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爱上你》 楔子 楔子 「早知道,他根本就没把心系在我身上,我何必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呢?」 纪影怜嘲弄着自己,泪不停滑落她苍白的面颊,滴触到她紧握的拳头下。 早在六岁那年,他第一次对她的微笑、他第一次对她的温柔...... 从此,她成了他的俘虏,未曾放弃追寻他...... 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她总是坚强的一一赶去他身边的女朋友。 她不会放弃追求他,一辈子都不会放弃! 『他会对我漾出柔情一笑的,他的眼眸只会出现我的影子的,对吧?』 但,她错了,大错特错! 当她看见他亲密的吻着陌生女人的柔唇、温柔的漾着微笑、墨黑的瞳孔充满着不曾有过的柔情...... 她终于承认,『女朋友』,对她来讲根本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她的耐心等待、认真努力,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他的温柔呵护、宠溺爱怜,也只是亲情,因为是妹妹,所以他完全否决掉她的爱。 她好傻! 傻的以为他的微笑,是因为爱她;傻的以为他的温柔;是因为她是他的......情人。 错了!她的猜测完全错误。 他的眼神,从不曾为她表出爱恋,永远只有的亲情,那没有情的眼神,总是深深地打击对他爱意。 只是,她太顽固,执意掩上耳朵,不愿听眾人的劝说,不愿听到......他不爱她。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悔意,不可能。 他不可能爱她,永远、永远都,不可能! 第一章 第一章 「影怜、怜儿......」 温柔的女声急唤着她,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牵掛、浓浓的担心与不捨。 「怜儿,求你不要折磨我了,醒醒阿......怜儿。」纪母抚摸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痛心的叫唤着她。 床上的人儿似乎听见了,紧闭的眼眸微微的转动几圈、羽扇轻轻煽动着,张眼,又随即闔上,刺鼻的药味渗入鼻中,她轻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纪母关切着急,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去,衣角却被那白皙的右手牢牢抓住,制止她的离开。 「妈......我没事,真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发色灰白的妇人急忙握住她的小手,轻柔的抚着白色绷带外的葱指。 「我的傻女儿,为什么要为了禹竹......」 一直站在旁的纪父忍不住痛心流泪,当年,他带回和前妻所生的儿子来到,当时以为他们会因有彼此而不孤寂,但如今......妹妹为爱自杀。 听到『哥哥』,她淡黑的眸子轻颤,心底处狠狠敲击着,她疼痛的闭上眼,不愿听到他的名子。 「老公,别说了......」纪母制止他的话语,不想再让女儿承受痛楚。 她还是如此爱他,深切地忘不了他吗? 但是......她悽楚的笑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为了他轻生。」她睁开双眼,灰暗的世界顿时变的清亮。 那一天她是心碎,是绝望,暗黑的天空与泪水遮住视线,她奋身跑向对街,没看见由绿转红的红灯,才无预警的撞上巴士。 想到那个夜晚、那个经过,纪母不敢想像的闭上眼,泪珠慢慢滚落,滴到纪影怜的脸颊上。 湿湿热热的泪液腐蚀着她的心。 「妈妈......」她瞧见她眼里的脆弱,泪水不禁在眼框打转。 『我的爱,让他们为我痛苦了。』 她忧鬱的看向窗外,眼神有着复杂、痛楚、悲伤等等杂绪。 再一次閤眼,她渴望停止脑中的思绪,她已经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不是吗? 「我好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你们也累了。」仍然闭着眼,但口语有着轻松。 「怜儿......」她伸手想抚去她的泪水。 「我没事的。」她阻止她的温柔,这次......她要靠自己走出伤痛。 走前,纪父转身,淡淡的问了一句。 「怜儿,你还爱着他吗?」 她扬首,淡笑。 「爸爸,你了解我的个性,我想要的,我会尽力争取;得不到的,我不会强求。而他,纪禹竹......我已死心。」 曾经用尽心力争取的男人,一辈子,都是哥哥。 *** 寂静的夜晚,唯读三零二号房外的走廊清脆的脚步声打断沉默,他踏着沉重的步伐,却又轻盈的走向那扇紧闭的大门外。 苍鬱的他手指才轻触门把,又赶紧缩回,心里五味杂动着。最终......包覆门把的手心轻轻转动,门敞开了。 纪禹竹步入病房内,眼神急迫的望向病床上那苍白瘦弱的女子,她合缓规律的呼吸着,想必,她已沉睡。 病房内只有暗黄的小夜灯照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看到她额上在黑夜里格格不入的白色绷带,心抽痛着。他伸手扶去额前散乱的黑色毛发,轻轻触碰着她的伤口。 『这次,你想用生命绑住我了吗?』 『在你无辜淘气的面皮下,到底藏了多少诡计?』 像是听到他无声的问话,她紧闭的眼皮紧紧皱起,低吟一声,眉毛紧蹙。 纪禹竹挣扎的看向憔悴的她,从没见过她这种痛苦的表情......第一次,他感到心被千穿般的刺痛。 『你总是对我绽放灿烂,不论我怎么排斥、冷漠,似乎都阻挡不了你意义坚定的决心,不管是工作、课业,甚至是我......都极力争取。』 『只是,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哥哥和妹妹是不可能会有其他情愫的。』 『但现在,这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发生的问题令他心烦,那痛楚徘徊在他紧致的胸口久久不散......令他茫然。 他坐在床边,凝看她姣好的丽容。 想起她平时的逗趣鬼脸,如今却变得黯淡无光,是因为他吗? 此刻病床上的人儿不安的转动头颅,那毫不掩饰的目光令她有了不安的思绪。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每到夜晚她总是沉沉睡去。梦里,时时有羽毛般温柔的触碰着她,但梦醒,什么都只是虚无。 不想让父母担心,她难得不耍脾气的喝下苦涩的药水,连同那隐隐作痛的心一併吞下。 药物可以舒缓病痛,是否心灵,也可以得到痊癒呢? 今夜,她如平常乖乖吞下药物,一样沉沉睡去,但总是有神秘、渴望的眼眸直视着体无完肤的她。 她用力摆动头颅,深扯伤口也不要想到那个人!不要! 她闔紧双眸,无法控制自己溢出的思虑,那无法忽视的呼吸似乎就拂在她面颊上。 是梦吗?又是幻觉了吗? 头好疼,伤口传来阵阵绞痛;心好疼,那挥之不去的想念无时无刻提醒着......她还掛念着他。 她用力撕开伤口,那疼痛清醒她的神经,她痛苦的喘气,突地挣开双眼,迷濛的眼眸有短暂失神,待凝聚焦点后,她瞧见了日夜思念的男人。 她怔愣...... 纪禹竹狼狈的缩回恋恋不捨的手掌,不愿看到那炙热的眸子。 他站起身,有种想要转身离去的衝动,这样......她就可以彻底死心了吧? 无奈双脚却像千斤鼎般沉重,而深邃的黑眸也牢牢盯住她,不愿眨眼、不愿那一秒后,她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你......我不知道,你会来。」她沙哑的声音不如平常丰润,声音细吶如蚊。 她急迫的想要起身,奈何厚重的石膏却无法抬起,她轻蹙眉头。 「我帮你。」他转身替她倒杯温水,并温柔的帮她垫了枕头,将水递到她手里。 「为什么你会来?」她瞥头不愿正视看他,怕一对上他柔情似水的黑眸,她会不由自主的融化在其中。 「因为......我们是亲人,哥哥看妹妹是应该的。」纪禹竹强调哥哥、妹妹,间接告诉她,只是那种情分罢了。 『哥哥......』 她挣扎的眼神洩漏出她的痛,他终究还是把她当妹妹看待,她还在自做多情什么?! 呵,真傻。 她嘲弄的耻笑自己的愚笨,这怪异的举动,让他感到不安...... 她扬起眼,迎视那曾经心动迫切的脸孔,温柔的笑容不再,只有疲累、困倦,他早已被她的爱搞的疲乏不已,与父母那为她伤心的倦容。那种无形的负担......原来,她不知不觉中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他难受,却又包容我大小的胡闹.......这种爱,根本不算是珍爱吧?』 『而他的心呢?过了二十年了。』 『呵──依然不是系在我身上。』 过了二十年终于悔悟,她悽楚的淡笑,愚笑自己过往那盲从痴情的心。 纪影怜垂怜的心狠狠地拉扯,要放下了,还是会心痛。 『终究,只是场梦罢了。而我只是......大梦初醒。』 『没事的。』 她自怜着自己,不停摇头叹息。纪禹竹发现她眼里的绝望,不该存在的悸动、疼惜着。 伸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鬱气,但她却撇过头拒绝的他的温柔。 「你......」 不明白的,他平常只要肯碰触她,她都十分欢喜......难道,她只是想博取同情? 心底处莫名的空虚,他挫败的垂下手,不懂她的心思,他,永远都不懂。 误认她方才只是任性,他扯开嘴角,故作轻松,执意牵起她柔细的小掌。 顺手打开墙上的开关,乌黑的视线霎时变得光亮。 他只是想看她,好久了......他好久没好好的看她了。 突然的白亮让纪影怜刺眼的瞇起双眼,久久无法睁开。而他清澈的眸子无阻的望着她,彷彿要将她穿透。 纪影怜颤抖的闭紧,长睫轻轻拍打着,不敢面对他炽热的眼神。她害怕,害怕他会穿视她脆弱的心灵。 收缩小手,想要逃避......却被他紧紧抓牢了。她惊愕的抬眼,她......看见了他。 「伤口还好吗?」 发现她也在看着他,突然的怪异情感涌现,他选择忽略。 眨了眨羽扇,这......是他吗? 苍白消瘦的他,绪乱的头发,还有...... 「没时间整理?」 看到他下顎的淡青,本来要收紧的心再度奢侈的放松了。 『他,是在为我担心吗......?』 小小的期望,贪婪的,她竟有些期盼他的回答。 纪禹竹顺着她的眼,抚着下顎。惊讶发现爱洁的自己竟然长出少许的鬍渣。 因为担心,他总是扒不下几口饭便饱;因为思念,他已几夜无法安眠了。 空间时脑中时常浮现她的倩影,所以他埋头于工作,不想再想她。 「是啊!因为公事。公司那边很忙的。」 把玩着她的手,而本是温热的躯体渐渐发冷。他惊觉,努力想传递自己的温暖,但却徒劳无功。 