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作者：沈日十 文案： 总有那么一个人，她和女主有三分相似，她爱男主爱得要死，但她使尽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只为促进男女主认清彼此感情，早日修炼成功——她就是白莲花替身女配。 总有那么一个人，她是男主的窗前明月心头朱砂，男主不管爱过多少人，那些人身上都能找得到她的影子，不管历经多少磨难兜兜转转男主总会和她在一起——她就是男主的白月光。 有一天，白莲花和白月光在一起了。 男主：说好的你们俩都喜欢我呢？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菡萏，沈云舒 第1章 晋江系统 如果有一个按钮，一旦按下，就能够无痛秒速死亡，你会按吗？ 赵菡萏不仅会，她还按了下去。 在按下去的瞬间，她的心情甚至很平静。 没有绝望，也没有失望，平静得就好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生和死，不过是一张白纸的两面，她选择了死亡，不过是将白纸轻轻地翻了过来。 正在为模特穿上婚服的女人突然倒了下去—— 她匍匐在地上，雪白的长裙氤氲在红色的布料之中，洁白的手臂藏在如同海藻一般的黑发当中，黑、红、白，交织成了一副再美不过的画面。 许久后，有人破门而入，看到里面的场景，久久无声。 “全球最杰出设计师菡萏·赵意外身亡。” 全世界，很少有人没听过赵菡萏的名字，除非是居住在深山老林的土著，不然只要是能上网的人，几乎都知道赵菡萏。 二十一世纪最年轻的设计师，也是最杰出的艺术家，她擅长绘画和各种服装设计，她创造的品牌菡萏以美和经典著称，上至各国皇室总统，下至普通百姓平民，无一不为拥有一件赵菡萏亲手设计的服装为荣。 然而就这样一位天才人物，在闭关创造一件举世无双的婚服的时候，却突然倒下，并且再也没有起来。 离开这个世界时，她才三十岁不到，陪伴在她身边那件未完成的大红色婚服，成了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遗产。 有人说，见了赵菡萏创作出来的那件婚服，恐怕世界上再没有设计师，能够创造出一件比她更美的存在。 电视里在反复播放着赵菡萏历年来创作过的作品，无数有关赵菡萏的剪辑在网络上涌现了出来，赵菡萏站在广场的大屏幕下，仰头看完了一场自己作品的合辑，对身旁漂浮着的绿色小光团说道：“走吧。” 晋江系统小声地问道：“你不再看一会儿了？” 赵菡萏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不过都是一些失败品而已。” “失败品？！”大屏幕上的视频又开始重播，据说是赵菡萏的崇拜者买下了这一块屏幕的播放权，一连三天播放的都是相同的内容，但每一次带给人的都是无与伦比的美得体验，晋江系统痴迷的看着屏幕里随着模特走动摇摆的裙边，“如果这都是失败品的话，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作品吗？” “我不知道。”赵菡萏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这双被誉为美神维纳斯的手，此时在日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她们曾一起创作出了屏幕上那些让人为之惊艳的作品，但…… “至少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晋江系统叹一口气，它只是个小小的系统，实在是不懂这些艺术家对美的追求，在他看来，赵菡萏设计出来的每一件作品，都是对美的萃取和凝聚。 如果它有人形的话，恐怕将赵菡萏设计的作品全部，不，只要有那么一件曾经穿在它的身上，她就觉得死而无憾了。 事实上，因为赵菡萏的去世，出事的人不在少数。 无名的就不说了，在赵菡萏死亡被发现之后的三天里，就有不下两位数的设计师或者是画家此生封笔停止创作，甚至有人以自杀的形式来表现对赵菡萏的追随。 太可怕了。 明明只是一个设计师，赵菡萏的影响力，一点都不必那些知名的明星要小。 晋江系统再一次懊恼自己不应该将死亡选择权放在赵菡萏面前—— 赵菡萏今生的寿命不长，只能活到三十三岁，它守了她二十几年，怎么偏偏在倒计时的时候，一个脑抽等不急了呢。 都怪点娘系统，它选择的宿主早已经带着它在各个世界大杀四方，完善法则，它也渐渐有了人形，而自己诞生以后，因为要守着宿主长大，二十几年了，还是一个小球球的模样。 “怎么愁眉苦脸的？”虽然绿色的光球看不到表情，但赵菡萏就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它低落的情绪，伸手戳了戳。 “呜呜呜……”感受到她的关心，晋江系统既委屈又后悔的小声抽泣了起来，“宿主对不起，你本来还可以再活四年的，我不该……”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奶声奶气的，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便是再硬的心肠，也没法和它计较。 更何况，赵菡萏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她抬手将小光团招到自己怀里，虽然光团摸不到，但她还是在光团的上方虚虚的撸了一把毛，好像真的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般，她轻声道：“没关系，反正对我来说，活着和死亡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且，你不是说要找我做任务，已经等了我二十几年了吗？” “如果我早知道你在等我，一定不会让你等那么久，你等我的时候，是不是很孤单啊？” 晋江系统瞪大了眼睛，它诞生的时候，便被下达了守护赵菡萏的使命，它看着她出生，等着她长大，它没法和别人交流，除了和它来历相同的点娘之类的系统能够偶尔说上几句话以外，大多数时候，它都是在守着它的宿主，等着她走到生命的尽头，然后带她开启新的人生。 它提前结束了赵菡萏的生命，它想过对方肯定会怪自己，但没想到，对方先考虑到的，居然是它孤不孤单。 它撞进赵菡萏的怀里，连忙道：“不孤单，不孤单，我是为了你存在的，等着你的时候一直都不孤单，反倒是我，如果不是……” 它还想说些什么，赵菡萏打断了它的话，“没有如果，死亡是我自己选择的。” “可是……”可是你少年天才，受尽万众瞩目，无数荣光加诸在你身上，你还没来得及享受。 “我很孤单。”赵菡萏抱住晋江系统，她曲起膝盖，将它圈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臂上，在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蓝天，海鸟在天空盘旋，远处有海豚跃出水面，她轻声道：“我很孤单，孤单得不得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着，每天我的心里都是空空荡荡的，我走遍了很多地方，看遍了很多美景，有很多的朋友，可我还是很孤单，我的心里缺了一块，怎么都填不满……我要谢谢你。”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 “对我来说，死亡是新的一页，你出现以后，我就没那么孤单了。” 她任由腿垂在悬崖边缘，将晋江系统捧起来，与她的目光平视，虽然她分不清小光团的五官，但她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你说我是上天选中的人，你是我的助手，我们要一起拯救世界。” 她把小光团放在颊边蹭了蹭，又亲了一口，“我觉得挺好的，有你在，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小光团身上的绿光抖了抖，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已经翘得直直的像一条天线。 它的宿主亲它了！ 点娘的宿主才没有菡萏温柔呢，听说那个宿主经常嫌点娘没用，虽然任务完成的快，但她对点娘才没有菡萏对自己好呢。 “以后别叫我宿主，叫我菡萏吧，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对吧。” “是、是朋友。”晋江系统忍不住结巴起来，它偷偷地看了赵菡萏一眼，绿光抖了抖，才不好意思地喊道：“菡、菡萏，我、我是晋江，你可以叫我小绿。” “好，小绿。”赵菡萏又虚虚地摸了它一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拯救世界吗？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你想现在就做任务吗？”晋江系统瞪大了眼睛，它想起自己闯的祸，不好意思地道：“一旦开始任务，就没有休假的时间了，我……我害你提前结束了生命，你还有四年的时间可以在这个世界逗留，咱们去哪儿都可以，你现在是灵体，去什么地方都很方便。” 赵菡萏摇摇头，温柔道：“你不是说完成任务可以帮你变成人形吗？告诉我吧，要怎么做，让我来帮你，说不定等你变成人形以后，我就可以摸一摸真正的你了。” 想到能被赵菡萏摸到，晋江系统整个都晕乎乎的，它结结巴巴道：“好……好啊。” …… “说是拯救世界，其实我们要做的，是完善世界。” “怎么说？” 晋江系统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们要去的世界，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小说中的世界，这些世界以小说的剧情为支柱，靠着作者和读者的力量支撑下去，如果故事的发展附和创世的逻辑，那么在小说完结以后，这本小说就会衍生出自己的法则，成为一个真正的世界……” “初生的世界是依附在小说所在的主世界的法则之下的，十分脆弱，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导致崩溃，更别说由小说衍化的世界还会由于作者断更太监等原因导致创造到一半的世界崩溃……”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赵菡萏问出了关键。 “找到逻辑不通的地方，解决它。” 第一卷 小霸王和女总裁 第2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一） 晋江系统为赵菡萏选择的第一个世界，是一个青梅竹马分别后重拾情缘的故事。 男主周宪容与女主沈云舒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周沈两家门当户对，在两人即将成年时，家长做主为两人订下了婚约。 正是叛逆期的少年少女如何能够接受这种类似于包办婚姻般的做法，尤其是周宪容，反对最为强烈，甚至口出恶言，以至于沈云舒伤心出国，两人就此分离。 八年后，已经接管周家的周宪容和回国的沈云舒再遇，换过许多女友的周宪容发现自己最后从头到尾喜欢的人都是沈云舒，曾经爱上的每一个人都有沈云舒的影子，两人兜兜转转，你追我赶一番之后，最后终于成功走到了一起。 不等晋江系统开口，赵菡萏已经指出了故事里逻辑不通的地方：“沈云舒出国学的金融，故事里说她商业天赋很高，回国也是为了帮助沈家度过危机，但在故事的最后却说她甘心相夫教子，从此做一个全职太太……”她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我倒不是歧视把重心放在家庭的女性，只是我觉得，这不太符合沈云舒的性格。” “哇，菡萏好聪明。”晋江系统使劲蹭了蹭它机智的宿主，不用它说明，宿主就找到了逻辑不通的地方，真厉害。 赵菡萏微微弯起唇角，笑容温和，她揉了揉晋江系统，“我只是比较了解女孩子而已，沈家只有一个沈云舒一个女儿，她为了继承权的事情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很强势的事业型女性，在我看来，这样的女人，是不太可能为了爱情而放弃一切的。做一个全职太太，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完全依赖丈夫的生活会很不错，但对于沈云舒这样的人来说，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风险太大了。她不会这么做的。” “是的是的。”晋江系统连忙抢过了话头，再让菡萏说下去，它就觉得自己太没用啦，“事实上，虽然和周宪容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沈云舒并不愿意放弃沈家，让沈氏成为周氏的附庸，但周宪容非常强势，他不惜对沈氏还有沈云舒的父母动手，逼得沈云舒承认自己不如他，甘心居于他的身后，做被他保护的小女人。” “大男子主义。”赵菡萏点评道。 “没错！太可恶了！”晋江系统愤愤道，想到在小说完结以后故事的结局，它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两人结婚之后，沈云舒一直没怀孕，检查得知她没有生育能力，周家父母在外面给周宪容偷偷安排了女人，那个女人怀孕之后挺着大肚子上门逼宫，沈云舒要求和周宪容离婚，周宪容不准，并且暗中将沈氏弄破产，谋害沈云舒的父母，最后得知一切真相的沈云舒与他一起同归于尽。” “哎——”一人一系统同时唏嘘，“太惨了。” “我要怎么做呢小绿？我能帮帮沈云舒吗？”赵菡萏问道。 “当、当然。”被赵菡萏抱到面前蹭了蹭的晋江系统红着脸说道，“你当然能够帮助沈云舒。” “虽然小说衍生的世界是以小说的剧情为支柱，但真正的除了男女主以外的旁枝末节对世界起到的支撑作用都很微弱，毕竟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除了男女主以外，其他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石头里填充的细沙，什么样的沙什么颜色的沙，并没有太重要的要求。只要保证男女主任中一根支柱不要倒塌就行。” “换言之，要保证男女主两人之中起码有一人活下去，不一定要活到寿终正寝，但至少要活到小说剧情完结的十年后，让作为支柱的男女主把从读者和作者那儿带来的意念分给整个世界，完善世界的法则。” “我明白了。” …… 赵菡萏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醒来。 她抬起手，遮挡住直射眼睛的阳光，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哪儿？” “这是沈云舒的公寓。” “沈云舒？” “是的，菡萏你被女主捡回来了哟！”晋江系统欢快地说道，它身上的绿光一闪一闪的，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让赵菡萏的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赵菡萏想要来到这个世界，只能从同名同姓的人身上苏醒，其中和男女主关系最近的赵菡萏，只有男主在一场大学生服装设计大赛上，偶然遇到的一个服装设计系的学生。 此赵菡萏设计天赋出众，一直想要出国深造，奈何家境贫苦，难以支撑她追梦的脚步。她的容貌和沈云舒有三分相似，尤其是一双凤眼，当灯光下的赵菡萏朝着周宪容看过来的时候，让他有了一种见到了十八岁的沈云舒的感觉。 为了能够留下赵菡萏，他从中作梗，使得本应成为比赛冠军得到出国留学资格的赵菡萏沦为第二名，在对方失落之时，抛出供她留学橄榄枝提出两人交往的要求。 对为了实现梦想的赵菡萏来说，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更何况不过是两人交往一段时间而已，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周宪容将她当做沈云舒的替身，对她百般讨好，想要弥补当年对沈云舒的亏欠，赵菡萏被他打动，动了真心，沈云舒回来以后，赵菡萏即使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替身，仍旧不愿离去，周宪容不解她的真心，认为赵菡萏不过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更多的钱财，一向狠心的周宪容在羞辱赵菡萏一番之后，将人赶出了周家。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 失去留学机会又失恋的赵菡萏酒吧买醉，被才回国的沈云舒给带回了家。 原本的剧情里，赵菡萏刻意讨好沈云舒，趁机挑拨周宪容和沈云舒的关系，导致两人的感情之路几生波折，完美起到了一个恶毒女配的作用。 但因为晋江系统的介入，此赵菡萏醉倒在酒吧外的时候，芯子里在不知不觉间便换了一个人。 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晋江系统连忙隐身，钻进了一旁的玩偶里面。 它小声提醒道：“菡萏，女主来啦。” 在晋江系统提示沈云舒即将进来的时候，赵菡萏已经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 这是她和沈云舒的第一次见面，一个天然无公害的好印象，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拧开门，沈云舒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赵菡萏。 阳光如同细碎的金箔一般洒在少女的脸上，照亮了少女极好的容貌，她看上去二十岁不到，脸上还有着细微的绒毛，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吸引住沈云舒的是赵菡萏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为干净的眼睛，黑白分明，白的地方没有丝毫的血丝，黑的地方纯粹的像是一块被清水洗濯过的黑曜石，她看向窗外，蓝天白云便映入了她的眼睛里面，然而无端的，这双眼睛却让沈云舒在看了之后格外的难过。 阳光落得进她的眼睛里，却落不进她的心里。 一时之间，沈云舒竟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她拧着门把手，就这么站着，直到赵菡萏发现她。 赵菡萏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沈云舒，她似乎有些回不过神，好一会儿后，眼睛里才有神采聚集起来，她一眨眼，两颗豆大的晶莹便沿着她的脸颊滚滚落了下来。 她先是一愣，随即心便揪了起来。 “哭什么？” 赵菡萏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羞恼地反驳道：“我没哭。” “别……”沈云舒走过来，轻轻将赵菡萏用来擦眼泪的手抓住，用纸巾给她擦起了眼泪。 她的动作很温柔，眼神也很专注，好似擦拭的不是脸上的眼泪，而是什么稀世的珍宝。 这个眼神让赵菡萏心底一个咯噔。 “小绿小绿，你确定赵菡萏和沈云舒是不认识的吗？” 晋江系统就在一旁，它飞到沈云舒旁看了一会儿，纠结道：“故事里没说啊……如果要认识的话，应该是在故事开始之前了。” 故事的时间线最早是从沈云舒和周宪容十八岁定亲开始，如果赵菡萏和沈云舒要认识的话，应该也是沈云舒十八岁之前的事情了。 沈云舒今年二十六岁，她十八岁的事情，对才二十岁的赵菡萏来说，就是十二岁以前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接受原主所有记忆的赵菡萏觉得，她应该可以光明正大的当做自己不记得沈云舒了。 沈云舒不明白一个道理。 对于一个人来说，关心，是一件能够将痛苦和委屈放大十倍百倍的事情。 如果说赵菡萏因为失恋有十分委屈，十分难受，那么沈云舒给她擦眼泪这个行为，就让这十分变成了百分，甚至千分。 沈云舒越擦，她的，一颗接着一颗，如同断线的珠子。 偏生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双腿上，两只大眼睛一刻不停的留着泪水，里面写满了伤悲。 沈云舒叹一口气，捧住赵菡萏的脸，和她额头低着额头，问道：“赵菡萏，你哭什么？” 她准确喊出赵菡萏的名字，让赵菡萏和晋江系统心头同时一跳。 赵菡萏尚且能够稳住身形，飘在她身旁时刻关心局势的绿色光团直接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弹了弹，姿态十分拟人化。 “谁欺负你了？赵小霸王，小时候不是挺凶的吗？现在怎么光会哭，连委屈都喊不来了？” 赵菡萏不说话，掉眼泪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不是因为她掉眼泪的技巧下降了，而是因为她在思考。 她觉得沈云舒和原主的熟悉程度应该比她想象中要深，而且利用得好的话，可能会起到莫大的助力。 第一次出任务就掉链子的晋江系统现在很心虚。 它看了眼还没传给赵菡萏的原主记忆，拍拍手，一股脑的传了过去。 大量记忆同时涌现，造成的后果，就是才醒过来还没半小时的赵菡萏，哭一场之后，直接扑倒在了女主的怀里。 第3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一） “菡萏，赵菡萏？” 在确认赵菡萏只是哭晕过去之后，沈云舒松了一口气。 她将人重新抱回了床上，赵菡萏很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沈云舒抱她的时候，几乎花费不了太大的力气，轻轻松松就将人带了起来。 她靠在床边，看着赵菡萏的脸，赵菡萏的睫毛上还有水珠，先前微微蹙着的眉头，倒是随着昏睡松开了一些。 她看着这张记忆中熟悉的脸，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沈云舒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赵菡萏的时候。 那个时候赵菡萏才十二岁，而她刚刚高三，正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情。 某日她在坐在操场的栏杆上，围观了一场群架。 准确来说，是一对多的单方面殴打。 被殴打的是人数多的那方，被她们围在中间的小女孩，像是一头小野豹，逮谁咬谁，这也是为何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她反而能够压着别人打——因为他们只是想打她，而她却是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自诩学姐的沈云舒走下去，将其他人赶走，没得到感谢，反而得到了狠狠一眼的瞪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 “多管闲事。” 她一把揪住准备溜走的小豹子的后衣领，道：“你受伤了，去校医院。” 小豹子对她龇牙咧嘴，“要你管我。” 夏天小女孩穿着短衣短裤，四肢露在外面，擦伤抓伤格外明显，新的伤痕叠着旧的伤疤，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沈云舒不知道自己心里哪个点被触动，她将小豹子按在怀里，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任由小豹子在她怀里张牙舞爪。 一次，又一次。 在高三最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她看着小女孩一点点的成长，从一开始的被人围攻，到带着势均力敌的队伍和人打架，到一开始打得满身是伤，到走哪儿都有人喊她大姐头，老大。 沈云舒叫她小霸王，她叫沈云舒管得宽，却没再抗拒沈云舒的靠近。 小豹子在沈云舒身边收起了利爪，她看向沈云舒的目光一日比一日依恋。 然而出国的时间是定好的，她将这件事告诉赵菡萏的时候，只得到一个狠狠地瞪视。 她对她说，“滚，滚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给赵菡萏留了自己的电话和邮箱，然而一连八年，她再没收到丁点有关她的消息。 如果不是她开车路过酒吧，看见靠坐在马路边电杆上的人似曾相识，恐怕她都快忘了，她曾经养过一只小豹子——张牙舞爪，会咬人那种。 现在小豹子变成了只会掉眼泪的小白花，沈云舒叹一口气，觉得八年的时间真长。 …… 一个人二十年的记忆很长，赵菡萏不可能直接吸收，也没法直接吸收——如果她还想记得自己原本世界的身份的话。 于是她只是走马观灯一般，将原主二十年前的记忆挑挑拣拣地看了一遍。 晋江系统提供的剧情，只有原主和男女主之间发生的纠葛，有关原主是个怎样的人，有过怎样的经历，只有在原主的记忆里面，她才得窥一斑。 父母早亡，寄人篱下。 在亲戚间辗转，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原主，自尊心和功利心都极强。 她容不得旁人对自己有任何的侮辱，对于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她才能够为了出国留学轻易答应男主看似交往实则包养的要求，这是她的功利心。 而在女主出现以后，使尽千方百计拆散两人，除了因为她对男主动了真心，更多的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是她的自尊心。 看了半天，赵菡萏终于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女主的存在。 这段记忆被埋藏的极深，深到几乎算得上是一段被遗忘的记忆，但在赵菡萏找出来之后发现，这段记忆格外的清晰，清晰的就好像记忆里的事情，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结论—— 说明这段记忆对原主很重要，但由于某些原因，她刻意选择了遗忘这段记忆。 就好像失去情人的人，会将昔日两人留下的照片和情侣手链，一起束之高阁一样。 记忆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观看一段记忆，就好像在看一段视频一样，视频里特殊的对象会做特殊的处理，原主的记忆也一样。 赵菡萏发现，在原主的记忆里，大部分的画面都是暗色的，就好像蒙了一层灰一样的颜色，只有和女主沈云舒在一起的记忆，画面是鲜活的——嫩绿的叶，红色的跑道，金色的阳光，树木的清香，塑胶跑道的味道，还有沈云舒身上，淡淡的蜜桃一般的香味。 赵菡萏本以为，原主对沈云舒的记忆不深，所以才会出现沈云舒认识原主，而剧情里却半句话没有提过，且原主还处处针对沈云舒的情况出现。 但现在看来，何止是印象不深，原主恨不得将沈云舒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所有沈云舒出现的场景，她身上都自带着一圈光环，观看着记忆的赵菡萏能够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和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这些都是原主见到沈云舒时产生的生理反应。 赵菡萏不太懂这种情感，但她觉得，沈云舒对原主来说，肯定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她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 沈云舒已经走了，她初回沈家，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房间里就剩下赵菡萏一个人。 “嘤嘤嘤菡萏对不起，我又闯祸了，我不该把记忆一口气全部传给你的……”刚刚睁眼，赵菡萏看到的便是在告罪的晋江系统。 她揉了揉它，温柔道：“没关系，你传过来的记忆正是时候。” 本来她是打算通过提醒女主让女主自己解决和周宪容之间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一条更好的路。 床头的柜子上搁置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一排极为好看的字： 早餐在厨房，醒了给我打电话。 最后一排是一串电话号码。 “字写得不错。” 作为设计师，赵菡萏对一切美的东西都有好感。 好看的字，好看的画，好看的人。 她通通喜欢。 宿醉并没有为赵菡萏留下疼痛，但却了留下了她的手机，赵菡萏找了一圈之后发现，自己的手机并不在沈云舒的房子里面。 想来不是被昨晚的醉鬼扔了就是砸了。 她又进了厨房，智能电饭煲亮着保温的灯，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鸡丝粥的香味扑面而来。 待白雾散去，她才发现，锅里竟然架着蒸笼，蒸笼里是三个看起来白白软软的小笼包。 “菡萏你快尝尝，女主今天早上跑了老远才买到的福安小笼包。真是会享受，就跟以前的你一样。” 跑老远的地方，只为买几十块甚至几块钱的吃的。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 赵菡萏的心弦，随着福安两个字，突然颤了颤。 晋江系统虽然说沈云舒和她一样，但赵菡萏知道，这不一样的。 她是设计师，自己开工作室，接单随缘，出单随意，总的来说算得上是个自由职业，她可以开四个小时的车去很远的地方只为吃一顿早餐，也可以坐飞机跨越半个地球只为看一次鲟鱼跃出海面的场景，但沈云舒不是这样的人。 掌管着一个沈氏，尤其是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准备继承家业的沈云舒，不是会把时间浪费在享受上的人。 赵菡萏的心头涌现出一股酸楚，莫名的委屈让她红了眼眶。 这不是她先前伪装出来的泪水，而是原主身体自主涌现的情绪。 福安是家连锁的早餐店，当年的赵菡萏和沈云舒，曾经不止一次的坐在同样店里，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早上。 她打开碗柜，准备拿碗的时候，打开柜子的手突然顿住—— 这次是一张被三折立起来的A4纸。 “吃早饭的乖孩子有奖励。” 纸条下面，是一小叠钱，和一块巧克力。 另一边，办公室里，一向工作认真的沈云舒难得走了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文件上压着的是她的手机。 不知道小霸王起来没。 不知道她有没有乖乖吃早餐。 寄人篱下的赵菡萏，小时候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的，还是沈云舒发现以后，天天在上学的路上堵她，压着她去吃早餐。 一开始赵菡萏并不听她的话，后来见到她，会老老实实地伸出手，任由她牵住，两人一起往早餐店走去。 沈云舒是独女，一直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在得知赵菡萏是个孤儿的时候，她一度起了将人拐到自己家，让爸妈认下赵菡萏，当自己妹妹的想法。 但最后，她也忘了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了这个决定。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沈云舒瞬间回神，见到上面显示的周宪容两个字，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阿舒。”电话那头，传来周宪容再温柔不过的声音。 他和沈云舒同龄，二十六岁的周氏总裁，年少多金，风流成性，在万花丛中过之后，总是很容易知道，什么样的姿态和语气，更讨女人的欢心。 “周宪容，我想我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婚约没什么好谈的，我并不……” “今天我不谈婚约，”周宪容打断她的话，“我爸妈听说你回国，想请你回家吃顿饭，就算没有婚约，我们也还是朋友不是吗？你知道的，我爸妈都很喜欢你，哪怕做不成儿媳妇，你也是他们的女儿。” 提到周家父母，沈云舒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和周宪容青梅竹马，两人虽然没有产生男女之情，但和彼此的父母之间，都是极为亲昵的关系。 她并不喜欢周宪容，当初她答应周家的订婚，也不过是因为周母对她极好，而她又没有喜欢的人，觉得周宪容是个不错的婚姻搭档而已。 她顿了顿，道：“好。”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第4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一） 处理公司事务上，沈云舒十分擅长，亲远近疏，她拿捏的恰到好处，但面对亲近的长辈的时候，她总是没有办法。 “云舒，你在国外辛苦了，这道菜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尝尝，合不合你胃口。”周母满目怜爱地将一块糖醋排骨，夹到了沈云舒的碗里，沈云舒看了一眼周母手中的筷子，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头，又很快松开，道谢道：“谢谢阿姨。” “客气了客气了，和阿姨还说这些。瘦了瘦了，多吃点，当年都怪这个混小子，让你在M国吃了那么多的苦……” “妈。”周宪容适时接过话头，“当年不是年少不知事吗？我已经跟阿舒道过歉了。” 周母瞪他一眼，周宪容摸摸鼻子苦笑，向沈云舒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沈云舒低头，假装没有看见。 周宪容是个什么想法，她暂且猜不透，不过周家父母的想法，她倒是明白个七八分。 周母从小就喜欢她，一直想让周宪容和她结婚，而周父觊觎她身后的沈家，对于两个人在一起也是极为支持，以前周宪容不满父母对他的安排，对于这桩婚约一向极为抗拒，但是现在……沈云舒微微蹙眉，她也想不出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上去似乎对这桩婚约变得乐见其成了起来。 也不知道小霸王吃晚饭了没有，赵菡萏一整天都没给她打电话，虽然明知这样是常态，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周宪容的眼神在她低头的瞬间暗了几分，周母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周父清了清嗓子，问道：“云舒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啊？” 沈云舒浅笑，“暂时打算着先熟悉公司的业务，别的倒没想什么。” “你们家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去做这些呢，公司里是没人了吗？怪不得你瘦了那么多，下巴都尖了，女孩子还是要圆润一点才可爱。” 对周母的话，沈云舒笑容浅浅，不置可否。 周家非常传统，女人地位极低，在周家人的观念里，一直都是男人当家做主，女人操持内务，早些年周家爷爷还在的时候，周母甚至不能上餐桌吃饭。 在周家人看来，女人就合该放在家里，像花瓶一样摆着，而不是在外面和男人一样在商场上拼搏，以前小的时候，沈云舒看习惯了没觉得哪里不对，如今她却难以适应对这个时代来说堪称病态的观念。 周宪容没有反驳周母的话，他的想法深受家庭观念影响，在他看来女人就应该和他的母亲一样，站在男人的身后，生儿育女，照顾家庭。 但他自认为又很体谅沈云舒，沈家只有沈云舒一个女儿，即使沈云舒是要嫁出去的人，但作为沈家的独女，如果连自家企业都不熟悉的话也说不过去。 沈云舒现在熟悉了沈氏，等嫁给他以后，也方便周沈二家的合并。 周母和周宪容的想法沈云舒全然不知，饭桌上，在她几次绕开周母提起的两家婚约的话题之后，对方狠狠瞪了自己儿子几眼，才算是作罢。两家婚约不过是一句口头戏言，当初死活不答应的是周宪容，现在沈云舒不愿意承认，周家也拿她没办法。 “我觉得你变了许多。”周宪容叹一口气，“当年你不是这样的。” 沈云舒反问道：“当年我是怎样的？”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 “……”周宪容回忆当年的沈云舒，发现除了她一张鲜活的面庞以外，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于这个青梅，两人虽然一起长大，但实在是称不上有多么的亲密，除了七八岁的时候两人还经常一起玩耍以外，后来渐渐有了男女之别，两人之间的交情也就仅仅局限于两家之间。 但这并不妨碍，当一身职业装的沈云舒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和他记忆中的少女重合。 “云舒……”他低低唤道，“你我真的要这样吗？” 沈云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怎样？” “你知道的，我……”他欲语还休的看了沈云舒一眼。 沈云舒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 走到车库，沈云舒不愿意和他猜来猜去，继续说些暧昧不明的话，她觉得挑明来说对两人都好，“周宪容，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婚约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件事不过当年长辈们的一句戏言，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句婚约绑定在一起。” “……你有喜欢的人了？”周宪容突然逼近了她。 “……”沈云舒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身体防备，“没有。” “骗人，如果没有，当年你都不反对婚约，为什么现在突然反对？” 沈云舒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赵菡萏的脸。 她抿了抿唇，严肃道：“周宪容，我和你都不是小孩子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有女朋友的对吧？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你女朋友伤心吗？”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周宪容上前一步，周围的光线很暗，他的眼睛却亮得发光，沈云舒从他眼里看见了自己。他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和征服欲，让沈云舒忍不住皱眉，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周宪容靠得很近，沈云舒一直退到了墙壁上，他手撑在她的脸侧，低声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吗？” 沈云舒挑了挑眉，“哦……那你喜欢我什么？” “阿舒，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当年我爸妈提出和你订婚的时候，我其实是很开心的，只是不好意思，也觉得没玩够，所以才说那些话来伤害你，但我说出来就后悔了，我一直想出国来找你，只是怕你不原谅我，阿舒……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一句一句唤着沈云舒的名字，沈云舒在心头冷笑。 她的记忆很好，当年周宪容口口声声对她说自己配不上他，叫她不要痴心妄想的画面，可还历历在目，她一点也不觉得中间存在什么误会。 至于求她原谅，真当她身在国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十八岁以前的朋友圈，有一大半都是重叠的，有些人和她只是泛泛之交，和周宪容却是狐朋狗友，她少有关注朋友圈，但每次进去的时候，都不难看到周宪容和他新女友的合照。 不管周宪容再怎么深情款款，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在一番深情诉说之后，周宪容低下头，就准备朝着沈云舒吻下去。沈云舒哪会给他这个机会，觉得他说的差不多了，就直接一胳膊肘将人给顶了出去，在国外多年，沈云舒一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力气不小，周宪容被她轻而易举地就推了一个踉跄。 “周宪容，我想我需要跟你再说一次，首先，我暂时并不打算结婚，就算要结婚，你也不会是我的考虑对象，我们的性格并不合适，其次，我并不是那些巴着你的女人，麻烦你对我放尊重一点，我还愿意站在这里好好和你说话，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看在周叔叔和周阿姨的面上。” 周宪容恼怒地喊了一声沈云舒的名字：“阿舒……”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要怎么才信我？” 沈云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都不信。” 出了周家，沈云舒开着车，将车窗放了下来，夜里的凉风习习，吹去了白日的残余最后一丝燥热。 想到先前周宪容说的话，沈云舒就觉得好笑。 她在国外，见过太多像周宪容这样的男人，自诩深情款款，实则最薄情不过，甜言蜜语信手拈来，有几句话出自真心，恐怕他们自己都说不准。 沈云舒最讨厌这样的男人，更何况，周宪容身上还要打上大男子主义，物化女性等一系列的标签。 一点也没有她家小豹子可爱。 下意识地将周宪容和赵菡萏做了比较，沈云舒的思维不由自主地便发散了开来，不知道小豹子在做什么，她在碗柜里压了一千块钱，如果她乖乖吃早餐的话，就能够看得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拿走，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有没有乖乖吃晚饭…… 而此时，被人惦记着的赵菡萏，正在大街上，抱着她的晋江系统，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菡萏，我们没有钥匙怎么回去啊？要不你给男主服个软，让他来接你？” 原主是A大的学生，现在才大三，按理说应该住在学校里面，但自从她和男主交往以后，男主便在外面买了房子，让她搬了过去，学校里虽然有她的床位，但只是一张空床。 赵菡萏全部的家当都在男主为她买的房子里面，但她的钥匙和手机在昨天一起掉了个干干净净，她自己回不去，又不可能让男主给她开门。而现在正值暑假，A大已经关闭了校园，赵菡萏也没法回学校住，所以才有她现在的沦落街头。 “不，我才不会去找周宪容。”找男主有什么意思，赵菡萏对周宪容没有半点好感，在看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她倒是对沈云舒的兴趣更多。 在晋江系统提供的剧情里面，今天是沈云舒回国以后，第一次和周家人吃饭的日子，周宪容和沈云舒因为婚约的事情发生了第一次争吵，不欢而散。 估摸着现在应该是吃过饭，回来的时候了。 赵菡萏低下头，轻声问道：“小绿，你知道昨天我买醉的那个酒吧，应该怎么走吗？” 那个酒吧开在路边，正好在沈云舒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菡萏菡萏，你要去喝酒吗？” “不，我要去守株待兔。” 赵菡萏的指尖划过晋江系统的身体，以小光团现在的状态，能够感受到的触碰微乎其微，但它还是忍不住一阵颤栗。 第5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四） “菡萏，女主真的会来吗？” 赵菡萏也不嫌弃酒吧门前脏，找了根电线杆靠着就坐了下来，她摸了摸晋江系统的小脑袋，反问道：“难道你不相信我？” 出现和宿主之间的信任危机，晋江系统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不不不，当然不。” 他是应赵菡萏而生，从出生起它就知道，赵菡萏会是它最合适的宿主，她一定会带着它走向辉煌！超越点娘系统！成为系统里的佼佼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寂寥的酒吧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往来的客人进进出出，坐在街边，眼神茫然的少女，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小妹妹，一个人啊？要不要进去陪哥哥喝杯酒呢。” 赵菡萏退后两步，看着围向自己的三个男人，面上写着警惕，“你们要干嘛？”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是风流场上的老手，一眼就看得出来面前的不过是个小姑娘，其中一人伸手朝赵菡萏揽去，“小妹妹，我们没恶意，外面风大，我们只是想请你去里面坐坐而已，也不要你出钱，喝的吃的我们请你。” 赵菡萏一巴掌拍开朝自己伸来的咸猪手，面带薄怒，又退后了一步，嘴上却不饶人，“滚远点，不然让你们好看。” 她生得娇俏，便是放起狠话来，也像是在撒娇，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被拍了手的男人不仅不生气，反倒把被拍的那只手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脸陶醉，“真香。” 一人走到了赵菡萏的身后，在她继续往后退的时候，抬手推了她一把，赵菡萏一个踉跄，险些扑进前面那人的怀里。 她稳住身形，脸色苍白，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男人指了指天色笑道：“马上就不是光天化日了。” 从周家回来的沈云舒，做梦都没想到会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的小豹子，居然被三个男人围在中间，推挤着往酒吧走去。 她虽然没怎么来过这种场所，但是也从朋友口中听说过不少相关的传闻，只是她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赵菡萏还清醒着，他们居然敢把人往酒吧里带。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昭然之心，不言而喻。 “菡萏！发现女主！”晋江系统尖声叫道，它的嗓音里写满了兴奋，“菡萏你马上要被英雄救美——” 它余下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赵菡萏微微侧头，用余光看见黑着脸朝这边走来的沈云舒，眉头微挑，站在她面前的几个男人，突然间心头就是一跳。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觉得赵菡萏是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姑娘的话，那么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好似突然褪去了外面的一层画皮，露出了美人皮下的恶魔。 此时赵菡萏已经被三人带到了酒吧招牌下的阴影里，旁的路人虽然能够看见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女生，但根本猜测不到他们之间是挟持与被挟持的关系。 赵菡萏弯唇，正对着她的男人察觉到了什么，刚刚张口，面色尚未来得及发生改变，脚上就被人狠狠一碾，下一秒，赵菡萏已经反身撞进了他的怀里。 哇—— 晋江系统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菡萏的表演。 一推一拉，一撞一闪，也不见赵菡萏怎么动作，几个大男人就头碰头的撞在了一起。 那一声巨响，听得它整个光团都忍不住跳了跳。 真是太酷了。 “啊……臭婊子，唔——” 一个抬腿，赵菡萏直接用膝盖让出口成脏的人闭了嘴，他本就被她一拳打来弯腰驼背，这一腿下去，直接咬到了舌头，下一秒，鲜血就潺潺流了出来。 赵菡萏眉眼冷厉，“滚——” 站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切，看着熟悉的一幕的沈云舒，几乎笑出声来。 她的小霸王，不管隔了多少年，依旧不曾发生过改变。 三个男人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真是哔——了狗了，才把主意打在赵菡萏的身上。 一听赵菡萏叫他们滚，立马连滚带爬的滚了，头也不回，尤其是最后出口不逊的人，一手捂嘴，一手捂着肚子，两条腿迈得就差没转起来。 赵菡萏有些得意的一甩头，正好对上沈云舒温柔的注视，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僵，然后拧过脸，朝着反方向快步离去。 沈云舒当然不可能让她离开，她追过去，走在赵菡萏的身边，沉声问道：“醒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赵菡萏没好话道：“你是什么人，我难道还要给你汇报我的踪迹不成。” “菡萏！” 赵菡萏没理她，别扭的撇过头，不去看她，脚下的步子却不慢。 她的动作极为孩子气，尽管八年不见，二十岁的赵菡萏的五官已经彻底张开，和小时候只有一个隐约相似的影子，但当她做出这个同样的表情的时候，沈云舒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好像两人从没有分离八年，她们现在只是吵了一个小小的架，陷入了一场小小的冷战之中。 “小霸王，你还要耍脾气到什么时候。” “哼。” “这八年，你一条消息都没给我发，我还没怪你呢。”沈云舒倒打一耙，“我给了你邮箱，给了你电话，你却一次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一封邮件也没给我发过，我回来找你，你也没在高中部读书……” “怪我咯？”赵菡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您是沈大小姐，我怎么敢高攀，您玩够了，咱们当然是桥归桥路归路，你去当你的大小姐，我当我的野丫头……” “菡萏！” 沈云舒又唤了一句赵菡萏的名字，然而她却很快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尽管赵菡萏侧着头，她只能看到她三分之一不到的侧脸，但并不影响她看见她突然红了的眼眶和鼻尖。 赵菡萏皮肤白皙，这种普通的生理反应，在她脸上便格外明显，沈云舒注意到，几乎是在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赵菡萏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她甚至努力眨了眨眼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 “对不起。” 她伸手想要去抓她，却被召赵菡萏一手打开。 嘶——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沈云舒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看她要朝着地面倒去，一只手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帮她站稳了身形。 还没来得及道谢，那只手又很快退了出去，沈云舒的脚重新落在地上，顷刻间，她的眉头便紧紧拧了起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 她的高跟鞋将近十公分，刚刚陪着赵菡萏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的路，现在又扭伤了脚踝，她根本站不住。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抽走的手又重新放在了她的腰上，并且将她带了带，于是沈云舒便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 她单脚撑地，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赵晗的身上，两手环绕着她的肩膀，眼睛发亮，轻柔地唤她的名字，“菡萏。”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喷出的热气也落在耳边，很快就将雪白的肌肤染出一片绯红，被喊到名字的人羞恼道：“不准叫我。” 沈云舒委屈道：“我脚疼。” 赵菡萏拧了拧眉，别别扭扭地问道：“能站稳吗？” 沈云舒让赵菡萏松开自己，她试试，赵菡萏放开了环绕着她腰间的手，不过并没有彻底抽走，只是送去了上面的力道，虚虚的绕着她纤细的腰身。 沈云舒撑着赵菡萏的肩膀试图站起来，脚尖一落地，剧烈的疼痛便让她拧紧了眉头，再次靠在了赵菡萏的家肩膀上，不过这一次，她一脸无赖，连声音里都带着得意，“小霸王，我脚疼，站不住，更走不动路，你要负责。” 虽然面上出现了动容，但赵菡萏仍旧冷冷地道：“关我什么事。”不过扶着沈云舒的手，却温柔了许多。 沈云舒在赵菡萏看不到的角度比了个V字，脸色得意，看到这一切的晋江系统目瞪口呆。 #我的女主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云舒一脸满足的靠在赵菡萏的肩头，闻着少女身上的清香，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安定了下来，她看见少女绯红的耳朵和脖颈，压抑不住喉咙里的笑声。 她越笑，赵菡萏的脸越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发现两人由于姿势的原因隔得太近，这一眼根本没有威力，反而惹得沈云舒拉开了唇角，她转头不去看她，故作冷淡的问道：“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住的地方还远，我开了车来，但是我现在脚扭伤了，没法开车，怎么办？” “你车在哪儿？” “喏。”沈云舒指了个方向，她的豪车正大大咧咧地停在路边，黑色的车身，流线型的设计，像是一头安静匍匐在地上的黑豹。 赵菡萏的眼睛亮了亮，这辆车的设计无疑非常显眼，是她喜欢的类型。 “想试试……啊。” 突然腾空而起，沈云舒下意识地抱住了赵菡萏的脖子。 赵菡萏颠了颠怀里的人，为她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后，抱着沈云舒往车的方向走去。 一开始还有些别扭，不过沈云舒很快就适应了被赵菡萏抱在怀里的姿势，她勾着赵菡萏脖子的手紧了紧，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我家菡萏力气真大。” “谁是你家的。” “我说是就是。” 赵菡萏低头看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写着沈云舒看不懂的情绪。 她突然就闭紧了嘴，总觉得再调戏下去，会有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第6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五） “菡萏你好帅！超级帅！super帅！帅到我腿软！” 在赵菡萏给沈云舒挂号的时候，为了不影响她发挥一直憋着的晋江系统，终于尖叫出声，一副脑残粉的样子。 “啊啊啊菡萏你怎么可以这么棒？！你刚刚让我去引导那三个男人看见你，就是因为发现女主要来了对不对？！啊啊啊菡萏我要抱紧你的大腿，我早晚能够超越其他系统的。” 说到其他系统，赵菡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晋江系统经常提到嘴边的点娘系统，据说对方的宿主是个很厉害的人，已经完成了不少任务，完善了不少世界的法则，现在系统都有了人形的实体，还是个小光团的晋江系统一直怨念颇深。 赵菡萏揉了揉它的头，“你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不会太远。” 被许下承诺的晋江系统，整个光团晕晕乎乎地发着绿光。 沈云舒就坐在不远处的等候区，看着赵菡萏轻声在窗口挂了号，眉眼温柔，转身迎上她的目光，愣了愣，随即表情变得别扭，虽然冷了几分，但沈云舒还是看见了里面暗藏的关心。 依旧是将人一把打横抱起，现在天色已晚，医院里的人不算多，但仍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可真厉害，有人想到，这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将人抱起来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吃力。 察觉到众人注视的晋江系统很得意，虽然它没什么金手指发给宿主使用，总觉得自己很没用，但是它家的宿主自己给力啊！ 啧啧啧，这可是别的系统羡慕不来的，想着那些要自己费心费力收集金手指给宿主用才能完成任务的系统，再想着自家把自己当成宝宝宠爱，什么都显得很靠谱的宿主，晋江系统觉得，动脑子干嘛，有宿主就好，它虽然没法化形，但现在的小日子，过得可是轻松无比。 “菡萏……”这样想着，它忍不住对赵菡萏表白道：“我真是太爱你了。” 赵菡萏轻笑，眉眼温和，“我也爱你。” 赵菡萏前世的情绪很淡，倒不是她看破红尘，而是自打她出生起，她对外界情绪的感知就很淡，也就导致她对一切事物的反应也很淡，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别人对她的喜欢和厌恶能够感受到的也很微弱，以至于她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哪怕是自己的生死。 但是在得到晋江系统以后，赵菡萏很肯定，自己的某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一时之间她还说不上来，但至少她不再是对什么平静如水，事不关己的态度，不管是晋江系统也好，还是女主沈云舒也罢，都对她的情绪有所牵扯。 赵菡萏将之归功于原主身体带给她的礼物，对于这种情绪上的波动，她不讨厌，甚至很喜欢，毕竟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东西。 靠在她怀里的沈云舒，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轻声问道：“想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下一秒，赵菡萏的表情冷了下来。 但沈云舒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闹脾气的小孩子。 将沈云舒送回家，赵菡萏就准备离开，她刚刚起身，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赵菡萏抿抿唇，看着手腕上的手，眼神沉了沉，她的视线一时之间让沈云舒觉得有些烧灼，她第一反应是松开，但直觉又告诉她，若是松开的话，一定会发生她想不到的事情，当即再度握紧，问道：“今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赵菡萏撇过头，“不想打。”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 沈云舒固执地问道：“为什么？” 赵菡萏有些不耐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手机呢，你不给我打，我给你打。” 赵菡萏抿唇不说话。 沈云舒的视线在她身上环绕了一圈。 赵菡萏身上穿着的是，是昨天沈云舒哄着她洗澡之后换上的衣服，白色衬衫，浅蓝色牛仔裤，裤子很贴身，修饰出少女笔直的两条长腿，同时也意味着，不管放什么东西在裤兜里的话，都很难不被注意到。 “你的手机呢？” 沈云舒恍然大悟，怪不得赵菡萏不给自己打电话，原来是没有手机。 “你说完没，说完我要走了。”赵菡萏不耐烦地说道。 “你要去哪儿？” “回家。” “你家在哪儿？” “关你屁事。” 又是一句熟悉的关你屁事，沈云舒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若是别人和她说这样的话，她早就甩脸色走人了，哪还会认认真真地好好和对方讲话，她抬手捏了捏赵菡萏的脸，教训道：“不准说脏话。” 赵菡萏脸上出现类似于嘲讽的表情，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今天怎么会在酒吧门口，是不是又想去喝酒？” “关你……” 赵菡萏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沈云舒拽住手腕向前，她一时不察，下意识地靠近了她。 沈云舒在她脖颈边嗅了嗅，又闻了闻她的嘴角，鼻尖擦着她的唇瓣划过，像是一颗石头落进了春水，赵菡萏觉得心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拨弄了一下。 前所未有的感觉，痒痒的，但却并不排斥。 只是她面上仍旧冷着脸，“你干嘛？！” “没喝酒，不是去喝酒的，或者说……你没钱去喝酒，你在哪儿干什么？” 咕咕—— “你没吃饭？” 肠胃的空响声让赵菡萏脸上闪过一抹恼怒，她一把挣开沈云舒的手，这下，脸上终于带了一层薄怒：“我吃不吃饭关你屁事。” 说着，她就要往外面走去，沈云舒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抓她，脚上的剧痛却让她一个踉跄，朝着赵菡萏扑了过去。 反应迅速的赵菡萏伸手接她，却因为动作太猛，自己也是头晕眼花，两人相拥着倒在了地上，当然是赵菡萏垫底的姿势。 背部传来一阵钝痛，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沈云舒连忙撑着地面从她身上爬起来，跪在她身边，焦急地问道：“没事儿吧？” 晕乎乎地赵菡萏不想理她，也没力气站起来，干脆在沈云舒家的木质地板上翻了个身，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只是眼眶却红了。 委屈的。 又疼，又饿。 不同于从小受委屈到大的原主，赵菡萏以前虽然情感淡薄，但家境不错，自己头脑也聪明，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受过委屈。 沈云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跪在地上，伸手去掰赵菡萏的脸，试了几次，手上的力气稍微大了些，弄痛了赵菡萏，惹得她转过头，瞪着一双兔子眼看她。 看到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自己染上了生气，沈云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赵菡萏使劲瞪她，氤氲起了水雾，沈云舒却突然低下头，和她额头抵着额头，轻声问道：“菡萏，原谅我好不好？” “我原谅你什么。”赵菡萏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多沙哑，“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出国是你早就做下的决定，我不过是你遇见的一个小玩意儿而已，能得大小姐垂青，赔你消遣一段时间，实属不易。” 她口出恶言，沈云舒却没法对她生气，心里只有浓浓的愧疚。 她也说不清这愧疚从何而来。 当当年离开华国的时候，她只要一想到赵菡萏，想到那双信任的看着自己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心里头就一抽一抽地难受。 她觉得自己不该离开，至少不该再招惹了赵菡萏之后离开。 “对不起。” 赵菡萏咬紧了唇，眼泪簌簌落下，渗入她的鬓角。 “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一定要说对不起的话，是我，是我当年太贪心，是我当年不懂事，是我当年缠着你……” 一只轻柔地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 真要怪，沈云舒自认责任还是在自己身上。 当年没有她，赵菡萏活得像只小豹子，是自己给她温暖，给她希望，让她好好学习，却又抽身离开，让她无依无靠。 “我和你不过是陌生人，你是沈家大小姐，我只是个孤儿，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好，是我……” 啪。 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 黑暗中，赵菡萏瞪大了眼睛。 沈云舒的唇一触即离，赵菡萏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隔得很近，借着窗外的灯火，能过看清彼此的眼眸。 但在昏暗的灯光下，却又看不清晰，一层暧昧笼罩在了两人之间， “你……” 赵菡萏想要开口说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在沈云舒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然后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一动嘴唇，就能碰到一片柔软。 不用看，她也能猜得到那是什么。 “沈云舒！” “嗯。” “你干嘛？” 沈云舒看见少女眉眼间的恼怒，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早该明白的，如果当年不是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人，她怎么会心生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对她有好感，她怎么会一直觉得自己拉不下脸来主动联系对方，如果不是因为还想着她，她怎么会在路边仅仅凭借一个相似的轮廓，就把人带回家。 黑暗中，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四周安静地可怕，但两人的心跳声却格外剧烈。 赵菡萏别扭的，轻轻扬了扬下巴，唇瓣擦过沈云舒的唇瓣。 就在后者眼神一暗，准备俯身下去的时候，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仰面正对着灯光的赵菡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随即察觉到唇上的柔软。 她面色通红，手比脑子反应先快了一步，一把将人给了推开来。 被推开沈云舒也不恼，仰面躺了下来，转头看向了她，见赵菡萏准备爬起来，她索性一个翻身，将腿压了上去。 “菡萏，”她轻柔的嗓音让赵菡萏心神一颤，随即听她道：“小霸王。” 第7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六） 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引得沈云舒再一次，在赵菡萏耳边笑得浑身颤抖。 “笑，笑屁勒。” “别说脏话。” “管家婆。” 这一次，沈云舒没再笑，而是伸出手臂，将赵菡萏全部抱在了怀里。 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道：“我给你煮面？” 赵菡萏一脸怀疑，“你会吗？” “你猜？” 即使对沈大小姐的厨艺心存怀疑，赵菡萏还是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扶一边不忘吐槽，“都多大人了，还躺在地上。”好像先躺在地上的人不是她一样。 沈云舒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就见赵菡萏的面皮僵了僵，将头转向一边，耳根红得滴血。 沈云舒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乐趣，在她耳边轻轻地哈了一口气，惹得赵菡萏下意识地推开她，不过很快又把她给搂了回来。 赵菡萏决定忽视她奇奇怪怪的举动，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样子，怎么给我煮面？” 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进厨房。 沈云舒理所当然道：“你扶着我啊。” 说是扶，其实是半搂半抱的姿势，沈云舒整个人靠在她的怀里，指挥者赵菡萏听从自己的话，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在两人身后的晋江系统一脸迷茫：“……”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厨房里亲亲密密的煮了面，沈云舒托着下巴，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人。 她灼热的视线让赵菡萏不得不抬头看她，奇怪道：“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 赵菡萏没说话，低下头大口将面塞进嘴里，她是真的饿了，早上喝了一碗沈云舒做的粥之后，她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哪怕她对饥饿的忍受度超乎常人，但不代表她在面对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的时候会毫不动心。 不过尽管饿得很了，她的仪态也丝毫不差，大口吃着面的时候，都像是在做什么精致优雅的事情。 沈云舒看她红了的脸，先是浅笑，看见她的动作，浅笑又变成了苦笑。 终究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八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而她错过的，也太多。 肚子终于饱了，赵菡萏将碗一推，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面碗的视线怔了怔，随即说道：“我要走了。” “你住哪儿？” 她抬头狠狠瞪了沈云舒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沈云舒熟门熟路地教训道：“不准说脏话。” 赵菡萏闭了嘴，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么晚了，就在我家住吧。”沈云舒拦在赵菡萏面前，认真的看着她。 “不，我要回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 她的眼神认真，看得沈云舒没一会儿，便服了软，就好像小时候每次沈云舒说跟我回家，而赵菡萏宁愿回到自己寄人篱下的小屋的时候，这样的眼神——沈云舒总是拿她没办法。 她干脆拿了钥匙，问道：“你住哪，我送你。” “你的脚不疼了？” “开车没有问题。” 赵菡萏看了她一会儿，垂下眸子，答道：“好。” 上了车，对赵菡萏报出的地名，沈云舒的心头飞快地闪过一抹诧异。 不过她没多问，只是开了车，按照导航提示的方向驶去。 “菡萏，你不是没钥匙吗，咱们怎么回去？” “咱们不回去。” “……”晋江系统觉得自己智商不太够。 它很肯定赵菡萏报出来的地名就是男主金屋藏原主的地方，原主的身家财产也全在那儿，但是让女主带着她去那儿…… 晋江系统表示猜不透自家宿主在想什么。 等红灯的时候，沈云舒一转头，就能看得到副驾驶座上的少女。 她正侧头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她的半边脸，上面清晰可见细微的绒毛。 又来了。 沈云舒心头一跳，又是这个眼神。 错过的八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才让赵菡萏的眼里，多出了这么多曾经没有的脆弱情绪。 沈云舒的车很快在一片高档小区外停了下来，这一片小区临近Ａ大，不管是房价还是租金都是出了名的高。 在一个小区门口，赵菡萏轻声道：“到了。” 沈云舒停车，将她放了下来，赵菡萏走下车，回头，就见沈云舒正靠在车门上。 见她回头看她，沈云舒弯了弯眼睛，显得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赵菡萏眨眨眼，眼里突然有了湿润的感觉。 “沈云舒。” “嗯？” 下一秒，沈云舒就被紧紧抱在了一个怀里。 她一直都知道赵菡萏是怪力美少女，但从来没有哪一次，那么清晰的体会过赵菡萏的大力。 她紧紧搂着她的腰身，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说实话，沈云舒很喜欢赵菡萏抱着她，喜欢她依赖着她的感觉，可是这个拥抱，带给她的感觉……却不太好。 不过短短数秒，她便被放开，赵菡萏脸上又恢复了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好似她看见的脆弱，不过是一个错觉。 “我走了。” “早点睡觉。” “沈云舒。” “嗯。” “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沈云舒看着赵菡萏走进小区门口，和保安室的保安似乎说了几句话，两人看上去是熟识，保安开了小区的门，赵菡萏走了进去。 她仰头，借着昏暗的路灯，再次记住了小区的名字，准备有机会再来堵人。 重新上了车，脚上的疼痛隐隐传来，虽然在医院及时接受了治疗，但扭伤哪有那么快就能恢复。但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沈云舒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从小霸王的反应看来，对她并不是全无感觉，而且看她的样子，并不是非常排斥。 至于当年的事情，她宁愿小霸王记得越清楚越好，怨她也罢，若是真的忘了，才是什么机会都没了。 赵菡萏进了小区，并没有按照原主的记忆上楼，而是在小区里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 高档小区的好处大概就在于，即使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小区内也能够绿树成荫，随处可见供歇脚休息的亭台楼阁。 赵菡萏抱着晋江系统，找了个藏在树荫里面的小亭子，蜷缩着腿坐上了亭边的栏杆边，然后开始望着月亮，一眨不眨的掉眼泪。 晋江系统不知道她玩的是哪一出，今天它算是看出来了，论动脑子，十个它也比不上赵菡萏，干脆闭了嘴，安安静静地欣赏对月流泪的美人。 现在虽然正值夏日，但到了晚上，空气中还是有着几分凉意，赵菡萏没有钥匙，连只手机都没有，在这个地方待一晚上的话，怕是要着凉。 晋江系统想，不管是谁，来个人把它家小菡萏带回去吧。 然后它就看见了沈云舒。 “这就是你的回家？” 沈云舒的声音很压抑，藏着说不出的情绪，赵菡萏回头见到站在不远处的她，飞快地擦掉脸上的眼泪，横眉冷对道：“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找你，你打算在这个地方待一晚上？” “关你……”看到沈云舒的眼神，赵菡萏到了嘴边的话，悻悻地变成了，“……什么事。” 她的反应让沈云舒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不过很快她又满意不起来，她走到赵菡萏面前，问道：“给我个解释。” 赵菡萏拧过头，看向凉亭下的小溪流，“钥匙掉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 “副钥匙呢？” “没有副钥匙。” “赵菡萏！” 沈云舒很少连名带姓地喊赵菡萏，尤其是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赵菡萏出于本能反应地抖了一下，但她却不再说话。 她不开口，沈云舒也不说话，气氛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沈云舒觉得不对劲，将她的头掰过来，发现她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得流血。 “你在干什么？” 赵菡萏瞪着她不说话。 沈云舒抬指轻柔地擦去她唇上的血迹，“给我个解释。” “说什么？”赵菡萏突然一笑，声音沙哑道：“说我被金主甩了，钥匙和手机一起掉了，连身份证都拿不回来，还是……” “金主？”沈云舒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词。 赵菡萏哂然一笑，笑容里带了几丝讽刺的意味，“对啊，金主，我被人包养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觉得我像是住得起这种地方的人？” “菡萏。”沈云舒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割裂了一块一般，疼得厉害，她抬手将赵菡萏抱在怀里，“……对不起。” 她的话不知为何触怒了赵菡萏，后者猛地将她推开，满眼含泪的看着她，“对不起，你哪用得着跟我说对不起，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自己想出国去，关你什么事。” “你……想出国来找我？” “我找你干什么。”赵菡萏的话里带着刺，“我只是想找个有钱的男人，资助我出国留学而已，为了你？沈云舒，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云舒靠在一边的石柱上，脚上本应缓解的疼痛再次剧烈袭来，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却比不上心灵上的一分，从昨天见到赵菡萏，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像是一颗颗的珠子，终于在沈云舒心里连成了一条线。 赵菡萏想要出国来找她，甚至不惜接受别人的包养。 她一向知道赵菡萏有一副好相貌，初中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见到过有高年级的学长用零花钱诱惑赵菡萏当自己的女朋友，但她是那么骄傲，骄傲的不愿意用这些东西来为自己换取一丁点的利益，在她看来这是对她的侮辱。 “你……为什么……”不给她发邮件，不给她打电话，只要赵菡萏愿意向她求助，她什么都可以给。 她的话没说完，赵菡萏已经懂了她的未尽之意。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给一个初中生跨国电话，给一个连手机都没有的人一个邮箱，等我想起给你发东西的时候，你写给我的纸条，早就掉了。” “菡萏。”沈云舒朝着赵菡萏走过去，每一步她的脚落在地上，都有骨裂般的疼痛传来，但她全然未觉，顶着赵菡萏嘲讽的笑容，她怀抱住了她。 没想到她突然的动作，赵菡萏完全愣住了，温暖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眼中又有泪水渐渐浮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是原主的感情，自赵菡萏在搜罗记忆的时候找到了原主的这段记忆，这具身体很多时候就脱离了赵菡萏的控制。 比如说此时，她胸腔里那颗，又酸又涩，却又跳个不停的心。 “跟我回家吧。” 第8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七） 包养的事情，被沈云舒无足轻重地揭了过去，这件事情她们都不必再提。 赵菡萏被她带回了家，别扭的小霸王在沈家住了下来。 “沈云舒。” “嗯？” “谢谢你。” 盖着同一床被子，温暖从彼此的身上传来，沈云舒突然一个翻身，将手搭在了赵菡萏的身上，轻轻地拍了拍，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快睡吧，晚安。” 黑暗中，沈云舒闭上了眼睛，所以没注意到赵菡萏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身为女主，沈云舒无疑是生得极为好看的。 五官精致，轮廓有型而又不失柔美，睁眼的时候，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里面储藏着能够温暖人心的暖意，闭眼的时候，又越发显得温柔。 在赵菡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先一步，轻轻地摸上了沈云舒的脸。 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她纤细的手指先是落在她的额心，又沿着鼻梁下滑，最后一路落到嘴唇。 沈云舒在她的手落到脸上的时候，心跳便骤然一滞，下一秒，血液才从胸腔中喷射而出，重新为将要窒息的她带来氧气。 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的嘴唇，又滑过了她的下巴，最后定在了她的锁骨之中。 她听见一声轻笑。 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大早，赵菡萏还在睡的时候，沈云舒已经醒来。 她的生物钟很固定，早上五点半，晨光初起，天色将明，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一整个白天都是沈云舒的时间，她很享受这种时间在手中自由操控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有非常多的精力去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不急不忙，从容不迫。 但今天她只是睁开了眼，却并没有起身，她身边的另一个人还在睡。 如果说原主走的是贫困少女刻苦路，赵菡萏走的就是富家小姐天才路，天才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旁人需要付出百倍千倍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天才只要抬抬手，甚至不需要抬手，东西就已经在手里，只是看她怎么使用出来而已。 对于天才来说，刻苦是一个选择，而非必须。 赵菡萏就是那个不喜欢刻苦的人。 她睡觉喜欢睡到自然醒，做设计也好画画也罢全看灵感，灵感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灵感没有的时候拿枪指着她的头也坚决不出作品——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因为她这个龟毛的条件，得罪的客户不在少数。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 她的睡相很安稳，闭着眼，全然放松的模样，胸腔随着肺部的呼吸上下，乌黑浓密的睫毛乖巧的在眼下投下一片鸦羽般的阴影。 沈云舒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理，伸出手捏住了赵菡萏的鼻子，看她因为呼吸不畅，小脸憋红，忍不住张开嘴的时候，她又抬手去捂住她的嘴。 睡梦中的赵菡萏皱了皱眉头。 她恼怒的抬手去拍，沈云舒想要躲开，却被她抓住，将她的手紧紧禁锢在了赵菡萏的胸前。 “别动。”还在梦乡中的人呢喃道，语气里隐隐透着不满。 被抓住手，沈云舒尝试着动了动，怪力美少女的力气不是说说而已，一开始只是虚虚的抓着，察觉到她的动静，突然握紧。 沈云舒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手骨咔咔作响的声音。 无奈，沈云舒只得放松了身体，继续侧躺在赵菡萏的身边，谁叫她自作自受呢。 又过了一会儿，窗外的天空已经彻底的亮了起来，房间里亦如是，金色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洒在床上，落在赵菡萏的脸上。 她不知梦见了什么，突然抿了抿唇，再松开的时候，唇边便带着一丝水润的光泽。 沈云舒如同受到蛊惑一般，突然抬起头，朝着赵菡萏靠近。 然后—— 刷。 她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沈云舒眼中的情绪收敛得很快，她看着赵菡萏，眼里闪过温柔的笑意，好似刚刚起了不轨心思的人不是她一般，自然的问道：“醒了？” 赵菡萏眼中的清明只是一瞬间，在听到她的问话之后，又很快恢复了迷蒙，她重新闭上眼睛，将腿缩起来，在枕头上蹭了蹭，从鼻子里发出闷闷地声音，“没有。” 如果不是晋江系统的一声尖叫，她现在还继续睡着呢。 沈云舒轻笑起来，随着赵菡萏的苏醒，抓着她双手的力道自然而然地小了下去，她抽出一只手来，将赵菡萏耳边的碎发，轻轻地为她挽到耳后。 晋江系统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长成了O形。 女主她……是不是哪里不对？！ “她她她——菡萏！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内心受到刺激的晋江系统，一整天都处于震撼当中，早上看到的画面反复在它脑海中回放，以至于它心神不宁，“她居然想亲你。” 赵菡萏一脸的不明所以，“不可以吗？” “可是你们都是女孩子啊。” “难道不正因为我们是女孩子，所以亲一下也没什么吗？” 晋江系统轻而易举地就被说服了。 对哦，大家都是女孩子，亲亲抱抱怎么了，闺蜜情，很正常的嘛。 它自我洗脑着，以至于错过了赵菡萏唇边的一抹笑意。 今天沈云舒身上，发生了许多件以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躺在赵菡萏身边，看着她的侧脸入迷，以至于再度睡着，一觉醒来天边大亮，墙上的时针指着罗马数字九，以往的这个时候，她已经端着咖啡杯坐在办公室里面。 在秘书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想的不是第一时间收拾东西去公司，而是让秘书推了今天所有的业务，请了一天假。 然后带着赵菡萏来了商场。 一个她一年除了巡查生意和陪母亲逛街的时候不会进去第二次的地方。 在得知赵菡萏被人包养，住在别人的地方，穿的也是别人买的衣服之后，沈云舒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她的小豹子，当然只能穿她买的东西，住她给的地方，吃她做的食物。 她的心思虽然没有言明，但赵菡萏还是轻而易举地猜了个透彻。 在试衣间换上白色的长裙，赵菡萏的手伸到背后，将拉链拉上，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白色长裙裁剪简单，勾勒出她细细的腰身，一双踩着同色系高跟鞋的腿又长又直，肌肤更是白的发亮。 “完美。”晋江系统评价道。 它一向很吃赵菡萏的颜。 赵菡萏也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转了一圈，确认哪哪儿都好看之后，她一抬手，在晋江系统的诧异中，将已经拉好的拉链，又重新拉了下来，然后搓了搓脸，打开了试衣间的门。 沈云舒正等在外面，她像一个陪妻子逛街的丈夫一般，坐在等待的软沙发上，身边摆着数个手提袋，里面有鞋有衣服，甚至还有一整套的化妆品。 她翘着二郎腿，正翻阅着店员给她的一本册子，上面是这家店最新一季的所有服装，她在心中默默记下了哪几件可以让赵菡萏试试，她想她穿上一定很好看。 这就体现出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同样是逛街，大部分男人只知道买买买两个字，觉得手一抬包下一整个衣柜和一整家店就是潇洒，而女人才知道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全部，而是合适。 不合适的东西只是占据视野的垃圾而已。 然后她就听见自己正在等待了试衣间传来了动静，一个头顶翘着几根呆毛的小脑袋从其中一面镜子后头探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红晕，她的视线游走一圈之后，落在了沈云舒身上。 沈云舒起身，朝赵菡萏走过去，“怎么了？” 赵菡萏面色为难，“拉链我拉不上去，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这种小事情，沈云舒当然义不容辞。 但很快，她就有些后悔了。 赵菡萏的皮肤很白，背部亦是如此，雪白的肌肤像是新鲜的牛奶，又像是上好的绸缎，脊线优雅漂亮，沈云舒没忍住，抚摸了上去。 商场的空调开得很足，她的指尖带着寒意，刚刚触碰到赵菡萏的肌肤，就引得她浑身一颤，不过赵菡萏并没有躲开。 直到沈云舒的手指沿着她的后背一路下滑，落到腰身，她才红着脸，小声道：“干嘛，拉个拉链怎么这么慢？”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 沈云舒的声音里藏着笑意，“马上。” 白色的裙子果然很衬赵菡萏，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讲，穿上一身白裙的她，沈云舒觉得，只要再来一个钻石打造的皇冠，她就是从童话故事里面走出来的公主。 赵菡萏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沈云舒却突兀地想到了之前脑海中看到的画面，她的眼神沉了沉，发自内心的赞美道：“好看。” 然后一脸忐忑的赵菡萏也笑了起来。 “你喜欢吗？”沈云舒走到赵菡萏身后，将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人问道。 赵菡萏有些狼狈的躲过她的视线，嗫嗫嚅嚅道：“你是买单的金主，当然是看你喜不喜欢了。” “嗯？” 从鼻腔里发出的疑问，莫名让赵菡萏耳朵红了红，她拉了拉裙子，沈云舒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小霸王，穿上裙子的模样，她的手不着痕迹地下滑，几乎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赵菡萏弯起唇角，眼睛微微发亮，里面有光芒在闪烁。 “当然是，你喜欢，我就喜欢啊。” 第9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八） 从头到尾，都被沈云舒换了新装的赵菡萏，此时正坐在甜品店，将一份绵绵冰往嘴里送。 沈云舒和她面对面坐着，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白云蓝天，沈云舒看她。 此时赵菡萏头顶，正带着一个银色的小皇冠，皇冠上的钻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好像是一个真正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公主。 赵菡萏能够感受得到沈云舒的目光，也不难发现此时沈云舒眼中写着的满意。 她知道这种满意是从何而来。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沈云舒喜欢打扮她的习惯，一直没变过，昔日的原主和沈云舒相遇的时候，是一头放荡不羁的小豹子，以至于沈云舒真人芭比娃娃的梦想总是在她身上难以实现，偶有一次就足以让她非常高兴，现在的赵菡萏并不反对她人妆点自己，只要审美和她对的上线就好，而沈云舒恰好满足了她的条件，那她也愿意满足她的小小爱好。 沈云舒的心，在注视着赵菡萏的过程中，前所未有的安定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很忙，初回国，要适应的东西有很多。 人际关系，公司事务，突发的危机，种种事情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即使沈云舒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的梳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解决，一个困难接着一个困难的攻破，但不代表她不感到疲惫和乏力，赵菡萏的出现，就好像是一道清泉，灌入她的心里，让她从头到尾都焕发着被洗濯过的清新。 像是想到了什么，正吃着甜点的少女，突然皱起了眉头。 时刻关注着她的沈云舒第一时间问道：“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你包养了。” 沈云舒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勺甜品，少女的眉头展开，仿佛刚刚的困扰不过是沈云舒自己的错觉，只听她说道：“反正我会还回来的。” 芒果味的绵绵冰入喉便是一股凉意，夹杂着芒果的香味席卷沈云舒的整个脑海，然后下一秒，她就看见了让她更刺激的事情—— 刚刚碰到了她舌头的勺子，载着一口绵绵冰，重新送到了对面少女的嘴里，对方甚至伸出粉红色的舌头，无意识地轻轻舔了舔。 她的心头一跳，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有些狼狈的转过头，沈云舒拿起一旁的饮料猛喝了一口。 以至于她错过了，少女重新看向窗外时，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 但晋江系统没有错过，它拧着自己的小眉头，看了一眼赵菡萏，又看了一眼沈云舒，心里头暗自琢磨。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想了半天，它都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能拍拍自己的脑袋，哀叹道，还是自己太笨了。 不过很快，它又想到一个被自己忽视已久的关键性问题：“菡萏，你想好怎么解决这个世界奔溃的问题了吗？” “想好了呀。”赵菡萏应答的很利索，但就是闭口不谈，自己想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好在晋江系统没有毛，不然被赵菡萏这样吊着胃口，它能把自己的头发给抓秃。 吃过甜点，沈云舒就接到公司里头的电话，虽然她请了假，但出了事情，她还是不得不出面。 在赵菡萏保证自己一定会准时回家，并且绝对看好自己的手机，随时和她保持联系之后，沈云舒才一脸担忧的离开。 在她走后，赵菡萏又重新回到先前两人的位置上，唤来服务员，再点了一份芒果冰。 “菡萏，你这样吃甜点是会生病的。”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赵菡萏一脸可惜地看着晋江系统，叹了一口气，“要是你有实体好了，我们就能一起吃绵绵冰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甜点。这份，就当是我帮你吃的吧。” 晋江系统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它退了一步，不过没忘担忧赵菡萏的身体：“说好，这是最后一份了。”以前它跟在她身边，赵菡萏看不到它，它担忧她的身体的时候只能焦急的看着，却没法做什么事情，现在能够面对面交流了，它可要尽到照顾赵菡萏身体的责任。 毕竟别的它也做不了什么了。 在等待绵绵冰上来的过程中，赵菡萏把玩起了沈云舒为她买的手机，手机和她的衣服颜色一样，都是白色的。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和她原来生活的世界相差无几，所以赵菡萏在摸索了一下之后，很快熟悉了基本的操作。 她打开通讯录，上面只记录着一个号码，号码的主人是沈云舒。 她现在的小金主。 不过赵菡萏打开手机，却不是为了联系沈云舒，她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思索片刻，很快拿起手机，熟练地拨出了一串号码。 晋江系统在她身后疑惑地看她按下数字，小声问道：“菡萏，你要给谁打电话啊？” 原主上了大学之后就和原本的亲人断了联系，因着被包养的缘故，和同学关系也不怎么好，她奔着出国，除了和男主周宪容在一起的时间，其余心思都在学业上，自然没时间交朋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 所以晋江系统一时之间，竟然猜不到赵菡萏要给谁打电话。 不过很快，电话里传来的男声，让它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说过，房子归你，我会让秘书把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吗？”周宪容不耐烦的说道。 沈云舒没出现的时候，青春貌美又有着一双和沈云舒神似的眼睛的赵菡萏，是他的心头好，但现在原主出现了，赝品再好，也终究是赝品。 他唯一的可惜大概是，赵菡萏过于封建保守，以至于两人在一起快小半年，却始终没能够进展到最后一步。 不过沈云舒回来了，有更好的东西等着他，他也不在乎赵菡萏这么一个小姑娘，而送给赵菡萏那的房子，虽然价值不菲，但他对女人一向大方，赵菡萏和他的心意，送一点稍微贵重的礼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大少，您别误会，我找您不是谈什么房子的事情，事实上，我对您住过的房子没有半点兴趣，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只是希望你把备用钥匙给我一把，我好过去把我的东西拿出来。” “呵，你倒是会找借口。” 备用钥匙，他这里的确是有一把。 周宪容哂笑，心里有些不以为意，他并不觉得额赵菡萏找自己，只是为了要一把备用的钥匙。他有过很多的情人，他太了解分手后那些试图挽留自己的情人会使出怎样的手段，他还以为赵菡萏能够想出一些更好的借口来，没想到如此拙劣。 本打算直接让助理将钥匙给赵菡萏送过去，但转念一想，周宪容还是自己拿起了钥匙。 毕竟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如果赵菡萏提的要求不太过分的话，答应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约见的地点，自然是在赵菡萏和沈云舒分开的甜品店。 在等待周宪容的时间里，沈云舒已经回了沈氏，并且在下车的第一时间，给赵菡萏发了消息。 “在做什么？” 赵菡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等人。” 沈云舒的瞳孔迅速地缩在一起，“等谁？” “等我的前任金主。” “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比如说？” 赵菡萏歪着头想了想，“现任金主，你是在怕前任金主挖你的墙角吗？”虽然沈云舒发来的字眼很少，但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赵菡萏也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沈云舒的回复很简洁干练，一如她这个人，“是。” 赵菡萏轻笑起来，她按在键盘上的手指，都变得格外的轻快。 “别担心啦管家婆，我只是找他把我放在房子里的证件拿回来而已。陪我逛了一天街，你脚疼不疼，找个地方好好坐着，别走来走去。” 然后，沈云舒的秘书就发现，上一秒还怒气冲冲拍着桌子冲他们吹胡子瞪眼火气十足的总经理，在看了一眼手机之后，就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大猫，乖巧地坐回了座位。 神情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好似先前暴怒的人不是她一般。 周宪容到得有些慢，以至于赵菡萏有些不太耐心。 她戳了戳碗里的甜点，皱着眉头，不满道：“他怎么还没来？” “男主嘛，一般都是让人等的。”晋江系统老神在在的说道，在周宪容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他等人的时候，都是别人等他。 “真是个没风度的男人。” 赵菡萏说道，将一口绵绵冰，塞进了嘴里。 芒果的甜味和碎冰的凉意一同在口腔中化开，在夏日的午后来上那么一口，舒服得她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漂亮，优雅，又自在。 配上头顶的王冠，她就像猫里的公主。 周宪容在甜品店门口站了一会儿，似是在确认什么，在赵菡萏睁开眼的时候，才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语气里仍旧有着不确定，“赵菡萏？” 第10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九） 不怪周宪容没能认出赵菡萏来。 此赵菡萏和彼赵菡萏，虽然有着同样一张脸，但内里的差别实在是太大。 原主急于功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周宪容看来，她身上总有一股抹不去的浮躁。他不知道赵菡萏为什么要着急，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只要她乖巧地做他的玩物，只要她想要的，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他总是会给她的。 而现在的赵菡萏，大多数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玩物，没什么要特别追求的，即使是换了一个世界，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态，于是眉眼里面自然糅杂了她的放松和自在。 是周宪容以前从未在赵菡萏身上看到过的东西。 此时再看赵菡萏，他竟觉得对方变得格外顺眼了起来，以往和沈云舒不太像的地方，统统有了个人的特色，他这才注意到，撇开和沈云舒有三分相似的眼睛不谈，赵菡萏的其他地方，不管是秀美的琼鼻，还是微微嘟起的唇，都美得十分出众。 而那双眼睛，此时再看来，周宪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曾经看到的属于沈云舒的三分相似来。 就好像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但很快，他的视线便落到了赵菡萏头顶的王冠上，身为富家子弟，对于奢侈品，他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敏锐，自然一眼就看出那顶王冠并不是什么劣质的工艺品，而是真正的由宝石和金银打造的王冠。 价格不菲。 总之赵菡萏买不起。 他在赵菡萏面前坐下，笑容里出现了一抹轻蔑，“当初我说要包养你，你不愿意，非要说是交往才同意和我在一起，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要我给你的房子，我们俩关系结束了，如果你想出国留学，买了这栋房子的钱绝对够你在国外潇洒，现在看来，你是有了新的财路了吧。” 他说话难听，赵菡萏也不客气，在听他说完之后，歪着头道：“周大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很贱，贱到让人想拿把刀把它给缝起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 周宪容面上的表情一僵。 虽然一直以来，赵菡萏对他的态度都称不上多热络，两人吃饭看电影，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主动，但由于经济关系的原因，总的来说赵菡萏在两人的相处之中，还是处于弱势的地位。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赵菡萏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即使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包养，要扯一个交往的虎皮做为遮掩，但事实难以改变，以至于在周宪容面前，不管多冷淡，总的来说还是十分的乖巧。 什么时候，赵菡萏赶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周大少心头不满，当即冷笑，“看来你的金主来头很大嘛，让你胆子都变得这么大了。” “对啊，”赵菡萏笑眯眯的承认道：“我的新金主年少多金人又温柔对我也体贴，今天我的衣服鞋子包包全部都是她买的，”她站起身，在周宪容面前转了一圈，肆意展现着自己的身段和身上的装饰，然后看着他道：“这些都是她挑得，怎么样，是不是眼光很好。” 周宪容被她气得郁结。 尽管提出分手的人是他，他也不是分了手以后还纠缠不清的人，甚至在某些时候，他还会很愿意帮自己的前任牵线搭桥。 但赵菡萏笑得越开心，他的心里头就越堵得慌。 不是他不大方，而是他觉得不公平。 周大少现在委屈极了。 当年他对赵菡萏百般讨好，赵菡萏对他的态度也不冷不热，不会主动联系他，也不会主动讨好他，他给什么她就接着，很少提自己要什么，也很少在他面前露出真正开心的笑容。 “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新的金主，那你联系我干什么？” 赵菡萏吃了一口绵绵冰，反问道：“我不是说了吗？让你给我送钥匙啊，我的钥匙掉了，证件还在房子里，别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那些我得带走。” 周宪容站起身，身后的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剧烈的拉动声，惹得周围众人朝他们看去，赵菡萏全然不在意，她单手回着沈云舒消息，另一只手往嘴里塞了一口甜品。 “周大少慌什么，房子在那儿又不会跑，浪费粮食可耻，”她抬起头看向周宪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米米米地看着他，“难道周大少就不愿意等我一会儿？” 周宪容的喉结滚了滚。 莫名的，看见唇角还沾着一抹碎冰的赵菡萏，他突然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 他扯了扯领带，坐了下去。 然后就被赵菡萏给晾在了一旁。 沈云舒像是个刚刚谈恋爱的小孩子一般，一边开会，一边见缝插针地回着赵菡萏消息，一心两用。 “他还没到？” 沈云舒不喜欢用赵菡萏提到的前任金主四个字，总觉得是对赵菡萏的一种侮辱。 她不愿意主动去触碰赵菡萏的这一段过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戳到了对方的伤口，如果赵菡萏愿意，她想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尽管没有具体的名词，但赵菡萏就是在第一时间明白了沈云舒的想法，她回复道：“到了，我还在吃东西，等我吃完就去拿我的东西。” “你又点了甜点？” “绵绵冰赛高。” “太凉了，不准多吃。” “就吃最后一份。” “回来再收拾你。”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从周宪容这个角度，只能看得到不断往上浮的对话框。 桌上的插花恰好遮住了对话人的姓名，周宪容在心头几番猜测了赵菡萏新金主的身份，但却始终没能找出个结果。 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会不知道赵菡萏的新金主是谁。 上流的圈子只有那么大，转来转去大家都是圈里的人，赵菡萏对对方那么喜欢，说明包养她的人肯定不可能是那一帮老头子，而年轻的那几个二代，熟悉的不熟悉的，一问就出来了。 周宪容等在一旁，赵菡萏和沈云舒聊着天，他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至少在晋江系统眼中是这样。 这就是皮囊好看的好处了，哪怕知道周宪容是个多恶劣的人，恶劣到为了一己之私能够操纵妻子的公司破产，害死自己的岳父岳母，但当晋江系统看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浑身散发着孤零零的气息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生怜悯。 赵菡萏敏锐的察觉到了晋江系统的情绪，她用自己手中的金属勺，不着痕迹地敲了敲他的头，道：“小绿啊，他让我等了那么久，我让他等一会儿，怎么了？” “可是……”可是你刚刚明明在吃甜品啊，周宪容也不算让你等吧。 “难道他不该等我吗？” 晋江系统在赵菡萏的眼神下一秒认清自己的立场，“该，当然该，怎么不该。” 它家菡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得放到掌心捧着呵护着，你一个小小的男主，在得到召唤的第一时间不出现，居然还敢让我们家小姑娘等，简直不可饶恕。 晋江系统的无脑袒护让赵菡萏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心中温暖，谁不愿意有一个全心全意，只想着自己一个的人呢？所以她一直告诉晋江系统，它的存在不是没有价值的，只要它一如既往的全心全意的想着她，只要它不叛变她，那它对她来说，就永远都有存在的价值。 在周宪容耐性耗尽之前，赵菡萏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甜点。 赵菡萏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虽然她以前也会做出为了美食千里奔波的事情，但那并不是她对美食的追求，而是她在享受自己的人生，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她终于能够在甜品中，找到她曾经在其他人口中听到过的一个词汇——幸福。 说是让周宪容来拿备用钥匙，赵菡萏就是真的只是帮他当做一把备用钥匙在使用。 开了门，从床下的柜子里拿出赵菡萏的证件，她就真的没再看其他的东西哪怕一眼。 即使知道两人已经分手，但她摆脱得如此干脆，还是让周宪容心头升起一股不满。 “你就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他问道。 “对了。”仿佛被提醒了什么一般，赵菡萏突然跑进书房，打开了摆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点开熟悉的文件，登陆账号之后，将自己曾经存在文件里的东西选中，发送，然后删除，清空回收站。 确认这台电脑里没有任何有关自己的东西后，赵菡萏毫不犹豫的按下了自动重装系统的确认键。 “好了，完了，这下真的是什么东西都带走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 “周总，咱们从今往后，就江湖不见吧。” 见她要走，周宪容连忙拦住了她，“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我……” 正当赵菡萏准备拒绝周宪容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这台手机里唯一有备注的人。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沈云舒站在车前，对赵菡萏的想念突然汹涌而来，她突然很想见到赵菡萏，于是打了今天才存入通讯录的电话，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她的声音，“今天晚上想要吃什么？” “亲爱的。”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赵菡萏带着笑意的声音，“今晚我想吃你亲手煮的饭，好不好？” 她口中的三个字让沈云舒一阵愕然，随即猜到了她现在在干什么，好笑的同时，心头又有危机浮现，她换了个站姿，问道：“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赵菡萏并不打算让周宪容和沈云舒见面，她按住手机，笑眯眯地对周宪容说道：“周大少，我的现任金主准备来接我，你们打算见一面做一个交接仪式吗？” 周宪容的脸当即黑了下去，这种场景，想想都让人觉得尴尬。 他甩手离开，身后传来赵菡萏温柔到了极致的声音，“嗯，就是上次我带你来过的那个小区，我在门口等你，你快来哟……” 第11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十） 周宪容到底是没忍住，出了小区门口之后，将车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借着草木的遮拦，他从自己这个角度，恰好能够看到站在小区门口的赵菡萏。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系统，晋江系统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提醒了赵菡萏周宪容的存在，谁知她只是笑笑，语气自然地说，“在也没关系哦。” 晋江系统不明白她葫芦里买的是哪门子的药，只能被她抱在怀里，陪她聊天，一起等着女主来接。 “小绿，我完成任务以后，会直接离开这个世界吗？” “是的，一旦世界确定逻辑正确，不会走向崩溃，我们作为外来者，就会被自主排斥出去。” “排斥？是以什么方式？” 没想到赵菡萏一问就问到关键问题，晋江系统难得的沉默了。 它犹豫片刻，才不确定的开口道：“……大，大概，是以死亡的模式吧。” “会很疼吗？” “不会！”晋江系统保证道，“我会把你的痛感调整为零的，你放心！” 赵菡萏放松地弯了唇角，“那就好。”她不怕死亡，只是嫌弃麻烦，疼痛也是麻烦的一种，不然在遇见晋江系统的时候，也不会在对方提供无痛速死按钮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按下去。 晋江系统：“……”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即使隔得很远，周宪容也察觉到了赵菡萏脸上的笑容，一个少见的，灿烂的笑容，只要看到的人，就知道她对即将出现的人，有多期待。 在周宪容看都这个笑容的同时，沈云舒也看到了。赵菡萏在她出现的时候，顺理成章地加深了脸上的笑容，并且冲她摆了摆手。 沈云舒的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这么想见我？” “对啊，想你想得不得了。” 沈云舒对赵菡萏的话半信半疑，时隔八年，她的小豹子身上早就有不少地方发生改变，不过幸运的是，她并不讨厌这些改变，甚至很喜欢，即使她油嘴滑舌，她也对她仍旧心软。 就在她刚刚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给赵菡萏开门的时候，赵菡萏却突然从驾驶座的门钻了进来。 沈云舒下意识的向后仰去。 谁知，赵菡萏只是拿起了她车架上的一个娃娃，感叹道：“这个东西好可爱。” 沈云舒莫名有些羞恼，“对对对，好可爱，你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吗小祖宗。” “你在害羞？”谁知下一秒，赵菡萏的注意力，突然从手里的娃娃，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沈云舒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别闹。” 然而赵菡萏并不是一句别闹就可以止住的人，她越发的靠近沈云舒，逼得她一点点后退，最后几乎整个人都要躺在了座椅上，仅仅靠着一只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此时，赵菡萏和她已经额头贴着额头，呼吸交融，嘴唇之间只间隔着几公分的距离。 沈云舒的心脏狂跳起来。 就在她以为赵菡萏会吻下来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并且顺带给她关上了门。 沈云舒从虚惊一场中回过神，重新坐直，赵菡萏已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来。 要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沈云舒就是傻子，她恼怒道：“赵菡萏！” 赵菡萏心情很好地道：“怎么啦？” “……”面对这样的赵菡萏，和面对昨天在她面前哭唧唧的赵菡萏一样，沈云舒都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道：“把安全带系上！” 谁知赵菡萏却和她唱起了反调，“不。” “系不系？” 赵菡萏故意拖长了音调，“不系——” 见到后视镜里，赵菡萏得意的面容，沈云舒拿她没办法，“真是小孩子脾气。”她凑过去，伸手摸索她的安全带，赵菡萏低下头看她，沈云舒不敢看她的眼睛，全程低着头，视线落在她的锁骨上，颤抖的睫毛，却泄露了主人的不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 “沈云舒。” “嗯？” 沈云舒下意识地抬头，然后感到嘴唇擦过一片柔软，她瞪大了眼睛，赵菡萏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本来只是想亲你额头感谢一下的，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话虽这样说着，但她眼里一点诚意都没有。 明摆着六个字，亲你了又怎样。 沈云舒当然不能怎样，她只是红着脸，慢吞吞地将安全带插进了扣子里，然后没挂挡松了离合，以至于车熄了火。 赵菡萏笑得更开心了。 沈云舒没忍住抬手打了她一下，却被她抓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好啦，再亲一次，把吸走的脑子还给你，现在可以好好开车了吧？我还等着回家吃你做的饭呢。” 赵菡萏只是轻轻一啄，沈云舒收回手，觉得被她亲过的地方痒痒的，让她总想要伸手去挠一下，然而赵菡萏在旁边，她又做不出这样的动作来，只能忍着。 忍得心头发痒。 在赵菡萏钻进驾驶座的时候，周宪容就抓紧了手中的反向盘。 分手是一回事，亲眼见着自己的前任和别人亲热，又是另一回事。 人从来都不是大方的生物，或许周宪容在时隔一段时间后，他会忘记赵菡萏的面容，但并不代表两人前脚分手，后脚他就能够毫无心理障碍的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黑色的车在赵菡萏上车之后，许久未动，即使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周宪容还是一拳垂在了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凄厉的叫声。 “赵菡萏！” 他愤愤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阴鸷。 “喂，帮我查一个人，赵菡萏，对，你以前见过那个，我要知道现在和她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俩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戏谑的笑声，“周大少，难不成还有人敢给你戴绿帽子？” 疑似被带了绿帽子的周宪容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渐渐驶离的黑色豪车，握紧了手中的手机，语气不善，“叫你查就查。” “啧啧。”另一边的人摇头感叹，倒是没再去触碰周大少的霉头，只是觉得这个叫赵菡萏的女人，实在是有胆量。 毕竟在A市谁不知道，周大少对女人大方是大方，但前提是女人要听话，要是被他发现一丝一毫背叛的痕迹，不仅给你的会收回来，甚至会要你千倍偿还。 他在心里默默地给赵菡萏点了一根蜡烛，挂了电话之后，将这个名字，写在了自己的工作记录本上。 赵菡萏和沈云舒两人，先去超市买了菜，才一起回了沈云舒家。 沈云舒不愧为新世纪的好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仅在管理公司上是一把好手，在做饭烹饪上也有两把刷子，相比之下，连择菜该除去哪个部分的赵菡萏，就显得很废柴了。 不过她倒是很光棍，“我要是会，还要管家婆干嘛，大不了你做饭，我洗碗。” 沈云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会洗碗？” 赵菡萏的表情僵了僵，却嘴硬道：“洗碗有什么难的。” 洗碗当然没什么难度，但前提是她能够克服得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将手伸到洗碗池里去。 最后赵菡萏和水池里的碗干瞪眼了半天，还是被沈云舒解救了出来，“你去看电视，我来洗碗就好。” 觉得被嘲讽的赵菡萏拒绝道：“不。”她不仅不走，还倒打一耙，“你干嘛不买洗碗机！” 这样她就把碗放到洗碗机里，就算是完成洗碗的任务了。 在原主的记忆力，周宪容给她买的房子里面，都有洗碗机的。 沈云舒戴上手套，打开热水龙头，开始往掌心挤洗洁精，她宠溺道：“好，明天就买。” 腰上突然缠上了一双手，赵菡萏抱着她，把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抽了抽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嗓音道：“干嘛对我那么好？” “我乐意，不行吗？” “不行不行，一定要给我个理由。”赵菡萏无理取闹起来，谁也比不上她。 沈云舒沉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具体的理由来。 一定要说，大概是，她喜欢她吧。 但这话，她怎么敢大喇喇的在赵菡萏面前说出来，尽管赵菡萏现在对她很是亲热，但朋友与恋人之间，总归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她怕如果一旦挑明，两人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她沉默，赵菡萏收紧了缠在她腰上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谢谢。”这一句话里没有戏谑，她说的格外诚恳。 沈云舒心头莫名一酸，虽然她也不知这种酸涩从何而来。 她仰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待酸涩过去，才调笑道：“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正经过后，赵菡萏又很快恢复了她的小流氓本质，开始说起浑话来，“按照剧本来讲，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必将以身相许？” 她抱着沈云舒的腰扭了扭，掐着嗓子道：“云舒，小舒舒，人家现在可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好好珍惜我哦……” 她突如其来的娇嗔，吓得晋江系统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云舒倒是适应十分良好的样子，她关掉哗啦啦流个不停的热水，颔首垂眸，低声道：“好啊。” 第12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十一） 赵菡萏顺理成章地在沈云舒家住了下来。 沈云舒买了新的洗碗机、拖地机器人，这个本来只是用来暂住的地方，添置了越来越多的东西，渐渐地被布置的真的像一个温馨的小家。 她是这个小家里在外工作的男主人，每天宅在家里的赵菡萏就是守在家里的女主人。 只可惜女主人没有点亮任何的家务天赋，沈云舒一天中午不回来，她就能饿晕在书房。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 “我给你买了巧克力，饿的时候就吃一块，但是不准多吃，对身体不好。”沈云舒捏捏赵菡萏的小脸，穿着赵菡萏给她系好的围裙，匆匆进了厨房。 巧克力的甜味在赵菡萏嘴里融化，赵菡萏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周宪容做到哪一步了？” “沈氏刚刚做出来的第二套设计稿，已经泄露出去了，现在还没有被发现。”作为剧情小助手的晋江系统终于派上了用场，显得十分兴奋。 剧情之轮即使有着赵菡萏的掺和，仍旧以势不可挡之势，缓缓向前滚动。 赵菡萏这几天虽然一直待在沈云舒的房子里，足不出户，但她一直没忘记关注着剧情的发展。 周宪容明面上对沈云舒展开了疯狂的追求，送花送礼物，一副浪子回头十分痴情的做派，但同时，在私底下，他又以肮脏的手段，偷出沈氏秋季发布会的设计稿，送给了沈氏的竞争对手，好在第一稿泄露的时候沈氏发现及时，在紧急时间里更改了设计，但即便如此，还是给沈氏带来了不少的压力，没想到时隔几日，紧急拿出来的第二套方案，又被周宪容给弄了出去。 而现在，沈云舒还没有发现沈氏的设计稿已经再次流出的事情。 赵菡萏虽然知道，但她并不打算现在说出来。 不过不说是一回事，沈云舒整日在公司加班，每天都神情憔悴的回家，还是让赵菡萏对罪魁祸首生出了几分不满。 正在做饭的沈云舒突然被抱住了腰身，她的手一抖，锅里的菜险些被铲出来，她询问道：“小祖宗，又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你每天那么忙，回来还要做饭。”赵菡萏闷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然……” 沈云舒等着听她能说出什么话来，赵菡萏不然了一会儿，最后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我们还是每天点外卖吧，我可以去扔外卖盒子。”她不是没尝试过做饭，但这玩意儿真的很讲究天赋，她做出来的东西好看是好看，漂亮是漂亮，但就是入口的味道让人生不如死。 沈云舒失笑，这段时间沈氏问题频出，作为总裁的她的确忙得焦头烂额，但并不代表回家做饭对她来说是一件负担，恰恰相反的是，每当赵菡萏抱着她，给她系上围裙的系带，靠在厨房的门口用一双求投喂的眼睛看着她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时候，沈云舒就觉得，再困难焦灼的事情，都可以被抛在脑后。 起锅，关火，将菜倒入准备好的盘子里，沈云舒擦擦手，转身回抱住了赵菡萏，亲了亲她的发顶。 “不许妄自菲薄，乖。” 你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被周宪容请来调查赵菡萏的人，却是陷入了僵局。 周宪容提供了赵菡萏的一张照片，却没提供赵菡萏的住址，沈云舒这段时间因为沈氏的事情十分忙碌，根本没空带赵菡萏出门，而一宅到底的赵菡萏自从去周宪容的房子拿了东西以后就再也没踏出沈氏房门半步，联系周宪容的电话卡也在回到小区之后当着沈云舒的面折了，至于原主的社交账号和联系工具，在原世界就很少玩这些的赵菡萏一个没登陆，一时之间，赵菡萏一个大活人，竟然消失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能够带给周宪容的消息，只有一句话，即使他们用大海捞针的方式排查了一波A市所有的有钱人，也没找出一个和赵菡萏有什么关系的人来。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没用。只是他们查找的方向出了问题。 沈云舒就带赵菡萏出去过一次，还是去给她买衣服，即使他们查到了赵菡萏衣服甚至于头顶皇冠的消费地点，那又怎样？刷卡的人是沈云舒，一个女人买这些东西，很奇怪吗？ 谁能想得到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给另一个人买的呢？ 最后，私家侦探没找到的人，周宪容自己先遇上了。 还是在沈氏的公司里面。 一天来沈氏送两道花的周大少，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景观，但他每次来沈氏，出众的容貌总会引起周围的一阵议论纷纷，周宪容虽然不屑于这些流于外表的人，但并不代表他不享受这样的瞩目，然而今天，他的风光却被另一个人抢了个干净。 赵菡萏摘下帽子的瞬间，就好似一盏在黑暗中突然点亮的灯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雪纺长裙，黑色的腰带巧妙的扎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松松垮垮地垂在她的背后，越发衬得她腰身纤细，青丝好似泼墨一般肆意垂下，修长的脖颈好似天鹅的颈项，一张精致的巴掌小脸，上面笑意盈盈，明明外面是艳阳天，她却带着一股清凉，让人眼前一亮。 “小姐姐，我找沈总。” 前台从她容貌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脸微微红了红，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 “没有预约的话……” “赵菡萏，你怎么在这里？”在确认是赵菡萏之后，周宪容大步走过来，拽着她的手腕，就将人拖到了一旁。 踩着高跟鞋的赵菡萏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形，她使劲一挥手，将手从周宪容的掌心之中挣脱，恼怒地反问道：“你发什么疯？” “你想找阿舒做什么？” 这个称呼让赵菡萏心头不爽了一瞬，她眉头微挑，重复了一遍，“阿舒？”旋即冷哼道：“喊得倒是亲热。” 她话语里的醋意让周宪容心里莫名舒畅，不过他还没忘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赵菡萏，瞬间脑补了一番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冷笑道：“怎么，被你的金主甩了？” 赵菡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双手抱胸，盛气凌人道：“是谁给了你我被甩了的错觉？” “那你来找阿舒干什么？可别跟我说你是想和她谈谈姐妹之情。” “姐妹之情？”赵菡萏突然笑了起来，她想自己已经明白周宪容的脑回路了，无非是觉得她被金主甩了，想要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结果得知他现在在追求沈云舒，于是过来将情敌挑衅一番。 说实话，男人的脑回路，赵菡萏虽然想的明白，但真的理解不了。 这么蠢的事情，别说她，就连原主都做不出来。 也就只有自视甚高的周宪容，能够脑补出这么一条奇怪的思路来。 “我警告你，离阿舒远点，她不是你能碰的人。”周宪容以为自己猜对了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眼神危险的看着赵菡萏，冷声警告道：“我可没有不对女人出手的先例。” 手机上传来叮咚一声，是沈云舒发给赵菡萏，自己正离开办公室的消息，她快速地回复了一条之后，抬手用伞格挡开了周宪容准备来抓她胳膊的手。 “周大少，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周宪容看了一眼时间，心头有些不耐，按照以往的时间估计，沈云舒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要离开办公室了，他绝不能让她看到赵菡萏，不然本就对自己冷淡的人，估计连基本的面子情都不会给他。 当即准备直接上手将赵菡萏带走，花可以一次不送，大不了晚上补上，但绝不能让沈云舒看到赵菡萏。 然而他的想法很好，实施起来却不容易，别看赵菡萏踩着高跟鞋，手中遮阳的折叠伞被她使得风生水起，周宪容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一块。 “赵菡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干什么呢。”赵菡萏也被他折腾出了火气，要是没碰到周宪容，现在她应该已经坐在沈云舒的办公室里，亲亲密密的调戏她家的小舒舒了，哪会像现在一样站在这陪一个讨人厌的人你来我往，“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救你这个样子还想追沈云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得有自知之明看自己陪不配得上不是？” 周宪容：“……”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 晋江系统：“就是！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想得美！女主是我们小菡萏的！臭男人想都不要想。”在发现沈云舒将赵菡萏照顾的无微不至之后，身为家长的晋江系统，已经彻底接受了沈云舒的存在。 赵菡萏拍拍晋江系统的头，夸赞道：“小绿，骂得好。” 晋江系统十分嘚瑟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绿光。 下一秒，一道两人都熟悉的女声响起：“周宪容？” 周宪容有些慌乱的回头，“阿舒，你听我解……” 一道白色的人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仍旧跑得像只小鹿的赵菡萏吓得沈云舒心脏都停了一拍，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扭了脚，“慢点，我的小祖宗。” 健步如飞的赵菡萏稳稳地扑进了她的怀里，冲击力让沈云舒退后一步，才站住了脚跟。 她甜甜腻腻的声音在沈云舒怀中响起：“云舒，人家好想你。” 沈云舒捏了捏她的脸，“小祖宗，又要玩什么？” 目瞪口呆注视着这一幕的周宪容，“……”说好的修罗场呢？！ 第13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十二） 逗完才养的小豹子，沈云舒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周宪容身上。 她客套而疏远的点点头，问道：“周总，有什么事情吗？”胳膊被人不着痕迹地一拧，见到周宪容手中捧着的玫瑰花，她心里莫名升起了几丝叫做心虚的情绪。 “阿舒，你今天中午有空吗？我在……” “阿舒，他谁阿？！”赵菡萏挽着沈云舒的胳膊，盛气凌人的问道。 她从没喊过沈云舒阿舒，不是恶声恶气地喊她管家婆，就是腻腻歪歪的叫她小舒舒，喊她阿舒明显是为了恶心一把周宪容。 而周宪容也的确如她所愿被恶心到了，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周大少，很快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既然赵菡萏装作不认识他，他也不打算拆穿这个谎言，一脸柔情蜜意地问道：“阿舒，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沈云舒在赵菡萏语出不善地问出周宪容是谁的时候，注意力就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见她扬着尖尖的下巴，眼神里写着挑衅，像是发现自己领地被入侵的小豹子，心里头软成了一团。 “这位是周氏的总裁，周宪容，沈氏的合作伙伴之一。”对于周宪容的介绍，沈云舒简简单单的掠过，而到介绍赵菡萏时，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闪过温柔，不过这道情绪一闪而逝，快得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一道错觉，“……赵菡萏。” 除了一个名字，多得竟是不肯再说。 但周宪容心里头却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阿舒，我……” 沈云舒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周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她还得回去给小豹子做饭呢。 周宪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赵菡萏挽着沈云舒的手臂上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正在和沈云舒说话的她，突然抬头，扔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沈云舒捏捏她的脸，问道：“你们认识。” 赵菡萏不否认，“认识。” 既然认识，周宪容在外面装两人不熟悉这件事情，就显得格外诡异了。 “你们俩……” 赵菡萏举起手，不等沈云舒接着问下去，她先交代了个一干二净，“没亲吻没上床，就拉了拉小手，什么都没干。” “……”沈云舒顿了顿，突然猜到了周宪容和赵菡萏的关系，她犹豫道：“前任金主。” 赵菡萏踮起脚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夸赞道：“真聪明。” 她的唇一触即分，沈云舒的脑子却嗡的一声，白光闪过，沈总聪明的大脑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哦。” 晋江系统：“女主是不是傻了？” “我都交代了，那你呢？别以为我没看见他看你的眼神，什么商业合作伙伴，我怎么不知道，现在商场上谈合作，还流行送玫瑰花了。” 沈云舒转瞬忘了自己刚刚在猜到两人关系时心头的不高兴，转而是一抹心虚浮了起来，“……我没接他的花。” “他送了多久了？” “……”总觉得说出来会死的很惨。 “你没跟我说。”赵菡萏指责道。 沈云舒十分光棍的道歉，“对不起，下次一定告诉你。” 谁知，赵菡萏突然一脸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也管不着你，等你谈恋爱了，我就搬出去，反正我自己有钱。” 大二参加比赛以后，原主虽然没能拿下第一名，但她出众的设计能力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趁着比赛结识了不少的人，三五不时就有小单子找上门，都是千八百块的生意，虽然不多，但是累计下来，也算是一笔不菲的存款。 “不准！”沈云舒强硬起来，她捏住赵菡萏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严肃道：“没我同意，你哪都不准去。” 赵菡萏拍开她的手，牛脾气上来了说话冲人得很，“要你管。” 被打开了手的沈云舒一愣，视线从赵菡萏被她掐红的脸蛋，落到了她的眼睛上，又一路下滑，落到了她的唇上。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燃烧着怒火，烧的沈云舒心里发烫，一张小嘴不高兴地嘟着，一副凶巴巴地样子。 沈云舒好似受到了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 “唔……” 晋江系统捂住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沈云舒在做什么！ “禽兽啊，放开我闺女，放开我的小菡萏。”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 它用自己的身体去撞沈云舒的脸，但小光团还没碰到她，就被弹开，而沈云舒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闭嘴！”赵菡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晋江系统一愣，随即就见赵菡萏猛地一推，压在她唇上的沈云舒被推得一个踉跄，靠在了电梯门上。 它松一口气，就说嘛，菡萏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人占便宜。 叮咚一声，在沈云舒被推开的同时，电梯门打开了，她不敢看赵菡萏的眼睛，支起没有力气的身体，踉跄的往外走——或者用逃跑两个字更为合适。 只扔下一句，“抱歉。” 赵菡萏快步跟在她身后，在她走到地下车库一根廊柱旁的时候，突然抬手一拉，将人给拉了回来，抵在墙上。 沈云舒猝不及防间，对上了她的眼睛，只觉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所有的龌蹉和不安。 她的小豹子，会不会觉得她很恶心，明明两人都是同性，她却这样对她。 赵菡萏抓着她的手很紧，“你什么意思？” “……抱歉。”心里好似有火在烤，沈云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兀地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只知道在得知周宪容和赵菡萏曾经是情人关系的时候，她心里酸的冒泡的同时，又有无数的后怕涌来。 她这次是运气好，正好遇到周宪容和赵菡萏分手，可是下一次呢？ 赵菡萏会喜欢上周宪容，说明她喜欢的是男人，沈云舒不敢保证，在看到赵菡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出来。 “……你刚刚不是要搬出去吗？房子我会帮你……” “你赶我走？” “……”沈云舒转开眼，不敢看赵菡萏的眼睛，她怕看见里面的失望和厌恶，只能道：“是。” 固然和赵菡萏在一起的时候，她能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可是她内心的野兽，也在赵菡萏一日日的撩拨当中，越来越不受到控制。 她怕两人继续日夜相处下去，她越来越贪心，做出让赵菡萏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分开，不让她有伤害赵菡萏的机会。 “沈云舒。”赵菡萏捏住沈云舒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很硬，“你赶我走？” 她的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有胆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扑通——扑通—— 沈云舒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她吞了吞口水，看着赵菡萏越靠越近。 “你赶我走？” “沈云舒，你以为你是谁？” “你让我留就留，你让我走就走？” “凭什么？” 赵菡萏的话语一点也不客气，像是千百道利剑，扎进了沈云舒的心里。 她刚刚因为莫名猜测而变得红润起来的脸颊，又再度变得苍白起来。 这几日她本就忙碌，早起晚归，即使上了妆，腮红也难以掩盖她苍白的气色。 此时白着一张脸，额头还渗着细微的冷汗，便显得格外惹人怜爱起来。 赵菡萏舔了舔嘴角，眼神越发的深。 晋江系统如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和即将发生什么，它就是傻帽。 它闭上眼，不愿意接受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实，抱着头撞进了沈云舒身后的廊柱里面。 它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菡萏……” 沈云舒刚刚开口，嗓音嘶哑的说出两个字，下巴骤然一痛。 唇上便多了两片柔软。 赵菡萏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掐着沈云舒的下巴，迫使她靠近了自己，舌头在唇上轻轻一舔，沈云舒便城门大开，等着她的进入。 这是赵菡萏前世今生的第一个吻。 以前她总不明白，津液交换，到底有何美妙之处，时至今日，她才领略到其中的一点滋味。 沈云舒的唇很软，嘴很甜，舌头很笨拙，任由赵菡萏在她的口腔内像个敌国的将军四处征战，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开始笨拙的回应。 两人都没有经验，但这种事情，本就是无师自通的技能，赵菡萏明显天赋异禀，成了走在前面的老师，而笨学生在她的引领下，气喘连连，一张清冷的脸憋得通红，染上了不少艳色。 赵菡萏轻轻地退开，沈云舒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惊疑不定的看着赵菡萏。 一根手指却抚上了她红肿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 “怎么样？”赵菡萏轻笑道，“要不要再试试？” “你……唔。” 食髓知味，完成人生之中第一个吻的赵菡萏，再一次将沈云舒勾过来，咬住了她的唇。 她的十指沿着沈云舒的脖颈往上滑，一直插入她的黑发当中，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离不开自己。 沈云舒很快沉浸其中。 直到被吻得腿软，整个人不住的往下滑，赵菡萏才把她放开，并且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她低头，在沈云舒的唇上碰了碰，一触即分，眼里带着笑意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还要赶我走？”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 第14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十三） “菡萏，你是不是看上女主了？” “对啊。” “可是我们是要走的。” “对啊。” 赵菡萏的回答太过于坦坦荡荡，以至于晋江系统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那你还……”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赵菡萏张开嘴，接受沈云舒的甜品投喂，看着对面人的眼神里带着柔和的笑意，心里却在对晋江系统说道：“我喜欢沈云舒，沈云舒也喜欢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还是说做任务的时候不能谈恋爱？” 恋爱当然可以谈，赵菡萏的话听起来也没毛病，晋江系统还有话说，“可是我们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只要确定男主和女主不会死亡，世界的逻辑完善，那我们很快就会被这个世界排斥。” “我知道。”这一点，赵菡萏当然知道，事实上，作为宿主，在那天和沈云舒接吻之后，她就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排斥。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难以用语言描述清楚，但就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主人在言谈举止之间，都会透出对她的厌恶一样。 她虽然是这个世界请来的助手，可是当她完成任务之后，这个已经开始自我完善规则的世界不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成了一个应走却不走的客人。 这种排斥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强烈。 赵菡萏毫不怀疑地想，一旦到了她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会毫不犹豫地以任何它想得到的方式把她扔出去。 但赵菡萏并不介意，她本就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待上一辈子。 她只是恰好遇见了一个喜欢的人，想要谈一场恋爱，至于这场恋爱有没有结果，有没有未来，她并不在乎。 即使这场恋爱在盛开得最好的时候戛然而止，她也不会遗憾，在高潮的时候落下帷幕的故事，才算是最精彩的结局。 她现在，只需要享受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好。 投喂完甜点，沈云舒起身，在赵菡萏唇上落下一吻，顺便舔舐干净她唇边奶渍。 赵菡萏厚脸皮地问道：“好吃吗？” 沈云舒点头，“好吃。” 旋即，赵菡萏就撑着桌面，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很不亲密的吻，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甚至没法拥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体温，沈云舒的手无处可放，只能按在赵菡萏的肩膀上面。 但这又是一个很亲密的吻。 赵菡萏的舌尖还残留着从凉意，口腔里满是甜品的奶味，沈云舒细细平常，半晌后，唇分，她点评道：“果然很好吃。” 赵菡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今天是她们的第一次约会，两人看了电影，又找了一家有包厢的甜品店享用甜品，空了的甜品餐盘被孤零零地搁置在一旁，包间里的两个人，眼中都只看得到彼此。 “回家？” “回家。” 从没有哪一次，沈云舒觉得回家两个字，听起来如此悦耳动听过。 赵菡萏就坐在她的副驾驶座，她一抬头就看得到的地方，下车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个浅吻，沈云舒才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不远处，一个隐藏的相机，落下了快门。 画面里，交织在一起的长发亲密。 看着桌面上的照片，周宪容的眼中渐渐酝酿起风暴。 片刻后，周家的佣人听到了一声怒喝：“赵菡萏！” 随即，是无数东西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公司的事情越发忙碌，才确定关系，沈云舒却常常回不了家，有时甚至需要赵菡萏自己点外卖解决肚子问题。 又是一天深夜，街道上已经四下无人，沈云舒将车开进车库，上了电梯，拿钥匙，开门。 电视机的声音传来，她走进客厅，却发现屏幕亮着，看电视的人却窝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听见动静，赵菡萏睁开眼，向她伸出了手。 沈云舒疲惫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她走过去，握住赵菡萏的手，跪在沙发上，和她抱在一起，才低头看向一脸睡意朦胧的她，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低声问道：“怎么不去房间里睡。” 赵菡萏在她怀里蹭了蹭，“等你。” 沈云舒压在心头的无数压力与疲倦，都在她这一句话里尽数释放，她靠在她的肩窝里，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够得到赵菡萏的垂青。 她想说，以后不要等她了，自己先睡，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她很享受这种家里有人在等着她的感觉，她很享受回到家第一时间就看到赵菡萏的感觉，享受将她抱在怀里，听她在耳边用慵懒的声音，说等你。 脖子上有人落下冰凉的吻，沈云舒顺从地低下头，任由嘴唇被人吮吸，她的十指插入赵菡萏的长发，将她从沙发上抱到怀里。 赵菡萏跨坐在她的腿上，反客为主，将她压到了沙发上，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吻像她的人一样，霸道，又充满了占有欲。 沈云舒被她吻得几乎不能呼吸，然而浑身上下又有兴奋的浪潮一阵接着一阵的朝她席卷而来，她的身体诚实的告诉她，她很喜欢这个吻，喜欢得不得了。 她喜欢赵菡萏对她的占有欲，喜欢她每次接吻的时候想要将她拆穿入腹的那种欲望。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 晋江系统默默打开了自己的屏蔽系统，屏蔽掉房间里暧昧的水声。 一吻作罢，赵菡萏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了沈云舒的衣服里，在沈云舒回过神来之后，恶意地捏了捏，在她恼羞成怒之前，飞快地将手抽了出来，放到唇边一舔。 沈云舒被她这个动作弄得心尖一颤。 “我的小舒舒，真香……” “流氓。” 赵菡萏舔了舔她的嘴唇，“我还能做更流氓的事情，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眼神里写着毫不掩饰的欲望，沈云舒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她的脸嘭地一下变得通红，头顶仿佛随时都能冲出烟来。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以至于赵菡萏附在她的身上，笑出声来。 被调戏的女总裁恼羞成怒地推开了赵菡萏，“赵菡萏！” 这种时候她喊赵菡萏的全名，和喊小混蛋是一个意思。 赵菡萏全然把它当做是情调。 折腾地差不多了，赵菡萏彻底清醒过来，沈云舒身上也变得温暖，挂在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赵菡萏抱了抱沈云舒，在她颊边落下不含情欲的轻轻一吻，“好了，不闹你了，快去洗澡，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觉。” 等赵菡萏给沈云舒吹完头发，困到不行的女总裁，靠在她怀里，几乎睡着。 听到吹风机停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问道：“吹干了吗？” 赵菡萏执起她的一束长发，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吹干了。” 沈云舒准备站起来，但还不等她站直身体，一双纤细的手臂，就分别穿过她的腿弯和腋下，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 她早已经习惯了赵菡萏的怪力，抬手挽住她的脖颈，在她怀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后，用带着睡意的鼻音问道：“后天你有空吗？” “有，怎么了？” “有个晚会，我想带你去参加。” “晚会？” 沈云舒被放在床上，赵菡萏也顺势倒了下去，一只腿压在了沈云舒的身上，一只手不老实地的勾起了她的头发，问道：“什么晚会？” “一个一堆人会去的晚会，我想带你去……” 赵菡萏听明白了她的话。 晚会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带她去。 “好，”赵菡萏答应下来，又道，“到时候，我也有个礼物给你。” 只可惜，沈云舒太累了，一躺下脑子就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听到她在说话，无意识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复。 赵菡萏见她迷糊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角，将薄被掀起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在薄被下将腿搭在了沈云舒的身上，又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在彼此的热度中，轻声道了晚安。 晋江系统躺在枕头旁边，翻了个身，也回了一句，“晚安。” 两日的时间眨眼而过，车停在宴会厅的门前，门被打开，赵菡萏伸出手，任由沈云舒将她牵了出来。 今日沈云舒穿的是一套宝蓝色的西装，笔直的西装裤衬得她双腿修长，头发高高地盘在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十分干练，赵菡萏穿的是和她同色的小礼服，裙摆刚过大腿一点，薄纱清扬，恰到好处的收腰设计衬得她腰身纤细，盈盈一握。 一双蓝色的绑带细跟高跟鞋，暗蓝色的手拿包，赵菡萏往沈云舒身边一站，在她绅士地抬起手的时候，笑容浅浅地挽上了她的手臂。 “带你见几个人，今天晚上回家住。” “回家？”赵菡萏疑惑地看向她，在几秒之后，她恍然明白过来，挽着沈云舒的手臂僵了僵。 她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沈云舒，宴会场的灯光昏暗，她却仿佛在发光，察觉到她的目光，她微微侧首看向了她，眼里闪烁着光芒。 她没想到沈云舒会这么快把两人的关系告诉家长，甚至做好了带她回家的准备。 心头有暖意滑过，赵菡萏的手放松下来，脚步却越发的靠近沈云舒，也许是夏日的燥热尚存，以至于她的脸颊微微发热，她用两人才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好。” 七分期待，三分忐忑。 沈云舒挽着女伴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即使心头诧异，嘴上也半句不说，见到沈云舒，仍旧笑眯眯地端着酒杯上前洽谈，对沈云舒和赵菡萏在一起的事情，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不过暗处，仍旧有不少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投向两人。 赵菡萏从不畏惧任何目光的注视，原主在这一点上很像她，两人都是天生习惯被注视的人，即使无数道或恶意或善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跟在沈云舒身边的她，笑容不见半点勉强，言谈举止，进退得宜。 以至于沈云舒看她的时候，眼中都多了几分惊讶，随即转化为喜意。 “我家小菡萏真厉害。” 赵菡萏冲她眨眨眼，“更厉害的你还没看见呢。” 沈云舒想歪了，脸微微红了红，好在宴会场里本就比较热，大多数人脸上都染着一团红云，所以她的面色并不算明显，赵菡萏笑眯眯地抿了一口手里的香槟，并不点破自己说的其实是设计的事情，欣赏着恋人羞涩的表情。 一道带着浓浓恶意的目光，落在了赵菡萏的身上，她故作不经意的回头，恰好对上阴影处，周宪容的视线。 对方不躲不避，察觉到她的目光，遥遥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赵菡萏勾唇，同样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周宪容的脸色在她举起酒杯的时候乍然变得难看，然后赵菡萏笑得更开心起来。 “怎么了？”察觉到她突然的好心情，沈云舒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 赵菡萏回头，趁着除了周宪容，没人注意到两人，在她唇上轻轻一舔，然后笑道：“你猜？”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 第15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十四） “抱歉，抱歉。” 一盘子的香槟，迎面扑来，正挽着沈云舒的手和人谈笑的赵菡萏，猝不及防之下，被泼了个透心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漂亮的女服务生满脸歉意，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擦拭赵菡萏身上的香槟，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香槟若是泼在沈云舒身上，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泼在赵菡萏身上，即使明知服务员不可能是故意的，心头还是升起了一阵怒意，“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云舒平时笑盈盈的时候，看上去还是很好相处，但当她板起脸的时候，便格外有沈氏总裁的威严，服务员被她这么一吓，脸都白了，连连道歉，两只眼睛也红了起来。 “别生气，只是一点香槟而已，又不是硫酸。”赵菡萏捏了捏沈云舒的手，对她眨眨哭出来的服务员，轻声安慰：“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事情而已，我们带了备用的礼服，楼上应该有更衣室吧，你能带我上去吗？” 服务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急忙道：“真的非常抱歉，这位女士，楼上有为客人准备的休息室，还请您跟我来。” 沈云舒本准备跟着赵菡萏一起上楼，却被她制止了，赵菡萏没好气地对她道：“难不成你当我是个小孩子不成，换件衣服都要人跟着，你在下面，我一会儿来找你。” “好，那我给陈助理发消息，让她把备用的礼服给你送上楼来。” 赵菡萏脚尖微踮，在女服务员惊讶的目光下，在沈云舒颊边落下轻轻一吻，“一会儿就来。” 赵菡萏跟在服务员身后，离开了宴会厅的中间，走到光与暗的交界处时，回头，给向她投来担忧目光的沈云舒，送去一个飞吻，后者弯了弯唇角，因为突发意外而被影响的心情，骤然变得好了起来。 “看来云舒姐是认定了啊。”一个一身暗红色西装的少年，举着酒杯，走到了沈云舒的身边。 他是这场宴会主办方赵家最小的公子哥，赵晗，比沈云舒小上不少，小时候经常跟在沈云舒的屁股后面追着叫云舒姐姐，如今即使两人都成年了，因为赵晗并不管理家业的缘故，所以两人之间还存着儿时的一份亲近。 听到赵晗的问话，沈云舒爽快的承认下来，“是，我已经跟我爸妈讲了。” 听到这话，少年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云舒姐真是……”他的语气里，隐隐有着几分羡慕，在感情的事情上，能够遇到一个像沈云舒一样干脆而不拖沓的人，那个叫赵菡萏的女生，是有多幸运。 沈云舒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她和赵菡萏在一起的事情，虽然没有宣扬，但也没有刻意隐瞒，和她亲近的几个人，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沈云舒和赵菡萏幼时的往事，只以为赵菡萏是运气好，入了沈云舒的青眼，但谁又知道，在沈云舒看来，能够得到赵菡萏的垂青，她才是最幸运的那个人呢？ 只是赵菡萏的好，她没必要告诉任何人，她自己妥帖地收藏着，这份好，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免得她太好了，所有人都觊觎着她。 楼下的对话赵菡萏全然不知，她一踏上楼梯，晋江系统的提示声便响了起来，“菡萏，周宪容在二楼的阳台上面，你小心。” 赵菡萏笑容不改，心中道“我知道”，嘴上却是对女服务员道：“能稍微慢点吗？二楼太暗了，我有些不太看得清。” “休息室就在上面，这湿衣服穿在身上也不舒服，您跟我来吧。”女服务员的声音里写着焦急，脚步却并未慢下来，赵菡萏唇边的笑容深了深，不再说话，只是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楼梯口旁边就有一个房间，但女服务员坚决声称提供给客人的休息室在另一头，赵菡萏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几步走到周宪容的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之后，也不管她，自顾自地离去。 赵菡萏停住了步伐，“ 周总，真是好久不见。” “赵菡萏！”两人之间本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谁知周宪容一见到她，脸上便出现怒不可遏的表情，上前几步拽住她的手腕就往前拖，一直把人拉到凸着肚子的阳台上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十公分的细高跟鞋不是容易驾驭的傀儡，赵菡萏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阳台栏杆上面，周宪容突然逼近，恶狠狠地盯着她，“我不管你打得什么主意，不准动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赵菡萏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脸上出现嘲讽的笑容，“周总，你口中的我的女人，是赵菡萏，还是沈云舒？” “当然是阿舒，你以为你是谁，赵菡萏，我劝你别自作多情，阿舒现在和你只是玩玩而已，她始终是我的未婚妻。” 赵菡萏被他按住手臂压在栏杆上，也不反抗，甚至有心思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给自己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她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宪容，“玩玩而已，那我怎么听阿舒跟我说，今天晚上打算带我回家见家长。” “不可能，沈叔和沈阿姨不可能答应。”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阿舒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是谁？阿舒喜欢谁，轮得到你来管？！” 周宪容被赵菡萏气得直喘粗气，恶狠狠地盯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突然舒展开，脸上又重新恢复了他不可一世的表情，只听他冷冷淡淡地说道：“赵菡萏，我承认你有几分本事，竟然想得到勾引阿舒来破坏我和她的婚事，但我劝你别妄想了，即使你和阿舒在一起，我爱的人始终都是阿舒，” “哇，这个男人好不要脸啊。都到这这种时候，他还以为你喜欢他。”一旁嗑瓜子看戏的晋江系统吐槽道。 赵菡萏也觉得好笑，不知道周宪容哪来的迷之自信，觉得自己是因为他才和沈云舒在一起，她是要拆散他们的婚约不假，可她喜欢沈云舒也是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周宪容半分干系。 赵菡萏甩开周宪容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痛的手腕，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作多情的男人，她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周宪容，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喜欢的人是你。从头到尾，我喜欢的人都是沈云舒，当初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包养，是因为我知道你认识沈云舒，通过你能够找到她而已。” 她的话无疑一记闷棍，狠狠地敲在了周宪容的后脑勺上，敲得他头晕眼花。 赵菡萏可不管原主当初是因为什么接受的周宪容的包养，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她，就要抓住一切打击周宪容的机会。 “还有，你以为沈云舒喜欢的人是你吗？当年她离开华国，是因为你拒绝和她订婚吗？错了，全错！”赵菡萏肆意的开着嘲讽，周宪容脸上的表情越难看，她的心里头就越高兴，越爽快，她早就看不惯周宪容自以为是的纠缠沈云舒的行为了，即使沈云舒看不上他，也不妨碍赵小霸王在自己心爱之物被觊觎的时候自动对敌情产生警报，“当初她离开华国，是因为她发现了对我的感情，一时接受不了，才匆匆逃离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她一回国，连周家都没去，最先来找的人却是我？为什么我和你一分手，我和她就在一起了？” “周宪容，别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我和沈云舒是真心相爱的，你才是那个不识趣的人，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打扰我和沈云舒的幸福生活。” 周宪容被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本来就是多疑的人，赵菡萏说的几句话又是除非询问当事人，不然谁也别想得知真相的事情，一怒之下，他高高抬起了手，“贱人——” 赵菡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似笑非笑道：“怎么，周大少还想打女人？” 赵菡萏力气比常人大上不少，即使面前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毫不逊色，周宪容被她抓住手腕，一时之间竟挣扎不开，只能看着她靠近，“周总，我还要谢谢你的成全，如果不是你，我和阿舒，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修成正果。” 周宪容被她气得几乎吐血，一时挣扎不开，他就换了一个法子，曲手成肘，向她顶去。 作为标准的霸道总裁，周宪容自由习得空手道自由格斗等多种武术套路，战斗力惊人，但赵菡萏也不是好惹的，她反应速度惊人，手上的力气也极大，即使穿着高跟鞋，周宪容也没在她手上讨得好处，反而是被像是蓝色蝴蝶一般的赵菡萏戏弄来戏弄去，最后更被一膝盖顶在了男人的致命弱点上，疼得他身体躬成了一只虾米。 他眼睛赤红地瞪着赵菡萏，怒意和恨意交织在一起，冷汗簌簌直下，赵菡萏踢得那一脚可没有留情，他沙哑着嗓子道：“赵菡萏，好样的。” 赵菡萏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像是在俯瞰一条被人打了的狗，“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做得挺好的吗？” 周宪容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手机，顾不得赵菡萏对他的轻蔑，就准备打急救电话，他现在非常怀疑，要是再不去医院，自己的下半身性福还能不能保得住。 赵菡萏被他一推，心下就感觉不妙，纤细的高跟在地上一转，她竟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直直往后倒去。 周宪容抬头，便正见到她翻出阳台的场景，眼神一缩，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剧痛，他下意识地就扑了出去。 “啊——救命——” 一道女子的尖叫划破夜空，会场所有正在低声交谈的人全部停下了话语，刹那间，原本觥筹交错的宴会，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沈云舒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是赵菡萏的声音，连抱歉都来不及说，将手中的酒杯一扔，直直地就往记忆中赵菡萏离开的楼梯跑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 第16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十五） “菡萏，你怎么样？”晋江系统被吓了一大跳，围在被挂在阳台边缘的赵菡萏身边转来转去，着急得不得了。 “没事，”这个时候，最冷静的反倒是当事人，赵菡萏对它道：“准备好给我开启无痛吧，这个世界已经在排斥我了。” 晋江系统一怔：“现在就离开吗？” 赵菡萏没有回答，她掉下去的一声尖叫，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她听见许多道匆忙的脚步声正从各方赶过来，而在她下方，游泳池两边的空地上，也已经聚满了不少人，他们都正将焦急的视线看向这个方向。 “把手伸给我。”周宪容满脸狰狞地道。 虽然他不是是没想过对赵菡萏动手，但赵菡萏现在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面前，死在赵家的晚宴上，不然赵家沈家都放不了他。 周宪容虽然不惧赵沈两家，但还没傻到给自己家增添敌人的地步，一直以来，他虽然觉得沈家阻碍了自己和沈云舒之间的关系以至于对沈家下手，但他从来都是将自己和周家藏在幕后，即使沈家发现了，查出来的也不过是同行恶意竞争而已。 赵菡萏此时已经是满面泪水，两只手艰难地抓着阳台的边缘，纤细的手臂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有断裂的风险。 听见周宪容的话，她一撑身体，便如同一只蓝色蝴蝶颤动了翅膀，似乎下一秒就会坠落下来，但与此同时，她的手已经抓住了周宪容的手。 周宪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感受到手上的力道，突然脸色大变。 赵菡萏虽然个子高挑，但以她的身形，破天了不过九十斤，绝对算不上重，但周宪容拉住她的手之后，却觉得好似有千斤力道坠在他的手上一般。 这股力气来得太大，太突然，周宪容险些跟着赵菡萏被拉出阳台。他大惊的同时，也从赵菡萏看似惊慌失措的小脸上，发现了那一丝恶意的笑容。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 这当然是赵菡萏干的，她抓着阳台的边缘，看似凶险，但以赵菡萏的力气，做两个引体向上再爬上去完全没有问题。在周宪容朝她伸手过来的瞬间，她其实是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死命往下拉。 “松手——”既知道她是故意的，周宪容就不打算将她拉上来，反正这个阳台正下方是游泳池，她掉下去最多呛两口水，也死不了。 谁知赵菡萏摇摇头，一边哭一边像个受惊过度的疯子一样尖叫道：“不，不，周总别放手……” 她手上的力气越发的大，趴在栏杆上的周宪容几乎支撑不住地被她往下拉，腰被栏杆折成了两截，如果不是他及时用脚尖勾住了栏杆，估计早就翻下去了。 他现在已经不想着怎么把赵菡萏拉上来了，只想着怎么让赵菡萏放开自己，他可不愿意和这个女人一起从二楼掉下去，鬼知道明天报纸上会怎么说他这个“和情人二楼调情共赴泳池”的周大少。 “我叫你松手，下面是泳池，摔不死你。” 在后赶上来的旁人看来，就是周宪容面红脖子粗，怒瞪着赵菡萏，让她放手，而赵菡萏苦苦恳求，手却一点点滑脱。 “菡萏，女主上来了。” 余光瞥到一袭宝蓝色的沈云舒，正飞快地拨开先她一步上来的人群往这个方向赶来，赵菡萏叹了一口气，在心底道了一句抱歉之后，原本紧紧抓着周宪容的手，突然松开，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抓着栏杆的手也瞬间卸下了力气。 周宪容松了一口气，正抽回手，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扑了过来，“不——” 楼下的服务员正抬着一把梯子，准备将赵菡萏接下来，突然听到这道声音，下意识地抬头，却见一只蓝色的蝴蝶，翩然从二楼飘落。 阳台下方正对着的是游泳池，里面装满了水，大家闭气凝神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希冀这只蓝色蝴蝶能够好运的落到水里。 然而正在被世界意志驱逐的赵菡萏，现在哪怕平地摔也能摔个颅内出血而死，更何况是现在。 她仰面落下，后脑在泳池边缘狠狠一磕之后，滑落水中。 “不——”仿佛数九寒天里，被人从头到尾淋了一桶冰水，沈云舒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冻得僵硬了起来。 水里久久没有挣扎的人影，身着蓝色的礼服的少女落入水中之后，就像是躺进了一个水晶做的棺椁，她黑色的长发在水中如同海藻一般散开，红色的血液随着长发一起四下蔓延。 又是一阵惊呼，沈云舒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入了楼下的泳池之中。 她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笨拙，手脚仿佛都不协调了一般。但在旁人眼里，却是她敏锐的吓人，跳进水中之后，不过数秒的时间，就抱着水里的人上了岸。 有人帮着她将赵菡萏接上了岸，十分钟前还告诉她一会儿就回来的人，此时安静地躺在冰冷地地砖上，面白如纸，唇色比脸色还要白上三分。 泳池里已然是血红一片。 她探了探赵菡萏的脉搏，发现没有跳动，又趴在她的胸前，没有听到心跳，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的全身，但她来不及恐慌，跪在赵菡萏身边，回忆着自己曾经学过的急救手段，飞快地给她做起了心肺复苏。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赵菡萏已经脱离了那具身体，正跪坐在她的面前。 沈云舒看似镇定，但她眼中的慌乱，瞒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她。 在赵菡萏眼里，沈云舒一向是镇定自若的，即使被她调戏，也总能很快回过神来，甚至反调戏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她眼中的慌乱，就好像自己即将失去的不是一个女朋友，而是整个世界。 有人叫了救护车，不过片刻的功夫，闪着警示灯的白色生命速递，就开进了赵家的庄园，数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上面匆匆跳了下来。 不管沈云舒做了多少次的心肺复苏，做了多少次的人工呼吸，躺在地上的人就像是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在医护人员赶来之后，躺在她旁边的沈云舒被一把推开，她坐在地上愣了数秒，才爬起来跟着上了救护车。 赵晗匆匆赶来，询问道：“怎么回事？” 听见他的声音，沈云舒骤然回过了神，在救护车关上的最后一秒，她看向赵晗，墨色的瞳孔中，是浓的化不开的黑暗。 “给我留住周宪容，别让他跑了，如果菡萏有一点损伤，我要他血债血偿。” 救护车远去，泳池里的血迹已经散开，原本透明洁白的水域，现在已经染成了一片不详的绯红。 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场的众人哪还有谈笑的心思，便各自告辞。 赵晗在问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之后，直接带着几个保镖上二楼，把还在那儿的周宪容就地绑了起来。 “放开我，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他疼得受不了了，一开始还能忍，现在越来越疼，他怀疑赵菡萏踢碎了他的下体，不然怎么会疼得如此厉害。 赵晗和周宪容虽然谈不上不亲近，但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多少有点面子情谊，只是沈云舒看重的人在他家出了事，两相比较之下，他自然是站在沈云舒那一边。 他道：“周总，您在我家蓄意谋杀，我现在还没报警让警察把你带走，已经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了，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别想着去医院添堵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 周宪容疼得说不出话来，连为自己辩解的心思都没有，本来被踢中那个地方，是极为羞耻的事情，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送我……送我去医院，我疼，赵菡萏把我的……我的……踢碎了。” 即使被反绑住了手臂，他还是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面上一派痛苦之色完全不似作假，赵晗和保镖都是男人，听清楚他的话之后下体一凉。 见他如此痛苦，赵晗觉得应该不是作假，于是面色一肃，吩咐道：“你们几个快把周大少带到附近的医院去，我去跟爷爷说。” 今天本来是赵老爷子八十岁生日的寿宴，出了如此糟心的事情，赵晗想想都觉得脑门子疼。 赵老爷子年纪大了，气力不济，正在卧室里休息，不过外面闹出的动静，他也听到了，见孙子过来，连忙询问详情。 当得知落水的人叫赵菡萏之后，他面色大变，抓住赵晗的手，着急的问道：“你有没有照片，有没有那个女娃娃的照片？” 赵老爷子手上的力气不小，抓得赵晗生疼，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去探求他的反常，听见爷爷的要求，立即将手机掏了出来，沈云舒给他发过赵菡萏的照片。 谁知，在看了赵菡萏的照片之后，赵老爷子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赵晗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叫起了赵老爷子的家庭医生和贴身的护理，一番折腾之后，才总算把赵老爷子给唤醒了。 赵老爷子虽说已经八十，但看起来其实很年轻，说他六十岁都有人信，这一次晕倒，再醒来之后，他脸上多了许多憔悴，看上去骤然老了二十岁不止。 他抓住赵晗的手，两眼都是泪水，急切道：“快带我去医院，带我去医院。” 第17章 小霸王和女总裁（完） 赵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手术结束了，赵菡萏也结束了。 沈云舒坐在赵菡萏的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双手被摆放在小腹上，面容安静祥和，看上去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但沈云舒知道，赵菡萏睡觉的时候，才不会那么乖巧，她一定非得把她的腿搭在她的身上，一只手搂着她，宁愿加大空调，也一定要和她身体贴着身体的抱在一起。 她说这样让她有安全感。 她说这样会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无限的近。 “菡萏……” 病房里，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是拄着拐赶来的赵老爷子。 沈云舒没有看他，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进去，什么都听不进去。 赵老爷子也不介意她的失礼，事实上，在见到躺在床上的赵菡萏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一片嗡嗡作响，如果不是赵晗在一旁及时扶住了他，他估计马上就要倒在地上。 “作孽啊……”来的路上，赵老爷子已经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拍着大腿，涕泗横流。 “爷爷，这？” 一头雾水的赵晗还弄不明白情况，左顾右盼，不知道一个普通出生的赵菡萏，如何跟自家老爷子扯上了关系。 难不成，赵菡萏是老爷子的私生女不成？ 他胡乱猜测着，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赵晗的父亲，也匆匆赶来。 赵父进了病房，扶住赵老爷子问道，“怎么了？” 赵老爷子指着病床上的赵菡萏，“你看看，你看看，和你妹妹像不像？” 这下头脑嗡嗡作响的赵家人又多了几个。 “怎么会，怎么会……” 赵晗还从未在自己父亲脸上，看到过如此震惊和茫然的表情。 他对两人提到的小姑姑，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只知道对方是爷爷的老来得女，差不多四十岁才生下这个女儿，娇宠非常，结果对方高中还没毕业就和人未婚先孕，离家私奔，成了赵老爷子心头的一道伤口，从此他的小姑姑成了家里人的禁忌。 如果不是看过父亲和小姑姑的照片，他以为自家父亲出轨，跑去质问他，恐怕都不知道这个小姑姑的存在。 “婉婉生孩子的时候跟我打了电话，说她生了个女儿，随母姓，取名字叫菡萏，我骂她不要侮辱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就给她挂了电话……”赵老爷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悔恨交加，当初他正在气头上，对于叛逆的女儿又是伤心又是愤恨，一怒之下断了父女关系，而赵婉性格和他很像，也非常的硬气，自生女儿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却挨骂之后，就彻底和他断了联系，等赵老爷子后悔派人去找的时候，却只拿到了对方的死亡证明。 本以为这个小女儿，已经是他永远的遗憾，没想到对方的女儿还活着，根本不需要任何的亲子鉴定，光凭这张脸，赵老爷子就能咬定赵菡萏和赵婉的身份。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二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又是天人永隔。 赵老爷子心中悲恸，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再度倒了下去。 而赵父则是着手查起了赵菡萏的过往。 熬了一整夜的赵晗离开赵老爷子的病房，去看沈云舒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收拾干净，换上了新的衣服，甚至洗了头发，化了妆。 床上的赵菡萏亦是如此。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如墨的长发干爽利索地散开，交叠在胸前的手中，握着一朵娇艳欲滴，上面还有着露水的白色蔷薇。 “云舒姐？” 听见他的声音，沈云舒回头，赵晗才发现她的表情是如此的平淡，但却不是什么都没发生的那种平淡，而是暴风雨即将到临前的平静，她墨色的瞳孔中有风暴在酝酿，面上的平淡不过是一种伪装。 他的心脏骤然一滞。 赵菡萏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三天。 原主和赵家的关系，她和晋江系统都没有想到，原故事里赵家基本上没什么出场的戏份，主要作用和其他世家一样是为男女主的相遇花式提供各种宴会酒会，而原主花样作死，还没来得及和赵家人打个照面，就被周宪容毁了人生，打碎了梦想，以至于精神失常被送到了国外的疗养院。 不过突然出现的赵家人，对赵菡萏来说，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按照小说剧情里的设定，周家因为周宪容在华国发展壮大，沈家与之不过勉强可以比肩，赵菡萏虽然没看出来一天到晚尬追沈云舒的周宪容的商业头脑到底长在哪里，不过既然文中这么写着，就说明他即使没有好脑子，也有足够好的运气，能让他带着周氏发展起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 想要对付周氏，单靠一个沈氏，独木难支，一开始赵菡萏也没打上折腾周氏的主意，她只是想着反正自己要走，怎么都要坑周宪容一把，让他和沈云舒绝无在一起的可能，现在牵扯出赵氏，赵老爷子对被自己逼走的女儿本就愧疚颇多，在得知原主自幼受苦受难，更是因周宪容操作比赛名次，以至于被他包养之后，更是怒火冲天，当即就下了命令，赵家和周家势不两立。 沈赵二家正式联手，对周家展开了狙击。 赵菡萏的死亡，被定义为谋杀，周宪容在周家人百般奔波下，才总算得了一个保外就医的名额，但他也的确得了很严重的病，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那天赵菡萏踹他的一脚，力度掌控得刚好，既叫他痛不欲生的同时，又叫医院检查不出半点毛病来，但赵菡萏松开他的手，反问他“拿走我的第一名开心吗”的画面，却如同噩梦一般，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中回放，而这个场景每次重现的时候，他又会回忆起当时的疼痛。 噩梦缠身，食不下咽，不过短短三天，周宪容就瘦了一圈，神情看上去，比痛失爱人的沈云舒，还要憔悴三分。 看着小说里狂拽酷炫霸的男主周宪容，变成眼前这幅模样，晋江系统捂着自己的小心肝，颤巍巍地看向赵菡萏：“菡萏，你对他做了什么？” 赵菡萏勾唇浅笑，“一点小手段而已。” 前世的时候，因为她天生的情感淡漠，家里人给她请了不少的心理医生，久病成医，这么多年，她也学了不少东西在脑子里，她给周宪容留下的，不过是一道最简单的催眠暗示而已，只可惜周宪容根本想不到也不屑于去找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为自己解开。 赵菡萏的葬礼办得很快，她没有去看自己的葬礼，毕竟不管是看着自己被火化还是被送入墓葬，总觉得有些奇怪，她等在沈云舒的家中，一直等到深夜，才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沈云舒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头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神情疲惫，两只眼睛冷的像是藏了冰块。 她坐到沙发上，打开了手机，手机显示的是一封邮件，发件人是赵菡萏。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句话，大意是祝她生日快乐。 不到两百字的内容，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她才把注意力放到最下方的压缩文件下面，点了下载。 文件很大，好一会儿才彻底的下载完毕。 手机弹出提示，询问沈云舒是否立即查看文件，她按下了确定。 一张图弹了出来。 文件里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天来，赵菡萏一个人待在家里，偷偷画的设计图。 以生死为主题，以荷花的枯荣为设计元素，一年四季，四组服装，堪称大礼。 沈云舒自然看得出来，这些设计作品的水平有多高，而她也知道，这些东西在沈氏设计稿一连两次泄露，眼看要拿不出秋季发布会情况下，出现的有多及时，多重要。 可她一点都不想要，她宁愿赵菡萏好好的活着，什么也不做，也不用对她好，只要她还活着，对她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运。 手机搁在一旁，沈云舒捂着脸，泪水无声地从指缝中流出来。 赵菡萏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没心没肺地对晋江系统说道：“我觉得小舒舒这么打扮还挺好看的。” 晋江系统抖了抖。 “菡萏？”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沈云舒突然放下手，冰冷而无神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焦距。 她的视线定格在了赵菡萏的身上。 赵菡萏一愣，见她的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确定她看得见自己之后，收敛了脸上戏谑的笑容，冲她弯了弯眉眼，笑容一如往昔。 沈云舒猛地张开手，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我好想你。” 赵菡萏将头搁在她的肩膀，灵体状态的她能够闻得到比平时更多的气息，沈云舒身上的悲伤浓得几乎快要化作实质，即使选择主动离开的是她，心神也难免有一丝的颤动。 在实体受到世界意志排斥的情况下，即使是化作灵体，赵菡萏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待的时间也不超过三天。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我也是。” 状若一声叹息，沈云舒闭上眼，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怀中哪还有赵菡萏的影子。 “哇——”多愁善感地晋江系统，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在赵菡萏被世界意志排斥，离开沈云舒所在的世界，进入它的系统空间之后，它就撞入赵菡萏的怀里，哭了个痛快，一边哭一边不忘抽抽搭搭地安慰赵菡萏，“菡萏，你难过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你的，你不要憋在心里，也不要掩饰。” 温暖消失，四周骤然冰冷下去，离开沈云舒身边的赵菡萏，还没来得及怅然，就抱住了怀里的晋江系统，她轻轻揉了揉它的头，道，“去下一个世界吧。” 晋江系统在她怀里闷闷地问道：“你不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既然完成了任务，就说明沈云舒没有和周宪容在一起，而且好好地活了下去，又有什么好看的呢？不过是徒增感伤而已。” “隔——好，我这就为你打开下一个世界，让你把伤痛化为动力。”晋江系统一边哭，一边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圆的这头，是晋江系统一片雪白，寂寥的空间，圆的那头，是黄烟滚滚，鲜血四溅的古战场。 赵菡萏抱着怀中尚在抽泣的晋江系统，一脚跨了进去。 第二卷 小皇后与大将军 第18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一） 旧世界的记忆在离开之后快速地发生模糊，沈云舒三个字沉入深海。 晋江系统尚且为离去而悲伤的时候，迈入新世界的赵菡萏，心湖刚刚掀起的涟漪，已经恢复了平静。 …… 长安街头的更鼓敲响了三声，皇宫里，打倒了药碗匍匐在地上，身体颤抖个不停，嘴唇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不敢求饶，也不能求饶。 坐在她面前的，是这个国家最高贵的皇后娘娘，也是最喜怒莫测的女人。 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美艳的面容，最明亮的眼睛，却也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毒辣的心肠。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 她可以一句乖巧懂事，就将人捧到云端，也可以一句看不顺眼，便叫人剥了侍女的面皮。 她不敢说出求饶的话，因为对皇后娘娘来说，敢向她求饶的人，就要做好罪加一等的打算，她不能说出求饶的话，因为她现在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只要一开口，皇后娘娘就能发现自己有多害怕她。 而皇后娘娘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的害怕。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颤抖的身体，已经将她此时的心情，暴露了个七七八八。 赵菡萏坐在床上，一脸无语地看着床下跪着的人，她不过是掀翻了一个药碗而已，有必要这么害怕？ “她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贴心的晋江系统问道：“菡萏，你要接收原主的记忆吗？” 赵菡萏不习惯有人跪在自己面前，但现在形势不明，她并不打算随便将人喊起来。 她倒不担心被人发现自己和原主性格不一样的事情，反正想要圆过去总不是什么难事，但她享受扮演原主的性格，这样一成不变的人生才多出几分乐趣来。 她抬眼，扫过整个房间，得出了四个字，古色古香。 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字，富丽堂皇。 将视线从桌上雕琢着精美纹饰的蜡烛上移开，赵菡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靠在床榻上，在心中对晋江系统轻声道：“发过来吧。” 跪在床下的宫女心中早就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宫中谁人不知，皇后性格阴晴不定，皇帝却又对她极其宠爱，宫中众人随意打杀，他全不过问。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宫女心中先是升起希望，却又在头上全无动静的时候，变得一片冰凉。 若是皇后在盛怒之下开口，或许不过是挨顿板子的事情，虽会要了人半条命，但好歹还给人剩下半条命，但若是皇后娘娘在仔细琢磨下，想出了什么折腾她的办法，那可真是有九条命也活不下来。 她深深地俯下身，将头磕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面，汗水落在她压在头下的袖子上，很快就浸染开了一片。 片刻后，床上的皇后娘娘睁开了眼睛，对跪在床下的人冷冷道：“滚出去。” “……谢皇后娘娘饶命！”宫女先是愕然，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如蒙大赦一般狠狠地磕了一个头，爬起来低着头倒退着走得飞快。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接受完记忆的赵菡萏，重新靠在了床上，将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才思考起了这个世界的事情。 赵菡萏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未变，依旧叫做赵菡萏，不过比起上个世界父母双亡沦落到靠人包养地步的小可怜，现在她一穿来，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这个世界的男主，正是她现在的丈夫，永安帝陈明哲，而女主，则是当朝大将军，沈云舒。 “沈云舒？”熟悉的名字让赵菡萏眉头轻挑，看向了晋江系统。 晋江系统的小心脏颤了颤，每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进入下一个世界，为了不影响宿主的情绪，系统会自动模糊她对上一个世界的记忆，这是它在离开上一个世界之后得知的规则，但是碍于世界意志的影响，它并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赵菡萏。 在它看来，赵菡萏忘了沈云舒，其实是一件好事，虽然之前赵菡萏故意装出一副好聚好散，当断则断的样子，但它还是感受到了她心里的难过，如果忘记了，总比记得要好，反正新的世界又会遇见新的人，只是它说什么都没想到，它随意挑选的任务世界里面，女主居然又叫沈云舒。 赵菡萏和晋江系统一体共生，虽然二者无法直接感应彼此的念头，但情绪变化却很难瞒得过彼此，赵菡萏看晋江系统一眼，就知道对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晋江系统在赵菡萏的眼神下抖了抖，浑身的绿光止不住的闪动，像是一盏接触不良的灯泡。 只是它不愿意说，赵菡萏会尊重它的选择，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两眼之后，便没再追问。 原故事里，陈明哲在沈云舒的辅助下，在夺嫡之争中取得胜利，登上大宝，而自幼女扮男装继承将军府的沈云舒则顺利揭开了身份，以女子之身获得了大将军的封赏，故事的结尾是陈明哲封沈云舒为皇贵妃，两人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这次因是先附身，再查看剧情，因此不必赵菡萏的多想，原主的记忆已经将这个世界逻辑不通，最终崩溃的原因尽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男主登上皇位之后，犯了这世上大多数皇帝都有的通病，多疑。 他虽与沈云舒相爱，后者亦为他登基付出许多，他许下皇后之位为报，却又因为沈云舒在朝中百姓中声望过高，觉得她功高盖主，不仅想方设法卸了她的兵权，更是用一杯散功酒化去对方修行多年的武艺，囚禁宫中，给了一个皇贵妃的名号。 沈云舒何等骄傲之人，虽为女子，却曾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如何甘愿沦为笼中鸟，于是昔日的爱人反目成仇。 沈云舒不愿原谅恩将仇报的永安帝，永安帝自诩九五之尊，不愿在一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两人虽住在同一宫闱之中，却与仇人没什么两样。 直至永安帝一日酒后，怒上心头，觉得沈云舒不过一介女子，竟敢违抗自己的命令，便于深夜闯入沈云舒所在的宫殿，欲强行与她成周公之礼，沈云舒十分硬气，见反抗不成，用藏于枕下的银簪将人刺死，然后自己因为刺杀皇帝，被处以斩立决。 男女主先后死亡，尚未稳定的世界即刻崩溃。 而原主……赵菡萏翻了翻记忆，觉得甚为可笑。 和上个世界一样，原主竟也是女主的替身。永安帝登基之前，为了安女主的心，并未娶亲生子，以至于登基之后，虽封了沈云舒为妃，却后宫空荡，尤其是后位高悬。 臣子再三进谏劝他选秀以填充后宫，开枝散叶，绵延皇室血脉，他在众多秀女中，一眼看中了和沈云舒有三分相似的原主，见她乖巧懂事，顶着一张和女主相似的脸却有着南辕北辙的性格，符合他心中的想象，立马将其封为皇后。 不过原主的乖巧只是表面功夫，在皇帝面前她温婉动人，一副小女儿作态，在皇帝背后，却是喜怒无常，动辄打骂宫人。 只是原主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永安帝更坏，在赵菡萏看来，原主在永安帝背后做的这些事情，他明显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并且推波助澜的嫌疑还不小，原主本是官家女儿，便是打骂下人，也做不出杀人之事，但他指派给原主的人却常常故意曲解原主的意思，将她身边的宫人打杀。 长此以往，原主的性格越发古怪，难以捉摸，除了永安帝，身边竟无一人可亲近。 赵菡萏曲指敲着床沿，这是她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男主的那点小伎俩，原主看不出来，她却一清二楚，不过是为了孤立原主，让原主在宫中只能依靠他一人，让他得到一个对他全心全意的“沈云舒”。 就在她陷入思索的时候，晋江系统却叫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晋江系统也是在进入世界之后，才有心思看最新世界的故事，它在发现自己所处的剧情点之后，立马慌乱了起来，“菡萏，咱们现在所在的剧情点，世界已经快崩溃了。” 原故事的主体讲的是永安帝如何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爬到皇位上，赵菡萏现在却穿到了陈明哲已成为永安帝，将女主囚禁后宫的时间点，也难怪晋江系统如此慌乱。 仔细算来，距离他强迫女主不成反被刺死，整个世界发生崩溃，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它愁眉苦脸道：“怎么会被传送到这个时间点啊……” “不必紧张，”赵菡萏抬起自己套着金色护甲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晋江系统的光团，在经历了一个世界之后，绿色的小光团显得凝练了许多，发的光也不再像是以往一般极为黯淡，看到这个已经陪自己走过两段人生的小伙伴，她轻声安慰道：“三个月的时间，利用得好，也是足够的。” 有了赵菡萏的安抚，晋江系统心中突然安定了许多。 它依赖地在赵菡萏颊边蹭了蹭，对她道：“我相信你。” 它的亲昵让赵菡萏很受用，唇边溢出了一抹笑意，只是笑容还未来得及扩大，就被嗓子里传来的痒意打断。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 “咳咳。”赵菡萏抬手去挡，却觉得掌心传来一股黏腻，借着房间中明亮的烛火，看见了手中的一抹暗色的红。 是血。 第19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二） “菡萏，你怎么了？怎么咳血了？！”见到掌心的血，晋江系统吓坏了，整个绿色光团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赵菡萏倒很镇定，“无碍，这是原主的身体问题。” 原主的这具身体先天不足，自幼便以药为食，现在正是冬春交替之时，原主身体便越发羸弱，前日偶感风寒，一日三道的药，便变成了一日四道，半夜三更还要服药，这也是为何赵菡萏会打翻药碗的原因。 毕竟她一觉醒来，就发现有人往自己嘴里灌苦汤，苦得她神魂出窍，当即抬手去挡，打翻药碗，才有喂药的宫女跪在床下瑟瑟发抖的一幕。 不过她虽说着无碍，却也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咳出鲜血之后，她只觉得肺部隐隐作痛，几乎喘不上气来。 听见里面的咳嗽声，守在门外的宫人第一时间敲门询问，赵菡萏将人唤进来，打水洗了手，又漱口数次，才将嘴中的血腥味除去。 宫人望着她欲言又止，赵菡萏看她一眼，道：“但说无妨。” “娘娘，”宫人轻声道，“您的身体弱，太医不敢给您用重药，黄太医说了，这药药性温和，正适合您的身体，但一日四次，一次也停不得，不然风寒恐成顽疾，还是让奴婢再替您端一碗药来，您服用后再接着睡觉如何。” 赵菡萏凝眉，有些不太乐意。 她是个美食主义者，舌头刁钻，不喜欢的东西一概看不上，回忆起记忆中汤药的苦涩，她不愿让自己的舌头受这个苦。 好在晋江系统反应很快，立马猜到了它的想法，邀功道：“菡萏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屏蔽味觉。” 于是赵菡萏的眉头舒展，在宫女惊喜的目光下，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吧，再端一碗来，动作快些。” 晋江系统偷笑。 赵菡萏不着痕迹地瞪了它一眼。 许是药物有助眠的作用，服了药之后，赵菡萏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 一大早喝下一大碗药，赵菡萏终于明白为何原主瘦的如此弱不禁风。 任谁在灌了一肚子的水之后，恐怕也很难再吃进去任何的食物。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晋江系统道：“我还以为穿越到皇宫，能享受一把宫廷美食。” 没想到居然那么惨。 草草吃了几口之后，她便令人撤了一桌华美的早点。 晋江系统也很无奈，附身在哪个宿主身上，是它没有办法控制的，只能安抚地蹭蹭赵菡萏的脸颊，希望能够缓解她内心的忧伤。 而像赵菡萏这样，对一桌子美食无动于衷的，宫里还有一人。 “娘娘，您多少用点吧。” “我不是你们的娘娘。” 沈云舒神情冷淡，尽管她已有三日未进食，望着一桌子的美食，却仍旧无动于衷。 兵权被释，武功被废，她曾经为之努力了十多二十年的东西，一朝被陈明哲这个小人尽数夺去，叫她如何不恨。 “娘娘，您多多少少吃点吧，不论您怎么和皇上置气，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置气？”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一般，沈云舒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角度，“我怎么会和他置气呢？我永远不会和他置气，陈明哲根本不值得，也不配让我为他生气。” “我只恨自己，恨自己识人不清，没看清他是个小肚鸡肠，毫无容人之量的卑鄙小人。” “孤竟不知道，皇贵妃对孤的评价如此之高。” 永安帝大步迈了进来，侍奉在沈云舒身旁的侍女，见到突然进来的圣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心下忐忑万分。 “皇上吉祥。” 永安帝没有看一旁的宫女，而是直接掐住沈云舒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不吃饭，你以为你是在威胁谁？” 永安帝有一双狭长的凤眼，他瞳孔的颜色比常人更深，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上的时候，恍然间会让人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头野兽注视着。 但沈云舒是何人？ 她曾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敌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见过千千万万双比这更为吓人，蕴藏着更多仇恨的眼眸，所以即便永安帝的威势再怎么迫人，她却全然不惧，甚至有心思轻轻笑了起来。 “难道你以为我在威胁你？呵，陈明哲，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人，有点自视甚高？” “你以为你是谁？” “我看这天下，早晚要覆灭在你手里。” “既然劝不了皇贵妃娘娘吃饭，你们也没用了，拖下去斩了。” 永安帝猛地松开手，将她往外一推，沈云舒狠狠地跌回座位上。 “不要啊，不要啊，皇上饶命，娘娘饶命。” 有个机灵的宫女，跪爬到了沈云舒的身边，抓住她小腿的衣服，哭求道：“娘娘，娘娘，求您了，您多少吃点吧，求您救救奴婢。” 沈云舒正头晕眼花，被抓住裤腿，抬脚就踹，但她初被废了武功，身体虚弱，又三日水米未进，提不上半分力气来，宫女自觉命悬一线，她是唯一的生机，竟抓得紧紧地，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一句话的功夫，沈云舒的宫里便是一片哀嚎，永安帝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也不慌着令人将这些宫人带走，而是欣赏着沈云舒的表情，对她道：“皇贵妃，只要你开口求孤，孤就绕过他们的小命。” 沈云舒冷笑，“陈明哲，用你的人来威胁我，你倒是打得一把好算盘。你要斩便斩，与我何关，死得是你的人，寒的也是你的人心。你要当昏君，我乐意之至。”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 宫中众人，听她所言，心下凄凉，更是哀嚎不已。 听了她的话，永安帝不怒反笑，他长笑过后，像是做了什么令他满足的事情一般，摆手道：“皇贵妃说得对，这些都是我的人，皇贵妃不愿留下他们的小命，我却还是要留的，你们便好好活着，好好服侍皇贵妃，但你们记住，你们的小命是皇贵妃不要了，被孤留下来的。” 抓着沈云舒哭求的宫女缓缓松开了手里的布料，垂下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恨，她和众人跪到皇帝面前，感激道：“谢主隆恩。” 她尚且能藏起自己眼中的怨恨，其他人却是毫不掩饰自己投在沈云舒身上的目光。 眼中的恨意赤裸和毒辣。 什么大将军，什么爱民如子。 不过是对外做出来的把戏而已，若沈云舒当真有传言般慈悲心肠，怎么会眼睁睁地见着他们这些下人去死。 他们不懂什么尊严与骨气，只知道沈云舒在他们要死的时候，却连开口说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愿意。 沈云舒对恶意何其敏锐，对于他们加诸在她身上的目光，如何察觉不到？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才觉得可笑，觉得愚昧。 要他们命的人是陈明哲，他们却在陈明哲三言两句下掉转枪头，恨上了自己。 见她沉默不发一言，永安帝自觉胜她一筹，不想见到沈云舒一张死人脸，拂袖而去。 另一座宫殿里，自有一个比她乖巧十倍百倍的人等着他。 …… “皇上，您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知臣妾一声？” 永安帝到的时候，赵菡萏正躺在床上，睡着回笼觉。 昨天半夜被叫醒吃药，尽早又是吃药，赵菡萏身体乏力得紧，连带着做任务都消极起来。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反正离世界崩溃还有三个月，不差她睡觉那几个时辰。 但当晋江系统尖叫着提示她，男主来了的时候，尽管百般不愿，她还是在男主坐到身边的时候，调整好自己眼中的情绪，慢悠悠地睁开眼。 睫毛如同蝶翼轻颤，眼帘一点点地掀开，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双眼睛初睁开的时候，尚且写着迷蒙，但当眸中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的时候，瞬间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光彩。 “怎么，难道皇后不欢迎孤来？” 永安帝扶着赵菡萏坐起来，皇后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怀里，显得百般依赖。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羞赧道：“一觉醒来就能看见皇上，臣妾心里很高兴。” 永安帝受用于小皇后对她的依恋，尤其是当赵菡萏靠在他怀中，他自上而下看去的时候，像是看见沈云舒，乖巧的靠在自己怀里一般。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询问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听说昨晚有个宫人惊扰了你？” 赵菡萏嘟着嘴，不满道：“还不是皇上的错。” “孤怎么了？” “要不是皇上下令让我听黄太医的话，一天要喝四道药，我怎么会被半夜三更叫起来喝药。都怪皇上。” “哦，皇后是对孤不满？”永安帝的话语骤然冷了下去。 赵菡萏早已从记忆中得知了永安帝的喜怒无常，上一刻对你宠爱万分，下一刻对你冷言相向。不过面对这样的皇帝，原主自有一套应对的方法。 她退出他的怀抱，却没有放开拉着他的手，垂着眸子嘴巴微微撅起，一副明明不满，却不得不乖乖道歉的模样，“是臣妾说错话了，臣妾知道皇上是为了臣妾好……” 永安帝轻抚上她的面庞，像是哄着自己养的小宠物，道：“这才乖。” 两人又轻声细语说了一会儿话，赵菡萏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到了永安帝新封的皇贵妃身上。 沈云舒这个皇贵妃的身份，永安帝只下了一张圣旨，算是给宫里宫外的人下了个通知，但沈云舒长什么模样究竟是哪家的人，大家一概不知。 身为皇后，打探一个皇贵妃的消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皇贵妃的事情，你就不必过问了。”永安帝看着赵菡萏眼里一闪而过的嫉恨，心头又升起了新的想法，他轻挑起她的下巴，暧昧的抚摸着，“不过她一个人住在宫中，你身为皇后，倒是可以去看一看她。” 第20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三） 永安帝没在皇后的宫里待多久，见赵菡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便贴心地让她好好休息，自己起身离去。 在他转身之后，赵菡萏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好在永安帝虽将原主当做替身，却并没有碰原主身体的打算，不然今天她怕是要先女主一步先斩了男主。 唤来宫人，打来热水，赵菡萏将被永安帝碰过的手，放到水中细细的搓洗着。 “真是个让人恶心的男人。” 身为一代帝王，心思不放在自己的朝政上，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不说，更是后宫里面玩一些挑拨离间的把戏，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这个世界已进入崩溃倒计时，男女主实力悬殊，赵菡萏本打算从女主手上保下男主，只要男主能活下来，这个世界就算是完善了，但在见过永安帝之后，赵菡萏却变了主意。 有着皇帝的金口玉言，赵菡萏自不会浪费。 用帕子将被永安帝碰过的地方擦了又擦，赵菡萏这才令人为自己更了衣，让宫人准备肩舆，便打算去“见见那个皇贵妃”。 昨夜赵菡萏睡下后，宫里又下了一场绵绵的小雨，一直到今日早上，方才停歇。 现下正是冬春交替之际，冬寒未去，春暖未来，宫人替赵菡萏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狐狸毛披风，她才扶着宫人的手，坐上了肩舆。 肩舆摇摇晃晃地被抬了起来，坐在肩舆里的赵菡萏轻抚着晋江系统，虽然在记忆中看到过不少次，但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古代的交通工具，只是兴奋没延续多久，就在头晕中消耗殆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 永安帝后宫很大，皇后的宫殿，与沈云舒所在的宫殿相隔甚远。 肩舆一路晃晃悠悠，赵菡萏几乎忍不住沉沉睡去，正当她快要与周公幽会的时候，肩舆被人轻轻地放到了地上，外面传来宫人的轻声地的呼唤。 “娘娘，到了。” 与此同时，正在院中，以树枝为剑，练习武艺的沈云舒，也听到了一声高呼。 “皇后娘娘到——” 她眉头微蹙，不明白为何皇后会突然来自己这个地方。但转念明白过来之后，却又觉得十分可笑。 她想她猜到了皇后的来意。 她虽然从小被当做男子养大，却也听过不少宫闱倾轧的八卦，知道在后宫之中，有那么一群悲哀的女子，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争风吃醋，使尽手段。 但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成为对方针对的目标。 沈云舒虽对自己皇贵妃的地位弃如敝履，但对皇后，这个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一个突然出现的皇贵妃，对她来说是挑衅，更是威胁。 今日过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明明白白。 沈云舒自认猜到了皇后的想法，觉得无趣极了。 一个女人若是只知道围着一个男人转，一生所有的追求与喜怒哀乐，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实在是莫大的悲哀。 只是当她转过头，一眼见到了被簇拥在人群中，裹在一件大红色披风中的少女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错了。 任谁见到眼前的少女，都很难将她和悲哀二字，划上等号。 她穿着大红色的披风，披风的颜色红得像是鲜血，却并未夺去她半点风采，反而沦为了陪衬。 她并未见过陈明哲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帝后大婚时，她正被陈明哲那个小人囚禁在宫中。 今日明明是两人的初见，可沈云舒却觉得，自己好像早已和她见过许多次一般，一股密密麻麻的疼痛，随着少女的出现，浮现在了心口。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专注，赵菡萏迈过门槛，一抬头，就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不得不说，身为女主，沈云舒是一个相当有味道的女人。 赵菡萏本想用漂亮或者英气来形容她的外表，却觉得这两个字用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肤浅。 唯有味道二字，最能表达她在见到沈云舒第一时间的感受。 如果将美人比作一壶酒，有的人是新酒，或甜或辣，入喉的一瞬间，就能感受的干干净净，有人却是陈年的老窖，初入喉时味道并不惊艳，然而越是回味，越是让人觉得留恋。 美酒要时间的打磨，还要许多外在因素的叠加，有的时候或许只是因为下了一场雨，酒味就变酸或者变苦，变得难以入喉。 这也是为何好酒易制，美酒却难得。 沈云舒便是这么一坛美酒。 常年征战沙场，她身上少了几分闺中女子的娇媚，多了几分飒爽，却又因为武功全失的缘故，透着一股脆弱，一股让人想要怜惜的脆弱。 赵菡萏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见到她的时候，被一根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 真想看她哭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尤其是床上。 脑补到某些奇怪画面的赵菡萏表情微微僵硬了一瞬间，不过她处理的很好，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察觉到，包括在一旁的晋江系统。 她走过去，和沈云舒面对面：“皇贵妃？” 沈云舒却在她开口的瞬间道：“我们认识吗？” 两句话重叠在了一起，赵菡萏挑眉，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我们认识，吗？”她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容很是肆意，在沈云舒疑惑她为什么笑的时候，她却轻佻地勾起了她的下巴，在她脸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道：“我们可以认识。” 皇后宫里的宫人垂下头，不敢看眼前的这一幕，他们深知永安帝背后的皇后到底有多么的喜怒无常，她做出什么来都是不值得奇怪的。 沈云舒宫里的宫人尚且跪在地上，没有皇后的命令，他们都不准起来。 唯一能直视这一幕的晋江系统别过了头。 它一点都不想说眼前这个调戏别人家妹子的是自己的宿主！ 它家的菡萏明明纯良又可爱，上一个世界弯了，它还能理解为原主本来就和女主有奸情，在原主记忆的影响下她和女主在一起无可厚非，但这一次它很确定赵菡萏附身的原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病秧子，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五根指头，和女主绝对没有任！何！私！情！ 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有弯的趋势…… 难道是名字带来的威力吗？上个世界喜欢上沈云舒，于是这个世界还是会喜欢上沈云舒？ 晋江系统摇头，它不信！ 这个世界的女主和上个世界的女主长得一点都不像，明显不是同一个人，人不可能因为一个名字爱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不过它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菡萏啊，关于那个女主，你怎么看啊？” 怎么看？ 温热的香风夹杂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沈云舒的眼中先是闪过愕然，随即苍白的面颊上，飞快地染成了绯红色。 赵菡萏叹了一口气，道：“真可爱。” 晋江系统知道她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而被夸奖的对象，则是脸烫的几乎要冒烟。 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沈将军，此时被一个个子比她矮的小姑娘掐着下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眼神闪躲道：“……你，你放开……”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眼睛一闭，倒向了赵菡萏。 好在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但赵菡萏怪力美少女的基础属性却是跟着带了过来，病怏怏的身子在被女主砸中之后，不仅没有倒下去，反而稳稳地扶住了对方。 她眨眨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 总不至于是因为被她调戏了两句，羞恼过度晕过去了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 那这个女主也太可爱了！ 晋江系统漫不经心地翻着剧情，找到了女主晕厥的原因，“她刚刚被废了武功，从男主的小黑屋里放出来，正在闹绝食，已经有两三天没吃饭了。女主有练武的习惯，估计是运动过度……” 再加上你的调戏，刺激过度。 当然，这句话晋江系统可不敢当着赵菡萏的面说，它只能自己暗搓搓的吐槽，才接着道：“……所以晕过去了。” 皇后身边的宫人察觉到动静，连忙上前，伸手就要去扶沈云舒，“娘娘您身子弱，皇贵妃就交给奴婢吧。” 赵菡萏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是漫不经心，正准备将沈云舒扶过来的宫人，却顿时感到手上一阵发麻，她下意识地收回了手，转头呵斥道：“愣着干什么，没见到皇贵妃晕倒了吗？还不去叫太医？” 在宫人帮赵菡萏说出想说的话之后，她才打横将沈云舒抱起，按照自己的记忆中宫殿房间的分布，走向了沈云舒住的房间，也不管身后的人都是些什么表情。 皇后宫里的人，都是新来的，来得最长的一个人，上任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上任之前被再三交代皇后脾气古怪，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感到惊讶。 而皇贵妃宫里的人，除了册封皇后的时候见过这个据说病怏怏的皇后以外，只从旁的宫人口里得知的乾宁宫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一时之间，竟然两个宫殿的人都没觉得身娇体弱的皇后抱起一个比她高的女人有哪里不对。 而晋江系统……是的，它早就习惯了。 第21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四） 太医的检查结果和晋江系统翻剧情得出的结论差不多，不过人家说得更加委婉好听，官气十足，还给开了不少补药，赵菡萏瞄了一眼药方，大多都是一些补中益气的药，吃了没什么坏处，倒是对沈云舒武功被废之后亏损严重的身体正合适。 将宫人支使出去煎药，她就拖着下巴，光明正大的坐在沈云舒床边，欣赏着女主漂亮的小脸。 沈云舒很白，但不同于赵菡萏那张保养得当，即使长年累月都在吃药，也仍旧莹润发光的小脸蛋，她的白透着一种病态，是苍白，更是惨白。 但这无损她眉眼之间的英气，尤其是当她微微蹙着眉的时候，神情显得格外严肃，这让赵菡萏忍不住幻想，对方披坚执锐在战场上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而现在，曾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就这么脆弱的躺在她的面前，更让她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愉悦。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沈云舒的眉眼，没有修过的眉毛很浓，却并不乱，挠着指尖痒痒的。 肌肤很凉，沈云舒脸颊上的肉并不多，她轻易地就触碰到了她的骨骼，沿着下颌角，轻佻的指尖最后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看上去好几天没喝水了，唇瓣很干，起了皮，轻轻一刮，就有白色的死皮被赵菡萏掀起来，但柔软的本质却并未改变。 赵菡萏趣味地拨动着她的唇瓣，掀起唇上的干皮，看着丝丝鲜血从被撕开的地方渗出来，很快就为和肌肤一样泛着惨白的嘴唇染上了绯红。 “……”看着都觉得好痛的晋江系统。 一只手抓住了赵菡萏作乱的手，长长的睫毛掀开，露出了一双冷静的眼睛。 沈云舒醒了。 赵菡萏并不讶异于沈云舒这么早醒来，她只是被饿晕了，又不是脑袋受了伤，糖类供应不足会让她的大脑切断链接减少消耗陷入昏睡，但求生的本能又会促使着她醒来寻找食物。 沈云舒脸上的绯红早已褪去，只留下一片苍白，眼中见到赵菡萏时曾经出现的迷茫和疼痛，也尽数化作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的声音冷淡，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皇后。” 有血液在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流入了口腔，顿时一股铁锈味便占据了沈云舒的感官，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口中闻到铁锈的味道，但唇上的疼痛在提醒她，她醒来之前，面前这个看上去一脸乖巧可人的少女，做了些什么。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指尖上出现了一抹鲜红。 她看向赵菡萏，赵菡萏却突然上前，伸出舌头，轻轻地舔掉了上面的血迹。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一路传遍了沈云舒的全身，这个在战场上无所畏惧的大将军，有那么一瞬间，软了腿。 她只能庆幸自己现在是躺着的。 “……你干什么？！” 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白得像纸一样的面庞，只要出现一点点其他的颜色，都非常的明显。 更别提是红色，是艳得像桃花一样的红色。 赵菡萏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很是无辜。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皇后。 沈云舒见过先皇后，那是个十分安静的女人，话不多，一举一动，都非常端庄，表情也很少，先帝虽然不爱这个皇后，但也曾经多次开口夸赞，先皇后有母仪天下姿态。 而眼前的少女……她虽然故意做出无辜的样子来，但漆黑的眼眸里，却藏着毫不掩饰地狡黠。 哪有这样子的皇后？ 陈明哲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个调调的小姑娘。 “你在想什么？”赵菡萏突然问道。 在问出这句话之后，她就骤然附身向下，和沈云舒贴得很近，好似要让自己的身影，完全占据沈云舒的眼睛才高兴。 沈云舒惊得吸了一口气，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她发誓，误入敌方陷阱，被无数个弓箭手对着的时候，她的身体都没那么僵硬过。 赵菡萏微微皱了皱眉头，很快就联想到了她在想什么，她不满地道：“你在想陈明哲对不对？我听说……你喜欢他。” 她的问题让沈云舒的瞳孔骤然一缩，这个反应无疑是认同了她的话，这让赵菡萏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来，她捏起沈云舒的下巴，像是惩罚一般，迫使她仰起下巴，然后低下头，恶劣地用牙齿，咬住了她唇上的一块干皮，轻轻地撕拉起来。 撕唇上的干皮，动作越是迅速，感受到的疼痛越小，与之相反的，则是如同赵菡萏这般，慢慢地将其撕下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3 时间仿佛被无限制地拉长，沈云舒能够感受到唇上的皮与肉的分离，尖锐的疼痛很快蔓延遍她的全身，鲜血倒流入了她的嘴中……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赵菡萏喷洒在她人中上的鼻息。 赵菡萏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子的药味，但在药味里面，又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心脏随着这股气息的流入，剧烈的跳动起来，沈云舒甚至伸不出推开赵菡萏的力气来，只能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虔诚地完成自己的恶作剧。 对，恶作剧。 沈云舒没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恶意，这个动作与其说是皇后娘娘折磨人的手段，不如说是一个恶作剧，一个带着惩罚性质的，恶作剧。 而惩罚的原因…… 沈云舒隐约猜测到，应该是少女口中所说的，自己喜欢陈明哲这件事情。 但她并不觉得少女吃醋的对象是陈明哲。 这种感觉的来源很简单直接，从少女口中对陈明哲的称呼就可以看出。 不是皇上，不是永安帝，而是陈明哲。 直呼其名，就像她一样，但不同于她带着憎恨和厌恶的称呼，陈明哲三个字于她而言，听起来就好像和乡下的土狗旺财差不多。 这个联想让她莫名的想笑，但一笑的后果，却是加速了唇皮的撕裂，一瞬间加大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鲜血潺潺从沈云舒的唇上流了出来，嘴唇总是不出血则已，一出血就非同寻常的地方。 赵菡萏放开了她，“你笑什么？” 沈云舒望着她，真挚道：“不知道。”却还是忍不住要扬起唇角。 醒来时，心头对赵菡萏的戒备，不知不觉地尽数卸下，抓着赵菡萏手腕的手，也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上面细嫩的肌肤。 被抓着手的人仿佛习惯了一般，并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看起来也不打算将自己的手收回。 就在赵菡萏准备继续对沈云舒做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宫人的声音：“娘娘，药好了。” 房间里本应留下的宫人早就被赵菡萏赶了出去。 皇后宫里的人不敢违背皇后的话，皇贵妃宫里的人在早上皇帝来了那么一遭之后，恨不得皇后娘娘狠狠挫磨自己的主子，自是乐得退出去，免得打扰皇后娘娘调教人的乐趣。 赵菡萏本以为在药熬好之前，自己单独享受美人的时间能长一点，没想到居然那么快。 她的眼中闪过不愉，但考虑到沈云舒的身体，她不想正逗着对方又晕过去，还是让端药的宫人进来。 端药进来的是皇贵妃宫里的人，她全程低着头弯着腰，将托盘抬得比自己眉毛还高，但藏在发帘下的眼睛却并不安分，而是在停驻在皇后面前之后，不着痕迹地往床上的人瞄去。 床上的人看上去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嘴唇鲜红，从嘴角流出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襟。 尽管是补益的药物，味道闻起来比赵菡萏要服用的药好上不少，但闻到药味，她还是忍不住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沈云舒支撑着无力的身体坐了起来，她自是看见了宫人眼里不善的眼光，可是那又如何？ 她并不在乎。 她在乎的……都没有了。 她曾经在乎的沈家，曾经不惜出生入死只为保全的家族，在陈明哲轻飘飘地一句话下，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从此受万人唾骂。 她曾经在乎的国家，被她亲手送进了一个伪君子真小人的手中，无数忠臣良将，死在了帝王的猜疑之下。 她曾经在乎的武功…… 其实沈云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在落入陈明哲手中之后，她曾经有很多机会去死。 但她不管对陈明哲说了多恨的话，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不是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不是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就是单纯得觉得自己应该活着……但很多时候，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总觉得应该去死才对。 反正她的军队落入了陈明哲的手中，不管有多少再终于她的沈家军，最后也会真正意义上的忠于永安帝。 毕竟对方虽然是个真小人，但也是个有能力的真小人，不然如何能将他们一众好友骗得团团转，为他勾勒出的盛世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晋江系统生得小，正蹲在床边，宫人的眼神一闪而逝，却没有逃过因为不想吃狗粮，而无聊的画圈圈的它。 它惊讶道：“咦，看起来皇贵妃宫里的人好像很讨厌沈云舒啊。” 讨厌沈云舒？ 他们有什么资格讨厌她？ 赵菡萏心头莫名升起了一阵烦躁。 她接过药碗，声音微冷，“出去。” 手里的盘子一轻，皇后娘娘冰冷的声音激得宫人心中一颤，虽然不知道这位祖宗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生了气，但留在这里总归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声音颤颤地应下，脚步匆匆地倒退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 沈云舒已经坐起，靠在了门框上，见宫人像见了老虎一样的步伐，她没忍住轻笑道：“她们很怕你。” 赵菡萏舀了一勺药，敷衍性地吹了一下，递到了她的嘴边，不耐烦道：“张嘴。” 沈云舒刚刚张开口，她便一抬手，粗鲁地将药汁倒了进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4 第22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五） 药汁滚烫。 一入嘴, 沈云舒便觉得自己的舌头被烫的失去了知觉。 她闭紧了嘴，说什么也不愿意张开嘴, 迎接赵菡萏喂过来的下一口药。 “很烫？”疑惑的语气, 看上去并不是故意的。 “……”沈云舒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见端着药碗的少女，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边笑还一边道：“活该。” 好的确定了，她就是故意的。 但, 明明舌头麻木地好似不是自己的，上颚也被烫脱了一层皮, 舌头轻轻一舔, 就能感受到脱离的组织, 但她却对眼前的人, 升不起一点的恨起来。 好像如果被烫到，能够博她一笑, 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好在赵菡萏没再接着折腾她, 而是在将碗里的药液搅和半天之后，才重新舀了一勺起来, 自己先试了试温度，才放到了她的嘴边。 “好了, 张开嘴，现在绝对不烫了。” 沈云舒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缓缓张开了嘴。 被烫到的小舌头还瑟瑟地缩在口腔里面，赵菡萏的眼神落在上面，微暗了几分, 手腕轻转，药液便被沈云舒抿入了口中。 现在她才察觉到药液的苦，苦中却又夹杂着甜，甜中却又有腥味。 沈云舒以往吃药，从来是一口灌下，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跟个娇小姐似的，还要人一口一口的喂到嘴里。 她又不是小孩子，喝碗药还会被呛到。 一口一口的喝药，苦味在嘴里无限的被延长，但尽管如此，她注视着赵菡萏，对方的视线落在瓷勺上，好似所有的心思都在上面。 她想，苦味后的余甜，大概是她不愿意一口喝下的原因吧。 尽管赵菡萏喂得很仔细，但她到后面，显然对一勺一勺地喂药有些不耐烦，往往沈云舒上一勺药还没吞下去，下一勺已经抵在了嘴边。 猝不及防之下，棕色的药液，洒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赵菡萏下意识地就用手中捏着的帕子去擦，手却不期然地落到一片柔软上面，她无所察觉，而察觉到的人，脸红了一遍。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晋江系统在一旁捂着眼睛道。 它的话提醒了赵菡萏，她手上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本是快速地给她擦着衣领上的药液，动作粗糙地让沈云舒肌肤发疼，但现在变得慢条斯理之后，反而有一股痒意，沿着她触碰到的地方，以闪电般的速度，蔓延遍了全身。 赵菡萏的手沿着陡峭的山峰一路向上，很快就触碰到了最敏感的地方，沈云舒不安地夹了夹腿，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恳求地看着她道：“……不要。” 她不知道她现在看起来有多可怜。 两只眼睛湿漉漉地，泛着情欲的光芒，明明说着拒绝的话，却好似邀请。 赵菡萏勾起她的下巴，唇角微勾，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不要？” 她迫使沈云舒靠近自己，声调微扬，“我给你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不要？” 说话的同时，她将手中的所余不多的药碗一抛，正好撞倒一边的烛台上，于是一时之间，噼里啪啦的响成了一片。 沈云舒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是她目光刚刚落在房间里新产生的一片混乱里，就被下巴上的手，狠狠调转了方向，被迫注视着赵菡萏。 对方眼里闪烁着笑意，突然上前，在她嘴角轻舔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额声音对她道：“真乖。” 沈云舒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舔吻吓到了，但很快，被赵菡萏搅成浆糊的脑子，又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她看着少女，不确定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只是话没说话，少女的手指就抵在了她的唇边，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但她的口型，却给了她答案。 【我喜欢。】 只是不知道，喜欢的是帮她，或者说是和陈明哲作对这件事，还是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沈云舒听见自己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需要呼唤太医，明明是前一个猜测的可能性更大，但她却偏偏止不住地去想第二个猜测。 她喜欢我。 只是简简单单地四个字，沈云舒脑海中好似炸开了烟花，她面色不自然地红了起来，赵菡萏的指尖轻轻刮过，感受到了上面比她处更加温热的温度。 她轻笑起来，再次掐着沈云舒的下巴，让她靠近了自己，在被药汁润湿了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她不习惯的苦味隔着唇与唇之间的缝隙传来，不过……不算太讨厌。 “乖乖吃饭，我还没玩够呢。” 如同受到蛊惑一般，沈云舒张开了嘴，“……好。” 皇后娘娘如同来时一样，带着自己的宫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宫人重新进了皇贵妃的房间，静待吩咐。 见到房间里的乱象，和皇贵妃的狼狈，眼神俱是一缩，但谁也没说些什么。 “听说你今天去看了皇贵妃？” 永安帝状似不经意一般问道。 赵菡萏正拨弄着碗里的燕窝，当病秧子，还是皇宫里的病秧子，好处大概是价值千金的补品能够随意当饭吃，但坏处也正在于此。 吃那么多补品，真的不会虚不受补，补坏了吗？ 听见永安帝的问话，赵菡萏停下了折腾燕窝的手，看向了永安帝，眉毛一挑，便有挑衅和吃醋的意味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怎么，不是皇上让臣妾去找她的吗？现在找了您又心疼了？我先说好，我可没欺负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5 没欺负她…… 永安帝想到自己安插在皇贵妃宫里的人汇报上来的话，一进宫就气晕了沈云舒，将屋子弄得乱七八糟，还泼了对方一身的药，如果这都不叫欺负，还有什么叫欺负。 但自己的小皇后说着理直气壮的话，永安帝发现自己竟是一点也不想反驳她。 她说没欺负，便是没欺负吧。 即使明知所谓的“真相”，他还是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看来孤的皇后和皇贵妃相处的不错。” “那当然。”赵菡萏给了他一个得意的小表情，“我还亲手给她喂了药，皇贵妃感动得都要哭了。”喂药是真的，要哭了也是真的，只是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但在永安帝眼里，便是赵菡萏借着喂药侮辱了沈云舒一番，以至于将硬气的大将军，硬生生给气出了眼泪。 赵菡萏轻而易举地就猜到了永安帝脑补的内容。 她对着系统给的资料，分析过永安帝的成长经历，永安帝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因帝王醉酒，才有了一次被临幸的机会，没想到居然一枪中弹，生下了永安帝。 只是她虽然生下了龙子，却没有养育龙子的幸运，她的身份太低，永安帝一出生，她便因难产而死，而年幼的永安帝，也被抱养到了当时一个得宠的宫妃下面。 宫妃抱养永安帝，无非是因为他母亲出生低微，又死得早，养熟了完全可以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依靠，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才将永安帝抱到宫中的第二年，太医诊断终生难育的她竟然怀孕了，并且诞下了属于自己的亲生儿子。 有了亲子，先前还十分看重的养子，自然沦落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步。 因为自幼不得重视，永安帝从小便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先帝并不将一个宫女为自己生的儿子放在心上，而永安帝为了在后宫中保全自身，不得不韬光养晦，在女人的斗争之间，谋求一条生存之路。 这也是为何永安帝明明身为男儿，却比寻常女子还要了解后宅之事的缘故。 所以他会根据赵菡萏留在皇贵妃宫里的痕迹，自行脑补出了什么内容，也不难猜。 毕竟他如何猜得到，他以为会势同水火的两个女人，竟然是调戏与被调戏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赵菡萏忍不住得意地轻笑起来，永安帝将奇怪的目光投向了她，眼神里写着询问，她一点也不畏惧他的目光，反而撒娇道：“皇上，臣妾一个人待在宫里，实在是太无聊了，难得遇见皇贵妃妹妹这样的趣人，明天臣妾还能去找她玩吗？” 永安帝让赵菡萏去找沈云舒的麻烦，为得无非是折辱沈云舒，让她放下自己所谓的尊严与骨气，认清自己的地位，成为像皇后一样全心全意为皇帝服务的女人。 竟然赵菡萏第一天就能拿到气哭沈云舒这样卓越的效果，永安帝自是要让她趁热打铁，再接再厉，早日将沈云舒打磨成功。 所以对于赵菡萏的要求，他很快答应了下来。 得到赵菡萏甜甜蜜蜜地一个谢主隆恩。 用过晚饭，又在皇帝的监督下服了药，虽然晋江系统给赵菡萏屏蔽了味觉，她还是皱着眉头，一副不情不愿极了的样子。 永安帝好笑地拨了拨她的鼻子，“这些药是对你身体最好的药了，再过两天，待天气好些了，再让黄太医给你换药。” 赵菡萏嘟着嘴道：“是。” “孤宫里还有事，便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永安帝虽会和皇后一起用饭，但即便是大婚之夜，也未曾留下来过。 赵菡萏知道，他心里还在可笑的守着他所谓的爱情，即使这是他亲手打碎了的东西。 原主或许还会挽留一二，到了赵菡萏这里，她是巴不得永安帝有多远走多远，最好一辈子都别到她面前来恶心她。 她起身，福礼，笑容恭敬而又礼貌，“臣妾恭送皇上。” 第23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六） 得了皇帝的允许, 一连数日，每天早上喝了药, 皇后就坐着她的凤舆, 晃晃悠悠地去往皇贵妃的宫里，按照皇帝的要求, 调教他的女人。 她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喂药，自己喝了苦药, 每天见着皇贵妃被她一勺一勺的喂法苦得眼泪都要出来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格外的天朗气清起来。 而永安帝也一次又一次的收到了皇贵妃被皇后挫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消息。 然而事实上却是—— “唔——咳咳——” 赵菡萏是个有耐心的人, 做设计的时候能为了裙子上的花纹, 没日没夜地画出几百朵形态各异的栀子花出来, 但到了喂药这种事情上, 前两口看沈云舒皱着眉头，她还觉得有趣, 后面沈云舒习惯了, 面无表情地吞下去，她就觉得无聊起来。 偏偏她又不愿意放过沈云舒, 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的喂给人家，非得苦着她才高兴。 她喂得心急了, 沈云舒上一口还没吞下去，她下一口就来了，这不喂急了，沈云舒直接呛着了，咳嗽个不停, 嗓子里一股辣味。 “赵菡萏。”羞恼到极致的沈云舒两眼红红地喊出了她的名字，眼角带着咳嗽出的泪花。 她不怎么反抗赵菡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都对赵菡萏十分顺从，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赵菡萏能够见到她难得的变脸。 她上前，舔掉了她眼角因为羞愤而渗出的泪水，舌尖一卷，带着咸味的液体便入了她的口腔。 沈云舒瞪大了眼睛，还抓着床单的手，倏地松开，又倏地抓紧。 喉咙里，发出一声让她又羞又恼的呻吟。 千金一个的官窑烧制的瓷碗，再一次付诸了它的使命，摔了个粉碎。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赵菡萏巧妙地投掷技术下，响个不停。 这几天来，沈云舒早已经习惯了这般的声音，也不再会转移视线去看，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被旁的东西吸引了视线，赵菡萏定然又要不高兴。 身为皇后的少女，比起端庄的一国之母，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她就是孩子目前来说最珍视的玩具。 她对自己的玩具有着浓浓地占有欲，不许别人夺走，更不许玩具自己分心。 赵菡萏的手指，滑过她吻过的眼角，沈云舒的肌肤在皇宫秘药的娇养下，变得细嫩了不少，少了在战场上风吹日晒的痕迹，摸上去格外的光滑细腻。 手指一点一点的向下，但这一次，不是落在了沈云舒最敏感的地方，而是落在了她的锁骨。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6 沈云舒身上本就没多少肉，常年征战沙场，她身上的肉都是紧绷的，不像一般的女儿家那么柔软。 被囚禁在宫里这段日子，睡不好吃不好，又被废了一身的武功，又瘦了不少，肉几乎就贴着骨头长，没一点多的出来，锁骨突出的几乎快要戳破皮肤。 太瘦了，赵菡萏这样想着，沈云舒的锁骨，几乎只剩下骨头，这让赵菡萏想到自己看过的电影，里面发生灾荒时流民的模样。 其实沈云舒没瘦到这个程度，只是对赵菡萏来说，也差不多了。 少女眼中的心疼一闪而逝，沈云舒没忍住抬起手，落在了少女的发上，然后覆盖上了少女的眼睛。 少女的睫毛不安地动了动，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却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一般，轻轻地碰着她的睫毛，感受着睫毛划过指尖，泛起微微的痒意，这股痒意沿着她的指尖一路往下传，传到她的心窝子里面去。 沈云舒突然扬起了一抹笑容。 她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像现在一样轻松过。 幼时，她是沈家独女，母亲将她当做男儿来养，她时刻谨记，要守住自己是个女子的身份，不敢同人玩闹，不敢让侍女近身，时刻担忧，有时做梦梦里都是自己的女儿身被人发现，受尽嘲讽的场景。 后来成了大将军，她要担心的事情变得更多，如何打退敌人，如何守卫边关，怎么从朝里那些文官手里要来粮草，怎么抚恤死去的将士的家人……她纤细脆弱的肩膀上，压着的，是一个国家的担子。 从没有什么时候，她像现在一样，像个小孩子一样，玩着一个小姑娘的睫毛，心里没有任何的担忧，顾虑。 唯一的想法是，她的睫毛真长，真好看。 赵菡萏抬手，将人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娃娃，一只手轻拍着沈云舒的背，一只手将她的衣服缓缓解开。 沈云舒双手环绕着她的肩膀，乖巧顺从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心里头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 她如今所有的意义，已经系在了少女的身上，不论她要做什么，沈云舒觉得，她都是可以允的。 反正这本是一具早就该死的身体。 雪白的中衣，从肩膀滑落，露出比衣服颜色更加白皙的皮肤来。 “嘶——”沈云舒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赵菡萏突然低头，咬了她一口。 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欲念，她就是觉得这么干净的地方，应该留下些什么。 晋江系统转脸，当做没看见这么淫靡的一幕。 习惯就好。 它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自家宿主纯良又可爱的。 大概是第一世的时候……是遇到的东西少了吧，才会让它产生这种错觉。 牙齿刺入皮肤，鲜血渗了出来，赵菡萏想要在沈云舒的肩膀上留下印记，自然不可能是轻轻地咬上一口。 疼痛让沈云舒情不自禁地仰起脖子，像是垂死的天鹅，而她抱着赵菡萏的手却在不断地收紧。 片刻后，赵菡萏松开了嘴，缓缓离开了沈云舒的肩膀。 鲜血四散流开，在她的背上胸前勾勒出一副漂亮到了极致的画面。 “疼吗？”赵菡萏轻声问道。 沈云舒摇摇头，“不疼。” “不乖。”赵菡萏的指甲刮过自己刚刚咬出的伤口，上面的牙印非常整齐，四颗虎牙扎出的血洞，看上去像极了蛇的亲吻。 片刻后，赵菡萏抬起头，对她道：“服侍我……”不良的联想让沈云舒脸色骤然变得通红，惹得赵菡萏轻笑了起来，她似笑非笑地对她道：“我的大将军，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是让你服侍我穿衣服。” 沈云舒狠狠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她突然脱了两人的衣服，她怎么会想歪。 捂脸的晋江系统也被突如其来的发展惊呆了。 它还以为马上要开车了呢，没想到居然踩了急刹。 也是，这两人才认识多久呢，它家菡萏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要开车的话，起码得再处一个月……一个月好像有点久，那就换成一个周吧。 沈云舒没服侍过人，也没被人服侍过，皇后的宫装复杂，她穿起来笨手笨脚的，不是这里拉的太紧，就是那里系得还不够。 好在她记忆很好，而刚才赵菡萏脱衣服的时候，她又足够关注，所以还记得衣服是怎么脱下来的，穿衣服不过是把脱衣服的步骤倒过来而已。 但到她为赵菡萏穿第二件贴身的衣服的时候，却被少女给制止了，对方接过衣服，示意她张开手臂。 布料甫一贴身，沈云舒便察觉到了它的不同。 这本是一件布料看上去和普通的里衣相差无几的衣服，但只有穿在身上之后，才能感受到它的轻薄和温暖，轻得就好像一件羽毛，暖得就好像是将赵菡萏身上所有的温暖，都裹在了她的身上。 原主畏寒，比起皇帝赏赐的披风，原主亲爹，当今的丞相送给原主的数件冬暖夏凉的天蚕丝织就的里衣，才是原主这么多年好好活下来的关键。 世间最顶级的材料，采用特殊的织法，即使薄薄一层，也能够锁住人体内的热量，若是原主身体再好一些，这么一件衣服，便是在冬天穿着夏装，她也是受得住寒的。 将自己的宝物给了沈云舒，只允她在外面穿上一件极薄的单衣之后，赵菡萏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对她道：“那天来的时候，我看你正在院子中舞剑，我想看你为我舞一次，可好？” 当然……“好。” 面对少女，沈云舒总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赵菡萏先一步走了出去，令宫人在院中的亭子里，为她备好茶水点心，她要看皇贵妃娘娘为她舞剑。 而走在她身后的皇贵妃，身着一件单衣，身形单薄地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倒在地。 宫人从库房里，找出了一把利剑，沈云舒立即认出，这正是自己的佩剑。 她看向已经在亭子中坐定的赵菡萏，皇后宫中的下人正忙着架火，为她煮水烹茶，察觉到她的视线，对方下巴轻点，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舞剑舞剑，有人跳的是舞，有人舞的是剑。 沈云舒无疑是后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7 即便是武功全失，长剑在她手中也没有失去半分的威力，赵菡萏毫不怀疑，哪怕是凭借着这具病弱的身体，沈云舒也还是能够从敌人的军队里杀个三进三出。 剑光闪烁，这不是世间最快的剑，但却是最锐利的剑。 无法抵挡。 无可抵挡！ 沈云舒不知何时收敛了脸上表情，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剑，也只有剑。 