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章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作者:以魂代月 【文案】 大学生楚歌为了赚钱糊口,申请了一项穿书计划,致力于改变男主悲催命运,帮男主弄死万恶反派! 但这天下间人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魔头沈无心哪是那么好弄死的啊喂! 为此,楚歌只好被逼无奈【划掉】走上了一条疯狂在作死边缘试探的道路。 结果一不小心……居然产生了感情? 看磨人小受如何攻略霸气反派攻~ 楚歌:沈傲娇你行行好,给你亲亲好不好。 沈无心:不好,滚。 狗怂吐槽帝要面子小跟班受楚歌 嘴贱霸气乖张傲娇变态美人攻沈无心 1V1,HE 帮排雷:1.受很平凡,为爱发电。2.“我爱上了霸道总裁,霸道总裁好像对我也有点那么个意思”。 剧情流,前期感情发展比较慢,之后就开始甜啦 文章轻松搞笑,不点进来看看你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无心,楚歌 ┃ 配角:杂七杂八 ┃ 其它: ☆、神秘邮件 “楚歌,放学打篮球去吗?” “不去了啊,家里还有点事,你们好好玩啊。”坐在课桌上的男孩微笑着朝同学挥了挥手,目送他们出了教室门,自己才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未读短信:楚先生您好,您有一封邮件放在花园小区北门传达室,请在晚上7点之前领取。] 楚歌瘪了瘪嘴,弹簧似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不置可否,环顾一圈,才发现学生们早就走光了,他又是最后一个,只能锁好教室门,匆匆赶去花园小区。 这是一封不知道发件地点的邮件,黑金色的信封倒是显得莫名的庄重。楚歌撕开封皮,一颗小小的糖果掉在了地上。 【楚歌亲启: 恭喜您的穿书计划申请已通过,本次您的穿越书籍为《执剑入江湖》,任务是帮助男主亲手杀死反派,促使故事顺利进行。只有完成任务后,您才能重返现实世界,届时您会获得一百万人民币奖励。若无异议,请于7月23日24点之前服用糖果,逾期失效。】 楚歌捡起地上的糖果,若有所思地发起了呆。 这个活动是他在一年前报名的,那时他的母亲刚刚病逝,自己穷困潦倒,偶然间看见这个穿书计划的招募信息,被一百万冲昏了头,想着不试试白不试试,万一天上掉馅饼,一百万就砸他脸上了呢的心态报了名。 穿书计划,就是穿越到书里,帮助整本书完成最初始的设定。说白了就是辣鸡作者写的坑埋不上了,眼看着就要烂尾,为了维持住读者的心态,不被读者寄刀片,才征集世间不怕死的奇人异士帮忙匡扶结构。 报名条件也挺苛刻的,报名者需要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就是人间蒸发也没人追责的那种。毕竟这个书里的任务要是失败了,人也就回不来了,现实世界就相当于【死了】。 楚歌发出无奈的叹息,内心只有一个字,愁。想他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这才刚刚放暑假,假期第一天都还没来得及享受,眼看着就要在自杀的边缘试探,搁谁谁心里能爽快啊! 更何况,他要穿的书还是《执剑入江湖》!这本书虽然起了个文艺名,却是一本不折不扣的烂尾书!只因为作者写着写着就把反派沈无心的定位立的太高,最后天下无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果然男主宋尧是个后妈养的孩子,本来一心修正道,励志杀掉魔头沈无心,最后却被沈无心反杀,可谓凄惨。 楚歌觉得自己凉在沈无心的手里的几率是百分之二百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在现实世界里他也已经无依无靠,生或死也没人在乎,还不如去体验一把江湖快意恩仇。嗯……虽然这个江湖BUG满满,那反派比男主还粗的金手指,那把人的智商按在脚底下摩擦的剧情……不过幸好他也算中二,年少轻狂时居然认认真真读完了这本书并背诵了梗概,心想着大不了在沈无心即将登场的地方,他就脚底抹油溜了便是。 楚歌撕开糖果的包装皮,将那颗圆滚滚的小糖果塞进了嘴里,随后拉上了灯,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安静等死。 【叮——恭喜您成功进入《执剑入江湖》的武侠世界,我是本次为您贴身服务的系统,请选择您所夺舍的角色。A:不知名的宋家家奴。B:不知名的世家少爷。C:不知名的江湖乞丐。D:不知名的江湖剑客。】 “这是什么鬼角色啊!就没有那种又高又帅又有钱的角色吗?”楚歌有些崩溃,试图与系统进行垂死挣扎的讨价还价。 如同机器般机械的声音传来:【您,想,的,倒,美。】 得,这个系统还会顶嘴! 楚歌皱着眉头想了想,宋家家奴虽然与主角近水楼台,但怎么听都觉得很没出息。世家少爷倒是不错,有钱,任性,与江湖乞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离着任务就有些远了,身份上难免会受到限制。江湖剑客倒是还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钱,万一是个贫穷的江湖剑客,跟乞丐其实也没啥分别。 “行吧,我选D,江湖剑客,剑客厉害不?是不是武功盖世那种?” 【无所谓的,反正遇到沈无心都是死。】 “噗!”楚歌想打人,那他也别穿书计划了,直接更名为送死计划就得了。“那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啊,这我还怎么玩?” 【为了您的穿书体验,我们会给您赠送三条额外生命值,并赠送100银两,请谨慎使用。】 “你们也太抠了吧!!”楚歌咆哮道。“坑爹呢这是!” 【为了帮助您完成任务,我们为您挑选了三种方案并附带后续任务,请仔细选择。A.努力练功,打败沈无心。B.潜伏卧底,暗算沈无心。C.结交勾引,色/诱沈无心。】 楚歌:???真叫人摸不着头脑.jpg 楚歌:“这个C是什么玩意?我记得这本小说里好像没有感情描写吧?”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章 【看来您对C选项很感兴趣,系统已默认为您选择C,祝您好运。】 楚歌想死。这种就要整你你别BB的系统,跟沈无心那种就要杀你不讲道理的变态如出一辙。楚歌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整蛊游戏了。 【系统既将为您分发小任务,每次完成之后均可获得相应奖励,请及时完成。下面是您第一个任务:找到沈无心。奖励:佩剑‘清风’。】 说完,系统叮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楚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脑内天旋地转,浑身剧痛无比,他奋力的从床上坐起,才看清衣服上血迹斑斑,身上也是青红相接,竟是受了重伤。四周环视一圈,却见自己在一个破旧的小茅屋里。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顺着茅草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有一老妪小心翼翼的捧着碗从门口进来,见他醒了,激动道:“少侠,您醒啦,来来来,先把药喝了。” 楚歌不明所以,仍接过碗仰起头一口喝尽,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有些茫然道:“老人家,我这是怎么了?” 那老妪瞥了她一眼,有些不忍心,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少侠节哀,与您同行的那群人全都被那魔头杀了,您是被另一位大侠拼死带回来的。唉,真是作孽啊。” 楚歌更懵了:“哪群人?另一个大侠是谁?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正说着话,却见有一人在门外收了油纸伞,轻轻地拍去黑袍上的泥尘,踏步走了进来。只见来者身负长剑,手持竹伞。身材高挑,面若冠玉,只是清秀的脸侧却被新划了一道口子,漆黑的眼眸中带着几分阴骘,嘴角却是扬着的。 他双手抱拳,板板整整地行了个礼:“在下宋尧,多谢小兄弟及门派众人舍命相救,如此大恩大德,宋尧没齿难忘。只是斯人已去,还望小兄弟节哀。” 楚歌把这句话从脑子里过了两圈,总算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在书中是有这么一段,说是宋尧被沈无心追杀至燕山山脚,恰好被山中修行的一小门小派遇见,江湖素来讲行侠仗义,便舍命救护他,不料沈无心武功太高,以一己之力随手屠了个门,杀了几十个弟子,却行差就错地被宋尧给跑了。合着他这是夺了一个门派小兄弟的舍,机缘巧合之下与男主相遇了。 楚歌初来乍到,对那门派也着实没什么感情,摇手笑道:“没事没事,宋大哥客气了。” 宋尧估计也是头一次见到被灭了满门还能笑的那么快乐说没事的,心中怀疑这位小兄弟被打坏了脑子,又不好直说,只能附和道:“小兄弟心胸豁达,宋某佩服。不过你放心,宋某活着一日,便早晚要取了那沈无心的狗头,为他杀过的人做个交代!” 楚歌也觉得自己这么快乐不太符合常理,于是连忙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宋大哥说的是!这沈无心着实可恨!唉,若宋大哥不介意,不如你我二人一同结伴,去寻那沈无心报仇,也好过单打独斗,万一被他伤了性命,倒是不值了!” 宋尧欣喜道:“自是不介意,只是那魔头来无影去无踪,宋某不才,与那魔头的实力仍悬殊巨大,怕是去了也难逃一死,不如你我先休整一番,待明日再去寻江湖四大门派,一同围剿那魔头,如何?” 楚歌心道反正大家目标一致,如果四大门派能灭了他,正好省了自己系统规定的什么色/诱方针,忙点头称是道:“阁下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不如就依你所言!” “还不知道小兄弟尊姓大名?”宋尧舒展眉头,露出好看的笑容。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歌是也。” ☆、宋尧身世 宋尧给楚歌讲述了一下他是如何从积极阳光的五好少年变成了心怀仇恨的阴骘青年的故事。 这话还要从五年前说起。那时的宋尧不过年方十二,还是呆头呆脑爱贪玩的傻小子一个。宋家在当时也是极富盛名的,算得上是虞朝数一数二的显赫富商。宋家老爷宋城更不必提,不仅经商有方,更是下的一手好棋,江湖送其名号“棋圣”是也。 就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下长大,本该顺风顺水做少爷的他,却好死不死与沈无心遇上了。 那日烈阳当空,他举着一把小木剑,正在府内园中对着竹子林练习刚学会的剑法。他卯足了势,做了一套行云流水的准备动作,挽了一个剑花/径直刺向竹子,只听呲的一声,他定睛一看——竹子没事,剑缺了个口。 “噗呲——”不知何处传来了笑声,宋尧扬起头望向那声音来源处,皱起了眉头。 按宋尧的话来说,初见沈无心,他也是极其惊艳的。那人穿了一身紫袍,及腰青丝如墨,一双媚眼勾人心魄,他吊儿郎当的叉着二郎腿坐在他们家屋顶上,嘴里还啃着个苹果,可谓放荡不羁,潇洒至极。 小小的宋尧皱着眉头问:“你是何人?为何私闯我家?” 那人却当没听见似的,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在宋尧不解的目光下大摇大摆走到他跟前,还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朋友,剑不是这么练的~”说着,他接过小木剑,嘴角带了三分戏弄的笑容,眼睛仍望着小宋尧,手中却执着剑左右一挥,只见一道无形的剑气划过,本在院子一侧种了一排的竹林居然全顺势而倒,竹叶飘飘洒洒落了一地。 宋尧惊呆了。 沈无心把木剑交还到他手中,笑道:“想学吗?” 宋尧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沈无心笑的更开心了:“你告诉我你们家哪个屋是放棋谱的,告诉了我我就教给你。” 也怪宋尧年幼无知,说白了就是蠢,是人是鬼分不出来,又被这一套剑法唬住了,满脑子都是学会了长大当大侠,还真就把那放棋谱的屋子给他顺手指过去了。 他自然不会知道那本江湖人人求而不得的棋谱对于他爹来说到底有多宝贵,更不知道当时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各路武林人士谁若有本事得了宋家棋谱,谁便有资格登顶五华山,与天下第一一战。” 沈无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真乖,却没打算再教他剑法,开开心心的走向了那装着棋谱的屋子。 宋尧察觉不对,冲到沈无心面前,用小小的身板拦住了他,怒道:“你骗人,你说话不算数!我家岂是尔等可随便乱闯的?你若不教我,我便喊人来捉你!” 沈无心被这一句话逗乐了,嘴边笑容更甚,眼中却是冷冰冰的:“那真是甚好。” 宋尧彻底急眼,大吼一声捉刺客,果真有一群侍卫提刀鱼贯而入,二话不说就砍向沈无心。 沈无心也不躲,笑嘻嘻道:“小弟弟,你可看好了哥哥的剑法,哥哥只给你演示一遍。”语毕夺过那木剑,随意的混入人群之中。 沈无心的剑利落干脆,不带丝毫犹豫,即使是木剑也能在他手中发挥出巨大的杀伤力,他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行,每过一处,只有阵阵惨叫声不绝入耳。喷涌出的鲜血登时洋洋洒洒浸入空中,将簌簌竹叶染了个鲜红。 不过片刻,几十人竟全部横尸于此。 宋尧吓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魔头,魔头却蹲下身子,笑眯眯得看着他,还举起袖子替他擦拭了一下脸上被溅上的血迹:“小弟弟,学会了吗?” 宋尧握紧了拳头不发一词,浑身却在颤抖着。 沈无心轻笑一声,起身走向那盛满棋谱的房间。 “站住!”背后传来一声怒喝。 如一盆冷水倾泻而下,宋尧的心里凉了半截。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宋府的家主,宋尧他爹,宋城。 沈无心不慌不忙地侧过头,微眯的目中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杀气,随即在他脸上又绽放出一贯的笑容。他转过身,还颇有礼的作了个揖,嘴上说出的话却是极其狠毒:“宋老爷若是乖乖将棋谱交出来,沈某还能留您个全尸呢。” “爹!你快跑!”宋尧泣不成声,此刻他与沈无心不过相隔一米,自己已是无处可去,那浑然天成的杀气弥漫在整个空气中,他纵然没学过武功,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何为不寒而栗。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章 宋城这才注意到他,痛心疾首的双眸中带过一分不舍,二分悲哀,三分心痛,又转头看向一脸嚣张的沈无心,强装镇定道:“你是何处来的魔头,为了一本棋谱竟血洗我宋家?” 沈无心笑的更开心了:“告诉您也无妨,在下沈无心,等您来世报仇时,莫忘了在下的姓名。” 话音刚落,他如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宋城身前,木剑板板整整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沈无心:“所以宋老爷,您究竟是交,还是不交呢?” 宋城颤颤巍巍地瞥了一眼肩头的剑,长叹一口气,知道今日注定命绝于此,妥协道:“你若放了我儿子,我便把棋谱给你。” “爹!” 沈无心抬抬眉毛,点了点头,一副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说的也对,是该给你们宋家留了后,以后还可以向我复仇。”他又自己笑了起来:“这么一想,还真是有意思的很呢。” 果然变态的思维常人不能理解。宋尧眼睁睁看着自己方才还在练习的那把小木剑霎时变成了凶器,将自己全家刺了个家破人亡。 宋城对江湖中争夺棋谱一事早有耳闻,一是无奈自己下了一世的棋,最终却成为别人为了登顶的棋子,二是感慨自己从文不从武,奈何到头来竟是什么都防不住。他从怀中掏出那本令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棋谱,交到沈无心手中,下一刻便顺着刀刃擦过,他倒地而亡,颈间还在不断的流出血液。 沈无心心满意足地将棋谱放入怀中,扔了木剑,与宋尧擦身而过时,却听那幼小的孩童咬牙切齿道:“我会杀了你——” “等你呢。”沈无心笑笑,一瞬没了踪影。不知何时投下的火苗已成燎原之势,大火霎时吞没了整个宋府。 满地的尸体伴着火光,在宋尧的哭声中宣告着盛名一时的宋府就此落下了帷幕。 两个月后,江湖传闻,昔日天下第一江闻天死于新起之秀沈无心剑下,自此,沈无心一战成名,得一外号“笑面郎君”,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 楚歌听宋尧讲完故事,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不过年仅17的少年,却见他眼角不知何时又湿润了。相比将这个残酷的伤疤□□裸的揭露给外人听,于他而言又是一种二次伤害。后来五年,他寻遍天下名士,学习各路武功,如今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剑都提不稳的男孩。 但同时他更心疼自己,只听描述就知道沈无心是一个笑面变态杀人狂,他又有何德何能把这人杀了啊喂。 他更加坚定了这个作者是个SB这一事实,不然谁会把反派写的跟男主似的,一路无敌开挂,怪不得最后收不回尾,男主只能沦落为剑下亡魂之一。 “时候不早了,你今日先歇下,等明日我们启程去西城。”宋尧起身欲走。 楚歌不解道:“为何去西城?” “你竟不知道吗?天下第一大会五年一届,如今正满五年之期,五华山已经抛出了今年的信物【醉琉璃】,如今已在西城出现了。”楚歌愤愤道,“那魔头定会提前到西城毁了那【醉琉璃】,如此便无人与他争夺第一之位了。” 楚歌若有所思点点头,想起书中是有这么一回事。天下第一大会五年一届,于十一月十八在五华山举行。所有江湖中人均有资格参加比试,最终胜出者将可与往年第一一战,夺这天下第一之名。而往往大会也会留出一条捷径,便是这信物。若谁能得了信物,便可免去之前的比试,直接与第一交手。因此,这信物所在的地方,便是各路人士趋之若鹜的地方。 待宋尧吹了油灯带上门出去,楚歌已经一头栽进床上,开始了睡前必备的唉声叹气。 【叮——检测到沈无心于方圆五十里附近出没。】 系统突然出现,吓的楚歌差点从床上飞起来。 “你这还带GPS定位啊!”楚歌满面愁容:“你说的任务是找到他,那我躲在人群中悄悄看一眼算完成任务吗?” 【你需与对方进行对话,才算完成任务。】 楚歌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吼道:“你还是人吗?我跟他对话完还能有命在吗?】 【当前你的生命数:4。】 得,楚歌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暗示他少一条命不打紧。俗话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到他这里是不用条命完不成任务。没办法,谁让沈无心是个变态呢? 似乎是为了安慰他那颗幼小可怜又无助的心,系统暗暗补充道:【完成任务后,你将获得清心剑,并继承剑中所承所有武功。】 楚歌两眼闪烁出了光芒,追问道:【这武功厉害吗?跟沈无心打有几成胜算?】 系统冷冰冰:【此剑前主人死于沈无心之手。】 楚歌内心无数个卧槽飞了过去,刚亮起来的眼顿时又暗了下去。 如果此时系统是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会教给它什么是特姆斯特朗720度无敌旋转终极爆炸回旋踢。 ☆、初遇 去西城路途遥远,即使有马代步,也要十天半月才能抵达。 宋尧倒是很贴心,一大早爬起来收拾行李。楚歌惺忪着双眼,打了个哈欠:“宋大哥起这么早啊。” 宋尧停下正在捋马鬃的手,转头微笑道:“你醒了。” 楚歌看看马,又看看宋尧,又看看马,惊呼道:“我……我们该不会要骑马吧?” 宋尧露出一副你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 楚歌头都大了。要知道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骑过马啊喂!唯一坐过的一次还是他在公园里,花了十块钱,被人慢悠悠的领着马鼻子围着草坪绕了一圈,如今却要他亲自上阵,这不要了他老命嘛。 宋尧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结结巴巴道:“楚……楚兄莫非不会骑马?” “怎么可能?嘿嘿嘿。”楚歌摆出一副职业假笑,摆了摆手,决定打肿脸充胖子。好歹系统给他的定位是江湖剑客,要是练马都骑不好,还不被人笑掉了大牙? 说罢,他故作轻松地走到马儿跟前,轻轻摸了摸马头。 马给了他一个白眼。 楚歌长袖一挥,一手握住缰绳,右脚踩住马镫翻身上马!没上去。 楚歌觉得有点丢人,在宋尧的注视下尴尬的笑了两声,再一次翻身上马。这才勉为其难总算上去了。 幸亏这匹马平日训练有素,纵然对马背上的人千般不服,也没发作脾气作势整他。楚歌这才长舒一口气,抱着马脖子狠亲一口,摇摇晃晃地被驮着走了。 宋尧有些无奈,虽然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兄弟是他捡回来的,还算得上是他半个救命恩人,但这幅德行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身门派的弟子。但他又一时弄不清原委,只能继续看着这位兄弟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告别了老妪,摇身上马追了上去。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章 他们此行并未挑大道走,而是寻了个小路,一路无话,转眼已是天黑。 楚歌首次骑马紧张过度,一路颠簸下来累得只想倒头就睡,无奈周围又全是深山野林,夜黑风高,只能风餐露宿…… 凄惨二字都无法形容。 宋尧从马上下来,走到瘫坐在地下的楚歌身边,从背上解下小包袱,掏出了一块干巴巴的饼递给他:“你先吃着,我去生火。” 楚歌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位小兄弟还挺会照顾人,慢吞吞地接过饼,大口咬了上去。 【接到支线任务:救助伤员。赠送道具:万能药。】系统突然响起。 “哪有伤员?万能药是什么鬼?” 【伤员会有的,万能药会有用的。药只有一颗,请谨慎使用。顺道提示您,距离第一个任务结束日期还有一天,完不成则生命值1。】 楚歌还没搞明白,眼看自己手心里亮出一道光,一粒形似麦丽素的小黑球安静地躺在自己手掌中。 “不是,你话说的不明不白让人很为难啊兄弟!” 没人回答,系统又装死了。 楚歌算是看清这个系统的尿性了,平时他是无法与这个系统主动对话的,每次只能等着系统来找他,分发完任务又不理人,十分傲娇。 再说了,此地距离西城十万八千里,他又不是孙悟空,上哪找万恶的沈无心完成第一个任务啊! “楚兄,快来帮帮忙!”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打断了楚歌的思绪。 楚歌一愣,忙扔下手里的饼,健步如飞的冲向宋尧。 只见宋尧背后背了个人,那人紧闭着眼睛,满脸血迹,全然看不清死活。只留两条胳膊无力地耷拉着。宋尧伸出手指朝不远处的树底下一指,急道:“我摸了摸,还有气,树底下还有一个,快!” 楚歌不敢怠慢,点点头,急匆匆跑到大树下,将另一个背起来。 宋尧慢慢将受伤的人放平在地下,又拿了水壶,冲着那两人口中各倒了一些水,又捡了几捆树枝生了火,忙活了片刻,才坐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 楚歌:“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伤员?” 结合着刚才系统的支线任务,这系统简直是未卜先知,合着在这里等着他。 宋尧叹了口气,又抽出一根树枝扔到火中,火苗烧的枝丫噼啪作响:“你看这二人,可看出些什么?” 楚歌歪了歪头,借着月色与火光,仔仔细细打量起这两个人来。 只见这两人着装统一,皆是淡紫色校服,腰间各别了一个木质腰牌,上面简简单单刻着一个“月”字。 “这居然是北映月的人?”楚歌眉头紧皱,望着宋尧。 当今江湖分为四大派,分别为南崇阳,北映月,西落花,东沧海。分别位于大虞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彼此互相既独立又牵连。其中南崇阳擅剑,北映月擅毒,西落花擅影,东沧海擅医。而眼前这两人,则是北映月的毒派弟子。 可这大虞之北的门派,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通往西城的路上? 宋尧:“北映月非小门小派,平日极少下山,也极少过问江湖事。何况他们擅毒,讲究的是侧面伤人,以阴狠著称,极少与人正面交锋。” 他仔仔细细翻查了一下那二人的伤口,声音骤然变冷:“剑痕。” 楚歌一惊,想着该不会又是那杀千刀的沈无心干的吧?小说里可没看过这一段啊。 “你怀疑是沈无心?” 宋尧冷哼一声,每当提起这三个名字时,他脸上不自觉就会变得阴冷:“若说这世上能搅得各路门派追杀的,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人。” 楚歌:“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宋尧不可思议道:“魔头杀人还给你解释原因吗?” 有道理。 楚歌怀疑宋尧被仇恨蒙蔽了脑子,不然怎么什么大错小错都一股脑的往沈无心身上推。 “咳咳……是……是他……”其中一个映月弟子不知何时醒了,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神色。 楚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还真是小瞧了沈无心吸引仇恨的能力。 宋尧忙扶着那人坐起身来,拍着他的后背,向他口中递水。那人喝了几口,痛苦的闭上眼睛,似是回忆什么,随后缓缓道:“多谢二位恩人相救。我与师弟乃是映月弟子,奉师命下山捉拿沈无心。” 楚歌有些想笑:“就你们二人也想捉拿他?” 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那弟子怒瞪了他一眼:“本是二十人下山,如今只剩我与师弟了。” 楚歌点点头,觉得这才像个魔头该有的杰作。 但一想,好像自己这个身份也是拜魔头所赐,被宋尧捡回来的。这么说起来,凭他们今天捡一个被沈无心屠门的,明天捡两个被沈无心打伤的,恐怕到不了西城就能组成一个反沈无心大军。 “你们何故捉他?” 那弟子一提起来就生气,剧烈的咳嗽起来,半晌道:“他盗了我们门派秘宝。” 楚歌不再追问了。一方面是他作为一个熟读原著的人,知道各个门派秘宝意味着什么,另一方面是门派秘事,弟子也不敢妄言,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映月的秘宝自然与毒脱不了干系,但对沈无心的动机,原作者一直没填这个坑,估计是挖的太深填不动,只能派楚歌来力挽狂澜,一探究竟。 “那沈无心不知为何,昨日追他时还生龙活虎,耍着我们兜圈子,今日却似十分虚弱,中了我们门派的毒。”弟子气的狠狠砸了一拳树,“但还是让他跑了!” 宋尧:“眼下当务之急,是你的师弟还不知何时醒,不知周围有没有无明草,可以暂时替他敷一下伤口。” 那一颗小小的万能药还藏在袖口中,楚歌怎么想都觉得乱用是浪费,不如等自己以后被沈无心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再用,还能给自己省一条性命。但这样又不太人道,于情于理都对不起躺着的这位兄弟,本着最后一丝良知,他自告奋勇道:“我去找草药,你们在这里休息。” 没等宋尧投来怀疑的目光,他已经一溜烟跑了。 事实上他哪认识什么草药,更何况是无明草这种世间本不存在纯属作者胡诌出来的名字。他叼着根毛毛草,漫无目的的在林子里瞎晃。 按理说,系统给他的救治任务他已经完成,系统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这十分不符合常理,难道系统让他救治的另有其人?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章 转眼夜色更黑,纵使明月高悬,仍照不透这片漆黑的林中。时不时有蝙蝠扑着翅子飞过,为这深夜平白添了三分诡异。 楚歌骂了句该死,原来他一路光顾着思考,竟忘了来时的路线?! 若说白日里还好,可他好死不死有个夜盲症,晚上就跟瞎子没什么区别,此刻他只想给自己点一首凉凉,期盼着宋尧等人能发现他不见了好来寻一寻他。 突然一声响,他脚下仿佛踏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啊”一声,砰地一声掉了下去。 “这他喵的谁挖坑不填啊!”楚歌欲哭无泪,竟然掉进了一个很深的坑里,狠狠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摸摸索索间却在土中摸到了一个温热着还会动的东西。 他呼吸一滞,脑子中的弦瞬间紧绷了起来。 这……是人手? ☆、有意 他仔细摸了摸眼前那团软软又温热的东西,又细细掰开,认真数了数:“一二三四五,我的妈呀,还真是人手。” “你摸够没有?” 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细听却是虚弱无力,不然谁不会自己抽手啊! 受了重伤还如此傲娇,楚歌内心吐着槽,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沾满泥土的手,手上还湿哒哒的,八成是血,活像一块巧克力夹心奥利奥,一想就更嫌弃了,又一把把手甩回土里。 手主人:……。 楚歌试探性地往前探了探头,想看看这个和他一样不长眼掉坑里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瞎也瞎的如此别致,无奈夜色黑,洞中更黑,他就像一只井底的□□,看也看不清,蹦也蹦不出去。 楚歌小心翼翼道:“你……还好吗?” 那人没搭理他。 楚歌慢悠悠挪过去,不知地上的人是不是昏迷过去,竟一动不动,若不是鼻息还有三分气,楚歌定当他是死了。 他扶着那人枕到自己腿上,一时间居然产生了一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家有坑一起跳”的惺惺相惜之感。 benotlt;bgt;lt;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gt;<a href=http:///lt;/agt; target=_blank>http:///lt;/agt;</a> 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on.救还是不救,也是一个qusstion。 前路波折,看来这颗万能丹药不早喂了人,他是注定在捡伤患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他心疼地看着自己手心的万能丹,安慰自己也许注定与这药无缘,不如送了人,没准系统见他温柔善良,还能善心大发奖励他点别的实用的东西。 他掰开那人的嘴,恋恋不舍地把丹药喂了进去。 突然一只手径直握向他的脖子,一股狠劲传来,在颈间僵持两秒,下一刻又无力的耷拉下去。 “哇???我好心救你,你居然还要杀我?”有病吧这人?楚歌心说这个小说世界里的人都是什么世界观,难道不讲究知恩图报的吗?这个世界真是fong球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丹药喂了山猫野兔,也好过救这个白眼狼。 腿上的人冷哼一声,淡淡道:“你会好心救我?” 楚歌:“谁知道你谁啊?” 那人沉默一会,态度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多谢少侠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呢。” 楚歌听这个说话调调觉得似曾相识,又实在想不出来相识在何处,但那人一听就是巧舌如簧,故作感激,内心实则毫无感谢之情,说不定还会怀疑他给强行喂进去的是毒/药呢。 楚歌摸着黑,在那人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做人要坦坦荡荡,不许你阳奉阴违。” 男子:“……你居然敢打我脸?” “这也算打吗?那我再给你揉揉?”说着又把手在那人脸上胡乱揉了几下。那人是彻底没脾气了。 楚歌:“阁下怎么称呼?等明日天亮了,咱们一起研究研究这个坑怎么出去。” “区区小坑,还用研究?”那人语气非常不屑,几乎是嘲讽的口气,“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会武功?” 要是被别人看出来几斤几两重,这就是个很尴尬的事情了,何况是楚歌这种非常要面子的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也敢讥讽他,这话要是不怼回去,他能憋屈死。 “区区小坑,您是怎么掉进来的呀?” 那人被堵的哑口无言,可能是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身负重伤。” 楚歌一副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表情,嘲讽力达到max,幸亏天色够黑,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然估计就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得把他拍死在这坑里。 楚歌:“问你话呢,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那人想了想:“叫我有意即可。” “有意是什么鬼名?你是出家人吗?这是你的谥号吗?不对啊,可你这有头发啊。”楚歌的手一路摸摸索索,从一席青丝逐渐摸到那人额头上绷起的青筋。 他倒是很随意,在他看来书中世界,除了主角不能得罪,对其他人随性点就好。毕竟男主宋尧是他任务之一,他的定位就是保护宋尧最后不死,顺便帮宋尧弄死那个魔头,对其他人就无所谓了。 况且“有意”这个名字,他敢以脑袋发誓绝对没在书中出现过!谁知道是哪里蹦出来的杂七杂八任务NPC。 “我现在真的很想杀了你。”有意轻笑一声,听不出语气。楚歌权当做他开玩笑的耳旁风,根本没拿着当回事。 那人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楚歌忙给他顺着气,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不要老是打打杀杀,你这是得罪什么仇家了?我摸着你身上似乎也没有外伤呀?” “常年老疾。你叫何名?” 楚歌:“你可以叫我楚歌。” “楚哥?你怕不是想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楚歌一副黑人问号脸,硬是没搞懂楚歌跟见不到太阳有什么关系,仔细斟酌了一下才觉得自己名字确实很有占别人便宜的嫌疑,这位有意仁兄见缝插针技能十级,如果不解释清楚怕真是要凉在坑里。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章 “不不不,大哥,我是唱歌的歌,不是占你便宜。” 话说出口,感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氛围更加浓重了。 他忙岔开话题:“你运功试试,觉得身体有没有好些?” 那颗万能丹到底能不能治病其实他心里也没有数,那鬼系统连个说明书都不给,现在看来还颇有几分让这位有意大哥试药的嫌疑。 有意轻轻握拳,闭目感受,果然觉得自己内在气息稳了许多,胸口那股无形的压力渐渐消失,之前如密密麻麻千百只虫子啃咬的疼痛感也不再那么明显,这货真的是救了自己一命。 像是有一束光打破了黑暗,将心中早已冻结的冰河融化了一小块,泊泊流成春日的细水。 那边楚歌迫不及待道:“怎么样怎么样?管用吗?” 有意嗯了一声,侧过头不理人了。 这人居然连句谢谢都不说!楚歌已经数不清这一夜是第几次被这位仁兄的礼仪道德问题气的背过气去,要是让他知道是这位兄弟儿时的礼貌是谁教的,他非打死他不可。 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漫长的主要原因是腿上那人毫不客气的把他当不要钱的枕头,压到后半夜时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失去了双腿的残疾人,大概明天要想离开这个坑只能靠双手倒立往上爬…… 迷迷糊糊间,他居然也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顺利完成了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先去找到这本辣鸡小说的作者暴打了一顿,结果作者不甘示弱,冲他发狠道你信不信我再把你送回去,让你被沈无心活生生打死。于是他真的又回到了小说世界,面前摆着一个沈无心阴恻恻地冲他笑,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他蓦地惊醒,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天亮了。 那本该在腿上躺着的人早已不见,就像他们昨夜相识也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只有地上歪七扭八的俩字“白痴”证明那个毫无家教嘴巴还毒的有意确实出现过。 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他惊诧难道有意并不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临走还知道留下一份礼物感恩,是他错怪了他不成? 他举起手中的剑,缓缓将剑拔出,只觉得一股气流顺着剑柄缓缓输送到他的身体各处,一股奇异的力量传来,他脑海中瞬时划过千百种武学招式。银色的剑柄刻着镂空的雕花,中间上书二字,清风。 清风剑?! 【恭喜您主线任务与支线任务同时完成,获得清风剑一把。】系统突然上线。 楚歌心道果然那个狼心狗肺的有意是没这么好心的。 不对,等等,他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了?要知道主线任务可是找到沈无心并与其对话,他这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就结束了? 难道……? 楚歌脑子里闪过一道智慧的光芒。 他只想破口大骂。 什么狗屁有意啊?这是跟无心做对联呢? 合着他昨晚上弄巧成拙,与一百万捷径擦肩而过,千辛万苦救了并进行了一夜真挚会谈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本该一刀捅死了事的天下第一魔头沈无心?? 楚歌想用这把清风切腹自尽。 ☆、西城 楚歌细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沈无心好歹也是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就算是被那几个映月派弟子追杀,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何况他身上没有外伤,一看确实像是内疾发作。 “那沈无心的内伤是怎么回事?原著里他不是身强体健活泼好动的吗?”楚歌一股脑把心中的疑问都抛给了系统。 【是这样的,作者大大正在进行全文修改并试图填坑,可能会与您原来看到的内容有所出入哦,请自行探索,并努力帮助大大填坑。】 “那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昨晚上告诉我那人是沈无心,我就……”但他转念一想,感觉沈无心虽然受了重伤,但要真想捏死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任务是帮助男主亲手杀了他复仇,而不是自己替男主杀人,在此之前,就算沈无心真的要死,你也必须救活他等着男主到场手刃,否则违反设定视为无效哦。】 这是什么傻B设定啊!!! 楚歌:“可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帮忙啊!” 【首先您要接近他才行,而且按照您之前所选的路线,接下来您要开始与沈无心刷好感,争取早日靠近他,完成‘沈无心身边的内奸’这一设定。】 楚歌猛地想起这个坑死人不偿命的系统当时为他制定的色/诱计划,打了一个哆嗦。 【系统已为您开启沈无心好感属性栏,属性值越高表明他对你越信任,属性值降为0时,他见了你就会杀你哦。】 楚歌怀疑今天的系统换人操作了,这浓浓的某宝风口气介绍剧情是怎么回事?? “那那那我现在好感度多少了?” 【您当前与沈无心好感度为50,请再接再厉哦。】 楚歌:“那好感度达到多少的时候他才会完全信任我?” 【10000。】 楚歌:……cnm。 这简直堪比一个困难……不,变态模式的养成游戏啊,养成对象是沈无心,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 【当您与反派走的过于亲密时,男主将会对您展开追杀,请把握好两者之间的尺度哦。】 这就像是一个天秤,他就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那个秤砣,不管他刷谁的好感,另一边总要弄死他就对了。 楚歌:“那我要是不按照你们规定的色.诱路线走会怎么样啊?” 【路线一经选择不可改变,如果不听从系统安排,将视您为自动放弃游戏,game over。】 这强买强卖的剧情是什么操作啊喂!让他到沈无心的身边当卧底?适时帮男主背后捅两刀?他楚歌好歹一个正人君子,怎么能做如此卑鄙无耻下流之事!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章 系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催促道:【你到底接不接任务?】 “我接!”楚歌斩钉截铁地抢答。 废话,在性命面前,当然命更重要啦,什么捅刀不捅刀的,反正小说中都是幻觉,都是假的,该献身还得献身,大丈夫,不拘小节! 三个时辰后,宋尧终于带着两位映月弟子找到了正在坑中思索人生的楚歌。 本来昨夜楚歌走丢后,他也没怎么在意,只跟那弟子彼此交流了一下追杀沈无心的心得感悟,顺道八卦了一下当今江湖风云形势,一番交谈下来,发现二人默契的只差拜把子桃园三结义,但一数,才发现三结义缺了一个人,这才意识到那找草药的还没回来,八成是走丢了。 那映月弟子名叫月秋,另一名躺着的叫月冬。他在这片树林里行走了一天,对环境已经非常熟悉,并且以自己亲身经历得知了这片地区的人民爱挖坑,估计楚歌也是没注意,掉进了哪个坑里去了。 待天蒙蒙亮时,那受伤较重的月冬也醒了过来,看来他内心深知靠人不如靠己,等着别人找草药救治黄花菜都亮了,硬生生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睁开了双眼。 给月冬简单包扎后,三人开始了寻坑之旅。 楚歌被好一番折腾终于拽了上去,宋尧关切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楚歌回头看了他一眼,见那人目光灼灼,眼神急切,这关怀的表情仿佛要把他的心底戳个窟窿,他心虚地赶紧把目光移走。 毕竟要是让宋尧知道他在坑底偶遇沈无心,还当了一回救世神医,妙手回春地把那半条命的沈无心在死亡边缘拽了回来,宋尧能当场送他见阎王。 他忙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小伤小伤。” 宋尧看他这幅态势,傻瓜都能猜出来他有所隐瞒,何况他是本文的主角,一个智商满分开着金手指(虽然最后也没打过沈无心)的人! 但眼下楚歌不说,他也不好追问,毕竟他二人只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是敌是友还未分清,只能附和道:“没事就好,这二位是映月弟子,他是月秋,他是月冬。” 说着朝二位弟子指了一遍,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一股浓浓的青楼女子风的名字,谁能想到是江湖四大派的弟子,看来这起名老师没少逛勾栏,甚好这一口。 楚歌讪笑道:“幸会幸会。” 那名叫月秋的弟子朝二人抱拳道:“既然人已经找到,我师兄弟二人也该离去,如今我师弟受了重伤,需回到师门调养。日后有缘,江湖再见。” 宋尧回礼,月秋托起月冬的手臂,轻轻一跃,消失不见。 宋尧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歌,最终目光停留在他手中那把光彩夺目的清风剑上。 楚歌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跟他解释说这是一个你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你只要完成了任务,他就会给你奖励这种认谁也不信的话吧。 “那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昨天掉坑里,然后……挖出了一把宝剑……” 宋尧果然不信,敷衍的嗯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也不追问,转身走了。 待二人同行至西城时已是十日后。 西城虽位于大虞最西部,地处偏远,但因依山傍水,又有西孚山上落花门镇守,百姓常年安居乐业,过得也算富饶。 大街小巷锣鼓喧天,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小孩子们穿梭在大人身后追逐打闹。街边卖糖葫芦的小哥从糖架上取下一串沾满糖酱的糖葫芦,递到楚歌面前:“小哥,吃糖葫芦吗,正宗糖葫芦!” 楚歌一瞬间鼻头有些发酸。 纵然这些只是作者笔下勾勒出的虚幻假象,却让他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暖流。 他接过糖葫芦,付了钱,又从糖架上摘下一串递给宋尧:“尝尝吗,我小时候最爱吃了。” 宋尧半信半疑地接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目光中稍纵即逝。 小说中,宋尧是一个深沉且内敛的角色,他拥有绝顶的智慧,擅长察言观色,能在一举一动之间对身边的人进行分析,属于智慧型人格。当然,主要原因是傻子也当不了男主角。 很显然,楚歌此时就是他的分析对象。这一路走来,楚歌表面上与他亲如兄弟,实际上又有诸多隐瞒,让他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好是坏,只能通过他的一言一行进行判断。 突然,身边响起了一片喧哗,带着一股劲风朝南飞奔而去。 群众A:“哎!你们听说了吗?珍宝坊的请帖今日发售了!快看看去啊!” 群众B:“你又买不起,凑什么热闹?” 群众C:“买不起还不让看看啊!长长见识也好啊!” 群众A:“就是就是!传闻中,今日【醉琉璃】要在珍宝坊拍卖呢!” 这仿佛生怕主角找不到【醉琉璃】的神剧情是什么鬼啊!现在的作者为了引出线索都这么随意了吗! 果然宋尧停下了啃糖葫芦的嘴,脸上神色几番变化,显然对这个珍宝坊的请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朝楚歌做出一副“你懂我意思吧,走”的表情一点头,还没等楚歌回过神来,已经毅然决然地加入了那堪比某宝购物节人民群众抢秒杀物品状态的队伍大军。 楚歌无奈地仰天长啸一声,心中哀叹时也命也,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禁怀疑眼前这位一米八的男子怕不是失了心智当街发疯。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楚歌只好灰溜溜地牵起马,看着远处已经渐行渐远的宋尧,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入了人群之中。 一道紫色的人影飞速闪过,无声无息地在方才那糖架上摘下一串糖葫芦,又一跃飞上屋顶,摆了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带着一双戏谑又多情的眼眸,望着楚歌的背影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英雄救美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每一个看文的小可爱 你们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仍然卖萌打滚求收藏~ 楚歌对珍宝坊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也太他喵有钱了吧。 说起珍宝坊的装修,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又不乏低调奢华有内涵,可见坊主文学造诣之高,绝不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章 珍宝坊外人山人海,充满了垫着脚尖想往坊内一探究竟的围观群众。门口的管家带着几名士兵正极力维持秩序,大声嚷嚷道:“不买者不要聚集此地,散开!都散开!”一看架势像极了现代社会的保镖。 楚歌像一条蛇一样在人群中左挤右撞,终于在最前排逮住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尧同志。 宋尧必然是极其想得到一张请帖的。 原著中,宋尧自从家道中落之后,走的一直是穷小子修道路线,经济基础决定了他注定与这张请帖擦肩而过,最终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得了请帖。这也就意味着天下第一大会上,他无法直接正面与沈无心交手,只能通过与其他侠士殊死一搏争一个与沈无心交手的机会。然而,当他真正走到沈无心面前时,自己已经浑身是伤毫无力气,才被沈无心轻轻松松一脚踹下了山头,生死不明。 可以说,能否拿到请帖,顺利拍下【醉琉璃】,就是宋尧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之一。 而此时作为作者派来助攻的楚歌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他伸手在那管家面前摆了一摆:“请帖怎么卖?” 那管家瞥了他一眼,见是个寒酸模样,不屑道:“去去去,没钱别在这凑活。” “谁说我买不起?”楚歌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双手将清风剑环在胸前,颇有一番大侠的气势。 这一句话算是把管家唬住了。 管家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见来人高高瘦瘦,虽穿的穷酸,眉宇之间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感,高挺的鼻梁架着一眼眸熠熠生辉的眼眸,细看确实有几分贵人之相,若不是背着剑,倒有几分书生气息。 管家心道莫非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如此深藏不露,有钱的人家都好把自己打扮成个乞丐玩? 他不敢怠慢,但也不好显得自己过于趋利附势,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楚歌哈了一声,嘲笑道:“一百两是吗?”说着便要解下腰间的荷包。 其实他内心是怂的,但想着一张请帖而已,再贵也不能超过一百两,他好歹有系统送的一百两银子傍身,这个比还是可以装一装的。 身边宋尧看不下去,愁眉苦脸的在一旁拽了拽他袖子,小声用气音道:“是一千两。”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将楚歌从天灵盖劈到脚后跟,震得他头皮发麻。 这作者也太敢写了吧!到底有没有研究过古代银两市值,知不知道一千两意味着什么啊! 身边的围观群众大概是好久没有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智障)人士,纷纷向她投来注目礼,并以一个圆圈的形势将他包围在正中间。 楚歌有些慌了。但他打肿脸充胖子的性格又告诉他此时决不能退缩,不然此时比装了一半临阵脱逃,明天就可以上西城第一头条。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系统检测到您正在试图改变男主命运,为了保证您的计划顺利进行,特意为您准备10000两银票,请查收。】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天降救星!亲妈系统!楚歌就差当场给跪了! 胸口一阵发热,楚歌知道定是那银票出现了。他又恢复了之前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着抬手深入怀中,取出十张白花花的银票,又故弄玄虚地从中挑了两张,递到管家手中。 这下周围所有人集体愣了,包括宋尧在内。 宋尧没想到楚歌是如此不显山不露水,一副败絮躯壳下竟然是块金玉!他与他相处这些天,居然丝毫没有发现! 同时他又开始悔恨自己,明明人家侠肝义胆,请帖都捎带着他一份,他却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多次怀疑他的隐瞒是何居心,如此一比,自己简直畜生! 当然此刻的楚歌无心观察他的内心活动,他现在就一个字,爽!这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主角人生,感受了一次在万众瞩目之下装比的愉快之情! 他接过请帖,分给宋尧一张,在众人为他闪出的特殊通道中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其炫耀程度,只差把请帖贴在脑门上以示众人。 那边宋尧做完自我检讨,连忙追了上去,温言提醒道:“把东西收好,过分招摇当心招人耳目。” 然而楚歌此时心中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脸都是装完比的快乐。有钱与没钱的感受截然不同,手中握着大把银票,若是不买东西简直就是浪费可耻。 楚歌把手中马绳扔给宋尧:“这样,我先去购置一些常备物品,一路旅途想来你也累了,不如先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番,待我回去找你。” 说着大手一挥扔给宋尧一千两银票:“去西城最好的客栈,点最贵的菜!等我!” 宋尧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大概宋尧真的是个乌鸦嘴,楚歌刚从成衣店置办了一身新衣裳,出门刚拐进胡同就被人堵了。 来者是五个小混混,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着实符合小说里那些杀人放火的人物形象。 为什么这种烂大街的俗套剧情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啊!不过为什么感觉好像很刺激啊! 为首的劫匪老大一脸横肉,提着一把杀猪刀,摆出一副在他认知里已经是最凶狠的表情对着楚歌,狠狠道:“小白脸,把你刚才剩下的那些银票全都给爷交出来!” 楚歌倒是也不慌张,心里只觉得好玩,打趣道:“大哥,你以前该不会是杀猪的吧?” “嗯?这也能被看出来?”劫匪老大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弟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的马甲。 楚歌:……。 大哥首次打劫,手比较生,但气势上不能怂,挺直腰板冲楚歌喝道:“你小子别打岔!交出钱来,饶你不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有本事就来取啊!”楚歌一把拔出清风剑,正愁着之前系统灌给他一身武功还没有用武之地,正巧赶上今天几人为他练手。 大哥被激怒,也没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武学功夫,提着大砍刀就冲了上来。 楚歌之前从未习过武,此时明显是过分相信系统,认为电视上演的那些舞刀弄棒都是五分钟包教包会,不需要任何实战经验。 但他忘了此时的情形属于群殴。 不出五分钟,他就意识到习武哪有那么简单啊,系统虽然传给他一套功夫,但只记得招式明显没用,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能融会贯通。 等到第十分钟时,劫匪的大砍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他双膝跪在地上,手臂上被砍刀硬生生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此时还在泊泊流血。 劫匪笑的前仰后合,咧着嘴开启了嘲讽模式:“小白脸,刚才不还挺能耐的嘛?我看你细皮嫩肉,是哪家公子哥出来闯江湖来了?” 另一劫匪附和道:“我看他长得还是极好的,不如咱们既劫财又劫色,兄弟们一起爽一把~”越说越猥琐,最后居然光天化日之下留下了哈喇子! 其余几名打酱油的劫匪纷纷表示赞成。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9章 呜呼哀哉,楚歌一方面哀悼自己今日居然要命绝于此!还要牺牲自己大好清白!另一方面居然诡异地产生了一种他们居然想上我看来我还真的长得很好看的自恋想法??? “兄弟们,上啊!”劫匪头子一声令下,另外几人如同饿狼一般朝着他这只小白兔扑来。 楚歌闭上眼睛等死。 …… ? 预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 为何世界突然安静了一般? 预料之中的那几个人并没有扑上来。 楚歌缓缓睁开眼睛,心下大惊。只见方才还哄堂大笑的几名劫匪,此时居然无一幸免地躺在血泊之中! 他侧转头,只见一人仿若云上观景,坐在槐树枝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剑还未曾收回,锋利又锃亮的剑刃上沾染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那人身着紫色长袍,一缕青丝温柔地铺在肩膀左侧,似笑非笑地双眼如星辰一般明亮,他微微扬着头,睥睨地看着他,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动了动口,却没发出声音。 但楚歌已经看懂了,那嘴型分明是在说,白痴! 这套装扮,这幅德行,这张看谁都像看笑话似的傲慢嘴脸,可不就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天下第一魔头沈无心吗? 可此时,他居然救了他? 楚歌老脸一红,深觉这个剧情走向不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怎么会好心出手救他一个打酱油的路人甲,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 慢悠悠走到他身前,伸出一只手,带着几分暧昧地勾起他的下巴,声音温柔如水:“楚歌是吗?” 楚歌哆哆嗦嗦点点头,自己没死在五个大汉手里,看来是注定要凉在沈无心这。 那双纤细如玉的手下一秒却变成巴掌,不轻不重地在他左脸上拍了三下,傲娇道:“你欠我的。” 上次在坑里,他就着黑,好像确实往他脸上拍了三巴掌……这人也太记仇了吧! 楚歌两眼一闭,咬紧牙关,一不做二不休道:“大哥,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吧?” ☆、拍卖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个收藏文章的小可爱们! 今天我要兴奋地跟你们说 我签约啦! 昨天收到的通过站短 今天递交了合同 还要等几天合同来了再寄回去录入 所以为了压一下字数到时候好申榜 这段时间会放慢更新速度 欠的每一章都会在录入之后补上的! 非常谢谢你们能收藏这篇文章 虽然我写的很一般 但知道有人在看还是很有动力 正好这几天再存一些稿 整理一下接下来的思路 最后还是谢谢你们!真的! 沈无心露出一个极其玩味的笑容,像一只捉了兔子的狐狸,逐字逐句道:“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他脚尖轻点,飞檐走壁一般消失在楚歌的视线之中。 来日方长……看来这梁子是结下了。 【沈无心好感度上升50点,当前数值:100。】 楚歌一脸懵逼,为何好感度不降反升?莫非沈无心内心是个抖S,折磨人会使他获得快乐? “你这系统也太不敬业了!现在冒出来,刚才我挨打的时候你干嘛去了!”楚歌不满道,全然把刚才还想管系统叫妈的心情抛掷脑后。 【本系统只负责发布任务,不负责替人挨打。获得新任务:替男主拿下【醉琉璃】,无论采用何种手段。】 下方出现了一个按钮,只有接受两个字可供选择。 坑爹呢这是!哪有拒绝的机会啊! 而且这无论采取何种手段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感觉冥冥之中又进入了一个被埋好的圈套,只等着他跳进去了呢? 楚歌敢怒不敢言,一脸吃了屎的模样,没办法,谁让系统是他的衣食父母,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只能默默忍了。 等楚歌一瘸一拐,一路打听到西城最好的酒楼时,已经是傍晚。 他一手搭在门框上,气喘吁吁地朝酒楼里张望,果然见宋尧摆了一桌满汉全席,正悠然自得的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他屁股刚一落座,宋尧才注意到来人,大惊失色道:“为何伤成这副模样?” 楚歌摇摇头,此时他的饥饿程度已经打败了身上的疼痛程度,只一手握住筷子,像一只饿死鬼一般伸向了桌上的红烧肉。宋尧无奈,只能向掌柜寻了药,在一旁简单替他包扎。 虽说江湖行走,受伤乃兵家常事,只是他的受伤频率……明显是高了一点。 “我在街上碰到沈无心了。”楚歌夹起一块硕大的红烧肉塞进嘴里,漫不经心道。 旁边的人脸色倏地一下就变了。 “你认得他?”宋尧小心地试探道。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0章 楚歌摇摇头,仍自顾自地往嘴里塞肉吃:“借你乌鸦嘴吉言,我刚走就被几个劫匪堵住了,沈无心救了我。” 那正在胳膊上包扎的手猛地一用力,疼的楚歌差点跳起来,宋尧张大了嘴巴,活像只受了惊的家雀:“你认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他要是连沈无心都不认得,就没脸说了好不好! 但他又不能跟宋尧直接说,自己是一个天外来客,拥有“认识江湖上各路侠士并知道他们命运发展”的特殊技能,只能把智商锅甩到沈无心头上:“他自己告诉我的。” 宋尧一拳砸到桌子上,桌子登时微微颤抖,他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回踱步:“那沈无心绝非行侠仗义之辈,若有人劫持你,他在一旁路过看笑话还差不多,又怎么会好心救你?那人八成是别人冒名顶替。” 果然仇恨会使人蒙蔽头脑,宋尧也不想想,沈无心空有天下第一的盛名,但也算是声名狼藉的恶霸头子,谁会闲的没事假扮他,那不是诚心跟人说“我杀了你全家你快来杀我”么。 楚歌点点头,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跟他讨论下去,只想填饱肚子,敷衍道:“也许吧。” 沉默片刻。 宋尧为刚才的冲动有些尴尬,岔开话题正襟危坐道:“我方才看了请帖,珍宝坊拍卖是在三日后,世间奇珍异宝皆聚于此,【醉琉璃】作为压轴,要到最后才拍卖。” 楚歌点点头,吃完了一盘小鸡炖蘑菇,端着空盘舔了舔剩下的汤。 宋尧没脸看下去,别过头又道:“楚兄可有把握拍下他?” 楚歌又点点头,不慌不忙举起茶杯喝了两口。 宋尧再道:“楚兄果然深藏不露,宋某眼拙,不知楚兄到底是何来头?” 楚歌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喷了出去。 编谎话这种事,他不是不会编,但要是编一个天衣无缝不引人怀疑的谎话就着实有些困难了。何况对方是人精宋尧,估计这句话宋尧早就憋了好些天,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如今确实憋不住了。 说起来,他虽是宋尧半道捡回来的不知名小门小派弟子,既不会骑马,又不会武功,还能突然变出很多钱来,大手一挥就为他解决了千两门票的难题,搁谁谁都好奇。 楚歌挠了挠头,灵机一现,决定将这一切归于感情问题。 楚歌使劲眨了两下眼,硬挤出一个热泪盈眶,一转身硬逼到宋尧身前,宋尧惊得退了退身子,一双手却突然被人紧紧攥住,开始了他影帝级的表演:“实不相瞒,我乃是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从小被送去修炼,奈何天资不佳,一事无成……” 又摆出一副极其扭捏造作的表情:“三年前,我下山历练,正碰上一堆恶霸劫持,正是你路过,救我于危难之中!可能你早就不记得了,我那日醒来,见到是你,没想到我们居然如此有缘,真可谓千里一线牵,相逢就是缘,我便下定决心要报答你……” 系统突然出现:【呕……要吐了,求求你别说了。】 楚歌没搭理系统,继续他的表演,他在书中曾看到宋尧这人爱好做好事不留名,估计真的救过人也不会记得,果然见一套说辞极其有说服力,再加上他声泪俱下,一派赤子之心感天动地地跟哭丧似的,把宋尧的智商线瞬间拉下平均智力水平。宋尧感叹道:“没想到你我二人竟还有如此缘分!” 系统无力道:【我就是想提醒你,宋尧好感属性栏已开,当前好感度1000……】 楚歌:“卧槽,怎么这么多!” 系统:【大概是金钱砸出来的感情吧……】 接下来的三天,楚歌化身世家小姐,严格践行了什么叫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可能自带倒霉体质,不然怎么会出门就掉坑里,出门就遇到劫匪,出门就碰到沈无心…… 前两者还好说,只是身体受点苦,第三者却是身体与心灵双重震撼,尤其是那句来日方长,真是意味深长回味无穷叫人头大…… 就这样安静如鸡地在酒楼后院练了三天剑后,他已多少能将系统传授的武功化为己用,打个劫匪之流已经不在话下。 第三日傍晚,楚歌与宋尧一同踏入了珍宝坊。 珍宝坊外戒备森严,武器之类不允许带入场内,且每位入场人员都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小厮带路。管家一改之前跋扈,恭恭敬敬接了二人请帖,为二人收了剑,给他们指了一个丫头,带领他们入场。 坊内共有两层楼阁,在第一层最中央搭起了一座高台,以供拍卖宝物鉴赏,台下四周则摆满了看桌,以供看客入座。 那丫头带他二人入了北侧第二排座位,也算得上是观赏极佳的位置,又端上好茶好水,几碟小菜后方退下。 楚歌唏嘘道:“这地方果真有钱,瞧这装修如此气派。只怕光是门票钱都足够发家致富。” 宋尧用手指比了个嘘,示意他噤声,眼神却直勾勾盯住门外,楚歌顺着他的眼光望去。 宾客鱼贯而入,纷纷落座。 一般能来此地的,除却爱好收藏来此大开眼界的富商,大多都是江湖有些名声,但名声着实不好之辈,诸如沈无心之流。毕竟名门正道,讲究的是一个身正,身正之人,钱财皆乃身外之物,说白了就是穷得没钱买门票。而且江湖四派不屑参与这种拍卖,讲究实力。只有那些在单打独斗闯荡江湖,心术不正动用非法途径牟利的人,才能有入场的底气。 楚歌眼神溜了一圈,光叫得上名字来的就好几个,大多以后都会成为宋尧手下的炮灰,用来侧面烘托宋尧的正义形象。 最终楚歌的眼光落在了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那人一身白衣,长得也算俊秀,手中正摇着折扇,假情假意地与身边人打招呼。楚歌记得他,他叫何远,乃是沈无心小粉丝兼手下炮灰一枚。 按照正经剧情,宋尧因为买不起门票悻悻离开,从此发愤图强。而最终【醉琉璃】拍卖落入何远手中,何远在众多艳羡的目光中手持【醉琉璃】登顶五华山,见到了他的偶像沈无心……然后被沈无心一脚踹下了山头摔死了。 楚歌心道阿弥陀佛,他们二人的出现,及时挽救了一名炮灰的性命。 那边的人很快注视到这边投去的目光,眼神微眯,信步走了过来。 宋尧不明真相,抱拳行礼。何远却直接无视了他,把扇柄往桌上一敲,挑衅地看着楚歌:“你瞅啥?” ☆、拍卖(二) 这口音中夹杂几分家乡气息,令楚歌本能地就想回一句“瞅你咋地”。 但他没有,他强忍着不逞口舌之快,客客气气站起来行礼道:“在下只是看公子生的俊俏,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望恕罪。” 宋尧还在纳闷楚歌什么时候一反常态变得这么乖,一瞅才看见在何远身后不远处,几名打手拍桌而起,静静等待老大一声令下便可揭竿而起。 宋尧:……。 听了这么一顿彩虹屁,倒让何远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是自己小题大做无理取闹一般,一阵红晕悠悠浮上他的脸颊,他害羞道:“是在下失礼了。” 说罢又冲楚歌抛了一个媚眼,娇声道:“我见公子也是温润如玉,可比潘安,若公子不介意,不如晚上来我房中,你我二人把酒言欢……”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1章 这他妈何远是个gay啊!怪不得如此崇拜沈无心,莫非也是想见到偶像之后约到房中把酒言欢啊?劳资的三观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神展开! 楚歌与宋尧嘴角同时抽了抽,强装镇定道:“兄台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那何远张口欲再说什么,只听一声锣响,拍卖大会正式开始了,他只好悻悻回到自己座位上,眼睛却还一直往这边乱瞄。 一名男子手持铜锣走到台中央,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紧随其后,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台下众人如同饿狼见到小白兔一般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满脸写着好奇。 宋尧亦是看的津津有味,楚歌倒觉得没什么兴趣,他毕竟志不在此,这些奇珍异宝对他纯属浪费钱,他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跟茶余饭后打麻将的大妈一样观赏起台下众人的表情来。 突然,他背后一凉,仿佛被一道目光无形的注视着。 他猛地回头,却见背后空空如也,只有一扇窗户。 莫非是自己多心了?但这种被人注视着浑身不舒服的感受,绝对是有人在暗中观察他! 两个时辰过后,两人的桌子底下已经堆满了瓜子皮。 宋尧几次欲言又止,又碍于人情不好发作,只能憋着内伤,强行克制了一下内心的洁癖。 “接下来上场的宝物,便是大家期待已久的【醉琉璃】!”台上的介绍人语气骤然抬高,台下集体欢呼。 重头戏终于开场! 楚歌总算抬起了眼皮,竖起了耳朵。 “说起这【醉琉璃】,乃是用世间最好的宝玉打造出的极品,大家想必也知道,此物也是今年五华山比试的信物,谁若得了他,便可直接与那沈无心一战,好不威风!” “且这【醉琉璃】还有一段秘史,想必是台下众人都不知道的。”最后一句的语气明显上扬,卖了一个十足的关子。 若说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楚歌心里可清楚的很。 【醉琉璃】乃是前任天下第一江闻天之物,传言道,江闻天与沈无心一战后,被沈无心踹下山头(……),话说这个沈无心为什么老是爱把人往山下面踹,江闻天是心怀天下大义之人,不忍心自己一身武功白白浪费,在临死之前,将全身武功注入【醉琉璃】之中,身死以后,【醉琉璃】便在江湖失传,于最近才重现于世。 而且这【醉琉璃】还有一个奇特之处,据说其具有灵性,毕竟代表着江闻天一辈子的心血,只有内在根骨能被江闻天承认的人,在获得【醉琉璃】后才能接受他内在的武学传承,否则平常人拿了也不过是稍微值点钱的玉石一块,根本体现不出它的珍贵价值。 何远就是被【醉琉璃】淘汰的人,所以他纵使拿到了【醉琉璃】,也不过相当于拿到了一张五华山VIP入场票,最后落得了和江闻天一样的结局。 但宋尧就不同了!宋尧是什么人!天选之子,天定男主!只要拿到了这【醉琉璃】,他必然会有如神助,一路霹雳,斩妖除魔,怒斩沈无心! 因此不管说什么,都必须把【醉琉璃】拿到手! 台上的人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台下人热血澎湃,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心中皆怀着一颗我就是它的命定之人的心。 “现在开始起价,5000两起拍。” 这个价位着实有些高,一张口就劝退了不少群众,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失落地低下了头,其中一位不知名围观群众伸手道:“我出6000!” 话音未落,只听何远底气十足道:“我出一万两。” 又有一名江湖人士加码道:“我出一万二。” “我一万三!” ……楚歌怀中的七千多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人一张嘴就把人底牌掀了,这还怎么玩? 楚歌急的猛敲系统,恳求这位大大能发发善心再给他伸出一次援手。 系统察觉他有难,果然出现:【你拍就是,钱我出。】 阔绰!豪气!仿佛一个霸气十足的霸道总裁啊有木有!钱你随便花,我赚!喜欢什么东西,我买!楚歌收回了当初想叫妈的心,此刻只想喊一声老公求包养! 他清清嗓子:“我出一万五。” 何远怒瞪了他一眼,方才还想与他把酒言欢的心此刻只想与他拔刀相向,这人根本不知道这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五华山门票!是一个与爱豆近距离亲密接触的机会!试问有哪个粉丝会心甘情愿地看着自己爱豆被别人捷足先登! 何远有些急了:“我出两万!” 这一下,在场众人无不惊呼四起,均是议论纷纷。本来何远一张嘴就已经把价格抬得够高,没想到还真有人往上加码。 视线全部集中在楚歌身上,等待看他下一步动作。 只见他摇头晃脑悠然自得,不急不慢道:“三万。” 不知何处传来了声音:“这人是托吧!” 另一个声音答道:“傻子才出这么多钱呢!” 何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显价格已经抬到他无法承受的高度,但又不甘示弱,抓耳挠腮骂道:“你是不是诚心与我过不去!” 楚歌耸耸肩:“公子,这价高者得嘛。” 台上主持人敲了声锣:“安静安静,还有没有加钱的?” 何远不发一言,在沉默中选择了认输,心中暗自却有了计较。既然他诚心与我作对,我又何必与他客气! 楚歌乐呵呵地带着宋尧站到台前,示意宋尧打开盛放【醉琉璃】的木盒,而他自己则去默默付钱。 凡是贵重的物品,从里到外都是极其精致的。单是木盒便价值不菲,更何况上品之宝。只见在木盒抬起的一瞬间,夺目璀璨的光华笼罩上空,拇指大小的宝玉洁白无瑕,中央用极细致的雕工雕刻一个单字“天”,象征自是不言而喻。 楚歌交完钱过来看宝贝,隐隐约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楚歌:“你握住它,看看能不能感受到它内在的力量?” 宋尧嗯了一声,一把攥住,闭上了双目静静感受内在游走的气息。 各路江湖人士顿时红了眼,纷纷站起身,等待奇迹的发生。 可预想之中的男主光环并没有到来,宋尧茫然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光有钱有什么用?到时候上了五华山,不还是被人打趴下?不如将宝贝交出来,让我们真正适合它的人拥有它。”不知哪里传出来的一道声音。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2章 “没错!交出来!” “就是!” 楚歌一抬头,看到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竟然已经组成团伙,俨然有要上来抢的一番架势! 为何这些人一个更比一个不讲理?买不起就用蛮横的手段? 就在此时,一阵强劲的罡风席卷而来,伴随冲天杀气,满屋灯火一瞬熄灭,陷入黑暗之中,一只手猛地伸出,生生从宋尧手中夺下【醉琉璃】,绕了个圈落座于高台之上。 众人一时慌了手脚,又无奈手中没有武器,在黑暗之中纷纷叫嚷。 “是谁?”有胆子大的喊了一声。 一阵剑气划过,与柱子生出猛烈火花,重新将立于柱子一旁的各个蜡烛点燃。 在火光照映下,众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何远激动地大叫:“偶像!” 众人一听,皆一愣,下一刻纷纷做鸟兽装朝门外逃跑。 只剩迷弟何远,楚歌宋尧还留在原地。 楚歌心道厉害啊,每次上场都是如此花里胡哨,花式装比。这才是男主该有的待遇吧! 被抢了宝贝的宋尧怒火冲天,伸出手厉声道:“把东西还给我!” 沈无心看了一眼宋尧,带着惯有的三分笑意,又看着自己手中光彩夺目的宝玉,幽幽道:“给你,可以,但你要拿一样东西与我交换。” “什么?” 沈无心目光入炬,视线缓缓落到楚歌身上,散漫地伸出食指,朝着楚歌勾了一勾。 “他。” ☆、拍卖(三) 楚歌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拿错剧本了吧兄弟,你我二人萍水相逢,你要我作甚! 那边何远也见此情景,左看看偶像,又看看楚歌,心中盘算这二人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心急打翻了醋坛子,急道:“偶像!你带我走不行吗?” 这尼玛还有抢着上的……怕是这位何远小兄弟没有听说过沈无心变态之名,还是说内心有什么癖好,以变态来增加情趣…… 楚歌还没吐槽完,见沈无心终于有所反应,斜睨着一双眼睛扫过满眼放光芒的何远。 何远:偶像看我了偶像看我了!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沈无心:……? 楚歌扶额,怀疑何远这个逗比绝对是派来搞笑的。 宋尧见状,只能靠一己之力强行把剧情拉回主线,做出一副世风日下道貌岸然必须谴责的姿态:“沈无心,这要楚歌作甚!你究竟打什么算盘,不妨直说。” 沈无心笑道:“他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找他报恩呢。” 沈无心这个杀千刀的是故意来挑拨离间的吧!果然宋尧听闻此言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楚歌的脸,目光灼灼几乎要将楚歌的脸烧出个窟窿。 楚歌东躲西藏,不敢直视,心中怒骂沈无心。 宋尧冷哼一声,朝沈无心道:“你少在此挑拨离间,黄鼠狼岂会好心给鸡拜年?” 一句话却是戳了何远的逆鳞,他立即摆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态势,冲宋尧怒道:“不许你这么说偶像!” 沈无心:……。 宋尧:……。 楚歌:……。 沈无心细眯着眼睛,他本就生的极好看,算得上是玉树临风,若非身上杀气太重,也能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墨色斜眉横插入鬓,一双含情眼眸下犹如冰河一般寒冷,此刻他仿佛见到了极好笑的事情,拿出“笑面郎君”的招牌笑容,轻声道:“你若不相信,可以问问你的好兄弟,究竟有没有这一回事。” 一个锅从天而降,正正砸在楚歌脑门上,这次他是想躲也不行,只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满怀歉意讪笑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我当时不知道救得人是他……” 宋尧记起那个土坑,又记起当时楚歌的慌慌张张遮遮掩掩,原来竟是为此事瞒他,心中又伤心又生气,紧握的拳头绷起了青筋,面上却看不出表情,只是沉默不语。 从挑拨离间中获得无限成就感的沈无心乐的前仰后合:“被挚友背叛的感觉如何?不如让我带走,我替你好好教育他一番。” 说罢没等宋尧反应过来,沈无心已先行一步,将手中宝玉往宋尧怀中一抛,宋尧忙不迭接住,只见沈无心一手攥住楚歌肩膀,旋即刮起一道罡风,几人纷纷扬起衣袖遮住脸,以免伤了眼睛,待再睁开时,沈无心与楚歌已没了踪影。 只留下何远在原地乱蹦:“偶像你等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初次体验轻功的楚歌在空中飞了个天旋地转,头晕之余还不忘在脑子里计算了一道数学题:已知沈无心看起来不过65Kg,而他本人60KG,沈无心能一只手带他飞上天,求沈无心臂力有多大……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摇摇头否决了自己脑内小剧场,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眼前千变万化,耳旁狂风呼啸,只有一道紫色身影波澜不惊,翱翔于天地之中。 【当前宋尧好感度:500,沈无心好感度:500,请再接再厉。】 系统突然敲窗。 宋尧掉好感还能理解,这沈无心好感又上升了是什么鬼啊啊啊啊!这沈无心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此次完成任务没有奖励,恭喜你成功更换队友,接下来你的主要任务是与沈无心刷好感,获取他的信任,待到合适的时机再听从系统指挥。】 楚歌:“好感哪有那么好刷!”不过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沈无心的好感……确实迷之好刷……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3章 【沈无心在原文设定中阴晴不定,乃是笑里藏刀的类型,如果想刷好感,则需要反其道而行之。】 系统指了一条明(?)路。 楚歌:“反其道而行之是什么意思?就是让他笑不出来是吗?你好歹给我点实在的建议,这一句话不明不白的让人很困扰啊!” 