷捏一下自己的大腿证实自己不是在作梦。
    「我话就说到这，等等我要去公司一趟，有可能很晚才会回来。你就先在我家等我儿子回来，祝你能撑过第一天。」这位女士在最后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嘴角扬起一抹讥笑，讥讽她无法撑过今天明天一定会逃走似的。等到胡恩静离开这栋房子，留下宋小雨一人后，她才松口气。
    「既然这么挑，干麻不自己教孩子呢？难怪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多靠爸族，就是现在的恐龙家长害的！」宋小雨低声抱怨，起身扭扭身子，将方才的紧绷感排除掉。
    往四周望去，发现这间屋子充满着各式各样的高级家具和装饰品，却不见任何一张家庭合照。宋小雨感觉这家的家庭关係不太好，光是方才她跟女士的对话就让她深刻的了解这位母亲并不是真心爱着她的儿子。
    她又再次坐下来，看了墙上的时鐘，若一般高中放学时间为五点半，距离现在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宋小雨闭上眼睛，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她心想这张沙发既然坐起来如此柔软，那么躺起来一定会很舒服，想着想着就这样躺下来，接着她在不知不觉间慢慢进入梦乡。
    「小雨，过来绍天哥这里。」男孩将手伸出来，脸上掛着阳光的笑容。画面一转，男孩的笑容消失，转换成悲伤、难过的神情。
    「绍天哥，你不要再难过了。伯父看你这样难过在天上会伤心的。」
    「小雨，你能够一直在我身边吗？」男孩靠近女孩，苦涩的笑着问。
    「嗯，我会一直在绍天哥的身边。不离不弃，所以绍天哥……」女孩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就被堵住。等到回过神来，男孩伸出双手紧紧的拥抱住女孩。
    低声她的耳边说道：「我喜欢你，小雨。跟我在一起，成为我的女人，好吗？」
    宋小雨霎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叶绍天说着那句话的深情模样，而是一个男生，他的脸上还掛着笑容。
    他的脸有着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还有精緻的五官，她登时起身跟这个男生保持好距离。
    这张脸，跟昨天那张脸根本就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在这？」宋小雨感到错愕和不可置信昨天晚上那个无理取闹的臭小鬼现在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还笑吟吟看着她。
    「这才是我要说的话吧？喂，住在海边的你为甚么会在我家？」俞海洺伸出食指指着这个屋子，一脸不屑的说。
    「你家？这里是你家？」宋小雨跳起来，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所以问题学生就是这个无厘头的小鬼，难怪会有这么多老师对其逃之夭夭。连她现在都想要逃走了，光是每天都要像昨晚一样对他说教她就觉得头痛。
    「该不会爱管间事的你是我妈新请的家庭教师？」俞海洺把原本指着屋子的手移到宋小雨的鼻头前方，还轻轻戳了一下。
    宋小雨倒抽一口气，她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俞海洺的那根手指头，然后大力的往上扳。
    「好痛！好痛！疯婆子你干麻？」随着手指头，俞海洺的身体就更往上升想将痛楚减到最低，却一点都没有奏效。
    「从刚才就一直没礼貌，叫我爱管间事的就算了，还叫我臭鸡婆跟疯婆子。老娘我今年才十九岁，都被人称童顏美女敢这么叫我的你是第一个！」
    「好、好我知道！放、放手！」见俞海洺的五官因为痛处全部纠在一起，宋小雨才满意的放开手，两手插腰瞪视着比她高半颗头的俞海洺，而俞海洺也同样瞪着矮他半颗头的宋小雨。
    「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家教老师？」
    「嗯哼。」宋小雨挺起胸傲然的回答，俞海洺弯下腰使自己与她同视线。
    「一个国中生要来当我的家教老师？哈哈哈哈哈！」
    “碰！”俞海洺的笑声只短暂存在一秒鐘，随即在一阵惨叫声后消失。

 02-3

    「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宋小雨。是你以后的家庭教师，虽然很不想这么讲但往后请多指教。」
    「喔。」
    对方不礼貌的回应让宋小雨的额头冒出一条青筋，她伸出手说：「让我们来握手言和吧！从握手的那一刻起，就把之前的怨恨全部忘记！」
    「你以为我忘得记吗？」俞海洺用手撑住下巴，面露出一张迷死人的笑容。这笑容差点让宋小雨招架不住，她甩甩头在心中告诉自己跟那些高中女生不一样，她是不会被这种死屁孩给迷惑的！
    「所以我才说要握手言和呀！」
    「不要，如果跟你握手言和的话就对不起刚刚被你用力一踩的脚。」俞海洺忿然怒道，边说还边举起那隻受伤的脚。
    宋小雨撇开视线，因为她知道刚刚她似乎真的踩得有点太大力了。
    「好啦，就忘记嘛！从现在好好相处不是很好吗？不然你要我离开吗？」宋小雨摆出泪眼汪汪的眼神看着俞海洺，这是她最后的杀手鐧了。如果连这都不行，就离开吧！反正比起教这个臭小鬼还不如去当清洁员比较好！
    以为对方会回答是，殊不知俞海洺又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我还挺期待你当我的家庭教师。」他伸出手撮起一捲宋小雨的头发，准备要将那头发拿近自己的鼻子时……
    “啪！”响亮的拍打声发出。
    「你期待我却一点都不期待，还有请别碰我。」
    「你、你……」俞海洺瞪向正用一脸嫌恶的表情望着自己的宋小雨，「你不是说从现在要开始好好相处吗？」
    「不，我现在后悔了。」
    「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女人，你这个宋猪鱼！」
    「你叫我什么蛤？」宋小雨听见这个绰号站起身拍桌兴师问罪，而俞海洺也不输气势，昂起头将方才给她取的绰号一字一句清楚的说说出口：「宋猪鱼，这是我给你取的绰号。」
    「你……」两人互瞪对方，这时候俞海洺的手机响起让两人间的火花暂停。
    宋小雨转身调整自己的呼吸，看着自己的双手才发觉自己似乎做得太过火，脑海闪过刚才俞海洺妈妈说的话：「一小时一千元。」
    为了这一千元，宋小雨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而且也答应了老闆娘会坚持下去，所以不能被影响，不能被这个臭小鬼扰乱思绪。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一抬头，对方神情无奈拿手机对着自己。宋小雨对此感到疑惑：「干麻不接电话？还给我手机……是讨债集团吗？」
    俞海洺一脸不耐地解释：「不是，只是某一位同学打来的。所以老师请你帮我接这通电话，只要接起来说声喂就好。要是你帮我这个忙，我们就将过去和刚才的仇都一笔勾销，从下一秒开始好好相处。我也会好好上课，然后你就能安心赚钱。」
    「如果我说不要呢？」宋小雨坏笑回答，对方叹口气：「要是如果我跟我妈说，这个老师对我动粗让我的脚有一阵子行动不便的话，我妈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
    「告死她。顺带一提，我们家有装监视器。看你要一笔勾销，还是全额偿还？」
    倒抽一口气，马上将俞海洺手中还在响的手机抢去。
    「我选择后者，所以从我接起电话的瞬间，就一笔勾销。」
    「那还不赶快接起来，很吵。」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被这个死小鬼给气死。浮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宋小雨接起手机，一接起来对方娇嗔的声音让宋小雨有想掛掉电话的感觉。
    「海洺，我错了。我昨天不应该那样，所以不要跟我分手好吗？我还爱着你，不能这样拋下我一个人。」宋小雨遮住收音孔，睨着一旁正等着看好戏的俞海洺：「你们真的分手了？」
    「嗯，所以不要管这么多，快点回话就对。啊！记得要用嗲嗲的声音。」见这小鬼头颐指气使的模样，让宋小雨一股火都快要燃烧起来。
    「喂？」不过虽然心里不停抱怨着，但是宋小雨为了那一千元还是照俞海洺的话做。结果对方一听见自己的声音后，原本让人听了想吐的声音瞬间变了样，「你谁？你是俞海洺的谁？把电话给俞海洺。」
    宋小雨将电话递给真正的主人，俞海洺满足地笑了笑接过电话小声的用气声说：「做得好。」
    「喂？是你阿……刚刚那是谁？她是我的新女友啊，而且跟你说一下，你打扰到我们了。我们正在亲密中呢！」
    听到俞海洺对电话中女子的解释，宋小雨的嘴巴已经张开到下巴快要碰到地面。
    等俞海洺掛下电话，坐下来几秒鐘后宋小雨才回神，她指着俞海洺用害臊的脸说：「你、你刚刚说我是你的谁？」
    「女朋友。」俞海洺一脸不在乎回答，然后顺便将书包的课本拿出来。
    「女、女朋友？谁是你女朋友啊？」
    「我也很不想要你当我的女朋友，谁叫刚才就只有你一个女人在我身边。」
    「可是即使如此还是不能这样说，难道就不能说实话我是你的家庭教师吗？」
    「不能，因为如果说实话的话，那女的就不会死心。而且一千元换取一个假身分不是很划算吗？」俞海洺还是一脸从容淡然，让宋小雨也没办法继续争辩下去。
    俞海洺将课本打开，露出迷人的笑容，虽然迷人但看在宋小雨眼里却如同恶魔般一样。
    「宋猪鱼老师，赶快上课吧！让我们一起来好好培养感情囉！」
    宋小雨将怒气压抑下，与眼前这位坏心、没礼貌、没教养、没人性的小鬼头对看，最后她坐下来，嫣然一笑：「亲爱的海洺同学，上课时间到了。」

 02-4

    课堂结束时间一到，宋小雨就急着想赶快回家逃离这个恶魔的掌心中。结果正要离去前，却好死不死和刚回到家的俞母碰面。俞海洺见自己的母亲回来后，原本嘻皮笑脸的表情瞬间收回，并且释放出跟昨天一样难以接近的气场。
    「海洺，今天的老师还满意吗？」回来的她第一句话不是对着宋小雨说，而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还当着老师的面问自己儿子这个问题，让一旁的宋小雨感到不悦，难怪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还不错，比之前的好很多。」俞海洺微笑回答，可是那抹笑容里看不出喜悦。
    「是吗，那就好。那么宋老师，请星期二在同样的时间过来。你可以走了。」话落俞母就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再也没出来，连声再见也没有对宋小雨说。
    看着俞母消失的地方，宋小雨真心觉得这个女人的礼貌是谁教的？怎么态度能这么差，说不定之前的那些老师都是因为他母亲跑走的呢！
    在宋小雨这样思考的时候，俞海洺叫回她的思绪：「宋猪鱼。」
    「要我说多少遍，我叫做宋小雨，不叫宋猪鱼。」
    「我喜欢这样叫，你管我。」俞海洺不理睬宋小雨的反抗冷淡回答，「还有我妈的态度原本就是这样，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宋小雨怔住，淡淡一笑：「我又不会介意，谢谢你。」
    俞海洺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到宋小雨的笑容后便完全忘记自己要说的话。
    宋小雨弯下身，穿好鞋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回头：「那么星期二再见，希望我们能一直好好的相处下去。」
    「当然，一千元得来不易不是吗？」俞海洺挑眉冷笑，接着他伸出手，「老师，手机借我一下。」
    「你又要干麻？拿我手机做什么？」宋小雨怀有疑心看着俞海洺，「没什么，借我一下就好。我手机没电，想要打电话给我朋友，我们家没家电。」
    「喔……」听完俞海洺的解释，宋小雨缓慢地将自己包包里的手机递给他。俞海洺接过去，然后打开萤幕按个几下后他自己的手机便传出响铃声，响没多久就停止。
    这时宋小雨才知道她被骗了，「你、你骗我。」
    「那是因为老师太好骗，这样就有连络方式了。」俞海洺笑着将手机丢还给宋小雨，宋小雨手忙脚乱的接住手机，差点让这个才刚买几个礼拜的新手机垂直降落地面。
    「再见，老师。」俞海洺走到宋小雨的身后开门与她微笑对望：「还有下次如果被我发现手机连络人的名称改掉的话，我会叫我妈亲自去看监视器的。」
    俞海洺将身子往前倾使他与宋小雨的距离缩近，这样的距离近到宋小雨都感受得到他的鼻息。宋小雨低下身，跑出门外。
    她转身，瞪向俞海洺那张欠打的脸：「再见，亲爱的俞同学。」
    亲爱的三个字还特地加重语气，语毕宋小雨昂首挺胸离开这屋子。
    待宋小雨走后，俞海洺脸上的笑容还依旧没有消去，反而更往上扬起。
    他低下头看着手机里的那隻陌生的号码，按下编辑连络人，仰头思考着要帮这位有趣的家庭教师取名字。
    回到家，宋小雨将手中的包包大力丢向床铺。
    「要是如果我再继续教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先被气死。」她躺下床对着天花板怒喊，现在只要她闭上眼睛就会浮现俞海洺欠打的嘴脸还有表情。
    「为甚么现在的小鬼头都这么无理，水准都下降……真是的！」她看向床头柜的日历，还有一个礼拜开学。没关係，要开学就放松心情。教导俞海洺就当作是一种开学前的修行，宋小雨在心里这样嘀咕着。
    这时她突然想起下午在俞海洺家做的梦，梦里那清晰的场景与对话歷歷在目。
    至今她是后悔的，若当初她接受叶绍天的感情，或许现在她就不用这么痛苦。不用这么难过，难过将对叶绍天的喜欢放在心中，并且掩盖起来。
    她其实很羡慕，很羡慕现在在叶绍天身旁的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得到了她一直想要的叶绍天的爱。
    宋小雨觉得，现在的叶绍天对她的感情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种爱慕之情，而是兄妹之情。
    「感觉有点心烦。」宋小雨喃喃自语，这时房外传出开门声。
    宋小雨弹起身，下床走出房门，笑着迎接刚下班的叶绍天，「绍天哥，你回来了。」
    叶绍天与她相望，靦腆一笑，走近她将手放在她头上：「嗯，我回来了。」
    宋小雨灿烂一笑，接过叶绍天的公事包，越过叶绍天走到厨房拿起掛在一旁的围裙偏头问：「绍天哥想要吃什么呢？咖哩饭？」
    他先是不语，随即倚靠在墙上淡然笑着回应，「嗯，那就咖哩饭。」
    宋小雨挽起袖子，作势出一副会煮菜的模样，她抬头挺胸昂首说：「好，就来看我大显身手吧！」
    叶绍天在宋小雨做饭的这段时间，都站在那里原封不动凝视着宋小雨做饭时的背影。
    从何时开始，她已经跟他印象中的背影不一样。想当初小时候的她，是不会主动做饭给他吃，通常都是跟他要饭吃的那个。没想到那个时候的丫头，现在已经长得如此亭亭玉立。
    当叶绍天看得入神时，宋小雨的一声哀嚎让他回过神来。他一个箭步衝到宋小雨的身边，一脸担忧的问她：「怎么了？切到手了吗？」
    「嗯，不过还好不是很深。」叶绍天将宋小雨的手拉过去他眼前，「还不深？都流血了，过来我帮你擦药。」
    叶绍天拉着宋小雨来到沙发，待宋小雨坐下后叶绍天便赶紧找消毒药水合ok蹦、棉花棒准备帮宋小雨擦药。
    「那个绍天哥我自己来就好。」宋小雨打算接过叶绍天手上的药自己擦，但是叶绍天却不准，「乖乖坐好，我来。」
    他仔细、小心用沾有消毒水的棉花棒擦着宋小雨受伤的那隻指头，虽然刺痛感传来但是宋小雨已经无心于自己的伤口，现在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叶绍天认真的神情上。
    曾经小时候他也曾这样帮她处理伤口，然后每次都会这么温柔就怕弄痛她。想起这些点点滴滴，宋小雨就会有想哭的衝动。
    「好了，你觉得包这样会不会太紧？」最后叶绍天帮她贴上ok蹦后问她，宋小雨摇摇头：「不会，刚刚好。那么我就继续开工啦！」宋小雨想要赶紧离开叶绍天，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结果谁知，当宋小雨一走到厨房，叶绍天就跟在她的后面。
    现在叶绍天跟她一起站在厨房，看着她煮饭，宋小雨觉得这样的气氛令人感到窒息。
    「那个，绍天哥，你可以坐在那里等我就好。我不会再受伤了真的。」宋小雨停下动作转身对着她旁边的叶绍天苦苦哀求，叶绍天紧皱眉头：「不行，我还是很担心你又会受伤。」
    「不用担心，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受伤的！」宋小雨将手举起发誓，见叶绍天准备摇头拒绝她，她就将叶绍天推出厨房并且将厨房的拉门拉上。
    「绍天哥我真的不会再受伤，所以就在外面乖乖等我上菜！」
    宋小雨将拉门拉上后，与叶绍天的距离隔绝起来，但是却发现她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02-5

    宋小雨好不容易将咖哩饭煮完，却发现不如她预期的咖哩饭外观一样，似乎因为火侯没有控制好导致咖哩有点烧焦因此呈现暗黑色与烧焦味。
    这样的料理能吃吗？果然我还是不是会煮饭的料……宋小雨在心中失落叹气。
    「小雨，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叶绍天在外面呼喊着，宋小雨摇摇头将脑袋中的杂念摇散开。
    「好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了，宋小雨抱着这样的想法将咖哩饭送到饭桌上。
    叶绍天第一眼看见咖哩饭的外观时傻楞住，但随即噗哧一笑，「还是不要吃好，免得等等拉肚子。」宋小雨原本想要将咖哩饭收回，叶绍天却抢先一步动作拿起汤匙挖一口饭就这样将那失败的咖哩饭往嘴里放。
    「绍天哥，你还吃？」宋小雨一脸惊愕，叶绍天一脸满足的看着宋小雨慢慢咀嚼那口饭，最后吞下肚子笑着说：「我觉得很好吃，虽然外观不怎么好看。但是口感不错，更何况这是你辛辛苦苦做的。所以千万不要气馁知道吗？」
    叶绍天一脸温柔看着宋小雨，还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来回摸着，她的心中终于放下大石头，于是安心坐下跟着吃这个外表难看的咖哩饭。当她将饭送入口中，才知道原来不能只观看外表也要去相信内在，因为即使外在不好看、不满意，但说不定内在其实是完美的。
    她抬头与坐在她面前的那男人相互对望，接着展开笑容，「谢谢你，绍天哥。」
    「不需要道谢，话说今天上班还可以吧？」叶绍天一脸好奇询问宋小雨。
    宋小雨听到这问题，叹口气，「不，一点都不好。」
    「怎么说？该不会被拒绝了？」
    「不是，应该说是遇到一个很麻烦的学生。」正当宋小雨的话才刚停止，她口袋里的手机瞬间响起。
    「我先接个电话。」宋小雨放下餐具，拿出手机当她看到手机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时她瞬间哑口无言。
    『超级无敌宇宙帅的男人』
    「谁，这个人是谁。」宋小雨努力在脑袋中想着所有认识的人，最后想起一个人还有那个人说的话，她便恍然大悟。
    宋小雨咬着牙，深呼吸几次才将电话接起。
    「喂？」
    「为甚么要让我等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刚刚在忙。」
    宋小雨说谎，其实是她刚刚在知道这个人是谁就不停在心中犹豫到底要不要接这通电话。
    「因为是第一次就原谅你。」
    第一次咧，装什么高尚……宋小雨在心中吐槽他，「所以海洺同学有什么事情需要打电话过来询问吗？」
    「明天下午四点在我学校校门口见面，就这样没有异议。」
    「蛤？你再说一次。」
    「好话不说第二次，再见。」
    「等一下，喂喂喂！」
    「……怎样？」听见对方还没有掛电话，宋小雨马上松口气。
    「为甚么要见面，总该有个理由吧？」
    「不需要任何理由，所以再见。」
    「欸，你不说我就不去！」宋小雨强力反驳，她说什么就是不想要答应这奇奇怪怪的会面。总觉得有鬼，而且她不怎么相信这个小鬼。
    「好，那我就说理由，要是如果你明天没有在下午四点零分零秒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就会将监视器画面寄给水果日报。这就是理由。」
    谈话结束，留下的就只有嘟嘟声。
    宋小雨握紧双拳，要不是因为这隻手机是新买的，她早就将手机丢出去。怎么会有如此霸道又白目的学生呢？她真得非常不解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好香才会让她有这种狗屎运？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有点不太好。」这时叶绍天也放下餐具一脸担忧的望着宋小雨，「没事，刚刚那通电话就是我的那位学生打的。」
    「男生？」他问，宋小雨点头回应。
    「十六岁，名门学校的高二生。妈妈是前演艺人员，爸爸似乎是某企业家。所以算是富二代，难怪个性相当扭曲。我感觉他像是有双重人格一样，绍天哥你知道吗？第一次我跟他见面，他摆着一副扑克脸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结果第二次见面却突然变成了那种人人讨厌的臭小鬼，白目又难搞！比起小鬼，我更想要他是扑克脸学生！」
    宋小雨终于忍不住，越说越生气也越说越起劲：「然后他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什么要我明天去找他。为甚么要去找他阿？我真不懂，我跟他感情有这么好吗？需要我去找他真是的！」每说一句话，她就愤怒的将那坨黑黑的咖哩饭往嘴里送。
    「所以你真的要去找他？」叶绍天皱着眉凝视宋小雨，因为不停抱怨和吃咖哩导致宋小雨满嘴都塞满饭。
    宋小雨点头，含糊说：「当郎！毕菌遇圈研也素钱！」
    「你说什么？」
    她快速将嘴里的饭咬碎并且吞下，把刚才说的那句话重新对叶绍天说一遍。
    「当然，毕竟一千元也是钱！而且还是很多钱！」
    「好吧，你们明天约几点？」
    「下午四点。」
    「知道了，你吃完饭就把碗盘放着，早点休息我来收就好。」叶绍天话一落下，就起身将自己未吃完咖哩饭的餐盘拾起往厨房走去。
    「绍天哥。」望着叶绍天的背影，宋小雨有话想说却顿时梗塞在喉间难以啟齿。
    宋小雨觉得叶绍天此刻的行为跟方才还没有听她说俞海洺的事情之前有点古怪，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样。她手拿着汤匙，来回搅弄着还馀留在餐盘里的咖哩酱汁。
    用个几分鐘，她就起身走到叶绍天的身边，将碗盘放下。当她来到他的身旁时，他与往常不同并没有抬头与宋小雨对看。要是如果是平常的他，就会看着她。

 03-1

    隔天清晨，当宋小雨醒来时叶绍天早就已经出门。这天他并没有留下任何一张纸条，宋小雨站在餐桌旁发着呆。
    她感觉得出来叶绍天是在生气，只是她不明他生气的缘由。之前他就是这样跟她冷战的，宋小雨将桌椅拉出来坐下。托着下巴思考昨天吃饭时他跟她的谈话中她是否有说错什么话呢？可是即使想破头，宋小雨还是想不出来。
    看了一眼时鐘，现在才九点多距离四点还有段距离。接着她看向日历，察觉到下星期一就要开学，她在心里感觉一切都不真实，自己竟然转眼间就十九岁。
    跟叶绍天也认识快十年，她趴在桌上，倾听着时鐘滴答滴答响的声音。
    时间过好慢，宋小雨心想，她衷心希望时间过快点，因为这样她就不需要烦心俞海洺找她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终于来到四点鐘，宋小雨准时来到俞海洺的学校门口，她不禁在心中抱怨为甚么自己要这么卑微，为了一千元做到这样呢？这样就像是那小鬼养的小狗一样，她暗暗叹气。抬头望向天空时，她便想起叶绍天。
    「小雨，以后你若是心情不好时，记得就要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唷！」
    「为甚么啊？」
    「因为天空就代表是绍天哥，所以看着晴朗的天空，就一定会让你想起绍天哥帅气的笑脸呢？」
    晴朗的天空，对宋小雨而言，叶绍天就真的像他说的如天空般，变化万千很难让人捉摸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五年前也是一样，叶绍天那一天就像变了人似，原本在宋小雨眼里像哥哥的他因为一个拥抱，一个告白瞬间在她的心中变成男人。
    那么自己对叶绍天而言，是永远的妹妹还是永远的女人呢？
    这个问题宋小雨想问，可是不用问就能明白答案为何，她想现在的她对叶绍天而言一定是妹妹。
    「喂，宋猪鱼！」强劲有力的声音将宋小雨从思考中拉回现实，她一转头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俞海洺……你……」
    「怎么，被我这帅气的脸给震慑住了吗？」他一脸坏笑说着，「绝对不可能，请你放心。」宋小雨强力反击他的自恋病。
    「哇！原来这就是那个家庭教师啊？」宋小雨察觉到在俞海洺身旁的另外两个男孩子，他们的顏值跟俞海洺不相上下，宋小雨不禁往校门口望去发现这所高中的男孩子长得都挺不错得，这时她不禁在心中后悔自己应该当初要来考这间高中的。
    「长得真的好矮啊！」说这句话的是贺以寒，当他一开口宋小雨就感觉到烦躁，她觉得他的声音和说话方式让人听了会抓狂。但她还是忍下来，因为她要体谅高中生都是小鬼头，和她是与眾不同的人。
    「俞海洺，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可是很忙的！」宋小雨无视贺以寒的话，直接问俞海洺重点。
    俞海洺耸耸肩，笑道：「待会你就知道，因为她等等就要来了。」
    「他？」宋小雨惊呼。
    俞海洺微笑点头，宋小雨倒抽一口气，该不会他们真的要打她吧？她看了一眼在俞海洺身边的贺以寒，他是个戴耳环染金发的少年，这种少年通常真的都是有在混的。接着她看向另外一个沉默寡言没有任何表情的男孩，他一头黑发然后戴眼镜看起来像是乖乖牌，不过人不可貌相！因此宋小雨心一紧，心想：该不会绍天哥的话真的成真了？
    「海洺，我不想要捲入麻烦的场面，所以我先走了。」眼镜男终于开口，但是不偏不倚他说的话又再次让宋小雨心脏加快。
    「什么麻烦的场面？」宋小雨又问，俞海洺还是微笑着：「等会儿宋猪鱼你就知道了。」
    宋小雨再次深吸口气，将想要抓俞海洺头发的衝动抑止下来，现在的她必须要对眼前这个小鬼头毕恭毕敬。
    「我想邱程暐你是想赶快去找你的女朋友吧？」贺以寒笑着调侃邱程暐，宋小雨来回看着这两个男孩想从其中知道一些端倪。
    「怎样？忌妒吗？」邱程暐回答，「谁会忌妒！我也很快就会交到女朋友！所以你快滚吧！」
    贺以寒的话一说完，邱程暐就转身离去，在离去前将手放在俞海洺的肩上无声的给他鼓励，还对贺以寒做鬼脸。
    宋小雨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看出俞海洺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却看出贺以寒这个没礼貌毛头的其他情感。
    她看到当邱程暐离开时，贺以寒露出的失落神情。宋小雨一眼就知道，贺以寒这个男孩子对邱程暐抱着不一样的特殊感情。
    「海洺！」女孩子的声音从这三人背后传出，转头一看就看见从校门口跑来一个女孩子。宋小雨看到她就想起来她是谁，她就是那天在麵店里耍任性的丫头。
    而那个丫头一看见宋小雨，立刻停住朝他们这个方向奔来的脚步。
    「海洺，为甚么那个大婶在这里？」
    「妹妹，我的年龄还不到大婶那一块好吗？」宋小雨忍不住反驳，这时候俞海洺的脸瞬间变了样。变得冷漠，起始的嬉皮笑脸顿时消失。
    「你不是说想要亲眼看我的女朋友吗？」俞海洺语气没有任何高低起伏，宋小雨听着这句话，总觉得越听越奇怪。
    「亲眼看我的……女朋友？」她听出奇怪的地方，她转头瞪向俞海洺，不可置信这小鬼头刚才脱口而出话。
    「喂，俞海洺你说什么？」宋小雨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气音问俞海洺。
    「不要吵，你不准讲话。再说一句话，我就把监视器影片送给水果日报！」俞海洺也用气音回答她，而他的警告让宋小雨语塞。
    「你在骗我的吧？欸，旁边的贺以寒你说，俞海洺是不是在说谎演戏给我看？」那女孩不死心，转而问贺以寒，贺以寒微笑回应：「是真的唷！他们还已经回到本垒了。」
    「蛤？」宋小雨瞪向贺以寒，贺以寒对宋小雨眨眼加吐舌头。
    她再次无视这小鬼，转头她就看到那个女孩正用兇狠的眼光瞪着自己。宋小雨觉得无辜，为甚么她要莫名其妙捲入这场爱情纠纷呢？她越想越不解，这时在她身旁比她高一颗头的俞海洺将她拉入她怀中。
    她瞪大双眼，抬头瞪他，俞海洺迎向她注视着他的那双大眼，然后露出吊儿啷噹的笑容。
    「既然如此就当场亲给我看！」那女孩大声斥道，俞海洺微笑凝视着宋小雨，接着用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对着宋小语说：「好，我就亲给你看。」
    宋小雨还未反应过来，她的唇立即被另外一片唇覆上。她瞠大眼睛，不能相信此刻她被谁做了什么，甚至是那个人竟然是才跟她见过几次面的学生。
    对，学生。

 03-2

    她大力推开俞海洺，抬手遮住方才被他吻过的嘴唇，怒瞪着正露出玩世不恭笑容的他。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宋小雨心跳加快，双颊上的红晕迟迟没有散去，「我知道，我在跟我的女朋友当眾晒恩爱呀！」对方如此回应她，让她真的有想衝过去扁他的衝动。
    然而俞海洺的这一吻，让在场的所有经过的学生都停下脚步，露出惊讶的面容，包含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的双眼瞬间泛红，她后退几步接着对俞海洺大喊：「你这花心大萝卜！你都没有这样对我做过！我讨厌你！」话落女孩就转身跑走。
    俞海洺冷冷地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接着不带任何感情低语道：「讨厌我就赶快滚远一点。」
    「好兇唷！海洺。」贺以寒用戏謔的语气笑说，宋小雨还是没有从刚才那个吻清醒过来。
    「喂，宋猪鱼。」俞海洺将手放在宋小雨的面前晃呀晃，宋小雨还是没有反应。最后俞海洺伸出食指大力的往宋小雨额头弹去，这一击使静默的现场发出清脆的声音。
    「唔！」宋小雨摸着她那疼痛的额头，下意识抬脚愤然往俞海洺的方向踢去。
    「你在做什么？多危险啊！」
    「你做的事情才危险！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宋小雨一开口就对俞海洺一阵狂打，让俞海洺霎时间闪避不及，等到时机来临他一把抓住宋小雨的手。
    「好啦，我跟你道歉，你先不要激动……欸！贺以……」俞海洺正要向贺以寒求救时却发现他人已经不在原地，他一定是见情况不对先开溜走人了。
    明天一定要给这臭小子好看，俞海洺心里咒骂着。每次这傢伙就是这样，喜欢看热闹却又怕惹上麻烦，只要发现不对劲一定是溜最快的那一个。
    「好，我不激动。那你要怎么跟我道歉？」宋小雨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插腰扬起下巴俯视着比她高的俞海洺。
    「就道歉，说对不起啊！」俞海洺说。
    「不能就这么简单。那可是我的初吻欸！」想到这，宋小雨不得觉得很委屈，她的初吻就这样献给这个小鬼头，而且还是被夺走的。
    「初吻？你说刚刚那是你的初吻？」俞海洺惊愕的看着宋小雨，宋小雨盛气凌人的喝斥：「对，那是我的初吻。怎样你有意见吗？所以不可能就这么一个对不起简单带过！」
    「对不起，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做？」俞海洺终于低下身子，因为他这个情场高手也知道女孩子的初吻都是希望献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而不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对此他也心生愧疚。
    「当然是希望你忘记上次我踢你的事情，然后监视器永远不能提起包括水果日报也是。这些敢再提起任何一个字我就会……」宋小雨瞬间不知道她该接什么，俞海洺见状露出诡譎的笑容将脸慢慢凑近她问：「就会怎样？」
    「总而言之，就是我们两个必须要好好相处这样！啊……」因俞海洺的靠近，使宋小雨一个箭步往后退，结果没有步伐没有踩稳，差点跌倒之际，有人从后方拦住她。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温柔的嗓音传入宋小雨的耳里，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叶绍天。
    「绍天哥，你怎么在这里？」宋小雨感到震惊，纳闷这种时候他通常是在上班才对，为甚么他会在这里？
    「经过就顺便来这里接你。」叶绍天依旧用温柔的语气说话，这样的语气跟昨晚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这时叶绍天将视线转移到在他们两个面前的俞海洺，虽然叶绍天是微笑的但是俞海洺知道他正用充满戒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宋猪鱼，他是谁？」俞海洺问宋小雨，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叶绍天。
    「他是我认识的人，绍天哥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讲过的那个学生。」宋小雨想从叶绍天的手中挣脱开来，但是当她一挣扎叶绍天就会加紧力道。
    「你好，我是宋小雨的哥哥，名叫做叶绍天。」叶绍天面如止水，平静的与俞海洺打招呼。
    俞海洺没有回话，只是眼带怒意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宋猪鱼。」俞海洺开口喊的人，是宋小雨而不是先前跟他打招呼的叶绍天。
    「什么事情？」
    「明天准时到我家帮我上课，若迟到就会扣钱。知道吗？」说完俞海洺便头也不回离开原地。
    「迟到就会扣钱，这死小子真的越来越狂妄了！」宋小雨小声咒骂，等俞海洺离开后叶绍天才放开手。
    「话说绍天哥你怎么会……」宋小雨正要转身问叶绍天话，殊不知再转身之前叶绍天早已背对她。
    「我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叶绍天没有转头，话一说完就踏着缓慢的步伐将他与宋小雨的距离拉开来。
    「绍天哥……」宋小雨愣然盯着叶绍天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地从心底涌出酸涩感。接着她感受到眼眶开始泛热，一滴泪水就这样滴落地面。
    叶绍天大力的甩上车门，一上车他的思绪就开始扰乱起来，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这次震动，已经是第十次。从他开车奔往这里时，他的手机就一直有人打电话给他，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谁打的。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望着萤幕上的名字，他长叹气，将手机关机丢向后座。
    现在他没有多馀的心思去处理女朋友的事情，因为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那一个画面。
    宋小雨被那男孩吻的画面，还有当宋小雨被吻后，满脸通红害羞的模样。
    那种表情，她都不曾对他露出，今天是他第一次看见她那种表情。
    他从昨天听她说起那学生的事情时，他就察觉到自己那起伏不定的情感。
    他忌妒，忌妒那男孩做出他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他生气，生气宋小雨没有好好保护好自己。他难过，难过当初应该不能那么衝动，这样他就不会失去宋小雨。
    想到这，他就感到气愤。
    「可恶！」他愤而将怒气转移到方向盘，大力的捶方向盘，碰的一声贯穿整辆车内。
    叶绍天在看到俞海洺吻宋小雨的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曾经对宋小雨说的把她当作妹妹对待全都是他对自己说的谎言。

