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爱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第一章 什么东西中期? ‘找到宝藏直播间了,这个催眠技术确实牛掰。’ ‘特别喜欢你,你的asmr是最有感觉的!’ ‘小姐姐好好看,我是你的颜粉,爱了爱了。’ 看着直播间里有爱的弹幕一条条飞过,南星在键盘上打出感谢的话。 南星是个asmr女主播。在某鱼已经直播了小半年,平时不露肉不聊骚。单凭技术和颜值,也混了几万的粉丝。 asmr是当下比较小众的直播方式。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听听这个睡觉也是放松的方式。当然也有人挂羊头卖狗肉,表面做催眠,其实娇喘卖肉,所以这行名声不是很好。 开始直播时谢南星也没热度。要知道她除了样子不错,基本不说话不互动,实在不是吸引粉丝的设定。然而在见识过她催眠手势、音疗后,还是一小撮留下来,并成了死忠。 有粉丝在直播刷屏,南星以后肯定会红。 红这件事,南星并不在意。私下也有小公司找她谈过,但都被谢绝了。本身,就不是为了红才做直播。 这时一条弹幕飘过去。‘姐姐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 谢南星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再浓密的黛色也遮不住眼中笑意,轻轻地摇头。男朋友没有,但她有…… 南星算众所周知的面瘫直播了。这一笑直播间里嗷嗷叫唤,小姐姐笑容好美瞬间就刷了几百条。 咔擦一声,别墅的密码门开了。 几乎条件反射,南星关上正在直播的电脑。一双男人皮鞋走到南星的面前,带着微醺的酒气。 “你回来了……啊。”迎面被一支手机砸到眉骨,瞬间红起一大片,她痛得瑟缩了一下。“怎么了?” “你自己看。”男人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独奏的弦。 忍着火辣辣的痛捡起手机,上面是一段南星做asmr的视屏。但这段不是她录的,而是别人盗取拼接而成,还配上她人的娇喘,播放量直飙三百万。下面弹幕不堪入目,很多问主播在哪里卖的? “不是这样!”南星急急想解释就被男人一个奋身箍在墙壁间。 “是哪样?我不就一个多月没碰你,骚到网上卖肉了?”男人肤色很白,眼角微微下垂着。气质慵懒娇矜,一见便知出身非同小可。 “叶倾,你听我解释。”南星双眸含雾,满腔的辛酸无从说起。 和叶倾结婚两年多了,也困在这整整两年多。 除了偶尔来的保洁,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人住。南星实在太寂寞了,他不在的每夜都失眠。后来无意接触到asmr这种方式,一来可以让她稍作休息,二来可以学着让别的失眠人放松。自然而然地上了手,自娱自乐的开了直播。 可这种东西在名门世家眼里,难登大雅之堂。 “你就是穿成这个样子,每天在网上勾三搭四让别人给你钱的吗?你是网络乞丐吗?还是我给的名牌包不够多?”叶倾紧紧扯住南星的衣领,手指聚力。 因为室内开了暖气。南星穿着简单的杏色开衫,规规矩矩,更谈不上暴露。但在叶倾眼里,不是这么回事。 “叶倾……放开我。”南星呼吸渐困难,脸色泛了青。“我没那么做……”她每说一句就得大喘气一次,胸腔里的肺叶似乎都要被人为的挤破了。 “放开你?可你又何曾放过我?”叶倾低头含恨看着女人。 是这个人,是这个卑劣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他早已和陶妍结婚。怎么还要和她日夜纠缠怨恨? “叶倾……”南星身子软下来。眼前出现了大片芒白,像百草原野上侵染的霜。 “你不是想要?那我就成全你。”叶倾把她翻了个儿抵在墙上,撩高裙摆,直挺挺的捅了进去。 进入的瞬间南星身体僵住,但很快便柔情似水起来。 叶倾一边狠狠的捅,一边咬牙切齿拍打着她裸露的臀部,柔软的肉很快就布满他的巴掌印。 “真骚啊,被人这么干都能有感觉。”他扯住她的长发,逼着她仰起脸。 南星的身子敏感的吓人,夹着叶倾的花壁中甚至能感觉上面的青筋和大伞形状,随着抽插的动作刮擦,折磨的她哭泣起来。 “哭?这不是你想要的?” 他将她的两瓣臀肉狠狠扯开,将自己的分身挤向更深处。他用力的肏着谢南星,粗大男根来回进出着被填满的小穴,淫汁四溢。 “阿倾……阿倾……”南星含糊不清的喊着他名字,主动双腿夹紧了,嫩臀扭摆不已。这副放浪的样子能让柳下惠也动情,叶倾是个正常男人,他被勾引的再忍不住了,抽插的速度愈加疯狂。 最终精液一股脑灌进了南星的嘴,甚至有意喷溅到她的脸和头发上。这是因为,他根本不打算让她受孕。 南星一脸迷乱的瘫在地上,衣服半脱半穿,看来就像那种下九流影片里的女主角。 叶倾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快意。 掏出十来张百元钞票,一张张卷起,塞进她开衫。复抽出纸巾擦手,口气嫌恶讽刺。“不是喜欢做女主播吗,这是你今晚的打赏。” 赤裸裸的羞辱,但南星没有办法。 叶倾是恨她的吧。 当年是她固执己见,在明知他深爱陶妍的情况下乘人之危。她明知道陶妍出了车祸危在旦夕,需要自己的血来救。所以她卑劣无比的提出条件,作为交换她要做叶倾三年的妻子。如果三年叶倾不爱上她,她会离开。 时间紧迫,叶倾只得和她登记。 而她自己酿的苦酒也只能自己尝。 男人发泄完就走,头都懒得回。趴在地上不知多久,南星才摇晃着站起来。直播是别想了,注定又是无眠之夜。 窗外清光余晖,抚在脸上一片凄冷。卧室的电话响了。撑着酸软身子,南星步履艰难的走过去,是雪琪打来的。 “阿星,还记得你半个月前来我这检查的事吧?”万雪琪是南星从小玩到大的闺蜜,铁的不能再铁。记忆里,她很少这么口气凝重的说话。 “怎么了?总不是我怀孕吧?”南星轻轻笑了。尽量表现轻松愉快,怕被听出希望又破灭的落寞。 万雪琪电话里停了停,不知怎么开口才能把伤害降到最小。 前段时间阿星总无故低烧,体重也降的快,她无意知道后硬是拉着南星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听她笑,电话里万雪琪也笑了。“想什么呢?也没什么大事,但你明天一定抽时间来一趟,知道吗?” 没什么大事,却要求她明天一定抽时间过去趟?南星楞了一下,嘴上嗯嗯的应着。又和雪琪闲拉西扯了些明星八卦和最近火的电视剧,说足半个小时才挂线。 第二天,南星难得在家收拾了自己才出发。 结婚两年,她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少。叶倾不让她工作,更别提带她出席应酬场合。 其实谢南星长得很不错,妖艳贱货那挂。但她很少装扮自己,这种长相一打扮就容易往黑道情妇上靠。天地良心,谢南星长这么大也就叶倾一个男人。 香风阵阵,丽影翩翩,回头率百分之百。谢南星出门后,路上但凡能喘气的雄性,就没不偷看的。 突然,谢南星的脚步顿了顿。 路边橱窗的小小模特上、是可爱小西装、甜甜的公主裙。 她无意识的走近,手指轻轻游弋着玻璃窗。 “小姐,要不要进来看?” 她回头,店员笑眯眯的招手。“本店新到货很多可爱的,很适合您这么有品位的妈妈哦!” “不……不用了。” 回头,她眷念的多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倾会准她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小小的,一个缩小版的叶倾。 万雪琪在市立医院的外科供职,南星到时她已经在等了。桌上是一沓数据资料,万雪琪脸色凝重的拾着其中一张,见她推门进来挤出个笑。“来啦。” “你喜欢的幽兰拿铁。”南星把排了一个钟给雪琪买的奶茶放在桌上,脱外套坐下。“有什么事一定要来医院说啊?” “肯定要结合数据说好点。”万雪琪略显生硬的笑了笑。“别紧张。其实没那么糟,就是你现在这个情,得自己拿主意。”万雪琪了解阿星从少女时代就爱惨了叶倾,才更怕阿星糊涂,又做出不智的事来。 “到底怎么了?”云里雾里的让人直发憷。 “你来看。”万雪琪点了点某张片子。“这是病灶了,目前还没扩散迹象,我的建议是拿掉子宫,这样起码有一半机会。其实现在很多女人不生孩子,没子宫也没什么。” 南星的人生里,万雪琪是少数为她着想那一小搓。雪琪上来就是这一段,把她都给整懵了。“什么就拿掉子宫?好端端拿掉子宫做什么?”她稀里糊涂的,后者却低着个头,短短几个字如鲠在喉,斟酌老半天才挤出来。“阿星,你坐稳点……我说了啊。子宫癌,是中期。” “你喝嘛!少糖的。”把奶茶往雪琪面前推了推,两人声音交叠在一起。 “什么东西中期?”笑容凝固,她愣楞看向好友。 ☆:又开新坑啦,珍珠收藏和留言都来吧。爱你们,么么。 第二章 那么多人死你怎么不死 万雪琪眼眶却渐渐红了。“子宫癌。” 轰! 好友的话像一道九天惊雷,直砸的南星脑中一片混沌。无数个声音齐齐在说‘子宫癌,是中期!!’ “开玩笑吧?我自己看看……”南星的心尖在颤抖,一张报告拣了几次都拣不起。 深深的恐惧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好不容易拿起了,上面的人名却让她再次如遭电击,唇齿相依发出‘咯咯’的乱响。“弄,弄错了吧?怎么可能,我连孩子都没生呢……叶倾……” 雪琪也跟着难受的紧,眼眶又红了。说到底也就二十来岁,遇到这种事能有多镇定?雪琪赶忙抓住阿星的手肘,及时给予好友支撑。 是开了冷气吗?怎么遍体生寒。 南星无意识的收拢手指攥紧长裙,那些褶子蜿蜿蜒蜒细细小小的、仿佛一路伸进慌乱的心中。这个时候必须得抓住个什么,才能让那空荡荡的地方稍作填补! 可她才结婚两年。癌症、那种遥远的东西怎么会就这样降临呢?怎么会呢? 突然,南星又抬起头,苍白而希翼的望着好友。“你说,会不会拿错报告啊?”对啊!还有可能是误诊呢。 从医这几年,万雪琪见过很多不敢面对现实的患者。不同的是,今天在她对面的是相交十几年的闺蜜,甚至她比南星还希望是误诊。“不排除这个可能,再做一次检查确保万无一失也好。”她内心也在祈求,或许真弄错了呢? 在万雪琪的安排下南星很快挂了诊,又做了加急。 “别这么严肃,可能只是杞人之忧呢?”等候的中途,南星如此安慰自己和雪琪。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去年我们医院也有个人诊错了。当时把他吓得呀……你一定也能吉人天相。”雪琪挤出微笑来。天知道每天那么多人接受诊断,错诊又有几个? 下午时候,当那张别无两样的片子拿到手时,万雪琪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要不,先和叶倾商量商量?毕竟他是你的丈夫。时间不能拖了,手术必须越快越好!”叶倾对南星不怎么样雪琪很清楚。否则也不会结婚两年,别人都不知道叶家有这么个媳妇。但今天南星病了,她需要家人的支持,也许叶倾会作出改变呢?毕竟阿星是他的合法妻子啊! 早前南星也猜事情可能不是很乐观,或许有点棘手。但她做梦都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张判决书。她心乱如麻,半天才喃喃开口。“要不我先回去考虑,我……我……” 雪琪回攥南星的手,湿冷的像块潮抹布,触手生凉。“别怕!这么大的事你慌乱很正常,但决定一定要快!病情不能等。万不得已时还有我呢!” “……好,我知道了。”南星胡乱的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浑浑噩噩走出来,医院大门外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阳光轻柔和煦的拂过脸,却一点都不暖。 打叶倾的电话照例是不通的,向来是叶倾找她,她很少能摸到他的片角。 南星心思纷乱的乘地铁到了枫糖家园。 枫糖家园是南星的娘家,也好久没踏足过了。再上次还是半年前,明明大家就在一座城市。 近乡情怯。南星站在岗哨一动不动,直看的新来的保安过来巡视她好几次,才拘谨的登记进了小区。 “妈,爸?”她拎着刚从礼品店买的保养品进了门。 一百多平的屋子收拾的干净利落,喊了两声没看到二老,南星转身走进后厨房。 厨房里热气喧嚣,忙活的背影让南星瞬间泪盈满睫,她轻轻的、依恋的喊了声。“妈。” 灶台前的身影愣住了。当她转身看见来人是谢南星时,那张保养还算相宜的脸阴沉下来。“谁让你进来的。” “妈,我……”她鼓起全部的勇气,却被谢母直接打断接下来的话。“滚出去。”谢母脸上像罩了层霜,和刚才判若两人。 南星痴痴站在原地,看母亲的眼神像只被无情抛弃的幼兽。“妈……” “没记错的话,我们早已断绝母女关系!” “妈,我只是想你们了,我想见爸爸……”她的声音哽咽了。这两年她没一天不在想二老,想跪到他们面前忏悔,但谢母却一点机会都不留,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还敢提你爸?当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嫁给叶倾,他怎么会这么恨你?我们公司又怎么会被他恶意收购,你爸爸更不会气到中风,到现在走路说话都不利索。这一切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倒贴都贴不上的好女儿!” 泪珠沿着心形的脸颊缓缓滑下来,想辩解却张不了口,因为母亲说的全都是事实。“妈,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想你们,对不起……让我见见爸好不好,求您了……”她语无伦次的拜托着谢母,就差真跪下。 其实谢父就在家里卧床休养,区区一道墙,却阻止了南星的脚步。 但谢母根本不吃这套,她铁了心的厌恶谢南星。看着她哭,比吞了口苍蝇还恶心。“你以为他会想见你吗?还有脸哭?我才要哭!哦?是叶倾欺负你了吧。但不管他现在怎么对你,都是你咎由自取,因为这就是你上赶着讨来的好丈夫!” 谢母一想到自己原本意气风发的丈夫现在只能卧病在床,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这个人,她便恨意涌满心头。要早知道会生出个来这么个讨债的,那还不如当初就不要! “妈,你不知道……我……我……”南星心如刀绞。那句‘妈,我生病了’却始终说不出口。是她自私,害父母年老了还要受这样的苦。母亲的恨意更足以掩埋一切,又怎么肯听她半句解释。 当年她强行和叶倾结婚时,叶倾就把话撂下了,一定让她后悔!只是她还在幻想,幻想有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也不会伤害她的家人。直到他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恶意吞并她家公司,琉璃一般脆弱的幻梦瞬间破灭。 接下来父亲病危,登报脱离关系,谢南星一时成了城中笑柄。 空留在那名为‘家’实则冰冷的地方,日复一日等着叶倾的光临。强扭的瓜,果然苦的。 “那么多人死你怎么不死?滚!立刻就给我滚出去,呆在这只会弄脏我的地方!”谢母抄起锅边的铁铲,随手就往南星身上扬。 她也曾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人到晚年却要学习家务和照顾有病的丈夫。而这一切都是拜谢南星所赐! 南星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砸了一铁铲在脑门上。香油挂了一脸,淅沥沥的流,额上也起了青斑。她让打懵了,被谢母连推带搡的挤出了家门。 天色擦黑,她在门前敲着门,泪水打湿了外套。“妈!开开门,让我见见爸爸啊……我想你们了……和我说说话啊……”我要死了啊,我可能真的会死啊! 那副凄惨的样直看的旁边邻居都面露不忍,就在她绝望之际,门终于开了。 “妈……”到底母亲还是舍不得她的!南星还来不及站起来,两提礼盒被扔出来。砸在面前四分五裂,扎得她裸露在外的手上满是碎裂小口子。 那是她刚拿进门的保养品。 门‘啪’的一声,再次合上了。 光污染严重的城市霓虹满穹,却掩饰不了她碎了一地的希望。 ——就这样吧。 独自走在斑马线上,肩膀被来往的过客撞得生疼。脸上的油已风干,几络发丝黏在上面,嘴唇干枯发青,她整个人狼狈到极点。 南星口袋没钱,仅有的都拿来给父母买保养品。枫糖家园离叶倾别墅不近,从夜色初降走到月上中空。夜里风很大,深秋叶子也掉了一地。 她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整个人像从冰水里捞起来一样,不带一丝热乎气。 颤着身子骨按下别墅密码。 在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沙发里那道剪影时,南星心口猛然一缩。 是……叶倾?他在等她。这个认知让南星冰冷的心瞬间燃起一丝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希望。 听见门口发出动静,他就势松开衬衣的第一颗纽扣,清贵慵懒的脸上尽是讥讽。“女主播回来了,是去服务给你打赏的王哥李哥了?肏的你还愉快吗。” 南星一言不发,忽视了他的冷言冷语飞奔到男人背后,紧紧环住那窄腰。不带一丁点热气的面颊贴在他脊梁,拼命吸取着温度。 一会会就好!就算明知道他不爱她,也想贪恋这一瞬仅有的温存。 叶倾能感受到女人贴在他背上如坠冰窖的温度,就像块冰!他眉心一蹙,却还是抓住她,轻而易举将人甩到旁边。 “谁准你贴上来的?”他站起来,整个人居高临下,光影笼罩在她缩成一小团的坐姿前。 南星缓缓垂下头,卷发散乱,显得薄脆而美丽。 这很不对劲。这女人向来极尽讨好之能事,像今天这样傻傻的,连眼色都不会看,很不对劲。他微眯起眸子准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那支从不离身的紧急电话响起来。 “先生,陶小姐不见了!” ☆真惨,一点收藏都没有。 第三章 那个可怜的女人 对面沙沙的声音传来,南星也愣愣抬起头看。 男人一把扯掉紧覆的领带扔在沙发上,怒不可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挂掉电话,叶倾立即让程前给他订了张马上去瑞士的机票。 瑞士,那是陶妍在的地方。 当年她硬拆散两人,叶倾怕陶妍知道他已婚过度伤心,影响伤口痊愈,当下便把她送到医疗最好的瑞士。和谢南星结婚这两年,工作之余他也常飞那边陪着陶妍。 这一切谢南星都心知肚明,叶倾也从没瞒过。 现在,陶妍不见了…… “不要走!”女人突然开口了,声音很嘶哑。 在叶倾的眼里,谢南星一向自不量力,也不懂权衡利弊。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一把抓住自己往外走的脚。“我有话和你说,先不要走好不好?” 她抬起那张巴掌大的脸,额上还有块可笑青斑,卑微到了极点。就像一个孩子看到心爱的玩具却连拿起来都不敢,只能祈求大人,自己能不能摸一摸? 叶倾纡尊降贵,施舍的看了眼女人,目光甚至没起一丝波澜。 “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你连几句话时间都不能给我吗?”她充满希望的望着他,像小心翼翼捧着一颗琉璃制品。她不是争宠,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可也许听到她的病他会可怜呢?会留下来呢?三年之约还没到期啊。 这两年南星不停麻痹自己。其实叶倾对她也不是完全不感兴趣,起码每个月他都来两次,虽然都是为了做爱。但做爱做爱,做多了不就爱了吗?女人刻意的回避着,叶倾哪次不是爽完就走,何曾在这过过夜?哪怕一次呢? 拉开别人家大门看看,这是正常夫妻的相处之道吗?心里真的一点数没有吗。 叶倾嗤笑一声,笑她的明知故问。 “在你心里这两年到底算什么?”她喃喃的,不知问男人还是在问自己。 叶倾已经套上深色外套,衬得眉深目幽,俊逸出尘。他一粒粒系上宝石扣,淡淡回望。“要听真话?” 南星一眨不眨回望他,一时居然痴了。 “真话就是,这两年对我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和你永不相见。”说完这句叶倾转身离开,这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因这句话付上怎样的代价。 在那些年的午夜梦回,他不止一次幻想自己没去理会陶妍那个电话,而是转身紧紧拥住那个蠢到只会傻傻爱他的女人。 但世上本无后悔药。 叶倾走了。他的车一骑绝尘,眼看他离去,窗棂下的铺梦网摇曳,流苏柔曼。她低首,勾起眼前飞舞的发丝,缓缓呼出一口清冷而没温度的气。 淡淡的、轻轻的开口。“那么,如你所愿吧。” ** 搭载叶倾的飞机降落在帝都机场。 整个十月他都在瑞士度过,陶妍在当天被找到,原本他是有些生气的,可当她说是因为太想念,才忍不住找他时。他就消了气。 跨上停在机场外的车子,叶倾电话开机。 他有个专门接平时可接可不接的电话,谢南星也在其中。这个月他关了这支电话,不想把陪着陶妍的时间浪费在这些虚无应酬上。 开机后的提示络绎不绝,十来分钟才安静。他一目十行浏览过去,眉头豁然拧起。谢南星没有来电过,一次都没。 这不是她作风。 以前就算他不接电话,谢南星也能厚着脸皮每个月打好几个,还有那些每逢气候变化,让人肉麻嘘寒问暖的短信。 一个都不会少! “先生,等下去哪?”程前在司机位问道。叶倾一下飞机就回公司处理事,忙活一天风尘仆仆,现在该回老宅还是去‘太太’那? “去‘竹林深处’。” 竹林深处就是谢南星居住的别墅。 叶倾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是因为谢南星一个月前有话想和他说才去的竹林深处。并不是为别的,更不是因为一个月没她的来电。 商务车抵达竹林深处时已经深夜。他记得每次抵达时,那别墅总会亮着灯,她也总会等着他,今晚这样黑灯瞎火的倒特殊。 叶倾让程前把车开走,一人进了别墅。 意外的黑暗一片,她还真没等?男人走到玄关亲手开了灯,室内一片冷寂。那种冷寂像时间都停止了流动,一切凝固不前。 左手边的欧式柜上摆着尊玻璃瓶,斜斜插着支花,复瓣干瘪涸黑,低着头要掉不掉的,幽幽散发酒曲的腐烂味道。 叶倾不由皱眉。 谢南星的品味很差,选个花都俗不可耐,家里摆什么香槟玫瑰?哪像陶妍,连喜欢的花都是纯洁的白百合。 别墅有两层,每层五间房。叶倾一间间找去,意外发现那女人居然又不在?皱了皱好看的眉,他再次路过刚已找过的主人房,这次却被化妆台上一张用笔压起的纸吸引了目光。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张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字如其人,难看的无法表述,小学生都比这写的好。协议书上她手写了条申明,什么都不要,只一条,让他不再针对她的家人。 叶倾‘呵’的冷笑出声,笑她的蠢笨。