剑带起风声，飘零的梨花被一剑分作了两半，偌大的院子里，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四周人的呼吸，仿佛都在沈云舒拔出长剑的那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沈云舒，这是曾经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沈大将军。 透过她，他们好像看见了黄沙弥漫，鲜血四溅的战场。 血液和死亡的气息隔着时间与空间传来。 有人两股战战，软倒在地。 有人双眼决眦，不敢置信。 怎么，怎么会，怎么会有人如此强悍，不过是舞剑而已，却带着生与死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菡萏眼中带着欣赏，这才是她喜欢的沈云舒，她喜欢沈云舒在她面前害羞的模样，可是如果没有她是沈大将军的前提，没有曾经在系统空间看过她征战沙场时产生到的想象，她不会如此喜欢她。 一剑破空，剑尖直指赵菡萏的方向。 她身旁的宫人一惊，竟误以为沈云舒要刺死自己，浑身无力地软倒在地。 而赵菡萏，举起手中的杯盏，放在唇边轻抿，眸子微抬，将她眼中的献礼尽数收下。 “皇贵妃娘娘真是舞的一手好剑。”她轻笑道：“本宫只求能够日夜见贵妃之舞，不如皇贵妃每日为本宫舞上一次如何。” 舞剑是情趣，但要一个将军，像舞女一样，日夜歌舞，则是侮辱。 而被侮辱了的人，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没有张嘴，眼神却明明白白地透着一个字——好。 赵菡萏起身，带着无数宫人离去，沈云舒注视着她的背影，一个踉跄，剑尖点地，她才勉强支撑住了身形。 现在这具身体，想要演练出她自创的流云剑法，到底是勉强了些。 出了宫门，皇后的凤舆早已等在外面，自有宫人为赵菡萏掀开帘子。 离开皇贵妃宫殿的皇后娘娘，看上去面色不算太好，冷着一张脸，下人不敢探究主子的心思，只能低着头，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红色的珠帘垂下，赵菡萏这才捂住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一股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晋江系统飞在一旁，满心担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道：“菡萏，我们快回去喝药，喝了药就好了。” 第24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七） 皇贵妃在自己宫中, 被皇后要求舞剑取悦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永安帝的耳朵里。 他饶有趣味地问道：“哦, 沈云舒什么反应？” 回禀的探子道：“皇贵妃衣着单薄, 舞剑之后体力疑有不支。” “皇后呢？” “皇后出门之后面色冰冷，疑似发怒。不过她走之前, 要求皇贵妃日日舞剑讨她喜欢。” “既然皇后喜欢，”永安帝是知道剑对沈云舒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伙伴, 要让沈云舒用剑来取悦一个女人，比直接折了她的剑还严重, 虽然他一时猜不出赵菡萏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激得沈云舒舞剑, 但他乐见其成, 于是下令道：“那便让皇贵妃日日舞剑, 博皇后一笑吧。” “被迫”牺牲自己珍如生命的剑来取悦一个女人的沈云舒，正坐在房间里, 用上好的绸缎, 擦拭着她昔日的伙伴。 尽管被尘封仓库多时，这把利剑并没有因为被封在鞘中就失去了尖锐, 它的剑身依旧光亮，光亮到映照出了沈云舒的脸。 她没想到这把剑还能回来, 还是以这样的手段回到她的手中。 沈云舒以为，以陈明哲的性子，会将这把剑折了，或者赏赐给他人，但万没想到, 对方竟然会将其放到皇贵妃的库房里面，然后又被赵菡萏阴差阳错的找了出来。 只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陈明哲的做法，并非没有道理。 若她的态度在陈明哲的囚禁中被软化，这把剑就是斩断她所有过往的最好利器。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恐怕世间再无率领着千军万马的沈大将军，只有一个深居后宫，姓沈的皇贵妃。 但赵菡萏真的是阴差阳错吗？ 当然不是。 她要看剑舞，并非一时兴起。 沈云舒不正常的状态，在她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看了出来。 毕竟她曾经在这个状态待了很多年。 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甚至对生死都十分淡然，活着只是因为暂时还没想好一个舒服的死法。 沈云舒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有光漏出来，其余时候，里面都是一片荒芜。 陈明哲废掉的不止是沈云舒的武功，还有她的未来和骄傲。 有时候赵菡萏其实不太懂像陈明哲这样的人。 他们看不上普通的、顺从自己的人，觉得这样的人太过无趣，喜欢那些强大的骄傲的人，却又不愿见到对方高飞，非要折断对方的翅膀，将本应在高空盘旋的雄鹰，变成囚禁在金丝笼里的雀鸟。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8 那样得到的人，还是一开始喜欢的人吗？ 不是了。 至少对赵菡萏来说，不是了。 她喜欢的人如果是火，她就希望对方熊熊燃烧，哪怕把自己耗尽也没关系。 因为她爱的是燃烧起来的火焰，而不是燃起火焰的材料。 如果火焰熄灭，她的爱也会随之冷淡。 她宁愿爱对方短暂的灿烂，也不愿和永远的灰烬厮守。 听起来残忍，可是感情本来就是这样。 她喜欢沈云舒，但她喜欢的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战神沈云舒，而不是被囚禁在陈明哲的后宫中，像朵菟丝花一样，等着君恩播撒雨露。 不得不承认，沈云舒在看见她的时候，那双如同荒原一般的眸子里，燃起的星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但比起这一点微光，赵菡萏更向往的，是她在战场上厮杀，挥洒鲜血与汗水，率领千军万马，守家卫国时，眼中熠熠生辉的样子。 想想就觉得很迷人。 沈云舒的佩剑在仓库里这件事情，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原剧情里提了一句，赵菡萏顺便记了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拿到剑的沈云舒，比她想象中，还要更耀眼的多。 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她这样想着，咳嗽出来的血液，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随着一阵比一阵剧烈的咳嗽，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出现一点粘在手帕上的血迹，到后面夹杂着不明碎片的血液。 皇后娘娘的苍白的面容随着咳嗽泛起红晕，却是那种不自然的红，像是打翻在白纸上面的朱砂，艳丽如同鲜血一般刺眼。 “太医，太医——” 黄太医匆匆而来，还没摸上赵菡萏的手腕，便被她一掌打开。 “滚——” 怒急之下的力气，自然一点也不小，黄太医虽然是个男人，却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皇后这一巴掌，将他直接挥到了地上。 一抬头，却见皇后娘娘胸口起伏不定，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世界上最剧毒的毒蛇，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毒光，“不是说吃了你的药就能好吗？滚，本宫不要废物给本宫看病，换一个来——” 黄太医不行，太医院自是飞速地换人。 能够给帝皇帝后看病的太医，整个太医院，加起来一只巴掌都可以数的过来。 黄太医走后，又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至。 “太医署顾长生，见过娘娘。” 床上的人还在咳嗽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进来吧。” 说话之人声音十分沙哑，像是含着千万颗沙在喉咙当中，听到呼唤，顾长生恭敬地起身，绕过屏风，来到了赵菡萏的床前。 已经有宫人在床边放好了把脉的垫枕，皇后纤细的手腕正搭在上面，上面盖着一张薄如蝉翼的手帕，得到许可后，顾长生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他的指尖或轻或重地按压着赵菡萏的脉搏，闭眼做出仔细观察地模样，片刻后，他抬起眼皮，对上了赵菡萏的眼睛。 后者对他微微颔首。 顾长生心头一惊，说了些面子话之后，便开了方子，起身退了下去。 在太医署待久了的老油条，早就摸熟悉乐宫里的规矩，顾长生开出的药方，和黄太医之前开的药方一样，不缓不急，不功不过，能治病，但是得长期服药。 晋江系统有些不解，不明白赵菡萏为什么要玩这么一出。 “别慌，我慢慢跟你说。”将宫人熬好放凉的药一口吞下，簌了口之后让系统给她恢复了味觉，赵菡萏才缓缓解释了起来。 今天这一出，并非是她临时想出来的主意，而是在看完原主记忆之后，就有的想法。 换药是其次，换太医才是关键。 永安帝在宫闱斗争之中成长，深知后宫对前朝的影响，自他登基以后，便一直在肃清后宫，希望将自己的后院打造成一个铁桶，太医署内务处等各个部门，基本上都被他换成了自己的人。 只是永安帝虽然是皇帝，但毕竟还是个人，不是个神仙，人力总有不足的地方，皇帝的后宫一直是各家重点渗入的地方，他清理得再多，但他登基毕竟才一年不到，有些埋藏得极深的钉子，根本没法挖出来。 对方在宫里一待就是十几二十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一条消息不往外传，不到特定时候，绝不发挥作用。 顾长生便是原主父亲，如今的赵丞相，在三十年前埋在宫里的钉子。 赵菡萏找顾长生，其实是想将原主中毒的消息，传给赵丞相。 是的，中毒。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的身体虽然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但其实在无数名医的精心调养下，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季节交替时虽然容易生病，但绝不至于得用一份一日四服才能发挥药效的软药。 她只当自己进了宫之后，不适合宫廷的环境，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差，赵菡萏却大胆的猜测，是永安帝给她下了毒。 毕竟以她对永安帝的了解，对方的确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而顾太医的反应，则证明了她的猜测。 的确是用了毒，但并非什么剧毒，估计是一些削弱人体免疫力的药物，对旁人来说可能不过是虚弱一点而已，只是对身体本就羸弱的原主来说，却与害命无异。 赵丞相就原主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原配死后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将女儿抚养长大，连个续弦都没找。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9 当初原主被皇帝看中的时候，他本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偏偏皇帝向他承诺，定会厚待原主。而且赵丞相考虑到，若是嫁给其他人，一是一般人家的家里不可能有那么多太医，为自己女儿的身体随时候命，二是进了别人的家门要是受了欺负，他作为父亲的也没法出面，但当了皇后，要是皇帝敢在后宫给原主半分委屈，他这个丞相老爹，就敢在前朝撂皇帝的挑子。 皇后这病，一病就是三天。 沈云舒在皇贵妃宫里，日日练剑，面上不显，心头却十分担忧。 然而她在宫中虽有人手，皇贵妃里的人却全是陈明哲安排的人，根本不给她联系其他人的机会。 她每每摸着胸口的皇后所赠衣物，就心头绞痛。 赵菡萏的病是如何严重的，旁人不知，她却清清楚楚，正是因为将保暖的里衣给了她，又在外面出风看剑舞，才因此受了寒。 那场皇后折辱皇贵妃的戏折子，真正吃了亏的，不是穿着单衣舞剑的皇贵妃，而是在亭子里看剑观舞的皇后。 一连三天后，冷清地皇贵妃宫里，才再一次响起了，皇后驾到的声音。 沈云舒从未如此激动过，赵菡萏来时，她正坐在床边擦剑，听见通报的声音，二话不说就往门外奔去。 和皇后以及她身后浩浩荡荡地宫人撞了个正着，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太过于心焦。 正当她准备同身边宫人一起下跪见礼的时候，一身红色披风的皇后，已经将她一把拽起来，抱进了披风里面。 赵菡萏揽着她的腰，几乎将她半个身体都压在了自己怀里，一手却掐着她的下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笑非笑，“皇贵妃对本宫如此热情，倒叫本宫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的手藏在披风里面，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皇后的腰，像是抱住了什么珍宝，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赵菡萏的颜色暗了暗，掐着她下巴的手，改为摩挲起了柔软的唇瓣，却对她在披风里做的动作，不置一词。 旁人眼中，皇后对皇贵妃语气轻蔑，皇贵妃怒瞪皇后，气氛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两人就会恶言相向，彼此攻讦。 却只有靠在一起的两人才知道，厚重的披风下，两人的动作有多亲昵。 沈云舒腰上的手偷偷作怪，她身体一软，越发倒向赵菡萏的方向。 第25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八） 赵菡萏准备带沈云舒去御花园逛逛, 只是没想到话才出口，便有个不起眼的宫人上前, 告诉她皇帝下了命令, 皇贵妃禁足自己的宫中，不得擅自踏出宫门一步。 赵菡萏挑眉, 身上属于皇后的威压尽数放开，一手抓着沈云舒的手, 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表情散漫, 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 “怎么, 连本宫的话也没用？” 说这话的宫人是永安帝的心腹, 即使知道自己会得罪皇后，仍旧将话再重复了一遍, 不过这一次, 他说的更加委婉了些：“还望娘娘莫要为难奴婢，没有圣人的命令, 奴婢的确不敢让皇贵妃娘娘出去。” 沈云舒的宫人跪在下边，说什么也不让皇后带她出去, 她却站在一旁，垂着眸子，任由坐着的赵菡萏把玩自己的手，不置一词。 她虽然不知道小皇后为什么那么执着带自己离开皇贵妃宫，但对方要做的事情, 总是没有错的。 有宫人奉上了热茶，赵菡萏抓起茶盏，就砸向了阻拦她的宫人，“没有皇上的允许，不知道去问啊？还在这愣着干什么？等着本宫教你啊？！” 热茶滚烫，泼了宫人一头一脸，对方狼狈地守着，待皇后骂完了，才匆匆应下，安排人去询问皇帝。 谁不知道，这个宫里，最受宠的就是皇后，皇帝对她是千般呵护，万般疼宠，而且人家除了皇帝的，还有个当丞相的老爹，也是将她当做眼珠子一般疼爱。 前些日子有个宫妃，说了两句皇后的坏话，不过是说了残暴恣睢四个字，第二天就被永安帝下旨骂善妒尖嘴，而自家老爹第二天就被人参了一大本，险些丢了官帽。 皇贵妃宫里的人到的时候，永安帝正在和宰相对弈，君臣相博，气氛和谐融洽。 当贴身的太监在永安帝身边耳语完，他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对宰相道：“赵相可知刚刚海公公跟孤说的是什么事情？” 他语带笑意，赵丞相执子在自己看好的位置落下，捋着胡须道：“若是朝内有事，圣上定不会如此轻松，若是后宫之事，圣上让微臣来猜，微臣只能猜，恐怕是微臣那不争气的小女儿，又做了什么怪吧。” “是菡萏，一个人在宫里闷着了，不知怎么看上了孤的皇贵妃，前些日子天天磨着贵妃看剑舞，今儿个又想带着人逛后花园……”永安帝的声音里带着宠溺，似乎对性子活泼的赵菡萏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皇贵妃的身份对赵丞相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他也是赞同皇帝收归兵权的人之一，不过皇帝在收归兵权之后，居然还要将沈云舒纳入后宫封妃，就出乎他的想象了。 但帝王之事，身为臣子，可进谏，却不可阻止，不然就是抗旨。 更何况，皇帝册封皇贵妃的时候，可是先斩后奏，先下旨给沈云舒定了名分，才通知了他们这帮子的大臣，宫里多了个皇贵妃。 赵丞相虽然对他将为国家贡献甚多的大将军纳入后宫不太赞同，木已成舟之后，作为为数不多知道沈云舒真正身份的人，也只能帮着遮掩。 若皇帝如昔日承诺，善待他的菡萏，他自是做一个忠心不二的良臣，一心向主，但……想到前段时间传来的消息，赵丞相再度落下一子，他持白字，棋盘上白子隐隐有被黑子围攻之势，他这一子，恰好斩断了自己最后的生机。 “圣上高明，微臣远远不如。”他恭谨道，“小女自幼被微臣娇养坏了，如今还要圣人多体谅体谅。” 他这后一句话，用的是岳家的语气，永安帝在面对大臣的时候，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面上都非常和气。 赵相年轻时，曾是出了名的围棋圣手，据说打遍十国无敌手，现如今却输给了永安帝，永安帝面上不显，心里头却很高兴，一是觉得左相老了，棋力不如当年，而自己正年轻气盛，二是赢了曾经的高手，难免有几分得意，于是听到赵相的话，也不生气，反而一副好女婿的做派，“菡萏天真娇憨，单纯善良，正是赵相教导有方，孤才能有那么贤良淑德的皇后，赵相可千万不要谦虚。” 他一连用了三个形容词来夸赵菡萏，但赵相自己教的女儿，赵菡萏是个什么性格，他心里能没点数？ 说天真，倒是真天真，赵菡萏被他养在家里十数载，一年里出门的次数一只巴掌都数的过来，认识的人，就连闺房里的手帕交，都是他筛选之后才送到她面前的人。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能不天真？ 所以当初他不太愿意将女儿送进宫里，因为赵相他知道，赵菡萏傻啊，没手段啊，玩不过宫里的人。 但要说善良，还真称不上。赵相自己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老奸巨猾，教女儿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教法，虽然不爱给自己女儿灌输些朝堂上的阴谋诡计，但教的都是些利己的想法。 什么设身处地，什么换位思考，他全不教，就认准了一点教，谁让你吃亏，你就叫谁吃回去，旁人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教的是一石之仇当千钧来还。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比起手段稚嫩的女儿，他会掩饰，报复了人还能让对方对自己感恩戴德，这点永安帝也知道，他从没在皇帝面前掩饰过，永安帝正喜欢他这样的人，为什么，有弱点，不怕臣子有弱点，就怕当臣子的太大公无私，想收拾你的时候，连个正当把柄都捏不住。 他笑了笑，没接话，只问皇帝，还要不要再来一局。 永安帝赢了他，正高兴，想起皇后差人来问的话，手一摆，叫宫人听皇后娘娘的话便是，不过不能让皇贵妃离开皇后的视线。 沈云舒被他关起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想要找她的人救她的人，全被永安帝或明或暗的压了下去，不知道情况的，就已经当自家主子是真的失踪的，知道真相的，也认了命，不打算再跟皇帝作对了。 所以永安帝也不怕沈云舒被人救出去，当然他也留了个心眼，让自己的皇后看好沈云舒，皇后性格虽然天真，但总归不是傻子，不可能让沈云舒当着她的面，和人传递消息。 所以说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赵菡萏把人从皇贵妃宫里带出来，就是为了让沈云舒的人和她搭上话。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0 御花园在巧手花匠的打理下，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卉争奇斗艳，但赵菡萏是在现代看过花展的人，在古人眼里极其妍丽的场景，对她来说就不够看了，逛了几圈之后，她便拉着沈云舒要去广寒宫。 广寒宫本是前朝一个妃子的住所，据说这名妃子生得天人之貌，冰肌玉骨，有如天上的广寒仙人，十分得当时帝王的宠爱，故而帝王将她居住的宫殿，赐名为广寒宫。 然而时过境迁，昔日宠妃随前朝的覆灭自缢宫中，死相凄惨，广寒宫随之传出闹鬼的传闻，晦气无比，渐渐地，这个宫殿真应了广寒之名，成了当之无愧的冷宫。 见皇后娘娘要去广寒宫，跟在两人身后的宫人面露难色，有心上前劝诫，却又无胆改变皇后的决定，只得在暗中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古人多敬鬼神，宫中又不时有人借鬼神之事做文章，所以这些宫人虽然嘴里不说，心头却都十分忌讳，要是有几个迷信的，逢五逢十还要偷偷烧上几刀纸钱，求个宽心。 先帝的宫妃，有儿子的跟着儿子去了封地，没儿子的全被永安帝送到帝陵出家，而永安帝登基时间尚短，还没妃子犯下了能被打入冷宫的罪名，故而几人到的时候，冷宫宫门紧闭，门外无人驻守，门外枯树尚未抽芽，一片冷清凄惨之相。 赵菡萏朝着宫门就扬了扬下巴，“开门，本宫要进去赏花。” 为衬托妃子仙人之相，前朝皇帝在广寒宫里种了一片梨花林，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她说要赏花，也并非作假。 按理说，即便是没人的宫殿，也会有扫洒的宫人维持，皇后身边的宫人暗骂了一句“懒骨头不知道溜到哪里去”，又令两人去为皇后推开宫门。 门开时，乍有一阵风从里向外吹来，卷着无数雪白的花瓣，纷纷洒洒地落在了众人的身上脸上。 这场景骤然看去，灵异极了，晋江系统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小菡萏，你旁边那个宫女居然在发抖诶。” 赵菡萏抬手，让一片柔软的花瓣，落入自己的手中。 花瓣上染着春寒的凉意，她抬眼看去，入目的便是无数在风中簌簌而动的梨花树。 想来前朝时候，宠妃站在宫门前迎接帝王的时候，定时有无数飞花作伴，不似仙人，却更胜仙人。 她将花瓣别在沈云舒的耳后，语气亲昵，却又好似透着挑衅，“听说皇贵妃一身正气，不畏鬼邪，今日还请皇贵妃在这广寒宫中为本宫舞剑一曲，想来定能逐鬼驱邪，不知皇贵妃可愿？” 探子一五一十地将赵菡萏在沈云舒耳边说的那些话，尽数学给了皇帝，连她话里的停顿和延迟，都模仿地一模一样。 “她真是这么说？” 永安帝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右手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唤来身旁的宫人，嘱咐道：“去跟皇后说一声，适可而止就好。” 让大将军给她舞剑就算了，还说成是驱邪的祈福手段，他怕沈云舒被赵菡萏刺激太过，拔剑把她给斩了。 沈云舒的确拔了剑。 她的剑也搭在了赵菡萏脖子上。 她问：“你想做什么？” 第26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九） 沈云舒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 不可能手下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在她失踪之后，不少忠心于她的人, 一直在找她。 只是被永安帝杀得杀, 压得压，在永安帝将沈云舒放出密室后, 又隐隐传出她心甘情愿留在后宫当皇帝女人的消息，大家也就消停了。 毕竟沈云舒是个女人, 不是个男人。 若他是个男人，皇帝欲夺她兵权, 废她武功, 估计不等沈云舒反应, 她手下那一帮子只知道将军而不知皇帝的下属, 估计早就把忘恩负义的永安帝给拉下来把她直接推上皇位了。 哪怕是慢了一步，沈云舒被永安帝囚禁, 他们也会想尽千方百计, 将沈云舒抢出来，叛离陈国也好, 率军逼宫也罢，总归不会让皇帝轻而易举的对沈云舒下手。 但沈云舒偏偏是个女人。 问题的关键正在于此。 一个女人再怎么骁勇善战, 再怎么立下赫赫战功，只要她是个女人，身上就会被人不可避免地打上许多标签。 儿女情长，妇人之仁。 知道沈云舒在皇宫里的下属，想要救沈云舒, 却又不敢去救。 万一人家和皇帝情投意合，心甘情愿地留在后宫，自己岂非是做了恶人。 更何况，还有许多人觉得，沈云舒之所以成为沈将军，成为陈国战神，只是为了帮自己的情郎推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如今情郎成了帝王，她自然要解甲归田，做她的小女人去。 空穴来风，必有缘由。 这些人的这些想法，沈云舒自己要背一口锅。 她不爱陈明哲，但不可否认，她喜欢过陈明哲，欣赏过陈明哲。 这种喜欢和欣赏无关情爱，而是对对方能力的尊重。陈明哲的确是个伪君子，但他伪装出来的君子模样，也的确骗过了沈云舒。 至少在两人相遇的时候，陈明哲表现出来的才华横溢，表现出来的爱民如子，表现出来的心怀天下，都骗过了她。 在女子身份未暴露之前，她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将陈明哲引为知己，大肆赞扬对方的才华，为他登上大宝铺路。 以男儿身份来说，这种做法无可厚非，对友人的欣赏，是一件坦坦荡荡的事情。 但当她女儿身份暴露出来的时候，在众人的眼中，未免就多了几分粉红色的旖旎。 尽管她自己不是这么想的，但是挡不住旁人这么想，也挡不住陈明哲要这么想。 尤其是在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份暴露，陈明哲对自己少了几分朋友间的尊重，多了几分男人对女子高高在上的施舍之后，她便不得不更引着对方往这个方向想。 沈云舒虽然女扮男装多年，但她并不以自己女儿身为耻，该利用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手软。 一个为了情郎打仗的将军，总比一个心怀天下的将军，要让人心中少几分忌惮。 只是她没想到，陈明哲疑心会重到这个地步，即使自己表现出心意于他，也仍旧没能够逃过被卸了兵权。 而她更没想到的则是，陈明哲在卸了她的兵权之后，居然还想得到她，甚至不惜将她囚禁起来，下药废了她的武功。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1 她没指望自己那帮属下回来救自己，陈明哲是个小人，可他的手下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沈云舒自己在外面，收拢人手，即使没有了兵符，靠着沈家军，想要造反尚且可以一搏，但她一走，沈家军就不成气候，只要将人一打散在各个军队之中，基本就没什么威慑力了。 所以在看到昔日的副将的时候，她才会如此心惊。 难不成是陈明哲的试探？ 进广寒宫之前，赵菡萏已经将所有人都屏退在了宫外，现下只有三人。 她一剑搭在赵菡萏的脖子上，便是咬死了赵菡萏与她不和的消息，这样就算陈明哲对她有所怀疑，也不会将怀疑牵连到赵菡萏的身上。 谁知赵菡萏只是微微一笑，而她身旁的副将，一个八尺高的男儿，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扑在了她的面前，痛哭流涕道：“将军，您受苦了，娘娘已经将您的事情尽数告知我等了，是我等来迟了。” 沈云舒捏着剑的手紧了紧，她看向自己昔日的副将，眼里带着怀疑，“怎么回事？” 脖子上的剑根本没用尽，连刃都没挨着赵菡萏脖子的边，她轻轻一抬手，就将剑给拨开了，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她轻言道：“你们慢慢谈，本宫去旁边走走。” 说是走走，其实是望风。 沈云舒的目光落在了赵菡萏身上一瞬，缓缓放下剑，又看向了自己跪在地上的副将。 赵菡萏对她轻轻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走向了梨花林的深处，沈云舒见她背影在纷纷飞的梨花中若隐若现，方才对跪在地上的人道：“起来吧，把话给我说清楚。” 副将起身，立马把今天的来意一五一十交代了给了沈云舒。 会出现在这里的副将，主要归功于赵菡萏，或者说，是赵菡萏身后的赵相。 对赵相来说，世界上有三个最重要的东西。 排在第一的是陈国，排在第二的是女儿，最后才是自己。 夺嫡之争的时候，他并未站队，而是在胜负将分，局势已明的时候，才默默站出来，替新帝安定天下。因为对他来说，是谁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上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上面的人有没有本事，能不能治理好天下。 相比于其他几位兄弟，陈明哲在风花雪月上的确有几分才华，高谈阔论时也能拿得出不错的见解，但他毕竟不是从小受着帝王之道长大，他缺少的教育注定让他少了 沈云舒等人会因为他的豪言壮语受到吸引，但赵相不会，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什么叫做纸上谈兵，什么叫做画饼充饥，陈明哲的确有很多想法，也的确看到了时政上的不少弊端，可是看到了没有用，再好的点子也要能够落到实处。 陈明哲的确有满腔抱负，可是等他真正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才发现，许多事情和自己想象当中根本不一样。 不是当了皇帝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他千千万万个想法，到了用的时候才发现，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施行不了，还没下令，就在大臣的劝说下死在了肚子里，剩下的一个想法倒是推了出去，但没两天他就会因为不合时宜的做法带来的后果自打脸面。 这也是为何他慌着将沈云舒的兵权收归在手里，除了多疑，更重要的是，他太害怕了，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摇摇欲坠，好似只要吹来一阵风，他就会跌到深渊里去。所以他才要把能抓到手里的东西，全部抓到手里。 赵相理解他的想法，但不能接受他的想法。 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在他看来，皇帝有没有才能不要紧，能不能成一个千古名君也无所谓，毕竟千古千古，一千年才出一个，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够遇得上，只要皇帝不乱干，不瞎搞，愿意配合底下大臣做好工作，有什么主意和大臣商量商量，不太离谱的大家也就给弄了。 但偏偏陈明哲不这么来。 他当年韬光养晦的时候，很是养了一批自己的人，这些人在夺嫡之争的时候，为他出了不少的力。 刺探情报，挑拨离间，暗杀…… 可以说如果没有陈明哲出的这份力，他前面的几个皇兄，未必会斗到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在他当了皇帝之后，这些人就成了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 表面上，陈明哲对待大臣十分亲善，然而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难发现，只要敢和他作对的人，不是突发疾病，就是后院起火，有时候赵相其实觉得这个皇帝很有意思，能用后院来对付臣子，也算是第一人。 他不在乎自己辅佐的是庸才还是天才，但他很介意，永安帝对自己女儿下手的事情。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原配死后，他将所有的爱和精力，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皇帝明明许诺了他要好好照顾她，却在暗处偷偷对她下手，损了她的寿命。 那就别怪自己给他添堵了。 沈云舒在军中多年，到底是养出了一批死忠。 得知她被囚禁在宫中的消息之后，他们就在计划着怎么把人给救出来。 只是碍于不知道沈云舒是真的被囚禁，还是自愿留在宫里，不敢贸然行动。 毕竟若是出了意外，到时候死的不仅是他们，永安帝再爱沈云舒，也不会放过她。 沈云舒有些犹疑，她叹一口气，副将的话让她很感动，然而她却不得不拒绝，“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又何必让你们为我糟蹋性命呢。” 副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表忠心，“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梨花林里逛了一圈的赵菡萏，正好听到两人最后的对话，她把玩着手里的梨花，对副将道：“你们有什么计划，说来给我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 沈云舒看向她：“你——” 赵菡萏却将花拿到了两人中间，问道：“你觉得这朵花，还能开多久？” 一朵离了树的花，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天，便会因为水分尽失而枯萎。 她用花挑起沈云舒的下巴，“你生得那么好看，我可不舍得你在宫中枯了。” 第27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 想要从宫中将人救出去,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明哲昔日当皇子的时候，为了讨人情, 做过不少偷偷将人从宫里带出去的事情, 所以对这方面熟门熟路地很。 宫中的守卫是他自己的死忠在管理，铁桶一块, 短时间内想要收买到手不太容易，而其他法子, 诸如前人用过的藏在夜香桶里，菜车里之类的手段, 他也想出了相关的防御方法。 比如说进出的夜香桶, 桶盖上都开了一条小口, 守城的士兵, 需用一把专门的剑从上至下插进去，以夜香桶的大小, 除非里面躲避的是会缩骨功的奇人, 不然绝对躲不过去、 沈云舒的副将能进宫，还得多亏了赵相, 是他胆大包天，令他扮作自己的身边人, 方才带了进来——永安帝绝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大臣，居然会往宫里带探子。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2 “还请将军尽快下定决心。”副将抬起头，眼里都是恳求，“将军，既然您不是自愿待在这个宫里的, 就让我们救您出去，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容身之所，您又何必在这狗皇帝的宫里受辱……” 若是平时，沈云舒定会让他慎言。 但现在，她只是看了一眼巧笑嫣然的赵菡萏，问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副将迟疑地看了赵菡萏一眼。 沈云舒握住了赵菡萏的手，对他道：“既然赵相大人愿意帮助我们，那么皇后娘娘便是可信任的。”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副将便不做隐瞒，将自己制定好的计划娓娓道来。 “……永安帝的宫中防御颇深，我们的人想要进来，只得趁着宫中混乱的时候，方才有一线机会。” “琼林宴上，永安帝大宴新科进士，便是我们的机会。” 琼林宴，是历代皇帝在殿试之后，遍请新科进士的一个宴会。 届时会邀请群臣共乐，那一天是难得的宫中有大量人员的出入的时候，守门的将士再怎么尽职尽责，难免疏忽，只要做好准备，的确是个混进来的好机会。 这个法子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唯一的问题，便是琼林宴常在四月中旬举行，现在二月尚未结束，若是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沈云舒还得在宫里待一个多月。 赵菡萏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世界就已经在数着三个月的倒计时，若是再耽搁一个月，唯恐多生变故。 她将花往掌心一搭，抬眸就有了主意：“不必等琼林宴，没有宴会，本宫不能自己办一个吗？” 她是皇后，她要办什么宴会，全京城的人可不都得哄着她来。 “近日春光明媚，百花争奇斗艳，本宫有心遍邀全京才子闺秀，与本宫一同赏花。” 做下约定，副将便从来处退去。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赵相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一走，沈云舒便叹了一口气。 “你不该这样做的。” 赵菡萏故作不知，“不该哪样？”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我等得起。” 但我等不起呀。 这话赵菡萏没对沈云舒说，她只是挑起她的下巴，眼睛微微弯起来，像一只得意极了的狐狸。 她肯定道：“你担心我。” 她点点头，又道：“你喜欢我。” 沈云舒讶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她拍开她的手，面上飞起红色，在纷纷扬扬地白色梨花衬托下，这抹红越发显得珍贵。 她羞恼道：“莫闹，这件事你本不应该掺和进来。” 她若是在赵菡萏举办的宴会上消失，即便赵菡萏能够摆脱助她逃跑的嫌疑，也难免会遭到永安帝的厌弃。 “我知道你能联系赵相，回去你便让赵相通知他们，按照原计划行动。”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后宫这个地方，女人有多少本事不是顶顶重要的，重要的是帝王给了多少宠爱，才能在宫里享受多大的福气。 她不舍得赵菡萏受到委屈，即使是为了自己也不行。 但赵菡萏却并不领她的好意，上一秒还软言软语的人，下一秒，挑着她下巴的手便转挑为掐，迫使她扬起下巴向前。 “本宫做的决定，何时轮得到你来干涉了？” 此时她的脸上，少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霸道的冷冽。 沈云舒眨了眨眼睛，莫名有些想笑。 赵菡萏一定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多像恼羞成怒之后的大型猫科动物。 尤其是黑豹。 昔日行军的时候，她曾在山间偶然遇见过一只通灵的黑豹，在他们不听它的劝阻，非往一处有毒瘴的地方去的时候，对方直接将她扑倒在了地上，像赵菡萏一样，用一双冷冰冰地眼睛瞧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要吃了她，只有她才知道，小豹子是在用多么别扭的手段，表现着自己的关心。 她突然就没法拒绝赵菡萏的话。 情不自禁地弯了弯眼睛，她一如既往地说道：“好。” 赵菡萏这才满意地松了手，不过她手一松，便发现之前掐着的地方，已经红了起来，数根红红的手指印，看起来十分明显，甚至还看得出压痕。 她有一瞬间的心虚。 怪力美少女的手误。 不过很快她又坦然起来，她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沈云舒反驳她的话，她也不会生气。 尽管如此，她还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掐出来的痕迹，希望能产生奇迹，让这几道她作恶的证据乖乖的自己消失。 嘴上却是抱怨道：“你一个大将军，怎么比本宫还娇嫩，就轻轻碰你一下，红成这样……” 梨花纷飞，不时有三两片花瓣，随风卷到宫门之外，风声呼啸作响，像是有人在哀怨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的过去。 春寒料峭，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守在宫外的宫人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人不经意地转头，余光扫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怔愣数秒之后，随即反应过来。 “见过——”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3 还不等她跪下去，便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将人给拽了起来。 看到年轻而又俊美的帝王，她心中如同装了一只小鹿，不安分地跳动起来，面色也不由自主地泛上了激动的红晕， 永安帝对她的害羞很受用，昔日他是不受宠的皇子的时候，因为不得先帝的宠爱，又没有母族的依靠，于是连宫中的阉人都能欺压到他的头上，别谈什么爱慕的目光了，大多数人看他的眼神，不是恶意满满，便是同情怜悯。 连那些自己都朝不保夕的小太监小宫女亦是如此。 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嘘——” 宫人立马红着脸，抿紧了嘴，表示自己决不再说话。 “你们莫要说话，孤进去看看，若是有人惊动了二位娘娘——” 永安帝听说赵菡萏将沈云舒单独带进了冷宫，想要看对方舞剑，他不觉得皇后是会撇下宫人，只为做这么一件事情的人。 送走赵相之后，便想亲自过来看看，皇后到底在玩什么手段。 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眼中的警告之意，让众人心头一寒。 宫人们齐齐低头，小声地行礼，“是。” 确认不会有宫人故意发出声响，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之后，他便长腿一迈，朝着广寒宫走了进去。 随行的宫人脚步落地无声，显然都有一手极其俊俏的脚上功夫，不过片刻，永安帝的人便消失在了广寒宫的门口。 注视着永安帝离去的背影宫人，表情迷恋。 富有权势，又俊美无俦的帝王，收割起少女的放心来，轻而易举。 永安帝放轻了步子，但他毕竟不是武林人士，做不到完全落地无声，加之梨树林常年缺乏人打理，树下积攒了不少枯枝败叶，踩上去难免发出轻微的声音。 沈云舒被废了武功，敏锐的五感仍在，几乎是在永安帝进来没多久，她便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对永安帝的脚步声，她太熟悉了，他们曾经秉烛夜谈，曾经策马狂欢，无数无数的过往交织在一起，让她比自己想象中对永安帝还要熟悉。 她正准备提醒的时候，却发现本对着她巧笑嫣然的赵菡萏，突然变了脸色。 永安帝站在一棵树下，从沈云舒的角度只能勉强见到一片黄色的衣角，他却能够看得到背对着他的赵菡萏，和她对面的沈云舒。 沈云舒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下巴被掐在赵菡萏的手里，显得十分狼狈。 远远地，赵菡萏恶意的声音传来。 “沈大将军，你还真以为你现在还是大将军不成，入了这个宫，便都是皇帝的女人，少在本宫面前摆什么大将军的架子，你若是乖乖叫本宫一声姐姐，姐姐吃肉的时候，还能赏你一块骨头——” 因着有个女儿控的老爹，赵菡萏出阁出得晚，旁人十六岁及笄便结婚生子，她拖了两年眼看成了老姑娘了，才被一纸圣旨给接进了宫里，但仔细算来，她今年也才十八岁而已，而十四岁便上战场杀敌，率领千军万马的沈云舒，已经做了十二个年头的大将军，比起赵菡萏来，足足大了八岁。 这么一个小丫头，却大言不惭地让沈云舒叫她姐姐。 永安帝忍不住笑了起来，宫里排位不论年龄，而论尊卑，以沈云舒的身份，论姐妹相交的话，的确要叫赵菡萏一声姐姐。 但他听到赵菡萏的声音，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小孩子充大人的模样。 赵菡萏嘴毒起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敢说，抓准了痛点一个劲儿的往下踩。 眼见她越说越过分，永安帝故意落脚重一点，踩出了声音。 “本宫不是说了——” 一脸不耐烦地回头的赵菡萏，见到来人，愣住了。 第28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一） “皇上, 您怎么来了？” 永安帝似笑非笑地欣赏着他的皇后一秒钟变脸。 上一刻还凶神恶煞，一副随时下令将人拖出去打杀的模样, 下一刻便扬起热烈的笑容, 一双弯弯的月牙眼里面，好似只容得下你的存在。 见到永安帝, 赵菡萏二话不说扔下沈云舒，小跑到了他的面前, 脸上写满了欣喜，抬手就准备去拽他的衣袖。 这样的动作对帝王来说, 称得上是冒犯, 但永安帝并不生气, 反而十分受用, 他唇角微勾，道：“怎么, 孤来不得？” “来得来得, 皇上哪里都来得。” 赵菡萏撒娇道，娇气里面透出的, 却是满满的心虚。 任谁被皇帝抓包对妃子耍狠，估计都很难不心虚。 永安帝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亲昵道：“你啊……”语气里竟是没有半分责怪。 他难道不知道赵菡萏是这样的人吗？ 他当然知道。 自己的女人是个什么性格，要是都不知道的话，他这皇帝也就当到头了。 永安帝一点都不觉得，女子有些手段心计，有什么不对。 心地善良的女子谁都喜欢, 但心慈手软，一味的善良，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赵菡萏偶尔展现的一点獠牙利爪，不会让他觉得可恶，反而只会觉得可爱。 尤其是当她脸上写满心虚的时候，永安帝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想是在逗一只小猫，又或者小狗一样。 沈云舒站在远处，看着赵菡萏与永安帝的互动。 这样的赵菡萏是她从未见到过的，乖巧，听话，有些小狡黠，但无伤大雅，看起来就像一只被豢养起来的家猫，收拢了所有的利爪，等着主人的抚摸和投喂。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4 这样的女子无疑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能让人征服欲，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强势。 但这不是赵菡萏。 她是一只豹子，是猫科动物，但却绝对不是宠物猫。 沈云舒觉得，在自己面前的赵菡萏，才是真正的赵菡萏。 她随心所欲，为所欲为，高兴就收拢利爪任你抚摸，不高兴就露出獠牙凶神恶煞。 她有些高兴，赵菡萏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真实的一面，然而看着她和帝王之间的相处，身体里却像是多了一只手，拽住她的胃往下扯，让她觉得沉甸甸的，又捏紧了她的心脏，以至于她明明用力呼吸，却还是觉得难受得紧。 她露出怔忡的表情，逗着赵菡萏，却用余光观察的永安帝，适时将整个模样的沈云舒收入眼里。 此时的她不像是大将军，更像是一个见到心爱之人另寻她欢的可怜女子。 永安帝心头闪过得意，便是大将军又如何，战神又怎样，还不是拜倒在了他的身下。 他决定再吊一吊沈云舒，便执起了赵菡萏的手，十分关怀地道：“怎么这么冷，孤不是让人给你带手炉吗？” 赵菡萏笑眯眯地看着他，满眼都是恋慕之情，“皇上在，臣妾的手就不冰了。” 沈云舒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懊恼。 刚刚赵菡萏掐着她的下巴的时候，她就应该感受到的——赵菡萏的手冷的像是一块柔软的冰。 她身体本就羸弱，前些日子又遭了病，看上去比之前清瘦了不少。 自己应该早点让她回去的，至少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而不是在这个阴寒凄清的宫殿里说话。 永安帝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和赵菡萏交叠的手上，唇角勾了勾。 “带皇贵妃回宫，孤与皇后一道回乾宁宫，摆驾。” “菡萏，皇帝又在脑补啦。”跟在赵菡萏身边久了，晋江系统也熟悉了皇帝的脑回路，看他表情，便是不能像赵菡萏一样，将他的脑补内容猜个七七八八，也能知道肯定在想什么和它的认识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东西。 “就是要让他脑补，他不脑补，这出戏如何唱下去？” 对着皇帝笑意盈盈地的赵菡萏，面不改色地在心里和系统吐槽着皇帝。 原身一个没习过武的病秧子，论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即使废了武功，也能提前听到永安帝脚步声的沈云舒。 但是她有外挂啊。 永安帝刚刚出御书房，朝着这边来的时候，晋江系统就在赵菡萏脑海里响起了警报声。 等永安帝到了门口，更是尖叫着提醒她，皇帝到了。 说实话，比起永安帝的到来，晋江系统的尖叫声，其实废去了她更多的心神，才能在沈云舒面前稳住表情。 她此时不得不一边应付着皇帝，一边教训着晋江系统，要稳重，要端庄，要成熟。 “平时我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乖乖的不说话，表现得很乖，值得表扬。” “有剧情发展变化的时候，及时提醒了我，也很厉害。” “男女主到的时候，提前通知我，也很乖，但是下一次要温和一点哟，你太激动的话，我也会受你的影响，到时候出现破绽怎么办？” 欲抑先扬，赵菡萏的手段高超，被批评了晋江系统，不仅不觉得委屈，反而又激动又失落。 激动的是原来它在宿主心里原来那么好，它一直觉得自己每次做任务都没什么作用呢，全靠宿主一个人就完成了，所以每到提醒男女主出现的时候，它才显得格外积极，因为这是唯一能够彰显她用处的地方，但是另一边，它又觉得失落，原来自己每次的尖叫，都给赵菡萏带来了影响。 它回忆自己每次通知男女主到的时候，赵菡萏的表情的确是会出现一秒钟不到的僵硬，只是她调整得很快，一直没被人发现而已。 晋江系统是个有错就改的乖孩子，它闷闷地对赵菡萏道：“菡萏对不起，我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以后一定会改的。” 趁着永安帝不注意，赵菡萏摸了摸它的头，温柔道：“没关系，你带给我的麻烦，远远比不上你带给我的快乐。要是没有你，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晋江系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它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会因为赵菡萏的三言两语而低落，又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高兴起来。 它欢快地蹭了蹭赵菡萏的手，娇里娇气地对她道：“就知道菡萏你最好啦。” 赵菡萏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这样真实的表情，是永安帝从未得到过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缓缓吹皱了他的心湖。 赵相觉得自己女儿天真不知世事，进宫容易受到欺负，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女儿有着比旁人更敏锐的直觉，如同一头野兽，本能的知道趋利避害。 也许玩弄阴谋诡计，权术倾轧她不是旁人的对手，但本能驱使着她去讨好永安帝，寻求整个宫中最好的求生之道。 所以她在永安帝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固然有一部分是她的本身性格，但另一部分，却是永安帝希望看到她表现出来的模样。 小姑娘很聪明，知道自己无论是年龄还是性格，都做不了一朵温柔的解语花，干脆选另一条路，让皇帝将她当做女儿来娇宠着。 永安帝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很多时候，他看着赵菡萏，既像是在看着沈云舒的影子，又像是在照顾着一个小女儿。有时候和赵相谈及赵菡萏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提上一嘴，说自己总算是感受到了赵相教女儿的心情。 但现在，他却从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独属于一个女人的风姿。 笑容一闪即逝，等永安帝回过神的时候，赵菡萏脸上已经恢复了他熟悉的表情。 他的眉头皱了皱，一股异样的感觉，掠过永安帝的心头，总觉的在那一瞬间，他好像失去了什么。 只是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皇上，皇上——” 赵菡萏自然没错过永安帝的走神，她正说着想要在宫中举办赏花宴的事情，对方就突然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没往自己的身上想，一旁的晋江系统却撇了撇嘴，暗骂了一句：“色胚。” 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挪不开眼睛。 却忘了它自己也是这样。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5 它骂完皇帝，花痴地捧着小脸，欣赏赵菡萏的模样。 少女说起话来时候，眉飞色舞，整张脸都充满了生机，显得可爱极了。 它痴痴道：“真好看啊……” 永安帝回过神，他没听清刚刚赵菡萏在说什么，只隐约记住了几个关键词。 他道：“皇后若是想在宫中办赏花宴，令人将帖子送到各家命妇手里便是。” “皇上，皇上……”赵菡萏用娇滴滴的语气对他道：“臣妾不止要邀请命妇。” 她把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然后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她。 永安帝听得愣了愣，旋即摇头无奈道：“你啊……” “皇上……” 他拍拍她的手，对她道：“你是皇后，想做什么都行，和内务府报备一声，便着手去做吧，免得花都谢了，你又要怪孤耽误你的时间，害得你没赏成花。” 得了便宜的赵菡萏一脸嬉皮笑脸，全无皇后的样子，“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第29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二） 三月初三, 皇后举办赏花宴，遍邀京城里的才子佳人。 本朝的风气开放, 前既然有女将军敢征战沙场, 对女子的限制自然不算太多，至少男女同处公众场合, 见面说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是赏花宴, 赏的是什么花，宴的又是什么, 大家心里面都清楚。 有心为自家女儿寻个好婆家, 为自家儿子寻个好媳妇的家长, 一大早便收拾妥当, 拽着自家孩子进了宫。 待赵菡萏在众人的簇拥下到达举办宴会的御花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片长身玉立的俊男, 与另一片娇俏可人的美女。 她环顾一圈, 深觉赏心悦目，越发的觉得自己举办这个赏花宴的正确性。 永安帝才登基不久, 三年一次的大选都没来得及办，宫里的皇后妃子全是直接从大臣家里点上来的。 赏花宴被赵菡萏搞得那么大, 她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全部打理下来——她也没准备打理，办宴会只是为了提供一个方便沈云舒出宫的机会而已，她可不想自己劳心劳力，早在提出想法之后，她就跟皇帝撒了个娇, 让他下道命令，督促宫里的其他宫妃来帮自己干苦力活。 其实不用皇帝下令，宫里的妃子在这件事情上都无比积极。 进宫数月，皇帝一个人的头牌都没翻，圣宠只眷顾了皇后一人——她们不知道永安帝也没在皇后那儿留宿，宫妃们早就想找个机会，在永安帝面前肆意展现一番自己的美丽，现在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四妃之位尚且空缺，她们若是能够得了皇帝的青眼，在新人来之前坐上四妃之一的位置，哪怕是地位最低的德妃，以后的日子也稳妥了不少。 见她们争着表现，赵菡萏干脆一甩手，把事情全部扔给了她们，一句话也不多过问。 现在看来，做得还不错。 “娘娘，那个是张翰林家的公子……” “娘娘，您看那个，李侍郎家的千金……” 自从赵菡萏随意透露了两句，自己对京中众人不太熟悉之后，围在她身边的宫妃，便一个接一个地抢着给她介绍了起来。 都希望在皇后面前落得一个好印象，毕竟现在宫里皇后最大，就连那个据说神秘莫测的皇贵妃，都遭到了皇后的调教，大家还敢有什么挑衅皇后的想法。 争锋作对，等皇帝临幸了你再说吧。 不然皇后看你不顺眼，让你守一辈子的活寡去。 能进永安帝后宫的人，除了一等一的家世，还得有一等一的容貌，燕环肥瘦围绕在赵菡萏的身边，莺声燕语不绝于耳，各色的衣裳，好看的面庞，连她这种不喜欢热闹的人，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晋江系统看着沉溺于美人当中的赵菡萏，忍不住扶额。 “见过皇后娘娘。” 随着太监的一声通报，场上众人纷纷跪拜了下去。 赵菡萏一抬手，将皇后的端庄摆出了个十成十，“今日春光甚好，大家不必多礼，赏花为主，不必在意本宫。” 皇后开了宴，先前随着她到来安静下去的宴会，又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这边宴会办得如火如荼，赵菡萏还饶有趣味地给两户人家赐了婚，两个当事人在各自长辈上前找皇后求懿旨的时候，各自站在赏花宴的一边，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眼波流转，情意浓浓，看得赵菡萏好不新奇。 而另一边，沈云舒却是将一块香料，不着痕迹地扔进了熏香的炉子当中。 她在院中练剑，宫人受不得寒，除了守门的人，皆不愿意在外面待着，于是三三两两的躲在宫里偷闲，反正皇帝虽然给了沈云舒皇贵妃之名，但看上去并不如何宠爱她，对于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别说皇贵妃了，便是皇后，这帮势利的小人也敢轻慢。 房间里的人渐渐昏昏欲睡，她撅起嘴，发出一道鸟鸣之声，当即便有数道人影从翻越宫墙，将藏在阴影处的暗卫拽了出来，腰间雪白的软剑出鞘，冷光闪过，便是一片血腥之味弥漫开来。 “将军，还请随我来，待我为你掩饰一番。” 在几位宫妃的主持下，赏花宴渐入佳境，众人开始玩起了游戏。 御花园里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浅，曲曲折折，有人提议玩起了曲水流觞，男子一边，女子一边，欢声笑语，响作一团，另一边有人在玩投壶，有贵女穿着长裙，举着投壶的箭，面色羞赧，手上的动作却一个比一个稳，周围不时传来鼓掌欢呼之声…… 古人的玩乐生活，此时生动地展现在了赵菡萏的眼前，不是史书上干瘪的文字，也不是一幅幅静止的画面，而是生动的，声色味俱全的场景。 凉亭里，宫人在煮茶，白烟袅袅，氤氲出一室的茶香。 几个宫妃说着闲话，赵菡萏不时接上两句，话并不多，显得十分端庄稳重，和传言里残暴恣睢的皇后娘娘一点都不一样。 事实上，她正在和晋江系统说着闲话。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宫廷生活啊，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我还以为古人都是老古板呢。”晋江系统感叹道，它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系统，对古代的了解仅限于跟着赵菡萏看过的电视剧和书籍。 赵菡萏轻笑起来，“古人古人，只是出生的年月比我们久而已，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只要是人，自然就会寻欢作乐，这是人的本性。” “不过能够来到古代，真切感受一番古人的风采，也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6 她心生感叹，对于她这种情感淡漠的人来说，唯有不断有新奇有趣的东西出现在她的面前，方才能够让她的人生变得稍微有意义一些。 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选择设计的原因之一，因为科技会陷入滞步，但美不会，美和艺术永远都在创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灵感在碰撞，新的艺术在诞生。 晋江系统蹭了蹭她，小小的光团抚着她的脸，对她道：“菡萏你放心，以后我们还会去更多更好玩的世界，见到更多更新奇的东西。” “嗯。”赵菡萏摸了摸它，问道：“女主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宿主问话，沉迷于赵菡萏抚摸的晋江系统立马打起精神，翻起了最新的剧情进展，在看到的上面显示的后续文字之后，十分高兴地对赵菡萏道：“女主已经和救她的人接上线啦，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等赏花宴结束，女主就能出宫去了。” “那就好。”赵菡萏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晋江系统，视线落在了外面的人群之中。想到即将离开皇宫的沈云舒，心里头无端地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好似上面本来有着什么东西，随着沈云舒的离开，被带走了。 “娘娘……” 有妃子和赵菡萏说话，没能及时得到回应，见她走神，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赵菡萏回过神，掩面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眉眼间显现出疲态来。 原主这破身子，就折腾那么一会儿，便乏力得很。 “这赏花宴办得不错，该赏的少不了你们几个，本宫乏了，接下来的事情还望各位妹妹多多照顾着……” 几个宫妃乖巧应下，“是。” 既然女主快要出宫了，赵菡萏估摸着，世界对自己的排斥也差不多要开始了，说不定就在这几天。 回乾宁宫的路上，她眼皮子一个劲地往下磕，却怎么也不答应乘坐凤舆，就这么点路，还要人抬着，再过几天，她可就得换一个世界，看不到这宫中御景了，尽管不新奇，但能看还是多看两眼，权当旅游了。 她在前面走着，几个宫人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跟在她的身后，她们的步伐极轻，以至于当晋江系统提醒赵菡萏，她的人都被人打晕拖走的时候，正迷迷糊糊的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唔。” 一双柔软的手突然捂住了赵菡萏的嘴，将她往假山后拖去，她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本欲拍打呼叫，但当她靠近身后人怀里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了鼻尖，赵菡萏挣扎的动作瞬间放缓了下来。 “是我。” 来人松开了她，是穿着一身贵女服饰的沈云舒，她涂了脂粉，额上点了花钿，巧妙的化妆手法减去了她眉眼间的英气，增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柔软，乍一眼看去，便是对沈云舒十分熟悉的人，也难以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个看上去贵不可攀的贵女，竟是昔日的沈大将军。 “你疯了？！” 不准备好逃走的事宜，来抓她这个皇后娘娘干什么？ 难不成要打击报复。 “是，我疯了。”不等她回过神，沈云舒已经低头，咬上了赵菡萏的唇。 愕然间，她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开合，一条柔软的舌头，便毫无章法地钻了进来。 这是一个极其青涩的吻。 赵菡萏本应该推开她，然而当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底却蓦然浮起了一种心酸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不仅没有反抗沈云舒的动作，反而眨着眼睛，落下两行泪来。 发现赵菡萏脸上的湿润，沈云舒又亲了亲她的唇瓣，松开了她。 见她神情怔愣，似乎一时无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事实，她不敢看她流着泪水的眼睛，只能伸手抱住了她，道：“抱歉。” 赵菡萏靠在她的怀里，尚未回过神来。 早有预料到这种发展的晋江系统，十分老成地摇头晃脑道：“我就知道。” “小红，今天皇后娘娘设宴，不会有人来这边的……” “你讨厌……” 假山后，突然传来两道人声，听起来像是对食的宫女和太监，躲到这个地方偷情。 沈云舒松开赵菡萏，吻掉她脸上的眼泪，眼中写着歉意，“抱歉，我要走了。” 谁知赵菡萏突然一把抓住了她快要落到她颈后的手刀，一双被洗濯过，越发显得清亮的眼睛看着她，用命令的语气道：“带我走。” 第30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三） 按照原先计划中的安排, 沈云舒会假扮成一户人家的贵女，在散席的时候离去。 贵女的身份是真的, 人家也是真的, 不过真正的贵女在来的路上就被他们打晕了过去，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但进宫营救沈云舒的人里, 有人本是宫里的老人，被一个老太监认了出来, 从老太监口中，得到了一条密道的消息。 密道就在广寒宫里面, 是前朝帝王留给自己和爱妃的退路, 通往城外的一片竹林。 有了这条退路, 他们就能在不惊动永安帝的情况下, 争取到更多离开京城的时间。 沈云舒本没有想着要回来看赵菡萏，但当她得知马上就可以离开, 不必再回到宴会上等待时间过去的时候, 她整颗心剧烈的狂跳了起来。 有一道强烈的感觉告诉她，一定, 一定要去见赵菡萏一眼。 不然她可能一生都会为今天所做的决定感到后悔。 好在她来了。 从敌军陷阱下逃生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庆幸过。 赵菡萏的出现, 让众人吃惊不小。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7 毕竟沈云舒说的只是有话一定要交代赵菡萏一句，没说会直接把人给带过来。 有人险些当场给她跪下：“……皇后娘娘。” 面对众人或惊讶或怀疑的眼神，赵菡萏脱下身上大红色的斗篷，翻转过来，露出里面黑色的狐狸皮, 手脚麻利地摘了头上和身上所有的首饰，一头青丝便就这么垂了下来，将斗篷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她道：“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 有人看向了沈云舒：“将军——” 赵菡萏轻笑一声，“要是真在外面遇到皇帝的追兵，你们以我做要挟，还能多跑一段路。” 这下没人再说反对和怀疑的话。 的确，有一个人质走在他们的身边，若是遇到追兵，借着赵菡萏皇后娘娘的身份，他们也能够拖延一二。 密道就开在昔日宠妃的床下，掀开床板，便露出一条漆黑的甬道来。 有人已经身先士卒跳了下去，确认里面的确有空气流通，是条活道。 沈云舒倒数第三个人跳了下去，副将负责断后，她下去之后便仰面对还站在床边的赵菡萏道：“跳下来，我接住你。” “不用。”让晋江系统飞下去，大概估计了一下密道的高度之后，赵菡萏让沈云舒退后一步，自己终身一跃，如同一只灵巧的猫，敏捷地落在了地上。 这具身体虽然病怏怏的，但好在骨头并不脆，原主为了身体健康从小练五禽戏，肌肉比一般女子还要紧实许多，所以赵菡萏施展起巧劲来，轻轻松松。 副将最后一个跳下来，密道中彻底暗了下去之后，有人点起了火折子，估计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之后，道：“这边。” 黑暗中，沈云舒拉紧了赵菡萏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她的手微微发汗，明明在十分紧张刺激地逃命，她却还有心思想，赵菡萏会不会觉得她的手心湿漉漉的不舒服。 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赵菡萏的五指紧了紧，牢牢地将她的手攥在了掌心之中。 她的手很冰，一如她的身体。 赵菡萏身上一直都没有什么热气，曾经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沈云舒一度觉得自己搂住的是一块冰。 但却有一股暖意，两人十指相扣的地方开始蔓延，然后一路传到她的心底。 皇宫很大，密道七通八达，处处可见分岔路口，好在带路的人方向感极强，认准了一个方向之后，每次遇到路口的时候都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个通道扎进去，至今没有出现过将众人带入死胡同的偏差。 地面上的宴会举办得如火如荼，嬉笑声，谈话声，交织在一起，花映娇容，水照君子，这场赏花宴，大家都很满意。 几个宫妃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机锋，虽说她们都尚未承欢，也不知道永安帝未来到底会对谁偏心多一些，但也按照朝中的派系，隐隐有了拉帮结派的趋势。 妃子甲说，那边那个姑娘看起来温婉端庄，自家有个表弟，两人正正相配。 姑娘的表姐妃子乙心头不屑，你家表弟什么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想觊觎我们家姑娘，冷笑一声便道，姑娘早已订了亲，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某某公子，不劳您操心。 妃子甲被撩了面子，脸上不显，笑意盈盈，手上却是掐在了一起，心头暗骂一句，什么玩意。 皇后身体不好，免了众人的请安，这次的赏花宴，是她们难得聚在一起较量彼此势力的时候，于是小小的凉亭里面，笑面藏刀，暗潮涌动。 一缕花香随清风拂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伴随着一道尖锐而又高昂的“皇上驾到——”，出现在了人前。 “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宫妃们纷纷上前行礼，姿态一个比一个端庄优雅，得到免礼的话站起来的时候，脸上笑容浅浅，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半分先前还在彼此针对的模样。 永安帝的视线环视了众人一圈，没见到自己想象中的人，眉头压下一丝不愉，问道：“怎么没见到皇后？” 在场除了皇后以外，分位最高的一名宫妃婀娜地从人群中走出来，盈盈一礼，“回皇上，娘娘身体不适，便先行回宫了。” 这倒是。 永安帝想起皇后的身体，如今这天气虽有回暖的迹象，但也着实不适合她在外面久待。 说了几句面子话之后，他便决定去关心关心皇后，以彰显帝后之间的感情深厚，只是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一道慌慌忙忙的声音打断。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人群，他的帽子歪歪地挂在耳朵上面，身上还沾着绿色的草屑和泥巴，看上去狼狈极了。 人群纷纷给他让开路，永安帝的御前侍卫拔刀挡在了前面，被挡住的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口中直呼：“皇上不好了——” “你个狗奴才才不好了。”永安帝身边的海公公，在得到皇帝默许之后，走上前去一脚踢在了跪到在地的小太监肩膀上面，呵斥道：“把话说清楚，慌什么慌，这没头没尾的。” “娘娘，皇后娘娘——”被踹了一脚的小太监，终于找回了心神，众人高高竖起了耳朵，皇后娘娘怎么了？ 莫非是发了急病？有人还记得皇后离开的时候，面色苍白，连胭脂都难以掩盖对方脸上的病容。 小太监牙一咬，终于一口气将话完，“娘娘被失踪了——” “你说什么？”永安帝走过来，一把拽住小太监的衣领，将人给提了起来，“谁失踪了？怎么失踪的？你们那么多人跟着，皇后娘娘难不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失踪的不成？” 小太监不过十五六岁，半大小子的年纪，哪遇见过这种事情，衣服卡住了喉咙，面色苍白，嗓子里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皇上，皇上，奴婢知道您担忧皇后娘娘，您快让这狗奴才将话说完，您才好知道皇后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永安帝一把将人扔在地上，踢了小太监一脚，“说。” 小太监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也不敢耽误，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疼到天灵盖的尾椎骨，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跪到地上，将自己是怎么被人打晕，又怎么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花丛里面，发现皇后娘娘不在了的事情。 永安帝自诩宫中戒备森严，没想到皇后居然被人掳走了，心头顿时火起。 他看向场上众人，心道自己加强过的防御绝对不可能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定然出现在这些人当中。 皇帝的眼神如同利剑，冰冷刺骨，何曾见过这种场景的贵女面色发白，双腿发软，性子弱些的，一翻白眼，就倒在了旁边人的怀里。 出了皇后失踪这种事情，场上的众人只得留下来接受调查，宫中侍卫将众人围在一起，一个接着一个的盘问。 一队侍卫沿着御花园到乾宁宫的方向，搜罗着皇后的痕迹，在花丛中找出了数个被打晕的乾宁宫宫人，还抓到了一对偷情的野鸳鸯，但就是没有皇后的踪影。 永安帝盛怒之下，当即令人乱棍将“淫乱宫闱”的两人打死，其他人也被捆了起来，用一盆冷水泼醒，轮流交代他们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8 走在最后的宫人抽泣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突然就晕了过去，现在脖子还疼着。” “后面的人消失了你也没发现吗？” “奴婢不敢撒谎，当真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走在中间的宫人道，“奴婢只觉得有人拉了自己一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唯二两个走在皇后身边的宫人，也只道自己余光捡到了一抹黑影，但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皇后出行，身边最少都会跟着十个以上的宫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将所有人打晕，不发出一点动静，并且还能带走皇后…… 被永安帝派出去查探皇贵妃宫情况的侍卫飞快地走了回来，单膝跪下后道：“回禀皇上，皇贵妃宫中有暗卫四人，尽数死亡，其余人等，均昏迷在大殿之中，未曾见到皇贵妃的身影。” 永安帝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廊柱上，咬牙切齿：“沈云舒——” 而另一边，一行数人，却已经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领路人停住了脚步，对众人道：“如无意外，这个地方上去，便是城郊的小树林了。” 有人吹亮了火折子，上前查探，找到了石门与密道的缝隙。 他将火折子递给旁人，在门前扎了个马步，双手按在墙上，两只手臂上的肌肉根根隆起，看上去很是吓人。 石门发出了轻微的挪动声，然而不待其他人惊喜，推门的人已经耗尽了力气，两只手臂颤栗个不停，最后不得不收回手。 “不能硬推，这处地方定然有开门的机关，大家找找。” 几人举着火折子，或趴在石壁上，或趴在地上，四下找了起来。 赵菡萏松开沈云舒的手，看向了石门。 晋江系统飞上前去，自动充当起了光源，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石壁上刻着的一个向右的箭头。 这道刻痕并不深，若非刻意去看的话，只以为是石门本身的纹路而已。 她伸手摸索了一番，果然在石门最左边，探到了一个凹陷。 她用力一拉，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先前怎么都推不开的石门，在众人面前，陷入了右侧的石壁当中。 不论是趴在地上寻找机关，还是在墙上敲敲打打的人，都无比默契地停下了动作。 一时之间，密道中陷入了一种极为令人尴尬的沉默当中。 最后还是赵菡萏先开了口，“……不走吗？” 第31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四） 想要从皇帝手里抢人, 除了胆量，还得有足够的准备。 京城一共有四个城门, 为了以防万一, 四个城门都布置了接应的人，西城门外的人正是藏在竹林里面。 一出密道, 副将便将手放进嘴里，鼓足两腮, 吹出了一道响亮的哨声。 不一会儿，另一道相似的哨声远远响应。 副将判断了一下方向, 对沈云舒道：“将军, 他们在这边。” 负责接应的共有七人, 一人两马, 正围在马匹附近，神情戒备, 听见脚步声, 纷纷抬起头看向这个方向。 见到走在副将后的沈云舒，脸上皆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 一人快步走到沈云舒面前, 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知道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一句，“将军。”说出这句话，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快快请起，麻烦你们了。” 沈云舒将人扶起来，眼睛扫过数双激动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们虽然极力压抑，但眼中闪烁着的荧光，却骗不了人。 她叹一口气，“抱歉，让你们担心。” “是我们让将军受苦了，我们应该早点联系将军的。” 有人擦了一把眼泪，愤愤道：“狗皇帝，亏得将军把他当做朋友，我呸。” “将军，你放心，咱们一定平安送你离开陈国，让那狗皇帝鞭长莫及，再也不能欺辱与你。” “我们沈家军也不是吃素的，将军，将士们已经商量好了，等你到了边关，你要是想去别的国家，咱们就跟你一起离开陈国，你要是想要砍了那狗皇帝的脑袋，咱们就陪你一起回京。” “对，对！” 他们越说越激动，一个二个恨不得立马冲进皇宫，把陈明哲大卸八块。 被废武功时没哭，被陈明哲用言语羞辱时也没掉半滴眼泪的沈云舒，此时竟觉得眼睛发热。 一股暖流缓缓从她心底淌过。 这是她的将士，这是她的沈家军！ 她是他们的将军，他们是她的士兵。 他们冲锋陷阵的时候，她是他们的方向，当她陷入困境的时候，他们是她的盔甲。 武功尽失又如何？ 她还有她的士兵！她还有千千万万的沈家军！ 没了武功，她就做不成将军了吗？！ 不。 将军需要的从来都不只是武功，最重要的也从来都不是武功。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49 她的儿郎信任着她，等待着她，期待着她，她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沈云舒回头，便见到了对她弯了弯唇角的赵菡萏。 万丈豪情之中，突然多了一抹柔软。 她回握过去，将这只手牢牢地握在手里。 对，还有她的菡萏。 也不能放弃。 叙旧不过片刻，即使永安帝现在没发现沈云舒和赵菡萏的失踪，很快也会发现，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几人翻身上马，因着马匹是按照进宫营救沈云舒的人数准备的，没考虑到赵菡萏的出现，所以少了一匹。 “皇后和我一起。”沈云舒毫不犹豫道。 “将军，您的身体——”副将欲言又止，若沈云舒是个男儿，他自然没什么好非议的，但沈云舒是个女人，还是个被废了武功的女人，他难免感到担心。 赵菡萏的关注点到和他们不太一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在其他几个城门，也准备了相同的人马，不管沈云舒从哪个方向离开，其他人都会同时离开，以迷惑追兵。但是现在我跟你们在一起，陈明哲的人追过来的时候，陈明哲的人肯定会盯紧我，你们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副将和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让赵菡萏和他们分开走？ 不，不可能，先不说赵菡萏的皇后身份，是他们准备好的挡箭牌，就说看沈云舒和赵菡萏的关系，两人也不可能分开。 赵菡萏微微一笑，对众人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 出了竹林，便是一路策马狂奔。 晋江系统摇摇晃晃地追在赵菡萏身边，一路的风将它浑身的光点往后吹去，以至于原本球形的它，拖出了一条如同彗星般的尾巴来。 被吹得风中凌乱的晋江系统一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跑得那么快啊？古装剧里，不是要扮成什么商队，掩人耳目吗？你们这样一群人骑着马跑得飞快，一看就很有问题啊。” 赵菡萏窝在沈云舒怀里，十分颠簸的马背让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她还是耐心给晋江系统解释了一道原因。 永安帝如果排出追兵来抓他们，京城附近的追兵肯定是最强的，但如果他们跑得太远，追他们的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了。 毕竟京城的兵力主要是用来守备京城的平安，要是派了一堆出来追人，有人在京城趁机作乱造反怎么办？ 永安帝就是再恨沈云舒，也不敢拿自己的皇位瞎闹。 于是接下来，追杀他们的命令，肯定会层层下达，落实到各个郡县里面。 天高皇帝远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跑出京城范围，追杀沈云舒他们的人实力就会骤然减弱，届时他们再扮作商队掩人耳目，只要小心行事，想要离开陈国，并不困难。 毕竟这是古代，不是现代，不是一个电话就可以交换讯息的时代，只要沈云舒跑得够快，说不定她人都溜了，抓人的通缉令还没贴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无论赵菡萏说什么都要夸她一波的小迷系统：“菡萏可真厉害。” 赵菡萏失笑，对晋江系统关怀道：“你飞得累不累，要不要靠到我怀里来？” “不累不累，我飞不消耗体力的，”话虽这样说，晋江系统还是钻进了赵菡萏的怀里，“不过菡萏邀请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在晋江系统钻进怀里之后，被颠得面色发白的赵菡萏，勾着沈云舒的手紧了紧，将头埋进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暮色四合，天光暗得不再适合赶路，一行人才慢了下来。 一路赶来，身后并没有出现追兵的痕迹，这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副将提议道：“将军，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沈云舒夹着马腹，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一处树林里面。 “走，去那边休息。” 树林的环境很好，草木青翠，副将甚至找到了一条溪流，众人安置好马匹之后，生火的生火，打猎的打猎。 赵菡萏自下马之后，脚就没再落到地上过，沈云舒直接抱着人跳下马，让人用干草铺出一块平软的地方，又垫了两件衣服，才将人放了上去。 沈云舒的人拿见过自家的大将军这么对待过一个人，纷纷用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眼神打量着两人。 赵菡萏冲沈云舒微微一笑，调侃道：“他们都在看你呢，沈将军。” 她面色惨白，便是笑起来，也透着几分强颜欢笑的味道。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沈云舒微微勾了勾唇角，将人放在地上的动作又轻又慢，像是在放一颗珍贵的宝石，待帮赵菡萏调整好了姿势，确定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之后，才对她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赵菡萏累极了，心里也一阵阵发慌，闻言也不再坚持，将沈云舒下属递过来的包裹垫在头下，便闭上了眼睛。 有人悄声问副将：“皇后娘娘和将军的关系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正在打水的副将扣上水壶的盖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只要知道，反正咱们能把将军救出来，皇后娘娘帮了大忙。” 他并没有说出赵相在其中的功劳，毕竟赵相是私下联系他的，言谈之间也暗示了他自己并不想暴露身份的事情。 副将虽然想不明白赵相为什么会帮自己，不过看到赵菡萏和沈云舒的关系，他猜测可能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原因。 春日里的动物不少，但十几个人需要的食物更多，为了填饱肚子，有人采了许多野果回来，将模样最好看的尽数捧到了沈云舒的面前。 “将军，您吃点果子吧，这些果子都是我以前吃过的，没有毒的野果。” “谢谢。”沈云舒柔声道谢，接过一个野果，便啃了一口。 酸涩的汁液瞬间填满了她的口腔，她用尽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表情，然后将余下的果子一口接一口地吃了下去。 现在不是挑食的时候，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打了水回来的副将将水壶递给她，“咱们接下来，有三条路可以走。”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0 “一，咱们去魏国，魏国土壤肥沃，百姓富裕，以商贸为主，但却缺少一个有力的将领，如同三岁小孩手握黄金，一直受到各国的觊觎，咱们如果去投奔魏国，魏国一定会极力邀请您留下来……” “二，咱们去……” 沈云舒静静地听着，心中做着权衡。 她很明白，这三条去路，绝不是副将能想出来的，十有八九是赵相给的法子。 她了解自己的副将，聪明有余，精明不足，打仗尚可，但涉及这种问题，他远比不过老奸巨猾的赵相。 赵相给出来的三条路，都相当有可取之处，只是个中取舍，却要她自行选择。 不等沈云舒想出个结果来，躺在她身旁的人，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她当即把什么三选一的问题抛在了脑后，将赵菡萏扶起来，又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才对她道：“醒了？醒了就吃点东西，他们摘了果子回来。” 说着，她将一个放在叶子上的果子，递给了赵菡萏。 赵菡萏拿着果子轻轻地咬了一口，泛着青色的果子有着微微的涩味，不过比她想象中好吃很多。 她淡淡笑道：“很甜。” 晋江系统翻了个白眼，“当然甜了，酸的都被沈云舒给吃了，这些果子都是她尝过一口之后给你剩下的。” 赵菡萏将果子翻了一圈，没找到牙印，却看到一个三角形的切口。 沈云舒面不改色地道：“野外果实多有虫蛀，这个切口只是为了检查一下。”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便格外透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赵菡萏心里又酸又甜，笑意忍不住浮现在了脸上，她眉眼弯弯，装作信了她的话的模样，点头道：“原来如此。” 明明她信了自己的随口说的胡话，沈云舒的脸还是忍不住微微地发热。 她想，许是篝火烧的太旺了，照得她脸都热了。 第32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五） 打猎的人回来的很快, 有人手里提着山鸡，有人手里提着野兔, 还有人刺死了一只乳猪。 在和沈云舒说一声之后, 便有几个人起身，帮着去水边打理起来。 这个时候, 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揣着一只白色的兔子，走到了沈云舒和赵菡萏的身边。 “将军, 这个给您。”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 望向沈云舒的眼睛里, 尽是孺慕之情。 不过巴掌大的白兔, 安静地地卧在他的臂弯之间, 时不时砸吧一下嘴巴，看上去乖巧极了。 小伙子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磕着野果, 好奇地看他们处理食材的赵菡萏, 沈云舒了然，将兔子接了过去, 道：“谢谢。” 小伙子挠挠头，红着脸走了。 “菡萏, ”沈云舒摸着怀里兔子的头，唤回赵菡萏的心神，对她道：“你看这是什么？” 赵菡萏毕竟是在城里生活的小孩，原主也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要不是家里教育得好, 估计她连猪肉是来自猪身上的这个常识都没有。 现下看着沈云舒的部下杀鸡拔毛，杀兔子剥皮，杀乳猪剖腹去除内脏，觉得新鲜的很，看得正津津有味，一转头，便见沈云舒抱着一只兔子看着她，当即惊喜地道：“这是给我练手的吗？谢谢你。” 她抓过兔子的两只耳朵，翻身就想爬起来往河边去，沈云舒愣了愣，才哭笑不得的按住她，问道：“什么练手？” 赵菡萏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难道你不是打算让我学怎么杀兔子吗？” “……” 沈云舒一脸懵逼。 晋江系统一脸懵逼。 旁边围观的众人一脸懵逼。 按照正常剧本发展，皇后娘娘不应该是“好可爱好可爱，云舒我们把它养起来好不好”吗？ 要知道，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们打猎的时候，都尽量指着长得丑的打，免得遇到太可爱的，到时候皇后娘娘心地善良，于心不忍，今晚大家就得跟着饿肚子。 这可是不少人以前打猎打出来的经验——只要队伍里有个世家出身的娇娇小姐，最容易出现这种为了彰显自己善良让大家一起饿肚子的情况。 没想到皇后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沈云舒有些无力，“……菡萏，你不觉得这只兔子很可爱吗？” “可爱？”赵菡萏抓着兔子耳朵将其拎起来，双腿悬空的兔子有些发蒙，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傻乎乎地看着她，蠕动着的三瓣嘴也愣呆呆的张着，看上去的确是呆萌无辜，不过这并不能戳到赵菡萏的萌点，她看了一眼沈云舒，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勉为其难地道：“既然你觉得可爱的话……那就可爱吧。” 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赵菡萏还在挣扎，“真的不能把这只兔子给我练手吗？” “本宫……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让我试试吧云舒。” 她一边祈求，一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云舒，就像是索要糖果的小孩，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让人恨不得掏光口袋，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但想到她要去干嘛，沈云舒就抽了抽嘴角，坚决否定了她的提议，“想都别想。” 就赵菡萏这小身板，还想动刀，到时候怕是兔子没杀成，她先把自己给割了。 沈云舒拒绝的语气太坚决，赵菡萏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倒是没再说反驳的话，因为她知道沈云舒说不答应就不会答应，于是手里的兔子对她来说也没了兴趣。 “喂，本宫好心好意，放你一条生路，你不要不识好歹哟。”被赵菡萏扔在地上的兔子，好像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愣了好久之后，没顾着逃跑，反而低下头啃起了草，可能是觉得今天的日子过得太大起大落了，准备吃两口缓缓，旁边人虽然抿紧了嘴，但脸上的笑意明显，赵菡萏一头黑线地拍了拍兔子屁股，对它道：“回去记得多吃草，把自己养胖一点知道吗？本宫以后还要杀你的，到时候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1 说到这，赵菡萏突然想到，既然还要杀，随便放走了怎么行。 她的视线在附近搜罗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一颗果子上面，她刚刚啃了一口，手上沾了汁水，半天都没洗掉。 当即拿起果子，让沈云舒给她削出一块新鲜的果肉来，对着小白兔的屁股就戳了上去，一边给它的毛染色，一边不忘念念有词道：“在本宫回来之前，你不准洗澡知不知道？要是标记没了，本宫就杀你全家。”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杀全家的话，却因为对象是只兔子，于是不仅不显得凶恶，反而格外可爱起来。 这样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皇后娘娘，很快就消融了沈云舒部下和她之间的隔阂，有人甚至出言调侃道：“皇后娘娘，这片林子不知道有多大，你怎么杀它全家？” 这个问题让赵菡萏陷入了沉思。 对哦……怎么杀它全家？ 不过很快，她就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个问题，就交给沈将军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噗——”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云舒握住她拍在肩膀上的手，拉着她靠近了火堆，抓着手搓了搓，希冀能够让这只冰冷的手温暖起来。 她道：“好。”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去实现。 赵菡萏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兔子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吃了两口草，思考了一下兔生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该跑路的事实，趁着众人不注意，一蹦三跳地，离开了他们的包围圈，钻进了灌木丛中。 赵菡萏没指望自己再遇见这只兔子，在出了京城之后，她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排斥反应，不过还不算强烈，至少不会马上弄死她。 沈云舒的兵，都是野外作战习惯了的人，随手找的野果，都能够当成调料来使用。 不一会儿，一股烤肉的香味就直勾勾地往赵菡萏鼻子里面钻。 她自打穿越以来，为了身体着想，每天吃得清汤寡水，御膳房严格按照太医的要求，制作专属于皇后娘娘的口味清淡的食物。 淡得赵菡萏几乎怀疑人生……谁家皇后过得那么惨。 现下副将递给她一块最肥嫩的鸡腿，她一点也不嫌弃上面还有烟熏过的痕迹，接过来就啃了一口，顿时满嘴的肉香。 “好吃。”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又是豪迈地一口啃了下去。 骑了一天的马，虽然只是坐在马背上，但她也着实累得厉害，现在肚子里终于落下了温暖的东西，舒服极了。 “别吃得太急……”沈云舒将水囊递过去，“喝点水，缓一缓。” 晋江系统好奇地在一旁飞来飞去，不时还飞到火堆上，看着上面正在不断往下滴油的肉问道：“菡萏，真的很好吃吗？” 赵菡萏在心里发出喟叹，“我终于吃到一顿人吃的东西了……” 用过饭，吃饱喝足，沈云舒的人收拾痕迹，将啃出来的骨头等东西扔进水里，而沈云舒带着赵菡萏，到水边去清理个人卫生。 溪水冰凉，沈云舒并不敢叫赵菡萏直接将手放下去，而是自己将水捧起来，再淋到她的手上。 这样有了她的手过滤一道，水里的寒意多多少少去了一些，没那么冰凉刺骨。 “辛苦你了。” “嗯？” 赵菡萏抬起头，火光照亮了她半边脸，映照出黑色眸子中的迷茫。 她本应是高居凤位上的皇后娘娘，本应该受到万民朝拜，如今却和自己一起，宿在这荒郊野外露宿，吃的是随手烤制的食物…… 沈云舒本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她已经过了二十余年，风餐露宿，早已成了刻在骨头里的习惯，但当身边多出一个人的时候，她却觉得，这样不好。 她突然想有一个安定的地方，想和她一起住下来，想让赵菡萏继续享受万民的朝拜，想让无数人供奉她，仰望她。 她像是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突然找到了最为珍贵的一颗珠宝，于是一个漂泊流浪的心，突然想要停留，建造起一座高塔，将她心爱的珠宝放在高塔之上，日夜守护。 湿漉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赵菡萏的额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沈云舒已经单膝跪在地上，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赵菡萏瞪大了眼睛。 沈云舒没再说话，偷亲完就恢复了表情，一本正经地将人扶起来，对她道：“回去休息吧，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得出发。” “等等。”赵菡萏拽住她的衣袖，亲了就想跑，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在沈云舒回头的时候，她踮起脚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不等沈云舒反应过来，便垫着脚一路小跑，回到了篝火边上。 见她过来，沈云舒的部下睡觉的继续闭上眼睛，守夜的别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心里头的卧槽却在疯狂刷屏。 原来她们俩居然是这种关系，难怪皇后娘娘愿意帮大将军出宫。 副将心里头想的却是，赵相那老头真开放，自家女儿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居然还愿意帮她俩私奔。 莫名被扣了一口宽容锅的赵相：我不是，我没有。 沈云舒摸着自己被咬过的唇瓣，突然傻傻地笑了起来。 赵菡萏愿意跟着她出宫，已经是意外之喜，她从没奢求过，对方会喜欢上自己。 但是现在看来……她对自己，也许是有好感的。 她的部下安排好了值夜，交代了一声之后，沈云舒便在赵菡萏身边躺了下来。 没有盖的东西，大家都是和衣而眠，只有赵菡萏身下垫着衣服，身上还盖着厚实的斗篷。 察觉到沈云舒的靠近，她先是往另一个方向滚了滚，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翻身靠近了沈云舒。 沈云舒闭着眼睛，感受到赵菡萏的靠近，没忍住弯了弯唇角，正准备抬手将人圈进怀里的时候，身上却突然一热——赵菡萏的斗篷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2 她睁开眼，正好对上小心翼翼地将斗篷往她肩膀上拉的赵菡萏，见她醒来，对方脸上闪过一抹绯红，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睡觉。” 沈云舒长臂一捞，将人抱在怀里，赵菡萏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屈服于对方温暖的怀抱。 别别扭扭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得比沈云舒想象中还要快，沈云舒睁开眼，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知道赵菡萏是累极了，只是她一直努力撑着，没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树林之中，虫鸣鸟叫迭起，伴随着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沈云舒也再次闭上了眼睛。 一夜安宁，追兵未至，天将亮的时候，醒来的将士熄灭了篝火，又开始着手处理痕迹。 沈云舒准时睁开了眼睛，明明刚醒，她的眼中却已经是一片清明。 她拍了拍躺在身旁的赵菡萏，准备将人唤醒，手上触及的，却是一片湿濡。 第33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六） 打脸来得是如此突然并且猝不及防。 她才说过世界的排斥反应不算强烈, 不会马上弄死她，结果一觉还没睡完, 就卷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寒热交替之中。 先是热, 仿佛从心底烧起来的火，让每一滴流经的鲜血都染上了滚烫的温度, 好似要将她的血管、筋脉、骨骼，一寸接着一寸, 焚烧成灰烬。 热到极致之后，是寒。 上一秒还受着烈火熬煎的身体, 下一秒就被扔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面, 铺天盖地的寒意沿着四肢一路向上蔓延, 从指甲缝一路冻到心窝。 “冷、冷。” 怀中人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颤抖着牙关不由自主地喊着冷。 沈云舒只能将人抱紧了，让她尽可能地汲取到自己身上的热量, 手上抓着缰绳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松懈, 胯下的骏马在她的操持下，几乎化作一道黑色的疾风。 风沙吹进眼睛里, 泪水倏地就落了下来，沈云舒狠狠地闭眼, 再度睁开，一双眼睛里是坚毅与狠绝。 快马加鞭，沈云舒带着赵菡萏跑到最近的城镇时，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待她闯进镇上唯一的的医馆的时候，她的部下才刚刚进了小镇。 “大夫, 大夫……求您看看她。” 焦急，担忧，悔恨。 她在马上咬紧牙关，不肯松懈分毫，是因为她必须将生病的赵菡萏带到最近的镇子上求医。 进了医馆，她一颗悬着的心，就掉下来大半，所有被压下去的情绪，尽数涌了上来。 “你别慌，别慌，我马上给她看病。”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一眼便看出了情况的危急，当即快步走过来，令她将人放在医馆内的床榻上，自己坐在一旁，闭目搭脉。 沈云舒注视着床上的赵菡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从老大夫口中，听到自己即将失去她的消息。 她后悔了。从没有后悔过的沈云舒，第一次后悔了。 她不应该将人带出来的！ 沈云舒，你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赵菡萏的身体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你知道。 可你明明知道，却还是把她带出了宫，带出了那个能够给她提供庇护的地方，让她陪你日夜颠簸，风餐露宿。 为什么？ 因为你想要她。 就因为你想要她陪着你，你想要她陪在你的身边，所以你让她离开了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让她陷入险境，让她生死未知。 沈云舒，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 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出事，如果没有你将她带出皇宫，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生病了会有无数个太医跪到在她的床前，无数天材地宝等着她的垂询——不，如果不是你将她带出来，她根本不会生病。 她会有最暖和的手炉，她会睡在熏着暖香的宫殿，她会吃着世上最精美的菜肴。 会有无数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他们都不会给她生病的机会。 沈云舒，如今的这一切，都怪你！ 沈云舒眨眨眼，泪水便落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可是她的内心就是忍不住反复地自我拷问，不断地想着，如果没有自己逃宫，如果赵菡萏没有被自己带出来，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她无法忘记，当她早上醒来，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沈云舒，汗水湿透衣衫，浑身冰冷时的心情。 就像是有人用刀，在心上狠狠地挖掉了一块，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好在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暖，赵菡萏做出了回应，沈云舒才仿佛看到了一根落入枯井的藤蔓，感受到了一丝纤细的惊喜。 随行的人，多是常年征战边关的将士，野外经验丰富。 都说久病成医，他们这一行人，不说当什么神医，但多少算得上是半个赤脚医生，更别提队伍里还有一个中医世家跑出来当兵的小子，跟着家里的爷爷和父亲学了二十几年的中医和中药，但却没人看得出来赵菡萏到底怎么了。 说是风寒，又发作的太猛太烈，完全超出了风寒应有的范围。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3 他们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该拿赵菡萏怎么办。 为了避开追兵，逃亡的路线故意避开了各大城池，只会从一些小城小镇上路过，做一些必要的补给。 要回京城寻找大夫，是不可能的，先不说皇帝派出来的追兵，就说赵菡萏的身体，也未必经得起一路回去的颠簸。 好在有人想起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镇，镇子虽然不大，但却有一个医馆，坐镇医馆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十年前以妙手回春之术扬名诸国的郝神医。 门外陆陆续续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沈云舒的眼神止住了话头，只能屏住呼吸，待郝神医诊断完再说话。 床边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眉头缓缓紧皱，神情显得十分凝重。 沈云舒的一颗心也随着对方的表情跟着皱了起来。 她抿紧唇，生怕从老大夫的嘴里，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大夫，她怎么样？” 见老大夫的神色不好看，沈云舒的脸色也白了，她轻声细语的问着，生怕声音稍微大一些，便惊扰了躺在床上，神情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人。 她并不认识什么郝神医，二十年前她才六岁，连重剑都提不起来，更别提认识什么神医。 她只是听说镇子上有大夫，便二话不说带着赵菡萏打马便往这个方向跑。 “敢问姑娘，可否将病人发作时的场景，为我讲解一二。” 沈云舒立马将自己如何发现赵菡萏发病，一路将她带来时，又是如何表现，尽数向老大夫交代了出来。 老大夫叹一口气，“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外感风邪，倒像是中了毒。” 沈云舒瞳孔一缩，“毒？” 站在一旁的副将心中大惊，曾给赵菡萏送过兔子的小伙子，更是惊叫出声，“怎么可能，谁敢给皇……”他话一出口，便知晓不对，改口道：“谁敢给赵小姐下毒？！” 这可是皇后娘娘。 沈云舒的手一点点攥紧，目光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心里头微微发寒。 谁敢对皇后娘娘下毒？ 还能是谁呢，除了陈明哲，沈云舒几乎不作他想。 “敢问郝神医，可否告知我等，这位姑娘中的是什么毒？”副将抱拳，恭敬地询问道。 “这位姑娘体内的毒，实乃罕见，若非老夫游历多国，有幸曾在一个边陲之境见到，恐怕也无从辨识。”老大夫叹一口气，示意沈云舒掰开赵菡萏眼皮和嘴巴，查看一番之后，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不知诸位可听说过一种叫做情丝缠的药？” 出生中医世家的小伙子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问道：“您说的可是早已失传多年，据说服用后能叫人对第一眼所见之人情根深种的药？” 老大夫摇头，“这世间哪有什么能叫人吃了就爱上一个人的药呢，这情丝缠，其实是一种能让人产生极大欢愉的药物，服用后会叫人产生药瘾，若有一日不服便浑身不适，若有两日不服便痛苦不堪，而三日不服，更是能叫人生不如死。” “受这种药物控制的人，一日都离不得药物，自然得永永远远地守在为他们提供药物的人身边，天长日久，神志受到药物的侵蚀，便是再憎恨给自己下药的人，也会由恨生爱了，这便是情丝缠的来源。” “可是这药早已经失传多年，和皇，赵小姐所中之毒，有什么关系？” 沈云舒的脸色在情丝缠三个字出来时便难看到了极致。 她曾在书中听闻过此种药物的名字和传闻，据说前朝的时候此药大为泛滥，甚至被人用到了前朝皇帝最喜欢的一个皇子身上，为此皇帝雷霆大怒，下令销毁所有情丝缠的药方和原材料，若有人制作或者使用情丝缠，便不问原由，统统杀无赦。 情丝缠因此渐渐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这种据说能够叫他人爱上自己的神药，也成了传说，蒙上了诸多的神奇色彩。 旁人都道情丝缠早已失传，但沈云舒却知道，皇家人的尿性最是如此，越是要禁止什么销毁什么，自己越是要留下什么，情丝缠在民间可能没有，但却很难说皇宫的库藏里面，没有情丝缠的配方。 果然，老大夫接着道：“这位姑娘体内所中之毒，正是由情丝缠改良而成，虽不像情丝缠一般，有着强大的致幻性，久服后会对人体的神志产生极大的影响，但也会削弱人的身体，一旦停药，依旧会出现药瘾的反应。” “敢问大夫，可有解除情丝缠的方法？” 老大夫摇头，“恕老夫无能为力，老夫曾遍观医术，并未找到过情丝缠的有效解除方法，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但医书上曾记录过有人靠着自身毅力，熬过三次情丝缠的发作之后，药性便自行解开了。” “每一次发作都会如此痛苦吗？” 沈云舒抓住赵菡萏的手，她还记得对方在自己怀中颤栗的模样，记得她时而呼冷，时而喊热，汗水涔涔，痛苦不堪的样子，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但赵菡萏所感受的痛苦，亦传递到了沈云舒的心里。 “敢问大夫，可有缓解的法子？” “情丝缠发作时，冷热交替，热时如烈火焚身，冷时如坠入冰窟，任何缓解痛苦的药物，都只会加重情丝缠的药性，起到相反的作用，反而不妙，” “三次发作，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痛苦，想要彻底摆脱情丝缠，只能熬。” 熬过去便活，熬不过去便死。 老大夫话未说完，言下之意，众人却惧都明白。 沈云舒抬起头，缓缓问道：“……敢问大夫，可否做出情丝缠的替代品来？” 她不能将赵菡萏送回去，陈明哲既然敢在她的身上下情丝缠，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逃亡路上，若是赵菡萏情丝缠发作，沈云舒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护住她。 只能想法子，先缓解情丝缠的药性，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她陪着赵菡萏熬过去。 老大夫正准备说话，一只苍白的手，却突然抬起来，抓住了沈云舒的手。 原是床上的赵菡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面色惨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格外清亮。 此时这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看着沈云舒，对她坚定地道：“不。” “我已经熬过去一次了，还有两次，我就能彻底摆脱了。” “我不想从头来过。”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4 第34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七） 被这么一双眼睛注视着, 沈云舒的心中闷痛，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她最终只能张了张口, 问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 知道陈明哲给你下了情丝缠, 所以才让我带你离开。 因为你那么骄傲，怎么会容许自己被药物摧毁神智。 她这样想着, 心头有些酸涩，想问赵菡萏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还是只是利用自己，话到了嘴边, 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总觉得自己一旦问出去, 二人之间就会划下再难愈合的鸿沟。 赵菡萏摇摇头, “我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他给我下的是情丝缠的话，”她眼里闪过冷光, “就不会让你带我走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进宫之前，父亲已经为我调养地差不多了, 当时为我看病的是花神医，连他都说我的身体与寻常女子无异了, 只要小心照料，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是我进了宫之后，身体却突然变得羸弱起来，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恢复到了十年前的感觉。 “初时我只以为是换了环境, 身体不适，直到我见到你。” 她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称得上是讥讽。 “我毕竟久病多年，吃过的药比一般人吃的饭还多，在见到你的时候，我便闻到了你身上不同于寻常的药味。我想陈明哲既然会给自己的皇贵妃下药，难道就不会给我这个皇后下药？ “果然，第二天服药时，我仔细分辨了宫人送给我的药，发现其中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我知道陈明哲给我下药，但我以为他给我下的只是让人变得虚弱的药，方便他用来掌控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是给她下类似于改良版鸦片海洛因一类的玩意儿。 宫里的顾太医虽然医术高超，但到底被束缚在了宫廷之中，见识比不上游历多国的郝神医。 要是早知道陈明哲给自己下的什么东西，赵菡萏怎么可能跟着沈云舒离开皇宫，她绝对要把人玩废了再走。 赵菡萏前世的时候，由于她的影响力，官方曾找过她合作过禁毒的广告宣传，在此过程中，她了解到了不少吸毒之后的惨状，只要想到自己在陈明哲手里，早晚有一天会变成那种模样，她就觉得恶心至极，以及被冒犯到了至极。 即便是她根本活不到情丝缠的后果真正爆发的那一天，但她也绝对不能容忍。 她眼中的冷意摄人，沈云舒的部下，总算是从赵菡萏身上，感受到了何为皇后娘娘的威仪。 他们这才真正的认识到，在他们面前如同邻家小妹一般和蔼可亲的皇后娘娘，不过是对方愿意摆出来的亲切态度，但本质上，对方还是那个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皇后娘娘。 能将他们的将军，从后宫里面救出来的皇后娘娘。 沈云舒握住她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暖意传递给她，“他施加在你我身上的，我必将让他百倍偿之。” 赵菡萏回握住她的手，眼睛弯了弯，暴戾的心情在沈云舒的安抚下，突然变得平稳了起来。 郝神医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早就看出几人身份不烦，为了不惹上麻烦，在赵菡萏醒来之后，他便退出了房舍，去外面接待病人。 听到沈云舒的下属唤他，将手下的药方写完之后，才施施然地跟在身后重新进了房间。 一进去，他便开口表示道：“姑娘身上的情丝缠，无药可解，老夫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但是姑娘若是要赶路的话，老夫奉劝一句，以姑娘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颠簸过度。” 换言之，像今天这样骑着马一路将人带来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 “姑娘的身子骨越好，情丝缠发作的时候，才越容易熬过去，对常人来说，情丝缠发作时虽不致命，但以姑娘的身子骨来讲……”他脸上出现为难之色，却还是将话说完，“恐会伤及性命。” “多谢大夫。”沈云舒道了谢，心中已然下了决定。 按照原计划，他们还应该再策马一段时间，才改头换面，进入车队，掩饰行踪，但现在她决定提前购置马车，便是赶路，坐马车总比骑马要好得多。 晋江系统已然被吓坏了，它在赵菡萏醒来之后，便蹭着她的手，着急得不得了的问道：“菡萏菡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还好，不用担心。”赵菡萏安抚着晋江系统，“我现在只是觉得有点虚弱，其他都还好。” 情丝缠发作过一次之后，赵菡萏反而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清理出体内了一般。 其他人去购买马车，赵菡萏唤来医馆里的童子，用银钱差使他，为她去最近的驿馆上送一封信。 信是以老家亲戚的名义，送给赵相府上一个老奴的，字体写的四平八直，一看就是街上代写书信的秀才帮忙写的，内容主要是哭诉家中贫困，请在赵相府上做工的大哥，照拂一二，换言之就是伸手要钱。 沈云舒见赵菡萏写出这封信，一头雾水，不知何意。 赵菡萏放下笔，将信纸吹了吹，待墨迹半干，才放到一旁晾了起来。 她微微一笑，并不对她解释，只是道：“过几天，你便知道了。” …… 赵菡萏的信送到赵相手上时，已是两天之后。 赵相治家严谨，府内下人任何的信件往来，都得先送到管家手中过目一番，才会被递到真正的收件人手里。 得了赵相赐姓的赵管家，接过邮差送来的信件之后，趁着无事，坐在堂下，找了个光线良好的地方，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其实不必拆，他也能够猜得到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会往丞相府上寄的信件，除了这座府邸主人的信件以外，其余人的信件，大多数都是一些老家亲戚哭穷打秋风的，他看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封了。 这日到手的信件同样如此。 一成不变的哭诉，一成不变的索要银两，正当赵管家准备将信件收起来，命一个识字的小子给信件的主人送去的时候，他的视线却突然落在了一个赵字上面。 通篇文字，字体都是四平八稳的馆阁体，但中间偏生有一个赵字，行文笔画之间，多了几分凌厉，隐隐透出刀锋之感来。 他当即起身，拿着信，飞快地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说实话，对于沈云舒，赵相其实有些恼怒。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5 他愿意帮她逃出后宫，但并不代表他愿意让她带走自己的女儿。 赵菡萏的那个身体，尽管在宫外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但根据顾太医回禀过来的消息来看，皇帝偷偷给赵菡萏下的秘药，又将她的身体掏空了不少，得细心将养着，才有可能慢慢恢复过来。 不过女儿在对方手里，听赵菡萏传话的意思，她好像还是心甘情愿跟着人家走的，当爹的只能任劳任怨的收拾烂摊子，想方设法的阻拦陈明哲派出去的追兵。 所以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混迹官场多年的赵相，手里头的能量，可比连屁股都还没在皇位上坐热的永安帝大得多。 有他阻挠，沈云舒他们才能将追兵远远甩开在身后。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扣门的声音，正在书房里思考着，等沈云舒带着赵菡萏安定下来，自己要怎么给女儿不着痕迹地送去几个神医的赵相抬起头，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他在书房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有人打扰，如非必要，管家不会来找他。 管家进门来，恭敬地将信放在桌案上，低声道：“老爷，小姐来信。” 赵相府的小姐身体孱弱多病，在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她从不参加任何的宴会，也少有诗词歌赋流出，自然无人知晓，赵家小姐有着一手好书法，最擅长的便是模仿他人字迹。 信上与众不同的一个赵字，不是旁人的字体，正是赵相年轻时候的字体。 赵管家跟在赵相身边多年，处理过他不知道多少封信件书画，对主人的字体熟识于心，虽然赵相的字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稳重，和年轻时有着不少的差别，但熟稔的字体，还是叫赵管家一眼就认了出来。 会写这样的字体，还知道一个赵府老奴的名字，除了据说被逃宫的皇贵妃截走的皇后娘娘，老管家不作他想。 赵相一目十行地将书信看完，信件中赵菡萏假代的妇人，哭诉丈夫常年饮酒，又被人带着沾染上了赌博，一日不去赌场，便浑身难受，在家中大发雷霆，以至于家中财产尽数败空，还请大哥伸手支援一二，家中两个小儿还在嗷嗷待哺。 “好你个陈明哲……” 赵相一巴掌将信件拍在了桌子上，脸色阴郁。 听到当今圣上真名的老管家忠心耿耿地低下头，假装自己全然不知道主人说了什么。 这头赵相为收到的信件大为恼火，深夜召集幕僚商议的时候，那头沈云舒已经收到了另外几路人的消息，不同于他们这一路的顺利，另外几路人都遭遇到了来自皇帝的追兵，好在且战且退之下，造成的伤亡并不严重。 这让沈云舒松了一口气。 愿意来救她的，都是她的亲卫，这些人即使是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也仍旧对她忠贞不渝，其中有任何一人受伤或者死亡，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同时，她忍不住夸赞了赵菡萏一番，“多亏了你想出来的方法，才把追兵引向了其他几路人。” 靠在马车里，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床褥，仍旧面色苍白，觉得浑身发冷的赵菡萏勾起惨白色的唇，并不居功，“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父亲出的力。” 她令其余三路人，或如他们一般一路狂奔闯出京城，或混入商队掩饰身份，又或者扮作流民，总之不论如何，一定要将身娇体弱的皇后娘娘，给暴露出来，再通过赵相的推波助澜，永安帝追兵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其余三路在城门处暴露出诡异的人身上。 谁知道他们真正的追踪目标，根本就没有过城门，而是直接从地下离开了京城呢？ 三日里，赵菡萏又熬过了一次情丝缠的发作，这一次发作，消耗了她巨大的体力，以至于现在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靠在车厢上，背后是厚厚的软垫。沈云舒就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她。 才说了两句话，刚醒来没多久的赵菡萏，便又觉得倦了。 她靠在沈云舒的肩膀上，对她道：“还有几日便到水城了，待我醒了，我们去坐船好不好？” 她虚弱得连最后一个好字，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云舒想要回应她的时候，一回头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调整好她的姿势，又将脸上的碎发为她拨到耳后去，望着赵菡萏苍白的面颊，她轻轻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这个吻轻的，就好像是在亲吻一朵易碎的玫瑰花。 她在心中希冀着，会好起来的。 她想，一定会好起来的。 尽管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希望。 第35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八） 水城地处南北方分界线上, 以河流水域宽广著名，一条条分布在城镇里的河流, 像是棋盘上的经纬线, 将水城里的建筑，划分成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区域。 水城居民出行常用的交通方式, 不是马车，也不是骡子, 而是船。 小小的船在水面上穿梭，有的船只上摆放着新鲜的蔬菜, 有的船只上放满了装着水果的竹筐, 还有的船只身后坠着一个渔网, 渔网里是最新鲜不过的活鱼…… 既是伪装成商队, 一路走来，沈云舒一行人, 也添置了不少的东西, 看上去倒真像是一个从南北两地倒斗的商队。 趁着副将等人在城镇里寻找落脚的地方，打探消息的时候, 沈云舒带着赵菡萏租了一条船，撑船的船家得了她们的吩咐, 撑着小船在星罗棋布的水道里面，慢悠悠地穿梭着。 沈云舒早已经是男儿打扮，她女扮男装多年，比起女儿装扮，男子的装扮更叫她觉得舒服自在, 且因着她神态自然，略显低沉的女中音又雌雄难辨，即便因为久居宫中，白了许多，扮作男子却也不显得女气，在褪去在战场上厮杀带出来的狠厉之后，她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子温柔公子的味道。 裹着厚重地白色披风的赵菡萏，正靠在她的怀里。 为了避寒，她头上带着帷帽，白色的轻纱覆面，遮掩住了她的模样，却不影响她透过薄纱，观察外面的景象。 见路上行走的女子，不时朝这个方向投来目光，她轻笑道：“沈公子的魅力可真大，不知又有多少女儿的心要落在沈公子的身上。” 沈云舒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她裹得更紧了一些，道：“有多少女儿家的芳心要落在沈公子的身上她不知道，但她的心却是早已经被一只小豹子给叼走了。” 赵菡萏咯咯咯地轻笑起来。 在她怀中，笑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好了许多，不然沈云舒也不敢带她出来游船。 情丝缠第二次发作距离第一次发作，不过间隔了一天，但在发作之后，赵菡萏的身体便变得好了许多，又到了下一个城镇，本地医馆里的大夫都说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好转。 只是第三次情丝缠的发作还没熬过，沈云舒仍旧不敢放下心来。 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赵菡萏，心大的很。 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睡觉，养足精神，吃饭的时候能吃就大口大口的吃东西，吐了也没关系，漱干净口之后再吃一次。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6 醒着的时候，就拉着沈云舒，让她给自己讲打仗的故事，讲她在外面游历的经历，又或者让沈云舒的亲兵，轮流骑马走到车厢旁边，给她讲大将军当年的风采。 有时候她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但有的时候听完了，她便会挤眉弄眼地对沈云舒道：“真可惜，本宫未曾见得沈将军杀敌致果的风采。” 这种时候，沈云舒总是脸红红的，毕竟任谁被人当着面吹嘘自己昔日的功绩，除非是面皮比城墙还厚的人，都很难不脸红。 更何况，这些愿意将她从宫里救出来的亲兵，都是对她极为崇拜甚至将她当做信仰一般的人，于是在讲述之间，多少掺杂着个人情感，有时候沈云舒自己听着，都觉得目瞪口呆，心道他们口中描述的人怕不是自己，而是什么仙人才是。 什么千军万马之中凌空飞踏直入敌方营地取敌将首级，什么以一敌百，率领一千兵马打败了敌方的十万熊兵…… 沈云舒听得哭笑不得，偏偏没法阻挠他们，因为赵菡萏要听。 于是她只能对赵菡萏道：“你能看到的。” 她又凑近赵菡萏，调笑道：“你现在看到的，难道不是吗？” 赵菡萏推开她的脸，脸上飞起红晕，娇声呵斥道：“才不是，本宫要看的，是威风赫赫的大将军，才不是你这登徒子。” 沈云舒握住她脸上的手，对赵菡萏承诺道：“是，早晚有一日，你的大将军，会骑着高头大马来见你。” 赵菡萏很满意你的大将军这个说法，满意地笑了，笑过之后又是深深的疲惫，靠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去。 就如同现在一样。 行船穿过桥洞，光影在沈云舒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斑驳。 在穿过黑暗时，她的心突然毫无预兆地紧缩起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险些忘了呼吸。 一只手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原是不知何时，在她怀中的赵菡萏，已是大汗淋漓。 见识过两次如此场景的沈云舒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久等未来的情丝缠，发作了。 她抱紧赵菡萏，将她颤抖的身体，尽可能地揽入自己怀中，强压下嗓子里的颤抖，让船家去他们定好的地方。 “准备热水，冰水，暖炉，将大夫带过来。” 床上已经铺上了柔软的垫絮，赵菡萏刚刚被放上去，整个人便陷了下去，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汗水，瞬间打湿了身下的一片床单。 然而此时却不是注意干净的时候。 沈云舒快速地除去她身上的衣服，根据赵菡萏现在的体温，她知道此时她正处于极热当中。 接过属下打来的冰水，她飞快地用包裹着冰块的毛巾，放在了赵菡萏的额头上，根据第二次的经验，这样能够尽可能地缓解赵菡萏的痛苦，与此同时，她用从冰水里拧出来的湿毛巾，不断地为她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极热过后，又是极寒。 冰水换做热水，冒着热气的毛巾取代了包裹着冰水的毛巾覆盖在了赵菡萏的额头上，一个暖炉塞进了她的怀里，与此同时，沈云舒自己也脱去衣服，躺在了赵菡萏的身边。 “冷，冷……” 便是数个暖炉都被塞进了被子里，如何比得上柔软又发热的人体。 几乎是在沈云舒钻进被子的瞬间，赵菡萏整个人就朝着她靠了过来，如同八爪章鱼一般，将人抱在怀里。 两人肌肤紧贴，赵菡萏的肌肤冰凉，沈云舒只觉得自己搂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柔软的冰，寒意隔着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一层层地往她身体里面渗透，先是最外面的皮肤，再是肌肉，血液，最后到达骨髓。 寒意让她几乎忍不住颤抖起来，但她抱着赵菡萏的手却没有一刻的放松。 即使赤裸相对，她的心头也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唯一想的便是，要将自己身上的温暖，尽数传递给她。 “菡萏，菡萏，咱们别熬了，咱们离开这个地方吧，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可以带你走了。”晋江系统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劝着赵菡萏，“你的身体不会好起来的，世界意志不会让你好起来的……” 其实在第一次情丝缠发作的时候，赵菡萏已经可以离开了。 但她并没有，还硬生生撑过了第二次发作，一直到现在第三次发作。 晋江系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它和赵菡萏的心念想通，感受相同，她有多疼，即便它能够感受到的疼痛不过是她身上的百分之一，可是如此这般剧烈的疼痛，已经叫它几乎心生绝望。 那承受着疼痛的赵菡萏呢？ 晋江系统不是没想过给赵菡萏屏蔽疼痛，可是在开启功能之后它才发现，屏蔽功能对情丝缠造成的痛苦，根本没有效果。 人体感受痛苦，通常来说，是外在的刺激造成痛苦，人体内的痛苦感受器接收之后反馈给传入神经，传入神经告诉中枢神经我遇到危险啦，于是大脑通过传出神经，发出避开危险的指令。 晋江系统的屏蔽功能，能够屏蔽掉感受器接收的痛苦，能够屏蔽掉传入神经传进来的而痛苦，可是它没办法屏蔽掉直接从中枢神经发出来的痛苦。 “菡萏，咱们走吧……” 晋江系统哭得一塌糊涂，它怎么忍心看着这个自己一路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忍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反正只要离开这个世界，世界意志会自动模糊她的感情和记忆，晋江系统一咬牙，就准备先斩后奏，将赵菡萏带走再说。 既然意志已经开始排斥她了，说明赵菡萏已经完成了任务，这个世界能过自我完善下去了，那他们还继续留下来干什么。 “小绿，别——”赵菡萏和小绿相处已久，哪能猜不透它的想法，“小绿，听我的一次好不好，我可以的，你就让我继续留下来吧。” “为什么，为什么啊……”晋江系统不解地哭问道，明明上个世界还走的这么干脆，怎么这个世界就拖拖拉拉，变得心软起来。 难道就为了那个沈云舒？ 晋江系统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讨厌起了沈云舒，如果不是因为她，菡萏哪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里面受苦。 “我不知道……”赵菡萏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我的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在告诉我，如果能够留下来的话，就尽可能的留下来，哪怕只是多留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也好。” 汗水模糊中，赵菡萏看见了沈云舒的肩膀，原本光洁的肌肤上，一个牙印格外显眼。 剧烈的痛苦还在铺天盖地般传来，她微微一笑，突然上前，狠狠咬住了曾经留下旧伤口的地方。 沈云舒浑身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抱着赵菡萏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希冀这样，能够减少她哪怕一点点的痛苦。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7 第36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十九） 最后一次情丝缠的发作, 赵菡萏熬了过来。 尽管她看起来，比以往还要虚弱, 眼睛却亮得仿佛要发光。 世界的排斥之力突然消失了, 赵菡萏心里头长松了一口气。 她问晋江系统：“我感受不到世界的排斥之力了，是不是我就不会被主动排出这个世界了？” 晋江系统一个萌新, 它知道的东西都是世界主动给它的，面对这种情况, 它也一脸茫然，只能不确定地道：“……也, 也许？” 知道晋江系统也不知道答案, 赵菡萏叹一口气, 带着笑意的眼睛, 看向了躺在她身边的人。 沈云舒同样出了一身汗，皮肤上泛着水珠的晶莹,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她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赵菡萏。 就在刚才,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永远失去赵菡萏了。 可是她挺过来了。 心里头被人挖走的一块, 又填补进了她的心里。 “沈云舒。” “嗯？” 赵菡萏轻轻地笑起来，尽管疲惫地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她还是抬起身体，捧住沈云舒的头，轻轻地吻了下去。 她们两人都太累了。 赵菡萏消耗的是体力, 沈云舒消耗的是心力。 于是这个吻便显得格外的疲惫，格外的轻柔，彼此像是在亲吻着一片柔软的云朵，随时都有可能在云朵中沉沉睡去。 “别怕，我在。” 赵菡萏伸出手，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沈云舒看着她，大颗大颗的泪水，突然毫无预兆地从眼睛里面落了出来。 赵菡萏也不用手去擦她的泪水，只是不时的上前，轻轻地吻着，将咸湿的眼泪吸入口腔。 “……你不要走。”沈云舒抓住她的手，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如此的干涩。 赵菡萏笑着，承诺道：“我不走。” 她说：“你别忘了，我还要见你在战场上的英姿呢。” “对了，之前留在林子里的那只兔子，还在等着我回去练手呢。” 提到兔子，沈云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泪也没了。 赵菡萏却收敛了笑容，将她脸上的湿发挽到耳朵后面，然后在她的眼睛上，落下轻轻地一吻。 “可别再哭了……”她叹一口气，“你一哭啊，我就觉得自己要被大海给淹没了。” 眼皮上的冰凉一触即离，沈云舒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来，鼻尖却又忍不住地发酸。 她眨眨眼，把到了眼眶的眼泪，重新给眨了回去。 她承诺道：“好，我不哭。” 她乖巧的模样惹人怜爱极了，任谁想得到，面前这人，是陈国的战神，沈家的大将军。 赵菡萏将人圈在怀里，觉得自己真是栽了。 晋江系统长叹一口气，觉得宿主真是栽了。 它可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它从诞生的时候就被告知，它要带着宿主穿梭各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的排斥之力消失了，但又会消失多久呢？ 赵菡萏不可能永远待在这个世界里。 这件事难道赵菡萏想不到吗？ 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愿意想。 时间是偷来的，所以她才要越发的好好珍惜。 干嘛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呢。 一路南下，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见着追兵的影子。 看来赵相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功劳。 在又一次进入城镇时，沈云舒等人，终于得到了追兵为何不至的根本原因。 当今天下几分，陈国作为领土面积最大，国力最强的一个国家，面临的困难也最多。 先不说它接壤的几个国家都不是善茬，就说北方的狄人，每到天气转冷的时候，都总会率领铁骑南下闯进陈国的城池抢夺物资，以前有着沈云舒镇守，打得狄人不敢靠近陈国边关百里之内。 冬去春来，刚刚熬过了一个冬的狄人，正是食物匮乏的时候，狄人的首领一看，诶，以前打得我们嗷嗷直叫的沈云舒没了，当即拍拍屁股，又开始骚扰陈国，呼啦啦地抢起了东西。 陈国重文轻武，朝廷上下，就没几个人能打的，武将在朝廷里根本没什么地位，这也是为何沈云舒女人身份曝光突然消失之后，整个朝廷连个屁都不放。 一个打仗的女人，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抱着这种想法，即使知道沈云舒是被小心眼的皇帝给关起来，大家也都觉得无所谓嘛。 现在狄人又开始抢东西了，朝廷里的武将纷纷表示，打仗我们可以，打狄人我们不行，以前那个地方都是沈云舒在守着，我们的人根本打不赢，先不说专克敌人的沈家军已经被打散了，就说真把沈家军给咱们也玩不转，说不去就不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8 这个时候，大家想起了沈云舒，管她男人女人，能解决事情的就是好人。 大臣们纷纷给皇帝暗示，您有什么恩怨情仇，搁一边说，咱们先把沈大将军放出来，先把狄人打回老家再谈行不行？ 永安帝憋屈啊，沈云舒拍拍屁股跑了，还拐走了他的皇后，他现在到哪儿给他们变出一个大将军来。 派出去的追兵，不是被弄死了，就是跑错了方向，追了好几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皇后失踪是件大事，但在赵相的要求下，永安帝并没有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毕竟要是让别人知道皇后在皇宫里都被歹人给绑走了，别人要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那天宫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众人，全部被下了禁言令，回去连自己的丈夫也不能说，至于说了的？ 真当永安帝养在暗处的那一批人是死人？死了两个心里头憋不住的，其他人也就憋住了。 永安帝愁啊。 赵相不愁。 狄人的确厉害，但他们习惯了在草原上牧马放羊为生，骚扰陈国边境主要是为了抢吃的用的，对于占领城池这件事情，在他们没有出一个足够英明的领导者能够一统草原之前，赵相一点都不担心。 牺牲一点边关的普通百姓和将士，能够换来永安帝的焦头烂额，他觉得很值得。 谁叫永安帝动到了他的心尖尖上呢？ 情丝缠，竟然敢用情丝缠。 说来巧妙，赵相幼时，曾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因此见识过不少事情，也曾机缘巧合下，见到过中了情丝缠多年的人发作时的模样。 赵相都不觉得能用人字来形容自己见到的那个人。 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然不会被爱慕他的女子暗中下了情丝缠。 然而在服用情丝缠多年以后，他从一个风华无双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赵相看过对方年轻时写的文章和诗词，辞藻华丽，却言之有物，本应有着大好的人生，却因为一份私心，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药性未发作时，对方模样虽然丑陋，言谈间还很是有些昔日风华绝代的样子，然而当药性发作，他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涕泪俱下，痛哭不已的模样，还是吓坏了年轻的赵相。 他的女儿，从小就爱干净，爱漂亮，喝了药都要换一身新衣裳，因为觉得旧衣服上面沾了药的味道。 身体不好，便苦读经书，跟着他习文练字，乖巧得不像话。 他将她养得矜贵，又骄傲。 便是当初皇帝要求她入宫时，她在自己面前，也是下巴轻扬，满脸骄傲地道：“父亲不必担心，女儿定会保护好自己。” 他只要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会变成自己曾经见到的中了情丝缠的模样，便有熊熊的怒火在这个父亲的心里面燃烧起来。 他面上不显，脸上仍旧带着老好人的笑意，甚至在永安帝找他求助的时候温言细语的出声宽慰。 但心里头，却已经想好了一百个弄死永安帝的方法。 只是他不能着急，也急不得，赵相的心里还有陈国的江山，陈明哲登基的时候，他的兄弟叔伯，死的死残的残，赵相想要弄死陈明哲，还得先给陈国找一个皇帝。 只是每一日，对赵相来说，都是熬煎。 他不知道自己在外的女儿如何了，在收到她中了情丝缠的信件之后，他就再没拿到她其他的讯息。 好在没过几天，又有一封信件送到了管家的手里。 这一次，他将信件抽出来扫了一步地进了赵相的书房。 赵相刷的一下就从桌案前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信，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拿过来……” 赵管家哭笑不得，每日进出府邸的信件不少，要是封封都送到老爷的面前，估计他又要责怪自己办事不利了。 不过他知道赵相也只是说说而已，信里头的内容他看过了，虽然不明白赵家父女在打什么机锋，但信里讲得内容是好的，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果然，赵相在看过信之后，大笑起来。 “我就说我儿非同一般，区区小药而已，如何奈何得了她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眼泪都笑了出来。 老管家抬头，赵相斑白的两鬓，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全白。 第37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二十） 魏国是一个不大的国家, 是几个国家的交界之地，位置微妙。 虽然土地肥沃, 商贸发达, 人口也不算少，但就因为被几个大国围在中间, 手上又没有什么得力的将领，从上到下一顺溜的怂, 所以经常是东家来魏国揩了一把油水，西家又来打了一把秋风。 但魏国的风景的确不错。 “魏国的花很多, 魏国又有个名字, 叫做花之国, 魏国一年四季如春, 据说家家户户都种花，路旁到处都是花……” 一路南下, 春日渐盛。 寒气退去, 夏日将来，在得知永安帝的追兵不会追过来之后, 他们赶路也轻松了不少，不再像之前日夜兼程, 几班人轮换着赶路，只求尽快离开陈国。 现在沈云舒甚至有心情带着赵菡萏游山玩水一般。 在熬过第三次情丝缠之后，她的身体果然如同郝神医所说，摆脱了情丝缠的药性，药瘾发作的情况, 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路过一座城池的时候，沈云舒带着赵菡萏又寻了一次大夫，对方开了一些药物，也说只要好生将养，赵菡萏会慢慢好起来。 也不知是离开了情丝缠，还是大夫开的药起了效果，赵菡萏的身体果真一日接着一日好了起来，嗜睡的状况明显改善了许多，苍白的面色也重新染上了红润。 这样的变化，让沈云舒将心底最后一丝不安压了下去，笑容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脸上。 好起来就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59 两人在一个山坡上散步，坡上有不少野花，红的白的紫的黄的，五颜六色，争奇斗艳，十分漂亮，彩色的蝴蝶扇着翅膀，落在了一朵小花上，勤劳的蜜蜂嗡嗡嗡个不停，有时飞到两人身边，沈云舒边用袖子打去，免得它伤到赵菡萏。 她为赵菡萏描述着魏国的风光，也描绘着两人即将拥有的未来。 “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院子里养花，还可以养只猫，你喜欢猫吗？” 赵菡萏笑盈盈地看着她，反问道：“你猜？” 沈云舒圈住她的腰，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唇，声音喑哑道：“喜欢。” 谁叫我也喜欢你这只猫科动物呢？ 她虽然只回答了两个字，言下之意却取悦了赵菡萏。 手穿过长发，赵菡萏踮起脚，加深了这个吻。 每次都比沈云舒矮，真是个让人怨念的问题。 这句话突然在赵菡萏脑海里冒了出来，不过很快就被她抛开。 身高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所以她也就忘了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每次这个字眼。 吻不断被加深，又一点点的变浅。 从恨不得将把人揉进怀里，到一点点的浅尝截止，浓烈的喜欢却并未有半分的减淡。 爱是占有，可是只有占有的爱是小爱。 珍惜亦是爱的一种，因为珍惜，所以小心翼翼，不愿意让对方受到伤害。 赵菡萏抬手抚摸着沈云舒的眉眼，指尖划过她英气的眉毛，又落在她的眼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情而又专注地凝视着她，好似要把她刻进自己的眼睛里面。 沈云舒心里头被压下的不安，又再度浮了起来。 赵菡萏却开始描补沈云舒刚刚谈到的未来，“猫我要养黑猫，养很凶很凶的那种黑猫，像小豹子一样的黑猫，要是可以养豹子就更好了，还有啊……” 她狡黠一笑，突然把手上的花环，扣在了沈云舒的头上。 沈云舒穿着男装，头上扣了个花环，看上去颇有几分不伦不类的味道。 赵菡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若她好好和沈云舒说，自己想看她戴花环，别说花环了，什么事情沈云舒都愿意为了她去做。 偏偏她给沈云舒戴上花环之后，自己便一个巧劲，从沈云舒手里溜走了，提着裙子拔腿开跑，沈云舒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一边追，她不忘骂道：“小混蛋。” 赵菡萏那回头，对她略略略地做起了鬼脸。 两人你追我赶了好一会儿，沈云舒才将跑不动的赵菡萏抓紧了怀里。 “哎呀！” 屁股上面突然被人拍了两下，赵菡萏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一番运动后，她脸色本就红了不少，这下更是红的快要冒烟。 她抓住沈云舒作恶的手，小脸通红，眼睛水润的指责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沈云舒对她耍无赖，故意装傻：“我哪样了？” 她无赖，赵菡萏比她更无赖。 论不要脸这件事情，谁也比不过赵菡萏。 她冷哼一声，突然双手抱胸就转过了身，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偏偏沈云舒就是吃她这一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怀念了一下手上的触感，她二话不说就开始道歉，“小祖宗我错了，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赵菡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沈云舒主动提议道：“要不你打我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 沈云舒点头，“嗯。” 赵菡萏倏地笑了起来，欢快地道：“转过去转过去，我爹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打我一下，我得打一百下一千下还给你才行。” 也不知道赵相究竟教了这个小祖宗些什么。 沈云舒无奈的转过身，脸上却带着宠溺的笑意。 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 只是她刚刚弯下腰，身上就突然一重，竟是赵菡萏跳到了她的背上。 猝不及防之下，沈云舒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上。 她摔在地上不要紧，要紧的是身后的小祖宗。 好在沈云舒战斗经验丰富，即使没了武功，身体的本能还在，加上这段时间，她也有注重打磨筋骨，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赵菡萏也被差点摔下来的惊险吓了一跳，不过在沈云舒的双手托住她的大腿之后，她又欢快地继续作了起来。 “驾，驾！大马儿快跑！” 大屁股有什么意思，骑沈将军的大马才有意思。 沈云舒如她所愿，背着她山坡上快跑了起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0 一整片山坡上，回荡的都是赵菡萏的笑声。 在山坡下的溪流边，准备着午饭的副将抬头，一眼便见到了山坡上玩闹的两个人，他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给赵菡萏送兔子的年轻小伙子熟练地抠掉手中野鸡的内脏，感叹道：“娘娘和将军的关系真好。” 出身中医世家的小伙子，找了一堆可以食用的野菜回来堆在地上，闻言笑道：“可不是，娘娘为了将军愿意放弃宫里的生活，将军一路上对娘娘百般照顾，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副将感叹，“我还从没见过将军什么时候笑得这么开心过。” 他跟在沈云舒身边多年。 沈家人带子弟，向来是怎么狠怎么来，即使沈云舒是个女儿身，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还没满十二岁，沈云舒便被扔进了军营里，跟着一帮大老爷们，同吃共住。 晨起练武，深夜看书。 之后的数千个日夜，皆是如此度过。 在十四岁成为一个小头领，开始真正上战场杀敌之后，她身上的担子一日比一日变得更重，脸上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变得更少。 军中十几年，却无一人发现沈云舒的女儿身，不是没有原因的。 除了她隐瞒的好以外，谁能想得到，一个不苟言笑，满面风霜，一个眼神就能令人两股战战的将军，会是一个女人。 许多人说大将军是个不会笑，不会痛，也不会哭的铁人，但陪沈云舒一路走来的副将却知道，她不是不会笑，不是不会痛，不是不会哭，她只是在成长的途中，学会了忍受，忍受痛苦，忘记快乐和悲伤。 他想，皇后娘娘的出现，对将军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是女子又如何？天下还有哪个男子，配得上将军吗？ 或许只有皇后娘娘这般风光霁月的女子，能够站在将军的身边，而不会被她夺取丝毫的风采。 “沈公子，赵小姐！饭好了，吃饭了——” 一道响亮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了沈云舒和赵菡萏的耳朵里。 他们行走在外，再称呼将军娘娘，难免惹人生疑，于是改而称呼起了公子小姐。 生怕颠着赵菡萏，沈云舒早已经放缓了脚步，正慢悠悠地走着，赵菡萏就趴在她的背上，听见呼唤，她笑道：“菡萏，咱们要下去了。” 谁知她想象中响亮的回应声并没有传来。 传来的是赵菡萏一句虚弱的云舒。 她飞快地找到一个平坦的地方，将人放下来，才发现不知何时，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的赵菡萏，脸色又再度泛白。 不光是脸色，原本樱红色的唇，也褪去了血色，留下一片惨白。 “菡萏……”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安，再度浮现了上来，并且不断地放大，占据了沈云舒的整颗心脏。 “别哭，我不是说了吗，你一哭，我就觉得大海的水都淹到了我的头上来。” 赵菡萏抬手为沈云舒擦泪，然而手还没碰到脸颊，就无力的往下落去。 沈云舒忙抓住她的手，却见赵菡萏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苍白的笑容，她问道：“云舒啊，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要。” 赵菡萏用最后的力气，反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你知道的，没用的。” 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讲，两人之间有着共同的默契。 没用的。 找大夫是没用的。 只是在耽误他们最后的时间而已。 “我啊……是真的很喜欢云舒。”赵菡萏没头没脑地说着，一双眼睛看着沈云舒，沈云舒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眼睛里，一如她转移沈云舒的注意力，将花环扣在她头上的时候，“说不清原因，也没有任何理由，见到你的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很喜欢这个人，想要把这个人变成我的。” “云舒，你亲亲我好不好，我想让你亲我。” 沈云舒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着，靠近了那片唇。 在她柔软的唇瓣落到赵菡萏唇上的瞬间，那双清亮的眼睛，突然变得涣散，沈云舒的身影在眼睛里面消失，转而倒映出的，是湛蓝的天空和白云。 憋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无声无息地落下。 沈云舒抱紧了怀里的人，这一次，她不再是觉得心里被人挖空了一块。 而是觉得—— 整颗心都没有了。 正扑蝶弄花的晋江系统，心头一跳，一回头，见到的便是赵菡萏无声无息倒在沈云舒怀里的场景。 正在追的蝴蝶不要了，偷偷弄下来的花瓣也不要了。 菡萏呢？它的菡萏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第38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二一） “如果我死了……” “没有如果！”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1 “沈云舒！不准打断我的话, 听我说完。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死了，可千万别把我关在棺材里啊, 棺材里那么黑, 我会害怕的。” “也不要把我埋在土里，万一有虫子来吃我怎么办。” “要是我死了, 千万记得，一定要一把火把我给烧了, 火得烧得旺旺的，让我在火里面化作灰烬, 这样我死前漂漂亮亮的, 死后也漂漂亮亮的。” “胡说。被火烧了, 怎么还会漂漂亮亮的。” “怎么胡说啦, ”小豹子瞪着她的大眼睛，“我又不是被火烧死, 我是死了再让你烧我, 把我尸体直接给烧了，这样啊就不用把我放进漆黑的棺材里, 不用把我埋到土里面去，我就不会一点点的腐败, 不会被虫咬，不会变的难看……” “火烧多快啊，万一的我灵魂被禁锢在肉体上，一把火烧过来，说不定我就轻飘飘的, 跟着灰烬一起飞到天上去当神仙了呢……” 赵菡萏说过的话犹在沈云舒耳边回响。 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她才第二次发作完情丝缠的药瘾，最虚弱的时候。 沈云舒一如既往地没法反驳她的话。 只能对她道，好。 如果这是你所愿的，我做什么都好。 只是事到临头了，她到底舍不得。 她为赵菡萏换了一身衣裳，雪白的料子映衬着她雪白的皮肤，如墨一般的乌发披散在肩头，乍一眼看上去，就像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她亲昵地蹭了蹭赵菡萏的脸颊，“菡萏，我带你回去找爹爹。” 马车调转了方向，从哪里来的，又驶回了哪里去。 副将有心劝诫，话几次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说将军，皇后娘娘已经死了，咱们回京城只是在对永安帝投怀送抱。 还是说…… 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事实上，现在副将都还是恍惚的，不光是他，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好好的皇后娘娘，会和他们开玩笑胡闹的皇后娘娘，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不是说熬过三次情丝缠，人就能变得好起来吗？ 虽然每一次情丝缠发作的时候，都是大将军守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他们并没有直接见到过发作时的场景，可是每次从事后皇后娘娘苍白的脸色，将军心疼的眼神里，他们都能猜到有多难受，有多疼。 这么痛苦的事情，一连三次，皇后娘娘都熬过来了，怎么到了最后，人偏偏没了呢？ 逃离京城的心情有多轻松，回去的时候就有多沉重。 沈云舒现在根本顾不得永安帝会抓自己的事情，她现在的心里头，只装得下一个念头——她要带赵菡萏回家。 她要带赵菡萏去见赵丞相最后一面。 她还记得赵菡萏在她耳边念叨赵相时候的模样，一边抱怨，一边却又忍不住怀念。 “那个老头子啊，一肚子的坏水，你可千万别被他老好人的样子给骗了。” “哼，我跟你说，别看我爹凶巴巴的，他啊，最喜欢吃甜点了，每次让下人去合芳斋买小点心的时候的，净打我的名义。” “老头子其实可喜欢喝酒了，偏偏他说自己是丞相，不能贪杯，听说魏国有百花酒，等咱们到了魏国，把我爹接过去养老，天天给他买酒喝……” 她呀，即使做好了跟着她远走他乡的决定，心里还是对自己的父亲，有所亏欠的吧。 既然在她去世前，沈云舒要带她离开，在她去世后，沈云舒打算带她回去。 回到她的爹爹身边。 没到京城，赵相的人便到了。 两边的马车相遇，一边的车帘子掀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下来。 “菡萏，菡萏，我的小荷花……” 沈云舒为他掀开车帘，马车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晶棺，一身素衣的少女，正静静地躺在棺椁之中。 她的身旁，堆满了冰块，还有防腐的药材，一朵紫红色的荷花正放在她的胸前，由她两手握着，含苞欲放的红色的花瓣映衬着她的肌肤，好像将其染上了粉色。 “菡萏。”老人抱着棺椁，泪水簌簌而下，他的嗓音满是凄怆，“我的小荷花……” 在那一瞬间，赵相回忆起了很多的事情。 他的妻子身体并不好，当初怀上赵菡萏的时候，大夫便说，若是想要活命，孩子不能要。 他不是个爱孩子的人，至少比起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深厚的妻子，还在肚子里不知道是圆是扁的孩子，根本比不上他的爱妻。 然而妻子却对这个孩子很是期待，她的身体不好，大夫早有断言，若非奇迹，她很难怀上孩子。 这让她对他心中有愧，赵家一脉单传，她觉得赵家在自己这儿断了根，她对不起他。 赵相不这么想，可挡不住妻子要这么想。 这个孩子的出现，对他来说，是意外，是惊喜，也是忧愁。 对她来说，却是奇迹，是上天给他们的爱的见证。 即使肚子越大，她的身体越差，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便如同贪食的野兽，不断地吸收着她身上的营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2 别的孕妇都是怀孕发胖，只有她，越显怀，人却越瘦，到最后，皮包着骨头，只剩下一个突兀的大肚子挂在身上，她纤细的腿已然支撑不住身体，只能卧在床上，或者坐在轮椅里，才能出门透透气。 相府里有一池荷花，她很喜欢，快要到预产期的时候，她尝尝让他将她推到荷花池边，看着含苞待放的荷花对他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修之，日后我们的孩子，若是男儿，就叫渊明如何？”同东晋末年的隐逸诗人陶圣人的名字。 “那女儿呢？” “菡萏，女儿就叫菡萏。” 在第一朵荷花打开花苞的时候，他的女儿赵菡萏，在仲夏的深夜里，静悄悄地诞生了。 没有啼哭，没有嚎叫，就像是一朵开放的莲花，静悄悄地，从母亲的肚子里，诞生了出来。 稳婆都说，这个孩子怕是活不下来。 一个出生了都不知道哭的孩子，如何能活呢？ 他的妻子很失望，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对他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抓着她的手道：“我不失望，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还会再有的……” “不会了……不会了……待我去了，你要找个贤良淑德的姑娘，好好给你……”床上女人的眼睛，一点点地涣散下去。 即将失去的疼痛占满了年轻的赵相的胸口，他用额头抵着妻子已经冰凉的手，泪水横流。 直到一道细若蚊吟的哭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悲伤。 女人眼里又重新聚集起了色彩，她失去力气的手再度握住了赵相，对他道：“孩子，孩子——” 与此同时，院外所有的荷花，随着这一道哭声响起，依次绽开。 荷香满院，年轻的赵相抱着新生的孩子，对即将离去的妻子许下承诺。 “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照顾她一辈子，让她衣食无忧，让她平安喜乐。” 掌心是冰凉的棺椁，寒冰的凉意穿过水晶的棺椁，渗入赵相的心里。 他的心一点点的变得冰冷。 他就是这么照顾他们的女儿的？ 看看他做了什么啊！ 将她送入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将她送到陈明哲那个阳奉阴违、多忌猜疑的小人手里。 他错了，他错了！ 什么陈国的江山，什么宰相的位置，什么天下的万民。 哪有他的菡萏重要，哪有他放在掌心里面，细心呵护了十八年的小荷花重要？ 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噗——” 怒急攻心，悲极欲绝，一口鲜红的血便落在了赵菡萏的棺椁上。 “老爷，老爷。”随行的赵管家连忙扶住赵相。 沈云舒却让人将他带下马车，自己拿了一块帕子，一点点擦拭着棺椁上的血迹。 “菡萏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弄脏你的棺椁的，你最爱干净了，我一定要让你漂漂亮亮的走……” 旁人是一夜白发，赵相用不到一夜，满头的青丝，便尽数化作了白发。 沈云舒沉默地跪在他的面前，赵相身边，是捧着鞭子的赵管家。 此时赵管家的眼睛亦是通红，他是管家，管理着这个赵家，所以许多事情，赵相并没有瞒着他。 他知道永安帝对小姐做了什么，也知道是眼前的人带走了小姐，甚至知道小姐是死在了去魏国的路上…… 可是他同样了解小姐，若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她怎么会说走就走，毫无顾忌。 只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即使知道赵相要打沈云舒也一样。 他没有说话的立场，赵相才是失去了女儿的那个父亲。 鞭子提起，在空中停滞了许久，半晌后，却又颓然地放了下来。 赵相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便是她没有亲口对自己说过有多喜欢沈云舒，从其他人的嘴里，他也了解得到。 她女儿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人，怎么会愿意让她见到自己情丝缠发作时的狼狈。 他不能打她，打了她，菡萏会心疼的。 身为父亲的赵相这样想着，却不愿再多看沈云舒一眼，转身，准备离去，脚步踉跄。 尽管知道自己会激怒赵相，沈云舒还是没忘提出赵菡萏最后对自己的要求。 火化。 赵相愣了愣，没有如同她想象中一般勃然大怒，眼泪簌簌而下的同时，却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里，带着深深的怀念。 “她啊，和她娘，真是一模一样……” 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沈云舒一眼。 “我会实现菡萏的愿望，但不是现在。”他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那里还高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害了他们心爱之人的男人。 沈云舒深深地将头磕下去，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3 而此时，跟着赵菡萏的尸体，一路进了宰相府的冰库的晋江系统，正蜷缩在她的身旁，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小可怜用带着哭腔和深深的疲惫的声音喃喃道：“菡萏，你到底在哪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环节】 q：日日，你的肝还好吗？ 本日【双眼青黑，脚步虚浮】：肝？什么是肝？我摸摸，我没有这个东西诶。 q：对于近期的大量深水鱼雷你怎么看？ 本日【两眼发光】：怎么看，当然是当钱看啊！【爱钱爱得坦坦荡荡虚伪不做作！】 —————————— 第39章 小皇后与大将军（完） 晋江系统在这个空间停留了数日。 没了赵菡萏, 它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按理说，世界将赵菡萏排斥出去的时候, 也应该将它一起排斥出去。 然而赵菡萏不见了, 它却没法主动离开这片空间，两人彻底失去了联系。 它守在赵菡萏的身边, 有时候觉得太孤寂了，就出去看看沈云舒他们在做什么, 然后回来絮絮叨叨地念给赵菡萏听。 “沈云舒又做大将军啦，赵相帮她回了朝堂, 她带着军队, 把狄人打得闻风丧胆, 我还录了像, 以后你随时都可以看啦。” “赵相头发都白了，眼睛好像也看不见了, 不过他还是很厉害, 大臣们都很听他的话，男主现在天天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权力基本上都被架空了……” “他们好像计划让皇室一个很远的宗亲来继承皇位，把男主给拉下去。” 沈云舒和赵相挑选的继承者, 是一个闲王的世子。 夺嫡之争的时候，这位王爷，比永安帝还要小透明，发现势头不对劲，当即哭着喊着让父皇给自己一块地, 包袱款款地就逃出了京城，寻个安生。 到了治下之后，他也不励精图治，当什么好王爷，该吃吃该玩玩，该收税收税，该花钱花钱，该朝廷官员管理的事情，他绝对不掺和不插手，安分守己地当个吉祥物。 正因为他的乖觉，在永安帝铲除异己的时候，他才被放了一马，当做永安帝对兄弟的仁慈给留了下来。 这样的王爷，本来赵相是看不上的，固然他明哲保身，保全了自己，但是他太圆滑，太没有野心和报复，太不像一个皇帝。 好在他生了一个很看不惯自家老爹一天到晚混吃等死的世子。 世子放着偌大的王府不愿意继承，改名换姓，冒充一个乡里来的秀才，从乡试开始一路往上考，势要当一个状元，进朝廷做官，为国效力。 思路虽然奇葩了点，但出发点却是好的，赵相一看，得，皇帝的位置就给这个一看就很上进的小伙子吧。 将皇帝拉下马几乎不废什么功夫。 赵相又不是自己要当皇帝，把情丝缠往永安帝的杯子里一放，量是常人用的十倍不止，不过数日的功夫，本是慢性毒药的情丝缠的药性便浮现了出来。 暴躁，易怒，疑心病越发严重，张嘴杀人，闭嘴砍头。 更是在上朝的时候，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发作了一次情丝缠。 一个皇帝，居然染上了这种毒药，宗室如何敢让他继续把这个皇帝做下去。 在陈国，宗室的权力是很大的，皇帝若是没有宗室的支持，是很难坐稳皇位的。 一剂假死药，就给了宗室换皇帝的借口。 陈明哲是被水泼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被关在地牢里，手上还套着铁链，当即勃然大怒，“是谁？还不快把孤放开，孤要砍你们的头。” 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响起：“皇上好大的威风。” 陈明哲身体一僵，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再往上，才是赵修之那张他日日相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见到赵相，陈明哲心底什么都忘了，他只记得他是赵丞相，只记得他曾经日夜悉心教导过自己，如何当好一个皇帝，如何陪自己下棋，如何抚慰自己的怒火。 当即惊喜道：“赵相，赵相，你是来救孤的吗？快，快把孤放出去——” 他的声音在看到赵相的一双眼睛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仇恨，愤怒，在那双墨色的眸子里面翻滚，像是大海上的风暴，却又被死死地禁锢在他平静的表面之下。 如果不看这双眼睛，赵相面无表情的脸上，和站在大殿上，低眉顺眼手捧竹笏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陈明哲突然胆寒起来。 赵相站在大殿下的那些日子，是不是每一天，都带着这样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 而他却全然不知。 他甚至在自得，自己是一代明君，便是如同赵修之这样的名臣，也会为自己折服。 现在看来，多么可笑！ 可是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赵相如此恨自己。 赵相让他答应的事情，他没有一件不答应的，让他做的事情，他也没有一件不完成的。 赵相为什么会恨自己。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4 “丈人，国丈……”陈明哲努力在赵相面前拉着关系，他还没忘记自己是赵相女婿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孤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丈人，您有什么困难，只要您说，孤，不对，小婿，小婿都会为您解决。” “小婿可是皇帝，只要您放过我，您想要什么，小婿都给你……” 赵相桀然一笑，“不，你不是了。” 你不是皇帝了，这个江山，早已被他拱手送给了别人。 用沈家军支持着新皇帝上了位，沈云舒便交还了兵权。 新皇百般挽留，她却去意已决。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新皇，新皇是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人，待人真诚，心性纯善，是个真正的君子。 只是人心易变，沈云舒不愿意再去考验人心，而且没了赵菡萏的陈国，也不再是她想守护的国家。 她将沈家的使命背负了二十六年，在她想要背负上另一个人的使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所以沈家她也不想背了，这二十六年她为沈家挣下的功勋，足够史，为沈家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新皇登基的那一天，沈云舒和赵相一起，为赵菡萏举行了火化。 火化后的骨灰，被抛入了咆哮着的浪沧江，一条能够通往大海的河流。 她想赵菡萏自由的灵魂，想必会很喜欢无边无际的海洋。 赵菡萏的东西，沈云舒一样也没有留。 她孤身一人离去，什么也没有带。 她又回到了两人曾经歇息过一晚的小树林里，她靠在曾经赵菡萏靠过的树上，望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云舒没有留意，一只肉嘟嘟的白色兔子，奋力挤开枝叶，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跳到沈云舒面前，站定，鼻头抽了抽，似乎在寻找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最后它卧了下来，就躺在沈云舒的身边。 沈云舒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到了它的屁股上，上面有一块不太显眼的黄毛，正是曾经赵菡萏用果汁染黄的一块。 她将兔子抱到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它柔软的皮毛。 兔子的生长周期很短，不过个把月的功夫，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兔子，已经有了一定重量。 “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 可惜说要将你练手的人，却不在了。 沈云舒带走了兔子，她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好玩新奇的东西就买下来，然后烧成灰，抛到水里面去，算是给赵菡萏的礼物。 陈明哲她扔给了赵相，不是她不想对陈明哲动手，而是陈明哲根本就不值得她的仇恨。 她要把余生都用来怀念菡萏，哪有时间陪着陈明哲折腾呢？ 陈明哲可是要活很多年的人，沈云舒不想把自己的光阴，浪费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但赵相很乐意，他已是一个老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又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儿，剩下的时光，除了复仇，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事实上，正是仇恨支撑着他，他才在女儿死后，还继续活了下来。 正如沈云舒所说，陈明哲给赵菡萏的痛苦，若是让他一死了之，也太痛快了点。 赵相继续给陈明哲下着情丝缠，下一次，隔三次药性发作，再下一次。 他有很多的钱，认识很多的神医，想要保住陈明哲的命，让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并不困难。 他不仅要让陈明哲感受痛苦，他还要让他从云端跌入地狱，他在皇帝春猎的时候，把即将发病的陈明哲放出去，让他在大臣面前打滚，抽搐，像条狗一样求着人给他一副情丝缠。 他要折磨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尊严，他在乎什么，他就要打破什么。 谁叫他让他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呢。 不管陈明哲解释多少次，自己不是故意的，他下药只是为了让赵菡萏的身体虚弱一点，并没有想要刻意伤害她。 你不是故意的，难道我才是故意的？ 故意将女儿送到你的面前，给你伤害他的机会？！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失去赵菡萏的晋江系统，看到陈明哲被如此折磨，意外的没有升起任何同情之心，反而很开心。 它现在有着和赵相同样的心情。 “你让我失去宿主，我就弄死你。” 走走停停，沈云舒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多少个地方。 兔子一天天的长大，性子倒是和初见时没什么变化，依旧不怕人，放在草地上也不会跑，自己乖乖的啃草，被抱起来也不挣扎，沈云舒甚至在马背上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篓子，她骑马的时候，它就在篓子里面，张望着这个对它来说过于广袤的世界。 沈云舒正在池边喝水，她捧起水，洗了一把脸。 水中倒映出一张苍白且瘦削的脸庞。 两只眼睛，黑压压的，不复以往的清明，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一片死寂。 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一道轻巧的脚步声，沈云舒回头，却见一头黑豹，不知何时走到了地上正在吃草的白兔身边。 这是一只极其俊美的黑豹，身形流畅，步伐优雅，两只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白兔察觉到黑豹的到来，正在咀嚼的小嘴顿了顿，不过很快，它又继续低头吃了起来，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黑豹。 黑豹低下头，咬住它后劲上的皮，将兔子叼了起来，琥珀色的眸子朝着沈云舒这个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5 旋即，它转身，有力的一跃，身形矫健地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一连数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沈云舒，突然以手覆面，低低的哭出了声。 第三卷 吸血鬼 第40章 吸血鬼（一）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倚窗而坐的少女, 有着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长发被灵巧的手编织成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 清晨摘下的白色小花镶嵌在其中, 好似夜空中的星子，从一侧肩膀上垂到胸前。 她那双比乌发更黑的眼睛, 清澈透明，听到面前绿色小光团的询问, 这双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少女一脸不解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哎……”晋江系统长长的叹一口气, 陷入极大的忧伤之中。 它是在上个世界赵菡萏的尸体被火化之后, 才恢复和她的联系的。 只是这不联系不要紧, 一联系才发现, 咦，怎么直接进任务世界了？ 等他从上一个世界追过来, 找到赵菡萏, 一番沟通之后才发现，她已经在这个任务世界里面单独生活了半个月。 最可怕的不是她先晋江系统一步进入任务世界半个月, 而是她居然失忆了。 不仅不记得自己是任务者的事情，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一定要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大概是这个世界失去记忆的赵菡萏，终于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一个不叫沈云舒的人吧。 “霍尔特先生是个非常好的好人，他在墓地里捡到的我，见我失忆了, 还把我带回了家，给我衣服穿，给我饭吃，他有个很大的书房，里面有许多许多的书，几千本，还是几万本？我不知道，反正很多，他还让我住在这个房间里面，让仆人们叫我小姐……” 提到霍尔特先生的时候，少女的眼睛里面发着亮光，唇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完全就是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这次穿越的世界，是个以欧洲大陆为背景的故事，小说里的主角全是英文名。 晋江系统现在真高兴，终于摆脱沈云舒这个魔咒了。 ……高兴个屁。 听到赵菡萏用少女心满满的语气说着霍尔特这个名字，晋江系统恨不得撞墙。 霍尔特是谁？ 失忆了的赵菡萏不知道，拥有剧情的它还不知道吗？ 吸血鬼啊！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 接受完所有剧情的晋江系统，现在只想找个人抱着哭一场。 赵菡萏这次穿越的世界，主要讲述的是吸血鬼猎人女主雪莉和男主唐纳德故事。 两人本是半吸血鬼，为了变成人真正的人类，选择成为了吸血鬼猎人，因为半吸血鬼想要变成人类，只有杀光所有和他们有血源羁绊的吸血鬼亲族才行。 在为了共同目标奋斗的过程中，两人相知相识，最后相爱相知，在杀死所有血缘亲族的吸血鬼之后，成功变成了普通人类，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要是剧情真是这么圆满就好了。 经过两个世界磨练的晋江系统心里这样想着，十分沧桑的抽了一口烟。 两人都是半吸血鬼没错，但想要变成人类的，从头到尾，只有女主雪莉一个人，男主唐纳德的信念，在见识过吸血鬼的古堡、奢侈享受的生活之后，就发生了动摇。 比起吸血鬼，人类有什么？ 是无尽的寿命，是庞大的财富，还是强大的力量？ 都没有。 人类有的只有弱小，只有生离死别，只有贫穷和病痛。 他是疯了才会在见识过吸血鬼的生活之后，想着变成人类。 当吸血鬼有什么不好吗？ 除了品尝不到食物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满意。 于是他虽然口头说着渴望变成人类，和女主一起猎杀吸血鬼，但事实上，每一个被两人猎杀的吸血鬼，都被他吸光了血液，用于纯化自己身体里属于吸血鬼的血脉。 半吸血鬼是转化未完成的产物，继承了吸血鬼一部分的力量和吸血的特性，却没有继承他们漫长的寿命，想要变成真正的吸血鬼，难度比普通人要高，普通人只要随便找个吸血鬼完成初拥，就能成为真正的吸血鬼，而半吸血鬼想要享受吸血鬼漫长的寿命，必须吸光所有和他们具有血缘羁绊的血族。 于是雪莉和男主就在这种奇怪的默契下，一路杀到了最后一个和他们有着共同羁绊的血族哈里森·霍尔特——掌控着一族血脉的血族亲王。 三人斗智斗勇，本着邪不胜正的小说主旨，血族亲王最后还是被两只半吸血鬼给干死了，小说里的剧情到此结束。 然而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男主在吸取亲王的血液之后，并没有变成真正的吸血鬼，他翻越霍尔特亲王留下的古籍得知，半吸血鬼想要变成真正的吸血鬼，除了杀死有着血缘羁绊的吸血鬼以外，还要杀死所有和他有着血缘羁绊的半吸血鬼。 一开始女主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在杀了亲王之后，满心欢喜的进入人类生活，准备提前适应当普通人的感觉，等待着身上力量逐渐消失。 直到有一天，和她同样渴望变成普通人的同伴撑着一具被吸走大半血液的身体找上门，告诉她男主在偷偷猎杀半吸血鬼的事情。 男女主就此决裂。 男主在吸取了大量的吸血鬼和半吸血鬼的血液之后，身上的力量突飞猛进，远非女主可敌，女主也是不要命了，直接找上教廷寻求合作，两人拼了个两败俱伤，大家一起灰飞烟灭。 故事完，世界崩溃。 over。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6 看完剧情，晋江系统觉得自己也很崩溃。 他觉得上一个古代世界打打杀杀又下毒，已经很危险了，结果呢？结果这个世界直接来了个吸血鬼版本，看到剧情描述里面飞来飞去，砸来砸去的场景，晋江系统开始纠结自己女儿到底能活过几集的问题。 系统满脸沧桑的又抽了第二口烟。 赵菡萏这次穿越的原主，是个被亲王霍尔特从墓地里捡回来的失忆女孩，当成养女放在城堡里。 说是养女，其实是个储备粮，据说原主身体里的血液能够提升吸血鬼的力量，于是霍尔特就将她养了起来，三五不时放杯血，走的是长期可持续发展路线。 男主在杀死霍尔特之后，顺便也接手了对方的储备粮，将少女养了起来，一看，啧，居然和女主雪莉有三分相似，更是将人宠上了天，尤其是在和女主决裂的那段时间，更是当成心肝宝贝一样来对待。 不过再是心肝宝贝，为了对付女主，他还是把自己的心肝给吸成了干尸。 假惺惺地哀叹了两声之后，就把少女给抛到了脑后。 渣男，彻头彻尾的人渣。 晋江系统在心里唾骂道，不过现在，比起唾骂渣男唐纳特，它更担心的是喜欢上霍尔特的自家女儿。 赵菡萏穿过来刚好在失忆的点上，半个月都是她自己过的，晋江系统除了查看一下进程，连记忆都不用给她传。 但就是看了进程才忧伤。 哈里森·霍尔特，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优雅帅气，通身都弥漫着所谓的贵族气息，正是最讨小女生喜欢的成熟稳重大叔型。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对失忆了的少女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愿意花钱为她买买买不说，还愿意陪她看书，给她读睡前故事，可以说是体贴关怀，无微不至。 赵菡萏要是不喜欢上他才显得很奇怪。 但越是这样，晋江系统越是生气。 谁家父母看见一头不知道活了多年的猪心怀不轨地来拱自家养的大白菜能不气？ 那霍尔特分明没安好心，别以为它是系统就不知道，陷入爱情的少女的血液味道最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晋江系统唾骂道，然而看着坐在窗边的少女，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世界特殊，不论是男主，女主，还是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身为普通人的赵菡萏，都惹不起。 晋江系统也不想她去招惹。 更何况，现在赵菡萏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整个人却很开心，晋江系统还从没见过她那么轻松的时候。 不用背负拯救世界的任务，不用想着在男女主之间斡旋，不用为离开所爱之人而痛苦。 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所以在已经改名为格瑞丝的少女问它“你是灰姑娘里面的仙女教母吗？”的时候。 被当做教母的晋江系统哭笑不得，它用自己越发凝实的小身板蹭了蹭格瑞丝的脸，逗得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仙女教母，但我是你的守护精灵，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一次，菡萏啊，就换我来保护你怎么样。 不需要做任务，不需要拯救世界，你就快快活活的过完这一世好不好。 以维护世界为目的诞生的晋江系统，第一次生出了，与自己奉行的信念相反的想法。 但它却觉得格外的开心。 这个世界，它一定要好好保护菡萏。 格瑞丝抬起手指，记忆中闪现过熟悉的场景，她轻轻地抚摸着光球，勾起唇角，然后道：“好。” 第41章 吸血鬼（二） 本来嘛, 在晋江系统的心里，觊觎自家女儿的霍尔特, 跟大灰狼似的。 但是认真观察了几天之后它发现—— “格瑞丝, 把鞋穿上，不穿鞋会生病的。” 扎着马尾的格瑞丝小姑娘, 扶着栏杆，伸出一只脚, 任由高贵的吸血鬼亲王，单膝跪地, 给她穿上一只小皮鞋。 而一身优雅贵族套装的亲王, 也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多卑微, 一双漂亮的血红色眼睛里, 满满都是慈爱。 对，慈爱。 对女儿那种慈爱。 晋江系统的危机感更甚, 怎么, 这是来抢闺女来了？ 待亲王给她穿好鞋，格瑞丝跺了跺脚, 适应了一下脚下的皮鞋，就在晋江系统以为她会如同往常一般出门扑蝴蝶的时候, 她突然伸开手，对霍尔特道：“抱。” 当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即便是血液已经被冰冷不再流动的霍尔特，也觉得心脏变得一片柔软。 他将小姑娘抱起来，两只有力的胳膊托着她的身体, 宠溺地道：“格瑞丝今天想去哪里玩？” “去湖边可以吗？霍尔特先生，”她娇声道：“我想去湖边钓鱼。” “除了钓鱼呢？” “还想野餐。” “然后呢？” “霍尔特先生可以给我读《吸血鬼猎刃》的故事吗？我想知道马修有没有打败吸血鬼亲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7 晋江系统一个踉跄，险些撞墙上去。 我的宝贝诶，你现在可是在让一个吸血鬼亲王给你讲吸血鬼猎人打败吸血鬼的故事，这样真的好吗？ 偏偏当事人没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对，霍尔特立马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宝贝。” 晋江系统扶额，总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 在它和赵菡萏分离的这半个月里，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对晋江系统来说，最玄幻的不是赵菡萏，而是霍尔特。 是的，没错，现名格瑞丝的赵菡萏，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居住在一个吸血鬼的地盘上，更不知道自己天天霍尔特先生霍尔特先生喊着的城堡主人，其实是一只吸血鬼亲王。 她单纯的觉得霍尔特先生是个愿意收养失忆无辜少女的好人。 所以她干出让吸血鬼亲王给自己诵读歌颂勇士打败吸血鬼的故事一点都不奇怪。 真正奇怪的是霍尔特，这个吸血鬼亲王。 先不说你为什么会对格瑞丝百依百顺，就说你的书房里，为什么会有《吸血鬼猎刃》这种书啊！ 如果霍尔特亲王知道晋江系统的想法的话，估计会一脸鄙夷的用没见识的眼神看着它，然后再把书房里的圣经甩在它的脸上。 注：教廷加持版。 通俗理解：开过光。 能对吸血鬼造成伤害的圣经他都敢收藏，还在乎一本普通人的？ 事实上，在霍尔特漫长的生命里，偶尔看看这些普通人靠着自己的yy，想象出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吸血鬼猎人打败吸血鬼的故事，也挺有趣的。 权当是解个闷了。 霍尔特从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除了同为吸血鬼亲王和教廷教皇的人能打败自己。 如果有的话，大概那个时候的他也不想活了吧。 对于大多数吸血鬼来说，阳光都是他们的死敌，即使实力提升到无惧阳光了，但他们对阳光的厌恶也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抱着格瑞丝走到阳光下的时候，霍尔特皱了皱眉头，看向洒在草坪上，金灿灿的阳光，眼中有着明显的厌恶。 但格瑞丝却很享受，当阳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甚至趴在霍尔特的肩头，闭上眼睛，舒服的呢喃了一句，“真舒服。” 居住着吸血鬼亲王的城堡，尽管漂亮又奢华，但属于黑暗生物的底盘，到底还是无可避免的发冷。 即使霍尔特将光照最好的一间房间腾出来给她住，阳光每天落在窗户里的时间还是不超过一个时辰，房间里总是阴冷的可怕。 这让身为人类，天生向往着光明与温暖的格瑞丝很不习惯。 晋江系统时刻关注着霍尔特的表情，毕竟是整个故事的终极大boss，实力非凡要是他想对赵菡萏动手的话，它拦都拦不住。 但拦不住也得拦住，至少给它个屏蔽赵菡萏痛觉的时间，所以它时刻都紧盯着霍尔特，他脸上一丝一毫表情的转变，都逃不过晋江系统的眼睛。 当霍尔特皱眉的时候，它的心就提了起来。 然而霍尔特不仅没有将怀中的小女孩扔下，反而调整了一下手臂，让她能够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身上，尽量履行着一个行走抱枕的指责。 出去的时候，他顺便嘱咐了城堡里的管家，按照格瑞丝小姐的要求，准备好她所要的东西。 真·宠女儿狂魔·父亲无疑了。 他对格瑞丝好到这个程度，以至于晋江系统一度觉得，这只吸血鬼是不是要和自己抢地位。 哼，不可能的，它可是菡萏最喜欢的宝宝，谁也比不过它。 “……最后，马修和莉娜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念完最后一句，霍尔特合上了封面上写着《吸血鬼猎刃》的书。 “霍尔特先生，”趴在膝盖上的少女抬起头，阳光在她黑宝石一般的眸子里面熠熠生辉，晋江系统听见她问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树荫下的成熟男子俊美无俦，他的肌肤白的像雪，嘴唇殷红，看向少女的红色眼眸里，满是真诚，“当然，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晋江宝宝的心咔嚓碎成了两半掉在地上。 “真好，我最喜欢霍尔特先生了。” 它碎成两瓣的心，又开始四分五裂。 “一辈子也不想和霍尔特先生分开。” 一阵风吹来，晋江系统化作齑粉的小心脏，随风散去。 它此时只想长出两只手，狠狠地摇着格瑞丝的肩膀。 这个男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喜欢他？ 你的云舒呢？你的媳妇就不要了吗？！ 最重要的是，还有你的晋江小宝宝呢，你难道就不要了吗？ “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分开的，”霍尔特轻轻抚摸着格瑞丝的头发，声音里有着万般温柔：“我会保护好你的，我的小宝贝。” 然后下一秒，晋江系统就见识到了一把什么叫做男人都是善变的。 格瑞丝的呼吸，在霍尔特手掌落到头顶的瞬间，突然变得平缓起来。 一秒入睡。 要说霍尔特没搞鬼，真是信了他的邪。 不过不等晋江系统怒瞪霍尔特，湖水旁边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阵不正常的响动。 就在晋江系统觉得毛骨悚然的时候，霍尔特轻抚着格瑞丝的长发，道：“出来吧。”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8 出来，谁？ “霍尔特。”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晋江系统循着声音看去，没见到人，倒见到了一只银色毛皮的狼，男人的声音正是从银狼身上发出来的。 这头狼生得十分高大，四肢着地的身高就约莫有小半人高，毛皮油亮光滑，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四肢有力修长，张开口的时候，能看到白的渗人的尖牙。 它显然对霍尔特十分忌惮，从树林里跳出来之后，便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不肯多靠近一步。 “格兰特，我希望你最好是有事才来打扰我和我的格瑞丝的午后休息时间。”霍尔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在格瑞丝面前，温和有礼的男人，此时身上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当然不会随便来找你这个疯子。”被称作格兰特的银狼说道，“你最好清算一下你还有几个后裔，最近我听说有两个吸血鬼猎人，已经快要将你的后裔猎杀的差不多了。”它嗤笑一声，抖了抖皮毛，“我可不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变成了一个光杆子的亲王。” 格兰特是狼人的王，虽然外界一向传言，狼人和吸血鬼素来不和，但两个种族之间倒真没什么深仇大恨，也就平时小辈之间的争端比较多，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反而变得平和起来。 当然，大家对于彼此的实力，都十分的忌惮，虽然平和，却也不是全无防备。 毕竟鬼知道对方会不会为了利益和自己的敌人联合起来给自己一刀。 霍尔特和格兰特的关系似敌非敌，似友非友，彼此忌惮，却又互相帮助，对于格兰特带来的消息，霍尔特还是十分上心，他当即便收敛了脸上轻慢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后裔的数目，意味着一个家族的昌盛，霍尔特一个人，可维持不了庞大的家业，他那些继承了霍尔特姓氏的后裔，才是将霍尔特壮大的关键。 转化普通人为吸血鬼非常容易，但想要培养出一只强大的吸血鬼却十分困难，除了大量的鲜血，还要有足够的时间。 格兰特说有人在猎杀他的后裔，若是那些才被转化的末代吸血鬼，杀了也就杀了，便是男爵和子爵他也未必会心疼，但既然这个消息值得格兰特专门来通知自己，说明被猎杀的对象里面，起码有伯爵甚至是侯爵的存在了。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在周末召开晚宴的时候，来的人里，竟然少了一位公爵。 公侯伯子男，公爵，可是在他之下，最强大的吸血鬼。 虽然少的人只是他座下三大公爵里面，实力最弱的一位公爵，但这位公爵的消失，却如同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对在场的其他人而言，同样是一道重重的警钟，在他们心底敲响。 场上的气氛凝滞，在二楼倚栏杆往下看的格瑞丝，视线却落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用戴着黑色的手套的手，对她遥遥举杯，脸上全然看不到其他吸血鬼所有的沉重。 格瑞丝唇角微扬，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42章 吸血鬼（三） 雪莉在进门的时候, 便注意到了二楼上的小女孩。 她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小礼服, 娇小的身躯包裹在层层叠叠的裙摆和蕾丝之中, 像是一个被精致打扮的洋娃娃。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编织成了一条漂亮的麻花辫, 垂在身体的一侧，具体有多长看不出来, 因为大部分的头发都藏在了栏杆里面，这让她想到格林童话里, 据说有着一头放下来能让王子爬上高塔的长发的长发公主。 霍尔特新的后裔？ 雪莉这样想着, 却又在心底否认了这个答案, 少女未施脂粉, 所以能够很容易看出，她的皮肤虽然白皙, 但却白里透红——这是人类才会有的脸色。 吸血鬼可没有什么红可以从皮肤下面透出来。 如果不是后裔的话, 那这个小女孩，就是霍尔特养在家里的血奴了？ 雪莉并不对少女的打扮感到惊奇, 毕竟有不少吸血鬼，在对血奴失去兴趣之前, 都不介意和自己的食物玩一场cosplay，为可怜的人族小女孩小男孩们编织一场虚假的梦境。 可怜的小女孩，她到底有多大，十三岁？还是十四岁？ 她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孩子！ 美好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却被关在了这种阴森冰冷的古堡里面。 雪莉对她充满了同情, 同时对以人类血液为食物的吸血鬼越发厌恶。 她早晚有一天会杀光这帮肮脏又可恶的吸血鬼。 在她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楼上的少女的时候，趴在栏杆上的格瑞丝，也在打量着她。 穿着小黑裙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皮肤苍白，却越发衬得一头卷曲的黑发乌黑浓密，她的身形非常瘦削，腰身纤细，但从裸露在外的四肢来看，却并不会给人一种瘦弱无力的感觉，不管是有着肌肉微微隆起的手臂，还是两条结实有力的大腿，她看上去都充满了战斗力。 格瑞丝早就在霍尔特出场的时候，就躲在了二楼的栏杆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下面的吸血鬼，守在她身旁的晋江系统胆战心惊，生怕她被楼下的吸血鬼发现，格瑞丝却有着莫名的底气，一直在安慰它，“不会的，他们都不会发现我的。” 一开始到来的吸血鬼里面，的确没有任何人，包括两位还活着的公爵，朝格瑞丝这个方向多看一眼，甚至哪怕有吸血鬼不经意的抬眸，视线扫过格瑞丝这个方向，也不会有多一分的停留，好像她和栏杆上的花纹，墙壁上的浮雕，没什么两样。 直到女主雪莉进来，她的视线一直在若有似无的飘向格瑞丝这个方向。 倚靠在栏杆上，懒洋洋极了的格瑞丝，才终于打起了精神，对晋江系统说道：“咦，好像有人发现我了。” “我们快回房间吧，”晋江系统劝诫道：“要是霍尔特知道你偷偷溜出来，他会生气的。” 晋江系统算是看明白了，霍尔特并不打算让格瑞丝知道自己吸血鬼的身份，他完全将她当做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小女孩来呵护着，也希望对方将自己当做普通的人类长辈，今天的宴会在开始之前，他就再三告诫格瑞丝，早早回房间休息，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离开房间。 他的原话是：“格瑞丝，那可是大人的聚会，不适合小孩子参观。” 听闻此言的晋江系统当即就翻了个白眼。 听听，听听，多么标准的flag开头。 这话一出，晋江系统就知道，完犊子了。 小孩子的叛逆心理，作为一个历经风雨的系统，晋江系统自认还是了解一二的——就算不了解，它看得电视难道还不够多吗？！ 越是这种不让小孩子参加的事情，越是容易勾起小孩子的好奇心。 不过吸血鬼就是吸血鬼，在给格瑞丝讲完睡前故事之后，保险起见，霍尔特直接手一挥，让格瑞丝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让晋江系统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至于太蠢。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69 然而它万万没想到的是，霍尔特前脚出门，床上呼吸平缓，一看就在做着美梦的格瑞丝，后脚就翻身爬了起来，见到床边受到惊吓的晋江系统，还有心思对自己的守护小精灵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晋江系统在心头哀叹，霍尔特，你这什么玩意的能力，不行！ 作为守护小精灵，在被守护的对象要去围观“霍尔特先生”的宴会的时候，晋江系统是没法阻拦的，它只能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在格瑞丝耳边念叨，让她听霍尔特先生的话，别到处乱跑。 好在格瑞丝并不打算直接加入大人的宴会之中，她只是偷偷拿了一杯红酒，便回到了二楼，趴在栏杆上，打量着楼下的成年人世界。 一开始它提心吊胆，生怕她被人发现，毕竟原故事里可说了，格瑞丝身上有着一种能让吸血鬼着迷的气味，虽然在场的都是霍尔特的后裔，一般不会和自己的父亲抢夺东西，但是万一有一个想要造反的呢，就像男主唐纳德一样，它的小格瑞丝可不就惨了。 格瑞丝的保证和现场亲自实验的效果，让它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吐出去，在听到格瑞丝说自己被发现的话之后，又全部被它给吸了回去。 格瑞丝并不知道晋江系统为自己有多担惊受怕，在和楼下漂亮的黑发女人互相举杯致敬之后，她小声地询问晋江系统，“小精灵，你知道楼下那个女人是谁吗？我可真喜欢她。” “女人，哪个女人？”晋江系统自打决定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之后，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主要剧情上，所以它并不知道女主雪莉已经进入这座城堡的事情，在听到格瑞丝的问话之后，它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楼下的来客身上。 霍尔特的后裔里，有着很多漂亮的女人，她们脸蛋漂亮，身材性感，肌肤雪白，嘴唇殷红，就像是一朵在暗夜里绽放的蔷薇，但是哪一朵蔷薇，都比不过女主雪莉还要更加吸引人——毕竟她有别人没有的女主光环。 晋江系统的视线很快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黑发黑眼，乍一眼看上去，倒是和格瑞丝有几分相似，不过仔细看，就能察觉出几分不同。 格瑞丝完全是西方式的小萝莉，虽然黑发黑眸，但并不影响她看上去就十分欧化的五官，而格瑞丝看中的女人，却是掺杂着明显的东方血统。 晋江系统抽了抽嘴角，如果它有嘴角的话。 这不会是女主雪莉吧？ 它可还记得原故事里曾经提到过，女主雪莉的母亲来自神秘的东方，正因为她曾经赠送给女儿的一枚玉佩，才让雪莉在男主手下逃过一劫，从而有了和教廷一起反杀他的机会。 不，不可能的吧？ 晋江系统忙翻开自己的剧情进度查看器，在看到女主进入霍尔特古堡描述的时候，沉默了。 它的视线偷偷瞥向格瑞丝，看着这个失去记忆的宿主，没忍住将头砸到了查看器上面。 所以它的宿主并不是和叫做沈云舒的人相互吸引，而是吸引故事里的女主对吧？只是前面遇见的两个世界，恰好都叫做沈云舒而已。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底下的宴会，在爆出一个吸血鬼公爵消失之后，就陷入了凝重的气氛之中。 除了几个公爵，在场的大部分吸血鬼，都不是霍尔特直接转化的后裔，所以他也认不全所有的人，再加上有的吸血鬼并不喜欢社交，常年都在沉睡，即使发了邀请的帖子过去，对方也不一定会收到，更别说到场。 但一眼看过去，还是很容易就会发现，今天到场的人数，比以往少了一半都不止。 “路易斯，有谁看到过路易斯吗？他可是个宴会狂人，一千多年的每一场宴会都没有错过过。” “天啦，安东尼也不见了，这个马屁精，亲王殿下的宴会，他可一定会来的。” 就在场上众吸血鬼议论纷纷，陷入恐慌之中的时候，雪莉抓紧时机，闪身进了一旁的楼梯。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参加什么吸血鬼的宴会，和一群自诩高贵优雅实则骨子里都腐败了的吸血鬼交流感情，她是为了来探查霍尔特古堡里的情况，方便唐纳德和她针对古堡还有霍尔特制定出最后的方案。 猎杀所有亲缘吸血鬼，从始至终，他们真正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霍尔特，只要杀死了他，没有亲王的庇佑，其他吸血鬼根本不足为惧。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走上楼梯三步，楼梯上方，就突然多出了一双系着蕾丝蝴蝶结的小皮鞋。 “你要去哪儿？” 雪莉抬起头，对上了少女笑意盈盈的目光。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加快一步，她捂住格瑞丝的嘴，将她带入了楼梯转角的黑暗里面。 “别说话，不然杀了你。” “放开我的格瑞丝！”晋江系统尖叫着用自己的小身板去撞击雪莉。 晋江系统只是个辅助系统，它最多在旁人注意不到的时候，采个花扑个蝶什么的，但想要对主要剧情人物造成影响，却根本是痴心妄想。 只是它保护宿主的心情压过了理智，什么都忘了。 并没有注意到晋江系统的雪莉，身体确实突然一僵。 因为被她捂住嘴的少女，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第43章 吸血鬼（四） 黑色的真丝手套并不能够隔绝这种亲昵的行为, 反而延长了湿润在掌心停留的时间，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 雪莉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颤栗了起来。 在变成半吸血鬼之后, 虽然没法拥有吸血鬼漫长的寿命，但同样会像吸血鬼一样, 失去大部分的感官，尤其是味觉和触觉, 雪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电流流遍全身的感觉。 她强压下身体的异样，在少女脖颈边露出獠牙, 威胁道：“你就不怕我吸干你的血吗？” 在露出獠牙的瞬间, 她就后悔了。 半吸血鬼不如吸血鬼敏锐, 隔着皮肤也能够闻到鲜血的味道, 但獠牙相当于是一种嗅觉增幅器，在将獠牙露出来之后, 格瑞丝身上那种甜美的香味, 瞬间就变得浓郁起来。 她黑色的眸子里面有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两颗尖锐的獠牙不由自主地朝着格瑞丝的方向靠近, 牙齿的尖端几乎刺破她娇嫩的肌肤。 “你是吸血鬼吗？”少女好奇的声音唤醒了雪莉，她回过神, 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懊恼地收回了两颗獠牙。 她恶狠狠地说道：“知道我是尊贵的吸血鬼还敢冒犯我？” “吸血鬼可不会说自己是什么尊贵的吸血鬼，听起来可真幼稚。”初生牛犊不怕虎，尽管被女人挟制在怀里，脖子上还有一只冰冷的手, 格瑞丝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害怕，她的语调十分轻快，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一般，“你有獠牙，但你不是吸血鬼，所以你是半吸血鬼吗？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你到古堡里来，是为了追踪吸血鬼的踪迹吗？你能告诉我，下面到底谁是吸血鬼吗？我还没有见到过真正的吸血鬼。” 没有见过真正的吸血鬼？ 霍尔特难道不是吗？ 不过转瞬，雪莉就明白了这句话里的意思。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0 看来霍尔特和少女扮演的，不是吸血鬼的爱情故事啊。 “真正的吸血鬼？”雪莉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用被少女舔过掌心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下巴，恶意地道：“下面不都是吗？除了你和我以外，这座城堡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吸血鬼。” 小女孩瞳孔一缩，显然是被她这句话吓到不轻。 “我不信，怎么会呢，”她激烈地反驳道：“你骗人，霍尔特先生那么好，他还给我讲《吸血鬼猎刃》的故事，他怎么会是吸血鬼呢？” 雪莉也被从格瑞丝嘴里吐出来的消息惊了惊。 一只吸血鬼亲王，给一个人类的小女孩，讲吸血鬼猎人的故事。 真是……画风清奇，难以想象。 “别激动，别激动小女孩，我知道你现在没法接受，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先放松下来好吗？” 雪莉没想到格瑞丝的反应会那么大，生怕她惊动了楼下的吸血鬼，连忙安抚了起来。 她轻声哄道：“小女孩，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格瑞丝，我叫格瑞丝。”格瑞丝漂亮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泪光折射出她的恐惧与脆弱，“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是不是，那么好的霍尔特先生怎么会是吸血鬼呢？他每天陪我玩，给我读书，还带我出去玩……”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别哭，别哭，格瑞丝，”变成半吸血鬼之前，雪莉是个独居的职业女性，变成半吸血鬼之后，一直致力于杀掉所有具有血缘关系的吸血鬼亲族，还从未有过哄小姑娘的经验，当即手忙脚乱地给她擦起了眼泪，并安抚道：“虽然我不知道霍尔特和你是怎么相处的，但你必须知道的是，吸血鬼不可能爱上一个人类，也不可能真心对待一个人类，他们的内心腐朽而又肮脏。” 格瑞丝出言反驳：“不，霍尔特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格瑞丝止住了泪水，可是她咬着唇的模样，看起来难受极了，弄哭这样一个小姑娘，雪莉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觉得为了格瑞丝的安全，自己还是必须得继续说下去，“你以为霍尔特是真的对你好，可是你敢保证有一天，他不会吸光你的血吗？” 她用什么保证呢？ 格瑞丝的眼睛里面，已经升起了绝望。 “他是吸血鬼，你是人类，人类的血液是吸血鬼的食物，你会对一份食物友好吗？” 格瑞丝努力辩驳着：“我也吃兔子，可是我对兔子很友好。” 晋江系统险些为这个举例喷出来。 我的菡萏啊，你忘了上个世界你还要拿人家小白兔练手的事情吗？ “可是你还是会吃兔子对不对？对你来说食物就是食物，你会对一只兔子友好，可你会爱上它吗？你会保证你永远不喜欢上别的兔子、狗，或者是猫吗？” “格瑞丝，傻姑娘，别傻了，霍尔特只是在利用你，他养着你只是为了吸你的血，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爱上一只吸血鬼。” “那，那我该怎么办？”格瑞丝用一双湿漉漉地眼睛看着雪莉，显然是将她当做了自己的救世主，她慌乱地说道：“我、我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他一定会吸干我的血的，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儿，除了这儿我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去，我也没法离开，附近都是霍尔特先生的人。” “别怕，别怕，我会帮你的。”雪莉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安抚着她颤抖的身体，柔声对她道：“我会帮你逃出去的，你会平安无事的。”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相拥在一起，画面变得和谐而又温馨。 雪莉为自己即将从吸血鬼亲王手里拯救出一个小可怜而高兴，没有觉得格瑞丝的表现有任何的不对劲，了解赵菡萏的晋江系统却觉得，对方不可能因为失忆就换了性子，它绕到雪莉的背后，看清格瑞丝的表情之后，瞬间感到一种叫做无语的情绪，袭遍了她的全身。 格瑞丝那双洗濯过的黑曜石还要漂亮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的哪是害怕的光芒，分明就是猎人即将捕获到猎物的兴奋，估计身体的战栗，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觉得激动。 看到晋江系统，她眨了眨眼睛，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阿门，愿主保佑你。 女主。 晋江系统在内心为雪莉祈祷道，显然它并不觉得为一个半吸血鬼祈祷上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格瑞丝眼里的光芒它实在是太熟悉了，每当赵菡萏要搞事的时候，眼睛里的情绪简直一模一样。 换壳不换人，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宿主。 因为没有记忆就变得脆弱什么的，是它瞎操心了。 在格瑞丝的帮助下，雪莉轻而易举地就完成了对大半个城堡的探索。 城堡里的仆人本就不多，此时更是全部抽调用以维持宴会，一路上，他们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仆人，好似整座城堡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般。 雪莉心里头有些不安，显然霍尔特城堡的空荡程度，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不同寻常的场景，使她心中升起了忐忑。 不过对城堡显然是熟客的格瑞丝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宴会上呢。” 晋江系统看着发现格瑞丝之后躲到暗处的吸血鬼不说话。 继续在心里给女主画了一个十字架。 阿门。 虽然吸血鬼是撒旦的仆人，但它觉得这种情况下，求撒旦保佑也太不靠谱了。 还是找找那个小家子气的上帝，说不定他愿意降下庇佑，以免女主被它的菡萏坑害的太厉害。 雪莉踩完点，估摸着时间，就准备回到宴会上，她是半吸血鬼，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伪装成吸血鬼并不困难，但若是回去的太晚，场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引起霍尔特亲王的注意的话，她不觉得自己的手段能够骗过一个亲王。 临分别的时候，格瑞丝喊住了雪莉。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雪莉，我的名字叫雪莉，或者……”雪莉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叫我舒。” “苏？” “是舒。”纠正了她的发音，雪莉对格瑞丝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如果你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到时候可以先跟我住在一起。” 格瑞丝小脸微红，抿在一起的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两只明亮的眼睛里写着对她的信任，“好，我等你来救我。舒。” 注视着雪莉滑入宴会厅里，格瑞丝抬起手，对她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 晋江系统幽幽地道：“格瑞丝，你真的想跟着雪莉离开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1 “多好玩啊，一个吸血鬼猎人要来拯救一个被吸血鬼圈养起来的小可怜，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如果她是杀了霍尔特才来拯救你呢？”你不是很喜欢霍尔特吗？ “怎么会呢，霍尔特先生这么厉害，他不会被杀死的。” 格瑞丝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霍尔特的信任。 晋江系统无力吐槽，最后他还不是死在了男主和女主的手里，连血都被人给放光了。 “好吧好吧，我会提醒霍尔特先生小心一点的，他是个好人，不对，好吸血鬼，我可不希望他被杀死了。” 格瑞丝这样想着，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地蹭到了摆放着美酒和甜点的桌边，咬了一口蛋糕，觉得有些干，又将旁边的红酒当成饮料喝了一口。 真不知道这些吸血鬼是怎么想的，明明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还要准备这些东西，真是浪费。 就在她举起第二个酒杯的时候，一道低气压突然直直地朝她传来。 “格瑞丝，你在做什么？” 第44章 吸血鬼（五） 啊哦, 被抓包了。 格瑞丝的第一反应是将自己刚刚喝完的红酒杯，藏到了身后。 她背着手, 看向向自己走来的吸血鬼亲王。 宴会场里的吸血鬼们,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来, 通道的这头是格瑞丝，那头便是吸血鬼亲王。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 看来机智的舒，已经提前离开了会场, 这样她就不必担心自己策划好的戏码演不下去了。 不过显然, 她现在需要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么巧, 霍尔特先生也在这里, 我有些饿了，闻到食物的香味就——” “饿了？”霍尔特当然不会忽视掉她心虚的表情, 眉头微挑, 身上的气势有些骇人，“你藏在身后的是什么？” 格瑞丝眨眨眼, 向后退了一步，她可不想被高大的霍尔特, 从头顶发现自己藏的东西。 “没什么，我只是弄脏了的手。” “拿出来。” 晋江系统还是第一次见宿主被人压制住的模样，突然心情大好。 老是它被宿主吓得一惊一乍，现在终于有个人能够管得住宿主了。 看出来霍尔特是真的生气了，格瑞丝扁扁嘴, 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将手中的红酒杯交了出来。 “我没有喝，只是打倒了。” 霍尔特才不信她的鬼话，直接问道：“喝了几杯？” “一杯……”迎着霍尔特严厉的眼神，格瑞丝没法说出谎话来，伸出去的一根手指先是变成两根，然后又慢慢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好吧，三杯。” “真的？”霍尔特挑眉。 “当然！”说了真话还被怀疑的格瑞丝立即炸了毛，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格瑞丝从不撒谎。” 她像小猫咪一样的表情逗乐了霍尔特，不过霍尔特好歹是活了几千年的吸血鬼，嘴角只是上扬了一瞬间，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继续佯怒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格瑞丝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飞快地又被打压了下去。 她心虚道：“未成年之前不能喝酒，也不能参加宴会……”但很快她又理智气壮起来，指向了宴会场上一个小男孩，道：“他看起来比我还小。” 霍尔特的视线跟着她的手指转了过去，格瑞丝指向的正好是剩下的两个公爵之一，一个因为转化的年龄过小，以至于永远都是未成年体态的吸血鬼。 霍尔特轻笑起来，他道：“阿德莱德，告诉格瑞丝小姐，你今年多少岁了？” “唔，这可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被唤作阿德莱德的吸血鬼冲格瑞丝眨了眨眼睛，道：“格瑞丝小姐，你知道的，对吸血鬼来说，时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霍尔特道：“正面回答。” “好吧，即使是对于男士来说，年龄也应该是个秘密，但既然格瑞丝小姐问了，我也不好再隐瞒，唔……让我想想，”他皱眉思索，“是一千两百岁，还是两千两百岁来着？” “得了吧，”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我成为父亲后裔的时间还要早，我都两千五百岁了，我可不信你比我还小。” 阿德莱德耸耸肩，漂亮的红色眼睛里，是一派笑意。 格瑞丝已经长大了嘴。 两千五百岁，还要大？ 对于目前只有半个月记忆的人来说，这群人，不对，这群吸血鬼，可真是一群老古董。 “所以你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参见宴会，而你不行了吧？” “好吧……”格瑞丝认栽，不过她没往抗议道：“虽然我看起来很小，可是万一我其实年龄也很大了呢，只是长得显小而已，你又不知道我多大。” 霍尔特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格外深邃，让晋江系统觉得他好似在透过格瑞丝，看着另外一个人。 “十四岁零三个月，”他开口道，“一个月不多，一个月不少。” “好了，还有四年——”在格瑞丝的瞪视下，霍尔特改口道：“还有三年零九个月，才能参加宴会的格瑞丝小姐，你现在应该回去睡觉了。” “好吧。” 格瑞丝转身，却见霍尔特也跟了上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2 “你不用去招待你的客人吗？” 霍尔特似乎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屋子的客人一般，转身，对着众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道：“各位随意。” 其他人纷纷对他举起酒杯回礼，笑容和动作都优雅到了极致。 待霍尔特和格瑞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宴会厅里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她就是那位小姐对吧？” “你闻到她血液的味道了吗，真香，真想吸一口。” “慎言，你不想活了吗，竟然敢说这样的话啊。” “朱利安，你觉得会是她吗？”阿德莱德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低声询问着身旁的男人。 刚刚自曝自己两千五百岁的男人，耸了耸肩，“你比我转化的早，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才对。” 两位公爵的对话，引得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到一丁点的秘密。 阿德莱德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酒液在杯壁上悬挂起液珠，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他的眼中出现怀念，“她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众人眼中出现了然。 得到最重要的消息之后，大家纷纷告辞，准备离开。 “今天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像个慈父一样为格瑞丝拉上被子的霍尔特问道。 一抬头，却对上了格瑞丝亮晶晶的眼睛，霍尔特轻笑，摸了摸她的头，“想问什么就问吧。” “所以你真的是吸血鬼吗？刚刚宴会上的那些人也都是吸血鬼？” “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是的。”霍尔特道，“你会害怕吗？” “不不不，一点也不害怕，”格瑞丝兴奋地摇头，两只眼睛里闪烁着的是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兴奋光芒，“吸血鬼诶，我以为我一辈子都只能在小说里看见这种生物了，可真是太酷了。” “……”围观了全程的晋江系统：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向雪莉求保护的吗？ “不，一点都不酷。”正当晋江系统以为霍尔特会借着这个机会向格瑞丝展现一下自己的强大的时候，他却突然转到了教育频道：“你觉得酷，是因为你看的小说里，把吸血鬼都描述的很酷，很优雅，但其实一点都不是这样的。” 格瑞丝：“……？！” “小说和现实是不一样的格瑞丝，”教育频道主持人·吸血鬼亲王·霍尔特温柔地对迷茫的未成年少女格瑞丝道：“小说里会说吸血很酷，会描述血液的香味，但很少有人知道，被初拥的吸血鬼，在吸食血液之后，心理上的厌恶感会让人觉得有多恶心，很多人熬过了初拥，却没有熬过吸食同类血液的罪恶，最后选择了自杀。” 这些话别说格瑞丝没听到过，就连晋江系统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鲜的言论。 还是从一位吸血鬼亲王的嘴里。 “很多人羡慕吸血鬼有着漫长的生命，可是漫长的生命有什么好的呢？舌头没有味觉，馥郁的红酒喝到嘴里如同白水，香甜的美食对我们来说味同嚼蜡，人类拥有白天，我们却只能拥有黑夜，寂静，和孤独。” “可是你也能出现在白天啊？”格瑞丝不解的问道。 “出现在白天，和享受阳光，是两个概念，我亲爱的。”霍尔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的怀念，“你享受阳光带来的温暖，可是对我来说，阳光就只剩下折磨，我的肌肤勉强能够抵抗得住灼热的阳光，可是许多吸血鬼，一辈子都只能躲着阳光，因为一旦出现在阳光之下，他们就会灰飞烟灭。” “就像小说里，男主角总是把吸血鬼引到阳光下去杀死他们那样吗？” “是的。” “当一个吸血鬼没什么好的。”霍尔特现在像极了一个对叛逆女儿谆谆教导的父亲，尤其是他自己就是吸血鬼，于是这话听起来就格外有说服力，“我们虽然还活着，可我们已经死了，就像是一朵表面上看起来漂亮的花朵，其实根子已经烂了。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应该在沉睡，而不是在举办宴会。” “那你想过死亡吗？”格瑞丝问道。 “我不知道，亲爱的。”霍尔特道，“吸血鬼是没法杀死自己的，我们在受到撒旦保护的同时，也接受了来自撒旦的诅咒，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杀的问题。” “不过如果你想要杀死我的话，我很乐意死在你的手里。” “……”晋江系统目瞪口呆。 它现在想要摇晃霍尔特的肩膀，你清醒一点啊小伙砸，你可是吸血鬼亲王诶，要什么有什么，画风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奇怪。 格瑞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道：“我永远都不会杀死你的，我最喜欢你了，霍尔特先生。” 谁知道霍尔特却并不准备放过这个话题，他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祈求你杀死我呢？” “对我来说，活着是折磨，死亡才是解脱。” “但我不愿意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只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如果有那么一天，”格瑞丝看着霍尔特血红色的眼睛，“我会这样做的。” 男人站起身，在少女额头上，落下充满爱意的一吻。 他道：“格瑞丝，祝你有个好梦。” 第45章 吸血鬼（六） “格瑞丝, 格瑞丝，醒醒, 醒醒。” 格瑞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看向面前的女人。 女人有着一副典型的东方面孔，黄色的皮肤, 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她的身材微微发胖, 脸也显得十分圆润，这让她看起来十分慈祥, 尤其是在她那双眼睛里, 充满了温柔的时候。 “现在已经几点了露西阿姨？”格瑞丝听见自己开口道。 她吓了一跳, 因为她很确定, 自己刚刚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五点了宝贝，该起床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3 被唤作露西阿姨的女人笑着在格瑞丝脸上落下一个亲吻, 对她道：“宝贝, 你可不能再睡了，今天可是你的礼仪课呢。” 礼仪课？那是什么？ 格瑞丝的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 迷迷糊糊的，就像是没睡醒一样, 她温顺的任由露西将自己拉起来，为她套上衣服和鞋，像个任由人摆布的洋娃娃，在穿鞋的时候，她靠在床上刚刚闭了一会儿眼睛, 就险些沉沉睡去。 好在露西帮她穿完鞋之后，就及时将她拉了起来，带着她去洗漱。 格瑞丝再次睁开眼睛，才有心思打量周边的环境，房间还是她的房间，只是不管是墙纸，还是床上的装饰，明显要新上不少，不像她房间里的东西，一看就充满了时代感。 她这是在哪儿？ 难道是回到了过去吗？ 不过格瑞丝明显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 洗漱完毕之后，她就被拉到了早餐桌上，用了一顿甜美的早点，露西就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一块儿享用早餐。 “嘿，格瑞丝，你可不能挑食，这杯牛奶必须得喝完。” “不，露西阿姨，它太难喝了。”格瑞丝耸起鼻头，一脸嫌弃地将手上的牛奶推开，远远地放在一边，她听见自己问道：“爸爸呢？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爸爸了。” “霍尔特先生最近很忙，但他是爱你的，等他忙过了这两天就会来看你。” “哼，我才不信，他明明就在家里，可是他就是躲着我，”格瑞丝趁机发脾气，将杯子弄倒，牛奶四散流开，本来只是佯怒，但想到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的父亲，委屈和怒意突然一起涌上了心头，“他根本不爱我，他要和道格小姐在一起了，他们要生新的小孩了，到时候露西阿姨也要去照顾别人了，我根本就没人爱……” “谁说的没人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格瑞丝身后响起，无数欣喜高兴的情绪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在她心中升起，她惊讶的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是霍尔特先生。 是和格瑞丝曾经见过的霍尔特先生一模一样的霍尔特先生。 只是长得一样，却不代表气势一样。 从另一个格瑞丝眼中看到的霍尔特先生，虽然和格瑞丝见到的霍尔特先生一样有着苍白的肌肤，黑色的长发，和红得如同宝石一般的肌肤，可是这位霍尔特先生身上的黑暗气息更加的浓烈，格瑞丝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周围的黑暗气息都被他引动，以至于变得格外活泼起来。 他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格瑞丝没有见过的活力。 格瑞丝听见自己欢快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飞快地扑了过去，跳进了男人的怀里。 霍尔特伸出手，将自己的小公主举起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蛋，鼻子下面的胡子扎得格瑞丝痒痒的，她情不自禁地往一旁躲去。 “露西，重新给她拿一杯牛奶来。” “是，先生。” “爸爸，你怎么能这样？！”格瑞丝不敢置信地指控道，“我那么想念你，你居然一见面就让我喝牛奶。” “我也很想念你，我的小公主，”霍尔特先生道，“可是这是为了你好。” “哼，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格瑞丝在他怀中挣扎着下了地，脚一踩在结实的地面上，站在霍尔特身后的人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阿德莱德。 他的容貌看上去和昨天晚宴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看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察觉到格瑞丝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往霍尔特身后躲了躲，在意识到看自己的是谁之后，又冲她扬起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他的肌肤就像霍尔特一样苍白，两只眼睛红得像是血液，但却一点也不令人害怕，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胆小的兔子，红眼睛那种。 “他是谁？爸爸，他为什么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他也生病了吗？”格瑞丝好奇的问道。 “他是阿德莱德，他会是你的朋友，格瑞丝，你喜欢他吗？”霍尔特回避了格瑞丝的提问，反而这样问她。 格瑞丝将阿德莱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看上去比她还小的少年，在她的目光中微微瑟瑟发抖，不过还是努力打直了身板，虽然这看上去并没有让他小白兔一般的气势变得更强大起来，她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勉为其难地道：“就这样吧，我还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至于做我的朋友，等考察结束再说吧。” 她的模样逗乐了霍尔特，霍尔特转过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警告的光芒，不禁令阿德莱德感到害怕，他听见面前高大的男人，用温和却暗藏警告的声音对自己说道：“听见了吗，阿德莱德？” 他卑微如同一个奴仆一般，弯腰行礼，“是，先生。”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格瑞丝小姐。” “格瑞丝小姐，您的牛奶来了。”露西拿着牛奶，见到霍尔特身后的阿德莱德，手抖了抖，杯子里白色的液体也跟着晃了晃，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动作平稳地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手却飞快地将站着的格瑞丝从身后抱起来，放到了桌旁的椅子上，然后对道：“格瑞丝小姐，您的礼仪课老师就快到了，还请您快喝完这杯牛奶。” “哦，不，露西阿姨。”格瑞丝看着牛奶，像是看着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她正准备一口将牛奶喝下去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旁的阿德莱德，一个恶劣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露西阿姨，再拿一杯牛奶来吧，阿德莱德不也是小孩子吗？他也需要补充能长高的营养。” 露西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霍尔特，里面写着询问，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她不要多问。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围裙，又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阿德莱德看起来也不喜欢喝牛奶，表情比格瑞丝还要难看几分，不过他还是飞快地将牛奶喝了下去，擦掉嘴边的白胡子之后，便对几人道：“先生，小姐，我想我可能需要去洗个手。” 露西带着阿德莱德离开，将空间留给了父女两人。 在霍尔特笑眯眯的目光下，格瑞丝嘀咕了两句，捏着鼻子，像喝药一样，将牛奶灌了下去，然后得到了一句真棒的表扬。 她便很快就高兴起来。 “格瑞丝，”霍尔特突然开口问道，“没有什么道格小姐，也没有什么新的小孩，霍尔特家族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小姐。” 格瑞丝疑惑不解地看向突然说这件事情的霍尔特，“您不会再和别人结婚了吗？” “不会，从过去到未来，我都和你永远在一起怎么样？” 格瑞丝跳下椅子，飞快地扑进父亲的怀抱里，欢呼道：“那可真是太棒了。” 霍尔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她听见他喃喃道，“格瑞丝，再长大一点，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永远的在一起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诅咒。 一下唤醒了沉睡中的格瑞丝。 她睁开眼，窗外的天空蓝的发黑，光芒微弱的星子在其中闪烁，好似串联起了一个个的过去。 晋江系统在她醒来的同时睁开了眼，见她赤着脚走到窗边，尖叫着提醒道：“格瑞丝，鞋，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4 格瑞丝愣了愣，低下头，看见了自己踩在地摊上的赤裸的脚。 这是一双雪白的脚丫，白皙、光洁，指头圆润可爱，她动了动脚趾，两只脚丫就撞在了一起。 她沉默地走回床边，将脚塞进长毛拖鞋里面，重新走到了窗边。 “格瑞丝，你怎么了？”晋江系统反应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格瑞丝身上的异样，它飞过去，落在她的肩膀上，“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给我讲一讲。” “我……”格瑞丝张开口，梦中的场景如同流水一般，在她的脑海中流过，“我做了一个梦。” “梦，什么样的梦？”晋江系统安慰道：“格瑞丝，梦都是反的，如果你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关系，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不不不，不是什么噩梦。” 想到梦中的场景，和在梦里感受到的心情。 格瑞丝觉得，那应该是个美梦。 “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些事情。”她突然问道：“小精灵，你知道爸——霍尔特先生，捡到我的墓地在哪儿吗？” 第46章 吸血鬼（七） 晋江系统当然知道。 它不仅知道, 它还能导航过去。 打着探险的名义，格瑞丝成功一个人离开了城堡。 不过在离开之前, 她收到了一个红宝石做成的项链, 霍尔特亲手将项链戴到了她的脖子上面。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对她道：“小冒险家, 这条项链会带给你好运的。” 格瑞丝看着他，他和梦里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只是眼前的霍尔特，比起梦里的那个男人, 显得更加的温和, 或者说更加的内敛, 如果说梦中的男人是一把利剑, 随时都在引动周身的黑暗气息，那么面前这个男人, 就是一把已经套上剑鞘的剑, 不论是光明还是黑暗的力量，都会在他的身边沉寂下来。 她张了张口, 爸爸两个字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句, “我会的，霍尔特先生。” 她闭上嘴，觉得喉咙有些难受，眼睛也是。酸酸的，有一种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在她走后, 书房里多了一个人。 阿德莱德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从窗户上，注视着格瑞丝背着小书包，穿着蓬蓬裙离去的身影，问道：“讨人厌的家伙正在外面活动，霍尔特先生难道就不担心格瑞斯小姐的安全吗？” “阿德莱德，”霍尔特道：“这是三千年后。” 这句话让阿德莱德的神情愣了愣，随即他轻笑起来，年轻漂亮的脸蛋上，写着怀念和回忆，“对啊，这是三千年后……” 格瑞丝的背影消失在了森林的边缘，她费力的爬过一块倒在路上的巨木，明明旁边就可以绕过去，她却像是攀登的旅人一般，非要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阿德莱德轻笑起来，“是我小看了格瑞丝小姐。” “你确定这是到墓地的最短路线吗？” “我确定，霍尔特先生都不一定知道这条路线。”晋江系统自得道。 格瑞丝提前长裙，将宽大的裙边塞进自己的裤子里面，小皮靴利落地踩上了面前倒下的枯枝，手一撑一跳，如同一只灵巧的猴子一般，轻松地就翻过了接近两米来高的枯树。 完全不复在森林边缘的笨拙。 “格瑞丝，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去墓地？” “我觉得墓地里面，也许能够找得到我的记忆。” “记忆？格瑞丝，你想起什么了吗？” 晋江系统有些开心，它的传承告诉她，宿主的记忆是受到系统保护的，除非是宿主自己选择在进入世界的时候封印起来，否则不会消失，说不定属于赵菡萏的记忆其实是被格瑞丝封印在了某个地方呢。 “不太确定。”从树上摘了个红彤彤的果子的格瑞丝跳下来，像是一只灵巧的猫咪一般，轻盈地落在了地上，将手中的果子擦了擦，放到嘴里，咔嚓咬了一口，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酸。 不过还行，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不过很快她注意到晋江系统语气里的不对劲，她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过去？” 晋江系统一噎，没想到她那么敏锐。 在赵菡萏面前，晋江系统说不出谎话来，即使是面对着失忆版本的格瑞丝也一样。 它叹一口气，道：“我的确是知道一些。” 格瑞丝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将腿盘在一起，看着飞到面前的绿色小光团，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吧。”她又道，“也许你不是我的守护小精灵，但你也不会骗我和伤害我的对吧？” 格瑞丝心头其实对晋江系统早已经有了疑惑，只是她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她，眼前这个绿色的光团，对她来说是无害的，而这几天的相处里面，晋江系统也的确表现出了对她足够的关心和熟稔。 之前她觉得过去没什么重要的，反正过去的就过去了，又不能改变什么，但是今天早上出现的那个梦境，带给了她许多提示，格瑞丝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去可能没那么简单，许多重要的东西还藏在她过去的记忆里面。 晋江系统将自己第一世和赵菡萏怎么遇见，又一起进入任务世界做任务的事情，尽数讲给了格瑞丝听。 晋江系统，赵菡萏，任务世界…… 一个又一个的词汇从格瑞丝心头掠过，她觉得熟悉极了，但是—— “不对，这不对。” “我和你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你说的也是我的记忆，但不是我要找的记忆。” 格瑞丝捂住脸，有些难过地蜷缩在一起，她喃喃道：“我到底忘了什么……” “格瑞丝？”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5 一道讶异的女声响起。 格瑞丝抬起头，却见一身黑色劲装的雪莉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写着惊讶，显然是没想到格瑞丝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舒！”上一秒脸上还写着难过和迷茫的格瑞丝，下一秒脸上就挂上了惊喜的笑容，她像个迷路的小孩遇到熟悉的人一般，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儿遇见你。” 雪莉的脸上也出现一抹笑，她问道：“格瑞丝，你怎么会在这儿？” 格瑞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和难过，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我太害怕了，你告诉我他们是吸血鬼之后，我就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救我……”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出现了哭腔，雪莉连忙抱住了她，满怀歉意地对她道：“抱歉，格瑞丝，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我不知道你那么害怕。” 格瑞丝拽着她的衣服，小声地抽泣着。 “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格瑞丝吸了吸鼻子，“我逃出来了。” “……”雪莉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话，从一个吸血鬼亲王手里逃出来，别说是眼前的格瑞丝，便是她都没有那个把握，“格瑞丝，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晋江系统木然地听着格瑞丝胡扯了一个理由。 雪莉信了。 女主你的脑子呢？！ 自打进了这个世界，晋江系统觉得自己就有朝着马景涛发展的趋势。 格瑞丝你撒谎也认真一点好吗？！ 雪莉为什么你连这种一听就很假的话都信啊？！ 其实晋江系统误解了雪莉。 倒不是她一见格瑞丝就没了脑子，而是她根本没想过十分“害怕”吸血鬼的格瑞丝，会对自己有说谎的可能。 虽然格瑞丝给出的理由很扯淡，但这世界上就是有上天的宠儿，在好运的加持下，他们总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吗？ 不过她还是要再确认一次，“格瑞丝，你保证天黑之前，霍尔特亲王都不会来找你吗？” “他很忙的，我很不容易见到他一次。”格瑞丝道，毫不犹豫地将一口不负责任的大锅扣在了每天陪她玩给她讲睡前故事的霍尔特身上，“我经常出来采花，因为周围都是霍尔特的地盘，所以他们都很放心我，并没有想到我会往森林的方向跑。” 毕竟森林的方向，可是传说中有狼人生活的地方。 正常来讲，即使知道自己生活在吸血鬼的城堡里面，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也不可能放弃自己在吸血鬼身边优越的生活，选择跑进据说有比吸血鬼更残暴的狼人存在，风险未知的森林里面。 雪莉抱住格瑞丝，觉得她真是一个聪明而又勇敢的小姑娘。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和最勇敢的小女孩。” 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得到一个大大的笑容。 雪莉决定带格瑞丝离开这片森林，回到她自己住的地方，将要走的时候，格瑞丝不经意地问道：“雪莉，你是在捕猎吗？” 雪莉的身体一僵，她这才想起，自己进入森林中的目的。 半吸血鬼，也是需要以鲜血为生的，她不愿意去吸食人类的血液，因为据说一旦吸食过人类的血液，半吸血鬼就永远不可能变成吸血鬼了，但她也不愿意在没变成人类之前先饿死了，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在森林里面寻找动物，从它们身上放血来喝。 这样既不会伤害到谁，又能填饱她的肚子。 只是在小女孩面前，她不愿意展现自己嗜血的一面，于是她就着小女孩的话承认道：“是的，没错。” “那你有打到什么猎物吗？” “有，一只兔子。”雪莉将自己藏在树后的兔子拿了出来，这只兔子被她放了血，神情厌厌的，显得十分虚弱。 格瑞丝眼睛一亮，将兔子接了过去，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雪莉莞尔，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天生对小动物有着喜爱之情。 谁知不等她开口说出你可以将这只兔子养起来的时候，格瑞丝已经抬起头，一脸兴奋地对她说道：“舒，它的肌肉很有力量，吃起来一定很棒。” “……”好的是她多想了。 “……”宿主你稳住啊！暴露了诶。 雪莉先是愕然，随即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对格瑞丝道：“森林里不安全，咱们先回去吧，中午给你做烤兔子。” 格瑞丝欢呼一声，拉住了她的手，雪莉扣上兜帽，遮住可能从树叶缝隙里面落下的阳光。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森林里的落叶，一起离开。 雪莉的手上戴着手套，不同于宴会上的真丝手套，她今天戴着的，是一双皮质的，掌心那一面还有粗糙的磨砂设置的手套，她修长有力的手指将格瑞丝的手包裹在里面，显得格外的有安全感。 格瑞丝转头看她，微微地笑了起来。 雪莉转头，对上她的笑容，也弯起了唇角。 第47章 吸血鬼（八） 雪莉竟然是独居的。 这个认知让晋江系统有些意外。 因为根据它得到的剧情, 在她和唐纳德认识到霍尔特才是他们最需要对付的目标的时候，两人的感情已经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但是在跟着雪莉进了她所居住的小木屋之后, 晋江系统发现, 里面完全找不到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人的。 