 03-3

    在回去的路上，宋小雨和叶绍天都没有交谈，车内就只有空调的声音回响着。
    宋小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当她看往叶绍天时，他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她心生胆怯，于是话就这样梗在喉间怎样也说不出口。
    「那个……」下定决心要开口之际，叶绍天却抢先一步：「明天就去辞掉这个工作。」
    「咦？为甚么？」宋小雨愣住，没有料想到叶绍天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话。
    「没有为甚么，那个学生我不喜欢。」叶绍天说，语调没有高低起伏。
    「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工作。」
    「小雨，我是为你好。」这时刚好红灯，因此叶绍天终于转过头和宋小雨对视。
    「绍天哥，我觉得这不是为我好，反而总觉得是给我束缚。」宋小雨斩钉截铁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绍天哥担心的小女孩了，我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分辨是非对错。俞海洺虽然白目点，但是……」讲到俞海洺，宋小雨的脑海中就会莫名浮现出刚才他吻她时的画面还有那份触感。
    她摇摇头，使劲的想要将那画面从她脑海中排除。
    「但是他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学生，所以绍天哥我还是想要继续做下去！」见宋小雨一脸诚恳的请求，让叶绍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沉默不语继续将视线往前方的道路看去，而刚好红灯也转向绿灯。
    就这样两人再次陷入沉寂，不发一语。宋小雨看向窗外的风景，这时一滴两滴的雨水滴落窗面，原本只是毛毛雨却渐渐变成倾盆大雨，使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佈，而强劲有力的雨声慢慢压过叶绍天放在后座的手机震动声。
    当车子慢慢驶进熟悉的巷子里时，叶绍天从远处就看见他家楼下门口佇立着的一道人影。
    他瞇起双眼仔细一瞧，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他叹口气，也早就猜测到她会来这里。
    「小雨，等一下我一停好车你先不要下车，先待在车子里面。」叶绍天说话的语气相当无力，「为甚么？」宋小雨觉得疑惑，探头一看，就看见江允诗拿着雨伞的身影。
    「总之听我的话，至于工作这事情我们先耽搁着，以后再谈谈。」叶绍天话一落，就解开安全带下车。
    宋小雨望着叶绍天下车奔向江允诗的身影，心情感到复杂。她将视线避开来，转移到窗户，然后轻轻呵气，窗户上的玻璃因此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喜欢，如晴朗天空的笑容。」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那雾气上画下一个笑脸。
    当她画下这笑脸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叶绍天对她崭露出笑容。
    只有她独自拥有的笑脸。
    她将头轻靠着窗户，看着那个笑容渐渐消逝。
    叶绍天淋着雨走到江允诗的面前，江允诗一看见叶绍天的到来，就衝向他搧了一巴掌。
    “啪！”响亮清脆的声音在雨中传出，叶绍天被打之后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抬眼看她。
    泪水在江允诗的眼眶里打转，接着掉落，跟着她脸上的雨水一起掉落。
    「为甚么不接我电话？」江允诗怒斥，叶绍天还是没有开口。
    「为甚么？为甚么什么都不说，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你去哪里了？」江允诗拋下手中的伞，衝进叶绍天的前方，不停拍打着他的胸膛。
    叶绍天任凭江允诗的拍打出气，下一秒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他埋进他的发间，轻声道歉。
    「绍天……」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允诗……对不起。」随着一句一句的对不起，他加深紧抱江允诗的力道。
    江允诗没有停止哭泣，但是她停止拍打他的手，反将之伸出回拥住叶绍天。
    在车子里的宋小雨，即使眼前的车窗因下雨模糊不清，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但是她还是亲眼看到叶绍天和江允诗互拥的画面。
    苦涩梗塞于她的喉间，难以嚥下而窗户玻璃上的那抹笑脸，早已消逝。
    叶绍天拦着江允诗进屋后，没几分鐘就从屋子里出来拿着一把伞走回车子。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走吧！」叶绍天朝宋小雨伸出手，她抬起头迎向他那无感情的褐瞳，漾起笑容：「不会，总之能和好就好了。」
    宋小雨笑着说这句话，却没有举起手回应叶绍天的手。
    他与她共撑一把伞，并肩走着，小时候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只是那时候的他们是面带微笑互相嬉戏打闹的，然而此刻的他们却是默不作声形同陌生人般。
    一进到屋子，宋小雨轻拍掉身上的雨水：「我先回房。」
    她往浴室的方向睨去，里头传来水声，这时叶绍天来到她身后：「今天允诗会来住我们家一天，小雨你不会介意吧？」
    宋小雨愣住，随即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转身面对叶绍天：「不会介意，允诗姐是绍天哥的女朋友，所以来住绍天家是正常的，不是吗？」
    「小雨……」
    「那我先进房间，晚安绍天哥。」宋小雨一个旋身，快速进去房间，然后关上房门。她的背抵在门上，接着慢慢顺着门滑落地面。
    最后她整个人躺在地板上，她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闔上双眼沉沉睡去。
    当宋小雨惊醒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她揉揉头果然不能在地板上睡着，感受到头很沉重、晕眩。然后由于因为下雨，大理石的地板也比平常还要冷。宋小雨一起身，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啾！」她发抖，甩甩头让脑子清晰点，宋小雨本本想走到床上继续睡却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洗澡。于是只好拖着想睡觉的身体，踏着蹣跚的步伐前往浴室。
    然而当她旋开门后，走出走廊就听到叶绍天房间传出的声音。
    她听见从里头传来床吱吱嘎嘎响着的声音，随着听见那声音，宋小雨手中的衣服滑落，她没有拾起衣服则是重新回到房间。
    趴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间，强烈的希望那声音能够从她脑海中去除，但不管怎样不去想它却还是彷彿那声音在她附近一样不停地在她脑中响起。
    「好吵，外面的下雨声好吵。」宋小雨嘀咕抱怨道，接着在她房间除了落雨声外还多了女孩的抽噎声。

 03-4

    「小雨，早上好。」宋小雨隔天清晨一打开门就和江允诗碰面，她睡眼惺忪看着江允诗，揉一揉双眼才得以看清楚对方。
    「允诗姐，早上好。」宋小雨对着江允诗浅笑道好，对方也以微笑回应。
    「小雨，昨晚睡得好吗？」江允诗温柔的问宋小雨，宋小雨怔住，重新想过江允诗的问话后随即笑着说：「嗯，睡得很熟。」
    「是吗？不过怎么感觉眼睛有点红肿呢？昨晚哭着睡觉吗？」江允诗仍然是那个笑容，看不出高兴心情笑容。
    宋小雨敛下笑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真的有点红肿的双眼，这时她才想起来昨晚她是哭着入睡的。她凝视着在她面前的这女人，知觉到她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
    她在套她话，想从她的话中察觉出她对叶绍天的情感。
    江允诗又再度开口，指了指客厅桌上摺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笑言：「那几件是你的衣服对吧？为甚么会掉在门口呢？」
    「昨天我想是收衣服进来时不小心掉在门口，很谢谢允诗姐帮我捡起来还摺好。」宋小雨对着江允诗微微鞠躬，当她一弯下腰，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但她还是撑住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她起身扯开礼貌性笑容后转身正要将那些衣服拿回来时，江允诗却叫住她。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绍天他昨天下班后赶着直接去接你了对吧？」她冷冷的语调跟方才那温柔的声音大不相同，宋小雨盯着江允诗，发现她的眼神变了。
    变得冷漠，且充满敌意。
    「嗯，我很抱歉因为我让你们吵架。」宋小雨一脸漠然说着，江允诗听完后冷哼一声，「那你要失望了，我们两个又和好，昨晚还打得火热。我想你一定是出来听到我们两个恩爱的声音后才躲回房里哭的对吧？」
    江允诗得这段话，让宋小雨又再次忆起昨晚她听见的声音，她眉头紧蹙努力压抑住从心底一拥而上的愤怒和忌妒的心情。
    「为甚么我要失望？」宋小雨冷静下来后反问江允诗，「因位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一定喜欢绍天。同样身为女人怎么会察觉不出你看绍天的眼神是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江允诗小姐，很可惜你猜错了。」宋小雨不再放礼貌于眼前这女人，她直呼她的全名，「在我宋小雨的心目中，叶绍天这男人的存在就如同亲哥哥一样，不可能有其他的身份。」当话一脱口而出，宋小雨就后悔莫及。
    因为刚好叶绍天从房里出来，他面无表情望着愕然的宋小雨，脸上不见平常温和的神情。
    「绍天……」江允诗也很震惊叶绍天的出现，叶绍天没有看向她而是直盯着宋小雨不放。
    「你醒了啊？」江允诗心惊胆颤的开口问站在她后方的叶绍天，叶绍天点头：「嗯，才刚醒来没多久。话说你们刚在谈些什么？」他问，视线还是停留在宋小雨身上。
    「我们……」江允诗正要开口解释时宋小雨立刻回答叶绍天的问题，她面露灿笑：「昨天我睡前不小心喝太多的水，导致眼睛有点水肿，所以允诗姐正要教我怎么去水肿。我们只是单纯谈论这些话题而已，话说你们等会还要上班不是吗？我赶紧去帮你们买早餐。」宋小雨闪避叶绍天的直视，一个箭步来到客厅，拿着摆放在客厅的那些衣服后重新走回房间。
    她一进房就整个人倒在床上，埋怨自己刚才为何为了赌气说出那些违心之论。
    一定都听到了，绍天哥一定都听到，而且一字不漏的听见，她不知叹了多少气。
    她摇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房间，然后出门帮他们买早餐。
    沿途她不停反覆想着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就连等早餐时也在发愣。
    宋小雨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直到某隻手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回过神。往那隻手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人的脸宋小雨大吃一惊。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呼，「为甚么我不能在这里？」那人反问她，这一问让宋小雨顿时无语。
    「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你忘了吗？」俞海洺伸出手指敲宋小雨的额头，宋小雨痛苦哀号着俞海洺见状便笑了。
    「对，你家的确离这里有点近。但还是有一段距离，为甚么要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买早餐？」宋小雨揉着方才被他弹的额头。
    「因为这家早餐很好吃，所以你看这么多人。」往俞海洺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在她出神的期间后面已经排了很多人。
    「小姐，你的早餐好了！」早餐店的老闆娘对着宋小雨喊道，「好。」
    宋小雨接过早餐，回到俞海洺的身边，俞海洺看宋小雨手中拿三人份的早餐不禁感到疑惑：「原来叫做宋猪鱼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个人吃三份早餐阿……」
    听见俞海洺调侃自己，宋小雨斜睨他一眼，开口解释：「不是，是帮人代买的。」
    「帮谁，难不成是昨天那个男人？」俞海洺皱紧眉头问，宋小雨仅用点头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两个同居？」俞海洺瞠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小雨惊诧喊道。
    「算是，但是话说在前头。」宋小雨苦涩一笑，「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另外一份就是帮他女朋友买的。」
    宋小雨说这话的眼神以及笑容映入俞海洺的眼中，他一眼就看出她心中在想什么，然后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这句话。
    看到这样的她，俞海洺心底就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感，而那情感他搞不清楚为何。
    这时俞海洺想起昨天他对宋小雨做的事情后，又再次心生愧疚。
    「欸，宋猪鱼……那个……」欲要开口再次道歉时，却被宋小雨给打断。
    「啊！抱歉，你想要跟我说的话上课的时候再跟我说好不好，时间有点来不及。我怕等等我赶回去，绍天哥上班就会迟到了。那，晚上见。」宋小雨着急看着手腕上的手錶，然后用飞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凝视着宋小雨奔走的背影，俞海洺有股失落感涌出。他似乎希望她能够多留下来，陪他说说话。不过当他知道自己有这种念头產生时，他赶紧甩甩头拍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她只不过是一隻宋猪鱼，一隻游走在草地和海洋的橘色宋猪鱼。」
    俞海洺闭上眼睛洗脑自己，但是当他闭上眼睛，方才她苦笑的表情就会浮现出来。
    他不希望她在他的面前流露出这种表情，他希望她在他面前都能是面带笑容的。

 03-5

    「来，绍天哥这是你的早餐，还有允诗姐你的。」宋小雨将两人的早餐分装好递给两人，江允诗看了一眼早餐抱怨：「不是我喜欢的。」
    宋小雨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笑言：「对不起，那么允诗姐喜欢吃什么呢？下次我再帮你买。」
    「算了，下次我自己跟绍天去买。」江允诗故意提高音量，宋小雨还是那一张笑脸，叶绍天没有参与她们两个的对话，而是将注意力摆放在宋小雨为他买的早餐。
    「绍天哥。」宋小雨唤了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他凝视着她。
    「绍天，时间差不多该走了，不然等等上班迟到。」江允诗勾着叶绍天的手，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宋小雨。宋小雨只瞥了她一眼后，就决定要无视她。
    「嗯，走吧。」不过在宋小雨无视别人之前，她反而先被人无视，而那人却是她十分重视的人。
    叶绍天从一早就没有跟宋小雨说到任何一句话，经过她身边时也没有看她。这样的举动，让宋小雨很难受，胸口那里彷彿有针扎在里面似的令她感到窒息。
    「绍天哥，开车小心。」叶绍天在关上门之前，他清楚的听见宋小雨轻声的叮嚀。
    “喀啦─”门关上，叶绍天看不见宋小雨说那句话的表情，看见的则是冰冷冷的铁门。
    坐上车后，叶绍天迟迟没有发动车子，他直盯着方向盘发愣，现在他脑海里充斥着宋小雨买给他的早餐，以及几年前他与她之间的对话。
    「绍天哥，你早餐喜欢吃什么呢？」
    「奶酥厚片加起司，然后饮料要配热红茶。」
    「真是奇怪的喜好啊，不过我记起来了。」
    「在我宋小雨的心目中，叶绍天这男人的存在就如同亲哥哥一样，不可能有其他的身份。」
    一字一句，清晰鲜明的环绕在叶绍天的耳边。
    「绍天，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赶紧发动呢？」江允诗的声音将叶绍天从思考中拉回来，他怔住和正用疑惑眼神看着自己的江允诗对望。
    「允诗，我喜欢吃什么早餐你知道吗？」
    「你突然问这什么问题啊？你不是什么都吃吗？」江允诗靦腆一笑，叶绍天还是摆着一张脸，看着那张脸江允诗收起笑容。
    下一秒，叶绍天解开安全带起身来到江允诗的面前，接着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住她。
    江允诗不知所措，因为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霸道。叶绍天将舌头伸进江允诗口中，两个舌头相互激情交缠在一起，江允诗伸出手环抱住叶绍天，闭上双眼享受这个吻。
    就算她知道这个吻没有任何一点真心存在，她也想要好好珍惜。
    「今天真准时呢，宋猪鱼老师。」俞海洺浅浅一笑站在自家门口仰视宋小雨，宋小雨俯视他可是不知为何今天就是没有什么力气且感觉全身都在发热，晕眩。
    「嗯，很准时，所以要加薪。」宋小雨一脸有气无力地说，她抬起一隻脚要脱掉鞋子时，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入俞海洺的怀中。
    俞海洺接住她的时机也很准确，没有让她受到撞击。
    「欸，宋猪鱼你干嘛？」俞海洺抓住她，当他碰触到她的肌肤时惊觉她人正发烫：「宋猪鱼，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感觉你在发烧欸。」他搀扶住她，宋小雨抬头看见的不是平常面带玩世不恭笑容的俞海洺，而是满脸担忧的他。
    接着一阵晕眩，她闭上眼睛就这样瘫软在俞海洺。
    她感受到有人将她抱起接着放在一个柔软地方。而这柔软的地方她似曾相似，感觉是上次躺的俞海洺的沙发。
    「喂，宋猪鱼清醒一点。回答我话。」俞海洺越来越心急，他将宋小雨从玄关抱到客厅沙发上，见她不停流着汗于是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衝去浴室拿一条毛巾浸泡冷水后出来帮她擦汗，宋小雨的额头一碰触到冰凉的毛巾就开始慢慢恢復。
    俞海洺将毛巾覆盖在宋小雨的额头上后就走到厨房找看看家里有没有感冒药跟耳温枪，找到感冒药跟耳温枪俞海洺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赶紧倒一杯温开水拿着那些东西回到宋小雨的身边。
    他蹲下身，先替宋小雨量体温，没想到一量竟然高达三十八度。
    「天啊，三十八度，欸宋猪鱼你早上就不舒服了对吧？」俞海洺问，见宋小雨没任何反应他又开始着急起来。
    「宋猪鱼，你起来吃点药，让烧赶紧退下来。」俞海洺将药打开放在手心，另一手将宋小雨撑起来。
    宋小雨缓缓张开眼睛，当她看到俞海洺慌张的面容时，不由得让她想起那个人。
    此刻的他正和回忆中的他重叠在一起，接过俞海洺手中的药，和着热水努力将药丸一併吞下后她再次躺下来。
    俞海洺正要起身去拿一件更温暖的毛毯给宋小雨盖着时，宋小雨伸手抓住俞海洺的衣袖。
    她半瞇着双眼凝视着俞海洺，俞海洺轻声温柔地说：「我去帮你拿一件更保暖的毛毯，今天好好休息吧。我妈跟我爸今天都不在家，所以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回来。至于今天的课就暂停一次，钱也会给你。」
    他拂下那隻宋小雨抓住他的手后就离开去拿毛毯，宋小雨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充满苦涩的心情。
    不要离开我，不要无视我，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要当妹妹，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抱着我，我想要你吻我，我想要让我成为你的人。
    这些想法不停从宋小雨的脑袋中回盪着，当俞海洺拿着毛毯回来时。
    宋小雨一股脑的伸手抓住俞海洺，然后紧紧抱住他大声痛哭流涕。
    俞海洺手中的毛毯掉落地面，愣怔在原地让自己被宋小雨紧抱着。他感受到宋小雨灼热的体温，还有那份加诸在他身上的悲伤、难过的心情。
    俞海洺抬起手，想要抱住宋小雨的那双手停滞在空中，久久没有动作。
    「绍天哥，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宋小雨的告白，反覆不断在俞海洺的耳边瑟瑟回响着。

 04-1

    宋小雨一张开眼睛，一盏漂亮的水晶吊灯映入她眼帘，她登时跃起身这一起吵醒了在旁不小心睡着的俞海洺。
    「俞海洺……你……」宋小雨正要问他话，她敛下眼看见她身上的毛毯还有遗落在地面的毛巾就告诉她答案，「你一直都在这里陪我吗？」她发出细微的声音问他。
    俞海洺还未从睡梦中醒来，他揉着睡眼睇着坐起身的宋小雨，「有好一点吗？」他伸出手去摸宋小雨的额头，烧已经退下来。
    「烧退了，太好了。」俞海洺低声细语道，接着他起身转脸朝宋小雨问：「要吃些什么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都在这里陪我吗？」宋小雨抓紧盖在她身上的毛毯望着俞海洺，俞海洺莞尔：「不然呢？我都在这里不就也告诉你答案吗？真是的。」他的手心覆盖住宋小雨的头上，这个举动让宋小雨感到熟稔。跟叶绍天一样，叶绍天经常对她做这个动作，然而如今做这动作的人是俞海洺感受也截然不同。
    俞海洺惊觉自己似乎超越他跟她之间师生的界线，他赶紧将手收回，难忍害臊之情转身背对宋小雨。
    「那、那个你有想吃什么吗？我、我家就只有泡麵可以吃！」看着俞海洺的背影，宋小雨窃笑回应：「那就吃泡麵，记得热水多一点，我喜欢喝热汤。啊！不要用太咸，然后啊……」
    俞海洺听完她一大堆的要求，露出不耐的神情：「你还真的是猪欸，很难伺候。」
    「我是病人当然要善待我啊！」两人相视而笑，待俞海洺走到厨房开始料理，宋小雨无声的在心中对着他说：「谢谢你。」
    「啊！好吃，没想到你调配的刚刚呢！」宋小雨一脸吃饱满足的摸摸自己鼓起的肚皮，俞海洺见状不禁吐槽：「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猪。」
    「你说什么？你忘了昨天的事情了吗？」宋小雨怒视他，他便不敢噤声，「不过，今天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
    俞海洺这时突然不发一语，他很想要问她那个叫做叶绍天男人的事情，但又不敢开口去问。
    「啊！完蛋已经八点多了，我们今天都还没有上到课怎么办？」宋小雨看向墙上的时鐘惊呼，「如果等会儿你妈或你爸回来会不会开除我啊？」
    宋小雨焦急问俞海洺，俞海洺镇定回答她：「放心，绝对不会开除你。我妈今天出差，要去个两三天才会回来，至于我爸……」当他一说到他爸时，他的眉头紧蹙露出沉鬱的神情，笑道：「我爸他也不会回来。」
    当他说出这话时，宋小雨看出他的笑容是充满着苦涩。
    「你……」宋小雨本想继续打探下去俞海洺跟他爸的事情，但随即不作声，因为她看出他的神情便知道他不想要继续深谈这个问题。
    「还是不行，总之我一定要找一天补课！」宋小雨坚决的样子让俞海洺忍俊不禁，「知道，改天再补吧！」
    俞海洺站起身，仰视宋小雨说：「宋猪鱼，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啦！我自己回家就好。」宋小雨也站起来，这时她才认命自己真的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来的矮。
    「不能，要是如果你在晕倒的话怎么办？我怕你一晕倒，就会產生七级大地震……啊！痛！」
    宋小雨狠狠地往俞海洺的脚一踩，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啊，我踩到什么东西了？」
    「你忘了我有监视器……」俞海洺原本要这么一说，却又将话缩回去，因为宋小雨正一脸笑瞇瞇的看着他。
    「我没忘，但我可以告你昨天性骚扰我唷！」
    宋小雨和俞海洺一齐走在往宋小雨家的路上，宋小雨抬眼望向夜空，她看见上头有许多星星闪耀着。
    「好美。」这场景让她回溯到她小时候曾经与叶绍天一起乘着脚踏车在夜里奔驰的画面，若她没记错，那一天是她在图书馆读书然后遇到变态结果被一位大叔解救的日子，想起这件事宋小雨浅浅一笑。
    「你在傻笑什么？」俞海洺满脸不解的看着宋小雨，宋小雨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在图书馆差点被变态做出不好的事情唷！」
    俞海洺一惊，「什么事情？」
    「不知道，因为后来我被一个超级帅的大叔英雄救美。」宋小雨笑盈盈说。
    「我看是救猪吧……」俞海洺的这句话，宋小雨并没有听见。
    「那大叔应该算是我的初恋情人，长得很帅，脸很白一头乌黑的头发然后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等等……」宋小雨停止形容，她注视着俞海洺，瞬间醒悟一直以来困扰她的事情。
    「上次在麵店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原来是因为你跟那个大叔很像！只差没有戴黑框眼镜，不然就真的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宋小雨指着俞海洺吶喊，俞海洺听了瞬间沉住脸：「你说我跟一个大叔很像？」
    「对啊，该不会你是那个大叔的儿子吧？」宋小雨装出震惊样，俞海洺送给她一个白眼：「不可能的，好吗？」
    宋小雨抿唇笑道：「我也知道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仰头再次望向星空，那时候她有问那个大叔的名字，如今却想也想不起来。
    两人各怀不同的心事，慢步在夜间的街道。
    俞海洺思考着不久前她对他说的话，跟初恋情人很像是吗？
    「好，我家到了，送到这就好。」来到宋小雨家楼下，宋小雨和俞海洺道别。
    「你赶快进去吧，记得好好休息。」俞海洺再次叮嚀提醒她，「知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不论是照顾我还是陪我回来，还有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话落，宋小雨就转身打开大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俞海洺难掩好奇心叫住宋小雨：「欸，宋猪鱼。」
    「嗯？」宋小雨回眸，面带微笑看着叫她的俞海洺。
    有人说，女孩子最美的时候，就是当自己叫她时，她的那回眸一笑。
    那时候，最容易牵动一个男人的心。
    现在俞海洺就是如此，他看着宋小雨看到出神，直到宋小雨叫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俞海洺，你叫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俞海洺本想含糊带过，但是当宋小雨正准备再次背对他时，他还是提起勇气开口：「宋小雨。」
    这一次，他叫了她的全名，宋小雨转脸面向他。
    「如果我跟你的初恋情人很像，那你也会对我动心吗？」
    俞海洺的这个问句，一开口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缄默。
    宋小雨愣然望着这个比她小三岁的男孩，顿时她的脸红得像苹果似，「怎么可能？我、我不可能会对你这个小鬼头动心的！」她开始仓皇失措喊道，然而这个回答揪紧正期待宋小雨回答的俞海洺的心。
    「我只是随口问问，怕你爱上我，你少得意了。」
    俞海洺赶紧撇开头，不敢直视宋小雨。宋小雨自觉自己似乎说的太过份，本想要开口解释时，俞海洺抢先她一步出口：「喂，宋小雨。」
    「干嘛……」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宋小雨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对于昨天那个吻，我从没后悔过。」语毕，俞海洺就转身离去。
    只留宋小雨一人，茫然的望着方才俞海洺站着的那个位置。
    「这算……告白吗？」她喃喃自语，下一秒她便摀着嘴巴难以置信自己被一个比她小的男孩告白，重点他还是她的学生！

 04-2

    这一幕被正站在窗外的叶绍天亲眼目睹，叶绍天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学生送宋小雨回来。那时候他才刚回到家，正好要走去窗边抽菸时，他看见那男孩跟宋小雨并肩从巷口走进来。
    他停止点燃菸蒂，将菸从口中取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听不见他们俩的对话。
    若他猜想的没错，这男学生一定对宋小雨抱着特殊的情感。叶绍天紧握双拳，看着这一幕，他的心中涌出莫名的怒气。
    直到那男孩离去，消失在巷子里，叶绍天才将菸点燃。他仰头看着吐出来的烟雾一圈圈的融入空中，化为乌有。
    看着那些雾，他不解为甚么他对宋小雨的情感无法像这些浓雾一样，消失不见，而是如菸癮般无法戒掉。
    「我回来了。」宋小雨一进门就看见叶绍天站在窗外抽菸，一股菸味窜进她的鼻子里。
    「绍天哥也是刚回来吗？」宋小雨忐忑不安走到叶绍天的身后，「嗯，才刚和允诗吃完饭。」叶绍天将手中还未抽完的菸蒂捻熄。
    「你呢？」叶绍天淡然转身凝视宋小雨，「吃了。」
    「一个人吃？」
    「没有，跟俞海洺一起吃的。」宋小雨回答，叶绍天瞇起双眼，「知道了，赶快洗完澡后早点睡觉。」叶绍天正要转身之际，宋小雨叫住他。
    「绍天哥。」这一声，让叶绍天停止动作。
    宋小雨走到他身后，轻轻握住叶绍天的手，她的体温传递到叶绍天的手心。因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绍天颤一下。
    「你还在生气吗？」她加紧力道，接着将头抵在叶绍天的肩膀，「如果还在生气的话，能不能跟我说绍天哥生我气的理由。」
    「小雨，我没生气，所以你快去洗澡。」
    「骗人，小时候你很少对我生气，因此只要你一生气我就会记得特别清楚。每当你生气时你都不会对我兇，反而都是对我不理不睬不然就是冷漠对待。现在你就是如此，所以绍天哥……可以告诉我你在气我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宋小雨抬起头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叶绍天，叶绍天一言不发，她凝望叶绍天的那双眼渐渐感到灼热，而胸口也传出苦涩。
    叶绍天深吸一口气，甩开宋小雨的手。
    宋小雨愣然，这是第一次叶绍天甩掉她。以前他都不会甩开她，不然就是丢下她。因为叶绍天的这举动，使宋小雨原本囤积在双眼的眼泪就这样掉落。
    「对不起。」叶绍天仅回答三个字，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关门然后锁上。
    看着叶绍天的背影，宋小雨也回到房内，走到床边坐下。眼泪还是不停的滑落于她的双颊间，她闭上双眼。
    果然她应该要听爸爸的话就读南部的学校就好，不该坚持来读这里的大学。
    当初她来选读这里的大学有两个原因，其中一个就是抱着想要跟叶绍天重修旧好的想法才来。如今她后悔，很后悔当初不应该有这么愚昧想法。
    其实在她知道叶绍天有女友的当下，她早有过后悔，儘管之后她告诉自己，至少成为兄妹也好，可是就算如此感觉他跟她之间隔了好几道墙难以突破，似乎已经回不到过去那么要好。
    想到这里，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小时后两人一同嬉戏玩耍的画面，宋小雨把头埋入大腿间，无声的哭泣。
    将宋小雨一把甩开的叶绍天，背靠着房门愣在原地几秒，听到外面传出关门声他才允许自己笑出声。
    他搔着自己的头，原本只是轻搔发丝，后来慢慢变成使劲骚乱头发。即使这样还是无法停止笑声，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蹲坐于地面，抱着头低吼着：「叶绍天，你做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你伤害了你一直以来想保护、守护的女人唷……哈哈哈！」
    他的牛仔裤上出现一滴滴的水渍，叶绍天紧握双拳不停的把怒气发洩于墙上。
    那一晚夜里，两个人隔着两面墙的距离，抱着同样的心情入眠。
    从那一天开始，两人相处就如同陌生人，彼此之间都没再讲到一句话。宋小雨大学生活也展开，各自都有忙碌的生活。
    随着大学生活一天一天过着，宋小雨开始有了她的生活圈，而叶绍天也因公司业绩开始过着朝五晚九的生活，有时候两人一天都不会有所交集。
    宋小雨想要开口和好，但每当她出现在叶绍天的面前时，叶绍天都会快步离开不然就是无视他。面对这样的窘境，宋小雨也没有想任何解决方法。就只是慢慢等待，等待有一天叶绍天能够先开口示好，并且两人和好如初，变成之前那样子的兄妹情。
    「欸，宋猪鱼。最近你一直在发呆，是因为大学生活过太好吗？」俞海洺的声音把正在发呆的宋小雨唤醒，「啊，对不起。因为最近的确都在忙……」宋小雨带着歉意解释道。
    「你一定连我们都要考试了都不知道对吧？」俞海洺抱怨，宋小雨一惊看了一下手机的日期发现高中的第一次段考时间就在这几天，她不由得自责起来，身为一位家庭教师竟然连这种事都没有记住。
    「对不起，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努力把进度赶完！」宋小雨握紧双拳，充满决心看着俞海洺。
    见宋小雨这模样，俞海洺噗哧一笑，他伸懒腰笑着说：「不用赶进度，我都已经自己预习完了。」听他这么一说，宋小雨低头一看，果真如此所有的习题跟老师讲解俞海洺全部都在宋小雨方才发呆的时候做完了。
    「你好厉害，欸，俞海洺你校排都第几名阿？」见题目上满满的公式，宋小雨好奇问他。
    「第一名……不对。」俞海洺想了一下，改口：「倒数第一名。」
    宋小雨斜睨着他吐槽，「那么这些一定全错。」
    「说不定唷。」俞海洺莞尔一笑，他瞬间凑近宋小雨的脸旁，这突然的动作吓到宋小雨，她大惊失色：「你干嘛突然靠过来阿？」
    「宋猪鱼，要是如果我这次校排名突然从倒数第一名爬到全校第一名的话，你跟我出去约会好不好，也算是你那一天感冒的补课如何？」
    俞海洺的邀约，让宋小雨忆起那一天他跟她的对话。
    「如果我跟你的初恋情人很像，那你也会对我动心吗？」
    「对于昨天那个吻，我从没后悔过。」
    宋小雨脸一红，大力推开俞海洺，「我、我才不会接受这奇怪的邀约呢！」
    「什么叫做奇怪的邀约？这叫做奖励，奖励！」俞海洺被她这么一推，眼神闪过一丝丝沮丧，但随即消失。他将音量也提高，并且做出伸手的动作，意旨要礼物的意思。
    「还奖励咧，考第一名不是本来就是应该的吗？」宋小雨反驳，「不应该，考第一名就是要有奖励。不然我就考最后一名让我妈开除你！」
    俞海洺的最后一番话，宋小雨听完后咬着唇，她心想：已经教了这小鬼头一个多月，他还是死性不改经常拿钱压制她。
    「好，就奖励，但是要校排第一名！」宋小雨为了钱只好答应他，当俞海洺听见宋小雨答应他的要求，俞海洺便露出诡譎的笑容：「我一定会考一个校排第一名给你看！」
    这笑容，让宋小雨有被骗的感觉。