「......是吗?」 纪影怜自嘲着自己的无知,淡漠的脸孔不知觉的露出悲伤。 『呵.......我,又在奢望些什么?!』 她毫不留恋的抽出被包覆的小手,纪禹竹发现她冷漠的反应,不禁慌忙无措。 她......第一次挣脱他的温柔,没有不捨、没有羞却。有的,只有从容。 牵扯着微笑,无暇管理嘴角的旧伤撕扯,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疼痛令她痛息,但......却远不比心痛来的痛楚,二十年了,那种痛,根本不算什么。 根本.......没什么。 「怎么了?拉到伤口?」 发现她脸色不对劲,纪雨竹慌忙不已,欲夺门而出求救,却被她制止了。 「不......没事。这远比心痛,还要短暂。」 酸楚的微笑,间接告诉她,这二十年来,她无时无刻都无法放松,而痛,一直存在。 纪禹竹重新坐在床沿,复杂的看着她,看见她的疲惫。 「我不是永远都不会累的。」 抬起眼眸,沉静的睇着他。 而那爱恋的眸子已经收起,不要了、累了,放弃了。 强烈的不详预感袭来,他想要离开,但身体却动弹不得。有一剎那,他想要摀紧她的唇,不许她说...... 『等......为什么我会那么不安,乱了!』 故作镇定,他又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累了?那我先回去了。」 侧身准备离开,却被她柔柔的抓住。 「不是的。」 摇头,她不要他逃避,她不要等到她后悔了、开不了口了,而那爱恋,依然在。 用力扯开心里泛酸的不捨,终于要划下休止符了吗?这长久的单恋,就要结束了。 眸子里,不再像以前那般痴迷,嘴角不再上扬,而心......也不再为他开啟。 沉重的吸气,扬起眼,露出了最美的微笑。 「结束了......都,结束了。我......」 最后的情,剥落。 「我决定放你自由,哥哥。」 『放我自由......难道,她不追了?』 沉重的石块压在心窝,令他窒息。他应该开心的,她终于不再纠缠,但......他却怎么也无法轻松。 他,就要失去她了,是吗? 『要我叫你一声哥哥,那就是我决定,放你自由了。』 『呵,但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对,永远,不可能。』 第二章 第二章 她的伤好了吗?有没有留下痕跡?她,有没有思念.......? 纪禹竹思想再度飘远,心想的,都是她。 几天了,他不再踏入属于她的地属,当他听见她要放他自由,那莫名的失落令他着急。二十年来,她不曾对他说出不要、不想、不爱,总是口口声声的说要做他的新娘,一辈子的新娘。 那纯真、坚持,曾经让他撼动过吗? 摇头。 只是妹妹,不可能的。他们只是一辈子的,兄妹。 他怜惜她、呵护她,是因为妹妹,同住屋簷下所培养感情。亲人的爱恋。 在他那一句累了,他才惊然发觉.......她对他的影响力是如此浩大。 「不可能的。」 再次摇头,否定一切。 『她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是的。只要等她康復,她.......会再回来缠着我,赖着我的。』 『会的。』 『我等待。』 *** 那天,终究要来临是吗? 纪影怜独自躺在洁白的床上,泪已乾,新的泪水洗涤,不停重返。 当想拔除爱芽,才发现,爱已深根。 过了二十年,她不下千万便想放弃,但那温柔的眸光还是让她爱恋。 他在她心中是如此重要,但.......他呢? 曾有在乎她吗?曾有把她.......当成恋人吗? 摇头。 别傻了。 只有妹妹,只是妹妹。 她永远登不上那遥不可及的梦。 「.......傻瓜。」 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将她冥思的魂魄拉回,她带着一丝期盼。 是他吗?他来看我了? 「请进。」 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着急,还有些许眷恋。她仍然在乎他的,为什么?在自己誓言不爱她时,却还是奢望着他的来到。 为什么?她会如此爱他?爱的麻木、盲从。 爱的,心痛。 .......是,他吗? 「怜儿,我带了一些淡粥,多少吃点。」 纪父难得独自来看望她,而他也因她变得憔悴不少,眉间多了许道皱痕。 不是他。 极大的落寞感浮现,透露在她眉宇之间,苍白的神色显得黯淡许多。 轻轻应答一声,慌乱的擦拭颊边的泪痕,不愿让他察觉她的思念。 纪父早已发现她未乾的惆悵,叹口气,心疼不已。 「别免强了,怜儿。我会跟禹竹谈谈的。」 「不!」 突如其来的斥声止住他欲说的话,悲伤的神色闪过,不愿听见他的名字。 要再牵起想放下的爱恋,是多么令人残忍的事啊! 而他也被她的动作震撼,眉头深锁,最终,他摇了头。 「是这样吗?好,我不会说的。」 还是爱着他吧....... 傻孩子,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那么痛苦? 「我先回去了,粥记得吃。」 转身的剎那,控制不住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我还是如此,忘不了你是吗?』 禹竹....... *** 二十年前── 「怜儿、怜儿,来看你的爸爸,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家人了哦!」纪母穿着白色婚纱,小手更是亲暱的挽住穿戴燕尾服的陌生男人,兴致彩烈的把挚爱介绍给她的心肝宝贝──纪影怜。 是的,十分巧合。纪父──也就是她今后的父亲,好巧不巧性氏相符合,缘分把两家系在一起。 纪父听闻,俯下身子轻拍六岁大的娃儿,宠溺的神情展露无疑。 但纪影怜的视线只淡淡的扫过眼前和蔼壮硕的男人直达后方,那慵懒卧坐在椅座上的青少年,许多艳蝶在他身旁飞舞环绕着,而他的凤眼也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灼热的目光刺入她的心坎,引起共鸣。 「妈咪,他是谁?」小嘴轻啟,冷淡的娃娃音迸出,可爱的脸蛋因他的注目而变得润红,青葱般细瘦的手指往他的方向指去,发现她的质问,男孩露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淡笑,不以为意身边女孩的殷勤,还大剌剌的让她们碰触、欣赏。 瞬间场面冷凝,眾人忽略了这场婚宴的主角,停止手边的工作循着她的手望去,他轻拂黑发,眼眸深遂了些。 纪父僵直着脸,面对大家的质疑感到丢脸,他大步迈向男孩,挥开黏在他身上的娇艳,大声斥怒! 「纪禹竹,你给我安分点!」 而他,『纪禹竹』也收拾笑脸,从容不迫的起身拍掉身上的粉味,往女孩这走去。 纪影怜眨着大眼,对眼前的帅哥哥有莫名的好奇与好感,她露出笑靨迎向他。 「对、对了,怜儿!我同你介绍,他是纪禹竹,也就是你的哥哥!禹竹,她是影怜,以后可要请你多照顾妹妹了。」 纪母佯装没事的笑着介绍对方,纪禹竹一听到『妹妹』,凤眼情不自尽露出光辉,爱怜的来回扫视她娇俏的面容与公主装扮,眼神柔了许多。 纪父见状跟着笑了开怀,粗鲁的拉着他的衣袖要他靠近一些,他有些僵硬、有些生涩的蹲身与她平视。当年才十三岁的他早已成熟且发育良好,已经俊俏十足,花蝴蝶总是在他身边翩翩飞舞,但他从没正眼瞧视一眼。如今,这小小的娃儿却引起他浓厚的兴趣。 纪影怜红着脸接受他的看视,俊脸在眼前放大,情不自尽,小手轻轻抚过他弯起的嘴角,调皮的笑着。 他微微楞住,惊诧她的举动。那滑嫩滑过面庞,瞬间的充实卡在胸口,尤其那一顰一笑........ 「你好,我的哥哥。」纪影怜难得对陌生的外人献出迷人的微笑,妆扮令她脸色多了些少有的嫵媚,这羞怯从没在六岁的小女孩显现过。 婚宴程序持续着,气氛却多了份合谐,亲友们热闹掌声着,最终,到了最后的结尾── 「祝福新娘、新郎,涌入爱河!」 纪母、纪父两人相视一笑,她抱紧手中的花束,给予祝福使尽往前拋去,少男少女顺着它飞去的方向奔去,想与那对新娘官一样结识缘人,幸福与快乐。 花直稳稳的坠去,却落入单纯无知的女孩怀里,被她抱个紧。 她不晓得那花束的用意何在,她纯真的看着眾人涎着嘴直眼瞪着怀里的东西,她不解的撇过头,视线充满他宠溺的笑容,突然开怀了。 突然的灵感乍现,眾人不知所措,她下一步的用意──跃入他温暖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小球往他身上拋去,怕她摔疼了着,纪禹竹慌忙的连同花把她抱入怀中避免她摔落,纪影怜傻笑着,殊不知这场意外的结果。 毫无心机的吐着水舌一副得逞的模样,看的女孩们多么牙痒痒。 发现她们吃飞醋的嫌恶表情,莫名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快感!她鑽进他的怀抱,有些邪恶、愚弄。 纪母露出惊讶的表情,掩住嘴微笑,纪父直直摇头。 「傻女娃,她还太小了啦!」 身边多出了一个哥哥,而且还是个俊帅体贴的哥哥,是多么得意的事情! 尤其那次的『英雄救美』,纪禹竹,在她心中已经不是哥哥那亲人的情谊那样单纯了。 *** 云淡风轻、凉爽宜人,这是个适合野餐的好日子,硕大的花园里多了几张洁净的白桌,洋伞高高掛着桌洞挺立,桌上有可口的糕点与果汁,而桌边则是两位新婚夫妇正高兴的谈着天。 「老公,该叫他们吃饭了。」发现时间已晚,纪母关心着,正要离身却被他制止了。 「无妨,再让他们多玩一会儿吧!」伸出手拉住她欲离开的身子要她坐下,纪父溺爱的笑着,亲吻她美丽的脸庞。 而花园的另一角,纪禹竹无所事事的间逛着,这陌生的环境却丝毫不引起他的兴趣,倒是那女娃,怎么没有她的身影? 思考还未到末,耳边依稀听见小女孩银铃般悦耳的嬉笑声,他好奇的移步决定一探究竟。 他才一探头就瞧见一抹淡蓝色的娇小身影,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着,轻灵的小脸充满喜悦,弯月般细长的秀眉、水汪汪的俏眼、红润的两片花瓣还泛着芳泽,无法否认她的吸引度,她将来一定会招来许多仰慕者,更是少见的美人胚子。 她逗弄着怀里的小东西,眼神充满惊奇,对于新爸爸送来的『小礼物』感到无限欢喜。 笑声清亮,她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打滚嬉闹着,水蓝色的洋装不免沾到些许小草,而她怀里像球一般的白色小狗,正是她笑声的来源。 是她的嘹亮的笑声引他注目,抑或是她美得不可方物的俏脸盈满欢喜令他吸引,反正,他就是立在一旁,丝毫没有要眨眼、瞥头、离去的打算。 他静静的瞧着她在草地上滚着、笑着,直到他眼尖的注意到她身旁暗褐色带翅昆虫不知死活的往她那飞去。 几乎是同时,他听到她惊恐的惊叫声。 「蟑、蟑螂.......妈咪!妈咪!」她不停挥舞双手,小脑袋窝在草地上不敢抬起,深怕牠一不小心坠落会落到她身上。 刚才愉悦的笑声变成凄零的尖叫,她像隻小乌龟一般缩头缩脑,迟迟不敢晃动一下。 