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仙》 章一 方孟顏 常绿村，坐落于天云山下的一个小村庄，此地人口不过百人，之所以名为常绿，是因为在村的正中央有着一颗一年四季都长满绿叶的大树。 这棵大树在村里被奉为守护树，因为在东北方的天云山，气温可以说是极低，每逢寒冬季节，就连村里都会下雪，可即便靄靄白雪覆盖，这棵大树仍散发昂扬的活力。 「孟顏，今天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某个屋子内，一位女性正在用布巾擦拭着小孩子沾满尘土的脸庞。 「是他们先的。」小孩名为方孟顏，眼里噙着泪水，却强忍着不让他流下来。 「他们又说了什么？」方孟顏的母亲，替他擦完了脸后，开始替他清洗着伤口。 「说我们一家就是被拋弃的，没人要的可怜儿。」 听着方孟顏的话，女子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多说什么。 「即便如此，伤害他人仍然不是件好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日若是为恶，终有一天会吃到苦头。」方孟顏听了，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只是鬱闷的跑进了房间里面。 方孟顏没有父亲，自他懂事以来就没有父亲，当他听闻其他小孩都有的时候，也问过自己的母亲，然而母亲露出的表情，他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纯朴的乡村是难以接受异类的，方孟顏很快的就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努力想融入进去。 直到最近，其他小孩子们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辱他时，他才终于忍不住了。 第一次打架之后，对方上门找自己的母亲理论，即便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方孟顏的母亲还是只能不断的道歉。 从那之后，他很少再打架，大部分的时间也就是挨了一顿揍，忍一忍就算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其他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抨击他，甚至抨击他的母亲，这才使得他无法忍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句话在方孟顏耳里是多么讽刺，他的母亲常言道，人在做天在看，如果真的有天在看，为什么会容忍这种事情一再的发生呢？ 方孟顏苦思无果，辗转难眠。 隔日，方孟顏准备去私塾上课，虽然他家并不富有，好在私塾的陈先生还是愿意给他上免费的课，方孟顏也十分认真，因为要改变家里的情况，除了用功念书，进城考取功名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私塾一共两个老师，一位陈老师负责上午，一位刘老师负责下午。 陈老师算是这个常绿村中少数对自己家友好的人了，不仅资助他上课，若是看见其他小孩在欺负他，陈老师也会出声制止，因此方孟顏很感谢这位陈老师。 刘老师就不一样了，可以说陈老师怎么对方孟顏，他就会反着过来做，因此下午的课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欸，你们听说了吗？天云山上的传说。」 就在准备上课的时候，方孟顏听到另外一端的同学在聊天。 「天云山？有什么传说吗？」 「据说天云山上有仙人存在，若是走到山顶，并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他，他就能实现你的愿望，村中的那棵大树就是仙人的杰作。」 只听了几句，方孟顏便摇了摇头，他才不信这种东西，不然这群小混蛋早就该受到那位仙人的制裁了。 「好了，同学们，上课了。」陈老师这时候走了进来，与方孟顏对到眼后，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待陈老师离开后，方孟顏本也想离开，不料才刚走到门口，就被堵住了去路。 「喂，姓方的，昨天让你回去带钱，带了没有？」堵住方孟顏的是一位小胖子，他是里长的儿子，可以说是常绿村的小霸王，也是最主要欺负方孟顏的人。 在小胖子堵住方孟顏后，另外几个跟着小胖子的人，便熟练的包围了方孟顏。 「拿了。」方孟顏虽然狠狠的瞪着那小胖子，却还是脱下了背包，将手伸了进去。 「这不是挺好的吗，乖乖拿钱出来就不用挨揍了，挨揍还要花钱去买药，多亏。」正当那小胖子笑道的时候，方孟顏直接连着包就一拳揍了过去。 这拳可以说出其不易，恐怕连小胖子都没有想到方孟顏还有反抗的力气。 所以就这一拳，把小胖子打倒不说，还打断了他几颗牙。 「啊！！」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方孟顏立刻夺路而出，他死命的衝向了家里，下午的课他也不去了，度过今天算一天。 小胖子哪甘心被揍出牙，连忙爬起来发狂似的追着方孟顏。 「你真的完蛋了，我回去一定会告诉我父亲，叫他把你们赶出这里！！」小胖子的脚步还是有些慢的，方孟顏离他越来越远，终于是先跑到了家。 可他还没来得及呼唤母亲，就听到母亲的哭声从房子里传出，伴随着的还有陈老师的声音。 「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们这两个废人做了多少努力，我已经失去耐心了。」陈老师粗暴的声音，与平日天差地别。 方孟顏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似乎无法理解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要……这个真的不行，我可以用其他地方帮你……」 「吵死了！」 隔着门，方孟顏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是他被小胖子揍的时候也会发出的声音。 伴随而来的还有母亲的哭声，还有方孟顏对陈老师的崩塌。 虽然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知道，里面的人，已经不能称作为人了。 方孟顏拿起了摆在桌上的刀，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那半开的门。 陈老师似乎没有注意到门被推开，而方孟顏的母亲也还在奋力抵抗。 看着衣衫襤褸的母亲，方孟顏终于是忍不住了，他举起手中的刀，就是朝着陈老师的背后猛然刺去。 ?啊！！」陈老师吃痛的叫声，响彻整个房子，他连忙转过头，才看见拿着刀的方孟顏。 「你好样的，死小孩，现在拿刀刺我？」十岁小孩的力气终究是不大，虽然刺伤了陈老师，可伤口并不是太严重。 「孟顏……」方孟顏的母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方孟顏没有说话，只是举刀还想攻击时，便被陈老师一脚踢飞出去。 「不要！我做就是了，我做，不要再打了。」方孟顏的母亲连忙抱住陈老师的腿。 「我等下在料理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小贱种今天拿刀刺人，明天我就被刺死了。」陈老师双目赤红，一脚踢开了方孟顏的母亲，走向方孟顏。 方孟顏被那一脚踢得不轻，可是他还是很快的回过神来，再次拿起刀具，朝陈老师挥去。 但两者身形实在相差太多，方孟顏刀还没到，陈老师的脚就又踢开了方孟顏。 方孟顏撞到了墙壁上，刀子也飞了出去，陈老师则是一把抓起了方孟顏的头，狰狞的说道 「我照顾你们母子俩这么久，拿点回报不过分吧？结果你这小贱种是怎么对我的？这就是你们对待恩人的方式？」 方孟顏被抓得难受，可看到倒在一旁的母亲，他更难受。 他抓准了时机，一口咬住了陈老师的手臂，以一种不死不休的气势，狠狠地、死命地咬住。 「啊！！」这个咬合力，可比刀伤还要强太多了，不论陈老师怎么甩方孟顏，他就是不松口。 「混蛋……！」陈老师眼泪都飆了出来，更糟糕的是，他感受到方孟顏已经快把他的肉给啃下来了。 「给我死！」陈老师奋力一甩，终于将方孟顏甩了出去，可这并不是因为方孟顏松口，而是他的肉被咬了一块下来。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陈老师看着血流不止的手臂，想要夺门而出，可方孟顏似乎起了杀心，他再次拿起刀子，朝着陈老师的小腿全力扎了下去。 这一次终于扎穿了他的脚，使得陈老师跌在了地上。 「慢着，孟顏，我们可以谈谈……」陈老师还没来得及说话，扎进小腿的刀又被方孟顏转了几圈，椎心刺骨的疼痛，令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用等明天……」鼻青脸肿的方孟顏，说话时的声音已没有了平常的模样，但他仍将刀子抽出，刺进了另外一隻小腿。 方孟顏的母亲才从短暂的晕眩中醒来，连忙张望四周，这才看到方孟顏倚靠在门口，在他一旁的，只剩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母亲，我们逃吧。」方孟顏缓缓地说道。 章二 愿望 章二愿望 方孟顏说出这句话后，他的母亲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只能过来抱着方孟顏哭泣。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说道。 「孟顏，你快走吧。」 方孟顏的母亲站起身子，带方孟顏清洗了一遍后，熟练的上药，只是她看到方孟顏手臂上明显的肿块，愁容更多了。 「这些是妈妈攒下来的盘缠，你出村之后就沿着大路走，最终会到天水镇，你叔叔在那边经营一家药行，去找他帮忙。」方孟顏的母亲俐落的打包了行李，好好的系在了方孟顏的腰上。 「你呢？妈妈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方孟顏抓住了母亲的一隻手臂，有些慌乱的问道。 「我得处理这具尸体，处理完就会跟上的，我脚程比较快，等我们会合的时候，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方孟顏的母亲用力的抱紧了自己的儿子，催促他上路。 「如果会疼的话就停下来休息一下，真的受不了可以吃这些药草……」方孟顏的母亲一一解释完行李的物品后，连忙将他送出了家门。 「真的要来喔！」临走前，方孟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傻孩子，妈妈哪时骗过你。」轻轻的抚摸了方孟顏的头后，方孟顏的母亲又似忙碌的打扫了起来。 可是当方孟顏走出去后，立刻就看到了带着人的小胖子，正怒气冲冲的朝着自己家走来。 情急之下，方孟顏只好大声喊道。 「我在这，打我啊笨蛋！」说罢，方孟顏便朝反方向的山上跑去。 面对方孟顏的挑衅，小胖子也十分的给情面，边咒骂着，边朝方孟顏这里跑来。 上山的路十分的崎嶇，方孟顏的伤势又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復，以至于两方的距离不断的拉近，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出了常绿村很长的一段距离。 终于在山腰处，方孟顏被小胖子逮到，这一次可就不像先前揍个几拳那么简单了。 方孟顏已经无力抵抗，被揍的半死不活且不说，就连刚拿到的行囊也被全部抢走了。 直到洩愤完后，小胖子这才扬长而去，留下了濒死的方孟顏。 「哈…哈哈…」方孟顏倒在地上，用鼻子笑出了声，吐了好几口血的他，看着这蓝天白云。 方孟顏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活的那么卑微，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只因为自己没有父亲，就被这整个村子排挤在外？ 神到底在哪？他看过母亲半夜虔诚的向神明祷告，可神究竟在哪？ 夜幕降临，伤口恶化引起发烧，方孟顏似乎意识到，自己也将会像陈老师一样死去，他依稀想起早上还听到小胖子他们说，这天云山上住着仙人，只要带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就能够实现愿望。 想到了这里，方孟顏又强撑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山顶。 可天云山并不是座小山，方孟顏此刻也顶多到半山腰，距离山顶还有极长的一段路程。 走到跌倒，又爬起来行走。 走到脚底磨破，起了水泡，拖着一地的血行走。 走到脚已经没了知觉，方孟顏便用手爬着前进。 有种，就告诉我，神明或是仙人还是其他狗屁东西是存在的。 然而方孟顏就算连手指都磨掉了，他还是没有到达山顶。 就在意识逐渐昏暗之时，他似乎看见了，在他的前方佇立着一个人。 此人超脱凡俗，衣裳奇异，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可思议的魔力。 「……你怎么会在这？」那个人走到了方孟顏的面前，带着些许困惑的口吻开口。 「你是……仙人？」 「算是吧，你是来实现愿望的吗？」 方孟顏大笑了几声，没有说话，而是一口咬住了那位仙人的脚。 虽然那脚看上去是细皮嫩肉，可方孟顏却像是咬在了一颗石头上，即便如此，却也没有松口。 「……搞什么？你……」那位仙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方孟顏真的榨乾了最后一丝的力气，意识就这么远离了。 方孟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有一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在常绿村里过得很好，跟小胖子甚至是称兄道弟的朋友，就连他的母亲，也展露着许久不见的灿烂笑容。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 环顾四週，方孟顏正躺在床上，这里似乎是一个小木屋，有着对外窗，一扇门，还有许多摆满书籍的书架。 中间有一张桌子，墙壁则是燃烧着熊熊的炉火，而桌子旁有一张椅子，椅子上正坐着一位翻着书的少女。 「你醒了？」少女注意到方孟顏睁眼，停止了翻书的动作，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方孟顏。 「我在哪？」 「天云山山顶。」少女简单的说道，同时整个人带着椅子漂浮了起来，落在了方孟顏的床边。 就这景象，直接让方孟顏惊讶到话都忘记怎么说了。 「我猜猜阿，你现在想的应该是：『什么！眼前这位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美若天仙、武功盖世、妙手回春，天下第一的女子居然是仙人！』对吧？」那看上去只比方孟顏大两岁的少女，笑脸嘻嘻的说道。 「为什么救我？」沉默了一会儿，方孟顏这才提出第一个问题。 「你看起来很需要被救阿，说实话真的差一点点就死掉了呢，好好感谢我吧，平常我可没那么好心的。」少女歪着头说道。 「那为什么不救我？」 「什么意思？你不是被救活了吗？」 「不是这个！」方孟顏有些激动的说道。 「而是在村里，我们被欺负的时候，为什么不救我们？」方孟顏直视少女的眼睛。 「关我什么事？」然而少女却淡淡地说道。 「如果你只是想来吵架，那就滚蛋吧，我没空管你那么多，不求回报救你性命就该知足了。」少女收起笑脸，平静的说道。 「你不是神明吗？」方孟顏有些呆愣，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的母亲在半夜里祈祷的对象，都是这样子的傢伙吗？ 「对你们凡人来说应该是吧，但我也没有义务去帮助你们，既然你伤好了就滚下山吧，还以为救了个有趣的宠物。」少女说完，手指轻点几下，方孟顏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自己，并且把自己举到了空中。 这股力量之大，任凭方孟顏如何挣扎都没有反应，他这才确确实实的意识到了，所谓的神力。 「所以会替人实现愿望，也是假的囉？所谓的神明，不过也就是骗子吗！」方孟顏惨笑道。 「替人实现愿望是真的哦？但我应该说过，要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做交换才是，愿望哪里那么好实现。」少女停顿了一下。 「所以你要许愿吗？」 「哈……哈哈哈，……我许！ 「我也要成为神明！！」 看着方孟顏癲狂的眼神，少女忽然露出了一抹截然不同的笑容。 「你要拿什么交换？」 「我的全部，都可以给你。」 章三 公孙緋 章三公孙緋 少女将方孟顏放了下来，又弹了一个响指，在这响指之下，本来有些疯狂的方孟顏似乎冷静了不少。 「成交。」少女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翘起了腿，白嫩的玉足踩在了方孟顏的床上。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名为公孙緋，你的名字是什么？」公孙緋轻声开口，冷静下来的方孟顏，这才重新审视了这位少女。 公孙緋的年纪看上去真的不大，可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奇特的魅力。 她穿着十分奇特的衣裳，看上去有些飘然，散发着琉璃光芒，彷彿是件艺术品，遮掩的地方不多，在这略为寒冷的东北地区，彷彿都无法抵御任何一丝强风。 公孙緋长发及肩，五官精緻，她的左眼瞳孔为橘，右眼为蓝，彷彿一阳一阴，亦如同蕴含整个日月星辰，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其中。 「我叫方孟顏。」半晌，方孟顏才回答道。 「既然你想成为神仙，现在刚好是适合做准备的时期。」公孙緋说罢，一只手指点到了方孟顏的额头上。 「资质嘛……尚可，毅力倒是不错。」公孙緋收回了手，眼中闪过一丝为不可查的光芒。 方孟顏在这一点之下，只感觉身体有些凉凉的，随后他才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母亲呢！我睡了多久？她到天水镇了吗？」 「一件件慢慢来，我是不知道你母亲是谁啦，但如果你问你睡了多久，应该快小半个月了吧。」公孙緋看着有些慌乱的方孟顏，回答道。 「小半个月？」 「不然呢，你只剩一隻脚没有进黄泉了，即便是我想救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吗。」公孙緋甩动秀发，站起身子，来到门边，对着方孟顏勾了勾手指。 「不过我猜啦，她应该是你母亲。」 方孟顏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还是跟着公孙緋的脚步，向山下走去。 他们并没有直奔天水镇，而是来到了常绿村后便停下了脚步。 公孙緋微微一瞥茫然的方孟顏，看着他紧握着的双手，居然因为指甲刺进肉里而流出鲜血。 在村中央的大树下，一位女性全身赤裸的高掛在了那里，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脱落半边的头发，失去一颗眼珠，牙齿不见踪影，深可见骨的伤口…… 宛如地狱绘图一般印入了方孟顏的眼里。 路过的人彷彿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仍然欢声笑语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纵使已经不成模样，方孟顏还是认得，还是感受得出来，她就是自己的母亲。 「愤怒吗？」公孙緋轻声开口。 「这个世界不论过了几百几千年都一样，错的永远是被欺负的人，因为他们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公孙緋的话语在方孟顏耳边轻响，宛如一隻恶魔正渐渐的将他拖入深渊。 「我现在，可以借给你力量。」公孙緋拿出了一把剑，放到了方孟顏的手上。 这把剑彷彿没有重量，不仅如此，即使是方孟顏都能够感受到这把剑蕴含了巨大的力量。 「欸？那不是方孟顏吗？你居然还敢回来？」最先看到方孟顏的是下课的小胖子，他大咧咧的走了过来。 「事情我都听说了，陈老师德高望重，也算帮助你们许多，你妈那垃圾居然把他杀了，真是替陈老师感到不值。」 「我当初就应该在半山腰把你这恶魔打死……」小胖子话才说到一半，方孟顏一剑挥了过去，几乎没有用到一丝的力量，小胖子便被他直接砍成了两段。 「去吧，放手去做，这一次我允许。」公孙緋的话彷彿有着魔力，催眠着方孟顏，他杀了小胖子之后，目光立刻看到了跟着小胖子的跟班。 看到小胖子断成两半，那两个小跟班吓傻了，正要跑的时候，方孟顏便出剑，也将两人砍杀。 死了三个人，邻居们终于坐不住了，巷口王老伯连忙起身道。 「孟顏！你在干什么！那可是你朋友，你……」方孟顏面如死水，只是送了一刀。 又连杀几人，恐慌在常绿村中爆发了开来，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逃离方孟顏，躲回家中将门窗紧闭。 然而在公孙緋的催促下，方孟顏一剑破开了那些木门，走进房子里屠杀到没有活人才换下一家。 过程中也有人反抗方孟顏，甚至还有人连打猎的弓都拿了出来，想从远处射杀他，可只要有箭矢射往方孟顏，都会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弹开，这下眾人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方孟顏……不要呀，我很喜欢你的。」杀到了其中一家，赫然是他曾经的同学吴采真，此刻她的母亲也是抱紧着自己的女儿，看着方孟顏。 见到如此景象，方孟顏抬起的手停顿了一会儿。 「只有与自身相关时，他们才会求饶。」公孙緋再次呢喃。 想到母亲的模样，方孟顏没有了犹豫，一剑过后，一大一小的头颅在地板上滚动。 藉助了公孙緋的力量，方孟顏不仅刀枪不入，任何人都无法逃离他的手掌心。 一剑又一剑，方孟顏没有感到任何的疲惫，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这常绿村数百馀人，全都命丧黄泉。 至始至终，方孟顏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从求饶到咒骂，一百人有一百种不同的情绪面貌，方孟顏回到树下，看着母亲的尸体，忽然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么简单，大家就全都死了，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就这么死了。」 「母亲，您看到了吗？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您了。」方孟顏笑着笑着，便留下了眼泪，在这大笑之中含着大哭，大哭之中含着大笑。 这一次公孙緋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方孟顏发洩完。 直到入夜，方孟顏这才平静许多，借助着公孙緋的力量，方孟顏把母亲埋在了这颗常绿树下，做了一个简单的小坟墓后，便离开了。 章四 仙 章四仙 「修仙界的世界远比你想像中的残酷，只要你拥有修为，哪怕只有两岁，也会被杀。」公孙緋将一本又一本书放在了方孟顏面前。 「所以你要了解这个世界，这些书都得看完，之后会再安排你其他事情。」 方孟顏没有说话，只是随便拿起了其中一本，稍微翻了几页。 这一本书似乎是记载了修仙界从古至今的出名人物。 「剑痴」柳无花。 据说出生于善使剑术的普通武林人家，自幼习剑，也对剑有所共鸣，直到年近二十才正式踏入修仙界，此后一鸣惊人。 成名战则是在元丹境时剑斩元婴境强者，最终踏入问心境，成为八大宗门之一的宗主，死于大封印之战。 「幽琴」白萱。 出生时双目皆盲，第一次接触琴艺时便弹奏出千古名曲，年十四踏入修仙界，以琴入道，本人柔情似水，可杀伐果断，最终踏入问心境，成为八大宗门之一的宗主，死于大封印之战。 「神拳?吴子庸 除了修灵体系外，亦存在修体体系，神拳便是体修的极致代表，他之一拳可使天崩，可使山裂，虽踏入问心境时已三千三百馀年，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八大宗门之一的宗主，死于大封印之战。 「师父，大封印之战是什么？」方孟顏简单瀏览的一下，发现这些强者註记的死因都是这大封印之战，令他有些好奇。 「大封印……」公孙緋自己也在看书，听到方孟顏的话后，似乎停顿了一下。 「以前出过这么一位强者，用了不到百年的时间就踏入问心境，本来是最有望衝击仙境的人，可不知为何大肆杀戮了起来，不仅是同境强者，那怕境界低于他，甚至只是凡人，他也不会留手，被称作『万恶之源』。」公孙緋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说道。 「为了阻止万恶之源的疯狂杀戮，修仙界史无前例的一体同心，对那个人发起了圣战，战况持续整整一年之久，无奈万恶之源实在过于强大，最终他们不是强求消灭，而是至少将其封印，也被称作大封印。」 「这么强的人还能被封印吗？」方孟顏好奇的问道。 「人的潜力是无穷尽的，献祭了八位问心境才勉强催动接近仙级的封印术，虽然万恶之源很强，也终究只是问心境，还是只能被乖乖封印。」公孙緋耸肩。 「百年问心境很强吗？」 「看吧，这就叫你多看点书了，百年问心境不是用强来解释的，他几乎就是天生道体，若将所有问心境做一个平均，都是三千来岁才有机会踏入问心境。」 「那师父呢？你现在是什么境界的？」 「你不用知道，只要知道我很强就可以了。」公孙緋说完，将头转了过去，似乎没有要再理睬方孟顏。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方孟顏才看了将近一半，与此同时，他的肚子发出了声响。 仔细想想，方孟顏都忘记上一次进食是甚么时候的事情了。 发出声响的同时，自然也被公孙緋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后，方孟顏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公孙緋则是发出噗嗤的笑声。 「我都忘了你还是个凡人，我看看阿。」公孙緋闭上了眼，像是在思索甚么。 随后她一个弹指，桌子上便出现了许多道佳餚，每一道看起来都十分精緻。 可以说这一餐会是方孟顏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了。 「当仙人就可以这样一直变出食物吗？」方孟顏似乎找到了修仙的动力。 「当然不能，我只是将放在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而已。」公孙緋白了一眼。 「储物袋？」 「仙人的法宝，可以将东西放进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等你筑基后我会给你一个，快吃吧。」公孙緋继续看起了书，只有偶尔会观察这吃得狼吞虎嚥的小傢伙 然而方孟顏吃到一半，眼泪又滴了下来。 「干嘛？太好吃也不用这样。」公孙緋有些诧异。 「母亲她……也能吃到就好。」方孟顏用油油的手抹了一下眼泪，又继续吃了起来。 一时间，就连公孙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父，人死后会去哪里？」 「哪里也不会去，人死了便是死了，剩下的只有虚无。」面对方孟顏的问题，公孙緋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方孟顏低下了头，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吃饱喝足后，方孟顏将碗筷收拾了一番后，又开口问道。 「师父，哪里洗澡？」 公孙緋连忙盖了一间小澡堂。 「师父，我有衣服吗？」 公孙緋的储物袋里还真的没有给十岁小孩穿的衣服，这又连忙捏製了几件， 「师父……」 公孙緋快抓狂了，自己不是收徒吗，怎么比起收徒更像是收了一个小孩？ 虽然就现实情况来说也相差无几，不过方孟顏仅仅一天就快把公孙緋问垮了。 所幸她的储物袋内堆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勉强还能应付方孟顏的需求。 一直到深夜，方孟顏上了床铺准备睡觉。 公孙緋已是境界大成者，她不需要睡眠和进食，光靠灵力的运作就能够支撑身体所有需要的能量，但方孟顏不是，折腾这一天，他有些睏了。 「师父……」 「干嘛？我没有床边故事可以念，要的话自己想一个念给自己听。」公孙緋瞪大着双目说道。 「谢谢你。」方孟顏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后，就把身子背了过去，将棉被攒紧。 「……快睡吧，之后可有你好受的。」公孙緋将炉火放大后，待方孟顏睡着便一个人走了出去。 「见鬼了，我可不是来养小孩的。」沐浴在月光之下，公孙緋蹙着秀眉，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样不就害得我手痒吗……」公孙緋的双目隐约泛着些许红光，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章五 凝气 章五凝气 方孟顏已经对所谓的修仙界有着初步的认识。 以境界来说，共分七个层级，由低至高分别为： 凝气、筑基、元丹、元婴、元神、觉明、问心。 看似不多，却会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旅途，且不说问心境年均三千岁，就算三千年过去，能够真正突破到问心境的存在也是少之又少，更多的人是坐化于这悠悠岁月里头。 当然，他现在需要专注的地方也就是这凝气境了。 「现在开始传授你凝气境最重要的心法，在修练上我不会手下留情，既然你是我徒弟，我就有义务让你不会死在别人手里。」公孙緋的话对于十岁的小孩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不过方孟顏只管吸收公孙緋给的东西就是了。 「万物有灵，灵中有形，心法帮助你认知灵力，也帮助你建构体系，现在你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公孙緋的手按在了方孟顏的掌心上，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让方孟顏极为难受。 「我现在是强迫打开你的吸收力，难受是正常的，仔细感受灵力，并记住这个感觉。」在公孙緋的话语下，方孟顏虽然疼痛，可还是努力的在适应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一段艰涩难懂的文字突然浮现在方孟顏的脑海里，宛如烙印一样挥之不去。 「这就是心法，可以看做是帮助你理解这世界的咒语，按照这咒语去做，就能感知灵力，并将他们融入体内。」公孙緋松开了手，让方孟顏休息一下。 「这样就完成第一步了，接下来就是拚死的吸收就好了。」公孙緋淡淡地说道。 就这样，方孟顏开始了极为枯燥的修练过程。 每天不是在吸收灵力，就是在吸收灵力的路上，而公孙緋现在除了检验方孟顏的进度外，基本上都不会待在小木屋里，让方孟顏有些失落。 一个月、两个月。 方孟顏的心情从一开始的难受逐渐平缓了起来，修练的成果是可视的，这令他很有成就感。 他在第二个月时终于真正踏入了凝气境初期的阶段，他感受到自己的力气比以往大上了许多，也更加不容易疲累。 三个月、四个月。 方孟顏过的十分枯燥，但他还是会给自己找一些乐子，比如修练完后就去丢掷树枝，看着自己丢的一天比一天还要远。 小木屋内摆放着很多的书，方孟顏偶尔也会拿起几本来看，有一些是杂谈，有一些是歷史，还有一些是他看不懂的，索性就放了回去。 一直到方孟顏十一岁，过去了这几乎一整年的时间，他成功的来到了凝气境中期巔峰，距离后期已剩不小的距离。 这一天，公孙緋给他安排了新的课程。 「现在开始要教你两件事情，一件是使用法术，一件是使用武器。」公孙緋将方孟顏带到了屋外一处空旷的地方，一个弹指后地板上出现了许多琳瑯满目的兵器。 刀枪棍戟只是基本，这地板上的甚至还有犁耙、鞭子，甚至是一颗球。 「挑一个顺眼的就可以了。」 「师父你每个都会用吗？」方孟顏好奇的问道。 「我每个都会，所以你就放心挑吧。」 方孟顏看向了一把小刀，那是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武器，又看相了一把长剑，那是第二次公孙緋借给自己力量的时候，使用的凶器。 「只能挑一个吗？」方孟顏又问道。 「你想要一次学两个吗？会很辛苦哦？」公孙緋提醒道。 「但你会花时间教我对不对？」 「你很快就会后悔的。」公孙緋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顏容，带着些许危险，看得方孟顏有些心惊，可是一想到也许能缠着公孙緋多一点的时间，他还是咬着牙点头了。 方孟顏拿起了小刀，长剑，以及一把鞭子。 「就这三个？」公孙緋问道。 「就这三个。」方孟顏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周练一个，先小刀，直接来吧。」公孙緋的手轻轻一晃，手里同样出现了一把小刀。 「朝我攻击吧，擦到一下就算你赢。」公孙緋淡淡地说道。 方孟顏得令，深呼吸一口，举起小刀便向公孙緋挥去。 公孙緋却只是微微移动了一下脚步，便让方孟顏挥空，接下来数十回合，不论方孟顏怎么攻击，公孙緋甚至手都没有抬起来过，只是侧身又侧身，便闪过了全部的攻击，反倒是方孟顏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那换我了。」公孙緋还是没有动太多步，只是手柄的部分结实的撞击到了方孟顏的肚子，使他疼的叫了出来，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摀着肚子。 「起来！第二回合。」公孙緋却是厉声说道。 「师父……好痛。」这一下对方孟顏来说，是久违挨揍，可力度之大，远超他以前体验过的所有。 「遇到真正的敌人，不会有给你喊痛的机会。」看着公孙緋那毫无感情的眼神，方孟顏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再次站了起来。 砰！ 这一次公孙緋甚至没有用武器，只是在方孟顏攻击的空隙直接把他撞飞出去。 「师父……真的不行了。」方孟顏躺在雪地上哀号着。 「给我起来！这可不是当初咬我脚的傢伙该有的毅力。」 就这样，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方孟顏就被打的遍体麟伤，险些晕了过去，只有到这样，公孙緋这才收手。 方孟顏这下才明白，公孙緋并不会像母亲那样，看见自己受伤后还会呵护自己。 即便平日里扮演的像是长辈的角色，在修练时不会手下留情，这就是师父的存在。 方孟顏躺在地上，直到身子好过了一些后才缓慢的回到了木屋。 「法术训练就延后了，先把武器训练搞定。」小木屋内，公孙緋喝着热茶，翘着小脚，看上去心情很好的说道。 这人不会是因为把自己徒弟狠狠的揍了一顿后心情才好的吧？ 可是十一岁的方孟顏哪懂得生气，毕竟他害怕公孙緋丢下自己，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明天我会努力的。」方孟顏如此说道。 章六 开始了 章六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方孟顏拖着疼痛的身体开始吸收灵气，同时思考着昨天在进攻上不足的地方。 公孙緋没有系统性的教学，方孟顏只能从她的动作上寻找答案。 方孟顏仔细地回想起，公孙緋总会以最小的幅度闪过他的攻击，也会以最小的幅度攻击他，也许这就是自己需要注意的地方。 边吸收灵气，边在脑海中模拟，直到公孙緋叫上了自己，准备今天的训练后，方孟顏才深吸一口气，来到了空旷的广场上。 这一次面对公孙緋，方孟顏没有再大幅度的挥动手里的小刀，而是慢慢地贴近了公孙緋，直到一定的距离时， 才以微小的幅度刺向公孙緋。 公孙緋双目一闪，躲过的同时再次出手，然而这一次即便是她，也没有捕捉到方孟顏的破绽，他很快的就收回了手，严阵以待的防御公孙緋任何可能的进攻。 见此，公孙緋微微一笑，她拍了拍手，说道。 「你理解的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快，很好。」 「真的吗！」方孟顏第一次被公孙緋夸讚，正当他开心的同时，公孙緋却一巴掌搧了过来。 「但还是太天真了！」 这一巴掌差点把方孟顏搧到黄泉去，但他还是连忙站了起来，重新摆好架式。 「日后面对所有的敌人，不论求饶也好，示好也罢，内心都不可以有所动摇，只要一松懈，就会像现在这样。」公孙緋淡淡地说道，这一次轮到她主动进攻。 方孟顏尽可能的以小幅度闪躲，不再有大动作后给了他很多时间来反应即将到来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公孙緋还是能够以极为刁鑽的角度找到方孟顏的死角，并且进行痛击。 这一次的训练持续了两个时辰之，直到方孟顏真的没有力气站起来后，公孙緋这才收手。 「我会期待下一次的。」公孙緋说道。 「可恶，还是不对。」待公孙緋离去，方孟顏喘着气，看着天空，思考着不足的地方。 第三天、第四天…… 方孟顏不断的在修正自己的攻击方式，不仅越来越像公孙緋，从公孙緋手中支撑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一直到第七天，方孟顏在公孙緋的攻击下支撑了将近六个时辰的时间，这才被命中。 「说实话，你出乎我的意料了。」公孙緋发自内心的惊讶，她走到了方孟顏的旁边蹲了下来，看着这没有力气再移动的小孩。 公孙緋清楚自己的实力，就算不是下杀手，要在她手上撑过六个时辰，即便是与她同境界的都做不到。 所以方孟顏这等天赋，着实令她喜悦。 「看在你那么努力的份上，给你一些奖励吧，想要甚么？」公孙緋蹲着身子道。 方孟顏也没想过自己可以撑那么久，此刻的他虚脱得比前面几天都还要严重。 只是公孙緋第一次在训练后留下来，并且夸讚自己，这种感动，这种兴奋的心情，彷彿都将身体的疼痛带去不少。 唯一有问题的就是穿着礼服的公孙緋以这个姿势看着方孟顏的话，里面的衣服就一览无遗了。 「奖励……」方孟顏只敢看一眼，连忙收回视线，甚至索性就闭起了眼睛，专心想公孙緋特别给自己的奖励。 「什么都可以吗？」 「看情况，不一定是什么都可以，但我会尽量。」公孙緋只是看了一眼方孟顏的变化，倒也没放在心上。 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计较偷看自己内裤的事情。 「我希望……师父能常常在家。」 「就这样？」公孙緋愣道。 「就这样。」 看着方孟顏的模样，公孙緋忽然叹了一口气，起身回到木屋。 「我知道了。」 从那天起，公孙緋就鲜少出门了，大多时间都是待在木屋里面看书，或是直接指导方孟顏一些修练上需要注意的事项，某种程度上加重了方孟顏的功课量，但对方孟顏来说，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时都有人在旁边，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第二个礼拜，方孟顏的武器被换成了长剑，而理所当然的，又是陷入了被爆打一顿的情境，只是有了小刀的经验，方孟顏这一次很快就上手了，用了六天便熟悉了公孙緋的进攻模式和技巧。 第三个礼拜则是换成鞭子，说实话方孟顏从没想过鞭子可以拿来当武器，甚至不知道鞭子除了甩出去之外还有什么用途，可是在公孙緋的演示下，这鞭子便如同百家兵器一样，进可攻退可守，千变万化高深莫测。 也因为如此，到第七天时方孟顏还是没能摸透公孙緋的进攻手法，只能抱着遗憾来到第四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教你一些基础法术，每一个法术都会有用上的时候，多学并不是件坏事，但还是要拿捏数量的分寸。」公孙緋说着，便将一枚玉简交到了方孟顏的手上。 「现在凝神，感受体内的灵力，将之灌注到这玉简上。」 方孟顏闭起双目，感受体内灵力流动，在心法的帮助下，方孟顏已经很好的感知到灵力的存在，他就像寻常的力，像是握紧拳头时，从肩膀传导至指头的那种感觉。 运转体内灵力，方孟顏将一部份的灵力灌注到玉简上，很快的，玉简散发出一抹光芒，与此同时，方孟顏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字串，如同公孙緋当时的烙印。 「御物术。」是能将物品以灵力移动的简单法术。 「灵力呢，有两种用法，一是暴力使用，一是借术施用。」公孙緋在方孟顏面前托起了两根树木。 「暴力使用是当灵力强大到一种状态时，直接使用灵力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一种则是藉助法术规则，在最极限的灵力下使用最极限的法术，你可以观察一下。」 方孟顏闻言，便仔细观察起了这两根木头。 一边几乎感受不到灵力，另外一边则是拥有极为明显的灵力痕跡。 「绝大多数都不会选择前者，那些特殊的情况我们就先不提，所以你可以感受到以法术施展的效果对于灵力的耗损最低。」公孙緋将木头放下来后又说道。 「以后面对一打多的局面时，对于灵力的控制就极为重要，一旦灵力耗尽那基本上就只能等死，所以现在开始不仅会教你法术，还会教你控制灵力。」 若说武器训练是把身体打的遍体麟伤，那么灵力训练就是把精神打的遍体麟伤。 从最一开始的灵力训练，公孙緋会让方孟顏托起一颗球到达指定的高度，若是有一厘米的差距都会被公孙緋打掉重来。 她不会给任何修正的机会，必须做到第一次到位，如果不是一次到位。就只能一次又一次重来。 灵力是看不见的，方孟顏无法模仿公孙緋的行动，只能全凭自己的感觉和经验。 一连七天下来，方孟顏仍旧达不到公孙緋的标准。 这是方孟顏第一次感受到挫折，这种无力的感觉令他难以入眠，消极一点的时候甚至有想要逃走的念头。 「这都第八天了，为什么还会差那么多？你真的有用心吗？」公孙緋一掌拍掉方孟顏的球，伸出双手，拉着方孟顏的衣襟，看上去极为愤怒的说道。 「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若不想学就自己滚下山，然后随便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就好了，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面对这种斥喝，方孟顏不禁哭了出来，但他还是抹掉眼泪，努力的练习着。 为了达到公孙緋的要求，方孟顏索性也不休息了，从第八天开始便在屋外练习，一直到第九天、第十天…… 凝气境中期的力量使得方孟顏就算两三天不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在不断消耗的情况下，就显得有些岌岌可危了。 第十一天，方孟顏双目赤红，脚已经被冰雪冻得失去了知觉，他还是在尝试将球一次就托到指定的高度。 第十三天，方孟顏只感觉自己似乎差一点点就能成功的时候，却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章七 师父 章七师父 等方孟顏醒来，公孙緋正站在床头边。 「师父……」还没等方孟顏说些什么，公孙緋便冷冷的说道。 「练习跟自杀是两回事，并不是练到快要死掉就代表自己在练，仅此一次，下次还想自杀，我是不会救你的。」 看着公孙緋的眼神，方孟顏理解到她说的是真的，便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公孙緋见状便转身回去椅子上坐着，再次看起了书。 一时间小木屋内寂静无声，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劈啪声，以及外头大风的呼啸声。 「修仙界残酷无比，取人性命只在弹指之间，他们并不会因为你境界低，又或是年轻而放过你。」突然，公孙緋淡淡地说道。 「你是我第一个徒弟，我不希望你死。」 「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濒死的体验，等方孟顏隔天继续测试的时候，终于一次就达到了公孙緋的需求。 「看样子你已经初步掌握了灵力的控制，那么接下来就是法术的学习了。」公孙緋像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给了方孟顏许多的玉简。 「我本来只打算教你两到三个常用的，但我看你肯定不会只想学那些，这里总共有十个法术，学完再学新的。」 方孟顏拿起其中一个，注入了灵力后，便获得了这个法术的讯息。 「护体术。? 简单来说就是在受到攻击前一刻，利用灵力產生屏障来减缓受到的伤害，若是更进阶一点，甚至可以直接在接近的瞬间就抵销掉攻击。 「储灵术。」 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法术，他的作用就只是短暂的将灵力储存在某个物体上，使其產生灵力的波动，公孙緋却要方孟顏多练习这个法术。 「祝灵术。」 对于现阶段来说恐怕是最有用的一个法术，他是将灵力以符文的方式祝福给某个物体，强化他的效果。 比如剑刃可以变得更加锋利，衣服变得更加保暖，虽然提升幅度有限，不过确实是相当强力的法术。 就这样，方孟顏的课程再次变成了一个礼拜专注于一个项目。 同样的东西在公孙緋手里总能变出不同的花样，光是小刀一类，方孟顏学了好几个月，还是没有碰到尽头，更别提鞭子或法术。 与此同时，方孟顏的境界修练也同样没有落下，不论是更有效率的吸收还是吸收后应该注意的事项，公孙緋总是能找到缺陷并加以修正。 虽然日子感觉有些枯燥，不过方孟顏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在进步，因此倒也不觉得乏味。 方孟顏十三岁时，正式踏入凝气境后期，同时也熟悉了三种兵器的操作方式，以及六种法术。 「进度不错，大概再一年就可以到筑基境了。」公孙緋这一天替方孟顏检测了一下后说道。 「师父，我应该算快了吧？从典籍上来看要想进入筑基境平均都要七年左右的。」方孟顏兴奋的说道。 「还想要奖励？」公孙緋一听，却是皱起了眉头。 方孟顏这两年成长后，心境上似乎產生了些许的变化，从原本唯唯诺诺的模样，到现在偶尔还敢提出要求甚至顶一两句嘴。 「我真的很努力了。」本来的话，公孙緋只要口气冷淡一些，方孟顏就会知难而退，现在不怕倒是算了，还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公孙緋。 「你且说吧。」公孙緋平常训练方孟顏都是近乎凌虐的方式，他却也不吭一声的完成，也许是出于一些补偿的心态，公孙緋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方孟顏说下去。 「师父，你可以抱抱我吗？」 公孙緋精緻的脸庞顿时凝固了起来，她像是遇到了什么超出大脑负荷的事情的模样。 「小鬼，我是你师父，不是你娘。」半晌，公孙緋这才回过神来，低声说道。 「师父就不能抱人了吗？」岂知这方孟顏，随着年纪增长，脸皮也变厚了起来。 「你这小鬼，年纪到了，看你师父内裤不够，还想碰你师父的身体了是吧？」公孙緋显然是不会答应这种事情的，而且还将方孟顏这三年来的小秘密曝露在这阳光底下。 果不其然，公孙緋说出这句话后，那怕是方孟顏也招架不住了，他一张小脸涨的极红，就像是颗番茄似的，连忙丢下了一句去修练了，便跑出了小木屋。 「真是的……」看着方孟顏离去，公孙緋随手将门关上后，回到了椅子上继续看书，可看着看着，又将书放了下来，眼里露出一抹戏謔的危险之芒。 走出小木屋的方孟顏，来到平常练习的空地，这三年下来，此地已经被摧残的完全变了样貌，若说原本只是一块单纯的空地，现在这里佈满了施展法术留下的痕跡，甚至东一个坑，西一条溪，剑痕鞭痕更是数也数不清。 方孟顏深呼吸，令自己冷静了一下，其实他的愿望并没有带着其他的想法，只是很单纯的想讨个抱抱而已，就像小时候跟母亲那样。 只是当公孙緋抖出自己一直偷看她内裤的事情后，方孟顏真的坐不住了，他也不是想看或爱看，就只是刚好看到了…‥吧。 又深呼吸了一口，方孟顏在书上看过，自己也许对师父有着另一种情感，不过他有点拿捏不清，自己究竟是用什么角度或身分去看待公孙緋，而公孙緋又是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感觉。 一想到公孙緋也许从头到尾都只是把他当成徒弟，当成小孩，方孟顏有点没由来的洩气，就连情绪都冷静了不少。 若是想让公孙緋正视自己，果然还是得尽可能的提高境界吧？ 公孙緋很强，这是方孟顏境界提高之后，一个非常直观的感受。 他曾猜测过公孙緋可能会在哪个境界，在方孟顏眼里，公孙緋不是觉明境至少也是原神境。 至于问心境，那已经是近乎传说的存在了，是脚步一震，天地颤抖的存在，实在不可能在这偏僻的天云山上收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为徒。 以他看过的书籍来说，任何一个问心境，都至少会是一个宗门的领袖，如果公孙緋是宗主，应该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指导自己修练的。 而只有相同力量的人才能平起平坐，这也是公孙緋一直灌输给方孟顏的观念。 那么不论如何，提升境界才是首要任务。 然而方孟顏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天空，有两个人正盯着他。 章八 任务 章八任务 「师兄，你说的真的是这里吗？」 「错不了，一年前这里就有过大灵力波动，这种穷乡僻野不可能是元婴境强者在修练，一定是有宝物出世。」 天空中，两位男子正交谈接耳着，他们穿着的服装极为统一，都是有着两朵白云。 其中一位宽额大耳的男子看着底下的方孟顏说道。 「你看，这里就有一位凝气境的小辈，看这模样似乎还离筑基境不远，没有门派的支持下，独自一人在这里修练到如此境界，如果不是有什么帮助修练的宝物，怎么可能会这样？」 「师兄明察秋毫，佩服佩服。」另外一位满脸潮红的男子则道。 能在天空飞行是筑基境的特徵之一，不过眼下这两位男子只有大耳男是筑基境，红脸男则是凝气境后期。 「你还没见识过这修仙界的残酷吧？今日就带你领教一下，身怀异宝，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大耳男说罢，便带着红脸男飞了下去。 方孟顏祝灵术正练到一半，看见天空中有两位男子飞下来，顿时感到些许疑惑，在这天云山上住那么久了，第一次看见有其他修士到来。 从这举止和境界的波动来看，一位是筑基境初期，一位则是凝气境后期。 「两位是来找师父的吗？」方孟顏从来没有认识过除了师父以外的修仙者，因此全当这两人是来找公孙緋的。 「你师父在哪？」那大耳男本想直接出手，可听到方孟顏的话，到是停顿了一下。 如果方孟顏只是独自一人，那他出手杀了再搜身便是，可如果对方有师父，这出手前就得三思了。 「在木屋内。」方孟顏指了指木屋，不过那大耳男微微凝神，灵力扫去后，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小鬼，想不到你心机蛮重的。」大耳男冷笑一声，他右手捏指，一把飞剑出现在他的头上，朝着方孟顏直直射来。 「干嘛？」方孟顏一愣，也是拿出小刀，将那飞剑弹开。 「以为誆骗我们你有师父，就会让我们知难而退了吗？交出宝物，饶你一命！」 「什么宝物？」面对大耳男的要胁，方孟顏却是真的不懂怎么一回事。 「既然选择装傻，那就死吧！」大耳男再次指挥飞剑，筑基境的力量凝聚在上头，使得方孟顏微微凝神。 「你们不是师父的朋友吗？」方孟顏微微侧身，闪过了飞剑的攻击，同时问道。 「住口！别再提你那什么空气师父了！」大耳男接连操作，那飞剑不断的在方孟顏身周边来来去去，可是方孟顏总是能用极小的幅度就闪过那飞剑。 「你才空气，你全家都空气。」方孟顏嘖了一声，边躲飞剑边回到小木屋，想询问一下公孙緋怎么回事。 「师兄，他是不是有点会躲？」看见方孟顏鑽进木屋，红脸男连忙对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大耳男说道。 「不可能……区区一个凝气境！一定是有什么宝物。」 「师父，外面来了两个奇怪的人，是找你的吗？」方孟顏看着翘着腿，露出小半截内裤的公孙緋问道。 「不是，人家是来杀你的好吗，还这么悠哉。」实际上外面两人从出现到刚才的言行举止都被公孙緋观察了个遍，此刻方孟顏进来询问，公孙緋也是拿着书本挡住自己憋笑的容顏。 「啊？来杀我的吗？可是为什么？」方孟顏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种直来直往一看就会被躲掉的攻击，居然是带着杀意的吗？ 「不用知道为什么，算了，都这样了就给你出个题目吧，捉杀两人。」公孙緋挥了挥手，送走了方孟顏。 方孟顏出来后，看着摆着架势的大耳男，还有红脸男，眼神逐渐冷峻了下来。 「师兄，他好像要反击了……」红脸男拿出长剑，低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人可能不好搞定，但我们有两人……」大耳男将飞剑叫了回来，同时右手掐诀，准备好了法术。 方孟顏拿出了小刀，一步步走向两人，沉默中，每一步落下似乎都给两人带来极大的压力。 在公孙緋惨绝人寰的训练模式下，方孟顏对于战斗的理解已经远超同阶之人不只一些了。 大耳男低喝一声，手中法术施放，在这天云山上颳起了一阵强烈的颶风。 筑基境终究并非摆饰，这风起的瞬间，方孟顏变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但也就仅仅一丝危险而已，若是与公孙緋对练，那是无时无刻都在体验生死离别。 方孟顏同样掐诀，祝灵术附着在了自己的衣服以及鞋子上，他身子微微一倾，速度眨眼间攀升，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红脸男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小刀猛然刺去。 这一刺之下，红脸男身外出现一层薄薄的光幕，却是在方孟顏的攻击中轰然破碎，不过也因此削弱了小刀的衝击，虽然还是刺中了红脸男，却没有一刀毙命。 大耳男连忙救援，那强风化作利刃朝着方孟顏疾驰而去，方孟顏也没有强杀红脸男，而是快速后退，躲避这风刃。 「小仔，你没事吧？」大耳男心中骇然，方孟顏的速度极快，即便是他这个筑基境都险些难以捕捉，更别提红脸男，若不是有守护法宝，恐怕刚刚那一刀就能直接带走他的性命。 「师兄，我没事。」红脸男一手摀着伤口，一手吃下了疗伤丹药，虽然他已经十分恐惧了，不过有筑基境的师兄在，是不可能会输的。 另一边，方孟顏正在思索那一刀怎么没有取走红脸男的性命，如果祝灵术有给小刀加持的话，也许是能够做到的。 本来方孟顏是想节省一些灵力，不过如果没有一刀带走的话，长远来看反而会消耗更多灵力，即便是在这种时刻，方孟顏仍不忘反省检讨。 公孙緋说过，若是遇到需要以一敌多的情况，有两种选择，一是逐个击破最弱的，二是直接斩杀最强的。 方孟顏没有把握能够直接斩杀大耳男，因此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红脸男。 章九 为了奖励 章九为了奖励 方孟顏的目光令红脸男子一颤，他本身也是凝气境后期，可是对上方孟顏，就彷彿是兔子对上了狮子，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使红脸男產生了错觉，彷彿方孟顏就不是凝气境后期，而是筑基境后期。 大耳男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堂堂筑基境居然在面对一位凝气境时，会升起一股无力之感。 「不管了，我们一起上！」大耳男一声令下，旋风带着飞剑，与红脸男一起，朝着方孟顏猛衝过去。 方孟顏眼里似有光芒，即便是两人一起进攻，在他眼里还是有太多的空隙和破绽，甚至都不如公孙緋一隻手时给的压力。 祝灵术再起，这一次方孟顏连同小刀都一起强化，他踩着轻盈的步伐，先是闪过风刃以及飞剑，又眨眼间贴近红脸男。 红脸男不甘示弱，同样挥舞长剑斩向方孟顏，只是速度与力量，都要比公孙緋逊色太多。 一个闪身，方孟顏再次出刀，这一次红脸男的身外仍有光幕闪过，可连一瞬间都支撑不了，那小刀便穿破光幕，直刺他的要害。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大耳男利用法术将红脸男吹开，导致这方孟顏这刀仍然落空。 「小仔，我们走！此人实力诡异，回去请大师兄出马！」顺着这风，大耳男与红脸男一同飞到了空中，急速向远方逃去。 「不追吗？等他们搬救兵过来，就不像现在那么好解决了。」公孙緋站在木屋的门口，缓缓说道。 「筑基境的脚程我追不上的，索性来多少就杀多少吧。」方孟顏十分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我是不会帮你的吧？如果来的人有元丹境，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是不会死的。」方孟顏却是露出一抹浅笑。 「自满了？」 「这是自信！」 「不论如何你还是没有完成我给的任务，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对吗。」公孙緋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现在追上去还来的及吗？」 方孟顏开始感叹人类的适应力真的是极为强大的。 公孙緋训练程度不减，甚至有着越来越兇狠的趋势，可是方孟顏已经能够很好的承应下来，甚至苦中作乐，最重要的是，在这种压力下方孟顏能够拥有更高速的成长。 「虽然比我想像中还要早，不过现在开始教你辨别恶意。」公孙緋这一次并没有带方孟顏到外头，而是就这么在小木屋中内进行。 「恶意源自于他人对于自己的敌意，这份敌意按照程度的高低会有不同的意思，而更简单一点的解释就是你讨厌这个人。」公孙緋仅仅是看着方孟顏，方孟顏在下一个瞬间就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刺痛。 「而当恶意到达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就会引起那个人的反应。」这种刺痛逐渐加深，使得方孟顏眉头微皱，而且他感受得到，公孙緋的眼眸所印出的自己，越来越不带任何的情感。 「再强烈一点的话，甚至会变成武器。」公孙緋淡淡地说道，眼里散发出一抹幽芒。 方孟顏浑身冷颤，他这一次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杀意，彷彿公孙緋下一个动作，就会将他直接斩杀。 「预感也可以变成现实。」公孙緋语毕，方孟顏更是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这就是恶意，也是你接下来要练习的东西。」公孙緋收回了所有的恶意，方孟顏这才感觉自己不再那么难受，空气不再凝滞。 「是指练习怎么散发恶意吗？」方孟顏第一次被人瞪到吐血，可同样有些兴奋，如果把这招学起来，还真的可以用眼神杀人。 「不是，是练习去感受最细微的恶意。」公孙緋的笑容让方孟顏的表情直接凝固，他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恶意比起先前的训练还要更加捉摸不定，方孟顏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会感受到，如果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公孙緋就会惩罚方孟顏。 这次仅仅才过了一个月，正当方孟顏还在进行日常训练的时候，远处扫过一阵蛮横的灵力波动。 这一次方孟顏明显感受到，挟带在灵力里的恶意。 「凝气小辈！出来受死！」与此同时，天外传出一阵声响，此声之大，要响遍整个天云山。 「来的比想像中快耶，而且居然没有元丹境。」公孙緋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呵欠，对着方孟顏说道。 「去吧，记得，全杀才有奖励。」 「是。」奖励一词，立刻激励了方孟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便走了出去，看着天空上的三人。 除了红脸男和大耳男外，这次多了一个扁鼻男。 「筑基境中期吗……」方孟顏态度慎重，他很少有机会与三个人同时交战，尤其对方还高了自己一个大境界。 凝气境与筑基境之别，方孟顏早就在书上学过，实际上若是在野外遇到这种情况，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 只不过方孟顏现在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这三个人都……不强！ 方孟顏拿出鞭子，这一次他选择用这个武器应战。 「师兄，此人多有古怪，寻常攻击十分难以命中。」天空上，大耳男正低声的说道，然而扁鼻男却是有些不屑的说道。 「得了，被一个凝气境打回来搬救兵已经是奇耻大辱了，无须多言，我速速解决便是。」 只见扁鼻男左手捏指，右手在天空一挥，幻化出一隻巨大的蛟龙，咆啸中，风云涌动，八方雷鸣，下一秒便直奔方孟顏而来。 「徒有其表。」公孙緋在木屋内的窗边，撑着头，观赏这窗外的战斗。 方孟顏神色如常，即便衣衫被风流吹得不整，仍没有一丝惧意，手指掐诀，他竟然同样腾空而起。 「筑基境？」扁鼻男露出一丝惊讶，在他的灵力探测中，方孟顏分明是凝气境才对。 腾空飞行，这可是筑基境才会拥有的特权，因为只有筑基境才会有足够的灵力能够长时间在天空中飞行。 「死！」蛟龙追击着方孟顏，可方孟顏移动速度之快，是能将他狠狠甩在后头。 与此同时，方孟顏朝着天空三人组而去，手里鞭子带着灵力，向着他们猛然抽去。 章十 一劫（上） 章十一劫（上） 方孟顏的鞭子宛如闪电，在空中挥舞时发出了破空之声，笔直的朝着扁鼻男打去。 扁鼻男冷哼一声，掐诀中展开光幕，让这两者相互碰撞，令方孟顏意外的是，这一鞭并没有击破扁鼻男的护盾。 「筑基境终究是筑基境吗？」方孟顏双目一缩，即使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自信，可在灵力量的比拚上终究处于劣势。 