 04-3

    果然，她被骗了。
    就在她某一天在大学上课的时候，她的手机发出讯息震动声，一打开来看就看见俞海洺传给她的一张成绩单。
    上头写着：『校排：第一名，班排：第一名，进步：零名，退步：零名』
    看到进步和退步的那一栏，宋小雨的脸上浮出三条线，她忍不住怒气直接在课堂上开骂：「可恶的臭小鬼，又被骗了！」
    这一喊让全教室的学生都往她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台上的教授扶正脸上的老花眼镜，对着宋小雨说：「那边那个同学，麻烦下课留下来整理教室！」
    「是，对不起。」宋小雨将脸埋进课本，在她身旁的女同学也是她进入大学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朱家苓，她捧着肚子努力不将笑声笑出来。
    「喂，你刚刚真的很蠢欸！」朱家苓等到全部笑完后冷静下来看着宋小雨说，宋小雨白了她一眼决定今天一整天都要无视她。
    「好啦，别生气，我不笑了。话说你为甚么要突然这样大喊，你知道全班包括我都被你吓到了吗？」朱家苓满脸疑惑问宋小雨，宋小雨思考一会儿，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想知道吗？那么下课陪我一起留下来扫教室，我就跟你说！」
    「算了，我不听了。」朱家苓转头不理宋小雨，宋小雨嘟起嘴脑子一转，小声在朱家苓的耳边低语：「这超劲爆的唷！我啊，其实跟前面的老头子在一起唷！」
    「什么？！」这一说，朱家苓整个人跳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小雨，宋小雨摀住嘴巴将笑声压抑住。
    「后面那一位同学，你下课也给我留下来！」教授的骂声和全班的笑声响遍整间教室。
    「宋小雨，你很好。」
    「哈哈哈哈！」当俞海洺将照片传过去时，忍不住想笑的衝动，直接哄然大笑。而他的笑声吓到两个在他旁边滑着自己手机的秋程暐和贺以寒。
    「欸，海洺你是中邪了吗？」贺以寒一脸恐惧望向俞海洺，俞海洺一听怒瞪他一眼后随即扬起微笑，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们两人看他做的好事。
    「我跟你们说，我骗那个宋猪鱼说我都考全校最后一名，要是如果这次考全校第一名的话她就要跟我出去约会。结果我传给她这张成绩单，她就回传愤怒的贴图给我！哈哈哈哈！」俞海洺得意的笑着，秋程暐和贺以寒相互对看一眼后同时摇头。
    「喂！你们干嘛摇头阿？」
    「俞海洺，你知道你现在完全就像是一个正陷入爱河的纯情男吗？」秋程暐一讲完，俞海洺瞬间变脸，他的脸胀红。
    他赶紧替自己解释，「什么陷入爱河的纯情男，我、我又没有喜欢宋猪鱼，只是觉得逗她很好玩而已。」
    「海洺，你就乾脆承认好了。其实你挺喜欢这个宋猪鱼对不对？」贺以寒瞇起双眼，笑吟吟问。
    这问题让俞海洺哑口无言，他其实是知道自己对这个家庭教师有意思，但不代表是喜欢。可是被他们这么一说，他惊觉自己似乎真的喜欢这个宋猪鱼。
    「为甚么你们会看出来？」俞海洺认真问他的两个好友，秋程暐和贺以寒相互对看，两人用眼神示意后，最后决定由秋程暐开口。
    「因为你从以前总是用冷淡的态度面对陌生人，你都会强烈地散发出一股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气场。我跟以寒当初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接近你和你成为朋友的，然而你对这个宋猪鱼的态度跟对其他人的态度截然不同。这次是你自己打开胸怀与她接触的，而不是阻隔她。光凭这样我和以寒就觉得这女人，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才会认定你喜欢她的。」秋程暐的话深深印在俞海洺的脑海中，不知不觉中跟这两个傢伙相处一年多，如今他们是多么了解自己。
    俞海洺浅浅一笑，伸手打了这两个朋友的背，痛快喊道：「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说好了唷！」
    「欸，很痛！俞海洺！」与俞海洺欣喜的面容不同的另外两个人，露出痛苦的神情哀嚎。
    这时上课鐘声响起，他们两个分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俞海洺将手机拿出来，然后打一段话后按传送键。
    接着把手机收回抽屉，面带笑容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在心里祈愿着星期天，老天爷能够赏点面子来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吧！
    手机再次传出震动声，宋小雨拿出手机一看见讯息，原本已经熄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讯息上写着：『约会就约在这星期日，早上八点不见不散唷！』
    「这死王八蛋……」宋小雨忍不住咒骂，看到之后俞海洺又传来的爱心贴图，她更火，索性直接已读他。
    「怎么，是刚刚跟我说的那个高中小鬼头吗？」方才宋小雨已经跟朱家苓介绍过这个白目的小鬼头，因此她看宋小雨气愤的模样多少也能猜到那讯息是谁传的。
    「嗯，没错。」宋小雨无奈回答朱家苓，低头继续收她的书包。
    「所以你真的打算赴约吗？那个约定。」朱家苓问，宋小雨看她一眼后点头。朱家苓笑了笑，搭着宋小雨的肩说：「我有预感，你会喜欢这小鬼头的！」
    「不要说笑了，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他的！」宋小雨瞠大双眼，驳斥朱家苓的话。朱家苓听完，满脸疑惑问：「为甚么不可能？」
    「因为他名义上是我的学生，然后又比我小，怎么可能会跟年纪比我小的男生交往呢？」宋小雨忿忿解释，朱家苓皱眉说：「就是会唷！像我的男朋友年纪就是比我小，他也跟你那一个问题学生同年纪喔！」
    「咦？真假？」
    「真的，我可以给你看我跟我男朋友的合照。」朱家苓亮出自己的手机萤幕给宋小雨看，当宋小雨看到照片后震慑到嘴巴闔不起来。
    「等一下，你说这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
    「嗯，对啊！他的名字叫做秋程暐，帅吧？」望着照片里的男孩，宋小雨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就是那一天跟俞海洺一起出来，然后被另外一个金发男暗恋的男孩，秋程暐。
    「这世界真渺小阿……」宋小雨不禁如此讚叹，「为甚么会这么说呢？」朱家苓不懂宋小雨说的话。
    「我的那个问题学生，跟你的男朋友，是好朋友唷！名字叫做，俞海洺。」
    「就是那个俞海洺？那个冷漠没礼貌臭小鬼？」这一次换朱家苓的嘴巴闔不起来，「没错。」
    「但是据我认识的他，是一个不会做这种幼稚事情的男孩……」朱家苓若有所思的看着宋小雨，她的这番话也勾起了宋小雨的好奇心。
    「怎么说？」
    「我等会儿跟你说，现在我们先去觅食好不好？」朱家苓指着墙上的时鐘说，接着传出两人肚子咕嚕咕嚕的声音。
    她们两个相视而笑，想必是刚才的勤奋打扫，因此肚子才会响得如此快且响亮。

 04-5

    「睡不着。」宋小雨张着两隻大大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喃喃说着。
    因为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今天朱家苓的话，还有这週日跟俞海洺约好的出游。
    朱家苓的话，会让她感到鬱闷，然而一想到跟俞海洺的约会，她就会欣然一笑。
    「所以，我想你或许也跟程暐一样，是能够打开俞海洺心房的人唷！」
    「没有，听说是关係不好。至于为甚么不好，程暐跟我说他也不明白，因为俞海洺是个鲜少提起自家事情的人。」
    打开俞海洺的心房，真有这么困难吗？宋小雨在心里反覆想着这个问题，的确那一次在麵店里她跟她的第一次相遇是充满着不快，那时候的他也让人难以亲近。
    就像朱家苓说的，与人隔着一面墙。至于俞海洺跟他父亲之间的事情，宋小雨也相当好奇。
    宋小雨索性坐起身，打开灯光滑起手机，当滑到联络人里『爸爸』的那一栏时，她颤抖一下。
    印象中，小时候的她跟爸爸是很要好的。但自从升上高中后，他们父女俩的关係就开始日渐不好，很多事情的理念都不合。就连当初上大学也是，宋小雨想要填北部的大学，因为来到这里就能够经常跟叶绍天见面，而且这里又是她出生的地方。
    在宋小雨五岁时，她们举家从北部搬到南部，从此只有他们过年、过节时去拜访亲戚时才会去到北部。因此在乡下住习惯的宋小雨，一直很嚮往北部的都市生活。但是不知为何，当初听到她报考这间大学时，她爸竟然对她大发雷霆。
    那次之后，宋小雨便跟她爸再也没有讲到话。
    停在爸爸那一栏的对话窗，宋小雨不禁红了眼眶。曾经的她明明跟爸爸是这么要好，她还记得在她小时候被国小的男同学说自己跟爸爸不像时，还跟那个男同学打起架来。那一天因为打架被老师通知家长，爸爸还亲自来接她回家。
    回家的路上，爸爸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温柔的看着不停哭泣的她。
    笑着说：「小雨是爸爸的小孩唷！绝对不可能是其他人的小孩。」
    那个笑容是多么的亲切，多么的印象深刻。
    随着回忆在脑海中被翻起，宋小雨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落。
    「爸爸，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睡前宋小雨传出这一封简讯给爸爸，接着关掉手机和灯，安心的入眠。
    因为昨晚的失眠，宋小雨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她看向床边的手机，发现有一通新讯息时，她赶紧将讯息打开来看。
    一边看着讯息的内容，一边嘴角上扬。
    讯息内容写着：「嗯，还可以。没有每天都被你的弟弟妹妹烦死就算不错，你自己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样算是和好吗？宋小雨心想，最后她告诉自己答案。
    至少跨出了一步不是吗？
    宋小雨洗脸刷完牙后，她走到厨房就看见餐桌上留有一张纸条。不用想就知道留纸条的人是谁，她拿起纸条，阅读起叶绍天留的讯息。
    「今天我不回来住。」
    简单的几个字就说完，若是平常的叶绍天一定不会只写这些字。看着纸条发愣，宋小雨的胸口充斥着窒息感。
    难受，想哭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要坚强。
    「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太好。」俞海洺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宋小雨抬起头和俞海洺四目相交。
    「有吗？没有吧？」宋小雨低下头，继续检查俞海洺写完的所有习题。
    「该不会就是今天？今天要去被屠宰的日子？」俞海洺说完便哈哈大笑，见宋小雨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十分确定今天的她心情很不好。
    「好，都没有错。我们接着下面的题目……」宋小雨将课本还给俞海洺，俞海洺没有接过课本而是一直盯着宋小雨看。
    「我脸上有什么吗？」宋小雨疑惑的问，还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俞海洺见她这颓废的模样，便叹气。他忽然起身，一手抓住宋小雨也一起将她拉起来。
    「你干嘛？」他的这行为，宋小雨吓一大跳，愕然看着俞海洺。
    「放松放松心情，走！刚考完试还在这里写什么数学题？当然要出去放风啊！」俞海洺牵起宋小雨的手，然后直接走向玄关。
    「可是……你妈……」
    「我妈出差了。」
    「但是这样算旷课！」
    「已经上了一个小时所以算上过课了。」
    两人穿上鞋子，俞海洺逕自走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他牵着宋小雨的那隻手一直都没有放开来。
    俞海洺察觉到这一点，便加紧力道，心里告诉自己，这双手，他永远都不会放开。
    宋小雨看着她和他的手相叠在一起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此刻的心跳是因什么样的心情而跳动。
    俞海洺带宋小雨来到一间他家附近的游乐场，从未来到游乐场的宋小雨，这里对她而言就像彼得潘的世界一样的新奇有趣。她睁大双眼，看着这些电动机台原本的愁容喜逐顏开。
    「天啊，原来这世界有着这样的东西啊？」宋小雨惊叹道，俞海洺无奈的回答她：「那是因为你是土生土长的土包子。」话落，俞海洺牵着宋小雨到处玩。
    宋小雨每一个机台都玩过一遍，觉得好玩的就会拉着俞海洺玩第二次。然而俞海洺都照着宋小雨的意思走，从没有抱怨过。
    他看着重新回到宋小雨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心满意足。这一趟，果然来的是正确的。
    他们两个来到夹娃娃机台的附近时，宋小雨停下脚步看着一台里面充满各种表情图案的晴天娃娃。
    俞海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些晴天娃娃，他开口问她：「你若想要就去玩。」
    「哈哈，不用啦！这种夹娃娃机都要花很多钱，然后又夹不到。所以走吧！不要浪费钱，我们继续寻觅新的游戏机。」
    宋小雨说完话就自己跑去玩其他的游戏，独留俞海洺一人站在娃娃机的前面。
    俞海洺慢慢走近那晴天娃娃的夹娃娃机，然后投下硬币开始专注于里头的一个目标。
    夹了一次，没中。夹了第二次，还是没中，夹了第三次，仍然没中。
    「还真的这么难夹……」他小声嘀咕，这是他第一次玩夹娃娃机。之前有女生也会跟他嚷着说想要他夹娃娃给他，但是他都会嫌麻烦拒绝。现在他后悔了，后悔当时应该多夹一点，这样就比较熟练一点。
    他接着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直到第十五次的时候，俞海洺终于夹到他看中的那一个目标。当那隻娃娃掉落洞口的瞬间，他按耐不住喜悦，大声喊叫出来，同时间他的耳边也传出尖叫声。
    被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尖叫声，俞海洺吓到转头赫然发现宋小雨竟然在他的身边。
    宋小雨欣喜的将那隻面带开朗笑容的晴天娃娃拿出来，欢悦的抱着它上下跳动。
    「我就是想要这一隻！俞海洺你怎么会这么准夹到这一隻啊？」宋小雨惊诧的问俞海洺，俞海洺愣愣回：「就刚刚好……夹到这一隻。」
    其实它只是觉得这一隻的表情给他感觉跟宋小雨笑的时候很像，才锁定这一隻的。万万没想到，宋小雨她想要的也是这一隻。
    「话说，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你不是跑去玩了吗？」
    「喔，因为我去到那台游戏机之后，发现要两人玩比较好玩于是回头正要叫你时你却不见了，所以我走回来找你，就看到你在这里认真的夹娃娃。」宋小雨将脸埋在那晴天娃娃上，「看你认真夹娃娃的模样，就觉得很可爱，不想惊动到你，于是决定站在你旁边默默的看着你并且帮你加油。」
    听见默默的看着你那一句话时，俞海洺的脸瞬间胀红。
    「那隻娃娃，送你。希望你不要再一副苦瓜脸的模样，看了就难受。」
    「知道，谢谢你。」
    当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宋小雨都紧紧抱着那隻晴天娃娃，她一脸喜欢的样子让俞海洺看了很满足。
    「送到这里就好，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宋小雨旋身，对俞海洺靦腆一笑说道。
    「明天记得不要迟到了。」俞海洺将手放在宋小雨的头上，语带警告之意。
    「知道啦，不会迟到。也会好好打扮一番，不会让你丢脸的。」宋小雨嘟起嘴，她的这模样让俞海名的两颊染上红晕。
    「那，明天见。晚安。」宋小雨一和俞海洺道别完，就走进家门，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又再次转头，俞海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宋小雨拿起手中的娃娃晃动，「这个，我真的很喜欢。非常喜欢。」
    话落，宋小雨就关上门，俞海洺还停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直到他惊觉让他出神的女孩子已经不在那里时，才拍拍脸颊离开。
    那一天夜里，宋小雨因为有那隻晴天娃娃的陪伴，因此睡得特别香甜。

 04-4

    两人来到大学附近的简餐店，当一坐下点完餐后宋小雨就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俞海洺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快点说，家苓。我真的很想要知道！」宋小雨一脸兴奋的模样，让朱家苓摇摇头：「好，看你这副模样，你还说讨厌他。」朱家苓嘀咕。
    「我是有时候讨厌他，但他有时候挺讨喜的。所以跟我说吧！」
    「有一次我跟程暐约会时和他跟另外一个朋友碰面过，后来我们就一同去吃饭。」朱家苓说到这，将桌上的水杯拾起啜饮一口。
    「哇，这柠檬水好喝！」
    「不要岔开话题！」
    「哈哈，对不起。」朱家苓将水放下，清清喉咙继续说：「然后整场饭局，说话的都是另外那个叫做贺以寒的朋友，俞海洺都很沉默。就连我问他话，他都无视我。等到程暐跟贺以寒问话，他才回应。而且总是冷漠不苟言笑，之后离开餐厅我问程暐是不是他们平常相处就是这样。结果程暐跟我说……」朱家苓说到这里，又拿起水杯喝水。
    「喂！不要在最精彩的地方断掉！」宋小雨不禁开口抱怨，朱家苓瞪她一眼，小声嘟嚷：「啊，人家就口渴嘛！」
    「然后，你男朋友说了什么？」
    「他说：『没有，他只对其他人这样，若是不熟悉他会完全不理人家把人家当做隐形人，尤其是女生。但是如果今天只跟我们两个的话出去时就不一样，他便会露出最真实的自己。』，就这样。所以，我想你或许也跟程暐一样，是能够打开俞海洺心房的人唷！」朱家苓面带笑容说。
    听完朱家苓的话，宋小雨呆愣住，脑海中不停重覆刚才朱家苓的最后一句话。
    能够打开他心房的人？
    「为甚么要打开他心房，难不成他有什么过去吗？」宋小雨问。
    朱家苓将眼珠往上转，思考几秒后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但是我有问过程暐相关的问题，他跟我说造就俞海洺这样个性的最大主因就是他的父亲。」
    「父亲？」提到俞海洺的父亲，宋小雨就想起她生病那天，跟俞海洺的对话。
    「如果等会儿你妈或你爸回来会不会开除我啊？」
    「放心，绝对不会开除你。我妈今天出差，要去个两三天才会回来，至于我爸……」
    「我爸他也不会回来。」
    「他爸去世了吗？」
    朱家苓摇头，「没有，听说是关係不好。至于为甚么不好，程暐跟我说他也不明白，因为俞海洺是个鲜少提起自家事情的人。」
    就在这时，两人的餐点上来，朱家苓满脸欣喜望着桌上的奶油燉饭，「天啊，这奶油燉饭一看就觉得好好吃！肚子快饿死了！」
    她话一说完就开始埋头猛吃，宋小雨肚子虽饿，但是在听完刚才朱家苓说的那些事情后，突然食慾大减。
    她拿着叉子，捲着青酱义大利麵却久久未将麵入口。
    「怎么不吃呢？肚子难道不饿吗？」朱家苓停下吃饭动作疑惑看着宋小雨，宋小雨愣了一秒随即笑道：「没有，很饿。」话一说完，她就将那已经凉掉的义大利麵送入口中。
    「不过，照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听起来，我感觉俞海洺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唷！」
    朱家苓的这番话，让原本入口的青酱义大利麵再次离开宋小雨的口中。
    当天晚上，宋小雨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刷牙，然后脑子里全是有关俞海洺的事情。
    「打开心房，喜欢……」重复这些字句，宋小雨停止刷牙动作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这时裤袋里得手机传出震动，宋小雨赶紧将嘴里的泡沫吐掉，簌簌水。擦乾双手拿起手机一瞧，看到传信人时宋小雨胸口揪紧。
    怎么这么刚好，她心想。
    「宋猪鱼，你竟敢已读我。限你一分鐘内回电话！」
    这是俞海洺传来的讯息内容，宋小雨看完后叹气接着打电话过去。
    说这死小鬼喜欢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欸，记得星期日一定要空下来知道吗？」宋小雨电话一打过去，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连招呼都没有打语气还很狂妄。
    「不知道。」
    「是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但是你骗我，你骗我说你之前都是校排最后一名啊！」
    「是你自己要相信我的，所以不管一定要去。」
    宋小雨皱眉，她用毛巾擦拭完脸后走出浴室，愤愤说：「那我也能说约定是骗你的，是你要相信的。」
    这时电话那头没传出声音，宋小雨以为他掛电话，看了手机萤幕发现还在通话中。
    「俞海洺？欸，既然还在就说话。」
    「宋小雨，不要逼我翻脸。就这样星期天一定要来，我会在这里等到你来为止。」俞海洺冷漠的语气从话筒中传出，他话一讲完就掛掉电话，变成嘟嘟声。
    「喂！俞海洺？俞……」宋小雨听见嘟嘟声，咬起下唇感到懊悔。她不应该说那句约定都是骗人的话，刚才俞海洺的语气很明显是充满不悦，而且他从未对她用过这种语气说话。
    宋小雨靠在墙上，望着手机思考。最后她下定决心索性传讯息给俞海洺，传了很多句对不起给他，得到的都是已读的回应。
    她深吸口气，直接拨打电话给俞海洺，响了很久对方才将电话接起。
    「你竟然一直已读我！」他一接起电话，宋小雨就破口大骂。见对方还是未出声，宋小雨便继续说下去：「那个，我知道我刚才话说的太重了。对不起，虽然你骗我但你一定也是因为努力才爬到这个位置。所以我收回刚才我说的话，星期天约在哪里见面，要去哪里玩由你决定。」
    语毕对方迟迟没有开口，宋小雨冷了心，心想：他一定是生气了。
    正那么想的同时，在电话另一头的俞海洺传出笑声：「噗哧！」
    「干嘛笑？」
    「因为这是第一次亲耳听见猪会道歉……」俞海洺边笑边说，宋小雨听完原本愧疚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俞海洺！」她怒喊他的名字，而同一时间传出大门打开的声音。
    宋小雨一听见大门打开，愣了几秒，没有听见俞海洺在电话里叫她。
    「宋猪鱼！」等到俞海洺加大音量，她才回过神，「干嘛？」
    「我刚在跟你说话你都没在听对吧？」
    「我有在听！不过，刚才你说什么，我真的没有听清楚。」
    「你真的是，不愧是猪欸！我说，要是如果礼拜天你敢穿得很邋遢的话，我就当场把你的衣服撕烂，懂吗？」将话说完后，俞海洺迅速掛掉电话。
    「你说什么？俞海洺，俞……」宋小雨喊着俞海洺的名字，对方却已不在。
    「这臭小鬼，有一天我一定要狠狠得把他修理一顿才行！」宋小雨对着手机自言自语，正想要回房去时，一抬起眼就和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对到眼。
    「绍天哥，你回来了。那个，辛苦了。晚安……」宋小雨赶紧离开，走回自己的房间。
    叶绍天在宋小雨离开后，依旧站在原地。他转身望向宋小雨的房门，耳边响起方才进门时听到的名字，还有她刚他面前拿着手机跟人讲电话时的对话内容。
    俞海洺。
    若他没记错，这名字就是那天在他面前和宋小雨接吻的那位高中生，也就是宋小雨的学生。
    想到这一点时，叶绍天紧握住手中拿着的公事包。接着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手中的公事包大力丢向床铺。

 05-1

    隔天她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俞海洺之前提醒她的要好好打扮自己。因此她一早就拿着多套衣服在镜子前试穿，最后决定一件连身洋装配上针织外套。
    简单梳妆完后，看向时鐘大约已经差不多快到约定时间。宋小雨便赶紧出门，她在出门前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子。
    昨天叶绍天真的没有回来，宋小雨愣了几秒中，决定还是留张纸条告诉叶绍天她今天的行程以免他替她担心。
    『绍天哥，今天我跟人有约，所以出门一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因此留张纸条告知你一声。小雨留。』
    她慢条斯理写着，最后将笔压在纸上怕这张纸飞走。宋小雨望着纸条，随即摇摇头。
    那一刻，宋小雨觉得她的心情似乎某一个地方开始產生了改变。
    她走下楼，才刚打开门她就看见靠在门旁墙边的俞海洺。俞海洺见她出来，随即挺直身躯，对她展开笑容：「呦，早安！」
    宋小雨眉开眼笑，也回应他：「早安，你在这边等多久？」
    「半小时。」
    「蛤？半小时，你说真的还说假的？」宋小雨愕然停下脚步，看着淡然说出时间的俞海洺。
    「假的，走啦！不然赶不上公车唷！」俞海洺一手牵起宋小雨的手，拉着她小跑步奔向公车站。
    宋小雨感受到俞海洺的体温，很温暖。宋小雨的手很小，因此整隻手被俞海洺的手给紧紧包覆起来。
    她看着两双十指紧扣的手，不知不觉的从心中涌出一股温暖的情感，以及不想要放开这隻手的想法。
    两人坐公车来到九份这地方，由于是假日所以人潮很多。但是宋小雨还是玩得很开心，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好美，真的很有日式的风格。」宋小雨看着这边的街景喃喃自语，因为人多所以俞海洺一来到这里，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她的。
    「这里真的很美，空气也很不错。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多。」俞海洺说完，就拉着宋小雨往上面的路走。
    「要去哪里？」
    「等等你就知道了。」
    两人手牵着手，往上走，最后俞海洺带她来到最上方，从这里可以俯瞰一整片的大海一览无遗的景色。
    「哇！这里的风景就像是从我家房间看出去的风景一样呢！」
    「我很喜欢大海。」俞海洺看着湛蓝的海洋说，「是因为你的名字里面有海吗？」
    宋小雨的疑问，俞海洺听了便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大海很美，看了能让人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凝视着俞海洺，宋小雨心中浮现出一个问题想要问他。却提不起勇气问，只能望着他发呆。
    然而俞海洺察觉到宋小雨的异状，他开口问她：「怎么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
    「没事。」宋小雨莞尔，俞海洺瞇起双眼，弹了她一下额头：「骗人，明明就想问些什么。」
    被俞海洺这么一说，宋小雨也难以掩盖真正的想法，于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俞海洺。
    「那我要问了喔！」宋小雨激动的说，俞海洺点头。
    「我想要问你跟你爸的事情，可以吗？」
    俞海洺愣了一会儿，随即叹气将视线移向远方的大海，久久不语。
    「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见俞海洺一脸鬱鬱寡欢的样子，宋小雨赶紧道。
    俞海洺坐下来，抬头迎向宋小雨慌张的神情接着笑了，「坐下吧！坐着听不是也比较舒服吗？」
    宋小雨闻言，赶紧坐下，俞海洺将头转向大海的那一方，开口道：「我可以跟你说，我爸的事情，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
    「嗯。」
    「第一件事情，今天听完这些话，听过就算以后也不要再提起。第二件事情，我希望你能跟我讲为甚么你昨天会心情不好，我也想要知道。」
    最后一件事情，宋小雨思考了几秒后，答应他：「知道，我会跟你说。」
    俞海洺闭上眼睛，接着用沉重的语气说他与他父亲之间的故事，「我爸是一个公司的大老闆，我妈则是鼎鼎大名的模特儿，因此从小很多人都会羡慕我的家世背景，虽然我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却一点也不幸福。」
    「在我有记忆以来，我爸从来不会对我笑。即使我功课再好也一样，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他对妈妈也一样，我爸并不爱我妈，出生以来我从未听过他对我妈说过『我爱你』三个字，我妈因为如此经常在深夜里独自一人哭泣。并且他常常以公司工作为由常常待在外面不回家，久而久之我妈也很少会回到家里，就这样独留我一个人在家。」
    「然而在我十岁那年，我得知道一个真相。听说我爸当时爱的人是另外一个女生，只是我妈硬是要跟我爸在一起，加上那时候似乎有发生一些事情，于是我妈逼迫我爸跟她结婚，加上我爷爷的坚持，两人才会步上红地毯。我也觉得我妈很傻，她以为这样我爸就会爱上她，并且开始对她好。没想到事情不如她所想，我爸依旧冷淡对她就算有了我也还是一样。」
    「对我妈来说，我就只是一个让爸爱上他的工具人。什么都要顺我爸的意，朝我爸要我走的路走，现在这所高中也是，还有请家庭教师也是。可是她就算做再多也没用，因为我爸是个很固执的人，他这辈子绝对不会爱上我妈，而且会一直恨她、讨厌她。」
    宋小雨静静的听俞海洺说他自己的故事，她知道他只有跟她说过，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他的悲伤及对自己爸爸的那股憎恨。
    「所以我才喜欢海洋，看着海洋就会让我忘记自己那没有自由的人生。」
    「俞海洺，我觉得你喜欢海洋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宋小雨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俞海洺说，「什么原因？」

 05-2

    「因为你和海洋很相像。你就像海洋一样，习惯偽装自己。表面上对待人都很冷淡，漠不在乎，但其实真正的你是很温柔体贴的。你只是因为你爸妈，你爸妈限制你的自由，因此你逼迫自己戴上冷冰冰的面具不想要在你爸妈面前展现出真正的你，你想要扮演好他们想要的俞海洺，然而这样的你却很孤独对吧？」
    「宋小雨……」
    「俞海洺，我跟你说……海洋虽然自认为自己是孤单寂寞、没人要的，但是它忘了自己的身边其实有很多生物是需要它的。因为有海洋他们才能渡过每一日，而那些生物就是海底下的鱼类。没有了海洋，他们就无法生存。所以海洋并不寂寞，因为一定会有那些鱼永远陪着他。」这时宋小雨伸出双手紧紧包覆住俞海洺的手然后靠近他。
    现在他们两个的距离只有五公分那么近，宋小雨靦腆一笑，瞇起双眼说：「俞海洺，若你是海洋。那么我就是那些鱼，那些陪伴着你，永不离去的鱼群。」
    宋小雨的这番话，深深烙印在俞海洺的脑海中，俞海洺望着近在眼前的宋小雨，不禁有股想要吻她衝动，他注视着宋小雨数秒鐘，最后还是忍下来。
    「吶，宋小雨。你刚才说的话我记起来了，你永远不能离开我丢下我知道吗？」俞海洺说，「然后请你记得我现在说的每一句，以后要是如果我不见、消失的话，请去看得见大海的地方找我，我一定会在那里等你。就只等你一个人。」
    「欸，你这话怎么感觉像是遗言，千万别做傻事啊！俞海洺！」宋小雨听完俞海洺的叮嚀，顿时慌恐起来，感觉俞海洺会瞬间消失在眼前一样，宋小雨伸手捏俞海洺的脸颊臭唸他一顿。
    然而俞海洺对宋小雨捏他的这个动作没有任何生气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抬起自己的手覆盖在宋小雨放在他脸上的那隻手上。
    因为俞海洺的这个动作还有那温和的乌黑眼眸，让宋小雨心头一热，赶紧瞥过视线，并且想将手抽回来。但是俞海洺却紧紧握住那隻手，不让她称心如意离开自己的掌心。
    「我不会做傻事的，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离开。」俞海洺小声地说，下一秒他扬起坏坏的笑容：「好，该换你说了。你昨天为甚么会心情不好呢？」
    宋小雨恍惚几秒，最后敛下眼：「只是因为跟一个很重要的人吵架了。」
    「是那个青梅竹马吗？」
    俞海洺的问题让宋小雨点头，「他不只是我的青梅竹马，还是我暗恋多年的男生。」宋小雨苦笑，俞海洺听到后虽然心里多少有底，但还是难掩盖失落的情绪。
    「绍天哥，他在我十四岁那年跟我告白，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在我毫无警觉的情况下抱住我然后告白说喜欢我，想要我陪在他身边。但是年仅十四岁的我怎么会懂什么叫做爱情，那时候的我只知道绍天哥对我来说很重要，就像是哥哥一样。所以我拒绝了他，结果在他上北部去读大学之后……」宋小雨侃侃而谈她与叶绍天的过去，说的同时她不自觉的望向头顶上那晴朗的天空。
    「我才发现，我似乎也喜欢绍天哥，于是下定决心等到绍天哥回来后我就要主动跟他告白，但万万没想到他下一次回来的时候竟然是他爸爸的丧礼。就这样，我的告白没成功，两人再也没有交谈和交集，直到今年我来到北部上大学借住在他家才又开始变得像以前一样好。」
    「我原本以为我的爱情能够开花结果，相信着或许绍天哥还喜欢着我。但我错了，绍天哥在这几年的期间交了女朋友，两人也很稳定。可是不知道为甚么原本一直温柔对我的绍天哥这几天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对我生气不理我。让我觉得很难过也很委屈……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说，为甚么总是要像天空一样，变化万千难以捉摸呢？」宋小雨的眼角有泪水滑落，「我真的很开心，开心能够跟他变得像以前一样要好，但是为甚么又要再次重蹈覆辙同样的事情，所以很伤心，很难过。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的痛苦……每当听到他对女朋友甜言蜜语我多希望那些话是对我说，每当他抱着女朋友我多希望被抱着的人是我……每一次我都在后悔，后悔十四岁那一年，我为甚么要拒绝……拒绝他的告白，这样我是否就不会自责和后悔呢？」
    宋小雨移开望着天空的双眼，将视线定焦在俞海洺的脸上，最后扯开一抹苦笑：「俞海洺，这样的我是不是很笨呢？傻傻的单恋着一个男生，明知无法开花结果却还是忘不了他。」
    她的苦笑，让俞海洺决意豁出去，因为他不想要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他只想要她笑，不想要她难过、悲伤。
    俞海洺紧握住她的手，接着往后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到他面前，他的另一隻手扣上她的后脑杓，两个人的唇就这样交叠在一起。
    宋小雨瞠大双眼，停止呼吸。这个吻，跟第一次的吻一样，猝不及防。
    可是她这次却希望他能够吻久点，不要太快离开她。宋小雨闔上眼睛，积在眼眶的那些泪水因为闔起来，全数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并且滋润了她和他席地而坐的草地。

 05-3

    「你不傻。在我眼里看来你不傻，真正傻的是那个放弃你的青梅竹马。」
    当他离开宋小雨的唇，便在她的耳边低语说这句话。
    他起身，一併拉起宋小雨，「时间不早了，走吧！今天我很开心，你呢？」俞海洺回头问宋小雨，宋小雨怔住随即嫣然一笑，然后紧握住俞海洺的手回答：「很开心，非常开心。」
    当她和他的手再次十指紧扣时，宋小雨很肯定在她心里有某一处开始產生变化。
    她很开心，开心将这些话跟俞海洺说。
    「说出来果然舒畅多了……」宋小雨抬头望着天空道，从她的前方传来俞海洺的声音：「我也是。」
    「俞海洺。」
    「嗯？」
    「刚刚那个吻，我可以当作是认真的吗？」宋小雨的话让俞海洺停下脚步，他背对着她因此她看不到现在牵着她的这个比她小的男生此刻的表情。
    「宋小雨。」她感受到那隻牵住她的手加紧力道，「我一直都很认真，不论是刚才的吻还是以前发生的种种，我都是用认真态度来面对你。」
    「所以……」俞海洺转身，与宋小雨四目相交，这一瞬间彷彿这个世界只存在她和他两个人。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我喜欢你，宋小雨。」
    俞海洺的告白，让宋小雨喜逐顏开。
    「谢谢你，俞海洺。但是这个告白的答覆，能不能让我晚点回答你呢？」宋小雨笑着说：「因为现在的我，一定还对绍天哥保有爱慕之情。所以这样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如果接受的话那么我就真的太糟糕。」
    「我知道，我也没有要你现在答覆我。因为……我必须要先释怀自己爱上一隻猪的事实。」俞海洺掛着吊儿啷噹的微笑，宋小雨慢了几秒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气得鼓起腮帮子沿途和俞海洺打闹嬉戏。
    「你、你这嘴巴真的很得理不饶人欸！」
    「哈哈哈，谁叫我太聪明了。」
    「所以意思是我太笨囉？」
    「嗯，谁叫你是猪呢？」
    回家的期间，两人的手从未松开过。并且脸上都掛着幸福的笑容，以及双颊上忽隐忽现的红晕。
    两人在回家的途中不停有说有笑，「我当初还以为你说你家住在海边是假的呢！」
    「是真的！相信我，我家真的住在海边附近！」
    「好、好，我相信你。那么改天你会带我去你家吗？我想要看你家附近的大海是否跟我们刚才看的一模一样。」
    「当然一模一样，都一样是海怎么会有不同之处呢？」宋小雨说，两人的手在空中摆动，谁不想放开来。
    当他们俩个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家时，宋小雨的心中浮现不捨的情感。
    多希望能够再跟他多相处几分鐘，几秒鐘也好。
    「俞海洺，改天我们再约出来如何？」停在家门口时宋小雨对俞海洺如此说道，俞海洺闻言浅然一笑：「怎么，要跟我分开就很不捨吗？」
    「没有，只是……」宋小雨頷首，她突然紧张害臊起来：「想要更了解你，而且跟你在一起虽然有时候真的很讨人厌但渐渐的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俞海洺脸上还是那抹笑容，「知道了，不过很快我们就能见到面了不是吗？」
    「嗯，说的也是。那么，星期二见，你回去路上小心。」宋小雨缓颊一笑，正要转身进家门时，俞海洺唤她的名字。
    「宋猪鱼。」
    「我说我不叫宋……」话还未落，俞海洺就一个倾身轻吻她的脸颊。
    「道别之吻。」俞海洺微弯身子，使自己和宋小雨平高，笑着说。
    「俞海洺……你！」
    「小雨。」宋小雨欲要说些什么时，却从不远处传出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两人同时转头往声音方向看去，皆见那人快步往这里走来。
    「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你找多久吗？」叶绍天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一把抓起宋小雨的手将她推入屋子里，最后在他进去之前睇向俞海洺，接着他关上铁门，俞海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宋小雨消失在他面前。
    「绍天哥！放开我……很痛！」叶绍天紧抓着宋小雨的手无视宋小雨的哀叫声，一股脑的往自家奔走，当他们一走进家里，叶绍天就转身与宋小雨面对面看着。
    「你今天一整天都跟他在一起吗？」
    「嗯。绍天哥，你先放开我，手腕很痛……」宋小雨想把手抽离开叶绍天的手掌，但叶绍天依旧不动声色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为甚么电话都不接？你知道我多着急吗？」叶绍天将手举起，宋小雨的手也跟着抬起，「我……电话不小心关震动，所以没有听到……那个绍天哥，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一下……」
    「我什么都不想听！」叶绍天怒声斥道，这一喊顿时宋小雨张大双眼，恐惧拥上她的心头。
    「绍天哥……」
    「为甚么跟他出去？难不成你们在交往吗？」
    「因为一些原因，所以跟他出去。我们没有在交往！」
    「听你在胡扯！」叶绍天大力甩开宋小雨，宋小雨因为衝击整个人跌倒在沙发上。
    她看着现在的叶绍天，感到恐惧和害怕。她至今从未看过这样的他，「绍天哥，你怎么了？」
    叶绍天沉默不语，冷眼看着宋小雨，接着他放声大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衝出家门。
    「绍天哥！叶绍天！」宋小雨见叶绍天衝出去，想要追上他却发现她的脚在刚刚似乎不小心撞到桌脚，导致现在无法站立起来。
    突然一滴水滴落于自己的脚旁，宋小雨愣了几秒才惊觉那水正是自己溃堤的泪水。接着她无法克制自己，嚎啕大哭哭了起来。
    哭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来回浮现两个人。一个是俞海洺另一个则是十九岁叶绍天。
    她将头埋在自己的大腿间，泪如泉涌崩溃大哭着。
    「小雨，你能够一直在我身边吗？」
    「吶，宋小雨。你刚才说的话我记起来了，你永远不能离开我丢下我知道吗？」
    「我喜欢你，小雨。跟我在一起，成为我的女人，好吗？」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我喜欢你，宋小雨。」
    「因此我们一起忘记，然后回到从前像兄妹那样子的感情好吗？」
    「你不傻。在我眼里看来你不傻，真正傻的是那个放弃你的青梅竹马。」
    层出不穷的悲伤不断从宋小雨的胸口涌出，等到哭累了宋小雨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夜空里的月亮。
    她在心中问着月亮，雨滴究竟何去何从呢？它为甚么要从大海中昇华变成天空中的云朵，那既然变成了云朵又为甚么要成为雨水降落重新回到大海里。
    这样的她，那份情感是回归到谁那里？