「抬头、跑过来,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心眼,他竟然想帮助她。而他并没有想多,只伸出双手对她喊道。 听到清亮的低沉亢音,她迅速抬头,水眸凝视着他。 那一刻,他清楚瞧见泪眼转为光采,像找到救星一般,朝他飞奔而来。 十三岁的他,早已有高人一等的身长、可观的机灵头脑,瞬间小女娃脱离苦海紧实地抱紧他温暖的腰桿,似乎还没从惊险中逃出,不停地喃喃自语。 「没事了!有我在。」他轻拍她的小背安抚着,那镇定的音调让她沉沦,她露出无比放心的笑容,迟迟不肯松开双臂。 就这样,他抱着她走向夫妻俩面前,拉开椅子让她坐稳才安然,纪影怜像麻雀般聒聒造蹄地说着方才的惊魂记,身体往他方向靠近了些,巴着他不放。而他也自在的让她抱着,纪母看着她的举动,带着歉意笑着。 「怜儿从来不缠人,今天大概真的被蟑螂吓着了,才会一直缠着禹竹。」 纪父灿笑直摇头,开心她那么快就接纳他们,也发现到她对他的执着,他含笑问道。 「怜儿,你喜欢哥哥吗?」 闻言,纪影怜挺起头,晃着小脑思索,突然,她很确定的笑了。 玉葱指着纪禹竹,很认真的嚷着。 「非他不嫁!」 大家一怔,意外她会说出这种话,而后他们各各都笑歪了嘴,童言无忌,六岁的孩儿,怎么会知道『非他不嫁』的意义,只把它当成笑话一般看待。 但是,执着的她真的知道自己的想法。她仰起头,流连忘返着他,而他也只是笑着揉乱她飞舞的秀发,更让她肯定自己贞衷的想法。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哥哥,也不再是亲人,而是确切的,恋人。 第三章 第三章 那年,她十六岁;他二十三岁。 「竹,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亲暱的呼唤,柔荑跟着欺了上来,葱指轻巧的随着脸部的线条滑动,带着丝丝诱惑的呼唤,粉白已悄悄抚上两片薄嫩,轻轻的磨裟着。 黑瞳覆上薄雾。 感觉到一阵麻痒,由触碰的每处肌肤散开。被她呼唤的男人低吟一声,深盖的眼皮颤动几下,连带的将层层羽扇诱惑的随之颤抖,让身侧的女人轻喘一下。 女人魅惑一笑,嘴角的微笑带上眸子,她充满依恋一刻也不想别开视线,她要看清楚他的男人甦醒。每天的这个时间都是她重新爱上他的时刻。 他仍然闭着眼,但嘴角的破绽早已洩漏他的假装;他仍然闭着眼,但大掌已盖上了上方的嫩滑,她同样感受到酥麻的快感,由脸侧麻到胸口,她抬手覆上了自己的脸颊连带包覆住他的大掌,她笑的娇俏,他莞尔一笑。 「怜儿,我的好妹妹,又在捉弄哥哥了。」 他一个翻身坐起,仍是宠溺的看着她。他的心头肉啊……每天的早晨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位足足小他七岁的宝贝,什么起床气什么低气压在望向前方笑得如弯月般璀璨的水眸时都化为一摊春泥,他每天在这个时刻都暗自发誓要好好保护这抹娇俏不要被坏人带走了。 静静的望着纪影怜,黑眸又深邃了些。 他的宝贝妹妹啊,年纪轻轻才十六岁就拥有祸水容顏,微微下垂的眼尾是她致命的魅力,总是惹来眾多不知名的男人想去怜爱她、保护她,但是她眸底的冷漠却让倾慕她的人望之却步。 思及此,笑得更深了,带着薄茧的大掌揉住她的软嫩,引起她一声吃痛轻呼,她指控的双眸狠狠却又无辜的瞪着他,无声的指责。 他的妹妹永远都是这个眼神看着他,如此温暖如此和煦。虽然有时炽热过头了,但是哪个妹妹不爱撒娇不黏人,瞧,她的手又袭上来了。 这个过于冷淡的妹妹在父母面前也是一副要理不理的样子,静的使人发冷,有时候父母要跟她沟通都要由他传达,而他的话反而圣旨般绝对遵从,除了她坚持不要叫他哥哥只唤他名,以前每天叮嚀软言相劝甚至生气摆脸她不改就是不改,这个妹妹脾气也倔将得很,久而久之也由她去了……谁叫她是他的心头肉呢,他可放不下让别人宠她,因为他也很享受他的专属。 铃铃铃── 铃声响起惊醒两人,纪禹竹放下柔软朝她身后伸手,执起手机用肩夹在耳边,起身步向浴室,上裸的结实线条随着动作起伏若隐若现,随手抓着衬衫关上门,一系列的动作,纪影怜都没有忽略。 「喂,宝贝,我起来了……」 声音随着水声变得含糊,但那浓浓的宠溺仍然回盪在密室。 原本的温暖在那突然的抽去让她心里闪过惆悵,更多的是嫉妒,满满的充斥心房。她难耐的跩住,红润的水嫩瞬间煞白煞白,脑袋轰地嗡嗡作响,她难受得闔眼承受痛苦。 她忍不住发抖。 凉透的指尖缓缓升起轻碰门扉,眼帘眨掉水色,她笑了。 「竹,快点,人家也要上厕所。」声音很是轻快,带着些许鼻音,却抚媚惑人。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用力的急促的敲打,直到听到他慌张的口吻才作罢。 「听我说,那是我妹!不要误会……」 目的达成。纪影怜颤抖得更加厉害,她知道他没有锁门,对她,他从来不会锁门,就算是跟别的女人做爱也一样。但是她享受敲门的快感,会让里头的人慌张失措,那解释那无奈那巴掌那甩门,就算如此,他永永远远都不会对她沉默与指责,顶多只是唸她几句,只要眼眸对上了,她的他都会宠溺的回予灿烂,她深信。 她是最重要的。 *** 那年,她十八岁;他二十五岁。 今天是她高中的毕业典礼,礼堂外面已聚集了很多纪影怜的爱慕者,正捧着鲜花玩偶等待里头的女孩。 纪影怜从小就是人人争宠的对象,虽然长得倾城绝色,但是微垂的眼尾总是沾着冷漠,皮肤病态的白,更突显她的嬴弱。 几乎每个男子都深陷在她略显忧愁的眼神里,无可自拔。 唯独他。 当大门敞开,许多毕业生顶着核桃眼依依不捨的相拥而泣,犹豫的脚尖迟迟不想踏出,因为走出的那刻就代表不再是该校的学生了。 某位清冷的身影穿过迟疑的毕业生们,独身一人更显孤寂。高傲的眼眸扫过将她环绕的爱慕者,眼前的撩乱让她不耐的撇嘴。 冷眸有些迫切,似乎在找寻某个人。 最后有些期盼的明眸逐渐黯淡下来……他没来。 明明说好的,他明明答应她,这天会捧九十九朵玫瑰庆祝她毕业。 垂眸,遮住眼里的落寞。 推开不断送到身上的花束,不是她要的,她不收。 「那个,小怜……你走太快了啦!等等我。」 身后那声小怜唤的很焦急,夹带着浅浅的埋怨。疾步上前抓住略显焦躁的女孩,仍然很喘。闻声,纪影怜回身,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怎么了,王杰?」樱唇微啟,娃娃音从缝中洩出。她的声音与冷情的面容有些不搭,第一次听到的人都不免吓一跳。 口中的王杰正是从高一就追求她三年的同班同学。当时的他非常不起眼,讲话又会结巴,时常是被恶作剧的对象。 那时她只是一时看不顺眼出手相救……从此多了一个跟屁虫。 她不喜欢被跟前跟后,但是他却像黏皮糖赶不走,想一想也算了,至少功课可以丢给他写、至少跑腿可以让他代劳,很多至少让她觉得有他还不错。 只是有时他真得很囉嗦。 「你的包包忘记拿了。」王杰将侧肩的包包递给她,眼镜因为急喘而起雾,黑发也随着风的吹拂而乱翘,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知道。」 凉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走包包,浅笑答谢。当时她急着想出大门,就将它遗留在那了,在礼堂的每一秒都让她如坐针毡,恨不得赶快典礼结束。 王杰不禁痴了,虽然只是唇角微勾却让他深深着迷,脸颊泛起了红,赤裸裸的视线让她不禁皱眉。 她一直都知道王杰喜欢她,也曾想过他若是她男朋友也许会是很幸福美满的恋情,只是── 她的心只有一个,而且已经住人了。 「王杰,这三年谢谢你了!毕业快乐。」定定的看着眼前不起眼的男孩,原本总是微冷的眸子此时暖意渗入,嘴角的轻勾也加深了。 望着娇小的她,突然心窝一阵酸涩。本来到喉头的告白硬生生卡住,他低叹。 「毕业快乐,小怜。」扯出的笑不像笑,而且很艰难。 她洒脱的转身慢慢走离他眼前,这次他不再紧追在她身后了,只是望着,那遥远的她。 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头,由于很多所学校今天同时毕业,所以路上被毕业生挤得满满的,吵杂的声音充斥耳窝,更多的是情侣的缠绵爱语都让她难受的摀耳。 加快步伐走回家。 那天是她难过的一天,也许她每天都很难过,只是今天更难过了点。 因为纪禹竹很晚才回来,当她嗅到他身上微微菸草味就知道他做了什么,通常那是他与女人做爱完都会抽一根菸的小习惯。 回到家的第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抱着膝盖瑟缩的女孩,抬眸看了眼时鐘里指着三的时针,纪禹竹叹口气将毛毯包覆在她身上,「抱歉,怜儿……哥哥的女朋友刚好生日,所以才……」 听到他带着磁性的声音,还有随着讲话而飘出的烟味让她微颤两下,纪影怜缓缓地抬头,朝他无邪一笑:「没关係的,竹。」声音柔柔的,没有一丝异样。 因为她知道,他喜欢她撒娇的样子。 第四章 第四章 那年,她二十二岁;他二十九岁。 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大学毕业典礼,是她人生的一个里程碑。无论如何都要让纪禹竹参加她的典礼,为了今天的到来她已期待很久。 带着浓烈爱意的双眸望向身前忙碌于公事的背影,他的背影让人很有安全感,宽肩窄腰透露着性感,让她飢不择食。 他们的房间紧邻,但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到他的房间一起睡,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并不是她不敢一个人睡,而是她要霸占他双人床的另一边,那是她专属的位子。纪禹竹只是笑笑地应允她的要求,只要是她想,他都会竭力满足。 今天他忙得很晚,整晚都待在书桌前忙于公事,纪影怜柔若无骨的双手悄悄地抚上来,在他的额侧轻轻揉捏着,冰凉的指腹让纪禹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怜儿,还不睡?」握住她小巧的手,手心的软嫩让他舒服的低叹,放至唇边奖励性的啄一下,感受到纤手颤动,他不解的微抬俊眉,转身对上她炽热的水眸。 「你不睡,所以我也不睡。」异常緋红的双颊表达她的欲求不满,隐有欲望的深眸让纪禹竹也不禁沉沦,伸手捏住她热烫的颊,有些不捨的皱眉。 「你怎么那么烫?感冒了?」 下一秒,馨香将俊身完全包覆,纪影怜坐在他的腿上,有些虚弱的倚在他怀中。 「竹,让我靠一下……头有点晕。」甜美的嗓音微颤,微瞇的眼眸隐有厉光,玉手盖上滑鼠灵巧的操作,这是她例行性检查,只是他不知道。 当滑鼠点开一个和女生的聊天室,她的眼神寒如冬雪。 『周蜜儿』三个大字从黑瞳中倒映,将他们露骨的对话尽数吸收至脑海,纪影怜露出乞怜的嘲笑,原本被他引起的骚动如同淋了一盆冰水,脑海无法抑制的幻想他们缠绵的样子,眼眸闪过嫉妒,点开视频。 下一秒,电脑的画面出现一位平凡漂亮的女子,纪影怜得意的勾起唇角。 「怜儿,你有没有好点?」 