还十个月就到三年期限,这时谈离婚?还是听谁灌输改玩起其他把戏了?所以才连电话都不打了?无稽之谈。 他把协议书卷进车里。 工作又忙,转眼就把那个姓谢的抛入脑后。 身为叶氏股份最大持有人,同时也是总裁,叶倾本身应酬就多如繁星。又因为有了那张协议书,叶倾行为比以前放荡不少,不知道是补偿自己两年的糟心生活还是为了别的。 总之,没了那个女人的一纸婚书如影随形像个紧箍咒,叶倾简直不要太快乐。 套房里,包裹着妖艳躯体的红裙女人伏在男人身下,小嘴卖力吞吐着。 她一边喘气一边扭动着千娇百媚的身子,下身早已濡湿一片。恨不得立刻躺平地上,让男人抱着她的屁股一顿暴肏。 “……叶先生。”女人嘴里来回吞吐着他的分身,像吃棒棒糖一样舔来舔去。 那里的火苗腾腾燃烧着,并且烧的越来越野。 好想要啊!她一边卖力的吞吃着,发出咕叽咕叽的口水声,一边悄悄的把手指插进了不停蠕动着的肉壁里。 叶倾眉毛微掀,任由她嘴巴带劲的服侍。 呵!女人。 这种生物叶倾还没缺过。除了陶妍值得他用心对待,其他还不就是个泄欲工具吗?他抓住女人的头颅,狠插两下将精液射进她小嘴,白汁沿着嘴角蜿蜒滴落。 优雅的穿好衣服,男人又恢复了一贯的衣冠楚楚。 “叶先生。” 女人一把搂住他的腰,胸前两团肉不停摩擦着叶倾的手臂。 这也是个骚浪贱的配置!果然骚浪贱的女人都差不多。叶倾摒弃不已,也失了兴趣。刚才酒会上还光彩照人的名媛,被他像块用完的旧抹布一样丢在了套房里。 看他步出房间,女人张口结舌不敢相信。他爽完了就行,把她晾在这?! 叶倾走到了停车坪,程前照例等在司机位,倒后镜里几次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 “最近您是不是稍微过了点……”程前是少数知道叶倾已婚的人,也知道言多必失,但他总不好看着先生行差踏错。“您玩归玩,记得回家。”当年谢南星还在公司时,他就对她挺有好感。再加上以前叶倾也玩的没这么过火,忍不住就想帮帮她。那个可怜的女人。 “你替她做说客?”男人眯起眼,一针见血的问,很敏锐。 这几个字石破天惊,程前赶紧摇头,不肯承认。“不是!我就随口一说。”开玩笑!除非活腻了。不然谁敢对叶先生的女人有一星半点的染指,哪怕叶倾对谢南星根本无所谓也不行! “不必了。”叶倾冷冷一笑,凤眸黑沉。“我们已经签字离婚,还有什么家要回。” 前面是个红灯,闻言程前差点一脚踢到油门。他吃惊的转头看着叶倾,眼睛瞪老大。“她同意和你离婚?为什么?”谢南星明明那么爱先生! 月色如银,倾撒若霜。叶倾一手托腮,露出讽刺玩味神情。“什么为什么。” “我就是太惊讶了……”谢南星是那么用心的爱着叶倾,瞎子都看的出的深情!她是怎么同意离婚?她是怀着什么心情答应的?难道!程前猛地回头。“是您逼她写的?” 程前还在下意识认为,离婚是叶倾终于忍到极限提出的。谢南星怎么可能主动提出呢? “我要逼她,不用等到现在。”叶倾眼眸沉沉,冷冷看了眼窗外。“谁知道她盘算什么。”说签字就签字,说注册就注册,把他这当什么了? 提起谢南星主动要离婚,叶倾比程前还不信。 她纠缠自己那么久,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一点预兆没有的就放弃?她啊,一定别有图谋才对。因为,那就是个品行低劣的女人。 “那太、谢南星已经搬走了吗?”最后四个字是程前自言自语。“她能去哪。” 那个可怜的女人。 两年前登报解除亲子关系的事闹得轰轰烈烈,为此她还上了两小时热搜。她家那些亲戚,害怕沾染上叶倾的余怒,早早就没了来往。她还能上哪儿? 叶倾对谢南星本就关注甚少,何况字都签了,哪还想的起来她。“谁知道。” 也许回家了? 车子发出‘咔擦咔擦’的读秒,仪表盘的光反在程前脸上一片蓝幽幽,叶倾又转了念头。“去找找吧,知道在哪就行。” 毕竟三年之期不远了,别让她再翻出浪来。 程前口中称是。 绿灯亮了,车再次驶上正途。 ☆为爱发电,没人收藏我也更~ 第四章 无名野火 一轮旭日初升,蝶形高架上车流不息。 叶氏大楼。 业内顶尖设计的简奢风格,落地窗被擦得一尘不染。叶倾正在桌前看一天的简报,一双凉悠悠的小手却悄然蒙上他的幽深眼睛。 “作什么妖?”不耐的扯开手腕,侧眼却看到一身白裙。那女人——是不穿白裙的。因为他不喜欢她那么打扮,她不配。 莹莹杏眼的女孩未语先笑,上前就环住男人手臂。“没趣!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女孩不疑有他,也没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 并非谢南星! 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下一秒娇俏人扑入怀中,亲昵蹭着他的完美面孔。“惊喜!” “这么这么突然,谁同意你随便乱跑的?”叶倾声音低沉悦耳,含着笑。正要拿电话,却让小手柔柔的按住了。“因为想你啊!医生都说我好差不多了,还胖了不少呢。”她起身,又原地转了个圈,还娇憨的拎了拎裙摆露出腰线展示给他看。 叶倾勾着唇没回答。转看办公室多出来的男人,声音一冷。“怎么回事。” “不要骂人!是我硬要回来的,程后被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护送我的。”陶妍怕保镖被骂,赶紧帮腔。这也是叶倾很喜欢她的一点,善良。 “对不起,是我没劝住陶小姐。”突然被点名,程后低头回答。 叶倾微一点头,暂不作追究。程后是两年前他派到瑞士照顾陶妍的人,事事听她的也是他的命令。“路上没不妥就好,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程前。”程前是程后孪生哥哥,一同追随叶倾,说来两兄弟也很久没见了。 程后感激的带门出去,偌大办公室只剩下两人。她顺势挤进男人的真皮椅,扭糖翻花。“叶哥哥!这次回来我就不想走啦,瑞士太不好玩,我都闷坏了。你说好不好嘛?”要不是叶倾隔一两个月就去看她,早待不下去了! “我送你去瑞士,从来不是为了玩。”陶妍娇嫩的唇一张一张。那张脸缓缓化形,竟变成另一张卑怯的讨好面孔——这样的小女人姿态,好像还未在那张脸上看过。 她像总在等他。 等着为他添衣倒茶,等着为他献上自己的身体。每一次的回头,都能看到她黯淡的表情瞬间容色生动起来。 就好像,他是她的全部。 但叶倾心里很清楚。 这一切只是那个女人演的戏,因为她无非就是个想着嫁入豪门,不劳而获、贪慕虚荣的女人罢了。婚后,他故意不给她一分钱,把她圈养在别墅,连保洁都很少去,更没几个知道他们的婚姻关系。 不是处心积虑非要嫁给他吗?就让她做个只能自己做饭洗衣的所谓‘豪门少奶’吧! 男人的冷笑被面前晃动的手指打断。“叶哥哥,你在想什么?” 幻影瞬间剥离。怎么会想起谢南星,叶倾也费解。这样毫无相似的两人,怎么会把陶妍看成她?那女人又怎么配和陶妍相比? 他的心,烧起一把无名野火。 “叶哥哥?”女孩柔嫩的唇瓣微微开启着,错愕他的阴晴变化。 “没什么。”叶倾回神一笑,话题转回。“想着你得做次精密检查,没事才能留下。” “我现在健康的很,不怕你查!” 在助理的安排下,陶妍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叶倾和主治医生交谈半宿后,她终于如愿以偿。“我说没事了吧!”陶妍双臂挂在男人脖子上,小嘴嘟嘟。 叶倾笑着,一吻落下。 “没事就好。” 其他,不在考虑范围。 ** 会所包厢里热浪袭人。 “叶先生!这次我和杨家合作能成功,实在多谢您的帮忙,我先干为敬。”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一饮而尽,又拍了拍手示意。 叶倾随意的浅品一口,放下酒杯。要不是这男人与他父亲有恩,娇矜如他,不会把这牵线搭桥的事揽上身。 得到暗示,艳丽明媚的女经理眼波一转,扭着水蛇腰叫来一群穿着时尚的女孩子。“这些佳丽都是我们这最漂亮懂事的,一水儿本科生。” 她声音甜丝丝的,眼角眉梢带着春情。介绍时,女经理的手掌柔柔落在叶倾肩膀,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 自打这个出众的贵公子进门,她眼睛就黏在他身上下不来了。这样一个男人,别说攀上他,哪怕和他有过一夜春情,也值得说嘴一辈子了。好不容易陪老板们谈完正事,渐渐话题引导到男女事上时,她才敢在他身边放肆。 “您看看,要是都看不中,再给您换一拨。” 那群老男人纷纷笑而不语,装作没看见这头动静,各自抱着妞快活去了。 叶倾侧眼,扫向肩膀上多出来的手,薄唇微勾。那眼神活春药似的,勾得女经理下面湿意一浓。她也是个中老手,见男人没甩开自己的手,便大着胆子一屁股坐进他单人沙发里,意有所指的说道。 “还是,您现在打算出去透透气?我陪您?” 男人气质慵懒,眼中像带着钩子一样撩人。“滚。”低沉的嗓音磁性十足,但其中的不留情面,连旁边几个佳丽听到都忍不住腿一软。 以前是以前,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白送上门的不爽白不爽。但既然陶妍回来了,就不需要再和别的人有交集,免得他的女孩伤心。换个角度来看,叶倾怕陶妍伤了心,却从不在乎谢南星怎么想。 爱和不爱,有时就是这么残酷。 女经理俏脸一白赶紧站起来。佳丽们面面相窥,放着前车之鉴,一时谁都不敢再轻易投怀送抱。 等时间泰半,叶倾起身告辞。车子上,他让程前开窗。 “您不冷吗?”十一月的帝都,雪都下好几场了。窗这么一开,风灌进来冻得程前直打哆嗦。 “散散身上味道,妍妍不喜欢。” 程前称是,却忍不住想起谢南星——曾经的叶太太。 她应该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吧。因为先生根本不在乎他身上的味道会不会让她失望。这么一想,谢南星还真可怜。 叶倾一进家门,女孩就闭眼扑了过来。她身上的纱裙薄又透,朦朦胧胧露出身材,脸红的像颗苹果。 环住她的腰,男人老神在在啄了一下。陶妍却不满意,扭股糖似的缠着对方。“叶哥哥。”见他低头看她,眼神深邃,娇矜的让人腿软,陶妍满心都是委屈。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怎么这么说。”这些年,虽然陶妍再没给过他当年那种震撼式的心动。但他自问除了瞒她结婚这件事以外,是个合格的恋人。 “你好久没要我了,我害怕……”在瑞士养病这段时间,叶倾虽然百般疼爱,却再未和她上过床。那时还能说他是因为怕她身体没好透,不方便。现在她都没事了,住一起也有日子了,怎么还忍得住? 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叶倾可以对任意一人女人随便,偏偏不会对陶妍随便。因为,她是对他意义非凡的一个人,是他选定想共度一生的人。 那天他和医生聊过,陶妍身体基本康复。基本康复就是还没完全康复,叶倾并不想冒这个险。 陶妍这个小气鬼却落下泪来。眼泪向来是她无往不利的利器,意见相左时,她总能利用眼泪达到目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男人破天荒的耐着性子哄人,要是有外人在一定会怀疑人生。这么个呼风唤雨的人,怎么会对小女人俯首帖耳? 陶妍是真爱哭。和她的这些年,稍不顺心就眼泪横流的。又因为正式恋爱的只有陶妍,叶倾自然而然以为女人都这样。 偏那女人是个例外,哪怕他有几次酒醉,对她百般折辱,就差没当着人面肏她,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掉过泪。为了钱,那女人真什么都做的出来。 所以说不爱一个人,不管她怎么做,横竖都会招来反感。 “不哭了。” “就哭就哭,你倒是说出个理由来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 “怕什么?”擦去女人哭的并不美的眼泪,叶倾耐心问道。 “我就是怕啊……怕叶哥哥你哪天就不要我了,你知道我除了你谁都不行的,你也是这样的吧!你说这辈子只会娶我的!”陶妍紧紧抓着男人手臂,双眸倒影清澈的模样。 望着她焦灼的神情,叶倾无端想起多年前。 ——小小的人儿背着一米八多的男人走在高山雪地,她走的那么艰难,迎风唱着那首温柔的歌谣。还有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在他半昏半睡之际,是她把他挖了出来,叫他不要怕……那时,他就深深爱上那个她。 那天医院醒来,他就发誓一定要对陶妍好到底。而陶妍,也不该被辜负。 “好端端怎么说这个。”他抚起她的刘海,落下一吻。“放心,谁都能不要,唯独不会不要你。” “真的吗?”陶妍眼睛一亮,破涕为笑。“那我们订婚好不好?我身体都好了,下个礼拜就有好日子,我们订婚好吗?好不好?” ☆为我仅有的收藏1雄起,加更! 第五章 明明就是个最贪慕虚荣的 回来的这段时间陶妍一直有桩心病。 她很着急,急着想把一切定下来。把他彻底抓住!况且两年前没发生那事的话,也是要订婚的。 叶倾没想到女孩会主动提起婚事,他的迟疑让陶妍眼圈复红。“怎么了,不想娶我吗?” “不是。”男人立即否定了。 电光火石间,一双卑微的眸子闪现脑海。谢南星,还没真正解决。万一她斜里冲出来,陶妍会不会因为受打击身体受不住? 谢南星如何他并不在乎。正所谓,赶老鼠怕打破玉瓶。现在的叶倾就有这种感觉。 两年的婚姻,叶倾是完全瞒着陶妍和世人的,他也成功做到了。而他早晚是要娶妍妍的,又怎么因为那女人伤了妍妍的心? “我只是想,求婚这种事应该男人来,不该让你一个女孩开口。” “那你答应了?” 看着她,叶倾的黑眸里尽是笃定。“嗯。” 泪水侵染了小脸。被他一揽,顺势偎入怀抱。含着泪的目光看向窗外夜景,这满眼的富丽堂皇,将通通归属与她…… 不管谢南星做什么,最终和叶倾结婚的还是她!也只能是她! 叶氏长孙的订婚空前盛大。连多年不见外人的叶氏二老都露了面,足见对其看重。这位新娘的家底也被人肉个底朝天。 名校毕业、相貌甜美、家境富足没毛病。但总的来说还是女方大大高攀了。 相比叶倾这次订婚。两年前的那场实在简洁的不像话,连个婚礼都没,知道的更是不超十根手指头。也亏得大家都是人精,换谁会在订婚上提这个。既然现在不提,以后更不会提了。至于那位曾经的叶太太现在何处,没人关心。 宴会结束陶妍在贵宾室卸妆,叶倾抽空进来看一眼。女孩立即倦鸟归巢般的扑入后者怀中,满脸梦幻天真。“叶哥哥,才一会不见就想你了。” 她向来不把这些情话藏着掖着,叶倾也早习惯了,含笑嗯了声。“累不累?不舒服要早点告诉我。” “怎么会不舒服,这是你我的订婚呀!站多久都开心。”陶妍说着傻气的话,叶倾含笑摸了摸她的腰。没什么肉,因为两年前的车祸她很瘦,他力气大点都怕把人摇散了。不像那女人,纤而不柴、弹性十足,就连那里都和他很契阔。 叶倾突然一拧眉。奇怪!怎么又拿她和陶妍比? 说来已经完成了订婚。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下意识看向入口,隐隐的不悦。 宴会安保做的很好。从头到尾,并没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男人那价值万金的大脑,难得思考着和谢南星有关的事。那女人,到底打算做什么?也许她并不知道,也没计划捣乱他的订婚。再说她家早破产了,出入这种场合她哪有资格。来都没法来,更别提破坏了。 他在心里替谢南星找了一场名正言顺的理由,那股莫名的不爽才散了些。 陪陶妍没一会,他被程前找了出去。恰逢大厅布置会场的鲜花离场,几个花工边干活边聊天。“空运整整六十六万朵香水百合布置,大手笔!” “叶氏现任当家订婚,当然非同小可了。这花这么新鲜,等下怎么办?” “按惯例咱们就分了呗。”这么好的东西,还能再卖钱呢! 花工的话程前没觉出不妥。这些花用也用过,叶倾也不可能拿去再做它事。总比扔了强,就是不知道叶倾怎么想了。 “……你不要啊?我知道了,你喜欢玫瑰花!真俗。” “怎么是俗?那可是我老公求婚的花!” “不就香槟玫瑰吗?看你得意的。” “有本事也让老公送一个?知道香槟玫瑰花语吗——‘爱你是我最幸福的事’。多纯多傻的爱啊。”她做幸福憧憬状,几个人笑闹着出了门。 叶倾驻足,目送那群花工离开,突然开口。“一个多星期了还没消息?”都怪那个该死的花工提什么香槟玫瑰,害他又想到那女人。 程前迷茫了一秒,不明白这神来一句是意指哪?后者耐着性子补充三个字。“谢南星。” “啊?”这三个字还能从叶倾嘴里出来,程前是真震惊了。大喜的日子提前妻?“是,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这。” 男人微不可见一点头,率先走出酒店。 花工的话却在脑海中如一阵劲风袭过——所以,香槟玫瑰的花语是‘爱你是我最幸福的事’?啧!那女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吗?明明就是个最贪慕虚荣的。 日子过得快,转眼叶倾订婚一个月了。 这天有雪,路上大塞车。叶倾和助理难得迟到了,没和以前一样比员工早到。等电梯期间,通勤的ol悄悄行注目礼。 没办法,谁叫人家有颜有钱。 有个女员工悄悄打了呵欠,相熟的和她咬耳朵。“怎么回事?你最近老昏昏欲睡的,黑眼圈还这么重?” “没办法,我关注的asmr主播已经快三个月没播了。没她哄睡,我睡不好啊。”说着那员工拿出手机点开了直播,赫然写着主播休息中。 程前站的近,一下就看到主播那张脸。那不是……他后背突然冷汗津津的,抬头一看,叶倾正不悦的盯着那张页面? 进了专属电梯,程前还在眼观鼻鼻观心,男人磁沉的声音突然划破静谧。“打开她的直播。” 没头没脑六个字,程前却突然悟了!他赶紧掏出手机划app,重现刚女员工手机上的那幕。星星糖asmr主播休息中,并且有她停播的具体时间,两个多月前。 还真停播了?叶倾冷哼了声,嘲讽十足。“找到了吗。” “已经查过全市大小宾馆,暂时没有用信息。”这次不用叶倾开口,程前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一个女人无情无故,不住宾馆能住哪呢?再找不着,就得开始查租客了。 “她家呢。” 谢南星哪还有家啊?不早断绝亲子关系了?当然这话他不好说。“目前还没查。”程前没去查看,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叶倾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率先走了出去。 盯着他背影,程前眼神逐渐迷茫。明明婚都订了,为啥还要执着找到前妻?真的只是因为怕陶小姐受到伤害那么简单吗? 因为程前的话,虽然工作照做,叶倾一直莫名勾着这桩事,当他晚上凭着记忆找到那个单元时。谢母就像只炸毛的刺猬,口不择言让他立刻滚。 倒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 谢母确实没在怕,她已经一穷到底。叶倾还能把他们怎样?有仇有恨就该去找那个该死遭瘟的谢南星啊! 叶倾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把接住谢母丢的扫帚,登堂入室。由着谢母在他身后尖叫连连却拿他没办法。 房子不大,就两件屋子。叶倾一眼而过,还多了个心眼打开衣柜。如果她临时躲出去,一定会留下痕迹。但衣柜里除了几件老头老太东西,再无其他了。 “谢南星真没回家?”叶倾眯起眼。这段时间始终没那人的消息,就像一滴汇入大海的水滴,悄无声息。 “这就不是她的家!我也没那样的女儿。”谢母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管她去死!” 一语成谶。 寻找无果,叶倾开车驶离枫糖家园,也怔于自己的行为。他去谢母家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见到她,继续无休无止的纠缠?叶倾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想知道她到底在哪,明明婚都和陶妍订了。 也许她是打算留着结婚时再捣乱呢?可心里有个地方在隐隐的说,人家可能根本没打算捣乱呢?离婚协议都签了,一别两宽不是挺好?这不是你一直就想要的生活? 是啊!一别两宽…… 男人修长的手指猛的按下喇叭,发出刺耳鸣笛。 去他妈的一别两宽! 真正原因八成是她做女主播后,又攀上别的男人了吧!所以才迫不及待结束这段捞不着好处的婚姻。贱货!上次说她去找那几个金主,她不也没否认吗? 叶倾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手底下的方向盘猛打了个转。当他发现停下来居然是竹林深处时,自己都恼火半天。 不过,既然到了那就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蛛丝马迹。叶倾在心里告诫自己,这只是因为他非常不满这段婚姻的开始和结束,都是那个女人占主动权而已。 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在! 他拾阶而上,行云流水般按下密码锁。说到大门的密码,还是当年领证的日子。当时他默认她设置这密码时,她窃喜的像拥有了全世界。有时他也弄不懂,不管是钱还是其他,她一样也得不到。一个纪念日密码能做什么? 索性,男人啪啪几下改了那密码,推门走了进去。别墅里,依旧漆黑一片,同上次一样。 他开了灯,房子里有淡淡烟尘味。 也不是不干净,但就是感觉这是间空屋子。一所看来干干净净,却连空气都像胶水一样胶着的空屋。 ☆为第二个小朋友的雄起。 第六章 丢了?分明是多了东西 玄关柜那摆着的还是那尊玻璃瓶,表面积了层灰,花已腐朽沦落成泥。 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叶倾一扇扇打开门。 空的,摆设也和从前一样。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猛地推开衣柜滑门,里面男人服装,领带、袖扣和领夹一应俱全。 他记得,那天他来到这里。她献宝一样的和他展示,告诉他,她和他的东西摆在一起。那些黑白男装和女人彩色的裙子夹杂在一起,好笑极了,看的他直皱眉。 现在,五颜六色的那些东西不见了。只留下三两件男人的衣服,中间大片留白。 深眸微眯,叶倾走进另间屋子,柜子里果然只剩他的东西,其他的不见了。他又想到什么,转身走进洗漱间。架上牙刷只余一把,细细看来,处处都是单件。 她把东西全收拾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没来由的怒火中烧。 男人长腿一迈回到主人卧室,化妆台那曾摆着张离婚协议书,现也积了层清灰。打开化妆台自带的抽屉,天鹅绒盒子身在其中。 他瞳孔骤缩,咔的一声掰开盒子。 ——是对戒。 小的那枚因为贴身使用,已经褪色。男戒却因为从未佩戴,还在熠熠生辉。连戒指都还回来了?这是婚后就没见她离身的东西。 看来……还真是找到下家了!男人咬牙切齿,盒子砸在镜子上,‘哗’地掉络一地碎片。他怒不可遏,立即联系了程前。“她回来过,收拾了东西。”