 05-4

    “叮咚─”
    「来了。」江允诗放下手边的工作，站起身走向门口透过猫眼往门外看去，大半夜的到底是谁会来呢？她在心中疑惑，毕竟一个独身女子居家在外必须要有更多的警觉心。
    见门外的男子是自己熟悉的人，她才安心将门打开。
    「绍天？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呢？」江允诗打开门一脸不解看着叶绍天，叶绍天始终低头不语，「绍天？怎么了吗？」江允诗伸出手牵住叶绍天的手，惊觉他的手相当冰冷，「手怎么这么冰？在外面待很久了吗？快进来……」她正要将他拉进房子里时，叶绍天从后紧抱住她。
    「绍天……」
    她唤着他，他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下一秒，叶绍天把江允诗推进屋子，然后大力关上门，扣住江允诗的双手把她整个人抵在墙上，接着狂乱的吻着她。
    「嗯！绍……」江允诗面对这样的叶绍天莫名感受到恐惧，她回避着他的吻，但是当她要回避开来时叶绍天就会按住她的下巴不让她移动。
    「叶……绍……嗯……」江允诗看到此刻叶绍天的眼神里，充满着多种的情感，有悲伤、有愤怒还有……他对宋小雨的爱。他将对她的爱，加诸在自己身上，想到这江允诗奋力一咬，咬破叶绍天的嘴唇。铁锈的血腥味侵入两人的嘴里，因为痛楚叶绍天的唇离开江允诗的。
    “啪！”
    巴掌声响彻整间屋子，江允诗的手悬在半空中，她怒不可遏瞪视着停下动作愣在原地的叶绍天。
    江允诗气得双眼通红，她紧握方才那隻打叶绍天的手，喝斥：「叶绍天！你够了没？你当我是甚么？发洩你情慾的工具吗？」
    叶绍天默然抬眼和江允诗四目相交，当江允诗看到叶绍天左颊那火辣辣的红色掌印，她的心就开始泛疼。她悬空的那隻手，停下原本要捶打叶绍天的动作，将手轻放在叶绍天的左胸，江允诗的手一碰上叶绍天的左胸，感受到他那平稳的心跳声时眼泪便不自主的掉落。
    「对不起，允诗。」叶绍天的道歉声回盪在江允诗的耳边，「允诗，对不起。」他轻拥住江允诗，让她在他怀里哭泣。
    「为甚么？」江允诗开口，「为甚么不承认自己喜欢她？为甚么要欺骗自己喜欢她？为甚么要抱着喜欢她的心情跟我在一起？为甚么……告诉我为甚么叶绍天……」
    「对不起……对不起……」他抱她的力道随着道歉声加大，江允诗没有回抱住她，而是把头抵在他的胸膛泪流不止哭泣着。
    「说对不起有甚么用……我需要的是为甚么而不是对不起。叶绍天，我爱你这么多年，从高中跟你同班就看出了你对那女孩的心意，但我还是想要孤注一掷我的感情。听到你说你愿意跟我交往，我真的很开心……可是……」
    江允诗开始轻力捶打叶绍天的身体，「可是为甚么……你总是要让我欺骗我自己，欺骗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总有一天你会放下她。然后也欺骗你自己……」
    江允诗将头抬起，泪眼汪汪迎向叶绍天充满歉意和内疚的眼神，「欺骗你自己会爱上我，欺骗你自己能放下她？为甚么我们俩总是在欺骗自己，可以告诉我为甚么吗？绍天……」
    「允诗……」
    江允诗徐徐推开叶绍天，用手背擦拭眼泪：「绍天。」她用温柔的声音唤她爱的人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手吧。我会把你的手机电话删掉还有所有的通讯方式都忘掉，然后从明天开始我们再也不要见到面，所以当你一踏出这家门的时候就回到她的身边，把你真正的心意告诉她，好吗？」
    江允诗的发言顿时让叶绍天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她竟会说出这些话：「允诗……我……」他欲要说些甚么，江允诗却苦涩一笑，伸出食指轻轻触碰叶绍天的嘴唇。
    「甚么都不要说，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任性了。」江允诗踮起脚尖，在叶绍天的唇上轻啄一吻。
    接着，她将叶绍天推出门外，然后锁门阻隔她与他之间。
    「允诗，等一下！」叶绍天在门外不停敲着门，祈求江允诗开门让他说话：「允诗，开门，先让我们聊一聊！」
    「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江允诗背靠着门，仰着头对外喊道。
    「可是，允诗……」
    「没有什么可是，就到这边为止。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绑着你，不让你离开……」
    「不是这样的，允诗，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叶绍天欲言又止，「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那么就应该要现在果断的离开这里回去你该去的地方不是吗？」江允诗说。
    「我无法丢下你一个人，允诗。」
    「那你能丢下另外一个人吗？」江允诗隔着门淡然问，门外听不见任何反应将允诗就知晓叶绍天的答案，她深呼吸：「吶，绍天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完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准回来。」
    对方还是没有答话，她就继续说下去：「你曾经有没有想过……要是如果今天你真心爱上我的话就好，这样是不是一切都能简单渡过呢？」
    一秒、两秒、三秒，门外还是没有答应，难不成离开了？江允诗心想，正要将门打开一探究竟，门外便传出声音。
    「有。」叶绍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止想过一次，还想过很多次。」
    放在门上的手，停止动作，江允诗原本抑止住的眼泪再次溃堤，「知道，谢谢你。绍天。」
    「对不起，允诗。」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因为是我甩了你喔……」
    话落过没几分鐘，门外就传出离开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慢慢远去直至听不见声音，江允诗才跪坐于地板上放声大哭。
    她的放手是对的，这样的话他和她才会幸福。
    江允诗哭了一段时间，她才起身走进浴室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她笑了。
    「吶，江允诗。你至少曾经幸福过，不是吗？」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着。
    这一句话，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让她爱上他的原因。
    高中一年级，她曾经遭到全班女生的欺负，因为如此让她曾经逃避来上学，并且对所有事物感到恐惧和不满。
    直到某一天，她在学校顶楼想要一跃而下把所有的烦恼都拋开之际，是叶绍天救了她，他对她伸出手把他重新拉回这个世界。
    他那时候不顾两人不认识便对她破口大骂：「喂！就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至少你曾经幸福过，不是吗？」
    是的，我曾经幸福过。因为认识你，我才重新了解什么叫做幸福。重新体会什么叫做幸福，我想要去相信。
    相信你有真的爱过我，这些年来的爱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
    江允诗望着繁星闪闪的夜空，接着将手中的一张合照举起，照片上面是他们俩曾经幸福的证明，她拾起叶绍天遗忘在她房间的打火机，按下开关火花靠近照片。照片碰触到火花开始慢慢燃烧，随着火焰慢慢成为灰烬。
    江允诗松开手，让变成灰烬的那张照片随风飘盪，消失在代表那男人的天空中。
    「至少，我曾经幸福过。并且比曾经还要更幸福……」她对着天空喃喃自语，然后在关上窗户之前，把那男人遗落的打火机往窗外一丢。

 05-5

    「绍天哥……」宋小雨一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就立刻惊醒，揉着睡眼想要看清楚进到家里的人是谁。
    那人没有回应，直到那人把灯打开那人的身影才变得清晰。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叶绍天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宋小雨。
    「绍天哥……我……」宋小雨欲说些什么，她却发现语塞讲不出任何话题，但是不想要将视线转移，因为她害怕他再次离开这里。
    「小雨。」叶绍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唤她的名字，他走近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紧紧抱住她。
    「绍天哥……」宋小雨也回抱住他，因为这个拥抱宋小雨泪如雨下。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我不会再任性，请你原谅我。」他在宋小雨的耳边轻喊，「不要说对不起，我很开心……很开心绍天哥回来了。」
    夜里两人紧紧相拥，彼此之间有了什么开始解冻，彷彿雨过天晴，两人的心中出现了彩虹。
    「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不是吗？」叶绍天坐在宋小雨的床边轻抚她的头温柔说道。
    「绍天哥你才是赶快回房，明天还要上班不是吗？」宋小雨嘟着嘴说，「知道了。不过你要先乖乖躺好，我才能安心回房间。」
    「不用担心，我才不像你一样会四处跑不见。」
    「我不会再跑走，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了。」叶绍天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宋小雨轻声低语，「小雨，你知道我五年前为甚么会跟你告白吗？」
    这突然的问题，让宋小雨呆愣住，摇头回应叶绍天。
    叶绍天见宋小雨错愕的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继续用他的手指玩弄她的头发：「那一天正是我知道我爸爸生病的时候，我妈告诉我我爸将不久于人世，因为他得了癌症末期。」叶绍天远望窗外的夜景，侃侃而谈这段过去。
    宋小雨闻言愣然，她从未知情，所以那一次她的拒绝算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光是想到这一点，宋小雨便觉得惭愧，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要是如果知道的话我就……」宋小雨吞吞吐吐的说，叶绍天听了浅笑：「你就怎样？接受我的告白吗？」
    宋小雨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要是如果她事先知道的话，她就会接受叶绍天的告白吗？
    「然后被你拒绝后，觉得很对不起你。害你很苦恼，不知该怎么重新接近你，跟你和好。原本打算下次回来，就要跟你说明清楚，却万万没有料到我爸的病情突然恶化，就这样离开我们。」叶绍天的视线仍然望着夜空，彷彿他的爸爸现在就在那里。
    「等到下一次见面时，便是那种场合，我也不知该去跟你说些什么。见你一直逃避我的模样，我就不敢过去找你，怕把关係再次僵掉。就这样四年过去，当我听说你考上这里的大学时，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找到理由能够跟你重新和好，但是我这样自私的举动却也间接伤害到允诗。」叶绍天叹气，他紧蹙眉间一想起允诗，心就会开始揪紧。
    「绍天哥跟允诗姐怎么了吗？」宋小雨好奇问，叶绍天看向她，浅然一笑答道：「刚才分手了。」
    「分手？」宋小雨感到震惊，「为甚么会分手？好端端的干嘛分手？该不会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住在这里造成你们的困扰？」
    叶绍天没有答应，只是哀伤的看着宋小雨：「我很对不起她，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在辜负她，尤其是她喜欢我的那份感情。」
    「绍天哥……」这样的叶绍天，让宋小雨也同样感受到淡淡的忧伤，「就说到这，该睡了。时间不早，晚安。」叶绍天双手搭上宋小雨的肩膀，把她压到床上，这时他和她的距离很近。
    这样的距离，让宋小雨的心跳加快，从心底由生出排斥感。她拿起在枕头旁边的那隻晴天娃娃遮住脸部，「绍天哥，晚安。」
    叶绍天望着那隻娃娃，「这娃娃很可爱，很像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站起来，一把从宋小雨的手中抢走那隻娃娃，仔细端倪它。
    「很可爱对吧？」宋小雨笑咪咪看着那娃娃，「不是买的，是用夹的。」
    「自己夹的？」
    「别人夹的。」
    「男生夹的？」
    「嗯。」
    「那个俞海洺吗？」讲到俞海洺的名字时，宋小雨停止回答，叶绍天无表情望着宋小雨，「小雨，你喜欢他吗？」
    「没有。」宋小雨拿回那隻晴天娃娃，将它放在手中来回抚摸着，「对我而言就只是好朋友。」当她说这句话时，犹豫几秒鐘，最后将俞海洺跟她告白的事情给省略掉。因为她知道，叶绍天不太喜欢俞海洺这男孩。
    是好朋友的话，会亲吻脸颊吗？这句话，叶绍天差点脱口而出，最后他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
    「是吗？小雨，我希望你能跟他保持一点距离，某方面来说你是他的老师，他是你的学生，因此你们不能做出踰矩的事情……」
    「绍天哥，所以我们俩不能在一起吗？」宋小雨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她摀住嘴，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会从她的口中说出。
    「什么意思？」
    「没事，那个绍天哥你赶快回房吧！我有点想睡了，晚安。」宋小雨抱着那隻娃娃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现在她的脸很烫，不解自己为何会有刚才那种想法呢？
    她跟俞海洺，真的不能在一起吗？她紧握那隻娃娃，在心里默问不会回答话的它。
    宋小雨听见脚步声，最后脚步声停止，接着传出开门的声音。
    原以为叶绍天就这样离开房间，但是他在离开前说的话让宋小雨整夜未眠。
    「小雨，我希望我们能回到，五年前我还没有告白以前的时候。」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门关上时，宋小雨才从棉被里爬出来，望着漆黑一片的门，她想问却问不出口。

 06-1

    隔天快要放学时，宋小雨收到两封简讯。
    一封来自叶绍天，另一封则是来自俞海洺。
    『re：绍天哥
    什么时候放学？我去载你。』
    『re：超级无敌宇宙帅的男人
    昨天回到家后，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她选择先回俞海洺讯息，至于叶绍天的讯息她想要等等用电话打过去跟他说。
    『re：宋猪鱼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跟绍天哥和好了！功课写完了没？』
    传完讯息后，宋小雨马上打电话给叶绍天，电话响没两声对方就立刻接起来：「绍天哥。」
    「小雨，下课了吗？」对方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筒传来，「嗯，下课了。」
    平常这样子的声音会让宋小雨心跳加快，但现在她却少了紧张感。
    「那我去载你，等我。我马上到。」叶绍天话一落下，就马上掛掉电话。
    「绍天哥……绍天……」宋小雨还来不及拒绝叶绍天，另一头就转换成嘟嘟声。她叹气，这样的举动被在她旁边的朱家苓察觉。
    「怎么了？看样子除了我们俩的聚会必须要取消外，我还感受到恋爱苦恼的气息。」她做出嗅味道的动作，这动作让正在烦恼中的宋小雨会心一笑。
    「是有点恋爱苦恼，怎么愿意帮我传道、授业、解惑也吗？」宋小雨訕笑问朱家苓，「如果亲爱的小雨小姐，愿意让我这个只谈过一次恋爱的老师帮你传道、授业、解惑也，我当然很乐意。」
    两人相视而笑，宋小雨望向晴朗的天空，一脸茫然问朱家苓：「家苓，你说你只谈过一次恋爱，所以你的初恋就是现在这个比你小的秋程暐吗？」
    「嗯，怎么了吗？」
    「你没有排斥过跟年纪小的男生交往吗？」宋小雨的问题，朱家苓愣住，歪头思考着她的问题，接着一脸甜蜜的扬起笑容回答：「一开始当然会排斥囉！」
    「那后来怎么会交往呢？」
    「当然是因为他的追求还有体贴的举止打动到我啊！」朱家苓说，「他跟我告白的时候，我也很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我们两个之间有年龄差距，我很排斥年纪比我小的男生，所以我就果断拒绝他。但是谁知他竟然没有放弃追求我，还不停对我温柔。就这样一天天的相处下，我慢慢的喜欢上他的温柔体贴，最后就答应和他交往。」
    朱家苓说着这段往事的时候，她的脸上充满着幸福的笑容，望着那笑容宋小雨深刻的感受到朱家苓是多么喜欢她的男朋友。
    「原来如此……」宋小雨转而望向天空，喃喃自语。
    「怎么？喜欢上俞海洺了吗？还是在一起了？」朱家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着一脸鬱闷的宋小雨。
    宋小雨闭上眼睛，随即仰天叹气：「没有在一起，至于喜欢，我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到底算不算喜欢。可是跟他相处的时候，我感觉到很轻松、很开心。」
    「那么就是喜欢啊！还在那边不承认……」
    「但是我喜欢的是另外一个男生，就是刚刚打电话给我的那个男的。」
    「咦？」朱家苓瞠大双眼，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宋小雨，「什么？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这个男生的事情。」
    宋小雨苦笑，「因为觉得跟他之间不可能，所以就不想要提起。而且一直以来对他而言我就像是个妹妹一样的存在，就算他曾经喜欢过我，但那也仅存于曾经而不是现在。」
    「不过昨天晚上，我意外得知他跟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分手了。若我喜欢他的话，是不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多少会有点开心，就代表我们之间有了机会。但是我的心情却不是开心，而是茫然。当他想跟我靠近一步时，我会很排斥这样的互动。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我有点不太明白……」
    朱家苓镇静听完宋小雨的话后，省思了几秒鐘，将手放在宋小雨的肩上笑道：「我跟你说，你能够明白的，只是你自己不想要去明白。」
    「什么意思？」
    「你正在逃避自己真正的心意，若你还是不了解自己的感情。那么你就把对俞海洺的感受跟对另外一个男生的感受放在同一个天秤上去测量，如此一来答案就会呼之欲出。」朱家苓的话，宋小雨还是摸不着头绪。
    「总之记住我刚刚那段话，或许你在不知不觉间，对另外一个男生的喜欢已经慢慢昇华，反而对俞海洺的喜欢开始凝固起来，更加清晰明瞭。」朱家苓拍拍宋小雨的肩膀，之后望向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转身挥手向宋小雨道别：「我跟我男朋友有约，先走了唷！」
    宋小雨也挥手，朱家苓走没多久，叶绍天就开车到达这里。
    叶绍天放下车窗，和顏悦色笑言：「上车吧！天气开始变冷了，若是着凉就不太好了！」
    「嗯。」宋小雨浅浅一笑，打开车门走进车子里，车子再次发动奔驰在马路上。
    在车子里，叶绍天说的话宋小雨一句都没仔细听进去，她的心思都放在刚才朱家苓对她说的那些话。
    「我想说寒假我们一起回去屏东如何？」叶绍天问宋小雨，见宋小雨在发呆他轻唤她的名字。
    「小雨？」
    「啊？怎么了吗，绍天哥？」宋小雨回神，迎向叶绍天担忧的眼神，敛下脸将前面的头发绕到耳后，假装若无其事。
    「感觉今天的你很心不在焉……」叶绍天想要伸手帮宋小雨整理头发，宋小雨突然后退避开叶绍天的手。
    叶绍天的手停在半空中，两人互相对看，空气瀰漫着尷尬的气氛。
    直到后方的车子叭声后，叶绍天才将手收回去，眼神复杂望着前方。
    「那个、绍天哥我……」宋小雨想要解释，却想不到最好的解释方法。
    「我想说，寒假我们一起回去屏东如何？」叶绍天沉住气说，「因为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接着很快就会放寒假。」
    「对齁，已经十一月下旬了……」宋小雨拿出行事历看，意外发现很快就是第二次段考，「天啊！日子过得这么快？」
    她拿出笔在行事历上的今天写上：「叮嚀俞海洺复习！」
    然后这样的动作，却被叶绍天看在眼里，他知道她是在写有关俞海洺的事情，他双手紧握住方向盘，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雨，圣诞节那天是週末对吧？」
    「我看看……嗯。」宋小雨将行事历往后翻到十二月那一页，仔细搜寻二十五日，果然是週末。
    「你先把那一天空下来。」
    「咦？为甚么？」
    「听说今年的圣诞节，西门町那里会佈置的很漂亮，很有圣诞节的感觉。所以我们那天一起去那里，算是出游玩。可以去那里附近逛逛或者看电影，如何？」这时车子又停下来，叶绍天掛上温和的笑容问宋小雨。宋小雨愣了几秒，缓缓点头：「好，那一天我应该也没事。」
    「那就说定了。我们很久没有出去玩了，对吧？」叶绍天再次伸手然而这一次不是去触碰宋小雨的发丝，而是她的脸颊。
    当叶绍天的指尖轻触到宋小雨的脸庞，他感受到宋小雨将身子瑟缩起来，他瞇起双眼，冷冷望着宋小雨。
    有股想要把她占为己有的欲望，从叶绍天的心底不停涌现出来。
    「绍天哥……」
    「怎么了？」宋小雨移开脸颊，不想要让叶绍天继续触碰她，她莫名觉得此刻的绍天哥是多么的陌生，陌生到令人不寒而慄。
    「绿灯，车子要开了。」
    「我知道……」叶绍天收手，他深呼吸，想要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但却怎么也无法收心。

 06-2

    回到家后，宋小雨打开手机发现有一则新讯息。
    『re：超级无敌宇宙帅的男人
    和好就好，我功课有写。』
    看到只有两句话，宋小雨觉得有点小落寞。她摇摇头，按下拨号键，响没几声对方就接起电话。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俞海洺，下礼拜又要第二次段考了对吧？」
    「嗯，对阿！时间过的真快，我们才刚约会而已不是吗？怎么这次也会有奖励吗？」当听见跟往常一样吊儿啷噹的语气时，宋小雨不禁松口气，担心他不开心。
    「我这次不会再被你骗了！」
    「哈哈，好啦！知道知道……」对话停止，两人都没有在接话下去，但也没有谁想提起再见。
    「那个……」两人异口同声出话，却又同时戛然而止。静默一秒鐘后，他们俩一同噗嗤一笑。
    「你先说吧！」宋小雨往下躺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好，我先说……就是我这次不会再骗你。」
    「所以呢？」
    「要是如果期中考的成绩比上次进步的话，除了约会我还要另外一项新的奖励。」
    「什么奖励？」
    「我想要听你的答覆。」
    「咦？」宋小雨顿时停止呼吸，加紧握住手机的力道。
    「就是我喜欢你的答覆，不论它是好是坏，我都想要知道。」听着俞海洺低沉的声音，宋小雨咬着下唇想让自己镇静下来，想要回应俞海洺的话，但脑袋却一片空白。
    「就这样，晚安。」
    电话切掉，但耳机却迟迟没有离开宋小雨的耳朵。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烫，甩甩头想忘记刚才她跟俞海洺的对话，停下来望着天花板时发现这一次怎么甩都无法甩掉。
    接下来几天的补习，俞海洺都用认真的态度上课，这样极大的转变让宋小雨有点招架不住，应付不来。而且这两个礼拜，因为俞海洺妈妈的原因，导致她上课的时间缩短。虽然薪水未变，但是宋小雨觉得莫名其妙。
    为甚么突然要她早走呢？她不解。
    更何况，最近的俞海洺都正经八百，很少跟她斗嘴，让宋小雨不禁有点怀念前不久那调皮的俞海洺。
    「唉！」想到这些事情，宋小雨难掩鬱闷之情，望着遥远的天空长吁短叹。
    「怎么？又再烦恼叶哥哥跟俞弟弟的事情吗？」朱家苓的话响彻在耳边，使宋小雨的叹气越来越清晰。
    叶绍天载宋小雨那一天的隔日，朱家苓就拉着宋小雨逼她说出所有的秘密，因此她也已经知道叶绍天的存在。
    「这次只有俞海洺，没有绍天哥。」
    「喔，我还以为准备上演两男抢一女的戏码了呢！」朱家苓咬着巧克力棒一脸扫兴的说，宋小雨白她一眼。
    「不可能，绍天哥已经不喜欢我。对现在的他而言，我只是妹妹。」
    「我倒觉得他还喜欢你，只是你不想要去面对他对你的喜欢。」吃完整根巧克力棒，朱家苓接着拿第二根。
    宋小雨愣住，倏地转头看着一脸轻松的朱家苓，「话说是在烦恼俞海洺什么事情？」
    朱家苓察觉到宋小雨的眼神，赶紧转换话题，宋小雨闻言又叹气：「他说要是如果这次成绩比上次进步的话，除了出去玩还想要听到我的答覆。」
    「咳咳！」朱家苓被巧克力棒呛到，宋小雨皱眉吐槽她：「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吃巧克力棒吃到呛到。」
    「因为太劲爆！天啊，那你打算怎么回答他？」
    「不知道……」宋小雨接过朱家苓递给她的巧克力棒，「而且感觉他最近怪怪的，心事重重、鬱鬱寡欢的样子。」
    「跟你缩短上课时间有关吗？」朱家苓问，宋小雨想了一下：「我想也许有关，而且他妈最近在家的频率增加了。」
    「会不会是他爸回来了？之前有听过程暐说，俞海洺的爸爸每几个月就会义务性回家，然后那几天的海洺脾气都会比较暴躁不然就是特别安静。」朱家苓摸着下巴深思，「真的吗？」
    「嗯，我不是说过俞海洺跟他爸关係不好吗？不然我今天帮你问问看程暐，我得到答案后再告诉你。」
    「谢谢你，家苓。」
    「不用谢我，只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要赶紧把自己的心意弄明白，这样子到时要怎么回答俞海洺？」朱家苓拿起已经吃完的巧克力棒包装盒轻敲宋小雨的脑袋，「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要是如果你在继续这样的话，就会孤单一人到死唷！」
    「朱家苓，不要随便诅咒我啦！」两人嬉笑打闹，直到叶绍天打电话给宋小雨，她才知道现在时间晚了该回家。
    当夜，宋小雨又失眠了。
    她打开夜灯，拿起手机翻阅讯息纪录，已经有两天俞海洺没有回信她。都呈现已读，不管怎么传也还是已读。
    其实宋小雨自己也心知肚明，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在乎俞海洺这个男孩的存在。宋小雨总会突然想起他的言行举止，或者会响起他的声音语气，然后如果找不到他，得不到他的回应就会开始烦闷、心急。
    脑海中浮现今天朱家苓对她说的话，她就会咬紧下唇反覆思考那些话。
    「不可能，绍天哥已经不喜欢我。对现在的他而言，我只是妹妹。」
    「我倒觉得他还喜欢你，只是你不想要去面对他对你的喜欢。」
    「你正在逃避自己真正的心意，若你还是不了解自己的感情。那么你就把对俞海洺的感受跟对另外一个男生的感受放在同一个天秤上去测量，如此一来答案就会呼之欲出。」
    「我……喜欢绍天哥。」宋小雨抓紧棉被，对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喃喃自语，「我……喜欢俞海洺。」
    这两句话来回不停讲着，最后宋小雨紧闭双眼，深呼吸，眼泪悄悄从她眼睛滑落。
    我……喜欢……
    她坐起来，用手背擦拭眼角馀留下的眼泪，「出去喝杯水，让脑子清晰一点。」
    结果她一走出房间，就和正站在窗边抽着菸的叶绍天对到眼。
    两人看到彼此，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怎么还不睡？」叶绍天将菸捻熄，温和笑着问宋小雨。
    「口渴想出来喝水。」宋小雨也回以他笑容，「绍天哥也是，怎么都这时间了还在抽菸？有心事吗？」
    宋小雨走向厨房冰箱拿水，「嗯，算是有心事。」
    「什么样的心事呢？」宋小雨将水倒进杯子里，这时她闻到有股菸味慢慢靠近自己。
    下一秒，叶绍天从后抱住宋小雨，她颤抖一下，水还撒了出来。
    「绍天哥……」她轻唤他的名字，对方却没有回应反而更加抱紧她。
    「绍天哥，那个水……」宋小雨将水放下，双手挪到腰际间，欲松开叶绍天环绕她腰的两手。
    她微微闻到，除了菸味外的另一股味道，那味道刺鼻且不好闻。
    酒味。
    「绍天哥，你喝酒了吗？你一定是醉了，我帮你倒水让你消消酒气……」她使劲的扳开叶绍天的手，却怎样也扳不动。
    「不要……」叶绍天低沉无力的语气从宋小雨的耳边传出，「啊？」
    「就这样让我静静抱着几秒鐘好吗？」
    叶绍天的要求，让宋小雨停止挣扎。
    「嗯。」
    不知过了多久，叶绍天才松开他的手离开宋小雨，独留宋小雨一人在厨房。
    她握着水杯，复杂的思绪久久难以散去。

 06-3

    过没几个礼拜，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
    在大学上课的某天，宋小雨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她接起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是不认识的女声：「喂？请问是俞海洺同学的紧急联络人吗？」
    「蛤？」宋小雨傻愣，不解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俞海洺的紧急联络人了。
    「不是吗？那为甚么海洺同学在紧急联络人这一栏填上您的电话号码？」
    填上电话号码？虽然宋小雨还是一知半解，但她选择暂时充当俞海洺的紧急联络人：「是。我是，请问怎么了吗？」
    「海洺同学，今天都没有来学校，打海洺同学的电话及他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于是才打你这通电话，海洺同学有跟你见到面吗？」
    宋小雨听完，心漏了一拍：「没有，那么老师，我马上帮你找找看。若找到的话，会跟你通知的。」
    「谢谢你，话说你是海洺同学的母亲吗？」
    「不，我是他的……」家庭教师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宋小雨将话吞回去，赶紧改口回答：「姐姐。」
    「海洺同学的姐姐，我想问你最近海洺在家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咦？什么意思，海洺在学校怎么了吗？」
    「感觉他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平时考成绩也开始下滑，想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知道吗？」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我人现在住在外面，所以不太清楚。若我找到海洺的话……我会问他，请老师放心。」
    「谢谢姐姐，麻烦你了。」
    当老师的电话掛掉，宋小雨直接收拾包包，悄悄从教室偷跑出去，这一幕被坐在远方的朱家苓看到。她对她摆出个拜託的手势，朱家苓见状点头并且意思她赶快离开。
    宋小雨用跑得跑到俞海洺家，按了好几下门铃始终无人回应，于是她再去附近找找，不论是电玩店还是书店她都找过，就是没有俞海洺的身影。
    「您拨的电话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打了好几通，电话就是没人接。
    茫然的站在街道上，宋小雨开始慌张起来。
    「俞海洺，你到底在哪里？」宋小雨望着手机萤幕问，但问了也没人回答他，传了好几封讯息都显示未读。
    「海洺同学的姐姐，我想问你最近海洺在家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感觉他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平时考成绩也开始下滑，想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知道吗？」
    「会不会是他爸回来了？之前有听过程暐说，俞海洺的爸爸每几个月就会义务性回家，然后那几天的海洺脾气都会比较暴躁不然就是特别安静。」
    回想着这些话，宋小雨蹙紧眉间，「真的是这样吗？」
    难不成真的跟他的父亲有关？当宋小雨打算在次按下通话键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俞海洺曾经对她讲过的话。
    「以后要是如果我不见、消失的话，请去看得见大海的地方找我，我一定会在那里等你。就只等你一个人。」
    「海边……」将这名词脱口而出，宋小雨瞬间恍然大悟，她跑进附近的某一家店里头的老闆娘，「那个老闆娘，我想问离这里最近能欣赏到海景的地方在哪里呢？」
    那家店的老闆娘愣住，仰头思考宋小雨的问题，半晌老闆娘终于想到：「啊！」
    「老闆娘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住在这里住了快三十年了，不过还是有一段距离，可能要搭公车才能到达。就是要搭这里的三十三号公车，坐到一站叫做滨海公园，那里应该就是离我们这里最近能够看见海的地方了。」
    「谢谢老闆娘！」宋小雨点头致意，老闆娘和蔼可亲笑道：「不会，快去公车站！若我预测的没错的话，那一台公车很快就会来了！」
    果真老闆娘没有说错，当宋小雨一跑到公车站，三十三号公车已经到站还正准备要开走，要不是公车司机看见后面有人在追公车，说不定她就必须要等下一班，而下一班公车往往都要等三十分鐘左右。
    当宋小雨一到滨海公园站，她就加紧脚步不停寻找俞海洺的身影，她在心里不停祈求他在这里。
    不要扑空，这样又要重头来过。
    最后宋小雨停下步伐，往海洋的方向看去，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近黄昏的时刻。
    难不成真的找不到了吗？宋小雨望向手錶，失落之情瞬间从心底涌出。
    直到后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宋猪鱼。」
    「咦？」驀地宋小雨将头转向后方，那个人的样貌栩栩如生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那个人发现没认错人时，他显露出欣喜的面容。
    「果真是你，宋猪鱼。看你胖胖的背影就让我一眼就认出你……」俞海洺的话还没说完，宋小雨就整个人衝进他的怀中，她紧紧抱住他，将全部的力气都加诸在这个拥抱里。
    「你这王八蛋！你去哪了？为甚么电话都不接？你知道你让我多担心吗？」
    「宋小雨……」俞海洺被宋小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的手机是装饰品吗？」
    「我手机放在家出来的时候忘记拿……」
    「王八蛋、王八蛋！下次再不戴手机出门，我就会永远不理你！」
    虽然被宋小雨不停痛骂着，但是此刻他的内心是充满喜悦的，因为这次第一次宋小雨主动奔向他，并且拥抱他。
    然而当他的脑袋中闪过昨晚在家里发生的事情时，他的喜悦便被冲淡，层出不穷的悲伤满溢出来。
    他伸手将宋小雨紧抱住，宋小雨感受到俞海洺的回应并没有收手，而是继续抱着他。
    不想要失去他，不想要他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念头自从找不到俞海洺的当下，就不停出现在宋小雨的脑海中。
    他们两个就这样在夕阳渲染的沙滩上，相互紧紧相拥，深怕彼此会在离开自己的身边。