轻轻拍抚她的后背,纪禹竹有些敏感的偏过头直盯远方的某处,尽量忽略胸前不断耸动的丰满两球,那属于女人的浓郁香味让他不得不正视她从女孩转为女人的事实。 发现他隐忍的发颤,纪影怜勾出一痕深深的笑,嘲弄的望向萤幕上双眸睁大的女人,此时的她摀住嘴不可置信的表情让她兴奋的发抖。 「没有……」嗅着他独有的男香,将俏脸窝在他裸颈处,贪婪的用鼻尖磨裟他的线条,若有似无的碰触光洁突起的锁骨,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两人的挑逗。 馀光看到闪烁尔后暗掉的萤幕,下一秒恼人的手机铃声响起,纪影怜就知道,她计画成功了。 再度赶走他所谓的女朋友。 这样他就能全心全意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了。 *** 今天是她大学毕业的日子,纪影怜期待已久终于能摆脱学生的日子,当今天一过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他身边了。 远远地就瞧见他的身影,眸光闪烁,原本高扬的唇角瞬间垂落,因为她看见他身边恼人的花丛,正将他团团围住。 恼恨的咬住下唇,正欲迎上去。 然后,视野窜入一张俊俏的面容,纪影怜冷然的扫过他。 「让开。」冷唇轻啟,吐露足以冻伤人的冰雪。 「小怜,你的包包又忘记拿了。」好听的嗓音在头顶传出,闻言俏脸微抬,对上他笑得和煦的面容,能让雪融化的温煦,却让她更加冰寒。 「王杰。」不耐地蹙眉,打算不予理会的擦身而过,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她怒瞪,对上他带笑的眸子。 他自嘲一笑:「你终于肯正视我了。」软下眸,贪婪的注视除了冰冷以外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看见她生气的模样。 高中三年不起眼的他默默地追了她的背影直到毕业都来不及诉说情爱,上了大学的他彷彿脱胎换骨变得迷人帅气,更是加入篮球校队,几乎是学校所有女生的理想情人,唯独冷漠的她。 只为了与她平行,他付出了好多,最终,却是两道平行线吗? 他不要。 只是……。 「王杰!放手!」甜美的嗓音沉下,纪影怜不断尝试推开他或是鑽缝逃脱,他仍屹立不摇的站在她面前,将她眼里的他给挡住。她很恼,最终只能嘶吼抗议。 「小怜……我喜欢你。」 睽违七年,终于鼓起勇气告白,王杰的脸胀得通红,望着挣扎的女子心中一阵心痛,原来她这么想挣脱他……可是他爱之入骨了,怎么办。 在她高一,第一次拯救他时,他就无可自拔的坠入那双冷冽决然的眸子了。 追逐在她的背影这么多年来,为了能走在她身旁,他不知付出多少如今已是被追随目光的人了,却只冀望一个人的目光。 「我有男友了。」睇着他的眸光很冷、很寒,还有一丝烦。 「什么……」 他登时愣住,「我不信!」唇瓣微颤,握住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深,弄痛了她。 怎么可能,他每天追随着她,深知她每天的行程,加上她独来独往的个性怎么可能像是坠入爱河的女子……他不信! 她吃痛的瞇眼,「你干嘛!很痛!」 「对、对不起,小怜。我……」 啪。 火热热地掌痕还在左颊,深深刺痛他的心,他瞬时回身,受伤的眸子凝聚她决然的背影。 心脏好似被掐紧般无法跳动。 疾步走到纪禹竹身边,一股脑的将缠在他身边搭訕倒贴的女人推开,遭受她们的愤怒的她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得意。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让其他女人对她动手。 「怜儿,毕业快乐。」 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魅力非凡的他总是女人目光的焦点,有些惋惜的与某位女人交换眼神,马上被纪影怜唯美的笑容给吸引住所有,让那位女人恼恨得拂袖离去。纪影怜笑容更美,怀中的玫瑰好像只是陪衬绿叶。 「竹,谢谢你。」水眸盈满爱意,对上他温和的笑容,让身边的每个人都自叹不如,心中共鸣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了……怜儿。」 纪禹竹抚开她颊边黏在嘴角的发丝,略微探究的语气让她展眉等待他的下文。 「嗯?」撒娇似的搂住他精实得窄腰,犀利的眼神对上不远处孤单的王杰,黑瞳满是得意和挑衅,刻意让他知道他的存在。 证明,她所言不假。 然后,纪禹竹漂亮的食指朝王杰的方向指去,同时,纪影怜得意的笑容转瞬为痛苦微勾,在为他精心打扮的面容也变为黯淡无光。 「他是你男朋友吗?跟你真适合啊。」 第五章 第五章 那年,她二十三岁;他三十岁。 今天是她进入纪禹竹公司的第一天,为了能站在他身边,她推掉了许多企业的邀请与挖角。寧愿折翼也不要翅膀,因为…… 她只有他一个,在认定他的同时也堕落了。 只为了他…… 梳妆檯前的女人将涂着桃红色的蔻丹随意地拢了拢披散的褐色秀发,在已经捲翘的睫毛刷上睫毛膏,更显深邃诱人,使微垂的眼尾更加灵动。抿了抿红唇,在镜子前摆弄魅惑人心的表情与动作,整理一番后对着自己露出笑容,如同牡丹花一般高贵与骄傲。 盖上化妆盒,拿起手提包,踏出自信的第一步。 她要去摘取属于她的果实。 在车上等候的纪禹竹正低头看着行程表,一隻手随性地掛在窗外,另一手轻轻磨裟微抿的唇瓣,俐落的侧脸与高挺的鼻梁是他吸引她的地方。 虽然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让她无法自拔的喜爱。 刚开门就看到这副景象,纪影怜有些沉醉了。双眼贪婪的凝视着不远的他,闭起眼调息着不断颤动的心房,白皙的面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种透明的视感,美得魄人。 只可惜,车上的男人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当心平静下来后,纪影怜轻眨双睫,凝神将焦点聚集在他身上,露出自认最美得笑容朝他走去。 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连他接手机时露出甜蜜的笑顏都没放过。 眸色黯淡了些,微掩的双眸有着浓浓的失落。 「蜜儿,我等等就要出发了,待会见。」嗓音儒雅而温和,就像是清水般滑过,不经意的抬首,看见那方的她,带笑得眸子微弯,对她挥手。 纪影怜浑身颤抖,眸子幽深如深不见底的大海,耳中那声蜜儿回盪在脑海,使她强烈不适。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宠溺的眼神与饱含爱意的口气唤她的名…… 拽住冷却的心,面色有些苍白,受伤的眼眸微抬,直直地望着他。 莫名的刺痛他的心。 匆匆地掛掉电话疾步至她面前,大掌盖住她窄瘦的肩膀,「怜儿,哪里不舒服吗?」担忧的目光不停扫视着她,见她轻轻摇头,被睫毛覆盖住的双眼有些泛红,只是一昧的摇头。 看得他都慌了。 捧起纪影怜的双颊,微使力让她与他对视。当她抬眸的那刻,蓄在眼眶的晶亮也随之滑落,落在碎了一地的心上,全数吸收。 「为什么哭了?嗯?」轻柔的抚去泪痕,哄骗的成分很高。 静静地看着他,朱唇轻啟,轻柔的嗓音有些冷:「蜜儿……是谁?」眼瞳晃了晃,想到去年萤幕上那女人的名字,心里窜升不好的预感,心中乞求着,不是同一个人。因为纪禹竹的女人来来去去,从不为一人驻留,也从不放在心上。 她知道,她永远是他心中的第一位。一直都是……不是吗? 那乞怜的黑瞳使他短暂的胸闷,突然有股衝动想抱紧她,但他很快就平復心境,眼神更柔,轻抚她柔顺的头发:「周蜜儿,哥哥的女朋友。」 周蜜儿…… 「是吗?」她笑了,被泪水洗过的黑瞳更加闪耀,抬手覆盖住他的手背,将它放在心窝处,感受它为他跳动的心。 他蹙起眉头,不解原本哭泣的她为什么突然笑了,但是那张带泪的笑容有些刺眼,也许这几年来,这是第一次看见她落泪。 「竹,我问你。」 「什么?」 纪影怜将他所有的表情都仔细的捕捉,一字一字的吐露:「她比较重要,还是我。」 闻言,纪禹竹刮了刮她的俏鼻,故作无奈:「真是的,爱吃醋。」 抓住他作乱的手,「谁比较重要?」语气逐渐冷下来,绝美的双眸望尽所有的他,当他眸底出现一丝无奈时,纪影怜就知道……她输了。 输给一个名叫周蜜儿的女人。 她爱了他十七年,却比不上一个与他相爱两年的女人。 *** 纪影怜变了,在公司里是最受瞩目的一朵娇花,能力被上级肯定,美貌的程度是会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那种,看着她,心也会被牵走。 进公司短短不到一週,职位已经在许多老鸟之上,被安排与纪禹竹同一个工作室,担任他的助手,与周蜜儿同样职位。 原本沉默寡言的她,变得能言善辩,总是微冷的气息也多了几分温暖,每个与她相处过的同事对她是讚不绝口,除了她。 在她们见面的第一天,纪影怜那仇视的眼神就让她感到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似乎是故意的,每次周蜜儿接的企划案都会被更好的给取代,而取代她的人,是纪影怜。 似乎是无心有意,每次周蜜儿要到纪禹竹办公室谈事情,纪影怜总是会在下一秒进来,打断他们的话题。 直到有一天,周蜜儿再也受不了,找上了纪影怜。 「怜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周蜜儿平凡美丽的面庞有些垮,仍然心平气和的看着低头玩发尾的纪影怜,无奈的叹口气:「我知道哥哥被抢走都会很不开心,但是……」 原本心不在焉的她双眸迅速瞇起,嘴角嘲弄般的微勾,抬眼与她对望,口气有着霸道与自信:「谁说他被抢走了?他还是我的。」 周蜜儿被她的妄语给吓住,顿时愣住,葱指颤抖着指向她,双目瞠圆:「你、你什么意思?」不可置信她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呵,就是这个意思。」不带笑的眸子清冷而孤独,悠悠地走过她身侧,纤瘦的身形顿了一下,缓缓地回头,对她一笑。 「怜儿,不是你该叫的。」 无情的黑瞳透露着无法解读的复杂,直到她走远了,周蜜儿还深陷其中。 之后的某天,她就不小心打翻她的杯子,滚烫的热水在纪影怜的小腿留下丑陋的疤。 之后的某天,她就不小心在操作器具时勾破她的衣裙,使纪影怜春光外露。 之后的某天,她就不小心在使用美工刀时弄伤她的手,使纪影怜差点失血过多晕厥。 之后的某天,她就不小心在走路时踉蹌撞倒身后的她,使纪影怜从高处摔落在地。 之后的某天,她就不小心在开会时出篓子,使纪影怜连带的被上司责骂而责罚。 之后的某天,她就不小心在与纪禹竹聊天时谈到她的事,使纪影怜被他甩了一巴掌,那时纪影怜心碎带着恨意的表情她永远无法忘怀。 第六章 第六章 那年,她二十四岁;他三十一岁。 自从纪影怜进入纪禹竹的公司,他们之间的关係也逐渐发生变化……。 