可即便如此，方孟顏仍在光幕上留下了裂痕，这就意味着他的攻击并非完全无效。 就在这短暂交手的瞬间，大耳男和红脸男也动了，一位指挥着法术，一位驱使着长剑，分别从一左一右，如狼似虎，朝方孟顏猛扑而来。 方孟顏不想练战，但身后的蛟龙也近在咫尺，他只能一个转身，朝着实力最差的红脸男而去。 再次出鞭，方孟顏一连两鞭，直接将红脸男的护盾打碎，同时又用一鞭捲起了红脸男的身子，把他朝着那条蛟龙丢去。 见此情形，扁鼻男不得不停下法术，同时接应吐出血的红脸男，而大耳男也在这个时候追上了方孟顏。 「今日你是逃不了了，不管有什么秘密，都将属于我们！」大耳男狰狞一笑，他的剑直指方孟顏的首级。 「这就是恶意吗？」即便没有看见大耳男的剑，方孟顏却很好的感知了那凝聚着恶意的攻击，进而直接避开了大耳男的剑。 「验收……」方孟顏深吸一口，他松开手里的鞭子，下一刻出现在手中的变成了小刀。 不只祝灵术，方孟顏脑海里仔细回想着与公孙緋所对练的一招一式，彷彿在这一刻，他就成为了公孙緋。 方孟顏双眼散发着光芒，手里小刀千变万化，眨眼间便贴近了大耳男的面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疯狂的出刀。 最一开始还有光幕阻挡，也如同扁鼻男一样，方孟顏的攻击只能在上面留下裂痕，可与扁鼻男不同的是，方孟顏出刀的速度太快了，每一刀都留下裂痕，在这个瞬间出现了上百刀的挥击，眨眼间就破开了光幕。 「现在的人，都太依赖所谓的法术了，那固然强大，可包裹在这强大里头的，只有脆弱不堪的自己。」 公孙緋的话语，在这一刻令方孟顏深有体悟，他的小刀，就这么笔直的刺进了大耳男的胸膛。 「不可能……」大耳男带着惊恐的眼神，他怎么样也不会想到，一位凝气境的小鬼，居然能够破开筑基境的防御。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方孟顏刺穿了大耳男后没有停留，而是再次直奔红脸男，他所剩馀的灵力已然不多，即使方孟顏已经能巧妙的运用灵力，却还是不够用，他只能速战速决。 「师兄！」看着大耳男的身体从高空坠落，红脸男还来不及悲痛，方孟顏的身影已如鬼魅一般来临。 「小仔，收紧心神。」扁鼻男同样藏不住震惊，可他毕竟是筑基，还是非常快的反应了过来。 「来不及了！」方孟顏眼中带着杀意，手里小刀已出，直奔红脸男。 「雷击！」可就在此刻，扁鼻男的法术已然来临，他的目的并不是劝退方孟顏，而是趁着方孟顏斩杀红脸男那无法移动的瞬间，击杀方孟顏！ 这是方孟顏不论如何都无法想像到的，因这这么一做，不仅是他，连红脸男都会一起死在这雷击之下。 闪电的速度极快，方孟顏的刀才刚插进红脸男的腹部，这注定是一个无法闪躲的攻击。 「啊！」红脸男先是被刀刺，又是被闪电击中，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便道消身殞。 「嗯。」方孟顏闷哼一声，这是他第一次被筑基境的法术命中，即便已经用灵力护体，却还是重创了他的身体。 摇摇欲坠的方孟顏，无法再使用灵力维持飞行，就这么从天空中落下，栽进了雪里。 「看来是我赢了。」对于红脸男的死，扁鼻男倒是没有甚么感到可惜的，毕竟凝气境的份量也就那样了。 至于大耳男，扁鼻男同样没有太多感觉，甚至此刻他只有欣喜，能够以凝气境之姿打赢筑基境，就代表这人身上有着惊天的秘密，这下连分赃都不用，全部都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看着被电的浑身焦黑的方孟顏，扁鼻男大笑中一手抓去，可就在这一瞬间，方孟顏似等待已久，握紧的长剑直接砍掉了扁鼻男的一隻手臂。 「啊！！」扁鼻男吃痛大叫的同时，方孟顏站起身子快速向后。 「该死的小鬼啊！」扁鼻男眼神疯狂，再次拿起长剑，朝着方孟顏而去。 方孟顏喘着气，雷击对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此刻就算要站着都是些许勉强，若不是曾经被公孙緋折磨过，或许那一击之下他就该死了。 说实话，一直到斩杀红脸男为止都还在方孟顏的预测范围内，可扁鼻男居然不惜牺牲红脸男也要顺势斩杀方孟顏的举动，还是超出了方孟顏对于人类的理解。 方孟顏握着剑，他知道公孙緋在看，也知道公孙緋不会帮忙，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里，恐怕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回去看书而已吧？ 「这可不行，我还要奖励呢。」方孟顏发出笑声，握紧长剑，朝着疾驰而来的扁鼻男挥去。 失去了一隻手臂的扁鼻男以及身受重伤的方孟顏，两者短兵相接，一时间仍然难分胜负。 不过以长久来看，最终胜利的会是扁鼻男。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这点，公孙緋垂下了眼睫毛，转身回到了位置上。 「死！死！死！」即便剑技逊于方孟顏，灌注着灵力的攻击却也让方孟顏十分难受。 本就强撑的身体，在几番交手后似乎达到了临界点，只见扁鼻男一脚便将方孟顏踹飞了出去，使方孟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结束了。」看着没有再爬起来的方孟顏，扁鼻男走了过去，这一次他要确保方孟顏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瞄准着方孟顏的头，扁鼻男长剑落下。 在这一瞬间，方孟顏依稀间彷彿看见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也太好笑了吧……还在凡尘时就被欺负大，现在就算到了修仙界，也还是被欺负着。 「无法保护他人，现在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了。」方孟顏伸出手，看着长剑刺穿自己的掌心。 「活下去，我只能活下去。」方孟顏低吼一声，如果不活下去，母亲的一切就白费了。 方孟顏咬住了剑尖，赤红的双眼使他这一刻看起来十分狰狞。 在这生死之境，方孟顏感受到了他的气血正在沸腾，他的灵魂正在疯狂，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彷彿就像是一条綑绑在身上的锁链，于此刻破碎！ 这一切说来漫长实则几个呼吸之间。 方孟顏枯竭的灵力顿时狂乱了起来，在扁鼻男不可置信，在公孙緋抬头轻咦的瞬间，一股筑基境的力量驀然扩散，他突破了！ 天空剎那间落下了一道闪电，这便是……渡劫。 章十一 一劫（下） 章十一一劫（下） 雷电从高空中落下，但这并不是扁鼻男施展的法术，而是方孟顏突破后所引起的天地异象。 扁鼻男大惊失色，他连忙后退，想要远离这天劫。 「居然引动天劫！你到底是谁！」扁鼻男终于忍不住了，这方孟顏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他对凝气境的认知。 虽然有句俗谚讲的是雷劫是他们不可避免的宿命，可实际上能够在突破时引动天劫的人并不多。 妄图与天地同寿，本就是忤逆上天，因此降下惩罚也算合情合理，只是这些天劫往往都只针对少部分强悍的人物，因为他们突破后会获取更多的力量，变相的就是破坏更多的世界。 至少扁鼻男突破筑基境时，并没有引动天劫，而天劫的威名，他自然深知。 如果突破时没有引动天劫，就代表他根本无法或是不值得被惩罚，可随着方孟顏的突破，来自天空中那无上气息，居然也锁定了离方孟顏最近的扁鼻男。 「不对，我没有！不是我！」不知是不是身为筑基境的关係，扁鼻男的天劫比起方孟顏似乎还要快一些。 方孟顏便看着他承受一道又一道的雷劫。 一道、两道、三道。 本就在战斗中受伤的扁鼻男，在第六道雷劫时，直接被劈得粉碎。 「没想到会是这样分出胜负。」公孙緋此刻也走出了木屋，来到了方孟顏的面前。 「师父……」方孟顏坐起身子，勉勉强强的说道。 「你现在很难承受天劫，要不我直接给你消掉？」公孙緋蹲了下来，双手撑着头，看着方孟顏道。 就在公孙緋说出消掉的瞬间，本来还在凝聚落雷的乌云似乎颤抖了一下，就连原本要落下的闪电似乎都缩回去了一点。 「渡劫有什么好处吗？」方孟顏苦笑道。 「劫难亦是造化，好处同看个人。」公孙緋顿了一下后，又开口说道。 「过了，可以给你一些奖励。」 「那就渡吧。」方孟顏露出洁白的牙齿，浅笑道。 「刚才还怕死呢，现在就无所谓了？」公孙緋噗哧一笑。 「不是无所谓，只是这次我不会死而已。」方孟顏的话令公孙緋眼睛闪烁着光芒，点了点头后便向后了几步。 等到了一定的距离，天劫这才彷彿得到了允许，降下了第一道闪电。 要说凝气与筑基之所以会有如此差距，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两者对于储存灵力的方式有着天壤之别。 凝气境是将灵力融入身体里面，缓慢地将身体改造成适合接纳以及储存灵力，因此凝气境甚至可以说只是个稍微强化过的凡人而已。 第一道雷劫落下，方孟顏只感觉浑身酥麻，可第二、第三道也接连落下。 每一道都比前一道还要更强，更难以忍受，本就负伤的方孟顏，虽然在短暂突破的瞬间被灵力滋养了一下，可终究还是处于重伤的状态。 每一位要突破的人，无一不都是等待着自己最好的状态，也只有像方孟顏这样，身负重伤的去突破了。 第四、第五道落下，方孟顏已经被劈的有些恍惚，在晕厥以前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强制清醒了过来。 除了应对天劫之外，凝气突破成为筑基中最重要的转变，便是对于灵力的储存方式。 在筑基境阶段，会将体内的血液转化成灵液，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换句话说方孟顏要同时面对内忧和外患。 转化灵液的过程，彷彿是有无数虫子在体内的血管中噬咬，这令方孟顏不停地在地板上打滚，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 第六、第七道闪雷，方孟顏除了焦黑的身体外，更是因为血液废料的排出，使得他七孔流血，看上去面目恐怖。 第八道闪电落下，已经不单单的是闪电，这粗壮的程度甚至直接就垄罩了方孟顏。 在这无数恍惚的瞬间，方孟顏看向了公孙緋。 「方孟顏，你好好想想，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第九道天劫来临前，公孙緋如此说道。 这第九道天劫，彷彿就是最后一道闪电，不仅落下的速度比前面要慢，灭杀之意也更加浓厚。 「重要……」方孟顏来不及细想，第九道天劫终于来临，沐浴在闪电之中的方孟顏，气息更加的混乱。 若说对于这短暂的一生，方孟顏有什么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母亲了吧。 在这闪电之中，方孟顏似乎看见了母亲，正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方孟顏的母亲，是完整的，是幸福的，她对着方孟顏伸出了手。 「孟顏，娘没有说谎吧？我们一起走吧。」 是不是只要握住这隻手，就代表放弃，就代表可以跟母亲继续生活下去了呢？ 「娘从来不会说谎的。」方孟顏看着母亲和蔼的笑容，微笑中同样伸手。 「方孟顏，清醒点！你在干什么！」公孙緋哪里看得到方孟顏的母亲，可她却感受到方孟顏的生命之火正在急速黯淡。 在这第九到天劫，以及血液转换的最后关头，比拚的已经不是天资，不是境界，而是毅力了。 方孟顏的母亲握紧了方孟顏的手，正要将他带走时，却发现方孟顏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还不想走吗？」方孟顏的母亲问道。 「嗯，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会跟着娘亲走，可至少不是现在。」方孟顏摇了摇头，松开了手。 「我明白了，虽然娘不在你身边，可希望你知道，我仍然在守护着你。」方孟顏的母亲也没有离去，只是蹲了下来，抱紧着方孟顏。 「我知道。」方孟顏流不出眼泪，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内心有一个地方彷彿被填满了。 母亲的身影渐渐化为虚影，虚影化作点点光芒，溶入进了方孟顏的体内。 那是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如同寒冬后的暖阳，如同炎夏中的徐风，如同母亲的怀抱。 与此同时，一股道不明说不清的气息，从方孟顏的身上扩散了开来。 「一劫亲情……」公孙緋感受到方孟顏的变化，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彷彿这一刻，方孟顏才真正地走进了公孙緋的眼界之中。 雷劫终究散去，天空的乌云彷彿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筑基境的波动从方孟顏的身上扩散了开来。 他睁开了双眼，眼底似乎蕴含了不同的力量，血液也成功地转换成为了灵液。 筑基境便是将灵液浓缩后，持续的改造骨与肉，以此完成真正的灵体，随后踏入元丹境。 「你小子真的想吓死我耶。」看着焕然一新的方孟顏，公孙緋倒是没好气地说道。 章十二 传送 章十二传送 公孙緋正在替方孟顏疗伤。 这种注入灵力的方式换作是以前，公孙緋是不敢做的，因为境界太高的她，那怕只是分出一丝灵力，都极有可能把凝气境脆弱无比的方孟顏直接撑爆。 也只有进入筑基境后，才可以使用这种方式。 「既然你会渡天劫，有些事情就顺便跟你说了。」公孙緋缓缓地说道。 「如今你的存在已经被天道感知，接下来只要突破境界，都会需要接受天劫洗礼，因此除非像今天这样，你有把握，或是我在身旁，否则不要轻易渡劫。」 「是因为危险吗？」方孟顏道。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没有十足准备者，容易走火入魔，实际上这比在天劫中神形俱灭要麻烦多了。」公孙緋摇头道。 「走火入魔……」看出方孟顏想询问的模样，公孙緋继续道。 「天劫会以不同的形式对人產生影响，比如这个人最喜欢的事物，这个人最讨厌的事物，只要稍有不慎，在天劫中与幻象產生连结，轻则心毁道灭，重则意识消散，届时就是成为一具只会破坏周围一切的行尸走肉。」公孙緋看方孟顏復原得差不多后，便收回了手。 「不论如何，这次表现不错，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不会是要抱抱吧？」公孙緋罕见的摸了摸方孟顏的头说道。 即便是公孙緋，有一位年仅十三就渡劫成功晋升筑基的弟子，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高兴的。 「我想问师父问题。」 「你平常不就在问了吗？」 「我想问一些更特别的。」看着方孟顏有些闪烁的眼神，公孙緋也迟疑了一下。 「老规矩，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师父为什么会在天云山上？」方孟顏问道。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喜欢什么类型呢。」 「那个也想问。」 「那正好，我一起说，就是我不会说的。」公孙緋收回了手，变成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如果你暂时想不到想要什么奖励，这次我就允许你保留了。」公孙緋扔给了方孟顏一个储物袋，随后回到椅子上看书。 方孟顏知道，这是公孙緋不想再谈的信号，虽然还是十分好奇，可仍忍了下来。 毕竟这时候穷追不捨的话，换来的可是花式濒死体验。 可就算是这样，方孟顏还是很想了解这位，外表不大，却充满祕密的师父。 方孟顏每年生日，公孙緋或多或少还是会送一两个礼物，可方孟顏却完全不知道公孙緋的生日，如今看来，即便问了，她也不会回吧。 实力不够吗？方孟顏再一次感受到了与公孙緋的距离，这份距离就是真正的师徒。 晋升筑基境后，方孟顏的灵力已经可以满足一切的身体需求，他不用再进食，也不需要睡眠，因此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全心全意地投入进了修练。 除了原有的基础外，方孟顏也接受了更广泛的知识，比如禁制、阵法、宝具、丹药……等等，这些都是在修仙界中活下去必不可少的知识。 又过了三年。 方孟顏十六岁，身子不仅高了一些，就连气息也变了许多。 如今就是公孙緋都得抬头看他的程度，因此每到这时，公孙緋都会踢一下方孟顏的膝盖，让他跪下来，这样才可以俯视他。 久了乾脆方孟顏自己来，不用公孙緋出脚就会自降高度。 筑基境之后，境界的提升就变得十分困难与缓慢，即便三年过去，方孟顏仍感觉与筑基境初期巔峰有一段距离。 不过只要公孙緋不急，那他也不急。 而且每天试图打听到公孙緋一星半点的私事，已经成为了方孟顏最大的乐趣和目标。 正当方孟顏以为这样子的日子会不断持续下去时，迎来了变化。 这一天，方孟顏照常修练的时候，公孙緋突然神色一变，连忙站了起来。 这动作吓到了方孟顏，正他想问公孙緋怎么了的时候，天空中扫过一个极强的灵力波动。 这一扫之下，方孟顏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他这才感受到，来自屋外天空数道强悍到不可思议的气息。 「孟顏，接下来的话你要听好，我会展开挪移之法，将你传走，但我不知道你会跑到哪，离开之后，不要在任何地方与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公孙緋同样散发出一股悍然的威压，与此同时，将木屋里所有的书都收进了储物袋内，交给了方孟顏。 「师父？怎么回事？」方孟顏还来不及问更多问题，公孙緋已经开始掐诀。 「听好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努力提高境界，未来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一个个复杂的符文垄罩了方孟顏，这一个个符文相互辉映，散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师……」方孟顏至始至终，都没有搞清楚状况，一阵白光闪过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一道剑光闪过，穿过了整个木屋，劈向了公孙緋。 轰然一声，木屋破碎，在地板上留下极深的剑痕，可公孙緋却毫发无伤。 木屋被破开，公孙緋看着天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明显为首的，是一位女子，她的眼神带着冷峻，手持着一把斑斕的长剑，雪白的长发与这天云山顶的雪景融为一体。 她的境界展开，赫然就是……问心境！ 「我还想是哪条狗特地跑到这里吠呢，想不到是小白阿。」公孙緋的身子缓缓升空，来到了与女子持平的高度。 「住口！我今天一定会让你葬身于此。」被称为小白的女子，其怒容肉眼可见。 「我倒是不会让你死的，毕竟你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玩具了。」公孙緋淡淡地说道，与此同时，也拿出了一把修长而精美的长剑。 「来吧，让我感受到乐趣吧，在这人间的地狱里，跳起这华丽的舞蹈吧。」公孙緋的境界也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爆发了开来。 问心境巔峰！ 「小心！」白发女子率先说道，然而还是太慢！一阵剑光扫过，这天空上至少三成的人，都被公孙緋一刀两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的，还有公孙緋的狂笑。 「该死的，这几年不见，又变得更强了吗？」白发女子衝上前去，与公孙緋短兵相接。 看着公孙緋眼里的疯狂还有永无止尽的恶意，她知道这一战会特别艰难。 「该死的……万恶之源！」 章十三 这里是？ 章十三这里是？ 方孟顏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白光消散后，自己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了。 此处虫鸣鸟叫，杂草丛生，还有许多参天巨木，从环境以及湿暖的气候来判断，似乎已经距离天云山相当遥远的距离了。 「这里是……？」方孟顏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又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有些心悸。 那灵力之强，方孟顏前所未闻，他甚至没有出力，就只是简单的灵力外扩，却足以让他受伤。 「师父……」虽然有些担心师父的安危，可眼下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位置。 公孙緋说过，她也不知道会将方孟顏传送至哪，离开前叮嘱过，须努力提高境界。 如果一个灵压就能使方孟顏受伤，就算此刻赶回去天云山，恐怕也帮不上公孙緋任何的忙。 「总之先弄清楚这里是哪里吧。」方孟顏深吸一口气，简单的替自己疗伤之后，便飞到了空中，四处张望。 他的运气不错，在离此地不远处，有冉冉升起的烟雾，似乎是有人活动的痕跡。 方孟顏直线飞了过去，发现那并不是城镇或是村落，而是一小组部队。 之所以说是部队，是因为在此地休憩的四人都拥有修为境界，最低是凝气中期，最高则是筑基初期。 他们服装统一，似乎也是某宗某派之人。 方孟顏来临的瞬间，立刻就被筑基境的男子察觉到了，他连忙升空，看向方孟顏，目光十分警戒。 「这位道友，有何指教？」 「在下姓方，只是偶然经过此地，想询问一下这里是哪里，以及最近的城镇在哪。」方孟顏感受得到男子的敌意，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抱拳说道。 然而这话落入对方耳里，似乎有些不同的意味。 「这里可不是偶然就可经过的地方，你有何居心，不如一次讲明了吧。」说着，男子摆起了架式，似乎随时都能展开法术。 「我是真的……经过这里。」方孟顏有些无奈，不过看着对方逐渐升高的敌意，显然是有理说不清了。 「既然道友不说，就不能让你离开这里了。」男子说罢，手中出现一桿长枪，朝着方孟顏疾驰而来。 方孟顏身子向后，与此同时空手一握，一条带着花纹的鞭子出现在手中。 方孟顏向前一甩，男子似乎第一次看到鞭子做的武器，本想用长枪挡开，却不料直接被鞭子缠住。 「起！」方孟顏低喝一声，灵力激发，属于筑基境的力量传导至鞭子上，猛一用力，便将长枪捲走。 男子不甘，手指正要掐诀，方孟顏又是两鞭，精准地将对方的手肘打断。 「啊！」男子吃痛喊叫的同时，方孟顏再次出鞭，将男子连着双手一起捆住。 「子芯！快带着师弟师妹们逃走！」男子叫喊道，与此同时，他似乎准备燃烧自己的修为，要与方孟顏决一死战。 「冷静一下不好吗？」方孟顏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虽然他们也是这六年来除了前来天云山上找茶的人之外，首次遇见的活人。 为了阻止男子真的燃烧修为，方孟顏驱鞭将他狠狠的甩在了地板上。 砰的一声，大地发出震动，尘土四周瀰漫，待烟雾散去之时，男子已经陷入了昏迷。 而看着正在试图逃离的三人，由于都是凝气境，方孟顏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力便用鞭子将他们都捆了回来。 被捆回来的三人表情都透露着悲壮之感，彷彿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要杀要刮，听尊悉便，可若是想套出任何情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境界第二高的凝气境后期女子，有些绝望的惨笑道。 「奇怪，为什么我遇到的人都不太正常？」方孟顏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三人对着他不断的叫骂。 一段时间过后，也许是骂累了，等他们稍停了一会儿后，方孟顏这才继续问道。 「所以这里是哪里？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你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凝气境后期的女子呆若木鸡的问道。 「我快没耐心囉。」方孟顏皱眉，他可没有时间慢慢消耗，对他而言，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这里是哪里，再弄清楚天云山怎么走，最后是如何快速的提升境界。 「这里是天丛猎场，乃是天羽宗和破道宗的交战区域，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至少要飞行三日三夜才能抵达的虎啸城。」凝气境女子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方孟顏这才露出思索的神情。 「虎啸城往哪个方向？」 「那里。」凝气境女子指了一个方向。 「谢了。」方孟顏稍稍确认后，收回了鞭子便准备离去。 「前辈留步。?就在这时，凝气境女子叫住了方孟顏。 「若前辈并非破道宗之人，可否还请帮个小忙？」 「为何？」方孟顏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女子。 「前辈绝对不会吃亏的。」 看着女子认真的神情，方孟顏这才停下脚步，转回身子。 「我姓刘，名子芯，想请前辈帮的忙便是在这场与破道宗的争夺中出一点力。」刘子芯看着方孟顏愿意听她说个两句，十分高兴的说道。 方孟顏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刘子芯继续说，公孙緋曾言道，如果是谈判的场合，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别人看你都不说话，就会以为你不好惹。 看着方孟顏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刘子芯又咬牙道。 「这一次我们被派出来，是为了与破道宗争夺一件遗落在天丛猎场的宝物，若前辈能帮助我们取得，必然会被天羽宗视为上宾，届时就能取得更多您想要的情报。」 说是这么说，虽然方孟顏没有说话，可他实际上也没太多的想法，毕竟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看着方孟顏还是不说话，刘子芯似乎觉得，方孟顏是在考虑两者的利弊。 「前辈不信也是正常，可我愿意发下毒誓，所说之言句句属实，若是事成，任凭前辈差遣。」刘子芯恳切地说道。 方孟顏稍微思考了一下，如果真的能够得到一个宗门的知识，也许真的比就这么前往虎啸城，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乱问还要来得好些。 「我明白了。」方孟顏缓缓说道。 章十四 合作 章十四合作 看着方孟顏答应，刘子芯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打起了精神。 只见她轻咬指尖，流出一滴鲜血，使其飘浮在空中。 「起誓，我刘子芯，对前辈所言绝无任何一丝虚假，如有违背，则神形俱灭。」 刘子芯的话彷彿沟通了天地，只见她的血液闪过一丝淡蓝色的光芒后，便直奔方孟顏而去。 方孟顏张口，将那血液一口吞下，吞下后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方孟顏的心头，似乎他和刘子芯建立起了一种相连的关係，方孟顏明白，这就是起誓的效果。 「那么就一件一件慢慢来吧。」方孟顏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后，在刘子芯的努力下，方孟顏总算釐清了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首先是她没有听过天云山，这种没有听过已经不是「我不知道，但可能会在哪」的程度，而是他们所处的这块大陆上，压根就没有会下雪的地方。 再来是她所处的天羽宗，是一个规模上万人，足以称得上中型门派的势力，其宗主天羽子据传境界是元婴境，如果真如刘子芯所言，取得天羽宗的好感，也许对于突破元丹有一定的帮助。 天羽宗的死对头便是这破道宗，两者规模相差无几，若论实力而言，近期则是天羽宗处于劣势。 天丛猎场是两宗明文规定的交战之地，因为这里还有许多尚未开发的资源，又是两者势力重叠的范围，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想在这里获得东西，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这种竞争算是默许的状态，所以猎场是由两宗宗主联合建立起的区域，若有非两宗之人想要进入，都会被阵法阻挡在外。 这也是为甚么一开始那位筑基境男子听到方孟顏只是路过时，会有那样子的反应了。 至于刘子芯的决定也算是经过观察后才下的决定。 首先是她没见过筑基境死斗会是以辗压的方式结束。 李师兄虽然在门派里面实力不算特别强悍，可身为筑基境，还是能与其他人战的有来有往，这是他们观摩时便有的体悟。 切磋往往都会保留实力，若是实战，威力只会更强。 然而方孟顏却是几乎辗压的方式把李师兄打昏。 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李师兄是拚上性命的战斗，可方孟顏却仍有馀力操控战局，甚至将力量控制在把对方打晕这一点上。 如果是特地打晕，就说明他没有想要取人性命，这一点在捉拿自己三人后也感受得出来。 如此一来，刘子芯便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方孟顏本质上是善良的人，那么自己就有机会拜託对方。 若是方孟顏知道在短短的几分鐘内，刘子芯这剧烈的心理活动，恐怕也会感叹一声吧。 「这次要取得的宝物是一个长得很像大象的雕像。」刘子芯递给了方孟顏一枚玉简，方孟顏注入灵力后，便看见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雕塑。 「天丛猎场的宝物都不定点，一路上若是有看见遗宝亦可捡取，只是除了破道宗之外的人，还要小心守护兽。」 「守护兽……」方孟顏稍稍回想了一下。 这个世界里能够修行的并不只有人类，有一些野兽是天生就能够修行，也拥有境界，这类型的野兽被称之为魔兽，魔兽会自动朝着灵力浓郁的地方靠拢，因此有大量野兽的地方，也许适合修练，也许有宝物出世。 据传修练成妖的魔兽，甚至还能开通灵智，化为人形，那种就是真正危险的存在。 方孟顏还没有跟魔兽交手的经验，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挺想试试看的。 五个人包含了还在昏迷中的筑基境李师兄，正缓慢的在这天丛猎场中前行。 不全程飞行的原因是因为灵力的波动极有可能引动一些厉害的魔兽，在这里似乎有元丹境的凶兽存在，另外一个则是有可能会被破道宗的人感应到，进而被先发制人。 「前辈是从何处来的呢？」刘子芯似乎想打听一些方孟顏的事情，毕竟突然就出现在天丛猎场，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件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了。」方孟顏自然不会真的回答，公孙緋说过，与人交际，首忌资讯。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刻的朋友在下一刻会不会变成敌人。 透露的越少，才越能保护自己。 「前辈是散修吗？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厉害的散修。」然而刘子芯却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似乎聊天是她的乐趣。 「算是吧。」方孟顏摸了摸下巴。 散修意即没有所属宗门，四海为家到处流浪的修仙者，他们比起一般的宗门子弟，更像一群赏金猎人，只要哪里有宝物出世，或是哪里可以加快修练，都会去尝试一二，因此大部分活下来的散修，都拥有一定水准的实力。 「前辈看起来很年轻，我听说筑基境可以某些程度上改变自己外貌，前辈多大了？」 「三岁。」 「噢……那前辈真的蛮……年轻的呢。」 方孟顏瞥了一眼刘子芯。 刘子芯看上去年纪可能还要大方孟顏一点，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清澈的双眼以及微红的脸颊。 给人的感觉似乎比方孟顏还要没有戒心，这就让方孟顏有些纳闷了，不过少管他人的事往往都是正确的，除了胡乱回答刘子芯之外，方孟顏亦没主动开过口。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感知到的几人，除了方孟顏外脸色都微微一变。 因为这至少是筑基境，而且似乎不只一道。 即便相隔一段距离，似乎还能隐约听到人类的叫骂声。 「看样子是破道宗的人，也许他们比我们还早取得宝物。」刘子芯压低了音量，对着方孟顏说道。 「前辈，怎么办？」 「总之拿回宝物就可以了对吧。」方孟顏倒是无所畏惧，一手空抓，花纹鞭子出现在手中。 「前辈，为什么你的武器是鞭子呀？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鞭子。」 「……你要不要等我们打完再问？」 章十五 镜子 章十五镜子 几人继续往前，终于看见了三位穿着与天羽宗截然不同道袍的人，方孟顏看了一眼刘子芯，刘子芯则向他点了点头。 这三人是破道宗之人已是毋庸置疑的了。 这两男一女都是筑基境初期的修为，此刻正专心的对战着前面同是筑基境的猩猩，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方孟顏等人的靠近。 虽然大猩猩同样身为筑基境，不过这类型的凶兽往往自带强大的天生异能，寻常修士是非常难敌过他们的，因此组队狩猎并非甚么罕见的事情。 方孟顏手持鞭子，藏住气息，缓缓靠近三人。 「这头猩猩并不一般，大家小心。」其中一位老修士说道。 「师妹，你先养伤，这边交给我跟冯老。」另一外男修士则道。 「谢谢两位师兄。」虽然女修士称呼两人师兄，不过从实力上来看，最强的似乎是这女修士，然而前面也许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才导致女修士有伤在身。 既是三人里最强，此刻又有伤在身，方孟顏双眼一闪，立刻就决定了目标。 抓准了女子疗伤的时机，方孟顏悍然出鞭，灌注了筑基境的灵力以及祝灵术的加持，他有自信能够一鞭就斩杀对方。 可就在鞭子将要接触到的一瞬间，女子似乎有所察觉，身子急忙闪过，导致鞭子只有从女子面前削过。 这一幕不仅是女子，就连方孟顏也大吃一惊。 他有着绝对的自信，甚至到最后一刻方孟顏都能篤定，女子没有察觉到自己，可她却仍然闪过了攻击。 在这一瞬间，方孟顏立刻甩手，将鞭子抽向另外一位男子，鞭子呼啸而过，直接将那位看上去比较老的筑基境修士斩杀。 「看样子是宝物？或是其他能够预知危险的能力。」方孟顏的出现，立刻打乱了破道宗的布局，虽然女子闪过，可仍被方孟顏得逞了一位筑基境，面对正在狂暴的猩猩，他们瞬间处于了背腹受敌的状态。 「你是谁！」女子厉喝一声，也顾不得疗伤，连忙举剑应对方孟顏。 方孟顏没有回答，而是挥舞手中的鞭子，向着女子抽去。 不出方孟顏所料，虽然有些攻击会被女子本身格挡掉，但有一些出奇不易的攻击，是本人发现以前，身体就自动闪躲掉的，若非宝物，那就是拥有了十分恐怖的野性。 就在这时，本就战力不均等的破道宗男子，终于也被猩猩一掌拍飞，生死未明的情况下，就剩女子独立战斗了。 「你究竟是谁！看你服装也并非天羽宗之人，为何袭击我等？」女子再次发话，她眼神难看，自然是感受得出方孟顏实力强横，逃走的机会恐怕不大，在受袭的瞬间女子就已经捏碎救命符，一旦宗门收到，就会有元丹境强者前来驰援，她现在的目标就是拖延到那个时候。 接连交手下来，方孟顏不得不对此人產生兴趣，虽然他经歷过的战斗还不多，但这明显属于异常的情况，就令他十分想要了解。 「我确实不是天羽宗之人，不过被他们委託要获取此地的宝物，还望见谅。」方孟顏缓缓说道。 「见你身手，想必也是一方强者，如今天羽宗势微，为何还要加入他们？」女子蹙眉。 「前辈，别听她胡话，这季雨婷最擅长之事便是蛊惑人心。」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后方的刘子芯似乎隐忍不住了，连忙出声说道。 「我可是实话实说，虽然不知道天羽宗许诺了这位道友甚么好处，但我们破道宗绝对能出更多。」季雨婷一边看着方孟顏，一边还要看着随时可能动作的猩猩，这可能是她生命中最接近生死的一天了。 「其他倒是还好，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你如何闪过我的攻击。」方孟顏带着兴趣说道。 「虽是秘密，但要告诉你也无妨，只是眼下这情况，恐怕不适合间聊。」季雨婷内心松了一口气，照这情况，再五分鐘，破道宗的元丹境强者就能赶到，看方孟顏的模样，似乎还可以拖上一阵子。 方孟顏没有说话，而是出鞭将那蠢蠢欲动的猩猩直接捆起，又是用力一甩，便将猩猩甩向了极远的地方。 随后又在树上找到了一尊长得像大象的雕像，交给了身后方的刘子芯。 「我不会出手，你还有四分鐘可以说明。」做完这一切方孟顏将鞭子收起来，缓缓说道。 季雨婷吞了一口口水，她还没见过有谁可以将筑基境凶兽如此轻描淡写般的丢出去，况且这还是用丢的，远比奋力斩杀还要来得困难许多。 看着方孟顏的神情，他不像是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对象，若是再耍聪明，恐怕下场就没那么好看了。 念及至此，季雨婷这才开口道。 「早些年间我也曾随师兄来天丛猎场探险过，运气很好的拿到一件法宝，可以用来躲避危险。」 季雨婷说罢，便拿出了一面古朴的小铜镜，直接扔给了方孟顏。 方孟顏接过，上面确实散发着相当特异的灵力，年代似乎有些久远，精细的花纹显示这是也许是一件价值不斐的宝物。 「就这么给我了？」 「跟命相比，哪有什么好留恋的。」季雨婷惨笑一声。 「如果你没捏碎救命符，也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只可惜……」方孟顏将小铜镜收进储物袋内，有些遗憾似的摇了摇头，随后一手綑住了刘子芯等人，化作一道长虹急速离去。 「朋友吗？这人到底是不是傻？」季雨婷被方孟顏最后一句话弄得有些不明不白，这人都杀了，宝都抢了，还要当朋友？不过劫后馀生的感觉令她着实放松了一些。 「这么强的筑基境，也不知道天羽宗怎么找到的。」季雨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作为破道宗亲传弟子之一，比之方孟顏却还逊色不少，令她有些气馁。 「你认识她？」逃跑的路上，方孟顏顺便问了问刘子芯。 「季雨婷是破道宗四弟子之一，几年前的两宗交流会上有见过几面，她比之前又更强了。」身为凝气境的刘子芯，即便躲在远处，仍然难以适应季雨婷筑基境的威压。 「这样啊。」方孟顏只是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里流露出些许思考光芒。 在刘子芯的指引下，方孟顏渐渐靠近了天羽宗的所在之处，一直到靠近入口的地方，立刻便有两股灵力压迫而来。 「停下！」 章十六 滚！ 章十六滚！ 这两股灵力极为蛮横，皆是筑基境中期的力量，两道身影一左一右，从远处飞来，将方孟顏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是如何从天丛猎场出来的？」其中一位男子厉声开口，尤其看着被捆起来的刘子芯等人更为警戒。 「说来话长，不如你让你们弟子解释？」方孟顏收起鞭子，让刘子芯等人自己去跟他们解释。 过了一小段时间后，方孟顏这才被放进了天羽宗。 随行的还有其中一位筑基境男子，而在进入天羽宗的瞬间，方孟顏着实吓了一跳，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 上万人规模的天羽宗，外头以环境阵法包裹，使得阵法内外呈现出来的景象并不相同，最一开始方孟顏以为这就是单纯的一座大山，可踏入阵法后眼前景緻变换，出现了犹如大城规模的人流还有建筑。 天羽宗内并不单单只有天羽宗的人，还有一些是从远处赶来的修仙商人，他们贩卖各式各样的物品赚取灵石，也有不少凡人同样来收取或是买卖货物。 一个宗门的发展必不可少凡尘界的支持，这一点虽然方孟顏只有简单的听公孙緋说过，没有深入了解过，可呈现在眼前的现实，仍然令他感到惊讶。 大部分的建筑都拥有自己的用途，不论是切磋场、药园还是庶务堂，琳瑯满目的建筑以及造型，都不断衝击着方孟顏的大脑，只是他还是保持着冷静，面无表情地跟在了刘子芯身后。 「前辈，此事似乎非同小可，他们已经连忙上报给了宗主，我们接下来应该是一路会到大殿。」刘子芯在一旁小声地说到。 「你去过大殿吗？」方孟顏则问道。 「没有。」 「见过宗主吗？」 「也没有。」 「嘖。」方孟顏的眼神彷彿在说要你何用？但刘子芯只是凝气境的修为，似乎也不能怪她。 要怪还得怪方孟顏自己答应人家太早。 「总该知道宗主是谁吧？」 「天羽子宗主好像已经修行了千年，应该是蛮老的了。」 「感觉是个没什么用的情报呢。」就在两人间聊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大殿。 大殿建在最高处，虽然不是最磅礡气派的建筑，却更显得庄严与肃穆，殿内已经有不少人就坐，而方孟顏也一眼就看见了处在中央的天羽子。 天羽子看上去是一位青年书生，他的身上散发着极为浓烈的灵力波动，一头白发披肩而落，两旁列席的则大多都是元丹境强者。 「稟报宗主，这位便是方孟顏了。」那位筑基境中期的男子，向着天羽子恭敬的拜道。 而刘子芯也行了一个大礼，方孟顏见状也模仿了一下。 「我都听说了，这位小友替我们拿回了地泉象，确实是件喜事，不过碍于天丛猎场的特殊性，我还是得问一下，你是怎么进到里头的。」天羽子语气和蔼地说道。 方孟顏看了一眼天羽子，虽然表现出了和蔼可亲的气场，可方孟顏仍然感受得到，天羽子对于自己的恶意。 虽然不到杀意，可是有些浓烈的感觉还是使得方孟顏有些不适。 「我一届散修，在洞府循跡的过程中误触阵法，回过神来就被传送到此处了。」方孟顏如此答道。 公孙緋将方孟顏送走以前说过，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再提起她的名字与存在，方孟顏总不能说是被师父传来这里的，因此便顺着散修的身分下去。 「原来如此，那也是没办法。」天羽子忽然站起了身子，向前一步，空间扭曲，这一部落下，居然已经来到了方孟顏的面前。 这不是飞行，也不是速度，而是元婴境才能做到的挪移。 「都离开吧，我想好好谢谢这位英雄，顺便跟他聊一下是否有意加入我宗。」天羽子笑着遣散了大殿内的所有人。 「保护我宗弟子，还重挫破道宗之人，于情于理，我还是谢谢你。」天羽子说罢，朝着方孟顏伸出了手。 方孟顏略一迟疑了一下，同样伸手，两人同时握住了对方。 可就在这时后，一股灵力便从天羽子手中传来，方孟顏瞪大双眼，如临大敌。 天羽子笑容不减，眼里却透露出一丝冷芒。 「我倒是要看看，谁给你这么拙劣的计谋，想要混入我们天羽宗。」天羽子心中冷笑道，用了自己强悍的灵力想要追朔方孟顏的记忆。 这种单方面辗压的情况，无疑给方孟顏造成了极大的痛苦，那是天羽子不留情面的放任自己灵力在方孟顏体内衝撞，那不是筑基境对元丹境，而是筑基境对元婴境，巨大的差距使得方孟顏想要反抗也只是徒劳。 仅仅一瞬间，方孟顏嘴角溢血，神智不清，他的识海被天羽子灵力化作的大手狠狠翻搅，试图在这里面找出与方孟顏相关联的人究竟是谁。 很快的，天羽子便看见了在方孟顏脑海深处，出现了一位幼小的身影。 还没等天羽子困惑，那幼小的身影却驀然转过身子，神色似乎极为愤怒地说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窥探我徒弟的识海！」伴随着怒吼，一股无上的意志，顺着天羽子的灵力，直接禁錮住了他的神魂。 这一瞬间，天羽子才惊恐的发现，他似乎招惹了一个完全不该招惹的存在。 这还没有结束，那幼小的身影似乎打开了一个通道，就这么抓着天羽子的神魂，穿越了遥远的地域空间，出现在了天云山上。 而此时此刻的天云山，公孙緋的身后已是一片尸山血海，她正坐在其中一具尸体上，脚踩着白发女子的头有些惋惜地说道。 「有些失望呀，小白，当年你祖母带八位问心境巔峰都没能将我击杀，你怎么会觉得你一位配上一群杂鱼就有办法伤到我呢？」 「你这怪物！」白发女子吐出一口血沫，看着公孙緋，狠狠的说道。 此次征讨境界最低的也是觉明镜，那是一方老祖的存在，是一跺脚就会天地震动风云变色的存在，到了这里却成了公孙緋口中的杂鱼。 这等的实力差距也令白发女子心中苦涩。 同样都是问心境巔峰，她与公孙緋的差距已经不是用一个大字可以形容的。 若不是灵力波动，她甚至都怀疑，公孙緋已然踏入了那传说中的仙境。 这就是万恶之源吗？祖母他们当年，究竟在跟什么样的怪物战斗？ 「这一次一样会放你走，但要切记，如此无聊的战斗，不可再有下次。」公孙緋伸手抓住了白发女子的头发，将她使劲一提与之对视，缓缓说道。 就在这时，两人的旁边出现的一道空间裂缝，这道裂缝展开后，赫然出现的便是缩小版的公孙緋还有天羽子的神魂。 公孙緋与白发女子一愣的同时，那缩小版的公孙緋便开口说道。 「已将试图翻动您徒弟识海的人带来了。」 「翻动识海？」公孙緋面色一变，连带的还有白发女子。 她们这个等级，哪能不明白这个意义。 「你敢？」公孙緋的怒吼，响动了整个天云山，首当其衝的自然是天羽子的神魂。 在这一吼之下，天羽子的神魂险些直接消散，而在天羽宗大殿内，保持着握手姿势的天羽子更是七孔流血。 「前辈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天羽子被吓得不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区区筑基境的背后，居然是超越他理解和境界的存在。 「放屁！」公孙緋罕见地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她向着天羽子的神魂一指点去，只见惨叫从他的身上传出，彷彿有甚么正在撕裂着他的躯体。 眨眼间，从天羽子的神魂中分出了两团白色的光球，飘向了公孙緋，被她一口吃下。 「本该抽你魂魄来炼器，是如今我无法亲自照顾徒弟，抽走你这两魂就算了，如果他再有任何闪失，我会让你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滚！」公孙緋一声之下，她的小人以及天羽子就这么顺着那裂缝回去了。 「你收徒了？」过了半晌，白发女子这才说道。 「关你屁事，我现在很不爽，给我原地疗伤，我要再扁你一顿。」公孙緋叫道。 章十七 不敢了 章十七不敢了 方孟顏试图从束缚中挣脱，然而尝试到一半时，天羽子的力量一瞬间便倒退了回去。 抓准这个时机，方孟顏正要跑路的同时，却看见了已经跪在地板上磕头的天羽子。 「小友，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毕竟乃是一宗之主，如此检查也情有可原，造成小友的不快以及伤害，我会全力去弥补的。」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方孟顏一愣，不是很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感受最深的莫过于天羽子，以他元婴境的实力已经看出，能够用分神就将他人元婴禁錮，甚至撕开传送裂缝，这样子的实力也只有传说中的问心境了，何况他已经被公孙緋剥去两魂，这是最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如今他感受得到，天道与自己不再有联系，他的修为无法再精进任何一丝，甚至有一种剑悬于头上的感觉，只要那位大能一个不快，即便相隔万里，也能将自己捏死。 他真的要疯了，你有问心靠山你怎么不早说？还要说自己是散修，散个鬼呀，你个坑爹的。 天羽子有苦说不出，看着没有反应的方孟顏，他挥手拿出了一个药瓶。 「这是三环丹，是筑基境的疗伤圣药，即便是元丹境服用效果都还是很不错，里头有六颗，全当赔罪了。」看着天羽子的模样，方孟顏还是在沉默中接过了来，打开瓶盖就是服用一颗。 毕竟此刻的天羽子，全然没有了任何的恶意，如果说能让一位元婴境如此，恐怕是公孙緋在自己身上动过手脚，方才的举动触发了类似保护的效果吧？ 三环丹入肚，一股柔和的灵力扩散开来，被天羽子强硬破坏的灵力与疼痛的头脑在这一瞬间就得到了缓解，甚至在修补的同时，还帮助方孟顏修为增进。 「小友，若近日没有任何去处，不如就先在我天羽宗暂时休息吧，有甚么需要儘管跟我说便是。」看着方孟顏吃下三环丹，天羽子这才勉强吞了一口气，若是方孟顏不吃，伤势没有得到復原，真不知道那位大神又会怎么惩罚自己。 「如此的话，倒是有几件事需要打听。」方孟顏乾咳一声，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不过既然天羽子都变成这样了，那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能榨乾资源就尽量榨乾吧。 一番交谈后，方孟顏算是大致上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了。 他原先所处的天云山，恐怕是在东方地区的某个偏僻角落，至于被公孙緋传送到的这里，已经是相隔数百万里外的南方地区。 地区与地区之间相隔着一片汪洋大海，海里危机四伏，要完成独自跨越区域，少说也要有元婴境的实力。 换句话说即便方孟顏现在就动身，还是会卡在前往东方地区的岸边。 所以方孟顏当务之急，便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唯有这样才能够完成他的目标。 问完话后，天羽子又替方孟顏安排了住处，而且他的住处可不是寻常弟子的制式小房，而是核心弟子才能享受的特殊别墅。 人家可是祖宗了，要是不供奉起来，哪天那个问心境过来寻仇，真的是弹个手指就能将他经营百年的宗门一夕毁灭。 方孟顏的住处除了拥有单独的药园以及僕人的住处外，还有一个信箱。 这个信箱本身是用来接收宗门命令的，可核心弟子与寻常弟子的差别就在于，他们有权推辞掉大部分的任务，所以会让僕人代收信件，再一起做一次报告，可以说是将生活机能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就算如此，宗主仍有权力发布紧急命令，那也不会透过信箱，而是直接透过传音。 至于方孟顏，恐怕是没人请得动这尊大神了。 虽然说不上既来之则安之，不过眼下方孟顏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去处，索性稍微打点了一下后，便落居在此处。 这里的灵力相对浓郁，对于修练有着不少的好处。 方孟顏先将那面小圆镜拿了出来，注入灵力仔细感受了一番。 他总觉得这面镜子并不只是单纯用来预知危险那么简单。 随着灵力注入，镜面忽然出现一阵波纹，这阵波纹向外扩散的同时，铜镜散发出了异样的光芒，还显露出了一幅画面。 画面里是一本非常古旧的书籍，似乎正在穿梭日月星辰，路途上闪过了诸多危险，最终降临在了某间屋子上方，与此同时，房里传来女婴的哭喊之声。 画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方孟顏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那并不是灵力上的不适，而是精神上的衝击。 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彷彿在方才的一瞬间，自己便是那本书，正在迫切地寻找某个人。 稍微调整了一下后，方孟顏又试图注入灵力，可这次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若非具有时效性，难道是修为不够了吗？」刚才穿梭过那些危险场景的时候，方孟顏彷彿都能提前预知，这才进而躲过那些恐怖的东西。 可整体看下来，预知危险彷彿只是附带的效果，更重要的是这面铜镜似乎在传达一些讯息。 将此事记在心里后，方孟顏收起了铜镜，开始修练了起来。 —— 「传令下去，尽一切可能，都要找出万恶之源的徒弟。」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立于最上方的白发女子，沉声说道。 「虽然不清楚万恶之源收徒的用意为何，但若世间再出第二位万恶之源，那亦是我等的毁灭。」白发女子目露凶光。 「我等领命。」而在下方，罗列着数百位元神境的大能，都向着白发女子恭敬的一拜。 章十八 经验 章十八经验 方孟顏住在天羽宗也小半个月了，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像是在天云山上那般按表操课，虽然修为不能说进步神速，但也十分稳健的向着筑基境初期巔峰迈进。 甚至他有预感，今年就可以尝试突破到筑基境中期。 由于这半个月来方孟顏亦没有出过门，甚至有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方孟顏的存在。 至于天羽子，也没有特意去说明，只是有人提起的话，便会叫他闭嘴不要多谈。 方孟顏这几天开始尝试起了丹药以及阵法。 丹药乃是夺天地造化的產物，根据手法以及材料的不同，所炼製出来的丹药也会有所不同。 其中方孟顏最需要的自然就是增加灵力的丹药，本来方孟顏在天云山上时就有听公孙緋提起过这些事情，若是想要快速提高境界，最有效的莫过于丹药了。 至于阵法也是如此，根据材料以及复杂的程度，效果也不尽相同，不论是进攻或防守，甚至辅助或处理生活大小事，也都用得上阵法。 公孙緋给自己的储物袋，里头便有许多书籍是在教学此道的。 因此方孟顏稍微研究了一下后，便开始了一系列自给自足的计画了。 首先是阵法的部分，他要布下加速阵以及聚灵阵，收缩在药园来催熟药草。 再来便是炼製丹药，虽然书籍很多，不过药草不多，也没有丹炉，方孟顏便让服务自己的僕人去找天羽子拿。 说起方孟顏的僕人，一共有三人，他们也是十分困惑，毕竟他们本来是服务天羽子的三位童子，先前替天羽子处理的事情可说是不少，整天忙上忙下的，几乎没有一刻安寧。被调到方孟顏这后，又变成了整日无所事事，有些不知所措。 眼下终于有事情要做后，三人便高速出门了。 天羽子正在进行例会，进行到一半时，收到了方孟顏的要求清单，这使得他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终于出手了吗？终于要压榨我们了吗？」天羽子不是没有想过，方孟顏会想要拿一些东西，说实话就以现在这个情况，他要把整个宗门都端走，他天羽子也是一个不字都不能说的。 因此他十分胆战心惊的打开了方孟顏罗列的清单。 「丹炉一座、药草数百。」 「嗯？」天羽子连忙看了看纸的背后，发现空空如也，又用神识查看，整张纸上确确实实只有这几个字。 「就这？」天羽子揉了揉眼睛，简直不可置信，这样子的数量可以说是与他想像中的天差地别。 「祖宗不愧是祖宗。」天羽子感激涕零的模样使得下面的人有些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的宗主在这短短的几分鐘内经歷了什么样的心路歷程。 很快的，方孟顏的所需之物便被安排上了，又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方孟顏的住所。 阵法材料的部分，被放置着杂物的储物袋内有不少，方孟顏便没有特地要，在参考了书籍后，以勉勉强强的姿态佈下了几个歪七扭八的阵法。 然而一经催动，这些材料便直接着火烧掉。 如此便是失败。 方孟顏这才瞪直了眼睛。 「看样子并不是摆到点上就算成功吗？」方孟顏又尝试了几次，发现不是失败那就是效果极为不理想。 这样的情况引起方孟顏的执着，又是将阵法的书籍一本本摆好，开始读起书来，寻找问题在哪。 又过去了一个月，方孟顏身边已经堆了数百本跟阵法相关的书籍，其中还有一些是从天羽子那里要来的。 方孟顏双目布满血丝，他似乎抓到了问题的核心。 阵法的点位是固定的，然而会根据使用的材料，放置的位置，当时的灵力浓郁產生不同的交叉影响。 换句话说同样的阵法，可以有成千上万种不同的变化，这全都要因当下的环境因素进行改良。 这也是阵法难的地方！ 而要找到当下环境最好的配套措施，除了一次又一次的经验累积外便无他法。 不过对于资源不多的方孟顏来说，肯定是没办法毫无节制的燃烧自己的材料，因此他只能模拟推演最有可能的情况，不到八分确定便不会下手。 只是这种推演就极为消耗精神，方孟顏不得不时常推演两个时辰后就休息两个时辰，而休息的两个时辰也没有间着，就是修炼或是继续看书。 这样子狂人的生活，就连天羽子看见恐怕都要感叹，对于方孟顏来说却已经是日常。 毕竟在天云山上，可没有所谓间暇的时间，要跟上公孙緋的训练进度，就必须进一切可能的压榨所有零碎的时间。 又过去了三个月，方孟顏中途有抽空过几次来测试那面铜镜，然而除了散发出一些光芒之外，便再无画面出现，使得方孟顏推断，恐怕要等境界提升，才会再看到新的画面。 直到这天，方孟顏终于做出了一个自己满意的聚灵阵法，一个放置在药园，一个放置在自己的修炼区。 转头他便开始处理炼丹事宜，有了阵法的经验，方孟顏对丹药也有了个猜测。 无非便是药材固定，但根据使用的材料以及手法会產生品质好坏的影响。 所以大概摸索了一下后，方孟顏便起了第一炉，只是进行到一半后，一声声响，这丹炉就直接爆炸了。 爆炸引起的波动几乎惊动了整个别墅区域的其他核心弟子。 毕竟这里并不是只有方孟顏住而已。 「搞什么东西？你炸山呢？」很快的，便有人上门敲方孟顏的房门。 灰头土脸的方孟顏一脸歉意的开门，只见外头站着的是一位男子。 高一米八，筑基境中期，五官深邃长相俊朗，头发却是极为特别的绿色。 「怎么没见过你？」男子皱着眉头道，核心弟子少之又少，基本上每个人都会互相认识，而方孟顏的特殊性导致大半的人都没见过他，若不是今天炸炉，男子甚至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住人。 「最近刚搬进来的，抱歉抱歉。」方孟顏只能陪笑说道。 「算了，下次注意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姓方，方孟顏。」 「我叫东方紫，那就这样了。」东方紫摆了摆手后就离去了。 不得不说算是个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人。 方孟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顺道叫僕人再去跟天羽子拿几个丹炉后，又缩回去房间里了。 章十九 抓狂 章十九抓狂 拿到新的丹炉后，方孟顏再次尝试起了炼製丹药，可这还没一会儿，一声巨响，丹炉再次爆炸。 「怎么回事？」方孟顏有些抓狂，这丹药的变化比之阵法又复杂更多，规律难以找寻，如此一来他甚至做不到推演。 「喂！你破道宗派来的是吧？这第二天都没过就又炸了？」门外再次响起东方紫的声音，方孟顏连忙又过去开门，这次不仅东方紫站在外头，还有一些素未谋面的俊男美女也在不远处，看向方孟顏。 「真的很抱歉。」方孟顏也是汗顏，而且他对不住的不只这此，按照这种情况，恐怕没炸个十来炉，是不会消停的…… 「不是，你要炼丹是你家的事，你要炸炉也是你家的事，至少用个隔音法术或阵法之类的把自己包起来吧。」东方紫苦笑道。 「对呀，我怎么就忘记这种事了。」方孟顏脑袋一拍，连忙道。 毕竟天云山上可不用顾虑声响，现在也算是跟人住在一起，这方面还得多考虑一下。 「罢了，你要是成了再记得分我们几颗。」东方紫摆了摆手，似乎将情况说给了其他核心弟子后，一群人又散了。 「是个好人呢。」虽然东方紫讲话不算客气，不过没有丝毫恶意，倒也算是一位直来直往的爽朗之人。 方孟顏又送信给天羽子，一口气要了十个丹炉。 「我还想祖宗这么仁慈呢，结果还是免不了越要越多吗。」天羽子仰天长叹一口，后山的动静自然有传到他的耳里，人家想炼丹就去炼丹吧，还能怎么样呢？ 丹炉送过去后，天羽子还附上了一封信。 方孟顏打开一看，便是天羽子充满诚恳的话语。 「小友若想学习炼丹之术，我可推荐落花宗学艺一行，若有需要，再来寻我便是。」 方孟顏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天羽子一开始充满敌意，但这些日子下来还是见得他颇具用心。 只要对他没有恶意，方孟顏一般也不太会为难他人的。 「再试试吧，真的不行再说。」方孟顏转身继续投入炼製丹药的过程之中。 于是过去两天，方孟顏便把天羽子送来的二十个丹炉都炸得一乾二净了，这才让方孟顏不得不联络天羽子，向他询问落花宗一事。 「落花宗乃是我等南方地区一流的宗门之一，由擅炼丹，技法闻名天下，虽然我没办法求得对方专人亲教，但观摩学习一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仅仅一句话，天羽子透露出来的讯息可不少。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宗之主，元婴境界的存在，面对这落花宗，居然也讨不到任何的便宜，那就意味着这落花宗可以说是极为强盛的存在了。 「既然如此，还有劳宗主安排了。」方孟顏自然不会放过学习的机会。 「那我安排一下，小友也可带上一些随从，不要超过三人就好。」实际上要会面落花宗对于天羽子来说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毕竟天羽宗顶多只能算二流中段的宗门，落花宗则是真正意义上的超级大宗，炼丹技术出神入化，面向的对象都是其他顶级，甚至有能力跨区的宗门，据传还有多位元神境强者驻扎在宗内以防有人作乱。 可是比起让方孟顏这样炸炉，索性送他去一次落花宗，可能都比较好，不然这样炸下去，没两个月他们的丹炉就要炸乾了。 要是学完回来还是不行，就只能求求方孟顏不要炼丹了。 曾经何时，他堂堂元婴境，能呼风唤雨的天羽子，居然卑微成这副德性呢？ 落花宗一行安排下去后，方孟顏难得出门一趟，索性便在这天羽宗内四处走走。 正当他在看着地摊时，一道声音叫住了方孟顏。 「前辈？许久不见了呢。」 方孟顏循声而去，发现是带着自己进宗的刘子芯。 「我还以为前辈已经离开天羽宗了呢。」不知是不是因为许久的相会，刘子芯的表情显得十分开心。 「倒也没有，只是一直都在山上而已。」方孟顏缓缓说道。 「山上？这么说是在天羽核心囉，真好呢。」刘子芯露出羡慕之芒，毕竟对于她这样子的存在来说，天羽山上可以说是极为遥远的存在。 只是凝气期的她，没有靠山，没有过人的天赋，甚至连内门弟子都不是，而是需要每天处理大量杂物的外门弟子。 