 06-4

    「为甚么要搞失踪呢？」宋小雨脱掉自己的鞋子，将自己裸露的双脚浸在沙子中，享受沙子的触感。
    「你要听我说吗？」俞海洺拿着宋小雨的鞋子，将自己的脚印覆盖在宋小雨留下的脚印上，默默走在宋小雨的身后，「嗯，当然。」
    俞海洺停下脚步，宋小雨也跟着一起停下脚步，但两人都没有互看对方而是望着前方。
    「我爸前几天回到家里，之前他回到家都只是继续用公司的事情，不会理我跟我妈，把我们当作隐形人看待。」俞海洺说，语气没有高低起伏，「不过这一次回来，跟往常不一样，他竟然带着离婚协议书回来。」
    「我爸决定要跟我妈离婚，我妈很震惊不解为甚么我爸突然会有这样的决定。于是从我爸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每天吵架，吵到都快把房子给拆的程度。原本我打算视若无睹，不想要淌这个浑水，因为我想或许我妈跟我爸离婚是好的决定。」
    「直到昨晚，我回到家听到一个很震惊、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俞海洺的语气开始颤抖起来，这时宋小雨才回头望向俞海洺，两人的眼神相交。
    「我爸离婚的理由竟然不是因为多年来跟我妈的不合，而是因为他这几年不停调查某件事情，而在这几天终于查到真相。于是才要跟我妈离婚……」
    俞海洺提起脚步，将他跟宋小雨的距离拉近。
    「什么真相？」宋小雨问，俞海洺苦笑：「那真相就是，他查到他之前深爱的那个女人竟然在跟我爸分手后，生了我爸的小孩。」
    「咦？」
    「我觉得不管我父母怎么样的不合，若离婚理由是这个原因的话我还能接受。但是我无法谅解，我爸竟然为了那个跟我流着一半血液的小孩跟我妈离婚，选择离开他的另外一个小孩。」俞海洺的笑容依旧掛在他的脸上，但他的双眼充满着不谅解和怒意。
    「宋小雨，我也是我爸的儿子。」泪水在俞海洺的眼眶打转，「可是这十六年来，他从未称讚过我，他从未和我一起出游，他从未把我放在眼中，他从未来参加我学校的活动，他从未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可是他竟然可以为了另外一个小孩，拋弃我这个儿子。你不觉得我爸太残忍了吗？」随着最后的问号，俞海洺强忍住的泪水还是不争气掉落。
    俞海洺将头放在宋小雨的肩膀上，全身不停颤抖着，宋小雨抱住俞海洺的头，让他在她的怀中哭泣。
    「俞海洺，我说过了不是吗？」宋小雨仰着头望着逐渐变暗的天空说，「即使你的父母拋下你，全世界都拋弃你，我一定还是会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
    「因为……你是海洋，我是鱼。就算不是鱼好了，我也是雨滴。感受到你的孤单，便会从天降落于你的身边陪伴着你。」
    听完宋小雨的话，俞海洺便放声大哭，将这几年来的孤单，一併发洩出来。
    他知道，将被父母拋弃的孤单发洩出来后，取而代之的是宋小雨的陪伴。
    两人一同搭乘公车回家，回家的路上两人的手十指紧扣，而俞海洺枕在宋小雨的肩上沉沉入睡，望着车窗上倒映的俞海洺的睡脸，宋小雨会心一笑。
    她伸手玩弄着他的发丝，她发现他的头发很好摸而且有股淡淡的清香，她将头轻靠在俞海洺的头上，闭上眼睛想要小瞇一下。
    在这段期间，宋小雨终于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情。
    就像朱家苓说的，她总是在逃避自己的心意，她不愿相信自己已经不喜欢叶绍天。对现在的她而言，叶绍天就真的是像哥哥一样的存在。
    至于她什么时候对俞海洺动心，或许是在那一天在他家倒下他为她做的一切因而对他產生爱慕之情，因为他是除了叶绍天以外第二个对她温柔的男生。
    日积月累的相处下，他的温柔她其实都感觉的到，虽然有时候会因为他的白目而恼火，但她知道那都是鱼海洺想要找机会跟自己更亲近的手法。
    也许宋小雨早就已经查明到自己的心情，但是她因为叶绍天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而动摇因此迷惘。可是儘管她的身分是一名老师，而俞海洺是她的学生。这样的关係，是真的不应该產生恋爱情愫。但是当那份喜欢的感觉来的时候，谁也无法抵抗。
    按耐不住那份喜欢，就应该要将它表现出来，并且好好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喜欢。
    终于明白自己那份心意的宋小雨，她带着笑容，依偎俞海洺进入到短暂的梦中。
    公车到站后，原本俞海洺要送宋小雨回家，却被宋小雨一口回绝。
    「现在时间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家报平安。」
    「报什么平安，反正家里又不会有人。」俞海洺苦笑，宋小雨见状伸手捏起他的双颊，「不准你这么说，就算家里没有人，但是你那些的朋友们一定都很担心你。所以赶快回家用手机通知他们你没事知道吗？至于你老师那里，我会已经通知过她了。」
    「没想到老太婆还打到你那里去啊？」俞海洺闻言便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宋小雨白他一眼，「不准说你的老师是老太婆，你知道她有多担心你吗？说到这件事，我还要跟你算帐！你干嘛没事填我的手机是紧急联络人？」
    「当时开学想说恶搞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俞海洺坏笑的嘴脸让宋小雨直接一拳从他的肚子打下去。
    「如果你再上演失踪记一次，我也一样永远不会在理你。不，是会跟你永远断绝关係！」宋小雨的怒容，让俞海洺真心觉得可爱，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磨蹭。
    他望着满天星星点缀的夜空，不由得在心中讚叹起这样的美景。如果每一天与她相处的时候，都能是这么漂亮的天空就好了。他心想，「宋小雨。」
    「嗯？」
    「谢谢你，然后……」俞海洺放开宋小雨，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纸，将它递给她，「这个，本来打算昨天晚上要告诉你的。但发生了那些事情，一时之间就忘了。」
    宋小雨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是张成绩单。仔细阅读后，她一惊发现期中考俞海洺每科成绩不是满分就是全班第一高，总平均也比上次进步五分左右。
    「天啊，你也太强了吧？」宋小雨惊叹，俞海洺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说：「这都是爱情的力量。」
    「蛤？」
    「没事，总之下次约会的时间我已经想好，不过现在还不能说。那天你一定要空下来，不能失约。」俞海洺说完，便俯下身在宋小雨的额间轻轻一吻。
    「晚安，回去路上小心。」
    当宋小雨回过神来，俞海洺已经不在她的面前，她愣然望着无人的前方。
    「宋小雨，镇静镇静！」她轻拍她的双颊，但怎么拍，就是拍不掉此刻的兴奋感。
    因为幸福的感觉依旧犹存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

 06-5

    「欸？」一回到家，无人迎接宋小雨，她打开电灯看向墙上的时鐘。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叶绍天却还没有回来，手机也没任何讯息。
    难免会有些担心，宋小雨拨了通电话给叶绍天，响三声后对方才接起。
    「小雨吗？」
    「绍天哥怎么还不回来？你在哪里？」
    「哈哈，怎么你在担心我吗？」电话另一头的叶绍天，他的语气听出整天工作下来的疲惫感，「嗯，会担心是不是在路上出什么事情。」
    「不要胡思乱想，只是最近到了年底工作量暴增，等会儿就会回去了。晚饭吃了吗？」
    「还没，想说回来跟绍天哥一起吃。」讲到晚饭，宋小雨的肚子开始咕嚕咕嚕叫，听到肚子反抗的声音，她才意识到今天一整天除了早餐以外她都没有再进食。
    「你先吃吧！不用等我，而且我已经吃过便当。」
    「知道了，那你继续忙吧！不要忙到太疲累，早点回来休息。那，先掛电话了。」宋小雨掛掉电话后，起身走到厨房想说煮碗泡麵吃，但没想到家里连碗泡麵都没有。
    于是她只好带着失落的心情，再次于冷风吹拂的夜里出门。
    她去到那家麵店，现在宋小雨已经是那里的熟客，每次见她来老闆娘都会热情欢迎她并且招待她小菜。
    而她也会陪伴老闆娘寒暄几句，因为她知道老闆娘自从失去老伴后，其实是很孤单，只是为了这家店她才会装出坚强的样子。
    宋小雨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够让老闆娘再也不孤单。
    「小雨，很高兴见到你！」老闆娘见到宋小雨原本忙碌的面容转变成欣喜万分，这家店原本客人不多但是宋小雨极力向自己的大学同学推荐这家店，还因此上电视节目，所以现在几乎每一天都高朋满座，有时候还要排很长的队才吃得到。
    「嗯，我也很高兴见到老闆娘，所以今天来点不一样的，我要餛飩汤麵！」宋小雨还特别用夸张的表情点菜，麵店老闆娘看了格格笑着答道：「好的！看在小雨特别搞笑给我看，我多给你两颗餛飩！」
    「谢谢老闆娘，那我先进去里面坐喔！」
    见老闆娘点头示意后，宋小雨走进店内开始寻找起座位。现在的时间店里的客人不算多，但是每一张桌子都有客人，有些还是一个客人坐一张桌子，导致宋小雨有点难选择只好寻觅快要吃完的客人。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呼唤她：「妹妹！」
    她往声音方向看去，见到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大叔正在对她招手，见宋小雨和自己对到眼，他指了指自己前方的位置说：「这里给你坐，我只有一个人。」
    宋小雨犹豫了几秒鐘，但她还是走过去，毕竟还是接受一下人家的好意，而且对方也快要吃完。
    「谢谢先生。」她跟他道谢，那人浅笑：「不会，我快吃完了，等我一下。」
    「好。」她坐下，这时她惊觉眼前这人似曾相识，好像他们俩在哪里见过面一样。
    她端倪他的外观，黑色的头发，白皙的脸庞，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大叔……
    「啊！」她惊呼一声，这一声也吓到眼前这男人。
    「怎么了吗？」他问宋小雨，宋小雨激动的问这个大叔：「大叔，你曾经是不是在图书馆出手救过一个女孩子，事后还请她喝咖啡跟她说故事？」
    对方被宋小雨这么一问，愣了一会儿，他歪头思考着，过没几秒鐘他重新和宋小雨视线对上，接着扬起笑容说：「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小女孩？」
    「对，就是我。宋小雨，大叔记起来了吗？」
    大叔展开灿烂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汤匙说：「记起来了，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呢！」
    「哈哈当然，过了这么多年，那时的小女孩都长大成小女人。反倒是大叔，你都没变呢！」宋小雨笑着说，她很开心没有想到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自己的救命恩人重逢。
    「那有大叔的皱纹变多了呢！」大叔说，还用手比着自己眼角的鱼尾纹，「只是你还能认出我来，让我很惊讶。」
    「因为那件事很印象深刻，而且我一直都很想见大叔一面。」
    老闆娘端着宋小雨的麵来，看到两人聊得热络不免有些惊讶，她问他们：「你们两个认识啊？」
    宋小雨微笑点头，「嗯，因为一些事情在多年前认识大叔，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他。」
    「真假？世界还真是这么小呢！这位先生从多年前就一直是我们店里的常客，要不是有这位先生多年来的捧场，这家店就不会有今天了！」
    「老闆娘您过奖了，会有今天是因为您的手艺好，而不是因为我。」大叔温和笑着说，老闆娘被这么一称讚脸瞬间红起来，「唉唷！你就是这么会说话，真不愧是老闆！我先去忙啦！」
    老闆娘一走，宋小雨赶紧问大叔话：「老闆？该不会大叔你是开公司的吧？」
    「呵呵，算是吧？」大叔从容回答她的问题，「我在电视台上班，所以之前来这家麵店听到说生意越来越不好，就用管道报导这家麵店，毕竟我不希望这家麵店消失。」
    「真的吗？」宋小雨终于知道这家店的生意越来越好，都是因为这个大叔的帮忙。
    「嗯。」大叔也刚好吃完麵，「要是如果这家麵店消失的话，就会少掉一个有我和她共同回忆的地方了。」
    宋小雨明白大叔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原来如此……」见宋小雨一脸低落，大叔起身摸摸她的头，这样的触感让宋小雨觉得跟某人很像，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那某人是谁。
    「不要摆出难过的表情，因为我很开心能再跟你重逢。」大叔说，宋小雨听了漾起笑容：「我也是。」
    「不过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忙，所以先走一步。」
    「嗯，大叔忙就先走吧！路上小心唷！」宋小雨跟他道别，结果他才刚走没几步又返回来。
    大叔从包包拿出一本记事本，接着从里面撕下一张纸写下一串电话号码，接着将那张纸给宋小雨。
    「这是我的连络电话，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大叔会帮你解决。」
    「咦？可以给我吗？」宋小雨接下那张纸，难为情收下它。
    「嗯，若还有机会，大叔想要继续跟你连络。」大叔笑道，接着当他把记事本放回包包里时，有个纸袋不小心从包包里面掉落出来。
    宋小雨顺势接住那个纸袋，当她瞄到那个纸袋上面写着的几行字后，愣住：「离婚协议书？」
    大叔赶紧将那纸袋拿回来，苦涩的笑着：「嗯……那我先走了，改天有缘再相见。」
    当大叔走远后，宋小雨才回过神吃着她那碗汤已经快被麵条吸乾的餛飩汤麵，
    现在她的心思回绕在刚才那个大叔流露出的神情。
    是多么的悲伤，复杂。和方才与她愉悦谈天的大叔截然不同，原本能开心吃着这顿饭，但是当宋小雨看见大叔离开前的表情，心情就盪到谷底。
    为甚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宋小雨自己也不明白。
    这样的心情直到她看到俞海洺传来的讯息后才有所好转。
    『re：超级无敌宇宙帅的男人
    我平安到家，也有乖乖打电话回报我的安全。所以绝对不能不理我！』
    她停下脚步，仔细看着俞海洺的讯息，接着慢慢打字回覆讯息。
    『re：宋猪鱼
    那就好，我也正在回家的路上。晚安。』
    『re：超级无敌宇宙帅的男人
    到家打电话给我，让我知道你平安到家，我担心你会被抓去做成烤山猪。』
    『re：宋猪鱼
    我绝对不会打电话报平安！谁叫你说我是烤山猪！』
    这封简讯才刚传出去没多久，宋小雨再次迈开步伐，俞海洺就马上打电话过来，「喂？」
    「你不用打电话报平安，直到你到家我才会掛电话。」俞海洺坚定的语气让宋小雨噗哧一笑，「这提议不错，这样我就不用孤单一人回到家。」
    「你自己一个人？」俞海洺诧异，「嗯，绍天哥今天加班就自己一个人出来吃饭。」
    「那为甚么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
    「干嘛打电话给你？」宋小雨反问他，「因为打电话给我，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出来吃饭顺便逛一下。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听见俞海洺的这番话，宋小雨原本寒冷的身躯瞬间感受到温暖，「谢谢你，下次一定会叫你出来陪我的。」
    「话说，我刚刚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猜是谁。」
    「谁？」
    「我的初恋大叔。」宋小雨满脸笑容说，结果得来的是一句，「蛤？该不会……是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大叔？」
    「嗯。」因为有俞海洺声音陪着，原本很长的一段路瞬间缩短距离似的，一下子就到家，「然后重逢后，那股悸动又再次燃烧起来了唷！」宋小雨故意说这句话给俞海洺听。
    「是喔，那不错啊！不过大叔都已经年华老去了，何不来多看这年轻版的大叔呢？」俞海洺语带不屑的回答，宋小雨听见后笑出声，心想：原来这小子吃醋是这样的态度啊！
    「不要，人家喜欢大叔那种斯文稳重的感觉。」宋小雨说，「顺便跟你说我到家了！」
    「到家就好。」两人陷入沉默几秒鐘，俞海洺慢条斯理开口说：「欸，宋猪鱼。」
    「干嘛？」
    「改天你要介绍那个大叔给我认识，我想要见识看看到底是我好看还是好看。还有，我也很斯文稳重，只是习惯在你面前是小孩子，因为只有你才能看见真正的我。晚安，祝有个美梦。」
    电话掛掉，宋小雨和俞海洺共聊了半小时，宋小雨想到刚才俞海洺说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因为只有你，才能看见真正的我。
    所以在俞海洺心中，没有一个人能胜过宋小雨这个人的存在。
    想到这一点，宋小雨的心变得暖暖的，也许今天的她真的能做一个美梦。

 07-1

    圣诞节那天一早，叶绍天就先在楼下等待宋小雨。宋小雨一打开大楼的铁门，转眼就看见倚靠着车门抬头一边看天空一边抽菸的叶绍天。
    这样的景象，有股既视感闪现于她的脑海中，过了几秒鐘，她才想起来为甚么会如此熟悉，因为那一天他也是用这样的姿势等着她。
    「绍天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走近叶绍天，用温柔的语气唤他的名字。叶绍天见她出来，赶紧捻熄手中的菸蒂，走到副驾驶座帮宋小雨开门，「不会，女孩子打扮就比较花时间，所以没关係。快点进车吧！天气越来越冷，等会儿着凉就不好了。」
    「嗯，谢谢绍天哥。」叶绍天用手掌遮挡宋小雨的头，让她不会碰撞到车盖。
    这样细心温柔的举动，就跟之前一样，可是宋小雨面对叶绍天的温柔却感到彆扭，浑身不自在。
    木然看着宋小雨的反应，叶绍天选择装作没看见，坦然关上门回到驾驶座。
    他边系上安全带边说：「电影是从十点多开始的，看完可能就要一两点，到时我们再吃午餐可以吗？」
    「嗯，可以。」宋小雨故作从容的模样回答叶绍天的话，「会不会肚子饿呢？」叶绍天见宋小雨没有系安全带，他再次将自己的安全带解开，起身帮宋小雨系上。叶绍天霍然的行动，让宋小雨不自觉阻挡起来，她抓住叶绍天的手，乾笑：「绍天哥，我自己用就好……」
    面对满脸慌恐的宋小雨，叶绍天久久没有动作，只是不发一语盯着她看。
    「好，明白，对不起刚才的动作似乎吓到你。赶快系好安全带吧！要是如果迟到的话就看不到电影了。」叶绍天回到驾驶座，他忘记重新系上安全带，就直接发动车子。
    到达电影院之前，两人之间都没有谈话，这样的氛围让宋小雨感到十分尷尬。她知道一定是因为刚才系安全带的事情，才会让两人现在如此不自然。
    「你要吃爆米花吗？」叶绍天问，眼神没有和宋小雨对上，而是直直望着点餐的单子。
    「好，可以。」
    「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饮料呢？」
    「红茶。」两人的来回问答，视线都没有交错在一起，宋小雨紧抓着包包肩带，不断想着从几何时两人之间又重新回到那种陌生的感觉。
    明明前不久才和好，为甚么感觉那样的和好不算是真正的和好呢？
    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叶绍天之间的感情变了调，抑或是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好转过，在两人的心中五年前的疙瘩依旧留在心上，没有消去呢？
    「小雨。」直到叶绍天的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才回过神，「你的爆米花跟饮料。」叶绍天冷若冰霜的面貌，宋小雨一眼就看出叶绍天现在的心情。
    他在生气。这是叶绍天生气时对待她的态度。
    「谢谢你。」宋小雨接过她的饮料跟爆米花，当她正要开口找些别的话题聊时，叶绍天已经默默走在前方，离开她的身边。
    果然，其实她跟他之间，五年前的疙瘩依旧留在彼此的伤口，没有消失过。
    而现在的她跟他只是在欺骗自己，已经将那伤口淡忘掉，可以若无其事的面对对方。
    这齣电影，两人根本无心观看，他们并不在乎电影里的剧情和最后的结局，各自怀着心事茫然注视眼前大萤幕里的每一个画面。各个从电影厅里走出来的人都兴奋地谈论着剧情内容，就唯独他们两个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走在街道上。
    宋小雨想要开起话题聊聊电影的剧情，但是当她张开嘴忽地发现刚才那部电影，她根本就没有认真深入剧情，甚至连男女主角的名字她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简讯声打破两人沉默的场面，宋小雨认得这简讯声，因为这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她的手机。
    叶绍天停下脚步，淡然看着宋小雨，她忙乱找出袋包包中的手机，找到后对叶绍天说：「等我一下。」
    叶绍天只有点头没有回应，他神情淡漠望着宋小雨查看简讯时的吃惊样子，他隐约瞄到传讯人的名称，在叶绍天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气徐徐升起，他一把抓住宋小雨的手腕拉着她走进人群。
    「绍天哥？」宋小雨震慑住，不解叶绍天为甚么要突然这么做，不过现在更让她烦恼的是刚才的那封简讯。
    那封简讯是俞海洺传来的，上面就只有简单几个字。
    『现在可以来陪我吗？』
    光是这几个字，就让宋小雨心烦意乱，她知道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传那封简讯。
    宋小雨停住脚步，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轻喊：「绍天哥……」
    叶绍天也停下来，但他没有回头看向她，已经空无一物的那隻手不自觉地握紧起来。
    「那个，我有事可能要先离开……今天的电影我看得很开心，下次再一起出来吧！」宋小雨扯出虚偽的笑容说着这段违心之论，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个谎言。
    「骗人。」叶绍天冷冽的声音打破宋小雨的谎话，宋小雨心一紧，果然他早已明瞭自己真正的心情。
    一语猜中宋小雨的真心话，她也不得反驳什么，只能愣在原地。
    叶绍天终于转过头来，他那无动于衷的眼神转变，取代的则是哀戚、悲伤的情感。
    「从今天一开始，你就已经拒绝我的这场约会了，不是吗？」叶绍天的冷言冷语，让宋小雨呆滞不知该回答什么。
    「我……我没有拒绝，绍天哥……」宋小雨后退几步，但叶绍天驀然抓住她将她拉近他面前。
    「我不准你走！我知道你要干嘛，你要去见那男孩对吧？」叶绍天开始咆哮，「你绝对不能拋下我去找他！是我先跟你约好今天，所以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宋小雨！」
    宋小雨。从遇见叶绍天以来，宋小雨从未听过叶绍天这么叫她。两行眼泪随着叶绍天的话结束后跟着一起落下，叶绍天紧咬下唇，一个动作将宋小雨揽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
    「我喜欢你，小雨……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一直都爱着你。这样的心情从来没有变过，我喜欢你……所以能不能不要再推开我了呢？」叶绍天的告白回盪在耳边，宋小雨闔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是五年前的那一个场面。

 07-2

    那一天她和绍天哥一起坐在河堤边望着夕阳照射到河面金光闪闪的模样，因为叶绍天突然有事所以临时从台北赶下来，不过却待不到两天就必须回去。然而在回去之前，叶绍天去找宋小雨，那时候的他笑容是多么悲伤，以及多么孤单。
    要是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他的悲伤就好，要是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他的孤单就好。
    这样他和她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疙瘩存在，会不会现在他们两个的身分不会只是青梅竹马，而是恋人呢？这想法，总是会浮现在他们俩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绍天哥，好久不见。」她对他说，对他而言她的笑容是他一切的救赎。
    「小雨，这几天过得好吗？」他摸着她的头，面带温煦的笑容问。
    「不好，因为见不到绍天哥。对我来说，你很重要。少了你，生活变得多无趣。」宋小雨乌黑的双眼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如此说道。
    叶绍天凝望着宋小雨端庄小巧的侧脸，心想：如果两人都抱着相同的心情，是不是就有机会呢？
    「小雨……」
    「嗯？」转眼一瞬，宋小雨整个人栽进叶绍天的胸膛，她清楚感受到叶绍天拥她的力道是如此强大，「我喜欢你，小雨。跟我永远在一起，成为我的女人，好吗？」
    清晰环绕在耳边，馀音繚绕。
    五年前的她脑筋一片空白，只能傻傻的回答：「绍天哥，可是我跟你不是兄妹吗？所以不能变成像爸爸妈妈那样。所以……」
    「对不起。」
    将这三个字句句吐出口中，跟随着眼眶打转的那些眼泪。
    五年后的她，已经清楚明白自己的感情，对叶绍天的那份爱慕之情，随着另一人的出现开始慢慢冲淡。
    「对不起，绍天哥……」她推开他，强挤出一抹微笑，那笑容是多么的凄凉。
    「小雨……」
    「如果今天，俞海洺没有出现的话，也许我会对今天的告白感到开心、兴奋，但是没办法，这告白来得太迟……」宋小雨笑道，「没有太迟！所以小雨……」
    「太迟了！」宋小雨大喊，这一喊让她顺便把心中的悲伤全部喊出来。
    宋小雨抽噎，泪眼汪汪和叶绍天对望，她看不清楚叶绍天此刻的表情是如何，但是她也不想要看清楚。若看清的话，她就会心软，捨不得放开叶绍天。
    「如果绍天哥并没有抱着喜欢我的心情去跟允诗姐交往的话，或许今天的我们还是有机会。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你选择抱着那份心情跟允诗姐交往，让之前还喜欢你的我感到绝望、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就只能望着你们相亲相爱的画面难过流泪。」
    「在还没有遇见俞海洺之前，我觉得我的爱情一片黑暗，毫无希望，但是当我遇见他后我才看到一瞩光芒。」宋小雨慢慢后退，退离开叶绍天的身边，「所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不停道歉着，最后宋小雨转身离开，独留叶绍天在原地。
    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回头的话就代表她选择了叶绍天。
    但是要是如果她没有回头，就代表她跟叶绍天之间真的全部结束，不论是爱情抑或是……十六年来的情谊。
    这些都将会灰飞烟灭，一滴都毫不保留。
    沿途宋小雨都没有停止哭泣，反而越哭越兇，经过她的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但是没有办法，现在她的脑海里面充斥着的是她跟叶绍天这十六年来的回忆。
    她对他的喜欢长达十六年，这十六年的回忆很长，等同于宋小雨把自己的青春全数奉献给叶绍天。
    『小雨，不用怕，绍天哥在这里。』
    『小雨，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我去揍那个人！』
    『什么？你竟然会怕毛毛虫，毛毛虫很可爱欸！』
    『脚受伤了吗？我来背你！』
    『来，牵住我的手，绝对不能放开。因为这里人很多，所以我担心你走丢了。』
    『我很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天就会让我想到你。就像是你只要抬头望向天空就会想起我一样，永远都不会忘记彼此的存在。』
    「喂？」
    「俞海洺。」
    「我才正要等电话给你，为甚么你讯息都不回？」俞海洺的谩骂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欸，宋小雨，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想见你，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宋小雨蹲在某家店的门口，将头埋进膝盖，大声痛哭着。
    「你、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去找你……不要掛电话喔！」
    「嗯……」接下来宋小雨忘记俞海洺在电话中跟她说了些什么话，霎时间当她听见某个人呼喊她的名字时，一抬起头就看见满头大汗拿着手机不停喘着气的俞海洺站在自己的面前，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拉入俞海洺的怀抱里。
    这一个拥抱，让原本已经快止住的泪水，又再次开起开关不停流下。
    「绍天哥他刚才跟我告白了。」宋小雨不疾不徐的说，她握紧手里的那杯热奶茶，望向前方不停来往经过她跟俞海洺的人群，灼热的感觉从喉间涌出。
    「嗯。」俞海洺跟着宋小雨一起望向前方，虽然只有简单一个字的答应，却让宋小雨感到安心。
    「他说他从以前就一直喜欢我，那份喜欢从未变过。我听了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是埋怨他，为甚么他当初不坚持点，继续喜欢我而不是还跟其他女生交往，或许我跟他现在就会在一起了。」宋小雨说完便将头轻放在俞海洺的肩膀上，享受晚风的吹拂。
    「今年的圣诞节，很温暖，一点都没有圣诞节的气氛。」她倏地站起来，用没有拿奶茶的那隻手牵起俞海洺的手，微微一笑：「我们去逛逛吧！看看为甚么这么多人都往那个方向走去。」
    俞海洺怔住，莞尔一笑：「嗯。」
    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步在人群中，「对了，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传那封简讯给我呢？」宋小雨抬头问俞海洺，俞海洺停顿几秒，垂下双眼苦涩一笑说：「没事，反正你现在已经在我身边了。」
    见宋小雨侷促不安的样子，俞海洺伸手触碰她的脸颊，「真的没事……」
    「你一脸写着我有事。」宋小雨鼓起双颊，一脸不满：「说吧！我想听……」她将手覆上那隻放在她脸颊的手。
    就在这时，前方的广场开始拨放圣诞节的歌曲，两人同时转头一看，发现人们都聚集在广场那边。
    两人发起好奇心，相视对看一秒鐘后，俞海洺就马上牵起宋小雨的手奔向广场的方向。

 07-3

    广场的正中央放有一颗巨大的圣诞树，然而圣诞树并不是街坊小店里面常见的那种用假的圣诞树。这棵圣诞树全部皆由玻璃打造，然后在玻璃打造的圣诞树枝上掛满金光闪闪的装饰品，让这个人山人海的西门町增添不少高贵的圣诞气息。
    「好美……」宋小雨不禁讚叹，「嗯，之前有听说这一次的圣诞节政府特地花钱打造这棵圣诞树，为的就是要让这个西门町别有一番观光风景。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将这棵圣诞树用成这么美丽，难怪今天这里吸引了这么多的人潮及观光客。」俞海洺望着眼前这棵巨大的圣诞树叹为观止。
    就在此时，宋小雨突然敛下眼她想起之前叶绍天跟她说的话。
    「听说今年的圣诞节，西门町那里会佈置的很漂亮，很有圣诞节的感觉。」
    原来绍天哥想要带她来这里看这样的美景，她在心里想着，同时有道灼热感在胸口徘徊。
    「小雨……」俞海洺察觉到宋小雨的异样，一脸担忧看着她。
    他握紧宋小雨，这一握让宋小雨回过神，假装无事的样子抬起头和他对看。
    「怎么了吗？」她问。
    「今天是我的生日，圣诞节是我的生日。我出生的日子。」俞海洺一字一句缓慢说出口，宋小雨停滞几秒，才瞠大双眼一脸错愕望着俞海洺：「天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提早跟我说呢？」
    俞海洺浅笑答：「我觉得没有必要说，但是唯独今年我想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口。」他轻轻一拉，把宋小雨拉近他的身边。
    「因为今年有你，从我出生以来，我都没有庆生过，也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一个礼物。」他说，说的时候眼神飘过淡淡的哀伤，「今天对我而言除了是生日还有圣诞节以外更具有别的节日。」
    「什么样的节日？」
    「我奶奶的忌日，也就是我父亲他的妈妈过世的日子。」俞海洺扬起笑容，那笑容在宋小雨眼里是多么哀愁。
    「据我所知我们家的过去很复杂，发生了一些事情，然而我奶奶的逝去让我爸打击很大。」他仰头一笑，「你知道吗？曾经我妈跟我说，我原本是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我爸不爱我妈，因此我爸似乎打死都不碰我妈。但是我妈为了要不让外界拆开他们并不相爱的真相，某一天夜晚灌醉我爸让他跟她发生关係才有了我。」
    「我妈还跟我说，当我爸知道有我的时候既然没有任何一点反应，只拿给我妈一笔钱让她去医院拿掉我，幸好我爷爷阻止我爸，因为不管怎么说我爷爷的公司也还是需要有人继承。」
    「我真的觉得我妈很可怜，这些都是当她喝醉酒时跟我说的，她还说他们发生关係的时候我爸嘴里喊着的都是他深爱女人的名字，看多可怜……但没办法，谁叫她爱上我爸这男人呢？」
    「所以啊……现在想一想我真的是我爸的剋星呢！不能爱我就算了，我出生的日子还是我奶奶的忌日，多讽刺……」俞海洺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
    宋小雨静静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伸出环抱住俞海洺。
    「那么你人生的第一个生日还有往后的所有生日都由我帮你庆祝。」她说，「吶，俞海洺。」
    「怎么？」她用指腹抹去俞海洺脸上的泪痕，温柔看着他唤。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很感谢你出生于这个世界上，让我遇见你。」
    俞海洺瞪大双眼，全神贯注盯着宋小雨不放，他怕他一转开视线宋小雨就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你……刚刚说了些什么？」他再问她，宋小雨的脸瞬间羞红起来，她微微頷首低声说：「我说，我喜欢你。」
    「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
    「再一次！」
    「你够了喔！」宋小雨抬头正准备要瞪俞海洺，驀然间俞海洺的唇就贴到她的唇上。
    「不够，我还要听十遍，一百遍，一千遍，一亿遍……」话落，俞海洺的唇再次覆上宋小雨的，这一次不只是轻轻一吻，而是深深一吻。
    两人的手从来没有分离过，都是紧紧牵着。但回家的路上都没有任何交谈，也许是因为羞赧才会突然无话不说。
    当再一次开口是已经快到宋小雨家楼下的时候，而开口的人即是俞海洺。
    「可以吗？」他问她，而她也听懂他的话中之意。
    她涩然一笑回答：「我想应该是可以。」
    因为据她对叶绍天的了解，叶绍天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一定会在外面喝个几杯后到很晚才回家。
    叶绍天是一个会逃避事情的人，这件事是早在她小时候就已经看清楚。
    他们两个因为太了解彼此，才会什么都不说，都深藏在心中。也造就了他们之后分歧的道路，所以他们之间才会越走越远，变成现在这样。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而且绍天哥他不会伤害我任何一根寒毛的。不过若没意外的话，我应该会搬出来，反正赚的钱应该也已经可以租一间套房。」她说，听宋小雨这么一说俞海洺心中的大石头才得以放下。
    「那、那么……我们两个……」接着俞海洺搔着头，一脸害羞不敢正视宋小雨，宋小雨歪头等待他接下来的字句。
    「嗯？」
    「我们两个……算是……」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宋小雨终于明白他要说什么，她含笑望着羞怯的俞海洺，接着她踮起脚尖轻吻俞海洺的脸颊。
    这一吻，让俞海洺停止思考。
    「我想，算是这样的关係吧？」宋小雨与他对望，此时她的脸也红得如苹果似。
    「嗯。」俞海洺茫然摸着方才被吻的脸颊答应。
    「晚安。」宋小雨把话说完就赶紧跑离开，等他回过神宋小雨早已跑得远远。
    他赶紧转身，对着宋小雨大喊：「欸，宋猪鱼！」
    宋小雨转头答道：「干嘛？」
    「我喜欢你，就算我们年龄有差距，但是我相信那不是问题。我一定、一定会给你幸福的！我绝对会成长不会让你失望！」
    听到这番话，宋小雨喜逐顏开：「好，所以你绝对不能让我失望喔！」
    「嗯！绝对！」
    两人相视而笑，今天的星空也格外的美丽，也许是因为心情很开心所以才会这么认为。
    若是每天都能是这样的心情就好，对两人而言彼此都是彼此重要的人，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任何悲伤，就算悲伤也绝对会化开。
    因为她是雨滴也同时是一隻鱼，这两样东西都是海洋缺一不可的宝物。