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她自己带来的衣服和日用品。 程前本来都要睡了,接到这个电话一跃而起。匆匆赶来竹林深处,还顺手带了个技工。 见他上来,叶倾带着强烈的不悦,气势惊人。“来看。” 程前几步上前,仔细查探周围的清灰足迹,最后才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弄错了?不像最近收拾的样子……” 照这灰尘痕迹,真不像最近有人来过的样子。但先生听得进去吗?他知不知道自打谢南星走后,他有点不对啊? 具程前的不完全观察,这个月叶倾总会无意识的走神。在他醒神后常常第一句话就是问;谢南星找到没。 谢南星啊谢南星,这么执着于找前妻干嘛?就算找到还能咋样? “不可能!”叶倾飞快打断了程前,剑眉皱的可以夹死苍蝇。“绝对是最近收拾的!查监控,看她从哪出入,有没有坐别人的车。”什么无处可去。都是烟雾吧?她浪的很,多的是打赏的男人收留。 看他怒火中烧还不自知的模样,程前欲言又止。楼梯传来声响,技工匆匆走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已经查过了,监控里两个多月没人出入。大门的锁没外力打开过痕迹,最近使用时间在两个多月前。” “这不可能!”叶倾立即否定了。心脏却突然漏了一拍,举轻若重。 好像谁在说;那女人也许真不回来了,干干脆脆消失在他人生里。这不是很好吗?好……他沉沉的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憋痛却没有因此消失。 技工吓了一跳,壮着胆问那个贵气的男人。“那您这丢了贵重东西吗?要是真的少了不如报警?” 丢了?分明是多了东西。 叶倾脸色特难看。程前眼看要糟,赶紧推着人下楼。送走了技工,他一眼看到叶倾还在化妆台前、对着那个碎镜子发怔。他终于管不住自己的嘴。“先生,您最近好像怪怪的啊!要不然……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检查?叶倾吐出口郁结的气,又好像穿着件湿衣服,浑身不得劲。 叶倾不对劲程前也跟着郁闷,他小声的劝。“暂时找不到您也别生气,很快会有消息的。” 这话出口,叶倾猛地回头瞪过来。所以,程前是在提醒他,他的不对劲是为了那个人?天字一号的笑话。他会为了那个女人不对劲? 程前被看得赶紧往后站了几步,做了个嘴巴上了拉链的姿势。 叶倾一腔无名火无处宣肆,只得一脚踹翻了梳妆凳泄愤。圆溜溜的凳子滚了好几圈才停,还七扭八晃了两下。 就像程前无处安放的眼球。 不管为了什么,觉得不舒服是事实。又过两天,叶倾还是抽时间到了医院。趁程前停车,率先进了大楼。 vip电梯对面的玻璃吸烟房,一个白大褂女人在吞云吐雾。她烫着时髦的发型,一手揣兜,一边把红色烟蒂送进嘴。 很醒目。 那女人抬头,看到电梯这边,又狠吸一口。程前停好车来找叶倾,正迎上那目光。“先生!那女的在看你,让人毛毛的。”那可不是什么爱慕的眼神,倒像随时会拔刀见血。 叶倾顺势投去一眼,懒懒应了句‘不认识’。 电梯到了,两人踏入之际却听谁大喊了声。“叶倾!” 定睛一看,就是刚那个白大褂女人。“还记得我吗?”她来到二人面前,目光狠毒更甚,像枚跳动的火焰。 后者眼角微微下垂,慵懒且冷淡。“没印象。” 还真是以前的烂桃花啊? 程前在心里挠墙,正准备随先生脚步进电梯,对方的一句话却把他们钉在原地。“那你记得两年前吗?橙湖民政局,我们在那见过面。” 橙湖民政局? 又是个不可碰触的重磅炸弹。当年就是在那,谢南星逼叶倾和她登记注册。 叶倾猛然卷起长睫,目光如炬。“我不记得,你有别的事?”他注册的地方知道的人太少了,为谁而来已经一目了然。 万雪琪被气笑了。 她笑的放荡,眼眶微湿的望天,复又看向他。“你问我还有别的事?你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甚至怀疑你有没有心?”叶倾可以不记得,万雪琪却永远记得。 那天的他满脸不耐,签字一结束就把阿星带走。在领证还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阿星献出自身一半血,差点再没醒来。 她大声质问过躺在床上虚弱的阿星。“到底值不值得?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奉献一切?你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他在哪?他在陪自己心爱的女人!你醒醒好不好!” 而那个傻乎乎的女人是怎么回答的? “可我爱他啊。”阿星如此说着。“爱到不想把他让给任何人,只有我自己嫁给他才能放心。雪琪,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人就会明白的。” 她明白个鬼! 叶倾生平最恨的就是被挟制,偏谢南星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人让他瞬间忆起当年的被迫,叶倾冷下声音来。“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失陪了。”电梯徐徐开启,程前追随叶倾走入其中。 万雪琪没追进去,她就站在那狠狠看着,眼球上那些细小的血管像随时会崩裂。“原来如此,你是个这样的人……一个心冷似铁的人,我真替她感到不值!” 电梯即将关闭的瞬间。 一只手像大伞一样撑在按钮上,叶倾踏在边缘,居高临下,眼中尽是看穿一切的讥讽。“进正题了吗?”他就知道! “按兵不动这么久开始忍不住了?”谢南星果然不会轻易和他结束的!别墅里的收拾东西,都是装腔作势了?这份认识让叶倾莫名的四体通泰! “你是她的什么人,先锋?如果是的话,请你转告谢南星。要回就自己麻溜的滚回来,要走就滚的远一点,别让我看到。我没时间陪她玩你跑我追!”叶倾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处语病。 他已经大铺大张的订婚了,如果谢南星真的回来,还能回到哪里去?他背后哪还有她的位置。难不成他还会让陶妍受委屈不成? 叶倾的话成功让万雪琪愤怒抵达了峰值。“你不是人!”她气愤难当,巴掌扬起的同时,又被程前及时捉住了。“放开我!” 命令程前甩掉她的手,叶倾转身,不想再和她多言。 泪不要钱的流,心痛让万雪琪呼吸不畅。 程前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在不甘什么,她一把抓住即将合上的电梯,表情狰狞疯狂。“叶倾!我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永远得不到真爱!永永远远,孤独终老,了此残生!” 叶倾眉心一跳,心脏莫名跟着瑟缩了一下! 程前赶紧上前推开她的手,愤声指责。“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有病吧!赶紧走!” 医院里人来人往,就算vip贵宾处人少些,还是不少人在打量。 万雪琪被推了出去,她也再控制不住满腔的悲愤,抱头痛哭出声。“该怎么回来?你他妈倒是告诉我怎么能让她回来?你知不知道她不在了……谢南星那个蠢货死了你知不知道?她不在了啊……你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混蛋……” 眼前似乎晃过什么,万雪琪的白大褂被一只手狂暴捏在手中。 “你再说一遍!”他的眸子眯着,大有山雨欲来之势。“你刚才说什么?如果有一个字敢骗我,我会让你尝到什么叫后悔被生下来!” ☆为了我的收藏们发电加更 第七章 你可别哭 男人话里结满了冰珠,危险气场全开,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情绪濒临极限的症候。 万雪琪无视了他的暴风之怒,惨然一笑。“我骗你什么?骗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程前赶紧上前。“先生,这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话不能全信!”先生身份矜贵,有心人挑拨,逼他失态捞好处也很有可能。 “我当然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如果离个婚就要死,那这世界该死的人未免太多了。” 叶倾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某天听到那个女人的死讯,他会怎样表情。是该愤怒还是欢喜,他一次都没这样假设过。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舍得死?她爸都那德行了。她在自己身上一点好处没捞着,会舍得就这样去死? 半晌之后,他冷冷一笑。“是谢南星让你来传话的吧?她怎么说的?是自杀还是怎样?” “你告诉她,不管你们计划的是什么。都和我无关!既然已经签字,就别再搞这些小动作,难道她以为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些伎俩,我叶倾就在乎了?”说完这句话,他骤停的心复跳起来,更像说服了自己,一切只是回归正轨。 她和他,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一直,都只是她姓谢的在强求罢了。 “先生,您别再说了。”那女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没法形容的地步! “你不在乎她,你当然不在乎她!你最好一点点都没有在乎过她!”万雪琪难以置信,也替阿星深深悲伤!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来,眼眶通红,咬牙切齿也寸步不让。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世上再无谢南星,心里有那么点后悔时……你可别哭!” 叶倾会后悔?会为了谢南星哭?程前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两年谢南星在先生身边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比谁都清楚。那个可怜的女人,在先生心里恐怕连个鸡都不如吧,鸡还收费呢。 到底算什么?这段时间先生虽然比以前怪些,起码还是理智的。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厌恶这样平淡结束? 叶倾抿着唇,对万雪琪的话看似不屑一顾,要笑不笑的。 气氛冷淡,程前骤然想起那三个月没直播过的平台,还有这人看似不合理的疯癫。他脸色凝重,忙把两人分开。这次,电梯门真的阖上了。 梯镜中,男人的容颜俊逸出尘,脸色却一言难尽。电梯缓缓上升,程前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似乎呼吸急了些? “她说谢南星死了。”在说到‘死’字时,男人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你相信吗?” 程前嘴巴张了张,却无从说起。 按说谢南星那种人,应该不懂以死相挟的这些手段。但这两年的冷暴力,会不会让一个人改变?何况当年拿捏着陶妍要她的血,逼叶倾的事她也不是没做过。 程前打心眼里也不愿意承认,万一谢南星真的……“也许,这次真是她设计的?她不肯放手,偏拿您没办法,所以以退为进?” 男人深凝如海的眸子,望向不停跳跃的灯,久久不发一言。 那白袍女人说;世上再无谢南星……当他听到这句话时,有片刻的迟疑。可瞬间就被他推翻了,那女人怎么会死呢? 他还记得,那天她抱住他的腰,说她爱他,爱他很多很多年。她认识他才几年?那些虚情假意、让人闻之寒毛冷竖。 男人唇瓣勾起冷笑。 喜欢作就让她尽情作个够!倒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 帝都的季氏继承人与冬夜举办婚礼,叶倾携着陶妍同行。 宴会上,政商名流云集。 整座大厅布置的如梦似幻,正中央甚至还有棵百年老树。树下的秋千被暖风催动,极轻微的摇晃着,落在地上的红叶被气流卷起来小小几寸,又再次轻轻落下。 在例行寒暄的结束后时间到了,大厅灯全灭。紧接着,两排月灯依次亮起,新人甬道的花砖上喷出烟雾,一对新人就此走出。 现场仪式弄得挺感人的,一时女伴们纷纷拭泪。要不是事先知道这一对的底细,叶倾都不知道季筠能这么感性。 陶妍枕在叶倾胳膊上。“叶哥哥,我们以后的婚礼会是什么样?” “你喜欢的。”叶倾抿着唇,视线定定看向那对新人。 谢南星也问过他同样的话。 晃金铃一样的阳光,浅绿巴掌大的叶子。细碎的微风里,她轻轻挽住他的手。婉转小心的问着;‘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婚礼?’ “不可以。”记忆里的他和现在交叠了。毫不留情挥开那只手,还有谢南星变得僵硬的笑。 原来,他都记得的。 仪式结束后,陶妍去补妆。 叶倾一人来到开放的阳台,寒风拂过,男人微阖的眸子宛若盛着万千繁星。没一会,几个人同样走到阳台的另一角吹风抽烟,小声交谈。 也许是夜太静,也许是叶倾站的位置太偏,又或是那几人就没意识到这么冷还有谁会呆在阳台,聊起天来肆无忌惮的。 “喂,你注意到没有。今天叶家那位带来的……” “你也看到了。”那人笑了。“不就是他前段时间订婚的那个小姑娘。” “他订婚了?那之前那个?” “哪个?” “嗨!你不知道。叶家那位,两年前就结婚了。我有个朋友和他那老婆住一个别墅区!有时候会看到他去哦。” “真的假的?看来那个老婆已经下岗了嘛!不然哪轮的上那个小姑娘上位。你说,是不是那小姑娘三的他们离婚的?小小年纪还挺狐媚。” 男人冷冷一笑。这些名流政商,多起嘴来和长舌妇也没什么区别。 “按道理说不会吧?那个前妻我有她动图,比那个小姑娘,嗯……”他做了几下凹凸的身材形容。“好多了!哈哈哈,啊!” 斜飞来的修长大腿一脚踹翻男人接下来的昏话。幽深的眼,犀利冷寂,威慑性十足。 “谁啊?” 谁被人这么一揍,都要发怒。然而却在清来人后,像猫叼了舌头。“哎!叶先生。”他讪笑着,一边想着这尊大佛是什么时候来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男人一边和几个朋友打眼色,一边想爬起来。却被那只手工定制小羊皮的皮鞋踩得起不了身。旁边几个人见情形不妙,跑的跑溜的溜。 一时气氛冷到了极点。 叶倾面无表情,冷声道。“图!” “什么图。”男人还想装傻。 他眸子微眯,脚下使劲。 瞬间,生理的剧痛感逼得男人额头浸出一串冷汗。偏他还理亏,不能轻易吵吵。他赶忙翻开手机相册,举到手顶道。“嘶……松开松开,图在这。” 叶倾接起,屏上亮起的光反得他面容一片静谧。 画面中,是女人专注按摩着人头麦的动作,很认真……也很温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动图,明明再正常不过,却被说的那么不堪。 叶倾安静看了一分钟,操纵着修长手指划过,相册被清空。 男人张大了嘴巴,却见黑夜中宛如流星一点跃过,刚还在叶大佛手里的手机,已经飞向楼下蓄水池。 我艹! 叶倾收回长腿,转身进了大厅。 留下男人风中凛乱的身影,一时也想不明白,说正热乎着的新宠他不生气,说他已经下堂的前妻反倒发飙?人心真难测。 霓虹侬丽,夜色正喧。 程前伴着叶倾一脚踏入酒吧,雷声轰鸣一样的音乐四面涌来。彩灯在舞池摇晃,光怪陆离。昏暗灯线下,男男女女扭身顶胯,胡乱摇摆四肢,挥霍青春。 叶倾一进这个门,就引起一阵小骚动。 好些人摩拳擦掌的,就等他坐定了好去搭讪勾引。门童指引下,叶倾走进后面的私密包厢,所有人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前几天,叶倾收到刘逸云的单身之夜邀请。 小时候刘逸云和叶倾住一个大院。不但高中同学,大学虽不同系也是一个登山社团。后来出国的出国,留洋的留洋,才渐渐疏远。这些年刘逸云一直在国外发展,叶倾和他也只流于表面交往。 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参加婚前派对,正好心里烦,喝酒也好。 包厢里已经来了不少一个大院的儿时旧友,见叶倾进来个个眼睛一亮。开始大家还有些拘束,后来酒喝开了,说话就没了遮拦。 刘逸云大着舌头坐到叶倾旁,闹着和他喝酒。“你今晚能来,我真开心……也没想到,来!咱们碰一个。” 叶倾点头作答,就势抿了一口。“百年好合。” “借你吉言。”刘逸云点头如啄米。酒杯在掌心来回搓弄,泡沫翻涌。“对了,嫂子咋样?” “谁。”叶倾皱眉。他已婚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其中不包括刘逸云。 叶倾还没意识到,别人提起嫂子,他还在下意识认为是谢南星。 “嗨!早前听说你订婚了。那时候不在国内,也没去讨你一杯喜酒。你们挺好啊?说是特别中意。” 他意会了过来,点头回答。 也许真是喝高了。刘逸云搓着酒杯,搓着搓着居然哽咽起来。“哎,谁在这抽烟啊?辣眼睛。” 旁边几个兄弟也捧场,跟着扯了几嗓子。“是啊,灭了灭了。”其实因为叶倾在,包厢里压根没人敢抽烟。 擦了男儿泪,他就势碰碰叶倾的杯子。“抱歉。有点失态,先干为敬。” 酒过几巡,大部分人都喝的差不多了。 叶倾弯腰够向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准备告辞。没等程前开门,刘逸云站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者,一看就知道醉了。“喂!叶倾!你小子福气不小啊。”他吞吐着酒气。“老哥还真嫉妒你。” ☆打劫!珍珠收藏通通留下! 第八章 他偏不如她的意 这话一出,包厢里静了静。 他捡外套的手臂在半空中没有停顿,行云流水一般,抄入手弯。 有几个人瞬间酒就醒了,拉人的拉人,赔笑脸的赔笑脸。“对不住对不住,这家伙心情不好才乱说话。等他酒醒了一准给您道歉,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逸云被扯的一个趔趄,说话大舌头。“扯我衣服干嘛?自家兄弟说句真话不行吗?谢南星……唔唔唔。”有人捂了他的嘴。 撒酒疯的情形叶倾没兴趣观赏,却被那最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三个字钉住了。他蓦然转身,狭长双眸眯起。“让他把话说下去。” 僵持下几人只得松手,刘逸云松松垮垮的往前跨了步。程前本能的就拦在叶倾面前,他却抬手阻止了他的举动。“刚才的话说完!” “看看,一句话不说就有人护着。订婚对象还是心灵伴侣,多他妈幸福……我却结个婚都做不了主。”刘逸云笑的颓然,但这就是操蛋的生活! “被迫娶个讨厌的女人,你他妈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叶倾当然知道个中滋味!他更恨透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知不知道我多嫉妒你?打小功课好,长得也好,妥妥别人家的孩子。连我当时暗恋的美院校花都喜欢你……” 叶倾耐着性子听他东拉西扯,但这和谢南星什么关系? 包厢气窗临街。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雪,洋洋洒洒的,像玉龙斗败的鳞甲。刘逸云回头望去,神情露出丝迷幻,又像沉浸梦中。“好大啊!就像大三那年爬仙女峰的那场雪是不是?” 叶倾也看了眼窗外,气定神闲。“我记得。” “你记得?”刘逸云支棱着脑袋转过来,复又迟缓的点点头。“你当然记得。那年社团组织爬仙女峰,谁知道遇上暴雪,你一脚踩空跌进孔洞。大家都以为你活不成了,爬得快的同学回去报信……” 他眼珠上布着密密麻麻的血丝,认真端详对方。这个长相娇矜慵懒的男人,眉目俊逸,长腿窄臀,就没一个地方不完美的。 还真他妈是个上帝宠儿啊! “你这条命啊!那么大的雪,那么难走的路。她一个小姑娘上山,也不晓得怎么千辛万苦把你拖出来来的。才八九十斤,硬把你背下了山。甚至防护衣都没穿,为这个她手受了多重的冻伤?差点截肢!谢南星是个美术生啊!不能拿笔这些年就全废了你知不知道?” 程前吃了一惊! 在叶倾身边一呆好几年,当年陶妍从雪堆里刨出先生的事多少知道些,所以叶倾才对陶妍那么千依百顺。可这人说的版本,是怎么回事啊? “谁?”叶倾眉头紧锁,内心却已掀起轩然大浪。 这段经历他很清楚,且无数次听别人提起过。那天他在医院醒来,守在身边的是陶妍,护士们也在悄悄议论陶妍救他的事……故事的另一个主人翁怎么成了谢南星? 但转念一想。 这段经历并不隐秘,有心查绝对能知道当时细节。是那女人在搞事吗?突然之间,脑海出现那女人对他微笑的神情。 “你不知道……甚至你都没多看她一眼。该恋爱该恋爱,该出国出国……我那么喜欢的一个女孩,你却看都没正眼看过一次……你不知道……” 叶倾表情复杂,一字一顿纠正。“你记差了,救我的不是她。” 刘逸云怔了怔,非常不满回忆被打断,他指着鼻子反问。“是我记差吗?她把你背到医院时一头栽在门口,还是我喊的医生推昏迷的你进医院!也是我在手术室外等的!这事过去才几年?医院监控就在那,不信你大可以去查啊!” “不可能!”叶倾冷声反驳道。“是那个女人找你了对不对?她精心设计这段话让你来背书?她是不是就在这里?”他说刘逸云怎么无端邀请他。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他见多了!看这谎言拙劣的,膝盖想都知道不可能! “什么?哪个女人?” 刘逸云被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说懵了,口若悬河变成目瞪口呆。 叶倾猛地转身,怒火让人无法理性思考。“谢南星!你是不是在这!”他脚下神速,迅捷打开隔壁包厢的门。 一室男女齐齐回望,吃了一惊。 狭长凤眼眯起,叶倾转而踢开另一间包厢的门。又是一室哗然!程前匆匆忙忙追上去。叶倾已经连开数门,他不停跟着道歉,一圈走下来汗流浃背。 舞池里依旧红男绿女,姿势妖娆。见叶倾盛满隐怒走来,几个没数的女人立刻贴上来,被推的差点打个滚。 冷着脸他登上最高处,全bar尽收眼底、哪有什么谢南星? “先生。”程前想劝,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熄灭他的火。 “车钥匙给我。” “先生,您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叶倾不耐的提高音量。“车钥匙给我!”不在这,那个女人会躲在哪?她在暗处等着看他的惊慌失措?他偏不如她的意! 他要找到她,狠狠把她按在地上,肏的她哭着求饶!他要她知道,他的最爱,永远不是她这种人可以假扮的! 程前吓得可怜,抠抠搜搜拿出钥匙,又可怜巴巴的不想给。