即使上一次为宗门夺得战功，也改善不了太多的待遇。 「想住山上吗？」方孟顏摸了摸下巴，他记得随从实际上是可以自己挑选的，只是当初方孟顏没有太多的想法，天羽子这才安排三个自己的童子过去。 「可以吗？」刘子芯眼里冒光，充满着期待。 「可以吧？我回头问问天羽子。」方孟顏道，虽然天羽子大概也不会说不就是了。 成为僕从跟成为弟子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不过对象若是核心弟子们，那某种程度上他们僕从的地位甚至会比内门弟子还要高一些。 毕竟核心弟子大部分都专心修炼，因此他们的僕从所代办的事项，就相当于是核心弟子亲临的感觉。 「那前辈今天是来买什么的呢？」 「倒也不是买什么，就四处逛逛而已。」方孟顏和刘子芯边走边说道。 逛了一大圈后，方孟顏最多就是买了几本有关草药以及炼丹的书籍。 「前辈这是在炼丹吗？」刘子芯问道。 「怎么，你会吗？」 「不会……只是听闻一位丹师所需消耗的资源可是极为恐怖的。」 方孟顏认同的点了点头，毕竟光是丹炉他就前前后后炸了快三十座，还不提那些失败的药材。 「天羽宗并没有专门培养丹师，所以才有些好奇。」刘子芯缓缓道。 「你真的对蛮多事情都很好奇的。」方孟顏不经说道。 「毕竟除了这些，我们可是什么也没有的。」刘子芯苦笑道。 方孟顏一怔，随即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前辈？」刘子芯诧异的问道。 ?不，没什么。」方孟顏再次迈开脚步，脑海里却是多了许许多多的想法。 章二十 罗花宗 章二十罗花宗 方孟顏将刘子芯的事情说给天羽子听后，天羽子表示可以立刻安排，同时用大有深意的表情看了方孟顏一眼。 虽然方孟顏不是很懂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不过这件事情就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几日的准备后，天羽子便亲自领着方孟顏以及刘子芯出发，前往落花宗。 一般来说这种带路的事情是不可能由宗主，尤其是元婴境来做的，只是一来天羽子放不下心，二来要是与方孟顏打好关係，说不定他还能替自己在其师父面前美言个几句，把自己的两魂还回来，那就太好了。 刘子芯却是大气都不敢喘，她想过方孟顏的实力，可能会入列核心弟子，可眼下这般待遇，哪里是核心了？根本就是儿子了吧？ 「你叫刘子芯是吧，放松就好。」天羽子含笑看着紧张到有些发抖的刘子芯，轻声地说道。 「是……是的！」虽然天羽子这么说，不过刘子芯显然是没办法放松的。 毕竟对她来说，天羽子可是真正的天，可是一宗之主。 「落花宗十分独特，即便是元神境强者在其宗内都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所以大部分的人脾气都很大，方小友要有些心理准备。」 「落花宗与罗花宗有关係吗？」方孟顏突然问道。 听到罗花宗，天羽子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一下。 「你知道罗花宗？」 「在典籍上看过。」方孟顏第一次听到天羽子提起落花宗时，便有一种好像在哪看过的感觉，昨天抽空翻了一下书，才意识到落花宗的特徵与罗花宗极为类似。 「我还是太低估方小友了，不错，落花宗实际上便是残存的罗花宗。」天羽子肯定的说道。 「罗花宗？」刘子芯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罗花宗，乃是三千年前殞落的八大宗之一，作为阻挡万恶之源的第一道防线，献祭了几乎整个宗门的力量所开出的盛世罗花，据传就是永久改变南方地区的原因之一。」说到这里，天羽子不禁叹息了一声。 「万恶之源？盛世罗花？」身为凝气境的刘子芯，平常是不可能接触到这些歷史秘辛，因此显得非常好奇。 天羽子看了方孟顏一眼，似乎在确认想法，随后便道。 「到落花宗还有一段距离，我且说说吧。」天羽子摸了摸下巴。 三千年前的修仙界并不如现在这般混乱，比起现在动不动展开的杀人夺宝，实际上当时的修仙界是十分有秩序的。 而秩序的源头便是因为墨灵帝国还有八大宗门的存在。 司徒墨灵，作为曾经站在修仙界巔峰的男子，他的才能与天赋几乎可以说是人类的极限，仅仅用了两千年，便成就问心境，建立起了庞大的墨灵帝国。 而八大宗，本就与司徒墨灵或多或少存在关係，因此在多方会谈之下，作为力量的源头，才终于在混乱的修仙界建立起了强硬的秩序管理。 只是强悍如司徒墨灵，终究也被拒于仙门之外，此后一千馀年，他的境界都无法再进一步，所以甚至有不少人认为，问心境就是修仙的巔峰，就是仙的极限所在。 然而在万恶之源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最一开始只是一个传闻，在一处偏僻的农村中，一位女童自行突破。 说到这里，就连方孟顏脸上都露出震惊。 没错，一位没有任何修仙知识，任何修仙背景，甚至可能连这个概念都没有的女童自行突破成为了筑基境。 司徒墨灵第一个出手，将女童带走，又过了五年，她第一次以司徒墨灵的首席徒弟亮相，当时已是元婴境界。 第十年，眾人推敲年纪不过十八、十九岁的少女，以元神境之姿击败了当时八大宗门的所有首席徒弟。 第二个十年，她则是以觉明境巔峰挑战各大宗主。 第三个十年，她已与其师父司徒墨灵并列为歷史上最强大的问心境。 所有人都将成仙的期望寄在了那位女子的身上，因为她不足百年，甚至连一甲子岁月都不到，就已经成为问心境巔峰，这是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天资。 可也就是那一瞬间，世界变了。 隔年，司徒墨灵死亡，墨灵帝国上下千万馀人，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被放过，血海滔天，将整片大陆化作一方焦土。 随后由八大宗联手发起的圣战，目标便是司徒墨灵的首席徒弟，可第一次进攻，八大宗战败而归，与此同时失去的领土里只要是会动的生命，都会被那位女子无情收割。 这时人们才给予了她万恶之源的称号。 第二次进攻，仍然失败收场，此时消亡的生命已经过亿，这时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世界灭亡与自己如此之近。 第三次进攻，便是由罗花宗首阵，献祭全宗上下最后的力量，发动超越问心力量的盛世罗花，此花盛开，当属盛世繁华。 虽没能阻止万恶之源的脚步，可也至少封印了她一层境界的力量。 随后心剑宗、衍天宗等门派，前仆后继，不计代价的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封印，才终于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大封印之战。 可人类的数量也已经从最繁盛的时期降为了原来的十分之一，更有诸多法术或是传承就这么埋葬在了那个时代。 此后失去秩序的修仙界，回归了崇尚强者为尊的时代，也就一直持续到至今了。 方孟顏听完后，目中露出了思索，毕竟书籍上记载的事情并不多，有的时候只是个大概，如今在天羽子这里听到比较详细的版本，也算是拓展了视野。 「大封印……换句话说万恶之源并没有死，所以还有可能出现吗？」听完这史诗级的故事，刘子芯吞了一口口水，随即问道。 「不错，实际上万恶之源并不算真的死亡，封印迟早有一天会被解开，只能希望那个时候的修仙界还能像三千年前一样一体同心了。」天羽子苦笑道。 谈话间，他们已离落花宗越来越近了。 章二十一 两次机会 章二十一两次机会 落花宗，坐落于南方地区的中央地带，四周城镇林立，宗派有别，可以说是极为热闹的一个区域，这里比之天羽宗，已经不是可以用繁华两字简单带过的了。 落花宗儼然就是一座独立的城市，里头不仅居住大量凡人，甚至还设有专门的交易区以及申请手续，四处亦可见穿着落花道服的弟子们来回巡逻。 「那么我就去办一下手续了，方小友可以先随意逛逛。」天羽子离开后，留下了刘子芯以及方孟顏。 听着这话，方孟顏便也开始随意的看起了这些商摊。 虽然也有不少摆地摊的人，不过更多的是看起来颇具规模的店家，外头还有许多的招牌，所贩卖的东西更是琳瑯满目。 对于方孟顏而言，他并不缺乏功法或是武器，因此他更多是在奇怪的书店中流连忘返。 上至炼丹阵法，下至野史杂谈，方孟顏只要看到喜欢的就会入手，毕竟这种书籍本身就不贵，加之公孙緋给的储物袋内里头放着不少用来交易用的灵石，所以不是买太夸张的东西，都还不至于不够用。 至于刘子芯可就没那么好了，身为原外门弟子凝气境的存在，可拿不到太多的钱，因此更多的时候都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不过方孟顏若是注意到的话，也会顺手替她买下来。 因此逛到后面，刘子芯也不再露出愁容，而是满心欢喜的收好方孟顏给她买的东西。 半个时辰过去后，天羽子找到了两人，通知他们已经安排好观摩了。 于是三人来到落花宗的接引地，这里除了他们之外，也有不少是前来观摩的人，而站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两位落花宗的弟子。 两位看上去皆是二十初头的少女，境界为筑基境后期，不说倾国倾城，长相却也十分出眾了。 这便是落花宗的特色之一，那便是门派上下皆为女子组成，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宗。 「还请各位随我们来。」两人同时开口，带着他们向宗门里头走去。 一路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由花海组成，而且这些花还不是路边普通的花草树木，而是一株株真正的灵植，是可以摘採来当作炼丹之用的。 几人在花海中穿梭，来到了一处凉亭，凉亭外边有一条溪水流过，周遭假山林立，彷彿来到世外桃源。 凉亭中，有着一位女子正在饮茶，凉亭的阶梯下方则摆放着一鼎丹炉。 似乎此处便是他们要观摩的地方了。 「看样子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子，拖着一袭长衫，走到了台阶下，随后伸出手，轻轻拍响了那鼎丹炉。 方孟顏聚精会神的盯着女子的每一个动作，深怕漏掉些甚么重要的细节。 比之方孟顏，其他前来的人大部分仍在间聊，毕竟这种观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教学，来此观摩的人一来是满足观赏炼丹这种神祕的技法，二来也有人是藉此特地与丹师见面，寄望可以一睹其风采。 女子似乎也习以为常，此刻戴着一层薄面纱，打算随便炼製几颗丹药的同时，却看见了双目正在发光的方孟顏，内心反而有些纳闷。 将丹鼎打开后，女子熟练的将草药分批按次丢入炉中，同时灵火升起，将炉底烧得火红的同时，手指轻点，又将已经融化的草药提出，一阵药香散开的同时，火焰由大转小，天空飘着的液体，则又分批进入炉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宛如一场表演，不多时，丹炉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 噼砰之声从炉内传出，火焰忽大忽小，丹炉震动彷彿随时有爆炸的可能，女子却没有任何的焦急，而是仔细的控制着火焰，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响，整个丹炉便陷入了寂静。 「今日所炼製的丹药为赤血丹，承蒙各位的厚爱，已经顺利完成了。」女子一拍丹炉，从中飞出了数枚鲜红色的丹药，飞向了观摩的眾人。 奇特的药香搭配着饱满圆润的形状，即便是任何一个外行都能够明白，此丹完成度之高，不愧是落花宗擅长的技艺。 一般来说，观摩的流程到这里便结束了，因此拿到丹药的人在嘖嘖称奇了一番后，便跟随着两位弟子原路而返。 只有方孟顏手里拿着那枚赤血丹，目中露出思索之芒。 「前辈？要走囉。」看着没有动静的方孟顏，刘子芯出声提醒道。 「炼製赤血丹为何使用的是震源法而非融灵法？」方孟顏抬头，看向正在收拾的那位女子，出声问道。 女子动作一顿，看向了方孟顏，眨了眨眼睛，彷彿是相当意外方孟顏会有问题。 「这里是观摩，而非教学，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为甚么。」女子淡淡地说道，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天羽子，眉头微蹙。 天羽子一脸尷尬，正想出声带走方孟顏时，方孟顏却又开口道。 「想来是因为震源法更有观赏性些吧？人人称奇的落花宗，也不过是为了取悦看客，捨弃身为丹师的尊严，放任成品出现瑕疵的无趣之地。」 这下不仅是刘子芯，就连天羽子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不是，你一个筑基境初期把落花宗这等超级宗门奚落的一文不值是搞哪齣呢？ 就连那位女子都明显一愣，眼神有点恍惚，彷彿是听到了甚么天方夜谭似的。 方孟顏摇头叹息，转身要走，然而前脚刚迈出就被叫住了。 「给我站住你个小鬼。」女子森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方孟顏转头看去，只见女子的眼神极为恐怖，彷彿能将方孟顏刺穿数千万遍。 「好个筑基境，让你在这大放厥词辱我宗门，今日不给个说法，你们一个可都别想走。」女子元丹境的力量隐约扩散开来，使得天羽子不得不出手替刘子芯还有方孟顏设下一层防护，看着满不在乎的小祖宗以及抓狂的落花宗女子，内心是一个苦啊。 一边是南方地区的霸主，得罪了他天羽宗日后可无立足之地，一边则是问心靠山小祖宗，受伤了师父千里索命，天羽子除了流泪之外，还是流泪。 「我说错了吗？」方孟顏反问道。 「观摩本就以赏味为主性，震源法虽有观赏性，本质上仍是一种炼丹手法，何错之有？」女子严声说道。 「错在震源法适合的丹药有很多种，小至局机丹大至五源丹，可你却选了适合融灵法的赤血丹。」 「懂得是不少，可这也不是你大放厥词的理由，身为丹师，尝试以不同的手法去炼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女子冷笑道。 「尝试已经论证数百年的手法製成？不必，大可不必！」方孟顏讥笑道。 「阁下如此能言善道，想必对于炼丹也是颇具心得吧？不如你就现场炼製一炉，让小女心服口服如何？」 「可以，给我两次机会。」方孟顏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捲起袖子，走到了丹炉前面。 章二十二 四月柳 章二十二四月柳 天羽子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连忙快步上前，在方孟顏耳边低语道。 「方小友这是有十分把握？」毕竟这前一刻才把天羽宗丹炉炸得一乾二净的祖宗怎么这一刻彷彿就成为丹道大师了呢？ 「一分都没有。」方孟顏则是低声回道。 「这……」听到方孟顏这样说，天羽子的脸上写满着绝望，他已经在思考这次要准备多少赔偿才能够平息落花宗的怒火了。 看着方孟顏自信的模样，就连落花宗女子都有些怀疑，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有两把刷子？ 不可能！培养一个丹师何其之难，若是一流宗门也就罢了，天羽宗顶多只能算上二流，就这样还出了一个筑基境丹师，她是打死都不可能相信的。 如此一来，这故弄玄虚的成分便大多了。 念及至此，女子不怀好意地盯着方孟顏，琢磨着等等是要让他下跪认错呢，还是磕头认错呢。 至于不明事理的刘子芯，只觉得方孟顏的形象再一次高大了起来，手扁同境，与宗主称兄道弟，现在还能是位丹师，还给她买东西，简直就是绝世天才了。 方孟顏拿出赤血丹的材料，像是极为熟练的依序入内，同时催动灵火，开始炼製起来了。 见此手法，女子神色一凝，感受到此人并非只懂毛皮，而是真的有经验，更令她讶异的是，方孟顏的火焰极为稳定，稳定到一个非常玄乎的境界。代表他对灵力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自叹不如的境界。 此人真的是个高手。 不过就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炉内忽然发出一声闷响，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只不过这鼎丹炉的品质显然比较好，并没有发生像在天羽宗那般，整个丹炉直接炸掉。 女子微微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结果是如我所料，只会说大话罢了。」虽然入药的手法以及火焰控制的非常精准，但对于过炉以及对于药材的判断显然还是太过于稚嫩，女子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好要让眼前这对她不礼貌的年轻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炸完炉后，方孟顏并没有马上展开下一次的炼製，而是如先前那般，开始思索起自己失败的原因。 比起之前，落花宗丹炉的品质很高，如此一来便能够排除大部分的不可控制因素，因此方孟顏感受得到，他这次一定能够解出失败的关键。 方孟顏佇立在那，宛如雕像，一动不动的同时，现场瀰漫起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这货不会在推演吧？认真的吗？」女子看着双目渐渐佈满血丝的方孟顏，眼里露出不可置信。 推演并不是甚么罕见的事情，可对于炼丹来说，需要预估的因素太多了，同样的炼製过程，会因为药材的不同，丹炉的不同，甚至是环境的不同，最重要的是火焰的不同，都造就了每一次炼丹都会產生无限多种可能，因此丹师才会需要大量的经验累积，才会造成养成的不易。 火焰的不同？女子似乎意识到了甚么，与此同时，方孟顏终于深吸一口气，扬手轻拍丹炉，将药材依序投入其中。 对于方孟顏来说，控制相同频率的灵力已经不是一件难事，他的火焰从出现后便再也没有变化，而与需要将药材提出二次锻鍊的震源法不同，融灵法的所有过程都只会在丹炉里面完成，因此在出丹以前，谁也说不好究竟会发生甚么事。 这一次的丹炉十分安静，只有方孟顏双手贴着丹炉，闭着双眼，皱着眉头，像是十分吃力的模样。 不多时，方孟顏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甚至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仍然在推演。 又过了一刻鐘，方孟顏猛然一拍，顶盖被这一拍之下打开，从里头散发出一股轻微的药香，方孟顏催动灵力，便有两颗暗红色的丹药飞了出来。 落花宗女子接过了其中一颗，放在手掌心中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一把捏碎。 「品质如此残次，甚至也不及我用震源法所炼製出来的赤血丹，你还有甚么好说的？」女子淡淡地说道。 「没有，果然还是您技高一筹，您实在是太厉害了，希望小弟我哪天也能成为像您一样伟大且厉害的丹师。」方孟顏倒是没有先前的态度，而是掛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还拍起了女子的马屁，这前后转变之大，就差天羽子一点而已了。 如此之举，反倒让女子没有了丝毫的怒意，而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傢伙讲那么多，就只是想用一下自己的丹炉而已吧？ 「你第一次炼丹吗？」女子问道。 「第一次成功。」方孟顏如实答道。 女子有些讶异，赤血丹并不能说是特别好炼製的丹药，不过从方孟顏的谈吐还有手法中，看得出他的基本功已经做的十分扎实了，尤其是对于灵力的控制，那是连女子都没办法办到的事情，如果认真培养，是能够成为一名好的丹师的。 「那么这炉就送你吧，我刚好要换新的。」女子露出一抹笑容，只不过在面纱的掩饰下并不明显。 「谢谢前辈，敢问前辈怎么称呼？」方孟顏一句装模作样的推辞都没有，便将那鼎大炉收进了储物袋内。 「我没有名字，你可唤我四月柳。」 「四月柳前辈，我叫方孟顏。」 「……我没有问你，罢了，天羽子，你们甚么时候要走？」四月柳转头看向天羽子，突然问道。 「原本预计是观摩完就会啟程了。」天羽子乾咳一声，虽然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太多事情，但只要没事就是好事，身为元婴境的他，甚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有的时候纠结在某些事情上的话，是没办法走得长远的。 「如此也好，近日南地区不是太平，更重要的是把这小鬼带走，剩下的事情我再用信纸跟你说。」四月柳说罢，挥了挥手，下了一个正式的逐客令。 等方孟顏他们离去后，四月柳拿起了第二颗赤血丹，目中露出深思之芒。 章二十三 遇袭 章二十三遇袭 路上，天羽子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方孟顏的师父不知何时才会来接他。 按道理说，自己应该是要照顾他到师父来把他领走才是，可若再给方孟顏这样胡搞瞎搞，在他师父来以前，天羽宗恐怕就会先被方孟顏给玩没了。 「方小友，我就开门见山说了，你师父何时会来接你。」天羽子是用传音的方式，这只有他与方孟顏听得到，而且意念的形式是不需要开口的。 「我师父？我没有师……」 「不用隐瞒了，我上次尝试搜魂你结果被你师父逮个正着，她抽去我两魂以示警告，所以我才想问你。」天羽子道。 听到这里，方孟顏这才明白，怪不得这天羽子对自己如此客气，原来是因为公孙緋的关係。 「那我也坦承跟你说了，我至少要到元婴境才能等到师父。」方孟顏道。 「元婴……」天羽子长叹一口气，他自己本就是元婴境，知道要成就元婴境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天羽宗在他这么多年的经营下，也还没出现第二位元婴。 「元婴我办不到，但我可以尽力让你到元丹境。」天羽子如此道。 「何解？」 「你最近搞炼丹不就是为了提升境界吗？你要甚么药草都跟我说吧，我想办法给你弄来就是了。」 方孟顏本想自己种的，不过天羽子既然想要帮忙，那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他拿出一枚空白玉简，注入灵力，将所需之物都刻上去后，交给了天羽子。 「哦，既然来到落花宗，我就顺便去买一些好了，你跟刘子芯先随意吧。」天羽子乾咳一声，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宗主去哪呢？」刘子芯看着忽然跑掉的天羽子，连忙问道。 「他好像尿急，叫我们先随意。」方孟顏随口道。 「尿……？」 「说起来你怎么会来修仙？」方孟顏连忙转移话题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只是家里穷，所以才特地去天羽宗报名，想不到就上了。」刘子芯嘿嘿的笑了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还算有些天赋，不过真的到了这个环境后才知道，我其实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员，倒也不期待能做大仙，能过活就好。」 「这样啊。」方孟顏没有多说什么，实际上从上一次的交谈他就感受到了，在天云山，他的目标只有如何从公孙緋的手中活下来，因此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然而现在到了天羽宗，接触到更多不同的人时他才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仙。 说起来，他的运气终究是比较好的那个。 「前辈呢，怎么会想做仙人。」刘子芯好奇地反问道。 「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就是了。」听到刘子芯的问题，母亲的容顏以及死命爬山的画面在方孟顏脑海一闪而过，方孟顏连忙摇了摇头，似要将这些不快摇出脑外。 「这样可不行哦，前辈。」刘子芯停了下来，鼓起了脸颊，像是生气的模样。 「嗯？怎么了？」 「我注意到了哦，每次我问前辈问题前辈都骗我，可前辈问我问题我可没有隐瞒，这样是没办法当朋友的。」刘子芯哼道。 「朋友？」方孟顏一愣。 「对啊，欸？难道说只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吗？」刘子芯看着方孟顏的反应，同样一愣，一瞬间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也不是这么说，只是我从来没交过朋友……』方孟顏尷尬地说道。 「又来了！怎么可能有人没有交过朋友！前辈你个大骗子！」刘子芯终于忍受不住了，呜哇的一声跑了出去，留下了方孟顏一个人。 「我说的是真的……」看着跑远的刘子芯，方孟顏第一次意识到了放羊的孩子这个故事是真的。 「怎么办？追上去吗？」方孟顏还在犹豫的同时，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哦！这位道友！你看起来有些烦恼呢。」 方孟顏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位穿着十分奇特的男子，两边的袖子似乎被人为扯掉，露出了壮硕的手臂，胸前亦没有特地捆束，露出半截的胸膛，更特别的是留着一头短发，彷彿是个市场里的屠夫，可即便是屠夫也不会留短发就是了。 因为印象感太过于强烈，方孟顏甚至过了一会儿才察觉，此人也是一位修仙者，而且似乎是筑基境中期。 「算是吧，不小心让人伤心了。」方孟顏答道。 「嗯！伤心是人的情感，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任何的烦恼，都可以被神所解决。」男子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神？」方孟顏以为自己听错了。 「神！」 「你不是修仙者吗？」 「我是阿。」 「那你还信神？」 「修仙跟信神是两件事，况且就是神创造了修仙，我们才能够修仙阿，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男子竖起了大拇指。 「哦……那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简单交谈后，方孟顏确认此人的精神有些异常，连忙要告辞的时候，却被男子一把抓住。 「我叫黄文龙，你叫什么？」 「我叫方孟顏，那就先这样了。」 「等等阿方兄，就听个两句，两句就好。」黄文龙的力量大的不可思议，方孟顏想走也要费一些力气，索性还是停了下来，等他说完。 「神说过，要有光，于是世界上便有了光，因此他无所不在，会因我们的信念而转动，当你迷茫时，不要忘记，还有他在看着你。」黄文龙说完后便松开了手，掛着笑容，挥别了方孟顏。 「什么东西？」方孟顏皱眉，他还从来没见过修仙者会信奉所谓的神，毕竟进入这个世界后，方孟顏才知道，凡人一直以来膜拜的对象，也同样是曾经身为过凡人，后来成为仙人的人罢了。 世上是没有神的，有的只有自己，这是公孙緋教他的事情。 被黄文龙耽误了这一下，刘子芯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方孟顏只能按照痕跡，慢慢地追了上去。 然而这痕跡行径的方向越来越怪异，从出镇之后便一路向着杳无人跡的地方而去，中间似乎还有数道灵力波动的残馀。 方孟顏这才意识到，刘子芯似乎陷入麻烦了。 章二十四 没那么简单 章二十四没那么简单 黄文龙是故意来拖延自己脚步的吗？ 方孟顏思考着，可转瞬间又摇了摇头，黄文龙并没有带任何一丝的恶意，就只是个比较特殊的人而已。 顺着痕跡继续前进，方孟顏在一处洞穴的入口找到了大量且斑驳的灵力痕跡，显然是除了刘子芯之外，还有更多人都被带到了这里来。 山洞的入口散发着一层薄薄的光幕，似乎是有阵法在运作。 方孟顏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对于此地佈下的阵法已有些了解，是比较简单的警示用阵法，没有持带信号便闯入的话，佈下这阵法的人便会第一时间知道。 分析了周遭的灵力痕跡，方孟顏看得出，这至少有六位筑基境，其中一位也许还是筑基境后期。 如此一来就为这趟冒险大大的增加了危险难度。 方孟顏折了折手指，深吸一口气，催动灵力，直奔洞穴深处。 －－ 刘子芯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她的双手以及双脚都被綑绑住了，这些绳子显然并不普通，即便是凝气境后期的她也无法挣脱。 在她面前的共有三男一女，每一个看起来都凶神恶煞，更重要的是居然都是筑基境中期以上，看起来为首的刀疤男还有筑基境后期的实力。 而除了刘子芯，在她的身旁还有不少跟她陷入同样处境的凝气境，无一例外的，每个人脸上都掛满着惊恐。 「这样应该够了吧？」女子清点完人数后，点了点头，转头呼叫了一位马脸男。 「嘿，不错嘛，虽然这次是冒了一些风险，不过收益还是很好的。」马脸男的视线来回扫过，看到刘子芯时，忽然露出了一抹贪婪的眼神。 刘子芯的长相并不到出眾，可清秀的五官给她增添了许多气质，散发的是另外一种独特的魅力。 「你又想干嘛了？这些可是重要的商品哦？绿鬼真人是不收瑕疵的。」女子皱眉道。 「大不了我晚点再抓一个回来就是了，反正真人要的不过就是鲜活的性命罢了。」马脸男说着，走到刘子芯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拉了起来。 如此粗暴的手法，令刘子芯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她仍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位马脸男。 「嘿，很勇敢吗？希望你不会跟其他人一样那么快坏掉。」马脸男舔了舔嘴唇，便将刘子芯抬去了其他地方。 见此，女子只有摇了摇头，修仙界，当以强者为尊，正义或是邪恶从来就不是讨论的重点，实力的高低，才是永恆的真理，这也是为甚么那么多人都疯狂的想要提高自己的境界。 他们也是如此，只要上缴一定数量的少年少女，就可以从绿鬼真人那里换得提高境界的丹药，若是问如此举动会不会被良心谴责，他们也只会说，良心在这世道，只会死得更早更快而已。 刀疤男没有多说甚么，对他而言马脸男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反正人家说会把数量补上，那就随他去了。 只是不知道为甚么，今天他的眼皮一直一跳一跳的，彷彿有种祸到临头的感觉，使他非常的不爽，可更多的，还是提起了精神，有的时候恰好就是这种感觉，才能救自己一命。 方孟顏在洞穴中疾驰，他料定对方已经察觉到有人踏入他们的领域，此刻也许正在准备迎击，因此他分秒必争，想以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刘子芯。 此次的目的并不在斩杀对方所有人，而是救出刘子芯，方孟顏并不相信，会在距离落花宗不远处如此正大光明的掳人会只有筑基境的实力。 因此方孟顏推断对方至少会有一位元丹境以上的高手，那么他是打不过的，如果运气不好，自己也会葬在这里，所以他只要把刘子芯带走，再与天羽子会合，一切就算结束。 然而方孟顏没有注意到，当他踏入阵法的那一瞬间，储物袋中的那面小铜镜闪过了一丝光芒，导致这警示阵法没有对他起到效用。 刘子芯给过方孟顏一滴鲜血，这滴鲜血建立起了他们的联系，只要不是相隔太远，方孟顏都能感应到刘子芯的位置，只是相隔越远，感应力则越弱，因此进到山洞后，方孟顏与刘子芯的联系才又明显了起来。 找到了刘子芯的位置，方孟顏急速而去，在山洞里七拐八弯之后，这才看见正在奋力挣扎的刘子芯，以及已经脱了一半的马脸男。 「又来了……」见此一幕，方孟顏猛然想起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第一次杀人的过程。 方孟顏拿出长剑，注入了大量灵力，引起的旋风被那马脸男察觉，他正疑惑转头之际，方孟顏长剑已然出手。 「敌袭！」马脸男反应很快，可方孟顏更快，一剑下去，斩断了马脸男一隻手臂，第二剑下去之时，筑基境中期的力量扩散，阻挡了方孟顏。 「前辈！」刘子芯又惊又喜，说实话她几乎要放弃希望了，刚刚甚至都已经准备好咬舌自尽，不愿任人羞辱。 筑基境还没有修復身体的能力，只要失去身体的部位，除非服用三环丹这类疗伤圣药，否则只能等元丹境才能拥有修復身体的力量。 「该死的……！！」马脸男的长啸响彻了整个山洞，方孟顏立刻感受到数道气息锁定，正朝着这里而来。 方孟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并没有忘记最一开始的目标，于是他捲起刘子芯，便朝着原路返回。 马脸男并没有追击，少了一隻手臂的他实力大幅度下滑，此刻需要专心养伤，只是恨恨地看着方孟顏离去。 「还好吧？」路上，方孟顏如此问道。 「还好……」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适合诉说，刘子芯只是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深怕干扰了方孟顏。 毕竟此次行动，可以说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对方人数眾多，方孟顏却孤身一人，在这种情况下还尝试救出自己，这也说明对于方孟顏来说，刘子芯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就当两人距离山洞出口已然不远，但是就在这时后，数把长剑从方孟顏身边呼啸而过，方孟顏的身体自动闪过，也就是这身形一滞的瞬间，入口处已被剑阵封锁。 「想走？没那么简单。」方孟顏转身看去，刀疤男携带着其他人，追击了上来。 章二十五 鏖战 章二十五鏖战 方孟顏明白已经逃不出去了，索性将刘子芯放了下来。 「前辈……」看着刘子芯惊恐的神色，方孟顏则是深吸一口气，随后道。 「我其实比你小。」 「欸？」刘子芯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生死关头了，方孟顏居然是说这种话。 短暂的沉默，不禁让刘子芯笑出了声，紧张的气氛似乎都随之冲淡了一些。 「我知道，前辈这不是三岁吗？」 「今年是十六了。」看见刘子芯露出笑容，方孟顏也笑了一下，这一次的笑，在刘子芯眼里特别真诚。 「前辈你真的比我还小耶。」刘子芯眨了眨眼，她虽然猜过方孟顏的年龄，可是已经十八岁的她，真的没有想到方孟顏才十六而已。 十六岁就是筑基境初期，而且还这么强，这便是世上所谓的天才吗？ 「聊够了吧，那该送你们上路了。」刀疤男终于到来，他目露兇光，手持大刀，筑基境后期的力量悍然爆发，形成的灵压给了方孟顏一定程度上的压力。 散修是一群刀口舔血的傢伙，同样的境界若比之宗门子弟，实力大部分都会强上不少，毕竟真正经歷生死难关与切磋点到为止，两者激发的实力与战斗上的经验是有差别的，证据就是方孟顏察觉到，这几个人比起他先前对战过的筑基境，都要强上不少。 满满的恶意迎面而来，方孟顏握紧长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洞穴不大，还有一位需要保护的对象，可以说所有不利的因素都加到了方孟顏的身上，因此要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然而说到极为困难的事情，方孟顏可做过不少。 他会活下来，也只能活下来，若是真的逼不得已，也只能丢下刘子芯一个人逃命了。 毕竟公孙緋说过，没有什么事物会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了。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特意来救刘子芯呢？ 刀疤男率先出手，他手里大刀轮转，一道道刀锋宛如死神镰刀，朝着方孟顏身上而去。 方孟顏没有慌张，手里的剑光闪过，精准的挡下了所有的气刃，而紧接而来的，便是另外一位筑基境中期的男子以及女子，联手出击。 这一人使剑，一人用拳，在他们之中居然还有体修。 方孟顏连忙闪躲，寻找机会伺机反击。 左脚一踏，方孟顏身周蝴蝶繚绕，他的身影剎那间模糊不清，速度彷彿被激发到了一个极致。 刀光剑影，眨眼间那女子身上便出现了数道伤口，在其尖叫声中，男子一拳打来，命中了方孟顏，使其身子倒退数步，这才勉强稳了下来。 可这不是切磋，没有休息的时间，刀疤男再次上前，挥舞着手中散发着光芒的大刀，一斩又一斩。 方孟顏硬接两刀，察觉到此人力量之大，硬扛并不是明智之举，刚要闪躲，又被体修男一脚踹飞。 方孟顏嘴角溢血，仍然不慌不忙，倒退的同时，手指掐诀，一颗颗火球在方孟顏面前浮现，随后便朝着眾人飞去。 这样简单的火焰法术，对于同是筑基境的他们来说，要防御下来并不困难，一道道光幕出现的同时，方孟顏却已经欺身到女子面前，手里长剑消失，变成了鞭子。 祝灵术发挥到了极致，鞭子出现了紫色的光芒，一边下去，和着火球一起对女子进攻。 火球先是打破了女子的光盾，女子自然看见方孟顏近身，挥剑欲要抵抗，却没想到方孟顏的武器便成了鞭子，这一鞭下去，前面是挡住了，可后面的尾鞭却无法抵挡，鞭到了自己的背上。 鲜血顿时喷洒而出，女子再次尖叫，身子疯狂后退，方孟顏本想追击，无奈体修与刀疤男一齐上前，阻其去路。 方孟顏无法再追，又将鞭子换成了短刀，再次踏出蝶步，身子一晃而过，来到刀疤男背后，一刃刺出。 刀疤男终究是筑基境后期的存在，被手一刀，挡住了这一刺击，可方孟顏却在这时补了一脚，将刀疤男踹飞。 体修的拳头到了，方孟顏双手摀住胸口，却仍被一拳捶飞，他的手骨发出喀的一声，彷彿断裂，方孟顏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而是将小刀掷出，插进了体修的大腿上。 「啊！」体修吃痛地叫着，同时想将小刀拔出，可方孟顏却口吐一声。 「爆！」 一阵光芒，方孟顏引动了小刀自爆，他们无力阻止，只见激烈的光芒伴随着轰隆声，那插在体修身上的小刀就这么爆炸。 「啊！！」捲起的烟雾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就在这时后，烟雾内窜出刀疤男，此刀之快，方孟顏只能勉强闪过，身体仍被划出了一刀血淋淋的长痕。 长剑出现，方孟顏甩出数道剑风，阻止刀疤男往前，可就在这时，少了一条腿的体修出现在了方孟顏背后，向着他的后脑勺便是一拳。 这一拳可以说打得极为扎实，方孟顏整个身子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浑身是血。 似乎到了这里，战况已经明朗了起来。 刘子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战斗，看到倒在地上的方孟顏，眼泪流出，连忙喊道。 「前辈！快逃啊！不用管我了！」 不得不说，在这狭小的洞穴内，即便方孟顏能够感受恶意，拥有躲避危险的铜镜，还是免不了如此的火力压制。 方孟顏勉强爬了起来，抹了抹眼睛上的血，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还没结束呢。」方孟顏森然道。 「这小子真的是筑基境初期吗？」刀疤男神色凝重，说实话他从没想过方孟顏还可以战到现在，他们可是筑基境中期跟后期的存在，只要对方孟顏造成伤害，无疑都应该是巨大的，可他现在居然还站得起来。 「不能给他机会！一起上！」刀疤男说道，那体修与止住血而归的女子，三人一起朝着方孟顏衝去。 方孟顏感觉自己的身体好热，彷彿正在燃烧，五脏六腑都在疼痛，眼前更是一片模糊难以看清，可当他看见了刘子芯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己会来救刘子芯的理由，也不过就只是想要去救以前没有得救的自己。 救那个没办法保护自己，也没办法保护母亲的自己。 公孙緋说过，弱小是他们自己的错，所以才要掌握力量。 方孟顏原本也是这么认为，可在这一瞬间，他才感受到，错的不是弱小，而是滥用力量，为非作歹的「强大」。 「来！」方孟顏狰狞道。 章二十六 筑基境中期 章二十六筑基境中期 方孟顏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人，体内血液疯狂流动，他挥手吞了一粒三环丹，药效眨眼间便发动，与此同时他踏出蝶步，在三人中间周旋。 作为筑基境的疗伤圣药，方孟顏的伤势快速地恢復着，手里长剑没有停过，刀疤男越战越惊，方孟顏越战越勇，拿出所有绝活，一时之间面对三人还不落下风。 刀疤男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杵在洞口处的刘子芯，狞笑一声，向她劈了数刀风刃。 凝气后期的力量是没办法抵抗筑基境后期的攻击的，于是方孟顏只能抽身，挡在风刃前面，虽然长剑化解了攻势，可体修的一拳，再次将方孟顏击飞。 见到方孟顏不得不保护自己而落得下风，刘子芯激动地喊道。 「真的不用管我了，前辈！」 方孟顏彷彿没有听到，从原本能够闪躲招式的情况下，演变成了正面硬扛。 几人似乎这才意识到方孟顏的弱点，所有的攻击与法术都转往刘子芯身上招呼过去，他们不用打到方孟顏，只要会打到刘子芯，方孟顏就不得不出面挡下。 一拳又一拳，一刀又一刀，方孟顏被逼得连连后退，即便服用了三环丹，伤势还是开始不断的增加，方孟顏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严密的防御中，似乎在等待什么。 接连的战斗使得眾人都已疲惫，若非方孟顏曾接受过天劫洗礼，他的身子恐怕早就被打碎，血液转换率极高加上三环丹的支撑下，方孟顏终于等到了一丝胜机。 就在女子和体修攻击的空隙，方孟顏再次蝶步，眨眼间贴到了刀疤男面前，长剑与大刀接触的瞬间，方孟顏发出可怕的笑声。 刀疤男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已经太晚了。 「爆！」方孟顏轻吐一声，手里的长剑白光闪烁。 没有任何人想得到，方孟顏居然在贴身的时候选择引爆长剑，要知道爆炸是不会认主的，在这么近距离下引爆法器，方孟顏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轰！！ 一声巨大的声响，响彻了整个山洞，乱石塌落，天摇地动，爆炸所引起的粉尘中飞出两人。 一人自然是刀疤男，此刻的他面目全非，身体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不是体修的他，在这个爆炸下当场身亡。 另一个则是方孟顏，他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彷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熄灭。 女子和体修还在震惊的时候，方孟顏抱起刘子芯，朝着洞外飞去。 刀疤男死亡，封锁住洞口的剑阵自然就消失了，方孟顏便是瞄准了这个仅有的最后机会，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打开这个破口。 方孟顏脸部全是血跡，几乎看不清了容貌，被抱着的刘子芯，看着方孟顏的血不断滴落在自己脸上，一句话却也说不出来。 飞出了好一阵子后，才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正当刘子芯不知所措之时，一阵灵力扫过，眨眼间此地便降临了一位她所熟悉的人。 天羽子脸色阴沉地看着半死不活的方孟顏，连忙出手治疗，又看了看刘子芯，沉声道。 「怎么回事？」 在刘子芯支支吾吾地解释完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后，天羽子本怒火中烧的，想要返回山洞捏死那些筑基境，可听到绿鬼真人的名字，又稍微冷静了下来。 绿鬼真人乃元婴境中期的散修，功法诡异邪门，况且此人的疯狂是出了名的，一但被他缠上事情会变得十分麻烦。 左思右想，还是先将方孟顏带回了落花宗内的客栈中，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等到方孟顏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三天天羽子可没少忙，又是与落花宗做了一笔痛心疾首的交易，再次换到了三环丹给方孟顏服用，还託人调查了一下洞穴一事与绿鬼真人的近况。 说实话听到洞穴一战时，天羽子的内心是震惊的，在需要保护刘子芯的情况下，以筑基初期一对三，且对方境界都比他高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做到斩杀对方首领，还成功逃脱。 这种实力是极为恐怖的，至少换做同样的场景，天羽子可没有把握自己有那个勇气直接衝上去跟别人自爆。 「这就是问心境的徒弟吗？」天羽子感慨道，他已经出师多年，当年教导他的师父也才元丹境，已经青出于蓝的他却是明白，若等方孟顏成长到元婴境，那怕只是初期，那怕那时候自己已经后期，恐怕也胜不了这位少年了。 刘子芯亦没有间着，只要是醒来的时间，她几乎都在方孟顏的房间里面度过，天羽子拿来的三环丹，方孟顏没有办法服用，她便听从指示，将三环丹磨成粉状，撒在方孟顏受伤比较严重的地方，虽然效果不及吃下肚，不过也能起到疗效。 除了这些之外，她便是静心修练。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后，刘子芯明白，再多的感谢与道歉都没有用，只有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有朝一日帮上方孟顏的忙，那才是真的。 方孟顏眨了眨眼，身体虽然还有些疼痛，不过相比昏迷前已经好上不少了，此刻似乎已是深夜，外头漆黑一片，房间内也只有几盏蜡烛正在燃烧。 方孟顏刚要动身，却感觉左方有些沉重，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刘子芯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是吗……」于是他不再动作，用灵力捲出一条被子，缓缓地盖在了刘子芯身上后，又躺了下来。 脑海开始整理自己的身体讯息，还有准备思考与推演这一次的战斗。 方孟顏稍微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是筑基境中期了。 也许是自己被打碎太多骨头，重塑的时候连带製成了更适合修仙的灵骨，才导致本来需要一年时间的筑基境中期被大幅度往前了。 面对这个意外的收穫，方孟顏还是露出了一抹浅笑。 自己的长剑还有小刀都爆了，武器只剩下鞭子，所以还要再找时间去买适用的。 就这样，一直到第四天早上，刘子芯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被子，又看了看方孟顏，此刻的他正躺着看书，也许是察觉到了动静，他也看向了刘子芯，笑着说道。 「早。」 这一声早，令刘子芯热泪盈眶，也不管方孟顏是不是痊癒，就衝上去狠狠的抱住了方孟顏。 「前辈！」 「……呼吸！」而方孟顏在这用力的拥抱下，脸色有些开始发青了。 章二十七 降临 章二十七降临 方孟顏醒来后，天羽子也立刻来到房里，里里外外的替方孟顏检查了一顿，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两人关係好，而是方孟顏的安危也等于天羽子的安危。 确定没有其他隐忧后，天羽子连忙塞给了方孟顏一堆防御性法宝跟瞬间挪移符咒。 「你要是把自己命搞丢了也就罢了，你搞丢自己的连带也会搞丢我的，知道不。」天羽子如此说道。 为了避免夜多梦长，天羽子本想马上就出发，带着两人回去宗门，挑战这种有去无回的战斗跟炸丹炉相比，后者显然安全一些。 不过正当他们要离去之时，整个空气中垄罩着一丝不寻常，还没等几人出发，一股封锁天地的力量驀然从天空上传来。 天羽子大吃一惊，这里可是落花宗，谁那么有胆会封锁整个宗门？ 果不其然，封锁之力传来后，落花宗内爆发了数道元神境强者的气息，化作流星向天空中而去。 可没过一会儿，那些流星却又折返了回来，整个大街上所有人手边的事务都停了下来。 再隔了一阵子，一道苍老的声音回盪在这天地之间。 「诸位道友稍安勿躁，心剑宗柳宗主有事前来，现在起将封锁出入莫约三天，作为歉意，樱字级以下的住宿费用将全免。」 「这样可以了吧？柳姬月宗主，此事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在落花宗内，一位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老死的婆婆，眼里散发着幽光，看向眼前的白发女子。 「你有什么需求直接列一张清单便是，本座就先去忙了。」白发女子面如止水，摸了摸腰上系着的长剑，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柳姬月来到外头，飞到了高空中，她的双目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强悍的灵力垄罩四方的同时，仔细的扫过了在落花宗境内的所有存在。 自从得知万恶之源有了徒弟后，柳姬月无时无刻都在找寻这位未来的隐患，她打不过万恶之源，但打赢她的徒弟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这一次特地请开天老者窥探天机，这才有了落花宗的线索，虽然柳姬月不明白为何万恶之源暴露自己有弟子后还能那么平静，完全不像是怕自己把她杀掉似的。 可又想了想，对方可是万恶之源，是没有感情的非人怪物，也许这个徒弟就只是收个乐子而已吧。 即便如此，柳姬月仍不放心，草都斩不掉了，这根一定得除。 来回扫视了几遍，她可是越扫越烦躁，拥有透析因果能力的她，能够看见境界比她低的人的因果线，只要与万恶之源有关的因果线，她一定看得到，可不论如何，柳姬月就是没有找到。 「莫非不在这里吗？」 就在灵力不断在天空中来回的时候，方孟顏储物袋内的铜镜又再次闪烁着光芒，若是柳姬月在这时候看见方孟顏，一定会察觉到怪异。 因为灵力的感知中，她看不到方孟顏，可肉眼看的话，他就在那里。 「罢了，还有三天，只入不出，总会等到的。」柳姬月摇了摇头。 开天老者说过，仅有这三天，柳姬月才有机会抓到万恶之源的徒弟，若是错过了，下一次相遇便会是很久很久以后。 柳姬月等不了那么久，若是此人也跟万恶之源一样，一甲子内成就问心，届时两人携手，是真的会毁灭世界的。 「心剑宗？八大宗之首怎么会来这里？还是宗主。」天羽子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心剑宗仍是沿用旧名呢。」方孟顏在一旁道，同时看向天空。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问心境的力量，要知道即便是元婴境，要封锁一个人大小的空间就已经十分困难的事情了，问心境却能够封锁整个落花宗如此大范围的地区。 「毕竟落花宗是伤损最严重的，罗花凋零，为了记住这永远的伤痛，遂才改名落花。」天羽子又叹了一声，看样子又要在这多逗留三天了。 「此地既然已经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我看我也顺便办一些事情好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天羽子说罢，又急急忙忙的跑走了，这一趟落花宗之行的花费远远超过他的想像，于是想顺道做个生意，多少收回一些成本。 「前辈，身子不要紧吗？」等到天羽子离去，刘子芯这才敢说话。 「叫我孟顏即可，我已经没事了。」方孟顏苦笑道。 「哦……孟顏……」刘子芯的眼睛眨了几下，杵了一会儿才叫出口。 「怎么了？」 「那叫我子芯也可以！顺带一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刘子芯问道。 「去趟卖法宝的店吧，我的武器都炸光了。」方孟顏故作夸张的叹息道。 两人找到了落花宗内最大的法宝店，那是一栋六层楼高的建筑，外表刻着数条栩栩如生，准备飞向天际的巨龙，斗大的匾额写着「极宝阁」。 「感觉很贵阿。」刘子芯咋舌，然而方孟顏却抱持着见见世面的心态仍是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两人发现这间店确实与眾不同，每一个在里面瀏览的人，身上都穿着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服装，不是刺凤刺龙，那就是五光十色的装饰品闪的人眼睛都快睁不开。 再看方孟顏，一身简服，刘子芯穿的也是寻常弟子等级的服装，彷彿就像是不同世界似的。 然而方孟顏倒是没有太在意，至少在他的环境中，看起来漂亮的衣服不是特别必要，毕竟三不五时就会被公孙緋打碎，好看也没什么用。 两人进来后，立刻有数道视线投射过来，甚至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轻笑声。 刘子芯的心脏可就没方孟顏这么大颗了，她原本想问方孟顏要不去其他地方看看，毕竟方孟顏也只是筑基境，灵石恐怕也不算多，至于这里，她刚刚瞄了一眼，随便一件法宝的价格，都够她存上好几年了。 可看到方孟顏无所谓的表情，刘子芯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逛了小半圈，方孟顏不禁感叹道，不愧是有规模的商店，他在外面的地摊不是没看过人摆卖法宝，但品质根这里相比，确实有着不小的差距。 也就是此时，方孟顏看见了一把不错的长剑，准备购入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慢着。」 章二十八 不客气了 章二十八不客气了 方孟顏循声看去，见得是一位筑基境中期的男子，伴随着一位筑基境后期的老者走了过来。 这位男子穿着十分奢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些微的光芒，若是仔细感受，那十隻指头所戴着的戒指都散发着阵阵灵力，显然也是各有功用的法宝。 不过评论外表不是方孟顏的兴趣，唯一让会让他皱眉的，只有这迎面而来的恶意。 「那把剑我要了。」男子看上去二十来岁，他的目光看了方孟顏一眼后，便开始在刘子芯身上来回扫视，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子芯看到这笑容，头皮有些发麻，不动声色的朝方孟顏的背后靠去。 「那就给你了。」方孟顏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把剑看上去不错，却也不到一定得买的程度，大不了可以看下一把。 「那我不要了。」男子却又说道。 方孟顏愣了一下，便道。 「那我买了。」 「那我又要了。」看到方孟顏纳闷的神情，似乎觉得非常有趣，男子止不住的大笑了几声。 「那你买吧。」 「那我又不要了。」 两轮交谈下来，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方孟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比起不悦，他更多是感到讶异。 原来真的会有人类莫名其妙的找别人麻烦吗？ 刘子芯拉了拉方孟顏的衣角，低声道。 「前……孟顏，要不我们走吧？这人不太友善。」 「也好。」方孟顏看着微微发抖的刘子芯，便拉着她向外走去。 「慢着。」就在这时，男子再次出声。 方孟顏则当作没有听见，继续走出，见此情况，男子给了身边的老者一个眼色。 老者面无表情，眨眼间便来到了两人面前，阻拦了去路。 「我家少爷请两位留步，还给个面子。」老者平淡的说道，彷彿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 「不给。」方孟顏瞪了一眼，想要从旁边绕过时，老者则跨了一步，再次挡住。 与此同时，他一手抓住了方孟顏，暗中出力，这并不只是单纯抓住的程度，而是以捏碎对方手骨为前题的出力。 可方孟顏却面无表情，同样伸出一隻手，抓住了老者，同样出力，一阵喀啦的声响，反倒是方孟顏这一握之下，捏碎了老者的手骨。 「啊！」老者发出了惨叫，响彻了整个店铺，本来就有不少人看向此处，如今更是瞪大了双眼。 「滚。」方孟顏皱眉，看着老者自动松手，冷声说道。 「给我回来！我请你们留步，居然出手伤我僕从，此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就连男子也没想到，筑基境后期的老者居然被中期的方孟顏反杀。 「不留又如何？」方孟顏神色渐渐转向冰冷，再次看向男子之时，显然已经起了杀意。 「你什么眼神！知道我是谁吗？」男子突然有些慌了，毕竟方孟顏的杀意是货真价实的，他早就杀过不少筑基境。 「不知道又如何？」 「我可是刘家的二少爷刘仁！我们可是与极宝阁，落花宗都有交情的名门望族，听到这里你明白了吧！」 方孟顏这下神色不仅冰冷，还更加的困惑。 「跟你有什么关係吗？? 这样一问，反而让刘仁有些不知所措，刘家之名在这落花宗地带可以说是威名远播，这并非是以宗门而是以家族形式建立起的修仙关係，刘家主要从事特殊物品的买卖，是从多方势力中购入次等品，再以高价卖出给散修或是实力弱小的宗门，以此赚取高额的利润，几代积累下来，确实成了不可小覷的势力。 以往只要爆出自己的名号，对方大多都会低头认错，甚至被强拿敲诈勒索也不会吭一声，毕竟大家都怕刘家的报復，他们是有元婴境高手坐镇的。 可眼前这方孟顏，显然并不怎么在乎，彷彿这些对他而言都非常遥远。 方孟顏一步步向前，反过来逼向了刘仁，他的眼里无光，杀意凝实，彷彿下一刻随时都会出手。 在家族中安稳成长的刘仁，在气势上显然无法跟前几天才拚死一搏，从筑基境后期手中杀出生路的方孟顏相比。 而在公孙緋的训练下，方孟顏对于掌握恶意也别有一套，此刻步步逼近，如同一隻大手，狠狠的捏住了刘仁的心脏。 刘仁退无可退，撞到了展示着法宝的玻璃柜上，鼻孔流出了鲜血，脸上又惊又疑。 「这把剑，我买了。」方孟顏指着刚才跟刘仁争论的那把剑，扭头对着店铺里的店员说道。 这店员乃凝气境中期的男子，看了一眼平常在这作威作福的刘仁，又看了一眼现在彷彿马上要杀人的方孟顏。 他哪里见过这阵仗？看着不再说话的刘仁，他便战战兢兢的将剑取出，确认方孟顏给的灵石正确无误后，便给了对方。 接过剑后，方孟顏收进了储物袋中，这次又准备离去。 「道友留步。」就在这时，似乎终于察觉到这里的动静，从楼上走下来了一位体态有些发福的男子，带着赔笑，再此喊住了方孟顏。 「有玩没完。」方孟顏真的快爆炸了，不过当他看向来者是一位元丹境的强者后，还是选择再忍一下。 「安叔！」看见此人到来，刘仁惊喜地叫了一声，连忙来到了发福男子的旁边，这下才彷彿有了底气。 两人看起来似乎传音了一会儿，半晌，安叔这才对方孟顏开口。 「事情我都听说了，虽然小仁跟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不过出手打伤他的僕从还是不太对的，不如这样吧，剑也卖你了，你那位女僕从就先来当小仁的僕从一阵子，等老的养好伤再还你，这样大家各退一步，可好？」 虽然是打着和解的语气，但方孟顏听到这内容不禁笑出了声来。 「莫非小友觉得这样处理还不够好？这一次小仁已经网开一面了，否则按平日来说，出手伤害刘家的人，大部分的下场都悽惨无比，劝戒小友莫要葬送自己的大好人生了。」安叔皱眉说道。 「第一，她不是我的僕从，是我的朋友，她是人，不是物品，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种泯灭人性的话语，但想以元丹境作为施压的手段，看来堂堂极宝阁，也不过如此。」方孟顏淡淡地说道，眼里没有丝毫的惧意。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安叔被说得面色阴沉，一股元丹境的力量驀然爆发，直接就向方孟顏伸手抓去。 章二十九 柳姬月 章二十九柳姬月 柳姬月行走在路上，穿过了眾多的行人，一头雪白的长发，灵动的双眼，朱红的嘴唇以及精緻的脸庞，修长的体态，简单的衣服衬托着这与眾不同的气质，可以说她是一位真正意义上倾国倾城的存在，只是如今却彷彿没有人看见她一样。 以柳姬月的境界，若想要人看不见自己，除非境界还能高过于她，否则就如同此刻，即便走在路上，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 若说是那个万恶之源，给自己徒弟隐蔽气息的法宝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眼见为凭，因此柳姬月正在快速的穿梭于每条街道，用肉眼去看有谁是不存在于自己的感知中。 恰巧在她路过极宝阁时，一阵叫骂之声，伴随元丹境的波动传出。 疑惑之下，柳姬月就悄悄的走了进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种泯灭人性的话语，但想以元丹境作为施压的手段，看来堂堂极宝阁，也不过如此。」 「那我就不客气了。」 柳姬月进来的时间，正巧便是方孟顏与安叔大打出手的时刻。 「恩？」柳姬月很快的就察觉到了，方孟顏并不存在于感知中，可肉眼却能够看见。 她轻轻眨眼，眼里散发出一丝金光，看出去的世界忽然多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线条，唯独方孟顏身上没有任何的因果线。 「错不了了，此人……！」柳姬月准备动手的瞬间，却听到刘子芯急忙喊道。 「孟顏！小心！」 方孟顏翻手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龟壳，龟壳出现的瞬间，方孟顏灵力注入，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屏障，与安叔的手相互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将安叔的手弹开了。 「元婴境法宝！」安叔双目一缩，此人看起来衣着简单，不像是有着大势力的人，这也是安叔最一开始决定继续帮刘仁施压的原因之一，可若对方能拿出元婴境的法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的打不赢就叫大的？身为修仙者，一点自尊都没有，噁心。」方孟顏嘴不留人，将刘仁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仅仅几个场景，柳姬月似乎明白了什么回事，毕竟身为问心境的她，看过太多风浪。 但这也加深了她的疑惑。 