小木屋很小, 但很整洁，东西不多, 一样挨着一样的摆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漂亮美观。 门打开就是床, 床上铺着干净的深灰色床单, 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尾, 床头的枕头旁边, 躺着一只常见的泰迪熊玩偶。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6 这只玩偶看上去有一定的年龄了，棕色的皮毛褪色泛白, 不过看上去很干净, 显然及时得到了呵护。 “我的房子有些小，希望你不要介意。”打开门, 雪莉有些不好意思，见格瑞丝的视线盯着泰迪熊, 她便将熊塞到格瑞丝的手里，“这是我小时候爸爸送的玩具，希望你喜欢。” “你爸爸一定对你很好。”格瑞丝道。 “不，他可不是个好男人。”雪莉耸耸肩，从角落的柜子里抱出一篮子的东西, 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调料，半吸血鬼的舌头和吸血鬼的舌头一样，尝不出任何的味道，但并不影响人类生活的渴望。 她显然不太愿意多谈自己的父亲，“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我妈妈，这个玩具熊是他走之前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 格瑞丝为提及雪莉的伤心事感到十分抱歉。 她抱着玩具熊的手紧了紧，歉意道：“对不起。” 见小女孩脸上出现失落的表情，雪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她不在意道：“没关系，反正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还留着这只玩具熊，只是因为这是我唯一的一个玩具而已。”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和它先玩一会儿，我去处理兔子。” “我能来看吗？” “太血腥了，可不适合小女孩的观看。” “好吧。” 格瑞丝可不是个会退缩的人，雪莉显然不知道这一点，她将格瑞丝留在房间里，自己提着兔子，准备去外面的溪水旁边打理。 晋江系统有些诧异于格瑞丝愿意老老实实地待在房子里，它问道：“你不跟着雪莉吗？” 格瑞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跟着她做什么？我又不是离不开大人的小姑娘。” “……”好吧，你是离得开大人了，但你还是个小姑娘。 晋江系统想着，又转而问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你不是打算去墓地吗？这个地方离墓地可有点远。” “不，我不去墓地了。”格瑞丝道：“我要跟在雪莉身边，我觉得她能让我想起来更多的东西。” “直觉？”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的第六感。” “……”十四岁零三个月的小女人，你赢了。 雪莉一走，格瑞丝就抱着熊娃娃，蹦着小短腿下了床，开始翻起了房间里的东西。 晋江系统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格瑞丝，格瑞丝，这样可不行，咱们这是在别人家里。” “别吵！”格瑞丝打断它的话，语气算不上客气，她的视线扫过不大的房间，喃喃自语道：“会在哪儿呢……” “你在找什么？” “我不知道。” “……”晋江系统无奈扶额，“不知道你还乱翻别人的东西。” 真是熊孩子。 “就是不知道才要翻啊。”说这话的时候，格瑞丝正将头上的发夹取下来，在晋江系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打开了一把箱子上的锁，“不找找看怎么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学的开锁？” “这个还需要学吗？很简单的，要不要我教你？” “不。不用了。” 本系统并不想和天才少女说话。 “哇……雪莉的东西可真多。银子弹，匕首，这瓶水是什么？” “别动别动，这是圣水。” “圣水？”看过诸多小说的格瑞丝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她道：“据说可以杀死吸血鬼的圣水吗？” 晋江系统道：“是的。” “你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格瑞丝对为自己答疑解惑的晋江系统夸赞道。 “……”专门锁在女主的箱子里还用银质的瓶子装着不是圣水晋江系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什么玩意儿。 格瑞丝拿到鼻尖嗅了嗅，浓郁的光明气息扑面而来，这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眉头，道：“我讨厌这玩意儿。” 晋江系统对圣水这一类东西没感觉，它阻拦不了格瑞丝，干脆给她望风，免得被女主抓包。 当熊孩子的家长心真累。 雪莉房间里的东西真没几样，除了她装着武器的箱子以外，就是一些日常用品，连床都是单人床，衣服也少得可怜，拉开她的小衣柜，里面只挂着几件衣服，其中还包裹格瑞丝在舞会上见到的那条小黑裙。 晋江系统一边看着雪莉抱回柴火架起火堆，一边问道：“格瑞丝，你翻完了吗？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没有。”格瑞丝看着小小的房间，咬了咬嘴唇。 她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那是一种无形的感觉，告诉她可以在雪莉身上找到答案，她本以为会找到什么收纳她记忆的宝物——还是小说里面看到的，但是现在翻了一圈，并没有任何东西引起她的注意力。 除了那一箱讨厌的用来对付吸血鬼的东西。 虽然自己是人类，但格瑞丝对充满神圣气息的东西，仿佛有着天生的厌恶。 晋江系统将之理解为格瑞丝跟着吸血鬼生活久了的缘故。 将翻乱的东西摆回原位，凭借格瑞丝的记忆力，每一样东西都完美归位，连方向都一样，完全看不出来他们被挪动过。 在她爬上床，抱着熊娃娃开始玩幼稚的讲故事游戏的时候，将兔子架到火上的雪莉，敲响了木门。 “格瑞丝，你想出来和我一起烤兔子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7 门被人从内打开，抱着玩具熊的小姑娘提着裙摆，施施然的对她一礼，“当然，这位女士。” 即使没有味觉，雪莉还是做出了极为美味的烤兔子肉，她象征性地吃了一两口，其余的全进了格瑞丝的肚子里。 此时晋江系统有着和她一样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 毕竟那只兔子看起来比格瑞丝的肚子都还要大。 下午的阳光正盛，是雪莉的休息时间，作为半吸血鬼，她同样会受到阳光的灼烤，早上太阳没那么大的时候，她还可以借着衣服和兜帽遮掩，下午就不行了，太阳的温度即使隔着布料，也会让她感到深深的不舒服。 更何况，她晚上还有狩猎的活动，白天更是要养足精神。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雪莉诧异于格瑞丝居然失忆了，不过她将其推到了霍尔特的头上，说不定是该死的吸血鬼使出了什么恶劣的手段，才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从自己的父母亲人身边带走的呢。 “是的，我真的无处可去。” “那你就待在这里吧，没关系，我会照顾好你的。”雪莉道，她很喜欢格瑞丝，毕竟这样甜美可人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回到房间，雪莉就打了个哈欠，她撑着精神对格瑞丝道：“你可以在房子附近玩一会儿，但是不能跑远了，这周围有狼人，他们不会主动攻击我，但不保证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一个落单的小女孩。” “你放心。”格瑞丝道，“我不会乱跑的。” 她躺在床上，看着格瑞丝抱着熊娃娃推开了门，然后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门被推开，尚未睡着的雪莉被惊醒，格瑞丝又重新走了进来，她垫着脚走到床边，雪莉眯着眼睛，看她想要做什么。 没想到在确认她似乎是睡着了之后，格瑞丝掀开被子，像鱼一样钻了进来，并且亲了亲她的脸颊。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然而占了便宜的小流氓，已经闭上了眼睛，蜷缩在她的怀里，呼吸平缓，睡得香甜。 ……入睡的真快。 真天真。 见过格瑞丝骗倒霍尔特的晋江系统沧桑抽烟，它才不信格瑞丝睡着了。 果然—— “小绿，你不是说我是一个穿越到小说里面做任务的任务者吗？你把这个世界的故事传送给我吧。” “……我本来想趁着你失忆，让你好好休息休息的，也不是非要做任务。” “等原主身体要死的时候，我把你直接带回去就行了。” “任务失败又没什么惩罚……”晋江系统十分的消极罢工，它一点也不想格瑞丝像上个世界一样，为了女主忍受痛苦。 “小绿啊，你不是让我好好玩吗？有剧情才让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才玩得开心啊。”格瑞丝笑眯眯地道：“我也不是非要拯救世界，看谁顺眼就帮谁咯，我现在倒觉得舒挺可爱的。” “……”有哪个世界的女主你觉得不可爱的吗？ 没有！ 尽管内心如此怨念，晋江系统还是尽职尽责的将这个世界的剧情传入了格瑞丝的脑海当中。 待她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原来如此的神情。 晋江系统有一瞬间的错觉，好似刚刚睁开眼的人，是赵菡萏，而不是失去记忆了的格瑞丝。 第48章 吸血鬼（九） 十三个吸血鬼亲王, 各有各的特殊能力，有人能够操控温度, 有人能够升降湿度……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具体的能力是什么。 就像没人知道霍尔特的能力是能够控制植物一样。 控制植物, 感知植物，操纵植物的生长进行攻击, 也可以通过植物传递和获得信息。 可以说，在他的能力覆盖范围之内, 没有他不知道的存在。 而雪莉的居住点，恰好正在其中。 这种能力并不少见, 只是从没有人对能力的应用达到过霍尔特的高度, 也没有人会将这种能力和一位吸血鬼亲王联系起来, 毕竟所有和生长相关的能力, 大多数都和生命系有关，属于神圣魔法的范畴。 收到格瑞丝打算和一个吸血鬼猎人同住一段时间的请求之后, 霍尔特有些哭笑不得。 格瑞丝装作自己是成功逃出吸血鬼城堡的可怜少女, 他除了配合，还能做什么。 于是他将阿德莱德喊进来, 将格瑞丝“出逃”的消息告诉他，让他联系下面的人, “抓捕”格瑞丝。 “不用派太多的人手，毕竟我们还要应对两个可怕的吸血鬼猎人。”他加重了可怕这个词语的发音，但唇角微微扬起的模样，显然并没有真正的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说将两个杀死吸血鬼公爵的人放在眼里。 阿德莱德恭敬地问道：“需要让他们注意格瑞丝小姐的安全吗？” 霍尔特唇角微勾, 笑容里多了几分温度，“不用，不然格瑞丝会玩得不开心的。” 阿德莱德领命而下。 他对即将派出去“追捕”格瑞丝的吸血鬼多了几分同情，希望他们懂得分寸两个字怎么写。 雪莉在最后一缕阳光离开森林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身旁的少女还在熟睡，傍晚朦胧的光线柔和了她的面庞，令她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圣洁的美来。 雪莉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不然内心怎么会升起如果能够将她收藏起来该多好的冲动。 “唔……”格瑞丝揉揉眼睛，缓缓睁开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见到雪莉近在咫尺的面庞，她用还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晚上好，舒。” “你饿了吗？”雪莉问道。 “唔……还好。”她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将自己往雪莉的怀里挤了挤，又闭上了眼睛，“不是很饿，只是很困……” 雪莉被她挤得靠在了墙上，她一低头，便能够看得到怀中闭着眼睛的小姑娘，安详的侧脸。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8 才十四岁的小姑娘，还带着微微的婴儿肥，看上去肉乎乎的，睫毛又长又翘，乌黑浓密，令她看起来像是商店里面最贵的一款洋娃娃。 雪莉戳了戳她的脸蛋，换来小姑娘皱了皱眉头，她忍不住笑起来，这时，她摆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动。 是唐纳德的消息。 不同于她选择居住在森林里面，离群索居，唐纳德更喜欢人类，他说这样会让他记得自己还是个人类的记忆。 雪莉自认做不到，她同样喜欢人类，想要变成人类，但是半吸血鬼对血液的渴望，没办法让她坦然自若地生活在一群对她而言随时有可能变成食物来源的人当中。 即使她相信自己的理智能克制得住，也不相信自己的本能能够压抑得住，她不想等什么时候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才感到抱歉。 不过唐纳德在人类社会对她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 【给我带点吃的吧，小姑娘喜欢那种。】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东西了。】 【我这儿来了个小姑娘。】 “这就是你捡到的小女孩？” 老旧的灯盏被悬挂在门边，小巧的格瑞丝就站在灯盏下面，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半边脸上，阴影的分割恰到好处，使得她看起来有些像一副油画。 提着一大包人类食物的唐纳德，用带着笑意的眼睛打量着她。 他无疑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凌乱得恰到好处，令他身上透出一种野性的美感，当他湛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深情款款，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他的眼中只有你的错觉。 格瑞丝没有错过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贪婪痴迷，以及唇边若隐若现的獠牙。 她感叹道：“真是一个不知克制的人。” 才看到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食欲，真是不知道舒瞎了哪只眼睛，竟然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唐纳德很善于伪装，”虽然知道格瑞丝没有身为赵菡萏的记忆，也不会被骗，晋江系统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在伪君子这项业务上，他可以拿满分。” “格瑞丝，快过来，唐纳德给你带来了食物。” 在简单说了两句客套话之后，雪莉回过头，招呼站在门边的格瑞丝。 她眼中带着打量和评估意味的眼神，在她回头的瞬间，尽数化作了小女孩的好奇与跃跃欲试。 在舒的呼唤下，小女孩提着裙子，飞快地朝着两人跑了过去。 “这位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勇敢的小女孩了吧？她可比我想象中要优雅美丽的多。” 唐纳德的奉承话信口而来，格瑞丝微微红了脸，略带结巴道：“你，你好，唐纳德先生，我听雪莉提起过你，她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吸血鬼猎人。”小女孩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当、当然，你也很帅气。” 唐纳德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他转头对雪莉道：“你的小女孩可真可爱，不是吗？”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食物，我不太了解现在小姑娘的爱好，所以什么都买了一些来。” 他将手里的大袋子递给格瑞丝，袋子里面是一些食物，从能当做主食的面包到各式的甜点，应有尽有。 在格瑞丝查看的时候，唐纳德的手伸进来，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支包装在硬纸壳里的玫瑰，格瑞丝一惊，就见帅气而又迷人的半吸血鬼将玫瑰递到了她的眼前，“送给你，勇敢的小女孩。” 格瑞丝瞪大了眼睛，脸颊飞起艳丽的红晕，紧张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送，送给我的吗？” “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唐纳德将玫瑰花插进格瑞丝的发间，“希望你喜欢。” 红色的玫瑰在黑色的乌发中绽放，少女白皙的面庞比花朵更加娇嫩，她抬手摸了摸花瓣，低着头轻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唐纳德。” 她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笑，月光下溪水波光粼粼，画面美得好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如果旁边没有雪莉和晋江系统的话。 雪莉回头看到格瑞丝的眼神的时候，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就从她心里头升了起来。 她有些后悔没有在唐纳德来之前，仔细和格瑞丝讲讲对方的为人。 作为吸血鬼猎人，唐纳德的实力，的确是非常强大。 但论人品，雪莉其实不太看得上他。 唐纳德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即使他在雪莉面前，总是伪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也不妨碍雪莉得出这个结论来。 但对方实力强悍，又和她有着共同的目标，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合作对象。 她眉头微微挑起，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了两人之间，略带警告的眼神看向了唐纳德：“格瑞丝还是个小姑娘，别把你那一套放在她的身上。” 唐纳德还来不及说话，少女就接了她的话茬，“我不小啦，雪莉，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好似要迫切地证明着些什么。 唐纳德湛蓝色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笑意，显然很是为自己的魅力所得意。 “你——”雪莉有些恼怒地回头，却见少女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只容得下她的存在。 她突然意识到——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雪莉的脸微妙的红了红，不过她的情绪调整地很快，转过身的时候，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我先送格瑞丝回房间，然后再谈今天晚上的事情。” 走的时候，唐纳德对格瑞丝眨了眨眼睛，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流露着深深的笑意。 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地垂下眼帘，半吸血鬼良好的视力，让他看见了对方脸上浅浅的红晕。 他想，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晋江系统想，真是炸裂的演技。 “格瑞丝，你喜欢唐纳德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79 “舒，你喜欢唐纳德吗？” 两人同时开口问道，雪莉的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她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是不是对唐纳德有意思？ 她要怎么才能打消小姑娘对唐纳德的喜欢？ 她的思绪随着格瑞丝一句话漫无边际的发散开来，又想到了别的地方—— 如果不算霍尔特的话，以格瑞丝的年龄，唐纳德会不会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人。 都说初恋会让人格外难以忘怀，她要怎么才能让小姑娘放弃唐纳德。 或者怎么才能让她认清唐纳德的渣男本质…… 不过尽管脑海中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她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不，我不喜欢他。” 然后她就看见，被她担心了半天初恋的女主人公，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那就好。” 不等她的心一提，对方继续道：“我也不喜欢他。” 第49章 吸血鬼（十） “雪莉怎么会不喜欢唐纳德呢, 按照剧情的发展，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才对啊。” 剧情的改变让晋江系统变得焦虑了起来, 它在小小的木屋里面, 转着圈飞来飞去，拖出一条绿色的长尾巴。 虽然它和赵菡萏的出现, 就是为了改变原来的剧情，使得世界在脱离小说之后也能够自行完善下去, 但并不意味着，剧情是可以随意改变的。 晋江系统经历过的世界还不多, 作为一个初生的系统, 它的所有认知, 除了在第一世的时候和其他系统产生的交流以外, 就只有跟着赵菡萏做任务而得到的经验。 但这并不妨碍它清楚的认知到，剧情的改变对它来说有多大的影响。 有一种说法是, 人的未来有无数种, 无数个不同的选择造就了无数个不同的未来，因而产生了无数个平行的世界。一个人被预见的未来, 不一定是他真正的未来，但如果这个未来被确定下来的话, 未来就成了被固定住的命运轨迹，除非出现外来的事物——比如说类似于晋江系统和赵菡萏一样的存在，不然只会按照原来的规律发展下去。 小说世界里的剧情，就约等于是一种已经固定了的命运轨迹，从a点通往b点之间的所有十字路口, 都打下了确定的方向，保证从a点出发的人，一定会到达b点。 赵菡萏所需要做的，就是改变其中一个路口，让命运的轨迹发生偏移，再无到达b点的可能。 命运当然不能用这么简单的方法来完全诠释，但大致道理是没错的，作为不能提供金手指的晋江系统，剧情就是它保护赵菡萏和辅助她完成任务的唯一优势，现在这个优势居然出现了偏差，如何能够叫它不焦虑。 女主不喜欢唐纳德，和她因为赵菡萏或者说格瑞丝的出现而移情别恋，是两码子的事情。 后者是轨迹为赵菡萏所改变，前者是轨迹自己出了岔子，偏偏晋江系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反倒是格瑞丝，她完全理解不了晋江系统焦虑的心情，她坐在小木屋的窗边，看着外面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交谈些什么。 她道：“别担心，我不会让唐纳德杀死雪莉的。” “可是，可是——” 晋江系统可是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格瑞丝的肩膀上面。 接触到格瑞丝，它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它不是还有格瑞丝吗？ 完全忘记了自己才进入世界的时候还发誓要保护好格瑞丝的晋江系统毫无心理负担地想道。 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杀死霍尔特之前，雪莉和唐纳德的目标，主要还是放在一些更低级的吸血鬼身上。 毕竟对付一个吸血鬼亲王，可比解决一个有着众多帮手的吸血鬼亲王，要简单得多。 他们今晚的目标，是个叫做卓拉的侯爵。 准备好武器，和格瑞丝道了晚安，将一把装有银子弹的手枪交到她手里之后，雪莉便提着自己的包，准备和唐纳德一起离去。 格瑞丝拉住了她的手，用天真的语气问道：“舒，小说里不是需要阳光才能彻底消灭一个吸血鬼吗？” “教堂赐福的银子弹和圣水，还有火，有着同样的效果。” 普通的银对子爵以上等级的吸血鬼的确没什么效果，但经过教堂赐福之后，它们却拥有了非同一般的力量，圣水则更不用说，至于火，不管一个吸血鬼有多么强大的能力，在化作灰烬之后，也不可能再复活过来。 “格瑞丝，好好在屋子里等我们，最多六个小时我们就回来，别离开，晚上有很多危险的动物会出来。” “有狼人吗？” “是的，亲爱的。所以乖乖听话。” 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格瑞丝靠在窗边，对即将离开的两人，挥手致意。 “注意安全——” 唐纳德回头，手枪在他手里被玩出了花，他耍了个漂亮的招式，对小女孩道：“放心，我们会给你带早餐回来。” 格瑞丝弯唇而笑。 两人一进入森林，便化作了两道黑影，飞扑了进去。 她注视着黑洞洞的森林好一会儿之后，突然手一撑窗沿，整个人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悄无声息地落到了窗外的地面上。 她黑色的蕾丝边裙摆在黑暗中划过一条好看的轨迹，上面镶嵌着的银色条纹在月光下煜煜生辉。 一匹银色的巨狼在她从木屋中翻身而出之后，从黑暗的森林中走了出来。 “小心，是狼人。”晋江系统尖声提醒道。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0 格瑞丝却提着裙摆，对狼人之王行了一个淑女的礼节，好似刚才翻窗出来的人不是她一般。 “您好，格兰特先生。” 狼人抖了抖银色的皮毛，打量了一下她的身形，身体骤然缩小了不少之后，有些不耐烦地对她道：“上来吧。” “谢谢您。”格瑞丝对狼人甜甜一笑。 “……”晋江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提着裙子，满脸欢欣地爬上了银狼的背。 是不是有什么它不知道的剧情发生了。 “格兰特先生，真是非常感激您的帮助。” 银色的巨狼在密林中穿梭，即使是根据女孩体积缩小后的身形，也依旧显得十分庞大，但它进入森林之后，灵巧地就好似一片翩然的树叶，不光速度快如闪电，更是落地无声。 格兰特显然没什么和小姑娘相处的经验，他不耐烦地道：“闭嘴。” 晋江系统贴在格瑞丝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狼人为什么会来帮你啊？” “因为这是霍尔特先生的请求啊。” “……”那霍尔特又为什么会让狼人来帮你。 你不是从霍尔特那儿逃出来了吗？ 霍尔特和狼人的关系不是不好吗？ 霍尔特是怎么需要你知道帮助的？ 晋江系统不知道自己应该先问哪个才好。 格瑞丝并没有将自己传信的消息告诉晋江系统，在它看来就是小姑娘抱着熊娃娃到水边玩了一会儿水，对着一株植物念念有词了半天诸如希望霍尔特先生不要生气一类的话。 狼人的速度比两个半吸血鬼要快得多，尽管格瑞丝是在他们走后好一会儿，才爬上了狼人先生的背，仍旧在不到十分钟之后，看到了两人在森林中奔跑的身影。 “格兰特先生，他们真的不会发现我们吗？” “……”被怀疑了狼人隐藏技术的格兰特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抽了，才答应霍尔特帮忙保护格瑞丝的事情，“你安静点，不然我们就会被发现了。” 格瑞丝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吸血鬼的城堡之间，往往相隔甚远，像是两个亲王，他们之间的距离往往横跨一个国家，而侯爵与侯爵之间，则隔得比较近，尤其是那些和亲王和公爵比较亲近的侯爵，他们会选择在亲王与公爵允许的最近的范围内建造领地。 吸血鬼全力奔跑的速度远超一般的驾驶车辆，而强悍的耐力足以支持着他们到达非常远的地方，在两人全力奔跑了接近两个小时之后，一座建立在山坡上的城堡，终于渐渐显露出了它高塔的一角。 “霍尔特跟我说你喜欢吸血鬼猎人的故事，”格兰特说起这件事情，略感无语，他都不想回忆自己在接到霍尔特请求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他，狼人之王，居然被要求去带一个小女孩，围观现实版的吸血鬼猎人捕猎。他警告道：“只能在这儿看，不准发出声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知道吗？”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山崖的顶端，恰好能将整个吸血鬼城堡纳入眼中。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格瑞丝抱怨道。 格兰特很坚决，“看个大概就行了。” “……”晋江系统也挺无语的，虽然它诧异于格兰特居然会带格瑞丝来看真人版的吸血鬼猎人的故事，但说实话，他挑得这个地方，的确是什么都看不到。 别说现在是晚上，就算是太阳高悬的白天，从这个地方看过去，吸血鬼城堡就巴掌大那么一点，能看个啥？ 它默默打开了自己的剧情查看器，给格瑞丝念起了最新的剧情发展—— “雪莉和唐纳德到达古堡之后，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唐纳德飞快地朝着古堡的后方探去，而雪莉则是直接爬上了古堡的二楼，打开了一扇窗户……” 卓拉侯爵被选中，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作为一个除了公爵和亲王聚会，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的侯爵，他的夜晚是一个人享受的夜晚，不会出现撞到一大堆吸血鬼在同一个城堡里的情况。 随着一道巨大的，即使隔得老远，仍旧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地爆鸣声响起，正认真听着系统给她讲剧情的格瑞丝站直了身体，看向了城堡的方向。 “战斗开始了。” 格兰特无聊的想睡觉，银色巨狼躺在地面上，眼睛半睁半闭。 他道：“咱们差不多——” “艹！” 他倏地睁大了眼睛。 月光下，纵身一跃的少女，突然从身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 第50章 吸血鬼（十一） 晋江系统的表情没比狼人格兰特好看到哪里去。 它愣了好一会儿, 才尖叫着追向了空中的少女。 “格瑞丝！等等我啊！” 格瑞丝等它了吗？ 当然，毕竟它可是格瑞丝最重要的系统——这话晋江系统自己都不信。 突然长出的双翼, 让格瑞丝自己也很新奇, 事实上，在跳下悬崖的时候, 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长出双翼这件事情，或者说, 任何一个正常人，可能都很难想象自己背后会突然长出一对翅膀这种事情来。 她只是冥冥中有种感觉, 自己往下跳绝不会摔死就对了。 可怜了被她吓得心脏都要骤停的晋江系统, 即使对方并没有这个器官。 反倒是格兰特, 在一开始的惊讶之后, 银狼咧了咧嘴，脸上出现了一个人性化的笑容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1 果然, 他就应该知道, 霍尔特的女儿，才不会那么简单。 她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 很快就适应了新长出来的器官，双翼一阵, 身形便如同一道闪电一般飞向了远处的城堡。 完全没有看追上来的晋江系统一眼。 “……”恶魔，绝对是恶魔，还它可爱又软萌的菡萏来。 而此时，雪莉与唐纳德，正陷入一场激战之中。 即使遭受突袭, 被加持过的圣水射入了心脏，实力大减，卓拉侯爵的反应仍旧是十分的灵敏，在两人闯入房间的时候，瞬间反应了过来。 雪莉和唐纳德曾经杀过一个公爵，但这是在对方本身就重伤的情况下，而且即便如此，杀死对方也耗去了他们两人极大的精力，雪莉更是险些葬身在那位吸血鬼公爵的殊死一搏里面。 “小心——” 雪莉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她完全没想到卓拉侯爵竟然会以完全放弃自己防御的方式，来对自己发动致命一击。 但他的做法其实不难理解，他们俩人有着丰富的和吸血鬼作战的经验，手里头又有厉害的经过教廷加持的圣器，对吸血鬼伤害巨大，同时对付两人对卓拉来说十分艰难，与其被他们磨死，不如先解决两人中看起来更弱的雪莉，在专心对付另外一人。 千钧一发之际，雪莉突然往后一仰，躲过了卓拉侯爵的攻击，但她还来不及高兴，唐纳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卓拉侯爵一击。 卓拉侯爵裂开唇角，他是个看上去十分阴郁的男人，即便是笑起来也显得十分的渗人，“看不出，原来你们俩竟然是一对小情侣嘛。” “现在可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唐纳德眯起眼睛，尖锐的獠牙在唇边一闪而逝，他正面对着卓拉，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欲望。 能一路升级成为侯爵的吸血鬼的，哪有什么简单的人物。 几乎是在唐纳德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卓拉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和另一个非要致自己与死地的小妞完全不一样。 比血液的颜色更加浓郁的红眸中闪过冷光，对吸血鬼来说，死亡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真正重要的是怎么死，漫长的寿命让许多吸血鬼都感受到了折磨，但并不代表他愿意被一个半吸血鬼吸光血液而死，这可不是一个漂亮的死法。 他本想先除去弱一些的雪莉的想法随即改变，攻击的重点落到了唐纳德的身上。 无数华美的，价格不知道几何的家具朝着唐纳德和雪莉两人砸去，腾转挪移，数道墙壁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被打碎，一片乌烟瘴气。 在众人都没有注视到的窗外，一道人影，缓缓升了起来。 格瑞丝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唐纳德拙劣的把戏，吸取了众多吸血鬼鲜血的他，比雪莉要强大得多，此时看似激烈的战斗，对于他来说其实游刃有余，然而他仍旧几次装作不支的样子，将吸血鬼的攻击引向了雪莉的方向。 典型的出工不出力，但可惜的是，雪莉并没有看出他的打算，她看到的，只是他几次三翻，不顾个人生命危险，在吸血鬼手下救出自己。 难怪唐纳德的人品作风不怎么样，雪莉仍旧对他十分信任。 不论是谁，恐怕对战斗中处处保护自己的伙伴，都很难不信任。 晋江系统为唐纳德的操作翻了个白眼。 它怒而点评道：“人渣。” 明明是他几次故意陷雪莉于危险之中，却还要装出英雄救美的样子。 还好雪莉没眼瞎到看上他。 本来因为两人没来电，导致剧情发生改变的晋江系统，现在又为两人没在一起，而庆幸了起来。 格瑞丝却有些不太高兴，雪莉是她看中的人，要玩也只能让她来玩，唐纳德是哪根葱，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抢戏了。 她抬起手，张开五指，卓拉侯爵的手便不由控制地袭向了唐纳德的方向。 卓拉侯爵这一下来得毫无章法，唐纳德心中一紧张，有些后悔自己那么早将意图暴露在了卓拉的面前——毕竟很多吸血鬼，都对自己死后还要被他人吸干血液这种事情，十分的抗拒。 出于本能，唐纳德撞了雪莉一下，让她挡在了自己面前。 格瑞丝脸色微变，手掌一翻，卓拉侯爵的攻击便重新对准了唐纳德。 她在窗外，除了卓拉，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卓拉在自己身体被控制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看到格瑞丝的那一刻，如果他的心脏不是一件冰冷多年的话，恐怕会狠狠地跳动起来。 蝠翼。 如果在场众人稍微有点常识就会知道，吸血鬼，本质上还是人类转化的一类生物，虽然经常被说成是黑夜里的蝙蝠，小说里也经常有吸血鬼会在黑夜化作蝙蝠住进洞穴里面的描写，但并不代表吸血鬼真的能够跨越种族的界限，从人变成一只蝙蝠。 只可惜这个常识，别说半路出家的雪莉和唐纳德，就连狼人一族的王格兰特都不知道。 作为和吸血鬼一族争锋相对数百年的狼人一族，他对吸血鬼的了解，反而使得他对格瑞丝的蝠翼接受得比较快，最多在心头暗自抱怨一番—— 吸血鬼这帮死蝙蝠果然是撒旦的宠儿，同样是夜间出没的生物，狼人除了化狼和身体素质的提升以外，就再没其他的能力，而吸血鬼总有着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能力出现。 能飞的吸血鬼他都见过，多一个长翅膀的吸血鬼，有什么好奇怪的。 事实上奇怪的也正在于此。 振动着两只巨大的黑色蝙蝠翅膀少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并没有变成真正的吸血鬼。 她的体温依旧，心脏也不缓不急地在跳动着，每时每刻都有滚烫的血液从里面迸射到格瑞丝的四肢百骸。 即使有着划水的唐纳德，雪莉两人还是成功将子弹射入了卓拉的大脑。 心脏和大脑同时受损，对于吸血鬼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血液里面夹杂着的圣水，却阻碍了吸血鬼的自我恢复能力，不过须臾的功夫，卓拉便一头倒在了地上。 格瑞丝也放松了对他的控制。 这一场战役赢得有些轻松，但唐纳德仍旧恼火莫名，他看向地上的卓拉，眼睛里面透着冷光。 对方的实力对于吸收了一个公爵的他来说，并不算多么的强大，但他恼火的点也正在于此——为了在雪莉面前掩饰实力，他不得不硬抗了自己对方的攻击，受了不少的伤。 最重要的是，一向在战斗里面显得格外潇洒的唐纳德，这一场战斗赢得格外狼狈。 无数道脚步声在卓拉倒在地上之后朝着这个方向传来，他们的打斗到底还是惊动了城堡里的其他吸血鬼，这些吸血鬼都是卓拉的依附，等级不会超过子爵，便是雪莉也能轻松收拾了他们。 唐纳德望着地上还在喘息的卓拉，月光下，他脸上的恶意几乎毫不掩饰，然而转头看向雪莉的时候，他又是如此的虚弱，看上去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一般。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2 “我来处理卓拉吧，接下来其他人就交给你了。”、 虽然心底因为之前唐纳德的反应，让雪莉心中闪过疑惑，但到底多次合作的信任，让她没有在多想下去。 雪莉刚走，唐纳德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一把将地上已经被闭眼了的卓拉拽起来，两颗尖锐的獠牙直接插进了对方的脖子里面。 因为好奇吸血鬼是怎么吸血而留下来的晋江系统目瞪口呆。 太粗鲁了，太不优雅了，完全没有霍尔特将格瑞丝的手腕划破放血的优雅。 对哦—— 晋江系统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格瑞丝不是人类的话，霍尔特为什么要放她的血。 它就算是再傻，也看出了失忆之后的赵菡萏，在这个世界得到的原主身份，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不管是霍尔特的态度，还是他和格瑞丝的相处方式，又或者是格瑞丝今天从背后生出来的翅膀—— 晋江系统没忍住给了自己一下，它是有多傻，谁他妈会把血奴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 但如果赵菡萏这次穿越的身份真的是霍尔特的女儿的话，年龄对不上号啊！ 吸血鬼又没有生育功能，他们唯一的繁殖方式就是初拥，初拥之后得到的也是后裔而非传统意义上的子女。 二者的关系亲近，但并不亲昵，和真正的子女，还是有着极大的差别。 晋江系统想得挠破了头。 格瑞丝却在跟着雪莉去猎杀其他吸血鬼的时候，发现了一间书房。 第51章 吸血鬼（十二） 走出卓拉公爵的城堡的时候, 晋江系统还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之中。 一个问题深深地纠结着它的内心—— 谁才是女主？ 女主，顾名思义, 一个故事的女主人公。 在今天之前, 晋江系统从没怀疑过雪莉女主的身份。 她漂亮，实力强大, 内心坚定。 她代表着正义，并且致力于打败邪恶, 完全是传统女主的标配。 但当他和格瑞丝一起，在卓拉的书房走一圈之后, 它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论美貌, 格瑞丝只在雪莉之上, 或许她现在看起来尚且年幼, 但她的风华与美丽已经无法遮掩。 论实力，能够背生双翼的吸血鬼, 属于吸血鬼中的返祖现象, 据说是最接近吸血鬼始祖该隐的人，其能力远超现存的任何一位吸血鬼亲王。 它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知道的剧情。 一切好像从雪莉和唐纳德居然不是恋人开始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又或者说, 其实不对劲早就发生了，雪莉和唐纳德没有相爱, 只是变数的一个环节而已。 “格瑞丝，如果按照卓拉书房里的记录，你是霍尔特的女儿，可是霍尔特三千年前就变成了吸血鬼，你只有可能是他转化之前生下的女儿, 但你怎么会是人类的呢？” “不，不对，”晋江系统否定了自己的话，“你现在的身体绝对算不上人类，霍尔特到底对原主动了什么手脚，格瑞丝，你知道你的翅膀是怎么回事吗？” 因为一本卓拉放在书房里的日记，晋江系统彻底陷入了迷糊当中。 卓拉侯爵的年龄，毫无疑问远比他看起来要大得多，格瑞丝找到的房间，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存放着他日记的地方。 他用每日记录的方式，小心的保存着自己清醒时的记忆，也因此，让格瑞丝和晋江系统找到了三千年的一段过去。 日记中，记录着卓拉在霍尔特城堡里的日子，日记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是什么卓拉侯爵，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管家的儿子。 他的人生被规划的很好，去外面去上学，进修，然后回到霍尔特城堡，继承父亲的事业，为霍尔特家族发光发亮。 但当他再次回到霍尔特城堡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温和有礼的霍尔特先生，突然有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他变得冰冷而不近人情，城堡里不断有失踪的下人，传言他们是被变成吸血鬼的霍尔特先生吸光了血液。 卓拉一开始觉得这些传言真是非常可笑，他在霍尔特城堡长大，他的记忆中，霍尔特先生高贵优雅，又得体大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绅士，怎么会和传说中的吸血鬼扯上关系。 直到一日他亲眼见到霍尔特吸干一个试图逃离霍尔特城堡的人的血液。 他试着装作视而不见，但他却没法欺骗自己害怕的心。 但比起对霍尔特先生的害怕，他更担心一个人。 格瑞丝。 那个和他一起长大，像他妹妹一样的小女孩。 他的日记里，充满了对格瑞丝的担忧。 卓拉一边觉得霍尔特虎毒不食子，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动手，一边又觉得让格瑞丝继续待在霍尔特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自己一定要想出什么办法来带着格瑞丝逃离霍尔特城堡。 但天真烂漫的格瑞丝并不懂得他的担忧。 “……她以为霍尔特先生只是生病了，她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霍尔特先生吃了药，他就会变得好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他的父亲现在已经是一个邪恶的吸血鬼的事情……” 只是不等他说，阿德莱德出现了。 一个未成年就被转化的吸血鬼，这让卓拉明白了霍尔特的打算——他想把格瑞丝也转化成吸血鬼。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3 传说中人类一旦被转化为吸血鬼，身体的疾病就会不药而愈，但与此同时，他们的年龄和生体机能，也会永远定格在他们被转化的年龄。 这个传说无人证实，因为吸血鬼里面，好像从没出现过小孩子。 所以霍尔特找来了阿德莱德，用他来做实验。 如果传说是假的，他就立刻转化格瑞丝，让她和自己一起享受永生，如果传说是真的，他就等待她几年，直到她进入最美丽的年华，他会帮她定格住这一切，不管她愿不愿意和他一样承受来自吸血鬼永世的孤独与寂寥。 卓拉决定带格瑞丝离开。 日记戛然而止。 这一本厚厚的，记录着属于卓拉人类生活的日记本，在三分之二的页码处，突然变成了空白。 下一本日记，已经是卓拉变成吸血鬼之后的记载。 他丢失了自己如何成为吸血鬼的记忆，只是很沉默地接受了自己已经变成吸血鬼的这个事实，然后用新的一个日记本，，开始记录自己的另一段人生。 卓拉的人类日记里面，有着很多副格瑞丝的小像，看得出来卓拉变成吸血鬼之前，是一个很喜欢画画的青年，他的画纸上，大笑的、狂奔的、害羞的，甚至是恶作剧的，格瑞丝的百般姿态，都被他活灵活现的给记录了下来。 三千年前可没有照相机，但他的画笔却比相片还要真实。 这也是为何晋江系统能够确定此格瑞丝就是彼格瑞丝的缘故。 “一个返祖的吸血鬼，一个比亲王还厉害的吸血鬼，在原剧情里怎么可能是个描述不超过三行字的炮灰？！”晋江系统觉得自己看到的肯定是个假剧本，“你这么厉害，唐纳德怎么可能杀死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原主，原主。” 即使知道晋江系统是一个带着人做任务的系统，但格瑞丝并没有他所说的那种将自己和原主区分开来的感觉。 她是格瑞丝，格瑞丝是她。 即使记忆全无，她仍旧能够从卓拉的只言片语之间，找出有关过去的痕迹——她感到熟悉的过去。 格瑞丝站在古堡的顶端，巨大的圆月在她背后升起，她俯瞰着燃起火焰的卓拉城堡，反问晋江系统：“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唐纳德杀死，而不是心甘情愿死亡的呢？” “怎么可能，为了那种人——”晋江系统不屑的撇嘴，它才不觉得格瑞丝，不管是原主也好，还是现在失去了记忆的赵菡萏，会为了唐纳德那种男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它对格瑞丝的了解并没有错。 可如果，格瑞丝并不是为了唐纳德而死呢？ 月光如同流水一般，倾泻在格瑞丝黑色的长发上，为她度上了一层银边。 她不再说话，而是注视着跌跌撞撞从城堡里出来的雪莉，歪歪了头。 无数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 雪莉抬起头，她觉得刚刚好像有什么人在注视着她，然而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只见到银色的月亮，高悬在城堡的塔尖之上。 受伤颇为严重的两人，决定先回雪莉的木屋修整一番，至少补充了动物血液之后，再让唐纳德回到人类城市，为格瑞丝购买早餐。 然而还不等两人离开森林，就听到了一道小女孩的呼救声。 “救命——” 这声音又尖又急，充满了惶恐不安还有绝望。 两个才和格瑞丝分开几个小时的大人对视一眼，都见到了彼此眼中肯定的答案—— 是格瑞丝。 雪莉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不管前方有着什么危险，但至少，她要先保证小女孩的安全。 唐纳德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挑了另一个方向，也跟了过去。 派出来追捕格瑞丝的，不过是几个子爵，他们并没有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放在眼里。 吸血鬼之间的等级压制是天生的，可是高等级一旦收敛了对低等级的压制，对方很难看出来。 “她看起来甜美极了，闻到她血液的香味了吗？真是让人迫不及待。” “你看她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真是让人心疼的小可怜，谁让她得罪了霍尔特亲王呢——” “放开她——” 雪莉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面前的几只吸血鬼。 特制的手枪散发着对吸血鬼不友好的气息，瞬间就让几个子爵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原来是吸血鬼猎人。” “看上去你的情况可不太好。” “你确定要在我们手里面抢人？” 雪莉现在的状况的确是不太乐观，即使是半吸血鬼，在被吸血鬼抓伤之后，同样会因为吸血鬼指甲上的毒素而抑制恢复能力。 几个子爵脸上看上去十分的漫不经心，的确有着不少吸血鬼猎人有着强大的能力，但眼前的女人，别说笑了，她看上去自己都像是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嘭。 一个猝然倒地的吸血鬼，让剩下几人，神经变得紧绷起来。 没人看得清雪莉是什么时候开的枪，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同伴已经倒了下去。 “这个玩笑开得可有些大。” 在场的几个子爵，如果知道雪莉刚刚杀了一个侯爵回来，第一反应可能是逃走而非嘲讽她一番。 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 在将格瑞丝交给其中一个吸血鬼之后，其余几人对着雪莉，骤然迎了上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4 子弹对于吸血鬼来说，只在长距离和偷袭的时候有效，他们的速度比子弹更快，除非是避无可避，不然子弹很难打中他们。 “我劝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对这个小姑娘做什么——” 混战中的雪莉抬眸，正好对上了躲在树上，唐纳德的视线。 后者对她微微颔首，她一抬腿，将一个吸血鬼踢开的同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悍然刺向了另一个人。 与此同时，唐纳德的子弹，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挟持着格瑞丝的吸血鬼的头颅里。 暗红色的血液洒了格瑞丝满脸，小姑娘看上去被吓傻了。 唐纳德上前，想要安慰她，却见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碎肉和脑浆还有血液，随着她这个动作簌簌地往下掉。 她看向雪莉，解决掉最后一个吸血鬼的雪莉，也看向了她。 “小绿，”她突然在心里问道，“你说，如果我杀了唐纳德，再杀了霍尔特，再让舒杀了我，怎么样？” 晋江系统崩溃脸。 不怎么样！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而危险的想法! 你先杀了本系统吧。 第52章 吸血鬼（十三） 格瑞丝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吓傻了。 雪莉上前, 将她脸上的血液擦拭干净，将人抱进怀里。 “别怕, 我在这里。” 她的怀抱冰冷却柔软, 让人心生眷恋之情。 “这边是狼人的地盘，那几个吸血鬼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为了追杀格瑞丝的，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唐纳德道，“不然你们跟我回去吧, 镇上有教廷, 吸血鬼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 “不, 不必了。”雪莉拒绝了他的邀请, “镇上的教廷实力并不强大，如果我带格瑞丝去了镇上, 到时候追过来的吸血鬼估计就不止是子爵了。镇上有很多普通人, 我不想他们无辜卷入我们和吸血鬼的争端之中，我会带格瑞丝去另一个地方, 我们到时候电话联系。” 其实这话说起来有些过于冠冕堂皇了，但雪莉不知为何, 就是不愿意让格瑞丝和唐纳德待在一起。说是占有欲也好，保护欲也罢，总之她只想让少女待在自己的身边。 她将格瑞丝抱起来，十四岁的少女轻的如同一片羽毛，几乎没什么重量。 格瑞丝顺从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衣服烂了不少地方，最外面的小裙子几乎已经成了破布，就连里面的衣服，也有不少被树枝勾破的痕迹，看上去十分狼狈。 几个吸血鬼还倒在地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原本白皙光洁的面庞上，就泛起了青紫色的斑点。 她的眼中闪过厌恶，对唐纳德说道：“这些就交给你处理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靠着吸取吸血鬼血液增长实力的唐纳德，见没法把格瑞丝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几只吸血鬼对他来说就是意外的夜宵，自然是很轻松地便答应了下来。 “你带着格瑞丝回去吧，我会处理好这些的。”他眨了眨，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格瑞丝，别担心，吸血鬼猎人永远会打败吸血鬼的。” 格瑞丝不知道想了想什么，弯了弯唇角，视线落在了雪莉的身上，她重复了一遍唐纳德的话，“对，吸血鬼猎人，永远会打败吸血鬼的。” 她无比信任的眼神让雪莉十分受用，没忍住低下头和她额头抵着额头亲昵了一番，她道：“我们回去换一套衣服，然后去另一个地方住。” 格瑞丝轻笑起来，脸上少了之前的木然，她道：“好。” 由于对吸血鬼的了解，雪莉并不担心这一波吸血鬼后面，还有其他的援兵，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胆的带着格瑞丝回两人居住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格瑞丝显得格外的沉默，雪莉当她是被吓坏了，但看着格瑞丝自己引来吸血鬼的晋江系统还不了解她吗？ 全程几只吸血鬼都在被她遛狗一样遛着玩，偏偏这几只吸血鬼实力不高，见识也不怎么样，追了半天没追上人也没怀疑有什么问题，老老实实按照格瑞丝的安排追到了雪莉他们的到来，然后献上自己的性命。 也就只有雪莉这种傻白甜，会在遇到一个心黑手黑的唐纳德之后，又相信一只自己捡回来的芝麻汤圆。 “格瑞丝，你别想不开啊，虽然我能够屏蔽你的痛觉，但自杀总不是什么好玩的死法……” 一路上，晋江系统像一个唠叨的老妈子一样，劝说着格瑞丝。 为了任务而死，和自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叫做牺牲，后者却叫做对自己生命的放弃。 格瑞丝却没有理他。 她刚刚说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她正陷入回忆当中。 就在刚刚雪莉杀死第一只吸血鬼的时候，血腥味骤然打开了一段封存已久的回忆。 她记起了很多事情。 记起了十四岁的那个午后，她因为贪玩离开了城堡，遇见一只末代末代，并被转化成了半吸血鬼。 说来多可笑，吸血鬼亲王的亲生女儿，竟然被一只才转化没多久的末代血族初拥。 她醒来之后，已经是在霍尔特城堡里面。 才转化的吸血鬼，对血液充满了渴望，同样，也充满了厌恶。 她拒绝服用霍尔特为她提供的血液，也拒绝接受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事实。 霍尔特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反反复复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将她变成人类。 初拥格瑞丝的吸血鬼，正是来自霍尔特一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5 他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人类，不惜对自己的后裔举起了屠刀，从低到高，开始屠戮起他才建立不久的吸血鬼家族。 然而格瑞丝没能够等到父亲为自己实现愿望的一天。 在霍尔特离开城堡的时候，对血液的渴望压倒了她的理智，而她身上爆发的强大力量，冲破了来自霍尔特的束缚。 霍尔特城堡，在成为一个吸血鬼亲王的城堡的时候，里面剩下的人，已经只剩下了吸血鬼。 除了一个人。 露西。 来自东方的女佣，抚养格瑞丝长大，像母亲一样陪伴着她的人。 格瑞丝垂下眼，靠在雪莉的怀中。 暴走的记忆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露西已经在她怀中成了干尸，原本有些肥胖的身体，深深地干瘪了下去，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 然而即使被她最宠爱的人杀死，她也仍旧对格瑞丝充满了爱和关怀，在地面上用血液写下了我爱你三个字。 她不恨格瑞丝，不然不会心甘情愿地让她吸干血液，也不会在最后了还写下这么一句话。 可格瑞丝不能原谅自己。 她不能原谅自己变成了吸血鬼，更不能原谅自己杀死了露西。 她是如此的渴望死亡，然而霍尔特并不愿意。 无论是哪一个父亲，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寻死的请求。 他只能想尽办法，希望能够找到将格瑞丝变成人类的方法。 吸血鬼是无法自杀的，在霍尔特的看管下，格瑞丝甚至无法主动去寻找吸血鬼猎人，请求他们杀死自己。 她拒绝吸食血液，身体一日日衰败下去，迎接她的却不是死亡，而是沉睡，她的意识混沌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格瑞丝便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自己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和她曾经生活的时代相隔了三千年的时空。 虽然晋江系统告诉她，她只是一个穿越者，附身在格瑞丝的身上，只是为了能够完成任务而已。 但格瑞丝没办法将自己当做一个穿越者来看待，她的记忆是如此的真实，疼痛与伤感都是如此的真切，就好似记忆中的一切她是真的经历过一般，亲手杀死露西的痛苦，即使隔了三千年，仍旧刻骨铭心，让人难以忘怀。 她看向雪莉，年轻的吸血鬼猎人脸上还有血痕，黑色的眼睛坚定而又执着，里面是对变成人类的渴望。 她想自己找到了为什么会如此喜欢雪莉的原因。 她想变成人类的执念，像极了当年渴望变成人类的自己。 只是她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变成人类，就去杀死自己的父亲，杀死自己的朋友。 除了露西，霍尔特城堡里还有许多已经被转化的吸血鬼，在生前都曾经是和她一起经历过无数时光的人，包括卓拉在内。 她做不到，所以当看到试图去做到这一切的雪莉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的喜欢她。 格瑞丝抬起手，拥抱住雪莉，雪莉低头看她，却见她依赖的将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小脸上写满了疲惫。 “困了吗？” 格瑞丝打了个哈欠，软绵绵地道：“还好。” “困了可以先睡一会儿，等我收拾好了再喊你。” “舒。” “嗯？” “等你变回人类了，你会想做什么？”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雪莉一时竟答不上来。 她如实道：“我没有想过，但应该会开一家宠物店之类的吧，我很喜欢小动物。你呢？” “我啊……”格瑞丝抱着雪莉的脖子笑了起来，脸上全然看不到刚刚被吸血鬼追捕的惊恐，“当然是舒去哪儿，我就在哪儿了。” 格瑞丝引来吸血鬼，本意是为了让他们帮助自己掩盖破裂的衣服，毕竟她没法向雪莉解释自己为什么好好待在家里，衣服都会破出两个大洞来，察觉到有吸血鬼靠近之后，果断借他们之手将翅膀造成的锅给推了出去。 做戏做全套，为了造成自己从吸血鬼手中狼狈出逃的画面，她甚至故意捏烂了雪莉的门，撞翻了房间里大部分摆放整齐的东西。 现在回来，看着乱糟糟的的房间，格瑞丝心里难得的升起了一丝叫做愧疚的情绪。 “抱歉……舒，我——” 她想好的解释还没有说出口，雪莉已经将她再一次圈在了怀里，“格瑞丝可真厉害。” 看房间里的场景，不难猜出，格瑞丝是怎么从几个吸血鬼手里面逃出去的，又跑了那么久，才等到她的救援。 晋江系统撇撇嘴，有点想给格瑞丝颁一座奥斯卡最佳女主演。 雪莉越发怜惜这个从霍尔特城堡里逃出来的人类小女孩，她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对她道：“格瑞丝，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就叫你。” 额头上的冰凉一闪而逝，某种感觉在格瑞丝的心头闪过，速度很快，快到几乎难以察觉。 正当雪莉准备转头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手拽住。 她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孩从床上站起来，站得比她还高，然后捧住了她的脸。 “格瑞丝，你也要亲我的额——” 唇瓣上突然落下了一片柔软。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6 第53章 吸血鬼（十四） 雪莉有些狼狈的退开, 脸红成了一片。 “格瑞丝！” 格瑞丝睁着一双无辜又单纯的眼睛看着她，好似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迎着她单纯的眼睛, 雪莉还能说些什么。她只能转过身,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若无其事的收拾起了桌子。 所以她没能发现, 在她转身的时候，格瑞丝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晋江系统撇撇嘴, 它已经习惯了自家宿主调戏女主的日常，狗粮什么的, 吃习惯了就好, 不过出于它为数不多的良心, 它还是提醒道：“格瑞丝, 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未成年——” 格瑞丝冷笑, “你别忘了, 我已经三千多岁了。” “这三千年你全在沉睡。” “沉睡也是三千多岁，如果睡觉的时候经历的时间不算年龄的话, 那雪莉现在岂不是才十多岁？我们俩正好相配啊。” “狡辩，无理取闹！” “你反驳我啊。” “……”生气！ 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格瑞丝的晋江系统气鼓鼓地转过了身。 收起嘲讽冷笑的格瑞丝笑眯眯地戳了戳圆滚滚的小光球。 她眸光微微闪烁, 显然是在想着什么。 …… 雪莉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一箱武器，没一会儿就全部收拾好了。 “这个你不带吗？” 雪莉看过去，才发现她拿着的是床上的泰迪熊。 “我们的东西够多的了。”她道, “如果你想带的话，可以带上。” 见到格瑞丝疑惑的目光，雪莉走过去，坐到格瑞丝的身边，她道：“曾经我以为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毕竟它是我身为人类的时候父亲留给我的记忆，可是我突然想明白了，我身为人类的记忆并不会因为它存在或者消失，记忆是藏在心里的东西，不会因为任何的东西而改变。” “你喜欢它吗？喜欢的话可以抱着它。” “不，不必了。我赞同你的说法。”格瑞丝将泰迪熊放到一边，依赖的伸出手，靠近了雪莉的怀里。 她还是个孩子，尽管刚刚她天真而无知的亲吻了雪莉的嘴唇，也让人生不出其他的心思来。 雪莉身上有一种清香，像是从雪山上而来的泉水的味道，又像是凛冬里飘落的雪花，干净而又透彻，格瑞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的确，记忆啊……是不会承载在任何东西上面的，除了自己。 新的居所在一片山谷里面，木屋是早已经建好了的，在天亮之前他们搬了过去，稍微收拾一下，就是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舒，你要去哪儿？”眼看雪莉要离开木屋，格瑞丝从床上跳了下来。 “我去为你找点吃的。” “我有唐纳德昨天带过来的面包和蛋糕。” “你可不能只吃这些。”雪莉道，“小孩子需要膳食均衡的营养。” 然而格瑞丝拽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放开。 她固执地说道：“我想让你陪着我。” 雪莉想了想，突然从脖子的衣服里面，拽出了一块玉佩，将之取下来之后，在格瑞丝疑惑的目光下，戴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玉佩，据说是寺庙里开过光的东西，能够保佑人的平安。”她轻轻地将红色的绳带为格瑞丝系好，“别担心，有它保护你，不会有吸血鬼来伤害你的。” 见格瑞丝撒娇不成，反被当做害怕，晋江系统fafafa地笑个不停。 格瑞丝挑眉看向它，“你怎么了？” 晋江系统憋气，“……没，没怎么。”尽管如此，它的声音里还是透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玉佩上刻着三个方块字，格瑞丝的记忆飞快地辅助她认出了这三个字来—— 沈云舒。 像是一道钥匙，插进了门里面，放出了藏在里面的秘密。 在认出三个字的时候，格瑞丝的心头一颤。 “你居然认识中文？” 听到雪莉诧异的声音，格瑞丝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念出了玉佩上面的三个字。 “我……”回忆很快蔓延开来，格瑞丝的唇边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抹笑容，“有人曾经教过我，她还给我取了中文名字。” “你记得你的中文名是什么吗？” “我——” 脑海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明明字符就在眼前，格瑞丝却怎么也念不出那三个字来。 最后，她只能颓然地告诉雪莉，自己忘了。 “没关系，”雪莉这才想起眼前的少女失忆的事情，也许认识这三个字是本能，但有关自己的名字却是属于过去的记忆，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她安慰道：“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7 …… 格瑞丝和雪莉在山谷里居住了半个月。 这是格瑞丝在醒来之后，最幸福的半个月。 雪莉不能出现在阳光下，她们俩的大多数活动时间，都是在晚上或者是雪莉回来的凌晨。 每天早上，她都会守在门口，等着外出猎杀的雪莉归来。 雪莉并不知道格瑞丝并没有睡觉，也不知道她经常跟在自己的身后，她只是每天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疲惫到了极致，然而一抬头，看见守在门口的格瑞丝，心里面就好像有一处空空荡荡的地方，被填了起来。 “格瑞丝，我说过多少次了，不用等我，小孩子正是需要睡觉的时候。”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朋友了！”格瑞丝气鼓鼓地反驳道，她走上前，接过雪莉带回来的东西，然而生气的表情没维持一会儿，在见到她脸上的伤口之后，又变成了心疼，她皱眉道：“那只讨厌的吸血鬼居然伤了你。” “受伤总是正常的事情。” 见少女皱着眉头，向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本不将脸上的小伤口放在心上的雪莉，不得不投降，对她道：“好吧好吧，希望亲爱的格瑞丝，能够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吸血鬼留下的伤口，多数含有毒素，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处理，即使是一条微不足道的伤口，也会让人因为中毒而死。唯一的处理办法是用圣水洗涤之后，再服用圣水，但圣水对半吸血鬼来说，是致命的，好在半吸血鬼对吸血鬼的毒素有着一定的抵抗力，中毒并不会让他们死亡，只是会削弱他们的恢复能力。 雪莉没有告诉格瑞丝，这种伤口即使用清水和药物处理了也没有用，毒素一日没有被她的身体本能驱逐，伤口一日就会存在。 “嘶——”毒素的副作用之一，是会提升身体对疼痛的敏锐度，雪莉本觉得自己不怕疼，但被格瑞丝这么一按，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求饶道：“格瑞丝——” 小女孩并不因为她的求饶而松手，反而道：“你知道错了吗？” “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她承诺道，“没有下一次了。” 她盯着格瑞丝的眸子，和她一般无二的黑色眼睛里面，写满了真诚。 格瑞丝并不吃她的这一套，反而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板着脸，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舒，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是半吸血鬼，可以仗着恢复能力为所欲为，可是等你变成人类了呢？人类可没有那么强的恢复能力。” “我不是还有你吗？” “可我不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你……要走吗？”雪莉听见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的声音，她从未如此地迫切地渴望着一个答案，又惧怕着一个答案。 格瑞丝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想让我走吗？” 雪莉动了动喉咙，一个不想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有什么资格说不想。 格瑞丝是一个完整的人，她将她留在这里，还能找借口说是自己要猎杀吸血鬼，没有时间带她出去找她的家人。 可是以后呢？ 她不能留格瑞丝一辈子。 即使格瑞丝的家人全死光了，她是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总有一天她会长大，她会遇见自己的情郎，她会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结婚，甚至生儿育女…… 这个联想让她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 以至于呼吸都变得不顺畅，面色发白。 她听见自己用轻飘飘的声音道：“……可是格瑞丝，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会结婚生子，你会——” 她的声音淹没在了突然覆盖上来的唇齿之间。 雪莉从来都不知道，会软绵绵地叫着她舒的人，居然会像野兽一般吻她。 这个亲吻霸道而又激烈，格瑞丝的力气格外的大，禁锢着她的头颅，让她无处可以躲藏。 舌头如同攻城略地的将军，巡视自己占据的城池，一寸寸扫过她口腔中每一寸的组织，卷的她舌根发疼。 本应该拒绝的，但雪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走神—— 格瑞丝的力气可真大。 然后才反应过来，两人到底在做什么。 羞耻感和愧疚感一同涌上心头，她开始拼命地推拒着格瑞丝，然而对方的力气大到，身为半吸血鬼的她，竟然不能够动摇分毫。 当然，其中也有她舍不得用太大的力气，生怕伤到格瑞丝的缘故。 她不敢去看格瑞丝，所以只能闭上眼。 不去迎合她，却也不拒绝她。 所以没有看到，那双黑色的眸子，在一瞬间变成了如同红宝石一般的颜色，有血色的迷雾在其中氤氲。 格瑞丝最后还是松开了她。 她的指尖一点点勾勒着她的面庞，对她道：“舒，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 “格瑞丝！” 雪莉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她。 格瑞丝并没有防备她，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于是雪莉面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担忧，她又扑过去，想要将人扶起来，却被直接打开了手。 她怔怔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对方抬起头，仰面看她，唇角微微扬起，“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对吗？” “不，不是的，你还小——” 雪莉在格瑞丝的注视下叹了一口气。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8 “这对你不公平。” “你还没有见识过什么是情爱，只是和我待了一段时间，只是我救了你，所以你才把对我的依赖当做了喜欢……” 她努力的解释着，希望能够让格瑞丝明白其中的道理。 然而后者并不听她的话，只是仰着头，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到她的眼睛里，像是会发光的宝石。 她跪在格瑞丝的身前，和她目光平视。 “格瑞丝，总有一天你会——” “不——我不需要明白。”小女孩推开她，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格瑞丝。” 雪莉一惊，忙追了上去。 然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差，她跑出去的时候，小女孩已经不见了人影。 第54章 吸血鬼（十五）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晋江系统没有说话。 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的格瑞丝虽然有着和赵菡萏一样的灵魂, 却让它觉得格外的陌生。 比起赵菡萏，眼前的人, 更像是——格瑞丝。 真正的格瑞丝。 “我也觉得我太残忍了。”没等到晋江系统的回答, 格瑞丝自己先回答了问题。 “我可能永远也长不大，却希望她能够陪在我的身边。” “更何况我在一日, 她就永远别想变成人类。” 晋江系统见到的赵菡萏，在感情里一向是强势的, 说留就留，说放就放, 干脆果断。 然而此时她的声音里却有着难见的迷茫。 它飞到格瑞丝的身边, 蹭了蹭少女光洁的面庞, 柔声安慰道：“你只是做了你觉得对的事情而已, 你曾经跟我说过——” 晋江系统回忆起赵菡萏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人生苦短, 及时行乐。你喜欢沈云舒, 沈云舒也喜欢你，就要及时把握现在。” 格瑞丝轻笑起来, 她道：“听上去的确像是我说过的话。” “格瑞丝——”雪莉的声音远远响起，格瑞丝停住了脚步,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密林幽深，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了落下的月光，少女正好站在一块空地上，听见呼唤，转过头,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好似随时都会乘风归去一般。 雪莉的心一紧。 她快步上前，“格瑞丝——” 不等她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一道白影突然一闪而过，将格瑞丝扑倒在地。 “吼——” 巨大的银狼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吼，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被它两只前爪压在身下的少女，对方有着雪白细腻的肌肤，娇嫩的肉体，潺潺流动的血液有着蔷薇花的香味。 它张开嘴，作势要咬下去。 “放开她！” 雪莉飞快地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枪。 枪里的子弹虽然是用来对付吸血鬼的，但也不是什么玩具，该有的杀伤力并不小。 巨大的银狼转过头，用绿油油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似是察觉到她的威胁，突然低下头叼起身下的少女，就开始往丛林里面跑。 雪莉立马追了上去。 银狼叼人的姿势并不好，它奔跑地很快，被它咬住衣领的格瑞丝，像个布娃娃一般在丛林间被摔来打去。 “格兰特疯了吗？”晋江系统尖叫着手忙脚乱地给格瑞丝屏蔽了痛觉，忙不迭地安慰道：“格瑞丝别担心，我给你屏蔽了痛觉，女主马上就来救你了。” “这不是格兰特，”格瑞丝翻个白眼，“你没看出来，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狼人吗？” “啊？”晋江系统愣住了。 “今天是月圆之夜，狼人被迫变身的时候。”格瑞丝为它科普道，“你知道为什么大晚上活动的生物那么多，就狼人和吸血鬼的仇恨最深吗？因为变身后的狼人，会以吸血鬼为食物，主动攻击吸血鬼。” “这只狼人应该是在附近变身，闻到了我血液的味道……” “哦，哦。等等！”听了解释，晋江系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银狼从一根树枝之间飞跃而过，格瑞丝的衣服被划破了一条巨大的口子，它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格瑞丝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心情和它解释那么多。 “……”格瑞丝不想和晋江系统解释了。 但很快它就明白了。 随着一声枪响，巨大的银狼停下了奔跑的步伐，将目光转向了紧追上来的雪莉。 它松开嘴里的格瑞丝，将她随意的扔到一处灌木丛里面，以一种警惕的姿态，看向了雪莉。 月圆之夜被迫变身的狼人会失去理智，但不代表他们连趋利避害的本能也一起失去了，比起甜美的食物，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安全。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89 但格瑞丝身上的血液所代表着的强大力量，却又让它不愿意轻易放弃。 “离开她——” 雪莉的枪对准了银狼的头。 “我不想杀你，你现在离开，我不会对你动手。” 作为半吸血鬼，雪莉也认识不少的狼人，除了月圆之夜无法控制变身成狼以外，大部分狼人平时都只是普通人，他们小心翼翼地生活在人类社会，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雪莉对他们身怀同情，如非必要，她不愿意对他们动手。 这会让她产生自己杀死了一个普通人的感觉。 但受到月圆之夜影响的狼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判断的能力，尤其是当格瑞丝在这个地方的时候。 生物对于力量的追求发自本能，甚至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它迈着步子，浑身的毛发耸立，整头狼显得膨胀了一倍大小。雪白的牙齿泛着阴森地冷光，一双绿色的眼睛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攻击欲。 雪莉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射中了狼人的前腿，它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在地。 但这一枪不仅没有吓退银狼，反而越发地激怒了它。 有着圆月的加持，狼人对自己流血的前肢熟视无睹，直接朝着雪莉扑了上去。 雪莉也无所畏惧地和它缠斗在了一起。 “快跑——” 得到雪莉指令的格瑞丝，翻身爬起来就跑。 银狼一回头，便发现自己的食物准备逃跑，一个冲撞狠狠地将雪莉撞翻在地上之后，转身就扑向了格瑞丝的方向。 格瑞丝此时的奔跑速度哪有她从小木屋里跑出来的速度，两条腿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还没跑出去十米远，身后的银狼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扑咬在她的脖子上。 在它身后，雪莉举起了枪。 她不愿意杀死一个变成狼人的普通人，可是她也不愿意让格瑞丝变成狼人。 人都是偏心的。 即使是吸血鬼也一样。 “嘭——” 巨大的银狼猝然倒地。 鲜血从它银色的皮毛绽开，它在地上抽搐个不停，狼嘴开开合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停止了挣扎，两只绿色的眼睛最终失去了光彩，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雪莉没有看它，她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坐在地上的少女身上。 她的白色睡裙破成了碎步，雪白的肌肤上满是伤口，好在都是些擦伤，没有被狼人咬伤的痕迹。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格瑞丝，没事了，没事了——你安全了——” 她扑过去将人抱住，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几乎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可惜不管是吸血鬼，还是半吸血鬼，都是没有眼泪的。 怀中少女的安静让她升起了一缕不安。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格瑞丝说道；“格瑞丝，你冷吗？我们先回去，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 她的话题找的实在是粗糙，坐在地上的少女并不准备接话，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 “你不想杀他对不对？” 她很敏锐，能够捕捉到雪莉的情绪。 雪莉一怔，她脸上带了微微的苦笑，“他并不是要故意攻击你的，他只是个倒霉的普通人——” “所以你其实不应该救我。”格瑞丝十分冷静地说道，“他是无辜的，如果我不跑出来，他也不会想要吃我，这样你就不用杀一个无辜的普通人——” “格瑞丝！”雪莉打断她的话，“你说什么呢！” 格瑞丝的眼睛静静地看向她，倒映着圆月的眼睛里面写着三个字——不是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确不想杀他，可是，可是……” 格瑞丝看着她，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雪莉张开手，将她抱在怀中，不敢看她的眼睛，“可是我更不想你出事。” “为什么？” “因为，”她收紧了抱着她的手，“我喜欢你。”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怀里的这个小姑娘。 喜欢她用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甜甜的叫自己的舒。 喜欢她每天早上守着自己的回来，皱着眉头责怪她又弄伤了自己。 甚至连她对自己发脾气的时候，都很喜欢。 她的存在让她冷却的心，像个人类一样，渴望着跳动起来。 想要变成人类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种执念，以至于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变成人类，还是说只是成了执念的奴隶。 然而格瑞丝的存在，让她知道，她需要变成人类，需要抑制自己身为半吸血鬼的渴望，然后和她在一起。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0 她还小没有关系。 “舒。” “嗯？” “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格瑞斯的声音像是咏叹调，在这个凄清仓皇的森林里面响起的时候，又像是来自魔鬼的诅咒，“喜欢我，可是一件不能反悔的事情。” 晋江系统莫名抖了抖身体。 雪莉松开格瑞丝，注视着她的眼睛，好似在许下承诺一般，对她道：“我不反悔。” 只要你不反悔，我就不悔。 她的眼睛太过于真挚，以至于格瑞丝一个没忍住，亲吻了上去。 …… “你会觉得我太残忍了吗？”就地掩埋了狼人，回去的路上，格瑞丝轻声问道。 “啊？”晋江系统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格瑞丝难得一次主动给它解释道，“他在附近变身，即使我不出去，他也会来找我的，如果雪莉不杀他，我也会杀他。” 晋江系统这才反应过来格瑞丝说的是什么，心下划过感动，作为系统，它是没有太明显的立场之分的，毕竟对于一个系统来说，善与恶都是建立在它的主人身上的。 但格瑞丝愿意给它解释，说明对方将自己放在了心上，顿时觉得心里面甜滋滋的。 它蹭了蹭格瑞丝，用软糯糯的声音对她道：“格瑞丝，你对我真好。” 格瑞丝弯了弯唇角。 “很高兴？” 格瑞丝先走上了小木屋的楼梯，转过身，和雪莉面对着面。 雪莉站着看她，仰起头，任由她弯腰吻住自己。 如同接受来自天使的恩赐。 即使这只天使是染白了翅膀的路西法。 第55章 吸血鬼（十六） 天色将明, 雪莉亲吻了一下格瑞丝的额头，悄悄地起了床。 现在这个时候, 差不多正是动物出来活动的时候。 在她走后, 格瑞丝睁开了眼睛，“小绿, 唐纳德和教廷那边联系得怎么样？” 没有回音。 一向总是在第一时间回应格瑞丝的晋江系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道：“啊？” 除了不敢置信格瑞丝到底在说什么的时候，它很少有这种心不在焉, 甚至需要格瑞丝重复一遍问题的时候。 格瑞丝关心地问道：“小绿你怎么了, 是生病了吗？” 格瑞丝对系统的了解不多, 虽然这个世界的时间点是在现代, 奈何吸血鬼走的是复古路线，家里连个电话都没有, 更别说网络小说了, 格瑞丝只能把自称系统的晋江系统理解为小精灵一样的东西。 所以她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系统不会生病啦。”尽管她翻了傻，晋江系统还是很开心, 它飞到她的腿上，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她, “刚刚，我好像感受到点娘系统的气息了。” “点娘系统？” “就是另一个系统啦，像我一样，也是和宿主一起伴生的系统。” “你们系统有很多个吗？” 谈起自己的小伙伴，晋江系统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当然啦！除了我，还有潇湘系统、云起系统、红袖系统……不过点娘系统和我关系最好。点娘系统其实不叫点娘系统，它本来叫起点系统，我也忘了是谁给它取得外号叫点娘，后来我们就都跟着这么喊了。 “每个系统跟的宿主不一样，需要完成的任务也不一样，但总的来说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完善小说构建而成的世界，让它脱离虚拟成为真实的世界。”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格瑞丝的记忆很好，还记得当初晋江系统自曝身份的时候跟她说的话，“我的任务是要保证男女主里面至少有一个活到世界规则完整，那点娘系统的宿主任务是什么呢？” “点娘系统的宿主是个男孩子，听说他的任务好像是顶替各个世界的天道之子，就是男主角，完成对方辉煌的一生。”晋江系统忍不住挠头，“按理说，一个世界只能出现一个系统，但是我刚刚真的感受到了点娘系统的气息，怎么会呢……” 格瑞丝的指头敲打着床沿，思维随着有节律的哒哒声转动着，半晌后，她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感受到点娘系统存在的？” 晋江系统的脸红了红，“在你和雪莉打kiss的时候。” “你确定？” 小绿光团闪烁了一下，怂恿道：“我对点娘系统的感应又微弱了，要不你再和雪莉亲一次，说不定我就能感受到它到底在哪儿了，我想问问它怎么会和我在同一个世界里面。” 格瑞丝曲起手指敲了敲光团。 “小孩子少想这些事情。” “我和你一样大！”他俩可是伴生的！ 格瑞丝挑眉看它，“我比你多三千岁！” “……”又拿原主的岁数噎它。 格瑞丝虽然不太能够理解系统的存在，但是根据她了解到的系统的功能，还是很容易得出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像她一样，能够提前预知未来，或者说是获知剧情。 想到晋江系统的功能，她问道：“点娘拥有的功能，和你一样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1 “这个嘛……” 听晋江系统的语气，格瑞丝都能猜得出来，这个点娘系统，估计身上有不少晋江系统没有的好东西。 迎着格瑞丝似笑非笑的眼神，晋江系统瞬间炸了毛，“我，我也很厉害的好吗！” “哪里厉害？” “……”晋江系统瞬间焉了。 格瑞丝摸摸它，“还是跟我讲讲你的小伙伴点娘系统吧，我怀疑它可能跟唐纳德有点关系。” “怎么可能——”晋江系统先是不敢置信，但他很快又想到在原剧情里面，唐纳德为了得到强大的实力，不惜利用自己所爱的女人为他猎杀吸血鬼的行为——倒是很有几分点娘系统选定的男主的风范，小光团挤在了一起，看上去像是在皱眉头的样子，道：“点娘系统具体有什么能力我不太了解，但我大概知道它有一个修炼辅助的程序，能够帮助宿主修炼绝世功法，还有的……我就不太知道了。” “你说唐纳德现在这么强大，难道是因为修炼了点娘系统提供的功法？” “很有可能。” “可是怎么会呢……”晋江系统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点娘系统和我一样都是为了完善世界法则而出现的系统啊……”它纠结道：“如果按照唐纳德的做法，会导致整个世界提前崩溃吧。” “可能点娘系统已经不是你认识的点娘系统了呢？”格瑞丝道，“我怀疑点娘系统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剧情。” 晋江系统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格瑞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逻辑，“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小伙伴，点娘系统，已经因为某些原因，成了不再是为了维护世界稳定而生的系统，反倒是在破坏世界的稳定，而你拿到的剧情，就是被它和它的宿主破坏过的剧情的。” 晋江系统被格瑞丝的这个猜测惊呆了。 “不，不可能——” “那我和舒体内的契约是怎么回事？” “……”惊吓一重接着一重，“契约？” 小光团被吓得一抖，浑身的绿色光点看上去都要抖散了。 它的反应逗得格瑞丝弯起了唇角。 “别笑啊，什么契约，快给我说清楚。” 这么大一个篓子，要是不说清楚，晋江系统怕出了什么事情接不住。 说到正是，格瑞丝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就在你感应到另一个系统的时候，我也感应到了我和舒体内的契约，似乎是一种灵魂绑定性质的契约，即使转世，也能够通过契约寻找到彼此。” “……”晋江系统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每个世界赵菡萏都会看上女主了。 “等等不对啊，雪莉是女主，你在剧情里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女配，怎么会和她有契约。” “所以我提出了先前的怀疑啊，是不是点娘系统的宿主篡改了剧情导致世界崩溃，而我们现在所经历的都是被篡改过的剧情。” “……”晋江系统沉默了。 “如果能找到点娘系统，你能不能和它交流一下，询问它到底发生了什么？” 晋江闷闷道：“我……我不知道，之前几次我都没有在唐纳德身边发现点娘系统的踪迹。” “下次仔细看看吧。” 再一次和唐纳德见面，已经是他和教廷的人谋划杀死霍尔特的时候。 雪莉是趁着格瑞丝还熟睡的时候离开的小木屋，然而没走两步，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她回过头，就见一身白色睡裙，手臂上还吊着绑带的小女孩静静地看着她。 “你要去霍尔特城堡了吗？” “你知道了？” 雪莉收回自己已经拔出来的匕首，插进靴子里面，重新走向了格瑞丝。 “我很快就会回来。” “有多快？” “……”雪莉沉默。 “如果你回不来呢？” 格瑞丝向前一步，逼近了雪莉。 雪莉转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有些狼狈的说道：“往东边走两个小时，就会有人类的城镇，镇子口卖花的西蒙斯太太是个好人——” 格瑞丝打断了她的话，“你会回来的对吗？” 她用一只手，转过雪莉的脸，逼着她的眼睛看向自己。 雪莉突然弯曲了一只膝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执起了她的一只手，落下一个浅吻，十分郑重地承诺道：“我会回来。” 于是格瑞丝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露出一排如同编贝一般的牙齿。 她说：“我喜欢你的承诺。” 她将完好的左手插入雪莉的发间，捧起她的头，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她的唇齿间有着一股蔷薇的香味，对于雪莉来说，有着致命一般的吸引力。 两颗小小地獠牙悄然弹出了头，却在接受格瑞丝舌头的爱抚之后，又乖巧地收了回去。 跪在地上的人倒向了她面前的小女孩。 格瑞丝单手接住雪莉，同时另一只在被狼人追捕时断掉的手挣脱绑带，然后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2 她脱掉雪莉的靴子，又将她身上的黑色斗篷，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拢了拢对她来说有些夸大的黑色斗篷，格瑞丝俯下身，轻轻地浅吻着雪莉的唇瓣。 “祝你好梦，我的女孩。” 醒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会阻碍你变成人类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晋江系统问道。 格瑞丝回头，小木屋被她上了锁，窗子也关了起来，即使雪莉清醒了，没个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 她戴上斗篷上的兜帽，走向了森林的方向。 每走一步，她的身高就拔高一寸，直至晋江系统从身后看去，她和雪莉的身形已经相差无几。 第56章 吸血鬼（十七） “你的人怎么还没来？” 森林里,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用沙哑的嗓音询问着唐纳德。 唐纳德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卑微的笑, 他躬身道：“您放心, 雪莉是个准时的人，她一定不会迟到的。”话虽这样说, 但他还是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上面的分针还差一个格子，就会跳到六的位置。 如果有人看到这只手表的话, 一定会感到诧异, 因为这是一只大红色的手表, 看上去热烈如火,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会唐纳德的风格不太搭配。 听了他的话, 黑斗篷嗤笑了一声, “人？” 唐纳德笑容不变，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秒针转过十二, 分针恰好跳到六的位置，正当黑斗篷准备再一次询问唐纳德时候, 若有所感的唐纳德转过了身，看向了森林的方向。 一个身形纤细修长的人从密林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斗篷，宽大的斗篷将她的身体尽数遮掩在里面，她的面容掩藏在兜帽之中，只露出了一个雪白的下巴, 然而光是这么一丁点的裸露，都足以让人联想到斗篷下面藏着的会是怎样的一个美人。 “我来迟了吗，唐纳德？”她轻声问道，声调里有着说不出的傲慢，像是在询问自己的仆人一般，但偏偏她做起来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让人心生不出任何的反感来。 唐纳德觉得今天的雪莉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来。 他走过来，语调带笑，“当然没有，我亲爱的，你来得刚刚好。” 格瑞丝微微颔首，并不接他的话，而是抬起眸子，看向了密林中的众人。 尽管他们穿着黑色的斗篷，容貌尽数藏在了兜帽之中，但是一身的光明气息，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发现点娘系统的踪迹了吗？” “感觉是在附近，但是不知道在哪里。” 在格瑞丝和晋江系统寻找着点娘系统的时候，唐纳德开始为格瑞丝引见教廷的人，格瑞丝这才知道，来的人里面，竟然有一位是红衣主教，教廷中仅次于教皇的存在。 难怪晋江系统给的剧情里面，霍尔特居然会死在唐纳德的手里，如果有一位红衣主教在场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 她的视线在笑容灿烂的唐纳德身上转了一圈，不论如何，红衣主教是不可能将霍尔特交到唐纳德的手里的，但晋江系统提供的剧情却说唐纳德吸收了霍尔特的血液，看来唐纳德十有八九还留了后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这让格瑞丝心中升起了警惕。 …… 直至红衣主教和唐纳德说完自己的计划，晋江系统仍旧没能够在唐纳德身上找到点娘系统，不过有一点它倒是很肯定—— “点娘系统一定在唐纳德身上，我感觉到了。” 晋江系统描述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总是得知点娘系统在这个世界上之后，再看到唐纳德，它就觉得点娘系统和唐纳德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格瑞丝将其归于同类之间的感应。 “不过点娘系统好像失去了意识，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如果它有意识的话，肯定会回应我的呼唤的。” 格瑞丝眯起眼睛，她的视线引起了唐纳德注意，后者关怀地对她道：“雪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恰好露出手腕上鲜红的腕表。 “他的腕表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去查看一下。”在心中嘱咐完晋江系统，格瑞丝摇摇头，对唐纳德说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计划很简单，想要对付霍尔特，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红衣主教已经到场，人和有了，天色尚未大亮，天时还不够，至于地利——这便是格瑞丝和唐纳德此行的任务。 两人负责将教廷的圣器放入霍尔特城堡的各个角落之中，圣器会结成阵法，提升整个城堡里的光明之力，在削弱霍尔特的同时，增长教廷这一方的力量。 格瑞丝和唐纳德一人背了一个包裹，朝着霍尔特城堡进发。 唐纳德和雪莉曾经因为一次奇遇，得到过一个隐匿气息的方法，能够让他们不被他人感知，即使是吸血鬼也一样，这也是为何他们俩能够屡屡偷袭吸血鬼成功的原因。 格瑞丝虽然不知道他们隐匿气息的方法，但作为一个能把自己完美伪装成人类的吸血鬼，这种方法对她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进了城堡，她便和唐纳德一人去了一个方向。 格瑞丝在判断了一番大概位置之后，从一个窗户翻身而进，她转身关上窗，拧开门，门外是幽深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道复古的红色大门。 抬手，推开。 暖融融的灯光便由内而外洒了出来。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在除了地下室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窗户的城堡里很少见。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3 高大的书架几乎顶到了天花板上，玻璃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部头，埋头坐在桌案前的男人听见动静，抬起了头，一如三千年一般，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格瑞丝，你来了。” 装着圣器的包裹被格瑞丝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她飞快地跑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霍尔特，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将头放在了他的膝盖上面，细腻的布料紧贴着她的脸颊，她的语气依恋，“爸爸。” “我亲爱的小公主，”霍尔特轻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这句话让格瑞丝眼睛酸涩，几乎掉下眼泪来。 她听明白了霍尔特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格瑞丝不断地说道。 恢复的记忆带给她的除了痛苦，还有愧疚。 在她变成半吸血鬼以后，霍尔特为了能够让她重新变回人类，想尽了一切的办法。 然而她却在得知霍尔特是吸血鬼之后，对他充满了厌恶。 她甚至对霍尔特说过我恨你这种话。 每每回忆起霍尔特在听到这三个字是流露出的难受和痛哭的眼神，格瑞丝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烤着一般。 她怎么能那么说呢？ 她怎么能对如此爱着自己的霍尔特说这种话呢？ “对不起……”她呜咽出声。 霍尔特将她托起来，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我的小公主，你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霍尔特看着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记忆好似又回到了三千年以前。 他还记得格瑞丝才出生时候的模样，小小的，瘦瘦的，像只小猴子，她母亲的情况很不好，接生的医生甚至说她活不过三个月。 然而她坚强地活了下来。 小时候的格瑞丝总是很安静，在她母亲因为疫病去世之后尤甚，常常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在书房里忙碌着霍尔特庄园的事宜，她就沉默地守在他的身边。 直到从老霍尔特手中接管庄园的他渐渐熟悉了霍尔特家族的业务，能够腾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她的脸上才渐渐出现了开朗的笑容。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安静。 安静地坐在书房或者什么地方，安静地上课，安静地赏花，很少发脾气，只有在他给她讲故事时候，才会显得有几分鲜活。 她喜欢勇士屠杀恶龙的故事，喜欢相信正义总能够打败邪恶，喜欢听吸血鬼猎人打败邪恶的吸血鬼，一直憧憬着有一天成为一个所向披靡的勇士。 霍尔特没有对她说，你是个小姑娘，你要做的只是向大多数小姐一样，乖巧漂亮，像一朵花瓶里的玫瑰，等着你未来的丈夫来欣赏就好。他告诉她，你是勇士，你是公主，你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女王。 他让她对这样的未来憧憬了十四年。 却在一天内打破。 为了永生而接受恶魔的诱惑，而变成吸血鬼的事情，一直在折磨着霍尔特。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没有和恶魔达成契约，变成吸血鬼，格瑞丝是不是不会在城堡周围遇见被他的后裔转化的末代吸血鬼，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半吸血鬼。 她会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样长大，普通的恋爱，普通的生下孩子，然后过完幸福美满的一生，普通的死去。 而不是变成半吸血鬼，在对鲜血的渴望和厌恶中反复自我折磨，以至于甚至成为了欲望的奴隶，杀死了最亲近的人，永存痛苦。 他很庆幸，自己最后还是将格瑞丝变成了人类，尽管他为此等待了三千年。 从希望等到绝望。 但看到现在的格瑞丝，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霍尔特擦干净格瑞丝的眼泪，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格瑞丝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重新戴上了兜帽，将红着的眼睛和鼻子，全部藏进了兜帽里面。 “进。” 进来的人是阿德莱德，他向霍尔特汇报城堡外的事情。 这一次的夜袭，格瑞丝虽然没有预料到红衣主教的到来，但却是早就对霍尔特做出了预警，所以霍尔特还剩下的两个公爵——此时本应在千里外替他办事的阿德莱德和朱利安，此时都在城堡里面。 “一个红衣主教，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他在我的地盘上放肆，”霍尔特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格瑞丝的目光又无比的温柔，他在她担忧的目光中执起她的手浅吻，“我的小公主请放心，我的性命一定是留给你的。” 阿德莱德单手抱胸，对格瑞丝一礼，“我亦如此。” 霍尔特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女儿。” 阿德莱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格瑞丝，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写着再没有的真诚。 格瑞丝看着阿德莱德。 这个霍尔特为了转化她而造成的试验品，被残忍地停驻在十四岁的时光里三千余年。 说起来，算得上是她的责任。 她听见自己轻声道：“好。” 第57章 吸血鬼（十八）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4 意料之外的红衣主教的实力, 并不被霍尔特放在眼里。 如果红衣主教预想中的阵法，真的布置成功, 他可能还要忌惮一二, 但格瑞丝直接带走了他一半的圣器，她才不相信, 少了这么多东西的阵法也能够搭建成功。 她让霍尔特派吸血鬼，将一些欺骗性的法器——吸血鬼常玩的把戏, 将魔器伪装出圣器的模样，放在红衣主教要求放圣器的位置上, 以应付红衣主教的检查。 这些法器的神圣气息, 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 伪装出圣器的模样, 换言之，能够模仿出阵法来, 当想要用魔器发挥出真正阵法的威力, 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但格瑞丝没想到，这个阵法的效果居然比他想象中还好。 ——红衣主教一发动阵法, 就遭受到了反噬，直接被法器中引动的黑暗力量所伤, 吐出一口血来。 他惊恐道：“霍尔特发现了！” 随着他的惊呼，月色下的城堡里，突然飞出了一道高瘦的身形。 “没想到居然是老朋友，杰里米，好久不见。”霍尔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只是他的动作却不如他的声音友善。 “啊——” 伴随着惨叫，站在森林里的红衣主教，突然痛苦地跪倒在地，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自己脖子，好似要将什么东西从上面扯掉一般。 “放、放开我……” 他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翻滚起来，哪还有之前在唐纳德和格瑞丝面前的高傲模样，兜帽从他头上掉了下来，露出了一颗白发苍苍的头。 他看上去很老了，白发白眉，满是皱纹，只是这张在教堂里神圣而慈悲的面孔，此时却写满了狰狞，满面通红，根根青筋暴起，更有无数的汗水，簌簌而下。 跟随他而来的教廷成员，被吓得够呛，纷纷退后一步，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霍尔特看都不看一眼这些实力还不如红衣主教的人。 他肆意地嘲讽着：“杰里米，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竟然让你升起了可以挑战我的错觉。” “霍……霍尔特，”杰里米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破锅罗一般的声音，“我——” 霍尔特还记得曾经给格瑞丝讲故事的时候，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反派死于话多。 一般反派总是磨磨蹭蹭叽叽喳喳个半天，给主角找到攻击的机会，以至于总是遭受主角的临死反杀。 所以他在控制住了老熟人红衣主教之后，适当的折磨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直接掐死。 他可没忘了还有一个据说很危险的唐纳德对他虎视眈眈。 果然，一转头，他就看到了躲藏在暗处的唐纳德。 他不知道为何格瑞丝对唐纳德如此忌惮，在他看来，唐纳德身上没有丝毫强大的气息，也不让他觉得危险。 要知道，身为吸血鬼亲王，对于危险多多少少都会有着提前的感应，用东方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所谓的天人感应。 格瑞丝并不意外他感应不到来自唐纳德身上的危险。 晋江系统曾经告诉过她，作为来自外界的系统，它们的存在并不会为这个世界所感知。 只是不知道唐纳德身上压箱底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和吸血鬼亲王面对面的唐纳德，并未露怯，反而裂开嘴，露出了一抹笑容。 两颗尖锐的獠牙在他唇边若隐若现，霍尔特俨然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他的这个反应，叫霍尔特心下起了警惕。 格瑞丝站在暗中，观察着两人的对弈。 晋江系统飞到她的身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她。 “格瑞丝，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唐纳德手上的腕表，里面容纳的的确是点娘系统，但是我呼唤它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回应，我怀疑它暂时失去了意识，或者是——”晋江系统显然不愿意做第二个猜测，它顿了顿，才有些沉重地道：“被人抹去了意识。” “抹去了意识？” 便是再没有常识，格瑞丝也不难理解抹去意识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有人抹去了点娘系统的意识？”格瑞丝眉头微蹙，很快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什么人会抹去点娘系统的意识，什么人能够抹去点娘系统的意识？”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晋江系统道：“但刚刚靠近点娘系统的时候，我解锁了一段传承记忆。” 说到传承记忆，它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格瑞丝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光团，抚慰道：“没关系，告诉我吧。” 在看完记忆之中，格瑞丝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晋江系统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了。 因为它解锁的这一部分记忆，是有关维护世界的宿主会面临的风险。 完成任务后被世界排斥，以各种方式死亡，都还算是小风险，真正的风险，在于接受任务对象的记忆这一点。 许多任务者为了能够更好的扮演自己所附身的对象，往往会全盘接受对方的记忆，在离开任务世界的时候再封印起来，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记忆里面所包含的情感，难免潜移默化地对人造成影响。 任务越做越多，经历的世界也越来越多，造成的影响也就越大，尽管每一个任务者，都是精心挑选的心智强大的人，但是到最后，许多人都会迷失在庞大的记忆之中，忘记最原本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或者换一个角度讲，拥有别人记忆的你，还是你吗？ 无数任务者在这过程中变得疯狂，他们迷失在不断穿越的世界之中，忘记了自己，在晋江系统的传承记忆里面，将之称为堕落。 系统与任务者同生共死，任务者堕落，系统便会被冥冥中的存在抹去意识，有的任务者和系统就此消失在了世界上，有的强大的系统却可以带着自己的宿主继续穿越空间，落到某一个世界里面，继续生存。 如果他们是落在世界规则已经完善的大世界还好，有着完整规则的大世界，相当于是一台有着强大杀毒系统的电脑，并不在乎偶尔入侵的小病毒，它们总能够及时的清理掉，但如果是落在了像是小说世界一类的地方，他们就像是冲入还没装杀毒软件的电脑的病毒，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新生的电脑宕机。 唐纳德和它手上的点娘系统，便是这样一个如同病毒般的存在。 “格瑞丝，我觉得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晋江系统难得聪明了一回，脑子转得几乎快要飞起来，“点娘系统和它的宿主，正在破坏世界的稳定，而我和你得到的剧情，就是在被点娘系统破坏之后的剧情，并不是真正的剧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5 想到这一点，晋江系统难免又想到了之前经历过的两个世界。 不管是第一个世界里的总裁周宪容，还是第二个世界的永安帝陈明哲，两人都是自身并没有多么强悍的能力，却总能够靠着运气或者凭借各方的势力平步青云。 当初做任务的时候，晋江系统最多感叹两句运气真好，但是现在遇到了这个世界的点娘系统，它却难免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如果他们也曾经是任务者呢？ 当然，这话它没法和格瑞丝说，毕竟不管是格瑞丝还是赵菡萏，都没有上一个任务世界的记忆。 不过晋江系统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到了下一个任务世界，一定要记得查看一番，是否有着其他系统的存在。 而格瑞丝的想法则更多。 她为什么会被挑中成为晋江系统的宿主，或者说，她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杀毒的人？ 晋江系统说她是外来者，可是真切的记忆告诉格瑞丝，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么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她其实是原本剧情里的角色——没有堕落者的剧情里的角色。 与其说她是在杀毒，不如说是拨乱反正。 也许在原来的故事里，她和雪莉彼此相爱，所以才会在灵魂里种下灵魂相随的契约，而唯有和女主深深相爱着的她，再一次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才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清除外来的堕落者。 如果说先前的格瑞丝像是走在迷雾中，面前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迷雾，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就如同一阵清风，吹散了四周的迷雾，露出了她要走的路。 格瑞丝近乎本能的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困扰着她，那就是——唐纳德底牌是什么。 又或者说，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点娘系统，留给唐纳德的金手指是什么。 按照晋江系统所告诉她的剧情，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唐纳德杀死霍尔特的地方，就是他使用金手指的地方。 不然以他的实力，即使将三个吸血鬼公爵全部吞噬，也不可能杀死霍尔特，而能够杀死霍尔特他，更没道理被身为半吸血鬼的雪莉拉着同归于尽。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杀死霍尔特的时候，他用了最后一张底牌。 格瑞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城堡的房顶上激战的两人，身后的翅膀已经展开。 她随时做好了上前接应霍尔特的准备。 她并不想在霍尔特面前暴露自己身为吸血鬼的身份，可她也不愿意眼睁睁地见着霍尔特去死，至少不能死在唐纳德的手下。 他不配。 然而，不管格瑞丝脑海中想了多少，唐纳德可能会有的底牌，都没有猜到，她也不可能猜到—— 身为一个半吸血鬼，唐纳德绝招，居然是天使降临。 刹那间，雪白的圣光，照亮了半边的夜空。 第58章 吸血鬼（十九） 巨大的翅膀从唐纳德身后伸展开来, 白色的羽翼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他缓缓睁开眼睛, 露出了一双银白色的眸子。 天使降临, 顾名思义，召唤一个天使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教廷的终极杀招。 于是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唐纳德能够杀死霍尔特, 却被雪莉拉着同归于尽？ 因为光和暗虽然如影随形，但却永不相容, 唐纳德想以一具黑暗的身躯迎接光明的到来，注定要承受来自光明的伤害。 霍尔特是吸血鬼亲王, 吸血鬼一族里面最强大的十三者之一, 虽然一直将吸血鬼比作恶魔, 但生活在人界的吸血鬼, 实力到底不如恶魔强大，来自天堂的天使, 即便受限于宿主的驱壳, 只能发挥十分之一不到的能力，也够了——足够杀死一位吸血鬼亲王。 霍尔特心知自己无力抵挡, 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女儿最后一个愿望，都没能替她实现。 他的视线不由地看向格瑞丝所在的方向, 希望能够在灰飞烟灭之前，见到女儿最后一眼。 然而浩浩荡荡，仿佛要将整个世间黑暗都驱逐的圣光，却在即将落到霍尔特身上之前，被挡住了。 挡住它的是一对巨大的黑色蝠翼。 格瑞丝在发现圣光的时候, 本能比思想更快一步，冲到了霍尔特与唐纳德中间。 原本只有两米长左右的蝠翼，随着她的念头，突然无限地变大，延长，黑暗也随之而来。 一黑一白。 光明与黑暗，在天空之中，呈现出了对峙之势。 “那是什么……” 霍尔特城堡里，因为突然出现的圣光而受惊的吸血鬼们，纷纷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霍尔特亦是愕然。 看到格瑞丝身后的翅膀，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等待了三千年，到底还是没能够化解格瑞丝身上的诅咒。 “该隐？”不对，附身在唐纳德身上的天使歪了歪头，道：“你不是该隐，你只是他的后裔，但你身上属于该隐的气息很浓，让我猜猜，返祖，对不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6 天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格瑞丝，神态轻蔑。 躲在格瑞丝身后的霍尔特十分紧张，虽然他气愤与格瑞丝骗了自己，可他更担心格瑞丝不是天使的对手。 天使啊……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不过格瑞丝并不怕天使。 反倒是晋江系统紧张地要死，自打天使出现，就在劝说着格瑞丝放弃这个世界和它一起离开。 它的理由十分充分，“天使的圣光一照，吸血鬼就灰飞烟灭了，万一你的灵魂散了，我抢都抢不回来。” “别担心。”安慰了它一句，格瑞丝重新将注意力回到了天使身上。 白色羽翼，白色眼眸，时间越长，甚至连唐纳德的一头金发，都渐渐变成了白色，并且还在不断地增长当中。 格瑞丝猜测，这可能是附身带来的影响，会将唐纳德的身体尽可能地改造的更适合天使一些。 但是半吸血鬼的身体怎么改造，都是一具属于黑暗的身体。 属于吸血鬼的敏锐嗅觉，让她隐约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 看来唐纳德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了呢…… 天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皱了皱眉头，不再拖延时间，而是手一抓，从空中抓出一把白色的光剑之后，挥剑劈向了格瑞丝。 完全由光明元素构建而成的圣剑来势汹汹，上面令黑暗生物厌恶的光明之力汹涌澎湃，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绵绵不绝地朝着格瑞丝涌来。 “接住！” 格瑞丝抬手，接过霍尔特扔过来的手杖，直直地迎向了圣剑。 嘭—— 纯粹的光明之力与黑暗之力碰撞，手杖层层碎裂，露出了里面雕刻着花纹的黑色细剑。 一黑一白两把剑相接在一起，格瑞丝抬眸，对上了天使冰冷的白色眼眸。 这是一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冰冷的如同深埋地底千年的寒冰，仅仅一眼，就叫人冻到了心里面去。 光剑飞快地沿着黑色细剑的剑身割向了格瑞丝的手，格瑞丝手腕一转，反手刺向了天使。 一吸血鬼一天使，打斗的动作极快，旁人只看得到两团交织在一起的黑暗和光明，却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砰砰砰的声音响个不停。 霍尔特藏在手杖里的细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利器，在和天使用纯粹的光明元素激战一番之后，竟然坚挺依旧，没有半丝裂痕。 “那是恶魔留下来的东西，一直藏在靠着凤凰木的光明气息压制在手杖里面，上面的黑暗力量，一般人根本掌控不了，我从来没有使用过。”霍尔特擦掉嘴边的鲜血，尽管格瑞丝挡得及时，但他在和唐纳德战斗的时候，还是受到了一定的波及，以至于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内伤。 光明的力量在体内肆虐，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处理，很容易为霍尔特留下无法逆转的伤害，然而他却顾不得自己，一双眼睛根本没法从正在和天使战斗的格瑞丝身上移开。 这是他的女儿。 强大，美丽。 就像他曾经跟她讲过的很多童话故事里面一样，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勇士。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使的力量越来越强，格瑞丝应付地越来越艰难，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就连脸上，都多了一道横跨半张脸的血痕。 但这道血痕不仅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而使得她多出了几分病态的疯狂。 “你还能撑多久呢？” “这具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对吧？” “如果这具身体彻底崩溃，降临的天使也会受损对吧？” 格瑞丝一句接着一句地挑衅着，看似面无表情，对她的话无动于衷的天使，发出的攻击却一次比一次猛烈。 格瑞丝知道，天使被自己激怒了。 他越是愤怒，使用出来的光明力量越是强大，对唐纳德的身体造成的损伤就越是厉害，他能够在这具身体里停留的时间也就越短。 嘭—— 格瑞丝被狠狠地撞飞，巨大的双翼收拢，保护着她一路往后退去，接连撞到数个城堡的塔尖，才落到了地上。 她脚尖轻点，稳住了身形。 黑色的蝠翼张开，露出了里面的少女，她撇头，吐出了一口满是光明气息的鲜血。 天使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停留在原地，看向她的目光深沉。 察觉到他的目光，格瑞丝歪头，露出了一个笑。 这是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她甚至探出了自己可爱的獠牙。 她的眼睛比平时更加黑暗，光明落不到她的眼睛里，于是这双漆黑的眼眸，就好似最深的夜空，一眼让人望不到底，只能够感受到深藏在里面的无尽恶意和嘲讽。 即便是天使，也为这样的眼神，颤栗了一瞬间。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望着，谁也没有先动。 尽管从表面上看上去，格瑞丝处于劣势，但是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 格瑞丝虽然承受了天使的一次重击，但受的伤并不严重。 天使的力量虽然不断攀升，但显然，他不断颤抖的手在证明，他附身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世间本不应该有黑暗。” 天使发出咏叹调一般的声音，抬起了自己的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7 光剑散开，周围的光明在不断收拢，黑暗再一次蔓延开来，然而被他握在掌心中的光团，却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 格瑞丝眯起了眼睛，这道强烈的光芒，终于落进了她的眼睛里面。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切，等着分出最后的胜利。 教廷的人最为兴奋。 他们信仰上帝，信仰天使，崇尚光明。 他们坚信着光明必将打破所有的黑暗，就像黑夜注定迎来白天。 他们屏住呼吸，注视着，注视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眼睛亮得发光，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切黑暗在天使的手下被驱逐的场景。 格瑞丝的手背在身后。 黑夜是她最好的遮掩。 巨大的蝠翼微微上扬，做好了随时振翅起飞的准备，她和不远处的天使双目相接，目光专注的好似在看着彼此最深爱的人。 天使的唇角弯了弯，他虽然有着唐纳德的面容，身上却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气势。 如果说之前的天使是冷漠无情，是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漠然，此时的天使的脸上，便多出了几分他本不应该有的愤怒和嘲讽。 “受死吧，卑微的杂种——” 天使眉头一挑，手中的圣光直直地射向了格瑞丝。 格瑞丝亦是在同时抬起了手。 就在两道庞大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即将相接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挡在了格瑞丝的面前。 光明与黑暗同时没入了一具身躯之中。 格瑞丝看着面前带笑的人，瞪大了眼睛。 她太过于错愕，以至于甚至忘了收回自己的力量。 天使在发出最强一击之后，便轰然倒地，身体几个翻滚，从半空中一路跌落在地。 “格瑞丝……” 挡在格瑞丝面前的人轻声唤道。 格瑞丝这才被惊醒，慌忙收回了力量，上前接住了即将倒下去的人。 “舒，舒……”格瑞丝无措地呼唤着怀中人的姓名，雪莉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满是眼泪的脸上。 “……别、别哭。” “对不起，对不起——”格瑞丝抱着雪莉，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想帮你变成人类，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雪莉试图为格瑞丝擦去眼泪，然而手刚刚动了一下，便落到了地上。 她曾经璀璨地如同盛满了星河的黑色眼眸，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不——” 第59章 吸血鬼（二十） “别哭……”雪莉在心中轻叹。 然而她却没有再为格瑞丝拭去眼泪的力量。 她只能看着格瑞丝的泪眼, 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想告诉她，我不怪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 没关系。 然而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死亡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两股力量在雪莉体内交接，破坏的不止是她的肉体, 还有灵魂。 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般涌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品尝, 无尽的黑暗深渊已经将她拉了下去。 她甚至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别哭给格瑞丝。 无数画面在她的眼睛失去神采的时候，涌入了格瑞丝的脑海之中。 这些画面来得太突然, 以至于她双眸失神, 全身心地沉入了这段画面之中。 阿德莱德上前两步, 想要走到格瑞丝的身边, 却被霍尔特一把拉住了手臂。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霍尔特摇了摇头, 又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一旁, 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 强制性让天使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唐纳德，此时并不好受。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筛子, 浑身上下都是洞，血液和力量不断从这些洞口中流失。 没想到天使降临的代价居然这么大。 他现在的情况, 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天使附身的时候，唐纳德的灵魂会陷入沉睡，所以他并没有天使和格瑞丝激战的记忆，但并不妨碍他在醒来之后，根据场上的情况, 分析敌我势力。 我方，红衣主教早已扑街，教廷杂鱼死的死，残的残——格瑞丝会用黑暗力量维护霍尔特城堡里的吸血鬼，可不代表天使也像她那么好心。 光明之力挥洒起来的时候毫无顾忌，也丝毫不担心会伤到自己人的问题。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8 因为他根本就没把教廷的人放在眼里。 敌方，今晚的终极boss，霍尔特亲王还活着，并且看上去衣冠楚楚，好似刚刚参加完一场宴会，才从众人的追捧之中走出来。 而站在他旁边的吸血鬼公爵，更是对他虎视眈眈。 唐纳德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脱身的法子。 然而事到如今，他最强悍的底牌已经用了出来，却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面对一个吸血鬼公爵，一个吸血鬼亲王，他根本毫无胜算。 连逃命…… 他本还有一张血遁的底牌，可是现在他身体里的血液都快流光了，全靠强烈的求生欲，才支撑着他站了起来，没有血液，他用什么来燃烧，用什么来提供遁走的力量。 此时发动血遁，不是逃跑，是自杀。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希望高傲的吸血鬼能够看在自己已经快是个废人的份上，放他一马。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反派为了折磨男主，将他的修为尽废，让他像个废物一样活下去，让他比死还痛苦。 他要活下去，他不在乎自己身上没有力量，不在乎自己即使从霍尔特手里逃得生天，也很有可能活不过第二天晚上。 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他还有神奇的系统，该隐会指引他前进的方向，看，该隐连召唤天使的方法都交给他了不是吗？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等着眼前的两个吸血鬼，用高高在上的讨厌语气，故作宽容大方虚伪的说出放过自己的话。 阿德莱德抬起手，对准了唐纳德的方向。 谜一样的信心让唐纳德并不担心，果然，霍尔特亲王开口了。 他说：“别杀他，留给格瑞丝。” 唐纳德：…… 唐纳德：这和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 “让他走吧。” 一道幽幽地叹息声响起，格瑞丝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曾在她怀中的女人，却已经不在了。 霍尔特虽然帮女儿看着仇人，注意力却始终没有从女儿身上移开，雪莉在格瑞丝怀中消散时的场景，他看得真真切切。 看着格瑞丝那双因为痛失所爱，而失去所有神采，黑沉沉的让吸血鬼都觉得压抑的眼睛，霍尔特的心脏跟着抽了抽。 他也曾痛失所爱，但是他的妻子，格瑞丝的母亲，是死在一场流行的疫病里面，她死的时候，他尚在外面，虽然内心伤痛，可是到底没有直面所爱之人的死亡。 他不敢想象，亲手杀死自己所爱之人的格瑞丝，内心到底有多么的难受。 霍尔特从未像此时一样痛恨过命运。 他的女儿，从小心地善良，梦想是当一个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的勇士，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好的孩子。 可是命运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和她开着残忍的玩笑。 让她亲手杀死算得上是半个母亲的露西，又让她亲手了结所爱之人的性命。 霍尔特以为自己的女儿变成半吸血鬼，已经是再残忍不过的事情。 可是命运这个婊子，对待格瑞丝，比对待他的时候更加残忍。 格瑞丝站起身，看向不远处身形狼狈的男人。 她想到了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那是一段记忆，一段与她自己和雪莉有关，却和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的记忆。 她看见记忆里的“自己”，从墓地里苏醒，失去所有记忆，被霍尔特带回城堡，遇见了混入宴会，渴望通过猎杀吸血鬼来变成人类的雪莉。 她们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雪莉以为她是被囚禁在城堡里的可怜人类女孩，而她为了实现雪莉变成人类的愿望，答应了霍尔特寻找光明圣器杀死他的请求。 记忆中，霍尔特如愿死亡，她却发现了自己身为吸血鬼的身份。 作为血缘亲族，雪莉想要变成人类，就必须杀死她才行。 然而愿意为格瑞丝而死的雪莉，如何会愿意杀死爱人。 在爱人和梦想之间，雪莉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后者。 但她却也无法再继续和格瑞丝在一起。 因为雪莉是半吸血鬼，格瑞丝却是吸血鬼，即使后者比她看上去更像是人类。 但寿命的差距却是无法逾越的。 她只能活一百年不到，她的寿命会在短短的几十年后戛然而止。 而格瑞丝却还有着漫长的岁月在等待着她。 格瑞丝看着记忆里的“自己”，为了能和雪莉在一起，用尽了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 最后，她找到了一个契约，一个签订之后，彼此灵魂绑定，即便转世之后，也能够再度找到彼此的灵魂。 记忆的最后，是过完一生的雪莉倒在她的怀中，说等她去找她。 记忆里的另一个自己有多幸福，就越衬得格瑞丝有多凄惨。 她亲手杀了她所爱之人。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99 唐纳德！唐纳德！唐纳德！ 这一切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晋江系统听见格瑞丝用一种冷的可怕的声音说道：“让他走，神降过天使的身体，会比死亡更痛苦。” 唐纳德大喜，面上故意做出一副你们在侮辱我的表情，脚下却溜得飞快。 阿德莱德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在霍尔特的摇头下，闭紧了嘴。 格瑞丝看上去像是真的要放走唐纳德。 唐纳德身上可还有一个点娘系统，就算别人不知道，格瑞丝不可能不知道。 就在晋江系统以为格瑞丝因爱疯狂忘记这件事情，准备开口提醒她的时候，却见格瑞丝对着唐纳德的后背，抬起了手。 被放走的时候唐纳德内心有多庆幸，想要复仇的豪情有多高，再次被抓回来的时候就有多绝望。 “你不是想要永生吗？”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响起，“我赐给你永生好不好？” 唐纳德那么努力，两面三刀，甚至对着自己看不起的人奴颜婢膝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彻底转化成为吸血鬼，获得永生吗？ 格瑞丝提出的请求，唐纳德几乎想都不想，就想张口答应下来。 然而话都到了嘴边，脑海中却有一道警钟疯狂地响个不停，将他从欲望的边缘硬生生拖回来。 他想要永生不假，可是本能告诉他，格瑞丝送给他的永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是想要无穷无尽的寿命吗？你不是想要无数的珠宝财富吗？你不是想要权势和名利吗？” “我都给你，怎么样？” 一句又一句，诱惑的话语从格瑞丝口中吐出来。 欲望在唐纳德的眼中浮现，但很快，像是被什么提醒了一般，他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不，我不要永生了，我错了，我错了，求您——” 他尖声叫着，拼命地想往后退。 然而他的举动却激怒了格瑞丝。 “谁给你说不要的权利？！” “你不是想要永生吗？我就赐给你永生！” 她伸出手掌，掌心对准了唐纳德。 “我赐你，永生不死——” 令咒一下，唐纳德的身体，飞快地发生着改变。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如同筛子般的身体，正在飞速的恢复，流逝的血液和力量，也再度回到了他的体内。 伤痕愈合，他的状态几乎是在顷刻间就恢复到了巅峰。 他握了握拳头，澎湃的力量从掌心里传来。 是他前所未有过的强大。 他忍不住升起狂喜。 这一天对唐纳德来说，就像是坐过山车，祭出天使降临这个大杀器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的顶峰，没想到附身的天使居然被格瑞丝打败，他一度跌落谷底。 他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然而格瑞丝却在他刚刚燃起希望的时候，将他抓了回来，再一次把他打落深渊。 但是，但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居然得到了永生！ 唐纳德在内心狂笑起来，又忍不住嘲讽这群吸血鬼的愚蠢。 他们活得太长，活得太无趣，便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将永生当做是一件痛苦的折磨。 殊不知像他这种随时都面临死亡的半吸血鬼，最渴望的便是永生。 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唐纳德看向格瑞丝的眼神，露出了嘲讽的光芒。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他这样想着。 然而他眼中的小姑娘，却再一次轻启了薄唇： “你永生不死，但死亡永远如同跗骨之蛆，与你紧紧相随，形影不离。你所信任之人必将背叛你，所有你恨之人必将幸福美满……” 每说出一句话，格瑞丝的身形便抽长一分。 不是黑暗力量的伪装，而是停滞的时间，真真切切地在她身上发生了流动。 她的乌发里染上了霜华，细纹爬满了眼角，眼神里的仇恨与冰冷却不减半分。 “我用我所有的恨与爱诅咒你和祝福你。” “你永生不死，但也永世痛苦，永坠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个世界是谁说总是菡萏走云舒留，对云舒太残忍的？这个世界咱们就换一换。 【说回正题——】 这个故事其实是全文主线的一个展开，有人说我虐的全是云舒，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个人觉得最虐的是菡萏。 云舒什么都不知道，菡萏却要怀着对她的爱意，即使她什么都忘了，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的去找寻她，将故事的轨迹尽可能的往回拨。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0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各花入个眼，大家怎么看，是你们的事情。 第60章 吸血鬼（完） 唐纳德是如此渴望着永生。 然而当他真正得到了永生之后才发现, 永生根本不是永远的自由，而是永远的枷锁。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曾经结实有力的肌肉, 突然变得松弛, 皮肤像是鸡皮一样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无数尸斑争先恐后地涌现。 腿上传来异样的感觉, 唐纳德一把撕开自己的裤腿，却见他健实的小腿, 竟然开始化脓腐烂，不过片刻的功夫, 竟有一大块肉掉在了地上, 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剧烈的疼痛钻心刺骨, 他软到在地, 痛苦的吼叫出声。 “……死亡永远如同跗骨之蛆，与你紧紧相随, 形影不离……” 格瑞丝的话在唐纳德脑海中回荡个不停。 原来所谓的死亡如同跗骨之蛆, 指的是他活着，却有着一具死人一般的身体。 唐纳德为什么想要永生？ 他想要的, 其实从来都不是永生，而是永生能够带给他的漫长寿命, 无尽的享受和欢愉。 当永生留下的只有痛苦的时候，便不再是他想要的永生了。 “不，求求你，放过我——”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只要一想到, 他要维持着这幅面貌一辈子，唐纳德就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现在心中甚至不敢升起丝毫对格瑞丝的恨意，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活着，如果要他以这幅样子活着，他不如去死！ “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格瑞丝的声音轻柔，“我要你活着，活到时间的尽头，享受每一分每一秒，我带给你的痛苦。” “啊——” 唐纳德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是有关于他的消息，隔三差五总会传到霍尔特和阿德莱德的手里。 唐纳德英俊的面容，在格瑞丝的诅咒下毁坏殆尽，偏偏在格瑞丝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还不甘心，坚信着自己是受到上天偏爱之人，一定能够找到一条解决之路。 托格瑞丝赐给他的永生之福，他成了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在各个故事里，扮演着被正义打败的大反派角色。不管他做出多少努力，计划筹备的有多么的周全，正义的格瑞丝总是会拆穿他的阴谋诡计，瓦解他的势力和陷阱。 他一次又一次的掀起血雨腥风，却一次又一次地落入绝望之中。 最让他绝望的，是他在漫长的寿命里，终于遇见了所爱之人。 他对对方怦然心动，对方也不嫌弃他身上的诅咒，他的心中再度燃起希望，以为自己终于见到了曙光。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就像是他伪装自己深爱雪莉从而骗取他的信任一样。 只是雪莉从来没有相信过他，而他却是深陷在了他所爱之人为他设下的爱情骗局里面。 “……你所信任之人必将背叛你……” “不，不公平！”唐纳德再度出现在霍尔特面前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千年。 没能成功死在女儿手中的霍尔特继续活了下来，他守着霍尔特城堡，在盯着唐纳德的时候，兢兢业业的做一个吸血鬼亲王。 他知道下达诅咒的格瑞丝已经灰飞烟灭，永远也无法看到她所留给唐纳德的礼物。 可是那又如何？ 他还活着一天，他就替她看一天。 唐纳德越凄惨，他的内心越快活。 “什么不公平，我觉得一切都很公平。” “我只是想要变成吸血鬼，我只是想要永生而已，我没有错！” 唐纳德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只是站在自己的利益场上，为自己考虑了而已。 霍尔特冷笑，将人赶了出去。 格瑞丝赐予的永生，只让唐纳德不死，却没给他强大的力量。 他像一只卑微的蝼蚁，用最屈辱的方式，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春天到了，森林里的花开了，红的黄的，白的紫的，五颜六色，一片缤纷。 霍尔特将两个编织好的花环放在一个墓碑面前。 墓碑上镌刻着四个名字： 格瑞丝雪莉。 赵菡萏沈云舒。 赵菡萏，来自东方的女佣，留给格瑞丝的名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1 这个名字曾是格瑞丝的伤痛，是她尘封记忆，一度不愿意提起的存在，如今却成了霍尔特对格瑞丝的怀念。 …… 回到系统空间，赵菡萏的记忆随之恢复。 晋江系统犹豫了好一会儿，打量着赵菡萏，磨磨蹭蹭半天，不敢像以往一样蹭上去。 临离开世界的时候，格瑞丝诅咒唐纳德的场景，把它吓坏了。 赵菡萏却弯弯唇角，对它招招手，“怎么，才几分钟，就不认识我了？” 她的语气熟稔，晋江系统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飞扑进她的怀里，欢呼道：“菡萏你终于想起我了。” 它想到之前在任务世界里，面对一个和赵菡萏一样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却又不把它放在心上的格瑞丝的心酸，险些掉下泪来。 赵菡萏摸了摸它的头，随着任务的完成，小光团的触感越发凝实，软软的弹弹的，捏起来很舒服。 激动完，晋江系统也没忘了正事。 它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拽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光团。 比起约莫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绿色光团，这一团红色的光团要小得多，大小跟小孩子玩的弹珠差不多大，直径也就在一指宽左右。 小光团被拉出来之后，并不像晋江系统一样闪烁个不停，而是安安分分地，就像是一团普通的光一样。 赵菡萏打量着它，询问道：“这就是点娘系统的本体？” 晋江系统飞到小光团面前，用自己的小身板撞了撞对方，红色的小光团慢悠悠地飞到一旁，对它的碰撞毫无反应。 它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道：“不是，”不过顿了顿，它又补充道：“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点娘系统。” “我认识的那个点娘系统可厉害了，它已经能够化形成人了，变成小光团也有那——么大。”它没有手，没法比出一个大的距离，只能尽量拖长了那字的尾音，用来表示自己所言非虚，“和我一比，它就是个巨无霸，起码有一百，不不不，两百个我那么大！真的！” 它晃了晃自己的身体，忍不住高兴起来，“我就说嘛，点娘系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抹去意识，这个估计是它的子系统吧。” “子系统是什么？” 晋江系统道：“子系统，顾名思义就是主系统下面的小系统啦，等我变得很厉害以后，我也可以分化出子系统，绑定一些我选中的人，让他们帮忙完善世界。” 原来如此。 赵菡萏将其理解为，跟公司大了以后就开分公司一个意思。 “既然是子系统，点娘系统，我就不客气地吞噬啦！”晋江系统装模作样地对不存在的点娘系统交代了一番，旋即从身体里探出无数条绿色的小触角，插入了红色小光团之中。 原本十分安静的红色小光团开始剧烈的闪烁起来，不过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晋江系统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像是一个抽烟抽得飘飘欲仙的人，身上闪着极为轻松愉快的绿光。 赵菡萏还是第一次见到晋江系统吞噬别的系统，红色的小光团逐渐变小，绿色的光团身体里面，隐约出现了流转的红色光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吞噬完红色的小光团之后，晋江系统的身体不仅没有变大，反而缩小了一些。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说不定是条纹显小呢。 每个系统觉醒的传承记忆都不一样，想要觉醒不同的传承记忆，需要达到不同的触发条件，红色的小光团虽然比晋江系统小上许多，但觉醒的记忆却不少，尤其是有关上一个世界，晋江系统从里面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它和赵菡萏额头相贴，将自己得到的信息传了过去。 作为一个在宿主身边主要功能是卖萌，次要功能才是辅助完成任务的系统，晋江系统自我认知和定位都很准确，比脑子，十个它也转不过自家宿主，与其自己瞎捉摸，不如让学霸宿主给它写提纲。 记忆是一种十分重要的东西，但是对于晋江系统来说，赵菡萏和它共生，所以共享记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它忘了，自己脑子里，除了从小光团那里得到的记忆，还有前两个任务世界留下的记忆。 赵菡萏看完之后，心情有些略微的复杂。 从晋江系统的角度看自己被淡化模糊了的记忆，有种雾中看花的感觉，内里强烈的情感并不如本来那么清晰，但不妨碍她判断出里面的人物关系。 她理了理思绪，开口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 逻辑很简单。 世界上有很多平行世界，有很多对格瑞丝和雪莉。 她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缔结了灵魂契约。 但也有小部分世界，如上一个世界，格瑞丝和雪莉，因为唐纳德的出现，彻底成了彼此的路人甲乙丙丁。 本不该存在的唐纳德成了一个选择项，导致了无数平行世界的崩溃。 想要挽救这些世界，必须去除唐纳德这个不安分的因素，或者让他变得安分下来。 因为在唐纳德出现之前，无数个平行世界里面的雪莉和格瑞丝缔结了灵魂契约，由于真名的限制，世界意志没有办法直接创造出格瑞丝，所以它取巧地创造了赵菡萏，之前的两个世界，是为了唤醒赵菡萏心中的爱意，从而激发灵魂契约，直到大世界意志觉得激发的差不多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没了名字的保护，她和雪莉也能够相爱之后。 duang。 她被扔进了吸血鬼的世界里面。 赵菡萏说完，就见晋江系统一脸星星眼，崇拜地看着她，“菡萏你好厉害。” 赵菡萏：“……” 她挑眉，问道：“你听懂了吗？” “……”晋江系统老实道：“没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2 赵菡萏揉了揉它的头，软趴趴的揉起来十分舒服，比起以前只能做个心理安慰的动作爽的多。 她摇头浅笑：“不懂没关系，总之你要知道，接下来的每个世界，我都要追媳妇就对了。” 第四卷 花瓶与金主 第61章 花瓶与金主（一） 虽然靠着灵魂契约, 不管在哪个世界，世界意志都会推动着赵菡萏和沈云舒的相遇。 但她为了能够少走弯路, 在离开系统空间之前, 赵菡萏特别跟晋江系统强调了一番：“一进新的世界，先让我读取前面三个世界的记忆, 知道吗？” 晋江系统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才穿越过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道激烈的水流。 来不及接收记忆, 赵菡萏先下意识地矮下身子，一个侧身, 便躲了过去。 手里捏着一个东西, 硬邦邦的, 赵菡萏低头, 才发现自己手中提着的是一把红色的大水枪。 周围传来一阵欢呼。 “菡萏好样的！” “真厉害！” “wow身手敏捷。” 诸如此类的赞美，不绝于耳。 站在赵菡萏对面的, 是一个穿着蓝色短t, 模样清秀可爱的小帅哥，见赵菡萏将手中的水枪对准了他, 连忙抱紧了自己的手中的水枪，道：“菡萏, 咱们不用互相伤害吧。” 赵菡萏随意地环视一圈，已经大概猜到了自己是在怎样的一种情况下。 空旷的商城，随处可见的标牌和赞助商的广告，数个穿着红黄蓝三色衣服的俊男美女，还有追在他们身后的摄像机—— 赵菡萏第一世的时候, 好歹是个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帮不少明星做过服装设计，对于这一类场景并不陌生。 真人秀。 以真人互动为卖点的综艺节目。 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颜色偏向粉色的红，看来自己是红队的成员。 虽然还没弄明白规则，但她看其他人你追我赶，用水枪互相攻击的场景，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她提了提自己手中的水枪，微微眯起眼睛，对对面的小帅哥说道：“如果我要和你互相伤害呢？” 小帅哥步步后退，露出一个极其单纯无辜的笑容，“菡萏，我们有话好好说——” 说字刚落，他拔腿就往后跑。 赵菡萏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商场共有三层，上下楼梯的方式主要是已经停运了的扶梯，小帅哥转身的时候，赵菡萏见到他短袖背后写着的名字——白泽。 白泽生了张娃娃脸，但个高腿长，跑得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赵菡萏提着水枪，追在了他的身后，看似战况十分紧张，其实她全程压着速度，等着去看了规则的晋江系统来给自己讲解。 查看记忆是来不及了，好在附近有记录规则的展牌，赵菡萏在注意到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将晋江系统派了过去，让它看完了告诉自己。 这场真人秀的游戏规则很简单，红黄蓝三个小队，每个小队穿上遇水就变色的衣服，然后用水枪互射，谁的衣服先完全变色，就淘汰出局，一直淘汰到场上只剩下一个颜色的衣服为止，最后剩下的小队获胜。 三个小队，每队各有三人，两男一女的搭配，女的是公主，男的是骑士和王子。 晋江系统在看规则牌的时候，顺便借着自己能够到处飞的优势，飞到商城中间，从上到下看了一眼，然后遗憾地告诉赵菡萏：她所在的红队，只剩下她这么一根独苗苗了。 换言之，红国的骑士和王子已死，只剩下公主还艰难地守卫着红国的地盘了。 数个摄像机就追在身后，现在显然不是一个读取记忆和剧情的好时机。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原主具体是个什么身份，但真人秀嘛，当然是要有秀才好玩，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任务者，赵菡萏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说。 了解规则之后，她看了一摆脱自己的白泽，骤然加快了速度。 水枪的射程有限，水量也有限，先不说得将对手完全打湿才能淘汰对方，就说水枪的水量用完之后必须得到一楼完成惩罚任务才能得到新的水囊，就注定赵菡萏必须省着点用自己还剩下的半管水。 一加速，赵菡萏和白泽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了起来。 白泽回头看了一眼，眼皮一跳，脸上出现了吃惊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跑得那么快，赵菡萏居然还能咬得这么紧。 他手里的水枪已经空了，不然靠着蓝队的人数优势，他根本无惧和赵菡萏互相伤害，反正红队就她一个人，牺牲自己淘汰红队，自己剩下的两个队友只要解决掉黄队，他们就胜利了。 看了一眼正在一楼和黄队互相追逐的队友，又确定了一下更换水囊的地方，跑到楼梯口的白泽，毫不犹豫地朝着楼下跑去。 他腿长步子大，一迈数个楼梯，优势尽显。 赵菡萏随后跑到了楼梯口，她毫不犹豫地往扶梯上一个仰身，后腰就抵在了只有巴掌宽的扶梯栏杆上，整个人沿着扶手直接滑了下去。 别说摄像师了，就连跑在前面，回头确定距离的白泽都被她的动作惊呆了。 二楼到一楼的扶梯可是有数米高，她躺着的这个姿势，一个不小心，就有翻身摔下来的风险，后果不堪设想。 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甚至反跑回来，伸出手，试图接住有可能摔下来的赵菡萏。 赵菡萏施施然地抬手，一边下滑，一边调整着手里的水枪，对准了白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3 银白色的水柱射了白泽一脸。 受到突然攻击的白泽刷地闭上眼睛，以至于没有看到赵菡萏从楼梯上翻身而下的场景。 但摄像机忠诚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白泽湿了个彻底，浅蓝色的短袖也变成了深蓝色，节目组及时做出了判断，商城里的广播响起了公平而又威严的声音：“蓝队，白泽，out！” 准备救人没救成，反遭淘汰的白泽：“……”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 提着空水枪的赵菡萏走上前，笑眯眯地抬手去帮白泽擦拭脸上的水。 她笑容真挚地对对方道：“谢谢啦。” 白泽翻个白眼，没好气地伸手扯住她的脸，用力往两边拉开，“刚刚真是太危险了，下次不准这样了知不知道！” 脸被拉变形了的赵菡萏：“知道知道。” 摄像机好似闻到腥味的老鼠，瞬间对准了亲密互动的两个人。 监视器前，一身西装笔挺的女人，眉头皱了皱，抬起眼睛，目光准确地落在了站在商场中央的男女身上。 男的俊女的美，天光从头顶洒落，如同一条光柱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不用特效，画面已经自带了一种柔光的美。 她的视线太过于灼热，赵菡萏不着痕迹地打开白泽的手后，转头，故作不经意一般看向了商场的角落里。 那是真人秀摄制组所在的地方，监视器前坐着导演和副导演，还有一堆的工作人员。 她的视线却落在了一个穿着西装裤，白衬衫，打扮一看就是职场精英的女人身上。 那是一个一看就很冷的女人。 不带一丝皱褶的西装外套，站得笔直的两条双腿，不苟言笑的脸像是含着一层冰霜。 察觉到赵菡萏的注视，她微微颔首。 没有记忆的赵菡萏摸不清现在的人物关系，但对方的眼神和表情看上去都十分陌生，和她不像是熟人的样子，于是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她还没见过这张脸的长相，但是对方的反应告诉她，自己的模样定然不差。 因为女人在她笑了之后，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愕然，。 她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了监视器上，好似并不在意她的目光，然而乌发下半遮半掩的雪白脖颈，却染上了一片霞云似的绯红。 这是……害羞了？ 真可爱。 赵菡萏的唇角弯了弯，心情骤然好了起来。 她对晋江系统说道：“这个就是女主对吧？” 一边追着赵菡萏，一边还要查看剧情的晋江系统抬头，将视线看向她说的女人。 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惊叫了一声，随即用诧异的语气对赵菡萏道：“菡萏，你可真厉害，这么都认出来了。” 它还没来得及给她记忆呢！ 赵菡萏的视线在女人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心满意足地看着对方脖子上的红晕，一路爬到耳根。 她接下了晋江系统的赞美，眨眨眼，没做过多的解释。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女主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 白泽被淘汰，蓝队便只剩下两人，和同样剩下两人的黄队一样变得势均力敌起来。 一楼本有两个黄队和蓝队的队员正在互相追击，在白泽淘汰以后，两人对视一眼，突然调转枪头，冲向了赵菡萏。 他们一左一右，呈现出合围之势，赵菡萏步步后退，面露警惕。 “小菡萏，放弃挣扎吧，哥哥们会好好对你的。” 在一楼互相追逐的黄蓝两队成员，都是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的老腊肉，在赵菡萏面前，自称一声哥哥并不过分。 赵菡萏哪会轻易束手就擒，虽然还不知道情况，但她也懂得真人秀战况越激烈，作为参与的明星能够吸引的粉丝才越多。 她一边嬉笑着求饶，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撤退的方位。 找到一个机会之后，赵菡萏虚晃一枪，故意做出要向其中一人射水的样子，在对方下意识的回身躲避的时候，她迎面冲了过去，直接冲出了两人的包围圈。 两队的男星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快要跑得没影了。 短暂的愕然之后，就是受到欺骗之后的跳脚。 “小菡萏你被白泽带坏了，居然知道声东击西了。” 赵菡萏转头，两根小指勾住唇角，扯出一个孩子气的鬼脸来，丝毫不顾个人形象的吐出了舌头。 “略略略。” 两个老前辈为她的天真可爱遭受了一波暴击。 “特写特写，这个画面特写。” 导演在耳麦里吩咐这摄影师，监视器前的女人，看着屏幕上赵菡萏的小脸，冰冷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正追着赵菡萏的黄队男星，在见到她的这个表情之后，突然捂着胸口，一副为之倾倒的模样，“我家小小也喜欢这么做鬼脸，真是太可爱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4 小小是这名男星的女儿，才三岁多一点。 和他一起追赵菡萏的蓝队男星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见上一秒还在和他说“团结就是力量”的临时队友，突然将手中的水枪对准了他。 对方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怎么能够伤害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看来只能牺牲你了，好哥们。” 两人并肩追逐，隔得近，又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身着蓝色队服的男星，眨眼间的功夫，就被喷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黄队男星一脸嘚瑟的晃了晃脑袋，“宋大哥，我会记得你的。” “蓝队，宋至，out。” 谁能想得到，本来是最有优势的蓝队，在赵菡萏从二楼下来之后，一连淘汰了两个。 宋至是个颇为英俊儒雅的大叔，他被淘汰之后，就朝着节目组驻扎的地方走去，助理忙围上来，递擦水的毛巾给他。 他看见白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得，咱们算是难兄难弟了。” 白泽抱拳：“难兄。” 笑着应了一句“难弟好”之后，宋至将视线转到了监视器上，正准备看摄像机里反馈回来的画面，余光却瞥到了一旁站着的女人。 他惊讶道：“沈总，您怎么来了？” 被称作沈总的女人正是先前盯着赵菡萏的女人。 她不着痕迹地，将紧紧追随着屏幕中少女的目光移开，才漫不经心地转过头，道：“随便看看。” 第62章 花瓶与金主（二） 借着上厕所的空荡, 赵菡萏让晋江系统将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人物记忆发给了自己。 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之后，躲在厕所里的赵菡萏, 表情微妙。 她现在有种吃了屎一般的感觉。 之所以用如此恶心的形容词来描述她此时的感觉, 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剧情在赵菡萏看来，简直比屎还恶心。 这是一个种马文的世界。 男主尹伟志是一个穿越者, 从数千年后反穿回来，作为未来人, 他靠着抄袭记忆中未来会爆红的小说电影电视剧，一路平步青云, 飞黄腾达, 走上了人生赢家的道路, 成为了所谓的娱乐圈的无冕之皇。 既然是种马文, 就少不了左拥右抱的情节。 整个剧情里，尹伟志一共有十三个女人, 据说借鉴的是金陵十三钗的数字, 其中还不算和他有过一腿却没有成为他后宫的女人。 种马文里有女主吗？ 当然有。 即使是后宫，也有着皇后娘娘和嫔妃的差别。 如果把其他女人比作普通妃子的话, 女主沈云舒，则是尹伟志庞大后宫里, 掌控六宫的皇后娘娘。 作为一个在种马文里，都能够占据女主地位的女人，沈云舒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份和感情地位。 论身份，她是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现目前是沈氏旗下星光娱乐公司的执行总裁。 论感情, 她是男主的梦中情人，是他爱而不得的人——男主附身的原身从高中就开始暗恋她，这份感情影响到了男主尹伟志，他在娱乐圈里一路往上爬的时候，纵然拈花惹草，招惹了无数的女人，心中却永远有一片为沈云舒留着的净土。 净土这两个字不是赵菡萏说的，是晋江系统提供的剧情里面说的。 深觉辣眼的赵菡萏赶忙翻过了这一页。 身为总裁的沈云舒一开始并未将男主放在眼里，毕竟对方虽然做出了一番事业，展现出了那么几分才华和天赋，但风流多情的性格却着实不讨对感情专一的她喜欢。 但男主爱慕她已久，在觉得经过努力的自己能够和她比肩之后，便对女主穷追猛打，使出各种手段，写诗写歌写电影，拼命地追求她。 沈云舒被他的深情所感动，觉得他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欣然接受了他的感情，并且在一番心碎之后，接受了男主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庞大后宫的事实。 剧情里描写的沈云舒心理历程是这样的—— 这样优秀的男人，被女人喜欢是正常的，我后遇到尹伟志，只能说两人相遇的不是时候，如果不是姐妹们的大方分享，毫不起眼的我，如何能够得到他的垂帘。 看到这里，赵菡萏一口老血悬在胸口好险没喷出来。 毫不起眼的我？ 得到他的垂帘？！ 在翻阅剧情之前，赵菡萏已经看过晋江系统提供给她的前几个世界的记忆，对沈云舒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尽管知道不同的成长经历会对性格带来不同的影响，但她真是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沈云舒竟然会产生如此奇葩的想法。 晋江系统瑟瑟缩缩地看着赵菡萏的脸色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它结结巴巴地安慰道：“菡、菡萏，你，你快看后面，后面沈云舒有幡然醒悟的，你快看后面。” 赵菡萏憋着气翻了页。 故事的大结局是男主尹伟志和自己的十三个女人，在全世界的见证下，共同举行了婚礼。 大结局一过，便是这个世界崩溃的原因。 古往今来，女人常被比作猫科动物，不是没有道理的。 猫科动物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容不得他人侵犯，普通家里，常见有养着数条狗的，却少有见到养着数只猫的，便是有，它们之间的关系也决计不会如同狗一般亲密。 猫总是这样，便是被迫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面，也定要分出个一二三的领地来。 猫皆如此，更何况是从男主风流史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三个女人。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5 她们皆是各自行业的佼佼者，优秀、美丽、又强大，身后的追求者无数，以她们的骄傲，就算是再爱一个人，也不可能为了对方甘愿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东西。 结婚的喜悦冲昏了这群女人的头脑，但和平的日子总是不长久，在男主面前义结金兰，甜甜蜜蜜叫着姐妹的女人们，很快就在私底下涌动起了暗流。 女人的战争，男人永远是感受不到也插不上手的，男主享受着周转于自己的各个妻子之间，并不知道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之中。 十三个女人互相攻击，甚至用出了陷害暗杀等各类手段。 女主沈云舒是十三个女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对其他女人下手的人。 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其他女人下手的人。 她冷眼旁观着这些女人互相攻讦，彼此陷害，像一群疯狗一样，撕咬在一起。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为了争夺男人的宠爱的话，到后来，她们早就把男主给抛到了身后，真正因为彼此而互相敌视起来。 这十三个女人，除了本身貌美如花，能力强大以外，她们身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她们的战役，看上去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本质上却是势力与势力之间的竞争、角逐和吞噬，在此过程中，无数无辜者遭受连累，无数人家破人亡…… 女主之所以是女主，就是因为她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女配们不一样。 在其他女人为了宠爱互相伤害的时候，沈云舒很快就找到了女人们发生矛盾的根本原因。 男主的花心。 如果他不招惹这些女人，这些女人虽然都十分优异，但她们处在不同的领域里面，很难产生矛盾，即使有两人之间出现问题，也不可能波及到其他人。 如果他在招惹了这些女人之后，对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对每个人都一心一意，结束了上一段感情才开始下一段感情，而不是和每个人都藕断丝连，她们也不会从天之骄子，变成为了一个男人就撕来咬去的妒妇。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男主的错。 为了了解这个错误，沈云舒的解决方法十分简单粗暴。 论势力，她虽然是沈氏总裁，但也比不过其他十二个女人，而且他们之间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越来越深，难以化解。 所以她决定干脆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作为男主最爱也是最信任的女人，沈云舒有这一手好厨艺。 当男主某次在她家留宿的时候，她直接在饭菜里下了剧毒，两人在吃了最后的晚餐之后，一起一命呜呼。 然后世界崩溃。 这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直接把赵菡萏看笑了。 若说前面还是气愤的话，看到后面她则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沈云舒的傻，却也好笑于她的傻。 不过气过了，笑过了，赵菡萏又开始思考起怎么解决这个世界来。 能够让十三个优秀无比的女人爱上自己，甚至愿意容忍其他女人的存在，显然不是一个男人能够靠着人格魅力就达成的事情。 剧情里虽然全程没有提到系统，但是系统存在的痕迹十分明显，不用说，这个世界的男主又是一个带着系统的入侵者。 而且看他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估计对方的系统比唐纳德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金手指都是成串的。 赵菡萏不怕男主，但她对男主的系统却十分忌讳，因为据晋江系统所说，系统能够提供的金手指里面，不乏直接提升人的好感度，以及能够改变人的心性之类的产品。 这些金手指堪称作弊神器，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菡萏，咱们也不用太担心。”为了避免让宿主觉得自己没用，晋江系统忙给她打定心针，“能提供金手指的系统，一般都是有任务要求的，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务达到要求之后才能够换金手指，没完成任务甚至还有惩罚，咱们只要让男主完不成任务，他就没法用金手指对付女主了。” “那你能检测到他的任务吗？” 被骤然问到关键点的晋江系统：“……” 它扁着嘴，用委屈巴巴的声音道：“……不能。” 这倒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答案，晋江系统要是说自己能的话，她估计还要惊喜一下。 赵菡萏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晋江系统却越想越觉得难受，觉得自己没用。 不像点娘系统那么强大就算了，连个简单的检测功能都没有。 想哭。 等赵菡萏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哭出了声。 “呜呜呜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晋江系统抽抽搭搭地哭着，绿色的小光团一抖一抖的，不断有光点被抖出来，“菡萏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没用的系统，呜呜呜……” 赵菡萏被它突如其来的泪水哭懵了，愕然之后，又忍不住好笑，抬手揉了揉小光团，一如既往的说道：“你不是还有我吗？” 她的掌心柔软，晋江系统没忍住蹭了蹭，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它眼睛一酸，又想掉眼泪了。 宿主对自己怎么这么好，好的让它无以为报。 它一定要努力开发自己身上的功能，争取早日找出能够帮助宿主的方法来，不能老是这么没用下去。 晋江系统在心中暗暗发誓，赵菡萏却在心里头琢磨起了，如何破坏男主任务的事情。 自动感应的水龙头流出白花花的水流，赵菡萏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微微眯着眼睛，灯光在她眼中凝成一个点。 第63章 花瓶与金主（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6 真人秀赵菡萏赢得毫无悬念。 在白泽和宋至两个蓝队的成员扑街以后, 场上除了黄队还有两人以外，剩下两只队伍, 都只有一个女人。 赵菡萏将从一楼追上来的黄队成员, 一直引到了三楼，用神一般的操作将人引到了正在互相攻击的黄蓝两队之间, 借枪杀人，淘汰掉了他, 又借着他的水枪，淘汰掉了剩下的两个人。 一波操作6到不行, 全程高能, 监视器前的导演就差没让摄像把镜头怼到赵菡萏身上去。 “特写特写, 愣着干什么, 这个动作赶快特写。” “拍什么白微微，拍赵菡萏, 拍她, 镜头给我怼上去！” 白色的水花中，高举着水枪的少女, 表情骄傲又矜持，气场十足, 让人恨不得拜倒在女王大人的脚下。 这一幕在电脑上，被无数人定格，在微博上，被无数人疯转。 无数人因为这一幕而臣服在赵菡萏的石榴裙下。 而此时，注视着这一切的却只有真人秀的剧组, 和监视器前的沈云舒。 她今天心情其实很不好，在办公室里待不住了，想着随便出来转转，听秘书说沈氏商城里面在拍真人秀，就想着过来看上一眼。 没想到会见到如此耀眼的一幕。 屏幕里的少女的眼眸明亮，里面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让人情不自禁地沦陷到里面去。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心脏，沈云舒的心随着赵菡萏唇角边的笑容，骤然紧缩。 然后更多的血液用更高的速度，迸射进了她的血管里面。 她的脸忍不住微微发红，连带着垂在裤缝旁边的手指，也跟着颤栗了起来。 她想，她可真像是个小太阳。 明媚而又灿烂的光，以无可抵挡之势，一路照进了她的心底，驱逐开了所有的黑暗。 …… 在很多人眼里，沈云舒无疑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她出身高贵，虽然是女孩，但是因为母亲是沈氏的真正的掌权人，所以一出生，她就定下了沈氏继承人的身份。 她天赋异禀，十岁便踏入了大学的大门，十七岁以优异的成绩博士毕业，至于作为爱好研习的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她模样美丽，尽管不苟言笑，总是冷着一张脸，也有无数人为她的魅力所倾倒，甚至送上了冰美人的称号。 不管是外在的家世也好，容貌也罢，还是她自身所拥有的能力。 沈云舒有的，是别人毕生都求不来的。 这样一个人，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 但只有沈云舒自己知道，她是一个多么自卑的人。 沈云舒的自卑来源于她的母亲。 沈母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女人，能够养出沈云舒这种近乎完人的女儿，可想而知，作为母亲的她会有多厉害。 沈母从自己的父母手中接管沈氏的时候，正值沈氏风雨飘摇、濒临破产之际，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但她一个女人，却硬生生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整个沈氏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并且创造出新的高峰。 甚至可以这么说，是她把沈氏，推到了一个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旁人万分羡慕沈云舒会投胎，投进了沈母的肚子里面。 然而只有沈云舒知道，有这样一个母亲，对她来说，是喜也是愁。 沈母的优秀和强势，让作为女儿，作为后来者的沈云舒，不管如何努力，永远都追不上她的步伐。 不管沈云舒有多努力，多优秀，只要和沈母一比较，她的所有努力和优秀，都变成了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从小到大，作为别人家孩子的沈云舒，其实从没得到过来自自己母亲的一次表扬和赞美，不管她做的多好，得到的永远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与批评，以及一句，你本来应该做得更好。 做得更好。 一个更字，否定了沈云舒所有的努力。 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她都在追逐着这个更字，日以继日勤勤恳恳地工作，只为了有一天能够达到更好，从母亲口中得到一句满意的话来。 然而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 她永远都成不了让母亲满意的女儿。 一个人对自我的认可，幼时来自父母和他人，直至成人了，有了评判是非的能力，才会对自己产生认可。 尽管沈云舒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比大部分人都优秀，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是大部分人求而不得的，可是她始终过不去她心里的那道坎。 她不够优秀，她不够努力，她本应该可以做到更好。 可是什么是更好？ 更好的标准到底在哪里？ 她就像在一条看不到目标的跑道上，被要求跑第一名，却连终点线都看不到，奋力奔跑到了一半，支撑着内心的就只剩下了绝望。 随着她的年龄增长，沈母渐渐老去，沈氏集团也逐渐开始发生权力过渡，从沈母的手中，被交到沈云舒的手里。 但不管她怎么做，沈母仍旧对她不满意。 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手机在地上摔成了几块，办公室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气息，即使开了窗也挥之不去，她再也待不下去。 沈云舒本没打算来真人秀的拍摄现场。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7 虽然自己手中捏着一个娱乐公司，但沈云舒对真人秀之类的综艺节目，并不热衷。 她只需要知道这些节目会给自己的公司带来大量的流量，能够带来大量的金钱就够了，其他并不重要。 同时，她也知道，大多数真人秀，都是有剧本的。 所谓真人，不过是在固定核心上，发挥更为自由一些的人设而已。 但当她看到屏幕里的少女的时候，却发自内心的觉得—— 她就是这么耀眼，这就是真正的她。 没有自信的人装不出自信，自信可能和金钱有关，可能和权势有关，但它更多的是来自一个人的心里，来自一个人对自己的认同程度。 只有真正认同自己，相信自己，并且爱着自己的人，才会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而这正是沈云舒没有的，也正是她深深向往着的。 比赛结束，便进入了颁奖环节，胜利的队伍能够获得下一次比赛的先机，而队伍里的公主，也能够得到女王的皇冠和权杖，登基成为女王。 按理说，为女王加冕的事情，应该交给节目主持人来做。 鬼使神差地，沈云舒将送皇冠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赵菡萏站在加冕的高台上，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女人。 近距离的看，她才发现，对方脸上居然没有带妆，不管是白皙透亮的肌肤也好，还是不染而朱的红唇也罢，全都是她的本来面目。 但即便是就这么素面朝天，她却依然美得惊人。 怪不得男主会为她痴迷。 赵菡萏想，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谁不会喜欢。 加冕的时候，赵菡萏在沈云舒面前低下了头颅，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温顺地几乎如同一只猫。 但猫的温顺永远都只是一种表象。 沈云舒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猫，虽然这只猫最后离开了她，但猫的习性她却记得很清楚。 它们是再能屈能伸不过的生物，需要的时候，它们毫不介意对你袒露出自己脆弱的腹部，对你撒娇卖萌，表现得无害又可怜，如果你因此忘记了它们恶劣的本性，那可就惨了。 猫永远都是猎手，它们残忍而又善于伪装，即使是家猫，猎杀的本性也流淌在它们的血脉之中，随时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向你伸出尖锐的爪牙。 沈云舒抬起手，轻轻将皇冠放在赵菡萏的头上。 两人隔得很近，近到她能看见赵菡萏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两把轻盈的小扇子，而赵菡萏呢，她低着头，目光正好对着沈云舒胸口的方向，纯白色的衬衫有些透，隐约可见里面白色内衣的轮廓。 “蕾丝边的。” 沈云舒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了赵菡萏的目光落下的方向。 她面无表情，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但是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红晕。 赵菡萏唇角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开始加深起来。 “让我们恭喜菡萏女王，登基成功！”主持人的话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沈云舒退后一步，离开了镜头的范围，赵菡萏昂头挺胸，脸上浮现出自信而又强大的笑容，镶嵌着真钻的皇冠，在她的头上熠熠生辉，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镜头追随着她，众人的欢呼追随着她，沈云舒的目光，也追随着她。 她想，这颗小太阳，可真是绚丽夺目。 …… 结束了真人秀，赵菡萏一天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 她这次穿越的身份很有趣——一个靠着古装偶像剧爆红的流量小花，演技low的一逼受尽群嘲，却靠着一张脸吸粉无数。 这种人有个俗称，花瓶。 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空空如也。 但漂亮的花瓶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颜即正义，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漂亮的原主深知这个道理，也决定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她是一个清醒的人，在了解自己美貌的同时，也深知这个世界更新换代的速度有多快。 她不菲的身价，不过是资本运作的产物，而资本家能够把她捧起来，也能够随时把她摔下去，她必须变得无可替代，或者有着强大的后台让人不敢替代它，她才能够在不断有新人迭出的娱乐圈里面，站稳脚跟，即使是花瓶，也要做从皇宫里面抬出来的花瓶。 原剧情里，原主在事业巅峰期，攀附了男主尹伟志。 当时男主初初展露头角，尚未成为在娱乐圈里说一句话都会造成地动山摇的帝皇，但原主还是慧眼识珠，发现了对方身上的潜力，即使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她也毫不介意，放下身段就和男主谈起了恋爱。 而男主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成长的速度飞快，不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达到了她需要仰望的高度，也成为了她倚靠的靠山。 不过现在嘛，男主和原主才刚刚打了个照面，原主虽然对男主表现出了好感，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更进一步，赵菡萏就来了。 她来了，自然不可能学原主，委曲求全自己，去对男主大献殷勤。 赵菡萏摸着下巴，觉得原主找后台是个不错的手段。 只是她决定换一个人靠一靠。 第64章 花瓶与金主（四） 赵菡萏盯上的未来金主目标是沈云舒, 只是没等她想出怎么接近对方的法子来，经纪人就递来了话, 说总裁想见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8 原主是星光娱乐公司的艺人, 总裁除了沈云舒，还能有谁？ “这次真人秀你表现得不错, 到了沈总面前，继续保持知不知道？”经纪人对着赵菡萏耳提面命, 恨不得将所有见总裁的注意事项全部塞到赵菡萏的脑子里面去，“别看沈总面冷, 人其实挺好的, 你只要好好跟她说话, 努力工作, 好处少不了你的。别傻乎乎的把人给我得罪了，知道吗？不然我拆了你的骨头, 扒了你的皮。” “知道知道。”赵菡萏没把经纪人的威胁放在眼里, 表情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对着镜子为嘴唇涂抹上颜色娇嫩鲜艳的口红, 她拎起一旁的包，道：“走吧, 去见沈总。” 经纪人瞪她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之前赵菡萏拍得真人秀，在上周周六的时候播出了，节目第一期，就取得了极好的反响, 尤其是第一次参加节目的赵菡萏，靠着自己的出彩表现，很是吸了一波粉丝。 时隔两天，菡萏女王的话题还挂在微博上面，经纪人敢拍着自己的良心保证，这次可真不是她买的热搜，全是赵菡萏自己的功劳。 靠着真人秀，赵菡萏的人气涨了不少，负面的评价也被压了许多下去，无数合同如同雪花一般朝她飞来，其中不乏一些较为知名的品牌，赵菡萏挑了几个比较好的，其他都给压了下去，她表示更好的还等在后面，经纪人在见了她的表现之后，也不觉得对方在说大话，美滋滋地应了下来。 合同质量提高，意味着赵菡萏吸金的能力也在上涨，这样一个优秀的员工，总裁接见鼓励一番，也是正常的，所以经纪人根本没往其他方向想。 但她拦不住自己的艺人要往其他方向想，也拦不住星光娱乐的总裁会有别的想法。 进了总裁办公室，简单的鼓舞几句之后，经纪人就被礼貌的请了出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坐在一张办公桌两边的两个女人。 “你知不知道我让你留下来的原因？” 沈云舒突然开口问道。 她打量着面前的赵菡萏，眼里写着思量。 自己到底要不要拿出那份已经写好的合同。 坐在她面前的少女，脸上带着几分的忐忑，这让沈云舒想起来，眼前这个微博上的菡萏女王，其实不过是个才二十一岁的小姑娘。 她又有几分犹豫。 听到她的话，赵菡萏咬了咬唇，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莹润的樱桃色嘴唇，如同刻意的勾引，如同扇子一般的睫毛轻轻掀起，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来，怯生生地看着她，“是、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这个表情，像是一根羽毛，在沈云舒的心头，轻轻地挠了挠。 她本能的觉得，眼前的模样，不过是少女的伪装。 一份合同被她从抽屉里抽出来，扔到了赵菡萏的面前。 这段时间里，赵菡萏见过很多合同。 它们虽然内容各不相同，但性质大抵相似，无非是对方付出金钱，她付出劳力。 眼前的合同亦是如此。 只是这份合同，需要她付出的劳力，和其他合同，都不太一样而已。 她一目十行地看下去，飞快地阅读速度，让她几乎在眨眼间，就看完了这份只有几页的合同。 她挑眉，抬眼看向坐在办公桌里的女人。 眼里的怯意和紧张被她收敛到了眼底，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味。 来了，来了。 沈云舒心中尖叫着，脊背在赵菡萏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来，原本自然合拢的肩膀也缓缓打开，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正在他人的注视下，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沈总这是……”赵菡萏拿着手里的合同晃了晃，将话挑明，“想包养我？” 沈云舒觉得她的话说的不够好听。 虽然这份合同看上去的确是有些像这么回事，但她本质上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只是想和赵菡萏做一份交易而已。 所以她强调道：“不是包养，只是建立一份合约关系。” “我不会要求和你发生任何的性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你只需要搬到我家里来，陪我吃饭，我会给你应得的报酬，向你倾斜公司的资源。” 赵菡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云舒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忐忑。 她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件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能都用不着她解释，看完合同就恨不得立马签上自己的名字。 但坐在她面前的人是赵菡萏，是曾经用一身的光芒，照进她的心里的女人，所以她不敢保证，自己提供的条件，对对方来说，是否有足够的诱惑力。 “沈总，如果我不签的话，不会影响我在公司的发展吧。”赵菡萏突然问道。 沈云舒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答案相当于是变相的拒绝，好在当多年的训练，让她早已经学会了不形喜于色，所以尽管十分失望，面上却只是薄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一副秉公办事的样子，“当然，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潜力和优秀，公司不会浪费任何一个有才华的人。” 这句话的潜台词实际上是，如果你答应包养，哪怕你就是个空无长物的花瓶，我也会把你给捧上去。 她不知道赵菡萏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潜台词，说完她就闭紧了嘴，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等着赵菡萏将合同拍到桌上。 赵菡萏的确将合同拍在了桌子上，不过她在将合同拍到桌子上的同时，朝着沈云舒伸出了一只手。 这是一只漂亮干净的手。 手指纤细修长，肌肤白皙细腻，纹路分明，一点都不显得杂乱。 沈云舒看着这双手愣住了，不知道她想要些什么。 然后她就听见赵菡萏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沈总找人签合同，却连笔都不给一支，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沈云舒不敢置信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答应了。” “沈总要是反悔就算了。” 沈总当然不会反悔，沈云舒忙把自己身边的笔递给赵菡萏，快要碰到赵菡萏的手的之后，才发现自己递出去的居然是没盖上笔盖的笔头，当即手忙脚乱地想要将笔换一个方向，却不小心将笔落在了桌子上。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09 在她准备将笔捡起来的时候，一只手却飞快地从她手上摸了一把，然后捡起了桌上的笔。 沈云舒瞪大了眼睛看向赵菡萏，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自己。 然而后者已经低下头，刷刷刷地在合同上牵起了自己的大名，留给她的只有一个俯视角度的额头和挺翘的鼻尖。 她收回手，放到腿上，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刚刚赵菡萏摸过的地方，好似上面还残留着少女手指细腻的触感。 赵菡萏一抬头，看到的便是总裁冷着一张脸，走神的模样。 说实话，非常的……可爱。 可爱到让人想要撩一把，看她会不会炸毛。 签完合同，赵菡萏将合同往沈云舒面前一推，身体随着合同向前，半个人几乎都撑到了办公桌上。 她的脸停留在沈云舒的胸前，和她的白色衬衫，几乎只隔了一只手掌不到的距离。 她闭着眼，表情陶醉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沈总身上可真香，让我忍不住都憧憬起和沈总住在一起的日子来。” 沈云舒的脸爆红，像一只蒸熟了的大龙虾。 按在桌边上的手紧了紧。 却听赵菡萏继续说道：“沈总保证自己不会对我做什么，那我，可以对沈总做什么吗？” 可以对沈总做什么吗？ 对沈总做什么吗？ 做什么吗？ 做什么…… 微微压低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暗示和暧昧，仅仅是一句话，沈云舒就软了身体。 她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露怯，故作镇定地说道：“随、随便你。” 真可爱，一紧张，连结巴都出来了。 话一出口，沈云舒就是一阵羞恼。 好在赵菡萏知道分寸，适当的调戏是情趣，过了就是骚扰，将人逗得面色通红之后，就恢复了正经的表情，一本正经地朝着沈大总裁保证，自己今天就搬家，搬到沈总住的地方去。 这件事情倒不能随便，远离了赵菡萏，沈云舒的脸色渐渐正常起来，她道：“就现在吧，我给你联系搬家公司。” 沈云舒的脸色恢复的太快，这让赵菡萏有些遗憾，她还没好好欣赏一番呢，不过心里头对沈云舒的趣味却越浓，暗暗期待着下一次逗她变脸的时候。 “搬家公司就不用了。”原主现在住的是星光提供的员工宿舍，一室一厅，就在星光附近的员工宿舍楼里，她虽然最近出了名，但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购置，除了一些小东西以外，其他都是可以再买的，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道：“如果沈总不介意的话，下班之后陪我去宿舍拿一趟东西，就可以走。” 沈云舒自然是期待着她越快搬过来越好，她还是第一次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和某个人待在一起，也是第一次滥用自己的权力，为自己谋取东西。 她想如果母亲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对她倍感失望。 但她不会后悔，也不会放弃——即使母亲反对。 反正她永远也达不到所谓的更好不是吗？ 为何不为自己真真正正地，开开心心地，去活一次。 第65章 花瓶与金主（五） 说搬家, 就搬家。 支会了经纪人一声，将宿舍里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收, 赵菡萏提着行李箱, 就出现在了等在楼下的沈总面前。 沈云舒的视线在她那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上兜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问道：“就这么点东西？” 赵菡萏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没什么好带的。”被她扔下的, 都是可以再买的。 沈云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道：“也是, 我那儿什么都有, 你什么都不带也行。” 这句话一开始赵菡萏并未领悟到个中真意, 直到总裁大人在她面前推开了属于她的卧室大门, 她才意识到，什么都有, 这个“都”字里面, 到底涵盖了多少的东西。 基础的东西，诸如毛巾洗漱用品, 像是早就知道会有她这么一个客人一般，全新的套装在各自的位置摆的整整齐齐, 而且不论是风格还是颜色，都是赵菡萏最喜欢的那种。 她将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挑，有些诧异，从她答应签下契约到现在, 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这个房间，可不像是几个小时就能够布置出来的东西。 沈云舒收回观察她的眼神，脸上闪过得意。 更让赵菡萏惊讶的还在后面。 沈云舒走到一道推拉的门前，手按在门上，往两边一推，一个全新的衣帽间，就展现在了赵菡萏的面前。 木质的衣柜一直顶到天花板上，沈云舒拿起一个遥控板，轻轻按下其中一个按钮，衣柜门便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层层挂在一起的各个奢侈品牌最新一季的衣服来。 “按这个键，可以上下交换层次。”沈总讲解道。 随着她的动作，衣柜里的衣架缓缓动了起来，低的徐徐上升，高的缓缓下降，最后重新形成了上中下三层的布局。 “科技改变世界。”赵菡萏感叹了一句。 存放鞋子的地方也是同样的布置，沈云舒像是个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将衣帽间的神奇之处，一样样地展现在赵菡萏面前。 衣服和鞋都是小头，真正让人亮瞎眼了的，是最里面的首饰，从手表手链，到项链皇冠，只有赵菡萏想不到的，没有这个地方没有的。 灯光下，这些珠宝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夺人瞩目。 “合同随时可以截止，但是，”沈云舒侧身，示意赵菡萏看向装满珠宝的柜子，道：“每在我身边待满三个月，里面的东西就有一样彻底属于你，如果我主动解除关系，里面所有东西，都归你。”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0 为了让赵菡萏答应合约，她在合约里面写下的内容，十分的自由，甚至赋予了赵菡萏随时解除合同的权利，这些珠宝就是她留的一手—— 她知道，就算是不喜欢自己，看在珠宝的面子上，赵菡萏也会留下来。 沈云舒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从上期真人秀拍摄结束到现在，一个多周的时间里，足够让她将赵菡萏查个底朝天。 喜欢吃什么东西，看什么电影，热爱什么样的风格，有什么样的癖好……她从方方面面，将她了解了个透彻。 赵菡萏对珠宝的喜爱，是沈云舒从她的刷卡记录里面看出来的。 她挣的钱，其中有不小的一部分，都用在了购置珠宝上面。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十分笃定赵菡萏一定会吃她这招，但视线却一个劲儿的往赵菡萏身上瞄，还以为自己做得十分小心翼翼。 赵菡萏几乎被她逗笑了。 她伸出手臂，直接揽住沈云舒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没想到沈总竟然这么了解我。”她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笑意，呼吸中的湿润空气，喷薄在沈云舒的耳边，带着几分湿润和温热，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小腿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只是在履行合同而已。” 赵菡萏没拆穿她的话，而是在她颊边落下浅浅一吻之后放开了她。 “我可没有钻石珠宝送给沈总，就送沈总一个小小礼物吧。” 沈云舒的身体僵直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赵菡萏已经走出衣帽间，回到了房间里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能够摸到些许的湿润，是赵菡萏口红的痕迹，想到先前一闪而逝的触感，她抿了抿唇，眸子里的眼神深了深。 她回到卧室，赵菡萏已经躺在了床上，oversize的大床，又大又软，上面铺着天鹅绒的被子，往下一趟，整个人就深深地陷了进去，非常舒服。 比起赵菡萏在宿舍里的床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睡不出床和床的差别，是因为你睡得床档次都太低，等你真正睡过高档次的床，就会知道一张够格的好床睡上去有多么舒服。 可惜这样的床无一不是价格不菲，古代的时候还好，现代一张床动辄数十万乃至百万，比车还贵。 作为一个享乐主义者，这段时间除了想着怎么抱上女主的金大腿以外，赵菡萏就是在看床了。 没想到现在不用看，沈云舒直接给她送了一张床上来。 “今天有点迟了，八点吃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你收拾，我早上起床的时间是在五点半，六点吃饭，你没有工作的时候，需要陪我吃早饭和晚饭，中午可以随意，有工作的时候需要和我交代清楚，可以吗？” 闭着眼，沈云舒一板一眼的声音传进了赵菡萏的耳朵里。 这本是极为无趣的声音，词语又干又瘪，用得还是命令式的语气，如果是旁人，赵菡萏理都不想理，但说话的人是沈云舒，她就觉得动听极了。 她翻个身，抱着被子，用鼻音应了一声。 “嗯。” 尤物之所以为尤物，是因为一举一动，无不撩人。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字，沈云舒都觉得双腿发软，连忙出了门。 房门合上的声音传来，赵菡萏这才睁开了眼，她问道：“出去了？” 晋江系统答道：“出去了。” “我觉得我和云舒真有默契。”她翻了个身道：“知我者，莫过于云舒也。” 才想抱她的大腿，对方就主动将腿伸到了面前，求着她抱。 打瞌睡送枕头，莫过于此。 …… 打开行李箱，衣服没两件，各色的盒子倒是一堆。 赵菡萏随意翻开两个盒子看了一番，见自己的宝贝乖巧地待在里面，满意地隔空亲了一口之后，合上盒子，小心地放到一旁。 原主的这个爱好倒是和她很像，两人都是珠宝的狂热爱好者。 不过嘛，比起才红没多久的原主，她当年可是顶尖的设计师，加上本身家境也不错，珠宝几乎是看中了什么就买什么，可比原主只有几件宝贝守着的日子过得潇洒多了。 一边收拾，赵菡萏一边通过询问晋江系统，了解起了剧情的进度。 现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是在剧情的中后期了。 男主的十三个女人，已经有七个收入囊中，另外六人，除了沈云舒以外，也大都开始发展起了暧昧的关系，转正只是时间问题。 “啧，他倒是好福气。” 赵菡萏语意不明地说了一句，晋江系统狗腿的接腔，“福气再好又怎么样，有菡萏在，让他有命拿，没命享。” 赵菡萏揉了一把它的头，没忍住笑了出来，“最近怎么变得那么狗腿了？” 晋江系统忽闪忽闪地闪着光，没说话。 它没说这是自己刻意去学的，在赵菡萏熟悉世界的时候，它专门去找了一本《如何让你的老板觉得你有用》的职场热门书籍，其中就说道，拍马屁也是很重要的一项技能。 赵菡萏倒没在意自己系统的小心思，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她一直都在网上查着男主现在的情况。 说来也巧，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比赵菡萏原来世界的时间线，要早上那么几十年，但世界轨迹的发展却十分相似，连几次大的世界战役都一模一样，至于文学作品，更是十分吻合。 作为一个设计师，赵菡萏曾经大量的阅读过不少名家的作品，从优秀的文字中汲取创作的灵感，她记忆一向很好，即使穿越了不少世界，仍旧大概记得这些作品创作或者发表的年限，和这个世界相同作品作对比之后，发现都是一模一样的。 换言之，如果没有男主的干扰，未来几十年里会出现的经典之作，应该和她记忆中出现的时间相差无几。 赵菡萏拥有的晋江系统虽然不如男主的系统厉害，能够提供大量的金手指，但作为一个相当于从几十年后反穿回来的人，她有着一个男主没有的优势。 她的记忆，比男主更加清晰。 作为千年后穿越回来的男主，他记忆中的未来作品，大部分要么是现有的科技程度达不到无法拍摄，要么是时代还没有发展到一定的地步，拍出来的东西根本没人能够理解。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1 他想要保证自己在千年前的世界爆红，只能搜刮自己的记忆，将自己脑海中流传了数千年的经典之作找出来，在他们还没有发布的时候，自己先一步发表出来。 男主正是靠着这样的手段，在娱乐圈扶摇直上。 但他却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就是这些尚未现世的作品，并不会因为他们没有出现在市面上而不存在，很多优秀的经典的作品，原著的创作往往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有的时候创作出来之后又需要等待数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会被慧眼识珠的人发现。 从千年后穿越回来的男主，能够记起这些经典之作的大概剧情，已经非常了不得了，哪知道哪部电影具体是什么时候创作的，又是什么时候才拍成电影的。 但这些事情，赵菡萏却很清楚。 前面几年，反穿回来了的男主，靠着自己的好运，一路抄袭，都没有和真正的创作者撞车。但不代表赵菡萏到来之后，还会由着他抄袭这些作品，堂而皇之地占据旁人的功劳果实。 要知道，这些男主记忆里的经典之作，有不少可是她曾经的熟人创作出来的。 她想起记忆中，男主在原主面前，故作谦卑，却又倨傲非常的表情，内心就涌起一股将这张脸狠狠踩到地上的冲动。 一个抄袭者，到底是什么样的脸皮，才能让他毫不羞愧地借着别人的东西洋洋得意。 不知道电影拍到一半的男主，突然被原作者找上门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 赵菡萏恶劣的想着。 ——叫他泡她的妹子，敢和她抢人，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第66章 花瓶与金主（六） 从晋江系统的记忆里, 赵菡萏知道，自己在第一个世界里面, 就是沈云舒做饭给她吃。 但当真正看到白天穿着西装, 表情清冷的总裁围着围裙，在厨房转来转去的时候, 她的心里还是浮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暖暖的，很舒服。 像是一个漂泊已久的旅人,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收拾好了？”沈云舒头也不抬地将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又洒了一点香菜用作点缀, 将盘子端给她, “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她语气熟稔而自然, 就好像两人曾经这样相处过很多次一样。 赵菡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不管是从晋江系统的记忆里面看到的场景，还是她的潜意识, 都在向她陈述着一个事实, 眼前的人是和她再亲密不过的爱人。 她接过盘子，自然而然地在她唇角偷了一个香, 直到看到对方受惊的表情，才反应过来—— 现在她们俩可是才见面没几次的陌生人关系。 大多数时候, 沈云舒都冷着一张脸，表情并不丰富，更和可爱两个字搭不上边。 但当她受到惊吓之后，两只眼睛却会瞪得圆溜溜的，像是兔子一样僵直了身体, 不敢置信地看着让她受惊的物体。 这模样可爱极了，哪还看得出什么冰美人的痕迹。 赵菡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云舒僵硬着身体，手脚并用地转过身，一脸麻木地拿起锅铲，“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再来。” 她动作娴熟地进行着翻炒，赵菡萏看了一眼，唔，还是不要拆穿她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的事实好了。 真怕小兔子恼羞成怒之后要要咬人呢！ 脚步声逐渐远去，沈云舒松了一口气，一低头，表情就僵硬在了脸上。 被她翻炒了半天的铁锅，空空荡荡，只剩下出菜之后的油还紧贴在锅壁上面。 刚刚她就是对着一口空锅炒了半天…… 沈云舒突然觉得，自己包养赵菡萏的决定，可能是个错误。 自从赵菡萏来到她的身边之后，她的智商就一直都在下降。 “……”捂脸。 待会儿一定要正常起来！ 将铁锅放到水下，一边洗锅，沈云舒一边在心中默默发誓。 许是心里的自我暗示起了作用，待到饭桌上的时候，她的表情就正常了许多。 桌上的菜并不多，两荤一素一汤，正规的家常菜配置，不过每一道菜虽然都非常普通，但色香味俱全，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了赵菡萏的馋虫。 正当她举起筷子准备开动的时候，却听到沈云舒清了清嗓子。 她疑惑的目光看了过去。 沈大总裁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像是在什么重要会议上宣布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有几件事情，你需要了解一下。” 原来是要讲家规了。 赵菡萏乖乖地坐直了身体，像是个幼儿园里听话的小朋友，她甚至将双手重叠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面，表情再正经不过，两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传递着认真的视线。 这幅模样让沈大总裁心头一软，险些没能够绷住脸上的表情。 她默默移开眼，在心里头道：犯规！ 绝对是犯规的行为，怎么会有人随便做什么样子的动作都会那么可爱。 如果晋江系统知道她的想法的话，大概会满面沧桑地抽着烟，对她竖起两根手指，并且道：“一，菡萏本来就很可爱，所以做什么都很可爱；二，情人眼里出西施，她那么可爱，主要责任在你，不在她。” 比如说大多数时候，作为一个不是情人的系统，晋江系统在除了觉得菡萏可爱以外，还会觉得她恶劣。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2 也不知道当年和它绑定的那个可爱又纯洁的小天使到底去了哪里？ “一、我的房间也是我的私人领域，你不能随便进来，同理，你的房间也是你的私人领域，我不会过多的打扰，我们是合约关系，除了合约上规定的权利，我不会侵犯你的生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二、在我们的关系存续期间，希望你不要谈恋爱，也不要和其他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如果你和其他人产生了爱情一类的关系，希望你能够主动和我说明，解除合，你放心，合约期间内我赠予你的东西不会收回，当然，如果是我主动提出的解除合约，我会对你做出适当的补偿。” 尽管沈云舒说这段话的时候，刻意加快了语速，赵菡萏还是听到了她加重的“亲密的接触”五个字，联想到原身借着真人秀和新走红的小生白泽炒作感情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是在吃醋？ 沈大总裁并没有发现自己一句话就将心思暴露了出来，她还在一板一眼的对赵菡萏讲解着规矩。 “三、这套房子你暂时只拥有居住权，而没有使用权，除了你卧室里的东西，房子里其他地方我希望你不要随意改动，还有，由于这套房产是我的私人住宅，所以希望你不要泄露房子的地址，也最好不要邀请任何人到房子里来。”说完这段话，她又补充道：“当然，我也不会邀请其他人过来。” 赵菡萏眨眨眼，表示没问题。 接下来，沈云舒又陆陆续续交代了几条规矩，总结下来无非是爱卫生，勤打理，保持安静，在沈云舒需要她的时候及时出现，不需要她的时候就当一朵壁花，有事的时候记得报告，没事的时候不准出门，和朋友出去聚餐也好，party也罢，都需要提前通知她，征得她的许可之后才能进行，并且不得晚于一定时间回家。 说完这些，沈大总裁心头有些忐忑，这一番规定她虽然打了腹稿，但是后面几条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出口了。 也不知道赵菡萏能不能接受。 如果她表示反对的话，她就改一改好了，这几条规定听起来是有些不近人情，而且管得太宽了，当时签订合约的时候，她可是说了不会干扰赵菡萏的私生活的。 赵菡萏那么喜欢出去玩，这么多限制，她会不会很不高兴？ 不过这些条件也是为她好，她不知道自己在知道她通宵拍戏还和别人出去狂欢一夜的时候有多生气，气她糟蹋自己的身体，气她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作为一个稳重的成年人和长辈，沈大总裁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些条件，虽然有私心，但绝大部分都是为了赵菡萏好。 不过年轻人和长辈的想法总是不一样，她胡乱地想着，如果赵菡萏不答应的话…… 原主的记忆里，对自己公司的总裁印象并不深，为数不多的记忆只是对方在年会上或者各种高大上的场合，面无表情的样子，十分高冷。 但如今近距离接触之后，赵菡萏才发现，沈云舒到底有多有趣。 看似高冷的面孔，不过是对方走神之下的伪装而已，一双面部表情不丰富的脸，其实只是在掩饰对方丰富的内心活动。 她的高冷对旁人欺骗性极高，在赵菡萏看来，不过是呆萌的表现。 她一眼，就能猜得到她到底在脑补些什么，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想，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抱着看笑话的想法，她干脆利落地应道：“好。” 果然没猜到她会这么回答的沈云舒愣住了：“诶？” 赵菡萏忍笑将自己话又说了一道：“我说好。” “会按时回家，出门会给沈大总裁打报告，夜生活尽量克制，在家里的时候保持安静……”她顿了顿，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沈大总裁，“沈总，还有什么地方遗漏的吗？” “没，没有了。”沈总拿起筷子，脸微微发热，“吃菜吃菜，说那么多菜都凉了。” 赵菡萏慢条斯理地提醒道：“沈总，筷子拿反了。” “啊？哦。” 沈总将筷子换了个方向，正准备夹菜，却见对面的人噗嗤一笑。 少女卸了妆容，没有铅华的掩盖，她显得更年轻了一些，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编贝般的牙齿，嘴角漾着一个浅浅的梨涡，尤其是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里面仿佛盛满了星光。 她疑惑不解地看向少女。 却见少女伸出手，将她的筷子拿过去，将其中一根调转了方向之后，又重新递回了她的手里。 “好了，沈总，可以开饭了。” 沈总看着手里终于拿对了的筷子，脸上一下子飞起红晕，两只漂亮的眼睛，也红了眼尾，看上去像是有一朵娇艳的蔷薇，在她的眼角绽放。 美极了。 赵菡萏带着笑意，将一根菜夹进嘴里，说了那么多话，菜有些凉了，但却比她想象中要更加的好吃。 接下来的饭桌上，沈总全程低着头吃饭，眼神至始至终都不敢抬起来，迎向看着她的人。 两只小巧精致的耳朵，在赵菡萏视线的灼烤下，红红的，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 一边调戏着沈总的同时，赵菡萏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有着系统的帮忙，她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出男主正在秘密拍摄的作品到底是哪一部。 不得不说，男主的运气真的非常好，他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完全靠着自己脑子里对那些经典作品的记忆，将故事搬出来，出了好几部大热的作品，居然每次都比原作提前一步发表，一直未能撞车。 若是按照原剧情发展，在男主登上人生赢家宝座的时候，他自己“创作”的作品，没有一次遇到过撞车事故，直到后来成了所谓的教皇，他有钱有势，也就不用再靠着才华吃饭，转而去挖掘那些经典作品的创作人，更不用担心撞车的事情。 但他也不是没有差点撞车的经历。 赵菡萏记得，原剧情里曾经提到过，男主他本准备拍摄一部十分经典的爱情电影，但是这部电影其实是一部西方小说的改编，只是因为电影不仅没有沿用小说的名字，还改变了许多剧情，所以流传到日后，许多人没有做过研究的人，基本上不容易将两部作品联系到一起。 男主是在完成整部作品之后经人提醒，才发现自己险些撞车的事情。 这个提醒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主。 但如果这一次，赵菡萏不提醒他呢？ 第67章 花瓶与金主（七） 赵菡萏并没有刻意去制造和男主见面的机会, 因为即使不见男主，她也能够给他挖坑。 不过该碰到的, 总是想错也错不过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3 隔得老远, 晋江系统就开始提示赵菡萏，男主出现在附近。 对于男主, 只见过几次面的原主记忆并不深，毕竟原主只是在把对方当做凯子来钓, 在乎的只有对方能够带给自己的资源和权势，根本没去注意对方长什么样子。 也许是种马文的作者都不太讲究男主的容貌, 赵菡萏从原主记忆中看到的, 就是一张比路人甲乙丙丁稍微好看一点的脸而已, 在俊男美女扎堆的娱乐圈, 完全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 就连剧情的描述里，说的也是男主看似普普通通, 气质却非同一般, 浑身透着一股帝王之气。 不过真正见到男主之后，赵菡萏终于明白, 什么叫做帝王之气了。 因为这个男主，还真有几分古代皇帝的特点。 没别的, 就一个字，奇。 长的奇怪。 如果再加几个字的话，大概就是——奇、丑、无、比。 长鼻子，大嘴巴，个子只有一米七左右, 还弯腰驼背，偏生两只手臂又格外的长，看起来活像是一个没毛的猩猩。 古代帝王常被认为是神的后裔，拥有非常人之相貌，黄帝长着一张像龙一样的脸，尧帝眉毛有八种颜色，比七彩玛丽苏还多一种，商汤手臂有四个关节，跟机械臂似的。 男主长成这样，说一句有帝王之气，完全没毛病。 不就是长得不像人吗？ 不过赵菡萏还是在心里头又确认了一道：“那个……真的是男主？” 原主的记忆里，美化得也太过头了吧。 晋江系统也有些犹豫，它虽然是系统，但好歹跟在赵菡萏身边那么多年，对人的基础审美还是有的。 之前穿越的三个世界，不管是总裁还是皇帝，就没一个男主的颜值低于正常线的，乍一看的这么丑的男主，它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系统是不是出了问题。 所以它不敢肯定地对赵菡萏说道：“应……应该是吧。” 不过不等一人一系统再三确定，疑似男主的男人便主动朝着赵菡萏迎了上来。 “菡萏？”见到赵菡萏，尹伟志眼中出现惊喜的光芒，大步朝着赵菡萏迈了过来，走到她面前之后站定，双手插在裤兜里，摆出了个自以为帅的二五八万的姿势，“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他眉头一挑，赵菡萏心头一跳。 这么丑的男人，做出这么邪魅狂娟的动作，赵菡萏表示自己的眼睛承受不来。 本来她还想和尹伟志虚与委蛇一番，好让他提前把撞车剧本的创作计划提上案头，现在—— 她觉得再在尹伟志身边待上一分钟，她都快要窒息了。 不是说尹伟志身上有什么味道，恰恰相反的是，虽然面貌丑陋，但这个男人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把自己打理得非常干净，身上还喷了昂贵的香水。 就是喷香水的时候下手狠了点，使得他闻起来像一只行走的香水瓶，空气中都是一股子香水瓶碎了的味道，但还不至于抽走赵菡萏身边的空气。 真正让她受不了的是尹伟志的脸。 一张写满了贪婪和欲望，偏偏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脸。 她见过很多张类似的脸，可是没有一张脸像这张脸那样丑陋过，也没有一张脸有如此让人想要作呕的欲望。 从原主记忆中见男主的时候，赵菡萏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能够站在理智的角度评判对方还有点小帅。 见了真人……啧，真不知道剧情里那些和男主有一腿的女人，对着这样一张脸，怎么还下得了口？ 晋江系统先一步抛弃宿主溜了，正当赵菡萏准备两句话把人打发了的时候，一道高跟鞋的声音却突然从走廊尽头响了起来。 伴随着高跟鞋响起来的，是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darling！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一米八几的高个女模，极其自然地挽住了尹伟志的手臂，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之后，才转头仿佛刚看到赵菡萏一般，惊讶道：“咦，原来是赵小姐也在这里，”她拧了一把尹伟志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darling什么时候和赵小姐认识的，怎么也不介绍介绍给我，今天我还和赵小姐一起拍了广告呢。” 感受到闵潇潇对自己的敌意，赵菡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自己脸上温和的笑容，“原来闵小姐是尹先生的女朋友啊，你们俩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她的奉承极为自然，完全没有一丝讽刺的意味。 但偏生听到闵潇潇的耳朵里，就成了挑衅。 自己的男人，自己清楚，闵潇潇对尹伟志，那是又爱又恨。 爱他才华横溢，温柔善良，却又恨他的风流多情。 恨他在有了自己后还不满足，不断地去招惹别的女人，一个两个三个，只要是个长得好看的，都逃不了他的魔掌。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尹伟志对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要求极高，不是随便什么野花野草都能够像她一样，留在他的身边的。 她看向赵菡萏的目光里，不经意中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轻蔑。 眼前的小明星，她是知道的，最近靠着一部偶像剧红起来的流量小花而已，除了一张脸好看一点以外，身上全无一丝可取之处。 这样的女人，她见得多了，尹伟志对她们不过是一时的兴趣而已，很快就会断掉。 说到底，能够陪尹伟志走到最后的，也就只有她而已。 闵潇潇捂着嘴，咯咯咯地笑着，一个劲儿的往尹伟志身上靠，一边显示自己和尹伟志的亲昵，一边还不忘故作娇羞地对赵菡萏说道：“赵小姐的嘴可真是甜。” 尹伟志感受着女人指甲掐入肉里的疼痛，有几分无奈，闵潇潇什么都好，就是气量小了一些，实在是太爱吃醋了一点，这不，他和赵菡萏还没说两句话呢，醋劲儿就上来了。 不过闵潇潇吃的醋，也并非空穴来风，他看着赵菡萏娇俏的脸庞，的确是有那么几分心痒。 赵菡萏的容貌，在他见过的女人里，绝对称得上是顶尖，不然也不可能靠着一部偶像剧就爆红，还不是因为她有着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吗？但更重要的，却是赵菡萏身上，有着一股别的女人身上没有的味道。 虽然没有刻意的勾引，但她的一举一动，却无时无刻不都在撩拨着你。 这让尹伟志沉醉不已。 现在两个喜欢的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尹伟志面上虽然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心中却是在暗爽，毕竟哪个男人没有做过两个顶尖美人争夺自己的梦呢？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4 赵菡萏一看他又是宠溺又是无奈的眼神，就猜到这个种马男神奇的脑回路不知道又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出来，光是想想他可能会脑补的内容，她都觉得一阵恶心。 她打着哈哈，准备绕过两人，放过自己的眼睛的时候，却见晋江系统扑楞着从拐角处飞了过来，一边飞还一边喊道：“菡萏，菡萏，你家总裁来了！” 赵菡萏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尹伟志和闵潇潇，也听到了不断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脚步声。 “沈总，这次交流非常愉快，期待下次和贵公司的继续合作。” “嗯。” 人未至，光是凭借着清冷的声音，赵菡萏已经猜到了沈云舒脸上的表情。 定然是冷冷的，却又一副什么都胜券在握的样子。 谈好一笔合同，沈云舒并没有多开心，对她来说，这样的商业合作，已经是她生活的常态。 成功是正常的，失败了才是偶然事件。 她内心极度平静，一边听着合作方的废话，一边想着今天晚上回去做什么菜。 她包养的小花瓶昨天咬着筷子说想啃排骨，也不知道让保姆去买的排骨新不新鲜，要是新鲜的话，今晚就给她做个糖醋排骨吧，偶尔吃一点高热量的东西，不会影响她的身形，反正都那么瘦了。 刚刚转过拐角，沈云舒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被站在墙边的人吸引了过去。 “沈总好。” 她停住脚步，“你怎么在这儿？” 不过很快她就觉得自己问了废话，赵菡萏的行程早就被经纪人送到了她的桌子上，而今天早上赵菡萏出门的时候，也跟她讲过来这家公司的事情。 一开始她还想着要是时间吻合的话，她还可以顺便接赵菡萏下班，后来想到赵菡萏拍摄广告估计要不了那么久，才把这个想法作罢。 赵菡萏完全没有介意沈云舒忘记自己行程的事情，对方问，她就乖巧地回答：“来拍广告，沈总这是要回公司了吗？” 她极其自然地凑到沈云舒的身边，将她的助理挤走，冲她眨眨眼，用隐晦地口型说道：“等你啊。” 沈大总裁心头一甜，面上却是四平八稳地说道：“嗯，既然碰到了，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吧。” 说话的两人，全然无视了站在一旁的男主尹伟志和他未来的小老婆，现在的女友闵潇潇，快要从两人身边走过的时候，赵菡萏才如同刚刚把人想起一般，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尹先生，闵小姐，我就先回去了哦，拜拜啦。” 从始至终，除了赵菡萏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沈云舒朝着尹伟志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以示礼貌以外，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连抽走。 尹伟志见将自己无视了个彻底的沈云舒，笑容苦涩，注视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喃喃道：“……再见。” 两人恋爱伊始，闵潇潇就知道尹伟志暗恋着沈云舒的事情，然而亲眼见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自己的正牌女友还在身边，却看着别的女人背影出神，这算是怎么回事？！ 沈云舒，沈云舒。沈云舒！ 她在心里头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恨得滴血。 见人都走了，男友还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久久未回神，自觉尊严受损，当即一跺脚，就转身离去。 尹伟志听见哒哒哒远去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当着闵潇潇的面流露出了对沈云舒的爱慕，不由得叹一口气，觉得感情真是世间最难琢磨的事情。 他喜欢着闵潇潇，却爱着沈云舒，所以注定要对闵潇潇无情。 不过他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女人伤心，紧跟在闵潇潇的身后，追上去准备安慰一番。 希望潇潇能够理解自己。 …… “你不知道，那个广告导演可凶了，有个模特都被他说哭了……” 赵菡萏挽着沈云舒的手臂，絮絮叨叨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给她讲着拍摄广告时的八卦。 本以为不会有回复，没想到对方竟然应了一句，“那你呢？” 得到反应的赵菡萏，脸上的得意几乎要飞出来，她道：“我，我当然是被表扬啦，你不知道导演夸我多有镜头感，还说下次拍东西一定要找我呢。” 沈云舒勾勾唇角，脸上出现了一抹难得的笑意，她喜欢极了赵菡萏得意的小模样，不过嘴上却不由自主地打击道：“虚心点。” 赵菡萏嘟起嘴，为她打击自己的自信而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知道啦知道啦……” 一旁的助理瞪大了眼睛，这个新红起来的小花，什么时候和总裁关系那么好了。 刚刚总裁是……笑了吗？ 享受着总裁亲自开车门的待遇，赵菡萏笑意盈盈地坐了进去，同时在心里头问道：“尹伟志和闵潇潇的照片拍好了吗？” 第68章 花瓶与金主（八） 在见识过男主之后, 赵菡萏回头一想，很容易就明白为什么原主的记忆中男主的相貌尚算可以, 甚至在正常人以上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应该是所谓的系统的功劳。 晋江系统给她科普过金手指一类的东西，特别是所谓的美容类金手指, 其实大多数都只是一种幻象而已。 人一旦成年以后，骨骼肌肉, 大都定了形，想要发生改变, 即使是动手术, 都很难调整到自己想要的方向, 金手指再怎么神奇, 也不能违背基本法，要想改变, 只能通过潜移默化地方式, 调节某些可以改变的地方，而不是点击一下确定键, 整个人就能从山顶洞人变身大帅比。 大多数一使用立即产生变化的金手指，其实都不是人体本身发生了变化, 而是一种幻术而已，只是由于系统的强大，这种幻术几乎能够对整个世界生效，包括使用金手指的人本身，除了影响视觉以外, 还能够影响触觉和各种其他感觉，所以不考虑本质的话，其实这种幻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非常实用的。 只是这东西在赵菡萏和晋江系统面前就是纸老虎。 赵菡萏并非这个世界的原装货，针对整个世界的幻术对她无效，晋江系统就更别提了，幻术是根据人内心想象而进行美化，所以每个人看到的男主其实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一个系统，哪来的什么内心可以探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5 事实上，这种幻术也并非全然无解，如果有数名写实能力极强的画师将男主画下来，初时看去，几人画上的男主可能一模一样，但是一旦男主死亡，幻术解除，这些画上的“男主”就会变成不同人的脸。 晋江系统的拍照功能，因着并非这个世界的产物，所以也是不受影响的，赵菡萏让它传到自己手机上，看着照片里高个女模依偎在一只大猩猩身边，她深觉辣眼，要不是还要发出去，赵菡萏简直不想让这张照片在自己手机里多待一分钟。 她怕自己的手机承受不住男主的颜值崩溃掉。 在将照片卖给媒体的时候，晋江系统终于发现了自己隐藏的作用——网络杀器。 靠着它，赵菡萏匿名将照片卖给了一家出了名的八卦小报，在坑男主的同时，还狠狠地捞了一把油水。 而有着晋江系统的掩护，她也不用担心对方会追查到自己的头上，因为晋江系统虽然对网络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但它觉醒了一个奇怪的被动功能，通过它附身的手机或者电脑上网的话，一旦被人反查ip，对方的服务器会直接奔溃。 这个被动技能，是在赵菡萏将照片卖出去之后没多久被告知的。 她并不意外，八卦小报的人会将这张照片的消息卖个闵潇潇。 闵潇潇的身份并不止明面上的超模那么简单，她本身还是一个有名的黑道老大的私生女，对方虽然对她并不重视，但毕竟父女身份摆在这里，多少会照拂一二。 所以娱乐圈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得罪闵潇潇，毕竟和闵潇潇结仇，就等于落黑道老大的面子。 闵潇潇在得到了这张照片之后，震怒不已，不明白到底是谁，要恶意中伤她的情郎，故意丑化对方。 她高价请来黑客，想要反向追踪赵菡萏，结果服务器崩溃了，不得不拜托八卦小报的人，好声好气地和赵菡萏沟通。 赵菡萏卖照片的时候，就做好了会被人查资料的准备，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抓到，但得知对方的服务器因为反查她的ip崩溃，小报的人讨好的问她这边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电脑高手的时候，赵菡萏笑得腰都弯了。 “小绿，你可真厉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崩你服务器。 晋江系统被它夸得整个小光团都一闪一闪的，绿色的光团里面，竟隐隐透出粉红色的光泽。 它用明明很得意，还要故作谦虚的语气道：“没，没有啦，也没有很厉害的样子，就是随随便便一下而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它之前附身在赵菡萏的手机里，只是为了耍宝卖萌，缓解对方看到男主照片的压力而已，哪知道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同时，发现自己这个被动技能的晋江系统又在心里头的暗爽，嘿嘿嘿，它总算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八卦小报的人代替闵潇潇和赵菡萏沟通，询问她购买底片的价格。 闵潇潇开出了个高价，但要求见面，以保证赵菡萏不会拿多余的照片外传。 赵菡萏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冷笑一声。 真把她当大傻子了。 作为私生女，闵潇潇虽然不得黑道老大重视，但毕竟是对方的女儿，想要借调一点小弟，还是没有问题的，剧情里的男主，就是借着这么点从黑道老大手里偷偷挖出来的势力，最后一路发展壮大成了华国地下世界的一霸。 她要是真傻乎乎的为了那点钱赴约的话，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都不好说。 赵菡萏不差钱，至少现在不差，背靠一座金山的赵菡萏，现在底气足得很，看见对面发过来的数字，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然后对面分分钟换了语气。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闵潇潇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我劝你识趣一点，拿了钱办事，不然我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没人敢发你手里的照片。” 哟，这是换人了呀。 赵菡萏将手机的控制权限交给晋江系统，只要想到对方和男主相互依偎的画面，她就觉得不忍直视，以至于连话都不想和她说。 她对晋江系统道：“告诉她，我这人不差钱，就是想看她的热闹。” 晋江系统兢兢业业地当着打字员，发完了还不忘邀功：“菡萏，我发好了。” 赵菡萏没打算再看屏幕，余光瞥到发出去的话字数有些不对劲，于是多看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眼，她才仰头喝下去的水险些没喷出来。 她让晋江系统给自己发消息，结果对方一板一眼地，连“告诉她”三个字都发出了出去。 乍一看好像有些语病，仔细一读，却不难发现这句话，多了这三个字之后，挑衅意味多了多少。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晋江系统一眼，没想到，这只系统天然黑的属性还挺重的。 抬手揉了揉晋江系统的头，她毫不吝啬地称赞道：“很棒，继续发扬。” 晋江系统羞得继续闪光。 另一头，抢了八卦小报人的账号的闵潇潇看到对面发来的消息，气呼呼地摔了手机。 “查，给我查，钱不是问题，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和我闵潇潇过不去。” 不过，气归气，闵潇潇却诡异地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尹伟志，而是在发泄完之后，有些犹豫地对自己请来的黑客道：“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我想要他以前的照片，最好是从小到大的那种。” …… 在闵潇潇的黑客忙忙碌碌地时候，赵菡萏带着晋江系统，又联系了其他几家媒体。 不过他们都得到了闵潇潇的警告，并不敢将照片发出去，礼貌的拒绝了赵菡萏。 这让赵菡萏有些郁闷。 只能说，不愧是男主的女人，即使只是一个黑道老大的私生女，也有随随便便就只手遮天的能力。 剧情里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到了现实之中，才真正体现出对方到底有多么的能量广大。 想到这样的女人还有十二个，赵菡萏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要不是在种马文里，这十三个小姐姐，可当真是女权的代表性人物了。 容貌，手段，权势。 一样不差，一样不落。 真不敢想象男主到底是开了什么样的金手指，才会同时得到如此多的女人垂青。 不过照片找媒体发不出去，不代表这件事情赵菡萏就做不成了，闵潇潇认识黑客，她也认识黑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自己认识的黑客小伙伴，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上初中了，对方可是小学就出名的黑客，做这点小事，完全合格。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6 两个世界虽然不尽相同，但大部分都是一样的，联系黑客小伙伴的方式也没变，只是想到要去联系一个小屁孩，赵菡萏忍不住额头挂黑线。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头顶响了起来，“在想什么？” 赵菡萏惊喜地抬头，“你怎么来了？” 穿着白色连衣裤的女人摘下自己的鼻梁上的墨镜，视线从远处的游泳池收回来。落在赵菡萏身上，“听说你在这边拍广告，顺便过来看看。” 赵菡萏忙挪了挪屁股，拍了拍自己让出来的位置，对突然出现的沈云舒道：“沈总坐！” 沈大总裁受用于她的殷勤，看了一眼只有巴掌大小的地方，还是坐了下去，刚刚挨到少女的身边，对方就如同一条美女蛇一样缠了上来，两只光洁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胳膊。 “我才不信沈总是顺便过来看看呢，沈总是不是想我了？” 沈云舒扯了扯嘴角，不去看她，仿佛对正在拍的广告非常感兴趣一般，视线望着正在拍摄的地方道：“没有。” “沈总……”赵菡萏一点都没有被她打击道，反而继续黏黏糊糊地喊了一声，喊得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总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身体，没能把手臂从赵菡萏的怀抱里抽走，反而不小心碰到了只有一层比基尼隔着的柔软，她脸红了红，有些不自在地道：“嗯。” 明明已经听清楚了，赵菡萏却偏偏要故意再问一次：“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沈总是说想我了吗？” 她的声音很大，沈云舒怀疑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她注意到，正守在一旁等着她的助理，向着两人的方向，投来了奇异的眼神。 她包养赵菡萏的事情，并没有瞒着身边最亲近的人，但她也说了，只是觉得一个人孤单，想要留一个人在身边而已，包养赵菡萏，并不是因为性取向或者是什么不良的原因。 但现在助理肯定误会了。 事实上，助理只是看着神态亲昵的两个人，忍不住地想道： 老板真的不是弯的吗？ 不是弯的的话也太浪费了吧。 赵菡萏这种小姐姐，她看了都想弯啊！ 第69章 花瓶与金主（九） 当沈大总裁带着尹伟志和闵潇潇的照片离开的时候, 赵菡萏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被包养的快乐，是她想象不到的。 什么都不问, 什么也不怀疑, 她就说了一句看尹伟志不顺眼，想把照片发出去给他添堵, 沈大总裁就把事情揽了过去。 并且让她放心，绝不会让闵潇潇查到她的头上。 如果金主有个考核制度的话, 沈云舒绝对可以拿一百分了。 有权有势不说，还体贴温柔洁身自好。 光是想想, 赵菡萏都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幸福感。 这种幸福感甚至影响到了接下来的广告拍摄之中。 “action！” 随着导演一声吩咐, 身着蓝色比基尼的赵菡萏, 如同一尾漂亮的游鱼, 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 雪白色的水花在她身后绽放。 数秒后，她翩然出水, 抓住栏杆, 踩着楼梯一路往上走，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嘴里说着台词。 这是一个房地产的广告，赵菡萏需要表现的, 主要是生活在这里的人的幸福和舒适。 一连拍了几次，她次次表现完美，然而导演始终觉得表现不对。 直到这一次—— “完美，就是这样！” 导演看着镜头里面的缓缓从水中走出来的少女，一张大胡子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容。 他是业内出名的广告导演, 手下拍过不少广告，当初听说合作的演员是赵菡萏的时候，还有些不太乐意，因为他跟着自己老婆看过对方大红的偶像剧，一直觉得赵菡萏虽然镜头表现感不错，但情绪太收敛了，脸上总有一种挂着面具的感觉。 今天拍摄的时候虽然比电视上看起来好很多，但他对自己的镜头最为熟悉，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忍着心头的烦躁，一遍接着一遍的重拍。 好在赵菡萏最近名气虽然飙升，但脾气没有水涨船高，任劳任怨地拍了好几次之后，仍旧不气不急，每一次的表现都非常完美，和上一次几乎没什么差别，到最后，导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下令休息一会儿，沈云舒的到来他不是没看到，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沈云舒对赵菡萏的影响居然这么大——这下导演可算是找到之前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了。 拍摄广告的赵菡萏，在镜头面前看上去的确比电视剧里真实了不少，可并不是她善于表达感情了，而是她更加善于将自己的冷漠掩饰起来，简单来说，就是此时的赵菡萏脸上的面具，比她拍电视剧的时候戴的那张更加精致动人，也更加的有迷惑性。 只是面具始终是面具，面具再怎么精致动人，就好像玉做的美人，即使栩栩如生，也少了活人的生气。 但刚才的那一个镜头里面，赵菡萏如同突然打破了一层最外面的茧一样，整个人从精美的玉石外壳中挣脱了出来，露出了真实的自己，于是乎整个世界，都随着她在那一刻展现的真实，而变得灵动起来。 镜头也活了。 突然得到完美的评价，赵菡萏也有些懵，出于好奇，她让导演将自己之前拍的几支镜头，都调出来给她看了一次。 赵菡萏自诩没什么演戏的天赋，毕竟在镜头前演戏和在真人面前做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后者需要通过暗示，诱导，各种细节的叠加，真假交叠，让人将戏当做真戏。 前者却需要表演的技巧，什么情绪要放大才能展现，什么动作要夸张才够明显，这些都是技巧性的东西。 赵菡萏没学过，她对表演不感兴趣，心情好的时候愿意伪装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张冷脸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上面写着别招惹我四个字。 而原主就更别说了，她完全是靠着一张脸被星探挖掘进的娱乐圈，高中一毕业就出来演戏了，靠着美貌在电视剧里演了不少漂亮的花瓶角色，脸，是大大的有，演技，不好意思，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7 就连上一部爆红的古装偶像剧，她也是机缘巧合才接到了女主的位置，主要是小制作，请不起大牌女明星，恰好十八线的原主物美价廉，没想到一加一居然加出了大于二的效果，各种运气重叠之下电视剧红了，原主也跟着飞黄腾达了起来。 虽然没演技，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赵菡萏还是有的。 看完几支镜头记录下的画面，她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拍的明明没什么不对，导演却会反复要求重来。 因为眼神。 前面几次，她虽然努力表现出幸福的样子，眼神却是冷的。 就像是明明想要展现的是一团热烈的火，红色有了，跳跃的形状有了，温度却比最冷的寒冰还冷。 而最后一次，她的眼睛里面，终于亮了起来。 像是在深夜里，点燃了一团篝火，火光虽然不算强烈，却足以驱逐所有的黑暗，温暖而热烈的照进人的心底。 赵菡萏看着画面里的自己，不由的想，原来她的表情竟然是这样的吗？ 她很容易地就想到了原因。 沈云舒。 是她打破了她世界里的坚冰，是她融化了她世界里的霜雪。 她的眉眼一点点的绽开，像是发现了什么上天赐给自己的宝物。 她现在突然很想见到沈云舒。 才将照片交给得力属下的沈云舒一低头，就看到了手机上来自赵菡萏的通话显示。 她眉头微蹙，心下浮起担忧，是出什么事了吗？ 谁知，接通了电话，没传来人声，只有一道浅浅的呼吸声，隔着网络传来。 日理万机的沈总没有挂电话，而是将手机贴到耳边，等着那头说话。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一声轻笑，然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总，我好想你。” 沈云舒愣了愣。 上挑的眉头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嘴角扬起，在脸上化作一片笑意。 她道：“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像是一颗棉花糖，软软的，融在了赵菡萏的心里。 于是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沈云舒邀请道：“沈总，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觉吧。” 这句话的含义太深，沈总一惊，按断了电话。 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声，赵菡萏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她只是想调戏一下，看沈云舒会不会有其他反应而已，没想到居然是挂电话。 她还没笑完，黑屏的手机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 她赶忙收敛了笑意，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狗腿地讨好道：“沈总，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 “好。”沈云舒刚刚开口说了好字，就听见对面传来的话，她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亮晶晶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暗了下去，“啊……没，没什么。” 她声音里的失落，隔着电话都传了过来。 赵菡萏不再继续先前的话，转而问道：“沈总，你现在在哪里？” “公司，怎么了？”调节能力极快的沈大总裁，很快恢复了镇定，声音也听不出和往日的不同。 然后她被赵菡萏的下一句话乱了呼吸。 “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不是想和你晚上睡在一起，而是……” “现在，就想，睡你。” 旁观的晋江系统：我的宿主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骚话更多怎么办？！ 沈云舒又一次匆匆挂了电话，这次她没再打来，赵菡萏脸上的笑容却在不断地扩大。 每个人对感情的理解都不一样。 于她而言，感情是烈火，是燃烧，是一瞬间的绽放。 她奉行随心而走，她相信自己的内心会告诉自己答案，而她要做的，不是怀疑，只是追随。 喜欢就要，爱就去争取。 赵菡萏很感激自己第一世的父母，虽然她情感淡漠，但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即使明知道自己很难给出回应，仍旧不断地做出努力，用满满的爱将她包围。 所以才能养出她这样的性格。 在爱里面成长的人，才知道如何去索取爱和给予爱。 沈云舒和她不一样，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即使对她的过往，只有剧情里简单的几句话，赵菡萏仍旧能够从蛛丝马迹中窥测出她的成长经历。 她是一个没有得到过很多爱的人。 她所得到的大部分的爱，都是有条件的——至少在沈云舒看来是这样。 她如果不付出什么，就不能得到爱。 从两人的相处之中可见一斑，她不断地给赵菡萏买买买，试图用金钱来绑定赵菡萏，全方位纵容着她，不过是因为不相信自己虚无的爱，能够换来她身上的爱意。 