“您现在不能开车……”下一秒钥匙被夺,他哭丧着个脸,还是追上去。“先生,真不能开车啊!” 深夜漫漫,雪花飞转。 叶倾踩的引擎发出疯狂轰鸣。竹林深处衬托在弥天飞雪中,橙色灯光亮彻别墅,梦幻一般的美丽。 她果然藏在家了!叶倾没注意到自己用的是‘家’这个字眼。 一男一女,温暖的才是家! 他盯着别墅亮处,目光如炬,几步并为一步。一把拉住门把手,门却从里面开了。他的愤怒和一丝隐藏在最深处的喜色被凝固。 “先生!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来了?” 保洁?缓缓的,他找回了声音,极缓慢的开阖薄唇。“怎么是你,太太呢。” “太太?我来就没看到啊。这次真太脏了,早上到现在都没做完……” 叶倾微一点头,还是进了门。 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到处擦的光亮如新。 “花呢。”他走过去,又回头指着玄关。“我记得这有个花瓶,里面插香槟玫瑰的。” 保洁仔细想了想,想起来。 “哦!这个花瓶吗?刚才打扫时收起来了。花应该是太太自己买的吧。” 叶倾没接保洁拿来的花瓶。也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愤怒和某种说不清的情绪抽离后,只剩浓浓疲惫和头痛。他挥手让保洁走开,自己沿着沙发坐下。 白雪飞舞,透过落地窗想要覆盖一切。 四周,更静。 静的可以听见雪落的声音。 以前的每一夜,那女人也像他这样枯坐,无休止的发呆吗? 闭上眼。那女人深夜等在沙发上的影子、端茶倒水却被他随意掀翻的影子、他懒得搭理时,她抱膝偷看他的影子、还有他发泄在她身上的影子,在脑中一一浮现。 男人紧抿薄唇,不语。 还真邪门了!是因为喝太多酒,刘逸云又胡言乱语一通,他才又会想起她吧?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头痛更甚。“拿颗醒……”他突然顿住,就此睁开眼睛。 “刚才先生叫我?”保洁从阁楼走来,抱着堆旧纸壳。 叶倾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沉下呼吸。“没事。” “那这些垃圾我扔了啊。” 一下一下按着太阳穴,他随意‘嗯’了声。余光却瞥见那堆东西里夹杂着什么?“拿给我看。”从她手里把那片纸板抽出来,是张画。 准确说是幅绘在硬纸皮上的涂鸦,糟透了,认真看却杂乱中又有序。刘逸云刚提她是美术生,现在就有画了?这么巧? 保洁‘咦’了一声?这画一言难尽,却难得的是神韵。简简几笔,半幅男子的背影跃然纸上。莫名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她思考着,又偷瞄叶倾,幡然醒悟。“先生!这是你啊。” “什么。”叶倾微一皱眉。 “这是您的背影!您本人当然没见过自己后背,别看画的乱七八糟,其实还挺像!不然我怎么能一眼看出来呢?”保洁啧啧评价,又翻开那堆纸壳垃圾。“看看还有没有了?” 她重新翻了遍,纸壳中没再多出来画。“您说这是谁的?是太太?”毕竟只有太太一直在这。太太会画画吗?似乎没见过她拿笔。 像要配合保洁的话一样,简像右下角歪歪扭扭的署名——星星糖。小学生的字怕都比这强些,让人立刻联想到她的主人谢南星。 她的字一直很丑,当年签字时他就讽刺过。 但叶倾却从未深入的想过,谢南星出身不差,又打小学美术,基本功扎实,什么理由她的字会难看成这样? 刘逸云的话像一记响钟敲入神海。她是因为背他几乎冻废手,才再不能正常拿笔! 叶倾紧抿薄唇。虽然一直在告诫自己,这只是那个女人不甘心离弃,晃乱他心神演的一出戏。可内心某个地方却在反驳着,那你为什么连查证都不敢?还有比监控录像更真实的? 真有可能吗?但她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他?甚至那时,他都不认识她。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就连陶妍救他,也是希望和他在一起。 而当年护士们话里话外的提示,明明救他的就是陶妍!又和谢南星何干? ‘当当当……’客厅的大摆钟,自鸣了无数声。 男人捏着纸壳的手不可见的收缩。 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九章 假的,真不了 一大早,程前刚来公司,手里还拿着早餐,就被下头的人请到了总裁办公室。 “先生,这么急是为什么事?” 一叠文件扔在桌上。 “这件事你亲自查,做的隐秘点。” 程前捞起一看,眉头拧了个八字结。“您查这个?”进办公室前囫囵吞下的早餐哽在嗓子眼里,痛苦! “照做。”男人丢给程前两个字。 “是。” 办公室外,一双女式单鞋见门打开有人出来,立即往隔壁门中闪去。 程前办事效率一向以高著称。第二天,叶倾就接到他来自千里之外的电话。“医院监控昨夜里归了档,所有录像都清空了。”医院保安解释是因为机器维护。 久久的,叶倾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沙哑和失望。“我想和万雪琪聊聊。” 电话里,程前听到男人憔悴的语气,轻叹口气。 “我来处理。” 事有凑巧,万雪琪前几天刚被安排国外进修,快的话也要一星期才能回国。 没两天到了正月,瑞雪中透着喜气。 叶老亲自发话,日子得定下了。来吃饭的陶妍低头不语,小脸酡红,等着叶倾表态。后者点了头,薄唇缓开。“也好。”他这么说。 陶妍双眸含雾,在桌下紧紧攥着裙子。多年夙愿即将达成,叫她又怎么能不激动? 因为确认了婚期,陶妍陀螺一样忙起来。定戒指、婚纱、酒席通通一手承办。幸福来得不易,怎能假他人之手? 唯一不满的是,叶倾工作过于繁重,甚至搬去了公司。 撒娇几次无果后,她又劝自己毕竟叶倾是叶氏现任当家人,怎么能天天有时间陪女人? 这天,叶倾好不容易抽出空陪她选嫁纱。陶妍起了早提前到婚纱店,高定店因为知道要服务叶倾夫妇二人,也早早清了场。 清雪中,一辆低调汽车行驶而来。 漫天洒落的飞白,仿佛是一副隽永的画。 车子停下。程后开门,程前撑伞,叶倾从中走下。修长身材包裹在深色大衣中,比雕像还完美的面孔漠然俊逸,看的女路人们齐齐红了脸。 陶妍略带得色,扑进他怀中一连叠的娇声。“来的这么迟啊?人家等了半个小时。”她享受着羡慕的目光,四肢通泰。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即将是她的丈夫!并且他爱着她,宠着她! “被点事耽搁了,我们进去。” 见正主到了,店员们服侍陶妍穿上之前挑的几套主纱。 落地窗外雪花弥漫,飞舞人间,照白了男人俊逸深幽的眉眼。 女人款款而来,瞳孔中尽是贪婪和得意。她从身后环住他的腰,笑着叫了一声。“叶哥哥,看什么呢?” 见人家夫妻要亲密,店员们个个醒目的退了出去,还带上门。 窗外雪色被风狂卷,如诉如泣。 叶倾轻‘嗯’一声,沙哑鼻音衬得他声线更磁沉。 “叶哥哥,不敢相信,真的就要嫁给你了吗?”她声音透着欣喜,说到动情处埋首在他肩膀。“我一直盼着,终于要被我盼到了,你高兴吗。”她对叶倾是一见钟情,知道他家世后更痴迷了。 她处心积虑的制造机会却无果,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叶倾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眸,终于看向她、倒印着她的身影。陶妍发誓不管如何,自己都一定要嫁给他!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哪怕是踏着别人的脚印和鲜血,也在所不惜。 “当年你为我做的事,我一辈子不会忘。”他目光深邃,落在谁身上时会让人下意识腿软。 “怎么还这么说?我们要结婚了,别再把那些放在心上了好吗。” 陶妍笑容甜美,最喜欢别人提起当年她怎样救出叶倾了!她要一遍遍的借着别人的嘴提醒他。没有她,他可能早已不复存在。她是他命定的爱人,他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 “你能再说一遍那时的事给我听吗。”背对陶妍的男人,眸里早已失去温度。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老提做什么啊……”她做小女人娇态别过脸去,男人缓缓回头。 陶妍已经换过婚纱,雅正的茉莉枝枝在她胸前绽放,衬得两团瘦弱的软肉也丰满些。她等着男人赞叹的目光,但那凉悠悠的眼神却让她遍体生寒。她怯怯喊了声‘叶哥哥!’ “我想再听你说一次。” 她抿了抿嘴,把疑惑隐藏。男人的眼神让她无从抗拒,她也乐意把曾经的那些故事拼凑,再次完整复述。 陶妍的故事比刘逸云的说法细致的多,可就是太细致了。细致到一字一句都和当年小护士说起的一样,一字不差。就像生记硬背下来过似的。 “那你背我到医院,没在门口看到其他人?”他目光深幽,表面噙笑。 “没看到啊,直接把你背进医院里的。”她毫不犹豫,底气十足。“怎么了?” “是吗。”手指微不可见的轻颤着。“妍妍,我想听你唱首歌。” “在这里?”陶妍微微惊讶。但转念一想,现在两人独处,唱歌说话也很正常。“什么歌?” “当年你背我时,唱的那首月花花。”月花花是首童谣,江南长大的孩子几乎人人会唱,就算不知道歌词也能哼两句。陶妍虽不是江南人,但这首歌谣的传唱度之广,她也能哼两句。 “好!”陶妍笑着,歌声婉转而甜美,果然天生一把好嗓子! 只可惜。 ——当年他听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月花花,而是首无名小调。甚至,那人还可笑的走了音。 那次的事,不是无从证明。只是他眼瞎心盲,选择被她和自己的自信联手蒙骗! 他紧咬牙关,眼神渐厉。 前些时间,他把当年和刘逸云一样在医院门口亲眼目睹的人一一找出。就算记忆久远,也有好几个认出背他的,并非照片上的陶妍。 还有那几个躲在茶水间叽喳聊天被他听见的小护士。 调查到她们早就离开医院,之后也确认了,那些人在离职前都曾拿到笔巨款。并且,那间医院的院长太太,是陶妍的小姨。 一桩桩事实的揭开,让叶倾五内俱焚。那些谎言,简单而直白,他却一次没怀疑过。 当局者迷。 其实他给过陶妍机会的,那天他故意说让程前去查,当夜医院的监控就归档了。曾经他以为真实的,其实一直凌建在谎言上。他以为爱慕虚荣的,却是——偏见有时比无知离真理更远。 事到如今,才发现他爱错了人、恨错了人! 男人眼眸越发深沉,嘴里发苦,回忆一幕幕自脑海穿越。她的笑,她的卑微,她的温柔,她踉跄独自走在山上,前途未卜的一路寻找。 ‘你连几句话时间都不能给我吗?’她小心翼翼的如此问着,卑微到了极点。 而他是怎么回答的? 浑身的力气抽离,他往后倒退一步才勉强站住,喉咙干涩无比。 南星……你让我,怎么办? 叶倾脸色的转变,让陶妍内心疯狂不安。她自认做的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叶倾有所怀疑时,她也先一步下手为强了。按理说,应该不会发现! 她想抓他的手,想告诉他她此刻的甜蜜心情。她知道他喜欢她天真可人又善良的模样,男人却转身就走。 ——怎么回事?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啊? “叶哥哥,你怎么了!”她杏仁一样的美丽眼睛立即沁出泪,就像每次她和他意见相左时一样。“难道,叶哥哥你反悔不想娶我吗?” 他的漠然让她不敢置信,叶倾怎么这样?每次她哭他都会心软啊! 曾经男人最见不得的,却是鳄鱼的眼泪。 真讽刺。 “先生。”程前在敲门。 门开了,程前看到一身黑的男人。还有那一身白纱的小女人,看起来就像一对,相隔的又何止十万八千里。 “万雪琪的行踪已经确立了,她在机场。” 男人不发一言,绷紧着脸,修长大腿走出了婚纱店。 “叶哥哥!”陶妍撩起裙摆想追出去问个清楚,却被程前伸手一栏挡住。 “你敢挡我?你看看我是谁?我要和叶哥哥说话!”看是助理,她呵斥道。 陶妍的温柔,向来只对叶倾一个人展露。 他维持着阻拦的动作,缓慢摇头。“先生不会见你了。” 随着事实的揭开,程前烦这个女人。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多和她说一句。偷走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宠爱,还以恩人自居,很得意吗?午夜梦回时不觉得心难安吗。 不,这个女人怎么会心不安。 “怎么可能?”陶妍焦急的拍打程前手臂,后者纹丝不动,她转而大声呼喊保镖的名字。“程后!程后快来帮我!” 过了良久,程后缓缓踱出来。 “程后,来的正好!帮我……” 不等陶妍再说其他话,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抱歉,先生知道当年事情全部了。”所以,您的眼泪不再好使了。 陶妍如遭雷击。她楞了一会儿,额上流下一滴冷汗。“你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当年,她看到谢南星背着叶倾倒在医院前时,陶妍立即做了个决定! 她让姨妈把谢南星连夜送去市级医院,自己在昏睡的叶倾身边忙碌。当谢南星能出院找叶倾时,她也和叶倾一起出院,完美错过! 这些年,她像一个赌徒,又像个钢丝表演者。既惊恐,又享受着那甜美的果实。 她时时守着叶倾,不让谢南星有接近的机会。直到两年前,她突然在叶倾公司的前台看到谢南星!巨大的惊恐让她连生几计,赶走谢南星不成却因为太害怕而出了车祸! 谎言说多了,她自己都相信了。当年医院门口那些都是过客,怎么一个个找回来问?连监控都没有的。 她甚至不明白到底哪里露出马脚?然而,陶妍却忘了一句老话。 假的,真不了。 ☆抱歉,今天晚更了。留下你的收藏和珍珠~ 第十章 不准咒她 “程后!”程前眉眼示意他别多话,程后充耳不闻。毕竟也跟了陶妍两年,人非草木,岂能没有一丁点情谊在。“您让医院删除档案,串通护士说的谎、先生全知道了。” “你在说什么…”陶妍不自觉的往后踉跄。 “曾目睹过的那些人,已经在您和谢小姐的照片之间做了选择。”换言之,谁在说谎一目了然。 “……怎么可能!他们在说谎,他们在陷害我,他们嫉妒我,见不得我嫁给叶哥哥!我要见叶哥哥。”下意识的反驳。陶妍频频摇头,几乎是撕碎蕾丝小包的力道才找到手机。 嘟嘟忙音,传来机械女声。电话自手中滑落。这是没有的事……她的电话叶倾怎么会不听呢?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打电话!帮我给叶哥哥打电话!快点!快点啊!”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用尖叫的,程后紧抿了抿唇,却没动作。 程前直皱眉,推了程后一把出去。“陶小姐!相信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了,先生不会再见您。”说着,他撤开阻挡,陶妍立即冲到街上,左右环顾,却再没看到叶倾的踪迹。 象征纯洁的纱裙被白茫一片的世界掩盖的毫无生气。 ‘咯咯’乱声,止不住的发颤。 陶妍不信这天会这样突然降临。 叶倾突如其来的冷漠,开始不信任她,程前查监控… 大势已去。 这四个字电光火石般钻入她的脑中。不不!她是叶氏未来的总裁太太!谁都不能夺走! 状态若癫,她无目的的往前跑了几步。“不,叶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安排的,是姨妈!是她硬要我那么做!如果说有什么错,那也只是我太爱你了。”陶妍一点停顿都没的就把帮她的姨妈卖了。却忘了这些事对她姨妈又有什么好处? 看着原本天真可爱的陶妍声嘶力竭,逻辑混乱。程后叹了口气,和程前前后脚离开。 风雪弥漫中,只留她身着婚纱,嚎啕大哭的模样。 ** 车身飞驰,气氛压抑的可怕。 有生以来叶倾从未用过这样死亡的速度开过车。一阵刺耳急刹,车身停滞,轮胎冒烟,惊得门口来去的路人鸟兽散状! 男人弃车而下,冲入机场出口处。电梯没来,他一下一下神经质的猛按着按钮。等不到一秒,改从旁边楼梯一奔而上。 到达大厅人来人往,接机的人被弹开,万雪琪抬起头。 “南星在哪。”眼前的男人薄唇轻抿,眼下乌青。 “是你。”万雪琪缓缓摘下耳机,面无表情。“不是告诉过你。” “我问你谢南星在哪!”忍着胸口的痛,叶倾听见自己从牙缝里再次挤出这句话。 “谢南星?”万雪琪抓着拉杆箱的扶手,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死了。” 直到现在,‘死’这个字还是能让叶倾心痛如绞,他深呼一口气。“看在你是她朋友,别再玩这种把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南星怎么会死?一想到‘死’那个字和谢南星关联起来,胸口便爆炸一样的疼。 “怎么?不爱听了?”万雪琪讽刺一笑。“死就是死,有什么把戏?”说完这句,她拖起行李箱朝前一步步走去。 男人猛然抬起眼,眼神冰冷无比,对上万雪琪的背影。“南星不会死。”她不是那种脆弱的女人! 她被父母脱离亲子关系,他的冷言冷语也受了那么久,她活的好好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知道他…… 万雪琪‘呵’的一声钉在原地,缓缓回头。“为什么谢南星就不会死?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她也是骨头血肉做的,不吃不喝会死,被车撞会死,跳楼会死。你倒是告诉我,凭什么她就不会死?” 最后一句她说得掷地有声,敲得叶倾身形不自主的摇了摇。 “不可能!她怎么会……”他坚定固执的反问,跳过那个让他不舒服的字。她还没等到他,没等到回心转意,就连三年之期都没到,她怎么舍得? 也许是男人笃定的样子太可笑? 万雪琪突然笑了。她前仰后合的,眼中带泪。笑的直有几分钟才停下来,眼睛刺痛火辣。“喂!你该不会爱上谢南星了吧?” 爱上谢南星? 女人的话让叶倾如遭电击。他光楞楞站在那,像一块雕塑,不动若钟。他爱她?会吗?他才刚知道她是当年那个他眷恋的女人。 然而,内心却有一小块隐秘的地方呐呐反问着。 真没有吗?如果没爱上她。为什么那天知道她开直播,对着别人搔首弄姿时,他会气愤难当的从隔壁省开了几小时的快车来质问? 只为满足那可笑的独占欲吗? 两年的相处,一点一滴的汇集,比之雪山上的惊鸿一瞥还要来的更真实。 他真的爱上南星了?抛却当年,他单纯的爱上这两年相处的南星? 男人不愿正视这个让人崩溃的问题。“她到底去了哪。”一字一句,没有面孔上的疲倦,却说得那么缓,那么重,那么冷。 “还有必要吗?我记得,她说你们离婚了。”她被窗外的白雪皑皑所吸引,轻轻叹气。“她那么爱你,你却做了什么?算了,都过去了,尘归尘,土归土。记得我曾经告诉你的吧?你最好不要在乎她,最好一点点都不要在乎过她。” “她爱我。”男人怔住了,努力消化万雪琪的话,他复述着。心,止不住的颤抖。 “是什么秘密吗?”万雪琪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眼睛瞎了都知道的事。狗晒太阳都图舒服,这些年你对她和她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比我清楚。钱和人她都没有,她图你什么?”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眼眶发刺。 已经不打算和姓叶的再多话。但阿星太委屈了……除了她,还有谁能替阿星骂一骂这个无情的人? 他怔怔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却连口都张不开。 她爱他,从来不是秘密。是他自己,自负的偏见让他选择视而不见。 他都让南星经历了些什么?老天爷。 把男人的憔悴表情看在眼里,万雪琪说不出的疲倦。其实她也知道,没有用了。不管姓叶的如何,也不管用了。 “面对现实吧,她死了。你们彼此放过吧。”她放了你,你也放了她…… 阿星,死在一个初雪的日子,死在一个她心爱男人的手中。 还记得当年她兴高采烈的告诉自己,她考上了美院!就是叶倾大学隔壁的那间美院!她真傻,明明可以上更好的学校。 万雪琪也还记得。那年她冻坏了手,再不能随心所欲的画画,被迫中途转系。毕业不去深造也不去继承她父亲的公司,反而跑到叶氏做个小实习生,就是为了能离叶倾近一点。 现在想想,她真是蠢。一个被眼前情爱遮眼的愚蠢女人。 那天,她兴高采烈的打电话告诉自己,她要嫁给叶倾了!万雪琪还替她高兴,以为她终于修成正果。哪知道,她亲手把自己送进万丈深渊! “不准再咒她。”话出口的时候,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放过?他怎么能放过她!他明明……男人紧揪着她的外套,风度全无!程前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能让叶倾失态成这样,他心底瞬间涌现恐惧,连忙分开二人。 万雪琪得了自由,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呼出来。她背过去,不肯眼泪当着他们的面流下。叶倾何德何能?让阿星这样放不下……她为阿星不值,也替阿星心碎。 事态发展成这样,已经无话可说。 程前伴着叶倾步出机场。跨进车子,踩着油门和刹车,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不自然的颤抖,引擎发出档速不匹配的巨大轰鸣声。 “先生,万雪琪那边……”看来是撬不出什么更有利的消息了。 “看好她,暂不做打草惊蛇。”他就不信,万雪琪会一次都不联系南星。 他从心眼里,就不愿意承认那句话! “是,您现在去哪?”程前问道。 男人绷紧下巴,不做回答也不再逗留。 离合一松,车子风一样的飚了出去。 ** 距离谢南星失踪,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程前并没调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枫糖家园那边突然传来个消息,谢父病危!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叶倾时,男人终于露出丝微笑,但很快又被冷凝替代了。 很好!这是个绝佳让南星出现的机会。 万雪琪漫不经心的话却突然在脑海闪现。‘面对现实吧,她死了!’ 叶倾站在窗前,望着大楼外的都市风光,一瞬间的失神……南星死了? 不,不会的。 她只是躲起来,逼他正视她吧? 还没到三年的约定时间,他们还没结束!有什么理由去死? 叶倾还没意识到,在他内心最深处有一个隐秘的角落,正酝酿着一股名为恐惧的风暴。 对于这段时间叶倾的转变,程前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他这么执着于找到谢南星,真的是为了问她一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安排谢父住院,并把此事宣扬出去。” “是。” 