如果眼前此人是万恶之源的徒弟，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可以说是万恶之源的完全反面。 毕竟万恶之源的冷血无情，是被验证过的，那是连自己的师傅，自己土生土长的家族都能亲手灭杀的人，若她有徒弟，想必人也不会好到哪里。 如今看来，眼前这位少年，算得上是颇具正义感的人，那么就算看不见因果线，与万恶之源的关係也很小。 世界上奇人异士那么多，也许真的会有人拥有她无法侦测的能力。 而且愿以筑基境中期之姿去抵抗元丹境，这种勇气可以说世间少有，柳姬月便决定留下来稍微观察一下。 「然元婴境又如何，极宝阁可并非没有元婴，刘家老祖刘祖光也是元婴境，你还是得好好想想，要不要替你背后那位靠山增添那么多麻烦！」安叔冷酷说道。 「我从来没有说要靠靠山，我又不是你们，噁心。」方孟顏空手一抓，出现了一条鞭子，祝灵术随心而动，朝着刘仁猛然鞭去。 「住手！在我极宝阁内动手，是真的不想全身而退了吗！」安叔连忙挥手，释放出一道灵力将鞭子弹开，沉声说道。 「现在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是吧？」方孟顏收鞭，同时传音给刘子芯，要她准备好跑路，直接去找天羽子，这边会由他来拖时间。 「我出手本就是维持秩序，而你出手，只是罪加一等。」安叔道，再次出手，方孟顏祭出龟壳，可两人都知道，这龟壳并不是永久手段，毕竟元婴境的法宝可不是筑基境能够反覆催动的。 「那就得罪了。」方孟顏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有股看不见的气势正在凝聚，此气之盛，彷彿剑尖所指之处，所向披靡！ 「斗气？」柳姬月一愣，她没有料想到，能够在筑基境身上看见斗气。 斗气是一种意志上的体现，是一种虚幻飘渺的可确实存在的东西，他的影响可深可浅，但只要是拥有斗气的人，都必定不凡。 最容易產生斗气的方式就是连战连胜，可若只是切磋这种无关痛痒的战斗，是没办法產生斗气的，只有不断经歷生死，不断越境打击，不断在险中求胜，方可有一丝机会產生斗气。 歷史上最强的斗气者，当属剑痴柳无花，也是柳姬月的祖辈。 不过有关斗气的资料实在太少了，也刚好柳姬月的身分特殊，这才略知一二。 安叔作为元丹境初期，居然感到一丝心惊，眼前此人并不简单，恐怕确实大有来头，否则寻常筑基境，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如此一来，他倒有些后悔替刘仁这个紈裤子弟出头了。 可现如今已骑虎难下，若此刻退缩，要是传出他堂堂元丹竟然被筑基喝退，那是顏面无存。 左思右想，安叔还是决定出手，反正最多就道歉而已，这个南大陆，想与极宝阁交恶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元丹境的力量猛然爆发，方孟顏立刻感受到与眾不同的压力，那与洞穴一战中，同时面对三位筑基境的压力不同，光是安叔一个人，彷彿就像一百个，朝着方孟顏衝杀而来。 方孟顏神色凝重，这是他首次直面元丹境，且不论安叔在元丹境中实力如何，对于筑基境来说就是碾压一切的存在。 不过碍于场地上的限制，安叔也并会动用全力，那便是方孟顏的机会了。 章三十 未平 章三十未平 这一次的目标已经定好了，除了在这位安叔手上全身而退外，方孟顏还要打这刘仁一巴掌。 引起骚动的同时，刘子芯已经悄悄的溜走了，而方孟顏手持长鞭，毫无保留的朝着刘仁甩去。 「喝！」安叔身躯一震，元丹境的力量令方孟顏的鞭子直接飞了出去，无法靠近半分，与此同时，再次朝着方孟顏一手抓来。 祝灵术再次发动，这一次是脚部，方孟顏一踏之下，身子高速的移动着，使得安叔的几个抓都抓空，有些恼怒的他，手指掐诀，法术涌动，一阵寒意逼近，以他为中心，出现一大片的冰面，朝着方孟顏而去。 方孟顏右手一晃，出现了刚才才从极宝阁买来的银色长剑，灵力催动，散发出火红的光芒，被方孟顏直接插进了地上。 剑上火焰涌出，随着这一插，產生了一道炙热的火墙，与那冰面相互碰撞，虽然没有发出剧烈的爆炸，可两者的碰撞產生了大量的烟雾，转瞬间便将整个一楼团团垄罩了起来。 「不好！」安叔一惊的同时，只有柳姬月清楚的看见，方孟顏趁着对方视野被遮罩的同时，终于突进到了刘仁的身边。 啪！ 方孟顏一个巴掌将刘仁搧飞，可元丹境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次同样一掌朝着方孟顏搧来，眼看就要打到的瞬间，方孟顏却用了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扭了过去。 不仅是安叔，就连柳姬月也十分纳闷，这一击怎么看都避无可避，方孟顏居然还是闪过去了？ 若非有着超越常人的战斗理解，否则就是身怀异宝，可不论是哪种，都能说明他确实不凡。 巴掌得手后，方孟顏急速向着门口倒退，但安叔显然不会放过他，毕竟在元丹境的保护下，被保护的人还是受伤了，那这巴掌跟搧在他脸上是没有两样的。 于是他掐诀，准备封锁住门口，方孟顏也在这时后加速，就看谁更快。 虽然方孟顏的速度已经极快，但显然元丹境的方叔仍更胜一筹，就在大门要被封锁的瞬间，却有一股神祕的力量将其化去。 方孟顏一愣，夺门而出的同时，喊道。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前辈，但多谢出手相助。」 安叔脸色一青，收回了手，没有追击。 「安叔！你不追上去杀了那个浑蛋吗！」脸肿了一块的刘仁这才跑过来，愤怒地说道。 「闭嘴，你才是那个浑蛋！」安叔的心情极度的糟糕，刚才那力量少说也是元婴境，既然方孟顏背后有人撑腰，再追究下去，对他个人或是对极宝阁都是巨大的伤害，而这一切，就只为了这个平常作威作福惯了的浑蛋。 听到安叔的斥喝，刘仁这才低下了头，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反省之意，怨毒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掩藏。 柳姬月收回了手，轻笑一声，同样出了极宝阁，她的内心已经确定这方孟顏不可能会是那万恶之源的徒弟，于是又开始了原先的巡街。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两人在大庭广眾之下的唇枪舌战，刀光剑影，早就传了出去，在这被封锁的落花宗里，如同一阵旋风，席捲了大街小巷。 从最一开始刘仁买剑找碴到安叔与方孟顏大打出手，整个过程都被人用记录水晶给记录了下来，伴随着影像，一时之间，对于极宝阁和刘家的仇恨，还有对方孟顏的好奇，都达到了一个歷史新高。 「哎，我早说这极宝阁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我只不过看看而已，便被赶了出来！」 「这刘仁我早有耳闻，据说这种威压逼迫已不是第一次！」 「这人真的是筑基境吗？居然敢跟元丹境对抗！」 「哈哈！他赏了刘仁一巴掌呢，爽快！」 在这封闭的世界里，传言只会越远越烈，很快的，极宝阁便对此次事件做出了回应。 毕竟钱还是要赚的，因此回应的内容便是此次事件是安叔自己的个人判断，并非极宝阁的全部立场，已经严惩相关人员，杜绝此事的发生。 不过这样子的声明与大眾所期望看到的发展还是有着些许落差，因此为此而买单的人并不多。 方孟顏逃出后，便与天羽子会合，等到整件事情传进他的耳里后，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祖宗恐怕只要还会呼吸，就会这样子不断创造一件件麻烦的事情吧？ 不过对于天羽子来说，这极宝阁与刘家确实不是太可怕的存在，毕竟他也是堂堂元婴，只要去说个两声，应该仍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这一次天羽子不敢再让方孟顏乱跑了，索性就把他带在身边，一起做起了生意，而令天羽子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看见方孟顏，马上就认出了他是极宝阁事件的主角，讚誉有加的同时，连带的，天羽子的生意都顺利了不少。 甚么情况？连他元婴境的排场似乎都没方孟顏还要大了，天羽子有些纳闷，不过终归是好事，也就不纠结了。 三天很快的过去了，一无所获的柳姬月有些丧气，看样子她这次还是错过了能够逮住万恶之源徒弟的机会。 为了防止对落花宗本身產生负面影响，她还是散去了封锁，现在只能再回去找一此开天老者，看能不能再替她算一掛了。 天羽子等人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准备离去的同时，天羽子接到了刘家的邀请。 「大概是为了谈方孟顏的事情吧？」天羽子正想着怎么开口，想不到刘家就先发邀请了。 邀请的对象只有天羽子，本来他还有些不放心方孟顏，可方孟顏现在知名度那么高，光天化日之下想对他出手恐怕也实属不易，于是就跟着刘家的传使一块走了。 方孟顏跟刘子芯则在城门口等待，不少路过的人都会跟他们打声招呼，还有些热情的会上来跟方孟顏握手。 毕竟愿以筑基之姿对抗元丹实在过于罕见，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宗门的人前来询问方孟顏有没有加入的意愿。 等到推託的差不多时，太阳也已经下山了，方孟顏与刘子芯迟迟等不到天羽子，正感到奇怪时，一位男子连忙跑了过来。 「拜见方大人，在下是刘家小僕之一，带来天羽子大人的留言。」男子向着方孟顏深深一拜道。 「何事？」方孟顏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这位小僕身上所散发出的恶意可非比寻常。 「天羽子大人会在刘家逗留两至三天的时间，因此请方孟顏大人及刘子芯大人先行回宗，他随后跟上。」 「我明白了，请他尽快。」方孟顏不动声色的说道，见男子又一拜后，便匆匆离去。 「怎么办？」刘子芯这时问道。 「这人有些许古怪，你找间客栈留下吧，等天羽子一起出发。」方孟顏缓缓说道。 「嗯？那你呢？」 「我去试试看这外头有甚么陷阱。」 「不行！」方孟顏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刘子芯一把拉住。 「反正都要等，我们就一起等阿，不要再冒险了，我也有种不好的预感。」刘子芯蹙眉说道。 「……也好。」看着刘子芯的脸庞，方孟顏还是点了点头，可随即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四周已经没有人了！ 现在可是解封的时间，理论上不论上进城还是出城，这里都应该要有满满的人潮才对。 正当方孟顏察觉到不好的同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六个黑衣人，联手掐诀，一道刺眼的光芒在方孟顏以及刘子芯脚下闪过，还没等他们做出甚么反应，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章三十一 禁区 章三十一禁区 方孟顏与刘子芯在一阵白光过后，出现在了一个相当陌生的环境，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一股强横的力量便席捲而来，筑基境后期的波动使方孟顏脸色一变，空抓时，长剑已然在手，祝灵术随心而动，鏗的一声，才挡住这突如起来的攻击。 抬头看去，方孟顏双目一缩，他所面对的敌人并非人类，而是一具巨大的石人，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灵智，只有双眼散发着敌意的红光。 弹开攻击，方孟顏欲要带着刘子芯后退，才发现此地彷彿自成一界，身后只有无止尽的漆黑，身体也无法穿过。 因此唯一的道路只剩下战胜这个石人。 「这里是……」只有刘子芯脸色及为难看，彷彿认出了此地的来歷。 方孟顏虽想问，不过大石人的第二波攻击到来，方孟顏只能先应战。 他左脚一踏，身边蝴蝶环绕，蝶步迈出，眨眼间来到了石人的身后，手中长剑燃起火光，一剑斩去。 鏗的一声，石人的腿部出现一丝裂缝，这使得方孟顏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是能够对对方造成伤害，这石人看上去并不灵光，花久一点的时间还是能够拿下。 过了好一阵子，方孟顏最后一剑挥出，击中石人之后，他彷彿到达了临界点，轰的一声，整个身子都化作了粉尘。 「这里是哪？」方孟顏收起剑，才对着脸色一直没有恢復的刘子芯问道。 「这里应该是葬仙坑，是南大陆的生命禁区之一。」刘子芯这次的脸色真的只能用惨白来形容，甚至是被绑架都没看过她的身体颤抖成这样。 「葬仙坑？」方孟顏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儿，似乎从前看过的书本也都没有提到这坑的存在。 「没错，因为这里恐怖到相传仙人来都只能在这里下葬，即便是宗主等级也是有去无回。」刘子芯的话令方孟顏也提高了警觉，虽然这大石人不算太难，可连刘子芯都这么说的话，里头一定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葬仙坑是随机出现的，甚至传闻他根本不在南大陆上，只是某些特定的时候会出现传送门，若是不小心被传入其中，基本上就只能等死了。」刘子芯惨笑道。 「……」方孟顏没有说话，从他们进来后，确实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压迫，虽然尝试与天羽子联系，但灵力无法穿透这漆黑的围墙，更要命的是彷彿一直有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然而没有恶意。」方孟顏喃喃道。 看着刘子芯的模样，方孟顏还是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我们会找到方法出去的。」 在方孟顏的一拍之下，刘子芯彷彿才回神，看了看方孟顏后，点了点头。 她已经看过方孟顏将次次步可能都化作了可能，也许这一次他还能缔造奇蹟。 原地等待并不是办法，方孟顏领着刘子芯向深处走去。 外头彷彿只是在寻常不过的野地，然而向前走后，他们看见了一扇巨大而残破的铁门。 铁门的上头还有一幅歪掉的匾额，方孟顏凝神看去，依稀看出了那三个斗大的字。 「永生殿」 突然双目传来一阵刺痛，方孟顏连忙收回了眼神，摸了摸鼻子，竟然流出了鼻血。 「还好吗？」 「没事。」方孟顏又提高了警戒，这匾额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可光是直视，居然就会对他造成伤害。 从破损的大门中向内看去，似乎是一条直通到底的走廊。 方孟顏尝试推开铁门，此门虽然很沉，但费一些力气还是能够推开。 两人走进去后，方孟顏指尖燃起火焰，在这漆黑的走廊里添了一丝光明。 两旁的墙壁上头布满着青苔，彷彿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经过，地板则有些坑洞与积水，虽然方孟顏可以飘过去，但还是凝气境的刘子芯没办法，索性方孟顏便揹起了刘子芯，继续前进。 「孟顏，我们不会死吧？」刘子芯在方孟顏耳边小声的说道。 「不会的。」方孟顏只是淡淡地说道，虽然没有根据，但刘子芯的呼吸似乎又平稳了一些。 很快的，他们来到了走廊的底部，有两条继续延伸的道路，方孟顏思索了一下后说道。 「你觉得要往哪？」 「我来决定吗？」 「恩，相信你的直觉。」方孟顏说道。 「那我选左边。」刘子芯道。 方孟顏便向左前进，途中看见了几个房间，方孟顏与刘子芯相互对视，点了点头，走进了第一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某个人的起居室，里头有一张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床，裂成两半的桌子，还有被翻箱倒柜过的衣柜以及书架。 方孟顏看了其中一本散落在地板上的书籍，拿起来翻了几页之后，便放回了地板上。 「怎么了？里面没字吗？」刘子芯疑惑道，方孟顏这么喜欢书的人，即便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应该也会收起来才是。 「有是有，但你自己看一次就知道了。」方孟顏苦笑道。 刘子芯也捡起了那本书，翻开了几页，顿时就明白方孟顏的意思了。 书中有字，字可成串，然而她却无法在脑海中留下任何的印象，这种感觉极为怪异，你认得这个字，可是却喊不出来，也无法记住，彷彿有什么力量在阻挡你记住书中的内容。 久了还会有些许不适，于是刘子芯也将书放回了地上。 除了书本外，衣柜里面还放着一件衣裳，从样式来看，似乎是给女子穿的。 方孟顏刚想碰触，从那衣裳上却出现一道黑影，黑影伸出利爪，便朝着方孟顏直击而来。 方孟顏一直都有警戒，黑影出现的同时，长剑已然在手，两者在瞬间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方孟顏连退数步，看着那黑影从衣裳上幻化出来，露出凝重的神色 「谁都……别想碰我的衣服！」黑影传来凄厉的叫声，再次挥舞着尖爪，朝方孟顏猛扑而来。 章三十二 刘子芯突破 章三十二刘子芯突破 黑影的尖爪与方孟顏碰触的那瞬间，方孟顏感受到一股极为沉重的力量，此力彷彿可破开星辰，拔山碎阳，与灵力相互碰撞是截然不同的概念，这道黑影更像是一位极为强大的体修。 此外，方孟顏感受不到对方的境界力量，可他所释放出来的气场与压力却是与他相当。 先前的大石人也是，两者都疑似筑基境中期，这让方孟顏内心感到困惑。 且不说葬仙坑听起来就连问心境踏入都得死，刘子芯也说过，即便是天羽子那般的元婴境进来也是有去无回，可若他们都是遇到筑基境中期的存在，照理来说应该是要辗压过去才对。 还来不及思索，黑影的攻势再次展开，方孟顏有着铜镜辅助，足以闪躲掉大部分的攻击，但方孟顏的攻击同样对黑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每当剑尖挥过，都会穿透那黑影，彷彿那黑影本身就不存在。 方孟顏决定转换攻击的方式，手里的长剑不再进攻，而是专注防御，与此同时，左手掐诀，数个火球闪现，朝着黑影袭去。 火球碰触到黑影的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响，黑影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整个顏色似乎都透明了一些。 看见法术能够起作用，方孟顏再次掐诀，又是数团火球飞去，而那黑影似乎忌惮起了方孟顏的法术，这一次居然主动闪躲起来。 「仙……死！」黑影发出咆哮，音波震撼四方，方孟顏耳朵一阵疼痛，彷彿魔音穿脑，眼前瞬间模糊，黑影没有放过机会，一爪袭来，方孟顏只能勉强抵抗，可胸膛还是被划出好几道血痕。 血痕上散发着黑气，方孟顏连忙回神，再次施展火球，可那黑影速度极快，到目前为止，方孟顏只有打中第一次。 两方缠斗的同时，刘子芯却只能在一旁乾瞪眼，凝气境后期的她没有实力能跟筑基境的黑影对战，而且方孟顏之强她深有体会，如果连方孟顏都如此吃力，那她更不可能对战局有所影响。 然而她已经有太多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孟顏努力，而自己却甚么也做不到。 即便是陷入葬仙坑这种险地，也是方孟顏第一个重整心态，对她说着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有没有办法……！」刘子芯左思右想，目光注意到了衣柜里的那件衣裳。 「如果说黑影是从衣服中出现的，那么破坏衣服也有可能破坏黑影！」刘子芯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于是便趁黑影与方孟顏缠斗的同时，悄悄的来到了衣柜处，同样掐诀，一道火焰燃起，直奔那件衣裳而去。 也就是在此时，那道黑影彷彿察觉了这件事，转头看见刘子芯的同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也顾不得方孟顏，猛然回头，直奔刘子芯而去。 方孟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尽可能阻饶黑影的同时，仍在对黑影施加伤害，一来若是不成功，黑影的战斗力也会大幅度降低。 房间终究是不太大，黑影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刘子芯身边，一个爪击挥下，直取刘子芯性命。 可刘子芯的火焰也已经十分接近衣裳，若是此刻收手，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好的机会，可若不收手，这条命也许就会直接留在这里。 面对来临的爪击，刘子芯没有迟疑，仍选择施放法术，而方孟顏，他的速度没有黑影快，是来不及赶到刘子芯身边的。 关键时刻，方孟顏选择将手里的剑直接丢出，长剑在空中旋转，下一秒便弹开了黑影的爪击，而火焰这时沾上了那件衣柜里的衣裳，使得衣裳就这么燃烧了起来。 「不……不要！我还没……」黑影发出远超先前所有的尖啸，可身影却随着衣裳着燃烧而渐渐模糊，直到燃烧殆尽之时，黑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孟顏的剑掉在了地板上，刘子芯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溼，说实话只要再差一秒，她就有可能在那爪击下四分五裂了。 劫后馀生的感觉令她不禁放松，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刘子芯乾笑了几声，看着慢步走来的方孟顏，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方孟顏见此，同样笑了几声，伸出了手，将刘子芯拉了起来。 说实话他没有想过，刘子芯会以这种形式帮上了忙，因为在方孟顏的概念中，实力与境界的比拚就摆在那里，因此他没有想过可以让刘子芯做些什么，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是瞧不起凝气境的刘子芯，可论战力确实如此。 但这次的举动，又再次让方孟顏认知道了一件事，那便是每个人都有着他的价值，每个人只要尽了全力，都能影响某件事情。 「谢谢。」方孟顏说道。 「哪有甚么好谢的。」这是方孟顏第一次说谢谢，刘子芯一愣，随即笑道。 就在这时，那烧成灰烬的衣裳变成了一点点萤光，方孟顏首先注意到，随即将剑重新拿在手中，以防万一的时候，那萤光却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方孟顏与刘子芯。 萤光溶入方孟顏体内后，化做了一股特殊的能量，他既像是灵力，却又不像是灵力，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这股能量在灵力之上。 萤光在方孟顏体内循环，所產生了极为大量的灵力，这让方孟顏连忙坐下，连忙吸收起了这些灵力，再看刘子芯，也是如此。 这股灵力极为纯粹，吸收入体内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方孟顏的骨骼也在萤光的融入下，彷彿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改造。 他的境界从中期不断地出发，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筑基境中期巔峰，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踏入后期！ 而这萤光对刘子芯而言，更是造化，她紧闭双目，开始了从凝气境突破为筑基境的过程！ 章三十三 永生殿 章三十三永生殿 方孟顏见到刘子芯突破，便没有出声，在一旁守候，毕竟这种关键时刻，任谁都不想被打扰。 虽然刘子芯突破的过程不如方孟顏那么声势浩大，整个过程都静悄悄地完成，虽然在这葬仙坑中，也不知道天劫会不会降临。 刘子芯睁开眼睛，看向方孟顏时，脸上充满着喜色，突破至筑基境，那怕只是初期，也远比凝气境还要好太多了，甚至可以说，突破成筑基境后，逃出葬仙坑的机率又大大的提高了不只一成。 「恭喜。」方孟顏笑道。 等到刘子芯完全准备好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两人前往下一个房间，此处地上有着许多的坐垫，两旁有着大量的书架，看得出这里曾经有着丰富的库藏，而坐垫似乎意味着这里应该是讲学堂之类的地方。 如今书架上剩下的书籍并不多，两人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拿起了几本看看。 方孟顏一连拿了几本，都跟第一个房间的那本书一样，书中有字，字可成串，却无法烙印进脑海里，也无法收进储物袋中。 「孟顏！来看这个！」就在这时，刘子芯发出惊呼之声，方孟顏连忙走了过去。 「这本可以读！」刘子芯将手里的旧书交给了方孟顏，他仔细凝神，看着书中的内容。 「世上本无仙，惟渡六劫者，方可破神门。」 「万物有终时，惟入神门者，与天地同寿。」 「有渡神门者，六结情无情，大道永无尽。」 再往后翻，似乎是一些杂记，可碍于破损，实在是难以阅读。 方孟顏陷入沉思，虽然这一段的字不多，可却难以读透，比如第一句的世上本无仙？是指世上本来就没有仙人，还是世上根本没有仙人？ 渡六劫者，应该指的是天劫，可古今往来仍有天之骄子能渡六劫，却从来没有关于神门或是问心之上的纪载，可若不是指天劫，这六劫又是甚么意思？ 方孟顏将书收进了储物袋中，这本书可以解析的东西太多了，有朝一日遇到公孙緋时，也许可以再交给她分析。 两人又继续翻找了一会儿，这一次换方孟顏发现了一本可以阅读的书籍。 「子芯！这似乎是功法！」方孟顏翻了几页，有点振奋，毕竟会出现在此处，恐怕都不是寻常功法。 刘子芯一听，连忙也凑了过来看，这可是活生生的造化，如果能出这葬仙坑，那刘子芯往后的命运将彻底的被改变。 这不读还好，一读两个人面色都起了变化。 「生命禁术！」许久，方孟顏这才有些艰难的开口。 生命禁术是泛指所有会以生命力作为代价所施展的法术，因为消耗的并不是无限的灵力，而是有限的生命，因此这种法术在层次上就有所不同。 公孙緋曾经十分严厉的告诫过方孟顏，不论如何都不能使用生命禁术，因为它所消耗的东西实际上远非单纯的生命这么简单。 这一道法术便是以生命力作为代价，能在对象四周產生一个封锁空间，所消耗的生命越多，则能够封印越久。 虽然看起来杀伐性质不高，可是若以生命作为代价，即便是筑基境也能在短暂的时间内控制元婴甚至元神境，若是有配合者，是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将书放了回去，如此一来，此处算是翻了个彻底，于是他们又前往了下一个房间。 这里已不能称之为房间，方孟顏与刘子芯所走入的似乎是大殿，此处断垣残壁，却仍能看出曾经辉煌一时。 「孟顏……！」刘子芯发出颤抖的声音，拉了一下方孟顏的衣角，同时手指指向大殿深处最中心的座位上。 方孟顏跟着看去，双目猛然一缩。 那象徵至高无上权力的座位上，赫然有着一具骷髏。 骷髏还维持着生前的服装，看得出是一位男性，手里握着一把权杖，彷彿皇帝，头骨低垂，像是注视着底下的臣民。 更要命的是，他所散发出的气息，那怕已经死亡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仍有元婴境以上的波动。 而在方孟顏与刘子芯看去后，那骷髏的手指微微震动，那头骨缓缓抬起，那曾是双眼的窟窿，闪过了红色的光芒，直视着两人。 「道源不死，永生长存。」骷髏无法说话，可言语却在整个大殿中回盪，随后他发出了喀啦的声响，在座位上缓缓站起了身子，举起手中权杖，向着地板猛然一敲。 霎时间，地上出现了一道道雾气，这些雾气又一道道转化成为人的模样。 「道源不死，永生……长存！」这些雾气每一位至少都拥有元丹境的力量，出现后，全部都锁定了方孟顏以及刘子芯。 「跑！」这个景象，就连方孟顏都无法淡定了，这是即便有两百个他，也无法应付的局面。 方孟顏拉着刘子芯，转身就回到通道里，大殿并没有通往外头的道路，因此他们只能去尝试刚刚没有走过的右边通路。 他们的速度极快，然而那些追兵更快，这才一下子便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后头。 绝望之感袭来，生死预感涌现，虽然这并不是方孟顏第一次直面生死，可却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他们快速的回到了一开始的岔路，又向着右边的通道前行，路途中也有不少房间，可他们已经无心探索，两人来到了底部，那向外是一座花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两人走进花园，不得不停下脚步，而与此同时，那些人影已经将门口堵住，方孟顏转身连忙站在了刘子芯面前，长剑在手，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那些虚幻人影。 骷髏头缓缓登场，他双目所散发出的红光，彷彿象徵着死亡，境界的差距最容易使人感受到绝望，可方孟顏仍没有放弃抵抗。 「孟顏……」就在这时，身后的刘子芯轻声开口道。 方孟顏以为刘子芯撑不住了，转头仍想加油打气时，却看见了神色一脸平静的刘子芯。 「我说过我家里很穷对吧？」 「说过，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虽然很穷，可是我们一家过得很快乐，父亲是一位乐观的人，他最常对我说的话便是『明天终将会到来』。」刘子芯缓缓向前，走到了方孟顏面前。 「有好几次，我都快忘了这句话，毕竟在这修仙界中有太多残酷和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了。」方孟顏看见了刘子芯的身躯仍在微微颤抖着。 「可你出现后，一次又一次的用行动告诉我，明天……终将会到来，所以我很感谢你。」刘子芯发出了浅笑，回眸看了一眼方孟顏。 她伸出了手，一股不属于筑基境的力量在刘子芯的身上散发了开来。 方孟顏神色一怔，眼神有些茫然。 刘子芯居然把刚才的那个生命禁术学起来了？而且现在就要使用！ 「我们……一定要回去。」刘子芯语气带着坚决，催动了法术。 章三十四 明天终将会到来 章三十四明天终将会到来 生命禁术，以施法者的生命作为代价，展开的法术不同于灵力法术的层次，即使是筑基境，也有机会对元婴甚至元神境造成伤害。 刘子芯拳头一握，法术降临，一股极为压抑的氛围在整个空间中显现，那些元丹境的人影剎那间不再动弹，而那王冠骷髏的红光似乎也随之黯淡了不少。 「趁现在！」刘子芯流出血泪，急忙喊道。 方孟顏不再犹豫，而是一步迈出，蝴蝶飞舞，转眼间来到王冠骷髏面前，一剑挥去。 骷髏用权杖抵挡，兵器在空中碰撞，擦出火花的同时，方孟顏再次变位，来到对方身后，欲要将骷髏斩成两段。 骷髏嘎啦声响起，权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挡住了方孟顏的攻击，可方孟顏仍然没有停下脚步，转瞬间便连续打出了数百道剑光。 现在的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刘子芯不惜使用生命禁法也要替方孟顏争取时间，如果在刘子芯透支以前仍无法击败骷髏王，那么他们将会被葬在这里。 方孟顏眼里露出疯狂，他所打出的攻击，比以往都还要刁鑽，比以往都还要强悍，比以往都还要精湛。 骷髏王的境界被压制到了元丹境，动作看上去些许迟缓，可却总能很好的防御住方孟顏的攻击。 刘子芯的鼻血滴到了地板上，她仍在维持着法术，她相信方孟顏这次一定也能像以前一样取胜。 骷髏王的权杖彷彿有深不可测的威能，严密的防守中，甚至还能施展法术。 方孟顏长剑脱手，以灵力御剑，同时空手一握，长鞭出现，鞭子猛然一挥，发出破空之声，击中了骷髏王的腿骨，发出破裂的声响。 骷髏王红光闪烁，举起另外一隻脚，踹向了方孟顏。 铜镜散发出光芒，方孟顏以奇妙的姿势闪过了这一脚，鞭子再次到来，将那一节腿骨粉碎。 失去了一节腿骨的骷髏王身子并没有歪曲，本来就依靠灵力维持形状的他，恐怕没有粉身碎骨是不会停下的。 甚至在腿骨粉碎的同时，居然又开始在凝聚新的腿骨。 方孟顏朝骷髏王的脸上鞭去，与此同时长剑从他的背后而来，两方夹击之下，骷髏王权杖一震，身子疯狂旋转，同时弹开了两道攻击。 就在骷髏王旋转的同时，方孟顏手指掐诀，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以破灭之姿垄罩了整个骷髏。 轰然一声，整个花园都被砸出了一个大坑，那些无法动弹也无法抵抗的人影甚至因此被消灭了不少。 可尘烟过后，那骷髏却如同毫发无伤一样，从浓烟中走出，腿骨也在这时候痊癒。 方孟顏瞥头看了一眼刘子芯，只见她已经七孔流血，浑身颤抖，似乎无法再支撑更久。 见此情况，方孟顏目眥尽裂，奈何这骷髏王的防守与耐打程度实在超乎想像，方孟顏甚至怀疑，这骷髏的前身恐怕是元神境之上的强者，否则这骨头也不可能硬成这样。 看着与骷髏王缠斗的方孟顏，刘子芯的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恍惚，她的思绪一瞬间飘到了很远很远。 虽然家里很穷，但是父亲与母亲都是乐观开朗的人，尤其是父亲，他最朗朗上口的一句话便是明天终将会到来，意即不论今天过的多遭，不论过的多灰心，转机与希望一定会到来的。 刘子芯原先也是如此觉得，因此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懂事的帮忙做着家务，除了她之外，她还有一个哥哥跟一个妹妹，大家虽然过得很辛苦，可每天聚在一起吃饭时，一起分享生活大小事时，是非常快乐的。 然而上天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刘子芯的父亲是一位伐木工，在一次照常的工作中，一位新来的工人一时不察，导致树倒下的方向错误，眼看就要落在他人身上时，是刘子芯的父亲捨命将对方推开，导致自己牺牲。 接到这个噩耗时，刘子芯脑海里一片空白，过了许久，她回过神来时，妹妹已经在她的怀里哭晕了过去，而哥哥与母亲也不断的忙进忙出。 刘子芯并不明白，为甚么父亲会牺牲自己去救其他人，难道他没有想过，他的家人正等着他回家吗？ 本就不富裕的他们，一时之间变得更加困难，也是这时候，刘子芯毅然决然的跑去参加了天羽宗的入门测试，踏上了仙途。 她不是为了长生，也不是为了力量，只是不想给家里更多的负担。 可修仙之后，她所遇到的困难，远比在凡尘界中还要巨大。 外门弟子相互竞争排挤，同门师兄不断骚扰，天丛猎场你死我活的廝杀。 刘子芯不止一次又一次的在夜里流泪，她渐渐的觉得明天也许不会再到来了。 这一天，一样是天丛猎场的任务，这一天，他们遇到了服装奇怪的筑基境青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李师兄压制，也是这一次，刘子芯才确信了明天不会到来。 可当那筑基境问这里是哪时，刘子芯一愣，看着他人生地不熟的模样，她才想着也许事情还有转机，才将一切都豁了出去，赌在了这人身上。 随后一连串的认识与来往，成为核心弟子的僕从，她的地位一下子变高了许多，待遇也好上了不少，甚至在与家人的书信中，也能看出他们的生活已经好上了不少，希望刘子芯能抽空回家看看他们。 虽然这位前辈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似乎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刘子芯却感受得出来，这只是这位前辈不善于表达而已。 在落花宗时被绑架，甚至要被羞辱时，她已经准备好咬舌自尽时，方孟顏再次登场，孤身一人深入险地，试图将她救出，洞穴口一战，更是不惜冒着死亡的风险，近距离与他人自爆。 刘子芯并不是方孟顏的家人，甚至方孟顏跟他可以说是一点关係也没有。 可为了救她，他甚至连命都差点赔上。 为甚么？ 刘子芯不知道，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方孟顏的行动正如父亲所言的那般。 明天终将会到来。 这也使得刘子芯再次相信起了这句话，且也准备好为了这句话赌上一切。 刘子芯看着胶着的战况，缓缓地举起了另外一隻手…… 章三十五 回家 章三十五回家 刘子芯握紧了第二隻拳头，砰的一声，身子爆出了一阵血雾，将这生命禁术施展到了极致。 骷髏王嘶叫一声，红光再次黯淡，整个人的境界跌落到了筑基境。 方孟顏猛然回头，看着头发由黑转白，血液由浓转淡的刘子芯，眼中露出茫然，可很快的又回过了神，再次杀向那骷髏王。 跌落至筑基境的骷髏王，身子更加迟缓，方孟顏每一剑都在对其造成伤害，每一鞭都打在他的要害上。 腿骨、手骨接着是脊椎，再来是头颅，即便骷髏王还是试图挥舞着那权杖，可似乎由于境界太低，那权杖挥舞起来甚为吃力。 轰的一声，这骷髏头终于承受不住方孟顏的打击，红光消散，骨头散落一地，身周边那些人影也随之消散。 赢了！ 方孟顏将那些骨头全部打成了粉尘才安心了下来，随即连忙跑到刘子芯身边。 刘子芯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她所站的地方，血液已经快要形成一座小池，方孟顏连忙拿出三环丹餵刘子芯服用。 「我们……成功了呢。」刘子芯脸色苍白，整个人彷彿已经不再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而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嗯，我们成功了。」方孟顏第二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一战赢的十分艰辛，可更多的是刘子芯的牺牲。 三环丹的作用之下，刘子芯的气色看起来有逐渐好转，可以已经损失的生命力是不论如何都无法补回来的。 随着骷髏王的消散，整个永生殿开始发出了声响，而两人的脚下突然展开了一道光亮的阵法。 「真好，还送我们回去呢。」方孟顏抹了抹眼泪，强行让自己的脸上掛起了微笑，只是相比于之前的笑容，这个笑容着实有些难看。 「回去后，我想回家看看……」刘子芯喃喃道，可她的双目却忽然睁大，彷彿看到了甚么。 方孟顏一愣，循着刘子芯的视线看去，同样看见了一个浑身用斗篷遮罩的身影，从永生殿中走了出来。 对方的身上散发出极为强烈的杀意，甚至危险程度还要超越那骷髏王。 而眼下，这阵法似乎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发动，方孟顏咬紧牙关，再次站了起来，手持长鞭，连忙喝道。 「站住！你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可是却抬起了手，一股生死危机袭上心头，彷彿这一击之下，就连方孟顏也只有死亡一路。 但他没有退缩，他的身后就是刘子芯，刘子芯已经油尽灯枯，不论如何，他都得守住。 「方孟顏！」就在这时，刘子芯伸手一拉，将方孟顏甩到了后方。 「代替我……回家。」刘子芯伸出双手，再次握下，只见那身影一滞，似乎无法再进一步。 「子芯！」方孟顏才刚喊出声，想要回来之时，脚底下的阵法之光运转到了极致，下一秒，方孟顏便消失在了此处。 见此情形，刘子芯又松开了法术，仅仅两个呼吸间，封印这斗篷人所耗费的生命力远比封印骷髏王还要巨大。 这只能说明，眼前这斗篷人的实力要远远超出骷髏王太多。 「令我讶异……」斗篷之下，传出了稚嫩的女声，她一步步走来，站到了刘子芯面前。 刘子芯这才注意到，此人的体型之小，彷彿只是个小孩。 「你是谁？」刘子芯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她老的不能再老，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临终以前，刘子芯如此问道。 「通常我是不会说的，看在你如此努力的份上，我就不吝嗇了。」对方将遮着头的部分卸下，露出一张精緻而小巧的脸庞，她的双眼极为特殊，左眼瞳孔散发着橘色的光芒，右眼则散发着蓝色的幽光。 「我叫……公孙緋。」 方孟顏只感觉眼前一阵天地倒转，从漆黑转为光明，再次出现时，他人彷彿掉进了某个丛林里。 「子芯！」方孟顏连忙站起来，环顾四週。 没有。 这里没有刘子芯。 与此同时，方孟顏失去了与刘子芯的联系，换句话说，若非两者相处的空间不同，最合理的解释便是刘子芯死亡。 方孟顏双眼通红，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仰天大吼了出来。 「不！！」 这用尽全力的大喊，甚至震撼了整个丛林，虫奔鸟走，引发不小的回响。 喊完的瞬间，一道元婴境界的气息锁定，一道长虹自远边飞来，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天羽子，只见他的神色阴沉的彷彿能挤出雨水，看见方孟顏的瞬间先是松了一口气。 可看见方孟顏的状态有些不稳定，便降在了他的旁边。 「方小友，你没事就好，放心，这次刘家做出这种事情，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天羽子冷声说道。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刘子芯死了！她死了！」方孟顏有些疯狂的喊道。 虽然对天羽子来说，刘子芯这个人本身就可有可无，不过他没有刺激方孟顏，而是点头道。 「伤我宗弟子者，当诛！」 「刘家？你说是刘家？」方孟顏盯着天羽子问道。 「不错，他们为了这刘仁可也真是下了大手笔，然而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天羽子可不是病猫。」 天羽子自然有他气愤的理由，要知道方孟顏的安危与他的生命是綑绑在一起的，若是方孟顏出事，他天羽子可会跟着遭殃，那是他不能接受的。 方孟顏沉寂了一会儿后，才对着天羽子道。 「先带我回去吧，这仇我记下了。」 「那是自然，你先好好养伤吧。」不过天羽子也十分震惊，毕竟他们被传送到的地方可是葬仙坑，他知道后甚至已经准备好要跟刘家全面开战，看那位问心境见得自己如此努力，会不会网开一面放过自己一马。 然而方孟顏不仅活着出来，就连境界也被推到了筑基境后期，看来还是在里头得到了不小的造化。 三天后，在天羽宗的后山，本是万里无云的晴天，却一瞬间被一大片的乌云垄罩。 这乌云中闪电密布，带着一股极为强烈的灭杀之意。 这等天地异相令整个天羽宗的人都为之震惊。 「这是……传说中的劫云！」 「谁在渡劫！」 「我们天羽宗居然出了能够渡劫的奇才吗！」 方孟顏坐在外头，目光平静的看向天空，抬起手指，似在挑衅的，对着天空勾了勾手。 章三十六 二劫 章三十六二劫 随着方孟顏的勾指，天劫似乎也没有再等待，第一道闪电轰然落下。 天羽子站在大殿的门口，双手负立，看着天空的闪电，眼中似有许多想法闪过。 「天骄。」许久，他才感叹一声，毕竟他自己也是属于无法引动天劫的那一类人。 东方紫等人也纷纷出门，聚集在了方孟顏的不远处围观着，他们所属天羽宗核心弟子，可同样的，都不是属于能够引动天劫的那一类人，因此对于这个现象，眼里除了震惊外，还有一丝羡慕。 第一道闪雷并不能对方孟顏造成甚么伤害，在永生殿中击败的衣裳黑影以及骷髏王所散发出的萤光，对方孟顏的肉身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改造，方孟顏并不知道这股力量的来源是什么，可也无法拒绝他融入体内。 紧接着第二、第三道闪雷落下，方孟顏的体内灵力奔流不止，从四肢百骸中形成循环螺旋，最终匯聚到了腹部的神祕空间，相互交缠凝聚，一颗散发着橘色的球体缓缓成形。 筑基境将身体洗炼，让身体充斥着灵力，而元丹境便是将这些灵力凝聚成一颗心脏，一颗专门负责灵力的心脏，腹中诞生的元丹，将会因人而异，有些人会是紫色，有些人会是蓝色，大多数人则是金色，而方孟顏似乎将要凝聚出橘色。 元丹境便是温养元丹，将灵力反覆锤鍊，宛如酝酿新命那般，直至元婴境，开拓神识，将魂魄化虚为实，届时只要元婴不灭，那怕肉身消亡，也还有復活的机会。 第四、第五道闪雷落下，方孟顏沐浴在雷海之中，他的双目比以往都还要平静，然而这份平静中所隐藏的是一股惊为天人的愤怒。 第六、第七道闪雷，终于让方孟顏感受到一丝压力，可这远远不够当初渡筑基境时所承受的压力。 似乎天劫也感受到了方孟顏的异样，第八道闪电酝酿了好一会儿，才以超越第七道闪电数十倍的力量降下。 轰隆！ 闪电之声，打响了整片天空，就连破道宗宗主，也不由得在遥远的自家升空，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羽宗，露出一丝心惊！ 一无所获的柳姬月正有些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去，却忽然感应到了远方天劫的波动，在这波动之中，还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 「我记得那小傢伙不是才中期吗？」柳姬月一愣，随后向着一旁的人稍微交代了一下后，便带着好奇的心情飞了过去。 第八道闪雷，方孟顏衣衫破碎，皮开肉绽，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却还时没眨任何一下，就这么直视着天空。 他的表情彷彿就像是在说：就这点程度？ 不知是不是方孟顏的表情太过于生动，第九道闪电再次酝酿了一会儿，这一次已经不是普通的黄色闪电，而是红色的闪电！ 就这红色闪电露出的瞬间，方孟顏终于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红色闪电那怕是一丝，给予的压力也远超先前的黄色闪电，方孟顏知道，这才是天劫认真的信号，毕竟这可不是拟雷，而是初之雷。 终于，天劫似乎酝酿好了，红色的闪电以缓慢的形式落下，这过程相比前八道闪电，可以说是乌龟与猎豹之间的区别，可方孟顏仍收紧心神，咬紧牙关，在接触到闪电的那一瞬间，方孟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痛。 这种刺痛宛如面对到公孙緋的恶意，还是强烈的恶意。 他的皮肤裂开，流出鲜血，鲜血流出的瞬间又被闪电所產生的高温烧成雾气，杂质遗留在皮肤的表面又形成了新的皮肤，而这新的皮肤又再次裂开，如此反覆。 方孟顏咬紧牙关，他知道不会那么快结束，体内元丹的凝聚也在这压力下来到了凝实的最后一步。 剧烈的疼痛使得方孟顏的视野產生了模糊，天劫终究还是天劫，这第九道雷还是超出了方孟顏的想像，彷彿前面八道雷只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而设下的陷阱。 恍惚间，方孟顏看到了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呢……」外表十七、八岁的刘子芯，带着一丝尷尬，吐着小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天劫也太恐怖了吧？这力量那怕一点点，都可将我等灭杀！」东方紫咋舌，前面八道就算是他也尚有把握，可这第九道雷劫之恐怖，那怕他们已经站得很远，仍感到些许恐惧。 「这小子在干嘛。」有些焦急的声音从东方紫身后传来，东方紫正想转头询问，却看见了自家的宗主大人。 「拜见宗主。」东方紫吓了一跳，连忙行李，可天羽子却没有理会，因为他感受到方孟顏的生命之火正在消散，彷彿支撑不了这天劫似的。 柳姬月作为问心境巔峰强者，只飞行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从落花宗赶到了天羽宗，当她看着天空浓密的乌云时，同样吓了一跳。 她是属于渡过天劫的那一类人，可是初之雷是她突破元婴境时作为压轴才出现的，柳姬月没有想到，方孟顏渡元丹劫的时候就会出现。 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方孟顏的生命之火正在迅速黯淡。 「怎么回事？」方孟顏在她眼里并不像意志不坚之辈，可眼下似乎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要帮他一把吗？」柳姬月思考着。 「我也没想到。」方孟顏笑道。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虽然还是死了……」刘子芯说到这里，连忙摆手道。 「当然，我不是责怪你，相反的我很感谢你，因为换做是之前的我，可没有这种勇气……如今我似乎也明白，当初父亲为甚么会捨命去救其他人了。」刘子芯解释道。 方孟顏只是含笑看着纠结模样的刘子芯，没有说话。 「罢了，前辈总是这样……」似乎知道解释也是徒劳，于是刘子芯向着方孟顏伸出了手。 「回家吧。」刘子芯诚挚的说道。 方孟顏将手握了上去，而刘子芯想要拉他起来时，方孟顏却纹风不动。 「这时后还要玩这游戏吗？前辈很重耶。」刘子芯嘟起了嘴，可是看着一动也不动的方孟顏，又放松了力气，索性坐到了方孟顏前面。 「前辈……」 「上一次你说过，说我们俩是朋友。」方孟顏打断了刘子芯的话，缓缓说道。 「我没有甚么朋友，所以当时不太敢肯定我们是不是朋友……」刘子芯的表情随着方孟顏的话，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可如今我能够肯定，我们是朋友，是好朋友。」方孟顏握紧了刘子芯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样啊……听起来我可是前辈的第一个朋友，那么你想要晚点回家的话，我会等你的，我们可是好朋友！」刘子芯再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如她以往会露出的微笑，随后化作点点晶光，溶入了方孟顏的体内。 天云山上，公孙緋正在新盖一个小木屋，忽然的，她看向了远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劫友情吗……」公孙緋喃喃了一句，便回过神来，继续盖起了木屋。 章三十七 元丹境 章三十七元丹境 方孟顏的状态快速的恢復了过来，天劫并没有击倒方孟顏，只能缓缓的消散，而方孟顏站起身子来，一股属于元丹境的力量扩散四方。 他的双目闪过金色的光芒，随后握了握拳头，彷彿是在确认自己的力量，随后便注意到了在远方的东方紫等人。 向他们挥了挥手后，方孟顏便走进了屋内，天羽子确认方孟顏没事后，也回去处理了公务。 柳姬月在天空中露出一抹深思，这位少年仍然看不见因果线，而且她很确定，这个少年的外表并不是幻化出来的，他的真实年龄应该不超过二十。 不超过二十的元丹境，这种速度也许不是史上最快，不过也足以惊艳他人，毕竟除了元丹境之外，他还是能够渡天劫的人。 想到这里，柳姬月索性从空中降临，直接来到了方孟顏的屋子外敲门。 方孟顏才刚要整理便听到了敲门声，他想不到是谁来访，如果是东方紫他们，他先前也打过招呼了，如果是天羽子，他们一般都是投信比较多的。 「来了。」方孟顏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位素未谋面过的白发女子。 「你好。」柳姬月浅浅一笑。 方孟顏泡了一壶茶，倒在了杯中，递给了坐在对面的柳姬月。 「我要是没猜错，当初在极宝阁出手的便是前辈吧。」方孟顏缓缓道。 「不错，本座便是心剑宗当代宗主，柳姬月。」柳姬月饮了一口茶，目光如炬，看着方孟顏。 心剑宗宗主，最为八大宗门之一，眼前这人恐怕便是传说中的问心境强者吧。 面对作为当今力量巔峰之一，方孟顏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而是十分的平静。 「前辈找在下何事？」 「在谈正事以前，我倒是想问问，当日那位女孩去哪了，我刚刚看了一下似乎不在这宗内，出任务了？」柳姬月反问道。 「她……死了。」方孟顏险些将茶杯捏碎，可仍是用深呼吸来缓解了这一瞬间紧张的情绪。 「怎么回事？」柳姬月蹙眉，这不是才过几天而已吗？ 方孟顏看了一眼柳姬月，随后将葬仙坑的事情说了出来。 柳姬月越听越震撼，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方孟顏居然就歷经了这种剧变，怪不得境界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葬仙坑之名她也知道，毕竟这个生命禁区已经存在太久太久了，即便是她也未曾，也不敢踏入其中。 「岂有此理。」虽然以柳姬月的等级，本是不太会关注觉明境以下的事情，不过看在这方孟顏的份上，也明白这刘家这次实在是太过份了些。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柳姬月又问。 「我听说刘家老祖的境界是元婴境，所以我打算修练到那个时候再上门报仇。」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跟我走？」柳姬月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方孟顏带着些许困惑的目光，看着柳姬月。 「年纪轻轻已是元丹境强者，继续待在这里反而难以提升，本座能够培养你，至少在元神境以前都不是问题。」柳姬月此话不假，况且她确实看见了方孟顏身上的潜力，如果方孟顏继续修练下去，也许终有一日能够抵抗万恶之源，以及她的徒弟。 这确实对方孟顏来说是一件好事，这样方孟顏甚至不用再鑽研炼丹之法，可以有更多时间投入在修练之上。 然而方孟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又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 「多谢前辈的好意。」 摆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都不会拒绝的机会，方孟顏却一口回绝了。 不过柳姬月也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彷彿早就知道方孟顏会拒绝。 「时候不早了，本座就先走了。」喝完最后一口茶，柳姬月起身，在方孟顏的送行下，步出了屋子。 「下次你到源央区域，换本座请你饮茶。」柳姬月浅浅一笑，面对那能迷倒眾人的姿态，方孟顏却显得异常平静。 「谢谢前辈。」 柳姬月走了，方孟顏再次投入起了自己的规划中。 境界的提升是一定要的，然而若要面对刘家，只有境界是不够的。 方孟顏取出了四月柳送的丹炉，且细心的将药材单独用一个储物袋收纳了起来。 随后取出了铜镜，深吸一口气后，对其注入了灵力。 很快的，铜镜散发出光芒，而方孟顏的眼前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画面一转，方孟顏看见了一位女童，左手拿着先前看过的旧书，右手伸出食指，指向了前方的日晷，随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在女童玩转手指的情况下，这日晷的时间居然正在缓缓的倒退。 也在此时，女童猛然站了起来，显露出瀏海遮掩的左眼，居然有着一片明显烫伤的痕跡，此刻正散发着鲜红的光芒。 画面到这里便结束了，方孟顏回过神来，仔细的思考着这一次的画面。 首先是关于铜镜画面的猜测，显然是要提升一个大境界后才会有新的画面，而上一次的内容使得方孟顏能够预测大部分的危险，这一次却令方孟顏有些不解。 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这一次的能力也许与时间有关。 可具体如何运作的，方孟顏还要再反覆的研究与测试才能知道。 将铜镜放回去储物袋中，方孟顏神色一动，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件物品。 那是一隻金色的权杖，也是葬仙坑中骷髏王所使用的武器，只是不知道为甚么出现在了方孟顏的储物袋中。 虽然看见这权杖，方孟顏的心情就有些受到了影响，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把权杖也许大有来头，而且极为强力。 把玩了一会儿后，方孟顏便收了回去，至少现在的他还不想用。 做完了这些后，方孟顏身子向后一仰，躺在了地上，看着天花板，难得的让自己的脑袋稍微放空了起来。 隔日一早，方孟顏来到了虎啸城。 按照天羽子给的地址，方孟顏找到了一间看上去还有些新的住家。 「娘，我出门囉。」门内传来一声呼喊，一位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男子，拿着一把斧头，从里头走了出来。 男子看见了方孟顏，方孟顏也看着男子。 「去远一点的地方说吧。」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男子才缓缓说道。 章三十八 再遇黄文龙 章三十八再遇黄文龙 男子靠在了城外的一棵树上，从行囊中拿出了一隻菸斗，将菸草倒入其中后，又用火柴将其点燃。 吸了一大口后，吐出了一团淡淡的烟雾。 「虽然你应该也知道我叫什么，不过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光明。」 「我是方孟顏。」 相互介绍完后，刘光明又吸了一大口的烟草。 「我妹妹她……死了吗？」半晌，刘光明露出了一脸苦涩，缓缓地说道。 「……」方孟顏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修仙界与凡尘界并非那么遥不可及，多年的经营下，稍具规模的宗门对于处理弟子死亡也有一套标准的流程。 作为刘子芯的家人，也许早就知道，若有一天并非是她，而是其他仙人到来时，会带来甚么样的消息。 倚靠着大树，刘光明缓缓地坐了下来。 「子芯她很懂事，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帮忙处理家务，该在外头玩乐的年纪，她却每天都在缝衣洗被，偶尔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敢提出来，最多的就是每天去看个两眼，彷彿这样就能满足。」刘光明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 「老爹死得早，我又不争气，这才导致子芯跑去当仙人，虽然家里的生活因为她改善了很多，可是偶尔看见她回来时，都能感受到，她过得并不好。」刘光明握紧的拳头，甚至开始有些泛白。 「所以我很努力，想要再多赚一点，这样哪天等她回来后，才有底气跟她说，如果当仙人不快乐，那就回家吧。」 方孟顏坐在了一旁，静静的听着刘光明诉说。 「然而我……再也等不到了呀……」话及此处，刘光明似乎再也隐忍不住情绪，痛哭失声了起来。 刘光明的哭泣足足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直到嗓子都哭得有些哑了，才渐渐停下来。 方孟顏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话，因为即便是他自己，也许都还没完全消化刘子芯死亡的事实。 「方上仙，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件事，虽然我可能不会告诉家母与舍妹。」刘光明揉了揉红肿的双眼，将菸斗内的灰烬倒乾净后，用颤抖的双手收回了包内。 「子芯她……最近传回来的书信，都是在说遇到了一位好上仙……」刘光明喃喃说道，像是说给方孟顏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拿起了斧头，刘光明向方孟顏致意后，拖着那彷彿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身子，渐行渐远。 方孟顏则留在了原地，他以为他已经能够很好的处理情绪，可实际上，真正的生离死别到来时，又有谁能够不动声色的去面对呢。 公孙緋说过，欲成大道者，唯捨七情六慾，然而此时此刻的方孟顏不得不思索起，这一句话里到底隐含了甚么样的思想？ 若有朝一日，方孟顏对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死亡，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时，那又是一幅甚么样的光景？ 入夜后，方孟顏来到了虎啸城的酒馆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好好的欣赏这座城市的繁华，可眼下却没有了那个心情，甚至等到菜都凉了，方孟顏才想起来要吃。 虽然他已经不需要进食，不过并不妨碍品尝味道。 吃了几口后，方孟顏便放下了筷子，转向一旁的酒壶，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将其倒入杯中，接着一口饮下。 这是方孟顏第一次喝酒，难闻的气味还有刺激的喉咙使他皱起眉头，看着酒馆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欢快的气氛与方孟顏这里截然不同。 他有些纳闷，这种东西为甚么会有人喜欢喝呢？ 「方兄，你看起来有些烦恼。」忽然，熟悉的声音传来，方孟顏抬头，看见了先前在落花宗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不介意我坐这吧？」黄文龙露出洁白的牙齿，坐到了方孟顏的对面。 「你是谁？」方孟顏看着黄文龙，一字一句的说道。 「欸？方兄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文龙阿，黄文龙。」黄文龙的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彷彿听见了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 「我不是在问这个，当然，你不想说的话，我就先走了。」方孟顏的话令黄文龙收起了那浮夸的顏容，正色道。 「你可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敏锐，方兄。」黄文龙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露出了浅笑说道。 「过奖了。」方孟顏冷哼一声。 「但很遗憾的是，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不过我有一条你会感兴趣的情报。」黄文龙喝了一口酒后，直视着方孟顏的双眼。 方孟顏感受不到黄文龙的恶意，便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在天丛猎场里有着真正的葬仙坑，主人希望你能前去一探，必定有所收穫。」