她变得爱笑了,总是冷冽的眼尾如今楚楚动人;她变得话多了,总是抿紧的唇瓣如今吐气如兰。纪影怜的身边总是围绕着爱慕者,办公桌在每天上班前都会摆放鲜花与咖啡,偶尔会在键盘上贴几张便利贴,那是追求者的把戏,纪影怜没有拒绝,帐单全收。 只是,当她带着笑意的眸子看向桌上的礼物,都会浮现一抹厌恶。 今天就跟平常一样,纪影怜正打着键盘赶下午要开会的稿子,眼角馀光瞄到窗前来回晃动的黑影,十分鐘前就在那游移了,眼一沉继续专注在工作上。 黑影踌躇了片刻,轻轻的敲门,同时软软柔柔的嗓音传来,敲键盘的动作微顿,然后自若的继续,完全没有搭理那人。 只见门被打开,一位穿着黑色套服的女人带着犹疑的步伐走入,平凡美丽的面容沾着可怜,两道柳眉轻轻皱起,吶吶的啟口:「影怜,在忙吗?抱歉……」 「我在忙。」头没有抬,毫无起伏的音调辗断了她的话。 她苦笑,似乎早就习惯她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 将手上的咖啡与文件放在纪影怜电脑不远处的位子,只是她的办公桌已经被文件堆的壅挤,已经无法容纳更多。周蜜儿的双手在空中停顿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纪影怜面无表情的抬头,淡淡的扫她一眼。周蜜儿被她凉薄的眸子震住,双手一颤,咖啡就这样撒到她下午要用的文件上。它沾满了咖啡渍,顿时,办公室瀰漫着咖啡的浓香味……纪影怜毫无波纹的黑眸浮出浅浅地不耐,放在键盘上的纤手垂在身侧,慵懒的身躯向后靠在椅背上,就这样看着周蜜儿惊慌失措的模样。 「啊!影怜,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惊叫一声,俏脸蹙成一团,慌张的左顾右盼,抽了好几张卫生纸不停擦拭着狼藉,口中不断自责着。 纪影怜没有搭话,微垂着眼看着她将点点咖啡渍擦成一条一条的咖啡痕跡,将文件弄得更糟,字都变得模糊难辨。 「得了,不用擦了。」 「可、可是……」微弱的声音响起,周蜜儿抬眸对上她清冷的眼,「这是你下午要用的讲稿,我却……」双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片刻后双眼红了,「对不起,影怜。」 不语,只是望着她,纪影怜伸手轻轻握住她放在文件上试图擦拭的葱指,一挥,瞬间文件被扫落在地,周蜜儿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震住,双目大睁。 「我已经背起来了,所以,那只是多馀的。」优雅的站起身,微软的嗓音就像一阵凉风舒服的吹过,却让周蜜儿打从骨子里窜上寒意。 没有看她,从她身边擦过,高跟鞋与地板磨擦发出叩叩声,规律的声音突然停下,缓缓地旋身与她对望,单手一拉,刷地一声窗帘敞开,周蜜儿眼睫颤了几下。 映入眼帘的她们的心上人,纪禹竹。 他正低头忙着跟客户联络,并没有瞧见周蜜儿诧异的眸子。她张着唇欲说些什么,纪影怜嘲弄得黑眸闪过少许不屑:「收起你的小把戏吧,不累吗?」 「你、你在说什么?」僵笑,柔弱的看着她,表情有些受伤。 沉默了好几秒,周蜜儿苦涩的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想讨好你,让你认同我的,为什么你要这样误解我……」 「是吗?」打断她的话,嗓音微扬,突然低低的笑了。 「你笑什么?影怜。」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双眼已经红了一片,似乎忍耐到了极限,身躯不禁轻颤着。 慢慢地收起笑痕,纪影怜美丽的双瞳变成冰刃,直直的落在她身上,「我笑你不自量力!」 周蜜儿愣了好久,朦胧的双眸轻眨,从眼眶落下一滴泪。 「影怜,你……你真得好可怕。」 语罢,踉蹌的跑出门外。 她的啜泣声在走廊回盪着,而纪影怜无动于衷,眉眼轻抬,望着玻璃窗对面相拥的男女,纪禹竹轻搂着周蜜儿拍抚,口中不断喃唸着她听不到的柔情蜜语,那动人的一幕纪影怜却觉得刺眼,小手一挥,剩下一片黑暗。 *** 那年,她二十五岁;他三十二岁。 纪禹竹变了,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再盈满柔情,也不再宠溺的摸着她的头,总是用着复杂的神情望着她。他们不再同进同出,纪禹竹也不再让她进他的房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那样。 今天是星期日,纪影怜站在他紧闭的房门,想跟他谈一谈。 看着眼前隔绝他俩的门板,有些苦笑,覆在门把的柔嫩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轻轻转开了。 期盼的明眸痴望着坐在床角裸着上身讲着电话的男人,光洁的锁骨和性感的肌肉让她双颊不禁红润,正要以不打扰他的声音进来时,却突然停顿动作,咬着下唇垂下了眼。 「蜜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怜儿,可是她是我的妹妹,不一定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懂你的感受,我何尝不是想跟你在一起呢?」停顿一下,俊容有些无奈。 叹气,嗓音更柔:「她是不喜欢我交女朋友,会调皮的试图赶走她们,你说过她对你不好,但是她只是吃醋而已不要想太多……我也想定下来了……」 纪影怜倚着门,双手覆上鲜红的双唇,腥甜在口腔扩散,下唇有着深深的齿痕。止不住的碎片剥落,泪水与鲜血融合,是心痛。 「怜儿?」纪母惊讶的声音传出,随着碰撞声惊动了房内的他。纪禹竹一顿,拋下手机大步至门口,眼前不断啜泣的女人,正是他口中的妹妹。 心中莫名1痛,纪禹竹抱住虚软在地的脆弱女人,轻如羽毛的重量让他眉宇1皱,将她拦腰抱起轻放在床上,嗓音有些凉:「你偷听哥哥讲电话。」无奈含在口中,她听出来了。 低垂的头抬高,佈满泪痕的苍白面容让他心中一堵,头一偏刻意不看她:「你不要装无辜,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决然的他,模糊的视野让她看不清,只能不停落泪试图一片清明,却更加朦胧。 那冷然的口气,让她好痛好痛。不想知道,却又好想知道。 纪禹竹愤怒的站起身,双拳握的死紧:「你针对蜜儿,还想装傻?」薄唇泛白,有些失望的看着身下的泪人儿,那一抽一抽的肩膀让他有一股衝动想按平它,却只是一昧的握拳,克制着。 「我没有、我没有。」震惊的睁大双眸不停摇头,未乾的鲜血随着她的动作滴落在床单上,成了一朵一朵红花。 「事实摆在眼前,我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 见她不断摇头,那刺眼的红让他浑身不舒服。 「我对你太失望了,你那无辜淘气的面容底下藏着什么?纪影怜。」 甩开她覆在胳膊上的纤手,忽略那道孤独的视线,纪禹竹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喜欢你啊!纪禹竹,我喜欢你啊──十九年了。」望着消失的背影,纪影怜崩溃的嘶吼。 只是,这句心碎的告白,他听不到。 跌在地上,心里痛的想直接去死,嗓音渐弱,最后变成呢喃:「明天,就是我爱你的第二十年了……」 而明天,是她心死的那天。 第七章 第七章 迷濛的望着敞开的房门,纪影怜茫然的扶着床单慢慢的站起来,手一松再度跌坐在地上,双手摀住嘴泣不成声:「我不要、我不要……竹,我不要。」那心碎的呢喃和止不住的泪水引起纪父、纪母的注意,他们站在门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那抹破碎的身影,他们无语对望,从他们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思绪。 怜儿,童年的那句非他不嫁,是真的……。 直到夕阳西下,纪影怜仍然跪坐在地上等待着谁回来,那双期盼的眼眸紧盯着门板,却什么都没盼到,最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裸着足走出纪家,无力阻止的纪父、纪母只能无助的看着纪影怜孤单的背影,莫名的刺痛了他们的心。 「老公,我好对不起怜儿,现在才发现她对禹竹……」纪母顿时苍老了好几岁,双眼被哀戚垄罩,看得纪父是一阵心疼。 将她轻搂至怀中,「禹竹这么疼她,不会伤害她的。」这句话,他也不敢肯定。 无声叹气……注定是两败俱伤啊。 *** 当周蜜儿打开门的剎那,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衣衫不整、泪眼婆娑的女孩。纪影怜已经站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她一直不愿意伸手按下门铃,因为下意识的恐惧着纪禹竹在里面,所以她选择等待。 反正她已经等了他几十年,这几个小时根本不足一谈…… 周蜜儿从来没有看过这般脆弱的她,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赶紧抓起一件外套盖住她的身体,嗓音急迫又温柔:「你怎么了!快进来!」握住她冰凉的手使力将她拉进屋内,关上门的时候又轻转了下门把,将原本会自动锁上的机关取消了。 匆忙的走到厨房倒了杯热茶,周蜜儿敛下眼的瞬间看见纪影怜因土石磨擦而破皮的裸足,黑瞳轻转有些心疼的柔着嗓:「影怜,你站着做什么?快坐……」当快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不小心被沙发绊了下,热腾腾的开水就这样洒到她破皮受伤的双脚,更加刺激伤口……痛楚从脚心窜上,纪影怜的表情除了凄楚再无其他。 这次周蜜儿没有像平常那样焦急无措,原本温柔的面容不再,她阴沉的笑了,扭曲的表情和嘴角就像是恨她入骨那般。 「怎么,那高高在上的纪影怜,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将原本装满水的杯子翻底,将剩馀的热水淋在她已经发肿的双脚,似乎怕热水没滴乾净那般在空中甩了甩,嘴角高高翘起。 纪影怜无动于衷,在周蜜儿倾倒的瞬间她早就眼尖看到了,其实她有时间闪避,却在看见她身后的外套后迟疑了,于是任由滚烫的热水洒在脚上。 因为,那是公司一位男同事的外套,不是纪禹竹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因为他身上的每一件衣裤包括外套都是她帮他挑的…… 憔悴的望着周蜜儿,双脚一软突然跪在她面前,抓住她的右腿乞求:「我求求你,竹对我真得很重要……我求求你……」声音支离破碎,犹如她的心。 「哈,你求我?」用力一踢甩开她的包覆,看着她摔到别处很满意的笑了,「我在视讯的时候就知道你在搞鬼了,想跟姐姐斗,别笑死人了,在纪禹竹的眼里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而且……」低眼看着地上微微颤抖的纪影怜,突然愣了一下,笑了。