系统又装死去了。 他被扔下的地方位于西城外三十里,荒郊野外,草木不生,唯有嶙峋的岩石稀稀拉拉矗立在四处,为这荒芜的土地上做了些并不好看的点缀。 偌大的山头只有他们二人,一时之间还有些尴尬,何况他是被沈无心掳来的,还颇有几丝被强盗抢去做压寨夫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决定先开口打破这种局面:“沈无心同志,不知你带我来此地是有何贵干啊?” 沈无心:“分尸,你看我给你选的这个坟头喜欢吗?” 说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土包。 楚歌:“???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肯定不会杀我的。” “哦?”一句话引起了沈无心的兴趣,他笑眯眯地看着楚歌,尾音上挑道:“你又如何笃定我不会杀你?” 因为当前好感度是500啊!你明明对我有好感怎么可能杀我! 当然这纯属于楚歌单方面自恋,毕竟沈无心的性格捉摸不透,万一就爱杀有好感的人取乐也说不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一手无寸铁的凡人,对你而言勾勾指头便能捏死,你费了心思挑拨我与宋尧,又不惜以【醉琉璃】作交换,想必是我有什么能让你用到的地方吧。而且,方才那块【醉琉璃】,怕是个假的吧。” 沈无心目光一闪,心中竟生出几分赞赏:“看来你倒是个聪明人,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这如同告白一般的话听的楚歌浑身一哆嗦,他并不算聪明,只是凑巧看过原著而已,不过拥有一份预知未来的感觉确实是爽! 怪不得他总觉得【醉琉璃】有些奇怪,不说男主摸了没反应,单是纹路都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而他后来才记起来,那前天下第一江闻天会是个文盲,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在刻石头的时候多露了一个头,变成一字“夫”! 沈无心又道:“不错,我确实要你帮我办件事。我的身份不易在各大门派抛头露面,我要你潜入落花门,搞清楚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四大门派在江湖中四足鼎立,明面上风平浪静,内在却风起云涌。落花门平日里看上去不问世事,对江湖上的风向却是无所不知,且隐隐有蠢蠢欲动之势,欲与南崇阳联合,在天下第一大会上一举攻破东北两派。毒与医根本不是影与剑的对手,一旦成功,天下局势将重新洗牌。 而最要命的是原作者还没来得及写到重新洗牌,在沈无心把宋尧一脚踹下去后就编不下去了!所以现在楚歌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已知的基础上进行未知的探险,事关整个故事剧情。 此时距离天下第一大会还有不足半年。 楚歌道:“西落花向来闭关封山,我又如何能潜入进去?” 沈无心轻轻一笑:“你可知你手中的清风剑来自何处?” 楚歌不解。 沈无心:“此剑前主人乃是南崇阳派去西落花的特使,可惜刚下山不久便被我亲手杀了。若他不死,此时也差不多该到落花门了。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得到这把剑,不过你若应了我的要求,我不但可以饶你不死,还可以承你一个情,将来若你有什么仇家,我都可帮你解决。” 楚歌道:“那真正的【醉琉璃】如今在落花门?若他们继承了其中武功,岂非天下无敌了?” 沈无心摇摇头,冷笑道:“我并不知那【醉琉璃】的去向,只是无论谁拿了,想必都是白费功夫,在他们手中不过是块普通平常的玉而已。” “你又如何肯定?” 沈无心抬起头望向天空,此时月已高悬,皎洁明亮的光芒为光秃秃的山头添上几分颜色,他的眼中却像是无尽深渊,昏暗迷茫没有焦点。 他淡淡道:“我那师伯只怕谁都看不上,又怎么轻而易举将毕生绝学随意传授于人?只怕那【醉琉璃】的故事,本来就是个骗局。” 这下换做楚歌震惊了。 江闻天,居然是沈无心的师伯?可当年亲手杀了江闻天的也是他。 他师父是何人,身后有怎样的秘密,他从未在书中提起的身世究竟还有何玄机? 但此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进入落花门的钥匙,他身份的象征,清风剑,被丢在珍宝坊没拿回来! “嗯……我不是不答应你,只是我的剑,在入场的时候被管家没收了……”他的声音渐渐小了,如同蚊子哼哼一般,从嘴中挤出一个欠揍的请求:“你……能去帮我拿回来吗?” 沈无心怒翻一个白眼,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反拿着剑柄朝着楚歌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果真是个白痴!” 【叮——沈无心好感上升100。】 ??? ☆、无心 虽然嘴上骂着白痴,无可奈何的沈无心还是乖乖给他把剑取了回来。 此时夜已过半,虽是四月,夜间的风仍带着些许刺骨的凉意,楚歌哈着气,瑟瑟发抖的把自己抱成一团,在山头找了一颗小树倚着,准备凑和过一晚。 沈无心把清风剑扔到他脚下,自己一抬脚,蹦到了树枝上歇憩。 不知道武林中人是否真的这么寒酸,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在树上都能睡觉,可惜了手中一大把银票,却是想花都没处花。 楚歌打了个喷嚏,好奇的抬起头看了看树上的沈无心,他微阖着眼睛,在月色下,竟难得露出几分童稚来。 按照书上对沈无心的记载,此时他不过二十出头,身上却已背负着不知多少条无辜的人命,对他而言,人命如同蝼蚁一般,不值得怜惜。 沈无心冷冷道:“再看就把你眼挖了。” 楚歌白了他一眼,嘟着嘴吹起了口哨解闷。 沈无心又冷冷道:“再哼就把你舌头割了。” 楚歌:……。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4章 其霸道程度令楚歌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句“麻烦能不要在我耳边听MP3吗,凡是低于杜比什么什么的音乐都是往耳朵里倒垃圾”的雷阵雨经典桥段,无奈自己寄人篱下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了。 但本着一颗对人性的好奇之心,虽然沈无心毫无人性,但在夜黑风高寂寞之夜楚歌还是想跟他套套近乎贫贫嘴。 楚歌:“沈大哥,我有一事一直很好奇。” 沈无心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打断他。 楚歌:“那日我初次见你之前,恰巧遇到两个北映月的弟子,北映月擅毒,二人虽是被你所伤,却也说你中了毒,只是我当时见你身上并无外伤,凭你的功夫,又怎么会被那区区两名弟子伤到?” 虽然这话说的有几分何远那种迷弟的吹捧嫌疑,却也货真价实是他的疑问。 因为,这些书里都没写啊! 为什么好好的剧情走到他这碰到的全是未知数啊! 沈无心在树上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树干上,也幸亏是习武之人,身子轻,若是楚歌上去准能压塌。他冷哼道:“那二人根本没有伤到我。” “啊?”事情好像朝着一个更有趣的方向发展了,“那你那日的内伤……” “我说了是内疾,再追问我就杀了你。”沈无心明显不想提这个话题,却也让楚歌心里有了一些计较。 内疾是肯定不可能内疾的,完美主义的反派角色怎么会有内疾这种设定,况且他若真有内疾,也不可能男主苦练这些年仍旧打不过他。 由此可见,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中了毒。但又是何人有能耐在江湖第一的身上下毒呢? 楚歌百思不得其解,真真令人头大。 楚歌又道:“那两名映月弟子说你盗了他们门派秘宝,可有此事?” 沈无心冷笑道:“沈某只正面杀人防火,可不背后偷鸡摸狗。何况那几人是以为【醉琉璃】在我手中,才像疯狗一样对我穷追猛打。” 其语气之骄傲堪比少先队员扶完老奶奶过马路,对这份堪比城墙厚的脸皮,楚歌从内心里发出了敬佩。 楚歌道:“他们为何会以为【醉琉璃】在你这里?再说,这四大门派不是对这类虚名毫无兴趣吗?又怎么会执着于这种信物?” “他们自然不屑于“天下第一”,他们要的可是天下。他们求的也不是【醉琉璃】,而是传闻中【醉琉璃】中那十成武功,真是可笑愚昧。” “是啊,这个世上,好人未必好,坏人未必坏,自诩为名门正道的人未必不暗藏祸心,每个人都打着对自己有利的算盘。” 沈无心终于把视线放在了楚歌脸上,那脸颊本就瘦削,在寒夜里被风一吹,冻得竟有些微微发白,一双眸亮闪闪的,如同晴朗夜晚里挂在高处的星星,他不由得内心有些松动,又惊讶于平日里惯会耍嘴皮子的口中居然说了一番大道理。 却见那人不过刚落下字句,头一沉居然睡过去了!沈无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却对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平白生出了两分好感。 第二日,楚歌迷迷糊糊地醒来,刚睁眼就被眼前的沈无心吓了一大跳。他板板整整端坐在楚歌一侧,见他醒了,又摆出一副死脸,嘲讽道:“我当你是死了,睡得竟一动不动,雷打不醒。” 楚歌挠挠脑袋,感觉不应该啊,他本身睡觉极轻,从前便是有些风吹草动就转醒,又怎会像他说的似的。 沈无心道:“今日你便启程去落花门,那门主脾气极为古怪,心智倒是聪慧,你莫被他察觉出你的假冒身份。南崇阳的弟子皆是阳字辈,你为自己换个名号便是。此次你去,只需弄清楚,第一,【醉琉璃】究竟在不在此处,第二……罢了,你先弄清楚第一,其余再议。” 沈无心跟个不放心孩子出门的家长似的,婆婆妈妈啰嗦了一大堆,只差自己不能分身乏术亲自上场。 楚歌笑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不依你的话,突然跑了?” 沈无心眯眼道:“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嗯,确实是一个稳准狠的威胁。 他又在怀中掏出一只竹哨,交到楚歌手中。翠绿色的竹上还未擦净,仍沾染着新鲜的泥土,哨口边缘整整齐齐,却不难看出刚刚被削刻的痕迹,若没猜错,应是他昨夜没睡,去远处折了竹子新削制的。 楚歌接过来,估计真的是夜里太冷冻坏了脑子,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会亲自做手工,还挺萌的是怎么回事…… 沈无心道:“半月之内,你若有危险,便吹响哨子,我听到了自会来救你。若你半月后不能顺利出来,我便当你已经暴露身份死在里面了。” 楚歌握着手中小小的竹哨,不由得感动的涕泗横流。就这小玩意,吹破天声音传播不过三十米,为何大家总会许下这种你吹吧我听见就来救你的承诺,这他妈能听见才怪…… 楚歌收起竹哨,突然也不那么怕他了,笑嘻嘻地打趣道:“既如此,我就收下了。想不到你这人人畏惧的沈无心还挺贴心的。” 沈无心不想搭理他,转身欲走,只听一句话从身后轻飘飘的传来,像一朵被微风带走的柳絮缓缓落入了心尖。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要叫无心?” 他身形一顿,背对着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声音冷冰冰地如同寒冬初结的寒冰:“无情无欲,自是无心。” 说罢,头也不回地踏着轻功离去。 楚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内心仿佛被一根极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倒有些痒痒的。但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对沈无心的印象就从一个傲娇变态杀人头子变成了爱装比的傲娇变态杀人头子。好一句无情无义,自是无心,这八字掷地有声,处处回荡着一股我很牛逼不要惹我的气息。 那边沈无心轻飘飘地走了,留下他自己在荒郊野外,可是他怎么知道落花门怎么去啊摔!这里又没有自动导航,再不济给个手画地图也行啊! 楚歌:“系统你出来!你告诉我落花门怎么去!” 系统默默上线:【你现在就在落花门脚底下,你会爬山吗?爬上去就到了。】 楚歌四下打量一番,看自己不远处果然有一座巍峨高山,应该就是传说中由落花门坐落的西孚山。西孚山重峦叠嶂,高耸入云,飘渺中却似围绕着仙气,西城的老百姓常说,西城风调雨顺是因有仙人保佑照看,应该说的便是常年神龙不见首尾的落花门。 只是这山也太高了吧!要让楚歌用脚生爬,怕是腿脚断了也上不去啊! 楚歌:“系统,你看你我也是相识有一段日子了,也算有些交情,肯定也不能见着我受苦受累,要么你给我变个竹蜻蜓,要么你让我会个轻功,你自己选吧。” 系统:【……我又不是多啦A梦,去哪给你弄竹蜻蜓?】 楚歌:“那就轻功,你让我学个什么一飞冲天,凌波微步之类的,你看人家沈无心,脚底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嗖地一声就不见了,他那是什么招式,要不你教教我?” 系统服了软:【你获得额外技能:轻功聂云逐月。】 楚歌大喜道:“我该怎么使用它?我也不是武学中人,也不会气沉丹田啊,有没有什么简易的使用方法?” 系统彻底败了:【你在想使用的时候,心中默念三声“老子要上天”,你就飞起来了。】 这使用方法果然简便,系统诚不欺我…… 楚歌愉快地大吼道:“老子要上天,老子要上天,老子要上天!”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5章 嗖地一声,他如同弓箭离弦一般平地而起,瞬间扶摇直上,耳边风呼啸而过,他稳住心神,只觉得自己飘飘然,从小做梦都想要的技能居然在小说中实现了!爽哉!快哉! ☆、落花门 “聂云逐月”这一轻功,轻而易举便可腾云万里,从山脚至山门不过几分钟便到了。 楚歌藏匿在一颗巨大的石头后面,仔细斟酌着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字才好。说起来,四大门派起名字都特别省事,落花门便是花字辈,映月派为月字辈,而自己手中这把剑的原主人隶属南崇阳,自然是阳字辈之人。 男孩子最讨厌起名字了,又麻烦又费劲,他憋了半天憋不出来,最后干脆套用自己的名字,带一歌字,起名阳歌算了。(虽然还是很有占人便宜的嫌疑!) 南崇阳以火为尊,服饰皆是骚气的大红色,象征旺盛的生命力(……)和对剑意至高无上的尊敬。怪不得那原主人一下山便被沈无心捉了去,穿的如此显眼,生怕人看不见似的,不捉他捉谁。 楚歌又敲响了系统:“系统,你给我变身崇阳校服穿穿呗。” 他现在懂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世,漂泊在外,靠己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系统,万能系统的储备库就像小叮当的袋袋,要啥有啥,只要说的有理有据,系统一般不会拒绝他。 果然,系统非常无奈地为他进行了一场变装秀。火红长袍在身,头上则用红丝带轻挽,扎成一个小辫,还……挺可爱的。 他清了清嗓,左右整理了一下衣襟,一幅衣冠禽兽模样,见没什么不适,大步阔云走向落花门正门。 门口左右各立了三位门童,见他此身打扮,倒是毫不意外,恭恭敬敬行了礼道:“阁下可是南崇阳特使?” 楚歌人模狗样道:“正是。路上有些耽搁,来的晚了些,还请诸位见谅。” 门童折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候多时,请吧。” 落花门修习影术,讲究的是“于无形中杀戮”,传闻初代落花门门主,曾在江湖之战中以一人之影戏耍百名绝顶高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众人还未看清局势,便已倒地不起。此后一战成名,成立初代落花门,坐落于西孚山之上,致力于将影术发扬光大。 若说将当今四大门派进行武功上的排名,落花门毫无疑问首屈一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杀伐之间必沾血的门派,却起了“落花”这等闲情雅致极富诗意的名字。 楚歌边欣赏着周围风景,边回顾着书中对落花门的讲解,一路闲庭信步,不一会儿便被带到了议事堂。 议事堂乃是门主及长老议会之地,那门主名为叶鸿福,看年龄不过四五十岁,端得一副和蔼面容,亲自出门迎接楚歌,将对崇阳的尊重身体力行做到了极致。 楚歌忙装模作样拱拱手道:“不敢劳叶门主款待,阳歌此次前来,乃是奉掌门之命,前来‘拜访’落花门,期盼与落花门交好。” 说得极其隐晦,主要是楚歌也不知道,那崇阳门主到底让那死去的冤大头来这边干嘛的,只能纯靠着对剧情的掌握瞎蒙,按照沈无心的说法,落花欲反,联合崇阳歼灭东北两派,则它此次来的任务,应该是商议具体策略。 叶鸿福为他赐了座,又命落花弟子替他斟了茶,才不慌不忙道:“此事不急,只是不知长老为何孤身前来?” 合着沈无心一剑捅死的还是个长老级别人物?楚歌后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长老级别一般年龄都稍长些,而他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怎么看都与长老扯不上关系,万一穿了帮……要么死于落花门,要么死于沈无心。 楚歌接道:“实不相瞒,本是有三名弟子同行,可惜在半途中遭人毒手,只留我还尚有命在。” 叶鸿福挑起眉,惊讶道:“是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对崇阳长老下手?” 楚歌叹了一口气:“正是那狂妄至极的沈无心。” 楚歌心道小沈啊小沈,不是我诚心卖你,你办的事忒不人道,我实在替你瞒不住啊。 与此同时,正在喝酒逍遥的沈无心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叶鸿福痛心疾首道:“那沈无心真是可恨,自从他坐上天下第一的位置后,似与四大门派血海深仇一般,逢门派弟子便杀。” 一句话燃起了楚歌的八卦之心:“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叶鸿福摇摇头:“叶某也不知,只准备待此届天下第一大会开始时,好好与他算算账。” 叶鸿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又转移话题道:“对了,说起来,叶某十年前曾有幸拜访过崇阳派,当时的门主还是林萧安林门主,那时我与他相谈甚欢,还要拜把子,只是后来叶某再无空闲得去崇阳,听闻前些年林门主染了病,不知近来可有些好转?” 看来这门主果然如沈无心所说一般,心思细腻,虽面上和颜悦色,言语之间却处处带着试探。若他说的与实际不符,落花门当场就可拿下他。 楚歌急的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此千钧一发之际,他如雷重击,浑身仿佛过电一般酸痛,却觉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想张嘴却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如同被夺舍。但又听他本人缓缓开口道:“叶门主怕是许久不问世事,不知崇阳早已改天换日,林萧安门主两年前便去了,如今的门主乃是萧和玉,萧门主。”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仍能听到外界声音,却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莫非他灵魂出窍,死了不成? 那叶鸿福听罢,面上并无波澜,却假装震惊道:“竟是如此,果然是叶某老了,这等大事居然从未听说。” 这演技着实有些浮夸。 只听那身体又对答如流道:“叶门主真是过谦了,您的一言一行皆可在江湖中掀起风浪,又岂是老去之人能做得到的呢?” 叶鸿福似乎极是受用这番话,哈哈笑道:“长老倒是伶牙俐齿,只是,若我落花门想在这江湖中站稳脚跟,还需崇阳多多帮持才是啊。” “楚歌”笑道:“那是自然,崇阳与落花百年交好,自当相互扶持。” 叶鸿福站起身,示意下人一个眼色,又朝楚歌笑道:“长老千里奔波,想来已经疲惫,我等也不便强留你,不如先让弟子们带你去卧房稍作休息,有何要事,我们明日再谈。” 说罢,几名弟子上前接引,低头恭敬道:“长老,请随我来。” 落花门虽质疑他的身份,但仍对他十分客气,为他一应安排最好的上房,并指了几名仆人贴身伺候,服侍地妥妥帖帖。 楚歌直到房内才重新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系统,你还带自动上身功能不成?你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吓死我了!” 系统默默道:【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有脑子的。我若不急中生智上了你的身,凭叶鸿福那个老狐狸,你当他是发现不了你个冒牌货吗?】 话糙理不糙,就是这句“上了你的身”好像怪怪的…… 楚歌支支吾吾抵赖道:“谁……谁让你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剧情走向的,原文中哪有这么一段经历?再说了,我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宋尧,现在跟宋尧走散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系统:【之前的小说是宋尧为主人公,事情均是围着他发生的。但是在他同时空的情况下别处也在走着剧情,而你现在经历的就是以你为中心的剧情,当然跟书上不一样。你与宋尧总会相遇的,不如在此之前就按照沈无心所指使办事,正好与他刷一下好感。】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6章 系统居然还给他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了……不过相处时间越长,楚歌也发现系统并没有最开始那么傲娇了,现在基本上是随叫随到,而且还很贴心地赠送其他服务…… 楚歌若有所思道:“所以说,等以后我遇到什么自己应付不了的事,就招你上身?” 系统冷漠道:【哦,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了,每次上身耗费你一条生命,你当前还剩生命条数:3】。 真是白夸你了…… 转眼天色已黑,那奉命照顾他的侍女纷纷而来,为他端上菜肴,又替他斟了酒,他笑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冲各位道了谢,又吩咐她们下去歇着,不必守夜,待人都退下了,他才揉了揉笑僵的脸,,准备开始执行他的大计,夜探落花门! 他换上一身黑衣,轻手轻脚开了门,躲在门后做贼似的左右张望,见门外守着他的几名弟子果然依言退下了——想来是见他好相处,觉得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心头一喜,踏出房门,转身把门关上,刚欲走,突然,一只惨白的手从后背伸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落花门(二) 那一瞬间,楚歌的心脏扑通扑通紧张地仿佛要跳出来。 莫非自己真的没有演员天赋,才装了半天不到就败露了?一时之间百转思绪涌上心头,他已经做好了转头下跪求饶等死的准备。再不济……他捏了捏一直藏在袖口的竹哨,万不得已时,他还不想用这种中二求救还不一定有效的手段。 这么一想,他反而淡定下来,缓缓转过身,露出一个标准的楚氏微笑。 一回头他就傻了眼,却见方才分明在身后的人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逗他。落花门最擅长的便是影术,如同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乃是捉弄人之居家必备。 他擦了擦额头间的汗,无奈喊道:“不知是哪位大侠大驾光临,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果然,又一只手搭在他的身后,他百无聊赖地转过头,却被眼前的人震惊了。 来人倒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反而是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作为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女的(……),不得不说,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个头也就堪堪到他肩膀一般高,肤色如雪,怪不得手那么惨白……圆圆的脸上露出几分俏皮,无辜的眼神里满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机灵可爱。 楚歌拍着胸脯长抒一口气:“大姐,你可吓死我了。” “你居然敢叫我大姐?”女孩不满,昂起那颗圆圆的脑袋,掐着腰,昂首挺胸道:“你听好了,我乃落花门第十二位门主叶鸿福之女,叶湖!” “夜壶?你爹给你起名也真够损的,什么名都往女孩子头上起,也不怕耽误了你,将来嫁不出去。”楚歌嘴贱道。 叶湖显然听明白了这是在损她,瞪大了如同杏仁一样的眼睛,刚要发作,却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嘟囔道:“我不跟你计较。” 楚歌打趣道:“不知叶湖小姐半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叶湖背过身去,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听闻门中来了客人,我从小到大还未下过山,觉得新鲜,便过来看看。” 她又猛地回头,一副看穿他诡计的模样:“倒是你,半夜鬼鬼祟祟,是要干嘛?” 眼看计谋还没出生就被叶湖扼杀在了摇篮里,楚歌尴尬地呵呵了两声,装模作样道:“我出来看风景呀,你看今晚月亮真圆。” 他抬手一指,却发现今儿个是阴天。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穿破无穷黑夜,径直刺向楚歌!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叶湖手中猛地掷出三道飞镖,硬生生在半空中将利箭拦腰折断。 楚歌惊魂未定,只见房梁上突然冒出许多黑衣人,从高处跳下,将他们二人围成了一个圈。 楚歌道:“这该不会是你们落花门的夜间准备活动吧?” “落花门还没有胆子敢行刺我。”叶湖却收起之前那副天真模样,此刻一本正经地靠在他背后,从袖中又夹出三道飞镖,随时严阵以待,死死地盯着黑衣人,等待他们下一步动作。 楚歌抽出清风,从前他过继了清风中的武功之后,一直运用不好,直至前些日子在西城时才练出头绪,此刻他也并非无能之辈,要被一小姑娘保护,心道这落花门的剧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见黑衣人足有十多人,之前一直隐匿于黑夜之中,竟未发现。他二人在此,实在没有胜算。 叶湖喝道:“何人也敢来袭击我落花门?报上名来!” 黑衣人却不吃这一套,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扔下手中弓箭,猛地冲上前来肉搏! 叶湖飞快地掷出飞镖,刹那间击退了扑上来的三人,楚歌反手拔剑,挽了个剑花,破空朝黑衣人刺去,颇有几分肃杀之意。黑衣人形如鬼魅,如同一条泥鳅,轻而易举避开,又直冲上前,双方一时难分胜负,混乱地打斗起来。 叶湖一边躲开黑衣人的攻击,吼道:“早知道就不来找你了!还惹这么一个麻烦!” 楚歌一剑刺穿了黑衣人的胸膛,不服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引来的!没准我才是被牵连的呢!” 眼看袖中的飞镖已所剩不多,叶湖突然记起自己怀中还有一道救命符——一记烟花信号。她趁着楚歌遇敌的间隙从怀中掏出,猛地抛向天空,一朵灿烂的烟花瞬间在黑夜里爆开,将黑黢黢地夜空照的灯火通明。 楚歌:“早有这种宝贝怎么不早放!” 叶湖:“还不允许人记性不好,一时忘了嘛!”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见势不好,转身想撤,楚歌一道剑气划过,将几人生生逼退,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才练了几天的剑,将那武功不过消化了九牛一毛,竟能使出剑气! 黑衣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放弃了挣扎,其中一名正欲悄悄捡起之前扔下的箭自行了断,被叶湖,掷出袖中最后一只飞镖,生生打断。 看到烟花匆匆赶来的落花门弟子火速将剩余几名黑衣人包围起来,用绳子绑住。 竟惊动地叶鸿福也来了。 原是这烟花信号寻常弟子若非下山不许携带,只有长老之类位高权重之人才有资格随身佩戴。他见那烟花上天,知道情况有变才急急赶来,担惊受怕地冲叶湖嘘寒问暖。 叶湖却将他当空气一般,正眼也不肯瞧他,反而转头对楚歌一笑:“阳歌大哥,等我有空再来找你玩。” 说罢自己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来这叶鸿福与叶湖之间,似有不小的隔阂。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7章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叶湖虽在他面前嘻嘻哈哈,表现得跟普通少女别无二致,但他总隐隐的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单凭那一身武功,就不是寻常女子能企及的。 叶鸿福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讪笑道:“让长老见笑了,小女年幼,你别和她见怪。只是长老初来乍到便受此大惊,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楚歌心道带没带来麻烦你们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要不是他剑法突飞猛进,再加上那叶湖武功高强,只怕两人今日就命丧黄泉,你丫再找女儿就该去阎王殿找了。 但心里再怎么腹诽,面子上还得过得去,他装逼道:“幸亏这些刺客技艺不精,担惊受怕倒算不上。还望叶门主彻查此事,防患于未然。” 叶鸿福点头称是:“那自是应该的。倒是我落花门待客不周了,待明日审讯这几名黑衣人时,还望长老一定到场。” 待楚歌送走了那一帮人,才长舒一口气,顺道感慨自己夜探落花门的计划刚踏出门就泡汤了,实属不幸。 都怪沈无心,给了一个这么艰巨的任务。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逍遥快活,可怜自己替他跑腿探险。 “你想什么呢?”清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一转头,居然是去而复返的叶湖。 叶湖收敛了之前天真少女的模样,眼睛微微一眯,倒教人不寒而栗,她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走到他身前,淡淡道:“你不是南崇阳的人,你到底是谁?” 少女一颗玲珑心比她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才见他不过一会,居然已经断定他不是南崇阳的人! 楚歌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掉的马甲,又怕是这古灵精怪的女孩刻意在诈他,这一晚上的连环套,一环接一环险象横生,还没断过! 他试图拍拍叶湖的肩膀,却被她一手推开,他只好干巴巴地立在原地嘴硬道:“小妹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虽足不出户,却熟悉天下各路武功,你刚用的那一手剑法毫无规律,根本不是南崇阳的剑术。况且,哪个长老水平会像你这么烂?事到如今,你还想死鸭子嘴硬吗?” 方才还觉得自己剑法有如神助进步飞快可以荣获“学习进步奖”的楚歌此时被一头冷水浇下,还未来得及辩驳,却听少女又开口道:“不过没关系,你是谁并不重要,我想我也知道你为何而来,我可以帮你隐瞒你的身份,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这叶湖也是派来的任务NPC吧!为什么碰到谁都要他帮忙做事情啊!沈无心也是,叶湖也是,而且都威胁他威胁的恰到好处有理有据,让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啊! 楚歌极力压抑内心的吐槽,面不改色道:“叶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叶湖扯起嘴角,歪着头,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轻轻地抚摸着额前的一缕长发,眼中却是不容置疑:“你也不必紧张,我想你我二人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便是找到那【醉琉璃】。” ☆、落花门(三) 这【醉琉璃】究竟是何方宝物,这里的人都跟疯了似的,一个两个的都如此执着于这【醉琉璃】。 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落花门大小姐又跟【醉琉璃】有什么渊源? 疑惑与不解尽数在楚歌脸上展现出来,似乎在叶湖的意料之中,她绕着楚歌转了一个圈,笑道:“你放心,若能找到,【醉琉璃】归你。我心中有一多年疑惑,需要看它一眼证实罢了。况且,这落花门龙盘虎踞,地势复杂,若你单独行动,必然有所累。我却再熟悉不过,还能为你带个路。” 楚歌哑着嗓子道:“你为何不直接问你的父亲?若真在此处……” “你不必提他。”叶湖声色俱厉地打断了他,又察觉自己有些冒失,声音温柔下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与他关系并不融洽。他总是说我年龄小,既不让我下山,也不让我接触门派内各项事务。【醉琉璃】在此处也只是我从他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来的,至于猜测对不对,还需要你我二人配合才能得知。” 她居然在调查她的父亲。 月亮逐渐在浓黑的夜空中露出半个月牙,女孩遥遥望着,漆黑的眼眸中藏着无限的心事。 于是二人的秘密协议就沉没在了黑夜里。 第二日,楚歌起了个早,那送饭的小厮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勤勤恳恳,准时准点堪比公鸡打鸣,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巨大无比的哈欠,才想起今日要去议事堂审讯那几个半夜来闹事的刺客。 一席火红衣袍加身,冷不丁地在袖口掉出了一个小东西,那翠绿色的竹哨安静地躺在地上,他将它捡起来,却又转念想到,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正在周围看着他。 他心想:要么吹一下试试? 但又立即自己把自己驳回,还是算了,要是把那人引来,又没发生什么大事,没准自己还要遭一顿毒打。 他轻轻将竹哨表面沾染的灰尘擦拭而去,揣到了硕大的袖口里。 议事堂内,各方长老已经严阵以待,除却叶鸿福外,倒是那平日不出关的副门主叶齐天也到场了。两人不愧是兄弟,起的名字都如此喜庆,听着跟过年似的…… 叶湖也在场,正蹦蹦跳跳地围在另一个弟子旁边,吵着闹着要那人陪她玩——俨然又装成了不谙世事的活泼小姑娘。见他进来,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模样。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影后啊!楚歌自愧不如,暗自发誓自己以后要多向叶湖前辈学习磨练演技。 叶鸿福微微颔首便是打过招呼了,楚歌坐在为他安排好的观看席上,端起茶杯,轻轻用杯盖拂去茶水中漂着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随后一言不发地当一个合格的围观群众,准备看他们的表演。 三名刺客五花大绑地被押了上来。 最先开口的是叶鸿福,他如同一个炸了毛的刺猬,一掌拍在身旁桌上,怒视着三人道:“是何人派你们来行刺我落花门?你们有何目的?说。” 那三人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似是做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老子不说的打算,如同被割了舌头一般,竟把头扭了过去,坚决不看叶鸿福那张老脸。 这目无尊长的行为明显激怒了叶鸿福,他刚要大发雷霆,却见那一直在一侧静静观察这几人的叶齐天云淡风轻地开了口:“门主不必动怒,我想他们未必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吧。” 叶鸿福惊讶道:“副门主何出此言?” 你们俩兄弟之间说话还这么能卖关子,不会一口气说完嘛,听的楚歌在一边干着急,喝茶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那三个刺客突然面面相觑,似乎真的被戳中了心事。 叶齐天将一切尽收眼底,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落花门虽在山上,除却正门外,东南西北各布置了迷阵,迷阵繁琐复杂,有三十六道阵眼时时变化,岂是他们能随随便便闯进来的?” 话未说满,却昭然若揭。 楚歌心头一惊,除非落花门内在有接应,凭他们区区几个连他都打不过的刺客,又怎会顺利潜入落花门? 果然见叶鸿福的脸色阴沉下来。落花门共有十二名长老,皆是德高望重,对门派有赫赫之功之人。且只有他们,才有资格知道破阵之术。 居然是出了内应吗?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8章 须臾之间楚歌已经三碗茶见底,大有把落花门的茶叶喝秃之势,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可能膀胱会炸。再者说,毕竟这是人家门派的家务事,自己身为局外之人,须知道在何时抽身而退,毕竟有句老话说“好奇心害死猫”,而自己只需要最后探听个结果——横竖与自己此行无关,于是起身告了辞,将那一片吵嚷声留在了身后。 楚歌:“系统,我需要一点外挂提示。你已经两天没搭理我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去哪找【醉琉璃】?” 系统:【我是看你这两天劳累过度,没好意思打扰你。】 哎哟喂,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系统还会说客气话了!之前那一副我是大爷你必须听我的不许拒绝的嘴脸呢! 楚歌乐道:“你少来这一套,你快告诉我【醉琉璃】的具体方位,我要是半个月之内一无所获,那沈无心肯定得弄死我。” 系统:【沈无心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达到700,他不会弄死你的。】 咦?这是什么时候又莫名其妙涨了好感?这沈无心的好感为什么刷起来总是这么奇怪?不过楚歌当前没空琢磨这个,这系统始终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是怎么回事啊喂! 系统:【有些话不可说,你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员,我除了能给你提供简单的帮助,在故事主线上还需要你亲自探索,一切剧情都要以符合逻辑为前提。】 楚歌整个人顿时蔫了,讪讪道:“那好吧,那你告诉我叶湖那小妮子为什么也要追查【醉琉璃】,这总不过分吧?” 系统:【与她的身世有关,待她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绕来绕去,就是这个系统什么都不说呗! 这破剧情发展到这一步跟书上写的完全不重合,系统除了给他物质上的帮助和在必要的时候上身帮他解解围以外,显然是把他当成了RPG游戏里的人物角色,什么都需要自己去查去办! 楚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系统,你最近怎么不给我分派任务了?” 系统:【时候未到,莫急。】 一句话算是把楚歌彻底打发了。楚歌耐性被耗尽,深知套话没用,也不愿再与他多做纠缠。 不过说起来,也不知自他那日被沈无心拐走之后,宋尧去了何处,有没有找过他,又知不知道他已经与沈无心临时绑在了一条线上,如果知道后心中会不会怨恨自己…… 正思索间,却已不知不觉走得远了。抬眼望去,不知是闲逛到了何处,只见满山繁花争相斗艳,春日里的风终归是有些暖意,温柔的阳光携着春风将那充满生命力的花草铺满了一路,一块大石头岿然不动地立在一旁,上用行楷行云流水地书了三个大字——万花谷。 落花门果然是个文艺的地方,就连起名都如此讲究。 不远处,有一男子飘然而立,白衣如雪,如同谪仙,那人手持着一支玉笛轻附于唇边,视天地于无物,只居安于自己笛声的世界之中,远看如同静止的水墨画一般,让人见了便移不开眼。 当真是温润如玉。 但楚歌并不是一般人,他现在看见谁都像一个发布任务的NPC,头上顶着个大大的感叹号等着他去接任务,等接完任务又会变成问号等着他交任务——更别说这种如谪仙一般的人了,那必然身后还牵扯着一堆谜题等着他去破解,对于这种人,楚歌只有一个字对待之,溜! 他刚准备脚底抹油,只听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笛声一瞬间戛然而止,伴随着那人温润的嗓音:“既然来了,何不坐坐?” 可以,这复杂的出场程序与装逼贩子沈无心如出一辙,肯定是个重要人物,只怕下一句就是“我有一事请阁下帮忙”。 楚歌心思一横,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只能抚慰自己道如果这人也是个发布【醉琉璃】相关任务的,他再一头撞死在这树上也不迟。 楚歌作揖道:“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那人转过身,长的果然精致,对得起眉目如画四个字。他微微俯身,声音如春风一般暖人心脾:“在下凤星文,乃落花门第六长老,见过阳歌长老了。” 楚歌惊掉了下巴。 ☆、落花门(四)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会起标题! 今天双更!补上昨天的!晚上九点还有一更!大家不要忘了来看! 因为今天申榜排了红字 炒鸡开心了! 大家猜猜宋尧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晚上九点揭晓答案! 凤星文这个名字,楚歌并不陌生。 他乃落花门第六长老,年轻有为,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远播,只因那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引无数求医者前来拜访。江湖人称“悬壶救世,着手成春”。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救人条件,只要他遇上,便会倾尽全力救治。 最奇特的是,他乃落花门的人,却是对影术丝毫不通,一手医术乃是儿时去东沧海拜师学习的。 那东沧海的门主素有“医仙”之美名,并不醉心于收徒,却偏偏相中了凤星文这一他派弟子,收了做了关门大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硬是捧出个“医圣”来。 凤星文此人温文尔雅,不争世事,与宋尧私交甚笃,与沈无心似乎关系也不错……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凤星文这个名字恐怕是作者起的最好听的了,比叶湖之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凤星文见楚歌眼睛一直乱瞄,笑道:“可是星文身上有何不妥?” 楚歌忙道:“没有没有,是阳歌误入了这里,打扰了长老雅致了。” “怎么会?只是万花谷乃落花门唯一有些景致的地方,星文闲来无事便来这里走走罢了。”凤星文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他虽然说话客气,但并不让人觉得是装的,反而有一种体贴舒服如春风化雨般的感觉。 楚歌道:“长老为何不去议事堂?” 凤星文:“星文只管治病救人,不愿参与那些俗事。” 倒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 但他显然并不是对前堂之事一知半解。 他的眼光穿过楚歌,远远地落到了身后的来人身上,笑道:“有人找你来了。” 楚歌回头,见是叶湖追了上来。 叶湖明显飞奔了一路,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道:“你跑的真够快的,居然还能溜达到万花谷来。”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19章 又看清了眼前的凤星文,不由一愣,抽出一只手来冲他挥了挥,算是打过了招呼。 楚歌见叶湖之前在议事堂摆出的那幅并不想跟他认识的模样,本想着在凤星文面前与她客套客套,证明俩人不熟,谁知道他还未来得及张口,那叶湖大大咧咧地毫不在乎道:“我估计那些刺客,八成跟咱俩一样,也是来找【醉琉璃】的,这几天门内肯定严防死守,咱俩计划不好实行,拖两天再议不迟。” 楚歌头上仿佛飞过了一群乌鸦,心道你这么三言两语把咱俩大计全说出去了,是觉得旁边这个站着的长老是死的是吗! 但叶湖全然没有要停的意思,事无巨细地把议事堂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我那蠢爹大怒,硬要揪出门里的叛徒来,那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叶齐天也跑出来掺和了,我还没怀疑到他头上呢!我倒是觉得整个门里最有可能与那刺客同流合污的就是他了。” 可以,一段话把落花门两大门主数落了一个遍,楚歌斜着眼睛想瞅瞅凤星文的神色,只见那人毫无表情,真当自己是聋了一样,开启了“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模式。 叶湖瞅了瞅楚歌被她这么一段话惊得煞白的脸色,又瞅了瞅凤星文“不要看我我是隐形的”表情,才觉得自己这张嘴确实有点口无遮拦,忙打哈哈道:“哎呀,阳歌,你别紧张,星文长老是自己人。他生平座右铭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拿他当树洞就行了。” 很好,这褒贬不分的傻子又成功得罪了一个。 亏他之前看叶湖威胁他的时候有模有样,盛气凌人,还真把他唬住了,合着内里还是绣花枕头,还是嘴巴特别毒的那一种。 极力证明自己确实是个树洞的凤星文拍拍叶湖的脑袋,冲楚歌笑道:“湖儿心直口快,星文从不往心里去,不妨事的。” 叶湖得意洋洋地露出一个笑容,满脸写着“你看我就说他是个树洞吧”。 落花门经历了这么一档刺客突袭事件后,果然加大了门派内的防守力度,夜间也有弟子轮换值夜巡视。门主叶鸿福发誓不抓到内奸誓不为人,每日忙着处理门派杂物,也没空搭理楚歌了。 楚歌一时空闲了下来,内心知道自己与叶湖的计划必然要搁置,倒也不勉强,除了隐隐地担忧任务完不成沈无心会撕了自己外,在落花门好吃好喝被伺候地倒也算是心满意足。 一有了空闲,他就会往凤星文那里跑,与凤星文高谈阔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误)…… 而叶湖似与凤星文关系十分密切,确实不避嫌,这才让楚歌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转眼已是五日后。 这一日,他如往常一般,吃了早饭便拎着清风出门,准备去万花谷找凤星文玩耍,顺道练练剑。 万花谷辽阔无垠,静谧异常,作为一个观赏景区,除了能得到凤星文这种有闲情雅致的人青睐以外,习武的弟子们均看不上这种处处花花草草毫无实际价值的地方。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楚歌远远望去,只见谷内影影绰绰,似有两人盘地而坐,其中一个白衣翩翩,毫无疑问是凤星文,坐在他对面的却身穿一身黑衣,看不真切面容。 一般旁人来了客人,自己不便冒昧打扰,应该识趣些晚些再来。但楚歌总觉得那身黑衣有些眼熟,于是他做了一个非常下三滥的决定,偷听一下。 他找了一块距离二人不算远的巨石,把自己挡在石头后,恰恰能听到二人的声音,却又不会暴露自己。 凤星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向温柔语调的他这次却带了几分急切:“你体内的气息越发不稳了,发病时间只怕越间隔越短。” 那黑衣男子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冷冷清清道:“我还剩多久?” 凤星文叹了一口气,忧心道:“凭我自身医术,只能再保你半年。”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不悲不喜:“嗯,足够了。” 凤星文:“你不该如此的,莫被仇恨失了眼,兴许还能长久些。” 男子默不作声。 这是什么情况?虽然听着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前来求医,但不知道为何,楚歌心脏跳得厉害,总隐隐约约觉得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使劲把耳朵竖起来,像个兔子一样贴在石头上,准备再听个真切。 只听凤星文又道:“这是我新制出来的药,可以替你缓一段日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何要扮……” 话音未落,黑衣男子双指夹起地上一颗石子,微一用力,直冲冲朝着楚歌方向射来,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的脚下。 “卧槽!”楚歌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吓得他跳起二丈高,虽然是他偷听在先,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他死地吧! 他刚要发作,却在看到黑衣男子的一瞬间,震惊瞬间把怒火压下去了一半。 那黑衣男子,可不就是男主宋尧吗! 宋尧瞥了他一眼,一双盘坐的腿却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冷若冰霜的脸上是他万年不变的阴骘。 楚歌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喜忧参半。 见到宋尧无疑是快乐的,这说明接下来的路他又能与男主同行,继续完成他保护男主的任务。忧的是当初他被沈无心拐走之前,曾在他面前被沈无心戳穿他救过沈无心一事,不知这些日子过去,他是否还在怨恨自己。 而且看宋尧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他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凤星文望着脸色几经变幻,仿佛拉不出屎来的楚歌,讶异道:“你们认识?” 宋尧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歌一眼,平静如水道:“嗯,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那大半个月的同行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了吗……楚歌心底冷笑自己道,倒真是让人伤心呢。 他欲言又止,又狠了狠心,最后还是决定把脸皮糊在城墙上,大着胆子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方才听星文长老说你病了,是怎么回事?” 凤星文刚要张口解释,宋尧突然站起身来,瞪了他一眼,他知趣的闭上了嘴。 他拾起地上的剑,歪着头,嘴角微微挂起一个弧度,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就不劳长老费心了。长老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说完,他撩起长袍,连招呼都不打,兀自与楚歌擦肩而过。 一时气氛有些僵硬,凤星文尴尬地笑道:“长老不必在意,他脾气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吗?并不是啊,他认识的宋尧一身正气,何时说话如此阴阳怪气过? 一阵怅然若失卡在心头,但又总觉得此次见面,宋尧似乎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 ☆、白痴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0章 楚歌怀揣着心事在万花谷练了一天的剑,却因总是分神,几次剑都拿不稳,还险些伤了在一旁喝茶品茗的凤星文。 看他这状态实在差劲,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凤星文只能宽慰道:“不如你先回去歇着,练剑也不急于一时。” 这几日相处下来,凤星文确实是一个中交的朋友,他心中极有分寸,懂得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他的话总似春风细雨,莫名地能让焦躁沉浮的心安静下来。 可这次偏偏是不吃这一套的楚歌,没用。 楚歌自幼朋友便少,因父亲去世的早,他又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家中贫困,他便把别的小朋友用来交朋友打游戏玩耍的时间都偷偷攒起来打工赚钱给自己赚学费。后来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母亲又病倒了。他再也无能为力,甚至还动过轻生的念头。 从小没有父爱,生活中又不曾洒进友情的阳光的他,虽平日里油嘴滑舌,心里却是对情谊一词看的不能再珍重的。 倘若人对他好,他便十倍百倍对人好。 他曾以为与宋尧也算是朋友了,甚至就连无恶不作的沈无心给了他个破哨子,他内心都为他的感情留了一席之地。 可无情的现实就是告诉他,你背叛了人家,人家现在就是不想理你了。 但话总该有说开的时候,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坦坦荡荡,若是畏手畏脚,也许能解开的误会也千丝百缕地缠成了死结。 是夜,他提着两坛酒,吊儿郎当地打听到了宋尧的住处,静悄悄地潜入了别院。 宋尧的住处名为漪澜苑,苑内栽满了桃花,彼时四月芳菲尽,正是桃花盛开好时节。 落花门就擅长在各个住处栽花种草,每个苑的都不相同。就如楚歌自己住的院内,便是栽的杏花。 虽说桃花美,但这年头的小说里,有桃花的地方一般都要展开一段感天动地的初遇,来一场风花雪月的邂逅。但不好意思,宋尧是个大老爷们,浪漫不动,任你桃花再美,现在也得给我兄弟情做陪衬。 一进苑内,见那宋尧正躺在房顶上看月亮,两只手环抱在脑门后,二郎腿一翘,倒还挺潇洒。 就是不怎么符合君子作风…… 见楚歌来了,宋尧只瞥了他一眼,屁股沉得跟泰山似的,硬是一动没动。 楚歌只当他还在生气,也不恼,在心中默念了三声“老子要上天”后,成功地飞到了房顶上。 倒把宋尧吓了一大跳。 宋尧目瞪口呆道:“你何时学会的轻功?” 楚歌志得意满,骄傲道:“自学成材,厉害吧。”又摇了摇手里提溜了一路的两坛酒,“喝不喝?” 宋尧慢吞吞地坐起来,犹疑地接过酒,心道这人半夜发什么神经,居然喝起了酒。 楚歌捧起沉甸甸的酒坛,对着天仰头喝了一大口,笑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喝过酒呢。” 宋尧一抬手把他手中的酒坛夺了过去,冷冷道:“不会喝便不喝,逞什么能?” “哎!”楚歌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又从那人怀里把酒坛抢了回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也想品品这落花门的手艺。” 宋尧冷哼一声,不再管他。 “你知道我为何从小到大没喝过酒吗?” 宋尧不置一词,只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 楚歌望着月亮,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小时候家里穷,钱都要一分一毛地攒着,恨不得一块钱掰开两半花,哪有钱买酒。后来大了,自己有了心事,有时候心情不好了,也想着要不要找上三五好友,去买个醉。” 他只顾自己说自己的,一时竟忘了宋尧根本听不懂什么叫一块一毛的,回头一看,果然见宋尧不明所以,正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但其实并没有,宋尧内心只是不愿搭理他,想看看这位小兄弟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喝酒煽情搞什么幺蛾子。但落在楚歌眼里,这副样子就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满脸写着“你说吧没事我听着呢”。 于是他继续道:“但我没什么朋友,想喝酒也没人陪。一来二去,也就没形成喝酒这一爱好。你我虽然相识时间算不上长,但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白天你不理我,我只当你是守着星文长老,不便与我相认,今夜……今夜携酒来访,是想问问你的真实想法,可还因为我救了沈无心而生气?” 闹了半天,居然是来拐着弯道歉的。 楚歌不会喝酒,白净地脸上微微地浮现出两坨红晕,像个红彤彤的苹果,正满怀期待地看着宋尧。 夜间看人本就自带滤镜效果,楚歌又生的好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会说话一般。夜色沉醉,两人又靠的如此近,不知不觉就织上了一层微妙的暧昧。 宋尧与那炽热又委屈的目光甫一接触,如同触了电一般心脏骤停,忙躲闪开那目光。 他干巴巴道:“你为何要救沈无心?” 楚歌微微皱起了眉头,嘟着嘴,他没想到落花门的酒这么烈,两口下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又不好话还没说清楚自己先晕了,只能强忍着酒劲,委屈道:“那时天色已黑,大家都在坑里,谁也看不清谁。我砸在了他的身上,摸着他浑身上下全是吐出的血。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宋尧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你不怕他吗?万一他醒了之后要杀你呢?” 奇怪,宋尧怎么不关心自己的事,倒八卦起沈无心来了……不过楚歌也来不及细想,酒精的麻痹之下他只想早讲清楚早完事,乖乖回答道:“当然怕啊,谁知道我救得是他啊!不过我也不后悔,我感觉他这人也没想象中那么变态,嗝~” 不后悔是真的,毕竟系统有云,他的任务是帮宋尧亲手手刃沈无心,他要是没救他,让他自己死了自己就直接被踢出局了,后悔才怪! 不过沈无心也确实没那么变态,倒还有一点意外的反差萌……虽然萌点比较诡异…… 宋尧笑道:“哦?变态?是如何变态?” 楚歌晕乎乎地,本能就是别人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了:“唔……江湖传言,他不是杀人全凭喜好不问缘由吗?不过也奇怪,他居然没有杀了我,你说他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 好的,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谁也没注意到宋尧阴骘的脸上此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对了……你还未告诉我,你得了什么病……前些天分别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都已经头脑发晕了居然还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可惜宋尧并不打算如实相告。他淡淡道:“与你无关。” 这分明就是不拿人当兄弟! 但这话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发生过,但脑容量实在不够用,着实想不起来。可见喝酒误事! 楚歌迷迷糊糊的,看着宋尧的脸忽近忽远,忽明忽暗,居然生出了重影!好像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看,莫非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他随手朝着脸上揉了两把,嘿嘿地傻笑起来。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1章 宋尧仿佛在看一个欢乐多的智障儿童。 看来以后果然得练练酒量,不然到了江湖一杯就被人撂倒多丢人啊……不过今夜就算了,今夜有宋尧在,不妨事…… 但又不甘心只自己丢人,思来想去决定拉着宋尧垫背,于是笑道:“你怎么不喝呀!你也喝呀!这落花门呀,不愧是名门大派,就连酿的酒……都比寻常街上买的香甜……” 说着就把怀里的酒坛硬塞到宋尧脸上,生生把人脸挤变了形。突然“砰”地一声,什么东西从袖口中掉了出来,在房顶上打着圈儿滚了三滚。 宋尧:? 他伸手将那东西捡起来,月色下,一只小小的竹哨安静地躺在手心里。 他神色复杂的望了楚歌一眼,后者酒品忒差,这才喝了不足半个时辰,竟然已经醉醺醺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手还不老实,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来争夺这小哨子,却扑了个空。 宋尧扯起一个神秘的笑,问道:“这是何物?” 楚歌的上眼皮已经如同粘了502一般,重重地落在了下眼皮上,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还给我……这是我的……嗝……救命宝贝……” 宋尧果然听话地将哨子放到了他的手中,也不多问。他死皮赖脸地倚在人家肩膀上,心里嘀咕着,这应该就是不生气了吧…… 可惜他抬不动眼睛,不然他就会发现,那人的面色几经变幻,竟带了久违的温柔。 月色朦胧,微凉的风拂过,楚歌本能地朝着温暖的方向缩了一缩,却觉得自己腰间仿佛被收紧,继而好像落到了一捧软绵绵又温暖的棉花堆里。 此时他已无暇多想,心中觉得既然完成了任务,便可以安心睡去了。于是心安理得的又往那温暖处挤了一挤,心满意足地放空了自己,一瞬间便被美梦包围。 一声微不可闻的“白痴”伴随着低低地笑声消散在了风里。 ☆、遇袭 第二日,堪比公鸡打鸣的小厮们一个接一个的在楚歌门口急的团团转,把手都敲得麻了,硬是没敲开。以至于怀疑南崇阳长老是不是糟了暗害,横死在了屋里。无奈之下,想到了长老素来与叶湖交好,不如就请叶湖大小姐来踹门。 叶湖不是吃素的,手敲不开便用脚踹,两脚下去,房门骤然打开,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小厮们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各个有修养懂礼仪,能吐在当场。 叶湖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进门,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的凉茶一股脑泼在了楚歌的脸上。 虽暴力,但有效。 楚歌头晕脑胀的转醒,一睁眼看见叶湖一张大脸,吓得顿时耳目清明,忙跟个落水鸭子一样在床上扑腾了一番,又是掀被子又是裹胸的,生怕叶湖对他进行非礼。 看清身上还穿着亵衣之后,他的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心道还好还好,虽喝酒误事,好歹保住了清白。 叶湖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昨夜喝酒去了?” 楚歌点点头。 昨夜他是去漪澜苑找宋尧了,后来在房顶上好像谈着谈着心,喝多了就睡了过去。不对啊,漪澜苑距离此处怎么也有一公里,他是怎么回来的? 旁边一个贴心的小厮及时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巧笑道:“昨夜长老喝多,是那来门中求医的宋公子抱回来的呢。” 说着拿起袖子掩着嘴笑,还不忘抛给楚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叶湖顿时从看傻子的眼神变成了“想不到你还好这口”的眼神。 楚歌老脸一红,顿觉百口莫辩。毕竟小厮用词是抱!不是背!不是抗!是抱啊!脑补一下一个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公主抱着另一个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嗯,确实有些令人遐想。 叶湖抬手一挥,围观的小厮们都知趣的退下了,还带着八卦专用的窃笑声…… 叶湖一屁股坐在床边,大概是料定了此人的性取向,丝毫不避讳男女之情,她笑嘻嘻询问道:“来,跟我说说,你跟那宋家公子怎么个情况?” 楚歌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期期艾艾道:“哪有什么情况,你别听人胡说。我宇宙第一直男,不是弯的!” 叶湖不明所以:“弯是什么东西?” 楚歌脸色更红,这是要展开腐女知识教育普及吗! 叶湖看他扭扭捏捏,补刀道:“哎,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算了,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这下楚歌彻底没脾气了,再纠结这个事儿可能他自己都得对自己性取向产生怀疑,于是把被子往身上一盖,佯怒道:“有事嘛您,有事说事没事慢走不送。” 叶湖吐了吐舌头,才正儿八经道:“我这几日暗中探索了一番,在落花门后山处有一处山洞,一直被列为我派禁地,门口不间断有人把守。我怀疑【醉琉璃】可能就藏在此处,等我明夜将钥匙偷出来,三更之时你到后山等我,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楚歌一惊,忙坐起身来,正色道:“你如何偷禁地钥匙?禁地哪有那么好闯?万一东窗事发怎么办?” 叶湖大义凛然道:“我爹心里愧对我,我若给他个好脸色,灌他两杯酒,没什么东西弄不来。倒是那叶齐天有些麻烦,此人心眼忒坏,我怕他暗中使诈。” 按照一般规律,禁地这种地方都有高手严防死守,何况是【醉琉璃】这种珍贵的宝物,为防止各路武林人士盯梢,通常都有什么机关秘术之类的。 楚歌隐隐担忧,觉得事情并不能太顺利,道:“我说万一,我们要是被人抓住了,该怎么办?” 叶湖睨了他一眼,毫不在乎道:“关我什么事,我是落花门门主的亲女儿,还能罚我不成?至于你,估计会被当成奸细乱棍打死吧。” 行8,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态度,简直如同凤星文附身。 叶湖撤后,楚歌又仔细回味了一下昨夜……越发觉得丢人,感觉兄弟情♂似乎有些变味,怪怪的,诡异!简直想刨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于是暗自决定这几天暂且不见宋尧,专心致志的完成沈同志交代的生死任务再说。 转眼到了第二天。 楚歌内心忐忑,生怕那叶湖不靠谱,但又碍于任务不得不去,只能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后山,找了一个隐蔽的大树后等着叶湖。 百无聊赖之下,楚歌敲了敲系统,却不知道系统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一直不联系他,如今更是敲都敲不出来了。 他偷偷观察了一下那禁地门口,果然见有十几个落花弟子门外守着。低阶落花弟子一般穿紫色校服,可这十人却是穿着黑袍,显然是高阶弟子。他们各个面无表情,严阵以待,手中拿着落花专用武器——影刃。影刃之快,可一招毙命。 楚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唾沫,感觉有点疼。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后背上——这叶湖专用的打招呼方式也太损了!搁谁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从背后伸出一只手,三魂都能吓掉七魄好吗!回回都是这一种打招呼方式,能不能换换新意!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2章 楚歌懒得骂她,见她挥了挥手中的小瓶子,居然是凤星文专用医疗瓶。她轻声道:“凤长老给配的迷迭散,闻一口睡一天,百试百灵。” 这品行高洁的凤星文怎么也跟着掺和进来了……而且你拿着人家的药就不会给换个包装吗,你这万一事情暴露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此药是谁所制吗! 果然叶湖的智商还是有待提高。 不过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楚歌道:“可是该如何让他们闻这药物?” 叶湖面无表情:“哦,对不起,没考虑到。” 天哪,谁来收了这个弱智!楚歌只想仰天长啸! 按照以往电视剧套路,此时需要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引开守门人的注意力,再由另一个人进山洞探险,寻找宝物。但不知道这些落花弟子按不按常理出牌,万一智商跟叶湖差不多还有得商量…… 无论怎么说,楚歌还是决定赌一赌!于是,他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守门弟子就扔了过去! 一个合格的套路,应该是他扔过石头后,众弟子纷纷不解,然后去一个方向追查,结果发现是只路过的猫,而他俩趁此时迅速潜入,拿到宝藏,迅速撤离!简直完美! 在叶湖期待的目光中,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砰的一声!砸到了守门弟子的脑门上(手动再见)。 卧槽!为什么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神之右手,平时打鸟不见这么准,现在砸起人来倒是堪比八百米外投篮了! 叶湖在一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建议你直接自杀。” 现在的情况明显没法甩锅给猫了! 那被砸的守门弟子捂着出血的脑袋,瞪着两只眼睛环绕了一圈,迅速锁定了他们二人! 只听另一弟子说:“就是这两个人!来人,包抄!” 一道影刃顺着疾风飞来,楚歌抽出清风迅速回挡,一时之间竟擦除火花!影刃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又飞回到那弟子手中。 叶湖却丝毫不为所动,拽了拽楚歌的袖子,轻声道:“罢了,放弃吧。” 她并不想伤害同门中人。 迅速有十几名弟子从不同方向跳出,将二人重重包围,一人点着火把,从众弟子中走上前来。 叶湖看了一眼来人,冷笑道:“叶齐天,果然是你。” 叶齐天见到她,似乎并不惊讶,倒是在看到楚歌时露出一丝诧异,但也只是一瞬。他满脸褶子,在夜里看着竟有些渗人,他笑道:“叶小姐,自你要灌门主酒的时候,我便料到了你今晚会来这里。” 叶湖笑的更深:“所以呢?让我夸夸你料事如神?我看你觊觎我那傻爹的门主之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叶齐天倒也不恼,双方似在比拼谁笑的更寒掺一般,道:“哎,叶小姐,你可莫叫的这么亲切,毕竟门主到底是不是你爹,这还是未解之谜。你不也正是因为好奇,才来此处寻找【醉琉璃】的吗?” 楚歌满脸黑人问号,这是什么发展?所以叶湖冒险来找【醉琉璃】,就是为了证明他娘是不是给他爹带了一个大绿帽?这叱咤江湖的落花门门主叶鸿福,居然是个内在憨厚爱好接盘的老实人? 这个八卦有点……刺激啊! 叶湖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维持不住笑意,她声嘶力竭吼道:“我杀了你!” 三道飞镖从叶湖袖中突然弹出,一瞬间,刺破黑夜飞向了叶齐天! ☆、断情 岂料叶齐天不躲不闪,一抬手,竟生生握住了这带着杀意的三道飞镖! 此人内力竟如此深不可测!从前江湖中只听闻叶鸿福道行深厚,而副门主常年闭关不见人,江湖事迹几乎无处可寻,今日一见,他的武功绝对在叶鸿福之上,恐怕江湖若有武功排行榜,他必然是名列前茅! 叶湖见此,又从袖中掏出三道飞镖,正欲再发,只听叶齐天不紧不慢开口道:“叶小姐,你觉得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胜算能有几成?” 叶湖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眼角已明显渗出泪来。楚歌心里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一哭他就头疼,此刻只能把自己贡献出来,护在叶湖身前,朗声道:“呔!老贼!你究竟意欲何为!” 老贼一愣,没想到自己堂堂落花门副门主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假冒长老叫老贼,当下有些怒了,但此人又很神奇,他越生气,表面则越平静,这一点倒跟沈无心那个变态还有些相似。 老贼捋了捋嘴巴上的小胡子,笑道:“哦~这位阳歌长老,哦不,还不知你尊姓大名?居然敢冒充崇阳派长老来我落花捣乱?是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人恐怕嘴巴比武功还毒,会抓重点,专攻人心理防线。此刻的叶湖已明显溃不成军,失去了战斗力,而自己作为一个狗怂,如今居然担任起了撑门面一角,可见天意弄人! 楚歌心道,罢了,死就死吧!反正还有三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楚歌强作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道:“在下何许人并不重要,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这【醉琉璃】究竟在不在落花门?” 叶齐天瞥了他一眼,笑道:“小子,想在我这里套话,你还嫩了一点。” 哇!这人居然是个有智商的!一般反派不都会在人临死前答疑解惑的吗!这样不是对于一个反派来说特别有成就感吗!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特殊,把把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旁一直静默的叶湖突然开了口,她含着泪,此刻已经把飞镖收了回去。 叶湖:“如果【醉琉璃】不能说,不如你把我想知道的给我说说看。” 叶齐天目光复杂地望了她一眼,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是二十年前的江湖旧事,如今已经无从考证。你也不必如此执着。你既然是门主的女儿,我自然不会怎么样你,但罚是少不了的。”他的语气倏然变冷,看向楚歌的目光中带了杀机,“至于你身旁这小子,胆敢冒牌闯入我落花门,今日他必须死。” 语毕,他一点头,身边数十个站的腿都发麻了的弟子终于到了出场的时刻,纷纷亮出袖中影刃,兴高采烈(?)地扑了上来。楚歌提起剑,凝聚气息,抱着背水一战的杀伐决心,银光四起的清风瞬间划出一道剑气,挡住了第一波攻击。 叶湖也加入了战斗,但处境非常尴尬,一个是她不想伤害同门,再一个是同门也不敢伤害她,毕竟是门主的女儿,出一点血都是要负全责的!所以打的不上不下,武器都不敢亮出来,只能拿拳脚拼,偏偏拳脚也不好意思真的落到身上,所以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个人围着她互相在尬舞。 几人尬舞片刻后,叶齐天轻咳一声,弟子们马上心领神会,索性放着叶湖不打,掉转了身躯,纷纷选择拿出武器攻击楚歌。 楚歌内心:mmp…… 他一个人打一半已经非常吃力,如今竟所有人都冲着他来,把叶湖闪在一边,就差给她一把瓜子磕了! 影刃这种武器,可握在手中近战,也可抛出去做远程攻击,一时之间,四处影刃飞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提起剑左右格挡,却仍是占了下乘! 毕竟这都是落花门的精英弟子,他如今能挡住几波攻势已经用了极大地力气。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3章 叶湖突然尖叫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却是叶齐天不知从何处拿了个捆绳,将她捆了起来! 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不知何处飞来的影刃瞬间将他后背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他闷哼一声,噗地吐出一口血,双膝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勉力用剑撑住了身躯。 那些弟子见他已经不行,停止了动作,齐齐望向叶齐天,等待他下一步指使。 彻骨的疼痛让楚歌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他跪在地上,被数十名弟子围成了圈。 他还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以前看小说时,觉得打打杀杀似乎非常爽,但真的轮到自己承受这份伤时,才知道何为痛苦。 但他总觉得,自己还不能死,怎么能在这里就倒下? 他可是楚歌啊,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鲜活的人,怎么能轻易被一群书中的纸片人打败? 如果自己已经坚持不住,那么…… 他的耳边蓦地回响起那天,那个人告诉他,如果你有危险,你就吹响这只哨子,我若是听见,便赶去救你。 所以,这是最后的希冀吗? 他从怀里,掏出了竹哨,翠绿的竹哨在满是血的手中瞬间变了颜色,他放在嘴边,用尽最后的力气—— 没有任何反应。 楚歌苦笑道,你看,我就说这哨子顶破天吹不出三十米远吧。 他失去了最后的知觉,晕倒在了地上。 却不知道在他晕倒的那一刹那,一阵挟裹着无数杀意的剑气瞬间劈来,与天地之间的雷鸣闪电化成一道刺目的光,登时地动山摇,暴雨骤落! 须臾之间,罡风四起,众人还未来得及惊惧,已纷纷倒在血泊之中,与雨水混杂在一起。 竟是从腰斩断! 数十名精英弟子,竟无一幸免,只剩叶齐天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旁边躺着早已晕过去的叶湖。 来人收起剑,背在身后,仿若黑夜中嗜血的恶魔,在叶齐天身前站定,冰冷的雨水顺着长发滑落,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叶齐天怛然失色道:“宋……宋尧?” 宋尧眼中如同寒冰,嘴边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声音冰冰凉凉,带着三分调笑:“叶门主,你仔仔细细想想我是谁?” 一瞬间,叶齐天再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惊恐的表情在雨水的冲刷下说不出的诡异,他哆哆嗦嗦道:“你!你是!沈无心!” 那“笑面郎君”的招牌笑容断不会错!何况他身后背着的那把威力可动摇天地的神剑,断情! “猜对了呢~”沈无心并未打算撕下脸上的面具,仍是宋尧的模样,说话的调调却恢复了自己一贯的作风。 一道闪电从空中爆裂开来,发出噼啪的声响。 叶齐天知道今日自己已经难逃一死。 传闻之中,沈无心在杀人之前,心中越是愤怒,表面笑得越开心。他不可否认,自己甚至也刻意去学他那种毫不在乎又冷酷无情的杀人方式。 但浩瀚天地间只有一个沈无心。 沈无心举起剑,漫不经心地架到他的脖子上,淡淡道:“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 叶齐天嘴唇还在抖动,他内功之深,按理说有能耐与沈无心一战,可不知今日的沈无心究竟为何,似是怒极,爆发出的竟是毁天灭地的杀人力量,方才还占了上风的他此刻竟毫无还手之力! 他望着沈无心那张脸,几乎可以透过人/皮/面/具看清下面那副妖娆又嘲讽的模样,不甘心道:“你究竟为何,为何要护着那小子?” “因为啊~”他一剑贯穿了叶齐天的喉咙,在那人满脸地不可置信中,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我,乐,意。” 叶齐天轰然倒下。天边骤然响起一道惊雷,雨下得更大,在狂风中飘摇而落,满地的血混着雨水汇成了小河,将整个西孚山染成了血红色。 凤星文看着窗外的雨,摇了摇头,伸出手将两扇窗合在了一起。 楚歌醒来时,凤星文正在床边坐着,他身上的伤口已尽数被包扎好,显然是出自眼前人的杰作。 楚歌急道:“叶湖呢?叶湖怎么样了?” 凤星文一边端着药,宽慰道:“她没事,受的都是皮外伤,已经回自己苑中了。” 楚歌摸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叶齐天呢?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 凤星文神色复杂,舀起一勺药喂到楚歌嘴里:“叶齐天死了。你是被宋尧抱回来的。” “死了?”楚歌一口药含在嘴里,只觉得生活比药还要苦的多。 