 07-4

    果然就如宋小雨预测的一样，那天晚上叶绍天整晚没有回到家。
    她望着叶绍天空荡荡的卧室，酸涩盘旋在胸口处难以释怀。她闭上双眼，把叶绍天的房门关上。
    就算心里有了个底，她还是希望能够跟叶绍天回到小时候一样那么的要好，但也许这个愿望永远都无法成真。
    这几天宋小雨在学校附近开始找租屋处，四处探问后下定决心租下离叶绍天家不远的一间学生套房。
    从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跟叶绍天碰过一次面，叶绍天总是会故意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而那时间宋小雨通常都已经睡了，隔天早晨她起床的时候他就会提早一小时出门，这样的生活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远。
    宋小雨搬家的事情至今都未跟叶绍天提起，简单整理自己的衣物及生活用品后，她提着行李看着这间和自己相处快半年的房子，在不知不觉的期间存有深挚的情感，现在要离开多多少少也会有不捨之情。
    在心中百般纠结，宋小雨还是决定留一封讯息给叶绍天。
    她放下行李，拿出纸张和笔不疾不徐的写着，将自己所有的想法以及心情都写上去那张纸上。
    『绍天哥：
    在这几天的考虑之下，我决定搬出去住，我想或许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一定会很着急的寻找我、连络我。但是请你不要这么做，因为我希望当我们两个人下次见面的时候，能不带有任何一点的尷尬和一些私人情感。所以我才会选择不告而别，至今我还是很想要回到小时候像兄妹一样的感情，虽然我想可能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但是对我来说，绍天哥永远都是很重要的哥哥。
    再见，希望绍天哥能够忘记对我的那份感情，能带给绍天哥幸福的人必有其人。所以对不起。小雨笔。』
    宋小雨小心翼翼的将纸摺成四等份，然后上面用笔压着不让它飞走。
    写完这封信后，宋小雨的心情瞬间舒畅许多。
    当锁上门，提着沉重的行李，才刚踏出大门就有人从后提走她的行李。
    她震慑，转头一看知道是他才松一大口气，「吓死我，我还以为是强盗。」
    「世界上有长得这么帅的强盗吗？」俞海洺掛着吊儿啷噹的笑容说。
    宋小雨给予这则回应一个白眼，「你怎么在这？」她问。
    「我猜想你一定会为了省钱而不找搬家公司，然后行李又一定很多，所以就过来帮你。」他将宋小雨的行李扛在肩上一脸傲气凝视宋小雨。
    「还猜得真准。」宋小雨调侃他，接着俞海洺伸出那隻没有拿行李的手意思要宋小雨牵他。
    「我刚刚尿尿没有洗手喔！」宋小雨说，俞海洺浅笑：「没关係，我不在乎。」下一秒便紧紧握住宋小雨的手。
    俞海洺手心的温暖传递到宋小雨的掌心，而那份温暖也一滴一滴淌到心窝：「你好脏。」宋小雨笑说。
    「但没办法就是有人喜欢脏脏的我。」
    听到这番话，宋小雨也不好回绝什么，就只是和俞海洺手牵着手，依偎在一块儿，漫步前往她的新住处。
    由于有俞海洺的帮助，宋小雨很快就把新住处整理好，焕然一新的感觉让两人不禁讚叹起自己的杰作。
    「虽然小间，但果然这样很符合我的风格呢！」宋小雨叹道。
    「怎么说？」俞海洺坐在地板上仰视宋小雨一脸不解问，宋小雨笑了笑答：「因为我很喜欢单调的风格，我不喜欢太过于复杂。像这样小间的，屋子的空间够放置需要的东西，光是如此就让我感到莫名的喜悦。」
    「真是奇怪的癖好。」俞海洺訕笑，「话说现在都要中午十二点了，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你午餐想吃什么，一起吃吧！」宋小雨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俞海洺平高。
    「嗯，吃完就可以顺便去我家上课。」
    「那么你要去外面吃吗？」宋小雨问，俞海洺敛下眼仔细思考，他的脸上漾起一抹微笑：「去我家吃。」
    「蛤？」
    「我想吃你亲手煮的，不论什么只要是你亲手煮的我都想吃。」
    俞海洺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宋小雨犹豫了几秒鐘，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上次她煮给叶绍天吃的咖哩饭，只要一想起就会打冷颤。
    「不行！」见宋小雨坚决反对，俞海洺那双发亮的乌黑眼睛瞬间垂下，黯然失望看着宋小雨，他嘟起嘴巴决定要装可爱来让宋小雨心软。
    「为甚么不行？」
    「就是不行。」
    「那也要给我不行的理由啊！」
    「没有理由。」
    「欸……」既然装可爱还是拗不过，俞海洺决定使出杀手鐧。他收起装可爱的脸，换上正经八百的神情，盯着宋小雨。
    「干、干嘛？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你上次生病，不是我煮泡麵给你吃吗？」经他这么一说，宋小雨傻笑。
    「所以，这次就换你煮给我吃啦！而且我今天还帮你搬家不是吗？嗯，亲爱的女朋友大人。」
    站在俞海洺家中厨房冰箱前面，宋小雨寻找里头有哪些材料能让她做出一道简单的料理，但左看右看还是让她踌躇不前，「俞海洺。」她探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悠间看电视的俞海洺，对他投射出求救的眼神。
    「嗯？」
    「我们今天再吃一次泡麵吧！」宋小雨提议，但随即被打枪，「可是我昨天吃过，泡麵连续吃的话对身体不好。」
    唯一的失望落空，看样子她今天真的非下厨不可。
    「不然吃炒饭好了。」俞海洺笑说，「冰箱里面应该有我昨天吃过的剩饭，用那个简单加个葱和蛋炒炒就好。」
    宋小雨闻言，瞪向他：「你不是说昨天你吃泡麵吗？」
    俞海洺愕然，尷尬一笑：「泡麵是中午吃的。」
    不想争，宋小雨转身走回冰箱拿起那些炒饭必备的材料，不停嘟嚷着：「中午吃泡麵？昨天不是去上学吗？之前家苓跟我说过她男朋友曾经抱怨他们学校的午餐很难吃，然后又没有福利社就只能嚥下那些食物。呵呵……说谎还真不打草稿呢！」
    「宋猪鱼！」
    「蛤？」她再次探出头，「你在碎碎念什么？」
    「没有阿，一定是你听错了！请你安心的坐在皇帝座稍等我的拿手菜，不要讲话喔！」宋小雨掛上虚偽的笑容说，俞海洺一脸狐疑看着她。
    「啊！然后如果发出什么声音的话，千万不要过来看，知道吗？」
    俞海洺默默点头，不明所以然，当他刚转头之际，他就听到厨房传来的惨叫声。

 07-5

    「呜呜不是说要你不要干涉我吗？」宋小雨双手摀面不停用责备的语气痛斥俞海洺，俞海洺不知已经翻几次的白眼，他双手端着刚出炉的两盘炒饭从厨房里走出来。
    「亲爱的宋猪鱼小姐，不用在装，赶紧吃吧！」他放下那两盘菜，无奈说道。
    「嘿嘿嘿……被发现了。」宋小雨吐出舌头，摆弄出俏皮的表情，当她看到那两盘热腾腾的炒饭，瞠大双眼惊叹说：「天啊！俞海洺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煮饭欸！」
    俞海洺坐下，回答：「我也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不会煮饭，连拿刀子都像要杀人一样……」
    「齁，不要再嘲笑我了，人家真的很不会料理……」听到被俞海洺如此数落，宋小雨难掩失落之情，而她的失望俞海洺看尽眼底。
    他抓住方才宋小雨受伤的那隻指头，面露担心问：「伤口还痛吗？切得很深吗？」
    「不会，只是轻微削到。没事，血也止住了。」她收回手，其实刚刚被刀子割的那个伤痕并不浅，还挺深的。甚至现在还有点出血，但是她知道若这些都被俞海洺看见的话，他一定会自责当初强迫自己下厨，所以她选择说谎。
    「那就好，快点吃吧！肚子一定很饿了吧？」俞海洺的脸上出现笑容，「嗯，那我就开动啦！」拿起汤匙宋小雨大快朵颐吃着俞海洺亲手煮的炒饭，当饭一入口中她无法想像俞海洺竟然能做出如此好吃的炒饭，饭粒粒分明，蛋也炒得刚刚好，味道也适中不会太咸也不会没有味道。
    这样的炒饭，跟她妈妈炒的有得比。
    「好吃吗？」俞海洺问。
    「嗯，超好吃。看不出来你这么会下厨！」
    「因为经常独自一个人在家，总不能每天都吃外面跟吃泡麵吧？」俞海洺解释，孤独的心情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宋小雨停下动作一脸心疼望着前面这个男孩。
    「那不然以后我都来陪你一起吃饭！毕竟我现在也都一个人住，这样吃饭就不会太孤单啦！」宋小雨眉开眼笑，看到她的笑容俞海洺不知不觉中也被感染。
    「但是谁来下厨？」俞海洺问。
    「当然是你啊！」宋小雨回答得理所当然，「不然你看，我这副模样能下厨吗？」她举起受伤的那隻指头用迫不得已的语气说。
    俞海洺决定无视她，见俞海洺无视自己，她为了让俞海洺开口继续不停讲：「话说，这伤口的位置跟上次受伤的地方一样呢！」这句话，让俞海洺有反应，他抬起眼偷看宋小雨但又赶紧撇开眼神。
    「为甚么会受伤？」他低头吃着饭问，故意不正视宋小雨。
    「因为有一次我自己要下厨给绍天哥吃，结果下场跟今天一样……啊……」发现自己说错话后，宋小雨马上停止言语，她感受到俞海洺瞪她的视线。
    「你说……下厨给绍天哥吃？」俞海洺问。
    「没有啊……」宋小雨傻笑回应，她心想：死定了！
    「嗯，不错。」俞海洺从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不管宋小雨怎么解释跟找话题，他就是不理不睬。
    「欸，俞海洺！不要这样啦！那是因为有原因的，小时候绍天哥也曾经煮饭给我吃过所以我那次想说要报恩他才会下厨的！」宋小雨不停解释，「我也曾经用过餐给你吃，但是你却没有主动要报答我的意思，这一餐还是我苦苦哀求你的呢！」俞海洺冷言冷语答道。经他这么一提起，当时的确他有用可爱的表情请求过自己，但是她果断拒绝，拒绝的毫无馀地。
    「好啦！海洺，不要生气了好吗？」宋小雨开始撒娇，她后悔当初不应该这么多话的。
    「吃完了就去洗碗。」俞海洺命令，她马上回答：「好，我立刻去洗完。」
    端着空空如也的碗盘，一转身宋小雨就瞬间变脸，心想：到底谁才是大人？为甚么现在她就像个奴隶一样呢？
    一边洗碗一边在心中不停抱怨，过没多久门铃突然响起。
    「谁啊？」宋小雨探头看向俞海洺问，俞海洺也一脸纳闷他耸耸肩答：「也许是以寒他们要拿东西给我，我去开就好，你乖乖洗碗。」说完他就起身走向门口。
    「说到贺以寒，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们了呢！」宋小雨想了一会儿，决定要放下手中的盘子将泡沫洗乾净，跟着一起出去打个招呼。
    不过才走到门的附近，她就听到俞海洺充满惊愕的声音。
    「你、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这什么话，这话是对好朋友说的吗？宋小雨心想，原本是想说返回去继续洗碗不要凑热闹，但是她的好奇心作祟最终决定还是一探究竟来者何人。
    就在她正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时，那人就开口说话，而那声音对宋小雨来说是如此的熟悉。
    「你这是对父亲说话该有的语气吗？」对方严谨的语气让宋小雨待在原地愣了几秒鐘，直到话从她的口中脱口而出她才回过神来。
    「欸？大叔？」宋小雨的话打断了俞海洺跟那男人的对话，那男人看见宋小雨时面露出惊讶的神情，方才那严肃凛然的模样瞬间无影无踪。
    「你是小雨？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叔问。
    宋小雨来回看这两人，囫圇吞枣答：「我在这里工作。」
    「工作？该不会……你是我儿子的家庭教师？」
    听到大叔的回答，宋小雨才恍然大悟。
    他刚刚说儿子，所以说他是让俞海洺的人生如此痛苦的那位父亲。
    难怪他们两个长得这么像，因为是父子啊……
    苦涩感从心底不停涌现出来，当宋小雨站在原地努力消化这些真相，俞海洺强劲的手紧抓住她的手腕，让她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走。」俞海洺冷冷的说，不带任何情感。
    「去哪里？我碗还没洗……」俞海洺不等她说完，就拉着她经过自己父亲身边，此时的他手是颤抖的，内心十分激动。
    因为他喜欢的女生崇拜的男人，竟然是自己最怨恨的男人。
    而这男人，却曾经出手救过他喜欢的女生，这叫他情何以堪？

 08-1

    宋小雨盯住俞海洺的后脑杓，她还未从惊讶中回神，直到他们俩停下来后，她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才意识到目前的状况。
    「海洺……」她轻唤他的名字，但是他没有回头而是望着前方。
    宋小雨感到莫名的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直以来崇拜、感恩的人，竟然是造成俞海洺伤害的那个人，这样的巧合让宋小雨一时也无法从惊吓中走出。
    「不要再跟他往来。」俞海洺冷冷的话语从前方传来，「咦？」
    「我说不准再跟他有所往来！」俞海洺用充满愤怒的语气吼出，宋小雨一慑瞠大双眼，这样的俞海洺她从来没有见过。
    而俞海洺顿然几秒鐘，才惊觉自己刚刚似乎太激动，他敛下眼轻声说：「抱歉。」
    接着他把宋小雨整个人揽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这样的力道让宋小雨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悲伤。
    「我刚刚兇了点，对不起。」他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宋小雨的耳边响起，宋小雨抬起手摸着他那乌黑的头发安抚道：「没关係。」
    「只是我很意外……面对这样的巧合很意外也很惊讶。」她说。
    「那你还会跟他有所往来吗？」俞海洺深情款款凝视着宋小雨问。
    宋小雨闻言頷首几秒鐘，才抬起头和他重新注视：「海洺，对我而言大叔依旧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论今天他的身分是什么，要是如果没有他的相救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了……所以……」
    「所以你还想继续跟我爸有往来？」俞海洺放开宋小雨，他无法理解她的回答，「不是那个意思海洺……」
    「呵呵，连你也都这样是吗？」俞海洺往后退慢慢远离宋小雨，宋小雨欲要伸手拉住他，他则大力挥掉宋小雨伸出的那隻手。
    「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海洺。」
    猛然俞海洺放声大笑，接着用冷酷无情的眼神注视宋小雨：「什么都不用解释，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回家路上小心。」话落俞海洺便转身离开，只留下宋小雨一人。当宋小雨回过神来时，他早已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刚才冷酷的他让宋小雨忆起朱家苓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说不定自己那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话促使俞海洺心中对她筑起一面墙。想到这宋小雨的心就好痛，她不想要这样，她不希望俞海洺用那种态度对她。她低头啜泣，用手背怎样擦拭眼泪都擦不乾净，当她再度张开双眼时，她的面前出现一条手帕，抬起头望向手帕的主人她为之一惊。
    「大叔……」她愣然，不解问：「你怎么在这？」
    「跟着你和海洺出来的，对不起我似乎不应该在当时出现。」大叔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时她才想起来这个人的身分，不由得心底產生厌恶之情，但是想到他曾经救过自己以及听他诉说那份依然爱着深爱的人时的温柔，她又再次松懈心防。
    她接过大叔给他的手帕说：「谢谢。」
    「那条就送给你，我先离开了。」见大叔要转身离去时，她不自觉得拉住大叔的衣襬，「那个！」
    当大叔回头的那瞬间，宋小雨第一眼看成是俞海洺，果然血缘是骗不了人的。
    「我想跟大叔聊聊，可以吗？」
    俞海洺回到家中看不见那人的鞋子，他猜想他一定又出门去忙工作的事情，所以不以为然。他带着疲惫的心情走进厨房想要从冰箱里面拿冰水喝好让自己的脑子静一静，结果当他看见厨房里未洗完的那些晚，他不由得对宋小雨感到愧疚。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并没有错，的确不论是谁都不可能会轻易忘记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要是如果当时那男人没有出手救宋小雨，现在的宋小雨就绝对不会是这样子开朗的个性。
    但是只要他想到一直以来对自己都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爸爸，竟然将那些关心给予一个素昧谋生的陌生人，他就不免会有忌妒心產生。他倒一杯冰水后，直接一饮而尽，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脑袋里浮现出的都是宋小雨的脸。
    还是道歉好了，不过她会接受自己的道歉吗？会不会因为我刚刚对她的态度，她就讨厌我了？俞海洺心想，最后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再次跑出家门往刚才跟宋小雨分开的地方奔去。
    不行，我不能失去她。唯独她，我不能失去。他一边跑一边对自己如此说道，他后悔当时不应该不相信她，他不应该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也要替宋小雨的身分着想。
    若今天他是宋小雨，他也一定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拜託……宋猪鱼可不要乱跑……」他不停在心中祈求着，但是即使祈求这么多遍，回到现场希望仍然扑了空。
    宋小雨离开那里和大叔来到一家便利超商外的座位坐着，半晌大叔就拿着两杯饮料从这位置走过来。
    他递给宋小雨奶茶，浅笑言：「热奶茶，可以吧？」
    「嗯，可以。我很喜欢奶茶。」宋小雨接过那杯奶茶，便用双手捧着。
    大叔拉开位子坐下后，打开咖啡杯盖啜饮一口后抬头问：「小雨，想跟我聊什么呢？」
    「大叔，若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你的名字叫做俞成闵对吧？」宋小雨问，俞成闵笑答：「嗯。我想，你一定是想成另外一个『余』，对吧？」他用食指在桌上写着另外一个余的姓氏，宋小雨闻言尷尬点头答：「嗯，我以为你的姓氏就是那个余。」
    「没关係，因为我们这个姓氏很少见。所以被误会是正常的。」俞成闵仍然掛着温柔的笑容，他笑起来时瞇起的眼角都会露出细微的鱼尾纹。
    「要是如果你知道我的俞是这个俞的话，你就会更早一点知道我是海洺的父亲了对吧？」俞成闵说。
    宋小雨微微頷首，她从俞成闵的话语中听的出来当他叫自己儿子的名字时是多么的生疏，「对。」
    「小雨，我可能已经猜到你想要问我的问题。不，应该说是已经知道。」
    「咦？」她怔住，而她眼前的俞成闵依旧没有收回笑容：「看刚才你跟海洺之间的互动，你们两个之间一定很要好，所以多多少少他一定跟你说过我的事情。」
    宋小雨没有回答，这也算是一种默认。
    「那在我说之前，我想请问你。」俞成闵的笑容渐渐退去，「你跟海洺只是单纯的师生关係吗？」
    「不是，我们是恋人。」宋小雨当机立断回答俞成闵的问题，没有丝毫的犹豫。
    「果然，我妻子知道这件事情吗？」
    宋小雨仅用摇头回答对方，之后她问：「大叔，问完了吗？」俞成闵再度扬起温柔的笑容，而那笑容在宋小雨的眼里很虚偽。感觉那根本不是温柔，而是一种试探。
    她深呼吸，决定要一口气讲完她想要问的问题，「大叔，为甚么大叔不爱海洺，不愿意给予他一直渴望的父爱呢？」
    面对宋小雨的问题，俞成闵迟迟没有回答，他反而拿出口袋里的菸盒，从中抽出一根菸点燃，从容不迫吞云吐雾，他望向现在晴空万里的天空，面露出哀伤的表情。
    「因为若我爱他的话，我就会对不起另外一个流着我一半血液的孩子。」
    这句话从俞成闵的口中说出来时，承载着无比强烈的悲痛情愫。
    而她听见这句话时，她的心中有股莫名的悲伤强烈侵袭着自己的思绪。
    想哭，是她当下听到话时的衝动情绪。

 08-2

    「是不是听完后，我在你的心中那温柔善良的大叔形象已经毁了呢？」宋小雨和俞成闵站在便利超商的门口，在分离前俞成闵问宋小雨。宋小雨凝视着俞成闵，眼神黯淡回答：「嗯。但是我还是很庆幸能遇见大叔，要是如果没有遇见大叔的话，也许现在的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说的也是……那么再见了。」俞成闵浅浅一笑，对宋小雨点头致敬后便转身消失在转角处。宋小雨望着俞成闵的背影，脑子里都是刚才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
    「结婚后我曾经和她碰过一次面，那时候她带着一个年纪约三岁的女孩以及她的老公。我们那时候是巧遇，因此她也很震惊我们俩会重逢。对于那个女孩我十分介意，于是暗中调查女孩的出生日期后发现她怀那女孩时正好是我跟她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偷偷调查我跟那孩子的血型及她父母亲的血型做比较时，我很肯定那小孩是我的小孩。当我发现这个事实时，我很震惊也很愧疚。我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所以打算要跟我的妻子提离婚时，她跟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当下我要她拿掉那个孩子，但是我的父亲不允许，尤其得知那孩子是男孩时我父亲坚持她生下来。」
    「然而当海洺生下来，看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叫着我爸爸时我对另一个孩子的罪孽感越来越深。所以我逼迫自己，不能去爱海洺，因为这样对那女孩不公平。」俞成闵弹了一下菸蒂，菸蒂上的灰烬掉落于地。
    「可是这样对海洺太残忍。」宋小雨说，俞成闵闻言望了她一眼。
    「我知道，所以我是一个不够格的父亲。」话落他便起身，接着温柔凝视着宋小雨：「因此小雨请你不要拋下海洺，能否给予他我跟我妻子无法弥补的过错。」
    俞成闵对宋小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出俞成闵的悲伤和那份歉意，她知道他想要去爱俞海洺的那份心意。只是他又固执的不想去爱他，若爱他的话等同于对他的另一个孩子不公平。
    走在街道上，宋小雨不停来回想着刚刚俞成闵和自己聊天的神情，她抓紧包包的背带，无奈叹气。猝然间，有人从后强劲抓住她的手。
    「宋小雨！」她大惊失色，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俞海洺。
    「海洺……你怎么……」话还没问完，宋小雨的唇就被堵住。
    由于这个吻来得突然，因此结束的也快，当俞海洺放开她，宋小雨处于惊吓状态，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俞海洺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喃：「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这么自私。」
    「海洺……」
    「不应该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和想法就对你的发言下定论，对不起。」
    宋小雨闻言，也回抱住他：「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若今天角色换作是我，我也一定会那样说。」
    她看着他，接着抚摸他白皙的脸颊温柔说：「所以我会听你的话，不会再跟你爸有所来往。」俞海洺听完瞠大双眼，一时无法言语。
    「会让你感到伤心的事，我不会做的。」话落宋小雨再次抱住他，「我会好好的来爱你，用尽我所有的一切来爱你。」
    从那之后，宋小雨再也没有见过俞成闵，而她跟俞海洺之间相处时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跟没有见过俞成闵之前一样，往常那样的相处。谁也没有主动提起，有关那一天的事情。
    原以为这样的平凡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宋小雨手机响起的那一刻，一切才都变了调。
    「绍天哥？」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最近杳无音讯的叶绍天，因此这通电话来得猝不及防，宋小雨犹豫几秒后才将电话接起来。
    「小雨吗？」对方低沉沙哑的声音听出来有气无力，毫无精神，宋小雨不禁替叶绍天担忧起来。
    「嗯，是我。」
    「你最近还好吗？在新房子那里住的还习惯吗？」他问。
    她答：「嗯，我过得很好，房子住的也很习惯。那绍天哥呢？怎么感觉你很没有精神。」
    闻言宋小雨的话，叶绍天轻笑一声，接着说：「过得还可以。」她知道他在说谎，这回答只不过是他偽装的坚强罢了。
    紧接着叶绍天又问她：「期末考结束了吗？」
    「对，开始放了。怎么了吗？」她问，内心充满疑惑觉得为甚么绍天哥要突然问这件事情。
    「那么明天能否请假呢？」
    「怎么了吗？」面对叶绍天接二连三的问话，宋小雨感受到莫名的不安。
    「我们明天一起回屏东。」叶绍天说，宋小雨怔住：「为甚么这么突然……」
    「前几天伯母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伯父住院了。」
    「咦？」宋小雨听到这消息的当下心漏了一拍，「为甚么会住院？」
    「听说是工作太劳累，最近学校的校队要比赛了，所以伯父很紧张和操心……因此感冒突然严重併发导致临时住院。原本伯母很担心你要期末考，不想要打扰你所以没有跟你说。我思考很久还是决定要打这通电话给你，毕竟你身为伯父的女儿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叶绍天的声音沉稳，但这样的沉稳却让宋小雨感到心急，她紧握手机的那双手不停颤抖着。
    「很严重吗？」她问。
    「不知道，但应该已经好转了。」听到这样的回答，宋小雨心里松口气，「太好了。」
    「所以明天……」叶绍天本想要开口说去她住处载她，可是想到目前两人的关係，他便停止这个想法，「明天我们约在我家附近转角的那家咖啡厅，可能要准备两天的行李。不多说了，晚安。」
    「绍天哥！」她叫住差点掛电话的叶绍天，「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要跟你说声……晚安。」话落几秒，传来的便是嘟嘟声。
    宋小雨放下手机却怎样也放不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而那石头就算搬离叶绍天的住处还是没有办法消除掉。
    她闭上双眼，难不成永远都不能言归于好像从前那样的要好了吗？不停反覆问着这句话，始终无人给予她解答，宋小雨紧咬下唇。打算先把关于叶绍天的事情拋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
    望了眼时鐘，思考几秒鐘还是决心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拨通电话后没几秒对方就接起来。
    「小雨，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过来呢？」她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听到许久没有听见的声音宋小雨的心中不免有些苦涩传出。
    「我听绍天哥说了，有关爸的情况。」
    「是吗？我就知道依绍天的个性一定会跟你说……」宋小雨听出自己妈妈的声音累积着多日的疲累感，心疼她不仅要照顾宋爸爸还要打理家里，面对突如其来的忙碌她一定至今从未休息过。
    「所以我明天会跟绍天哥一起回去。」宋妈妈闻言随即答：「不用啦！这样学校不用还要请假，而且还有期末考不是吗？没问题啦！不用担心你爸，他身体硬朗的呢！」
    宋小雨就知道妈妈一定会要她别过去，她轻叹：「妈，我们学校期末考已经结束，也开始放寒假，住个几天应该不是问题。」这句话有一半的实话一半的谎言，实话是期末考结束谎言则是放寒假。
    听到宋小雨的回答，宋妈妈顿了几秒后，才开口：「知道了，你爸看到你一定也会很开心。」
    「说不定会数落我不应该回来呢！」宋小雨笑道，「不会的，他很爱你。或许一看到你，病马上就好起来了。」宋妈妈用宠溺的语气说着。
    听见妈这么一说，宋小雨的心突然纠结起来，想到前不久她跟她爸爸还在冷战中，不知不觉竟浮现出爸爸曾经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
    「但愿如此。妈，晚安。」希望这次回去，父女俩能够破冰，这是此刻宋小雨心里所想的。
    「晚安，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不是吗？」
    「说的也是，那妈，明天见。」掛掉电话后，宋小雨整夜未眠，儘管时鐘里头秒针滴答滴答规律地响着，她还是无法入眠。
    这一夜，她失眠了。

 08-3

    宋小雨一早就到达跟叶绍天约定好的咖啡厅，等没多久就看见远处来了一台熟悉的轿车。那轿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并且叭一声让宋小雨咬定驾驶那车子的人必是叶绍天。
    她前去打开车子的副驾驶座，当宋小雨意识到自己竟然养成这种习惯后，便缩回手走向后座。
    但是她欲要拉开门时，惊觉车门是锁上的。她心想：难不成她认错车了？
    宋小雨再次走到副驾驶座，她靠近窗户往里面一瞧，同时车窗摇下来。
    「坐前面。」叶绍天面无表情的说，宋小雨愣然：「可是我今天想坐后面。」
    「不得协调，坐前面。」叶绍天还是那张脸，以及毫无起伏的语气。
    宋小雨轻叹气，只好乖乖顺从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想喝什么？」叶绍天卸下安全带问。
    「咦？这家店吗？」
    「不然呢？」叶绍天冷眼冷语的反应，这根本就不是宋小雨认识的叶绍天，「对不起……我下去买！绍天哥想要喝什么？」宋小雨正要开车门时，叶绍天先一步下车并且将车子锁上不让宋小雨下车。
    宋小雨茫然看着叶绍天进去咖啡厅的背影，咬紧下唇她正想要从里头打开车门跟上叶绍天，就在她下手的同时，她包包里的手机响起。
    她只好停止动作，拿出手机，一看见来电显示宋小雨便赶紧接起电话。
    「海洺？」是俞海洺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我现在在你家门口。」对方充满着急的声音传入宋小雨的耳中，「忘了跟你说，我今天临时要回去老家。」
    「为甚么？」他问。
    「因为我爸生病了，我想要回去看他。」宋小雨说，俞海洺沉静几秒鐘后，开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宋小雨一口回绝，且拒绝的速度很快，毫不犹豫就直接回答。
    「你现在人在哪？火车站吗还是高铁？」
    「海洺，真的不用……而且有人要跟我一起去。所以……」就在此时，叶绍天拎着装有咖啡的袋子开啟车门。
    「谁？该不会是……」
    「嗯。」宋小雨知道俞海洺要说谁，这时叶绍天已经回到车里，宋小雨也不好再说些甚么。
    「你放心，我星期一就会回来。今天的课暂停一天，忘记跟你说我很抱歉。」宋小雨偷瞄后视镜的叶绍天，察觉他正一脸若无其事发动车子后，她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到了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要随时跟我报行踪。」俞海洺的语气略有不悦，「知道，先掛了。晚点聊。」话落宋小雨就赶紧将电话掛掉。
    一掛掉电话，叶绍天就开口说话：「讲完了吗？」
    「嗯。」宋小雨回避叶绍天的眼神，转过身系安全带。
    「我帮你买热奶茶，介意吗？」叶绍天问。
    「不会，谢谢。」她抬眼，跟叶绍天四目交会，尷尬从心中涌现。她接过叶绍天递给她的热奶茶，当宋小雨的手不小心碰到叶绍天时，瑟缩一下。
    「我要开车了，赶紧坐好。」叶绍天撇开眼将视线转移到前方，当车子一发动，两人就没有任何的交集。
    叶绍天假装漠视宋小雨这些躲避的举动，其实他很在乎，只是他告诉自己要忍耐。不然他会越来越气自己的无能，有可能还因此失控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他依旧有很多话和事情想要开口问宋小雨，却不知如何啟齿。
    不知过了几个红灯和绿灯，几个岔路，他才将一直想问的话说出口。
    「你跟他在一起了吗？」叶绍天问。
    「咦？」叶绍天这突然的问话，宋小雨呆愣住思考几秒，她才懂叶绍天口中的那个『他』意指谁。
    「嗯……」宋小雨的这回答，答的很小声，近乎听不见。即使如此叶绍天还是听见了，他看向宋小雨的脸，她低下头两侧的头发遮住她緋红的脸颊，这样的反应叶绍天尽收眼底。
    「不觉得羞耻吗？一个老师爱上自己的学生……」
    不知不觉间，满腹的愤怒、忌妒及那份失落一涌而出，不经思考叶绍天就把话说出口。当他说出口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并且感到后悔。
    这时因为红灯，车子停下来。叶绍天不敢转头去看宋小雨此刻的神情，他就算不看也想得到她正用什么样的表情望着自己。
    宋小雨瞠大双眼，不可置信刚才那么无情过分的话是从眼前这个相处多年，曾经喜欢过的男生嘴里脱口而出。
    她听到这句话的心情，当下并不是悲愤，而是伤心。并且是痛彻心扉的那种伤心。
    宋小雨强忍想哭的情绪，将视线转移到车窗外的景色，这一趟旅程就只有那些对话，之后回响两人的声音就只有空调运转的声响。
    随着景色慢慢转变成自己熟悉的模样，宋小雨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目的地。她望着那一片蔚蓝的大海，脑海中浮现自己曾经跟俞海洺一起许下的约定。
    要一起来看这片海。
    车子停下来，叶绍天望向一直看窗户的宋小雨，本想开口说什么，却又退缩回去。最后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叶绍天下车没多久后宋小雨闭上眼睛沉思几秒鐘，也跟着一起下车。
    来到医院大厅，宋小雨直接走到柜台，她询问坐在柜台的护士：「小姐，不好意思，想请问宋皓宇先生的病房在几号呢？」
    「好，请稍候。我帮您查询一下……」护士小姐闻言宋小雨的请求便开始搜寻宋小雨父亲的病房位置。
    叶绍天眼见这一幕，便上前拉住宋小雨的手，他知道伯父在哪一间病房。
    然而宋小雨大力甩开叶绍天的手，毫不犹豫。
    那位护士小姐呆愣望着宋小雨和叶绍天的互动，原本要开口通知遇到这种场面也不知是否继续说下去。
    「查到了吗？」宋小雨问，护士小姐茫然点头道：「是的，我看一下是在……」
    「五楼的502号房，跟我走。」叶绍天冷言说，宋小雨忽视他又问护士小姐一次：「是在哪里？」
    「宋小雨，你没听到我在说话吗？」
    「小姐，我问你在哪里？」
    「在……五楼的502号……」护士小姐的脸色慌张，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起来。
    「知道了，谢谢。」宋小雨绕过叶绍天的身边，逕自走去电梯前，按下电梯按钮时她的手被人抓住。
    「宋小雨，你是怎样？」那隻手的主人正是叶绍天，叶绍天正满脸怒容质问宋小雨。
    「放开。」她没有看着他，将视线往电梯楼层显示器看去。
    「看着我，宋小雨！」叶绍天的音量响彻整个医院大厅，使所有在场的人吓一大跳，皆用惊愕和好奇的眼神往这里看。
    叶绍天这一吼，宋小雨才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她冷若冰霜的表情让叶绍天顿时停止呼吸。
    他从未见过她此刻的表情。
    「我说，放开。」她说。
    「我不放。」
    「为甚么不放开？既然你觉得我是个很羞耻的女人，那么请你不要接近我，我不想要让你感觉到丢脸。所以放开。」宋小雨一字一句缓满吐出，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楚不含糊。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宋小雨甩开叶绍天的手，踏步走进电梯里。
    她转身，望着愣住的叶绍天，苦涩一笑对他说：「绍天哥，我很后悔当初为甚么会喜欢上你，还喜欢了十几年之久。真的很后悔。」把想说的话说完，宋小雨就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慢闔上。独留叶绍天一人站在电梯门前，而刚才看热闹的人们也随着好戏没落开始散会。