朝她露出无名指,得意的声音响起,投下一颗震撼弹:「我们要结婚了。」 原本低头不语的纪影怜猛然抬首,死望着那枚刺眼的鑽戒,突然发了疯的扑向她,拉扯她的头发,失控的高喊:「我不许!你这个贱人!你偷情……」 「呜……影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原本趾高气昂的周蜜儿突然呜咽出声,盖过她的声音,无力的挣扎纪影怜的拉扯,哭得不成人形。 纪影怜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吓到,正要停止动作,眼前黑光一闪,歪了一边脸。 她抚着被打巴掌的脸,无法接受的落下泪来。 「纪──影──怜──你这个邪恶的女人!」纪禹竹抱着虚软的周蜜儿,沉痛的看着摀着左颊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就像陌生人一样。 就是这双疏离的眼睛伤透了纪影怜的心,火辣辣的巴掌还在刺痛,他,第一次打了她,却是为了那个女人。 「你打我。」她轻声道,缓缓地放下手,露出了红肿的左颊。 纪禹竹的心一痛,刻意偏过头不看她:「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仍然轻轻的讲着,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悄然握拳,面容平静的看着他,就像与平常的她一样,只是脸颊多了好几痕心碎的痕跡。 「你处处刁难她,我怎么会不知道?」咬牙切齿,搂着周蜜儿的力道加深了些。 扯出笑容,比哭还难看,颤抖的指腹指向缩在纪禹竹怀里不断发抖的女人,纪影怜凄楚的笑了:「你相信她,却不相信我?」这句话是含着心碎,舌头见血的说着。直勾勾的看着偏过头不语的纪禹竹,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卑微。 他连一点都不想正视她,就连这个时刻了还坦护别的女人。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刚才泼辣的行为我都看见了,你还想解释什么?」 纪影怜突然仰头大笑,那笑声回盪在密室,夹带着浓浓的悲戚……纪禹竹震了一下,那一声胜过一声的笑撞在心窝上,狠狠的泛疼着。 不禁转头……他突然愣在原地。 那不断笑着流泪的女人,是他呵护了近二十年的妹妹吗?那是他原本认识的她吗? 这一刻,所有疑问涌上心头,她却突然止住了笑,含泪望着他:「纪禹竹,我很爱你。」 心倏地一缩,「别闹了,你又在闹我,这个玩笑不好笑。」 静静地凝视他,「我没有在开玩笑,从未。」 纪禹竹看了她好久,深邃的黑眸微瞇:「所以你才出了这么多诡计,要陷害蜜儿吗?你的心真是狠……」 「别再说了。」 「我跟她都要结婚了……」 「别再说了。」 「纪影怜……」 「别再说了!」摀着双耳,她突然夺门而出,咬破的嘴角再度将口腔染成腥红。 她的他不再看着她了,他的双眸已经转向那个女人了。 他只是轻轻的说了,却残忍的撕裂她的心,让她痛得几乎死亡。 他说:他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他说:他找到挚爱,可以一起分享所有喜怒哀乐与幸福。 他说:你闹够了没?该长大了。 他说了很多他说,却一句一句扎扎实实的刺进心脏,却仍狠心的划破。 他的坦护、他的责骂;他的拥吻、他的冷视;他的承诺、他的离去。 为什么他不曾这样对她,却给予别人这么多自己奢望却遥不可及的爱。 纪影怜在这一晚,终于将一生的泪水哭乾。 她,永永远远失去他了。 他,永永远远不会回头了。 铃,深夜十二点,一道娇小的身影倒卧在血泊当中。 今天,是她爱上他的,第二十年── 第八章 第八章 纪影怜出院了,自从那次她说了那声哥哥后,纪禹竹再也没有勇气再踏入那个地方,他已经没有资格了,不是吗? 握着原子笔的力道一紧,就这样应声折断,手心被残渣刺入流出鲜血,他原本无神的黑眸露出一丝挣扎,最终一点一点被迷濛覆盖。 「怜儿、怜儿……」这一声一声的呼唤夹杂着思念,回盪在密室,最后被咸甜吸收。 那年,是他二十三岁;她十六岁。 当那隻纤手不停在他的脸上勾勒时,他就不由自主的起了身体反应,几乎是她每一个触碰都会引起灼热。每一天都必须冲冷澡降温。每晚趁她熟睡的时候,他都会偷偷在手机设定定时闹鐘,佯装是所谓的女朋友、宝贝来电,才能不动声色的到浴室冲掉一身因她而起的衝动。 那年,是他二十五岁,她十八岁。 他知道他又食言了,这天是她的高中毕业典礼,他答应会参加的,但是当他一早起床时看见她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阵不畅快,没等她回应就抓着公事包在公司待了一整晚,他不喜欢抽菸,却为了她而沾。 那年,是他二十九岁,她二十二岁。 每天看见她,都会无法克制住自己的理智,她变美了,脸蛋细弹可破、身材凹凸有致、总是微垂的双眸透漏着女人的神情,让他每每看见她就心神荡漾。而公司当时来了一位助理,替他处理杂事。从那女人的眼神里透漏着对他的征服慾,从一开始就想尽办法要诱惑他,那样子看得他心生厌恶。 他原本想再次错过她的毕业典礼,却下意识的就答应了,只因为他不希望看见她难过的样子,因为她是他最宝贝的妹妹。 当他看见她与那位男生的对话,他的心就像是被掐紧般难以呼吸,尤其是她跟他看起来是那么匹配,他在说出那句话时,心就像在淌血。 那年,他三十岁,她二十三岁。 今天是她进公司的第一天,远远的就看见那窈窕的倩影,在太阳的照射下将她白里透红的匀称长腿衬得更加瘦长,丰满的胸部将腰线绷得更加紧实,那一刻他忘记遮掩自己赤裸的目光,只好逃避似的拨了那个女人的电话,打开通讯录才知道,至始至终通话人就只有一个,只能佯装通话藉此转移注意。当看见她凄楚的笑容,心都快碎成粉了,只能扯出一个谎,让自己好过些,但是胸口的烦闷是越来越大……她的泪眼在每一天的夜晚里都折磨着他。 那年,他三十一岁,她二十四岁。 她变了,原本只对他笑的她对谁都会笑了,明明总是泛着冷意的双眸只对他才会融化,却一一收下爱慕者的礼物,尤其是那带着笑意的答谢让他心窝一阵酸涩,他知道她是让人疼爱的女孩,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能更疼她?他又如何放心的下……为了斩断自己不该有的想法,找上了周蜜儿演这齣戏,没想到却是后悔的开始,他错了,可是他已经无法克制自己快倾泻而出的心了……周蜜儿的小伎俩他怎么会看不出,但是他只能这样做。 这年,他三十二岁,她二十五岁。 这天他看着她的照片出神,那是他偷拍她睡顏的证据,被爸爸撞见他这副作为,爸爸严厉的指责着,让他的心抽痛的险些死亡。从他十三岁那年,从她口中那句非你不嫁就深深地坠入了。他知道这种行为很可耻,他知道他们这样不被世俗所接受,所以他极力隐忍,为了躲避她,他将彼此隔离在一面墙的两侧,每天抚着墙面彻夜未眠,才知道自己的毒已经深到拔不开了,可是怎么办,他已经快克制不住了── 这年,他三十三岁,她二十六岁。 今天,是他爱上她的第二十年,他每天醒来最不想承认的第一件事就是──爱上她。为了真正斩断这段孽缘,他也许会在这一辈子里痛苦的生存着,但是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当他看见周蜜儿泼热水时,就有一股衝动要将她碎尸万段,却在看见怜儿跪着求她时,迟疑了。他了解她,怜儿是个自尊心强烈的女孩,却跪下了。是他没用,没办法守护她,任由她被欺凌…… 那一个巴掌就像打在自己的心上,狠狠的发疼着,如果说怜儿痛,他更痛,他痛的是看见她心碎的泪痕、他痛的是她亲口对他诉说的情爱、他痛的是他没办法告诉她── 他爱她。 当她奔出去的瞬间,他就落下了生平第一次的泪水。 「怜儿,对不起……」纪禹竹喃喃自语的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双手深深的握拳,尔后发洩般的搥在地上,唯有这样才能克制自己不要追出去。 「禹竹。」一旁的周蜜儿抚平自己被纪影怜弄乱的头发,嗓音凄楚。 原本垂头的男人身子一绷,抬头的瞬间一滴清泪落下,充满血丝的双眸带着恨意,让周蜜儿下意识的发颤。 「戏演完了,我们什么都不是了。」 丢了一叠千钞,空中飘散着的不是钞票,是他碎成片的心。 没有看她,他从来就没正视过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茫然的走在街头,纪禹竹就像失了魂一样的面无表情,一道刺耳的鸣笛声从耳窝划过,突然心中被什么划破般刺痛,双脚一瘫倒在地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试图扶着地板爬起来,却屡屡失败最终跌在地上。 双眼一慟,「怜儿……」开始拔腿狂奔,嗓音迷离而恍惚,追着那台救护车,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心房渐渐抽离,他终于怕了。 自己是怎么追到救护车的他不清楚,只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也被另外一台救护车送到医院,而当他微微转头,侧床的病人奄奄一息的气息和脆弱无生色的面容让他倏地僵住,顾不得自己虚软的身子,跪在医生、护士面前,哭了。 「我求求你们,救救她……」下一秒,他陷入黑暗中。 第九章 第九章 失魂落魄的憔悴模样一点都不像他,深深的青黑在眼瞼下形成了思念的痕跡,他盯着手机,俊脸满是失落。 一个月了,纪影怜就像是从他的生命中抽离,无声无息,他再也没有那个勇气踏进那个家,也许,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敞开门欢迎他了。 在那一晚之后,他就没有那个资格留在她身边了。思及此,痛楚的闭上双眼,一滴清泪从脸颊滑落,就像是刀刃般从心口划下一痕。 从他们初识那年、从她衝向他怀抱那一刻,他就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情崖,说他自私也好,贪心也罢,就这样默默守候了她二十年。 他一直以为对她只是单纯的兄妹爱,却在那年,看见她的眼泪后才深深明瞭,对她的爱,至始至终都是男女爱情,当这层薄膜破裂,他就知道守不住了…… 每晚的挣扎、每日的逃避,那挥之不去的倩影和心碎的泪痕都提醒着他这不堪的事实,那一声哥哥,又沉又痛,他终于赶走了她。 这不是他希望的吗? 埋入双掌,他泣不成声。 口里唤着永远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 「怜。」 在窗边发呆的纪影怜被一声轻唤叫回了飘忽的魂魄,她有些呆愣地看着身后的纪母,被她失神的模样吓到,纪母扯了扯嘴角佯装没看到。 