叶齐天怎么会死呢?他武功那么高,谁能杀得了他?宋尧吗? 楚歌:“那,那宋尧呢?” 凤星文将药碗放下,又拿起绣帕替他擦嘴:“宋尧走了。我这儿寻常人不敢进来,你只管好好养伤,等过些日子,我将你送出去。” 楚歌不解道:“你……为何?我在你落花门闯了祸事,还连累你们副门主丧生……叶齐天是何人所杀?” 凤星文转身欲走,闻言一顿,淡淡道:“其余事你不必管。我既受人所托,自然会照顾好你。你休息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楚歌茫然地躺在床上,竟觉得所发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他分明已经必死,又在最后关头吹响了哨子,可为何抱他回来的人是宋尧? 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失落。 所有人对坏蛋的心里都是抱着一丝憧憬的,会感觉他杀人不眨眼,但偏偏对自己特殊,是一件藏在心里的,既骄傲又惶恐被人发现的情愫。 他虽对那小哨子百般不信任,但在最后关头,心中仍惦念的是,万一呢,万一沈无心真的会来呢? 可没有万一,他食言了。 原来自己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而那个竹哨,也不过是安抚他可以放心替他办事的道具。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4章 可又如何能强求别人,自己本来的任务,不就是要杀了他吗? ☆、舒娘 叶齐天一死,整个落花门顿时陷入混乱之中。可那日除了晕过去的叶湖,全军覆没,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杀的,而叶湖又偏偏当时不省人事,自己稀里糊涂得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湖只道自己是好奇,想去后山看看,自然而然地遮过了楚歌与她同行的事实。 一时落花门人人自危,互相猜忌。叶齐天武功之高,非一般人不得近身,整个江湖放眼望去,也没几个人是他的敌手。 人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沈无心。 但无凭无据,沈无心确实从未出现在落花门,就算扣锅也扣不到他头上。 除了神秘失踪的宋尧与阳歌长老。 楚歌此次肯定是不能现身了,他后背受着重伤,深可见骨,纵然凤星文再如何妙手回春,也不能一朝一夕的就让他生出肉来。 不过在凤星文这里住的确不用操心安全问题。凤星文人虽温顺,也极好相处,但落花弟子不知为何对他格外尊重,他的住处方圆三里内,无重要事项不得靠近打扰。 也就楚歌死皮赖脸非要找人家玩。 在凤星文这里住了半月有余,期间叶湖来探望过他几次,仍然是扮演的传递消息的角色,将落花门当前情况一一告诉了他。 而叶湖心知连累楚歌,心中不忍,终于肯将自己压箱底的秘密全盘托出。 叶湖的母亲名为卫菡,二十年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美人。闻说她双瞳剪水,仙姿佚貌,更有一副好声音,有“闻君一曲动天下”之名。 因此,求亲者必然多之又多,拜倒在石榴裙下的不乏独步天下的侠士剑客,当中就有叶湖那傻爹,叶鸿福。 那时也鸿福还未当上门主,与叶齐天同是老门主的得意弟子,影术造诣不相上下。 叶齐天此人,从年轻时便特立独行,不近女色,传闻中他喜好龙阳,但也无从考证,平时最厌恶的就是那些为了女色不务正业的人,尤其是他大哥这种看见美女拔不动腿的。 自叶鸿福偶然得见卫菡一眼,便仿佛被夺了舍,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如何将卫菡娶进落花门。 落花门并不禁止弟子姻缘之事,讲究的是随性自然,然而叶鸿福凭自身水平,肯定是无法与卫菡随性自然的,他虽五官端正,但长得委实算不上好看。 卫菡已有意中人。 那意中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江湖上名震八方的天下第一,江明知。 楚歌突然打断道:“你等等,江明知?江明知与江闻天是什么关系?为何都姓江?” 叶湖无奈地摇摇头:“我能讲的也就这些,就连这些都是我四处探查,偶然闯进了我傻爹的密室,从他当年记载的三言两语拼凑获得。再往后的事,所有人就如同被割了舌头一般闭口不谈,谁也不知道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我娘亲不知为何嫁进了落花门,却没过两年便自杀了。”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然叶齐天与叶鸿福如此不合,叶鸿福自甘堕落,又为何当上了落花门的门主? 卫菡又为何肯下嫁给自己根本瞧不上的叶鸿福?后来又为何自杀寻死? 沈无心武功如此惊天泣地,曾经却说过江闻天是他的师伯,那他的师父,会不会就是当年卫菡所心仪的江明知? 隐隐约约中,好像一切都有所联系,却又如同九连环一般环环紧扣,无从下手。 那么沈无心会不会知道什么? 这他喵的能写《走近科学》了! 但这些,楚歌不敢讲给叶湖听。 此刻楚歌只想拽出这本书的作者,好好锤锤他的脑袋问问他这些框架都是哪里来的!他到底应该继续完成他的主线任务,还是在支线上把这一切都探查清楚?! 楚歌果然还是不忍心,他摸了摸叶湖的脑袋,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去查这些事情。” 行吧,又接了一个新任务。 叶湖的两眼放出光芒,惊喜道:“真的吗,楚大哥,你真的会帮我?” 楚歌面上点点头,一听这固定句式,心中多年来的困惑再次浮上心头。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小女孩都如此执着于“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真的爱我吗!”这种问了也白问的话,果然还是男人爽快,说一不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凤星文恰好走了进来,闻言淡淡道:“或许我能给你们指明一些方向。” 楚歌与叶湖同时抬起头,脸上具是不解。 凤星文从袖中拿出一道玉牌,楚歌缓缓接过。只听凤星文道:“你收好这道玉牌,去滢州找一个名叫‘舒娘’ 的人,她曾承我一个情分,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只是此人性情古怪,你莫要违逆了她。” 江湖侠客,有点本事的大多都性情古怪……果然还是免不了这个套路。 楚歌撇撇嘴,看那玉牌似乎平平无奇,真的会有人见到一个玉牌就心甘情愿替人办事吗? 楚歌:“那舒娘是何许人?为何会对此事有帮助?” 凤星文:“她曾是映月长老,我也有几年未见过她,你且去试试。” 合着还是一个没把握的事!没准人家连你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怎么会记得你这个小小玉牌? 但楚歌碍于面子并不能把内心吐槽说出口。 三日后,凤星文与叶湖偷摸摸将楚歌送下了山。 今时不比当日,如今叶齐天的死已经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作为突然失踪的崇阳弟子,他已经与宋尧成为了落花门的通缉对象,从此见到落花的校服只能绕着路走。 临行前,叶湖送了他一道凝神符,据说里面含特殊香料,往后她若想找他,放出去的信鸽便会顺着凝神符的香味找到他。 嗯……这种古人的定位技术确实比较迷。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5章 楚歌刚下山时还心惊胆战,毕竟他未完成沈无心的任务,生怕沈无心突然从哪里蹦出来朝着他当头一剑……但心里又希望见到沈无心,质问一下他作为天下第一为何言而无信,不觉得这样很丢这个头衔的脸吗!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无心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似乎是忘了还有他这一号人物。也许当初把他指使进落花门就是本着试试的心态,又或许是心里压根认定这个人的演戏技术不会活着出来。 又十日过去,楚歌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变得渐渐放下心来,又变得止不住的在猜想,沈无心干嘛去了呢? 不过才来这个世界一个月有余,他从什么都不会的大学生变成了骑马舞剑样样精通的江湖侠客。 可系统也跟沈无心一般,凭空失踪,任凭他怎么敲都不出来了。 转眼一路骑行,他顺着从路边买的手绘地图,直达了滢州。 滢州与西城相距百里地,位于大虞西北腹,比不得西城安居乐业,但纵观楼宇房屋,却是另一种繁华。 他的繁华主要表现在……嗯,达官贵人多,青楼也比较多。 一开始,楚歌只握着舒娘这一个简单的人名,以为找起来会非常复杂,万万没想到舒娘的名字在滢州红遍大街小巷,上到八十老头,下到三岁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一提起这个名字时,都会热心肠地顺手一指。 “哦!你说舒娘啊!就是明月楼的妈妈嘛!” 指的地方显然就是滢州第一大青楼,上有一大匾,明月楼。 楚歌嘴角抽搐,心道果然穿越人人都少不了熟悉必备的进青楼环节,可是这青楼名字起的这么文艺是闹哪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文人雅士做诗词歌赋的地方呢! 三岁小孩似乎看透他心事一般,笑嘻嘻道:“文人雅士最爱去那啦!” 他此刻绝对有理由怀疑凤星文曾经是逛窑子老手!不然怎么会与这样身份的人熟识! 于是他本着一颗好奇(?)之心,毅然决然地踏进了明月楼。 明月楼作为青楼界的翘楚,确实不同于一般的烟花之地。只因少了几分胭脂俗粉味,楼里的姑娘各忙各的,见有客人进来,丝毫没有要营业的意思,任你爱坐哪坐哪,只要别捣乱就行。 而这种佛系经营的老板娘就是大名鼎鼎的舒娘。 一进门没有美女环绕,楚歌还……挺失望的。 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赚不赚钱了! 不过他此行也并不是来看莺歌燕舞,说明来意之后,便有姑娘专门接引,带他穿越重重楼阁,在众多姑娘们的嫌弃眼神中,来到了舒娘门前。 他敲敲门,有一丢丢紧张。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仿佛面试一般的压力。 不知里面的人运用了何种手段,居然无人开门,门却吱呀而开,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见幔帐后藏着一个妙曼人影。 楚歌恭恭敬敬行了礼,朗声道:“在下楚歌,还望舒前辈答疑解惑。” 说罢双手捧出了凤星文交与他的玉牌。 一席白色长带蓦然从幔帐后飞出,卷走了他手中的玉牌,又重新收于幔帐之后。 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器丝带吗!只是这带子的颜色……好像上吊还挺方便的。 静默片刻,于楚歌而言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下一刻,他就险些崩溃。他只当奇人定然会提很多匪夷所思的要求,却从来没想过居然如此匪夷所思。 半晌,只听幔帐后的女声轻轻道:“你只需陪我睡一夜,我便什么都告诉你。” ☆、打架 楚歌自问自己长这么大,虽然贫穷,还从来没考虑过要靠卖身发家致富。但他下山之前,凤星文的那句话一直围绕在耳边:“此人性情古怪,不要违逆她……不要违逆她……” 那难道今日就是注定要牺牲掉自己的处♂男之身来换取情报了吗! 但问题是据了解舒娘怎么也得年过四十,在古代都能喊她一声妈,这买卖有点亏啊! 幔帐后的人声音婉转,催促道:“公子可想好了?” 想好你大爷啊想好! 楚歌脑海中已经过了无数个小剧场,一想自己被一大妈吃干抹净榨干的样子,顿时觉得从了她还不如从了沈无心呢! 不过一想起沈无心,他心里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楚歌拱手诚恳道:“舒前辈,晚辈……不擅长云雨之事,还请换个要求吧。” 幔帐被一只细嫩修长的玉手轻轻掀开,露出女子半张面容。 楚歌呆住了。 倒不是为美色所呆,而是舒娘本身根本看不出丝毫老去的痕迹,她明眸皓齿,肤白如雪,举手投足间皆是韵味,若说是二十岁也是有人信的。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有别,楚歌其实非常想跟她探讨一下皮肤的保养秘方…… 但此刻明显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楚歌手中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谨言慎行道:“希望舒前辈能看在凤长老三分薄面上,不吝赐教。” “哈哈哈哈,你既然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又为何要帮你?”舒娘未语先笑,她的声音柔软多情,尾音轻微上挑,有勾人心弦之能。 果然这是每个NPC在帮忙之前的必备话术,我既然要帮你,你就得帮我办一件事巴拉巴拉!这话就跟“你看见我头顶上的大感叹号了吗还不快滚过来接任务”没有任何区别! 好在楚歌早有准备,淡定道:“如果舒前辈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地方,在下一定万死不辞。” 那舒娘终于肯正脸瞧他一眼,手中轻轻抚摸着缠绕在掌间的丝带,笑道:“就凭你?我倒是看不出,你这样子细皮嫩肉的小白脸,除了能陪/睡还能做什么?嗯?”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6章 楚歌心道我除了陪/睡啥都能做,绕来绕去为什么还是躲不开这个话题!他抿抿嘴,大着胆子道:“晚辈……晚辈虽才疏学浅,武功也不高,但懂得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从此以后,你说一我不说二,你指东我不打西……” 这一段话绝对是楚歌的超常发挥了!他搜肠刮肚把自己十来年学的墨水全吐出来了!这就如同大学生每学期写的自我小结,先自我批评一下,再表示一下以后奋发向上努力奋斗的忠心之举,就是不知道古代人吃不吃这一套。 果然舒娘听这么一套说辞头有点大,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之间,她手一伸一挥,手中丝带径直冲向楚歌,牢牢地把他裹了起来,又往后一带,居然把他扔到了床上! 舒娘笑意盈盈:“老娘可听不得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如实在一些,老娘也不需要你知恩图报,奉献一下肉体之躯就可以~” 楚歌还没被这一顿突如其来的神奇操作反应过来,头又猛地撞上了床前的柱子,顿时头晕眼花,满天都是小星星。 这本《执剑入江湖》,神奇就神奇在这种地方,它每次都给你按照套路地布置任务,但等到执行任务的时候,它又开始给你反套路。就像去密地引开弟子却砸了人家脸,如今好话说尽还是免不了引火烧身一样。 而此时,虽然他已经被扔到了床上,但身上的丝带丝毫没有要收回的意思,这如同捆绑play的玩法是闹哪样啊!凤星文我恨死你了啊啊啊啊! 上一次他被人差点非礼的时候,还是沈无心突然出现救了他,现在沈无心你在哪里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舒娘俯下身,轻轻用手摸着楚歌的小脸,楚歌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身上被那双手搔得又麻又痒,突然就理解了古时候那些为了捍卫贞操咬舌自尽的操作。 伴随着舒娘的呼吸气息越来越近,他的求生欲本能地让他哀嚎道:“阿姨,你就饶了我吧。” 舒娘身形一滞,果然这一招对她起到了巨大的杀伤力! 要知道从古至今,你对一个女性,尤其是一个不服老的女性,喊姐姐她都想两巴掌拍死你,更别说喊阿姨了。 舒娘眼中怒气一闪而过,舔了舔嘴唇,伸手已准备开始扒楚歌的衣服,魅惑的声音在楚歌耳边回响:“阿姨?阿姨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砰的一声巨响,如同地震一般,整个床跟着抖了三抖,一名女子火急火燎地推开房门吼道:“师父,楼下打起来了!” 楚歌内心松了一口气,不知谁这么好心此时闹事,待他下去一定给那人好好三跪九叩一番。 舒娘收起笑意,仿佛变了一个人,目露杀机,怒道:“是谁敢来我明月楼闹事?” 那女子慌慌张张答道:“是落花门的人,硬说我们这里收留了逃犯,您快下去看看吧。” 楚歌:我收回刚刚三跪九叩那句话。 舒娘若有所思地看了楚歌一眼,已大致猜到那名逃犯估计就是躺在床上这个人,低声骂道:“果然那凤星文就会给老娘找麻烦,待我回来再收拾你。” 捆在身上的丝带嗖地一声收了回去,舒娘怒气冲冲地跟着那女子走出了房间。 落花门为何偏偏这时候突然上门?可他此行一路都不曾见过落花门的人啊。 楚歌揉了揉被捆得发麻的肩膀,好奇地往门外张望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舒娘是气急了糊涂了还是什么,居然没有锁门。 楚歌悄咪咪地推开门,做贼一样,见楼下果然一溜烟全是紫色校服,自己出去怕是被会被影刃削死,当即决定寻了个隐蔽的拐角处,静静观望事态发展。 落花弟子在一楼好一顿闹事,直到看见管事的舒娘出现,才放下了手中的影刃。 不知落花弟子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这打砸架势,若不是校服能证明身份,说是土匪强盗也有人信。 舒娘本身有一种气场,可妖可媚,但不笑时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此时明月楼的客人已经全溜之大吉,只剩姑娘们与落花弟子个个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惯。 带头的落花弟子,楚歌曾经在落花门中见过,名叫花影,面瘫脸一个,没想到昔日还曾打过招呼的人,如今已成了带头缉拿自己的领队。 花影仍是摆着板砖一样的面瘫脸,冲舒娘淡淡道:“把那人交出来。” 舒娘冷哼一声,低头把玩着手掌间的丝带,笑道:“怎么,如今你们落花门是长了腿的螃蟹,只懂横行霸道了吗?没人告诉过你,对待长辈要有礼貌?” 掌中丝带瞬间飞向花影,花影,翻身抽出影刃生生挡开,那丝带却不同于一般布料,被影刃这种削铁如泥的武器划过竟丝毫未破,重新回到舒娘手中。 落花弟子见势,纷纷掏出影刃,做出一副你要打架老子奉陪的架势。 而姑娘们也毫不逊色,往前站定一步,将舒娘护在身后,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每人掌中都缠着丝带! 这可就有看点了……一个是至阴至柔,一个是至阳至刚,均伺机而动。 花影自知心中有愧,毕竟是他们落花弟子打劫在先,说起来也是落花门教导无方,门训一直是在外打架不要紧,天塌了落花门撑着,此行带出来的弟子们都是头一次下山,没见过世面的,武功没学好,倒是把门训记了个清清楚楚。走到哪砸到哪,俨然一群熊孩子。而他作为大师兄,虽然脸上面瘫,心里多少有些护犊子倾向,也就纵容了他们,只管砸,他在背后默默付钱…… 但这次砸的可是明月楼,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的就把周围砸了个遍,他满脑子都是“完了这个古董起码一千两,完了这套名贵桌椅两千,完了这玉柱起码上万……”,银子如同流水一般,全被那群熊孩子祸祸进去了。 所以目前来看,他赔是赔不起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加入熊孩子队伍,强行找理由道:“方才街上有人告诉我们说见过画像上这个人,正是进了你们明月楼。你可有何要说的?” 他手中扔出画像,被舒娘的丝带一把缠住,带到了眼前。 楚歌离得太远,看不清画像,但看舒娘一脸“这TM画的是什么玩意儿”的表情,不由猜到了七八分。 舒娘看过画像,将画像随手一扔,笑道:“不如你把那路人找来,我倒要问问他与我明月楼何愁何怨,硬要给我明月楼找麻烦?” 花影波澜不惊道:“门派之事何故牵连路人,这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楚歌心道自己完了,刚把舒娘用一声“阿姨”得罪透了,此番她肯定会为了减少损失把自己交出去。 舒娘斜睨了花影一眼,心中已有计较:“不错,此人确实在我这儿。” “只是,还要看你们有没有命拿下他~” 身后的姑娘们瞬间腾空而起,抽出丝带朝落花弟子们卷去,落花弟子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这架说打就打,一时竟没避开。 花影转身避开丝带,却见丝带中裹挟着白色粉末一瞬间漫天散开,全部落花弟子居然毫无还手之力,瞬倒地不起! 然而这想法也只是匆匆而过,下一刻,他只觉得浑身发软,眼前一黑,朝地上倒去。 舒娘见这几人竟如此不经打,不由得嘲讽道:“哼,辣鸡,还敢来我这不自量力。也不打听打听老娘二十年前师从何处。” 楚歌一惊,好像听凤星文说过,舒娘曾是映月弟子,那她最擅长的……不就是制毒吗! ☆、反其道而行之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7章 若说平时有系统加护,楚歌还能给明月楼赔个钱,毕竟明月楼是因为自己被砸的,损失一般人也负担不起。可问题是那该死的系统已经连着半个多月没出现了,现在他穷困潦倒孤家寡人一个,想挽救一下在舒娘面前的形象都没机会! 万一那舒娘把账都算自己头上,要钱没用卖身来偿,从此一跃成为明月楼第一小倌……呸呸呸,不敢想不敢想。 楚歌偷摸摸看了舒娘一眼,正跟舒娘目光对上,不过舒娘刚打完架,此刻似乎也对他失去了兴致,只卷了一棵大烟叼在嘴里,吞云吐雾地呼出一道烟圈,淡淡道:“我明月楼为了保你可损失不少啊。” 楚歌不敢接话,生怕她下一句就是要么赔钱要么肉偿。 舒娘磕了磕烟灰,见他这幅德行,显然是将她看成了母老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吃了他一般,顿时又气又好笑:“哎呀!你这是什么样子!我之前不过是试探试探你,看你怂的这幅德行,凤星文怎么会交了你这样的朋友……” 啊,这种超前的试探手段真的不在楚歌的接受范围之内,他从小到大狗怂惯了,不过这样背后DISS人家凤星文真的好吗? 楚歌低眉,仍然保持着狗怂的态度:“啊,是晚辈误会前辈了……多谢前辈相救,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舒娘没辙了。她自问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各路豪杰什么样的没见过,还真就没见过怂成他这样的,一时之间不禁忧国忧民,感慨莫非当今江湖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 本着一颗恨铁不成钢的心,舒娘哀叹道:“得了小子,你直说吧,你来我明月楼找我到底所谓何事?还给我带来一堆麻烦,真有你的。” 咦?这么容易就可以直奔主题了吗?说好的脾气古怪不能违背呢?这就可以直接问了? 楚歌清清嗓,兴奋道:“是这样的,晚辈来此,是想跟前辈打听一下二十年前的事情……” 舒娘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方才还和颜悦色的一张脸如同结了寒冰,冷冷道:“我不知二十年前所谓何事,也帮不了你,你走吧。” 楚歌急道:“可是前辈……” 舒娘起身欲走,听到这声呼喊,不由打断道:“你莫再叫我前辈,也莫再我这里纠缠,不然我就杀了你。”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为何这一个两个的都对二十年前的事讳莫如深?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所有人全都闭口不谈? 一个时辰后,楚歌悄咪咪地潜到了后院柴房门口。后院柴房嘛,一般都是小黑屋一样的存在,关个犯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合适。因此楚歌连打听都没打听,用脚趾头一想就知道,落花弟子们肯定就关在柴房里,这是小说里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轻轻打开门,果然见黑黢黢的柴房里,花影等众多落花弟子均被五花大绑着扔到了这里,有些似乎药劲还没过,仍晕晕乎乎地躺在地上。 花影嘴里塞着破布,无法说话,此刻见楚歌来了,再面瘫的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了愤怒,他皱着眉头怒视着楚歌,似乎要用犀利的眼神杀了他以解恨。 楚歌反而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楚歌内心其实有点鬼畜,从小看电视的时候就喜欢看电视剧里的人被打被虐,被捆着绳子拿小皮鞭嗷嗷抽,虽然大了才知道这个爱好不太好,不过倒是对生活中没什么影响,只能算是一个小嗜好。此刻他见了花影的模样,这可是货真价实摆在眼前的啊!他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我见犹怜,居然觉得花影还有点可爱。 他不禁伸出手在花影脏兮兮的脸上捏了一捏,感觉皮肤松软,手感良好。而花影就不一样了,他一个堂堂落花带头弟子,如今居然这样被人侮辱,还是被一个男的侮辱!顿时觉得人生无望,只想杀了眼前人一死了之。 楚歌□□完花影,倒也没忘了正事,他把花影口中的破布揪了出来,一声怒吼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我杀了你!” 于是他又默默把破布塞回去了。 花影气的脸颊通红,眼里瞪出了血丝,连番羞辱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楚歌笑道:“花影大兄弟,你我二人好歹也是打过照面的,何故对我如此大的怨气?” 就喜欢看你不爽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明知道花影无法说话,楚歌倍感受用:“花影大兄弟,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你嘴上的布扔了,如何?” 啊!这种当发布任务的NPC的感觉真的是爽!从来都是被人威胁,如今也有威胁别人的时候了!我楚歌果然时来运转,咸鱼翻身啊! 花影此刻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毕竟受人桎梏,此刻是刀俎鱼肉,根本没有谈判的机会,只能在一遍遍地怒吼无效后服了软,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身边看戏的落花弟子倒是都急了。那无声的言语和眼神仿佛在控诉“大哥你的骨气呢!” 没有骨气的大哥已经为这群小弟们操碎了心,此刻也顾不得别人眼神,只想着若能出去,定把这些爱惹事的师弟们挨个毒打一顿。 楚歌笑嘻嘻道:“首先,你们为何追我?” 他把花影嘴上的布解了下来,见他果然老实了,但仍是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们副门主,我们全门派自当不会放过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势必要追你回来!” 这话说的颇有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意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两口吵架呢。 楚歌清清嗓道:“可别啊兄弟,这锅我不敢乱接,你也不想想,就我这样的,能杀了你们副门主吗?” 花影听闻一滞,重新打量了楚歌一番,此人虽会些武功,但想到当初与叶湖击败黑衣人都如此费力,要杀个武功绝顶的副门主确实不太可能。更何况这人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你们打架我看戏的狗怂气息,给他十个胆子料他也不敢在落花门动武。 但落花门怎么能轻易承认自己追了半天要杀的人居然追错了呢! 花影嘴硬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我们副门主宅心仁厚,怕是被你算计也不得而知!” 楚歌回嘴道:“可拉倒吧,就你们那个副门主还宅心仁厚,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自己说这句话良心不会痛吗?” 花影良心并不会痛,因为他手脚都被缚着,此刻也没法摸良心。只能气急败坏道:“小人之言!不足为信!” 楚歌屈服了,决定换一个话题,他想了想道:“那你们既然从我不见了便开始追我,为何我迟迟没见到你们落花的弟子?” 他自问跟着小地图来滢州,一直走的都是大道,不该碰不见落花弟子,可又如何能巧妙避开呢? 花影似乎想起了什么,更加忿恨道:“你杀我落花门弟子,此刻还想狡辩?我多少落花弟子死于你的手下……” “你等等,你说什么?”楚歌大吃一惊,此刻却皮不起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他何时杀过落花弟子,遂严肃道,“我何时杀过你们落花弟子?” 花影:“呵,在我之前下山的师兄师弟们皆是有去无回,甚至我们还在路途中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你还敢说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 他突然顿住了。 因为眼前的楚歌确实一脸毫不知情,凭他多年来观察人的经验,这万万不是装的,但如果不是他,到底是谁在暗中为他保驾护航? 楚歌突然揪住他的领子,一字一句道:“那又是何人,告诉你我在明月楼的?” 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花影知道兹事体大,不敢瞒他,慌张道:“一名男子,穿着紫衣,身负把剑……”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8章 如同一道惊雷蓦地劈到头中炸开,似乎是印证着他心里那个不敢相信的答案! 果然是你!沈无心! 只是你为何不肯来见我! 花影见楚歌一脸菜色,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双眼通红,又补充道:“我见那人虚弱无力,身上还有血迹,看着不像习武之人,便没有多做探究……” 又一道惊雷顺着整个人劈开。 为什么?为什么浑身是血?你不是独步天下罕逢敌手吗?又为何会受伤? 他的思绪猛地被带到了一个月前与他初遇之时。 那时的他好像也是浑身是血,甚至连土坑都分不清楚便掉了进去,莫非种在他身上的毒有周期性,每逢一月发作一次?! 所以他才避而不见,甚至要连杀他的事都忘了? 可又为何在他身后替他杀光了来捉他的落花弟子,又为何在他差点被舒娘失身之时,遣使落花弟子闯入,恰恰打破了那份尴尬? 不知为何,楚歌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他突然想起来当初系统告诉他的刷沈无心好感的方式便是“反其道而行之”,此刻,他的心里,确实有一颗“反其道而行之”的种子悄然落到了内心深处,并生根发芽。 ☆、无情蛊 楚歌不是神,自问没有那么强的自制力可以控制他的感情。 就算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沈无心,可沈无心嘴上说着要杀了他,却暗地里三番五次相互,他自问一句“心非木石岂无感”,又怎么能对这份恩情不动摇? 他曾觉得他的朋友已经够少了,少到只要有一个人肯向他伸出手,他就愿意迫不及待去追赶他。 那天在柴房里问完花影后,他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地来到了舒娘门前。 有些事,他还是想问个清楚。 舒娘一卷丝带打了出来,生生将他的脸抽出了血印,可他仿佛失了心智,竟不躲不闪。 舒娘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我说了,二十年前往事休要多问,我一概不知。” 楚歌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说这句话,然而他此刻却并不想追究旧事,只无力地倚着门框,声音沙哑道:“舒前辈,我知道您曾是映月弟子,求您告诉我,这世间上有没有一种毒/药,发病周期为一个月,发病时教人浑身无力,口吐鲜血的?” 静默良久,舒娘房间的门蓦然被打开。她静静道:“你进来吧。” 在映月门派中,不曾有这种药,但却有这种蛊,名唤“无情”。世人皆知,蛊毒一物,乃是世间至毒之物。而“无情”这种蛊更加凶残,它需要在人孩童时期种下,但并不会让人立刻死去,而是慢慢蔓延到全身。它的发病周期随着人年龄的增长而缩短,也许最初种下时,发病周期为一年,两年,但随着人慢慢变大,毒性也在慢慢变强,发病周期就会缩短为几个月甚至几天。闻说这种蛊毒,发作之时如同全身被虫蚁啃咬,内在气息全被打乱,在丹田之内相撞,心口则会堵塞,如同窒息一般,因此使人吐血。被种下此蛊之人,一般不是因毒性身亡,它会慢慢磨灭人的意志,摧残人的身体,到人最后忍耐不下去,自尽而亡。 而这种蛊毒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若想抑制它,则需要斩断七情六欲。一旦心中有所挂念,毒性则会猛烈增长,发作周期加剧缩短。 所以按照沈无心这一月一次的频率,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吗?所以自己当初手里那颗万能丹,只是替他解了一个月的毒,到下个月时又会卷土重来? 舒娘不解地看着这个满怀心事的年轻人,半天之前他还在为二十年前的事纠缠不休,现在居然在这关心起映月密蛊,不由好奇道:“此蛊已经在江湖失传多年,我也只是当年在映月时道听途说,可后来不知为何,此蛊就被禁了,成为门派禁术。你如今问这个作甚?” 楚歌一把抓住舒娘的手,此刻急迫地已无法顾虑小节:“这蛊毒可能解?需如何解?” 舒娘摇摇头,眼看着楚歌眼中的光亮淡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这蛊毒本就极考验人的意志力,若说无解倒也不尽然,映月善制毒,而这天下间偏偏就有善解毒的沧海,不如你去沧海询问一番,兴许会有所获。” 去沧海也不是不行,只是自己当前连沈无心的影子都找不着,再者说,就算找着了,凭他孤傲的性子肯跟自己去沧海吗?假如他肯去,他天下第一魔头的恶名在江湖流传多年,沧海作为名门正派,又如何肯医? 舒娘见楚歌脸色苍白,不由问道:“是何人中了此蛊?这蛊已失传多年,那人未必是中的此毒。” 楚歌摇摇头,沉默不语。或许告诉舒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沈无心身中剧毒这事一旦在江湖传开,他不敢想会有多少他的仇人会前来寻他报仇。 舒娘见状,也不愿难为他,道:“你若不追问我过往之事,我可以留你在明月楼里多住几日,待你想好,可选择去沧海或是去别处。” 明月楼由于被落花弟子一通打砸,店内需要重新装修,一时半会无法营业。而落花弟子们在柴房饿了三天三夜后,火气与怨气一并被现实所打败,只能默默服软,虽身上贫穷,但愿意抵押自己做苦力来偿还。估计叶鸿福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弟子们居然一跃成为青楼跑堂,不知会不会一口老血吐不出来…… 而姑娘们就比较自由,仍然每天吃吃喝喝,负责把自己打扮的美丽动人,外加看管着落花弟子,避免他们潜逃。 纵观楼内所有男性,只有楚歌地位最佳,获得了一间豪华上房,每日磕着瓜子围观落花弟子做苦工。 他心里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沈无心应该就在这附近。 楼里最管事儿的姑娘名叫俞梦,见楚歌整日里闲着发慌,就差买根竹竿前去钓鱼,不禁把采购蔬菜瓜果的跑腿差事交给了他,顺道他还能沿街打听一下要找的人。 楚歌倒也乐得自在,欣然接受了差事,只是找人一事……恐怕不太可能。 那人神出鬼没,谁知道此时又在哪里逍遥快活。 只是不知这个月的毒压下去了没有。 滢州集市每逢五日一大开,集市上热热闹闹,有负责专门出来买瓜果蔬菜的家丁,姑娘们则惦念那新样式的胭脂水粉,小孩儿吵着闹着要吃路边的小吃,来往行人,车水马龙,异常繁华。 那卖菜的老太太都已经眼熟了这位常来光顾的小伙子,笑嘻嘻地捧着手中新鲜的白菜:“年轻人,吃白菜吗?自己家里种的,新鲜着呢。” 楚歌今日并不醉心于大白菜,笑着摆摆手拒绝,见那西红柿晶莹剔透,忍不住上前挑拣了一番。 俨然活成了一个良家妇男。 卖西红柿的老伯身旁摆了一个小木盒,楚歌好奇,偷摸摸地往里面瞧了两眼,只听一声轻微的“喵”从盒中传出,居然,是猫? 老伯见他喜欢,将盒子上压得木板拿开,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映在了眼前。小团子通体雪白,乍一见到阳光,一时不适应,眯着眼睛喵了两声,摇摇晃晃地就要往盒子外爬。 楚歌提起小团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揉了几下。 以前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他做梦都想养一只自己的猫,那时正好赶上撸猫热,人人都在朋友圈秀着自己家的小猫咪,他别提多羡慕。可自己家里连人都养不起,哪有闲钱再去养一只猫呢? 小猫舔了几下他的手掌,似乎很喜欢他,养着小脑袋冲他“喵”了一声。 啊啊啊啊心都要化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29章 楚歌当即下定了决心,冲老伯宛然一笑:“小猫怎么卖?我要了。” 老伯极是开心,笑道:“这猫是自己家里大猫生的,一窝五只,就还剩它自己,因从小就身体不好,我也没打算卖什么高价钱,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这柿子全带走,猫当送你的。” 于是楚歌欣然提了一大袋子柿子,准备未来一周让落花弟子们尝尝什么叫全柿宴。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阵惊恐的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不好了!杀人了!救命啊!” 楚歌一惊,扔下柿子抱起猫就踏着轻功飞过去。 当然,他是飞过去看热闹。 但这一看,他却再也不能不管。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他身穿黑色长衫,腰间别一木牌,牌上赫然写着一字“花”。 这是落花门的高阶弟子。四大门派在弟子下山时,都会在腰间挂着木牌表明身份。这人准是听闻大部分下山的弟子在滢州不见踪迹,特来寻人,只是才刚到便被人盯上,一记石头要了性命。 他的脖子上被石头击穿一个小洞,正泊泊往外流血,人却已经没了气息。 竟是一击毙命。 一块石头在杀他的人手中成了如子弹一般的存在,稳准狠,在远处一旦瞄准,便是绝杀。此人纵然武功高强,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是谁如此痛恨落花门的人,招招夺人性命,又是谁有这种能力杀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他替那高阶弟子遮住眼睛,低声道了一句一路走好。 下一步却站起身来,路人不解地看着他,以为他与这死去的人有什么渊源,只见他扬起头,对着天空漫无目的地嘶吼了一声:“沈无心,你给我出来!” 他始终无法接受以这样的手段自保,落花门是名门正派,定然不会蛮不讲理,如果沈无心杀人仅是为了保护他的行踪不被人发现,大不了他与这些弟子们回去解释便是,又何必处处紧逼,一定要用杀人的方式来解决? 一阵强劲的罡风刮过,风中带过熟悉的气息。 围观的路人纷纷举起袖子遮住眼睛,待再睁开眼时,方才还在眼前嘶吼的男子已经一瞬间没了踪影。 ☆、再遇沈无心 楚歌曾经设想过与沈无心再见面时的样子,却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沈无心一向喜高,常年出没的地点不是在大树上就是在屋檐上,此刻却一阵罡风将他带到了四下无人的破庙里。 庙头不过离集市两条街的距离,却因为人们不信佛神,无人祭拜,成了最冷清破败的地方。 庙内杂草横生,断壁残垣,到处是脏兮兮的灰尘,唯独佛像前一处收拾的井井有条,似乎有人生活的痕迹。 楚歌心道,这傻子该不会这段时间一直在这住着吧? 可心中又生起一股没来由的心疼。 沈无心背对着他,一席青丝柔软地散在腰间,看身形却是消瘦了许多。从前他最爱穿紫色衣袍,楚歌内心嘲笑过那基佬紫的颜色,如今见他换了一身黑衣,整个人多了几分肃杀孤独的韵味,倒还有些许的不适应。 “你找我做什么?” 那声音冰冷入骨,如同寒冬里呼啸的北方,教人心中发凉。 楚歌一见了他有种莫名的紧张,手足无措地搓着怀里的猫,结结巴巴讪笑道:“我……,我是想谢谢你,一路护着我到滢州。” “哦?”沈无心蓦地转过身来,眼中尽是疏离和陌生,笑道,“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楚歌一瞬间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懵在了原地。 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沈无心脸色苍白,眼角旁不知何时添了一道细微的新伤,如同一片妖艳的花瓣,陪衬着一双无情又妩媚的眼眸。 楚歌看的心疼,却又紧张地不敢看他的眼睛,干巴巴道:“你的伤可好些了?我前些日子听说你浑身是血……” “还有别的事情吗?”他蓦地出声打断了他,“没有就滚。” 这该死的态度!沈无心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别人的关心啊!居然这样把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但楚歌只是心中吐槽,说到底还是关心则乱,急道:“那个……你可愿同我一起去沧海?” 沈无心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擦拭起断情剑来,却还是被这莫名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去沧海做什么?” “你的蛊毒或许沧海可解!我与你相识一场,不想眼巴巴地看着你受折磨!” 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居然要这样作践自己,明明那个人不领情,况且他死了不是正好吗,他就可以回到自己本该生活的地方,拿着轻而易举得来的一百万,从此吃喝不愁。果然是没有了系统的鞭策,自己还是同情心太泛滥吗? 他焦急地等着那个人的回应。 沈无心突然笑了,他笑起来嘴边有两个圆圆的梨涡,煞是好看,只是平时惯用来嘲笑,将那梨涡隐了去,楚歌以为他是答应了,不由欣喜道:“不如我们明日就出发!” 一道银光闪过,断情剑立在半空中,距离楚歌心脏还有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沈无心淡淡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啰嗦,别人的事也是该你操心的吗?当初本就是我把你抓了来,如今你可以回去找你的好同伴宋尧了。” 顿了半晌,他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嘲讽样:“只是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们两个,不然,可别怪刀剑无眼了。” 这态度也太气人! 我明明是好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不领情,甚至出言侮辱! 楚歌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业火,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他自问长这么大一向狗怂惯了,心态也向来平和,可沈无心偏偏就能挑起他的火气,他怒道:“是!你说的对,我还不如去找宋尧,最起码他言而有信,为人仗义!还三番五次救我!不像你,嘴上说着我有危险就吹哨子,我吹了,你人呢!来救我的还是宋尧!沈无心,我真是高看你了!” 他从袖中蓦然抖出那个小竹哨,此时距离他到西孚山已过去一月有余,可小哨子仍完好的保存着,如同新的一般。那时他吹响哨子,哨子外满是血,他后来醒过来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居然拿了块湿布沾了水,小心翼翼地将血迹擦去,还给哨子做了个贴心保养,现在看来,他果然是闲的! 他将哨子猛然扔到地上,小哨子承载着一个未完成的承诺,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滚了三圈,停住不动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0章 沈无心茫然地看了一眼哨子,似是没想起来那是什么,半晌才有所反应,讥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还留着,哈哈哈!” 听闻这话,楚歌瞠目欲裂,满是委屈,不知何时眼眶居然红了,随即,他脸上绽放出一个别扭的笑:“是啊,不该留的。” 他转身,举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淡淡道:“我滚了,你保重。” 一阵风刮过,他伴随着轻功腾风而起。 只留那个孤独地小哨子还在原地。 终归是物归原主了。 沈无心收回举在半空中的剑,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剑刃,剑刃锋利,银光似雪,一不留神便在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 他轻微笑了一下,默默收起剑,又不经意地捡起那只小竹哨,拭去上面的灰尘,藏在了袖里。 一口血蓦地从胸腔中涌了出来。 楚歌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狂妄自大,孤傲独立,还嘴贱!他自己一定是失了智才替他考虑!这人何止是无心无肺,简直是狼心狗肺! 他心中烦躁,连带着撸猫的手劲也强硬了些,活活把一只两月大的小猫撸得烦了,张嘴朝他手指便是一口。 楚歌现在真是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见猫也如此,不由骂道:“你跟那沈无心一样,也是个没良心的!” 可惜猫听不懂。 俞梦见楚歌怒气冲冲地回来,手中还提了只猫,见到她仿佛见到下人似的,把猫往她怀里一塞。 楚歌道:“路上买的,你养着玩吧。” 俞梦笑道:“我们明月楼已经有你一个蹭饭的了,可不想再多一个。我看你似乎不太高兴,发生了何事?” 又一打量他,只提着个猫救回来了,菜呢? 楚歌摆摆手:“别提了,舒娘呢?我兴许这几日就走了。” 俞梦满是不解,这人上午出门之时还大有要在这再赖一个月住的架势,如今怎么说要走就要走了呢? 楚歌不打算再从这里耗下去了。 如今是五月中旬,按照书里的时间线,此刻宋尧应该在萧山拜师学艺,宋尧这一人物本就复杂,为了报仇,寻遍天下名师,集了乱七八糟的武功于一体,就是为了能打败沈无心。 一提起沈无心,楚歌心里就忍不住地开始烦躁。 好,既然沈无心说让他滚去找宋尧,那他马上就去。 反正他本来的任务也是帮宋尧杀了他,何苦自己还要强改剧情救他。 真是吃饱了撑的。 他火急火燎地到了舒娘房间,见舒娘正在对镜画眉,一时也不好打扰。房内燃着安神香,清淡的香气登时就将心中烦闷降下去不少。 一开始,他对舒娘是有所畏惧的。但相处时间长了,发现她恩怨分明,是个看得开的奇女子,心中有沟壑,看似不经心,却面面又俱到,追求的是个潇洒快活,不由得心中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舒娘放下眉笔,照了照镜子,似是极满意面上妆容,转头笑道:“在房内就听见你在外面大呼小叫了,什么事这么大怒气?不如说给我听听,兴许还能给你解惑。” 楚歌正烦闷,此时也顾不上礼仪了,一屁股就坐在房内小凳上,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愁道:“前辈,你说,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冷酷无情的人?我处处为他着想,他却丝毫不领情。” 看这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舒娘打趣道:“怎么,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楚歌:……。 他心道我这样子很像是追人失败被人拒绝的模样吗?可他从小到大并没接触过情爱,也不懂这些,更何况对方是沈无心啊!男的!他怎么可能! 楚歌脸突地烧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朵根都变成了粉红色:“前辈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总觉得他待我同待别人不一样,但真的去问他的时候,他的态度又非常陌生……” 舒娘笑得更开心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兴许是人家女孩害羞呢?” 楚歌急道:“真不是!”但又不好开口说他所指的人是个男的,只好道:“他对我有些恩情,从前接触时,我只当他嘴硬心软,但没想到他心也是硬的……” 舒娘:“哦?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沈无心能有什么苦衷!他身上最大的苦衷也就无非是那个“无情”蛊,他明明好心要去帮他寻解蛊的秘方,他居然拒绝还拔刀相向! 见楚歌沉默不语,知道他心事在转圜,笑道:“不是我说,你可知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见你这模样,倒像是着了几分相思道的。” 呸!他怎么可能喜欢沈无心! 他咂巴咂巴嘴,别扭道:“并不是相思……我只是,只是那人救过我几次,我便想着报答他,他却态度极其冷淡。” 舒娘:“哦?既然冷淡,又为何要多次救你?哈哈,年轻人,你可知一句话,危难时方知真心,不如你便试探他一下,看他是否口是心非。” 试探可不敢,沈无心跟柯南似的,走到哪哪就死人。他若试探他,不知到时又要坑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楚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了礼:“前辈,晚辈要走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你。至于我带来的猫……麻烦你先替我养着,让它在后院捉捉老鼠也行。” 舒娘笑着点头,眉目里皆是风情:“行,等你追到你那意中人了,也带回来给我看看。我在这明月楼里这些年,看人是一绝的。” 楚歌心道我要真把沈无心带回来了还不吓死你,但并没表现出来,只能顺着她说:“行,那您等着吧。” 舒娘:“对了,给你那小猫起个什么名儿?” 楚歌想了想:“就叫有意吧。” ☆、故事 楚歌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没干别的,光忙着花式赶路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1章 从刚来的山脚下,一路奔波到西城,又一路奔波到滢州,现在又要去萧山。 最气的是来到滢州一无所获……也不,起码收获了一只猫,和一个狼心狗肺的沈无心。 舒娘明明知道些什么,但一提到二十年前的事就变脸,其变脸速度可以去参加脸谱表演。 他把小有意扔到了明月楼,按理说明月楼天天鸡鸭鱼肉,估计再回来接它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一只肥胖子了。 舒娘允诺他待他走后再把落花弟子放了,也能避免他前脚走后脚就被落花门捉去的尴尬。 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他也是江湖上被通缉的犯子一名了。 待到萧山,又是半月,如今已是五月下旬了。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人在眼前所发生的事不能满足自己内心所期盼之时,往往会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和借口。楚歌一直会想着舒娘问他的那一句‘他是不是有何苦衷’,并坚定的认为这是沈无心对自己态度冷淡的理由。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在意沈无心,又总觉得对他的在意并不像是单纯的对反派头子的尊重。 罢了罢了,想这些作甚。 此时宋尧确实在萧山修习暗器一门,传闻萧山有位武器高人,名为梅文子(……),可见萧山山高水秀,应该不容易生蚊虫……但此人的确有真才实学,闻说他打磨的武器,锋利坚固,削铁如泥,世人重金难求之。 而按照牛逼的人肯定有奇奇怪怪的要求这一定理,他肯定是隐秘山林终年不出也不收徒,而又按照小说男主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间车爆胎的这一定理,他一见宋尧想必甚是合心意就收下为徒了。 萧山之大,楚歌在山中绕了两天才遥远地看到了一个小房屋,影影绰绰倒像是一位老年人正悠哉悠哉地打磨东西。 想必便是梅文子了。 楚歌牵着马过去,将马拴在一边,笑嘻嘻地冲老年人行了个礼:“可是梅文子大师?晚辈前来拜访。” 老头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正敲打铁器的锤子,颤悠悠道:“我老头在这几十载,从不问江湖事,年轻人找我作甚?” 楚歌抬眼打量了四周一圈,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屋子,和一个年逾花甲的梅文子,丝毫不见宋尧的影子。 不应该啊。 楚歌恭敬道:“大师,不知宋尧可是在此求学?” 梅文子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哦?你找他作甚,莫不是他惹了什么江湖仇家,来此寻仇来了?” 楚歌忙摆手:“不不不,大师您别误会,我与他是知交好友,特来此寻他的。” 梅文子道:“他前些日子被我唤下山去,买铁器去了。怕是还要几日才回来。你若寻他,不如先在这待几日。” 楚歌大喜,正要道谢,听梅文子又幽幽道:“但我这也不招闲人,你若想在这住着,就需要每日帮我打磨锻造铁器,你若嫌苦嫌累,不如趁早下山。” 这老头还挺会指使人的! 楚歌假笑道:“不嫌苦不嫌累,年轻人嘛,就该多锻炼锻炼,嘿嘿嘿。” 于是老头心满意足地放下了铁锤,交到了楚歌手里。 楚歌这才刚到萧山,一下马就被人当成苦工,心中不由有些哀怨。 他拿着锤子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铁器,自己本身也不会锻造,敲出来的铁器横七扭八,坑坑洼洼。 梅文子不过睡了个午觉的功夫,出来一看自己费了多日功夫辛苦打磨的铁器成了这幅模样,当场差点突发心脏病背过气去。 梅文子翘起脚尖冲着楚歌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怒道:“你这是打磨了些什么玩意儿!” 楚歌揉着脑袋委屈道:“晚辈又不会打磨,不只能比着葫芦画个瓢了嘛!而且我看您刚才是这样敲的呀!” 说着他又拿起铁锤照着铁器锤了两下,一个新的坑浮现在表面上。 梅文子:……。 梅文子:“你可知这一件铁器耗费我多少功夫!你居然……唉,气死老夫了。” 那铁器之前楚歌并未细看,如今仔细瞧去,倒像是一副剑的模样,只是还未刮撬琢磨,更未开刃。 楚歌奇道:“大师,您制了剑是要下山拿去卖吗?” 梅文子冷哼道:“这世间能得到老夫的剑的人可不多,老夫的剑,向来只赠予有缘人。” 楚歌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上来,忙扔了铁锤,搬了一张小木凳,凑到梅文子跟前:“哎,大师,那你的有缘人都是什么样子?我与你算不算有缘?不如你也送我一把?” 梅文子活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冷冷道:“老夫就算与你有缘,也是孽缘!你方才锻造的那把残次品就与你挺有缘的,你要喜欢就拿去吧。” 楚歌撒娇道:“哎!大师,别这样嘛。你看,宋尧是你徒儿,我与他又是好友,这可不就是你我二人的缘分嘛。” 梅文子淡淡道:“你现在可以滚下萧山了。” 楚歌知道梅文子这是变着法子拒绝,不过也不恼,他本身就是见老头因为他打磨坏了剑生气,此时不过是变着法子哄哄他,笑道:“大师,那您给我讲讲,您这一生打磨铁器无数,可有最满意的?” 梅文子捋了捋胡子,仔细回忆了一下,目光深邃静远,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几十年前。 “是有一把好剑。” “那还是十年前,那把剑,老夫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用的俱是上等材料,日日夜夜精心打磨,付出的心血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剑青尺寒芒,剑光寒如冰雪,剑刃吹毛立断,乃是老夫毕生最满意的作品。” 他似是回忆起了那把剑,嘴上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楚歌奇道:“那剑呢?可让晚辈瞻仰瞻仰?” 梅文子摇摇头:“送人了。” 楚歌大吃一惊:“啊?您的心血就这样送人了?送谁了?” 梅文子笑道:“一位小友,也算是有缘人吧。”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2章 楚歌更好奇了,这种八卦密事江湖缘分向来诱人,不由问道:“大师讲讲?” 梅文子笑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的梅文子,还不住在萧山上。 那时的他,在琼州开了一家小小的铸剑铺。琼州乃大虞之都,历来繁华,富人侠客更是数不胜数,一时求剑者无数,纷纷排起了长龙一般的队伍,等待与他一见。 梅文子这个人,当时心高气傲,又受众多人追捧,便定下了几条不成文的规矩。 他早年学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看相之术,略懂一些皮毛,定了凡面相大奸大恶者不卖。 凡平庸无为者不卖。 凡用来收藏者不卖。 …… 众多条条框框约束之下,但凡是他看得入眼的,才有机会登堂入室,进那小小的铸剑铺内挑一把剑。 只是进铺的人需蒙住双眼,且每把剑外都裹着相同的泥鞘,能挑得什么样的剑全靠缘分。 楚歌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是谁取了这把剑?” 梅文子慢悠悠道:“那日来了一名小友……” 那时,他已在琼州铸剑一年有余。大多来求剑的知道这些条条框框后,吓就吓跑了一半,剩下的全是自视甚高之人,认定梅文子一定能瞧得上自己,其中,便有一名小孩。 那小孩不过七八岁,在众多大人中显得尤为突兀,引来不少人的嘲笑,道是年纪轻轻,不回家玩泥巴,跑这来凑活什么。 说着便有人要推搡他,心胸狭隘到连个小孩都不放过。 那小孩却不吭声,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都委屈红了,也不掉眼泪,只是在每次别人把他拥出队伍后,再默默地排到队伍最末尾,重新排一遍队伍。 如此几次,梅文子终于瞧见了他。 但梅文子并没有吭声,还是默默观察着这小孩的一言一行。 只见他虽然怒极,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只倔强地抿着嘴,除了微微泛红的眼眶能露出极少的情绪来,倒是个忍耐力极好的苗子。 直到他排了整整一日的队伍,才终于得见了梅文子。 梅文子摸了摸他的头,他似乎极其厌恶被别人摸脑袋,脸上嫌弃之情一闪而过,但仍朗声道:“大师,我来求剑。” 梅文子笑道:“小友想要什么剑?” 小孩斩钉截铁道:“要这世间最快之剑。” 梅文子一开始就纯属逗他玩玩,也没想到这小孩如此有志气,小孩身高不过才到他胸口处,倒有些发育不全之兆,身板精瘦,面色苍白,一双含情眼中笃定的目光让人为之一颤。 梅文子道:“若你有了剑,将来有何打算?” 小孩几乎想也不想,顺口答道:“杀尽天下道貌岸然之人。” 一出口,梅文子就震惊了。 小小孩童身上似乎有无穷力量,夹杂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恨意,竟强硬地让人发慌。 这种人一旦长大,若走正道,则造福万民,若走邪道,则殃祸天下。 梅文子替他带上眼罩,扶着他走进了铸剑铺。 而他是近三个月以来,唯一有资格进来的人。 梅文子扶着他因激动而颤颤巍巍的手,细心道:“天下名剑,俱在于此。只看是你挑剑,还是剑挑你了。” 孩童茫然地在铺内绕了一个圈,忽然一个激灵,像是受到感应一般,将手从他掌中拿开,自己摸索着走了几步。 方向赫然就是他的心血之处! 小孩一伸手,将剑从剑鞘中倏地拔出,银光闪过,外界登时风云变色,五雷轰顶。 一场大雨如约而至。 小孩笑道:“便是它了。” 梅文子还未从惊颤中回过神来,传闻中,名剑皆有剑魂,剑魂遇到它心仪的主人之时,可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铸了一辈子剑,自认经手的名剑无数,带剑魂者却不常有之,剑意如此强大者更是闻所未闻! 他定了定心神,问道:“小友可要为这剑起个何名?” 小孩脸上忽然裂开一个微笑,伴随着两个圆圆的梨涡,笑道:“既然我名无心,自今日起,它便叫断情!” ☆、真相 梅文子说者无意,楚歌却是听者有心。楚歌听得心惊胆战,万万没想到这梅文子与沈无心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那削铁如泥震天撼地的断情剑,居然是梅文子亲手所做。 一提起沈无心,楚歌心里就有些难受,磕磕绊绊道:“那,那您知道,知道这把剑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梅文子笑道:“他前些时候来过我这里一次。” 楚歌:??? 梅文子一脸八卦地看着楚歌,把什么叫老不正经展示了个活灵活现:“怎么,你跟他很熟吗?”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3章 楚歌心里又一阵绞痛,不过细细想来,好像也算不上熟,只是有过几次救命之恩,外加说过几次话,遂摇了摇头。 “切,我还以为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人呢。” 楚歌:“啥?”他突然来了精神,一把抓住梅文子的手,“此话怎讲?” 梅文子笑道:“那孩子每年都会来我这替我铸剑,顺道在我这歇几天。大约是一个月前吧,他来时正好宋尧下山了,知道我收了徒,也没多停留,陪我聊了一会就走了。” 沈无心还会每年来看望梅文子?这照顾孤寡老人的形象怎么看也落不到沈无心头上啊! 楚歌极力压抑自己想笑,但是心中又有些温存的情感,好奇道:“他给您说什么了?” 梅文子:“我知道他这些年,在外面惹了不少血债,天下人都憎他恶他。只是他的初心便是如此,倒也算是不忘初心。” 楚歌:“初心?” 梅文子:“他曾说过,要杀尽天下道貌岸然之人,其实想来,也并没有违背什么。” 等会,什么叫沈无心没有违背初心?那他的意思就是,他杀的所有人都是道貌岸然死有余辜?可又何以见得? 楚歌不解道:“那,那您刚才说,他给您说了个人,什么人?” 梅文子故意摆谱道:“关你何事?” 楚歌急的都要叫爹了,恳求道:“大师,你告诉我吧,我与他之间生了一些嫌隙。” 梅文子:“那时他来时,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状态极差。他身体本就不好,我也知道,是中了一个什么毒,我这几次见他,是一年比一年状态差。” “他和我说,他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他在江湖行走这些年,杀人无数,声名狼藉,那人居然觉得他不坏,还救过他一次。” 梅文子笑道:“我见他那模样别别扭扭,还当是这傻子这些年终于开了情窦,对哪家姑娘上了心呢。” 楚歌越听越难受,这说的可不就是自己吗!那沈无心这个魂淡又为何要躲着自己走? 楚歌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故意道:“可能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梅文子摇摇头:“非也非也。这傻子从小过得就辛苦,没人疼没人爱的,倘若有人对他好点,他面上不说,心里是记着的。” 怎么的?难道沈无心还是这种感恩图报的人?可怎么瞅怎么不像啊。 不过梅文子说他从小过得辛苦,那他……小时候经历了什么? 梅文子今日所说的一切,都是一个全新的楚歌并不了解的沈无心。他突然想,也许人活一世,有时候面上看到的和心里所想的真的不一样。 他竟然从心底里生出一些奇怪的心疼。 是什么时候突然这么关心沈无心的事了,他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是自他赠他哨子时开始的触动,也许是他吹了哨子而无人前来时承载的失望,也许是听闻落花弟子说有人护了他一路时重燃的感动,也许是见到他对他拔刀相向时生出的伤心。 楚歌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 梅文子摇了摇手中的蒲扇,吹出一阵凉风:“人生在世,相交不易。他向来孑然一身,你要是与他算朋友,有什么嫌隙也该化开了才好。” 楚歌点点头,再笑不出来了:“是,待我再见到他时,一定和他说明白。” 梅文子收了小板凳,愉快地回屋歇着了。 只剩楚歌一个人百感交集,思考人生。 也许他真的是有圣母病,不管之前再怎么气沈无心翻脸不认人,如今听梅文子讲完,心中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 沈无心这个口是心非傲娇得要死的人,除非拉下脸皮来贴着他,否则他一定还会再用各种途径把楚歌刺激走。 楚歌暗自决定,待他在相遇时,他一定要带沈无心去沧海。 在萧山一晃便是三日,萧山风景秀丽,山高水远,确实是个世外高人隐居的好地方。 待到第三日,那下山买铁器的宋尧终于回来了。 宋尧在路上奔波近半月,已是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堪比乞丐,身后背了一个大布袋子,里面盛满了梅文子布置他买的东西。 见到楚歌,他先是一愣。 楚歌正在帮着梅文子打磨铁器,见他模样,笑道:“这才短短一月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 宋尧仔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见那五官确实眼熟,才大喜道:“居然是楚兄!你我那日在西城一别,许久未见,我当你已经……” 当人已经惨遭沈无心毒手遇害身亡了。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太好说出口,挠挠头道:“罢了,旧事不提,楚兄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千算万算,楚歌又把这茬忘了。他读过书,肯定知道宋尧何时出现在何地发生了何事,但问题是宋尧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啊! 为什么一碰到宋尧就要开始演戏! 楚歌把锤子放到一边,自己来接宋尧背上的袋子,笑道:“这不是……这不是巧了嘛,我听闻萧山有个制武器的高人,特意前来拜访,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你!” 宋尧:“哦!原来你是来找师父的!” 楚歌给他收拾了一条木椅,又去屋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宋尧。 宋尧:“那日你我一别,我当今生无缘再见了,看来我与楚兄确实有缘……” 梅文子在一旁怒道:“臭小子,说什么丧气话。” 宋尧似是很怕梅文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笑道:“师父快进屋歇着吧,我与楚兄好好聊聊。” 梅文子瞪了他一眼,依言走了。 楚歌见状,才又接话道:“是啊,也多亏你,我总想着下次见你要多跟你道谢才是,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恐怕……哎?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宋尧满头雾水,直直地盯着他看:“你在说什么?我何时出手相救过你?”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4章 “你等等。”楚歌总感觉哪里不对,试探道,“你刚才说的一别,是哪里的一别?” 宋尧不解他为何如此问,只能老实回答:“就是当日在西城,你被沈无心拐走那一次……” 不对! 楚歌慌道:“你去过落花门没有?” 宋尧挑了挑眉:“我与落花门向来无所来往,何故去那?” 宋尧没去过,那当时去落花门找凤星文的是谁? 那日他与叶齐天一战,将他抱回去的又是谁? 宋尧看着楚歌的脸色逐渐凝重,忙问道:“发生了何事?我自那日你我分别之后,经那何远点拨,说萧山有一高人,必能助我武功扶摇直上,便来此地拜会,并不曾去过落花门?你为何……?” 他每说一句,楚歌的心便沉一分。 如同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里,但石头上又开出一些灿烂的小花。 他突然记起当时偷听到凤星文与“宋尧”的谈话。那时凤星文明明白白告诉他,“凭我自身医术,只能再保你半年。” 他早该想到的,他为何这么笨! 那日楼台醉酒,他借机询问“病情”,那人的答案是“与你无关”。多么熟悉又不可一世的语调! 事情突然豁然开朗,像一条细细长长的红线将一切真相的珠子串了起来。 并不是他的自作多情。 假冒宋尧的是沈无心,楼台醉酒的是沈无心,抱他回去的是沈无心,那日生死时局,在他晕倒后杀了叶齐天的还是沈无心! 他并没有食言。 而是从一开始,就换了一种身份,一直在他身后默默保护他。 可他却如此过分,还将那哨子扔到他面前,说了那么重的话。 真的是该死。 他的脑海中又蓦然响起舒娘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真是让人心痛啊。 楚歌低声苦笑道:“为何处处护着我……莫不是真对我一见钟情了?” 宋尧:“你在说什么?你……你怎么哭了?” 楚歌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忙慌慌张张地拭去,心中却生出没来由的幸福感,笑道:“萧山一行,果然不亏。我曾心中有一郁结的难题,如今见了你,倒全迎刃而解了。” 宋尧从一开始就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此时见他如此,更不知所措。 楚歌笑道:“那日拍卖行获得的【醉琉璃】,可还在你手中?” 宋尧点头道:“在我这里,只是我上山给师父看过,师父说这块是假的,也难为你当时为这玉石散尽钱财,宋尧此生做牛做马怕是无以为报了。” 楚歌忙道:“没关系,你放心,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替你把真的【醉琉璃】找来。” 系统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永不会忘,找到【醉琉璃】,交给宋尧。但是帮助宋尧杀死沈无心,对不起,这是肯定做不到了。 感动变得多了,就汇聚成了感情。 楚歌提起清风,将拴在一旁柱子上的马绳解了下来,笑道:“你不必这么感激涕零的看着我,真不用,你只管在此好好学武,我突然记起还有一件正事要办,就不多在此打扰了。” 宋尧惊道:“楚兄这就要走吗?” 楚歌:“是啊,你放心,下次再见之日,就是我将【醉琉璃】带给你之时。” 说罢翻身上马,最后回头望了宋尧一眼,他满是感激。 纵然你我江湖一别,昔日再见已成敌人,也不枉相交一场。 【叮——你的系统已上线。】 楚歌:“你把我耍的好苦,这近两个月,怕不是去旅游了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楚歌:“别装了,作者君,这都是你设计好的吧?你来跟我说说,现在的宋尧还是不是主人公?” ☆、25【倒V开始】 系统有些心虚:【好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这两个月确实去旅游了,散散心,这不也给你和小沈多留一些独处机会嘛,你看,你现在和他好感度已经5000了!】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了吗? 楚歌:“所以你整篇文章大改,就是为了把我加进去,安插一对耽美线, 让沈无心的“无情”加剧发作,到时候不治身亡,方便宋尧将他一击毙命?“ 系统:【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但是你放心,我知道你牺牲巨大,等你重新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另外加两百万酬劳!】 这怎么听怎么有一种给你三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感觉…… 楚歌笑道:“不必了, 你成功了,我觉得这样很好。沈无心, 也很好。” 系统:【妈耶,你这话……你有什么打算?】 楚歌:“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妈,沈无心是唯一一个如此护着我的人……好吧, 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喜欢他,我知道他是假的,只是你书里的一个人物, 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5章 他并没有说下去。未来的路还很长,但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了。 至于以后怎么样,他也没有想好。 他只知道,现在要找到沈无心那个傲娇的混蛋。 楚歌:“我还是会继续完成你的任务,保护宋尧不死,甚至让他当上天下第一,但是报仇这一条,我无能为力了。” 隔着大脑都能感受到系统的不可置信。 楚歌又道:“你不是一直都自带GPS吗,你告诉我,沈无心现在在哪?” 系统:【emmmm……】 楚歌:“快说!” 系统:【好吧好吧,你等我查一下……嗯,有了,他之前到滢州是为了杀崇阳的萧和玉,如今得了手,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映月的季长乐……“ 楚歌:“你等等,萧和玉不是崇阳正门主吗?得手是什么意思,萧和玉死了?” 系统:【emmmm我什么都没说,总而言之,他正在动身前往映月的路上,你若想找他,就去映月守着他吧。】 楚歌不再理他,快马一鞭,冲向映月所在地,北荒。 只是那季长乐乃是映月门主,沈无心杀人仿佛有计划一般,先弄死谁,再弄死谁,规划地清清楚楚,叶齐天已死,萧和玉也遭殃,如今落花与崇阳必定联合起来捉拿他,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但另一方面,楚歌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过。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是这么舒坦的一件事。 不好意思,沈无心,你的内心戏我都知道了,就算你神出鬼没,神龙不见首尾,你楚哥哥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揪出来!从此你是风儿我是沙,你就别想甩开我! 沈无心漫不经心地斟了一壶上好的瀑布仙茗,断情剑安然地摆放在桌案上,他轻轻品了一口,香气浓郁,熏得人倒有些头疼。 他无奈地撇了撇嘴,凤星文曾警告过他,若想多活两天,就把饮酒的坏毛病改掉。 如今只能与茶为伴了。 旁边几个叽叽喳喳地声音吵得让人头疼。 “你听说了吗!萧和玉死啦!” “哎呀,这谁不知道,江湖上不早就传遍了嘛。” “死的忒惨了点,据说那杀人的,把他手筋脚筋全挑断了,好歹也是一代崇阳门主,怎么就让人杀了呢!” “嗨!他武功再高强有什么用,遇到比他厉害的,不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江湖险恶呀,不过你说正好好的,他不在那崇阳待着,跑去滢州做什么!” “嘘,小点声,没听说嘛,杀他的纵观整个江湖还能有谁,不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沈无心嘛!” 手中茶杯轻轻一晃,微微洒出来几滴茶水。 沈无心冷笑一声,倒也想听听江湖中人是怎么评价他的。 一人又道:“那沈无心可真是造孽呀,你说,一身好本事,不建个派收个徒也就算了,还要到处杀人,搞得江湖上到处都人心惶惶,他所到之处,皆是血雨腥风!” 另一人接道:“哎,话虽如此,不过我倒听说,那沈无心虽行事狠辣,长相上却全然不符,有那从他手底下逃出来的,皆说他模样清冷俊俏,端得是风流倜傥呢!” 之前一人又接道:“呸,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个阴险狡诈之徒,我看他就算长得跟小白脸似的,难道还能有女子相中他不成?” 沈无心觉得有些无趣,来来回回不过这几句话,听都听腻了,提了剑朝门外走去。 突然,身后一阵无形的风划过,他两指一并,正好夹住了破空而来的影刃。 沈无心微微笑道:“好歹是有名望的门派,竟这么喜欢暗中偷袭吗?” 他微微侧首,柔软的青丝被风吹起,刀削的侧脸如画中走出的仙人,清冷孤高,淡漠悠远。 那落花的弟子是奉命协助崇阳派一同追杀沈无心,只是见过画像,那画中之姿已是过目不忘,没想到真人更如此震撼。 他微微一怔,沈无心手中的影刃已迅速飞出,以一种贯穿入心的方式还给了他。 随同而来的崇阳弟子没想到沈无心的武功如此高强,又觉得不应该,在来之前,明明有线报说沈无心已身受重伤,内在气息紊乱,稍微用功便会反噬自己……怎地今日看去竟似乎毫发无损? 领头的崇阳弟子道:“无耻小人,杀我门主,今日我等便要为门主报仇!” “哦?”沈无心不禁笑出了声,“你们门主死了,不正是你们副门主乐意看到的吗?我帮他解决了他的心头难题,他不但不感谢我,还要杀我?” 崇阳弟子怒道:“少废话!不许你如此编排我们门派之事!” 几名崇阳弟子倏地拔出剑,以迅雷之势冲沈无心挥剑而来。 脸上笑容一敛,眼睛不自觉微眯了一下,冷哼道:“蝼蚁之辈,也敢不自量力。” 断情似受到感应一般从剑鞘中飞出,稳稳落在他的手心,剑若霜雪,周身银辉,一出鞘便是惊天泣地,那重阳弟子们虽也是学剑的,到底实战经验少,纵然千百只剑加起来也敌不过一只带了剑魂的断情。 只是沈无心这次却并没有用剑气,而是实打实地拿剑与崇阳弟子们打到了一起。 传闻中,断情剑气一出,天地同哭,日月昏暗,整个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于那一道无情的剑气之下。但凝聚剑气需用剑者自身汇气凝神,从前的沈无心轻而易举就能凝出剑气,一道剑气下去屠个门派如同捏死个蚂蚱一般容易,如今却是凝不出来了。 崇阳弟子们对望一眼,心上一喜,知道线报所言非虚,纵使沈无心武功绝顶,此刻没了断情剑气,就如同缺了一条臂膀,打败他并不容易,但起码也不会轻易被他所杀。 沈无心反手握住断情,侧身一避,挡开崇阳剑的正面攻击,又一只剑从侧后方寻着弱点刺来,他用断情一挡,那剑竟脆弱地从中间飞崩断裂开来。 几名弟子瞬间换了策略,将他围在中央,同时进攻。 沈无心正要起势,突然,胸口蓦地一痛。 怎么回事?不是一月一次吗,为何这月又提前了? 崇阳弟子见他捂住胸口,表情竟有些痛苦,知道时机来临,同时挥剑! 正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剑气贯穿而下!登时将崇阳弟子掀倒在地!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6章 其中一名惊讶道:“这……这是长老的……清风剑气!怎么会!” 沈无心一惊,一回头,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歌长身玉立,正双目凝视着他,眼中有不甘,有委屈,有心疼,还有一丝微不可寻的……思念。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沈无心居然也落得被人救的下场了!多么可笑! 楚歌并没有想杀人的打算,他怒目而视着几名崇阳弟子,喝道:“还不快滚!” 重阳弟子果然很利落地爬起来滚了。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下来。 沈无心捂着胸口,踉跄了一下,楚歌忙上去搀扶他,却被他用手生生甩开。 沈无心心中猛地一痛,随即冷冷道:“我不是早就让你滚了吗?” 身上渐渐起了被虫蚁撕咬的痛感。 楚歌并未答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沈无心一瞬失了神,下一刻,却是从小到大二十二载从未有过的震惊。 楚歌将他一把搂在怀里,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生怕他跑了似的,手中力道又裹得紧了些。 沈无心想推开他,无奈“无情”已经开始发作,身上逐渐失去了力气,只能老老实实被他抱着。 为什么每次无情发作都能被他碰上?真是可恶。 心里这么想着,手却不自觉抬起,给了对方一个恰到好处的拥抱。 靠在肩膀上的人一收一放的喘息挠的耳边痒痒的,他声音极低,一张口就被吹散在了风里:“骗子。” 沈无心道:“什么?” “我滚回来了,再也不滚走了。” 万年冰封的心中如同一个无人到达的黑暗之地,此刻却被人轻轻推开了一扇门,带着和煦又温暖的阳光,将寒冷与黑夜逐渐驱逐。 沈无心有些恍惚。 剩下的却是楚歌未说完的话。 从此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就算你是天下第一魔头又如何,就算你被万人追杀又如何,就算你身负重伤苟延残喘又如何?! 就算我是男儿,喜欢的你恰好也是男儿,又如何? 街边人来人往,独留两名绝世男子静静在人潮中相拥,如同时间静止一般,岁月静好。 ☆、26 楚歌扶着沈无心就近找了个客栈, 把他安顿好了,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些来。 沈无心无力地躺在床上,每咳嗽一声,楚歌的心都跟着颤一下。 楚歌急得坐不住,在床边来回绕圈,道:“那日我见凤星文给你的药呢?在哪,我给你找找。” 沈无心:“咳咳……咳, 你都知道了。” 楚歌心道废话,就你会装模作样,拿着人宋尧的脸又是顶罪又是立功的, 还不让人揭穿你了! 但沈无心心高气傲,他要这么一番指责过去,恐怕沈无心吐着血也得跑,当前他的任务就是看住沈无心, 并想办法把他扭送到沧海去求医问药。 楚歌道:“你别打岔,你快告诉我, 你把药藏哪了?” 沈无心别过头,突然朝地下涌出了一口血。 楚歌忙从桌上取了帕巾,坐到他身边,替他擦干净嘴边流的血。 楚歌气急败坏道:“问你你又不说, 你这样让人怎么放心?” 沈无心斜了他一眼,清秀的面容因苍白倒显得楚楚可怜,让楚歌一下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半晌,沈无心才淡淡道:“吃没了。” “什么?!”楚歌惊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吃没了?!不可能啊!当初凤星文不是说,那些药够你撑半年吗,这才不到两月,怎么会这么快……”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无情”加剧发作了。 之前还一月一次的“无情”,如今已然成为了半月一次。 发作一次便如蚀骨一般,纵然强大如沈无心,又能支撑多久? 况且……他如今竟连风驰电掣的剑气都使不出来了。 楚歌眼睛酸酸的,头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他一张口,才发现不自觉哽咽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蛊毒?” 沈无心合上了眼睛,睫毛轻颤,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楚歌握住他的手,他本能想抽开,却被楚歌更紧的攥住:“求你了。我不想看你这样,你告诉我,或许还有解毒的机会呢?” 沈无心:“……我师父。” 楚歌一瞬间懵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7章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无心身上的毒居然是他亲师父下的。可既然教他,养他,又为何要毒死他? 楚歌内心头一次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他为什么……他疯了吗!?” 沈无心斥责道:“我不许你说师父……咳咳……” 挖槽,大哥,你该不会有恋师情节吧! 楚歌忙去拍打他的背,帮助他顺气,体会了一把又当爹又当妈的感觉,循循善诱道:“你师父是谁?” 沈无心瞪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眸看的楚歌心中一凉:“不该问的别问。” 从前的楚歌看到沈无心这样瞪他,定然是吓得腿都软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沈无心就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狼崽,想凶凶不动,奶凶奶凶的,还挺可爱。 楚歌笑道:“好好好,我不问,不问行了吧。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沈无心被渗得浑身一哆嗦。 说起来,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同他截然相反,而是将所有的情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甚至就连关怀这样的话语,都能不加掩饰的吐露而出。 这样真的好吗?不怕被敌人发现了弱点,而使自己陷入困境吗? 沈无心头一次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行事方式产生了怀疑。 甚至都有些开始小小的羡慕楚歌了。 毕竟这个人,活的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想,认准了什么便是什么。 楚歌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你出什么神呢?胸口还痛不痛了?我给你揉揉。” 沈无心一把拍掉了那猥琐的大猪蹄子,却觉得跟他说话,胸口果然没有那么压抑了,但仍冷冰冰道:“滚。” 楚歌却笑得更开心了。 因为嘴上冷冷说着滚的沈无心,耳朵根却红透了。 沈无心避开他的眼睛,磕磕巴巴道:“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那可不行。”楚歌死皮赖脸道,“你现在可是病人,我得照顾你。再说了,万一我走了,你跑了怎么办。我这次说什么都要把你拖到沧海去。” 沈无心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要这么黏着他,但话到嘴边,却像是被噎住了一样,怎么都吐不出来。 于是他只好又冷冷道:“我不跑,你回去。” 楚歌打心眼里非常看不惯沈无心这个冷冷的态度,干什么都是冷冷的,冷冷的说,冷冷的打,冷冷的冰雨脸上胡乱的拍什么的…… 楚歌明显把那句“你回去”当了耳旁风,非常愉快地从隔壁抱了床被子,平整地铺在了沈无心的床底下,打起了地铺。 而这个地铺成功将来送饭的店小二惊着了。 楚歌从店小二手里接过饭,见店小二歪头歪脑地使劲往里瞅,不由笑道:“你看什么呢?” 沈无心适时地咳嗽了一声。 店小二大惊失色道:“哎呀,两位公子一同住?” 楚歌理直气壮:“对啊,怎么了?” 店小二一副惶恐的表情,小心翼翼道:“那个……没怎么没怎么,只是我们这隔音不是很好,还望两位公子夜间活动时动作轻些……” 楚歌:??? 卧槽,这是想哪去了啊! 古代的小朋友们一个个都这么懂吗! 神他妈夜间活动!这么文艺的吗! 楚歌失笑地把店小二打发走:“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不劳您操心了嘿。” 一转身,见沈无心面色铁青,如那冤魂索命似的,正死死地瞪着他,手已经放到断情上,大有想出去把店小二宰了的架势。 楚歌只能打发走了外面的,又来哄里面的,赔笑道:“没事没事,他说着玩呢。” 又忙不迭把断情拿到一边去,生怕这位祖宗真的惹什么事儿。 店小二送来的是楚歌精心为沈无心挑选的……大米粥。人生了病,胃口难免差些,喝点粥又能垫饥,又不会太难以下咽。楚歌讨好似的端起粥,舀起一勺,坐到沈无心旁边:“来,张嘴。” 喂沈无心喝粥这种事,一般人是想都不敢想。像沈无心这种桀骜不驯的人,一般要碰到他露出一丝脆弱的时候已是很难,况且喂他吃饭,难免会让他觉得被人瞧不起,不反手一剑把人捅穿就不错了。 可偏偏是楚歌,楚歌做起来相当自然,他本就是个好相处的人,关心别人的时候更是显得格外真诚,举手投足间让人非常舒服。 沈无心愣愣地瞧着他,一时百感交集。楚歌端着碗晃了晃,不解地问道:“怎么不吃?是太烫了吗?” 他轻轻吹了吹小勺子里的粥,将热气吹散,又重新将小勺凑到沈无心嘴边,在脸上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好啦,不烫啦,张嘴,啊——” 全然是哄小孩的模样。 沈无心呆了片刻,终是张嘴将小勺含在了口中。 米粥内加了枣与桂圆,香甜可口,但让他从内心感到一丝甜味的却不是粥。 楚歌喜笑颜开地喂他吃了小半碗,才放过了他,又给他端来清水漱口,将他轻放在床边靠着枕头。 全都忙活完了,楚歌才坐下,如临大赦道:“行了,待我们在这歇几天,就去沧海。” “不去。” 楚歌急眼道:“为什么不去,之前不还说得好好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8章 楚歌快让这个翻脸不认账的沈无心气死了,急道:“你不去沧海,你身上的毒怎么办?就算你忍耐力比寻常人高,还能咬着牙再坚持,你还能坚持几天?如今你连剑气都用不出来了,万一以后有人要杀你,我打不过怎么办?” 沈无心目光微闪,却没有说话。 楚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就是要跟着他走了。 楚歌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满是怒火的心,又柔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我跟你去。” 一声极轻的话语突然打破了平静。 楚歌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激动地凑到沈无心身边,不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等我完成了我该做的,我就跟你去沧海。” “真的吗!太好了!” 楚歌要飞起来了。他都没想到,明明是沈无心的病,沈无心自己都不急,他在这激动个什么劲。 “不过,你还要去做什么?” “杀季长乐,拿【醉琉璃】。” 沈无心做事一向极其有目的性,且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此刻他愿意把接下来的目的告诉楚歌,已经算是对楚歌很放心了。 楚歌也深知这一点,他并不打算追问。待他想说时,自然会把前因后果告诉他。 楚歌毫不犹豫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沈无心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思绪。 或许真的是自己孤独惯了,乍一蹦出个楚歌来,倒觉得……活着有了些人气。 从前不过是个以杀止杀的工具,如今却也真切地被人在乎着。 只有这个人,能大义凛然地说出“救了沈无心我不后悔”这样的话。 可这世间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呢。 白痴。 ☆、27 沈无心在床上躺了两天后, 终于从半死不活的挺尸状态强行恢复到无敌状态。 他这毒发作也奇怪,如今是每半月一次,一次发作两天,若熬过去了便是躲过一劫,若熬不过去则只能是命数所在。 楚歌夜以继日地在床边守了两天,终于在沈无心平静下来的一刻自己睡了过去。 他太久没睡,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自问除了高考时自己奋发图强熬过夜外, 还从没在睡眠上苛待过自己。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中。 沈无心一睁眼就看见了伏在自己床边睡死过去的楚歌。 他身上的毒发作第一天时,他还能勉强撑着, 到了第二天居然生生疼得昏迷了过去。 想必楚歌也是怕他昏过去就不醒了,才一直没离开。 他翻开被子,正欲下床,却被楚歌迷迷糊糊地一把抓住手。 “你别跑……” 沈无心:……。 他默默地把那拦住他的手挪开, 却发现那人虽然睡着了,却固执的要命, 坚定不移地抓住他的手,死死不松开。 沈无心长这么大头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人,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半晌,他无奈地凑近他的耳边, 低声道:“我不跑,听话,松开。” 他就是试试,没想到那人听了, 果然很听话地把手抽走,自己吧唧吧唧嘴继续睡了! 沈无心:……。 楚歌生的本就瘦些,这几日怕又是赶路又是照顾他,整个人更加憔悴了。身上穿的白衣不知几日没来得及换,如今已经泛黄。额前缕缕碎发飘着,漫无目的地遮住了半张脸,衬得懵懵懂懂的睡颜更加可爱了些。 沈无心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失神地盯了半天。 想了想,他又僵硬地戳了戳他,尽量让自己平静道:“喂,你去床上睡。” 没有反应。 看来真的是累极了。 他在要不要把他扶去床上的睡的想法中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让他趴在床边睡算了。 楚歌直到夜间才朦朦胧胧醒来。 他的手臂被自己压得麻了,又酸又痛,他抖了抖胳膊,却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滑落到了地上。 仔细一瞧,正是一件薄薄的外套。 莫非是沈无心给他盖上的? 一想到沈无心,他一个激灵,忙四周环顾着看了一圈,生怕他逃跑似的,见沈无心果然乖乖地坐在房间角落里,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39章 他有点尴尬,挠了挠头,磕磕绊绊道:“现在是几时了?你吃饭了吗?” 沈无心抬头示意了一下桌上摆的菜,还是热气腾腾的。 莫非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醒,特意喊了店小二送来的不成? 怎么可能嘛,沈无心有这么贴心嘛?不不不,一定是自己还没睡醒。 只听沈无心又慢悠悠道:“居然睡了一天,你是猪吗?” 这不张嘴就显得冷酷,一张嘴就把人气死的个性还真是让人非常想揍他! 楚歌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吵吵,自己走到床边吹了会风,见窗外夜色并不浓重,猜着应是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可奇怪的是,外面本该万家灯火,此时却纷纷熄了灯,黑压压的一片,全无生气可言。 难道古代人都睡这么早吗? 可之前在西城滢州之时,稍微繁华些的地段商铺都是营业到子时啊。 楚歌笑道:“你看这北荒人民,真讲究作息规律,这才几点就都熄了灯准备歇着了。” 沈无心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擦拭自己的断情剑,他对这剑极其爱惜,一天总要擦上几次才放心。 沈无心淡淡道:“你可知为何吗?” 楚歌:“?难道不是因为大家睡得早吗?” “因为他们害怕。” 楚歌更懵了:“害怕?有什么可怕的?还能有鬼出来吃人不成?” 沈无心笑道:“吃大人的没有,吃小孩的,倒真有。” 楚歌被这么一段话搞得摸不清头脑,但一想,在他来之前沈无心已经在这待了一段时间,想必是对中间的内情有所了解的,忙问道:“此话怎讲?” 沈无心将剑收回剑鞘中,站起身来,也走到窗户边上,深幽的目光望向远方:“这些日子,北荒丢孩子的不少,报了案,那没用的官府也查不出什么来。现在闹得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家孩子被捉了去,到了夜间都早早吹了灯歇着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有个拐卖孩子的团伙来到了北荒。 楚歌道:“可有线索?” 沈无心笑道:“又不是我生的,我查这些干什么?”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楚歌隐隐约约又觉得哪里不对,就像是一颗□□,抛出了最外面的芯,只需轻轻一点,无情的真相就会随之爆出。 沈无心瞥了一眼一脸凝重的楚歌,冷声道:“今夜你可以滚回你房间睡去了。” 楚歌闻言,思绪一瞬间飘了回来,大叫一声:“那可不行,万一你跑了,我去哪找你?” 沈无心:“那你定两间房的意义是什么?” 楚歌:……。 楚歌幽幽道:“不如咱们明天去吃鱼吧。” 这下轮到沈无心懵了,他硬是没理解过来楚歌这个驴头不对马嘴的答案是从哪蹦出来的,于是我们一向冷冰冰的沈无心不禁问道:“为什么吃鱼?” 楚歌回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微笑.jpg):“我看你挺会挑刺的。” 于是,脸皮厚比城墙的楚歌又在人家房中赖了一夜,只是这次他不是睡床沿,而是睡地板。 夜间,楚歌瞅着沈无心睡着了,自己才悄咪咪地敲了敲系统。 其实他与系统之间的对话,向来是脑电波交流,只是平时事情繁杂,与系统交流难免分神,又不能被人发现,便只能挑闲时找找他。 系统:【找我干嘛?你不睡觉的吗,困死了。】 楚歌突然想起来,系统就是作者的身份,平时也是需要休息的,怪不得以前半夜找他都不在,只好赔个不是:“哎呀,对不起嘛。我就是想问问你,你那万能丹还有不?” 说到底,他还是担心沈无心身上的“无情”。 曾经系统给他一颗万能丹,保了沈无心一个月,不知道如今系统还会不会再给他。 系统:【咱俩现在都不是一伙的了,我还给你万能丹干嘛?】 楚歌:“哎呀,万事好商量嘛。虽然我是要保住沈无心,但我也能给你保住宋尧不是?你主人公只要没死,呼风唤雨还不就是你笔下的事吗?” 系统:【我千辛万苦给沈无心安排了这么个死亡之路,你现在居然要保他,我才不给你万能丹呢。】 楚歌愁道:“难道他除了死就没有别的结局了吗?” 系统:【这么跟你说吧,虽然人物都是我创造出来的,但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了心智之后,做出来的事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所为,我是无法控制的。毕竟我也不能面面俱到地给谁都写一个结局对吧。】 楚歌:“也就是说,其实也许还有转机?” 系统:【咱俩绑定一场,我只能跟你说到这了,你的忙我是不会帮的。有没有转机我说了也不算。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让沈无心伤害到宋尧。】 楚歌:“这就足够了,一言为定。” 第二日,两人匆匆退了房,楚歌跟个小跟班一样,屁颠屁颠地提着行李跟在沈无心后面。 沈无心酷爱穿紫衣,楚歌为他收拾的行李中,十件中有八件是紫色的。 紫衣向来有风流之意,衬上沈无心美人一般得一张桀骜脸,倒是显得他更加洒脱不羁。 沈无心远远走着,楚歌则在身后默默跟着。 沈无心原是不想带他的,毕竟他自由惯了,一个人,去哪只需用些轻功,不费吹灰之力。而带了楚歌这个小累赘,又要忍受他的聒噪,又要放慢自己的脚程,着实费力。 北荒虽比不得西城滢州那些繁华之地,但白日里也算得上是热闹的。茶楼、酒馆、青楼、客栈一应俱全,因着端午将至,不少小贩已经开始卖起了粽叶糯米,处处喜气洋洋的。 除了要看管好自家小孩外。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0章 一条街下去,外面几乎没有奔跑的稚童,都被老老实实地捂在家里。 楚歌看着路边的青楼,里面的女子们见沈无心生的好看,都纷纷倚着雕栏往下扔帕子,用以表达自己的爱慕。 嗯……其中有一个姑娘就比较厉害,直接扔到了沈无心头上。 楚歌一脸姑娘你完蛋了的表情看着那名女子。 却见沈无心不急不慢地从头上摘下帕子,帕子上绣了一双鸳鸯,还沾染了勾栏女子特有的香气,沈无心放在鼻间闻了闻,侧脸瞧着那女子,笑意盈盈地给她抛了个媚眼。 那姑娘见状,羞答答地跑进屋了。 什么叫五雷轰顶?? 楚歌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道。 再看沈无心,之前那副笑意已不见,又成了冷冰冰的死人脸。 这人是真的很会装啊…… 突然,沈无心脚步一滞,跟在他身后的楚歌忙着看姑娘,没刹住闸,一个踉跄撞到了他背上。 沈无心:……。 他背上的断情嗡嗡作响,隐隐有欲动之势。 楚歌懵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沈无心:“前面有熟人。” ☆、28 楚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心道你和我在一起难道还怕熟人看见吗。但随即又感觉不对,顺着沈无心的目光看去,前面有两个身着紫色校服的人在马路上晃荡。 果然是熟人,不仅是沈无心的熟人,还是楚歌的熟人。 可不就是他当初跟宋尧一起救的那两个映月弟子吗! 楚歌还记得他俩的名字,一个叫月秋,一个叫月冬。 远远看去, 那月秋和月冬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一直在鬼鬼祟祟地朝路两边窥探,手中似乎拿着纸笔, 在记录些什么。 沈无心一身杀气骤起,冷冷道:“你在这等等,我去杀了他俩。” 说罢就要抽剑。 楚歌忙按住他抽剑的手,急道:“你等等, 你别急,这两个人我见过, 我看他们这模样倒有些蹊跷,不如我去打探打探。” 沈无心奇道:“你为何见过?” 楚歌舔了舔嘴,觉得有些丢人,讪讪道:“就咱俩掉坑里那次……我就是去为了给他俩找草药的。” 沈无心面无表情道:“你自己掉进去的, 我没有。” 这人,也够厚颜无耻!怕是说他堂堂天下第一大晚上没看见坑掉进去了有损他的威名,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厚着脸皮不承认发生过的事! 楚歌瞪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你去路边的酒楼茶楼坐一会, 不许跑!” 沈无心对这个奶凶奶凶的楚歌倒是还挺有好感,撅撅嘴欣然同意了。 楚歌边走边回头看沈无心,生怕他跑了似的,直到看他进了茶楼,自己才放下心来,小跑着去追月秋月冬。 月秋月冬是映月弟子,而映月就在这北荒城后的北荒山上,因此从这碰到他们并不意外。 楚歌突然想起当初月秋月冬追杀沈无心,还对他和宋尧撒谎是沈无心偷了他们门派秘宝的事,蓦地就在内心对这俩人好感100。 月秋月冬正专注地写着什么东西,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来人。所以说擅毒的就是不如擅剑的,擅剑者讲究的是灵敏,集气于身,周边一草一木风吹草动皆能感受到。而擅毒的则有种歪门邪道之感,且五感中除了鼻子好使点别得都跟坏了一样…… 楚歌都走到这俩人身后了,这俩人还丝毫没察觉。 楚歌学叶湖惯用打招呼方式,猛地从背后拍了月秋月冬一下,吓得俩人一蹦三尺高,又手忙脚乱地将怀中写的纸藏了起来。转身看到是楚歌,刚要发作,突然觉得眼熟。 楚歌笑道:“自那日城郊树林外一别,你我三人可真是许久未见了。” 月秋月冬才恍然大悟他是谁,忙拱手笑道:“原来是恩人。恩人怎么会到北荒来?” 说着伸手示意楚歌去酒楼内谈话。 三人堪堪落座,又点了几个小酒小菜,楚歌才徐徐道:“我这边有些亲戚,正好要过端午了,前来探望一番。” 月冬道:“恩人的一片孝心,想来上天能感知到的。” 楚歌心道你们这是信基督吗还上天感知,面上笑道:“不必叫我恩人,我叫楚歌,你我兄弟相称便是。” 月秋寒暄道:“楚兄说的是。” 楚歌笑道:“我从前听闻,映月若没有什么要紧事,一向是禁止弟子下山的。怎么今日赶上二位出来,可是北荒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歌本就是想随口打探打探,却没想到那月冬是个沉不住气的,居然面色瞬变。月秋忙笑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前些日子听闻北荒老是丢小孩,作为镇守北荒的映月,前来探查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我们门主特意命我二人前来查探。” 信了才有鬼,看那月冬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就知道映月定在捣什么鬼。 楚歌心思一转,接着话问道:“可查出什么来了?” 月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未曾。” 楚歌安慰道:“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哎对了,若我没记错,映月是不是每年端午都会举办一场以毒会友来着?”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1章 月秋惊得瞪大了眼睛:“楚兄这都知道?” 废话!我作为一个围观全局的天外来者,还能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吗! 但楚歌知道这个确实令月秋月冬意外了一番。只因以毒会友,虽是映月每年必备节目,但却是暗中进行的,只有受邀参加的人才会知道。而映月每年都会邀请二十八名江湖中绝顶用毒高手来参加这个比试,但往往能来者甚少。 只因这个比试的宗旨便是“决一死战”。 当初楚歌还吐槽过,一看映月就不如落花会起名,神TM又是以毒会友又是决一死战的。但“决一死战”确实名副其实,只因这二十八人,每人需带一份毒,一份解药。每两人一组,互相在对方身上试毒,两人中坚持到对方死去的那个人可以在对方身上摸出解药解毒。以此循环,直至最后活下来的一人,可直接进入落花门,成为落花门的长老。 这种用命来选拔高阶人才的残酷方式,也就映月才想得出来。 月秋月冬当是楚歌收到了邀请,惊道:“没想到楚兄居然是用毒高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歌:……。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骂人。 自从他遇到沈无心后,几乎所有的逼都被他一个人装了。如今终于有机会能摆个谱,故意谦虚道:“哪里哪里,不才不才,只是会些皮毛,哈哈哈。” 月秋:“那与楚兄,可就大会上再见了。” 几人说话,谁也不对谁真心,皆是客客套套的敷衍与谎话。聊下去也只觉得乏味,待饭菜上全后,几人只简单吃了几口饭菜,便匆匆散去。 楚歌心里记挂着沈无心,怕那家伙一个看不住又溜了,待月秋月冬一走,忙拔了腿就回去找。 之前他眼睁睁看着沈无心进了茶楼,断不会有错,这次再回去,却怎么也没找着。 楚歌心凉了半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抓了个店小二就吼道:“方才那个穿紫衣服的呢?背着剑,那人去哪了?” 平日里爱穿紫色衣服的人本来就少,何况沈无心长了一张惊艳绝世的脸,但凡见者,都能过目不忘。果然店小二有印象,被楚歌晃得有点晕,磕磕巴巴道:“那人,那人进来喝了两口茶,便提着剑走了!” 完了。 楚歌一瞬失了神,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面如菜色。下一刻,他突然紧攥成拳,青筋暴起,狠狠砸在了一旁的桌上。 该死!居然又让他跑了! 沈无心!你真的好没良心! 突然,一颗小石头不知道从何处飞来,正正好砸在了楚歌的后脑勺上。 楚歌整烦躁着,被这冷不丁的小石头砸的火气更怒,一手捂着脑袋,转头正要怒骂,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沈无心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 火气一瞬间全都凝固在了空气中。 沈无心翘着个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坐在对面青楼的二楼小阁内,身边姑娘环绕,皆如沈无心一般,正一个个地以扇掩面窃笑。 楚歌见他这幅德行,一时间从愤怒变成了恼怒! 这家伙跟谁学的,居然还逛青楼!难道不知道三好青年要远离这种烟花之地吗! 全然忘了自己当年还在明月楼蹭了人小半月的吃喝…… 不过,刚刚以为他走了,自己作出的那番窘态,难道都被这个沈无心看笑话似的尽收眼底了? 楚歌越想脸上越烫,只恨不得自己能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又一转念,想到沈无心居然没有抛下自己,心里倒是又暖洋洋的。 呸呸呸!自己什么时候内心戏这么足了!又不是戏精大学毕业的! 楚歌二话不说直冲进青楼,如果不是碍于打不过沈无心,此刻他倒是真想像个发现老公逛青楼的老婆一样揪住他的耳朵把他薅出来! 沈无心跟个大爷似的抬了抬眉,手一挥,几个姑娘纷纷退了下去,临走还不忘冲楚歌抛个媚眼,楚歌心里一阵恶寒,想发作又无可奈何,只能一屁股坐在沈无心旁边,恶狠狠地瞪着他。 沈无心笑道:“查出什么了?” 楚歌愤愤赌气道:“问你的姑娘们去。” 话一说出口,倒显得跟吃醋似的。 沈无心漫无目的地敲着桌子,不言语,只笑嘻嘻地看着楚歌。 楚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着头,撇撇嘴道:“那两人绝对有问题,我见他们鬼鬼祟祟的,他们却只和我说是来查小孩失踪的事情。过几日便是映月举办‘以毒会友’的日子,或许我们到时候可以混进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沈无心:“我对比试可没兴趣,我只想杀了季长乐。” 楚歌:“季长乐乃是四个门派中最神秘的门主,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言乃是少之又少,若是去比试时看看,万一能碰到他呢?” 楚歌说的不无道理,‘以毒会友’本就是一种变相选择门内长老的方式,这种场合,身为门主的季长乐不可能不参加。 沈无心略微沉吟,点了点头。 沈无心又道:“我倒是突然有些眉目,知道这些儿童为何失踪了。” 楚歌一惊:“此话怎讲?” 沈无心:“方才我听这里的姑娘们说,丢了的孩子都在七八岁左右,皆是男孩,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楚歌:? 沈无心:“你可知‘无情蛊’都是如何炼制?寻找七八岁的孩童,将蛊的幼虫养在身上,待到成为成虫时,取出来,月圆之夜在祭祀台中炼化……” 楚歌面无血色:“你是说,映月贼喊捉贼,偷了孩子去炼蛊?” 沈无心这中了“无情”的人,此刻却仿佛事不关己的笑道:“无情一蛊,自我师父辈开始失传,如今却被人重新拿出来炼制,怕是能办出此事的除了季长乐,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映月竟然如此灭绝人性! 楚歌被这一段□□似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所以,你才要杀季长乐?” 沈无心摇了摇头,仍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触目惊心。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2章 “我可没那么好心。我只是,替我师父报仇罢了。” ☆、29 楚歌对沈无心的师父一直有所猜测, 他看沈无心心情颇好,小心谨慎试探道:“你的师父,可是江明知?” 听闻此话的沈无心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虽未回答,但楚歌知道,这便是猜对了。 那江明知与曾经的天下第一江闻天乃师出同门,后不知为何决裂, 又与叶湖的身世有些牵连。 若是顺着沈无心的这条线索,怕是能揪出一场二十年前的轩然大波。 楚歌在耳边打了个响指,微微一笑道:“那既然若此, 我们便决定了,待端午那日,我们便潜入北荒山,去会一会那‘以毒会友’, 再去会一会那季长乐。” 沈无心嘲讽道:“你倒是想得挺美,你有请帖吗?你会制毒吗?你去了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吗?” 仿佛天上有几只乌鸦经过, 一段话把楚歌堵的哑口无言了。 但下一瞬,楚歌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放心,交给我。你只要易个别人看不出的容,别暴露了你第一大魔头的身份才是~否则, 只怕我还没死,你就被满山追着跑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无心真的很想锤爆眼前这个人的狗头。 说话这个嘴贱上,也是难得的棋逢对手了。 一只信鸽突然从窗外飞进, 楚歌接过信鸽,见鸽子腿上似乎绑了什么东西,他解下来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沈无心好奇张望道:“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叶湖那小家伙说想我了,让我有空回去看她。”楚歌连忙把信件揣进了怀里。 是夜,楚歌秉承着‘好聚好散大家还是朋友’的渣男心态,再次敲响了无辜的系统。 系统冷冰冰上线道:【我真的很想跟你解绑。】 楚歌笑得跟大马猴似的:“哎呀,别嘛,这不来找你帮帮忙。” 系统:【有屁放。】 楚歌:“你给我变两张那映月的什么‘以毒会友’的请帖呗,再给我两份毒死人不偿命的剧剧剧毒!” 系统:【不给。】 楚歌发动了撒娇技能:“哎呀,你别这样嘛,咱俩万事好商量,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但凡我楚歌能做到的,一定上刀山下油锅给你办!” 系统:【让你弄死沈无心你干吗?】 楚歌嘟囔道:“这不行,这你换个。” 系统:【没想到你倒是还挺“情根深种”的啊。】 妈蛋这系统怎么也开始嘲讽攻击他了! 楚歌:“咳咳,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啊!你给我两张,事成之后,我欠你个人情还不行吗,除了要沈无心的命,别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突然,楚歌突然觉得怀中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正是系统将那两份请帖与□□塞进了怀里。 居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系统:【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那时的楚歌,还没想到为了这一个承诺,日后会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楚歌就窜进沈无心的客房,在怀里美滋滋地抽出两张请帖,在沈无心脸上晃了晃,如同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小孩子在家长面前求表扬。 沈无心只穿着亵衣,还未来得及穿外衫,被楚歌这自来熟的闯进门来,还恬不知耻求表扬的态度深为恶寒,正要发作,见到他手中的请帖,一时倒确实有些惊讶,面上仍不露声色道:“你从哪弄的?” 楚歌笑嘻嘻道:“我说我自己画的你信吗?” 信了才是有鬼。 映月的请帖为了防止泄密,通常都会在最表层抹上一层极其难察觉的毒。除非擅毒之人能轻易发现破解,否则其余人但凡碰到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可看楚歌这兴致勃勃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看便知道这请帖是假的。 沈无心冷哼道:“你当人映月的智商都跟你一样,随便拿张假请帖都能糊弄过去吗?” 这沈无心的嘴贱技能一定是点满了…… 楚歌当然不能跟他说这是我系统给我变出来的无毒真请帖,只能道:“你爱信不信!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无心喜闻乐见,一副擎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自己跟个大爷似的去阴凉地吹凉风了。 楚歌跟沈无心在客栈里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两天,转眼便到了端午。 端午在古人眼中向来是个重要的节日。大清早,北荒城内人来人往,家家户户皆挂上了艾叶,传闻中,艾叶似“水剑”,有辟邪之用,挂在门上还能驱防蚊虫。处处节气味甚浓,若不是北荒无水,怕是还少不了划龙舟的项目。 楚歌从路边买了两只小糯米粽子,献宝似的递给沈无心一只。沈无心瞥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奈何不住楚歌硬往怀里塞,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来,还不忘拿出标准的沈氏嘲讽:“幼稚。” 楚歌对他的嘲讽已是习以为常,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拿着当回事。他驾轻就熟地扒开粽叶,咬了一大口。糯米香甜,吃在嘴里软糯可口,不过片刻,他就啃完了一只。 一回头,见沈无心摆着一张嫌弃脸,正看着他,手中的小粽子还老老实实地捧在手里,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 楚歌歪歪脑袋:“你怎么不吃啊?可好吃了。” 沈无心淡淡道:“我从来不过这些没有用的节日。” “怎么能说没有用呢?”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3章 楚歌从他怀中夺过小粽子,沈无心当他是要自己吃了,便没说什么。反正他既不过节,也不爱吃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只见楚歌熟稔地拨开粽子皮,一只手轻轻拿着,趁沈无心一个没注意,直直塞进了他嘴里。 沈无心:……。 有点想发火。 楚歌眼中亮起了光,迫切道:“怎么样,好不好吃?是不是还不错?” 沈无心冷冷地看着他,楚歌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又让人无法拒绝。 他试着嚼了嚼,确实是他从未尝过的香甜……倒让人生出一股,他从未经历过的家的味道。 冰冷的双眸逐渐柔和了下来。 楚歌大笑地拍了拍手,跟个小孩子一样,开心道:“以后可就要过这些没有用的节日啦。” 沈无心竟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他心里,楚歌这个人确实不坏,不但不坏,还蠢得可以。但就是这么一个蠢蠢的人,才会重情重义地救他,才会不顾他反对地跟着他……就像是一个天外来的人,丝毫不属于这个处处都是阴谋算计的江湖世界。 半晌,他收了心绪,只一言不发地走在楚歌身侧。 今日,便是那“以毒会友”之日了。 ‘以毒会友’虽说每年只有28个名额,但大多数人着实惜命,大都不愿为了当个落花长老争得小命难保,人往往总是凑不齐的。所以,就算楚歌与沈无心二人同去,料那清点人员的人也发现不了什么。 沈无心此行换了个扮相,脱下了那浅紫色的长袍,换了一身浅白长衫,顺道给自己做了一副□□,乍一看,倒像是哪家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虽说沈无心纵使换了张脸,也绝对属于惊艳绝伦的类型,但楚歌还是忍不住想吐槽:“大哥,咱们是去制毒杀人的……不是去海选比赛的……” 沈无心听不懂海选是什么意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冲着楚歌微微眯眼给了一个警告,楚歌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 两人吃完粽子,一路来到了北荒山脚。 北荒山与落花门驻守的西孚山不同,缺了一份雅致情调,与梅文子所在的萧山也不同,少了几分仙气缥缈。倒也对得起“荒”这个字,整座山头怪石嶙峋,树木极少,只一座山孤零零地矗立着。 沈无心并不信任楚歌的‘假请帖’,因此背上了断情剑,只临时换了一副不怎么显眼的剑鞘。随时准备‘穿帮便杀’。 如果不是体内‘无情’作祟,他若现在身体还是几年前的状态,自己一人屠上半个映月都不在话下。 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他虽内力浑厚,架不住碍于蛊毒,一催内力便吐血。只能靠着这种蒙混的方式,单取季长乐一人头颅。 几名映月弟子早早便在山脚下迎接今日而来的诸位贵客,却因着来的人着实是少,只能百无聊赖地找了个阴凉处歇着。 楚歌与沈无心对视一眼,从袖中掏出了系统给他的小药瓶,递给沈无心,嘱咐道:“拿好这个,定能旗开得胜。” 沈无心看傻子的眼神:“你知道这场比试最终只能活一人吗?” 楚歌一愣,把这茬给忘了。 沈无心看他呆若木鸡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没来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了楚歌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像人说的一句话:“罢了,放心,天塌下来我顶着。” 楚歌的表情顿时从呆若木鸡切换到了受宠若惊。 要知道狗嘴里从来吐不出象牙,张嘴必嘲讽的沈无心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在心灵上能给人多么强烈的冲击! 一个天下第一的恶霸头子对你说‘天塌下来我顶着’,就仿佛给人打了一管定心剂,就问面对这样霸道总裁的恶霸,谁能不心动! 楚歌的小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了。 只听沈无心冷不丁又接上了后半句:“大不了你舍身就义,以后我为你报仇雪恨。” 一盆冷水当空泼下,行吧,狗嘴还是那张狗嘴。 ☆、30 那几名映月弟子见两位男子远远走来, 一白一蓝,皆是身材高挑,样貌俱佳,一时恍惚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许是来参加‘以毒会友’的,忙像个卖菜的大爷一般爬起来招呼。 楚歌恭恭敬敬递出手中请帖,笑道:“有劳。” 那弟子接过请帖左右查探了一番, 确认无误后,忙道:“请进,祝二位取得佳绩。” 楚歌看他那眼神中的扼腕之意快要溢出来了。 自然, 此时是二人进,待到出来时,最多只剩一个人了。 沈无心倒是货真价实地震惊了。他压根没想到楚歌居然还真能弄来这种以假乱真的请帖。当然——他心里还是本能的认为这请帖就是假的。凭他对楚歌的认识,不像是有这种能耐的人。 楚歌拉着一脸懵逼的沈无心进了山。 映月举办“以毒会友”的地点并不在本门派内, 而是在山腰的非常隐蔽的山洞之中。 山洞入口较小,进去才发现洞内极为广阔, 山洞内四处点着并不怎么明亮的油灯,跳跃的烛火为黑暗添了几分诡异,看得人后背生凉。洞内最中央是一座祭祀台,四周的墙上本开出了许多通道, 不知能通往何处。 祭台上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想必便是来参加‘以毒会友’的,而映月弟子则在祭台两侧各站一排,最前方站着的, 看模样应是主持大会的长老。 居然这么随意吗?难道这种提拔长老的场面,季长乐不应该象征性像吉祥物一样露个面吗? 楚歌突然有些紧张,他还是头一次应对这样的大场面,不禁在黑暗中拉紧了沈无心的衣袖。 却没想到不知道沈无心是为了安慰他还是怎么,居然一个反手,把他的手紧紧握住了。 楚歌:!!! 这意外来得太突然,使他心中的紧张顿时散去了一大半,只愣愣的盯着沈无心的脸,期待着能从被灯光映的忽明忽暗的脸上察觉出半分蛛丝马迹。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4章 但他全然忘了这是一张假脸啊! 祭台中央的长老看到二人一直在洞口犹豫不决,呼唤道:“可是来参加比试的?下来吧!” 楚歌被沈无心拽着手往前走,直至祭台前时,他才看清眼前的状况。 不怕死来参加比试的兄弟只有八人,加上他们二人也只有十人。便是分成五组,决一胜负。 楚歌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他是跟沈无心分到了一组该怎么办? 随即又呸呸呸,想抽自己的乌鸦嘴。 长老手中捧了一个签筒,抽出两只空签分别递给沈无心和楚歌。 因江湖中擅毒之人皆不用自己真实姓名,均是使用代号,因此也省去了楚歌被识破的麻烦。 他在自己的空签上随手写了一个“魂”,又拿眼去瞟沈无心,见他一本正经地拿着笔,行云流水般写了一个“情”。他还是头一次见沈无心的字迹,只见他写字如沙划痕,一笔一划中皆是潇洒与不羁。 随后,二人将手中的签重新置于签筒中,待长老打乱顺序后,长老会随机挑五名笔试者,开始抽签选择对手。 楚歌心里求菩萨告佛祖,把耶稣也信了一个遍,只求不抽到沈无心。 签筒被晃得七上八下,楚歌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他闭着眼睛随手抽了一根,试探性地睁了半只眼,又有些不敢看,颤颤巍巍地捂住,一点一点露出字,见不是“情”的上半部分,才长舒一口气,将一颗提着的心重新落了回去。 只见签上写了一个“帅”。 楚歌:……。 他拿着牌子晃了晃,只见一个身长不足一米七的男子面带不满走了过来,男子脸色本就发黑,又身穿一身黑衣,在黑黢黢的山洞中,若不是靠着一副大白牙,基本上可以做到隐身效果了…… 楚歌前看后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跟帅这个字完全不沾边,心道对不起了兄弟,今天你就要死在我手里,作为一个合格的炮灰,祝你来生投胎幸福…… 那边沈无心被人抽到,侧过头望了楚歌一眼,却见楚歌正兴趣横生地打量着那位会隐身的兄弟,便没打招呼,转身跟着他自己的对手走了。 每一组比试者都会被一位映月接引弟子带到山洞相连接的另一处小山洞内,楚歌与那“帅”兄弟想来也是马上阴阳相隔,一路上客套的话都免了,谁也没搭理谁。 那接引弟子在一旁看着,主持二位可以互相试药了。 系统当时给楚歌请帖和毒时,压根没有给过他解药这种东西。因此,他此战必定胜券在握,想来这毒应是至毒至猛——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猛。 楚歌方接过“帅”兄弟手中的毒瓶,“帅”兄弟为人耿直,已将接过去的毒放在鼻尖闻了一闻。 下一刻,他就七窍流血倒地身亡了。 楚歌:??? 楚歌拿着盖子还未来得及拔开的小毒瓶不知所措,画面发生的太快他还没看清……一边当裁判的映月弟子直接傻眼了。 他自问举办‘以毒会友’这些年,还从未见过比试如此迅速的……通常都是双方互相折磨一阵,再硬撑着等对方先倒地……这,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的还是头一遭。 楚歌也懵了,心道系统不愧是系统,果真诚不欺我…… 于是楚歌怎么被带进来的山洞,又怎么被带回了祭台中央。 那引领他的弟子一直在震撼中回不过神来,待他抬起头的一霎那,又被吓了一大跳。 楚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席白衫,如谪仙一般的沈无心已经在祭台上恭候多时。 他旁边是同样被惊呆的映月弟子。 两名映月弟子面面相觑,开始对人生生涯产生怀疑。 沈无心不顾身边人的脸色,将楚歌拉至一边,轻轻哼了一声。 “想不到你还挺有两下子的。” 楚歌小声道:“我这不都是为了你的大计嘛,你说,事成之后,你要怎么报答我?” 沈无心冷冷道:“哦?你居然还想跟我要报答?沈某从不知恩图报,你没听说过吗?” 楚歌真想知道沈无心这反讽加气人的臭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楚歌笑道:“你若非知恩图报之辈,又何故对你师父的仇如此挂心?” 沈无心哑口无言,随即挂出了招牌笑容。他但凡一笑,心中定是做好了看人笑话的准备。 “那你想要什么报答呢?嗯?” 楚歌已经摸清了沈无心的套路,心道你想看我笑话,我还想看你笑话呢。 随即没脸没皮道:“你既然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想必听说过‘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句话吧?” 啊,有生之年能调戏沈无心一次,真的是!爽! 他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沈无心定然脸色很差,如果不是碍于公共场合,也许会拔剑砍他。 却听到沈无心的声音幽幽从旁边传来:“哦,那倒也不是不行呢。” 一颗炸雷在耳边瞬间开了花,楚歌像块木头一样僵立在原地,这下还是楚歌败了。 沈无心一副“就凭你还想调戏我,嫩着呢”的表情,志得意满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楚歌,笑得十分开心。 不多时,其余三名组里的胜出者依次回到了祭台中央,由于试了毒又解毒,身体遭受了一番罪,可以看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长老出来主持大局道:“剩下的五名胜出者,来我这里抽签。签中有一支空签,谁若抽到,则自动视为退出此次比试。剩下四名再互相比试。” 楚歌心道你们选个长老花样还不少,抽签都抽出新意来了,同时又暗自祈祷,希望自己或者沈无心之中能有一人抽到空签。 这次抽签比上一次还要心惊肉跳,楚歌默默地敲响系统:“大哥,快出来给点提示了!怎么才能抽到空签!” 系统没搭理他。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5章 但楚歌随即就发现了不对,他似乎有如神助一般,在看向签筒时,其中一根签子上若有若无闪着光。 他首当其冲取下了那支签。 他忙把签子上下左右转了个遍,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字。 果然系统还是爱他的!这明明是在暗中帮他! 他如愿以偿地退出了比试,避免了与沈无心的正面交锋。 沈无心转头正对上楚歌狡黠的目光,目光中尽是得意,就像在说:“看,咱俩不用死一个了!” 这个人似乎有用不完的好运气,但又总觉得这些好运气有些来路不明。 沈无心拿着药瓶,再一次被带入了山洞中。 楚歌对他的药胸有成竹,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等待沈无心凯旋而归。 果然不出片刻,两轮互相比试完,沈无心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此次比试的胜出者。 接下来,他只需要通过最后的考验,就可以成为映月的新任长老了。 楚歌激动地手心冒汗,却听一个映月弟子过来请他道:“不好意思,您已退出比试,接下来的过程您不能再参与了。” 楚歌辩解道:“我与他一同来的……” 沈无心给他使了个眼色,淡淡道:“你出去。” 楚歌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坚定,自己只好跟着映月弟子走向山洞外。 就在他正欲出洞之时,一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正好从洞外踏进,那人一身黑袍,带着面具,丝毫看不出模样,在他身边经过时,楚歌居然感到了一丝没由来的寒冷气息。 洞内瞬时跪了一片,异口同声道:“恭候门主大驾。” 门主? 这人就是……季长乐? ☆、31 沈无心在看到季长乐的一瞬间, 背后的剑不禁随着他的心意发出了欲战的嗡鸣声。 身边的长老明显一愣,但下一瞬间,嗡鸣声就如同人方才产生的幻觉一般,归于沉寂。 沈无心并不想行礼。 这个人不配。 季长乐似乎很赏识他,携带的面/具下不可察觉的微微露出了笑容。 他缓缓走到沈无心身前,与沈无心站定。 季长乐此人的个头也算高,但在沈无心面前, 还是被压下了半个头去。 两个人气场截然不同,沈无心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洒脱不羁、唯我独尊之感,而季长乐则是一种阴郁晦暗、冷酷严峻之感。 季长乐笑道:“没想到阁下年纪轻轻, 在毒术上已有如此造诣。” 沈无心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皮笑肉不笑道:“药毒尚可解,心毒无可医。论毒术上,还是比不得门主啊。” 季长乐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笑道:“哦?此话怎讲?” 沈无心舔了舔自己嘴唇,半低着头斜着眼睛看他, 嘲讽道:“门主不是更清楚不过吗?” 与此同时,被映月弟子领出去的楚歌怎么想怎么不放心,那季长乐的气场十分强大,修毒之人身上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狠戾, 让他心中不由一惊。沈无心身上还带着‘无情’,如今发作时间本就不固定,他的气息已经被冲的七七八八混乱不堪,万一与季长乐打起来, 打不过该怎么办! 楚歌越想越担心,当下心道:不管了!豁出去了! 他猛然一记手刀,将带路的映月弟子打晕了过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冲那弟子说了声“对不起”。 山洞内本就昏暗,又因石头陡峭,倒是做成了很好的屏障。 地上跪了一群黑压压的人,没有季长乐的允许不敢抬头,那季长乐背对着他,正给了楚歌一个可趁之机。他趁机溜进了洞内,在洞口附近的石壁后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暗自观察着季长乐一举一动,以备他能随时冲出去帮沈无心杀人。 只听沈无心对季长乐道:“门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不如再想想,门主这一生中,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齐齐跪着的弟子长老们这才觉出不对,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来找事的,纷纷起身,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沈无心,以保护门主。 那门主挥了挥手,弟子们才稍稍退了半步,事实上映月的武功并不怎么高,若想杀人,除非人手一个毒袋子往沈无心脸上甩……否则以沈无心目前实力,杀这些弟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季长乐的武功如何。 季长乐没有答话,紧紧盯着沈无心,半晌,他才一字一句道:“竟然是你。” 沈无心笑道:“怎么?季门主想起来了?不知当年做过的孽,午夜梦回时有没有来索你的魂?” 季长乐冷冷道:“五年前,我听闻江湖上卷土重来了一个沈无心时,就想过是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嗜人血的魔头的儿子,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什么东西??楚歌实在没听明白,什么魔头,天下间能被称为魔头的不就沈无心一个吗?季长乐所指的是谁?听这意思,倒像是沈无心的生父? 沈无心答道:“过去沈如风如何,与我无关。但你们当初逼害江明知的事,是一个一个都要还的呢。” 季长乐冷笑道:“哦?那江明知果真没死?当年我就说,怪不得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居然还真把你这个孽种抚养起来了……” 断情倏地出鞘,稳稳架在了季长乐的脖子上。 季长乐也不躲,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不慌不忙道:“怎么,你亲爱的师父给你种下的‘无情’,可还舒服?”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6章 他心思快如闪电,方才他刚进了山洞,便在空气中嗅出‘无情’的味道来。中了‘无情’毒之人,身上会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他作为映月的门主再熟悉不过!‘无情’之蛊需要在幼年时期培养,因此他料定,这毒必定是他师父下的,他也料定,此人若问不出‘无情’解药,定不敢杀他! 楚歌听得云里雾里,若说之前的他听不懂就算了,可此时,季长乐分明是在用‘无情’要挟他!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冲上去的心,摇着季长乐好好问问解药在哪里! 身边的映月弟子见自家门主不动如山,暗自松了口气,皆认为应该不会有意外。 可这沈无心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沈无心笑容邪魅,歪歪头,云淡风轻道:“舒不舒服,季门主等百年之后,在黄泉之下问问我。” 他手微一用力,瞬间在季长乐脖子上留下一道口子。 “慢着!” 沈无心一惊,手中剑险些不稳,喊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门口窥探的楚歌。 楚歌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来,见沈无心面色阴郁,似是极其不满意他突然打乱。 他极少露出不悦的表情。 沈无心冷冷对楚歌道:“谁让你过来的,滚出去。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但楚歌此时无暇管这么多,他看着季长乐焦急道:“门主,‘无情’解药在哪?” 沈无心微微愣住,万万没想到楚歌居然是为了自己身上的毒才将自己置于险地,不由心里大骂这个人真是脑子里缺根筋的傻子。 季长乐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指着自己,扭曲大笑道:“你问我?哈哈哈,我就算给了你们,我能有什么好处?”他指向沈无心,“你问问这个人,他能放过我?” 沈无心握着剑又朝着他的脖子深处挪了半分,有血液顺着脖颈流成一条细细的线,楚歌急地去抓他的袖子,几乎泫然欲泣:“你疯了吗,你的毒不想解了吗!” 整个山洞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等待沈无心的下一步动作。 映月武功水平整体不高,都是半壶水咣当,现在看来门主也不过如此。所以才常年不下山。 沈无心道:“你把那些孩子们藏哪了?” 楚歌万万没想到,沈无心居然会问这个。 他之前明明说,孩子们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沈无心,心中百感交集,果然还是自己太不了解他了吗。 季长乐笑道:“怎么,知道‘无情’的痛苦,不舍得让那些孩子们尝试?” 季长乐在变着法子的揭沈无心的伤疤,似乎这样让他获得极大的快乐。 断情终于忍无可忍,一剑贯穿了季长乐的咽喉。 沈无心冷哼一声:“你不说,我可以自己找。” 季长乐的身体随之倒下,脸上还挂着一丝妖异的笑容。顿时整个山洞如同炸了锅一般,长老慌慌张张跑出去,霎时喊了几百名弟子冲入山洞中,将沈无心与楚歌包围起来。 楚歌现在只想晃着沈无心的脑袋问问他,里面是不是全是水! 这样一来,本来唾手可得的解药也这么不翼而飞,伴随着季长乐的死消失在了人世间!虽说是要去沧海求药,可求来的药哪里比得上正宗的解药呢! 沈无心握着断情,一下挑去季长乐脸上的面具,忽然,他面色一惊,道:“糟了。” 楚歌的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来,他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见方才还怂的打哆嗦的长老此时却换了一副面孔,在众弟子之间簇拥着脱颖而出。 长老笑道:“沈无心,早知道是你。我们门主神机妙算,在那不争气的萧和玉死了之后,就知道你早晚会找上门来。今天陪你演的这场戏,不知道你还满意不满意啊?” 地上的季长乐赫然只是个傀儡! 沈无心轻笑道:“怎么,难道他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他了吗?” 长老:“这洞中本就为了迎接你,特意早早设下了‘失魂’,在洞内待的时间越久,神志越涣散,不然你以为,凭你的本事,如何看不出方才的门主是个假的呢?” 居然如此步步设防! 这映月的门主果然不能小觑,竟心计至此! 那长老不说还好,一说,楚歌果然觉得头脑竟晕的厉害,眼看着沈无心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就在他即将失去全部意识时,那长老的最后一句话悠悠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怕告诉你,‘失魂’与‘无情’共生,亦可加剧‘无情’的发作哦。” ☆、32 楚歌做梦都没想到, 季长乐此人竟阴毒至此。 当他再醒过来时,周围黑蒙蒙的一片,似乎是处在一个极幽暗逼仄的环境里。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味道,想来应该是映月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楚歌拍了拍头痛欲裂的脑袋,突然想起沈无心来,一时慌张,忙磕磕绊绊地爬着四处摸索。 终于, 他像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摸到了他的手。 可这一次,沈无心并没有醒来。 他的身体本就已经是超负荷的坚持, 偏偏“失魂”又能加剧“无情”的发作。此刻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尚有一口气在。 任他武功再高,身上的蛊毒也瞒不过映月的鼻子。 好一个“对症下药”,挑其弱点而行之。 楚歌几乎要哭出来, 忙将他一把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脸紧紧地贴住他的头发。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抚上了他柔软的脸颊。这是他从前从来只敢想想而不敢做的事, 没想到此刻愿望达成,竟是这番光景。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7章 世上最悲凉的事,莫过于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沈无心不是英雄, 他是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魔头,此刻却跌落到了尘埃里,成为别人手中的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楚歌说不上来的心疼。那种感觉,如同万箭穿心, 密密麻麻地把自己的心脏捅成一个筛子,痛的苦不堪言。 楚歌附在他的耳边,轻轻笑了一声,像极了嘲笑,却是笑得自己:“沈无心……你不能死,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对你说……” 一滴泪顺着脸颊而下,如同一条蜿蜒的溪流,滴到了沈无心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要来杀你的,如果我杀了你,此刻,我就能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了……” “可我再也做不到了,不光做不到,我也不允许你死……” 他紧紧地抱着他,像是抱着世间罕见的稀世珍宝,紧张又害怕,生怕他的宝贝下一刻便离他而去,再也不回来。 “从前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对你又敬畏,又害怕……可你说巧不巧,你第一次见我,是因为我救了你……而我第一次见你,却是因为你救了我……” “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你,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天仙啊……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醒醒啊……”他静静地在他耳边诉说着,仿佛在对情人轻语,嘴上明明是笑着,大把大把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登时泣不成声。 可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如死亡一般的寂静牢牢包围着他俩。 “系统,系统,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颗万能药好不好?” 没有响应。 那一瞬间,楚歌头一次感受到如此无助,如此绝望,他与他喜欢的人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扔在这个狭窄的笼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沈无心浑身痛苦的抽搐着,想必是痛到极致。 楚歌曾经无数次想过死亡这个问题,有时他会问自己,如果你一觉醒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那你此时最想做什么? 此刻,他有答案了。 “这才刚刚见面,又要分别……你放心,我说什么也会把你救出去。”他目光凛冽,坚定的如同雪中捕猎的豹子。 怀中人在昏睡中重重咳嗽了一声,楚歌的目光立刻就温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他拍打着后背。 心中想着,反正他现在也听不到,嘴边情不自禁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沈无心,我喜欢你。” 他自言自语道:“我喜欢你,但又不敢告诉你。想让你拿同样的感情对待我,又怕你因为动了情,催动了蛊毒,走得更快……可见感情,是多么折磨人啊。” 沈无心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罢了,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他闭上眼睛,颤颤巍巍地靠近他的唇,如同怕惊扰了他一般,只轻轻点了一下,浅尝辄止,冰凉又柔软。 “倘若你现在醒着,估计要拿剑杀了我……不过没有机会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救你的。” 了结了心中心愿,楚歌站起身来,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清,但他本能的知道,此处一定有人在时时刻刻监视着他。 他大声喊道:“我要见你们门主,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说。” 一块暗板被推开,霎时照进了几分光亮。 对于映月而言,能对他们起威胁的,只有沈无心一个人。这个楚歌身上气息微弱,想来武功只是一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也就不用刻意防备。 季长乐一身黑袍,带着面具,与那日的傀儡并无二致。 楚歌被几名长老强押至季长乐身后,一脚踹上去,楚歌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季长乐笑眯眯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楚歌怒视着他,已是恨极,但又尽量克制着自己:“季门主,我知道一个决定你门派生死的天大秘密,你想听吗?” 季长乐:“哦?哈哈哈,现在的孩子们连唬人都不会唬了吗?我门派素来不惹是非,又怎会被轻易决定生死?” 楚歌笑道:“季门主,不是你不惹是非,是非就不会来惹你。” 季长乐:“那你可说来听听,若说的有凭有据,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楚歌冷哼一声,笑道:“饶我一命倒不必。只是我有两个条件。可以等季门主听完我说的话,再决定要不要答应这两个条件。” 季长乐被提起了兴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可以。” “季门主可知道,落花欲与崇阳联合,在天下第一大会上剿灭映月沧海两派?” 季长乐手中的折扇一顿。 他冷冷道:“我们四大门派向来交好,二十年前,更是联合起来剿灭了沈如风,向来受天下之人爱戴尊敬,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义之事?我看你是口出妄言!” 楚歌没想到这诡计多端的季长乐,倒是对另外几个门派抱有莫大的信任,不禁笑道:“若我有证据呢?拿到证据,可保你门派免遭此劫。” 季长乐眼睛微微一眯,喝道:“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楚歌知道,他已经有了谈判的条件了。 他站起身来,虽背后被缚着手,仍不卑不亢:“两个条件。第一,放了那些被你用来炼蛊的孩子。第二,交出沈无心的解药。” 季长乐哈哈大笑道:“你倒是很会谈条件,但是沈无心必须死。” 楚歌想也不想道:“我愿意用我自己换他一命。” 季长乐:“你对那沈无心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与我而言,都不过是蝼蚁。” “那不知道对于门主来说,是杀一个沈无心重要,还是整个门派被灭门重要?” 季长乐心思一转,心道反正沈无心在自己手里,大不了只用个缓解的药,待他转醒后,再杀了他便是。笑道:“你说得对,我答应你的两个条件。只是沈无心醒了,你就必须死。”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8章 楚歌深觉那一吻过后,他已经算死而无憾,点头道:“可以。但我要亲自看着他睁眼。” 季长乐:“现在你可以交出你的证据了。” 楚歌道:“我有落花的作战计划书。若你有了计划书,定然可以凡被动为主动,在他下手之前做好万全之策。” 而这份作战计划书,正是前几日叶湖偷了出来,悄悄给他用信鸽传过来的那封信件。 “我在上北荒山之前,把计划书藏到了北荒的一家客栈里,你若想找,就带着那些被你炼蛊毒的孩子,把他们身上的毒解了,送他们回去。” 三日后,北荒派出一小众弟子,带着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下了山。 楚歌被押着前往那间关着沈无心的牢笼,有弟子进去喂药,而他只能在门外的暗板后看着,心疼得仿佛要炸掉。 十分钟后,沈无心微微睁开了眼睛,但极其虚弱。 “好了,他醒了,你可以放心的去死了。”押送他的弟子想将他强行拖拽到一边,楚歌固执着不想走,他想再多看那人一眼……再一眼。 可那弟子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人也醒了,看什么看。” 楚歌眼睛还望着摊在地上的沈无心,鼻头有些微酸:“若他醒了,问起我,你们会怎么说?” “能怎么说,就说你死了呗。”弟子催促道,“快点吧。我们门中最上等的毒酒都给你准备好了,保证你喝下去什么痛苦都没有。” 听着好像还是个安乐型的死法。 楚歌接过小毒瓶,此刻,他与沈无心不过一墙之隔,却一个正在醒来,一个正在死去。 “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最后往沈无心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扬起头,一口喝下了毒/药。 ☆、33 沈无心无力地躺在地上, 悠悠转醒。 几名喂药的弟子见他醒了,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只远远地观察他。 毕竟沈无心这个名字,光是念出来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何况这个恶贯满盈的魔头又活生生躺在面前,就算此刻奄奄一息,也让人不自觉得感到害怕。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转头冲门外吼道:“另一个死了吗?” 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回应:“死了,扔出去了, 把里面的也杀了吧。” 沈无心蓦地一惊,忙翻身去找,才发现本应该跟他在一起的楚歌此时却不见了。 之前, 他由于蛊毒发作,身上疼痛难耐,脑中也昏昏沉沉。但隐隐约约中,是听到楚歌和他说了一些话的。 还有那个浅尝辄止的吻…… 他的嗓子喑哑, 目光凛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 青丝胡乱地摊在地上,已是怒极。 “是谁杀了他?”他一字一字从牙缝中咬出来,提及楚歌,他再也不是那个见面三分笑的“笑面郎君”, 此刻,他面目狰狞地如同一个嗜血的恶魔。 虎落平阳被犬欺,有不怕事的见他这幅模样,心中顿生羞辱之意, 嗤笑道:“你那相好为了换你一命,自己服毒了,这感情,可真是感天动地啊!” 沈无心一愣,脸上破天荒头一回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楚歌死了?不可能,楚歌怎么会死? 也对,那个傻子要武功没武功,要脑子没脑子。 但凡一个有脑子的人,又怎么会不惜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他自问从小到大,除了师父教他武功,给了他世间仅有的一点人情味儿,又在他身上栽了‘无情’,但他仍然想要报答他,替他报仇。 可楚歌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什么回报都不求,只专心对他好的人。 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个人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本就是无心之人,活着的意义便是为了替师父洗刷冤屈,屠尽世间道貌岸然之辈,至于‘无情’如何,他在报完仇后,也没想过要继续活着。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人,宁愿自己死,也要救他这条命。 他又如何不存着相同的心意……只是一个人孤独惯了,说话也变得刻薄,情分一类,也只埋在心中。时间久了,便成了‘无情’的滋养品。 可恶…… 没想到当初上山时,他无意中开的那句玩笑,“大不了你就舍身就义,日后我再为你报仇雪恨”竟一语成谶! “你们所有人都该死……”他的声音极低,在口中碎碎念出来,如同一个蜿蜒的魔咒。 “你说什么?”那羞辱他的映月弟子没听清楚。 沈无心一下站起身,将所有围观他的人吓退了几步。但随即又想到他身上有‘无情’牵制,料他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那映月弟子大着胆子道:“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们映月有的是方法让你……” 话还未说完,他的脖子已被沈无心一把掐住,生生凭力气举到了半空中。 那人像个濒死的鸭子一样拼命挣扎,双手紧紧扒住沈无心的手,但却丝毫使不上力气。 为什么一个发作着“无情”的人,力气却如此大? 不过片刻,那方才还口出恶言的人,如今脸已经涨的发紫,登时便憋得没了气。 尸体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到死都没有合上。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49章 映月弟子们知道事态已经控制不住,见势就想跑。心道幸亏早有防备,将那断情与沈无心分隔开,不然此刻只怕要出更大的乱子。 沈无心舔了舔嘴唇,眼中已灌满杀意,他在众人身后,看着方才还耀武扬威,此刻却落荒而逃的众映月弟子,沙哑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音符,铿锵有力,不死不休:“我要你们所有人——为他陪葬!” 那挂在远处墙边的断情似乎受到了感应,竟自己出鞘,一道银光在昏暗的牢中炸开,把每个人的丑恶嘴脸映照在了剑光之下。 沈无心凝神结气,每一次催动剑气,都如同剖心挖骨,此刻他如同走火入魔,全然不顾气息混乱造成的反噬,满怀的怒气聚集在脑子中,只汇成了一个字——杀! 无数的啼哭声,哀嚎声混在一起,像恶魔在黑夜里奏响的催命曲,响彻了整个北荒山。 断情所至,片甲不留! 没有人知道,映月一门为何在一夜之间被屠了半个门派,就连门主季长乐也惨死其中。 也没有人知道,明明身中剧毒,隐有油尽灯枯之象的沈无心为何突然暴起,宁自毁反噬,也要凝出剑气,屠山灭门! 只有传言道,跟沈无心一起被捉进来的那名男子离奇不见后,沈无心便如同疯了一般,满心里只知道杀人。 只是他宁肯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的做法,怕是也活不长了。 楚歌从前觉得死亡是一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人生在世,哪怕苟且偷生,不也该爱惜生命好好活着吗? 可当一个人真正有了想去爱护、想去保护的人时,才知道,原来以命相护这四个字,并不是妄言。 映月毒酒无色无味,毒性强烈,若平常人喝下一口,必定肝胆俱裂,顷刻便没了性命。 但楚歌并不是一般人。 他有自己的考量,反正横竖自己还剩三条命在,想来系统也不会对自己真的撒手不管。若自己一命真的能换来沈无心的解药,沈无心清醒后必定能逃出映月,那么这个买卖,事实上是值得的。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奸巨猾的季长乐并没有真的给他根治‘无情’的解药的意思。 当他没了气息,被负责看着他喝毒酒的几名映月弟子扔到山下后,又过了几个时辰,他的神志才逐渐恢复清明。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尘土,往北荒山上遥遥远望,只见漫山遍野,火光冲天。 “这沈无心也忒狠了点,人家给了你解药,你还要烧人家山,忒没品。” 嘴上这么说着,心情却不禁愉悦起来,看这幅模样,他应该已经逃了出去。 可是,自己该去哪再找他呢。 楚歌不禁想起自己对他那个有些冒犯的吻,他可是天下第一魔头啊,如果他知道自己对他存着这份心思,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呢…… 楚歌犹犹豫豫,把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其实或许,本来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自己意志不坚定,本来要杀他,结果产生了感情。本来就被他嫌弃麻烦,还死皮赖脸硬要跟着人家。 如今他的蛊毒已经解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再扯着他去沧海了。或许再过几年,他独步天下,笑傲江湖,又碰上如花美眷,娶妻生子,退隐世间……这才是一个江湖侠客该有的生活吧。 那一个情至深处的吻,打破了往后所有以朋友自持的美梦。 原来短短不过几天,当时信誓旦旦的那句“那你往后年年都要过这种无聊的节日了”,最后还是成了空话。 楚歌掉转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他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杀沈无心,如今却无处可去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呢?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楚歌突然产生了一种倦怠感。 三日后,北荒城内。 “你们听说了吗,映月灭门惨案!” “那当然啦,现在整个江湖谁不知道,那季门主被沈无心活生生挑断了手筋脚筋,折磨致死,那映月门在江湖鼎立二十年,如今可是一朝回到最破败的时候了。” “唉,是呀,也不知道是什么愁,让那沈无心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 楚歌正在挑马的手一顿,侧过头,静静地听着旁边那卖马人与其余几个市井乡民的谈论。 他不禁插话道:“等等,你们说的是天下第一那个沈无心?” 那卖马人看了他一眼,见他是要买马,陪笑着解释道:“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哎哟客官,你是不知道啊,那映月门偌大个门派,一夜之间死了一半的人,唉。” 楚歌还是不明白,倘若他要报仇,只杀季长乐就好了,最多再连累几个拦他的弟子,为何火气这么大,居然要灭半个门? 他问道:“可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卖马人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据说那沈无心是个断袖,自己的相好死在了映月门,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呐!” 楚歌整个人僵立在了原地。 难道他发这么大怒气,真的是因为自己吗? “少侠,您这马还买不买?”卖马人催促道。 “哦哦哦,买买买。”楚歌忙付了钱,挑了一匹上等的白马,满怀心事的走了。 ☆、34 楚歌突然有些痛恨古代这个设定。 在这个世界里, 要手机没有手机,要电脑没有电脑。找起人来只能靠随机触发,或者飞上十天半个月的飞鸽传书,通讯忒不方便。 他一路靠在马背上,叼着根毛毛草,优哉游哉,漫无目的地晃荡。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0章 楚歌:“系统, 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之前系统为了不给他万能丹,一直花式装死,如今他和沈无心的事情解决了, 按照系统的尿/性,此时应该是可以露面了。 果然系统慢悠悠的上线,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哎呀,你叫我啊, 哈哈哈。】 楚歌满怀心事:“现在我跟沈无心的好感度多少了?” 系统:【我看看……唔,居然一万了, 他现在对你已经达到信任了。】 这么快就一万了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这么快,他还记得当初刚知道好感度要一万时,自己那副吃了屎的样子。 楚歌:“你当初设定的时候,有没有设置沈无心的性取向?” 系统一时语塞, 没想到楚歌会问这个问题,讪讪道:【我……我当时没有考虑,难道我还要在最初设定的时候给反派分配个对象吗?】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的样子,楚歌若有所思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沈如风是谁?” 系统:【沈如风在我的书里只出现了这么一个名字,是沈无心的生父。】 楚歌:“所以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你也不知道?” 系统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嗯了一声。 