见程前还站在那不动,叶倾抬起深重的浓睫。“还有事?” 程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话锋一变。“谢老先生那边是买个果篮过去慰问一下,还是……” 叶倾回头,瞄了他一眼。“我抽空过去。” “好。” 叶倾说要做的事,那么会马上去做。 他本来是要去医院看谢父的,中途方向盘却生生打了转,改为去了竹林深处。 竹林深处,明明以前最反感来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唯一还留有谢南星念想的地方。 也成了他现在最喜欢来的地方。只有在这,他的心灵才能得到片刻的慰藉。 多讽刺。 密码锁还是那个密码锁。 房子里因为上次收拾过,还算干净,却也更冷清了。没人居住的空屋子味道。谢南星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薄凉月色从窗外洒进来,入春了,原来月光无论春秋冬夏,该冷时,它照样冷得彷徨。 第十一章 你还能自欺欺人多久 男人到医院时,谢父已经服了药休息。病房很安静,只机器的偶尔一声响。 当年为了撒那口气,他以超出市场价值百分之十的份额强行收购谢父公司。对于谢父的中风,他难辞其咎。现在由他安排谢父住院,很合理。 谢父呼吸微弱,低低梦呓着。 男人附耳,后者含糊不清的,是在喊‘我的小南星……’。 生女肖父。仔细看谢父,两人眉眼还是相似的。叶倾帮他掖了掖被角,余光却撇见枕头下有本厚本,可能常被人摩挲,已经轻微卷边。 看起来像本画册。谁的画册,被谢父一刻不能离的放在枕下? 还有谁呢。 叶倾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抽将出来一看,土土的很有年代感的一本画册。浅粉的面,柔软的纸张摸在手心细腻、光洁。 他垂下眼,食指黏在首页,黑眸中划过了丝不甚明显的情绪。 仿佛鲛人的魅惑,又像是天女的梵唱。有声音在男人耳边、轻轻的问。‘你准备好了?’ 深吸一口气,语音和脑海里的声音化为一体,他说。‘我准备好了。’ 轻轻一揭,炙热的光芒仿佛穿透纸张扑面而来。 浓绿叶子的波浪沿着墙壁倒卷下来,垂帘一样点缀着赛场,盛夏时分里的球场热浪袭人,空气像水波一样微微震动,精细到阳光下少年挥洒的汗珠都纤毫毕现。 那是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比赛。 他神色晦涩。要怎样认真的观察,才有这样的形神兼备。叶倾停顿了好久,才缓缓揭开下一页。 这次是张意气风发的素描。少年身后的屏幕,密密麻麻纵横着山川星河,说到兴起时,做出的高举手势都被一笔笔还原。 还记得这是大学的某次演讲。那次的演讲事先没做宣传,现场人不多——想不到连这谢南星也看了。 他再次翻动纸张。 大块遍植细叶芒草的山地,洒金般的日光浮在叶尖上,年轻男子一身骑装从高坡一跃而下,临风飘举,劲飞似箭的丰姿。 是大学社团组织的一次山地比赛。 再下一张。倾泻而入的雪白光华像被月色浇灌,苍凉天地间一片白芒,一点一点明晰起来的,是男子身着登山戎装踏雪而来,那蓬勃有力的速度带动着画面,有种他即将走出来的错觉! …… 直到最后一张,男子从车驾中走来,收敛了一身的锐气,挺拔若竹。 这一册几乎刻画尽了少年时代至今的全部历程。其间的每一步,在他目光不曾看到的地方,有个人傻傻的、以她的方式叙说着爱意。 他的手指缓缓落在攀岩素描的下方署名上。 在这之前她的手还好好的,所以这些画灵气逼人,字体娟好。 接着,画风就完全变了。糟的不能再糟的笔触,一笔笔的艰难。其间饱含的痛苦,他透着画布都能感受。 轻抚画册,叶倾恍然忆起了曾经。 那年她还是刚入职的小员工,因为容貌姣好被调到前台。偶尔程前忙时,她会替他送茶进来。口味,却比跟了他好几年的程前还要懂他。 “好,看吗?” 叶倾抬头。是床上谢父睁了眼,目光和自己一样落在画本上,出奇的温和。 一缕阳光破云而来。谢父神色安详,他发音很慢,却不着急。“能把,画册,还给我吗?这是我家,小南星,最喜欢的。”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好像没认出叶倾是画中人,又好像刻意的忽视了他。 虽然并没有见过几面,但这是南星的爸爸,他妻子的父亲。叶倾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手中脱力,画册被谢父抽了回去。 “这是,小南星,的东西。不相干,的人,不能碰。”他轻轻抚摸着画上的少年,却不肯看真实的叶倾一眼。 最喜欢的,是不相干的人。 叶倾抿了抿唇不说话,替自顾自赏画的谢父调好药剂,转身出了病房。 啪的一声,病房内似乎什么摔碎了。 又传来一把柔弱的女子嗓音,透着浓浓的惊喜。“叶哥哥。终于等到你了!”她自休息凳站起,想接近却被他冷淡的眼神钉住了。 这世上有种人,即使他不散发情绪,也气势逼人。娇矜如他,也是如此。 那天后,陶妍很久没见叶倾了。几乎一夜之间,他的绿色通道对她全面关闭。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她都被下了通牒不准接近五十米之内。要不是谢父住院的消息被有意放出来,她也不知道该到哪才能见到他。 “叶哥哥,聊聊好吗?”她淌着泪,一双大眼死死望着他。 他的表情冷漠,陶妍话音落下许久,也不见他发表意见,只一双眼冷冷地盯着远处,一动不动。 “叶哥哥,我想告诉你。我只是太爱你,才做了那些错事。”陶妍泪水糊了一脸,但她还是懂叶倾的。如果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会拔脚就走。 叶倾看了她一眼,暗邃的目光定在她一人身上,在她脸上,在她眼中。 这样的眼神甚至给了陶妍一种错觉,也许他会原谅她?毕竟他们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就算她骗了他,但这些年付出的感情总不是假的吧! “你相信我,那些只是我的一时糊涂。叶哥哥,我们把那些不愉快的都忘了吧?”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重新开始,好不好。” 男人的目光却缓缓收了回去,像连着他曾经的那些宠爱一起。一股寒意从她背后森森爬了上来。他的沉默,让她的沉思无所遁形。 男人不做任何解答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解答。 玻璃窗透过阳光,他的身体轮廓被光线镀上了一层妖艳的光,闪着瑰丽色泽的黑发,像从天而降的神祇。 她怎么能让这样的一个男人从指缝溜走! “不!”女人的身躯禁锢着他。“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我真受不了你这样的冷漠……”她的泪水糊了高档西装一身,娇柔的啜泣声只让男人神色越发冷淡。 他缓缓转身。陶妍禁不住一喜,还要说什么,居高临下的男人终于开口。“你受不了了。” 男人俊美的外表让陶妍的脸一瞬间烧起来,她立即点头。“是!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她不想放弃,更不想就这样被抛弃掉。 倘若程前在这,一定会跳出来骂一声不要脸。你不想被抛弃,别人就得惯着你?该你的? “这就受不了了。”他僵直的站在那,脸上已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十片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心,抑制不住的痛。 这些年,他名为丈夫,却一直是她人丈夫。那谢南星是怎么忍受的?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因为,她知道他不相信她的感情。 多么滑稽可笑。 “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我不想你和别的女人走到一起,不敢想象你的新娘不是我!不要分手好不好!我们甚至试了婚纱了不是吗?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还有我。” 叶倾不说好也没说不好。 感情的事却不能有一丝勉强。从知道被骗,陶妍精心营造出来的假象就破灭了。建立在虚假上的感情,又怎能称之为感情? “叶哥哥!”等的时间越长心越凉。男人略一行动,离开了她的束缚。“好聚好散,陶妍。”磁沉的声音夹着寒气。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电梯。 “你那天那么急着找的人,是不是谢南星。”他猛然回首,后者脸上晕染着异样的笑。 叶倾的气势豁然攀升,冷冷开口。“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什么?那得看你做了什么啊!”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陶妍没什么可顾忌的。“你在找谢南星吧?可惜了,那天我去医院得到了一个消息。”她得意的等着男人来求她的答案。 狭长凤眼死死的盯着她,叶倾从未像此刻这样恨过她轻轻掀动的红唇。 陶妍声音很温柔,连娇嫩的唇瓣都是勾起的。“我看到,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一栏上,写着谢南星三个字。”还有那张遗照,她永远记得那人的模样,所以绝不会看错。 “就算是谎言,我也拥有你的爱这么多年,值了!她呢,什么都没摊上,活都活不过我……哈哈哈。” “住口!”叶倾一口咬定,脸色苍白的可怕,眼球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南星没死!”同名同姓。对,这个姓名不罕见,一定是同名同姓。 “不相信?”陶妍举起小小的手机。“敢看吗?那天我偷拍了死亡证明。” 此言一出,周围空气顿时降到冰点,男人一双狭长凤眸,含冰噙霜。“你是个骗子。”所以,她的话不具参考价值! “连看都不敢。”她冷冷的笑着,心底涌现出滔滔不绝的怨恨。“好,那我就睁大眼等着,看你怎么找到她。” 倒要看看,你还能自欺欺人多久。 ☆过渡章节 第十二章 你怎么在这 谢父的手术定在一星期后。 然而直至手术灯亮起,由始至终,谢南星没出现。她不是个亲缘淡薄的人,从她直播收入全寄给谢母就能看出一二。 谢南星,依旧下落不明。 男人从日落等到日升,再等到日落,这样没有任何眉目,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段时间他已经动用身边所有的关系,毫不在乎金钱铺张,遍地撒网的方式,蚂蚁都能找到了。 偏偏,找个谢南星毫无消息。 大约这世上什么都经不起等,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又一次面临太阳下山。距离谢父做手术有几天了,眼看要出院,叶倾的心也跟着下沉。 他拼命的工作,只有忙碌能让他的心灵暂时得到解脱。然而不管做什么,到最后都会莫名想到她。然后一直一直挂念,心房抑制不住的痛,直至天亮,周而复始。 叶倾有时也会想,才这么点时间他就无法忍受了。她等了那么久,怎么坚持的? “等等。”叶倾自病房走出,谢母打身后叫住他。因为他的安排,谢父一概用度都是最好的。她虽还是个难看的嘴脸,态度缓和不少。 “为什么谢南星不来医院。”手术有段日子了,她却从未露过面。难道是叶倾不让? 谢父虽然缠绵病榻,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女儿。谢母烦谢南星,但她也舍不得丈夫。 猝不及防的话,刺得叶倾心脏紧缩。至此,谢母还不知道女儿已失踪的事实。他眼底掠过一丝痛楚,只淡声说。‘她暂时没空。’ 谢母眉头一拧,和叶倾点点头关上病房的门。 隐隐有数落打门后传来。“我就说白生了她!这么大的手术都不来看看,你也别顾念了。” 男人紧了紧拳头,哀色更盛。 程前也明白,现在在先生面前提及谢南星,无疑伤口撒盐。先生不好,他也好不了。叶倾没日没夜的工作,麻痹自己也麻痹着别人。 “她今天还是连电话都没打么。”男人声音嘶哑。口吻平淡的不能再平淡,更没有过多的情绪,却让程前心一酸。“是的。”除了看住医院,他们还监听了谢母的电话,答案相同。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他驻足不前,深幽似墨玉的眼看似定在窗外,等时间将绿光染成了金黄。 “程前,我不打算再等了。”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平地飞降一道惊雷。 这是先生主动提及不再等下去?程前吃了一惊刚要开口,叶倾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准备去找她。”他不能再这样无动于衷的只做等待一件事。也许南星就在哪个角落,等着他带她回家。 “您找她?”程前声音都高了八度,不敢置信。“不是,您准备上哪找?这么大的集团丢下来怎么办?”还有哪里是他们没找的,现在你自己去就找到了? “公司交给你,程前。”他的声音很淡,话里话外的平静像在复述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这怎么可以?”程前倒吸了口气,连连摆手摇头。“我没那个能力!何况咱们的人不是还找着吗?一定能找到的。”真的还能找到吗?程前说这话时自己都不确定了。 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目前只差……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把那个胆寒的念头压下去。 男人薄唇微勾,只是看不出笑意,目光下落手机桌面。“去每个她会去的地方。” 说来可笑。 结婚两年,他连她一张照片都没有,更别提合照。这张动图还是那天参加季筠婚礼,删除相册前,鬼使神差般给自己发的。 如果以前的他知道,现在只能靠看她曾经的照片才能片刻心安,那得多讽刺。 当新抽的嫩芽舒卷身姿时。 箐箐校园,已经变成其他场合的比赛场地、演讲舞台,走过男人独自的身影。其中不乏遇到各种各样被他吸引的女人,男人不为所动。 脑海里最常出现的,依旧是她卑怯讨好的笑容,还有撕裂一样的心痛。 叶倾走过每个她曾出现的画面,沉思着她究竟还能去哪,最后开车抵达了那片曾经怒雪遍野的高山。 那天春日漫漫,野花妍妍,触目皆是风情。 他缓缓而上,又恰逢黄昏,太阳就挂在不远处群山的肩处,发散它最后慵懒艳丽的颜色。 飘舞着慢慢下坠的粉尘也因此染上了橙调微光,以致这一瞬的时光流动,缓慢的有些不真实。 叶倾站直了身子,看见一个人正隔着夕阳的韶光于自己对望着。 她就站在那里,微笑。轻盈得如同一个水泡,从迷海的最深处缓缓升起,让人乍逢之下,竟有些眩晕! 叶倾胸口骤紧,动也不动。 迟疑着,他伸出手。在即将触到的一刻,那人像水泡一样四分五裂,夕阳下消失于无形,碎成了粉晶。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那里制不住的轻颤。 “南星。”他喃喃的。 山巅之处,男人的双手合成圆。“谢!南!星!” “——谢。” “——南。” “——星。” 山谷回荡着嘹亮的回音,千鸟展开了雪白的翅膀飞向更远处。 ‘到底你在哪。’他喃喃的问着自己。 绝望和黑暗,再一次席卷男人憔悴而苍凉的心。 然而就在这天的二十四小时后,叶倾接到了程前的电话。 “先生。”电话这头程前脸色出奇差,一句话在嘴里滚半天。 “……我们找到谢小姐了。” 男人的喉结上下动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压抑着眼底不知是什么的湿润,一时竟情怯了。 “她在哪。” 程前眼底掠过丝不落忍。他反复张了几次嘴,酝酿足了才小声报出那个地址。 男人楞住了,价值万金的大脑一时消化不了程前这句话。 “……那是哪?” 陵园? 望着眼前一片灿烂的春光,叶倾发起呆来。他神游四方着,像一个雕塑久久不动,手机从耳边滑了下去。 他的指尖僵硬,有庞大力量往自己的心脏狠狠摁下来,碾碎!在不能呼吸前,眼前模糊了一片。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忙?”好心的登山情侣惊扰到叶倾,这个男人脸色太不对了,后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捡起手机,来电切切实实,并不是做梦,更不是癔症发作。 “先生……”情侣还待说什么,叶倾却猛然转身飞奔下山。发动引擎时因为过于颤抖,几次都没点着。 烈烈的风灌进了车子里,脸上,湿冷一片。 “等我……”他哑着声,只有方向盘知道那只握住它的手是怎样打颤。“等我,南星。不要让我……”后悔。 谢南星并没出国,她甚至连帝都都没出。 谁都猜不到,她被万雪琪葬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红树林陵园。 是的,‘葬’。程前刚知道时,因为过于惊惧,神色一片苍白。 谁都猜不到,一个曾在你生命里鲜活的,互相打过招呼的年轻人。在某个平平淡淡日子里,谁都没有惊动的,就此长眠。 死亡来的毫无预兆。哪怕之前已经有人无数次说过那三个字,她死了。还是没有人,做好这个准备。 “前几天,几个跟着万雪琪的人找到的。” 程前接到了叶倾,由他开车,一伙人来到确认的地址。一路上,叶倾不言不语,脸白的像一张纸。程前也惊慌的不行,好几次都没忍住红了眼眶,有一句没一句的解释。“听照顾她的护士说,没筹到钱做手术,扩散的又太快,所以……” 叶倾不曾给过她一分一毫,南星没工作,收入都给了谢母,和亲戚也早断了来往。她哪会有钱?她是,活活被病拖死的…… 男人一言不发,面容青白。他低头,深深埋进双手之间,双肩止不住的轻颤。 程前干了这么多年的助理,还从未见过先生如此脆弱不堪的模样。一时车里安静到了极点,只有男人压抑到了顶峰的几声哽咽。 车子终于停下来,陵园在半山腰,剩下的就要靠自己走了。 拾阶而上,食腐的乌鸦哇哇乱叫,平添凄凉。南星的位置不算好,就在最外围,因为万雪琪也没钱买更好的。 叶倾一动不动定在那,视线是不远处的一座坟。 墓碑新的,照片逆光、面目模糊,轻飘飘一行字写尽了墓主人的生卒年月。看着那个地方,叶倾脚下似乎踩了个空,腿软了一下。 程前赶紧上前扶却被叶倾拒绝了。 他抬了抬手,程前和保镖等人均退了几步。短短几步路,他用了许久才走到,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镶嵌在墓碑上的那张小小黑白照。 ——那是少女时代的谢南星,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笑容,甜蜜、温柔。 他突然情怯,甚至不敢抚触在墓碑。直至现在,叶倾还是举重若轻,也不肯相信谢南星真的死了。 ‘死’这个字含义太重,重的让人连饮下十斤苦酒也无法面对。 他缓缓蹲下来,和照片齐平。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指腹来回摩挲,男人眼底涌现痛楚。“你怎么在这。”相片上,她的笑容甜蜜温柔。 他的妻子,叶倾的太太! 她的温柔和甜蜜,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你的珍珠和收藏! 第十三章 我们回家 “她们都说你死了,但我不信。你说说你,别人追男人你也追男人,怎么就把自己追到这来了。”他笑的凄冷,嘴角的苦涩让人心口疼痛不已。 “你好没用。怎么不再等等我,你不等我怎么回心转意?你倒是起来等我啊,起来!你起来啊……” 开始还是无情的讽刺,到最后,他一把拔住石碑拼命往上拽,顶级手工皮鞋上沾满尘灰都在所不惜。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个尊贵娇矜的男人,平生第一次忘记了什么是优雅。他一次次使着蛮力,虎口被石碑的尖锐磨出血水。 纹丝不动石碑上,是她依然巧笑的遗照。 “先生,您保重啊!不然谢小姐怎么走的安稳?”程前赶紧扑过来抓住叶倾,还得忍受对方的激烈挣扎。 “安稳?我要她走的安稳做什么!”助理的话让人愈加疯狂。 他紧攥石碑,掏心挖肺一样的痛只能借由一声声呼喊来发泄。“……不能走。南星,南星不能走。” 错了,真的错了。 原来他早就爱上了南星!然而除了伤害,他还带给过她什么?他有过那么多个止损的机会,他都干什么了? 直到现在,她躺在这里。 他才肯面对自己那颗早不自觉被她吸引的心。 两年时光,滴水石穿,原来谢南星早已渗入他的生活。虽然告诫自己,她是个品行不端的人。为什么还是去她那里?真厌恶的话,当个摆设不也可以?退一万步,用完她的血也是能立即离婚的。 为什么还要留下她?他真心想解决的话,轻而易举。 何况叶倾,从不是善男信女。他一次一次的表现厌恶,却还是走进了那间屋子。内心深处是否真那么厌恶? 只有天晓得了。 挣脱程前的挟制,石碑没有温度的冰冷透过指尖传回来。这不是南星的温度,她是温热的,柔软的。 心里已经明白无可挽回,程前索性别过脸,不忍再看叶倾的表情。 平淡的寂静笼罩着公墓,只有乌鸦孤零零的叫声回荡着。 “对不起,居然让你睡在这,我这就带你走。”男人紧扶石碑,几缕碎发贴着苍白的脸。垂头,伏在黑白遗照上落下轻轻一吻。“我们回家。” ‘回家?’还不等程前细想。叶倾示意下,几名保镖上前来。 “挖。” 当男人低沉的声音出现时,程前耳朵嗡嗡作响,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您这是干什么?” “带南星回家。” “可是谢小姐已经躺在这了啊!”难道,先生要挖坟? 几个保镖和程前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神情中看出惊恐……人都死了,这事该怎么办?从没干过啊! 男人神情冷冽,大呵了一声。“给我挖!” 保镖们面面相堪,又迫于先生的巨大压力,只能硬着头皮挥舞起铁锹。 程前冷汗直冒,劝又劝不动。怕不是真疯了! 一辆甲壳虫在此时飞驰到陵园门口,停车时拖出老长的刹车白印。 “住手!姓叶的。”来人是万雪琪。她怒不可遏,冲到现场以身拦在石碑前。“你要干什么?” 保镖们面露难色,只能看向叶倾,等他下一步指令。 “继续挖。”叶倾缓缓道。 女人破口大骂,状若疯妇。“你这个混蛋!安息都不让她安息吗?阿星真瞎了眼,居然看上你这个人渣!”程前调查她她没所谓,反正都这样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叶倾居然带人来挖坟! 万雪琪悲愤难当,心口气浪翻涌,就差一口血呕出来。 她不懂,阿星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坏事?她因为靶向药疼痛难忍时他在哪?她因为治疗成夜成夜呕吐睡不着时他在哪?现在,居然一句话不说就挖她的坟! 