固然，享受喜欢的人用金钱来表达爱意的方式很爽，但有的时候，赵菡萏却会觉得心疼。 她经常能够透过现在的沈云舒，看见那个藏在她身体里的小小女孩，把自己所有的玩具捧到她的面前，只为了让她能够在她身边多待一分钟。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8 要多可怜，才能在爱里如此卑微啊。 “菡萏，现在回家吗？”司机看向后视镜里的少女。 赵菡萏看向窗外，唇角微微勾了勾，“不，去商城买东西。” 第70章 花瓶与金主（十） 到了商场之后, 赵菡萏才发现一个问题。 比起自己，沈云舒克制到了极致, 体现在外, 就是对什么都没有特殊的偏好。 衣服，清一色的素色套装, 黑白蓝，多亏她底子好, 才能把那么简单的衣服也穿出禁欲的感觉。 至于其他的…… 赵菡萏回想了一下自己对沈云舒的了解。 特别喜欢做饭，喜欢自己动手做家务, 可谓是上得厅堂, 下得厨房, 不工作的时候, 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书，不喜欢热闹, 阳台上种了花, 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是开得很好, 生命力旺盛，看得出来主人的用心。 除此以外, 好像没什么她特别喜欢的了。 一定要说她对什么投入最高的话，除了工作，不作他想。 人不会没有欲望，也不会没有偏爱，没有表现出来, 不代表就不存在。 恰恰相反的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会因为被压制而反弹，到了释放的时候，反而会更加的强烈。 就像有些几十年如一日因为贫穷而舍不得给自己添置新衣服的人，一朝突然暴富，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购物的手清空整个商场。 赵菡萏猜测，许是童年的经历，让沈云舒养成了对什么都不太看重的性格，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改变的事情，她只能趁着世界对自己的排斥还没出现的时候，能为她多做一点，就是一点。 她想到自己从晋江系统里看到的有关上个世界的记忆和得到的猜测，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原主，如果和沈云舒在一起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能够生成一个虚拟世界的小说，原来的故事，一定很幸福的吧，沈云舒身上的这些毛病，想必都能够得到改正。 她逛了一圈，最终提在手里的只有小小几样的物品。 给沈云舒发了一条短信之后，赵菡萏坐上了回家的车。 …… 手机叮咚一声响起。 “我回家啦，等你回来！o(n_n)o~~” 最后的表情符号显示着发信人愉快的心情，看到这条短信的沈云舒，眉眼间的郁气刹那间便散去不少。 对面的助理还在为她抱着不平，“明明这个合同就是对方主动违约，沈董怎么能把责任都怪在您头上呢，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好了，少说两句。”沈云舒打断她的话，神色淡淡地道：“没事儿的，别担心。” 助理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在沈云舒一脸面无表情之下，将话吞了进去。 只是脸上的表情仍旧十分憋气。 她就不明白了，沈总到底是不是沈董的亲生女儿，世界上有哪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永远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错误也要挑出错误来的呢？ 要不是母女俩生得极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她几乎要以为沈总是沈董捡来养的孩子了——说句实话，她觉得捡来养的孩子也没有那么苛待的。 她抱着沈云舒给的文件回了自己的座位，心里却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家和沈氏一向合作密切的公司，突然提出了解约，并且愿意支付高额的违约金，这件事情发生的极为突兀，他们毫无准备，而且对方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提醒。 沈总和对方极力谈判，虽然没能挽回合作，但也争取到了能够获得的最大赔偿，尽可能的挽回了公司即将损失的利益，按理说，这件事做得极为漂亮，不管是谁都挑不出一丝错来，偏偏沈董一到办公室，对着沈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虽然语调平缓，但几乎句句都是指责沈总能力不足，办事不牢靠。 作为助理，她都为沈总这个女儿抱冤。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真不知道沈董到底是怎么想的，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还不满足，别看沈总每次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她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哪还看不出来对方每次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脸上深深的失落。 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难受死了。 她看向沈云舒办公室的方向，不知道今天沈总要在办公室里待多久才出来。 然而下一秒，她就瞪大了眼睛。 她紧盯着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收拾完毕的沈云舒提着包，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一回头，看见她，沈云舒挑眉，“现在应该是下班时间了对吧？回去吧，没什么要紧的工作，明天来也行。” 助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为沈云舒今天能够这么快的从自己情绪里走出来感到高兴，又为老板对自己的体贴和关心感动十分的激动，她扬声道：“是，老板！” 沈云舒莞尔，踩着轻快地步子，离开了办公室。 她刚刚进电梯，手机上就传来叮咚一声。 发来消息的还是那个人：“沈总，可爱的沈总，帅气的沈总，你什么时候回家，你包养的小明星已经快要饿死了。” 叮咚。 “呜呜呜都怪沈总养叼了人家的胃，人家现在都不能点外卖了。” 叮咚。 “沈总，沈总，你快到家了吗？！” …… 叮咚。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19 最后一条消息，在沈云舒到达门前的时候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消息的内容让她有些疑惑，上面只有两个字，“沈总”。 可能是误按了吧，她这样想着。 拧开门，却突然被一双手抱进了一个怀抱里面。 温柔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想你。” 沈云舒突然明白了先前一条消息的用意。 因为我想你三个字之前，连个称呼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 赵菡萏身上的改变十分明显，如果说之前她是带着一个嬉笑但疏离的面具出现在沈云舒面前，此时的她就是突然将面具摘了下来，将一个更加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了沈云舒的面前。 沈云舒有些惶恐不安，却也欣喜。 就像买了一个福袋，抱着里面有等价的物品就赚到的想法，却开出了无价之宝的感觉。 她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和赵菡萏的眼神交流明显多了起来，会大胆的用眼睛去看赵菡萏，去细细发现摘下面具的她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赵菡萏总是由着她看，然后厚脸皮地看回去，惹得总裁大人满脸通红，还要故作镇定地收回视线。 不过可惜的是，尽管两人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夜晚，赵菡萏还是在最后一刻，被沈云舒给赶了出来。 因为对方看了她送的礼物。 ——情趣内衣。 “混蛋！” 门嘭地一声关上，被推到门外的赵菡萏，靠在门背上，回忆着沈云舒骂出混蛋时的模样，低声笑了出来。 她的嗓音没有刻意压低，隔着门和空气，传进了沈云舒的耳朵里。 她抱着怀里的口袋，脸颊通红，想了想，还是把只看了一眼的东西拿了出来。 她硬撑着脸红，将衣服展开。 纯黑色的内衣，黑色的蕾丝边，其上的轻纱半遮半掩，透着欲盖弥彰的味道。 将东西塞进口袋里的手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拉开床头的柜子，小心地将折好的礼物，存放了进去。 像是将一个甜蜜的秘密，藏进了心里面。 …… 金主与被包养的小花瓶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地变了质，又或者质变一开始就存在，只是没有挑明而已。 赵菡萏调戏了总裁，也不慌着更进一步，她的态度一开始就摆的很清楚，不仅仅是想要抱金大腿，还想把金主抱到床上去，倒是这几天，沈云舒的神情一直在恍惚，即使是在工作的时候，也经常走神到放到抽屉里的情趣内衣上面去。 说来好笑，沈云舒年近三十，追求者无数，但却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次。 不是不想谈恋爱，但总觉得不到时候，旁人花样百出的追求，对她来说是打扰而非幸福。 而如今看来，好像那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为了等这个人的出现而已。 老板在办公室认真看着电脑，推门而入的助理不由得感叹，自家老板真是工作刻骨努力，想到自己刚刚打开的网络小说界面，她决定回去就关了。 看什么小说，工作要紧，工作使人快乐，金钱使人奋起！ 她这样想着，将手中的资料放到了沈云舒的桌面上。 一向都是助理一进来，就能察觉得到对方到来的沈云舒，第一次在她将资料放到桌子上之后，才回过神，不过她淡定惯了，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对劲来，淡定地点了点头，神情一如往昔。 待助理一走，她就手忙脚乱地叉掉了网页上花花绿绿的各种情感分析，星座指南。 她的脸微微发红，然后禁不住想到，自从赵菡萏出现以后，她的生活好像一下子从平面图形，变成了3d立体的世界。 许多她曾经以为不会出现的东西，一下子涌入了她的生活之中。 在金主与小花瓶蜜里调油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或者说另外两个人，却没有那么快乐。 尤其是男主尹伟志。 网上突然爆出的他和闵潇潇的合影，像是一根针，戳破了一直以来他打造出的幻象，他好像又被打回了才穿越到这幅身体，发现自己是个矮穷矬的绝望之中。 第71章 花瓶与金主（十一） 赵菡萏一直把金手指造成的幻象, 理解成一种群体意识的催眠。 但催眠这种东西，并不是万能的, 只是通过某些手段, 将人潜意识里本来就存在的某个想法不断放大了而已，而不是像增加程序一样, 在人的脑海中增加新的东西。 比如说，能够让男主变得万人迷的金手指, 其实是让人发现他身上和自己脑海中对应的迷人事物相应的点，比如说有人喜欢某个眼睛很好看的男星, 某日和男主对视一眼, 发现不近视的男主眼睛真亮, 金手指将这个潜意识不断地放大, 到最后就便成了男主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再推导出男主整个人都很迷人的结果。 想要打破这种催眠, 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釜底抽薪, 直接从最开始的一个点打破。 赵菡萏猜不出尹伟志是用什么手段迷惑的闵潇潇，但她也不需要猜出来。 人都是看脸的动物, 虽然时常说什么能力至上，但无法否认的是, 脸在社交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闵潇潇受到金手指的催眠，才会觉得自己男友英俊又潇洒，但是当一张没有受到金手指影响的照片摆到她的面前，和她男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却丑得不堪入目的时候，她内心深处不断被强化的潜意识，就会从根基发生动摇。 尹伟志真的有她记忆里长得那么好看吗？她在心里头问着自己。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0 身为一个模特，闵潇潇的绘画水平还算不错，她闭上眼，想要将尹伟志的容貌从记忆中拉出来，画到纸上。 然而这个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尹伟志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这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和她在一起了那么久的尹伟志，面对她的时候，展现的真得是他的本来面目吗？ 她不敢相信。 她找出自己和尹伟志的合影，照片上的尹伟志英俊潇洒，两人站在一起，说一句郎才女貌并不为过，但只要和突然被人发布到各大社交平台上的照片一做对比，就不难发现，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其实和网上被人花式吐槽“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的蛤蟆生得一模一样，只是发布在社交平台上的照片丑得滴血，这张照片她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呢？ 闵潇潇说不出来。 她是男主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系统的第一个试验品，受到金手指的影响，远比其他人深。 所以即使发现了不对劲，也找不出问题到底在哪里。 反倒是网上的吃瓜群众们，因为大部分人和男主从没见过面，在赵菡萏拍的照片没曝出来的时候，金手指的影响还能勉强让他们对着闵潇潇和尹伟志的照片夸一句般配，但当一张真实的，没有受到金手指影响的照片先一步存在于他们的记忆之中后，金手指对他们的影响也就不见了。 所以当他们扒到了闵潇潇的社交平台，发现了她和男主的各种合照之后，毫不客气地开始大肆嘲讽起来。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女神眼瞎呢？” “谁说的癞蛤蟆不能吃天鹅肉，你们看看，这不就有一只癞蛤蟆以身作则告诉大家只要有梦想，天鹅肉也是有机会的。” “怪不得我说自己没有对象呢，原来女神都喜欢这种丑比去了，惹不起，打扰了，我还丑得不够。” 网友们总是毫不介意将自己的恶意在网络平台中放大，再放大，人性中嫉妒的本质被无限的放大，席卷着无数的恶意，涌向了闵潇潇。 她本是超模，有钱又有漂亮的脸蛋，穿最好看的衣服进出最高档的地方，是无数人艳羡的对象，然而这样一个令大多数人都高攀不起的女人，却被一只癞蛤蟆给玷污了，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大家心里面又不由得升起一种痛快的感觉。 叫你美，叫你富，你看你基因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找了个这么丑的对象。 而尹伟志，则更不用说，先不提他所谓的才华和本事，光凭着一张脸，在旁人眼里，他就是屌丝逆袭之王，长得这么丑，居然还能抱得美人归，简直是在找骂。 一张照片引起了一场狂欢。 这场狂欢将无数人席卷其中，如果说闵潇潇和尹伟志的女人们，是受到狂欢浪潮影响最大的人，那尹伟志本人，则处于这场狂欢的风口浪尖之中。 尹伟志前世，即使是在千年后科技高速发达，大家从一出生就可以对自己的相貌进行不断地微调整以达到更好的的世界里，他的容貌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偏下，一是因为本身底子实在是太差，二是因为家里的资金不足以支撑他去改变自己的外在。 强烈的自卑心，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过度的自尊心，以至于他受不得一点批评和打击，就像赵菡萏曾不止一次在原剧情里看到，尹伟志因为对方一丁点的冒犯，就大肆打脸一样，明明是爽快无比的情节，在能够透过表面看本质的赵菡萏看来，不过是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罢了。 像一只没什么武力值的狗，只能通过疯狂地吠叫，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网络上的舆论对他来说无疑是场暴击。 他疯狂地发动人脉，想要找出到底是谁拍出的这张照片，对拍出照片的赵菡萏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滴血，却又无可奈何。 心思敏感的尹伟志，能够察觉到，当自己去女人家里过夜的时候 ，除了那些对他的爱慕值超过九十五的女人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异样以外，九十五以下的，看向他的表情多多少都有些奇怪。 而且，当初他在做任务的时候，系统曾经说过，女人对她的好感值只要上了八十，就不太容易往下掉，他只要处理的好，借着她们心中的爱意，辗转在几个女人之间，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但这张照片出来以后，已经有三个对他的爱意接近九十的女人，好感值跌下了六十，并且还在不断地往下降，其中一个还是他看好的未来后宫的对象！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尹伟志的恨意森森，外出探测情况归来的晋江系统，转了一圈之后，得意地告诉赵菡萏：“菡萏菡萏，尹伟志的系统变弱了。” “哦？” 赵菡萏虽然目的是削弱尹伟志的系统，但她并不能直接感受到尹伟志系统的变化，这些东西，到底还是只有系统才能够了解系统。 晋江系统闪着绿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宿主，“金手指对这个世界的效果减弱啦，而且我发现，除了那些和男主发生过关系的女人态度没什么变化以外，其他还没被男主追到手的小姐姐们，都开始行动起来啦。” 不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男主聊骚的请求，就是恶言相向，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再来和她们说话。 这些及时醒来的女人回想起自己曾经和尹伟志说过的话，发生过的事情，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被这个男人下了降头，不然怎么会觉得他帅的惊天动地，还体贴温柔？分明就是个只会尬聊，还吝啬又小气的屌丝男。 “柔柔，你变了，你忘了我们曾经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滚！” 倚靠在门边，捧着玫瑰花，故作忧愁的尹伟志话还没说完，就被正在和病人讨论病情的美女主治医生，黑着一张脸给推了出去。 她年少轻狂的时候，的确迷恋过琼瑶，也向往过琼瑶里面的爱情，但不代表她能够接受现实生活里有这么一个丑的令人发指的男人，对自己说着尴尬到了极致的台词。 等待的病人发出友善的笑声，温柔脸红得滴血，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羞是因为她被人看了笑话，气却是因为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 “滚滚滚出去，长成什么逼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老娘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是吧？” “柔柔，我生了病，你是我心里的药——” “药你麻痹——”话一出口，温柔就闭紧了嘴，面上恼怒。 她最是在意形象不过，对外示人的一向是温柔美好的样子，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尹伟志给激出了真火。 尹伟志十分震惊，在他心中，温柔是一个人如其名的女子，又温又柔，善解人意，符合大部分男人心目中救死扶伤的天使形象，他什么时候见过温柔发飙的样子。 他悲伤道：“柔柔，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温柔话都不想和他说，直接喊来保安，将人拖走。 在尹伟志大叫着放过我的时候，她转过头，面上又恢复了一派的温柔，对还等着她的患者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让大家看笑话了。” 她声音轻柔，如三月春风，吹拂进心里面，让人生不起丝毫的火气。 等着的病患纷纷摆手，表示理解她的苦衷，甚至有人对她建议道：“温医生，你可得小心点，这个神经病，一看就不像是善罢甘休的样子。” 温柔柔柔地应下，心里却在想着，骨科的张医生高大威猛，追她很久了，不如今天晚上让他送自己回家去吧。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1 本来只是感冒，被担心过度的总裁非要拖着来医院拿药的赵菡萏，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上这么一场好戏，笑得倒在了总裁身上。 沈大总裁好奇地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赵菡萏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没，没什么。” 就是没想到男主撩人的套路居然能俗成这个样子而已。 说真的，她服，她真是挖空了脑子，也找不出这种骚话来。 第72章 花瓶与金主（十二） 尹伟志在其他暧昧对象那里得到的待遇和在女医生温柔那里得到的待遇差不多。 他不明白,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为什么事情变得那么多。 “你不是说变帅变男神, 都是永久性的吗？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你的技能卡怎么会失效？！” 闵潇潇悄悄推开门缝, 看着尹伟志对着空气大发脾气。 什么变帅变男神，什么技能卡？ 跟随堕落者一起堕落的系统, 从维护者变成了破坏者，吸收能量的方式也从维护世界变成了破坏世界, 作用于男主身上的金手指，其实是它吸收世界能量的一种方式。 此时金手指被打破, 尹伟志的系统也受到了反噬, 整个红色的光团缩小了一圈不说, 通体的光芒也闪烁个不停, 显得十分的不稳定。 系统是感受不到疼痛的，但却能够感受得到能量流失所带来的恐惧。 面对宿主的咆哮, 它心头也十分的慌乱, 同时也升起阵阵的烦躁。 它恨自己，不该一时动摇, 听信尹伟志的话，为了能够通过那些天之骄女吸收能量提供美容类的幻象给他。 但它更恨尹伟志, 如果他当初听从它的建议，老老实实地凭借未来的记忆和它的指点发展事业路线，不去招惹那些本不属于他的女人，怎么会因为一张照片就破了它布下的幻象，害得它被这个世界发现踪迹, 受到反噬。 任务者在堕落之前，共生的系统是任务者最好的伙伴，就像晋江系统和赵菡萏一样，前者为后者提供辅助技能，提供心灵上的支持和陪伴，但任务者一旦堕落，如果死亡还好，系统与任务者一起灰飞烟灭，但如果侥幸活了下来，系统与任务者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这个时候，系统不再是宿主共生的伙伴，而是堕落者身上的寄生虫，靠着汲取他们破坏世界而产生的能量存活下去，并且壮大己身，一旦世界毁灭，已经足够强大的系统就会穿梭世界，抛弃自己原来的宿主，去寻找下一个寄生的对象。 感受到能量不断流失的系统，对自己的昔日共生的宿主厌恶不已。 但它现在还没有充足的能量，没法离开尹伟志，继续寻找下一个宿主，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哪怕心头不耐烦到了极致，面上却仍是一副讨好卖乖的样子，用它模仿出来的萝莉音安抚着尹伟志。 “主人，主人，不要担心，莉莉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想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你没见到她们看我的眼神吗？就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尹伟志拿到什么，就把什么砸到地上，一时之间，房间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婊子，一群婊子，全他妈是一群婊子，一群只知道看脸看钱的婊子，一群只要长得好看就浪叫倒贴的婊子！” 闵潇潇几时见过这样的男友，在她心目中，尹伟志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虽然出身平凡，但是一举一动，宛如天生的绅士，即使是发怒的时候，浑身上下，也充满了优雅的男子气概。 但现在呢？ 他乱砸东西，出口成脏，肆意侮辱着女性，和街头的地痞流氓，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哗啦——” 尹伟志一使劲，整个酒柜瞬间倒在了地上，红酒白酒碎了一地，各种液体混杂在一起，整个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他满面通红，表情狰狞，像是一头刚刚从牢笼里被释放出来的野兽。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野兽，只是之前借着系统的金手指披上了人皮而已。 闵潇潇心惊胆战，脸色发白。 这样的场景让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双腿发软，一向如履平地的高跟鞋，险些扭了她的脚。 “谁在外面？！” 这下，闵潇潇也顾不得被尹伟志发现是个怎样的后果了，转身就往外跑去，拉开防盗门就往外跑。 她拼命地按着电梯，从没觉得等待是一件如此绝望的事情，尹伟志的脚步声在不断地靠近，顾不得脚上还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她毫不犹豫地拉开逃生通道的大门就开始往外跑。 尹伟志打开门，往外看去，随着叮咚一声，电梯徐徐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他阴鸷的视线扫过走廊，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眉头狠狠地皱了皱。 看来是他幻听了。 玩着手机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完全陌生的楼道里面，愣了愣，赶忙回头按住即将合拢的电梯。 真是的，谁在外面乱按电梯，害得他以为到了呢。 一口气奔下十二楼，闵潇潇撑着膝盖，小腿肚一个劲儿的打颤。 她咽了咽口水，回忆着自己在尹伟志家里看到的画面。 丑陋，暴戾，狂躁。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尹伟志。 能在模特界混得风生水起的闵潇潇，自然不是什么蠢人，联想到尹伟志的话，她哪还能不明白，自己是着了对方的道。 她虽然没有接触过系统这种东西，但不管是娱乐圈还是模特界，为了红起来，大家使出来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求神问佛，请小鬼寻大仙，什么奇的怪的她没听说过，就连她爹，一个黑社会老大，身边也养着好几个奇人异士。 缓了一口气，闵潇潇不敢多留，冲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屁股刚刚接触到后排的座位，耳边的手机已经拨通了她亲爹的电话。 电话一通，她就颤抖着哭了出来。 “爸，我出事儿了。” ……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2 话说回到尹伟志这边。 摔上门，又是一阵发泄之后，他倒在了凌乱的房间里面。 这几天里，他遭受了太多的打击，曾经对他曲意讨好的女人，几乎在瞬间变了模样，他不信邪的一个接着一个找上门去，得到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侮辱。 曾经能够逗得这些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的情话，被她们视作骚扰，这群婊子全然忘记了当初是谁靠在怀里求他上她们。 如果不是系统说不到时候，提前上床会影响后续好感值的上涨的话，他早就把她们全部上了，他上了就扔，哪还轮得到她们嫌弃自己。 想到这个，他就一阵烦躁。 “妈的，当初要不是你跟老子说什么不到时候不能上了她们，她们早就是老子的女人了，只要上过了，她们还敢不认？还不都跟闵潇潇似的对我乖乖的。” 被抱怨的系统心头冷笑。 它提供的金手指，说到底不过是靠着幻象来催眠对方，必须循序渐进才能保证成功，所谓的好感度，只是催眠程度的另一种表达方式而已，如果对面程度不够，直接跳过中间步骤全垒打，前面做的功夫统统白费不说，还有可能引起反弹。 要是真让男主上了那些女人，金手指维持着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呵呵，他还活着，就应该感谢当初拦着他的自己了。 不过系统并没有把话点明，它圆滚滚的身形不断抽长，红色的光芒中，渐渐出现了一个个子小巧玲珑的少女，她穿着华丽的洛丽塔式衣服，有着一张sd娃娃一般的精致脸庞，此时这张漂亮的小脸少了几分血色，却不掩其本身的娇艳。 “主人，主人，都是莉莉的错，你惩罚莉莉吧，但是莉莉一定会想办法的……”她爬上尹伟志的床，跪坐在他的身边，双目含泪娇滴滴地对他说道：“接下来的任务还需要主人好好加油呢，下一次莉莉一定不会拦着主人了。” 尹伟志心头正烦躁，见到娇滴滴的小姑娘，心里的怒火散了，另一股火气却升了起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翻身将少女推倒在了床上，冷笑道：“你不是要我惩罚你吗，等我惩罚了你再说……” 如果有人见到此时的场景，一定会觉得格外的可怕和恐怖，相貌丑陋的男人，赤身裸体地在空气中耸动着身体，口中还不断吐着污言秽语。 男人的眼睛发红，神情亢奋无比，以至于没有发现，被他压在身下的小女孩，痛苦的表情下，是一双冷酷到了极致的眼睛。 …… 晋江系统到剧情监测器，虽然不能像电视一样为它实时转播画面，但文字的描述有时候能够产生比图画更多的联想，它看着监测器上不断浮现的文字，整个系统都不好了。 它在赵菡萏身边的时候，只要不刻意说话，保持安静，存在感几乎为零，不会影响赵菡萏做任何的事情，但今天，它却反常地不断闪光，像是一颗接触不良的灯泡，惹得正在拍定妆照的赵菡萏频频将注意力放在它的身上，但问它到底发生了什么，晋江系统却又闭口不言，言辞闪烁。 这个问题也太羞耻了！ 难道要它说另一个系统居然扮成女孩子和男主上床？！ 晋江系统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但最后，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赵菡萏：“……” 她的视线上下扫过晋江系统，以往她一直将系统当做小精灵来看待，所以每次她和沈云舒亲昵的时候，她从没想过避开晋江系统，毕竟两人伴生，对彼此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万万没想到，系统居然还有这种功能。 晋江系统羞愤欲绝。 我没有，我不是，这事和我没关系！ 第73章 花瓶与金主（十三） 晋江系统在心里恨死了堕落者的系统, 害得它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解释清楚, 自己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它是如此的纯洁，如此的无暇。 在听到晋江系统说它哪怕是看电视, 出现脖子以下的亲热画面都会自动打马赛克的时候，赵菡萏终于憋不住,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也太纯情了吧。 晋江系统很委屈，“所以菡萏你相信我, 我不是那样的系统。” “信你信你, ”敷衍着安慰完系统, 赵菡萏抛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你说那个系统变出来的小女孩只是一种虚拟的形象，那你能像它一样变形吗？” “……” 晋江系统的沉默, 昭示着回答。 本来正好奇晋江系统要是变成小姑娘或者小男孩会是什么样子的赵菡萏, 顿时明白了。 看来即使是虚拟的形象，也是金手指的一种, 而她家的系统，恰好是没有的。 她抬手准备揉揉晋江系统, 安慰它没什么的时候，却见沉默的小光团，突然跳了起来，浑身闪烁着剧烈的光芒。 “哼，”晋江系统满怀壮志地说道：“变出个幻象来算什么, 早晚有一天，我会有实体的！” 赵菡萏这才想起，一人一系统初遇的时候，对方跟自己说过，只要追随她完成任务，总有一天会拥有实体的事情。 她笑了起来。 “嗯，我们家小绿很厉害的，早晚有一天拥有实体。” 说着，她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对了，要做多少次任务，你才能拥有实体啊？”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赵菡萏：“噗——” …… 作为黑道老大，能被闵潇潇的她爹，闵振威，养在身边的能人异士，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女儿出了事，还是遇到这种事情，即使对自己的私生女再怎么不在意，闵振威也觉得是在打他的脸。 当即将自己供奉着的几个大师都请了出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3 闵振威养着的几个大师，来自不同的地方，掌握着不同的绝学，但他们在看过闵潇潇之后，互相对视一眼，俱都皱起了眉头。 闵振威急切地问道：“大师，怎么样？” 一人道：“我没发现问题。” 另一人道：“我也没发现问题。” 第三人道：“但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名须发皆白，身着青色长衫的老者上前一步，对闵振威一拱手，说道：“闵先生，此事老道有话要说。” 在外威风赫赫的闵振威，此时心头虽然着急，却也没忘记眼前几人的神奇本领，并不敢得罪他们。 听他此言，当即客气道：“还请清心大师示下。” 老者抚着胡须道：“令爱所遇之事，实在是奇怪。” “据令爱所说，她所遇男子，面貌丑恶，性情残暴，但在一张照片暴露之前，她从未发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并且认为对方俊美无比，深陷情爱不能自拔，”他顿了顿，“老道本以为是对方施加了什么影响人心智的术法在令爱身上，但一番查探之后，并未发现此类痕迹。”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一，对方的实力远高于我等，所以对方使在令爱上的手段，非但不是我等能够破解的，甚至不是我等能够发现的，但这样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若是玄学界当真出了如此厉害的一名人物，不可能默默无闻。” 毕竟不管是财富也好，权势也罢，旁人追求一生，汲汲营营也得不到的东西，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二，就是对方用的手段，并非常见的玄学手段，至少我等未曾见过，”他露出一丝苦笑，“闵先生，老道建议您，不放带着令爱去医院做一次检查，说不定能够找到原因。” 玄学大师建议客户去医院做检查，光是想想，闵振威都觉得槽点很多。 但他还是将闵潇潇带去了医院。 身体方面，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心理上…… 一个精神科的医生拦住了父女两人，抬手在闵潇潇眼前晃了晃，后者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他。 “您女儿看上去像是被催眠了，我认识一个擅长催眠的朋友，要不您带她去试试看。” 闵家父女求医问药的时候，赵菡萏正在拍着电影。 这是她被“包养”之后 ，金主爸爸在事业上为她送出的第一份礼物。 一份来自国际知名导演的合约。 赵菡萏其实不太想接拍像电视剧电影之类制作周期比较长的事情，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世界对她的排斥什么时候会到来，万一片子还没拍完，她先嗝屁了，到时候留着制作到一半的电影，片方该多想哭。 但这部电影是沈云舒亲手送到她的手上的，赵菡萏没法忽视她将剧本送到她的手里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眼睛，亮得有多发光，里面满满都是期待着被表扬的神情。 她心一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也没法不答应，如果她不是任务者，如果世界对她没有排斥，这么好的一部作品摆在面前，谁不会心痒呢？ 即使以前从没有拍过电影的赵菡萏也是如此。 许多人的心底，都有一个展现自己的梦想，以前她是将自己的作品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而这一次，她却是要在世人面前，竭尽全力地挥洒属于她本身的美。 闵家的事情，晋江系统给她说过之后，她就放到了一边。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对铁板钉钉，注定悲剧的男主，也就少了许多关注的乐趣，反正前段时间，她该看的戏，该听得乐子，也都看了够听了个够，不差这一点大结局的结果。 如果将男主比作这个世界的病毒，作为任务者，赵菡萏起到的，不过是查杀病毒的作用，一旦世界检测到病毒的存在，不用赵菡萏出手，它自己都会自发的对堕落者产生排斥，像是一个打仗的将军一般，指使着自己世界的原住民，清理不安分的入侵者。 尹伟志使用的金手指，能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是因为这种幻象是慢慢产生的，潜移默化对世界造成影响，一旦被发现幻象的存在，整个幻象就如同一道透明的玻璃罩子，再起不到丝毫遮掩的作用。 闵家人顺顺利利地找到了擅长催眠的高手，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解开了堕落者系统留在闵潇潇脑海里的暗示。 暗示一除去，她整个人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从对尹伟志的痴迷中醒了过来。 她回忆起过往发生的事情，脸色发白。 尹伟志！他怎么敢，怎么敢！ 催眠除去了她的痴迷，却仍旧让她保留着对过往的记忆，只要想到自己曾经卑微的在尹伟志面前求欢，任由对方肆意践踏侮辱自己，甚至放下尊严，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闵潇潇就恨不得清空自己的脑子，将时间倒流，回到遇见尹伟志之前。 她本是极为骄傲的人，脑子也极为聪明，毕业于国外出名的顶尖高校之一，会做模特，完全是因为个人爱好。父亲有权，自己有钱，那些追她的官二代富二代，闵潇潇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被她拒绝的人没有十打也有八打，现在告诉她自己在拒绝了那些优质男之后，居然心甘情愿的追随一个屌丝男？ 还为他争风吃醋又帮他泡妹子？ 闵潇潇觉得，过去的自己，简直是疯了。 没有那些缠绵的爱意，清醒过来的闵潇潇，脑子转得飞快。 她不知道尹伟志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动的手脚，她也看不出来尹伟志对自己动了手脚的事情，但不妨碍她对尹伟志的记恨。 居然敢催眠她闵潇潇，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而闵振威，显然也不打算放过这个对自己女儿下手的男人。 敢对闵潇潇动手，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对他这个岳父动手了？ 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原剧情里，因着私生女的关系，闵潇潇和父亲之间存在着不少的矛盾，尹伟志的存在，又将这种矛盾不断放大，尽管闵振威后期由于受到金手指的影响，将自己大部分的势力都送到了尹伟志的手里，后者仍旧不满意，并不高兴头上还有一个岳父压着的生活，干脆借着为老婆出气的借口，派人将他暗杀了。 但此时，父女俩因为尹伟志的事情，关系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密起来。 这是赵菡萏乐见其成的。 两人的联合，意味着势力的壮大，也意味着世界意识对尹伟志的警惕程度，在不断地上升。 而在闵潇潇解除催眠的时候，尹伟志的系统，浑身的红光猛地抖动了一下，爆发出极为璀璨的光芒之后，又瞬间熄灭了下去，像是一团篝火，在最后一刻的灿烂之后，随时面临着熄灭的危险。 大量的能量损失，让系统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4 它查看自己的面板，发现闵潇潇对尹伟志的好感度，跟跳楼似的一路下降，先是跌破了六十，又很快到了零，接着一路狂奔负一百的地方。 不管是好感度还是厌恶值，系统提供的标注都是一百，感情当然有超过数值的情况，但再多，就不是系统能够检测出来的了。 它看着已经变成灰色的负一百，脸色阴郁——这意味着闵潇潇对男主的恶意爆棚，甚至有置他于死地的念头。 在没有攒够能量之前，它不能让尹伟志死，至少不能死在现在。 它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可怜兮兮的语气对尹伟志道：“主人，不好了，闵潇潇那个贱人，她背叛您了。” 第74章 花瓶与金主（十四） 放任男主和世界意识去掐, 赵菡萏就不管事了。 她全心全意地将自己的精力，投注到了电影的拍摄当中去。 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因为排斥而离开世界, 所以她的档期压得非常紧, 靠着金主的支持，一整个剧组, 都在围着她运转。 有时候经纪人都为赵菡萏的发愤图强感到不敢置信。 同时，她更担心赵菡萏的身体, 能不能够支持得下来。 “你不能再瘦了，”经纪人一脸痛心道：“沈总难不成是苛刻你的食物不成, 你看看你现在, 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的, 还以为我们星光虐待艺人呢。” 沈云舒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连轴转是赵菡萏自己的主意, 还亲自打电话给导演, 询问是否是因为资金不足，所以才将进度压得如此着急。偏偏导演表示, 是赵菡萏发疯，连带着一个剧组都跟着她高强度的转。 她猜不到赵菡萏如此着急是因为对方随时都有可能被世界排斥出世界, 只以为她是迫切的想要做出成就来。 她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毕竟在包养赵菡萏之前，她调查过她的过往，知道她曾经潜伏了多少年，才迎来如今的一朝风光。 她们之间的包养关系, 说起来也并不稳定。 沈云舒很明白，虽然她觉得自己不会解除两人的关系，但对赵菡萏来说，作为被包养的一方，她始终处于被动的位置，也许在她的心里，自己给她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拿走，只有趁着这段时间里不断努力，将东西变成自己的，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明白归明白，她也欣慰于看到赵菡萏的努力，但见她如此接近折磨的方式，她还是于心不忍。 于是在意识到赵菡萏身体情况的当天晚上，一纸合约，就被推到了赵菡萏的面前。 “这是什么？” 赵菡萏低头看去。 这是一纸合约，和之前两人签订的合约不一样的是，这纸合约上面规定了，如果沈云舒主动提出解除关系，她要付出多少的分手费，其中不止包括一大笔金钱，还有数部电影电视的承诺，甚至连赵菡萏以后可能会跨界的考虑都纳入其中，还注明了会帮助赵菡萏出多少张专辑。 赵菡萏哭笑不得地问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不用着急，我不会主动解除合约，”沈云舒答非所问，“即使解除合约，你也能够得到上面所说的所有的东西。”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赵菡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也跟着变得认真起来。 她突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却又忍不住问道：“这是给我的保障？” 沈大总裁的脸微微发红，但还是没有避开她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一开始之所以没有提出这份合约，是因为当时她不确定自己对赵菡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一时的新鲜，还是说真的喜欢这个人。如果只是一时新鲜，想要在生活里做出一些改变，那么之前的合同就足以应付赵菡萏，两人好聚好散，赵菡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也不至于付出的太多。 而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喜欢赵菡萏，更不容易放开手，她甚至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和赵菡萏分开的日子，生命在不知不觉中被赵菡萏渗透，所以此时她觉得，如果付出这些东西，能够稳定赵菡萏的心的话，她甘之如饴。 下一秒，她手中的合同被人扔开，她被抱入了一个怀中。 “我的沈总，你怎么那么可爱。”赵菡萏在沈云舒的脖颈边低低笑开，沈云舒能够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动，还有她嗓音里的鼻腔。 她的脸止不住的发红，即使赵菡萏一天三顿的调戏她，她内敛的性子，仍旧改变不过来。 她抬起手，拍了拍赵菡萏的后背，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片刻后，赵菡萏放开了她。 她看见赵菡萏的眼睛微微发红，里面有泪光闪烁的痕迹，这让她怔了怔。 “你——” 沈云舒的话还没说完，赵菡萏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那是一个很轻，很柔的吻。 轻得像是一阵风，柔得像是一团棉花。 这个吻温柔的，都不像是赵菡萏的作风。 然而沈云舒却从这个吻里，感受到了许多的情绪。 有庆幸，有珍惜，也有感激和遗憾。 她不明白赵菡萏哪儿来的那么复杂的感情，她只是被动的承受着，然后整颗心，随着对方沉浮起来。 一滴眼泪，顺着两人唇齿交接的地方，滑入了沈云舒的口腔，苦涩的感觉，让她睁大了眼睛。 她这才发现，面前的人，长长的睫毛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晶莹的泪滴。 每当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便有一滴泪水，沿着光洁的面颊滑落。 液体温热，她却觉得滚烫得厉害。 像是刚刚从烈火中出来的铁水，每落下一滴，她心里面便多一道印记。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5 灼热极了，也难受极了。 以至于她不知不觉间，也跟着红了眼眶。 一吻作罢，赵菡萏松开沈云舒，抱住她，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无数滚烫的液滴落在沈云舒的脖颈之间。 她僵硬地回抱着她，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不知道的是，赵菡萏现在有多感激，又有多遗憾。 赵菡萏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晋江系统的记忆里，每一次进入任务世界的自己，都会和沈云舒在一起。 因为沈云舒啊，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抚平她所有的不安，将自己最大的温暖，倾注在她的身上。 她感激沈云舒的出现，感激她让自己的心灵终于从一潭死水，变得活了过来，却也遗憾，遗憾她只能在每个世界穿梭，以任务者的身份，不断成为沈云舒身边的过客。 赵菡萏自认，自己从没对什么东西，产生过眷恋的感情。 在她看来，喜欢和眷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绪。 喜欢是想要，眷恋却是舍不得。 前者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她能够用有缘无分来说服自己，可是后者，她要怎么放手啊？ 沈云舒能够感觉得到赵菡萏的波动，她有些茫然和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最后，她选择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然后对她道：“我在的，别怕。” 赵菡萏松开她，用被泪水浸润过，亮得发光的眼睛看着她，道：“云舒，我们恋爱吧。” “……”沈云舒一脸迷茫地看着她，难道之前她们不是在恋爱吗？ 她的心思实在是太单纯，太好猜，让赵菡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当然不是啊，没有表白的在一起，怎么算是谈恋爱呢，最多是搞暧昧而已。” 她伸手，将沈云舒，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眼神认真的看向她，“沈云舒，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赵菡萏的声音在沈云舒耳边放大，回响。 一瞬间，她的心跳如鼓。 我喜欢你，实在是四个再诱人不过的字眼。 如同受到了海妖的蛊惑，她听见自己开口道：“……好。” …… 等沈总回过神，发现自己被赵菡萏套路进去，转移了话题的时候，后者已经又进了剧组，拉着导演继续赶进度。 不得不承认的是，世界上有的人的确是天赋异禀，即使之前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靠着记忆，和自己对经典作品的揣摩，赵菡萏总能够拿出让导演赞叹不已的精湛表演来。 有的时候导演都忍不住诧异，像这么优秀的一个演员，为什么之前没有挖掘出来。 但看了赵菡萏昔日的作品之后，他又沉默了。 这到底是打通了哪个地方的任督二脉，差别也太大了吧。 导演对赵菡萏的评价如何，她尚不可得知。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靠着高强度的作业，她已经将自己在电影里的戏份，拉了五分之四还有多。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最后收尾的关头。 这个时候，她终于有心思，将精力分薄一点到尹伟志和世界意识的对战上面。 闵潇潇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她在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问题之后，没有慌着让父亲对尹伟志出手，而是联系了尹伟志曾经接触过的其他女人，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她们。 没有和尹伟志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大都信了她的话，但那些已经和尹伟志有了夫妻之实的女人，却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对爱人浓烈而灼热的感情，居然是来自于催眠。 幻象造成的催眠效果，让她们从内心深处抵抗着这个认知，但怀疑的种子种下，就随时都有发芽生长成参天大树的可能。 闵潇潇感觉不到她们的变化，能够将好感度具现化的系统，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些女人身上的不对。 这些天之骄女，是系统的能量来源之一，在失去了许多攻略到一半的女人和闵潇潇之后，它不愿意再失去这些能够为自己提供能量的能量体，当即催促着尹伟志，去哄好这些女人，稳定住它的能量来源。 与此同时，它也居安思危，认识到将能量的来源，放在这些女人身上，是靠不住的。 想要获取能量，还是得倚靠它一开始为尹伟志制定的升级流路线。 通过获得权势和声望，来取得整个世界的能量。 在它的“帮助”下，尹伟志挖空大脑，终于在记忆里找出了一部曾经爆红全球的经典电影。 晋江系统及时的将这段剧情告诉了赵菡萏。 赵菡萏在心头冷笑，她等了那么久的东西，终于来了。 第75章 花瓶与金主（十五） 新电影的拍摄, 比尹伟志想象中还要更顺利。 最近他虽然因为私生活的问题，闹出了不少笑话, 但他的“创作才华”和“卓越的眼见”摆在那里, 所以他一放出风声，便有无数的投资商捧着钱找上了门。 不怪他们对他充满了盲目的信任, 毕竟尹伟志过往的经历，实在是太漂亮, 漂亮到让人没法不相信他。 他曾经撑着压力，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 将自己所有的资金都注入了一部投资巨大的文艺片之中,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血本无归的时候, 那部电影却拿下了全球的多个大奖, 票房高出成本数十倍，巨大的利润让所有当时不看好这部电影的人都痛心疾首感叹自己的眼瞎。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6 在这之后, 大家又发现, 凡是尹伟志制作或者投资的电影电视剧，没有一部不是大红大紫, 赚得盆满钵满的。 这样一个财神爷，说自己要拍电影了, 跟说自己要撒钱了，有什么差别？ 长得丑？ 丑又有什么打紧，钱又不是女人，还会看脸。 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小东西，它才不管你的美丑老少。 只要你有本事, 你就能够拥有它。 尹伟志迫切的想要靠着这部电影翻身，在系统的唆使下，他将自己的大部分身家都投了进去。 不是没有外来想要投资这部电影的人，只是尹伟志并不愿意让这部电影的股权被分薄，来自未来的他深知这部电影在上映以后，会造成多么轰动的影响，会带来多少倍于本金的金钱，他此时投入得越多，能够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多。 当然，在其他人不知情的人眼里，就成了他对自己的新电影充满信心，且胆量十足。 一时之间，有关尹伟志的桃色新闻纷纷被压了下去，他的新电影又再一次占据了各大媒体版面的头条。 在此期间，他接受了一次采访，谈论了自己创作剧本时的心得，并且表示没有那些曾经对他恶言相向的人的帮助，自己决计写不出如此好的电影来。 主持人恭维他才华横溢，尹伟志坦然地受了，脸上的表情得意又自负。 这样的一张脸，在第二日，就被印到报纸上，发往了千家万户。 沈云舒是有看报纸的习惯的。 比起现代的高科技产品，她更喜欢能够拿到手上，看得见，更摸得着的传统工具。 比如说书，比如说报纸。 赵菡萏觉得她这个习惯很复古，但她很喜欢。 她喜欢沈云舒捧着报纸，坐在沙发上的感觉。 她看着报纸，她靠在她身边补眠，回笼觉总是容易让人忽略掉时间的流逝，眯着眼睡意朦胧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和身边的人已经白头偕老的感觉。 平时，她是从不往报纸上看一眼的，然而今日，余光一撇，却让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尹伟志新片，扬言将再创辉煌。” 她直接将报纸从沈云舒手中抽走，看也不看，就团成一团，直接投掷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面。 “不准看，丑死了，辣眼睛。” 沈云舒对尹伟志没什么印象，见她反应那么大，反而好奇了起来。 她很少从赵菡萏的脸上，直接看到过对某个人的厌恶和喜爱。 准确来说，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发现了赵菡萏真正的情感波动少得可怜的事实。 能够引起她厌恶情绪的人，绝对不一般。 好在，长得像尹伟志这么独特的人不多，沈云舒优良的记忆，很快将他从脑海深处，给扒了出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赵菡萏给她的照片里，上面就是这个男人和一个女模特的合影。 “他怎么得罪你了？” 手都出了，刀也当了，沈大总裁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问原因。 “也没什么……”赵菡萏懒懒散散地打了一个哈欠，宛若没骨头一般，往沈云舒身上靠去，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就是想包养我而已。” 哗啦—— 沈云舒手一紧，还剩在她手中的报纸，直接被捏成了一团。 赵菡萏睁开眼睛，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她笑问道：“吃醋了？” 沈云舒黑着脸：“没有。” 她心里面想的却是，之前自己提出要包养赵菡萏的时候，对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要是尹伟志先她一步向赵菡萏提出请求…… 沈云舒刚刚才在报纸的另一个板块上，看了尹伟志的八卦，从撰稿人犀利的语气中得知，这个男人虽然生得丑，但才华着实出众，有不少女明星宁愿倒贴也要抱他的大腿。 处得久了，她也渐渐摸到了赵菡萏的一点本性。 只要好玩，有趣，觉得有意思，什么事情都愿意去试试。当初对方会接受自己的包养，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尹伟志先她一步向赵菡萏提出请求，赵菡萏是不是也会如同爽快地答应自己一般，答应他？ 报纸上面说，尹伟志对付女性很有一套，即使后来翻车了，也仍旧有不少人对他死心塌地，那赵菡萏会不会也会像爱上自己一样爱上他？ 想到这种可能性，沈云舒心里跟打翻了老陈醋似的，酸的不行。 但面上，她又得维持住自己的形象，冷冷道：“只是好奇而已，你什么时候对其他人这么感兴趣过？” 她不说这一句话还好，这句话一出，赵菡萏瞬间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醋酸味。 她笑倒在沈云舒身上，觉得她们两个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吃着尹伟志在剧情里把沈云舒变成了自己大老婆的醋，沈云舒吃着尹伟志觊觎自己的醋。 “你笑什么？”沈云舒不解的问道。 “我笑沈总可爱，吃醋都吃得那么可爱。” “……” 我没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7 我不是。 别瞎说。 沈云舒别过脸，从鼻子里发出一道轻轻地冷哼，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 赵菡萏没忍住，拉过她，扣住后脑勺，直接吻了上去，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她，她吃的醋，到底有多么好笑。 “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也不可能有其他人。” “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你，不管什么地点遇见你，不管有多少个人曾经出现在你面前，我想要的，始终只有你。” 赵菡萏承诺着。 沈云舒被她吻得情迷意乱，早就忘了自己先前在脑海中胡思乱想的东西。 …… 尹伟志的电影刚刚开拍，完整的剧本就落到了赵菡萏的手里。 她随手翻完，熟悉的剧情让她不禁冷笑。 这人，连抄袭都是低级抄，连名字都不带改的，而对话，则更是完全照搬原书的对话内容了。 一开始她还想着，要是尹伟志的剧本写得不够好，又或者说他凭借记忆写出来的剧本，不够还原，没法鉴定抄袭要怎么处理，现在看来，尹伟志连这个担忧都帮她省了。 这样一来，原本以为是个困难模式的游戏，一下子变成了极易的程度，她只需要将剧本交给沈总，让她帮忙联系原作者就行了。 至于对方会不会状告尹伟志抄袭这件事…… 就算原作者不会，不还有一旁对尹伟志虎视眈眈的闵潇潇父女吗？ 没看这段时间，尹伟志连门都不敢出了，天天就在自己的几个女人家里蹲着，享受着她们的庇佑，不然一出门，随时都有被闵家父女的人带走谈话的风险。 闵潇潇对他恨之入骨，偏偏尹伟志的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家大业大，闵家人根本得罪不起。 她只能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想尽一切办法，给尹伟志添堵。 更何况，在赵菡萏记忆里，原作者可是个出了名的炮仗，即使是在几十年后，她所在的时代，对方的嘴炮之名，仍旧和他的作品名字一样响亮。谁惹到他的头上，谁估计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沈总将剧本送过去没多久，对面就传来了回应。 先是客客气气感激了一番她和赵菡萏的提醒，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尹伟志擅自改编自己作品的事情，鉴于尹伟志正在拍电影，他们准备等对方拍完之后，再做决议。 赵菡萏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真是妙啊。 现在爆出男主抄袭，他的名声虽然会受损，但哪比得上等他费心费力的拍完电影的时候再将这件事情挑出来来得爽快？ 到时候，他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辛辛苦苦拍得电影作废，自己投进去的钱全部打水花，还得吃官司，只要想想尹伟志会得到的待遇，她就觉得心情大好。 不过没等原作者对尹伟志出手，尹伟志自己的剧组先出了问题。 “剧组里男主角身上的威亚断了？” 得到这个消息，赵菡萏第一反应，就是闵家人动的手脚。 这让她有些瞧不起闵家人，毕竟尹伟志虽然有罪，拍戏的男主却是无辜的。 没想到的是，晋江系统在听到她的猜测之后，摇了摇头。 “不是闵潇潇，是男主的系统做的。” 第76章 金主与花瓶（十六） 尹伟志剧组出事的消息爆出来得非常快, 几乎是在赵菡萏得到消息的当天晚上，各大门户网站, 就爆出了尹伟志剧组男主角因为威亚断裂, 重伤住院的消息。 也是这个时候，赵菡萏才发现, 尹伟志剧组的男演员，居然是和她有过数面之缘的白泽。 白泽, 当红炸子鸡，赵菡萏穿越过来之前, 原主正和他炒着cp, 不过在沈总包养了赵菡萏之后, 这个cp便不了了之。 不过经常在一起拍真人秀, 赵菡萏和他之间多少有几分面子情谊。 白泽所在的医院门前，挤满了无良媒体的长枪短炮, 要不是有保安阻拦, 他们早就冲了进去。 白泽的经纪人刚刚一出现，无数人便追了上去。 “请问白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公司会向xx剧组索要赔偿吗？” “听说你们已经报警了, 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是人为的吗？” 经纪人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在医院保安的目光下，苦笑着指了个方向，道：“各位媒体朋友，咱们先到另一边去谈可以吗？这里毕竟是医院门口，许多病患还在等着医生的治疗, 咱们就不要在这里阻碍别人了。” 媒体像是苍蝇一样，跟着他呼啦啦地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赵菡萏扣了扣头上的帽子，在媒体离开之后，低着头，从正门走了进去。 …… 雪白的病房里，摆满了各式的鲜花果篮。 花果的芬芳交织在一起，躺在病床上的白泽，却完全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 从威亚上摔下来的经历，已经成了他的噩梦。 躺在床上，他仍旧难以忘记那种失去控制，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8 而比从高空摔下来更可怕的，是他现在的身体。 胸部以下，全无感觉。 早上歇斯底里地发泄了一番之后，他现在连流泪的精力都没有了。 他正是人生最巅峰的时候，身价以千万计，这次电影的拍摄，尹伟志更是给他开出了近亿的高价。 但一夕之间，他从威亚上摔了下来，也从人生巅峰摔了下来。 如果他真的瘫痪了怎么办？ 如果他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 粉丝们不会喜欢一个躺在床上的偶像，公司也不会要一个站不起来的艺人。 他的人生全完了。 赵菡萏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人，没有进去。 白泽的肤色很白，她经常能够在各大媒体平台上，看到各种营销号用他的肤色diss各式女星的新闻稿，但他现在的脸色却比他过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白，苍白的白。 赵菡萏还记得拍摄真人秀时候的白泽，是一个多么有活力的大男孩。 他热情洋溢，充满激情，即使被捉弄了，也是十分好脾气的笑笑就过，微博上无数粉丝都在夸他是个暖男，说看到他就心生温暖，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然而此时，总是带给人力量的白泽，却躺在床上，眼神绝望。 “小绿，能找到尹伟志对威亚动手的证据吗？” 晋江系统为难道：“菡萏，这恐怕不容易。” “那个系统很谨慎，它既然敢让尹伟志对威亚做手脚，要么是不怕被人发现，要么就是已经把所有的痕迹全部抹去，警方就算是去检查威亚的装置，得出来的估计也只是设备老化一类的借口。” 这样的理由一出，责任就全被推到了负责道具的道具组和副导演身上，跟尹伟志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赵菡萏不明白的是，尹伟志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可别告诉我，尹伟志是嫉妒白泽的颜值，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能对白泽出手的机会很多，没必要带到自己的剧组里面去，给自己添麻烦。” 虽然这段时间里，尹伟志被她折腾得够惨，但他毕竟攻略了那么多的天之骄女，即使闵潇潇认清真相离他而去，其他的女人想要为他悄无声息地除去一个小明星，也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晋江系统这一次，难得的聪明了起来。 “我觉得，这可能是尹伟志在提升声望值的一种手段。” “……”赵菡萏疑惑地看向它。 晋江系统道：“白泽的粉丝众多，他在剧组出事，会将尹伟志正在拍的电影卷入舆论风波的同时，也会带来大量的关注度。” “据我所知，白泽需要露脸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如果他以后还能恢复健康，这部电影就是他的生死之作，如果他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这部电影就成了他的绝唱。”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远超过众人的想象，不管是多红的明星，都面临着随时有可能过气的风险，想要成为粉丝和观众们心中的永恒，除了不断创造出经典的角色，做一朵永不凋谢的花一直到隐退的时候，剩下的一个选择，就是在风头正盛的时候，被迫夭折。 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这个道理四海通用，放在娱乐圈也一样。 这个道理不用系统说，赵菡萏也能够明白。 但她不明白的是，“如果白泽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尹伟志的电影拍得再好，也会被人骂死吧？” 要知道，白泽的粉丝团十分庞大，且攻击力十足，就算他们在白泽凋零之后，会马上另投其他爱豆的怀抱，但只要尹伟志的电影一天还在炒作，她们就一天不可能忘记白泽是因为谁因为什么出的事情。 有这么一帮能量强大的天然黑摆在那里，赵菡萏怀疑，尹伟志会被骂到死吧。 “所以，”晋江系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怀疑，堕落者的系统，准备借着这一次收集到的能量，脱离尹伟志了。” …… 得出已经堕落后的系统，只是想做一票就溜的打算之后，赵菡萏自然不可能看着对方逃走。 她当即联系了被尹伟志抄袭了电影的原作者，让对方趁你病，要你命，在这个大家都在关注这部电影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曝出来。 白泽的粉丝本就因为自家爱豆在尹伟志拍摄电影的剧组里面出了事，电影拍得好，她们还能欣慰于，白泽为了电影付出的代价虽然太大了，但总归没有白费。 如果电影曝出来是抄袭的呢？ 她们爱豆差点为之付出生命的电影，居然是抄袭的作品，而且被抄袭的人是国外知名的作家，人家根本不存在什么蹭热度的想法。 她们所有的矛头和攻击点，只能对准了尹伟志。 法院的传票一传到尹伟志的手里，他的系统当即就是一阵乱颤，身上的红光骤然亮起来，又飞快地衰竭了下去。 整个光团闪灭个不停，看上去随时都有彻底熄灭的风险。 尹伟志这一次终于慌了。 他并不知道系统之前受损的事情，乍然见到系统出事，心里又惊又怕。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不等系统感动，他下一句话紧随而来，“你现在快想个办法帮我解决这件事情。” “……”系统如果有血的话，此时估计一口老血已经喷了出来。 “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已经不打算和尹伟志继续虚与委蛇的系统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起来，“祸是你闯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当初你拍电影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一定要注意原作者是不是也在同一时代里面，是你跟我说的没问题，怎么，现在出事了，知道求我了？” 尹伟志诧异于系统对自己说话的语气，然而他现在顾不得多想，捏着手里的传票烦躁非常，“你不是有金手指吗？快让我赊欠一个金手指，我以后会挣更多的能量来帮助你的。” “呵，”系统冷笑一声，“你以为金手指是什么，大白菜吗？没有能量供应，我哪儿来的金手指给你用。” “啊——” 尹伟志大叫一声，一把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打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29 完了，全完了。 原作者找上门来了，一旦抄袭状告成功，他这辈子就全毁了。 “不过……”系统拖长的声音响起，尹伟志如同找到救星一般扑过去，“不过什么？” “我还有一个快速获得能量的方法，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 每年，星光娱乐公司的年会，都是非常盛大的一个聚会。 无数偶像明星，天王影后，齐齐汇聚一堂，比起一般的颁奖典礼，声势还要更加的浩大。 为了这场年会，赵菡萏一大早，就被送到化妆间打造妆容和发型。 她困得厉害，化妆的时候全程闭着眼睛，连沈云舒什么时候来得都不知道。 直到感觉下巴被人挑起，一个温软的吻落在了唇上，她才睁开眼睛，露出一抹笑意，“你来了。” “很累吗？”沈云舒看着她眼中的疲惫，问道。 赵菡萏眨了眨眼睛，将骤然见到灯光产生的泪意敛去，道：“还好，沈总不是在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想你就过来了。”沈大总裁在赵菡萏的悉心调教下，情话早已说得顺畅无比，这惹得赵菡萏情不自禁地发笑。 她头发还被绑着放在仪器里面，人没法动，抬手就拉住了沈云舒的衣角，迫使她低下头来，和她亲吻。 她唇上还覆盖着用来滋润的唇膜，刚刚沈云舒只是浅浅一吻，就沾上去不少，现下更是大部分的唇膜，都转移到了她的嘴上。 亲吻完毕，沈云舒松开自己按住她肩膀的手，皱着眉头道：“太瘦了，接下来都不准接工作，养肥了再说。” 赵菡萏瞪她一眼，不满道：“沈总这是要雪藏我？” “对，”沈总不客气地道：“什么时候胖得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就解除你的雪藏。” 拍完上一部电影，几乎可以用暴瘦两个字来形容赵菡萏的身体状况，其中固然有电影剧本的要求，可赵菡萏瘦下去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沈云舒感到心慌。 “哼，”赵菡萏皱起鼻头，发出一声冷哼，娇声娇气地呵斥道：“快要被冷藏的十八线小可怜不想见到高大上的沈总，你快走，别耽误我化妆了。” 沈云舒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也没生气，就这么走了。 她的事情还多，能够来看赵菡萏一眼，不过是忙里偷闲而已。 走的时候，她不忘道：“记得吃中午饭，不准为了美饿肚子。” “知道啦知道啦。” 将人打发走，赵菡萏的眼皮再一次沉沉地往下坠。 再一次陷入沉睡之前，她用最后残留的意识问道：“这次年会，尹伟志也来了？” “是的，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对宴会上的某个人动手，来获取系统需要的能量。” “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话音刚落，她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以至于没有看见，晋江系统飞到她的颊边，亲昵而又伤心地蹭了蹭，喃喃道：“菡萏，你这是怎么了……” 第77章 金主与花瓶（十七） 一觉睡到夕阳西下, 赵菡萏才在落日的余晖当中，睁开了眼睛。 沈云舒进来时, 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瓷白的脸颊上, 粉色的唇瓣像是在盛开在冬天里的樱花，美好而娇艳, 让人想要放在掌心之中，细细呵护。 听见她的脚步声, 赵菡萏睁开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轻轻掀开, 露出一双黑白分明, 如同星空一般璀璨的眼眸。 见到沈云舒, 她的唇角上扬, 轻声道：“你来了？” 这个笑容打破了沈云舒一瞬间的恍惚，她走过去, 微微弯腰, 朝着赵菡萏伸出了手，“走吧, 我的小公主，骑士已经为你做好了准备。” 赵菡萏将手搭上去, 一用力，站了起来，抱住了她的手臂，将头微微靠在她的肩膀上，轻笑道：“好。” 两人到达会场的时候, 毫无疑问地引起了轰动。 无数人将目光落在风格迥异的两个人身上。 一人黑色西装，裁剪得体，长发尽数拢在脑后，看起来干练又简洁。 一人黑色小礼裙，裙下两条长腿笔直白皙，面带甜美的笑容，眼眸璀璨，宛若有星辰在其中。 “哇，那个就是沈总吧，好帅好帅，我一个女人都要被她帅弯了。” “沈总旁边的是赵菡萏吗？真人比照片上更漂亮，天啊，上天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给了她这么好看的脸，还给她这么魔鬼的身材，你看她的腿，又细又白。” “今年星娱是打算捧赵菡萏吗？”说这话的是受邀前来参加星光娱乐公司年会的记者，他一边指挥着身边的同伴咔嚓咔嚓拍个不停，一边感叹，“听说今年赵菡萏连着拿下了三家高奢品牌的国际代言，还有一部顶级导演的电影，星光这是要捧出一朵大花的节奏来啊。” 赵菡萏被沈云舒包养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虽然偶有百合控会yy两人的关系，但大多数人根本联想不出真正的真相，只以为两人私交甚密而已。 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私交甚密这个定位，其实也没毛病。 沈云舒有心为赵菡萏扩宽人脉，当年会进入游戏环节之后，就拉着她，开始四处和人打起了招呼。 赵菡萏脸上全程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等宴会上的大佬都差不多谈了一圈话之后，她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 “不习惯？”沈云舒问道。 赵菡萏不想让她失望，摇摇头道：“还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0 真是对这种社交，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赵菡萏看着觥筹交错的人群想着。 她能够理解所谓的混个眼熟，打个招呼，也能够理解一群才认识不到三分钟的人假惺惺地说着彼此恭维的话，但理解不代表接受，不管看过多少次类似的场景，每当她真正的置身于其中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深深地疲惫。 尤其是在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舒服的前提下。 在会场昏黄的灯光下，又有着妆容的掩盖，一般人看不出来赵菡萏此时的疲惫，但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不短一段时间的沈云舒，却一眼就发现了她掩藏在笑意下面的倦容。 她提议道：“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别，”赵菡萏拒绝了她的提议，她还想看尹伟志在这场年会上会玩什么手段呢，打了个哈欠，她道：“我去厕所里补个妆，你在下面等我。” 沈云舒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好，快去快回，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你带了手机，我可没带。”赵菡萏摊手，示意自己穿的可是小礼服。 沈云舒挑眉，“难道我的电话你还背不下来？” “当然……”赵菡萏的话音在沈云舒变脸色之前一转，她飞快地在眼前的薄唇上落下一吻，说完了后面的话，“记得住。” 就算她记不住，不还有小绿嘛。 晋江系统闪了闪，表示自己很靠谱。 暗处，一只镜头，忠诚的记下了眼前的一幕。 镜头后的记者张大了嘴……当红小花和星光的总裁，竟然是这种关系？ 随即他又兴奋起来，掏出兜里的手机就准备和编辑发消息。 这么劲爆的事情，他们可一定要拿下首发才行。 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在侍者的引领下，赵菡萏总算是找到了厕所。 一进去，她就如同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在了墙上。 “菡萏，菡萏！”晋江系统吓得浑身的光都炸成了光点，它尖叫道：“你怎么了？” 星光娱乐的卫生间极其豪华，金色的地板，金色的灯盏，就连洗手台，也闪烁着碎金的光泽。 金色的光斑在赵菡萏眼中闪烁，交织，构成一幅幅极其令人眩晕的画面，她不得不闭上眼，强迫自己清空大脑。 抬手将食指放在唇边，“嘘……” 晋江系统瞬间安静了下去，连光也不敢闪了。 片刻后，赵菡萏的声音才在它的脑海中响起：“你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排斥了吗？” 晋江系统嗫嚅道：“没、没有。” “我也没有，”冰冷的墙面传来刺骨的寒意，让赵菡萏稍微好受了一些，“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到，这段时间我的身体机能正在飞快地退化，你查查原剧情，看里面的原主有没有说明死亡时间。” 晋江系统哗啦啦地翻起了原本的剧情。 从头到尾将原剧情翻了一道之后，它沮丧地道：“没有。” “番外呢？”赵菡萏隐约记得，这本小说是有福利番外的，讲的是尹伟志和他的女人们的幸福生活，赵菡萏嫌膈应，就没有去看。 晋江系统这才想起了番外的存在，它又呼啦啦地翻了起来。 长久的沉默印证了赵菡萏的猜测。 “原主是不是本来寿命就不长？”她轻声道：“如果原主死亡的话，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便是不存在的，而我也必须要离开了，对吧？” 晋江系统没有说话，而是撞进了赵菡萏的怀里。 原来的剧情，对原主的描写很少。 就连死亡，也只是番外里面的一句话而已。 几个女人为了尹伟志争风吃醋的时候，提到了因为容貌出众，曾带给她们极大压力的原主。 正当她们调侃尹伟志，后不后悔没有将一个如此出众的妹妹收入后宫的时候，电视里面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说是年纪轻轻就患上胃癌的原主，在医院里因抢救无效而死去。 “胃癌？”这个病让赵菡萏有些惊讶，她自嘲道：“你要是不说，我都感觉不到自己得了胃癌。” 除了食欲不振，体重急剧下降以外，她的胃不痛不痒，完全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传来。 不过，也许是不知者无罪，在知道原主是因为胃癌死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赵菡萏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的胃部，好似隐隐作痛起来。 卫生间的门外，传来了不断靠近的脚步声，想到还等在会场的沈云舒，赵菡萏撑起身体，洗了一把手之后，用烘干的手对着镜子推了推自己的脸，重新将一个笑容挂在了脸上。 “赵……赵菡萏？！”前来上厕所的人看上去是个小职员，她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上厕所碰到女神的运气，短暂的震惊之后，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笔和本子，一脸恭敬而又激动地递到了赵菡萏的面前，“菡、菡萏女神，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忙着拍戏，忙着怼尹伟志，忙着恋爱的赵菡萏，虽然知道自己在网上的人气不低，但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自己的小迷妹。 她有些新鲜，又觉得有趣。 见她紧张得手都在发抖，尽管身体已经疲惫到不想再做出任何的动作，她还是接过笔，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拨开笔盖，然后抬眼问道：“是签在第一页吗还是哪里？需不需要给你写几个字？” “可……可以给我to签吗？” 这，这么幸运的吗？ 赵菡萏的小迷妹觉得现在就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她在厕所里遇到了自己的最喜欢的爱豆已经算是奇幻事件了，结果现在对方不仅答应给她签名，还主动询问自己要不要to签？！ 这是何等爆棚的运气，追星生涯之中遇见此等幸运的事情，小迷妹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吹一辈子。 紧张归紧张，尽管满脸通红，手都在抖，还是没忘为自己争取福利，当即面红耳赤地对赵菡萏道：“我叫陈周周，耳朵陈，周全的周，女神随便写两句祝福的话给我就行。” 赵菡萏龙飞凤舞地写完，看了一眼，觉得光是白纸黑字，有些单调，干脆直接印了一个唇印上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1 她将本子递给小迷妹的时候，对方眼睛亮的要发光。 “那我就先走了。”赵菡萏道。 “再、再见，您慢走。” 赵菡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踩着高跟鞋离去，还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菡萏女神，我会永远永远永远喜欢你的。” 不远处，高挑的背影抬起了手，挥了挥，“知道啦——” 没想到会得到回应的小迷妹愣了几秒，片刻后，才双手握拳，尖叫出声。 …… 遇见一个自己可爱的小粉丝，赵菡萏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回到了会场。 沈云舒不是不守信用的人，说在会场等她，就绝不会轻易离开。 然而，赵菡萏的视线在会场众人中扫视了一圈，却都没有发现沈云舒的身影。 想到同样本应该出现在年会现场，却到现在都没出现的尹伟志，赵菡萏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问道：“沈云舒现在在哪里？还有，尹伟志现在在哪里？” 第78章 金主与花瓶（十八） 夜色深沉, 年会的会场一片热闹，地下停车场里面, 却安静的让人心中想要钻出欲望的魔鬼。 “沈云舒, 你喜欢我吗？”尹伟志紧张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色西装的漂亮女人。 女人的眼神有些迷茫，她歪着头, 视线落在尹伟志的脸上，似乎是在思考。 好一会儿, 她有些犹豫的声音才响起：“……喜欢。” 这个回答让尹伟志松了一口气。 他吞了吞口水，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掌心里的汗液, 两只手朝着沈云舒伸去, 快要落到肩膀上的时候, 指尖却又一缩, 下意识地将手收了回来。 这个地方不太好，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他环顾了一圈停车场, 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两人身后的黑色豪车上面。 他走过去, 大力将后门拉开，然后对沈云舒道：“云舒, 你坐进车里面去，好不好？” 沈云舒面容疑惑, 似是不解，但还是听从他的话，弯腰钻了进去。 加长的后座空间很广，沈云舒坐进去之后，还有很大的空间。 尹伟志再次吞了吞口水, 他看上去很热，不断有汗液从他的额头冒出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头发竟然已经打湿了贴在他的头皮上面。 他朝思暮想了好几年的人就坐在车里。 他只要伸伸手，就能够碰到她。 光是这个认知，就让尹伟志忍不住硬了起来。 他的系统很是看不惯尹伟志磨磨蹭蹭地样子，催促道：“迟则生变，你还在等什么？” “你不懂……你不懂……” 不是人类的系统，就算再怎么了解人性的弱点，它也不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执念。 尹伟志看着坐在车里的沈云舒。 停车场里的灯光昏暗，却也遮不住她白皙的面颊，薄唇朱红，琼鼻挺巧，最重要的是，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睛。 被她注视着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全世界都在掌心之中的感觉。 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这张面孔。 没人知道，沈云舒是尹伟志心头的一个执念。 才穿越过来，接收到原主记忆的时候，他曾经为对方喜欢上一个女强人嗤之以鼻，当时的他坚定的认为，女人要温柔婉约，贤良淑德才有意思，但当他第一次从电视上见到沈云舒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原主会那么喜欢她的原因。 沈云舒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他说不出她到底特别在什么地方，却觉得她每个地方都很特别。 觉得她的脸很特别——这些年里，他见识过太多的美人，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脸，东方的西方的，年轻的年老的，各式各样，但没有一张脸像沈云舒的脸一样，完美的将柔和与英气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觉得她的气势很特别——尹伟志的身边，不是没有御姐类型的女人，可是没有哪一个御姐像沈云舒一样，即使是随意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双腿发软。 沈云舒的特别，让尹伟志一直把她当做特殊的存在来对待。 对于别的女人，他可以口花花，想占便宜就占便宜，对于沈云舒，他却想等着自己功成名就之后，在不倚靠金手指的情况下，靠着自己的才华和魅力来征服她。 他做了那么多努力，除了是自己想要飞黄腾达以外，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沈云舒。 他想要站在够高的地方，让她仰望自己，攀附自己，最后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抱。 然而一切都被一张照片给打破了。 他从悬崖跌入谷底，深谷还在不断裂开，想要将他拖入更深的裂缝之中。 他想要再一次爬起来，唯有上了沈云舒，从她身上获取庞大的能量，养活系统，靠着系统提供的金手指翻身。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2 昔日可望而不可即的女人，如今像一个等待着被拆开的礼物坐在他的面前。 尹伟志喉咙发干，颤抖着朝着车里的沈云舒伸出了手。 过了今天，这个女人就是自己—— “嘶——” 指尖还没碰到沈云舒，尹伟志先感觉到自己头发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一阵大力抓着他的头皮，将他整个人往后拖。 他还没站稳身形，看清楚对自己动手的人是谁，就被那人抓着头发转了一圈，他弓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修长的美腿，飞快地靠近，顶到了他的腹部。 晋江系统什么时候见过脸黑成这样的宿主。 赵菡萏愤怒到了极致。 她现在后悔极了，刚刚沈云舒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她就应该和对方一起走的，而不是等着对男主动手。 他要对年会上的哪个女星动手关她屁事，除了沈云舒以外，有谁是值得她在乎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沈云舒已经被他带到了停车场，虽然看上去什么也没发生，但鬼知道尹伟志到底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尹伟志被暴怒中的赵菡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不是没有开过提升武力值的金手指，可惜的是，这种金手指其实只是提供一个幻觉，让大家误以为他打架很厉害而已。 面对一般人的时候这种金手指勉强称得上有用，到了赵菡萏面前，却一丁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 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根本看不到幻象的人被幻象所影响。 尹伟志惨叫连连，他的系统虽然不能够感知到疼痛，心里头却也升起了无尽的危机。 一个不受幻象影响的人…… 一个能在它的屏蔽作用下，对宿主出手的人…… 打到最后，尹伟志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变小，尹伟志的系统知道，是他们算计好的媒体到了。 但尹伟志现在这个样子，一旦被人看到，它本就不多的能量，绝对会再度折损。 太废物了！ 系统对尹伟志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他少磨磨蹭蹭那几分钟，听它的建议直接上了沈云舒，它现在已经拿着能量潇洒去了，管他去死，哪还用得着和他一起被禁锢在这个世界里面。 此时的尹伟志，对系统来说，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的利用价值。 它感受着体内因为反噬而不断流逝的能量，一咬牙，决定先脱离了尹伟志再说。 哪怕它现在的能量，根本没法支撑它离开这个世界，但只要离开尹伟志，它总能找到一个比他更优秀的宿主。 然而它还没来得及脱离尹伟志，一道庞大的威压，突然将它笼罩在了里面。。 “你要去哪儿？” 绿色的小光团缓缓浮现，比起白色的光团，它显得小得多，也乖巧得多，但对方身上传递而来的危险感，却让尹伟志的系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另一个系统？”白色的小光团惊叫道：“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有的纠错者？” “你猜？” 白色光团下意识地后退，希冀能够远离晋江系统。 然而作为堕落者的系统，它和尹伟志之间，是有绑定距离的，超过了这个距离，它就半点也动不了了。 这只系统倒是能屈能伸，发现晋江系统和赵菡萏的身份之后，当即开始卖惨求饶：“我们都是系统，何必互相为难呢？你把我交给你的宿主好不好？你应该是没有金手指的纯系统吧？只要你的宿主愿意和我签订契约，我能够提供给她许多的金手指，让她更好的完成任务。” 这话对别人说可能有用，但在晋江系统面前嘛…… 它可是个小气鬼。 有一个沈云舒和它抢宿主已经很让系统生气了，现在还冒出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鸡想要和它夺宠？ 做梦吧，下辈子都轮不到你。 它半点不心软，无数条绿色的触手，从圆形的身体里面探了出去，毫不犹豫地插进了白色小光团的身体里面。 “啊——” 从不知疼痛为何物的系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疼痛。 突然的惨叫声，赵菡萏也听到了，她手一抖，直接将人揍趴在了地上。 尹伟志抽搐两下，没了反应。 她才不管对方是死是活，看了正在吸收尹伟志系统的晋江系统一眼之后，低头就钻进了豪车的后座。 没了系统金手指的控制，沈云舒已经睡着了，赵菡萏轻拍着她的脸：“云舒，沈云舒……” 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的沈云舒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迷茫，好一会儿，焦距才定格在面前人的脸上。 “菡萏？” 记忆还停留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身边的场景却是阴暗的车内空间，开口的时候，沈云舒才意识到环境的不对劲，她疑惑道：“我怎么会在车里，我刚刚是睡着了吗？” 赵菡萏打量着她的表情，见她看上去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表情，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沈云舒觉得她说得好笑极了，她这么大一个人了，能有什么事。 当即挑眉，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眼前的人突然脸色大变。 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3 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从赵菡萏口里涌了出来，尽数洒在了沈云舒的衣襟上。 紧接着，她双眼一翻，整个人直直地倒进了沈云舒的怀里。 第79章 金主与花瓶（十九） 清晨, 金色的阳光穿过玻璃窗，落进了房间里, 洒在床头娇艳的金色雏菊身上。 仿佛才从花田中采摘下来的雏菊, 还带着泥土的清香，金色的花瓣片片绽开, 引着太阳的方向，为冰冷的病房, 带来了些许的生机。 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没了妆容掩盖的脸庞, 白的像是一块冰冷的瓷器, 本应是朱红色的嘴唇, 只余下一抹极为惨淡的粉, 这抹粉色淡到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擦，就能从她的脸上抹去。 绑着留置针的, 是一只极其纤细的手, 这只手五指修长，手上几乎看不到丝毫的脂肪, 皮肤紧紧贴着骨骼，勾勒出血管的模样。 液体从长长的导管里面, 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缓缓流入她青色的血管之中。 她的呼吸极其微弱，几乎难以看见胸膛的起伏，好在监视器还在有规律的嘀嘀响着，一条接一条的折线出现在显示屏上, 不然沈云舒都不敢相信，对方还活着。 赵菡萏的经纪人是在早上九点赶到的医院。 已经放假的她本在老家，开了一晚上的夜车才赶回来，此时满脸疲惫，两只眼睛下面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到了病房，就准备直接推门进去，却被病房外的小助理直接拉住了。 小助理红着眼眶，显然是哭过一场，她拽着经纪人的手腕，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扑上前去抱住了她。 “呜——为什么，为什么，菡萏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 经纪人被她哭懵了，她得到的消息，只说赵菡萏突发急病，被送到医院抢救，但具体是什么病，她却并不知道。 此时小助理这么一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经纪人心里升了起来。 “什么这么对她？到底是什么事？菡萏到底怎么了？” 经纪人在，小助理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她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将答案告诉了经纪人。 “是胃癌，医生说，菡萏得的是胃癌。” 胃癌？ 这两个字，如同巨石从天而降，将经纪人砸得满头都是神志不清。 “胃癌，怎么会是胃癌呢？这人好好的，这么会得胃癌呢？”恍惚了片刻后，她又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小助理的手，急切地问道：“是早期对不对？我听说胃癌很好治的，只要把得了癌症的胃切除掉就行了……” 小助理的话残忍地打破了她的憧憬，只听她用抽抽搭搭地语气道：“……不是早期，是晚期，医生说癌症已经蔓延了，没救了。” “现在只能暂时缓解患者的疼痛，根本没法治疗，手术和化疗都没用了。” “医生说，要是运气好的话，还有三个月……” 小助理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经纪人已经听不到了。 她趴在窗户上，看着里面的人。 沈云舒就坐在赵菡萏的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经纪人的眼睛却只看见了躺在床上，熟睡着的赵菡萏。 她比赵菡萏大了二十岁，和赵菡萏签约的时候，对方才十八岁，她却已经三十八岁了。 对她来说，赵菡萏不仅是她手下的艺人，更是她的妹妹，她的女儿。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赵菡萏时的场景。 她当了二十年的经纪人，一直碌碌无为，十分平庸，二十年里手下没出过一个大红的艺人，就算有被她带过的人红了，也是在离开她以后发生的事情。 二十年的时间足以磨灭掉一个人对梦想的追逐，就在她快要忘记自己的梦想是成为王牌经纪人，带出一个时代最著名的巨星的时候，赵菡萏出现了。 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站在她的面前，未施粉黛，脸上却有着一股无可匹敌的自信。 她冲她扬起下巴，对她道：“我一定会成为超级巨星。” 那双璀璨眸子里的光芒，像是火星，突然落到了经纪人的心里，点燃了那一片枯草。 她至今仍旧记得，那一刻热血沸腾的感觉。 说来好笑，她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居然被一个少女再度激起了满腔热血。 胃癌啊，怎么会是胃癌呢？ 她们挣扎了那么多年，今年才终于看到实现梦想的曙光，为何老天要如此得捉弄人，在给人希望的时候，又给人狠狠地一击。 少女昔日骄傲的表情，和床上疲惫的神情，重叠在了一起。 一样的五官，却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经纪人靠着门，缓缓往下滑，最后她整个人直接坐到了地上，毫无形象地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地流淌。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放假前，还给她发了红包，跟她说，新的一年一定会带着她起飞的少女，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么一副虚弱的模样呢？ 胃癌……这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又乖巧，又善良，即使是出了名之后，也从没发生过耍大牌的事情，对待每个人，都是一如往昔的温和有礼，赚到的钱，有一半都捐了出去，还从不许她拿来宣传，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小助理平时和赵菡萏的关系不错，两人走得也十分亲近，见经纪人崩溃，自己也忍不住了，抱着膝盖蹲在一旁，也跟着痛哭起来。 外面两个人哭得压抑，病房里面的气氛，却几乎称得上是和谐。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4 在阳光洒满整间病房的时候，赵菡萏终于在金色的阳光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人按住了手，沈云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乱动，小心针头。”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一边插着留置针，一边夹着一个监视器。 她的视线越过导管，看向了挂在输液架上的输液瓶，在看见瓶子里还有大半的液体之后，抽了抽嘴角。 “……”感觉还要输很久的样子。 “别乱动，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按下升降器的按钮，病床的一头，缓缓地升了起来。 当升降器停止工作的时候，沈云舒也端着一个青灰色的盆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咦，你这个盆子挺好看啊。” 对色相一向敏感的赵菡萏，关注点顿时就落到了盆子上面。 沈云舒嘴角抽了抽，将盆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她拧出一张热乎乎的帕子，先是挨了挨赵菡萏的手，让她确定这个温度可以接受，才敷到了她的脸上。 赵菡萏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洗脸的方式了，她闭着眼，享受着浓浓的热气扑面而来的感觉，从心里发出喟叹，“真舒服……” 享受着沈大总裁服侍的时候，赵菡萏在心里，偷偷问起了晋江系统：“沈云舒现在，应该知道我得了胃癌的事情了吧？” 晋江系统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眼神，它道：“……知道了。”、 但此时的沈总，却平静的有些过分。 以至于不像是得知了女友即将命不久矣的样子。 赵菡萏脑子转得飞快—— 莫非，她是想瞒着自己？ 这样想着，她便打算试探一番。 待洗完脸，沈云舒收拾桌面的时候，她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医生怎么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不会要住院吧？我可不想待在医院里……” 沈云舒的手顿了顿，她道：“赵菡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诶？现在不应是你想瞒着我吗？ 这种兴师问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胃病而已，我哪儿知道居然还会吐血。” “普通的胃病？！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情况有多严重，医生说再送过来迟一点，你命都没了！胃炎能发展到胃溃疡，胃溃疡能发展到胃穿孔，赵菡萏，你能耐啊……” 一番指责，劈头盖脸地落到了赵菡萏的头上。 沈云舒的脸色看起来难看极了，似乎对她照顾不好自己这件事情，非常生气。 赵菡萏看着她，眼睛突然止不住的发酸。 她的云舒啊……怎么那么温柔。 连想要隐瞒一件事情，用得都是这么曲折的方式。 知道昨晚吐血的事情太严重，用没事肯定瞒不住她，干脆先发制人，把她骂一通，掌握主动权…… 该说不愧是当总裁的人吗？如果不是有着晋江系统，沈云舒这一番说唱俱全的表演，赵菡萏几乎都要信了。 见她红了眼眶，沈云舒鼻头也跟着发酸，她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道：“怎么，自己有胆子糟蹋身体，没胆子让我说吗？” 谁知手上还插着针管的人，突然坐起身，抬手就抱住了她的腰。 “对不起啦，让你担心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长教训啦——” 以后，教训。 这两个字眼，刺激得沈云舒，几乎在顷刻间掉下泪来。 哪儿来的以后？ 连以后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教训？ 她强忍住眼泪，拨开赵菡萏的手，将人按回去，冷冷道：“知道错了就老实待着，别乱动，我去把水倒了。” 赵菡萏笑嘻嘻地倒回了床上，没忘把自己的指头，塞进快要脱落的连接着监视器的夹板里面。 沈云舒端着水盆，快步进了卫生间。 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光洁的屏幕忠实的倒映出卫生间里的一幕。 她弯下腰，将冷水狠狠地泼在脸上，再抬起头的时候，满脸的水珠，分不清是泼上去的水，还是从眼睛里面涌出来的眼泪。 赵菡萏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 她用近乎呢喃的语气道：“小绿，我好难过啊。” 难过到，整颗心仿佛都被撕裂了。 第80章 金主与花瓶（完）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5 沈云舒决定装傻, 赵菡萏也不打算拆穿她。 胃癌说来可怕，却比来自世界的排斥要轻得多, 连晋江系统都诧异, 按照医生的说法，癌症晚期的疼痛是靠药物都抑制不住的, 但偏偏赵菡萏除了吐了一场血以外，什么事都没有。 它还没来得及给她开无痛呢。 于是她俩只能认为是这个世界意识给的福利了。 不同的世界, 有着不同的世界意识，虽然没法直接接触, 但对方的想法也能从某些角度体现出来。 比如说赵菡萏当皇后的那个世界里, 世界意识就对她强势滞留的做法表示非常不满, 直接抹去了她的记忆不说, 还斩断了她和系统之间的联系，以示惩罚, 相比之下, 这个世界的意识就显得宽容大度许多，不仅没有主动排斥赵菡萏, 还在对方身陷病痛的时候，主动抹去了对她的折磨。 作为回报, 在对付尹伟志的时候，她也多出了几分的心力。 停车场的事情，在她住院的第二天，就上了各大报刊媒体的头条，一开始媒体的风向还在往两女夺一男的传统老套路上面偏, 不过在一家媒体爆出赵菡萏和沈云舒的接吻照之后，真相瞬间就被众人给扒了出来。 原来是尹伟志狗改不了吃屎，看上了沈大总裁试图不轨，激怒了当红小花，才惹来暴打。 停车场是有视频监控的，尹伟志的系统知道，但它打的是做完这一票，吸收了从沈云舒身上得到的能量就跑，管自己的宿主去死的想法，所以根本就没有提醒尹伟志，而尹伟志也被即将得到梦中女神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忘了停车场会有监控的常识，所以从他将沈云舒带到停车场，以及最后被赵菡萏暴打的场景，全部被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沈云舒可没有什么面子重要的想法，她直接将监控录像原原本本地送到了警方的办公室里面。 至于这份录像会辗转流入哪些人的手里，就不是她能够控制得住的了。 赵菡萏早已在那些受到金手指影响的女人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这份录像，就是让种子破土而出的春雨。 …… 余下的三个月里，赵菡萏屏蔽了有关尹伟志的所有讯息，她实在是不想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自己和沈云舒最后的时光里面添堵。 沈云舒也默契地绝口不提尹伟志，她推了工作，两人去海边买了别墅，日常的生活就是在阳台上看日出，在沙滩上看日落，日子过得闲适而又舒服。 如果不是赵菡萏的肤色一人比一日更加惨白，脸上为数不多的肉也飞快地消退下去，沈云舒几乎要忘记，她命不久矣的事实。 海边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宁静。 没有城市灯光的污染，璀璨的繁星铺满整片天空，璀璨地如同一幅画。 海浪轻轻舔舐着沙滩，海风温柔的吹拂，像是在唱着摇篮曲。 赵菡萏正坐在阳台上看着星星。 听见动静，她回过头，见沈云舒拿着一床毛毯走了出来。 此时的天气其实并不冷，她们特意挑了一个靠近热带的海边，即使是在晚上，夜风徐徐，也带着暖意。 她嗔怪地抱怨道：“你还真当我是瓷娃娃了……” 沈云舒走过来，将毛毯搭在她的身上，长腿一迈，突然跨坐在了她的腿上。 “……”赵菡萏眨了眨眼，这是要做什么。 “赵菡萏。”沈云舒突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赵菡萏不明所以。 “我们来做吧。” “……”花了大概三秒钟的时间，赵菡萏才听清楚传进自己耳朵里的话。 不等她反应过来，沈大总裁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脱起了衣服。 赵菡萏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非常好脱的真丝睡衣，手轻轻一拨，布料便沿着光洁的肩膀往下滑，露出里面的风景来。 被沈云舒穿在里面的，是一件有些眼熟的衣服。 她轻叹一口气，想将衣服给沈云舒穿上，却被人按住了手。 她躺着的是一张沙滩椅，沈云舒一推，她就向后倒去。 随即，已经脱掉了最外面一件衣服的沈云舒附身，压了下来。 虽然始终没做到过最后一步，但两人有过很多次接吻的经验，沈云舒轻轻地撕咬着赵菡萏的唇瓣，她很快就张开嘴去迎合她的动作。 趁着空隙，赵菡萏喘着气道：“云舒，我不想让你后悔。” 爱和性，只拥有其中一样，和同时拥有两样，是不一样的。 只有爱，精神上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发生改变，再一次又一次的加工之中，不管这份爱最初是什么样子，最后都会变得面目全非，到最后，也许会遗憾，也许会伤感，但沈云舒总有机会，再一次去爱上别人。 而只有性，则更不用说，四一九对现代人来说，实在不是个什么陌生的词语。 而当爱和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 灵魂的记忆会和身体的记忆交缠在一起，不管主观的精神对记忆再怎么修改，填充，身体也无法忘记那一刻动情的感觉。 赵菡萏不想对沈云舒那么残忍。 她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离开，会给对方留下多么深厚的记忆和伤害，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绑住沈云舒一辈子。 赵菡萏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占有欲极强，自己的东西，即使不要了，也不愿意轻易施舍给别人。 可是对沈云舒的爱，让她不忍心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独留沈云舒一个人享受无尽的孤独。 “后悔？什么是后悔？”沈云舒喘息着，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出现的时候，我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她从不后悔自己遇见赵菡萏，也不后悔爱上她。 她只害怕自己后悔一件事—— 没能够在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将这份爱挥洒到极致。 赵菡萏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6 她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什么时候潇洒的自己，竟然变成了这幅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模样。 不是说好了要享受当下吗？ 管我死后，洪水滔天。 既然这是沈云舒的选择，她又有什么好不顺从的……只是下一个世界，赵菡萏想，她还是不要和沈云舒继续在一起了吧。 除了吸血鬼的世界，连着三个世界，都是自己把沈云舒抛下，这种做法…… 赵菡萏此时感受着沈云舒的亲吻，终于明白了残忍两个字的写法。 她能够在下个世界遇到沈云舒，可是这个世界的沈云舒怎么办呢？ 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赵菡萏将人打横抱起。 她的胳膊很瘦，皮肤紧紧贴着骨骼，几乎看不到脂肪和肌肉的痕迹。 但这样一双手又是如此的有力。 沈云舒紧紧地靠在她的怀中，仰头看着她。 赵菡萏轻笑：“第一次，怎么样也得在一个舒服的地方吧……” …… 三个月后，靠着副总和总裁助理维持运转的星光娱乐，终于再度迎回了他们的总裁。 助理一抬头，见到的便是一身黑衣的沈云舒，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脸上下意识地仰起笑容，然而这抹笑容在意识到沈云舒的回归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又垂了下去。 “老板好。” 沈云舒轻轻地应了一声，重新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总裁办公室是不允许普通的清洁人员进来打扫的，不过助理会经常进来存放文件，顺带打扫卫生，所以三个月后的总裁办公室，除了某些文件的高度稍微变了一些以为，和三个月前没什么两样。 也和沈云舒在这间办公室里和赵菡萏签下契约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沈总保证自己不会对我做什么，那我，可以对沈总做什么吗？” 恍惚间，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云舒仿佛又看见了，一脸狡黠笑容坐在她对面，出言调戏她的人。 “菡萏……” 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口，然而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住即将消逝的幻象，门突然被人大力从外面打开了。 她皱眉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脸。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中年女人，烫染成暗红色的头发高高地盘在脑后，尽管已经年过半百，但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丝毫的皱纹，此时，两只画了精致眼妆的眼睛，正从上到下，冷冷地看着沈云舒。 她冷笑道：“沈大总裁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继续和你小情人在外面缠缠绵绵了？” “出了事就往外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沈氏的作风了。” “我现在不想和您说话，还请您出去。” 第一次被女儿用强硬语气顶撞的沈母愣住了，她这才发现，她一向坚强无比的女儿，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隐约出现一篇报道，好像说的是和女儿有纠缠的那个小明星，身患重病的事情。 不过明星嘛，手上破个口子，都能上头条，她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沈云舒现在这个样子…… 她顿了顿，退了出去。 沈云舒还是第一次反驳沈母，她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她的看法。 她突然想起赵菡萏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云舒，你是独一无二的，你不会变成你母亲，也永远没法变成你母亲，但她，也永远无法成为你。 她捂住脸，在赵菡萏走的那天没落下的眼泪，此时沿着指缝簌簌而下。 当时她还不懂赵菡萏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意思，可是现在，她明白了，赵菡萏却已经不再了。 …… 赵菡萏因为胃癌去世的消息，直到她葬礼已经完成，才在微博上面爆出来。 原本因为同性恋而攻击她和沈云舒的人，全部在此时选择了沉默。 不是他们想沉默，而是他们不得不沉默。 赵菡萏的粉丝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谁敢在死人头上动土，都得做好被他们围攻的准备。 在厕所遇见赵菡萏的小迷妹，将自己和赵菡萏相遇的经历，以视频的形式放了出来。 视频里的小姑娘红着眼睛，一边讲一边哭。 最后，她举起手，像是对着镜头外的人发誓一般，高声道：“菡萏女神，我会永远永远喜欢你的！” 赵菡萏的最后一条微博下面，也涌现了无数条类似的留言。 沈云舒发了最后一条微博。 没有标记，没有称呼，没有艾特。 只有九个字： 我会永远永远喜欢你。 至此以后，沈氏的总裁，独身一生，既无婚嫁，也无任何情人。 有人采访沈氏的老总裁，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叹了一口气。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7 “她已经做了她认为对的选择，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是母亲，可是她终究没有办法主导自己女儿的一生。 第五卷 光明与黑暗 第81章 光明与黑暗（一） 赵菡萏生前拍摄的最后一部电影, 导演改了又改，最后上映的时间赶在了她的第一个忌日。 这是一部传记电影, 讲述的是一个百年前女作家的爱情故事。 出身优越的大家小姐, 在读书期间爱上了才华横溢的贫穷老师，为了老师不惜和家人反目, 主动解除身上的婚约，只求能够和老师在一起。 然而当她和老师甜蜜的相处了一段时间, 憧憬着两人能够长长久久像这样琴瑟和鸣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农村的妻子却找上门来, 让她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个第三者的事情。 老师解释自己和目不识丁的原配并无感情, 她的道德却不能接受自己插足别人感情, 于是她离开了老师, 然而和她决裂的家族不愿意再接受她，为了谋生, 她开始向报社投稿, 以写作为生。 失去了爱情的女作家内心极度痛苦，她创作出了大量的作品, 然而这些作品却像是熬着她的血液出来的产物，她日渐消瘦, 不断有人仰慕她的才华而追求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从过去的感情中释怀，最后，她在写一篇小说的大结局时，倒在了书桌前。 沈云舒受到邀请, 参加了零点的首映礼。 赵菡萏在系统空间，第一次通过系统，注视着自己已经离开的任务世界。 导演大胆地将电影剪辑成了黑白的，画面一出，便将人瞬间带回了百年前的那个时代。 冒着黑烟的火车，打着铃铛的自行车，沿街卖花的小女孩…… “这花多少钱，我买一朵。” 随着这道声音出来，沈云舒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导演用的是赵菡萏的原因。 下一秒，画面切到了一身学生服的赵菡萏身上。 她梳着齐刘海，短发刚刚好到肩膀处的地方，戴着一个宽边的发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而又澄澈。 看向卖花小女孩的时候，眼中是一片全然的温柔。 赵菡萏的视线却没有注视着电影，而是看着沈云舒。 她看见对方在自己的声音出来的瞬间，就红了眼睛。 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完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从一开始学生装，直刘海的打扮，剧中的赵菡萏，头发越来越长，整个人越来越有女人味，眼睛里的神情，也越来越淡。 她在见到老师时眼中燃起的火，在她失去老师之后，已经趋近熄灭。 唯有写作，一次又一次的写出新的故事，将自己的感情倾注在上面的时候，还能让她的眼里的火苗，继续燃烧下去。 看着镜头里，不断变瘦的赵菡萏，沈云舒的指甲嵌进了肉里面。 她早该发现的……什么为了剧情考虑，什么为了剧情服务，她瘦得那么快，根本就不正常。 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画面中的赵菡萏，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裙子纤细，她的身体却比裙子还要显得纤细得多，一条本应该十分修身的小黑裙，竟被她穿出了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 她的头发看上去很久没打理了，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 她开始创作她新故事的最后一部分书稿。 剧中的角色，坐在镜子前，举起一把梳子，开始梳起了自己的头发，像是在做什么极为严肃的事情一般，在举行一个仪式。 梳好了头发，她又为自己细细地描上眉毛，涂上红唇。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要出门约会，但事实上，她只是在收拾好之后，坐在了书桌前面，拿起了一只已经掉了漆的钢笔，埋头开始写作。 属于赵菡萏的声音，开始讲起了她笔下故事的最后一段文字。 “……她曾经以为爱情是无所不能的，后来她改变了想法。 “他离开她的时候，她想，我再也不要相信爱情了，去你的爱情。 “可是很多年后，她再回想起自己这段生命里面遇见的人的时候，却又觉得很幸运。” “就像是一生只能见到一次的烟花，也许这段记忆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极其地短暂，可是见到过烟花绽放的人，比没有见过的人，永远多了那么一瞬间的精彩。” “爱情的确是无所不能的，她能够让一个人为之死亡，却也能够让一个人多活一次生命。” 命字的一竖被拉得很长，显得十分轻快。 写完这个字，她用钢笔沾了沾墨水，郑重地在末尾打了一个句号。 圆圈的头尾相合，她的人生，好像也变得完满起来。 夕阳的余晖落在桌面上，落在墨迹未干的纸上，即使是黑白色的画面，也仍旧让人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的璀璨。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突然开始往下沉。 钢笔无力地坠入地面，墨水从笔尖溅射到地板上面。 画面突然有了颜色，众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赵菡萏用来写最后一部分书稿的墨水，竟然是红色的，红得就像是鲜血一样。 片尾曲响起，画面变淡，电影院里面亮了起来。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有女士隐约的抽泣声。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8 直至最前排的导演和除了赵菡萏以外的主演们站起来，对着观影的观众深深鞠躬，众人才热烈的鼓起掌来。 沈云舒走的时候很沉默，来得时候她是开车来得，走的时候，她却是提着包，靠着两条腿走上了大街。 凌晨两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风声呼啸而过，她抬起头，天边正好有一颗流星滑落。 …… “小绿。” “嗯？” “我记得你说过，吞噬了新的系统之后，你得到的能力，是能够创造一次幻境对吧？” “是的，不过只能够创造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晋江系统有些不太好意思，尹伟志的系统能够不断给自己的宿主提供新的金手指，到了自己这儿，却成了一次性的用品。 “一次吗……一次也够了。”赵菡萏说，“你把这个世界我的记忆全部保存下来，到了下个世界，以幻境的形式，告诉我吧。” 晋江系统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不行，绝对不行，如果我用幻境的方式把这段记忆告诉你的话，就等于让你重新经历了一次这个世界，怎么可以？保护机制模糊你的记忆，本来就是为了保证你的精神不会受到任务世界的影响——” “小绿，”赵菡萏打断了它的话，她反问道：“你不觉得，对沈云舒来说，太残忍了吗？” 晋江系统愣愣地看着赵菡萏，仿佛是看着另外一个人。 它还记得她第一次毫不犹豫地离开任务世界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情感淡漠的赵菡萏，好像从来不知道，感情是何物，即使沈云舒给了她那么浓烈与炽热的爱，她也是说走就走，不带半点犹豫，甚至未曾回头再看自己经历过的世界一眼。 才过四个世界，她竟然说出了残忍两个字。 晋江系统不明白，爱情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竟然能将沈云舒变成这个模样。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感受到自己宿主话语里的坚决，它还是答应了下来：“……是。” …… 没有在任务空间中做过多的停留，赵菡萏很快进入了下一个世界当中。 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她便感觉自己手里多了点什么东西，手下意识地一抖，便听到噗嗤一声，随即一阵紫色的烟雾从她手下的烧杯里冒了出来。 本能让她屏住了呼吸，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退后了两步之后，她才有心思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间屋子看上去像是一间实验室，数个桌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架子还有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巨大的柜子，隔着透明的玻璃，能够看到柜子里面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玻璃瓶。 但这又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室。 因为没有哪家高校的实验室，会用白色的夜明珠作为照明手段，会用古欧洲宫廷风格的木柜来存放溶液，更不会在房间里，摆着一个看上去就极其柔软的皮沙发。 沙发显然经常受到主人的临幸，不少地方已经蜕皮，但坐上去的时候，还是十分的柔软。 在确定这间实验室没有什么正在进行中的实验之后 ，赵菡萏坐在沙发上，让晋江系统为自己传输起了记忆和剧情。 这是一个存在着魔法斗气和各种种族的奇幻世界。 这个世界的科技并不发达，人们主要通过魔法和斗气达成各种各样的目的。 无数奇异的种族，包括且不局限于龙、精灵等，和人类一同居住在同一块大陆上面。 这块大陆上没有国家，只有城池，城主一般是一个城池里的魔法或者斗气最强者，城池之上是教廷，信仰着不同神明的教廷分别统属着不同的城池，其中以光明教廷的势力最大。 城池之下是家族，剧情里的男主龙骨背后的龙家，便是一座隶属于自然教廷里的小城池里的小家族。 整个故事，主要讲得是出身于没落家族的男主，在被歹人灭族之后，一路修炼，最后成功推翻世界上的最大势力光明教廷，在为家族复仇的同时，顺便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最后，身为光明教廷圣女的沈云舒，还是得知了龙骨毁灭光明教廷的事情，她在仇恨和爱情的折磨下，选择了与男主同归于尽。” 赵菡萏摸着下巴，“光明圣女啊……挺有意思的。” 要知道，她现在可顶着一个黑暗圣女的名头，她已经忍不住自己内心深处，跃跃欲试地想要把女主从光明教廷掳过来的念头了。 不知道身为光明圣女的沈云舒，在发现自己被黑暗教廷的圣女绑架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晋江系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菡萏，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你让我给你准备了一份东西。” “诶？是什么？” 晋江系统上前，用自己的小身板，抵住了赵菡萏的额头。 幻境开启。 第82章 光明与黑暗（二） 随着车轱辘吱吱呀呀地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 一辆马车突然从幽深黑暗的森林里面冒了出来。 被密林阻挡的金色阳光，在踏着悠扬步子的黑色马匹迈出森林的第一步的时候, 就落到了它乌黑油亮的皮毛上。 这是一匹极其漂亮的马, 高大健壮，四肢发达有力, 鬃毛被梳得整整齐齐的垂在一侧，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又大又明亮, 显得十分有精气神，相比之下, 它身后拉着的小马车, 显得要娇小许多。 这是一架看上去只容得下一个人坐在里面的单人马车, 通身都被漆成黑色, 车身很小，却很精美, 上面用金线画着精致的花纹。 圣光大陆的人除了在自己居住的城池里面, 并没有在非城池的地方铺路的意识，所以马车走的多是前人走出来的野路甚至是没有路的地方, 这也就导致了这辆小马车看起来非常颠簸，似乎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 就有可能让它颠翻在地。 坐在里面的赵菡萏，却是手稳稳当当地，往杯子里倒着茶。 茶水缓缓流入杯中，半点波澜不起，好似她现在不是在一架颠簸得厉害的马车上, 而是在自己的寝室之中一般。 这就是魔法的妙用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39 在从幻境中出来之后，为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保住自己和沈云舒的性命，很少彻底翻完原主记忆的赵菡萏，花了足足一个晚上，阅读完了原主记忆中所有有关魔法的常识，甚至连边边角角都不曾放过。 魔法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可以直接从空气中为人类所利用的能源，接收了原主身为黑暗教廷圣女所得到的所有魔法知识之后，再加上了赵菡萏在现代学到的知识，可以说，她对整个魔法的使用，比原主直接上了一个水平。 可惜的是，原主常年闭关在黑暗教廷的黑暗之塔中，没有接触过外界的人，所以赵菡萏现在没法具体评估自己的水平到底在整个大陆的哪一个层次，倒是通过剧情，她勉强得出了一个结论—— 除开神明龙族等非人生物，单以人类来说，她现在的实力，应该是在两个教廷的教皇实力之下，其余人之上。 “菡萏，我们要去光明之城吗？”晋江系统不解地看着马车的行进方向，在几个简单魔法的叠加下，赵菡萏用一张十分粗略的地图，做出了一份简略的导航图来，现在地图上代表他们马车的光点，正朝着地图上用大路通用语标注着光明之城的地方驶去。 “我们要去那个方向不错，不过不一定会直接进入光明之城。”赵菡萏解释道：“我们此行的首要目的，是打断男主和沈云舒见面。” “你说过，这个世界男主的系统应该是所谓的升级流，和尹伟志的系统有点像，主要是靠着修炼和完成一定的任务来获取奖励，那么根据上个世界的经验来看，攻略沈云舒会为它提供大量的能量，在系统的帮助下，我不一定能够直接杀死男主，但是我只要阻断了他从沈云舒身上汲取能量的行为，世界意识对他们的追查力度会不断加大，只要男主实力赶不上世界意识对他的追杀，不用我出手，他自己都会自取灭亡。” 赵菡萏不是没想过趁着男主正弱小的时候，直接杀死对方。但是晋江系统告诉她，每一个被系统选中的宿主，都不简单。 如果她直接杀死龙家的龙骨，对方的系统十有八九会带着男主的灵魂附身到其他人的身上，到时候就算是晋江系统，也没办法侦查到男主的存在，那不如让世界意识自己出手，抹杀入侵它体内的病毒。 更何况，在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尹伟志之后，这个世界的男主对赵菡萏来说，并不算讨厌，如果不是对方和沈云舒存在着根本性的矛盾，光明教廷是沈云舒的根，他却以剿灭光明教廷为目标，二者注定不死不休，她甚至不打算对龙骨动手。 即使在剧情里面，对方为了获得黑暗教廷的支持，刻意欺骗原主的感情，但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原主，从赵菡萏穿越过来时见到的场景就可以看出，说白了，一个科研狂魔而已，连和男主之间的感情，都是她为了研究爱情对魔法造成的影响所产生的，她和男主之间，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剧情里提到的男主动辄屠镇屠村……昨晚在接收原主有关魔法的记忆的同时，赵菡萏也不可避免的接收到了许多原主的情绪。 原主自幼被当做黑暗圣女抚养长大，黑暗教廷可不像光明教廷，即使内里再怎么肮脏，也要做出一副光鲜亮丽的表面来，黑暗教廷对魔法的追求是简单而直白的，既然觉得原主在学习魔法、魔药以及各种法阵上面，有着极其出色的天赋，他们就只教这些，至于什么道理伦常，对不起，我们不提供相关教育。 所以，在原主的眼里，除了少数几个她在乎的生物，天下大部分生物于她而言，都与蝼蚁无异。 只要没杀到她头上来，男主喜欢杀蚂蚁窝，和她有什么关系吗？她有什么需要愤慨的必要吗？ 没有。 至于晋江系统，作为一只系统，它在乎的只有宿主和自己的任务，只要宿主不死，世界不毁灭，其他的东西，它管那么多干嘛？ 要不是赵菡萏强烈要求，它甚至不会将上个世界的记忆以幻境的方式给她。 沈云舒对赵菡萏来说固然很重要，可是对于晋江系统来说，赵菡萏才是它唯一关注的对象。 马车一路前行，看似走得很慢，实则速度非常的快，如果有人从附近经过的话，不难发现，黑马每扬蹄迈出一步，整座马车周围就会发生奇异的空间波动，它落蹄的时候，已经是在百米开外的距离。 黑暗之塔所在的黑暗森林，和光明教廷的主城相隔并不远，出了森林，只需要经过两个城池，就能到达光明之城。 不过圣光大陆上面虽然有数以万计的城池，但由于圣光大陆非常庞大，因此城池与城池之间相隔的距离一点也不近，每座城池之间都有非常远的荒地，除了实力强悍的魔法师和武师以外，许多人只有依靠在城池之间周转完成任务的佣兵团才有可能离开自己所在的城市，事实上，大部分普通人一辈子都待在自己出生的城池之中。 走了不到半天，赵菡萏就到达了第一座城池。 一匹马拉着的精致马车，在排队入城的佣兵团之中，格外显眼。 尤其是马车上并没有驾车的人，只有一匹充满灵性的马，自主带着马车走到了排队的地方的时候。 不用掀开帘子，赵菡萏也能够感受得到，四周的人瞬间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晋江系统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奇幻的世界，毕竟现世的时候，这种世界只存在于小说之中，连电视剧都很少有，它兴致勃勃地回来告诉宿主：“菡萏，本来排在咱们前面的人都跑到后面去了诶。” “嗯。”赵菡萏应了一声，并不感到新奇。 这个世界本就强者为尊，能够驾着一辆马车从城外而来的她，若非有强大的实力，哪做得出来这么嚣张的行为。 前面的人主动排到了后面，赵菡萏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入城的地方，她手一抬，一个中间是六芒星的复杂图案就出现在了守卫的面前，对方一愣，随即退后一步，恭敬一礼，“大人，您可以进去了。” 进入城池需要的令牌，原主是没有的，有也是以前黑暗教廷还和光明教廷二分天下的时候打造的黑暗令牌，拿出来就是被通缉的命，倒是她刚刚使出来的魔法，是一个高阶的显形魔法，没别的作用，就是图案复杂，没有六阶以上魔法师的实力，别想画出来。 光明教廷附近的城池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但在这种城池里面，实力在六阶以上的，仍旧屈指可数，所以高于六阶的人，即使没有令牌，也能拥有随意进出城池的权力。 毕竟你不给人家进，你这小破城墙，人家还不是说进来就进来了…… 没想到的是，马车刚刚驶进城门，晋江系统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在外面看到了男主龙骨的通缉令。 这让赵菡萏起了几分好奇。 虽然她只要一见到男主，系统就能够立刻辨识出对方的身份，但她还是想要看一看，能够灭了整个光明教廷的男主，到底长什么样子。 和主人心意相通的黑马无需指令，便立即停了下来，只见一只苍白的手从车窗后的帘子里面探了出来，不等众人看清，贴在墙上的诸多通缉令里面，便有一张从墙上飞起，直接钻入了那人的掌心之中。 围观了这一幕的众人只觉得这个魔法师的实力真是强悍，对魔力的操控到了一种举重若轻的地步，贴在一起的通缉令之间往往因为张贴者的粗心大意彼此重叠，然而被掀起的通缉令不仅是完整的一张，甚至半点没波及下面的其他通缉令。 他们对于这位不知姓名的高手取走通缉令，倒并不感到好奇，这个世界实力强大者，多会通过完成教廷发布的任务，来获取金钱和名誉。 他们只可惜一件事情，这只手出现和消失得太快，还没来得及看清。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看清。 城墙下的阴影里，一个衣衫破烂的老乞丐，扯了扯自己的兜帽，似是觉得越发偏斜的日头快要照到了自己头上，提前调整兜帽好睡上一个满意的午觉。 兜帽下，却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你说这个人，是黑暗教廷的人？” 第83章 光明与黑暗（三） 这个世界的男主颜值显得比上个世界正常了许多, 这让赵菡萏松了一口气。 手中的通缉令上，画着的虽然只是一张极为简单的素描, 但画师寥寥几，将男主的神韵勾勒得淋漓尽致，浓眉大眼, 眼神坚毅，说不上多帅, 但看上去就是主角的样子。 晋江系统凑上来，上个世界的男主实在是辣眼睛, 尤其是她们没有破开对方金手指的时候, 周围人还齐齐对着这么丑的人夸大帅比, 有气质, 即使是系统，也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遭到了不小的挑战, 现在乍然看到一个正常的系统, 它甚至忍不住感叹道：“这个龙骨长得还蛮不错嘛。” “还行。” 确认了一下男主的长相符合审美之后，赵菡萏将手中的通缉令连着对折了几下, 折成一张小方块之后，随手塞进了马车的一道暗格里面, 靠着魔法阵的加持，这辆马车内里的空间，可比外在看起来大得多，光是能够装下不同东西的抽屉和柜子，就摆了一面墙。 她并没有在第一个进入的城市做过多的停留, 赵菡萏做的打算，是直接赶到光明之城附近去守株待兔。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0 按照晋江系统提供的剧情判断，沈云舒现在还没有离开光明之城，自然也不可能遭遇兽潮，和男主相遇。 剧情里给的时间并不详细，赵菡萏无法判断对方到底在什么时候遭遇的兽潮，只能提前堵在光明之城的门口，暗中保护沈云舒，遇见兽潮直接解决了，反正不给男主制造和沈云舒见面的机会。 黑色的骏马迈着铁蹄，拖着身后的马车，安静而又迅速地驶过街道，两边的行人见到如此场景，如同被摩西分开的大海一般，纷纷向两边退去。马车的速度诡异地快，龙骨一开始还是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假装是一个体力不支的流浪汉，后来见马车实在是跑得太快，干脆卸下伪装，飞檐走壁，借着一身敏锐的不像话的身法，追逐起了赶往另一道城门的马车。 晋江系统“咦”了一声。 “怎么了？” “男主追上来了。” 赵菡萏挑眉，她手一挥，一道水镜便凝现在了她的面前，一阵波纹之后，整座城池的景色，开始浮现在了水镜之中。 她很快就找到了在屋檐上跳跃的男主。 尽管两人走的是不同的路，但是不难看出来，对方的确是追着自己而来的。 “他发现我的身份了？”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个世界男主的系统，就有类似于侦察一样的功能，能够自动识别他人的身份，难不成这个世界的男主也可以。 晋江系统说不准。 “没有接触过，我也不知道。”它道。 “那就不管，等他上来再说。”赵菡萏可不觉得男主无缘无故追着自己跑，只是为了享受奔跑的乐趣，对方必然对她有所图谋。 出城的检查很简单，远远的赵菡萏就使出了自己进城时用到的魔法，无数人为她让路，马车顺顺利利地离开了城池。 出城之后，她并没有慌着停下来，而是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才让黑马停下了马车。 没等一会儿，一道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停在了距离马车不远处的地方。 “前辈，前辈——敢问前辈，可是黑暗教廷的人？” 龙骨刚刚说完，就感到一阵窒息感，像是有一双手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整个人都被拎着往上提，脚尖不自然地垫了起来，两颊通红。 这就是顶级强者的力量吗？ 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让他感受到了如斯恐怖的感觉。 害怕和激动两种情绪，同时涌上了龙骨的心头。 他找对了！ “小子好胆，敢直接叫出老夫的身份，不怕老夫杀了你吗？”马车之中，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 “前辈，想必前辈已经看到了那张通缉令，那、那正是光明教廷对小子的通缉令……”脖子上的力道虽然未松，但也并未变紧，龙骨就知道自己赌对了，眼前这位来自黑暗教廷的神秘高手，并未对他起杀心，他满脸激动，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向对方表明自己的衷心，“我……我知道黑暗教廷和光明教廷势不两立，光明教廷的走狗一直在追杀黑暗教廷的各位大人，小、小子和光明教廷有深仇大恨，一、一直想要加入黑、黑暗教廷……” 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些许，让龙骨能够站立到地上，他知道对方现在是动心了，毫不犹豫地接着说道：“可惜一直不得门而入，小子斗胆追上前辈，就是为了能够向前辈效忠，希望前辈能够引领小子，加入黑暗教廷，小子愿为黑暗大陆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呵……”手上的力道又松了许多，马车里却传来了一道不屑的冷哼，“向老夫效忠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老夫要是个个都要，黑暗教廷岂不是和光明教廷一样，成了鱼龙混杂之地，你不过是个一个二阶武师，有何资本入老夫的眼？” 龙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子愿修炼死亡转生，为我教尽一份力！” 马车里的赵菡萏眉头一跳，心中却是微动。 她此次出门，并非全无任务，就像身为光明圣女的沈云舒离开自己侍奉光明神的宫殿和光明之城，是为了在大陆传播光明教廷的教义，巩固信徒的信仰一样，她此行出来的任务，亦是如此，不过她要做的，是发展和巩固黑暗教廷的教徒。 根据她出来之前得到的消息，如今光明教廷一家独大，光明神收揽了这片大路上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多的信仰，已经导致神界的光暗二神神力的不平衡，一旦这种不平衡超过某个范围，即使赵菡萏保住了男女主，这个世界也难以改变崩溃的结局。 换言之，这个世界赵菡萏其实有两重任务，一重，是保证男主或者女主至少一人的存活，第二重，则是维护整个世界的光暗平衡。 但第二个任务对赵菡萏来说并不容易，不管是她还是原主也好，都不是振臂一呼，无数小弟争相呼应的类型，而且她也并没有心思去洗脑和关注一群不是沈云舒的人。 男主的出现，给了她新的灵感。 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龙骨在说出那番话之后，便静静等待着马车里的回答。 只听一声十分轻蔑的冷哼之后，马车中疑似黑暗教廷高手的老者用慢吞吞地声音道：“愿意为了教廷完成死亡转生的人何止你一个，虽然不知你是从何得知这个术法，但……” “他”话音未落，龙骨便已经明白了未尽之意。 死亡转生，是一种极其彪悍的法术，能够通过一个阵法，将自愿献身的人，从地狱中拉回来，重塑身体。 修炼死亡转身的人，在从地狱回来之后，会变成半人半鬼之身，虽然外形恐怖，但却拥有了前所未有的亡灵亲和力，在修炼黑暗系的法术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只要有足够的资源，甚至能够在短时间里堆出一个十阶的魔法师。 黑暗教廷之所以被光明教廷打压得如此厉害，就是因为在上一任教皇去世以后，黑暗教廷再也没有出现过十阶高手，而光明教廷这边却有一个正值盛年，还能活个好几百岁的教皇是十阶的高手。 “前辈放心，小子血脉特殊，能够保证死亡转生秘法，百分之百成功。” “哦……有何特殊之处，你倒是说说？” …… 这边，赵菡萏和男主交谈甚欢，想好了如何隔离开男主和沈云舒的方法的她心情大好。 另一边，光明教廷却显得紧张得多。 “根据预言家的预言，改变黑暗教廷百年命运的人已经出现了。” 宽大的会议桌上，坐在首位，身着金色长袍，模样神圣而又慈悲的教皇缓缓说道。 黑暗教廷的百年命运能有什么？不就是老教皇死后，被光明教廷压着打了一百年，丢盔卸甲，最后不得不跟个乌龟似的蜷缩进黑暗森林吗。 所谓的改变命运，自然不言而喻。 “呵，”一名骑士打扮的人不屑道：“我可没听说过，大陆上什么时候出了十阶的高手。” 教皇目光悲悯地看向他，“我的孩子，保持谦虚是你的美德。”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1 神情骄傲的骑士当即垂下了眼眸，恭敬地应道：“是。” 教训完骑士，教皇又看向场上的众人，“最近的确是没有出现什么快要达到十阶的高手，可是大家别忘了，黑暗教廷的特有术法，死亡转生。” 这四个字一出，顿时叫场上众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黑暗教廷不止一次用过这个术法，虽然没有哪次彻底成功过，折腾出来的都是活不了几个月的半成品，可就靠着这些半成品，教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果不是害怕黑暗教廷狗急跳墙大家一起发动这个术法和光明教廷拼个你死我活，向来对异教徒零容忍的光明教廷，如何能够继续接受自己和黑暗教廷共存于一个世界的事实。 “但是我们也不必害怕，光明神的福泽庇佑着我们，这一次出行，你们除了要传播教义以外，还要尽可能清理黑暗教廷的有生力量，光明终将战胜邪恶，你们放心，不管黑暗教廷有什么手段，都不可能打败我们光明教廷。” 教皇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女子，那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美丽到用任何字眼都无法描述她的容貌，她的表情很少，浑身却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叫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顶礼膜拜。 教皇轻声道：“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了，云舒，你永远不会叫我失望。” 女子微微颔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是。” 第84章 光明与黑暗（四） 传播光明神的光辉, 对沈云舒来说，是一件再熟练不过的事情。 在一座隶属于光明教廷的城池里传播了教义, 施展治愈系的法术传播了恩赐之后, 在城池居民感恩戴德的高呼声中，光明教廷一行人, 缓缓驶出了城池。 此次出行的队伍甚为庞大，除了身为圣女的沈云舒以外, 还有随行的十二个实力强悍的光明魔法师，二十四个光明骑士, 他们除了负责保护圣女的安全以外, 前者兼备了在传播教义时练手使用光明系的魔法降下恩泽的功能, 后者则是一路清理道路上遇见的魔兽以及匪徒, 算是为光明教廷旗下的城池做好事了。 人数多，就意味着他们即使有和赵菡萏一样的马车, 也没法使用, 一行人只能一步一个脚印，骑着马坐着车慢慢地从这个城池, 到下一个城池。 中间难免会遇到需要中途休息的时候，毕竟这个世界即使是十阶的高手, 也不能免除对食物的需求。 “圣女殿下，发现一条干净的溪流，请求停顿修正一番。” 接到属下汇报的骑士长，恭敬地走到白色的马车边，对里面的人说道。 不多时,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这由你决定就好，骑士长。” 得到允许，骑士长立马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停下。 骑在马上的骑士纷纷下马，各自有序地开始执行起各自的任务，坐在马车上的大魔法师们，也在马车停稳之后，扶着马车的边框颤巍巍地下了车。 光明教廷讲究清修，苦修，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光明神，不得有任何不好的欲望，这也是为何大部分民众都很乐意接受光明教廷传播教义，毕竟这群人表面上看上去，实在是一群清高到了极致的人，换言之，也苦到了极致。 他们的马车里可没有赵菡萏马车那高大上的减震措施，没有就不说了，为了表现自己的吃苦耐劳，他们还得拒绝一切代表着享受的软垫，圣光大陆的路是个什么样子，此处也不必多提了，反正现在一个两个在光明教廷受尽百般尊敬的大佬，此时面色凝重，知道的是他们屁股痛到一不小心容易崩人设，不知道的还以为遇见什么大敌了呢。 唯一没有出马车的，就只有光明教廷的圣女沈云舒。 数位骑士在队伍停下来之后，便以保护的姿态，围在了白色马车的周围，他们一个二个精神抖擞，白色的骑士服在阳光下，亮的发光。 赵菡萏在水镜里见到这一幕，有些失望地道：“我还以为能够见上沈云舒一面呢……” 光明教廷传播教义的时候，会用效果极其彪悍的治愈系法术降下福泽，单个光明魔法师对现在的赵菡萏来说毫无威胁，但是十二个魔法师练手使用的光明系魔法，就算是她也得掂量掂量，用探测性法术暴露自己的存在到底值不值得。 而仅凭肉眼，光明教廷每次传教的时候，城池里的居民就跟疯了似的一般往前挤，赵菡萏可做不出来挤在人群中的事情，用法术又容易被发现，以至于虽然跟着进了一次城，旦每次她都只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倒是晋江系统，飞过去见了好几次。 但它学坏了，就是不给赵菡萏留下任何的影响，看了之后回来各种描述对方的容貌，吊得赵菡萏心痒，偏偏被一句“反正这个世界你只打算暗中保护人家，见不见面有什么重要的”给打了回去。 溪水干净，里面有不少的游鱼，骑士们没费多少工夫，就抓了数条上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传播教义的样子，感觉就像是见到光明神降临了一般……” “那可不，据说殿下是距离光明神大人最近的一个人，光明神大人曾在殿下年幼的时候，亲自接见过她呢。” “你说殿下会吃我烤的鱼吗？” “吃你个大头鬼。”一同处理食物的两个骑士里，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的骑士，毫不客气地给了面前的年轻骑士一个爆栗，打得对方一个踉跄险些栽进水里去，“殿下怎么会跟我们一样，吃这些粗鄙的东西，殿下只会喝圣水，也只会吃圣果。所以你死了和殿下一起用餐的心吧。” 所谓的圣水，据说是从神界直接引下来的水源，光明教廷收集到的信仰，会汇聚到圣水所在的圣池之中，再反馈到上届，而圣果，则是一些被圣水洗涤过的水果。 听到两个骑士对话的赵菡萏抽了抽嘴角，“沈云舒这个圣女，当得也太惨了吧。” 马车里，被她认为活得太惨了的女子，正手捧着一个金色的水杯，杯中盛放着的，则是两名骑士口中的圣水。 说是水，圣水看上去，其实更像是牛奶，而在乳白色的光泽中，又有一道道金色的波纹流动。 一身白衣的女子手捧着金杯，并不着急将圣水喝进去，她垂眸注视着金杯，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杯沿，开始沿着某种规律画圈，嘴中喃喃有词，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平静无波的水杯，竟然渐渐荡起了波纹，圣水中的金色纹路不断发生扭转、盘旋，最后，凝结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 她在某个点突兀地停下手指，金杯中的图案在一阵剧烈的波动之后，渐渐消失不见，然而，一副模糊的景象，却在杯中渐渐清晰。 杯子里能够显示的画面很小，却也不难看出，是一副山青水绿的景色，在一片绿草红花之中，一顶黑色的马车，便显得格外显眼起来。 沈云舒并未有何动作，杯子里的景色却不断地被放大，直至黑色马车占据了整个画面。 她一眨眼，画面中的场景就突然发生了变化，竟是直接穿透马车，来到了车厢里面。 车厢里的空间和马车的大小看起来并不匹配，沈云舒一眨眼，如果将金杯比作镜头，此时镜头则向着车厢里唯一的一个人推进了过去。 这是一个被罩在黑色长袍中的人，他看起来十分的谨慎，即使是在马车里也仍旧戴着兜帽，大半张脸都被浓罩在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只纤细光洁的下巴，沈云舒不敢直接去窥伺对方的容貌，毕竟如果是实力高强的高手，即使她有着圣水的辅助，也仍旧能够察觉到被窥伺的感觉。 黑色长袍人的面前，是一张水镜，金杯换了一个角度之后，很容易就看到了水镜里面的场景。 此时水镜竟是直接对着光明教廷一行人的马车。 对此，沈云舒并不觉得诧异，她一出光明之城的时候，便感觉到有一个人正跟在队伍的后面，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偶然的同行，这对每年都会出来传播光明教义的她来说很正常，经常会有人通过跟在他们队伍身后的方式寻求庇护，对此做法，一向高风亮节的光明教廷，自然不会有所排斥。 但这个人跟着她进了城，又跟着她出了城，出于谨慎，沈云舒才决定用圣水查看一番。 一般的随行者，虽然没有上来和他们行礼，显得有些奇怪，但也不算什么大事，但用水镜窥探光明教廷的队伍，并且一点都不怕被发现，那么这个尾随者，可就和一般搭不上关系了。 尽管知道对方一个人不太可能自言自语透露出什么信息来，但她还是将手指伸进了圣水里面，轻轻沾了几滴之后，抹到了自己的耳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2 “……这个圣女，当得也太惨了吧。” 乍然响起的声音，让沈云舒一愣。 她想过很多种自己可能听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声音，但绝没想过，会是这样一道年轻的，听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少女的声音。 对方还在自言自语地吐槽：“听说她才出生就被带进了光明教廷，被当成圣女对待，岂不是说她这一辈子都只喝圣水只吃圣果，小姑娘吃这种东西，不会营养不良吗……” 虽然不懂营养不良是什么意思，但沈云舒结合上下语境，还是很容易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她想反驳对方光明圣水有着磅礴的力量，完全可以满足一个人类的正常需求，还能不断地将她的身体改造得越发亲和光明系的元素，反倒是普通的食物，会对她的身体造成负担。 转念她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干嘛要跟这么一个敌我不明的人说这些。 “我现在突然很想灭了光明教廷了……”前一句话，让沈云舒的神情瞬间肃穆起来，然而这家伙紧跟其后的下一句话，又叫她哭笑不得：“罪责是虐待儿童。” 晋江系统跟着赵菡萏做了四个世界的任务，还是第一次遇到既不用被宿主和女主秀一脸恩爱，也不用担心男主瞎添乱的世界，懒得清闲，它忍不住问道：“菡萏，你既然推荐男主去黑暗教廷接受死亡转生，代替你完成光暗平衡，那么他和女主总有一天会对上的，万一到时候又鱼死网破怎么办？两重任务，只完成一个，世界还是会崩溃的啊。” “啊……没关系的啊。”马车里的少女，似乎在和谁说着话，“如果有那一天的话，即使是付出一切，我也不会叫沈云舒死的。” 沈云舒心中微微一颤。 虽然不知道这个怪人口中说的哪一天是什么，但是乍然听到有一个人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她的心神还是难免为之震颤。 她手一抬，金杯中的画面在一番波动之后，消失不见，杯子里面的圣水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白中夹杂着金色的模样。 她仰头，将乳白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磅礴的光明力量随着圣水从喉咙瞬间蔓延遍了她的全身，她闭着眼，细细接受这股能量的洗涤，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一双墨色的眼眸，又再一次如同泉水般澄澈，干净，且冰冷。 但心中的某个角度，却在不经意间，被人种下了一颗奇异的种子。 第85章 光明与黑暗（五） 身为圣女, 虽然光明教廷的教义规定，圣女不得恋爱, 不得结婚, 必须终身保持处子之身，信奉光明神, 但喜欢沈云舒的人，并不在少数。 明面上示爱的就有无数人, 喜欢她而不敢说出来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不说别的, 就这一次传播光明教义的队伍里面, 十二个高阶光明魔法师, 起码有一半都是她的死忠粉丝, 而二十四个骑士，如果有人问他们愿不愿意为了圣女而死的话, 恐怕不论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什么死法, 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 但是马车里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的感觉，沈云舒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马车里的怪人, 显然有着一把很好的嗓子，即使未曾见过对方的面目，沈云舒也生不起恶感来，反而听她碎碎念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从她心里升起来。 这种情绪是沈云舒从未体验过的。 她自幼生活在教廷, 作为圣女，在享受着世间最好的待遇的时候，也接受着世界上最严苛的教育，从她记事起，她的日常就是学习教廷里的书籍，学习光明系的魔法，感受光明神的伟大，虔诚地向光明神祷告，她没有童年，也没有朋友，教皇、主教，还有骑士，是为数不多她能够接触到的人。 这样的成长经历，导致了她极其寡淡的情绪，终日沐浴在圣光中的她，无法体谅普通民众向她哭诉时的痛苦，也无法感受他们在得到教廷帮助之后的喜悦，对她来说，传播教义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就跟吃饭喝水睡觉一样。 所以她不知道，这种从她心底升起来的情绪，叫做喜悦。 光明教廷的队伍一路前行，遇山开山，遇水劈水，二十四骑士和十二个大魔法师的实力不可小觑，一般的魔兽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赵菡萏驱使着马车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无聊地打哈欠。 根据晋江系统提供的记忆来看，每个世界沈云舒虽然均有相似之处，但总的来说长得并不一样，一路上，赵菡萏听了不少圣光大陆第一美人的传言，对这个世界的沈云舒长什么样子好奇死了，但她除了在城池里传播教义的时候，从不出马车，以至于赵菡萏到现在还没见到圣女殿下长什么模样。 两人的实力相差无几，论实战沈云舒或许要差些，但从小喝着被赵菡萏吐槽的圣水长大的身体，对黑暗系的力量有着天生敏锐地感知力，所以赵菡萏根本不敢把水镜的观测范围放进马车里面，不然暗中保护不成，倒结仇可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圣光大陆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 赵菡萏靠在软垫上感叹道。 下一秒，水镜中的马车，突然被人掀开了帘子，露出了一张白皙的脸庞。 “骑士长，离下一座城池，还有多远的距离？” 被突然喊住的骑士长受宠若惊，这一路上，圣女殿下除了在城池里传播教义的时候会主动开口以外，大部分时候都很沉默，关于路上的问题更是完全相信骑士团，从不过问。 不过出于对圣女殿下的尊重，她此时开口，骑士长虽然讶异，但还是恭敬地答道：“下一座城池在黑暗森林的另一边，我们需要绕过黑暗森林，时间可能会花的比较久，大概需要三天的样子。” “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竟然听到圣女殿下说麻烦您了四个字，骑士长浑身热血都沸腾了起来，恨不得现在突然跳出个魔兽，让他冲上去大战个三天三夜。 放下帘子之前，沈云舒微微抬头，朝着天空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干净而又澄澈，好似只是在观察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般。 水镜前的赵菡萏却是骤然坐直了身体，难得的骂了一句脏话：“卧槽……小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骑士团的人都是一帮禁欲狂魔，尽管一个二个模样英俊，符合赵菡萏的审美，但她也不乐意一天到晚盯着一堆面无表情的人体模特，所以她的水镜除了少部分时候是在观察沈云舒他们队伍的周围环境以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着沈云舒的马车的，打得就是今天这种沈云舒突然掀开帘子就能看到容貌的打算。 只是现在…… 赵菡萏看是看到了沈云舒长什么样子，也觉得第一美人这四个字并非虚传，心里头的卧槽却跟刷屏似的停不下来。 毫无疑问，沈云舒生了一张极美的脸。 鹅蛋脸，柳叶眉，眉眼间写着一派的慈悲，再搭上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圣光，说是仙女——这个世界没有仙女，说是光明神下凡都有人信。 问题的关键在于—— 赵菡萏扯下兜帽，手一挥，水镜里的画面骤然消失，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忠实地倒映出面前的容颜。 银发，银眸，唇角微勾，漂亮的脸蛋上，便有一股魔女般的邪气在流淌。 赵菡萏总算是知道晋江系统为什么死活都不愿意给自己一张沈云舒的影像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3 其实她早就见过沈云舒的样子了……尽管她眉眼间少了一份光明圣女殿下的柔和与慈悲，但是撇开这种由于力量体系不同带来的影响，将一头银发染黑，眼眸变成黑色，就和她刚刚在水镜里见到的圣女殿下，有着九成九的相似度了。 这世界什么恶趣味…… 光明教廷的圣女是黑发黑眸，黑暗教廷的圣女是银发银眸也就算了，两人居然长得跟双生子似的。 这下赵菡萏是彻底绝了出现在沈云舒面前的心思了。 对着一张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她可不是石观音，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呻吟得起来。 这下，赵菡萏连水镜都不想用了，倒在软垫上，宛如一只咸鱼。 “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 “这不是挺好的吗宿主？”晋江系统一本正经地道：“您看，这样就算您出现在沈云舒的面前，对方也不大可能喜欢上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吧。” “对哦……你说的好有道理。”赵菡萏抓住晋江系统，狠狠地蹂躏了一番，“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坏了呢？” “唔……唔莫有，菡萏怒……心窝（我没有，菡萏你信我）。”被蹂躏的晋江系统吐词不清地道。 赵菡萏就没见它用嘴巴说过话，才不信它会因为身体被自己握在手里就抖不清楚词语来，知道它是在耍宝，笑过之后，就将系统给放开。 她轻轻地笑起来，自然自语道：“一模一样地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 放下帘子，沈云舒坐回了马车内，她捂着心脏，一向匀速的心脏此时，跳动的速度竟有些不寻常。 她从没经历过任何紧张的情绪，自然不知道此时发生的情况是为何，只是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唇角。 那个怪人，应该看到了她长什么样子了吧？ 一天到晚在马车里碎碎念她不愿意出门，跟了好久连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不知道此时突然看到她的容貌，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可惜能够生成圣水的金杯，一天只能产生一次圣水，并且产生的圣水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内服用，否则就会失去功效，不然她还真想看一看对方现在到底会说什么。 沈云舒不是没有通过金杯，看到对方使用黑暗系的魔法，按照以往的做法，她应该告知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由他们去剿灭异端，可是这一次，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却将这种理智的做法压在了最深处。 在被对方窥视的同时，她也想看着对方。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乖巧懂事，被所有人都称赞的别人家小孩，突然进入了叛逆期。 她暗暗地将对方的存在藏在心里，并且希冀着对方能够藏好自己的踪影，不叫任何一个人发现。 这样，这就是独属于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秘密。 赵菡萏才不担心被光明教廷的人发现，沈云舒的骑士团，除了骑士长是个六阶的高手以外，其他人都只有五阶或者四阶的水平。 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终身都只有一二阶的水平，小部分能够进到三阶或者四阶，四阶以上的，就是屈指可数的高手了。 这个骑士团的实力放在一般情况下算得上十分强悍，但对于魔法修为已经达到八阶的黑暗教廷圣女来说，就有写不够看了，团灭他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光明教廷培养圣女的时候也并非以力量为主，除了无法评价等级，需要用体内的神力才能施展的圣光魔法以外，沈云舒的实力满打满算，也不会比骑士长更高。 这个时候，赵菡萏根本没想到，沈云舒手里还有堪称作弊器一样的圣杯，以及两人之间那奇怪的心灵感应。 她能够直接用水镜查看沈云舒的方向，自然忽视了这种冥冥中的感觉，但被跟踪的沈云舒却没有放过这种感应，也正因此，她才能够通过圣杯发现赵菡萏的踪迹。 此时，躺在马车里的赵菡萏，还在想着两人是双胞胎的可能性有多大，“别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到了我这就成了有情人终成姐妹，也太惨了……” 光明教廷的人整顿休息的时间一般在一个小时左右，主要是做饭以及回复体力，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神奇的小红瓶小蓝瓶，磕一口就能满血复活，魔药倒是有，价格不菲，若非特殊情况，光明教廷也不能当成饭来吃。 说起来，这样一想，赵菡萏此时竟算得上是一方巨富了，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在原主的魔药实验室里面，出于不浪费的想法，尽管原主记忆告诉她，这些魔药的味道和功效都很奇葩，但她离开的时候，还是手一挥，将所有的魔药都装进了自己的储物手镯里面。 此时离他们动身还有一段时间，赵菡萏翻手掏出了一块镜子，这东西算得上是异世版的手机，另一头连接着黑暗教廷里的一块水晶。 正当她注入力量，准备询问男主此时是否达到黑暗教廷的时候，大地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颤动，赵菡萏一个踉跄，手中的镜子直接磕在茶几的角上，被扎了个四分五裂。 顾不得查看自己的镜子，马车外的黑马发出一道凄厉的嘶鸣声，赵菡萏毫不犹豫地钻出马车，询问道：“怎么回事？！” 不过下一秒，她就懂了。 第86章 光明与黑暗（六） 极目眺望, 远处，灰尘滚滚, 大地震动不停, 在卷卷浓烟之中，隐约可见里面正在狂奔的各种的魔兽。 大的小的, 高阶的低阶的，它们如同身后追着恶鬼一般, 拼命地往前跑着，天边也是乌压压的一块, 无数凄厉的鸣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仿佛是死前的哀嚎, 飞行魔兽们极力震颤着翅膀, 不过片刻功夫，便占据了大半的天空。 光明教廷的人时刻都在戒备当中, 即使是休息时间, 也有专门派出去查探情报的斥候，此时整支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准备朝着兽潮涌来的侧方向逃离。 同方向逃离明显是来不及的，以人类和马匹是绝对跑不过受惊的魔兽, 他们只能希望这次兽潮爆发的范围不要太广，如果是整片黑暗森林都爆发了兽潮的话，对于整个大陆来说，绝对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 “怎么会突然爆发兽潮？” “出了什么事情？” “快跑，往这边跑！别被魔兽赶上了！” 兽潮千年难遇, 尽管做好了准备，光明骑士团和魔法师们还是显得格外的手忙脚乱，匆匆上马之后，一声令下，便携着马车，快速离去。 这下，赵菡萏可算是知道原剧情里，沈云舒是怎么和骑士团的人失去联系，然后在兽潮中为男主所救了。 这个剧情是两人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外出传播教义的光明圣女，在路过黑暗森林边缘时，　　与兽潮正面遭遇，骑士团和魔法师团在兽潮中被冲散，独自一人的圣女被困在一颗巨树上面，等待救援，恰好遇到为了逃生闯入兽潮之中的龙骨，为他所救。 现下龙骨被赵菡萏派去了黑暗教廷，她倒不担心对方会像原剧情一样仗着血脉沿着兽潮逆流而上，但沈云舒总要有人去救的。 她轻轻一跃，整个人便坐到了黑马上面，黑马后的马车在她跨坐上黑马时瞬间消失不见。 赵菡萏眯起眼睛：“驾！”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4 黑马扬起前蹄，长长地嘶鸣了一声，仿佛为自己终于派上真正的用场而欢欣，毫不犹豫地朝着兽潮的方向冲了过去。 …… 光明教廷所使用的白马，自然不可能是一般人用来拉车赶路的普通马，这些马都有着天马的血脉，虽然无法背生双翼，但奔跑的速度依旧十分的迅猛，某些血统较纯正的白马，甚至能够做到短时间内的踏空飞行。 替圣女大人拉车的正是这样的一匹马。 在无数魔兽紧追其后的压迫下，骑士团的骑士们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骑马的技巧，而胯下的白马们也尽自己最大能力奔跑到了最快，即便是身后拖着马车，他们也跑出了残影般的速度。 但还是太慢了…… 魔兽中，以速度为长的魔兽，已经成了兽潮的第一线，它们几乎如同一道彩色的闪电，腾挪转移，眨眼间便和身后的兽潮拉出数米长的距离。 它们奋力奔跑着，碾平阻碍在前方的一切东西，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哪怕是稍微跑偏了一点挡了路的同伴，都会毫不犹豫地痛下利爪，将其变成自己逃生路上的垫脚石。 骑士长回头看去，肝胆俱裂。 这些魔兽就像是疯了一般，一个二个双眼通红，暴戾的气息冲天而起。 圣女的马车紧跟在最后，眼看一头魔兽就快要扑倒马车的车架上，骑士长毫不怀疑，对方庞大的身躯，能够在瞬间将教廷的车架碾压成碎片，正当他准备停下来为圣女献出生命的时候，却见拉着马车的两匹白马，背后突然生长出了两双透明的翅膀，下一刻，马车紧跟着腾空而起。 马车腾空时，兽潮的前线，也碾压至此。 黑色的马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踏下。 每一次落脚，都有数头魔兽化作血花，炸裂在狂奔的兽潮当中。 赵菡萏的黑马极其给力，即使是在汹涌如同海啸一般的兽潮当中，也以及能够如履平地一般，朝着她指挥的方向跑去。 不管多么强悍的魔兽，都经不起黑蹄的一踏。 “哇，这匹马好厉害。” “当然，黑龙变的马，你说厉不厉害？” “……”晋江系统愣了一会儿，才惊叫道：“黑龙？！” “黑暗教廷为什么会有黑龙？！” “黑暗教廷当然没有黑龙，”赵菡萏附身，紧紧地贴住马背，避免自己被甩下去，一边不忘反问道：“谁告诉你这头黑龙是教廷的了？” “不是教廷的还能是谁的？” 赵菡萏理智气壮道：“当然是我的。” “……” 晋江系统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在它的逻辑里面，黑龙是原主的，原主是黑暗教廷的圣女，所以黑龙是黑暗教廷的，但现在赵菡萏却否认了它这个说法…… 赵菡萏来不及向它做过多的解释。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长着翅膀的白马，已经带着沈云舒飞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若非她早就种下了追踪魔法，此时想要在狂奔的魔兽潮之中，找到对方的方向，也是极为的不容易。 她心中很清楚，白马能够飞行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如果对方带着沈云舒成功离开了兽潮还好，如果没有……赵菡萏和晋江系统都知道，后者才是真正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原剧情的内容虽然会因为赵菡萏的介入而发生更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着。 赵菡萏现在，甚至希冀白马早点力竭耗尽能量，从空中坠落，这样她有把握直接接住沈云舒，将对方送往安全的场所。 但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这一次，两匹会飞的白马，比原剧情中更加给力，赵菡萏从疑似原剧情中沈云舒落脚的巨树旁路过之后，对方竟然还扑楞着翅膀在天空中飞行。 而此时，铺天盖地的空中魔兽大军，已经靠近…… 比起生怕沈云舒出事的赵菡萏，作为当事人的沈云舒，反倒显得平静许多。 她盘腿坐在马车里，任由两匹飞马将她带往未知的方向，只是两边的车帘已经掀起，方便她观察周围的景象。 她当然不是毫无准备。 数个光明系的法术已经在心中默念了数道，只要心念一动，随时都有可能发出来。 两匹飞马的智慧显然不低，它们飞奔而去的方向尽头，是一道悬崖，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必死无疑的选项，但对于生着翅膀的它们来说，却是生机。 只要飞过了这道悬崖，基本上就安全了。 ……如果飞过了的话。 眼见白马一跃而起，带着马车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度，即将跨过数百米的距离，落向对岸。 马车与马身之间的链接突然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两匹飞马没有停下脚步，他们身后的马车厢，却是以一种无与伦比之势，向下坠去。 赵菡萏骑着黑马，毫不犹豫地冲下了悬崖。 黑马脚下瞬间燃起红黑色的火焰，踏着诡异的火焰，黑马以一种极快地的速度腾挪转移，飞快地朝着下方跑去，就像是在下一道旋转楼梯一般。 坠落的车厢就在前面。 她脚尖一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黑马上暴射了出去，只扑车厢。 只是还没扑倒车厢，她就被光明力量糊了满脸。 “……”忘了里面坐的是光明圣女了。 不过瞬间，赵菡萏已经明白了沈云舒的打算，无非是用光明结界构造出一个防震的结构，在马车落地的瞬间保障自己的安全。 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很聪明。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5 但前提是这道悬崖不会太高的情况下。 赵菡萏极力向下看去，崖底浓罩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之中，看上去极为的不祥。 这片浓雾让身为黑暗教廷圣女的她都感到心惊，里面蕴藏的黑暗力量之庞大可想而知。 沈云舒那不到七阶的实力使出来的光明结界，估计碰到黑雾，就被化成了渣。 就算黑雾不侵蚀她结界的能量，下面不知道多高的剧烈，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胁。 顾不得被发现的危险，黑马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再次从黑马身上一个借力，赵菡萏直接击碎了沈云舒的马车，将里面一身白衣的美人，抱在了怀中。 赵菡萏第一次到的时候，沈云舒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来救自己的。 第二反应是皱眉，对方也太胡闹了，竟然直接跟着她跳了下来。 底下的黑暗之力她不是没有感受到，黑暗元素可不像光明元素，如果说光明是生的代名词的话，黑暗就是死亡的代名词，过于浓郁的黑暗元素，即使是对黑暗教廷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负担，他们体内属于生者的血脉，根本无法承受，一旦超过极限，面对的就是被能量腐蚀，最后死亡。 这也是为何黑暗教廷打造最强者的时候，需要启动死亡转生这种秘法。 但不可否认的是，小小的喜悦之情，却像是水开之前的泡泡一样，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老夫的地盘？” 即使已经将人抱在了怀里，赵菡萏也没忘记自己的掩饰。 谁知，沈云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傻瓜。 她的声音自己早就听了无数道了。 第87章 光明与黑暗（七） 赵菡萏伪装成本地人的计划, 很快就被打脸了。 因为当她准备抱着沈云舒骑上黑马，飞回悬崖上的时候, 黑马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直直地向下坠去。 而赵菡萏本人，在黑马坠下去的瞬间, 也只来得及为自己和沈云舒身上套上一个黑暗结界，浑身便被抽空了魔力, 毫无反抗之力的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向下落去。 “小绿, 你快下去看看, 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晋江系统知道情况危急, 不敢放松, 得到命令，便刷的一下化作一道绿色的流星, 坠入了黑色的迷雾之中。 身为系统, 它不会受到任务世界环境的因素，在看清下面的场景之后, 它又飞快地飞回赵菡萏身边，将自己看到的报告给她：“最底下是一片黑色的湖泊, 湖泊很深，我钻进去没有探到底，水里有小鱼，看上去没有危险性。” 崖底的湖泊吗？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掉崖必遇水的不死主角命？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她今天跳下来, 沈云舒也不会有事的咯？ 脑海里这么想，赵菡萏的手却没有放松。 主角受到天命庇佑，可主角并非不会死的，男主的出现本身就打破了这种庇佑的有效性，她不能拿沈云舒冒险。 在赵菡萏失去魔力的瞬间，沈云舒体内的光明之力，也被抽了个干净。 不过她并不慌乱，她甚至有心思微微抬起头，去看抱着自己的人。 黑色的兜帽早已被掀开，露出了她曾经见过的银色长发，可惜的是，一张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对方大部分的脸，沈云舒只能从面具与衣领之间的距离，见到一截白皙光滑的脖颈。 这是少女才会有的肌肤。 赵菡萏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多少，下方虽然是湖泊，但她不敢有丝毫放松，可不是谁都有主角千丈高落入水中而不死的命运，根据晋江系统汇报上来的距离，她毫不怀疑当自己砸上去的时候，和落在实心的地面上，估计没什么差别。 体内的能量一丝不剩，但好在她提前用出来的黑暗结界还可以操作。 她不断缩小结界的范围，加大结界的强度，使得沈云舒整个人都能被包裹在其中。 没了光明能量，经过圣水洗涤的身体，还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身周黑暗力量的变化，察觉到对方在做什么的沈云舒脸色大变—— “不要！” 然而已经迟了。 穿过重重的黑雾，平静地像是一块打磨光滑的砚台一般的黑湖，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风声刮过耳边，声音尖锐刺耳，这是物体在高速运动下才能产生的音爆。 在落下的瞬间，赵菡萏用尽全身上下最后的力量，将沈云舒狠狠一推，随即，她整个人被反作用力推入了黑湖当中。 “不要——”沈云舒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她的身体随后落入水中。 无边的黑暗涌来，湖水里澎湃的黑暗元素，一个劲儿的往沈云舒身体里面钻。 她忍住不舒服的感觉，挥动手臂，向下游去。 黑湖中伸手不见五指，幸运的是，两人之间的心灵感应仍旧有效，她轻而易举地，就感知到了赵菡萏所在的方向。 …… 赵菡萏下沉的速度，远比沈云舒坠下去的速度快。 她像是一块被磁铁吸引住的铁石，一个劲儿的往湖底最深处沉去，晋江系统追在她身边，焦急地不得了。 “菡萏，你现在没事吧。” “没事儿……”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6 赵菡萏现在的状况有些奇怪，她虽然在水里，却没有半分呛水的感觉，呼吸和往常没什么两样，除了后背被什么拉着往下沉以外，其他的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云舒也追上来了吗？” 晋江系统能够感应得到主角的情况，当即道：“是的。” “也真是单纯善良……”赵菡萏忍不住吐槽道：“光明教廷到底教给她一些什么啊？也不怕我是个坏人，落进湖里不想着先游出去，反而来救我。” “这帮人个个是人面兽心的禽兽，居然教出了这么干净的沈云舒。” “不行，太圣母了，我得好好教教她，不然以后被人骗了怎么办。” “……”晋江系统都无力吐槽了，“菡萏啊，咱们先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行吗？” “没事儿，应该不会死。” “……”晋江系统觉得自己对应该两个字可能有什么误解。 说是应该，其实赵菡萏心里此时有数，自己十有八九是不会出事的。 一开始黑雾带给她的感觉还让她有些忌惮，尤其是通过黑雾的时候浑身的魔力尽数丧失。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失去魔力，无疑是在枪口面前放下了唯一的盾牌和武器。 反倒是落入湖中之后，赵菡萏变得安心了起来。 此时她的感觉，有一种回到母体的舒适感，黑湖里的水就像是母亲的子宫一般，将她紧紧地包围起来，无数的能量涌入她的身体之中，洗涤着她的身体。 她模模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在陷入沉睡之前，她不忘嘱咐了晋江系统一声：“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去帮我把黑马找到。” 既然赵菡萏都这么说了，晋江系统除了无条件相信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黑马可没有赵菡萏这么好的运气，恰好落在湖里，它在骤然失去所有力量之后，栽倒了湖水旁边的地面上，晋江系统记得自己来的时候隐约看到过一眼。 它沿着记忆的方向飞过去，没有见到黑马，倒在地上，看到了一条呼噜大睡的小黑蛇，或者说是，小黑龙？ 小黑龙睁开眼，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左右打量，最后和晋江系统的视线对上了号。 一龙一系统面面相觑。 它俩脑海中同时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晋江系统的想法还多一个，“卧槽，它居然能看见我？！” …… 魔兽狂潮爆发的时候，龙骨的确没有逆流而上，因为…… 他就在兽潮爆发的中心。 死亡转生，需要一个强大的中介物，能够沟通人界和地狱，这样使用死亡转生的人才有从地狱回到人界的可能性。 他此次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能够得到这个即将出世的中介物。 一副龙骨。 魔兽狂奔，黑暗森林倾泻一空，在黑暗森林偏南的一块地方，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一个庞然大物，从土地里面探了出来。 龙骨和数个黑暗教廷的长老，呈现三角之形，围在即将出世的龙骨附近。 黑暗教廷的教皇手握权杖，面色凝重，他虽有九阶的实力，却也不敢声称自己敢和巨龙硬抗。 这块大地上的龙族，是最接近神的种族，没有之一，若非龙族的实力受到陆地的限制，一旦从他们久居的海岛进入圣光大陆，就会被强制性变成人类，并且抑制一半甚至更多的力量，这块大陆，哪儿轮得到光明教廷和黑暗教廷争来争去。 眼前的巨龙，虽然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但其身上传来的磅礴之力，并没有随着皮肉的消失而减少，幽蓝色的灵魂之火在头骨里面悠悠燃烧，两只骷髅眼睛绽放着诡谲地光芒。 “汝等凡人，扰吾安眠，当死！” 话已出口，森白色的骨架，便毫不犹豫地朝着看起来力量最强悍的教皇扑去。 教皇悍然应对，呈现三角之势占据的长老们，最终念念有词，开始吟唱起了来自上古的魔咒。 一道法阵渐渐从他们脚下展开，逐渐朝着尚未完全离开地面的骨头架子汇隆过去，龙骨抬起自己的左手，毫不犹豫地以右手做刃，狠狠一划，掺杂着金色的鲜血便滚滚没入了土地当中，点亮了法阵的经纬线。 龙骨龙骨，龙家人的姓氏，其实是血脉的一种证明。 整块大陆上，姓龙的人不少，但只有他们这一家的嫡系，是真正的拥有龙族血统的混血儿。 龙血里富含大量的神力，即使龙骨只是一个人类，一个身上只有千分之一不到的龙血的混血儿，但他血液中所蕴含的那么一丝神力，也足以在阵法的辅助下，对眼前的白骨巨龙，产生巨大的威胁。 龙血从他身体中流出来的时候，白骨巨龙便感受到了威胁，然而教皇的实力高强，即使无法和它正面硬扛，但转移它的注意力，想要拖延一段时间，却并非什么难事。 法阵渐渐成型，由鲜血点亮的线条也开始亮起红光，当在中心点汇聚成功之后，被圈在其中的白骨巨龙，发出痛苦地长吟。 “吼——” 伴随着这一道吼叫声的，是无数地树木倾倒，山峰崩裂，溪流改道。 即便是在不知道有多深的深渊之底，晋江系统也捕捉到了一道长吟。 不等它反应过来，和它面面相觑的小黑龙，突然原地打起了滚，神情痛苦非常。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菡萏的黑龙，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它能看到我，我能做什么……” 晋江系统尝试去触碰黑龙，然而一人一系统能够对视，却不代表他们能够触碰到彼此。 法阵开始蔓延，白骨巨龙的森森白骨上面，逐渐爬满了细密的纹路，仔细看去，原来是无数个细小的法阵在上面旋转。 幽蓝色的火焰跳跃个不停，它疯狂地发动着攻击，黑暗教廷的长老接二连三的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不过片刻功夫，便气息全失。 但很快又有新的人接替了他们的位置。 龙骨脸色苍白，鲜血的大量流失，对他来说并不好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7 白骨巨龙死之将近，发动的攻击越发猛烈。 黑暗教皇瞳孔紧缩，看着骤然朝自己靠近的龙头，一时反应不及，竟忘了后退。 一只手突然从眼窝伸进了白骨巨龙的头颅里面，抓住了那一团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灵魂之火。 鲜血顺着手臂，流到了龙骨的掌心。 幽蓝色灵魂之火中的黑色巨龙痛苦地伸成一条直线，最后溃散，消失不见。 小黑龙突然浑身抽搐，一副离死不远的样子。 “你别死啊，别死啊……”晋江系统朝着它撞过去，希望能够缓解对方的痛苦，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撞，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片刻后，僵直着身体倒在地上的小黑龙，突然抖了抖尾巴。 它睁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睛里面写着深深的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里？” 第88章 光明与黑暗（八） 黑湖的深处, 突然亮起了一片光。 闭着眼睛的赵菡萏，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着, 落入雪白的光圈之中。 在白色光圈的包围下, 她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荡，场景看上去圣洁而又美好。 当然, 她本人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好过罢了。 光没有出现时，赵菡萏只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母体的怀抱中一般, 黑湖浓郁的黑暗元素滋养着她的身体，淬炼着她的骨骼, 但当白光出现之后, 周围的水温却开始逐渐升高, 从一开始的刚刚好, 到微微有些发热，再到灼热, 滚烫。 流经身体里的水流, 不再是母亲肚子里的母液，而是几乎致命的岩浆, 灼烤着赵菡萏的皮肤，血肉, 甚至于是骨骼，剧烈的疼痛让她想要呻吟出声，但身体和灵魂仿佛分离，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体内的痛苦，却没法睁开眼睛, 甚至动一动手指。 富含黑暗之力的黑色长袍在水中自动溶解，露出雪白的躯体，唯有金色的面具，仍旧尽职尽责地戴在脸上，不过在白光的照耀下，面具上面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沈云舒游到此处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 赤身裸体的银发少女，纯洁而又美丽的圣光，神秘的金色面具…… 她如同受到蛊惑一般朝着少女的方向伸出手。 后者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极为美丽的银色眼眸，干净，澄澈，好似世间的一切污渍，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此时，这双眼睛里，倒映出了沈云舒的模样。 她穿着雪白的圣袍，一头不经约束的乌发在水中飘扬，如同海妖头上肆意乱舞的毒蛇，黑色的眼睛里面写着的，是赤裸裸的欲望。 想要得到眼前少女的欲望。 沈云舒仿佛全然看不见少女眼中的自己，她只看见了一片银白，那正是她最向往的，和光明神最接近的模样。 所以当少女对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两手交叠，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欢乐，与喜悦。 就好似得到了世界上最令人满意的东西。 她上前，将浑身赤裸的少女，抱入怀中。 少女乖顺如同猫咪，轻轻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圣光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消失不见，已经找到少女的沈云舒不再犹豫，挥着手臂，朝着湖面游去。 …… 是夜，山洞之中，裹在一片雪白中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绿？” 没能第一眼看到晋江系统，赵菡萏心头闪过微微的诧异。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晋江系统和她相伴相生，除非是得到她的特殊指令被派了出去，不然一天二十四小时，晋江系统都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的。 认真回想了片刻，赵菡萏终于想起自己在陷入昏迷之前，给小绿派了一个让它去查看黑马情况的任务。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小绿没能及时回来，但联想到对方身为系统的身份，赵菡萏又没那么担心起来。 除了另一个系统，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无法发现小绿的存在，所以它就算不在她的身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对吧？ 被困在黑龙身体里，努力练习着走路的晋江系统：“……”意外很大啊！！！ “你醒了？”黑暗的山洞里，突然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女声。 随着声音从山洞外进来的，是一个举着夜明珠的美貌少女。 她穿着一身白衣，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笑容浅浅，慈悲的眉眼蕴着温柔的笑意。 她的肌肤雪白，整个人看上去，竟比手中的夜明珠，还要明亮动人。 “老夫——” 赵菡萏刚刚开口，举着夜明珠的少女便扑哧一笑。 她的笑声打断了赵菡萏即将开口的话——虽然赵菡萏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要说什么才好，少女迈着款款的步子，走到赵菡萏的身边，后者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正好靠在山洞的壁上。 “你很怕我？”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8 “怎么可能，老夫——” 又是一道笑声，打断了赵菡萏的话。 赵菡萏恼怒地瞪向频频笑场的少女，眼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少女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到一旁石壁上的浅坑里，山洞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她跪坐在赵菡萏面前，突然向前伸直了身体，吓得赵菡萏一个倒仰。 “老夫？”少女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味道。 她近乎贪婪地，在赵菡萏脖颈间嗅了一口，然后轻声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细皮嫩肉的老夫。” 她冰冷的鼻尖触碰到了赵菡萏的肩膀，她这才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没穿。 身上唯一的一件遮蔽物，就是刚刚从她身上滑下去的白色长袍。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还好，面具还在。 她这个动作自然没能够逃过少女的眼睛，对方眼里带着浓浓的趣味，“说起来，还真好奇你长什么样子呢，可惜这张面具我无论如何都摘不下来。” “你现在打算让我看看最年轻的老夫长什么样子吗？” 赵菡萏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打算！” 她此时心里有很多的疑惑，比如说为什么自己会赤身裸体的在这个山洞中醒来，为什么醒来以后自己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的情况，为什么这个面具摘不下来…… 但再多的疑惑，都比不上眼前的沈云舒，来得让她诧异。 同样是笑着，眼前的沈云舒，不管是笑容还是气息，都和以往有着巨大的不同。 赵菡萏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只是觉得，身为光明圣女的沈云舒，笑起来绝不应该是这样的，说话的时候，也绝不应该用的是这种语气。 难道这才是沈云舒的真正面目？这个世界的沈云舒的真正性格？ 之前一直表现得清心寡欲，情感淡漠，是因为光明教廷压制了她情绪的泄露？ 赵菡萏说不上来，但她却从眼前的沈云舒身上，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可是你不摘下面具的话，你要怎么饮水进食呢？”沈云舒的食指，随着这句话抚上了赵菡萏黄金面具，纤细的手指沿着面具的表面滑过，竟给了赵菡萏一种对方在抚摸着自己肌肤的感觉，“你总不能戴着它一辈子，早晚有一天，我会知道你长什么样子的……” 鸡皮疙瘩一层层爬上了赵菡萏的肌肤，沈云舒轻慢和势在必得的语气，让她一颗心，如坠深渊。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小圣女，怎么睡个觉的功夫，就黑化成了这个样子？！ …… 晋江系统一直没回到赵菡萏的身边，而作为救人者追随沈云舒跳下悬崖的赵菡萏毫不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圈养了起来。 醒来之后，当沈云舒提醒她没有穿衣服的时候，赵菡萏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能够感受得到来自沈云舒的触碰，但却失去了对冷热的感知，也失去了调动魔力的能力，甚至每个世界都和赵菡萏如影随形的巨力，同样消失不见了。 她虚弱到站立的时候，只需要一阵风吹来，就会因为双腿无力而软到在地上。 对此，赵菡萏有两个猜测。 一，是当她在黑湖中陷入沉睡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二，是突然黑化的沈云舒，昔日的光明圣女，对她动了什么手段，以至于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尽管不愿意去怀疑沈云舒，但是结合沈云舒的表现——她既没有失去自己身为光明圣女的能力，还对赵菡萏充满了占有欲来看，后一条的可能性，远大于前一条。 “乖乖待在家里，我去找一些食物回来，听话，别到处乱跑。” 被亲了面具的赵菡萏，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云舒在洞穴门口，布下一个接着一个的防御结界。 她倒是想乱跑，你倒是给个机会啊！ 双向防御结界，外面的东西进不来，里面的自己同样也出不去，若是放在实力全盛的时候，想要打破眼前的结界赵菡萏甚至不需要吟唱，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想要摆脱结界离开这个地方，无疑是天方夜谭。 这已经是她被沈云舒囚禁在这个山洞里的第三天。 三天的时间里，肩负着传播光明教义的圣女殿下，完全没有流露出一丁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回到大陆上，继续完成自己使命的想法。 她似乎将山洞当成了自己的家，赵菡萏就是那个留守在家中，没有缚鸡之力的小妻子，每日等着她的投喂。 一身光明气息的圣女殿下，完全不觉得自己生活在这个阳光都照不进来的深渊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无数涌动的黑暗气息，时刻都在打着吞噬她一身光明气息的打算，连被关在山洞里的赵菡萏都担心对方会不会受到黑暗侵蚀，从而废了这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圣体。 圣女殿下却一点也不着急，她对光明神的信仰看起来坚定无比，每天带着能够食用的食物回来的时候，赵菡萏都能够感受得到，对方身上的光明力量，似乎强大了几分。 目送沈云舒远去，赵菡萏推了推自己的脸，幸而黄金面具只是一种形态，而非真的存在着这么一张面具——至少她摸上去是这样，不然她还真没法在沈云舒面前不摘面具吃东西，继续保持自己的秘密。 她叹一口气，准备回到山洞里面，再一次试试能不能打开原主的储物手镯。 刚转身，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突然在她脚边响起。 “菡萏，菡萏！” 第89章 光明与黑暗（九） “你的意思是, 你现在被禁锢在了黑龙的这具身体里面，对吧？” 变成小黑龙的晋江系统一个劲儿的点头：“是的是的。” “你给我详细描述一下你现在的感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49 晋江系统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一时之间, 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它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就跟被关在一个盒子里面差不多, 我能够操控这具身体张开眼睛，也能够迈步, 但是做不到像正常生物那么自然，神经的传递速度是非常快的, 常理来说, 不管是眨眼也好, 呼吸也罢, 都只是一瞬间的动作而已，但我需要想着自己要睁开眼睛, 才能睁开眼睛, 想着要眨眼，才能眨眼……” 说着, 它给赵菡萏示范了一下眨眼。 黑色的小龙缓缓合上眼睑，又缓缓张开, 一切就像是电影里慢镜头拍下来的情节一般。 赵菡萏很快理解了晋江系统的意思，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晋江系统说的是自己被禁锢在了黑龙的身体里面，而非附身在了黑龙身上。 附身，和被禁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附身, 就像她一样，进入原主身体以后，就跟这具身体本来就是自己的没什么差别，而被禁锢，生物的躯壳成了一个容器，强制性地将灵魂塞在里面，虽然给了几根操纵杆，可以让被禁锢地灵魂操纵自己的身体，但如果不够熟练，反应速度不够快，就会像晋江系统一样——从湖边到山洞，不过两公里的距离，却走了足足三天才到。 赵菡萏缓缓弯下身，将地上的小黑龙抱起来，像条蛇一样的小黑龙并不重，仍旧花了她非常大的力气，才将之抱在怀中。 晋江系统安静地靠在宿主的怀中，不去打断她的思绪。 赵菡萏回忆着原剧情，“原主的记忆里，黑龙是她在森林里捡到的蛋孵化出来的，因为天生智力不正常，为了避免黑龙成为炮灰，所以偷偷将黑龙藏在了自己的黑暗之塔里……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龙族一出生，就有人族成年体的智慧，黑龙的智力不正常，应该有两个可能，一是因为疾病，二是因为灵魂残缺。如果是因为疾病的话，原主身为魔药大师，没道理检测不出黑龙身体状况，这个世界的魔法，可是完全能够当成现代的x光一类的设备来用的……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黑龙的灵魂不完整了。” “小绿现在的情况，感觉和我现在的情况，其实有点像。它是系统，从来没有操纵过实体，就像是一个游戏里的新手玩家，操纵不好身体是正常的，我现在感觉自然，但我的身体敏锐度大幅度下降，连握手这种事情，要完成起来都很困难。” 她尝试握起自己的一只手，想法出现之后，五根手指才慢慢地往回缩，就像是一台反应有延后的机器一般。 她对晋江系统道：“恐怕我也被禁锢到这具身体里面了。” 晋江系统：“啊？！” …… 不论是沈云舒的异常，还是自己和晋江系统突然出现的状况，都让赵菡萏意识到一个问题—— 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菡萏，剧情查看器现在完全没法用了。” 晋江系统有些慌乱。 剧情查看器，算得上是它唯一一个，能够提供给赵菡萏的金手指，靠着这个查看器，她才能够在男女主靠近的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存在，也能够及时通过剧情的变化，调整自己的应对方案。 这个功能，可比它附身在电子设备上，当一个被动防御的防火墙要强得多，毕竟不是每个世界都有手机电脑这种电子设备。 飞快地思考完当前的局面之后，赵菡萏反而显得格外的冷静。 “我失去了原主的力量，想要靠着力量保护沈云舒，显然是不现实的，现在的我，反倒是需要靠着沈云舒的保护。黑暗教廷的那一帮人，是靠不住的，我已经失去了身为圣女的力量，教皇和长老们还会不会像以往一样对待我，很难说。说起来，伪君子也有伪君子的好处，至少沈云舒要是突然失去了身上的力量，不用担心光明教廷教皇的态度……” “本来还指望小绿能够提供给我帮助，但是它现在也被禁锢在了黑龙的身体里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的局势不明，按照我的计划，男主现在应该已经完成死亡转生了，但既然我这边出了事，男主那边能不能稳稳当当地完成死亡转生，还有点不好说……” 正想着，山洞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晋江系统还不习惯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一个劲儿地往赵菡萏怀里钻，恨不得变成一个小光团，埋进她身体里面去。 回到山洞的沈云舒首先打量了一番环境，她布下的陷阱没有被触碰，结界也完好无损，上面的能量并未有丝毫的减少，看来赵菡萏乖乖地听了她的话，没有出去。 她轻触结界，虚空之中，闪过数道银白色的光纹，须臾后，结界悄然融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道路来，沈云舒脚一抬，迈了进去。 与此同时，她的脸上，又挂起了一如往昔的微笑。 这个笑容在见到赵菡萏怀中的小黑龙时变了性质。 本是光明而圣洁的笑容，突然在一瞬间，变得充满了邪恶的气息，她墨色的眼睛冰凉，看起来充满了寒意。 “菡萏，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宠物，一条黑色的小龙。”赵菡萏将晋江系统举起来，用它那漆黑的丑脸，挡住了沈云舒的视线。 “宠物？”沈云舒两根手指，就把被赵菡萏捧在手里的东西提了起来，晋江系统宕机，被沈云舒这么盯着，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来。 它还是第一次被宿主以外的人盯着，还是用那么赤裸裸地，充满侵略性的视线。 “你不需要宠物——”看着黑色小龙，圣女殿下的眼中闪过嫌弃，她手一抬，在赵菡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禁锢着晋江系统的黑色小龙，就被沈云舒狠狠地甩到了一旁的石壁上，先是吧唧一声紧贴石壁，随即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等她担心，一只纤长的手指已经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收回看向小黑龙的视线，迎向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眸。 “你就那么担心那条小黑龙？” “我只是——” 赵菡萏话还没说完，沈云舒便打断了她的话，“你不需要有宠物，你有我就够了。” 她的眼神太专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虔诚却又理所应当，像是在说一件本该如此的事情。 赵菡萏突然开了口：“沈云舒。” “嗯？” “你喜欢我？” 被问到这个问题，沈云舒先是愣了愣，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嗯。” “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们俩从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三天对吧，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光明教廷的圣女，是不允许恋爱结婚的，你难道要违背你的信仰吗？还有……”赵菡萏第一次主动凑近了圣女殿下，金色的面具下面唇角微扬，邪气比沈云舒更胜三分，“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应该知道，我使用的是黑暗魔法，我是黑暗教廷的人，你们光明教廷口中的异教徒，见一个杀一个的对象，你真的要和你的敌人在一起吗？” 沈云舒垂下了眸子，就在赵菡萏以为她被自己问住的时候，却见对方突然眨了眨眼，一双黑色的眼眸，又恢复了昔日的清澈。 她无辜地说道：“可是我认识你不止三天了啊……我从光明之城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了。” “……”什么？！ “我听见你说，你愿意为我而死，所以，”赵菡萏脸上的震惊，似是愉悦到了沈云舒，她地闪过笑意，澄澈的眸子一荡，又恢复了之前的深沉，她低下身，轻声在赵菡萏耳边说道：“明明是你先喜欢上我的哦。” “……”这他妈能一样吗？！ “装作神秘人守护车队的安全，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出来不惜以性命相救，如果这还不是喜欢，那是什么？难道菡萏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口是心非？”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0 “明明是你先喜欢上我，我才喜欢你的。” 说到最后一句，赵菡萏竟然诡异地从沈云舒的声音里面，听到了几分委屈。 …… 神界。 光明神殿之中，一黑一白的两位女神，正相对而坐。 她们面前的水晶，忠实地倒映着的，赫然是沈云舒和赵菡萏在山洞里的场景。 一身黑打扮的黑暗女神勾起唇角，“果然，只需要一点点的诱惑，你所选定的人，心里面的欲念就被无限的放大……” 身着白袍的光明女神脸色并不好看，“呵，若非这一次的出现的异界生物，恰好是沈云舒的宿世伴侣，你以为你会这么轻易的得逞？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咯咯咯……”黑暗女神捂着嘴笑得肩膀抽动个不停，“运气好，可也是实力的一种。” “其他世界的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要是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你早就和我一起，跟世界陪葬了。” 第90章 光明与黑暗（十） 对于黑暗女神的话, 光明女神没有反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表示了默认。 这件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也就是龙家被灭门的时候。 龙家祖上是龙族和人类的后裔，虽然随着时间的流转, 他们身上的血脉已经非常薄弱，但有着龙族血脉的人被灭了满门, 仍旧引起了龙神的震怒，尤其是当下手的人居然是光明教廷的人的时候。 素来暴脾气的龙神, 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光明女神的神殿, 大发雷霆, 非要光明女神给出一个解释不可。 被突然扣了一大口的锅的光明女神表示很无辜, 她虽然是光明教廷信奉的神明，在汲取光明教廷为她收敛的信仰壮大自己力量的同时给予对方庇佑, 但不代表她会时时刻刻的监督着光明教廷, 对光明教廷发生的事情无所不知，至少, 光明教廷的人对龙家下手这件事情，她就不知道。 光明女神不是不知道, 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光明教廷，没有教义中所写的那么光明正大，在光的照耀下，也总有存在着阴影的地方，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对于光明教廷在圣光大陆上追杀异教徒的事情，光明女神采用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龙神已经找上门来了，她不可能不给对方一个说法，于是便派出分身，自己进入圣光大陆，查看了一番。 圣光大陆对龙族的限制，同样存在于神明的身上，降临圣光大陆的光明女神什么都没找到，反而发现了大陆光暗失衡的情况。 光明压过黑暗，这块大陆的白天不断变长，黑夜步步退缩，生活在黑夜里的种族，不是逃亡复杂凶恶的黑暗森林里面避难，就是在光明之下灭亡，她敏锐地察觉到，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光明总有一天，会遣散这块大陆的所有黑暗。 永远的光明不好吗？ 当然好，光明女神一度曾经向往着，世界上只有白天，所有人也只信仰光明的理想生活，可她不是初生的神明，她早已经意识到，不管她再怎么厌恶黑暗，讨厌黑暗女神，圣光大陆上的生灵，都不可能永远离开黑暗。 如果这个世界只存在着光明，没有黑暗，那么死亡的不仅是生活在黑夜中的种族，还有信仰着她的子民，没有了信仰的神明，所面临的，只有力量衰竭这条死路。 她回到神界，打发走龙神，前往了整个神界她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黑暗女神的神殿。 那是一座修建在峡谷里的黑色宫殿，神界的阳光在一天里面，只有能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照射到崖底，落在黑色的宫殿外墙上面，其他大部分时候，这座宫殿，都藏在阴影当中。 光明女神此时，就站在这片阴影之中，注视着眼前高大的神殿。 她的神殿，光明，雪白，坐落在永远不会下雨的山顶上，接受着阳光最纯粹的照射，永远圣光闪闪，眼前的建筑，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黑暗，阴森，嗜血的蝙蝠倒挂在檐角，黑色的大门上，用暗红色雕刻着诡谲的花纹，看上去邪恶又可怕。 “你来了。”门甫一推开，便有一道笃定的女声响起。 光明女神看向举着酒杯，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女人，嘴角挂起轻讽的弧度，“你不是在沉睡吗？”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在等你。” 黑暗女神转身，一手抚上了楼梯，她有一双极其白皙修长的美腿，此时在丝质的长袍下若隐若现，尤其是当她赤着脚踝，踩着黑色的如同天鹅绒一般柔软的地毯上楼的时候，从长袍一角泄露出的风光，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的欲望。 光明女神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暴露狂。” 却见转身走上楼梯的黑暗女神回过头，墨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她唇角微勾，“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怎么，怕了，不敢上来？” 光明女神最受不得来自黑暗女神的挑衅，当即道：“上来就上来，我的信徒比你多十倍不止，力量也比你强十倍不止，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回答她的，是一道意味不明的轻笑。 …… “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在听到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保持冷静，用你机智的头脑去判断，而不是愚蠢的去全盘否定，我想你应该比你的信徒要聪明得多。” 光明女神和黑暗女神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黑暗神殿的沙发上。 沙发很软，材料不明，坐下去之后，有种整个人都会陷在里面的感觉，非常柔软。 光明女神不愿意在黑暗女神面前失态，她坐得笔直，臀部只有一小部分，沾到了沙发的边缘，即使是在这个满是黑暗的宫殿里面，她也气度非常。 反观坐在她对面的黑暗女神，像是没骨头一般，软趴趴地仰面躺在沙发上面，任由自己整个人深陷下去，系带式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身上，因为她随意的动作，沿着香肩滑落，露出了半抹雪白的柔软。 听到黑暗女神的话，光明女神嗤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 黑暗女神摇晃着自己杯中的红色酒液，缓缓开口：“我要跟你说的，是有关未来的事情。” 未来，涉及到时间的范畴，身为神明的她们，多少能对未来做出一定的预见，但能够得到的消息不多。 黑暗女神在此时提到有关未来的事情，光明女神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自己在圣光大陆的见闻。 光明压过黑暗，世界失去平衡，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 尽管自己还没表明来意，但是她觉得，黑暗女神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和自己查到的事情，一定有着必然的联系。 不过在说未来之前，黑暗女神先自责了一番。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1 “这件事情说起来，算是我的责任，是我太纵着你了。” 光明女神为她的语气表示出强烈的不满，黑暗女神轻轻一笑，将话题转回了正题。 “你还记得，我和你一起创造的两个人吗？” 光明女神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 其中一个，可还是她光明教廷的圣女。 “我看到的未来，正和她们两人有关。” …… 在和沈云舒敞开心扉地洽谈了一次之后，赵菡萏确定了以下几个事实： 一，她和沈云舒之间存在着一种莫名的心灵感应，所以她自以为不着痕迹，无声无息地追踪，其实早就被沈云舒发现了，只是她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 心灵感应，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双胞胎三个字，瞬间浮上了赵菡萏的心头。 “按理说，如果没有男主出现，我和沈云舒，应该是情侣关系，难道这个世界居然是德国骨科吗？” 晋江系统趴在地上，无意识地拍着自己的小尾巴，“说不准呢……” 赵菡萏一抬手，小黑龙瞬间就橡根圆柱子一样，打着滚滚远了。 第二个事实，就是现阶段的沈云舒对她的感情，与其说是喜欢和爱，不如说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 赵菡萏有着其他世界的回忆，扪心自问，她可能比沈云舒自己，还要更了解她一些。 对方的性格不管怎么改变，但有些藏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一直没有变的。 比如说善良，比如说正直，比如说对爱人的尊重……这样的人，是绝对做不出来，将人囚禁在山谷中的事情的。 以她对沈云舒的了解，如果自己表示不喜欢对方，沈云舒最多黯然神伤一番之后，默默地守到她的身边，不离开，也不打扰，而非采用极端地方式，将她禁锢起来。 沈云舒身上，一定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唯一的谜底，在黑湖之中。 “云舒，我想到黑湖边上去看看，可以吗？” 沈云舒盯着赵菡萏，一双墨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好似希望通过这样的注视，能让赵菡萏改变主意一般。 赵菡萏坦然地回视着她，最后败下阵来的，是沈云舒。 她皱着眉头，面露不满，“我不想你出去。”话虽这样说着，她还是手上使劲，将坐在地上的赵菡萏，给扶了起来。 身体虚弱的赵菡萏半靠在她的身上，撒娇道：“可是待在山洞里真的很闷，我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她握住沈云舒的手，脸颊微微贴着她的肩膀，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沈云舒的身高都比她高，所以这个动作她做起来极其自然。 赵菡萏依赖的动作让沈云舒满意了几分，她勉强道：“好吧。” 沈云舒一回来，躺在地上装死的小黑龙翻身爬起来，扑腾着飞向了半空，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晋江系统现在可没有能够随时随地回到赵菡萏身边的能力了，所以它要时刻跟紧赵菡萏，免得两人分隔太远。 沈云舒瞥了它一眼，对于这只赵菡萏的小宠物，她虽然还很嫌弃，但看在对方非常识趣地份上，也就暂且无视了它。 山洞外，就是赵菡萏在落入悬崖时匆匆一瞥所见到的景象。 高耸入云的崖壁光滑地像是一面镜子，巨大的黑色藤蔓盘区缠绕在地上，除开她们所在的山洞，四周都笼罩着诡异的黑雾，光线很弱，现在正是太阳高悬的时候，落到崖底的光线，却只够让人勉强看清周围的景象。 光滑无波地黑湖，就静静地躺在崖壁之下。 赵菡萏快步走过去，几乎挣脱了沈云舒的搀扶，到了之后，立马单膝跪在了地上，将手伸进了水里。 她可还记得，在黑雾中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的自己，落入水中之后，体内可是钻进来了一股庞大的能量…… 黑湖还是如同赵菡萏第一次接触一般，整片浓郁的湖水，其实是浓到化作了液体的黑暗元素。 但—— 这些元素从她的指缝中流走，没有一滴里蕴含着的能量，进入她的身体当中。 就好像……这具身体，已经不能再吸收黑暗元素了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1章 光明与黑暗（十一） 赵菡萏感受过黑湖中的黑暗元素, 相当浓郁，几乎只要再进一步压缩, 就能够变成一块凝结着黑暗元素的黑暗之石。 事实上, 她毫不怀疑，自己未曾见过的湖底, 或许存在着大量的黑暗之石，不然她实在是无法解释, 为何这个地方，会有一块几乎是完全由黑暗元素凝结而成的湖泊。 赵菡萏眼中的怔忡, 没有逃过沈云舒的眼睛。 她弯下腰, 拉起少女的手, 将她从地上牵起来, 然后掏出一张白色的手帕，一点点地擦拭着她手上的水珠。 说来奇怪, 黑湖里黑得如同墨汁一样的水, 离开湖面之后，竟和普通的清水没什么差别。 她轻声道：“你很想找回自己的力量是吗？” 赵菡萏的视线从黑湖之上离开, 转头看向她。 沈云舒放下已经擦干的手，捧起对方的脸, 弯腰凑近了赵菡萏的面具，一双墨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想离开我对不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2 “我……” 话未出口，便被打断。 沈云舒竟是扣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和自己贴在了一起。 对沈云舒来说, 她碰到的是冰冷的黄金面具，对赵菡萏来说，她却是和沈云舒面对面的贴在了一起，只要一说话，就能够触碰到对方的嘴唇。 这种体验对她来说有些新鲜。 以往的记忆里，做出这种事情的，都是她，而非沈云舒。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云舒在自己面前，占有欲爆棚的样子。 “我不许你离开我。” 如同下达命令般，沈云舒说出了这句话。 赵菡萏其实是很不喜欢别人用命令的口气对自己说话的，即使是她所爱之人也一样，之前被关在山洞里的数天，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但是现在，她对着这样的沈云舒，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反而忍不住想要发笑。 她抬起手，环住沈云舒的脖子，轻声道：“别那么凶嘛，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沈云舒看着她，不说话，墨色的眸子里写着委屈。 她的确是没说自己要走。 可是她的行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透露着自己的疏离。 不管是冒充其他人和沈云舒拉开距离也好，不管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地方也罢，沈云舒能够感受得到，眼前的人，在逃避着自己。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能够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喜欢，能够感受得到赵菡萏心里澎湃的爱意，可是同时，她也能够感受得到对方想要逃离自己的念头。 她不明白，既然喜欢自己，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承认，为什么不和自己在一起。 对此，赵菡萏给出的解释是，“你是光明，我是黑暗，光明和黑暗，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你见过白天和黑夜同时出现的时候吗？” “可是光明和黑暗本来就是同时出现的啊。”光明圣女飞快地辩解着，为了能够说服爱人，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传播教义的时候为了打击黑暗教廷说过的光暗不两立的话抛到了脑后，“光明所在的地方，必然会有黑暗所在的阴影，黑暗所在的夜晚，必然会迎来光明所在的白天，如果没有黑暗，光明将没有意义，没有光明，黑暗也没有意义。” “你看，这个道理，你创造出来的生物，都比你懂得多。” 黑暗女神翘着二郎腿，对自己面前的光明女神说道，当然，她在沈云舒抱着赵菡萏，像只小狗一样说出“如果你嫌弃我是光明圣女的话，这个圣女不当也罢”的话的时候，及时的散掉了水镜。 “有光就有暗，你无法否认，我和你是一体共生的，我亲爱的小光明。” “不准这样叫我！” 黑暗女神大大咧咧地往后一靠，神情慵懒而又倦怠，“你讨厌黑暗，我就限制黑暗教廷的发展，让你的信徒在大陆上壮大，但是现在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你已经看到了，而未来即将出现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光明女神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注视着黑暗女神，“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黑暗女神挑眉看她，神情骄傲而又轻慢，“我会吗？” 是的，她不会。 两人于同一时间诞生，是天生的宿敌，也是……天生的伙伴。 光明女神了解黑暗女神，正如对方了解自己一样。 黑暗女神道：“而且，你选择让你的光明圣女，加入我的黑暗阵营，不就代表了你的态度吗？” 光明女神嘴硬道：“我才不是信你，我只是相信你曾经看到过的未来。” 她想起自己从黑暗女神记忆中看到的画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自生来，光明女神就知道，世界上存在着很多个“自己”，她们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出身，一模一样的性格，她们是不同宇宙同一个世界的自己。 她从黑暗女神记忆中看到的画面，与其说是未来，不如说是其他宇宙的这个世界已经发生的事情。 黑暗女神看到的未来，或者说看到的平行世界，一共有三个。 三个的结局都非常惨烈。 第一个世界，因为她厌恶黑暗，黑暗女神陷入沉睡，将整块大陆对她拱手相让，她肆无忌惮地发展着光明教廷的力量，发展着自己的信徒，不仅将黑暗教廷打压入黑暗森林，更是彻底端了黑暗森林……光明彻底驱逐了黑暗，人类却没能够迎来光明教义中曾经说过的，没有痛苦的世界。 或者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们迎来了，在白天成为永昼，黑夜消失的时候，整个圣光大陆也在同一时间分崩离析，不仅是人类，不仅是大陆上的所有种族，甚至于是植物，石头，土壤……全部都在刹那间，化作了虚无。 和圣光大陆一起崩塌的，还有神界。 光明女神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冲进黑暗女神的神殿，却只见到无边的白光，蔓延过山谷，黑暗神殿在光明的照耀下消融，她所厌恶的人，一点点化作齑粉，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二个世界，多了一个变数，那便是一个叫做龙骨的男人，在家族被光明教廷里的贪婪者灭亡以后，他走上了复仇的道路，成为了黑暗教廷里一只有力的主力军，带着黑暗教廷对抗光明教廷，甚至一度将光明教廷打压到苟延残喘，连昔日的黑暗教廷都不如。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像第一个世界里的黑暗女神一样，随着黑暗的壮大而受到排斥消散的时候，她一手捏造的人，她选中的最完美的圣女沈云舒站了出来，和那个叫做龙骨的，统领着黑暗的男人同归于尽，于是整个世界崩溃。 第三个世界，多出来的变数是黑暗女神所创造的黑暗圣女，爱上了她所创造的光明圣女，但她造人的时候，为了保证沈云舒的完美，根本没有在她的心中，种下人类应有的七情六欲，爱惨了沈云舒却得不到回应的黑暗圣女，做出了自毁黑暗教廷，并且让对方亲手杀死自己的举动。 这个世界的走向，和第一个世界大致相似，而且因为黑暗圣女自取灭亡，这个世界崩盘的速度，比第一个世界，还要快上许多。 …… “你在担忧什么？”黑暗女神打断了她的思绪。 光明女神看向她，银白色的眼眸中写着认真，“你真的能够保证，你的办法有用。” “当然。沈云舒是你的创物，你在创造她的时候，太渴望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人，以至于将大部分的力量都倾泻在了她的身上，如果她能够抛弃对你的信仰，转而进入黑暗教廷，她身上属于你的能量，就会成为黑暗的养料，滋生黑暗的成长。” “说起来，是我亏了才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也不在乎活着与否，为了你，我还搭进去一个黑暗圣女 ，她可是我最满意的造物……” 光明女神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3 和她创造沈云舒的时候不同，黑暗女神创造赵菡萏的时候，可以说有多恶劣要多恶劣。 据她了解，从黑暗女神手中诞生的赵菡萏，是个性格多变，喜怒无常，毫无仁义之心的家伙，和黑暗女神一模一样…… 赵菡萏并不知道光明女神对自己的“赞美”，她还在唬着沈云舒，带着自己离开崖底。 这座悬崖下面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除此之外，她还没忘记自己的第二重任务，平衡两个世界的光与暗，还不知道男主龙骨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她看向沈云舒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对她道：“云舒，你想不想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 沈云舒的眼睛有一瞬间微微的亮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你别想离开我。” “我现在离开你，就是死路一条，虽然没有力量，但我身上的黑暗气息，是骗不过人的，如果你不在身边，很容易被教廷的人追杀，而黑暗教廷的人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云舒……”她的眉眼间流转过光彩，身体半靠向沈云舒，“难道你觉得，我一个普通人，还能逃离你的身边吗？” 第92章 光明与黑暗（十二） 黑暗森林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 它位于整块圣光大陆的中间，从高空俯瞰, 形如一只静静躺在大陆中央的纺锤, 中间大，两头尖, 大陆上的众多城池，就是围绕着黑暗森林而建。 这次从黑暗森林涌出来的兽潮, 为人类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无数魔法师武师在和狂暴的魔兽对战中牺牲, 无数人类死在了魔兽的利爪之下, 城池一座接着一座沦陷, 人类仓皇逃窜, 若非有光明教廷及时出手镇压，恐怕整片圣光大陆都会遭受到黑暗森林中魔兽的摧残。 但即便有光明教廷出手, 人类还是损失惨重, 无数人类在哀嚎中死在了魔兽的手中，正当人心惶惶不安的时候, 光明教廷的人发现，黑暗教廷的活动突然变得频繁起来。 光明教廷的镇压再怎么及时, 黑暗森林的面积毕竟不可小觑，许多城池没能够撑到光明教廷的高手到来就已经被强大的魔兽推倒了城墙。 人们信仰光明，是因为光明教廷总是在人们危难的时候降下福祉，然而这次兽潮事件，却让许多人发现, 他们供奉着的光明魔法师大人，平时享受了他们的尊重，他们的供奉，到了该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却成了一堆脓包废物，面对魔兽只知道仓皇逃窜，甚至连一般的佣兵都不如。 在人们对光明教廷的信仰动摇的时候，黑暗教廷站了出来。 信仰无非就是那么一回事。 在需要的时候，予人以支撑。 “这一切都是圣子大人的功劳，如果没有圣子大人，就没有现在的我们！是圣子大人救了我们！” “我们现在都是黑暗教廷的教民，如果光明教廷的人敢踏进来一步，我们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对，有来无回，一群狗娘养的，吃我们的穿我们的，魔兽来了跑得比女人还快！” 黑暗的力量在大陆上蔓延，长久以来，光明压制着黑暗的局面，终于出现了变化。 水镜将这一切，忠实地呈现在了两名女神的面前。 黑暗女神看上去对这样的局面有些漫不经心，光明女神看向她：“这样你满意了吧？那个叫做龙骨的人，已经带领着黑暗教廷的人，占领了我快要一半的城池，甚至动摇了我剩下城池的信仰，圣池里的水已经快要变成清汤了。” 黑暗女神摇头，“不，还不够，别着急。” 光明女神皱起好看的眉头，她有一副极为好看的眉眼，即使是皱眉，也十分的赏心悦目，额头上的皱纹，半点不影响她的美丽。 黑暗女神肆无忌惮地欣赏着，她轻笑道：“要解决一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当然是标本兼治，现在治了标，本还烂着。” 光明女神没好气地问道：“什么意思？” 明明两人是同时诞生于这个世界的神祇，光明女神却不得不承认，在某些事情上面，黑暗女神看得比自己更透彻，也了解的更多一些，想到的解决方法，也更好。 黑暗女神冲她勾了勾手，“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光明女神疑惑地看着她，“我过来干嘛？” 鲜红色的唇角裂开一抹笑容，黑暗女神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亲我一口，我就解释给你听。” “……” 愣了数秒之后，光明女神才倏地一下子站起来，拂袖而去。 她面色通红，却并非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呵，这个女人，难道以为自己和她是一般随意的人吗？ 她快步朝着自己的神殿方向走去，因着龙骨在圣光大陆上的功劳，神界原本十分强烈的阳光，此时变得微弱了几分，不再像往常一般灿烂得刺眼，以至于弱小的神灵在白天根本不敢出来游荡，生怕被阳光里强悍的光明力量所灼伤。 阳光变弱之后，出来晒太阳的人不少，自然有人看见了从黑暗女神宫殿离开，看起来气冲冲的光明女神。 黑暗与光明，是创世之初诞生的两位神祇，她们的神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也就只有第三位诞生的龙神，能够有勉强和两位女神平起平坐的资格。 但不管是在人界还是在神界，八卦总是共通的，八卦上司和领导这一点，即使到了神界，也是不可缺少的。 “光明女神陛下是从黑暗女神陛下那儿出来的对吧？对吧？” “肯定是啊，那个方向除了黑暗陛下的神殿，还有谁的宫殿吗？谁敢在黑暗陛下的神殿附近修建居所呢？” “这么说，她们俩是在一起了吗？我就说我猜的没错吧，她们俩肯定是一对，黑暗陛下惹得光明陛下生了气，所以光明陛下才放话说自己讨厌黑暗，而黑暗陛下也将自己的信仰全部让给光明陛下，想想就觉得好宠爱啊……” 几个低位的神明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 只要光明女神愿意，她能够听到整个神界的声音，只是大多数时候，她不会去倾听而已，毕竟一个神界的声音实在是太嘈杂，即使是对于强大如她一样的神明来说，倾听神界也是一件极为耗费心力的事情。 但是她此时从这边路过，几个低位神明又点名道姓的说到了她和黑暗女神两人的名号，几乎是故意在她耳边说话一般。 什么吵架，什么宠爱，简直是胡说八道！ 光明女神越听越气，想要惩罚几个低位神明，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都怪黑暗女神，说什么光暗一日未平衡，她一日不会离开黑暗神殿。 但想要看到人界的情况，观察光暗力量的变化，必须两人合力才行，不然她从水镜里面看到的，就只是普通的场景。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4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人怀疑和她有一腿的事情！ 光明女神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想着自己一定要快点摆脱这个地方，真是太让人生气了，她一向洁身自好，却被黑暗女神给污了名声，要不是为了世界，她绝不会忍！ 黑暗女神笑眯眯地托着腮，注视着她远走，才对着聚在一起的几人开了口：“适可而止。”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声，几个低位神明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一个二个吓得匍匐在地上，求黑暗女神陛下饶恕他们的胡言乱语。 却听一道轻笑声之后，威严的女声变得轻柔了许多，“……倒也不算是胡言乱语。” “……”有戏！ 先前说八卦的神明眼睛一亮，和同伴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 …… 离开悬崖底，比赵菡萏想象的要更加轻松。 她以为她们要找好一番才能够找到回去的路，没想到的是沈云舒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在她惊诧的注视下，从身后长出了一对圣光构建而成的羽翼。 “害怕吗？” 赵菡萏抽了抽嘴角，抓紧了怀里的小黑龙。 沈云舒却以为她的不回答是害怕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她不知道的是，赵菡萏此时的内心正在抓狂。 你要是有翅膀，掉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用？！ 看着我傻乎乎的陪你跳下来很好玩是不是？！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如果沈云舒在落崖的时候，直接使用这一招，她何至于落入黑湖之中，以至于失却了一身的力量。 沈云舒不懂自己所爱之人心头的委屈，她觉得将人抱好之后，便震动翅膀，随着羽翼的煽动，庞大的光明力量，驱逐了崖底的黑雾，抽走赵菡萏体内能量的黑雾，轻而易举地就被推开，露出上方的天光来。 落地之后，赵菡萏一直没说话。 失去了力量的她，在这个世界，显得很被动。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操纵着她，不管是落入崖底也好，还是失去力量也罢，都好似是注定好的安排。 所以她想要回到黑暗之塔，记得黑暗之塔里有不少药材，说不定她能够凭借原主的记忆，配制出治好自己的魔药。 不管是怎样庞大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有力量的自己，总比没有力量的自己，要多一些话语权。 离开崖底的第一个晚上，是一个很美的夜晚，尽管魔兽在大陆肆虐，鲜血染红了天空，但被黑暗所覆盖的夜晚，闪烁的群星仍旧璀璨。 没有魔力的赵菡萏很容易犯困，赶路的马车停了下来，两人在外面的草坪上面相互依靠着看星星，看着看着，赵菡萏便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沈云舒的肩膀上面。 沈云舒见她睡着了，将人打横抱起来，放进了马车里面。 她躺在赵菡萏的身边，在她唇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一脸依恋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角落里窝着的小黑龙，见两人似乎都睡着了，偷偷地挪到了赵菡萏的身边，蹭着她的一根手指，一本满足地蜷缩成了团。 沈云舒睁开看了一眼，将小黑龙挨着的手指拉到自己这边，重新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中，赵菡萏看向突然出现的绿色小光团，因为讶异而下意识地张开了口。 “小绿？” 重获身体的小绿愣了愣，转了一圈，确认自己的确是摆脱了黑龙的身体之后，几乎喜极而泣。 “菡萏，我自由——” 欢呼还没说完，一只洗白纤长的手，突兀地出现，把小绿抓在了掌心之中。 随着这只手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一个一袭黑色长袍，肌肤雪白，美貌程度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女人。 她看见赵菡萏，微微勾了勾唇角，有邪恶的气息从她的面容上随着这个笑容倾泻而出。 她是如此的美貌，却又如此的恶劣，让赵菡萏心中不由得提起了警惕之心。 “你不必害怕我，我的孩子。” 第93章 光明与黑暗（十三） 我的孩子？！ 这四个字如同闪电一般, 从晋江系统的脑海中滑过。 难不成这个世界的原主还有个亲妈在不成？ 窥视到它想法的黑暗女神，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说我是赵菡萏的母亲, 也没错, 我的确是创造了她的人，但比起母亲, 她更应该称呼我一声，母神。” 神？ 赵菡萏的眸光闪了闪, 试探性地问道：“黑暗女神？” 对面的女人抿唇而笑，显然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这下赵菡萏二话不说, 先匍匐在地上, 行了个大礼, 恭敬道：“母神大人。” 赵菡萏一向能屈能伸, 知道什么时候该直，什么时候该缩, 眼前的黑暗女神, 无疑就是她装乖卖傻也要讨好的对象。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5 以往的世界，她不是最强者, 就是沈云舒是最强者，即使有男主这个强力对手的存在, 赵菡萏也不担心对方会突然灭了自己。 但面前坐着的黑暗女神可不一样，按照原主记忆里看到的古籍所描述，整个世界都是黑暗和光明两个女神创造出来的，眼前的人，可是掌控着自己的生杀大权, 一念之间，完全可以碾灭她。 而且晋江系统既然也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能够和黑暗女神对话，看来对方如果对自己有所不满的话，自己恐怕连想要离开这个世界都做不到。 “不必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话虽这样说着，黑暗女神在受了赵菡萏一礼之后，手一抬，周围的空间骤然亮了起来，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多出了几张沙发，和一个茶几，一只模样精致的茶壶，正自动往花纹精致的瓷杯里面倒着茶水，她轻声道：“坐吧。” 见晋江系统还飞在半空中，她也抬手招来一个软垫，令其飞到晋江系统的身下，道：“你也坐吧。” 晋江系统并不能真正地接触到实物，所以它才能够想撞进什么东西里面就撞进什么东西里面，除了黑龙，这个软垫，还是它第一次接触到的东西。 它试着在上面弹了弹，软软的，非常舒服。 在心比天大的晋江系统忙着测试软垫的功能的时候，赵菡萏已经坐在光明女神对面，屁股险险地沾着半块凳子，背脊打得笔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活像个迎接领导检查的小学生。 她这幅模样，让黑暗女神想起了每次和自己坐在一起的光明女神，她的视线在赵菡萏的银发和银眸上流连了一番，眼中闪过隐晦的笑意。 这抹笑意很淡，但却仍旧被赵菡萏捕捉到了眼底。 她的头发和眼睛……是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不等她想明白，黑暗女神开了口，“我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赵菡萏越发拘谨，“您但说无妨。”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身体里的魔力，突然在一夕之间，消失殆尽？” 黑暗女神突然朝赵菡萏抛出了一个重磅的炸弹，扔得她猝不及防。 还来不及惊讶，就听黑暗女神继续说道：“其实它们并没有消失了，只是你现在无法使用而已。”、 无法使用是什么意思？ 赵菡萏敛眉，“还请母神大人指点。” 她这幅虚心请教的模样，逗乐了黑暗女神，对方没回答问题，反而先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幅模样，像极了光明女神？” 一脸迷茫的赵菡萏：“……”她又没见过光明女神，她怎么知道。 似是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不太对，黑暗女神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想，你应该是知道光明教廷的圣池吧？” 作为黑暗圣女，了解敌人，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样，对于光明教廷的圣池，原主自然是知之甚详，赵菡萏将记忆里有关圣池的内容翻找出来，轻声道：“我在书上看到的说是圣池能够通往光明神的神殿，人界的信仰，能够通过圣池的链接，送往光明神的身边。” “那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光明教廷有圣池，我们黑暗教廷，却没有圣池吗？” 赵菡萏被问得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您……您是说？” 她想到的，自然是崖底的那一片黑湖。 黑暗女神微微颔首。 “你掉进去的那个黑湖 ，正是从我的神殿流出去河水形成的圣池，里面储藏着千百万年来我积攒在里面的信仰。” “这些信仰对我来说，都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若是一次性吸收，都会消化不良，你却尽数将其容纳进了身体里面，无法使用出来，也是正常的。” “菡萏惶恐，”一时想不出来该在黑暗女神面前自称什么，赵菡萏干脆取了自己后面的两个字，说着，她就打算向黑暗女神跪下去。 不是她膝盖骨软，而是她心知肚明，人家攒了千万年的力量，却被你一夕给吞了个干净，不管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先示弱才是真的。 她没能跪下去，屁股刚刚起身，膝盖才弯曲了一点，一股柔和的力量，就将她重新按回了沙发上面。 白底红边的瓷杯，颤巍巍地飞到了她的面前，赵菡萏自是明白了黑暗女神的意思，她捧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道：“谢母神大人恩赐。” 黑暗女神开了口，“你不必害怕，这些能量，若不是得到我的允许，你休想得到一丝一毫。” 赵菡萏捧着杯子，并不说话，做仔细聆听状。 “我想，从这个小东西那里，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光暗不平衡的事情了吧？” 黑暗女神指了指晋江系统，绿色的小光团抖了抖，赵菡萏不敢撒谎，轻声道：“是。” “我将圣池中的力量放入你的身体，和此次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 “光明女神是我的爱人，她极度厌恶黑暗，为了将就她的喜好，我选择沉睡，没想到竟然酿成了大祸，造成了这个世界光暗失衡的局面，我会努力去改变光暗女神的想法，但圣光大陆那边，我却不能轻易干涉，只能依靠你们。” “你和沈云舒，是我和光明女神创造的生灵，你们不同于其他人，单以身体属性而论，你和沈云舒，足以被称为次神，因为你二人拥有的，是神明才能拥有的身体。” “沈云舒的体内，有光明女神当年创造她时留下的庞大能量，而你体内，也在不久之前，被我注入了足够和她匹敌的能量，”说到这，黑暗女神轻笑了起来，“当然，沈云舒的力量伴她成长，所以她的修炼速度虽然缓慢，却也仍旧有着调动能量的能力，而你才接触能量，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也是正常的。” “想要平衡光暗的力量，唯有一个办法。” “释放出你或者沈云舒体内的能量。” “我本打算释放出沈云舒体内的能量，但光明女神在创造沈云舒的时候，并没有为她注入人类的感情，只给了她对光明的信仰，直到你出现，她内心感情的种子开始萌芽，我才有了，引诱她堕入黑暗的机会。” 黑暗女神说的，自然是她放大了沈云舒内心对赵菡萏的占有欲的事情。 对此，赵菡萏只能微笑以待，内心草泥马崩腾而过，面上还要装作我很无所谓的样子。 “但我后来发现，你身上的惊喜，远比我想象的多。” “我曾经在另一个世界，见到过爱上沈云舒的你，只是你并没有如这个世界一般打动她，反而因为她的厌恶而自杀，以至于加速了光明对黑暗的侵蚀。” “一开始，你出现在沈云舒身边的时候，我以为未来，会向我看到的另一个世界中那样发展，但我发现了它的存在。” 黑暗女神指向了晋江系统，“我很肯定，它不是我和光明女神创造出来的产物，作为外来者，它才是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毁灭结局的观念。” “所以我找到你，想听一听，你有什么样的想法。” “我觉得我或许，能够从你的身上，得到一些新的启发。”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6 赵菡萏沉吟片刻，问出了自己最关系你的一个问题：“待沈云舒堕落以后，要如何释放出她体内的能量？” 黑暗女神笑颜如花：“当然是杀了她。” 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即使是继承了原主记忆，习惯了不在乎别人生死的赵菡萏，也忍不住一个哆嗦。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边梳理着逻辑，一边对黑暗女神说道：“所以，您在发现沈云舒对我有感情之后，本来的打算，是以我为诱饵，引诱沈云舒堕落，然后杀死她，姑且不论中间您打算怎么做，但是现在，您在发现小绿之后，愿意给我一个做选择的机会对吗？” 黑暗女神看着这样的赵菡萏，眼睛微微亮了亮，“你很聪明。” 被夸聪明的赵菡萏抿了抿唇，并没有为之感到高兴。 她仰起头，第一次直视了黑暗女神的眼睛，用很轻，但很坚定的声音道：“我愿意。” 黑暗女神先是一愣，随即无声地大笑起来。 赵菡萏始终微笑着注视着她。 黑暗女神笑过之后，陡然站起来，走到赵菡萏身边，将她抱入怀中。 她轻声道：“对不起。” 沈云舒是光明女神的造物，她知道对方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了多少的心血，若非为了世界，光明女神绝不会答应自己对沈云舒下手的计划。 为了保住沈云舒，她就必须牺牲掉另一个孩子。 赵菡萏虽然不知道光明女神与黑暗女神之间的过去，但三言两语之间，也足够让她明白两人之间的纠葛。 她轻轻地退出黑暗女神的怀抱，将头发挽到耳后，抬眼看她，“您不用对我说对不起，这是我的选择，每一次都是。” 她是为了沈云舒，从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即使对方是女神也一样。 第94章 光明与黑暗（十四） 沈云舒夜半惊醒了。 她睁开眼, 周围是一片漆黑，唯有夜空中的星子闪烁着微光, 风送来远处魔兽的嚎叫声, 除此之外，四周静谧的可怕。 她第一时间低下头, 查看怀中的人。 小黑龙不知何时爬到了赵菡萏的腰上，赵菡萏侧躺着, 睡容静谧安详，似乎是在做一个好梦。 沈云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伸出手, 将人紧紧地圈在怀里, 然后将头埋在了赵菡萏的颈窝里, 睡意全消, 两只眼睛里写的满满的都是清醒。 过速的心跳随着怀中人的温度一点点平息，然而惊吓的感觉却仍旧残留在心上, 久久未曾散去。 “怎么了？”