楚歌:“真不知道要你这个系统有什么用……别人家的小说里,系统都是升级给宝贝,到你这,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给……” 系统:【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你还不是一样,别人家的宿主都听系统的话,到你这成天在解绑的边缘试探……】 楚歌:“那你知道,沈无心现在去哪了吗?” 系统:【我只能再最后提醒你一次,以后就不负责GPS定位了。他现在在去西城的路上。】 楚歌:“西城?他去西城干什么?” 系统:【下了再见886。】 说完,系统果然就失踪了! 楚歌心里暗骂这个系统不靠谱,同时他又在想,沈无心去西城干什么呢? 也对,按理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此时没了‘无情’的束缚,他单凭自己也能闯进落花门,取出【醉琉璃】。 这不一直都是他想得到的吗……杀季长乐,取【醉琉璃】。 楚歌微微叹了口气,终于感受这世间‘情为何物’。纵然他害怕沈无心讨厌他,恶心他,但心里还是不自觉的就想跟着他。 哪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远远的看一眼,知道他平安无事,他就能很开心…… 当即,楚歌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即刻就去西城。 六月初,已有立夏之意,南方进入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小雨为山间增添了几分诗意,也为赶路的行人增添了几分烦恼。 小雨连绵,如今已连着下了小半月。 从北荒到西城着实算不得远,但楚歌吊儿郎当,一面赶着路,一面伤春悲秋,回忆自己曾出现过哪里,不由得就放慢了脚程。 去西城的必经之路上,他又回到了最初的那间小茅屋。 风无定,人无常。人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出自白蛇后传) 而那小茅屋亦如浮萍一般,虽风吹日晒,破败不堪,仍然静静地立在山脚之下。 当初楚歌刚来时,便是在这个小茅屋里醒来,随后结识了宋尧,开启了他人生中的奇遇。 楚歌一勒马缰,遥遥朝着小茅屋走去。 什么都没有变过,当初为他盛药的老妪如今正在自家门口的小栅栏里给种的蔬菜浇水,仿佛世间一切琐事都在院子外被牢牢地隔开,院子内一如既往地恬静祥和。 楚歌翻身下马,给老妪打了个招呼:“阿婆,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老妪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一时没认出来,恍惚了片刻,磕磕绊绊道:“少侠您是?” 楚歌笑起来仿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纯真无害:“阿婆,您不记得了?三个月前,我受重伤,曾经在您这借住过几日。” 老妪在脑海中极力搜寻,像是有了点印象,忙笑道:“哎呀,我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了。快进来坐吧。” 楚歌将马拴到一旁,熟练地从门外搬了个小板凳,乖乖坐下。 见阿婆又要给倒水,忙道:“阿婆,我就是来看看您,您别麻烦了。” 阿婆笑着给他递过水,才堪堪落座道:“小子这几个月像是受了苦呀,怎么这么瘦啦?” 楚歌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看到阿婆总觉得格外亲切,就像是看见自家长辈一样,笑着回答道:“可不是嘛,这些日子跑来跑去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阿婆你呢,近来可好?身体可还硬朗?” 阿婆听他嘴甜,不由开心道:“都好都好。你能来瞧阿婆,阿婆心里欢喜的很。不知道你这是要去哪呀?” 楚歌笑道:“我正要去西城呢,正好经过这里,就想着来看看。” “咦?最近西城是有什么事吗?”阿婆脸上露出了困惑,“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去西城?” 这下轮到楚歌懵了:“哎?还有谁要去吗?” 阿婆笑道:“哦,前些日子,我这来了个过路借水喝的,也说是要去西城呢。” 楚歌没放在心上,随口问道:“哈哈,不知是谁竟与我路线这般一致,那人可说是从哪来的了?” “好像……好像是北荒那边。看那人行色匆匆的,也不太好相处,我也没再多问。” 楚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沈无心。 或许是他内心已经形成了主观反应,不管是谁,总会往沈无心身上带。 于是小心翼翼问道:“不会穿着紫色衣服,身后还背着一把剑吧?”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1章 阿婆奇道:“哎?你怎么知道?” 楚歌傻了。 还真是他。 “那……那你看他,心情如何?” 其实楚歌就是想知道,沈无心有没有因为他的死,而有一点伤心难过。 多么可笑的试探啊。 阿婆想了想,说:“我见他呀,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了老婆呢。” 楚歌:……。 他突然觉得,或许沈无心对他并不是无情的。 他蓦然站起身来,吓了阿婆一跳,给阿婆拱手道:“阿婆,晚辈还要继续赶路,就不在此叨扰了。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回来看您。” “哎,好。江湖事多,我老了不懂,小子在外面可要注意安全呐。”阿婆起身相送,从房门后拿了一把油纸伞,递给了楚歌,“这些日子总是下雨,在外面漂泊,可莫要淋着冻着。” 一阵暖流涌上心尖,楚歌鼻子酸酸的,自己近日来真是越发成了小哭包了。 他接过伞,道了别,起身上马。 他想,自己还是该去找沈无心的。 毕竟死要瞑目,若沈无心对他没有感情,再走不迟。 楚歌犹记得,自己当初初遇沈无心,就是从小茅屋走后,顺着去西城的小道,进了一片树林,救治了月秋月冬,在为他们二人找草药之时,掉进了那个坑里。 从此无缘变有缘,心中千千结都紧紧缠绕在了一起,织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天边仍胡乱地下着小雨,打湿了人的衣裳。 楚歌并不爱撑伞,微微细雨沾在头发丝上,倒衬得整个人清冷如玉。 树林里草木茂盛,当初新抽出的枝桠如今已是绿叶满枝头,泥土里混着雨水,散发出特有的清香。 他一边牵着马,四处张望着。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去当初掉进去的坑外看看。 附近的居民喜好打猎,常在地上挖了深坑,等着一些不长眼睛的野兔野鹿的掉进去,有时人看不清,也容易一脚踏入,摔个狗啃泥。 他当初掉进了坑,本就是无意,何况夜黑风高,辨不清方向。 如今地上的草都长了出来,足有半人身高,荒郊野外,无人打理。将地面上的坑洞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仔仔细细地围着树林里找了一圈,见是搜寻无望,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是真的找不到了。 他悻悻然,正欲离开,突然,微一侧目,视线无意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吸引。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块小木牌立在不远处。木牌极小,遮挡在高高的草丛中,不仔细看确实不容易发现。 他的心脏突然砰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 每往前一步,心脏就跳的越厉害。 仿佛在尽头的不是一块小木牌,而是一个他搜寻了多年的答案。 ☆、35 他轻轻拨开草丛, 伴随着如擂鼓声一般的心跳,看清了那个木牌。 小木牌应是从附近的榕树上削下来的一截,它安静地立在天地间,与淅淅沥沥的雨水交融在一起。 中间赫然刀刻一般落了七个大字。 “心上人楚歌之墓。” 每一笔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每一处刻过的地方,都用血重新涂抹了一遍,如今混着雨水,血迹倒是淡了许多。 两行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楚歌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轻轻抚摸着每一个字,那是他熟悉的笔迹,遒劲又不羁, 此时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直至末尾,小字轻刻。 “夫沈无心字。”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顷刻如同决堤了一般,伴随着发不出声的哀嚎, 心痛地说不出话来。 木牌后隐隐立着一个小土包,小的让人不易察觉。 他此时也顾不得泥土泥泞, 忙急切地用手扒开,很快,泥土见底,一截绿色缓缓露出了头。 他颤颤巍巍地将那抹绿色如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里。 正是他当初扔回给他的小竹哨子。 小哨子似是保存的极好, 除了沾染上的泥土,与他当时精心呵护过的样子别无二致。 那时在古庙里,他赌气,狠狠地将哨子扔到了地上, 嘴上还在责怪他失信。 可沈无心怎么会是失信的人啊。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2章 他是天下第一,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他外在看起来冷酷无情,无坚不摧,可内心恰恰是最柔软的那个人。 他并不是无心之人,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记得。 他在他们初相识的地方,用他们唯一共有过的竹哨,为他立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塚。 一时间,所有回忆翻滚而来,涌上心头。 那时西城外,他遥坐在墙头之上,一席紫衣如同谪仙一般放荡不羁,随手杀了要来难为自己的人。 那时西孚山下,他一字一句道,无情无欲,便是无心。 那时落花门内,他在房顶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喝醉了的自己,顺手却怕自己冷,将自己箍进了怀里。 那时山洞外,他乘风雨雷电前来,一道惊天动地的霹雳剑气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 太多太多,却不可言。 那他是用什么心情写下的这七个字,又是用什么心情面对他离开的事实呢。 梅雨已经下了半个月,他是否也是如此,淋着细雨坐在土中,静静地回忆二人的过往呢。 可是沈无心,你这份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楚歌想都不敢想。 他蓦然朝着自己的脸狠狠裹了一巴掌,自己为什么这么过分,为什么不勇敢一点,为什么不去找他。 他紧紧地搂着木牌,似是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半晌,他突然笑了出来,是发自肺腑的,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一腔感情有了回应。 他要去找到沈无心,亲口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喜欢他。 这一次,楚歌没再敢从路上耽搁,加快了脚程,两日后,他兜兜转转回到了故事最开始的地方。 西城一如既往,如同三个月前他初来时那样,热闹非凡。 从前有系统这个外挂存在,他与沈无心的偶遇大多是刻意为之。如今没了系统的帮助,楚歌倒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沈无心了。 不过既然来了落花门的地盘,想必也要跟叶湖与凤星文说一声的。 他拿出凝神符,片刻后,一只小信鸽遥遥飞来,落在他的手掌中。 楚歌心道这叶湖的凝神符确实有两下子,也不免是个传信的好方式。 他取了纸和笔,郑重写道“楚歌前来拜会,可于西城一见?” “他不是死了吗?”收到信的叶湖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望了一眼同样震惊的凤星文,不敢置信。 凤星文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浑身是血,被他用药稳住心神,已经昏过去的沈无心,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日沈无心摇摇晃晃到了西城,正遇上下山巡逻的落花门弟子,落花弟子早已识得沈无心画像,一眼便认了出来,提了影刃就上。 可沈无心似乎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竟不躲不闪,反应迟钝,登时便被影刃在胸口处划了一道口子。 若不是凤星文正好遇上,喝退了众弟子,只怕说是堂堂天下第一沈无心死于落花门弟子之手,他也是信的。 凤星文一看他便觉得不对,总觉得他此时像是三魂丢了两魄,双目空荡荡的,倒有些厌世的意味。 他屠了映月半个门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江湖,初闻之时,凤星文只当他寻了诀窍,已经将‘无情’解了,才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可此时一看,‘无情’倒是更重了。 他晃着沈无心的身子,从未如此焦急过:“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 沈无心茫然地看了他半天,嘴边才悄然吐出四个字:“楚歌死了。”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凤星文愣在了原地。 他早觉得沈无心对楚歌的感情有些不正常,当初沈无心假扮宋尧前来落花门求药时,他就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到后来沈无心不顾劝阻,哪怕硬撑着‘无情’发作也要去后山救楚歌时,他就已经明白了些许。再到后来,沈无心将楚歌抱回来,并叮嘱他不要告诉楚歌是他救的时,凤星文就知道,沈无心对楚歌,与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那时候一直不明白,楚歌看似平平无奇,到底是什么能打动这向来冷酷的沈无心。 也许是那颗对天地万物都抱有善良和爱的赤子之心?没有人知道。 所以在沈无心动身去滢州杀萧和玉时,他才故意为楚歌寻了个由头,让楚歌也去滢州,想着兴许两人会碰上。 如今看来,楚歌竟是为了沈无心死了。 所以他身上的‘无情’才如同被催化了一般,成百上千倍的疼痛腐蚀着他的身体。 凤星文的思绪一下被这封信拉了回来,那这封信是怎么回事?楚歌莫非没有死? 他与叶湖对视一眼,决定管他魑魅魍魉,先去查探一番再说。 一日后,楚歌蹲坐在客栈门口的椅子上,等到了前来寻他的叶湖与凤星文。 叶湖仍是少女心性,见了他,先伸出两只手往他脸上捏了一捏,似是不敢相信此人是活的,还特意三百六十度旋转看了一遍,确定他是否是易容。 楚歌打下她的手,注意到了一向温润如玉的凤星文脸上难以察觉的惊讶。 楚歌笑道:“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何故见了我吓成这样?” “你不是死了吗?”叶湖撅着嘴,委委屈屈的,“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都以为你没命了呢。”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3章 “你说什么?”楚歌善于抓重点,他死亡一事,除了映月之人与沈无心外,无人知道。纵使江湖上流传沈无心乃是为一人而灭门,可江湖上也不知道这一人究竟是谁。 他从板凳上跳下来,一把抓住凤星文,开心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见到沈无心了?他在哪?” “他一条命半悬着,怕是时日无多。”凤星文淡淡地看着楚歌,后者听闻一愣,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已经慌了,不可置信地一遍遍嘟囔着:“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他的‘无情’不是解了吗?怎么还会时日无多?” “谁告诉你他的毒解了?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知道他如今那副样子,哪还有半分天下第一的气魄?” 凤星文一向温和,如今却句句责问。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被磨得锋利的刀,刀刀割在楚歌心最痛的地方。 难道,难道季长乐并没有给他解药…… 他真的是个傻子!为什么能蠢到这种地步!连季长乐这样的老狐狸说出的话都去相信! “求求你带我去见见他……我,是我不对……”楚歌六神无主,一时倒也有些失了神。 “怎么会这样……都怪我不好……我以为……我以为……” 如今已经躺下了一个,凤星文怎么都不忍心看着再疯一个。 他声音不禁温柔下来,安抚道:“罢了,你跟我来吧。他的身份,我没法将他带进落花门,如今也是在西城将养着,我都不知道,他这一路是如何从北荒挺到这里来……如今他昏迷着,你且看看他,待他醒来,就回避吧。以他‘无情’目前的程度,怕是看到你,能直接吐出血来……” 楚歌无暇顾及其他,忙慌乱点头。此时哪怕能远远看他一眼,也是心满意足的。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怕莫过如此,明明刚刚互相知晓了心意,以为接下来便能顺风顺水,甜甜蜜蜜,却不及上天猝不及防的捉弄,将那一汪清水中的明月幻象骤然打破,露出残忍的事实来。 ☆、36 楚歌心脏跳得厉害, 深吸了两口气,似是鼓足了气,才缓缓地推开房间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放轻脚步,极小心地走了进去,像是害怕惊扰了房间内的人。 房内燃着好闻的安神香,想来应是助眠用的。 房内尽头, 浅黄色的帷帐中,沈无心安静地躺在床上。 楚歌小心翼翼地替他塞了被角,坐在床边, 静静地打量着他。 沈无心本就好看,算得上天资绝色,一双桃花眼此时微微阖着,只留长长的睫毛轻颤。他平日醒着时, 杀伐气息太重,冰冷又惯带着嘲笑的面容总让人觉得无法亲近, 此时睡着了,倒难得的露出稚气来。他的脸色苍白如雪,连带着薄唇也少了血色,看的楚歌揪心的疼。 他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鼻头酸着,此时却不想忍了,只放任眼泪任意地洒落。 “为何你憔悴的模样总是让我碰上……就不能给我留些英俊潇洒万夫莫敌的印象吗?” “我瞧到你给我为我立的墓碑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样子……” “你说,你遇到我, 我遇到你,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楚歌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只想家长里短的絮絮叨叨一堆,想把心里所有的话一字不错的全部告诉他。 他紧紧握住沈无心的手,那白皙的手冰冰凉凉,似乎总也捂不热。 他俯下身子,小鸡啄米似的,在沈无心嘴上叮了一下。 只可惜,他身上的毒仍未解。若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连半年的活头都没有了。 在盛名之时而来,却在衰败之时相爱。 不及造化弄人。 可惜,如今连再听他吵一句嘴都是奢侈了。 那日屠了映月,本就是不顾自己身体强行逆天而为,又跌跌撞撞走了那么久,撑着一口气为他立了碑。 怕是也没想着要活着吧。 楚歌不忍再看,将手从沈无心的手中抽出,只觉得多看一眼,心就更痛一分。 他起身,悄然走到门口。 “你还要走吗?” 清冷的声音乍然从身后响起。 楚歌如同被定住一般,僵立在原地。 那凤星文明明说沈无心晕过去了,一时半会醒不来,纵使醒来,也绝对不能见到他。怎么偏偏就是此时睁开了眼睛? 楚歌不敢回头,麻木地站着,有些害怕应对那清冷的目光。 此次不告而别,本就是他的不对。他以为沈无心身上的毒已解,而自己临行前那个吻太过明目张胆,若沈无心无法接受男子之爱,怕是会从心底里厌弃他。所以才想着,兴许一走了之也许对二人都好。 可恰恰就是算错了沈无心的心意。 “过来。”身后的人轻声说道,两个字却似有魔力一般,带着让人无可拒绝的命令。 楚歌慢慢转过身来,见沈无心竟然是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了。 他顾不得矫情,忙急地过去扶他:“谁让你坐起来的,为什么不躺下?” 手却被沈无心蓦地一把抓住,往怀里一带,双手竟然紧紧箍住了他。 那力气极大,像是极怕他突然离去,势要把他勒死在怀里。 楚歌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措手不及,原来冷酷如沈无心,心里也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么? 轻微的喘息声在耳畔如清风吹过,搔得人心里痒痒的。楚歌想推开他说话,使了些力气,却被裹得更紧,似乎要将他揉进骨子里,一动不能动。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4章 “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不来找我?”沈无心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此时,却有再多的语言都没法描述心中的愧疚,到了嘴边,只能化成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沈无心真的是气急了,为什么会有人如此不明事理,弃另一个人的真心于不顾,就算他平时确实不愿意表现,难道就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吗? 楚歌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以为你不喜欢我……” 话未说完,沈无心伸手将他推开,两只手牢牢地握着他的肩膀,逼迫他不得不直视沈无心的眼睛。 下一刻,沈无心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一个霸道又温柔的吻袭来,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这个吻不似当初在映月那般的蜻蜓点水,满怀着绝望。也不似他方才偷亲那般小心翼翼。而是完完全全侵略性的,似乎要用全部的力气将他据为己有,又还嫌不够。 他的牙关被那灵巧的舌头轻易撬开,挟裹着柔情蜜意,全都化在了唇齿相依里。 楚歌一时被吻得有些懵了,只茫然地看着青花帐顶,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半晌,沈无心似终于亲够了,半撑着身体在他的上方,常年冰块一般的脸此时终于有了真正的笑意,将两个深深的梨涡露了出来,眼睛却湿润了:“此时,你还觉得我不喜欢你吗?” 从前,沈无心不动情,只因世人皆认为他是无心无肺之人,不懂真情可贵,听到他的名字,只想躲得越远越好,却从未有人真正的想靠近他,了解他。 甚至日子久了,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生命里突然就始料不及的出现了一个楚歌,如同耀眼的光,将他心中的阴霾灰暗一扫而散。 自第一次相遇,便是他救了他为开始。 西孚山谈心,他告诉自己,救沈无心,我不后悔。 甚至就连自己随手削的一个小哨子,那人都视若珍宝般珍藏。 知道自己身上中毒,硬要拉着自己去沧海。 为了换自己的解药,不惜以命换命…… 就是这么一个单纯善良到有些傻的人,却给了他此生中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苦难方知人心,生死方知真情。 楚歌的死,将他内心的情感再遮瞒不住,如洪水一般迅猛倾泻,击垮了他的矜持与傲慢。 如今苦尽甘来,两人终于互相知晓了心意。 楚歌嘴角似想回个温情的笑,架不住眼泪直流,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着:“从今往后,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只要你不嫌弃我……” “嫌弃。”他笑回道。 楚歌没料到这么一句回答:“什么?” “我嫌弃你。所以我生,你可以陪我一起生,但我死,我不许你同我一起死。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若我没了,也会在死前,替你扫清一切障碍……”无情之人用起情来,才更显深情。 楚歌头一次见沈无心这般孩子气,不禁笑了出来,又后知后觉忙起身搀着他,关心道:“先不说别的,身上的毒可好些了吗?” 沈无心方才就是强撑着力气,此时才觉出胸口疼来,淡淡道:“星文替我用了药,能暂时压制片刻。” 楚歌急道:“既然如此,沧海是非去不可了。你别再推脱了。等过几日,你就同我一起去沧海求药。” 沈无心默不作声。 楚歌知道他是心里不愿低头求人,骄矜得很,不由抓着他的衣袖,劝解道:“你我二人,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你因毒身亡,我以后该如何呢?” 沈无心仍是低沉着脸,面无表情。 楚歌正欲再劝,手却被沈无心扣住,他侧过脸,定定地注视着楚歌,轻笑道:“你说的对。我与你同去。” 楚歌欣慰地笑了,眼泪却再次忍不住。他从未想过,原来沈无心也能如此乖巧听话,美梦真的能成真。 沈无心揉揉他的脸,替他拭去了脸上的泪:“真丑。” 楚歌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抿抿嘴,目光坚定道:“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什么?洗耳恭听。”沈无心歪着脑袋,可爱极了。 “我如果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信吗?”楚歌小心地试探性的看着他的反应,却见沈无心嘟了嘟嘴,眉头微扬,点了点头:“信啊,怎么了?” 楚歌惊道:“哎?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你不该觉得我脑子有病吗?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沈无心漫不经心道:“我早就怀疑过,不过又觉得像天方夜谭。否则为何我初见你时,你毫无武功,再见不过几日,你便一身轻功了。还有那突如其来的银子,还有那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请帖……唔,你还挺能耐的。” 这满满的嘲讽语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完全没有说好的震惊慌乱不知所措! 楚歌瞪大了眼睛:“你不害怕吗?你可知,我从我的世界来到这,本来是要杀你的,谁知道马失前蹄,居然栽在了你这……” 沈无心笑着一把把他搂了过去,把头埋在他的颈侧,在耳畔轻声道:“你是哪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会走吗?” 楚歌隐隐觉得,这像是一个决定他未来走向的关键所在,他必须要慎重对待。 可又如何呢,现实世界里,还有什么好眷恋的呢? 不如便在书中,在这个别人眼中虚幻的故事里,完成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愿。 他笑答道:“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 ☆、37 楚歌像扶着老年人一样, 亦步亦趋地把沈无心从房间里扶了出来。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5章 叶湖与凤星文本就在房外小亭内乘凉,顺道等着楚歌看完沈无心后再作打算。没想到这个人直接把病号带出来了! 凤星文起身看着病怏怏的沈无心,对楚歌怒斥道:“不是说不能让他见到你吗……你为何!” 他正对上了沈无心一双冰冷的眸子,知道事已成定局,再追究也没用,只能在楚歌的道歉声中闭上了嘴。 几人纷纷落座。 叶湖年纪最小,也最耐不住性子, 皱着眉头急道:“我这次是托凤长老将我偷偷带下山的,时间不多……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后打算怎么做?” “当务之急是先把他身上的毒解了,星文长老, 你素有‘医圣’之名,难道对此毒也没有办法吗?”楚歌急道。 凤星文摇摇头,叹气道:“‘无情’毒失传近二十年,二十年前, 我不过也是个孩子,对此毒的记忆也只剩了名字。如今我用来压制他体内毒性的药也不过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更何况去完全解……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或许……或许我师父会知道。” 楚歌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为何不早说?你的师父……你的师父可不就是东沧海的门主陶明康先生?怪不得我当时在滢州时,舒娘也建议我去沧海试试……” 凤星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此招行得通,你以为我不会把沈无心送去沧海吗?” “那……那是为什么?”楚歌不解地望向沈无心, 后者则低着头,面色阴沉,似在思考事情。 凤星文:“我师父一生之中,最痛恨搅乱江湖秩序、乱杀无辜的人, 上一代是沈如风,这一代是沈无心。这两父子就跟商量好了一样,非要搅得江湖不得安宁。” 几乎被等于指着鼻子说的沈无心倒是难得的没有生气,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楚歌瞪大了眼睛:“沈如风?沈如风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沈无心才似有反应一般,淡淡道:“你不必问,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就先不说这个,那有什么办法,能请动你师父吗?”楚歌已经不在乎什么真相不真相,他现在满心里都是如何才能解掉‘无情’,他一刻也不想看到沈无心再这样痛苦下去。 凤星文:“你可知我十年前,为什么离开沧海回了落花?” 楚歌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只能接话道:“为何?” “因为我。”沈无心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十年前,凤星文不过年仅十五,已成了江湖上家喻户晓的医圣。 他乃沧海门主陶明康的唯一爱徒,自五岁被送去沧海学医后,一直十分勤勉,踏踏实实学医。待人接物上与如今别无二致,讲的是乖巧,淡雅,温柔。 但再乖巧听话的人也有点背的一天。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点背的凤星文因为白日里下山采药,误入了传闻中布着阵法的丛林,一时竟迷了路。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本想等到第二日白天,再寻找出去的路径的凤星文,又好死不死遇上了野狼群,将他团团围住了。 凤星文虽医术高明,却是个书生性子,手无缚鸡之力,对于武功一窍不通,眼看就要暴尸荒外,成为给狼群塞牙缝的生人肉。 偏偏这时,一向爱好以装逼形式出场的沈无心如同天降救兵,两道剑气划过,野狼纷纷倒在地下,没了性命。 沈无心不爱搭理人,救他纯属路过闲的,看那狼群都死了,转身就要走。他本也是无意闯入了迷阵中,但又懒得动脑子破阵,继续试图用蛮力破解阵法。 一直被围在狼群中间瑟瑟发抖的凤星文讲究知恩图报,见着这份大恩,于情于理都要报答,便追上沈无心,想要报答他。 沈无心虽性子古怪些,但脑子转得快,看他年龄不大,穿的是沧海高级校服,性格又文静,登时就把他和传闻中的‘医圣’凤星文联系起来了。 事实上,沈无心比凤星文还要小两岁。 他不显山不露水,装作亲近的样子,接着就和他攀谈起来,果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此人却是凤星文无疑。 一来二去,他便与凤星文达成了协议,往后他若受伤了需要药物,凤星文必须要二话不说救治他。 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一个随身医疗箱加高级私人医生。 往后很长时间里,陶明康只当是凤星文在山下交了新朋友,虽然会经常拿着门派秘药救治他人,只当是医家本分,倒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某一天,凤星文收到了沈无心的来信,指名道姓要沧海秘宝——千叶浮莲。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密地,密地中藏着本门派的秘宝。而千叶浮莲,则正是生长于沧海密地的一种奇花药材,传闻中,以千叶浮莲入药,延年益寿,可解百毒。 然而奇花向来娇贵,更别说这还是小说中,什么情况都能出现。 这千叶浮莲也不能免俗,按照设定,它百年开一次,一次开三天。沈无心就跟算好了日子一样,不偏不倚选中了这百年一遇的日子,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凤星文手里。 若说平日里,谁要让他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必然与此人断绝来往,再不相见。 可偏偏是沈无心,他欠了沈无心一条命,从前沈无心也只是问他要些跌打损伤的普通药材,这次居然破天荒地要千叶浮莲,凤星文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 但书信往来太慢,若是再追问,只怕花也败了。当即就决定,不管实情如何,这个忙他不能不帮,这条命也不能不还。 是夜,他便去了密地。看守密地的人知道他身份贵重,当他是来替门主取药的,无人敢拦。利用职务之便,他取了那千叶浮莲,摘了花瓣,封在荷包里,给沈无心寄了过去。 第二日,陶明康大怒。 凤星文也知道此事必然严惩,也不吭声,自知于内无颜面对师父,于外愧对沧海培养。自己甘愿受罚。 陶明康对他培育一场,拿他当自家孩子对待,只问了他缘由。 凤星文将与沈无心相遇相知一事和盘托出。 陶明康于心不忍,保全了他在外的名声,只说是他派凤星文取的千叶浮莲。但又以师徒缘分已尽,凤星文也该出师为由,变相将他逐出了沧海。 楚歌听完这惊心动魄的故事,没想到沈无心与凤星文之间还有这层渊源,倒也像是竹马竹马的情分,心中不免酸涩,想着自己要是能早来几年就好了,如今却是错过了他年幼的那些时光。 不过也怪不得,沈无心难得能听进去凤星文的劝诫,原是害人被逐出了师门,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楚歌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你把那千叶浮莲弄去哪了?为何明明有了这等奇药,你身上的毒也未解开?” 沈无心事不关己道:“给我师父吃了。” 这也是凤星文最生气的地方,他本知道沈无心身上有毒,以为有了那千叶浮莲,好歹能帮他把毒解了,谁知道此人如此不知好歹,拿着宝贝不珍惜,不由呛声道:“所以你也知道了,我师父对沈无心是恨之入骨,一个是拐带坏了自己的宝贝徒儿,另一个是利用徒儿把秘宝给拿了,如今又成了专门残害名门正道的魔头。所以我师父就算救助任何人,都不会救助他的。” 楚歌知道他对自己师父情深义重,心头只骂这人是个傻子,嘴上却不能明说,只好道:“再怎么样也是要试试的,或许还有机会……”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6章 叶湖在一旁听的百无聊赖,一只手搅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根,此时插话道:“那我可以做点什么?” 沈无心看向她:“如今叶齐天已死,你少了一个绊脚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你将【醉琉璃】从你爹手里骗过来,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沈无心这人是真的很会卖关子!明明知道,但就是不说,还要利用别人帮他办事。楚歌气呼呼的瞄了他一眼,恰对上沈无心含着笑看好戏的目光,不由得气消了三分。 叶湖嘟着嘴,强烈不满道:“你这人心思为何这么坏?直接把知道的说出来不行吗?” 沈无心调笑道:“小妹妹,追求答案,快乐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保持神秘感吗?” 一番话说的真的很想让人抽他。 楚歌忙圆场道:“这样吧,我与无心二人先去沧海,这段时间,你们就想办法弄出【醉琉璃】来,等我二人从沧海回来,我们再汇合商议其他事情。” 被一句“无心”震傻了的三人组跟冰雕一样立在原地,个个张着嘴瞪着眼,一副诡异的表情看着楚歌。 楚歌:……。 还是沈无心最先反应过来,一脸宠溺地看着楚歌,捏了捏他的脸,故意道:“以后外人面前,不许叫无心,要叫夫君,懂吗?” 这下轮到楚歌傻眼了。 ☆、38 凤星文作为一个发放道具的小能手, 临行之前,又给了楚歌一块腰牌。 腰牌上工工整整刻着一个‘文’字。正是他当年在沧海学医之时,学校为他特意打造的校牌。 凤星文觉得自己师父多少应该会给自己留分薄面,好歹十年师徒情分,应该也不至于二人刚去了便被扫地出门。 他又给了沈无心一包药丸,说是能暂时性压制‘无情’毒性,但由于他近来损耗过重, 怕是压制不住太久,需要速去速回。 沧海位于大虞东侧,与西城正好是天南地北, 遥遥相望,相当于横跨整个大虞。 楚歌虽说有沈无心作伴,路上再远也觉得心安,但又难免记挂着他身上的毒, 希望能快些到沧海。 然而沈无心悠然自得,跟闲云野鹤似的不紧不慢, 倒像是中毒的是楚歌,全然证明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本来一路说说笑笑,倒也轻松畅快。初在一起的两个人最是甜蜜。虽然沈无心嘴巴贱点,好在楚歌心大, 知晓他脾气,也不介意他拿自己开涮。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沈无心的‘无情’毒倒还未发作,楚歌却因为一路上照料他, 加上近来忧思过度,居然病倒了。 此时已是六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赶路自然苦闷难耐,夏日里发烧最是难受。最初楚歌兀自强撑着,脸色极差却仍坚持赶路,生怕因为自己误了沈无心身上的毒。直到他迷迷糊糊地从马上摔了下来,沈无心才知道他的身体居然衰弱到如此地步。 沈无心常年孤身一人,心思不够细腻,纵使心急如焚,照顾起人来难免束手束脚,只能暂时放慢行程,找了附近的小镇入住。 小镇上人烟稀少,环境也难免艰苦些,沈无心背着楚歌,寻了镇上最好的住处——却也只是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客栈。 沈无心将楚歌安顿下,自己又匆匆忙忙去镇上找郎中。 他素日里常年打打杀杀,身上伤口不计其数,生病倒也时常有。可却从未踏足过医馆半步,通常都是自己咬咬牙便忍过来了,何况还有凤星文常常为他寄些治外伤的药物……他不禁怨恨起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料到这一点,临行前提前准备些治疗发烧的药物呢? 沈无心一边自责着,一边打听着医馆的所在地。 镇上太小,小到只有一个医馆。平日里谁家有个风吹草动,不过半日便能传遍整个小镇。 那买菜的大婶见沈无心神色匆匆地打听医馆,不由劝诫道:“小伙子,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吧?那王家的郎中,前些日子娘亲去了,这几日正发丧呢,医馆不开啦。” 若说搁着以前的沈无心,碰到给他搭话的,鼻子能扬到天上,理都不想理,如今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慌忙问道:“大婶,那这附近可有别的医馆?那这里的人若是平日里病了,医馆又没人,该往何处去?” 大婶笑道:“还能如何?熬着呗。” 沈无心本就长得干净,生了一副美人皮囊,就连过往男人见了都忍不住瞧两眼,若温柔下来倒也像个温润的书生。大婶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我见犹怜心疼道:“怎么啦,小伙子,家里人生病啦?” “是,我娘子发了高烧。” 大婶也跟着叹息道:“唉哟,那可真是不巧了。不过我倒听说过去热的偏方。你等回去,用盆凉水将自己泼了,再贴到她身上,能有降温之效。不过管用不管用,我可就说不准啦。” 沈无心忙道了谢,他还未如此感激过别人,一时间将大婶的话奉作了金玉良言,赶紧回了客栈。 楚歌烧得晕头转向的,朦朦胧胧中看着沈无心推门进来,刚要说话,却见沈无心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衣服给脱了。 楚歌一惊,整个人从混沌中清醒了几分:“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见他醒了,沈无心停下了解衣服的手,凑到他身边,拿手背去试他额头的温度,只觉得烫的厉害,嘴上还是忍不住调戏道:“看你奄奄一息的样子怪可爱的,准备趁火打劫,今晚上吃了你,怕不怕?” 楚歌:……。 他早就免疫了这人的油嘴滑舌,知道这人专爱拿别人消遣取乐,此时头疼的厉害,但还是忍不住回嘴道:“可以啊,看是你‘无情’先上天,还是我发烧先上天。” 沈无心:“看来你还是头痛的太轻,就应该给你浇盆凉水堵住你的嘴。” 楚歌不再搭理他,却见他出了房间门,不一会儿果然搬了一木桶水回来,心道这该不会真要给我玩冰桶挑战吧? 沈无心合上了窗,解开了衣袍。近乎完美的曲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楚歌的视线之下,楚歌的脸蓦地烧红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男人躯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面布满了常年累月的大大小小的伤痕。 又突然生出了心疼。 沈无心取了布帕,安静地在一旁借着水,将自己的身体从上到下完完整整地擦拭了一遍。 虽已入夏,晚上多少还是有些凉风。楚歌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只能温言提醒道:“擦拭完了快把衣服穿上,省得跟我似的,大夏天染了风寒。” 那边沈无心站起身,轻轻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房间内一瞬间暗了下来。 楚歌心跳如擂鼓,心道今夜该不会真的失节于此,发展进度实在有点迅猛…… 还未脑补完名场面,只觉得被角一松,沈无心果然顺着钻进了被子,将他老老实实抱住了。 沈无心并未穿衣服,身子冰冰凉凉,还有些微微的湿漉。楚歌只觉得凉凉的舒服,一时也无暇顾及失节不失节的问题,本能地两只手环住他的腰,那腰极细,抱起来十分贴身,楚歌满意地往他怀里使劲凑了凑,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睛。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7章 沈无心却觉得心惊胆颤……楚歌浑身如烧开的热水一般滚烫滚烫,此时毫无防备地黏在他身上,相亲的肌肤不由使他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酥意。成人二十二载,他一直自认为无心无欲,此刻却头一遭感受到了成人的欲,有些慌了手脚。 楚歌像只小猫一样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很是惬意,小声呢喃着:“等以后……你的事情都解决了,不如我们就这样,找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镇,或者找个山头,我在家里做饭,你去外面种地……” 他一联想到沈无心拿着锄头下地干活的场景,不由笑出声来。 沈无心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刻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在楚歌头上蜻蜓点水般落了一个吻,温柔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咦,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不像是沈无心啊……”楚歌往他胸口处蹭了蹭,无意的动作却让沈无心险些把持不住。 沈无心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楚歌的头发,怀中这个人总能这么轻易地撩拨他的神经,使那个浑身是刺的自己逐渐柔软下来,有了软肋。 他笑吟吟道:“从前我活的逍遥自在,不知道哪辈子造了孽,居然认识了你。” “认识我不好么?”怀里人神志不清地嘟囔着。 “好是好,罢了,你快睡吧。还发着烧,哪来的这么多话。” 楚歌略有不满,咂巴咂巴嘴,昏昏沉沉地,搂沈无心更紧。一时之间才明白了沈无心用凉水擦身的用意,心中溢出了满满的感动和爱意,强忍着头痛,扬起头来啄了下沈无心的下巴。 沈无心干巴巴地吓唬他:“你再招惹我,我真不客气了。” 楚歌忙收了性子,不敢再闹他。倒也不是害怕沈无心对他怎样,而是担忧沈无心身上的‘无情’,若是情动时,想必会发作的更加厉害。 他乖乖地放空了自己,依偎在沈无心怀中,很快便睡了过去。 朦胧中,倒真做起了梦。 梦中两人无牵无挂,远离尘嚣,在山中建了一所小木屋,圈了一小块属于自己的田地。白日里,二人一同在小田地里耕种浇水,到了夜间,则在屋顶房前喝酒练剑。 有意也被抱了回来,吃的跟个小猪一样,整日喵喵地黏着人。 倒真有些居家过日子的意思了。 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便好了。 ☆、39 翌日, 楚歌悠悠转醒,见沈无心躺在身侧,早已醒来,应该是为了不吵醒他,居然一直保持着被他枕着臂膀的姿势,想来现在整只手应该已经麻的没了知觉。 “怎么样?可好受些了吗?头还疼吗?”见他醒来,沈无心关切道。 楚歌揉了揉脑袋, 感觉身体确实比昨日轻快了许多。突然,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忙掀开被子一看—— 果然两人是赤/裸相见。 昨夜里因着灯光昏暗, 再加上头痛欲裂,他也无暇顾忌这么多。此时光天化日下一见,霎时浑身血液一股脑地冲上了脑子,他脸红心跳地忙将被子盖上, 不敢再看。 虽说两人结构上一样,那人有的自己也有, 但还是让人莫名地感到羞耻。 沈无心侧卧在床上,一手半撑着脑袋,笑盈盈地取笑他:“怎么?现在害羞了?不是昨晚上拿我当枕头的时候了?” 有些事情,做是一回事, 被人特意拿出来说是另一回事。从沈无心嘴里讲出来,对楚歌而言无异于公开处刑,此时只想找个石头缝把自己塞进去。 不过,沈无心虽嘴巴贱点, 心里却是实打实的柔软。 楚歌转过身去,与沈无心面对面躺着,脸上笑意收了,手指却不自觉的抚摸上他胸前的伤口。 条条蜿蜒崎岖,触目惊心。 刀疤,剑痕,还有如同被鞭子抽过的痕迹。仿佛这世间千百种武器,均在他身上留下了独一无二的标记。 “疼吗?”他轻轻开口。 “什么?”沈无心本能接道,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了他是指身上的疤痕,不由笑道,“你是白痴吗?都结疤了,当然不疼了。” 但这笑意背后,却是被隐藏起来的数十年的杀伐与疼痛。 楚歌不禁想道,在他还未来这个世界时,那千千万万个孤独又寂寞的夜里,他是如何带着一身或新或旧的伤,在这个恃强凌弱的江湖里生存下来的呢? 他心高气傲,定然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对他自以为是的同情。 楚歌用手指在他胸口的伤疤前画了一个圈,道:“太丑了。” 沈无心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片刻后,却听他缓缓开口:“太丑了。所以,以后不许再受伤了。” 沈无心微怔,似是未料到楚歌会这样说,随即便露出了一个如春风化雨般的宠溺笑容:“知道了,白痴。” 这个世界上,纵然有无数人恨他,厌他,却也真真切切有一个人,用满腔真情,将他放置在了最真的心尖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楚歌突然问道。 “六月十三,怎么了?” 楚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怪不得。” 沈无心:“嗯?” “没什么,就是一个稍微有些特别的日子罢了。”楚歌笑道,“有些想出去走走,买些吃的。” “不行。”沈无心冷着脸,斥道,“你如今头还烫着,不许出去吹风。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楚歌心道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沈大侠,何时买过东西,不都是明抢吗? 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悻悻然道:“想吃些甜的,嘴巴馋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8章 沈无心起身,裹上衣袍,系上腰带,侧着脸瞥了楚歌一眼,嘲讽道:“你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大人了,还爱吃甜食。” 还没等楚歌回话,他已经提了断情,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这别具一格的出门方式…… 楚歌望着窗户,一时再笑不出来了。 六月十三,是他的生日。 往年这个时候,他的母亲都会为他定一个特别的小蛋糕,两个人在晚饭时炒几个小菜,把蛋糕放在中间,点上蜡烛,关了灯,他再去许愿。 简单又温馨。 虽说已经是个大人了,但每年的这一天,都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这是他从小到大的见证,是辛苦生活之余,还能感受到一点生活的甜和美好的日子。 可惜今年没有母亲陪着过了。 而自己又来到了一个环境特殊的地方。 虽说收获了一个沈无心,也还算不错,但这种平淡安稳的日子,又不知能持续多久。 楚歌突然有些难过。 不过片刻,那出去买东西的沈无心又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正门不走,偏另辟蹊径。 楚歌瞧着他,见他走之前还白嫩嫩的脸上,如今却成了花猫。手中还握着两串糖葫芦…… 原是糖沾在了脸上。 沈无心没好气地把糖葫芦递给了楚歌,背过脸去:“快吃,别化了。” 楚歌心里发甜,将糖葫芦接过,叼了一只下来,细细咀嚼品尝,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沈无心。 沈无心这人真的傲娇,虽然嘴上嫌弃他吃甜食,却还是乖乖地带回了他最爱吃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楚歌很快吃完了一串,拿着另一串在沈无心面前晃了晃,眼睛滴溜溜地转,摆明了要看他发窘。 沈无心当然不能说,是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时就看你在吃这个,强行嘴硬道:“谁知道你爱吃什么,我随便买的。” 楚歌不愿跟他犟,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不尝尝吗?” 沈无心:“我素来不爱吃甜食。” 楚歌瘪瘪嘴:“生活苦,就该吃点甜的。” 沈无心诧异地看着他,后者却没事人似的自顾自吃自己的,仿佛刚刚那句人生哲理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没错,生活苦,就该吃些甜的。 沈无心突然一把抓住楚歌正拿着糖葫芦往嘴里塞的手,在楚歌惊诧的目光中,静静贴上了他的唇。 还沾着糖汁的软糯嘴唇,是挺甜的。 他邪魅笑道:“你吃糖,我吃你。” 楚歌一脸惊悚,吓得糖葫芦差点从手里脱出来。这霸道总裁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这蜜汁土味情话是跟谁学的?天下第一沈无心身上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属性? 下一刻沈无心正襟危坐,假装无事发生,自己还是品行高洁的天下第一。 在镇上歇了三天后,楚歌实在担忧沈无心身上的‘无情’,不敢再做耽搁,又匆匆忙忙启程,继续前往沧海。 小镇太小,小到一出客栈,两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便纷纷引来了众人的侧目。镇上安宁祥和,江湖事传不到此地,也无人认识他们,只当是两个绝美俊公子。尤其是沈无心,基本上走到哪都是艳羡的目光,携带着哇声一片。楚歌突然觉得,如果把沈无心这等人物放在现实世界里生活,必然是从小到大受尽女孩追捧的风云人物。 突然又想笑,若知道这等帅哥居然是个gay,不知要伤透多少女孩的心。 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掳获这样一个妖孽的芳心。 “公子,你家娘子病可好啦?”一个富态的大婶突然在路边叫住了沈无心。 楚歌傻站着,不明所以地看向沈无心,沈无心居然真的停下了身子,对那大婶感激笑道:“谢谢大婶,已经全好了。” “哎呀,公子如此好看,不知谁家姑娘如此有福气,能得公子如此爱护呀。”大婶笑得和蔼可亲,眼中流露出止不住的羡慕。 沈无心牵起楚歌的手,在大婶面前晃了晃,得意笑道:“这便是我娘子。” 大婶一瞬间傻眼了。 楚歌觉得尴尬,忙笑呵呵地打圆场道:“没有没有,大婶你别误会……” 大婶却一下笑了:“若真是如此,也是要祝福你们呀。你们二人都是风度翩翩器宇不凡,般配的很呐!” 这下楚歌傻眼了,莫非古人都如此开放,对男风竟毫不避讳吗? 沈无心笑眯眯地回应:“谢谢大婶。” 待那大婶走远了,沈无心才转过头,手上用力更紧,面露不悦地看着楚歌,声音冰冰冷冷的:“怎么,承认跟我的关系这么难为你吗?” “嘿嘿嘿,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楚歌讪笑着想把手拽出来,没想到沈无心力气恁大,挣脱几下都未成功。 为什么沈无心凶巴巴的一个人,内在却是个醋瓶子啊! 他就像一座被埋在深处的宝藏,只有越发掘,才能越琢磨出这个人的好来。 此时像小孩一样吃醋闹别扭的沈无心,哪有半分江湖中传言的冷酷无情杀人不见血的魔头样子? 不过这幅模样,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楚歌越想越觉得甜,当下决定哄哄他。 沈无心与他本就是一人牵了一匹马,他松开了自己的马缰,翻身登上了沈无心的马上。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59章 沈无心不解道:“你干什么?” “跟你同乘一匹马呀,你不开心吗?”楚歌歪着头,戏谑地看着他。 没想到沈无心并不答话,一个翻身也跃上马,稳稳落在了楚歌身后,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握住缰绳。 “驾!”马儿一下冲了出去。 独留原来那匹马儿还留在原地。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清风拂柳,千岩竞秀。 天地世间,一马二人,风流潇洒,肆意江湖。 ☆、40 来这世界三个月, 楚歌基本上已经把大虞四大门派逛了个遍了。 先是落花,又是映月,如今又要去沧海。除了崇阳没有安排到,其余简直可以组织成著名门派旅游路线。 由于两人同乘一匹马,在奔波三天后,马终于累得发出了抗议,弯着腿往地下一坐, 说什么都不继续走了。 “唉,你说这沧海,为何就偏偏离着西城那么远。这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楚歌找了块大点的石头, 将上面的土擦去,自己抬着屁股坐了上去,止不住地哀叹。 这万恶的古代,又没有汽车又没有飞机的, 能代步的只有马,交通实属不便。 沈无心递给他一包馍片, 坐在了他身边,又拿出水壶,扬起头喝了一口:“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歌回头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能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对了,你这几天‘无情’有没有发作?胸口疼不疼?” 沈无心摇了摇头,沉声道:“凤星文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 楚歌看着他,有些隐隐地担忧。曾经在落花时, 他听到凤星文跟他说最多再保他半年,如今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两三月,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可近来却见他身上‘无情’没怎么发作过,不知是真的因为凤星文医术又有了长进,还是有些什么别的原因。 “其实我……有些不想去沧海。”半晌,沈无心唯唯诺诺开口,“我与沧海,其实还有些渊源。” “什么?”楚歌不可置信道,“除了……除了你跟凤星文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渊源?” 楚歌忙竖起了耳朵乖乖听着,他本能感觉,沈无心这是要跟他推心置腹说一个大秘密了。 沈无心舔了舔嘴唇,似是在要不要说实话中摇摆不定。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轻声道:“我的母亲,应是沧海中人。” “我的身世,我只知道一点。我的师父并不愿跟我多说。这些年我四处调查,隐约有了些眉目。我的父亲,是二十年前人人畏惧的魔头沈如风,我的母亲,只是沧海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弟子……” 他苦笑着打趣道:“你说这身份关系,是不是与你我二人还有些相似?” 楚歌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只听他讲故事一般,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情,除了深远的目光中还透出三分追忆:“沈如风此人,凶残至极,练的是邪门歪道,靠食婴儿心头肉维持功法,他死,的确是死不足惜。” “可他又偏偏是个情种,遇到了我母亲,后来有了我,我刚出生没多久,两人便一起死了……” 他转头看向楚歌,以一种近乎试探,又有些害怕听到答案的目光望着他:“你不害怕吗?” 说到底,纵然表象之下再如何无坚不摧,触碰到心中最脆弱的伤疤,还是有些自卑和怯懦的。 楚歌笑着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上辈子的事与这辈子无关,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开心。” 像沈无心这样的人,极少有如此小心谨慎地对待一个人的时候,他愿意把自己最不愿提及的身世告诉楚歌,可见对楚歌的信任。 “只是他们二人,为何会死?”楚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沈无心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凶狠了起来,厉声道:“名门正道,不过也是为了一己利益,弃他人于不顾的道貌岸然之辈罢了。” 楚歌附和地点了点头,内心却有了些猜测。 当日沈无心与那季长乐的傀儡对峙时,曾问那人‘一生中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足以见得当年四大门派剿灭沈如风的手段应该并不光明。 而沈无心似乎对沈如风的食人心头肉的做法并不苟同,甚至还有唾弃,可见他对沈如风应该也无甚感情。 他一直口口声声提起的,都是在为他的师父江明知报仇。 那么曾经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正人君子江明知,在二十年前这场风云浩劫中,又是扮演的一个什么角色呢? 突然,一阵喧嚷声同时引起了二人注意。 楚歌抬眼望去,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从东边走来,男女妇孺皆有,均是背着行李埋头赶路,倒有些逃荒的意思。 楚歌与沈无心交换了一个眼神,楚歌心领神会地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轻功至这群人前方。 那领头的被突如其来的楚歌吓了一大跳,防备地盯着他,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当地山贼,哆哆嗦嗦道:“我们没钱……” 楚歌:……。 跟在领头身后的人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均停下了步子,戒备地看着他。 楚歌心道虽然赶了几天路,身上脏是脏了些,但应该也没到被当成山贼劫匪的地步啊…… 他苍白解释道:“不是,大哥,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是从何处来的?” 那人左右看了一圈,仍是不放心地打量着他,支支吾吾道:“从……从沧海来的……” “沧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都一副落难的模样?”楚歌见这群人均是粗衣麻布,应是寻常的小老百姓。沧海素来有人间仙境之名,甚至算得上是大虞最宜居城市,若没有变故,平常人家应该不会千里赶路迁徙。 领头人见他确实是个问路的,稍稍放下心来:“莫非你是要去沧海?沧海如今去不得了,里里外外全是官兵,似乎是要剿了沧海派……可怜我们寻常人受牵连,如今已经呆不下去啦!” 楚歌一愣,感觉此事并不简单:“什么?!官兵?怎么回事?” “唉,传闻那沧海派与朝廷有些瓜葛,不知是得罪了什么重要人物,如今这个门派怕是留不住了……罢了罢了,不跟你说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0章 领头人朝着身后挥挥手,后面的人看是安全了,才放下心来跟紧他,一路跋涉而去。 楚歌满怀心事,回到山坡上,将打听来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沈无心。 沧海擅医,是四大门派中唯一一个既居庙堂又处江湖的门派。它与朝堂中有所来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甚至在宫内太医院中,还有许多是从沧海弟子中选拔过去的。 可如今沧海骤然生变,消息封锁,除了沧海本界人士,其余江湖中人竟从未听说过此事,倒也令人费解。 楚歌倒是不担心沧海如何,反正横竖与他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个关头,若沧海有什么问题,沈无心的毒又该何人去解呢。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先去沧海看看。”楚歌紧握着双拳,斩钉截铁道。 沈无心不置可否,沧海生变确实始料未及,但冥冥中也印证了一个事实——江湖确实要重新洗牌了。 无论是从前映月欲与落花联手要对付崇阳沧海,还是如今朝堂直接要拿沧海开刀,它的背后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推手,暗中将一切转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又两日,两人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沧海地界。 四处重兵把守,人人自危,整座城仿佛陷入了恐慌之中,形势更比从前严峻,如今已是只能进不能出了。 街上店铺大门紧闭,人烟稀少,只有来回巡逻的士兵喊着口号,给这座静谧的城中添了几分声音。 哪有半分传闻中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 为何一代名派沧海,如今竟成了此番田地,就连山下城池也受到了如此牵连。 巡逻的官兵见二人在城内迟迟不动,四处张望,疑心有诈,上前盘问道:“你们二人!做什么的!” 楚歌看到那官兵朝自己走来,心如电转,讪笑道:“大哥,我们二人是来沧海求医的。眼下这城内,是怎么个情况?” “求医?”官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楚歌文文弱弱,身边的那个更是憔悴模样,看着就病怏怏的,不由摆手道:“这里没医求了,别在城中到处走动,去去去。” 说罢,也不回答楚歌的问题,提着兵刃扬长而去。 沈无心突然在身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楚歌正一筹莫展,听到笑声浑身一震,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沈无心,惊悚道:“你笑什么?” 沈无心大大咧咧地:“看样我们白跑一趟,如今是连沧海正门都进不去了,哈哈哈。” 有毒吧这人!没法给自己治病居然还这么开心? 楚歌反应一会,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他胸有成竹道:“那可未必!” 也不看看我楚歌是谁。 自带金手指的男人。 正想着,他就给多日不见的好友友情发送了一条脑电波。 “系统,出来上班了!” ☆、41【倒v结束】 其实楚歌也不知道, 系统到底还会不会再帮他。 按他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尿性,系统多半是不想搭理。 但此刻非比寻常,这可是在全能的沈无心面前好不容易有一次显摆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 何况沈无心并不介意他外来人的身份,此时当着沈无心的面与系统交流,想来也没什么。 没想到系统居然真的出现了。 系统:【你好兄弟,好久不见。】 看来系统今天心情居然还不错, 居然没有怼他。 但楚歌没空在这跟他扯皮,忙问正事道:“这沧海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这事告诉你也无妨。大虞皇帝昏庸无能,笃信国师, 国师声称算卦算出沧海为天下大患,需要除之以保天下平安。懂了吧?】 楚歌一头雾水:“这国师跟沧海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沧海?” 系统:【你可知国师是什么身份?】 楚歌心道废话,我要知道还用问你吗,但面上还是急切地附和道:“系统大哥, 求你别卖关子了,时间紧迫, 我们这还赶着治病呢!” 系统:【秀恩爱死得更快……好吧,你可知何人会占卜?……对不起卖关子习惯了,这国师乃是映月派去前朝的长老,给自己换了身份, 为的就是给江湖制造大乱,借机重新清洗江湖势力。】 楚歌:“可映月前些日子不才被沈无心屠了半个门吗?这才多少日子,就算他是凤凰也不可能这么快涅槃重生啊!” 系统:【江湖势力错综复杂,季长乐此人擅于玩弄权术, 阴狠狡诈,当初活着的时候,早就为映月铺好了接下来的路。你所看到的屠了半个门,只是人数少了,势力却不曾少。】 楚歌仍是不解:【就算如此,为何映月不先对付崇阳与落花,反而先对付起只知道治病的沧海来了呢?】 系统没想到楚歌脑子还挺灵活,居然把这些关键点都找出来了,答道:【因为沈无心……沈无心屠门一事,已经惊动了各大门派,他们都知道沈无心是为了二十年前的事复仇来的,而他们这三个门派一个都别想逃过去。只有沧海……沧海本就属于沈无心娘家人,二十年前并未插手此事,况且此门又能解去沈无心身上‘无情’,自然第一个防的就是它。】 系统说的确实有道理。 楚歌仔细回想了一番,沈无心一路杀人计划明确,但从未提起要杀沧海内的什么人。可既然如此,他的仇不应该已经算报完了吗?为何还是有所隐瞒? 沈无心到底还想做什么? 楚歌:“所以……如今映月也与落花崇阳暗中联手了?” 系统倒也不避讳:【是的。就算沧海此次有命苟延残喘,等时候一到,其他三大门派也会联合起来攻打沧海。而那个最好的时间点,就是天下第一大会,群龙聚首的时候。】 楚歌:“我知道了……谢谢。”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1章 系统乖乖下了线,楚歌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系统有了给他解绑的意愿后,从来都是能不理他就不理他,今天居然难得上线,并把当前局势给他头头是道分析了一遍,着实诡异。莫非是当前设定不符合发展过程,又需要暗中借他的手修定吗? 沈无心见楚歌方才一直冥思,不敢打断,此刻见他睁开了眼睛,面上却十分茫然,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 楚歌将当前形势大约讲了一遍,末尾说道:“说起来,我对这个世界的形势也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在江湖这么些年,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沈无心云淡风轻笑道:“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因为我的出现,毁了他们这些年的名望。既然如此,看来,这沧海还真的是不得不救了呢。” “沧海我们是必然要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许使用武功。”沈无心这人一向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今时不同往日,再随意动武只怕会催动‘无情’,楚歌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冒着这种风险。 沈无心眉眼弯着,拍了拍楚歌的肩膀:“就你啰嗦。” 沧海依山傍水,本应是最美丽富饶的地方,如今却四处乌烟瘴气。楚歌与沈无心越靠近沧海派,越觉得胆战心惊。 路上行人本就不多,二人又生的标致,那些巡逻的官兵难免多看两眼,上前询问几遭。 破败的房屋萧条地立在路边,伴随着如催命音符一般的铁蹄巡逻声。虽正值夏日,却比冬日还让人身后发凉。 天子便是如此,但凡危及江山社稷,哪怕是危言耸听,也会置黎民百姓不顾,为一己私欲将他人的性命生活看得比蝼蚁还要轻。 待行至沧海山下时,楚歌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一排排身穿铠甲的官兵严防死守地将从山上掳下来的沧海弟子围成一团,沧海弟子本就不会武功,饶是再如何心怀天下,也免不了临死前的慌张与恐惧,个个皆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小声呜咽着。 二人寻了个偏僻处藏了起来,楚歌的视线却未曾离开过那些沧海弟子们。 “这些人莫不是疯了?难道要在此处要了沧海弟子的命不成?”楚歌看得心火旺盛,就要发作。 几百名的弟子,本是济世救人的圣手医师,救了一辈子他人,却救不了自己。 官兵们手中提着火把,火苗在风中吹得簌簌作响。周围不知何时铺了一圈干柴,看样子,居然是要在此处烧死他们。 这行事手段也忒狠辣! “官爷,我们沧海一派,向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如今却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远处,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在众多弟子们的目光中,向那领头的官兵发问道。 沈无心眼睛微眯,小声在楚歌耳边说:“这个便是凤星文的师父。” 这便是陶明康? 虽年逾古稀,却仍是高风峻节,目光炯炯,慈眉善目下不乏威严,确实有一派之主的风范。 那官兵一副小人嘴脸,见那受人尊敬爱戴的一派之主,如今竟要死在自己这等小人物手下,不免乐道:“老头,此一时彼一时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要是真的为国尽忠,今日就该好好看这世间最后一眼,有什么冤屈,等到了地底下让阎王爷给你申去吧!” 陶明康被气得浑身颤抖,被几个贴身的弟子连忙扶住,他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官兵,气的说不出话来。 楚歌实在看不下去,小声对沈无心道:“这群人欺人太甚,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沈无心轻笑了一声,似乎早有打算,“他本就不待见我,若此时不雪中送炭,让他心怀感激,又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给我解毒呢?” 楚歌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楚歌:“就算要出手相助,也该我去,你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许再用武功。” “你觉得凭你的三脚猫功夫,能以一敌百吗?”沈无心笑眯眯地看着楚歌,后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置可否,自己的武功打几个还行,可眼前官兵上百人,自己确实没有底气。 但他仍嘴硬道:“就算打不过,我也不许你拿着‘无情’上去涉险。” “傻子。你可听说过,苦肉计?”沈无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楚歌还没反应过来他此话用意,下一刻,他却抽出断情,猛地从侧方飞了出去。 断情出鞘,天地色变。 一阵浩然剑气划过,众官兵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手中火把已脱落,人也软绵绵地如同被放空了一般往后倒去,登时血光一片。沧海弟子们乱作一团,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从天而降的救兵,不知到底是何方人物。 陶明康却双目如炬,心下一惊,看那断情剑便知道了来者是谁。 但他还未来得及询问,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只看那人方才还有如神助,此刻却摇摇欲坠一般,只虚弱地冲着他勉强笑了一下,便随那群官兵一同倒了下去。 楚歌从后方赶来,见沈无心果然因运用剑气导致气息紊乱晕了过去,心里又疼又气,忙将他扶到怀里。 沈无心这人就是如此特立独行,嘴上说的再好听,装得再听话,也不敌他心中执拗,只要存了一个想法,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只是这出苦肉计,苦的却是楚歌。 楚歌转头对着陶明康,也顾不得礼仪廉耻,满心只为沈无心担惊受怕,生怕他这种拿着自己命赌的方式再也醒不过来,他几乎是用嚎的方式,冲陶明康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救人啊!” ☆、42(一更) 沧海弟子愣了片刻, 才纷纷上前开始手忙脚乱的救人。 陶明康看着楚歌与沈无心,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沧海派虽坐落在山间,却也临海,海中有一小岛,同样归属沧海派。往往每年上元节前后,沧海门主会携众弟子去岛上休憩半月。如今沧海灾祸临头, 若非事出突然,他们本可以行至岛上躲个一时三刻。 就算沈无心再如何名声不好、罪大恶极,此时却也不得不承认, 是他救了众人。 陶明康饶是无奈,也只能安排了船只,带着沈无心与楚歌前往岛上躲些时日。 沧海弟子七手八脚地要去抬沈无心,却被楚歌猛地推开了。 “我不许你们碰他。”他倔强地自己背起沈无心, 沈无心本就比他个子高些,背着也多有不便。其他弟子面面相觑, 想去帮扶一把,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陶明康给弟子们用了个眼色,摇了摇头,众弟子们心领神会, 纷纷退开,为楚歌与沈无心让出了一条上船的道路。 如今,沈无心竟已虚弱至此。仅仅才用了一道剑气,代价便是昏迷。楚歌不敢想象, 他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碰到大规模有组织来取他性命的人,他还能不能躲得过。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2章 楚歌将沈无心安置在床上,看着他眉目如画的睡颜,携起他的手轻轻落了一个吻,委屈道:“你若以后再这么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就……我就……”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拿沈无心怎么办。 真的是被吃的死死的,对这个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船内空间甚是宽广,能容纳几百人。陶明康派了几个弟子守着楚歌二人,以便他们随时吩咐。 这两位,说来也算得上是沧海一派的救命恩人,弟子们不敢怠慢,皆恭恭敬敬地在门外候着。 “门主。”见是陶明康亲自前来,那守门的弟子忙行了礼。 陶明康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声张。他推开门,见楚歌正趴在沈无心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他。 楚歌听到身后房门轻响,一转头,正对上陶明康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站起身,行礼道:“陶门主。方才失礼了。” 楚歌并非不懂礼数的人,从前也是尊老爱幼的三好青年,可那时见沈无心躺在地下,也是关心则乱,居然冲着一门之主大呼小叫,可谓是失礼至极。 好在陶明康倒是不甚在意,他未搭理楚歌,而是径直走向了沈无心,坐在他的身侧,伸出手搭在了他手腕处的脉上。 楚歌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 半晌,陶明康收回手,了然于胸道:“原来是中的‘无情’。” “此毒可解?”楚歌急忙问道。 陶明康挥退了众弟子,缓缓道:“小子,你们倒像是有备而来啊。” 楚歌一愣,心道莫非陶明康如此聪慧,居然看出了他们打的算盘不成? 楚歌忙拱手道:“陶门主,实不相瞒,我二人本就是前来求医,在山下恰逢碰到此事,于情于理,都该出手相助。” “罢了,你们为何而来我也不想再追究。你们也确实于我门派有恩,虽我门派逃得过一时,往后却也还是步履维艰。此毒,我门派的确可解。”陶明康捋着胡须,平静道,“但沈无心,我门派救不得。” 楚歌在听到‘此毒可解’时,本已喜悦激动地正准备跪下的心情,猛地被他那句‘沈无心救不得’压了下去,心头怒道:“为何救不得?莫非贵派救人还分三六九等,不能一视同仁吗?” 陶明康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倒也不恼:“如果中此毒的人是你,纵使你不救我门人,我也会竭尽能力相救。但沈无心不行。” “我从前听到他的名字时,还只是猜测,今日一见倒是跟我的猜测印证了七八分。沈无心生母名为沧南,本是我门弟子,二十年前下山遇到了沈如风。那沈如风强取豪夺,隐瞒自己身份,将沧南藏了起来,我派众人苦寻一年无果。后来,她便有了沈无心。” “而她也是生了孩子后,才知道沈如风真实身份,整个人追悔莫及,执意寻死。可见,她并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是于私,我不救他的原因。” “而于公,沈无心从小顽劣,带坏我门徒,盗窃我秘宝。长大后,更是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多少英雄豪杰死于他手。如今他中此毒,难道不是冥冥注定的因果?” 楚歌被这堂而皇之的说辞气的颤抖,怎么也没想到陶明康作为一派之主,心胸竟狭隘至此。 但他还是隐约之中察觉了一丝不合常理的地方,他强压怒火,不禁问道:“若沈无心真的不被他母亲所承认,你又是如何得知?难不成你门派还修炼招魂秘术,在他母亲死后招出魂魄来,她亲口告诉你的不成?” “哦?是谁又告诉你,她的母亲死了呢?” 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楚歌整个人傻站在了原地。 难道,沈无心的母亲如今还活着?那么她活着的这二十年,又为何从不联系沈无心?莫非真的痛恨至此,要母子之间恩断义绝吗? “难道……难道他的母亲,一直在沧海?”楚歌仿佛自己的灵魂被抽走,只剩一具空了的躯壳,甚至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陶明康:“不错。既然你们已经找上门来,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们。沧海一门本就不允许私自婚嫁,纵然是她身不由己,却也犯下了门派大忌。当年沈如风身死,沧南自己主动要求回沧海禁闭一生,以赎罪孽。” 楚歌:“可是,可是沈无心为何是被江明知抚养长大?” 陶明康惊道:“什么?莫非江明知一直没死?” 楚歌:……。 楚歌明显感觉两个人说话不在一个频道上。