黄文龙将一枚水晶摆在了桌上，方孟顏伸手抓住，注入了灵力后，脑海中出现了一张地图，上头标示着葬仙坑的位置。 「什么叫真正的葬仙坑？你主人又是谁？」提起葬仙坑三个字，方孟顏皱紧了眉头，他还没从那不愉快中走出。 但知道方孟顏去过葬仙坑的人应该不多，这黄文龙看起来与刘家没什么关係，至于天羽子就更不像了。 「我的主人是神，有朝一日你会见到祂的。」黄文龙又喝了一杯酒后便离去了。 黄文龙给人的感觉实在过于怪异，虽然方孟顏并不清楚其他人会不会有着相同的感受，但对于灵力掌控力极高的方孟顏来说，他很明显地察觉到了黄文龙身上的灵力并非属于他自己的。 那是一种更像是借来的力量，可这种灵力的使用方式方孟顏从未听闻过，再加上满嘴信神的话语，实在不得不让方孟顏多做联想。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恶意，可是黄文龙所隐藏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留下了饭钱，方孟顏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酒馆，奔向了远方。 章三十九 破道宗宣战 章三十九破道宗宣战 虽然黄文龙给出了一个情报，不过方孟顏并没有急着过去那里，毕竟他才刚突破至元丹境，还有许多东西需要熟悉。 而且突破至元丹境后，搭配四月柳给的丹炉，方孟顏在炼製筑基境丹药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十全十美的境界，只是服用筑基境的灵力丹对方孟顏的帮助已经微乎其微了，因此他大多都是送给住在旁边的那些核心弟子们。 东方紫收到时尤为讶异，先不谈方孟顏已是元丹境这件事情，当初他其实没有想到方孟顏能够成功，毕竟一位丹师的培养难度之大，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不过也因此，东方紫对于方孟顏有很多的好感，毕竟能与强者相识，总是不会吃亏的。 虽然东方紫有意结交，不过方孟顏本就深入简出，几乎没有碰上面的时候，在刘子芯死后更是如此。 对天羽子来说这也是件好事，这些日子来方孟顏惹出的事导致他已经不务正业很久了，恰好在这时后赶紧处理宗门大小事务。 光阴飞逝，三年来方孟顏日復一日的维持着稳定且规律的生活，境界虽然仍在元丹境初期，不过他能感受到，再六至七年就可以到达初期巔峰。 大多数的核心弟子也都来到了筑基境后期巔峰，这里是一道大关卡，将会阻挡许多人的脚步。 除了灵力的提升外，方孟顏在阵法和炼丹上已经鑽研到了非比寻常的深度了，现在炼製元丹境的丹药，十炉里面能够成功七次，这已经是接近一流水准丹师能有的程度，不过对于天羽宗来说，元丹境界的药材并不是那么好取得的，因此方孟顏每一次申请都要等上一段时间，天羽子才会把药材送来。 而且这也不是无偿的，不然天羽宗真的会被方孟顏吃垮，因此炼出的丹药有一部分会回馈给天羽宗。 三年的时光过去，方孟顏算一算也到了人生第二个十年。 恍惚间，住在天云山上的日子彷彿才只是昨日，使得他越加思念起了与师父公孙緋一起度过的时光了。 这一天，方孟顏准备好要前往黄文龙给出的座标时，一阵巨大的破空之声，响彻了整个天羽宗。 「什么事！」 「敌袭！」 伴随着地动山摇，方孟顏丹炉发出燜声，他知道这丹是毁了，索性也直接到外头查看情况。 一来到外头，只见天空风云变色，天羽子已经上升到了高点，脸色阴沉直视着前方。 在天羽宗亮着的光幕外，一片黑压压的修士们，已将这里团团围住。 为首的修士便是一位白鬚男子，他看着光幕内的天羽子，冷笑道。 「天羽子，不是我不顾情面，而是此地对尔等来说过于奢侈了，像你这种宗门，随随便便找个荒地立个木屋就得了。」 「好了，不要再放屁了，多年手下败将，谁给你胆子进攻我们宗门的。」天羽子沉声道，破道宗这些年来与自己对峙是一种默契，毕竟两方实力相差无多，若是发动攻击，即便能赢，也会损失惨重，这是谁都不愿见到的才对。 是如今破道宗居然上门宣战，那就意味着他们有了把握，在不会折损太多的情况下就併吞他们。 外援。 这是天羽子唯一想得到的可能，毕竟破道宗的宗主镇道子没有突破，仍是元婴境初期，如此一来是不可能会与他开战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思考外援是谁？ 虽然末法时代，天下不能说安寧，可也不至于大乱到天天都在打仗，尤其是三千年前万恶之源一战，早就使得修仙界元气大伤至今仍未恢復，避免战事是大家的默契才对。 如果说谁最有可能当破道宗的外援，想必就只剩下刘家了。 短短一瞬间，天羽子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着天羽子的表情，镇道子知道他得出了结论，毕竟大家都是元婴境，能到这个境界，大多不是笨蛋。 「看在往日情面的份上，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自己收拾东西，打包滚蛋，毕竟我也不想做无谓的流血斗争。」 「嘿？当我傻呢。」天羽子还是那个表情，只是内心有些焦急了起来，这些年来天羽宗的实力本就低于破道宗，如今有了刘家的外援，最坏的情况是要一次面对两位元婴境，即便是天羽子，也没办法一打二，更不用提他还有两魂被剥夺走。 「小子，你听到了吧，能不能请你师父想想办法。」 方孟顏这里，听见了天羽子的传音，对于他的称呼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师父不在这里。」 「啥？你才没说过，而且不在这里也没差吧，只要你呼叫一下，他应该马上就能赶到。」天羽子惊呼。 「我没有能够跟师父联系的手段。」 「……」天羽子仰天，这祖宗真的是祸星。 甚么叫没办法联系上师父，你们真的是师徒吗？ 可是转念一想，当初搜魂方孟顏时就引起了那位至尊的注意，如果把方孟顏弄的半死不活，也许那位至尊就会感应到，就会降临在这里了。 当然，这种激烈的做法会带来甚么样的后果是没有人可以预测的，不过就叫天羽子放弃自己百年来苦心经营的成果，他也办不到。 将防御的阵法力量开到最强后，天羽子很快敲响了宗门警鐘，命令所有弟子集合。 「各位，我就长话短说了，如今破道宗来犯，大言不惭的要我等离开，想必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应战！杀退这些想要夺取我们生活与未来的傢伙！」 很快的，天羽子就开始将事情安排了下去，而在外头的镇道子看着被开到最强而无法看清里头的光幕，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章四十 目标 章四十目标 天羽宗震动了起来，这将是绝大部分的人第一次经歷战斗，就在天羽子连忙调度的同时，方孟顏坐在了屋子里面思索着这个问题。 他自然是不畏惧战斗，只是这种两宗对决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在方孟顏眼里，就只是单纯的两宗恩怨，他还没有意识到是刘家找上了门。 天羽子除了整顿内宗外，也连忙发消息给落花宗还有其他认识的元婴境强者，他不会真的去以一敌二，只是讯息发出去需要一些时间，对方考虑也需要一些时间。 因此他需要争取大量的时间。 「垂死挣扎。」镇道子同样在调度，待在临时搭建起的营地中，指挥弟子将天羽宗团团围死后，看了看一旁悠哉喝茶的老者。 「二八分成没错吧。」镇道子淡淡说道。 「镇宗主，急甚么呢？老夫说二八，那就是二八。」老者眼里闪过幽芒，浅笑道。 「当然，这是得捉住那小兔崽子的情况下。」 「你自己出手吧，我还要跟天羽子那老不死对峙。」镇道子看着没有说话的老者，眼中闪过几分忌惮。 刘家老祖，刘浩然，凭藉一己之力创造出整个刘家皇朝，其本人实力自然不容小覷，他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元婴境中期。 此次合作，可以说完全出乎镇道子的预料，虽然刘浩然表面上是为了替自家小辈报仇，但以他的眼光早就看出，他的目的不仅止于此。 刘浩然玩转手上的茶杯，面对镇道子的目光，他丝毫不在意，大家都是懂事的人，有些话不用说出来，交流一下就可以了。 「封宇镜居然遗落在此，若是能够得到，问心境就不再话下了。」刘浩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小友，这件事情你一定得帮个忙了。」天羽子来到方孟顏的住处，也没有寒暄客套，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宗主直说便是。」 「如今两方开战在即，我需要大量的筑基境丹药作为激励手段，同时还需要你上场解决一些敌人。」天羽子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从镇道子的宣战过去后三天，天羽子每时每刻都在建立新的规则与秩序，还要不断的安排与调度人手，本来只有元丹境才能担任的长老职务，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甚至有一些筑基境已经被破例提拔了。 八成的弟子都是筑基境的情况下，以筑基境的丹药作为激励手段是最有用的，毕竟丹药对他们来说本就是珍稀资源，在丹药的激励下，能够在此场战役活下来的，必将成就元丹。 至于上场解决敌人，天羽子知道方孟顏的战斗力不俗，不说能够从葬仙坑中回来，就是能渡天劫的实力，都要远超一般人太多。 不夸张的说，方孟顏如果能一口气收割一千个筑基境，那么将会在这场战役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我尽量。?方孟顏自然应承了下来，虽然他对天羽宗的认同感并不是很高，可是天羽子毕竟还是提供给了自己许多的特权，至少在要求资源上，其他核心弟子都没能像他这样轻松顺遂。 此刻不帮个忙，反而自己会过意不去。 「那就太好了，我会尽量让刘家不要干涉你。」天羽子松了一口气，交代完事情转身准备离去时，却被方孟顏叫住。 「你说刘家？他们参与了这次的战斗？」方孟顏愣了一下。 「虽然我没有关键性的证据，不过我想应该是的。」天羽子脑袋一拍，方孟顏的歷练可没他丰富，他很快的就将前因后果大概描述了一遍。 「刘家如果参与战斗，那他们的服装会长怎样？」方孟顏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就不要说我欺负小辈了，刘勇，你上没什么问题吧？」刘浩然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淡淡地说道。 「定不辱命。」刘勇恭敬一拜，在刘勇的身后还有不少年轻人，他们都是刘家旁系中参与此次战斗的人才，一来是为了在老祖面前留下印象，二来也是根据不同的奖励而来。 只有刘勇，身为直系的一员，元丹境的他就是被刘浩然带过来，为了补杀方孟顏而准备的手牌。 「镇道子说过，不久前天羽宗有一人突破时引动天劫，你们要去找出是谁，并将他活捉起来，如果能为我们效力便好，若不可，杀掉就是。」刘浩然摸了摸下巴，这是天羽宗首次被观测到天劫，那么渡天劫之人应该是筑基境，既然是筑基境，大概率还是初期，那么刘勇一定能够战胜对方。 药材被一批批送来，方孟顏的丹炉已经三天没有停歇，所炼製出来的丹药也都被储存好送到了天羽子那里。 在这样大量反覆的练习下，方孟顏已经能够将筑基境丹药的成功率提升到九成，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镶有刘字的玉坠。 「只要是刘家之人，一定都会拥有这个身分标记，他们的服装应该也不会与破道宗统一，是很好辨认的存在。」天羽子的话，让方孟顏露出了精光。 虽然不到元婴境，但怀揣着刘子芯的仇恨，这与刘家的前哨站，方孟顏肯定是不想错过的。 七天很快的就过去了，随着镇道子一声令下，散落在天羽宗外围的弟子们开始对光幕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轰隆之声震耳欲聋，法术之光炫烂夺目，而天羽宗内，早就已经划分出了无数个队伍，在天羽子的号令下，蓄势待发。 天羽宗广场的正中央立了一个巨大的柱子，上头刻写着击杀的奖励还有规则，与此同时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了一个手鐲。 「这个手鐲与各位息息相关，但凡击杀敌人，都会经由这个手鐲纪录，此战结束，将论功行赏，要让破道宗的贱种们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惹的！」天羽子的话与回盪在四周，底下的弟子们神情不一，有的期待，有的害怕。 方孟顏亦在其中，他的队伍由东方紫以及一位筑基境后期的核心弟子，黄晨组成。 这支小队由方孟顏领队，任务是对敌方的中高阶战力进行打击，彼此交流了一番后，便听到天羽子几乎是嘶喊的说道。 「出发！」 章四十一 杀 章四十一杀 在天羽子的一声号令下，无数队伍飞出，按照先前所分配的区域位置，开始与破道宗的弟子们交战。 两方交火的瞬间，法术之光更甚，而多出的，便是此起彼落的惨叫声。 「死！给我死！」一位天羽宗筑基境中期的男子，手里拿着长剑，在咆哮中衝向了其中一位破道宗筑基境初期的女子，眼看就要得手，却被远处的法术轰杀。 「师兄！！」一位破道宗凝气境后期的少年，看着眼前那位不久前还和自己谈天说地的师兄万剑穿心，如同刺蝟那般时，发出了此声最凄厉的嘶吼。 天空上不断的有尸体掉落，地面上的血光也未曾少过，这才短短交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方就已经死伤近千名弟子。 方孟顏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虽然他的耐受力已经很高了，却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东方紫在一旁神色也在不停的变化，黄晨更是长叹了一口气。 「方兄，我们要去哪呢？」 叹气归叹气，是不可能不打的，且不说积分能够换取大量的丹药或法宝，战场上所有捡拾到的储物袋也都不用上缴，虽然残酷，可这也同样是掠夺资源的大好机会。 但凡想要向上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拒绝更多的资源。 「虽然我们的任务是敌方的筑基境后期战力，但我可不想等待对方上门。」方孟顏看着两人，像是在确定他们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直接突入对方的防守阵地吗？」东方紫反应了过来。 「我觉得不妥，阵地内通常都会有元丹境高手坐镇，没有短时间内拿下，我们很难全身而退。」黄晨的想法不无道理，毕竟资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那也未必，方兄乃是天劫者，就算无法拿下，要退恐怕也没人拦得住。」东方紫倒是对方孟顏信任不少。 「黄兄的顾虑我自然明白，虽然称不上谋略，但两方战力本就有差距的情况下，若不冒险，天羽宗的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方孟顏说道。 简单分析了一下情势，黄晨最终也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识过方孟顏的实力，可人家毕竟是元丹境强者，也就顺着方孟顏的意思下去了。 统整好意见，以方孟顏为箭头，三人从天羽宗南侧出发，此处离破道宗的方向最远，驻扎在此地的防御连动，相较来说不会那么快速。 决定好了目标，方孟顏拿出鞭子，如同满弦的箭矢，化作流星，飞奔了出去。 一路上，只要见到陷入劣势的天羽宗弟子，他们都会出手帮助，而由元丹境所组成的队伍，在这第一波交锋中可以说是无人能挡，毕竟大多数会在前沿的，都是筑基境乃至凝气境的弟子。 方孟顏祝灵术起，没有用太多的法术，仅仅就是强化过鞭子的力量，随后看准时机出鞭，鞭鞭致命。 东方紫主剑，只见他身周遭环绕六把飞剑，每一把剑彷彿都在他的操控之下，若是向着同一个敌人袭去，六个方向往往使人反应不及，只能命丧黄泉。 黄晨学习的大多是法术，一会儿火球，一会儿狂风，虽然出手时需要掐诀念咒，可是往往一出手，都能引动一片区域的实力平衡。 三人的力量很快地就引起了大量的注意，因此在他们向前推进到破道宗的营地时，对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嗯？生面孔。」守在此地的是一位中年黄发元丹境的男子，他仔细的看了看方孟顏，冷笑道。 「不论如何，如此送命，谢某就不客气了。」男子爆发出一股元丹境中期的波动，使得黄晨还有东方紫都面露难色。 「此人交给我了，你们能破则破。」方孟顏丝毫没有畏惧，手里鞭子散发出光芒，朝着男子猛烈鞭去。 鞭子在空中发出嘶鸣之声，使得男子目光微缩，没有轻敌，左手掐诀，面前浮现一层层光幕。 东方紫与黄晨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本就属于核心弟子的他们，战力要比驻守在此地的普通弟子还要高上不少，尽可能的破坏敌方阵地与削弱实力便是现在该做的。 虽然不算是第一次与元丹境交手，不过这算是方孟顏第一次与活着的元丹境交锋，他的鞭子如同幽影鬼魅，且力量之大，往往能够一次破开男子的数层防御。 「兵修吗？」谢姓男子左手掐诀，漫天花火铺展了开来，化作一隻隻火鸟，朝着方孟顏飞去。 蝴蝶环绕在身周边，方孟顏的速度提升到极致，闪过无数火鸟的同时，手里的鞭子切换成了长剑，贴近了男子的面前，一剑斩去。 元丹境的反应也是极快，换做任何一位筑基，都必定会被打的措手不及，不死即伤，但男子却是在方孟顏贴近的瞬间，捏碎了其中一个指头上的戒指。 戒指碎裂的瞬间，產生了大量的气流，这气流之强居然让方孟顏寸步难行，与此同时男子也再次掐诀，这次不是火鸟，而是冰块，大量的冰块如同落雨一样，再次朝着方孟顏而去。 方孟顏只能退避三舍，寻求下一次的机会。 就在方孟顏与谢姓男子交战的同时，东方紫与黄晨这里也遇到了困难。 两位同是筑基境后期的强者，缠上了东方紫，黄晨这里则是遇到了体修，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困战。 「方兄！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黄晨边闪躲对方的拳头边喊道。 方孟顏看着越来越多的敌军，再看了看那位元丹境男子，随即便拉着东方紫与黄晨撤退。 谢姓男子亦没有追击，他感受得到，方孟顏很强！ 若非在阵地中有阵法加持，时间要是拉得更长，他也许会落败。 收回目光，他立刻将此事报告了上去。 「去吧，他在南边。」刘浩然看着送来的报告，对着刘勇说道。 「是。」刘勇没有多话，向着刘浩然恭敬一拜后，便退了出去。 「元丹境吗……」刘浩然反覆看着那篇报告，瞇起了双眼。 章四十二 刘勇 章四十二刘勇 接下来几日，方孟顏的小队不断地在南面展开多次游击战斗，使得破道宗损失惨重的同时，不得不做出相对应的调整，因此只要方孟顏出现，大多都会有元丹境强者联手阻挡。 方孟顏每一次都没有恋战，这并不是他无法击败他们，只是长远来看，避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累积了大量积分的情况下，三人选择在天羽宗的临时兑换处换取了许多奖励。 东方紫换了不少丹药，黄晨换了一些法宝，方孟顏则换了一些法术。 虽然整体的战况对天羽宗来说仍然不利，不过南面有压力的情况下，使得其他的战线就没有那么容易崩溃，天羽子则是紧盯着镇道子，毕竟他们这种元婴级别并不适合直接出手，除了诸多考量外，若他们真的打起来，元丹境以下的人恐怕都无法承受被波及的伤害。 他们更多的就是指挥与调度，然后彼此牵制对方。 修整了一会儿后，三人再次出发，只是这一次就并非是南面，而是向着天丛猎场的方向出发。 毕竟南面如今已经匯聚了不少强者，再打下去也很难有战果，因此他们决定换个方向，继续使对方措手不及。 几次的战斗下来，东方紫与黄晨的实力有着质的飞越，他们本就是核心弟子，无论是资质还是慧根都要比一般人高，若是这场战斗活到最后，有朝一日也许能成就元婴。 「方兄，前面的营地似乎不是破道宗的。」黄晨看着他们接近的阵地，低声说道。 几次战斗，三人已经相互熟悉了不少，尤其是方孟顏展现的强大，跟在他的身边会令人安心不少。 「刘家吗？」方孟顏立刻就想到了天羽子曾跟他说过的，这场战争是有刘家参与的。 虽然至今为止还没有看见刘家的人，不过若前面的营地不是破道宗的，那就有可能是刘家的。 「不错，是刘家的。」就在这时，陌生的声音传来使得三人立刻警戒，元丹境的力量从四面八方传来，刚才还没什么人的树林中，突然冒出了一大票穿着与破道宗截然不同服装的人。 「我叫刘勇。」为首的男子面无表情，他手里拿着一把血色大刀，看向三人。 「埋伏吗？」方孟顏还在想，刘家的人若是为自己而来，怎么还没有出现，原来是在准备送给自己的礼物。 「虽然你扁了刘仁一顿我是蛮痛快的，不过既然是老祖的命令，就只能请你把命留在这了。」刘勇低吼一声，衣衫尽裂，露出了远超常人的肌肉，彷彿就像是一个体修，拿着大刀，朝着方孟顏急速而来，一刀挥下，尽发出破空之声。 「你们先走！」方孟顏举剑抵抗，可在空中接触到刘勇的瞬间，仍被刘勇推向了地面，发出强烈的撞击。 黄晨与东方紫对视，没有犹豫，直接捏碎了传送符。 毕竟这个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虽然拋下方孟顏感觉不好，不过人家毕竟是元丹境，总会有比他们还多的办法。 两人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了这里，而刘勇也没有在意，毕竟最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方孟顏。 「不过你做了错误的决定，他们俩人还可以替你分担一些压力，如今只有你一人了。」刘勇淡淡地说道，四周包围住方孟顏的刘家弟子，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筑基境后期的高手。 一、两人也许还好，但是五位甚至六位，就能对元丹境初期產生一定的影响力。 「错的是你们。」方孟顏神色冰冷，他期待这一个时刻很久了，刘子芯的仇，他一定会报。 银白色长剑在手，方孟顏身周蝴蝶环绕，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了某一位刘家弟子的身后。 「好快！?刘勇双目一缩，这等速度，几乎如同瞬移，而瞬移则是元婴境的特权。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蝴蝶环绕的情况下，方孟顏很快的便取走了数人的性命。 有些反应快的，已经张开了防护罩，可是对方孟顏来说，这并不能改变甚么。 祝灵术的极致，加之受过两次天劫洗礼的身体，他的破坏力早就远超常人，甚至同境都显难招架。 刘勇脸色一沉，他虽然也不慢，可终究跟方孟顏有不少差距，因此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方孟顏在屠杀自己的族人。 虽然大部分都是旁系，可若死的人太多，他的评价还是会受到影响。 可即便刘勇再愤怒，追不上的东西就是追不上，方孟顏就像是一隻苍蝇，不断的盘旋在他的周围。 「就不能堂堂正正打一架吗？」刘勇真的被噁心到了，在他的生命中，还没有人的战斗方式可以跟方孟顏相提并论。 「等等就轮到你了。」方孟顏冷笑道，这使得刘勇不得不让剩下的弟子赶紧催动传送符离开。 看见还有三个人逃掉，方孟顏感觉有些可惜，这才正视那已经气到脸都涨红的刘勇。 「我一定会让你死的极为痛苦。」刘勇大吼一声，血色大刀绽放光芒，朝着方孟顏砍来。 身为体修的刘勇，力量比方孟顏还要大得多，即便方孟顏的力量已经不小了，可终究不是专业的体修。 避其锋芒，方孟顏藉着灵巧的身型还有蝴蝶的步伐，寻找着刘勇的空隙与破绽。 不过一但到了近身搏斗的领域，刘勇不愧是行家，几番交手下来，方孟顏也讨不到太多的便宜。 但这并不影响方孟顏要杀刘勇的心，只见他左手掐诀，四周的气流开始涌动，阵阵风声捲起尘沙，彷彿成了一座牢笼，将两人围在其中。 「虽然是临阵磨枪，不过我想也够了。」方孟顏收起长剑，拿出鞭子，朝着空中猛然一甩。 气流引起的风刃朝着刘勇而去，刘勇用大刀挡住后，方孟顏已经贴到了刘勇的身前。 「找死！」刘勇大喜，他还想若方孟顏一直跟他保持距离，那将极为难对付，毕竟他不擅长法术，可眼下方孟顏主动贴近，那便是自投罗网！ 大刀挥下，方孟顏的身形被一分为二，刘勇却是一愣，因为那被分成两半的方孟顏，居然渐渐消散。 不是实体！ 刘勇猛然转身，这才看见方孟顏森然的表情。 章四十三 真正的葬仙 章四十三真正的葬仙 储灵术，同样是一个简单的法术，他的效果就只是将灵力短暂的储存在某个物品上，然而根据使用方式的不同，也许会有奇效。 当初公孙緋让方孟顏多练习这个法术，那时的方孟顏并没有深想，可如今却是在实战中第一次施展了出来。 幻影同样是个简单的法术，就只是做出一个人的虚像，这虚像只是重复录製好的动作，本身也没有任何的灵力，更多时候会用来传道或是教学，虽然这个法术还有进阶的版本，不过如今方孟顏就只是使用最基础的而已。 因为没有任何的灵力，普通人并不能看出差异，可有一点灵力的修仙者，都会知道这幻影的虚假，毕竟没有灵力的波动。 可刘勇没想到的是，幻影与储灵术的结合，使得这幻影如同实体，加上沙尘的螺旋阻碍了视线，一时之间，方孟顏便成功的以假乱真。 方孟顏的短刀刺进了刘勇的后背，极为出色的刺穿了他的元丹。 「不可能……！」刘勇呕出一口大血，大刀出手，方孟顏松开了手，急速向后。 「我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刘勇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不明白，明明感觉上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居然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我师父说过，大部分的人对战斗好像都有着奇怪的幻想，就是一定会招式尽出，战到最后一血一式。」方孟顏再次拿出了鞭子。 「然而那样是最没有效率的了。」方孟顏说罢，将短刀引爆。 刘勇的身子在天空中炸成了血花，使得离得不算太远的方孟顏都沾到了不少血水。 可还没来得及安心，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镜子光芒大作，方孟顏没有思考，急忙变换了位置。 而下一个瞬间，他原先所处的位置產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的力量远超元丹境。 「是我低估了。」方孟顏阴沉的看去，在更高的天空中，一位老者正皱着眉头。 「刘家老祖，身为元婴，还来欺负元丹小辈吗？」 「既然不是凡人，就没有顾虑的必要。」刘浩然淡淡开口，一指点去。 方孟顏身边蝴蝶繚绕，再次转移了位置，原地则又一次的爆炸。 「速度是很快。」可当方孟顏转移到新的地点时，他的身后已经传出了刘浩然的声音。 瞬移！ 刘浩然一脚踢中方孟顏的背部，使得他自天空坠落，与地面撞击时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咳出一口血，方孟顏艰难的站起了身子，捏碎了传送符。 可传送符虽然碎裂，却没有產生效果。 「没用的，我已经封锁空间了。」 虽然方孟顏早就料想到了，不过总归的试试看的，他看着怀揣着不少杀意的刘浩然，冷笑道。 「杀个元丹小辈都这么大阵仗，老头，你算谨慎。」 「你也就这时候能说了。」刘浩然当然不会被方孟顏的三言两语影响，毕竟对他来说，方孟顏已如同死人，跟死人是不需要计较的。 他再次一指点去，方孟顏仍用蝶步逃离爆炸的范围，与此同时他正绞尽脑汁，试图从眼下的困境中脱逃。 葬仙坑！ 方孟顏立刻便想到了这里，这是当初黄文龙告诉自己，在天丛猎场里真正的葬仙坑。 虽然这整件事情还有诸多疑点，不过既然原本去的永生殿就如此的危险，那这真正的葬仙坑恐怕不惶多让。 念及至此，方孟顏便朝着天丛猎场急速而去。 本来这里就靠近天丛猎场，所以几个呼吸的时间，方孟顏就已经无比接近座标点了。 「老夫腻了，本来想让你死的痛苦一点，不过罢了。」刘浩然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这一次他不再用手指轻点，而是伸出了整个手掌。 一股毁灭之意在他的掌心中凝聚，方孟顏的生死感比以往都还要强烈。 「快到了……！」方孟顏口乾舌燥，身体发烫，可与此同时看见了奇怪的存在。 季雨婷正在收拾战利品，这次的作战很成功，诱敌深追后再切断对方的后路，使得他们只能向天丛猎场逃命，只可惜这注定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程。 她正是在这里捕捉漏网之鱼，自从几年前撞见方孟顏后，她便时时刻刻的在修练自己，如今已经来到了筑基境后期，可以说是所有同期中最快的一个，距离元丹境也已然不远，她打算藉着这次的战功兑换一些能让自己突破的丹药。 「等着吧，我总有一天会打败那个人。」季雨婷不知道方孟顏的名字，可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嗯？」忽然的，她感受到一丝不寻常，彷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靠近此处。 于是她缓缓升空，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时，便看见了有些眼熟的身影。 「这里怎么有人？」方孟顏也吃惊了，这里已经算是蛮深处的地方了，而且看样子还有些眼熟。 「死！」刘浩然的声音在天空中回盪，远比之前还要巨大的爆炸，在这一方区域猛然展开。 ?过来！」不论方孟顏速度再快，都不可能逃出这次的爆炸范围，而座标已经近在眼前了。 至于这个人，筑基境后期，在这爆炸之下肯定得死。 方孟顏没有多想，直接一把抓住了那个人，一同带进了座标处。 「嗯？？？」季雨婷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人一把抓住，与此同时，天空的爆炸还有眼前的白光一闪而过。 爆炸结束后，刘浩然的灵力在这片区域来回扫盪了几次，确定方孟顏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后，便瞬移离开了。 「痛……」季雨婷揉了柔后脑杓，还在想刚才怎么回事，却看见了倒在自己身边，背部血肉模糊，晕眩过去的方孟顏。 「这里是哪？」季雨婷又看了看四周，眼里露出茫然。 章四十四 公孙家 章四十四公孙家 方孟顏睁开了眼，感受背部被火灼烧般的疼痛，伸出手，将自己撑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件衣衫滑落，方孟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盖着一件衣服。 「醒了？」方孟顏的旁边有个火堆，而季雨婷正在给里面添柴。 虽然不需要火焰也不会感受到寒冷，可他仍具有安稳心神的作用，对于昏暗的场景也有良好的作用。 「季雨婷？」方孟顏坐起身子，也算快速的认出了这个人，毕竟小铜镜就是她给的。 虽然过了三、四年，季雨婷的外貌也有了不少的变化，但还是能依稀看出一些模样。 「你记得我呢，虽然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季雨婷看着方孟顏缓缓说道。 「方孟顏。」方孟顏拿出了几瓶丹药，一口吞下，同时运转灵力，修復起了自身的伤势。 虽然季雨婷身上有很淡的恶意，不过对方若想杀自己，早就可以下手了。 「方孟顏……」季雨婷反覆唸了几遍后，又丢了几根树枝。 「所以呢？现在怎么回事？这里是哪？」季雨婷又问道。 季雨婷不是没想过趁机杀了方孟顏，拿回自己的铜镜，不过虽然事情发生得很快，她还是知道，方孟顏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若这时候还取他性命，且不说仁义上过不过得去，这也容易对道心產生影响，进而寸步难进。 「我也不知道。」方孟顏摇了摇头。 「但你显然是知道这里的对吧？」季雨婷十分的敏锐，似乎已经从许多蛛丝马跡中推断出了结果。 「知道。」方孟顏环视四周，虽然黄文龙说这里是真正的葬仙坑，不过比之方孟顏先前去过的永生殿来说，风格相差甚远。 此处彷彿仍在天丛猎场，四周树木林立，可天色却有些不自然的昏暗，方孟顏想要释放灵力，却发现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阻挡了灵力的外扩。 「那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不然小心我弄死你。」季雨婷哼了一声。 「那你恐怕错过最好的时机了。」方孟顏将身上的衣服用法术清理过一遍后，摺好还给了季雨婷。 「嘿！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季雨婷看着方孟顏不惧怕自己的模样似乎有些来气。 「三年已经过囉，不过你的修为涨好快。」方孟顏确实不怕季雨婷，不过这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如果这边真的是葬仙坑，那么要怎么出去呢？ 或着说，出去要付出甚么代价呢？ 看着季雨婷，与上次十分相似的模样，令方孟顏有些不安。 「被元丹境的你这么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季雨婷与刘子芯的性格截然不同，毕竟他们俩个本身就属于敌对阵营，此刻没有打的你死我活已经算是十分异常了。 「代价是很沉重的。」方孟顏的话语令季雨婷微微一愣，没有多说甚么。 当最后的火柴添完后，方孟顏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两人稍作准备，便起身开始探索起了这方区域。 「从刚刚到现在走了两个时辰了吧？这里可真大。」季雨婷边走边说道。 「虽然我也不是期待发生甚么，不过甚么都不发生才是最可怕的。」两个时辰里，双方偶尔回有一句没一句的间聊，毕竟此地的诡异实在令人有些不舒服。 虽然身处丛林，却没有任何虫鸣鸟叫，灵力散不出去，天色也毫无变化，彷彿这里没有任何的时间。 「同感……」这种异样的感觉令人有些头皮发麻，令季雨婷下意识更靠近了方孟顏一些。 「前面！」空寂的丛林中发出了一些声响，这声音听起来很细微，可逃不过两人的耳朵，他们连忙向前，看见了十分奇特的景象。 一位看上去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将手中的花束摆到面前的坟墓，双手合十似虔诚地拜了一会儿后，便起身走到旁边，扶起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彷彿是一对夫妻，而当他们抬头向前走的时候，正巧看见了方孟顏与季雨婷。 「哦？有客人吗？」老先生笑着开口说道，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似乎是一个凡人，方孟顏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恶意，只有那慈眉善目的眼光。 若是在其他时候，方孟顏不会有任何怀疑，可是此地可是黄文龙口中的葬仙坑，凡人居住在此甚么的，他打死都不信。 季雨婷并不知道那么多，可她也知道此地诡异，自然没有傻到认为眼前的两老就是凡人。 「打扰了。」方孟顏向着老先生深深一拜。 方孟顏与季雨婷跟着他们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木房，里头的格局并不大，看得出有些年代，可保持得十分整洁与乾净。 「这里是有些简陋，真是不好意思了。」老先生砌了一壶茶，茶香在室内肆意飞舞，随后又被以熟练的手法倒满了两杯。 方孟顏与季雨婷对视了一眼，由方孟顏先动了，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伴着果香的茶香在方孟顏的口中流转，虽然是刚泡好的热茶却意外的不会烫口，流入了喉咙带着几分甘甜与温顺，再到了腹中成了一股暖意。 「好茶！」方孟顏不由得讚叹道。 公孙緋也会泡茶，而且同样泡的一手好茶，这是他这些年在南部地区这样流浪后得出的结论，只是眼前这位老者所泡的茶，竟还高过公孙緋一丝。 看着方孟顏安全的样子，季雨婷也喝了一口，同样发出了感叹。 「粗茶而已。」老先生听到这讚美似乎很高兴，也倒了一杯，却不是自己要喝，而是餵给了一旁的老太太。 也是这时，他们才察觉到老太太的特殊。 行动不便且不提，此刻的脸颊似乎也有些僵硬，不过眼神看上去十分清醒，若仔细观察，似乎也带着温和的笑容。 「内人患疾，还请两位不要见怪。」老先生的手法极为熟练，毕竟餵人喝水可是一件困难的活儿，斟多了会呛，斟少了同样会呛。 嘴巴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还是有些许茶水自嘴角溢出，不过老先生也立刻就递上了毛巾将其擦拭乾净。 「那么两位，来我公孙家所谓何事呢？」餵完了茶水后，老先生再度开口。 方孟顏身躯一震，看向了老先生。 章四十五 封宇镜 章四十五封宇镜 虽然同姓并不是一件特别罕见的事情，可是在此时此地的此刻，出现公孙这两个字，使方孟顏有种极为强烈的预感，就是这对夫妻，也许跟自己的师父公孙緋有些许关係。 「没什么，我们是走错……」虽然还有着许多疑问，不过季雨婷认为仙人是不可能生病的，老妇人的病状看上去有些严重，老先生的手法又极为熟练，不像是偽装，因此她更愿意相信他们真的是凡人，只是会出现在这里，也许就只是此地本身的特殊性。 「确实有一事想请教先生。」方孟顏打断了季雨婷的话，沉声道。 季雨婷有些不爽地看着方孟顏，可看到方孟顏奇怪的神色，便又不再说话。 「公孙緋可是这里的人？」 听到公孙緋三个字，老者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呆滞。 「小緋……你找到小緋了？」老先生变得十分激动，他越过了茶桌，到了方孟顏旁边，伸出了苍老且佈满皱纹的双手，握住了方孟顏的双臂。 「您是上仙吧？您找到小緋了吗？」老者眼泪纵横，就连老婆婆也在发出不自然的抖动，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冷静！还请你冷静！」方孟顏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公孙緋三个字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是我失礼了。」老先生连忙抹了一下眼泪，又拿着毛巾回头安抚起了老太太。 过了好一阵子，老先生才重新开口。 「我俩原先放弃希望了，可如今上仙登门拜访，可是事情有所进展？」 面对老先生的问题，方孟顏有些摸不着头绪，不过已经可以确定，两老确实跟自己的师父公孙緋有些许关係，甚至是至亲都有可能。 「是，她过得很好，只是有些忙碌，要回来还需要一阵子。」方孟顏如此说道。 季雨婷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方孟顏，但方孟顏不为所动。 听到方孟顏的话，老先生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说着，老先生又抱紧了老太太。 「老伴，小緋没事呀……没事！」 方孟顏吞了口口水，脑海千思百转，又开口道。 「人找到了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两老多少年没见到公孙緋了呢？」 「这也……六十多个年头了吧。」 「毕竟我们家就这一个女儿……」老先生边擦泪边道。 「原来如此。」方孟顏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内心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啊！既然人是活着的，那坟还盖着可不吉利。」老先生说罢，脑袋一拍，连忙站了起来，向外头走去。 方孟顏连忙跟了上去，却被季雨婷拉住。 「怎么回事？公孙緋是谁？为甚么他反应那么大？」季雨婷是用传音，而方孟顏看了她一眼后道。 「我等等再跟你解释，你留在这里顾一下婆婆。」 方孟顏追上了老先生，来到了最一开始碰面的地方，那时候老先生正在上花，方孟顏那时并没有看清楚，而这一次他才注意到坟上写的居然就是公孙緋之墓。 「我来帮忙吧。」看着正在拜拜的老先生，方孟顏喊道。 「那就麻烦上仙了。」老先生站起来，慎重的将刻石移了下来，而方孟顏在旁边协助着。 移开刻石后，老先生又用铁铲挖土，直到挖出一尊有些小的红色棺木。 「当初担心小緋在下面没有玩具，可都将她的玩具都放了进去，要是她回来了肯定会问的。」老先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同时小心翼翼的打开个上盖。 方孟顏第一眼便看见了里头躺着一位栩栩如生的小女孩，也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容貌。 真的是师父！ 「噢，这个是假人，当初请工匠做的。」老先生以为方孟顏是被里头有人吓到，连忙解释道。 「我明白。」方孟顏只是如此说道。 当一切都结束后，方孟顏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拿着玩具，又跟着老先生回到了屋子里。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两位上仙先坐着吧，我准备一下饭菜。」看着老先生开心的模样，方孟顏也没有说什么，而回到屋子后，季雨婷又立刻询问着。 「快说，这都甚么跟甚么？公孙緋是谁？」 「公孙緋是我师父。」方孟顏答道。 「嗯？」季雨婷一听，也愣了一下。 「你师父？那你师父算年轻耶，也是元丹境吗？」六十几年的光阴，若说是元婴还是有些困难的，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如果公孙緋是去修仙了，这两老难道不知道吗？ 「我师父……应该三千来岁了耶。」半晌，方孟顏才又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季雨婷这下才知道，为甚么方孟顏的脸色可以这么不自然了。 「你不要说谎了，时间根本对不上阿！」季雨婷的问题自然也是方孟顏的问题。 虽然季雨婷是这么说，但她也知道，在这个地方方孟顏哪里有说谎的必要？ 他们又重新认识了此地的怪异，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方孟顏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要思考的问题有许多，只是最重要的问题莫过于，黄文龙所说，此地是真正的葬仙坑，这一含义到底代表甚么。 如今看来此地的时间与外界有着很大的落差，这种落差与永生殿并不一样，永生殿是确实存在，存在于世界的某一处，可这里，这个公孙家彷彿就不是在同一个世界，而是另外一个时空。 葬仙坑，如今他所看到的坟墓只有公孙緋的，自己的师父应该不是仙人才对，那么这个葬仙，葬的到底是谁？ 方孟顏头都快想破了却还是没有头绪，与此同时季雨婷又拍了拍方孟顏的肩膀。 「你看这个。」季雨婷手里拿着的是方孟顏从棺木里带回来的书本，似乎经过特殊的处理，即便过去了六十年仍然跟全新的一样。 方孟顏接过来看，发现上头有些图案，还有非常工整的字跡。 第一个是一面镜子，第二个是一本书，第三个则是大鼎，第四个则是一把扇子。 「你不觉得这镜子很眼熟吗？」季雨婷指了指那面镜子，镜子的一旁写着三个字。 封宇镜。 这镜子季雨婷眼熟，方孟顏眼熟，那似乎就是季雨婷一开始得到，后来被方孟顏夺走的小铜镜。 「封宇镜，朝世轮回书，本源鼎，定界扇？」 「你们在看小緋的图画吗？她小时候可喜欢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老先生将一道道菜餚上桌，笑着说道。 「字也很端正，明明没有先生教她，彷彿天生就会一样。」老先生说到这里，彷彿还有些骄傲。 方孟顏随手翻了几页，看见了后面的文字时，双目收缩，更是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章四十六 时空终点的相会 章四十六时空终点的相会 「你怎么了？」季雨婷吓了一大跳，这无缘无故突然吐血是甚么意思？ 「快走……！」方孟顏抹了一下嘴角，一把抓住了季雨婷，直接向外飞出。 就在两人飞出的同时，方孟顏储物袋内的封宇镜不受控制的剧烈震动，更是自行从储物袋中飞出，在天空中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原本是可一手掌握的铜镜，在这光芒之下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一扇大门，大门中延伸出了阶梯，彷彿能够通往另外一个世界。 「快走！这里不能再留了。」方孟顏连忙让季雨婷登上阶梯。 「出去后一定要告诉我。」季雨婷咬牙，看着方孟顏如此紧张的模样，知道现在不是听故事的时间，踩着这七彩光芒的阶梯，直奔那门的尽头。 两人一前一后，这阶梯看上去并不长，可是每一步落下距离似乎又没有缩短，在这种怪异的情况持续几分鐘后，一道惊天的气息便垄罩了这个区域。 「嗯？封宇镜？」稚嫩的声音在天空中回盪，方孟顏猛然看去，那远边天际疾速而来的身影。 「来不及了！季雨婷！回去之后找到柳姬月，让她去公孙家！」方孟顏交代完，将她丢进了那大门里头，与此同时，虚空中出现了四道锁鍊，将方孟顏的双手双脚牢牢捆住。 季雨婷看着被绑住的方孟顏，似乎想要说些甚么，可一道光芒闪过后，大门闔上，原地消失不见。 方孟顏被固定在了空中，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 问心境巔峰。 无穷尽的恶意。 如小孩般的体型。 还有自己最为熟悉的面孔。 「你是谁？」小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把人骨所铸成的长剑，上头似乎还能听到阵阵的惨叫声。 面对这种威压，就算小女孩没有刻意针对，方孟顏仍然流出了鼻血。 「算了，也不重要。」小女孩举起骨剑，正准备要取方孟顏性命的时候，方孟顏开口了。 「公孙緋。」 「你知道我呢。」公孙緋的手一顿，没有斩下，而是歪着头，眼神散发光芒，像是在看甚么稀奇的事物。 「我知道的可多了。」方孟顏有些艰难的笑道。 「比如？」 「内裤是蓝色居多。」方孟顏说完，骨刀已经在自己的脖子旁了。 「虽然不能说你错，但你是怎么知道的？」公孙緋蹙眉，她很确定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而且区区元丹境，跟自己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会有交集的存在。 「留我一命对你有好处。」 「像是？」 「像是你会有一个不会令你失望的徒弟。」 「你想做我徒弟？」公孙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位元丹境好像并不简单，虽然她本来是为了封宇镜而来，对于人命也没什么在乎，不过她仍然不介意有个玩具，那怕坏得很快。 「不是现在，而是遥远的将来。」 「这世界可没有将来，我会把所有人都杀光的。」看着公孙緋冰冷的目光，方孟顏终于证实了内心的猜测，也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打个赌吧，你没办法杀光的。」 「赌甚么？」 「赌一个愿望。」 「意思是让我实现你一个愿望吗？那你又能实现我甚么愿望？」公孙緋垂眉，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当你实现我的愿望后，我也会实现你的愿望。」方孟顏十分认真的说道。 「这是一笔很烂的交易，不过我同意了。」公孙緋目露奇芒，弹了一下响指，綑绑着方孟顏的锁链便各自松开了。 「把封宇镜给我吧，我允许你在特等席见证这个世界的毁灭，成为最后一个消亡的人类。」公孙緋伸出了手。 「那没办法，因为这个世界会活着，而我也会再次与你见面。」方孟顏的目光放向远处，天空如镜子般碎裂，天空一片片的坠落到地面，在这天空外显露出的并不是星空，也不是虚无，只是一个个彷彿是被定格的瞬间。 「原来如此。」公孙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直接插穿了方孟顏的心脏。 「噁……」方孟顏吐出倾盆大血，可他的目光仍直视着公孙緋。 「那就下次见了。」公孙緋在方孟顏耳边轻声说道。 「下次见……师父。」方孟顏的身影消散在了这片天地，公孙緋仍伸着手，只是手上没有任何一点血跡，彷彿刚才的一幕只是虚幻。 她看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才看了看下面那栋熟悉的房子，接着又弹了个响指，那栋木屋便顷刻间被大火吞噬。 直到烧成了灰烬，公孙緋才收回目光，继续前进。 方孟顏漂浮着，他的心脏被开了一个洞，不过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他的思绪如江海般奔腾，似乎所有不理解的事情最终都匯聚成了一个原点。 封宇镜，做为遗世仙宝，是伴随着公孙緋一同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无上法器，其功效为封印因果，这是写在公孙緋书里的註解，黄文龙之所以称这里为真正的葬仙坑，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师父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真正的仙人。 欲成大道者，唯无情也。 公孙緋的话语回盪在耳边，使方孟顏笑了，笑得十分难受。 柳姬月来到了公孙家。 墨灵帝国的资料有很大一部分都被剑宗保留了起来，然而关于公孙家的纪载仍然少之又少，虽然记录很少，可对柳姬月来说无疑是罕见的。 因为这个天下，只有一家公孙。 并不是特别富有，也没有出过甚么修仙界的强者，世代农耕，就是这样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家族，居然留有单独的资料。 而所谓的公孙家，如今也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山丘，若不是柳姬月能够定位座标，恐怕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是公孙家。 就在此时，一阵波动从天空传来，柳姬月抬头一看，便看见了一道身影从天空中坠落。 她伸手散发出灵力，将那身影托到了自己面前。 正是方孟顏。 章四十七 迟来的清算 章四十七迟来的清算 「你还记得多少？」柳姬月如此问道。 「记不得了，彷彿像是做了一场恶梦。」方孟顏有些消沉的回答道。 「我在这边蹲守了六年，至于天羽宗的事情我也打听过了，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天羽宗落败。」柳姬月将几枚玉简交给了方孟顏，算是替他记录了这段空窗期所发生的事情。 「那你接下来有甚么打算？」柳姬月又问道。 「回南部区域吧，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方孟顏缓缓站起身子，目光凝视着漫天星辰，伴随着深呼吸，目光似乎又恢復到了从前的模样。 「那么这个给你。」柳姬月又递给了方孟顏一枚戒指。 「你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中，极为出色的了，待你处理好后，希望能来心剑宗做客。」柳姬月深深地看了方孟顏一眼后，身子便消失在了此处。 「我会的。」方孟顏喃喃说道，同时将灵力注入了戒指中。 一段讯息涌入了脑海，似乎是一个绝招，名为一决胜负。 使出时可以锁定一个人，强制对方与自己进行决斗，过程中不受干扰，直到一方分出胜负。 「领域吗？」方孟顏有些吃惊，这种不受干扰的招式一般被称作领域，那是元婴，甚至元神境才会有的独特战斗模式。 也许是柳姬月早已猜到，方孟顏要处理的事情与战斗有关，这才给了一个强悍的技能，期望他不会夭折。 「公孙家……」方孟顏又读完了柳姬月的玉简，实际上从季雨婷成功连络上柳姬月时已经过了四年，柳姬月在此地又蹲守了六年。 「十年了吗？」方孟顏有些茫然，昨天还是二十岁的自己，今天就成了三十。 十年对于修仙者来说并不长，甚至对元神境的高手来说，可能是一眨眼的事情。 不过对方孟顏来说，那是他三分之一的人生，彷彿遗失似的，难免有些空虚感。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方孟顏缓缓升空，运用灵力，开始搬移这座小山丘。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挖到像是人造物的残骸。 方孟顏的记忆只有到抓着季雨婷进入葬仙坑，再后面的记忆彷彿遭人抹去，不过季雨婷留给自己的讯息中有提到，他们在葬仙坑里头最后的地址便在公孙家。 挖到了公孙家的遗址，方孟顏很快的便看见了两副紧紧相依在一起的骸骨。 他不知道这骸骨是谁的，不过仍虔诚地整理好后，立了一座新的坟墓。 「所有的命运都于此刻交会了，停滞的三千年又将再次向前迈进。」 天云山上，公孙緋张开了双手，像是在拥抱天空，表情是如此的喜悦。 「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对吧？」公孙緋回头，看着失去手脚、眼神黯淡无光的季雨婷，如此说道。 天羽宗落败后，分成了三派弟子，一派便是选择投降臣服于新的宗门，一派并未接受招降，于是纷纷离开了此地。 而还有一派，选择将復兴天羽宗视为了己任，虽然天羽子下落不明，可仍有零散的天羽宗弟子组成了小队，散落在破道宗与天羽宗的势力范围内，袭击着他们的弟子。 这就让镇道子很是头痛了，刘浩然在战争结束后便离开了，新上任的他也没有精力亲自带队捕捉这些麻烦的小苍蝇，只能靠发布丰厚奖赏的任务鼓励弟子去追击并消灭这些残党。 併吞了天羽宗后，破道宗也算是踏入了一流的末端，选择站在这个宗门的对立面，除了勇气也需要实力。 绝大多数的成员都是筑基境后期，还有一小部分的核心成员是元丹境，其中便包含了东方紫与黄晨。 他们在战争结束前突破到了元丹境，虽然尔后天羽宗战败了，可他们并不想放弃曾经有的骄傲与信念，所以选择集结那些还想反抗的弟子，一直在暗中活动持续到现在。 南部地区的港城，距离罗花宗不远的城市，传送阵的光芒闪过后，带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他们有些是来旅游，有些来寻找机缘，也有些是来经商，不过共通点就是拥有一定的财富能力，因为跨大陆的传送一次都要价不斐。 方孟顏倒没这种困扰，且不说公孙緋留给他的，加上在战争时掠夺而来的，就连这次传送都是花柳姬月的。 他走下了传送台，目光随意瀏览，十年还看不出显着的变化，方孟顏所想的是先到罗花宗找到四月柳。 既然当初天羽子洽谈的是四月柳，也许四月柳知道天羽子去哪了。 不过破道宗胜利的南部区域，刘家的掌控力也许又要高过以往，如果就这样走在路上，也许会被认出来。 于是他便走进了一家服装店，随手买了一副能够遮住脸庞的面具。 这类型的面具大多还有携带遮蔽气息的作用，且配戴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有很多时候，人是不会想被认出来的。 因此戴着面具走在路上并不算特别突兀。 除了面具之外，方孟顏还租了一间客栈，不仅做为休息用，他在去罗花宗以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准备。 四月柳在罗花宗的身分定然不低，若是直接找去恐怕很难见到，很难见到也就罢了，要是被以为是来找麻烦的，闹出太大的动静也不好。 因此他在客栈内拿出了丹炉，便开始着手炼起了丹药。 打着拜师的名义，拿出一些作品，应该是会比较容易才对。 除了炼丹之外，方孟顏还在熟悉柳姬月给予自己的技法，再来就是试图联系季雨婷。 毕竟只有季雨婷才知道，自己在葬仙坑中所遗失的记忆，等到拿回记忆，他才能判断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不过不论如何，方孟顏最终的目的都是找刘家下手，只有这样，他才能给自己，也给刘子芯一个交代。 若没有空白十年，方孟顏也许可以更早执行计画，但不要紧，迟来的清算，仍是要算的。 章四十八 公孙緋的场合 章四十八公孙緋的场合 天云山上的小木屋中，公孙緋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本里的内容，翻过一页又一页。 即使之前曾被柳姬月破坏过，但公孙緋已经重新建造出了小木屋，甚至里头的摆设也与先前无异。 看完了其中一页，她似乎想起了甚么，将书本闔上后摆到了桌上，接着跳下椅子，赤着脚来到了屋外。 看着一株株生长的健康的草药，公孙緋伸出手指，水珠在指尖上凝聚，接着如同小雨，源源不绝的浇向了那些草药。 浇完了水后，正好来到了日出时分，于是她就这么坐在了屋外，伸了一个懒腰，还给自己上了一壶茶，静静地欣赏着太阳升起的模样。 等到壶中的茶水饮完，公孙緋这才回到屋子，将那些摆在桌子上，有些凌乱，已经读完的书本一本本放回书柜上，又拿出了笔墨，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些针对个人训练上的时间规划，若是方孟顏在这，并不难想像，这些就是为他而准备的课程。 这几天以来公孙緋的心情都非常好，甚至在她都没察觉，自己总是带着一抹微笑。 「哎，难得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回事？莫非这就是人们口中的恋爱吗？」公孙緋非常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最近看的凡尘界中的小说，有许多都是关于情爱的描写，里头是那么的美好，彷彿拥有一个人就拥有了全世界。 公孙緋活了很久，却没有这样子的经歷，因此她只能藉由书籍上的描写，来模糊的感受所谓的感情。 「脑海里总是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好，自己也会跟着开心，那个人糟，自己也会跟着难过，就像是恋爱呢，你说的对吗？小蓝？」 公孙緋的目光转向了蜷曲在角落，没有手脚，眼神无光的季雨婷，看着对方没有反应，似有些不快，她便勾了勾手指，用灵力将她拖到了面前。 季雨婷是五年前公孙緋亲自抓来的，按照她本身的计画，季雨婷是不能跟方孟顏碰面的，至少现在还不能。 而留她一命也是因为之后还有用处，而且在剩下的时间有个可以消遣思念以及寂寞的宠物也是不错的。 季雨婷面如死灰，她怎么也想不到，方孟顏的师父居然是这种疯狂的存在。 最一开始是因为任务而到了虎啸城，在那里碰见了公孙緋。 她感受不到公孙緋身上的灵力，看着像是迷失的富家少女，本着好意想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结果对方立刻就问了一句。 「你认识孟顏吗？」 起初季雨婷只是想，这难不成是方孟顏的女儿吗？不过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认识方孟顏的人，便点了点头。 随后公孙緋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实话，就连季雨婷，都不由得对这种笑容感到心动，那不光是公孙緋本上独有的魅力，更是因为那笑容的真诚。 可很快的，这个笑容就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永恆梦魘。 直到醒来后，她才注意到自己失去了手脚，就连灵力也被封印，只剩下这座木屋，还有公孙緋。 公孙緋是一个疯子，货真价实的疯子，她的言行举止都过于异常，且不说会三不五时抓人回来，用各种诡异的方式将对方折磨至死并且记录，还会嘮叨着一些似乎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最近更是开口闭口都跟方孟顏有关，她才知道此人就是方孟顏的师父。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世界好像颠倒崩塌了。 方孟顏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可是仍能感受到对方是存在着善意的，是个正常人。 公孙緋与他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而他们居然是师徒，还有甚么比这种事情更怪异的令人想吐呢。 本来的话，季雨婷还会期待宗门甚至柳姬月来找自己，可随着时间推移，加之公孙緋喜怒无常的个性，也时常对自己动手后，她已经渐渐感到绝望与麻木了。 时间彷彿在虎啸城遇到公孙緋后就停止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抓后的至今过去了多久。 「回答呢？」看着季雨婷没有甚么反应，公孙緋幼小的脑袋微微一歪，她的右手空抓，出现了一隻极为恐怖的巨大蜈蚣。 「我最近正好想看看人的内脏被一点一滴吃掉会有甚么反应呢。」 这句话让季雨婷浑身颤抖了起来，连忙道。 「也许吧……虽然我也没有经验。」 「是吧？孟顏肯定是喜欢我的，只是很遗憾，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呢。」公孙緋叹了一大口气，像是打从内心的失望。 「毕竟将来我会与他兵戎相对，然后彻底地杀死他，不过作为奖励，我可以带着他的尸体继续接下来的旅程，或是直接把他製成兵器也不错。」公孙緋说到这，又笑了一下，一隻小手抓住了季雨婷的下巴，张开了她的嘴巴。 「不要……拜託不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蜈蚣，季雨婷的身子本能的挣扎着，然而公孙緋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你的伤很重，要吃点营养的东西唷，小蓝……」 将季雨婷扔回角落后，公孙緋再次看起了书，彷彿木屋内回盪的惨叫与哭喊，只是日常背景的一部分而已。 「孟顏，你可要信守承诺……千万不能让我失望了。」 章四十九 准备 章四十九准备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 这三年中方孟顏不断的在暗中打听季雨婷的下落，可不论如何，似乎在好几年前就不见踪影，被人猜测是死在了某次任务之中，可诡异的是存放于宗内的命牌却没有破碎。 