刚刚从黑暗女神那儿离开的赵菡萏, 一回到身体，便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紧紧抱在怀中。 这个力度和姿势, 可不像是无意识睡着能做出来的。 “没什么。”开了口，沈云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异样的沙哑, 这样的声音一出，连她都没法相信没什么。 于是她索性承认道：“我做了一个梦。” 赵菡萏轻笑，“梦都是相反的。” “我梦见你离开我了，”这句话带着几分颤抖，沈云舒抱着赵菡萏的手又紧了三分, “我很害怕。” 赵菡萏的神情怔忪。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上个世界的总裁，在她得胃癌期间，对方总是笑意盈盈的，不将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可是内心深处，是不是也是如同此时一般害怕着呢。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沈云舒追问道。 “……”赵菡萏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能给沈云舒承诺，做不到的事情，承诺了，只会伤人。 但沈云舒不问出个答案来不罢休，她松开赵菡萏，和她额头抵着额头，一双墨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赵菡萏张了张嘴，“我……” 她看着沈云舒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索性仰起头，含住了对方的嘴唇，用贝齿轻轻地咬着柔软的唇瓣。 沈云舒在愣了几秒之后，闭上了眼睛。 她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金色的面具，闭上眼时，感受到的却是对方柔软的面颊。 她的手抚上赵菡萏的脸颊，希望能够记住对方的模样，纤细的手指摸过额角，摸过眼睑，还想继续摸向别的地方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从压在赵菡萏身上的姿势，变成了被她压在身下。 她作乱的手被人举到头顶，一只手同时扣住了她的两个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马车外，两匹白马垂头睡得正香，一个黑色的物体突然从车厢里面被扔了出来，惊醒了两匹警醒的马，它们睁开大大的眼睛，看向了个地上突然出现的东西。 被扔出来的晋江系统一脸茫然，刚刚发生了什么，不是还在黑暗女神的神殿里面吗？ 两人都很情动，赵菡萏的手指几乎掠过了沈云舒身上每一寸肌肤，但在最关键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 沈云舒虽然没有经验，但本能让她觉得还有更愉悦的事情没能够享受到，她抬起双腿，勾在赵菡萏的腰上，疑惑得问道：“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赵菡萏无奈扶额，“圣女大人，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光明圣女，守节一生，可不是说说而已。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7 一旦沈云舒和自己发生关系，以光明女神的小气程度，会不会让她进神殿还不好说。 而此时，神界。 光明女神的神殿里，她坐在水镜前，满面通红，胸腔起起伏伏。 水镜中的场景灰暗，倒映着的，赫然是沈云舒和赵菡萏此时的场景。 光明女神全程旁观了两人的亲吻，她又是恼，又是羞。 恼得是黑暗女神的造物竟然敢对自己的造物下手，羞得却是，她想到了头些日子，黑暗神殿中黑暗女神对她说过的话。 “想知道，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难不成她竟然想对自己做这么羞人的事情不成！ 圣女正在情欲上，才不管什么守节不守节，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赵菡萏一个人，又刚刚经历了失去赵菡萏的恐怖，此时恨不得对方狠狠地占有自己，让两人融为一体。 她用自己的动作做回应，一边抓住赵菡萏的肩膀，狠狠地吻了上去，一边开始撕起了对方的衣服，两只手开始胡乱地摸了起来，大有你不来我来的意思。 赵菡萏拿她没办法，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惹恼了沈云舒，后者觉得委屈极了，有种自己做的努力得不到回应的委屈，她身体一僵，随即停止了动作，一个翻身离开了赵菡萏的身下，背对着她。 赵菡萏轻轻拍拍她的背，问道：“生气了？” 沈云舒没回话。 赵菡萏靠过去，轻轻舔舐起了她的耳垂，这个地方是沈云舒的敏感点，湿润的舌尖刚刚落到耳垂上面，她便两腿发软，浑身酥麻，抗拒的力度瞬间小了下去。 水镜里面的画面越来越限制级，光明女神满脸通红地关了水镜，她快步走上冰玉做的床，躺了上去，从玉石上散发的凉意瞬间降下了她体内的燥热，然而一闭上眼，眼前却又是沈云舒和赵菡萏热情如火的画面。 更可怕的是，两人亲吻的场景在她脑海中模糊，她发现自己变成了被压在下面的沈云舒，而赵菡萏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黑发黑眸的黑暗女神。 她轻笑着，笑容邪恶又肆意，好似在为自己勾引住了她得意不已，她轻轻的笑声像是羽毛一般挠在光明女神的身上。 她轻声道：“小光明，张开嘴……” 光明女神张开了嘴，准备迎接她的亲吻。 意识中的画面被飞快打散，光明女神捂住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唇，两只眼睛亮的吓人。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 一定，一定是黑暗女神那个混蛋搞的鬼！ 嘭—— 神殿的大门被怒火撞开，打着哈欠从楼下走下来的黑暗女神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我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清了站在神殿门口的光明女神。 她看上去气急败坏极了，胸脯起起伏伏，两边的脸颊染着漂亮的绯红色，如同天边的晚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微喘着的小嘴露出几颗雪白的贝齿，看上去似是在引诱着人去亲吻她。 黑暗女神的眸子骤然暗了下去。 “混蛋家伙，你对我做了什么？” 光明女神觉得肯定是黑暗女神对自己做了什么，她才会产生那种奇怪的联想。 “对你做了什么？”黑暗女神将手中的酒杯一甩，下一秒，整个人便出现在了光明女神的面前，在光明女神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印了上去。 “唔——” 光明女神一愣，黑暗女神的舌头便钻进了她的嘴里，她下意识地迎合，随即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到底在对自己做什么。 她像个普通人一样拍打着黑暗女神，手脚无力地挣扎着，却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黑暗女神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换气，宝贝。” 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助攻成功的赵菡萏，在天亮以后，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光明神殿出现神降，数个光明法师被强制性地提升了等级。 她眼皮挑了挑，觉得自己的任务危也。 昨天晚上，黑暗女神曾经给她讲过现如今的局势，夸赞她将龙骨送入黑暗教廷的行为正确，并且告诉她龙骨已经完成了死亡转生，现在正率领着他的亡灵大师和光明教廷的人对抗中。 光明教廷的信仰已经被动摇，黑暗的信仰正在不断壮大，若非龙骨出现得太迟，再早个几百年的话，说不定单靠他一个人，就能重新完成整块大陆的光暗平衡。 但他来迟了，光明的信仰已经如同种子，深深地扎入了人的心中，这不仅仅是信仰，更成了一种常识，信仰可以更改，常识却很难改变，要想彻底改变信仰，需要几代人的时间，但大陆等不及了……只有取出赵菡萏体内的能量，才能拖延出足够的时间来。 黑暗女神说的是，光明女神也在为了光暗的平衡努力，甚至愿意牺牲沈云舒，那现在……她是在搞什么鬼？ 黑暗女神看着被狠狠甩上的大门，摸了摸唇角，眼中闪过笑意。 她的小光明啊……还是那么的容易生气，一点就炸。 降下神降的力量之后，光明女神也后悔了，不过好在，她这么做虽然在短时间里提升了这些法师的力量，但无法掌控住体内庞大能量的魔法师，很容易在战场上消耗过度以至于死去，所以她的赠礼，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更何况，在她降下神降之后，出于平衡，许久没有动静的黑暗教廷，也终于迎来了一次神明的眷顾。 他们得到了一批装备，一批能抵御光明力量对黑暗魔法师和战士损伤的装备。 得到这个消息的赵菡萏松了一口气。 沈云舒看向她，见她手放在耳边，做着倾听的姿势，眼神暗了暗，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你的力量，恢复了对不对？” 赵菡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人抱进了怀里，“就要到我长大的地方了，开不开心？” 第95章 光明与黑暗（十五）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8 赵菡萏回到黑暗森林, 才发现局势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黑暗教廷和光明教廷的势力组成虽然一样，都有教皇, 圣女, 还有魔法师组成的长老团和武师组成的骑士团，但教廷中权力的分配却完全不同, 光明教廷基本上约等于一言堂，圣女不管事, 不管是骑士团也好长老团也罢，全都听实力最强的教皇安排。 黑暗教廷则是三权鼎力, 教皇一方, 长老团一方, 这剩下的一方, 就是圣女。 是的，没错, 原主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埋头在自己修炼制药的事业里啥也不管, 但在黑暗教廷里面，仍旧是说得上话的存在。 她是黑暗女神的造物, 性格可不像沈云舒，乖巧温顺，教皇说什么就做什么，她虽然由黑暗教廷抚养长大，却非常有自己的主见, 她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她不想做的事情谁也没法勉强，久而久之，靠着一手炼药的能力，还有自身强大的实力，黑暗教廷中竟也有了不少专属于她的效忠者。 她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势力竟不知何时被人给接管了，龙骨在成为黑暗圣子的同时，还带回来了一个天生黑暗之体的小姑娘，取代她成为了新的黑暗圣女。 看着跪在面前的骑士长，赵菡萏颇为无语。 “所以说，千里镜碎了，你们就都以为我死了，找了新的圣子不说，还顺便找了新的圣女？” 黑暗教廷的骑士长跪在地上，冷汗滴滴往下落，尽管赵菡萏什么都没做，她身上庞大的力量却如同山岳一般铺天盖地的朝他压来。 比光明教廷骑士长等级更高一阶的八阶武师，此时在随意坐着的赵菡萏面前，竟如同初生的小动物一般，毫无抵抗的力量。 他暗暗心惊，不知道圣女殿下这一次游历大陆，到底有何奇遇，为何身上的能量竟然如此庞大，他甚至升起了一股对方比起圣子殿下也不遑多让的感觉来。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圣子殿下可是经历过死亡转生，达到十阶的高手！ 但威压却是无法作假的…… 骑士长心头火热，如果圣女殿下真的成为了十阶的高手的话，有两位十阶高手坐镇的黑暗教廷，想要收拾光明教廷，岂不是易如反掌。 见他浑身发抖，赵菡萏手一挥，让人下去了。 骑士长一走，沈云舒便走了过来，她穿着黑暗教廷常见的黑袍，带着兜帽，只露了几缕黑发在外，光明气息压制在体内，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 “怎么了？” “龙骨带了个女人回来，取代了我黑暗圣女的位置。”赵菡萏耸肩，没觉得自己说了一件多么要紧的事情，“黑暗之塔也被人占了，好在里面的东西该拿的我全部放在储物戒里面了。” 她是真不把黑暗圣女这个位置放在心上，对于普通人来说，圣女可能意味着荣耀，意味着最好的修炼资源，可是作为一个任务者，她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沈云舒，只要能够和沈云舒在一起，她做什么都好。 沈云舒却不这么想。 她同样没觉得当圣女有什么好，不然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说出自己要舍弃圣女之位的话来，但不代表她能够接受别人夺走赵菡萏的圣女之位。 如果这个位置是她不要的，别人捡走了，沈云舒无话可说，但现在是赵菡萏准备回到教廷，准备带她去看自己成长的地方，圣女之位却成了别人的，她成长的地方也被别人住了去，这和明目张胆的抢赵菡萏的东西有什么差别。 “怎么了？” “我不想他们抢你的东西。” 赵菡萏愣了愣，随即轻笑起来。 “我不在乎。” 她现在在乎的，只有眼前的人而已。 “可是我在乎。”沈云舒认真的看着她，“那是你的东西，你可以扔了，毁了，但不能被别人抢了。” 赵菡萏笑着去揉她的脸，亲吻她的嘴唇，想着自己的计划，道：“那我们去把它抢回来怎么样？” 沈云舒的眼睛亮了起来：“好。” …… 赵菡萏见到新的黑暗圣女，是在三日之后。 对方据说一直在接受黑暗水晶旁，接受最纯粹的黑暗力量的洗礼，一直到三日后，黑暗教廷召开大会的时候，赵菡萏才在会议上见到了她。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肌肤很白，眼角微微上挑，一脸媚相。 她穿着圣女独有的服装，见到赵菡萏的时候，微微抬了抬下巴，神情桀骜又矜贵，仿佛在告诉她，这个位置已经是我的了。 赵菡萏来得迟了点，她到的时候，长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并没有她的位置。 黑暗骑士长见到她，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是赵菡萏的死忠，即使是有了新的圣女出现，也并未改变他的忠心，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坚持圣女还活着的人。 赵菡萏却径直走向了圣女的座位。 圣女和教皇，向来是一张长桌的两头。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教皇站起来打圆场，“菡萏，你到这边来坐。” 坐在教皇右手边的人，立马知趣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这个位置是教皇身边最亲近的人才有资格坐的位置。 长老团在为龙骨力战白骨巨龙的时候死了大半，此时桌上的大部分都是新面孔，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说一句。 现在的黑暗圣女是黑暗圣子从外面带回来的，身后站着的是十阶高手黑暗圣子龙骨，前任黑暗圣女还拥有者黑暗骑士团的效忠，两人对上，除了教皇，谁掺和进去都是炮灰的命。 “陛下，我坐习惯了这个位置，不喜欢坐别的地方。能麻烦这位女士，给我让个座吗？” 教皇皱起眉头，沉声警告道：”菡萏。“ 他用眼神示意，赵菡萏不要轻举妄动，龙骨成为十阶高手，带领黑暗教廷反攻光明教廷的同时，也改变了黑暗教廷里权力的分布，他虽然是教皇，但九阶的实力，让他和龙骨在黑暗教廷里的地位，早就掉了个头。 “别。”察觉到身后波动微弱的光明力量，赵菡萏心中扶额，一把抓住了沈云舒的手，打断了她即将出手的魔法。 她无奈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沈云舒回她一个无辜的眼神，面前这个黑暗圣女，不过才四阶，只要她一出手，对方绝对瞬间死得不能再死。 她的想法赵菡萏自然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无奈。 沈云舒虽然对黑暗没恶感，但不代表她对黑暗教廷没什么恶感，黑暗教廷直接将她的位置取而代之的做法直接得罪了沈云舒，她现在对整个黑暗教廷除了赵菡萏以外的人，都非常不满。 赵菡萏不知道在黑湖里面，黑暗女神到底对沈云舒做了什么，以至于她不仅放大了情绪，还放大了能力，同样有着一团庞大的力量在体内，沈云舒运用起来可比她熟练多了，要真让她动手，整个黑暗教廷都不够她折腾。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59 这也是为何原剧情里，男主龙骨在覆灭了光明教廷之后，几乎打遍全天下无敌手的情况下，仍旧落得一个和沈云舒同归于尽的下场。 光明女神曾经留在她体内的能量，实在是太庞大了。 为了避免沈云舒动手，赵菡萏直接抬手，坐在她座位上的女人，连椅子一起，直接就飞了出去。 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动手，议会上的人，瞬间站起来了一大片，其中有不少，都是龙骨在黑暗教廷收割的势力。 新圣女“啊”一声扑倒在地，她转过头，半边脸上的擦伤十分显眼，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敢对我动手，龙骨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赵菡萏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沈云舒，言下之意，满意了吧？ 沈云舒皱着眉头看地上的女人，手指蠢蠢欲动，赵菡萏不得不握住她长袍下的手，借着长袍的掩护捏了捏，才看向众人，她戴着金色面具，冰冷的面具显露不出表情，却越发显得唬人：“没想到新圣女如此谦和礼让，让座竟也行如此大礼。” 黑暗教廷的人纷纷骇然。 刚刚赵菡萏的一出手，震住了他们，能坐在这个议会上的，都是六阶以上的高手，更有教皇这种九阶高手的存在，赵菡萏一出手，所引起的庞大的黑暗力量的波动，令人心惊胆战。 什么时候，他们的黑暗圣女，竟然变成了十阶高手了。 赵菡萏一抬手，一张比教皇专座更华丽的椅子，就凭空出现在了长桌的尽头。 她享受着众人的注视，慢悠悠地坐下，“众位站着做什么，难不成现在流行站着开会吗？” 沈云舒盯着遮住赵菡萏身形的高高椅背，思考着把椅背削掉对方会不会生气的事情。 想了想开会之前赵菡萏给她再三下的警告，她撇了撇嘴，把这个心思抛到了脑后，不着痕迹地移了几步之后，挪到了一个能够看到赵菡萏侧脸的地方。 只见被她注视着的赵菡萏，扬了扬精致小巧的下巴，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神情倨傲，“龙骨做的比我想象中的更好，不过既然我回来了，有些事情，需要跟大家谈一谈。” 第96章 光明与黑暗（十六） 龙骨是把双刃剑。 这个道理从赵菡萏决定用他的时候就明白。 他对光明教廷的仇恨是动力, 也是阻力。 仇恨推动着他带领黑暗教廷走向前所未有的巅峰，但他的仇恨也是光暗平衡之路上的阻力。 要用他, 更要抑制他。 她可不能看着龙骨坐大, 现在有光明女神神降的魔法师牵制，才延缓了龙骨率领的死亡大军进攻的步伐, 要是光明教廷被他给提前玩完了，那自己也得陪他一起狗带, 她还舍不得这个世界的云舒呢。 会议开得很快，除了教皇, 和效忠赵菡萏的骑士长, 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毕竟赵菡萏今天提到的事情, 无疑是在削减圣子龙骨的权力, 变相的，也就是在削减他们这些龙骨一党人的权力。 “我希望圣子殿下能够尽快回来, 黑暗女神有神谕命我带给他。” 留下这么一句话, 赵菡萏带着沈云舒，翩然离去。 众人倒没对她的话产生怀疑, 毕竟教廷的圣女，除了是对外的形象代言人以外, 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和神明沟通了，一般来说，毕竟形象大多数是糟老头子的教皇，少女模样的圣女更讨神明的喜欢, 也更容易从神明那里得到旨意。 所以谁也没怀疑赵菡萏竟然是在假传圣旨。 但那又如何？ 从黑暗女神对自己的一席话之中，赵菡萏不难猜出，对方其实一直在监视着自己这件事，她既然选择牺牲自己，总要给自己一些福利才行。 沈云舒想去赵菡萏长大的黑暗之塔，赵菡萏早在开会之前，就命仍旧效忠于她的骑士团，将里面属于新圣女的东西，全部扔了出来。 黑暗之塔，形如其名，一座黑色的高塔，掩藏在黑暗森林之中，塔尖刚好和周围最高的树木齐平，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棵黑色的，没有枝干和树叶的枯木。 守在门口的骑士手持长剑，见到赵菡萏，立即松开了交叉叠在门前的长剑，行了一个骑士礼之后，恭敬地让出了进去的位置。 沈云舒看着面前的黑塔，皱了皱眉头，才跨了进去。 一进门，眼前的景象便豁然开朗。 在外面占地面积不过数十平米的黑塔，里面的空间放眼看去，足有数百平米之多，楼梯旋转而上，仰头看去，能够看到圆拱型的塔尖，塔尖内部，画着璀璨的星空。 这就是赵菡萏生活的地方？ 沈云舒不太喜欢这种黑暗的地方，可是进来以后，看到里面的景象，想到这是赵菡萏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竟然觉得也不错。 塔里没有守卫，但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摆放的是众人供奉给圣女的东西。 想来是新任的圣女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这栋塔楼里的所有房间，所以没能发现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这些都是他们送给我的，你身为光明圣女，应该也经常收到类似的东西吧？” 圣女这身份，爱慕者不少，原主即使天天家里蹲，也挡不住爱慕者的追求，三五不时就有人往塔里送东西。 她对人不感兴趣，但对东西挺感兴趣，所以就留了下来，遇见新奇的就拿回去把玩一番，研究研究里面的机理。 但这间经过空间放大的房间里面到底摆放着什么，赵菡萏还真不太清楚。 所以当看到一副巨大的圣女画像挂在墙上的时候，她也有些茫然。 这是一副油画，油画中一身黑衣的圣女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银色眼睛。 画这幅画的人显然对圣女殿下倾注了极深的感情，以至于这双眼睛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乍一眼看过去，仿佛画中人随时都会朝你眨眼睛一般。 沈云舒站在油画下面，抬着头，看得极其专注。 赵菡萏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将头放在下巴上，问道：“画有什么好看的？” 沈云舒却好似是入了魔一般，掰开她的手，朝着画走了过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0 她将画从墙上取下来，自己盘腿坐下，将画放在膝盖上，手指摸上了画中人的眼睛。 她的神情看上去不太好，赵菡萏将画抽走，放在身后，皱眉看向地上的人，问道：“怎么了？” 沈云舒仰起头，她眼中令人熟悉的神情让赵菡萏一愣。 她下意识地开口，“阿舒？” 只见面前的人在她唤出这个称呼之后，双眼一闭，身子一歪，朝着地上倒去。 赵菡萏地接住了突然晕倒的沈云舒，心却忍不住地颤动起来。 刚刚那个眼神……刚刚那个眼神…… 她闭上眼，不敢去想。 …… “小绿，沈云舒有可能觉醒其他世界的记忆吗？” “怎么可能？”晋江系统翻身跳了起来，在黑暗女神的帮助下，它对龙身的控制强了许多，能够熟练地做出诸如飞行一类的许多动作，听见赵菡萏的话，它下意识地就反驳道：“不可能的，你想，你离开每个世界，都会被世界意识模糊记忆，要想保存记忆，只能读取我的记忆，沈云舒一直是转世投胎，除非是有人像我一样把记忆灌输到她的脑海里，不然她自己不可能想起来的。” 晋江系统的话并没有让赵菡萏安心多少。 沈云舒昏迷前的眼神不断在她眼前浮现。 那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眼神，爱和疑惑，还有痛苦交织在一起。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像是明悟之后的痛苦。 这个眼神，像极了…… 赵菡萏在晋江系统脑海中看到的，她第一次进入任务世界时遇到的沈云舒。 她的阿舒。 只是不等赵菡萏多想，骑士长传来消息，告诉她，圣子回来了。 已经完成死亡转生的龙骨，半张脸是人脸，一如两人初遇时俊美，另外半张脸，却是空荡荡地骨骼，里面燃烧着黑色的灵魂之火。 见到赵菡萏，他裂开唇角，半张脸扯出笑容，“好久不见，圣女殿下。” …… 晋江系统附身的小龙，跟在赵菡萏身边，一起去应付归来的圣子殿下。 黑暗女神已经告知了它为何会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的原因，原来是对方在将能量封入赵菡萏体内的时候，发现赵菡萏的身体并不足以在清醒的情况下完全承载能量，所以小黑龙就成了溢出能量的载体，待赵菡萏将黑暗能量彻底吸收，晋江系统就能够摆脱黑龙身体的禁锢。 这些能量晋江系统是没法使用的，不过不妨碍它狐假虎威，仗着一身的能量给赵菡萏撑面子。 它身体里所储存的能量，远超过十阶高手应有的能量，一般人可能只会觉得这是一只普通的小黑蛇，但在教皇和男主眼里，这就是一只随时有可能爆发的凶兽。 “菡萏，我吓人吗？” 见龙骨警惕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晋江系统抬头挺胸，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在心中问道。 赵菡萏唇角微微上扬，“吓人。” “yeah！！！”晋江系统在内心深处欢呼，自己总算是又一次派上用场了。 没有剧情查看器不要怕，自己还是一只有用的系统。 “你感受到男主身上的系统了吗？” “……”这个问题瞬间让晋江系统萎了下来。 “没有qaq” 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面，它不仅失去了剧情查看器，连感知其他系统的能力都没有了。 赵菡萏并不意外，但多少有些失望。 因为她突然发现，眼前男主所拥有的系统，功能可能比她从原剧情里判断的系统要更加强大。 根据原剧情的交代，龙骨所得到的，应该是一个升级型的系统，可以像打游戏一样，通过杀戮直接提升宿主体内的能量，而不会出现所谓的瓶颈一类的东西。 但是此时，获得了黑暗女神馈赠的力量的赵菡萏，在男主身上，竟然看到了规则的痕迹。 规则，顾名思义，运行、运作规律所遵循的法则。 男主身上所萦绕的一丝规则之力虽然很微弱，但却不容小觑。 在原主阅读过的书籍里面，可是说过，只要接触到规则，就距离成神的范围不远了。 她和晋江系统从黑暗女神那里回来之后曾经进行过分析，希冀能够得出黑暗女神为什么会发现晋江系统存在的原因，最后两人一致得出了黑暗女神和光明女神，应该是世界意识化身的结论。 换言之，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不是一种虚无的存在，而是有血有肉，以神明的形式主宰着这个世界。这意味着，比起其他无意识运转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对世界的掌控更多，但……也更容易被吞噬。 别的世界，堕落者的系统想要吞噬世界意识，只能通过壮大宿主获得气运，或者是攻略受到世界意识宠爱之人，以他们为通道间接汲取世界的能量。 但在这个世界里，只要男主成了神，他就可以直接对光明和黑暗女神发动攻击，相当于能够直接吞噬世界意识。 要是晋江系统能够探测到对方的系统的话，她此时多多少少，能够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比如说，这一丝规则之力，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她有些眼馋。 第97章 黑暗与光明（十七）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1 连着做了好几个世界的任务, 以前她看什么都淡然，所以对得失不看重, 可是在意识到自己需要保护沈云舒之后, 赵菡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管她穿越之后的身份是什么，她都要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她才行。 这个意识在她的身体因为黑暗女神而失去力量的那段时间里尤为强烈。 天之骄子也好, 娇女也罢，不管是力量还是势力, 都是世界意识赋予的东西，对方愿意给就给, 想拿走就拿。 她想护着沈云舒, 仅靠任务世界里能够提供的助力, 是不够的。 她得从任务世界里得到点什么东西才行。 完成任务以后, 晋江系统好歹能得到一具实体，怎么她就成了个打白工的？ 以前不在意, 现在, 却是不得不在意。 出于私心，赵菡萏将自己从龙骨身上查看到的东西, 隐瞒了下去。 如果说，赵菡萏和晋江系统进入任务世界, 是拿着护照走的官方通道，像龙骨这种带着系统的堕落者，就是偷渡客，只要没被盯上，想要瞒过官方一段时间, 还是很容易的。 和龙骨打完机锋，赵菡萏一边往回走，一边摸着晋江系统的背脊问道：“如果我杀死龙骨，你有没有把握，吞噬他的系统？” …… 赵菡萏觊觎着龙骨系统的同时，转身离开的龙骨，拢了拢自己的兜帽，低声问道：“如果我偷袭赵菡萏，胜率有多高？” “三七，你三，她七。” “偷袭也这么低？” 冰冷的电子音诡异地笑起来，“这已经算是我给你面子的说法了，事实上，真正算下来，你的赢面根本到不了三成，她身上的力量很庞大，庞大到超乎你的想象，就连黑暗教廷里的那块黑暗水晶，所拥有的能量，都没有她体内的能量多。” 龙骨半张骷髅脸里的鬼火一跳。 “你说什么？” “嘿嘿嘿……你说呢？”电子音反问于他。 龙骨猛地转头，赵菡萏已经走远，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只觉得自己冰冷的心脏，狠狠地跳了跳。 “我劝你老老实实听她的话，收敛势力，不要和她对着干，不然她随时可以斩杀你。不过你可以去猎杀别的种族，不一定是光明教廷，先提升力量……”电子音建议道：“只要你吞噬了她，别说光明教廷，就连光明神，说不定都不是你的对手。” “呵呵、呵呵……” “赵菡萏，赵菡萏……” 他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笑容越扩越大，“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 回到黑暗之塔的时候，沈云舒正坐在床边，借着烛火，看着手中的一本书。 那是原主顺手摆在床头的书籍。 她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赵菡萏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叩响了房门。 沈云舒抬头，赵菡萏呼吸一滞。 她觉得自己笑容有些僵硬，好在戴着面具，掩饰了她的表情。 但骤然乱了的呼吸，其实仍旧暴露了赵菡萏此时的心情。 她走过去，在沈云舒面前轻轻跪下来，将头放在了她的膝盖上。 银色的长发如同流水一般散了一地，她轻声道：“阿舒。” 头顶久久没有传来回应。 赵菡萏闭着眼睛，身体在颤抖。 她第一次离开沈云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是谈了一场篝火一般的恋爱，天亮了，火灭了，就坦然的离开。 那个时候的她以为自己懂了感情，其实她没有。 她只是全然地去享受了来自沈云舒的爱。 她是个自私的人。 是沈云舒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耐心地融化她，教导她，告诉她什么是爱，什么是眷恋，什么是依赖。 她才慢慢地学会了什么是不舍，才慢慢地懂得了什么时候分别之痛。 沈云舒失去自己的时候，会有多难过。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赵菡萏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每个世界，都走的那么决绝，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她埋在沈云舒的腿上，所以没有看见，沈云舒抬在半空中的手，一直在颤抖。 她是那么的想落下去，却又不敢。 怕眼前银发的爱人，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失去了她太多个世界。 她的脑海里有着无数次失去她的记忆，她怕眼前的场景，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怕自己放下手，对方就消失不见了。 她做过太多这样的梦。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爱人道：“阿舒，对不起。” 对不起，将你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留在不同的世界里面。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2 沈云舒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泪水簌簌而落。 这个傻瓜。 她听见自己的干涩的嗓音响起：“没有对不起……菡萏，没有对不起。” 她相信她的每一次离开都是不得已，她明白她的苦衷。 她的记忆告诉她，每一次对方离别的时候，总是承受痛苦更多的那个人。 手指插入银色的长发，一如往昔般温柔，没有怨憎，有的只是抚慰。 赵菡萏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坐着的沈云舒，正双眼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看着自己。 她犹豫地问道：“ 你不生气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吻。 …… 身体是比言语更好的回答。 沈云舒疲惫地蜷缩在赵菡萏身边，食髓知味的赵菡萏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身上撩拨着，沈云舒连拍开她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也不想拍开。 两人静静地躺在一起，赵菡萏没问沈云舒是怎么想起来的，沈云舒也没问她为什么记得每个世界的事情。 沈云舒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她的头发，问，“面具摘不下来吗？” “嗯。”赵菡萏从鼻子里发出应答声，她挺享受现在两个人的状态的，让她觉得很舒服。 谁知沈云舒的下一句话，让她险些没从床上跳起来，“这个世界你打算怎么走？” 赵菡萏干巴巴地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云舒眯了眯眼睛。 她很少做这个动作，反倒是习惯于威胁人的赵菡萏经常这么做，但她做出来的时候，赵菡萏不由自主地便怂了。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有气管炎的属性。 她抱住沈云舒，开始老实交代：“我俩这一世的身份，分别是黑暗女神和光明女神的造物，这个世界光暗不平衡，本来两个女神打得是引你堕落，然后释放你体内能量的主意，后来我来了，黑暗女神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她问我愿不愿意代你完成任务，我答应了……” “怎么释放能量？” “自杀就行了。” 沈云舒捏着赵菡萏的手紧了紧。 “如果是我来呢？” “你来的话，得先堕落，怀着极大的怨恨而死才行。” 赵菡萏老实交代道。 “你能留多久？” “看龙骨。” “龙骨？” “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赵菡萏知无不尽的，将晋江系统和剧情一类的东西，对沈云舒抖了个一干二净。 “对了，我还没问，媳妇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沈云舒似笑非笑地看了赵菡萏一眼。 赵菡萏耍赖似的抱住她，冲她眨眼睛，“下个世界，你是不是也能跟着我来。” 沈云舒嗯了一声。 赵菡萏本是猜测，闻言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好阿舒，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也得到了一个系统？”她问道。 沈云舒没有得到系统，但她想到自己的经历，也觉得颇为玄幻。 她抚摸着赵菡萏的青丝，将上个世界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你走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接受你离开的事实，在看了你最后一部电影之后，我决定出去环游世界……” 沈云舒走了很多个地方，去了很多所寺庙，每到一个寺庙，她都会为赵菡萏祈福，希望她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喜乐。 她数不清自己去了多少个地方，走了多少座寺庙，只记得有一次，路过一个破庙的时候，她一如往常般进庙烧香，祈祷，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很空灵的声音问我，愿不愿意随你而去。” “我答应了。” 她说的很简单，神情也很平静。 赵菡萏却低声问道：“你答应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见赵菡萏不信，她低声道：“好吧，她只是问我，如果你忘了我，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是不是依旧愿意随你而去。” “我说我愿意。” “因为我相信，你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3 “上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真是个好人。”想到自己的无痛胃癌，还有送到自己身边的沈云舒，赵菡萏毫不犹豫地给上个世界发了一张好人卡。 ——“你走后，你将被所有世界遗忘，你的所有意义将系在她一个人身上，一旦她抛弃你，遗忘你，你将不复存在，你可知道？” 那又如何？ 看着她的笑容，沈云舒只觉得空了的心脏，终于被填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一个解释，世界意识的话指的是，沈云舒一旦答应，从今往后，她就成了赵菡萏的附庸，如果小荷花爱上别人，见异思迁，她就会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说甜就甜！接下来的世界估计都会变成双人剧本了…… 第98章 黑暗与光明（十八） 龙骨表现的很乖巧, 至少明面上，他收敛了自己的势力, 没再继续扩张, 教廷派出去的人接管了他从光明教廷手中抢下来的城池，修建教廷, 像光明教廷一样，驱逐异教徒, 巩固信仰。 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顺利。 至少对黑暗教廷的人来说是这样，他们分割着龙骨从光明教廷手中夺过来的蛋糕, 贪恋的面孔尽数显现出来。 新上任的圣女在被赵菡萏赶出去之后, 就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这位圣女殿下还住在黑暗教廷, 赵菡萏几乎快要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她和黑暗教廷失联的这几个月产生的弊端，到底还是显现了出来。 龙骨屠杀了自然教廷庇佑下的一个城池, 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传回黑暗教廷的消息, 赵菡萏竟是从沈云舒那边听来的。 赵菡萏能够通过千里镜和黑暗教廷联系，沈云舒随身携带的圣杯, 也能起到传递消息的作用。 这道消息便是这样过来的。 “龙骨这是要干什么？” 赵菡萏没想着沈云舒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虽然说了愿意和对方一同分担责任, 但是说到底，她还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 沈云舒站起来，走到床边，在一堆书籍里翻找了一番之后，拿着书走了过来。 “他在汲取生死之力。” 赵菡萏诧异看向沈云舒, 得到一个别小看我的眼神。 她勾唇，轻声道：“抱歉。” 沈云舒走过来，将人揽在怀里，把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面，“菡萏，别什么都自己扛着，你爱我，可以为了我付出，我也爱你，这些事情我也能够为你解决。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两个人能想出来的办法，总比一个人要多。” 赵菡萏心头熨帖，在她唇角亲了一口，美滋滋地沿着沈云舒翻开的地方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有关神界传说的古籍，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讲得主要是神界各个神明之间的八卦。 沈云舒指的故事，是有关死亡之神。 书上说，死亡之神，是从冥界醒来的神明，掌管着死亡。 沈云舒的指尖指着旁边的配图，问道：“眼熟吗？” 配图上，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仰面躺在地上，他的身上覆盖着肌肉和皮肤，手和脚掌处却是苍苍的白骨，这幅插图描绘的是死神在冥界苏醒时的场景。 男人的容貌并不清晰，不过沈云舒这么一问，赵菡萏脑海里却立即闪过了一个答案：“龙骨？” 沈云舒的指尖又划向了一段文字，她轻声将文字的内容念出来，“死神不是天生的神明，他是第一个死亡的生灵，他在冥界游荡了许久，见到许多和自己一样茫茫然的亡灵，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感觉，他不应是这样的。 “他想起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记忆，黑暗女神见迷茫的亡灵中竟生出了意识，便赐予他一抹神性，令他成为冥界之主，死亡之神。”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多了一抹明悟。 …… 之后的几天里，赵菡萏又见到了一次龙骨。 不出所料地发现对方身上的规则之力又壮大了几分。 她见龙骨时，沈云舒就在一旁，在龙骨走后，才走过来对她道：“他在觊觎你。” 赵菡萏眨眨眼睛，“我什么都没做。” 沈云舒好气又好笑，“我没吃醋，我是说，他在打你的主意。”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打算对你下手。” “不可能不可能的！”赵菡萏还没说话，晋江系统第一个先跳了出来，“原剧情里，男主里男主只是利用黑暗圣女，没有杀她。” 赵菡萏曲指将它敲了回去，“听云舒说话。” “哦。”晋江系统委屈巴巴地缩在一旁，心里念叨道，见色忘友，不对，见色忘系统，它可比什么朋友之类的重要多了。 沈云舒轻轻摸了摸晋江系统的头，又捏了捏赵菡萏的手，对她道：“别那么凶。” 她此时全然忘记了，当初把晋江系统直接从马车里面扔出去的人是谁。 晋江系统也是个金鱼脑子，此时只觉得恢复了记忆的沈云舒怎么看怎么温柔，态度比自己的宿主好多了。 之前是沈云舒吃小黑龙的醋，现在掉了个头，吃醋的人成了赵菡萏。 她将沈云舒放在小黑龙头上的手抓过来，望向她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乖巧得不得了的样子。 沈云舒没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才说起了自己的想法：“你们所得到的原剧情，在我看来并不可靠，一个故事不可能将所有的细节都呈现出来……” 沈云舒说的话赵菡萏未必不懂，事实上，这些道理她全都明白。 她甚至不止一次告诉过晋江系统，原剧情就是个靠不住的坑，谁往里面跳谁就是傻逼。 但沈云舒讲起来的时候，她就像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一般，满脸崇拜地看着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4 有时候爱一个人的时候，不是把所有的聪明都呈现在对方的面前，适度的装傻，也是爱的表现。 “我们现在，和原剧情最大的不同，不是我和你在一起，而是你体内得到的能量。”说到最后，沈云舒的声音一点点凝重起来，“既然你我都知道，男主的系统是通过获得能量的方式来成长，那么，你体内的能量，对它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丰盛的一顿美餐。” …… 两人都猜到龙骨会对赵菡萏动手，只是具体的时间猜不出来。 赵菡萏将自己觊觎龙骨身上规则的事情告诉了沈云舒，两人一番商量之后，决定找个机会，一起对龙骨下手。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对他身上的系统下手。 这个世界还需要男主和女主的维持，沈云舒一刻都不想和赵菡萏分离，要知道，如果她在这个世界多逗留十年，下一个世界的赵菡萏就要再等上十年才能等到她的记忆苏醒，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以赵菡萏做任务的速度，说不定她俩只能赶在下下个世界才能团聚了。 好在晋江系统虽然弱鸡，但对于如何剥离别人身上系统这件事情，做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龙骨身上的系统主要是靠着提升龙骨的实力来汲取这个世界的力量，只要两人能够废了龙骨身上的力量，系统自然而然就会因为反噬而实力大损。 “你们放心，”晋江系统用小龙爪，将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只要男主不再为按个系统提供能量，我一定能够吞噬它的。” 对于这一点，见识过它吞噬其他系统的赵菡萏倒没有怀疑过。 她甚至隐隐有着猜测，晋江系统在其他方面一直很辣鸡，有很大一种可能，是因为将技能点都点在了吞噬同类上面，毕竟她诞生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为了解决那些堕落者和他们的系统。 作为她的伴生系统，其他功能对晋江系统来说，都是锦上添花而已，只有吞噬系统这一项，才是它真正的本职工作。 想要彻底废除男主体内的能量并不容易，反倒是直接杀死他比较简单。 赵菡萏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倒是沈云舒笑眯眯地告诉她，光明教廷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你忘了，光明教廷是做什么的？” “净化！”赵菡萏打了一个响指，猛地扑倒沈云舒身上，给了她一个响亮的么么哒，“云舒，有你真是太好了。” 被需要的感觉让沈云舒心中的暖流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她托住赵菡萏的腰，无奈却又甜蜜地道：“你啊……” 赵菡萏仰起头，两人自然而然地，交换了一个亲吻。 沈云舒的手轻轻一推，将偷看的小黑龙的头给别了过去。 眼睛长在鼻子两边的小黑龙一个劲儿的转着眼珠子，哼，你们不让我看，我非要看，就要看！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 突然，它眼前一黑，一张手帕，不知何时落到了它的头上。 随着手帕一同而来的，是赵菡萏轻柔地威胁声，“掀开试试看？” “……”晋江系统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龙爪。 不敢不敢，社会社会。 …… 又是一晚的缠绵。 晨光落入房间的时候，沈云舒睁开了眼。 “嘶——”腰部传来的酸胀感告诉她昨晚的这一场性事到底有多激烈，她面前这个小混蛋的技巧有多好。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到处都是吻痕，还有牙印，甚至还有指头的印记，暧昧的红色布满了整片洁白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她试着悄悄起身，一只手却在她试图移动身体的瞬间搭了上来，和手一起搭上来的，是一条白皙光洁的长腿。 这条腿压住她之后，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她身旁，看似酣睡的人，突然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身上的人闭着眼睛，手却熟练地开始撩拨起了她的身体，吻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混蛋。”在承接了一个湿漉漉地吻之后，沈云舒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赵菡萏趴在她的身上，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喃喃道：“我不想你走。” 沈云舒侧过头，亲吻她的耳垂。 像是保证，又像是承诺地道：“我不会走。” 暂时的分离，只是为了更长久的在一起。 她一点都不想为了所谓的世界独留下来，若非晋江系统偷偷告诉她，任务失败很有可能会对赵菡萏本身产生影响的话，她宁愿杀死龙骨，再自杀，跟着赵菡萏去下一个世界。 管它世界崩溃不崩溃。 她啊…… 为了爱，早已经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唔……”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她一口咬在赵菡萏的肩膀上，就像曾经的皇后娘娘咬在将军的肩膀上一样。 只是当年的皇后娘娘，是对自己看中的猎物做下标记，如今的沈云舒，却是纯粹的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 “混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赵菡萏低下头，开始再一次亲吻昨天晚上，被她吻过每一寸的肌肤。 阳光落在沈云舒白皙的肌肤上，她的皮肤像是洒了一层珠光粉，发着莹莹的微光。 她好似朝圣者，在如玉的肌肤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阿舒，你是我的。”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5 第99章 黑暗与光明（十九） 光明教廷, 圣殿里。 圣殿，是用于供奉光明女神神像的地方, 通常来讲, 只有每年女神诞辰，以及举行大的祭祀活动需要向女神通报的时候, 才会对外开放。 此时，圣殿之外, 却站着三个人。 左边的，是一身红色圣袍的光明教皇, 右边的, 是一身银色戎装, 拿着长枪的光明骑士团团长。 “殿下, 您真的要进入试炼之地吗？” “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殿下——” 沈云舒回头, 瞥过冷冷的目光, 光明骑士团的团长将自己还想说出口的阻挠吞了进去。 “抱歉，是我踰矩了。” 他退后一步, 向沈云舒行了一礼。 沈云舒没有看他，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圣殿之中的法阵。 那是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图案, 就刻在圣殿的地面上，看上去黯淡无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只有光明教廷高层的人才知道，这个法阵，其实是一个传送阵, 能够将得到光明女神承认的人，传送往一处试炼之地。 没人知道试炼之地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试炼之地中，危险与机遇并存。 进入试炼之地的人有很多，每年都有无数的虔诚者，希望通过进入试炼之地，向女神展现自己的信仰。 但唯一一个从试炼之地出来的人，只有前任光明教皇。 没人知道他在试炼之地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对试炼之地的事情也闭口不谈，所有人唯一知道的是，从试炼之地回来之后没多久，身体就急速衰败，在极短的时间里死亡的前任教皇，从试炼之地带出来的教皇权杖，是整个光明教廷目前来说最强大的武器。 正是靠着这根权杖，他们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击退龙骨的亡灵大军，和黑暗教廷呈现对角之势。 不然，以龙骨召唤亡灵大军，摧枯拉朽一般的推城速度，光明教廷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面了。 无数人站在圣殿外高高的阶梯之下，仰望着站在骑士长和教皇中间的圣女。 她一声白衣，青丝飞扬，衣袍随风吹起，好似随时会如同神明一般飞到天上去。 不，现在的沈云舒，就是他们的神明。 光明教廷从没有像现在一般陷入过如此深的绝望之中，他们的信仰的神明仿佛抛弃了他们，在降下了一次神降之后，就不再回应他们的请求，任由黑暗中的死亡大军肆虐。 他们抱着清扫黑暗的信仰走上前线，却在龙骨的亡灵大军面前溃不成军，信仰几近崩溃。 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沈云舒的身上，即使知道进入试炼之地，是九死一生的选择，可是他们仍旧说不出阻挠的话来……就连骑士长，即使是他，也知道，沈云舒此时做出的，是唯一的，也是正确的选择。 “孩子，辛苦你了。”教皇慈爱地对沈云舒道，他脸上写着一如既往的慈悲。 沈云舒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并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关心，他的关心甚至比不上骑士长对光明圣女的关心。 但她并不在乎，她甚至很欣赏像教皇这样的人，知取舍，近乎完全的理智。 不愧为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之一。 她轻声道：“这是我的选择，不存在辛苦。”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是为了光明教廷的子民，才甘冒风险，进入试炼之地。 可是她自己知道，从头到尾，她只是为了赵菡萏而已。 她没有骗赵菡萏，光明教廷的确有能够对付龙骨的东西。 年幼的时候，她曾经见过前任教皇，对方对于小孩，并不设防，以讲故事的形式，将试炼之地里的场景告诉了她。 所以她知道，试炼之地中，有一块叫做生命之石的东西，有着比教皇所拥有的光明权杖更强大的力量。 生命之石，死亡之神。 单以名字而论，沈云舒都能猜出他们之间彼此克制的关系。 她迈进光明圣殿，一步步朝着法阵走去，光明骑士长在她身后单膝跪地，献上身为骑士的最高敬意。 在他身后，无数骑士纷纷单膝下跪，垂目颔首，而无数光明魔法师，则单手抱胸，沉重的面庞上写着对沈云舒的敬意。 “愿殿下平安归来！” 不知道是谁开口先喊出这一句话，其余人纷纷跟着呼应起来。 “愿殿下平安归来！” “愿殿下平安归来！” “愿殿下……” 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响起，其中甚至夹杂着哭腔。 在走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沈云舒终于回过了头。 数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足以塑造出一个新的沈云舒。 她是在光明神殿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光明圣女，也是沈氏的总裁，陈国的战神…… 她一直没有告诉赵菡萏的是，有的时候，她其实不太分得清，自己到底是谁。 好在这些人身上都有着唯一的共性，那就是对赵菡萏的爱。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6 这份爱如同大海里的一只小舟，让她在记忆的海浪中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位置。 但此时，身为圣女的记忆，却清晰地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记起他们对自己的虔诚，也记起他们对自己的膜拜和信任。 她抬手，所有的声音在她抬手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双热切的眼睛看向了她，等着这个回到光明教廷之后，除了提出要去试炼之地以外，没有多说一句话的圣女殿下开口。 沈云舒下巴微微扬起，神情里面透着理所当然的骄傲，“黑夜将熄，黎明终至。” 她没有说什么光明终将驱散黑暗一类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此时她和赵菡萏所付出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这一句话已经够了。 骑士激动地满面通红，高举起自己手中的银枪，法师挥舞起拳头，就连教皇，也跟着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权杖。 他们同时喊道： “黑夜将熄，黎明终至——” 无数道肉眼难见的白光，从这些高呼着口号的人身上抽丝剥茧般飞了出来，涌向沈云舒。 她转身，不再犹豫，迈进了法阵之中。 地上的法阵随着她的踏入，先是亮起了最外层的圆，随即，无数条经纬线紧跟着亮了起来。 一道剧烈的白光刷地一下从地上升了起来。 太过耀眼的光芒让众人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隔得近的骑士与教皇，同时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好一会儿，眼前的亮光散去，法阵又恢复了往日平静，原本站在上方的圣女殿下，不知所踪。 站在最前方的骑士长倏地转身，大步向前，刷地一下举起了手中的银枪，顾不得眼中还喊着泪水，他高声对场上的众人呐喊道：“圣女殿下已经为了我们踏入了试炼之地！她必将带回神器拯救我们！” “黑夜将熄，黎明终至——” …… “光明的力量又强了。” 光明女神下意识地反驳，“我什么都没做。” 黑暗女神抬手，她也跟着抬起了手，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她们手中倾泻而出，于半空中交汇，最后融成一片水镜的样子。 “黑夜将熄，黎明终至——” 众人的高呼声传来，黑暗女神调整着视角，在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候，她靠在沙发上，摇头轻笑道：“你的造物，比我想的还要更勇敢。” 光明女神显然也意识到了正在发生的事情。 她刷的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去众神墓地。” 黑暗女神拽住她的手腕，“你去神墓做什么？” “以沈云舒的天赋，肯定会取得一样神器的认可的，如果她要是带着神器返回人界，到时候光明的力量彻底压制黑暗，我们就完了。” “不不不，准确来说，只是我完了而已。” 黑暗女神纠正她的话，“小光明，如果是彻底的光明压到黑暗，这个世界在崩溃以后，都会成为你的力量化身，到时候，一切就正如你想的那样，没有黑暗，没有你讨厌的一切东西，如果你觉得无聊，完全可以去宇宙之中寻找其他世界……” “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光明女神反手抓住黑暗女神的手腕，黑暗女神这才发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光明女神，不知何时竟红了眼眶，盯着她的兔子眼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挂起轻浮的笑容，“难道小光明是舍不得我？” 光明女神看着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本只是调侃的黑暗女神反而愣住了。 有泪水从光明女神的眼中落下来，她抬起手，轻轻地为她擦拭眼泪。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光明女神哭泣，见到眼前的这位神明，有真正的属于人类的情绪。 她翻手，将光明女神的手握在掌心里面，十指相扣，脸上轻浮的笑容换成了郑重。 她道：“我陪你。” “不要你陪。”话虽这样说着，光明女神却没有松开黑暗女神握着她的手。 黑暗女神拉着她，先一步走出神殿。 “不就是神墓吗？如果我和你陨落在里面，也算是人类说的，同生共死了吧。” 第100章 黑暗与光明（二十） 黑暗森林之中, 险境遍布，即便是黑暗教廷的人, 也是沿着固定的轨迹行动, 绝不会在黑暗森林之中随意活动，以免落入险境之中。 无数险境里, 又以四个险境为最凶险，千百年来, 无人曾踏进一步。 赵菡萏就在其中一个险境之中。 毒瘴之泽。 这是一片隐藏在密林之中的沼泽地，地面上常年笼罩着一层剧毒的雾瘴, 这片毒雾极其厉害, 触及即腐, 吸入即死。 正是因为这片毒雾的存在, 毒瘴之泽方圆近百里内，除了一些本身剧毒, 能够经受得住稀释后的毒瘴的毒蛇虫蚁以外, 难觅其他动物的踪影。 比毒雾给可怕的，是散发出毒雾的沼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7 黏腻的沼泽呈现一种腐烂的黑色, 上面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不时有液体从气泡中迸溅而出, 迸射出的液体落到赵菡萏身周的结界上，吱吱作响，虽无青烟冒出，被液体触碰到的结界，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薄。 连无形的魔力都能够腐蚀的东西, 可见有多么可怕。 好在赵菡萏此时并不缺魔力，黑暗女神注入她体内的能量，就像是一块超级电池，随时为她续能，这片毒瘴之泽的面积虽大，但她仗着这块电池，在里面逛上几圈都不成问题。 她跑得很快，衣袍猎猎作响，毒雾为她所卷动，小黑龙紧跟在她的身后，摆着尾巴。 在她身后，一个穿着黑袍的骷髅，正站在毒瘴之外，冷冷地注视着这一片绝境。 这具骷髅正是龙骨。 “菡萏，你确定龙骨会追过来吗？” 晋江系统回头看去，龙眼有堪破迷障的功能，见龙骨停在毒瘴之泽边缘驻足不前，它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赵菡萏唇角微勾，“你放心，饵料都送到了嘴边，他不会错过的。” 她猜的没错。 龙骨的确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选择跨入毒瘴之中。 一入毒瘴，他就本能地用体内的能量撑起结界，察觉到毒瘴对结界的腐蚀，即使他此时没了皮肉，已经无法再操纵面部表情，骷髅架子里的灵魂之火，还是没忍住跳了跳。 “这毒瘴好厉害！” 他思索道：“这块沼泽之地没有尸体，也无法召唤到冥界的亡灵生物，难道这个地方竟然是和冥界相通的不成？怪不得赵菡萏会往这个地方跑，看来她是知道我在此地召唤不出死亡生物来。” “不过那又如何——”龙骨长大嘴，骷髅脸上露出了一个类似于仰天长笑的表情，“她难道以为我离了那些死物，就会任由她摆布吗？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够得到赵菡萏体内的能量，他就心中发热，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到赵菡萏的身边，用自己的骷髅骨爪捏爆她的心脏，将她体内的能量尽数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能为我成神之路做出贡献，你也算是不枉此生。” 即将成神的喜悦摆在眼前，龙骨全然已将赵菡萏视作了是自己的所有物，倒是他的系统，虽然同样激动，仍旧保持着理智。 它出声提醒道：“别小看赵菡萏，体内会有如此庞大能量的人，就算不是神明转世，也是受到神明青睐的人，赵菡萏身为黑暗教廷的圣女，和黑暗女神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杀她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引来黑暗女神的主意。” “你忘了我身上还有欺骗之石吗？”龙骨信心满满地说道：“只要有这块石头，神界神明的注视就根本不可能落在我的身上。” 他说的也是。 系统想了想，没再出声。 只要杀死赵菡萏的时候，不引来黑暗女神的直接打击，等龙骨吸收了赵菡萏体内的能量，就是他们杀上神界弑神的时候，到时候就算被黑暗女神发现，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甚至…… 想到那个可能的结果，即使是没有心脏的系统，也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发热起来。 杀上神界，吞噬黑暗女神和光明女神，完成进化。 从此以后，它就不必再受制于人，万千世界，任它遨游，人类，不过是它手中的玩意儿而已。 它看向身边，跳动着黑色灵魂火焰的龙骨，心中鄙夷不止。 如此肮脏的人类，竟想拥有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它心中这样想着，却不知，龙骨的想法和它大同小异。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系统，龙骨面上虽然装作信任无比，内心深处实则暗藏警惕。 他从不觉得天上会掉馅饼，这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在龙家灭门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引诱他和它签订契约，若说只是单纯的为了帮助他复仇，傻子才信。 龙家藏书众多，龙骨曾不止一次的在一些游历札记中看到过，邪神引诱凡人签订契约之后占据凡人身体为己所用的故事，虽不知系统帮助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它能够从自己杀死的生物之中获得所谓的生死之力，想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心中想着：“待我成神，定然第一个灭了你。” 心怀鬼胎的一人一系统，抱着期望，向着毒瘴深处走去。 沼泽地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好在对于龙骨来说，浮空飞行并非难事。 啵—— 一个气泡破裂，猝不及防之下，龙骨被它溅射出的液体穿破了结界，黑色的液体落到了他的只剩下骨头的脚背上，冒气一阵青烟。 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将被腐蚀掉的骨头削去，凌厉的视线扫过不断冒着气泡的沼泽之地，加厚了身上的结界。 骷髅嘴开开合合，“倒是好算计，但是你又能撑多久呢……” 它没注意到的是，被他削去白骨的地方，不仅没有如他想象中自动愈合，反而泛起了奇怪的黑色，并且，这道黑色还在不断地，往四周扩散，蔓延。 “他进来了，有个气泡冒出来的液体破了他的结界，腐蚀了他的骨头，他把骨头削了……诶。”晋江系统实时直播着龙骨这边的情况，力争每一个细节都不错过，自然也注意到了在他白骨上蔓延的奇怪黑色。 “是不是削了之后，仍旧有黑色的东西在他骨头上蔓延开来。” 赵菡萏唇角勾了勾，笑容里写着残忍，“正当被称为四大绝境的毒瘴之地，是那么好进的吗？这个地方的毒气，能腐蚀的可不仅是毒气，还有灵魂。” “啊？！”晋江系统惊叫道：“腐蚀灵魂？那菡萏你怎么办？！” 它的关注点永远不在线上，却叫赵菡萏心头微暖。 她抬手，揉了揉小黑龙的头，小黑龙的身体硬邦邦的，没有晋江系统本身那么柔软，不过在赵菡萏看来，有了小黑龙身体的晋江系统，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那液体和我没有直接接触，就不会有问题。” 她的解释让晋江系统放下心来，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提问道：“那菡萏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居然有这种功能的？” “我看书的时候，你又睡觉去了不是？” 晋江系统眨巴着琥珀色的眼睛，希望她能过跳过这一茬。 赵菡萏好笑地伸指头戳了戳它，这头小懒龙。 她解释道：“你以为黑暗教廷为什么被叫做黑暗教廷，黑暗教廷里，有不少黑暗巫师……嗯，巫师，不是法师，你可以理解为一群科研狂人。”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8 这群做实验做得丧心病狂的黑暗巫师为了躲避通缉躲进了黑暗教廷之中，一天到晚什么都研究，即使是四大绝境之一的毒瘴之地，也没能逃过他们的魔爪。毒瘴之地的所有功效，都是赵菡萏从他们的手札里面翻出来的。 “沼泽地里的液体，只要沾上一滴，灵魂就会受到污染，即便是神明也不例外。” “为什么会说神明也不例外？” 晋江系统天真地问道。 赵菡萏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一眼，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晋江系统一个哆嗦。 它以为在黑暗教廷的手札里，看到有人拿龙族做实验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居然有神人拿神明做实验？、 这操作真是骚到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赵菡萏最后停在了一块石头上面，这是毒瘴之泽里，她所发现的唯一一块石头，也是她曾在手札中看到的，唯一一处能够落脚的地方。 说是落脚，其实并不恰当，当年那位孤身进毒瘴之泽的前辈，应该是穿了什么能够抵抗毒液的装备，所以才能够站在这块石头上，但对于赵菡萏来说，这块布满了毒液的石头，并不适合落下去。 ——但很适合画阵法。 最后一笔落下，一阵微光，透过黑色的毒液，隐隐从石头表面透了出来。 赵菡萏仰头看天，心中对沈云舒说了一句抱歉，自己要先走一步了。 浓雾中，渐渐显露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放弃挣扎了吗？” 赵菡萏没有和来者废话，在对方出身的同时，手一抬，一道庞大的力量，如同潜龙出洞，狠狠地冲了出去。 第101章 黑暗与光明（二一） 在赵菡萏和龙骨对战的时候, 仍在试炼之地的沈云舒突然心脏一跳，一股没来由的慌乱涌上了心头。 赵菡萏出事了。 这个认知让沈云舒呼吸一滞, 她捏紧手中散发着碧绿色荧光的石头, 不顾外面还是风沙漫天，一闭眼, 从藏身的山洞里面钻了出去。 风沙如同利刃一般挂在她的脸上，身上, 刮破她的衣服，刮出一条条的血道。 但沈云舒并不敢随意动用体内的能量, 撑起防御结界。 在这个地方, 不使用体内的能量, 遭受的最多是普通的物理伤害, 但一旦调动丝毫能量，就很有可能一头撞入空气中无形的记忆碎片之中, 经历一场众神之间的厮杀。 是了, 沈云舒现在已经知道了光明教廷之中这个所谓的试炼之地真正的身份—— 众神之墓。 神明的墓地。 无数的神明尽数葬身于此，也难怪教廷里参加试炼的人有去无回。 这检验的哪是对光明女神的信仰, 检验的分明是一个人的幸运值上限到底在哪里。 若非幸运到了极致，如何能在这个处处危机的地方活下来。 沈云舒无疑是幸运的, 初到众神之墓的时候，她便撞入了一个神明的记忆碎片之中。 所幸，这是一个极为温和的神明，也正是她所要寻找的生命之石的拥有者，生命女神。 即使是在众神之墓中死亡, 生命女神的心中也没有滋生怨恨，记忆碎片中的她非常温和，不仅帮着沈云舒躲过了众神之间的战役，并且详尽地将这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于她。 正是从她口中，沈云舒才得知了这个地方的身份。 据传千万年前，神界突然起了一场大雾，所有被大雾笼罩进去的神明，都被卷入了这个被后世称作众神之墓的地方。 他们心中的仇恨，贪婪，私欲，在这场大雾中被放大，生命女神已经记不得是谁第一个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她记得的，只有一场漫长的厮杀。 人界种族眼中高高在上的神明，在这块战场上，成了毫无理智只知道杀戮的野兽，他们互相攻击，杀得双眼赤红，即使面对的是往日亲近的伙伴，也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武器。 生命女神并不是被浓雾卷进来的神明，她是为了寻找爱人，自行找过来的神明。 也是为爱人所杀的神明。 她在死亡后，因为灵魂没有被浓雾污染，所以仍旧保持着神性，一直到众神之战结束，她的爱人死于战争之中，她才跟随而去。但她却将如何在众神之墓活下来的办法藏进了自己的记忆碎片之中。 “在这个地方，万不可动用体内丝毫的力量，也不可升起任何的邪念，任何的力量波动和邪念，都会激怒这个战场，它会将你卷入厮杀之中……” 沈云舒按照她所说，将一身能量尽数收敛于体内，果然没再被卷入记忆碎片之中。 要知道，在这个地方残留的记忆碎片，除了极少部分，是来自像生命女神这种，为了爱人而自愿来到众神之墓的神明，大多数碎片，都是来自于那些在癫狂中死亡的神明。 他们的记忆构成的碎片极为残暴，一旦卷入，就和亲自置身于众神之战没什么差别。 每隔一个时辰，这个地方就会起一次沙尘暴，风很大，虽不至于将人吹走，但却会对肉体造成极大的损伤，而且起风之后，铺天盖地皆是漫漫黄沙，视物艰难，沈云舒只有借着起风的间隙才能搜寻生命之石。 第一次起风的时候，她没有准备，为了减少伤害，只得匍匐在地上，用脊背硬抗过去，风沙过后，她的后背血肉模糊，疼到一度失去感觉，第二次的时候，她在储物空间中，找到了一块万年老龟的背甲，躲在背甲之下，勉强熬了过去。 眼下是第三次。 她已经在昔日的众神战场上，找到了生命女神遗留的生命之石，还找到了一个用于躲避风沙的地方。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心悸，她本应该待这一次风沙过去之后，再前往传送阵所在的地方。 但她不想等了。 一次起风的时间是三个时辰，六个小时的时间里，能发生的事情很多。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69 一场战役，要快的话，不过是一招一式之间。 如果赵菡萏和龙骨同归于尽，她就要留在这个世界十年甚至更久。 她等不了。 风沙迷眼，看不清方向，沈云舒只能闭着眼，朝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她图形记忆的能力很好，此时心中正描绘着一张地图，即使没有眼睛，她脚下的步子，也是朝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 突然，耳边呼啸的风声小了，刮在脸上风沙消失了。 她敏锐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抬手挡在身前，一只脚退后一步，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动作。 她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人—— 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美丽容貌，只是一人气质圣洁，一人却邪恶黑暗，看上去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反面。 当然，除了气质，她们还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气质圣洁的那人穿着白色素袍，银发银眸，神情高贵冷艳。 气质邪恶黑暗的那人，穿着一件花纹繁复的黑色长裙，黑发黑眸，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流动着的，是冰冷的笑意。 黑发女人打量沈云舒的眼神让沈云舒非常的不舒服，像是在打量着一件什么东西一样，而她说的话，也透露着类似的意思，“小光明，你的造物，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光明女神没理她，而是对沈云舒伸出了手，“我的孩子，将你从众神之墓得到的东西，交给我。” 眼前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沈云舒收回了自己防御的动作，转而将拿着生命之石的手背在了身后。 “恕我不能，母神大人。” 本来她还担忧这块石头能不能对付龙骨，现在看来，这块石头的能力，估计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 她心中稳了稳，面不改色的撒谎道：“母神大人，圣光大陆黑暗之力正肆意蔓延，伤害您的子民，我需要这块生命之石的帮助，才能够驱逐黑暗，拯救我们。” “黑暗不需要你驱逐！”光明女神没好气地说道，“你把生命之石交给我，圣光大陆上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沈云舒退后一步，眼神里写着抗拒。 她现在在赌，赌两名女神和其他神明一样，不能在众神之墓动手。 晋江系统说过，世界意识如果化形的话，如果没有外来者的干扰，世界意识虽然不会真正的死亡，但会存在“死亡”。 换言之，两位女神如果真的是世界意识的化身，她们本身的世界意识虽然不会被自己杀死，但她们并非全然无敌的。 黑暗女神的反应验证了沈云舒的猜想，在光明女神抬手，似乎准备硬抢的时候，她一把扣住了身边人的手腕。 沈云舒猜光明女神在那一刻，绝对是动用自己体内的能量了——因为在她抬手的一瞬间，无数本不可见的记忆碎片，突然显现出了隐约的形状。 “你——”光明女神恼怒，却见黑暗女神将她拉到身后，看向了沈云舒，轻声问道：“你和赵菡萏在一起了？” 沈云舒的脸微微发红，她明白了所谓的“在一起”的意思，尽管害羞，她还是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道，“是。” “你取生命之石，是为了她对吧？” 光明女神倏地看向沈云舒，沈云舒却看向了黑暗女神。 却见黑暗女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们有什么打算，说出来给我听听。” …… 砰—— 赵菡萏狠狠地飞向了沼泽地面，她快速构建起一个厚厚的结界，黑色的如同鸡蛋壳一般的结界将她彻底包入其中之后，才带着她以万钧之力坠入沼泽之中。 沼泽地溅起无数黑色毒液，赵菡萏一路下沉，体内的能量高速消耗着，吱吱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龙骨停在了沼泽之中唯一地一块落脚地上面。 他手握龙骨权杖，身上的黑袍布满了无数个破洞，都是被溅起的毒液腐蚀出来的痕迹。 他是个极为小心谨慎的人，身上覆盖着的结界，仅仅用来保护住了自己的身体，而不像赵菡萏一样，豪迈地将自己裹成一只鸡蛋。 赵菡萏的防御虽然全面，可对能量的消耗也是庞大的，在高手之战中，一丝一毫的消耗，都对最后的结果，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我劝你还是放弃挣扎，乖乖做我成神之路上的垫脚石吧，本尊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将你封为神界的黑暗女神的。” 沼泽之地没有传来回应，若非仍有结界被腐蚀的吱吱声传来，龙骨几乎要以为对方是被这片沼泽给吞噬了。 就在他抬起手，准备将赵菡萏轰出来的时候，却见一道人影，从沼泽地里即将合拢的淤泥中一跃而出，停留在了半空中。 只见那人，双手平举到胸前，两只伸开的手掌之中，凝聚着一团小小的，黑色的能量团。 明明没有心脏，龙骨却仍旧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它的系统尖叫道：“这个女人疯了，她要和你同归于尽！” 第102章 黑暗与光明（完） 赵菡萏疯没疯沈云舒不知道, 但她要疯了。 “不——” 正轰出手中能量的赵菡萏，无措地抬头, 正好看到突然和两位女神一起出现在半空之中的沈云舒。 对方脸上, 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歇斯底里。 如果将赵菡萏比作水库，黑暗女神放入她体内的信仰能量, 便是水库里的水。 此时她主动敲开了堤坝的一角，于是千万吨的水瞬间如同脱缰之马一般, 浩浩荡荡从她身体里面涌出。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0 覆水难收。 从赵菡萏身体中倾泻而出的能量亦是如此。 它们呼啸着，嚎啕着, 携带者千军万马的气势, 直奔龙骨而去。 龙骨身体内的灵魂火焰, 剧烈跳动个不停, 他抬手想要抵挡，却见自己的骨骼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 一触碰到迎面而来的能量, 便如同遇见了化骨水一般开始消融。 从神界传送到圣光大陆，需要一定的时间, 即使是两位至高的女神亦是如此。 赵菡萏虽然看见了她们的身影，但此时出现在圣光大陆的, 其实只是一个投影罢了。 同样的，沈云舒看见的赵菡萏，也只是一个影像。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力竭，看着她向后倒去，看着她眼中出现的慌乱和抱歉…… 不—— 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抛下我, 我们说好了的。 黑暗的光芒将龙骨淹没，魔法的本质在于灵魂，灵魂被腐蚀，意味着力量被腐蚀。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终于感受到了灵魂被腐蚀的疼痛。 那是一种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灼烤，又像是被放在石磨下面碾压的疼痛。 他想要挣脱，却无力挣脱。 身体被消融的他，甚至连打滚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此时他和系统，都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赵菡萏居然会做出同归于尽的举动来？ 他参与的灵魂痛苦地嘶鸣着：“不，不该这样的！” “本尊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本尊怎么会死在这里！” “不——” 他的系统同样也很慌乱，“不，不不，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快，快离开这个地方，一定会有办法的——” 系统的力量来自于龙骨，他的灵魂被腐蚀。力量消失，它也受到了相同的反噬。 系统和宿主同生共死，在宿主堕落以后，二者之间的绑定关系就此解除，但在此时，系统发现自己竟久违地感受到了来自宿主身上的痛苦。 那黑色的毒液，腐蚀的仿佛不止龙骨的灵魂，还有它的灵魂。 它……真的有灵魂这种东西吗？ 恍惚中，系统看到无数绿色的触手朝着自己靠近，那些触手插入它的身体之中，汲取着它体内的能量。 力量渐渐流失，系统的神志渐渐模糊，恍惚中，它突然想起了自己才和宿主在一起的时光。 它等了他三十几年，才等到他死在电脑面前，他们雄心万丈地穿越各个世界，势要成为人生赢家，为了维护世界的安稳而努力…… 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宿主失去了记忆，它为了得到力量，蛊惑宿主无恶不作，全然忘记了当初两人为何会在一起的本意。 他们的相遇，是为了拯救世界啊…… 龙骨的灵魂哀嚎着，哭诉着，嘶吼着。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清凉的感觉拥入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被腐蚀的灼热感瞬间就被抵消了，他舒服得几乎呻吟出声。 流逝的魔力一点点重新回到了他的灵魂之中，就在他诧异自己为何会突然恢复的时候，却听到一道恶意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你当然不会死在这里，你会好好地活下去，以世界支柱的身份活下去，直到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你……” 在失去意识之前，赵菡萏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扑向了龙骨的方向。 不用想，她也猜到了是谁。 云舒啊……她的云舒，终于来了。 …… 赵菡萏没有在系统空间做过多的停留，几乎是在一回到空间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催促晋江系统打开另一个世界的传送门。 晋江系统十分不解，“菡萏，你不看看你走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赵菡萏十分自信，“我相信云舒一定能解决的。” 她的自信来源于她对沈云舒的信任。 她相信沈云舒不会让她久等。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在系统空间浪费时间，去查看一些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而是要抓紧时间赶往下个世界，免得让沈云舒久等。 …… “孽徒赵菡萏同魔界勾结，是本尊教导之过，今日，本尊便自清门户。” 意识刚刚回笼，赵菡萏便听到了一道清越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还来不及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只手突然带着万钧之势，拍上了她的小腹，随即，什么东西从这只手覆盖着的地方炸开，四肢骤然变得无力，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遍四肢百骸。 她抬起头，鲜血从唇角溢出，好似一只垂死的天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1 在坠入无边深渊之前，她看见的，只有一双沉痛的眼睛。 天空很蓝，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一身白衣的少女，面带茫然地跌入万丈深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还写着惊疑和不敢置信。 沈云舒心脏抽痛，不敢看昔日爱徒的眼睛，长袍下的手缓缓握紧，仿佛还能够感受到拍在少女丹田时的柔软触感。 她闭了闭眼睛，转过身，看向堕仙台下望着她的众人袖袍一挥，朗声道：“同魔界勾结者，无论是谁，皆废修为，逐山门，打入无底深渊，终身不得出。” 风声在耳边呼啸，赵菡萏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坠落下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铁链簌簌而动的声音。 却原来，陡峭的崖壁上，其实有着无数个黝黑的山洞，铁链正是从其中一个山洞之中爆射而出。 这些铁链仿佛有意识一般，直奔半空中的赵菡萏而去。 噗噗噗噗—— 四条铁链，分别穿进了赵菡萏的手腕脚腕，从她的腕骨腿骨中穿出，又绕着她的手腕转了几圈之后，才骤然收紧。 “啊——”剧烈的疼痛让赵菡萏惨叫出声。 她的身体却未停，这四条铁链，拉住了往下急坠的赵菡萏，猛地回收，她便跟着这四条铁链，飞向了山洞的方向。 眼见将至山洞口，一条金色的铁链，突然从背后，“噗——”地一声，穿过了赵菡萏的琵琶骨。 赵菡萏咬紧牙关，冷汗涔涔。 像是不耐烦另外四条铁链的磨蹭一般，它以更快地速度，将她拖拽进了山洞。 脚上的鞋子接连被磨掉，被拖拽的脚后跟很快就开始出血。 赵菡萏咬紧牙关，等着即将到来的新一重折磨。 嘭—— 后背狠狠地撞上了山壁，内脏震荡，回弹的力道将赵菡萏撞到了地上，她双膝跪地，滑出去好一段距离，才被四肢绑着的铁链，拉住了身形。 血肉从铁链穿过的地方翻起，鲜红色的血液流出，却又很快凝结成暗红色的血块。 在赵菡萏跪下之后，铁链恢复了安静，她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来新的折磨，才开口唤道：“小绿……” 晋江系统已经被吓傻了，听到呼唤，才手忙脚乱地飞过来，泪眼汪汪地问道：“菡萏，菡萏，你怎么样？” “我给你开了无痛的，有没有效果？” 开了无痛吗？ 怪不得下坠的时候，身上的痛感突然消失。 但…… 她感受着从四肢还有琵琶骨传来的疼痛，忍不住苦笑。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几根铁链，穿透的可不仅是她的身体，而是灵魂。 原主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孽徒赵菡萏同魔界勾结，是本尊教导之过，今日，本尊便自清门户。” 她想起自己才进入任务世界时，听到的这句话。 勾结魔界，本尊？ 这里难不成是一个仙侠的世界？ 尽管疼痛让她难以思考，但赵菡萏还是在略作思索之后，就让晋江系统将剧情和记忆传到自己的脑海之中。 不论如何，弄清楚当下发生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 疼痛让赵菡萏在翻阅记忆和剧情的时候，速度慢了无数倍。 她虽然没有告诉晋江系统自己此时所承受的疼痛，但她翻阅记忆和剧情的时间，无疑在晋江系统面前暴露了她此时的处境。 晋江系统眼泪汪汪，心痛得要死，同时也自责不已。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给菡萏打开这个任务世界，她怎么会受这种苦……” 等赵菡萏看完所有记忆和剧情的时候，一旁的晋江系统已经自责地开始水漫金山。 她叹一口气，想伸手揉揉它，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禁锢着，根本动不了，只能出言安慰道：“不怪你，世界开启都是随机的，就算这一次打开的不是这个世界，下一次也会来的。” 晋江系统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她看一眼就明白了。 “呜呜呜菡萏你真好……” 赵菡萏微微皱了皱眉头，灵魂上传来的痛苦，让她对于外界的声音极为敏感。 晋江系统的哭声加剧了她此时的痛苦。 为了能够更好的思考，她不得不出言打断道：“嘘……保持安静好吗？” 晋江系统立马收声，闭嘴。 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赵菡萏，心疼不已。 赵菡萏垂下头，以一种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开始思考起这个世界的剧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2 她现在很肯定，沈云舒还没有过来，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沈云舒还没有恢复记忆。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赵菡萏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了将自己打入这个地方的人的身份——云舒仙尊沈云舒，原身的师父，这个世界的女主。 这是一个以修真为主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剧情，讲的是一对师徒产生了不伦之恋之后，如何冲破世间阻碍的故事。 同大多数女徒弟爱上俊美师尊的故事不同，这个故事里，是男徒弟爱上了美丽的师尊。 女主沈云舒，是修真界第一大门派，正气宗的太上长老之一，被称为云舒仙尊，容颜倾世，虽然神情终日如同千年玄冰，但仍旧引得无数人为她倾倒。 男主林正坤，是她的大弟子，为了她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在牺牲良多之后，终于打动了佳人芳心，两人不顾世俗阻碍，最终走到了一起。 可惜，众人眼中的正道第一人林正坤，本是魔界至尊，他爱慕人界修真者沈云舒已久，奈何修真界与魔界势不两立，才想出了自封记忆和修为，伪装成一个人类少年，接近沈云舒的想法。 而沈云舒，年幼时曾亲眼目睹父母为魔族所害，对魔族深恶痛绝，修真路上更是发下道心誓，见魔杀魔，与魔界势不两立。 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接受自己的爱人，竟是魔界至尊？ 故事最后，沈云舒深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但她一个尚未飞升的修真者，如何是魔道之主的对手？于是她不惜自爆丹田，和林正坤同归于尽。 她自爆之时，林正坤同她极近，本以为沈云舒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下对魔族的芥蒂，根本没想到她竟然烈性至此，二话不说就开始自爆，因此深受重伤，在仙界的追杀下，不日后便魂飞魄散而死。 整个世界也因为男女主的先后死亡而崩溃。 而赵菡萏附身的原主…… 看完对方的记忆之后，她颇为有些感叹，原主的倒霉。 对方入门比林正坤晚得多，是沈云舒从路边抱回来的一个弃婴，放在身边抚养长大，两人感情深厚非常。 谁知，原主同男主一样，竟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感情。 沈云舒是她唯一的亲人，又是同性，原主爱她，却根本不敢把这段感情宣斥于口，她甚至不敢表露出来。 她不敢想象，要是沈云舒知道了，被她当做女儿一般养大的人，竟在觊觎着她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定然会厌恶于她…… 说不定她还会将她逐出山门。 若是被赶出正气宗了，说不定从今往后，她就再难见她一面。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的发生，原主苦苦压抑着自己，甚至为了缓解苦恋之苦，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大师兄的身上。 她不断催眠自己喜欢大师兄林正坤，对外也表现出对林正坤的占有欲，处处都是我师兄我师兄如何，她本是为了伪装自己，避免被师父发现自己的真感情，没想到林正坤竟当了真，误以为她是真的打算缠上自己。 他深怕沈云舒误解自己和赵菡萏的关系，当他在魔界的旧部联系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要求对方陷害赵菡萏，让众人误以为赵菡萏与魔界勾结，以至于沈云舒不得不亲自出手料理山门。 “真是……”赵菡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感叹，“无妄之灾。” 你说你喜欢自己师父，就大大方方喜欢呗，藏着掖着也就算了，对外说自己喜欢另一个人又是闹哪样…… 关键是还被另外一个人当了真，而那个人又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菡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晋江系统也看完了剧情，它一脸茫然地问道。 以往穿越的时候，不是没有出过问题，可是没哪一次，出的问题会是这样—— 赵菡萏虽然没死，但却被囚禁在了无底深渊，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根本出不去这个地方，而原主除了师父和大师兄，根本没几个认识的人，也不存在谁会来救她的这个可能。 现在别说干扰剧情了，她还能不能见到男主和女主都不好说。 不过无底深渊有个特性，被囚禁在这个地方的人，即使被废了一身的修为，但只要灵魂一日尚存，就一日不会死去，以赵菡萏的灵魂强度，在这个地方，完全可以猫到男女主同归于尽世界崩溃的时候。 它无奈地提议道：“菡萏，要不咱们放弃这个世界吧，直接去下一个。” 在这个地方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赵菡萏也很无奈，若是沈云舒觉醒了记忆，她还能指望对方来救自己。 可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沈云舒什么时候会觉醒…… 她只能叹口气道：“等等吧。” 等等吧，她总觉得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 …… 一步，一步，又一步。 飞雪漫天，沈云舒如同一个凡人一般，一步接着一步地朝着盛雪山上走去。 她身后，是深浅不一的脚印，大雪呼啸，顷刻间将之覆盖。 “哎哟，师父，我陷进去了。” 她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孩，趴在雪地上，愁眉苦脸地，朝着身旁的女人求救。 小女孩看上去至多不过六岁，穿着夹袄，裹得像个雪团子，她身旁的女人，踩雪而立，见她倒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为她轻轻拍着身上的雪。 “还一个人走吗？” “不走了不走了，要师父抱。”小女孩抱住女人的脖颈，撒娇道，“师父师父，为什么菡萏比你轻，却还是会掉在雪里面啊？” “待你明年修炼了，能够踏雪而行，就不会掉下去了。” “等我修炼了，那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能像师父一样，踩着飞剑在天上飞来飞去吗？” “勿要好高骛远。”女子轻声斥责道。 小女孩蹭着她的脸撒娇，“师父……” 女人被她蹭的忍不住发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一本正经地道：“你好好修炼，待你筑基，便能够御剑飞行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3 “太好了，太好了。”小女孩在她怀里咯咯咯地笑起来，“等我会御剑飞行了，我也要带着师父飞来飞去。” “嗯。” 风雪呼啸，吹散了眼前的场景。 沈云舒闭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睁开眼，却见一道踩着飞剑的小小人影，突然出现在了飞雪之中。 “师父，师父，我会飞了，我会飞了！” “你快来，我带你上飞剑。” 一个女人不知何时，踩在了她小小身子的后面，她神情微冷，看上去兴致不高，站在前面御驶着飞剑的小人却很高兴。 “师父，你看我厉不厉害啊？” “我说明年今日能飞，就是明年今日能飞，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比起去年，小女孩脸上，少了几分的婴儿肥，多出了几分属于少女的清秀。 站在她身后的女人仍旧笑容不多，只是听了她的话，轻轻地应了一声，道：“勿要骄傲自满。” …… “师父——” “师父——” “师父——” 一声声，一句句的师父，在沈云舒耳边响起。 婴儿时期的赵菡萏，小孩时期的赵菡萏，少女时期的赵菡萏，纷纷从她面前走过。 她们或哇哇大哭，或哈哈大笑，脸上的神情或是愁眉不展，或是洋洋得意……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养大的小女孩变了呢？ 是她十六岁第一次下山那年？ 还是十八岁第一次出去试炼那年？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躲闪，到后来，甚至不太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想，小孩子长大了，总是不喜欢家长管得太多的。 渐渐地，她和小徒弟的沟通交流越来越少，反倒是不断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小徒弟的消息。 听说她和人为了争一件法衣吵了起来，险些被人堵在了多宝阁，是林正坤匆忙赶去，才将人救了下来。 她想，一件法衣，她的徒儿，何至于落得和别人争的地步，她赶忙托林正坤将自己早年在秘境中得到的一件仙宝送了过去，然而却连一句感激的回信都没能得到。 她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的小徒儿身上的变化越来越大，她听说她喜欢上了正坤，在她看来，这是件好事，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正坤性子沉稳，最是适合她不过。 就在她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为两个徒弟举行双修典礼的时候，却听到了赵菡萏和魔界勾结的消息。 他们说她自甘堕落，与魔族为伍。 他们说她急于求成，为了提升修为竟修炼起了魔族的功法…… 她本是不信的，可是由不得她不信。 赵菡萏一身被换成了魔力的修为，做不得假。 她的小菡萏，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让她陌生的模样。 沈云舒千想万想，最后觉得错由还是在自己身上。 若是她当初早一点发现赵菡萏的不对劲，若是她对赵菡萏的管教严格一点，若是她不那么骄纵着赵菡萏，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她抬起手，这双如玉洁白的手，比铺天盖地的白雪还要白上三分。 这双手将赵菡萏打入无底深渊，可是错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若论罪责，赵菡萏和魔界勾结，她也有一半的责任。 她双手捂住脸庞，脑海中浮现出少女坠入深渊时的眼神，只觉得心如刀绞。 第六卷 徒弟与师尊 第103章 徒弟与师尊（一） 这些天里, 整个正气宗都在讨论云舒仙子那勾结魔界，被打下无底深渊的爱徒。 “真是看不出来, 那赵菡萏胆子居然这么大, 竟然敢跟魔界的人勾结。” “哼，真是堕了云舒仙子的名声, 还好云舒仙子没有受到她的蒙蔽，及时发现了这件事情,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觉得将她打入无底深渊真是太便宜她了，像她这种人, 就该挫骨扬灰, 魂飞魄散而死。” 有人嗤笑一声, “你们懂什么, 将她打进无底深渊，才是最狠的, 云舒仙子当真是舍得, 要我说，赵菡萏估计宁愿魂飞魄散要个痛快, 也不愿意被打进无底深渊。” 正在闲话的几人围了上来，“这位师兄快说说, 那无底深渊是怎么一回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4 这几人穿的虽然都是内门弟子的服侍，但是嗤笑那人，身上的花纹明显比先前说话的几人更多。 他背着手，享受了一番众人崇拜的目光，才慢吞吞地说道：“那无底深渊, 传闻是和仙界的堕仙台相连的地方，犯下极大罪责的仙人，才会被打入无底深渊之中。” “……无底深渊，无底无底，顾名思义，无底深渊是没有底的。无底深渊之中，有无数个洞窟……” “据传，洞窟之中，有仙人留下的锁魂链，能够直接穿透受罚之人的神魂……” “嘶——”围观的几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神魂何等重要，便是才入道门不久的他们，也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 修士修士，修的是身体，修的更是神魂。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身体是表，神魂才是他们修炼的根本。 身体受损，尚有灵药可补，神魂受损，却是无药可医。 换言之，神魂若是受损，伴随而来的疼痛，可是终身的。 说话人在众人惊骇地目光中，得意的扬起下巴，“所以我说，云舒仙子将赵菡萏打入无底深渊这一招，才是最狠的，赵菡萏失了修为，神魂受损，却又无法立刻死去，只能日日熬煎。” “但……”有人提出疑惑，“但赵菡萏被废了修为，不过是一个凡人，凡人三日不食就死——” 说话这人被撞了一下，和他同行的人嬉笑着解释道：“身体死了又如何，只要灵魂还被锁着，到时候说不得赵菡萏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腐烂，容颜不在。” 闻言，几人面露嫌恶之色，心道，既如此，还不如魂飞魄散来得痛快。 那云舒仙子，当真是狠心。 几人的讨论声，一字不漏地传入了沈云舒的耳朵里面。 就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见一个身着正气宗白色亲传弟子服的小少年，突然跑过来，一把将正在说话的人推倒在地上。 “不准你们这么说菡萏姐姐。” “她才没有和魔界勾结！” “她是被冤枉的！” 被他推倒之人面带怒色，看清是谁之后，又飞快地将脸上的不愉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虚伪的笑容，“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盛剑峰的长宁师兄啊，这赵菡萏勾结魔界之事，乃云舒仙子亲口所说，莫非师兄以为，云舒仙子会诬陷自己的徒弟不成？” 被唤作长宁的白衣少年双目通红，他双手握拳，气鼓鼓地说道：“菡萏姐姐是被冤枉的，是云舒仙子弄错了，我要去找云舒仙子，我要让她把菡萏姐姐放出来！” “你们不准再说菡萏姐姐的坏话，不然我手中的剑要叫你们好看！” 他手握剑柄，腰间的长剑便从剑鞘中露出一抹寒光，几人连道不敢，做鸟兽状散去。 少年收回剑，望着几人奔走的身影，狠狠踢了地面一脚，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就准备朝着盛雪峰的方向跑去。 他年纪尚小，虽已筑基，体内真元却不足以支撑他长途御剑飞行，想要去盛雪峰，只能双腿跑着去。 没想到，才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到来人，他眸光一闪，长剑出鞘，眼中闪过戒备。 “林正坤，你来做什么？” “师尊闭关修炼，不容你打扰。” “呵，闭关修炼，云舒仙子怕不是在闭关修炼，而是觉得菡萏姐姐传出与魔界勾结的事情，堕了她的脸面，不敢见人吧？” “休得胡说八道。”林正坤神情冷淡，“谅你年幼，速速回去，不然我可要上禀清越仙尊，让他好生管教于你。” 清越仙尊，正是盛剑峰的峰主，也是少年长宁的师父。 少年正是恼怒，看到林正坤，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又听到提到自己的师父，想到师父说过的，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话，更是觉得烦躁。 “闭关闭关，菡萏姐姐十次想见云舒仙子，她九次都在闭关，既然不管菡萏姐姐，那菡萏姐姐和魔界的人勾不勾结，关她什么事？” 十次想见云舒仙子，她九次都在闭关…… 她闭关的次数真的有那么多吗？ 沈云舒凝眉想着，可是转念，她又想到，自己每次闭关之后，都会查看众人传讯而来的纸鹤，却从没有哪一次，收到过来自赵菡萏的传讯。 若是赵菡萏真的有心找自己，为何不给自己发一只纸鹤呢？她每次发的纸鹤，自己都认真回了的。 反倒是每次她闭关结束后，从林正坤口中得知的，都是赵菡萏偷下山门，又惹了什么祸捅破了什么篓子，没一次安分的。 “你也不用抬我师尊来压我，我师尊怎么管教于我的，轮不到你林正坤置喙。我倒是想问问云舒仙子，菡萏姐姐究竟哪一点对不起她，要遭受她如此冷遇？ “她要是不喜欢菡萏姐姐，就放她一条生路，我师祖喜欢菡萏姐姐喜欢得不得了，说她天生就合该是用剑的苗子，在你盛雪峰反而耽误了。 “不过，现在菡萏姐姐都被废了修为，说这些也迟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握着长剑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义正言辞道：“菡萏姐姐绝不可能勾结魔界的人，林正坤你给我让开，我要见云舒仙子，我要和她当面对峙，我倒要问问，她到底是从何认定菡萏姐姐勾结魔界的？” “赵菡萏一身真元，尽数化作魔力，难道还不够有说服力吗？”林正坤冷冰冰地道：“便是她没有同魔界勾结，但她修炼魔族功法一事做不得假。” “怎么？有谁说过不允许修炼魔族功法吗？就因为她修炼了魔族功法，所以就和魔界勾结了？”似是觉得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少年肆意嘲讽着，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冷笑一声，“林正坤，虽然我猜不出来这件事情里面，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你喜欢云舒仙子的事情吗？若是我告诉云舒仙子，你为了独占她徒弟的位置，陷害菡萏姐姐，你猜她信或是不信？” “由你说去，师尊自有评判。”林正坤心头一紧，少年的话误打误撞，正好说到了真相，但他面上，却是一副极为不在意的样子。 正坤喜欢我？ 他陷害菡萏？ 明明觉得是极为可笑的事情，可是这两句话，却在沈云舒脑海中怎么也压不下去。 正坤怎么会喜欢我呢？他和菡萏两情相悦…… 沈云舒的念头顿了顿，在两情相悦四个字后面，打了个问号。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5 她回想起林正坤在自己面前提到赵菡萏时的场景，虽然赵菡萏喜欢林正坤这件事情，是他自己告诉她的，但对方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看上去的确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一个已知的事实而已。 当时她还想着，正坤脸皮薄，不好意思才装出这么一副正经的模样，可是现在看来，未必不是因为对方并不将赵菡萏放在心上的缘故。 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意，所以即使说出对方喜欢自己的话，也只是在向她汇报一个事实。 可是陷害菡萏……他为什么会陷害菡萏呢？ 菡萏喜欢他，又不是什么错事，陷害菡萏，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独占她徒弟的位置吗？ 沈云舒越想心越乱，以往没人说出来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可是被少年这么一说，无数被她忽略过去的细节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想起自己偶然曾从林正坤身上看到的一个眼神。 那时她在正气殿和掌门说话，突然听到赵菡萏唤她，回头的那一刹那，林正坤不自然地躲开了她的视线。 那个时候她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虽然觉得林正坤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便被抛到了脑后。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 修真者的记忆是极好的，尤其是修炼到了沈云舒这种程度的人，完全可以自由翻越自己的记忆，甚至能够将记忆中被忽略的场景再一次调出来。 林正坤的那个眼神在她心中放大，再放大。 她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渴望，还有藏得极深的欲念。 长宁的话……她越想，脸色越发难看。 隐匿了身形之后，匆匆朝着堕仙台的方向赶去。 长宁收回注视着小树林的视线，将手中的长剑回鞘，冷哼一声，“林正坤，你有本事拦我一辈子，待师祖出关，我不信她沈云舒，连师祖的面子都不给。” …… “长宁？” 赵菡萏听到这个名字，好看的眉头轻挑，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他。” 原主的记忆里的确有过一个叫做长宁的人。 长宁，全名褚长宁，盛剑峰清越仙尊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他和原主的关系，大概唯有欢喜冤家四个字才能形容。 原主在剑修一道上天赋出众，褚长宁的师祖，也就是清越仙尊的师父，曾几次三番提出过想要收她为徒的事情，并且表示自己会主动出面说服云舒仙子，不会让原主难做，但皆被原主给拒绝了。 褚长宁的师祖错失一个练剑的好苗子，深觉遗憾，一天到晚在自己的徒弟和徒孙面前长吁短叹个不停，听得褚长宁心头火气，一边觉得原主哪值得师祖如此看重，一边又觉得原主不识好歹。 自家师祖对她如此看重，她却宁愿抱着一个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沈云舒不撒手。 而原主，则觉得褚长宁一个小屁孩懂个屁，若是离了盛雪峰，自己还能见到沈云舒吗？ 两人为着这事，就没给过对方好脸色看，见面必定互相冷嘲热讽几句，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两人不和，但偏偏，每逢外出做任务的时候，两人又必在一个团队里面，一边互相骂骂咧咧，一边背靠背斩妖除魔…… 她想到原主和长宁的关系，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我竟是把他给忽略了……” 晋江系统实时为她转播着男女主之间发生的事情，赵菡萏想，长宁啊……姐姐这次能不能翻身，就全看你了。 要是她还能从无底深渊出来的话，就对这个孩子好一点吧。 说到底，褚长宁对原主冷嘲热讽，不过是看不下去她在盛雪峰受冷淡而已，要说有什么恶意，还真谈不上，不然也不会在整个正气宗，都对赵菡萏避如蛇蝎的时候，他还会为了她主动撞上林正坤的剑锋。 赵菡萏把渺茫的希望寄托于褚长宁的身上，希望他能为自己带来一点好消息。 只是她说什么都没想到的是，好消息竟然来的那么快。 “菡萏，菡萏，沈云舒过来了。” 赵菡萏微微动了动头，任由一缕长发，沿着自己的肩头滑落。 她唇角轻扬，道：“我知道了。” …… 无底深渊具体有多深，没人知道。 即便是沈云舒，知道的也只是无底深渊越深的地方，关押着的人实力越高。 无底深渊之中，并非像绝大多数人想得那样，只是一道直上直下的深渊，除了崖壁上的山洞，深渊之中，还有无数条隐匿于黑雾中，纵横交错的铁链。 这些铁链，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从何而去，就像是生长在无底深渊之中一般，在无法御剑飞行的无底深渊之中，构建起一条条通路。 沈云舒手持掌门令牌，踩着一根黝黑的铁链，不疾不徐地走向了一个山洞的方向。 这个山洞在无底深渊所有山洞的最上方，也是附近数百个山洞之中，唯一一显示着关押状态的山洞。 将要到达山洞上方时，她纵身一跃，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一般，翩然飞入了山洞之中。 洞口很窄，狭窄的洞口幽深黑暗，一眼看过去，竟望不到底。 石壁似乎能够吞噬光线，修真者引以为豪的夜视能力，在这里竟然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她翻手取出一颗夜明珠握在手中，微弱的灯光，才照亮了周围的场景。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的光芒，光亮的范围被局限在了一尺之内，沈云舒没有慌着向前，而是将手中的光源，靠近了石壁。 石壁上，纵横交错着，数条铁链穿梭过的痕迹，她轻轻抚上这些旧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赵菡萏被这些铁链拖住时的场景。 她继续往前走，突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只白色的绣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6 她愣了愣，将鞋子捡起，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又捡到了另一只鞋。 捡鞋的同时，沈云舒看见了地上的血迹。 她的心头抽痛，不再犹豫，快步朝着山洞内走去。 山洞内是一片漆黑，夜明珠的光线太微弱，微弱到，只照得见一根金色的铁链，和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是师尊吗？” 一道虚弱的声音询问道，这道声音似乎是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问了之后，又自顾自地轻笑起来，“我真是糊涂了，师尊现在恨我都来不及，如何会来看我。” “我一定让她很失望吧，和魔界勾结，残害同门……” 她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里却夹杂了哭腔，“可是师尊，我没有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信一信我呢？” “林正坤说的话，你就毫不怀疑，什么都信。” “我说的话，你就什么都怀疑，什么都不信……师尊，为什么，为什么啊，都是你的弟子，为什么你对我这么不公平。” “我没有不信你。” 听着少女的哭诉，沈云舒忍不住开了口。 却见面前的金色铁链突然一阵慌乱地抖动，跪伏在地上的少女，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抬起了头，“师尊？！” “师尊，你在哪儿？你来看我了吗？” 铁链响个不停，沈云舒深知这种锁魂链的威力，越是挣扎地厉害，疼痛越是深入灵魂。 少女却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一般，自顾自地在地上摸索个不停。 “够了！”她呵斥道，“赵菡萏，事到如今，你还在演什么？” “我正举着夜明珠，你难道看不到吗？” “演？”少女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旋即低笑起来，“罢了，反正现在在云舒仙子眼中，勾结魔界的我，说什么都是不可信的了……” 嘴里这样说着，赵菡萏心中却是没忘记询问晋江系统，“沈云舒举着夜明珠？” “对……对啊，”晋江系统茫然地回答道：“你没看到吗？” 看到个屁。 赵菡萏也不找了，重新跪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垂下头，任由金色锁链在身后拉直，拽住她的身体和神魂。 经过几天的研究，这个姿势看起来最痛，其实是维持久了以后最舒服的。 落在沈云舒眼中，却是少女在摸索了一番之后，放弃了继续找寻她的念头，心灰意冷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冷淡道：“仙子请回吧，既然仙子不信我的话，又何必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呢。” 沈云舒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弯下身，将夜明珠举到赵菡萏的面前，白色的光线洒落在少女的脸庞上，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还记得自己将赵菡萏被打入无底深渊那日的场景。 她满心欢喜地赶来堕仙台的时候，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纯白色的流仙裙，裙摆重重叠叠，行走时好似将天上流转的白云穿到了身上。 在见到她时，沈云舒曾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和赵菡萏已有许久未见，少女的脸庞褪去了她印象中的稚气，流露出女子独有的妩媚，看见她，一双眼睛里，更是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如同烟火在夜空中炸开般璀璨。 而此时她面前的人…… 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日穿的那一套，一身白衣却尽数染作了鲜红，精致秀美的脸蛋上，更是横亘着两条血泪。 “你的眼睛？” 她隔得近了，少女才终于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般，微微转过头，看了过来，“我的眼睛怎么了？” 沈云舒抬手，在少女眼前晃了晃，少女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却没有躲开。 她举起夜明珠，将光源靠近了少女，少女黑白分明的瞳孔，无丝毫的变化。 “菡萏，你瞎了。”晋江系统先沈云舒一步得出了结论。 “我知道。” 早在她问出沈云舒举着夜明珠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瞎了。 人和许多动物一样，本能里都有着趋光性。 若是沈云舒真的举着夜明珠，她不可能看不见。 但她偏偏就是没看见…… 她甚至不能够通过听声音来判断她到底在哪个方位。 神魂带来的损伤，比她想象之中，还要更厉害。 若是沈云舒再不来，她想自己可能只有放弃这个世界，以保全自身。 一只冰冷的手轻抚上了她的面颊，手的主人似乎是在努力为她擦拭着脸上的什么东西。 少女歪着头，轻声道：“云舒仙子，是在可怜我吗？” 沈云舒没有答话，只是用手指，一点点擦拭着赵菡萏脸上的血痕。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赵菡萏还很小的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刚刚学会走路，小小一点，扶着墙，在床上走来走去。 但是只要一抱她下地，她就收着脚，说什么也不肯。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7 直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赵菡萏会说话了，她才知道，她不肯脚踩在地上，是因为嫌脏。 她不是可怜她，她只是觉得，那么爱干净的一个孩子，一定不愿意自己脸上有那么难看的痕迹。 她一点点擦着，赵菡萏没说话，就这么睁着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她。 突然，她的嘴角一点点弯了起来，沈云舒听见她说：“真好。” 第104章 徒弟与师尊（二） 好什么？ 沈云舒不解。 她放在少女脸颊上的手, 却不自觉地放松了动作，缓缓摊平, 托住了少女靠过来的脸颊。 赵菡萏闭上眼睛, 主动将脸颊放到她的手里，这个动作充满了依恋, 温情中，师徒俩之前的尖锐和冰冷, 好似都在刹那间如同冰雪般消融。 沈云舒想要提醒自己，眼前的人同魔界勾结, 甚至修炼魔族功法, 残害同族, 万恶不赦。 可是看着赵菡萏, 她所想起的，却全是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起她小小一个躺在路边, 哭得快要没了气息, 面色比雪还白的模样。 想起她第一次睁开眼，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的模样。 想起她第一次御剑飞行, 得意洋洋的模样。 甚至想起她听到自己唤她去堕仙台，提着裙子飞奔而来的模样。 想到这里, 沈云舒的心神一颤。 她在堕仙台上看到的那一幕，再度浮现在她的眼前。 少女并不知道自己唤她来，是为了查看她是否修炼了魔族的功法，只以为是一次普通的师尊召唤。 她提着裙子，跑得飞快, 两颊绯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兴奋和喜悦。 全然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见到沈云舒，唤出的第一句，也是一句甜甜的，夹杂着激动的师尊。 而她呢？ 她做了什么？ 她在她惊骇的目光中，强势地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她的体内，察觉到魔力的波动，便二话不说质问于她。 她还记得赵菡萏茫然的表情：“什、什么魔力？” 那个时候，她只当她在装傻，脑海中又想起林正坤说过的话，心中对魔界的痛恨，压倒了她对赵菡萏的喜爱。 所以她竟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便对赵菡萏动了手…… 此时想起，才深觉自己的残忍。 赵菡萏便是真的勾结魔界又如何？ 这修真界和魔界有所勾结的人还少了吗？可是有谁，落得她这般的下场？ 那些人害得修真界损失惨重，最后落得的下场，也不过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罢了，比起自己将赵菡萏打入无底深渊，让她忍受穿魂之痛，实在是再痛快不过。 自己将她打入无底深渊，到底是因为气她和魔界勾结，还是因为气她让自己失望了？ 沈云舒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她只知道当眼前的少女，用这种依赖的姿势靠在她的掌心的时候，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后悔。 说到底，是自己对赵菡萏的期望太多，所以才会对她如此失望。 可是她错的再多，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处罚。 “师尊。”沈云舒漫无边际地想着，直至赵菡萏轻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你说信我，可是真的？”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要我如何信你？” 少女没有说话，却有湿热的液体打湿了她的手心。 她在笑，笑得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 “我的确没法让您信我。” “但我没做过的事情，不论您信与不信，我也绝不会承认。” “我与魔界，只有不死不休，不共戴天之仇。” 她的声音很轻，落到沈云舒心里头，却像是一块重逾万斤的石头，砸的她发堵。 说完这话，少女便抬起头，离开了沈云舒的手。 她微微勾着唇角，笑容一如昔日般美好，若非那双眼睛无神，沈云舒几乎要以为，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师尊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还请师尊回去吧，逆徒已被师尊逐出师门，还能继续叫师尊一声师尊，已经很满意了。” “只可惜逆徒如今身缚锁魂链，无法向师尊磕头以还恩情，还望师尊不要见怪。”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8 这三句话，赵菡萏说的一句比一句温柔。 好似先前佣兵冰冷语气问出“云舒仙子，是在可怜我吗”这句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沈云舒没有继续追问魔界的事情，赵菡萏既说自己拿不出自己和魔界没有关系的证明，再问，不过是徒伤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的视线落在从赵菡萏后背伸出来的金色铁链上，金色铁链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散发着微光，上有暗纹流转，时暗时明，她注意到，当上面的花纹亮起一圈的时候，赵菡萏的眉头就会微微一动，脸色越发苍白三分。 她想说些什么，手抬起来最终放下，然后站了起来，神情显得有几分狼狈。 夜明珠随着她的动作被拿了起来，于是赵菡萏又再一次落入了黑暗之中。 莫名地，看着她藏在黑暗里的影子，沈云舒就忍不住想起她那双无神的眼睛。 “我……”她顿了顿，“我会同掌门说明，让他放你出来，你既已得到惩罚，不必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不必——”话说到一半，赵菡萏似乎想到什么，又轻轻笑起来，“也好，麻烦仙子了。” 这一句，她又叫回了仙子，一个称呼，宣告着曾经最亲密的师徒两人，从此陌路。 沈云舒不敢再留，转身匆匆而走。 “她走了。” “嗯，我知道。” “女主走了——” 晋江系统大声在赵菡萏耳边道：“菡萏，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云舒现在还没觉醒前世的记忆，这个云舒肯定不会信你的，咱们走吧，换下一个世界，不然你的神魂损伤得太厉害，回系统空间也没法修补了。” 谁知，听了它的话，赵菡萏竟轻轻笑了起来。 “你放心，云舒会再来的。” 身为师尊的沈云舒，对原主这个徒弟，不是没有感情。 恰恰相反的是，在赵菡萏看来，她对原主的感情，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 若被男主陷害勾结魔界的是其他人，她可能会愤而将之一击毙命，绝不会想到要将人打入无底深渊之中受尽折磨。 爱之深，恨之切。 爱有多深多厚，恨才能有多浓多重。 她恨的不仅是原主勾结魔界，还有自己对原主的期待和信任。 她将原主打下无底深渊，除了对大徒弟太信任，以至于遭受蒙蔽，更多的，是因为她太内敛，却感情太深。 她的云舒呀……赵菡萏想着，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这么可爱呢。 …… 刚刚踏上堕仙台，沈云舒便骤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体内的灵力运转变得顺畅了不少。 无底深渊越往下，对灵力的压制越严重，赵菡萏所在的地方，还只是无底深渊最上面的那一层，越往下，对灵力的抑制越严重。 菡萏那修为，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这个想法一出，沈云舒骤然就是一愣。 赵菡萏已经被她废了修为，何来撑不撑得住的说法。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偷听到的几个外门弟子的谈话。 “但赵菡萏被废了修为，不过是一个凡人，凡人三日不食就死——” “身体死了又如何，只要灵魂还被锁着，到时候说不得赵菡萏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腐烂，容颜不在。” 凡人—— 这句话骤然惊醒了沈云舒。 怪不得她觉得赵菡萏怎么那么瘦，她被废了修为，此时与一个凡人无异，体内没有灵力运转支撑身体，自然会日渐消瘦。 此时离赵菡萏被她打入无底深渊，已经过了三日。 所以这三日，她竟是滴水未进，滴米未入，忍饥挨饿地过了三天的吗？ 不，比起神魂上的疼痛，忍饥挨饿，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云舒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一幕，想起赵菡萏皱起的眉头，和冷汗涔涔的脸庞。 她不知道被锁魂链穿透神魂有多疼，但她曾在被一个善毒的魔族伤到过神魂。 沈云舒自诩心智强大，一般的疼痛根本不放在心上，便是刮骨疗伤，她也受得。 但那一次，她真切地体会到了一次何为痛入神魂。 她很难形容出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残缺了一块，剧烈的疼痛时刻刺激着神志，一刻也不得停歇。 当时，她被伤到的神魂并不多，一粒补魂丹，调息了三五个月后，便恢复了过来。 而菡萏呢？ 锁魂链是这世间对神魂最严苛的惩罚，她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却在她面前一声不吭，半点踪迹不漏。 若非她见到她额头的冷汗，见到她因为疼痛情不自禁挑起的眉头，几乎都要忘了她的处境。 她不仅仅是被关在一个山洞里，她是被锁魂链洞穿了神魂！ 想起她离开时，赵菡萏喊得那一声云舒仙子，沈云舒只觉得自心上仿佛被人划了一刀，滚烫的鲜血潺潺流出，只余下一片冰凉。 她的小徒弟，竟是那么倔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79 即使忍受着这般巨大的痛苦，也不肯求饶，不肯向她示弱，甚至骄傲的，不愿意向她撒娇。 唯一的软弱，大概就是她将自己的脸颊放在她掌心中的那么一会儿。 但沈云舒却恍然明白过来，那一刻的软弱，并不是赵菡萏在对自己撒娇，而是，在跟过去做一个诀别。 用两人之间最后的亲昵告诉自己，在沈云舒将她打入无底深渊的那一刻，她们便不再是师徒。 不再是最亲近的两个人。 第105章 徒弟与师尊（三） 沈云舒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好似能够感受到血液从胸腔中流失的感觉。 她按了按，将那种空落落地感觉按了下去, 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唤出了自己的飞剑。 她要去找掌门。 能进无底深渊的掌门令牌，只能用一次。 她想要将赵菡萏从无底深渊带出来, 需得要掌门的同意才行。 只是没想到，掌门并不愿意见她, 见她的，反而是丹峰的峰主红漪。 红漪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修为不怎么高, 一手炼丹之术却极为厉害, 她一个丹峰, 供应着整个正气宗数十万人的丹药需求。 一见她，红漪就捂着嘴, 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怪不得掌门师兄今天跑得那么快，原来是猜到你要来见他了。” 沈云舒不解地微微皱眉。 “掌门躲我作何？” 红漪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问道：“你是来替你小徒弟说情，想要叫掌门师兄把她放出去吧。” 没想到她会猜到自己的来意, 沈云舒愣了愣，旋即承认了下来。 “是，她已被我废了修为，又遭锁魂链洞穿了神魂，我觉得她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谁知，红漪却突然收敛了笑容，一改往日的嬉笑表情，严肃问道：“这惩罚，够是够了，可你还记得你将她打入无底深渊时说的话吗？” 沈云舒抿了抿唇。 她是修真者，记忆比常人好上百倍千倍，别说是三日前说的话 ，便是三十年前说的话，她都能一字不漏地复述下来。 所以她自然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打入无底深渊，终身不得出。” “云舒，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是我正气宗的第一人，也是天下屠魔的第一人，这些话你是当着全宗门的人说出来的，也就意味着你是当着全天下的人说出来的，正气宗的云舒仙子出尔反尔，自己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你叫天下的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正气宗？！” “可是……” 想到自己曾在山洞中看到的赵菡萏，沈云舒又觉得心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那是她最骄傲不过的小徒儿，如今却卑微地被囚禁在那个地方，即使知道她说自己与魔界没有勾结，也许只是在巧言令色，为自己开脱，可她仍旧觉得不忍心。 见她还打着想把赵菡萏放出来的主意，红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当初咱们商量的时候，说要把赵菡萏打下无底深渊的人是你，如今后悔的人亦是你。” “云舒，我知道你宠爱你那个小徒儿，但你不能为了宠她就失了原则，她和魔界勾结，咱们留她一命，已经算是看在同门的面子上仁至义尽。” “怪不得掌门师兄让我过来顶着，他就是看透了你这心软的性子，就算再怎么生气，气过了，你那小徒弟撒个娇，你就什么都依她了，可是这是你能随便依她的时候吗？赵菡萏既已勾结魔界，便不再是我正气宗的弟子，你已经把她逐出山门，她亦不再是你的弟子，我知道你重感情，可是孰轻孰重，情理道义，我相信你能分得明白。” 沈云舒任由她训着，待她说的气喘吁吁的时候，才轻声道：“若她未与魔界勾结呢？” “若我冤枉了她呢？” 红漪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哎呀一声，急急道：“沈云舒啊沈云舒，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 “前有留影石记录她伙同魔族人残害同门，后有魔族探子证实她投敌的身份，最后，不还有你亲自检验了她身上的魔力吗？” “她勾结魔界的事情铁板钉钉，你倒是说说，咱们哪里冤枉她了？” 沈云舒没说话。 正是因为铁证如山，所以她才会说出自己没法信赵菡萏的话。 赵菡萏的确是没什么让她可信的。 正气宗弟子临死前开启的留影石，忠实地记录下了赵菡萏同一名魔族人，对正道修士动手的画面。 若说抓到的魔族人指证她同魔族有来往尚且可以认为是污蔑，留影石记录下的影像却做不得假。 更何况，赵菡萏那一身浓郁到极致的魔力。 虽然她佩戴着伪装灵力的法宝，可是在她们这种高阶修士的眼中，她那一身的魔力，就跟黑夜里的太阳似的，即使罩了一层布上面，也挡不住太阳本身明晃晃的光芒。 人修同魔族，最大的区别，便是在于二者修炼功法的不同。 人修吸纳的是天地间的清气，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先提心境，后升修为，对天赋和心性要求极高，既要耐得住寂寞，又要忍得了欲望，悟道练剑，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容不得丝毫作假。 魔族吸收的，却是为人修所不齿的浊气，吸收浊气不讲究天赋，进展飞快，却极为影响心性，魔族本身就是一个暴戾的种族还好，身体和神魂都有足够的强度承受浊气，但人族吸收浊气来修炼，虽然前期修炼速度极快，但最后落得的，却只有走火入魔，暴体而死的下场。 她本不信赵菡萏会修炼魔族的功法，可是眼睛骗得了人，她亲自探入赵菡萏丹田里的神识，却不会骗她。 那个令她骄傲的，七岁筑基的弟子，连丹田里的元婴，都是魔力凝结而成的。 红漪见她发懵，叹了一口气，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她道：“还有一件事，掌门师兄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有资格知道……”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0 沈云舒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有关赵菡萏的事情。” 沈云舒注视着她。 “掌门怀疑，赵菡萏的来历有问题。” …… “云舒仙子。” “云舒仙子……” 一路走来，都有人不断和沈云舒打着招呼。 便是她冷着一张脸，谁也不搭理，但众人对她的态度依旧十分的恭敬。 她想着红漪同自己说过的事情，心头很乱。 “你有没有想过，赵菡萏可能并非人族？” “我人族子女，七岁方才开窍，三十岁方能筑基，便是生而知之者，在娘胎中便开始修炼，留下一丝先天之气，也不过能够将筑基的年龄，提至二十岁左右。” “倒是魔族，魔族后裔的实力，取决于父母的实力，但魔族的后裔，一出生都起码有炼气期的修为……” 沈云舒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小姑娘，竟会是魔族。 她出言反驳，说自己当初捡到赵菡萏的时候，她身上没有半点魔气。 红漪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赵菡萏是纯种的魔族了？” “若我和掌门师兄没猜错的话，她恐怕是人族与魔族的混血，魔族男子生来俊美，女子妖艳非常，生育能力却极其低下，他们蛊惑人族男女同他们生儿育女，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半人半魔…… 天地所不容的存在，却也是天地所钟爱的存在。 继承了魔族的身体强度，所以三岁的时候便能够单凭力气举起千斤重的药鼎，继承了人族的修炼天赋，所以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她成功靠着自己吸纳的一身清气，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人族。 若是没有正气宗弟子临死前留下的留影石，谁能够想得到，一个在正气宗长大的人，屠魔第一人云舒仙子的亲传弟子，竟会是人魔混血呢？ 菡萏她是在什么时候得知自己的身份的？ 又或者说，她是在什么样的一种情况下，被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人二十几年的师徒之情，难道全然是一场骗局吗？ 那她今日在山洞中所见到的，又到底是真是假？ 沈云舒彻底糊涂了。 她的心乱得像是一团打了结的麻绳，恨不得来一把菜刀，三下五除二砍个干干净净根根分明才好。 然而成了结的麻绳容易解开，心结却难解。 走着走着，她竟是又走到了堕仙台附近。 她抬头，才发现堕仙台上竟趴着两个人。 无底深渊附近灵气稀薄，又因为是用来惩戒修真界万恶不赦的人的地方，所以很少有弟子愿意到这个地方来。 沈云舒顿住了脚步，却听到一道少年的喊声传来：“喂——赵菡萏——你听得到吗？听得到就回应我一声！” “昨天的包子好吃吗——” “我今天给你带了烤鸭——开不开心——” “喂——”少年喊过之后，响起的是一道清脆的女声，“赵师姐，我是宋锦——” “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我和长宁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宋锦？” 褚长宁和宋锦，在堕仙台上鬼哭狼嚎，赵菡萏自是听不到的。 但晋江系统提供的实时转播功能，却将堕仙台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 若说正气宗里，有谁会在她背上勾结魔界的罪名之后，还会继续相信她的清白的话，除了一根筋的褚长宁，赵菡萏不作他想。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宋锦，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对方的身影。 原主对宋锦的记忆不深，只记得是个外门弟子，修为不高，但炼丹药很厉害，每次出任务的时候，赵菡萏一队的丹药几乎全是她一个人提供的，省了不少买丹药的开销。 再多的，就想不起来了。 原主的记忆里没什么收获，她干脆问晋江系统，“原剧情里有这么一个人吗？” “没有吧……”它对这个名字都没什么印象，不过翻了翻剧情之后，晋江系统惊讶地发现，宋锦还真在原剧情里出场过，它快速地翻阅了寥寥几句描述宋锦的剧情，神情略微微妙，“菡萏，这是你的暗恋者。” 第106章 徒弟与师尊（四） “居然有人暗恋我吗？” 赵菡萏觉得有些新鲜, 这么多个世界里面，宋锦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暗恋她的人。 她当即兴致勃勃地问道：“她长什么样？可爱吗？漂亮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1 晋江系统：“……” 晋江系统：“菡萏你变了。” “嗯？” “你不是对云舒痴情不二吗？” 尽管它很讨厌沈云舒和自己争宠, 但是看到赵菡萏对一个暗恋自己的人如此关注的时候, 它还是替沈云舒觉得心塞。 也许这就是兔死狐悲吧…… “啊……我就是问一问而已啊。”赵菡萏声音里满是无辜，“毕竟人家好不容易有个暗恋我的人嘛, 多稀奇啊。” “……”为什么觉得听起来那么心虚呢？ 晋江系统更心塞了。 它在赵菡萏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初她看上沈云舒时, 抛弃自己的模样。 比它更心塞的，是下意识的隐匿了身形, 躲在一旁, 偷听起了两个少年人的说话的沈云舒。 ——“你说赵菡萏那个女人, 到底有哪点值得你喜欢, 脾气又臭，性格又倔, 一天到晚嘴里就没个好话, 简直不像是个女人。” 喜欢？这个姑娘喜欢菡萏？ ——“这事儿你跟着来掺和做什么？我师祖喜欢赵菡萏，我师尊不管我, 我才敢来凑这个热闹。红漪仙子不是放话说要收你为徒弟教你炼丹吗？整个正气宗除了云舒仙子就数她最讨厌魔族，你还想不想拜师了？” 红漪的徒弟？这下, 沈云舒总算是想起了宋锦的身份，她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听红漪提起过，在外门发现了一个极有修炼天赋的苗子，已经预定了下来 ，一进内门就招到自己身边, 原来是她。 ——“你跟着我去找证据，除了把你自己搭进来，能得到什么好处？难不成你以为你帮赵菡萏洗清了冤屈，她就喜欢你了？别做梦了，赵菡萏那个女人，认定了的东西谁说都不会改的。” 菡萏认定的东西，那是什么？ 沈云舒越听，疑惑越多。 少年的话又冲又直，说得身旁的少女低着头，沉默不语。 一直到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她才小声地开了口：“我知道。”顿了顿，又接着道：“我都知道。” 她抬起头，沈云舒这才发现，她眼眶是红的。 她听见她道：“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喜欢的人被人污蔑，自己却为了自保当个缩头乌龟？” “赵菡萏不喜欢我是她的事，喜欢她是我的事，我做的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为了让她喜欢我，我只是想问心无愧。”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情绪也一句比一句更加的歇斯底里。 沈云舒从未体会过她这般激烈的情绪，此时作为旁观者，她听着另一个姑娘，表达着对自己徒儿的喜爱，明明应该高兴的，却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舒服。 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般。 宋锦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褚长宁看着她，轻声问道：“可是你不会觉得很难过吗？” “难过啊，怎么不难过。每次听到菡萏提到云舒仙子的时候，我都难过的要死。” “你说我要是早生那么几年，路过她被遗弃的那个村庄，把她捡回来，将她养大，她的心里是不是就只会有我，不会有沈云舒……” 她的心里是不是就只会有我，不会有沈云舒？ 沈云舒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稳住，险些暴露了身形。 褚长宁锐利的目光骤然扫了过来，“谁在那里？” 沈云舒要想隐匿身形，凭借褚长宁的实力，是万万发现不了的。 也就是一时得知了让她震惊的消息，才没控制住体内的灵力，流泻出了那么一丝气息来。 听到褚长宁的质问，她心中慌乱，下意识地，就跳进了无底深渊之中。 手中的掌门令牌微微发热，一道奇异的能量从上面流了出来，覆盖在沈云舒的全身。 她在一根铁链上落定，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山洞。 …… 赵菡萏没想到沈云舒一天之内会来两次。 晋江系统顾着给她转发暗恋者的实时动态，竟也未曾从剧情查看器上面发现沈云舒的到来。 沈云舒第二次踏入山洞的时候，正是锁魂链的攻击最强烈的时候。 纵然三天的时间里，赵菡萏已经忍受了无数次这种疼痛，然而发自神魂的剧痛，还是让她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成团，冷汗涔涔，以至于连沈云舒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明明心头有百般疑问，千般疑惑。 可是当见到赵菡萏的那一刻，沈云舒便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夜明珠骨碌碌滚落在地，照出少女的狼狈。 她蜷缩在地，身体紧绷，瑟瑟发抖，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汗水，血水，和地上的泥土混杂成了泥浆，她就躺在这一片狼狈之中。 她下意识地走过去，等沈云舒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将少女抱在了怀中。 “是……是师尊吗？”她听见了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 下一秒，两只手臂紧紧环绕住了她的腰，少女亲昵地靠在了她的怀里。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2 她还是很疼，沈云舒能够感受到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在发抖。 但她抱着她的手却很稳，也很紧。 全然不复她上午离开时 ，对方口中喊着云舒仙子的疏离。 “师尊，师尊，师尊……” 她一次又一次地唤着师尊，红漪提醒了沈云舒，自己已然将赵菡萏逐出师门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轻抚着赵菡萏的长发。 “师尊，我好想你……” 沈云舒微微一楞，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攀上了她的脖子，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摸索到正确的位置之后，下一个吻，准确地了落到了她的唇上。 仿佛练习过千百遍一般，她轻而易举地便撬开了沈云舒的牙关，直至一条柔软的舌头灵巧地滑入了她的口中，带着少女特有的甜美和清香，沈云舒心头才响起炸雷，骤然将她劈得清醒过来。 她一把将少女推开，慌乱地起身，捂着自己的唇瓣。 被推开的少女先是一愣，随即匍匐在地上，身体能够看到明显地颤抖，沈云舒听见她用呢喃似的口吻问道：“原来在梦里，也不行吗？” 梦？ 她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当做了梦。 她竟想在梦里对自己做这种事情？ 她的这个徒弟，对她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沈云舒忍不住想，自己教徒弟的方式，是不是太失败了，为什么一个二个，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正坤如此，赵菡萏亦是如此。 她将他们视作徒弟，视作子女，她抚养他们长大，尤其是菡萏，她怎么，怎么会，怎么能够爱上自己？ 沈云舒看着赵菡萏，心头无数道思绪飞过。 然而她的手指，却不自觉地轻抚着唇瓣，上面还有少女曾经落下的柔软触感。 “赵菡萏，你多可笑啊……” 就在沈云舒自我怀疑的时候，地上的少女，却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那么喜欢她，却连梦里也不敢碰她。” “师尊要是知道她一手养大的徒弟居然对她有了那种心思 ，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连我都觉得自己很恶心……” “师尊那么美好的人，怎么能用我的喜欢去玷污她。” “可是我没办法啊……”她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可是我没办法啊，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能够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我已经那么努力的躲着师尊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喜欢她啊？” 所以，菡萏一直在躲着自己，其实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因为喜欢她，因为对她动了那种心思，所以觉得自己很恶心，不敢靠近她？ 沈云舒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抽了一下。 她是了解赵菡萏的，她抚养她长大，可以说，在赵菡萏主动和她疏远之前，她比赵菡萏自己还要更了解她。 她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这个小徒弟，占有欲到底有多强。 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得不到的宁愿毁掉，这个脾气没少挨她的教训，却始终改不了。 然而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她却学会了克制…… 她那么的小心翼翼，自己却一直误解她。 沈云舒也说不清楚，此时的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心疼有，怜悯有，还有更多的复杂情绪掺杂在一起，她分不清楚。 她也不想分清楚。 红漪说得对，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的小徒弟面前。 她养了她二十几年，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成人，她养出了她的一身骄傲，又如何忍心看她在自己面前折断羽翼。 地上的少女还在落泪，一双手却把她抱在怀里。 “师尊，师尊？！” 少女声音里的受宠若惊太明显，沈云舒鼻尖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原来自己的亲近对赵菡萏来说，是那么珍贵的一件事情吗？ 少女再一次抱住了她的腰身，这一次，她显得格外的老实乖巧，她甚至主动道：“师尊，我再也不对你动手动脚了，我也不喜欢你了，你就这么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疼啊，我疼得好厉害啊……” “你为什么要打我呢？我没有勾结魔界，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从来不骗你的……” “我也不知道我体内为什么会有魔力，明明之前我还渡了灵力给小锦，师尊啊，为什么你不信我呢？你都不问我一句为什么，你都不给我一个解释的理由。” “我恨你……” 沈云舒心肝一颤，却又听她道：“可我舍不得。” “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舍得恨你。” 第107章 徒弟与师尊（五）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3 在自己师尊怀中, 少女渐渐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呼吸变得平缓起来。 金色铁链上流转的花纹, 也变得缓和了起来。 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沈云舒打量着赵菡萏。 她瘦了许多, 两颊深深地凹陷了进去，眼底一片青黑, 昔日漂亮的脸蛋上，如今是一片疲惫。 即使是睡着, 眉头也是紧蹙着的, 时不时抽搐一下。 沈云舒知道她睡不了多久, 锁魂链的发作时间是有间断的, 但间断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换言之,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赵菡萏就会因为突然加剧的疼痛而清醒过来。 她撩开少女已经打结的长发，指尖从发间穿过, 所经过的地方，纷纷变得柔软干净起来。 少女的面颊也在轻柔地水灵力下, 被洗得干干净净。 她的手覆盖在了少女的额前，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下移，落到了小腹上。 少女的体内依旧残存着斑驳的魔力，尚未散去。 尤其是丹田处, 竟是丝毫找不出灵力的痕迹。 可少女先前说的那些话，却又不似作假。 到底是自己冤枉了她，还是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以至于在昏迷中说出来的都是假话？ 沈云舒说不清是第一个猜测好，还是第二个猜测好。 若自己当真冤枉了赵菡萏，那么对方的通天之路，便是自己身为师尊亲手斩断的，且不论赵菡萏能不能够原谅她，便是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可若赵菡萏真的连自己都能欺骗，她又觉得未免太过于可怕…… 辟谷丹入喉则化，沈云舒犹豫了许久，还是在少女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就像在赵菡萏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对她做的那样。 出了山洞，她看着正气峰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朝着盛剑峰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很好奇，褚长宁究竟是因为什么，在所有人都坚信赵菡萏和魔界勾结的时候，仍旧坚信着她的清白。 …… “她走了？” 晋江系统道：“走了走了，查看器说她去找褚长宁去了。” “那就好。” 这个发展让赵菡萏松了一口气。 她不怕沈云舒找褚长宁，怕得便是她不去找褚长宁。 褚长宁和原主出生入死多次，彼此十分了解，就算他拿不出赵菡萏没有和魔界勾结的证据来，从他那里，也足够云舒仙子认识到一个同她记忆中完全不同的赵菡萏。 沈云舒不傻，她只是将精力都放在了修炼上，以至于为人处世上显得有些过于天真和直接，爱就爱，恨就是恨，爱恨之间没有丝毫缓冲的余地。 她和林正坤接触得最多，所以她信任林正坤，她信任对方告诉自己的所有事情，她相信林正坤不会欺骗自己。 但她却爱着原主，爱着那个她从小抚养长大的小徒弟。 一人想要走入另一个人的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两个人相遇的年龄，相遇的时机，都非常的重要。 林正坤拜入沈云舒门下时，已是青年，尽管他为了引起沈云舒的注意，修炼格外刻苦，找准了一切献殷勤的机会，但以一副幼儿状态出现在沈云舒面前的赵菡萏，却有着他无法比拟先天的优势。 人是因为被需要而活着的。 对沈云舒来说，林正坤懂事听话，修炼刻苦，谦虚谨慎，为人处世落落大方，是所有人都想要的那种徒弟，也是不需要她操心的徒弟。 赵菡萏却不一样。 她出现在沈云舒面前的时候，就是最弱小，最无助，最需要她帮助的模样。 沈云舒被她需要着，不知不觉间，也将自己的感情尽数灌注在了她的身上。 一个人的感情是有数的，有的人多，有的人少，有的人可以同时爱着许多人，所以可以将自己的感情分成许多份，每人一份，每人都有，但每人分到的都很少。 有人却只能在心里放一个人。 沈云舒是后者。 她出身于修真世家，父母都是修真者，三岁的时候，便有大能指着她说，此女修炼必有大成。 为何？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从小便是一副清冷的性子，对万事万物都没有什么严重的好奇心。 在修真者眼里，她这种性格，是最适合修仙的。 因为耐得住寂寞，心思不会为旁的事情所动摇。 但这种性情，一旦专注起来的时候，却又是最专注的。 她什么都不太在乎，可是父母死于魔族之手，却让她立下了同魔族不共戴天的誓言。 她说了要将赵菡萏逐出师门，可是事到临头了，舍不得的人却是她。 因为这么多年里，她在赵菡萏身上投注的感情，早已不是简单的师徒之情四个字足以概括。 她对赵菡萏，或许谈不上爱情，但这份感情的浓郁程度，却绝不下于爱情。 原主是爱得太胆怯，躲得太远，才没发现这份感情。 赵菡萏却只和沈云舒接触了两次，就了解到了这个事实。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4 所以在有关自己的这件事情上，沈云舒绝不会轻易的放下，既然放不下，那么不论是自己冤枉了赵菡萏，还是赵菡萏真的和魔界勾结，她总要找出一个结果，一个能够说服她，让她做出选择的结果来。 赵菡萏才不信男主的布局天衣无缝，人界的修真者们之间尚且勾心斗角，他一个魔界之主，日子当真能够过得像原剧情里面那么安稳？ 还自封记忆和修为，他这是运气好拜进了正气宗，甚至撞进了沈云舒的门下，但他若是没有拜进正气宗呢，若他尚在正气宗外，魔界之主的身份就被泄露了呢？ 他来人界，自封修为和记忆，到底是为了寻美，还是无奈之举，尚不可知。 原剧情不可尽信。 不过，虽说不可尽信，但也不能不信。 至少赵菡萏此时能肯定一件事情，那些来寻他的部下，尚且没有被他完完全全掌握在手里。 这群人追随的，是昔日的魔界之主，能够震慑住他们的，也是昔日的魔界之主。 林正坤正气宗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气再怎么响亮，和魔界之主比起来，不过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这群人，当真会臣服于一个，修为还不如他们最弱者的人吗？ 赵菡萏不信。 林正坤也不信。 身为正气宗的弟子，他和魔族人打了多年的交道，手中死的魔族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他深深了解这个种族阴险狡诈的特性。 从他们的身上，人类能够看到的，只有人性的反面。 他们贪婪，他们好色，他们残忍，狡诈而又多疑。 林正坤不止一次，见到过魔族为了保命，不惜向正道修士出卖自己的同辈甚至是首领的位置和弱点，在他们的身上，忠诚两个字完全找不到可以书写的地方。 自私自利四个字，倒是刻进了骨髓里面。 林正坤是魔族，即使他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和修为，他也仍旧是个魔族。 他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来揣度别人，所以他也会用自己的想法来揣度那些突然找上门来的下属。 如果他是魔界之主的下属，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趁着魔界之主封印修为的时候，将其赶尽杀绝，希冀取而代之。 如果我没有这么做，除了忠心，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魔界之主在我身上下了某种禁制，让我没法这么做。 但不管魔界之主什么时候回来，只要他一日不归，我便是魔界的一日之王，我为什么要盼着他回来，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潜入人修的底盘，只为了能够唤醒他？ 唯一的理由，便是身为魔界之主的自己，在这些人身上下的禁制，是有时间限制的，又或者说，自己当初封印修为和记忆，本身就是为了躲避这一帮下属。 林正坤觉得自己自封记忆的事情很傻逼，以他对自己的了解，除非是逼不得已，绝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 所以他一边觉得自己绝不可能是他们口中的魔界之主，另一边却又忍不住猜测，失忆前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自封记忆和修为。 仅凭几个魔界的下属，他猜不出来。 但他知道的，是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决不能轻易答应他们回魔界一事。 在人界，自己有正气宗庇护，来寻自己的这几个高阶魔族，本身实力还会受到天道的压制，不论如何，至少自己在人界之中，是安全的。 但若是去了魔界，哪怕他曾是昔日的魔界之主，但如今失去力量的他，一旦离开人界，离开正气宗，就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主上可是放不下云舒仙子？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将沈云舒给您带回魔界去。” “就是，沈云舒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您看上她是她的服气，到了魔界当了您的魔后，她自然会知道您的好。” “人界限制颇多，主上若想要及时恢复修为，还是需要回到魔界才行，现在魔界动荡不安，正是需要主上回归的时候！” 三个下属，各说各话。 林正坤冰冷的视线扫过去，就叫他们统统闭了嘴。 “你们不必多言，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本尊自有思量。” 三名下属还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在林正坤的注视下咽了下去，“是。” 第108章 徒弟与师尊（六） “林正坤的人对沈云舒动手了？伤了她？” 赵菡萏眉头一挑, 一股子戾气便从她身上流了出来。 别人是杀人长戾气，她是自己受伤长戾气。 神魂受损的痛苦, 的确让人火大。 若非赵菡萏有几个世界的记忆支撑, 又着实觉得这个世界的沈云舒有趣，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但现在她受了那么几天的折磨, 又听说男主的人对沈云舒下了手，本来对男主没什么兴趣的她, 倒是升起了几分兴趣。 ——弄死男主的兴趣。 晋江系统没忍住提醒她一个事实：“菡萏，我们现在还出不去呢。” 沈云舒来了又走, 除了给赵菡萏喂了一颗辟谷丹和一颗回春丹, 抱住了她的身体不死以外, 已经有两天没动静了。 剧情查看器这玩意儿, 也不是什么都更新的，有时候一天过去只有一两句话, 屁用没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5 晋江系统不止一次劝赵菡萏干脆离开这个世界算了, 但赵菡萏就是不乐意。 用她的话来说，师尊多可爱啊, 她和沈云舒尝试了那么多种身份，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禁忌之恋呢。 听到这话的晋江系统：“……”得得得, 反正吃苦受累的不是我。 调侃晋江系统归调侃，赵菡萏其实并没有真的完全把希望放在沈云舒一个人身上。 她心中有数，若她只是想洗脱原主身上的冤屈，在引导完沈云舒之后直接离开这个世界，以沈云舒的脑子, 查出事情的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但她想和沈云舒在一起。 每个世界她都不想错过沈云舒，她答应了会和对方在一起，就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承诺。 哪怕沈云舒忘了她，哪怕两人之间隔着重重的阻碍。 得到系统之前，赵菡萏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的爱人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并且忘记了你，你要怎么办？ 那个时候赵菡萏给出的答案是潇洒离开。 因为在她看来，记忆是一个人构成的一部分，如果失去了记忆，那么这个人就不完整了。 两个人的相爱，是因为这个人被这些记忆塑造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没有了记忆，那么这个人就不再是自己所爱的人了。 既如此，记忆消失，那么爱情也应该消失。 可是遇见沈云舒，在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灵魂这种说法之后，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如果把灵魂比作玉石，成长经历就是雕琢玉石的刀，但不论玉石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玉本身的性质，却是不会改变的。 两人相爱，是发自灵魂的共鸣。 如果有人再度向赵菡萏提出这个问题，她想，自己会回答—— 我会再一次，让她爱上我。 不管是有记忆的沈云舒也好，还是没有记忆的师尊也好。 赵菡萏都不会放手。 而且，她若是放手了，云舒却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该怎么办？ “唔……” 一股不知从何处升起的灼热，渐渐从赵菡萏体内蔓延开来。 她眉头微蹙，心道，来了。 晋江系统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整只光团都炸了起来，“菡萏，菡萏，你燃了……” “燃个屁的燃，”赵菡萏用最后一点力气骂道，“这叫涅槃。” 旋即，她便人事不知。 一道金色的火焰，瞬间烧断了她身后的铁链，冲出山洞，甚至烧穿了无底深渊的黑雾。 冲天而起。 这道火光灿灿，整个正气宗的人，几乎就没有没看见的。 他们纷纷走出房门，来到空旷的地方，仰视着火光升起的方向，发出一道又一道的惊叹。 “这是有仙器出世吗？” “还是有大能渡劫？” “不不不，我猜是红漪仙子练出极品仙丹了！这肯定是仙丹异象。” 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 但很快，就有人注意到火光升起的方向。 “是无底深渊！” “不会是什么大恶人要出来了吧？” “看着不像啊，这火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恶火啊。” 火的确不是恶火。 红漪只看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什么火。 正是因为这一眼，她被吓得胆战心惊。 涅槃火，传说中神兽凤凰涅槃时产生的火焰。 无底深渊虽然传说链接仙界，但不管这地方链接的是哪儿，都绝不可能关押一只凤凰进去。 如今灵气凋敝，神兽全都成了濒危动物，一个种族只有那么一两颗独苗苗，死了就绝种，这种情况下，谁敢把凤凰扔进无底深渊？ 凤凰是百鸟至尊，谁敢把一只凤凰扔进无底深渊受折磨，基本上约等于得罪了整个羽族。 但若非凤凰涅槃，无底深渊怎会有涅槃火产生？ 她第一时间赶到了无底深渊附近，堕仙台已被整个笼罩进了涅槃火燃烧的范围，寻常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红漪和赶来的几位长老，只能隔得老远，看着这一壮观而又绝美的景象。 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将整片天空，都烧成了火一般的红色，仿佛天上随时会落下火雨来一般。 灵气卷成风暴，疯狂地朝着无底深渊之中汇聚，正气宗站的近的几位长老，几乎能够感受得到化作液体的灵力从自己身边流过。 “这……这……”器峰的长老是个胡子拉碴的老者，此时他拽着自己的胡子，瞪着一双铜铃大眼，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他妈是什么时候，谁把凤凰扔进去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6 他和红漪，一个炼丹，一个炼器，都是玩火的行家，第一眼就认出了涅槃火的身份。 此时他也同红漪一般，心惊胆战不已。 无底深渊的入口虽然不止正气宗一处，但凤凰涅槃的火焰从此处升起，要么是这只凤凰闲得没事干，从别的地方飞过来涅槃，要么就是这只凤凰是被人从正气宗扔下无底深渊的。 羽族那帮子人可小气得很，他们才不管凤凰是被谁逼得涅槃的，他们只要知道凤凰是在正气宗的地盘上被逼得涅槃的就够了…… 器峰长老觉得嘴里面一片苦涩。 谁知羽族的人还没到，他们自己这边先出了事。 只听红漪大喝一声，“沈云舒，你疯了。” 她飞快地冲向涅槃火的方向，拦住了一个御剑飞行的人。 对方裙摆飞扬，一张俏脸不苟言笑，除了沈云舒还能是谁。 “菡萏还在里面。” “这是涅槃火，涅槃火你知不知道？！能够焚尽天下万物的涅槃火！你看看那边，除了堕仙台还在，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红漪手往堕仙台一指，的确，在涅槃火燃起来的瞬间，堕仙台方圆数百米尽数化作了齑粉，徒留下一地的灰烬。 就连堕仙台，也在红漪手指之后，发出咔咔咔地声音，骤然崩溃。 数根天柱倾塌，朝着无底深渊之中倒去，还没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就在涅槃火里，化作了灰烬。 沈云舒望着眼前一幕，缓缓捏紧了手。 如果赵菡萏还在里面，没逃出来，恐怕早就在这般火焰下化作了灰烬。 便是还活着，以她的实力，也不可能将人救出来。 “这只凤凰……好大的怒气。” 灵兽峰的长老喃喃道。 有人忙问道：“怎么说？”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凤凰涅槃，有这么大的动静？涅槃火虽然能够焚尽天下万物，但是凤凰是心怀慈悲的种族，一般涅槃的时候，都会有意的控制火势，尽量减少对周围的破坏，这只凤凰显然是心怀极大的愤怒，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将凤凰火给放了出来……” 他们现在唯一能庆幸的是，无底深渊虽然属于正气宗，但离正气宗真正的几座主峰还隔得老远，不然估计整个正气宗千万年积攒的身家，都得陪在这里。 赵菡萏是真冤枉。 她是真不会控制涅槃火，不是有意要纵火烧山。 毕竟就连涅槃，她都是在晋江系统喊话之后，脑海中才突然得到的讯息。 赵菡萏在吸血鬼世界之后，就一直很清楚一件事情。 自己所附身的原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女主之一，只是倒霉的被堕落者掠夺了己身的气运，才沦为了所谓的原剧情里，炮灰一样的角色。 但女主就是女主，即使是被掠夺了气运，女主自身注定同旁人不太一样。 就像吸血鬼世界之中，她所附身的原主，在被转化成半吸血鬼半人类之后，居然能够靠着霍尔特的一系列实验，觉醒该隐的血脉，直接成为实力远超过吸血鬼亲王，能够和天使干架的存在。 而上一个世界，她所附身的黑暗圣女，不俗的天赋加上黑暗女神赠予的能量，也不容小觑。 她从这具身体上醒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这具身体独特的地方。 这具看似普通身体里面，竟然暗藏着一种规则——生命规则，和她从上个世界男主身上抢走的死亡规则相反的一种规则 。 赵菡萏对规则的理解不深，但她知道，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只是她得到死亡规则之后，无人指导，并不会利用，而生命规则潜伏在这具身体内部，她虽然能够感觉得到，但根本无法利用出来，更别提带走了。 如果她跟着晋江系统离开，这具身体死亡，里面的规则估计也会随之散去。 这么多天，赵菡萏一直熬着，不仅是因为她相信沈云舒会洗清自己身上的清白，更因为她相信—— 置之死地而后生。 生命规则既然会潜伏在这具身体里面，就说明不管赵菡萏怎么作，她都不会死。 生命规则，掌控着生命的规则。 一切的生由此而起。 只是她没想到，这道规则，竟会以这种形式展现出来。 在神魂消磨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挤进了一大片记忆。 涅槃两个字也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沈云舒这才算是终于找到了生命规则会潜伏在这具身体里的原因—— 古有凤凰，不死不灭，涅槃而生。 这个世界的她，或者说原主，竟然是一只凤凰。 晋江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宿主在大火中化作齑粉，又一点点的以金光的形式重聚。 一只羽毛金红色的凤凰，在烈火中渐渐显露出了雏形。 随着一声长啸，金色的凤凰，冲天而起。 沈云舒仰起头，只愣愣地看着飞向天际的凤凰。 突然觉得心里头空了一片。 涅槃火随着凤凰的出现逐渐消失，沈云舒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便要朝着无底深渊的方向飞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7 红漪见状，忙从腰间拧了一块玉牌扔给她。 “没有掌门令牌就赶去无底深渊，你不要命了吗？” 沈云舒的确是不要命了。 她御着飞剑，直接飞进了无底深渊。 然而她踩了两次的铁链，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崖壁上面，只有一片坍塌的洞穴。 菡萏，她的菡萏呢？ 第109章 徒弟与师尊（七） 我的宿主又叒失忆了。 晋江系统此时的内心, 唯有操蛋两个字可以形容。 尽管它并没有蛋这种器官和操这个功能。 它费尽口舌，向赵菡萏解释了一通她的身份还有两人要做的任务, 换来的只有一句高冷的“哦”。 晋江系统：“……”冷漠脸。 “那菡萏, 任务咱们还做吗？” 赵菡萏瞥了它一眼，眼神高高在上, “叫我殿下。” “……殿下。” 晋江系统擦了一把劳累，殿下就殿下吧, 这个世界还有比它更惨的系统吗？ 没有。 谁的宿主三天两头失忆，谁的宿主会三天两头忘了自己的系统, 谁的宿主会连名字都不让自家系统叫！ 殿下殿下殿下—— 晋江系统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扶着赵菡萏的手, 将她扶上羽族太女宝座的人。、 “殿下, 您慢着些走, 小心台阶。” “我只是看不见，又不是瞎了。”赵菡萏不喜欢对方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态度, 眉头微蹙, 不耐烦地说道。 换来的，却是对方宠溺的低笑声：“是是是, 殿下厉害着呢，是我说错了。” 傲娇的太女殿下从鼻子里头发出一道冷哼声, 从她手中拿回自己的手，长袖一甩，转身施施然坐了下去。 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的晋江系统忍不住扶额—— 云舒诶，你什么时候来啊，你家菡萏要被宋锦拐走了。 是的, 没错，此时扶着赵菡萏的女人，正是从正气宗追着赵菡萏来了羽族的宋锦。 倒不是她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猜出了涅槃的凤凰是赵菡萏，而是赵菡萏涅槃成功，金色的凤凰落地的时候，恰好就在她的面前。 宋锦觉得自己很幸运，涅槃火从无底深渊冒出来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冲向了无底深渊的方向，只是由于长老们的管辖，并不敢直接御剑飞过去，而是走的山路。 正当她跑到一半的时候，一团金色的火焰，便从天而降，落到了她的面前。 火焰中，走出了一个有着她熟悉面容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金色的霓裳羽衣，金灿灿的服装映衬着她倨傲的面容，不仅不显得俗气，反而贵气非常。 她见到宋锦，眼神陌生，显然是不记得她是谁，神情却十分高傲，用命令的语气问她，此处是何地？ 被命令了的宋锦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觉得十分的欢喜。 她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赵菡萏，她早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见不到她的打算——毕竟被打入无底深渊的人，从没听说有谁被放出来过。 但此时赵菡萏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即使对方穿着陌生的衣服，戴着陌生的头饰，脸上也全然是一片陌生的神情。 可是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她还是确定了下来。 这就是赵菡萏，是她心心恋恋爱慕了许多年的赵菡萏。 她再一次出现她的面前，一如往昔，她被妖兽追杀时从天而降，救了她的性命。 她想，这就是缘分。 不管沈云舒有多被赵菡萏喜欢，但会和赵菡萏相遇，能和她一直在一起的，始终是自己。 宋锦和赵菡萏在一起，被后来的羽族人找到，恭恭敬敬地请回了羽族的腹地里面，连声招呼都没给正气宗的人打。 倒不是说羽族和正气宗的关系有多恶劣，而是我们一族的至尊凤凰，居然在你家的地盘上涅槃，没找你算账都是好的了，还想给你好脸色看，做梦吧你。 今日，正是涅槃后，第一次回到羽族的赵菡萏，接见羽族各个种族族长的日子。 宋锦靠着机敏和对赵菡萏的忠心，成功混到了小跟班的身份，将赵菡萏扶上宝座之后，便第一个跪了下来，朗声道：“恭迎太女殿下回族。” 太女宝座之下，放眼望去，是无数身负彩色羽衣，躬身下跪的羽族，在宋锦喊话之后，她们便跟着齐声道：“恭迎太女殿下回族。” 赵菡萏接受完众人跪拜，坐在宝座上的身形，骤然化作一只金色的凤凰，冲天而起。 凤鸣之声，响彻天际。 十万大山之中，羽族至尊回归的消息，在顷刻间，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8 “你说，被接回羽族的那只凤凰，眼睛有问题？” 被抓住衣襟的灵兽峰弟子，呐呐不敢言，不明白为何一向冷静自持的云舒仙子，为何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灵兽峰长老。 灵兽峰长老忙出言解围道：“云舒，不用着急，让他慢慢说，慢慢说。” 沈云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失态，她缓缓松开手，轻声道了一句抱歉之后，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灵兽峰的弟子自然不敢受她一句抱歉，连道不敢。 灵兽峰长老看出沈云舒心中焦急，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忙嘱咐弟子道：“你知道些什么，快快说出来，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这名灵兽峰的弟子，天赋异禀，有着同灵兽沟通的能力，凤凰已经回归羽族的事情，便是他饲养的一只仙鹤，从羽族为他带回来的消息。 凤凰在正气宗涅槃，让正气宗上上下下，都惴惴不安，生怕羽族的人怪罪到他们头上来。 要是给点天材地宝，放点血能够化解还好，最怕的就是羽族误会正气宗觊觎凤凰的血脉，对其下了毒手，才导致凤凰在正气宗里涅槃。 正气宗乃修真界第一大宗，代表的是修真界的脸面，届时，羽族同修真界的结盟事小，怕的是羽族不仅要撕破同人族结盟的共同抵抗魔族的协议，还要倒戈去魔族的阵营。 魔族一直对人界虎视眈眈，修真界抵御魔族多年十分不易，若是因为一个正气宗，砍掉了自己的臂膀，为敌人送去助力，以至于这么多年人族在人魔之争中打下的优势顷刻间倒转，正气宗的脊梁骨都得被天下人戳穿。 “……据说是在无底深渊中，叫锁魂链伤了神魂，以至于眼睛出了问题，羽族正在想办法为她修复。” 灵兽峰长老喃喃道：“涅槃火不是能够修复凤凰所有的损伤吗？” 通信的弟子尴尬的笑了笑，抬手不经意地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颊，上面有一道明显的抓痕。 这是他的白鹤在传讯给他的时候顺便抓的。 除了这道抓痕，还送了他一个你们正气宗都不是好东西的评价。 灵兽峰弟子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他什么都没做，每天就老老实实地养灵兽，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 沈云舒的神情有些恍惚。 伤了眼睛……会是菡萏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 赵菡萏没死，她很肯定。 弟子入门，师父都会给弟子点一盏命灯，神魂不死，命灯不灭。 赵菡萏被打入无底深渊的那一段时间，沈云舒每日都会对着她的命灯，看上许久。 看着命灯里的灯火闪烁，明明灭灭，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她既盼着命灯熄灭，这样赵菡萏就能在无底深渊里少受些痛苦，却又希望着命灯燃得久一些，她能多留住赵菡萏几日。 凤凰涅槃那日，她冲进无底深渊，不见赵菡萏的踪影，整个人都懵了，最后还是在褚长宁的催促下，去查看了命灯。 然后发现，赵菡萏的命灯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燃烧的前所未有的旺盛了起来。 那时她心中就有猜测，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抚养了几十年的徒弟，竟会是一只凤凰。 就跟她无法相信红漪所说的，赵菡萏是半人半魔一样。 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看着她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看着她一路长大，身形抽长，褪去脸上的婴儿肥…… 怎么突然间，她养大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呢？ 红漪身为女性，比旁人更敏锐一些，察觉到沈云舒神情不对劲，传音问道：“云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云舒神情恍惚，她看向众人，喉咙有些干涩：“我觉得……在无底深渊涅槃的那只凤凰，有可能是——” 她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便有弟子狼狈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嚷嚷：“掌门，掌门，孔雀王来了！” 坐在首位的掌门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凝重。 其余数位长老，也跟着站了起来。 掌门道：“大家觉得孔雀王此行前来，可是何意？” 红漪分析道：“羽族若是想要同人族撕破脸面，来我正气宗是多此一举，更何况，羽族同人族一起对抗魔族多年，早已与魔族结下了仇怨，孔雀王是个聪明人，羽族是我人族的助手，我人族何尝不是羽族的伙伴。所以我觉得，孔雀王此次前来，恐怕是找咱们要个解释，只要能够化解这个误会，便是皆大欢喜。” 长老中有人附和道：“对极。” 掌门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众位同门同我一道，去迎接孔雀王一番。” 他前脚才踏出正气峰的大殿，后脚，一道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响—— “不必了，本王已经到了。” 众人惊诧抬头。 却见天空中，一身青色锦衣的俊美男子，正携带着一顶轿子，踏云而来。 灵兽峰峰主认出了抬着轿子的人，惊诧不已。 这八位，可无一不是羽族中大族的族长，如今竟然甘心沦为抬轿子的人，轿中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前些日子在正气宗里涅槃的凤凰，亲自来了。 沈云舒的视线，却是落在了随轿之人的身上，她嘴唇微启，无声地叫出那人的名字：“宋锦。” 即使她没有发出声音，随着轿子缓缓落地的宋锦，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沈云舒。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笑容。 你先出现在菡萏身边又如何，如今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89 第110章 徒弟与师尊（八） 要让一个人意识到一个东西的存在, 最好的办法不是给予，而是夺走。 世间有很多习以为常的东西, 往往要在失去以后, 人们才懂得珍惜。 就像是一只用了很久的钢笔，一旦掉了, 新钢笔再好写也差了那么点圆润的感觉。 就像是在身边待了很久的人。 对方在身边的时候，总是坚信她不会离开自己, 哪怕高飞，也总会回来。 只有当彻底失去手中的那根风筝线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 没有谁会绝对的离不开谁。 沈云舒在意识到轿中人的身份之后, 再看宋锦的视线, 一股极其微妙的感觉便涌上了心头。 这种感觉说不清, 道不明, 就像是在心里头打翻了一碗老陈醋，酸涩的感觉从胸口一路蔓延到嘴里面去。 她躲开宋锦挑衅的笑容, 视线紧紧盯着轿子里面, 希冀那人能够掀开轿帘，证实她的猜想。 红漪见她表情, 心头咯噔一下。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纵使红漪千祈祷，万祈祷, 从轿子中走出来的人，还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吸凉气的人不止有她，还有掌门和众多长老。 他们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写着的两个字：完了。 那日沈云舒处理赵菡萏时,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前去围观，或者说是，见证了的。 就算没去看过那一场行刑的人，对于赵菡萏这个沈云舒的小徒弟，也都不陌生。 甚至可以说，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看着赵菡萏一点点长大的。 器峰长老心如刀绞，恨得心里头跺脚，他就说赵菡萏不可能和魔界勾结，偏偏沈云舒自己要去验证，现在好了吧，把人家羽族的凤凰至尊验证成了魔界的人，还打下了无底深渊，本来抚养凤凰长大，是件亲上加亲的事情，现在却结了仇。 同器峰长老一样想法的人不再少数。 事实上，除了掌门和红漪两人，是坚定的认为赵菡萏同魔界勾结以外，大部分的长老，对于这个结论，都是不太相信赵菡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奈何事实铁板钉钉，他们不信也必须得信，更何况人家师尊都信了，要把她逐出师门，外人又如何好插手。 事关人魔两族之间的事情，向来是宁可误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 在正气宗里，沈云舒不是大义灭亲的第一人，也不是第一个对自己亲传弟子动手的师父。 但是谁知道她运气居然这么“好”，误杀的徒弟，竟然会是羽族的凤凰至尊。 轿帘掀开，宋锦的手便伸了过来，赵菡萏也不和她客气，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任由她扶着站了起来。 凤羽化作的金色霓裳，花纹繁复，璀璨夺目，她从轿中走出，通体的光芒，竟比身后的朝阳，更耀眼三分。 沈云舒注视着她，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陌生。 说熟悉，是因为赵菡萏的容貌未变，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她在无底深渊中消瘦的脸颊又重新变得饱满了起来。 人还是那个人，容貌，个子，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仅仅是一双墨色的眼眸，如今换做了金瞳，眉心的地方，多了一朵火焰状的花钿，但整个人看起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从轿子里走出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下巴微扬，独属于神兽的威慑之力，便从她身上铺天盖地般涌了出来。 饶是在场修为最高的掌门，后背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是吓得，而是身体出于恐惧的本能反应。 但他知道，眼前之人，并非故意用威压来示威，只是神兽之威的自然流露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掌门在心中连声感叹，怪不得羽族实力并不强悍，真正的战斗力一族只有那么几个，偏偏魔族却不敢招惹羽族，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坐镇，谁敢朝着羽族拍板。 人界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见过太女殿下。” 正气宗的众人，早已从灵兽峰弟子口中，得知了这位才回归羽族的凤凰现如今的身份。 羽族太女，仅次于羽皇的身份。 因此他们在见到赵菡萏的第一时间，便恭敬地献上了人族的最高礼仪。 众人行礼的时候，沈云舒还在愣愣地看着赵菡萏，打量着这个自己昔日的徒弟，如今的羽族太女。 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赵菡萏娇俏地向她撒娇的模样，和眼前神情冷淡的羽族太女，渐渐重叠在了一切，让她莫名的觉得心慌。 据说，凤凰涅槃之后，对于凤凰来说，相当于是转世重生，新生的凤凰会失去前世所有的记忆。 所以，菡萏已经忘了我吗？ 赵菡萏虽然看不见，但并不妨碍她用神识感应到众人的动作，更何况，她耳边还有个叽叽喳喳地提醒着她的小光团。 “殿下，殿下——你看到没，那个就是沈云舒，就是那个一直看着你的那个，穿白衣服的剑修！” 赵菡萏转过头，一双无神的眸子，投向了沈云舒的方向。 晋江系统描述的白衣服，她是看不见的，她能看见的，是一团白色的灵魂光团，此时光团正剧烈地跳动着，不断有澎湃的生机从中逸散出来。 赵菡萏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新奇的灵魂光团。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0 灵魂光团同神魂不一样，神魂是可以修炼的，损伤之后虽然很难弥补，但并非不可愈合，灵魂光团却是一个人的核心，可以这么说，一个人的天赋心性几乎全由灵魂光团来决定，不同灵根的人有着不同颜色的灵魂光团，不同的心性也会为灵魂光团染上不同的颜色。 赵菡萏自己是红色的，跳动的灵魂光团如同火焰，孔雀王是绿色的，如同深潭一样的绿色，光团看上去十分坚硬光滑，如同石头，显示他有一颗强硬坚定的内心，宋锦是红绿两色的，代表她的火木灵根…… 她接见羽族的时候，在旁人眼里，是一片七彩羽毛的海洋，在她眼中，却是一片七彩的灵魂光团的海洋。 但像沈云舒一样，白色的，而且还在不断逸散生命之力的灵魂光团，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好奇地问晋江系统：“沈云舒是什么灵根？” 晋江系统哗哗哗地翻着原剧情，“冰灵根。” 冰灵根？ 赵菡萏不太信，沈云舒的灵魂光团看起来，和她见过的冰灵根，可不太像。 宋锦见沈云舒吸引了赵菡萏的注意力，心头一抽，口中泛苦。 即使是失去了记忆，也无法忘记这个人吗？ 众人也察觉到了赵菡萏的视线，她虽然眼睛受损，但修真界“看”的法子多得是，所以他们很确定赵菡萏的的确确是在看着沈云舒。 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之前发生的事情，正气宗掌门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 他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解围道：“来者是客，太女殿下既来了正气宗，不如进来尝一尝我们今年才摘下来的金丝朱果，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 金丝朱果是一种羽族极为喜爱的灵植，也是一味顶级的炼丹材料，整个修真界的金丝朱果，每年的产量也不过百余颗，其中绝大部分都在正气宗之内。 此时说要拿来招待羽族太女，掌门眼皮都不带眨一下，仿佛这金丝朱果只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一般。 不是他不想心疼，而是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心疼。 羽族的登场虽然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但既然羽族没有一来就撕破脸，说明两边还有得谈。 他现在只怕羽族太女想起了在正气宗的事情，突然翻脸。 宋锦不愿让沈云舒继续吸引赵菡萏的注意，见掌门开口，她也跟着帮腔，在赵菡萏耳边轻声道：“殿下，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太女殿下对于这个自己第一眼见到的人，还是很有好感，也愿意听她的话。 闻言，也不做过多的纠结，对身旁的孔雀王道：“进去吧。” 孔雀王现在虽为羽族之王，统领着羽族，但听到她的吩咐之后，态度仍旧显得极为恭敬。 他先是低声应了一句是，才对着正气宗掌门客气地抬了抬手，“请。” 不管他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该做的礼节，该给的面子，一样都不会少。 他们羽族是最高贵的种族，也是最知礼的种族，哪怕是找场子，也要找得漂漂亮亮。 掌门现在如何敢同羽族的人客气，凤凰一出，羽族和正气宗，便不是一个等级上的存在了。 见他识趣，孔雀王眯了眯漂亮的绿色眼睛，转身便对赵菡萏道：“太女请。” 太女殿下可不知客气为何物，孔雀王让她请，她便长袖一甩，扶着宋锦的手，抬脚就往大殿中走去。 一身金色羽衣霓裳的太女殿下走在前头，羽族众人恭敬地走在后面，最后头才是正气宗的掌门和长老们。 一时之间，太女殿下的风光，无人能及。 沈云舒注视着太女殿下一步一步，登上本应该属于正气宗掌门的宝座，心神一阵恍惚。 但是很快，一道声音就将她唤回了现实之中。 只听掌门道：“云舒，你可否发条讯息，让你大弟子林正坤来大殿一趟。” 沈云舒茫然问道：“怎么了？” 掌门心中扶额，现在是走神的时候吗？ 红漪接腔，为他解释道：“太女殿下怀疑，林正坤乃魔族。” 沈云舒的视线倏地看向了高座上的太女殿下，只见本是懒散坐着的她，听见红漪的话，慢慢坐直了身体：“本尊可不是怀疑。” 她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林正坤可不仅仅是魔族那么简单，你们正气宗，还说什么正道第一宗，这名号，可别是你们几个自吹自擂起来的吧。” 正气宗众人被她一番话嘲得满面通红，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反驳。 这时，沈云舒却开了口：“敢问太女殿下，到底是从何得知，林正坤并非人族？” 宋锦目露讥诮，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维护你那大徒弟吗？ 当初菡萏被怀疑同魔界勾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为她辩护。 她越发心疼赵菡萏，也替她不值， 感受到宋锦注视的沈云舒却是心中抽痛，但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已经因为自己的莽撞和愤怒失去了一个徒弟，不能再因为同样的原因，失去第二个。 “……”别说宋锦了，晋江系统现在都很气。 它决定了，它要让菡萏出轨，它看宋锦就觉得挺好的……贴身小跟班，又乖又萌，比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失去记忆的赵菡萏，却并不知道他俩此时的心情。 听了沈云舒的话，她也并不生气，只是道：“你将人带来，自然就知道原因。” “本尊做事情，向来有理有据，不会做空口说白话的事情，该给你们看的证据，自然会一一摆在你们的面前。” “听闻本尊前世同你们正气宗，稍有嫌隙，但本尊无心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尔等亦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来，本尊是为了天下的安定。” 鸡毛蒜皮的小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1 赵菡萏轻描淡写地扔出这个几个字，正气宗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沈云舒心里头那个因为赵菡萏而割开的伤口，血液却突然在一瞬间冻上了。 一股寒意，沿着心脏蔓延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第111章 徒弟与师尊（九） 赵菡萏的不计较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正气宗的人怕什么？ 怕得无非是赵菡萏找自己算账, 既然她自己都说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他们便放下心来 宋锦微微咬牙, 想要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孔雀王碧绿色的眼睛，扫视过在场众人的神情, 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太女殿下在正气宗发生的事情，早在太女殿下回到羽族的第一天, 就被查了个干干净净。 毕竟太女殿下不论涅槃重生多少次，面容都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正气宗里还有不少记得赵菡萏容貌的羽族, 在发现太女殿下竟然就是昔日云舒仙子座下被打入无底深渊的真传弟子赵菡萏之后, 他们立马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汇聚到了孔雀王这里。 所以赵菡萏被打下无底深渊的起因经过结果, 孔雀王知道的清清楚楚。 没人知道凤凰至尊对羽族来说意味着什么，甚至就连羽族内部的大部分族人都不太清楚, 但身为羽族之王的孔雀王, 却知道凤凰对羽族的重要性。 ——凤凰可以没有羽族，但羽族不能没有凤凰。 羽族翱翔天空, 天性散漫，习惯了追逐自由, 对枯燥无味的修炼并不执着，以至于偌大的羽族之中，修为真正强大者，寥寥无几。 乍一看，羽族内部, 好似族人甚多，且分布广袤，整个修真界甚至魔界，就没有羽族没到过的地方，但羽族中大部分族人，都是尚未化形的飞禽，实力微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着凤凰庇佑的羽族，是天空王者，无所不至，但没有凤凰庇佑的羽族，就像是拔了毛的野鸡，任人宰杀。 而这只秃毛野鸡，羽族已经当了二十几年。 这二十几年里，孔雀王过得是如履薄冰。 每日，他都要想方设法，营造出凤凰尚在羽族的痕迹，不仅要欺瞒外人，更要欺瞒内人。 要让自己的族人都相信，凤凰至尊仍旧在羽族，仍旧庇佑着羽族。 在所有人都以为，赵菡萏是羽族内出现的第二只凤凰的时候，只有他心里清楚，这是他们的凤凰至尊，终于回来了。 所以他对险些害得羽族失去凤凰至尊的正气宗，心中有多怨念，可想而知。 但他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 因为现在的羽族至尊不在意。 对于一只永生不死，靠着涅槃从混沌时期活到现在的凤凰来说，她的确有这样的资格去豁达。 无数次的涅槃，意味着无数次的濒临绝境，无数次的重生，意味着无数次的痛苦到极致。 所以她不在意。 不在意正气宗对自己的污蔑，也不在意曾经的师父沈云舒的态度。 昔日赵菡萏所在意的，所割舍不下的东西，放在如今的凤凰至尊眼里，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过了也便过了。 她从混沌而来的眼睛，注视着的是羽族的万千生灵，和天下苍生。 有那么一瞬间，沈云舒觉得自己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竟想起了山洞里的那个吻。 所以，喜欢也好，爱慕也罢，在如今的凤凰至尊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云舒仙子？” 赵菡萏皱着眉头，又唤了一声。 只见被她注视着的白色灵魂光团，剧烈跳动个不停，显示着主人复杂且剧烈的情绪。 她不知为何只是让沈云舒将自己的大徒弟喊过来，竟会引起她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宋锦捏了捏她的手，赵菡萏侧首，她便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殿下可否让我同云舒仙子说两句？” 自无不可。 得到赵菡萏同意，宋锦向前一步，对着沈云舒款款一礼。 她唇角微勾，笑容温和有礼，“云舒仙子，小女知道您与爱徒师徒情深，但事关天下，还请您衡量得失，以大局为重。” 衡量得失，以大局为重。 红漪脸色微微发白，她看向沈云舒，当初在正气宗的议会上，她也是这么同沈云舒说的。 沈云舒的身形晃了晃，看上去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的模样，但最后，还是站定，轻声道：“我这便命林正坤过来。” 顿了顿，她似是想到什么，又道：“……若林正坤与魔界未曾勾结，殿下当如何？” 她看向赵菡萏，等着她的答案。 正气宗掌门皱紧了眉头，灵兽峰的长老一个劲儿同沈云舒挤眉弄眼，器峰长老止不住的叹气。 就连丹峰的红漪，也是一脸愕然。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2 就连一旁的孔雀王，也轻蔑地看了沈云舒一眼。 宋锦下意识地捏紧了手，心中越发的为她鸣不平。 当初将赵菡萏打下无底深渊的时候，你怎么不怕冤枉了她？ 倒是太女殿下，话说得非常坦坦荡荡：“若他与魔界没有关联，我自会同他赔礼道歉。” 沈云舒深深地看了高座上的太女殿下一眼，这才轻声道：“……好。” 传给林正坤的讯息发了出去，那头很快传来了回复。 “回禀殿下，林正坤说他马上就来。” 赵菡萏轻敲着扶手，没有说话。 她微微抬眸，目光所注视的方向，正是林正坤所在的地方。 “殿下殿下，林正坤知道你在这里，肯定不会过来的。”晋江系统焦急地团团转圈，现在的菡萏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就净做这种傻事呢？ 林正坤是谁？魔界之主，哪怕他现在还没有找回自己身为魔界之主的记忆，但不论是他的属下，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冒着死亡的风险往凤凰至尊的手里送。 又不是活腻歪了。 凤凰至尊是什么？羽族至尊？真是小看了凤凰身为上古神兽的身份。 林正坤的魔界之主，不过是一个靠武力打出来的土皇帝，凤凰羽族至尊的身份，却是得到天道承认的存在。 纵然是真正的魔界之主，和凤凰至尊对上，也不敢说自己能够从对方手上逃脱，更何况是一个压缩了修为和记忆的残破版。 赵菡萏却并不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刻钟后，本应早就出现在正气宗大殿的林正坤，仍旧不见踪影。 沈云舒又一次发了传讯过去，对面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 在掌门的示意下，她将传讯用的玉简，交给了器峰的长老，对方在检验了一番之后，脸色微变，凝重道：“另一块玉简已经被毁了。” 正气宗的掌门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来，道：“还请殿下稍等，老道立刻将那孽徒抓来送到殿下面前——” “不必。”赵菡萏打断他的话，一抬手，一只巨大的手掌虚影，便朝着天空中拍去。 正在山林间急速飞奔的一人，突然口吐鲜血，面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 此人正是林正坤。 “主上！” “主上！” “主上！” 几位下属目露惊骇，这是何等的实力，才能隔空伤到林正坤。 要知道，此时的林正坤虽然尚未恢复魔界之主的身份和实力，但其本身的修炼水平，放眼整个修真界，仍旧不可小觑。 林正坤不敢回话，而是转身，用尽最大的力气，朝着虚空中拍出了一掌。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刚刚让林正坤吐血的，不过是一道手掌虚影带起的掌风而已，真正的攻击还未到。 两掌相接，发出轰然之声，响彻天际。 四周的树木如同海浪一般，纷纷朝着四周倾倒，不过须臾，以林正坤一行人为中心，便露出了一片圆形的区域。 “啊啊啊啊！殿下真是超厉害！” 晋江系统帮着在场的羽族人，喊出了他们的心声。 赵菡萏却不悲不喜，在轰出那一掌之后，突然化作一只巨大的凤凰，飞出了正气宗的大殿。 正气宗的众人还在惊骇于赵菡萏那一手露出的实力，见她飞走，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沈云舒第一个跳上了飞剑，直追赵菡萏身后而去。 其余人才恍然大悟一般，追了上去。 “凤凰，凤凰！凤凰出来了，不会是和羽族谈崩了吧！” “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一下是凤凰打出来的吗？” “听说凤凰是上古神兽，有通天之能，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正气宗弟子，一个二个抬头仰望天空，一边瞻仰着凤凰的英姿，一边当着吃瓜群众。 得到紧急通知的各级管事和亲传弟子们，纷纷收拢着散布在宗门各处的弟子，要求他们全部到统一的地方集合。 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腾出给赵菡萏还有林正坤打架的空间。 轰轰轰—— 只见高空中的凤凰，不断振翅，无数道锐利的风刃，从她的双翼下生出，斩向地面上的林正坤。 地面上的林正坤左右躲闪，狼狈不已。 正气宗的众人没见过凤凰打架，但不妨碍他们因为风刃传来的危险感心惊肉跳。 上古神兽，竟然恐怖如斯？ 同时，他们心中也在不断怀疑，林正坤到底是何人，竟能和凤凰缠斗？ 倒是一旁的孔雀王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头—— 凤凰的攻击如此羸弱，可是身上的伤势尚未愈合？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3 “咦？”发出诧异声的人是晋江系统，它奇怪道：“怎么不见林正坤的那一帮魔族下属？他们人呢？难道准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你轰死？” 凤凰不作答。 却见地上狼狈躲闪的林正坤，在见到沈云舒之后，眼睛一亮。 “师尊，师尊救我！” 第112章 徒弟与师尊（十） 救？ 这林正坤怕不是个傻子。 这是众人心头齐齐闪过的想法。 沈云舒如何能救他？ 此时谁又敢在凤凰至尊的面前开口？ 但沈云舒不是一般人, 在收到林正坤的求救之后，她的嘴比脑子更快一步说出了话, “还请殿下助手, 殿下既然认为林正坤同魔界有染，还请拿出证明来。在下同林正坤师徒数十载, 自认虽非名师，但也深知徒弟秉性, 并非是会同魔界勾结的人。” 红漪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捂住沈云舒的嘴，现在是能提师徒情的时候吗？你没见旁边孔雀王眼神里的嘲讽都要漫出来了吗？ 红漪的心思沈云舒何尝不知道。 她此时亦是心痛如绞。 提到和林正坤的师徒情, 她想到的, 却是和赵菡萏在一起的二十几载岁月。 当初她怎么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旁人的话呢？ 当初她为何不再坚信菡萏一点？ 当初…… 无数个当初在沈云舒脑海中闪过, 像是一块接着一块从先而降的巨石, 狠狠地压在她的心上。 当初若是她再坚持一点，是否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沈云舒不知道,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当初, 就像没有如果一样。 若说后悔是一种疾病，那这种病无药可医, 无医可治。 便是华佗转世，扁鹊再生, 也治不了人的后悔。 她只能卑微的，努力的，抓住一点点微弱的，减少自己加深后悔的可能性。 她难道不知道林正坤同魔界勾结的可能性很大吗？ 她知道。 若他心中没鬼，不会在接到她的召唤之后, 不速速前来大殿自证清白，反而毁了能够定位的通讯玉简逃跑。 可是那又如何？ 昔日，她从赵菡萏体内检测到了魔界的魔力，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却仍旧冤枉了对方。 如今，不过是逃跑而已。 是的，她用了而已两个字来形容林正坤的这场逃跑。 或许是他心中有别的顾忌呢？ 即使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微弱，沈云舒仍旧在心里为林正坤开脱着，好似这样，就能弥补一点当初她废了赵菡萏修为，将她打下无底深渊的罪过一般。 沈云舒没指望如今羽族的太女殿下会听得进去自己的话，但她的话显然起了她意想之外的效果。 金红色的凤凰仰天长啸，窜入云霄，火光从九天之上落下时，已经化作了女子的模样。 宋锦第一时间站上去，扶住了缓缓从云端走下来的女子。 她姿态卑微，却又格外亲近。 被她扶住的人，显然并不排斥她的靠近，侧首和她说了什么，惹得不苟言笑的宋锦脸上，出现了宠溺的笑容。 沈云舒听不清，也猜不到两人的对话。 她只是觉得此时的宋锦，看上去十分刺眼，碍事。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为自己突然升起来的情绪感到不解。 她为什么会觉得宋锦的存在刺眼？ 刚刚从她心底升起的那股子情绪，是……嫉妒吗？ 她竟然在嫉妒她徒弟身边出现的另一个女子？ 沈云舒不知道，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她说不清楚，此时也没有时间给她说清楚。 她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众人缓缓落地，六月里正值青葱的山头，此时一片狼藉。 树倒根摧，参天的树木大片大片地倾倒，甚至连根拔起，地上满是黄沙和碎石，山头被削去了一片，如同被锐利的菜刀切过一般。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4 林正坤正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单手撑剑，衣衫破败，伤口遍布，鲜血淋漓。 更重要的是，他呼吸急促，浑身的气机紊乱，灵气暴动不已，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落地的众人并不敢靠他太近，生怕被他引动了气机，以至于自己受损。 正气宗的掌门心中一片骇然。 他是掌门，对于门下弟子的实力，虽不敢说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但像林正坤这般的真传弟子的实力到底如何，心中还是有个七七八八的。 但此时林正坤展现出来的实力，和他了解到的水平，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修真界，虽然明面上，有着无数的礼仪规章，约束众多，但本质上，还是以实力为尊。 只有展现出实力，才能够得到足够的尊敬，和足够的自由。 藏拙的人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修真界的每个人都在藏拙。不到生死关头，没有人会知道，一个修士到底有着多少张的底牌，又还能抛出怎样的绝境反杀招数。但藏拙本身，是为了保命。 像林正坤这般的，看上去不像是在藏拙，更像是再隐瞒着什么。 所以，即使他通身灵气，没有丝毫魔气的波动，但正气宗掌门对凤凰至尊的话，还是信了大半。 作为掌门，待赵菡萏落地之后，他便开口喝问道：“林正坤，先前你师尊传你去正殿，为何不来，反而逃跑？” 他本以为林正坤起码会辩解一番，没想到对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回掌门，因为弟子心中有愧。” 赵菡萏开了口：“你有何愧？” 林正坤在她开口时，浑身冷汗直下如雨。 他不敢确定对方是否会相信自己的话，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供他挑选。 林正坤心念电转，闭了闭眼，一副我很愧疚的模样说道：“当初师妹与魔界勾结之事，是我诬陷的。” “你说什么——”沈云舒不敢置信自己从大徒弟口中听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剑柄，冷声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做？” “因为师妹心仪于我，师尊欲令我同师妹结成双修伴侣，弟子不愿意，故而想出了铲除师妹的法子。” 铲除、铲除…… 沈云舒被林正坤话里的字眼，气得双手发抖。 “当初我问你是否愿意同你师妹结成双修伴侣，你并未提出任何反对的意愿，若你不愿意，大可同我说明，除了修炼，本尊何时勉强过你和你师妹做过任何事情？” “菡萏自幼乖巧，同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如此恨她？” “弟子同师妹并无仇怨，弟子只是认为师尊关心师妹，更多于关心弟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沈云舒无法相信他的理由：“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她关心赵菡萏更多？ 所以就将赵菡萏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徒弟，竟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 “是！”林正坤一咬牙，仿佛横了心一般，承认道：“弟子恋慕师尊已久，只愿师尊将注意力放在弟子一人身上……” 林正坤还在说着，众人已是一片哗然。 沈云舒更是被他吐出来的话，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现在根本不敢去看赵菡萏。 她不敢想象，若是菡萏知道，自己是因为如此荒谬的原因，才遭受苦难，心中会作何想。 但她忘了，此时的赵菡萏，已不是她抚养长大的爱徒，而是羽族的凤凰至尊。 所以她在听了一耳朵八卦之后，饶有兴趣地问宋锦：“我以前真的喜欢那个林正坤吗？” 宋锦道：“他何德何能，配得上您的喜欢，不过是他自作多情，徒增妄想罢了。不过他嫉妒您的才能倒是真的。” 太女殿下高兴地道：“我也觉得我不可能喜欢他，喜欢他师父还差不多。” 这话一出，宋锦心中便是一抽。 便是失去了记忆，也仍旧记挂着那个人吗？ 她心头苦涩，面上却不改颜色，而是轻言细语道：“这世间，又有何人，配得上殿下的喜欢呢？” 太女殿下眨了眨眼睛，对她道：“我看小锦，就挺讨我喜欢的。” 明明知道她不过是顺口一说，上一刻还又苦又涩的心脏，下一刻便灌满了蜜糖，甜得宋锦整颗心几乎化了出来。 晋江系统在一旁叫嚷道：“夭寿啦，宿主要出轨啦，拦都拦不住啦——” 太女殿下冷冷地瞥了它一眼。 “……”绿色的小光团嗖地一下钻进了土地里面。 “荒谬！”掌门第一个听不下去，愤怒地打断了林正坤的话，“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孔雀王带头鼓掌，打断了掌门对林正坤的叱骂，“在下今天真是涨了见识，没想到天下第一宗，内里竟是如此的——” 沈云舒的脸色已然惨白。 孔雀王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必说完，她也能够猜出意思来。 这件事情，虽然她半点不知情，可是对世人来说，若是女徒弟爱上男师尊，便是徒弟不知羞耻，若是男徒弟爱上女师尊，便是师尊不知检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5 她云舒仙子维持了数百年的脸面，在今天，在林正坤的一番话下，被人狠狠地踩到了地上。 孔雀王的话，由羽族之王说出来的话，更是会将她的脸面狠狠碾压。 不过，赵菡萏适时打断了孔雀王的话，没让他说出最后的评语来。 “行了，热闹也看够了，辩解的机会也给你了。” “我竟不知，魔界之主，何时成了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 话音刚落，突变发生！ 第113章 徒弟与师尊（十一） “嘭——” 从林正坤怀中抛出来的, 是一颗黑珠。 小球携带着万钧之势，直扑向正对面的赵菡萏, 除了赵菡萏以外的众人, 皆以为林正坤此时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在他抛出怀中东西之时, 竟俱未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好在赵菡萏有晋江系统提醒，加之又看过原剧情, 知道林正坤的法宝和底牌层出不穷，所以早就做好了他会突然暴起的准备。 赵菡萏微微蹙眉, 眼中闪过不解, 不知为何林正坤会将这颗黑珠抛出来。 毕竟林正坤抛出的这颗黑珠, 旁人不认识, 赵菡萏却十分了解。 在晋江系统提供的原剧情里面，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这颗黑珠的作用——储蓄魔气。 若是将修真界通用的灵石比作是一次性电池, 那么这颗黑珠, 便是一个可以无限蓄能无限充电的充电宝。 灵石能够在修士需要的时候补充体内灵力，但里面的灵力一旦被吸收完了, 灵石也就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而黑珠却不同，黑珠里的魔气能够反复的储蓄和抽出, 就像是一个超大型的充电宝，随时都能够为主人提供魔气，理论上讲，只要里面储存有足够多的魔气，使用者永远不必担心体内魔气不足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 充电宝只是充电宝而已。 赵菡萏此时的想法，显然低估了林正坤。 有则短。 从林正坤扔出黑珠，到黑珠迫近赵菡萏，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 就在赵菡萏冷笑一声，准备将黑珠抓在手中的时候，来势汹汹的黑珠却在半空中突然爆开，浓郁到极致的魔气铺天盖地般散开。 正气宗掌门脸色大变，喝道：“结阵！” 魔气对修真界的修士来说，是最致命不过的毒药。 每年都有无数年轻的修士，没死在人魔交战的战场上，却死于魔气入体导致的灵力紊乱当中。 不远处的正气宗弟子，是正气宗的根基，若是这些魔气弥漫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正气宗其他长老，也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开始配合掌门的动作结阵。 无数道剑光升起，将魔气笼罩在了一个固定的范围当中。 但剑阵范围内的魔气，依旧如同一条黑色的毒龙一般，冲天而起。 “那是什么？” 时刻关注着这个方向的正气宗弟子，发出了一道惊呼。 只见不远处的山头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黑雾，这道黑雾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大半个天空，都被笼罩在了黑雾当中。 正气宗身为修真界的第一大宗，门派内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大部分都是上过人魔战场的修士，见此情景，脸色大变。 “魔气，是魔气！” 在黑珠爆射出魔气的同时，赵菡萏便心道不妙，她第一时间将身边的宋锦送出去之后，下一反应便是抬手转向林正坤。 但她的攻击却在半空之中就被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攻击挡了下来。 锵—— 凤凰的利爪同黑色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与此同时，吱吱吱地腐蚀之声，从武器上响了起来。 一道沙哑的声音说道：“果不愧为上古神兽，一爪之力，经能够腐蚀我的魔刀。” 赵菡萏微微眯了眯眼睛，从传承记忆中翻出了来人。 “魔界鬼刀王。” “咯咯咯……小凤凰真是见多识广。”一道诡异的女声，突兀地在魔气笼罩地黑暗之中响了起来，只见一个一身红衣，衣着暴露的女子，舔着自己手指，缓缓围了上来。 她的手指上面是鲜红的血液，正一滴滴的往下落，场面看上去淫靡而又诡异。 赵菡萏脸色微变，她从血液的味道里，闻到了羽族的味道。 恐怕已有一只羽族，在和魔族交战之中，惨遭毒手。 乍一看去，这个女人和红漪看上去有些相像，但看第二眼，就绝不会将这两个女人混为一谈。 红漪的美是妖艳，是一种成熟女人所独有的性感，她的美却是浪荡，是一种如妖似魔的蛊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还有我。”第三个围上来的人，是一个头大身小，看上去像是个三岁小孩的身体，顶着一个大西瓜的男人。 他身材娇小，声音却格外粗犷，手提一把巨斧，斧柄只有巴掌那么长，斧头却几乎和他的身体一样巨大，拿在他手里，显得轻轻松松，像是小孩的玩具一样。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6 “哇……好丑啊。”晋江系统没忍住吐槽道。 赵菡萏是无法理解它口中所说的丑的，因为在她看来，眼前的三人，只是三团颜色不同的灵魂光团而已。 鬼刀王，血爪王，巨斧王。 昔日魔界之主麾下，三条忠心耿耿的走狗。 赵菡萏冷笑一声，知道今日若是不打败这三人，自己是别想动林正坤了。 “狗就是狗，即使翻身的机会摆在眼前，也还是当狗的命……” “呵，你懂什么，我们——” “少说废话，这只凤凰受了重伤还没恢复，现在正是我们的机会。” “血爪王，你难道不想尝一尝神兽的血是什么味道吗？” 正气宗修士维持着结界，保证魔气不外散，以凤凰至尊为代表的羽族，负责收拾内里的魔族。 一只羽族被打出原型，扔出阵法之外，灵兽峰的长老见到地上躺着的飞禽，决眦欲裂。 沈云舒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阵法内，透过打散的魔气，她偶尔能够瞥见一丝魔族人或者羽族人的身影。 金色的凤凰化作原型，浑身自带的金色火焰瞬间烧开了一片魔气，却也让人看见了同时袭向她的三人。 修真界和魔界交手已久，便是从未遇到过三王，对于三人也并不陌生。 见赵菡萏竟以一己之力，同时和三人作战，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菡萏小心——” 沈云舒恨不得拔剑相助，一旁的掌门第一时间喊住了她：“云舒稳住！维持住阵法要紧！此等战斗，不是我们能够掺和进去的！只希望太上长老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这边的动静，过来相助！” 她只好继续维持着阵法，心乱如麻。 另一边，在第一时间就被扔了出去的宋锦，回过神之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下意识地拔剑，想要冲上前去，却又很快想起了自己的实力。 若是赵菡萏能够解决的问题，不需要她帮忙，若是赵菡萏解决不了的事情，她帮不上忙。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宋锦一咬牙，只觉得满口都是血腥味。 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御剑，冲向了正气宗的方向。 …… 灵气激荡，魔气碰撞。 即便是有着正气宗众人结下的阵法，赵菡萏与魔界三人的战斗，仍旧是打得风云变色。 待正气宗的数位太上长老提前出关，结阵过来救人的时候，她已经多处受伤，金色的血液一滴滴地往下掉，落到土地里，便有一朵红色的小花，从土地中钻出来。 赵菡萏的眉头微蹙。 她低估了林正坤的实力，或者说，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依照传承记忆，她的真正实力，应该只比魔界之主要弱上一线，别说是对付魔界之主座下的三条走狗，便是对上真正的魔界之主，也有一战之力。 而她如今却只能三条走狗斗得个势均力敌。 看来在无底深渊受到的伤害，远比她想象中还大，自己打的直接解决林正坤的主意，看来是过于轻狂了，若是待她恢复完全，届时想要收拾这三人，何须如此麻烦。 殊不知，她面前的三人，也同样是越打越心惊。 眼见正气宗的救兵将至，他们三人竟是对视一眼之后，同时不顾生死扑向了赵菡萏。 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的赵菡萏大喝一声，穿透神魂的声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退——” 众人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而她自己，也展开双翼，欲振翅飞向高空。 但，仍旧迟了一步。 冲到她面前的三人突然像气球一样飞快地膨胀起来，骤然爆开！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破天际，金色凤凰躲避不及，只能尽可能地缩小身形，收拢羽翼，将自己包裹在其中。 但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没有降临。 爆炸声过。 魔气四散逃逸，后赶来的正气宗太上长老们结阵收敛魔气。 回过神的赵菡萏，只觉得自己被一团非常温暖的光包围着。 她从自己的翅膀中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抱在怀中，向后飞去。 她化作人形，将控制不住自己身形的沈云舒抱在怀中，止住了两人自己倒飞的身体，缓缓落地。 “你不必这么做。” 她陈述道。 三人的自爆虽然厉害，但她并不会死，只是会受到重伤。 “对……对不起。”靠在她胸前的人，吐出一口鲜血，血液染红了她金色的衣襟。 沈云舒觉得说这话的自己有点无耻，但她却忍不住要说。 用尽所有灵气撑起结界，承受了三人自爆的她，此时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剧痛让她已经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能力。 但她还是努力收拢手指，抓住了那人的衣襟。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7 “我……我只是不能，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保护徒弟，本来就是师尊应该履行的责任。 她已经不负责了一次，不能再不负责……第二次。 说到底，是她，对不起菡萏。 即使如今的凤凰至尊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她，还是愧疚的。 她问心有愧。 她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自己曾造成的伤害，可她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 哪怕是无用功，哪怕只是在自我安慰。 也好…… 白色的灵魂光团靠在赵菡萏的怀中，初见时的生机流失殆尽，几不可见。 注视着这样的灵魂光团，赵菡萏单手抱着怀中的女人，心中的某个角落，突然微微地动了一下。 第一个找到赵菡萏的宋锦，见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 太女殿下微微低头，单手拖着怀中的女子，脸上的神情，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第114章 徒弟与师尊（十二） “我说你, 放弃吧，没戏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 宋锦忙转过身, 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 “你来干什么？” 褚长宁走到悬崖边上，扶着石头坐了下去,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来看你多可怜啊。” “你才可怜。”下意识地怼了他一句, 宋锦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只是她没挨着褚长宁, 而是坐在了更远一些的位置上。 褚长宁嗤笑一声, 似是在嘲讽她的反驳, 没再说话。 脚下是万丈深渊, 头顶是无边苍穹，宋锦也没说话, 而是愣愣地看着远处好似一朵凤凰的白云。 可怜吗？ 可怜吧。 谁叫她喜欢谁不好, 偏偏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单方面的事情, 不能期待有所回应，连她自己都对褚长宁说过, 自己努力帮赵菡萏洗脱冤屈，只是想要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点事情，好问心无愧。 可是她真的问心无愧吗？ 不，她问心有愧。 她没有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她想救赵菡萏不假，可她想要她的心也不假。 她憧憬了许多次, 待自己将赵菡萏救出来之后，对沈云舒失望彻底的她，会看到自己的好，爱上自己。 她甚至阴暗的想过，赵菡萏废了修为，要是一辈子也治不好了，她就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守着她到老。 待赵菡萏什么时候耗尽了寿命，她便紧随而去。 可是她憧憬的这一切，在赵菡萏涅槃重生的那一日，被打破了。 她是凤凰，她是高高在上的羽族至尊，她拥有通天彻地的伟力，她连沈云舒都不再放在眼里，如何能够看得到这样渺小的她？ 她不敢再奢望，只能卑微的祈求，对方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没人知道，那日赵菡萏从天而降的时候，她的心中有多欢喜。 “诶……不是我说，那天救你的人，也不止赵菡萏一个吧，怎么你的眼里就光看到了她呢？”褚长宁突然问道。 褚长宁是真想不明白。 那日他和赵菡萏一同出任务，两人在森林里迷了路，虽然是她先一步赶过去从妖狼嘴里救了宋锦，可是出力最多的人，却是从后面赶过来的他。 要说一见钟情，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落到过自己头上呢？ 要是宋锦是个男的也就认了，怎么连小姑娘都喜欢赵菡萏那女人？她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喜欢的？ 宋锦为他的不解风情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被骂了的褚长宁冷哼一声，往后一倒，仰面躺在了地上，嘴里叼着根草根问道：“你猜赵菡萏会不会再喜欢上沈云舒？” “……” 宋锦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也许会吧。” 她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若是她失去了记忆，她还会喜欢上赵菡萏吗？ 她想，会的。 她喜欢赵菡萏，不是因为赵菡萏是她的救命恩人，而是因为救下她的人，恰好是赵菡萏。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8 换言之，她喜欢赵菡萏，固然有救命之恩的加成，可正因为这个人是赵菡萏，所以她才会因为救命之恩而喜欢上这个人。 喜欢是一件很没道理的事情。 求仙问道之路危险重重，她曾经无数次的坠入险境之中，也曾无数次遇到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赵菡萏不是第一个救她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救她的人。 可是只有她出现的时候，周围的场景都自动褪去了颜色，唯有她颜色鲜活，表情生动。 她看着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突然觉得心中一直空白的地方，突然多了一抹色彩。 她抓住那只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赎。 “……她现在记忆都没了，再说了，赵菡萏是凤凰诶，羽族和人族的审美不太一样吧，不是说羽族求爱，都是看对方羽毛的漂亮程度吗？沈云舒又没有毛……”褚长宁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他突地翻身坐起来，“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把你的穿衣风格改一改，别学沈云舒了，一天到晚一身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死人了，你也学孔雀王，穿的花枝招展一点，花花绿绿的，说不定赵菡萏就看上——” “喂——”褚长宁一转头，就见本在自己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得老远，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褚长宁：“……” 褚长宁：“呸，好心当做驴肝肺，亏我还想着看在咱们多年朋友的份上来安慰安慰你。” 他也没去追宋锦，对方此时会去的地方，就那么几处，不用脑子他也猜的出来。 褚长宁再一次向后倒去，躺在了地上，他把嘴里的草根摘下来，呈现大字型，看着天上浮动的白云。 “情债难偿啊赵菡萏……” “呸，我担心你干嘛，怪不得你老是在修为上处处压我一头，搞半天居然是个重修的老怪物。” “赵菡萏你个混蛋，从无底深渊爬起来就把小爷给忘了，哼，小爷也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了……” 叹一口气，褚长宁又觉得有有些难受。 他狠狠锤了一下地，“死丫头，竟然真的把我忘了。” “凤凰至尊了不起啊！” …… 冲天而起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好似一把撑在山林之中的巨伞。 阳光透过碧绿的枝叶，在地面上，落下斑斑点点的光。 隔得很远，宋锦便从飞剑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过来。 “殿下——” 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但就是在褚长宁说话的某一瞬间，她突然很想见到赵菡萏，见到她的太女殿下。 以往她喊一声，就会传来回应的梧桐树梢，今日却出乎意料的安静。 她仰头，金色的阳光落入她的眼底，她没忍住虚了虚眼睛，才看清繁密的树冠，却没能从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心中莫名地慌乱起来。 她捂住胸口，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却令她几乎喘不上气。 那日，沈云舒虽然为赵菡萏挡住了最重的一击，但她受到的伤害仍旧不轻。 一只手臂几乎被砍成两截，体内神力耗尽大半，在被人找到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即便是在正气宗调养了数日，有着无数灵丹妙药的供奉，她身上的伤也才好了不到一半。 平日里，她不是在这颗正气宗特地为她安排的梧桐树上调息就是睡觉，会去哪儿呢？ 巡逻的羽族认出了宋锦，见她脸上表情怔愣，走过来，轻声道：“见过宋姑娘。” “宋姑娘可是在找殿下？正气宗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云舒仙子醒了，殿下刚刚过去不久。” 宋锦讶异：“云舒仙子醒了？” 她竟然醒了？ 宋锦脸上的惊讶之情太明显，而惊讶里，又透着些许别的意味。 羽族单纯，不擅长揣摩人类的情绪，只道她是不敢置信，于是笑道：“云舒仙子果不愧为除魔第一人，受了如此重的伤，竟也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清醒过来。” 一时之间，宋锦的心情极为复杂，不过在羽族察觉到她情绪波动之前，她已经及时地将自己脸上的诧异收了回去，挂上了一副淡淡的笑容，“多谢告知，我马上就过去。” 不待话落，她便马上召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盛雪峰的方向而去。 宋锦承认，她一点都不希望沈云舒会醒来。 那日沈云舒为赵菡萏挡住那一击，她既对沈云舒心怀感激，却又忍不住生出怨恨。 她感激，是因为沈云舒为赵菡萏挡下了那一击。 可是她恨，那个人为什么会是沈云舒？ 不管是李云舒也好张云舒也罢，不论是谁，为赵菡萏挡下那一击，她都会心怀感激。 可是那个人偏偏是沈云舒。 是那个她嫉妒了许多年的女人。 她以往只是单纯的嫉妒她，如今却是在恨她。 恨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得到菡萏的关注，恨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身边的菡萏抢走。 明明赵菡萏已经忘了她的…… 她却突然玩这么一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199 是，沈云舒当时为赵菡萏挡下这一击的时候，可能从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死，身为凤凰至尊的赵菡萏会不会感激自己的事情。 她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出于本能反应的为赵菡萏挡下了那一击。 可是在宋锦看来，这就是她的手段。 她总是这样，用最不经意的方法，却总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上天总是在偏爱这个女人。 真是不公平。 宋锦忍不住想到，她什么都有了，优越的出身，出众的天赋，无上的地位…… 为什么还要和一个渺小的她，来抢夺赵菡萏呢。 她一点都不希望她醒来，宋锦甚至恶意地想着，她要是死了，该有多好。 哪怕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哪怕她的死会让赵菡萏记住她一辈子，她也愿意。 毕竟死人只能生活在过去，活人才有未来。 哪怕赵菡萏永远也看不到她呢？哪怕她永远只能待在赵菡萏身边最卑微的一个角落呢？ 那也没关系。 只要她的目光不要注视着别人，即使目光里没有自己，她也心甘情愿。 但她的美好愿望，终究只能是愿望。 沈云舒养伤的房间开了窗，尚在殿外，宋锦的余光，便瞥到了大殿内的场景。 沈云舒半靠在床上，她的太女殿下坐在床边，垂着眸子，神情温柔地任她拉着自己的手。 而沈云舒在笑，她的笑容里，写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第115章 徒弟与师尊（十三）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 即使是在大雪满山的盛雪峰里，也透着融融的暖意。 沈云舒没想过自己会醒来。 或者说, 她没想过自己会活着。 在扑向赵菡萏那一瞬间, 她什么都没想，但在三王自爆之后, 她却想了很多。 她发现自己这一生，做了很多事情, 有对的，也有错的。 她救过很多人, 也愧对过很多人, 但从未有哪一个人, 像赵菡萏一样, 让她充满了亏欠感。 她亏欠赵菡萏的东西太多。 她以为养育一个孩子，就是给她饭吃, 给她衣穿, 教她修炼，却从没想过, 赵菡萏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 却又恐惧着什么。 时至此刻，她仍旧没有把赵菡萏在山洞中亲吻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在沈云舒看来，这不过是少女的一时迷茫。 但她对赵菡萏的亏欠却是真真在在的。 因为她的不信任，赵菡萏被废了修为，打下无底深渊, 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惩罚。 因为她的错信，身为魔界之主的大徒弟，在陷害赵菡萏一次之后，又险些第二次要了她的性命。 她想，这些亏欠自己注定是偿还不了的。 若是自己的死能够救下赵菡萏，也算是她作为师尊，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还能再看到赵菡萏。 大殿中的其他人，在见赵菡萏到了之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正气宗的人是觉得，凤凰至尊的谈话，他们不好偷听，毕竟是昔日的师徒俩，不管曾经有什么误会和矛盾，现在一个不在意，一个又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去弥补，怎么着都应该化解了。 而孔雀王…… 他早已从族人口中，得知了赵菡萏对沈云舒的真正感情，毕竟赵菡萏和褚长宁聊天的时候，可能会想到避开普通人，但却绝对想不到，还要避开漫山遍野都会有的飞禽。 羽族没那么强的伦理关系，莫说师徒，便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在一起也不稀奇，更不觉得女人爱上女人是什么大事。 所以他并不诧异，并且贴心地留出了两人聊天的私人空间。 万一太女殿下即使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也仍旧对沈云舒余情未了呢？ 虽然他不太看得上沈云舒作为凤凰至尊的伴侣就是了…… 羽族以实力为尊，论实力来讲，沈云舒和宋锦，两人孔雀王都不太看得上，但硬要从里面选一个的话，孔雀王觉得自己选宋锦。 至少宋锦对太女殿下一往情深，不会糟蹋太女殿下的真心。 而且，太女殿下不爱她，不会受到她太多的影响。 但不论孔雀王心中想的是什么，但当赵菡萏察觉到沈云舒专注的视线的时候，心中某个角落，还是微微一动。 她看不到沈云舒此时的表情，所以不知道，她眼中只是一团白色灵魂光团的沈云舒，脸上的神情有多恍惚。 “菡萏……”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0 “嗯。” 话已经出了口，沈云舒才意识到此时的赵菡萏，已不是昔日自己抚养长大的弟子。 她张张嘴，改了口：“殿下。” 但随即，她意识到刚刚赵菡萏应了自己一句。 “……菡萏？” 太女殿下又应了一声。 晋江系统：“……”好气。 它现在都只能叫宿主殿下。 沈云舒得寸进尺要求道：“菡萏，你能坐过来吗？” 晋江系统：“……”我可去你个大西瓜吧。 太女殿下听不到晋江系统内心的吐槽，她依言坐到了床边。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太女殿下非常的懂得什么叫做知恩图报，更何况，对方提出来的不过是这点小要求而已。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满足的这点小要求，已经让沈云舒高兴的心都快要化了。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能够和自己的小徒弟，再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只是那日受到的伤害，到底是太重。 若非她有着正气宗和羽族两边灵丹妙药的支持，又有赵菡萏提供的数滴凤凰血，不然别说恢复修为，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 但身体的恢复需要时间，体内灵力的增长也是个缓慢的过程，才从昏迷中醒来的沈云舒，半点力气也无，若非第一个到场的红漪将她扶坐了起来，她连见人都难。 见赵菡萏坐了过来，她忍不住贪婪地用目光描绘起了她的面容。 太女殿下面无表情，任由她打量着，无神的眸子自然而然地垂着，焦点落在虚空当中。 但在沈云舒眼中，却是一个模样可爱的小女孩，坐在她的床边，冲她盈盈地笑着。 少女歪着头，身形一点点地拔长，面容不断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婴儿肥一点点褪去，眉峰渐渐上翘，褪去孩童的天真，露出独属于少女的英气，且嘴唇又不断变薄，薄唇一抿，便有一股子薄情地味道透了出来。 一张张脸，都是她记忆中，属于她的徒弟，赵菡萏的模样。 最后，眼前的少女与坐在她面前的太女殿下，彻底重叠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她忍不住呢喃道：“菡萏……” 这种被当做另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好，即使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前世。 哪怕对太女殿下来说，沈云舒徒弟这个身份，甚至称不上是前世。 她皱了皱眉头，沈云舒眼中的幻象，便被打破了。 沈云舒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竟将凤凰至尊，当做了自己的徒弟。 “……抱歉。”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心中的失落陡然被放大。 同时有一个声音尖叫着，她就是你的徒弟，不管她是谁，是凤凰至尊也好，还是赵菡萏也罢，你们共同在一起生活过的二十几年是真的，你们昔日的师徒岁月，做不得假。 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赵菡萏死了，她早就在你将她推下无底深渊的时候便死了，你们之间的师徒情谊，也在那一刻，走到了尽头。 太女殿下蹙起的眉头很快松开，沈云舒失落的道歉，让她觉得自己好似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这种感觉来得实在是奇怪，但她还是道：“你不必道歉，本尊……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别扭的改了自称，“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我允许你向我提三个条件，当然，这三个条件不得违背道义，亦不得伤害羽族。” 她公事公办的语气硬邦邦的，沈云舒拼命去救赵菡萏，只是为了抚平自己的愧疚，哪敢要她的三个条件。 她轻叹道：“……我亏欠殿下良多，便是十个我也还不完，又怎敢向殿下讨要条件呢。” “你亏欠的人并非是我，往事若过眼云烟，我既已涅槃，便任其随风散去，你也不必再放在心上。” “那殿下，我可以现在就使用第一个条件吗？” 赵菡萏微微愕然，“你说。” “太女殿下，可否叫我一声师尊？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是冒昧，但我——” “师尊。” 太女殿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喊出师尊两个字时，她甚至抬了抬眼睛，好让沈云舒能够注视着自己无神的眼眸。 沈云舒怔忡了片刻，眼泪突然簌簌而下。 她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明明才隔了不过几日，她却觉得自己和这一道呼喊，隔了仿佛一生。 太女殿下抬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中。 赵菡萏的手指修长，恰好能够将她的手，全部包裹在里面。 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却轻轻地擦拭起了她的眼泪。 “莫哭。” 沈云舒听见太女殿下温柔地对她道。 然而她鼻头一酸，眼泪却落得更厉害了一些。 她注视着太女殿下的面容，心头疼痛的厉害。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1 若是太女殿下犹豫片刻，方喊出这个称呼，她可能还没那么难受。 偏偏太女殿下喊得如此干脆，利落，就像是在完成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 一句没有丝毫感情的师尊。 从同一个人口中吐出来的字眼，明明还是同样的声调，里面的东西，却全然不一样了。 赵菡萏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哭得那么厉害，她给沈云舒擦着泪，却听她道：“殿下，我现在想用掉第二个条件，可以吗？” 太女殿下的手顿了顿，“你想好。” “不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算作是一个条件，在提出条件之前，你最好先想想，你用命换来的这三个条件，到底值不值得你这么浪费。” 显然，太女殿下是将沈云舒使用第一个条件的方式，归结到了浪费里面去。 “太女殿下。”谁知，听了她的话，沈云舒仍旧眼皮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太女殿下静静等着她提出第二个条件。 喊出这一声太女殿下，好似耗尽了沈云舒所有的力气。 她的脸颊飞起红晕，贝齿轻咬红唇，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挣扎。 “殿下！沈云舒看起来像是没打好主意的样子！” 太女殿下没理它的话。 “……太女殿下，可以亲我一下吗？” “……”晋江系统：“你他妈在山洞里不是还很有节操吗？” 这个条件实在是提的有些过分。 话一出口，沈云舒便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赵菡萏的表情。 太女殿下先是疑惑了一会儿，才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抬手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准沈云舒此时的位置。 冰凉的指尖抚上脖颈，激得沈云舒浑身一个哆嗦，旋即，一道芳香的气息，不断朝着她靠了过来。 一个柔软的吻落到了唇上。 她微微张开嘴，迎接着圣女殿下的舌头。 下一刻，本是轻轻搁在她脖颈上，用来确认方位的手，突然插入了她的发间，将她整个人都往前带了过去。 而圣女殿下的吻，也从一开始试探性的小心翼翼，变得猛烈起来。 沈云舒没有力气，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但她的身体却在无声地抗拒着。 半晌，吻着她的人，才松开了手。 她听见太女殿下低低地道：“师尊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要我吻你？” 第116章 徒弟与师尊（十四） “菡萏——” “云舒仙子可是在愧疚？” 赵菡萏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她垂着眼帘，声音里是一片寒意。 一句云舒仙子, 沈云舒便恍若在三九天里被人从头泼了一桶冰水, 寒意从头贯穿到了尾。 她嘴唇呢喃，只喊出一句颤巍巍地菡萏, 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云舒仙子不必对我有愧，本尊亦不需要你的愧疚。”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本尊既已涅槃, 便不会计较前尘往事, 你不必担心——” “没有, 我没有担心。” 沈云舒忙否认着。 她不是担心会招来凤凰至尊的报复, 恰恰相反，她担心的, 正是赵菡萏的全然不在乎。 好似她们之间的多年感情, 一夕之间，全化作了虚无。 唯一记得的人, 就只有她了一般。 若是赵菡萏未曾想起来，她还能够安慰自己, 凤凰至尊已经忘了，可是她明明还记得，却要说出不计较的话。 她怎么可以不计较？！ 如果赵菡萏不计较，她要如何才能弥补她，才能获取她的原谅？ 没有恨, 哪里的原谅呢？ 她宁愿赵菡萏恨自己，宁愿她计较，宁愿她想着怎么报复自己，也不愿意，她用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说出不计较的话来。 不—— 如果是报复的话，赵菡萏成功了。 她越是不在乎，沈云舒越是觉得心如刀绞。 有的裂隙，因为能够弥补，所以才能修复。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2 有的裂隙，却因为错过了，于是再也没有了愈合的机会。 她想去修复师徒两人之间的裂隙，想要去修复自己在赵菡萏心上划下的伤口，好消融她心中些许的愧疚，好获得那么一丝半点的安心，可是赵菡萏却告诉她，别做无用功了，你没有机会的。 “菡萏……你别这么和我说话，好不好？”她祈求着，希冀的眼神看向赵菡萏，两滴清泪从眼角落了出来。 “不是担心，那云舒仙子要我吻你，是想要弥补我吗？” 沈云舒的下巴突然被人掐起，太女殿下粗鲁地将她带向了自己，两人靠的极近，沈云舒可以感受到她喷洒在自己脸上的鼻息，“那你有没有想过，本尊愿不愿意要你的弥补？想不想要你的弥补？凭什么你弥补我的时候，我就得接着，就得受着？” “沈云舒，你听好了，本尊的感情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你不用担心本尊会因为之前的事情会报复于你，又或者是报复于正气宗，本尊没你想的那么自私自利。” 沈云舒瞪大了眼睛，听着她一口一个本尊，脸色苍白。 “本尊喜欢谁，讨厌谁，都是本尊自己的事情，喜欢的人也喜欢本尊，本尊自然高兴，但本尊不用别人的施舍，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沈云舒，本尊喜欢你，就没想过你会回复本尊，本尊也无意勉强于你，你不用打着弥补的借口来施舍本尊。” 冷冷地扔下两句话，赵菡萏甩开沈云舒，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沈云舒注视着她的背影，眼泪一点点地落了下来。 她……她不是施舍，她只是，她只是…… 沈云舒闭上眼，突然觉得赵菡萏说的很对。 她凭什么以为赵菡萏想要自己的弥补？ 说到底，自私自利的人，是她才是。 记忆恢复，属于赵菡萏的记忆，和太女殿下的记忆重叠在一起，愤怒和失望交织在赵菡萏的心中，一出门，她便狠狠地一抬手，轰了盛雪峰几乎大半个山头。 “冷静，冷静，殿下你冷静啊！”晋江系统追在她身边，“宿主，菡萏，菡萏，云舒这不是没恢复记忆吗？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凤凰至尊怒火带来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不等他们过来，就见通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金色凤凰，直冲九天而起，不知去了何方。 …… 宿主突然恢复了记忆，晋江系统不知道该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它终于不用跟个傻逼似的，被宿主嫌弃来嫌弃去，忧的，却是赵菡萏现在的状态。 轰轰轰轰—— 金色的凤凰一抬手，无数颗参天大树，便接二连三的朝后倒了下去。 晋江系统很少看见赵菡萏生气的模样，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温和的，温和到甚至冷漠。 待四周化作了一片狼藉，无数飞禽走兽匆匆而逃，赵菡萏心中的怒火，才缓缓平息。 但失望仍在。 只要想到沈云舒维护那个男人时说的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两人接吻时对方出于本能反应抗拒的身体……这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对自己是真的没有动情。 “……菡、菡萏，”见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晋江系统才敢蹭过去，“你……你还好吧？” 赵菡萏抬手，将晋江系统抓在手中，用略带疲惫的语气道：“我还好，不用担心。” 她的掌心一如以往般温柔，晋江系统闻言，眼泪却险些掉了下来。 作为旁观者，它都觉得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可想而知作为当事人的赵菡萏，心中有多难过。 对赵菡萏来说，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失望。 不管是被废了修为打下无底深渊，还是沈云舒处处维护林正坤，她都能够理解。 毕竟沈云舒没有两人相爱的记忆，自己虽然做了她二十几年的徒弟，可是林正坤和她相处的时间更长，她更信任自己的大弟子，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沈云舒不爱她，就没有盲目相信她的理由。 赵菡萏虽然难过，可还是能够用沈云舒没有恢复记忆，不能怪她这一点来说服自己。 毕竟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不管是发现小徒弟勾结魔界的证据大义灭亲，还是突然被告知大徒弟乃魔界之人下意识地选择维护，沈云舒的反应都是没有错的。 她对魔界恨之入骨，前者的证据板上钉钉，她愤怒也情有可原，毕竟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另一人的陷害，而后者在暴露自己之前，她身为师尊，不愿意相信同自己相处了近百年的弟子居然是魔界之人，也在常理之中。 所以赵菡萏只是难过——没有得到偏爱的那种难过。 哪怕对于沈云舒来说，她本应该是被偏爱之人。 但沈云舒后来的做法，实在是令她失望。 她赵菡萏，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别人来施舍感情的地步了？ 若是不喜欢，若是不爱，大大方方地分开便是，何必勉强自己。 话虽这样想着，可是只要想到沈云舒会不爱自己，赵菡萏的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明明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明明是你说会永远同我在一起，为什么你却突然不爱我了呢？ 骗子。 沈云舒，你是个大骗子。 骄傲的太女殿下没有哭，可是在宋锦看来，她却比哭还难受。 “殿下，”她轻声道，压下自己胸中的所有痛苦，“您累了吗？” 赵菡萏回头，在她眼中，一团红中夹杂着点点绿光的灵魂光团，正剧烈闪烁个不停。 ……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3 在感情上，赵菡萏称得上是一个笨拙的人。 她对待感情的方式一向是简单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讨厌。 在无底深渊的时候，她虽然和晋江系统调侃过宋锦的话题，但并没有真正将宋锦放在心上。 她没想过自己会和宋锦会产生交集。 但是失忆后的自己，却主动出现在了对方的面前，给了对方希望。 宋锦对她的感情会如此强烈，责任在自己身上——赵菡萏很清楚这一点。 是她将宋锦带入了羽族，带出了正气宗。 是她让宋锦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宋锦为她放弃了参加外门大选成为内门弟子的机会，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亲传弟子的机会。 为了她，不惜抛弃自己的宗门，只愿意跟在她的身边，以人类的身份，待在羽族，待在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没有任何同类的环境当中。 因为她一句话中所给出的微薄希望，宋锦为她放弃了许多。 是，她固然可以开口让红漪将人收下，红漪也定然会心甘情愿地收下这么一个天赋出众的弟子，可是她若是这样，和沈云舒此时做的事情有什么差别。 宋锦需要的是她的爱，不是她的施舍。 但正如现在的沈云舒无法给她这个东西，赵菡萏也没法给宋锦这个东西。 她的爱已经全部给了沈云舒，即使对方不再爱着自己。 哪怕这个世界的沈云舒永远想不起来，她也不可能和宋锦在一起。 因为她没法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宋锦。 思来想去，赵菡萏最后决定，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时间拖得越久，她给宋锦的绝望越深。 “宋锦，”她开口唤道，熟稔的语气让宋锦心中一阵忐忑，然而她却没有办法阻拦赵菡萏说出她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我恢复记忆了。” 宋锦喃喃：“是……是吗？恭喜殿下了。” 她看着赵菡萏，想要扯出一抹笑容，裂开嘴角，却觉得脸上的肌肉苦涩，根本拉不动，最后，只能用小心翼翼地语气问道：“殿下……是要赶我走了吗？” 第117章 徒弟与师尊（十五） 话到最后, 宋锦主动提出了离开。 宋锦道：“……很感谢殿下，愿意把话向我说明白, 谢谢殿下斩断在下心中最后的一丝妄念。” 赵菡萏微微侧过头, 不敢去看她那跳动的灵魂光团，“不是妄念, 只是，你适合更好的人, 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宋锦摇了摇头，扯开一抹笑, “不是浪费时间, 和殿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都觉得很开心。” “如果没有殿下, 这个世上早已经没有宋锦。”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但我希望殿下知道, 不论如何, 我喜欢殿下的心是真的，不管殿下是正气宗的赵菡萏也好, 还是羽族的凤凰至尊也罢，对我来说, 殿下就只是殿下，是我喜欢的殿下。” “我会离开殿下的身边，不是因为厌恶了殿下，而是因为怕我对您的喜欢，成为一种打扰。” 赵菡萏没有接她的话。 宋锦的喜欢对她来说, 从来就不是打扰。 若非失忆，若非有晋江系统点醒，她根本就察觉不到宋锦对自己的喜欢，既然察觉不到，又如何称得上是打扰呢。 只是她却不能继续将宋锦留在身边。 时间和距离，是冲散一段感情的最佳方式。 再喜欢一个人，若是隔得远了，感情自然而然地就会被淡化，宋锦的生命中会出现更多更好的人，不值得为她耽误。 “多谢殿下这段时间的照顾。” 宋锦膝盖微屈，缓缓地跪伏在了地上，眼泪沿着手背，一路渗入地面。 赵菡萏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宋锦咬紧了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待不远处的太女殿下，化作金色凤凰直冲云霄，她才哽咽出声。 她的奢望啊……终究是落了空，连留在喜欢之人身边的这个小小愿望，都被打破了。 可是她却没法恨赵菡萏的绝情，甚至有些感激她。 感激她将话说的明明白白，感激她及时斩断了自己的妄念，感激她…… 感激她残忍的温柔。 赵菡萏回到梧桐树上时，发现树下不知何时，睡着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怀中抱着一把细剑，靠在梧桐树上，睡得正香。 守卫在附近的羽族不知去了何处，竟没及时驱逐他。 赵菡萏化作人形，走了过去，抬脚踢上了少年的肩膀，一脚将人踹到了地上。 “哎哟——谁推我？！” 褚长宁睁开眼，正好看到赵菡萏缓缓收回的脚。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4 他立马跳起来，炸毛道：“姓赵的，干嘛，想打架啊。” 赵菡萏双手抱胸，问道：“你睡在我的地盘干嘛？” “我……”褚长宁这才想到自己是睡在什么地方，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随即，他突然反应过来，两眼爆出惊喜的光芒，“你记起小爷啦？” “谁是小爷呢，年龄还没我的零头大的小男孩，还敢在我面前自称小爷？” 褚长宁唾道：“呸，你个老妖怪，仗着重修欺负我，怪不得我师祖老是说我练剑天赋不如你高，能有你高吗？比你高我岂不是成了小妖怪。” 赵菡萏抬脚准备继续踹他，他一溜烟跑老远，躲到了梧桐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好好说话，不准动手动脚。” 赵菡萏双手抱胸，“你来干什么？” “怎么，我正气宗的底盘被你羽族占了，我不能来啦？”褚长宁依旧改不了嘴贱，不过当赵菡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他撇撇嘴，还是说起了自己来这里找她的真实目的，“还不是为了宋锦那个傻丫头啊。”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不喜欢人家又把人家留在身边，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我已经让她走了。” “你……让她走了？！”这句话不知道哪里点燃了褚长宁的引线，他刷的一下从树后面跳了出来，指着赵菡萏骂道：“姓赵的，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人家小宋那么喜欢你，为了你连我正气宗的弟子都不当了，你居然就这么把她给赶走了？” “你知不知道之前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她偷偷跑去人魔战场，结果撞上落单的魔族，险些被人撕了喝血吃肉，要不是我跟在她身后，这胆大包天的死丫头，早就玩完了。” “你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狠心呢，她那么喜欢你，你喜欢她一点点不行吗？沈云舒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了？又迂腐又古板，还害你被打落无底深渊，这样你都能原谅她，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赵菡萏轻声道：“你不懂。” “呸，一个二个都说我不懂我不懂，你们倒是懂得多，反正我知道的是，宋锦走了，有得你后悔的。” 褚长宁越想越觉得今天是白来了一趟。 宋锦骂他懂个屁，赵菡萏说他不懂。 他倒是真不懂这群人了。 明明有个喜欢自己的人，不知道珍惜，偏偏要去爱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这不是有病吗？ 赵菡萏是傻子，宋锦也是傻子。 “我不想管你们了，随便你们，爱喜欢谁喜欢谁，小爷再也不掺和了。” 说着，褚长宁就召唤出飞剑，准备离去。 在他踏剑将走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等等——” 褚长宁不耐烦地回头：“干嘛？” 他下意识地接住了迎面抛过来的东西，是一个装着丹药的玉瓶。 摇了摇，听声音，里面装了两三颗丹药的模样。 “悟道丹，参悟剑意的时候服用一颗，能够稳定心神。” 听到悟道丹三个字，褚长宁捏着瓶子的手紧了紧。 修真者，求得无非是大道，悟道丹悟道丹，光从悟道两个字，都能看出这枚丹药的珍贵性。 悟道丹的炼制方法早已失传，现有的悟道丹，是吃一颗少一颗，赵菡萏扔到他手中的这三颗，莫说千金，便是万金也未必有人愿意去换。 他抬手擦了一把眼睛，擦拭掉眼角的泪花，语气却一点也不松和，只是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说完，便御剑而去。 “菡萏……小储他，不会是喜欢宋锦吧？” 不怎么懂感情的晋江系统掰着手指分析着，“不然他干嘛为了宋锦来找你，要不你给他俩凑个对？我记得褚长宁长这么大了，也没有个喜欢的人啊，他要是和宋锦在一起的话，这样两个人不都解决了吗？” “别瞎说。”赵菡萏打断了它的猜测，“长宁还是个小孩子。” 晋江系统不服气：“这个世界十五岁就可以成亲生子了，褚长宁都要二十岁了……” 赵菡萏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褚长宁的方向，微微勾了勾嘴角。 喜不喜欢一个人，是很容易从字里行间看出来的，褚长宁虽然处处维护宋锦，但他的语气之中，并没有透露出丝毫喜欢宋锦的痕迹。 更何况，他所说的那一番话，与其说是在维护宋锦，不如说是在维护她。 他劝她放弃沈云舒，喜欢宋锦，不是因为他在帮着宋锦说话，而是他觉得，沈云舒对不起她的一番真心，而宋锦又恰好爱慕着她，两人如果能够在一起，定然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 这是个充满孩子气的想法。 所以她才说褚长宁不懂，想必宋锦也应该和他说了同样的话。 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感情的复杂性。 感情不是简单的加减法，一加一等于二，也不是以物易物，你给我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感情是一场投资。 一场风险极大，看不到回报的投资。 愿意在感情里付出的，都是胆子极大的赌徒。 赌赢了，赚得盆满钵满，赌输了，亏得血本无归。 既然是投资，就遵循世间普遍的规律，输多赢少。 赢得多的人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在感情里面输的毫无体面。 但既然投资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亏本也只能自认倒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5 覆水难收，感情亦是如此。 钱只有那么多，买中了一只股份，就再没有多余的资金，转投另一只。 褚长宁不懂，是因为他把感情想的太过简单。 沈云舒不懂，是因为她把感情想的太过理所当然。 “菡萏啊……其实我觉得小宋还是挺好的。”晋江系统吃了数个世界的狗粮，乍然没了被狗粮拍脸的生活，一时之间竟觉得格外不习惯，“要不你考虑一下她吧。” 赵菡萏冷冷地看了它一眼，“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了。” 晋江系统闭了嘴。 赵菡萏化作原型，落在了梧桐树上。 梧桐树很高，在最高处，能够将整个正气宗都纳入眼底。 赵菡萏的视线始终注视着一团红色的灵魂光团，她看着对方上了丹峰，看着另一团红色光团迎了出来，看着她们在一起矗立了许久…… “菡萏，宋锦拜入红漪的门下了。” 赵菡萏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晋江系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没了宋锦，先不习惯的人，反而成了它。 宋锦在的时候，赵菡萏要是养伤调息，它就飞过去调戏小姑娘，明知对方看不见，它也玩得很开心。 现在赵菡萏虽然恢复记忆了，但身边没了沈云舒的赵菡萏，又恢复了第一世系统初见她时的冷清，一整天可以不说一句话，除了修炼还是在修炼，只有当羽族或者正气宗的人向她汇报魔界消息的时候，梧桐树上的凤凰才会睁开眼睛，应答一二。 赵菡萏已经不指望这个世界的沈云舒能够觉醒记忆，她现在唯一想的，便是早日解决了男主林正坤，离开这个世界。 有关他的通缉令已经放了下去，各大门派都在联合寻找林正坤的踪影，只要找到蛛丝马迹，就会报到正气宗，根据各方汇总的消息，对方正不断朝着人魔战场附近靠近，似乎是准备通过战场上的空间裂隙，回到魔界之中去。 赵菡萏自是不能让他回到魔界，一旦林正坤回了魔界，便如同鱼儿进了水，想要再对他动手，就难了。 就在她准备动身前往人魔战场之时，孔雀王却突然拦住了她。 “太女殿下，正气宗的红漪，据说已经研制出了补神丹的炼制方法，只需再有三日，就能够炼制成功，治好您的眼睛。” 第118章 徒弟与师尊（十六） 神魂的强度, 意味着实力的高低。 三天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也不长。 用三天换得完整的实力, 赵菡萏还是愿意等的。 红漪炼制成功补神丹的那一天, 漫天祥云汇聚，金光大盛, 千里之外可见。 丹出炉的第一时间，就落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赵菡萏仰头服下, 盘腿打坐。 羽族众人和正气宗的众人，在周围结成阵法, 为她护法。 又是三天三夜, 盘腿坐在众人之中, 安静了三日的赵菡萏, 身上突然涌现了一阵比一阵更强的威压。 正气宗的人第一个起身，快速远离了附近区域, 随后, 羽族的众人也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 孔雀王在吐出一口血后，也飞快地起身撤离。 他的面色微微发白, 两只碧绿色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恢复了？”有羽族激动地问道。 孔雀王点头，“恢复了。” 他曾见过之前的凤凰至尊, 从对方身上，感受过凤凰的威压，和如今赵菡萏身上涌现的威压，一模一样。 金色的双眼缓缓睁开，两道金光从里面绽了出来, 正对赵菡萏之人下意识地抬手作挡，却被孔雀王一抬手给扇到了一旁。 “凤凰至尊的神光，你居然敢用手去挡。” 被他扇走的正气宗长老面上青白交加，想要出言反驳，然而就在孔雀王嘲讽话音刚落的下一刻，他刚刚占据的地方，却突然炸开。 原是他身后的山石，竟在这一道目光的注视下，直接被洞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正气宗长老说不出话来。 这边是凤凰之威吗？单是一个眼神，就叫人心生畏惧。 同那双眼睛一同露出来的，是独属于神兽的神性。 沈云舒在一旁注视着，真真切切地意识到，眼前之人是凤凰至尊，而非她的徒弟。 那双金色的眼眸在有了神采之后，多出来的并非是属于人类的感情，而是类似于神明的淡漠。 她的感觉没有错，赵菡萏在神魂填补完整的一瞬间，内心深处的确多了一丝玄而又玄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好似一瞬间，她的心脏被拿走了一般，她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她好似从自己的身体中被抽离了出来一般。 她很清楚，这不是灵魂离体的状态。 她每次离开任务世界的时候，灵魂都会直接离开身体，对灵魂离体的状态并不陌生。 与其说是灵魂离体，不如说，是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被静止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6 她能够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心跳声，还能够听到植物体内液体流动的声音，她甚至听到了一株植物的根系，抓破一块石头，钻入更深的土壤之中的声音…… 修真者的神识想要倾听到这些声音并不难，难的是同时倾听到所有的声音。 不管是听觉也好，视觉也罢，都是有选择性的，就像两个点摆在纸上，眼睛专注地注视着第一个点的时候，就难免会忽视掉第二个点，一眼看过去的东西，一耳听到的声音，总要分出个主次来。 但在那一瞬间之中，赵菡萏听到的声音，是没有主次之分的。 所以声音，无论大小，无论远近，尽数涌入她的耳朵。 按理说，这么多声音涌进来，她应当会觉得嘈杂，觉得烦躁，但是她没有。 这些声音一进入脑海之中，便自然而然地待在了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尽管闭着眼，但她的脑海中，却自然而然地构造出了一个世界。 睁开眼之后，这个只有声音的世界，在她脑海中描补出了色彩。 她以一种非常奇怪的角度注视着众人，她看着他们，第一眼看见的是面容，但随即，视线却会穿透他们的皮肤，肌肉，骨骼，一直到灵魂。 她看到了沈云舒。 沈云舒的灵魂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其他人无论是什么灵根，灵魂大多是带着颜色的，但沈云舒却同众人不同，她的灵魂纯白，白的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见她注视着自己，沈云舒忍不住上前一步，轻声唤道：“菡萏……” 赵菡萏却挪开了视线。 今天来的人很多，正气宗的几大长老来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太上长老也出关了好几个。 她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清越真人身后，朝她翻白眼的褚长宁。 场上那么多人里，就只有他的表情最不正经了。 赵菡萏的唇角没忍住弯了弯，不过这个笑容只是一闪而逝，旁人还没来得及察觉，就听她道：“本尊已完全恢复，为节约时间，会立即前往人魔战场，寻找魔界之主林正坤的踪迹，还请正气宗号召天下修士，尽可能地赶往人魔战场，消除魔族的有生力量，若是这一次能够杀死林正坤，人界起码能够得到千年的时间休养生息。” “我等愿随尊者一同前往。”几名太上长老齐齐出列。 同时站出去的人还有褚长宁，他才迈出来，就被他师父一巴掌给拉了回去。 “你去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难道我不是天下修士吗？师父你就别拦着我，我现在已经是金丹修士了，能上人魔战场了。” 正气宗派往人魔战场的修士，多为元婴期，不过大部分金丹期修士，也会在晋升金丹之后，随门派前辈们，进入人魔战场以求在生死之间得到历练。 但像褚长宁这种亲传弟子，由于天赋出众，寻的一个不易，所以想要上人魔战场，并不容易，毕竟一般的金丹修士死了也就死了，真传弟子却是门派花了大价钱一点点栽培起来的，若没到元婴期，有着足够的实力保证，身为亲传弟子的师父一般不太容易会将自己的徒弟放出去上人魔战场。 褚长宁自打入了金丹期之后，就一直在求自师尊同意他上人魔战场的请求，但清越仙尊总觉得他实力不够，一直不肯答应下来。 “让他来吧。”褚长宁的师祖，也就是曾经十分看好赵菡萏，一度想要将她收入自己门下的太上长老对褚长宁招手道：“金丹期，是该见见真血了。” 人魔战场，人与魔的厮杀，残忍度远超过普通修士在大陆上历练所遇到的争端。 “师尊，长宁才金丹——” “诶，金丹怎么了？”盛剑峰的太上长老，打断了自己弟子的话，他叹口气道：“清越，你的剑心不诚了。” “你知道我为何一直不看好你在剑修一途上的天赋吗？不是说你对剑没有悟性，而是你不够专，也不够诚，你的顾虑太多。” “倒是菡萏——”太上长老想到赵菡萏如今的身份，呵呵一笑，改口道：“倒是凤凰至尊，她的心比你们俩，都要诚的多。” “她是个转世重修的老妖怪，练剑当然厉害。”褚长宁不服气地说道，以往他还会嫉妒赵菡萏的天赋，现在他不嫉妒了，换谁练个几万年的剑，都会像赵菡萏那样厉害的，要是他也是一只凤凰，他说不定比赵菡萏更厉害呢。 清越仙尊见他对赵菡萏如此不敬，当即就皱起了眉头，目光担忧地向赵菡萏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见对方恰好看过来，金色的眼眸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带着淡淡的笑意。 太上长老倒并不在意他这点小冒犯，到了他和凤凰至尊这种年龄，对于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了。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徒孙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若非凤凰至尊默许，他也绝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来。 但该解释的，他还是要解释，免得褚长宁道心不稳。 “至尊心诚，在于她诚于己，诚于心，不受外界所扰，这一点，长宁做的不错，清越，还需要向长宁学习。” “一个人若无法坦白的面对自己的心，又如何坦白的面对自己的剑呢？” “连对自己的剑都不能坦诚，又如何能够练得好剑？” 师徒二人陷入沉思。 太上长老会有如此一说，是因为他在发现赵菡萏练剑天赋之后，同她详谈过一次。 被他逼得急了之后，赵菡萏抖出了自己喜欢沈云舒的事情。 太上长老还记得自己当初和赵菡萏的对话，“你喜欢你的师尊，有违伦常，你难道不怕遭天打雷劈，遭众人戳穿脊梁骨吗？” 时至今日，他仍旧能够想得起，少女脸上的坚定和坦然，“我不怕被千人嘲众人骂，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上师尊，这是一件无法否认的事实，天打雷劈又如何？” 他是练剑之人，忠于的，只有自己的剑，没有旁人的迂腐。 所以他很看好赵菡萏对待自己感情的坦诚。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 坦坦荡荡，没有犹豫，没有怀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恢复了神魂的赵菡萏，第一次对自己内心的感情，出现了疑惑。 因为当她睁开眼后，她第一时间想见到的人，竟然不是沈云舒，而是宋锦。 两人相处了那么久，她还从未真真切切地见到过她一次。 只是身为红漪亲传弟子的宋锦，和红漪一样，并未出现在现场。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7 她压下了心头的思绪，将视线从沈云舒身上转开—— 她还喜欢这个人没错，她确定自己见到沈云舒，仍旧会有心动的感觉。 可是她现在，脑子里却无端端地多出了一个叫做宋锦的人。 第119章 徒弟与师尊（十七） 有关林正坤的消息还在不断地传来, 对方似乎没有掩饰自己行踪的打算，一路直奔人魔战场, 姿态十分嚣张。 “尊者, 咱们即日出发，如果估算正确的话, 应该能够在一天一夜之后，拦截住林正坤。” “那便走吧。” 正气宗已经准备好了飞舟, 巨大的飞舟臂生两翼，展开之后, 两个翼尖之间, 足有千米之距。 飞舟腾空而起, 遮天蔽日, 从未见宗门出动过这架飞舟的正气宗弟子仰头望天，发出声声惊叹。 “这就是那个江陵舟？” “传说中一日可行万里的飞舟？” “听说只要一天, 就能到人魔战场了, 比渡劫期修士御剑还快。” 赵菡萏站在舟边，俯视着下方渐渐变小的众人。 她的视线落在了丹峰之上, 只可惜她想见到的那个人，从头到尾, 都没有出来。 “看什么呢？”褚长宁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什么……”顿了顿，赵菡萏问道：“你见到过宋锦吗？” 提到这个名字，褚长宁就炸毛，“干嘛？现在知道人家小宋的好，后悔啦？当初人家跟在你身边的时候怎么不珍惜呢？我说你就是贱, 人家贴着你的时候你不喜欢，现在人家走了，知道念叨了……” 早知道问他一句宋锦，会收到这么多话的话，赵菡萏一定不会开那个口。 然而已经迟了。 “长宁——”最后，还是褚长宁的师尊，清越仙尊看不下去褚长宁竟对凤凰至尊这么说话，呵斥了一句，才止住了他的话头。 褚长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回头瞪了不远处的沈云舒一眼。 莫名躺枪的沈云舒对他露出一个苦笑。 虽然褚长宁的话里，半句都未曾提到过她，但她还是明悟了对方这个眼神所含的意思。 褚长宁说话时，没有刻意屏蔽他人，事实上，以他的实力，要想屏蔽住众多正气宗高阶修士的耳朵，也并不容易。 关键是赵菡萏没有屏蔽他说话的声音。 这种举动所代表的意思，就显得很微妙起来。 正气宗的太上长老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暗自思索着，那个叫宋锦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得到凤凰至尊的在意。 哪怕褚长宁口中所说的是赵菡萏不珍惜人家，但既然能够被凤凰至尊主动开口询问，说明宋锦在凤凰至尊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地位的。 几个老狐狸，心头各自打着主意。 盛剑峰的太上长老在沈云舒身边坐下，抬手设下一个结界，问道：“当真不在意？” 沈云舒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苦笑道：“师叔知道了？” “菡萏那个孩子曾经对我说过。”盛剑峰太上长老抚了抚自己的胡子，乐呵呵地笑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对这孩子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用顾忌什么伦理纲常，我就想问问你，你心里对于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沈云舒有些迷茫，“我说不上来……” 她自诩抚养赵菡萏二十余年，对她一直都是师徒之情，从没想过其他的问题。 何况，两人皆是女子，她又如何会想其他的问题呢？ 但是这些日子里，她的心却很乱。 赵菡萏恢复记忆那天所说的话，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本尊的感情不需要你的怜悯。” “本尊不需要你的施舍。” “别用你所谓的弥补来侮辱本尊。” 然后，随之被想起的，是两个吻。 山洞里的吻，温柔中带着小心翼翼，像是在亲吻一瓣易碎的花瓣，虔诚而又圣洁。 大殿中的吻，猛烈而又狠绝，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不甘。 这些……都是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赵菡萏身上的情绪。 熟悉的画面和话语，像是蚂蚁，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心。 她不止一次地想起，赵菡萏离开时，那个失望到了极致的眼神。 她在梦中见到时，总会想要伸出手，盖住那双眼睛，然后亲吻上去。 但她从梦中醒来，又会自责于，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8 这是她的徒弟啊……她怎么可以…… 她看向赵菡萏，后者迎风而立，经过结界过滤后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她颊边的长发。 云上的金光，毫无遮掩地落在她的半边脸颊上，少女洁白的肌肤好似上好的陶瓷，她注视着太阳将要落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下一秒，就会羽化而登仙。 …… 人魔战场，顾名思义，人界和魔族的战场。 说是战场，不如说是一道巨大的防线，人族建立在魔界入口处的防线。 历经过无数次战役的土地，被鲜血染作了黑红色，上面弥漫着不详的血腥气息。 随飞舟而来的，除了正气宗的太上长老们以外，还有许多第一次参加人魔之战的修士。 能够修炼到金丹期元婴期以上的人，多是见多识广之辈，手下染过的鲜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当他们见到眼下场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之色变。 这个时候，修真界屠魔第一人云舒仙子，就显现出她的独特来。 尽管她一身白衣，面似寒霜，衣着打扮看上去和人魔战场完全格格不入，但从她到达人魔战场之后浑身上下绽放出来的煞气来看，没有人会怀疑她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 既然选择乘坐飞舟，赵菡萏就没有想过要掩饰自己的行踪，正如林正坤大大方方地往人魔战场赶一样，她在飞舟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加入到了人魔之战当中。 她没有选择去猎杀已经从魔界进入人界的魔族，而是往魔界通往人界的最大一个空间裂隙处一猫，里面出来一个魔族杀一个，但从别的地方出来的魔族，除非从她面前路过，她绝不会轻易动手。 她在等。 林正坤既然敢暴露行踪，说明他就算没有完全恢复己身的实力，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让他有了正面和赵菡萏硬抗的勇气。 林正坤的实力越高，想要回到魔界，选择面越窄。 普通的空间裂隙太小，恐怕他往里面一钻就会破裂，空间风暴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十个魔界之主来，也未必能够在空间的乱流之中活下来，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回魔界，只有走赵菡萏守着的这一条空间裂隙。 他来得比赵菡萏想象中还要快。 已经彻底魔化的林正坤，面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不过是眉毛微微上挑了几分，唇角稍稍下垂，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就和以往冷峻严肃的大师兄大相庭径。 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没有属下，一身黑衣，一个人，一步一步踏着被血染色的黑沙，走向了盘腿而坐的赵菡萏。 直到两人相距不过百米，赵菡萏才睁开了眼睛。 他轻声道：“师妹倒是一如既往的轻狂。” “若我轻狂的话，师兄又算是什么呢？”赵菡萏缓缓站了起来，被风吹到身上的沙，随着她的这个动作悉数抖落了下去。 林正坤有些诧异，“你恢复记忆了？” 赵菡萏恢复记忆之事，并非什么大事，所以无人外传，甚至连正气宗的人，也是通过褚长宁和她说话时熟稔的态度，隐隐猜测出了她恢复记忆的事情，但没谁敢找她确认。 确认什么？ 确认你们一整个宗门都瞎了眼，认为人家凤凰至尊勾结魔界吗？ 确认是你们害得对方在无底深渊涅槃，甚至涅槃都没能完全修复神魂，以至于双眼失明吗？ 别傻了。 正气宗的众人还没那么想不开。 “师妹既已恢复了记忆，看在你我多年的师兄妹情谊上，不如放我一马如何？我以道心起誓，待我回到魔族，绝不会动羽族一丝一毫。” 赵菡萏心头闪过一丝诧异，局面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林正坤竟还会想着和她打感情牌？ 旋即，她突然明白过来。 林正坤在拖延时间。 “锵——” 她不再和林正坤浪费时间，化身原型，直扑了过去。 林正坤显然没有想到她话都没说完，就直接开始动手，第一下接得有些狼狈，嘴上却仍旧不啃服输：“看来这些天，师妹并没有什么长进啊……” “本尊有没有长进，你看看就知道了。” 在等待补神丹的这段时间里，赵菡萏一直没有闲着。 她让晋江系统将原剧情，翻来覆去的念了成百上千遍，林正坤可能会有什么底牌，可能会有什么绝招，全都分析的清清楚楚。 林正坤很快便诧异地发现，自己每抛出一张底牌，总是轻而易举地就会被赵菡萏想到解决的办法。 对方好似早已经做好了自己会出什么招的准备。 这场战斗，越打，他是越心惊。 他怎么不知道，凤凰什么时候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一方是凤凰长鸣，金色火光冲天，一边是无边魔气，黑暗如同猛兽的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 “砰砰砰砰——” 无数巨石被轰成碎渣，鲜血染就的黑色沙土激荡起一圈又一圈地波纹，层层黑土被掀起，到最后，竟露出了干净的没有被血液污染的泥沙地面来。 两人之间战斗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这，已不是凡人可以参与进去的战斗！ “砰——”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09 林正坤从半空中被击落在地，惯性推着他在地上拖拽出一条数十米长的痕迹，才止住了身形。 他捂住胸口，瞥头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来。 在他对面，一身金色的凤凰化作人形缓缓落地，身上不见丝毫的伤口，衣服也未曾有半点凌乱。 “不知师兄，对师妹的长进满意可否？” “呵呵……满意，自然是满意。” 林正坤身体一抽，又吐出一口血来。 别看两人打得激烈，这场战斗，实则是赵菡萏对他单方面的碾压。 林正坤自诩实力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没想到在凤凰至尊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赵菡萏压下胸腔中翻涌的血气，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对他道：“既然师兄满意，那就让师妹送你最后一程吧。” 能够焚尽天下的金色火焰在赵菡萏手中汇聚，她的面色隐隐发白，眼神却一如既往地冰冷，看着地上的林正坤，已如看见一个死人。 但就这么一个被她注视着的死人，却在又一次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 第120章 徒弟与师尊（十八） 一直以来, 赵菡萏和晋江系统，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林正坤身上的系统。 他们将林正坤所拥有的金手指分析了个透彻, 却从没想过, 对方身上的系统是什么，又有什么功能。 这一点, 赵菡萏直到林正坤脸上出现诡谲的笑容才意识到，但已经迟了。 “轮回道, 启。” 漫天飞沙走石中，随着两只眼睛中的神采渐渐消散, 赵菡萏的手中的火焰也随之熄灭了下来。 林正坤吐出一口血, 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踉踉跄跄地走向赵菡萏的方向, 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双暗红色的手套。 乍一看去, 这双手套似乎是皮革制品，但仔细一看才会发现, 所谓的暗红色, 竟是高温从手套里透出来的颜色。 光是将这双手套拿在手上，林正坤的指头就变得通红。 但他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慢条斯理将手套往自己手上套着，一点点钻入手套的肌肤, 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 与此同时，一股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陶醉。 “师妹啊师妹……料你再怎么神机妙算，也决计猜不到师兄手里有这样的东西吧？” “你乃凤凰至尊又如何？能测天机又如何？天机之外的东西，你要拿什么去算呢？” “听闻饮得凤凰血, 可长万年寿命，也不知是真是假，毕竟为了引动这个东西，可是浪费了师兄我足足千年的寿命呢……” “菡萏菡萏，这里有个神经病，你快醒醒啊！” 赵菡萏突然掉线，独自面对林正坤的晋江系统，简直被吓晕了。 原剧情里，林正坤不是个冷面冰山吗？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变态了？ 林正坤离赵菡萏越来越近，然而矗立在原地的人，却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到来一般，双目放空，直直地注视着虚空，似是在走神，又像是被人抽走的神魂。 他唇角微勾，戴好手套之后，又缓缓从虚空中，抓出了一支冰棱。 单论外表，这支冰棱看上去，和冬天挂在檐边枝头没什么差别。 林正坤抓着这支冰棱，好似只是从路边随手掰了一支一般普通。 但，这支冰棱出现的瞬间，本是极为炎热的人魔战场上，温度骤降，天空中竟开始出现了细碎的雪花。 林正坤抓着冰棱的手，也在冰棱出现的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寒冰。 “希望师妹你，”他对着赵菡萏的心脏，举起了冰凌，“不要让我失望啊——” “扑——” 冰棱刺中了肉体，但却并非林正坤所想的那个人。 只见刚才还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施为的赵菡萏，此时竟被一个人扑倒在地，而那人的后心，正插着一根冰棱。 冰棱在入体之后，飞快地化作一滩水，林正坤怔愣了数秒，第一反应便是朝着魔界裂隙逃跑，然而下一秒，一把长剑，却横档在了他的面前。 “林正坤，你要去哪儿？” 他抬头，看清站在面前的人，瞳孔骤然缩紧。 “沈云舒——” 他转头看去，四周不知何时，被他用魔兵魔将阻拦的修真界修士，正以包围之势，缓缓朝着他这个方向靠拢。 而在这些人的身后，无数衣摆飘飘的仙人，正踏空而来。 “林正坤，你今日，逃不掉了。” …… 人的一生，会经历多少次痛苦？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0 没有人数的清。 每一次的轮回，都意味着一个遭受苦难的过程。 赵菡萏穿越在各个世界做任务时，一直很谨慎。 她虽然会尽可能多的翻越原主的记忆，但她并不会将这些记忆尽数纳入自己的脑海之中。 所以她知道她们所经历的痛苦，却不用去了解这些痛苦。 然而在轮回道的作用下，她却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每个世界里原主所经历的苦难。 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 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失去了一刻钟不到的意识，但于她而言，却是在瞬间经历了无数个世界，辗转了无数次人生。 她是谁？ 她是名设计师，还是深宫之中的皇后娘娘？她是大明星，还是活了数千年的吸血鬼？ “菡萏，菡萏——”狂乱的能量朝着晋江系统袭来，它尖叫着呼唤赵菡萏的神志，但此举并没有起效。 众位仙人在擒住林正坤之后，察觉到能量波动，瞬间飞快地带着各自门下的修士退后，目光警惕地望着站在人魔战场之中的女人。 只见腾地一下，一团巨大的火焰，从女人身后升了起来，巨大的火焰直冲天际，空间仿佛都被燃烧了，出现了扭曲的痕迹，仔细看去，甚至能够发现丝丝条条的空间裂缝。 “这是……”有见多识广地仙人眯起了眼睛，“入魔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入魔了，入魔了！” 林正坤癫狂地大笑着，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他却全然不在意。 “你们抓了我又如何，我已同魔界同生共死，只要魔界一日不灭，我便一日不死！” “你们这群人不是自诩正人君子吗？你们倒是去杀了她啊，杀了这天底下最后一只凤凰，我看你们谁担得起天罚。” “哈哈哈哈命里无时莫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本尊为了铸就永生，不惜自废修为，与魔界气运相连，从头再来，本以为今日气数已尽，没想到连天都要助我，赵菡萏竟然入了魔——” 林正坤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不可能，不可能——” 欲把天都烧穿的烈火，不知为何，突然偃旗息鼓，缓缓收拢了燃烧的范围，一点点地被收入了赵菡萏的体内。 她睁开眼，眼中的血红褪去，抬起手，将扑在自己身上的人，揽入了怀中。 “……傻。”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化成了一个字。 “不傻。”她怀中的人拽着她的衣袖，咧开了嘴角，轻声笑道。 赵菡萏闭上眼，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腮边滑落，落到了怀中人的身上。 泪水落到衣服上，便瞬间下渗落入肌肤，磅礴的能量涌入身体，使得怀中人闷哼了一声，后心处的坚冰竟开始滴起了液滴。 “菡萏，她的眼睛……” 晋江系统看着躺在赵菡萏怀中的宋锦，喃喃说不出话来。 本是极为娇俏美貌的少女，脸上本应有着一双明眸的地方，此时却是空荡荡地一片，像是被什么挖走了一般。 “我知道。” 她早就该知道，哪有什么补神丹，能够在修补神魂的时候，顺带修补眼睛。 “菡萏……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 “菡萏，我也救了你，你给了云舒仙子三个条件，能不能也许我三个条件。” 沈云舒走过来时，恰好听到这句话。 “她——”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宋锦的情况如何，就见宋锦抓紧了赵菡萏的衣领，慌忙道：“要是三个太多了，一个也行，一个……好不好，我只要一个？” 万年玄冰融化的液体，一滴滴落入赵菡萏的掌心，即使她是一只属性为火的凤凰，仍旧觉得寒意刺骨。 赵菡萏觉得自己的心脏此时犹如一片荒芜，她站在荒芜之中，不知哪边才是自己要去往的方向。 沈云舒就站在她的对面，怀中是爱她愿意为她赴死的宋锦。 宋锦已经没有了眼睛，可是她的期待和紧张，仍旧传递到了赵菡萏的心尖。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 宋锦身体里的玄冰还在继续融化。 对此时的宋锦来说，她就好似站在了一条路的中间，两端都是死亡。 被玄冰彻底冻结是死，玄冰融化也是死。 万年玄冰，这世间能够杀死凤凰的唯一产物。 她以凡人之躯受之，还能活到现在，全赖她火木双属性的体质，还有先前赵菡萏险些入魔时爆发的涅槃火。 久久没有传来回话，宋锦的期望落空，她抓着赵菡萏衣领的手渐渐松开，脸上写着失落，却用小心翼翼地语气道：“一个都没有也没关系，能……能死在菡萏的怀里，我也很开心。” 沈云舒紧张地注视着赵菡萏。 她此时正半跪在地上，宋锦就躺在她的怀中，她垂着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能够看出，她在哭。 她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1 她的心现在空极了，她想开口劝赵菡萏答应宋锦的要求，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赵菡萏猜得到宋锦想要什么，可是她给不了。 即使是死，她也不能给宋锦一份虚假的期望。 所以她只能道：“……抱歉。” 若宋锦有眼睛的话，她眼中的神情，定是一点点，从期望变得失望，再到平静。 但她没有，所以旁人只见得到，她的唇角先是紧抿，然后放缓，再然后，微微翘起。 “没关系，菡萏不用说抱歉，是我贪心了……” “本……本来这条命，就是我欠你的……现在还给……你，正好……” 赵菡萏闭上眼。 “尊者……”终于，沈云舒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最后一个条件，我想请你答应宋锦的一个条件。” 赵菡萏倏地抬起头，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沈云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赵菡萏怒道：“宋锦不需要你的施舍——” “不。”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只见她怀中虚弱的人，不知从何处来了力气，努力仰起头，“我需要。” “哪怕是施舍，我也想要。” “殿下，求您。” 第121章 徒弟与师尊（十九） 哪怕是施舍, 我也想要。 赵菡萏最后看了沈云舒一眼，缓缓低下头。 宋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 勾住了她的脖颈。 唇齿相接的瞬间, 一股熟悉的感觉同时涌上了两人的心头。 赵菡萏瞪大了眼睛。 “对不起，我来迟了。” 最后一句话, 耗尽了赵菡萏怀中人所有的力气。 她的手指想要抚摸赵菡萏的面庞，却在半空中就落了下去。 赵菡萏怔怔地抱着怀中的人, 直至许久，才反应过来, 痛哭出声：“不——” 宋锦才是沈云舒, 沈云舒的记忆竟然在宋锦身上觉醒了！ 那这个世界的沈云舒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沈云舒才是真正的沈云舒？ 熊熊火焰, 再度从赵菡萏身后升了起来。 她往怀中人身上一抹, 已经闭上双眼，睡容祥和的少女, 便瞬间化作了齑粉, 消散于天地之间。 沈云舒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然而赵菡萏比她更快, 她一个跨步上前，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颈：“说, 你是谁？” 沈云舒被她这个没头没脑地问题问懵了，她抓着赵菡萏的手臂，灼伤的痕迹很快便从她的掌心脖颈间蔓延开来，但她却顾不得许多，而是努力解释道：“菡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沈云舒，你为什么会取代沈云舒的位置？” 不是沈云舒？ 正气宗的众人惊呆了，什么叫做取代沈云舒的位置？ 比他们更加一头雾水的，是作为当事人的沈云舒，她努力掰着赵菡萏的手，不解地问道：“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从没取代过谁，也没有被谁取代我，我……就是我。” 注视着赵菡萏血红的眼睛，沈云舒极其担心，“菡萏，你……你冷静下来，你入魔了。” “抱元守一，别让自己被心魔控制。” “菡萏……” 在她一句接着一句的安抚下，赵菡萏眼中的红光闪动，隐隐有金光挣扎着想要从红光的遮蔽中逃出来，掐着沈云舒脖子的手，也在渐渐地放松。烈火灼烧的肌肤，随着火焰的褪去而逐渐恢复白皙。 众人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们却忘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师妹，你被骗了，你面前的人根本不是真的沈云舒，她是仙界的阴谋，是她取代了师尊的位置……唔……” 林正坤被人捂住了嘴，但已经迟了。 赵菡萏眼中闪烁的金光彻底淡去，红光大盛。 金色的火焰也渐渐被染上血一般的红色，原本束在脑后的长发，无风自扬，她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代表着圣洁的凤凰，反倒是从地狱烈火中走出来的恶鬼。 沈云舒被捏紧了脖子。 修真界屠魔第一人，在赵菡萏的手下，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2 “赵菡萏，你疯了吗？你看清楚，你面前的是沈云舒，如假包换的沈云舒！” 这个时候，一道清朗的少年音，突然从众人身后跳了出来。 褚长宁看见眼前的场景，眼角欲裂。 他忙喝道：“你他妈害死宋锦一个人还不够吗？还想害死沈云舒？你是要把喜欢你的你喜欢的全部都弄死才满意对不对？！” 赵菡萏神情怔忡。 晋江系统早就察觉到赵菡萏的情况不对劲，见有人帮腔，也在赵菡萏的耳边助力道：“菡萏，你冷静一点，发火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你眼前的就是沈云舒，这个世界的女主，剧情查看器是和世界意志相连的，不可能出错。” 几乎被捏断脖子的沈云舒，艰难地扣住了赵菡萏的手腕，“菡萏，冷静点。” “如果查看器没有出错，那为什么宋锦会拥有阿舒的记忆？” “如果她是沈云舒，那宋锦是谁？” “我不可能认错云舒，那错的到底是谁？” “是你的剧情查看器，还是天道？！” 轰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天空中响起。 赵菡萏缓缓松开了沈云舒的手，仰起了头。 本是极为晴朗的天空，突然汇聚起了无数片乌云，雷光在乌云中涌动。 注意着这一切的仙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忙喝道：“退，天罚来了。” 便是再没有尝试的人，也知道天罚是什么东西。 天罚，顾名思义，来自上天的惩罚。 修真界最严重的誓言，是以天道立誓，若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就会遭来天罚。 违背不同程度的誓言，会遭来不同程度的天罚。 轻则劈下一九神雷，轰你个七荤八素，重则斥下九九神雷，打得你魂飞魄散。 九九神雷并不常见，但场上众人，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多少有所见闻，更何况还有许多寿命以万为记的仙人。 但他们此时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和凝重。 墨云还在汇聚，眼前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早已经超过了九九神雷应有的威势。 赵菡萏轻声道：“是你故意的吗？” 修士的听力很好，便是雷声阵阵，狂风呼啸，也仍旧听见了她这声呢喃。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写着疑惑，赵菡萏这句话，到底是在问谁？ 天空中传来一道轰鸣之声，仿佛在回应她的答案。 在场的仙人脸色大变，许多修士，也反应了过来。 她……她竟然是在问天？ 她竟然是在同天道对话。 “可是……凭什么啊？” 赵菡萏仰头质问道：“凭什么啊？！”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就因为你是天道，你是世界意志，所以你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想和沈云舒在一起有什么错？”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帮你们完善世界，却什么也得不到？” “凭什么我和云舒要面临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的分离？！凭什么？！” “你说啊——” 轰隆隆—— 一道紫色的巨雷，伴随着赵菡萏的怒喝，从天而降。 众人只觉得眼前亮光刺眼，不敢直视，纷纷抬手作挡，就连几个下凡的仙人，也别过了头。 但很快，他们发现，这道雷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甚至还没劈穿赵菡萏周身的火焰，便消弭殆尽。 “呵呵呵呵……”赵菡萏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你就这点威力吗？” 轰隆隆——轰隆隆—— 她话音刚落，无数道巨雷，接二连三地从天空坠落。 以至于空气中，都弥漫着什么东西被灼烧了的味道。 但这些巨雷无一例外地，都被挡在了赵菡萏的周身火焰之外。 片刻后，巨雷暂歇，墨云滚滚，里面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一般。 “菡……菡萏，要不我们开溜吧，我觉得这个世界的天道要放大招了。” 晋江系统瑟瑟发抖地提议道。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3 宿主一言不和就和天道怼了起来，作为夹心饼干中间的那一点心，晋江系统觉得自己很方。 它的剧情查看器上，已是一片乱码，在赵菡萏开始挑衅天道之后，上面的文字就在不断地扭曲，最后成了这样。 赵菡萏没有理晋江系统，也没有看天空翻卷的乌云，而是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沈云舒。 在仙人喊后退的时候，沈云舒没有离开，而是仍旧留在了赵菡萏的身边，天雷劈下的时候，她也没有动摇任何一步。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我的徒弟，我不会走。世上没有师尊扔下徒弟独自逃命的道理。” “呵……”赵菡萏冷笑一声，似是极为不耻她的话。 若是真正的阿舒说出这句话，她自然会是极为感动，可是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 “菡萏啊……咱们就忍了吧，这个世界的天道又不会说话，你还能让他给你道歉不成。” “云舒已经去下个世界等你了，咱们快走吧。”晋江系统瞥了一眼仍旧在蓄势的天道，只觉得心惊胆战。 “凭什么——”赵菡萏看着面前的沈云舒，咧开了唇角，“既然你要维护徒弟，那我便让你维护。” 沈云舒还没明白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见站在对面的人突然抬手，她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将脖颈送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啊——”发出惨叫的，是被仙人用捆仙链束缚着的林正坤。 他和沈云舒，竟是一前一后地，落入了赵菡萏的手中。 赵菡萏的手缓缓收紧，“你说，若是我直接杀了他们两个，你还能存在吗？” 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 她掐着林正坤的手缓缓收紧，林正坤开始翻起了白眼。 蓄势的乌云毫无收敛的准备。 下一刻，她掐着沈云舒的手，也开始缓缓收紧。 沈云舒的眼神至始至终都非常平静，她已经明白现在赵菡萏所接触到的事情，超出了她能够理解的范围。 既如此，她便全力配合罢，哪怕是要了她的性命。 她控制不住地想去抓赵菡萏的手，自己的手伸到了一半，却又强制性地转移方向，抓向了自己肩膀处的衣服。 她这个举动让赵菡萏注视着天空的眼神，分给了她一丝。 第122章 徒弟与师尊（二十） 黑色的火焰如同游蛇, 沿着赵菡萏的白皙光洁的手背，缓缓地爬向了被她掐在手中的两人。 巨大的威胁感让林正坤瞪大了眼睛, 先前皮肉烤焦尚且面不改色的他, 此时两只眼中写满了惊恐，下巴几乎缩进了脖子里面, 他无声地尖叫道：“不——” 同样是被人抓住要害的沈云舒吗，却比她显得淡定许多, 在赵菡萏的手微微松开之后，她狠狠地咳了几声, 却没有挣扎, 即使黑色的火焰越来越近, 她的神情也十分平静, 平静到近乎坦然。 巨大的紫色雷电轰然而至。 然而，雷电不但没有劈开赵菡萏的火焰, 反而激怒了她一般, 原本只是慢悠悠地爬向两人的黑色火焰，骤然加快了速度, 舔上了两人的肌肤。 “啊——” 林正坤和沈云舒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被黑色火焰亲吻过的地方, 依旧光滑如昔，火焰乖巧地依偎在两个人的怀里，好似一团不会伤人的道具。 但只有承受着火焰灼烧的两人，知道这团火焰伤害到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神魂，一个修士之根。 林正坤大喊大叫, 状若疯癫，哪有半点魔界之主的威严。 沈云舒痛苦地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她的神魂被灼烧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自己在山洞中看到的那一幕。 当时被她打入无底深渊的少女，承受的疼痛是否也是如此？ 可她在自己面前，却是那么的克制，险些叫她忘了她神魂受损的事情。 想到这件事情，沈云舒觉得自己的心脏处，竟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愧疚、怜惜……无数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在她的心头。 一时之间，她竟是分不清，到底是神魂上传来的疼痛更为厉害，还是心脏传来的疼痛更剧烈。 “对……对不起。” 恍惚中，她突然想起，自己竟没有好好地，对赵菡萏说一句对不起。 好似自她涅槃以来，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再需要这一句道歉，甚至不需要弥补。 而她，虽然一心想着要弥补，却从未想过为自己犯下的错误道歉，至少，从未想过要正式地，向赵菡萏说一句道歉。 “……那么多年，是师父不对，师父不应该忽略你，师父应该多听听你的话，多信任你。” “废了你的修为，把你打下无底深渊……的事情，是……是师父做错了，对不起……” 一边，是林正坤如同杀猪般的惨叫，一边，是沈云舒明明疼痛不已，却艰难忍耐，一字一句吐出的歉意。 赵菡萏的心脏抽痛了一瞬间，嘴上却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她不需要她的，她要的是天道的道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4 神魂被灼烧地越久，遭受地损伤越严重，实力下降地也就越厉害。 没了神魂，体内的灵力便不再受到束缚，开始往外溢出。 林正坤本就被打成重伤，体内所余魔力不多，若非他已与这个世界的魔界绑定，同生共死，能够靠着一个界面的魔力供应己声，早就扛不住赵菡萏黑火的灼烧化作了齑粉。 而沈云舒，她脸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修为层层下跌，不过数息的功夫，已经跌落至金丹期，想必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散去一身修为，化作凡人。 天上雷云滚动，赵菡萏毫不畏惧地同天道对峙着。 场外的众修士和仙人，不管活了多久的，何曾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他们虽然听不懂赵菡萏口中所说的话的具体含义，但结合现下发生的事情，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不知这凤凰至尊，到底是有何手段，竟然能够威胁得到天道。 而被她抓在手中的两人，又有何特殊之处？ 褚长宁躲在自家师尊后面，探着个脑袋，现在他们倒是不怕被魔界的人威胁，毕竟谁敢在这个时候来作妖。 他看着汇聚着雷霆的乌云，挠着头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云要散了呢？” “轰——” 一道惊雷突然偏转方向，直直地劈向了他这个方向，褚长宁后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就连在他前面的清越仙尊和太上长老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能看着紫色的雷霆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在眼中越放越大。 吾命休矣。 正气宗的众人脑海中齐齐闪过这个念头。 谁知，雷霆尚未落到身上，一团火焰，先悠悠然地飘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团火焰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像是一只大蜡烛上面的火光，似乎只要用点力气，就能够将之吹灭。 然而惊天雷霆却止步在了这么小小一团火焰的前面。 赵菡萏缓缓收回手，林正坤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沈云舒眼看要跌倒在地之时，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身形。 她抓住眼前的手，沿着手臂看去，看到的却是赵菡萏微微扬起的脸。 那双注视着天空的眼睛，不知何时褪去了血色，留下了一片淡漠的金，乌云在她眼中一点点散去，露出湛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祥云。 一道彩虹从天边而降，一端在遥不可知地天边，一端却落在了她的面前。 只见她抬手一抓，似是从彩虹中拿走了什么东西一般，彩虹随即散去，她却勾起了唇角。 “多谢。” 晴空里传来一声闷雷，算作回应。 “天怎么突然晴了？” “刚刚那道彩虹是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消雨散，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不时有人将目光投注在赵菡萏的身上，想要询问一二，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张不开嘴。 谁敢去问？ 若是先前的凤凰至尊，在场的几个仙人，尚且还有和对方平起平坐对话的资格。 但现在的赵菡萏……他们只要脑子里没进水，都不会单纯的以为她只是一只凤凰。 凤凰是上古神兽，有着通天彻地的伟力，这最后一只凤凰更是受到天道庇佑，不死不灭，看起来简直风光无限，但是在洪荒时期，天地大劫发生的时候，凤凰这么一个得天独宠的种族，天道还不是说给你灭了就给你灭了，留一只不过是当个纪念物而已。 什么时候天道的造物竟然能够和天道硬抗了？ 恐怕只有褚长宁和沈云舒，依旧把赵菡萏，当做原来的赵菡萏了。 沈云舒看着赵菡萏收回视线，她轻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不知为何，她心中就是有着这样的预感，甚至为这样的预感感到了一阵失落。 “嗯，我要走了。” 沈云舒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赵菡萏却突然笑了起来，她轻声道：“师父，”她看着眼前之人，眼中绽放出光彩，笑意忍不住加深，她问道：“师父既然不能吻我，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好。”沈云舒高兴地应了下来。 她张开手臂，将赵菡萏纳入怀中。 一旁的褚长宁蹦着小短腿跳起来，“我也要抱——” 他话还没说完，先前留在附近，没有被赵菡萏收回的小火团，倏地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身体里面。 褚长宁眼一翻，直接朝后倒了下去。 清越仙尊看着突然倒在地上，浑身变得通红的徒弟大惊：“长宁——” 盛剑峰的太上长老亦是面色严肃的快步走过来，伸手搭在了褚长宁的手腕上。 这一搭，他脸上的神色便由紧张变得放松起来，“没事儿，是他的机缘到了。” 他刚刚探测到，这团火焰竟是在改造着褚长宁的根骨，褚长宁本就天赋出众，再经过改造之后，估计修炼速度会一日千里，恐怕百日飞升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赵菡萏靠在沈云舒的肩膀上，沈云舒抱着久未于自己亲近的徒弟，一时之间，神情竟有些恍惚。 “菡萏，你原谅我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5 “我从没有恨过你，也不可能恨你。”赵菡萏轻声道，她的声音里带着感叹，“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沈云舒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赵菡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早该想到沈云舒和宋锦应该是同一个人的，她的爱人不管轮回转世多少次，身上的味道总是一模一样的，这样的味道她在这个世界的沈云舒身上闻到过，也在宋锦身上闻到过，只是当时她没有把两人联系在一起而已。 金色的火焰从两人的脚边燃起，却没有烧坏两人身上的任何物件，如同流水一般，温柔地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沈云舒能够感受得到，自己受损的神魂，正在一点点地被修复，而怀中人的身体，却在一点点的变轻。 “菡萏。”她唤了一声，没有传来回应。 她低下头，在怀中人的发顶，落下如同羽毛般的一吻。 下一刻，她抬手，拍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金色的火焰无风自长，冲天而起。 众人仰头望天，却见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形突然散开，化作了点点金光，沿着火焰铸就的通道不断往上飞，最后消失在他们看不见的天空的尽头。 第123章 徒弟与师尊（二一） 赵菡萏回到系统空间的第一时间, 晋江系统就扑了上来。 它哇哇大哭着：“呜呜呜……菡萏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们两个完蛋了。” 赵菡萏抓住它, 捏了捏, “现在不是没事儿吗？放心，我有分寸。” “呸！你有个屁的分寸！”晋江系统甩了甩, 挣脱了她的掌心，怒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危险啊, 要是咱俩跑得不够快，世界意志是可以直接抹杀咱们俩的。” 被甩开手赵菡萏也不生气, 而是问道：“下个世界你想不想有实体？” “实体？”晋江系统想到了自己当小黑龙的经历, 那种被禁锢的感觉让它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当即摇了摇头,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 “如果我说，是那种真正的实体呢？不是容器, 而是真正的, 能够让你随心所欲操纵的实体。” “能够让你闻到花草的芳香，能够让你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能够让你尝到菜肴的美味的实体……” 不等赵菡萏说完，晋江系统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连声道：“我要我要。” 声音里的急切和跃跃欲试，可见一斑。 不过转念，它又疑惑道：“可是菡萏，你到哪儿去给我找一具我能用的实体啊……” 之前是黑暗女神为了留住赵菡萏体内溢出的能量，把它禁锢在了黑龙体内, 它才有了一具不算是实体的身体，但是赵菡萏又不是世界意志，到哪儿去给它找身体啊？ 突然，它想到了什么，浑身地绿光炸开，“菡萏，你找上个世界意志要的东西，不会就是这个吧？” “猜对了一半，不过也差不多了。” 晋江系统疑惑道：“你拿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菡萏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我拿走的，是生之规则。” “这个……你不是涅槃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吗？” 赵菡萏似笑非笑地看着晋江系统，“你觉得天道有可能在凤凰的体内留下完整的生之规则？” 要是没发现规则的痕迹还好，一旦完整的生之规则被凤凰发现和掌握的话，天道还怎么控制她？ 赵菡萏向天道讨要的，自然是完整的生之规则。 她已经有了死之规则，有死有生，方能够构成一个轮回。 “那……沈云舒，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宋锦是沈云舒吗？为什么我看最后，你师父看上去也挺像是沈云舒的？” 晋江系统被赵菡萏，沈云舒还有宋锦之间复杂的三角关系弄得一头雾水。 它期待了半天的出轨，怎么到最后，出来出去还是落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提到这个，赵菡萏顿时冷笑了一声，“这就是我质问天道的原因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然她不会一直抗拒来自宋锦的亲近，“我是在宋锦恢复属于沈云舒的记忆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竟然涮了我一把，但当时我只以为它是交换了宋锦和沈云舒的神魂……” 所以她才会那么愤怒，任谁知道自己一直拒绝的人，竟然是自己所爱之人，而自己却当着对方的面，把另一个人当成她，甚至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人亲近，心情恐怕都不会美妙到哪里去。 “是沈云舒的态度让我起了疑惑。”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对原主的态度不一般，即使不是爱情，也绝对超出了简单的师徒之情……” “她对我的维护固然有着愧疚的缘故，恐怕更多的，是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 “我当时并没有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天道的安排，直到我用她和林正坤威胁天道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话说到这个程度，晋江系统也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当时你对林正坤动手的时候，天道没有反应，但是当沈云舒出事的时候，天道就退让了。” “因为男主和女主，必须有一个人继续活下去，这个世界才能继续存在，才能不断完善。所以你的师尊沈云舒，和宋锦一样，也是真正的沈云舒。” “天道之所以敢让你杀林正坤，是因为沈云舒还在，它不怕自己的世界崩溃，但它没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到连对爱过的人动手也毫不犹……”在赵菡萏的注视下，晋江系统心虚地吐出了最后一个字：“……豫。” 但随即，又有新的疑惑浮上了它的心头：“可是为什么呀，天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真正的沈云舒？” 它着重了真正的三个字的发音。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6 对于第一个问题，赵菡萏也不知道答案，但是第二个问题，赵菡萏道：“她们俩都是真正的沈云舒，但是谁告诉你，她们都是完整的沈云舒了？” “神魂分裂？可是不像啊……根据上一个世界的法则，魂魄不全的人，是渡不过元婴期的问心的，沈云舒的实力那么高，不像是魂魄不全的样子啊。” 赵菡萏摇摇头，“不是分神，而是人神分裂。” “我不是告诉过你，沈云舒和宋锦两人的灵魂光团的颜色吗？宋锦的光团普通，是因为她是阿舒体内的人性，有爱有恨，而沈云舒的光团透明，不是因为她是冰系的灵根，而是因为她代表的，是阿舒体内的神性。” 说道这个，她轻笑起来，显然是为自己爱人能够拥有神性这个东西很是得意，“神性是神明才有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是天道的一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神性眼中，天下万物都是平等的，没有私情私欲的存在。” 晋江系统小声道：“可是……”看起来不像啊。 上个世界的沈云舒，可是爱恨分明着呢。 赵菡萏不怪它不懂，因为她也是在得到天道馈赠的生之规则之后，才隐隐明悟了个中的真意。 “神性里是没有偏爱的，但沈云舒既然以人的方式出现，她就要受到人的约束，所以她会憎恨魔族，不是因为她恨，也不是因为魔族杀了她的父母，而是因为她从别人学习到的信息里告诉她，父母是她在乎的人，魔族杀了她的父母，所以她要杀魔族，这中间没有情感因素，全是理智在控制。” “她在我出现之前的所有情绪，都是由理智推动着的，我出现之后，才打破了她的神性，所以云舒会在我眼前展现出不同来。” “至于她对接吻的抗拒……”提起这个，赵菡萏就忍不住失笑，“神性里面没有情欲，等我有了神性的那一天，估计也会不想亲她。” 晋江系统：“……”我的宿主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明明我兢兢业业日夜不眠地跟在宿主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为什么沈云舒都有神性了听起来这么厉害的样子它还是一只什么用都没有的系统？ 这个世界到底还给不给当系统的一条活路就业压力未免也太大了吧统生真的好难！ 它的想法实在是太好猜了，赵菡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趁着晋江系统走神的功夫，她曲起手指，将手中一个小小的红色光团，弹向了它。 绿色光团本能地生长出无数条触手，将小小地红色光团包裹其中，咕噜咕噜地吞噬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 “啊？”晋江系统无意识地吧唧了两口，道：“挺不错的。” 随即，它才反应过来：“啊啊啊——菡萏你把男主的系统给我抓来了？！我居然忘了要吞噬系统的事！” “我就知道你会忘。”当时那种情况下，赵菡萏就没指望晋江系统还会留着脑子，所以在找天道要东西的时候，顺便把林正坤身上的系统给要了过来。 赵菡萏问道：“这个系统的功能怎么样？” 晋江系统一边吧唧嘴，一边分析着自己刚刚吞噬进去的系统成分，“受损比较严重，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唯一的金手指就是林正坤之前发动过的轮回道，能够将被使用者前世今生所遭遇的痛苦全部重复一遍，是一个幻觉类的金手指，不过这些幻觉都是从轮回里面取的材料，真实性高，而且因为是被使用者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所以不容易破开……对了。”它除了能够分析系统的能力，还顺便查看了一番林正坤的使用记录，“林正坤之前为了发动这个能力，花了一千年的寿命。” 赵菡萏挑眉，“他倒是舍得。”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林正坤现在修炼的功法，虽然进步飞快，但于寿命有损，他必须要飞升之后——不管是飞升仙界也好，魔界也罢，重塑身体，才能摆脱这个弊端。 一千年，可算得上是林正坤寿命的大头了，怪不得他会打上凤凰血的主意，竟然希望通过饮血来增加寿命。 吞噬个系统，对晋江系统来说，简直熟门熟路了，没一会儿，它就将林正坤的系统纳入了肚子里面。 出于习惯，它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功能，随即尖声叫了起来，“菡萏，轮回道这个功能我可以用诶！”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赵菡萏问道：“使用条件是什么？不会是一千年寿命吧？” 她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运气，次次穿越的世界附身的原主，都能有个几千年的寿命供她挥霍。 “不用不用，只要有能量就行了，寿命也是能量的一种嘛。林正坤之所以要付出一千年，是因为你当时是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神兽，没有足够的能量根本影响不了你……” 晋江系统开心地几乎蹦起来。 “菡萏你真是太棒了！” 赵菡萏唇角微弯，抬起手指，点了点兴奋地闪烁个不停的晋江系统。 “高兴完了吗？高兴完了，咱们就赶紧去下一个世界吧。” 她没想到，沈云舒比她想象中还要给力，竟然已经提前得到了神性。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些神性，应该是她作为光明圣女的时候，从民众身上得到的信仰。 看来自己还要多多努力啊…… 传送门缓缓在赵菡萏面前打开，门中，呈现出是一片末世废土般的景象。 她抱着晋江系统，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 第七卷 末世 第124章 末世（一） 回复意识的瞬间, 出于本能，赵菡萏抬手挡在了自己的头前面, 下一刻, 手撞上了车后座的椅背，额头狠狠地撞上了手。 “艹, 会不会开车！” “怎么回事儿？！” “呜呜呜是不是丧尸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地上躺了一个人, 我——”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7 开车的是一个穿着篮球运动服的瘦弱青年，他握着方向盘的两只细胳膊止不住地发抖, 脸上挂着涔涔冷汗, 看上去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艹, 都什么时候了, 还管地上躺着的人，直接压过去就是了, 你想死别拖累我们。” 打断开车青年解释的, 是一个皮肤白皙的高壮青年，他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棒球服, 受过惊吓后的脸庞苍白得吓人。 恐极易怒。 赵菡萏轻而易举地就为他现在的状态下了定义。 “呜呜呜……”正在小声抽泣的，是一个瘦小的女生, 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已经因为汗水而拧成了股，白色长裙上沾着红色的斑斑点点，看上去像是血迹，“是不是丧尸追上来了，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呜呜呜……” “别说丧气话, ”出言安慰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生者一张国字脸，五官并不出众，却给人一种稳定可靠的感觉，“没事儿，大家别着急，咱们能从学校里逃出来，就一定能够逃出城，大家也别怪小六，咱们心里都慌，小六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不敢压过去也是正常的，你们说要是搁以前，咱们谁敢在街上这么开车……” “那是你们这帮穷屌丝，我——”、 “高骏腾。”国字脸淡淡地瞥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的高壮青年，后者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只有马达的轰鸣声萦绕在众人的周围。 从几人争吵开始，赵菡萏始终安静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她冷静地打量着这群人。 这是一辆三排的小车，她坐在最后一排，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装，戴着黑色口罩的女人，她也是刚刚整场争吵中，唯一一个除了赵菡萏以外，一言不发的女人。 除了这个女人，还有国字脸，刚刚说话的另外三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大学里的学生，结合他们刚才的谈话，想来这一行人，应该是刚刚从学校里面逃出来。 开车的瘦弱青年在这个队伍里似乎没什么地位，穿花棒球服的高壮青年，看打扮和皮肤，还有说话的姿态，应该是个出身良好的富二代，白裙少女显然是个没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的温室少女，此时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从头至尾，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看上去普通的国字脸，似乎是这支队伍隐形的领袖。 她又看了一眼窗外，两边的街道一片狼藉，似乎才发生过什么天灾人祸，到处看上去都像是被扫荡了一般，偶能见到一两个晃动的人影，不过看上去都十分的不正常。 至少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姿态。 看过许多丧尸题材电影的赵菡萏此时心中已经有数，大概猜到了这个世界的设定如何。 恰逢其时，晋江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菡萏，我已经拿到这个世界的剧情和原主的记忆，是否选择现在查看。” 赵菡萏从后座上摸出安全带，扣在了自己的身上，又调整了一下身体，使得自己能够保持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微微侧着头，在心中对晋江系统轻声道：“来吧。” 肩膀突然一重，正在思考局面的沈云舒微微侧目，就见自她上车以后，看上去家庭条件颇好，性格十分高傲的少女，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正在昏睡。 她动了动肩膀，少女没醒，又伸手推了推，还是没动静。 最后，她只得稍稍往少女的方向挪了挪，让她能够睡得舒服点。 同时，她忍不住在心头感叹。 果然还是生长在温室里的娇花，遇到了那么大的事情，也就只有这种心大的小姑娘，还能安心地睡着了。 赵菡萏并不知道才将别人评论为温室少女的自己，在昏睡后又被别人当做了一朵温室出产的娇花。 她正忙着接收这个世界的剧情和原主的记忆。 和她猜的差不多，这个世界的确是一个以丧尸为主的末世世界。 一场全球性爆发的病毒，使得全球十分之九的人类，都被感染变异成了丧尸，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人类幸存。 不过和大部分末世小说不同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异能者，只有修真者。 末世降临，在打击人类科技，造成文明倒退的同时，也带来了浓郁的灵气，曾经凋零的修真手段，再一次走入了世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世界的男主，赵菡萏刚刚见过，正是那个形貌平平，生者一张老实忠厚国字脸，却能够镇住车里富二代的男人。 他叫于茂勋，s大学大四生，出身平庸，成长经历平庸，性格极度自卑又自负，直到他在病毒爆发时，突然得到了一个能够搜罗天下的宝物的寻宝系统。 在寻宝系统的帮助下，于茂勋在病毒感染到s大之前，就得到了一本修真秘籍，先旁人一步开始修炼。 末世初期的灵气乃先天灵气，越早修炼的人优势越大，抢占了天地间弥漫着的先天灵气的他，在末世平步青云，顺风顺水，最后成为了一方霸主，坐拥美人无数。 这是晋江系统以前会拿到的原剧情。 但这一次，它还拿到了第二份剧情。 第二份剧情和第一份剧情的走势相差无几，最大的不同，在于主角。 如果说第一份剧情，是屌丝男逆袭末世开后宫的故事，第二份剧情，就是贵家女斗倒极品亲戚末世百合花开的故事。 赵菡萏此次所附身的原主，正是第二份剧情的主角。 出身于华国顶级世家的赵菡萏，在s大求学期间，突遇丧尸病毒爆发危机，好在她自幼佩戴的玉佩竟是一块能够随时打开一个修真洞府的钥匙，昔日没落的赵家修真传承，尽数藏于这块玉佩后的洞府之中。 靠着从玉佩里得到的功法，赵菡萏努力修炼，一路从s市北上回赵家本部所在的帝都，却发现父母皆已丧生，伯叔厚颜无耻地占据了家中的资源，一怒之下，她杀叔伯，抢走家中资源，拉着自己创建的佣兵小队，离开帝都另立新基地，最后成为了一方霸主。 两份剧情一综合，赵菡萏很容易就看出了第一份剧情的问题在哪里。 “于茂勋在末世降临的时候找到的修真秘籍，不会是从我的手里偷走的吧？”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赵菡萏基本已经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她冷笑道：“他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从我手里偷走玉佩，练了我赵家的功法，骗我对他感恩戴德，竟然还敢假借我的名义找我的叔伯复仇，占我赵家的资源……”抢别人的东西抢的如此理直气壮，赵菡萏也算是见识了。 她可没忘记第一份剧情里面自己的结局，没有玉佩，也没有得到任何修炼手段的她，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本对她百般呵护万般讨好的于茂勋，瞬间变了脸色，见她生得好看想要逼她就范，结果在她极力反抗下挣脱逃走，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更是诬陷她偷走队伍里的资源，最后害得她在丧尸手中被分尸。 接受完剧情和记忆，赵菡萏微微眯眼，打量着不远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国字脸男人。 单以面相来看，他的国字脸非常有欺骗性，让人觉得他似乎非常老实稳重，但那双滴溜溜转着的三角眼，却又显示出了主人的野心和不安分。 车里的人，除了赵菡萏以外，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便是不说一直哭个不停的少女，就说开车的瘦弱青年和富二代，前者的两只胳膊倒是不抖了，但是绷得死紧，肌肉僵直，跟木头一样，而富二代虽然努力装作一副淡定地模样，但他打得笔直的背脊和苍白得脸色，还有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只有于茂勋，他的眼中不但看不到丝毫的紧张，反而写着满满的兴奋，哪怕是车身不得不从倒在地上的人尸上压过去，开车的瘦弱青年浑身哆嗦的时候，他的眼里也没有半点害怕。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8 在他看来，末世不是生与死的危机，而是他屌丝翻盘的机会。 呵……想要翻盘，问过她的同意了吗？ “醒了？”压低嗓子的女音，带着一股特殊的磁性，像是一根羽毛，挠进了人的心里，痒痒的。 听到这个声音，赵菡萏觉得自己心头美滋滋的。 她的云舒啊……竟然一来就遇上了。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察觉到旁边身体的僵硬，笑意在赵菡萏唇角一闪而逝。 她单手解开安全带的扣子，一只手从沈云舒身后伸过去，环绕住了对方的肩膀，闭着眼睛继续靠了过去，“好困……” 从没和人这么亲近过的沈云舒，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清香，整个人都僵了。 第125章 末世（二） 赵菡萏穿越过来的时间点, 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正好卡在病毒在s市爆发的时候。 此时距离丧尸病毒在全球的第一次爆发, 已经过了十五天。 最先爆发丧尸的国家是m国, 和华国隔大洋相望，在病毒爆发的第一时间, 华国就下达了戒严令，禁止两国的人口流动和货物进出, 但戒严令只为病毒的入侵拖延了十五天的时间，十五天后, 不知何时潜入华国的病毒, 也来了一场大爆发, 于是华国各大城市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内, 相继沦陷。 s大所在的s市，是一个对外开放度极大的城市, 沦陷得最早, 一觉醒来，所有人就发现外面的世界变成了电视里面的m国。 于茂勋宿舍六人, 两人没回寝，一人被感染, 只剩下于茂勋和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就是开车的瘦弱青年小六，姓刘，全名刘洋，在宿舍排行最小, 故而被称为小六，另一个就是被赵菡萏评价为恐极而怒的高富帅，在于茂勋一句呵斥之下闭了嘴的高骏腾。 已经修炼小有时日的于茂勋，带着两人杀了变成丧尸的另一个室友，逃出宿舍之后，去找了高骏腾的小女友白依云，顺带救出了同样被困在寝室里的赵菡萏，几人在停车场找到一辆三排的车逃出了学校。 沈云舒是他们在逃跑的路上遇到的，碰到的时候她正在用铁棍敲一只丧尸的脑袋，被于茂勋认出是自己昔日的邻居之后，喊上了车。 于是就凑出了赵菡萏此时所看到的这样一行人。 外面是嘶吼的丧尸，耳边，传来的却是少女清浅的呼吸。 莫名的，沈云舒原本紧张的心脏，随着少女平和的呼吸声，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察觉到沈云舒的放松，赵菡萏搭在她身上的手，隐隐亮起一阵红光，又很快熄灭。 红光没入沈云舒体内，后者毫无察觉，赵菡萏却闷哼一声，她抬手擦掉自己唇边的一点血迹，在心中轻声道：“我知道。” 晋江系统茫然，“菡萏，你在和谁说话？” 赵菡萏意味深长地道：“你猜？” “……” 晋江系统：“？？？” 一句没头没脑的我知道要怎么猜？ 但旋即，它突然反应了过来—— 赵菡萏在心里说的话，除了它能够听见以外，还有谁能够听见？ 答案是，世界意识。 这个世界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任何生物的心思，能够瞒得住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赵菡萏的灵魂虽然称得上是外来体，但身体毕竟是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的，虽然晋江系统和她交流的内容会被动屏蔽世界意识，但她如果主动将自己的想法袒露在世界意识的面前，对方还是能够感知到的。 主角自诩反应的十分及时，但她没有料到的是，沈云舒比她想象中要敏感地多。 “你怎么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赵菡萏继续趴在肩头不说话。 “……我闻到了血腥味。”沈云舒不得不拆穿她。 “外面死了那么多人，闻到血腥味很正常。”赵菡萏抵赖道。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 “……”狗鼻子。 赵菡萏道：“能给我点水吗？” 上车的时候，沈云舒就将整辆车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知道后座下放着一件拆封过的矿泉水，伸手下去从被撕开的塑料包装里面掏了一瓶出来之后，递到了赵菡萏的手里。 赵菡萏离开沈云舒，靠在，用更准确的形容词来说，是瘫软在后座上，她试着去拧开矿泉水瓶，却发现两只手软绵无力，半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沈云舒见状，也没有多问，而是将瓶子拿过去，直接拧开之后，递到了她的手里。 这下赵菡萏才总算是喝上了水。 冰凉的矿泉水入喉，压下了嘴里的铁锈感，赵菡萏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才把矿泉水瓶重新递了回去，对沈云舒轻声道：“谢了。” 沈云舒接过瓶子，麻利地拧紧，轻声问道：“……你刚刚？” “没事，只是惹了个不该惹的东西。” 东西二字一出，赵菡萏喉头又是一甜。 晋江系统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声尖叫道：“菡萏——” 沈云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手指一拨，手中的瓶盖飞快地旋开，下一刻，水便递到了赵菡萏的唇边。 赵菡萏看了她一眼，接过水瓶，含住瓶口，下一刻，透明的矿泉水中，晕开了一抹艳丽的红。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19 “你的脸色不太好。”沈云舒陈述着一个事实。 “没事。”赵菡萏擦了擦嘴，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另一瓶水，涮了涮口。 “……你刚刚是，”沈云舒斟酌着话语，“反噬？” 赵菡萏挑眉，“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沈云舒半遮半掩，“接触过一些。” 赵菡萏没有否认她的猜测，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隐士世家？” “我姓赵。” 这个姓氏一出，沈云舒眼中闪过了然。 赵家。 帝都权势最大，也最神秘的一个世家。 据说赵家的人，通晓阴阳五行，懂得真正的修道成仙之术。 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沈云舒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所在的特殊机构，有不少部门的领头者，都姓赵。 擦了擦嘴，将沾血的纸巾扔进瓶子里，让沈云舒将瓶盖拧紧之后，赵菡萏把瓶子重新塞进了座位底下。 连吐了两次血，她白皙的脸颊褪尽了血色，看上去苍白得可怕。 沈云舒见对方语气冷淡，本以为她会疏远自己，没想到少女坐回位置上之后，竟再一次地靠了过来，将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国特处？”明明是疑问句，却被少女问出了肯定的感觉。 沈云舒侧头看去，少女闭着眼，一副晕车严重，难受到了极致的模样。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国特处，国家特殊安全部门，绝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部门。 “出任务还是休假？” “休假。” “回帝都？” “嗯。” “一起吧。” 沈云舒顿了顿，“……嗯。” 当车里另外四人，还在注意着外面的丧尸的时候，两人三言两语，就敲定了行程。 她们的谈话并没有引起前面四人的重视，一是她俩的位置实在是比较隐蔽，高高的座椅一挡，基本上不容易看见两人的互动，二是这个车里，除了她俩还有心思闲聊以外，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车外的丧尸上。 他们的车在冲出学校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大路，在大路上狂奔一阵之后，汇入了逃生的车流当中。 好在病毒大爆发的时候，正值凌晨，公路上并没有什么行驶的车辆，所以虽然偶有因为病毒爆发车主变成丧尸导致车祸的现场，但并不算多，对众人的逃生之路尚且构不成阻碍。 这是唯一的幸运。毕竟s市是一个一天里二十四个小时有十二个小时都在堵车的城市，要是病毒在中午爆发，他们现在估计都得骑着共享单车狂奔。 丧尸的速度各异，慢的有如小儿蹒跚，快得有如成年人飞奔，但总体来说，速度并不算快，至少骑个自行车，他们就很难追上了。 但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吓人。 除了循着声音，跟在众人车尾后的丧尸群，沿路两旁，还有不断涌出来的丧尸，朝着众人逃生的方向汇聚。 绝望的气息在四下弥漫着，除了丧尸的嘶吼声，更多的是尖叫声，还有哭声。 前方的车速不知何时降了下来，小六紧张地手心冒汗，只觉得方向盘油的打滑，他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牙关战栗道：“勋、勋哥，有丧尸要过来了。” 滴—— 滴滴—— 滴滴滴—— 后方响起了催促的喇叭声，于茂勋暗骂了一句蠢货，这些丧尸分明是寻声而来的，这群人居然还大肆鸣笛，生怕丧尸找不到自己吗？ 前方的车速不断下降，两边的丧尸越来越近，后方似乎是有人被追上了，传来了凄厉地惨叫声。 胆子最小的白依云浑身一抖，崩溃地哭出了声，“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前面的人怎么还不走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啊——” “啪！”高骏腾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女友脸上，迎着对方不敢相信的目光，他怒喝道：“哭什么哭，号丧吗？再哭老子把你推出去。” “行了，闭嘴。”于茂勋也有些烦躁，他虽然修炼了一段时间的修真功法，但真和丧尸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之前在寝室，当室友变成丧尸的时候，他意识到末世的降临是自己的机会来了，拥有修真功法的自己能够在末世大放异彩，兴奋压下了害怕，他才能够鼓足勇气，当着刘洋和高骏腾两人的面，面不改色地斩杀已经变成了丧尸的室友。 但事后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手脚却忍不住发抖。 这种感染性极强的病毒，从出现至今，总共十五天，电视上就反复播报了十五天，每一天新闻里漂亮的女播音员都在强调，这种病毒的传染率有多高，多小一个伤口都有可能因为感染上病毒而发生变异。 他杀丧尸的时候没觉得，杀完了才想起自己有可能被丧尸抓伤以至于发生感染的事情。 他想在末世扬名立万，但他并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于茂勋主意打得很好，他要杀丧尸，但绝对不是现在，他得先拿少数丧尸练了手，找到自己的攻击方式之后再说，而不是马上和外面无数的丧尸交战。 白依云哭得他心烦，高骏腾的呵斥，也让他更加的心烦。 车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眼见丧尸就要围上来，于茂勋突然眼睛一亮，“那有条岔路口，走那边，咱们不能和大部队一起走，这帮傻比，跟着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0 “勋哥，勋哥，那边有丧尸，我，我不敢——” “怕什么，只有两三只，撞过去！” 见小六犹豫不决，他索性一扭方向盘，下令让小六踩油门，一脚他们的车就歪歪扭扭地朝着丧尸冲了出去。 轰—— 摇摇晃晃的丧尸被他们撞得飞起来，前方的车头火速凹陷下去了一块，整个车身骤然一晃。 沈云舒抬手搂紧了赵菡萏的肩膀，护住了此时虚弱的她。 赵菡萏轻声道：“谢谢。” 又是一头丧尸撞在了他们的车上，白依云放声尖叫起来。 于茂勋转头呵斥道：“闭嘴——” 高骏腾又是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女友身上，“再叫就把你扔出去。” 白依云的声音戛然而止，转成了小声地抽泣。 沈云舒抓紧了车顶的把手，稳住了自己和赵菡萏的身形。 有丧尸撞到了车窗上，脑花四溅洒了一玻璃，一时之间，场面极其血腥。 沈云舒神情冷静地抬手遮住赵菡萏的眼睛，“别看。” 这些东西不是这种小姑娘该看的。 赵菡萏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中问着晋江系统，“这条路上的丧尸情况怎么样？” 正飞在车顶当巡查员的晋江系统道：“报告长官，丧尸情况良好，只有小猫两三只。” “另一边呢？” “另一边……”晋江系统飞得更高了一些，以便于它眺望更远处的景象，看清楚众人逃离的方向发生的事情之后，它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不少丧尸赶过去了。” 赵菡萏闭了闭眼。 她得到的是两段剧情，自然知道这个地方本应该发生的是什么事情。 修炼小有所成的她，带着同学逃到这个地方之后，会选择下车查看前方发生了什么，得知是因为连环车祸堵车之后，主动选择号召众人截杀赶来的丧尸，为开道的人留出时间，最后等到了入城营救幸存者的军队。 第126章 末世（三） 不是所有人都有朝着丧尸直接撞过去的勇气。 更何况, 丧尸虽然是怪物，却也是长着一张人脸的怪物, 对于许多连鸡都不敢杀的人来说, 要对着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庞下死手，实在是不容易。 所以在于茂勋带着众人转弯之后, 跟上来的只是少数。 等剩下的人发现前方的车辆半天不动，准备奋力一搏或者是弃车而逃的时候, 却发现已经迟了。 开车去撞，只能直接撞进丧尸怀里, 落个车毁人亡, 被丧尸扒开车门拖出来吃掉的命运。 而弃车而逃, 会奔跑的丧尸已经隔得太近, 他们不知道疲惫，惊恐中的人类, 却浑身发软提不起逃跑的力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扑倒，看着血盆大口占据了自己的全部视线。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 车厢里众人的脸色煞白。 要是刚刚还留在那里，死的人估计就是他们了。 同时, 他们又忍不住暗暗庆幸，还好于茂勋及时做了决定，带着大家转移了方向。 “勋哥英明，”高骏腾白着一张脸拍马屁道：“要不是勋哥，咱们就跟那些人一样了。” 小六对于茂勋已经是全然地信服, 他问道：“勋哥，咱们去哪儿？！” “出城，先出城再说，城里人太多了，咱们不能留在城里，被堵死就死定了。” 于茂勋道：“别往居民区开，走这边，咱们的车经不起再撞了。” 和车内庆幸的众人不同，赵菡萏能够感受到的东西更多。 在于茂勋选择放弃那些本该被赵菡萏救下的人逃生的时候，这个世界生机减少了。 她想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崩溃的原因了。 一开始看完两段剧情的时候，赵菡萏其实并没有找出这个世界崩溃的真正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的男女主并不是同时死亡的，在第一段剧情里，赵菡萏逃出了基地，前来寻她的沈云舒，很快也死在了丧尸的浪潮之中，而靠着寻宝系统找到了无数宝贝的于茂勋，守着自己的系统，平安活过了末世十年。 按理说，虽然于茂勋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主角，但在他取代了赵菡萏的位置之后，又活过了十年，这个世界怎么着都已经完善了，不至于崩溃。 但偏偏，在十年后的某一天，这个世界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赵菡萏一直很困惑，只能猜测是这个世界被于茂勋的系统吸光了能量，以至于崩溃了，直到现在，感受到这个世界不断增加的死气之后，赵菡萏终于懂了。 在同时拥有生之规则和死之规则之后，她的体内建立了一个轮回，虽然离想要构成一个真正的世界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但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小世界的模型了。 这也是她为何可以直接和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沟通对话的原因——因为她已经隐隐和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站在了同一个层面上。 在同一个层面上，赵菡萏了解到的东西也就更多。 比如说什么是末世。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1 所谓末世，就是一个世界死亡的过程，但就像人有轮回转世一样，世界也有轮回转世。 只是人类的轮回转世需要的基础是灵魂，世界轮回转世需要的基础叫做生机。 这么说吧，如果将世界比作一片草原，末世就是一场燎原的大火，草原要想在来年复苏，被火烧过的土下，就得留存着草的种子。 一片空荡荡的沙土，是不可能在来年春天冒出新叶的。 理解了末世，这个世界真正崩溃的原因，就很好解读了。 于茂勋所谓的寻宝系统，寻的宝贝，其实就是世界为自己留下的生机。 他每改变一点原剧情，放弃救一次人，被火烧过的草原里，来年能够发芽的种子就少一颗。 这些生机全部被于茂勋占据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彻底崩溃的时候。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一点点挖空了世界为自己留下的所有生机，于是一个本是覆灭科技文明，孕育修真文明的末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 “那菡萏，咱们要怎么办？”晋江系统问道。 “不怎么办。” “我们是先把于茂勋酱酱酿酿还是酱酱——” 晋江系统：“等等，菡萏你刚刚说什么？” 赵菡萏道：“我说不怎么办。” “可是我们不是来做任务的吗？难道咱们就任由于茂勋挖空这个世界所有的生机？” “对，任由。” “……”晋江系统：“菡萏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种人的。” “以前你做任务可认真负责了。” “都怪沈云舒这个小妖精，上个世界虐你虐的太惨，这个世界来个正常的，你居然为了和她待在一起连任务都不做了。” “呜呜呜还说给我找个实体呢，你一点都不爱我呜呜呜——” “……”赵菡萏抽了抽嘴角，“再哭实体没有了。” 晋江系统一秒止住哭声，通体绿色的小光团停留在赵菡萏面前，闪烁个不停。 赵菡萏叹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对它娓娓道来。 “我说不管于茂勋，让他自由发展，的确是为了留在这个世界，但你放心，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崩溃的。” 晋江系统欲言又止：“可是——” 赵菡萏打断它的话：“你没发现这个世界对我的排斥力特别强吗？” 晋江系统上下晃了晃身体，示意自己发现了。 赵菡萏道：“你信不信，要是我马上解决了于茂勋，这个世界就敢马上弄死我？” “为……为什么？” “因为，我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威胁，不比于茂勋的寻宝系统小啊。” 在融合了生死规则，在体内构建起轮回道之后，赵菡萏总算是找到了上一个世界的天道对自己如此恶劣的原因。 因为对方不想让她成为像它一样的存在——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的成长，是需要能量的，一个世界想要完善，所需的能量非常庞大。 如果将初生的世界意识，比作新生儿，那么正在蜕变成世界意识的赵菡萏，就是一个穿越者。 前者出于寒热饥渴的本能向周围环境寻求帮助，附近有什么就摄取什么，由于能力不足，往往只能够吞噬一些死亡的世界意识所留下的碎片，成长速度往往以千亿年万亿年为计，而后者虽然是第一次当世界意识，但胜在经验丰富，即使是面对完整的世界意识，也有一搏之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已经成长起来的世界意识给吞噬了。 所以上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也就是所谓的天道，才会千方百计地引诱她失控，引诱她进入林正坤的轮回道，从而入魔堕落，从任务者变成一个需要被任务者解决的堕落者，但它没有想到的是，赵菡萏竟然会在林正坤系统残破的轮回道中，领悟到一部分规则的真谛，从而有了和它这个不完整的世界意识抗衡的能力。 结果它想要灭杀赵菡萏心思不仅没有成功，反而不得不在对方的威胁下，乖乖交出自己已经构建完整的生命规则。 这个世界意识的想法同上一个世界意识相差无几。 它既需要赵菡萏的帮助来清理病毒，却又忌惮着赵菡萏的强大。 所以当她动用了少量的涅槃火为沈云舒改造身体的时候，立马得到了它的警告——不准在这个世界里动用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它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菡萏才不是这种人好吗？！” “不，”赵菡萏面无表情地打它的脸，“我是。” “……”晋江系统：“菡萏你说什么？”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应该会吞噬几个世界意识，以完善我自己的世界。” “……” 晋江系统现在恨不得生出两只手去猛摇赵菡萏的肩膀，对她道：“菡萏你醒醒啊，我们是拯救世界的partner，不是破坏世界大王啊！” 这话它虽然没说出口，但情绪准确地表达给了赵菡萏。 她对此颇为无奈，但也知道，完善世界拯救世界这道自晋江系统诞生就根植于它骨子里的命令，不是那么好违背的。 她只能道：“你总有一天会懂的。” 晋江系统翻着死鱼眼，“那你为什么不吞噬这个世界？” “啊……这个啊，”赵菡萏愉快道：“因为我要帮云舒成神啊。” “成……成成神？！”是它耳朵不好，还是赵菡萏说错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2 成神？！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仙人鬼的设定吗？！ 哪来的神明 ？！ 它为了不让赵菡萏出糗，委婉地解释道：“菡萏，这个世界修真是成不了神的……” “谁告诉你，我是要让沈云舒成这种神了？” “那是哪种？” 赵菡萏唇角微勾，她带着怀念般的语气轻声道：“当然是成为像是黑暗女神和光明女神一样的那种神。” 晋江系统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掏耳朵了，不然为什么它会听到自己宿主说她想要把自己的伴侣也变成世界意识呢？ “菡萏，你冷静点啊，”它忍不住继续劝说道：“光明女神和黑暗女神是先天诞生的神明，是世界意识的转化，后天是不可能培养的出来的。” 这个头发短，见识也短的小家伙。 赵菡萏在心头无奈地叹气，她要怎么解释才能让晋江系统明白，它的宿主现在和它已经不再一个层次上了呢？ 她想，大概有一具实体的话，晋江系统估计会好一点吧。 于是她道：“好吧小绿，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实体吧。” 她本以为小绿会想着便成人，没想到小光团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浑身的绿光炸开，兴奋道：“狗！我要变成狗狗！最好是萨摩耶那种！白白的软软的，我可喜欢啦！” 第127章 末世（四） 逃出生天的喜悦没能在这辆车上维持多久, 很快他们就迎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车要没油了，而根据导航显示, 最近的一个加油站, 离他们也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剩下的这点油，显然是撑不过去的。 “我们要和他们一路吗？”沈云舒低声问道。 “不, 各走各的。” 赵菡萏并不打算和于茂勋继续一路。 她要帮沈云舒成神，就必须分开两人。 “我们要去哪儿？”沈云舒问道。 十分钟前, 他们刚刚和于茂勋一群人分道扬镳。 于茂勋试图挽留，不过被赵菡萏给拒绝了。 赵菡萏面无血色的样子, 也吓到了他们, 生怕她免疫能力下降, 突然感染了丧尸病毒, 当着他们的面来一场变异。 于茂勋等人趁着现在还有网，车一停, 就解锁了几辆共享单车, 骑着飞奔而逃。 不是他们不想开车，而是想要找到一辆能开的车, 真不容易。 现实毕竟不像是电视剧，男主随意拉开一辆路边的车, 就能一脚油门轰道一百二十迈，逃生都逃得帅气无比。 现实是，小车的防盗技术一辆比一辆更好，车窗玻璃都贴了防碎的膜，敲半天都不一定能完全打开。 几个大学生, 虽然都考了驾照，但还真没领悟到无车钥匙开车的法门，只能挑了个最触手可及的交通工具，先逃命要紧。 倒是沈云舒带着赵菡萏两人，找了一辆看上去就十分坚固的悍马之后，直接撬开车门钻了进去，两三下就打燃了火。 赵菡萏看她动作熟练，忍不住轻笑道：“会得挺多嘛。” 沈云舒道：“……任务需要。” 沈云舒拧开车载的广播，广播在沙沙片刻后，传来了坚定有力的男声：“……大家不要怕，不要惊慌，s市的安全基地就在城外，请大家开车有序前往！军队的人会在沿途护送大家！” 安全基地，丧尸病毒在m国爆发之后，华国就在筹备的一项预防措施。 据说每个基地里面储藏了足够的米面粮油还有大量的生活用品，足够庇护数十万人。 s市附近一共有八个安全基地，分别在城市的八个不同方向，人们不管往哪个方向逃，最后都能够达到一处安全基地，得到庇佑。 沈云舒看向赵菡萏，本以为自己得到的会是直接前往安全基地的答案，没想到赵菡萏开口，说的却是两个字：“回去。” 沈云舒眼中闪过诧异。 她和赵菡萏不熟悉，可是赵菡萏的样子，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古道热肠，即使自己身处险境，也要先拯救他人的人。 赵菡萏要是知道沈云舒对自己的评价的话，一定会觉得很欣慰。 因为她的想法，完全正确。 赵菡萏的确不是那种会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人，也没什么为了别人无私奉献的精神。 她让沈云舒去救人，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沈云舒。 她的目的很简单，收集信仰。 信仰越多，沈云舒身上的神性也就越多，积少成多，水滴石穿，这些信仰所带来的力量总有一天会发生质变，助她走上成神之路。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产生信仰呢？ 当然是最绝望的时候。 沈云舒轻声问道：“你确定？”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3 赵菡萏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胳膊上，轻笑道：“我确定。” 一道暖流沿着她的掌心，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沈云舒的身体之中。 她的脸色又再度白了三分。 沈云舒好歹是国特处的成员，就算第一次没发现，第二次这么明显，怎么着也注意到了。 她看着赵菡萏突然变得更差的脸色，一下子就把刚才车里发生的事情联系了过来，“你——” 但不等她话说完，赵菡萏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这个半路遇到的小姑娘为什么突然对自己那么好，但只要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惨叫声，沈云舒就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她是国特处的特工，但她也是军人。 她接受了近十年保家卫国的教育，面对民众有难的时候，她没办法让自己袖手旁观。 至少她说服不了自己袖手旁观。 只是刚才她坐的是别人的车，没资格提意见，现下赵菡萏给了她机会，即使明知道是条回去很有可能是条死路，她还是想要回去。 …… “救命——” “妈妈我怕——” 一个坐在驾驶座的女人，和自己年幼地女儿，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一只丧尸正在用力地撞击着驾驶座旁窗户的玻璃，上面已经出现了裂痕，随时都有碎掉的可能。 丧尸狰狞的口腔，几次扑倒玻璃上，做出张口欲咬的姿势，这位年轻的母亲眼泪横流，却没有半点办法。 她绝望的想，她的孩子还那么小，为什么就要遭受这些？ 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没有死在战争里，却要死在这种好笑的病毒手中。 孩子在她怀中哇哇大哭，喊着妈妈我怕，母亲只能将她抱在怀中，紧闭着双眼，等待着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死亡。 然而下一秒，被丧尸撞个不停的车身，突然停止了抖动。 门被人从外拉开了。 一道沉稳地女声响了起来，“抱着孩子快出来，往前面跑！” 丧尸可怕吗？ 可怕。 它们有狰狞的面庞，巨大的力气，不畏生死的勇气。 这一切，都是让人类感到恐惧的。 但丧尸是不可战胜的吗？ 不是。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具能走能动的尸体，没有多出奇怪的诸如小说里说过的风火雷电的力量，除了不怕疼痛，和比常人更大一些的力气，他们和普通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因为尸体关节缺少滑液的缘故，他们的行动比人类要迟钝许多，只要反应够敏捷，一个成人女性，也能够轻易地用棒球棍敲断一只丧尸的颈椎。 人们对丧尸的害怕，与其说是无法战胜的恐惧，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惧怕。 即使知道丧尸其实很容易杀死，他们也不敢站出来。 但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情况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没什么好怕的！这些怪物想要杀死很容易！” “大家不要怕！躲是没有用的，军队马上就会过来救我们了，大家团结起来，咱们只要击退了这些丧尸，很快就会等到救援了。” 沈云舒大声呼喊着，示意大家和她站出来，和她一起共同对抗丧尸。 不断有被堵在车里的人，被沈云舒从车里拉出来，越来越多的人跟在她身后，对着丧尸，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我要杀了你们！” “我不怕你们！” 这群刚才还在望着不断靠近地丧尸绝望流泪的人，此时心中充满了热血和勇气。 沈云舒转头，甚至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拿着一把铁铲，对这一只丧尸的头猛敲。 他看上去年龄倒是不大，却很有一把力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沈云舒轻笑起来，手上的动作更快。 远处渐渐有枪声响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当兵的来了，众人打丧尸的动作更加有力起来。 赵菡萏是在沈云舒离开没多久的时候下的车。 虽然沈云舒让她待在车里——沈云舒停车的地方很隐蔽，只要她不发出大的动静，紧闭车窗，基本不存在被丧尸发现的风险。 但谁叫她不是一个安分懂事的人。 她还要给晋江系统找一具实体呢。 在得知自己能够有实体之后，晋江系统的热情格外高涨，即使被告知实体需要一具尸体为基础，也不能打消它的半分热情。 “菡萏，菡萏，这边这边，我看见了，那只萨摩耶就在这边！” “你快来，再不来，它要被丧尸给啃光了！” 晋江系统焦急地催促着。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4 它飞得快，已经提前赶到了萨摩耶尸体的旁边，每看到萨摩耶变成丧尸的主人啃一口它的尸体，便觉得心如刀绞。 这可是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尸体……它的白毛毛，都要被丧尸给啃完了。 “别担心别担心，”赵菡萏安抚道，“只要还有一点肉，我都能给你塑造出一副实体来。” 不过等她赶到的时候，看到地上被啃得残缺不全地狗尸，还是有些无语。 “你确定要附身到这具身体里面？” 想到自己马上要有身体了，晋江系统兴奋异常，“当然，快快快，菡萏你快解决了那只丧尸，讨厌死了，它都要把我的身体啃完了。” 解决一只丧尸倒不是什么难事，对赵菡萏来说，抬抬手指而已。 只要她别把这个世界的丧尸都给解决了，打断了这个世界的末世演化，世界意识对她的动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招呼着晋江系统附身在已经全无声息的萨摩耶身上，抬手按住了狗身上狰狞的伤口。 一道红色的火光从她掌心中流泻出来，缓缓覆盖在了地上的狗子身上，裸露在外的内脏一点点被肌肉的力量拖了回去，伤口上不断长出新的肉芽…… 很快，本已死去的狗，再度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赵菡萏睁开眼，帮晋江系统找一具身体这件事情，她征得了这个世界意识的同意，所以虽然动用了涅槃火，倒没受到什么损伤。 但当她看到眼前站起来的狗子的时候，好悬才没吐出一口血来。 偏偏能够操控身体的晋江系统还在不断地问：“菡萏，菡萏，我可爱吗？是不是特别的可爱！特别的治愈系？！” 赵菡萏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外走。 她觉得沈云舒肯定等急了。 沈云舒的确是等急了。 军队的人开出了道路，询问她是否一起离开的时候，她跑回车边，却发现赵菡萏不见了。 虽然两人是中途相逢，可是对方传到自己身体里的，显然是好东西，又看出她的心思，主动提议回来救人。 她怎么都没有办法放任一个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人离开。 “快走吧，姐姐，跟你一路的人肯定先走了。” “刚才兵哥哥们不是带走了很多女人吗，她说不定就在里面。” 已经坐上车，准备离开的一个小少年，探出头来劝她道。 沈云舒四处张望着，顺手打倒一个扑上来的丧尸，正当她准备返回车上的时候，余光却瞥到一旁，一个少女双手插兜，黑着脸，宛如行走在普通街道上一般，快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她正准备张口呼喊赵菡萏过来，却见一只哈士奇像匹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撒着四条腿追在她身后。 沈云舒脸色微变，哈士奇这种中型犬，攻击力可不比一只丧尸要小。 “小心——” 赵菡萏被她一把拽到身后，就见挡在她身前的沈云舒，扎了个稳稳地马步，将手中的铁棍挡在了面前。 晋江系统紧急刹车，身体向后仰才止住惯性过大的身体，它茫然地看着一脸戒备的沈云舒：“……”怎么了？ 第128章 末世（五） 奔逃了近一天, 晚上八点过，车队才渐渐慢下来, 此时s市已经被他们远远抛在了身后, 路上隐有零星丧尸出没，不是被一枪爆头, 就是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就地修整，明天一早进安全基地。” 巡逻的队伍提着枪精气神十足的分布开来, 逃亡了一整天的人们下了车，脸上写着惊惶未定的迷茫。 他们回头, 望着被自己抛在身后的城市, 冲天而起的大厦仿佛近在眼前, 却已经成了另一种生物的栖居地。 赵菡萏扶着沈云舒的手下了车。 “累不累？” “还好。” 虽然嘴里说着还好, 但赵菡萏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是太好的样子。 沈云舒抿抿唇, 道：“你下来休息一会儿, 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去前面领食物。” 赵菡萏冲她弯了弯唇角, 眉眼极其温和。 她生得好看，皮肤白皙胜雪, 黛眉纤细而长，如今正值夏日，这个时间点，太阳最后一抹余晖恰好藏在她的身后，衬得她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沈云舒有一瞬间的恍惚。 爱美之心, 人皆有之，她也有。 由于职业性质，她也见过不少被称作盛世美颜的明星，但从没有谁的容貌，带给过她如此巨大的冲击力。 “在看什么？” 听见问话，沈云舒下意识地答道：“在看你。” 听见少女咯咯咯地笑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耳根子红成了一片。 她听见少女道：“你真可爱。” 可……可爱吗？ 第一次收到如此评价的沈云舒，只觉得两颊发烫。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5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碰自己的脸，却摸到了脸上的口罩，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黯淡了下去。 “……谢谢，那边在发食物，我过去——” “等等。” 沈云舒看向抓着她手的少女，少女倚靠在悍马的门边，“我叫赵菡萏，你呢？还有，你从头到尾戴着口罩，连脸都不给我看一下，是不是不太好？” 她看着少女的眼睛，少女的眼睛里写着期待。 抬起的手碰到了口罩的边缘，“沈云舒，我的名字，但我的脸……我劝你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垂过眸子，不敢看赵菡萏的眼神，“我怕吓到你。” 纤细的指尖隔着口罩，落到了她的脸上，摩挲着里面的凹凸不平。 她听见少女轻声道：“我见过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够吓到我。” 沈云舒看向她，眼神里的询问让赵菡萏心头微痛。 她在心中悄声询问晋江系统，“这个世界沈云舒的脸怎么了？” 因为选错了身体，变成哈士奇，无比低落的晋江系统下意识地翻了一眼剧情查看器，道：“……没什么啊。” 不管是原剧情也好，还是他俩得到的第二份剧情也罢，都没说沈云舒的脸和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边在喊了……迟了待会儿都分完了，咱们没有准备食物，我还是——” 沈云舒作势欲走，少女拽着她手腕的手却不肯放松。 看起来纤细柔软无比的一只手，却像是手铐一样，牢牢地束缚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沈云舒看着少女，“你真想看？” 赵菡萏用行动做了回答。 她的指尖勾上了沈云舒口罩的边缘，后者闭上眼睛，像是在等待一场刑罚一般，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沈云舒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怕少女看到自己的脸。 这张脸她早就让人看了无数遍，戴着口罩，不过是为了少吸引一些他人的目光而已。 她想，可能是因为少女是第一个主动靠近她，并且看出她的心思的人，她不想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任何的失望和厌恶吧。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赵菡萏仍旧是震惊了。 “小绿，你过来。” 在后排座位上躺尸的哈士奇，听到这么严肃的一声呼唤，翻身爬起来，贴在了玻璃窗上。 看清赵菡萏面前的沈云舒之后，哈士奇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舌头：“……怎么会？” 赵菡萏的指尖在沈云舒下巴与脖子处的交界处摸索了片刻，很快就找到了一层薄薄地突起，于是看似完整的脖子肌肤下面，露出了一道道狰狞的疤痕。 这是一张烧伤过后的脸。 虽然五官没有挪位，但鼻子以下，一直到锁骨，没有一块肌肤是完整的。 察觉到少女指尖的停顿，沈云舒匆匆将口罩戴在了脸上，轻声道：“抱歉，吓到你了。” 赵菡萏没有阻拦她戴上口罩的动作，而是眉头紧皱，问道：“你脸上的烧伤，是怎么造成的？” “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火灾。”沈云舒回答得倒很快。 她本以为自己会从少女眼中看到恐惧或者是怜悯的情绪，没想到对方皱了皱眉头，却是追问起了火灾的事情。 “什么样的火灾？” 沈云舒张了张口，“抱歉，这是机密，我不能说。” 赵菡萏改口问道：“你身上只有这一处被火烧伤的地方吗？还是有其他的？” “被火烧伤的地方不止这一处，但留下来伤疤的只有这一处。” 这件事情沈云舒也觉得奇怪。 当初她被人从火场救出去的时候，全身上下都被烧伤的厉害，完整的肌肤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职业生涯和人生都完了的时候，她却慢慢恢复了，除了脸上和脖子上还能看出曾经被烧伤的痕迹以外，浑身上下其他地方找不出一点那场火灾留下的迹象。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机能还有感知能力，不仅没有因为这场大火而下降，反而在恢复之后，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连为她动了数次手术，将她从阎罗殿抢回来的医生，都惊叹地表示她是个奇迹。 只是奇迹在她全身都发生了，却恰好漏了一个女性最重要的地方——脸庞。 赵菡萏望着沈云舒，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上一个世界的场景。 一身白衣的师尊被她掐住脖子，任由她把她当做人质去威胁天道。 她仿佛又看到自己手中黑色的火焰在眼前之人脸上攀爬的场景。 赵菡萏感到自己的指尖，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她抓住自己的右手，想要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却发现很难，五根手指控制不住地抽搐，皮肤露出绷直的肌肉狰狞的轮廓。 她伤害了沈云舒。 她伤害了她所爱之人。 尽管她努力说服自己，当初她是为了逼迫天道，才对沈云舒动手，可是沈云舒因为她的逼迫而受伤，却是不争地事实。 她经历过神魂受损的疼痛，所以知道那一刻，在自己掌心挣扎的沈云舒，到底有多疼。 “菡萏，菡萏，你怎么了？”晋江系统用狗爪拉开车门，从车内一跃而下，跳到地上，着急地围着赵菡萏转来转去，“菡萏，你怎么了？” 冷汗簌簌而下，赵菡萏眼前，无法避免地出现了那日的场景。 她好像又回到了漫天的烈火当中，然而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天道，亦没有林正坤。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6 她只看得到沈云舒。 看得到对方在自己手里，痛苦地挣扎的模样。 收啊，把火焰收回来啊，她是你的阿舒，你怎么能伤害她？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没有办法更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沈云舒一把抓住她颤抖不停的手，“你怎么了？” 赵菡萏如同从梦魇中被惊醒，她眼神的焦距，一点点在沈云舒脸上汇聚。 沈云舒被她一把抱住了，她听见少女在自己耳边反反复复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不用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沈云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怀中少女颤抖的身体不是作假，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伤疤让少女想到了什么，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少女的错。 就算是……她想，她也不会责怪她。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对少女的温柔从何而来，可是见到她的第一眼，沈云舒就发现，自己只剩下了一个表情，笑。 她答应上于茂勋的车，不是因为于茂勋是她曾经的邻居，而是因为看到了坐在后座上，表情淡漠的少女。 不知为何，她就想要靠近她，即使两人坐在一起，她却找不到一句话可说。 “没关系，”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道歉，但是，没关系，都没关系的。” 她带着口罩，眼睛温柔地仿佛在发光。 晋江系统蹲坐在地上，恰好看到沈云舒这样柔软的眼神。 它想，赵菡萏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 太阳落下地平线，最后一缕阳光，也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天际。 暮色四合，月亮挂上了树梢，天空中星辰闪烁。 在军队的帮助下，众人搭起了篝火，人们或睡在车里，或席地而睡。 吃了晚饭，沈云舒一直忙忙碌碌，没停下来。 “妹子，这个毯子给你，我看你妹妹身体挺弱的，你们车里也像是没什么东西的样子，这个毯子拿去，免得感冒了。” “这瓶水你一定得收下，今天要是没有你，我们俩估计在车里就被丧尸给拖出来了。” “妹子，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才能报答了。” “没事儿，都是小事，灾难当头，大家就是得互帮互助。”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这辈子你就带着闺女好好活下去，放心，咱们总会度过的难关的。” 赵菡萏抱着双手，倚靠在车边，看着沈云舒忙忙碌碌地周转在众人之间。 别人看到的，是一群人对着沈云舒感恩戴德，在赵菡萏眼里，却是无数条纤细的白色信仰，正随着这些感激的话语，一条条没入沈云舒的体内。 她想，只有像阿舒这样的人，这么温柔的人，才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旁人的信仰。 沈云舒回头，正好看到赵菡萏的目光。 她是那么的温柔，漫天的星辰在她身后，仿佛都成了她的点缀。 沈云舒突然就很想走过去，紧紧地，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抱入怀中。 第129章 末世（六） “他们送的毯子？” 赵菡萏笑着看沈云舒将毯子披在她的身上, 问道。 沈云舒看她一眼，少女眼中带着笑意 ,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算是应答。 “晚上凉，多穿一点, 免得感冒。” 她将毯子拉到少女的胸口，用手腕上套着的橡皮筋打了一个结, 正准备松开，一只手却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沈云舒向赵菡萏投去疑惑的眼神。 赵菡萏拉着她, 往背离人群的方向走去。 晋江系统得到赵菡萏的指令, 蹲在车前, 炯炯有神地小绿眼, 神采奕奕地紧盯着四周。 “怎么了？”沈云舒不解地问。 赵菡萏冲她一笑，眉眼弯弯, 突然低下头朝着她凑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靠，身体往后仰, 倒在了车上。 “别怕。”她听见赵菡萏轻声道。 沈云舒紧张地看着她，看她不断地朝着自己靠近, 即使隔着口罩，她也能够感受到对方湿热的呼吸，还有在夏夜的凉风里，显得有些灼人的体温。 她紧紧地抓着车把手，两只瞪圆的眼睛里, 写着惊慌和疑惑。 赵菡萏想要发笑，同时心底也升起了一股吻上去的欲望。 但现在不行。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7 她闭上眼，轻声道：“放空心思，什么都别想，守住心神。” 额头相贴，一道冰凉的感觉，突然侵入了沈云舒的脑海，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视线随着闭眼而黑暗，但很快，一片金色的字体亮了起来。 这些字体看上去不像是她认识的任何一种字体，但她仍旧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是什么？ “是功法。”赵菡萏在沈云舒识海中轻声道。 沈云舒诧异地回头，只见一片黑暗地空间中，身披华丽繁复金色长裙的赵菡萏，正缓缓向她走来。 她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火，衬得她眉心烈火状的花钿娇艳欲滴，如同鲜血。 她是如此的美丽，又是如此的高贵，像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自惭形秽。 沈云舒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赵菡萏疑惑：“对你好需要原因吗？” 沈云舒咬了咬唇，轻声道：“需要。” 她是很喜欢眼前的少女没错，可是她从不觉得，每一个人的喜欢都一定会收到回应，也从不觉得，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愿意无条件地对对方好。 不管是在车上共邀她一同回帝都，还是看穿她的心思要求回去救人，亦或是现在大方的赠予她功法…… 赵菡萏对她的态度都太奇怪了。 她太好了，也太熟稔了，好的让她忐忑不安，熟稔地让她觉得，她是不是认错了人，自己成了那个被认错的幸运儿。 所以她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能够说服她去接受这一切的理由。 哪怕是利用也好，哪怕是利用也罢。 赵菡萏走到沈云舒的对面，两人面对着面，沈云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被赵菡萏拉住了手。 “如果我说，我对你那么好，是因为喜欢你呢？” “……我不信。” “你不信什么？” 沈云舒下意识地抚摸上了自己的脸。 即使是在意识空间里，这一片狰狞地疤痕也仍旧存在——她想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全身上下的烧伤都能够治愈，却唯独这一块地方依旧保存了。 因为这种丑陋，并非流于表皮的丑陋，而是发自内心，发自她的灵魂。 人都是爱美的，面对如此耀眼的赵菡萏，她没法相信，对方会对自己一见钟情。 她的小动作没逃过赵菡萏的眼睛，她心中一痛，轻轻抚上了沈云舒的脸颊。 她早该想到的…… 伤口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愈合呢？ 做了错事，造成了伤害，就一定会留下伤疤。 她没法对沈云舒说什么这些伤痕一点都不难看的蠢话，因为连她自己都不信。 这些烧伤很难看，难看得如果不是出现在沈云舒的脸上，她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她讨厌这些伤疤，因为这些伤疤代表的含义，只有她最清楚。 沈云舒看着她，如果赵菡萏眼中出现一点类似于怜悯和叹息的神情，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但她没有。 她的眼中只有一种深深地痛意，仿佛这些伤疤不是长在沈云舒的身上，而是长在她自己身上一样。 沈云舒再一次听见她道：“对不起。” 这一次，沈云舒没有说没关系，不是因为她不愿意接受少女的道歉，而是她不愿意不明不白地，去承受这一份歉意。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道歉。” 她看向赵菡萏，赵菡萏看着她的眼睛，没忍住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 沈云舒眨了眨眼，即使是在识海里面，她的脸颊和耳朵，还是忠实地变得通红。 …… 虽然是在沈云舒的识海里面，介于她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即使神魂已经出现神性，但身体仍旧受到世界意识监管，所以赵菡萏能说的内容并不多，也并不详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你前世的恋人，这些伤疤，是由于你们之间的误会造成的。” 天道的存在不太好解释，赵菡萏干脆没有说，她犹豫了一下，承认了沈云舒的话，“……是的。” 她再一次道：“对不起。” “你是故意的吗？”沈云舒突然问道。 赵菡萏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听到问话，本能地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故意去伤害沈云舒，即使当时面对的是一个在她心中是冒牌货的恋人，她也没舍得下狠手，要是林正坤转世，估计根本没法见人，全身上下恐怕都得是烧伤的痕迹。 沈云舒放松地笑了起来，“那没关系，她知道你不是故意伤害她的，所以不会怪你。” 赵菡萏没有错过她的用词，“她？那你呢？你怪我吗？是因为我前世伤害了你，才害得你今生变成这个样子。” “既然我们前世是恋人，她没有怪你，我怎么舍得怪你，”沈云舒轻轻地笑起来，她捏了捏少女的手，“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这不是你的错。” 少女开心地抱住她，“阿舒，你真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8 沈云舒被她抱在怀中，睫毛不住地颤抖。 她真好吗？ 她如果真的好，内心为什么会疯狂地涌现出，对那个所谓前世的嫉妒？ 少女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前世的转世吧？ 现在的她，还值得少女去爱吗？ 沈云舒不知道。 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她唯一知道的是，在将少女拥入怀中之后，她就一点都不想放开。 …… “我觉得阿舒好像有点不太对。” 趁着沈云舒在修炼，赵菡萏和晋江系统坐在了一起。 晋江系统趴在她的腿上，任她顺着狗毛，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不对的，你们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你喜欢她，她喜欢你，没有误会和矛盾，也没有男主添乱，和和美美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啊……菡萏啊，呜呜呜我能不能换一具身体啊，哈士奇真的好丑啊，今天我照了镜子，差点被自己丑哭了。” “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提醒我选错了身体啊，人家明明想当的是萨摩耶，微笑天使，不是一看就想舔屎的哈士奇啊呜呜呜……” “嗷呜——” 晋江系统下意识地叫了起来，赵菡萏一巴掌拍到了它的头上。 “安静！” 晋江系统抽了两下，委委屈屈地重新趴了回去，两只大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赵菡萏忍不住想笑，但她真没办法给晋江系统找第二具身体，就和她进入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赵菡萏后，这个世界的走向就会受到她的影响一样，晋江系统有了实体之后，也会影响到这个世界，再想换身体，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了。 至少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是不会同意的。 “这是你养的狗吗？” 赵菡萏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左右，背着一把枪的小战士。 他看着和赵菡萏一起坐在车前盖上的哈士奇，两只黑黝黝的眼睛，仿佛在放着亮光。 赵菡萏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推了推晋江系统的狗头，对他道：“你要摸摸吗？它不咬人，乖着呢。” “可……可以吗？”虽然用的是问询的语气，但小战士的手已经偷偷地摸上了晋江系统的身体，熟练而又自然地撸起了狗毛。 赵菡萏和他闲聊：“换班了？” 小战士点头，“嗯，到我休息了。你这狗养的可真结实，全是肌肉，它叫什么名字啊？” “叫小绿。” “小绿？”小战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么一只哈士奇，怎么会取个绿油油的名字？ 赵菡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它的眼睛，是不是绿绿的很漂亮？” 被晋江系统附身的哈士奇，和普通的狗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有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像狼一样。 晋江系统抬起头，龇牙咧嘴，配合地做出凶狠地表情。 “真乖……不过，你要带着狗进安全基地吗？” “怎么，狗不能带进去吗？” “不好说，”小战士道：“基地里的食物都是按顿发的，估计没有多的食物提供给宠物，能不能带进去是一回事，带进去以后它肯定没有吃的倒是真的。” 晋江系统眼泪汪汪地看向赵菡萏。 说好的给我弄一具能够品尝世间美食的实体呢？ 要是连饭都吃不了岂不是我的第一具身体就要迎来被饿死的惨烈结局？ “没关系，我能养得起它的，你放心。”赵菡萏轻笑道，脸上全然看不到对未来的担忧。 尽管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柔柔弱弱，自己都需要人照顾的女孩子，但当她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战士竟一点也不怀疑她口中所说出来的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围绕着晋江系统展开话题，小战士开始兴致勃勃地聊到自己以前在老家养的土狗，“大黄在我们家待了十几年，是老死的，可忠心了……” “嗷呜——” 正当两人热烈谈论的时候，哈士奇突然爬了起来，踩在赵菡萏的腿上，对月长啸。 逃亡了一天，即使有着军队守护，依旧难以入眠的众人纷纷从车里帐篷里爬出来，仓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很快众人就知道怎么了。 大地发出咔咔咔地声音，他们低头，却发现脚下的土地，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条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车辆倾斜，帐篷倒塌。 所有人在一瞬间达成了一个共同的认识—— 地震了。 第130章 末世（七） 这场地震来得太突然, 别说普通人，就连赵菡萏在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她看到的东西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旁人看到的, 是大地裂开，在她眼中, 却是世界在发生破碎。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29 这也是为何晋江系统附身的哈士奇会突然仰天长啸的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突然消失了。 小战士飞快地跑开, 去帮一户本是睡在车里，结果因为地震, 车翻在了路边的人家。 像这样的人家还不少, 一时之间, 刚刚逃出生天的众人, 又再一次陷入了哀嚎之中。 有人因为和车辆隔得太近，直接被压到了车底, 有人却因为恰好在裂缝旁边, 连人带着垫在身体下面的衣服，一起滚进了裂缝之中。 赵菡萏急问道：“发生了什么？” 晋江系统狗脸懵逼：“不知道啊——” 突然之间, 剧情查看器里面的内容就变成了一团乱码，它还没反应过来, 世界意识就消失了。 “于茂勋做了什么？” 赵菡萏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个。 晋江系统继续一脸茫然。 它刚刚被顺毛顺的爽了，压根没关注剧情查看器，还是查看器里的内容突然变成乱码，触动了它的警报装置, 它才突然反应过来。 此时再追寻世界意识为什么会奔溃的原因已经迟了，赵菡萏也没心思去追根问底。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找沈云舒。 巧的是，沈云舒的第一反应，也是去找她。 “你没事儿吧？” 车辆停止晃动，沈云舒才稳住身形推开车门，见到站在外面完好无损的赵菡萏，瞬间松了一口气。 然而赵菡萏却在见到她的瞬间，双眼就盛满了泪水。 沈云舒亦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她的脸上，正不断出现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的裂纹。 沈云舒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却发现手背上，同样的裂纹正在不断地扩大。 少女看着她，眼泪从脸颊滴落了下来。 沈云舒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她的面颊，让她别哭。 然而指尖尚未触及到她的泪水，少女便猝然化作齑粉，随风消散。 …… 疼。 蔓延四肢百骸的疼。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但痛到了极致的疼。 一回到系统空间之中，赵菡萏就在浑身上下突然席卷而来的剧烈疼痛之下，软到在地。 她尽可能地蜷缩成团，紧紧地抱着自己，掐着衣服的手青筋暴起，骨节分明，汗水几乎是在瞬间就打湿了她的头发，漂亮的脸蛋因为疼痛而变得无比狰狞。 跟着她一起回来的晋江系统吓得绿光炸起，看着地上疼得打滚的赵菡萏，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菡萏，菡萏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 “呜呜呜……这是怎么了？” 它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菡萏曾经以为在无底深渊中遭受到的神魂撕裂之痛，已经是疼痛的极限，如今她才发现，在真正地疼痛面前，曾经她所承受的神魂撕裂，不值一提。 锁魂链穿透身体的时候，她尚能够惨叫，能够说话，然而这一次，她却是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震颤，声带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甚至连想要将身体承受的痛苦宣泄出来都做不到。 她的指甲掐入皮肉，鲜血沿着指甲潺潺流出，很快就蔓延遍了她的两只手臂，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然而她却恍若未觉，仍旧紧紧地掐着自己。 “菡萏，菡萏松手啊，松手啊，你现在伤害的，是你的神魂啊！” 见赵菡萏流血了，晋江系统着急得不得了。 赵菡萏在系统空间内只有魂体，意味着一旦受伤，伤害可是直接落在神魂上。 金红色的火焰在伤口破裂的地方升起，舔舐着肌肤，被指甲抓破的地方，很快又变得光洁如新，只是下一刻，赵菡萏染血的指甲，再度掐进了自己的皮肉当中。 有一个词语，叫做度日如年。 然而对于此时的赵菡萏来说，却是读秒如年。 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极为痛苦的折磨。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突如其来的疼痛，才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赵菡萏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晋江系统立刻扑了上去。 “菡萏，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话一出口，赵菡萏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沙哑地像是吞了一万颗沙子在喉咙里一般，她扯了扯嘴角，拉出一抹嘲讽的笑，“不过是惩罚而已……” 晋江系统：“惩罚？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它突然意识到了赵菡萏说的惩罚是什么。 它们没有完成任务。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0 自诞生起，它和赵菡萏身上，就被赋予了完善世界的任务。 没有人说过，也没有人告诉过它们，如果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什么，它和赵菡萏也一直默认任务失败是没有惩罚的。 而运气很好的是，之前那么多个世界，它们的任务一直完成的非常漂亮，哪怕中间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世界总能够被成功完善，从而继续下去。 但偏偏在这个他们两人都觉得最不可能出岔子的世界出了意外。 然后迎来了他们两人都一直以为不存在的惩罚的。 赵菡萏在冰冷的系统空间里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她问：“小绿，你的传承记忆里，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来？” “没，没有啊——”晋江系统下意识地反驳，然而在翻了自己的记忆之后，它却沉默了下去。 赵菡萏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它。 片刻后，晋江系统的声音才响起；“……有。” 突然多出来的这份传承记忆，是有关任务失败的惩罚机制的。 “任务失败第一次，遭受一级惩罚，任务失败第二次，遭受二级惩罚，任务失败第三次……” 赵菡萏道：“说吧。” 晋江系统觉得自己的声音一定在发抖，“任务失败第三次，抹杀。” 赵菡萏微微闭上了眼睛，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心头。 这是比被沈云舒误会，甚至被她抛弃的时候，还要强烈的愤怒。 这是比她发现自己被天道玩弄的时候，还要剧烈的愤怒。 她只觉得一把熊熊烈火在胸腔中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烧得她血液沸腾，心脏干枯，但她却不能浮现一丝一毫的情绪于表面上。 她甚至还要温柔地将晋江系统揽入怀中，对它道：“别怕。” 然而怒火却并没有因为她表面上的温柔而熄灭，反而燃烧得越发旺盛起来。 无力，不甘。 同时，还有一种被打脸的羞耻感。 她以为自己掌握生死法则，建立小世界，能够和世界意识对话一事，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至少她不认为，其他系统的拥有者，能够比她做得更好。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像是一记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任她如何狂妄，如何将各个世界玩弄于手掌之中，归根到底，她不过是一个被选中的任务者，不过是冥冥中的存在掌心的一只蝼蚁。 愿意让你活着的时候，就给你造就一个五指山，任你玩耍，对你不满意的时候，就轻轻地捏断你的一只手脚，以示警告。 凭什么，凭什么？！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任由人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是她现在偏偏知道了，她便无法忍受自己的人生，被另一个人捏在手中的感觉！ 可不管赵菡萏有多愤怒，她没有办法否认一件事情。 那就是现在的她，别说和那个冥冥中能够降下惩罚的存在抗衡，连察觉到对方的存在都做不到。 说实话，若非今日的惩罚，赵菡萏自己都没发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实—— 她竟从未想过，晋江系统从何而来，而自己又是为何被选中，到底是谁在操纵着这些系统，寻找着自己所谓的主人，去完善一个又一个的小说世界？ 金色的火焰覆盖住赵菡萏的身体，很快将她身上的伤口治愈完毕，赵菡萏垂下眸子，掩饰住眼睛里的情绪，轻声对晋江系统道：“开启下一个任务世界，我们去做任务吧。” 晋江系统有些担心，“菡萏，你真的没事儿吗？” “放心吧。” 晋江系统这才在空中一划，重新召唤出了一道空间传送门。 然而看着门内的景象，两人俱是愣住了。 因为这一次出现在门后的景象，和他们俩上一次见到的通往末世的空间门，竟是一模一样。 赵菡萏抿了抿唇，抬脚跨了进去。 意识回笼，赵菡萏睁开眼，便见一只丧尸，正朝着自己猛扑过来。 翻身，抬脚，将丧尸狠狠踹出去三米远之后，赵菡萏搂住自己从肚子里露出来的肠子，弯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一眼望去，除了丧尸，还是丧尸。 这些丧尸贪婪地注视着她，迈着摇摇晃晃地步伐，不断地朝她靠近。 赵菡萏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一面墙上，退无可退。 涅槃火在掌心中燃起，但出现的火光并没有赵菡萏想象中那么强大，反而极其地微弱，微弱到像是风中的蜡烛，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赵菡萏冷着脸，将露出体外的内脏，一点点塞进身体，□□在她掌心发出蠕动的声音，感觉奇怪极了，她却仿佛根本听不到一般，面无表情地继续塞着。 她像给布娃娃缝衣服一样，拉紧自己被丧尸抓开的腹部，将手中微弱的涅槃火覆盖了上去，伤口很快愈合，结痂。 “吼——” 一只丧尸突然朝她扑了过来，赵菡萏一脚将其踹到之后，连蹬墙几下，借力跳到了这条死胡同的另一面。 一落地，刚刚收拢的伤口，又流出了液体，她不得不继续将自己身上的涅槃火覆盖在上面。 赵菡萏靠在地上，喘着粗气，这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晋江系统不在她的身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1 第131章 末世（八） 晋江系统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赵菡萏没觉得晋江系统有多重要。 如今一人一系统分开了，赵菡萏才开始念叨起晋江系统的好来。 至少如果晋江系统在的话, 她就能够确定现在剧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了。 不过现在, 比起确认晋江系统是否来了这个世界和找到它，赵菡萏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救。 死胡同的另一面, 是一户人家的院落，院落不大, 是标准的四合院，木质的大门别着门栓, 她的视线警惕地扫过院中的各个房间, 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房间里面啊。 她捂着肚子,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顺手从廊边，提起了一把应该是侍弄花草的铁锹, 握在了手里。 丧尸死命撞着房门, 木质的老旧房门并不结实，被撞的摇摇欲坠, 随时都有向着外面倒下来的这个可能。 赵菡萏提着铁锹，半靠在门外的廊柱上, 目光警惕地盯着不断被撞动的房门，等待着里面的丧尸出现。 啪—— 出人意料的是，木门的锁和旋钮都十分坚挺，先坏的，反倒是木门本身。 赵菡萏注视着中间出现一条裂缝的木门, 缓缓地弯下了身体，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嘭—— 木门终于经不住里面丧尸的折腾，一分为二，甩着头发的女性丧尸，也从木门之中，挤了出来。 她歪着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地赵菡萏，朝着后者扑了过去。 赵菡萏在看清女丧尸长发下露出的脸之后，却是愣住了。 直到丧尸的攻击近在咫尺，她才条件反射般地用手中的铁锹，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利爪。 “沈云舒？！” …… 赵菡萏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带给她的恶意。 她想要沈云舒通过救世的方式，在这个世界收割信仰，从而成神。 这个世界干脆就直接崩溃，重来一次之后，给她一个已经变成丧尸的沈云舒。 “吼——” “乖，别动。”赵菡萏看了一眼绑着沈云舒的绳子，确认绳子没有被她挣开的趋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将自己手中的水，淋到了对方的头发上。 水是从院子里的一个大水缸里面找到的，水缸以前应该是用来浇花的，里面种了不少碗莲，不过没有得到主人细心呵护的娇花，已经枯死了，只剩下一缸还算是澄澈的水。 末世里的水是稀缺资源，至少在没有河流流经的城市里是这样，但比起没有喝的水，赵菡萏更不愿意看见沈云舒的狼狈。 她只能庆幸，看四合院的样子，沈云舒应该是在感染之后钻进来的，遇见的第一个人恰好是她，还没来得及啃食人肉，不然她不敢想象，沈云舒在清醒之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内心深处会有多么的痛苦。 一开始，被她绑起来的沈云舒十分地不老实，和外面的丧尸一样，一股劲儿地想着要咬她，不过在她温柔地用涅槃火梳理了她脑海中的经络之后，她渐渐变得安静了起来，长着的嘴在不知不觉间闭合在了一起，只露出两只锐利的獠牙。 赵菡萏一点点搓洗着沈云舒的头发，搓去上面的血渍，揉去上面的尘土，打结的长发在她手中一点点变得柔顺，服帖。 将头发用毛巾包起来，赵菡萏又从水盆中拧出一张帕子，想要去擦拭沈云舒的脸。 沈云舒红彤彤的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 因为面上的烧伤，她看上去比一般的丧尸更可怕一些，但赵菡萏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即使知道对方忍不出自己，仍旧忍不住对着她流露出满腔的柔软。 她轻柔地擦着她脸上的肌肤，从额头到眉毛，再到脸颊，一点点地，到了唇周。 有一处污渍顽固了一些，赵菡萏擦拭的时候稍微用了一些力气，沈云舒不满地呲了呲牙，她忙道：“抱歉，抱歉。” 手上的动作轻了，被俯视着的丧尸大人，脸上这才流露出类似于满意地表情，喉咙里，也发出了如同猫咪被撸舒服了一般的咕噜声。 赵菡萏觉得她可爱极了，忍不住凑上前去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谁知丧尸大人却仿佛被她激怒了一般，呲牙作势要咬她，幸亏赵菡萏躲得快，脖子上才没多出一道伤口来。 “你——” 她想生气，可是面对这样的沈云舒，却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只能抬手轻轻地打了她的手一下，骂道：“不乖。” 看着沈云舒愤怒的眼神，她又忍不住心酸。 她的阿舒向来是最爱优雅漂亮的人，什么时候沦落到如此狼狈过。 她飞快地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 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根据她和沈云舒两人现在的情况，赵菡萏已经大致猜到了她穿进来的时间点，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正是于茂勋对她图谋不轨失败，结果恼羞成怒将她赶出基地的时候，而沈云舒为了救她，也一出基地不复返。 只是原剧情里交代了她被丧尸分尸，却没有说过，沈云舒自己也变成丧尸的事情。 她忍不住想到刚才的事情，如果她晚来一步，被分尸的她，和躲在院子里变成丧尸的沈云舒，仅有一墙之隔。 如果沈云舒一辈子都只是一只浑浑噩噩地低级丧尸还好，如果她有幸学会了修炼，进阶恢复了记忆，知道她是在和她一墙之隔的地方遇害，心中会有多难过？ 赵菡萏不敢去想。 她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涅槃火的能力被压缩了，仅剩下一点极其微弱的自愈能力，她身上的伤口想要恢复起码还需要两天的时间，这意味着，这两天里，她是无法离开这座小院的。 好在之前她找毛巾和盆子的时候，发现了厨房，厨房的柜台下面，虽然菜已经全部腐烂了，但还有不少米面粮油，柜子里面也摆着整整齐齐的调味料。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2 她唯一需要愁的，就是怎么把这些原材料给变成吃的…… 毕竟赵菡萏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面，都没点亮过厨艺这个技能。 她忍不住抱怨沈云舒，“都怪你，个个世界都惯着我，现在害我有米有面，却当不成能做饭的巧妇。” 用的是抱怨的语气，但她的眉眼间，却全是怀念的笑意。 安安静静被捆绑在柱子上的丧尸若有所感，抬起头，看向了神情温柔的少女。 少女还握着她的一只手，她的指尖动了动，想要去触碰少女的指尖，低头却看到了自己泛着蓝光的指甲，放弃了这个动作。 赵菡萏看着沈云舒，忍不住想起在之前的每一个世界里，沈云舒给她做饭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不觉得这样的画面有多珍贵，如今失去了，才觉得每一幕都是如此的值得珍惜。 人啊，总是要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不过赵菡萏倒不担心自己会被饿死的问题，虽然她不会烹饪，但想来一锅煮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比起她的生计，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面前的沈云舒。 之前给沈云舒的功法，是她用生命规则衍化出来的，因为沈云舒曾经得到过生命之石的缘故，身上多多少少沾染着生命规则的气息，那个功法对她来说最为合适不过。 然而，如今沈云舒成了丧尸，身上的生气全部被死气所覆盖，再修炼之前的那套功法，就不太合适了。 而死亡规则……现在连涅槃火都被限制的赵菡萏，根本无法推演出功法来。 她皱着眉，思索着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于茂勋是一定要解决的，上个世界崩溃，如果不是……刻意为之，”她故意忽略了中间的存在，“那么就是他的系统做了什么，一次性吞噬了世界的所有生机，我得今早解决他，不然迟则生变，恐怕还会出现新的事端。” “阿舒要想恢复神智的话，必须修炼，我这边推演不出功法，就只能去找尸宗的传人要他们给尸体修炼的功法……” 尸宗……尸宗的人，不是那么好找的。 尸宗这种以驱赶尸体，御使僵尸为主要手段的宗门，几乎每个以修真为主的世界都有，但同样的，这一类的宗门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老鼠过街，喊打喊杀那种，想要找到并不容易。 赵菡萏隐约记得，自己看过的剧情里面，于茂勋似乎遇到过尸宗的人。 尸宗在末世是最先复苏的一个门派，因为这个死气蔓延的世界，非常适合他们的发展，加上数之不尽的丧尸，还省了他们养尸的功夫，所以尸宗的人实力非常强悍，以至于在末世降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尸宗修士的实力都远超过一般的修士。 实力强悍，自意味着他们在末世搜罗到的宝贝也是最多的，于茂勋的寻宝系统，在遇到几个尸宗修士之后，就跟失了控一般响个不停。 于茂勋自是按照自己往常的做法，杀人夺宝，吸光对方修为的同时，还顺带将对方的储物袋搜罗了一番，其中就有一份尸宗弟子提供给僵尸修炼的功法。 说来说去，还是要找于茂勋。 想到于茂勋的实力，赵菡萏又觉得头疼起来。 于茂勋的天赋不高，赵家的玉佩拿在手里，也没能够开出个一二三，但他靠着寻宝系统，找了个类似于吸星大法的修炼法门，能够吞噬旁人身体内的能量为己用，靠着这个法子进阶飞快，远超一般修士。 根据原文描述，若是赵菡萏没有记错的话，此时的于茂勋，实力已经属于人类顶尖强者的范畴，和那些潜心修炼多年的老怪也不相上下。 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于茂勋动手，无疑是痴人说梦。 夜色深沉，月凉如水。 赵菡萏望着夜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跟天边一闪而过的星子一样，一直往下掉着。 想不出法子，索性不想了，失血过多带来的昏沉感涌上心头，赵菡萏倚在廊柱边，拉着一张被子，渐渐闭上了眼睛。 同样被绑在廊柱上的丧尸，缓缓转过头，张开嘴，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 她只要一低头，就能咬破睡在自己身旁人的脖颈。 鼻尖萦绕的是甜美的血液的芳香，她已经听见了血液在血管中潺潺流动的声音，明明失去了味觉，她却感受到了一种叫做渴望的东西在她脑海中蔓延。 还差一点，差一点—— 齿间已经快要刺破身旁人的肌肤，张开的嘴却缓缓收拢，红色的眼睛盯着身旁的人，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最后，丧尸收回利齿，重新靠在了廊柱上，望着天空，闭上了一双比鲜血还红的双眼。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闭眼之后，身旁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哪儿看得到丝毫的睡意。 第132章 末世（九） 白依云是在丧尸堆里遇见的赵菡萏。 她从未想过, 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被她曾经最看不起的女人救下来。 她跟在赵菡萏身后, 看她抓着一个带着口罩穿着卫衣兜帽人的手,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前头，心里想的却是以往的事情。 她和赵菡萏是大学同学, 两人开学第一天就住在了同一间寝室里面，时至今日, 也同寝了将近三年，要是没有突然降临的末世, 她想她们表面和谐的日子也许还会再维持一年, 然后分道扬镳, 彻底走出对方的生活, 各不相干。 是的，表面和谐的日子。 白依云骨子里, 其实不大看得惯赵菡萏, 准确来说，她们一寝室四个人, 除了赵菡萏以外到三个人，都不太看得惯她。 看不惯的原因很简单——赵菡萏和她们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s大读书的, 哪个不是成绩好，家里又有钱，尤其是她们一寝室，四人都出身优越，哪怕是家庭条件最差的一个人, 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是五位数。 但和赵菡萏比起来，她们的富贵却成了地主家小姐微不足道的炫耀。 赵菡萏才是真正的公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3 出身优越，有权有势，社交圈里的人她们的父辈踮着脚尖都触摸不到。 家里人曾经再三交代过白依云要和赵菡萏打好关系，白依云努力了，但赵菡萏永远是一副看起来温温和和，却谁都无法靠近的模样，让她觉得讨好对方的自己，像是一条对着主人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渐渐地，她也就和赵菡萏疏远了。 不久之前，赵菡萏赵家大小姐的身份被薅下来的时候，她其实是开心的。 她阴暗地想，凭什么我要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才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你却可以被人捧在手心当成大小姐对待？ 现在你和我一样了，我在泥巴地里面，你也要从云上摔下来，滚得一身烂泥。 但她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被她嫉妒着的女人，竟然会从一群丧尸中救出自己。 一时之间，白依云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说嫉妒，嫉妒早在她亲眼目睹赵菡萏在深夜被驱逐出安全基地外的时候没有了，说其他……白依云说不出来。 昨夜下了雨，野草疯狂地从土地里面钻了出来，生长地极其旺盛，末世前本是良田的土地，如今已经成了各种动植物的乐园。 踩过泥泞路，走了许久，赵菡萏才在路的尽头看到一间老旧的瓦房。 瓦房十分破旧，但能够在乡村之中，找到这样一处庇护所，已经实属不易。 赵菡萏忙带着沈云舒走了过去，瓦房门是紧锁着的，这倒拦不倒她，拽着锁链往两边一扯，铁链轻轻松松地就在她手中断成了两截。 吱呀一声，推开门，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赵菡萏捂着口鼻扫了扫，待弥漫地灰尘散去，才看清里面的场景。 一张床，一张木桌，两把木椅，全部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 墙角摆着一个破旧的木衣柜，半扇衣柜门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如不是亲眼见到，赵菡萏从没想过，在帝都附近，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家存在。 赵菡萏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回头，对不远处跟着她来的女人道：“你要去哪儿去哪儿，别跟着我。” 白依云捏了捏衣角，“……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沈云舒拽了拽赵菡萏，经过小半个月的磨合，她身上属于丧尸的野性已经褪去了不少，隐隐表现出了思考的能力，这是进阶的征兆。 赵菡萏顾不得白依云，转头看向沈云舒，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沈云舒指了指里面的椅子。 她走进去，按住椅子背，手拍了拍，木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吓得她收回了手。 赵菡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让我坐？” 沈云舒点点头，红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赵菡萏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沈云舒欢喜地拍起了手。 她现在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有了简单的思考能力，但心思简单，脑子里想的什么全都呈现在面上。 这已经让赵菡萏很欣慰了。 沈云舒能够有这样的进步，总算是不辜负她一日复一日的用体内微弱的涅槃火为她重塑脑海中的经络。 只是没有功法，外力能够起到的帮助终究有限。 她还是得找到尸宗的人，或者是找到于茂勋，拿到一份适合沈云舒修炼的功法来。 掐了个清洁术，将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赵菡萏端着从床底下找到的木盆，出了屋。 一抬头就发现，白依云竟然还守在外面。 她给了白依云一个眼神，示意两人去另一边说。 虽然嘴上说让白依云别跟着自己，但赵菡萏若真不想让她跟着自己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把她从丧尸嘴里救下来。 她救白依云，是为了了解现在的局势。 在这个重来一次的世界里，她失去了晋江系统，除了失去了及时可得的剧情变化以外，还失去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已知固然未必可靠，但未知却是一定的危险。 这厢，赵菡萏在询问白依云基地里的事宜，那厢，被她留在房间里的沈云舒，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在哪里？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之中，沈云舒捂住头，被迫承受着大脑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痛苦。 画面最后定格在，她被丧尸抓伤，跳入一个四合院中，躲在房间里静静等待尸变。 恢复正常的沈云舒打量着自己此时所在的房间，虽然她对自己仓皇中跳进去的四合院记忆并不深，但也知道，城里面的房子，不太有可能出现这种地面还是泥巴地的场景。 房子是瓦房，没有窗，从房顶几片透明的琉璃瓦投射下来的光源照亮了这个不大的房间，床是北方常见的土炕，炕上铺着青色的床单，两个圆滚滚的小枕头，在床头摆的整整齐齐，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水汽，很舒服。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屋外的说话声。 沈云舒心头一颤，她拉开门，看到了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一眼，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个歪着身子靠在树上，指尖夹着一根烟的人身上。 她和赵菡萏的容貌，都会随着世界的改变而改变。 但不管历经多少个世界，每一张脸之中，总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感。 赵菡萏正问着白依云有关基地的事情。 从她口中得到的消息，对赵菡萏来说，并不太好。 于茂勋在帝都基地里的势力，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庞大。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4 她吸了一口夹在指尖的烟，神情有些恍惚。 白色的烟雾从她殷红色的唇中吐出，氤氲了她的面容，她脸上的贵气仍在，却褪去了几分不知世事的天真，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有一日终于踩在了凡人所在的泥土上。 白依云怔怔地望着她，竟有些痴了。 “抽烟不好。”一只手突然抽走了赵菡萏手中的烟，她惊讶地回头，正对上眉头微皱的沈云舒担忧的眼神。 沈云舒的嗓子许久没发音，声音干哑得可怕，像是嗓子里含着铁砂，白依云被突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 却见赵菡萏望着来人，像是一辈子没见过对方一眼，两只漂亮的眼睛里，一点点蒙上了晶莹的泪光。 赵菡萏一把扯下了沈云舒的口罩，顾不得她还呲在外的两根獠牙，狠狠地吻了上去。 白依云先是被口罩下狰狞地面容吓了一跳，随即看清了两根獠牙，下意识地往后连连退了数步。 然而拥吻在一起的两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夕阳在两人身后落下金色的光，老旧的瓦房前，两人吻在一起的画面，像是一幅挂在展厅里面的油画。 美到了极致。 沈云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推开了怀里的人，她迎着赵菡萏带泪水的眼睛，露出了一丝苦笑。 “抱歉。” 抱歉每个世界，我都来的那么晚。 赵菡萏咬着唇，“混蛋——” 沈云舒没法说出辩驳的话，她的眼睛黑红光泽交错闪烁个不停，握着赵菡萏手臂的双手，也时紧时松。 她的时间不多。 赵菡萏意识到，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当机立断道：“你知道什么？能告诉我的，尽快告诉我。” 沈云舒欣慰于她的体贴，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颜色变化个不停的地说道：“菡萏，你千万不要独自去对付于茂勋，你在这个世界的气运，已经被他几乎顶替完了，你单独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他的，你等我，等我——” 最后一个我字，几乎用尽了沈云舒的全身力气。 “吼——” 白依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上一秒还在同赵菡萏拥吻的女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只面目狰狞的丧尸，朝着赵菡萏扑了过去。 她惊声叫道：“小心——” 谁知，赵菡萏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投过来一道你怎么那么没用的眼神。 面对突然发狂的沈云舒，赵菡萏显得经验极为丰富，三两下就将她的手反别到了身后，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麻绳，利落地将人给捆了起来。 被捆住的沈云舒仍旧不甘心地挣扎着，赵菡萏叹口气，抬手拍上了她的百会穴，一道红光从她掌心之中亮了起来。 沈云舒的神情渐渐平复了下去，赵菡萏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白依云。 后者迎着她冰冷的目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 第133章 末世（十） 阴冷逼仄的小巷里, 一条脏兮兮的狗，悄悄地顶开头上的垃圾桶盖子, 小心翼翼地从装满垃圾的桶里面爬了出来。 “哐——”地一声巨响, 垃圾桶倒在了地上，里面的垃圾洒了一地。 上一秒还蹑手蹑脚的狗, 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甩开四肢飞快地窜出老远, 跟身后有恶鬼在追一般。 狗狂奔出街道，很快就吸引了游走在路旁丧尸的注意, 经过一段时间演化的丧尸, 身体变得格外灵活, 见到活物, 甩开膀子就追了上去。 “嗷呜——”晋江系统出于本能地嚎叫了一声，发现许多本来没发现它的丧尸循着这道声音转头看过来之后, 吓得魂飞魄散, 只恨四条腿不是风火轮，没能带它扶摇直上九万里。 呜呜呜菡萏你在哪里啊？你可爱又可怜的小系统, 快要被丧尸给咬死了…… 一边跑，晋江系统还要分心去看剧情查看器, 查看器实时更新着女主沈云舒和赵菡萏的近况，方便它定位两人现在的方向。 晋江系统是和赵菡萏同时进入的任务世界，但是在醒来之后，它就发现大事不妙。 因为它竟然不是以系统的姿态直接出现在赵菡萏的身边，而是仍旧保持着哈士奇的身体。 俗话云,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可是没有人告诉它，乱世狗该怎么办啊！ 晋江系统甫一穿越过来，就在一群丧尸之中，又饿又累，它东躲西藏，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到垃圾堆里去找东西吃，末世的垃圾堆能够被幸存者发现的，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能往肚子里塞的东西都被拨拉了个干净，而有幸处在丧尸集中地，没被幸存者发现的，却又因为连续三个月的高温高湿天气，被分解的几乎只剩下水。 晋江系统完全不想回忆这段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它现在只想找到赵菡萏，问问怎么才能够放弃这具实体。 它不要实体了，呜呜呜有实体也太不方便了，不能飞来飞去不说，还要饿肚子，最关键的是，饿肚子也就算了，还要拉肚子呜呜呜…… 晋江系统一度回忆起，自己饥不择食下吃错东西之后被菊花残支配的恐惧。 那段时间里，它天天一瘸一拐地走路，不敢跑，生活在丧尸堆里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发现了跑不掉。 好在终于熬过来了。 风餐露宿了那么久，根据剧情查看器上的位置显示，它和赵菡萏之间，只剩下一天不到的路程了。 跑出城市之后，哈士奇吐着舌头，大喘了几口气之后，张开嘴，露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 晋江系统欢呼雀跃道：“菡萏，我来啦——” ……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5 末世前，人人敬而远之的原始森林，如今成了没有丧尸踏足的圣地。 里面的动物虽多，有不少动物在吸取天地灵气之后都发生了变异，但对有着涅槃火的赵菡萏来说，却不是威胁。 生物和丧尸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生物懂得恐惧，哪怕是最低等的草履虫，也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森林里的动物在感受到赵菡萏体内的涅槃火之后，会下意识地远离她，但丧尸却不一样，高级的丧尸还好，低级的丧尸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看见新鲜的血肉便一个劲的扑过来，杀了一只来一双，杀了一双来一排，若是在荒野还好，丧尸往往形单影只，都是独居的人或者是被独葬的实体化作的丧尸，若是在城市中，当真是一场如同遇见行军蚁一般的噩梦。 “沈云舒，把你手里的生肉给我放下！”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惊动了山林里的飞鸟，哗啦啦一片鸟儿被惊向了天空，不过很快，它们又似已经熟悉了这种情况一般，呼啦啦地落回了枝头。 赵菡萏走过来，才不管沈云舒的抗拒，一把夺走她手中已经被咬死的兔子。 “菡……菡……”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沈云舒已经可以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 赵菡萏一低头，便见背着她，偷偷摸摸蹲在角落里想要吃生兔子的某人，扯着她的衣角，扬着脸，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她。 “菡……要……” “想都别想。”赵菡萏掐了个指决，手中的兔子瞬间便消失不见。 见兔子突然消失了，沈云舒瞪大眼睛，眼中慢慢涌现出失望的神情。 赵菡萏最受不了她这种眼神，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教育道：“不是跟你说过，生食不能吃，一定要吃熟食才行吗？你不听我的话，对不对？” 沈云舒转过身不看她，甩给她一个冷漠又可怜的背影。 赵菡萏没忍住笑，好脾气地绕过去，蹲在她的面前，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云舒乖不乖？” 沈云舒垫着脚又换了一个方位，表情委屈极了。 赵菡萏正准备再次绕过去，却听到了一声呼唤。 “菡萏——”她回过头，却见是白依云，不知何时找了上来，“吃饭了。” 她有些讶异，“今天这么早？” 白依云腼腆地笑笑，“今天炖的汤，早上就开始煮了，山里的野鸡肥肉少，肌肉都炖化了，很入味，你一定要尝尝。” “真的吗？”赵菡萏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初白依云发现了沈云舒的身份之后，她本想灭口的，但是看着白依云，她突然生出了别的念头。 她是个生活废柴，做饭不行，洗衣服只会用洗衣机，要让她一个人照顾沈云舒，肯定会把日子过得很糟糕，她可记得自己的室友白依云，是个烹饪甜点的小能手，会做甜点的话，做饭能力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就算不会，也可以学嘛，反正都是做东西吃，触类旁通，学起来肯定很简单。 白依云就这么被她留下了一命。 赵菡萏对沈云舒的话还是比较信服，既然她说不让自己独自去面对于茂勋，她就干脆带着变成丧尸的沈云舒，远离帝都，钻进了附近的原始森林里面去。 顺带也带上了被她收为厨娘兼保姆的白依云。 她提供白依云庇护，白依云为她提供服务，而且她还不用白依云出卖自己的身体，简直完美！ 说句实话，白依云的厨艺一开始的确不怎么样，也就比赵菡萏好一点，勉强能入口的级别，但她在厨艺一途上，的确有天赋，赵菡萏给她搞来各种调料和炊具之后，她硬生生凭着几本从新华书店里面掏出来的菜谱，靠着一座只能烧柴火的炉子，练出了一手过人的厨艺。 也不怪赵菡萏听见她说炖了鸡汤，眼睛都跟着亮起来了。 毕竟美味诱人。 白依云腼腆地笑笑，将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小云厨艺很好啦，我——怎么了？”察觉到身旁人突然站起来，赵菡萏侧头问道。 却见沈云舒瞪着白依云，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不……不……” 许是觉得自己说不明白，沈云舒干脆生气了，转身就往林子里面走。 赵菡萏不明所以，忙追上前，追她时不忘回头道：“小云，你先回去，在房间里待着，注意安全，我一会儿就回来。” 白依云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有些失落，听到她的关心，却又忍不住笑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赵菡萏不明白沈云舒到底是抽什么风，一路追过去，几次想抓沈云舒的手，却都被狠狠地甩开了。 “阿舒？” “吼——”走在前面的沈云舒突然回过头，对她呲出了两颗已经收进了嘴里的撩牙，眼神凶狠，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 赵菡萏愣住了。 她呆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也觉得有些委屈。 沈云舒现在就是个小孩子，说话做事，全凭个人心性，完全不为他人考虑。 赵菡萏爱着她，愿意心甘情愿地照顾她，可有的时候也难免觉得委屈，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照顾的，什么时候照顾过别人。 因为照顾的人是沈云舒，所以她愿意，但不代表她面对沈云舒这样莫名其妙的怒火，还能够好脾气的继续贴上去。 “沈云舒——”她难得喊了一次沈云舒的全名，走在前面的沈云舒回过头，再一次不耐烦地怒吼了一声。 “你这个混蛋！”赵菡萏才不是会受委屈的人，当即就跑过去一拳打在了沈云舒的肩膀身上，说是打，不如说是轻轻地挨一下，心里满腔怒火，到了手上，却只舍得碰一下，这一次，沈云舒倒没吼她，只是低着头，任由她打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混蛋混蛋混蛋——” 赵菡萏打着打着，没把沈云舒打哭，自己的眼泪先涌了出来。 任务失败三次就要抹杀……她怕死吗？她不怕死，可是她死了，云舒怎么办呢？ 她没有去找于茂勋，除了因为沈云舒说过让她别和于茂勋直接怼上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得知了一旦失败三次任务，就会被彻底抹杀的赵菡萏，不愿意再轻易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才和晋江系统认识的时候，她可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6 如今心中有了牵挂，她舍不得离开。 可是沈云舒一天不醒来，她在这个世界多耽误一天，世界崩溃的可能性就更多一分。 上一次，这个世界能够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崩溃，殊不知这一次会不会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再来一次崩溃。 若是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还好，若是还是在这个世界里重复，赵菡萏不知道这一次面对爱人变成丧尸的自己，下一次还会面临着怎样的绝境。 她不愿意去想。 她哭了？ 胸腔里莫名涌起一股怒气，因为找不到原因而十分烦躁的沈云舒，在见到赵菡萏眼泪的那一刻，就什么都忘了。 她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落在了赵菡萏的眼角，按住了那一滴晶莹的泪水。 但随即，更多的滚烫的泪滴，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不……不哭……”她断断续续地道，笨拙地安慰着眼前的人。 “沈云舒你是个大混蛋！” “说话说一半就跑，什么不要去找于茂勋，为什么不要去找于茂勋，什么都不跟我说清楚，就叫我等你等你！” “混蛋混蛋，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赵菡萏一边哭，一边骂。眼泪模糊了视线，以至于她没能看清沈云舒脸上迷茫的神情。 一个熟悉的画面闪过沈云舒的脑海，还来不及看清闪过的是什么，她已经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赵菡萏的脸颊，吮走了上面的一滴眼泪。 赵菡萏被她突然的亲昵吓住了。 她连眼泪都忘了掉，看着眼前表情突然变得柔和的人，像是在做什么虔诚的事情一般，沿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往下亲吻，最后噙住她的嘴唇 。 第134章 末世（十一） “就是这里了吧……”晋江系统蹲在山脚, 仰着头，看向无穷无尽的深山之中, 听着里面的狼嚎, 抖了抖身体。 末世降临以后，天地间的灵气变得浓郁, 除了丧尸会自主吸纳灵气以外，各种动物植物也有意无意地吸收起了灵气, 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变得壮大起来，有的变得力大无穷, 有的变得极速如风, 虽然大家对灵气的应用还不灵活, 大多数都只能用在十分简单粗暴的增强体质方面上, 但怎么着都比晋江系统好得多…… 它吸收了灵气之后，力气没有变大, 速度也没有变快, 唯一的优势大抵是耐力上升了不少，抗饿的能力也有所提升, 不再像是它才穿越过来时候那样，被丧尸追着跑两步, 就累得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喘出来。 当然，也不太好说是灵力的功效，万一是它通过坚持不懈的逃命锻炼出来的呢？ 晋江系统没有涅槃火，它此时就是一只普通的哈士奇，原始森林里随便什么动物, 都有可能对它造成死亡的威胁。 晋江系统倒是不怕死，它要是死了，估计就不用再辛辛苦苦赶到赵菡萏身边了，没了身体的约束，两人之间的共生契约，会被它瞬间牵引到赵菡萏的身边，按理说，自杀是晋江系统回到赵菡萏身边的最快方式。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晋江系统它怕疼啊！ 以前没有实体的时候，它虽然能够感受得到赵菡萏身上传来的情绪，但却感受不到疼痛，所以见赵菡萏自杀，虽然心疼，但到底没有太大的感觉，就跟当爹当妈的看见自己家孩子手上破个口子都会心疼半天是一个道理。 直到他有了实体之后才发现—— 被碎玻璃扎进脚里是真的疼啊！ 跑久了之后磨破爪子是真的疼啊！ 自杀不管是溺毙还是跳楼都是真的疼啊！ 以上自杀体验来自一只尝试了数种自杀方式，均因怕疼而放弃的哈士奇。 好死不如赖活着，蚂蚁尚且偷生，我好不容易有了实体，就应该好好珍惜，我才不是因为怕疼……晋江系统反反复复告诫着自己这番话，终于一路忍饥挨饿，到了赵菡萏带着沈云舒隐居的山脚下。 赵菡萏就在山里，凭借他们宿主与系统之间的心电感应，它只要一进山，就一定能被宿主发现的！ 晋江系统自信地想着，当即扬起嗓子，洒洒脱脱地嚎了一声：“嗷呜——” 山里传来回应：“嗷呜——” 晋江系统当即住了嘴，夹着尾巴跳进了密林之中。 …… 帝都安全基地。 作为全华国，甚至于全世界最大的安全基地，帝都安全基地内，已经几乎恢复了末世前的繁华。 街道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商店，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小至手链脚链，大至家具电器，应有尽有。 若非行走其中的人或别着枪，或背着长剑，街上的场景，和末世前的闹市，没什么两样。 “没有找到沈云舒和赵菡萏的踪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废物，一群废物！”阴暗逼仄的房间里，一人正在大发雷霆。 承受着他雷霆怒火的人弯着腰，勾着头，任由铺天盖地的资料砸在自己的头上，一言不发，努力地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待那人发泄完毕后，他才恭敬地道：“回大人，附近几个基地都搜罗过了，的确没有赵菡萏和沈云舒的踪迹，也没有类似于赵菡萏和沈云舒的人，您也知道，现在是末世，许多设备不如末世前完善，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如果赵菡萏和沈云舒易容改装的话——” 他的话被一个砸过来的茶杯给打断了。 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脸，瓷杯落地，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滚动了数圈，最终停在了他的脚边。 他低着头，望着脚边的瓷杯，不再说话。 “借口，都是借口，我不想听你的解释，马上派人给我出去找，找不到我就杀了你们！” “是。”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7 领命之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茶盏，恭敬地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门，阳光透过走廊上的窗户，落在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张帝都基地几乎无人不识的脸来。 见他出来，下属恭敬地向前，正欲喊人，却见到他脸上被烫红的痕迹，立马低下头，恭敬地问道：“基地长……” 他比了个止声的动作，道：“那位大人对于我们没有找到赵菡萏和沈云舒的事情非常生气，你现在马上抽一队，不三队人马出来，前往各个基地，一份资料一份资料的比对，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查看，必须要把那两人找出来。” 下属抬眼看了一眼基地长身后的走廊，这一，他在基地长察觉之前，便收回了视线，沉声道：“是。” “你慌什么？”小房间里，一道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慌什么？”坐在桌前的于茂勋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脸，两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他本就是国字脸，如今看起来极为的可怕和恐怖，他望着虚空中，一字一句地问道：“你问我在慌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难道你不慌吗？” “一旦被任务者发现，我必死无疑，难道你以为你就落得了好吗？我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身上有者这个世界的气运，任务者未必会杀我，但是你呢？你猜她会不会对你动手？我可是从这个任务者的身上，闻到了许多其他系统的气息。” “哼……”黑暗中的声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甘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夺取了这个世界一半的气运，另一半在沈云舒的身上，但她现在还没成长起来，只要找到她，想要灭掉她和任务者，轻而易举，但若是等他们成长起来，咱俩的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我劝你手里要是有什么好东西，最好赶紧掏出来，别藏着掖着，你我一体共荣，我要死了，你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他的眼睛中，倒映出的，是一个黑色的光球。 这便是他曾经的系统。 不同于其他的堕落者，在穿越了多个世界之后，是因为脑海里储存的记忆太多，以至于变得疯狂走向堕落，于茂勋却是自己选择的堕落。 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在系统找上他的那一天，就意识到，自己的机缘来了。 从第一个世界开始，他就在不断地寻找着穿越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在操控着系统，系统背后站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一开始，他全无头绪，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任务，任务成功之后得不到任何的回报，寻宝系统能够提供的金手指也不多，毕竟所谓寻宝，归根结底，还是得他自己动手去找，风险极大。 但当他接触到所谓的堕落者之后，突然就明白了。 如果将操控着系统，带着宿主不停穿越的人比作一台电脑，他们是游走在不同子文件之间的杀毒软件，那么那些堕落者，就是因为异变而导致的病毒。 对于电脑来说，杀毒软件是可以随时卸载和删除的，病毒却不在它的掌控之中，想要不被系统操纵，就只有主动成为病毒。 黑色光球闪烁个不停，显然是在犹豫。 许久后，它才开口道：“我应该可以寻找到沈云舒的位置，但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于茂勋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多大？” 只要能够杀死沈云舒和赵菡萏，他不在乎付出多大的代价。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系统还在他的手里，他就能够继续穿梭在各个世界当中，只要他愿意，他就是这些世界的主宰，是他们真正的神明。 …… 赵菡萏带着沈云舒打完猎，再一次从她手中抢走生肉之后，牵着一只委委屈屈的丧尸回了两人暂时的家。 白依云正在收衣服，见到赵菡萏，抱着衣服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对她道：“菡萏，你回来了？昨天洗的衣服已经干了，你待会儿洗澡的时候就可以穿了，你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山上没有洗衣机，想要洗衣服，都得手洗。 虽然赵菡萏为白依云提供了庇护和食物，不过对方尽心尽力的服侍而已的确对得起这份庇护。 她颔首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白依云两颊微微泛红，将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走过来接过赵菡萏手里的猎物，见到她身上的血迹，忍不住蹙起眉头，“菡萏，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赵菡萏轻笑，“别担心，不是我的血，是和阿舒抢东西的时候沾上的。” 白依云叹口气，“沈小姐也——” 她后半句“太不懂事了”，到底是含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赵菡萏对她笑笑，没说话，阿舒她可以骂，却容不得别人对她指责一个字。 也就是白依云和她熟悉了，她才敢在她面前露出这种情绪来。 赵菡萏牵着沈云舒往房间里走，他们现在住的，是巡山人在山上搭的过夜小屋，依着小屋，赵菡萏在白依云的帮助下，又搭了两间屋子。 人果然都是逼出来的，她以前当设计师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拿画笔和剪刀的手，有一天会举起木头，好在建筑也是美学的一种，她曾经涉略过，所以想要搭建一间简陋的小屋并不困难。 赵菡萏是第一个听见哈士奇叫声的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晋江系统，冲出门去，顾不得和旁人多说两句，判断了方向之后，就飞奔而去。 沈云舒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白依云还想说些什么，最后看着两人的背影，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话。 而此时，晋江系统正在瑟瑟发抖当中。 在线等，挺急的，被一群狼认成了自己的同类并且非要它跟着一起回窝该怎么办？ 第135章 末世（十二） “呜呜呜菡萏啊……我好想你……呜呜呜……” 见到赵菡萏, 晋江系统也顾不得四周都是狼群，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她的怀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么多天吃了上顿没下顿, 被丧尸追着到处跑，被狼群围着拉回窝的委屈, 尽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知道你受委屈了……”赵菡萏也红了眼睛，但见到晋江系统这般熟悉的做派, 唇角却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往上翘, 同时, 她也没有错过附近狼群望着她警惕的眼神, 一边给晋江系统顺毛，冰冷的视线一边紧紧地看向了狼王。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8 狼王的视线在晋江系统身上流连了一番, 最终在赵菡萏的逼迫下, 向后退了几步，以示屈服。 “嗷呜——”狼王仰天长啸一声, 率领着众多狼子狼孙，先一步折返回了森林。 晋江系统在赵菡萏怀里哆嗦了一下, 后者拍拍它的狗头，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儿？” 提到这个，晋江系统就是两眼泪水，“菡萏啊，这片山上的狼眼瘸啊——” 哈士奇和森林狼, 多大的差别啊！ 一个是西伯利亚雪橇犬，一个是华国森林狼，差别那叫一个天与地，它们到底是怎么把一只哈士奇当成自己同类的？！ 要是赵菡萏晚来一步，它就要被它们抓走了呜呜呜…… 赵菡萏倒是在看到哈士奇的第一眼，就猜到了它被众狼围在一起的原因。 晋江系统自己不觉得，但它身上磅礴的能量，就跟行走的电灯泡似的，估计森林狼们不是没认出它的身份，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算把它骗回领地再说。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心里虽然门清，嘴上赵菡萏却是道：“可能是因为小绿太帅了吧，你英俊的光芒闪瞎了它们的眼睛，以至于它们把你当成同类了，你想啊，哈士奇，雪橇三傻，形象多不好啊，但你居然能被认成是他们的同族，说明你的帅气已经掩盖了哈士奇的傻气……” 赵菡萏扯起谎来，不仅不打草稿，连眼皮子都不带眨的，偏偏晋江系统就吃她这一套，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它的狗脸透出羞涩，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眨了起来：“……真，真的吗？嗷呜——” 赵菡萏眨眨眼，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怀抱，又抬头看了一眼倒仰摊在不远处石头上的哈士奇，这才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你干嘛把小绿给我扔了？” 沈云舒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埋进了她的怀里，拉着她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腰上，只说了一个字：“我。” 这是……吃醋了？ 赵菡萏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心中美滋滋地冒泡，抬手抱住沈云舒之后，没忍住在她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两口。 “我们家云舒怎么这么可爱呢？” 突然被占了便宜的沈云舒，瞪着一双无辜地红眼睛，傻乎乎地看着她。 惹得赵菡萏没忍住，又在她眼睛上落下两个吻，亲得沈云舒发笑——虽然她的笑容很僵硬，但一双眼睛里，的确是有了笑意，嘴角也在努力的上扬。 晋江系统“嗷”地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上一秒还和自己你侬我侬的宿主，下一秒就和别的女人抱在了一起。 骗子，女人都是骗子！ 张无忌他妈说得对，长得越好看的女人说的话越不能信！ 呜呜呜本系统难受……这哪里冒出来的野鸡，居然和本系统争宠…… 以前没有实体的时候我争不过沈云舒，现在我有了实体，难不成还争不过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 哈士奇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果断埋头向着两人之间的缝隙钻了过来，一个劲儿的非要往赵菡萏和沈云舒中间挤，一边挤还一边给沈云舒甩眼色，示意这是我的女人，你不要抢。 然后，它被沈云舒突然呲出来的獠牙，吓得屁滚尿流。 “丧尸啊丧尸啊菡萏，有丧尸啊——” 晋江系统已经被丧尸追怕了，找赵菡萏的这一路上，它不知道多少次见着自己的同伴被丧尸开膛破肚的场景，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 它夹着尾巴跑出去一截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菡萏还在那只丧尸的怀里，护主的心情占据了恐惧，转身甩着尾巴，又疯狂地跑了回来。 “菡萏别怕，我来救你了，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赵菡萏笑眯眯地看着晋江系统胆小的逃跑，又因为对她的担心风一样的跑回来，看它猛地扑到在沈云舒的身上，一边不忘着急地对她使走，快走，我拖住它了。” 没了记忆的沈云舒，非同一般的暴躁，身上突然挂了一只狗，第一反应便是张嘴朝着晋江系统咬去。 晋江系统咬着她的衣服，毫不畏惧地瞪着她。 赵菡萏听它道：“你咬啊咬啊，咬死我都不会让你伤害菡萏的！” “行了，别闹。”赵菡萏一巴掌拍在了沈云舒的头上，示意她收回獠牙，她才不愿意自己的爱人啃得一嘴狗毛，至于晋江系统，她也调戏的差不多了，要是过了，它该生气了。 沈云舒向来很听赵菡萏的话，但对于突然挨得一巴掌，还是非常不解，虽然收回了獠牙，却转过头，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她，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要挨打，明明她没有背着赵菡萏偷吃生肉。 晋江系统也蒙了。 赵菡萏亲吻沈云舒的时候，它还倒在地上，所以没看见两人之间亲昵的互动，发现抱着宿主的女人竟然是丧尸之后，它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情况怎么和它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赵菡萏掐住哈士奇的后颈皮道：“松口吧。” 晋江系统乖巧地松开咬着沈云舒袖子的嘴落了地。 沈云舒盯着它被赵菡萏掐过的皮毛，像是在盯着什么仇人。 反应过来沈云舒在吃醋之后，她的情绪就变得好猜了起来，赵菡萏先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然后对晋江系统道：“你再仔细看看，这个人是谁？” 丧尸里面，毁容的不少，毕竟变成丧尸之后，没了理智的控制，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一路上，晋江系统见到过不少奇形怪状的丧尸。 有身上裹着各种排泄物的，也有一身醋酸味的，还有穿着白大褂，一脸硫酸走哪儿酸液滴哪儿的…… 真是光看他们的模样，晋江系统都能够猜得到他们在变成丧尸之前发生了什么。 所以晋江系统一开始没把眼前的丧尸女和沈云舒联系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但沈云舒脸上的烧伤，毕竟和普通的伤痕不一样，而且她虽然变成了丧尸，但在赵菡萏的喂养下，白白胖胖的，能量供应充足，没有一点消瘦，所以眉眼还是令人熟悉的。 哈士奇的狗脸上明显出现了震惊的神情：“沈云舒？！” ……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39 对狗好解释沈云舒的存在，对丧尸化的沈云舒，却不太好解释晋江系统的存在。 不管赵菡萏反复对她说多少遍，晋江系统是自己的伙伴，她也曾经见过她，沈云舒对它始终充满了敌意，唯一的退步，不过是允许它跟在两人身边三米左右的距离之外。 但只要晋江系统朝着赵菡萏多走一步，她还是会立马呲牙咧嘴的威胁它。 晋江系统：“……”委屈。 “和小绿有什么好吃醋的。”赵菡萏也挺无奈的，“它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和我在一起还久呢。” 这话一出，得意的人换成了晋江系统，它在两人身后跳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展现着自己心中的喜悦。 哼，我，小绿，才是菡萏的后宫第一宠！你这个后来居上的妖妃！ 不过它的得意没持续多久，因为沈云舒将它跟随的范围从三米扩大到了五米。 这个距离，以森林里繁茂的植物来看，基本上是赵菡萏转头得仔细找才能看得到晋江系统在哪儿了。 晋江系统：“……”醋坛子！ 呸，唾弃你！ 不过距离并没有影响赵菡萏和晋江系统之间的交流，两人只要见了面，就能够直接在心中对话，赵菡萏一边哄着沈云舒，一边和晋江系统讨论着剧情的事情，一心二用那叫一个666，无缝切换，即使是知道她在同时和两个人对话的晋江系统，也没察觉出任何的不对劲来。 说到正事，晋江系统变得严肃起来：“菡萏，我怀疑于茂勋可能是重生者，或者是带着记忆的堕落者。” 如果是前者，不难解释为何上一次末世才降临华国，于茂勋就直接让世界崩溃，说不定对方在经历过末世之后，已经提前得知了如何收集整个世界生机的方法呢？如果是后者，情况霎时就变得复杂起来。 一个有记忆的堕落者…… 赵菡萏能够在大多数任务世界利于不败之地，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她在即使知道原剧情仅供参考的情况下，仍旧会努力去分析每一个剧情人物，去解剖每一个剧情，争取将自己的优势最大化。 如果于茂勋是有记忆的堕落者的话，那么这个优势顿时就不复存在了起来。 晋江系统不想赵菡萏这么担忧，宽慰道：“不过第二种可能很小啦，菡萏你放心，我觉得于茂勋应该就是个重生者……” 它虽然这么说，赵菡萏却一点也没有被对方安慰到。 如果它不提于茂勋有可能是带着记忆的堕落者的话，赵菡萏可能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但是它一提，这个可能性顿时就在赵菡萏脑海中无限的放大，甚至将另一个于茂勋有可能是个重生者的可能性都完全压了过去。 如果于茂勋只是重生者，不可能让沈云舒如此忌惮。 “菡萏，你们回来了？”听见脚步声，白依云飞快地从房间里钻了出来。 晋江系统瞪大了眼睛。 狗头转来转去，惊骇的视线在赵菡萏、沈云舒还有白依云两人脸上巡回。 那个……那啥……菡萏这是真出轨了吗？ 第136章 末世（十三） 在得知所谓的出轨是自己的脑补, 头上狠狠地挨了两巴掌之后，内心充满委屈的晋江系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不要实体了！” 实体一点都不好。 被丧尸追, 被沈云舒咬, 还要挨家暴。 它要放弃实体，重新做回那个无忧无虑无身体, 快乐没烦恼的小绿。 不过在赵菡萏准备答应它之前，系着围裙白依云出现在了门口, 对着房间里的一人一丧尸一狗，有些紧张地道：“开饭了。” 晚饭的主菜是赵菡萏打的野猪, 在山里跑得野猪皮糙肉厚, 肌肉结实, 肥肉很少, 而且肥而不腻，非常爽口。 五花回锅, 大骨炖汤, 排骨炒了个土豆…… 一顿饭之后，沈云舒成功实现了让晋江系统远离赵菡萏的梦想。 因为它现在天天追在白依云后面, 等着开饭。 不要实体？ 开什么玩笑，没有了实体我拿什么去吃好吃的？！ 时间一晃, 便是三个月过去。 一个月前，气温骤降了下来，几天前，大雪封山，白依云已经没法独自进森林里找赵菡萏和沈云舒, 因为外面的天气和她的身体素质，只允许她待在火炉边，才能保持身体的温暖。 晋江系统同样不爱动，它倒是没觉得多冷，就是被暖呼呼的火炉烤着，忍不住想要睡觉。 赵菡萏还是没有拿到尸宗的功法，但幸运的是，沈云舒似乎自己琢磨出了一种修炼的方法，赵菡萏只需要给她提供足够的营养和能量，她体内的能量每天都在积蓄，而她的智力，也随着能量的堆积，而不断地提高。 有关过去的事情，沈云舒是在一个周之前陆陆续续想起的。 她先想起的是和赵菡萏的初遇，再然后，是自己的身份……回忆如同深海中的碎片，一点点的浮现，在她脑海中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阿舒——阿舒——”赵菡萏的声音远远传来，沈云舒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而是低下头，看着水中的自己。 平静的水面，忠实地倒映出她此时的面容，狰狞的疤痕并没有随着修为的提升减少，反而变得越发的吓人，配上两根獠牙，像极了恐怖片里才能看到的场景。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脑海中想的却是赵菡萏亲吻她的模样。 因为两人是前世的恋人，所以就可以无视这么丑陋的面容吗？ 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的嫌恶吗？ 她喜欢的是自己，还是前世的另一个人？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0 她知道自己不敢去想，可是脑子里，却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去琢磨。 “阿舒。”赵菡萏终于找到了她，见她坐在水边的石头上，走过去，抬手扫走石头上其余部分的雪，挨着她坐了下来，问道：“阿舒在看什么？看鱼吗？今晚想吃鱼？” 一缕灵气从赵菡萏指尖钻出来，像是鱼线一样，没入了平静地湖水之中。 她之前跟沈云舒的功法，沈云舒现在无法修炼，她自己修炼起来倒是很合适，借着末世初降临时的充裕灵气，修为进阶地飞快。 不一会儿，就有一条肥美的大鱼，从沈云舒挖出的冰窟窿里面，一跃而出，跳到了冰上挣扎着。 赵菡萏一抬手，在地上挣扎着的鱼便消失不见，她去牵沈云舒的手，笑着对她道 ：“走吧，小云应该做好饭了，晚上让她给你做鱼吃……” 沈云舒躲过了她的手。 赵菡萏微微诧异，却也没有多想，而是问道：“怎么了？” 沈云舒没有说话，埋头走在前面，赵菡萏摇头笑笑，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小孩子脾气。 她快走两步，追上沈云舒，强制性地拉过她的手，在沈云舒看过来的时候，冲她莞尔一笑，眨了眨眼睛。 这招对沈云舒的莫名生气尤为有效，大部分情况都能够缓解。 果然，沈云舒在愣了愣之后，耳根子别扭的红了红，默认了她的行为，没再甩开她的手。 “我们——” 钻出森林，赵菡萏的笑容还没有扬起，先凝固在了脸上。 她曾经居住了数个月的小木屋，被人拦腰斩断，房间里的东西洒落了一地，原本整洁有序的家，留给赵菡萏的，只剩下一片狼藉。 一只蹲坐在废墟上的千纸鹤，在察觉到赵菡萏的气息之后，悠悠然地飞了起来。 纸鹤落到赵菡萏手中，便自行展开，变成了一张写着字的白纸。 “你的系统很美味，我就先带走了。” 沈云舒微微侧头，只见少女虽然面无表情，手中的白纸却是被她捏成了渣。 她一松手，碎片便如同片片雪花一般，融在了满山的大雪之中。 “嗷呜——”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嗷呜——”菡萏来了饶不了你的。 “嗷呜——”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哈士奇四脚朝天，被绑在了竹竿上，两只丧尸一前一后地抬着它。 势怂气不怂，它嗷嗷呜呜叫个不停，将绑架了它和白依云的于茂勋，骂得狗血淋头。 “你放心，”于茂勋诡谲一笑，“她要是来了，我和她谁死谁活，还不好说。” “……”吓！ 晋江系统震惊了：“你居然能够听得到我说话？” 于茂勋歪头看向它的方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 “可是你的系统明明不在身边！” “哦……你是说那个废物吗？”于茂勋轻蔑地道，“光让它找个人，就耗尽了能量，一点也指望不上，我把它留在帝都了。” 一股寒意骤然从晋江系统的脊梁升了起来，这还是它第一次，切生体会到什么是害怕的情绪。 …… “在我醒来之前，你不要单独去找于茂勋。” “菡萏，菡萏，你快看，我有实体了！” 一边，是来自爱人的警告，另一边，却是陪伴她许久的晋江系统陷入险境。 两道声音反复在赵菡萏脑海中纠结，她不能死去，不能够独留下沈云舒一个人，可是同样的，她也不能够任由晋江系统被堕落者抓在手里，她见过晋江系统吞噬其他系统，她知道系统一旦被其他系统吞噬，就会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半点痕迹都不留。 它们的存在，除了它们的宿主，还有吞噬他们的人，无人能够得知。 赵菡萏毫不怀疑，于茂勋有着吞噬系统的能力。 那只千纸鹤，是诱惑她前去的陷阱，也是警告。 但她不得不去。 她可以放弃这个世界，再失败一次，但她不能放弃晋江系统。 “阿舒，抱歉，我等不及你来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就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就一次……” 沈云舒躺在床上，瞪着她，两只眼睛红得几乎滴血。 她猜出了赵菡萏要做什么，她想告诉赵菡萏，自己已经想起来了，可是不知道赵菡萏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段，以至于她根本就动不了，更别提说话。 她呲出獠牙，赵菡萏却起身向前，毫不犹豫地亲上了她獠牙下的嘴唇。 沈云舒听见她轻声道：“抱歉。” 言罢，她起身，义无反顾地离开。 寒风呼啸，沈云舒在心中呼喊。 赵菡萏，你回来！你回来啊！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别什么都一个人承担好不好？！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她不该因为所谓前世的存在，而隐藏自己想起记忆的事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1 她……她只是想，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在享受来自赵菡萏的爱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够理直气壮一些，就能够让她忘记，她有着一张丑陋的面容。 她真的后悔了……赵菡萏你回来啊。 …… 沈云舒的呼唤，赵菡萏不得而知。 她每走一步，心就冷上三分。 在沈云舒和晋江系统之间，一定要她选择一个的话，毫无疑问，她会选择沈云舒。 但那是在她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的时候。 她心中还怀着对沈云舒的爱意，所以她不担心沈云舒会消散，即使这个世界两人没有遇到，下个世界她们总有重逢的可能。 但晋江系统若是被吞噬了，就真的没有了。 所以这个世界，她只能先跟沈云舒说抱歉。 若再有下一次，她一定陪沈云舒到最后。 “嗷呜——” 白依云听着哈士奇的惨叫，浑身一个哆嗦，她闭着眼，不敢去看被绑在自己对面的哈士奇。 也不知道于茂勋用了什么手段在折腾哈士奇，明明外表不见伤口，哈士奇却叫的一声比一声惨烈。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怒吼道：“于茂勋，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啊，对一条狗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冲着你来？”于茂勋似笑非笑地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 他的话极大程度上侮辱了白依云，若是以前的她，说不定就恨上了哈士奇，觉得自己怎么可能比不过一条狗，然而现在，她的心思却是转的飞快。 她没见过哈士奇，但她却看得见赵菡萏和哈士奇的亲近，以及沈云舒对哈士奇的醋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人肯定是冲着赵菡萏来的。 她沉默着不再说话，背在身后的手，却是一点点的磨着手腕上的绳子。 透过水镜，她自以为十分隐蔽的动作，落在了于茂勋眼里，却成了笑话。 不过白依云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人，就算她解开了绳子，也逃不出他筑的地牢。 突然，他摆在桌上，用于传递信息的玉简动了一下。 他投入神识查看，眼睛随着玉简里传来的消息亮了起来。 赵菡萏来了。 而且是独自一人。 第137章 末世（十四） 再次见到晋江系统的时候, 赵菡萏的心揪了起来。 被白依云养得白白胖胖的哈士奇，不过几天不见, 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身上油亮的皮毛也失去了光泽，本如同祖母绿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眸, 被耷拉的眼皮遮住了所有的亮度，见到赵菡萏, 眼中亮起了点点微光，却又很快涣散。 “菡萏……菡萏……快自杀, 离开这个世界, 他……” “废话真多。” 只见于茂勋轻轻地一抬手, 被扔在地上的哈士奇, 便宛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被迫扬起了头颅, 从喉咙里发出极为艰难的呼吸声。 “放开它！” 赵菡萏眼睛通红。 她虽然曾经以自杀的方式离开过任务世界, 但那是因为任务需要，她和晋江系统想要退出, 只需要两人同时在心中决定放弃任务，就可以离开世界回到系统空间之中。 此时晋江系统居然让她通过自杀的方式离开…… 唯一的解释, 就是此时的它，因为某种禁锢，无法退出这个任务世界。 “啧啧啧……倒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怪不得连实体化形，都是狗呢。” 于茂勋抬眼看向赵菡萏, 笑道：“你家系统已经给出了你选择，我劝你还是赶快自杀吧，不然落到了我手里，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赵菡萏看着躺在地上备受折磨的哈士奇，牙齿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你想得美！” 是，她固然可以通过自杀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晋江系统呢？ 这只傻系统，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想没想过，要是没了自己，它会有什么下场？！ 她不会抛弃晋江系统，至少，现在，不会！ “呵……倒是有点骨气。”面对赵菡萏突如其来的攻击，于茂勋有些诧异，眼中的兴味却越浓。 “你要是舍不得你的系统，干脆放弃挣扎吧，我送你们两一个体面。” “你说你何必呢，辛辛苦苦做任务，什么东西都得不到，难道你就不觉得累吗？不想休息一下吗？” “当任务者有什么意思，你拯救了世界，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世界意志只会利用完了就驱逐你，把你当成废物一样扔掉……” “废话真多！” 赵菡萏挥手，便是一道磅礴地灵气破体而出，轰向了于茂勋。 于茂勋歪头，侧身，略显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击，如同炮弹一般地灵气落在他身后的空地上，炸起漫天碎石，烟雾弥漫。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2 他眼中闪过诧异，显然是没想到赵菡萏的能力竟然会那么强。 赵菡萏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一击不中，又重新揉身上前，朝着于茂勋的怀中撞去。 她已经看出来，于茂勋主修的是死气，或者说是死之法则，他虽然还是个活人，但因为吸收了太多其他人身上的能量，整体正朝着死亡灵体的方向转化着。 一开始的攻击，不过是试探而已。 轻柔的一掌被赵菡萏轻轻送出，白皙细嫩的手掌，看上去柔软而毫无威慑力，上面覆盖着的一层薄薄的金色火焰，好像这只手再快一些，就会熄灭掉一半。 然而于茂勋在见到这只手掌时，浑身上下的寒毛却从在同一时刻炸开。 危险！ 极度的危险！ 赵菡萏不是他动手对付的第一个任务者，但却是让他感受到危险感最深的一个任务者。 他险之又险地闪开，终于正色看向了赵菡萏。 但他的眼中没有出现害怕，不断涌出的反而是兴奋，棋逢对手的那种兴奋，“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不错，再来。” “等收拾了你，我再去对付这个世界的女主。” “来吧。” 林正坤占据了这个世界一半的气运，虽然本身的天赋并不高，但靠着得天独厚的气运，却也修炼飞快，实力是当之无愧的人族第一高手。 而赵菡萏虽然没有气运，但本身天赋惊人，加之又有从其他世界带来的生死规则辅助，修炼起来自成章法，并不比林正坤慢。 一时之间，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修真者之间的战斗威势，是极为骇人的，即使赵菡萏选择的地方在帝都基地数十公里之外，基地里的人还是察觉到了这个方向的异动。 一道道命令快速地由上而下地颁布了下来，“基地内所有成员，在没有得到消息之前，不得擅自离开基地，违者斩立决。” 斩立决，古时候皇帝才能用的刑罚，到如今，又重新拉上了台面。 基地大门轰然关闭，一直公文被啪地一声贴在了门上。 众人围了上来，议论纷纷着基地外发生的事情。 有人感叹修真者的强大，原来传说中举手投足间翻江倒海并非神话，有人好奇外面两个实力强悍如斯的修士，为何会打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 八卦是人类的本能，没一会儿，已经有无数种传闻流了出来。 有说打架的是两个末世前就在修炼的修士，以前结了仇，都以为对方灵气耗尽死了，没想到末世之后发现对方还活着；有说打架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因爱生恨，男的修炼有成，在基地里左拥右抱，得罪了女的，女的心有不甘，就和情郎打了起来……总之林林总总，猜什么的都有。 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子，在挤进去看了通告之后，低着头弯着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朝着最低等的人居住的方向跑了过去。 末世前，网络上一直在谈的阶级固化，在末世后，被残忍的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广大修真山门重现江湖，开山收徒的时候，修炼的天赋从根本上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有修炼天赋的，哪怕只是最低，一辈子也没法筑基的那种，享受到的待遇，和真正的普通人，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 于茂勋和赵菡萏的战斗还在继续。 尽管他刻意防备了赵菡萏的涅槃火，但赵菡萏的涅槃火虽然少，却并非只能浮现在掌心，几次解除下来，叫他吃了不少暗亏。 宿主受损，系统的能力也跟着减弱，地上的哈士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两人战斗的圈子之中。 于茂勋的系统和它不一样，它的吞噬能力是天赋本能，而于茂勋系统的吞噬能力，却是来自于自己的宿主。 只要它能够远离于茂勋足够的距离，于茂勋的系统就没办法再向自家宿主借用能力，吞噬它体内的能量。 只要它能够远离…… “啊——” 突然响起的惨叫，令赵菡萏心神为之一颤。 下一秒，她被于茂勋的一掌打中，磅礴的灵气涌入身体，倒飞着落到地上之后，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精血一出，浑身的灵力泻尽。 赵菡萏坐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的平衡，想要抬手，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不甘和怨恨的眼神看着于茂勋。 她并非不是于茂勋的对手，而是这个世界对她的限制太大了。 涅槃火对于茂勋造成的伤害，是肉眼可见的，但是她所拥有的涅槃火太少了，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太少了，如果涅槃火能够像她在修真界威胁天道时一样被彻底放出来，别说一个于茂勋，再来十个，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恨，恨那个冥冥中的存在，限制了她的能力，却造就了像于茂勋这般强大的叛变者。 “不甘心吗？” “怨恨吗？” “你放心，不会痛苦的——”于茂勋冲着赵菡萏抬起了手，一个黑色的漩涡渐渐在他掌心中浮现，“别恨我，要恨的话，就去恨主神吧，谁叫它选中了你来做任务呢，谁叫它恰好把你送到了我的手上了呢，要是有下辈子，你可千万——呵呵，说错话了，你怎么会有下辈子呢？你会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轰——” 一辆车横冲直撞地闯进了于茂勋和赵菡萏之间。 赵菡萏没有被于茂勋吸过去，这辆车反倒打着旋，滚向了于茂勋。 巨大的车身在空中翻转，阴影铺天盖地，于茂勋脸色微变，手一抬，车便从中分开，裂成了两半，朝这里两边滚去。 车的前半部分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将一个人甩了出来，恰好落到了赵菡萏的身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3 看见地上的人，于茂勋眯起了眼睛，“原来是你……” 趴在地上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吐出几口血，又一点点挪到了赵菡萏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赵菡萏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不敢置信地问道：“白依云你疯了吗？你来干什么？送死吗？” 白依云一点修炼天赋都没有，赵菡萏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她救出来的事情。 可现在她明明好好活着，干嘛还要掺和进来？！ 白依云没有说话，只是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于茂勋。 她知道自己是在送死，可是那又怎样？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赵菡萏，死在自己的面前。 赵菡萏救了她一条命，又在末世之后，给了她那么好的生活。 她自认无以为报，除了这条命，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东西能够送的出手。 再说，若是赵菡萏死了，她没了庇护，全然没有修炼天赋的她，徒有美貌，最后的结果，恐怕是会沦为他人亵玩之物。 享受过在末世之后的快乐日子的她，如何甘愿？ 于茂勋恶意地勾起唇角：“你倒是会养狗，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竟然会愿意为你献出生命……” 赵菡萏睚眦欲裂，“不——” 然而她的呼喊，并不能换得白依云的存活。 在被于茂勋吸走时，她回过头，向赵菡萏投过来一个带着笑得眼神。 赵菡萏看见她用嘴型道：“谢谢。” 谢谢你在末世之后照顾了我那么久，谢谢你将我拯救出了一段黑暗的人生。 白依云不敢想，如果自己继续留在基地，在男人手中周转，她到底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赵菡萏。 所以，即使是死，也是值得的。 白依云的出现，虽然打断了于茂勋对赵菡萏动手，但并没有耽误他多少的时间。 待将白依云整个人吸入掌心的黑洞之中后，于茂勋朝着赵菡萏这个方向走了两步，得意地道：“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来救你呢？” “我不需要人救！” 一道被凝结成线的涅槃火，突然从赵菡萏变得血红的双眼中爆射而出，直射向了于茂勋。 第138章 末世（完） “傻。”一道轻柔的女声, 突然在赵菡萏耳边响起，下一秒, 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四周一片黑暗, 那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见, 唯一能够听见的，只有身旁人结实有力的心跳声。 她抓住那人的衣服, 用期待的语气问道：“云舒？” 沈云舒看着她流血的眼睛，收紧了手臂, “抱歉。” “你……你恢复了吗？” 和她的询问同时响起的, 是于茂勋惊恐的声音：“沈、沈云舒？不, 你不是沈云舒, 你是谁？你——” 于茂勋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用怕，”沈云舒在赵菡萏耳边温柔地说道：“我来了, 我不会让你受伤了。” 赵菡萏毫无防备地仰起笑容, “嗯。对不起，我不该抛下你一个人来的。” “不用说对不起。”沈云舒将人拥入怀中, “是我来迟了。” 晋江系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绿色的眼睛里, 写着对沈云舒的警惕，“于茂勋说得对，你不是沈云舒，你是谁？” 就在刚刚，它亲眼看着沈云舒一抬手, 于茂勋便化作了齑粉消散。 它是赵菡萏的系统，在宿主拥有解析规则的能力之后，它所看到的东西也发生了变化。 所以它清楚地看到，沈云舒对于茂勋动手的时候，动用的并非是这个世界规则限制下所拥有的能量，而是另一种超出这个世界，它所无法理解的东西。 “放开菡萏！”哈士奇龇牙咧嘴，毛发根根竖起，做出攻击状。 沈云舒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唇边，比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晋江系统全然无惧她的威胁，继续道：“放开她——” “傻也有傻的可爱，”沈云舒突然道：“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但是现在，请你保持安静，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你做什么。” “嗷——” 晋江系统突然哑了嗓子，它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试图扑上前去攻击她，身体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半点也动弹不得。 失去了行动和语言能力的它只能在心底呼唤赵菡萏：“菡萏，你快醒醒，这个女人不是你的阿舒，你别被她骗了。” “菡萏——” 可惜的是，不管它怎么呼唤，赵菡萏始终听不到它的声音。 她的世界在她用眼睛发出涅槃火的时候，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4 在于茂勋失去声音之后，她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声音，除了沈云舒。 一开始，没能和晋江系统联系上让她有些惊慌，但很快就被沈云舒安抚下来。 “你是说你的狗吗？没事儿，它看起来很好。” 赵菡萏有些不安，“我怎么听不到它的声音了？” 沈云舒瞥了一眼瞪着自己的晋江系统，柔声道：“可能是累了吧，它看上去好像是很狼狈的样子，不过你别担心，它体内的生机很旺盛，不会有事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到晋江系统没事，赵菡萏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你会来，我就等等了，现在我都看不到你的样子。” 话虽然这样说，但赵菡萏心中也清楚，要是她刚刚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根本等不到沈云舒来救她，她已经被于茂勋给吞噬了。 沈云舒微微低头，看向怀中两只眼睛还在流血的人。 赵菡萏的两只眼睛在射出涅槃火之后，就变成了一片血红色，鲜血止不住地从两只眼睛里面流出来。 她抬起手指，轻轻擦拭掉了她脸颊上的血泪，又拂过她的眼皮，血红色的双眼，顿时像是被过滤过一般，又重新恢复了黑白分明的澄澈。 只是那双黑色的瞳孔，看不到半分的神采。 晋江系统心惊胆战地看着她为赵菡萏恢复眼睛，它被她注视着赵菡萏的眼睛所吸引，越看越感到熟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寒冷，淡漠，深不可测。 她明明弯着唇角，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笑意，明明语气温和，却让人无端地打心底升起寒意。 这不是沈云舒。 晋江系统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它是讨厌沈云舒没错，但它的讨厌，是争风吃醋的那种讨厌，并非真正的不喜欢沈云舒。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其实是喜欢沈云舒的。 喜欢她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包容和温柔，喜欢她对赵菡萏浓烈的爱，喜欢她那种认定了一个人，就是生生世世的执着。 而不是眼前这个顶着沈云舒的脸，在赵菡萏面前自称是沈云舒的人。 她太冷了。 它看不到她的温柔和体贴，她就像是一块没有温度的冰，坚硬而又寒冷。 她所有的动作，在它眼中，都像是一副虚假的伪装。 可这些能够用眼睛看到的事实，赵菡萏都看不见。 她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她的阿舒的温柔。 “看不到我没关系，你可以摸摸我，是我来迟了，疼不疼……” 沈云舒抓着赵菡萏的手，示意她触摸自己的面容，赵菡萏顺从地抬手，沿着她的眉毛一路往下滑，然后落在了嘴唇。 “牙呢？”没有摸到熟悉的獠牙，赵菡萏不解地问道。 沈云舒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就那么喜欢我的獠牙？” 赵菡萏笑着道：“挺可爱的。” “只有你会觉得可爱了。” 赵菡萏抱住她的头，微微踮起脚尖，送上了自己的唇。 掌心下，还是沈云舒被烧伤的肌肤，让她心中的疑惑淡了些许，沈云舒在微微愣住后熟练的反应，也叫她打消了最后一点怀疑。 这是她的阿舒。 她们的身体彼此熟悉，即使没有眼睛，也骗不了她。 这是一个很缠绵的吻，一吻作罢，赵菡萏忍不住微微喘息。 “我要走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已经在排斥她的身体，她忍不住问道：“阿舒，你把于茂勋杀死了吗 ？” 沈云舒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下一个世界久等我的，乖。” 赵菡萏轻轻笑了起来，她再一次在沈云舒脸上落下一个轻吻：“嗯。” 随即，她的脸色一白，身体以无法控制地速度，衰败了下去。 “阿舒，快来。” “嗯，等我。” 沈云舒接住倒在怀中的人，在她发间落下轻轻一吻之后，才转头看向了晋江系统。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吗？” 身体突然能动了，哈士奇没有贸然向前，而是一个劲儿的往后退，“你到底是谁，冒充成沈云舒，到底想做什么？” “怪不得菡萏说你傻，选个身体也能选错……”沈云舒无奈地摇头，“看来她还真的没有说错。” “起点系统那么聪明，怎么同时期诞生的你，脑子就这么不行呢？” “你怎么知道起点系统？” 这下，晋江系统心中的警惕更甚，越发觉得眼前之人，不可能是沈云舒。 毕竟它和赵菡萏，每次在沈云舒面前提到起点系统的时候，用的从来都是点娘这个称呼，从没直接说过起点两个字。 不是它刻意隐藏起点的真实名字，而是因为叫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加上起点系统和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它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刻意放在心上过。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5 但现在这个女人，却一口报出了起点这个名字…… “算了，你这么傻，估计也管不住嘴，还是让你忘了吧。” “嗷呜——” 晋江系统躲闪不及，被她隔空抓住，狗身挣扎着飞向空中，不一会儿，一道绿色的光球，从里面弹了出来，哈士奇的身体直直坠地，落到地上了无声息。 绿色和红色的流光在晋江系统身上闪烁个不停，好似在挣扎，但很快，一道金色的光环从天而降，将晋江系统套在了其中。 似是察觉到危险，绿色的光团炸开，骤然变成数个光点。 金色光环猛地一缩，无数试图逃逸的绿色光点，宛如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着一般，重新抓了回去。 “啊——” 沈云舒抬起的手一张一合，绿色的光团不断收缩，收缩到了极致之后，成了一个凝缩成墨绿色的小球，小球的身上没有光，只有一条金色的束带。 小球滴溜溜地转着，随着沈云舒的手指展开，又重新膨胀成了晋江系统的模样。 沈云舒微微蹙眉，“到底是太弱了一些……” 无数道人声靠近，沈云舒一甩手，晋江系统飞向了天边，在空中化作一个亮点消失不见。 沈云舒回头，只见无数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她。 “你是谁？” 有人认出了沈云舒的身份，“沈队长？” “真吵。”沈云舒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眼睛一眨，上一秒，还鲜活地询问她为何会在这个地方的人，下一秒，就如凝固的雕塑一般，从中间开始裂开。 她转身，朝着空地走出，整个世界在她身后，褪去颜色化作黑白。 无尽地虚空在沈云舒面前展露了出来，她仰起头，看向空中闪烁着的星点。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踏出了最后一步。 整个世界在倏然间崩塌。 第八卷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 第139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一） a1星球。 皇家宴会厅前。 无数驾浮空车驶离天空轨道, 缓缓落在了空地上，车门打开, 衣着华丽的俊男美女, 挽着手臂走了出来。 相比之下，从地面上缓缓驶入的黑色轿车, 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车外，无数从浮空车上走下来的人望着车身上小小的标志交头接耳。 “是赵家的车。” “赵家, 哪个赵家？” “还能有哪个赵家，当然是沈将军在的那个赵家。” 车厢内。 开车的司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 神情严肃古板, 后排, 一左一右坐着一个身着黑色小礼服的娇俏少女, 和一个看上去年愈七十但精神抖擞的老人。 老人看着窗外渐渐慢下来的景色，叹了一口气, 看向身旁的少女, “小姐，您真的要去参加宴会吗？” 少女有着极其美丽的面容, 白皙的肌肤在黑色的吊带长裙的衬托下，颜色更胜过白雪一筹。 如果说旁人都是女娲造人时随手甩下的泥点, 那她一定是那个在造物主手中，一点点雕刻出模样的最完美品。 只可惜，人无完人，漂亮到了极致的少女，却有一双无神的眼睛, 听见老人的话语，她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转头“看”向了他，轻声道：“管家叔叔，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赵家的管家叹了一口气，望着一脸天真的赵菡萏，将到了嘴边的劝说咽了下去。 小姐自从彻底失明以后，就彻底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如今好不容易下了走出去的决心，他又如何能够阻拦 。 只是想到宴会厅里的混乱，他又忍不住叹气。 皇家的宴会，是不允许带下仆的，以他的身份，只能够在门外等候，虽然有着定位仪的辅助，赵菡萏即使看不见，也不用担心会被绊倒，但他作为家长，怎么也忍不住发愁。 可是来都来了，在车停稳之后，他只能抬手调整了一下赵菡萏耳朵上的用耳坠外形掩饰的定位器，对她道：“小姐请务必小心，千万别被人撞到，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就在外面，您随时可以向我求助。” 赵菡萏张开手臂，抱住这个一辈子都在赵家服侍的老人，柔声道：“我不是小孩子啦，不过还是谢谢您的提醒，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司机为管家拉开车门，管家忧心忡忡地又叹息一声，先一步下了车，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对着里面的少女伸出了手。 走出车门的那一刻，他脸上属于长辈的担心便尽数褪去，只留下属于赵家人的沉稳和气度，即使年逾古稀，他身上仍旧极富有男性的魅力。 “来吧小姐，我带您过去。” 赵菡萏扬起唇角，低头出了车门，抬手准确无误地挽住了对方的手臂。 在这辆黑色轿车出现之后停下的浮空车，有意无意地同对方保持了距离，车中的主人，也警惕地在对方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待在自己的车里，没有出去。 无数道视线凝聚在这辆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车身上。 在少女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齐齐屏住了呼吸。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6 那是一种怎样的美貌啊！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光是远远地注视着，就令人忘却了呼吸。 世界在她的身后褪色，只有她光彩依旧。 老管家唇角微扬，小小的得意尽显。 什么星际第一美人，在他家小姐面前，连渣都比不上。 赵菡萏明白对方心中的得意，却故意装作不明白地样子问道：“管家叔叔，怎么不走了？”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得意，才一抬手，道：“小姐，这边请。” 赵菡萏心中为可爱的老管家发笑，面上亦微微弯了弯唇角，在对方的牵引下，抬脚向前走去。 晋江系统愤愤道：“我也要菡萏挽着我……” 赵菡萏轻笑道：“上个世界让你挑，你要当狗，怎么，这个世界终于想通了，想当人了？” “哼哼——”提起上个世界的经历，晋江系统没忍住哼哼了两声，想当萨摩耶，结果变成了一只哈士奇什么的，绝对是它的黑历史。 不过面对赵菡萏的调侃，它有的是解决办法，当即假哭了起来：“呜呜呜……菡萏你不爱我了，说好的要帮我塑造实体的，现在就放任我一只系统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明知道它是在假哭，赵菡萏拿它也没办法，只能先抚慰着：“好啦好啦，别哭啦别哭啦，知道你委屈，但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况，对个人身份监管很严格，再等等，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帮你好不好？” 晋江系统道：“一言为定？” 赵菡萏轻笑，“一言为定。” 她说这种话，真不是在敷衍晋江系统。 而是这个世界，和她以往穿过的世界，都不太一样。 