似乎每个人心中都存着二十年前的秘密,但是信息不互通,大家知道的都不一样。 陶明康所知,应是听沧南讲述而来。而沈无心所知的,则是从江明知的角度出发的。 楚歌无意之中居然抓住了陶明康的好奇心,不由笑道:“看来,门主对过往的旧事,所知的也并非全部啊。不如门主等沈无心醒来,与他好好对质一番,真相不就出来了么?” 陶明康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颗丹药,塞入了沈无心口中:“此药能为他调理气息。我探得出他体内应是有另一股压制此毒的力量,若我没猜错,应是我那‘好徒儿’的手笔。想不到这些年未见,他医术已有了如此长进。可惜屡教不改,直到如今,居然还在为了这沈无心操心。” 楚歌从怀里取出凤星文的腰牌,递给陶明康,笑道:“是呢,你那‘好徒儿’让我将此物转交与您,希望您看在他薄面上,能拉沈无心一把。你的‘好徒儿’还说……” “还说什么?”陶明康似乎对凤星文格外在意,他接过腰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上面的“文”字,这是当年,他亲手为爱徒镌刻的。如今匆匆十载已过,刻纹在岁月的洗礼下被磨平,但可以看得出,持着腰牌那人定是时时拿出来抚摸一番。 陶明康虽面上嫌弃斥责,但毕竟也是从小养大的孩子,就算犯了错,内心多少也还是会有挂念。此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等待楚歌开口。 一代门主,如今只像一个孩子远走的孤寡老人,期盼着在外的孩子给自己传回的一道口信。楚歌想起自己的家人,心口有些微微的疼痛。随即化成一个爽朗的笑容:“他还说,他十分挂念您,虽不能亲自来探望,希望您能保重身体,百岁无忧。” 陶明康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 但楚歌分明能看出,当提及凤星文这个名字时,他那一瞬间颤抖的身躯。 也不怪他如此讨厌沈无心。 若非沈无心当初诱拐凤星文偷千叶浮莲,逼得他骑虎难下,只能驱逐自己最爱的徒弟。想来此时,他虽年迈,身旁也该有凤星文常伴左右,陪他探讨医术,济世救人。 陶明康摇摇晃晃站起身,微叹了一口气,行至楚歌身侧时,淡淡开口道:“待他醒来,你同他一起来见我。” “是。” 陶明康走后,楚歌重新坐回了沈无心身侧。 他的眉头舒展了些,想来体内气息应是逐渐平稳,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陶明康定然不会直接救助他,但此时看来,他也绝对不会放任沈无心轻易去死。 楚歌突然有一种感觉,虽然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但此番前来,若是能见到沈无心的生母,从前过往种种,无论千丝百结,想来都能在她的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应该会是一个掺杂了岁月过往的漫长故事。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3章 只是不知道沈无心醒来,若是听到了自己的生母尚在人世,又会作何反应呢? ☆、43(二更) 直至夜里三更时分, 沈无心才有醒来的迹象。 他一时不醒,楚歌就一时无法安心。总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心里才踏实。 见他眼眸微闪,楚歌一个激灵,忙从困倦中提起精神,欣喜道:“你醒了?” 沈无心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道:“这是在何处?” 楚歌为他从桌上倒了一杯水,将他扶起, 倚着床头半坐着,又亲自把水喂到他口中,才答道:“在去沧海岛的船上。我们先随沧海派到岛上躲些时日。那陶门主说了, 你的毒可解。” 沈无心微微皱眉,冷哼道:“哦?他会是那么大度的人,什么条件都不要就给我解毒吗?” 楚歌本想斟酌一下用词后,再告诉沈无心陶明康所说的话。没想到沈无心心思剔透, 早就认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此时也不好再瞒他, 只好老实答道:“他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就这么简单?” 楚歌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道:“无心,若是……若是你的母亲没死, 你会如何?” 沈无心挂在嘴角的冷笑仿佛一瞬间僵住了。 他不知道楚歌为何突如其来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但他凭对楚歌的了解,也知道这句话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母亲吗? 他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母亲这两个字。 有的只是师父,和报仇。 在他很小的时候, 他独自在山中练剑时,偶然见过像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那孩子自己贪玩,跑到山里迷了路,哭哭闹闹地一直喊着娘亲。 他见那模样实在可怜,就走了过去,自己像个小大人一样,守在小孩子身边,静静地陪着他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天色都暗淡下来,直到远远地听到小孩子的母亲在呼唤他,却也是带着哭腔的。 小孩子欣喜万分,忙跳起来喊着娘亲。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母亲见到自己孩子时的眼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宠溺与疼惜。母亲一把把小孩子高高抱了起来,擦去眼角的泪,扯出一个笑容对他说:“你也快回家吧,这么晚了,你的娘亲会着急的。” 小沈无心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乖乖收了剑,回到了那个只有他和师父生活的黯然洞穴里。 可迎来的只有一顿毒打。 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关心备至的关怀,有的只是黑暗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冰冷声音:“我让你练剑,你却偷偷贪玩!我留你有什么用!” 还有落在身上的疼痛。 他虽然委屈,但还是强忍着不哭。那时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自己是山里蹦出来的,从来就没有过母亲,也不配享有母爱这种东西? 直至后来,他才在师父口中得知,母亲早早就在一场大战中死去了。 如若母亲没死,是不是自己也能像个普通小孩一样,承欢膝下,健康无虑地长大,不必受江湖纷扰,也不必强行去做什么大侠呢? 但没有如果。 而此时楚歌的一席话,分明打破了他这些年心中兀自强行安慰自己的话,他心中波涛汹涌,头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浑身都在颤抖,狠狠道:“如若她没死——我就亲手杀了她!” 如若她也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又怎么会抛下自己唯一的儿子! 楚歌料到沈无心会情绪失控,却没想到竟是此种方式,他的内心居然恨毒了自己的母亲。 楚歌:“若没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应该就在我们即将抵达的沧海岛上。” 永生禁闭这一类惩罚,没有可能藏匿于本派之内,却能二十年来不走漏一点风声。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关押禁闭之处,门派中人一定不常去。思来想去,也只有沧海岛合适! 沈无心没有说话。 “无心,事已至此,有些事你便不要再藏在心里了。我是真的想为你分忧,你难道这么不放心我吗?”楚歌握住沈无心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想来沈无心的内心也是挣扎的。 他努力镇定下来,尽量掩饰住情绪,拍了拍身边的床位,淡淡道:“上来睡吧。” 楚歌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他不再追问,脱了衣衫,听话地躺在了沈无心的身侧,沈无心一记掌风驶过,摇摇晃晃的烛火灭了下去,整个房间归于黑暗之中。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翌日清早,楚歌与沈无心一同前去主间内拜会陶明康。 陶明康似乎早已料到他二人会来,早早屏退众人,只自己孤高地坐在主位上。 沈无心狂妄惯了,懒得行礼,大大咧咧地找了个座位便坐下。楚歌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替沈无心圆场道:“还请陶门主多多包涵。” 沈无心全然不在意,笑道:“陶门主,咱们也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不如你便开门见山直说吧。” 楚歌都替沈无心捏一把冷汗,如果他是陶明康,来求药的人是如此轻狂态度,他是决计不会给这人治病,而是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陶明康对楚歌印象倒是不错,虽说沈无心此人可恨,但眼下需顾全大局,不由直说道:“江明知一直是武林杰出之辈,受万人敬仰,二十年前,在围剿沈如风那场战争之后他却离奇失踪,昨日,我听闻楚歌说他是你的师父,那他如今可还尚在人世?” “承蒙门主对家师惦念,不错,他如今确实还活着,可跟死了也无甚区别了。” 陶明康明显激动起来,离开了座位:“那他如今在何处?” “不如门主先告诉我,沧南如今在何处?”沈无心反问道,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无形之中透出一分狡黠与狠戾来。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4章 他直呼沧南其名,并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母亲。 陶明康显然不愿跟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迂回,直爽答道:“她如今就在沧海岛上,你若想见,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们一见。但是,你必须要把从前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 沈无心微微抬眼,全然没想到陶明康竟如此大度,还能放他与沧南相见,不免更加好奇道:“门主对过去之事如此深究在意,不知是为何呢?” “江明知此人,光风霁月,侠肝义胆,当年曾是多少人心中的大侠。可当初围剿沈如风一战,江湖中竟流传江明知与沈如风狼狈为奸,同流合污,屠了落花映月与崇阳不知多少人。我虽不信,却也耐不住在赶到之时,亲眼所见的真相。”陶明康长叹一口气,“当年,他曾于我有恩,滴水之恩,我时常不敢忘。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当年之事,想为他的名声平反,但在查出的线索中,总有些残缺的地方。” “何况,我已经老了。如今其余几大门派虽面上风平浪静,我却也知道,他们已不满足于当前江湖势力分布,总想扩大。而二十年前那笔旧账,作为门派振兴光大之事,本该是人人口中得以相传的,可所有人几乎是约定了一般守口如瓶,缄默异常。我便料定,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陶明康侧过头,在沈无心与楚歌面上扫视一圈,看不出是何表情:“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江湖上人人唾弃憎恶的魔头沈如风之子,却成了人人敬仰崇拜的大侠江明知的徒弟。这些年你把江湖搞得腥风血雨,是为了替你的父亲报仇,还是为了替你的师父平反?” 楚歌懵怔地看着二人,没想到内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但听描述中,陶明康口中的江明知,却怎么也与从小虐待沈无心、甚至还给他栽种无情蛊的师父对不上号。 沈无心也有些吃惊,无形之中,原来陶明康与自己竟然是一路上的人,共同为了一个人,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件事。 “可惜,他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大侠了。”沈无心面色平静道,“当年他一世英名被毁,受万人鄙夷,心性大变,在练剑时走火入魔,人已与疯了别无二致。” 一个人,要受多大的委屈,才能变了心性,走火入魔呢? 莫非沈无心口中所谓的“报仇”,就是杀尽当初冤枉江明知、害他一朝成为众矢之的的人? 可楚歌还是不明白,他又是如何被人陷害,被何人陷害的呢? 陶明康心中存有同样疑问,着急道:“你可知道,当初是谁害他如此?” 沈无心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的笃定让人心中发憷:“我要见一眼沧南,你可随我一同去。我想,你所知的那些事情,沧南并没有对你如实相告。很多事情的答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应该都会真相大白了。” ☆、44(三更) 沧海岛虽离本派相隔甚远, 纵然行船也要两天两夜才能到。但岛内消息向来及时,且平日里有专人在岛内行动,将整座小岛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像一年才热闹一次的模样。 楚歌与沈无心下了船,跟在陶明康身后,左瞧右看,十分好奇, 问道:“门主,这些留在岛上的都是什么人呀?” “犯过错的人。”陶明康答道,“凡是曾经触犯了门规, 事后又诚信悔改的,均会被发配到岛上思过,时常不等。待期限已至,他们才可重新回到门派中去。” 楚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这沧海岛,竟然是个专门用来服役的地方。也难怪外界对其传闻甚多, 但又都只是猜测,只因这是门派密岛,就连一般本门弟子都极少能来一探究竟。 岛上奇花异草甚多,人在其中行走, 可闻到淡淡花香,倒也有醒神解疲之效。 楚歌:“岛上这些花草,都是用来制药的吗?” 陶明康点点头,耐心讲解道:“不错。来服役的弟子, 其实也不过是照料花花草草。这些花草,虽看似寻常,但株株名贵万分,不同的草药有不同的效用——哎,别乱碰。” 楚歌抽回正要摸一摸花瓣的手,暗道这门主果真是爱药如命,撅了撅嘴,一回头正对上沈无心笑意盈盈的眸子。 楚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近来总觉得沈无心性子似乎越来越好,虽然还是有些傲娇,但嘴巴却远远不如从前贱了。 “你笑什么?”楚歌晃了晃沈无心的衣袖,小声道。 沈无心在陶明康的治疗下,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又重新换上了妖魅的紫色衣袍,只可惜前些日子病的太厉害,瘦了不少,如今再穿上从前的袍子,倒显得有些肥大。 沈无心:“笑你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老太太似的,看见什么都要瞧一瞧,你是白痴吗?” 楚歌收回之前说的嘴巴不贱的想法,回嘴道:“你才白痴呢!” 难为陶明康一大把年纪,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还是两个男子一路上打情骂俏,沧海本就禁止情爱一事,他俩的行为显然招惹了不少弟子们八卦的目光,陶明康老脸挂不住,故意咳嗽了两声。楚歌脸一红,忙松开抓住沈无心衣袖的手,不料沈无心不依不饶,直接捉住他的手握住了。 沈无心笑道:“门主,嗓子不好该喝些花茶润喉。” 楚歌算是彻底败给了沈无心的不要脸精神,居然还敢公然挑衅权威。估计陶明康内心悔得肠子都青了,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带进岛啊! 岛内曲径通幽,栽满了翠竹,竹内隐约屋影幢幢,有亭台楼阁立于其内,颇为雅致。 岛内弟子们见是门主前来,纷纷躬身相迎。 楚歌岔开话题:“门主,如今我们进了岛,外面朝廷的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在此地可安全?” 陶明康道:“纵然他们天大的本事,也进不了这岛上来。岛外设了遮目屏障,若非我门派中人,其余人来此,均看不见此岛。”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隐身术嘛! 楚歌还欲发问,却被沈无心一把拦住。 方才还眉目含笑的沈无心停下脚步,此刻却正色起来:“陶门主,喝茶休憩就且不必了。既然已经入了岛,不如直接带我们去找沧南。” 陶明康闻言,脚下一顿,却没有回过身来:“你可想好了?她毕竟是你的生母,如今二十余载未见……” “带路吧。”不等他说完,沈无心便打断了他。 楚歌也搞不清楚沈无心的心思,他这人喜怒哀乐极少放在脸上,之前过问他时,他还说如若生母活着定会手刃之,如今却又有些迫不及待要见到她的样子。 陶明康不再规劝,挥退了跟随的众弟子,带领他们二人来到了传说中关押沧南的地方——穷云洞。 穷云洞并不大,地处偏僻,且只关押了沧南一人。除了每日前来为她送饭的弟子,其余人几乎不来此处。何况二十载春秋交替,岛上服役的弟子来了又走,到了此时,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无涯洞内究竟关押着什么人,是犯了何错才会终身□□于此。 还未至洞口,楚歌已被眼前的荒凉所震惊。洞外只有黄沙枯木,连半点生气都见不得,更不敢想洞内是何景象,何况要在此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沈无心面无表情,静静地跟在陶明康身后。 陶明康拿出一块六角翠石,合在了洞外的门缝缺口处,洞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寒风从洞内吹出,教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没想到,原来洞内竟如此寒冷。 洞中人明显感觉到来人的气息不似往日弟子,轻唤了一声:“是谁?” 那声音如呢喃软语,温柔似水,在洞中伴随着回声,悠远空灵。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5章 楚歌看向沈无心,他虽不动声色,但楚歌就是能感觉得出,他在紧张。 没人回答她。 沧南没有得到回应,从山洞深处走来,洞内烛光甚微,堪堪只能照出人影,但那窈窕身姿,丝毫不像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 她身上带着凛冽寒气,所过之处,烛火跳跃地猛烈异常。 待她行至眼前,众人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她清清冷冷,白皙的面容上,一双含情桃花与沈无心如出一辙,想来年轻时,应该也是面若桃花的美人,难怪魔头沈如风会对其一见倾心。只是经历了世事沧桑,整个人更加倦怠些,少了些生人气息。 她似乎也没想到居然来了三人,不由一滞,目光轻扫,最终却落在了沈无心的脸上,再移不开眼。 想来母子连心,她该是认出了他的。 楚歌与陶明康对视一眼,皆默不作声。谁也不知道两人相见会发生何事,只能战战兢兢地在一旁静观其变。 沧南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抚摸一下沈无心的脸,沈无心一动不动,冷若冰霜,直到那手近了,他才开口:“沧南。” 沧南忙缩回手,慌乱地转过头去:“抱歉。许是我认错了。” 那俊俏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以及微薄的唇,像极了她二十年前爱极了又恨极了的男人。 但怎么可能是他呢,是她害了那人,也是她亲眼看着那人死在了众人手里。 可为何,明明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再想起往事,心中还会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你没认错。”陶明康在一旁开口道,“这是你的儿子,沈无心。” 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她不可置信地猛地回过头去,方才在心中稍微安放的心此刻又被提了起来,此事来的太过突然,让她猝不及防,一时竟然不知该是喜是悲,只能化成空洞的双目,定定地看着沈无心。 “不可能……我……我没有儿子。”她固执的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怎么会有儿子呢?她的儿子早就在二十年前死去了。 如那人一样,被她亲自害死了。 可这话落在了沈无心耳中,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似乎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不被人承认的。他的活着,也许对于他所谓的“母亲”来说,更像是一个拖累。 刚刚有些动容的内心顷刻便冷了下去,他开口道:“我只问你,二十年前所有事情的真相。” 沧南却没回答他,而是像自言自语一般,不知是说给谁听,两行清泪却夺眶而出:“你叫无心?寒玉本无心……奈何总深情。” 二十年前的点点滴滴翻涌上心头。 记忆中,那时她怀着身孕,那人躺在她身侧,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调笑道:“你说给我们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想了想,又一本正经道:“希望他能一世长安,深情不负,不如叫他……”他回头做了个鬼脸,故意逗她道:“沈深情?” 她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这是什么名儿?让别人听了去,只当他的爹娘是文盲呢!” “哎,那我换一个,我想想……嗯,有了!寒玉本无心,奈何总深情。不如就叫沈无心,听着还霸气。”那人像小孩一样,滔滔不绝,兀自做着往后阖家欢乐的美梦。 可这样的美梦,都被她亲手打碎了。 沈无心见她此番情态,不由催促道:“我在问你,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那时江明知遇到你,是不是你故意策划的?江闻天与叶齐天,是不是你找来的?” 沧南抬起头,抿着嘴,尽量敛住情绪,不让自己再哭。 她本想一辈子守在心底的愧疚与过往,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了。 所有真相都有公之于众的一天。 她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讲个故事吧。” ☆、45(四更) 故事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 沧南还是沧海的一个小小弟子。沧海极少招收女弟子,而她天资出众,被陶明康赏识,破格选入,望她接下来的时日里好好修习,能闯出一番名堂来。 她也确实不负众望,她十四岁入沧海, 到了十七岁时,就已有“救世圣手”之名。 沧海派有规定,弟子满十六后便可下山历练, 济世救人。 而她也正是在下山第二年时,遇到了那个让她爱恨一生的男人,沈如风。 如众多俗套剧情一般,她第一次遇到沈如风时,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蜷缩在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里, 像极了受伤的小兔子。 那时正是冬日,寒风凛冽,天空阴沉沉的,已连续下了几天的雪。沈如风靠着身后冰凉的石墙, 应是许久未动过,月白色的衣上沾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本就俊秀的脸颊上沾染了血,红与白交融在天地间, 说不出的妖冶又迷人。 她看不下去,主动提了药箱救治,那男人倒也没有反对,只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像是看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淡淡打趣道:“姑娘倒是菩萨心肠,不知眼前人是谁,就敢随意施救。” 那目光落到沧南脸上,倒让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埋着头,自顾自地为他包扎伤口,声音柔柔地:“医者本分,无论你是谁,在我眼中都是需要帮助的病人,又怎会分人而异呢?” 彼时如花年龄,正是女儿家最美的时候,她抬头,正对上那俊秀男子的目光,不由面上泛红,落在那人眼里,纵然天寒地冻,大雪飘零,可眼前的女子却是比三月里的桃花还要好看。 沈如风并未告诉她真实身份,显然他也不敢冒这个险。虽然在沧南的心里,他像白玉一样纯白无暇,但在世人眼里,他仍然是臭名昭著、靠吸食人心头血的变/态魔头。 他深知这一点,却也未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动情的时候,特意隐瞒了名讳,正看见墙头一排白雁飞过,随口给自己诌了个沈雁的名儿。 一切顺理成章,两人彼此一见钟情,沈如风怕她整日在外闲逛,万一哪天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眼前所得会顷刻化为泡沫,而沧南又顾忌自己门派内不许动情婚嫁的门规,怕被其他下山历练的弟子看见,两人各怀鬼胎,却又心照不宣地私奔了。 两人选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山头,沈雁剑术颇高,一道剑气划过,竹林顿时倾倒一片。沈雁亲自削了木竹,与沧南手把手搭了小竹屋,门前又栽了许多草药,还特意圈出一小块田地来种四季不同的蔬菜。 沈如风喜欢兰花,她便在门前栽了许多兰花。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6章 日子如风一样,不知不觉过去。 转眼到了春日。两人挑了个良辰吉日,在山间简简单单拜了天地。沧南会酿酒,清晨采了最新鲜干净的杏花,酿出的杏花酒百里飘香。 沧南与沈雁交了杯,共饮下一杯合欢酒,从此天地可证,二人结为夫妇。 沧南第一次穿上大红色的喜袍,美艳得不可方物,她执着空杯,轻声对沈雁笑道:“你我二人既已结为连理,往后余生,当携手互扶,此生不弃。” 沈雁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笑道:“此生不弃。” 如同神仙眷侣一般,他们过着隐世独居的日子,虽平平淡淡,却也恣意快活。 沈如风白日里总会出去,沧南虽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却也不愿多过问。甚至对于沈如风的过去,她也不曾追问过,在她心里,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无论他曾经是好是坏,起码此时,他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夫君沈雁。 但她不知道的是,沈如风修习邪术,若不饮儿童心头血肉,身体便会极速衰老。若克制一年以上,武功也会逐渐废去。 所以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沈如风的恶名仍然流传在江湖之上,人人鄙夷唾弃,却又人人闻风丧胆。 她作为一名医师,自是与这种邪魔外道势不两立,对沈如风此人恨之入骨。 甚至她还在饭桌上,拿出‘沈如风’一事,作为她与沈雁的谈资。 可那时她并未注意到,当她提及‘沈如风’一名时,沈雁短暂的僵硬,与眼神中的不易察觉的紧张。 再后来,两人水到渠成,她自然而然有了身孕。 沧南始终忘不掉,在她将这个喜事告诉沈雁时,他脸上一瞬间划过的神情,有欣喜,有盼望,却也有一种看不透的情绪。 后来她才知道,那时的他,想来也是挣扎万分。 对她而言,沈雁是一个好丈夫,与她举案齐眉,陪她煮茶作画。沈雁似乎总有用不完的耐心,把自己的一腔真心全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 沈雁温润,又有些孩子气,每每能在她心思烦闷的时候逗得她开怀大笑。 她真真切切爱上了这个男人。 自从沈雁得知她有了身孕后,不知为何,竟不再外出,而是整日陪在她的身侧,陪她聊天解闷儿,准备在岁月里迎接这个新生命的降临。 也许那时,沈如风是真的想改邪归正,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积一些德。 那段时日,甚至连江湖上,对沈如风口诛笔伐的声音都少了些,只当这魔头藏匿起来,不再出来害人。 二人一同给孩子起了名讳。沈如风坚定的认为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总是兴奋地抱住沧南,谢谢她为沈家留了后。 “寒玉本无心,奈何总深情。” “不如就叫,沈,无,心。” 她抚摸着自己日渐鼓起来的肚子,轻笑道:“无心,你听你爹爹给你起的名儿好不好听?” 又几月,孩儿顺利出生,确如沈雁所言,是个男孩儿。 沧南抱着他给沈雁看时,沈雁却似乎并不是很开心,只勉强地笑了笑。她那时还不知道,江湖四大门派沉寂已久,隐隐有欲动之势,准备捉拿沈如风重振江湖威名。 而沈雁不知为何,近来越发虚弱,有时浇着花儿都能晕过去。 沧南是医师,但对于沈雁的体质却是货真价实捉摸不透,只觉得他体内似乎有一股邪气游荡,但又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而沈雁对于她给他诊脉也越发排斥,有时甚至会对她真的动怒。 沧南心里担忧,暗自决心,头一次用了门派秘术,传话给陶明康,请教他此病何解。 不出两日,他便收到了陶明康的回信,信中只有四个字:“他可姓沈?” 沧南心中一惊,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门主是如何神机妙算,忙回信道:“正是。” 又两日,信再次传来:“据我所知,世上有此症状者,只可能是沈如风,危险,速回。” 沧南一时失了魂魄。 她不愿相信这就是事实,不愿相信沈雁骗她,又自作主张地拿了信去找沈雁对质。那时沈雁正在为她熬制补血汤药,听到她的叫喊,还未当回事,只问道:“发生了何事?” 沧南提信前来,眼睛已经哭得红肿,那近乎逼问的眼神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似乎冥冥中有什么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不悲不喜,只在等一个答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沈如风?” 他打了个踉跄,却没有说话。 可在沈雁近乎绝望的眼神中,她知道了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 她险些崩溃,不解地质问他道:“难道在你午夜梦回之时,就不怕你害得那些性命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吗?” 沈如风面色变幻,最后汇到嘴边,变成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她这一辈子最爱的男人,居然是她最憎恶最痛恨的男人。 当两者的身形交叠重合,她几近反胃,就连看着自己的孩子都变得恶心起来。 她作为名派之徒,怎能与这等变/态之人相爱,又怎能为这等人生了孩子? 她开始厌恶自己,开始想逃离这样的生活,开始与沈如风无休止的争吵。 而那时,距离两人相爱相识,才不足两年。 所有真相无情地被揭开,流出血淋淋的事实来。那人就连名字,都是假的,更何况感情,还谈什么真呢? 而沈如风又有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当眼前的美好被打碎,他又无法阻止时,只能选择用强制性的方法,自欺欺人地祈求能留下一些温情。 他囚禁了沧南,让她每日不得再出门半步,只能在家喂养小儿。而自己也不想再与她见面必争吵,又恢复了每日早出晚归的生活。 江湖上,消失已久的沈如风重回视线,仍然是那个吸食人血的魔头。 沧南讲到此处,似乎极是疲惫,抬起眼眸看向沈无心,她向来纠结如此,一方面心里不接受他,可母性又让她愧对于他。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7章 沈无心面色不变,虽是此时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世,却觉得还不如不知。 如此他算什么?一个孽缘下产生的笑话吗? 他不需要人可怜,因为也从没人可怜他。 他冷冰冰道:“我只知有师父,不知有父母。这些我都不想听,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那部分。” 沧南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只能继续往下讲。 ☆、46四合一带小剧场 他们二人所住的山间, 虽平日里无人,偶尔却也能误闯进几个江湖侠士来。 江闻天便是其中之一。 江闻天与江明知师出同门,早已在江湖威名远播,她虽不踏入江湖,却也能偶尔在沈如风口中得知一二。此时江闻天的出现,她便将他当成了唯一的救星,希望他能把她救出去。 江闻天见她被困在屋中, 听她讲了大致一二,已明白此事事关沈如风,如若沈如风能在此事中被众门派捉住, 想来他的名声能更胜一筹,压过江明知‘天下第一’的名号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应允了沧南一定会救她出去。 但他的做法显然更为自己考虑一些,他通报了四大门派,告知了地点, 提前约定了日期,准备将沈如风一网打尽。 沧南只想自己逃出去, 却从未想过要害死沈如风。他再怎么声名狼藉,却也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 她就是如此,一边恨他, 一边又克制不住自己对他早已根深蒂固的爱意。 在最后几日相见的夜晚,她甚至会看着他的脸,想着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目相望了。 这么想着,态度自然也就柔软下来, 不愿把最后的时光留给争吵。而沈如风则以为她想通了,欣喜万分,却不知道她内心是在盘算如何离开他。 阴差阳错,大抵如此。 他对她不再看护的那么严格,对她如曾经那般呵护备至,甚至还为她亲自下厨做了她最爱吃的炒鸡丁,为她夹到饭碗中,嘱咐她身子虚弱便要多吃些。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恩爱的时候。 可每个人心里都揣着自己的心事,世人常道破镜重圆,可谁人都知道,镜子若有了裂痕,又怎么可能恢复如初呢? 终于,她暗中与江闻天约定好的日子还是来临了。 直至约定的日期,沈如风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她要逃走的意思,仍然是白日里出去,只将她与小儿留在家中。 可奇怪的是,那日家门并未设防,她抱着孩子,一把就将门推开,轻而易举地跑了出去,正遇到此时前来救助她的江闻天。 江闻天也十分惊讶,但随后接着反应过来,蹙着眉头叮嘱她:“前方不远处山崖下,我师弟会在那里等你。你且先去,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一起过去了。” 沧南慌慌张张地点了头,谢过了他,忙不迭地继续赶路。 那时沧南并未多想,只像只受了惊的野马一般,抱着孩子一路往前跑,满心想着赶紧摆脱这个见证她耻辱的地方。 可跑到山边,她突然就停下了。 山高千丈,放眼望去,山下一片寂寥苍茫,白雾皑皑,如云烟环绕在山间,唯有山崖绿树成荫,为这山添了些许颜色。 她看着怀中的沈无心,突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这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天大地大,她却不知该去往何处。她已触犯门规,沧海容不下她,更容不下这个孩子。可若是苟且偷生,她又会时时被回忆折磨,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错事。 生者艰难,可死却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人一旦死去,生前事皆会在时光的消磨下被人慢慢忘却,而自己也不必承受世人的目光。虽是逃避,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这么想着,她下定了决心,咬咬牙,紧闭着眼睛,往前纵身一跃。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怀中的孩子似乎受到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她想,这辈子的恩怨情仇就此了解,对这孩子的亏欠,就留到下辈子再偿还吧。 可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她整个人落入了一个软绵绵的怀抱中,她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正是在山脚下等待她的江明知。 江明知武功极高,一道轻功腾空,抱着她二人稳稳落地,他生怕她再做什么寻死的事,自己抱着小儿,将她放在山下小石台上,她再难忍耐,呜呜哭咽起来。 江明知皱着眉头劝解道:“姑娘,蝼蚁尚知苟活,你又有何想不开?” 沧南擦了眼泪,木木讷讷:“谢谢江大侠相救,你兄弟二人大恩,沧南没齿难忘。” “你如何得知我的名字?跟我师兄有什么关系?”江明知茫然问道。 似乎全然不知道她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是单纯的在此地救了一个想要轻生的过路人。 沧南不解地抬头,低声喃喃道:“难道不是你们二人商议好在此处等我的吗……” “姑娘说的我着实听不明白,我与我师兄江闻天,还有落花门的叶齐天一同路过此处,他二人似乎有事,让我在此地等他们。”江明知笑着解释道。 沧南还未来得及再问,却觉得一阵熟悉的味道传来,正是她日夜相伴的那人,此时裹挟着一阵罡风飞来。沈如风见到她,似乎格外激动,眼眶红红的。沧南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紧紧抱住。 沧南想推开他,却不敌他的力气大,被死死钳在了怀里。 沈如风亲吻她的耳朵,就连声音都在颤抖:“我故意没有设防,本以为你不会走……南儿,你为何这么狠心,你若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沧南没有答话。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8章 许久后,沈如风才肯放开她,又转过头,看向了江明知。 神奇的是,虽然二人都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一个是天下第一正道,一个是天下第一魔头,却都是只闻其名,彼此并没有见过。此时一见,也都对不上号。沈如风当他是个普通侠士,而江明知也并未把这面相清俊之人与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联系在一起。 沈如风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一个礼,发自真心地感谢他:“谢谢你救了我妻儿性命,大恩大德,日后定然报答。” 江明知客气回礼,劝慰道:“情爱一事,最忌怕误会,若有什么心事,二人也该早说开才好。”又看向怀中婴儿,“我看令郎生的可爱俊俏,根骨奇佳,日后定然是个武学奇才,倒是遗传了二人的优点了。” 沈如风静默片刻,看他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孩子,突然开口道:“你救了他,既然有缘,不如就让他认你做义父吧。” 江明知一愣,随即笑道:“义父倒是不敢当,我在武学上倒还有些造诣,如你不嫌,不如我便将他收为徒弟,可好?” 江明知能说出收徒这种话,自己也是有底气的,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得上独步天下,如果对方不是沈如风……倒还确实算得上是这孩子沾了光。 可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四处瞬间已经围满了人,无数暗箭随风袭来,目标赫然是他三人。 江明知,迅速提出背后长剑,一道剑花飞过,替沧南挡住破风而来的箭矢,他一边挡着箭,吼道:“你们二人可是得罪了人?” 再一回头,他却愣住了。 第一波攻势已过,眼前来人浩浩荡荡,穿着各色校服,正是落花崇阳与映月的三派弟子们。 带头人他也熟识,映月的季长乐,崇阳的萧和玉,落花的叶渺和……叶齐天。 叶齐天身边的,正是自己的亲师兄,江闻天。 江闻天与叶齐天此时却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指着江明知喝道:“师弟,你疯了!你怎么能与魔头沈如风同流合污!” 沈如风听闻一顿,看向了江明知。 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侠士。 但此刻,他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苍白地解释道:“我没有!” 江闻天指责声从远处传来,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到了他的心脏:“你没有?你没有怎么还抱着他二人生的孽子?你没有,方才说要收这孽子为徒弟的又是谁!” 江明知还是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收了剑,皱着眉头吼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看向沈如风与沧南:“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是沈如风?” 沧南与沈如风已被这突生的变故搞得一头雾水,没有回答他。 叶齐天并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江明知,你好糊涂!” 又转头看向映月与崇阳的门主:“既然江明知自甘堕落,我们也无需与他多言,不如今日就让他在此,与沈如风一同陪葬!” 三大门派摩拳擦掌,虎视眈眈,若此刻能取了沈如风性命,门派必然能在江湖中立下威望,死一个正道江明知,比起振兴门派一事根本不值一提。 沧南心里凉了下去。 她已经看懂了当前的形势。 想来江明知是被江闻天与叶齐天故意引至此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等自己前来,将沈如风引出,再制造一个江明知与沈如风很熟的假象,几大正道再于此时出现,将二人一同除去。 好一招一箭双雕。 原来都是圈套。 江闻天以自己为引,一面要杀天下第一魔头,提升自己威望,一面要杀天下第一正道,方便自己取而代之。 三大门派长老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做了同一个决定。 江明知自请收沈如风的儿子为徒,这是所有弟子有目共睹的。此时他再如何狡辩,也不能误了杀沈如风的大好时机。 既然他硬要在此耽误事,不如就一起除之! 三大门派弟子一拥而上,影刃与长剑上皆萃了映月特意研制的毒,但凡碰到,必然一击毙命! 沈如风眼睛微眯,他护住沧南,挺身而出。 尽管他非常不愿让沧南见到他杀人时的模样……但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他必须要保全自己的妻子! 他脚尖轻点,飞到半空,双手拍出一记猛烈掌风,登时将扑上来的众弟子打的四散,血肉模糊。 江明知见状,怒瞪着他:“原来你真的是沈如风!好你个魔头!” 他拔出剑,将孩子扔到沧南怀中,居然不管不顾前来杀他的弟子,反而转头攻向了沈如风! 沧南看着方才还和睦的两人居然混战起来,无助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 但没有人听她的。 此事确实因她而起,她心中再如何愧疚也无力挽回这一事实。 沈如风与江明知纵然是死对头,但却惦念着他救了沧南母子,不愿伤他,只一道掌风将他劈回地上。 奇怪的是,以江明知的身手,若真想与沈如风一战,怎么也能打个平手,可他却不知怎么回事,似乎使不上力气,甚至招架起那些弟子们都感到吃力。 一波接着一波的弟子纷涌而上,摆明了不取人命定不罢休。 沈如风是厉害,若说从前,他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都不成问题。毕竟魔头名号摆在这,是货真价实用人命堆起来的称号。但他偏偏之前为了沧南母子,戒了一年的心头血肉,武功直线滑坡,几轮掌风驶过,他从高处摔了下来,正正摔在江明知身边。 江明知已经浑身瘫软,身受重伤,正捂着胸口平复内力,沈如风吐出一口血,还不忘回头嘲笑道:“饶你还是天下第一正道,不也免不了被手足暗算?这种手段,同我这样的邪魔外道又有什么区别?” 江明知没有答话,沈如风确实慧眼,他不知何时竟已中了毒。 这毒发作的不早不晚,偏偏在他此时被人伏诛时发作,想来也是算计好的。 沧南抱着孩子,哭着扑上前来,扶住二人。 沈如风最后看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沈无心,这是他的孩儿,可惜缘分淡薄,想来父子情分只能缘尽于此。 沈如风摸了摸那小脸蛋,光滑细润。这孩子从小便坚强,极少哭。此时想来是感应到即将于父母诀别,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69章 “可惜,是为父不好,不能护你一世平安喜乐。” 他抱过孩子,在沧南不解的眼神中,交到了江明知怀里。 “今日我将无心交付于你,希望你能如之前所言,做他的师父。往后生死际会,皆看命数!” 江明知还未回味过此番话是何意,只见沈如风拼尽全力使出一记掌风拍向他,竟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送走! 本以为他二人如今已插翅难飞,没想到在此关键下还是被江明知逃了!如若江明知没死,日后翻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大门主越想越气,登时决定当场杀了沈如风泄愤。 沈如风目中杀意如刀,但无奈身体已不能支撑他再战。他轻轻抚上沧南哭花了的脸,突然笑了:“莫再哭了。是我对不起你。” “我骗了你,你恨我也是应当的。” “往后余生,无法携手互扶了……” 他每说一句,沧南便哭的更凶,这如同交代遗言的话,刀刀剜在她的心口。本该是她出来寻死,可到了最后,只剩她自己还能活着。 鲜血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袍,如那年冬日,二人初见时那般模样,只可惜这次,却是生离死别。 “阿南,我什么都是骗你的,可唯有这一片真心,是真的给了你。往后,我便只能护你到这了。” 他转头看向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仰天长笑道:“我沈如风作恶一事,对生死早已看淡。可我就算死,也轮不到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来杀!” 说时迟那时快,他最后一道掌风猛地劈向了自己! 直至倒下那一刻,他的眼神都还在沧南身上,想要把这美好的如同三月桃花的女子深深烙印在自己心底。 筋脉尽断,一代魔头,至此身亡。 “后来,沧海派姗姗来迟,收了这残局。陶门主不愿杀我,将我带了回来。从那时起,四大门派诛杀魔头,名声大噪,江湖地位骤然升高。江湖上也散播了消息,说是江明知与沈如风狼狈为奸,一同被格杀。”沧南缓缓讲述着过往,思绪如流水,“我那时也以为江明知受了重伤,想来也活不长了,认定你们二人必然殒命,却没想到,二十年后,我还能再见到你。” “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实。想来你师父想不明白的那些,今日也说通了。” 楚歌听得触目惊心,原来让所有人这二十年来守口如瓶的居然是如此大的一个秘密。也难怪大家都一致对外,倘若这世间还有别人知道,当年的四大门派赢得并不光彩,而且冤死了受万人爱戴的江明知,想来无论是季长乐、萧和玉或是叶齐天,都会受到世人唾弃,侮辱了江湖正道之名。 “既然如此,叶齐天与江闻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二人要一起害他?”沈无心问道。 沧南:“这我便不知了。想来也是为了所谓的名利吧。” 楚歌问道:“那你可知【醉琉璃】是何物?” 沧南答道:“那时江明知被送走,确实从身上掉落出一块玉佩来,想来便是你说的【醉琉璃】了。当年江湖曾有传闻,说江明知与那卫家小姐以此物定情,别的我便不知了,后来我亲眼所见,这块玉被那江闻天收到了袖中。” 一切都对上号了! 沧南似是累极了,半靠着墙边,歪着脑袋。楚歌隐约能看出,想来二十年前,她定也是倾国倾城又温柔似水,才能得到那魔头沈如风一世的爱的。 沈无心不再答话,转身就要离开此地。 身后女声悠悠传来,像是极小的祈求:“你能……唤我一声娘亲吗?” 沈无心脚步一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落针可闻的静默。 沈无心没有言语,径自走了出去。 只留女子最后一声叹息。 陶明康看了楚歌一眼,楚歌摇了摇头,笑道:“门主,可否留我在此多呆一会?我想与她说会话。” 陶明康不言,默认了他的请求。而后自己也踏出了门外。 女子弯着眼睛,笑着看向楚歌:“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无心吧。” 楚歌一愣,没想到她竟如此聪慧,不由心生佩服。说起来,虽然没有见过沈如风的模样,但沈无心与沧南是有五分相似的。两人皆是清清冷冷,一双桃花眼生动传情。 楚歌也不顾形象不形象了,坐到了沧南对面:“伯母,我也看得出,你也很想念他。” “想来你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偷生二十载,心中也是在跟命运打赌吧。赌你的儿子也许并没有死,也许只要活着,终有一日还会再见到他。” 沧南没想到眼前的男子虽看上去有些不着调,还傻乎乎的,但心里却通透,不由心生了几分好感:“不错。我确实在赌。毕竟当年,没有人找到江明知的尸首,虽说他受了重伤,就算九死一生,好歹也是还有一分生的可能的。我没想到,这一天居然真的被我等到了。” 楚歌笑道:“伯母嘴巴倒是犟得很。” “我日日夜夜在此思过,总想着,若非我当年任性,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但人向来纠结,总想要是换一种方式会怎么样,但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与沈如风,身份不同,注定不得善终。”沧南温婉地笑起来,嘴边浮现出如沈无心相同的两颗梨涡,“你今日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我很开心。” 楚歌宽慰道:“伯母,无心与您是一样的,嘴巴犟。他从小到大,也受了不少苦头,心中怨定是有的,但等他的怨消了,万事便好了。” 沧南:“我知道,我没有给他母亲的疼爱。当年他的父亲盼望他能一生喜乐无忧,想来也是奢求了。如今你若能陪在他身侧,我也是放心的。” 楚歌点点头,想来天下父母皆是如此,惟愿子女百岁长安,不由心头又泛起酸来。 恐怕沧南在此二十载,如今见了沈无心,却不知他如他父亲一样,被江湖世人不喜,却是无法平淡一生了。 何况,他父亲临死前将他托付给的师父,又在他身上种了‘无情’,使他从小到大平白多遭受好些痛苦。 楚歌红着眼眶,笃定道:“伯母你放心,往后无论祸福,我定会陪他踏遍世间山海河川。” 沧南笑着点了点头。 楚歌咬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情深义重磕了一个响头:“娘亲。谢谢你对他的哺育之恩。” 沧南忙扶起他,两人一对视,却是都落了泪。 …… 楚歌踏出山洞,将洞门重新落锁,一回头,正对上沈无心一双冷冽的眼睛。 楚歌吓了一大跳,拍着胸脯喘息道:“你怎么还没走?”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0章 “哼。”沈无心不置一词,只上前抓住了楚歌的手,自顾自地在楚歌身前拽着他走。 片刻后,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跟我说说,你们都聊什么了?” 楚歌早就知道沈无心定然会忍不住发问,憋笑道:“就是替你把你的心愿完成了。” 沈无心别过头去,嗤之以鼻:“我能有什么心愿?” 楚歌没有戳破他,附和笑道:“ 是是是。你没有心愿。” 但其实他能看得出来,沈无心虽然面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看到沧南那一刻的动容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他的心里,就算有无数恨,有无数怨,就算说着‘再见到她一定会杀了她’,但当沧南真的站到他的眼前时,他一定也非常想跪到她身侧,喊她一声娘亲。 但他不能。 沈无心啊沈无心,还真是口是心非。 两人回到正殿时,陶明康正背对着二人,默默地观赏挂在墙上的水墨画。 感知到二人来了,陶明康开口道:“谈完了?” 楚歌:“是。” 陶明康缓缓转过身来,面容疲倦:“我从未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二十年前,我将沧南带回来,她那时受了极大地刺激,整个人如痴傻了一样,只说自己错了,说自己不该违反门规。后来,我用了各种方法治疗她,她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但对于从前的事,却闭口不谈。沧南是个好孩子,可惜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 这种锥心刺骨的痛,想来若不是见到了亲生儿子,她能埋在心里直到死也不会再去回忆一遍。 沈无心站定,不接话。 楚歌看他这副样子,只好继续当沈无心的代言人:“门主,当年此事中涉及的人,如叶齐天江闻天之辈,如今已经死在了无心手下,如今也是死无对证了。又该如何替江明知平反?” 陶明康凝重道:“不错。当年事情发生后,几大门派本就清洗了一波人,那些知道事情真相的,大多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清洗,留下的都是成不了气候的。唉,沈无心啊沈无心,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如此草率地把他们都杀了。这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沈无心冷哼道:“他们本就该死。” 陶明康:“我从前听说你杀了落花副门主时,还觉得是你小子行事太狠辣。没错,他们是该死,我沧海之辈也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但如此一来,你还怎么为江明知平反?” 沈无心环抱着断情,抬眼看他:“等到天下第一大会时,我要让各大门派亲口承认,是他们冤枉了江明知。” 陶明康:“你以为你这些年杀了这么多人,再去光明正大地参加天下第一大会,还能有命回来?” 陶明康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些年,沈无心的名声早已如他父亲一般,不同的是,他父亲修邪道,是货真价实的魔头,但他修的是传自当年天下第一江明知的剑道,却专杀正道人士。 如果他敢出现在天下第一大会上,想来所有他得罪过的门派都不会放过他。 楚歌上前一步,急道:“陶门主,恳求你能帮无心解了身上的蛊毒。” 如若能解了‘无情’的束缚,想来沈无心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楚歌不会阻止沈无心做他想做的事,但前提是,他必须要安全。 其他的,无论是好是坏,他都会陪着他一起承担。 陶明康:“‘无情’一毒,本门确实可解。但此毒乃是映月所制,真正的解药还在映月手里。我沧海的法子虽有效,但如果稍有偏差,也会有其他的危险。” 楚歌欣喜道:“无妨,也要试了才知道。” 他看向沈无心,沈无心仍然是毫无反应,似乎对解毒一事并不上心。 “你们也知道,我沧海门派有一种奇花,名为千叶浮莲,可解百毒,有延年益寿之效。此花百年开一次,而十几年前开时,被星文偷偷摘了去。”陶明康说到此处,没好气地瞥了沈无心一眼,真是说起来就来气:“我很好奇,那时你得了此花,为何自己不服用?” “家师那时正逢走火入魔之期,若不用此花压制心性,恐怕早就没了命。”沈无心冷冷道。 “所以你师父还活着?”陶明康激动道。 楚歌真是被这俩人气死了,怎么说着解毒的事,又绕回到江明知身上,不由打断他:“门主,不如先说‘无情’何解。” 陶明康定了定心神:“世人皆知千叶浮莲是天下神药,却不知,千叶浮莲既分花,又分叶。浮莲可直接服用,而千叶则用来做药引。叶虽不及花的效用大,但却也胜于其他平凡草药。我那好徒儿,好歹还知道把花摘了去,把叶留下了……” 楚歌:“所以,以千叶入引,可以治‘无情’?” 陶明康点了点头:“不错。但千叶药效缓慢,需服用九九八十一日,才能完全解毒。在这过程中,用药者不许催动自身气息,否则气息一旦紊乱,就会加倍反噬。若你愿用此法,我会封住你体内武功,让你在这八十一日内无法动武。” 沈无心沉思片刻,看到楚歌期待的目光,终于下定了决心:“好。” 楚歌开心地一把抱住了沈无心。 终于可以解掉这沙雕一样的‘无情’毒了! 等此毒一解,他又是纵横天下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沈无心! 至于这八十一日么!那就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先小夫小妻的过上一段日子再说! 陶明康:“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师父怎么样了吗?” 沈无心拍了拍楚歌,示意他外人面前不要丢人,楚歌乖乖撒手,面上仍是喜色。 沈无心严肃起来,开始回忆起,他那如师如父、却又爱他憎他的师父。 “家师自从那事之后,心性不定……” 说起来,江明知的一生也算得上跌宕起伏。 沈无心知道的并不多,只依稀有记忆的时候,常听师父念叨起师祖,他并不知道师祖是谁,直到后来自己入了江湖,多方打听,才知道江明知与江闻天同出一师,乃是隐世高人江平。 江平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其剑术之高却闻名天下。但传闻中江平云游天下,从不收徒。却不知为何,后来收了两个毛头小子作为闭门徒儿,年长的赐名江闻天,年幼的赐名江明知。 江平剑训,‘仗剑天下,震荡八荒。’ 要的便是行侠仗义,救助世人。 江明知根骨好些,心胸也更豁达,在剑术上的造诣远超于江闻天,后来入世后,其名大燥,受世人尊敬,封了名号‘天下第一’,而所谓的天下第一大会也是从江明知那时开始的,为的便是寻出江湖上如江明知一般出类拔萃的武学奇才。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1章 江闻天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同出师门,自己却混得不如自己师弟。 江明知知道他内心不甘,往往哄着他,他说什么,江明知便听什么,从不敢违逆。 江闻天喜欢攀附关系,所以与各大门派的长老门主都相熟,与那叶齐天更是一见如故,拜了把子,倒是比他与江明知这亲师兄弟还亲些。 所以,当日江闻天将江明知引至山脚下时,他并未多想。 可不料,也是自己最尊敬的师兄,将自己从高山之巅踹下了深渊。 “后来,他寻了个山洞,在洞中一呆就是几十年,从未出去过。那时他受了重伤,双腿废了,每日只能爬着活动。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把我养大。”沈无心淡淡道,“他虽是因为被沈如风牵连,却没有要我的性命。也或许他想过杀了我,但也许,用我报仇才是最好的选择。后来,他把一身武功绝学都传给了我,让我替他报仇。但又不愿意我重蹈沈如风覆辙,在我身上栽了‘无情’。” “我十二岁那年,他命我出山,替他寻一个叫卫菡的女子。后来我四处寻找,得知卫菡早在十年前去世,回去告诉了他,他心性大变,几欲走火入魔,整个人跟疯了一样,眼看一夜白头,生命垂危。”说到这,沈无心看着陶明康,“也就是我与凤星文相识那年,让他盗窃千叶浮莲的时候。” 陶明康惊得说不出话来。如若他当年知道此物是用来给江明知治病,他不但不会生气,甚至还会亲自双手奉送。 楚歌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些事情,原来一切因果,都是由于二十年前那桩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时间,叶湖一直苦寻无果的身世也似乎有了眉目。 楚歌问道:“所以江明知,到底是不是叶湖生父?” “我不知道。”沈无心道,“等事情结束后,若叶湖愿意,我可以带她去见我师父。” 不曾想江明知,竟然真的还活着。 楚歌顺从地嗯了一声,仔仔细细品味方才沈无心说的话,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如果是你师父给你栽的‘无情’,他又不是映月人士,何来此毒?!” 沈无心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他开口道。 “是宋城给他的毒。” 一根弦在楚歌的脑子中倏地崩断。 宋城?不就是宋尧的父亲吗?! …… 映月一派,可以说是手眼通天,既在朝堂放了人,江湖中也埋了不少眼线。 宋城就是脱离出映月一族,隐藏于世贾之间,却又服从于本门的眼线。 他从外看去与普通商贾别无二致,甚至宋家家主宋城还因为下得一手好棋,被世人尊为‘棋圣’。 没有人怀疑过,这样一个做买卖的世家能与映月扯上关系。 当然,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些人隐藏得太好,以至于很多人交友不慎却不自知。 江明知就是交友不慎的典型。 江闻天与叶齐天交好,好歹叶齐天当时也算得上落花副掌门,但江明知却与宋城交好,而且二人交好的原因居然还是因为下棋认识的。 江明知也没想到,他的知交好友却不止会下棋这么简单,更拿手的,是会养蛊。 当初众人都以为他死后,他怕卫菡见到自己这副鬼样子,固执地连她都不肯联系,却暗自飞鸽传书给了宋城一封信。 信中并未提及他自己在何处,只说自己处境危险,托他从今往后替他照顾好卫菡。 宋城早就听说了此事,却没想到江明知并没有死,心下也是震惊。但他念在与江明知相识一场的份上,心中也是佩服江明知这种真君子的,于是擅自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并未上报给映月。 他将一份‘无情’蛊放置在回信中,夹在那信鸽腿上,托那信鸽又重新带了过去。 信中内容很简单,江明知如何不论,但沈如风的儿子绝对不能留下。否则一旦养大,后患无穷。 其实宋城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他认定江明知身受重伤,就算以后重新出现在江湖众人的面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但沈如风的儿子可不一定,他本就遗传沈如风的天资,如果长大后执意为父寻仇,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师父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听了他的话,竟然真的给你种了‘无情’……”楚歌喃喃道,“又想利用你,又不想让你活着。人心真的是可怕。” “但他既然养大了我,我就会完成他的心愿。” 谁说沈无心无情的,明明是世界上最蠢最重情的人。 楚歌暗道,你这人是哪都好,但就是太愚孝了…… 沈无心看着楚歌:“我知道你与那宋尧关系还不错,当年,我杀了他全家,你可会怪我?” 楚歌笑道:“当然不会。” 开玩笑,如果不是那宋城老头心机颇深,害得他从小到大多受了那么多罪,此刻的沈无心应该是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哪会像现在这么憋屈,连武功都用不得。 不过,也要感谢那宋城,否则,他也不会与沈无心相遇在那小土坑中。 沈无心听他这么回答了,一颗心才放下来,他之前总担心楚歌会因为此事与他心生间隙,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陶明康不忍直视地看着两个眉目传情的年轻人,咳嗽道:“咳咳,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去取了千叶,为你做药,你二人从岛中留下也好,或是出去另寻住处也罢,我只愿,你能替我完成帮江大侠平反的心愿。” 沈无心难得对人行礼,此时恭恭敬敬拱手:“我定当尽全力所为。” 陶明康果然依照之前所言,给沈无心封了心脉,三个月内,他无法再使用任何武功,就如同最普通不过的平常人一样了。 但封了心脉的好处是,‘无情’在这三个月内也不会再发作。只要每日按时服药,八十一天后,‘无情’将完全解除。 因此此时他最重要的,就是在这三个月内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保住性命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楚歌肩膀上。 “我虽然武功菜点,但保护你,我绝对是不遗余力的!”房间内,楚歌在床前一边收拾着行李,给沈无心板板整整地叠着衣服,倒真像是个居家好媳妇的模样。 二人已经决定,离开沧海。 沈无心跟个二大爷似的坐在桌子旁,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面带笑意地看楚歌啰啰嗦嗦,倒是意外的可爱。 楚歌瞥了他一眼,内心笃定,就沈无心这个德行,闲的就差给副扑克牌让他自娱自乐了。 楚歌又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不如咱们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先过上几天逍遥避世的日子再说。”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2章 沈无心笑意盈盈:“怎么,你就这么急着要与我同床共枕过日子么?” 这贱嘴! 沈无心这人,真的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冷的跟块冰疙瘩一样,碰上心情好了,就开始以奚落取笑别人为乐趣。 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楚歌回头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是是是,我就是盼着跟你同床共枕,我还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子,否则还能给你三年抱俩生上一窝小崽子!” “小崽子倒是不必,我一向不喜欢小孩,一哭我就头疼。” 一双手突然环上了腰间,不知什么时候,沈无心已经站到了楚歌身后,从背后紧紧搂着他,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看他有模有样地叠衣服。 这突如其来的腻歪让楚歌有些意外,心里倒是甜丝丝的:“怎么,方才还嘲讽我等不及,如今倒是你等不及了?” “我确实等不及了。”沈无心大大方方地承认,暧昧的气音吹在耳边,挠得人心头痒痒的,他指尖卷起楚歌一缕细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楚歌强定了定心神,心道这沈无心果然是妖孽,居然三两句话就能撩拨起他的心弦,不由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整理衣服。 紫色的长袍一抖,蓦地从中滚出个什么东西来,正落到柔软地床上,定住不动了。 楚歌好奇地捡起来,左瞧右瞧,细细打量,居然是一只通体漆黑又十分光滑的乌木簪子。 簪子上还镂着花纹,极其精致。 楚歌握着簪子看向沈无心,眼里亮亮的,奇道:“这是送我的吗?” 应该是了。沈无心平日里几乎不由簪子束发,而是惯用细细长长的紫色缎带在脑袋后束上一小缕,有时迎风吹起,倒显得仙姿绰约,别有风味。 沈无心没有回答他,而是握住他的肩膀,将他送至妆台前,按他坐下。 铜镜中映出的人面若冠玉,一双眼眸如夜间繁星般闪耀,倒也算得上是风姿奇秀。楚歌极少照镜子,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长得也是仪表堂堂,只是比起沈无心来还是差些。 沈无心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注视着镜子里的楚歌,嘴角扬起浅浅笑意。 突然,他把楚歌发间的发带一下抽去,万千青丝如瀑落下,规规整整地铺在背上,如一幅精美绝伦的画。 沈无心执起木梳,轻轻在他发间徜徉:“来,让为夫为你梳头~” 楚歌心道你这不就是闲的,我头发本来扎得好好地,你非要解了再重新梳一遍。 但心中也暖暖的,他扬着头看着正一丝不苟为他梳发的沈无心,笑问:“莫非这乌木簪,也是你亲手刻的?” “是啊,为夫比较穷,给你买不起玉簪子,只能用些木头充数,你嫌不嫌弃?”沈无心不忘贫嘴。 楚歌笑着回嘴道:“没想到天下第一魔头还是个手工达人,样样都会,以后若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你就去街上卖你刻的这些簪子,想来也能小赚一笔。” 他一脑补沈无心上街叫卖簪子的模样,忍不住就发笑起来。 “不过你这是何时刻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无心携起一缕他的发,绕着簪子围了一圈,斜插进发内,随口答道:“当初我以为你死了,就在为你立的坟前刻了这个簪子,本想将它与那哨子一同埋进去,后来又不舍得,就贴身带着了。” 他虽说的平平淡淡,但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这只简单的乌木簪中,寄含了多少相思与心痛,乃至此时就算只是简单的提起,也能感到一阵没由来的难过。 沈无心替他束完发,弯着身子,附在他的肩旁,对着镜子道:“快看看,好看么?” 楚歌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只极其用心的木簪斜插在脑后,显得他整个人温润无比,更精神了些。 果然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乌木簪,确实十分适合他。 楚歌压下心中伤感,勉强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为何不早些给我?” 沈无心抚摸着他的头发:“我本将它当遗物看的,觉得不吉利,若不是你今日翻出来,我就一直藏着。怎么样,你喜欢吗?” “喜欢啊,我当然喜欢。”楚歌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想,“可惜我也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 “不用你送,你整个人就是我的。”沈无心捏了捏他的脸,软嘟嘟的。 楚歌心头温热,站起身面对着沈无心:“那可不行。我想想,既然如此……不如我就送你个甜甜的吻吧!” 说完,他一把将他搂过,合上眼睛,吻了上去。 原来,这恋爱的味道,竟该死的甜美! ☆、47 “这药丸……长得是真像麦丽素啊!”楚歌接过陶明康手中的药袋, 颠了颠,倒是沉甸甸地,极有分量,他半闭着一只眼睛往里瞅了瞅,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倒不似沈无心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兰花香。 沈无心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麦丽素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楚歌现在是越来越飘了,倒是不拿他当外人, 三天两头的蹦出新词汇,前几日还说要教给他打一种叫做扑克牌的东西,今日又扯出了‘麦丽素’。 “说了你也不明白, 一种吃的,我们家乡的特产!”楚歌把药袋收入怀中,大咧咧答道。 楚歌在外人面前,习惯把现世称之为家乡。 虽说沈无心不介意他是外世界来的, 但别人未必不会害怕。 陶明康仍然是一副没眼看的表情,此刻只巴不得两人拿了药赶紧滚, 省得带坏了岛上风气。 楚歌与沈无心踏上小船,跟陶明康摆手道:“门主,如此我们可就走了!告辞!” 陶明康皱巴巴的脸上头一次乐的那么开心:“不送!” 楚歌与沈无心进了小船内,楚歌寻了个地方坐下, 愤愤道:“这沧海也太小气,来的时候坐的船那么气派,如今走却只给我们这么一艘小船。”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3章 船确实小了些,堪堪只能容纳下他们二人, 沈无心好整以暇地坐到了楚歌对面,倒没有对这艘小船过多抱怨。 楚歌拍拍他的腿:“哎,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其实可以游山玩水,趁着这段时日,先把整个大虞逛一逛……” 沈无心轻哼一声,嘲笑道:“你是嫌命太长吗?敢拉着我招摇过市,白痴。” 楚歌挠挠脑袋,感觉沈无心说的也有道理:“那如此看来,就只能找个深山野林的,把你藏起来,才不会有危险。你有什么推荐的深山野林吗?” “深山野林倒是没有。不过确实有一个去处。” 沈无心所指的去处,正是二十年前,沈如风与沧南的故居。 大虞山体繁多,延绵不绝,山头挨着山头,二人的故居定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头上,平时来往的人甚少,若非特意去找,倒也很难找到那处房屋。 那里毕竟是沈无心的父亲母亲一同生活过的地方,说到底他还是想去看看的。 楚歌知他心中所想,一口答应道:“好,那我们就去那。” 沈无心倒是有些惊讶,楚歌居然不多问一句就满口全答应下来,不过心中又微微动容,他之所以喜欢楚歌,不也正是因为他善解人意又温暖善良吗。 在海上漂泊两日后,小船终于靠岸。 岸上已经没有了围追堵截的官兵,城中也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看样子,那些来捉拿沧海的官兵已经尽数撤尽。 估计也是知道沧海派逃到了岛上,又拿他们没办法,才放弃了追捕。 如此一来,沧海倒也暂时安全了。 又几日,楚歌与沈无心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沈如风与沧南的故居。 虽然地方难找,好歹沈无心行走江湖这些年,本身已经练就成了GPS,只听得沧南三言两语的地形描述,对所在位置就已经有了大概了解。 翠青色竹林中,簌簌落叶铺成一条蜿蜒小路,曲径通幽处,正是他们二十年前所建造的竹屋。 竹屋不大不小,刚刚够两个人在内生活。门前一张石桌,石桌上已经堆满了灰尘。一侧是特意划分出的一小块花圃,当初栽种的草药如今早就被岁月风干,随风而逝了。 时光荏苒,二十年的光阴为这里的记忆附上一层暗淡的颜色,一切好似都没有变过,但一切又确确实实地变了。 沈无心走到竹屋门前,轻轻推开了这隔着时光的旧门。 房内陈设如故,仍是简简单单,一张床,一张桌,两张椅。桌上还摆着一套烹茶用的瓷杯。 床上铺了两层床褥,也已经无法再用了。 沈无心随手掀开,露出被褥下一件小小的红肚兜来。 沈无心:……。 肚兜保存的极好,干干净净,仍是鲜红的颜色,上绣了一只有模有样的小老虎。 想来当初走的匆忙,谁也没想过,离开家的那一刹那,竟是与家永别了。 楚歌怕他触景生情,在一旁乐呵呵地打趣道:“没想到你小时候居然还穿过这么可爱的肚兜啊。我瞧瞧。”说着,一手接过肚兜细细打量起来,“嗯……手艺精巧,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个大的,让你现在还能天天穿……” 沈无心似笑非笑道:“我看你如今是硬了翅膀,越来越能耐了。” 楚歌没理他,自顾自说道:“呐,你看,这小老虎倒是跟你似的,凶巴巴的,让我想想,如果你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哦?你就这么想看?”沈无心颇带揶揄地问道,眼中玩味之意表现得不能更明显。 楚歌突然有点怂了,沈无心只要一露出这幅表情,准没好事! 他讪笑道:“不是不是,我没有……” 话还未说完,他被沈无心一拉一拽,已经按到了床上。楚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贴着自己极近的沈无心,他呼出的气息都能清晰地拂过自己的面颊。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看看,可好?”沈无心探出一手,一把解开了楚歌腰间的腰带,外袍一瞬散开,一只手冰冰凉凉地探进他的亵裤中,握住了他的玩意儿,那东西二十年来头一次被别人碰触,他一下起了反应。 楚歌倒吸一口凉气,一下懵住了。 他虽设想过两人在一起久了,房事是在所难免,可没想到来得居然如此突然。 他心里强行镇定:不行不行,如今还不是时候,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忙去捉沈无心那只不老实的手,笑推道:“疯了吗你,这大白日的,做什么呢!” 沈无心的手却并未停止动作,隐约间,手指已被渗出来的液体沾湿,他轻贴在楚歌耳边呵气:“怎么,都如此了,还不肯从了我么?” 一阵酥麻感自身上传来,瞬间麻痹了理智。 沈无心不等他答话,低下头,霸道又侵略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极其漫长,沈无心肆意地吮吸着他的舌头,唾液粘滑地在舌尖扯成丝丝线状,暧昧十足。舌齿相融间,楚歌还想再推,被沈无心一个反手扣在了头上方,令他动弹不得。 沈无心一向心气高些,生而为人二十二载,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把持不住过。许是孤身一人时间久了,寂寞太足,恰逢上一个楚歌便点燃了欲/火。从前若不是顾忌着‘无情’,又何须忍至现在! 他现在就一个想法。 就是把身下之人吃干抹净,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半个时辰后。 两人无力地躺在床上,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倒都有些疲惫不堪。 楚歌浑身赤/裸,乖巧地背躺着,身下被褥已经被汗液与欢好之液浸湿。他侧着头看向沈无心,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笑意盈盈地侧过身,伸出臂膀搂住了他。 他真是没想到,沈无心竟如此生猛,生生折腾了他这么久。 而且还仿佛有恶趣味一般,行事至一半时,沈无心居然把那肚兜给他强行套在了脖子上,显得诡异异常! 不过爱意又霎时涌了上来,如此一来,虽然第一次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但从此以后,二人是真真切切交融在了一起。 当心灵与肉全部交合后,才构成了完完整整的爱。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4章 沈无心轻轻用手指滑过他的脊背,楚歌的皮肤光滑细嫩,不似他自己的一般布满伤痕,又丑又粗糙。 楚歌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吗?” “什么?” “你应该安抚我,表达对我的爱意。在我们那个世界里,男女行完欢好后,女子都是这样要求的。”楚歌一本正经回答。 沈无心来了兴致,直起身子,拿眼瞥他:“怎么,你似乎很有经验么?” 这话不着痕迹的酸了一把,楚歌本能的求生欲告诉自己,如果他假装自己很有经验,那沈无心十有八九会把他弄死在这。 “我可没有经验。”楚歌嘟囔道,“我根正苗红大好青年,一心为国家发展建设做贡献,可没空想些情啊爱的。” “哦?那你为何还要把自己比作女子,来我这讨要情话。”沈无心板着的身子放松下来,笑嘻嘻地问道,又开始了专业的嘲笑人模式。 楚歌垂下了眼眸,小声辩解:“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从未听你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话……” “那你就别想喽~”沈无心捏了捏他的脸,戏谑笑道,“我可不会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楚歌心中一凉,有些莫名的难受。 他是个男子,名分上保证不了,还要免费□□,如今连情话都听不到一句,不由有点委屈。 “不过嘛~”沈无心见他委屈巴巴这幅模样,倒是越发怜爱,悠悠开口,“我虽不会说,但我会用我这一辈子的时间告诉你,我的答案。” ☆、48 “手抬高些, 对,回身,甩剑,跳!” 沈无心磕着瓜子,悠然自得的坐在石桌前,看楚歌像个笨鸭子一样舞剑。 他想过教给楚歌练剑的成果可能会不忍直视,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忍直视! 楚歌虽说之前吸收了清风剑法, 用起剑气来也能与敌人一战,但身法着实不美观。更何况,如今沈无心无法用武, 若是真碰到武林高手恐怕只能死路一条,才不由萌生了亲自教楚歌练剑的想法。 楚歌拿着清风在空中挥舞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看见沈无心就差把‘白痴’俩字贴自己脸上了, 不由心生不平,收了剑, 一瘸一拐地过去他身边坐下,也抓了把瓜子准备开始磕。 