万雪琪气的浑身发颤,眼眶猩红冲血,她被保镖拦在外围不得靠近,疯狂诅咒。“你这个混账!怎么死的不是你?快给我住手。” 叶倾对女人的咒骂浑然不觉。半晌,墓碑被保镖挖开,暂时搬到一边。他蹲在那,轻拂去溅在遗照上的尘土。 这样的叶倾,让人打心眼里别扭。 万雪琪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因为太激动,号码都按不准。“报警!我要报警!你这是非法的……” 看着那张遗照,男人随之勾起一丝笑。“我是南星丈夫,带走她有什么问题。”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先生此前的种种早就让程前冷汗直冒。现在这话说的,更让他如遭雷击! “你是什么丈夫?你们已经离婚了!”万雪琪气的浑身发抖。 “那张协议书我从没拿去律师所,现就在我公司的抽屉里。”换言之,那张协议书并没有起效。“南星是我太太,你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回到我身边。” “什么?”万雪琪像泄了气的气球。 十来分钟过去,一座云纹木盒出现众人眼前。离最近的保镖刚要动作,却被一只白皙的手阻止了。 叶倾弯腰,亲自将云纹木盒捧起。拥入怀中珍而爱之,眼神温柔的不像样子。“南星,我接你回家。” 他终于找到南星了。现在她,就安静呆在他怀中,再也不会离开。 然而,就在叶倾怀抱谢南星的骨灰盒转身之际,凌厉气流卷着石块直扑而来。 “先生!!”程前大吃了一惊。 殷红血水沿着叶倾发际线徐徐留下,侵湿他的左眼。 离得最近的保镖已经抓住万雪琪,她愤恨的扭动身子,挣脱不了挟制。“这是你自找的!是你逼死……” 叶倾轻擦去滴在木盒上的血,不能脏了南星。 “放了她。”他淡声说。 万雪琪也是太看重和南星的情谊,叶倾不想动这么一个人。 “不用你惺惺作态,去警局我奉陪!阿星你必须放下!”万雪琪双眸紧眯,对于叶倾她从头到尾就没好印象。如果不是阿星,这么狠的人她一辈子都不会打交道。 四周静了静,男人并没回答,万雪琪只得软下身段来。“你不是不爱阿星吗?留着她骨灰什么用呢?不如还给我吧。” 叶倾垂着长睫,转身朝山下走,保镖环绕四周。 见人根本不搭理,万雪琪干脆撕破脸。“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惺惺作态让人觉得你情深似海吗?呸!活着她没得一天好,死了你倒深情了!我看你就是个混蛋!要真那么能,你让阿星活过来啊……” 程前听的都直皱眉,男人却充耳不闻。 他怀抱木盒,脸上神情并不悲伤。目光所向,克制不住的温柔。那个发出嘶哑大叫的万雪琪像一缕幽魂,已被清风吹散。现在的叶倾眼里,好像只剩那罐骨灰盒。 外界的一切动静,再与他无关。 车子,呼啸而去。宛若一闪而过的流星。 ** 叶氏的现任当家垮了。 所有人都想不通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曾经叱咤风云的那么个人,有天竟然抱着具骨灰盒深居简出起来。 听叶倾说,他从没陪过南星,现在抽出时间来,多陪陪她也好。 叶氏也被他一并移交给了自己和程后代管。 程前能说什么? 他只是深深的觉得,恐怕叶倾真疯了,而且疯的不轻。 开始时他只是闲暇之余对着骨灰盒说话聊天。后来,他居然带着它逛商场买女装,带着它一起旅游自拍,把那些个路人和店员吓得魂不附体。 他竟然把谢南星的骨灰盒当成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人,内心得多痛才能把自己活活逼疯了? 换个角度来看,叶倾真的很可怜。他从未正视过自己内心,当他终于肯面对现实时,那个人却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这天,叶倾从睡梦中醒来,窗外已经一片大亮,照的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睛。 “早安,南星。” 当他准备把每天陪他入睡的南星抱起来时,才发现被窝里什么都没有! 男人神色瞬间变了!他几步跨下楼梯。然而每间房都找过了,都没有南星! “找这个吗?”甜美女声自玻璃门前响起。 叶倾无声无息地走了来,朝女人伸手。“还给我,南星不呆在我怀里会害怕。” 看着她曾深爱的人,陶妍眼神十分之复杂。“叶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谢南星的骨灰,她已经死了。” “还给我!”叶倾声音加重。他上前一步,目光一直落在云纹盒上,女人的脸看都不看一眼。 他默然的反应激的陶妍愈发暴躁,妒恨愈演愈烈。 这段时间,外面都在传叶倾疯了,她还不信!凭着对他的那点了解偷溜进来,也看到他被窝里的这个骨灰盒! 她没想到,让他疯的居然是谢南星? 谢南星是什么人? 当年和叶倾交往时,无意在公司看见了谢南星。她怕的要命,怕谢南星说穿,更怕叶倾知道了秘密和她一刀两断。她想尽办法刁难,却赶不走谢南星。一次惊慌失措中遭遇了车祸! 她一直拎着心,提心吊胆的让叶倾赶紧和她订婚!没想到的是那个谢南星居然偷偷和他结了婚! 陶妍内心妒火冉烈,过去的种种让她怨恨无比。明明她也做了很多,为什么最后还是谢南星和叶倾结婚?她到底比姓谢的差在哪? 她突然僵硬的笑出声。戛然而止的笑声像把钝刀,割得凝滞空气都颤了颤。在男人跨出那一步时,她转身就跑。 陶妍本来就在拉门前面,这一脚踏出去就是室外泳池! ☆小修 第十四章 看看写了什么 陶妍本就在拉门前面,这一脚踏出去就是室外泳池。当看清她的举动,叶倾再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你做什么!” 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陶妍回过头。雪白的脸颊衬着水色,发出淡淡柔光。 “叶哥哥,你不是说这是谢南星吗?那你就来试试吧。”窸窸窣窣的衣袖声,是她抬起手,随风,轻轻一扬。“试着,能不能把她救起来。” “不!!!”男人绝望的嘶吼着。 木盒在她手中翻了个儿,洒向蔚蓝池水、扬起的粉末如同迷乱人心的一张尘网。紧接着,扑通一声盒沉入水,消失不见。 叶倾猛地怔住了,时间都凝滞了几分。 室外春光格外明媚,那潭平时碧沉沉的池水都被映得极近透明。 他像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步一步挪到泳池。定定地看着,克制不住的发抖。 她悄然走近,想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你还有我的。来者可追,叶哥……啊!”她被后者狠推一把甩到墙上,又重重反弹回地面。 ‘哇’的一声,呕出血来! 叶倾多看一眼都没有,就像她是一团空气。 冰针一样的恐惧感从后颈慢慢爬起。陶妍看见叶倾对着水面缓缓跪下,墨色深眸里虚无一片。 泳池波浪熠熠,浅色的粉末彻底消融不见…… 程家两兄弟赶到时,首先看到的就是陶妍! 她虚弱的倒在泳池边动弹不得,嘴角还在渗血丝。看到程后她的眼睛一亮,立即喊道。“带我走,快带我走。” “先生!!!” 程前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泳池对面。 脸色乌青的先生正趴在池边,大口大口饮着池中水。 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平坦的小腹已经肿起。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从地狱钻出来的水鬼! 程前一把撑起已经脱力的叶倾,焦急万分,后者却不动如钟。 “放开,南星还在这。”男人气若游丝的低呓,程前眼眶瞬间红了。 陶妍紧抓程后裤腿,宛如惊弓之鸟。“带我走,我不要呆在这里!他疯了,是真的疯了。快带我走吧!” 谁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 从刚才她把骨灰丢进水池开始,他就一直在喝水池的水!喝到全都吐了出来,跪在那呛咳,还是一口接一口继续喝…… 程后扶着陶妍,面若死灰。 也许,先生真的疯了。 ——从知道太太死讯的那天起。 ** 睡了一天一夜,男人从昏迷中醒来。 程前被惊醒,又喜又忧的按了铃,絮絮叨叨的。“您醒了!给您温了粥,现在要不要喝一口?” 他不发一言,摘下长短不一的吊针起身。 “先生,您这是去哪?还不能离开医院!您在四十八小时观察期。”程前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拦又拦不住。 “让开。”男人拿着外套,薄唇缓缓开阖。“南星在等我。” 程前愕然。“您,您说什么?”谁在等他?先生是失忆了吗? 克制眩晕,男人冷声对助理复述一遍。 程前瞬间红了眼眶。南星,哪还有谢南星!她已经消融与水,尸骨无存了啊! “先生,没有了……”没有了! 知道什么是没有吗? 一阵痛彻心扉,抓住先生宽阔的肩膀,程前哽咽了。 男人一言不发看向远处,不多作解释。 叶倾的漠然让程前几近崩溃。当年先生怎么对谢南星的,他都看在眼中。再如何都是于事无补,后悔管什么用呢? “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太在下面也不会好过的。” 他知道叶倾不好受,劝不动也就不劝,只寄望有天先生能自己走出来。但昨天的那幕实在震撼!到现在程前都还心有余悸。 如果先生一直这样下去,怎么收场? 眼眶湿润了,程前背身抹了把脸。“太太,过世半年了。您也该醒了。” 程后拍了拍程前的肩。“就由着先生吧。”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叶倾肃在原地,助理的话如一记撞钟绕在耳边。此起彼伏交叠着,越来越清晰,汇成一句——‘太太,过世半年了。你也该醒了。’ 男人,却突然笑了。那笑过于凄凉,像湖面上荡漾开的涟漪,一点点扩散开。 “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叶倾缓缓开口,两兄弟俱是一惊。 这话一出,程前心里一颗大石终于放下。先生并没有疯,他只是……太难过。 “不是。” “是。” 两兄弟声音交叠在一起,程前被弟弟虎了一跳!甩脸色叫他闭嘴,程后却装没看见。 “您和太太这两年我不清楚,但从您常来瑞士也能猜到一二。既然当初您没看重过她,现在她不在了您为什么要这么伤怀?” “就算太太现在站在这,估计也不明白您的心吧。” “就算南星在这也不明白我的心。”他自嘲一笑。 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又怎么让别人明白? “你说的对。”他说。“如果我能早点看透,那该多好。” 是他活该,和他人无关。 疯了几个月,也是时候了。他也很想这样继续无状,可叶氏的责任还在肩上,又怎么任性的长久。 “你们先出去。”叶倾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身心皆疲。“以后的事,让我一人想一想。” 两兄弟对视一眼,有默契的不再多言,还懂事的带上门,还他一室清净。 男人目光看向窗外。 已经是清晨。 风卷着雨丝敲打在玻璃上,细细碎碎,寂静无声。 男人怔然而立,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 叶倾似乎正常了,又似乎变本加厉。 起码以前还是个会哭会笑的普通人,现在却不笑不怒,冷漠寡言,任你如何变化都再激不起他的内心波澜,犹如一潭死水。 忙碌一天叶倾回到竹林深处,这是他唯一的归处。只有这,闻着空气中曾属于南星的味道,他才能勉强睡着。 “先生,处理的差不多了,您要不要看看。” 原来今天是叶倾一年一度的生日。 作为叶氏掌门人,他的生日不容小觑。但自打他十岁上,再没过过对外的生日,所以这些礼物都循例送到住处。 “你看着办。” 以前都是程前在打理叶倾的生活。现在程后回来,程前转移重心把琐事分摊一部分给他。程后继续收拾,又翻到束简装花苞,被其他高档礼物都压变了形。 玫瑰花? 这年头还有人送这东西? 程后随手掂了掂把花扔在一边。 豁然回视,男人眸中爆发出的火焰几乎焚烧一切。 “哪来的!” “什么?这玫瑰吗?”程后顺势想拿起,却被男人先一步拿到手,修长手指上的卡地亚螺丝男戒一耀而过。 男人的手颤着。含苞待放的香槟玫瑰,香气雅致,一卷丝带系在一起打了个结。土土的心型香水卡片在枝蔓下飘飘摇摇,一时竟不敢正眼看。 “看看写了什么!” 程后突然被塞了一束香槟玫瑰满怀,他惊讶的看了眼。然后翻过花下的贺卡,一字一字陈述。“星星糖?应该是这个吧。”没写其他祝福,就三个字,字不咋地。说不咋地其实还客气了,准确说是丑。 话音未落,那束花就被拿走了。叶倾从未这样仔细认真的看过那三个字。 喜意,一点点自心中蔓延。 他知道,他就知道!南星,不会就这样轻易死的! 他让她和万雪琪联手给骗了! 但这个谎言,却让叶倾前所未有的感到幸运!到最后,叶倾迫不及待的转身,朝外跑去。 “先生,您上哪?”不是刚刚才回来? 回答他的是风声落叶。 推门,亟不可待! 风铃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欢迎光临!”修剪花枝的店员头也不抬。“请随意挑选。” 男人定定站在那,狭长凤眸里蕴含着层层不知名的情绪。那么娇矜俊美的一个人,手里居然捧着一束小小的,让人觉得土土的玫瑰花束!而这画面居然好看的像一幅隽永的水粉画。 花店里屋的帘掀开,店主走了出来。 当看到那么个仿佛浑身在闪金光的人物出现在这,他就知道这人不是来买花的。哪怕他现在手里拿的,就是他们花店出去的鲜花。 “先生,您买花?” “查一查,这花是谁订给我的。”他把那束花小心翼翼放在桌面,轻盈的不像话。 “好的。您的地址是哪?我帮您看看。”这么牛逼闪闪的男人!一辈子也见不了几个,小伙计不由自主就带上了尊称。 男人慢慢讲了一遍地址。 “啊?这是出了名的富人区啊。咱们店好像没送过……”那种富人区,用的都是空运来的花。又怎么会用他们这种街边小店的花插瓶呢? ☆今天的补更,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第十五章 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是。”店主擦着手打断帮工的话。“这是本店一个老客户定的,她让每年这个日子给您府上送束花。” “每年。”男人捕捉到这个字眼,希望火苗油然而生。 “对,其实咱们店不是第一次给您府上送花了。每年今天都有一束,由我亲自送。”店主往前翻了翻记录,最后确认。“少说七八次了。” 那岂不是自高中时代起每年都有? 但他从没见过。因为那些礼物他从不在意,更别提什么花。 男人五味杂陈,苦涩又不可救药的爱怜着。这些年他都错过了什么?一个因为他是他而爱着他的,天字第一号傻子! 但还好,现在还为时不晚。 “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低沉声音从男人胸腔逸出,随便一听也知道里头含了多少情绪。 店主只觉得他眼含沧桑,话语里都按捺着冷与热的交替。“联系方式没有的。她每次都是来了就买花,不留电话住址。” 叶倾微一思索。“这束花她什么时候定的。昨天,还是前天!” 店主摇头。“这束是大半年前,她提前预定的。” 大半年前?高大身躯僵立,如一盆凉水兜头倒下。“为什么是大半年前?”他问店主,更像在问自己。 一道声音自心头冷冷响起。‘你明白的,你明明知道那个答案,承认吧!’承认南星真的已经不在了…… 男人心脏骤缩,一时支不住,双臂撑在简陋的桌上,喘息着。 “您怎么了?”店主扶他坐下。 “没事。” 略一思索,店主走到柜台拿出枚铁皮盒子。“按理不该跟您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条路明年准备拆迁了,我也即将养老不做。这东西……是那位顾客半年前给您写的。” 他记得那天。 ——那个老客户走进来,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写着医院名称的病服空荡荡的,嘴唇干涸发紫,眼下乌青一片。可她坐在那一字一字写着卡片时,眸子那么亮。那时他就想着,说星星很美的人,一定是没见过那女孩的眼睛吧。 叶倾目光深沉,缓缓打开铁盒。 散发淡香的一叠卡片映入眼帘。店主数过,少说五十来张,连着花钱一并给了他。只可惜,他未必能帮她送接下来的花了。 男人轻抚卡片,脸孔半掩在落地窗洒进的光线里,平淡的看不出情绪。 “不如我把这五十年的花和卡片一并给您?”店主也知道这个要求无理,但他没别的法子。 “这个给我。花,你每年接着送。”男人起身,怀抱铁盒,话里带着绝对的毋庸置疑! 这是常年处于上位才有的肯定,店主想反驳又无从说起。想着反正已经告诉他了,明年自己在不在这还两说呢! 室外柔软的酥雨飘然而至,徐徐缓缓。 叶倾一脚踏了出来,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耳边,似乎谁在轻轻梵唱。 如果有一天, 我真的消失或者不在了, 那就请你, 将我当作是, 曾抚爱过你的一缕阳光吧。 他眯了眯眼,抬头望天——这个季节,对叶倾来说,似乎真的已经结束了。 ** 一辆黑色慕尚行驶在街头,两排风景往后急速倒退。 司机是程后,他黑瘦了,比之两年前成熟许多,他边开车边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后座独坐着个男人,高定西装,容貌贵气,闭眸假寐状。 “这就是全部了,您等下从酒会回来……”红绿灯,车子停下。 男人也随惯性往前冲了一下,随之睁开那双浅色的深眸。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并未关严,窗外的热气和车内的冷气交汇缠绵,最后化作一团,拂在人面。 时值傍晚,又是个晚霞遍天的逢魔时刻,行人们匆匆路过斑马线。 程后说。“现在晚高峰,人多。” 男人不答,静静的坐着。那对深邃的眸子如一泓深潭,冷峻、诱人。突然,眼尾微勾,好像看到什么? ——浅蓝连衣裙,微卷长发随风飞扬,宛如一阵轻风逸过身旁。 红灯在闪,程后脚踩离合器起步。 男人脸上是谁也不曾见过的表情,他一言不发,开启车门走了下去。 灯光闪烁,车在鸣笛,大厦压顶巴掌大的天。叶倾在马路中心豁然转身,引来一阵叫骂和急刹车。幽深的潋滟水色,在被往事冰封的双眸中掠过。 程后匆匆赶来,将人拽到路边。 “发生什么事了先生?”他在眉心打了几个结。这样的叶倾,实在太久不见了。叶倾是冷漠的,是克制的,独独不是这样的。 盛夏里,男人细碎的刘海被汗侵湿,一络络漾在眉睫间。 他抿紧薄唇,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 刚才……那是南星的脸! 都过去两年了。没想到光是看见和她类似的脸,他都心颤的厉害。 男人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巡视四周,下意识摩挲着手上的男戒——那天从医院回家,他收集了池水,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才勉强得到一点南星的骨灰。最后,烧成一颗宝石,镶在这颗戒指上。 不过短短数秒,各色衣裳人群再次在马路对面慢慢聚集。大厦霓虹更换着色彩,每换一次,就照得人群脸上颜色一变。 人群中,缓缓出现一张清丽的脸。她就恬然安静地站在对面,双手拢在胸前,皮肤很白,白到不健康的那种白。 苍穹下人群的最中央。轩然独立的男人带着天然贵气,众目睽睽下,眼神直指着她。 他喃喃的,吐出犹如魔咒一样的两个字。 程后当然也看到了。他不敢置信,被困惑和吃惊双重包裹了感官。 女人亦同样注视着这边,缓缓绽开一支令人陶醉的浅笑。 红绿灯终于变了色。 在他眼中,世界天旋地转,非黑既白,只剩那一抹干净的冰蓝越来越明晰! 女人还在注视,注视他们身后。 程后隐隐觉得不对,顺着她眼神看到另一人从他们身边掠过。看着那人越过叶倾,轻抱住她。亲昵的帮她整了整衣领,淡淡一笑,相携而去。 从头到尾,没人注意到黑影处的另一人。 红绿灯再次变幻,热风带来汗流浃背。 程后皱紧眉,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默默望着那对璧人般的男女走入商场,男人突然冷得厉害。眉间炙热被一盆冷水浇息,他微微自嘲的笑了。 商场里,长发的女人缓缓自童装架前流连而过。 她低着头,仿佛丝羽织就的长睫轻颤,亲手挑了一条纯白的小公主裙。她皮肤很白,笑起来却映上一抹胭脂色,让人一看就为之倾倒。 “你眼光很好,娜娜肯定会喜欢。”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她身旁,微一点头。 店员立即醒目的把小裙子接手,引着人往结账处去。 女人没有跟过去。她依旧驻足在那,看着那些精致的小衣裳,不点丹朱而形状姣好的唇勾着抹淡笑。 一抹阴影,在此时缓缓遮挡在她肩头。 女人不疑有他,以为是男人回来了,回头微笑。当那张熟悉的,骄矜的,贵气面孔卒不及防出现眼前时,那抹胭脂色瞬间凝固、消逝。 男人站在那,双眸紧锁她的脸,一眼万年,甚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她不说话,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牙齿情不自禁的‘咯咯’作响。 “为什么诈死骗我。” 听着他冷冽沉沉的声音,女人努力克制内心的惊涛,整个人陷入他和墙壁中间,浑身冰冷,说不出一个字,更怕一开口就没出息地流下泪。 离开他的生活。这不是他想要的吗?她得多努力才放弃,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定定望着她,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紧搂入怀。 “放开我。”女人不禁慌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的长臂却如上了锁,紧紧箍住她妄图动弹的身躯。女人的头颅被他按在肩胛间,听到他胸膛震动的声音。“……感谢上苍。”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扎,温热气息又迅速罩了上来,不等她反应,某人嘴唇不由分说便覆了上来,舌头更是强硬地探入她微张的嘴中。 绵长而固执的吻,从强硬到温柔。 他一只手牢牢的固定着她的后脑勺,女人力气哪里抵得过男人,强势的舌长驱直入。 她的心跳得好快,突突突的,似要从口中跳出来。她想开口叫她放开自己,却被他整个含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缓缓结束了这个吻。 她的嘴唇上一抹水色,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夏夜的星。 