方孟顏直觉这里面似乎隐藏了自己不知道的阴谋，只能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头上，同时持续精进自己的炼丹技巧。 这三年中，方孟顏实际上炼丹的次数很少，因为没有了宗门的支持，造就了每一次开炉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虽然方孟顏还有不少存款，不过购买药材远比他想像的贵得多了，以前的他还不懂得珍贵，现在可得精打细算才行。 因此除非推演到了极致，有着九成把握，方孟顏都不会轻易开炉。 虽然这是一件极为吃力的事情，不过大量耗费心神的情况下，也促使了他的成长，就好比神识，在这样的操练下壮大了不少，连带修为都有所长进。 元丹境中期巔峰，那怕是渡过两次天劫，方孟顏也没有自信到去挑战元婴境，镇道子与刘浩然可不是等间之辈，那可是道地的元婴老怪。 「元婴境。」方孟顏在房间内，露出一丝精芒。 如今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至元婴，除了服用丹药外，只能透过战斗来挤压自己的潜能。 这也算是他想找到四月柳的其中一个原因，当然，他无法肯定四月柳会不会给予自己帮助，毕竟两人只能算是一面之缘。 数日后，方孟顏来到了落花宗。 作为有着完整城池功能的门派，单纯进入宗门外围的话，确认身份后，只须缴纳灵石即可，而再往内，都设有天罗地网的阵法，若有不长眼的人，落花宗自然不介意出手。 虽然没落，但作为曾经的八宗之一，是没有人会小看的。 方孟顏託人将自己装着药瓶的储物袋送给了四月柳，他有六成的把握，四月柳看见那些丹药后，至少会询问是何人给出。 在等待回復的这段时间中，方孟顏顺到逛了一下外围的市集。 想来上一次，还是跟着刘子芯一起逛的。 方孟顏握紧拳头，目光飘向远方，彷彿是在看出了落花宗后，在虎啸城旁建立起的刘家村。 十三年，四月柳成功的从元丹境初期修炼至中期，除了服用丹药外，她是在一次外出的任务中获得了机缘，否则寻常来说，元丹境若想提高修为，没打坐个二、三十年都难有进展。 作为丹师，好处也体现在了这里，他们的境界提升永远快上他人一截，也是落花宗强盛的原因。 不过培养一个丹师实在太过困难，尤其是能炼制高阶丹药的丹师。 丹药品质分成一到九品，三品以下皆属弱丹，包含到了筑基境为止的所有丹药，四到六品包含到了元婴境，七品则是元神境，八品觉明境，至于九品理论上是问心境，但那属于神丹的范畴，至今为止还只能算是个传说中的存在。 而四月柳已经有能力炼制五品的丹药，即便在落花宗，也算是人上人的存在了。 因此当他收到方孟顏送来的储物袋时并没有太多的在意，甚至上面也没有方孟顏的署名，就只是个寻常的储物袋。 而对于四月柳来说，这种东西她收到太多了。 有些是送来作品，希望能够受到一些指点，甚至被收为记名徒弟，有些是单纯送礼，希望四月柳能与之见面，还有的居然是送情书，久了四月柳也有些烦躁，索性拿到后都统一回收。 只是当她准备丢掉时，却感受到里头传来一股熟悉的波动，心中一动，四月柳才打开储物袋，随即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里头摆放着的，正是她很久以前一时兴起所送出去的丹炉。 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小鬼，借她丹炉之威，在眾目睽睽下，第一次成功炼出丹药的存在。 后来天羽宗覆灭，天羽子失踪，加之与炼器阁跟刘家的恩怨，她全当方孟顏已经死了，却不料今天可算收到了一份惊喜。 里头除了丹炉之外还有几个药频，她随手拿出了一个后，打开封口。 不看还好，这一看四月柳猛然站了起来，连忙走到了外头。 四月柳身份尊贵，外头自然有僕从替她打点起居，而平时收丢储物袋也会经过她们。 她立刻找到了其中一位，拿着方孟顏的储物袋着急的问道。 「给你这个储物袋的人在哪！」 负责的小僕人也吓了一跳，她们很少看见四月柳如此举动，可一天送礼的人那么多，储物袋又都一样，哪里上过神么心思呢？ 面面相覷之下，只能汗顏道儘快去查。 说起来方孟顏也算疏失，他自然没有考虑到被丢弃的可能，也没有考虑到对方记不记得住自己，也没有在除物袋内留下联络的方式，此刻正悠哉的逛着市场。 毕竟除了修为，法宝与法术也是战斗时不可或缺的战力。 方孟顏的储物袋内法宝不多，虽然有在第一次藏仙坑中获得的神祕权杖，可方孟顏自己私底下尝试过，这权杖似乎是相当高阶的法宝，即便是元婴境催动恐怕都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但效果是召唤出比自己低一个境界的神祕幽兵，而灵力愈多，召唤的就愈多。 然而方孟顏无法控制输入的灵力量，一旦使用，就会将他所有的灵力榨乾，要知道，他已经是全身血液转换者，灵力量远超常人，可最多也就叫出六个筑基境幽兵，说实话，这样还不如自己动手。 至于火属性白色长剑，对付元丹境还可堪用，可战元婴却是有些不足。 封宇境就跟不用说了，作为遗世仙宝，想要催动他根本不可能，只能享受被动效果带来的好处。 况且元丹境所出现的第二个画面，方孟顏至今还没摸透呢。 他也不奢望市场上能够掏到甚么好宝物，但增广见闻还是蛮不错的。 「道友留步。」就在这时，方孟顏的身后传来声音。 章五十 找宝就找洪金宝 章五十找宝就找洪金宝 「何事？」方孟顏轻声开口，回过头，那是一位有些福态的男子，面露笑容说道。 「我观道友已经瀏览了许多摊位，恐怕是想找上等法宝吧，不是寻常的那种？」男子搓了搓手道。 方孟顏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那就对了，在下洪金宝，江湖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找宝就找洪金宝』，若道友有这需求，可以找我。」洪金宝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专宰肥羊的奸商，实际上他所散发出的些许恶意也瞒不过方孟顏，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也许是察觉到方孟顏不感兴趣，洪金宝又咬牙道。 「道友不信我能理解，不过你看过这个后，必然会有所求的。」说着，他便交出了一个储物袋。 方孟顏不动声色，神识探入里头一扫，即使是他，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我说的没错吧？」洪金宝看着方孟顏的神情，面露得意之色。 「你是何人？」方孟顏收回了神识，盯着眼前这位发福男子，他刚刚光是一扫，里头有数十件法宝，都散发出不俗的波动，各式各样的物品都有，有大鐘，有长枪，而且最令方孟顏动心的，是一条散发着红光的鞭子。 洪金宝看上去不过元丹境初期，他不相信对方有那么大的本事身怀那么多异宝。 「洪金宝，道友怎么称呼？」洪金宝笑容依旧，当然没有给出方孟顏想听到的答案。 「方孟顏。」方孟顏自然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回答道。 「方兄，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了酒馆中的包厢，洪金宝还谨慎的布下了隔音法术，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也不瞒方兄，这些法宝可是我千辛万苦蒐集而来，专卖有缘人，从我见到方兄的那时候，就知道你是我的有缘人，这才贸着被杀人夺宝的风险来跟你做生意。」洪金宝言词诚恳，若是只看表相，确实非常容易相信他。 但方孟顏可曾经被「和蔼可亲」的天羽子蒐魂过，加之进入包厢后，洪金宝的恶意更加明显，自然不会轻信，眼光闪烁中，算是有了一些打算。 「方才一看，那红色鞭子倒是不错。」 洪金宝一听，大手一挥，那把红色的鞭子已经出现在了桌上。 这红色鞭子的握把处，刻画着数道阵法，以方孟顏的理解，只能看出具有攻击性，跟防御性，如此攻守一体的法宝并不多见，何况还有一个阵法是短时间内无法作用的。 且不说鞭子本身如何，这阵法却是真实无比，更让方孟顏心生警惕。 「方兄好眼力，此乃极魂鞭，元婴境法宝，即便是元丹境也可催动六成功力，攻防一体之外，还有一个阵法是能够隐藏自身，完全能够做到出奇不意的一击。」 「我可一看？」方孟顏问道。 「请。」洪金宝笑容依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孟顏将鞭子拿起，神识探查，许久后又放了下来。 这是一件真正的法宝，也确实有元婴境之威，而且还不是寻常元婴境可以拥有的制式法宝，不仅阵法精妙，真材实料，而且上头还有着神祕的封印，似乎解开封印之时，才是这鞭子的完全体。 「怎么卖？」 洪金宝一听哈哈大笑，知道这生意算是成了，将鞭子收进储物袋内，放到了桌上，随后深沉的说道。 「我不唬方兄，这些法宝每一个都是我呕心沥血才获得的，更有几件是经歷生死关头，虎口夺食。」洪金宝目中露出追忆，还有些后怕，这些情绪极为真实，就连恶意都淡了一些。 可愈是如此，方孟顏愈感蹊蹺，只是他也没说出来，就是点了点头。 「如今若非我也急需灵石，自然也不会拿出来卖，毕竟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然而我观方兄并非常人，就以十万灵石割爱，全当交个朋友了。」 方孟顏略一沉吟，十万说实话也不是比小数目，方孟顏也并非拿不出，而且就刚刚那观察，此宝的价值，确实远超这份金额，不夸张的说，就算方孟顏直接拿手转卖，都可以多四、五倍的价值。 可这之中总有种怪异的感觉，方孟顏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只能确定宝物是真的，那么最大的问题可能就只是原本持有宝物的人会找上门来。 毕竟从哪里抢的或偷的，方孟顏也不会知道。 「罢了，我明白这钱得之不易，十万对我等元丹也并非小数目，这样好了方兄，眼下我只急需七万，剩馀三万你可慢些再给，如何？」 「行吧。」方孟顏拿出储物袋，里头放了七万灵石。 「多谢方兄，剩馀三万我却是不急，假以时日再拜访收取，另外要告诫方兄，此物也算颇有来歷，最好不要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洪金宝神色肃穆的说道。 「那是自然。」方孟顏神色如常，也将洪金宝的除物戴收下，神识一扫，确实是红色鞭子。 「那在下告辞了。」洪金宝向方孟顏抱拳，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方孟顏眼中露出深思，也快速的回到了自己客栈的房间中，才将鞭子取出。 然而取出之后，方孟顏微微一愣，眼里光芒杀机闪过。 他拿到的这个鞭子，只有外型跟那把红鞭一模一样，其馀的部份全都是假的！ 就连上头元婴气息的波动也是藉由阵法传出的幻术。 「洪金宝！！」 「嘿嘿，还是小爷我聪明，元婴法宝卖十万，傻了是不是，还打折？把你腿都打折囉。」此刻的洪金宝已经出了落花宗，正急速向远方而去。 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他知道瞒不过对方太久，所以要儘快离开此地，茫茫人海，对方找不到，通常也就摸摸鼻子放弃了，等过了一阵子的风声，再继续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方孟顏何许人也，早在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后就一直留着心眼，送出去的七万灵石蕴含着自己的一丝微不可查神识，只要略一感应，就会知道洪金宝在哪里。 因此此刻的方孟顏，神色阴沉的衝出了落花宗，直奔洪金宝而去。 章五十一 权杖之威 章五十一权杖之威 不得不说，洪金宝的骗术可谓极为熟练，方孟顏十分肯定自己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出了落花宗后，洪金宝正在急速向远方而去，方孟顏感受着一丝神识，催动元丹境中期的灵力，追击而去。 不多时，两人行出好几百里后，洪金宝自然也察觉到了后方方孟顏的追击，顿时一愣，心中暗道不妙。 这一次对方发现的很快，不过洪金宝何许人也，行骗多年，遇到当下就被拆穿的都有，此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有些暗淡的蓝色鳞片，眼中露出心痛之芒，随后一口吞下。 紧接着，在洪金宝的身后，驀然出现了一道似龙非龙的虚影，虚影出现的剎那，发出一声吟啸，眨眼间，洪金宝的身子再次暴衝。 方孟顏并没有着急，就算短时间内失去了洪金宝的身影，还是能够凭藉神识定位，而且法宝需要消耗灵力催动，方孟顏元丹境中期不仅是速度，灵力也比洪金宝高出太多。 又过了两个时辰，两者的距离再次拉近，这其中洪金宝并不乏变换飞行方向来摆脱方孟顏，可是他很快的发现，方孟顏似乎有能够定位自己的手法，如此巧技只是在加速拉近两人的距离，索性也就直线飞行了。 「还想走吗？洪金宝！」再过了一个时辰，两人的距离可以说是相当近了，方孟顏森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洪金宝咬牙，灵力已经消耗大半，他明白再逃也快不过方孟顏的速度，也就停了下来。 「方兄，此事不能怪我。」洪金宝转身，面对着方孟顏，叹息一声。 「我是有苦衷的，毕竟……」洪金宝话未说完，大手一拍自己的储物袋，一口青铜古鐘驀然出现，悬浮在了方孟顏上头，与此同时，他的眼中透出一丝狠色。 噹！ 古鐘摇曳，发出撞击声的同时，波纹肉眼可见的向四方扩散，一股毁灭之意伴随着波纹，朝方孟顏而来。 方孟顏冷哼一声，若洪金宝是元丹境中期，这波纹还能对他造成威胁，不过初期却是太弱了些。 祝灵术凝聚在拳头上，方孟顏一拳打出，与波纹碰撞在了一起，轰鸣声中，引起了一次灵力碰撞產生的爆炸。 四周草木飞扬，尘土蔽日，方孟顏的衣衫被吹得些许凌乱，可他的眼神仍直视着洪金宝。 洪金宝内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方孟顏居然凭藉一拳之威便挡下了古鐘，要知道，就算自己是元丹境初期，可古鐘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境法宝，就算撼动不了元丹境后期，也会使之狼狈。 可洪金宝同样没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不仅是被公孙緋折磨长大，更是在一次次生死险境中逃出生天的渡劫者。 方孟顏迈步向前，再次朝着洪金宝一拳打出，这一拳在洪金宝的眼里无限放大，彷彿无法逃避。 「方道友莫要苦苦相逼！大不了灵石还你便是！」这一拳给洪金宝的威胁极大，虽然看上去十分简单，仍大意不得。 洪金宝张口，一柄小剑从口中飞出，随后愈化愈大，直到成为一把正常尺寸的长剑，被握在洪金宝手中。 「斩！」一字吐出，洪金宝手里的剑光芒流转，透露出金色的光芒，在这金色光芒出现的瞬间，洪金宝脸色露出欣喜，又弹出了一块白铁，眨眼间便融入剑中。 光芒更盛，一丝危险的气息从上头传来，两者相互碰撞，火花激盪，方孟顏身子倒退数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居然被划开一道伤痕。 再看洪金宝这边，他头皮有些发麻，怎么也想不到方孟顏居然能够挡下这一剑，这把是罕见的四属战兵，每一次使用都会随机出现一种属性，只要献祭该属性的物品，便可以让威力提升好几个等级，洪金宝这么久下来自然摸透了金属性的杀伤力最高。 「不行！一定得杀了他，否则日后不好过。」方孟顏战力之强，洪金宝深有体会，此刻下定决心后，眼里露出一抹厉色。 「鍊天阵！」洪金宝再次一拍储物袋，四桿黑色的旗帜飞出落在了四周，彼次交错，形成阵法之势，却是给了方孟顏心惊肉跳的感觉。 「双剑出，生死命！」两把长剑飞出，一黑一白，黑的散发出森然死意，白的则是草木春生，一生一死同样给了方孟顏极大的压力。 「极魂鞭！」这一次出现在洪金宝手中的，正是方孟顏一开始看上的那把。 洪金宝手臂一抖，鞭子挥出，红色的光芒划开了空气，发出爆鸣声响，扑天盖地的杀意朝着方孟顏而去。 这下就连方孟顏的神色都不淡定了。 这洪金宝，法宝真的太多！ 同时他也深刻的意识到，法宝在战斗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如果洪金宝今天没有任何法宝，或是只有一、两件，方孟顏自认杀之不难，可眼下对方法宝尽出，竟是威胁到了方孟顏的生命。 方孟顏双目一闪，拿出了那把金色权杖，猛然一挥。 方孟顏体内的灵力瞬间被抽空，甚至身形在空中都有些不稳，他随即吃下了自己炼制，用来回復灵力的丹药，这才缓过一些来。 权杖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在其身边出现了六道拥有筑基境巔峰修为的骷髏士兵，两位拿剑，两位拿弓，一位举着大盾，还有一位是手持一桿长枪。 如同小型的军队，大盾落在了前方，看着那双剑袭来，碰撞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那一黑一白，一生一死的力量，融入了大盾，没有任何的声响，却是让那本就是枯骨的存在，直接化为了粉尘。 「好强的法宝！」这一声感叹，却是双方同时出口。 方孟顏知道，若是落在自己身上，也许不会化为粉尘，却也会遭受重创。 洪金宝知道，这堪比元婴境的一击，却是被那筑基境骷髏完全抵消，竟没有馀力持续，这可说是挡了一次死劫。 紧接着，极魂鞭来临，拿着长剑的骷髏一同向前挥击，碰撞在鞭子上，发出了尖锐的声响，只见他两人的骨头从手部开始寸寸断裂，在身子消散以前，却也弹开了极魂鞭的攻击。 再说那两位拿着大弓的士兵，已然拉满了弓箭，只是这箭矢，居然是他们自己的腿骨。 两箭射出，目标却不是洪金宝，而是散落在四周的那黑色旗帜。 破开空间的声音，两者碰撞，只听见黑色旗帜发出清脆的声响，彷彿出现了裂痕，与此同时，也出现了数条黑色雾气的虚龙，咆啸中，向着他们撕咬而去。 章五十二 第二威能 章五十二第二威能 黑龙与骷髏两者碰撞，亦如同先前那般相互抵消，说实话这是方孟顏没有想到的。 毕竟单单筑基境，六个骷髏能挡住一招对方孟顏来说都算赚到，却不想这些骷髏所发挥出的力量，似乎并不如表象那般简单。 如今剩下手持长枪的骷髏，他朝着洪金宝刺出手中长枪，虽然缓慢，可洪金宝却发现，自己似乎无法逃避。 低吼中，洪金宝再次拿出一面水蓝色的盾牌，光芒四射的同时，出现了一朵巨大的兰花，花瓣飞舞，包裹住那桿长枪。 闷哼一声，虽然洪金宝没有倒退，但脸色苍白，似乎也没有那么好受。 「这到底甚么法宝！」洪金宝眼里光芒闪烁，以他对法宝的认知，居然猜不出金色权杖的来歷，要知道，鑽研法宝的他，甚至可以辨认出一些哪怕是元神境老怪都不一定认识的神宝。 现在的情况对洪金宝反而有些不利，先前逃命时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现在法宝尽出，又是一笔巨大的消耗，若是再不能决胜，今天可就要栽在这里了。 虽然方孟顏的灵力被权杖抽空，不过服用丹药过后情况要好洪金宝很多。 白色长剑在手，方孟顏眼中杀机闪过，单以被骗的角度方孟顏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当然，若是杀了洪金宝，那么他所拥有的这些法宝，也归方孟顏所有了。 不过洪金宝能活到现在，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只见他发福的身子在掐诀下驀然消瘦，成为了精壮的青年，他的气息也在这一刻，从元丹境初期一路攀升。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用过这招了，方孟顏，你死也瞑目！」洪金宝眼里露出痛苦之色，全身发出了喀啦的声响，从精壮的青年变成了少年，彷彿光阴逆转，这一刻起，洪金宝散发出的不再是元丹境初期，而是元丹境后期大圆满！ 「祭天镜！」洪金宝低喝，从他的储物袋内飞出了一面镜子，散发着源源不绝的灵力，周遭空间更是被波纹扭曲。 这是洪金宝最后的杀招，也是他最大的倚仗，这镜子乃是他偶然所得，长年研究后才发现此物不俗，似乎是件仿品。 元婴境级别的仿品，代表本物极有可能是元神境以上的大宝物，只是任凭洪金宝怎么打听，都不知道这片镜子的原型来自哪里。 虽然是元婴境法宝，可他的威力甚至超越寻常元神境，而这镜子的效果就只有一个，便是使对方的岁月流逝。 时间性质的法宝可是前所未闻，洪金宝很少拿出来用，可一旦用了便不会再让世界上有第二个看过它的人。 然而他没注意到，方孟顏的脸上浮现出了奇怪的神情。 换做是其他人可能猜不出来歷，可这镜子的模样，与他的封宇镜完全一样，若不是方孟顏很肯定封宇镜还躺在储物袋内，他都以为是被偷走了。 洪金宝以祕术提升境界展开的祭天境，即便是方孟顏也无法抵抗，毕竟时间的效果过于霸道，且製造此物的人明显也是个强者，而且居然是看过封宇镜的强者。 「时间吗……」虽然是生死关头，方孟顏却出奇的冷静，他一直不明白第二画面带来的涵意是甚么，可如今却是有了些许明悟。 如今，洪金宝似乎给了他答案。 方孟顏闭上双眼，回想起那小女孩的动作，缓缓的伸出了手指。 洪金宝狞笑一声，至今为止这个杀招还没失手过，因此他很有自信，甚至在看见方孟顏闭上双眼后，认为对方是因为无法抵抗而直接选择放弃。 虽然这次战斗对他而言并不轻松，甚至强行提升到元丹境后期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损伤，若没有十年静休则难以回復，不过这些都属其次，毕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那金色权杖令洪金宝十分心动，本就爱蒐集宝物的他，心中所想，便是又添了一件收藏。 他已经可以料见在际天境的威能之下，方孟顏直接化作枯骨，就像刚才的幽兵那般！ 方孟顏抬起手指，如同梦中的小女孩，轻轻的转了好几个圈。 那看似寻常不过的转圈，却隐约透露着法诀的意味，似乎是极为精妙的操作。 封宇镜在这瞬间，散发出了灰色的光芒，发出了翁翁的声响，紧接着，在洪金宝瞪大的双眼中，他的际天镜，他以祕术催发的少年型态，宛如时光逆转，一步步的到退回了几息之前的模样。 波纹收缩，镜子回到储物袋中，从少年回到了精壮的青年，又回到了那发福的体态。 洪金宝明显感受到，自己无法控制，就好像他的时间，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硬生生的拨弄倒退，回到了前一个瞬间的模样。 时间逆转，灵力却仍不受控制与影响，法宝的反噬回馈到了洪金宝身上，使他喷出了至今为止最大的一口鲜血。 「这是甚么法术！！」洪金宝凄吼，露出骇然之色，他再也止不住恐惧，身子在这瞬间疯狂倒退，只希望离方孟顏愈远愈好。 就连方孟顏都没想到，居然会是如此效果，虽心神震憾，但他还是把握住眼前的机会，一剑向洪金宝斩去。 不过洪金宝似乎还有祕术，倒退的身子极快，方孟顏没能贯穿洪金宝，可却削到了他的身子，削下了他的储物袋。 洪金宝也没有停留，仅仅几个瞬间，身子已经消失在了方孟顏的视野中。 而方孟顏也没有追击，只是将储物袋收起，连忙落地，挖出了一个坑洞，将自己藏在了里面。 刚才那一击，给了方孟顏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他却感受得到，此刻若是入定打坐，对他好处极大！ 洪金宝飞了三天三夜，一直到了一处渺无人烟的丛林里才停了下来，他的脸色苍白，气息混乱，境界更是从元丹境跌落至筑基境。 神识一扫，他满脸苦涩，自己的元丹以然破碎，必须得重新修炼。 与此同时，一股对方孟顏的滔天恨意，在其内心翻云覆雨。 「方孟顏！我一定会杀了你。」 章五十三 力排眾异 章五十三力排眾异 七天过去了。 方孟顏保持着入定的姿势，驀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眼蕴含着奇特的光芒，看上去有些平静，却会让人不禁迷失其中。 很快的，方孟顏又收回目光，恢復成如先前那般普通，同时内心暗叹了一声。 自己没能把握住这一次的明悟，可就算是这样，他的修为松动，终于是踏入了元丹境后期。 从土里出来，方孟顏抖掉灰尘，确认了一下方位后，回到了落花宗内。 虽然这一次与洪金宝的战斗中看上去有些轻描淡写，然而里头步步暗藏杀机，若稍有不慎，今天留在那里的恐怕就是方孟顏了。 仔细回想后，方孟顏还有些后怕，不过最主要的是，他拿到了洪金宝的储物袋，一想到他在战斗时拿出的那些法宝，即便是方孟顏，都有些口乾舌燥。 回到了客栈，方孟顏拿出储物袋，上头还有洪金宝微弱的神识，显然洪金宝还没死，但方孟顏也不在意，顺手便抹去了。 打开储物袋，方孟顏神识扫过，加之已经见过面的，里头还躺了数十件法宝，而且每一个法宝旁都留有玉简，玉简内则是洪金宝对于这件法宝的纪录。 比如方孟顏最一开始看上的极魂鞭，在旁的玉简便写道： 极魂鞭，乃血神真人耗费半生心血所铸，攻防一体外还刻有隐匿气息的阵法，先手必胜，若以鲜血浇之，短时间内则可激发鞭魂效果，攻击他人元婴，然为双面刃效果，使用时自己也会伤之，慎用！ 后面那段效果可是洪金宝没有说的，显然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卖自己。 冷哼一声，方孟顏又看见了一张十分特别的大弓。 此弓流转着黑黄光芒，散发着些许温度，宛如有着生命似的，弓身不大，可远远看去，却彷彿如一位姿态曼妙的少女，再凝神看去，弦线居然是以阵法构成。 方孟顏将此弓取出，眼里藏不住震惊，他已经大致上明白阵法与法宝间密不可分的关係，一件强力的法宝往往都刻有阵法辅助，可是那些终究是在已经成型的法宝上，再进行刻划，而非像这张大弓一样，是将阵法变成了构造的一部份。 早些时候方孟顏研究过阵法，不过并不深刻，这阵法所化的长弦，方孟顏愣是一个都没看懂。 取出玉简，里头留着洪金宝的註解，上头则是说道。 「此物偶然得之，来歷不明，姑且称为射神弓，研究之下，此弓非同小可，弦为七七四十九阵法所化，威力惊人，未至元神无法发挥全部力量，唯元婴可达四成，元丹却是不可妄想。」 「可惜了。」想不到就连洪金宝也没能研究出个大概，不过方孟顏知道，这把弓的创造者，恐怕是曾经属于某个时代的天骄之列，而且是对阵法有极深感悟的那种。 储物袋内没有任何的灵石，看来洪金宝将灵石收在了其他地方，不过对于方孟顏来说，用七万换这些法宝，再多他都愿意。 整理完法宝后，他仍没有收到落花宗的消息，只是感到些许可惜，毕竟方孟顏还特地将丹鼎寄了回去。 「也罢，就当是了却一桩因果。」本来方孟顏是想藉着落花宗的丹药抵达元婴，看来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懂？四品！那是四品！」四月柳难得的拍了一下桌子，使得整个厅堂发出砰的一声。 在厅堂内的含她共有六位女子，每一位都风姿绰约，柔情万种，而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更是露出一抹苦笑。 「那又如何，源央区域也有位能炼制六品丹药的男子，难不成对方要入我落花宗，也如进自家花园那般随意吗？」坐在四月柳对面的女子皱着眉头，冷声道。 「白师姐，念你入门早于我，这才叫一声师姐，接下来我就不客气了。」四月柳瞪了回去，又再次拍了桌子。 「源央那周同荣是举宗门之力才堆出来的垃圾，这都六百年元婴了还只能炼六品，你要把他跟这个没有宗门，年纪不超五十，也绝对不可能是元婴的小辈相提并论，上次炸的那炉墨雪丹把你炸傻了是吧？」 「你……！」那白师姐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浑身发抖显然气得不轻，可咬了咬牙，却是没再说些甚么。 「好了。」就在这时，叹息声从主位上传来，那便是外号一月雪的落花宗宗主发出的声音。 「晴儿说的不无道理，可我罗花宗千百年来皆不允男子入宗，自是有理。」 四月柳一听有些急了，如果连宗主都这么说，那么她就真的没办法把方孟顏抓进来研究一番了。 那可是能够炼制四品，元婴境丹药的存在，是真正对丹药有着心得才能够做出的成果，绝非只是三品以下的弱丹，还可以用运气好来说嘴。 四月柳卡在五品丹药已经有一些时间了，虽然她已是落花宗这百年来进展最快的天才之一，可是五品到六品中间的差距，却是让她有心无力，方孟顏的出现，给了她一种预感，若是能与他长时间切磋炼丹心得，自己很快就能突破，对落花宗的刺激也将会是良性的。 「你们不就是怕那男子之身吗？我出手把他下面摘了便是！」四月柳咬牙道。 「晴儿。」一月雪再次喊了四月柳的名字，让她冷静了下来。 「且不说我们的立场如何，这方孟顏，可是自愿加入落花宗？」一月雪看着四月柳，缓缓问道。 「这倒是……没有。」四月柳有些不甘，可这谎是说不得的，一月雪修炼的功法，除非境界远高于她，否则谎言如同虚设。 会议顿时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看向了一月雪，等待她的决定。 「将他带来吧，我给晴儿一个机会。」一月雪和蔼的说道，可她的眼神却透露着些许的危险。 章五十四 有情无情道 章五十四有情无情道 方孟顏打定了主意，在落花宗添购一鼎新的丹炉后，便寻个地方种草修炼，虽然有落花宗的帮忙会快上许多，但没有的话也不能因此停滞，境界越是往后愈难修炼，方孟顏已经有所体会，现在的他虽然偶尔还是会想念师父公孙緋，可相比最一开始却是没那么急迫了。 结清了住宿费，方孟顏再次穿上黑面巾，将容貌遮挡住后，离开了客栈。 可当他一出客栈后，立刻就有在上空飞行的落花宗弟子一顿，飞到了他的面前。 「方先生，落花有请。」 落花宗内，方孟顏坐在了客房的椅子上。 即便是在房内，依旧能闻到淡淡花香，而从窗户望去，那花草树木的景色，彷彿能洗涤人的内心，不论再浮躁或再悲伤都能平静下来。 甚至方孟顏有些惊讶的发现，那想为刘子芯復仇的心都淡了几分。 这种情况令方孟顏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他不知道这是落花宗刻意为之，还是本就是如此，他的恶意感知只对人有效果，对这花草树木，阵法禁制可无任何效果。 而且自被请过来以后已经过了少说三个时辰，还未见除了添补茶水的外门弟子外的其他人。 虽然有些纳闷，不过现阶段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轻微但沉稳的脚步声，方孟顏知道是有其他人来了，连忙正坐了起来。 门轻轻的被推开，方孟顏凝神看去，却是直接愣住。 「孟顏，有没有想我？」门外走进来的，居然正是自己的师父公孙緋！ 一月雪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双眼没有光彩，透露着迷惘，彷彿魂魄被抽掉似的，而她的眼眸中有阵阵粉色的红光流转。 一月雪，作为这一代落花宗宗主，境界已达元神境中期，在元婴往后的境界，会形成自己的道法，那是远超一切神通的存在，除非同是元神境，否则在这之下，是无法抵抗道法所带来的影响。 而一月雪的道法，被称为有情无情道，其中的玄妙，却是只有她本人才会知道…… 「师父……」一瞬间，方孟顏有些热泪盈匡，朝思暮想的人徒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又有谁不会感动呢？ 依旧是那身衣裳，依旧是那副容貌，似乎就连那似笑非笑的嘴角，都与方孟顏的记忆一模一样，彷彿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不是落花宗，而是天云山的山顶。 「师父……」听到方孟顏的喃喃，一月雪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 「想不到此子用情最深的，竟是自己的师父吗？」随即她又联想到，四月柳说当初是由天羽子带至此处，那么此人的师父应该就是那位元婴境。 那天羽子应该是男性才对吧？一月雪的脸上浮现了些许古怪的神情。 「您没事吗？」方孟顏呆呆的问道。 「我能有甚么事？我可是你师父。」公孙緋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方孟顏的面前，将原本要起身的方孟顏按住，随后一屁股坐进了方孟顏的怀中。 「师父？你这是？」方孟顏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想不到，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师父，此刻居然坐进了自己的怀中。 公孙緋的头就这么靠在方孟顏的胸膛上，淡淡的说道。 「你我许久未见，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许多，也许我对你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一月雪看着脸部涨红的方孟顏，内心更感诡异，虽然修道至今也一千馀年，这男男女女之事也大体上见过，不过那终究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本来一月雪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方孟顏心中会存在的情慾邪念，若是女子，且若是几分诱惑便承受不住，那么她说甚么也不能让方孟顏再入落花宗，即便是四月柳如何求情都不行。 可如果方孟顏是对男人有兴趣，那么就算存有邪火，似乎也无所谓。 「不行……我得确认一下。」一月雪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此刻的她只有施展一成的功力，那就是单纯将对方引入梦境，若发挥三成，她甚至能与对方共梦，而到了六成，则可操控对方心中所想的那个角色。 「不愿接受我吗？」公孙緋轻轻仰头，那秋水般的双眸，一蓝一橘的瞳孔，还有那发丝所飘散出的幽香，柔嫩的双手在方孟顏的腿上轻轻的抚摸，一切的一切，都令方孟顏血脉喷张。 方孟顏身子颤抖，眼里露出挣扎，自己有甚么理由说不吗？ 这难道不同样是他朝思暮想的结果吗？ 「不行！」方孟顏伸出的手，猛然抓住了公孙緋那纤弱的双臂，将自己的师父举了起来，放到了面前。 「不行吗？」看着公孙緋泫然欲泣的脸旁，方孟顏深吸了一口气，目中的挣扎归于了平静。 是阿，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自己的师父，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种表情呢？ 那可是不可一世的、惨无人道的，骄傲的公孙緋，天底下最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的便是她了。 方孟顏的双目渐渐清明了起来，他看向了面前这位女子，不动声色的将那有些冷的茶水拿起，啜饮了一口。 「好定力。」女子目光微闪，缓缓说道。 「不值一提。」方孟顏已经确定，刚才那特殊的幻境便是眼前这位所发出。 虽然内心有些不快，但他尚未听闻过元婴境能有此手法，且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灵力的波动只能说明，对方远超元婴，已达元神，这个闷亏，也就只能吃下了。 一月雪平復了一下自己体内翻滚的血气，她正要共梦的同时，方孟顏正好破解了内心的渴望，取回了清明，如此依来她便受到了道法的反弹，虽然不至于受伤，也就是有些难过罢了。 可即便如此，她却是没有想过，区区元丹境，居然有办法这么快就恢復过来！ 怪不得四月柳力排眾异，且不说能够炼制四品丹药，单就这份心性，却也难得。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一月雪轻声说道。 章五十五 我不服 章五十五我不服 「我答应晴儿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有求于落花，还希望你能做到几点。」一月雪说道。 「直说便是。」方孟顏目光平静。 「你将会住进四月柳的院子，行动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每年也得回馈落花一定数量的丹药。」 方孟顏略为思考了一下，说实话，这种跟卖身没甚么两样的契约并非他原先所想，毕竟能够炼制四品丹药，说实话除了落花宗以外的宗门，都可以享有不错的待遇，野生的四品炼丹师某种程度上也是抢手的存在。 不过方孟顏并不是能在目前的南大陆拋头露面的存在，加之即便受到礼遇，其他门派能够有大量药材炼至四品以上的丹药还是少之又少，落花宗在药草的流通上掌握了很大的话语权。 「我也没办法说不吧？」方孟顏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是自然，望你自重。」一月雪眉头微皱，她身为八大宗之一的宗主，修为更达元神境界，若非晴儿的关係也不会亲自来见一个元丹境小辈，而那方孟顏的弦外讽刺之意，更是让她有些不快，即便是觉明境都要给自己几分薄面了。 不过一月雪自然不会真的跟一个小辈计较，神色微冷的再交代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 紧接着，方孟顏变被带至了另外一处庭院，方孟顏没见过其他人的住所，但四月柳在落花宗的地位显然不低，不仅拥有一处独立的住所，也离落花的中心活动区域有一段距离，因此显得格外的安静。 「你来了。」在院子内的大门处，四月柳穿着紫色的长衫，头发用银针盘了起来，带着一面蓝色的布巾，将自己的容貌遮挡住。 四月柳，看上去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修道至今六十馀年，即使是在落花宗，她也是属于比较快元丹的那一类型，此前半生，几乎将一切都奉献给了丹道，要说她是少女，倒也没错。 「你似乎很高兴。」方孟顏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十分特别的味道，并非公孙緋那样子的幽香，也不是路途上会有的花香，直到走得离四月柳近了一些，他才注意到，这是药香。 四月柳服了很多的药，可似乎并非只是单纯的，用来提升境界的丹药而已。 「炼丹与境界存在绝对的关係，虽然可能不如斗法那般严谨，不过能炼至出跨境丹药，若不是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以及拥有过人的姿质，就只剩拥有一些特别的法宝。」 「我名为林晴儿，为落花宗座上长老，继承四月柳的名号，接下来让我们好好交流一番吧。」林晴儿将方孟顏带入了房内。 方孟顏看见房间内的景象倒是一愣，里头没有过多的装饰与家具，甚至连泡茶的茶壶都没有，有的就只是休息用的软床，还有一鼎放在正中间的丹炉，四周则散落着玉简以及书籍。 这是第一次，方孟顏对眼前的女子肃然起敬，她并不是平衡放松与修炼之人，而是真的全心全意的投入进了丹道里头。 「第一次见你炼丹时我就想问了，你是如何把灵力控制的如此完美？」林晴儿自从第一次见到方孟顏控制灵火后，一直都有在尝试做出那样子的技巧，奈何没有一次成功，哪怕模仿的八成像都办不到。 「显然是经过一段刻苦的训练，你想学阿？我不是很推荐。」方孟顏回想起在天云山上那濒死的体验后，摇了摇头。 「我不想学你可就进不来了，快说！」林晴儿双手插腰，哼哼的瞪着方孟顏。 「不推荐而已，又不是不教你。」方孟顏哑然一笑，随后拿出了一颗球，递给了林晴儿。 「干嘛？」林晴儿不解的接过了球，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她拿着的可是地狱的入场券。 「不是想学吗，接下来注入灵力，让球达到指定的高度。」方孟顏将灵力捏成丝，固定在了球的上方，林晴儿的面前某处。 「只能一次成功，失败就重头来过。」 「就这样？」林晴儿有些狐疑，就这种事情，能把灵力控制练到如此出神入化？ 「你先试试再说。」看着方孟顏那看笑话的表情，林晴儿冷哼一声，注入灵力，球很快的上浮，眨眼间就超过了指定的高度。 超过的瞬间，方孟顏的一丝灵力被触发，释放出了一股电流，电了林晴儿一下。 「呀！」虽然不至于到疼痛，也就是麻痹了一瞬间，可还是吓到了林晴儿。 「顺带一提，球是特製过的，只要不是持续注入灵力，也会產生反应。」方孟顏的提醒似乎有些晚了，虽然林晴儿也不是想用补灵的方式达到指定的高度，只是在快达终点的时候稍微放慢了灵力后，便引发了圆球的阵法，使得林晴儿再次因为被电而发出娇喊。 「恩哼！」这两电似乎引起了林晴儿好胜的慾望，接下来的时间里，方孟顏便看着那球上上下下，而林晴儿也不断的被电到发出声音。 外头那些路过负责打扫的落花宗弟子，看不见里头的景色，只知道四月柳力排眾异，带了一位男子入宗，而此刻里头又传出如此声响，脸上不由得起了一丝古怪。 「我都不知道，四月柳大人如此性急，这不才刚进房而已吗？」其中一位女子边扫着落叶边小声的说道。 「甚么刚进房，这都还没成婚，打着的还是交流炼丹心得的名义，好一个炼丹！」另外一位拿着畚箕，小脸微红的说道。 「呀！不行了！」此刻房间内又传出林晴儿的哭喊声。 「光天化日，光天化日阿！」两人悄悄的走了。 「你骗鬼吧，这怎么可能做到。」林晴儿嘟着嘴，这件事情可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除了稳定而持续的注入外，甚至还得把握灵力在体内循环而產生的不规则波动计算在内，最后在一举达到指定的高度，还不能误差一丝一毫，这是人能做的吗？ 「我来。」方孟顏接过了球，在林晴儿的注视下，一次便成功将球推到了指定的高度，看得她目瞪口呆。 「我不服！不服！不服！」林晴儿崩溃的喊道。 章五十六 推翻 章五十六推翻 「我又不是要你服我。」方孟顏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管不管，你作弊你作弊。」林晴儿有些不甘，从方孟顏手上拿回了球后，继续尝试。 看着玩球玩得不亦乐乎的林晴儿，方孟顏自然也不会阻止，随手拿起一旁散落在地的玉简便看了起来。 许久，方孟顏睁开双目，露出一丝震惊，这玉简正是林晴儿的炼丹心得，写的极为详细，没有数十次谨慎的尝试是不可能会有这种结果的。 换句话说，方孟顏在炼制相同的丹药时，完全可以少去十几次已经确认失败的尝试，甚至以方孟顏的推演能力，可以更快的找到成功的步骤与方式。 可以说，这枚玉简是珍贵的，而这样子的玉简，这里散落了一地，就像是没人要的厨馀那般。 「这些都可以看吗？」虽然有些先斩后奏的意味，不过着实是方孟顏没想到这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以为就只是一般的药书罢了。 而且就算四月柳说不行，自己也赚了一个玉简的感悟，不亏。 「不要吵我，你爱看就看，不看滚蛋。」林晴儿头也没回，十分专注的在训练灵力控制上。 面对这粗暴言论，方孟顏倒是没有太多不快，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林晴儿的说话方式，而不是刻意对他为之，过程中没有恶意，自然不会生气。 就这样，一个训练灵力被电的娃哇哇大叫，一个则是盘腿拿着玉简入定，在这房间内的画面，充斥着几分诡异。 方孟顏想来，虽然灵力控制有着难度，不过也不会到太难，当初自己用了十天左右便成功，这林晴儿恐怕能够再短一些。 但方孟顏并不知道，公孙緋也没有向他提过，灵力的训练若非一开始就执行，境界愈高则越难训练，问题便是出在体内充斥愈来愈多的灵力，要做出细緻的感受与划分是更加的困难。 「这都第八天了，还没停吗？」扫落叶的女子神情有些麻木。 「不可能阿，隔壁阿花说她的道侣一天能有两次都算不错了，这连续八天得是甚么怪物？」拿畚箕的女子有些茫然。 「怪不得要力排眾异。」两人彼此对视，匆匆的做完了打扫后，匆匆的离去了。 林晴儿显然不会如当年的方孟顏那般，不要命的练至力竭，以元丹境的功力，就算一连练二十天也不会有甚么大碍，但对于林晴儿来说，她并不是只能专注在修炼上，身为境界最低的座上长老，倚靠的还是她独到的炼丹术，因此十二天过去后，林晴儿还是暂缓了灵力的修炼，回头开始炼丹。 十二天过去，方孟顏也将这地板上的玉简看了个大概，不得不说，最一开始见面时，他是真的小瞧了四月柳，以震源法炼制完美赤血丹的可能性在四月柳的纪录下指出，并非不可能！ 那绝非只是为了单纯的观赏性而使用的手法，这是林晴儿试图打破数百年来的结论规则，是要走出一条与眾不同的炼丹之路。 越是基础的丹药，炼制的过程愈加的无可变性，因为这些容易炼制的丹药有着大量的经验与证据去验明最佳的手段。 赤血丹作为单纯的二品丹药，想改变几株药材已是困难至极，更别论是从根本上改变技巧手法。 「如果是我来，会怎么做？」这是每次方孟顏在玉简中看到一个段落时会捫心自问的话。 十二天内，方孟顏没有开过任何一次丹炉，可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炼丹术与十二天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走开，我要炼丹……你在看甚么？赤血丹？」比起天数时长，每一次失败带来的疲惫与挫折感才是修炼灵力稳定度时最大的障碍，林晴儿很执着，可是不会死嗑在那里，偶尔转换一下心情，对她的效率更好一些。 「我想起来了，你当初还说我震源法赤血丹是观赏用的。」林晴儿冷哼一声道。 「玄黄叶换晨哭枝，月稀草换葫瓶子有没有搞头？」方孟顏无视了林晴儿发出的战斗邀请，只是转头说道。 「不可，虽然这样比较符合震源法炼制时较强的波动，然而晨哭枝与葫瓶子会使得赤血丹的药引赤血花失去药用。」林晴儿微微一愣，这个猜测与结果是她前几天才发现的，这都还没纪录进玉简里，想不到方孟顏仅是读了自己过去的资料，就推演到这里了吗？ 「……那再将晨哭枝拆成青石叶与向阳木呢。」方孟顏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你……好像可以，虽然向阳木会增强太多药引，青石叶却能够降低活性，两者结合，却又符合晨枯枝在赤血丹的效用。」林晴儿本就是聪慧之人，此一想法浮上心头，不禁有些砰然心跳，难道自己真的要成功的推翻丹药界数百年来的定理了吗？ 「只是如此多的药材，炼制的难度又会提升不少个等级，即便是二品赤血丹，却是有些难度了。」林晴儿轻叹一声。 「若是灵火稳定……对呀？稳定的灵火！」林晴儿转头看向方孟顏的目光忽然起了一些变化，彷彿像是看到甚么天地材宝。 「小鬼……借你一用阿。」林晴儿彷彿是盯上良家妇女的街边大汉，不知为何，方孟顏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数日后。 林晴儿披头散发，边狂笑中边飞出了自己的院子，口中大喊着。 「成了！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双目带着血丝的她，直奔进了落花宗大殿里，此时一月雪正在进行宗门例会，两排列席的，自然是其他庶务长老，皆为元婴境。 「我成功了！」一到大殿内，林晴儿便如此说道。 说实话，这也并非是林晴儿第一次这么做了，以往只要在炼丹上有重大突破，都会像今日这样，这也是她作为长老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之一。 只是今日这大殿上的气氛却是有些诡异，一部份的人看向林晴儿都有些鄙视。 「成功甚么？练成合欢宗的祕术了是吧？」率先开口的，并非一月雪，而是先前在收编方孟顏时就与林晴儿针锋相对过的长老之一，有六月雨之称的白师姐，她面色不善的冷哼道。 章五十七 帮手 章五十七帮手 「白儷，你发甚么疯？」入了大殿后，林晴儿倒是冷静了些许，尤其听到白儷的话，那亢奋的心情都淡了少许。 「好傢伙，还我发了甚么疯，怎么不问问你死活都要带进来的小道侣，在这神圣的落花宗内一连做了十二天，十二天！丧心病狂的傢伙。」白儷说到这里，也是红了一些脸，咬牙说道。 「做甚么？」林晴儿却是有些茫然了，自幼与丹炉为伍，除了炼丹相关的事情外，她还真的没有了解多少。 而整个落花宗，除了小部份的人之外，这里的女子可是对男性有着滔天恨意的存在，毕竟罗花宗最一开始，只是为了保护受尽天下苦难的女子而建成的。 「都停下了。」一月雪的声音缓缓的在大殿中回盪。 「白师妹，你可是信不过我的测试？」一月雪直视着白儷，令她连忙低下头道。 「弟子并非是这个意思……」 「晴儿可是成功了甚么？」一月雪自然也有接到这样子的消息，但晴儿的特殊性，早就让她在其身体内留下保护，若有任何行房之事，哪怕是晴儿自己同意，也会触发，让她第一时间知道。 「我成功炼制出赤血丹了。」听到一月雪的问话，林晴儿又重拾了激动的心情，连忙说道。 此话一出，眾人又是一阵古怪。 在这里的没有一位不是丹师，甚至还有几位能够炼出比林晴儿还要高品的丹药，可这林晴儿，说的难道不是那二品弱丹之一的赤血丹吗？如果只是如此，为甚么这么激动呢？ 林晴儿轻轻拍了拍手中的丹瓶，从中飞出了十二粒散发着金红光芒的赤血丹，缓缓的飞到了眾人面前。 「完美品质的赤血丹，可这又如何？」白儷皱眉，虽然完美品质的丹药并不多见，不过以她们长老的功力，十炉还是能偶尔出个一炉的，何况又是赤血丹这种二品丹药。 就连一月雪都深感困惑，不过她知道林晴儿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还是将那赤血丹放仔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直到过了少许，功力深厚的一月雪才渐渐察觉此丹的玄妙。 「这并不是用融灵法炼制的对吗？」半晌，一月雪才缓缓开口，可即便是她，语气也带着震惊。 「甚么？不是融灵法？」一时间，诸多丹师都坐不住了，她们或是自己握住丹药，用灵力仔细感受，还有些比较严谨的，甚至拿出法宝来评测。 「没错，这是用震源法炼制出来的，完美赤血丹。」林晴儿的话语，带着骄傲，带着自信，环视了眾人后，目光落在了一月雪身上。 「好！」一月雪难得的笑了，看向林晴儿的目光带着欣慰。 同样作为丹师，她们太懂这枚赤血丹的意义了，这不仅仅是个二品丹药，而是整个丹道界新篇章的开始。 可以说，在此时此刻，林晴儿作为丹师的高度，已经远超在场的所有人了，即便是一月雪！ 「公告天下，举办大宴，我落花宗，开创先河！」一月雪说道的同时，白儷却是咬牙走出了席位，猛的向一月雪跪拜道。 「宗主！弟子斗胆，还望多次检验这震源手法！」 这下不仅是其他元婴长老面色一变，就连一月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先前三番两次也就罢了，如今白儷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去质疑身为宗主的她，质疑身为七品丹师的她，也在质疑在座的其他长老。 这一切，只是为了拉扯林晴儿的成长与发挥。 一月雪与四月柳的关係，虽然没有特别明说，可他们也没有特别隐瞒，这点光是用直呼四月柳为晴儿就可略知一二。 这白儷到底哪跟筋不对，非得如此与林晴儿处处作对呢？ 一月雪看向林晴儿，看着她那蛮不在乎的神情，缓和了几分后，淡淡的说道。 「六月雨所言，自有道理，不如就请晴儿现场炼制一炉吧。」 可以说，这已经是一月雪给六月雨最后的台阶了，如果往后白儷还要较真，那一月雪不介意拔除她长老的职位，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拔别人的职位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毕竟不是我一己之力炼制而成的，叫帮手可以吧？」林晴儿面露难色的说道。 「当然，你需要甚么帮忙？我可以来。」一月雪点了点头，双人炼丹这事并不算罕见，尤其是炼制高级丹药时，往往要聚集三到五人之力。 此话一出，倒是羡慕不少其他的丹师，那可是整个南大陆，唯一一位七品丹师，居然愿意在炼丹中担任帮手的位置！ 试问这个天下，还有谁能有那几分荣幸？ 「阿……不行，得是方孟顏来。」可林晴儿的话，又让在座的其他人跌破眼镜。 就连一月雪的眼角都微微一抽，她堂堂八大宗之一元神境宗主，七品丹师，还不如那元丹境小辈了？ 「来人，唤方孟顏前来。」虽然内心有些嘀咕，不过一月雪还是挥了挥手，让人去叫方孟顏过来了。 不多时，方孟顏便被带进了大殿，看着这些元婴境等级以上的人物都看着自己，彷彿想要看穿他到底拥有甚么秘密似的，方孟顏内心也一阵嘀咕。 不得不说，虽然方孟顏这辈子还没看过太多的人，不过此刻列席的落花宗长老，无一不是罕见的美人，这种美，还没有任何的重复，所见之人，就连方孟顏都能够说出一、两项属于那个人的特殊之处。 甚至那无意间散发出的暗香，若非心智坚定之辈，极为容易受到影响。 但对方孟顏来说，这些人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师父，因此他只是平静的望了一眼，便微微一拜道。 「见过各位前辈。」 「好定力！」这些落花宗长老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这也是落花宗不收男子的其中一个原因，那些境界不高的弟子，会在这有意无意间侵扰心神，走火入魔是小，发起疯来不择手段是大。 只有一月雪，面露古怪之色，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那么就开始吧。」 「小鬼，靠你了。」林晴儿拍了拍方孟顏的肩膀，拿出了丹炉，摆在这大殿的中央。 所有人都凝神看去，毕竟成品虽然假不了，可这过程与手法，无疑也会带给他们全新的刺激。 方孟顏没有多说甚么，体内灵力循环，一道极为稳定的灵火便出现在了丹炉的下面。 章五十八 元婴境的大门 章五十八元婴境的大门 「这是如何控制的！」方孟顏的灵火立刻引起一阵惊呼，身为丹师之前，她们同样身为修道者，方孟顏的灵火，所蕴含的灵力，稳定到了极为玄乎的地步。 方孟顏没有分神回答她们，只是闭上双眼，用心控制，而林晴儿自然没有间着，挥手间，诸多药材漫天飞舞，在她的操控下，没入丹炉中。 林晴儿额头上留下一丝汗水，她的眼神专注无比，可以说投入了两倍的心力在炼制丹药，方孟顏微微睁眼，看着那如入无我境界的林晴儿，心底浮现出异样的感觉。 「用青叶石与向阳木？」 「原来如此！」 虽然是以震源法炼制，如今并不能算是熟练，但终究只是二品丹药，不多时，阵阵药香已从丹炉内传出，随着半成的药液再次入鼎，林晴儿猛的一拍丹炉，丹炉便在轰鸣中，飞出了数颗闪着金红光芒的赤血丹。 又是完美品质？虽然炼制完美品质对她们来说不是不可能发生，但也不像是林晴儿此刻这般信手捻来才是。 药材与手法，比林晴儿更为老练的大有人在，那么唯一变动的因素，也就只有方孟顏的灵火了。 身为丹师，太明白这种稳定的灵火代表着甚么，可以说，如果连最不稳定的因素都可以被排出在外，那凭藉着他们的炼丹实力，要做出每炉皆为完美品质，并非不可能。 越是往上的丹药，完美品质就更加稀有与珍贵，林晴儿开创了手法上的先河不假，可这方孟顏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也藉着这次炼丹急速上升了起来。 「六月雨，还有甚么要确定的吗？」一月雪淡淡的开口间，白儷的脸色苍白，无声的惨笑了几下，随后低头道。 「弟子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么该安排的就安排一下吧，今天就到这里了，晴儿，我有话要说。」一月雪大袖一挥，结束了这次的会议，但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将会非常的忙碌，而在林晴儿被一月雪叫走以后，方孟顏立刻感受到无数视线，那些可不是看着人的模样，而是在看甚么稀世珍宝。 「呃，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方孟顏有些毛骨悚然，彷彿多待一秒，都有可能会被这群长老们生吞活剥，只可惜，他退的虽快，可在座皆为元婴境等级的存在，比他还要再快！ 「弟弟阿，姐姐有事情想问你。」方孟顏才刚到门口，便有两道倩影阻其去路，她们眼里闪烁着精光，缓缓靠近了方孟顏。 「晴儿，虽然本打算等你继任宗主之位再跟你说，不过看你能独创丹道之路，我想现在也是可以的。」一月雪带着林晴儿，在时任宗主之房中，推开了柜子，里头竟藏了一扇小门。 「姐姐，我才元丹境呢，宗主甚么的太早了吧？」林晴儿嘟着嘴，内心也有些讶异，她先前也来过姐姐的房间多次，却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了一扇门。 门是一条向下的道路，通道空间意外的巨大，两人并肩走路还不觉得拥挤，且一入此地，两旁便有灵火燃起，照亮这前进之路。 「从你的眼神我看得出，你已经触摸到元婴境的门了。」一月雪含笑说道，两人来到了落花宗的地底深处，这里也许称为罗花宗更为恰当一些。 当他们走出通道后，来到了一个极大的广场，两旁墙壁延伸出去的，是一座座许许如生的雕像，每一座都拥有惊天容顏，这即便是林晴儿，都显些失神，一月雪见状，分出了一道灵力，替她安稳心神。 「姐姐，这是？」回过神来的林晴儿有些后怕，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雕像，居然有着连同性都能魅惑的力量，要知道，这些可是雕像，而不是真人阿。 「罗花宗歷代觉明境以上之强者，其死后三魂七魄乃会刻入这地底大殿，一来成为阵法，二来成为法宝，三来则替我们后人，拥有了踏入觉明境的资格。」一月雪淡淡的说道，里头蕴含着的，是林晴儿无法明白的情绪。 「没有三魂七魄，那是如何轮回转世？」林晴儿有些茫然的问道。 「自然是没有，你现在看到的这些雕像，也可以说是活着的祖先。」一月雪凄然一笑。 「甚么！」 「大封印一役，罗花宗首当其衝，老祖战死之际，决定了这个传承，接下来你可要听好。」一月雪缓缓说道。 「当初封印后，眾人推估时间，少则三千，多则六千，万恶之源将重现于世，因此铸造了这地底大殿，以禁术提拔假元婴者，使之六百年以内便可觉明，可同样的，寿元也将被限制在觉明后的百年间，至今为止我们已经出了三十五位，而我会是第三十六位。」一月雪摸了摸林晴儿的秀发，继续道。 「一旦聚齐三十六位，将可发挥超越问心，相当于半神的力量，这也是我们再次对抗万恶之源的最终倚仗。」 「如今，我收到柳姬月的消息了，万恶之源恐怕再过不久，就会突破封印，重临大地。」 「届时大陆必将再次迎来一场浩劫，而你要做的，便是带着我们落花，继续前行……」 「弟弟呀，我是七月竹，落花宗暗花一脉大长老，对你的灵力深感兴趣，聊聊吧，姐姐不会亏待你的。」这七月竹说着，一隻玉手便朝方孟顏捉来。 方孟顏才刚后退，身子却忽然一歪，从一个极为不自然的角度躲过了来自后方另外一位女子的捉拿。 「咦？」一声轻咦，方孟顏想也没想，脚尖连点，身周蝴蝶环绕，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大门而去。 「有劳姐姐盛情款待，方某今日有要事，他日再访！」 「灭。」又一位元婴境加入了战局，她直接拿出一把飞剑，朝着方孟顏的蝴蝶点去，每一点便有一隻蝴蝶幻灭，方孟顏的身子便随之缓慢了几分。 方孟顏内心悲愤，想着要不要拿权杖出来鱼死网破之时，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却是传出。 「成何体统！」 这一声带着强悍的灵力，愣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就连方孟顏也不例外。 闻声看去，是一位妇人模样的女子，实力已来到元婴境后期大圆满，无比接近元神境的存在。 章五十九 丹药之道 章五十九丹药之道 妇人的一声斥喝，令躁动的现场顿时冷却了下来，所有与妇人对到视线的女子都纷纷低下了头。 「能够将灵力控制得如此玄妙，定当属于个人秘密，难道我落花宗，已经沦落到要抢夺他人的秘密才能继续下去的宗门了吗？」妇人厉声说道。 「方小友，此番造成你的不快，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听着这妇人道歉般的话语，方孟顏反而没有庆幸的感觉，只是冷静的说道。 「无妨，毕竟也不是甚么特别的技巧。」 方孟顏此话，无疑让妇人目光一闪，她略一沉吟后道。 「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且我相信在场的其他长老，也将会乐于这个交易。」 「哦？」方孟顏从来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以元丹境试图加入落花宗，无非就是想藉着丹药之力衝击元婴。 天羽子等人的线索则是后话了，毕竟要对刘家动手是他个人的事情。 若只是一昧的索取丹药自然没有任何可能，因此本就有修丹道的他更倾向于借用落花宗丰富的药草资源，来支持他炼丹的成本，而这一件事情上，他与一月雪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小友本身也是四品炼丹师，自然知道稳定的灵火对于炼丹的帮助，不如你每个月都替一位长老主火炼丹，而我们都可以反馈给你用于提升境界的丹药，如何？」妇人缓缓说道，实际上她并不认为，这是会被拒绝的提案，他们本就是元婴境，元丹境所服的丹药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虽然并不一定能让方孟顏生生吃上元婴境，但少修炼个五、六十年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而这一切，就只是让他控制个火焰，不如说，这已经算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了。 「如果我说不呢。」方孟顏几乎想也没想的说道。 一瞬间，大殿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凝固，就连那妇人的脸，都显得有些阴沉了。 「这是何意？」妇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来自她身上的恶意，愈加的凝实了。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何不就教你们控制灵力的方法呢？」方孟顏露出一抹浅笑，不急不徐的说道。 这一瞬间，大殿内又出现了另外一种气氛，任谁也想不到，她们心心念念的宝藏，方孟顏居然是甘愿交出？ 然而薑还是老的辣，只有那妇人脸色微变，知道方孟顏此举的用意，并不是如表面上那么单纯。 在不撕破脸皮下的交易，话语权掌握在付出多的那一方，以妇人的角度来说，便是「我没有要跟你抢，只是稍微借用，还可以给你糖吃」，若方孟顏欣然接下，在温水煮青蛙的模式下，妇人终究有的是手段让方孟顏把秘密吐出来。 再加上这个「糖」，对她们本身来说并不珍贵，如此便能卖一个人情，还是挺划算的。 可方孟顏现在的说法，无疑是颠倒了两方的立场，同样以妇人的角度来说，便是「他都愿意交出这等秘密了，有更多的要求也是十分正常的吧？」 如此一来，究竟是谁控制谁，就变得有些不好说了。 且更令妇人感到为难的便是，她们也没有理由去拒绝方孟顏的提议。 「如此甚好。」妇人几个转念后，只是微微点头说道。 方孟顏微微一拜，离开了大殿，这一次他没有受到阻拦。 林晴儿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神色带着几分迷惘，对于一月雪的话语，她自然明白，可明白与接受是两件事情。 