怜儿这声呼唤,他们不再称呼了,每次在唤她时都有满满的宠溺之情。 「帮妈妈买东西,顺便出去走走,好吗?你看,外面的太阳多好呢!」 纪影怜轻轻笑了开来,俏皮的皱着鼻头,「好啊!」 在外头的纪父扯着嗓门欢快的走进房间,一把搂住有些瘦弱的纪影怜,轻柔的抚开她的秀发,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纪影怜笑着回应。 「我的宝贝怜,爸爸可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呢,我要当护花使者。」 「真是的,老公。」 「哪有那么帅的护花使者。」纪影怜笑着扑向他的怀抱,撒娇一番便走出大门,离去前不忘对他们露出甜甜的笑,要他们不要担心。 这是她出院的一个月,这几天他们对她的呵护一天比一天深,铺天盖地的就快将她淹没,而她总是露出纯纯的笑容,就像是没有烦恼的孩子快乐的过着每一天。 而她再也不会踏入某间房间,就像是被遗忘,或是禁地般,那间房门被钥匙锁上了,所有有关他的东西都不在了,就像是不曾存在。 *** 「小怜。」 闻言,背对着的女孩回眸一笑,微垂的眼尾泛着柔光,满腮的秀发随着她的转头在空中甩着漂亮的弧度,阳光照射下的面容很柔和。 纪影怜原本带着冷意的黑眸在看向来人后收敛了少许,一隻手将瀏海顺到耳后,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唤着她的人有些呆滞。 「王杰,好久不见了。」 有些无措的绞了绞手指,努力镇定的对着那位太过美丽的女孩绽放笑容,王杰俊俏的面容隐有红痕,结巴的道:「我听说你刚出院,身体还好吗?」 「我很好。」歛了眸,然后扬起的时候,笑了开怀,「你都没变,还是容易脸红。」王杰呆了片刻,不由自主的吐出心中的话:「你变了,你会笑了……」随即摀住嘴,黑眸转到别处去,耳根子红了。 纪影怜的笑痕微收,清眸沉淀下来,原本一直维持着转头的姿势,突然上前拉住王杰迟疑在空中的手,欢快道:「老朋友,去咖啡厅叙叙旧吧!」 第一次被她握着,王杰心下一喜,但只是半秒的时间,瞳里的燥热冷却下来,他轻轻松开两人的手,语气很担忧:「小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纪影怜原本盈满柔情的黑瞳瞬间黯下来,扯出一抹苦笑,长长的睫毛垂着,突然苦涩的牵起嘴角:「原来,被人追着是这个样子。」 「什么意思?」 缓缓地抬眸,表情一片沉静,「我不停的追着遥不可及的背影,同样的,你也在追着遥不可及的我。」 王杰听着她有些乾涩的声音,心就像被掐紧般难受,不禁细语呢喃:「我不后悔,就算是现在事隔好几年,我从未忘记你。」 听到这句话,纪影怜偽装的笑靨开始崩落,一点一滴碎裂,食指狠狠的咬住,忍住痛哭失声的举动。 那一刻,王杰再也没有疑虑,他疾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就算被呼巴掌、就算被列为拒绝往来户他也认了,将她搂紧不愿让她一人承担。 「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一个不能爱上的人。就在你高中那年,就在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一个不会爱上我的人。」 听着他的话语,纪影怜的眼泪掉的更狂,她没有推开他,只是心很沉。 「我不后悔,反而甘之如飴,我很庆幸我爱上你,就算你的眸子永远都转向那个人,我还是爱着你。」王杰的声音有些支离破碎,脸颊已经佈满泪痕。 「为什么?」靠在他怀里,纪影怜恢復冷静,只是声音带着鼻音。 笑了笑,轻轻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王杰温柔的替她擦去颊边的泪水。 「爱上一个人哪有什么原因,就是爱了,所以愿意。」 望着同样红肿的黑眸,纪影怜的心房颤动了下,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突然低低笑了,有着沧桑和悲痛:「原来他早就发现我爱着他了。」 王杰没有说话,仅是静静看着喃喃自语的她。 「所以他才亟欲甩开我,真是难看,我真是丢脸。」一滴一滴泪就这样像断线珍珠不停坠落,她仍是无神的望着远方,嗓音轻轻的就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那般。 抬手抹掉眼泪,却怎么抹都抹不完,那副失神的模样看得王杰是一阵心痛,握着拳头忍住抱她的衝动,有些笨拙的脱下外套盖住她的视线。 由白转黑,纪影怜吓了一跳正要将盖在头上的外套抽掉,王杰的声音从耳际响起:「哭吧,不要忍了,就让它画下句点吧。」 就让它画下句点吧…… 纪影怜蹲下身,将埋藏在二十年的情爱倾诉出来,藉由泪水倾洩而出。 这长久的单恋,就要画下句点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而哭。 第十章 第十章 「竹,我真的很爱你。」轻柔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爱意,食指游走在沉睡男人的眉、眼、鼻、口,在每个她深爱的地方留下属于她的痕跡。 那女孩痴痴的望着他的睡顏,长长的睫毛湿濡,嘴角牵起的笑有些勉强,最后自嘲的停止抚触,眸里闪过挣扎:「要我放弃你,我做不到……」 一滴热泪参杂血水滴到他的唇瓣,顺着缝隙渗入口中,纪影怜咬住食指忍受着崩溃的情绪,无声的询问着不会有解答的问题:「你爱我吗?」 回应他的是男人的闷哼声,纪禹竹翻过身子背对她,若是他这时甦醒就会看见纪影怜那赤裸裸又伤痕累累的,爱。 腥甜与咸涩流入他的食道,最终被胃酸腐蚀殆尽。 纪影怜收起情绪,轻轻看了眼墙上的时鐘,痛苦的黑瞳轻转,最后闭上眼将沉重的泪水眨落后,牵起甜甜的笑意,伸出手朝他的肩头轻晃,嗓音甜而不腻呼唤着他:「竹,快醒来!不然上班会迟到喔。」没有一丝杂质的音调舒服温暖。 同样的,每天早晨纪禹竹所谓的宝贝会准时叫他起床,纪影怜不服气,总是会提早呼唤她的他,认为日復一日,他会感受到的。 *** 「怜儿,我一直都……」挣扎的黑瞳闪过白光,舐着口中的味道,纪禹竹盯着隔绝他们俩人的门板,藉由水柱声掩盖住他的嘶吼,「爱着你、爱着你、爱着你!」 最后一声就像断线的木偶坠至地板,他征愣,突然涩涩的笑了开来,抚着自己的唇瓣,感受着他们间接接吻的滋味,就算那是藉由两人泪水与血水交织而成的,吻。 每天早晨他都会崩溃一次,但是拉开门仍然是纪影怜熟知的他,她一个措手不及就这样握拳打了他的胸膛一下,那手劲不小但纪禹竹仍是淡淡笑着,望着她有些心虚的眉睫,口气有些无奈:「怜儿,我的好妹妹,你又要把哥哥的女友吓跑了。」 她嘟起嘴,沾沾自喜的表情很明显:「你可是我的。」 心一动,纪禹竹收起笑痕,故作不悦道:「别成天耍嘴皮子,你也该准备上课了。」 「你是我的。」 「好好好,我是你的,哥哥。」轻点她俏皮的鼻头,纪禹竹俊美的面容满是疼宠,而娇小的纪影怜脚一跺眼一瞇就这样跑离他面前。 在她转身之际,纪禹竹闪过挣扎与痛楚,心缩紧到就要炸裂,默默等它痛到麻痺。 这样他就不会那么疼了。 *** 这是她出院满一年又一个月,俐落的短发在微微丰润的颊面添了几分俏皮,微垂的眼尾轻巧得眨了眨,转头对着修长而俊美的男人露出微憨的笑容。 「你愣在那做什么?这样子电影就会迟到了喔。」朝他晃了晃两张电影票,在太阳的折射下,长长的睫毛底下有着浅黑。 他愣了愣,仍然呆在原地。 纪影怜摇头无奈地笑了,上前拉住他的手,略带责备的说:「王杰,你怎么总是望着我发呆,这个习惯都没变呢!笨蛋。」 回握她微凉的小手,王杰用另一隻手正要搔着头发,却突然想到自己特地梳了油头才迟疑的放下,用馀光偷偷瞄着太过娇小的纪影怜,然后有些害臊的说:「因为你的笑容,很甜、很美。」 踏着步伐的动作顿住,纪影怜将上扬的唇角抿起,皱着眉头伸出手捏住他不算太白的脸颊,表情有点可爱:「你看看你,就爱逗我。」 王杰弯身面对她,握住她作乱的柔荑,黑瞳有着炽热的探视。 「怎么了?」 「你还爱着他吗?」小心翼翼的口气,握着她的手有些出汗。 闻言,纪影怜微暖的双瞳沉淀,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的心跳禁止了好几秒,屏气凝神的等待她的回答。 突然扬起高高的唇,那笑靨极美,看得他又再度沉醉。 「爱。」有几分悲伤,有几分惆悵,最后消失在眼里。 「我知道,但是你能愿意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不奢求其他。」 王杰放下她微颤的手改握住她的双肩,声音很坚定,「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也不要有负担,知道吗?」 望着他深邃如海的黑眸,纪影怜的鼻头一阵酸涩,她已经一年没有这种想哭的感觉了,那有些脆弱的表情看得王杰心惊,脱下外套就要动作时,她笑了。 「我没有要哭了,是感动。」再度主动牵起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王杰现在的表情除了傻还是傻,在那太过俊俏的面皮上很不搭,他是属于清冷的型男类型,但内心却像个憨男孩一样,深知的纪影怜用手指抠了下他有些粗糙的大掌,那是这一年来她崩溃时被她咬伤的手。 这一年以来只要脑海闪过他的画面、他们的回忆,纪影怜就会焦躁到想伤害自己,那源源不绝的情感总是会吞噬她的理智线,王杰总是会在她要自残之际出现,然后用力抱住她任由她啃咬、发洩,直到她太过伤心昏厥。 她知道那一年她生病了。 不下百次推开他,在她推了数百次后就这样停止挣扎,因为一直守候她的王杰哭了,抱着她的身躯隐忍着颤动,她失焦的黑瞳才逐渐清晰,或许是闻到腥味而清醒,而他又多了一痕新的伤口,或是结痂的伤口又受伤。 「别再那副狗狗模样了,会烦!」故意沉下眼,纪影怜语气有点兇。 闪过慌乱,他很懊恼的咬住唇瓣,正要啟口道歉,脸颊一轻,软嫩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秒,他又再度呆住。 回神时就见纪影怜那俏丽的背影,不同以往的身影,因为这次她终于为他回头了。 「你再发呆,电影真的不用看了!」阳光底下的面容很美,还有点甜。 「小怜。」 「怎么了?」微抬眉,笑等他的后话。 「嫁给我……好吗?」声音很小声,几乎是呢喃。 当纪影怜侧身之际,就这样硬生撞到一堵结实的胸膛,正要抬头道歉,突然僵在原地,然后心开始浅浅的抽痛着。 事隔一年,就像是昨天的事,纪禹竹那双泛着暖笑得双眸有时会在她的梦里出现,她收敛了情绪,有些冷淡:「抱歉,撞到你了。」 「你过的好吗?」贪婪的审视着她,有好多话想对她说,最终还是吐出一句。 沉默了片刻,纪影怜缓缓抬眸对上他有些复杂的黯眸,发现他变憔悴了,爱打扮的他如今失了光彩。 