沈无心一把夺走了他的瓜子,面无表情道:“谁让你吃的,滚去练剑去。今日这一招‘回风锁月’练不好, 晚上饭也不用吃了。” 楚歌撅着嘴,委屈地只想暴风哭泣。 要说别人能碰上沈无心做师父怕是求之不得,毕竟沈无心好歹是当年天下第一江明知的正宗传人,一套剑法耍的行云流水, 剑风凌厉,随手挽个剑花就是一个杀招。 但话又不能这么说,毕竟他剑法卓越,那是因为苦练二十载,而自己一个普通大学生,长这么大光忙着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了,此时要做这种费力气的事,哪是一朝一夕就能练会的呢? 更何况! 他!腰疼! 谁知道这个沈无心为什么这么有精神!自从住进这竹林里,半个月来,沈无心夜夜都要把他折腾到半夜三更。就算是初尝情爱滋味,一时上瘾,也不该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啊! 作为一个苦逼没人权的受,他现在是浑身酸痛、腰肌无力,只想扑到床上安安稳稳睡个三天三夜。 “唉!”楚歌趴到桌子上,开始装模作样的叹气,“要是陶门主没给你封住‘无情’就好了。” 沈无心嗑瓜子的手一滞,挑眉道:“怎么?这才一起生活了半个月,就开始盼着自己相公赶紧死了?” “好相公,你可让我歇歇,我腰疼啊!”楚歌不满地倾诉着自己的苦处,沈无心充耳不闻,单手拎起楚歌的领子就往外扔:“行了行了,相公知道了,以后相公轻点,滚去练剑去。” 被扔出去的楚歌:……。 这沈无心就是蛮不讲理!双标狗!表里不一! 在床上的时候柔情蜜意处处体贴,到了白日就翻脸不认人,比他当年班主任的脸还臭! 呵!男人! 楚歌心里暗骂了他几句,在沈无心看不见的背后朝他做了个鬼脸,无奈地抽出清风,继续惨兮兮地练剑。 不过沈无心的剑法确实独到,虽然他是被赶鸭子上架练的剑,但经过此半月,明显感觉自己的剑术上有质的飞跃,连带着体态也轻盈许多,倒有些步履生风的意味。 一旁沈无心磕完瓜子,开始吃西瓜。 这吃瓜群众的嘴脸着实惹人生气! “对对对,把剑端平,不要抖!真的笨!”吃瓜群众在吃瓜之余不忘指点江山,指点江山之余不忘羞辱他两句。 楚歌恨得牙痒痒,咬着牙练了两个时辰后,终于学会了那招‘回风锁月’。 而此时,天色也渐渐浓重起来,一轮皎洁圆月挂在了天上。 山间竹林,到了夏日,蛐蛐声蝉声响成一片,倒给这寂寥了夜增了些许生动。 沈无心点上蜡烛,微弱的烛火在夜里跳跃闪烁着。 楚歌收起清风,累得半死,此时见这跳动的小烛火能照亮的区域甚微,不由心里烦躁,也开始吐槽道:“要我说啊,这里什么都不好,你看这蜡烛,就算点着了也看不清东西。我们家乡啊,有一种神奇的发明,叫做灯泡,一通上电,整个屋里灯火通明,跟白昼似的……” 沈无心一边往桌上端菜,随口敷衍道:“这么厉害吗?” 自从两人一起生活以来,各自分工极其明确,楚歌负责做家务,沈无心负责做饭。不得不说,沈无心的厨艺非常高,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以前在江湖漂泊的时候也很少做饭,但每次一旦做饭,饭菜就格外好吃…… 楚歌: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作者把你的厨艺技能点满了呗! 也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把该给宋尧的技能全都给了沈无心,总而言之,沈无心除了性格贱点,其他方面简直可以用完美形容了!手工达人,厨艺达人……不知道还有什么隐藏技能是还没有被发掘的。 楚歌看他绕来绕去,不由无聊,倒是怀念起了当初在原世界的日子,如数家珍道:“我那个世界里啊,还有一种神奇的发明叫手机,人手一个,拿着那个东西,纵使你在千里之外,我也能随时联系到你。”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5章 沈无心将菜摆放好,在他对面坐下,仍然不搭理他,拿起筷子就开始往自己碗里夹菜。 楚歌瞧着有些不对。 沈无心的脸色有些莫名的差。 他心悸之余赶紧正襟危坐,喋喋不休地关切道:“为何脸色如此差,难道是‘无情’又疼了?今夜的药吃了没有?” 沈无心淡淡看了他一眼,气闷道:“白痴。” 楚歌:??? 真的摸不着头脑。沈无心这个样子,倒像是在生闷气。 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对,惹沈无心生气了吗?不应该啊,今天的自己也有好好练剑的。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不开心就不开心了。 楚歌挠挠头,顾不上吃饭了,把头凑到沈无心面前,忙哄眼前的小祖宗:“你怎么啦,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沈无心面色波澜不惊地吃饭,仍然拒绝搭理他。 楚歌见这招没用,又换了副面孔,死皮赖脸撒娇道:“好相公,你别不理我呀~”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楚歌发现沈无心迷之喜欢被他喊‘相公’,但楚歌总觉得有些羞耻,每次他要求这样叫的时候总是扭扭捏捏的,如今倒是为了博他高兴,把羞耻心扔到地上摩擦了。 沈无心果然瞧了他一眼,倒不似方才那般冷冰冰的了,他语气平和,假装不在意地问道:“怎么,你很想你从前的家吗?” 原来如此。 合着是楚歌多嘴了两句,让这心思敏感的小祖宗误以为他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这祖宗傲娇起来六亲不认,楚歌忙为自己洗刷冤屈:“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就是跟你这么一说。不过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倒真的很想带你回去,让你也看看我家乡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沈无心面色才稍霁,仍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嘴硬道:“我就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楚歌:……。 这甩锅技巧驾轻就熟,楚歌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无奈地咂巴咂巴嘴,才拾了筷子准备吃饭,又瞅瞅沈无心,狗腿子似的非常贴心地往他的饭碗里夹了鱼肉,嘿嘿笑道:“相公多吃点~” 沈无心今夜做了一荤一素,一道辣炒小油菜,一道清蒸草鱼。 草鱼还是沈大爷清晨起得早,提着小竹篓跑到山下溪边钓上来的。 楚歌素来不爱吃鱼,只觉得吃鱼麻烦,此时任沈无心做的再香,也只拣小油菜吃。 沈无心见他挑挑拣拣,不由问道:“为何不吃鱼?是嫌为夫做的不好吃吗?” 楚歌夹起小油菜往嘴里塞着,嘴中鼓鼓的,嚼起菜来仿佛一条笨拙的胖头鱼,说话吐字也不清楚:“当然不是,这鱼单闻着就香,但我觉得麻烦,你吃吧。” 沈无心明嘲暗讽:“哼,怪不得没有脑子。” 楚歌一时没想明白,不知道不吃鱼跟没脑子有什么关系,一想才记得现世好像是有一种‘吃鱼使人聪明’的说法,惊觉沈无心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不过这沈无心真的见缝插针,居然连这样一件小事都不忘嘲讽他一番。 楚歌撇撇嘴,继续吃自己的小油菜,余光中却见沈无心好像在摆弄些什么。 不一会,沈无心把剩下的半盘草鱼推到了他面前。 盘中的草鱼鱼刺皆已剔尽,只剩鲜嫩光滑的鱼肉,草鱼本就刺多,没想到沈无心刚刚居然是在一本正经地拔刺。 楚歌惊讶地看着沈无心,被他一番贴心的举动搞得有些懵,后者被他看得神色不自然,避开他讶异的眼神,磕磕绊绊道:“我……我是为了让你长长脑子。” 切,傲娇的人就连关心人都如此傲娇,非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才行。 楚歌不愿戳穿他,倒是觉得这样的沈无心像极了别别扭扭的小猫,明明想亲近人,又要摆出一副遗世独立的架子,可爱得犯规。 楚歌笑嘻嘻地配合道:“是是是,但我要是长了脑子,不就显现不出你聪明机智的伟岸形象了嘛?” 沈无心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不需要你给我衬托聪明形象,只要你别拉低我智商的后腿。快吃!” 沈无心如今怼起人来倒是越来越有一套了! 楚歌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乖乖地把沈无心半天的劳动成果全都吞近了肚子里。 鱼再美味,也不敌沈无心的十分之一。 ☆、49 清晨, 树林中薄雾还未散尽,早起的鸟儿吱吱唱着歌。晨风吹过,倒还有些凉意。七月的天亮的早些,淡金色的阳光穿过薄雾,洋洋洒洒照在竹林中,如人间仙境,岁月静好。 沈无心一边系着腰带, 看向正揉着眼睛、睡得朦朦胧胧中被叫醒的楚歌,后者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声响彻无比的哈欠, 不由皱起眉头,开始了每日第一句嫌弃:“你快懒死算了。” 楚歌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怨愤道:“沈大爷,你这是什么老年人作息, 起的比鸡还早,就算要养生, 此时也未免尚早了些吧。” 楚歌真的想不通,沈无心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小伙,自从住进了竹林,每日清晨五点就要起床, 老年人生活作息也就罢了,偏偏起这么早,还是为的能赶上山下溪边第一波肥鱼。就算是去钓鱼也倒罢了,最要命的是沈无心自己起还嫌不够, 秉承着‘我不睡谁也不想睡’的理念,还要把楚歌薅起来才肯罢休。 对于楚歌这种在现世每夜熬到两三点,起床起到中午头的人来说,此乃人生头大酷刑,施刑者还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的沈无心,只能哑巴吃黄连,乖乖任人宰割了。 沈无心穿戴好衣服,又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照了一番,他心情甚好,并不理会楚歌说他像老年人,愉悦玩笑道:“娘子,来给为夫系个发。” 楚歌看他这幅臭美德行,钓个鱼不忘打扮一番,决定好好整治整治他。 楚歌走到他身后,拿起桌上那条紫色缎带,计上心头,他为他拢起两边碎发,极快的速度在他脑袋后绑了一个硕大的蝴蝶结。 反正沈大爷本领再通天,也看不见后脑勺。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6章 “好了~”楚歌一番摆弄,开开心心地收了手,对这个硕大的蝴蝶结极其满意。 沈无心看他手法娴熟(……),镜中映出的发型也是极为整洁,满意道:“不错不错,没想到娘子技艺高超,既然如此,以后就负责每天给为夫系发了。” 楚歌看他头顶蝴蝶结而不自知,强憋着笑:“好说好说。” 沈无心起身提了竹篓准备出门,真像老夫老妻过日子一般,对楚歌喋喋不休嘱咐道:“一会莫要忘了下山买菜。” 楚歌点头欢送他:“记得记得!” 待沈无心出了家门后,一阵哈哈哈哈声响彻天际,楚歌乐不可支地在床上打滚,一想到沈无心的大蝴蝶结配上那副眉清目秀的脸,也太像个大姑娘了哈哈哈哈! 待笑得终于筋疲力尽了,楚歌总算想起要出门买菜。 由于沈大爷声名狼藉,又长的如花似玉,出门买菜着实引人注目,他现在又没半点功夫,为了沈大爷的生命安全考虑,买菜这等重任只能落到楚歌的肩头。 山下挨着一个小镇,倒也不算远,楚歌有轻功,来回也不过半天时间,通常是上午买菜,下午练剑,一整天的时间被沈大爷安排的明明白白。 镇上虽算不得穷乡僻壤,但也着实不算富裕。镇上人民风淳朴,多以刺绣为生,街边十家店铺中有八家是刺绣店,楚歌提着小菜篮,慢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突然,他的眼睛却被一家名叫‘无心刺绣’的刺绣店吸引了去。 楚歌心道,该不会是沈无心背着他偷偷置办了什么家业,准备日后养老送终吧? 店里的姑娘见他眼神一直往自己这边瞟,不由到门外,冲着楚歌笑道:“公子,可要买些刺绣吗?” 楚歌眨巴着眼睛,见那姑娘热情,遂不好拒绝,局促地在她接引下进了店,店面不大,倒也有模有样,满屋子里尽是丝绸锦缎,各色各样,琳琅满目,几名绣娘正埋着头往那锦缎上绣着花儿,见他来了,报以微微一笑。 那姑娘见楚歌看得眼花缭乱的,好心提醒道:“公子可要绣些什么样式花纹?我们这里都能做得来,您是要送哪家姑娘吗?姑娘们一般喜欢花儿,送些扇面或是手帕都是极好的。” 楚歌收回视线,看向姑娘,笑道:“不知这儿可否我自己选择缎面,你们教我绣花?” 姑娘吃惊地望着他,这公子温文尔雅,长得俊俏,可居然要亲自绣花送人?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能被如此用心的公子所喜欢。 姑娘笑道:“见公子面生,想来应不是本镇上的,公子叫我珊儿便可。既然公子有心,珊儿自当是倾囊以授的,不知公子可要做个什么物件儿?绣个什么花儿?” 楚歌微微沉吟,之前沈无心亲手为他做了一支乌木簪,如今倒要还他个什么好呢? 衣服?可衣服物件忒大,用来定情总觉得随意了些。此种物件,当是应该实用美观、又可随身携带才好。 “嗯?有了。”他突然记起早上那个大蝴蝶结,“就做一条发带,要浅紫色的锦缎,最上好的那种,绣的话,就绣兰花吧。” 珊儿见他意志坚定的模样,想来应是迫不及待要为喜欢的人送上心意,心中被这份真情打动,对楚歌生出了些许好感,笑道:“莫非公子的心上人喜欢兰花?” “并不是。”楚歌记忆中飘过沈无心身上淡淡的兰花清香,“君子如兰,当配得上他。” 君子……原来,这公子的心上人,居然是个男子吗? 珊儿不禁有些失落,想来也是,像这样的男子,寻常女子定是瞧不上的,只是不知道,能被他倾心相护的男子究竟是何种模样呢? “公子随我来吧。” …… 近几日来,沈无心总觉得楚歌似乎有事瞒着他。 从前早上喊他起床时,他总磨磨唧唧不想起,这几日却像打了鸡血一般,居然醒的比他还早。就连买菜一事也格外上心起来,每日迫不及待火急火燎地往山下冲,可买完菜回来时,却一副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的模样。 沈无心试着关怀过几次,可楚歌的反应却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个正着,匆忙狡辩,倒更让人怀疑了。 在此种怪异现象进行到第四日时,沈无心暗自做了个决定。 这日清晨,两人如往常一般吃着早饭,沈无心看楚歌神采飞扬,只匆匆吃了几口,把碗筷往桌子一放:“我吃饱了!我先去买菜了!” 沈无心故作漫不经心道:“我瞅着你前几日买回的菜在灶台旁都堆成山了,今日就不必去了。” 楚歌身形一滞,接着反应过来:“那可不行,我今日……我今日想吃鸡肉,等我下山买只鸡回来炖炖。” 说着穿好鞋子,提起小菜篮,嘿嘿笑道:“我走了!你不是还要去钓鱼吗,早些回来!” 沈无心看他一路蹦蹦跳跳扬长而去,就差哼个山歌表达自己欢乐之情了,他的神色变幻莫测,起身寻了副黑色面纱带上,又戴了斗笠,紧跟着出了门。 珊儿早早地在店门口坐着,等待楚歌的到来。 今日已是第四日,那发带上的兰花只剩最后末尾几扣,三朵兰花用金线穿绣,栩栩如生,在发带末端,还有未完成的两字,无心。 珊儿从未想过,原来男子也能将花绣的如此好看。 且不说‘绣娘绣娘’,基本上做针线活的都是女子,何况刺绣一活,极其需要耐心,男子本就恃才傲物,很难得静下心来,楚歌却能做到日日不忘,准时来到她们店中,仔仔细细听她为他讲解如何刺绣,学得也有模有样的。 最初做针线活,手被针刺伤是常有的事,男子粗糙些,受伤更是家常便饭,第一日时,楚歌的手被刺的就像被人施了针刑一般,绣出的花也歪歪扭扭,他觉得不好看,非要拆了重新来过,如此反复几次,绣出来的兰花才有了些样子。 可越到后来,居然绣的真如出自专业绣娘的手一般了。 不一会,楚歌如约前来,珊儿忙起身相迎,楚歌倒也不似外人,将菜篮往门口一放,像在自己家似的坐到了最里面的桌案旁,珊儿为他斟了茶,坐在他的身侧。 “今日就可结束了,恭喜你呀。” 楚歌避开珊儿那双满是情意的眼眸,笑道:“是啊,想来等他收到这份礼物时,一定会非常开心。” 珊儿小心问道:“我看你在发带底端绣了‘无心’二字,倒如我们店名一致,不知是何用意?” 楚歌笑答道:“这是他的名字。” “无心……倒不像是个有情人的名字。”珊儿小声嘟囔着。 虽短短相处几日,可她能感觉出来,楚歌这个人待人温和,对谁都笑嘻嘻的,丝毫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彼时少女正是怀春,碰上这么一个长相性格都是上乘中的人,不由就心猿意马,藏了女儿家的心事。 她嫉妒这个名叫无心的人。 楚歌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这几日用眼用的确实劳累了些,等着绣完这发带,定要让沈无心做顿好吃的给自己补偿补偿。一旁又听到珊儿这么一句没由来的话,本能就替沈无心辩解道:“他呀,外冷内热,看着是无情,实则比谁都重感情。” “当真这么好吗?”珊儿不明白,什么叫做看似无情实则有情,不由问道,“那你喜欢他什么?” “什么都喜欢。”楚歌一针一线穿过,开始仔仔细细地绣起花纹来。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7章 “喜欢到什么地步?”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这么问实属大胆了些,可她又不甘心,总想问出个好歹,断了自己这份心意。 楚歌顿了顿,仔细想了一会:“喜欢到,喜欢到想一睁开眼睛就是他,清晨是他,夜晚是他,年年月月都是他,想和他一辈子黏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这话也太大胆了些,听得珊儿顿时羞红了面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可落在门外那一双面纱下的桃花眼眸里,此举分明是两人打情骂俏。 “哼,怪不得这几日急着出门,原来是背地里有了新欢。”沈无心冷冷淡淡瞥了楚歌最后一眼,气的转头离去。 ☆、50 珊儿走到门前, 往门外瞅了两眼,总觉得方才好像飘过去什么。 楚歌右眼皮一直跳,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此举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心里安慰自己道一定是这几天用眼用的太多,才会跳的这么厉害的。 “呀!”前方突然传来珊儿一声惊恐的叫声。 楚歌浑身一个激灵,忙放下手中发带和针线跑过去, 急切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珊儿一手指着地下,惊恐地说:“楚哥哥,你的菜篮子不知被谁偷走了!” 楚歌:……。 “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吓我一跳。”楚歌拍拍珊儿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快进屋吧。” 珊儿听话地点了点头, 进了屋子,楚歌又往那空荡荡的地上看了一眼。 不知道谁这么无聊, 偷东西居然连菜篮子都不放过。当真是个又蠢又笨的贼。 当然,此时的小楚歌还没有意识到,那个又蠢又笨的贼将会怎么给他下一场暴风雨。 “成了!”两个时辰后,楚歌把线头剪断, 兴高采烈又小心谨慎地将他这些天的劳动成果包裹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沈无心见到这条发带会作何反应。 珊儿看他如此高兴,自己心中却有些苦涩。 缘分一场,终是到头了。 她将楚歌送至门外, 怅然笑道:“楚哥哥,祝你与你的心上人白首偕老。” “会的。”楚歌冲她挥挥手,“珊儿,你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的。” 珊儿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如意郎君吗? 会有的吧。 …… 楚歌回到竹林之中,却意外地没有看见沈无心的身影。 按往日习惯,他总会在清晨日初时去钓鱼,到了午饭时候就已经回来了,怎么今日却有些不同? 楚歌觉得蹊跷,将屋内来回转悠了一遍,在目光扫到灶台旁的菜篮子上时,整个人呆住了。 难道,今天在刺绣店门前偷菜篮子的人就是沈无心? 楚歌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悚地虎躯一震,不知道沈无心在门口听到了些什么,可如此一来,‘惊喜’便不再是‘惊喜’了,想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做什么。 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楚歌总觉得家里少了些什么,再环顾一圈,一切照旧,床上摊着早起后还未来得及叠的被褥,桌上摆着没有收拾的剩饭,墙上挂着两个人的剑…… 楚歌:!!! 为什么剑只剩了一把清风?断情去哪了? 沈无心如今没有武功,拿着断情出去乱晃什么? 楚歌越想心下越凉,心道该不会沈无心带着断情离家出走,再不济该不会是因为看到自己偷偷去学刺绣,要去刺绣店砸场子吧? “完蛋!”楚歌暗道一声不好,提着清风就跑出了门。 可他根本不知道沈无心能去哪。 天大地大,若再把沈无心搞丢一次,他能急得剖腹自尽! 楚歌掐算着时间,沈无心如今没了武功,轻功也用不得,只能用马,但看门前马厩中马儿还在,那么就是步行,想来应该还未走出太远,此时去追兴许还能追得上。 楚歌三两步并作轻功,起身飞过竹林。 他焦急万分,实在想不明白,沈无心这么大人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的,何况自己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怎么正好好就突然跑了呢? 竹林中落叶簌簌,楚歌一边在竹林中穿行,一边放声大喊沈无心的名字。 没有回应。 楚歌找遍了整个竹林,又去下山必经的小道上来回搜寻了一遍,却还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既然不是往下走,莫非是往上爬……? 楚歌累得气喘吁吁,一手擦着额前的汗珠,抬起头,疲惫地往山顶看了一眼。这座无名山并不算高,两人只是在半山腰上取了个住处,山顶却一次都还未去过。 “不管了,若他真在山顶,我便打死他!”楚歌心里暗自发誓。 …… 沈无心坐在断崖边,脚下是虚空万丈,云卷风涌,断情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侧,山中风大,山顶更是凉爽,有风拂过,吹起他的乌黑发丝在半空中悠扬飘零。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8章 他面若静水,眼神迷离又悠远,一副仙人之姿。但放在旁人眼中,倒像是想不开要跳崖自杀的模样。 至少楚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沈无心!你别想不开!”楚歌响亮的嗷一嗓子从身后传来,吓得沈无心真差点没稳住。沈无心开始怀疑楚歌是不是真的智商有问题,他如今没有武功,真的不怕他一嗓子把自己吓得从山上掉下去吗! 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楚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身侧,往山下一瞧,又被这万丈高空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忙退后十米远,跟这山崖边保持一定距离,劝解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 “看风景。”沈无心冷冷淡淡地回答。 “看你妹啊!快跟我回家。”楚歌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沈无心的背影怒道。 他还从未像今日这样这么生气过,气沈无心一言不发就离开家,连个字条也不给留下。 沈无心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去找那绣娘回家过吧。” 谁家醋坛子打翻了!这满空气中飘荡的酸味,沈无心内心居然是这么小心眼的一个人吗! 楚歌又好气又好笑,看他一本正经的吃醋,好心解释道:“你说什么呢!我与绣娘性别不合,怎么一起过。” 沈无心:“哼。” 楚歌:……。 楚歌今日才发现,沈无心的内心就跟个三岁孩童似的,幼稚又霸道,跟那冷酷的外表倒是有一种反差萌。他谄媚讨好道:“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快过来看看。” 沈无心从高崖边站起,拍了拍衣上的尘土,走到楚歌身侧,仍是一副死人脸:“什么?” 楚歌献宝似的从怀中取出被包的完完整整的发带,递到沈无心面前:“看看,喜不喜欢?” 沈无心接过,淡紫色的发带在空中飞扬,发带尾端,金丝细绣三朵兰花,雅致隽秀,最末尾,两字无心绣的齐齐整整,可看出做此物的人用的心血颇多。 他心中的醋意顿时消了一半,瞥了楚歌一眼:“所以你这几天去找那绣娘,就是为了做这个?” “对啊。我想着你给我削了簪,我理应还你些什么,思来想去,也只能亲手做这一条发带送你,做咱俩的定情信物可好?”楚歌眼神真挚,如星子般闪耀的眸中既带着兴奋,又带着期盼,只等着对面人的一个答案。 沈无心面色柔和下来,将发带揣入怀中,不忘奚落一句:“真丑。” “很丑吗?”想到这条发带是自己费劲了心思做的,手指上被尖细的针刺破的伤口还未长好,可自己的一番心意居然并不合人心意,不由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沈无心一手挑起他的下巴,对面的人委屈地就像是一条夹着尾巴的小狗,心头一热,径自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给了楚歌一个措手不及,他甚至不明白,明明方才还在生他气的沈无心为何态度突然转变,他本能地笨拙地回应着这个用情至深的吻。 一吻尽,沈无心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唇,终于在脸上攒出了一个笑容。 他拉着楚歌的手,来到崖边。 楚歌明明怕高,但被这一双满是茧子的手牵着,心却莫名地安定下来。 似乎在他的身边,一切都不用害怕。 哪怕此时与他一同跳下山崖,也是无所畏惧的。 “你看山下。”沈无心轻轻开口。 楚歌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山下萧不出的辽阔无垠,天地浩大,站在此处,却能感觉出‘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的壮阔之感! 神清气爽! “你再看身后。” 楚歌回头,见漫山铺满粉色合欢花,七月正是合欢盛开的季节,合欢安静,不像其他花那般争相斗艳,不知是何人在山上栽种了如此一大片合欢树,落英缤纷,被风带起的合欢花落在地上,洋洋洒洒地形成了一片遗世独立的芬芳花海,美不胜收。 方才他上山时匆忙,居然未注意到山顶还有如此美丽的风景。 沈无心握紧他的手:“合欢花有夫妻恩爱、永世不离之意。从此此地,便用来作为你我感情的见证吧。” 楚歌感动涕零,没想到沈无心居然真的是上山看风景的…… “不如,我们给这座山起个名字吧。”楚歌笑道。 沈无心回头看着他 :“起个什么名字?” 楚歌深思熟虑一番:“我想想,我名楚歌,你名无心,不如就叫……‘初心’崖如何?” 初心崖,既带了两人名字,又有一个好寓意。 沈无心赞赏的点了点头:“好,就叫初心崖。” 空旷的山崖之上,两名绝世男子一白一紫并肩而立,在此处伴随着随风扬起的合欢花瓣,定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第二日清晨,楚歌再次腰酸背痛的在床上爬起来时,见沈无心已经穿戴好衣物,发间赫然绑着他评价为‘真丑’的那根紫色发带。 楚歌感觉自己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大型的‘真香现场’。 沈无心依旧是往常作息,不过今日倒是体贴些,许是因为知道昨夜将楚歌累着了,温言道:“今日你可以多睡会了。” 楚歌揉揉屁股,翻了个身,听话地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51(三合一) 如此平淡却又温馨幸福的日子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 转眼已至九月深秋。 秋风习习,绵绵秋雨一连下了好几日,天气也凉了些,楚歌去小镇上为沈无心置办了几身薄裘,仍是他最爱的紫色。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79章 正撑着竹伞往回走时,迎面却飞来一只雪白的信鸽,正正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这许久未见的信鸽一出现, 倒让楚歌生出一种阔别已久的感觉。但他同时又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似乎他与沈无心这美好又温馨的小日子即将到头了。 楚歌拆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一路上心如擂鼓, 直到回到家中才敢将信摊开。 沈无心见他神色慌张,迎上前为他收了伞,又接过他怀中新做的衣服,关切道:“发生了何事, 为何脸色如此差?” “叶湖那边来信了。”楚歌将信条塞到了沈无心的手中,怅然若失地坐下。 沈无心摊开信, 信中只有寥寥几行字。 【醉琉璃已到手,恐事有变,邀君来落花一叙。】 “平静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楚歌喃喃道,“我都差点忘了,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沈无心面色凝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予置评。 “你说,等一切事情结束后, 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吗?”楚歌空洞地望着桌子,茫然道。 这样的生活太过美好,美好到他真的以为一生一世都可以如此无忧无虑地牵着沈无心的手,却忘记了他们此行的初衷。 沈无心顺手将他揽到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抚慰道:“放心,我答应你,以后我们这样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等一切事情结束后,我们再重新回来,把这里翻修一遍,建一个大点的房屋,以后就在这里定居过日子。” 沈无心越说,楚歌越有一种他在冥冥之中立FLAG的感觉,只能往他怀中更凑了凑。 翌日,二人收拾了行囊,将房间内仔细打扫了一番,牵着马重新踏上回西城的道路。 …… 落花门的漪澜苑内。 叶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摆弄着手中的【醉琉璃】,【醉琉璃】通体晶莹,泛着淡蓝色的微光,似乎有一股灵气在其中回旋游荡,焦急地想要破壁而出。 “我看你这模样,倒像是要卸了它似的,多大仇啊。”一旁的凤星文看不下去,悠然地扬着白面玉扇扇着风。 “不对,这玉绝对有问题,我娘给我的留信中明明说过此物可以打开。”叶湖皱着眉头,试图将玉掰断,行为暴力地全然不像是个女孩子。 凤星文瞧着有趣,伸出手来问她要道:“拿给我瞧瞧。” 叶湖对凤星文倒是一百个放心,听话地把玉放到了他的手中,玉一到凤星文的手里顿时变了颜色,成了浅浅的翠绿,凤星文脸色凝重下来,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往身体中游走,赶紧把玉扔到了桌上。 “这玉……果真有问题。” 叶湖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凤星文注视着重新变为淡蓝色的【醉琉璃】,沉吟道:“从前我便听说过,江闻天临死之前把一身武功尽数灌到了此玉中,我当时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居然是真的!方才我拿着他时,只觉得一股灵力往身体里冲,可我不会武功,若是贸然受了灵力只会让气息紊乱,运用不好兴许会有性命之危。此事必须要从长计议,不过,你父亲怎么会同意把这个宝贝给你?” 叶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自从叶齐天死后,性情变了许多,常常唉声叹气,他一直知道我想调查他,前几日居然把我喊去,给了我禁地钥匙让我去取【醉琉璃】,说是当做我未来的嫁妆。” 沉默片刻,叶湖继续补充道:“我觉得,他可能是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 “你是说,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凤星文收了扇子,一下一下地敲在右手上,“可他为何突然这样做?” 叶湖看着窗外的天空,灰蒙蒙地乌云压成一片,隐有山雨欲来之势,她轻声道:“要变天了。” 自从沈无心五年前成为天下第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各大门派相继惨遭他的毒手,直至几月前叶齐天也死在他的手上,一场尘封在过去不可告人的秘密总有被揭开的那一天,纸永远都是包不住火的。 也许叶鸿福深谙其中道理,又或许是害怕引火烧身,如今他终于有了松口迹象。 “无论如何,等无心与楚歌来了后,我们再做商议。”凤星文斩钉截铁道。 …… 几日后,楚歌与沈无心终于到了落花门。 不知为何,落花门对沈无心和楚歌解除了通缉,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二人会前来,叶鸿福居然是带着叶湖亲自出门迎接,而凤星文也难得的出现在长老列内。 楚歌看着落花门前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们该不会是设了个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吧?” “别瞎想,星文不会害我们。”沈无心背着断情,拉住楚歌的手,“走吧。” 叶湖大老远跳起来给楚歌打招呼,一身明黄色的衣服跟一颗煮熟的蛋黄似的上蹿下跳,叶鸿福觉得有失雅观,瞪了她一眼,她才老实。 叶鸿福见二人走过来,笑道:“二位前来,有失远迎。” 楚歌对叶鸿福倒是没有什么坏印象,从头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此人应该属于忠厚老实的那一种,全然不似叶齐天那张阴险狡诈的脸。 当初是他欺骗整个落花门在先,沈无心又把人副门主给杀了,于情于理都该赔个不是,楚歌赔笑道:“当日之过,还望叶门主海涵。” 估计真的得有大海的雅量才能海涵…… 叶鸿福:“罢了,往事不提,我知道你们为的是什么,进来说吧。” 楚歌与沈无心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叶湖,那小丫头古灵精怪地冲二人眨了眨眼,小声道:“没事,来吧。” 楚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跟着叶鸿福进了落花门。 无论是从沧南的描述里,还是沈无心的复仇目标中,从未出现过叶鸿福这个名字,他在二十年前那件旧事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一直无从得知,那么,他到底有没有参与到那件事里呢? 议事堂如楚歌头一次来到落花门时一般模样,两排座椅相对,叶鸿福为楚歌与沈无心赐了座,自己坐在主位上,命其余跟随的落花弟子退出了门外候着,只留叶湖与凤星文在场。 沈无心坐在楚歌身侧,跟没事人似的喝茶,自己虽然没有武功,倒也对当前的处境丝毫不担心。 叶鸿福:“该来的逃不掉,你们有什么要问的,不妨直接问吧。” 楚歌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才刚刚跟凤星文与叶湖碰头,还未互通过消息,也不敢贸然发问,只能甩给叶湖一个眼色。 叶湖会意,收起之前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此刻分外严肃道:“父亲。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叶湖最先开口,叶鸿福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湖儿,我不懂你为何一直对这件事紧追不舍。” “我只想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情,这有错吗?”叶湖眉头紧锁,负气地撅着嘴,一提起她的母亲,她的眼眶先红了,她质问眼前的男人——她的父亲。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0章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叶鸿福看了一眼沈无心,沈无心懒得搭理他,倒让他有些尴尬,“我知道,你们二人也是为此事前来。” 楚歌点了点头,恭敬道:“不错,门主,之前的事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疑问。” 在场其余三人皆微微一愣,叶鸿福不解地问道:“哦?了解得差不多了是何意?” 楚歌:“我与无心在沧海时,见到了沧南。” 叶鸿福的脸色瞬间变了。 楚歌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定然也是认识沧南的,不由笑道:“她已经将从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跟我们讲述了一遍,只是还有些细枝末节我们不太明白,还请叶门主为我们解疑答惑。” 叶鸿福面色惨白,冷冷道:“你说。” 楚歌开门见山:“请问门主,当年那场事情中,叶齐天为何要与江闻天一并陷害江明知?你又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没想到他居然最先问的居然是这件事情,叶鸿福望向远方,不过四十余岁,可他的发色已经有些泛白了,常年和蔼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过往二十年,他一直被事情的真相痛苦地折磨着,如今,他终于能将这个埋在心里的秘密告诉叶湖。 “齐天这样做,最初我以为,他是为了我和菡儿。” 叶湖蓦地瞪大了双眼。 叶鸿福补充的正是沧南当初没有提到的事情。 关于江明知与卫菡的一段往来。 当年,江明知与江闻天一同下山闯荡江湖,未满二十已少年得志,意气风发,闻名天下。 当时世间女子,无一是不爱慕江明知的。 卫菡便是其中之一。 卫菡的姿色乃是万里挑一,说是绝色佳人也不为过。若说世间女子都爱慕江明知,则世间男子都妄想着能一睹卫菡的芳容。 只是卫菡的身份比较特殊,她乃是大虞之都——琼州的顶名花魁。 卫菡性子倔强,虽有仙人之貌,却只卖艺不卖身,一副好嗓子婉转动听,闻说鸟儿听到她的歌声后也会羞愧飞走。 那一日,秋阳和煦,清风拂面,卫菡慵懒地靠在阁楼栏杆上乘凉,正听到楼下街上吵闹喧哗,便好奇地探着脑袋往下瞧了瞧。这一瞧,却再挪不开眼。 原是楼下不知哪里来的小毛贼在马路上偷东西,被正巧路过的江明知当场拿下,路边看客中不知是谁出声喊了一句‘竟是大侠江明知’,群声呼喝,拍手叫好,热热闹闹地氛围中,卫菡却觉得一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整个天地之间,仿佛都是污浊一片混沌不堪,只有那一人持着剑站在天地中央,散发着夺目的光。 江明知斜眉入鬓,鼻梁高挺,麦黄色的皮肤显得整个人利索英俊,从里而外散发出一种天然的正气。许是感受到了楼上传来的灼灼目光,江明知抬目相望,正对上一双含情眼眸,心中一动,如冰雪寒芒,万年枯树重新抽出了枝丫。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顺遂起来。 江明知从不沾足烟花之地,却为了那一双眼眸频频踏足青楼,想来一见钟情不过如此。然而他虽是剑客,听着威风,但经济上实在捉衿见肘,如何都担不起几次能见到卫菡的机会。 叶鸿福则恰恰相反。 叶鸿福乃是落花门门主的爱徒,平时金钱上就没短过,自从他第一次见到卫菡之后,就鬼迷心窍一般,一心想求得卫菡的心意。可惜天不逢时,卫菡已有了意中人。 叶鸿福多次提出要为她赎身,但都被她断然拒绝了。 她脾气执拗,说不肯就不肯,宁愿在这烟花之地多陪唱几年,也万万不愿被一个根本不爱的人带走。 叶鸿福自是知道她心上人是谁,但无奈自己技不如人,长相上比不过,武功上也比不过。 叶鸿福人傻,但也老实,不敢强求。 但他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落在叶齐天眼里,就变成了没出息。 叶齐天是个能人,武学造诣高,心思深重,且不稀得沉迷那些情情爱爱,看他这幅消沉样子,不知心里有了什么主意,居然跟他说:“我倒是有一个方法能帮助你夺得她的心思。” 叶鸿福大喜,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良药一般,满心迫切地问道:“弟弟有什么方法?” 叶齐天只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你静观其变便是了。” 叶鸿福不知道叶齐天打的什么算盘,也不好追问。仍是每天日常活动一般,花重金去卫菡处坐上一坐,卫菡与他也算是熟识了,知道他为人,也不会对他刻意防备,心中确然将他当作半个知己。 叶鸿福特意问过卫菡与江明知之事,却见卫菡每每提起那个人来,如水眼眸中似有皎洁月华,仿佛整个世界都倒映在了那双漆黑瞳孔里。 “他是个英雄。虽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实则温柔地很。”卫菡微微一笑,如清晨的朝阳,她从袖中掏出一块光滑玉佩,葱段般的手指提着系着玉石的红绳,大红色的麦穗左右来回晃动着,“你瞧,这玉好不好看?” 她每说一句话,叶鸿福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但偏偏他又想知道他们二人的故事,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差在哪,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询。 在这种极度自虐下,他倒是把卫菡与江明知的故事摸得清清楚楚了。 他接过那块玉佩,只见此玉通体晶莹,微微泛着蓝色光芒,一看便是世间珍品,可遇而不可求,不禁惊讶道:“这是何物?” “明知予我的信物,倒没说是何处得来的。”卫菡笑道,“此物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醉琉璃】。” “醉琉璃……”江明知小声重复了一遍,“确实是好名字。” “鸿福,你是好人,以后你也会遇到你钟爱一生的女子,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卫菡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叶鸿福没有看她的眼睛,他骗不了自己,但也不愿因为自己的这份真心去伤害别人的感情,抿了抿唇,答道:“菡儿,若你以后累了,倦了,或者江明知欺负你了,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主持公道。” “好,一言为定。”卫菡笑了,“既然如此,我便认你做个大哥,如何?” 好一句大哥,轻飘飘地将他的感情全都遮了过去。 他不再说话。 又几月,听闻江明知已将卫菡赎出了酒楼,两人双宿双栖,逍遥天涯,不知去了哪里。 叶鸿福落寞地摸着她曾经日夜住过的房间门,感伤再也看不到那如花似玉的女子了。 但也就在此时,一直劝他静观其变的叶齐天却有了动静。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叶齐天突然找上他,双手抱着肩倚在门框上,洋洋得意地问道:“若我把卫菡给你带来,你将如何报答我?” 叶鸿福一愣,看向他,本能反应答道:“可她已经与江明知远走高飞了,且她心中没有我,又如何能……”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1章 他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叶齐天的表情太过笃定,口中说出的话让他打了一个冷颤。叶齐天道:“若江明知……死了呢?” 不论是谁都有私心,叶鸿福不是圣人,如果不是碍于道德约束以及作为一个正道人士该有的脸面态度,其实他的内心比谁都渴望江明知死。 这个诱惑太大了,卫菡,他心目中的妻子,能将她迎娶进落花,是他一生可遇不可求的梦。果然,他不再反驳:“若真如此……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要你退出掌门竞争之位,带着你的卫菡,安安静静地在落花门中做一个弟子。” 彼时落花门的掌门还是叶渺,叶齐天作为副掌门,却能感觉出来叶渺更喜欢叶鸿福,他心中不安,生怕到手的掌门之位再有什么变故,只能出此策略命叶鸿福退出竞争。 想来,到时候若卫菡真的跟了叶鸿福,叶鸿福也无暇顾及掌门不掌门的了。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在众人背后达成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协定。 果然,不久后,叶齐天带来消息,要叶渺携着众弟子前去与其他几门派汇合,倒是魔头沈如风出现,亟需门派联手除之。 叶渺带着叶齐天匆匆赶去,留下叶鸿福镇守落花门,临走前,叶齐天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得意笑容,他那时没看明白,直到后来江湖流言四起,道是江明知竟与沈如风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如今已被名门正派伏诛。 叶鸿福听闻此话,惊得一身冷汗,彻夜未眠。 三日后,叶齐天将卫菡带来了落花门。 卫菡哭得整个人都是肿的,红红的眼圈,模样憔悴,一见到叶鸿福,两行泪就落了下来。 她抓住他的手,止不住地哭泣:“大哥,明知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叶鸿福看了一眼一脸无所谓地叶齐天,叶齐天耸耸肩膀,自己转身走了,只留他二人,叶鸿福心中难受万分,江明知的死,本质上与他也脱不了关系。他强忍着心中的愧疚与害怕,好言安慰她说:“菡儿,你别哭了,你可以先在落花住着,其他再做打算。” 可她能做什么打算呢,她爱的人没了,她的家也没了,她如今如一朵飘荡的浮萍,再无处可去。江湖正道知道她是江明知的妻子,如今江明知叛变,其他人又怎能容得下她? 她颤抖着声音,一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我再也无处去了,我已有了身孕,还未来得及告诉他。” 叶鸿福的心疼到了极点,也恨自己恨到了极点,是他的一己私欲毁了他最爱的女子,可他又必须要把这个秘密永远地埋在心中,哪怕一直到死。 以卫菡的性子,若非有了身孕,想拼了命留下这最后一点骨血,当江明知的噩耗传来之时,她能立刻随了他去。 叶鸿福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菡儿,若你不嫌弃,我可明媒正娶你为妻。” 卫菡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气的浑身发抖:“明知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一步错,步步错。叶鸿福劝解道:“若非如此,你与他的孩子又怎么留下来?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不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正式的身份吗?你愿意她从一出生就跟着你四处漂泊,被天下所有正道人士喊打喊杀吗?” 卫菡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这句话成功地击垮了她。 她不能让这个孩子漂泊无依,也不能让这个孩子过着风雨飘摇的生活。 这是她跟那人感情的见证,是那人曾经存活过的证明。 她必须要生下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完成为父雪恨的心愿。 一个月后,落花门张灯结彩,叶鸿福一身大红,喜气洋洋,手中牵着如花美眷,卫菡盖着红盖头,听着耳旁喧喧嚷嚷的庆贺声,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没有人看到红盖头下,她默默流下的眼泪。 她本该为江明知穿上大红色的喜袍,盖上绣着双喜的盖头,将自己打扮成最美的模样,携着他的手许下永生不负的诺言。 可变故来得太快。 江明知曾经答应过她,要带她看这盛世河清海晏,看大漠黄沙西风瘦马,看江南水秀云卷云舒。可如今,正是他所钟爱的江湖亲手杀了他。 周遭歌舞升平,嘻哈笑声传入耳中。她麻木地牵着叶鸿福的手,随他拜天地,拜高堂,落花门中的小孩子跑来跑去,笑着闹着要掀她的盖头,她不争不吵,悄无声息地把手覆在了小腹上。 除了叶鸿福,没有人知道她有了身孕。 在众人的簇拥道贺声中,她被叶鸿福带入了洞房。 房门轻声关上,她透过薄薄的盖头,隐约瞧见床前龙凤喜烛上的火光蔫蔫地跳动着,屏风上绣了一汪池水,水中游着一双鸳鸯,鸳鸯戏水,多好的寓意。 叶鸿福高兴地替她掀了盖头,看到她如同空洞的躯壳一般,无神的目光中没有焦点,木讷地望着画屏上的鸳鸯。 叶鸿福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心中有愧,哪怕知道是强人所难,也想着能有朝一日感动她,不论如何,总要先成了亲再说。如今真的成了亲,又觉得枉然。 她的泪光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叶鸿福不忍再看,柔声道:“睡觉吧。我不碰你。” 叶鸿福也算半个君子,她虽娶了卫菡,却始终没忍心碰她。一来她怀着身孕,贸然行房事不好,而来卫菡无意,他也不想勉强求来这欢好,那只会让她恨他。 由此可见,叶鸿福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老实人,虽是接盘,但心中怀着爱也毫无怨言。 三个月后,卫菡的小腹渐渐挺了起来,落花门再次陷入喜气洋洋的氛围,各个弟子奔走相传叶鸿福长老做了父亲,要去为他庆贺一番。 叶渺本就喜欢叶鸿福,看重他老实,虽武功上不及叶齐天,但也算是刻苦奋进,在为他道喜的同时,隐约提了一嘴将来要把门主之位传授给他。 一旁的叶齐天霎时白了脸色。 落花门的门主之选不似映月那般处处杀机,只需前任门主一句话,门主之位说传给谁就传给谁,全凭喜好,非常随意。 这也是叶齐天一直担忧的地方,他武功再如何高超,但不得门主喜爱,叶渺总说他心思深沉,不适合主持门派,有时需向叶鸿福学习学习,大智若愚一些才好。 叶齐天给叶鸿福使了个眼色,叶鸿福忙婉拒道:“鸿福不才,担不了此大任。门主好意鸿福心领了,但还是请门主另觅他人吧。” 一番话回绝了回去,叶渺不再提,想来应该是知道他无意门主,也不会强行难为他。 又几月,卫菡诞女,她为其起名念知。 念知,思念明知。无非是寄情于名,托个念想。但这无异于把叶鸿福的帽子颜色染得更绿些,叶鸿福心里不满,但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叶渺大喜,拿着念知当亲孙女对待,抱着小念知摇摇晃晃,老拿手指戳她软糯糯的小脸蛋,回身不忘对叶鸿福说“我瞧她真是越来越像你了。” 叶鸿福听闻,只能无奈地笑一笑,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2章 他从娶了卫菡进门,还从未碰过她一丝一毫。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有一个亲生的一儿半女。 日子惶惶如流水,时光若能一直不咸不淡的过下去,倒也可以忍耐。可一切事情都在念知的一岁生日宴上急转直下,如命运的磐石徐徐转动,将一切推向不可磨灭的深渊。 叶渺一直有内疾,年岁大了,身体也就差了些,到了本该为念知庆祝生辰的日子,每日只能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如即将枯死的朽木,竟是连动弹都难了。 叶鸿福抱着小念知,跪在他的床前,看他努力地想抬起手来,叶鸿福赶忙握住。 今夜就要举办念知的生日宴,本想为叶渺冲喜,可看他的样子,竟不一定能挺到晚上。 门外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人,都噙着眼泪,低头不语。 叶齐天站在叶鸿福一侧,不言不语。 “我老了……以后这落花门,还要你们年轻人多担着才行。”叶渺翻动嘴皮,已然是交代后事。他这一生,唯有叶鸿福与叶齐天两个徒弟,本是年轻时在外游历,在一个农妇家中抱出的亲兄弟,可这兄弟二人秉性却大不相同。 “齐天。”他轻声呼唤。 叶齐天忙俯身跪下来,眼珠转动,嘴角扯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喜悦,此时叫他,显然是要将门主传位于他。 叶渺轻轻道:“齐天,你天资聪颖,不似鸿福有些木讷,根骨奇佳,武功也高超。” 叶齐天心头一喜,正欲接话,却听他继续说:“但你心思太深,目光并不长远,这一点,倒不如鸿福了。以后,你当好好辅佐他,振兴落花门。” 叶齐天的脸色变得阴骘下来,眼中灰蒙蒙的,看不出情绪。 说来说去,还是要将门主之位传给叶鸿福。即使他样样比叶鸿福好,也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及他。 叶鸿福目瞪口呆,还欲再辩,却见叶渺慢慢阖上了双目,本握住他的手一瞬间垂了下来,竟是驾鹤西去了。 方才那一句话,竟成了传位之言。 所有弟子听得清清楚楚,转身齐压压跪向了叶鸿福,一声“拜见新门主”撞在了他的胸口上,他惊讶地望向叶齐天,后者脸色变换,微微眯了眼睛,心头已是气急,拂袖离去。 叶鸿福成了落花门新任门主,在念知一岁生辰这一天。而叶齐天闭关修炼,不再愿出来见人。 夜间,叶鸿福喝多了酒,一手提着酒壶,红着脸,摇摇晃晃地撞开了卫菡房间的门,卫菡紧紧抓着被子,细嫩的指节因过于用力变得泛白,叶鸿福再难以忍受,不管不顾,一只手掀起被子,倾身覆了上去,将胸口郁闷一股脑发泄在了卫菡身上。 他如今师父已死,兄弟反目,难道要连心爱的女子都得不到吗?人若活的如此窝囊,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可死的人却不是他。 卫菡性子刚烈,从前本就是为了念知苟且偷生的活着,只盼有一日算一日,能抚养念知快些长大,可如今,所有自持平淡过活的念头都在那个耻辱的夜晚被打破了。 她留了一封密信,又把酒壶中满满一壶酒倒了,将信塞了进去,埋在了门前槐树三尺下,盼望若苍天有知,将来念知长大了,能发现她所留下的信件。 做好这一切,她似了却了心愿似的,安静地在房内坐了一会,寻了把短剑,了结了自己的一生。 后来,她所住的别院被封了起来,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久而久之,杂草横生,整座院子变得荒废破败起来,连带着院中的老槐树也因常年无人照料,最终枯死。 念知被改了名字,单字湖,乃是叶鸿福与卫菡最初相遇的地方,那时中秋佳节,如花美眷,女子轻摇小扇,半蹲在湖边,放了一盏淡蓝色的莲灯,许愿将来遇到良人,长长久久。 可最后,是他亲手毁了他所爱的女子。 故事讲完,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叶湖眼中含着泪,抿着嘴唇,不敢相信,原来这就是自己所追寻的真相。 养了自己近二十年的父亲,却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元凶。 叶鸿福轻轻抬手,哆哆嗦嗦地想抚上叶湖的面颊,一瞬失神,又慌忙落下,他喃喃道:“你的样子,很像她。” “我知道你恨我,湖儿,可我这些年,也是将你当亲女儿疼的。” 叶湖的性子像极了卫菡,固执又坚强,她咬着牙,像是在极力消化今日所接受的信息:“所以,若非是我幼时贪玩,去别院里探险,挖出了那封我娘留给我的信件,你是一辈子不打算告诉我真相了。” “知道的太多有什么用呢?徒增烦恼罢了。”叶鸿福叹了口气,他数十年的担心,如今竟成了真的。 一段过往之事,却将两个无辜的孩童搭上了自己的一生,一个沈无心,一个叶湖,都是这场故事的受害者。 “我当日听卫菡说,围剿沈如风时,江明知曾将【醉琉璃】落在了战场上,被江闻天捡了去,可如今又为何出现在落花门?”一旁的楚歌问道。 叶鸿福背过身去,耐心地解答他所有的疑问,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遮掩的了。 “江闻天据为己有了十几年,却在当日天下第一大会时,被沈小友踹下了山头,临死之前将自己一身灵力灌注到了【醉琉璃】中,我一直知道此物是菡儿心头之物,四处苦寻,想将它取回落花门,为菡儿相伴。” 原来一切因果,早在冥冥中注定。 沈无心猝不及防地开口道:“给我看看。” ☆、52 叶湖不解其意, 乖乖地从怀中拿出【醉琉璃】,交到了沈无心手中。 玉石通体晶莹圆润,流光溢彩,淡蓝色的光芒微弱地闪耀着,奇怪的是,到了沈无心的手中,玉石却没有像那天在凤星文手中一般变了颜色。 “看来, 当日【醉琉璃】中带有灵力的说法居然是真的。”沈无心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楚歌探着脑袋瞧了瞧,抬眼问道:“你身体可有不适?” 沈无心摇了摇头:“这玉不认我。” 凤星文摇着折扇,淡淡道:“那日我拿着它时, 却能觉出有一股气息往我体内冲撞,只是我没有武功,也不敢接受这灵力。如今看来,它选人倒是毫无章法吗?” 讶异的神色在沈无心脸上一瞬即逝, 他攥紧玉,将那淡蓝藏于手中, 看向叶湖:“你想见你的亲生父亲吗?” 叶湖的面色一瞬滞住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3章 她本能的反应,是望向叶鸿福。 无论如何,叶鸿福也养了她二十年,纵使她心中再如何怨, 但那人确实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这些年一直小心地将她捧在手心,当掌上明珠一般对待,虽然她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叶鸿福神色痛苦, 尽量使自己平静道:“你若想去,便去吧。从前我不让你下山,如今你长大了,可以去外界闯一闯,看看让你亲生爹娘心驰神往的江湖是什么样的。” 叶湖一瞬间觉得,她面前这个人老了。 他是落花门的门主,是江湖上有赫赫声名的人,可从来对待亲近的人都是此种态度,你可以放心在外面闯荡,而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你。 叶湖两膝一弯,扑通跪在了地上,她从未跪过他,只因从很小的时候,看到了母亲留下的信件,私心里就不再认为他是自己的父亲,也不再对他有敬佩和尊重,她重重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头埋得极低,看不见表情,只有低沉的声音悠悠传出:“父亲,湖儿不孝。等一切结束了,我再回来看您。” 十几年来,她未在喊过他父亲,而如今这久别重逢的一声父亲,居然是道别之言。 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议事堂。楚歌几人紧随其后,向叶鸿福道了别,匆匆离去。 叶鸿福心底一瞬的动容,眼眶随之湿润了。看着远去的女儿,想起她小时候小小软软的,总会缠在他膝头,拉着他的袖口吵着闹着要他讲故事,那时的天伦之乐以为便是永恒,可一开始就是他错了。 …… 落花门外,青子卵石铺成蜿蜒小路,夏日里茂密的树林搭出一片片乘凉的绿荫,楚歌挑了凉快的一处,从树上摘了一朵硕大的叶子,叉着腰扇着脸上的汗,沈无心摸狗头似的,默了摸楚歌的脑袋,语气极是宠溺:“你就不能有点大人样。” 楚歌给他做了个鬼脸,不满道:“我热还不能扇扇么,我又不跟星文似的有扇子。” 被突然提到的凤星文一愣,停下手中摇来晃去的折扇,一合,递给楚歌:“要不你用我的。” 沈无心道:“别理他,他这是撒娇让我给他买扇子呢。” 凤星文耸耸肩,极其不理解这两口子诡异的相处方式,只好继续自己扇了起来,还不忘照顾一下身旁的叶湖。 叶湖脸色凝重,从方才出来一直未说话,静静地坐在路边,环抱着双腿,好似没有灵魂一般,整个人空空的。 楚歌看叶湖这幅模样,不敢再跟沈无心嬉皮笑脸,试探道:“叶湖,你还好么?你真的要跟我们下山吗?” 叶湖茫然地抬起头,许是初听到真相,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如今做什么都是慢吞吞,反应慢半拍似的,她点点头,声音似蚊子哼哼似的:“你们会嫌弃我吗?” “不会。”还未等楚歌开口,沈无心突然接话。在场的所有人中,或许他才是最能理解她的那个人,两人命运波折,似有牵丝线一般纠葛,说到底,都是被那幢旧事害惨了的可怜人,他难得对除了楚歌的人露出关心的意思,此时却安慰她道:“我想,你父亲也会很想见你,但是他如今不比从前了,可能……会让你失望。” “我不怕失望。”叶湖殷切地看着他,“我总归是要替我母亲完成再见他一面的心愿的。” 沈无心沉思片刻,半晌,他才说:“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见完他之后,把【醉琉璃】给我。”沈无心平静地看着她,他心中始终记得,楚歌一直在追寻此物,虽然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但是既然他想要,他就会帮他拿到。他也相信,叶湖会答应的。 果然,叶湖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毕竟睹物思人,若是人寻到了,物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凤星文笑道:“既然如此,我也随你们一起去。” …… 几人说走就走,一路上将自己所知信息互相交换了一遭,不知不觉已到了夜间。 他们寻了客栈,准备先凑合一晚,次日再出发。 九月的夜里霜露微凉,清明月光打在床头上,楚歌极轻的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清冷月色,却怎样都睡不着。 一双手从腰间覆上,他一惊,才察觉到原是身边的沈无心竟也没睡,那人声音哑哑地,带着撒娇意味,轻哼道:“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 楚歌不答话,偏过头去,对上沈无心朦胧的漆黑眼眸,似有心事一般,重重叹了口气。 自从他二人来落花走了一遭,一切似乎恢复从前的模样,再没有竹林时那般温存旖旎了。如今,倒也只有夜里,两人还能相偎着说几分体己话,其余时间却觉得总是忙着正事,外人眼中,有时连句玩笑话都开不得。 沈无心见他不答话,诚心逗他,一双手如游蛇一般,去挠他的腰间。 楚歌最怕痒的,若是平日里这样闹他,只怕早就满地打滚了,今夜却出奇的平静,他不禁奇道:“怎么,谁惹你不开心了,跟夫君说说,夫君替你揍他。” 楚歌知道他这是在哄他开心,转过身去,滚进了沈无心的怀中:“你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 “不问我要【醉琉璃】做什么。”楚歌把头埋得更深,他总觉得,对宋尧的好就像对沈无心的亏欠,但这本来就是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如今却跟反派相爱了,许人一诺,无论如何都该做到,他既然当初答应了系统要将【醉琉璃】带给宋尧,如今也不该抵赖。 至于以后……他早就想好,既然宋家曾害得沈无心平白遭受许多痛苦,等清了这桩承诺,往后也不必再来往,只当江湖路上的过客便好。 沈无心温柔地笑了:“你相公通情达理,也不爱难为人,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我就帮你拿到就是了。” 楚歌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嘴角扬起的笑容,那是只有对他一人才有的真心,半开玩笑的话中蕴着无限柔情。 “我要将【醉琉璃】带给宋尧。” “嗯。” “你不会不开心吗?”楚歌本以为他会吃味,会生气,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平静如水的表情,这着实不像是他认识的沈无心。 沈无心携起一缕他的青丝,在修长的指尖圈圈缠绕,听他如此说,倒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装模作样道:“你说的对,我是该不开心。” 但一点不开心的样子也无。 他又缓缓道:“我记得最初见你时,你便是同他一起找那什么【醉琉璃】,其实那玩意对我来说也没用,你若想给他,给就是了。” 楚歌愣了,万万没想到沈无心居然也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时候,刚要说什么,却听他继续道:“但你要答应我,等你给了他【醉琉璃】,从此便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他一把裹住楚歌的腰,将他拉的极近,呼出的气息在耳畔如暖雾一般,一碰到脸颊就碎了,他的声音极轻,话中带着不可一世的狠戾:“我会吃醋,我恨不得将你囚禁起来,只归我一人所有。每一个跟你说话的人,我都想杀了他们。” 说完,他松开手,又一脸玩味地看着楚歌,仿佛刚才说的都是玩笑。 这情话太要命,楚歌心中一颤,知道他此人言出必行,笑容都是遮掩,遂听话地点点头,还不忘奚落他一句:“我瞧你这小家子气,倒跟个姑娘似的。” 沈无心听了觉得好笑,讶于怀中的人倒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怎么也要重振夫纲才行。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4章 他一翻身覆到怀中人身上,面上笑意更浓,手却已经不老实起来,正赶上这些时日忙着行路,倒把这闺房趣事给放置到了一边,如今楚歌竟挑衅他,他也不如顺水推舟了。 “哦?我哪里像姑娘?姑娘也能给你带来如此美妙吗?” 楚歌被他触到神经,闷哼一声,皱起眉头:“别闹了,星文还住在隔壁呢。” 身上那人却似没听见似的,更肆意起来,调笑道:“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懂情啊爱的,如今我倒是教教他,让他在隔壁听着且是。” 他俯身,不等身下人再辩,已堵住了他的唇,灵活的舌尖在那人口中肆意搅动吸吮,那人终是绷不住,整个人软了下来,如松软粘腻的棉花糖一般听话地任他驰骋。 霜华更重,微凉的湿气弥漫在空气里,寂寥的夜中伴着声声低吟,倒为这黑暗增了许多旖旎色彩。 ☆、53 次日清早, 楚歌和衣而出,对上隔壁正开房门的凤星文,凤星文头发凌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跟熊猫似的,颇怨念的看了楚歌一眼,再维持不住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形象。 楚歌狗怂地低下头, 不好意思看他,心里却乐得不行,回头看向自己屋中的沈无心, 后者正在屋内穿靴,见他正低着头偷笑,也跟着故意打趣起凤星文来:“星文昨夜没睡好么?” 凤星文冷哼一声,看这人到底能不要脸到何种程度, 摇头晃脑故作无奈叹气道:“哎呀,这客栈哪都好, 可就是隔音不好,昨夜不知道哪里来的猫,叫了一夜,自然是睡不好了。” 沈无心笑道:“此法可解, 你只需也自己养一只猫,便不觉得其他猫声音吵了。” 一句话说的凤星文红了脸,他毕竟是医者,出门在外要讲究行身作风, 不比沈无心这种江湖浪子可以逍遥风流,怒狠狠地剜了沈无心一眼,转身去找叶湖了。 楚歌望着气急败坏的凤星文,笑道:“我瞧他现在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楚歌想了想:“嗯……从前看他如谪仙似的,应是文雅淡薄,不食人间烟火那种,如今气性倒是越来越大了。” “都是装的。”沈无心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也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背后戳人脊梁骨,他替楚歌正了正插在发间的乌木簪,“走吧。” …… 二十年前,江明知被沈如风一掌风带到了流月涧,传闻中,流月涧乃是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内有桃花十里,潺潺清溪,野鹤肥鳜,非有缘人无法寻得入口。然而事实不过是因为流月涧夹杂在众山脉之间,地方又小,极其难找。然而,这也为江明知与沈无心的隐蔽人世提供了极好的条件。 楚歌一行人跟在沈无心身后跋涉在山间,山路崎岖,烈阳如火,几人又走了太久,皆是累得满头大汗,一路静默无言,专心赶路,叶湖年级小,又是姑娘家,体力耗费更大,昏昏欲睡的她只能强行找话题:“流月涧当真如传闻中那么好吗?真的有漫山桃花吗?” “没有。”沈无心一边在前头开路,一边讲解着,“所有描述的令人遐想的故事,都是人们的一个虚幻向往而已。我与师父在那生活十余年,每日面对的都是些破石头烂树枝,唯有那条名叫‘流月’的溪水是真的。水中清澈,鱼类繁多,个个肥美香滑,入口即融,我那时在山间捉了鱼,晚上回去就可以做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炸鱼、烤鱼、煲鱼汤……” 几人从赶路以来,极少能像样的吃顿饱饭,此时听他这么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波口水,只有楚歌了解他,直到他这是诚心气人,不由怼道:“吃了那么多鱼,怎么就没腻死你呢?再刺激我们,我们就把你做成鱼吃了。” 沈无心楚楚可怜地看着楚歌,委屈道:“如今为夫没了武功,竟然要被你欺压在头上了吗?” 楚歌受不了他这幅做作样子,翻了个白眼,内心给他的好相公再次贴了一个“此人有毒”的标签。 “你的武功,何时能恢复成原样?”凤星文问道。当日他听闻沈无心武功被封也是有讶异的,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真的愿意救他,也庆幸自己当年没有把千叶一并摘了,只是如今距离天下第一大会还有不足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若在此前无法恢复武功,去了五华山跟寻死也没什么区别。 沈无心摇了摇头,气定神闲:“没算。” 也就他才如此心大了……连生死之事也不放在眼中。 楚歌嘲笑他道:“你如今没了武功,还天天背着‘断情’做什么,摆设吗?” 沈无心听闻此言,笑眯眯地把断情从背上取了下来,一手扔到了楚歌怀里,那剑压得楚歌身子一晃,沈无心故意看他做窘似的讥笑道:“楚大侠说的对,既然如此,不如你替我背着吧。” 楚歌:……。 他抱着怀里的断情,欲哭无泪,心想自己办的这叫什么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论起比贱来,离沈无心还差十万八千个道行呢。断情一剑乃玄铁所铸,重达三十斤,平日里看着沈无心玩的轻巧,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如此沉重。 叶湖与凤星文对视一眼,皆是一副外来人没脸看的表情,这打情骂俏的行为让在场剩余两只单身狗情何以堪。 就这样,楚歌背着清风,怀中抱着断情,继续赶路,只是这一番打闹,倒是让被刺目阳光照得头昏脑涨的众人顿时清醒了许多,一路欢声笑语下,时间倒也过得轻快起来。 及至傍晚,暮色四合,绯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火色夕阳垂垂落入山下,视野逐渐开阔起来,远远看去,一条溪流蜿蜒如蛇,从山上淙淙流下,除却两岸树木茂盛,其余地处只剩杂草,果真如沈无心所言,眺目远望之处全是一堆烂石头,众人才知,原是到了传闻中的流月涧。 叶湖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不好意思又有些尴尬地向众人笑了笑,难掩紧张神色,多年心愿一朝成真,她心绪复杂万分,隐隐期待又惶恐。 虽说她与沈无心皆是受那场祸事牵连的孩童,但她与沈无心相同,又与沈无心不同。 沈无心对生父生母是没有概念的,在他从小就被教育着只尊师父,不知父母,过得是冷血无情的杀伐生活。可她不同,她知晓何为父爱母爱,知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对母亲没有印象,但早在当年母亲的信件中,知道母亲一生钟爱一人,那人眼中藏着星河闪耀,是万夫莫敌的大英雄,而如今证明,那个英雄,是她生身父亲。 她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 想看看能让母亲一眼万年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怕那早就心性大变的英雄如今垂垂老去,教人失望。 她甚至不知道,能同他说些什么。 楚歌奇怪地看着她,轻声唤道:“叶湖妹妹?” 叶湖微一怔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走吧。”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人总要勇敢地踏出那一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山洞内昏暗无比,唯有洞外渗进些许光亮,洞内阴冷,吹的风都是凉飕飕的,一股恶臭从洞内飘来,几人纷纷捂住口鼻,面目狰狞。沈无心在前面带路,楚歌耐不住好奇,左瞧右看,心道怎么古人都爱住山洞,可这山洞也忒差了些,比起来,关押沧南的山洞都能算得上是豪华级别。 越往洞内走,他们越是震惊。 洞内杂乱一片,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岩石上长了大片绿油油的青苔,拳头大的蜘蛛在岩上织网,老鼠见有人来,受惊似的来来回回地蹿过,凤星文本就有些洁癖,此刻再迈不动腿,自言自语道:“这地方是住人的吗?无心,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在此处生活了十余年,如何会找错地方?”沈无心漫不经心地驱开地上的杂乱石头,为后面的人扫清道路。 “若你师父真在此处,你为何不将他带出去?这里分明不是人住的地方。”凤星文嫌弃道。 沈无心:“废话,若他肯出去,我还用你说吗?”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5章 凤星文:……。 终于,他们走到洞内尽头,远远地,瞧见了传说中的一代名侠——江明知。 他佝偻着背,正背对着几人坐在那石头堆起的灶台边烤吃的,兴许是耳朵不好了,几人辗转到了他的身后,他竟也未察觉,只哆哆嗦嗦地架着鱼在火苗上翻来覆去地烤。 “师父。”沈无心开口道。 江明知反应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他白发苍苍,面如槁枯,丝毫不像才过四十的年纪,倒似风烛残年,面上褶皱,一双眼眸无半分神色:“哦,是无心回来了。” 沈无心看了一眼叶湖,后者已经懵了,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位老者,不敢相信他居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江明知先是看到沈无心,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紧跟着三个人,不由皱起了眉头,一一扫视而过:“今日这么热闹吗?” 突然,他看到默默站在最后的叶湖,如同死水一般的干枯双眼竟然缓慢地重新亮起了光泽。 叶鸿福曾经说过,叶湖长得很像他的母亲。 江明知忙看向沈无心,急切问询的眼神看得每个人心头一动,沈无心知他所想,解释道:“师父,她是你和师母的女儿,名叫叶湖。当年师母怀着她嫁到了落花门,待她出生后,师母自尽身亡了。” 叶湖噙着眼泪,走到他跟前,从怀中掏出【醉琉璃】,淡淡的蓝光在黑漆漆的洞中尤为亮眼,大红流苏左右摇摆着,她递到江明知眼前,颤声道:“您……可还记得这个?” 江明知注视着眼前的玉,那是他相隔二十年,几乎已经久远到忘记了的存在,可此时它静悄悄地出现在这个黑压压的山洞中,带着前尘往事一应席卷而来。 他颤颤巍巍地接过玉,安静地放在手中,细细打量着,突然,他将玉上流苏一拽,流苏脱玉而出,整块玉瞬间出现裂纹,所有人都被这一举动吓得瞪大了眼睛,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醉琉璃】果然有机关吗? 江明知将玉从中间掰开,整块玉分为两半,玉石中间,赫然刻着一字,菡。 是了,这才是这块玉的精妙所在,这是他当年亲手为卫菡刻上的名字,即使江闻天无故霸占此玉十余年,将玉表面甚至刻上自己的名字,但他却从未发现其中的关键。 ☆、54(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二更】 主要是为了让大家去看看新坑《温润王爷在线养龙》已正式更新第一章 多视角偏正剧风 喜欢的点点收藏 求求了(来自一个想靠收藏上鞭腿的人呐喊声) 叶湖见此, 心中一阵酸楚,她仿佛透过眼前的璀璨玉石,从中看到了二十年前自己的父母是如何相识相爱,可又如何被世人冤枉憎恨赶尽杀绝的全过程。悲凉之意油然而生,她再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江明知本是万人敬仰的正道英雄,可到残烛暮年, 却只能与鼠蚁蛇虫为伴,孤独地困居在一方小小的破旧山洞中。 世人不待见他,众门派盼着他死, ‘江明知’的一代传奇早已在二十年前销声匿迹,如今苟且偷生的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叶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她的脑袋紧紧贴在他破旧的衣服上, 那里是温暖的胸膛,她本该在这个胸膛的庇护下健康长大, 可造化弄人。 她从一见到江明知开始,心中就似有一股无形的线牵引着,她知道那就是她的父亲,血浓于水, 纵然从未见过,可就是没由来的亲切。 她不嫌他脏,也不嫌他名声如何,那都不关她的事, 她只是如她母亲一般,毫无缘由的崇敬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父亲。 江明知怔忪片刻,才缓缓地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极轻地捋了捋叶湖的背。 苟活二十载,他一直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有了女儿,而且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如花似玉的年纪,如同她母亲一样美好的笑颜,却可惜,他从未参与过她的成长。 “爹。”她轻声唤道。 “你叫……湖儿?” 叶湖摇摇头:“曾经,我母亲给我留下的乳名为念知。她至死都没有忘记你。” 江明知猛地呆住,下一瞬老泪纵横。 他曾怨过,曾恨过,曾在听到无心告诉他卫菡已嫁人身死时崩溃过,也曾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去找她,明明知道的,她那么心善的一个人,又如何会因外物而嫌弃自己呢? 可岁月无情,一切都回不去了。 “菡儿……是我对不住她。”巨大的悲伤汹涌而来,裹住了他的心,他难过地不能自已,“若是当年……当年我去找她,最后也不会如此……” 叶湖从他怀中脱出,目光坚定地望着那双浑浊的双目,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父亲,你放心,我跟沈大哥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在世上重新为‘江明知’三字正名,你是所向披靡的英雄,这一辈子都是。” 江明知替她擦下脸上的泪,想挤出一个笑容,可还是没出息地先落了泪:“傻孩子,我只希望你一生平安。” 世上所有父母,哪有不盼望自己孩子平安的呢? 他突然意识到,当年沈如风将沈无心交给他的时候,想来也是希望上一代的恩怨不要掺杂在下一代的身上,那时的沈如风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相信天下第一正道定然心胸宽阔,不会难为一个幼童。 可他却听信了宋尧的话,为他在身上栽了所谓‘无情蛊’。 是他太自私了,只想拿着沈无心当做复仇的工具,锻造他,利用他,最后还要杀了他。 可沈无心一直无怨无悔地替自己做事,但凡自己说要杀谁,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去取了那人性命。 当初害过他的人,皆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可如今事成,想来‘无情’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愧疚地看着沈无心,若非今日他将叶湖带来,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也这一辈子体会不了为人父母的苦心。 “无心,对不起。这些年,委屈你了。”他垂下眼睑,叹了口气。 沈无心没有接话,半晌,他才淡淡开口:“无妨,我会跟叶湖一起,助你有生之年平反冤情。” 叶湖拭去眼角的泪,关怀道:“爹,你随我们出去吧,这里怎么能住得下?若继续让你留在此处,我跟不孝有何区别?”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6章 “我不愿出去。”江明知摇了摇头,“出去有什么好呢?你当外面四大门派若是知道我还活着,哪个不会千方百计要我性命?” “可是……”叶湖还想再说,却被江明知打断。 江明知平复了一下情绪:“湖儿,我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已经很欣慰了。