恰好她看见方孟顏归来，便挥了挥手，让他过来。 「喂，方孟顏，问你事。」 「怎么？」方孟顏这阵子还是受到林晴儿不少的帮助，也没有像是跟其他人那般虚与委蛇，走进了凉亭，坐在了林晴儿的对面。 「如果哦，我是说如果。」林晴儿犹豫了一下，其实她有点拿捏不准，这种事情说出来真的好吗？ 「如果为了对抗万恶之源，必须牺牲你所珍重的人，你会怎么选择？」 此一番话，方孟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倒了一杯茶，缓缓送入口中。 如果对抗万恶之源的时刻到来，而他真的拥有抗击对方的能力，代价却是自己珍重的人，会如何选择吗？ 「珍重的人吗？」方孟顏脑海里浮现的，自然是那小小身影，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连师父都没办法战胜的对手，自己又要操心些甚么吗？但这显然不是林晴儿所需要的答案。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会找到不需牺牲任何人的方法。」想起在永生殿的遭遇，方孟顏低声道。 「毕竟战胜对方而失去所有，又与死亡有何差别呢？」方孟顏悵然道。 林晴儿看着方孟顏，体会出了那言语中隐藏着的另外一份感情，那是一种，真正经歷过生死离别后，才会出现的气息，也许方孟顏这些年遇到的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多一些。 「谢啦，小鬼。」林晴儿目中渐渐露出坚定，大袖一甩，进了屋内，开始了闭关。 在突破了炼丹手法后，林晴儿的丹药之道已具雏型，她将沿着这条道路，走向元婴。 方孟顏也感受到了，也许元婴的关键，并不只有单纯的灵力修为，而是需要更多的些甚么。 林晴儿走出了自己的道，她的终点必然会是在更为遥远的地方。 那么自己呢？ 方孟顏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的他，好像还没有正确的答案，只有一份极为模糊的感受。 就在方孟顏紧锣密鼓的准备时，西方大陆的天空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不久后，天空便开始下起了白雪…… 章六十 木雕 章六十木雕 为了进行交易，方孟顏在落花宗获得了一定的自由，能够根据传唤的长老离开林晴儿的院子，而非只能居限于那里。 长老们居住的地方离落花宗的核心区域都有一段距离，截至目前为止，方孟顏存在于落花宗尚属秘密，除了极为少数的人外，绝大多数的弟子都不知道他的出现。 「你来了，欢迎。」 而这一次，方孟顏依约前来九月梅的住处，那是一位头发为紫蓝色的神祕长老。 在方孟顏刚踏入前院大门时，九月梅便已经踏出了门口，亲自迎接方孟顏，这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落花宗长老之列从二月一直到十月，这些月份并不代表实力的程度，而是负责的部份有所不同，比如七月竹，负责的是落花宗内暗香一脉，据说这暗香一脉，专门从事药草栽植，不仅在栽种上有着独到之处，可以提升药草的品质外，最近似乎在尝试进行药草间的相容，也算是一种全新的领域。 而这九月梅所负责的，称为燕香一脉，除了在宗内举办招收弟子外，也会出外地寻访，在更为偏远的地方找到有修炼资质的女子。 「九月梅前辈。」方孟顏微微一拜，感受到对方身上元婴境后期的灵力波动，似乎是不久前才突破的样子。 「不必多礼，是我有求于你。」九月梅将方孟顏领进了门，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位九月梅长老的房子，几乎要与四月柳差不多简约，不过比之四月柳，她还有许多个架子，是用来摆放木雕的。 「我没有侍从，所以你有其他需要的话，直接跟我说便是。」九月梅带着方孟顏稍微认识了一下环境，最后回到了丹炉前。 「没有吗？」这就又令方孟顏有些意外了，上一站的八月兰可是足足配了二十位呢，就连醉心于丹道的四月柳都还有两位。 「我喜欢亲力而为。」九月梅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而是分批拿出了药材。 「四魂草，翠信子……前辈可是要炼制三生丹？」方孟顏扫视了这些药材，露出震惊的神色，连忙问道。 三生丹，六品丹药，最主要用于元婴境，其效果为修復破损元婴，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是极为珍贵的丹药，且不说其他，光是这一套药材，恐怕就要上百万灵石。 「好眼力，稳定的灵火加上深厚的炼丹实力，若你是女子，恐怕不用几年就能在落花宗拿到称号了。」九月梅有些遗憾的道。 方孟顏苦笑，收紧心神，调动体内灵力，在丹炉的底下，出现了一团灵火。 这种近距离观摩其他高等丹师炼丹，对于方孟顏的帮助其实也是巨大的，在手法与时机上，他们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这些理解，能够很好的帮助方孟顏进行更多的推演。 虽然元丹境的火焰并不如元婴境强悍，但方孟顏便是胜在这稳定，对丹师来说，火焰小大不了多炼几天，时间是小，成丹是大。 于是将近一周过去，九月梅忽然睁眼，睫毛轻颤，用力的拍了一下丹炉，使之发出轰鸣声响，一股药香弥漫，九月梅难掩激动之色，站起身子，掀开鼎盖，从中拿出了一枚灰中带亮，一个指头大小的丹药。 她有些珍重的取出了一个上好药瓶，小心翼翼的将三生丹装入其中后，长舒一口气。 「谢谢你。」九月梅笑道。 「前辈不必言谢，我也学到很多。」方孟顏同样笑道。 「这份能力对丹师太过重要，若是平常时候炼制这三生丹，我只有两成把握，有了火，我可以拉高到六成。」九月梅摇头，站起身子，走到了其中一个摆着木雕的架子上，犹豫片刻后，取下了一个手持长剑的女子木雕，递给了方孟顏。 方孟顏有些好奇的接了过来，却是忽然感受到一股极为凌利的剑意，彷彿他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道惊天动地的剑气，向自己斩来。 这股剑意霸道至极，彷彿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彷彿眾生在这剑意面前，只能选择低头，否则将迎来死亡的结局。 方孟顏不自觉松开了手，手里木雕掉落，砸在了地板上，发出匡啷声响，方孟顏这才回过神来，眼神骇然。 「极之剑意，这难道是？」 「是剑痴，柳无花。」九月梅露出了有些病态的笑容。 「我的道，乃千天幻惑道，只要境界足够，便可摹拟出世上曾经出过的所有大道。」九月梅捡起地板上的木雕，重新放回了架上。 「好强！」方孟顏并没有说出口，可是就算是他，也能够明白这千天幻惑道的霸道之处，要知道，道乃是鑽研的极致表现，九月梅的千天幻惑道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道，若是真正展开来，那恐怕得同时跟上百种道意碰撞，这可是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作为谢礼，这架上的木雕，你选一个去吧。」九月梅打坐入定，不再理会方孟顏，任由方孟顏随意瀏览。 刚进屋子里时，方孟顏只以为这些木雕只是某种个人兴趣，想不到每一个木雕，居然都隐含着一个道，可以说，这里对于元丹境来说，已经是一个足以杀红眼来抢夺的宝库。 元婴同样是一个分水岭，在这理会出现两种区别，一种是假婴，又称半婴，指的是境界足够，可却没有凝聚出自身道意的存在，这种元婴难度较小，因为在过天道那关时几乎不会受到惩罚，虽然比起真正的元婴，或称道婴，要弱上许多，可终归要强过元丹境。 而凝聚道意本身并不容易，除了天纵奇才，或有大彻大悟之人外，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会选择半婴。 好比落花宗的长老们，实际上除了四月柳与这九月梅外，其馀恐怕都是半婴，就连一月雪自己，也是半婴！ 因此这些木雕，可以说给了元丹境们一盏最亮的灯，能够指引他们对于凝聚道意上，有一个方向。 章六十一 再遇故人 章六十一再遇故人 东方紫浑身上下都是血跡，正高速的在天空中疾驰，在他的背上还有已经奄奄一息的黄晨。 「东方兄，你走吧，不要被我拖累了。」黄晨气若游丝，看着后面愈来愈近的敌人，惨笑道。 「不要再放屁了，黄兄，今天你走不了，那我也不活了，能拉一个陪葬是一个。」东方紫双目通红，咬紧牙关，再次将速度提高了一个挡次。 数日前，他们的核心基地出了一个叛徒，将他们所在的情报洩漏给了破道宗，这一次破道宗准备周密，派出十位元丹境高手追杀，虽然功力比较深厚的东方紫和黄晨没有在第一波攻势中死亡，却也是受了重伤。 「中期以下回头扫荡吧，这速度只有后期才追得上了。」在后方，十位元丹境之首，破道三子之一的王建君，淡淡开口。」 得令后，十道身影有七道折返，只剩三位继续追击着东方紫两人。 虽然东方紫已经尽力飞行，可托着黄晨，自己也重伤的情况下，速度仍比王建君等人慢上一些，此消彼长，距离终究是在渐渐拉近。 「天羽馀孽！是时候结束这百年恩怨了。」王建君冷声道。 方孟顏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仅仅是看见，便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后，便朝他走去。 「朋友，借你几句话的时间，你可信神……别走呀！」 在人来人往的虎啸城街中心，有一位穿着打扮明显异于常人的修士，逢人便拦，拦完便问对方信不信神。 「黄文龙！」方孟顏出声道。 「嗯？」黄文龙看见了遮住容貌的方孟顏，微微一愣，但很快的，便大声笑道。 「巧遇故人，巧遇故人，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从第一次见面起，方孟顏就感觉黄文龙是个奇怪的人，这种奇怪并非单纯言行举止上的异常，还包含了他的境界。 黄文龙现在的境界，居然是时而元婴，时而元丹，又时而像是个普通人。 「虽然值得庆祝，但神可没有留时间给我们两人。」黄文龙一顿，又有些遗憾的叹道。 「甚么意思？黄文龙，我有事想请教你。」方孟顏皱眉，当初会进入真正的葬仙坑，也是因为黄文龙的指引，可现在仔细想去，若不是黄文龙提供了葬仙坑的位置，在他被刘浩然追杀之际，又怎会被逼入其中？ 这种感觉，彷彿就像是黄文龙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一样，再总结他口中的神言，此人的怪异程度，可以说是方孟顏至今为止看到的第一人。 「我也是挺想跟方兄叙旧的，但若现在不向北行四百里，恐怕元婴无望。」黄文龙仍掛着灿烂的笑容，可说出的话却是让方孟顏毛骨悚然。 「嘖。」不知为何，黄文龙说的话具有说服力，方孟顏虽然不喜欢任人摆佈，可若错过元婴，也并非他乐见的。 至少黄文龙现在没有恶意，方孟顏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离去了。 黄文龙看着方孟顏离去的背影，微笑的嘴角渐渐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光芒。 「方兄，希望你不要选错了。」 方孟顏行至三百里处，已经感受到阵阵法术波动，而这其中，还有他熟悉的灵力。 心底一沉，方孟顏再次加快了速度。 「王建君，今日我等虽会命丧黄泉，但你却也是别想走了！」东方紫怒吼中，拿出数十样法宝，洒到空中，洒到了那三位元丹境后期面前。 「爆！」数十件元丹境法宝被一次点燃，即便是满状态的元丹境后期，也只能后退，但这爆炸之威，只要小心一点，也不至于受到太多伤害，有一个站得近了些，仅仅是用灵力化作盾牌便抵消掉了。。 「浪费时间。」等到那爆炸消散，王建君身如疾风，眨眼间来到东方紫面前，饱含灵力的一拳轰出，竟是伴随龙吟虎啸，强风成了利刃，划破了空间，发出爆鸣声响。 东方紫抬起双手，左手火焰右手闪电，两者合而为一，变成了紫红色的盾牌，与那拳头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若东方紫尚在全盛时期，这招紫雷火盾恐怕还要压过王建君的拳头一筹，可如今没有太多馀力的他，在两者碰撞的后，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盾牌一层层破碎，最终突破了他的防线，砸在了自己胸膛上。 轰！ 东方紫跟黄晨飞了出去，落到了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掀起了一阵尘雾。 「咳。」东方紫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可胸部的凹陷，乾涸的灵力，浑身上下已没有任何一处是完好的。 「我乃东方紫，天羽宗核心弟子！」就算是这样，他还能有一战之力，已经没有甚么可以失去的他，还可以燃烧自己的神魂，换取最后一份力量。 「不要衝动了，东方兄。」就在东方紫准备拼死一搏时，却有一隻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使他为之一愣。 且不说这个人是如无声无息的碰到自己，这声音可是如此的耳熟，是即便只有短暂的并肩作战过，却展现出过人战力的那个炸炉仔。 「方兄……？」一瞬间，东方紫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死了，才看见这幻觉。 「已经没事了。」方孟顏摘下了面巾，露出了容顏，向着东方紫微微一笑。 「这些丹药赶紧服下吧，剩下的我处理。」接过了方孟顏递过来的丹药，东方紫还有些发愣，可当他确定了这一切不是幻觉后，一时间都热泪盈眶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适合多说些甚么，而是餵给黄晨一些丹药后，自己也服了一些，便开始原地打坐了。 「道友何人？这是我破道宗与天羽宗的私事，随意出头，恐怕会惹祸上身。」本想追击的王建君脚步一顿，他虽然感受得到，对方也只是元丹境后期，可是却带给他一种心惊肉跳之感，这种感觉好像不是在面对一个元丹境，而是在面对他们的元婴老祖镇道子。 「我姓方，正巧也是天羽宗弟子之一，而你们今日确实惹祸上身了。」方孟顏右手空抓，握紧时，极魂鞭已然在手。 章六十二 方孟顏的道 章六十二方孟顏的道 极魂鞭，从洪金宝身上取得，带着特殊效果的鞭子，虽然最主要的功用是对元婴进行杀伐，可他同时也是一件上好的武器，而方孟顏本身就善使长鞭。 方孟顏双眼露出奇异的光芒，他明白了黄文龙所言的意思，同时更加的好奇黄文龙的来歷，不过眼下要专注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眼前的三位敌人。 在亲眼见证林晴儿的丹道成型后，方孟顏也在思考着自己的道，他并不希望自己只是个半婴，别的不说，恐怕公孙緋都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可要领悟自己的道是何其困难？ 然而九月梅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方孟顏在木雕上静静地感受了诸多大道的痕跡，每一个感悟都带给他一丝的明悟，至此，他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膜。 他到虎啸城本来是要替七月竹前辈买东西，却刚好遇到了黄文龙，现在想来恐怕也不是刚好，不过不重要，因为若非黄文龙的指引，若非他看见被追杀的东方紫跟黄晨，恐怕还要很久很久以后，方孟顏才会确信自己的道。 「是阿，我还有甚么好犹豫的呢？」方孟顏轻笑一声。 回想起母亲，回想起晋升筑基的死战，回想起刘子芯，回想起天羽宗一战，又到了如今的东方紫与黄晨，他的道，不也十分明显了吗？ 「我的道，乃是守护之道，若我想守护此人，则没有人可以夺其性命。」方孟顏轻声开口，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自内心深处的满足感，如潮水般涌现，填满了他的内心。 道心圆满！ 「过去我失败了，可从此时此刻开始，没有例外。」方孟顏挥动左手，便有两条细线牵住了东方紫与黄晨，彼此之间似乎建立起了特别的连系。 方孟顏的境界也在这一刻攀升，眨眼间便来到了元丹境大圆满的地步。 「杀！」方孟顏身边蝴蝶环绕，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另外一位元丹境后期身后，虽然方孟顏速度很快，但能走到这里自然也有些实力。 只见他在方孟顏出手的瞬间，张口便吐出三颗绿球，每一息都在变大，若是给予数息的时间，恐怕就能张开成完全体，不过方孟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息的时间，方孟顏极魂鞭出手，闪耀着灰色的光芒，劈向了那位元丹境后期，祝灵术，天劫淬炼之体，还有因为白线而从东方紫及黄晨身上获得的力量，伴随着这一鞭，轰然爆发。 毁天灭地的气息从鞭子上传来，那元丹境瞪大了双眼，死亡之意袭上心头，可却没办法再做出任何反应。 鞭子接触到那三颗绿球，就连一瞬间都无法阻挡，直接破灭的同时，鞭子接触到了他的身驱，那是如同刀切豆腐般，直接将他的身子一分为二。 鞭如剑！ 王建君脸色难看，他双目透露出兇光，没有应对方孟顏，而是朝着打坐调息的东方紫而去。 「也许我活不了，但你也得下去陪我！」王建君狞笑，手掌成拳，再次轰出。 东方紫睁开双眼，遥望远方没有任何动作的方孟顏，淡笑一声，继续闭上了双眼。 而王建君的拳头，在将要碰触到东方紫的瞬间，方孟顏抬手，轻轻的勾了勾那两人间连系着的白线。 空间里，回盪着嗡嗡声响，而王建君的拳头，似乎被一道看不见的墙阻隔，在两人中，似乎出现了一段距离，一段不论如何都追不上的距离。 那拳头之威，也宛如落入棉花里头，消散的无声无息。 「怎么可能！」王建君骇然，他又立刻补上了好几个法术，却仍是同样的结局，石沉大海，甚至没办法掀起任何波澜。 方孟顏将目光转移到了另外一位元丹境身上，蝴蝶再次缠绕。 那元丹境双目收缩，看着上一个人惨死的模样，他已然没有对抗之意，身子立刻爆发出血雾，以及快的速度向宗门的方向而去。 这位元丹境非常果断，逃遁的瞬间已经不惜血本，自降境界，也要换取接近元婴瞬间移动的速度，那么就算是方孟顏，也追不上！ 「决斗。」方孟顏收起极魂鞭，拿出了那把银白色的长剑，向着那元丹境摇摇一指。 驀然间，在方孟顏的四周，出现了一幕幕幻景，在这幻景中，出现的是那一片又一片，坐在了席位上的观眾，爆发着热烈的掌声，每一位观眾，都在欢呼吶喊，似在见证这场对决。 而那位元丹境，眼前景色一转，自己却出现在了方孟顏的面前。 「怎么回事！！」 他的手里同样拿着长剑，在这宛如斗技场的舞台，彼此相对。 「一绝、胜负！」方孟顏低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劈出了一道光芒，璀璨而霸道，强烈的令人睁不开双眼。 虽然那位元丹境，也同样的，像是被操控般的斩出了一剑，却是连方孟顏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白光闪过后，那位元丹境的身影已然消失，可方孟顏也是面色苍白，连忙吃了几颗恢復灵力的丹药，才勉强运转了过来。 「这就是领域技吗？着实霸道！」方孟顏深吸一口气，这招自然就是当初柳姬月教给他的招式，在学习的时候，方孟顏就已经感受到这招的威力，可实际上使用时，还是让他有些许震憾。 「这就是元婴境吗？」方孟顏知道领域在元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感悟大道的缘故，领域可以说是将自身的道化为实体的一种表现，实际上方孟顏的白线，也可以看做是领域的一种了。 三位元丹境后期，如今只剩下王建君，只见他面色阴沉的直面着方孟顏，却是想也想不起来，天羽宗何时出过这么一个人物。 逃跑？还是拼命？ 王建君几个瞬间的思考，身子一后，同样激发了祕术，向远方逃遁。 方孟顏暗道可惜，一决胜负他短时间内施展不出第二次，可若王建君选择与自己对战，那么他就有把握杀死对方。 既然对方选择以祕术逃遁，方孟顏自然不会再多花力气去抓他。 至于留对方活口回去通风报信这件事情，方孟顏自然不惧。 收回了目光，方孟顏来到了正在恢復的东方紫以及黄晨身边。 章六十三 神徒 章六十三神徒 「这跟我想的可不一样。」公孙緋坐在了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玉足，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那美顏却是透露着几分寒冷。 「我不管你要用甚么方法，给我碎了他的守护之道，不然就换我碎了你，懂？」 公孙緋的四周没有其他人，不过像是得到了答覆一样，她才露出一抹笑容。 方孟顏替两人护法数天，等到他们的状态恢復过来后，才开始询问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 「大致上就是这样了。」东方紫所说的事情，方孟顏大部份都从其他地方了解了不少，虽然破道宗与天羽宗所在偏僻，不过两宗战争并不常见，所以还是有被确实的纪录了下来。 如今由他们所领导的残部恐怕会被这次一举破掉，他们是真正意义上失去了所有。 「你们接下来的打算呢？」方孟顏问道。 「我已经无所谓了，恐怕会离开这南部地区，去其他地方另寻宗门发展吧。」东方紫不可避免的露出一丝疲态，作为元丹境，率领残兵与整个宗门战斗，所耗费的心力远超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但对他而言，这一次的经验将会成为他前进的最大资本。 「也好。」方孟顏点了点头，他知道像是东方紫以及黄晨这样的人才，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发光发热。 「方兄呢？当初你一人牵制元婴境，许久未归，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想不到隔了十多年还有见面的一天。」黄晨问道。 「说来遗憾，当初被追杀时，意外闯入了神祕空间，我在那边遗失了近十年的光阴。」方孟顏苦笑道。 「罢了，活着最重要。」东方紫听到方孟顏这番说辞，没有多说甚么，站起身子，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三人最终结伴而行，回到了虎啸城。 方孟顏还得留在虎啸城，东方紫便与黄晨先行离去了。 而挥别那两位后，方孟顏第一个想找的便是黄文龙，然而如他那般醒目的人，似乎并不在城内。 无奈之下，只能将原本的事情办完后，才又匆匆啟程回去落花宗。 这么多次碰面下来，方孟顏也隐约感受到了，只有黄文龙想见自己的时候他才会出现，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甚么目的，不过眼下都是给予自己帮助比较多，他也就不计较了。 「七月竹前辈，我已将东西取回。」落花宗内，七月竹院子外，方孟顏轻叩房门。 等了许久，里头却没有传出任何动静，不过方孟顏也没有着急，而是走到一旁的凉亭坐了下来，毕竟其他长老与四月柳并不一样，本身都是有实际职务的，外出办事并不罕见。 在凉亭内，方孟顏摆了摆手，出现许多白线，漫无目的的漂浮，彷彿柳絮似的。 领域乃是个人道境所化，方孟顏的白丝，连结了被保护者，使得他们与敌人的距离永远会隔着自己，只要自己不死，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与白丝有所牵连的人。 这是属于方孟顏的不甘。 虽然方孟顏感受得到，目前最多只能连结六个，但有朝一日，他会连结所有的人，去创造一个自己珍视的人，永远不会受伤的世界。 拥有道意后，方孟顏感受到自己的境界提升速度有明显的成长，想来这也是为甚么四月柳成就丹道后便选择闭关。 也许下一次看见她，就已是元婴境了。 过了许久，七月竹匆匆回到住处，看见了在凉亭休息的方孟顏，连忙挥手喊他过来。 「方孟顏，出大事了。」 「大事？」方孟顏站起身子，如果说能让落花宗元婴境长老都称得上是大事，那恐怕真的不是件小事。 「对，这几天陆陆续续接到了报告，南部地区境内出现了一股神祕势力，自称神徒。」七月竹神色凝重的道。 「神徒？」方孟顏不知为何，想起了黄文龙。 「不错，他们起初只是零散的团伙，可是在短短几天内，便成为了一股极为庞大的势力，甚至有不少小宗门纷纷加入他们的行列。」 「换句话说，他们是有目的性的？」方孟顏很快抓住了重点。 「不错，他们会在特定的地方布下阵法以及兴建祭坛，影宗的人已经刺探过了，似乎与万恶之源有关。」 「有甚么我能做的？」七月竹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跟自己提起这件事的。 「以落花宗为首，已经号召了新一轮的联盟，奈何人手真的不够，因此希望借用你的力量，当然，不会亏待你的。」七月竹实际上这短短几日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光是调查来歷，找寻对方的所在，看清对方的目的就已经耗费掉大半力气，更诡异的是，对方似乎对己方的行动瞭若指掌，元婴境带队的突击行动都会被对方得知，达到先行撤退，人去楼空的情况。 「并不是要你战斗，只是希望你调查一些事情。」 身为长老，会来拜託这个只是灵火功用的外人，甚至不是落花宗弟子身份的方孟顏，足以显示出当今的紧张情势。 方孟顏在落花宗拿了不少好处，又牵扯到万恶之源，还可能与黄文龙有所关係，不论如何，方孟顏都接下了。 数日后，方孟顏出现在南部地区西北方位，名为富宇宗的势力范围内。 此宗为三流前段的门派，最高境界为元婴境掌门陈思羽，数日前开始封锁宗门，拒绝与外界交流，而根据影宗的情报，有疑似神徒的人在此地出没。 方孟顏此次前来的任务，就是更加详细的调查此处是否真的成为了神徒的据点，再根据危险性上报，看有没有打击的必要。 与方孟顏一同行动的还有两位，一位是七月竹自己的侍女之一，名为清水，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子，元丹境中期。 另外一位则听说是七月竹的熟人，是一位带着面具的男性，名为乌大，与方孟顏一样，是元丹境后期，还不到圆满的程度。 「都准备好了吧？」乌大用着低沉的嗓音说道。 章六十四 诡异 章六十四诡异 「嗯。」方孟顏和清水都点了点头，便看着乌大拿出了一个罗盘，上头刻着繁杂的阵法，一看就知道并非凡物。 以方孟顏目前对阵法的造诣，只能大概看出，是用来解阵之用，具体又是哪些，则还需要再研究。 要突入一个宗门大阵，若非拥有大神通，则必须同样得从阵法下手，为了不惊扰他们，七月竹特地请了自己认识的阵法高手，也就是这位乌大来帮忙。 只见那乌大皱眉掐指，不多时便汗流夹背，手上的罗盘也不断的闪烁着光芒。 「走！」等那光芒闪烁到了一个频率后，乌大连忙喊道，早已做好准备的两人便一个挪移，进入其中。 等到三人进入了富宇宗，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会儿。 他们去过的宗门也不少了，大多数的宗门为了招收更多的弟子，都会试图将领地打造成适合居住的环境，虽然不一定好山好水，不一定富丽堂皇，可即便是末流，该有的东西通常不会少，比如先前的天羽宗。 毕竟若是连门面都做不好，又要怎么吸引新的弟子加入呢？ 可这富宇宗似乎已经完全与常理背道而驰，因为遮闭阵法的关係从外头看不出来，可里面已经没有了一个宗门该有的样子。 天空被暗红色的云朵覆盖，降下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雪花，每一片似乎都蕴含着奇怪的力量，哪怕三人已是元丹境，却仍感到不适。 里头的花草树木也都在走向衰败，绿叶枯萎后长出了红色的嫩叶，散发着破败与死寂之意，道路延伸的尽头，是曾经的大殿，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它已成了断垣残壁，从形状上看起来，就像是被人一掌轰去。 在大殿的前方，一座巨大的雕像正在缓缓建立，四周有无数修士搬运着石材，也有不少筑基境以上是飞行着在上头进行彫刻。 若是细看则会发现，每一位修士的双眼无光，眉间还有一朵花同样在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也许情况比我们想像的要更加严峻。」方孟顏喃喃道。 「里头的空气弥漫着的并不是剧毒或药草一类的东西。」清水作为七月竹的侍女，对药草的认识也有一定的程度。 「显然这也不是阵法，如果真的是，那也是远古神话时代的阵法了，我认为这更像法术，虽然同样也是前所未闻的法术。」乌大摇了摇头。 「要深入吗？如此不祥的地方，我建议在这里纪录后，速速离去就好。」清水的脸色极为难看的道。 「我同意。」方孟顏已经拿出玉简，将眼前所见的景象全部烙印进去。 「走吧！」乌大同样也是一刻也不想待，再次拿出了罗盘，想要破开阵法离去。 可那罗盘闪烁的几个瞬间，乌大脸色大变，奋力一丢，将罗盘丢的老远，下一个瞬间，那罗盘便原地炸开了。 「方兄，既然来了，何不叙旧呢，上次我们俩都走的太匆忙了。」 与此同时，天地间传来了悠悠的声音，这声音，方孟顏不可能忘记，同时他的内心也微微一沉。 「方孟顏，怎么回事？你认识这声音的主人吗？」清水猛的看向方孟顏，一股恶意弥漫，在这一个瞬间，她便想到了最糟的可能性，就连乌大也悄悄的后退了几步。 「我认识，但我没有想过，他会在这里出现。」方孟顏脸色同样难看，黄文龙出现在此地恐怕同样并非偶然，不论他的目的是甚么，眼下简单的一句话，就让这本就不熟悉的三人组，迅速出现了裂痕。 就在声音回盪后的不久，那些彷彿失了魂的富宇宗弟子便开始包围了此处，清水与乌大更是退到了阵法边缘，他们刚才已经试过，不论是紧急逃脱符或是神识传音，在这个空间已经无效了，因此若要出去，除了强行破开阵法，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黄文龙，你若想找我，直说便是，至于这两人，既然无关，何不放他们离去。」方孟顏声音不大，回盪在四周的同时，使得那些富宇宗弟子的身体齐齐一震，纷纷停了下来。 「方兄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不过要走，也得等我们谈话结束。」过了半晌，黄文龙的声音再次从深处传来。 方孟顏回头看了乌大与清水一眼，没有多说甚么，沿着这两排弟子所指引的道路而去。 至于那清水与乌大，彼此眼神交换了一番，似乎在激烈的传音沟通。 最终，清水留在了原地，而乌大则跟着方孟顏一起进去了。 在道路的尽头，是那座彫刻到一半的巨大雕像前，若是仔细看去，似乎能够隐约看出，这是一位体型不大的女孩。 方孟顏看见了正在倒茶的黄文龙，他的神态依旧，与此地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两位都坐吧，我不擅长泡茶，若是不合胃口，还请见谅。」黄文龙此刻展现出来的境界是元婴境，而还有一位半边血脸的男子，站在了他的身后，虽然一半是血，可他的眼神似乎十分清明。 「那么，是所谓何事呢？」方孟顏没有坐下，也没有去喝那茶水，虽然黄文龙此时此刻仍然没有恶意，不过方孟顏却是不再相信他了。 「方兄，你信神吗？」黄文龙见状，也没有多说甚么，只是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露出了难喝的表情后，缓缓说道。 「你所谓的神，是万恶之源吗？」 「是，也不是，她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神，而非我的。」 这一句话，带给方孟顏很多遐想，不过他还没有甚么思考的时间，黄文龙又道。 「方兄，你可曾想过，天空之外的世界？ 「那苍穹繁星，每一个都是如同我们这般的世界。 「有生来就高百丈的巨人，有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问心的异兽……」黄文龙的双目透露着些许追忆。 「只有达到仙境，才有翱翔星空的资格，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出过仙，你可有想过为何？」 「愿闻其详。」方孟顏表面平静，内心却有着不小的震憾，他再次肯定了，这黄文龙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同时明白了，他们身处的世界，不过是万千世界的其中一个。 「神，便是真理、道路和生命，方兄，与神抗争是没有胜算的，何不一起去信仰神灵呢？唯有她才能够破开大封印，带领你们离开这片诅咒之地。」 看着黄文龙真诚的神色，方孟顏却仍只是摇了摇头。 「我没有经歷过三千年前的大封印之战，可若万恶之源的愿望是登上那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宝座，我寧愿永远留在这里。」 「人都有选择相信甚么的权利，方兄，既然你如此选择，那就继续前行吧，直到神的脚跟边，跪吻她的脚，以期待审判之日到来时，能够获得一丝宽恕。」黄文龙站起身子，看了方孟顏最后一眼，随手一挥，撕出了一道空间裂缝，随后他一步迈入，消失其中。 也就是黄文龙消失的瞬间，方孟顏手里的魂极鞭已然出手，目标是那位半面血脸的男子！ 章六十五 斗 章六十五斗 极魂鞭，在很早的时候就被方孟顏拿出，利用了藏匿的能力，牢牢握在了手中。 黄文龙没有恶意，但那半脸血男子却是极为明显，尤其当黄文龙撕开空间裂缝而去时，他的恶意达到了最高峰。 因此方孟顏先发制人，全力催动的极魂鞭，就这么出手，让对方连一瞬间的思考都办不到。 半血男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方孟顏居然会如此果断，想要防御这一鞭，已是有些困难。 他眨了充斥着鲜血的右边眼睛，红光换化成一隻血手，试图抵抗这极魂鞭，不过方孟顏既然有所准备，那就不会给对方机会。 轰的一声，血手破碎，极魂鞭扎实的打在了半血男身上，居然发出了滋滋声响，那并不是打到了肉，彷彿打到了沸腾的油水。 「啊！」那半血男吃痛的喊出了声，同时脸上的血液流到了右手的手上，形成了如爪牙般的兵器，朝着方孟顏与乌大便是一挥。 方孟顏没有对抗，他抬起左手，指头轻轻一勾，白色的细线落在了乌大的身上，与此同时，身边蝴蝶环绕，下一秒，用元丹境大圆满的姿态出现在了半血男背后，银白色的长剑燃起了火焰，向着对方猛然一斩。 半血男同样是元丹境大圆满，而且并不是寻常元丹，除了最一开始的极魂鞭真的措手不及外，方孟顏的第二波攻势到来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见他的身体剎那间如溶解般，成为了一摊血水，以此闪过了这斩击，与此同时，那摊血水疯狂振动，竟是一滴滴腾空而起，飞向了方孟顏。 这范围之大，之广，之快，令方孟顏脸色一变，他想以蝴蝶护身，可不料每碰到一滴血，那蝴蝶就会消失一隻，短短一瞬间，蝴蝶已经消失大半。 「参宿六七，季四开。」就在这个时候，四面旗帜飞到了方孟顏面前，不断旋转，像是漩涡，漩涡中出现好几道风刃，也不是以刃之姿对抗血滴，而是彼此交错，成为一张灵力织成的大网，想将这些血滴一网打尽。 「哼！」冷哼一声，不知从何传出，但就在传出的同时，水滴再次共震，彼此凝聚，成为了一道巨大的血人。 这血人的神情带着傲然，仅仅凭藉着力量，就挣脱了那四面旗帜的大网，一手挥去，连带着那四桿旗通通破碎，使得远处的乌大口吐鲜血。 这并不是直接对乌大造成攻击，而是毁去乌大的法宝，连带造成的伤害，是方孟顏的守护无法触及的区域。 「我既然被神徒大人赋予信任，自然不会留下你们的性命。」沙哑的声音自那血人传出，他的背后血肉蠕动，竟是形成了一双翅膀。 「接下来，将是神罚！」 血人说完，便大步迈出，来到方孟顏前，一拳轰去。 方孟顏有意躲避，可这拳头之大，可以说是铺天盖地而来，无形的锁定之力让他只能接下此招。 「既然如此，就看谁比较硬了。」方孟顏双目一闪，同样凝聚了自身的灵力，朝着血拳打去。 眨眼间，两人的拳头已经在空中碰撞上百馀次，振盪的声音如同迈入地狱的乐章，随着拳速与拳威愈来愈高，方孟顏与血人的脸色也愈来愈凝重。 乌大并没有坐以待毙，他虽然是元丹境后期，可没有能够加入到这种层次战斗的实力，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本来不论如何，方孟顏动手的那刻，他也只能跟着出手，毕竟他们还算是一伙的，如果方孟顏出手却打输了，那他肯定也离不开这里了。 而且自从方孟顏手里那奇特的白线与自己產生牵连后，乌大惊讶的发现，他们两者战斗所振盪出的馀波，甚至是最一开始的血爪，似乎都无法对自己產生任何的影响，如同被投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他并不清楚这是甚么法术，可能够做到这种层次，想必需要相当庞大的灵力支持，如此一来，更是只能速战速决了。 最一开始他确实有怀疑方孟顏，毕竟自己的阵法造诣那怕是一些元婴境都比不上，实在没有道理刚进来就被发现，因此当方孟顏向里面走去时，他便有跟清水短暂的交流了一下。 不过方孟顏现在的表现，还是让乌大放心了不少。 「我可是下了血本，方兄，全看你的了！」乌大沉声说道，挥手间丢出了十八把紫色的旗杆，九把不规则的插在了方孟顏的四周，另外九把则插在了血人的四周。 「九星九煞，阴阳合一。」乌大的双眼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他的灵力在这一瞬间如火山般喷发，那十八面紫色的旗杆同样散发出光彩，与之呼应。 方孟顏只感受到，自身的灵力再次飞涨，本藉住白线而来到元丹境大圆满的他，在这一刻，踏入了半步元婴的门槛。 与方孟顏相反，那血人身边的九旗杆，带着庞大的诅咒之力，疯狂的压制了血人的灵力，从元丹境大圆满变成后期，甚至有跌落中期的现象。 「狡诈的傢伙！」血人面色一变，他无法对乌大出手，最一开始的血爪就让他明白，方孟顏与乌大似乎有法术相连，若不杀死方孟顏，他就无法动乌大任何一根寒毛。 但同样也是战斗中才发现，乌大的法宝并不在保护的范围内，因此面对这会压制他境界的旗杆，他打算暂避方孟顏的锋芒，先解决这十八紫旗杆。 然而方孟顏何许人也，察觉到血人的意图后，更是加强了攻势，以近乎疯狂的姿态，将拳头落在了对方身上。 一边是半步元婴，一边是元丹境后期接近中期，原本势均力敌的平衡剎那间被打破，在力量与速度上，血人渐渐失去了对抗方孟顏的方法，又过了几个回合，他第一次受到了创伤。 「神是不可能败北的，给我牢记这份恐惧了。」血人似乎被逼极了，他无法脱离方孟顏的追击，也无法破坏带给他负面效果的旗杆，在这危及之下，他选择将构成手臂的血液挥洒而出，选择了自爆！ 章六十六 沦陷 章六十六沦陷 在他看来，手臂自爆后可以达成两个目的，一是摧毁这些旗杆，二是阻止方孟顏继续进攻。 只要旗杆被毁，就算少了一条手臂的血液量，他也还能与方孟顏四六开，而非现在的二八，加之取回节奏，他才有办法施展祕术。 虽然境界与灵力遭受压制，可这自爆仍能发挥元丹境大圆满的力量，方孟顏不可能去接，因为接了，那就算不毁旗杆，重伤了方孟顏也是一样的意思。 「噹！」 就在血人自爆的同时，方孟顏拿出了从洪金宝那里干来的青铜古鐘，以半步元婴的力量，狠狠的敲响了他。 青铜古鐘本就是元婴境法宝，若由元婴境施展可达百分之百的力量，而握有半步元婴的方孟顏，也足以发挥七成功力。 这一响，与当初洪金宝打出可谓完全不同，那波纹扩散的同时引动了数道黄色的闪电。 电闪雷鸣。 作为天地初开之时就存在的自然力量，雷电是绝大多数人们敬畏且不理解的现象，就好像天劫，落下的是闪电，而非其他像是火焰等。 在这闪电出现的同时，方孟顏只感觉自己也同样被电了一下，正感到些许怪异之时，那黄色的光芒，却染上了一丝红色，而波纹所蕴含的力量也从元丹的范畴，真正跃升到了元婴。 天劫之力。 在这股力量出来的一瞬间，那血人驀然睁大了双眼，似乎是感受到了令他颤抖的存在。 在元丹境大圆满的自爆下，面对到真正的元婴境之力，那却是有点不够看了。 波纹的闪电轰鸣声震耳欲聋，在两者碰触到的瞬间，彷彿被吞噬一般，那自爆所產生的能量，从根本上被波纹，或着说波纹里夹杂的闪电破坏殆尽，那是一种本质上的溶解，而非力量碰撞后的抵消。 也就是一瞬间，那波纹撞击到血人身上，发出滋滋声响，前所未有的凄厉嘶吼与焦香传来。 「不可能！！怎么会是神之力？难道神拋弃我等了吗？」带着不可置信，那少了一条手臂的血人，流下了泪水，这似乎是比输给方孟顏还要衝击的事实。 那血人发狂般的朝着方孟顏疾驰而来，身体外似乎燃起了一股火焰，即便是被旗杆压制，他的力量也在这一刻回到了元丹境大圆满。 「不可能！」带着决然，那血人在嘶吼中，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扑向了方孟顏。 方孟顏深吸一口气，再次敲响了古鐘，波纹夹带闪电，两者碰撞，引发了至今为止最大的爆炸。 轰！轰！轰！ 天地变色，风云倒捲，就连乌大都受到了影响，被这阵狂风吹飞了出去，刺眼的光芒，巨大的能量，甚至让那本快盖好的雕像在这一刻灰飞湮灭。 待尘埃落定，只见在两者的碰撞之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那里没有血人的身影，只有神色阴晴不定的方孟顏。 在最后一刻，他感受到那血人身上带着自己熟悉的气息。 「不可能……」这一次，轮到方孟顏说了。 「方兄，还好吧？」乌大灰头土脸的从远处赶了回来，他实在无法相信，同样都是元丹境，方孟顏与血人的战斗却与他平常所经歷的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可以说，今天若没有方孟顏，只有他单独对上那血人，恐怕不用几息，就会成为爪下亡魂。 「无碍。」方孟顏感受那消失的气息，只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彷彿要想起甚么，也彷彿要忘记甚么。 打倒血人后，覆盖富羽宗的大阵消散，天空终于不再是一片血色，而那些富宇宗弟子也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纷纷倒在了地上。 「清水！」从远处，清水样貌狼狈的走了过来，乌大见到她，出声道。 「你还好吗？」 「没死。」清水满脸疲惫，身上的伤疤显示了她也经歷一场战斗。 「修整一下吧，我们得赶紧回到落花宗。」方孟顏瞥了清水一眼，没有多说甚么，他不需要跟清水解释，如果对方一开始就对自己抱有敌意，那自然也不必特地接近。 方才对战血人，也全是多亏了乌大的本命旗杆，若非他将自己提升到了半步元婴，恐怕那一丝天劫不会显现，要击败血人，就会多出很多变数，况且最后的爆炸，也将那十八旗杆毁去大半，想到这里，方孟顏便丢给了乌大几瓶丹药。 「多谢。」乌大有些犹豫，虽然并没有直接受到伤害，可毁去的那些法宝，也算是他的心头血，然而能活下来，自然比甚么都要好。 而且当乌大打开药瓶，便有些吃惊，不论是还阳丹还是补灵丹，都有不下数十颗，且都是完美品质。 三品虽属弱丹范畴，但他对元丹境的效果终究是极大的，完美品质更是如此。 好的丹药提供战斗续行，提供灵气吸收，甚至罕见的还可以延年益寿，身为修仙者的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丹药。 清水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她瞧得出方孟顏没有要给自己的意思，只是冷哼，拿出自己的那些寻常丹药，也要调息恢復。 可就在这时，乌大递来了不少，准确说是一半的份量。 看着乌大的微笑，清水微微一愣，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方孟顏，沉默中接了过来。 「谢了。」清水向乌大传音道。 「要谢就谢方兄吧，如果不是他，我们都得死在这。」乌大淡淡的说道。 「他才不需要我的感谢。」清水哼道。 「毕竟你我最一开始可都怀疑他。」乌大苦笑道。 清水没有再说话，乌大也抓紧了时间调息。 过了两个时辰，他们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復了，若是寻常时候可办不到，但有着完美品质的疗伤药，就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至于方孟顏，他睁开眼，感受到了自己的境界已经来到了元丹境大圆满的程度，似乎只要再一下子，便能够突破。 「方兄，你要突破了？要不我先替你护法，如何？」乌大问道。 「不用，我们应该儘快回落……」方孟顏摇了摇头，可还没说完，他与清水的表情骤变，互相直视着对方。 察觉到气氛变化的乌大，也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道。 「怎么了？」 「落花……沦陷了。」开口的是声音颤抖的清水。 章六十七 刻道 章六十七刻道 「甚么！落花沦陷了？」乌大失声道。 南部地区第一大宗沦陷，究竟意味着甚么？ 清水与方孟顏收到的是来自一月雪的讯息，就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落花、沦陷。」 「……改变一下方针，乌兄，有劳你了。」方孟顏不再迟疑，拿出数瓶丹药，竟是打算原地突破。 「白痴！为甚么要现在突破，不是应该回去支援吗？」清水这下急了，落花宗，那可是她的家，如今收到这个消息，清水几乎快抓狂了。 「想死我就不送你了，不过你要是愿意带一些情报回来我会很感谢你。」方孟顏皱眉，如果说连元神境坐镇的一月雪都未能拦下对方，那事态根本就不是元丹境可以参与的，虽然不能说元婴就能发挥影响力，但还是要远比元丹强力的多。 「清水，冷静下来。」看着暴跳如雷的清水，乌大连忙想要安抚。 「该死的，我也知道好吗！可是也不知道沦陷是甚么程度，哪怕能多救一个是一个阿！」清水跺了跺脚，她毕竟与快要突破的方孟顏不一样，任何方面都不一样。 「走了。」 「慢着。」 「还要干嘛？」清水回头，瞪了叫住她的方孟顏。 「别死了。」方孟顏丢出了一块护符，也是从洪金宝那里抢来的，虽然不是太过贵重的法宝，可也是能够抵御元婴境全力攻击三次的强悍防御法宝。 清水紧皱的眉间似乎一瞬间舒缓了一些。 没有多说甚么，只是点了点头，便化作长虹离去。 方孟顏将目光收回，一把拍开药封，飞出数十颗丹药，被方孟顏一一吞下。 说实话，这些丹药看的乌大是有些羡慕，不过也就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开始在方孟顏的四周佈下了阵法。 元婴，对于修者们来说又是另外一个全新的里程碑，前面多半是利用灵力改造身体，是努力的将身为身体的容器打造成装得下这天地之力的过程。 直到元婴境，是真正的将灵力化为自身的意志，自身的一部份，让灵力诞生出属于自己在这人世间的标记。 这个境界，以及往后的境界，要求的也不再是单纯的灵力，还有对于这份天地的认可与感悟。 只有找到了道，才有前进的可能，才能在这茫茫天地中有着方向。 因此在晋升元婴境时，将会分成两个部份，一个便是用全身的灵力凝聚出属于自己的婴孩，一个便是将自己的道，铭刻在天地之间。 两个部份都蕴含了不同程度的兇显，尤其是刻道，因为他又可以再分成两个部份。 一个是遵循前人之道，走前人行过之路，如此一来，刻道的难度将会大幅度降低，因为你只是重复，并非创造，来自天道的反弹自然不会太过夸张，同样的，得到的能力也不会太过强大。 选择此道者，往往被称之为半婴，可即便是半婴，也要强过元丹境太多太多。 再来就是走出自我道者，将自身刻入规则，所引发的反弹，与半婴完全不能相比，可同样的，只要成功，哪怕是初期，都可以压制元婴境后期的半婴。 方孟顏，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他要守护身边的事物，不再让往事重蹈覆辙，不再让他所珍视的一切从身边消失。 「凝！」 就在方孟顏开始凝聚元婴的同时，天空开始佈满了乌云。 天劫！ 自方孟顏突破筑基后，不会缺席的存在，是因为察觉到个体会对世界造成太多的破坏，因而降下的惩罚。 「我还会怕你吗？」方孟顏直视天空那闪烁着红色光芒的乌云，冷笑道。 清水朝着落花宗直直前行，一路上已没有碰到多少人，就算有，也都处在极度惊慌的情绪中，只想着远离，而无法沟通。 而在落花宗上方，如同富宇宗那般不祥的天空正逐渐扩大。 清水心底一沉，再次加快了飞行速度。 进到了落花宗的范围内，昔日热闹的宗门如今却是一片死寂，沿路上也有不少死去的落花弟子，甚至还有几位是清水熟悉的面孔。 她无法替她们收尸，对清水而言，找到七月竹是最主要的事情。 「从今以后，你就叫清水可好？」 「清水，你快突破了，这几颗丹药就送你了。」 「谁欺负我们家清水？不要命了是不是！」 落花宗的大殿已经崩塌，看上去似有强者，用一掌便其毁去，清水内心震憾，以落花宗的力量，若要做到如此程度，对方至少也得是觉明境强者。 然而就算是觉明境，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破开落花宗的防御才对，虽然实力有所损伤，可毕竟落花也是八大宗之一，如果宗主亲自掌握阵法，就连问心境也得头疼。 「到底发生甚么事？」清水抿着嘴唇，绕过了看起来有些危险的大殿，直奔七月竹的住所而去。 虽然不能肯定七月竹就在那里，但住所里有指魂灯，是给她们这些侍从，找到自己主人的法宝。 混浊的空气愈来愈沉重，似乎受到阵法的影响，清水的头开始有些微的疼痛，当她来到七月竹的住所后，却惊喜的发现里面正传来熟悉的气息。 她不会认错的，这正是七月竹。 四月柳睁开了双眼，握了握拳头，随后一股元婴境的力量扩散开来，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离开了建造在地下的闭关之地。 可当她出来后，立刻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不同。 斑驳混乱的灵力，沉重且令人不适的空气，四月柳出了屋子，飞到了天空之上，表情呆愣的看着这已然產生变化的世界。 「难道是万恶之源？」四月柳想用传音连系一月雪，可不论怎么发出信号，对方都没有回应。 有些焦急的四月柳，立刻在宗门内飞行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令她脸色苍白，心神震憾的一幕。 那是无数落花弟子死亡的景象，是四月柳从未见过，也未曾想过的地狱。 「大家都死了吗？」茫然的心情，冲淡了突破元婴的喜悦，她有些不知所措，怎么闭个关，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那里还有人！」忽然的，四月柳感受到了，在七月竹的住处，还有波动传出，没有迟疑，她展开最高速飞去。 乌大从来没有想过，方孟顏居然是渡劫者，此刻的方孟顏，正沐浴在雷电之中，彷若神明。 在这雷电之中，方孟顏的体内有一个用灵力构筑出的小人，缓缓成型，先是身体，再来是双手，下一个是双脚，最后则是头颅。 这小人的模样与方孟顏一模一样，而当小人睁开双眼的同时，天劫来到了最强的时候。 闪雷并非没有对方孟顏造成伤害，可是这些伤害对方孟顏来说已经不足为惧了，他要面对的，是紧随而来，在空中出现的虚幻。 一股天地间不容质疑的气息，那是远超问心境的存在与力量，也是这无仙世界唯一能确定仙境真的存在的线索。 刻道碑石。 这是踏入元婴时，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东西，上头记载了古今往来所有大道，也是半婴与元婴分水岭的界线。 若只求得半婴，则在这碑石上找到自己要仿刻的道即可，可若是走出自我的人，则必须用灵力，将自己的道，刻划在石版之上。 方孟顏指尖凝聚，朝着石碑落下时，那石碑便传来了极强的抗拒之力。 砰！ 乌大吓了一跳，他看见方孟顏的手指一瞬间爆开，可他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而是迅速的凝聚出了新的手指，继续刻道。 章六十八 会合 章六十八会合 清水第一次顾不得礼术，而是直接破门而入，看着那坐在中央，气息虚弱的七月竹，只见她的眉心上，居然出现了淡红色的印记。 「清水？」七月竹勉强睁眼，看着清水，苦笑一声。 「主人！」清水十分惊慌的来到了七月竹面前，分出了自身的灵力给对方。 「不是说好，叫我燕秀便可吗。」七月竹的声音有些虚弱，可她的双眼，在见到清水时，仍有着慈爱。 「另外，不要浪费灵力了，快逃吧，愈远愈好。」七月竹主动阻隔了清水的灵力，摇头道。 「不可以！主人呢？怎么不离开？我们可以一起走！」见此情况清水急了，红着眼框连忙说道。 「不行，我已经受到侵蚀，全力抵抗已是尽力，况且……落花是我的家。」七月竹眉间上的印记只要闪烁一次，她的神情便痛苦一分，却还是伸出颤抖着的手，摸了摸清水的头。 「那我也要留在这里，没有主人我哪里也不去，我的命是您给的。」清水早已无法忍住自己的泪水，就着么趴在七月竹面前哭泣。 「清水！」七月竹发出了严厉的声音。 「要珍惜生命，正因为是我给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最后能见你一面，我也没有甚么好遗憾的了。」七月竹的声音，让清水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 「我……」清水还想说些甚么，可却甚么也说不出来。 「四月，带她走。」七月竹将自己的储物袋绑在了清水身上，同时朝外头说道。 一声轻叹，林晴儿用灵力强制裹住了清水，将她拉走。 「不！不行！我要留下来！我……」还想挣扎的清水却是身子一顿，便失去了意识。 「师姐，保重。」林晴儿与七月竹目光相交，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她已经了解了自己闭关以来这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 「走吧。」七月竹重新闭上了双眼，这一次，也许将是永远。 林晴儿没有多说甚么，而是深深的看了七月竹最后一眼，便离去了。 当她飞出后，落花再次起了变化，天空中，那暗红色的云雾开始大范围的扩张开来，可紧接着，一朵朵巨大的紫花，在四面八方中绽开，似乎正在制止这云雾的力量。 林晴儿脸色一滞，感受到了大殿方向，传来的两股绝世力量。 「不愧是八大宗之一，挣扎到现在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天空中，一位短发男子，脸上掛着笑容，他的穿着打扮十分奇特，可这并不会令人忽略，他身上传来的那强大波动。 问心境！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一月雪站在了男子的对面，脸色有些苍白，可同样没有退让。 觉明境巔峰！ 「说实话，我并没有想要杀死你们的打算，现在还不迟，若可信仰神明，她会宽恕你们的所有罪行。」黄文龙缓缓说道。 「那你倒是让神明来跟我们谈谈阿？」一月雪几个深呼吸，争取多恢復一些灵力。 「神明没办法顾及所有人，所以才会有我这样的代理人，遵循我的话语，那也是遵循了神明的意志。」黄文龙摇了摇头。 「那希望她已经找好下一个代理人了。」一月雪冷笑道。 「冥顽不灵，可惜了。」黄文龙叹息道，随后一手指向天空。 「我乃『神徒』黄文龙，将对神明不敬者，降下天罚。」随着这一指，一阵璀璨的光芒穿透了红色的云雾，落在了黄文龙身上，一时间，充斥着黄文龙的反而不是那红雾诡异阴冷，而是浩然正气，彷彿这世界天地间，只有他才是正确的。 一月雪神情凝重，右手弹指，在她的身后出现千万化身，竟都是一位位衣衫未整的女子，姿态万变，情貌含藏，彷彿能勾动人类最为原始的慾望，可若仔细看去，又能够见那嫵媚笑容中，神色冰冷的双眼。 有情无情道，这是一月雪与黄文龙僵持至今，第一次全力展开道意，因为以祕法提升至觉明境巔峰后，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因此她只能冒险用道意一决胜负，这在高阶斗法里是最后的杀招，因为只要在道意上落败，那就等同于真正的败北。 方孟顏的手指已经多次崩溃，但他没有丝毫的在意，而是竭尽全力的，试图在石版上刻下两个字。 守护。 这两个字承载了方孟顏的所有。 一如被母亲守护，一如被公孙緋守护，方孟顏被太多人保护，只因为他的实力不足以应付他所遇到的危险。 「所以我要力量，唯有如此，才能够去真正的保护那些我所在意的人。」方孟顏的眼神，在这刻划的过程中愈来愈明亮。 刻道也为证道，随着碑石上愈来愈完整与清楚的字跡，方孟顏的气息也不断的在上升，他的灵力已经完全的突破了元丹境，来到了元婴境。 当守护二字被刻上去后，那石碑开始闪烁起了虚幻的彩光，分成了九团光芒，如同珠子，彼此相扣，眨眼间便进入了方孟顏体内，缠在了他的元婴手上，散发出源源不绝的能量。 这便是实质化的道意，也将会成为他往后的绝招之一。 与此同时，天劫也在这一刻散去，只留下了浑身焦黑的方孟顏。 「方兄？没死吧？」虽然方孟顏早已习惯，但对第一次看见的乌大来说，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当然，扩散的元婴境波动自然代表着方孟顏还活着。 「差那么一点。」方孟顏抖了抖身子，那些死去的外皮在这一刻化为粉尘，随风四散的同时，他站起了身子。 虽然看上去与先前没甚么不同，但也有所不同，方孟顏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落花宗，如今红色的云雾已经连这里也看得见了。 「乌大，接下来我会去落花宗，此行兇险，就不结伴而行了。」方孟顏再次拿出一些丹药，这是作为替自己护法的谢礼。 「不必了，方兄，我已收穫良多。」乌大摆了摆手，没有收下这些丹药，对他而言，能够亲眼观看一个人突破元婴，对于同样是元丹境的他有着莫大的好处，将来他要突破元婴时，将会有所依凭。 虽然乌大也不是没想过要跟着方孟顏一起去，但他且不说是元丹境，他的本命法宝也在先前与血人的对战中损毁，对他本身而言，战斗力至少要打六折，如果不是急着投胎，那么此刻最好的选择已经显而易见。 「恩，保重。」方孟顏也没有硬塞，收回了丹药后，挥别了乌大。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方孟顏感受得到乌大是一位值得结交的朋友，若落花一行结束后有那个机会，他也许会继续跟乌大来往，也可顺道学习这阵法之道。 收回心神，方孟顏一步迈出，身影原地消失，这已非速度可言，正是元婴境才可施展的穿移。 章六十九 盛世罗花 章六十九盛世罗花 若说林晴儿不想帮一月雪，那肯定是假的，况且她手上还有一个清水，这是七月竹临终前交付给她的一份希望，结合了一月雪曾告诉过自己，要带着落花前行，她不可能在这白白送命。 一月雪坚持到现在，也有一个很大的理由，便是不能轻易惊扰到自己突破，否则以她的能耐，想走的话，问心境除非全力，也不可能拦得住他。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月雪去对抗问心境这种无疑送死的行为吗？林晴儿也做不到，也同样的，林晴儿甚么都做不到。 于是在几分痛苦的挣扎中，林晴儿还是选择了离开此地。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失去了他人为自己争取的那份生的意义。 然而就在林晴儿转头要走时，前方的空间传来一阵波动，接着出现了一道裂缝，撕裂了空间，透露出无止尽的虚无，一道身影自里头走出，正是方孟顏。 「好傢伙，你也元婴了？」林晴儿有些吃惊，不过此刻也不适合多聊，所以她连忙道。 「快走吧，姐姐已经尽可能替我们争取时间了。」 方孟顏看了一眼远处的决斗，几个思考的念头后，终是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 「你疯了？」林晴儿皱眉，这方孟顏平常还挺精明的，怎么眼下这个时刻却执意送死呢？ 「我没疯。」方孟顏看着黄文龙与一月雪在天空不断发出剧烈的波动，那是元神境稍之碰触，都会灰飞湮灭的力量。 若是换做之前，方孟顏一定也会选择离开，不论从甚么角度上分析，他都不应该留在这里。 只是在对战血人，成就元婴后，他忽然有个奇怪而荒唐的猜测，这份猜测他不愿相信，可是结合了以前的种种，摆在方孟顏面前的，似乎只有这个结果。 林晴儿完全不能理解，不过对方执意送死的话，自己也拦不住，至少她还不想死，看着要留下来的方孟顏，终是没有再开口，而是转身离去。 而方孟顏，则是朝着天空中，缓缓飞去。 一月雪嘴角溢血，她的有情无情道无法真正的伤到黄文龙，这不仅是境界上的差距，而是黄文龙的道意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为克制她的存在。 虽然平常听黄文龙说话很像胡言乱语，但黄文龙因信仰神明而成的道意，是为千心向神道，那是将自己的所有都约制在了所谓的神身上，因此他早已拋弃所谓的七情六慾，一月雪的道自然就难以对他產生影响。 「黄文龙！」就在一月雪渐落下风之时，一声高喊从远处传来，这不仅让一月雪一愣，也让黄文龙一怔。 「好机会！」一月雪受到的惊讶比黄文龙还小，因此她立刻抓准了这个机会，用手里的长剑勉强削去了黄文龙腹部的一块肉。 黄文龙接连倒退，用手将喷出鲜血的伤口按住，几个呼吸后，那块肉已经重新长出，但他还是带着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逐渐加入到决斗中的方孟顏。 「方兄，我知道小文拦不住你，不过加入到这里，也不是明智之举，趁现在还有机会，离去吧！」 「在这血色红雾之下，还能逃去哪里？与其心智被侵蚀成行尸走肉般的存在，我不如死在这里，也算在人间走过一遭。」方孟顏声音不大，却鏗鏘有力，一股坚不可催的信念，似乎正在他的身上凝聚。 「好一个人间走一遭！方孟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一月雪发笑，在刚才短时间内，他们两人已经传音交流了因果，若说这本来就是场会败北的战斗，至少还是要全力挣扎过。 一月雪没有其他选择，但光是以元婴境之姿选择站在这里，那一月雪就有理由去相信这个人，可以带来一丝转机。 「好好品嚐吧，我落花宗也是八大宗之一！」一月雪双手高举，她体内的灵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激发了出来。 在她的四周，出现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紫花，与此同时，大殿底下，那由三十五座雕像所构成的阵法，也在这一刻闪烁着光芒。 那一座座雕像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这泪水彷彿灌溉，沿着早已被规划好的路线，凝聚在了最中央，紧接着，便是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恰好的将一月雪垄罩在其中。 灵力充斥着天地，已经浓稠到產生了质变，那是在这里呼吸一口，都能赶上苦修几年的程度，方孟顏注视着一月雪，散发着最后的光辉。 黄文龙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但他亦没有任何办法，早从一月雪决定啟动这阵法时，他就无法逃离此处了。 