他轻轻捧住她的脸,就像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样,低低喟叹着。“你还活着,是真的活着。” 不是又在做梦?就像以前的每一个梦一样。如果这是梦,他真想再也不醒来。 看着他的薄唇缓缓开阖,却让她身体里的每一颗元素都悲伤了。 “他是什么人。” 暧昧的气氛中,属于第三方的男音突然插进来,在女人听来宛若天籁!结账归来的男人一把扯住女人,将她带入身后,以保护的姿态。 她瞬间抬头,不想又对上叶倾那双幽深的眸子,复又别过脸去,尽量克制声音的平常。“大概他认错人了,没什么,一个不认识的人。” 男人点点头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带着她就想离开这。 下一秒,女人纤细的皓腕却被抓住了!那闪耀着黑火一般的眸子里有种几近焚烧的痛楚!叶倾在控制,控制濒临绝境的情绪! 一个不认识的人?! 被他握住的地方一嗡一嗡发着烫,她颤抖的不像个样子,对方却怎么都不肯松脱。 “您这是做什么?还不放手?”男人开始还算礼貌,但压根得不到叶倾的正眼,终于发了真怒。“保安在哪?这里有人性骚扰!” 他的话,叶倾显然没听入耳。他的手不自觉施力,像要把她烙入心中一样的满怀悲怆。 “……痛。” 女人细碎的轻吟像一团火焰,燎痛了他的心。 他瞬间松手,幽深的回望着。 女人,却仓皇而逃。 ☆又是为爱发电的一天,女主终于上线了。 第十六章 谢谢你还活着 夜晚的风漫过水池,徐徐拂向雾气朦胧的四周。 这是女人暂时下榻的酒店,凉风习习,紫藤花开,真正的清爽怡人。她赤脚走在泳池边,闭眼,深吸一口气,身后传来秦桑的脚步。 她回头一笑,再没之前见到那人时的怯弱和僵硬。 “敲你房门没开,想着你喜欢散步就来这碰碰运气。晚上让你陪我买礼物,喏!这是谢礼。”自打回帝都,虽然南星不提,秦桑看得出来她心绪的变化,连饭都吃不了几口。 南星笑着接过那枚粉红色的小蛋糕盒子。“我做夜宵。” 对于秦桑的知情识趣,她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 “好。”不过一句普通的开场白,没想到却收到最不想听到的话。“刚那个人,是以前那个伤你很深的人对吗。”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一丝责备或反对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疑问。南星楞在原地,在那么一瞬里,目光发滞,直到她听秦桑说。“好,我不提了。” 她轻声抱歉。 秦桑避而不答,提起凉鞋弯腰替她穿上。“就算是夏天,你也不能贪凉。” “我知道了。” 他的身躯在她鼻下,男香若隐若现。“好了。”秦桑打断她准备出口的谢字。“我们之间,为什么总要说谢?” 南星笑了笑。刚巧,一片紫藤花瓣沾着水汽,从那双秀丽的水眸前斜斜飞过,细雪般缀在卷发上颤悠悠。 他伸手捻下,轻嗬一口气。“多讨人喜欢,连片花瓣都想和你在一起。” 讨人喜欢?她的人生,从未真正做到这一点。 慢慢地,南星将目光移开了,选择沉默。 秦桑是什么人?他很快意识到女人心情的转变,不着痕迹转了话题,又盯着她吃了蛋糕填饱肚子,才把人送回房间。 对于秦桑,是无法简单用感激两字来概括的一个人。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谢南星。 她最重要的手术,死亡证明,就连这段焕然新生的人生,也是他赐予。他不止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更是生命里无法代替的一个角色。 夜色渐沉,酒店客房里亮了盏壁灯,昏昏暗暗地,依稀映出蜷缩在丝被里的身影。 她闭着眼,卷发拂散软枕上,混若一方泼墨的绸缎。 消瘦到近乎病态的身子弯曲着,眼皮下眼球轻跳,有汗从额头一颗颗冒出,睡的很不安稳。 阴暗中,她的床榻无声下陷了多半。 一只修长的手轻抚过她的发,青丝缠缠,绕过指尖的摩擦,来到眉宇间。女人或许梦到什么,分明一颗晶莹水珠沿着眼角潸然落下。 温热的唇落下,缓缓吞噬了那颗泪。 她不安的扭动一下,没醒。 这一回,那只手转而暧昧的游移在她只穿轻薄睡衣的后背。 那双唇,也开始了放肆。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女人耳边,睡梦中敏感的皱了皱眉,那双唇已经不由分说的欺上来含住。 麻酥感觉先从后背起来的,紧接着胸前,再然后是那里。 一双丝羽般的长睫颤抖,她呼吸都乱了,下一秒,阴影在视线中缓缓成形。 是……谁? 一只手牢牢固定在她的后脑勺,强势的舌就此乘虚直入。夜是属于黑色的,南星害怕的想尖叫,却被吞没了声音。另一只手,撩开了她内裤的花边,探进去。 粗粝手指来回摩挲搓揉,南星忍不住夹紧了,嘴唇还被阴影用力吮吸着。那个人像会魔法,摸到哪都是一滩软水。手法也很熟稔,在她干涩柔软的蜜穴里刺插捻搓,没一会儿就挑拨的呼吸困难起来。 “放……”她逮到个机会想叫,却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舌头就此钻入。 他掰开藏在丝被中的双腿。灯下看美人,只见那已经一片泥泞,散发诱人的甜香。 阴影似乎忍到极限,他托起女人身子,将早已硬邦邦的鸡巴抵在那,慢慢在洞口摩擦。 南星喘着细碎的气,被恐惧和奇妙的麻痒双重夹击。实际在洞口摩擦的那根又粗又大,让她羞愤欲死。 阴影紧抱南星的腰,同时将她拉向自己。 抵在穴口的肉棒直捣黄龙! 久不经人事的花壁突然被撑开,还不等她尖叫,男人用力款摆起来。夹着肉棒的花壁甚至能感觉到上面的青筋和龟头形状,随着抽插的动作刮擦,她双眼迷蒙,再也忍不住眼泪。 阴影深吻着女人,把她的哭泣击碎。 下面被粗暴无章法的进出,那双手也挑火一样揪拉揉搓她的酥软。 她很久没做爱了,这么强的刺激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喘息和尖叫被男人的舌尖堵住,香甜蜜汁混着啧啧的深吻,自嘴角流下。 她不自主的夹紧,玉臀轻摇。 这幅美丽的模样勾引得男人越加疯狂,狂插几百下,雪白浆液通通射进她还淌着蜜汁的销魂处。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南星睁着大大的眸,被插的丝滑的小穴很快迎入了第二轮。 迷离夜色中男人捉着她的腰,就着插入姿势把她翻过身。 硕大的龟头狠狠剐蹭花道,刺激让她浑身颤抖,湿润且迷离的眸子失了焦距。 双腿间是他快狠准的抽插,她被动的随着他往前一耸一耸。突然一直在蜜穴大幅度抽送的分身顶到某个地方! 突如其来的颅内过电,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缓了缓,感受到她的绞紧。 接着他按住她的细腰,开始次次都顶中那个地方!直捣得南星双眼发直,直让那双手丧了力气,被地吸引力作用着软软滑下去。 男人速度太快太急,直捅得她尖叫哭泣,挺立的肉棒也在一次次抽插中再度射出大量白浆。满溢出来的精液一直流到同样湿的一塌糊涂的床单上,淫荡极了。 ——这是从未体会过的快感。 就算以前和叶倾上床,也是他自顾自爽了就好。像今天这样,男人一次次的试探,到每一下都重重撞击到她的花心,是前所未有的。 这场漫长的性爱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南星的腿已经合不上了,不知道被上多少次。她双目无神,绷直了身体,又像丢了魂,眼泪和白浆一样啵啵的流着。 红唇被他再次一整个地含住,十分霸道。然后,渐渐地,渐渐地,那强势的亲吻缓下来,就像想证明什么一样,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最终,只剩下轻轻地,不慌不忙地吮吸她唇瓣。 “我从没觉得如此幸运过,谢谢你还活着。”他揽住她,声音低沉而醇厚,如同酒窖中那一排排酝酿太久的琼浆般醉人。 她的心跳仿佛停止了,早前隐隐的感觉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啪’的一声,床前的灯被打开。 寂静如死,死如寂静。 南星脸色很差,双手全被男人捉住。就像怕稍有松懈,她就要像两年前一样,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视线所及只有叶倾脸上一点点扩大的光线。 他那么好看,眉眼鼻口,无一不是精美。他是贵气的,哪怕穿着十几块的衣服,都感觉白龙鱼服。这样的男人,是多么容易让人奋不顾身的爱上啊! 只可惜,他还是那个他,她却不是那个她了。 “放开我。”缓缓开阖着唇,南星脸上的泪渐渐冰冷。 “南星,我们谈谈。” ‘啪’的一声,这次是叶倾的脸侧了过去。 她轻颤着,手火辣辣的疼,血液似在心底搅。这一巴掌,叶倾本可以轻易躲过去的,但他却没躲,她也不敢想为什么他不躲。 “出去。”女人声音嘶哑,脸上还留着欢爱过后的红晕。 昏暗光影在叶倾身上襄了一层玫瑰色金边。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幽深眸子望着她。 但南星丝毫没被他的这份幽深感染。“好,你不走,我走。”她逃到阳台,窗纱和发丝一起被软风撩动。 叶倾眼中的星影无可挽回的失去了光彩。 心脏像在被撕咬。 他在惧怕着,虽然不知道在怕什么。也许是怕南星会做出……那个他不愿意再提起的字眼。 “我出去。” 门,咔嚓一声被合上了。 她虚弱地捂着脸,直到那颀长身影的消失,才放任大颗眼泪落在手心,又像一枚枚尖细的绣针,消无声息地滑进厚重泥土,连一丝痕迹都不留。 透明玻璃阳台下,是男人的蓦然回首。 到底是谁呢?把这漫天星斗弄得忽明忽暗。他笑了一下,苍凉的表情里,竟惨淡的笑了一下。 无尽悲伤刹然涌上心头。 什么时候?他居然下作到要这样来得到一个女人,而那个人,还是他爱的人。 但他居然是不后悔的!因为只有整晚抱着她,抚摸她的发,划过她的体温,他才能确认,不是在做梦。 第十七章 现在你满意了吧 清晨,橘色日光被格纹窗分隔成整齐的方块,将酒店的走廊地毯照出一种毛茸茸的光泽。跟墙上一幅幅名家复刻的挂画凝光,起着奇妙的呼应。 因为和南星有约,秦桑很早就起身,然而在敲了数十下房门后,迟迟没得到回应。她不是无故失约的人,电话拨过去也转接留言信箱,秦桑越等越不放心,选择了撞门而入! 门开,秦桑大脑空白了那么一瞬。 瘦弱的女人歪在阳台。她的唇青紫的,眼下一片乌青。睫毛微扬,一动不动看着某个地方,空洞洞的,又像丢了魂。 也就是那么一瞬,秦桑看到她裸露在外的印记。那是……房间传来他突然拔高的声音。“是谁!” 南星楞楞移回了目光。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听到人声才注意到房里多了个人,忙用窗纱把自己包起来。看似正常的反应,却透着距离。 秦桑心一沉。“是不是那个男人?” 南星的沉默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我找他算账。” 找叶倾算账?她几乎立刻摇了摇头,疲倦装点着苍白的皮肤,浓的化不开。“算了。” 地狱十八层,叶倾,是第十九层。 就像她告诉自己的一样。对上那个男人,除了算了,还能怎么办。 “好好休息,听我的。”这两个字无疑证实了他的想法。 秦桑温柔却也毋庸置疑的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被子盖好,便一人下了电梯。 酒店大厅,光线明晰,他迎面便看到那位仿佛中古挂画走出一样的男人。 “你居然等在这。” 秦桑双眸微眯,上来就往脸招呼,他的拳头可不吃素。 男人驻足,狭长的凤眸里零星布着未眠血丝,生生吃了他这一拳。知道南星在这,一夜他都没离开,也不可能离开! 打了这一记秦桑还不算完,又是一记勾拳正中男人下颌。 血丝沿着叶倾薄唇逸出,他默不作声,硬抗了这两下。 当秦桑想再接再厉时,却被叶倾的手包住了。他目光深幽,一字一顿。“南星是我的女人。”他可以受秦桑两拳,算全了这两年对南星的照顾,却不会一直被动。 谁料这一句却让秦桑火浇心头。“是你大爷的!”他猛地抽回那只被包住的拳头,再次挥出去。 下一秒,他被男人横飞来的一脚揣飞。 秦桑飞快爬起来,扑了上去。 两个不同款式却同样亮眼的男人在酒店大厅就这样打起来。哪怕是清晨,依旧不少人看到。议论纷纷的,报警拍视频的,什么样都有。 秦桑就跟疯了似的,每一拳都拼尽全力。 叶倾下手不迟疑,却能看出有所保留。 “秦桑!”女人的尖叫让双方同时停顿了。 就是这一下秦桑反应不及,再次被撂倒。他‘嘶’的一声扯痛了嘴角的淤青,南星阻止不了,只能扑过去挡在他面前,泪湿羽睫,声音都哽咽了。 “别打了。”因为放心不了才选择追出来,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没事,今天我非打死那个人渣不可。”秦桑忍着疼爬起来,南星默默扶着他,也不看背后那道炙热无比的目光。 她在护另一个人! 男人指节攥的青白,深吸一口气。嘴角分明也在流血,她却看都不看。那只手,轻轻缠在那人胳膊上,那么刺眼!那么让人——心寒! “南星,我们谈谈。” “我没有话可说,秦桑我们走。”前半句有多生硬拒人千里之外,后半句就有多柔软。 我们?她和谁变成了我们?叶倾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恐惧,那种感觉甚至比看到她冰冷的遗像还要可怕。 他脸色变了变,黑眸闪着怒气,伸手就握住了那只紧紧扶在秦桑手臂的小手。 “别走。” 南星心中一颤,用力挣脱,脸更白的怕人。“放手!”不争气的泪也应声而落。 事到如今就连南星也不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善变。是他要她走的啊!这算什么?现在算什么? 叶倾紧攥着她的手,面色变化莫测,眼神瞬间凌厉。“这辈子都不会放。”说着,他一把将她从秦桑身边拽过来,搂入怀中。 女人本就惨白的脸一片死寂。 她的泪让男人撕裂一样的痛,用手拭去,她的泪凝结成冰,冰凌锋利,下一秒刺穿他心脏。 “放开她!” 秦桑双眼赤红,一拳打在男人下颌上。 他被打偏头,闷哼一声依旧死扣着她。 一拳接一拳的破风呼喝耳畔,眼看淤青布满他英俊的面孔。他紧揽她的腰,咬紧牙关,人群的窃窃私语几乎压垮了南星的那根神经。 到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不放手? 一定要把她这样玩弄于掌上才甘心? 南星呼吸都要停了,绝望和愤怒两种情绪叠加在一起。“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让大家难堪?你让我滚了我滚了,还要怎么样!” 她双手成拳,多年来积压的情绪在此时爆发出来。 她是下贱不要脸,是一切错误的更源。说到底她就不该这么爱他!可人心谁又能控制得了?现在她已经知错了。听话了,离开了,滚的远远的。 难道这样还不够?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玩弄于掌上很有趣?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男人缓缓的开口了,每个字都让她心脏剧烈的跳动。 “留你个鬼!”秦桑奋起的一拳终于打倒了叶倾。 一队保安终于姗姗来迟。 这边厢程前疾步进来,眼中爆出见鬼一样的光彩,之前程后说谢南星复活了他还不信。看到才知道,真活了啊! 她和记忆里没多大变化,就是太瘦,脸色也差。 随着事件的发酵,喜闻乐见的群众没被保安和程前驱散,反而拿着手机直接怼着南星的脸拍起来。这戏码一看就知道是两个男的在争风吃醋,桃色事件啊! 南星脸色可见的透明起来。 叶倾大步上前,一把挥掉几个猛怼她的手机。 一阵惊呼。 竟是南星一闭眼,身子矮下去。 程前大吃一惊。 秦桑离得近,立即回身抱住她。怀中的女人双眸紧闭,身体软软的,脸却那么白,就像石碑上的遗照一样白。 秦桑脸色铁青,怒吼声越发尖利。 “现在你满意了吧?” 眼前这一幕,叶倾心脏都要炸了,脑子嗡嗡的,脸竟比墙体还要白。 ** 南星醒来时夕阳正穿过披离的枝丫,在玻璃上透出闪烁的光斑,她茫然的把眼神投向窗外。 这一觉像在漆黑的深水里漂浮,她抚了抚额,忍不住苦笑。 刚才的梦里,叶倾和她上床了。 甚至还和秦桑打了一架,多么荒诞。 “你醒了。” 男人磁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然后,她整个人就被熟悉的气息魇住了。那声音让她脸上血色顿收,牙齿咯吱咯吱的打颤。 她以为两年过去了,能走出来了,没想到光听个声就丢盔弃甲成这模样。 都死过一次了,还这么没用? “哪里不舒服吗。”叶倾扯出笑,整理被角。这两年他早确定自己满心都是这个人,当看到她不省人事时,竟恨不能身替。 南星努力克制内心的波动,这样的叶倾会让人认为还在梦中。她又望了望窗外,自言自语。“还没醒。” 光是听到她柔软沙哑的嗓音,叶倾就浑身舒畅,不自禁用两根手指夹了夹她没肉的脸颊。“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她喃喃的,瘦削的脸陷入纯白里。“怎么可能。” 以前到底对她多差?一个笑脸也能错认成梦。 男人心里一黯,转而捉住她的脸。 那对斜飞的媚眼终于看着自己,瞳孔倒映的也是他。“我是叶倾,这也不是梦。”他俯下身子,轻而易举捕捉住到她的甜美。 毫无预兆的吻让南星先是一愣,尔后脱力的挣扎起来。“唔……放开我。”她张开被他吮痛的唇瓣求饶。 这样的叶倾是她从未见识过的。 就算她无法欺骗自己依然深爱他这一事实,但她却不再是曾经的谢南星了。 “不可能!”男人坚定无比的否决了。 她挣扎的越加疯狂,男人双手紧了紧。撕拉一声,病服被他粗暴扯开,一对柔软酥胸静静暴露空气中。 他低头含住,女人呼吸一窒,娇美的面孔浮现愤恨和潮红两种不同的表情。 男人的双眸危险,薄唇轻挑她的粉红樱桃,手也没闲着,探入她娇翘圆嫩的臀沟之间来回摩挲。 南星浑身颤抖,说不准是因为他的行为还是为自己居然还能有感觉! 病房门此时咔嚓一声从外被拧开。 南星身上一暖,被男人用被褥从头包到脚。 室内的暧昧让秦桑脸色晦涩,他来回巡视两人,没开口。 “秦桑,你不要误会,我和他早离婚了。”女人心尖在颤抖,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也许她就该一辈子窝在小角落,一动不动的!更别指望开始一段正常的新生活。 然后,就听到他极为缓慢的说。“放心,我不会误会。”叶倾黑眸一沉,秦桑转过脸来。“我们谈谈。” 第十八章 用我一生的爱来还 不同风格的两个男人,一先一后来到空走廊,各自为持。 秦桑先一步站定,刀凿一般的俊美脸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话摊开来说,我希望你能离南星远点,毕竟你们已经成为过去。也请你男人些,过去就是过去了,以后不要再骚扰我们的生活。” “我们?”叶倾微微一嗤,好看的让人没来由一阵恍神。“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个话。” “以我打算娶她。” 男人一笑,嘴角的弧线几乎将人凝冻。“恐怕还轮不到你。我和她是合法夫妻,如果你想说那张离婚协议,我没签名,而那张纸早在两年前没公证时就撕碎了。” 饶是秦桑算无遗漏也没算到,叶倾竟没签下那份离婚协议书!他顿了顿恢复镇定。“那又如何,有一就有再,除非你后悔。” “我是后悔了。”叶倾坦荡荡,目光越发深远。“所以这个机会你永远得不到。” “后悔?别告诉我你发现自己爱着南星。”秦桑不甘示弱,眼中尽是讥讽的怒意。 “是。” “承认了?你居然承认了。”秦桑咄咄逼人,突然冷笑一声,这一笑饱含着深深的怨毒。“可那又怎样!不该轮到我也轮到了我。我认识她时,她就那么一个人躺医院等死,手术费都凑不出。你爱她就能把她弄成这样,不爱岂不是尸骨无存!”更遑论要不是他可怜她,帮她垫付了手术费。南星还有命站在这?还有讨论这个的必要? 漫不经心的话说来最刺心。 男人身体骤然冷下去,一句话,就把他的自信彻底斩个稀碎。 因为,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袖扣恢复了轻描淡写。“我和她的事不需第三个人置喙。”叶倾拿出空白支票,抽笔签上名字,行云流水般。 “你填个数字,她欠你的我来还。”他的人,除了他,无需亏欠任何人! “我用你还?”秦桑拔高音量,他拳头握的咯咯响。“事到如今难道是钱的事。她好好一个人被你弄的千疮百孔,你能怎么还!” 这两年,南星更安静了。 秦桑不认识从前的南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天生如此。但自打手术成功离开帝都,她就常发呆,失魂落魄的。 看她那个样,秦桑心疼却没办法。 作为男人,虽然她从不提,也能猜到南星一定有那么段绝望的过去。 即使他心里质疑,却从不肯问上一句,小心呵护她的感受。 然而,这段努力维持的平衡,就这样被叶倾轻易打破了! 秦桑冷着表情,厌恶溢于言表,随时准备和叶倾再打一场架。 对立而站的人黑眸深邃,终于缓缓开口。 “用我一生的爱来还!” 其中的笃定无法让人错认!秦桑却讽刺一笑。“是吗?那又如何。我可不会把她让给你。” “她本来就是我的,何谈让。” “看来,你还是不懂。” …… 脑海回想刚才秦桑的话,叶倾心软的一塌糊涂。回到病房刚要跨步,女人无声往床里缩了缩,垂着个脑袋。 叶倾顿了一下。 她在怕? 女人鸵鸟心态的蒙着头,一声不作。那一秒,只觉得密密麻麻的电流穿过身体。但,不是电流。是他温暖修长的手掌轻包她的半边脸,想逃却被他牢牢掌在手中。 “怕我?” 南星挣扎不脱,双手捂胸做出戒备姿势,索性破罐子破摔。“是!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妄想纠缠叶先生。但是以后不会了啊!对不起,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被迫看着他,俊美到带有攻击性的容颜让人望而生畏,男人的唇抿成一条危险的弧度。“为什么不会了。” 南星一怔,一时间只觉得千年寒冰朝她迎头砸下,阴森森的窜过五脏六腑。 “为什么不会了?”他又复述一遍,眸子迸发出的光几乎凝冻一切。“这段感情是你自顾自开始的,又要自顾自结束吗?” 他的话,让女人喉咙像什么塞住一样的窒息。“是……是我错了。”她的身躯僵直,冷汗一颗颗从后背浸出。“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窗外夕阳终于坠下了。带着它不知为什么每日要东起西落的使命,盲目而彻底地沉沦。 在此时,叶倾却看到一颗泪沿着她的眼眶落下,止也止不住。 他的心也跟着一沉。 还记得从前拿她和陶妍比较,其实并不是南星不哭,只是她的泪,从来只在他背后流罢了。 男人落唇,主动吞下。 这样的举动却让南星眼一闭,更多滚烫液体簌簌滑落。 ——她曾是他的结发妻,那样努力那样虔诚地等在他身后,却连一次回头都得不到。她逐渐学会,爱从不是你付出那么多,就能有那么多回报。 叶倾这样的人也永远不会懂。