 08-4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绍天呢？」宋妈妈一打开病房的门，见只有宋小雨一人脸上满满疑惑之情。
    「他去处理事情，可能晚点才会来。」宋小雨扬起笑容回答，宋妈妈接过宋小雨手中的袋子，侧身示意要宋小雨进来。她踏进病房转身顺手将门拉上，「爸他还好吗？」关上门后宋小雨问自己的母亲，宋妈妈一脸无奈笑着：「好很多，预计明天就能出院了。他刚才还因为看球赛情绪太激烈差点高血压呢！」
    「很有爸的风格。」跟着母亲来到父亲的病床旁，看父亲一脸熟睡的模样让宋小雨的心中有一块大石头放下。
    「他已经睡一段时间，应该等会儿就会起来了。」
    「没关係，让爸继续睡。话说万里跟小彩呢？」宋小雨问起自己的两个兄妹，她有一个弟弟跟一个妹妹，弟弟跟她只有相差五岁，妹妹则是相差十二岁。
    「万里跟同学去打球了，一定会玩得满身脏兮兮。都已经国中生还这么会玩，明明明年就要考试还不知收敛我也不想要说他。至于小彩一个人待在家写功课，真不解为甚么万里不能像你们姊妹俩一样呢？」宋妈妈一边回答宋小雨的问题一边整理位置给她坐，「坐下吧！站着会让妈妈有压力的。」宋妈妈笑着说。
    「嗯。」宋小雨听从妈妈的话坐下来，「你这次难得回来会待几天呢？」宋妈妈问。
    宋小雨比出二的手势，苦笑道：「两天。」
    「两天？只住一晚就要回去了吗？」宋妈妈一脸惊讶，她以为女儿这次回来也许能待个一个礼拜，「不是说已经放寒假了？我以为你会待久一点呢！」
    「还没开始放，昨天我不想要让妈拒绝我来，于是撒了点小谎，对不起。」
    「因为今天昀萱阿姨也会南下找我，本想说后天等你爸出院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你明天就要回去了。」见母亲一脸失望的样子，宋小雨也浮现不捨之情。
    「过年期间我就会回来了。」宋小雨说，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
    「知道，在台北要好好照顾自己。课业顾好之际也要顾好身体知道吗？」
    「嗯，我会的。」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宋爸爸有了动静，他缓缓张开双眼看见自己的女儿在床旁，露出惊讶的表情。
    「小雨？你回来啦……」见他欲要起身，宋妈妈便赶紧扶他起来。
    「嗯，我回来了，爸。」
    「绍天呢？绍天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宋爸爸问，宋小雨回答，「他有回来，只是他先去处理私事了。可能等等就会来了。」话才刚说完，病房就传出敲门声，宋妈妈一听眉开眼笑说：「也许是绍天，我去开门。」
    宋妈妈起身前去开门，宋小雨现在还是不想面对叶绍天，于是她调整呼吸告诉自己要像平常一样，不想让自己的父母起疑。
    「在台北过得还好吗？」这时她爸爸开口问她，「嗯，可以。绍天哥很照顾我，而且我现在有一份很稳定的打工。」她回答，从女儿的话中得知道她在台北过的很好，宋爸爸的脸就放松下来。
    「什么样的工作？」
    「家庭教师。」才刚回答完，宋妈妈满脸欣喜领着叶绍天进来。
    「伯父好，您有比较好转一点了吗？」叶绍天一走近，就先跟宋小雨对到眼，宋小雨赶紧将视线撇开，而这一幕叶绍天看得一清二楚。
    「来，找地方坐下吧！不要拘谨，站着对腰不好。」宋妈妈拉着叶绍天来到宋小雨旁边，她往旁边移让出一个空位。
    同时间，她的手机响起，听到这手机铃声，她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瞬间起身，拿出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出病房后，她才按下通话键，「海洺，对不起我忘了打给你。」
    「你到了吗？」
    「嗯，到了。」宋小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你怎么了，感觉你说话有气无力的。该不会你的父亲很严重吗？」另一头的他语气着急起来，听着他的声音让宋小雨想像此时此刻他慌张的面容，就笑出声。
    「没有，我没怎么。我爸已经好很多，似乎明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嗯。」宋小雨看着自己放在大腿的手，「那、你跟那个人还好吗？」
    宋小雨知道俞海洺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她深吸一口气用平淡的语气答：「像往常一样，没什么改变。」
    「是吗？那就好……」
    「今天看不见我应该会很想我吧？」宋小雨不想要再谈论有关叶绍天的事情，于是想转移话题。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想你。」
    「不要说谎，说实话多可爱呢！今天功课还是要写知道吗？我虽然是你的女朋友，但起码也是你的家庭教师。如果你成绩落下的话，我就会觉得是我害你的，有可能会跟你分手唷！」
    「你说真还说假？」俞海洺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听俞海洺似乎把话当真，宋小雨忍着笑说：「当然真的啊！所以你现在应该赶快掛电话，去认真读书。」
    说完他就马上掛电话，宋小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有讯息传来。
    「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现在马上读书去。」俞海洺除了传这句话还另外传了一个作势认真的贴图。
    宋小雨看着这两封讯息露出欣慰的笑容，回传加油的贴图和一些话就将手机关上，放入口袋。
    她回到病房，看着病房里的父母跟叶绍天有说有笑的，她就有想离开这里的念头。
    「讲完电话了吗？对方是谁？」母亲见她回来就问，「嗯，讲完了。是我的学生。」
    「学生？」宋妈妈大吃一惊，这时宋爸爸开口帮宋小雨回答：「小雨说她在兼职家庭教师。」
    「喔，原来如此。工作会很辛苦吗？」
    「不会，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宋小雨走回刚才她坐的地方，她察觉到叶绍天的视线，于是她告诉自己忽视那道视线。
    「话说小雨，你现在有男朋友吗？」宋爸爸这突然的问话，让宋小雨停止动作，「咦？」
    「如果没有的话，你乾脆跟绍天交往好了。」
    「什么？」宋小雨看着自己的父亲，宋爸爸用充满喜悦的眼神说：「我们刚刚聊天的时候问他现在没有女朋友，绍天说没有。我想你们两个相处这么久，交往试试看如何？」
    「我拒绝。」宋小雨直截了当说，她的回答让宋爸爸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就连在一旁听的宋妈妈也一脸吃惊看着宋小雨。
    「我、我有男朋友了！」
    宋小雨的回答让宋爸爸蹙紧眉头，他沉下声问：「对象是谁，几岁，在工作了吗？」
    「对象……」她开始支支吾吾，不知要说实话还是假话，最后她深吸口气答：「对象是高中生，十六岁。」
    听完她的答案，宋爸爸先是一愣，接着用充满怒气的脸再问她：「该不会……就是刚刚打电话过来的那个男同学？」
    宋小雨頷首，微微点头，她现在不敢直视自己的父亲。她听见父亲叹气的声音，「分手，回去以后就分手。」
    「咦？」宋小雨驀地抬头迎视父亲的眼神，「为甚么……？」
    「还问我为甚么？你觉得我会接受自己的女儿跟年纪比她小的男生在一起吗？更何况他的身分还是一个学生，如果被外人知道的话会被说什么样的间话？」
    「爸！可是……」宋小雨欲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父亲打断：「不需要跟我狡辩，我说一你就做一，没有任何的选择。要是如果你硬是要跟那男生在一起，那从今以后你不准踏入我们宋家！」
    宋小雨想平和自己的呼吸，却发现做不到，她深呼吸转身拿着自己的包包离开。在离开前她对着在病床上的父亲说：「爸，为甚么从以前到现在你总是要否定我的一切跟我唱反调，不论是读书也好，选大学也好，就连谈爱情也要经过你同意，有时候我都会很怀疑，我其实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知道吗？」话落，宋小雨便把门关上，关上的瞬间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同时落下。

 08-5

    宋小雨走没多久，就有人从后方拉住她。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所以她并没有回头。
    「现在你高兴了吧？就像你说的一样，我跟俞海洺在一起是不被允许的，只因我们有年龄差距还有身份问题。」
    她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我们先回车上再说。」叶绍天拉着宋小雨的手直接往楼梯走去。
    回到车上，两人就沉默不语。先开口的人是叶绍天，「对不起。」第一句话就是道歉，随着这一句道歉宋小雨原本停止的泪水又再一次溃堤。
    「不需要说对不起，你并没有错。开车吧！」宋小雨望向窗外说。
    「刚才你离开后，伯父跟伯母很难过。」
    宋小雨不语，「伯父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希望你能谅解他。还有不要再说你不是伯父亲生女儿这种话，你是他一手拉拔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女儿？」
    「但是为甚么他总是不听我的想法呢？」宋小雨终于将视线转移到叶绍天身上，当她一转头脸上满是泪痕的模样让叶绍天震慑住。他才意识到他真的在无意之间伤透她的心，想到这叶绍天的心就如刀割般的疼痛着。
    「当初考大学也是，明明我想读的科系就只有那间大学才有，但是我爸他却极力制止我读那间，要我读别系。还说如果我坚持读那一间就要跟我断绝父女关係，作为一个父亲会这么做吗？刚才还这么说我……听了都觉得不像是在对一个女儿说话一样……」宋小雨一口气说完对自己父亲的不解，当她停止时她发现叶绍天正用心疼的眼神望着自己。
    「小雨……」他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这温柔的嗓音宋小雨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他伸出手把宋小雨拉进自己的怀中，这个拥抱让宋小雨不想挣脱开，反而在其中放声大哭。
    待宋小雨哭完后，叶绍天才徐徐开口，「你知道吗？我现在想要抱怨我爸的不是都已经没有办法，之前我也像你一样有时候会不解父亲的想法，但是现在想一想他那时都是为了我好，如今却十分后悔曾经忤逆父亲的期许，就算现在达成了他也已经看不到了。」叶绍天开始哽咽，他轻放开宋小雨对她露出艰涩的笑容。
    「绍天哥……」听完叶绍天的话，宋小雨才想起他父亲在他年纪轻轻就过世的事情，不经觉得方才自己有些任性。
    「所以我想伯父会希望你读别的大学一定是有原因，而那原因绝对是为了你着想。至于刚才的事情……」叶绍天说到这便语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伯父说话，因为伯父说的话没有错。若今天站在伯父的角度，他也绝对会这么谩骂自己的女儿。
    「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忘记我爸说了什么……绍天哥赶快开车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想你应该也要回去见见伯母吧？」宋小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系好安全带，她知道现在对她跟叶绍天来说，俞海洺是个敏感的话题。
    「知道了。」叶绍天也不再多说，他转身系好安全带后便发动车子。
    在开往宋小雨家的路上，两人有短暂交谈，谈起宋小雨搬家后的一些生活琐事。
    「话说……伯母还好吗？」宋小雨还是难掩好奇心问，叶绍天耸耸肩苦笑道：「据我姐之前在电话中跟我讲述的，似乎不太好。」
    「怎么说？」因为叶绍天的话让宋小雨的脸上染上担忧的神情。
    「就一如往常，自从我爸死后我妈就每天像行尸走肉般，且神经变得很大条。我姐带她看过医生，医生说是忧鬱症。虽然有时候吃药能够抑止病情，但总不能一直吃药下去吧？所以我姐正在考虑将我妈送进养老院……」最后一句话宋小雨听得出来叶绍天的无奈和难过，她之前也有听母亲说过叶绍天母亲的状况。她知道伯母因为难以接受老伴这么早离开的事实，因此每天都借酒浇愁，但没有想过会变成这么严重。想起之前伯母对她如此亲切，和蔼可亲的模样，她的心就开始泛疼。
    「是吗……」宋小雨望向窗外，「嗯，不过我不希望我姐这么做，我觉得没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就算现在的我妈难搞定，但她曾经是花费多少的心力去养育我们长大。因此我打算等我赚够钱，在这里买一间房子后，和她一起住。」叶绍天眼神坚定的说。
    「绍天哥……」
    「既然我姐不想养我妈，那么就由我来养。只是需要的是时间……」
    「我相信绍天哥你可以的。」宋小雨真挚看着叶绍天说，叶绍天从后视镜看见她的神情，欣慰一笑：「谢谢你，小雨。」
    刚好到达目的地，叶绍天跟宋小雨一起下车，陪同她走到门口。
    「很久没回来，应该很怀念吧？」叶绍天问，宋小雨望着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靦腆笑道：「嗯，很怀念。不过这次回来住的时间很短暂，所以我想当明天一来临就会捨不得离开了。」
    「不打算再去见伯父吗？」叶绍天皱眉，宋小雨摇头说：「我想我爸现在应该不希望看到我吧？反正只要知道好很多就好……」
    「小雨……」
    「那么，绍天哥我先进去了。晚安。」宋小雨转身和叶绍天道别，叶绍天顿时唤住她，因这一唤宋小雨停下脚步转头与他对望。
    叶绍天先乾涩一笑，本原本要说的话吞回腹中，「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
    「嗯，知道。再见。」宋小雨敛下眼，道别后就进屋中。
    从方才叶绍天叫住她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她已经可以猜测他要说什么，当然也预先想到他之后说的话。
    因为她很了解他，叶绍天是一个会逃避事实的人。
    「姐！你回来啦！」一见宋小雨，就衝向前扑进她怀中迎接她的是她的妹妹，小彩。
    「嗯，我回来了。小彩有没有乖呢？」她抚摸着自己妹妹的头，用宠溺的语气询问她。
    「很乖喔！至少比万里哥哥还要乖！」小彩大声说着，而在她身后从客厅缓慢走出来的弟弟，万里则一脸不屑的答：「一天到晚吵着要买东西的人叫做乖吗？」
    「万里，你长好高了呢！」宋小雨对着快高过自己的弟弟说，他的脸上染上红晕，傲气回答：「废话，谁叫姐姐才一百五十几公分，对你而言当然比你高啊！」
    「你喔！才几个月不见就会顶嘴了吗？」被弟弟这么一笑，宋小雨放开怀中的妹妹，走到弟弟面前架住他的头训斥，望着这一幕的小彩在一旁看笑话。
    这样的场景，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宋小雨心想，那时候她还没去读大学时，家里总是这样闹哄哄的。
    「好、好我知道错了！姐，先放开我，会痛！」万里痛苦的喊道，经他这么一求，宋小雨只好放开他。
    「知道错就好，话说你们吃饭了吗？」宋小雨问，「妈妈说她会回来煮。」小彩回答她的问题，接着她皱起眉，「可是不到吃饭时间，我的肚子就已经很饿了……」
    「你又来了，宋小彩。又要讨东西吃了……」刚才才被狠狠修理的万里鼓起两颊嘟嚷着。
    「那小彩想吃什么吗？姐姐现在出去买给你们，请你们吃！」
    听见姐姐说要请客，两个人的脸上皆露出欢喜的笑容。
    「那我要吃巧克力松饼，国小前面那间。」
    「我也是！我要起司口味！」
    「好，我现在出去买，等我一下唷！」说完宋小雨就拿着钱包出门买松饼去，一去到他们口中说的那家松饼店，看到满满的人潮宋小雨脸上那充满溺爱的笑容瞬间僵掉。
    不过身为姐姐，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进那长长的排队中。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宋小雨才买到弟弟妹妹想要吃的松饼，在回家的路上她一边哼着歌一边预想他们吃着那得来不易的松饼时的表情，不知不觉间她的脸上溢出幸福的微笑。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家后，才深切的感受到曾经在家时的那种温暖，所以才会特别珍惜。
    当她走到自家门口，发现停了一台熟悉车子。她盯着那台车子许久，才想起来那车子的主人是谁。
    是昀萱阿姨，接着她看见了妈妈的摩托车。看样子妈妈回来了，想到这她转而望去手中的松饼。
    从小到大，她的妈妈特别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在吃饭前还吃别的东西。于是她将松饼藏起来，为了不让她妈妈发现，躡手躡脚进屋子。
    她轻轻的把门开啟，听见客厅里传出的只有昀萱阿姨响亮的声音，没有万里跟小彩的嬉闹声。于是她猜想也许他们俩上楼去了，那么她只好偷偷将松饼拿上楼给她们。
    她用轻柔的动作将门关上，接着准备轻声上楼时，她听到了妈妈跟昀萱阿姨的对话，不经意将动作停下。
    「欸，苡晴，我跟你说……这件是你听了千万不要慌张知道吗？」
    「嗯，你说吧！」
    「就是我老公跟我说，那个男的似乎已经知道了。」昀萱的话才刚说完，就传出有东西掉落至地的声音，接着宋妈妈开口，她的语气充满颤抖：「你、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王八蛋，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小雨不是皓宇的女儿而是他女儿的事实。他之前就有在猜测，还曾经在你们搬家后来找过我，那时候我打死都不讲。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自己查到，真的有够死缠烂打和厉害的！所以我怕他会找到这里来，要是如果他来的话肯定会想要将小雨的扶养权拿走的！」
    「昀萱，不要再说这件事。他是不可能知道了，小雨的身世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知道，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可是……」昀萱的话未说完，门便大力撞向墙壁传出碰的声响，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在客厅的宋妈妈她们因此受到惊吓，两人从客厅走出来，望着大门打开的玄关，宋妈妈满脸疑惑。
    「是谁？该不会遭小偷吧？」昀萱惊慌失措，害怕有陌生人进来，「应该不可能，倒是为甚么地板上会有一包东西……」宋妈妈走近那袋东西，她将它提起来，闻到从袋中传出的香气。
    就在这时，小彩和万里从楼上跑下来，仓皇询问妈妈，「妈，刚才是什么声音？」
    「是门撞击到墙壁的声音，不用担心，话说这袋东西是你们的吗？怎么遗落在门口呢？」听妈妈这么一说，小彩从妈妈手中接过那袋东西，将它打开一看发现是松饼乐不可支的喊道：「是松饼！」
    「松饼？」宋妈妈不解为何会突然有松饼，她将视线移往自己的儿子万里，「谁买的？」
    「就刚刚姐姐回来，问我们想吃什么，我们就说松饼，她就出去买了。不过……为甚么只有松饼，姐姐人呢？」万里开始左右张望，寻找自己姐姐在哪，见找不到人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却惊觉此刻母亲和昀萱阿姨两人的脸色苍白，瞬间宋妈妈紧紧抓住万里激动再一次询问他：「你说……这是姐姐买的松饼？这是你姐买的？」
    「嗯，不然会是谁买的，话说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望着自己妈妈和阿姨的表情，万里跟小彩也开始紧张起来，不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姐姐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有回来跟他们一起享用松饼呢？

 09-1

    「欸，宋小雨，为甚么你跟你爸长的不像啊？你爸是篮球选手身高那么高，你竟然那么矮？该不会其实你并不是你爸的亲生孩子？哈哈哈哈！」在国小的某间教室里，一个理着平头的小男孩站在桌上大声喊着。
    「你再说一次试试看！」女孩怒瞪向他。
    「宋小雨不是她爸爸的亲生孩子！啊！痛痛痛！」男孩才刚说完，他的下半身便被铅笔盒一击命中。当男孩一弯下身，摸着自己的痛处吶喊时女孩衝到他的身旁不停用脚踹他。
    「你再说啊！你再说啊！我就把你的蛋蛋踢爆！」
    「老师！宋小雨打人啊！」男孩大声呼叫，这一叫让在场的其他学生开始制止女孩的行为，过没多久老师就来了。
    老师跟女孩谈完话后，打电话请女孩的父亲亲自来学校接女孩。
    「为甚么你要打人呢？」
    在回家的路上，女孩的父亲如此问女孩。
    「没为甚么。」女孩趴在爸爸的背上，彆扭回答爸爸的问题。想到方才那个男生对自己说的话，她就感到气愤。
    那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不论是亲戚还是邻居总是在私底下间言间语说自己和父亲不相像。
    为甚么要这样说我呢？女孩不解，难不成她真的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吗？想到这，女孩就把脸埋进她父亲宽大的背部。
    「一定有原因才会打人的。小雨，跟爸爸说吧！」
    女孩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答：「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吗？」她稚嫩的声音夹带着哭腔，女孩的父亲一听这个问题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阿，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呢？」
    「真的吗？」女孩再问了一次。
    这时女孩的父亲将她从自己的背上放下来，接着温柔的看着她，扬起微笑：「小雨是爸爸的小孩唷！绝对不可能是其他人的小孩。」
    父亲的大手，覆盖在女孩的小手，牢牢紧握住。女孩听了这答案，充满愁容的脸开始大放异彩，露出欣喜的笑容。
    「我最爱爸爸了！」
    「骗子。」宋小雨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喃喃自语，「全部都是骗子……」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将包包中的手机关机，想要与世隔绝。经过她身边的路人，都用狐疑的眼神望着她。但是她已经无所谓，那些眼神比不过刚才知道的现实来的残忍。
    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茫然望着前方，闭上眼睛眼泪顺势流下。
    宋小雨深吸一口气后，变张开双眼从包包中拿出皮包，数一数皮包里的钱，继续踏出步伐往某处走去。
    她皮包里的钱刚好足够从这里搭火车回台北，或许花费的时间会比较久，但是对宋小雨而言她现在此时最想见一个人。
    想要亲眼见到他，想要碰触到他，想要感受到他的体温、香味，因为只有他对不会拋下她。
    快速买下火车票，宋小雨坐在月台上等待火车的到来，这时她的身边来了一对父女。
    「爸爸，等到家以后我想要吃棉花糖！」
    「好、好，安祈想吃什么，爸爸就买什么给你吃。」女孩绑着可爱的两根辫子，一脸幸福抱着爸爸。看着这一幕，宋小雨的眼眶开始变得灼热。
    「爸爸……那边那个大姐姐在哭欸。」女孩说，发现女孩看着自己后，宋小雨便将视线转移开。她听到那个爸爸似乎跟小女孩说了些什么，或许跟在谈论她是一个奇怪的大姐姐，等等他们一定会离开这里，远离她。
    结果下一秒，一隻小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宋小雨看向那隻小手的主人后感到惊讶，是方才那个小女孩。
    「大姐姐，这颗糖果给你吃。不要再哭了喔！我爸爸说女孩子笑起来最好看了！」小女孩的笑容顿时让宋小雨冰冷的心感到温暖，她收下小女孩的糖果，轻声道：「谢谢……」
    宋小雨目送小女孩一脸开心又跑又跳的回到她爸爸的身边，她的父亲也用和蔼可亲的眼神对自己笑着，接着牵起自己女儿的手温柔的问她：「安祈最棒了！」
    「因为爸爸说过安祈是天使啊！」
    「那为了奖励安祈是乖孩子，我们明天就跟妈妈还有弟弟一起去百货公司逛逛好不好？」
    「好哇！我最爱爸爸了！」
    看着那对父女幸福嬉戏的模样，同时间她的火车也到站。
    手里握紧那颗糖果，宋小雨便起身走进火车。
    夜里，俞海洺的手机响起。
    「海洺。」电话另一头传出熟悉的温柔声音，「宋猪鱼吗？怎么了这么晚还打电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俞海洺摇晃着头，努力让意识清醒过来。
    「想见你。」宋小雨轻声说道，「咦？可是你人不是在……？」
    「想见你。」从电话中俞海洺听清楚宋小雨声音中夹带的哭腔，「小雨……」
    「想见你……很想见你……现在很想马上见你。」一听见俞海洺的声音，原本宋小雨强忍住的坚强依旧崩盘瓦解。两行热泪不停流下，宋小雨整个人瘫坐在家门口放声大哭。
    「你在你家吗？我现在马上去那边找你！」她听到俞海洺下床的声音接着传来开门声及急促的脚步声，但是此刻的她没有其他的心思去管那些琐事。宋小雨将头埋进大腿间，不停哭泣。
    不知道俞海洺是什么时候到达的，当她回过神时她人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床上。
    「喝一下热牛奶，好让心情缓和下来。」俞海洺递给宋小雨马克杯，马克杯中装的是方才他特地为宋小雨热的牛奶，宋小雨接过马克杯低头啜饮一口。
    「谢谢……」宋小雨抬眼和俞海洺对望，「对不起，这么晚还这么任性把你叫出来。」
    「不要紧，反正我自己也一个人在家。」俞海洺在宋小雨旁边的位置坐下，他的话语中隐含着淡淡的悲伤，「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轻抚着宋小雨的头发温柔问道。
    宋小雨静默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俞海洺，一滴泪水缓缓滑落于脸上。
    「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她说，用尽力气开口将这残酷的事实说出口。
    「一直以来我都告诉自己一定是爸爸的女儿，但我错了。原来从小到大被说长得不像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跟他没有任何血缘。所以他不爱我是应该的，因为我不是他的小孩。」话落宋小雨整个人倒在俞海洺的怀里，俞海洺紧紧地抱住她。
    「妈妈从以前就知道，所以爸爸一定也知道……我就这样被欺骗了这么多年。为甚么要这样对我？」宋小雨抓紧俞海洺胸前的衣服，不停转换呼吸使心情缓和却怎样也无法平静下来。
    「宋猪鱼……」
    「俞海洺……我就只剩下你可以依靠，就只剩下你可以相信，所以请不要离开我……」
    听完宋小雨的这番话，俞海洺轻放开宋小雨，两人四目对望。彼此看不清楚对方此刻的表情，房间内的光线仅来自于窗外的月光。俞海洺伸出他的手指，用指尖去描绘出宋小雨的唇形。
    「我也是，我也只剩下你了，小雨。」话落，他低头吻她。
    一开始是轻柔的吻，渐渐的更深入，随着气氛与吻，两人的姿态转变，变为躺着的姿势。

 09-2

    俞海洺的唇离开宋小雨的，那时候两人只听见彼此的喘息声及心跳的声音。
    眼里只容得下对方，没有其他人的馀地。宋小雨双手环住俞海洺的颈间，她将头缓缓抬起主动吻俞海洺。
    这样的气氛，俞海洺禁不起诱惑，他将手探入宋小雨的衣物下方，温柔地摸着宋小雨光滑的皮肤。
    他轻咬她的耳朵，再来是她的脖子、锁骨，当抵达到胸部时他停下动作。
    俞海洺嚥了一口口水，深吸口气，倏地起身。对于俞海洺这突然停下的举动，宋小雨感到疑惑。
    「怎么了？」她问。
    「对不起。」俞海洺将宋小雨身上的衣物整理整齐后低头道歉，「为甚么要道歉，还有怎么突然……」宋小雨欲要问下去时俞海洺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嘴。
    「我曾经对自己发誓过……要等到成年后，能对你负责的那时候，我才能更进一步得到你。所以……对不起，让你產生期待。」
    「海洺……」
    「但请相信我是爱你的……」看着俞海洺着急解释的模样，宋小雨不禁会心一笑。她伸出双手拥住他，在他耳边说：「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才停止，想要保护我才会收手的。谢谢你，这么体贴。」
    「宋猪鱼，请等我。那时候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甜蜜和幸福的！」俞海洺紧紧回抱住宋小雨，这句话让宋小雨开怀大笑。
    「好，那么俞先生就让我宋小姐拭目以待囉！」
    抱了一会儿，宋小雨突然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
    「我还没洗澡，我赶紧去洗，你先回去吧！」宋小雨赶紧下床，正要离开时于海明抓住她，宋小雨回头看着露出依依不捨神情的俞海洺问：「怎么了吗？」
    「今天我想住下来，可以吗？」他展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让宋小雨难以招架。
    「你都用这种表情恳求了，当然可以。」
    「那你赶快去洗，我想跟你一起入眠。」
    「知道了。」两人相视而笑，宋小雨迅速洗完澡出来后，吹乾头发便躺在床上，躲进俞海洺的怀里。
    「洗发精味道很好闻。」俞海洺用鼻子磨蹭宋小雨的头发温柔道，「如果你很喜欢，那我都不会换洗发精的牌子。」
    「这样不好，我想每个月都闻到不同口味的宋猪鱼。」
    「我了解，那我下个月换榴槤口味的洗发精如何？」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每天都闻相同味道的宋猪鱼。」
    在夜里两人开着玩笑直到入眠，宋小雨虽然是笑着入睡，她还是感受得到残留于她心中的那份悲伤，挥之不去。
    隔天清晨，宋小雨终于打开一直关机的手机。一开机排山倒海的讯息及未接来电接二连三的不停跳出来，未接来电超过一百多通，大多是妈妈和叶绍天打来的。
    没有爸爸的电话。宋小雨察觉到这一点，她深吸口气将手机重新关机。
    「刚起来吗？」刚从浴室出来的俞海洺，用毛巾擦着脸问宋小雨。
    「嗯。」宋小雨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不让俞海洺发现任何不对劲。
    「今天是假日要不要一起出门走走？」俞海洺走到宋小雨面前，用手上那条毛巾帮宋小雨擦脸，「你看，你竟然累到睡觉时流口水，这里都是口水印。」俞海洺认真道。
    「真的吗？」宋小雨接过俞海明的毛巾认真擦起自己的嘴角，见宋小雨上当后俞海洺便放声大笑，「我骗你的，你还真相信？」
    「你……喂！俞海洺，骗我很好玩吗？」宋小雨拿起毛巾不停挥打俞海洺。
    「好啦！我错了，所以要不要出门走走？」俞海洺抓住宋小雨不让她继续打下去，回到正题认真问宋小雨
    「去哪里？」宋小雨反问他。
    「看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俞海洺笑笑回答，闻言宋小雨也露出甜笑说：「好，我想去哪就去哪里。」
    换上衣服后，两人便出门前往目的地。
    宋小雨拉着俞海洺来到西门町，一到那里俞海洺的脸上略显不悦。
    「怎么不想来西门町吗？」宋小雨用手肘撞俞海洺问他，俞海洺摇头叹气说：「不是不想来，只是若白天来这里的话容易遇到熟人。」
    「遇到熟人不好吗？」宋小雨紧皱眉头看着俞海洺，俞海洺淡然一笑牵起她的手说：「没有，但既然你想逛街我就奉陪到底，当一个贴心的男朋友。」
    听到这番话原本担心的宋小雨豁然开朗，她紧握俞海洺牵住她的那双手，「嗯。」
    两人不停在不同的店走走停停，看到喜欢的服饰时宋小雨就会拉着俞海洺进去店里看看。这样的约会模式就像高中生情侣一样，不受拘束毫无烦恼的谈着恋爱。
    宋小雨凝望着认真帮自己挑选衣服的俞海洺，不知不觉间一股温暖从心中涌出，其实在她高中的时候一直都很希望能这样跟男朋友约会。只可惜高中时期的她只想着、看着、喜欢着叶绍天，从未体会过喜欢其他人的感觉。就这样渡过多年的单恋时期，直到遇见俞海洺才让她的生活有所不同。
    「这一件，比较适合你。」俞海洺指着宋小雨右手拿着的浅蓝色连身裙说，「为甚么？我觉得粉红色比较鲜艷好看，怎么会选蓝色？」宋小雨不解问道，因为她以为俞海洺会选她左手那件粉红色的。
    「不知道，总觉得蓝色更适合你。买这件吧！」俞海洺回答完直接拿走宋小雨右手的衣服前去结帐，愣然看向俞海洺的背影才惊觉发生什么事的宋小雨赶紧追上俞海洺。
    「俞海洺你要干嘛？」
    「结帐阿，不然呢？」
    「我要买的所以我来结帐就好。」宋小雨欲要抢回那件衣服时，俞海洺一个动作举起拿着衣服的那双手，俯视比他矮一颗头的宋小雨，「我结，乖乖到外面等我。」
    「欸，不行这样！我自己有钱可以买，所以……」宋小雨不停上下跳跃，试着抓到那件衣服，好不容易抓到一角，落地时却不慎扭到脚，「啊！完蛋……」以为自己要摔倒的宋小雨紧闭上双眼，然而接住她的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温暖的胸脯。
    张开眼睛俞海洺的衣服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冒着冷汗抬头与一脸无奈的俞海洺对眼，宋小雨对着俞海洺苦笑，「呵呵……」
    他也瞇起双眼扬起嘴角，「呵呵，还是硬要去结帐吗？」
    「不，你去吧……」宋小雨轻推开俞海洺，不敢直视他，她也发现整间店所有客人及店员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
    等到俞海洺转身离开结帐，宋小雨赶紧衝出店外且不停小声嘀咕抱怨：「天阿！好丢脸，早就知道不要进来这家店了！」
    她站在店门外来回踱步，不停往店里看去，「怎么结个帐这么久？」宋小雨拿起手机打开萤幕看时间，从她出店门至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鐘左右。
    她抬头望向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宋小雨闭上双眼享受温煦的阳光，张开眼的瞬间她眼角的馀光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后方。
    「不要动。」那人低沉的嗓音在宋小雨的耳边响起，这声音相当熟悉她一听就知道是谁，「如果动了怎么办呢？」宋小雨反问那人。
    「动了的话就会……」那人话说到一半就停止，宋小雨静待那人接下来的字句，却迟迟都没等到。在她觉得疑惑时，那人突然从她的颈间后方紧紧抱住，环绕她的肩膀。
    「就会这样！」
    「啊！吓一跳！喂！俞海洺……」俞海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宋小雨下一大跳，当她正要转头破口大骂时瞥见在她胸前闪闪发亮的东西。
    「漂亮吧？」俞海洺轻声在耳旁询问宋小雨，宋小雨并没有回答，只是愣然望着那条不知什么时候掛在她脖子上的项鍊。
    那是一条银色小鱼造型的项鍊，在小鱼的尾巴上还镶了鑽石使得项鍊在她胸前如此耀眼。
    「很漂亮，什么时候买的？」宋小雨问，她伸出手触碰那条项鍊。
    「刚才，跟衣服同一家店。」俞海洺回答，「我怎么没有看到？」
    「因为你很专心挑衣服当然会没有看到。」他无奈轻笑道，宋小雨转身看着她嘟起嘴，「这条项鍊应该很贵吧？」
    「不知道，不管贵不贵，这件衣服还有那条项鍊都是我送你的约会礼物，所以一定要给我收下知道吗？」俞海洺将他手中的袋子举起扬起极致好看的笑容。
    「知道，我会好好珍惜的。」宋小雨靦腆而笑，她牵起俞海洺空着的那双手牢牢握着。