王杰快步上前就见他们站着一语不发,心里明白是谁后便默默站在纪影怜身后,纪禹竹扯了一抹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声音有点涩,更多的是酸。 转身正要走,却被一双柔荑握住,「没关係,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他歛下眉眼望着那双手,就要回握时却毫不犹豫的放手了,心下很失落,只能任由它从视线里垂落,然后摆回属于她的位置。 「我过得很好,我正在试着放下你。」 纪禹竹轻轻望着她,眸色微黯,身侧的双手悄然握拳,「是、是吗?」 「是啊,但是很难,我还是很爱你。」毫无波纹的眸色无法解读,声音轻轻地就像与她无关,这几个字的吐露并没有让她有太多的情绪,反而心很平静。 抿唇,舌头嚐到腥味,纪禹竹只是挣扎的看着她,心很沉、很沉── 「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时间停在这句话之后,纪影怜直视着他有些躲藏的眼,纪禹竹皱起眉宇表情很压抑,麻痺的心脏再度活跃过来,他无法承担那太过强烈的心动。 最后,轻转的瞳孔闭上,再度睁开时已经清澈一片,他笑了。 「祝福你。」 身后的王杰愤恨的握拳正要上前,纪影怜却一个疾步用尽力气挥去,顿时纪禹竹歪了一边脸,隐有五爪红痕在左侧。 他没有动,只是将视线瞥到一边,持续着侧头的动作,嘴角流出一丝血。 「我后悔爱上你。」纪影怜沧桑的笑了,没有情绪的黑瞳流露着受伤,最终归为平静,「但是谢谢你,这二十年来,我曾深爱过你。」朝他伸出手,这是示好的握手。 纪禹竹没有接受,只是轻笑,压抑住口中浓烈的腥甜,仍然是温和的瞳孔。 王杰上前搂住纪影怜的腰桿,朝他礼貌性的点头后领着她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收缩了黑瞳,残破不堪的舌头微吐出,嘴角溢出血痕,纪禹竹只知道胸口又开始麻痛,但是他只是站着,只是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最后嚐到了腥甜以外的咸涩,最后一句话,夹带着绝望,还有深深的眷恋。 「我不后悔,爱上你。」 后悔爱上你完 后记 其实这本书是我第一个后记,这个感觉满奇妙的。 发想是五年前,那时我特别喜欢虐文那种苦涩的感觉,于是就想到了兄妹恋,它就这样诞生了……但我是个不能三心二意的人,在主打别本书的时候,它便停留在第三章了,直到有读者的催文与期盼,我开始填这个坑。 也许会有读者觉得怎么那么快就结局了,但是我原本就设定十章,它是短篇小说,情节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连接而成,并没有鉅细靡遗的描述生活,剧情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谈谈这本书吧!它是不断的铺陈,细节都是伏笔,我都不多做赘述,让读者自行分析或思考。梓凌希望读者能感同身受,尤其是当事实逐渐摊在阳光下的时候,会有种恍然、愤怒、打抱不平的感觉,连我每次在看的时候都会心很酸,也会觉得他们怎么那么傻呢…… 关于单恋、关于爱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法。纪影怜是奋不顾身的爱、王杰是默默守候的情、周蜜儿是诡计多端的痴、纪禹竹是胆战心惊的恋,但其实源头都是:爱。 就连最后了,纪禹竹仍然没有吐露出来,是他退却,或是顾虑,这我就不细细批判,但是最后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我是很遗憾的。 在越来越后面的章节,我几乎都要夜不成眠,不停地纠结、难过,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希望他们能勇敢一次,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希望在翻阅这本书时,能让你们有更新的发现或是领悟,它是个关于『单恋』的故事,可能看完会有种很闷的沉重感,是不是后悔爱上你(你),也许都不那么重要了。 梓凌2016/6/17 预告 会有番外篇 18:00公开 这几天想了很久,决定出一章番外篇。 关于影怜说的:后悔爱上你。 关于禹竹说的:不后悔,爱上你。 这句话的背后代表了什么...... 我想这是对支持这本书的读者的交代。 当洋葱一层一层剥开时,会流下满颊的泪。 更新。 今天6/3018:00公开。 请搭配庄心妍唱的《好可惜》看番外篇。 番外篇 番外篇 那是他心碎的一年。 望着她毫无防备的侧顏,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轻柔地覆盖在牛奶色的颊面,深怕多一分力道就会吵醒甜美得她。指腹触着柔唇,迷濛了黑瞳,情不自禁地垂头在她的唇角印上一吻,舌尖舐到淡淡的咸,他茫然的抬头。 略带复杂的神情闪过眼底,羽睫微抬,正要拂开凌乱的秀发看清她的整张脸,指尖停在半空中,来不及遮掩眼底的情爱。 「禹竹!你在做什么?!」纪父一开门就撞见这个画面,惊讶的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推离病床边,压低声音斥责。 纪禹竹没有回应,沉痛的看了病床上柔弱的女子一眼,别过视线不忍再多看一秒,因为那消瘦沉静的女子不是他熟识的她。 心很麻、很麻,为了控制深处叫嚣的理智,鑽紧的手指深深扎在手心肉,隐有血丝延着指缝流出,落在地上成了朵朵红花。 「为什么我们不行……我爱她,她也爱我……她也爱我……」 明明近在眼前,却只能远在天边吗? 纪父无声的叹口气,握住他的肩膀,轻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放手吧。」 松开拳头,改咬着唇瓣,也许手心的痛已经不敌胸口的撕裂,「怎么能放,爱到至深,如何拔根?」穿越纪父沧桑的脸,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 拉开纪父的手,无神的瞳孔轻转,迈开步伐就要朝她走去── 才迈开几步,纪父的一句话让他震在原地动弹不得,颤抖的睫毛轻掩,在黑暗的前一秒将她清晰的身驱雾化。 「你们是兄妹,是法律上的,兄妹。」 麻痺的心再度疼痛起来,摀着为她而跳的心,跳得越狂、痛得越深。 纪父拉住他的胳臂,「禹竹,让她走吧,求你了。」感受到他的身躯从炽烫变得冰冷,最后僵硬。 白牙染上一抹红,松口,一个单音,是含着鲜血的回答。 没有人听见他最后一个字说了什么。 *** 默默看着他们不长的对话,发现纪影怜的五官都在微微颤动着,他擅自做了一个决定,将她拉离他的身边。 在搂住纤腰的那刻,王杰就知道了,也许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承认。 纪影怜转头的那秒,那五分鐘的坚强瞬间被击溃,那个表情就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那样的悲、那样的痛。 「王杰……」很轻的音调,轻到让他有些害怕。 「嗯?」牵起笑容,蹲下身捧起她的双颊,用指腹擦掉她的泪水。 他知道,他现在的笑可能比哭还难看。 纪影怜濡湿的睫毛根根分明,就像是洗了冷水澡,很冰凉。缓缓地对上王杰温柔的眼睛,迷茫的道:「他,一直都爱着我,对吗?」 笑痕一收,眼底闪过些什么,喉头哽到发酸:「他、他已经祝福你了,就别想了。」 城墙一点一点崩落,这是他从她眼中看到的。 推开他,纪影怜恍惚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笑了。 「我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爱我……他爱着我……」 王杰愣了好久,不解的轻问:「原来你发现了……那为什么,你要打他?要说……」 ──后悔爱上你。 突然闭上眼,沉沉地笑了,有些沙哑的笑声听得他心惊,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手还没触碰分毫,她张开了眼。 一字一字的说着,心从浅浅的痛一层一层加深:「我很后悔,爱上他。」 泪滑了一道。 「我很后悔,因为到最后才发现他爱着我。」 嘴角扯开笑容,唇瓣颤抖的厉害。 「我很后悔,原来他是为了我才隐藏他爱我的情绪。」 听她说完这句话,王杰哭了。 「我很后悔,因为我让他心痛了这么多年……这是场……」 咬唇,脸上的情绪收了起来,回归平静。 「註定悲剧的单恋。」 拉起他的手,纪影怜轻松的侧头,右颊的发丝垂落,有几根黏在扬起的唇角。 就像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朝他露出甜美的笑靨,在阳光的沐浴下有种透明的错觉,就像无尘的仙子,翩翩飞舞。 望着她的背影,握紧了她主动伸出的手。 是的,是场註定悲剧的单恋。 *** 看着相拥的两人,纪禹竹捨不得闭眼,就算她拥着的人不再是他了,就算陪在她身边的人不再是他了。 握拳的手心松开,掉落一张字条,上头有着娟秀的文字,那是王杰在旋身的那瞬间塞在他手里的。 颤抖的展开被皱的破烂的纸,那熟悉却歪扭的字跡让他痛的窒息。 密密麻麻的字不停堆叠,就像是病态般不断重复四个字。 你爱我吗?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风吹开了那张纸,无拘无束的飞扬在空中,纪禹竹跪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心碎成粉末随风而飞。 ?吗我爱你。 我们最大的错,就是在相遇的那刻,爱上彼此。──梓凌 关于番外,开立心得回馈单 不知道大家看完这则番外是什么感觉呢? 我的感觉是很心疼,很难受,很悲凉。 当洋葱一层一层剥开时,会流下满颊的泪。 其实在要结局的时候,我很挣扎,一度想为了自己的私心让它变成he,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要照我的构思走,因为他们注定要面对的,那就是失去。 有注意过对你好的人吗?或是一直默默在身后的人呢? 这篇番外篇是揭开他们最深的内心,有时候知道事实不见得是好事,但是偏偏他们互相知道了隐藏在心里的秘密,是苦?是甜?是酸?是涩?我就点到为止了,他们之后的发展应该不会再提笔了。 当你爱一个人胜过爱自己,什么事都愿意做。 就算是让她不再爱自己。 104/9正式开坑,105/7正式完结。 梓凌在这边谢谢这几个月的支持! 感谢岑雪手绘影怜跟每章分析,深入心坎。 ps在简介上放了心得回馈单,有各种想法都可以写在里面,提供没有帐号不能留言的读者还有想要跟梓凌聊聊内心话都可以!简单的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