树叶不是一天变黄。人心,更不是一天凉的。 大半晌,男人磁沉的嗓音才逸出喉咙。 “别哭。” 别哭,多么温柔的两个字啊!南星闭了闭眼,心一沉。 “叶先生,多说无益,你走吧。” 叶倾脸上已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了。他僵直的站着,收了手,十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那我明天来看你。”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逼的太紧,有些事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 但没人回答他,就像对着团空气。 第二天,叶倾却扑了个空。 限量版的黑慕尚转瞬驶出医院,直指帝都某星级饭店。后座的叶倾眼底充血,下颚紧绷。 程前乖乖开车,连屁都不敢放。刚那个消息太爆炸了,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是把先生当死人啊? ** 酒店大厅靠窗的玻璃后,依次坐下了男人女人们。 秦桑做主点了菜。“妈,这是南星。她在我的医院做文职,这次公干结束想着让您见见,所以带过来了。” “知道了,我自己来问谢小姐吧!”说话的女人身材保养良好,看起来更像才四十出头,实际上长子都过了而立。 “谢小姐,一直看你有几分眼熟,敢问你是哪里人。”她静静看着南星,嘴角上翘。不说话时笑语晏晏,自带威压。 “我是帝都人。”南星僵笑了笑。只觉指尖僵硬,秦桑选的礼物跟粘手一样,怎么都送不出去。 对方的绿玉筷搁在桌上,撞出清脆声响。秦母淡淡一笑。“这就难怪了。不知,谢文远是你什么人?” “是家父。” 秦母纤长的睫毛卷起,复又垂下。 秦家上下,一行五口依次坐开。因为秦母没接话,晚辈也没人敢出声。秦母湿了湿手,慢条斯理的擦拭。一派天然的压抑中,还是秦桑笑着开口。“妈,这是做什么。难道您认识南星的父亲?” 秦母终于擦拭结束,复从瓷碗夹出颗碧玉糯米汤圆到旁边小妞妞碗里,那是秦桑的女儿。“你觉得现在有你说话的余地?”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没记错的话,谢文远夫妇早在数年前就已登报和某个女儿脱离关系。不知,谢小姐你是几女?” “妈!”秦桑站了起来!还想再说什么,小妹却对他无声摇了摇头。 秦母如同没看到一双儿女的互动,眼睛定定落在的,正是南星身上!后者无声无息的攥紧拳头,秦桑一直覆在她手背的地方也在发烫。 她头一抬,轻却坚定的回答。“是,脱离关系的是我。” “原来如此。”秦母皮笑肉不笑,脸上肌肉走向全然不对,制止了旁边稚气的小孙女。“娜娜,只能吃一颗。” 秦桑鼓励性的搂了搂南星,将她手里的袋子递到母亲面前。“这是南星替娜娜和您选的礼物。” 袋子并没顺势收下,秦桑都尴尬了几分,不由低喊了声。“妈!” “如果谢小姐以为秦桑是二婚,我秦家就会为此降低水准,恐怕就错了主意!”秦母整了整娜娜的穿戴,优雅坐在那。 “那几年,你做了什么我们心知肚明。一个为了男人被脱离亲子关系的女儿……”秦母轻贱的笑了笑。“也就秦桑一直在国外,什么都不知道罢了。娶妻娶贤,娜娜才两岁,你这样的继母又能给她带来怎样的言传身教。” 当着秦氏兄妹和孙女,大厅里几十双眼睛的面,秦母手指直指谢南星,一丝情面都没留! 南星的脸一会青一会白。 其他人,怜悯的,鄙视的,探究的目光,全‘唰唰’掷了来。明明身上穿着衣服,却像被人趴光了一样的羞耻。 “妈,不要太过份!”秦桑低吼一声,把人护在身后,拉着她就想离开酒店。 秦母一点都不意外,平稳的声音还在继续。“谢小姐,我生而为母,为自己的子女打算并没有错。若说错,也只能说是您的过往太不堪,配不上秦桑罢了。” 话已至此,就算南星脸皮有十层,也没法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 “对不起,临时有事,我先失陪了。”她退开了好几步,转身想要逃走。 “南星!我们一起走。”秦桑几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道。“妈,这次是您过份了!” 随着两人的离开,酒店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轻轻地坐回去,秦小妹安抚性的夹了一筷子进碗。“哥心里还是有您的,这不是他给您点的吗?等他以后想通了,会听您话的。” 秦母悠悠叹了一口气,被风吹散与无形。 “恐怕难了。” 第十九章 不如算了 叶倾知道自己是栽了。 当听到姓秦的先一步接南星出院,他杀人的心都有。 车厢里一派压抑。男人的浓眉拧起,脑海回放那天南星和姓秦的拥抱画面,寂寂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这样的情绪,持续了一路。 吱的一声,限量版慕尚甩尾漂移停在酒店门口。 叶倾整理仪容率先出来。透明落地窗的光线反射,温馨的一家五口就这样闯入视线。男人也不说话,目光死死扣着窗内,徒留冷硬铁青的轮廓。 小跑上来的程前显得不知所措。沿着视线,不由咯噔了一下。只见一大家子,谢南星秦桑等人团团坐在一张桌前。还有礼物,貌似真的是相亲了。 他悄俏看了眼叶倾,后者已成了块雕塑。深邃且魅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不过数米距离,却像隔着山海。 叶倾的目光一刻不曾离开那抹冰蓝。过一会,女人站起来,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亦起身,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 他跟着攥了攥拳,僵硬看着她被他抓住的手。 谢南星,没有拒绝秦桑。 男人指尖颤抖,分明身处盛夏,却冷的怕人。有庞大的力量往心脏狠压而来,反复揉搓,碾成齑粉……在失去呼吸前,那一双男女相继走出大厅。 他定定的看着他们,甚至不敢去想,万一她真爱上别人该怎么办! 其实最痛苦的还不是别的。而是离开他后她过得还挺好,有了新的男人和新生活,你却还会梦到她。 秦桑虚扶女人的腰走下台阶,如同情人耳鬓厮磨。“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该我说对不起,搞砸了你的聚餐。”再说秦母的话没一句不正确,她确实配不上秦桑。 “我为母亲的事和你郑重道歉。” 女人淡淡的笑了笑。“那就折煞了!何况阿姨并没说错什么,逐出家门是事实呀。” 这些年,她一意孤行,凭着一腔爱意碰的头破血流,也永远失去了父母的疼爱……也曾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啊!却连累父亲为她中风偏瘫,再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她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团糟。追根究底,都是咎由自取。又有什么面目自怨自嗟? “对不起。” “干嘛总说对不起呢。娜娜那么可爱,可惜我和她没缘分。今天阿姨说开了也好,秦桑……”她扯了扯嘴角。“不如还是算了吧。” 算了? 大厅门口的喷水池泣玉簌冰,敲打出动听美妙的水声。 “算了?”秦桑楞了一下,在那一瞬里猛地看向她,心脏控制不住的抽搐。“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的把‘算了’说出口?你的过去我从来没有介意过。” 然而正因没爱过,才能这么快做出决定吧!要说不难过绝无可能。秦桑深吸一口气,正待开口却被沉静女声打断。“你不介意,不意味你的家人亲戚朋友不介意。”她摇了摇头,说出这句话时仿佛脱去一层湿衣服,豁然开朗。 “如果他们不介意呢。” “他们不介意我自然是,愿……”她顿了顿,那个‘意’字竟有千斤重,舌尖滚了数遍还是无法顺利吐出。 “只要你愿意就行,其他的我解决。”秦桑突然扳正女人身子,南星轻呼了一声。他一直虚扶的手将她拉向自己怀抱,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轻轻的眷恋的蹭了蹭。 这已是两人这些年最亲密的行为了。 南星闭了闭眼,下垂的双手,终究没能放到他腰上。 这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而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属实没有必要,见她主动换了话题,秦桑心弦一松。 一男一女眼看上了停车场的辉腾。“先生,人走了。”程前如此说。 没人回答。 蓦然回首间,慕尚发出尖锐的刹车片声,接着是档速不匹配的轰鸣。 程前脸色一下子精彩了。 辉腾车内秦桑伸手想帮南星系安全带,纯男性的味道带着侵略性。南星避了避,迅速自己系上安全带,七手八脚的笨拙,明明长着那么张明艳夺人的脸。 “谢谢,我自己来。” “好。”秦桑单手持方向盘转了个圈,看她的目光充满宠溺。 就在辉腾即将平稳驶出酒店,只听‘崩’的一声巨响! 他猛踩刹车,两人被安全带的幅度带着往前一冲! 秦桑立即单手护住了副驾的南星,万幸刚起步,速度不快。 女人胸口疯狂起伏,两眼都有点发直。但见挡风玻璃碎成了一张蜘蛛网,以左下角的中心为点,辐射了前窗一多半。 “我下去看看。” 南星点了点头,车门被秦桑打开。 一辆限量版的黑色慕尚横停车前,前脸变形,还在冒烟。万幸这两车都性能过人,要不慕尚这不要命的开法还真不好说! 秦桑眉心一皱。 车内,是某人缓缓抬起,阴鸷无比的一张脸。 他甚至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细碎额发漾在眉心,一络血水正沿着发际线不急不予往下流,整个人被这一丝红衬得宛若夜神降临! 这是玩命啊! 旁边的程前魂都掉了,全程目睹叶倾发疯现场! 对上那样一张脸,秦桑立即敛了表情锁上车门,认真对车内南星道。“千万,不要下来!” 南星不明所以的跟着点头,造型被刚才那下完全破坏,显得乱蓬蓬的。 ‘啪’的一声车身开阖,是叶倾走了出来。 他一身纯黑的高定衬衣西裤,比例更是绝了!哪怕额头染血,也让人禁不住想顶礼膜拜、亲吻衣角。 男人一步步走到南星窗前,手持门把,像刚那场车祸从头到尾与他无关。他缓缓开启发白的唇,温声道。“出来吧。” 脸上的血色在一点一滴消逝。 南星无声的望着他,又像被掐住了脖子。脑里碾来碾去只有一句话——叶倾要做什么? 男人接连开了数百下车门,没有里面配合当然白搭!他索性改为敲打车窗,咣咣直响的。“出来,跟我走。”他的狂躁和温柔声线极度不符,却又奇异的融合了。 窗外那方的喧嚣近在眼前,身处却是极静。她不自主的攥住安全带,这时好像必须抓住个什么才没那么慌乱。 “出来!”叶倾砸着门。再俊的人被血这么一浇一晕,也平白减去了好几分,偏他是个特例。男人从滴血的前发下望她,菱花照影似的唇边还挂着薄薄笑意,叫人看了就毛骨悚然! “你有完没完,还不让开!”秦桑脸色铁青的厉害。 叶倾全然无视,目光只存一个谢南星。“出来,跟我走。”他敲打车窗,沿着缝隙用手指抠,什么风仪气度的都见鬼去吧!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南星就真要和姓秦的跑了! 人就是这样,快摔倒时疯狂的保持平衡。 秦桑被叶倾甩开的手差点打到,愤怒溢于言表。“够了吧?这样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要是你不服气我们就再打一场,老是纠缠女人算这么回事!” 叶倾先不提,旁边的程前脸上跟血喷似的,争风吃醋闹到这么丢脸还真平生头一份。 “先生,别这样。有很多人在看!”程前几步上前拉扯,没成想叶倾力气那么大,被掀了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男人对周遭的一切看似都失去了反应,眼中只剩那个美艳的身影。“为什么不等我接你?我说过今天要接你的。”他若无其事的与她对话,但这份若无其事本身就是可怕! 程前是见识过叶倾疯劲的,现在不过情景再现罢了。 南星白着脸,眉睫间更有一种沉香燃尽的浓浓疲倦感。 “够了,你别吓到她!再不走我就报警!”秦桑指着叶倾,胸腔里的怒火一拱一拱的。 叶倾置若罔闻,驻足在车窗前对南星轻声道。“快点下车,我们回家。” 冥顽不灵!秦桑的怒火抵达了峰值,就在他举起拳头的同时一队保安终于姗姗来迟。 也不知谁报的警,警车都出动了。 僵持间程前看准机会,自身后一把捆住叶倾。眼看叶倾程前二人扭作一团,秦桑一时无法权衡。 “放开我!”叶倾嘶吼着,修长的双腿凌空踢出去。 程前哪里是叶倾的对手,眼下痛苦的不行,赶紧朝秦桑大声嚷。“还不走吗?见热搜是长脸了还是咋地?”叶倾的力气太大了!他几次都差点没撑住,要不是负了伤,估计早让掀飞了。 秦桑飞快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上车。 车里,南星还是那个无言发愣的神情,缩成一团。就像他刚认识她那会,让人心疼的不行! “没事,我们能走了。”他的手,轻放在她乱蓬蓬的发顶,摩挲。 女人一簌,见来者是秦桑,一大串迷茫泪水流下来。 她的红唇颤了颤,音调没有一个在调子上。“他为什么这么做。”南星目光躲闪,甚至不敢多看窗外一眼。 “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发疯。”秦桑轻描淡写的道。 “不关我的事,是他发疯。”南星低声复述了一遍秦桑的话,神情迷惘,脸白的纸都自叹不如。 这厢,叶倾看见两人的互动浑身血液逆流。猛地挣脱助理的束缚。下一秒,辉腾往后倒退了十几米。迅速转向,从另一个出口驶离酒店。 ☆ 大半夜写的我好嗨呦!大家记得珍珠收藏留言不迷路哈~ 第二十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下我们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还有我这老爷车,估计得送4s店了。”秦桑调笑着,试图驱散车内的阴霾。 女人勉强扯了扯嘴角,没说好与不好。 车开的不快,毕竟挡风玻璃有一多半视野不清。秦桑摆弄倒后镜,在看到后面时明显楞神了几秒,豁然掀唇,讽刺意味十足。 “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一脚油门突然加速,流线型车身动感十足。 一缕带着夏日燥热的风卷了进来。那么狂躁,那么柔曼,最终如日光一般融化于手心。 南星缓缓回头,后玻璃的那一幕让人忘了时间的涌动! 心脏,在手捂着的地方疯狂冲撞。 目光的彼端是汇集车流的大道,一道瘦削英挺的人影徒手追上来。速度很快,后来渐渐慢下。甚至,南星能看到他额角干掉的血被汗水再次侵湿…… 她本是发怔,忧郁,浓浓疲倦着。这一刻却禁不住睁大了明媚的眸,死死看着渐小的点。 “要停车吗?” 秦桑降下车窗,连着他言不由衷的话被风声吹得稀碎。 在那么一瞬女人的目光似有片刻希翼,但很快那希翼便被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冲淡,只余一片灰白的黯淡。 “不必了。” 车子又往前开了许久,渐停路边。南星却像没发现这变化,依旧目视前方。 ‘啪’的一声打火机开窍,是秦桑点了根烟。 白袅袅一团柔雾舞上天。 “能告诉我这一路你在想什么吗。”男人的突然开口打破车厢内的静谧。她回过神,轻声答道。“发呆而已。” 烟草在指尖静静燃烧,他吸了一口,又吐出。“刚才呢,一点感觉都没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星僵硬的回答。 “叶倾。” 那个名字像是有什么魔力,听的人心尖都在颤抖。 “没有,我只是有些弄不懂他。” 南星撒谎了。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他是她作了那么多年的梦。但和那千疮百孔的过往比起来,那份感觉太薄太薄,就算承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就是迟疑?你有没有想过种可能,万一他爱你。” 万一? 是万中无一吧。 两年的婚姻生活只教会她一件事。叶倾的人生,比她重要的人和事数不胜数。她的存在不过是一粒可有可无的尘,粘上都会被他刻意的拂去。 她笑了笑装作释然,却有什么滚出眼眶,她尴尬的要用手去揩,却越擦越多。 一张熏香的帕子在此时贴上了脸。 是秦桑。他认真的、一点点的替她擦去那些滚烫的珠子,低声道。“别人我管不着,但在我心里,南星你很好。” 他撤下帕子,一双浓黑的瞳孔睇着女人。“只要你在我身边笑着,我就感到快乐。只要你一直看着我,我就感到幸运。南星,我希望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因为……” 秦桑看着她,看到她透明宛若玻璃的眸中自己的倒影! “我爱你。” 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唇就这样压下来。他半闭着眸,轻柔吮吸她僵硬的唇,充满怜惜而饱含情愫。 南星被他按住后脑,全然被动。 然而这个吻太温和了,和叶倾的狂暴截然相反,让人联想到风平的一方静湾。这和南星追求的平淡生活不谋而合,她禁不住迷惑了,颤抖着预备回应这个吻。 临窗不过几步的高树下,一张全然褪去血色的脸孔出现。 ——是叶倾。他诡异的沉默着,吸收了夜的全部浓重。深邃眸里有太多的不敢置信、震惊、冷和悲痛。 两年过去了。他有太多话想告诉她,太多心事想和她分享。想把她按在羽翼下一辈子,再不让别人看到她的好。 她不是爱着他吗?她不是一直深爱他,等他回头吗?现在他来了!她却,她却早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在车厢里和她的‘新欢’甜蜜接吻。 好!很好! 从他低垂的脸和指缝间,挤出了窒息般的神经质轻笑。 “既然如此,就不能怪我了。” ** 在帝都公干的一个礼拜很快结束,秦桑有没有说服母亲南星不知道。但既然准备和他开始,就得做好一个女朋友的本份。 这天晚上两人收拾隔天的行李,正有说有笑,秦桑突然接了通电话。也不知道对面要说什么,秦桑立即走出房间。 南星一个人收拾着,不时有几句没控制好音量的话从门外冒出。 隐隐的不安驱使她走出门,秦桑挂掉电话见是她,露出笑容。“抱歉,恐怕等不及明天了,现在我就得回h城。” “发生什么事?”南星拧着眉,心里突突的。 他伸手替她平了平,温声说。“没事的。一点小意外,我能解决。” 南星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秦桑就势摸摸她的发顶。自打前几天说开,两人关系反而更进一步。“好了,别愁眉苦脸,难道你还不信我的业务能力?” “是医院出了问题吗?” 虽是土生土长帝都人,秦桑一手创立的医院却在h城。若不是秦家事业重心多在帝都,早劝寡母跟他一起定居h城了。 秦桑‘嗯’了声。“但我能解决。你早点休息,等明天早上我飞回来,接你一起回h城。” “不用那么麻烦的。”南星赶紧摆手,还没一个人能像秦桑这样对她。 “要的。”秦桑嘴角翘了翘,带着天然的优雅。“你可是我的女朋友。” 南星窒了窒,不习惯极了。 然而第二天她并没等到秦桑,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在多次拨打关机的情况下,某种不安越来越强。 南星形色匆匆带着行李赶赴机场,没成想却被机场人员劝阻。“抱歉客人,由于您的身份信息无法核实,暂时不能登机。” “怎么会?一个礼拜前还使用过。”接近登机时间,南星身后大排长龙,有人开始不耐,脚打拍子。 机场人员操作了几下,还是那句身份信息无法核实。 “帮我再看看好吗,飞机要起飞了!”南星心焦不已。眼下秦桑情况不明,她却连去他身边都做不到。 “喂!前面的有点公德心好不,谁的时间不宝贵啊?”排队的有人率先吵了句,很快得到别人赞同。 责怪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机场人员露出迷之微笑,南星被迫退出。 闸口大开。 谁走的快了些,撞到她一下,薄薄一张身份证自手心滑落。 那是秦桑从医多年,留下的那些已故却没注销身份的其中一张。明明不是她,却是谢南星赖以为生的一张证明。这两年来一直顺利,现在这个关卡说失效就失效。 没有它,搭乘飞机高铁跨越半个中国,岂不是痴人说梦? 抹了把脸,南星立即掉头,机场门口拦了辆出租表明要去h城。 那司机一听去这么远,连连摆手。南星只得软言祈求,那司机才勉强答应送人出省。 辗转三四天,换了几辆车,一路风尘仆仆才赶到了h城。孰料秦桑的医院前人烟稀少,暮气沉沉,和平常判若两样。 门口的保安一眼认出她,眼睛都亮了。“谢小姐,你可回来了。”离开帝都这两年,谢南星一直在秦桑医院做文职,上下几百号都是熟人。 “院长在这吗?”她赶忙丢掉行李,三步并作两步。 保安无言的摇了摇头,南星心里咯噔一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 保安竹筒倒豆子一样。 原来,是早年某个在手术台死去的家属突然来院闹事。拉横幅打人不提,还喊了一堆记者造势!而那个主刀人好死不死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院长秦桑。 “……说来也怪,人都死了那么多年。突然拉出来说事,偏还有那么多记者跟着挤兑。就跟约好了似的!更传神的是,那人病历记录居然不见了。哪都找不着,就连电子记录也一并消失。” 事情太过蹊跷,秦桑连夜飞回来处理。对方是油盐不进,咬死了不松口!事情一下陷入了困局,在提交不出有力证据的档口,秦桑被暂时收押了。 再这样下去,如果这个关键真找不着,哪怕秦桑不坐牢也得惹上一身骚。 南星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谢小姐,你说院长不能有事吧?我还指着发这个月的工资过日子呐。”保安眼巴巴的看着她,但见那纤细的脊梁挺得直直的,像一根柔韧却不会轻易垮下的雪竹。 “好,我想办法。” 然而事情的传播度远超出她的想象。 庸医杀人热搜飘红,内容简单辛辣,直戳人肺管子。秦桑这个名字一时和狼心狗肺的庸医成了关联。 南星徘徊在几个别墅区间,冷板凳坐了不少。别人也没说帮不帮,就托词主人不在家。晾着她自己走为止。这些平时和秦桑称兄道弟的富商,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 鲜花着锦易,雪中送炭难。 很浅显的道理。 一辆黑色保姆车在此时停在路口。 “谢南星!” 她转身,自车驾上走下秦母,一贯的珠光宝气、优雅凌人。 啪! 南星僵在原地。火辣辣的疼自脸颊那巴掌传来,她反应了许久,才记起要用手捂脸。 ☆ 我太难了,又是为爱发电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