 09-3

    「会不会肚子饿？」两人漫步于街道上时俞海洺问宋小雨，「逛久了是有点饿了，你想吃什么？」
    「是我问你才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嘻闹着，直到他们走到一家咖啡厅外面才停止下来。
    「这间如何？感觉蛋糕挺好吃的。」俞海洺指着店外的菜单说，宋小雨盯着菜单瞧，随后笑着说：「好，就吃这间吧！」
    就当两人准备进入咖啡厅里时，有一群女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然而其中一名女孩出声说话。
    「欸！陆偲妤，那不是俞海洺吗？」听见有人叫起自己的名字，俞海洺便停下脚步转头看往声音方向就这样和那些女孩对到眼。
    「嗯。」其中一个女孩冷冷回答，见俞海洺没有跟上已经走进店里的宋小雨又从店里走了出来，看见那女孩的第一眼宋小雨觉得不陌生，过没几秒鐘她想起了那女孩的身份。
    「啊！你是……」宋小雨还没说出口，就被俞海洺先一步准备拉进咖啡厅里面。
    那个叫陆偲妤的女孩就是之前和宋小雨打过照面的俞海洺的前女友，宋小雨瞠大双眼不可置信自己竟然能和她再次相遇。
    「喂！俞海洺见到人不需要打招呼吗？」陆偲妤大声叫嚷，俞海洺听见后停了几秒继续往前走。
    「哼！你还在跟这种女人在交往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女人的身分是什么，你觉得若你的爸妈和学校知道的话会怎么处理吗？」陆偲妤的话让俞海洺跟宋小雨一同停下脚步，在陆偲妤身旁她其中另一个朋友难掩好奇心询问她，「什么女人，难不成这女人是有夫之妇？」
    「不是，她是俞海洺的家教老师。」
    陆偲妤的回答让在场其他不知情的女生都大吃一惊：「家教老师？天阿！也太扯……」
    宋小雨回头望向一双双鄙视的眼神，看着那样子的眼神她的心开始泛疼，明明只要像之前的自己无视她们，但为甚么此刻却如此在乎呢？
    「不觉得羞耻吗？一个老师爱上自己的学生……」
    「你觉得我会接受自己的女儿跟年纪比她小的男生在一起吗？更何况他的身分还是一个学生，如果被外人知道的话会被说什么样的间话？」
    然而因为那些女生的话让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些字句。她加紧力道在与她相握的俞海洺的手上，宋小雨的举动俞海洺全然感受到。
    他知道她在不安，她在害怕，她在恐惧。
    「不要理她们。」俞海洺低声说，话落他松开宋小雨的手转身与那群女生面对面，下一秒他在眾人面前将宋小雨整个人拦入他怀中。
    「可以不要吵了吗？」他冷言冷语对着那群人说道，「吱吱喳喳的，吵死了。就这么不爽被我甩吗？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滚回家去照照镜子看自己有几两重在来喊冤。陆偲妤，我告诉你我跟你分手我觉得很开心，除了不用再看见你那张有够噁心的嘴脸我更开心的是不用听见你那如母猪般的声音。建议你最好找个野猪跟你配对比较合适。」语毕俞海洺就跟宋小雨进去咖啡厅，在门关上之前宋小雨清楚听见那女孩陆偲妤的痛哭声。
    「还很在意那些母猪说的话吗？」在回家的路上俞海洺如此问道，宋小雨愣了几秒鐘缓缓回答：「没有。」
    「骗人。」俞海洺说，他的回答让宋小雨停止前进。
    「你明明很在乎还说没有，如果不在乎的话就不会如此闷闷不乐。」俞海洺转头一脸认真看着宋小雨。
    「海洺……」
    「宋猪鱼，要是如果你在乎其他人看待我们的眼光的话，我们俩的爱情就会输了。」俞海洺苦涩一笑，「当初爱上你时我也曾经排斥过，因为害怕伤害到你。除了年纪还有我跟你的身分都会成为刀刃伤害着你和我，但是爱上了就没办法。当我决定追你，并且两人开始交往后我跟自己约定，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永远在你身边。成为你这隻鱼不可或缺的海水，保护你，守护你。」
    「所以我不在乎那些人的话，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因为在乎的话我就太没有担当。我不想要我们两个爱情输给了这个世界，这个社会。」
    宋小雨眼眶泛红望着逐渐变模糊的俞海洺，俞海洺的话让宋小雨感到愧疚，他走近她用自己的指腹擦拭她即将落下的泪水。
    「我也不会，不会让我们的爱情输给这个社会。」
    「有这样的想法就对了，走吧！」俞海洺重新牵起宋小雨的手，「我们两个还要回家吃蛋糕呢！」
    「嗯！」宋小雨再次露出笑容，她紧挨在俞海洺的身上，这样的距离就是她跟他之间的距离也是两人爱情的距离。
    两人没走几步，走到宋小雨家门前，宋小雨看见一台很熟悉的车子。
    她停下脚步呆愣在原地看着那台车子，她知道那台车子的主人是谁，但她并没有料到他会找到这里。
    「怎么了吗？」俞海洺疑惑问，顺着宋小雨的视线看去，他也看到了那台车子。他见过那台车子，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中。
    过没多久那台车子熄火，接着一个人从车上下来。
    「小雨。」那人即是叶绍天，他一脸担忧地跑向宋小雨。
    「绍天哥……」宋小雨愣然，然而当叶绍天越靠近她时她再次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不要过来！」她大喊，同时退了一步，这一喊让叶绍天停在原地。
    「一定是我妈……我妈叫你来的……对不对？我不要，我不想听任何的理由不要……走开……」宋小雨整个人蹲坐在地板上，全身不停颤抖着，俞海洺心疼看着她随即将眼神转向不远处的叶绍天。
    「你还是回去，这么做对你和宋小雨都好。」
    叶绍天面无表情看向俞海洺，他紧皱眉头：「我不能这么做，我想要跟小雨说些话。」
    「小雨，我是自愿来找你，我并没有跟伯母和伯父说你人在这里。能不能说一下话几分鐘就好……」叶绍天的请求让宋小雨抬头正视他，她沉思几秒鐘才默默頷首答应。

 09-4

    「我先回家，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蛋糕。」俞海洺离开前对宋小雨约定好，两人相视而笑后俞海洺就先行离开，因为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是多馀的且没有任何作用。
    宋小雨和叶绍天来到离她家最近的便利超商，各自沉默不语不知该怎么开口。
    一直这样也是不对的，叶绍天深吸口气率先开口。
    「我已经听闻阿姨说了，在你离开前发生的事情。」他说。
    「我想你也一定是知道了才会在这里。」宋小雨望向窗外不带感情回答，「就算不知道我也一定会追上来找你的。」叶绍天一脸慎重凝望着宋小雨，让她知道他的这句话是真心。
    「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问题，不如好好去面对。我想伯母也会很愿意跟你说真相，所以……」
    「不需要。」宋小雨直截了当的回答打断叶绍天的话，「现在不管什么样的解释我都不想听。」
    「小雨。」宋小雨失意的神情，叶绍天很心疼，他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吗？在你国小三年级运动会伯父即使当天有比赛，却还是赶来参加你的运动会那一次。」
    宋小雨抬起眼迎向叶绍天的眼神，「其实那一天伯父是拖着脚伤和你一起参加亲子比赛，他为了不让你看出来担心，一直掩饰脚受伤的事情掛着笑容和你一起比赛。」
    「不论你是谁的小孩，但我知道伯父对你的爱有多深。小时候和你一起玩耍时，伯父总是用溺爱的眼神望着你、保护着你。」叶绍天伸出手将滑落在宋小雨脸颊上的眼泪擦拭掉，「跟伯父伯母谈谈，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事实，而你也要相信他们对你的爱是无人能比。千万不要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不已……」
    叶绍天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巧克力，「你从小就很爱吃这个巧克力，希望你吃了以后能鼓起勇气。你在这里住的事情我不会跟伯母讲，我希望是由你主动去告知伯母跟伯母见个面。」
    「还有若你跟伯父伯母和好的话，我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跟俞海洺。我想说的话就只有这些，佔用太多别人女朋友的时间也不好。你回家路上小心。」
    宋小雨眼眶含泪凝视叶绍天离去的背影，「绍天哥。」她大声叫住已经走到门口叶绍天。
    叶绍天转身与其对望，以微笑示意等待宋小雨的下一句话。「我们还是兄妹，对吧？」宋小雨问。
    「废话，不然呢？」叶绍天苦涩一笑答道，他的回答让宋小雨勾起笑容，囤积在眼眶中的泪水也随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滑落。
    叶绍天坐在车子里，直到宋小雨逐渐消逝在夜里的街道中他才将车子开动，驶离那条道路。
    开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脑袋中不停盘旋着宋小雨方才跟俞海洺甜蜜走在一起的画面。不管怎么样那画面就是会不断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随着那画面的出现叶绍天一直隐忍住的泪水掉落在他驾驶方向的手臂上。
    他没有将泪水擦拭掉，而是任凭其不停掉落模糊自己的视线。
    兄妹，这词已成了他和宋小雨两人之间永远的身分。
    他将车子停驶在路边，呆望着前方一台台超越自己的车辆。他拾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滑着通话录直到看到一个名字后他的手才停止。
    他按下那个名字，按下通话键。
    过没几秒，对方便接通。两人迟迟没有开口，电话中只存有两人的呼吸声。
    「喂？」叶绍天率先说话，「最近过的好吗？」他问对方。
    「嗯，很好。这段时间去其他的国家玩玩，心情调适的不错。那你呢？」对方回答完他的问题反问他。
    「不知道。」叶绍天说，「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想跟你见个面。以朋友的身分如何？」
    「嗯，当然可以，随时奉陪。」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俞海洺瞬间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玄关，两人对看几秒后同时相视而笑。
    「我回来了。」宋小雨说，俞海洺一个箭步衝上前紧拥住她，「欢迎你回来。」
    俞海洺松开宋小雨，敞开笑容：「我去用蛋糕出来吃，想喝什么饮料？」
    「奶茶，你亲手泡的。」听完宋小雨的吩咐，俞海洺站直身体装出军人模样：「遵命！」
    俞海洺前去厨房，宋小雨将鞋子脱下走到客厅将包包放下，她从包中取出手机将它开机。一开机成堆的讯息不停传来，而最新的简讯来自于她的母亲。
    『from妈妈：
    小雨，能跟妈妈见个面吗？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想让你知道。我明天会北上去找你，约个地方见面好不好？』
    宋小雨在沙发上坐下，望着手机里的讯息，她不知道转换多少次的呼吸，心情却依旧不平静。她摸到口袋里的巧克力，将已经融化的巧克力放在手中。
    注视手心的巧克力，过没几秒鐘宋小雨咬紧下唇闭上双眼，选择放下巧克力在手机里输入讯息。
    『from小雨：
    明白了，明天我会叫绍天哥去火车站载妈，我会在某间咖啡店里等你。注意身体健康。』
    发送讯息出去的同时，刚好俞海洺端着蛋糕和饮料出现，「怎么了？一脸凝重的样子……」他坐在宋小雨身旁顺势把蛋糕放在桌上忧心看着宋小雨。
    「我决定明天跟我妈见面。」宋小雨说，俞海洺淡淡一笑，他将手覆在宋小雨紧握着手机的那双手。
    「我明天要上课对不起没办法和你一起去。」他说，「没关係，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独自一人要面对的。而且就算我怎样不停的逃避，现实就是现实还是要照单全收没有办法改变。与其这样不如去了解现实的背后是由什么样的原因所组成，然而不管原因如何我妈仍然是我妈，而我爸也仍然是我爸不是吗？」宋小雨苦笑回应。
    她深情凝望俞海洺，「谢谢你，在我身边。」
    「谢谢你，也在我身边。」

 09-5

    宋小雨与自己的妈妈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的桌子，宋小雨一直低下头回避着自己的母亲。
    「小雨。」宋妈妈轻声唤了自己女儿的名字，而这一声让宋小雨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点的奶茶里头。
    「爸……过的还好吗？」宋小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不想要让母亲察觉到她的哭泣。
    「他很担心你。」宋妈妈说，「出院后的那一天他几乎整晚没睡，直到你昨天传了讯息过来他才睡得安稳。」
    「那就好。」宋小雨听见爸爸的事情后她心中放下其中一块大石头，她和妈妈再次陷入沉默，谁都不想提起那一天她听到的事实。
    「小雨。」
    「嗯？」
    「你想要听爸爸跟妈妈的故事吗？」这个问句让宋小雨终于抬起头与自己的妈妈对望，看着妈妈温驯和煦的表情她默默点头告诉妈妈她的答应。
    「爸爸跟妈妈是高中同学，我们在同一个社团里面认识。那时候的爸爸可别看他现在这样，可是个花花公子唷！」
    「蛤？什么？」宋小雨睁大双眼不可置信从妈妈口中说出口的曾经是个花花公子的爸爸，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她的父亲很爱她的母亲，所以她一直以为她爸爸是很专情的人。
    「嗯，难以置信对吧？所以那时候妈妈的初恋并不是爸爸。」宋妈妈说，「妈妈的初恋是爸爸的朋友，然后我跟他相恋谈了一场短暂的爱情，虽然中间有分开过但是后来还是有在一起一段时间。」
    「每次交往的时间都很短，最后因为一些原因他离开了妈妈，我才会跟爸爸在一起。」
    「然而当他离开妈妈后我才发现肚子里有了你的存在，当下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那时候的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全部捨弃掉有关那个人的所有回忆及物品。于是想要拿掉你，但是你爸爸阻止了我。你爸他对我说，他愿意成为这孩子的父亲，他才是这孩子真正的父亲。我听完后才知道我多么笨，因为我的自私差点害死一个宝贵的生命。」宋妈妈伸出手紧握住自己女儿的手，「对不起，我跟你爸隐瞒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本来打算是要在你满十八岁时跟你说。只是那时候你跟你爸吵架所以才……」
    宋妈妈泪流满面，握住女儿的手不停颤抖着，宋小雨顿时无法言语，难以言喻的感觉是来自于悲伤还是其他的感情她并不知晓。
    只是想哭。她这么想着，「妈……」
    「你可以不原谅妈妈没关係，但是请不要埋怨你爸爸，你爸爸他……真的很疼你。或许那一天在医院里他说的话真的伤到你，但那都是为了你好。你爸是个可以沟通的人并不是个任性的人，他当初义无反顾的拒绝你来台北读书，可是最后不还是同意你上来吗？你爸他真的很爱你，不论你是不是他的小孩他还是深爱着你的，小雨。」
    宋小雨深呼吸，她回握住母亲的那双手，「妈，对不起。我不会不原谅你，我原谅你。」眼泪不停的流下，「是我不懂事，明明有这么爱我的父亲还有母亲却这么不孝顺对不起……」
    她的心很痛，痛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世而是因为她做的事情，逃避现实这件事情。
    十九年来她父亲对她的爱，难不成比不上她不是他父亲亲生的事实吗？想到这她的心就如刀割的痛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爸爸……」她把头抵在和母亲相握的双手上，「小雨，不是你的错，是妈该对你说对不起。」
    宋小雨摇头，「我不孝顺，不应该就这样逃回来，不应该无视你们担心我的讯息，不应该怀疑你们对我的爱。对不起……」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不顾眾人看她的眼光放声哭着。
    她想大哭特哭，把这几天的悲伤全部哭出来不留任何痕跡在自己的身体里。
    「妈去个厕所，你结完帐后在外面等妈一下。」结帐时宋妈妈对宋小雨说，说完就小碎步跑到厕所去。望着妈妈的背影她会心一笑，她感受到心里的疙瘩开始慢慢化开。
    宋小雨走出咖啡厅，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手机有三则讯息。
    『from超级无敌宇宙帅的男人：
    谈得如何？还好吗？』
    『from绍天哥：
    跟伯母谈完了吗？』
    『from爸爸：
    跟你妈见面了吗？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看到第三封简讯，宋小雨愣了几秒，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她选择先回爸爸讯息。
    『from女儿：
    嗯，我跟妈见面了。谈的很开心，这几天过得还不错，爸你呢？有好好吃饭照顾自己的身体吗？』
    『from小雨：
    嗯，谈完了，聊很多，很开心。总言之，我跟妈妈和好了。还有爸爸。』
    最后当她正要点俞海洺的那则讯息时，一道声音阻止了她的行动。
    「小雨？」熟悉的声音从她后方传来，她回头一看与那个人视线重叠。
    「大叔……你怎么在这里？」宋小雨愣住望向后方的男人，那男人扯开苦涩的笑容用温柔的语气回答：「来这附近处理事情，跟人约在这家咖啡厅。」
    「是吗？我刚从这家咖啡厅出来呢……」宋小雨说话的同时，她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好从咖啡厅走出，「妈！」她叫住她妈妈。
    宋妈妈听到自己女儿的叫唤往前方看去，看到自己的女儿她展开笑容，但是下一秒当她看见在自己女儿前方的那男人时，她的笑容僵掉随即慢慢消失。
    大叔随着宋小雨的视线往后看去，和后方的女人视线相交。
    「大叔，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宋小雨正要跟大叔介绍时，他却打断了宋小雨的话。
    「苡晴……」他喊出宋小雨妈妈的名字，宋小雨凝望着大叔，疑惑为甚么他会知道自己妈妈的名字。
    她将视线转移到妈妈的身上，发现妈妈的表情十分难看。而在她身边的大叔慢慢走向自己的母亲，「苡晴，你过得……」当他要说话时，宋小雨的母亲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
    「不要过来！」她喊着，此时宋小雨发现她妈妈的脸上满是泪痕。
    「不要过来，也不要靠近我的女儿！」她衝向宋小雨的身旁，将宋小雨紧紧抱住。
    「妈？」宋小雨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母亲这样，「你跟大叔认识？」她用胆怯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母亲。
    「不认识，我跟他不认识。小雨，我们走……」宋妈妈急着想把女儿带离开这里，「苡晴，这女孩就是小雨？」大叔皱着眉头看向宋小雨。
    「妈……」
    「我一直很想问，这女孩是不是……」大叔再次靠近她们母女俩，当他正准备伸出手握住宋妈妈时，宋妈妈大力甩开，她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不是，绝对不是！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跟皓宇的孩子！」
    在一旁消化着自己母亲和大叔对话的宋小雨，她看着说谎的母亲，接着看向一脸悲伤的大叔，顿时间她的脑海里充斥着许多对话。
    「在我有记忆以来，我爸从来不会对我笑。即使我功课再好也一样，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他对妈妈也一样，我爸并不爱我妈，出生以来我从未听过他对我妈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我得知道一个真相，听说我爸当时爱的人是另外一个女生，只是我妈硬是要跟我爸在一起，加上那时候似乎有发生一些事情，于是我妈逼迫我爸跟她结婚，加上我爷爷的坚持，两人才会步上红地毯。」
    「我无法谅解，我爸竟然为了那个跟我流着一半血液的小孩跟我妈离婚，选择离开他的另外一个小孩。」
    「因为若我爱他的话，我就会对不起另外一个流着我一半血液的孩子。」
    「就是那个王八蛋，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小雨不是皓宇的女儿而是他女儿的事实。」
    「当他离开妈妈后我才发现肚子里有了你的存在，当下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那时候的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全部捨弃掉有关那个人的所有回忆及物品。」
    「结婚后我曾经和她碰过一次面，那时候她带着一个年纪约三岁的女孩以及她的老公。我们那时候是巧遇，因此她也很震惊我们俩会重逢。对于那个女孩我十分介意，于是暗中调查女孩的出生日期后发现她怀那女孩时正好是我跟她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偷偷调查我跟那孩子的血型及她父母亲的血型做比较时，我很肯定那小孩是我的小孩。当我发现这个事实时，我很震惊也很愧疚。」
    「小妹妹，我真的觉得你跟她很像。」
    「她？难道是你的初恋吗？」
    「第一眼看到你时我还以为是她，但想了想你们只是长得像而已。」
    理智那条线瞬间断裂，所有对话和记忆都拼成一块拼图，而拼图完成后变成那个既定的事实。
    「妈。」她轻声叫唤，而她的叫唤她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母亲的手颤了一下。
    宋小雨不等母亲的回答，凝视母亲惊恐的双眼，「我再问一次，你跟大叔认识吗？」
    「不……认识……」宋妈妈双唇颤抖，她不敢直视自己的女儿，她紧握住女儿的那双手无力滑落。
    「妈妈为甚么要一直说谎呢？为甚么明明认识大叔却说不认识，而且明明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为甚么又要说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告诉我……妈妈。」
    宋妈妈抬起两眼都是血丝，红肿的双眼看着宋小雨，「小雨……」
    「我……不是的……」她欲要伸出手再次抓住自己女儿的手，宋小雨却后退一步和自己的母亲隔开距离。
    「我，此时此刻很恨说谎的妈妈。」话落，她看向在母亲后方的大叔，宋小雨冷冽一笑。
    她感到讽刺，对这世界的讽刺，以及对她人生命运的讽刺。
    她转身，不管是否红灯还是绿灯快步衝向对街的道路。
    她想要逃离，逃离他们。
    逃离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
    「小雨！」她听见母亲后方的叫唤声，但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跑。
    直到后方传来车子撞到人的声音及煞车声，她才停止脚步，回头看见一台车子停在路中央，而车子底下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中。

 10-1

    宋小雨站在急诊室门口，从救护车下来后她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望着医生把人推进手术室里，直到一位护士叫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请问你跟伤者是什么样的关係？」护士问她，当她要开口说出答案时，她欲言又止。
    「小姐？」
    「女儿，我是他的女儿。」宋小雨回答，她察觉到瘫坐在椅子上的母亲往自己看的视线。
    「我跟他是父女。」一字一句说出口。
    据路人说的，宋小雨的妈妈紧追在她后方时，正准备被一台直行而过的车子撞上时，是大叔也就是俞海洺的爸爸把妈妈推开。
    因此被撞到的人不是妈妈，而是俞海洺的爸爸同时也是自己的爸爸。
    「那小姐我跟你说明一下，由于患者因失血过多需要血液，然而患者的资料显示血型是a型血，可是目前我们刚好医院缺a型血。想请问小姐是什么样的血型呢？」护士问宋小雨，宋小雨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对方却没有看着她而是望向手术室。
    「不知道，我没有验过。」宋小雨回答，「那能否请小姐跟我来一下呢？我来帮你验一下血型。」宋小雨跟在护士后方，她的视线停留在失神的母亲身上，而她的母亲眼神从未离开过手术室。
    按着伤口走回来的宋小雨，回到原位时看见俞海洺的母亲一脸着急的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她的妆已经花了，而她的声音响彻整间急诊室。
    「你为甚么在这里？为甚么要害我家成闵出车祸，为甚么又要出现打扰我们的生活？为甚么？」俞海洺的妈妈不停摇晃着宋小雨的妈妈，而宋妈妈隻字不发望着手术室。
    「为甚么……为甚么要打扰我们的生活，为甚么……我们成闵……」俞海洺的妈妈跪坐在地板上不停哭泣，宋小雨看着所有的一切，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感去面对。
    这时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见医生走出来宋妈妈赶紧起身奔向医生。
    「医生，请问手术如何？」她激动问，医生回：「目前患者需要血液，若没找到符合的血液的话状况很危急……」
    「我老公是a型血，他是a型血。」俞海洺的母亲喊道。
    「目前我们医院缺的就是a型血。」医生冷静回答，这个回答让俞海洺的母亲瞬间跪坐于地板上。
    「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刚帮宋小雨抽血的护士奔了过来，她气喘吁吁对着宋小雨说：「小姐，验出来了是a型血。」
    听见这消息的宋妈妈跟俞海洺的母亲都往这里看，宋小雨看着自己的母亲，悲伤的泪水夺眶而出。
    「妈，你要我怎么做？」她询问自己的母亲。
    俞海洺妈妈顿时傻眼，木然看着自己儿子的家庭教师。
    「她是你的女儿？」俞海洺母亲抬眼看向宋妈妈，宋妈妈没有理会她而是盯着自己的女儿不放。
    「拜託你，我知道我曾经很自私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求你，救救我老公，看在你们过去很相爱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我拜託你，我在这里对你下跪。对不起，之前我做错了……对不起。」
    宋妈妈闭上双眼，眼角流出泪水。她的沉默不语等同于她给宋小雨的回答。
    宋小雨手上的输血管，整条连接到大叔手臂上的静脉。她无比专注的盯着管子看，里头流着的是她的血液，跟大叔相同的血液。
    她把视线移到大叔闭上眼睛的侧脸，很像。跟俞海洺很像。
    想到这里她便泪如雨下。她是他的小孩，他也是他的儿子。
    所以他是她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缓慢将眼睛闭上，只要闭上双眼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俞海洺的模样。
    他脸上掛着灿烂笑容的模样。
    宋小雨不小心睡着了，当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她缓慢张开眼睛，她已经移到另外一间病房。
    「你醒了。」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身旁，她转过头看见躺在她旁边另外一个病床上的那个男人。
    他对她温柔的笑，笑容里满是哀伤。
    「大叔还好吗？」她问。
    「嗯，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撞到内脏有点破损失血过多。可能需要躺个几天才能出院。」他说。
    「谢谢你救了我妈。」
    大叔沉默不语，他的笑容消失转换成凝重的神情，「不需要对我说谢谢，我没资格接受你们母女的道谢。」
    他跟她相互对看，宋小雨不明白此时她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大叔，我有很多的感谢想要跟你说，我想这可能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大叔苦涩一笑，「说吧，我想听。」
    「谢谢你，让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和我的爸爸还有妈妈见面。谢谢你，在图书馆对我伸出援手，那一天要是如果没有大叔出现的话我真的无法想像会有神么样可怕的发展。谢谢你，救了我妈妈。谢谢你，让海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和我相遇。」宋小雨说着说着就哽咽，「然而我有一些请求想要拜託你。」
    大叔深吸口气，答：「说吧，我愿意听，也愿意完成。」
    「好好去爱俞海洺，把之前无法给他的爱全部都加倍给予他。我可能没有办法实现那时候大叔对我说的诺言了……所以，这一次换大叔实现我的诺言。」
    「然后大叔请你从今以后不要再进入我的人生，我从今以后也会从大叔的人生消失。同时也会从海洺的人生消失。」
    「我明白了。我会遵守这些请求的，小雨。」
    「谢谢大叔。」宋小雨闭上双眼侧过身背对大叔，「还有，请原谅我的任性。」

 10-2

    叶绍天载宋小雨回到她的住处。
    「送到这里就好，里面巷子小车子很难开进去。」宋小雨说。
    「那我陪你进去。」叶绍天准备把安全带解开时，宋小雨抓住他的手，对他摇头示意他不需要。
    「我自己进去就好，时间也很晚了，明天绍天哥也是要上班不是吗？早点回去休息吧！」宋小雨浅笑说道，说完她就收回她的手，正要转身下车时叶绍天伸出手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他将她紧紧抱着，而她静静待在他的怀里。
    「绍天哥……」
    「这是哥哥的拥抱，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他说。
    「我知道。」他感受到她颤抖的身子，「只是很无助，不知道为甚么突然想要逃离开这个世界。」
    叶绍天放开她，和她相视。她仍然是带着笑容望着自己。
    「晚安。」
    「晚安。」
    走到自己家门口，她看见坐落于地面不远处的某道影子。她抬起头与那个影子的主人对到眼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视线过。
    那个人慢慢走近她，一步一步的接近她。
    「你回来了。」他说，他伸出手抚摸着宋小雨的脸，温柔的摸着。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肚子饿不饿？吃东西了吗？」他的声音，温度渲染着宋小雨一直隐忍住的情绪。
    她拂下放在她脸上的那隻手，轻声道：「海洺，我们……」
    「走吧！进去吧！我肚子很饿了，想要吃东西。吃蛋炒饭好不好？」俞海洺笑着牵起宋小雨的手想要拉着她进屋，但宋小雨一动也不动站在原地。
    宋小雨抽回她的手，努力装出淡定的模样说：「海洺，我们分手吧。」
    肯定句，俞海洺听出来这句话是肯定句。
    俞海洺将笑容收下，一脸哀伤望着宋小雨。他没有问为甚么，而是一言不发盯着眼前他深爱的女人。
    宋小雨知道他今天都站在病房外，直到她出院前几分鐘才离开。
    「我们两个分手，彼此再次找到属于彼此真正的幸福。」话落，她经过他的身边与他擦身而过，瞬间她的手被人抓住。
    那隻抓住她的手，她是如此的熟悉他的大小及温度。也是如此的不想要放开。
    「宋小雨。」俞海洺柔声叫唤她的名字，随着最后的尾音她的强忍住的泪水还是掉落于地。
    「……」她不语，咬着唇逼自己不要反悔也不要回头。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握住宋小雨的那隻手加紧力道，同时也在颤抖着。
    「你说过，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每一年的生日都会陪我过，难道你要食言了吗？」
    「你忘了海洋没有了鱼跟雨水是无法存活下去的了吗？对我来说这两样不可或缺的东西就如同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我俞海洺没有你不行。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任何一分一秒我都活不下去。」
    宋小雨整个人不停颤抖着，她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已经不知道她吃进了多少滴泪水和鼻水。
    「我爱你……我爱你，宋小雨。你想要我说几次才不会提分手呢？要我说一百次也可以，一千次也可以，一万次也可以，说到死为止也可以……我爱你，我爱你……宋小雨，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俞海洺将头抵在宋小雨的肩膀上，他的泪水沾湿了宋小雨的衣襟。
    「俞海洺，我也爱你。」宋小雨背对着他说，「我也很想对你说一百次的我爱你，一千次的我爱你，一万次的我爱你……无止尽的我爱你。可是……我无法去爱你，请你别忘记我是夺走你幸福的罪魁祸首。所以我不能去爱你，对不起。」宋小雨抽离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当抽离的瞬间她和他的心如椎心刺骨般的疼痛着。
    最后宋小雨头也不回离开俞海洺。而俞海洺也离开了那个地方。
    两个人背对着背，一步一步与爱情的距离拉开。
    「你要转回家乡的大学，为甚么？」，「没为甚么，爸爸说想要省下住宿费。你跟你男朋友要幸福知道吗？」
    「为甚么要分手呢？明明你们是如此相爱的。」，「有很多的原因，年龄跟身分，还有家长的问题。反正我们知道彼此曾经相爱过就好了。」
    「你听说了吗？俞海洺高中一毕业就要出国，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没听说，希望他在那里能过的很好，找到专属于他的幸福。」
    「宋小雨！宋小雨，你看新闻了吗？」，「怎么了吗？」
    「秋程暐跟我说……俞海洺他在那台班机上！」
    下雨了，那一天，下雨了。雨天，她开始讨厌和自己名字相似的下雨天。

 10-3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离开的那天是下雨天，她失踪的那天也是下雨天。
    而今天同样是下雨天。
    雨滴一滴滴打落在叶绍天手握着的雨伞上，他站在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望着她最后看的那一片大海。
    「绍天。」有人从他的身旁走出，江允诗伸出手紧握住他空着的另外一隻手。
    他看向江允诗，给予她温柔的笑容，「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嗯。」江允诗同样也给他相同的笑容，她将手松开让花朵飞散在空中降落于海面。
    叶绍天望着那些落于海面的花朵，他闭上眼睛，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飞机失事的隔天，宋小雨跟他说他要去看海。他那一天刚好没有班，于是就带着她来到这个能看见海洋的山上。
    他感觉得出来她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猜测或许她之前跟他早就来过这里。
    那一天她穿着浅蓝色的洋装，完全衬托出她的气质。
    「漂亮吗？」她沿途不停的问他，他每次都会回答：「嗯，很漂亮。」
    「我今天第一次穿它唷！之前都很捨不得穿。」她说，说的时候还会看向掛在她颈间的那条项鍊。
    「大海美不美？」她问。
    「很美。」
    「天空也很美呢！」她说。
    「嗯。」
    「绍天哥，我口有点渴，想喝点东西。」她回眸望着他。
    「想喝什么？」
    「奶茶。」
    「我去买回来，在这边等我。」
    「嗯。我在这边等你。」她嫣然笑着，瞇起双眼回答。
    那笑容是他最后看见的她的笑容。
    当他回来时，她的确在这边等他。但等他的却是她的包包及手机。
    叶绍天手中的两杯饮料瞬间掉落于地，他奔向最后她在的地方翻乱她遗留下的包包。
    包包里头甚么东西都没有，最后剩下的是她的手机。然而她的手机呈现关机状态，开了机却上了锁。
    他开始发了疯似的找着她，但是怎么找却找不到她的人。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想打电话找人求救，一打开萤幕却发现有一封语音讯息。
    他点开那则语音讯息，听见的是她的声音。
    「绍天哥，当你听见这则讯息时，我想你一定很慌张的想要寻找我对吧？请你不要这么做，我知道你会伤心，对不起我任性了。可是我想了很久，我没办法丢弃他在这片海洋。他说过他是海，而我对他而言是隻鱼，是滴雨水。这两样皆是海洋不可或缺的物品，所以他没有我不行。」
    「或许我的决定很自私，会伤害到我的父母亲。但是请你告诉他们，我爱他们。来生我还想要当他们的女儿，当夏苡晴跟宋皓宇的女儿。」
    「然后告诉全世界认识我的人，告诉他们我不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是去到了他的身边陪伴着他。因为他跟我约定过，他会在这片海洋等我。我是他的姐姐，同样也是他的爱人。他在海洋里面是孤单的，而且我想见他，真的很想见他。」
    「我一直以为只要逃避只要不见面对他的那份想念会随时间淡去，但我错了。原来我真的很爱他，对他的爱很深。」
    「对不起。」
    「雨滴，始终是留恋于海洋，虽然回到天空身边成为云朵，但是却也低头将泪水沉浸于大海中。」
    语音结束，叶绍天的泪水跟着雨滴一起落下。
    那雨滴就如同宋小雨语音的最后一句，是宋小雨对俞海洺日积月累的想念与爱。化作于泪水沉浸于大海中，陪伴着大海。
    「绍天。」江允诗的叫唤把叶绍天从过去拉回现在，叶绍天张开双眼此时天空放晴。
    他将手中的雨伞收起，然后牵起在他身旁的江允诗的手。
    「走吧，回家吧！」他说。
    江允诗淡淡一笑，「嗯。」
    他与她一同转身，转身前他回头望向那片大海。
    小吃店里的广播响着播报新闻的声音。
    「一个月前坠落于太平洋的客机残骸今日已寻获，机上乘客全数罹难。插播一则新闻，在滨海公园海岸礁石旁发现一具女性尸体。死者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洋装，胸口带着一条银色样式为鱼的项鍊。身上无任何证件，身分无法判别，目前正与失踪人口比对相关资讯……」
    谢谢你，在我身边。
    谢谢你，也在我身边。
    《全文完》

 后记，因为这个故事我红了好几次的眼眶

    从一开始，打这个故事的第一个字我就已经定下这个悲伤结局。不管过程有多么甜蜜，让我觉得难过我还是决定这个结局。就像它的上部《季夏的别离》一样。
    这次我选择让读者们先知道男女主角真正的身世，然后写着他们相恋的故事，最后还是敌不过命运让他们分离。
    而命运还是残酷的，分离不只是一段距离而是永远都到不了的距离。
    在打着最后几章的几句话时，我都是红着眼眶打的。我可以想像的到这些我创造的角色他们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说这那些话，一边打文一边听着悲伤的轻音乐时我的眼眶就红了。
    很多次我打到很多地方刚好音乐就会跳到非常符合的曲子，我觉得真的很巧。但也许就像这个故事的小雨跟海洺一样，这都是命运的安排(笑)。
    我相信他们两个在那广阔的海洋里一定会相遇重逢，并且再也不分离。
    这故事的场景设定在台北，住在高雄的我去过台北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算的出来，所以我不停的运用谷歌地图寻找那些景点邻近的海洋。我觉得我真的快要爱上谷歌地图，不管是课业上就连打文章也要。好吧，我打算下次的场景设定在高雄好了。虽然我是个御宅族，但至少我的家乡我还是打的出来的(哼)。
    这个结局我收尾的有点快，因为我即将迈入高三，是个读书的时期。所以想要将这故事来个美好的结束，才能安心去面对考试。
    当然还会有下个故事，我已经构想好下个故事。我相信下个故事一定对很多读者都很熟悉，毕竟我下个故事可是用我曾经写过的两个故事重新浓缩成一篇长篇故事。至于是哪两个故事呢？就是我收起来的那两个故事，希望大家能期待一下，下次绝对不会是虐文而是甜文的相信我。
    会有很帅的理化老师与大家见面的！(什么又是师生恋？没办法谁叫那个理化老师的原型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呢？颗颗……)
    天空与海洋结束啦！来谈谈一下比较轻松的吧！其实这故事我一开始喜欢的角色是叶绍天的说，毕竟我喜欢比我年纪大的科科。谁知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就被俞海洺的魅力给吸引住，谁叫他父亲是我的最爱俞成闵呢？
    结果俞成闵在这一部变成更加过分的臭男人(苦笑)
    话说写后记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有一个梗没有写到！天阿！那梗就是当初为甚么小雨的父亲也是皓宇会这么反对她上北，其实就是因为他会害怕小雨遇见自己的亲生父亲。结果小雨很早就遇到了哈哈哈！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呢！(笑)
    废话不多说啦~~~很高兴你们能看到这里。希望这样的结局你们能接受(我不强求你们喜欢，但至少你们不要讨厌啦呜呜)
    很谢谢你们阅读这个故事，在这边小帆我就下台一鞠躬啦！
    记得期待我的下部作品喔，会有很帅的理化老师跟很帅的校草等你们的！
    2016/04/10帆妮莎在家中笔电前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