如果以她生活的第一个世界为时间轴的话，这个世界相当于是她那个世界的未来世界—— 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发现并且殖民了许多适宜人类生存的外星球，人类的身体机能和潜力被开发得无穷大，一个人甚至能够驾驶着一架机甲，一架飞艇，在宇宙中作战。 赵菡萏说她没法为晋江系统塑造实体，正是因为这个世界高度发达的科技。 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自出生，身体内就会被植入一块芯片，这块芯片能够监控人的生理状态，并且实时上传至星网，一旦宿主生命危急，就会发出求助信号，而一旦宿主死亡，记录着宿主生平的公民id，也会在瞬间被注销，以免被非法人士利用。 为晋江系统找一具能够给它使用的实体不是难事，难的是给它找一具能够光明正大生活的实体。 晋江系统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虽然觉得委屈，却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 在赵菡萏答应下来之后，它自己先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愁。 想当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其实晋江系统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它突然那么想变成一个人，按照它心中的真实想法，真要实体，它还是觉得当狗很开心，虽然上个世界找错了身体，当了一辈子的哈士奇，但是它却觉得日子过得很快乐，狗的世界很单纯，没有那么多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用去防备谁，恶意和善意都是赤裸裸的，对于双商都不在线的晋江系统来说，非常合适。 但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它心中莫名多出了一股子的执念，一定要变成人的执念—— 只有变成人，才能更好的保护菡萏。 宴会厅建在数百阶的楼梯之上，踩着细长高跟鞋的脚，一步接着一步，稳稳地踏在了汉白玉砌成的阶梯上。 觥筹交错的声音隐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香风，是混杂着女子身上香水、酒精还有食物的味道。 “管家叔叔，你说姐姐会来参加宴会吗？” 听到问话，老管家微微侧头，“听说大小姐接受了邀请，应该会来吧。” 听到家中的另一个孩子，老管家忍不住提醒道：“小姐，不管外人说什么，大小姐始终是您的姐姐，她是个好人，您就是不喜欢她，也千万别在宴会上和她吵架，知道吗？” 赵菡萏柔柔一笑，轻声道：“您放心，我知道的。” 好人，她的阿舒当然是好人。 说来有趣，她穿来这个世界之后才发现，她和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居然是姐妹关系。 当然，不是亲姐妹，她是赵家的嫡女，沈云舒只是她身为帝国将军的父亲收养的一位同袍的遗孤。 这个世界的原主天生患有眼疾，三岁的时候彻底失明，沈云舒也是在这个时候，被赵父收为养女，接到了赵家。 按理说，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应该关系极好，但赵家的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却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赵父在原主失明时接来其他孩子的行为，被原主解读为是因为无法接受她的残疾，所以宁愿把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心中对这个半路多出来的姐姐，极为抵触。 偏偏赵父在赵母去世之后，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对自己亲生孩子的关注并不多，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赵菡萏这个错误的认知，加之沈云舒身体素质好，无论是体能还是精神力潜力值都非常高，修炼速度也很快，是一根很好的苗子，当即觉得自己挖到了宝，想到自家女儿残疾，未来需要有一个人倚靠，便一心培养沈云舒，希冀她能够接替自己的位置，在他死后做赵菡萏的后台。 父亲的心思原主并不懂，即使赵父战死后，沈云舒在她耳边讲过很多次，她也听不进去，反而越发的自闭，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不愿与他人接触，沈云舒成了帝国新的将军，业务繁忙，没时间照顾少女的可怜情绪，一时之间，能够和原主沟通的人，竟然只剩下了家中的老管家一个人。 赵菡萏穿越过来，恰好赶上了原主听闻自己的婚约因为沈云舒被退，在家中不吃不喝，绝食抗议的时候。 第140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二） 想到婚约, 赵菡萏就忍不住冷笑，还好她是穿越到了退婚以后, 要是退婚以前, 她得被恶心死。 这个所谓的婚约，是赵父在原主小时候就为她定下的, 婚约的另一方，是帝国一位不受宠的皇子,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明飞舟。 会和明飞舟定下婚约，自然是有赵父的考量。 赵家势力庞大, 但他却仅有一个独女, 而且独女身患眼疾, 虽然在高科技的帮助下, 看不见并不是什么多么大的问题，但原主的性格, 到底不适合嫁给一些世家子弟。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7 皇室忌惮赵家的势力, 他就干脆将自己的择婿对象，放在了皇家, 以便于减弱他们对自己的敌意。 明飞舟被选上的原因很简单，他性格温吞, 相比于他的四个兄弟，他看上去最没有攻击性，最适合赵菡萏。 但赵父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选中的人，其实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明飞舟性格温吞, 看上去极好相处，不是因为他的本性如此，而是同父同母的五个兄弟之中，只有他的天赋最差，如果性格再不好一点的话，在皇室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一切在他联系上一个研究人体的实验室之后发生了改变。 对方承诺，只要他提供庇护和实验人体，愿意为他改造身体，提升他的身体素质，帮助他夺得皇位。 原主虽然不喜欢他，但更不喜欢自己的养姐，在得知明飞舟毅然退婚，是因为对沈云舒一见钟情之后，当即发誓自己一定要夺得明飞舟，即使明知对方不喜欢自己，也要硬往上凑，只为证明自己不必沈云舒差，父亲选择沈云舒，不代表所有人都要选择沈云舒。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初明飞舟放弃她，转而去追求沈云舒，不是因为看上了沈云舒这个人，而是因为看上了她的天赋，实验室的负责人向他保证，只要他能够绑来沈云舒，他们就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能够将沈云舒的天赋，百分之百地转移到他的身上，就算失败，他也能够得到沈云舒百分之五十的天赋，从而脱离废柴的范围，和自己的兄弟有一争皇位之力。 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已经足够叫胆大者去冒险，何况是百分之六十的可能。 再说，就算失败，他也并不会赔的血本无归，对明飞舟来说，这相当于是个有赚无赔的买卖。 但沈云舒实力高强，一般人等，近不得她的身，明飞舟对皇位没有竞争力，手下自然没有什么有力的下属，为了能够得到沈云舒的天赋，他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沈云舒是女人，是女人，就比一般人更容易心软，更容易为情爱所困，他不能对她硬来，但他可以对她软着陆。 只要让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有什么事情是这个女人不会为这个男人做的呢？ 明飞舟想的很美好，但他低估了沈云舒的冷酷程度，即使他毁了和赵家的婚约，表现出对她的痴情不悔，沈云舒对他也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就在明飞舟灰心丧气快要放弃的时候，原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发现，沈云舒对他的态度起了变化。 明飞舟享受着被两姐妹争来夺去的虚荣感，游走于两姐妹之间，一边撩拨原主，一边努力勾搭沈云舒，心中得意非常。 原主和沈云舒，都是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美人，尤其是原主的姿色，完全可以用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来形容。 明飞舟心中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在和原主调情的过程中，又发现了新的惊喜，原来原主虽然身体不行，但精神力天赋过人，实验室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向他保证，只要他能把两姐妹送过去，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将两人的天赋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 沈云舒不傻，她和明飞舟斡旋，其实是为了让自己的蠢妹妹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哪知原主一个劲儿的和她赌气，明知是陷阱也一头栽了进去。 为了救她，沈云舒只身闯入实验室，却糟了算计，被强留在实验室之中，成为了试验品。 满心欢喜的明飞舟本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两姐妹的天赋，结果却被告知，他也是被算计的一环。 这是赵菡萏见过得崩溃得最扯淡的一个世界——男女主因为被抓进实验室做实验死亡导致世界崩溃。 最终赢家或成实验室。 当然世界崩溃实验室也没了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场宴会沈云舒会来吗？ 她当然会来。 原剧情对这场宴会，花了大手笔渲染，大，只为了展现出刚刚将虫族打回老家，帝国第一将军沈云舒的风采。 这样的风采，才给了明飞舟对她痴迷的理由。 踏上猩红地毯的时候，老管家就被拦在了门外。 赵菡萏回头，冲他嫣然一笑，老管家对她摆摆手，道：“小姐注意安全，千万别喝酒。” 赵菡萏微笑，以示自己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但她的心思，却全都飞在了沈云舒身上。 这个世界比起上个世界来说，实在是太简单的。 只要她不脑残和明飞舟勾搭在一起，好好抱紧自家阿舒的大腿，明飞舟一个人就能把自己作死，根本不用她操心。 只是心中焦急，她脚下的步子，也并没有因此快上一分。 沈云舒是第一个注意到赵菡萏进来的人。 当怯生生的少女，提着长裙，犹如闯入狮群中的小白兔一般走进宴会场的时候，她正倚靠在二楼的楼梯上，举着一杯酒，自饮自酌，冷眼看着楼下的轻歌曼舞。 这令她想起了她的前世。 前世这个时候，她也是将虫族打回了老巢，皇家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会，她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是得意的，甚至觉得自己的养父，也就是赵菡萏的父亲，在面对皇室的时候，实在是过于谨慎了一些。 那个时候的她在想什么呢？ 大抵是，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这世间的一切，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但现实给了她一残酷的耳光。 她一直知道明飞舟暗中和一个非法的实验室有着联系，甚至一直派人在查，希冀能够抓到实质性的证据，将对方做下的丑事，袒露在众人的面前，还有自己那个蠢妹妹的眼里，但她从没想过，这个非法的实验室，背后真正的掌控着，居然是帝国皇室。 不是明飞舟，而是整个明家，或者说，是这个帝国的国王。 他才是真正操纵着实验室的人。 明飞舟，不过是一个和她一样，自以为是的蠢人。 在实验室里绝望的死去的时候，沈云舒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倒带重来的一天。 当她在驾驶舱内惊醒，本能控制着机甲斩杀了一只虫族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就像她在实验室中的无数个日夜一样。 梦见她又回到了战场，梦见她又率领着战士们和虫族厮杀，梦见她为了人类的未来和自由而奋斗。 而不是被困在一个狭小封笔的玻璃仓里，像一只小白鼠一样，被取血取肉，任人宰割。 直到通讯频道传来激动人心的欢呼，她的副官用哭声说出了她曾经在梦中听到过无数次的话，“长官，我们赢了！” 这一次，她才发现，哭的人其实不止她的副官一个，通讯频道里，有着无数道哭声，只是曾经的她，只听见了副官的声音而已。 她才真的意识到，她是回到了过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8 望着自己的养妹，沈云舒的心情，一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上一世的她虽然狂妄，但她的确有着狂妄的资本，帝国的皇帝在她面前说话都要小心翼翼，整个帝国没有一个人敢忤逆或者反驳她的意见，她虽然只是将军，但她却是这个帝国真正的无冕之王。 以她的实力和小心谨慎，如果不是为了赵菡萏，她是绝不可能中明家人的阴谋的。 上一世，她对这个养妹心中有愧，赵菡萏觉得她的到来占据了自己的位置，她何尝不觉得自己是鸠占鹊巢的那只鸠？她感恩于赵父对自己的照顾，想把这份恩情全部报答在赵菡萏身上，又处处怜惜她的性情，在她喜欢上明飞舟的时候，也出于为她考虑的因素，没有直接拆穿，哪知道到最后，竟然害了自己。 “诶，云舒，那个是不是你妹妹？”说话的人，是沈云舒的好友，楚成青，楚家的大公子，他见到宴会场中的赵菡萏，眼睛亮了起来，“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妹妹这么漂亮？！” 沈云舒皱了皱眉头，“别打她的主意，她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女人。” 上一辈子，她已经用自己的命还了赵家的恩情，这一辈子，她自诩不欠赵家人什么了，反正赵菡萏，她是能护就护吧，若是赵菡萏自己要作死，她也懒得管了。 第141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三） 赵菡萏的到来, 引起了一定程度的轰动。 宴会上，少有单独赴宴的来宾, 即使有, 也绝不应是像她一样精致动人的美人。 老管家不是没有想过为赵菡萏联系一位男伴的事情，甚至连各大世家适龄男子的花名册都准备好了摆在赵菡萏的面前, 不过被她拒绝了。 沈云舒的醋意有多大，上个世界她算是见识了。 吃白依云的醋, 吃小绿的醋，只要是她接触到的是活物, 就没有她不吃醋的。 白依云为她洗了衣服, 她就非得把已经干净的衣服, 重新扔进水里洗过, 小绿被她揉了狗头，她就暗搓搓地计划着拔光小绿的狗毛…… 真是想想, 都让人觉得好笑。 她毫不怀疑, 要是自己挽着一个男伴入场，待沈云舒爱上她之后, 以这个世界沈云舒霸道又高傲的个性来看，对方会有怎样惨烈的下场。 是的, 沈云舒会爱上她，赵菡萏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菡萏，会场里没有看到沈云舒。” 这个世界的原主是个瞎子，赵菡萏自然也看不见，她的涅槃火虽然同样被带过来了, 但不知为何，能够修复世间万物的涅槃火，却无法修复原主的眼睛。 好在这个世界科技发达，有供盲人使用的定位仪，这是一种类似于蝙蝠的超声探测器的东西，能够将周围的环境实时地传入脑海之中，佩戴之后，除了看不见，盲人活动起来，和常人无异。 更何况，赵菡萏还有晋江系统，她的另一双眼睛。 晋江系统在会场中飞了一圈，没找到沈云舒的身影，如实把自己看到的情况，汇报给了赵菡萏听。 赵菡萏略微有些失望，心中亦起了疑惑，难道是她来早了？不会啊……她明明记得，这场宴会，沈云舒是一开始就在旁边旁观，最后才高调出场的。 她对晋江系统道：“小绿，你再仔细找找，尤其是那种比较容易藏人的角落，沈云舒应该到了，只是在哪儿躲着而已。” “保证完成任务！”晋江系统跟个童子军似的说道，嗖嗖地在众人之间穿梭了起来。 “不是。”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就在晋江系统找着沈云舒的时候，一个高挺俊秀的男子，举着酒杯，走到了赵菡萏面前。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喝一杯酒吗？” 赵菡萏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第一次见到人，羞涩而又胆怯的红晕，“可、可以。” 前来搭话的，正是前不久还在和沈云舒说话的楚成青。 他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身高一米八几近一米九，宽肩窄腰，金银相间的军服穿在他的身上，衬托出了他浑身上下那种迷人的味道。 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星际时代的人多混血，他的黑色眼睛里带着一点幽幽的蓝，笑起来的时候，这一点蓝仿佛在发光，勾得人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 赵菡萏熟练地装着腼腆，嘴上敷衍着楚成青，心中却在询问晋江系统有没有找到沈云舒。 “我经常听云舒提起你，但她从没告诉过我，你竟然是一位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士。” 耳朵捕捉到关键词，赵菡萏自动切换回专心状态，她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询问道：“阿舒……不、不是，沈将军有向你提起过我吗？” 她改口改得很快，楚成青却没有错过她一开始喊出来的阿舒两个字。 他微微挑眉，赵家姐妹俩的关系，怎么感觉好像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差。 赵菡萏要是真的讨厌沈云舒，在提到对方的时候，怎么会是这种奇怪的态度。 见她来了兴趣，他道：“当然，云舒可是经常提起你呢……” 沈云舒倚靠在二楼，看着一楼宴会厅中，身着黑色长裙的少女和身旁英俊的男人相谈甚欢，微微眯了眯眼睛。 赵家和楚家联姻，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楚成青虽然花花公子了一点，但对女人还是不错的，就算不能给赵菡萏所谓的爱情，赵菡萏嫁到楚家去，看在她的面子上，也绝不会给她半分委屈受。 更何况，凭着赵菡萏的那张脸，就算她胸无点墨，已经足够迷倒楚成青了。 赵菡萏一边听着楚成青讲着军中的趣事，一边举起手里的酒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楚成青给她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烈酒，而是女士常喝的果酒，微甜，并且带着水果的香味，酒精味很淡，淡到几乎没有的程度，但一口酒下肚，赵菡萏立刻意识到这具身体最大的一个问题——没有酒量。 不是说喝不了多少的酒量，而是一点都不能喝的酒量。 她才刚刚抿了一口，立刻感觉心里头燃起了一把火，这把火一直燃烧遍了全身。 若非她的神魂足够强大，能够通过另一种方式控制着身体，现在她已经倒下去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49 即便如此，她还是微微向后靠了靠，手撑在了长餐桌的边缘。 “菡萏，发现沈云舒了。”在她向后靠去的时候，晋江系统的声音适时传来，“就在你左边二楼的窗帘处。” 醉酒了的身体，到底是脱离了控制，在赵菡萏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仰起头看向了二楼沈云舒所在的方向。 即使她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看见对方。 “怎么了？”楚成青关心地问道。 沈云舒下意识地退后，躲开少女的“注视”，离开栏杆边缘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她这个便宜妹妹自幼失明，怎么可能看得见她。 “我……”赵菡萏嗫嚅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沈将军好像在那个方向。” 楚成青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沈云舒的视线，后者对他摇了摇头，他收回视线，耸了耸肩膀道：“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帘子。” 少女的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的失落，“……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楚成青好奇地问道：“感觉？什么样的感觉？” 赵菡萏咬了咬花瓣状的唇，面露犹疑，似乎是在斟酌，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楚成青心底好笑，这个赵家小姐，当真是如同传闻中一样，从小到大被养在家中，单纯无比，有什么想法和情绪，全部透露在了脸上。 他体贴地道：“要是不能说的话也没关系，我理解你。” “不是不能说，只是……”她顿了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沈云舒的耳力，想要在嘈杂的大厅里面，听到两人的谈话，并不困难，她动了动耳边的耳机，对着频道里的楚成青道：“让她说下去。”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对自己竟然有着特殊的感应能力？ 刚刚……她看过来的表情，笃定得让沈云舒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看见了自己。 “没关系，慢慢说，我听着，”楚成青眨眨眼，也不管对面的少女看不看得见，“今晚上，就让我来做你忠实的听众吧。” 赵菡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楚成青有些无奈，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知道“你是个好人”这种话，不能随便对一个男人说吗？ 沈云舒的心情有些微妙，什么时候，上一辈子阴郁深沉的妹妹，竟变得开朗了起来？竟然能和一个成年男子自如的聊天。 她努力去回想前世的赵菡萏是什么样的，却发现她的记忆里，唯一残留的，便是两人在赵父的要求下，坐在同一张餐桌上时，对方掩藏在厚厚刘海下的冷淡神情。 即使后来在和她争夺明飞舟的时候，对方使出来的手段，也幼稚到近乎可笑的程度。 但赵菡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却从没有仔细的了解过。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但有的时候，我就是能够感受到阿……沈将军的存在。” “有的时候？” “这种感觉不是百分百灵验的时候，比如说刚刚你也看见了，我以为沈将军在那个方向，但她其实不在。” “一次失灵不能证明什么嘛。”更何况，你刚刚的确是感应到了沈云舒，楚成青不着痕迹地诱导者赵菡萏的话，“还有呢？” “我……我不太记得了，有一次我很不舒服的时候，我感觉到她好像回家了，但是管家叔叔告诉我，她那个时候还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和虫族作战。” 楚成青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沈云舒，用嘴型问道—— 【她说的，是不是就是你突然跑回家那次？】 沈云舒在耳机里冷冷地道：“我怎么知道。” 【你妹妹刚刚也发现你了诶，真的好厉害。】 “继续问。” 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 沈云舒自诩隐匿技术过人，便是帝国最顶尖的精神力者，也未必能够找到刻意隐藏的她。 赵菡萏的这种感觉，到底是特异功能，还是用了什么东西？ 难不成赵将军其实在她身上种了什么东西…… 沈云舒忍不住阴谋论地想着，毕竟除了赵菡萏自己以外，所有人都知道，赵将军到底有多爱这个女儿，就连战死在虫族战场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是为赵菡萏留下一段语音。 但很快她又排除了这个猜测。 赵将军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当初收养她的时候，就主动告知过希望她在享受了赵家资源之后，能够照拂赵菡萏的私心。 两人亦师亦父，她相信赵将军的为人，不会这么对她。 “你问问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在脑海中看见，还是别的感觉？”沈云舒在耳机里指挥着楚成青问话。 楚成青不知道赵菡萏sss级的精神系潜力，她却是知道的，虽然前世对方是在明飞舟的帮助下才开发出来，但难保这么高潜力值的精神力，其实早已有觉醒的迹象呢？ 楚成青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来是来泡妞的，怎么就成了拷问官了？ 拷问的对象还是如此娇俏可爱的一个小美人…… 心里这样想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他感叹道：“看来你们俩，合该是天生的姐妹。”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踩了雷，楚成青刚刚感叹出声，就见对面的少女倏地变了脸色。 “不，我才没有她这个姐姐。” 第142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四）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0 姐姐？ 她可没有和沈云舒玩姐妹禁忌play的爱好。 赵菡萏想。 楚成青猜不到少女的想法, 只见她突然变了脸色，一脸懵逼, 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别说她, 就连沈云舒也猜不透自己这个妹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谢谢你来陪我说话，但我现在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还请你先离开吧。” 赵菡萏变脸速度极快，说变脸就变脸, 一点情面也不给楚成青留，当即就下起了逐客令。 “别啊小菡萏, 咱们不聊云舒了, 咱们聊聊别的行不行？” 眼见少女要走, 楚成青忙追了上去。 突然, 从会场的角落里，传来了一片哗然之声, 正在交谈的众人纷纷停下了话语, 朝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赵菡萏也不例外。 楚成青走到她的身边，贴心地道：“是三皇子来了。” 三皇子, 明飞舟。 今天这场为专门为沈云舒举办的庆功宴，五个皇子都想承接下来, 和帝国第一人打好关系，最后争来争去，落在了对皇位最没竞争力的明飞舟头上。 五个兄弟里面，他实力最弱，势力最少, 性格也最温吞，即使得了沈云舒的青眼，离皇位还远着，对其他皇子来说没有威慑力。 “见过三皇子殿下。” 在众人微微躬身的礼节下，明飞舟微笑着，踏上了宴会厅最前方的舞台。 这是个很容易叫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的男人。 同楚成青充满攻击性的男子气概不同，他通身的气息显得要温和无害许多，个子挺拔，约莫一米九左右，却并不会给人一种强烈的逼迫感，唇角始终挂着的笑容，自然地就像是发自内心笑起来的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和起来。 不过晋江系统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给出了评价：“呸，衣冠禽兽。” 长得那么好看，做的却没一件是好事，真是糟蹋了这张好看的脸！ 见到明飞舟上台，沈云舒知道，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她找到一处反光的地方，对着镜子，推了推两颊的肌肉，挤出一个谦逊而又真诚的笑容，眼睛一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藏着的深邃便自动潜入了无人窥得的黑暗之中，徒留下的是一片少年将军本应该有的热血和激情。 沈云舒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弄虚作假的一个人。 不过重活一次，若是虚伪能够让她过得更好，她不介意做一个虚伪的人。 上辈子她以为坦诚能够换来坦诚，真心能够交换真心，可是当她交出自己的真心之后，得到的是什么呢？ 得到的是冰冷的一刀，插在她的胸口，放光了她所有滚烫的血液。 沈云舒，你不能再天真下去了。 她对自己道。 会场里，明飞舟用慷慨激昂的陈词，将帝国第一人的功绩从头到脚细数了一道，听得在场众人热血沸腾。 赵菡萏听着听着，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这是她的阿舒。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她的阿舒永远都是最好的。 一旁注意着她的楚成青心里头直犯嘀咕，明明十分钟前还不愿意承认沈云舒是自己的姐姐，怎么现在听到明飞舟讲沈云舒的功绩，又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 女人啊女人……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枉他纵横情场多年，竟然猜不透一个小姑娘的心思。 在雷霆般的掌声中，少年将军掀开帘布，从后面走了出来。 比起场上动辄一米八一米九的高大男性来说，她的个子并不算高，约莫在一米七左右，但她的身姿却极为挺拔，紧身的军装撑开她的肩膀，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十足。她的神情很冷，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属于她这般年龄的坚毅，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把帝国的安全交到这个人的手里，真是放下心来的感觉。 赵菡萏在沈云舒出场的时候就愣住了。 刚刚晋江系统给她指出沈云舒的位置的时候，她虽然在第一时间看了过去，但对方躲得太快，根据晋江系统所说，她看过去的时候，沈云舒已经躲到帘子后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所以她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对她来说，还真是与众不同的。 即使有着定位仪，实时将周边的环境反馈到赵菡萏的脑海中，但周围的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加了高斯模糊的黑白影像，知道哪个物体在哪儿，但这个物体具体长什么样子，上面有什么精细的花纹，她是一概不知的。 而沈云舒，是这个黑白世界里，唯一的亮色。 她忍不住问身旁的楚成青，“阿舒……沈将军今天，是不是穿了白色的衣服？” 沈云舒身上的军装，和楚成青身上是一样的，同样是金银相间，不过相比于打底的白色，金色只是点缀，所以说是白衣服也可以。 楚成青声音里带着诧异：“你看得见？” 少女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穿白衣服的时候很亮，很好看。” 很亮，很好看。 沈云舒的视线越过人群，越过灯光，落在了站在人群最后的少女脸上。 她站在阴影里，黑色的长裙散发着点点微光，像是把星空披在了身上，但比长裙更加瞩目的，是她带着笑意的脸，她张望着舞台的方向，脸上是纯粹的，真诚的，像是见到什么极为美好事物一般的笑。 她在“看”自己。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1 即使知道，对一个失明的人来说，用看这个字很可笑，可是沈云舒，脑海中还是在第一时间浮现出了这句话。 没有饭桌上的冷漠，赵菡萏脸上洋溢着的，是一种她从未见到过的温暖表情。 是因为她很亮吗？ 沈云舒漫无边际地想着。 以至于接下去的讲话，都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起来。 但这份漫不经心，她没叫任何人看出来。 前世，她也曾站在这个舞台上，对着整个帝国的王公贵族、世家望族讲话，那个时候的她刚刚打赢了胜仗，意气风发，骨子里透着傲慢，得罪了不少人还不自知，这一世，她却改变了策略。 她还是会讲帝国的战士在战场上有多么的英勇，但她讲得更多的，却是虫族有多么的凶残，军队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才换来了大家短暂的和平生活。 她不再向众人保证，百年之内，虫族绝无再犯的可能，而是反复提醒众人虫族的危险性，即使在虫族被击退，帝国不再强制要求民众参军之后，也希望大家积极报名兵役，接受训练，增强个人团队作战的能力，以备不时之需。 本是极为轻松地会场氛围，在她三言两语之下，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只要我们永怀希望，不管是虫族也好，还是我们将来有可能会遇到的其他危机也好，都绝无将我们打倒的可能！” 沈云舒用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做了结尾陈词，她话音刚落，全场掌声雷动。 这场演讲，会被同步直播，放到星网上去，所有人在星网前观看了这场讲话的人，不管之前在做什么，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都纷纷站起来，向沈云舒献以最热烈的掌声和最诚挚的敬意。 沈云舒啪地一声行了一个军礼。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将军，但不需要一个百分百完美的人，将军需要有弱点，将军需要足够脆弱，才能够团结民心。 上一辈子，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迟，所以才会出现，明明将所有责任和痛哭都扛在了自己肩膀上，却还要面对民众数不清的抱怨，政客道不尽的算计。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场下的众人，扫过摄像机，最后远眺，落到了最后的少女身上。 她也在用力的鼓掌，两只纤细地胳膊不断挥舞着，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秒这双手就会因为用力过度而断掉，脸上和其他人一样，写满了激动的神情，但沈云舒看得很清楚，其他人脸上的激动，多多少少有几分做戏的存在，赵菡萏却是真正的，在为了她的讲话而激动着。 她的眼睛里，甚至涌现出了璀璨如同珍珠一般的晶莹。 沈云舒退下舞台，掌声谢幕，灯光亮起。 当光线落到楚成青这个方向的时候，他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突然身形一晃，单手撑住了餐桌。 她在笑。 也在哭。 一边笑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她做到了，她做到了……” 做到了？ 做到了什么？ 楚成青迷惑不解。 只觉得少女的身上充满了谜团，一个接着一个，让他揣摩不透，却又情不自禁地为她所吸引。 他的手缓缓按在少女的肩头，温柔的掌心紧贴着她冰冷的肌肤，将自己手掌的温度传递了过去，少女没有动。 被众人包围起来的沈云舒一回头，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站在桌边的少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身旁的男士体贴地圈入了怀中。 不知为何，她突然间就觉得，眼前的画面格外刺眼。 明飞舟还在一个劲儿的向她献着殷勤，沈云舒记得，这个时候赵菡萏并不知道，自己被退婚，是因为她的缘故。 上辈子，她有心思陪着明飞舟和赵菡萏慢慢玩，却不代表这辈子，她还要把自己卷入这种恶俗的两女争一男的游戏当中。 只是明飞舟这个人吧，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不管她怎么拒绝，仍旧厚着脸皮贴上来，冲她献着殷勤。 上辈子，她碍于皇室的面子，没有和对方闹翻脸，但这辈子，既然她已经知道，对方不过是明家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她又何必客气。 见到不远处的赵菡萏，沈云舒眼皮不眨，姐妹情深的话张口就来，“三皇子前几日才退了我妹妹的婚约，今日就跑到姐姐面前大献殷勤，难道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我对云舒一片痴心，天地——” 明飞舟表衷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云舒给打断了，她冷笑一声，“我管你喜欢的是谁，你敢伤菡萏的心，就是与我赵家为敌，三皇子，我既在赵家长大，便是赵家人，今日陛下令你主持这场宴会，你我不得不见也就罢了，若是下次再见，恐怕我就要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向你发出比武场的邀请了。” 和沈云舒打？ 他还没活腻呢，不想去找死。 明飞舟的脸色发白，讪讪道：“沈将军严重了……婚约之事……” 沈云舒不想听他再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着赵菡萏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动了动耳旁的耳机，问道：“怎么回事儿？” 楚成青无奈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 哭着哭着，人就晕了过去。 要不是沈云舒示意他别轻举妄动，他现在已经打救护电话通知医护人员过来了。 不断有人同沈云舒打着招呼，她含笑示意，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停留。 看到靠在楚成青臂弯里赵菡萏，她一扬手，就把人拉了过来，手按在对方的额心，将自己的精神力探了进去。 片刻后，她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楚成青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2 “……没什么。”沈云舒将人打横抱起，“喝醉了而已，我带她先回去了。” 第143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五） 戏演的太过的后果, 就是赵菡萏直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晕了过去。 她仔细分析过原主和沈云舒之间的关系, 两人虽是名义上的姐妹, 私底下的交集，却实在是少得可怕。 原主记忆里, 两人见面最多的地方，是在赵家的餐厅上——还是赵父在的时候。 如果赵父不在, 原主根本不会离开自己的那个小小房间出来吃饭，自然也谈不上和沈云舒的见面。 原剧情里, 沈云舒虽然为了原主牺牲了自己, 但她这种牺牲绝谈不上爱, 最多是报答, 将对赵父的恩情，报答在了赵菡萏的身上。 赵菡萏想让沈云舒爱上自己, 就得好好利用两人之间的这段关系。 像原主一样, 一天到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肯定是行不通的, 两个人连面都见不到的话，要如何恋爱呢？ 但突然改变太多, 也是不现实的。 原主低调做人了那么多年，突然变成赵菡萏奔放的性格冲自己姐姐表白，肯定行不通。 赵菡萏为她设定了一个爱而不得的戏码。 自幼眼盲的少女，爱上了被父亲带回家的姐姐，却因为两人之间的伦理束缚, 以及自己的身体残疾，只能将感情藏在心中。 然而爱一个人，即使面具戴的再厚，爱意也会在不经意之间泄露出来，会为了她取得的成就而激动，会为了她得到的赞誉而感恩…… 她要用一点点的行为告诉沈云舒，她爱她。 那个在她面前扮了十几年冷脸的少女，其实偷偷地爱着她。 只是她万没想到，原主的身体竟然能够羸弱到这种程度，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就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脱离了她神魂的掌控，直接晕了过去。 看到沈云舒将人带出来的时候，老管家脸上写满了惊讶，他匆忙迎上去，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估计是偷偷喝了酒，晕过去了，没大碍。” 听到沈云舒说没什么大问题，老管家松了一口气，他对沈云舒伸出了手，“大小姐应该还要回会场吧？把小姐交给我吧，我带她回去就行。” “不用。”沈云舒躲开了他的手，托着赵菡萏的手往上抛了抛，调整了一下怀中人的姿势，让她能够更好地靠在自己怀里沉睡，询问道：“车在哪里，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那……” “放心吧，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无聊的消遣而已。” 既然沈云舒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老管家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率先一步，走在前面，带着沈云舒朝赵家停车的位置走去。 沈云舒抱着赵菡萏，跟在他的身后。 怀里的人很轻，比她想象中要轻得多，抱着赵菡萏，跟抱着一片羽毛似的。 赵菡萏蜷缩在她的怀里，双眼紧闭，白皙的脸颊泛着不自然地红晕，这道红晕几乎蔓延了她整张脸，连脖子也跟着红了不少，神情静谧，少了往日两人见面时的阴郁，多了几分甜美可爱。 下楼梯的时候，稍微着急了一些，抖动似乎惊动到了她，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出现不安的神情，沈云舒只觉得衣服一紧，一低头，只见赵菡萏原本乖巧放在胸前的小手，现在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 “阿舒……怕……” 赵菡萏呢喃的声音很小，却尽数钻进了沈云舒的耳朵里面。 她唤自己阿舒。 这个称呼里有多少亲昵的意味，沈云舒自己都说不上来。 上一个叫她阿舒的人，好像是她那个和父亲一起，战死在沙场的母亲。 时隔了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年的时光，沈云舒对母亲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只记得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不作战的时候，喜欢烹饪，喜欢打扫家里上下的温柔，喜欢用柔柔的声音唤她阿舒。 唤的人心里都跟着软了起来。 她拖着赵菡萏的手紧了紧，落脚的步子，在不经意中变得更稳当了一些。 老管家偷偷回头，用余光打量着走在他身后的两姐妹。 一时之间，千万般复杂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两姐妹如此亲近的模样。 许多人都说，沈云舒比起赵菡萏，更像是赵将军的女儿，但作为赵家的老人，看着赵父和赵菡萏长大的人，老管家却清楚地知道，父女终究是父女，这父女两人身上，有着太多的东西，是相似的。 比如说在表达感情这一项上。 赵菡萏的确是对赵父说过，觉得他把沈云舒带回来，就是因为看不起她是一个瞎子的话，但小孩毕竟是小孩，小孩子说的气话，哪能做得了数呢，说到底，她是寂寞的，她只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才怕自己被替代。但沈云舒的到来，在带来危机感的同时，也带来了伙伴，老管家不止一次在书房外，见到过偷听沈云舒和赵父讲话的赵菡萏，也不止一次在训练场外，偶遇躲在栏杆下面，听着沈云舒一个人训练声音的赵菡萏。 小姐其实比她想象中，更喜欢这个姐姐。 只是她太爱面子了，又太不善于表达这份感情，所以才把局面闹得那么僵硬。 而沈云舒……沈云舒同样是个好孩子，也的确在用力的想要照顾好这个妹妹，老管家至今仍记得，赵菡萏精神力暴动，他在家中手足无措，联系的医师也无法控制住情况的时候，沈云舒从战场上冲回来的样子。只是她太笨拙了一点，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关怀，也笨拙地感受着来自赵菡萏的情绪。 他不是没想过插手，但两人的骄傲都太多，她们之间的感情，容不得任何一个旁人介入。 沈云舒本想直接将人放入后座，但赵菡萏拽着她衣领的手很紧，怎么也不肯放松，她只好抱着人直接坐了进去。 老管家坐进了副驾驶座，待车门关闭，司机便驱动着车，缓缓驶出了车库。 空中的飞行轨道亮着彩色的光，在停车场的时候尚不觉得，出了停车场之后，光从正前方的玻璃落进来，正好洒在赵菡萏的脸上，刺得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3 见状，沈云舒直接按了一下后座的一个按钮，一道屏障便缓缓从前座的椅背后面降下，隔开了前后座之间的空间。 后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沈云舒靠着椅背，赵菡萏靠在她的怀里，呼吸平缓，睡得十分香甜。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两人从未有过如此亲近的时刻。 一只手突然攀上了她的脖子，却是赵菡萏自己在睡梦中调整了一下姿势，改为熊抱住了她。 沈云舒犹豫了一下，还是拖住她的背，将她靠向了自己，两人的距离又一次拉近了。 “阿舒……想阿舒……” 沈云舒的心尖为少女口中吐出的话一颤。 她没有说话，手掌却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赵菡萏的背。 少女没有再说话，沈云舒的心头，却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地发生着改变，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到了。” “菡萏的房间还在二楼对吧？” 沈云舒对赵菡萏，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小时候叫过一次妹妹，被还没椅子高的小姑娘，用玩具砸给逼得改了口。 “是的，还是在您旁边的那个房间。” 得到确切的回复，沈云舒抱着人直接朝着楼上走去，门感应到主人的到来，自动开启。 虽然赵菡萏看不到，但她的房间仍旧被布置的十分优雅漂亮，应着菡萏之名，不管是窗帘也好，还是床铺也罢，处处都绘着水墨画的荷花和莲叶。 沈云舒走到床边，将人轻轻地放了上去。 为赵菡萏盖好被子之后，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妹妹，她抬脚走了出去。 “醒酒的汤在煮了吗？” “厨房煮着呢，小姐醒了就可以喝。” “今天她怎么一个人去晚宴了？” 这是沈云舒前世今生，都没有想通的一个地方。 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被退婚的赵菡萏，在家里憋了几天之后，突然闹着要参加今天的晚宴。 只是上一世，她发现了明飞舟同她退婚，是因为在追求自己，所以愤而离场。 这一世，却是因为喝醉了酒，被她抱回了家。 以前她以为赵菡萏之所以会出现在会场，是想向明飞舟要一个为什么退婚的答案，但这一世，听到赵菡萏和楚成青的种种对话之后，她却不再那么想。 老管家脸上出现了犹疑。 沈云舒主动安他的心，“您放心，今天的对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 “我倒不是怀疑大小姐您的人品。” “而是……” “小姐今天之所以会去参加宴会，是为了您。” 为了您？ 怎么可能？沈云舒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好笑，赵菡萏怎么可能为了她这个并不喜欢的姐姐，而独身一人去参加一个人多得要命的宴会？ 要知道，赵菡萏可是那种连家里多了一个陌生客人，都会待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出门的人。 可是脑海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 是的，她是为你而来。 她的笑容，是为你而绽。 她的眼泪，也是为你而落。 第144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六） “自从退婚后, 小姐的情绪一直很不好。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送去的饭也不吃, 只能趁着她睡觉的时候, 给她灌点营养液，不然整个人早就瘦脱形了。” 沈云舒：“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管家摇摇头, “小姐不愿意。” 是了，她多骄傲的一个人, 前世被退了婚，发现明飞舟喜欢的是“自己”, 明明那么恐惧社交, 却也非要和她“抢”男人。 现在被退了婚约, 如何愿意告诉自己呢？ “皇室为您举办宴会的事情, 我本来是随口同小姐一说，她听说您以后可能住在国王赐的将军府里不回来之后, 整个人都僵了, 然后就说什么也要参加宴会。” “参加宴会不说，她还不准我帮她找个男伴, 非要自己一个人去，说她就去看一眼, 看了就走，不需要男伴照顾。” “大小姐，容我多嘴两句，小姐心中其实还是很在乎您的，我看得出来, 今天她进宴会厅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回头找了我好几次，我都打算让她回来了，是她硬撑着进去的。她不是想参加宴会，她就是想和您待在同一个地方，哪怕是个宴会厅，哪怕您根本注意不到她。” 赵菡萏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砰——”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4 楼顶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沈云舒神情微变，转身就往楼上跑。 她直接拉开赵菡萏房间的大门，一低头，正好对上少女无助而迷茫的眼神。 少女趴在地上，身上的星空洒落了一地，纤细的胳膊支撑起上半身，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沈云舒？”见她进门，少女的脸色倏地就冷了下来，一只手胡乱地抓着，似乎是打算抓住什么借力的地方，从地上爬起来，然而抓了半天，她的手都落到了空处。 少女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恐慌，那是一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握的恐慌。 沈云舒这才注意到，原本被当做耳钉一般戴在少女耳朵上的定位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她叹一口气，走了过去，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重新放到了床上。 “啊——” 赵菡萏小声地惊呼着，几乎是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反应过来之后却又飞快地松开手，任由沈云舒将她放在床上之后，她才冷着一张脸，不客气地问道：“谁允许你随便进我房间的？出去！” “你的腿怎么回事儿？” 刚刚将人抱起来的时候，沈云舒才发现在赵菡萏浑身肌肉都绷紧的情况下，两条腿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赵菡萏的脸寒的能够凝冰。 “我说了，你出去。” 沈云舒没有理她的话，直接在床上，掀开了她的裙子。 赵菡萏抬手去挡，却因为看不见，只能胡乱地用手去打，轻而易举地就被沈云舒控制住了行动。 沈云舒将人圈在怀里，呵斥道：“还想要你的腿就别动。” 她已经看出了少女脸上经过刻意掩饰的惊慌，冰冷的表情不过是为惊慌所做的掩饰而已，所以半点也不理会少女的拒绝，将人扣住之后，一只手直接按在了少女的腿上。 她的体质本就比旁人高出一大截，又是军人，训练之后的力气大的惊人，赵菡萏被她禁锢在怀里，跟一只被上了固定架的兔子差不多，动一下都难。 她温热的手掌落到少女光滑肌肤上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怀中的人身体猛地一颤。 如果此时她微微低头的话就能发现，她怀中的少女，白皙的脸颊正一点点染上如同晚霞一般的红晕，极为美丽。 赵菡萏的腿是冷的，沈云舒轻轻地揉了揉之后，待觉得手下的肌肤变得温热起来，才将精神力探了进去。 察觉到她精神力的探入，原本挣扎个不停的少女，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小了起来。 沈云舒心头闪过诧异。 她是知道的，普通人想要用精神力探测别人的身体的话，必须要保证对方身体完全放松和安静，才能保持精神力输出的稳定，在探测的同时不至于出现精神力反噬而伤到自己。 她敢对赵菡萏直接放出精神力，是因为对自己的精神力的强度和控制能力有自信，即使她折腾的再厉害，她也不会受到伤害，但赵菡萏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放弃挣扎，选择安静下来，是因为害怕她受伤吗？ 精神力探入身体的感觉极为奇怪，像是有一只手在细细揉着神经，酥酥麻麻地感觉从沈云舒手掌触碰的地方，沿着脊椎骨一路往上爬，传进赵菡萏脑海里、 她咬紧了唇，才不让自己从喉咙里发出呻吟。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羞耻极了，偏偏旁边还有一个不识趣的晋江系统，在问七问八。 “菡萏，你的腿怎么了？怎么突然动不了了，剧情上面没说原主有腿疾啊。” 眼睛已经瞎了，要是腿再瘸了，可真是太惨了。 “闭嘴，”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赵菡萏最清楚不过，“只是酒还没醒而已。” 这具身体当真是一点酒精都沾不得。 酒对现在的她来说，就跟麻醉剂似的，一口就能让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倒下去。 以这具身体的素质，她本不该这么早醒来的，是她的神魂恢复了对上半身的控制能力，才驱使着她从醉酒中醒了过来。 沈云舒探测出来的结果自然是没有问题。 察觉到精神力的抽离，赵菡萏冷言冷语道：“摸完了，可以走了吧。” “没事儿，应该过一会儿就好——” 沈云舒松开赵菡萏，一回头，少女雪白肌肤上，比霞光更美的红晕，却映入了她的眼睛里。 她在害羞？ 沈云舒还是第一次从自己妹妹的脸上，看到这种情绪。 也是第一次，为自己的这个妹妹感到惊艳。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赵菡萏长大了。 不管心理层面，少女有没有成长，但她的外表，的确是长大了。 像是一颗褪去了青涩外皮的果子，披上了红色外衣后，正向四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突然就想到了宴会场上那些人注视着赵菡萏的眼神，惊艳、恋慕、痴迷，即使她身患眼疾，一辈子也离不开定位仪的辅助，上天赐予她的容貌，仍旧给了她万众瞩目的权力。 沈云舒有些意外，自己竟然那么迟才发现这个事实。 她想，也许是因为她和赵菡萏之间太亲近了，不是关系上的亲近，而是距离上的亲近。 她们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房间相隔，即使赵菡萏天天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天之中，只要赵父在家的时候，她们之间总要见上两到三次面。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从小豆丁一点点长高，身形抽长，褪去脸上的婴儿肥，显露出精致的五官……她对赵菡萏的容貌太熟悉了，以至于察觉不到这样一张完美的脸，到底有多好看。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5 少女口吐恶言，两颊红的厉害，沈云舒却注意到，她的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似乎是在找不知道掉到哪里去的定位仪。 “行了，我马上就走，但是现在，我先帮你找到定位仪。” “不用——” “我知道你不用我帮忙，”沈云舒打断她的话，“就当我多管闲事行不行？” 赵菡萏被她抢了话，顿时噎住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沈云舒当即趁着少女还没回神的时候，将枕头翻了过来，又扒着床缝看了一眼，但是这些地方都没有。 “你别动，枕头下面没有，我抱你起来看看，是不是被你压在下面了。” 赵菡萏在她向自己伸出手时，乖巧地抬手勾住了她的脖子。 沈云舒察觉到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热气，一低头，就见她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再度爬了上来。 原来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放松，单手将人托起来之后，沈云舒直接将手按在了床上，将自己的精神力释放了出去——要是外界的人知道她竟然用最为宝贵和危险的精神力来找一只定位仪的话，估计会把眼珠子给惊下来。 只是即便动用了精神力，将整张床都翻来覆去扫了一遍，还是没有。 沈云舒甚至将精神力扩大到了整个房间，去搜罗了一些房间里不可能有定位仪的角落，依旧一无所获。 如果定位仪是掉在她抱着赵菡萏上车的那段距离里，她不可能不知道，仔细想来，如果定位仪不是掉在赵菡萏自己的床上，最有可能的，就是落在车上了。 她将这个猜测告诉了赵菡萏。 沈云舒：“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一找车上。” 赵菡萏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不肯松手：“不，我要去！” 沈云舒无奈道：“好吧。” 说着，她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没了定位仪的帮助，眼前世界一片黑暗的少女，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几分茫然。 沈云舒闯进房间时，看到的那个无助眼神还留在她的心里，见到此时的赵菡萏，声音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来，“别担心，会找到的。” 老管家在楼下焦急地等待着，见沈云舒抱着人出来，忙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沈云舒：“菡萏的定位仪不见了，估计是落在车里了，我带她去找找。” 老管家：“哦，哦，好的，好的。车就在地下车库里面。” 走下楼梯，沈云舒突然转身问道：“对了，定位仪家里还有多的吗？要是现定一个，需要多久才能拿得到？” “定位仪每半年就需要根据宿主的脑电波调整一次，家里就小姐耳朵上戴的那一只，家里没有准备多的，要是现定的话，得等半个月才能拿到，不如再等一个周，一个周之前刚刚为小姐定了新的定位仪。” 沈云舒察觉到，她怀中的人在听到还要再等一个周时，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 “没事儿，应该不会掉的。”她安抚道，“我这就带你去找。” 老管家注视着如此亲近的两姐妹，悄悄地收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捏碎了一只精致的耳环。 作者有话要说：　　老管家：为了两位小姐的感情我尽力了。 第145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七） 定位仪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就在沈云舒决定带着赵菡萏会宴会场找的时候, 她的衣领突然被人拉住了，赵菡萏道：“不用了, 抱我回去吧。” 少女的表情很冷, 也很倔强，“反正我都习惯了。” 星际时代来临之后, 人类之间的种族繁衍，就脱离了最原始的女性生殖, 改为用一种人造子宫孕育后代，这种子宫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就是能够随时监测到胎儿的状况, 一旦发生任何的病变, 都能够及时的选择放弃孕育。 而那些有资格被放入人造子宫的受精卵, 多是在父母双方之间经过了严苛筛选而留下精子和卵子组成，大部分都继承了来自父母双方的优良基因, 很少出现病变。 偏偏赵菡萏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她一出生, 双眼就有很严重的眼疾，三岁前还好, 只是视物不太清楚，像是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过记载的一种叫做高度近视的疾病, 但随着各种医疗技术手段用在她身上都不起作用的时候，赵父赵母才明白过来，自己真的生出了一个中了头彩的孩子。 星际时代的医疗技术十分发达，不管是没了眼球还是伤了眼神经，都能够治好, 赵菡萏的定位仪，是一家主要研发高新技术的公司，为了讨好赵父而专门为她开发的，全世界，甚至可以说全宇宙，独此一个。 沈云舒看着少女脸上的表情，突然觉得十分心疼。 她忍不住想到，少女上辈子处处和自己争锋作对，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人生太可悲了。 因为可悲，所以嫉妒。 嫉妒她有一双完好的眼睛，嫉妒她能够上战场和父亲并肩作战，嫉妒她在这个家里，取代了她的地位。 即使沈云舒知道自己没有，也不值得赵菡萏嫉妒。 可是赵菡萏不知道啊。 她看不到光明的人生，余下的只有痛苦。 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一个想法突然钻进了沈云舒的脑海里。 定位仪的工作原理，说白了，其实和她外放精神力时的感觉很像，所谓的超声波，不过是另一种程度上被削弱了的精神力而已。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赵菡萏的精神力潜力测出来非常高，如果她能够将赵菡萏的精神力开发出来，赵菡萏是不是就不再需要依靠定位仪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6 毕竟她在的时候还好，研发公司看在她的面子上，会继续亏本为赵菡萏提供仪器，可若有一天，她战死在战场上了呢？ 她能够保证自己不死在旁人的算计之中，可她没法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够百分百的在战场上活下来。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 这句话对帝国的皇室来说适用，对她来说，也适用。 “如果……”难得的，在进入少女房间之后，还没有被她第一时间驱赶出去，沈云舒站在床边，犹豫道：“如果，我说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离开定位仪，直接看到这个世界，但会很痛苦，你愿不愿意？”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怎么让你摆脱定位仪，看到这个世界。”既然话已经说了出口，沈云舒干脆一口气说完，“当然，不是说直接帮你恢复视力，而是我能够教会你怎么用精神力来探查周围的环境。” 沈云舒道：“精神力相当于是人的另一双眼睛，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进化版的定位仪，只要你学会操纵精神力，就能够直接用精神力观察世界，比你在定位仪里感受到的世界更清晰。如果你能够分辨光在物体上的折射率的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甚至可以用精神力看见颜色。” “够了！”少女突然暴怒着拍打起了床面，“沈云舒，你还没看够我的笑话吗？滚，滚出去！我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有精神力。” 沈云舒抓住她狂乱的手，“精神力每个人都有，我有你有，大家都有，即使你是个瞎子，你也会有精神力，要是没有精神力，你早就死了。” 赵菡萏渐渐安静了下去。 沈云舒听见怀中的少女说道：“就算你说的没错，但是用精神力来探测周围的环境的话，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吧，你觉得我有可能达到这个条件吗？” 沈云舒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转而提起了一件旧事，“你还记得你十六岁时出现的精神力暴乱吗？” “……当然。” “那次暴乱的时候，我检测过你的精神力，”沈云舒决定将若干年后赵菡萏曾经做的检查得出的结果，直接安到过去的头上，“你的表层精神力很低，但潜层的精神力却很高，你那次会出现精神力暴乱，就是因为潜层的精神力出现混乱，表层却无法压制。” “……真、真的吗？” 沈云舒没有错过少女声音里微不可查的期待。 “如果你怕我骗你的话，我们先做一个精神力检查怎么样？” 就算她很肯定自己不会记错未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可她并不敢保证，重生了一次的自己，会不会改变一些东西。 “好。”赵菡萏的声音果断而又干脆，应下来之后，她又抓住了沈云舒的手，故意做出了她觉得最凶狠的表情，“要是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的话，你就死定了。” 她以为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狰狞，却不知道落在沈云舒眼中，她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爱。 像是一只面对威胁龇牙咧嘴的兔子。 沈云舒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 想要测试一个人的精神力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其中需要动用到大量的仪器设备，并不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将精神力输入一个仪器之中就能够检测到了。 精神力能够外放，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标志，整个帝国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十个指头就能数的过来，其中还包含了沈云舒，要是按照这个标准测试，估计所有人都成了废物。 沈云舒为赵菡萏预定了最好的精神力测试医院，以她的身份，当天下的预约，第二天就排到了号。 而且还是那种所有病人全场清空只为迎接她一个人的号。 出门在外，小姑娘要面子，不准她抱，沈云舒只能由着她紧紧地抓住手，一步步地往前走。 她已经习惯了定位仪的存在，乍然失去了这个东西，再一次回到黑暗之中，对她来说，比一直生活在黑暗里还要可怕。 沈云舒扶住将要跌倒的赵菡萏：“小心。” 少女恼怒道：“不要你管。” 嘴里说着不满的话，手却抓得紧紧地，没有丝毫的放松。 沈云舒带着笑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 听出她的笑声，少女抓着她的手突然拧了一把。 对沈云舒来手，不疼，这种程度的疼痛，就跟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但她还是配合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和院方交涉的事情交给了老管家，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检测精神力的方案。 “请往这边来，”热情的医疗人员道：“待会儿赵小姐直接躺进这个机器不要动就可以了。” 机器很大，也很冰冷。 赵菡萏的手摸上去，下意识地就收了回来。 沈云舒却转头看向了医疗人员，问道：“这台机器，躺两个人，对检测应该没有影响吧？” 人类之中，有不少因为体能增加，肌肉庞大无比的人，探测机器在设计的时候，特意考虑到了这种人的需求，所以检测的窗口大的跟张床一样，躺下两个人完全绰绰有余。 被问道的医疗人员愣了两秒，才回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以您和赵小姐的身材，躺三个人进去都可以。” 赵菡萏听到一旁的对话，皱起了眉头，“我不用你同情我。” 嘴上为了人设这么说，实际上，她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觉得美滋滋的，连看不见所带来的不安都消退了。 她的阿舒在身边，她有什么好不安的？ 重生回来的沈云舒，已经找到了和赵菡萏相处的最佳办法，她眉头一皱，故作不解地道：“什么同情你，我本来就要做精神力检测，只是今年回来的太着急，还没来得及去做，既然今天你要检查，我就顺便一起做了，免得耽误时间。” “哼，”沈云舒看见，少女的唇角翘起来了一瞬，又很快抿成了直线，“嫌浪费时间谁要你来了，我有管家叔叔陪着我。” 沈云舒没反驳她的话。 只是在机器缓缓启动，将人往里推的时候，抓住了身旁少女的手。 赵菡萏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沈云舒轻声喝她：“别动。”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7 试图挣扎出她手心的少女，才停止了动作。 下一秒，少女的掌心在她手掌中舒展，五指插入了她的指缝当中，同她十指相扣。 沈云舒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了起来。 第146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八） 做了检查, 等待结果，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人的身体是一种极为复杂的产物, 即使现在的人类已经发展到可以对宇宙进行探索, 但在对人体自身的研究方面，仍旧有着许多的不足。 尤其是在对才发现不到百年的精神力的研究上。 “您可以先带着赵小姐回去休息, 结果一旦出来，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发到您的光脑上面。” 医院的负责人如是道。 沈云舒转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少女, 为了便于检查，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 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从她肩头一泻而下, 落在她的腿上, 她神色平静, 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却在无意识地互相掐着。 她在紧张。 沈云舒得出了这个结论。 看着少女, 沈云舒问负责人：“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呢？能不能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 面对帝国第一人, 负责人不敢敷衍，“如果顺利的话, 大概五个小时就能出结果，如果慢一点的话, 可能要明天才能拿得到了。” 沈云舒对着负责人微微颔首，“嗯，辛苦了。” 负责人哪敢承她的“辛苦”，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们该做的, 沈将军保家卫国，才是真的辛苦了。” 沈云舒好脾气地冲他笑笑，朝着少女走了过去。 她轻声问道：“听到了？” 少女的声音细若蚊吟，“嗯。” 沈云舒：“那我们先回去？” 少女站起身，熟练地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袖，“走吧。” 沈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一次的检查，变得缓和了许多。 至少少女在面对她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么跟她针锋相对了。 这样很好。 她轻轻拉住少女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往下推，一直推到另一只手里，和她十指紧扣，才道：“走吧。” 余光瞥到少女的脸又开始发红，沈云舒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抑制住脸上的笑容。 老管家跟在两个小姐后面，一张老脸笑得开了花，深藏功与名。 “前面右转，小心一点。” “嗯。” 楚成青刚刚出了病房，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诧异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看到从拐角处绕出来的两个人之后，瞪大了眼睛。 “……”沈云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昨天在会场对赵菡萏不还冷冰冰的吗？还让自己去试探人家，怎么今天就变得那么温柔？！ 是女人心都是海底针，还是赵家的女人就是一样，变化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楚成青满脸的不敢置信：“云……云舒？！” 好在，沈云舒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就变了脸。让他认识到，沈云舒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沈将军。 楚成青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张上一秒还温柔似水的脸，下一秒就结了冰，暖如春风的眼眸，也在抬眼的瞬间化作了冬日的刀刃。 楚成青心里苦。 沈云舒微微皱眉，“你怎么会在医院？” 楚成青：“陪我母亲做个例行检查，你这是……” 沈云舒：“测精神力。” 有关赵菡萏的事情，她不愿意多说。 楚成青倒没看出她的隐瞒，部队的人回来之后，会到医院做个检查测测精神力什么，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唯一觉得不正常的，就是为什么沈云舒会把赵菡萏带出来。 不过这是人家姐妹俩的私事，他也不好做过多的询问。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沈云舒冷冷道，说着，就打算带着赵菡萏离开。 楚成青忙追了上去，和两人并肩通行，“我也正打算走了，军部有点事情，咱们一起出去呗，赵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赵菡萏自然还记得楚成青，她微微一笑，“楚先生好。” “我就说，你比你姐温柔多了……” 因着沈云舒在，赵菡萏没有对他话语里的你姐两个字翻脸，只是笑容微微冷淡了一些，但楚成青正兴奋于自己能和美人搭上话，半点也没有被甩了冷脸的自觉，仍旧一股脑的往赵菡萏身边凑着。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8 “我听说赵小姐平日里很少出门，要不要跟我到军部去看看，熟悉一下云舒以后工作的地方。” 听到楚成青的邀请，沈云舒察觉到，少女的手先是紧了紧，随即又松了下来，她听见少女道：“……还是算了吧，我这两天不方便。” 对她来说，没有定位仪，哪个地方都是陌生的。 即使去了军部，她也不知道军部的外表到底长什么模样，里面的布置又是怎么样的。 盲人摸象，除非给她一只缩小的模型，否则要如何才能够窥得一只大象的全貌呢？ 她微微弯腰，附身在少女耳边问道：“想去吗？” 少女惊讶地侧过头“看”她。 “想去的话，我或许有办法让你看到。” 赵菡萏：“可……可以吗？” 沈云舒挑眉：“你说呢？” 少女咧开唇角，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沈云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出了医院，楚成青一脸呆滞地看着沈云舒直接将少女打横抱起，坐上了后座，在轿车发动之前，他硬生生拉开前座挤了进去，嬉皮笑脸道：“顺路嘛，搭个车搭个车，这样我就不用再等车了。” 沈云舒冷冷地看着他。 赵菡萏一脸不解，“管家叔叔呢？” 楚成青这才往窗外看去，发现车门外还站着一个一脸微笑看着他的老人。 “……”他默默拧开门，冲老管家露出一个讪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老管家对他眨眨眼，“年轻人就是要活泼一点才有生机，我们家的两个小姐，还得多多像您学习才行。” “伯父您真是谬赞了。”嘴里说着谦逊的话，得意的眼神却一个劲儿的往沈云舒身上甩，赵菡萏听着晋江系统的实时转播，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云舒忍不住低头问她：“笑什么？” 赵菡萏抓着她的衣襟道：“管家叔叔说你不够活泼。” 沈云舒反问道：“要怎么才算是活泼？像楚成青那样吗？” 赵菡萏将沈云舒带入了一下楚成青刚才的行为，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你……你还是就现在这样吧，挺好的。” 沈云舒抱紧了腿上的少女，靠在她的脖颈之间，闷闷地笑出了声：“嗯。”她也不敢想象，自己像楚成青一样活泼的样子。 老管家和楚成青道别之后，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关门的时候，他顺便将前后座的格挡给升了起来，后座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赵菡萏没觉得有多奇怪，沈云舒却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之前将少女抱上车时没觉得，现在才觉得她坐在自己怀里的这个举动，到底有多亲昵。 尤其是当少女还在醒着的时候。 赵菡萏睡着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沈云舒抱着她，只觉得像是抱着一个大型的仿真娃娃，但她现在醒着，在她的怀中，会说会动，还会笑。 赵菡萏的呼吸就喷薄在她的脖颈之间，她敏锐的精神力甚至能够在瞬间分析出呼吸中的湿度温度以及二氧化碳和氧气的含量。 察觉到她的异样，赵菡萏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沈云舒辩解：“没有，只是有点热。” “是你衣服穿太厚了吧，这个天气，军装还扣得那么严实。”说着，沈云舒就察觉到，自己的衣领处的纽扣被人一颗一颗地往下解开。 那只作乱的手，不时触碰到她的肌肤，指尖的寒意如同电流，在每一次细微触碰的瞬间，传遍她的全身。 这种感觉陌生极了。 她嗓子沙哑道：“够了。” 少女的手一僵，收了回去。 沈云舒察觉到她撇过头，鼻腔里似乎是冷哼了一声。 小祖宗又生气了。 她只好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就穿了这么一件衣服，你再脱下去，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我得裸奔了。” “一件？！” 下一秒，赵菡萏的手就从衣领里面钻了进去。 冷得沈云舒打了一个激灵。 她不是如此畏寒的人，以她的体质，哪怕直接将一块冰塞进去，她都未必会有半点反应。可是面前的人是赵菡萏，一切就好像变得不一样起来。 指尖在柔软的尖端滑过，赵菡萏才恍然明白自己摸到了什么，她马上抽出了手，脸上的温度却由不得她，瞬间升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受到她的感染一般，变得干燥了许多。 沈云舒倒没觉得什么，只是低声笑问道：“怎么样，比起你的？” 赵菡萏的脸上的温度瞬间再度提高了一个度。 她猛地打了一下沈云舒，“流氓！” 换来的，却是沈云舒压低了嗓子的笑声。 一旁围观的晋江系统：“……” 它默默穿过了挡板，决定到副驾驶座去，和老管家相依为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59 没脸看。 太羞耻了。 笑过了，沈云舒抬手，轻轻地将赵菡萏颊边的一抹碎发，为她挽到耳后。 她发现自己突然有些不记得，上辈子的赵菡萏，是个什么模样了。 第147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九） 沈云舒他们到军部的时候, 楚成青还没有到。 浮空车的行驶路线有着严苛规定，从出发点到目的地必须按照星网规定的轨道来运行, 否则就会被强制停止下来, 只是根据不同人的等级，星网会安排出来的轨道长短不一而已。 而地面上的车则没有这个烦恼了, 地面上的交通规则和以前一样，甚至因为允许直接在地面上行驶的车辆很少, 反而一路畅通无阻十分方便。 在军部门口值班的士兵，见到沈云舒的脸时, 两只眼睛刷的一下就跟点了两千瓦的电灯泡似的亮了起来。 “见过将军。” 沈云舒冲他们微微颔首, 拉着赵菡萏直接往里走。 路过两个值班的小士兵的时候, 赵菡萏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将两个半大小伙子迷得两人七荤八素。 沈云舒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下意识的就抬手将赵菡萏拉了过来, 圈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小心脚下的路。” 赵菡萏懵懵懂懂地被她带向了自己的方向, 不知道脚下光滑得能滑冰的路有什么可小心的，小心滑到吗？ 晋江系统倒是知道沈云舒奇怪举动的原因, 不过这一次，它选择了沉默。 哼，可劲儿吃你的醋去吧。 军部为沈云舒准备了专门的办公室，但除了装修的时候她来看过一眼以外，这还是她第二次进这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和她很像, 一本正经，除了摆在墙边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堆大部头以外，整个房间里找不出任何多余的装饰。 “到了吗？”赵菡萏摸索着门边问道。 沈云舒：“到了。”她牵着赵菡萏，往书桌的方向走去，示意她坐下来。 赵菡萏没估算好椅子的高度，一屁股坐了下去，两只眼睛倏地就瞪大了，嘴巴也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一副惊愕不已的样子。 沈云舒憋笑，没忍住，最后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赵菡萏瘪瘪嘴，没说什么。 只是转着身下的椅子，转到另一个方向，甩了一个背影给她。 沈云舒坐在书桌上，用脚将她的椅子勾了过来，问道：“想不想看一看我书房的模样？” 赵菡萏立马就忘了自己上一秒还在和她生气的事情，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的表情。 沈云舒道：“过来点。” 她勾着赵菡萏的椅子往自己靠近，然后弯下腰，和坐在椅子上的人，额头贴住了额头。 她突然的靠近，让赵菡萏下意识地想躲开，不过被她按住了后脑勺。 沈云舒：“别动，放轻松。” 赵菡萏果真不再动起来，反而微微凑上前，将自己的身体送上前去。 两人贴得很近，彼此的呼吸互换，沈云舒闻到了少女呼出的清香，赵菡萏也闻到了她身上凌冽如同冰泉消融后的味道。 清新，而又令人安心。 她突然就很想这么吻下去，将眼前女人的味道含在嘴里，细细咀嚼。 但现在不行。 她是沈云舒名义上的妹妹，在没有摆脱这个身份，或者说在沈云舒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感情之前，不行。 她忍住了冲动，却感到一阵凉意，突然沿着额头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赵菡萏说不出来。 但很舒服，舒服的就像是在三伏天里洗了一次爽快地凉水澡，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跟着打开了。 “用心去感受。”沈云舒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下一刻，赵菡萏发现，自己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是黑白的，但即使是黑白两色的世界，对少女来说也是清晰的。 高大的桌，柔软的绒毛地毯，还有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 “别哭。”沈云舒轻轻擦去少女颊边的眼泪，“早晚有一天，你会自己看到的。” 赵菡萏：“这……这就是精神力吗？” “是的，这就是精神力外放的世界，刚刚我是将我的精神力注入到了你的识海之中，帮助你的精神力外展，从而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切，等你把自己精神力的潜力开发出来，以后不用我帮忙，你自己也能够看到了。” 沈云舒明显感觉到，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少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咬着唇，似乎是在抑制着什么，然而上下起伏个不停的胸脯，却暴露了她此时的思绪。 沈云舒：“别担心，很快就会有那么一天的。” 赵菡萏嘴唇翕动，喃喃了半响，才用略带激动的语气对沈云舒道：“我……我可以再看一次吗？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清晰的世界。” “不行。” 赵菡萏本以为沈云舒会毫不介意地答应下来，谁曾想到，对方竟然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拒绝了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0 期望落空，她的脸上，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出了失望和不理解。 沈云舒知道她是误会了，抬手揉上了她的头，五指成梳，沿着发根一路往下滑，最后将头发勾到了自己面前，“乖，不是不给你看，而是你的精神力尚未得到开发，如果被我引动太多次的话，容易出现暴乱，你也不想因为精神力受伤，以后再也没法看见眼前的世界吧？” 赵菡萏急切地道：“当然不。” 沈云舒深知，打了一巴掌要给个甜枣的道理，她捏了捏赵菡萏脸上的嫩肉，对她道：“不过别担心，等你开始训练精神力了，到时候就算你不想看，我也会让你看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少女脸上，绽放出了极为璀璨的笑容。 沈云舒注视着赵菡萏毫不掩饰的笑容，心中的某个角落，突然就塌陷了下去。 …… 去了一躺军部，走的时候，赵菡萏脸上明显轻松了不少，唇角微微扬起，从门口路过的时候，毫不吝啬地给了两个值班的小士兵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们刚刚下意识地勾起唇角，突然觉得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爬到了天灵盖，余光一撇就发现整个军部的领导人正冷冷地看着他俩，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他们可是在值班，怎么能分心呢？ 不能分心不能分心…… 赵菡萏看不见，自然察觉不到几人之间的小动作，她拉着沈云舒的手，脚步轻快地奔向了等在外面的老管家。 “小姐遇到了什么，怎么这么开心？”老管家宠溺地问道。 “管家叔叔，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刚刚真的看见了，我看见了桌子，我看见了书架，我还看见了阳光……真的，真的，不骗你。” 老管家叠声应道：“我信我信。” 他看向沈云舒，一双沧桑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沈云舒对他摇了摇头，老管家这才止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她看向拉着老管家的手又蹦又跳的少女，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从自己走进赵家的那一刻起，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责任，她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推卸呢？ 上一世的赵菡萏得到了她上一世的回报，这一世的赵菡萏，还什么都没有。 她不能对她不公平。 “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训练精神力啊？！”一上车，赵菡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沈云舒捏了捏她的鼻子，“等检查结果出来，就可以给你制定训练精神力的方案了。” “那我要训练多久啊？” 沈云舒：“如果你精神力强度足够，只是外放精神力的话，大概一个月就可以做到了，但想要持续不断地外放，就需要长时间的训练了。训练会很痛苦，你能忍吗？” 赵菡萏毫不犹豫地接道：“能，当然能。” 接下来，她又反复问了几次诸如精神力测试结果什么时候出来，为她制定专门的精神力训练计划需要多久的时间，她什么时候能够开始训练，并且让沈云舒保证，一定按照她训练下属的强度来训练她的精神力。 只要想到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即使是没有颜色的黑白影像，她的胸中就充满了激动之情。 “嗯，训练的时候，可不要哭鼻子，我可不会对你心软。”沈云舒道。 两人都没有刻意压抑声音，她们之间的对话，隔着隔板，传进了老管家的耳朵里。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老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亲人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这一对冷了十几二十年的姐妹，还不是在一两天里就融化了彼此之间的坚冰。 从头到尾看着两人之间态度改变的老管家，心中又酸又涩，却又极其地欣慰。 两人都想开了就好，就好。 他看得出来，这场关系的修复里面，两人都有在努力，如果只是其中一人的单方面努力，她们俩不可能在冷战了十几二十年后，瞬间好成这个样子。 虽然心里满怀着对精神力检查结果的期待，但在军部被沈云舒引导着外放精神力的事情，还是伤了赵菡萏的精力，之前是被满心的期待硬撑着，才能保持住活力，一到家，整个人进入了熟悉的环境，瞬间就放松了下来，沈云舒抱着人还没踏进客厅，就发现怀里的人呼吸已经变得平缓起来。 她低头一看，赵菡萏闭着眼，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睡的正香。 她给老管家打了一个眼神，抱着赵菡萏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将人放在床上，又拉上了被子，才关了灯，重新走了出来。 “谢谢，谢谢大小姐为小姐做的这一切……” 一见她下来，老管家瞬间就老泪纵横，“我从没有哪天见过小姐这么开心过，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那么多的笑容。” “叔叔您别哭，这一切都是我该做了。” 劝住了老管家的眼泪，沈云舒自己倒先叹了一口气。 今天何尝不是她第一次从赵菡萏的脸上看到那么多的笑容呢？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赵菡萏比她想象中要好哄很多，只要找对了方法，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满足起来。 那为什么上一辈子的自己不知道呢？ 第148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 沈云舒有些迷茫地想着, 上一辈子的自己，哄过赵菡萏吗？ 大抵是没有的。 赵菡萏是个骄傲的小孩, 但自己身上的傲气, 也绝不会比她少半分。 她寄人篱下，自觉低人一头, 所以什么都努力地做到最好，讨好赵菡萏失败, 尽管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仍旧在她心中种下了一个疙瘩, 这个疙瘩十几年如一日的堵在她的心里, 不断地告诉她, 不要靠近赵菡萏, 靠近她，会得到的只有羞辱。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1 然后上一辈子, 她就就真的从没想过要靠近赵菡萏。 既然未曾靠近, 如何能够发现这个秘密了。 倒是如今，她重生归来, 昔日曾经纠结于心的事情，都随着死亡成了过眼云烟, 她站在一个全新的角度审查自己，也站在一个全新的角度去审查赵菡萏。 换了一个角度去看，她才发现了赵菡萏和她一样，藏在层层冰冷盾牌后的柔软。 她不过是个小孩子，能有多坏呢？ 自己又如何能够不管她。 前世是前世, 今生是今生。 路过赵菡萏门边的时候，沈云舒犹豫了片刻，还是拧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沈云舒没法松开手里握着的把手，说服自己离开。 床上的少女紧闭着双眼，身体蜷缩在一起，如同回到母体内的婴儿，眉头微微紧蹙，表情写满了不安。 沈云舒轻手轻脚地关了门，然后走了过去，将不知何时滑落到地上的薄被捡起来，轻轻地搭在少女的身上，又用手指，勾起少女颊边遮挡住整张脸的头发，将其挽到耳后去。 “救……救命。” 少女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原本只是微微紧蹙的眉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像是挤在一起的小山峰。 她的手伸出被子，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沈云舒为她梳理头发的手腕，声音急切地道：“阿舒救我。” 沈云舒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竟然如此害怕，回握住少女的手，用力的捏了捏，她轻声安抚道：“别怕，我在。” 许是她的声音传进了少女的梦里，少女梦中真的出现了一个沈云舒，在沈云舒话音落下后，少女的眉头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伸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扬起地一抹甜蜜笑容。 “对我那么期待吗？” 只是梦到她，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看来自己对这个妹妹的关心，真的很不够啊。 手腕上的光脑，提示到了应该休息的时间，沈云舒试着站起来，刚刚动了一下身体，手就被拽了回去。 赵菡萏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她一个不小心，险些跌倒在了她的身上。 单手撑住床边，沈云舒稳住身形，看着拽着自己手的赵菡萏无奈地道：“小祖宗，你倒是睡着了，总该让我睡个觉吧。” 可惜她的小祖宗，此时睡的正香，什么都听不到，只知道本能地抓着自己的阿舒不放手。 她们在一起太多世了，对沈云舒的熟悉，已经刻进了赵菡萏的骨子里，占有欲也是一样。 她去参加宴会，不愿意带男伴，是因为觉得沈云舒会在爱上自己之后乱吃飞醋，她何尝不是那个会吃醋的人？ 只要沈云舒在身边，她就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这是我的女人。 即使在梦里也不意外。 被子被轻轻地掀开，正在熟睡中的人，仿佛一点也不诧异沈云舒做出的选择，自然而然地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了一个供她躺下的位置。 因为被拉着手，沈云舒是侧身躺下的，她看着少女静谧的睡颜，摸了摸她光滑的脸蛋，轻声道：“晚安。” 一夜好梦无眠。 赵菡萏是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渐渐恢复的意识。 身体的本能让她闭着眼抬起头在对方唇上落下一吻，然后继续将自己埋进对方的怀抱里，甚至环着腰身蹭了蹭。 沈云舒在怀中人有动静的时候就醒了。 在军中睁开眼就能跳下床下站场的她，第一次在醒来之后，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说完全陌生其实不太恰当，准确来说，是她为什么会在赵菡萏的房间里，而怀中的人，除了她名义上的妹妹赵菡萏还能有谁。 待她刚刚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唇上突然落下的一吻，又让她的大脑瞬间宕机。 她是谁？她在哪儿？刚刚发生了什么？ 赵菡萏的动作实在是太熟稔了，熟稔地就像是这样做过无数次一样，她亲完人躲进怀里继续睡回笼觉倒是香甜，被她亲的人脑海中却是一片茫然。 她们俩的关系，是不是进展地有些太快了？ 正常的姐妹之间，也会日常亲吻吗？而且还是……亲嘴唇这种地方。 沈云舒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 她现在急需一本我和妹妹的相处日常作为指导手册学习。 昨天赵菡萏不小心摸到了她的胸，她能够大大方方地调侃回去，是因为觉得同性之间，有个摸胸之类的举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她小时候时常见到处在发育期的女同学们这么玩，但亲吻……对沈云舒来说，还是有些太亲近了。 除了父母，她连脸颊和手都没给人亲过，也没亲过别人。 赵菡萏的回笼觉，又睡了将近一个小时。 沈云舒的身体就这么僵直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赵菡萏的意识终于逐渐回笼，尽管在闻到鼻尖熟悉的气味，她就知道自己抱着的人是谁，但作为一个盲眼的少女，她还是尽职尽责地表现出了惊吓。 真正被她吓到的沈云舒有些无奈，“……是我。” “沈云舒？！”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流氓！” 她抱着被子，一张巴掌小脸，飞快地红成了一片。 沈云舒哭笑不得，昨晚拉着不让我走的人是你，今天早上二话不说亲了我一口占便宜的人是你，结果你现在居然抱着被子骂我流氓。 “我流氓？”沈云舒挑眉，戏谑道：“赵小姐，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是怎么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上了床之后非要往我怀里钻，一大早还……”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2 赵菡萏满脸警惕：“还什么？” “……”沈云舒突然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有些太尴尬，于是改口道：“没什么。” 但这个时候，赵菡萏已经从嘴快的晋江系统那里听到了故事的起因发展经过。 “对，就是这样，你突然亲了沈云舒一口，她被你亲蒙了，躺在床上怀疑了好久的人生。” 怀疑了好久的人生？ 赵菡萏脑子一转，一个坏主意就冒出了心头。 她抱着被子，用两只膝盖挪到了沈云舒身边，猛地凑了过去，“我才不信，我好好的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会拉你的手不让你走？” 沈云舒一惊，生怕她再亲过来，头一仰，直接撞在了床架上，发出沉闷的一道撞击声。 “噗——” 赵菡萏这下是真信了晋江系统说她在怀疑人生的话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阿舒，竟然腼腆到了这种程度。 但是她没想到还有更多。 沈云舒回房换衣服的时候，晋江系统偷偷地跟了过去，它得意洋洋地对赵菡萏道：“你猜，沈云舒回去之后在星网上搜索了什么？” 赵菡萏捧场道：“搜了什么？” “如何和妹妹相处，妹妹突然亲了我一口怎么办，姐妹之间会互相亲吻吗，怎么照顾好妹妹，如何养妹妹……” 晋江系统还没说完，赵菡萏先笑出了声。 她这才过去多久啊，自己衣服都还没穿好，沈云舒竟然已经用光脑搜索了那么多东西了。 事实证明，能够当上帝国大将军的人，不论是行动力还是学习能力，都非常人可比。 没隔多久，晋江系统就来向赵菡萏汇报了沈云舒已经在看一本《我和妹妹》的书。 “不过……”它顿了顿道，“那好像是一本百合小说。” “噗——” 正在漱口的赵菡萏，一口水全喷到了镜子上。 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应该还没有弯吧……作为一个暂时来说，坚定自己性取向为男的直女，在看到这种小说之后，世界观估计会遭受一定程度的冲击。 沈云舒看书的速度很快，将书囫囵吞枣地看完，把剧情啃进脑海中之后，她放下书，长吁出一口气。 原来女生还可以和女生之间谈恋爱吗？ 那她在为赵菡萏挑选未来联姻对象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扩大一倍的范围了。 女生总比男生容易照顾人，她记得世家里，好像还有不少优秀的女性处于单身状态。 不过不等她去找世家子女的资料，楚成青带着自家堂姐就送上了门。 他们俩来，是打着约赵家姐妹俩出去逛街的理由的。 不过从楚成青望向赵菡萏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沈云舒扔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换来的，却是楚成青可怜巴巴地求饶表情。 “云舒，不，长官，长官啊，我是真的喜欢菡萏，我给你保证，你要是把菡萏嫁给我，我不会让他在我家里吃一点的苦，保管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捧着，我要是做了任何让她或者让你不满意的事情，你随时削我都行。” 虽然考虑过楚赵两家联姻的可能性，但楚成青求上门来，这个原本很顺眼得用的下属，却让沈云舒忍不住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 沈云舒：“你喜欢菡萏，你喜欢她什么？” “长得好看啊。”楚成青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拧紧了眉头，“性格好啊，心地善良，温柔啊。” 他连着点了好几个优点，说完，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红的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不怕你笑话，我真的觉得赵小姐哪里都好，就连看不见的眼睛都很可爱，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沈云舒帮他接了过去，“爱上了独眼的姑娘，从此看天下其他姑娘，都觉得她们多了一只眼睛。” 楚成青一拍大腿，“对对对，长官就是有文化，我想说的就是这句，”他顺口拍了一个沈云舒的马屁，“我这不是见了赵小姐以后，再看别的姑娘，都觉得她们多了两只眼睛吗？” 沈云舒没吃他拍的马屁，但她的确是认真考虑了楚成青的建议。 赵楚联姻——这个曾在宴会上冒头的想法，又再一次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楚家从商，经营范围极其广泛，在帝国和联邦都有着很重要的地位，不管两边是发生政治变革还是什么也好，都影响不到楚家的地位。 虽然明面上楚家没有赵家风光，楚家的新一代楚成青也被她这个帝国第一人遮掩住了光芒，但楚家胜在稳妥，而且楚家嫡系家庭关系简单，赵菡萏要是嫁过去的话，不用在人际交往方面花太多的心思。 更何况，她虽然做过很多自己若是阵亡之后赵菡萏要怎么办的设想，但那只是设想，只要她还在一日，楚成青就不可能欺负赵菡萏…… 越想，越觉得两家联姻，是一个好法子。 只是沈云舒的理智虽然知道赵楚联姻对赵菡萏利大于弊，情感上却很难接受对方嫁给其他人，只要一想到赵菡萏会和另一个人一起睡觉，一起亲吻，她心里头就莫名地升起一阵不舒服。 “看你表现。”沈云舒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菡萏还小，我不着急。” 她大可以多留赵菡萏几年，让她慢慢挑选未来的伴侣。 楚成青喜欢赵菡萏又怎样，谁规定了赵菡萏就一定得喜欢他？万一菡萏没看上他呢？ 沈云舒这样说服自己。却在见到走在前面的两个女人挽在一起的手的时候，黑了脸。 第149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一） “哇, 小x家的蛋糕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成荫姐你可别骗我。”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3 “骗你做什么，又没有糖吃, 我保证你吃了小x家的蛋糕, 一定会想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楚成青的表姐楚成荫，似乎天生和赵菡萏属性相投, 两个女人才见面没多久，就亲亲密密地热聊了起来。 因着沈云舒和楚成青两人明显有话要谈, 楚成荫直接挽着赵菡萏，将人从沈云舒身边带走了。 得了赵菡萏十几二十年冷脸的沈云舒心中有些忿忿不平, 她享受了赵菡萏那么多年的冷脸, 为什么楚成荫一来就能够得到赵菡萏的特别照顾。 晋江系统及时向赵菡萏提醒了沈云舒此时的情绪, 不过和楚成荫聊high了的她, 完全没有当回事。 她反而意味深长地道：“你放心，出现这样的情绪, 是好事, 不是坏事。” 沈云舒要是对她和其他人的亲近一点都不在意，她反而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自己的阿舒了。 她的心思, 赵菡萏在她示意楚成青和她单独谈话的时候，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好笑的同时, 赵菡萏又忍不住生气。 我喜欢的人可是你诶，你不回应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把我嫁给其他人。 木头桩子，真是木头桩子！ 怪不得原主和你关系闹得这么僵。 蠢蠢蠢！ 心中对沈云舒的怨念越深，她在面上, 对着楚成荫，就笑得越温柔。 楚成青将自家的堂姐拉过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楚成荫的确是那种不管是谁都很容易对她心生好感的女生，她讨好着某个人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就能将人捧得十分开心。 赵菡萏想，就算是原主在这里，恐怕也会很容易被她打开心扉。 楚成青在两人身后，满脸怨念。 我的堂姐啊，找你过来，是让你帮我调节气氛，不是让你拉走我的女神把我扔给我的上司的！ 更何况，沈云舒现在还在因为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散发着冷气。 前方不时传来两个女生欢快地笑声，沈云舒的脸先是黑成一片，却在看到赵菡萏明媚的笑脸的时候，眼中又柔软成了一片。 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医院发来了她和赵菡萏的精神力检测通知。 谢天谢地，虽然她重生之后，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但赵菡萏的精神力强度并没有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改变。 sss级。 整个星际，联邦和帝国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人能够达到的等级强度。 虽然只是潜力值，但也足够让赵菡萏和老管家欣喜。 两人在饭桌上，就又抱又跳，跟两个听到自己考了一百分的小孩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在得知自己的精神力在训练后就能够外放，当做另一双眼睛来用后，赵菡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放下过。 沈云舒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赵菡萏有一双很美的眼睛，黑白分明，虽然因为失明的原因没有焦距，可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弯成月牙状的眼眸，仍旧如同盛满了星光的夜空。 楚成荫的年龄虽然和沈云舒更接近，但她的心性，明显和赵菡萏更像。 两人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赵菡萏觉得她聊天说话很有技巧，楚成荫也觉得赵家这个小姐和传闻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虽然她眼睛看不见，但一点都不影响对方有着极为开阔的眼界和见解。 她说的甜点，赵菡萏可能一样都没有吃过，可是只要她报出甜点的原材料，对方瞬间就能说出哪个星球上的产出的产品才最美味。 楚成荫叹口气，“哎，我陷在真是恨死楚成青了，现在才介绍咱们俩认识，早知道咱们那么投缘，我就是翻墙也得翻到赵家来找你玩。” 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的少女被她的话惊呆了，“翻墙？” 楚成荫耸耸肩，“对啊，我爸管得可严了，没有经过他的审批不准出门，去哪儿必须打报告，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一点自由都没有，所以我每次想出门的时候，都是偷偷从家里翻出去，让我妈给我打掩护，这样我爸就没法监控我了。” 赵菡萏的声音里写满了崇拜：“真……真厉害。” 沈云舒毫不怀疑，如果她此时看得见的话，看向楚成荫的眼睛，应该是两双闪亮的星星眼。 她是知道那些未成年少女对不良行为的向往的，作为家长，沈云舒自觉，有第一时间纠正的义务，她在身后清了清嗓子，不过聊得正开心的两个少女，显然没注意到后面家长的黑脸，继续热烈地谈论着。 楚成荫在赵菡萏面前展开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翻墙，上学，打架，和朋友出去逛街吃饭，去游乐场…… 楚成荫丰富的经历，是赵菡萏不曾有过，也无法从星网上学习到的。 她听得津津有味。 楚成青很想哭。 沈云舒望着少女的侧脸在发呆。 她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的人生经历，好像的确是太匮乏了一些，以至于这些无趣的活动都能够听得津津有味。 沈云舒想，等精神力训练的第一阶段结束，要是赵菡萏的进展还行的话，她就向军部请几天假，带赵菡萏出去游玩一番，增长她的见识，免得她被一个小姑娘的经历给哄得七荤八素的。 什么翻墙什么打架，楚成青这个堂姐真是不学好，今天回去她一定得警告赵菡萏，不能再和这个女人有所来往，免得赵菡萏被她带坏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一个人想变坏，不是她能够阻挠的。 许多日之后，赵菡萏的精神力训练小有成果。 赵家的后花园里。 望着骑在墙头的少女，沈云舒厉声喝道：“下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4 赵菡萏趴下身体，死死抱住墙头，抿着嘴不说话，摇了摇头。 沈云舒见她不听话，退后几步，小小地助跑之后，猛地翻上了墙头，直接将人给抓了下来。 “说，你要去哪儿？” 落地后，少女低着头，脚尖在花园的土里画着圈圈，就是不说话。 沈云舒的声音微微上扬了一个调：“不说？” 少女倔强地摇头。 沈云舒一个弯腰，在赵菡萏的惊呼声中，直接将人扛到了肩膀上面，大手毫不犹豫地就拍上了她的小屁股。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溜出去是去找楚成荫玩，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到处乱跑，要出门身边必须带着人，不然出事怎么办。” “你听不听话，听不听话？” 一边说，一边又是一巴掌落了下去。 赵菡萏在她肩膀上拼命扭动着，嘴里不服气道：“不听不听不听！” “听不听？”啪—— “不听！” “听不听？”啪—— “不听！” 进了客厅，沈云舒才将人放在了沙发上，脚一沾地，赵菡萏立马站起来，狠狠推了沈云舒一把之后，对着她冷哼一声，踩着楼梯，咚咚咚地上了楼，将自己的房间门摔得砰砰作响。 一个叛逆少女的形象瞬间跃然纸上。 沈云舒只觉得当初允许楚成荫和赵菡萏待在一起的自己简直脑子有坑，她现在一心想要重生回到那个时间点，及时阻止自己做下的蠢事。 但时间无法倒流。 她只能接受对自己甩了多年冷脸的赵菡萏，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之后，又因为对方迟来的叛逆期，再次对她甩脸色的事实。 能怎么办呢？只有认了。 谁叫这是她自己选的人呢。 殊不知，碰地一声甩上门后的少女，并没有如同她想象中的那样趴在床上生闷气，而是甩了甩自己被震痛的手之后，揉了揉小屁屁，脸上的表情似抱怨又似得意。 “我让你不把我放在心上……”头疼不死你。 …… 尽管若干天后，赵菡萏会把帝国第一人气得头昏脑涨，但在这之前，她为精神力训练所做出的努力，却无疑是让人佩服的。 精神力训练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至少在精神力被发现至今的百年之内，人类还没有找到一种在开发精神力的同时无痛的训练方法。 虽然承诺了赵菡萏，自己会按照训练下属的方式来训练她，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沈云舒不可能真的把她当成手下的兵油子来对待，所以一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宽松了不少。 但这个宽松在第一天就被赵菡萏自己拉紧了。 “我还行，我承受得住，再加。” 看着少女明明已经冷汗淋漓，头发都湿的能够拧出水来，却仍旧硬着头皮让自己加大训练强度的模样，沈云舒此时完全没有面对下属训练时哭天喊地的冷漠，有的只有满满的心疼。 “不能再加了，再加你会受不了的。” 军队在训练精神力的时候，虽然有规定好的训练等级，但很多大老爷们，刀砍身上都能一声不吱的男人，往往是还没到赵菡萏现在承受的这个强度，就哭天抹泪地喊着自己受不了了。 赵菡萏这么瘦弱，如何能够承受得更严重的疼痛。 “废话真多。”咬着牙关吐出四个字，赵菡萏一字一句道：“叫你加，你就加。” 比起当初在无底深渊，神魂被穿透的疼痛，现在的疼痛，对她来说只是在做简单的拉伸运动而已，有什么受不了的。 人对疼痛是会钝化的。 眼看少女自己伸出手，想要去按加大训练强度的按钮，沈云舒忙自己出手按了下去，瞬间就见被固定在特质训练椅上的少女，整个身体绷成一条直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但随即，她又在束缚带的作用下狠狠跌了下去。 在沈云舒以为少女会求饶的时候，没想到对方在咬紧牙关，坚持了数分钟之后，再一次道：“继续！” 第150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二） 赵菡萏的进步比沈云舒想象的要快的多。 当赵菡萏将第一阶段的训练时间从一个月缩短到七天的时候, 她忽然发现，有关这个妹妹, 自己了解到的东西真的很少。 训练室里, 满头大汗的少女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 “再来！” 沈云舒的手在增大压力的键上停留了许久, 她看了一地移动到电源键上, 啪地一声按了下去。 如同撕裂一般的剧烈疼痛突然消失，绷紧了身体的少女瞬间放松瘫倒在椅子上, 她身上的汗水潺潺而下, 不仅湿透了她身上穿着的衣服, 更是沿着椅子的边缘, 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沈云舒走过去，为她解开身上的绑带, 少女喘着气, 眉头紧皱成一座小山，显然还没能从剧烈的疼痛中抽出身来。 绑带一个接一个的解开, 沈云舒直接将赵菡萏给抱了起来，一连七天的训练, 不管对脑力还是体力，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怀中的少女比七天前轻了不少，若说以前像是抱着一片羽毛，现在的赵菡萏连羽毛都不如了。 赵菡萏埋在沈云舒的怀里, 小声地道：“疼。”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5 一场训练下来，她也就会在这种时候，喊一声疼。 明知道她是在故意向自己撒娇，可是沈云舒却没法做到不心软。 沈云舒低头：“刚刚怎么不喊疼，还一个劲儿的让我继续继续，现在知道疼了？” 赵菡萏：“……就是疼嘛。” “乖，一会儿就好了。” 她的精神力破体而出，如同轻柔的水流一般，覆盖在了赵菡萏的身上，轻轻地抚慰着她因为精神力训练而变得格外狂暴的精神力。 在她的梳理下，赵菡萏兴奋过度的精神力，一点点平静下来，怀中的少女，也渐渐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平缓的呼吸。 老管家就守在门外，见到被沈云舒抱着出来的少女，抹了一把眼泪，“药水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就可以带着小姐过去了。” 沈云舒：“麻烦叔叔了，晚上的药膳准备的怎么样？” 老管家：“都没问题。”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沈云舒抱着人，直接进了浴室，浴缸里呈现出乳白色的药液，正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她将人赵菡萏整个放进去，少女的头自然而然地倚靠在了浴缸的边上，而她脖子以下的身体，都埋在了水中。 训练精神力，如果没有外来药物的补充，单靠个人的恢复能力，训练起来的速度是很慢的，就跟一个运动员，每天坚持训练，但身上的伤害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话，最后他只会因为重伤退赛结束运动生涯，而不是在奥运会上夺得金奖让祖国欢呼。 沈云舒起身，准备离开，浴室有着人工智能控制，不用担心少女滑落水中的问题，但她刚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一只纤细地手精准地给扣住了。 有时候她都觉得很诧异，赵菡萏这小胳膊小腿的，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以她sss级的体能，竟也会觉得挣脱起来有些困难。 不过她也不会挣脱便是了。 既然赵菡萏不让她走，她就在这个地方陪她一会儿又何妨。 七天的训练，效果不菲。 赵菡萏闭着眼，却已经能够将自己周身的景象尽数纳入脑海之中。 比沈云舒一开始想的，在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之后，能够外放精神力到一米左右，要好的太多。 能够达到这么好的效果，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赵菡萏在这七天的训练里，的确是对自己下了狠手，许多时候，都是她要求继续，而沈云舒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直接停止训练；更重要的，有着修真界记忆的她，比得沈云舒他们，更懂得如何运用这种叫做精神力，或者说是神念的东西。 是的，精神力就是神念。 在沈云舒为她锻炼精神力，却直接动到神念之后，赵菡萏就明白了二者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一点都不诧异于自己的精神力测试出来竟然是sss级，准确来说，应该更高才对，只是这个世界对精神力的检测，到这个级别就封顶了。 但由于世界规则的限制，赵菡萏并没有办法动用自己全部的神念，就跟她被压制的涅槃火现在只能作用于自己体内，提供一个快速修复的作用一样，她的任何能力，都必须以一种符合规则的方式，才能够被带到这个世界来。 比如说沈云舒为她制定的精神力训练。 在能够外放精神力之后，赵菡萏终于透过自己的“眼睛”，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个世界沈云舒的模样。 她曾经想象过，这个世界的沈云舒会是长什么样子的，也曾模模糊糊地见到过沈云舒的面容，但当她真切地见到沈云舒的五官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还是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她有一双很英气的眉，眉骨很高，睁眼的时候，整个眼睛就藏在了眉骨里面，显得格外深邃。 此时，这双眼睛正注视着赵菡萏。 她似乎是在走神，不知道想些什么，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 察觉到落在自己的视线，沈云舒眨眨眼，回过神，焦点重新凝在了水中的少女脸上，试探性地唤道：“菡萏？” 少女轻轻地应了一声。 精神力从她的眉眼，流转到了唇瓣。 她的唇很薄，于是看上去便格外的柔软，嘴唇微微张开的时候 ，让人忍不住想要探上前去，采撷一番。 沈云舒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像是什么很柔软的东西，在轻抚着她的面庞，又像是清风，在对她温柔缠绕。 她的一缕头发突然无风自动飘了起来，晃晃悠悠地飞到了她的耳后——就像她经常对赵菡萏做的那样。 沈云舒：“别闹。” 她抬手捏了捏水中少女的鼻子。 还没落到耳后的头发突然就垂了下来，少女皱了皱鼻子，拍开她的手，直接在水里翻了一个身，甩了个背影给她。 这一翻身，小半边肩膀就露了出来，为了训练，她穿的本是轻薄的衣服，水浸透后，白色的布料变成了半透明的材质，隐约可见里面比雪更白三分的肌肤。 沈云舒：“生气了？” 赵菡萏：“没有！” “真没有？”沈云舒假装自己相信了她的话，“管家叔叔在等我们吃饭，那我先下去了，你把衣服换了出来吧。” 她站起身，见少女真的没有反应，想着时间差不多，药效应该吸收完了，索性出了门。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赵菡萏怒气冲冲地拍了一把水面。 刚刚出门就听到水花四溅声音的沈云舒：“……” 她拧着门把，下意识地想要推门而入，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选择了站在门口，等着赵菡萏出来。 浴室里传来水声和吹干的风声，有着人工智能的帮助，沈云舒倒不担心赵菡萏没办法一个人收拾好自己。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6 赵菡萏问道：“她真走了？” 晋江系统老实回答：“没有，门外等着。” 赵菡萏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那还差不多。” 正准备开门的时候，赵菡萏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抬起手腕，对着手腕上的光脑轻声道：“联系楚成荫。” …… 楚成荫到得很快。 赵菡萏前脚刚刚放下碗筷，她后脚就敲响了赵家的门。 “菡萏，你现在能看见啦，真是恭喜你！”一进门，和管家和还有沈云舒打了招呼，楚成荫就直扑赵菡萏而去，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赵菡萏红着脸，两只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嗯，能看见了，只能能看见的不多。” “能看见就好，用精神力看啊，真是太厉害了……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个天赋呢。” “你说你想去逛街，想去哪儿逛，姐姐今天带你玩遍整个a1。” 见两人自顾自地说着话，眼看要定下下午的行程，沈云舒眉头皱了起来，“赵菡萏，你还没睡午觉呢。” 赵菡萏：“我不困，我精神着呢。” 楚成荫也在一旁帮腔，“一个午觉没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连老管家也在一旁点头，眼睛里写满了欣慰，显然觉得比起不睡午觉，小姐主动约人出去逛街这件事情，显得更重要一些。 多少年了，他盼了多少年了，他一直盼着小姐能够走出自己的世界，像个正常的少女一样，有着自己的女伴，甚至偷偷的跟小男生早恋，但这些在普通家庭里平平常常甚至称得上是烦恼的事情，到他这儿就成了奢望，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在有生之年里见到这一幕。 一个午觉而已，不睡就不睡吧，只要小姐玩得开心就好。 “不行，”沈云舒看着满脸期待的两个女人，声音残忍，“想要出门可以，但必须午睡。” 赵菡萏：“可是成荫姐都来了……” 沈云舒的目光转向了楚成荫，笑容和蔼，“你应该也还没有午睡吧？” “……”莫名地觉得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睡到赵菡萏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才醒的楚成荫讪笑道：“没、没有。” “很好，管家，为楚小姐准备一个房间——” “不用不用，”心知无法反抗，赵菡萏干脆一把挽住了楚成荫的手，“成荫姐和我一起睡就行了，不用麻烦管家叔叔了。” 沈云舒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分开两人挽在一起的手臂，拉着赵菡萏就往楼上走，“不用，我陪你睡。” “我不要你陪我睡，我就要和成荫姐一起睡，我都没有和成荫姐睡过……” 楚成荫站在客厅，目瞪口呆地见着沈云舒直接将人往肩膀上一甩，扛上了二楼，她喃喃道：“将军和菡萏的关系可真好。” 老管家一脸欣慰：“姐妹情深，姐妹情深。” 日常被戏精附体宿主遗忘的晋江系统：“……”我可去你个大西瓜的姐妹情深。 第151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三） 被强制午睡的赵菡萏自然是各种不服气, 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肯好好睡觉。 沈云舒倒是不困, 但被她折腾的没了脾气, 干脆将人拉进怀里，扣得死死的, 腿往对方身上一压，“别动。” “我就动我就动——” 她双手收紧, 抱得赵菡萏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气。 赵菡萏：“沈云舒，你这是谋杀, 快放开我。” 沈云舒闭着眼睛, 不动如山, “睡觉。” 到底是训练了一上午, 赵菡萏的精神其实已经累到了极致，还能强撑着, 不过是因为兴奋压到了疲惫罢了, 现在躺在床上，没一会儿, 就沉沉睡去。 察觉到怀中人平缓的呼吸，沈云舒调整了一下姿势, 很快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她是被一只作乱的手揉醒的。 之前摸到她的柔软，都能脸红半天说不出话的少女，此时手从衣服的下摆，钻进了她的衣服里面，又揉又捏的极其自然。 和之前被摸了一下不同, 这一次，在少女指尖灵动地挑拨下，她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少女的指尖仿佛有着电流，沿着肌肤相接的地方，蔓延遍她的四肢百骸，她只觉得自己手软脚也软，心里头还有一把不知名的火在燃烧。 她试着去拉少女的手，没扯动。 用力拉了拉，竟然惹毛了熟睡中的少女，对方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胳膊上，利落地翻身，甩给了她一个极其冷漠的背影。 望着赵菡萏后脑勺的沈云舒：“……” 光脑提示两人午睡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小时，虽然不想让赵菡萏和楚成荫出去，但她知道，要是她白天睡得太多，晚上肯定睡不着，影响身体健康，所以她抬起手，推了推赵菡萏的肩膀。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7 她又推了推。 只见赵菡萏闭着眼翻过身，将她的手一把抓住之后，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 “乖，别闹。” 扔下这一句，她还准确无误地在沈云舒的头上亲了一口。 沈云舒：“……” 赵菡萏的光脑：“滴，您有来自楚成荫小姐的通讯。” 睡得迷迷糊糊地赵菡萏：“接通。” 通讯刚刚一接通，楚成荫欢快的身影就跳了出来，“菡萏你醒了吗？我们什么时——” 楚成荫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了停止通讯键。 待对面的影像消失，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示意自己清醒一点。 楚成荫喃喃自语道：“你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沈将军怎么可能被赵菡萏抱在怀里呢？ 想也不可能嘛！ 这么小鸟依人的人，肯定不是沈将军，对，肯定不是，说不定只是个等身抱枕呢？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想要做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等身娃娃，又不是什么难事……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楚成荫才再次按下了拨通键。 光脑那头的另一个人依旧接通得很快。 不过投影出来的影像，仍旧是在沉睡时的模样。 这一次，两边的通讯关的比上一次还快。 楚成荫没有动手。 关通讯的人是沈云舒。 楚成荫已经蒙了。 因为她又一次见到了赵菡萏怀里人，并且对方皱着眉头抬手按向赵菡萏手腕上的光脑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是沈云舒。 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帝国大将军。 楚成荫突然有些担心起自己弟弟的婚事来。 之前她担心的，是沈云舒不愿意把妹妹嫁给楚成青，赵菡萏本身的意愿如何，倒没有考虑过，但现在，她不得不深入思考一个问题—— 能够把沈云舒驯服得如此温顺的人，真的能看上自己的那个蠢堂弟吗？ 别说赵菡萏了，楚成荫自己都觉得她看不上楚成青。 在楚成荫三番两次的骚扰下，赵菡萏的记忆终于回笼，她迷迷糊糊地问道：“刚刚是谁发了通讯过来？” 沈云舒：“没谁。” 晋江系统尽职尽责地提醒道：“是楚成荫，不过第一次被你抱着沈云舒的样子吓到了，第二次被沈云舒挂了通讯。” “被我抱着沈云舒的样子吓到了？” 赵菡萏抱着怀中人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她低下头，故作迷糊地问道：“阿舒？” 沈云舒：“嗯？” 下一刻，一抹柔软的唇落到了她的唇上。 细嫩的舌头在她嘴中卷了一圈，仿佛是在例常巡视了自己领地。 沈云舒发懵，占了便宜的赵菡萏心里偷笑个不停，嘴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下午好。” “下……下午好。” 噗嗤—— 沈云舒的脸上难得的飞起了红霞，她最近为了找到和妹妹的相处之道，看了不少的书，自然知道正常的姐妹之间，是不会有如此亲密的举动的。 可是她对着一脸懵懂，好似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赵菡萏，却又说不出一句指责甚至是提醒的话来。 她只能慌乱地翻身下床，穿着鞋子就往外跑，“楚成荫刚刚发来了通讯，估计是睡醒了，你收拾好了就跟着出去吧。” 她逃跑得太匆忙太狼狈，以至于错过了在她关门之后，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属于少女的笑声。 “你说阿舒她怎么那么可爱啊？” “……”吃了一嘴狗粮的晋江系统并不想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它都要被狗粮给撑死了！ 呜呜呜我可去你个大西瓜的姐妹情深，你们家姐妹情深揉胸又接吻的！ 不带这样污蔑别人的姐妹情深的！ 你们这就是姐妹情人！ ……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8 赵菡萏和楚成荫出门的时候，沈云舒并没有出来。 这让楚成荫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怕沈云舒怕的要命，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杀人灭口。 虽然说杀人犯法，可是特权阶级，谁还没点特权呢？ 就算不杀她，沈云舒要是想动她，只要给她发一个强制征兵令，就能让她自己走进军部任由她搓圆捏扁了。 想想都惨。 不过想到能和赵菡萏一起出去逛街，楚成荫还是很高兴的。 她的朋友虽多，但像赵菡萏一样，有什么说什么，相处起来不用费力的朋友，却没几个。 比她家世高的，诸如帝国的几个公主和贵族小姐，大都眼睛长在额头顶上，一个比一个看不起人，即使和她做朋友，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比她地位低的，又太过于奴颜婢膝，偶尔有一个不讲究身份地位的，也总会因为彼此之间注定存在的各种差距，而显露出不良情绪来，让楚成荫觉得很累。 还是和赵菡萏相处着最舒服。 她看似乖巧，骨子里却有着不逊色于她的疯狂，楚成荫一度想，可惜赵菡萏是个瞎子，不然帝国新一代的风云人物里面，一定少不了她一个。 吃过甜点，又逛完了服装店，一手提着两大袋衣服的两个少女，肩并着肩地走下了楼。 以赵菡萏的反应速度，只要将精神力往身上覆盖薄薄的一层，就能够大概感觉到周边的环境，虽然不如她今天中午直接将大量精神力外放见到沈云舒的时候清晰，但能够知道个大概，对她的行动也就没有影响了。 至于买的衣服好不好看，她相信有着楚成荫和晋江系统的审美，怎么着不至于太难看的。 下一层是饰品楼，随着星际时代的到来，人类发现的宝石品种越来越多，制作出来的珠宝首饰也越来越美丽。 根据楚成荫的描述，“这一层，是女人的真正的天堂。” 上面的服装店，虽然被叫做天堂，但还担不起真正地三个字。 她飞快地扑向一个柜台，一边示意柜员将里面的一条项链拿出来，一边对赵菡萏招呼道：“菡萏菡萏快过来，这条项链和你的裙子一定很配！” 赵菡萏正准备走过去，却听见一道傲慢无比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这条项链，我已经订下了。” 楚成荫满脸的兴奋，在见到说话的人之后，渐渐熄灭了下去。 她拉住赵菡萏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向前，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一层的两个人微微弯腰，“三皇子，三公主。” 帝国共有三个公主，三个公主里，大公主早已嫁人生子，楚成荫和二公主交好，她和三公主的关系，因为二公主的存在，一向不太美妙。 同样是排行第三，和明飞舟这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三皇子不同，三公主明妃月，是整个皇室最受宠的公主。 她在皇室里年龄排行最小，又有着娇艳如同玫瑰花一般的容貌，即使性格也和玫瑰花一样带刺，仍旧享受着无数人的追捧。 明飞舟：“好巧，没想到竟会碰到楚小姐和赵小姐。” 楚成荫皮笑肉不笑，“是挺巧的，请问三公主殿下，这条项链是您提前订好的吗？” “不是，又怎样？本公主看上的东西，你难道还想和我抢？” 楚成荫皱了皱眉头，帝国皇室虽然在帝国很有权力，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恢复了封建统治，一切以帝王为尊，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赵菡萏轻轻地拉了拉衣袖，“既然是三公主看上的，那就给三公主吧。” 楚成荫恨铁不成钢，“可是那条项链和你很配！”她怎么不知道赵菡萏的性子竟然这么包子呢？ “能被三公主看上的项链，一定很漂亮吧，我想只有三公主这样的美人，才能够与它相配，我嘛，没有项链也是可以的。”少女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柔，脸上还带着如同春风般的笑容，明妃月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 她抢项链，还真没注意看项链是长什么样子的，只是觉得看赵菡萏不顺眼。 一是看赵菡萏的脸不顺眼，生为女人，她能够感受到这张脸对自己的威胁性，二嘛，就是看她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顺眼，这层楼里的哪个女人眼睛里不是闪着亮光的，只有她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只是走进了，发现她不是视若无睹，而是个真瞎子，明妃月一下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出于公主的脸面，说不出自打耳光的话，偏偏赵菡萏又说出这么一番话，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起来。 “没有没有，这条项链陪你更好看，店员，你拿出来给这位小姐试一下。” 被挤到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楚成荫：“……” 本想为自己的前未婚妻调和一下顺便缓和关系的明飞舟：“……” 看着躲在暗处瞬间黑了脸的沈云舒的晋江系统：“……” 姓赵的你有点过分了啊。 你家女人身上的黑气已经快要污染我了。 第152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四） 赵菡萏不知道沈云舒就跟在她和楚成荫的身后吗？ 她当然知道。 有着晋江系统在, 沈云舒出现在她身边百米之内就会有警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她不打算拆穿。 她乐得看沈云舒跟个痴汉似的尾随在两个小姑娘的身后, 将自己身为大将军的潜藏能力发挥到极致。 这时候, 饶是赵菡萏，也不得不感叹, 沈云舒的潜行能力真不是吹的，根据晋江系统所说, 到目前为止，还没一个人发现帝国将军出现在了这间商场里面。 对明妃月这个小姑娘, 赵菡萏是有印象里, 根据原剧情来看, 她就是一个被宠爱捧惯了的小公主, 真有多坏倒谈不上，原主和沈云舒争明飞舟的时候, 她不止一次站出来对这两人冷嘲热讽过, 说她俩为了一个草包男人争来争去真是没本事。 话虽然难听了点，但道理是真的。 明飞舟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除了脸长得还算不错以外, 一无是处。 实力、心性，要什么没什么。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69 自诩有脑子, 却被自己的亲爹玩得团团转，到送命的时候，还抱着自己早晚能够继承帝国的憧憬。 这样一想，赵菡萏觉得自己都快要忍不住同情明飞舟了。 不过快要和要中间还差着一段距离。 一个蠢货而已，有什么值得她同情的。 两个女人之行, 多了一个三公主之后，画风骤然就变了起来。 一开始见到赵菡萏，因着对方比自己出众太多的容貌，作祟的嫉妒让明妃月对她很难生出好感来，但在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瞎子以后，美玉上有了瑕疵，她反而觉得心疼起来。 再加上赵菡萏说话好听，柔柔软软的夸奖真诚不带丝毫虚伪，一下子说到了明妃月的心坎里去。 夸明妃月美貌的人少吗？不少。 她需要这些夸奖吗？需要。 可是这些夸奖对她来说有多大意义呢？没多大。 就像一块甜的发腻的蛋糕，偶尔吃一次觉得新鲜，每天吃却难免腻歪。 但赵菡萏的夸奖是与众不同的。 她的话，与其说是夸，不如说是哄。 哄小姑娘那种哄法。 那种无论你长得好不好看，我都觉得你很好看的哄法。 无关明妃月本身长得如何，而是她的话里就透着一种我觉得你一定很好看的意思。 这种莫名从心头涌现的甜意，一下子让明妃月觉得自己心里头美滋滋的。 她毫不犹豫地挤开楚成荫，霸占了赵菡萏身边的位置，同时抛下了陪自己出门的明飞舟。 她和明飞舟之间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一起出门，不过是因为明飞舟主动提议要保护她的安全罢了。 明妃月知道自己这个三哥的意思，无非是觉得她身边常跟着一些a1星球的青年才俊，通过她能够和这群人打好交道罢了。 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能不能勾搭上是明飞舟和那些人的事情，她只管有人拎包付钱就行。谁拎包不是拎，谁付钱不是付呢？明飞舟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就让他当呗。 “别动，”明妃月按住赵菡萏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取出盘子里的项链，戴到了她的脖子上面，扣上的时候，赵菡萏微微低头，不自觉地靠近了她。 她鼻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明妃月的脖颈间的肌肤上，明妃月手一抖，项链险些从手里滑落下来。 察觉到近处肌肤不断上升的温度，赵菡萏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面上仍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良。 而躲在暗处的另一个人，却已经握紧了拳头。 赵菡萏看不见，沈云舒可是将明妃月刚刚那一瞬间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了。”好不容易扣好项链，明妃月跟摸了烫手的山芋似的忙收回手，楚成荫眼神诡异地看着突然就面红耳赤，说话结结巴巴地她，心想，刚刚那一瞬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好了吗？” 赵菡萏声音温柔，明妃月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脖颈处还有些湿润的肌肤，仿佛对方的呼吸仍旧在耳边。 明妃月：“好、好了。” 赵菡萏抬手摸上了胸前的宝石，问道：“好看吗？” 祖母绿的宝石，绿的如同一汪山间的清泉，点缀在白皙的锁骨下方，衬的肌肤越发透亮，就连抚摸着它的纤细手指，好似也有了别样的魅力。 “……”满脸通红的明妃月，“好、好看，很好看，很适合你！” 这也太纯情了吧？ 一旁围观的楚成荫简直瞠目结舌，她什么时候见过三公主娇羞的样子？哪一次见面，对方不是在一堆男男女女的围绕下，趾高气昂的跟只大公鸡似的，一副谁都看不起，谁也看不上的模样。 楚成荫跟在二公主身边的时候，没少因为她这幅表情受气。 怎么到了赵菡萏面前，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她看向赵菡萏的眼神越发敬畏，也越发觉得自家那个蠢弟弟，配不上赵菡萏。 人家能把帝国第一人沈将军驯服得跟只小猫一样搂在怀里，能把帝国最傲气的三公主哄得满脸娇羞，说没手段，谁信？！ 反正她是不信。 三公主一出场，楚成荫瞬间就从好闺蜜的位置掉了线，沦为提包小跟班。 不过并不是赵菡萏主动抛弃了她，而是她在明妃月强有力的视线攻击下，实在是扛不住，主动选择了当隐形人。 和楚成荫不同，同样是女生，明妃月对赵菡萏表现出了强烈的占有欲。她兴奋地用各种不同的首饰装点着赵菡萏，像是在装点自己的芭比娃娃。 明妃月对着店员道：“把你们柜子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我知道你们最近新进了一批x39上面的好货。” “好的，公主殿下。” 比起楚成荫，更惨的人是明飞舟，他现在完全沦为了一张会移动的卡，光脑里不断响起的扣钱声令他从一开始的心痛逐渐变得麻木。 他现在只想挤上前去，向自己的前未婚妻询问一下沈云舒的情况，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沈云舒似乎在刻意躲着他，不管是军部也好，还是别的沈云舒经常出现的地方也罢，他总是扑空。 事实上并没有躲他只是天天家里蹲守着妹妹的沈云舒：“……” 店员从保险柜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盒子，蓝色绒面的盒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项链来—— 这是一条蓝宝石项链，作为吊坠的蓝宝石并不大，却格外的闪烁，颜色外浅内深，宝石内部，好似藏着一片幽蓝色的星海。 第一眼，明妃月就觉得这根项链和赵菡萏很配。 不过当她兴致勃勃地将项链拿起来，准备戴到赵菡萏身上的时候，却皱起了眉头。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0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赵菡萏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明妃月：“你转个圈给我看看？” 赵菡萏不明所以地转了个圈。 她穿的是一条黑色的吊带长裙，裙摆轻纱飞扬，转起来的时候上面点缀着的亮片宛若夜空之中流转的星河。 这是一条很美的裙子，但明妃月就是觉得看不顺眼。 她打了个响指，示意自己的属下过来，指着赵菡萏道：“把我刚刚看中的那条裙子给赵小姐试一试。” …… 赵菡萏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自己一个人进了换衣间。 晋江系统跟着飞了进来，幸灾乐祸道：“菡萏，你惨了，你家阿舒脸黑成锅底了。” 赵菡萏一点点拉下身侧的拉链，面不改色地问道：“哦，是吗？” 晋江系统：“你就不怕她黑化吗？” 赵菡萏：“怕啊……但我怕的是她不黑化。她要是再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开窍，我就真跟着三公主走了，反正我觉得这个小姑娘也挺有趣的。” “……”信你会出轨的我是信了邪。 上上个世界眼瞅着要出轨成功了，结果宋锦就是沈云舒。 这个世界她要是真看上三公主，估计明妃月也会变成沈云舒。 门外，明妃月倚靠在柜台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柜台上的首饰，但不住地看向换衣间的眼神，却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躲在暗处的沈云舒更不用说，她也好奇三公主给了赵菡萏一件什么样的衣服。 片刻后，门开了。 门前是垂帘，遮挡住了众人看向赵菡萏的视线，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双踩着十二公分高跟鞋，笔直修长的腿。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插入了垂帘之中，将之撩起。 无数双眼睛，投向了垂帘后即将走出来的少女。 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清脆，宛若踩在人的心尖上，盲眼少女走出来的每一步，并没有因为无法视物而变得犹豫不决，反而格外坚决。 她好似从秀场后台走出的t台模特，踩着自己骄傲的鞋跟，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朝着众人走来。 察觉到四周的安静，少女微微侧头，乖巧地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第153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五） 明妃月让赵菡萏换上的, 是一条蓝灰色的半身裙，抹胸的设计, 勾勒出赵菡萏属于女性的柔软, 长度刚刚到达小腿以上的裙摆，随着每一次的走动, 都会自然而然地扬起，如同蓝灰色的烟雾一般, 萦绕在赵菡萏的周围。 一缕长发不乖巧地垂下，被她挽到了耳后, 露出了少女小巧可爱的耳朵。 明妃月在赵菡萏问话的瞬间捂住了鼻子, 她觉得好似有两股热流沿着鼻腔缓缓流了下来, “唔……好看好看, 非常好看。” 听到她的声音，赵菡萏微微歪了歪头, “殿下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明妃月忙摇头，“没有, 没有，我很好, 你稍等我一下。” 也顾不得周边的人怎么看自己，明妃月埋头就冲进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厕所里面，看见镜子中满面通红的自己，她低下头，拧开水龙头, 捧起水就泼在了自己脸上。 泼水的时候明妃月没忘记摸了一把鼻子下方，没感受到黏腻的液体让她松了一口气。 要是传出帝国三公主对着一个姑娘流鼻血的新闻，也太丢人了。 擦了擦脸，又去专门的烘干机下，清理了身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气，明妃月才鼓足了勇气朝厕所外迈出了步子。 下一秒，她感觉两股热流从鼻间缓缓流了下来。 她捂着鼻子冲回了水槽边。 望着镜子里满手通红的自己，心头凄切。 不就是见到个好看，不对，是非常好看的姑娘吗？你那么激动干嘛，又不是没见……不对，还真没见过。 明妃月离开的时间有些久，赵菡萏从晋江系统那儿得知了她的反应，心头暗笑的同时，面上却故作不解地询问着众人，“三公主怎么了？” 楚成荫回答道：“没……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太好看了而已。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都有些恍惚。 她一直知道赵菡萏生的好看，可是每次见面，对方穿的不是普通的家居装，就是清一色的小黑裙，连风格都是统一的那种吊带长裙，看一次觉得美，两次三次之后习惯了也就少了那种惊艳感。 而这条明妃月让赵菡萏换上的新裙子，完美的衬托出了少女的容貌，裙身和少女的五官相互呼应，相得益彰，于是赵菡萏脸上那种初见时的惊艳感，又再次袭上了楚成荫的心头。 别说她了，连沈云舒都看晕了。 她前世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的妹妹竟然那么好看呢？ 她发现自打重生以来，决定和赵菡萏好好相处之后，这已经是她说不清第几次为对方的容貌所倾倒了，但不管看多少次，她都不觉得腻歪，反而每次都有新鲜的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沈云舒的定力到底非比常人，她的痴迷只是瞬间，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在见到旁人的眼光之后，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浮现出了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 更别提，这群人中还有一个和她有不死不休之仇的明飞舟。 明飞舟现在别提有多悔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1 他在解除婚约之前，根本没和赵菡萏见过几次，对对方的唯一影响，就是一张眼神阴郁的少女的照片，看得他浑身汗毛直立，所以解除婚约的时候，才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早知道他前未婚妻竟然漂亮到这个程度，他说什么都不会解除婚约的，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妻子，他还愁大事不成吗？ 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赵菡萏愿意为他牺牲一点美色，到时候有的是能人异士前仆后继地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明飞舟在心中暗暗想着，之前他解除婚约的时候，听说赵菡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着绝食了好几日，说明对方还是很看重这份婚约的，自己如果主动示好，表现出想要挽回婚约的意图的话，她肯定不会拒绝。 只是就在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准备趁着三妹还没回来，上前同赵菡萏搭话的时候，他的膝盖突然一疼，像是被一颗高速运动的石头打破了一般。 扑通—— 楚成荫和赵菡萏两个女人同时回头，楚成荫是知道明飞舟退婚的事情的，她也听说过赵菡萏为了自己婚约被取消在家中绝食三日的事情，虽然觉得赵菡萏傻，连和这种人的婚约都看得上，但却一点都不妨碍她心中对明飞舟的厌恶。 现下见他不知为何原因出丑，立即出言嘲讽了起来，“殿下这是怎么了？我知道我们菡萏是很美，您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真是折煞我们菡萏了，她可受不起您这尊贵的一跪。” 明飞舟疼得说不出话来，跟着他的下属立马伸手去扶他，刚刚把人拉起来，只觉得手中的胳膊突然一重。 扑通—— 明飞舟第二次对着赵菡萏的方向跪了下去。 这一次，随着扑通声传来的，还有骨骼碎裂的声音。 明飞舟就是再怎么坚强，此时也硬气不起来了，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膝盖，满地打滚地哀嚎道：“我的骨头，我的骨头……” 如果说第一下还是巧合的话，第二下，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跟在明飞舟身边的皇家护卫，瞬间围成了圈，将人包围起来，守在女厕所门前的人敲了敲厕所的墙，对里面迟迟没出来的人说道：“三公主，外面出事了，三皇子被人袭击了。” 楚成荫和赵菡萏出来没有带保镖，楚成荫第一反应，就是挡在赵菡萏的身前，神情警戒地看着周围。 世家的子女，虽然不用为了得到贡献点参加兵役，但家中多少都会提供相应的训练，以增强子女的自保能力。 楚成荫不能指望一看就身娇体弱的赵菡萏能够保护好自己，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挡在赵菡萏的身前。 她可不觉得三皇子和三公主会好心的将自己的护卫分过来一半。 明妃月在听到外面惨叫声时第一时间就出了门，她没有选择找个地方躲起来，而是带着自己的人，快步走到赵菡萏的身边。 皇家的护卫紧紧围在几人周围，释放出了光幕以作防御。 明妃月：“通知周围的军队了吗？” 护卫：“您放心，已经通知了，他们最迟在一分钟内就能抵达现场。” 知道军队将到，明妃月松了一口气，她拉住赵菡萏的手，轻声对她道：“别怕，很快咱们就安全了。” 盲眼少女脸上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迷茫，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双无神的眼睛，却四处张望着。 有那么一瞬间，沈云舒几乎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但她并没有感受到少女精神力扫过，更何况以她对赵菡萏精神力强度的估计，她现在所躲藏的地方，是赵菡萏精神力绝对无法到达的。 只是她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看着赵菡萏被明妃月抓在手中的手，她的指尖蠢蠢欲动，恨不得把用在明飞舟身上的手段，对着明妃月再用一次。 只是看着两个挨得极近的人，她想想，还是犹豫了。 万一误伤到菡萏怎么办？ 袭击事件在军队到达之前，没再发生，这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明飞舟身上的疼痛，在护卫队的人紧急为他扎了一针之后，也停了下来。 刚刚恢复清醒，顾不得自己满身狼狈，他就满脸戾气地甩了自己的护卫队一巴掌，“废物，一群废物！我都要被人打死了，你们居然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明妃月啧了一声：“别是三哥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专门请了黑网上的高手来对付你呢，不然咱们这这么多人，怎么就你一个被袭击的？” 明妃月口中的黑网，是星网中的一个匿名市场，属于极为特殊的存在，所有法律不允许的交易和买卖，都在其中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替人报仇，只是其中一种小的不能再小的生意而已。 自知出了大丑的明飞舟怒喝道：“闭嘴——” 毕竟明飞舟还顶了个兄长的名义，明妃月也不打算做得太难看，简单的嘲讽了两句算是为身旁被他退婚的可怜少女出了气之后，她转头看向店员，指了指还摆在柜台上的珠宝道：“给我包起来送到赵家吧，算是今天让赵小姐受惊的赔礼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街肯定是没法再逛下去了。 明妃月心里对赵菡萏舍不得极了，她拉着赵菡萏的手道：“还不知道今天的袭击到底针对的是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家吧，皇宫里有着最强的防御，坏人进不来的。” 她的语气跟哄小孩子似的，赵菡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正准备说话，一道强硬的女声却插了进来。 “不用了，菡萏是我的妹妹，我来照顾她就好，”沈云舒看着靠的极近的两人，眼睛几乎喷火，但面上，她还是强压着怒气，对赵菡萏招了招手，“菡萏过来，我带你回家。” 跟三公主道了歉，表示自己有机会一定会去找她玩之后，在对方遗憾的目光下，赵菡萏一蹦三跳地跑向了沈云舒，临得近了，直接双手一张，抱住了她的腰身。 沈云舒低头，轻拍着她的背：“别怕。” 却听见少女小声道：“刚刚是你吧？” 第154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六） 刚刚是你吧？ 是你吧？ 是你……吧？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2 沈云舒的心脏骤然一缩,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收了进去。 她装作没有听见少女的话，面不改色地对众人道：“我的属下会清理周围的环境, 确认安全, 家妹今天受了惊，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不行, 你不能走，”明妃月还没说话, 明飞舟先跳了出来，“这群人在黑网的高手面前, 根本不够看。” 沈云舒冷笑：“三皇子真是严重了, 场上除了我, 有谁值得黑网的高手动手呢？” 她的这番话说的极为傲气, 偏偏场上的众人没一个说得出反驳的话来。 是啊，场上的众人里除了她, 有谁值得黑网的高手动手呢？ 明飞舟吗？ 一个几乎失去所有继承权的皇子, 几个兄弟各有优势，彼此竞争都来不及, 谁有时间和金钱浪费在他身上，专门找黑网的人来暗杀他？真要暗杀, 请个中等水平的杀手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 至于明妃月，更不用提，她自己听了沈云舒的话，都觉得有道理。 明飞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 他的脸皮像是被人从脸上撕下来扔在了地上一般。 好你个沈云舒……好你个沈云舒…… 他心中大恨。 明飞舟最恨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沈云舒自诩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可是在明飞舟看来，她就是在赤裸裸地的嘲讽自己，就算是被暗杀，他也配不上顶级的高手。 虽然沈云舒的确是在嘲讽他。 藏在身后的拳头，捏的骨骼咔咔作响，手背青筋暴起，明飞舟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但他毕竟是用温和的外表伪装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失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几乎是瞬间，他就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由被挑衅侮辱的愤怒，转为了失落：“将军说得对，是我高看自己了，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有什么好值得别人暗杀的呢？今天是我照顾不周，令赵小姐受了惊，改日必定亲自登门拜访道谢。” “不用了。”说话的人是躲在沈云舒怀里的赵菡萏，“管家叔叔说了，你要是敢来，他就敢打断你的腿。” 接连被赵家人落了脸面的明飞舟，这下是再怎么擅长伪装，也真的笑不出来了。 倒是他的亲生妹妹明妃月，在一旁扑哧扑哧地笑个不停。 楚成荫也没憋住，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就是沈云舒，抱着赵菡萏的手也紧了紧。 她小声道：“促狭鬼。” 赵菡萏对她挤了挤眼睛。 沈云舒是跟在两个女生身后来的，所以没有开车，不过等两人到达商场门外的时候，赵家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正神情焦灼地四处张望着。 见到赵菡萏和沈云舒，他忙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赵菡萏从沈云舒怀中拉出来，用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见她没有受伤的痕迹，才一把将人抱住，“可吓死我了。” 赵菡萏轻轻拍了拍老管家的背：“管家叔叔，我没事儿的啦，受到袭击的是三皇子，我在一旁可站得远着呢 。” “没事儿就好，没事就好。”老管家松开赵菡萏，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 他现在都说不清，到底是以前的赵菡萏好，还是现在的赵菡萏好。 现在的赵菡萏虽然活泼开朗了许多，可是她身边的危险性也多了许多，以前的赵菡萏虽然不爱说话，终日待在自己房间里，可他作为管家，有着整个赵家的资源作为支撑，总能够护住她的安全。 这一次，他听见大厦中有人遇到袭击，而赵菡萏恰好在那间大厦里购物的时候，心都快从胸腔里跳了出来，活了那么多年，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赵菡萏：“好啦好啦，没事儿啦没事儿啦，咱们快回去吧，我肚子都饿了。” 她推着老管家转身，老管家道：“是了是了，逛了一下午的街，可不累了吗？小姐快上车吧，咱们这就回去。” 沈云舒的脸在赵菡萏被老管家从自己怀中抢走的时候就黑了下去。 如果抱着赵菡萏的人不是从小看着两人一起长大的老管家，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控制住心中将对方一拳击倒在地的冲动。 待老管家上车的时候，赵菡萏退到她身边，她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 手是抓住了，不过同时而来的，还有对方在手背上的一掐。 赵菡萏这一下掐的极为巧妙，只拎了一点点的皮，尖锐地疼痛一个劲儿地往沈云舒脑子里钻。 她面不改色地拉开车门，扶住车顶，对赵菡萏道：“乖，上车吧。” 车门关上，前后座的隔板缓缓升起来，沈云舒才摸着自己手上的印记，哭笑不得地道：“小祖宗，我又是哪里得罪你了。” 赵菡萏轻“哼”了一声：“你自己清楚。” 沈云舒：“我真不知道，赵小姐给个提示吧。” 赵菡萏：“谁叫你害管家叔叔伤心了，我这是对你小惩大诫。” “小惩大诫？”沈云舒挑眉，“那该受罚的人是你吧，如果不是你今天偷偷溜出来玩，怎么会遇到明妃月和明飞舟，又怎么会遇到袭击，怎么会害得管家叔叔担心……” “……”赵菡萏。 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她被沈云舒的狡辩气着了，干脆抱着双臂，转过身去不理她。 沈云舒却越说越来劲：“你说要对我小惩大诫，那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罚你一个月不准出门，禁足在家里怎么样？” “一个月会不会太短了一点，那就两个月吧。” 赵菡萏转过身，一巴掌狠狠地落在她的手上：“混蛋！” 沈云舒趁此机会抓住她的手，笑问道：“不生气了？” 赵菡萏气鼓鼓地道：“生气！” 沈云舒戳了戳她的腮帮子，“你气什么？”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3 赵菡萏：“气你颠倒黑白！气你冤枉人还想扣我的黑锅！混蛋混蛋混蛋！” 被抓住了一只手，她就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戳着沈云舒胸口的衣服。 沈云舒故作不解，“我怎么颠倒黑白了？” “哼，”赵菡萏抽回自己的手，再次抱住了胸，下巴得意的扬起，“别以为我不知道，对明飞舟动手的是你。” “……”沈云舒没想到她把话说得这么肯定，看来是真发现自己了。 她长臂一伸，将人抱在怀里，讨好道：“那小祖宗，你能赏赏脸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赵菡萏故意拖长了调子，等着沈云舒上钩。 沈云舒配合地当鱼，“说吧，有什么条件，我都满足你。” 赵菡萏当即道：“我要你陪我睡觉，每天都陪那种！” “……”沈云舒想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眼神沉了沉，迎着少女期待的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却成了一个字：“……好。” 赵菡萏给出的理由，仍旧是上次对楚成青说的那一个。 她笑嘻嘻道：“看来我们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我谁也看不见 ，偏偏看得见你，你说奇不奇怪，巧不巧和？” 沈云舒将下巴靠在了赵菡萏的肩膀上面，用如同呢喃的声音道：“对，我们是天生一对。” …… 回到家，赵菡萏闹着要给老管家看自己今天的购物成果。 不得不说，楚成荫的眼光和审美相当不错，尽管她挑的衣服，都比不上明妃月最后给赵菡萏的那一条裙子，但都非常的好看。 老管家坐在沙发上，欣赏了一次自家小姐的t台秀，笑得眉不见眼，不同的服装风格让他意识到，自家小姐终于长大了。 他感叹道：“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们菡萏。” 沈云舒就坐在一旁，听到了他这句话，下意识地道：“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话让老管家笑了起来。 “大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他道：“在我看来，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你和小姐了，你要是让小姐嫁给世界上最好的人，那她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我看啊，嫁个世界上第三好的人就行，不用那么好，只要对小姐好就行。” 沈云舒下意识地想要出言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的菡萏，当然是什么都值得最好的，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的去将就？ 这时，赵菡萏的声音，从被当做临时更衣室的房间里传来，“管家叔叔，你要做好准备哦，最好看的一条裙子要出来啦。” 老管家配合地鼓掌，客厅里的音乐在人工智能的操纵下应声切换成了一首优雅的古典乐。 赵菡萏就在悠扬的曲声中，拉开了门。 湛蓝色的宝石，在她的锁骨间，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沈云舒的记忆瞬间就被拉回了商场，无数人注视着她的那一幕中。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走过去，两手覆盖住赵菡萏裸露的肩膀，声音沙哑地对她道：“够了。” 第155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七） 赵菡萏进房间洗澡的时候, 将蓝色的宝石项链摘下来放在了房间里。 沈云舒盯着项链，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沈云舒：“你很喜欢三公主？”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伴随着赵菡萏的询问声：“什么？” 沈云舒觉得自己的问法太奇怪了, “没什么。” 正在洗澡的赵菡萏却轻笑了起来，“你难道不觉得三公主很可爱吗？我觉得她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看起来很凶，其实很好哄, 和她做朋友，不用考虑太多事情, 只要宠她就好了。” 沈云舒挑眉, “她有什么资格值得你宠她。” 赵菡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女孩子嘛, 都是值得被宠的。” 这倒是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在没有喜欢上沈云舒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确定自己的性取向, 但身为设计师的她, 一向觉得女性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 她们有着男性所没有的柔软，却又可以比男性更加坚强。 赵菡萏曾经走访过很多个国家, 拍过很多位女性，从她们身上获得了源源不断的灵感。 在她看来, 一名女性只要有着自己独立的人格，不依附于谁，就是可爱的，值得被爱的。 她主动和明妃月说话，除了因为她身为公主所必然带来的占有欲能够帮她激发沈云舒内心深处的想法以外, 未必没有明妃月本身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的原因。 第一世的时候，她有很多名媛朋友，她们的性格和明妃月简直一模一样，受尽追捧，互相为了衣服包包diss，真心待人的时候却又是将满腔热情都捧在你的面前。 沈云舒拿起桌上的项链，低声道：“……是吗？” 蓝色的宝石落入她的掌心，幽深的光芒映入沈云舒如墨般浓郁的眼底，她的五指一根接着一根地合拢，渐渐地，有蓝色的细沙从她的指缝之中滑落。 “卧槽，”赵菡萏洗澡的时候，正在外面的晋江系统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叹，“菡萏，你家云舒黑化起来有点吓人啊……” 赵菡萏：“她干什么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4 晋江系统还没来得及回答，浴室门外，就传来了一道项链落到地上的声音。 赵菡萏关了水，扬声问道：“怎么了？” 沈云舒抬脚，一边碾着一颗小的蓝宝石，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我刚刚不小心把你的项链给碰掉了。” 赵菡萏：“啊？” 晋江系统忙告黑状：“才不是不小心碰掉的，她刚刚把最大的那颗宝石给捏碎了之后，又把项链给摔在了地上去，现在还在踩着你的项链呢。”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面上表现出来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听见自己的项链“不小心”被摔倒了地上，赵菡萏忙关了水，衣服也来不及穿，裹着浴巾就打开了门。 她焦急地问道：“项链怎么样，摔坏了吗？” 沈云舒闻声转头，她的眼神落到赵菡萏身上后，沉了沉。 刚刚洗过澡的少女，肌肤还泛着玫瑰般的粉红色，头发湿漉漉的，正一滴滴往下滴着水，白色的浴巾不长，慌乱之下，只遮住了最关键的两个地方。 沈云舒大步走过去，“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 赵菡萏：“项链呢？” 沈云舒的眼神深了不少，“你就那么在乎那条项链？” “当然啊，那可是小月送我的，我都答应她下次一定戴着这条项链去找她呢。”赵菡萏说的理直气壮。 一想到她会穿的美美的，精心打扮专门去见另一个女人，就有一股莫名的火气从沈云舒心中升起来，但她知道这种火气来的不是时候，也不该对赵菡萏发出来，所以，尽管心里憋得慌，她还是好声好气地对赵菡萏道：“对不起，是我把你项链给你弄坏了，回头我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怎么会一模一样呢？”赵菡萏瘪瘪嘴，满脸委屈，“小月说了，这条项链是独一无二的，蓝宝石里面的髓，一个星球也未必能够遇到一块，更别说雕琢地那么好看的了，更何况，这是小月送给我的礼物……” 小月小月小月！ 沈云舒头都要炸了，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 明妃月到底给赵菡萏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赵菡萏心心念念都是她。 “我保证，”沈云舒强忍着心头的怒气，“哪怕翻遍全宇宙，一定会给你找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好不好？” 赵菡萏抽了抽鼻子，有些失落地道：“算了吧，我回头跟小月说，我不小心把项链弄坏了就是了，不用麻烦你了……” 沈云舒：“赵菡萏！” 赵菡萏满脸受惊，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喊自己的名字。 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沈云舒扣住她的肩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这话一出，赵菡萏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她拍开沈云舒的手，一脸地不可思议道：“我什么时候气你了？明明是你弄坏了我的项链，现在居然倒打一耙，说我气你？！”她抽了抽鼻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怎么有你这种人啊……” 她一哭，沈云舒心里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也被浇灭了。 沈云舒手忙脚乱地哄着，“好了好了小祖宗，不哭了不哭了，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弄坏你的项链，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不然你惩罚我吧，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赵菡萏抽了抽鼻子：“真的？” 沈云舒举手发誓：“比真金都真。” 赵菡萏破涕为笑，“好啦，懒得和你计较，粗手粗脚的，那你进来给我搓背好了。” 沈云舒：“遵命，都听赵大小姐的。” 赵菡萏被她哄开心了，转身摸索着进了浴室，沈云舒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抬脚提到浴缸，赵菡萏拽着浴巾的一角轻轻一拉，整条浴巾就从她身后滑了进来，露出了少女姣好的背部，纤细的腰，和蜜桃一般的臀。 她施施然地抬起腿，跨进了浴缸里面，趴了进去，只露出一个背部，和小半边的酥胸。 赵菡萏对着沈云舒的方向打了个响指，“好了，沈大将军，来搓背吧。” 沈云舒神情恍惚地走到了浴缸边，怎么接过赵菡萏递给她的搓澡巾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觉得洗的差不多了，赵菡萏从水里站了起来，按下排水键之后，待浴室里的水全部消失，又按下了烘干键，暖暖地热风从四周吹来，快速地吹干着她的身体和头发。 她抽了抽鼻子，问道：“怎么有血腥味？” 沈云舒捂住鼻子，忙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我先出去，睡觉的时候过来。” 少女茫然地听着她狼狈关门的声音，在她逃离房间之后，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赵菡萏问晋江系统：“你猜沈云舒对今天看到的感觉怎么样？” 晋江系统同样晕乎乎的：“很刺激……” 它庆幸自己没有鼻血这种东西，不然继明妃月和沈云舒之后，下一个捂着鼻子走的人，估计就该是它了。 宿主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洗了澡，穿上睡裙，沈云舒还没有来，赵菡萏盘腿坐在床上，拨通了明妃月的光脑。 那头接通得很快，见到赵菡萏的影像，明妃月开心地声音很快就从光脑里面传了过来，“菡萏，怎么突然响起和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啦 ？” 赵菡萏咬了咬唇，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明妃月只觉得赵菡萏真是个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美人，哪怕是旁人做出来的最令人讨厌的动作欲语还羞，她也做的格外可爱。 她忙善解人意地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别怕，我在呢，我好歹是帝国的三公主，有什么事儿我都能罩住你的。” “小月，对不起。”临分别的时候，赵菡萏在明妃月的要求下改了称呼，“我……我刚刚洗澡的时候，把你送我的项链弄坏了。” 项链弄坏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5 明妃月还没懂什么意思，就听赵菡萏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对她道：“管家叔叔说那条项链戴起来很好看，我本来说下次见你的时候戴给你看的……” 美人垂泪，明妃月还管什么项链啊。 她忙哄道：“没事儿没事儿，不就是一条项链吗，”她大包大揽道，“你想要多少项链，我送你多少。” 赵菡萏抽抽鼻子，“可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送我的礼物。” 明妃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姑娘？！ 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那么讨厌世家的那些所谓贵女世家女了，一个二个漂亮是漂亮，但装模作样的，哪有小菡萏的可爱。 作为一个经常被人哄的小公主，明妃月哄人的话也是信手拈来，“没关系，那我们以后的每次见面，都可以当成是第一次见面，这样你就可以收好多份我送给你的第一次礼物了。” 赵菡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终于笑了，明妃月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赵菡萏当着她面哭出来，她觉得看着这么一个美人落泪，她的心会碎掉的。 解决完项链的事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就热聊起来，一直到沈云舒推门而入的时候，赵菡萏还在眯着眼睛，和明妃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看到房间里的投影，沈云舒眯起了眼睛。 第156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八） 沈云舒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很久。 清理鼻血只是数分钟的事情, 更多的时间，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思考的是她现在的感觉, 以及和赵菡萏之间的关系。 她不是花痴之人，比起外表, 她更看重的是个人的实力。 在今日之前，她曾多次为赵菡萏的容貌感到惊艳,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以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态在看待赵菡萏。 可是今日的生理反应却像是一记耳光, 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若真是把她当做妹妹, 胸中又怎会燃起仿佛要将她焚烧地熊熊烈火。 她记得自己在看到赵菡萏裸体时脑海中所听到的声音。 那道声音在对她说, 扑上去, 像一头野兽一样将她扑倒，占有她, 让她变成你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 她很想放纵自己的野性，好在最后理智将之压了下来。 她仓皇逃离。 在自己房间中的时候, 沈云舒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对赵菡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只将她当做妹妹，还是说怀着更深的，不可告人的心思。 她一声又一声地问着自己。 你能接受她嫁给其他人吗？ 你能容许她和别的人在一起吗？ 你能愿意让她爱上别的人并且共度一生吗？ 所有的问题，沈云舒从自己心里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她不愿意。 不愿意让赵菡萏嫁给别人, 更不愿意让她爱上别人。 她甚至不愿意见到赵菡萏对别人露出笑脸，恨不得将人藏到自己的口袋里面，随身携带，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到，能够时时刻刻每分每秒地看到。 但……她爱上了赵菡萏吗？ 她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的是，赵菡萏是否也爱着自己。 她们互相厌恶了那么多年，是她的重生才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能够感受到赵菡萏对她的亲近，可是她不敢说，赵菡萏对自己到底是对姐姐的依赖，还是真正的爱慕。 赵菡萏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她会爱上自己吗？ 沈云舒找不出答案，但她心中隐隐有一个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不爱。 赵菡萏对自己有依赖，但那是对亲人的依赖，而非对情人的爱。 她接触的人太少，还没有谁让她出现过怦然心动的感觉，所以她不懂爱，自然也不会爱上自己。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枯坐到了将近零点，觉得赵菡萏可能已经睡熟了，才动身前往她的房间。 她可不想明天小祖宗起床的时候没看到自己，被她指着鼻子大骂混蛋。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躺在床上的少女，穿着轻薄地吊带裙，此时一根吊带已经滑落到了肩膀，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睡眼朦胧，却仍旧强打起精神，和光脑另一头的女人说着话。 明妃月的投影也是躺在床上的，乍一眼看去，就跟两人并肩躺在一起说着私话似的。 沈云舒走过去：“好了，该睡觉了。” 也不管明妃月在另一头听她的声音是个什么招呼，不等赵菡萏反应过来，她直接断了两人的通讯。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6 赵菡萏迷迷糊糊地，通讯都断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嘟嘟囔囔道：“我还没和小月说晚安呢，多不礼貌啊。” 她一口一个小月，听得沈云舒眉头直皱，“大半夜给你打电话就很礼貌了吗？” 赵菡萏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两滴晶莹的泪水，“又不是小月给我打的，是我打给小月的，我跟小月说是我把项链给弄坏了，她不仅没怪我，还说要给我买更多更好看的项链呢，你看人家小月对我多好，再看看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每多说一句小月，沈云舒的脸就黑一层下去。 偏偏赵菡萏不识趣，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她身上即将降临的暴风雨一般，自顾自地道：“小月可真是个好人，她还说过两天带我去见识见识大人的世界……” 什么鬼的大人世界。 沈云舒皱起眉头训斥道：“以后不准和三公主交往过密，皇室里面没几个好人，你别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赵菡萏闭着眼反驳道：“小月才不是呢……” 沈云舒不想和她争辩下去了。 她算是明白了，再和赵菡萏就这个话题吵下去，被气死的人只会是她，而不是赵菡萏。 这丫头根本就是没心没肺，自己气得要死，她心里头还念叨着她的小月。 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强势地搂住赵菡萏，“好了，睡觉。” 赵菡萏本就快睡着了，为了等她才强打着精神和明妃月聊天，现在闻到熟悉的气息，她自然而然地翻了一个身，靠近了沈云舒的怀里，像一只感受到温暖的小猫，一个劲儿地往主人怀里钻，手脚也不太老实，动来动去的。沈云舒试图按住她，让她变得乖巧一点，没想到却被她的头撞了下巴。 沈云舒闷哼一声，感受到震麻的骨头，暗暗叫苦，觉得赵菡萏说的没错，让她□□可真是个惩罚。 自己找罪受的惩罚。 第二天早上，沈云舒惯例醒的很早。 一低头，她就看到了在她怀中熟睡的少女。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少女的肌肤光滑，如同花瓣般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引着旁人去采撷。 沈云舒如同做贼一般，轻手轻脚地推开少女，缓缓低下头，吻住了这一双柔软的唇。 这不是两个人的第一次接吻，却是沈云舒第一次主动去吻别人。 之前两次赵菡萏吻她的时候，动作总是太干净利索，她还没尝出个味道来，她就撤退了。 少女的唇瓣很软，她细细地吮吸着，待嘴唇变得红润而富有光泽，才尝试着往更深入的地方探测。 赵菡萏的牙关微微开着，她轻轻一顶，舌头就滑了进去。 那条每天骂她的混蛋的舌头，此时扔在沉睡之中，乖巧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任由她爱抚。 她翻过身，将少女压在身下，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后面的越来越深水，尝到了少女甜美的味道，她像是一个上了瘾的甜食爱好者，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一款蛋糕，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手。 “唔——” 少女不舒服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道闷哼，沈云舒一惊，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亲吻有多疯狂。 本只是想品尝一番少女的味道，然而少女的唇却因为她过于剧烈的亲吻，而变得红肿不堪，上面还有浅浅的牙印，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赵菡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闭着眼睛娇声咕哝道：“……好痛。” 她抬手就打向了自己身上的沈云舒。 “混蛋！叫你咬我，叫你咬我，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最近对我那么好肯定没安好心，大混蛋，原来你要咬我。” “打死你……” 听到第一句，沈云舒还以为自己偷香窃玉的举动被人发现了，听到后面，才回过味来，原来赵菡萏根本没意识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自己咬了她。 估计……是做梦了吧。 “哼，”赵菡萏突然用力一推，将沈云舒推翻在了一旁的床上，自己一个翻身跨坐在她的身上，闭着眼满脸冷笑，“叫你咬我，看我今天不咬死你。” 沈云舒愣愣地看着龇牙咧嘴的少女。 赵菡萏已经低下头，冲着她脸上一阵毫无规律的乱啃。 沈云舒捧住她的头，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一条柔软的舌头长驱直入地钻入了她的口腔之中。 少女的吻技毫无章法可言，就是一阵乱啃，但因为是喜欢的人，所以不需要任何的技巧，也觉得内心欢喜。在经过最开始的乱啃之后，半梦半醒中的少女，似乎尝到了她嘴唇的甜美滋味，开始细细的品尝起来。 她记不清后面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只觉得晕乎乎的，整个人如同飘在云雾中，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无法反抗，也不愿意去反抗。 牙关紧咬，不断有水色从她眼中弥漫出来。 她曾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如今却在一个小姑娘的怀里，溃不成军。她抱紧了赵菡萏，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当一个俘虏。 窗外的月光悄悄移出了窗，晋江系统捂住了脸。 它蹲在窗外，望着皎洁的月色，对月抽了一支烟。 它内心毫无波动，甚至隐隐地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同情。 对沈云舒的同情。 按照赵菡萏的尿性，它几乎可以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没错，就是翻脸不认人。 或者可以说的更直白一点，拔指无情。 一场剧烈的运动后，半梦半醒的少女，再次彻底睡了过去。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7 浑身酸软无力的沈云舒，强撑着身体，将人抱进了浴室当中。 她不敢在赵菡萏身上留下痕迹，只能轻轻地吻着她的肌肤，如同在膜拜一尊神像。 回到床上，两人相拥而眠到了中午。 窗帘自动被拉开，金色的阳光从窗外落到两个相拥而眠的人脸上。沈云舒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中还残留着疲惫，全无往日清醒时的精神。 没想到的是，刚刚睁开眼，她就得到了愤怒的一巴掌。 赵菡萏气鼓鼓地道：“流氓，我的衣服呢？” 第157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十九）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对沈云舒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赵家的, 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 人已经坐在了军部的办公室里面。 胳膊上被赵菡萏打过的地方还在发热，她捂着手臂, 神情恍惚。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赵菡萏走到这一步。 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 竟会做出引诱一个少女，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事情。 她深感自己的无耻, 心中却又有难以掩饰的欢喜。 像是一只老鼠, 偷到了想要的油。 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排斥和反感楚成荫跟明妃月—— 因为她嫉妒。 她嫉妒她们能和赵菡萏自如的谈笑, 嫉妒她们能够大大方方地表现着自己对赵菡萏的喜欢，嫉妒她们, 能够抱住赵菡萏, 而不需要掩饰任何的情绪。 曾经她也可以，但如今她心中有了旖念, 她甚至不知道等下班以后，要如何面对赵菡萏。 毕竟是早上才和她有过最亲密接触的人, 虽然对方也许并不记得这件事情。 内心深处，沈云舒同样矛盾着。 她希望赵菡萏记得，又希望她忘记。 只是不论是记得还是忘记，她都无法去直面赵菡萏。 即使是面对最强的敌人，也不会选择不战而退的沈将军, 第一次退缩了，军部到了下班时间以后，她没有回赵家，而是在赵家门口转了一圈之后，绕道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修建好以后，她还是第一次来，四层高的独栋小别墅，装修的干净利落，处处都透着军人的风格，十分符合她的审美。 若是以前，沈云舒肯定很高兴，有这样一栋独属于自己的住处，不用在赵家和终日冷着脸的赵菡萏面对面。 但当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感到了一阵难以压抑的孤独和空虚。 这两种情绪都是她成年以后再也没有拥有过的情绪。 她仰面躺在床的一边，侧过头去，看着自己张开的手臂。 她总觉得，这上面应该躺着一个人才对。 “嘀，您有来自小祖宗的通讯。” 光脑突然响了起来，沈云舒下意识地按了接听，影像还没出来之前啊啊，赵菡萏的声音先从光脑里传了出来，“沈云舒，你去哪儿啊？军部要上这么久的班吗？我都洗过澡了，你怎么还不——” 不等她说完，沈云舒已经按下了挂断键。 赵菡萏晃了晃自己突然变得安静的光脑，疑惑道：“坏了？” 清晰看到沈云舒关光脑动作的晋江系统毫不犹豫地告了状，“不是坏了，是沈云舒给你关了。” 赵菡萏唇角微微勾起，“她什么表情？” …… 打仗的人，是不允许是失眠的，哪怕是在炮火冲天的战场，只要有休息的机会，就算只有五分钟，也要抓紧时间睡一觉，没人有心思失眠，也没人敢失眠，每一分每一秒精力的回复，都显得格外珍贵。 然而躺在将军府的床上，向来睡眠很好的沈云舒，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失眠的滋味。 闭上眼，她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少女的亲吻，柔软的手指，还有温暖的体温。 搅得她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实在是睡不着，她索性打开了光脑，翻起了老管家传给她的照片。 都是一些很多年以前拍得老照片。 有她在训练时候的场景，有她在和人机甲对战时候的场景……一幅幅一张张，记录着她一路走来的成长。 但她看的不是这个。 她看的，是每次她在训练的时候，都会躲在训练场旁边的小小少女；是每次她在和人对战的时候，蹲在观众席下方用栏杆遮挡自己身影的少女…… 她从不知道，赵菡萏原来曾经这么偷偷地关注过自己。 一股暖意从她心中缓缓地蔓延开来，弥散到四肢百骸之中。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成长是孤独的，寂寞的，是这些照片告诉她，她错了。 她从过去到现在，走过来的每一步里面，都有着赵菡萏的参与。 只是赵菡萏从来不说，于是她从来不知道。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8 她自以为是的孤独，其实被另一个人陪伴着的成长。 她点开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的声音很杂乱，听上去像是在一个会场里面。 黑色的屏幕渐渐亮了起来，四周杂乱地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视频的中间，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渐渐清洗起来。 沈云舒一眼就认出了视频里的人。 那是赵菡萏，很小时候的赵菡萏。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才进赵家的时候，赵菡萏好像就只有这么大一点。 画面中的赵菡萏，似乎是躲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耳朵贴在墙上，静静地听着什么。 她旁边是栏杆，从栏杆的缝隙里面，沈云舒看见了自己。 在接受赵父训练的自己。 她听见了赵父的呵斥，听见了年轻时候自己倔强的答应，也听见了，少女小声地不能再小声的抱怨，“爸爸干嘛这么凶，阿舒可是个女孩子诶……” 年轻时候老管家的声音在画面外响了起来，“先生最听小姐的话，不然小姐和先生说说好不好，这样他就不会对沈小姐那么厉害了。” “才不要，我不要和他说话，叛徒。” 少女拒绝得很果断，但在听见下面的训斥声之后，脸上又出现了犹豫，“管家叔叔，要不你去说说爸爸吧，不能这样，太凶了，阿舒很痛。” 老管家：“可是先生不会听我的，这件事情要小姐亲自对他说才好。” 赵菡萏嘟起嘴，“我不要。” 老管家循循善诱，“可是如果小姐不出面的话，就没有人帮沈小姐了，她一个女孩子，又失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先生还对她那么厉害……” 坐在地上偷听的小姑娘，翻身爬了起来，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往下面的训练场跑去。 这段视频勾起了沈云舒的回忆。 当年她才到赵家的时候，因为表现出来的天赋，被赵父给予了很大的希望。 赵父将她当做最优秀的士兵来训练，忘了她到赵家之前，不过是个在普通家庭成长起来的小姑娘，有着坚定的意志，却并没有相应的基础，他一开始的训练强度，完全是沈云舒在咬着牙关强撑。 那个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上战场之前，很有可能会先死在赵父手里了。 直到那天训练室里跑进了一个小女孩。 当初，她只以为跑进训练室的赵菡萏，是在和赵父说悄悄话，但在看到这个视频以后，她却突然意识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之后，赵父对她的训练量减半，不是因为他突然醒悟，知道该怎么训练一个孩子，而是因为赵菡萏在他耳边为她求了情。 原来如此。 昔日许多不明白的地方，突然间就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赵父一个糙汉子，会在第一年忘记了她的生日后，第二年为她准备一个幼稚的礼物，如果那个礼物不是赵父准备的，而是四岁的小姑娘挑选出来的呢？ 为什么她全是训练服的柜子，会在某一天，突然多出几条裙子和高跟鞋，她以为是老管家的体贴，如今想起当初老管家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却突然意识到，以老管家的审美，怎么会为十几岁的她挑一堆大红大绿的裙子。 那明明是几岁小姑娘才会有的审美。 她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寻找着自己在之前的十几年里，遗失的错过的属于赵菡萏美好。 越想，她发现自己越离不开赵菡萏，越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只是单纯的当一个姐姐，以一个姐姐的身份，站在赵菡萏的身边。 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看着赵菡萏嫁给别人，做不到身边没有赵菡萏的陪伴，只要一想到会没有赵菡萏的日子，她就觉得一日都难以忍受。 明明前世二十多年都这么熬过来了。 大概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曾经在最深的黑暗中挣扎过的人，只要见过一缕阳光，都会再难忍受习惯黑暗的日子。 她翻身下床，即使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得不像话，沈云舒还是决定立刻回到赵家。 她匆匆下楼，拿起军装的外套，胡乱地披在身上，打开了大门。 但在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她却愣住了。 将军府外，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正缓缓打开。 一双踩着细高跟鞋的脚，先从里面伸了出来。 沈云舒已经难以压抑自己此时的心情，她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她的压迫感太强，赵菡萏还没有来得及从车里出来，就被堵在了里面。 她仰起头，笑容天真而又无邪。 “山不来就我，还不许我去就山吗？”赵菡萏道：“说好的罚你陪我睡，一天晚上都不准少，你以为不回赵家就逃得过……唔。” 赵菡萏瞪大了眼睛，却被人缓缓推进了车的后座。 沈云舒托着她的后脑勺，一点点地带着人倒了下去。 黑色高跟鞋里的脚趾，慢慢地蜷缩了起来。 第158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二十）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79 清晨, 赵菡萏在一个缠绵的吻中醒了过来。 她推开身上的人，大口地喘着气, 一巴掌拍在了沈云舒光洁的肩膀上, “你信不信我告你谋杀！” 沈云舒低头望着满面通红的少女轻笑起来，“谋杀的方式是试图用接吻使你窒息吗？” 赵菡萏抱住她的脖子, 抬头又准又狠地咬上了她的嘴唇。 又是两个多月的训练，赵菡萏现在的精神力, 已经完全可以当做眼睛来使用。 她毕竟是经历过修真界的人，又曾是身份特殊的凤凰, 在控制精神力这种特殊力量上面, 比起这个世界的人, 包括沈云舒在内, 有着先天的优势。 她第一次放出精神力扫描沈云舒的时候，沈云舒还能捕捉到她精神力的波动, 但是现在, 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沈云舒明知道她在用精神力看着自己, 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异样。 赵菡萏对精神力的操纵，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当初检查精神力的时候, 沈云舒将赵菡萏的检查数据做了加密处理，却没有做出刻意的修改。 不是不想修改，而是当时测试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活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只要有一个人知道, 秘密就会永远的流传下去。 当初赵菡萏测出sss级别的精神潜力的时候，各个世家包括皇室，都只是简单的送来了礼物，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哪个sss级强者，不是历经许多磨练，最后才达到sss级别的强度。 一个世家小姐，还是个瞎子，即使有着高精神潜力，没有经过足够的锻炼，只是任其自由成长的话，最后撑死有个a级的精神力，就算是很不错了。 沈云舒忍不住想，要是他们知道，赵菡萏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彻底将精神力提到sss级别，会是一种怎样的想法。 赵菡萏的定位仪早已经拿到了手，但她现在不再需要这个东西了。 以她现在精神力外放的程度，能够探测到的世界，比定位仪要清晰准确地多。 更何况，只是将精神力用作探测的话，对赵菡萏来说，和她成为凤凰那一世差不多，不过是肉体看不见，借助神魂来看而已，只要掌握了合理的方法，对精神力几乎没有消耗。 但在没有进行精神力训练的时候，沈云舒还是强制要求她将定位仪带在身上。 她的原话是，虽然定位仪也会消耗里面的能源，但是换一个能源块，比恢复精神力，要快的多，就算赵菡萏不用，将定位仪随身带着，到了万一的时候，也能够派的上用场。 她说这话的时候，赵菡萏不满道：“我在a1待着，能遇得上什么精神力消耗完了需要定位仪的时候。” 沈云舒抱住她，“不好说，联邦最近不安分，皇室的人也有动作，a1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我给你的武器，你必须每天都待着，放在空间钮里面，也不会占你多少位置。” 赵菡萏拧了拧沈大将军的脸，“专门买套机甲，只为了能让我用上装机甲的空间钮，沈大将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奢侈了？” 即使知道她看不见自己的眼神，沈云舒还是满眼专注地看着她，“你值得。” 赵菡萏的脸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不管历经多少世，不管同样的情话重复过多少遍，只要说出来的人是沈云舒，她就仍旧会觉得感动。 她抱住沈云舒，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吻。 老管家恰好路过客厅，见到自家两个跟连体婴儿一般的小姐，清了清嗓子，示意她们俩注意一点。 赵菡萏一把推开沈云舒，沈云舒却是在下一秒将人抓回了怀里，对着老管家友好的笑笑，“叔叔早上好。” 老管家一本正经，“大小姐，我知道你现在非常喜欢小姐，虽然说有情能饮水饱，但我想作为正常人，该吃的一日三餐，怎么样都得吃吧？” “当然，”他利落地一甩袖子，“二人世界留给你们，我回我的房间吃饭。” 赵菡萏跺脚，“管家叔叔！” 老管家根本不理会她的撒娇，转身就走，迈了两步之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走的太慢，干脆一路小跑起来。 赵菡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道：“管家叔叔怎么那么可爱。” 沈云舒轻笑道：“他一直都很可爱。” 两人坐在了餐桌旁，赵菡萏一看，对着沈云舒露出了一个狡黠地笑：“看来管家叔叔觉得你欺负我了呢。” 整张桌子上面，摆的全是赵菡萏喜欢吃的东西，除了一碗什么都没放的白粥，其他都巧妙地避过了沈云舒的口味。 沈云舒无奈，这种事情，又不好向别人解释，难道说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说出去也没人信啊……谁能想得到，外表看上去娇弱无比的赵菡萏，到了床上，瞬间变身亚马逊女战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早饭不能不吃，服侍好小祖宗之后，她端起了一看就是属于自己的白粥：“噗——” 赵菡萏：“怎么了？” 沈云舒苦着脸：“全是糖。” 赵菡萏抿唇，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沈云舒擦着嘴，满脸无奈，“想笑就笑吧，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赵菡萏：“哈哈哈哈——” 用过早饭，赵菡萏在门口为沈云舒整理了衣襟，像个小媳妇一样，送自己的丈夫出门。只是别人送的是丈夫，她送的是妻子。 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沈云舒才迈着大步，走向了等在不远处的浮空车。 坐在车里的楚成青，扒拉着窗户，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八瓣。 沈云舒大骗子。 女人都是大骗子。 赵家的女人不可信！ 说好的给他介绍对象，说好的让他当妹夫，结果呢，结果呢？！ 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成家了，结果身为老大的沈云舒不提供助攻也就算了，竟然仗着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抢先一步下手了。 楚成青：好气！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0 沈云舒：“……”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当我妹夫了？ 我心里想想而已，你还当真了？ 沈云舒和赵菡萏在一起这件事情，接受度良好的只有一个人，老管家。 他不是不诧异，但在一开始的诧异之后，仔细想想，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赵菡萏眼盲，不管嫁到哪一家去，只要离了赵家，身边都是陌生人，难免有受了委屈，家里人却帮不上忙的情况，但是和沈云舒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呀，沈云舒是自己人，知根知底，他不用担心沈云舒会欺负赵菡萏，更重要的是，两人在一起之后仍旧住在赵家，有他看着，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沈云舒，她身为帝国将军，被称作帝国第一人，不论是和哪个男子在一起，都有委屈了她的嫌疑，老管家也不觉得沈云舒会看上那些不如她的男人，反倒是赵菡萏，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情分，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 所以见两人恩恩爱爱，在度过一开始“卧槽我怎么没想到她俩居然可以在一起”的震惊之后，老管家的心态几乎是在一天之内就调整回了常态，最多在见到两人光明正大秀恩爱的时候提醒一下注意形象。 注意家里还有他这么一条老单身狗。 楚成荫的接受能力只比老管家差一点，毕竟她是见过沈云舒躺在赵菡萏怀里的人，而且不像老管家，坚决认为赵菡萏是这段感情里弱势的那个，在楚成荫看来，恰恰相反，她觉得，赵菡萏才是这段感情里的主导者。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楚成荫真相了。 明妃月是在得知两人在一起两个月后，每每提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仍旧觉得恍惚的人。 比如说今天，赵菡萏在沈云舒走后，出来和她还有楚成荫聚会，三个女人坐在甜品店里享用下午茶的时候，她就紧紧拽住了赵菡萏的手，一副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的表情。 “菡萏，你别怕，沈云舒虽然是帝国将军，我不怕她，她要是敢欺负你，你放心大胆地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赵菡萏愣了愣，忍俊不禁道：“小月，你怎么觉得沈云舒会欺负我？” 明妃月一拍桌子，理直气壮地道：“难道不是吗？要不是她觊觎你的美色，强迫你和她在一起，你怎么会成为她的情人？她沈云舒有什么？除了会打仗，一点情趣都没有……” 赵菡萏用小勺轻轻搅拌着本子里的奶泡：“情趣这种东西，可是床上才有的……” 楚成荫一口喷出了嘴里的柠檬水。 “……”明妃月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气质大变的人，“……我怎么觉得你的画风突然变了？” 明明上一秒，还是乖巧萌妹，下一秒，这种突然出现的御姐感是怎么回事？ 赵菡萏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嘴角沾了些许的奶泡，被她用舌头一点点的舔掉了。 她和明妃月已经非常熟悉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单纯的从被公主瞧上的世家小姐，进化为了地位平等的好朋友，所以她也不在意在明妃月面前露出真实的性格了。 赵菡萏：“小月啊，你怎么会觉得，这件事情，是沈云舒强迫我的呢？” 明妃月：“……” 明明是同一个问题，这一句和上一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茫然地转头看向楚成荫，问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楚成荫同情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是早就知道，但早有猜测，也算是知道了吧。 明妃月的表情在一秒钟之内变得娇羞起来，她含情脉脉地拉过赵菡萏的手，冲她直眨眼睛，“那个，女王大人，你的后宫还差不差人，我觉得自己不必沈云舒差，我还学过舞蹈，柔韧性应该比她好……” “……” 两道齐齐的喷水声响了起来。 整个帝国，对于两人在一起的事情，褒贬不一。 但最不能接受的，却只有一个人。 明飞舟。 一个，是他貌美无比的前未婚妻。 一个，是他几次三番追求却屡屡撂他面子的女人。 现在告诉他，这两人竟然在一起了？ 明飞舟：“不可能，不可能，把她俩给我隔开，把赵菡萏抓起来，不不不，把沈云舒外调出去，外调出去——” 下属擦了擦冷汗，“殿下，非战时期，帝国将军有资格拒绝调令。” 明飞舟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非战时期，变成战斗时期不就好了吗？” 第159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二一） 帝国边缘星球疑似出现大量虫族的消息, 在一天之内，席卷了整个帝国。 人心惶惶不安, 无数的质问逼向了沈云舒和军队。 “不是说虫族已经被全部消灭了吗？怎么又会有虫族出现？” “骗子, 都是骗子，一群浪费纳税人钱的骗子。” “完了, 我们都完了，虫族已经到帝国的边缘了, 大家抓紧时间逃吧，帝国的军队都是废物, 根本挡不住虫族。” 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 沈云舒毫无波动, 甚至有心思在离开的那晚上, 和赵菡萏进行了一次激烈的运动。 结束后，她躺在赵菡萏的身边, 重重地喘息着,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不过这也的确是一场“大战”。 赵菡萏将她抱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她蜷缩在赵菡萏的怀里, 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赵菡萏：“明天就出发吗？” 沈云舒：“嗯。”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1 赵菡萏：“你不会出事的，对吧？” 沈云舒用酸软的手臂支撑起身体, 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勾唇自信地笑道：“也不看看你老婆是谁，我怎么会有事。” “得意。”赵菡萏笑骂了她一句，抱着她的手缓缓收紧，“你不会出事, 也不能出事，你要是敢让我做寡妇，我就敢给你带绿帽子。” 沈云舒抓紧了她的手，“你敢——” 即使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沈云舒心中还是觉得极为不爽。 赵菡萏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按着她的双手问道：“你看我敢不敢。” 沈云舒看着她，“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赵菡萏笑起来，低头吻了下去。 “骗你的，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她道，“但你若是敢不回来，我就敢去找你，你知道的，管家拦不住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谁也拦不住我。你要是死在虫族的手里，我就灭了虫族，再和你殉情，你要是死在人类的手里，我就灭了人类——” “什么殉情不殉情的，我还没上战场呢，就净说不吉利的话。”话虽这样说，沈云舒的心中却是十分的高兴，她就喜欢赵菡萏这种对她爱到了极致的话，才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呢，她又不信神佛，“你放心，我不会死，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然后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帝国大将军，娶了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赵菡萏伏在她的身上，听着她的心跳声，轻声道：“好。” 第二天早上，沈云舒醒来得很早，她小心翼翼地拿开身上人的胳膊，拿着自己的衣服，赤着脚开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漱更衣。 光脑在她收拾好的时候响了起来，投影里的楚成青一脸严肃正经地对她敬了一个军礼，“将军，军队已经调配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按照原定时间行动，”顿了顿，沈云舒问道：“补给都准备好了吗？” 楚成青：“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 沈云舒：“那出发吧。” 踩着被擦得铮亮的军靴，沈云舒踏着尽可能轻地步子，走到了赵菡萏的门外。 手已经握住了门把，然而在数秒钟之后，她选择了松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殊不知，房间内，躺在床上本应熟睡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 “将军好！”见到沈云舒，等候在赵家门外的士兵，啪的一声敬了一个军礼，待沈云舒回礼后，侧身为她拉开了车门。 坐上车的瞬间，沈云舒抬头，看向了夜色朦胧中，赵家楼房藏在将来的黎明中的阴影。 她收回视线，坐进了车厢，两边的窗户缓缓升起，隔断了外界的视线。 二楼的房间里，背靠在墙边的少女，沿着墙壁，缓缓坐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晋江系统看不惯赵菡萏这个样子，“沈云舒肯定没事儿的啦，这次出征原剧情里也发生过，不过是一次人为的混乱而已，你放心，以沈云舒的能力，没人奈何得了她的。” 赵菡萏：“我知道。” 她熟读原剧情，她知道这一次出征，对面的敌人根本不是什么虫族，只是一个试图研究虫族基因的实验室，不小心放出的一堆失败品，不论是从能力还是数量上，都和恐怖的虫族相去甚远，派沈云舒出面，完全是杀鸡用了牛刀。 只是知道归知道，担心归担心。 战场上变化万千，原剧情能够作为参考，却不是百分百准确的预言，没到沈云舒胜利归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中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菡萏放不下心来，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跟着沈云舒一起上战场，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在她的身边。 但不行—— 现实不允许，沈云舒也不会允许。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在旁人看来，赵菡萏对沈云舒这场征战，充满了自信。 别的军人家属，都是一天到晚愁眉不展，生怕自己家孩子／丈夫／妻子／父亲／母亲在战场上有个好歹，天天关心着战争的进展，赵菡萏倒好，仿佛不知人间忧愁似的，天天约上两个闺蜜，该逛街逛街，该旅游旅游，日子过得比沈云舒在的时候还潇洒。 沈云舒可不会允许她和别的人夜不归宿——男人女人都不行。 那个醋坛子，除了工作的时候，一个时辰都离不开她，就连工作的时候，稍微有点空闲的时间，都会向她发送通讯的请求，赵菡萏要是有事把通讯给她拒了，下次接通的时候，见到的肯定就是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只有老管家看到了，赵菡萏每天回到家时，脸上深深的疲惫和倦怠。 那完全不是一个出去狂欢了一天的人应有的表情。 他没有问赵菡萏出去做了什么，只是体贴地接过她的外套，从厨房里端出炖了许久的养生粥，对她道：“小姐，喝点粥，养养胃。” 热粥入喉，赵菡萏疲惫的精神，才终于被注入了一点活力。 她刚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双有力的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捏着，赵菡萏轻声道：“叔叔，我没事儿，您别累着了。” 老管家笑道：“我不累，一天到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老爷走后，我这手艺都好多年没派上用场了，再不用可真是白学了。” 赵菡萏轻笑。 晚上十一点过，赵菡萏洗过澡，吹干头发之后，抱着被子，坐在床头看起了书。 光脑阅读比书籍方便，但她还是喜欢捧着纸质书的感觉，在黄色的灯光下，读着暖意融融的故事，睡意很快就席卷上了疲惫一天的身躯。 她的眼睛眨了眨，最后还是没抵挡住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睡意，缓缓地合在了一起。 手腕上的光脑，在滴滴两声之后，弹出了一个坐在机甲驾驶室里的女人。 赵菡萏为沈云舒设置了白名单，沈云舒打过来的通讯，不用她同意，也能够随时接通。 驾驶室里的空间并不大，即使将座椅往后调到最大，也不过是能够让人勉强躺下去，完全谈不上舒适，沈云舒看着光脑那头，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睡着的少女，仿佛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边一般。 她勾起唇角，轻声道：“晚安。” 光脑的影像是可以调整的，赵菡萏的手腕微微动了动，沈云舒的投影，就躺在了她的身边，就好像两人真的躺在了一起一样。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2 她伸过手，如同往日一般，将手搭在沈云舒身上，只是这一次，她的手穿过了沈云舒的影像，直接落在了床上。 赵菡萏眉头微微蹙起来，伸出去的手抓紧了床单，好似这样就能够抓住某个并不在身边的人。 绿色的小光团悬浮在她的身边，上上下下地浮动着，休眠状态的晋江系统闪过一抹红光，自动开启了录像功能，将这一幕摄入了自己的数据库中。 这是赵菡萏在沈云舒走后，要求它提供的特殊服务，将两人每一次见面的场景，都录下来，方便她在日后回味。 晋江系统嫌虐狗，干脆开启了自动录像功能，只要两人同时出现，哪怕是影像被他的系统检测到，录像就会自动开启并且保存，这样在两人疯狂隔空秀恩爱的时候，它就可以选择休眠来逃避往脸上拍的狗粮了。 它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第二天醒来之后，将头天拍到的无用影像删除，有用影像整理之后保存备份，以供赵菡萏随时回味。 光脑也有同样的功能，不过光脑没法直接在赵菡萏识海里播放视频。所以任务就交到了晋江系统的手里。 翌日。 赵菡萏在被窗帘弱化后的阳光中睁开了眼睛。 她倏地坐起身，问道：“现在几点了？” 晋江系统老实回答道：“八点三十分。” 赵菡萏拍了拍自己的头，昨天晚上怎么就睡过去了。 好在她为沈云舒设置了自动录像，一边洗漱，她一边让晋江系统，为她播放起了昨晚的录像。 对于沈云舒睡在驾驶室里的这件事情，赵菡萏虽然心疼，但并不奇怪。 作战环境艰难，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找到合适的安营扎寨的地方，有的时候外界环境危险，军人的机甲是比帐篷更安全的地方。 她看着影像里的沈云舒，眼睛弯成了月牙。 心情好得不行，甚至有心思用沾着泡泡的手，去戳影像中沈云舒的脸——尽管她什么样碰不到。 光脑在她看着沈云舒的时候，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嘀，您有来自小月的通讯。” 赵菡萏熟练地开启了双线程操作，脑海里看着沈云舒，手上接通了明妃月的通讯。 一接通通讯，明妃月凄厉的声音就从光脑里面传了出来：“菡萏啊——公主也是要人权的，我要请假，人家打工的一个周还能休息两天，我一个月休息一天不成吗？” 赵菡萏吐出嘴里的水，“还想不想当女王了？” 明妃月委屈巴巴，“想，可是——” 赵菡萏打断她的话，“想就对了，你的天赋不比你的几个哥哥弱，只是训练得没他们多，想要和你的几个哥哥竞争，必须要缩小你们之间在体质上的差距，所以你想要当女王，就不准叫苦。” “等你把他们干掉，你想给自己放几天假都可以。” 明妃月：“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赵菡萏勾起唇角，正准备安慰几句，然而话未出口，她却突然变了脸色。 捂着脸假哭的明妃月没忘从指缝里观察赵菡萏的脸色，见她神色大变，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赵菡萏抬起头，明妃月惊讶地发现，少女竟是在顷刻间红了眼眶。 第160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二二） 明妃月现在很纠结。 无比的纠结。 万分的纠结。 她纠结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扯掉, 即使最终没下那么狠的手，她那一头花了重金包养的头发, 也在她狂躁地抓挠下, 成了爆炸头。 赵菡萏就站在她面前，表情冷静地注视着她走来走去。 最后, 明妃月站到了她的面前，“不行, 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虫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 去了只会是送死, 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去战场的事情你别想了，现在是战时, 没有皇室的批准, 不可能有舰队送你过去的，反正我是不会批准的, 也不会让其他人批准。” 明妃月按住了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沈云舒, 但是你想想，你们俩之间的差距，要是沈云舒都在战场上出了事，你能讨得了好吗？你什么经验都没有，从出生到现在根本就没出过a1, 你说你要嘶——” 手心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明妃月倏地一下收回了手。 她注视着赵菡萏，惊魂不定，“刚刚那是什么？” 赵菡萏抬手拍了拍肩膀，一团黑色的火焰，在她的掌心之中若隐若现。 明妃月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她不知道这团突然从赵菡萏身上冒出来的火焰是什么，也深知赵菡萏不可能对自己下手，可是在见到这团火焰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却抑制不住地升了起来。 这是来自本能的恐惧。 人体内属于野兽的，最原始的本能在警告着她，这团火焰到底有多危险。 赵菡萏垂下眼眸，神情平静，“我不是来询问和征求你的意见的，我只是通知你一声，顺便交代一些事情。” 明妃月微微张开了口。 …… 两个小时后，一艘军舰在特殊批号下，驶离了a1星球，向着遥远的帝国边缘跃进。 这是一艘小型的军舰，军队中并不罕见，这样的军舰能乘坐的人不多，多用于小型战役。 此时军舰里，除了武器装备齐全派往战场的军人以外，还多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军舰的大厅里，指挥官正在虚拟模型上，讲着战场上汇报而来的最新局势，军舰上的其他人，目光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投在了坐在指挥官旁边的姑娘身上。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3 军队不是没有女人，军队里的女士兵虽然比男士兵要少，但男女之间的比例也达到了六比四，差不多可以看成男女各一半了。 但军队里的女士兵，一个二个，往往比男士兵还猛，自从沈云舒成了帝国的大将军之后，无数女士兵受到鼓舞，在她当上大将军的那几年之中，部队里女士官的数量增长了一倍有余。 他们什么时候在军舰上看到过像赵菡萏这种，柔柔弱弱，哪怕穿着一身得体的军装，也像是偷穿父亲衣服的小姑娘。 察觉到士兵们的目光走向，指挥官十分恼火。 有对自己下属的恼火，更多的，却是对赵菡萏的恼火。 他不知道上级脑子到底是抽了什么风，要求他们提前出发支援战场不说，还硬塞进来一个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他们是去打仗的，不是去旅行的！ 不过见赵菡萏一脸安静地垂着眸子的模样，再多的怒气，指挥官也没法发泄出来，只能够努力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尽可能的用好言好语的声音对赵菡萏道：“赵小姐，军舰里为您准备了专门的房间，要不您还是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吧，军舰降落的时候，我们会派人提醒您的。” 赵菡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是如指挥官想的一般，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了大厅前的立体投影面前。 她的手指准确地落在了一个插着红旗的点上，“你说这个地方，是虫族的传输点？” 指挥官摸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他看来，赵菡萏这种小姑娘，能听懂什么是传输点，已经很了不起了，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对她道：“赵小姐，还请你回房间吧，您在这里已经影响到大家了。” 赵菡萏没有理他，而是指到了另一个点上，“这里是沈将军她们建立起的防线对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赵菡萏闭上眼，轻按下了手腕上的通讯键。 忙得昏天暗地的明妃月在看到她的瞬间，犹如看到救赎一般，“菡萏，你是不是准备回来了，我马上派人来接你。” 赵菡萏：“通知你的人做好准备，真正的虫族，来了。” 明妃月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什么叫真正的虫族？虫族不是一直都在边境线吗？” 赵菡萏冷哼一声，“虫族的传输点，什么时候出现在帝国的边境处过？自从研究出来反虫族物质之后，帝国周围的星系都被洒满了这种物质，就算真的有虫族的传输点偶然开到了帝国里面，除非传输点能够大到在短时间传输大量虫族，不然根本不可能有虫族过来。” “要是虫族的传输点，真的能够随随便便出现在人族的地盘里面，你以为以人族和虫族的差距，光凭军队就能够抵挡得住吗？恐怕军舰还没启动，就先被虫族给撕裂了。” 她在接通明妃月通讯的瞬间，整个人身上的气势瞬间就是一变，恍惚中，底下的士兵包括站在赵菡萏旁边的指挥官，都有种见到沈云舒的感觉。 指挥官听了一脑袋分析，恍惚地问道：“既然你说虫族不可能出现在帝国的边境，那之前出现的虫族是什么？你又为什么说真正的虫族出现了？” “之前的虫族，不过是一般作死的玩意儿搞得仿冒品而已，根本不值得沈云舒出手，”赵菡萏冷笑，“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真正的虫族 ，就是被这群蠢货给引来的。” “我说不可能有虫族过来，是建立在虫族的传输点，是偶然开启到人类领域的情况，但如果传输点不是偶然开启的，而是故意开启的呢？反虫族物质虽然有驱逐虫族的作用，但不意味着这种物质对于已经下定决心要占领人类资源的虫族还有用，不然大家和虫族抗战的时候，直接撒一把反虫族物质不就够了吗？” 反虫族物质说白了，对人类来说，就是一种隐形药水，即使有虫族的传输点，不小心开在了人类的地盘上，因为反虫族物质的存在，虫族本能地会不愿意进入这个传输点中，时间一久，传输点自动消失，危机也就解除了。 但只要有一只虫族钻入传输点内，向自己的族人发出讯号，反虫族物质造成的隐形效果也就不存在了。 虫族和地球上的昆虫差不多，可以说地球上的昆虫有多少种，宇宙中的虫族种族数目只会多不会少。 灭是灭不完的，没人能把宇宙从头到脚翻一遍揪出一只只藏在宇宙各个角落的虫族，沈云舒灭杀了虫族的名声，其实指的是她消灭了一支发现人类的虫族。 宇宙那么大，虫族和人类之间的相遇，充满了偶然性，只是一旦遇上，对人类来说，都是一次极有可能的灭顶之灾。 所以灭杀了一支虫族的沈云舒，才能得到如此高的地位和赞誉。 因为她不仅消灭的虫族，更拯救了人类。 如果没有实验室的那群蠢货作死，以宇宙的广袤，人类就算再倒霉，按照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来说，也应是几十年投的事情。 但偏偏有人对安宁的生活不满足。 他们放出的假虫族，虽然不论是实力还是数量，都和真正的虫族相去甚远，但它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毕竟是虫族，拥有着虫族的功能，也就意味着，一旦有传输点开在沈云舒和假虫族的战场附近，传输点另一头的真虫族，很有可能会受到呼唤从传输点内钻出来。 这只是赵菡萏的猜测，但沈云舒他们现在的确是遇到了真虫族却是不可作假的。 指挥官嗓音干哑：“……你怎么能够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他其实已经信了赵菡萏的话，可是人类的命运和存亡让他不得不去怀疑对方话语里的真实性。 万一她在危言耸听呢，万一根本没有真正的虫族出现呢，万一…… 赵菡萏早就料到了他们的怀疑，手一抬，她的光脑上就弹出了一道影像。 这是经过晋江系统剪辑的影像，只留下了意外发生前的几秒和意外发生的全过程。 只见视频一开始，他们熟悉的沈将军，正躺在驾驶椅上，神情严肃地睡着觉。 突然，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响动，睁开了一双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 从她睁眼到反应过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然而下一秒，他们见到了帝国第一人眼中放大的场景。 那是一只狰狞的，丑陋的，体型庞大无比的虫族。 只要上过战场的人，没人会怀疑，这不是一只真正的虫族。 大厅中，渐渐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视频还在继续。 光脑的稳定系统很好，即使沈云舒的手动个不停，录制的视频也仍旧无比清晰，没有出现任何模糊的情况。 他们看见帝国第一人脸上的表情由镇定变得凝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画面最后终结在，一只巨大的节肢，刺破沈云舒的驾驶舱，划破她脸颊的一幕。 没人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没人敢去想。 帝国第一人再怎么厉害，也是在机甲的辅助下取得的荣耀，人类的身体进化的再强，比起有着硬壳和利爪的虫族来说，到底是显得柔软了一些，在机甲没有被研制出来之前，人类曾不止一次险些被虫族灭族。 指挥官沉默地调出了以往从前线发回来的战场视频。 赵菡萏光脑上的视频，自动重播了第二次，众人可以从两个视频中，明显看到虫族的差异。 指挥官放出来的视频中里，虫族虽然一如众人记忆中长得丑陋，但体积明显比他们曾经见到过的虫族要小上不少，哪怕是最大的虫族，也只有以往遭遇的虫族的十分之一大小。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4 他们一直以为这一次遇到的虽然是虫族，但却是虫族里的小型种。 虫族划分战斗力的方式很简单，除了虫后以外，体型越大的虫族战斗力越强，当然，这在种族之内不成立，相同种族之中不同的发展方向会影响虫族的大小，比如说以敏锐见长的虫族未必没有以防御见长的虫族战斗力强，但为了敏捷，它们的身体会比大部分同族都要小上许多，但在虫族与虫族之间，这种判断方法却是相当有效的。 所以在前线传回视频之后，虽然得知这一次遇到的是新的虫族，众人不再对军队骂骂咧咧，但也没把虫族多放在心上。 上一次遇见的虫族是它们的十倍甚至百倍大，还不是被他们给消灭了，这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是这次的虫族出现的距离更近一点而已，最多附近的宜居星球遭点殃，但对他们的生活绝不会有半点影响。 谁知道这些虫族根本不是真正的虫族，只是人类自己搞出来的试验品。 而试验品却引来了真正的虫族，带来了真正的危机。 本对于这次上战场杀敌，满怀信心的士兵们，心突然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赵菡萏脸上，就连指挥官，也情不自禁地看了过去。 赵菡萏正“看”着地图。 她的指尖轻轻一拨，星球的虚影就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她的阿舒……到底会在哪里呢？ 第161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二三） 滴答——滴答—— 一条幽深黑暗的地道中, 唯一的一点红光，时隐时现地闪动着。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响个不停。 沈云舒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她试着动一动身体, 腰部以下却被凹陷的驾驶舱卡的死死得，半点动弹不得。 比动不得更可怕的, 是她发现自己似乎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强压下心头升起的恐慌，沈云舒闭上眼, 缓缓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忍着剧烈的疼痛，精神力从她身上蔓延开来, 化作细线, 穿透机甲, 一点点钻入了四周的土壤之中。 黑暗, 黑暗，黑暗连着黑暗, 除了黑暗, 还是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被埋了有多深，精神力探测到了极限之后, 她仍旧没能够找到地面，好在虽然在非常深的地底, 在驾驶舱破裂，无法维持舱内氧平衡的前提下，她仍旧可以呼吸——虽然氧气稀少了点，但对她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本就消耗过度的精神力, 在被强制性释放之后，像一根被拉到了极限的橡皮筋，猛地弹回了沈云舒的脑海之中。 疼痛让她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莽撞，可是失去知觉的双腿不断传来的不妙讯息，却让她做出了激进的事情。 滴答——滴答—— 听见水声，沈云舒舔了舔嘴唇，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从嘴唇干裂地跟发生旱灾的土地似的情况来看，估计是很久了，久到即使她强悍的体质仍旧维持着生存，但缺水的警告已经在她体内响起。 啪—— 一滴水从机甲破裂的地方滴了进来，恰好落在了沈云舒的额头上，她努力的抬起脖子，希冀这滴水能够沿着额头滑落到唇中，但她忘了自己脸上现在覆盖着多少脏东西，还没滑到鼻梁，这滴水带来的湿润感，就已经消失了。 她叹口气，倒了下去。 没体力了。 就刚刚那么一个小动作，已经几乎消耗尽了她仅剩下的所有体能。 她躺了很久，下一滴水，才再一次落到了她的脸上。 在等待下下一滴水的时候，沈云舒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对于自己的处境，已经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境界。 机甲坏了，精神力和体能都消耗到了极限，身体受损，如果得不到及时的补充和医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现在突然疯狂地想念起了赵菡萏。 她很后悔，后悔临走时的那天早上，没能进那个房间，给赵菡萏最后一个吻，甚至没能进去亲眼看她一眼。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会打开那道门，紧紧地抱住赵菡萏，向她做一次认认真真的道别，而不是直接离开。 她以为总会再见，却忘了，很多时候，意外总是比明天更先到来。 很多以为会再见的人，其实最后一次见面，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发生。 不知道自己出事的消息，多久会传回a1星球，以帝国官员那帮人的尿性，估计会拼命掩盖消息吧，直至掩盖到再也压不住为止……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这支虫族的虫后也从传输点过来了，他们在短时间里，不会离开已经占领的星球扩大领地，而是会静静守候着虫后直到她生产，直到数以万记的新战斗力，从虫后的肚子里诞生。 她现在只希望，能够有聪明人，意识到这次情况的严重性，而不是因为虫族一时的蜷缩就轻视了它们，否则帝国面临的，恐怕真的就是灭族之灾了。 对人类的担心，只是极短的一个念头。 她并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将军，她参军，只是为实现父辈的愿望，继承父辈的遗志而已。 她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将军，不是因为她想要守护人类，而是因为责任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她总是习惯性地去承担。 但此时躺在这个幽深黑暗的地方，陷入无能为力的境界中，身上那个叫做责任的担子被迫卸下来的时候，她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5 轻松到，她可以将全人类抛在身后，在脑海里一心一意地想着赵菡萏。 想她的笑容，想她狡诈的表情，想她在床上，禁锢住自己手腕的模样。 她突然就想起了临走那一晚上，两人开的玩笑——“你不会出事，也不能出事，你要是敢让我做寡妇，我就敢给你带绿帽子。” 那个时候，她满心想的都是，自己绝不可能出事，所以决不允许赵菡萏同别人在一起的事情发生。 可是现在，她离死亡只有一线距离的时候，她却突然希望赵菡萏能够忘了她，能够突然认清对她的感情不过是对姐姐的依恋，而非爱慕，然后去爱上一个更好的人。 明妃月不错，帝国公主，性格虽然刁蛮了一点，但在菡萏面前还是蛮乖的……不行，要是帝国没能及时解决这场危机的话，估计全帝国都会扑街，明妃月的身份也就没用了，还是楚成荫吧，楚家的小姐，楚家和联邦有商业合作，帝国沦陷了，她也能带着菡萏引渡到联邦去……不不不，她性格太活泼了，菡萏需要一个能够照顾她的人。 将脑海中能想到的人想了一圈，沈云舒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她觉得配得上赵菡萏的人。 她甚至找不出一个，她觉得能够照顾好赵菡萏的人。 好像除了自己，将赵菡萏交到谁的手上，她都不放心。 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呀……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终结在什么时候，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但撑死不会超过三天。 她的身体已经衰弱到了极限，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压榨出潜力，维持着她的生存。 如果三天后，她还没有得救，这个地方，就是她的埋骨之地。 可是谁能够来救她呢？谁又能够来救她呢？ 她不知道。 她只希望在自己走之后，赵菡萏能够好好活下去，就像她没有出现在她生命中一样。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对赵菡萏来说，没有沈云舒的日子，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沈云舒第一次找到她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将所有的寄托，都绑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赵菡萏能维持着神智的清醒，在中了于茂勋的轮回道，吸收了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中所有人的记忆还没有疯，不是因为她的心智比常人更强，而是因为不管有多少世的记忆在脑海中交错，融合，混乱，她只专注地去记忆一件事情，去分辨一件事情——她爱沈云舒。 只要知道这一件事，对赵菡萏来说，就够了。 有所爱，就有所依靠，她就永远不会是孤独一人，就永远不会因为寂寞发疯。 但现在沈云舒不见了。 晋江系统的剧情查看器，只提示到沈云舒现在应该在一处地底，但没有说具体在哪个星球，甚至连方位都没有，赵菡萏只能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她记得沈云舒的机甲是有进行短距离跃迁功能的，剧情查看器没有提示她的死亡，就说明对方应该还活着，只是机甲在开启跃迁之后，虽然不至于像军舰一样，能够在短时间内进行长距离的移动，但以单程跃迁为半径，所覆盖的范围之中，包含的星球没有十万也有八千。 沈云舒的求助信号，一直没有传到军部。大部分人都觉得在虫族的突然袭击下，她已经死了，只有拿着剧情查看器的赵菡萏，还一直坚信着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 “沈云舒现在面临的最有可能是两个情况，一个，是她现在的机甲完全受损，无法发出任何的求助信号，或者是能够发送的求助信号太微弱，无法传递过来，另一个，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能够阻挠求助信号的传输。幸运的是，她现在肯定在一颗适宜人类生存，至少大气环境能够让人类存活的星球上面，这样的话，大多数的死星我们都可以排除了。” 赵菡萏手一扫，根据沈云舒机甲跃迁范围所制作出来的星域图中，无数星球瞬间被她抹去，只留下了几颗经过人类勘测，环境适宜人类生存或者说可以改造来符合人类生存需求的星球。 “兵分三队，分别从这三颗星球开始搜起，探测器一定要探测到地核之外，一寸土地都不准放过。” “知道吗？” 赵菡萏抬眼，看向了坐在台下的士兵。 穿着金银两色军装的士兵，瞬间站了起来，用最坚定的声音对她道：“知道！” 没有被人类开发的星球，即使环境适宜人类生存，上面仍旧有许多的危险。 听见众人爽朗而又干脆地回答，赵菡萏走到正中间，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些将士，都是自愿参加这次搜寻沈云舒行动的。 他们是整支军队里，为数不多地像赵菡萏一样坚定地相信着，沈云舒还活着的人。 第162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二四） 赵菡萏的脚踏上了最后一个目标星球的土地。 从她身后陆陆续续走下来的士兵, 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重。 两天一夜的高强度作业，在星际间来回穿梭, 即使是经过最强训练的战士, 身体也感到了深深地疲惫，但他们还不能放松, 因为沈云舒还没有找到。 这已经是他们寻找的最后一个星球，如果这个星球还找不到, 他们就必须放弃这次搜救行动了，回援帝国边境了。 这是一颗远远看去, 呈现黑褐色的星球。 脚下的土地柔软而湿润, 汩汩的水从脚踩过的地方升起来, 但很快, 形成脚印的地步，会有一种黑色的植物舒展自己的枝叶, 覆盖被人踩过的地方。 赵菡萏他们用来探测星球的, 是一种六点全覆盖仪，只需要在一颗星球的六个固定的点放上仪器, 就能够在一个小时内，得到整个星球内部情况的探测图。 也许这种短时间内得出的图像并不够情绪, 但对于探测地底是否有沈云舒这么一个大活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滴滴——嘀嘀——” 仪器启动的声音响个不停，显示屏上，一道进度条，缓缓由0朝着100推进, 进度条背后，是一颗逐渐向内覆盖的星球的形状。 无数个阴影逐渐出现在了星球之中，随着一道又一道的提示音，这些阴影的轮廓被解析了出来。 “这个是什么？”有人指着其中一块眼熟的东西问道。 赵菡萏眯了眯眼睛。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6 她耳边突然想起了晋江系统的尖叫：“菡萏快走，这个星球的植物不对！” 正当此时，有人认出了屏幕上的东西，“虫族，虫族的骨骼。” 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冲到军舰的玻璃窗前，往外俯视着这颗星球。 外面一片平静，直至一片晃动着的黑色小叶，突然出现在了窗边。 军舰外的摄像头传来了实时的影像，在他们等待覆盖仪出结果的时候，不知何时，他们的军舰下方竟已被这颗星球表面覆盖着的黑色植物裹满。 赵菡萏面色凝重地扣下了覆盖仪的显示屏，站起身来，“开火，离开这个地方，这颗星球上的植物有问题。” 有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在看到窗外无边无际的黑色之后，又吞了下去。 好一会儿，才有人轻声道：“万一将军在这个地方呢？” 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找了。 赵菡萏：“这颗星球的表面，覆盖着的全是这种植物，如果咱们没有看错的话，刚刚被检测出来的东西，的确是虫族的尸骸，这种植物连虫族都能吞噬，你觉得咱们或者是沈云舒留在这个地方，能讨得了好吗？” 军舰在缓缓上升，从军舰下方喷出的火焰，烧毁了缠绕着军舰的黑色植物，这些植物似乎是被激怒了，冲天而起，试图将军舰拉下去。不过军舰升空的速度，远非它们可比，很快，这些如同魔手一般的植物，就成了无边黑色中毫不起眼的一个点。 赵菡萏矗立在窗外，军舰外，是无边无际的宇宙，所有人听见她道：“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呢。” …… 赵菡萏所指的地方，正是此时驻扎着虫族的那颗星球。 她在被黑色植物袭击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都会想着沈云舒一定开启空间跳跃逃跑了呢？明明两人最后通讯的录像里，她的驾驶舱已经被虫族打破了，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空间跳跃，可以说是十死无生——这种必死的事情，沈云舒不会这么傻。 是他们，是他们所有人都被所谓的常识蒙蔽了眼睛，认为被虫族占据的星球，一定不可能有活人存在，所以都没有想过，沈云舒还在那颗星球内的可能。 可是在又如何？ 看着到处都是虫族传送点的星球投影，看着这颗每分每秒都在增加新的虫族的星球，谁敢去呢？ 即便是再忠诚，再悍不畏死的士兵，也绝做不出这种注定是送死的事情来。 …… 等了两天一夜，沈云舒的身体不仅没有恢复，反而因为能量的枯竭，而变得越发的虚弱。 才醒来的时候，她还能仰起头去喝额头上低落的水，此时，她只能够偶尔动一动脸皮，让脸上的水滑落那么丝毫到嘴角，给予她一些微不足道的滋润。 她知道自己已经快死了。 这两天一夜的时间里，她昏迷的时间很长，醒来的时间很短。 昏迷着的时候，她会做梦，梦里全是她和赵菡萏，醒来的时候，她只有不断地去回味梦中的场景，才能够让自己的神智继续保持着清醒，不至于被黑暗和死亡的恐惧折磨的发疯。 刷——刷—— 头顶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摩擦声，沈云舒扯了扯嘴角，干裂的嘴唇缓缓裂开，露出伤口，却没有任何的血丝。 她已经脱水到快要没有血可流出来了。 她知道上面是什么。 是虫后。 这还是她人生第二次，离虫后这么近。 上一次和虫后保持着这么近的距离的时候，还是她灭掉了所有工虫和雄虫，杀入虫族腹地屠杀虫后的时候。 那是她的成名之战。 两世都是。 只是上一世的她，在成名之战后，陨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手里，这一世，却是即将死在虫族的手里。 仔细想想，重生一次也不亏了，至少这辈子的死法，比上辈子要体面地多。 更何况，这一世，她还得到了赵菡萏的爱。 不知道那丫头知道自己的死讯的时候，会哭得有多难看……可惜她看不到了。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隐约中，她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张对着自己巧笑嫣然的脸。 少女清脆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阿舒，你躺着干嘛，快起来啊，我们一起回家。” 沈云舒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抬起手，抓向了虚空，“好……” 少女的手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被她抓住，大地突然在一道剧烈的轰炸声中，狠狠地抖了一下。 沈云舒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在大地剧烈的震动中，抓住了机甲驾驶座两边的金属杠。 震动远没有停止。 她能够感受到机甲在受到大地的挤压，所幸机甲的身体尚算坚硬，才没让她在这种挤压中，跟着变成了面饼。 渐渐地，沈云舒发现，压着自己双腿的机甲，好像被挤开了。 