当年我跟你娘在一起,度过了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我最后……连声道别都没有勇气和她说。如若可以,你替我到她坟前上两炷香吧。” 他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二十年的人,物是人非,红颜枯骨。 “无心。”江明知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他的背影中仍有当年的从容,“你将湖儿送回落花吧。这里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是。”沈无心顺从答道。 叶湖怎么也没想到,她才刚来就要被赶走,连忙急道:“父亲,你这是何意?我这才刚来,你就要把我赶走吗?” 江明知声音不悲不喜,负手而立:“湖儿,你是落花门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你能在那里获得自由自在。可我不同,你也看到了,我只能住在此处窝窝囊囊的活着,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叶湖刚刚平静的内心又起了波澜,她的身体都在颤抖,极力解释道:“为什么?爹,我不怕吃苦,但我怕这世上只有我自己孤零零地活着,我从小就没有母亲,难道我的父亲也不要我吗?” “走吧。”沈无心在一旁拍拍她的肩膀,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江明知的背影,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十余年苦寻身世,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又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找他,可他居然不要她。 但她仍不死心,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答案才罢休,她倔强地复问道:“父亲,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 仍然没有回应。 “来,湖儿,我送你回家。”凤星文看着情势不对,拉住她的手,作势就要把她往外带,她不再挣扎,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在面上滚滚滑落,只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江明知,期盼他还能对这个决定回心转意。 可是并没有等到那回心转意的决定。 直到凤星文把叶湖带了出去,江明知整个人才仿佛卸下了一口气,颓废地坐在了地上,楚歌站在沈无心身侧,看这一切变化太快,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禁抛给他一个问询的眼神。 沈无心开口道:“师父。” 并没有别的话语,但其中想问的问题已经昭然若揭。 “无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江明知木然地歪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湖儿还小,若是外界知道了他是我的女儿,恐怕也不会放过她。除非……” “除非等你的冤情平反后,她才能光明正大地认你做爹。”沈无心心领神会他其中含义,“你放心,之前我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有朝一日,我定会为你洗脱冤屈。” 江明知缓慢地昂起头,看着眼前从小养大的小徒弟,如今他已经成人,颇有他亲生父亲的气韵,他亏欠于这个徒弟,可这个徒弟仍然无怨无悔地为了那些许养育之恩报答他…… “无心,好好照顾湖儿。”他老了,已经不复少年意气时的肝胆气魄,如今,他所有的心愿皆系在了徒弟身上。 沈无心点头应道:“我会的。” 江明知听他承应下来,一颗心才放下,他的目光又慢慢挪到楚歌身上,他见此人生的俊秀,一双眸似星辰明亮,那是心思纯粹的人独有的眼神,他从前有过,可后来也不免在纷杂世事中变得浑浊。那人一直洞若观火一言不发,只安静地站在沈无心身后,沈无心似乎也特别在意他似的,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楚歌一愣,没想到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忙答道:“江前辈,我叫楚歌。” 江明知将他的话细细品味一番,叹道:“楚歌……倒是好名字。你是无心的朋友吗?” 楚歌不知该如何回答,求助似的看向沈无心,沈无心见他这幅慌乱模样,也不避嫌,大方答道:“师父,他是我的爱人。” 大虞男风盛行,世人向来宽容待之,何况江明知这样在江湖上闯荡过的,虽有一丝惊讶,却也转瞬即逝,他会意似的点头道:“爱人……不错,楚歌,我从前对无心较为苛待,从不许他交朋友,他也从未有过半个知己,如今他也大了,这些事我不该再插手,既然你们在一起了,以后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吧。” 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见家长一般,就差江明知突然从怀里抽出个红包塞给他了,但再一想,之前他见过了沈无心的娘亲,如今又来见了他的师父,确实是把亲友团见了一遍。心中好笑,但仍然本本分分躬身谦卑道:“是。我会的。” 他一抬眼,正对上沈无心戏谑的眼神,似乎对他的一本正经感到格外有趣,楚歌在暗处朝他吐了吐舌头,沈无心傲慢地把头别了回去。 这人……在他师父跟前装得人模狗样的,但怎么一到他面前就那么讨打呢。 ☆、55 楚歌与沈无心告别了江明知, 离开了黯淡无光的山洞,到了门口,正看到扑在凤星文怀中抽泣的叶湖。 凤星文不会哄女孩子,一双手腾在半空,拍抚也不是,愣着也不是,见沈无心与楚歌出来, 仿佛见到恩人一样,努力给俩人使眼色。 “叶湖妹妹。”还是楚歌最先出声解了围,“江伯伯不是那个意思, 你莫要想多。他只是……为了你好,不愿让你牵扯进来。” 凤星文忙附和道:“是啊湖儿,天下间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说着把她从怀中立起,原是那一身洁白的长袍上被叶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早已脏的不行,凤星文愁眉苦脸, 这下轮到他快哭出来了。 叶湖怨愤地看向山洞,撅着嘴,委屈巴巴地哼哼:“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想要我罢了。” 沈无心道:“你先回落花吧,待一切结束后再来找他也不迟。” 凤星文知是沈无心应从洞内还与江明知说了什么, 此时他的决定必然是最适合当前形势下的,遂应道:“这样吧,我送湖儿回去。你们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再去完成一些别的事情。”沈无心看向叶湖,他的手中掂着方才从江明知手中拿过的【醉琉璃】, 玉石已经重新被拼接在一起,仿佛从未拆开过,“既然之前说好的,那这【醉琉璃】我就收下了。” “反正横竖与我也没用了。我娘走得早,爹也不要我,留着还做什么,送你了。”叶湖抱着手,跟个小孩似的置气。 楚歌上前拍拍她的脑袋,他心里一直觉得叶湖跟个小妹妹一样,还有些精分属性,无论装得多么成熟,本质上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叶湖小声地嘟囔着,“你说他这么大年纪了,这里又是偏僻山中,他该如何生活呢?” 说到底,还是记挂着这个父亲罢了。 流月涧虽名字起的跟仙境一般,可实际到了才知道,原是如此偏僻荒乱的小山谷,四下无人,处处枯枝烂叶,毫无生气可言,就连来往的鸟都不愿在此停留,除了蛇鼠之外,再无生机,怪不得二十年来从未有人发现山中还藏着一个活人。可江明知在这种地方一活就是二十年,他是用什么信念支撑着自己,又是用什么方式养活自己呢? 叶湖想都不敢想。 沈无心看出了她的担忧,他虽平日里袖手旁观惯了,除却楚歌,其余人的闲事也懒得管,然而此时也不免被这天生的父女亲情所动容,开口解释道:“我之前每月都会来探望他一次,为他带些外面的消息,并给他准备一些能御寒充饥的衣物与吃食,你不必太过担心。” “既然我是他的女儿,我没有道理不去担心,往后我会常来探望他的。我想,我父亲……我是说叶门主,也不会不同意。”叶湖越说越小声,提起叶鸿福,她的心中是有愧疚的,她对一个方才见面的亲生父亲都如此体贴细微,可那个真正养育她这些年的养父,她却极少给过好脸色。从前自己的确任性又不知好歹,可叶鸿福从未亏待过她,一直将她视若珍宝般娇惯着。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7章 楚歌有些感慨,他能体会到叶湖的感受。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已经不再把这些朋友当做一开始时认作的“纸片人”,他们也有感情,也有喜怒哀乐,也会为亲情爱情所烦忧,从前他还在现世时,与父母缘分甚浅,未满二十便已父母双亡无家可归了,如今看到叶湖,难免唏嘘。 楚歌:“我从前听过一句话,‘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再无归途。’叶湖妹妹,无论是江前辈,还是叶门主,或许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但我能看得出来,江前辈并不是不爱你,他正是因为担心因为自己而牵连到了你,才出此下策,你该体谅他的。还有叶门主,莫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时才后悔,该珍惜时当好好珍惜啊。” 沈无心抬眸,眸中神色变幻万千。 叶湖眼眶又红了:“你说的对,我知道了。” …… 告别了凤星文与叶湖,楚歌才长舒一口气。 “走吧。”楚歌去拉沈无心的手,之前在叶湖与凤星文面前,他行为举止难免要顾虑旁人感受,如今终于成了二人世界,他又可以光明正大地赖在沈无心身上了。许是真的太爱他,才总会想触碰他,只有与他亲密地贴合在一起才能使自己安心,“我们去哪好呢,我想想,先去找宋尧,把【醉琉璃】给他……” 若是平日里,沈无心定会讥讽他一遭,嫌他跟个棉花糖似的黏人,可今日倒没有,只是安静地任他握着手,沉默不语,似乎有心事一般。 半晌,沈无心才淡淡开口道:“你似乎从未和我提过你家里人的事。” 楚歌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不由笑着打趣道:“怎么,你这是迫不及待见家长吗?可惜没机会了,若你真有那份心,等来年清明,同我多向他们烧点纸钱,我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 虽是轻松口气,可沈无心还是从话中听出了失落,他握紧了楚歌的手:“你曾经告诉我说,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那个世界的你是什么样的?” 从前,他从未好奇过楚歌的身份,他一直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情投意合就足够了,对于那些外来的附加东西,根本没有必要去知道。可他发现自己错了,越爱一个人,就想拼命地占有他,了解他,想知道有关于他的一切,想把那些曾经他未陪他一起走过的路都补上,想把自己融入到他的骨血生命中…… “我啊……”楚歌回忆着,那仿佛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了,一度让他分不清到底现在和曾经到底何为现实,何为幻象,他的声音清脆又爽朗,悠悠地飘向了远方:“在我来之前,我已经读大学了……嗯,就跟这个世界的学堂一个样,而且是高等学堂了,我朋友很少,也没有什么能说话的人,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很穷,全靠着我母亲一人辛苦运作维持家用,结果在我十七岁那一年,我母亲也病倒了……” “我只能靠着打工挣些钱,一边攒钱给母亲治病,一边努力读书,很惨吧,可惜,我母亲的命还是没有留住,在去年,她过世了。”楚歌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但一想,沈无心也算不得别人。这是他内心的伤疤,是他的自卑,他不敢告诉别人,只能每天装作快快乐乐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乐观豁达,实际上却每日都在埋怨自己为何如此没用。 沈无心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听他讲述这些他不知道的故事。 “但其实也没关系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回去有什么用呢,无依无靠的,还不如在这里活得逍遥自在。”楚歌脸上绽放出如烟花绚烂般的微笑,可这微笑却似细密棉针,扎得心里生疼。 沈无心回他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想好了吗?跟我在一起要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舔着刀口过日子,你不后悔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变向了自证心意,楚歌装作沉思,抬头望着天空思索了一会,一板一眼地盘算起来:“嗯……说来也是,你这人嘴巴损,人缘差,也不怎么讨喜,仇人还多,人也霸道,又不怎么富裕……” 听着他如此认真地数落自己的缺点,沈无心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哦,原来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好吗?” 楚歌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就要溢了出来,他抬起手勾住沈无心的脖颈:“你听说过,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沈无心搂住他的腰,看他如此笨拙地调戏自己,倒是也有些独特的韵味,遂配合他道:“哦?那你的意思,我是西施喽?” “倒也没有。”楚歌顺手帮他把风吹散的发夹到耳后,真情实意地柔声道,“只是你虽千万种不好,但落在我眼里是样样都好。我不后悔。” “你这么勾引我,我倒是有些乏了呢。”沈无心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楚歌一凛,感觉自己玩出火来了。 似乎沈无心格外受不住他调戏他,每次轻微一调戏,他都会反应异常激烈。 果然,沈无心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顺手抬起来指向天边的云彩:“你瞧天上的这片云,像不像一床柔软的棉被?” 楚歌:??? 沈无心又把手放下,指着山头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上,继续道:“你瞧地上的这块石头,像不像一张天然的大床?” 楚歌:?????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下一刻,沈无心一把将他按在身后岩石上,一手撑扶着墙,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在他的身上四处游走,口中发出令人寻味的暧昧声音:“阿楚,你瞧,如此良辰美景,若不共度一番春宵,岂非虚设了?” ☆、56(三合一) 在楚歌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沈无心吃干抹净后, 沈无心为解锁了新地点洋洋得意,而楚歌只想痛哭流涕,暗骂沈无心人型泰迪,光表面看着高洁,内力却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流氓胚子。 好在流月涧空无一人,否则此等丢人之事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楚歌定然想一头撞死在山边不可…… 当然, 他们由于太忘情,并没有注意到收拾着竹篓准备去溪边捕鱼的江明知,而后者面红心跳地围观完全过程后, 只能发自内心感慨一句“自家孩子长大了,会拱别人白菜了……” 楚歌穿戴好衣物,见沈无心心情甚好,吊儿郎当地哼着小曲已经走远, 只能如同小跟班一样愤愤地追在他身后。 接下来的行程,就是要去找宋尧了。 如今已近十月, 按照原本书中所写,此时宋尧早已在萧山学成功夫下山,并获得梅文子亲铸宝剑一把,赐名‘斩邪’。若没有记错的话, 彼时五华山上,负责举办天下第一大会的组织已经开始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江湖侠士前来报名参加天下第一大会,而宋尧在受邀之列, 想来应在前往五华山的路上,楚歌只需赶往五华山等待,便能与其汇合。 十日后,楚歌与沈无心一路行走,赶到五华山下,果不其然,在山脚遇到了正准备去报名的宋尧。 如今沈无心没有武功,若是被宋尧看见恐怕能当场砍在斩邪剑下,为了保障沈无心的生命安全,楚歌只好让他暂且委屈地藏在山后一处,离宋尧远远的。 沈无心十分不满意这个决定,一是他逍遥牛逼惯了,乍一开始怂,感觉非常没有排面,二是他着实不想让楚歌与宋尧单独接触,他们二人本就认识得早,而他也自认为自己不是心胸多么宽广之人,这是作为男人的底线。 楚歌跟哄小孩似的哄他,就差给他买个棒棒糖塞嘴里了,讨好语气亲了亲他,道:“好相公,你就委屈委屈,我片刻功夫就回来找你,乖哈。” 沈无心头一拧,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楚歌:……。 他十分无奈,感觉沈无心简直就是他的天降克星,这人生气也好吃味也好,也不同他吵架,就是傲娇地把头一歪,一句话都不说,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倒真让自己觉得十分对不住他。 楚歌真想仰天怒号,感叹一句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傲娇的人啊! 他只好暂且不管沈无心,从他怀里摸索着掏出【醉琉璃】,一路小跑到宋尧跟前,只想速战速决此事,好继续回去哄祖宗。 宋尧方才下山,正在山下牵马,老远见一抹亮白色朝自己扑来,不由一滞,直到亮白色近了身前,他才看清楚来人,原是又已几月不见的楚歌,他惊喜道:“楚兄?” 楚歌看着宋尧,几月未见,宋尧脸色又黑了些,应是在山上日晒打铁,把自己弄得跟碳一个颜色了,他笑道:“好久不见。”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8章 宋尧环顾四周一圈,并未看到楚歌身边跟着什么人,想来应该是自己猜错了,客气道:“楚兄此行也是为了报名天下第一大会吗?” 楚歌:“这倒不是,宋弟已报过名了?” 宋尧笑道:“是啊,还记得当初你我二人初相遇,便十分投缘,曾经许诺要一同杀了沈无心报仇,如今倒是终于有了机会。” 一听要杀沈无心,楚歌心中一冷,失笑道:“怎么,听这个意思,宋兄弟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了?” “胸有成竹不敢当,只是这几个月我勤学苦练,又获高人指点,武学造诣突飞猛进,想来已经能与魔头一战了!”宋尧提起此事,脸上尽显得意神色,满脸写着迫不及待要与沈无心一战。 楚歌眼中的善意渐渐消了下去,冷笑道:“我突然记起一事,还请宋弟回答我。” 宋尧不解:“楚兄所谓何事?” 楚歌直截了当道:“我曾听闻,宋家老爷曾出身映月,虽外在是商贾之家,私下里却是映月爪牙,不知道宋弟,知不知晓此事啊?”说到最后,楚歌故意尾音拖长,摆明了要看宋尧的反应。 果然,宋尧面色瞬间铁青。慌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歌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将听来的说给宋弟听听?” 楚歌靠近宋尧,面色阴冷,嘴角上扬,将沈无心那副皮笑肉不笑学了个十成十,教人心中发寒:“宋城擅蛊,尤其擅炼制‘无情’,无情一蛊,需种在七八岁的孩童身上炼制,毒性凶猛狠辣,宋府明面上是做生意,私下里却手段残暴,杀害儿童,将他们放置在府中练毒。二十年前,宋城将一份炼制好的‘无情’寄了出去,为的是取一人性命。”他侧眼,颇好笑地瞧着脸色蜡黄的宋尧,“你猜,那人是谁?” 宋尧不置一词,额间冷汗流出,楚歌看他这幅模样,应是怒极,若宋尧此时想要拔剑杀了楚歌,就凭十个楚歌也打不过他。若是平时,楚歌定会非常怂地不敢招惹他,可他一提及要杀沈无心,楚歌心头那股无名邪气便涌上了心头,将生死俨然置之度外。 楚歌笑道:“想来你也知道,不错,那人就是沈无心。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个襁褓婴儿时,你爹就想要他性命,二十年后,他来杀你爹,不过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一报还一报罢了。” 宋尧再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冷哼一声:“当初映月被沈无心屠了一半时,江湖曾传言他是怒发冲冠为一人,想来那人就是你吧。” 气氛一瞬间凝固,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楚歌早就知道,他与宋尧是注定无法成为朋友了。宋尧此人,确实行侠仗义,既有棱角,又不失对人的客气,是一个主角该有的性格特点,可惜,终归还是道不同,既然他选择了要与沈无心同生共死,那么宋尧注定只能成为他在此处的过客。 楚歌道:“不错,我的确是与沈无心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反正横竖你我相交一场,你也不曾对我说过实话不是吗?” 宋尧再次陷入沉默。 五华山上栽种了漫山红叶,在秋风中打着旋的飘到了地上,血红色的枫叶带着秋日的萧条,万物都如其一般有始有终,而宋尧与楚歌的情分,也会在这萧瑟凉意中止步于此。 从最初相遇,楚歌救他,到后来为了求【醉琉璃】,楚歌一掷千金,宋尧都记在心里。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宋尧淡淡开口:“你走吧,念以往你我二人情分,今日我不杀你,既然你与魔头狼狈为奸,等来日你我再遇到,我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楚歌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将怀中【醉琉璃】抛到他手中,宋尧一把接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清冷玉石散发着淡蓝色光泽,及至他手中,已渐渐变成翠绿色,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正透过手臂传至四身,他丹田内的气息变得异常顺遂充沛,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包围着心脉。他不解抬头:“这是……?” 楚歌背过身去:“我曾答应过你,你我再相见之日,便是我将【醉琉璃】带给你之时,予人一诺,便该做到。我本使命便是助你一臂之力,若非因为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此后,你我二人各不相欠,天涯路远,还望珍重。” 说罢,他拂袖离去。 宋尧望着远去的楚歌,又看了看手中已经褪去色泽的【醉琉璃】,心头悲伤四起,半晌,他喃喃道:“再见了,楚歌。” 终究还是殊途了。 …… 忙完正经事,楚歌冷静片刻,强装出一幅开心样子,去山后接沈无心小祖宗,小祖宗倒是很听话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去时什么样,来时还是什么样子,只是见他回来,冷冰冰出言讽道:“完事了?” 虽然“完事了”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诡异,楚歌倒也没跟他认真计较,点点头:“给他了,以后不会来往了。” 说的就跟‘偷情’被抓包被老公要求强行断绝关系一样…… 沈无心才正眼看他,凝视一会,突然很认真地开口道:“你似乎很不开心。” 楚歌没想到沈无心竟有如此慧眼,他自认为遮遮掩掩一番,应该不会被轻易看透,却不知,原来相爱的人心真的是相连的。 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沈无心心中所感,又怕他为此吃醋,支支吾吾片刻,沈无心道:“你但说无妨。” 楚歌在沈无心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我只是有点……一点点的难过罢了。毕竟相识一场,最后走上反目成仇的路,多少有些唏嘘。” 沈无心:“如果不是因为我……” “不不不。”楚歌怕他又想多,沈无心心思过于敏感,虽看上去大大咧咧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但却是一腔柔情,忙开口否认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乱想。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总要承担选择此路的损失,但也有获得不是吗,我获得了你,这就足够了。” 沈无心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看把你吓得这副样子,我又没说要怎么样。” “我怕你不开心……”楚歌低下头,小声道。这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的顾忌,他太过于在乎沈无心的情绪了,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他都小心翼翼地对待着,相比之下,倒显得自己有些束手束脚了。 沈无心定定注视了他一会儿,似是看破了他在想什么。心中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变成了几句简单的叮嘱:“我是你的相公,天塌下来我会给你撑着,你有什么事当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我心胸确实不大,但也不是不识大体,明白吗?” 楚歌看着他真挚的双眸,他的眼波温柔似水,方才的傲娇情绪此时一扫而空,只是一个认真呵护自己爱的人的男子。 许久以来一直隐隐规避的雷区在今日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楚歌化出一个浅浅笑容,点了点头。 …… 随着日子一朝一夕流过,天气也逐渐冷了下来。十月正是秋高气爽之时,秋雨连绵,一场雨后,树上的叶子打着旋的飘落下来,凌乱地铺在树下泥土上。 楚歌悠然的蹲下身,拾了一片相对于完整的梧桐叶,叶子半黄半绿,匀称的过渡着,像把整个秋天都刻在了颜色里,在自然的鬼斧神工下显得格外好看,他喜欢的紧,准备好好保护起来做个标本,一回身,碰到了正在观察他的沈无心。 自从五华山下回来后,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初心崖上生活。 一方面考虑到沈无心不宜抛头露面,另一方面是这样平静悠然的日子的确温馨又从容。马上天下第一大会之期将近,二人只需不急不慢地过好眼前,从容地等待沈无心身上毒解就好。 沈无心抖着腿,一手半撑在石桌上拖着脑袋,无趣道:“你捡那破树叶子做什么,有何用处?” “你这人真没情趣。”楚歌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同他解释,只拿着方才捡的梧桐叶坐在了沈无心一侧,“今天的药吃了么?” “吃过了。”沈无心拿过楚歌放下的梧桐叶,举起来对着天空,反复地瞧了瞧,并没看出是哪里吸引了楚歌的注意力。 楚歌道:“还剩多少药?数过吗?之前我没问你,这药是在天下第一大会前就能吃完,还是在之后才能吃完?” 沈无心把小药袋往桌上一扔:“大概是之前吧,我看里面的药似乎不多了。”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89章 楚歌拿过药袋,仔仔细细数了一遍,还有三十颗不到,应是在天下第一大会前几日便能吃完,他这才放下心来。 “天下第一大会……好玩吗?”楚歌开口道。 他虽知晓天下第一大会,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也不免隐隐期待到时候去了大饱眼福。只可惜,五年前,沈无心最大放异彩、一剑惊世之时,他还未来到这里,没能亲眼见证他的顶峰。 沈无心见他竟对此感兴趣,微微挑眉,顺手举起桌上的小酒盅喝了一口:“没什么意思,不看也罢。无非就是这些名门正道心有不甘,想给自己争个名头出来,哄孩子玩罢了。” 楚歌切了一声:“那你还去。” “若非是要杀江闻天,我才懒得去,不过是个空名号,我也不稀罕。”空了的小酒盅在手指尖转了两圈,他放下,又斟了一杯酒。 沈无心确实如此,对功名利禄看得风轻云淡,楚歌绝对相信,若非他一出生便背负着仇恨,以他的性格定是连武功都懒得学,长大了随便去哪做个闲散游人,只可惜天不遂人意,他到底没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楚歌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头饮尽,酒香四溢:“待天下第一大会结束后,我要去滢州一趟。” “去滢州做什么?” 楚歌:“当初在滢州时,我曾在明月楼养了一只猫,等一切结束后,我要把它抱回来自己养着。” 沈无心瞥了他一眼,哂笑道:“无聊。” “哎!”楚歌突然凑上前来,想起什么似的,笑嘻嘻道,“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初在滢州之时,你是否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咳咳……”这突然地翻旧账翻了沈无心一个措手不及,沈无心一口酒差点呛出来,他素来不爱表达爱意,但楚歌又偏偏喜欢强人所难,他装作不动声色道:“不然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吗?” “哦~原来你从那时就开始对我有意思了~” 谁都不知道,感情的种子是从何时落地生根的。 一切仿佛就在昨日,沈无心还是那个不可一世人人畏惧的魔头,那时二人在滢州相会,破庙里杂草横生,他横眉冷对,笑他自作多情,却私下留了那小小的竹哨。及至后来,二人历经生死,辗转终晓心意,如今才能偏安一隅,在属于二人的一方天地里把酒言欢……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倒也幸好,最后的结局是好的。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那你这一生打算怎么过呢?”楚歌笑问。 沈无心偏着头,极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酒盅,落到耳边,有一声没一声地敲着,发出泠泠轻响:“若是如此,那我应该会在为师父平反冤情后,找个小角落藏起来,等着‘无情’发作,直至死亡。” 他确实是如此想过的。 因为这个世间,再没有一个人像楚歌一样,如此殷切又热烈地盼望他活着。 楚歌一定是上苍垂帘他,才愿在给了他一世罪恶与不堪后赐了他这样一个宝贝。这个宝贝不必武功多么厉害,他只需平平凡凡,带着对生活的热忱与乐观,来洗涤自己充满杀戮又薄情的灵魂,将自己的生命也就此感染…… 楚歌没有说话,他深情地望着沈无心,似要用一双眼眸将他刻到骨子里去。 沈无心又开口道:“那你呢?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会如何呢?” “如何……兢兢业业的读完大学,找份普通的工作,能养得起自己就行,然后碌碌无为的过完这一生。我没什么大志向,所求也很简单,只想能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楚歌苦笑道,“是不是很没出息?” 沈无心眉眼弯弯,敲了楚歌一个脑瓜崩:“无妨,横竖我也没什么出息,两个没出息的人凑在一起,倒也算是乐得其所了。” …… 秋叶落,寒风起,黑压压的浓云似在酝酿一场盛大的洗礼,转眼入了冬,刺骨寒风将小竹屋吹得摇摇晃晃,楚歌在屋内生了火炉,跳跃的火苗发出嗞啦的响声,袅袅烟雾在火中升起,带着些许刺鼻的味道,温暖了整间屋子。 前些日子,楚歌又为床上新添了两床棉被,沈无心本就体寒,纵然夏日里身子也是冰冰凉凉的,到了冬日里,原先因练武而生出的冻疮全都发作,他如今没有内力护体,虽嘴上不说,却被楚歌悄悄看见他围在火炉边也难免直打哆嗦。 到了夜间,楚歌就更不敢含糊,总要把沈无心包的严严实实的才肯睡去,他如同一个树袋熊一般,非要紧紧抱着他才安心。楚歌与沈无心正好截然相反,他体热,越是寒冷的天气,身体倒越像燃了火似的,倒也算得上意外的互补。 冬日里,山下溪水都结了薄薄一层冰,沈无心也不再去钓鱼了,但仍然保留了老年人早起的习惯,每日不等天亮便起床,又怕吵到楚歌,起床也是畏手畏脚的。 这一日,楚歌是被一阵响亮的打斗声吵起来的。 他猛地惊坐起,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是沈无心的仇家发现了此处,竟然追到了这里吧? 他忙翻起被子下地,衣服都未来得及穿,赤着脚跑出去,一道银光闪过,照的他眼睛微微一眯,随后,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眼前的震撼。 竹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晨起的阳光肆意地铺洒在地上,微光中,沈无心一身淡紫色轻裘,手握三十斤断情剑,扶摇直上一跃而起,断情剑身集日月之气,与天地同辉,一道霹雳剑气裹挟无数杀意逆风而下,一道巨大的裂口从地上顷然崩开,登时尘土漫天飞扬! 楚歌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那么不真实! 沈无心见他出来,收了剑,忙小跑过来,解了身上轻裘为他披上,怒斥道:“为何不穿衣服就跑出来?冻着了怎么办?” 楚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武功恢复了?” 沈无心看他赤脚如今冻得通红,没心思跟他解释,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进了屋中,扔到软绵绵的榻上,才点头道:“昨日服用了最后一粒药,今日一醒便觉得体力充沛,就想着运气试试,许久不用剑,倒是生疏了。” 楚歌倒未看出哪里生疏来。 他日夜与沈无心粘腻在一起,几乎已经忘了他曾经杀伐果断的日子,三个月太长,久到把那个独步天下的沈无心抛掷在脑后,只一心当他是自己温柔体贴的枕边人了。 “太好了!如今你武功恢复,无情也解了,就不必担心你在天下第一大会上受人为难了。”楚歌雀跃道,“还有不过几日就是天下第一大会,你可做好准备了?” 沈无心点点头,坐到楚歌身侧,也有模有样地掀了床上半张被角遮在腿上:“再过几日,我们便启程,等完成了这件心头事,便是一辈子的长乐无忧了。” 楚歌握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道:“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楚歌:“若非必须要这样做,我们不主动去杀人,好吗?” 沈无心静静地望着他。 这就是他心中的人,永远对世界怀有一丝善意,与他截然相反。可又冥冥中强烈地吸引着他。 他轻轻拍了拍那只手,嘴角化开缱绻笑容:“我答应你。” …… 三日后,二人整装启程,楚歌只简单地收拾了些厚衣物,横竖此处离五华山并不算远,天下第一大会按往日安排也只需要三日便可举行完成,沈无心作为上一届拔得头筹之人,理应最后一位出场,成为各路江湖中人登顶后挑战的BOSS,因此也无需太急,只需慢悠悠地观看众人比试,最后上前露露面即可。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90章 楚歌怕沈无心冷,特意为他备了御寒能力极强的狐白裘,又为他系了颈前系带,沈无心本就长得清冷俊秀,如今披上雪白长裘,倒显得整个人雍容华贵又清逸出尘,似那如谪仙一般的贵家公子。 如果不开口的话…… 沈无心扬着眉毛,看楚歌一丝不苟地为自己穿衣,诚心揶揄道:“我娘子倒是越来越体贴了,颇有贤妻良母的味道。” 楚歌听罢,正在脖前系带的手狠狠一勒,沈无心猝不及防,差点吐血,楚歌笑嘻嘻道:“可闭嘴吧您!” 说完,楚歌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又去牵马,沈无心半弓着腰,一手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哆哆嗦嗦地指着楚歌的背影:“你……你谋杀亲夫!” 门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远远望去,如千百只蝴蝶在半空中漫天飞舞。今年的雪似乎来得格外早,不到十一月中,竟迎来了初雪。点点落雪如星,点缀在楚歌的青丝长发间,他停下身,伸出一只手去接,那手白皙修长,冰凉的触感落到温热的掌中一触即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美人如玉剑如虹。 沈无心看得呆了,却见楚歌转头,笑容如严严冬日里盛开的红梅,他朝他摆摆手:“无心,你快来看,下雪了。” 沈无心回神,走上前去,拍掉他领间白绒上沾上的细雪,笑道:“雪有何好看的,大惊小怪。” 楚歌望着天,天空阴沉晦暗,仍源源不断地向下撒着雪,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是比雪还要好看:“传闻中,两个相爱的人一起看到了这一年的初雪,来年也一定会长久幸福。你瞧,我们这不就是携手白头了吗?” 沈无心被他这一句话逗乐,看他发间坠落的白雪,倒真是白头了。 不知这人天天哪来这么多心思,好像这世间何物落到他的眼中,都会变成一幅极美的画卷。 沈无心牵起马,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 五华山下早已聚集了各大来参加天下第一大会的江湖侠士。 人群浩浩荡荡,放眼望去,山前的队伍如游龙一般曲折蜿蜒,排得极长,每个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五华山开山。 “哎,这天下第一大会五年一次,谁若是能在此会胜出,那可真是一举成名,瞬间家喻户晓了!”一背着大刀的糙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旁边的人手中握着一条细鞭,听罢此言,他点头感慨道:“可不是嘛,就问这天下间有哪个侠士不想像当年的沈无心一样,依靠此会出人头地呢?” 糙汉道:“呵,他就算是得了天下第一又如何,这五年来,他一人之力搅得江湖动荡不安,最近几月倒像是销声匿迹了似的,如今大家都等着他在会上出现而后除之呢,我猜啊,他不敢来!” “说的也是,他如今人神共愤,倒是瞎了‘天下第一’这样一个好名头,若他此次来了只怕没命回去,哈哈哈哈!” “哼,他要敢来呀,我都让他瞧瞧我王老二的这把大刀,我王氏刀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糙汉洋洋自得地掂量着自己手中的刀,那刀单看模样就极重,只是刀面上生了一层铜色的锈,怎么看都与那传闻中的‘王氏刀法’沾不上边。 旁边那握着鞭子的人尴尬笑道:“原来阁下就是王氏刀法的传人,失敬失敬。” 没人看到,在一旁极不起眼的人群里,有一身穿雪白长裘、面上裹着轻纱的人哂笑一声,说出的话极轻,只有身旁另一位着雪青色长袍、眉目秀丽的男子能听到。 男子:“这是杀猪刀吧?” 楚歌差点没喷出来。 沈无心懒得与那几个逞口舌之快的人计较,他还不至于心胸狭隘至此,反正眼前这几人,也没人有资格登顶与他一战。 江湖侠客众多,到时自会有人教他们如何做人。 突然,有一人以眼见的速度往此处冲来,遥遥地摆着手臂,艳粉色衣服骚里骚气,在众多衣着简陋的侠客中形成鲜明的对比,不少人都往他身上看,他朗声喊道:“偶像!偶像!” 楚歌:……。 居然是沈无心的头号迷弟,何远! 没想到此世他没能获得【醉琉璃】,居然也有别的通天手段混进五华山,楚歌怕他的喊声暴露身份,忙一把将他的嘴捂住。心中感慨爱豆的力量果然伟大,沈无心都快把自己包成木乃伊了,还是瞒不过眼尖的何远。 楚歌凑在他耳边怒道:“小点声!” 何远会意,忙慌里慌张地双手捂住嘴,左右看了一圈,果然自己太过招摇,有许多人都心怀不满地往这边看。 片刻后,他舔着脸,笑得跟个海马似的:“偶像!你居然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沈无心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看了楚歌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何远激动道:“嗷!偶像和我说话了偶像和我说话了!” 沈无心微笑道:“你看见我身后背着的这把刀了吗?” 何远收了笑,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问,迅速点头:“看到了呀!” 沈无心:“你再聒噪,我就用这把刀把你舌头割下来。” 何远悻悻收了声,他虽然见到偶像兴奋,但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的舌头更重要,不然怎么跟偶像表达自己的爱意呢!他侧头,看着正在一旁发笑的楚歌,皱起眉头,愤愤道:“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又是你?” 楚歌一愣,指着自己:“我?我为何不能在此处?” 何远不满道:“每次碰到偶像都有你在场,你和他什么关系!” 楚歌被这突然的诘问搞得一愣,回头看向沈无心,寻求他的答案,后者却摆明了要看他笑话,一双薄纱下的桃花眼充满戏谑。 楚歌讪笑道:“我是他小弟,跟班,打酱油的。” 沈无心的笑意敛起,不悦地哼了一声。 何远兀自怀疑,上下打量了楚歌一番,想起自己家的小厮好像也是这副德行,才放宽了心,又想到既然是偶像身边的人,也该客客气气才好跟偶像搞好关系,遂拱手笑道:“原来是这样!失敬了!” 楚歌被这突然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搞得无奈,讪讪回了礼,却见沈无心穿梭人群走了出去,倒像是生气了一般,他忙不迭跟了过去,何远见状,倒也似跟屁虫一般黏上。 山下人太多,皆黑压压地挤在一起,吵闹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生烦躁。 沈无心寻了个人少的地方站定,他微眯双眼,不远处,有一黑衣男子似乎格外眼熟,何远凑上来,指着那名黑衣男子对楚歌道:“哎,那不是你的好伙伴宋尧吗?” 楚歌把他的手打落,不料宋尧已经注意到此处动静,他怀抱着斩邪剑,微微侧头,见是楚歌,那阴骘的眼神微微一颤,又注意到身后如落雪一般的男子,登时敛神,甩了一个凶狠的眼刀过来。 何远见状,迟疑道:“咦?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看他这眼神倒像是要杀了你似的。” 楚歌再遇宋尧,却已形同陌路,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并未答话。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91章 何远又道:“哼,我倒是听闻,那【醉琉璃】最后果真落到了宋尧手里,如今他倒是得意了,不需耗费力气便可直接登顶与偶像一战,偶像,你到时候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沈无心这次倒是没有沉默,他扬着头,不必让地回了宋尧一个带着挑衅笑意的眼神,轻笑道:“当然。” 周遭空气如同静止一般,两边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正在此时,人群突然沸嚷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句:“五华山开山了!” 众人忙停止了嬉笑,伸长了脖子去看,五华山常年封山,山下人进不去,山上人出不来,只有每五年天下第一大会之期来临时才会开山。堵在山脚下的封山巨石缓缓升起,露出其中庐山真面目来。 因下了雪,山上铺着银白的一层,山间绿松翠色为雪色做点缀,与皑皑白雪融为天地之间,说不出的浩渺壮阔。 封山石后,五华山主派使者来宣,那人手中举着令牌,朗声道:“五年一届天下第一大会今日开山,感谢各路英雄侠士今日到此赏光,山主在此祝愿诸位能取得佳绩,接下来,请各位依次进山,勿吵闹喧哗,违者取消入山资格。” 言罢,他让开道路,排在前方的侠士皆屏气凝神,鱼贯而入。 楚歌扯了扯沈无心衣袖:“我们也进去吧。” …… 之前五华山开放报名之时,每个前来报名的侠士都从此处领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此人姓名以及比试场次,待到开山之日时,需要缴纳木牌方可进山。 排在沈无心队前的人皆规规矩矩在使者处缴了木牌,及至沈无心时,那使者伸手道:“请交出木牌后方可通行。” 何远忙从怀中掏出木牌交了,被放了过去。 但沈无心一个连名都懒得报的人,哪有什么木牌。 楚歌在一侧赔笑道:“我们没有这个。” 使者并未正眼看他,伸手去拦:“不好意思,没有木牌不能上山。” 沈无心突然笑道:“怎么,我还需要木牌吗?” 使者微微一愣,抬眼看眼前来人,正对上那双含情又凛冽的桃花眼,心中一颤,才记起是谁,慌忙抽回手,低头恭敬道:“是在下有眼无珠,请吧。” 楚歌摇摇头,跟在沈无心身后穿了过去,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五华山竟然如此先进,竟然还能提供刷脸服务吗? ☆、大结局(四合一) 五华山山脉极高, 颇有通天之感。及至山顶,才发现山上地势平坦辽阔,全然不似攀行时的陡峭难行。往下看去,只见浮云在脚下流转奔涌,仿若置身仙境一般,不由感慨这五华山不亏为大虞第一仙山。 山顶最中间乃是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台,石台的东南西北四侧各一主位, 乃是供四大门派门主用以观赏比试的绝佳之地,而主位后则是各路江湖侠士的观赏席,为避免有苦大仇深千里寻仇的侠客在此处狭路相逢, 万一座位挨着就很尴尬了,五华山特意为每个人安排了专门的座位,用来保证前后左右绝对是互不相识之人。 而沈无心此类与天下有仇的,安排座位就变得很困难, 为此,五华山特意为他准备了一间楼阁, 楼阁建在石台不远处的秀华峰上,此处观赏比赛甚佳,舒适程度也远超于石台四周的冰冷石凳。 楚歌将婢女送上的好酒好茶接过,见沈无心脱了裘袍, 又跟大爷似的倚在窗边嗑瓜子,无奈道:“要是让何远知道他偶像就是这么个不着调的德行,还不得伤心死。” 因着何远有自己固定的座位,因此当得知了沈无心被安排了一间上好观赏席时, 他也只能委屈又不甘地与二人分别,老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沈无心将瓜子皮一吐,往嘴里塞了个果子,淡淡道:“那何远跟个跟屁虫似的,烦得很。” 想了想又道:“你也是个跟屁虫。” “哦?”楚歌哼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也很烦喽?” 沈无心未看他,仍一直望着比试台,听此言点点头:“烦,但是我就喜欢被你烦着。” 楚歌:……。 楚歌心中暗骂双标狗,若是被何远知道了他的偶像是如此评价他,该多么伤心。 “不过我还未找你算账。”沈无心回头,冷冰冰道,“那何远问你我们二人是何种关系,你为何不直接回答他?” 楚歌求饶道:“你可饶了我吧,你瞧他看你的眼神,若我和他说了,他不得当场将我大卸八块。” 沈无心气道:“他敢。” 楚歌耸耸肩,不愿为此事与他争辩,横竖何远知晓不知晓的皆改变不了两人关系,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沈无心跟前:“喝点热的暖暖身。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天下第一大会,落花门是叶鸿福前来,沧海是陶明康前来,那映月与崇阳呢?季长乐与萧和玉身死,又该何人替他们参加?” 沈无心摇摇头,对此事漠不关心道:“管他何人,那两个碍手碍眼死了正好,陶明康自不必说,若叶鸿福也能配合着替我师父平冤,此事会顺利许多。” 楚歌:“可当初映月使诈,害得沧海险些被朝廷一锅端了,不知他们在岛上出来没有,陶门主能否来参加还未可知。” 沈无心笑道:“这就不是你我该担心的了。” …… 比试台。 众人纷纷落座,片刻后,四大门派为首者携带弟子上场,按门派方位,各自寻了自己位置坐下,落花门果真是叶鸿福前来,只是身边不见叶湖身影,凤星文倒是难得出列,紧随叶鸿福身后。 沧海来的正是陶明康,崇阳门主换了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男子,说起来,楚歌还从未与崇阳的人打过交道。 正是映月前来之人…… 楚歌差点惊呼出声,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坐在映月北席上的那个女子,不是明月楼的老板舒娘又是谁?! 可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早于十几年前退出映月,不问世事,只专心寻了场所开店,莫非是季长乐死后,映月后继无人,倒把她重新请了回来? 沈无心看他如此反应,惊奇道:“怎么,你认识?” 楚歌点点头:“就是你当日坑骗花影等人去搜寻的明月楼老板。” 沈无心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哦,我记起来了,你差点在她那里失了身,是不是?”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92章 楚歌:……。 只见比试台缓缓升起,一名女子身着红衣,立于台上,朗声道:“天下第一大会正式开始。”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和声。 楚歌险些怀疑自己在看春节联欢晚会的现场版,而女子就是晚会主持人。 只听女子又道:“本次天下第一大会同行令【醉琉璃】花落宋大侠手中,宋尧宋大侠将可免于比试,直接登顶,与上一届天下第一沈无心放手一战。其余人则需按照轮回比试的方式,一对一巡回比试,最终胜出者同宋大侠一样,可以与沈无心争夺天下第一的位置。” 人群突然开始吵嚷。 “什么?沈无心居然来了?” “他还敢来?看老子不弄死他!” “这沈无心真是胆大包天,命都不要了。” “沈无心在哪,谁看到他了?” 突然,不知是谁注意到秀华峰,一双视线朝二人所在窗外探来,楚歌忙蹲下身,避开视线,不敢再看。 楚歌道:“你仇家也太多了。” “无趣的苍蝇。”沈无心大大咧咧躺到床上,毫不在意,一手拍拍身侧床板道:“来,小娘子,过来给相公搂会。” 真是没个正经。 楚歌凑到他身边,被他一手环住腰,楚歌道:“我还想看看他们是如何打架的呢,我也跟着学学。” “跟他们有什么好学?等你相公上场的时候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剑合一。” 嗯……确实是人贱合一。 沈无心说的的确不错,所谓江湖侠士,大多只跟苍蝇一般声音吵闹,花架子众多,有真才实干的却没几个。 那之前还扬言要让沈无心见识见识王氏刀法的王老二不过第二轮便被涮了下去,倒是一直不动声色的用剑人倒还硬撑了几个回合,可惜最后落败而终。 楚歌突然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此类比试。 菜鸡互啄。 也难怪沈无心五年前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以他的武学造诣,打此类之辈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道断情剑气下去,恐怕在场十分之九的人都要顷刻阵亡。 及至比赛第三日,参与比试之人打的差不多了,大多数人脸上挂了彩,四肢健全的人经历了一场比试后也大多不怎么健全了,最初来时那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得意劲也没了,沈无心才悠悠然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他将断情抽出,剑身光亮四溢,他取了软布浸水,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在剑上擦了两遍,冷哼一声:“真不愿让我的好剑上沾染那群苍蝇的血。” 狂妄又不自知,大抵如此。 三日比试,最后胜出的乃是一名叫许和的年轻人,倒也是个用剑的。楚歌在窗台上观察过几次,也就此人剑术还有些意思,但势头不足,重守轻攻,与沈无心相比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况且他战了三日,早已筋疲力尽,恐怕下场会像当日书中所写宋尧那般,被他一脚踹下山去。 那许和负着剑,立在红衣女子左处,宋尧立在右处,所有人都在静等着,这才是本次天下第一大会的看点重头戏,角逐前三甲,争霸第一! 到底谁能将那魔头沈无心从天下第一的高位上除去?! 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红衣女子道:“此次比试已近尾声,接下来便是最后的环节!我左侧这位许和,乃是一路过关斩将杀过来的勇士,右边这位,是手握【醉琉璃】信物并得到其中传承的骄子,到底谁能与沈无心为之一战!下面,我们有请沈无心上场!”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整座山巅顿时寂静无声,下一刻,所有人都将头往后扭去! 只见风雪之中,一人身着紫色兰花纹轻裘,手持毁天灭地断情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薄唇微扬,青丝在风中狂舞,淡紫色发带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与不羁踏风前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周身温度蓦然降至冰点,被他一行震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不知一直紧随他身后的男子是谁? 那男子姿色也算得上人中龙凤,若说沈无心是皎月如冰,那人则是骄阳似火,虽不敌沈无心绝世清秀,倒别有一分耐看的温润。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 宋尧见沈无心前来,登时浑身杀意四起,他的拳头紧攥,咯吱作响,恨不得手起刀落,立刻将他斩于刀下。 沈无心不急不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脖间雪白狐领解下,又亲手为楚歌系在领上。他唇间微笑,仿佛寒冰都要融化:“等我比试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楚歌点点头,体贴叮嘱道:“万事当心。”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举意味再明显不过,莫非当年传闻中,沈无心冲冠一怒屠了映月,为的便是眼前男子? 何远一时失了神,仿佛心里最珍贵的地方被掏空:明明说好只是偶像的跟班,为什么处处透着一股两人恩爱异常的气息?! 沈无心未在多言,在比试台前扫视一番,他眸中寒意太过强大,目光每落至一处,那处的人便害怕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直到此时亲眼所见,众人才知道,那传闻中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魔头沈无心究竟有多么可怕! 他冷哼一声,飞上台去。 沈无心腾空跃入台上,在宋尧身前站定,两人相距不过寸尺,四目相对,杀意尽显,沈无心嘴角扬起一个嘲讽专用弧度,轻飘飘道:“蝼蚁之辈,也敢予夺天下第一之位?” 宋尧气急反笑,阴骘的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挑衅地笑容:“这天下第一被尔等小人霸占已久,如今也该换人坐坐了。” “哦?”沈无心笑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气氛一瞬剑拔弩张,台下人议论纷纷,四大门派之主亦是抬头张望着,心中猜测这沈无心与宋尧究竟结了何种梁子,竟倒像是冤家聚头。 一旁红衣女子见势头不对,开口劝道:“沈大侠……” 沈无心倒也懒得与宋尧强争这口舌之快,一切皆在剑下,他轻笑一声,从宋尧身前挪开,及至一旁站定。 期间还不忘朝着台下的楚歌眨巴了眨巴眼睛。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93章 红衣女子见他不再惹事,方松了口气,继续主持道:“第一场,将先由许和同上届天下第一沈无心进行比试,双方二人点到……罢了。”话说到一半,她突然记起,在沈无心的剑下从未有点到即止这一说,遂收了声,她同情地看了许和一眼,见他已在方才沈无心与宋尧的狠话中震得有些懵了,暗道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命数吧。 寒风中,许和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他的长剑。从前,他只听闻沈无心此人狠戾异常,上届比试时,所有同他过过招的人无一幸免,全都去阎王爷那里报了道。如今亲眼得见,却是一副美人骨,但这骨中每一寸血肉,皆是杀人不眨眼的利器。 他突然开始有些怕了。 而站在对面的沈无心却悠然自得,似乎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那一双桃花眼将自己的懦弱与恐惧尽收眼底,化成了戏谑的笑容。 “不用这么慌张。”那魔鬼一般的人悠悠开口道,“我答应了我家娘子,此次比试,不杀人。” 台下惊喝声一片,集体把目光投到了他的‘娘子’楚歌身上,被这些或崇敬或欣赏的目光包围,楚歌心虚地低下了头,心中暗道沈无心这个魂淡,不用这个也说出来吧喂! 却不知台上人看他这幅窘样,内心都要乐开了花。 许和定了定神,吞咽一番口水,见沈无心正在往台下瞧着楚歌,并未注意台上形势,他趁其不备,突然爆喝一声,提剑猛攻上去! “当心!”楚歌见状,皱眉大喊道。 沈无心不疾不徐,仿佛许和的迅捷剑法在他的眼中极慢,每一抬手起势都被分解成一帧一帧的慢动作,如同雨后的竹叶上,无数细密雨珠积攒了许久,终于汇成一颗硕大的水滴,竹叶再支撑不住它的重量,水珠‘嘭’地一声落入地面—— 就在此时,只听锵地一声,沈无心猛地从身后剑鞘中抽出断情,剑上银光一闪而过,恰恰照入许和眼中,许和被这强烈剑光照的眼睛一眯,冲势顿住,趁此时,沈无心抬起一脚踹向他的胸口,许和一下飞出五米远,落在了不远处的比试台边。 每个人都被这震撼的一幕看得呆住。 许和捂着胸口,强撑着身体,从嗓中兀然呕出一口血。 沈无心居然连剑都懒得用。 许和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沈无心,后者散漫地收起断情,冲他道:“还来么?” 许和咬咬牙,用剑强撑着地面,又从地上爬起来,之前三天的激战已经损耗了他的大部分体力,方才沈无心的一脚虽只用了不到三成力气,对于他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打击,他只觉得身体里气血翻涌,气息乱撞,像是整个人随时会爆开。他默念道:“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不能输!” 许和再一次提剑砍去! 这次沈无心连剑都懒得拔了。与他而言,许和不过是一个秋后濒死之际还在蹦跶的蚂蚱,若不是答应了楚歌不杀人,早在上一招中便解决完了此人,何必要再与他过招浪费时间。 何况那许和,过于想赢,倒有些失心疯了。 沈无心一闪,避开了刺过来的剑,反手握住许和的肩膀,一脚凌空踹向了他的下巴,又借力从他身上翻滚而过,凭臂力将许和翻到了地上。 他夺过许和手中的剑,剑尖直指许和的脖颈,笑道:“剑倒还不错,可惜,你没悟出剑法来。” 许和无神地望着沈无心,片刻,他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事实,他颤声道:“我输了。” 长剑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和捡起自己的剑,失魂落魄地下了比试台。 他已经尽力了。 可那男人实在太强。 …… 待他走后,沈无心骄傲地看向楚歌,满脸写着‘你相公是不是很牛逼’的疑问句,楚歌笑着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沈无心仿佛受到鼓舞一般,更加得意。 宋尧提着斩邪跃上了比试台。 沈无心敛了笑意,他对宋尧一向无好感,何况他曾又与楚歌如此亲近,他冷声道:“手下败将,别墨迹了,有什么花招子都跟你沈大爷使出来吧。” 宋尧止步不前,怒瞪着沈无心道:“今日,我便要为我死去的全家报仇。” 沈无心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当年杀你全家治愈,我还教了你一套剑法,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师父啊?” “你!”宋尧气急,这沈无心嘴贱无赖是一流,他自然是说不过他,“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喊你一声师父?” 沈无心若有所思点点头:“说的也对,毕竟你的师父,怎么也合该是映月的长老门主才对。” 台下登时被这巨大的信息量乱作一团。 作为吃瓜群众们,今日得到的瓜似乎格外新鲜! 宋尧再跟沈无心耗不下去,纵然千言万语,都不如化为剑意实在!他之前从【醉琉璃】中吸收了江闻天的武功内力,如今自身内力大增,又有梅文子亲手所铸‘斩邪’为刃,与那传闻中能令天地同哭的断情一战也并非不可! 斩邪与断情截然不同,断情乃是通体亮银,而斩邪却是如邪祟一般的乌金色。 斩邪剑从鞘中脱离,顿时狂风大作,绵绵雪花被吹得漫天飞舞,人在劲风中几乎难以站稳,风雪之外,沈无心一身紫衣被吹得猎猎飞扬,他自风雪中岿然不动,一只手扶在身后断情剑柄上。 下一秒,断情脱出! 天地巨变,乌云汇顶,仿佛千渊急聚,万山悲鸣,隐约之中,人们仿佛听到了龙吟——这是剑魂的声响! 斩邪剑端凝出黑色剑气,剑身似被万鬼围绕,而断情却恰恰相反,雪白的光芒如同皑皑白雪晶莹剔透,渗出冰冷寒意。 两人瞬间同时发力! 黑色与白色两两相撞,如同两道势不两立的屏障,抵在半空中,迸发出毁天灭地的声响! 大地猛地颤动起来! 若别人拼的是剑法,这两人拼的却是剑意! 只依靠自身内力,源源不断地供给到手中剑的手里,从剑中散发出震天动地的力量…… 可这一举却对身体损失极大,内力会在体内迅速枯竭,若是持久使用剑意,不消片刻,人就会筋疲力尽,甚至危及生命。 楚歌终于看懂了场上形势,他想上去帮忙,又怕令沈无心突然分神,被宋尧趁了时机…… 冰天雪地,高山之巅,在寒冷的冬日,宋尧与沈无心的额头上却覆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宋尧狞笑着看向沈无心,再一次加强了剑中内力。 这是一场生死豪赌!赌的就是沈无心的命!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94章 他就不信,以他自身实力,再加上江闻天的内力,难道连一个沈无心都打不过?难道沈无心真的能到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地步吗! 沈无心见状,已经了然宋尧的打算了,好一个不死不休! 只可惜,宋尧还是要失算了。 他之前只用了七分内力,皆因顾忌着楚歌一句‘不想杀人’,可这宋尧分明是拿着命在与他搏,招招杀意,若此时他再不停手,只怕两人最后皆会两败俱伤! 沈无心一推手,把十成内力灌了进去! 白色剑意瞬间增强百倍,登时将黑色剑意弹开,直冲入宋尧胸口,宋尧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量猛然推开,翻滚着落到地上,大口大口的血从口中呕了出来。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天空,剑意消散,狂风骤减,黑压压的乌云也逐渐褪去,有雪花落到了他的脸颊上,凉飕飕的。 为什么就算做到了这一步,还是打不过他? 为什么?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没有答案。 所有看客都被这突然爆发的剑意惊得无法言语,只有楚歌反应过来,他一阵轻功飞到台上,落到了沈无心身边,忙搀扶住他。 沈无心‘无情’刚好,体内气息本就不稳定,如今为了留宋尧一条命,倒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他的嘴角渗出血迹,一手捂着胸口,目光凛冽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宋尧:“你输了。” 楚歌立在一侧,替沈无心擦去嘴角血丝,回头对宋尧道:“别坚持了,快走吧。” 宋尧强撑着起身,半跪在地上,他有太多不甘。红衣女子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 宋尧:“为什么?为什么你杀了我全家,可最后我却无法为我全家报仇?” 沈无心在楚歌的搀扶下站定,轻笑道:“你既然说我杀你全家,可知道我为什么杀你全家?你父亲宋城做了什么事,想来你也不会一直被瞒在鼓里吧?” 未等宋尧答话,他又接道:“你们宋家作为映月的暗线,这么多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他回头看向北映月所在,舒娘翘着二郎腿,并未说话。 这是天赐的时机—— 所有江湖之辈齐聚五华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终于可以将埋在心中多年的真相说出:“你们宋家……”他回身,手指在四大门派门主的脸上一一划过:“还有你们,对当年的江明知又做了什么?” 一提起江明知的名字,在座众人无一不瞪大了眼睛。 他曾经是整个江湖人人敬仰的传奇……可最后却变成了整个江湖难以启齿的耻辱。 江明知又与沈无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沈无心今日站在此处,居然要为江明知说话? 沈无心环顾四下,铿锵有力道:“今日,我便要将这二十年前的肮脏扒出来给众人看看,正非正,邪非邪,那些被埋藏已久的真相,如今也该重见天日了!” “二十年前,四大门派联合捉拿沈如风,落花门副门主叶齐天、前天下第一的江闻天合伙将江明知引诱进这个圈套内,让众人误认为江明知与沈如风同流合污,而这几大门派为了迅速将沈如风捉拿,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江明知与沈如风打为一类……这就是所谓正道吗?为了振兴自己门派,不惜牺牲一个真正的天下正道?” 整个五华山寂静一片,落针可闻,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得说不出话来。最诡异的是,其他三派门主似乎并不否认,倒像是默认了沈无心在台上揭他们老底一般! 许多人耐不住好奇,嚷嚷着向四大门派哟呵求证。 “沈无心说的是真的吗?” “二十年前可确有此事?” “若真如此,你们必须要给死去的江明知前辈一个交代!” “没错!要给一个交代!”附和之音不绝于耳。 在场的武林人士中,有许多都是听着江明知的事迹长大的,曾经的他们也渴望变成如江明知一般受人尊崇扶正除恶之人,可后来,江明知突然神秘失踪,四大门派放出的言论给他安了一个与沈如风狼狈为奸的名号,硬生生将他过往英雄事迹尽数抹去…… 舒娘一记轻功飞身入台,她轻拢手中丝带,目光从沈无心与楚歌身上扫过,转头应对在座所有人:“不错,沈大侠说的的确是事实。我映月有愧于江明知,今日,我作为映月代门主,要向天下人澄清这个二十年前的冤屈。” 沈无心微微惊讶,没想到舒娘竟是与他们站在一起的,只听她道:“二十年前,我因此事与映月一门意见相悖,被赶出了门派,对此事不敢再提,前几月,季长乐身死,门派内无人能主持大局,才又命人将我从滢州请了回来。如今,既然我做得映月的主,就必须要给江明知大侠一个交代。” “我映月,愿为当年犯下的错事收到天下人的责罚。门派是该发扬光大,但不该用不入流的手段,否则终会遭到报应。”她一字一句道。她虽是女子,但一言一行却格俱威慑力,与当初在明月楼的老板娘全然不同,此时她是映月的门主,代表的是映月,所作所为就必须符合一个门主的身份。 楚歌小声在沈无心耳边道:“此时有了舒门主帮助,我们的阻碍小了不少。” 沈无心点点头,不置可否。 舒娘转头看向沈无心:“你说的不错,宋家曾经确实是我映月的暗线,若我没猜错,当初这位楚小友向我询问的‘无情’一毒,想来应该就是你所中的了?” “是。”沈无心答道,“可惜我沈某得了上天垂怜,如今毒已得解,恐怕要让一些人失望了。” 舒娘听这满是刺的言论,不由笑了,她走到楚歌身前,拍拍楚歌的肩膀,又成了那个不着调的明月楼老板娘:“看来,这就是你当日说的心上人了,只是这心上人怎么倒像个刺猬似的,逮谁都扎。” 楚歌被这打趣逗乐,满眼爱意的看着这只刺猬:“只要对着我时露出的都是软软的肚皮,这就足够了。” 陶明康缓步走过来,仍是长者的口吻:“当年,江明知前辈对我有恩,我深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如今沉冤得雪,是时候还他一个清白了。” 台下叶鸿福微不可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比赛场地。 无可厚非,此次天下第一又要花落沈无心头上了。 而二十年前的旧事也在今日被众人重新翻开,给了一个正确的结局…… 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谁也没有看到……在众人欢声笑语的背后,一直死死盯着众人的宋尧。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沈无心杀了他全家却无法报仇,他不甘心自己勤学苦练这些年却无法手刃仇人,他不甘心明明是个歪门邪道却要冠以天下第一的名分! 凭什么! 凭什么!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95章 凭什么!!! 他的掌间再次运转真气,全力灌入剑身,这是最后拼搏的一次! 他冥冥中觉得,上苍一定会帮助他的! 楚歌正在一侧微笑听众人高声阔论,却突然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全身似乎被什么东西困住一样僵立在了原地,不能行动! 这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系统的声音突然从脑海中响起:【你曾经答应我要为我做一件事情的。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不行!不可以!” 他努力想挣扎出这个困境,想发出声音让沈无心注意到自己,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浮现出一团真气汇聚的光,下一刻,这团光借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打向了沈无心! 沈无心从来对他不会设防,何况在与宋尧方才的一战中已经耗损了巨大的内息,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击到了地上! 场内异况突变! 趁此机会,一道黑色长剑汇集真气,不知从何处飞出,蓦地插入了还未反应过来的沈无心的胸膛! 沈无心茫然地看着从胸口处贯穿出来的斩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逐渐流失……他不敢相信地看向楚歌,这是他最爱的人,此时却像一只木偶一样双目无神,呆立在原地…… 他的五感一瞬丧失,只觉得周遭纷纷攘攘,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好像有人在喊着,有人在奔跑,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原来……这就是临死之前的感觉吗? 脑海中突然千变万化,所有的记忆奔涌席卷而来,如走马灯一样在脑中旋转不停…… 是四月杨柳依依,他坐在墙头之上,看着手持冰糖葫芦的楚歌,那笑容天真无邪…… 是五月微风轻拂,二人坐在落花房檐,举杯月下共饮…… 是六月阴雨连绵,二人初通心意,映月一吻浅尝辄止超越生死…… 是七月沧海归来,二人携手归隐竹林,仿佛就要在竹林中携手一生…… 原来人临死之际,最后记得的,都是那个人的好。 他轻抬起一只手,想接住这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记起那人在雪中如花般灿烂的笑容,那人曾说过,一起在冬日里看过初雪的人,是要一起到白头的…… 对不起,我食言了。 那只修长白皙、曾沾染了无数人的血的手,却并未接到他想要的雪花,一瞬垂了下去。 楚歌眼睁睁看着沈无心倒下身去,他想扑过去拥抱他,想不顾一切地去叫喊着让他醒过来,想将胸口的悲痛全都化成眼泪倾泻。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原来一个人悲伤到一定境地,是真的会失声的。 他的身体仿佛被禁锢在牢笼之中,任他如何挣扎撕裂,却始终无法摆脱系统在身上的控制。 为什么?为什么给了我生命却由不得我? 为什么我与沈无心明明相爱,却一定要让我们分开? 他已经答应我不杀人了……他也非常配合地交出了【醉琉璃】,为宋尧奉上最好的道路……为什么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到底还要让我怎么做? 直到沈无心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闭上了双眼,再没了声息,那伸出的手无力地垂到了地上,他的身体才仿佛一下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中,下一刻,楚歌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 楚歌再醒来时,已是在沧海。 他先是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事情过程,随后便似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跑下床,赤着脚在雪地中一路奔跑,直至前堂才找到陶明康。 他几乎再承受不住,两膝一软跪在了陶明康身前,泫然欲泣道:“陶门主,无心在哪?求你告诉我无心在哪?” 陶明康并未答话,他虽不知楚歌为何在五华山上突然给了沈无心一掌,可他能看得出来,那一举绝非他本人自愿。 也许中间有太多他不了解的地方,可他也无力追究了。 生生死死,皆有定数。 五华山一战,宋尧以一剑贯穿沈无心为终,成为了新一届天下第一,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江明知一案在江湖中沉冤得雪,落花映月与沧海皆对当年之事供认不讳,唯有崇阳新任门主嘴硬,可也于事无补。 而晕过去的楚歌与生命垂危的沈无心被陶明康带回了沧海,企图全力救治。 可最终醒过来的只有楚歌。 陶明康带着失了魂的楚歌一路行至沧海禁地,那传说中会生长出千叶浮莲的地方。 幽暗的禁地中,唯有一副冰棺晶莹剔透,发出萦萦的光。 冰棺中,安静地躺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雪白狐裘,乖巧地躺在冰棺之中,白皙的脸颊如凝脂,一双桃花眼轻阖着,一席青丝散漫地铺洒在棺中,发间还扎着那条兰花发带。乍一看去,与平日醒着时并无区别。 就连断情,都完好地保存在他的身侧。 楚歌几近崩溃,他缓慢地走到冰棺旁,轻轻抚上了那人如玉的面颊。 明明这棺中的人啊,几日前还睡在自己枕侧,与自己低声细语。 可如今怎么就像个不会动的玩具,被摆放至了此处呢? 反派魔头好像喜欢我[穿书]_第96章 “他……死了吗?”楚歌声音颤抖地自己都听不清楚,他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到了那人脸上,他又忙拭去那滴泪,生怕扰了那人清梦似的。 陶明康叹了口气道:“此冰棺可保持他肉身。我用催生之药,催生出了一朵千叶浮莲,已为他服下护住心脉,能不能醒来全看他的造化了。但因着此法违背自然之道……从此以后,我沧海,再没有千叶浮莲了。” 楚歌讶异道:“不曾想门主竟费心至此,我……替无心谢谢你。” 说完,他又一次跪了下去。 陶明康上前将他扶起:“这是我曾经欠江明知的。我想,时至如今,他应该也不希望他的徒儿就这么死去。” 沧海以它独门秘宝,吊住了沈无心的最后半条命。 可是无心,你会醒来吗? …… 说来也怪,自从他那日被系统强行附身后,待再醒来,只觉得一身轻松,从前的武功内力全部消失,那些系统曾经赋予它的东西全部被收了回去,他试图召唤系统,可再也召唤不出来。 系统终于还是与他解绑了。 在用掉他的第二条命后,留给了他最后一条命,让他真正融为了这个世界的人。 可这个世界与过去的世界,又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系统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过,这些都无从得知了。 毕竟,宋尧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拥有了一个男主该有的人生。 接下来的日子,便枯燥又有盼头起来。 楚歌每日除了睡着,其余的时间全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冰棺旁边。 毕竟,若哪一日沈无心突然醒来,若是看不见他,不知该有多难过。 他每日来此,都会絮絮叨叨一些生活杂事。 比如自从江明知得雪,叶湖将他接进了落花门生活,叶鸿福倒也大度,愿意以对待贵宾之礼对待他,三人相处的倒也算不错。 “你的师父如今已经被照顾的很好了,你是不是也会很开心呢?等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去看望看望他好不好?” 比如经五华山一事,天下间关于沈无心的争论倒是少了不少,皆评价他虽从前恶贯满盈,如今看去,倒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如玉又重情重义的侠士。 “若是你知道外人都如此评价你了,一定又要跟我臭显摆了吧?我好想看你得意又自负的样子,你何时才能做给我看?” 比如那凤星文前些日子来了趟沧海,见了沈无心在冰棺中躺着,居然不顾温润形象,扑在冰棺之上哭得比楚歌还凶。 “那凤星文也真是小哭包,怪不得你当日和我说,他温润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果真如你所说。他也真的很想你了,你知不知道?” 可说到最后,往往都会泣不成声,他趴在他冰凉的胸口上,听着胸膛内平缓的心跳声:“无心,好相公,你何时才能醒过来,我真的很想你。” …… 这样漫长的时光,不知不觉中一过便是三年。 三年,久到有意被接到沧海后,已经从一只小猫长成了大猫。久到叶湖那个调皮鬼在下山游历时碰到了心爱的男子,与其喜结连理,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久到所有人都认为沈无心不会再醒来,只有楚歌还在殷切地盼望着。 转眼时光匆匆,又已至一年七月。 遥记三年前的七月,二人手牵着手,站在初心崖旁,笑看山间碧浪滔天,风起云涌,漫山合欢花落英缤纷,漫天飞舞。二人会心一笑,仿佛那时便是永恒。 沧海的后山上也种了许许多多的合欢花,只是远不如初心崖上的来的好看壮观。 在一个明媚的午后,楚歌跑到后山上,掀起衣袍捧着,拾了满满一衣兜的粉色合欢。 像这样美丽的花朵,不该零落成泥,它如同那人一般,应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值得被温柔珍藏。 何况冰棺太单调,那冰冷的寒气总让人不寒而栗,如同缺少生气一般死气沉沉,理应用些花儿陪衬。 每个季节,楚歌都会采了不同的花,轻放在沈无心耳侧。 今日一如往常,他兜着满满的合欢花回到禁地,刚走至门口,冥冥中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一抬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兜着衣服的手一松,粉色的合欢洋洋洒洒落了下去,风一吹,带着纤纤花叶飘荡在了空气中。 晦暗的山洞中,那人……沈无心,仿佛这些年从未变过,他安静地在冰棺前负手而立,一双含情眼眸噙了泪水,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如当年初见时一般,他清俊朗逸,如画中走出的谪仙美人,两颗梨涡浅浅浮现,是那久违的笑容。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道当时是寻常。 楚歌傻站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揉了再揉,最后却搓出了眼泪。 像断了线。 原来,这便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最后,他努力化出一个笑容,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傻。 此刻,前尘往事俱已不再重要。 沈无心阔步走上前来,牵起他的手,一如三年前在五华山前,那时漫天飞雪,他为他系上雪白狐领,对他说‘此战结束,我们便回家。’ 许久未言语,声音已是青涩沙哑。 他紧紧搂住他,抵在他的耳侧,轻声莞尔:“阿楚,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