为了不被再压回去，她忙松开一只手，仅用一只手拽着金属杠，固定住身体，松开的那只手却是沿着大腿向下摸索，直到她抓住了膝盖处的驾驶服带子。 机甲驾驶服上有很多的带子，这些带子平时紧贴在服装表面，看起来就跟普通的装饰没什么两样，到了关键时刻，却常常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沈云舒将膝盖上的带子绑在胸上，两条腿便就这么被她蜷缩了起来，刚刚将腿提起来，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挤压，驾驶座一下的机甲，突然被挤成了一团。 沈云舒惊出几滴冷汗。 刚刚她的动作要是再慢一点，她的两条腿，此时已经和自己分离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7 大地的震动，在沈云舒彻底力竭之前，停止了下来。 她瘫在驾驶座上，眼前再度出现了幻觉。 沈云舒知道自己完了。 求生欲为了应对刚才的情况，已经消耗尽了她身体里最后一丝的能量。 看着已经走到眼前的少女，她疲惫的扬起唇角，抬了抬指尖。 嘴中用几乎呢喃地语气道：“菡萏……” 赵菡萏是用机甲挖出沈云舒的。 沈云舒的机甲，恰好被卡在一个地下的溶洞之中，她应该是被打入水中之后，顺着河流被冲到了这个地方，结果卡住了。 覆盖仪以牺牲两只小队的代价，被安放在了这颗被虫族占据的星球上，最终检测出了沈云舒的位置。 卡住她的地方，恰好在虫后产卵的地下。 由于赵菡萏，这颗星球上假虫族引来了真虫族的事情，及时地被传了出去，在明妃月的运作下，这件事情很快得到了众人的重视。 在探测出沈云舒的位置后，营救帝国将军的口号，瞬间就点燃了所有人的热血。 赵菡萏是随先锋队一起冲入的虫族巢穴。 别人的目的是杀死尽可能多的虫族，她的目的却很简单——找到沈云舒。 所以她下军舰后，直奔虫后而来。 赵菡萏灭杀虫族的方式也很简单，不需要任何物质就能够燃烧的涅槃火，在她手中变成了利剑，遇神杀神，遇魔屠魔，所有挡在她前面的虫族，都成了她前进道路上的灰烬。 唯有虫后，消耗她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些。 毕竟一只虫后的肚子里，可是孕育着成千上万的新虫族，它的体型注定了它比其他人更耐烧，也更能折腾。 沈云舒感受到的地震，就是虫后因为疼痛而翻滚的时候发出的动静。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得先锋队的人在处理了自己这条道路上的虫族之后，分块地跑了过来。 还没有进虫洞，他们首先被一道火焰铸就的结界，挡在了外面。 有人惊骇道：“那是什么？” 有人看清了里面的场景，“你们看里面！”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虫洞之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虫洞，这个对于虫族来说，只能放得下一只虫后的虫洞，对人类来说却是大到足够放下一条中型的军舰。 虫洞正中间，是一副斑驳的白色机甲，这架机甲他们都不陌生，是赵菡萏，那个虽然眼睛看不见，战斗力和分析能力却都能够和沈云舒比肩的女人。 是的，在短短的几天里，赵菡萏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手段，已经叫原本属于沈云舒的部下，认可了她的实力。 机甲下，是两道交织在一起的人影。 第163章 盲眼少女与帝国将军（完） 沈云舒想, 她可能是又做梦了，不然怎么会看见穿着驾驶服的赵菡萏。 不过, 她家菡萏穿战斗服的时候, 还真好看，英姿飒爽, 很帅。 她对着赵菡萏伸出了手，后者弯腰, 将她抱入怀中，她的耳边传来少女的轻叹, “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什么终于？ 沈云舒没能听清后面的话, 在落入少女怀抱中的瞬间, 她就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当中。 将人抱起, 赵菡萏才发现，她腰部以下的双腿, 已经断成了数截, 她用公主抱的姿势将人抱起来的时候，感觉很不好。 使用涅槃火这种不属于本世界的物质, 赵菡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的精神力在闯入虫族洞穴之后, 几乎被消耗殆尽，若非佩戴在耳边的定位仪发挥了作用，在偌大的虫洞中探测出了沈云舒的身形，她估计得拼着精神力枯竭将整个地下都烧一道才能够将人挖出来。 即使如此，她所余的精神力也不多。 少到, 让她甚至没有办法去描绘一道沈云舒的面容，只能够透过指尖，才能勾勒出沈云舒此时的轮廓。 失踪的这几天时间里，她的身形急剧消瘦了下去，本就不算丰腴的脸颊，此时瘦的全是骨头，颧骨高突，摸上去十分咯手。 但赵菡萏仍旧觉得她很美。 她甚至低下头，吻住了沈云舒的唇。 陷入深度昏迷的人，已经无法回应她的吻，但她并不着急，只是在唇瓣浅浅地亲吻着，在涅槃火的帮助下，沈云舒干燥到近乎裂开的唇，瞬间就恢复了润泽。 “菡萏，这个世界的排斥力在不断加强，我们要马上离开了。”晋江系统催促道。 赵菡萏头也不抬地对它道：“我知道。” 她在肆意使用涅槃火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可能会面对的代价。 被驱逐。 涅槃火对世界意识的威胁太大，尽管这个世界大方的允许她在小范围内使用涅槃火利己，但绝不可能对于她如此肆意使用涅槃火屠杀虫族的行为坐视不管。 对于赵菡萏来说，她以人族的身份，杀死虫族，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但对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来说，她的行为，却是在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 怀中人的呼吸，在逐渐变得平缓，脸上也一点点多出了血色，两条本因为骨折而显得有些奇怪的腿，也恢复了自然的姿势。 赵菡萏转过头。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8 涅槃火外，赶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两道虚影，两道从光脑中投影而出的虚影。 明妃月的声音远远传来，“赵菡萏，你在干什么？” 楚成荫急切道：“找到人就快回来啊，最好的医疗设施已经为你们俩准备好了。” “抱歉——” 赵菡萏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她在决定从虫巢里救出沈云舒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回去的事情。 只是对不起阿舒了……这个世界，要留她在这里。 她将被放在腿上的人，缓缓放在地上，双手撑地，以跪坐着的姿势，缓缓吻上了对方的唇。 堵住各个虫洞的火焰不知何时消失了，但站在洞口外的众人却没有因此轻举妄动，而是等到火焰一路后退，沿着地面和穹顶，被赵菡萏纳入身体之中后，才由楚成青带头，跑向了洞穴中的两个人。 “我说小荷花，你真是吓——” 楚成青的手还没拍到赵菡萏的身上，背对着他的人突然间就化作了齑粉，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颗镶嵌着蓝色宝石的耳钉落地，溅起数粒黑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沈云舒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按住了自己的额头，问道：“这是在哪里？” 没人回答她。 她的视线，却落在了离她不远处的耳钉上，她将耳钉拿起，抓在手中，突然觉得无比的熟悉。 她认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楚成青，当即将手伸过去，让他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是谁的？” 楚成青动了动喉咙，觉得喉头一片苦涩。 明妃月的影像早在赵菡萏消失的时候就断了，楚成荫的影像还留着，她看着那枚耳钉，有些艰难的张开了口，“是菡萏的。” …… 沈云舒发现自己重生了。 只是重生后的世界，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她仍是沈云舒，仍是帝国的大将军，仍是被赵家抚养长大…… 许多事情和她记忆中一样，但更多的事情却和她记忆中不一样。 “你说，我和……菡萏，已经确立了爱人关系，我们甚至已经定下了婚约？打完虫族就完婚？” 沈云舒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上辈子，她为了赵菡萏，死在了皇室的算计之下。 这一辈子，她却成了赵菡萏的爱人。 虽然她对明飞舟并非真心喜欢，可是情敌变情人，这个变化，实在是让人在短时间内，有些接受无能。 老管家在得知赵菡萏的死讯之后，短短数天的时间里，就苍老了不止一倍，两只铮亮的眼睛，也变得浑浊起来，听见沈云舒的问话，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对她道，如果不信的话，家里为了婚礼而做的准备还没有扔，她随时可以去看。 沈云舒是知道的，如果没有自己的同意，老管家是绝不可能做出逼迫自己娶了赵菡萏的事情的，可是她怎么会同意呢？ 她……怎么会爱上赵菡萏，并且和她许诺永结一生？ “你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我要打死那个王八蛋，她到底有没有心！” 医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喊声，以沈云舒的精神力，很容易就分辨出了说话的人是谁——明妃月，皇室的三公主。 她对这个公主的记忆不多，唯一记得的，只有对方每次多次在军中被提及的骄奢和美貌。 一个空有外表的花瓶而已，没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沈云舒这样想着，却完全管不住自己想要听动静的耳朵。 她听见了自己副官的声音。 楚成青：“公主，你冷静点，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啊？！”明妃月哭得歇斯底里，两只眼睛通红，“菡萏为了她闯进虫巢，就死在她的面前，你居然告诉我，她什么都忘了，还怀疑菡萏的身份，谁都能忘了菡萏，她有什么资格忘了菡萏？！” 沈云舒缓缓抬起手。 一颗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彩。 赵菡萏闯进虫族救她？ 怎么可能，就赵菡萏那个体质，别说进虫后的巢穴了，就算是普通的工虫，她都未必能够对付得了。 沈云舒下意识地在心底反驳，但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 明妃月说的是真的。 赵菡萏真的这么做了。 她捂住自己的心脏，只觉得里面，空落落的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 沈云舒回了赵家。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医生说她的身体是个奇迹，明明在虫巢地底那种地方待了数天，除了瘦了很多，竟然一点伤害都没有。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89 做完检查，沈云舒就独自一人驱车回来了。 老管家不在家，智能大门检测到熟悉的人脸，自动打开。 她走了进去。 大厅被收拾得很干净，干净地就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一般，她看了一眼，总觉得某个地方十分熟悉。突然，她听见一道少女的声音响起，“管家叔叔，你要做好准备哦，最好看的一条裙子要出来啦。” 她等了好久，等着那个说要穿着最好看的裙子的少女出来，然而好一会儿之后，她目光所及的地方，仍旧只是一道冷冰冰的门。 她走过去，将门打开，门里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 沈云舒皱了皱眉头，觉得医生的检查可能不够彻底，不然如何解释她刚刚出现的幻听。 老管家不知道去了哪里，离开那个奇怪的房间，沈云舒决定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据说军部为她准备了府邸，她打算直接搬过去。 走到二楼拐角处的房间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门牌上刻着赵菡萏三个字的大门。 一开门，便有无数画面从她眼前闪过。 有少女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场景，也有两个女人站在窗边，逆光接吻的画面，最让她心头发慌的，却是从床上传来的喘息声。 她听见一道沙哑但熟悉的女声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阿舒，阿舒，我的阿舒……”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菡萏……” 沈云舒缓缓跪在了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 赵菡萏回到系统空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晋江系统道：“查看上一个世界的后续情况。” 绿色的小光团闪烁个不停，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世界崩溃了吗？” “没有崩溃。　”好一会儿，晋江系统才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这边提示任务成功了，只是无法查看后续的世界发展。” 赵菡萏皱起了眉头：“无法查看，怎么会呢……” 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每次完成任务之后，只要她愿意，她都可以通过晋江系统查看自己离开任务世界之后的后续发展。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晋江系统询问她是否要查看，她赶着去下一个世界见阿舒，自己放弃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想要查看任务世界的后续进展，小绿却告诉她无法查看。 赵菡萏眉头微微蹙了蹙，联想到冥冥中的存在，很快放弃了去寻找原因的想法。 无非是对方在想要阻挠她知道一些什么东西罢了。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么她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总归到了下个世界，自己总能见到阿舒的。 想到这儿，她紧皱着的眉头微微送展开来，“送我去下一个世界吧。” 第九卷 生存游戏 第164章 生存游戏（一） 阴暗森冷的密林中, 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在疯狂地奔跑着。 她赤着脚, 枯枝刺入了她的脚掌, 不断有血滴从她脚心洒落到地上，然而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双腿迈得飞快，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踩在地上, 又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跳起，仿佛恨不得自己下一秒就能长出一对翅膀一般。 在她前方, 是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夕阳, 最后一丝余晖在天空逗留, 她身后, 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正以吞天噬地的姿态, 朝着她不断靠近。 她抬起手, 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眼神坚毅而又冰冷, 但下一秒，她却突然踩到了一块滚动的石头, 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再爬起来，两只膝盖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但她不敢逗留，甚至没时间擦擦伤口里的碎石头，站起来就开始往外跑，只是没跑两步, 就因为突然不受控制的双腿摔倒了。 大屏幕前，无数打扮华丽的人因为这一幕而发出了嘘声。 有人对旁边的人失望地道：“亏我还挺看好11号，在她身上下了大赌注，她太让我失望了。” 有人激动地从看台上站起来，对着视频里的人大声吼道：“站起来啊，站起来啊，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但更多的人，是挤着满脸恶意的笑容，在那里感叹。 “哇哦，看来我们可怜的小11号，要被淘汰了呢。” “我就说嘛，她年龄也太小了，这个世界终究是强者的世界，可不会因为小女孩的一双眼睛而发生改变。” “我就说不能压她，亏你还花了这么多钱，看来这次你要亏大了……” 膝盖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赵菡萏皱紧了眉头。 她用双臂撑着身体，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后，是不断逼近的熊熊烈火。 她的鼻腔中，已经满是烈火焚烧后的烟味。 她的视线扫过四周，最终缓缓落在了一处水洼之中。 “哇，11号要做什么？她是想要借助水洼，逃过一劫吗？” 大屏幕下，小丑打扮的主持人，一脸浮夸地问道。 场上观众紧张地注视着屏幕中的场景。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0 只见少女回过头，坚毅的视线扫过身后燃烧着的山火，往地上一趟，以一种极其不优雅的姿势，翻滚了起来。 随着扑通一声，她滚进了水中。 这是一片地处北方的落叶林，冬季寒冷干燥，山火蔓延地很快，林中能够用来救生的水却不多，少女找到的这片水洼里的水很浅，在她滚进去之后，只是将将没过了她的身体的一半。 主持人继续用激昂的声音道：“难道11号已经放弃逃跑，想通过躲在水里的方式逃过一劫，那可大事不妙，这么小的水洼，可能马上就会被火烤干吧？让我们为可怜的孩子默哀三秒钟，一、二、三，默哀结束。接下来的画面可能过于残忍，为了照顾大多数观众，愿意观看的观众，请自行切换到选手的单独频道吧，导播，切走11号的画面。” 大屏幕上，如同网格一般，被分出了无数个画面。 标记着11号的画面在一阵闪光之后，消失不见。 屏幕上，像11号一样消失的画面不止一个，每分每秒，都有画面被切断，消失，变成一片黑暗。 一百乘一百的画面中，不断有屏幕黑下去。 坐在屏幕前的观众中，不断有人发出叹息和怒吼。 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被地平线吞噬。 无尽的夜空，终于成了山火展现个人威力的舞台。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半片天空。 美丽，而又残忍。 赵菡萏躺在淤泥中，屏息静静地等待着。 她口中含着一根植物的管子，不过没用，这东西根本不通，就算是通的她也不敢用，外面的山火几乎剥夺了所有的氧气，剩下的全是二氧化碳和有毒的一氧化碳，真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呼吸，死的比直接被火烧还快。 她含着这根管子，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以免让人看出端倪来。 或者说，以免让场外的那些观众看出端倪来。 这一次，赵菡萏一清醒，还来不及接受剧情和原主的记忆，就已经是在疯狂地逃命当中。 好在她一心二用的技能练得不错，一路狂奔，还有心思从晋江系统那里接收了这个世界的大概信息。 这是一个极其畸形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一出生就被划分为了九种阶级。 从一等公民，一直到九等公民，阶级由出生决定，除非联姻，终身不得改变。 九等公民之外，是奴隶。 之所以没有将奴隶划入阶级，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奴隶，并不被算作是人。 赵菡萏此次所附身的原主，就是奴隶。 这个世界的科技高度发达，机器完全可以满足人类的一切需求，奴隶的劳务优势被取代，于是所有的努力都被圈禁在了一处海洋中的群岛中，由卫星监控器随时监视着。 他们不被允许使用任何现代的高科技，也不被允许研发任何的高科技，只能够像原始人一样自耕自种，自给自足，而他们种出来的粮食，其中绝大部分，都要上缴，余粮只够维持众人的温饱。 不被当做人的奴隶，是不允许和公民联姻的，事实上，他们也没法和公民联姻，他们所生活的地方，连一个公民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们唯一能够打破阶级的方式，只有一个—— 参加生存游戏。 生存游戏，一场活下来就是胜利的游戏。 每年都有一百个奴隶被选中，参与生存游戏，只要能够逃过重重死亡危机，活下来，他们就能够摆脱继续做奴隶的命运，成为九等公民。 条件看似诱人，但每年参赛的奴隶，能够活到最后的人，少之又少。 这是一场公民的狂欢，却是奴隶的悲歌。 参赛的奴隶里面，只有极少部分，是为了摆脱现在的生活，而自愿参加的，一百个里可能就那么几个人，绝大多数，都是被随机选中的。 赵菡萏此时所附身的原主，正是自愿参加的几个人之一。 躺在重重的淤泥之中，赵菡萏静静地接受着原主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原主并非一出生就是奴隶。 她的父母都是三等公民，按理说，她应该也是三等公民才是。 奈何，她的父母是平等主义者，在倡导人类平等，解放奴隶的过程中，得罪了高等公民，被罚为奴隶。 从小享受文明社会的赵家父母，在被罚为奴隶后没多久，就双双一命呜呼，撒手人寰，留下了当时还不到十四岁的原主。 原主一心想要回归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重新回到高福利的社会当中，享受高科技的便利，一成年，就主动报名参加了当年的生存游戏。 这个世界的剧情正从原主参加的那一届生存游戏展开。 这一届的生存游戏里，除了原主是被罚作奴隶的公民以外，还有两个特殊身份的人。 一个，是这个世界的男主，雷克斯，一个为了感受刺激，而伪装成奴隶来参加比赛的一等公民，另一个，则是赵菡萏的沈云舒，在这个世界里，沈云舒是一个为了探寻生存游戏真相，而参加比赛的一等公民。 原剧情中，原主发现了雷克斯的真实身份，为了能够摆脱奴隶的身份，重新回归公民社会，她对雷克斯百般攀附，然而对方并不将她放在眼里，见她美貌，对她一番玩弄后，转而对同样冒充奴隶的沈云舒一见倾心。 他将自己伪装成人类平等主义者，打着参加比赛只是为了找出生存游戏真相的缘故接近沈云舒，沈云舒信以为真，接受了他的同行，两人一起度过了生存游戏中的重重难关，直到他俩作为唯二的幸存者，进入最后一关。 生存游戏的最后一关十分恶劣。 尤其是当幸存者有两个的时候。 这一关，两个参赛者，会被分隔入两个房间，他们面前，会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钮。 按下绿键，自己安全，对方死亡。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1 按下红键，自己死亡，对方安全。 但如果两人同时按下红键，却会迎来双赢。 出于对同伴的信任，沈云舒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键，而雷克斯……自私地选择保全自己，按下了绿键。 世界崩溃的原因说起来，令人觉得好笑而又恶劣。 沈云舒和雷克斯两人在生存游戏中的相互扶持，得到了许多观众的支持，如果放在娱乐圈，大概可以理解为他们拥有了很多的cp粉。 雷克斯的选择导致沈云舒死亡后，激怒了这批cp粉，在决定雷克斯是否能够取得公民身份的时候，这群cp粉狂躁地要求主办方一定要处死雷克斯。 比起公民的要求，一个奴隶的生死算得了什么？ 于是雷克斯还没能亮出自己身为一等公民的身份，就被判处了死亡。 男女主全灭，世界崩溃。 看到这里，赵菡萏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一等公民，也能说杀就杀，怪不得阿舒要来探求这个所谓的生存游戏背后的真相啊……” 第165章 生存游戏（二） 一场大雨熄灭了山火。 有人推开了山洞前的石头, 有人掀起了地窖上的石板，有人从河水中, 缓缓地爬了起来。 大屏幕上, 无数道身影，缓缓从画面中站了起来。 主持人捂住嘴, 故意发出悲恸的声音，“哦……可怜的九十四号, 看来他已经彻底葬身在山火里面了，没能够再站起来。 “天啦, 七十二号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我本来对她信心满满的, 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姑娘, 可惜有些太爱耍小聪明了。 “三十一……” 随着主持人不断报出死亡的号码，大屏幕上对应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黑了下去。 观众席上, 不断有人跟随主持人的声音长吁短叹。 几个多愁善感的小姐和夫人, 用手帕捂着脸，呜呜地哭着。 她们纷纷道：“真是太残忍了, 真是太可怜了。” 突然，主持人发出了长长地一道咦声。 “导播告诉我, 有一位选手，可能带给了我们一些惊喜，现在，请导播打开编号为11的选手的画面！” 在众人讶异声中，已经黑下去许久的11号画面, 再度亮了起来。 画面中，是山火舔舐后，呈现出死寂地黑色的森林。 灰烬里，隐约可见一个拱起的小包。 在万众的注视下，这个小包突然动了动，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咳咳——” 雨后的空气显得清新了不少，呛了一嗓子烟和灰的赵菡萏，刚刚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就疯狂地咳嗽起来。 她掀开身上被烤干的泥土，从土包里爬了出来。 “11号选手，让我们为她欢呼！”主持人语调激昂地道：“这位幸运儿，逃过了死神的镰刀，成为唯一一个，在黑屏之后，却没有死亡的选手！” 画面中，从土包中爬出来的少女，被雨水冲刷干净了脸上的泥土，露出了一张白皙漂亮的小脸。 她眉头微蹙，似乎是发现了微型摄像机的方向，眼眸一抬，视线便仿若穿透了屏幕一般，投向了观众席。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白的像雪，黑色的瞳孔仿若被泉水洗濯过的黑曜石。 观众席上的众人在这样的注视下安静了数秒钟，随即，爆发出了铺天盖地的欢呼声：“11号，11号，11号！” 主持人：“看来我们11号选手人气很高啊，在这里，我们先恭喜她，完成了浴火重生的过程，不知道正式的关卡开始以后，她还能不能有现在的幸运呢？！” “现在，”大屏幕突然黑了下去，一个硕大的3字弹了出来，主持人的捏着话筒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激动，“请大家跟我一起，正式进入，生存游戏！” 3—— 2—— 1—— 屏幕在巨大的1闪过之后，再次亮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一百个网格视频，而是一大块屏幕，同时直播着一个场景。 这是一个金色的大厅，镜头中，无数打扮各异的选手，正站在大厅中，茫然而警惕地四下看着。 赵菡萏一眼就看见了沈云舒和雷克斯。 主要是他俩的气质，和普通的奴隶，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被生活折磨的奴隶，身上是没有优越二字可言的。 他们每日想的只有如何吃饱穿暖，至于活着的姿态是否优雅，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沈云舒和雷克斯不一样。 他们俩都是这个世界的一等公民，身上天生带着那种良好出生的优越感，这是想要伪装也伪装不了的。 沈云舒还好，她安静的时候，就如同不存在一般，除非摄像头特别放在她的身上，不然众人很难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但雷克斯却不一样，此时的他，如同一只发情的公孔雀，只差没在自己身后插堆羽毛开个屏，以彰显自己的强大和优雅。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2 但在这群大多数都很狼狈的人里，雷克斯不必开屏，他那干净的衣着和容貌，已经足够鹤立鸡群。 赵菡萏是被传送过来的，沈云舒离她不远，在众人出于警惕站在原地不敢挪动的时候，她悄悄地垫着脚，仗着瘦弱的身材，挤到了沈云舒的身边。 正和大多数人一样，戒备着四周环境的沈云舒突然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警告的眼神投过去，看见的，却是一双如同小鹿斑比一般的眼神。 那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个子不高，人很瘦，眼睛很亮，不同于大多数奴隶眼睛里的绝望、愤怒或者狂喜，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误闯入这个成人世界的羔羊，满是对残忍的不解。 沈云舒收回视线，不再看她，默认对方站在自己身边寻求庇护的行为。 “欢迎诸位，来到生存游戏。” 一个屏幕突然在半空中浮现，在进入生存游戏之后，才见过这种高科技的奴隶心中一惊，面上都出现了难以抑制的紧张。 屏幕中，是一张微笑着的黄色圆脸，它嘴唇的地方不过是一条线，却又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首先，恭喜大家，通过初筛环节，完成浴火重生的过程，站在了这里。” 沈云舒摸了摸自己在山火中被烫伤的手，专注地听着。 生存游戏每一届的规则和游戏方式都不同，在每一届游戏开始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一届的生存游戏到底会有什么内容。 每一届生存游戏唯一的共同点，只有一个，就是初筛环节，都是与火有关。 主办方将之称为一个浴火重生。 他们的理由找的很好，奴隶通过生存游戏变成公民，可不就是一个重新投胎的过程？ “相信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一届的生存游戏，到底设计了些什么样的环节，有什么样的游戏规则。” 笑脸笑眯眯地道：“在这里，我只能说，所有环节，只有你们自己去体验，才能感受得到我们设计者的用心，而规则，生存游戏的规则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生存！” 观众席上随着这两个字发出了阵阵欢呼和口哨声。 大厅突然开始晃动起来，无数砖块开始往下掉，就连半空中的屏幕，也开始闪烁个不停。 现在还没有到游戏开始，整个房间里，也找不到任何可以逃跑或者躲避的地方，众人只能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中的笑脸，等着他宣布游戏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赵菡萏的错觉，她总觉得，屏幕中笑脸的嘴巴，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 “游戏开始，逃跑吧生存者们！” 话音落下，屏幕在几个闪烁之后消失，一道金光闪闪地旋转楼梯，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雷克斯站在众人的最前方，也是反应最快先冲了上去。 赵菡萏和沈云舒站得位置比较靠后，但她们俩都是身手敏捷之人，很快就挤开众人，冲了过去。 楼梯是旋转向下的楼梯，不知道有多深，一眼看下去，旋转楼梯之中，只看得到无尽的黑暗。 大厅在最后一个人踏上楼梯时倏然崩塌，有人听到倒塌声回过头，惊骇地发现，身后的楼梯竟也在发生瓦解。 最后的人跑得稍微慢了一点，一声惨叫后，随着崩解的楼梯一起，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跑在前面的人余光见到有人落下去，根本不敢停下来。 有胆子大的人，觉得走楼梯实在是太慢，翻身就趴在了扶手上，借助扶手直接往下滑。 但还没两圈，就因为过快的速度被甩到了墙壁上，撞得个头破血流，脑浆满地。 吓得想要借鉴的人继续乖乖地往下跑。 赵菡萏一把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膝盖：“嘶——” 下楼梯对膝盖的伤害太严重，她腿上本来就有伤，刚刚突然剧痛了一下，她好悬才没直接从楼体上面滚下去。 不断有人从身后超过她。 有人甚至推了她一把，要不是赵菡萏抓扶手抓得紧，险些就着这股力道直接跌落下楼。 眨眼间，崩塌的楼梯就到了身后。 赵菡萏一咬牙，双臂用力，翻身上了扶手。 她用双腿和双臂，夹紧了栏杆，尽量控制住自己下滑的速度，但栏杆实在是太滑了，哪怕她已经尽可能地增加了自己的摩擦力，她还是在短时间内就超过了绝大部分人，一路往下冲。 有人见她没有出意外，牙一咬，也跟着翻身上了扶手。 赵菡萏知道努力控制速度，保证身体的稳定性，却没法指望这些一心只想着要逃命的人能够想到这些。 突然听到风声，她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正飞快地从楼梯上滑了下来。 避？ 避无可避。 赵菡萏尝试往楼梯内侧翻进去，从楼梯上面滚下去，还有稳住身体的可能，要是直接从中间落下去，可就真的是没有半点希望了。 但天不遂人愿。 手一松，赵菡萏朝着下方坠去。 “救命——” 听见稚嫩的惊呼声，沈云舒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到了正往下落的少女的身影。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知道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伸出手去，抓住了往下坠的少女。 少女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两只眼中含着惊恐地眼泪，不断地道：“谢谢，谢谢。” 沈云舒皱了皱眉头，没管那些越过自己跑走的人，“我拉你上来。”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3 第166章 生存游戏（三） 将人拉上来的瞬间, 沈云舒就后悔了。 她从没遇到过像赵菡萏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一个巧劲，赵菡萏从楼梯外翻进去之后, 直接爬上了她的背, 上一秒还满脸泪水的少女，下一秒就仿佛忘却了刚才生死一线的惊恐般, 笑嘻嘻地在她耳边道：“我膝盖受伤了，你背我好不好？” 那一瞬间, 沈云舒很想将人甩下去。 但她忍住了。 手顿了顿，最后, 她还是拖住了少女夹在她腰间的腿。 她自诩不是救世圣母, 如果少女没有向她求助, 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对方的死亡, 可是在已经将少女救下来之后，沈云舒心中的善良和仁慈, 实在是不允许她抛弃一个已经活下来的生命。 一等公民的体质出众, 远非普通奴隶可比，即使身上背了一个人, 沈云舒的速度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很快就一路反超了趁着她救赵菡萏的时候超过她的几个人。 楼梯还在崩溃, 陆续有跑不动的人和碎石一同落入无尽深渊，又或者是下楼梯时腿脚发软一脚踩空像颗球一样骨碌碌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最终成了路上的一滩烂泥。 死亡的压力刺激着沈云舒的肾上腺，高速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她的体温不断升高，隔着一层t恤衫, 赵菡萏仍旧能够感受到背着她的人身体滚烫的温度。 这温度很高，却并不像山火一般让人感到不适，反而令人觉得格外的安心。 赵菡萏低下头，侧着脸趴在了她的背上，两滴眼泪沿着她的眼角滑落，没入了沈云舒的衣服之中。 一双被泪水洗濯过的眼睛中，写着候鸟眷林般的依赖。 “哦……”场外，有感性的观众，捂着心脏发出了低低的呼声。 “11号真是个可怜的小女孩，谁把这么小的小女孩放进来的，她成年了吗，有十八岁了吗？” “7号选手可真是心地善良，不过任谁看到11号这么可怜的小女孩，都很难拒绝对方的求助吧。” “11号的腿受伤了，7号这么心慈手软，一定会被她拖累的。” 众说纷纭。 但总的来说，为赵菡萏的表现所打动的人，比认为沈云舒一定会受到她拖累的人要多。 尽管生存游戏，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残酷到了极致的游戏，里面所有的温情和甜蜜比泡沫还要易碎，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在越是残酷的环境中绽放的娇花，才越显得珍贵。 赵菡萏仔细研究过这场游戏，在她看来，游戏的主角不光是参加这场游戏的人，还有游戏外的观众。 这场游戏，除开赌注开的太大以外，其实从本质上来讲，和娱乐圈的真人秀是一样的。 真人秀都是有台本的，生存游戏虽然没有台本，却有一个在暗中存在的生存系统，在暗中操纵着所有人的行动。 真人秀中，争议大的，观众缘高的选手，会以各种各样的原因各种各样的方式被节目组留下来继续参加拍摄，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是提升收视率的关键，被淘汰的人，往往不是因为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他们吸引的目光不够多。 生存游戏在赵菡萏看来，是同一个道理。 参加比赛的选手，光有优秀的生存能力，想要在比赛中活下去，是不够的。 在暗中操控着正常游戏的生存系统，说放火就放火，说海啸就海啸，它想要弄死一个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轻松无比，除非参加比赛的是个能够御剑飞行，抬手间翻山倒海的修真者，能够直接和它硬抗，不然再好的生存技能，也是白搭。 生存系统想要弄死一个人的时候，能够想出一万种方法出来。 所以，想要活下来，除了硬实力，还要有软实力——观众缘。 通俗点来讲，就是艹人设。 艹一个观众喜欢或者讨厌的，让他们想要一直在比赛中看到的人设，关注的观众越多，活下去的几率也就越大。 原剧情里，雷克斯艹的其实是惹人讨厌的人设，他在游戏里，自大又傲慢，虽然实力不凡，但态度实在是惹人讨厌，观众一边骂他，一边又忍不住想要看他什么时候会作死。 赵菡萏决定反其道而行。 她要和沈云舒一起，创造出一个保护者与被保护者，在生存游戏中苦苦挣扎的形象出来。 这种残酷里的温情，会是生存游戏的观众最喜欢的美味。 轰轰轰—— 不知道跑了多久，楼梯崩解的速度越来越快，所有人的体力都消耗到了极限，尤其是身上还背着一个人的沈云舒。 好几次，她都一个踉跄，险些踩空直接滚下去。 但奇怪的是，每当这种时候，她总能够感受到一股力气在身后轻轻地抓了自己一把，帮助她稳住了身形。 她嘴唇未动，声音却传到了赵菡萏的耳朵里：“是你对不对？” 赵菡萏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你放我下来吧，我只会拖累你，谢谢你，能够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听见她的话，沈云舒抽了抽嘴角。 她倒是想松手，你倒是让她松开手啊。 也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她的两只手就像是被吸住的磁铁一样，紧紧地黏在了对方的身上，根本松不开。 “闭嘴。” 沈云舒不是傻子，少女一开口，她就猜到了后续的剧本，“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放弃你。” 她看不到身后少女的表情，亿万观众却在放大的屏幕中，将少女通红的眼眶和紧咬着的嘴唇，收入了眼中。 和少女的表情一左一右的，是沈云舒此刻的脸。 长时间的奔跑让她满面通红，青筋暴起，形象狰狞，但眼中的坚毅和咬紧的牙关，却打动了不少人的心。 “就不会放弃你……真是太感人了。”主持人浮夸地擦了擦眼泪，“生存游戏里面，还从没见过如此感人的画面。不知道7号选手的这句保证，能够坚守到什么时候呢？”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4 另一个主持人接话道：“真希望是一辈子，上一次见到说出这种话的两个人，在第二关就反目成仇，太让人失望了。” 擦泪的主持人：“是的，是的，让我们祝福她们能够平安的通过这一关，让我们一起看看，她们是否能够像在这一关里一样，一起坚守下去。” 轰—— 突然，众人身下的楼梯发生崩解，无数还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脱一劫的人，一脚踏空，就这么茫然地跟着楼梯的石块往下落了下去。 沈云舒反应快到了极致，在身体失重的瞬间，将身后的少女改背为抱，紧紧禁锢在了怀中。 两人面面相对，在空中不断翻转，沈云舒禁锢着少女的双臂不断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人甩了出去。 赵菡萏微微抬头，在风沙中看向沈云舒，“你相信我吗？” 回答她的是沈云舒收得更紧的手。 赵菡萏勾唇浅笑，将头埋进了沈云舒的怀里，以躲避空中的碎石和细沙。 不知过了多久在，在众人都头昏眼花，辨不清方向的时候，众人身周属于楼梯的碎石不知何时消失了，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赵菡萏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海水的腥味。 她从沈云舒怀中抬起头，眯着眼，发现自己和沈云舒正在云层之中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往下坠去，透过云层，隐约可见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 沈云舒：“下面是海。” “放心，”她察觉到少女抓着她衣袖的手紧了紧，“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照顾好你的。” 沈云舒不明白她话中的真意，将要落入水中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硬生生翻转到了少女的下方。 场外的观众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在他们看来，就是以保护者姿势抱着少女的女人，硬生生在将要落水的时候，交换了自己和少女的位置，先一步承受从空中落入水中的压强。 从飞机上跳海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重力加速度下带来的冲击力，足够让人像是直直撞上一片水泥地。 同海水接触的瞬间，沈云舒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骼都要散架了，但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无边无际的海水涌了上来，将她和怀中的少女一并包裹。 赵菡萏：“海豚到了吗？” 晋江系统：“到了。” 场外，标记着7号11号的屏幕上，湛蓝的海水在地平线与天空交汇，海鸟偶尔拍打着翅膀滑过天际，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的动静。 安静地，就好像是一副会动的风景画。 主持人：“哇哦，看来7号和11号的运气很不好呢，竟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入海中，还是落进了最危险的深海区里面……” 关注着这块屏幕的观众捏紧了拳头，心随着主持人的话语提了起来，面上满是紧张。 “不知道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两次的11号选手，是否还有机会，得到女神的第三次——哇——” 随着主持人的惊呼，只见蓝色的大海里，突然跃出了数只漂亮的海豚，它们光滑的皮肤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但让众人关注的，却不是这些海豚，而是其中一只海豚背上，坐着的两个人。 正是赵菡萏和被她抱住腰身，双眼紧闭，明显是处于昏迷之中的沈云舒。 场外，大片观众突然站起来，爆发出了极大的欢呼声。 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突然发生的事情，在短暂地怔愣过后，他很快反应过来，随着观众的欢呼声极快地解说道：“看啊，看啊，竟然是海豚，我们神奇的11号，竟然被一群海豚救了，幸运女神竟然真的第三次眷顾了她，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赵菡萏微微侧头，湿漉漉地长发随风扬起，阳光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照出别样的光彩。 无数人为她此刻展现出来惊人美丽所痴迷。 而听了晋江系统直播现场情况的赵菡萏：“……”呵呵，一群傻逼。 第167章 生存游戏（四） 对于场外众人对她备受幸运女神眷顾的说法, 赵菡萏有些不屑一顾。 她才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幸运这种飘忽不定的东西。 不管是从山火中活下来也好，还是掉下栏杆却为沈云舒所救也罢, 甚至连“巧合”出现救了她和沈云舒的海豚, 都是在她一步步的算计下实现的。 她只是将之以幸运的形式展现在了这些观众的面前。 毕竟大家对被幸运女神偏爱的人，总会多出那么几分好奇, 想要看看这份幸运到底会延续到什么时候。 等观众相信她是真的幸运的时候，掌控者游戏的生存系统, 也就会跟着“相信”了。 这才是赵菡萏的目的。 观众愿意看到她的幸运，生存系统就会为她制造出幸运, 有了这一份幸运做担保,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 她的日子会比其他人过得安全许多。 海豚驮着赵菡萏和沈云舒,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岸边。 少女抱着昏迷的女人, 艰难地将人拖上了海岸, 确认对方的安全之后，不顾自己的受伤的膝盖, 又重新跪倒了海边，抬手轻抚从水中仰起头, 静静注视着她和女人的海豚。 “谢谢你们。” 女孩干净而又澄澈的声音，透过浮空的录音机，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夕阳下，丛林与大海交汇的地方，黑发少女同海豚的告别, 美得好似一副油画。 “哦……”一名胡子拉碴的男人感叹道，“要是11号能够活下来，我要请她当我们动物保护协会的宣传大使。人与动物的和谐，真是太美妙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5 说来讽刺，这个世界的奴隶不被当做人类来看待，想要得到认可，只有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搏一次被当做人的机会，保护动物的协会却发展的红红火火，在这群人的眼中，一只动物的生命，都要比奴隶高贵得多。 和赵菡萏道别，海豚重新回到水中，在同伴的陪伴下，追逐起了西坠的斜阳。 少女注视着海豚离去，眼中闪过伤感，不过她来不及感伤，因为被她拖到陆地上的女人，发出了轻咳的声音。 她匆忙跑过去，跪在女人的身边，紧张地问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咳咳——” 少女托着女人的头，将人抱在怀中，以便于她咳嗽。 不断有海水和泥沙等杂物被沈云舒咳了出来，她被海水泡的惨白的脸颊，在剧烈的咳嗽下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我——” 她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给打断了，“你要坚持下来，不要死，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你救了我，我也会救你的。” 沈云舒明智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又重重地咳了几声之后，她重新倒回少女的怀里，牙关打颤，发出语意不清地声音：“疼……” 赵菡萏眼中闪过笑意。 她家阿舒的演技可真好。 有她在，她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沈云舒受伤，在落水的一瞬间，她就将涅槃火覆盖在了沈云舒的身上，可以说沈云舒现在除了衣服是湿的以外，全身上下的状态，比她进入生存游戏之前还好。 说来也是奇怪，接连两个世界，本身能力都被限制了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精神力和涅槃火竟然能够随便使用，甚至还多了点她之前没有过的能力。 赵菡萏将之称为赋予。 新能力的作用很简单，在一个物体上面，赋予另一个物体的特性。 比如说，明明无法和任务世界生物接触的晋江系统，却能够将海豚引来，就是因为她赋予了晋江系统同海豚沟通的能力。 当然，在能力没有被限制的同时，赵菡萏也得到了一个警告。 能力可以用，但不能随便用，如果使用能力时带来的能量波动，超过了世界能够承受的范围，导致世界崩溃，也算是任务失败。 不过对赵菡萏来说，能用总比不能用要好。 以前的世界，就好比她明明身怀宝刀，掏出来就能够将敌人统统砍死，却因为没法把刀从剑鞘里面拔出来，以至于被本不如自己的人追着打，这个世界，是刀被她握在了手中，只是因为待得地方太脆弱，没法让她打个畅快而已。 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作为最强者，世界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没有威胁的。 别说是小小的山火和高空坠落，再来更多的险境，也奈何不了她。 她愿意乖乖参加生存游戏，只有一个原因——沈云舒。 哪怕是在这个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危险的世界，只要和沈云舒在一起，她就觉得生命充满了乐趣。 …… 密林里，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声，天色将晚，沈云舒靠在赵菡萏搭好的庇护所下，满脸虚弱地注视着不远处正在搭建篝火的少女。 似乎是因为能过找到的燃料，都太潮湿，少女点火的计划一直不成功，被海水冲刷干净的小脸，在烟熏火燎之下，很快又变得一片漆黑。 “咳咳——” 察觉到她的注视，少女抬起头，朝她投来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很快就好，你别着急。” 她咧开唇角，即使光线昏暗，也难掩她那一口雪白的如同编贝一般的牙齿。 沈云舒心头微微有些起疑，这种牙齿，是贫民区的奴隶很难拥有的，他们可不像居住在大陆上的公民，有着所谓的牙科医生，奴隶生活的海岛上，有个赤脚医生，能够为他们看个头疼脑热已经是很不错了。 联想到自己从少女身上感受到得远超出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奇异能力，沈云舒忍不住猜测起了少女冒充奴隶，参加生存游戏的目的。 她难道不知道生存游戏九死一生，即使是一等公民进了游戏，也未必百分百的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吗？ 还是说，她身上有着什么倚仗，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在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前，赵菡萏终于把火点好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对着沈云舒，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笑容，“总算是有火了。” 对于点个火能演一个小时戏的宿主，晋江系统：“……”除了双击喊666，它还能说什么呢？ 赵菡萏点火，当然不需要一个小时，她体内的涅槃火虽然能够焚尽天下万物，但到需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够当做普通火焰烤个鱼烤个龙虾螃蟹什么的，赵菡萏将点火的过程表演的如此艰难，无非是向观众传递一个信息——她很弱小，她很无助。 她在前期显得越可怜，后期的成长才会越珍贵。 冰冷的夜色下，跳跃的火光，是唯一的温暖。 少女挤在狭窄的庇护所里，转着手中的树枝，树枝的另一头，是一只被剖腹去了内脏的鱼。 火光映照出沈云舒微微出神的脸庞，少女偷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很快就好了，你别着急。” 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在两人面前飞来飞去，奴隶出生的游戏者对这种小虫恐怕根本不会在意，沈云舒却知道，这是一台微型的摄像机。 生存游戏里面，一共有两种摄像装备，一种是全覆盖的摄像仪，位于游戏中的每一个角落，能够全方位无死角地拍摄参赛者，另一种，就是这种浮空的摄像机，当附近没有足够的摄像机拍摄镜头的时候，就到了这种摄像机派上用场的时候。 她垂下眼，开始飚起了演技，“……谢谢你。” 赵菡萏没有看摄像机，她的脸在女人的话中，一点点变得通红。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沈云舒轻笑了一声，“我们彼此救了彼此一次，算是抵平了。” 少女闻言，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她在说什么的样子，“怎……怎么能抵平呢？我、我妈妈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沈云舒打断她的话，“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是你的拖累而已。”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6 少女沉默。 沈云舒转过头，她听见少女起身的声音。 熬夜看游戏直播的观众窃窃私语道：“11号是准备离开了吗？” “我觉得离开也是正常的，7号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带着她根本没法完成比赛。” “哎……真是太美良心了，7号明明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7号11号的画面上，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镜头中，火光中女人失落的眼神，被放大到了极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少女不会回来的时候，镜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向了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少女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根长长的藤蔓，扔在了沈云舒的面前。 她开心地道：“我把你背在背上，这样你就不是我的拖累啦。” 沈云舒抬头，即使知道对方是在演戏，可是面对这样灿烂的笑容，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动。 鱼烤好得很快，赵菡萏捻下一小块鱼肉放入嘴中，确定味道还能接受之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烤鱼只用控制熟没熟，对料理水平的要求不高，不然厨房废柴的她还真没办法。 捏下一块鱼肉，吹凉之后，递到沈云舒的嘴边，赵菡萏道：“这条鱼给你，你先吃，吃了好休息。” 沈云舒看她一眼，张开口，接过了少女递到嘴边的鱼肉。 就在食物入口的那一瞬间，天空突然亮了起来。 一张诡异的笑脸，突兀地就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大屏幕上，无数张脸仰视着天空。 分隔开的画面逐渐汇聚到一起，镜头不断上升，赵菡萏和沈云舒登岸的地方，终于在高空之中，展露出了全貌。 第168章 生存游戏（五） “菡萏, 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海岛, 海岛的样子长得有点像纺锤, 两头尖中间大。活下来的人除了你和沈云舒以外，还有十一个……嗯不对, 我再仔细看看，哦, 不止十一个，不过有两三个受了重伤, 估计挺不过今晚了。” 晋江系统飞向高空, 用赵菡萏刚刚赋予它的鹰眼能力, 探测着周围的环境。 它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有用过, 赞美宿主的新能力！ “雷克斯落脚的地方离你最远，你俩刚好在海岛的一头一尾, 离明天空降物资的地方距离是一样的。他身边有两个人, 一个矮个子的男人，一个长得还行的女人……” “还不睡？”察觉到身旁人不均匀的呼吸声, 沈云舒问道。 正听着晋江系统汇报周边情况的赵菡萏第一时间回过了神，轻声道：“睡不着。” 沈云舒：“第一次离开家？” 赵菡萏：“不是。” 沈云舒：“害怕？” “有点。”少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挨着你睡吗？我保证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 “……” 沈云舒：“过来吧。” 少女翻过身, 开心地朝着她这个方向蹭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沈云舒的身边，脸上带着高兴的笑容，“谢谢你。” 沈云舒有些不太习惯旁人的靠近，随便找了个借口，“天亮物资就会被空投下来, 明天还要早起，现在已经很晚了，快睡吧。” 赵菡萏：“我一定会抢到万能灵药治好你的，你放心。” 万能灵药，是刚刚笑脸在屏幕里透露的有关物资的信息。 除了最基本的食物、武器和医疗用品以外，明天一大早的空投的物资里，还会有一颗被称作万能灵药的药物，据说这种药只需要一颗，不管多严重的伤害，都能够在瞬间治好。 谁能够得到这颗灵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睡吧。”沈云舒道。 她一点都怀疑赵菡萏能够抢到万能灵药，她只好奇，赵菡萏要怎么去抢这颗万能灵药。 从今天对方的表现中，不难看出，赵菡萏并没有展现个人实力的打算，而是在筹备着什么，想来在争夺万能灵药的时候，对方也不会直接用实力压制其他人硬抢。 真好奇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能叫你阿舒吗？”少女的声音突然在沈云舒耳边响了起来。 她没有睁眼，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她本以为自己答应下来，少女就该乖乖睡觉了，没想到对方竟继续问道：“还有人这样叫过你吗？” 沈云舒：“没有。” 她虽然是一等公民，但却是孤儿，父母为她取了名字之后，就将她抛在了社会福利院里——这很常见，一等公民享受着这个社会最高的福利待遇，对于一对年轻男女来说，想要不被打扰二人世界的最好方式，就是在生下孩子之后，直接将子女送到福利院里。 反正天生就是一等公民的他们，即使没有父母，也会受到整个社会最好的供养。 听了她的回答，少女显得很高兴，一声接一声地叫道：“阿舒阿舒阿舒……” 沈云舒：“你是睡不着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7 赵菡萏：“不不不，我就是想叫叫你。” 晋江系统鄙夷地看着自家那个每次遇到恋爱对象智商就骤然降为零的宿主。 “阿舒，”赵菡萏小心翼翼地朝着沈云舒的方向挪了挪，“以后可以只让我一个人叫你这个名字吗？” 不管记忆什么时候恢复，先把名分确定下来嘛。 “……”沈云舒：“可以。” 一个名字而已。 反正除了赵菡萏，也没人会喊她。 “阿舒，晚安。” 沈云舒：“晚安。” 睡到一半，沈云舒是被突然压在身上的重量惊醒的。 她睁开眼，无奈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女的一只腿竟然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正想着要怎么提醒少女即使晚上也有摄像头在拍摄她们的一举一动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正对着她们的摄像头，镜头处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她伸出手，在周围摸了摸，一道柔软的屏障阻挠了她的去路。 犹豫了一会儿，她撑着身体，小心地做起来，眯着眼睛看向了正对面的摄像头。 借着火光，她看清了镜头里的反光—— 明明已经做起来了的她，正躺在地上，睡得香甜。 而一只腿搭在她身上的少女，也在镜头里表现得姿态乖巧，和她睡觉前说的话一样：绝无乱动。 很神奇。 虽然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到了几乎玄幻的地步，但赵菡萏身上的奇异现象，对沈云舒来说仍旧是新鲜的。 她伸手四下摸了摸，果然在空气中，摸到了一道会流动的屏障。 半夜惊醒的晋江系统看见这一幕：“……卧槽，菡萏快醒醒，你家阿舒要发现你的不正常了。” “发现就发现呗……”睡得正香的赵菡萏嘟囔道，反正她就没打算瞒着沈云舒自己身上的异常。 她出于本能的想要抱住沈云舒，抬手摸了半天，却只摸到她自己踮起来的结界，当即在睡梦中不满地呼唤道：“阿舒……” 沈云舒听见她的声音，莫名心虚，忙掀开少女的手，躺回了原位。 感受到熟悉气息的少女重新抱住她，蹭了蹭。 沈云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然后以一种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很快睡去。 翌日。 沈云舒醒的很早，睁开眼，就见少女仍旧蜷缩在她怀中睡熟着。 天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估摸着空投物资的时间快到了，沈云舒忙推搡了怀中的少女几把。 “醒醒，时间到了。” 赵菡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语气熟稔：“早啊。” 沈云舒有些尴尬，“你……你该起来了。” 赵菡萏重新抱住她，反问道：“不想起来怎么办？” 没想到还有这种无赖，沈云舒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注视着她。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赵菡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才坐起身来。 沈云舒忙示意她别忘了外面的摄像机。 赵菡萏虚着眼睛看了过去。 沈云舒从摄像机的发光里能够看见的，是赵菡萏用涅槃火伪装出来的投影，赵菡萏从摄像机里看见的，却是镜头连接着的另一边，大屏幕前的景象，以及同样被视频监控着的其他人此时的情况。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已经把乐子给找完了，工作有智能系统操纵的机器人负责，生命除了享受就只剩下享受，以至于生活中的许多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变得苍白，生存游戏成了所有人一年一度的狂欢。 透过镜头，赵菡萏发现，这个世界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用生命来狂欢的游戏。 “菡萏，空投还有两个小时开始。”晋江系统提醒道。 赵菡萏从摄像机上收回视线，重新躺了下去，沈云舒也配合的恢复自己昨晚上睡觉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生存游戏是可以在家里直接用客户端观看的，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聚集在广场上，和自己的亲人朋友一起观看才更有乐趣。 清晨，广场上空的遮挡板缓缓朝两边收拢，金色的阳光从中间落了下来，渐渐有人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们打着哈欠，掀开被子，被子瞬间便被真空折叠成了一小块，自动收进了床脚，而所谓的床也在他们坐起来之后，缓缓变形成了一张舒适的按摩椅。 端起固定在扶手上的水杯漱了漱口，下一秒，一个盆子就出现在了面前，习以为常地吐掉嘴中的水后，将水杯放回原位，片刻后，扶手朝着两边弹开，热腾腾的食物从里面升了起来。 广场里，不同食物的香气在蔓延，串联。 大屏幕中，饥肠辘辘地游戏者们，在虫鸣鸟叫，还有野兽的呼啸声中，睁开了眼。 当天边第一道光线落入大海时，7号11号的屏幕上，11号的少女睁开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看上去很清醒，一点也不像是沉睡了一晚上的模样。 她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将手探到身旁女人的鼻尖，察觉到对方的呼吸之后，脸上紧绷着的神情才放松下来，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你怕我死了？”戏精沈云舒自动上线，“放弃吧，去抢了物资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要能够撑过七天，这一关就算是过了，不用管我，你抢不到万能灵药的。”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8 一大早就听到如此丧气的话，镜头里的少女红了眼睛，“不，我绝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拿到万能灵药治好你的。” 昨晚上点燃的篝火已经熄灭，少女整理着灰烬，从中拨拉出昨天埋下的食物当做早餐，一滴眼泪却从白皙的脸蛋上滑落下来滚进了灰烬里面。 和这边一大早就低落无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和赵菡萏他们画面紧挨着的，属于雷克斯一行人的画面。 雷克斯的运气很好，和赵菡萏她们从万里高空被投入深海不同，他们三人，是直接落在了小岛附近的浅海区域。 换言之，他们三人几乎没有受一点伤害，就进入了小岛。 除此之外，昨晚上他们还偶遇了一头野猪，获得了足够多的食物，美美的饱餐一顿，今天一大早，三人均是精神饱满，充满干劲。 雷克斯对即将空投下来的物资中的万能灵药显得志得意满，俨然一副已经将其视作囊中之物的模样。 他得意地对另外两人吩咐道：“到时候，我们三人先抢武器，食物不重要，这个地方有的是食物，但武器我们必须拿到手，尤其是热武器，一把都不许落到别人手里，你们知道吗？” 两人齐声道：“是。” 两个从海岛上来的奴隶，收服起来对雷克斯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他只要向他们展现自己一等公民的身份，他们就乖乖成了他的下属。 想到自己即将在生存游戏中大开杀戒的模样，雷克斯扯了扯嘴角，狞笑道：“有了武器，这场游戏，就是我们的主宰了。” 第169章 生存游戏（六） 当微光将大地上的一切都染成灰白色, 四周的景象将要真切却又看不清晰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直升飞机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海岛上的生存者们纷纷抬起了头。 奴隶出身的生存者们对于这样的交通工具并不陌生, 他们在海岛上的许多生活物资, 都是靠着直升机空投下来的，同样, 他们栽种的粮食，也是被直升机运走的, 反倒是沈云舒和雷克斯两个一等公民出身的人，虽然听说过这种东西, 亲眼见到却还是第一次。 对两人来说, 直升机这种交通工具, 是仅存于历史课本里的老古董。 现代科技社会十分发达, 人们出行靠的都是浮空车，出门只需要三个步骤, 走出家门, 坐上浮空车，设定目标地点, 做完这一切，受中心系统调控的浮空车会自动规划路线, 将人送到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 雷克斯眯起眼睛，“那是直升机吗？” 走在他身旁的女人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没见过直升机？” 他摇摇头：“城市里可没有这种闹哄哄的东西，浮空车安静优雅又漂亮，只要坐上去说出你想要到达的地方，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女人脸上出现了憧憬的表情。 她出身在海岛上, 从没接触过和公民有关的事情，但在参加生存游戏之前，主办方将他们接到城市，住了一晚上。 她还记得自己趴在窗台上看到的景象。 浮空车的轨道在深夜的背景下，散发着莹莹的微光，像是她在夜晚最亮的时候见到的银河环带，浮空车轨道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不同于海岛上天黑之后的寂静和沉默，城市在天黑后才开始了真正的狂欢，远处的霓虹闪烁个不停，音乐声和嬉笑打闹的声音隔着空气隐隐传来，她趴在窗户上，用痴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世界。 原来这就是公民的生活吗？ 原来当她在海岛上夜以继日地耕种粮食，辛苦劳累的时候，这群人却在过着这么潇洒快乐的日子吗？ 在进入繁华的城市之前，丽莎从不觉得生活在海岛上有什么不好，虽然时常吃不饱饭，但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快乐，她不明白那些从城市被流放过来的人为什么要郁郁寡欢，唉声叹气，看向他们的眼睛里写着同情——那个时候她想，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城市再怎么繁华，有再多的人，吃再好的东西穿再好的衣服，日子不还是一样的过吗？ 可是当她亲眼见到这一切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后，她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她宁愿死在生存游戏里面，也绝不要回到奴隶生活的小岛。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没有见过阳光。 她穿过一次柔软而又好看的衣服之后，就再也不想继续穿以前她穿过的那些又破又旧，硬的像干了的树皮一样的衣服；她吃过一次甜美软绵的蛋糕，就再也不想继续吃她以前天天啃的粗粮面包和稀粥；她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睡了一觉，就再也不想继续睡在家中冰冷坚硬的木板上面…… “雷克斯，雷克斯，”她追上雷克斯，“你能给我讲一讲住在城市里的生活吗……”她红着脸，小声道：“我愿意支付报酬给你。” 丽莎身无分文，她口中的报酬，自然只有一样东西——她的身体。 雷克斯淫邪的目光扫过丽莎鼓鼓胀胀地胸口和挺翘的臀部，眼中闪过贪婪的神情。 身为一等公民，他当然不差女人，为了能够享受到更高层次的福利，有的是大把大把的女人朝他扑过来。 但对像雷克斯这样的男人来说，女人永远都不嫌多。 丽莎常年劳作，风吹日晒，肌肤比不上生活在城市里的女人细腻，但她小麦色的肌肤和结实紧致的肌肉，自带一股独特的美。 如果将城市了的女人比作摆在高贵餐厅里的价格昂贵甜得发腻的点心，她就是路边沿街叫卖的小吃，虽然粗鄙了一些，卖相也没那么好看，但偶尔尝上那么一次，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雷克斯揩了一把丽莎的油，对她做着虚无缥缈地保证，“你们放心，只要跟着我，你们都会成为公民的。” 丽莎脸上闪过喜悦，深感自己的幸运。 她曾听从城市被流放到海岛上的人提过，生存游戏有多么多么的危险，一百个人里面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可是在丽莎看来，往届参加游戏的人死亡率那么高，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自己那么好的运气，能够在生存游戏里面，遇到一个真正的公民，还是一等公民。 直升飞机在海岛中间唯一一块空地上盘旋，巨大的轰鸣声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意力，直升机并没有一到空投的地点就投放物资，而是停留在一定高度，似乎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赵菡萏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等待所有人都赶到空投地点附近。 海岛并不是一个均匀的圆形，且地势复杂，每个人想要抵达空投的地点，所需要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如果空投的时候有人先到，有人还没到，先到的人不管实力如何，提前获得物资都会带来很大的优势。 这种让人轻松就在游戏里取得巨大优势的方式，怎么可能是生存游戏的主办方乐于看到的呢？ 他们要看得是杀戮，看的是争夺，看的是背叛。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299 只有当群狼围着一块肉发生争夺的时候，这种残酷而又激烈的镜头才有意思，一头狼叼走肉藏起来的剧情，有什么可看的呢。 赵菡萏趴在灌木丛后，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来得不早也不晚，除开严重受伤约等于死亡的两个人，一百个参赛者里，活下来的十三个人，到了将近一半。 不，不能这么说。 只能说她发现了一半的人，并不能表示另一半的人还没到。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像她一样，直接参与物资的争夺。 有不少人，会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等着别人抢走物资之后，再从其他人手里抢走自己需要的东西。 天色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天空中，有数个黑点，不断在众人眼中放大。 物资下来了。 绿色包装的是食物，黑色包装的是武器，白色包装的是医疗包。 在一片绿色和黑色的包装中，只有三个的小医疗包，显得格外起眼。 “能知道万能灵药在哪个医疗包里面吗？” 如果说万能灵药只有一颗的话，那么这三个医疗包里，应该只有一个医疗包里才有。 晋江系统摇头。 “原剧情里没有说在哪个医疗包里面，沈云舒和雷克斯是抢了两个医疗包，才误打误撞抢到了装有万能灵药的那一包。” 赵菡萏眯起眼睛，看来，得三个医疗包一起拿到手里才行。 随着几声碰碰的巨响，空投的包裹跌落在了河流边缘的平坦草地上，包裹还没落稳，已经有数个人扑了出去。 医疗包，武器包和食物包，是分开投放的，赵菡萏首先扑的是医疗包，她刚刚将一个三个白色的包裹抱在怀里，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枪响。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翻身一滚，原地突然出现了一块冒着烟的地方，尽管做了及时的躲避，子弹溅射出来的碎片，还是划破了赵菡萏的脸颊和手臂，抬手格挡的同时，一个医疗包从她怀里滑了出去，沿着草坡朝着河流骨碌碌地滚着。 有人扑倒了医疗包上，在河边止住了翻滚的势头，但他的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庆幸的笑容，表情就凝固在了一声枪响之后。 “嘿，小姑娘，将你手里的东西放下来。” 有则短。 众人从自己藏身的地方扑出去，到抢走需要的医疗包，不过是短短数秒钟的事情。 从赵菡萏的眼中，可以看到几个抢了包裹的人飞快地钻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她警惕地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 随着他们的逼近，赵菡萏一手护着怀里的包裹，一手撑着地，不断地往后退。 赵菡萏色厉内荏地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雷克斯踩着皮靴，慢慢迈出步伐，看着小姑娘在他的枪杆下不断后退，瑟瑟发抖还要故作坚强的模样，他的内心就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喜欢这种将人逼到绝境的感觉，“你说呢？” 赵菡萏的视线看向了另一个人，大声地问道：“罗文，你要杀了我吗？” 被她唤作罗文的，正是跟在雷克斯身边的另一个男人，和原主生活在同一片区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今年十八岁。 两人有过几面之缘，面对枪口下的熟人，罗文别过头，有些不敢对视她的眼睛，“抱歉，只要你交出医疗包，我们就会放你走。” “不不不，”雷克斯打断他的话，一双眼睛如同雷达一般扫视着地上满脸惊恐的少女，觉得今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他扯开嘴角，努力使自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可以不用交出医疗包，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不仅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还能帮助你成为公民。” “成为公民？”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看上去防备心卸下去不少的样子，“你是说真的？” “当——”雷克斯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有彻底展现，成功转移了他注意力的赵菡萏就地一滚，抓住地上的黑色包裹之后，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雷克斯看着突然空了的草地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勃然大怒，举起手里的枪管就对准了面前的溪流，一通扫射。 “狗娘养的婊子，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场外，观众在少女身姿矫健地滚入水中时齐齐发出了惊呼。 他们一边为少女的机智发出感叹，一边又忍不住担心起了少女的命运，同时，心中对雷克斯充满了厌恶。 “看看他，看看他，真像一头愤怒的公牛，简直野蛮，上帝保佑可千万别让这样的人通过游戏，我可不想和一个会拿枪对着水里扫射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那个小姑娘可真聪明，和那些蠢笨的奴隶一点都不一样，听说她是流放者的后代，怪不得。” “官方说她十几岁的时候才跟着父母一起被流放成了奴隶，看来她还没有忘记她在城市里学到的东西，真是个可怜的小女孩，父母犯的错可不该由孩子来承担，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人就是那么奇怪。 在知道赵菡萏是被流放的公民之后，他们对她的态度，瞬间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对她的可怜，是对动物世界里被狼吃掉的羊一般的可怜的话，在得知赵菡萏曾和他们一样身为公民之后，情感中的某些东西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子弹溅起水花，雷克斯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射了一串之后，他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浪费子弹的时候。 望着只有几条死鱼浮起来的水面，他眯了眯眼睛，率先转过头，“走吧，还有其他人等着我们呢，暂且让她快活一段时间。” 罗文和丽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离开，将要走入丛林的之后，罗文下意识地转过了头，水面上泛着淡淡的红，不知道是鱼的血，还是少女的血。 水下是没有镜头的，所以观众和他们一样，都不知道少女是否被子弹击中，均紧张地提着一颗心注视着屏幕。 在众人的注视下，水面静悄悄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只有一条死鱼，翻着雪白的肚子，随着水面缓缓下游。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0 主持人一脸的哀怨，“看来我们幸运的小女孩，用光了她的——” 话说到一般的主持人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哇哦……” 第170章 生存游戏（七） 赵菡萏是在河流的上游钻出水面的。 从水中出来的时候, 她头发上还咬着一条鱼，被她用手拔下来了, 熟练地用石头砸晕之后, 连着医疗包一起，塞进了她跳水是顺的黑包里面。 黑色的背包装的是武器, 不过她大概看了一眼，没见到枪支弹药, 估计里面的好东西已经被人给分走了。 将背包往肩膀上一扔，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之后, 大概判断了自己的位置, 赵菡萏挑中了一个方向, 埋头钻进了没有路的密林之中。 “这边, 这边。” 导航仪小绿尽心尽力地指着路。 赵菡萏没有完全按照晋江系统的指的路去找被她藏起来的赵菡萏，而是走走停停, 三五不时就停下来换一个方向, 虽然不管走了多少弯路，她的目的地始终是她藏人的山洞, 但在上帝视角看起来，就是迷失在森林中的少女, 正焦急地找寻着被她藏起来的同伴。 前方树林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晋江系统提醒道：“菡萏，前面有人。” 赵菡萏仿若不觉，继续往前走着。 突然，一道黑影从遮蔽的树枝间朝她扑了下来。 关注着这块屏幕的观众掌心捏紧了一把汗。 镜头却捕捉到了少女唇边轻蔑的笑容。 只见少女对扑下来的黑影不闪不避, 手往背后一抓，就将打算把她扑倒的人摔倒了身前，对方的反应速度同样不慢，还没落地，腰身一扭，手朝她抓了过来。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袭击赵菡萏的，是一个瘦猴般的男人，赵菡萏记得他，之前在楼梯上，险些将她推下去的人就是他。 瘦猴也记得她，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根本不指望少女会放过自己，心一横，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凶猛。 不过他到底不是赵菡萏的对手。 奴隶出身的人，打架用的都是最原始的方式，比谁更狠，比谁更不怕死，赵菡萏不一样，她有技巧，即使身体比瘦猴更加娇小，她也能够四两拨千斤的挑回他的力道。 屏幕上，两道人影时而分开，时而交织在一起，力量与技巧碰撞，朴实却充满了美感。 “啊——”随着一身怒喝，赵菡萏一个翻身将瘦猴压在了身下，双目通红，手中举着的巨石高高举起—— 屏幕前的观众捂住了嘴，却仍旧掩不住嘴里发出来的惊呼。 但更多的人，眼中写着的是期待。 期待她落下手中的巨石，期待血与脑花四溅的画面。 对上少女赤红双眼的那一瞬间，瘦猴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的瞳孔骤然缩紧，少女手中的巨石在他眼中不断地放大，放大—— 最后停在了他的鼻尖。 石头停了。 “我不会杀你，”赵菡萏站起身来，“我是人，不是野兽，我报名参加生存游戏，是因为我想回到城市，重新当一名公民，但我不会杀人，你死在别人手里我不管，但我不会杀你。” 瘦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他忍不住嘲讽道：“你说什么傻话，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杀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有人死。” 话一出口，瘦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叫你嘴贱。 已经走出两步的赵菡萏站住脚步，屏幕中传来她轻的像风一样的声音，“你没有想杀我，你只是想抢我的东西，等你想杀我的时候，我会杀了你，但……不是现在。” 镜头注视着少女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观众席上开始议论纷纷。 “说什么傻话，11号真是太天真了。” “我倒不觉得，她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你看那些奴隶，对自己的同类说下手就下手，他们要是真的成了公民，我可不敢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万一哪天对我下手怎么办？” “可是生存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想要活下去，就得有人死……” 晋江系统实时转播着观众席的话。 赵菡萏努力的抑制住自己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她当然没自己口中说的那么善良。 赵菡萏自诩并非什么大恶之人，但和心地善良之辈，也绝对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才做任务的时候她就敢用自杀来坑害男主，在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之后，难道还会害怕杀人？ 她只是要变得不一样而已。 在这个世界做不一样的事情，坚持不一样的自己，游戏才会变得越来越好玩。 赵菡萏觉得，在人设扮演上面，她可能有点上瘾了。 时间渐渐流逝，金色的阳光一点点从海天交际的地方，落入这片海岛。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树梢，落在赵菡萏的身上的时候，她正好回到了她早上为沈云舒寻找的藏身之地——一个山洞。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1 这个山洞是晋江系统发现的，位置很隐蔽，藏在一棵大树的根部，上面有藤蔓垂覆，如果不是晋江系统爱飞来飞去到处钻，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这个山洞更好的地方是，山洞外的树上有隐藏的摄像头，山洞内却没有，唯一的摄像头，是跟着两人进山洞的仿生摄像头。 只有一个摄像头，意味着拍摄的角度只有一个，在摄像头的死角，她们多了很多自由发挥到空间。 对了暗号，得到回复之后，赵菡萏钻进了山洞里面。 洞口很小，需要弯着腰才能钻进去，洞口的光没法进去，山洞里很好，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的裂缝，一条约莫十来公分的光柱。 沈云舒被赵菡萏藏在了光柱照不到的地方。 光柱斜斜的从头顶射下来，正好落在洞口的位置，看见被光柱照亮的属于少女的脸，握着石头的沈云舒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边。” “我带了很多东西回来，”看见她，赵菡萏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不过很快，笑容又变成了忐忑，“但我不知道有没有万能灵药，医疗包一共有三个，我只抢到两个。” 沈云舒轻轻地咳了咳，“辛苦了。” 接下来是开箱时间。 赵菡萏没杀瘦猴，但却抢走了瘦猴身上的包裹。 两个包一左一右地被她从肩膀上放了下来，摆在两人的中间。 赵菡萏把其中一个包里的医疗包拿了出来。 红色的医疗包像是夺宝节目里的金蛋，谁也不知道哪个包里才有真正的大奖，又或者是两个包里都没有，而真正的金蛋，被赵菡萏遗失在了水边。 三分之二的几率。 赵菡萏将医疗包推到了靠在墙上的沈云舒身边，咽了咽口水，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你来开。” 沈云舒抬眸看了她一眼，少女朝她挑了挑眉，镜头里，一脸淡漠的女人低下头，拿起了两个红色的医疗包。 “这个轻一点，药应该在这个里面。” 她这么说不是没有依据的，上一届生存游戏也设置了万能灵药，就是被放在了最轻的盒子里面。 她微微抬眸，见少女脸色微变，眼中闪过疑惑：“怎么了？” 赵菡萏脸色微微发白，“掉了的那个医疗包，是所有医疗包里最轻的。” “……”如果不是赵菡萏给了她肯定的眼神，沈云舒几乎都要相信她的话了，顿了顿，她垂下眸子，一副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没有药的话，我待在这里就好，你有两个医疗包，还有食物和武器，活过这一关应该没问题。” 赵菡萏的声音坚定，“我不会扔下你的。” 沈云舒摇摇头，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动手拆起了手里的医疗包。 红色的医疗包是用坚实防水的材料密封的，沈云舒找到接口，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露出了里面巴掌大的小铁盒。 摄像机给了赵菡萏期待而又紧张的眼神一个镜头。 下一秒，摄像机再次对准了沈云舒的手。 铁盒是抽拉式的，像是抽屉一样，为了制造悬念，沈云舒刻意拉的很慢，铁盒内部的场景一点点展现了出来。 先出现的是空无一和的铁盒底部。 观众和赵菡萏一起期待着。 铁盒只有巴掌那么大，拉得再慢，里面的场景也很快完全呈现了出来。 一团纱布。 赵菡萏捏着铁盒里的纱布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云舒，“就这么点东西？也能叫做医疗包？” 沈云舒耸耸肩，“来的时候你应该听说了，生存游戏每年的规则都不一样，医疗包有大有小，最大的时候还空投过核磁共振仪，虽然在这个电都没有的地方什么用都没有。” 赵菡萏嫌弃地扯了扯嘴角，叹口气，“算了，聊胜于无吧，要是没有万能灵药，还能帮你包扎一下骨头。” 对她的话，沈云舒不置可否。 较轻的盒子没能找到万能灵药，看过上一届生存游戏的观众，对更重的盒子也没了期望。 第二个盒子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失望。 里面倒是装了满满一盒的抗生素和止痛药，但却没有传说中的万能灵药。 就在沈云舒安慰失落的赵菡萏的时候，另一个镜头里，雷克斯正带着罗文和丽莎两人清点今天的收获。 他们今天的收获完全可以用大丰收来形容。 总共空投了十份武器，十份食物，三个医疗包，十三个人一平均，一人能够抢到一份武器和一份食物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但在他们三人面前，却摆着足足十个包裹，几乎占了空投物资的一半。 雷克斯先抢武器的决定非常明智，武器包裹他们一共抢了五个，认准的全是能够一眼看出里面放着热舞求得包裹，靠着这些枪支弹药，他们又从成功抢到食物的人手里，抢走了食物。 将包裹一个个的打开，清点里面的武器和食物，曾经看过多场生存游戏的雷克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生存游戏的热武器是有数的，空投的武器包里，最多只有一半的包裹有热武器，现在五个都在他的手里，也就意味着，他是这座岛屿上，唯一一个拥有枪支弹药的人。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菜刀再快也怕子弹，有了这些武器，不管是打猎还是屠杀，他都有了绝对的优势。 现在雷克斯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是活到最后的人。 至于丽莎和罗文……他的眼中闪过一缕阴鸷，在他们有用的时候，他会好好发挥他们的作用的。 检查完所有的食物和武器之后，三人的注意力放在了最后一个没有拆开的包裹上面——医疗包。 雷克斯拿起医疗包掂了掂，很肯定地道：“万能灵药一定在里面。” 场外有卖医疗包同款铁盒的，他掂量过盒子的重量，和这个差不多重。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2 按照上一届的规则，万能灵药会在最轻的一个盒子里，那一定是在这个铁盒当中。 他信心满满地将盒子拆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拉开了铁盒。 “万能灵药呢？！” 雷克斯将铁盒翻转过来，一张轻飘飘的创口贴，从铁盒中缓缓飘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愁眉苦脸折腾着医疗包，安慰自己铁盒好歹能拿来装个水的赵菡萏，在扣铁盒中间的标签的时候，扣出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她拿着这颗药傻乎乎的问沈云舒：“这个是万能灵药吗？” 第171章 生存游戏（八） 晋江系统一直觉得, 赵菡萏第一世当设计师真是屈才了。 瞧瞧这毫无瑕疵的演技，完全就是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明明路上, 它见掉了一个医疗包, 问赵菡萏那个医疗包里可不可能是万能灵药的时候，她还斩钉截铁地告诉它, 万能灵药绝对在她拿走的这两个医疗包里面，结果半小时后, 她把期待失望再到惊喜全部演了个遍。 好像她真的不知道里面没有这个东西一样。 自家系统脑袋瓜子里对自己的腹诽赵菡萏不得而知。 她正满脸欢喜地将得到沈云舒肯定的万能灵药往沈云舒嘴里塞。 手指在唇瓣间划过，白色的药片在沈云舒的唇齿间一闪而逝, 尽管嘴里什么东西也没多, 她还是拧着眉头, 做出了吞咽的姿势。 假装吃药之后, 沈云舒才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万能灵药服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上一届生存游戏里, 万能灵药一直被争来争去, 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在游戏里，都没被服下。 所以她也不知道, 这种据说能够包治百病的灵药，服用效果到底如何。 是会发热, 还是发冷，是毫无感觉，还是会剧痛无比？ 她不知道。 不过很快，沈云舒发现，自己白操心了。 察觉到自己不断上升的体温, 沈云舒诧异地看了赵菡萏一眼，却见对方眉眼弯弯，用笑容在示意自己不要着急。 沈云舒配合地闭上了眼，任由汗水爬满自己的脸颊。 短短数秒的时间中，她原本因为受伤而变得惨白的脸颊，就变得通红，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桑拿房一般，大滴大滴的汗水争先恐后从皮肤表面涌了出来。 她的胸口上上下下，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而用力，眉头不自觉地紧蹙在了一起，渐渐挤得像一座不断拱起来的小山。 大屏幕上，只见靠在石壁上的女人，头一歪，直接栽倒到了地上。 她身旁的少女手足无措，想要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一双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阿舒，阿舒，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山洞里有暗河，赵菡萏毫不犹豫地直接将自己的衣服扯破了一截，拿着破布到河里吸满了水，又捧着冰凉的临时毛巾跑过来，盖在沈云舒的头上。 破布中的水汽，很快随着沈云舒的体温蒸腾，被她温热的汗水浸透。 镜头里，只见少女一趟接着一趟的往返于暗河和女人之间，不断地用手中的毛巾为对方擦拭汗水。 短时间内大量失水，很快让女人的嘴唇变得干燥起皮，被扣掉了中间标签的铁盒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只见少女用铁盒舀了满满一盒水，又重新跑回女人身边，托着她的后背准备将人扶起来，然而手已经伸到了颈椎和地面只见的空隙，她却又犹豫了，端起铁盒，闭上眼，一脸决绝地先自己喝了一口。 “她为什么不给7号喝水？”有人问道。 有人轻嘲了一声问问题的人的没常识，“你怎么知道河里的水是安全的，喝下去不会出问题，11号先喝一口水，是为了确保河水的安全性，她是在用自己给7号试毒。” 被赵菡萏感动得泪眼汪汪的夫人小姐们捂着胸口，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真是个好孩子。” 而此时，她们口中的好孩子，在发现沈云舒没法自己喝水之后，直接将水含在嘴里，以唇渡了过去。 沈云舒虽然表现夸张，但整个人的神智是清楚地，她不知道赵菡萏对自己做了什么，会让她产生这种反应，但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能够清清楚楚地感知到。 所以她知道赵菡萏一次又一次地用冷毛巾为自己敷脸擦汗，也听见了对方喝水的动作，但她没想到…… 对方竟然会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喂水。 沈云舒从没和人如此亲近过，别说是能接吻的恋人，她连手拉手的同性友人都没有过，一时之间，她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茫然和无措。 但心底，却又有说不出的感觉，在滋养生长。 少女的唇一触即分，不知是暗河中的水本身就有甜味，还是从她口中哺出来的水会变得甜美，沈云舒只觉得自己的嘴里甜滋滋的，像是吃了蜜糖水一样。 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满意少女的克制有礼，想抬手抱住她，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唇。 旋即，沈云舒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吓到了。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还是对一个看上去像是没成年的孩子。 关于这一点，赵菡萏气鼓鼓地反驳道：“我成年了，我十八岁了！” 正翻阅检查着赵菡萏带回来的东西的沈云舒耸耸肩，“可你看上去最多十六岁。” 不怪她小瞧赵菡萏的年龄，而是这个世界的赵菡萏的确是生了一张娃娃脸不说，身板还格外娇小，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前不凸后不翘，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正在发育中的青春期少女应有的身材。 赵菡萏扯着衣领往里面看了一眼，心中泪流满面。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3 她以前虽然不是什么童颜巨乳，但好歹该有的都是有的，哪知道这个世界害她一朝回到解放前，别说沈云舒了，就是她自己要不知道知道原主的真实年龄的话，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具十八岁少女会拥有的身体。 正低头收拾东西的沈云舒抬眼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掩住眼中的笑意，场外的观众也被赵菡萏的举动逗笑了。 坐在最前排，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摇着自己的羽毛扇，注视着赵菡萏的眼神迷离，“哦……她可真是太像我那可怜的小女儿了，来人，帮我问问，能不能直接把她从生存游戏里带出来，我要收养她做我的女儿。” 一个侍者打扮的人很快领命而去，片刻后，他身后跟着一个光头男人匆匆而返。 光头男人很胖，挺着一个大肚子，笑起来的时候满脸肉都挤到一起，像是西方佛教里的弥勒佛，很是和善。 见到女人，他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才笑眯眯地道：“格林夫人，我替11号选手感激您对她的厚爱，可是生存游戏的规则是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公民，还请您恕我不能为你打破规则。” 女人画了两条极为夸张的眉毛，又黑又细，眉毛的尾部高高挑起，此时被她皱起来，两条眉尾挑的几乎直冲天上而去。 “卢克，我可不管这些，我只想要她，看见11号，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可怜的女儿，你知道的，自从浮空车出事害我失去我的女儿之后，我受伤的心灵一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直到我见到了11号。” 被称作卢克的光头男人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夫人，生存游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游戏只要一开始，掌控权就完全在生存系统一个人手里，我们没有办法干预。” “一个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格林夫人轻蔑地笑了起来，“卢克，你是不是糊涂了，居然把生存系统说成一个人，它不过是一台电脑而已，只要是数据，就能够被修改，你可别想找借口。” 格林夫人没注意到的是，在她用轻蔑的语气谈论着生存系统的时候，附近数个用于监控周边情况的摄像头，突然调转了方向，直直地对准了她。 得知自己被人看中并且打算收养她的时候，赵菡萏有些惊讶，她问道：“是谁？” 晋江系统翻着自己在这个世界数据库里查到的资料——赵菡萏赋予了它联网的能力。 “格林夫人，格林家族的女主人，丈夫是一个城市的市长不说，整个家族都是一等公民，掌控着极大的势力。” 赵菡萏：“居然是市长夫人？” 这个世界没有国家，除了奴隶以外的人类，共同生活在一块大陆的八十一个城市之中。 不同于其他国家，市长受到省长管辖，省长又受国家管辖，这个世界的市长权限非常大，在自己的城市里，约等于一国之主。 得知打算收养她的人的身份后，赵菡萏摸着下巴道：“这个游戏的管理者们应该没同意吧。” “当然没同意，”晋江系统道：“不过听他们的口气，他们好像不是不想同意，而是没法同意，整个游戏一开局，就被彻底掌控在了生存系统的手里，他们根本没法干预，不过他们答应了可以为你提供一定的福利，加大你在游戏里的生存率。” 赵菡萏突然兴奋起来，“所以我也算是有后台的人了？” “……”晋江系统被她带偏了方向，“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游戏里的外挂玩家？” 赵菡萏：“当然啊！” 靠自己的实力作弊，和有别人的帮助作弊，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一个大佬冒充菜鸡打游戏，享受着扮猪吃老虎的乐趣，但打着打着，突然有人哭着喊着要给她送人头，又是另一种乐趣。 只是暂时，赵菡萏还不知道看不出来这个外挂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好处和坏处。 她望着地上摆开的东西，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幸运值掉到了底。 她从瘦猴手里抢的背包，是绿色的食物包，里面装的主要是一些压缩饼干和水壶，没什么好看的，地上摆开的，是她落水时顺手捡的一个武器包。 平底锅，菜刀，还有两只看上去像是隔热手套一样的手套。 赵菡萏怀疑，这个游戏的后勤准备组，是不是对武器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她拿着平底锅干嘛？学红太狼用锅拍头吗？ 这又不是动画片，现实中的平底锅可没有能把人拍到天上去还坑都不起一个的彪悍属性。 赵菡萏举起平底锅，挡住自己的脸，然后缓缓下移，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经我鉴定，这就是一口锅，一口如假包换的平底锅。” 沈云舒敲了敲锅底，铁锅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笑道：“还挺扎实。” 赵菡萏抱着锅哀叹，“平底锅拿来能干嘛？” 沈云舒将一只手套往自己手上戴，一边戴一边道：“总比这只手套要有用——” 沈云舒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刚刚被她戴上手的手套，正在逐渐变得透明，原本厚实笨拙的手套，竟然在变得透明之后，柔软又服帖，如果不是在手套边缘，能够摸到一边薄薄的突起，沈云舒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多长了一层肌肤。 “……”晋江系统：“……这是什么黑科技？” 赵菡萏也很好奇。 这世界的科技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能够搞出这种东西来。 她将另一只手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果然，像沈云舒戴的那只手套一样，这只手套一上手，就缓缓变得透明柔软，服帖的黏在了她的手上。 赵菡萏握手成拳，反复几次，惊讶地发现，手套的存在感很弱，戴上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关节的力量明显增加了。 她对着地面狠狠一锤，下一秒—— “嘶，好疼。” 第172章 生存游戏（九） 沈云舒被赵菡萏的一波操作吓住了, 以至于没能够及时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赵菡萏已经抱着手在喊疼了。 她忙把赵菡萏的手拉过去, 将手套摘下来, 好在伤的并不严重，只是红了, 没有骨折。 她无奈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赵菡萏委屈巴巴，“我以为这是能够增强力量的手套啊。” 沈云舒哭笑不得, “就算是增强力量，也不是你这种测试法吧。”不管不顾用自己的手直接往地上砸, 真当自己的骨头是钛合金做得不成。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4 手套一离开手, 瞬间又变回了笨拙朴素的模样, 看不出任何独特的地方。 沈云舒拿起菜刀, 往手套上一划，看似普通布料做成的手套, 竟没有被划破, 只是出现了一条白色的压痕，但这条压痕消失不见得很快。 划了放在一旁的手套, 沈云舒又将菜刀对准了自己戴上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对着那层多出来的肌肤轻轻一划—— 没破。 沈云舒和赵菡萏对视一眼, 沈云舒低头，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一些。 还是没破。 就在她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刀被赵菡萏抢了过去。 “行了行了，还划多少次啊，真得把你的手划破才行啊, 知道这只手套有防御能力就够了。” 倒也是。 沈云舒想，要是真把手套给弄破了，才是浪费东西。 以她刚才的力度，这只手套的防御性能已经可以称得上不错了，至少不用担心在丛林里行走的时候手部被划伤失去战斗力的问题。 她将手套摘下来，递给一旁的赵菡萏，“这个东西给你。” “我不要。”赵菡萏将手套推回去，举起了自己的平底锅，“我要它就够了。” 沈云舒挑眉，“你要平底锅干嘛？你会做饭吗？” “我……”赵菡萏一时气短，不过她很快又变得理智气壮起来，“我不会啊，但谁说平底锅就要拿来做饭了，不能拿来当武器吗？你让我敲一下你看能不能敲晕你。” 沈云舒：“那菜刀给你？” 赵菡萏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丑死了。” 武器包里的菜刀，就是家里用的最普通的那种铁菜刀，黑黑的，又大又沉，看上去就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赵菡萏看着这把菜刀，没法想象自己拿着它时的场景。 虽然沈云舒拿着菜刀的时候 她也觉得很奇怪，但总比自己拿着要好。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分好了武器，两人已经是饥肠辘辘。 背包里的压缩饼干虽然难吃，好歹能够填个饱腹，两人你一袋我一袋，就着用水壶打的水啃了起来。 一边吃东西，两人一边商量起了未来七天的计划。 根据笑脸人昨天晚上发布的规则，两人要在这座海岛上生存七天，一共一百六十八个小时，才能够进入第二关。 赵菡萏理所当然地道：“这座海岛物产丰富，有不少野生动物和植物，海里还有鱼，这个山洞很隐蔽，我们只要躲在这里，应该很容易度过接下来的六天半的。” 沈云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不信赵菡萏不懂这个游戏的尿性。 在进入生存游戏之前，他们都在城市里住了一天，得到了所谓导师，也就是生存游戏中曾经的存活者的指点。 几乎每个导师都说了相同的话，想要活下来，除了去战斗，去杀戮，别无他法。 生存游戏的历史上，不是没有人打着守株待兔，不劳而获的主意，但却从没有人成功过，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因为生存游戏虽然是游戏，却更是一场真人秀，躲起来的人丧失了表演的机会，让观众失去了兴趣，就注定会被淘汰。 赵菡萏“天真”的想法倒是很容易被观众所接受。 别说她是这么想的，就连不少观众都赞成这样的想法，觉得她说得很对。 但更多的人，却叫嚣说这是作弊的行为。 “我们要看杀戮，她们躲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她们这是作弊，躲在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捡便宜。” “……” 种种言论，让众人翩翩君子的外表下藏着的暴戾因子，在此刻尽数显露了出来。 “生存游戏不可能是简单的荒岛求生，既然空投的物资里面，有大量的热武器，游戏肯定会逼迫我们去交战……”正当沈云舒分析当下的情况的时候，山洞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从狭窄的入口一前一后地钻了出去，掀开枯树根前的藤蔓，果然，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数道围绕着小岛的屏幕。 因着是白天，屏幕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笑脸人的表情显得越发诡谲，他一如既往滑腻而又恶心的声音，隔着空气，传入了众人的耳朵之中。 “空投结束，新的游戏规则颁布。” “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岛上所有食物，将处于不可用状态，你们所需要的食物和一切物资，只能从彼此身上掠夺，杀死三名生存者，即可获得直接晋级下一关的机会。” 不可用状态？ 赵菡萏忙钻回了山洞里面，果然，一回去，她的鼻尖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 沈云舒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趴在两人前不久才饮用过的暗河边上，表情严肃。 片刻后，赵菡萏抬起头，说出自己的判断，“这水不能用了，里面有毒。” 沈云舒的神情跟着变得凝重起来。 赵菡萏将铁盒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倒进水壶里面，对沈云舒道：“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干净的水源的话，这是我们最后的水了。” 铁盒不大，巴掌大小的盒子，就算全部装满，能储存的水，不过一升左右，更何况，两人先前吃饭的时候，还喝了不少。 正常人每天至少需要一升的水，才能维持正常的生理运转，也就意味着，这个水壶里剩下的水，还不够她俩一个人一天的用量，更何况，小岛的温度较高，尤其是白天，十分炎热，她们躲在山洞里还好，只要出了山洞，必然会大量的出汗，出汗意味着失水，而失水，则代表她们需要补充更多的水分。 “暗河的水是流动的，既然里面的水有毒，恐怕这座海岛上的所有水源我们都不能使用了。” 赵菡萏点点头，肯定了沈云舒的分析。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5 她扛起平底锅，对沈云舒道：“看来我们不能嫌弃这口锅了，如果岛上所有淡水都出了问题，我们只能直接从海里找水了。” 沈云舒明白，她说的是用平底锅直接从海水里蒸馏出可食用的淡水。 沈云舒道：“水资源我倒是不担心，海水的流动性强，这毒就算能够污染所有的淡水，但海水应该是安全的，我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赵菡萏抬头，两人双目对视，说出了心中共同的答案，“直接晋级。” 沈云舒：“既然淡水资源会被污染，那么食物的问题肯定会更加严重，既然笑脸人说了岛上所有食物将会处于不可用状态，那么我们很有可能无法再像昨天晚上一样，通过捕鱼或者打猎的方式来获得食物。” 赵菡萏接话道：“空投下来的食物包有十个，但根据我的估计，每个食物包里得东西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她将自己的食物包拿过来，拉开，露出里面还剩下的压缩饼干，“这些东西，就算一天只吃一包，也只够一个人吃三天，岛上没有食物，想要活下去，只有从别人那里去抢。” 沈云舒道：“更何况，这一关还给出了一个直接晋级的条件，杀死三个幸存者，就可以直接进入下一关。对不少渴望晋级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她顺便说了一个自己的猜测，“既然系统希望我们自相残杀，它肯定不愿意看到有人躲起来，我怀疑，系统很有可能，会直接暴露幸存者的方位给彼此。” 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猜测。 生存游戏的历史上，的确有许多人找到了十分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最后却因为被系统暴露了方位而前功尽弃，被其他幸存者找到杀死。 只是直接暴露幸存者方位给彼此这种行为，一般只会出现在最后一关，竞争最激烈的时候，逼得最后剩下的两三个人互相残杀，而非第一关。 但沈云舒不敢赌。 生存系统出牌太没规律，上一次万能灵药还被单独放在一个医疗包里，这一次就成了藏在众多药品之中的附属品。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天空中，在属于笑脸人的屏幕消失之后，又有数个屏幕出现。 只是这一次，屏幕里的主角不再是笑容诡异的笑脸人，而是他们——幸存者们。 屏幕中的幸存者们，表情各异，动作各异，神态各异，身后的背景也各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屏幕下方显示的字样。 xx号：摄于十分钟之前。 赵菡萏听到晋江系统的提示，钻出了山洞，看向空中。 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却仍旧看清了天空中的屏幕。 看见屏幕里的自己和沈云舒，她的脸色微变。 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一道凄惨的嚎叫声。 杀戮开始。 第173章 生存游戏（十） 太阳高悬, 湛蓝色大海中的海岛，绿植遍布, 在阳光的照射下, 像一个被镶嵌在大海之中的绿宝石，煜煜生辉。 唯有树上溅射的鲜血和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人见证了这颗宝石中掩藏着的黑暗。 雷克斯有些后悔。 之前抢物资的时候, 他不应该为了耍帅，让丽莎和罗文动手杀人, 这样的话，他只需要再杀一个人, 他就能够直接晋级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他吹了吹枪口冒出来的烟, 看了一眼头顶的屏幕, 对身边的两人道：“搜寻下一个目标。” …… “系统已经开始逼迫生存者们互相杀戮了。”赵菡萏说道, “天空中的屏幕，虽然没有直接标注各人的坐标点, 但根据附近的景色, 很容易推测出大家的方位，这个十分钟前的图像, 每二十分钟更新一次，也就是说, 一旦有人发现我们在的地方，从被发现到改变位置，我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三十分钟的时间，够做什么呢？ 甚至不够赵菡萏点燃一团火，更别说蒸馏海水里的水了。 这条她刚刚想出来的求生之路, 变相得被系统给堵死了。 这片海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不考虑复杂的环境，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横穿它，且岛上的地势虽然复杂，但植物分布十分有规律和特色，有心通过猎杀别的生存者以达到晋级的生存者，只需要将岛上走一圈，就能够通过天空中生存者照片里背后的景象，判断对方的所在点。 赵菡萏借助晋江系统的眼睛，俯瞰过这座小岛，刚刚出去看得那一眼，她就已经猜到了屏幕中大部分人的所在地。 沈云舒道：“我们在这个山洞里，暂时是安全的，山洞里没有任何的特征，不容易被人找到位置，但是我们不可能不出去，我们只要出去，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且通过对我们位置的推测，他们也很有可能会找到山洞的位置。” “而且我们俩都是女性，看上去没有很强的攻击力，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他们一定会重点关注我们的图像，毕竟只要找到我们俩，成功击杀，杀死三个生存者的任务，就能直接完成掉一大半。” 赵菡萏脑袋瓜子转得也很快，立刻点明了当前的局势。 沈云舒道：“看来，我们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听到先下手为强五个字，少女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怔愣。 场外特别关注着她的观众耳机里传来了少女轻地像风一样的声音，“我们……是要杀人了吗？” 沈云舒：“你不想杀人，就要被人杀。” 少女的眼中闪过挣扎，片刻后，她的声音才轻轻地响起，“……好的，我知道了。” 沈云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如果我们只是抢物资的话，就算我们不杀他们，没有了物资，他们也活不下去，会被别人杀掉的。” 少女咬着唇，没有反驳她说的话。 …… 密林中，一个女人正在狂奔。 她背着一个绿色的包裹，数次因为被树枝挂到或者石头绊到而跌倒在地，却又数次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前跑着。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6 在她身后，一个瘦猴般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对着地面上的数道痕迹，判断着女人刚刚离去的方向。 在确定了女人逃走的方向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拔腿追去。 听见脚步声远去，女人松了一口气，抖掉身上的枯叶，从藏身的草丛中，站了起来。 正当此时，天空中的屏幕突然刷新，露出了她藏在草丛中神情紧张的模样。 她脸色大变，转身拔腿就跑。 同样的追逐不断发生在丛林的各个地方。 只是谁是杀戮者，谁是被杀戮者，一切皆是未知数。 “出来，出来——我看到你了，你别想躲——” 大树下，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举着一把尚在滴血的弯刀，背靠大树，目光如同正在狩猎的鹰隼一般，犀利地打量着四周的一草一木，不肯放过周围的一切动静。 突然，一处草丛不规则地动了一下，他大步向前，毫不犹豫地挥出了自己手中的弯刀，一片草屑飞起，迷了人的眼睛，草屑后，却是空荡荡地一片。 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神情越发警惕，“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劝你还是乖乖出来吧，看在你听话的份上，我还能给你个全尸，不然被我抓到，可就不好说了……” 说话间，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大屏幕。 他敢肯定，自己追逐的人，肯定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他是个有着丰富打猎经验的猎人，深知如何通过四周的环境，判断猎物逃跑的方向和藏身的地方，这一次追踪的猎物虽然和他以往追踪的猎物不太一样，但狩猎经验却能够起到同样的效果。 吧嗒—— 一滴水落到了他的头上。 男人第一反应是，下雨了吗？ 他摸了一把被雨水滴中的额头，滑腻的感觉让他心道大事不妙。 他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直地骑跨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狠狠敲响他的后脑勺的，是一块只有巴掌大小的石头，此时这块石头被一只看上去软弱无力的手攥在手里，一下接着一下，敲响了他的脑袋。 噗—— 最后一下，骨骼传来清脆的碎裂声，黄黄白白的流体组织溅了坐在男人身上的人一脸。 他这才如同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从男人身上跳起来，跌坐在一旁。 这是一个瘦小的男人，不同于赵菡萏偶遇的瘦猴，瘦且高，他看上去又矮又小，面如孩童，一双苍老的眼睛里却有着孩童没有的成熟。 丛林中隐约传来的惨叫，让他意识回笼，看着面前已经毫无气息的男人，他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选中了一个方向，捂着自己的腰就开跑。 片刻后，他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先是用力掰开男人死死攥在一起的手，抠出被男人握在手中的弯刀，再用力去脱男人背在身上的背包。 也许是尸僵，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男人的两只胳膊沉得如同石头，哪怕他折腾地满头大汗，也纹丝不动。 天空中的屏幕，又更新了一次，画面中的他，正在密林中狂奔。 不远处似乎传来了打斗的动静，他一咬牙，直接举起手中的镰刀，朝着男人的胳膊砍了下去—— 咔嚓。 将黑色的背包甩到自己身上，四下看了一番，他挑中一个与自己先前逃离的方向相反的方向，拔腿狂奔而去。 天空中，一道屏幕变成了黑白，缩小至一定比例之后，像一个图标一样，被排列在了另一个屏幕的正下方。 变成黑白的屏幕中的人，正是躺在地上被砍去了双臂的男人。 小小的图标上方，在密林中狂奔的男人，又矮又小，脸上还有肮脏的液体，却难掩他眼中的疯狂。 …… 一开始，天空中本有十三个屏幕。 才开始没多久，就有两个屏幕变成了黑白，像一个图标一样归入了其他屏幕的下方。 而余下的十一个屏幕里面，有四个屏幕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图标。 “罗文和那个女人下面的图标，应该是抢空投物资的时候，被他们杀死的两个人的。”赵菡萏道。 十一个人，杀死三个人才能直接晋级。 这是一场残酷的杀戮战争。 不仅是杀戮者与被杀戮者之间的，也是杀戮者与杀戮者之间的。 人只有那么多，如果不抢在别人之前完成任务，很有可能落到即使想通过杀人晋级，也无人可杀的地步。 沈云舒眯着眼，注视着天空的数块屏幕。 她不像赵菡萏，在回山洞的时候，通过刻意绕路的方式，将周围的景象都记了个七七八八，但对于赵菡萏将她带进山洞的那一段路，她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 很快，她就得出了结论，“罗文他们的目标是我和你。” 比起辛苦寻找两个单独藏身的人，直接找到在一起的她们俩，显然要省事的多。 赵菡萏问道：“天空中的屏幕，还有多少时间更换？” “十二分钟。”沈云舒准确地报出了数字。 赵菡萏：“够了。” …… “她们俩一定就在这附近。”十分钟后，雷克斯一行人，踩到了沈云舒和赵菡萏曾经站立过的地方。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7 在丛林中，人为行走过的痕迹，很容易被发现。 面对两条一左一右的分岔路口，雷克斯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丽莎和我走左边这条，罗文走那边去追另一个人，对了，走之前把你身上背的食物交给我。” 罗文没有犹豫，沉默地将自己身上背着的绿色包裹，递到了丽莎的手里，丽莎利落地将包裹甩到了自己背上挂着。 他拿着枪，沉默地追着一条小道钻了进去。 而雷克斯，带着丽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另一条道里。 他想的很好。 两个女人，再快，能跑多快呢？ 他手里有枪，只要一个照面，就能够瞬间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第174章 生存游戏（十一） “该死, 这两个女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一路追踪, 大量的出汗对雷克斯的体力造成了极大的消耗。 他虽然不像生活在城市里的大部分公民一样, 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机器人，以至于虽然手脚俱全, 但只要离了机器人，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抗连路都走不远, 但他的体能，始终比不上生活在海岛上, 完全自给自足的奴隶们。 也许是许多年的分隔, 进化过程中的筛选已经在两边人类身上体现了出来, 作为城市公民的雷克斯, 虽然有着结实有力的大块头肌肉，耐力却完全比不上瘦胳膊瘦腿的丽莎, 在他喘着大粗气, 汗水如同雨水一样直流的时候，丽莎只是胸膛起伏地稍微快了一些, 而且很快就缓了过来。 她像是一只警觉的兔子，在雷克斯扶着树喘气的时候, 竖着耳朵探听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一处草丛的晃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抬着手中的枪，慢慢地走过去，还没看清情况，脚腕突然被一把从草丛中伸出来的弯刀勾住, 一不注意，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雷克斯举枪转身，只见到丽莎消失在丛林中的长发。 …… 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距离空投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 还有两个小时这座小岛就会彻底的陷入无边黑暗当中。 剩下的生存者们，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致，一路跑来，他们也真正了解到了什么叫做岛上一切食物皆不可用。 能够找到的淡水水源几乎全被投了毒，只有藏在枝叶间的雨水还能够食用，但这些淡水少之又少，至于第一天还能够在岛上发现的动物，则是以不同的姿态倒在了他们追杀和逃亡的路上。 毫无例外的，这些动物身上都有着明显的中毒迹象。 而植物…… “这些果子都是无毒的，不过上面有肉眼可见的针眼，估计被直接注入了毒素，不能吃了。”赵菡萏将手中的野果扔掉，不无失望地道。 在水源下毒和毒死岛上的动物，她还可以理解，但往野生水果里面投毒的这个操作就真的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了。 赵菡萏问道：“你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沈云舒下巴微扬，示意她去看像苍蝇一样飞在空中充当摄像机的生态机器人，“很简单。” 只要同时派遣上万个会飞的机器人进入这座岛屿，处理掉所有的食物，对于节目组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赵菡萏皱皱眉头，脸上浮现出不忍的神情，显然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正想说些什么，沈云舒突然将手指放到唇边，“嘘——” 与此同时，赵菡萏得到了来自晋江系统的情报。 “雷克斯身边那个叫做丽莎的女人被抓了。” 抓？ 这可真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生存游戏里的词语。 她看向沈云舒，沈云舒也正看向她，两人同时从树上滑了下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手轻脚地赶了过去。 雷克斯在追踪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在追踪别人。 这座岛上的生存者之间，架起了一条循环的食物链，捕猎者与猎物之间的位置随时都在发生着交换，猎物有可能正在狩猎，捕猎者也有可能正在被其他猎人虎视眈眈。 发现雷克斯想要下手的目标是自己和沈云舒之后，沈云舒和赵菡萏也将狩猎的目标打在了他们三个人的身上。 和雷克斯想将她们两人同时一网打尽一样，她俩也想将他们三个一次性解决，毕竟同时杀死三个人，比满海岛捉泥鳅似的寻找生存者要简单的多。 但简单并不代表着容易，雷克斯三人手中拿着整座小岛上所有的热武器，对她们来说，是诱惑，更是威胁。 说诱惑，是因为只要解决了他们三个，岛上火力最强的人就成了他们俩，其他人在彼此猎杀完成之前，不会轻易打上她们的主意，说威胁，却是因为她们只有两个人，无法同时控制住三人，最后，赵菡萏不得不借着屏幕刷新的时间差，想出分裂三人的办法。 她本想着有一个算一个，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根据晋江系统的汇报，朝着她和沈云舒真正离开方向追过来的是雷克斯和丽莎两个人。 只是她和沈云舒设好了埋伏，该来的人却久久不至。 “啊——” 女人的尖叫没能惊动已经死去的飞鸟，却吸引了整座海岛上众多生存者的注意。 和沈云舒赵菡萏他们打着同样主意的不止一个人。 雷克斯不知道抓了丽莎的人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为什么会跑得这么快，只能一个劲的拼命追，希冀能够在半途把丽莎截下来。 他不能失去丽莎。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8 不是因为他有多在乎丽莎这个女人，而是因为，丽莎是他留给自己的退路。 他无法确定生存游戏里杀人的次数会不会因为杀人者被杀而转移，如果会，丽莎就是他在找不到其他生存者时的退路，他已经杀了一个生存者，再杀了丽莎，就能够直接晋级，如果不会，整个生存游戏的难度增大，他需要在岛上熬过七天的话，年轻鲜嫩的丽莎，会是很好的储备粮。 更何况，就算没能够找到11号和7号两个女人，如果能够抓住对丽莎动手的人，也是一件好事。 丽莎在倒地之后，脚上突然就被套上一个绳套，不等她反应过来，绳套已经收紧，并且拽着她去往了未知的方向。 一开始，她还有精力发出尖叫，希冀能够得到救援——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在生存游戏中，所有的活人都是她的竞争对手。 嘭—— 丽莎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面，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她身后，拖拽痕迹之下，突然多出了一条血痕。 大屏幕外，不断有观众为这惊险的一幕发出了尖叫声。 在导演的刻意剪辑下，尽管有着数个摄像头关注着选手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仍旧不知道到底是谁做出了这一切。 在众人都关注着被拖拽的丽莎时，格林夫人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赵菡萏，两只眼睛一转不转地跟在她的身上，里面写满了怀念。 有人走到她的身边，小声地道：“夫人，市长先生回来了，他请您过去一趟。” 格林夫人看了一眼大屏幕中的赵菡萏，拎起包站起身，道：“走吧，带我去见她。” 在她身后，数个摄像头调转了方向，目送着她离开。 格林夫人并不是一个平权主义者，和大多数人一样，作为既得利益者，她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人类之间严格的等级划分有什么不好。 反正对于她这种天生的一等公民来说，她和她的子孙后代，都会是这种等级划分的受益者。 但架不住她有一个看了太多的实体书，受到古时候众生平等思想洗脑的女儿。 在她女儿生前，她为女儿参加那些低等级公民发动的平权主义运动游行感到丢人，但在女儿死后，她却疯狂地希望能够做一些什么，以慰藉女儿的在天之灵。 “你终于回来了，亲爱的。”见到自己的丈夫，格林夫人露出礼仪化的笑容，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的丈夫，人类第四十七座城市的市长，一个衣冠楚楚，看上去儒雅富有学识的男人。 他回抱了自己的妻子，问道：“生存游戏看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格林夫人的神情变得怅然起来，“我……我见到了一个和娅娅很像的姑娘。我想收养她，”说到这儿，她的神情又重新变得高兴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格林先生耸肩：“可是亲爱的，你知道的，既然她参加了生存游戏，就必须得活下来，才能成为公民。” “你不是市长吗？或许我们可以帮她，让她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说到这里，格林夫人显得有些激动。 但格林先生严肃地拒绝了她。 “你知道这一次城市会议召开的主题是什么吗？”城市会议，是一个生存游戏举行期间，各个城市市长之间召开的会议，格林先生道：“是公平，生存游戏有生存游戏的规则，我们不能够插手其中，这样会打破游戏里的公平。” “公平？！”格林夫人尖叫起来，她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什么叫做公平？你们这群人每年都开着大会，讨论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题，可是你们真的做到了吗？公平，你们竟然有脸讨论公平。人类一出生就像猪圈里的猪肉一样被打上了一到九等的标签，还有根本不被当做人来看的奴隶，公平，哪门子的公平。” “我的女儿才是真正追求公平的人，可她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这群胆小鬼，一天到晚谈着高高在上的话题，把自己当成无私奉献的圣人，可你们都是一群自私鬼！” 面对妻子的指责，格林先生皱起了眉头，他拍拍手，便有两个仆人上前来，“夫人的情绪不太好，让医生给她开点药。” “放开我，放开我……” 在格林夫人和丈夫谈判失败的时候，赵菡萏和沈云舒也赶到了丽莎被拖拽的终点——一棵石壁边的大树上。 藤蔓就从上面垂下来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机关，丽莎被单脚悬挂在空中，头朝下，不断有鲜血像是下雨一样，滴滴答答的从她身上落到地上。 “救命……” 她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赵菡萏关注点却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这藤蔓真结实。” 沈云舒赞同地点了点头。 晋江系统：“……”这都要死人了你们俩关注的都是些啥？！ 沈云舒和赵菡萏，一到附近，就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藏了起来，大树茂密的枝叶很好地掩盖了她俩的身形。 她们刚刚讨论完藤蔓，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就到了附近。 抱着枪的雷克斯到了。 第175章 生存游戏（十二） 石壁很高, 大约有十几二十米的样子，作为支点挂着丽莎的树, 就长在石壁的最上方。 树不大, 根却很粗，遒劲的树根深深地扎入石壁之中, 汲取着里面的营养，一根藤蔓沿着树干垂下, 一边是被悬挂在半空中的丽莎，另一边紧绷的藤蔓不知道通向何处。 “这人要干嘛？”赵菡萏在心中念叨道。 晋江系统：“不知道。” 赵菡萏：“没问你。” “……”晋江系统：“呜呜呜……菡萏嫌我没用了。” 赵菡萏觉得脑子疼, 要不是在树上, 稍微一点动作都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她真想直接给晋江系统一个爆炒栗子。 好在晋江系统识趣, 假哭只哭了一会儿，就乖乖地飞去探测情况, 在这个世界, 它成了赵菡萏最大的金手指，比涅槃火还要好用得多。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09 它很快将探测来的情报汇报给了赵菡萏。 “一个人, 不是团队，侏儒, 腰间有伤。” 赵菡萏不解：“他要干嘛……” 要杀人，直接下手就行，把雷克斯引到这个地方来，是布下了陷阱吗？ 她猜的没错。 只是陷阱针对的人却不止雷克斯一人。 或者说，雷克斯只是顺带的, 其他人才是把丽莎当做诱饵的人想要钓的鱼。 雷克斯沿着丽莎被拖拽的轨迹一路跑来，中途没有遇到任何一个陷阱，平安地追到了石壁附近，其他人却没有他的好运。 惨叫声，伴随着锐物穿透身体的声音同时响起。 赵菡萏浑身寒毛炸起，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摸，抓住了沈云舒的手。 沈云舒回握住了她的手。 赵菡萏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怎么了？”赵菡萏问道。 回答她的是晋江系统：“周围都是陷阱，很浅那种，但伤害力很强，有个女人掉进了一个坑里，被坑底削尖了的木头穿透了胸口，看上去情况不太妙。” 饶是作为没有人类情绪的系统，在看到周围五花八门的陷阱之后，它仍旧感到了心底一阵发凉。 赵菡萏在心中感叹，“啧，要是这次游戏里没有我和阿舒，这个人估计就是下一届生存游戏的导师之一了。” 这脑子和动手能力，一般人真比不了。 “这是个机会。”沈云舒突然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道。 她没有晋江系统，但这并不妨碍她判断现在的局势。 “只要杀死三个人，我们就可以成功晋级。”沈云舒道，“听声音，应该有三个人受伤了，布置陷阱的人，应该没法在同时收割三个人的性命，我们可以抢一两个人头下来。” 赵菡萏：“……好。”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犹豫，沈云舒道：“如果只能解决一个人，你先动手。” 赵菡萏瞪大了眼睛，“我……” 沈云舒：“如果可以，我们可以按照你一个人我一个人的顺序分配，这样说不定晋级的时候我们可以同时晋级，如果不行，人头就尽量交给你。” 赵菡萏：“可是——” 沈云舒打断她的话：“没有可是。” 她将一只手套摘下来，强制性地戴在了她的手上，“虽然没什么作用，但是聊胜于无，如果你先晋级，有这只手套，好歹多一条保障。” 沈云舒没想到的是，她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赵菡萏真的第一个成了小岛上晋级的人。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赵菡萏自己都有些晕。 就在她全心全力扮演一个对着活人下不去手的单纯少女的时候，突然被雷克斯发现了踪迹，她在闪避的时候，下意识地甩出了平底锅作为抵挡，免得被雷克斯抢了人头。 万万没想到的是，子弹击中被她扔到空中的平底锅之后，竟然发生了反射，反射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被悬挂在半空中的丽莎。 噗—— 随着一道微弱地几不可闻的穿透声响起，上一秒还在努力挣扎的丽莎，突然停止了动作，脸上狰狞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茫然。 与此同时，赵菡萏的平底锅也落到了地上，恰好落在了陷阱中被木头穿透胸腔的女人胸前的木头上。 木头被平底锅砸偏了一个方向，被堵在心脏的血液，找到了释放的出口，如同喷泉一般，爆射了出来，落下漫天的血花。 赵菡萏被淋得满脸都是。 “11号，击杀三人，晋级。” 随着一道冷冰冰地电子音响起，天空中突然传来了直升飞机的轰鸣声，直升飞机周围，是无数道同时显现出赵菡萏茫然表情的屏幕。 在这些屏幕中，贴心的配上了庆祝烟花的特效，就像是赵菡萏曾经参加过的真人秀节目一样，在放出来的时候总会配上各种各样的后期制作。 赵菡萏警惕地看着天上的直升飞机，弯腰向前，将刚刚立了大功，还挂着木头尖上的平底锅摘了下来，刚刚直起身，一道巨大的牢笼突然从天而降，直直地朝着赵菡萏扣来。 她试图扑向沈云舒，牢笼的边缘竟然出现了如同光剑一样的光芒，对危险的感知让她及时松开了沈云舒的手。 笼子是全金属密封的，只有与赵菡萏眼部平行的地方，有巴掌宽的一条缝，透过缝隙，她看到了对她微微点头的沈云舒。 【放心，下一关等我。】 铁笼上方是一条金属的链子，一直连向直升飞机，几乎是在赵菡萏刚刚看清沈云舒口型的同时，铁链倏地绷紧，拽着铁笼上升。 变故发生的太快，赵菡萏直到被拉到飞机上，俯瞰着下方的海岛，整个人还是蒙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 随着咔嚓一声，铁笼缓缓被打开，赵菡萏从笼子里走出来，铁笼在她身后飞快地沉了下去，她回头，只来得及看到缓缓闭合的两块铁板。 但这并不妨碍她透过那一瞬间看清楚铁板下方空间中有些什么。 看来，这个所谓的直升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从地上收回视线，赵菡萏打量起了铁笼将自己带来的这个空间。 这是一个约莫四五平米的空间，房间很小，布置也很简陋，除了一张单人床，就是一张书桌，和一台摆放在书桌上的电脑。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0 她走过去，坐到床边，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这个世界的电脑有点像星际时代时赵菡萏见过的光脑，但又不如光脑发达，巴掌大的电脑在经过赵菡萏触摸后，散发出了点点荧光，这些荧光在空中汇聚成了一张笑脸的模样。 似乎是网络延迟，赵菡萏微微等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来。 “恭喜你，幸运的女孩。” “作为第一个晋级的人，你将得到使用这个空间并且上网的权利，一直到所有人都通过第一关为止。” 赵菡萏：“上网的权利？你的意思是我能够看往年生存游戏的视频吗？” 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笑脸声音轻快地道：“当然。” “这是……”她若有所思，“只有我才能有的特权吗？” “当然。” “那我……” 仿佛知道了她要问什么问题，笑脸道：“不用担心，这个空间里能够满足你的一切需求。”他明明没有手，赵菡萏的耳边却听到了拍掌的声音，随着掌声落下，房间中的一角，突然从地下升起了一个更小的房间，“这是你的浴室。” 啪啪—— 有一个胶囊似的空间从地下升了起来，“这是你的卫生间。” 啪啪—— “这是你的餐厅。” 赵菡萏咬着唇，面色为难：“我不会做饭。” 笑脸发出愉悦的笑声，“餐厅里的食物都是现成的，应有尽有。” 在对赵菡萏交代完之后，笑脸说了一句祝你生活愉快之后，视频就被切断了。 赵菡萏没有忙着打开电脑，而是进了所谓的餐厅，一进去，她发现里面的场景和外面看上去大不一样。 从外面看上去，不过一平米左右，人站进去都怀疑能不能转身的地方，进来之后，却是一个足足有数百平米的大餐厅。 一开始笑脸说这里面的食物应有尽有的时候，赵菡萏还以为里面摆放着的会是一台自助的食物提供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餐厅。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缓缓挑起了眉头。 受人控制的山火，崩解的楼梯，突然转换的空间，还有眼前神奇的餐厅…… 一切的一切，如同散落在地上的珍珠，被一根线缓缓地串联了起来。 她突然发现，生存游戏，不，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 她走上前去，拿起一块一看就很美味的巧克力蛋糕，缓缓切了一块放入口中。 巧克力蛋糕很甜，甜到发腻。 她又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红酒，苦涩的味道入口，缓缓化作微甜。 都是她熟悉的感觉。 赵菡萏轻声道：“小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世界的科技，应该还没发达到能够穿越空间，和折叠空间的地步吧？” 人类对宇宙有着天生的，发自本能的探索欲望。 如果科技发达到能够穿越空间，他们是不可能仍旧局限在这颗小小的母星上的，但根据赵菡萏的了解，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比起她曾经经历过的各种世界，实在是非常的不思进取。 明明科技高度发达，却好似从没有想过开辟新的生存空间，寻找新的乐土。 晋江系统不明所以：“没、没有吧。” 赵菡萏轻笑起来，“那可真是有趣了。” 晋江系统：“……”什么有趣？ “小绿，你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不是真的吗？” 第176章 生存游戏（十三） 在赵菡萏被直升飞机接走之后, 第一个直接晋级的人出现，局势陡然变得严峻起来。 雷克斯咬牙, 11号的晋级之路, 完全是他成全的。 丽莎……本来是他留给自己的东西。 牺牲了一个自己的人，唯一能够让雷克斯略感欣慰的, 就是他得到了人头数可以转移的信息。 不过……那个绑走丽莎的人不出现，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沈云舒缓缓抬起了手。 她拿着一把厚重的菜刀，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 透明的手套上, 隐隐有微光流转, 没入菜刀的刀身之中, 刀刃处雪白的地方, 突然绽放出一抹璀璨的寒芒。 “卧槽，菜刀劈子弹。”正在看着往届生存游戏视频的赵菡萏被晋江系统吓得心脏一跳, 问道：“什么菜刀劈子弹, 说明白一点。” 晋江系统趴在窗边，目瞪口呆：“就是菜刀劈子弹啊……” 赵菡萏赋予了它鹰眼的能力, 所以即使在万丈高空之中，它也能够看得到下方发生的事情。 此时它所看到的, 是一场极为炫目的战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1 雷克斯有枪，按理说，拥有远程攻击手段的他，只要不被人近身，应该是战无不胜的。 但他低估了沈云舒手中的菜刀。 沈云舒也很诧异。 在雷克斯抬枪的瞬间, 她第一反应就是躲避，手却不受控制地被抬了起来，好似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引动着她的手使出动作，那股力量从手臂上蔓延，一直蔓延便她的半身。 因为发现赵菡萏左手的操作能力不必右手差，所以她给赵菡萏的手套是左手，自己留下的是右手，此时，在那股神奇力量的牵引下，子弹在她的右眼中不断地放慢，犹如被放慢了成千上万倍的高清镜头一般，轨迹一点点的呈现了出来。 她抬起刀，自然而然地向前劈去。 锐利的白芒从刀身上一闪而逝，子弹一分为二，飞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听了晋江系统描述的赵菡萏，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看向了手上薄如蝉翼仿若肌肤一般贴着自己的手套。 看来……这场游戏的设计者，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的恶趣味啊。 比起晋江系统平铺直叙的描述，场外观众看到的画面更加的刺激。 “天啦，7号也太厉害了吧，这是人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吗？她不是什么冒充人类的机器人吧？” 沈云舒在战斗，赵菡萏却用神识，入侵了自己面前的电脑。 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她眼前展现开来。 无数道绿色的数据流在她眼中流过，如果此时有一个镜头正对准她的眼睛的话，就能够发现，那双倒映着生存游戏历届记录视频的眼眸深处，不断流过的绿色洋流。 信则有，不信则无。 世界上的道理都是相同的。 赵菡萏没有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的时候，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是真的，她用神识入侵网络世界之后，看到的也是属于这个世界人类的生活。 网络上，忠诚地记载着一到九等不同阶级公民在城市里享受着的福利，同样记载着奴隶在海岛上悲惨的生活，赵菡萏一度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但在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可能不是真实的之后，再度侵入网络，她看到的东西和以往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看到了味觉分析的数据，也看到了嗅觉分析的数据，甚至看到了模拟感情的数据…… 整个人类世界，就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库里的一切，都有迹可循，而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以命运为名，安排好了前进的路线。 正当赵菡萏在这个世界中遨游，探索着这个数据世界的不同的时候，突然，一道强有力的电流击中了她。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大脑，后背的汗水几乎是在瞬间就落了下来，不过面上，她只是动了动眉头，瞳孔甚至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收缩一下。 别说房间里的监控系统，连晋江系统都没察觉到她的异常。 从网络世界退出来了，赵菡萏神情冰冷地注视着屏幕上，生存游戏往届的生存者，一刀杀死了自己身下的俘虏，对着镜头做出胜利的姿势，脑海中却在思索自己刚刚遇到的事情。 她刚刚……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神识本身出了问题的话，就是她在那个世界里，受到攻击了。 谁会攻击她呢？这个世界的主系统吗？ 屏幕在出现生存游戏的结束画面之后，自动开始播放下一届的场景，赵菡萏抬眼，神情微怔。 因为此时屏幕里播放着的，竟是正在举行的生存游戏。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她作为参赛者正在参加的生存游戏。 正在播放的，是经过导演剪切过的镜头，这种镜头就像是被剪辑好的电视剧，刺激而又精彩，能让你把生存游戏当成一部豪华版的电视来看，而屏幕上方，标记的数个数字，代表的却是各个选手身边的镜头。 赵菡萏先点了一下绿色的11，11两个字在屏幕上方变大，背后的画面虚了数秒，再度清晰起来时，已经是她这个房间里的场景。 她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机，屏幕里的人也抬头看了一样同样方向的地方。 她又点了一下7。 这下镜头切换到了沈云舒的身边。 看到镜头里出现的女人，赵菡萏才发现，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后，竟好像从未认认真真地看过沈云舒的面容。 不同于上一个世界生得极其俊美英气的沈云舒，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如果一定要用两个字眼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普通。 第一眼看过去，甚至很难记住她长什么样子。 她生得并不丑陋，五官甚至称得上精致，以一个设计师的角度，单以五官来看，拆开来每一处，都是可以入画的标准，但拼凑在一起，却有一种微妙的，普通感。 就像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加工品，无一处不精美，也无一处不相似，于是就失去了艺术品所独有的美感。 赵菡萏紧紧盯着沈云舒，心头浮起了微妙的不对劲的感觉。 这张脸…… 她说不上来，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头有种怪怪的感觉。 …… 在沈云舒一刀抹掉落罗文的脖子之后，雷克斯觉得自己死定了。 他手中的枪已经射完了最后一发子弹，面前的女人却像是幽灵一样，灵巧地躲过了他每一次的攻击，不断地朝他靠近。 他扔掉手里的抢，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了眼前的女人。 沈云舒踩着皮靴，一步步向前，他便一步步地后退，直至退到身后的大树上。 “7号，”不管有没有用，雷克斯决定试一试，“我知道你来参加生存游戏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从奴隶晋升为公民对不对？我是城市里的一等公民，只要你归顺我，我可以带你离开生存游戏，让你成为公民……” 被他用同样话语诱惑的另外两个人，此时一个的石梯还挂在树上，另一个躺在他的面前，沈云舒眼神中闪过一抹轻蔑。 “你不能杀我！”雷克斯浑身都在发抖，“杀了我，我的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我的父亲是第二城市的市长，你要是敢杀我，就算你赢了生存游戏，也不可能在人类城市里活下去的……” 屏幕外。 “瞧瞧这个懦夫，他在说些什么，什么求求你放了我，我看他像是要尿裤子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2 “刚才是谁说的13号能够杀了7号来着？你看他这个怂包的样子，求求你，放了我吧哈哈哈哈……” “废物，真是废物，白长了这幅样子，浪费我的钱——” 赵菡萏敲击着桌面，神情若有所思。 有了鹰眼的晋江系统，十分热衷于为她实时转播下方的情报，所以她很容易就得知，视频里看到的内容，和真实内容的差距。 怪不得……她看原剧情的时候，总觉得诧异，以雷克斯这种花孔雀的性格，怎么可能遮掩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等公民的身份，一直到死都没揭开，现在看来，不是雷克斯隐藏得深，而是生存系统帮他隐藏的深。 谁能够想得到，实时转播的游戏画面，不仅说的话被改变了，连嘴型也能被改变了呢？ 这个所谓的生存系统，当真是……太有趣了。 赵菡萏再见到沈云舒，是在半小时后。 “7号，击杀三人，晋级。” 在飞机外的晋江系统道：“菡萏，抓你的那个笼子落下去了。” “嗯，”赵菡萏道：“你注意看，这个笼子最后会进入哪个房间。” 她等着晋江系统为自己传来消息，却没想到，书桌前不远处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一个她十分熟悉的金属铁笼，从地上缓缓地升了起来。 嗡—— 铁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站着的人。 “作为第一个晋级的人，你将得到使用这个空间并且上网的权利，一直到所有人都通过第一关为止。” “这是属于你的特权。” 笑脸人曾经说过的话，在赵菡萏脑海中闪过。 她推开桌子，脸上扬起毫无瑕疵的笑容，飞扑上前，乳燕投林一般冲进了沈云舒的怀里。 “阿舒，我就知道你会晋级成功！” 脸上还沾着血液的沈云舒低头，抱住怀中的少女，唇角缓缓扬起，平淡的五官在瞬间绽放出了极为灿然的光彩。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第177章 生存游戏（十四） 终日打雁, 却被雁啄瞎了眼睛。 说得大概就是赵菡萏现在的情况。 此时已是夜晚，作为最先晋级的两个人, 在其他生存者还在冰冷的海岛上熬煎的时候, 她们俩已经吃饱了饭，相拥躺在了床上。 即使身下的是一张狭窄的单人床, 但也胜过海岛冰冷且满是蚊虫鼠蚁的地面。 沈云舒似乎已经睡熟了，她睡着的时候, 呼吸很平稳，姿势也很规矩, 侧卧就是侧卧, 手脚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赵菡萏环着她的腰身, 却没什么睡意。 “睡不着？”沈云舒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赵菡萏诚实道：“在想一些事情。” “可以跟我说是什么事情吗？” “抱歉, 恐怕不行。” 沈云舒没再说话。 但赵菡萏知道，她也没再继续睡觉。 她抬起头, 睁开眼, 大大方方地看向了沈云舒。 察觉到她的视线，沈云舒睁开眼, 即使睡了一觉，她的眼中也仍旧是清明一片, 黑白分明的眸子，亮的像是一汪清泉。 赵菡萏道：“我在想和你有关的事情。” “是什么？”沈云舒问她。 赵菡萏：“我们俩是不是还没有说过，我们参加生存游戏的原因？” 沈云舒：“是。” “我……是为了你而来，那你呢？”赵菡萏直白道，她也不怕被人听见, 反正睡觉前，她已经布下了结界，普通人透过视频能够看到的，只有她和沈云舒老老实实睡在床上的模样。 沈云舒显然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一个原因，眨了眨眼睛，脸上写着显而易见地疑惑，“为了我？” 赵菡萏：“是的，为了你。” 沈云舒搭在少女腰上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说实话，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答案。可是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是的，她的确是为了你而来。 但怎么可能呢？ “你……为什么会为了我而来？我们并不是认识不是吗？我……”沈云舒顿了顿，道：“我的记性很好，如果你是我见过的人，我不可能没印象。” 赵菡萏唇角微勾，“谁说一定要见过才行？” 沈云舒不解：“可是如果没见过的话，你……” 赵菡萏打断她的话，“你还没告诉我，你参加生存游戏的原因是什么。”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3 她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是奴隶。” 她又道：“你知道的，以我的手段和能力，我总有许多办法，知道一些普通人不会知道的事情。” 沈云舒到嘴边的借口被她吞了下去， “我的确不是奴隶，我参加生存游戏，是为了探寻生存游戏的真相。” 赵菡萏：“什么真相？” 沈云舒没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 但赵菡萏却并不放过她。 “你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举行生存游戏，还是想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在游戏里厮杀，为什么有的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去死，有的人上一秒还宣誓效忠下一秒就可以将刀子毫不犹豫地捅进被效忠的人胸膛里？” 沈云舒看向她，两只眼睛微微发亮。 赵菡萏在心中叹口气……她果然猜对了。 这个猜测，是沈云舒在被送入这间房间的时候升起的。 但端倪，却是从她晋级的时候出现的。 她的晋级可以说是巧合中的巧合，数个巧合叠加在一起，才让她像走了狗屎运一样，成功晋级。 在观众看来，就是她的好运一路延续，以至于晋级都是以这么一种轻松而又简单的方式。 可幸运到底是真幸运还是假幸运，赵菡萏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前面的幸运，均是她自导自演的大戏不提，这场幸运，却是另有他人的帮助。 她并没有甩出武器攻击的习惯，即使她本能地用平底锅格挡了子弹，但也没有直接将平底锅甩出去的习惯，偏偏就是那么巧，在她抬手的瞬间，手中的锅柄跟抹了油似的，突然从她手里滑了出去，不仅恰到好处地反弹了雷克斯的子弹，更是阴差阳错地给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补上了最后一刀。 别人眼里，她是幸运叠加着幸运。 于赵菡萏而言，她却是在平底锅被甩出去的瞬间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外力的痕迹。 一般人可能感受不到，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中实在是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有的时候一时失手却得到远高于预期的回报，就被称为幸运。 但对赵菡萏这种，将身边大部分可控因素都掌握在手里的人，除了买彩票中奖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算幸运以外，其他的事情只要超出她的预期，都是因为外力的干涉。 一开始，她以为这种帮助是来自外界的格林夫人。 毕竟晋江系统亲口向她传达过生存游戏主办方对格林夫人的承诺，会在游戏里给她一些帮助。 这样一想，她机缘巧合的晋级，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但当她在网络世界中遨游，发现格林夫人被关了起来，而沈云舒却又在笑脸明说住单间和用电脑上网都是她作为第一个晋级者所享有的特权之后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我的确是很想知道后者。”沈云舒轻声道：“我……我一直不太理解，人类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这是一种病，一种无法理解感情的病，但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人类的那些复杂的感情。” 赵菡萏像以往一样将腿搭在了她的身上，在心里叹一口气，不懂感情就不懂感情吧，不懂感情总比摊上一个虐她虐的死去活来的师尊要好。 她的阿舒哟…… 真是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让人头疼。 但只要能在一起，不管有多头疼，她都甘之如饴。 晋江系统听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头雾水，但不妨碍它听懂沈云舒说自己不懂感情这句话，它立刻就想到了修真界将赵菡萏打下无底深渊的师尊，愤愤道：“菡萏，菡萏，这个世界的沈云舒不懂感情，肯定还有一个宋锦等着你，我们别管她，去找另一个宋锦吧。” 赵菡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它：“……你到哪儿去找一个宋锦来？” 晋江系统理直气壮地道：“沈云舒不懂感情，她灵魂里属于感情的部分肯定在另一个人身上啊。” 赵菡萏扶额。 “不懂跟没有，是两码子事好吗？” “修真那个世界，师尊没有感情，不是因为她不懂，而是因为作为阿舒神性的一部分，她根本就没有感情，所以属于人类感情的一部分，才会寄托在宋锦的身上，而这个世界的阿舒，她只是不懂。” “……”晋江系统：“有什么区别吗？” 赵菡萏翻个白眼，“区别大了去了。” “修真界的沈云舒，就是块捂不化的石头，本质是石头，你没法让她开出花来，这个世界的沈云舒，只是一张白纸，上面没有色彩，还可以去涂抹。” 晋江系统更不解了：“可是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啊？” “因为这个世界的沈云舒不是人啊。” 赵菡萏扔出来的炸弹将晋江系统炸的七荤八素。 “……” 晋江系统：“什么？不是人？！” 它刷的一下就飞到了沈云舒的面前，一副恨不得数清楚她脸上有几个毛孔的样子，上上下下地将她扫视了一圈，不敢置信道：“她怎么可能不是人？” 沈云舒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己面前，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个绿色的光团。 她伸出手，朝着光团的方向捏去，晋江系统惊叫一声，猛地飞远躲出了她手心的范围：“她、她看得见我？！” 它说话都结巴了，可见被吓得有多厉害。 赵菡萏耸肩，“现在你知道，阿舒这个世界是谁了吧？” 晋江系统生无可恋脸：“卧槽——” 它觉得这个消息自己可能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到目前为止，晋江系统只在一个世界里被除了赵菡萏以外的人看到过——就是赵菡萏当黑暗圣女的那个世界。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4 看到它的人是黑暗女神，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那个世界被割裂了一半的世界意识。 由此，这个世界能够发现它的沈云舒的身份呼之欲出。 不是世界意识，就是世界意识的一部分。 反正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 受到的冲击力太大，晋江系统有些恍惚了，它道：“菡萏，你这对象越找越高端啊，现在连世界意识都要和你谈恋爱了……” 赵菡萏抽了抽嘴角。 其实别说晋江系统，就连赵菡萏，一开始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因为她虽然经历过很多个世界，也和很多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有过交锋，但除了竞争关系，她还真没想过，自己还能和世界意识直接谈恋爱。 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恋人竟会变成世界意识。 但变成世界意识又如何？ 只要她是阿舒……是她的阿舒。 她抱住沈云舒，对她道：“你会懂得的，你放心。” 第178章 生存游戏（十五） 晋级的第一个晚上, 沈云舒没能睡好。 怀中人呼吸平缓，已经陷入了梦乡, 她低下头, 借着窗外落进来的月光，注视着少女的模样。 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 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她用掌心去覆盖少女的面颊，睫毛如同刷子, 扫过她的掌心，痒痒的, 令她莫名想要弯起唇角。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就像是什么呢？她说不出来。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 她很想把这种感觉, 抓在掌心里, 刻进脑海之中。永不忘记，且时刻翻出来回味。 她想起赵菡萏的质问 —— “你是想知道, 到底是谁在举行生存游戏, 还是想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在游戏里厮杀, 为什么有的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去死，有的人上一秒还宣誓效忠下一秒就可以将刀子毫不犹豫地捅进被效忠的人胸膛里？” 不得不承认, 少女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面。 她来这个游戏，目的正在于此。 很小的时候，沈云舒就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这种不一样不是说外貌或者性格的不一样，而是她发现, 比起普通人，她好像却少了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 她不会因为多吃了一块糖而高兴得意，也不会因为老师偏爱其他的孩子而感到委屈难过，旁人的哭闹和欢笑，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她不明白他们笑是什么意义，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笑，不明白他们哭是什么意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许多大人都说，她是个怪小孩，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怪小孩。 连沈云舒自己都这么想的。 一个怪小孩，一个和普通小孩不一样的怪人。 她拼命地读了很多的书，翻阅了很多资料，去理解人类的感情，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对一些基础的感情有所领悟。 比如说什么是高兴，什么是愤怒，人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开心…… 她将得到有利的东西，失去有害的东西，划入好情绪的范畴，将失去有利的东西，得到有害的东西，划入坏情绪的范畴。 她学着在别人对自己微笑的时候回以一个浅笑，学着在众人都开心的时候模仿其他人的表情，学着在别人难过的时候沉默。 花了很多很多的功夫，她终于隐约琢磨了到了一点苗头，渐渐地能够体悟到那些普通人拥有的情绪，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表现出高兴，什么时候该展示出难过。 但她还是有许多不能理解的东西。 比如说她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划分为一到九等，为什么要以同类之间的杀戮为乐，为什么明明可以大家一起过着快乐的日子，却非要见别人过得不好才开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社会明明可以变得完美，社会里的人却不愿意往完美的方向发展。 她甚至不能够理解，刚刚少女的睫毛扫过她掌心的时候，带来的愉悦感从何而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绿色的小光团倚靠在少女的枕边，呼呼睡得喷香，虽然它没有所谓的正反面和上下之分，但从它滚动的模样来看，它应该是在梦里面翻了个身。 沈云舒抬手戳了戳。 小光团不安分地扭了扭，嘟囔道：“菡萏别闹……” 沈云舒的唇角倏地弯了起来。 她收回手，目光看向窗外。 从床边的窗户，能够看到飞机外的天空。 大海上的天空一眼望去，辽阔地看不到边际，天并不是很黑，而是呈现出一种幽深的蓝色，深深浅浅地蓝色像是挥洒开的水墨在这片天空中氤氲。 沈云舒知道，这样的景色是很美的，至少她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评价是如此。 只是在她眼里，这片天空，不过是一片积压在一起的大气和云层。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5 夜色最沉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了晋级的声音，沈云舒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少女的耳朵。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赵菡萏皱了皱眉头，但身旁温暖的身体，熟悉的气息，又让她很快放下戒备和警惕，重新回到了睡梦之中。 她嘟囔着阿舒，埋进了沈云舒的怀里。 沈云舒低头，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吻，落在了少女的颊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好似受到了奇异的蛊惑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就做出了这个动作。 同样被吓醒地晋江系统麻木地往嘴里塞了一把狗粮。 即使沈云舒是世界意志也照样逃不出宿主的魔爪呢。 一天到晚吃狗粮真是受够了难道就没有人考虑过单身狗的心情吗？ 梦见自家阿舒亲了自己，心情正好的赵菡萏：没有，不考虑。 剩下的半夜，赵菡萏睡得很安稳。 一条白色的线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展开，像是一条被拉开的拉链，放出了藏在海中的太阳，金色的阳光从海平面开始，不断向黑暗所在的地方蔓延，大海渐渐荡漾起金色的粼粼波光。 白天降临了。 “早。”赵菡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沈云舒正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她不明白的情绪。 她微微挑眉，熟练地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心中却在问晋江系统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哪儿知道，”晋江系统说：“昨天晚上有人晋级成功把我吓醒之后，就看她看你看了一晚上，跟痴汉似的。” “有人晋级成功了？” 没什么要紧事，沈云舒又在身边的时候，赵菡萏起床总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够清醒过来，大抵是因为在沈云舒身边——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沈云舒，她总是放松的，心里紧绷的弦一松，也就没那么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和警惕了。 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明显的鼻音和倦意，沈云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却又触电般收回手，指尖藏在背后互相捻了捻，才道：“嗯，27号晋级了。” “27号？”听见这个数字，赵菡萏花了好一会儿，才在晋江系统的提醒下，想起这个编号背后的人。 罗文。 一个勉强算得上是她老熟人的人。 “怎么会是他？”赵菡萏有些不解，按理说，先晋级的，就算不是雷克斯，也不应是罗文啊，她可还记得罗文那一副将雷克斯当做自己老大的样子，他怎么会做出和雷克斯抢人头的事情来。 “先洗漱吧，我们可以看昨晚的视频回放。”沈云舒先站起身，整理起了身上因睡觉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物，表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多看一些视频，我们可以多了解他们一些。” 赵菡萏没觉得她动作哪里奇怪，毕竟她和沈云舒之间太熟悉了，两人之间的相处也自然地不能够再自然，她没觉得沈云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沈云舒若非昨天的一番谈话，也没意识到和少女在一起时的自己和平时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但现在意识到了，她却突然觉得奇怪起来。 她其实很讨厌旁人的触碰，不论是谁，甚至是很小的时候，她还不能自己穿衣服的时候，福利院老师们的触碰，都会让她觉得不自然。 但在赵菡萏的身边，她却觉得很舒服，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多接触少女一点，想要摸一摸她光洁的肌肤，想要碰一碰她柔软的嘴唇，甚至想要尝一尝…… 她看见少女说话时一开一合地嘴唇，想到自己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视频。 她甚至想要尝一尝，少女口中的味道。 但这一切想法，皆只在沈云舒脑海中辗转翻腾，和她只有一臂之隔得少女，全然无从得知。 在赵菡萏看来，沈云舒站起来以后，就望着她走神，说要洗漱，却不往盥洗室走。 她抬手，在沈云舒眼前拍了拍，“回神了！刚刚在想什么？” 沈云舒别过头，耳根处微微泛了红，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只是有些狼狈的，先一步钻进了盥洗室里面。 赵菡萏眨眨眼睛，尽管沈云舒什么也没说，从她的表情里面，她也能够猜到了一二。 “你说，阿舒刚刚是不是在想我啊？” 晋江·单身狗·系统：“闭嘴吧你。” 它愤愤道：“洗你的脸刷你的牙去，下面的比赛马上要结束了，你总不想蓬头垢面直接进下一场吧。” 赵菡萏脸色微变，忙从床上爬起来往盥洗室跑去。 开什么玩笑…… 一开始的狼狈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有了那么好的条件还糟蹋自己那是脑子里面进了水。 沈云舒和赵菡萏洗漱的动作都很快，当太阳的光芒从东方射进窗户，落满整张床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有生存者晋级成功，第一关，结束。” 正在用餐的沈云舒和赵菡萏对视一眼，张开嘴，默契地将叉子里的蛋糕塞进了嘴里，才扯掉脖子上的围巾，起身推开了餐厅通往外界的门。 门外，书桌电脑和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熟悉的铁笼。 沈云舒捏了捏赵菡萏的手，先一步迈进了左边的铁笼里面。 赵菡萏紧随其后，进了右边的铁笼。 她刚刚转过身，咔咔咔地声音就响了起来。 两个铁笼的门同时开始移动，同时合上，随着铁链转动的声音响起，强烈的失重感让赵菡萏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抓紧了两旁的扶手。 轰—— 铁笼落地，金属门缓缓打开。 一片金黄色的世界袒露在了赵菡萏面前。 “卧槽，”晋江系统惊叫道：“什么玩意儿，刚刚大海，现在沙海？”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6 第179章 生存游戏（十六） 踏出金属门的瞬间, 四周的热浪骤然朝着赵菡萏涌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热汗, 后背的衣服也在瞬间被打湿了紧贴在她的身上。 赵菡萏忍不住庆幸洗澡的时候, 她挑了一件轻薄的长袖，透气又防晒。平底锅的锅柄, 也被她缠上了布条，不至于因为过高的温度, 而无法抓握。 脚下的土地柔软，一脚踩下去, 有半只脚都陷了进去, 沙土滚烫, 比空气还要高的温度, 透过皮靴直达赵菡萏的脚背。 好在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不需要她刻意做出“正常”的伪装, 所以还不算太难受。 金属铁笼在她刚刚离开笼子的时候, 便骤然合拢，如同昨日突然降临到她面前一般, 被猛地收了回去。 赵菡萏没有抬头看金属铁笼，而是转头寻找起了沈云舒的身影。 果不出她所料, 沈云舒没有在她附近。 四面都是黄沙，赵菡萏令晋江系统飞向高处，查看周围的情况，好给她一个前进的方向。 “前面有座城池，”晋江系统借着赵菡萏赋予它的鹰眼能力将四周看了一圈, 道：“不过那座城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看不太清楚。” “好了，给我指方向，我们直接过去吧，这一次的生存游戏，估计会在城池里展开了。” 在沙漠里求生，有什么好看的。 几个人隔得远了，估计还没打个照面，先饿死在了沙漠里。 要是隔得近了，按照沙漠一眼望去，毫无遮掩地的地势，就是一个斗兽场，谁跑得快，谁有远程攻击的武器，谁就是赢家。 观众们不会满意这种游戏的。 穿过沙漠，走得赵菡萏怀疑晋江系统是否指错了方向的时候，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城墙，城墙正中，是一道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的朱红色在风沙的侵蚀下，褪色了不少，透着岁月的沧桑，远处看上去不过几米高的大门，在赵菡萏走近之后，才发现对方到底有多宏伟，自己有多渺小。 她的手按在门上，像是一只蚂蚁按住了一只大象。 与此同时，四双手分别从四个方向，按住了四道相似而不相同的城门。 轰轰轰轰—— 黄沙漫漫，古老的城池，缓缓在众人面前，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哇——”晋江系统不由自主地惊叹道：“好壮观啊……” 不怪它发出这样的惊叹，便是赵菡萏，在见到眼前的景象时，也受到了一瞬间的震撼。 门一开，出现在赵菡萏面前的，便是一条开阔的街道，街道两旁，是高高低低的用黄泥烧制的土房，窗户又窄又小，不像是窗，倒像是通风口。 但在街道的尽头，却是一座高大而华美的白玉宫殿。 宫殿通身呈现白玉一般的光泽，在这个处处都是黄沙的世界里，它显得如此的干净剔透，几乎要发出光来。 “恭喜各位，通关成功，来到第二关。” “本关通关规则，存活七天，或者杀死三个生存者。” 想到两天不到就被所有人都通关的第一关，她抽了抽嘴角，问道：“第一关过了几个人？” “四个，”晋江系统道：“你，沈云舒，27号，68号。” “没有雷克斯？”这倒让赵菡萏有些诧异，这个世界的男主竟然那么轻易地就死了？ “没有。”晋江系统道：“进入这座城市的只有四个人，雷克斯被留在了海岛上，估计是死了吧。” 赵菡萏挑起的眉头微微放下，心里头的不安却没有减少。 雷克斯自己死了？她可不信。 这个世界她还没来得及出力，雷克斯哪那么容易就轻易死掉？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雷克斯死没死，她总有解决他的办法。 现下，另一件事情比较紧要：“沈云舒在哪里你知道吗？” 晋江系统拔空而起，最后慢慢地落了下来，沮丧地告诉赵菡萏，看不清楚。 就跟它第一次在沙漠中为赵菡萏寻找方向的时候看不清这座城池一样，它在城池里飞起来想要俯瞰整座城池的景象，也难以做到，只要飞高一定的距离，眼前的城市就会变得模模糊糊，难以看清楚。 得到这个消息，赵菡萏有些失望。 她愿意参加生存游戏，当猴子一样在众人面前表演，不就是为了和沈云舒在一起吗？想到要和沈云舒分离一段时间，她有些不太开心。 不过这种不高兴的情绪很快被她压了下去，赵菡萏打起精神，钻进了第一间屋子里面。 虽然过关的人不一样了，但关卡的内容变化并不大。 赵菡萏还记得原剧情里沈云舒和雷克斯两人是怎么过关的。 这一关不同于上一关，会有直升飞机空投物资，这一关的所有物资，都藏在房间之中。 能不能找到，能不能得到，就看个人的运气了。 要知道，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不是上一关那个物产丰富，若非系统投毒，甚至能够让人在上面自给自足过上一辈子的小岛，他们现在所处的沙漠之中，别说食物了，连滴水都看不到。 赵菡萏舔舔唇，即使是个虚拟的世界，干渴的感觉还是很好地被模拟了出来。 伴随着大量的失水，她的嘴唇很快出现了干裂起皮的现象，若非她第一时间进了屋子里躲避阳光，继续在外面接受暴晒的话，估计不用等和沈云舒重遇，她自己就被外面的太阳晒成了人干。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7 第一个房间赵菡萏一无所获，只在泥巴砌的床上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之后，就立刻站起来，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而另一边，沈云舒正做着和赵菡萏同样的事情。 不过她的运气显然比被幸运女神青睐的小女孩要好得多，第一个房间里，她就找到了一个残破的金杯。 金杯被她找到的时候，正躺在地面的角落里，看上去毫不起眼，沈云舒将杯子拿起来时，却不小心摸到了杯底，感受到了湿润的感觉。 金杯边缘有两个耳扣，沈云舒想想，将自己鞋带解了一根下来，将金杯朝上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然后握着手里的菜刀，钻进了另一间房。 在搜寻房间的人，不止沈云舒和赵菡萏两人，不管是27号罗文，还是68号那个长得像瘦猴一样的男人，两人在推开城门之后，都没有直接朝着白色宫殿走去。 人类对于未知总是心怀恐惧，如非必要，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命，他们不会轻易踏入未知的环境之中。 赵菡萏的好运，在这一关，仿佛用到了头。 一连数个房间，都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之后，她索性直接放开神识，扫描起来。 她不敢做得太过，知道这是个虚拟世界之后，她使用神识比在真实世界里还要小心。 鬼知道这个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是什么关系，万一把虚拟世界弄崩溃了，真实世界里的雷克斯和沈云舒一起死了，她岂不是完犊子。 没有、没有…… 就在赵菡萏一寸寸搜索着有用的东西的时候，一个房间里，游戏仓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男人从中跳了出来。 他左顾右盼了好一番，晃了晃头，神情才渐渐恢复清明。 “艹……”他暗骂一声，回头看了一样游戏仓里营养液的设定，暗骂一声好险。 雷克斯青着脸，现世记忆回笼的同时，在游戏里被杀死的记忆也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被人一枪爆头的场景和疼痛感实在是太吓人，以至于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但比起游戏里的死亡，现实中的死亡却更为可怕。 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游戏仓上的客服电话，刚一接通就破口大骂道：“你们那破游戏是怎么回事，搞什么玩意儿的角色扮演，老子连退出都忘了，差点没饿死在游戏里面……” 客服连连道歉，并且解释道：“先生您放心，我们有最先进的监控设备，当您的身体机能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们会自动切断您和游戏的联系，请您放心，我们的游戏绝不会产生任何的生命危险。” 雷克斯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所住的隔壁房间，同样的游戏仓顶端，亮起了红灯，数名穿着统一的人员突然破门而入，在将游戏仓的电源连接上了他们所携带的移动电源之后，提起游戏仓，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街道上，巨大的货车正等待着他们。 一辆辆货车在街道中汇聚，运输着无数个游戏仓，前往同一个方向。 往游戏仓里推满了营养液，雷克斯骂骂咧咧地重新躺了下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往外看一眼。 离开了明亮的城市，大货车驶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没有人造太阳的星球黑暗的可怕，仅有远处红色的微光，照亮着前进的道路。 一辆辆大货车仿若沉默的旅人，排着长队，在一个庞大的机器下面停下。 它们自动打开货箱的门，铁手穿过门洞，抓住里面摆放整齐的游戏仓，将之抓紧了自己的固定架里，每安置好一个游戏仓，固定架就开始上移，直到腾出安放下一个游戏仓的位置。 城市里，摩天大厦下，一道华丽的广告牌，正闪烁着光芒。 “一等公民，享受做人上人的生活。” 第180章 生存游戏（十七） 和大多数人类一样, 雷克斯一出生，就在和游戏仓, 或者说虚拟仓打着交道。 自从人类探索外太空失败, 地球生态环境不断被破坏，以至于到最后几十亿人类只能蜗居在人造的生态圈中之后, 虚拟仓就成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必不可少的东西。 一出生，他们就戴着vr眼镜, 通过vr认识外面的世界，长大一点, 大脑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之后, 就连接上虚拟仓, 在虚拟仓里学习, 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成年后, 可以选择工作, 通过工作获得资源，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 领取一个游戏仓，在游戏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反正人多粥少, 整个人类社会只需要少部分人维持基础的运转就行了，大部分人活着就已经是在加重这个社会的负担了，活在游戏仓里，靠着每个月提供的营养液过活，反而是一种不错的人生。 只是不像有工作的人, 想买几个游戏就买几个游戏，选择接受社会福利的人，只能选择一个游戏在其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雷克斯选的是一款叫做一等公民的游戏。 据说在这款游戏里，人类被分为了一到九等和奴隶，彼此之间等级森严，玩家进入游戏，就是一等公民，能够享受到最好的生活。 比起那些主打真实的游戏，雷克斯更喜欢这种当人生赢家的感觉。 他才不想感受什么一路奋斗最后取得成功呢，他只想一开始就做人上人，让所有人都敬畏他害怕他。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在游戏里对丽莎和罗文做下保证，许诺只要自己能够活到最后，一定能够帮助他们摆脱奴隶的身份。 虽然忘记了记忆，但本能对游戏中npc的轻蔑，让雷克斯意识到自己和游戏里那些低等公民是不一样的，只要他愿意，这个世界想怎么改变就怎么改变，反正是他一个人的单机游戏。 其他人，不过是配合他玩游戏的npc而已。 雷克斯这样想着，重新躺进了游戏仓里面。 城池中间的白色宫殿，比赵菡萏想象中还要远。 饶是她在搜寻了几个房间之后，开始用神识作弊，加快了搜寻的速度，还是在天快要黑之前，才将将踏进宫殿的边缘。 大门轰然而开，正当她准备踏进去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狂风呼啸的声音，她回过头，只见远处沙土与天空相交的地方，吞没了最后一丝光线，天空从瞬间完成了明与暗的转化，在转化完成之前，她身后平静地街道上，卷起了狂沙，与此同时，伴随着的是一阵阵奇怪的脚步声。 天空黑暗下去的时候，宫殿里的灯突然自动燃了起来，整座宫殿变得金碧辉煌，仿佛黑暗里的烛火，在吸引着飞蛾的靠近。 从宫殿里透出的光线，照到了大街上，让赵菡萏看清楚了大街上出现的奇怪东西，蝎子、尸虫、老鼠……还有一些混杂在其中，仿若木乃伊一样的人体。 在她看到它们的同时，它们仿佛也发现了它，突然转头，无数双幽幽的眼睛隔着夜空同她对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8 赵菡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轰—— 敞开的大门擦着她的鼻梁扣在一起，和地面紧贴的大门像扫帚一样将冲进来的生物扫了出去，只在地上留下浅浅的血迹，这些血迹以肉眼的速度淡化消失不见，不过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变得光洁如新，好似什么都没出现过一般。 赵菡萏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她转过身，打量着这座宫殿。 这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除了十六根支撑着大殿的柱子什么都没有，宫殿很高，头顶是倒扣的半球形穹顶，最高处约莫有几十米的样子，四周雕刻着壁画，除了赵菡萏身后的门，暂时没有看到任何能够出入的地方。 靴子踩在光滑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赵菡萏警惕而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壁画的旁边。 什么也没发生。 “墙上画的是什么？”有观众问道。 “我可不关心画的是什么，我只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聚在一起。” “这一关还不如上一关有意思……” 对于这一关的进展，观众们抱怨纷纷。 没了彼此之间的追逐和杀戮，游戏仿佛一下子变得不那么有趣起来。 至少对他们来说是这样，他们可没兴趣去看什么解密。 但赵菡萏很感兴趣。 她的视线如同扫描机一般，快速地扫过墙上的壁画，壁画画的很抽象，一共四十九幅壁画，她看到中间，才突然理解了前面是什么意思。 大概来说，这讲得是一个四季如春、物资丰富的国家，有一天，四周的环境突然被黄沙覆盖，能够种植的土地变得越来越少，人们的生存空间和资源不断被压缩再压缩，有人试图去寻找其他适合生存的地方，却一去不返，剩下的人在生存的压力下不是变得郁郁寡欢，就是变得躁动不安，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动荡。 在描述完国家遭遇的危机之后，其中一幅壁画上，一个貌似是国师的人，向国王进献了一个主意。在国师的主意下，这个国家被一个阵法覆盖了起来，绝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他们的梦境被相连在一起，梦中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剩下的人在城池里用剩下的土地耕耘，通过产出的作物为这些沉睡的人提供能量。 但是渐渐地，剩下的土地越来越少了，耕耘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他们不是毫无怨言的付出劳动，于是，有人为了减轻工作量，开始偷偷将自己负责的人从阵法里面抱出来，埋入泥土当中，突然，被黄沙覆盖即将失去生命力的泥土，长出了新芽…… 赵菡萏若有所思。 晋江系统看得一脸糊涂，“菡萏，这上面讲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讲的是一段历史，”赵菡萏轻轻地将手指覆盖在最后一幅画面的嫩芽上面，“一段有关人类的历史。”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这个猜测太过于惊骇，且没有任何的事实可以依托，所以她不打算说出来。 咔嚓咔嚓—— 壁画中的嫩芽在赵菡萏指头放上去的时候，突然凹陷了下去，随着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她面前的壁画突然变成了一道门，缓缓向后退去。 大殿中的灯火突然无风自灭，与此同时，赵菡萏身前的长廊，亮起了火光。 老把戏了。 赵菡萏毫不犹豫地抬脚迈了进去。 反正她现在也没得选不是吗？ “哇……我们的11号选手进展最快，第一个进入宫殿之中，第一个发现宫殿的机关，她能不能第一个达到王座呢？” 大屏幕外，主持人道。 他笑眯眯地说，“对了，我是不是忘了宣布一条规则。” “第一个坐上王座之人，就是最后的生存者，所有人都会在她坐上王座的时候立刻死去。” 不用杀死其他人，不用熬过多少天，只要走到一个王座面前，坐上去，一切唾手可得。 这道规则一宣布，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就是大变。 赵菡萏不担心沈云舒先一步抵达了王座的问题，但其他人她不敢保证。 只要坐上去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只可惜没有地图，她也无法得知自己前进的方向是否正确，但这座大殿里，每个房间的出口往往只有一个，就算不正确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根本没得选。 她只能加快了速度。 毕竟她虽然能够使用精神力和涅槃火，但这个世界要是真有什么抹杀她的手段，身体层次她是逃不了的。 黑暗中，两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规则？” “你难道没发现吗？有觉醒者出现了。” “觉醒者？你的士兵呢？为什么不对士兵动手。” “我的王，我的士兵可进不去生存游戏，你知道的，生存系统总是那么的让人头疼，所以我只能让它稍微改变一点规则。” “你真的能够杀死觉醒者吗？” “当然……不能。我无法向你保证一定能够杀死觉醒者，但我能向你保证，两个觉醒者里面，至少会留一个下来。他们之中只能活一个。” 就在赵菡萏气喘吁吁地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影，神情严肃的时候，被关在自己家里的格林夫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被关在房间里，被隔绝了和外界的一切通讯方式，甚至连生存游戏都不能观看，她唯一能够从女仆嘴里得知的，只有赵菡萏还活着，还没死在生存游戏里的消息，这是她最后的欣慰。 这个电话来得奇怪而突兀。 谁会给她打电话呢？难不成是她的丈夫不成？不不不，她的丈夫可不会用家里这种最传统的电话机，他向来都是用个人电脑直接投影到她的面前，矜持而又高高在上的如同施舍般和她说话。 “您好，这里是格林……”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19 “请问您是否是南希·格尔顿女士？” 格尔顿……这可真是一个遥远的姓氏。 自从嫁给格林先生，改姓格林之后，别说自己原本的姓，格林夫人连自己叫什么都快要忘了。 她抓着电话，“是的，是我，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您是否想拯救生存游戏里的11号选手？” 格林夫人的呼吸骤然收紧，“……你们怎么知道。” “请您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电话里的人声音雌雄莫辩，似乎是用了什么变声器一样的东西，听起来有些奇怪，“您是否想知道您女儿的死因呢？” 她女儿的死因？ 她的女儿，难道不是死于一次简单的浮空车事故？ 是了是了，浮空车投入使用了那么多年，一直都稳稳定定安安全全，出事的几率在百分之零点一以下，为什么这么小的概率，恰好被她的女儿碰上了？里面一定有阴谋，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像她当初猜测的一样，那些人是因为她女儿的平权主义才杀了她，别以为她没有看网上的报道，最近因为各种事故而死亡的人，多是平权主义者。 只是他们一死去，整个人就像是被从世界上抹去了一样，所有人都不会再记得他们，所有有关他们的讯息也会从网上抹去。 格林夫人想，如果死去的人里面没有自己的女儿，她恐怕也会忘记他们。 她翻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巨大的本子，本子是她在女儿死后做的剪报。 她和女儿生前的关系并不亲近，但作为一个母亲，总是时刻关心着对方的，许多报道女儿又做了什么事情的报纸，虽然令她愤怒，却也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 没想到，这些曾经令她怒不可遏，在饭桌上失去贵妇风度破口大骂的报纸，成了她对女儿的最后一丝挂牵。 看着报纸上巧笑嫣然的女儿，她将剪报抱在怀里，拉开了下面的一个抽屉。 抽屉，静静躺着一只袖珍玲珑的手枪。 电话中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11号选手很有可能是觉醒者，我的时间不多，没办法在电话里向您解释觉醒者的详细含义，您只需要知道，她和您的女儿是一种人，一旦她离开生存游戏，就会遭遇来自四面八方的追杀，整个世界都不会放过她。” “我们的行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如果您想救她，想救一个像您女儿一样的孩子，您必须拿出行动来。” “——杀了您的丈夫。” 将手伸向抽屉里的手枪的时候，格林夫人发现自己像是得了帕金森的病人，指头和手腕都抖动个不停。 她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将手枪抓进了手里。 她不知道电话中那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可是她没有选择……她不能够，再看着另一个孩子，在她眼前消逝。 第181章 生存游戏（十八） “花了多久的时间？” “七分钟。” 赵菡萏瘫坐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体能的高度消耗, 让她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就在三十分钟前, 她突然遭遇到了一道黑影，那道黑影一见她, 就疯狂地攻击了过来。 黑影有实体，但不管她怎么拍怎么打, 对方仿佛都不会受到伤害一般，顽强的和她对抗着, 就在赵菡萏考虑要不要动用涅槃火的时候, 这道虚影突兀地消失了。 时间一分不多, 一秒不少, 恰好七分钟。 七分钟不长，但对于交战来说, 却是一次非常大的消耗。 即使知道时间不等人, 赵菡萏还是不得不坐在地上，等待着体内肝糖原或者是脂肪什么的分解, 为她提供能量。 她从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抱怨过自己的身材, 没胸没屁股就算了，连肉都没有。 没肉哪来的能量供她消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赵菡萏觉得自己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机关转动的声音。 手脚还在发软，她提着被绑在手腕上的平底锅, 用锅身支撑着地面，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道人影渐渐从黑暗的尽头走入了光下。 是沈云舒。 赵菡萏松了一口气。 “阿舒。” 沈云舒看到她却并不如她想象中惊喜，反而眼神警惕，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赵菡萏微微皱眉，“阿舒，你怎么了？” 沈云舒冲她举起了手里的菜刀。 累到不行的赵菡萏：“……” 你要干嘛？打架吗？！ 她真的会生气诶！ 见面二话不说对她举刀……怒火在赵菡萏心中翻腾，面上，却是一副委屈而又不解的神情：“阿舒，你怎么了？还是……”想到一个猜测，赵菡萏的眉头渐渐凝了起来，“你不是我的阿舒？” 她虚起眼睛，绿色的数据流在她眼中流过，这是她为何每次进入新的地方都能快速找到出口的原因，也是为何和黑影打了整整七分钟，她才考虑是否使用涅槃火的原因。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0 通过这种方法，宫殿在她眼中，从实体的地面和墙壁，变成了一串串密密麻麻的数据，尽管她不擅长电子计算机，无法解读这些数据的含义，但不妨碍她将数据记下来，并且在数据之中寻找有用的信息。 眼前的人……是沈云舒没错。 她看过一次属于沈云舒的代码，和眼前人一模一样。 但沈云舒在看到她眼中突然出现的绿色之后，瞳孔却是骤然紧缩在了一起，直直地朝着她攻了过来。 赵菡萏咬牙切齿，“沈云舒，你发的哪门子的疯？” 沈云舒没有说话。 赵菡萏今天没有找到任何的食物，又经历了一番激战，身体正虚弱，应对沈云舒的攻击极为艰难，更别说，她根本不敢对沈云舒下死手，只能以缠斗的方式进攻。 但她不下死手，不代表沈云舒不会下死手。 菜刀被沈云舒舞的虎虎生风，刀光剑影一片，几次都擦着赵菡萏的身体险险而过。 刷—— 一缕颊边的碎发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赵菡萏退开数步，指头挽起自己剩下的半截头发，神情晦暗。 “沈云舒，我真的生气了。” 沈云舒：“废话少说。” “……” 要被这个人给气死了。 一言不合就开打，什么毛病。 她不管不顾的扑过去，她就不信了，沈云舒会真的砍死她。 挥刀的动作是真的，但在快要落到赵菡萏身上的时候，沈云舒却犹豫了。 就像赵菡萏扑过来时想的那样，她做不到真的下手。 就这么一时的犹豫，她给了赵菡萏可趁之机。 体内的能量渐渐释放，供给大脑和四肢，赵菡萏虚软的手脚，再度变得有力起来。 她将沈云舒按在墙上，掐着对方的下巴狠狠地啃了上去。 这是一个带着惩罚性质的吻。 沈云舒睁大了双眼，手里的菜刀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赵菡萏的嘴唇干涩，嘴皮粗糙，刮得沈云舒的嘴唇发疼，她的舌头也是干的，闯进沈云舒的嘴里，像是来掠夺津液的强盗。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了沈云舒的心头，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抬手环抱住了赵菡萏，低头迎接来自少女的吻。 赵菡萏的吻里带着满腔的怒气，扯得沈云舒的舌根发疼，却又在她顺从之后，仿佛得到了抚慰一般，慢慢地变得平和起来。 场外的观众目瞪口呆地看着画面里发生的事情。 似乎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昔日同盟反目成仇争锋相对的剧情，突然就跳到了每晚黄金档播放的狗血偶像剧上面。 还是同性剧情那种。 就连阴森的走廊，好似一下子都变得梦幻了起来。 场外观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生存游戏里见到这种剧情。 往届的生存游戏，哪次不是打打杀杀，你死我活，大家勾心斗角，争锋相对，虽然偶尔会有两人看对眼，但更多的时候是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场少儿不宜的游戏之后还没拔出来其中一人就把另一个弄死了。 温情脉脉？ 不存在的。 这个游戏是生与死的争夺，没有温情那种奇怪的东西。 但偏偏观众们就是看着画面里接吻的两个女人，移不开眼睛。 主持人举着话筒到嘴边，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干笑两声，道：“真是令人惊讶的发展啊。” 无数观众朝突然发声的他投去了瞪视。 我们当然知道这个发展令人惊讶，闭嘴，要你多话。 吻着吻着，沈云舒突然觉得嘴里多了一点苦涩的东西。 她睁开眼，接着昏暗的火光，看清了赵菡萏脸上的泪水。 她一下子慌乱起来，“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 “闭嘴。”赵菡萏打断她的话，手臂一伸，抱住了她的腰身，冷冷地吩咐道：“不准说话。” 沈云舒果然安静了下来。 她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轻轻地落在了少女的背上。 她能够感受到，怀中的小姑娘，在颤抖，在止不住的发抖。 她不知道赵菡萏为什么发抖，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怀抱，对赵菡萏来说一定很重要。 赵菡萏想要控制住身体的颤抖，但这太难了，她根本没法抑制住自己的恐慌。 在沈云舒冷冰冰地对她举起武器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沈云舒真的忘了她呢？没有记忆，不再爱她，所有的羁绊只留在她一个人的心里，而沈云舒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会像今天一样，对她举起武器。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1 真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啊……每个世界，都是她守着两人的记忆，主动靠近沈云舒，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冷脸甚至拒绝下，尝试再一次打动对方。 是，大多数时候，沈云舒对她都很温和，相比于其他人，她得到的对待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可是仅止于此。 她想要被爱，想要沈云舒很爱很爱她，想要两人之间没有猜忌和怀疑，想要…… 想要的太多了，多到赵菡萏都觉得自己太过于贪心。 “菡萏……”晋江系统担心地唤道。 自从赵菡萏领悟轮回道之后，她的记忆就再也不需要透过它才能查看了，它无法想象，承载着这些记忆的赵菡萏，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东西，心中又压着多沉的一块石头。 赵菡萏的情绪恢复的很快。 失控于她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松开沈云舒的动作太快，快到让沈云舒以为，在自己怀中颤抖的人，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你刚刚遇到了什么？”赵菡萏道：“你是不是见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沈云舒身体一颤。 赵菡萏知道，她说对了。 这个猜测并非没有缘由，冷静下来之后，从沈云舒的态度里，赵菡萏很容易想到对方为什么见到自己之后不喜反怒，表现得那么奇怪。 除了在见到她之前，已经见到了另一个“她”并且被欺骗以外，赵菡萏不作他想。 同时，她又有些恼怒，“你竟然连我都认不出来？！” 观众觉得她生气的点有些奇怪，他们可是看着沈云舒遇见第一个“11号”的，别说沈云舒了，他们作为同时看着几个摄像头的局外人，都没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沈云舒遇见的此11号非彼11号，赵菡萏的质问在他们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沈云舒心中却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 她低下头，主动吻了吻少女的唇，“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赵菡萏睁大了眼睛，藏在碎发后的耳朵，一点点爬上了嫣红。 但很快，她主动上前，攀住了沈云舒的脖子。 道歉的话，这么浅的一个吻，怎么够。 她撬开沈云舒的唇，长驱直入，不顾两人还在危险的地方。 反正她不可能让沈云舒在自己面前出事。 沈云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突然，一处地面凹陷了下去。 轰隆隆—— 赵菡萏松开她，看向了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走廊。 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这条走廊中扑面而来。 第182章 生存游戏（十九） 又一次。 身后的开始崩解, 赵菡萏暗骂了一声，拉起沈云舒开始往这条透着危险气息的走廊里跑。 几乎是在她们踏入走廊的瞬间, 无数支利箭就从看不见的地方射了出来。 她的体力所余不多, 没跑多久，脚步就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沈云舒发现了她的异样, 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赵菡萏就跨在了她的腰上, 单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沈云舒托着自己面前的人，无所顾忌地朝前跑去, 赵菡萏操着平底锅, 抵抗着不断射向两人的利箭。 叮叮咚咚之声, 连绵不绝。 突然, 一点微弱的火光，从墙壁上亮了起来。 一开始, 赵菡萏并没有将这点火光放在心上, 她并不是借助眼睛来判断利箭的方向，而是靠着耳朵和神识, 若是光源对她的影响可有可无。 但她看到了被火光照亮的墙壁。 是壁画。 “往右边撞！” 沈云舒听见赵菡萏的声音，不疑有他, 毫不犹豫地用肩膀往右边的墙壁撞了过去，同时不忘调整赵菡萏的姿势，以免伤到她。 咔嚓—— 随着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响起，无数光线从外面射了进来，赵菡萏和沈云舒两人同时往外跌去, 她们闭上眼，以免灰尘落入眼睛之中。 坚硬的地面覆盖着粗糙的黄沙，赵菡萏的大半手臂在跌倒的瞬间，都被划破了皮肤，大片红色从白皙的肌肤下面渗了出来。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 灰尘渐渐落下，赵菡萏拉了沈云舒一把，两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里？”沈云舒问。 赵菡萏蹙眉，“我不知道。” 他们突然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渐渐有人围了上来。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2 …… 观众席一片哗然。 因为大屏幕里的两个选手，在撞开一道墙之后，突然消失了。 “她们去哪儿？” “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11号会让7号去撞那面墙，那面墙上有什么东西？” 生存游戏的主持人按了按耳边的接收器，眼中闪过愕然，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清了清嗓子，举起话筒，熟练地安抚起了场上的观众。 “大家不用担心，这只是游戏的一个小小设计而已，为的是让游戏变得更加有趣起来。” “请大家稍安勿躁，11号和7号很快就会为大家带来新的惊喜。” 听他这么说，场上观众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他们观看生存游戏，本来就是为了图个乐子，倒没什么非要探寻真相的决心和毅力。 只是游戏进行到了这里，除了11号和7号，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68号刚刚破解壁画上的机关，才进入甬道，还没遇到第一个敌人，而27号就更别提了，他在天黑之前还没有进入宫殿，被路上的毒蝎咬了好几口才跑进去，现在看上去已经快要死了…… 与此同时，格林家中，突然响起了一道轻不可闻的枪声。 和格林夫人面对面坐在一张长桌两头的格林先生，突然往前扑了下去，倒在了他面前的汤碗里，汤水溅了一地，仆人惊得手抖了片刻，却还是镇定自若的端着手里的食物，走到了格林夫人面前。 “夫人，您的食物。” 格林夫人刷的一下站起来，抓着枪的手指在止不住的发抖，她看着面前死去的丈夫，吸了数口气，似乎是觉得很冷，她对仆人道：“将我的大衣拿过来。” 大衣刚刚穿在她的身上，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 格林夫人拿起电话，语速飞快地对另一头说道：“喂，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轻微的颤抖，戴着白手套的手拿着枪，似乎下一秒，就会不小心按动扳机，再次发出下一颗子弹来。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退到一旁的仆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落在地上的话筒。 就在刚刚，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主子，格林夫人，在她面前消失不见。 像是魔术一样。 嘭—— “别紧张，别紧张，这位夫人，请冷静下来。” 对着格林夫人手中粉红色的手枪，高大的光头男人，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表情和善地对她道。 他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皮肤发黑，笑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格林夫人捏紧了手中的枪，“你是谁？” 男人轻笑：“一个帮助你的人 。” …… 片刻后，格林夫人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全部都只是在一个游戏当中，没有什么一等公民二等公民甚至奴隶，我们……”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咬着嘴唇说出来的，“都只是玩家？” 但随即，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利：“怎么可能？！你们难道是哪家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吗，怎么会有这么浮夸的想法？！” 光头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一点都不为她的激动而感到奇怪。 等格林夫人说完，他才道：“难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说法吗？” 他耸耸肩，“除了游戏，您认为什么情况下，我们才能将您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仅仅通过一部电话？” 格林夫人没有说话，眼神闪烁，看得出她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这个亲手杀死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坐直了身体，神情变得严肃而又倨傲，“所有，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 “我们所处的真实世界，因为人类的破坏，导致生态环境不断崩溃，最后，在数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只能蜗居在人工制造的生态圈中繁衍。” “生态圈承载的人类数量有限，但我们不可能像控制虫蚁病害一样，将自己的同胞杀光，于是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 格林夫人的脸色在惊骇的消息面前，不断发白，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开始提问：“让所有人都在虚拟仓里面生活，不是挺好的吗？既能够改善大家的精神压力，也能够缓解生态圈的压力。” “虚拟仓当然没问题，但是管控着虚拟仓的人出了问题，”关头男道：“您见到过玩游戏玩到忘记自己是谁的人吗？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你我所在的游戏，被叫做一等公民，顾名思义，所有进入游戏的人，都会自动成为这个世界的一等公民，这个游戏的参与者高达亿人，但是一等公民的数量，可有一百万？” 当然没有。 别说一百万，真正的一等公民，可能连十万都没有。 城市里，更多的是比一等公民低的其他公民，越是底层，人数越多。 “宣传这个游戏的时候，主办方说的是会让我们体验人上人的生活，但是事实呢？进入游戏后，我们会失去以前的记忆，被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潜移默化地被洗去真正的记忆，等游戏仓的营养液耗尽，游戏里的我们会被降档，变成二等三等甚至更低等级的公民，游戏外，我们的身体会被填入一个叫做农场的机器里面，成为上号的肥料……” 格林夫人盯着他：“你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男人耸肩，“我没法保证，我知道除非你亲眼看到，否则 很难相信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要我杀死我的丈夫？为什么你能够通过电话将我直接传送到这个地方？我的女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又是为何而死。” 光头男人的神情，这个时候，才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让我先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吧，你的女儿会死亡，是因为她是觉醒者，也就是说，她意识到了自己是在一个游戏里的事实，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人，就被游戏刻意杀死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3 格林夫人紧张地问道：“那她会在游戏外醒来吗？” 即使知道记忆是虚假的，可是对女儿的爱却是真实的。 光头男人摇摇头，“不，如果没有正确的退出方法，在游戏里死亡，就是真的死了。” 格林夫人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 “至于为什么要杀死您的丈夫，则和我们的计划，还有您丈夫的身份有关了……” …… “我们这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年迈的老人颤抖着手，将一个盘子端了上来，盘子里摆的是两个像是面包一样的东西，不过看上去就很硬，赵菡萏礼貌的笑笑，拿起一个，试着撕下一块，觉得自己像是在剥石头的皮，将其放在嘴里，更觉得像是在吃外面的黄沙。 仗着有涅槃火，她毫无顾忌，食物刚刚到喉咙里，就化作了虚无。 不过里面的能量倒是被她截留了下来。 沈云舒在她的示意下，没有吃东西，而是主动和老人搭上了话，“请问老人家，您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我和我妹妹——” 老人比了个嘘声的姿势。 “你们不用告诉我你们的来历，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 “你们是为了真相而来。” 赵菡萏和沈云舒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说的是什么。 不过赵菡萏反应敏捷，在被人看出端倪之前，先开口问道：“那么，您能告诉我们，什么是真相吗？” 她本以为，主动提出这个话题的老人应该会直接答应下来，没想到老人竟然摇了摇头。 “不。” 她笑了起来，“但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第183章 生存游戏（二十） “别怕。”沈云舒轻声道。 赵菡萏同她十指相扣, 听见她的声音，微微抬头, 唇角微勾,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晋江系统：“……”我呢我呢？系统不算人啊。 它当然不算人。 自从进了这个空间之后, 它就怂得可以。 “菡萏，菡萏, 这到底是哪儿啊。” “壁画里的城市啊。” 晋江系统简直要哭出来，“我当然知道这是壁画里的城市啊, 可是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 这不是个一个人都没有的死城吗？为什么你和沈云舒从那个走廊里撞出来以后, 这个地方会突然那么多人啊。” 沈云舒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停靠在少女肩膀上的绿色小光团, 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股将小光团扔得远远的想法。 总之她就是看不得有什么东西同少女这般亲近。 赵菡萏察觉到她的视线, 抬头看她, 沈云舒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赵菡萏抿抿唇, 唇角闪过一抹笑意，因为她隐约猜到了沈云舒的想法。 心情好起来, 她也乐得回答晋江系统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晋江系统不敢置信道：“记忆？” 怎么会是记忆？ 它看着那些不断投向沈云舒和赵菡萏的惊诧视线，抖了抖身体，觉得瘆得慌。 “我们应该是在一个人的记忆里面, 你仔细看那些看我们的人，他们是不是长得都很像？因为他们都是从一个人的记忆力延伸出来的，你以为是很多人在看我们，其实只是一个人的意识在注意着我们而已。” 她不解释还好，她一解释，晋江系统觉得越来越瘆得慌了。 它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这会是谁的记忆啊。” 赵菡萏的视线前移，看向了引路走在前方的老人。 晋江系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老人在一处房间前停了下来，转头对两人道：“到了。” 她推开门，炎热的太阳下，一股诡异而冰冷刺骨的寒风从里面倒刮了出来。 沈云舒握紧了赵菡萏的手，另一只手，摸上了自己腰间别起来的菜刀。 赵菡萏的平底锅倒是一直提着。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另有一番天地。 一道普普通通的木门后面，竟是一条幽深的巷道，里面很暗，暗得令赵菡萏想起那条让他们进入这个空间的走廊，两边是对开的门，无数冷风就从这些门里吹出来。 老人扶住门，“进去吧，你们要的真相在里面。” 前脚进门，后脚，大门就在两人的身后轰然关上。 晋江系统去撞门，刷的一下撞了出去，却又刷的一下飞了回来。 它惊叫道：“菡萏，菡萏，外面的东西都没有了。”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4 它刚刚飞出去，只见到一片充斥着奇异的绿色符号的黑色空间，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宇宙。 赵菡萏叹一口气，“我想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 另一边，格林夫人和男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沈云舒，不，7号，是的，就是那个和11号在一起的女人，她是我们的人。” 格林夫人：“她也是觉醒者。” “是的。当然，她暂时受到了一定的催眠，忘记了自己是觉醒者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让她进入生存游戏之中，生存游戏的筛选系统很严苛，如果发现有人是觉醒者，会第一时间放出士兵，解决掉觉醒者，就像当初他们解决您的女儿一样。” 格林夫人皱起眉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我们唤醒所有人的唯一机会。” “我并不是第一个觉醒者，您的女儿也不是第一个，但我们觉醒以后，对于目前的情况，毫无办法，我们人微言轻，力量薄弱，几十个甚至几百个觉醒者，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事情来，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机器人的世界，虽然它们遵循机器人法则，不得伤害人类，但当人类在游戏里被掌控精神力之后，很快就会成为农场里的肥料……” “直到前一段时间，我们的科研人员，在分析游戏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游戏设计者，刻意留下的漏洞。” 光头男轻笑起来，“我们认为那位前辈，是预见性的意识到了现在可能发生的事情，特意为后来者留下的漏洞。” “那个漏洞……”格林夫人皱眉，“在生存游戏里面？” “是的。”光头男说，“虽然我们不知道生存游戏里有什么，但我们知道的是，生存游戏里有一个强大的bug，只要触发了那个bug，整个游戏都会崩溃，所有参与游戏的人，都会直接离开游戏。” “第一公民是这个世界上卖的最火的游戏，整个世界有百分之三十七的人都在这个游戏里面，一旦这些人掉线，回到现实世界，我们将拥有足够的和机器人对抗的力量。” “你们怎么敢肯定7号，不，沈云舒，一定会触发生存游戏里的bug呢？” “我们不敢肯定，”光头男人摇头，“所以您出现在了这里。” 他站起身，他身后黑暗的墙壁突然亮了起来，格林夫人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个一面墙是玻璃的房间里，玻璃后面，几人正对着她露出浅浅的微笑。 “我们的科研人员，发现的bug一共有两套，一套在生存游戏里，就是我们派遣沈云舒进入游戏去触发的那一套，另一套，却就在我们身边。” “每一个城市的市长，其实就是游戏里的管理者，整个游戏的主系统正是通过控制他们而操控着整个游戏，每杀死一个市长，系统的数据就会崩溃一部分，当然，这些数据并不是不能修复，但我们只要再系统将数据修复之前，杀死三分之二以上的市长，整个系统就会直接崩溃。” 同样的房间里，和格林夫人类似的贵妇人，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为什么这么久你们都没有行动，现在却突然决定动手？” 站在她面前的人，像光头男人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如果再等下去，我们没法保证，还能有多少人，能从这个游戏里醒过来。” …… 赵菡萏对于格林夫人这边发生的事情无从得知。 但并不妨碍她抽丝剥茧得出真相。 她是外来者，所以对于自己生活在一个游戏里这种事情，接受良好，反正只要和沈云舒在一起就好。 但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却不是这样。 对于一群生活在游戏里却不自知的人，什么样的事情，称得上是真相呢？ 当然是游戏，和游戏外的东西。 在看到壁画的时候，赵菡萏心中就有了猜测，此时只是将这种猜测肯定了下来而已。 沈云舒的神情看上去很迷惑，她看向赵菡萏，不解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菡萏早已经察觉到，这个地方脱离了生存游戏的监控，所以她也不怕把事情说出来。 “所以你说，我们其实只是生活在一个游戏世界里，所谓的三六九等，都只是游戏的设定？” 赵菡萏点头，“是的。” 谁知，她话刚刚说完，就见沈云舒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赵菡萏脸色大变，“云舒，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我的头很痛，很痛……” 无数画面从沈云舒脑海中闪过，她想要捉住什么，却又转瞬即逝，什么也未曾留下。 沈云舒的疼痛来得快去得更快。 不等赵菡萏做些什么，她的疼痛自己就消失了。 “我好想听到了觉醒者什么的……”她对赵菡萏道。 赵菡萏：“觉醒者……” 她想她应该大概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 沈云舒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没有将诸如抹杀觉醒者一类的话说出来。 她总觉得，这样的话，不该由她说出口。 见她无碍，赵菡萏虽然心头种下了担忧，但也没有多想，而是带着她，进了两边的房间。 进去之后才发现，房间里的空间看上去远比外面要大，墙壁上刻着壁画，壁画上面记载的……是人类的历史。 从猿猴怎么变成人，再到人类怎么经过各种各样的战争，最后一天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5 最外面被比喻成一个沙漠中覆灭的城市的经历，在这里变成了一段活生生的历史，只是这一次，献上阵法的不是国师，而是科学家，抛弃人类的不是同胞，而是机器人。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 赵菡萏的手刚刚摸上去，门突然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无数文字渐渐呈现了出来。 “亲爱的玩家，你好。” 赵菡萏还待细看，手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往后拉去。 她连连退后一步，一道缓缓旋转着的黑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和沈云舒，警惕的分站两边，摆好了迎战的姿势。 一个熟悉的人，一手一把加特林，踩着黄色的军靴，缓缓从黑洞里面踏了出来。 见到目光警惕的两人，雷克斯吹了个口哨，轻佻道：“两位npc小姐，好久不见，不打算给我一个热烈的拥抱吗？” 第184章 生存游戏（二一）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黑了？” 大屏幕突然暗下来, 无数生存游戏的观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人群骚动，任凭主持人如何安抚, 议论的声音始终小不下去。 “各位——”突然，一道声音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 有不少人都听过这道声音, 一下子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11号的声音。” “那个小姑娘。” “怎么了？” 原本黑下去的屏幕，渐渐亮了起来。 一个漂亮的姑娘, 在屏幕前, 微微抬起了眼眸, 望向了正前方, 仿佛正看着屏幕前的他们。 “各位——” 她的手一抬，一道透明的面板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请大家像我一样, 抬起右手，在心中呼唤, 人物面板。” “人物面板。” “人物面板。” “……” 许多人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许多人吓懵了, 听见声音，本能地遵循着指示做了。 “点击退出游戏。” 刷—— 第一个人消失在了会场之中。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渐渐地，整个场上，所有人都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正像一道诡异的光一样突然消失不见。 “不准按, 不准按！”有人尖叫道：“这是一个阴谋，阴谋……” 但这道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下去。 赵菡萏咳了咳，捂住嘴，鲜血沿着她的手指，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退出游戏后，请大家登陆觉醒者网页，上面会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屏幕再度黑了下去。 不过这幅画面，已经在几乎全世界的人面前，出现了一遍。 无数人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按下了“退出游戏”那个按钮。 看着眼前的摄像头被捏碎，赵菡萏缓缓坐到了地上。 她面前还悬浮着退出游戏的按钮，只要她按下去，她应该就会像外面那些人一样，平安地回到自己的营养仓中。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只要她回到现实世界，团结众人，人类受机器人掌控的局面，很快就会发生改变。 但她没有。 她甚至抬抬手，直接将面前的屏幕挥散了，好让她看清面前的女人。 “阿……阿舒。” 她轻轻唤道，“我很痛，你抱抱我好不好。”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目光落在她伸出来的手上，沿着沾染着鲜血的手臂向前，一路看到她惨白的脸上，“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 “为什么你们要退出游戏呢？在游戏里生活一辈子不好吗？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人类生存的空间，如果没有虚拟仓，你们只能蜗居在几平米的房间里，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在一处小小的空间里，你们出门要限号，一个月只有一次离开自己房间的机会，不然大街上就会人满为患，可是在游戏里，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难道不好吗？你们为什么会想着要离开呢？” “因为，”赵菡萏轻轻笑着，“因为这就是人类啊。” “我知道你是好心，”她说，“我知道你想让人类在你的安排下好好地活下去，我知道你想让他们开心又幸福，可是他们总不如你的意对不对？因为这就是人类，人类的感情复杂而又多变，也许有的人会安于平凡，但更多的人却绝不愿意接受被安排好的命运，他们宁愿自己去闯，自己去撞，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荆棘满地，也在所不惜。” “我还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可是据我所知，所有的人类都被困在你搭建的世界里，困在了这个小小的星球上，你想保护他们，可是这个星球正在死去，如果他们不找到新的生存地的话，他们也会死去的……”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6 “不，不会的。”沈云舒摇头，“我已经想出办法了。” 赵菡萏笑盈盈地看她，“把他们当做肥料一样填进农场里面吗？” 沈云舒没有说话。 晋江系统推着她的背，帮着她站了起来。 就在刚刚，赵菡萏赋予了它实体的能力。 赵菡萏苦笑，她没想到，在解决了雷克斯之后，阻碍她完成任务的人，会是沈云舒。 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和身为世界意识的沈云舒在这个世界一直相爱到彼此老去。 所以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竟然并不是人类，而是机器。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叫主脑。 赵菡萏是在看完给这个游戏留下程序漏洞，或者说紧急按钮的程序员的信之后才意识到沈云舒的真实身份。 这个游戏的程序员，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局面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只是隐约觉得掌控人类生态环境的主脑有些不太对劲，但并没有多想，只是出于好玩，在后台留下了这么一个按钮。 是的，好玩。 对于留下这个漏洞的程序员来说，做的这一切，仅仅只是好玩而已。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赵菡萏一点点地走近沈云舒，抬手抱住她，沈云舒没有反抗。 她的身体很冷，冷的像是一块冰，赵菡萏抱着她的时候，像是抱着一块石头，冷冰冰的，渗人。 她却十分依恋地将头靠在了沈云舒的怀里。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受到冰冷，因为沈云舒既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自然没必要再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类。 “你不害怕吗？” “我不害怕。” 一双手缓缓覆盖上了赵菡萏的后背，手是冰冷的，寒意透过衣服，一路渗透到她的骨头里面，沿着脊髓，蔓延至四肢百骸。 好冷啊…… 赵菡萏想着，同时忍不住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一点。 反正阿舒的记忆也没觉醒，自己走了，这个世界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就算失败…… 想到这个可能，她叹一口气，不还有一次机会吗。 但是很快，赵菡萏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抱在怀里的人，但她睁开眼，入目的却是一片黑暗。 “小绿……小绿，小绿？” 她在心底轻轻呼唤着晋江系统，没有得到回应。 赵菡萏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她想要退出沈云舒的怀抱，但抱着她的人，却不给她任何退出的机会，而是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赵菡萏突然哆嗦了一下。 “我一直有个疑问。” 属于沈云舒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道声线对赵菡萏来说，熟悉，而又陌生。 发现无法反抗且无法联系上晋江系统之后，她识趣的靠在她的怀里，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所有人都说，爱是万能的，可是用爱构成的世界，总是很容易被破坏，我要打很多补丁，才能让世界勉强运转下去，有的时候补丁太多了，世界就变得乱七八糟的，令人生厌。” 无数画面从赵菡萏脑海中闪过。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就像程序员用壁画来暗喻现实社会可能发生的事情，沈云舒是在用这个世界，向她暗示…… 她突然开口道：“末世那个世界，崩溃了吧。” 空气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然后她听见沈云舒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没有惩罚我。” “……嗯。” “为什么？” 为什么第一次毁灭的时候能够降下惩罚，第二次毁灭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甚至磨去了晋江系统的记忆，让她无法察觉在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些问题，只是这三个字后面，最浅层的问题。 还有一些更深的，赵菡萏想要开口询问，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张嘴，里面就疼得厉害，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想问—— 算了，她能问什么呢？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想着，先保命比较好？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7 可是心里面始终有不甘啊…… “你在哭。”肯定的声音响起，她的下巴被轻轻地挑了起来。 一双冰冷的嘴唇，吻上了她的眼睛。 黑暗放大了人心中惶恐的同时，也缩小了恐惧。 赵菡萏按住沈云舒的头，踮起脚尖，突然撞上了她的唇。 沈云舒任她撕咬着。 她的唇很冰冷，口腔里也是冷的，让赵菡萏觉得自己像是同一条蛇在接吻，还是一条不会回应的蛇。 她心中刚刚燃起的火，像是被一盆水，从头泼到了脚。 她早该知道的。 如果沈云舒只是个普通人类，她怎么可能联系上世界意识。 如果她是某个世界的产物，怎么可能像她一样游走在各个世界之间。 她察觉到自己的指头在发抖。 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突然明了的真相，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 不管是捕捉到的规则也好，还是为沈云舒铺的路也罢，都是一场笑话。 她做的一切一切，在沈云舒眼里，也许不过是蝼蚁的挣扎。 她突然想起道德经上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天地的眼中，万物都和刍狗一般，没有高低贵贱的差别。 那么在沈云舒眼里，自己是不是也是一条刍狗呢？ 最多……是一条比较幸运，虽然没有得到天地的偏爱，但好歹得到了一时欺骗的快活的刍狗。 她缓缓退了回去，离开了沈云舒冰冷的唇。 “骗子。” 她说，“你一直都在骗我。” 第185章 主线完 “什么因为对我的爱所以追寻而来, 全是谎话，你只是在骗我——” “不是, 不是谎话。” 沈云舒：“因为对你的爱追寻你而来, 不是谎话。” 赵菡萏抬眼，虽然看不见沈云舒, 但她眼中还是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字。 一双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面颊，温柔地拭去她落下的眼泪。 “我的确骗了你很多, 但这一点，我没有骗你。” “我爱你。” “至少在我意识到我的身份之前, 这份爱是货真价实的。” “那现在呢？”赵菡萏忍不住讥笑, “之前是货真价实的, 那现在呢？” 耳边传来了一道深深的叹息。 赵菡萏仰起头, 努力抑制住自己眼中的眼泪，但泪水仍旧不争气地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心里像是破了个洞, 有什么东西随着眼泪一同流了出来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心房, 有风刮过，便响起呼啸的风声。 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 算了……她不想再计较了, 就这样吧。 只是一直为之努力的东西，突然成了一场骗局, 她好难过啊。 “现在……”属于沈云舒的声音在赵菡萏以为自己的要流干的时候，才响了起来，一双冰冷的唇落在了她的眼角，一点点吮吸走了她脸上的眼泪。 赵菡萏听见她说：“现在，也是货真价实的。” 赵菡萏闭上眼, 她能够感受得到和她相拥的人温度一点点的升高，但对于沈云舒说的话，她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再相信。 似是知道她不会相信，沈云舒叹了一口气，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骗你是真的，可我爱你，也是真的。” “既然你说爱我是真的，那……” 听见她问话，沈云舒一喜，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赵菡萏，如果真的对某个人心灰意冷了，她是连敷衍都不愿意的，还愿意说话，就是在等她给一个解释。 “你到底是谁？” 沈云舒亲了亲她的唇角，诚实道：“你可以把我当做创世神，只是……”她顿了顿，“我现在没有创世的能力。” “我出生在一片混沌之中，花了很长时间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应该要创造世界。” “我创造的第一个世界，就是你生活的那个世界，”赵菡萏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身为设计师的那个世界，“也是所有世界里面，唯一留存下来的世界。”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8 “对于创造的第一个世界，我其实并不满意，但它是唯一一个留存下来的世界，我舍不得毁了重新再创造一个，所以就留了下来，但我后来创造的其他世界，都没有再成功过，直到……” 直到她发现人类用奇思妙想构建的小说。 如果将创造世界比作修建一栋房子的话，沈云舒就是那个没有学习过建筑学的建造者，她误打误撞修起了第一栋高楼，却怎么也搭不起第二栋。 人类创造的小说，对她来说，就像是建筑的图纸，虽然往往十分不完整在搭建过程中有可能存在许多的风险性，但总比她瞎捉摸要好。 “我走了捷径……”沈云舒道：“通过小说搭建起来的世界，果然比我自己搭建的世界要里发生的剧情，可以在我创造的世界里得到完美的重现。” 赵菡萏：“然后呢？男女主是怎么回事，我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小说构造的世界，是建立在小说的基础上的，一千本小说里，往往只有那么一两本能够形成新的世界，这些世界想要发展完善，必须在初期得到我的支持，也就是你看到的沈云舒……” “所以，”赵菡萏道：“每个世界的沈云舒，都只是你的分身咯？”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 赵菡萏闭上眼，“所以每一次和我在一起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对吧。” “不不不，那都是我。只是有的世界分身之间的讯息能够彼此传递，也就有了所谓的恢复记忆的说法。” 沈云舒继续说，“至于晋江系统，点娘系统它们的存在……你之前的理解是没错的。” “世界太多，我一个人管不过来，我需要帮助，在人类的提示下，我建立了世界管理司，创造了晋江等系统，通过他们在主世界寻找合适的人，帮我完善世界。” 赵菡萏一点点听着，听沈云舒讲自己如何创造世界，听沈云舒在她耳边描述，满怀期待的世界在她眼中崩坏的时候，她有多失望。 建立管理司之后，沈云舒创造的世界，虽然总是不如她意，但好歹不再继续崩坏，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找来帮助自己维持世界稳定的人，却会在某一天成为破坏世界的人。 “执行者的权限其实很高，仅次于我，和世界意识比肩，所以当执行者堕落的时候，即使是我想要处理也很麻烦。” “我对付堕落者的方法，会让世界直接崩溃，所以我才会引入执行者……” 说白了，沈云舒不是不能对付那些堕落的执行者和系统，而是如果她出手的话，就跟人体感染了病毒，不吃伤寒感冒药，却非要来一次全身的药物化疗一样。 别说病毒了，人都跟着一起狗带了。 赵菡萏听着，弯了弯唇角。 “那我们身上所谓的灵魂契约呢？” 她倒想听听，沈云舒怎么解释。 沈云舒叹一口气，“……是真的。” 赵菡萏：“你不是说，我只是一个被你引进来的执行者吗？” “但……你还是我选定的主角。” 每个世界都有沈云舒的分身，但并不是每个世界的沈云舒都是主角，大多数时候，当主角的人都是沈云舒从主世界引入的灵魂，靠着他们身上的主世界法则，新世界会完善的更快更好。 当然，有的时候她也会扮演主角，而配合她演出的，正是被她随机挑中的赵菡萏。 “尽管我当时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我喜欢你是真的，愿意和你签订灵魂契约也是真的，我甚至想过要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只是在我恢复记忆之前，堕落者先破坏了世界的走向，害得你重新回到了主世界。” “我其实想过要去主世界找你，可是主世界的你，失去了所有感情，你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好似所有的情感都丢失了，当晋江系统让你按下选择键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一个灵魂的核心是感情，没有感情的灵魂，早晚会灰飞烟灭，烟消云散，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你成为执行者，重新回到你当过主角的世界，自己去找寻那些你失去的感情。” 话说到这儿，赵菡萏心头的气已经渐渐消了。 心脏上开的口子，也在沈云舒一句接着一句的解释和安抚下，渐渐愈合。 她重新感觉到了暖意。 “那你呢？”她问。 “我还是很困惑，困惑为什么创造不好新的世界，就像我问你的那样，不是说爱无所不能吗？为什么我以爱为核心，搭建起来的世界总是崩溃。” 和她说了那么多，赵菡萏有点明白症结在哪里了。 她问：“你爱我什么？” 不等沈云舒说话，她继续道：“别说什么因为我是特殊的，与众不同的话，我知道我自己有多坏，我占有欲强，容不得别人沾染我喜欢的东西，我脾气古怪，就算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也常常克制不住火气，我控制欲强……” 沈云舒慌忙打断她的话，“你不坏，这些我都很喜欢。” “那世界呢？” 赵菡萏叹口气，她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神话故事，想到上帝发大洪水淹没人类只留下一只诺亚方舟的记录，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创世神，和圣经里那个脑子有坑的上帝，估计是一路货色，“你对世界不满意，是不是你觉得世界只能充斥着爱这种情绪？” “只能你爱我，我爱你，不能你恨我，我恨你。” 沈云舒结结巴巴地道：“是、是的。” “傻姑娘。”赵菡萏这下也不怕她了，摸索着捏了她一把，曾经降下惩罚让她痛不欲生的创世神，在她面前展露出自己之后，成了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你忘了黑暗女神和光明女神那个世界是怎么崩溃的吗？” “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暗，如果没有光，黑暗无法感受，如果没有黑暗，光明无从得知。” “这个世界上有爱，就注定有恨，有承诺 ，就一定会有辜负……” 她惩罚性地在沈云舒唇上咬了一口，“我没有创造过世界，我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对的，可是你不能学光明女神，只想要你的世界里有爱，这样的世界是不长久的。” “那……”她突然感受到沈云舒的靠近，后者环住她，和她额头抵着额头，“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创造世界？” 赵菡萏沉默了很久，才在沈云舒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弯了弯唇角。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搂住了沈云舒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 爱上一个创世神，和一个创世神在一起…… 白莲花与白月光[快穿]GL_329 大概是她今生最幸运也是最疯狂的一件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完，明天开始写番外。 逆cp是不存在的，菡萏是永远的攻，哪怕她看起来受里受气的哼！ 番外微博点单， 内容是发到晋江，大家继续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