泪水匯聚，光柱更盛，在中心处的一月雪，双脚与那虚幻但逐渐凝实的紫花相融在一起。 称不上是毁灭的力量，若要说，反而是一种极为平和的力量感受，但这其中的毛骨悚然，除了方孟顏，黄文龙有着最深切的体会。 轰的一声，三十五座雕像一同崩溃，传出了三十五道不同灵魂的叹息，在被压缩的力量中心，出现了一丝超越了问心境的力量。 一丝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绝对力量。 是三十五位先贤，将自己的一切奉献出去，连灵魂都未曾留下，连轮回都未曾踏入，只为了在这一刻，开出最为璀璨的花朵。 「盛世、罗花。」 此花若开，当属盛世繁华。 随着一月雪轻声道，她自身，也在这一刻成为了花的一份子，成为了那准备绽放的花朵最柔嫩的花蕊。 「姐姐，我做的好吗？」一月雪最后那声轻叹，像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 罗花盛开，花瓣彷彿能包裹住整个天地，黄文龙身处其中，脸色不断变化，这种超然的法术，即使是他，都未曾见过，亦无法逃脱。 三下颤抖，花粉形成了九道枷锁，无视了黄文龙所有的力量，穿透进他的体内，遍布了他的全身。 「啊，噗呃！」黄文龙瞪大双眼，接连吐出好几口黑血，再次抬头，只见他七孔流血，境界也在这一刻，从问心境不断跌落。 「这等诅咒之星，怎么会有诛仙法的存在！」黄文龙感受得到，那九道枷锁，正在从生命层次上，封印自己的力量。 问心中期、问心初期，眨眼间，黄文龙跌落到了觉明境。 闪烁着九道光芒，他体内那以如小人般的元神，也在此刻发出痛苦的哀嚎。 觉明中期、觉明初期，轰！ 黄文龙身驱一震，他正式跌落到元神境，眼里第一次流露出除了信仰神明外的情绪。 元神境中期、元神境初期。 跌落至元神境初期的黄文龙，立刻感受到一丝危险，顾不得体内还在狂乱的灵力，挥手便是出现一串由黄金色所构成的文字，阻挡在自己面前。 文字出现的瞬间，便与空气发生激烈的碰撞，在文字的前面，赫然出现了一条鞭子。 极魂鞭！ 本就是元婴境法宝，在方孟顏突破后，终于能够展现出真正的威能。 那黄金色的文字只闪烁了一下，便轰然破碎。 章七十 「神徒」黄文龙 章七十「神徒」黄文龙 文字破碎后，鞭子落到了黄文龙身上，这一抽，对他的肉体似乎没有甚么影响，可他却感受到元神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在元婴以后的境界，元神受创比肉身受创还要严重太多了，这就是极魂鞭真正强悍的地方。 元神受创的那一瞬间，黄文龙似乎出现一瞬间的恍惚，若是在以前，方孟顏可能无法反应，但身为元婴境的他，抓准了这一丝机会，迈入虚空，出现在黄文龙面前，双手握着的，是象徵一生一死的双生刀，凝聚着生命与死亡的力量，朝着黄文龙直奔而去。 若是平时，就算是只有元神境初期的实力，黄文龙还是有无数办法可以爆打方孟顏一顿，可现今是在受到重创与封印的情况下，况且极魂鞭给了方孟顏太大的优势，光是起手那一鞭，即便方孟顏不再使用，都得让黄文龙分心堤防这件事情。 「神佑！」然而方孟顏就算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即使是受到封印实力大跌的黄文龙，终究是元神境强者，他仍是在最后的关头做出了反应。 圣洁的气息自天空中落下，黄文龙的双手凝聚出刺眼的光芒，成为了阻隔方孟顏刀刃的壁障，使得方孟顏顿时感受到自己刺进了泥潭之中。 因为没有对黄文龙造成实质性伤害的缘故，这一生一死之力自然无法发挥，且也是在这时，黄文龙直接在方孟顏脸上掐诀，一瞬间便有数百个光球在他四周形成，紧接着化作锋芒长剑，朝方孟顏直奔而来。 这每一道光芒，都相当于元神境一击，足以灭杀元婴境成千上百万次，抽不出刀刃的方孟顏，索性低吼了一声。 「爆！」 比死亡更加狂爆的毁灭之力，从两柄刀刃上传来，即使是黄文龙都面色一变，这可是真正的元婴境法宝，而且显然不是凡品，这样子自爆的力量，是足以威胁元神境的。 方孟顏自然没有时间心痛，眼下是生死交关，他没有犯错的本钱，若因心疼法宝而失了性命，那也太过好笑了些。 轰！ 天空中炸出了另一朵璀璨的花，在百丈之外，黄文龙有些狼狈的现身，虽然他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抽离，仍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不过他敢肯定，方孟顏一定也不会好过到哪去，甚至还有可能就这么把自己炸死也说不定。 「剑来！」在黄文龙神色阴晴不定的同时，在那火花之中，方孟顏持着一把长剑而出，即使身上带着伤痕与鲜血，他的眼神仍无比坚定，斩向黄文龙。 黄文龙没有真正意义上擅长的兵器，他是以法术为主体的修仙者，所以先前才能够在方孟顏脸上以极快的速度完成掐诀。 因此他这次本也打算找到方孟顏的空隙如法炮製，可他没料想到的是，剑术是方孟顏除了鞭子外被公孙緋磨练最久的兵器。 没有使用其他的法术技能，仅仅是简单也是最基础的祝灵术，方孟顏全神贯注，所挥之一剑一式，在这一瞬间，展开了如同公孙緋本人的技法。 变化多端，神诡难测。 黄文龙惊恐的发现，方孟顏剑剑直指要害，环环相扣，竟也使得他脱离不了这猛烈的攻势。 几个呼吸的瞬间，黄文龙身上已经多出数十道伤痕，虽不致命，但随着时间累积，这都将成为沉重的伤害。 「方兄！你我无仇，何需如此！」黄文龙急忙喊道，说实话，他完全不认为方孟顏有需要与自己战斗的理由，明明他可是神子。 方孟顏是为了一月雪而战吗？是为了七月竹吗？还是这个落花宗？还是是为了这个南部地区的芸芸眾生？ 是，也不是。 虽然落花宗的人各怀鬼胎，但她们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帮到了方孟顏，可他真正战斗的理由，是因为这里是刘子芯曾经生活过的土地，若她有灵，想来不会希望这片土地沦落成富宇宗那般地狱似的存在。 他还得找那该死的刘家算帐，还得找破道宗「讲理」，还得让林晴儿重建落花宗，为了完成这些，他得击败黄文龙。 剑心通明，心如止水。 方孟顏的速度从最一开始的极快，逐渐缓慢了下来，从一秒的二十次斩击变成了十次，变成了一次。 可黄文龙并没有因此比较轻松，反而更加的心惊肉跳，那是剑意凝炼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情况，那一剑已经蕴含千万变化，能够闪躲的选择也急遽减少，若是稍有不慎，就不会像先前那样，只是几道擦伤的事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落败的可能性，黄文龙第一次產生了愤怒的情绪，可也同时的冷静的下来。 如今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那么不做出牺牲就想取胜，也是瞧不起全力以赴的方孟顏了。 「呃阿！」黄文龙索性放弃了防御，与方孟顏强硬的碰撞在了一起。 方孟顏则在一瞬间思索了诸多可能性，最终似乎也同意了这个交易。 轰！ 两人因碰撞而產生衝击，将两人的身影拉开数丈，只见黄文龙被削去一条手臂，而方孟顏手中的剑则是断成两截。 「我乃『神徒』黄文龙，以神之名，审判你的罪行！」黄文龙不顾断臂，而是低吼，他的神情露出痛苦之色，啪的一声，他的背后传出骨头碰撞与血肉撕裂的声音。 一双以骨肉而成的翅膀，在黄文龙身后缓缓展开，而他的眼神也在这一刻逐渐陷入癲狂。 「神说：『收刀入翘吧！凡动刀的，必死在刀下！』。」蕴含着灵力还有道意的话语在这一瞬间，在方孟顏的耳边炸响，使得他喷出一口鲜血，双手更是无法控制的将手里半截的刀刃对准自己。 噗嗤！ 即便用尽了所有的灵力，方孟顏都没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将断刃插进自己的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就是元神境的力量！ 截至目前为止，方孟顏已经超常发挥，可仅仅一个转变，方孟顏便落入了比黄文龙还要下风的境地。 「臭小子，有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就在这时，一声娇喊从方孟顏的身后传来，同时一炉巨大的丹鼎落在了方孟顏与黄文龙的中间，急速旋转。 在这旋转中，喷出了数十枚丹药，一半疗伤之用，飞往方孟顏，甚至没给他反抗的机会就直接撞进了他的嘴里。 一半则为散发危险之意的毒丹，也在黄文龙身边直接炸开！ 章七十一 弒神 章七十一弒神 毒丹炸开，散发出大片毒雾，起初黄文龙没有在意，可是当那毒雾接触到自己的一瞬间，他便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疼痛，这才发现沾染到毒雾的皮肤居然是直接腐烂了起来。 连元神境都会受到伤害的毒丹！ 方孟顏则是在这粗暴的治疗下，伤势顿时恢復了不少，他看向林晴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甚么。 「干嘛？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是吧？」林晴儿嫣然一笑，可随即又用有些哀怨的眼神道。 「你要是有办法打赢这怪物你早讲阿，那我就不走了。」 「我哪有甚么办法，不过就拚命而已。」方孟顏苦笑。 「方兄，是我把四月柳前辈劝来的，你不怪我吧？」在更远的地方，乌大与清水缓缓飞来，以他们元丹境的实力光是面对元神境的灵压就有些吃力，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扛着这份压力过来了。 「出了这等变故，我可到不了其他大陆。」 「想不到也有我们帮到方兄的时候。」令方孟顏更感意外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回盪天际。 本该出发到其他大陆的东方紫与黄晨，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你们怎么会在这？」若说乌大和清水还在方孟顏的理解范围内，东方紫与黄晨就是完全的范围外了。 「我们能在破道宗眼皮底下乱这么久，还得多亏乌兄的隐匿阵法呢，但我没想到乌兄跟方兄居然也认识，这世界可真小。」东方紫笑道。 「实际上当初还是七月竹前辈拜託我帮个忙的，虽然我当初不是很明白，不过看来是看在方兄的面子上呢。」 方孟顏微微一愣，他与七月竹相识的时间可在天羽宗灭门之后才对呀？ 但与林晴儿，却是在这之前，因此最有可能的情况…… 察觉到方孟顏的目光，林晴儿又笑了一下。 「干嘛？」 「……谢谢了。」半晌，方孟顏这才吐出一句。 「要谢，至少先打完这场吧。」林晴儿的毒雾已经被黄文龙驱散的差不多的，想必他很快就会发起下一波攻势。 「那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方孟顏抬手，五根指头各自出现了一条白线，将在场的五个人通通连系了起来。 「你们今日，必不可能死，落花今日也必不可能亡。」方孟顏再次睁眼，境界攀升到了元婴境后期，即便是暂时的，仍将改变他们今日的结局。 一道刺眼的光芒射向眾人，林晴儿的丹炉率先被击中，可并不是破裂，而是消散，这时方孟顏才注意到，那并非实物，恐怕是林晴儿丹道所化。 丹炉消散，林晴儿面色霎那之间转为苍白，但还不至于吐血，而方孟顏则是在这一刻出击。 手中沾这自己鲜血的断剑被方孟顏用灵力重铸，虽然不是炼兵，而是单纯的将灵力浓缩成剑的模样，可对方孟顏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元婴境后期的力量，足以支撑他迎战黄文龙。 何况他并非只有剑！ 正当黄文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方孟顏的剑上时，一股灵魂撕裂的疼痛再次传来，不知何时，方孟顏左手已经出现了极魂鞭。 「方孟顏！！」黄文龙仰天嘶吼，狂乱的灵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爆发，形成一股强烈的风暴，向四周扩散的同时推开了眾人。 在暴风的中央，黄文龙再也没有往昔的从容，境界的封印本就使他有些难受，若说是为了神而承担这份罪则那也无所谓，若是为了神去牺牲那也无所谓，可是神明尚未降临的现在，他不能倒在这，他要亲眼去见证神降临，尔后毁灭世界的过程。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如今出手的人是属于神子的方孟顏，这对他来说如同背叛。 「身为神子的你，难道要背叛我等！我是为了甚么才帮你到现在的？」黄文龙的怨气彷彿化为实质，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张面孔，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在说甚么？」方孟顏心神一震，这一抹迟疑被一旁的林晴儿察觉。 「不要听他放屁了方孟顏，不能让姐姐的牺牲白费！」林晴儿连忙道。 因为林晴儿的话而收回心神的方孟顏，再次挥舞长剑，直奔黄文龙。 黄文龙没有选择硬碰，而是向后倒退，同时一双巨大的黄金手掌出现，阻挡在两人中央，趁着方孟顏突破的这时间，他再次掐诀，口中喃喃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紫气东来。」就在黄文龙即将完成咏唱的瞬间，紫色的气雾自他的后方而来，滚滚尘烟，杀机深藏，里头似有千军万马，杀伐之声震耳欲聋。 即便境界跌落至元神境，黄文龙还尚未将只是元丹境的东方紫放在眼里，况且若非有方孟顏这出格的存在，其他人就算一起上也都得死，是如今完成法术更重要一些。 但是黄文龙似乎忘记了，最一开始还有能够伤到他的另外一位元婴境。 等到那紫雾临身，黄文龙察觉到雾里其他气息时，为时已晚。 包含在东方紫紫气东来里的，正是林晴儿毒丹所形成的毒雾，强烈的腐蚀性转眼就溶化了黄文龙大片的肌肤，甚至那血肉都呈献了异色。 可即便如此，黄文龙还是强忍着疼痛，完成了最后一句的法言。 「神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 强烈的光芒再次垄罩这个空间，支配万物之意自黄文龙身上散发而出，在这一刻，眾人眼里的黄文龙似乎变得无比高大，而这种超乎想像的意志，是即便受到方孟顏保护的眾人，也不受控制的朝黄文龙看去。 「伏跪吧。」黄文龙的话语如同从遥远的天上，也如同从耳边传来，而且似乎不只单纯是黄文龙的声音，而是许多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才形成的语言。 在这一份奇特的力量下，率先支撑不住的是乌大，即便已经努力挣扎，仍然朝着黄文龙跪下。 东方紫脸色苍白，黄晨已然单膝着地，就连林晴儿的身子都在颤抖。 「自尽吧。」黄文龙的话语再次传出，双重叠加下，每个人都举起自己的手，缓缓的朝自己的心脏靠去。 方孟顏看向那如同太阳般的黄文龙，艰难的抬起了手指，模仿着记忆中的女孩，画起了圆圈。 「吧尽自。」光阴逆流，那四周回盪着的声波，循着先前出现的痕跡，一步步倒退回去，时间在这一刻不再向前，而是逆行，在黄文龙惊恐的双目中，那原先说出的话语被一字一句的塞回，身上的光芒，镇压的意志也在这一刻產生了回归。 方孟顏一直在等黄文龙的杀招，因为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施展第二次光阴逆流，所以只能等到最关键的那个时候，而眼下，他等到了。 曾经发生在洪金宝身上的灵力错乱，在这一刻也发生在黄文龙的身上，只是身为元神境的他，受到的伤害远非洪金宝能比。 轰！ 以黄文龙自己为中心所產生了灵力风暴，撕裂了他的身驱，摧毁了他的元神。 「神啊……您拋弃我了吗？」带着不解，带着绝望，黄文龙的声音渐渐的消散在这天地。 油尽灯枯的方孟顏从天空中坠落，就在即将碰触到地面的时候被人接住，抬头一看，正是还尚有馀力的林晴儿。 「做的不错，方孟顏。」林晴儿虽然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以对抗元神境来说，她所受的伤已算轻微，因此她脸上还有着以往看不到的笑容。 方孟顏没有多说甚么，只是有些安心的闭上了眼，同时也想起，曾经身为八大宗的英雄们，居然能在元婴境逆斩元神，那得是多强悍的实力才办得到？ 方孟顏虽然也算是完成了这个成就，但他借助的东西可太多了，若是单论实力，恐怕还差那些前辈很远。 「成功了！我们阻止了元神境！」 「哈哈哈，我可以吹一辈子。」闹轰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方孟顏也露出了笑容，他总算成功的守住了某些事物。 成功的…… 「太令我失望了。」 猛然的，天空中传来的声音，令所有人抬头望去，也令方孟顏睁开了双眼。 章七十二 「万恶之源」公孙緋 章七十二「万恶之源」公孙緋 方孟顏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可他多希望此时此刻，只是一场梦，一场单纯的恶梦，时间一到，便会甦醒的恶梦。 「太令我失望了。」有些稚嫩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里头包含着的是真正的失望，还有……永无止尽的恶意。 天空中缓缓走来了一位女孩，一位虽然年纪看上去很小却不失容貌，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异样的魅力，点缀着银光的衣衫美的彷彿不该是这世间的艺术品，纤细的小手紧握着拳头，半长的秀发正随风飘舞，而看到女孩的那双眼睛，任谁都会迷失其中。 左眼为橘，正散发着危险而美丽的光芒，右眼为蓝，深邃的宛如天空星辰，即便是为蹙的眉头，都将整张脸构成了绝美的景色。 只是那倾国倾城的背后，是无穷无尽，彷彿连阳光都被遮闭，连规则都要为之颤抖的恶意。 即便他们没有见过，只在传说中听过，也能够明白，此人正是三千年前引发灭世灾难的「万恶之源」。 「师父……」方孟顏真的出神了，他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情况下见到师父，也从未想过，师父便是那万恶之源。 「你叫她甚么？」第二个出神的自然是还接着方孟顏的林晴儿，以方孟顏的实力，她大致上猜测过方孟顏有个很厉害的师父，但这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时间彷彿冻结，连空气都不再流动，所有人只能注视着天空中慢步走来的身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动。 那是甚至连绝望都无法升起的差距，只要公孙緋想，他们甚至能在察觉自己死亡以前，就消散在这天地间。 「我给了你时间，给了你机会，甚至给了你封宇境，结果连一隻小虫子都打的那么吃力。」公孙緋淡淡的开口，即使阔别数十年，方孟顏还是读懂了公孙緋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 那不是寻常为了激励方孟顏而刻意做出的毒舌，而是真正的，毫无掩藏的，对自己的失望。 「就连领悟的道意，都是如此肤浅无趣。」这一句话，令方孟顏头晕目眩，即便是迎战血人，即便是迎战黄文龙所受到的伤害，也许都没有这句话还要来得强烈。 「就是现在！杀了她！」猛然的，天空中四面八方的虚空传出了波动，眨眼间出现十二道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出现的那瞬间，便爆发了最强烈的灵力，甚至毫无保留的早就燃烧了自己，只为了换出生命中最璀璨的一击。 十二位问心境巔峰！ 本来在这种灵压下，即便不是针对方孟顏等人，也足以压死他们，不过有一道白光闪过，护住了他们，靠近他们的，正是柳姬月。 只见她神色复杂的望了失魂的方孟顏一眼，随后道。 「带他走，马天师已经算过了，只有他才能阻止万恶之源，但不是现在，我们会拖住她。」蕴含了灵力的话语，令在场的人都收回了心神，而柳姬月，也没有浪费任何的时间，正在构筑大挪移阵。 「弱者，就该有弱者的样子。」公孙緋轻吐，空手一抓，一把骨刀已然在手，看似随意的一挥，却是都掀起了一阵风暴。 十二位问心境，本就带着必死的决心出现，可即便他们已经做了最大的评估，尽了最大的努力，只有在这一刻才会发现，他们与公孙緋的差距，仍是如此巨大。 只用了三剑，十二位活过千年岁月，脚踩眾尸，无一不是亿中选一，才有幸踏入问心境的传说存在，就像是筑基遇到元婴，就像是大人对上刚出生的婴孩，毫无还手之力，也不费吹灰之力，在这三剑之下消亡。 「不可能！难道封印已经完全解开了？」就连柳姬月也双目收缩，她想过战败，可没想过居然连一刻都无法阻止，那些可都是问心境阿？不是路边的豆芽菜。 「碎。」又是一个字，包裹着眾人的光幕，还有那快要准备完成的大挪移阵都一同碎裂，此时此刻，公孙緋与他们的距离已是极近。 「该死的！」柳姬月拔剑，可还没挥出，就被公孙緋一把抓住了脖子。 「呃！」这看上去是一个很怪的景象，因为柳姬月要高上公孙緋不少，因此被比她抓住反而是个有些异样的景象，但此刻没有人笑的出来。 「方孟顏，告诉我，你想守护甚么？」漂浮着的公孙緋，低着头，看着方孟顏，轻轻说道。 「我……」方孟顏已经从林晴儿的手上下来，本来是准备着要踏入挪移阵里，但如今那份希望已经破碎了。 「你甚么都守护不了，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决心，除了自我满足外，一无是处。」公孙緋的话，如同利刃，比所有的伤害，都还要深刻的扎进了方孟顏的内心。 恍惚间，方孟顏彷彿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有甚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若是此刻用神识内视，方孟顏就会看见，自己元婴的手上所套着的那象徵道意的环，出现了数道裂缝。 「方孟顏！不要听！她在摧毁你的道心！」在一旁，林晴儿顶着压力，急忙开口。 这句话，引来了公孙緋的眼神，只见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如果你能做到，就试试看吧，让我认同你，那么这次我就放过你们。」公孙緋在方孟顏的耳边轻声说道。 阵阵的幽香传来，虽是方孟顏梦寐以求的距离，只是如今的情况，却是他最不想看见的。 忍着强烈的呕吐感，方孟顏听出了公孙緋的话外之意，那便是在此刻展现出他的道，来证明他的道并非毫无价值，以此来求得公孙緋的原谅和宽容。 颤抖中抬起了手，方孟顏手中的白丝紧紧缠绕住了林晴儿的指头，彷彿是比先前都还要强烈那般，甚至散发了一丝的光芒，象徵着方孟顏不死，则无人能伤及林晴儿的决心。 「之所以说无趣，也是如此。」公孙緋摇了摇头，朝着林晴儿的脖子抓去。 这一次，方孟顏的道彷彿失效了般，林晴儿的脖子被公孙緋牢牢抓住，看得出林晴儿舞动着双脚，试图挣脱，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在方孟顏内心早已出现裂痕的情况下，那白线渐渐暗淡。 「要有力量才能守护，要有守护才有力量，如此可笑的道，真亏你领悟的出来。」喀擦一声从林晴儿的脖子上传来，只见她双脚垂地不再挣扎，头与身子也歪曲成了异样的角度。 公孙緋松开手，让林晴儿自然落地，撞击到地面，发出砰的一声。 「但是没关係，你是我的徒弟，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我会好好的教育你。」话语带着冷酷，可却扬起了一抹病态的笑容，公孙緋的眼中，似乎蕴含了许多种情绪。 「哈哈……哈哈哈。」方孟顏几声乾笑，他的双目已经失了魂，在林晴儿死亡的剎那，体内的道环剎那间破碎。 道心破碎。 从根本上被否定的方孟顏，甚至是从自己最爱的人身上，得到了最残酷的答案。 第一次，方孟顏放弃了思考，令人看不到距离的差距，要怎么令人保持神智呢？ 「小白，你也不必再挣扎了，很快的，我就会履行从前的承诺，将世界毁灭殆尽。」公孙緋倒是没有杀了柳姬月，只是将她丢在了一旁，随后用刚杀完林晴儿的手，牵起了方孟顏，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章七十三 重振 章七十三重振 不知公孙緋离去了多久，处在原地的眾人才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露出了苦涩。 「这个世界，真的完了。」率先叹息的是东方紫，在场也没有任何一人会反驳他。 十二位问心境，万恶之源杀他们跟捏碎蚂蚁一样轻松，不禁让人怀疑，她究竟身处甚么样的高度？ 如她这般的至强者，世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位，就连本来会用在她身上的大封印，也被黄文龙消耗掉了。 也许，公孙緋此刻出现，正是因为能对她產生威胁的存在已经消失了的缘故吧。 至于本是眾人希望的方孟顏，不仅就是公孙緋的徒弟，此刻也被对方带走，那么除非还能出现一个绝世强者，否则谁也无法阻拦她的脚步。 何况就算真的出现了极具天资之人，能否在公孙緋毁灭世界以前成长茁壮都是个未知数。 「不能放弃，若是真的放弃，一切就结束了。」柳姬月咳了几声，从不远处走了回来，双眼仍充满着光亮的说道。 东方紫，黄晨还有乌大与清水，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的，却也没人说话，人家可是八大宗宗主，身为问心境强者的柳姬月，就算刚才才被当小鸡丢出去，仍是远高于他们的存在。 「柳宗主说的对。」 这句话出现的瞬间，眾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开口说话的，居然是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死了的林晴儿。 「你还活着？」开口的清水，甚至被吓到都忘了敬语。 「丹药之道代表生生不息，只要并非神形俱灭，尚有一口气，我都还有机会活。」林晴儿的骨头发出喀喀的声响，紧接着原地站了起来。 「可是我们真的没办法赢过那怪物吧？」一向沉默的黄晨都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虽然我不知道为甚么，不过万恶之源还没真正的要毁灭世界，否则他大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先杀了。」林晴儿的话令在场的人顿时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杀那些问心，可说是杀的彻底，剑光过连灰都没留下，如果只是作秀单纯扭断我脖子就走，那也是说不过去。」比之眾人的绝望，林晴儿反而异常的冷静。 「若是如此，她到底在寻求些甚么？」乌大皱眉道。 「徒弟。」就在这时，柳姬月道。 眾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在培育一个，能够威胁到她的徒弟，能够以相同的道，与她廝杀的徒弟，如此一来，不论谁胜谁负，都能以此突破枷锁，抵达仙境。」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要先毁方孟顏的道心。」林晴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我境界比较低，能不能用比较简单的话解释一下当前的情况？」清水举起手，看着眾人好像都理解的神情，有些难过。 「你听过等价交换吗？若是要获得一些东西，势必得失去另一些东西。」看得出清水眼里的困惑，柳姬月继续说道。 「这是恆定不便的世界规则，如同因果定律，因此若是对力量有着极致的追求，那么他捨弃愈多的东西，便会愈强。」 「这里我懂了，但跟眼下的情况有甚么关联？」 「天道无情，万恶之源本就是天资杰绝之人，她的道就是斩六情，渡六劫，成劫仙。」 「换句话说，如今最后一情就是师徒情囉？」林晴儿接完了最后一句话。 「不错，而且她并不是要普通的徒弟，而是同样歷经劫难，抵达与他相同的高度，吞噬或被吞噬，由两位相当于半仙的问心所引发的质变。」 「可若如此，毁灭世界的理由又是甚么？难不成世间万物对他来说也是六情之一吗？」东方紫又问道。 「留着这个世界的理由跟留着我等一样，是为了刺激方孟顏而存在，如今他道心被毁，万恶之源一定会想尽办法植入自己要的道心，在事态尚未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我们得救出方孟顏，只有他能够阻止他的师父。」 「可我们又能做些甚么？」乌大苦笑道，他们不过元丹境，能不能踏入元婴都不好说，若是想要踏入问心，也得耗费千年光阴，可看万恶之源的的情况，这世界还能不能撑过十年都不好说。 「能做的比你们想像的多，走吧，换个地方说话。」柳姬月说道，领着眾人离去，而落在队伍末端的林晴儿，内心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但这想法太过荒谬，很快的就被她摇头否定。 「我怎么会觉得，万恶之源其实非常喜欢这个世界呢？」 天云山顶，小木屋内。 「醒了？醒了就来吃饭吧。」方孟顏睁开了双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公孙緋一如往常的坐在了椅子上，洁白的玉足踩在了方孟顏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本看不清封面的书籍，中间的桌子上则摆着简单的餐点。 温暖，是方孟顏现在的感受，好像昏迷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是一场恶梦，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木屋，从来没有离开过师父。 「做恶梦了？看你流了很多汗。」公孙緋用灵力操控着乾净的毛布，轻柔的抚过方孟顏的额头，将那汗水擦去。 天云山顶是很冷的，不过木屋内却相当的温暖，不知是不是壁火正在燃烧，亦或是公孙緋有特地使用甚么法术。 「今天的训练要暂停吗？至少吃点东西吧？」 方孟顏呆呆的看着公孙緋，喉咙咕嚕咕嚕的发出声响，却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该说些甚么。 「怎么？又迷上你师父了？」公孙緋的嫣然一笑，似乎带走了方孟顏内心那异样与不安的心情，他乾笑着道。 「师父，我做了好长的恶梦。」 「哦？」 「我梦到我跟师父分开好久，中间经歷了好多事，遇到了好强的敌人，虽然有些辛苦但还是赢了。」 「听起来不错阿。」 「可是梦的最后，我梦到师父……」方孟顏吞了口口水，有些苦涩的说道。 「梦到师父是万恶之源，杀了好多的人。」方孟顏说完，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公孙緋。 只见公孙緋若有所思，随后放下了手里的书，露出了「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踩上了方孟顏的床，伸出了小小的双臂，将方孟顏的头揽入了怀中。 「学会新的撒娇方式了？仅此一次阿，下不为例。」公孙緋拍了拍方孟顏的头。 一时间，似乎在也压抑不住的方孟顏，自母亲去世后，罕见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眼前的公孙緋是那么温柔，语中带点刺，可却不是那位对他失望透顶的师父。 「怎么都元丹境了还跟个小鬼一样，晚点元婴道心不稳怎办？」 方孟顏彷彿没有听见，只是任由泪水不断的落在了公孙緋的衣衫上。 如果是梦，那就是梦吧…… 章七十四 各自 章七十四各自 方孟顏休息了一天一夜，虽然记忆有些曚曨曖昧，不过他依稀记得，自己是承受不住公孙緋的地狱训练才倒下。 对于本来耐受度很高的方孟顏来说，算是件相当罕见的事情，大概是公孙緋意识到难度超越太多了，这几天也暂缓了训练。 本来筑基境后就不用进食了，但方孟顏与公孙緋还是会在特定的时间一起吃饭，这彷彿像是一种仪式，且他也并不觉得这会是浪费时间。 因为吃饭的时候方孟顏与公孙緋会简单的聊天，这时候彷彿他们的身份就不是师徒，而是朋友，况且对于方孟顏内心悄悄萌芽的感情来说，看着公孙緋那优雅的进食姿态是一种享受与乐趣。 也因为本来不必进食，可既然要进食，那么多少得利用一下，公孙緋并没有在这点上马虎，因此端上的料理是经过特殊手段製成的，带有能够增长灵力修为的佳餚，以原理来说，跟炼丹的行为类似，不过料理的效果并不如丹药来的好，也很费工，因此很少人会特意这样子做。 与公孙緋一起生活十来馀年，方孟顏不仅习惯，而且对于公孙緋的训练没有任何的疑问与怨言，就算是这次倒下，他也只是认为自己哪里没有做好而已。 而公孙緋对方孟顏的态度也有了不少的转变，若说一开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除了师徒再无其他，现在则是会跟方孟顏小聊一两句，态度上也不再那么冰冷，偶尔还有些俏皮。 对方孟顏来说这样子的感觉自然是最好的，可同时也不是太好，原因是那样子会让他内心对公孙緋的感情日益增长，说实话已经到了有些不妙的地步。 而且令他不甘的是，公孙緋从头到尾都只把他当小孩对待，不过毕竟人家活的要比自己久太多太多，会有这样子的情境似乎也无可厚非。 「师父，今天是要练兵吗？」早上，吃完早餐的方孟顏，将碗筷以灵力清洗一遍后，放进了柜子里，同时对着在椅子上伸懒腰的公孙緋问道。 「对，不过不要勉强自己了，若还是不舒服的话，再多休息一天也可以。」公孙緋虽然语气听上起很随意，但这不是其他，是对方孟顏的关心，是数十年前的他未曾想过的对待。 「没有勉强，今天可以。」方孟顏脸上仍保持着稳定，内心却是早就笑得开花了。 两人来到了木屋外的空地，方孟顏手持一把看上去很有岁月感的旧剑，这并不锋利，甚至刀身还有不少缺口，彷彿随时都会断成两截，而公孙緋则是随意的捡起了一根枯树枝，再用灵力简单的削成了自己要的形状，两人站定了位置，战斗便无声无息的开始了。 鏗！ 两人的兵器碰撞在了一起，是方孟顏率先发起的进攻，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像是武林人士的相互切磋，但事实是他们已经将灵力控制到极为精妙的地步，这才导致连一丝外扩都没有，没有任何的浪费，全心全意的放在了这碰撞上面。 劈、砍、刺 长剑在方孟顏手上彷彿化身成了舞者，进行了一场极为精妙的演出，行云流水般，上一击都是为了下一击而存在，以最快的速度达到了最致命的攻击角度。 然而公孙緋的表情未有变化，手中的树枝更是强軔无比的将方孟顏的攻击尽数弹了回去，甚至还能在这暴风雨般的攻势下找出可以反击的空挡。 一个瞬间，方孟顏本要刺出的长剑在空中诡异的抖动了一下，这并不是甚么特殊的技法，而是方孟顏暂停了进攻的姿势，以险而又险的身法躲过了来自公孙緋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的突击。 也许是面对这必杀的一击被躲开，公孙緋显得有些意外，不过面对失去重心的方孟顏，只要公孙緋再追击一次就会分出胜负。 「再来。」若是十年前，她一定会把方孟顏海扁一顿，是如今只是收回了树枝，再次跟方孟顏拉开了距离。 「好！」方孟顏擦了擦本不该有的汗水，再次举剑往前。 「我们还没输，只要方孟顏还是我们的人，我们就不算输。」心剑宗内，柳姬月正带着残存的五人走过巨大无比的殿堂，无数元婴路过，却不是长老，只是单纯的弟子，每人的腰间都系着一把长剑，看见柳姬月时，便会站到一旁行礼。 若是平常，柳姬月也会笑着回答，不过眼下似乎连那个时间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向前。 「可方兄已经落入他师父的控制了，她连杀十二位问心跟喝水一样简单，要怎么救？」东方紫叹道，他虽然并不甘心自己的好友方孟顏被抓走，可这事态儼然不是元丹境可以参与的了。 「等你们见到马天师，我再一起说。」柳姬月道。 几人在柳姬月的带领下，来到了殿堂深处，似乎是为了让宗主休息而特意准备的房间，她也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开门而入，在里头的窗边，站着一位穿着朴素衣衫的男子，正看向窗外的景色，似乎有些出神。 「马天师。」听到柳姬月的声音，男子缓缓回头，那是一位神色俊朗的男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文弱书生的气息，可是衣衫下隐藏的是比一般人还要强悍的肌肉线条，如此看来，却又像是一位体修。 「你们来了。」温和的声音从男子身上传出，而第一个注意到异常的是林晴儿，她直视着马天师的双眼，那是一片灰曚，里头没有任何的光彩。 马天师的双目是失明的。 随后似乎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因此露出了些许吃惊的表情。 毫无疑问，马天师也是一位问心境，可到了他们这等境界，理论上任何的身体缺陷都能够修復，因此这失明，与其说是缺陷，也许应该说是代价。 「那么失礼了，接下来为各位讲解，如何夺回方小兄弟吧。」马天师微微一笑。 章七十五 弃子 章七十五弃子 「不过我还是得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乃识天宗宗主，马无明。」虽然马无明的双目看不见，但眾人却都感觉得到，马无明正看着自己。 「马天师外号『算神』，理论上没有他看不见的未来，之所以会这么有信心的跟各位说还有救，就是因为马天师还看得见渡过了万恶之源后的未来。」眾人纷纷入座的同时，柳问姬在一旁补充道。 「换句话说，只要我们照着马前辈的预视去做，最终就会导向一个好结局了吗？」清水有些兴奋的道，但与之相对的是来自黄晨的困惑。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确实，如果只要照着马无明所看见的未来去做，那么就会导向他所看见的结局，不过这么简单的事情，或说如此超越命运的力量，是人可以掌控的吗？ 「确实，我的能力并非论定命运，看破天理，毕竟未来无时无刻都在改变，但目前至少还有四成的机会，可以击败万恶之源。」马无明摇了摇头。 四成，不是只剩四成，而是还有四成，面对这种等级的怪物，居然还有四成机会吗？也许那十二位问心并非这个世界的终极力量，在上方的世界，水远比想像中还深。 「那么该怎么做？」四月柳单刀直入，毕竟说明了，他们便是要与时间竞争，如果说他们在世界灭亡的剧本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也许境界反而不是重点。 「先由我来说吧，这是我从老不死身上好不容易得到的。」柳姬月弹了手指，每个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枚玉简。 「窥探吧，那恶意的深渊。」 「师父，新的药草我种好了。」门外，方孟顏探了一颗头进来，向着小木屋内喊道。 「比想像中快呢，那么在午饭做好以前去练习几个法术吧。」公孙緋踩在小板凳上，亲自握着菜刀，仔细的切着刚洗好的蔬菜，彷彿不是一位修仙者，只是一位单纯的十二岁平凡小女孩。 「好。」虽然方孟顏还想再偷看个几眼那充满光辉，惹人怜爱的身影，但违逆师父的话可不会有甚么好下场，于是应了一声后便又离开了。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在练习场地内的方孟顏，心思却不在法术上头，他知道要是这么心不在焉的练习，晚点会达不出师父的一些问题，进而受到灵魂烤打般的质问，可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好奇怪？」方孟顏不禁脱口而出，随后仰天看了看这有些灰矇的天空，落下的蔼蔼白雪。 这种似凡非凡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方孟顏说实话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只有先前做的梦不断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然，他清楚那只是梦，因为这十几年来与师父日夜磨练的记忆与心情未曾消失，甚至当他好不容易突破至元丹境时，师父还特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让他飘了好几个月。 可是那个梦就像种子，似乎在他的脑海内生根发芽，也许有朝一日会导致他精神错乱。 「是不是跟师父商量一下比较好？」方孟顏没有学过也没有听闻过跟精神相关的法术，但以师父的能耐，要解决这个问题应该轻而易举。 「不行，我也是想要独当一面的，这样才能站在师父的身边。」甩了甩头，方孟顏压下脑海的念想，专心的练起了法术。 「因此你们要分成两组，分别前往西方与东方，阻止数个月前出现的诡异降雪，当地的八大宗会接应你们。」柳姬月快速的说道。 「除此之外呢？」四月柳问道，任务的内容听起来彷彿像是谁都能做，但会叫他们来做，而不是其他更厉害，甚至更高境界的人来，一定还有其他理由。 「方孟顏会出现，因此希望你们能够引发他的动摇，让我们生擒他。」马无明缓缓说道。 「你们不出手，是因为公孙緋吗？」 「是，也不是，早在她抓走方孟顏的那刻起，发展都在照着她的想法走。」马无明苦笑道。 「既然是以培育方孟顏成为第二个自己，那么她只会容许相当程度的人来当方孟顏的对手，这样子的人我们要准备多少都没问题，问题就在于，我们只剩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 「罗花的封印已经用掉了，万恶之源又比以前还要强，剩馀的封印必须一次成功，我们的计划很简单，若是这次成功，还可再拖上百年，而捉到方孟顏的你们，务必得让他回到我们的阵营来。」接过了马无明的话，柳姬月轻声道。 「不支援罗花，是因为像神徒那样的人也出现在各地吗？」忽然的，四月柳问道。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问题，不过看着清水与乌大低头咬牙，东方紫于黄晨有些暗淡的神情，柳姬月点了点头。 「实际上，除了降临在中央区域，自称『白翼』的白潁柔被我们击败外，另外两个地区都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北方地区呢？那边难道是公孙緋的根据地？」 「不错，她在极北之处，一座名为天云山的大山上，住在一栋木屋里面，可真有间情逸致。」柳姬月咬牙，似想起了甚么不好的回忆。 「剩下的情报都在玉简里了，西方是『七罪』陆耀文，东方则是『阎狱』项天帝，我们也得准备，就不送行各位了，祝大家好运。」 「师父，我有问题。」 「说。」公孙緋夹了口还冒着些许热气的叶菜，稍稍吹了两口气后，放到了方孟顏的碗中。 「时日至今我也隐约碰触到了元婴的边缘，然而对于自己的道却是没甚么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问师父的道。」方孟顏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还以为是问我今天的内衣顏色，如此问题倒是好办。」面对公孙緋的边调侃边回应，方孟顏只能有些尷尬的乾笑，但还是聚精会神的听公孙緋接下来准备要说的话。 「不过只听我的道多没意思，正好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一下，也就当长见识，问道心好了。」公孙緋露出的迷人笑容，藏着方孟顏看不懂的深意。 章七十六 西方 章七十六西方 陆耀文神色冷俊的看着眼前这张开到几乎无边无际的防御阵法，悬浮在空中的他索性拿出了一张椅子，就这么坐了下来，宛若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本就是一位极为俊美的男子，虽然右手手臂看上去比常人还要粗大足足两倍，但这并不影响整体的观感，一袭黑衣还有目中似在燃烧的火焰，更添了一份邪异。 「我还有时间。」陆耀文淡淡开口，声音传出，越来越大，轰鸣之声，穿透了光幕，落在了光幕后那数万修士的耳中，境界稍低者，被震的耳膜破裂，流出鲜血，露出痛苦之色。 用粗大的手托着自己的头，陆耀文此次有两个目的，一是在西方地区的中央将隆冬冰雪一阵注入至最大，二是消耗掉八大宗之二，渡生宗与落阳宗的封印之力。 一次接下两道封印，即使是问心境巔峰的他恐怕也难以招架随之而来的攻击，不过他早就有奉献的觉悟了，甚至说，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会替他的至尊，他的主人，他唯一的真神接下所有封印。 「一边是甘愿献出所有，一边是相互猜忌而不愿全力出手，胜负早就在开始前便结束了。」陆耀文似在说给他人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主阵者为渡生宗宗主，袁本初，作为八大宗之一，境界却是只有觉明境巔峰，尚未达到问心境，可若是因此小看他，只会成为他的戟下亡魂，因为功法的特殊性，就算是柳姬月，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击败袁本初。 所以他还有一个外号，那便是第一觉明境。 此刻的他神色严肃，主持着这生灵天环阵，关注着陆耀文的一举一动，同时不断的下达命令，抑制西方地区的不明降雪。 「七罪」陆耀文，乃是不久前出现的神祕强者，强闯了落阳宗，将宗主杨拥寧打成重伤，虽不致死，可没有三五百年恐怕难以恢復成巔峰时期，作为同样在西方地区的袁本初，怎能不清楚杨拥寧的身手，因此他完全没有轻视来者。 杨拥寧到最后一刻都未施展封印之术，想来是知道若是使用，将无法阻挡日后到来的万恶之源，即便赌上了生命危险，仍守住了最后一条线，作为竞争对手，袁本初给了最高的敬意，因此他要在这里挡下陆耀文。 不过他也清楚，陆耀文给人的压力可以说是无可比拟的，即便是离阵法还有些许距离，但他身周遭的空间都在扭曲，虽然不及半步仙，但也并非寻常问心可以压制的了的，恐怕这生灵天环阵，也不能阻挡他太久的时间。 「像陆先生这般强者，老爷子我却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是为何？」光幕内，袁本初发出声音，虽然他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问的，不过事情的过程还是令他有些匪夷所思。 在大封印过后，八大宗都在密切的观察世界强者的发展，一方面防止下一个万恶之源，一方面吸纳强者为日后会再次降临的挑战做准备。 然而这一次出现的七罪，甚至是已经收到南部区域风声的神徒，东方区域的阎狱，都是瞬间出现的存在，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半婴走到问心，退一百步说，就算是用祕术强制在短时间内提拔到问心，所產生的灵力波动，都会覆盖到整个世界，因此就算是不入世俗的超级散修，也仍会被探之，而在眾多强者里，就是没有这些人的讯息，彷彿他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这有可能吗？ 身为三千于岁的袁本初，用着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锐利的眼神看着他。 「即使是螻蚁也有求知慾吗？」陆耀文像是看见了新奇的事务，歪着的头露出了一抹微笑。 「毕竟求知也算是人类的本能了。」面对这等程度的讽刺，袁本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如此回道。 「也行，就当作是黄泉路上的践别礼，我就告诉你两件事情吧。」陆耀文突然看了一眼远方，又迅速的将视野拉了回来，如此明目张胆的举动，自然是被袁本初看见，然而对于陆耀文来说，他去猜也好，不猜也罢，都不会改变接下来的事情。 「第一，你会死，第二，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主人了。」陆耀文的双眼露出轻蔑，本来坐在这里打发时间就是等待信号，如今信号出现，他也不必再等下去了。 陆耀文站起身子，王座在他身后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燃着黑色火焰的翅膀，向两排张开，在陆耀文的呻吟中，黑色的血管自手臂浮现凸出，一路延伸到了脸旁，形成了骇人的外貌。 本就是问心境巔峰的他，实力似乎又得到了提升，虽仍未进入仙境，但也相差无几，本就扭曲的空间甚至產生了裂缝，从内透出的是足以吹息生命之火的幽风。 「贪婪为罪。」陆耀文轻声开口，他的手臂上驀然出现了无酷脸孔，似有男友女，有老友少，每一个人却都带着藏也藏不住的贪婪之意与苦痛，像是看见了金银财宝，地位名誉，睁开的双眼流出血痕，发出了一声振盪八方的尖啸。 伴随着嘶吼，陆耀文朝着那光幕打去，看似云淡风轻，却也天地变色。 声响，光线，种种的一切彷彿都被此拳夺去，而渡生宗引以为傲的生灵天环阵，在此拳之下，坚持了三息的时间，随后轰然破碎。 「师父说的应该是这吧？」西方地区，凤生城内，一位曚着双眼的男子，佇足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央，手里握着一枚玉简，散发着元丹境巔峰的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辨别了方向，朝着一特定的方位，信步走去。 章七十七 好地方 章七十七好地方 「呜呕呕……」一阵光芒过后，出现的男子连忙摀住了嘴巴，让自己不要吐出来。 虽然以元丹境的修为，早已不需进食，内脏也已灵化，实在很难说得上会吐出甚么污秽之物，但那份噁心的感觉却不会随之消失。 「乌兄，没事吧？」东方紫上前拍了拍乌大的背道。 「还……呕呕呕。」 西方传送阵前，四道人影会合，分别是林晴儿、乌大、黄晨与东方紫，不在场的清水，返回了南部区域处理事情。 「接下来是要去见素有『斩邪』之称的轩辕灵，大家可不要失了礼术。」林晴儿提醒道。 轩辕灵，不仅是西方地区，就算放眼整个世界都是少见的强者，身为元婴境，却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称号，这是大多数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称号虽然并无实质上的意义，只能象徵一个人的特性，不夸张的说，任何人都可以取个称号来称呼自己，只不过不会被承认罢了，而受到承认的称号大多会从两个方式诞生。 其一，此人拥有再造歷史之威能，不论境界，皆会获得称号，最具代表性的可以说便是「万恶之源」。 其二，此人拥有无与伦比的实力，甚至有以一敌百之力，比如「神徒」、「七罪」 但还有一种，是比之前两者还要更为稀少更为罕见，综观整个修仙界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便是以才能获得称号。 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剑痴」柳无花，是以剑之才能，早在元婴境就获得了称号，也是仅次于司徒墨灵，神话时代的第二强者。 而这轩辕灵，某种程度上也是能够在将来，站在顶端的人物。 如今林晴儿等人带着柳姬月的封命前来，是欲要请轩辕灵帮忙，一同对付可能会到来的方孟顏。 拥有才能者，往往都会有自己的脾气在，这斩邪自然不利外，早在最一开始，柳姬月也有亲自会面对方，可对方知道她是八大宗宗主，问心境柳姬月时，亦没有好脸色，时日之今仍不明白为甚么。 由于不是一张稳定的牌，加之其实有时间，轩辕灵早晚会站上无人能及的高峰，柳姬月也没有太过关注了，毕竟对方还算是渡生宗的人，交给袁本初去担心就是了。 然而现在情况生变，即使不稳定，也必须试图说服轩辕灵尽力而为。 「不过怎么办？我们总不会是直接走到他脸上然后说『嘿，我们南部区域的人啦，来这里是请你帮个忙』这样吧？谁会干阿。」东方紫边拍乌大的背边说道。 「之所以被称之为斩邪，是因为只要是属于恶位的人物，都会引发轩辕灵强烈的战意，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林晴儿耸肩，说实话这也是唯一一个办法了，他们的目标是对付方孟顏，而马无明说过，他们还有两次机会，眼下是第一次。 「那么，往哪走？」黄晨话仍不多，用字经简的问道。 他们身处凤生城东北角落的传送区，按照玉简所指，轩辕灵可能会在西北处的商业区。 之所以说是可能，是因为这是马无明用能力获得的情报，没办法精确到像是预知那般的能力，整体而言，反而比较像是从眾多的概率中，选择机率最大的那个。 然而不说林晴儿，东方紫甚至乌大等人也都知道，这虽然是一项强悍的能力，但绝对不会是马无明的极限，眼下他不愿崭露更多的技能或情报，也许还有其他考量。 「应该是那里吧？」认清了方位，林晴儿领着三人向前走。 凤生城虽然与虎啸城都属地区主城，但两者的风情还是相差不少，在路上演唱说书之人不少，甚至还会有修士一同热闹，如果换作是平常，他们也许会驻足享受，不过眼下还是任务重要一些。 「欸？等等，不会是那个人吧？」几人穿过几条大街，东方紫第一个注意到了在靠近西面城墙大门中，有一道显眼的身影。 之所以说是显眼，是因为那个人的背后揹着一把巨大的三叉戟，这亦是玉简里的情报之一。 渡生宗之人善用三叉戟作为武器，虽然也有用剑甚至大刀之人，但斩邪本身也是三叉戟的使用者之一，而且他的三叉戟经过特殊的改良，平日是无法放入储物袋内的，因此会直接揹在背上。 「还真的蛮醒目的，还好不用花太多时间找，我们过去吧。」乌大吐了口气，可刚要上前时却被东方紫拉住。 「你再仔细看一下。」东方紫皱着眉头，而林晴儿也深吸了一口气。 在轩辕灵的旁边有一位同行人士，可若他们没有看错的话…… 「方……孟顏！」 「如此甚好。」轩辕灵笑着说道。 「能让轩辕兄如此说道，也是件喜事。」蒙着双眼的方孟顏同样露出一抹笑容，两人正向门外走去。 「真的是他吗？他为甚么会在这？而且还是元丹境，我可是记得他上次才突破到元婴。」 「而且为甚么蒙着眼？」 「他怎么会找上轩辕灵？」 儘管眾人有诸多问题，可眼下也不方便上前打扰，只能看着两人步出城外，向着远方走去。 两人边说边笑，看似相谈甚欢，速度也越来越快，离凤生城越来越远。 「你们准备一下，毕竟方孟顏已经被万恶之源抓走过，最好不要认为现在的他还是原本的他。」林晴儿淡淡地说道，这话使眾人脸色难看，但并非不能理解。 「那么他又跟斩邪有甚么关係？不会连斩邪都是万恶之源的人吧？」 这是最坏的情况，但当乌大说出来时，令所有人都有些担心。 「如果是这样，那想必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但我认为不可能，不如说，他们现在恐怕在找一个好地方。」 「一个好地方？」东方紫问道。 「一个可以战斗的地方。」黄晨语音刚落，前方便传出剧烈的波动。 章七十八 斩邪 章七十八斩邪 轩辕灵虽为男子，也留着一头长发，长相有些清秀，明眉皓齿，朱唇玉秀若不开口，也偶尔会被误认为是女子。 浅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那三叉戟上附着着磅礡的魔力，轩辕灵双目微缩，低声道。 「你不是元丹境。」 「我是。」方孟顏笑着说道，手里一把银白色的长剑抵住了那三叉戟的攻势。 「哼。」轩辕灵右手三叉戟再次挥舞，与此同时左手掐诀几乎在转瞬间便完成，一股乳白色的清气匯聚在了身上，似乎再次提升了他的能力。 「这下可就有些吃力了。」方孟顏蒙住双眼，很难从一直掛着微笑的嘴角看出脸色的变化，他的身边蝴蝶涌现，与轩辕灵拉开了一大段的距离。 「哪里跑！」三叉戟被轩辕灵直接扔了出去，上头不仅带着一股道不明说不清了力量，而且不论方孟顏如何变换位置，三叉戟都会朝着他飞去。 方孟顏见状，直接踏步来到了没有武器的轩辕灵面前，一剑斩出，可见得轩辕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似乎正中了他的下怀。 「万生结！」在轩辕灵的脚下出现了一片十丈大的圆环阵法，从中出现了无数双白色带点透明的手臂，扑向方孟顏，即便他想闪躲，却也是太迟了些。 眨眼间，无数双手缠绕住了方孟顏，而三叉戟也在这一刻击中了方孟顏的背后。 但三叉戟并没有穿透他，即便被万手缠绕，方孟顏还是掀起一股灵力风暴，让自己撕开了虚无裂缝脱离了那万生结的范围中。 抹去嘴角的鲜血，似乎就连方孟顏都无法理解这阵法是何时设下的，但还没来得及思考，再次握起三叉戟的轩辕灵已经直奔方孟顏的脸上。 「杀！」轩辕灵手握三叉戟，眨眼间刺出数道攻击，方孟顏勉强抵挡，步步后退，但是那三叉戟之威似远胜方孟顏，每一次出手，都会在方孟顏的身上留下伤痕。 「好强！」东方紫双目收缩，见识过打赢黄文龙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方孟顏的实力，虽然现在是诡异的元丹境而非元婴境，但会被压制住，只能说这轩辕灵还要比方孟顏更强悍。 「怎么了？你不会就只有这点实力吧。」轩辕灵冷笑道，内心却仍无比警惕，他感受得出来方孟顏尚未出全力，而且某些会造成致命伤势的攻击总会被他以相当诡异的角度闪躲过去。 「如果是以轩辕兄作为对手，那确实不该只出这点力。」方孟顏再次拉开距离，深吸一口气，银白色的长剑剎那间化为黑色，那漆黑的，令人作呕的，难以想像的恶意，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方孟顏……」林晴儿有些心痛地望着方孟顏，她虽然心里有底，但此刻看见不属于方孟顏原本的力量，而是带有万恶之源象徵的那份黑暗，不禁捏紧了拳头。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这样！」轩辕灵却是在这一刻仰天大笑，神色露出癲狂，双目赤红的他，将三叉戟再次扔出，彷彿是跟上一次相同的攻击。 不过这次不等方孟顏靠近，轩辕灵便双手紧握，乳白色的光芒再次涌现，于他的脚下出现的银光色的光芒，化作无数长剑，紧接着便如同剑雨一般，四面八方朝着方孟顏而去。 方孟顏手里的长剑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向前挥去时，出现了大片黑色不祥的气息，扫过一遍又一遍，将那白光剑阵消去大量，而每次碰触，都会引发爆炸，远远看去，宛如流星烟火，极为壮观。 「身系斩邪之名，我今天一定会杀了你。」轩辕灵挥手撒出数张符咒，燃烧后化作六条手臂般的粗线，向四周飞去，将他与方孟顏网罗其中。 「挪移限制吗？」方孟顏暗道，在这圈内的空间变得紧实无比，无法透过撕裂虚空来挪移，这一点不仅是他，轩辕灵也一样。 「生中有死，死为新生。」轩辕灵一拍自己胸口，吐出了一团白光，那不是其他，正是自己的元婴。 元婴小人驀然睁眼，白光滔天，场地内出现了大片生机，与丹道独有的生机不同，那不是物的生，而是人的生。 这种生对于修士来说是一种滋养品，如果在这种空间处久了，寿元会不自觉地提高上限，因为那些是生者的魂魄与力量，但他同样是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因为是生者之生，可以无视任何的防御手段。 「谁是恶？谁又为善？」方孟顏淡然道，如此庞大的生者之生，必然有对应的死者之死，因为生死循环，两者本就一体。 「这些乃是恶者之生，用之亦不足为惜。」轩辕灵右手挥舞，那灵魂化作一条巨龙，朝着方孟顏一口咬去。 「鞭！」带着黑气的鞭子粗大的如同千年神木，由上而下的鞭击直接轰碎了那条巨龙。 「什么？」轩辕灵双目收缩，虽然生者之生并非无敌，但实际上也难以对他造成影响，大部分的人都会在这个阶段被活生生啃食而死，可眼下被这样大范围破坏，还是头一次。 「如果只有这点手段，那恐怕轩辕兄今天得留在这里了。」方孟顏的鞭痕四面八方，宛如一张巨大的网将自己网住，但凡碰触到往上的生者之魂都会湮灭，而这并不是甚么技法，只是他将鞭子舞动的太过快速而形成的景象。 「大话也就趁现在了。」轩辕灵的元婴小人低声道，再次凝聚起了生者巨龙，朝着方孟顏疾驰而去。 有了前面的经验，这一次在方孟顏鞭击出来的同时，轩辕灵立刻让那巨龙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尽可能闪过那神祕鞭子带来的伤害。 方孟顏亦不是留在原地，身后既有三叉戟追随，又有这无数生者之生从前方吞噬而来，仅能依靠身边的蝴蝶在高速中闪躲。 如此杀伐手段，不愧为才能称号者，说实话，这份实力远远超出眾人的想像。 然而林晴儿总有不好的预感，虽然看不见方孟顏此刻的神情，但从他的应对来说恐怕像是在表达： 没甚么。 章七十九 虫子 章七十九虫子 轩辕灵自然察觉到了方孟顏似游刃有馀的状态，但他也已经准备好了诸多后备手段，既然是以斩邪之名出击，他便不允许自己失败。 虽然早就观察到远方有几人在观察自己，但那无所谓，只有眼前这位方孟顏，他一定要将他纳入收藏之中。 恶意原先只是一种感觉，但在公孙緋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下，他成为了一种力量，如何巧妙的运用这份力量，就是方孟顏这次的课题。 「那么，该怎么做呢？」方孟顏多少也看出来了，此时此刻的他身处的区域就是属于轩辕灵的道意，以元婴之姿展开领域并非不可，只是耗损通常都会相当严重，不可久持，然而看他从容的神色，方孟顏知道必须想办法破开这领域，否则在不动用最终手段的情况下，他落败的机率很大。 恶意化作实质，黑色的雾气凝结成火焰，在方孟顏的身周遭逐渐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响宛如罪恶之人所发出的痴笑，执念成为了利刃，方孟顏元丹境的波动在如此剧烈的波动中参杂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两者在空中无数次碰撞，即便轩辕灵明面上多了方孟顏一个大境界，可战至目前为止仍是平手的局面，火焰的光芒，生者的叹息，恶意的弥漫在这片区域如暴风肆虐。 也许是察觉到不能在如此下去，也可能是达成了甚么目的，方孟顏的力道由盛转衰，似乎准备脱离战场。 轩辕灵自然不可能放过对方，可就像刚才的对峙，如果方孟顏投入全身想走，那他还真的不一定拦得住对方。 「轩辕兄，今天耽搁有点久了，让你的客人多等可不是礼仪之道，我就先走了。」即便身处八面夹击，方孟顏依然笑着说道。 「那不可能。」轩辕灵嘴上虽是如此说道，可对于无可奈和的局面，不免得有些焦躁，知道无法留下对方，随之而来的力道也减弱了不少。 「不要放弃了，压制他。」终于，率先出手的是林晴儿。 天空中落下了一座巨大的丹炉，落在了方孟顏的背后缓缓运转，上头刻画着繁杂的古文，彷彿拼图一般凑成了常人无法理解的语句。 丹炉旋转，文字纷飞，元婴境的力量展开，封锁了方孟顏的退路。 本被恶意侵蚀的区域，居然在这一刻诞生了春初之意，就连轩辕灵都瞇起了眼睛。 换做是平常，恐怕不等方孟顏，轩辕灵本身就会暴跳如雷的拒绝这外援，对他而言若不能亲手捕获邪恶，那不如就放其离去算了，但这番交手使他明白，方孟顏很强，这等至深的邪恶，对于自己的元神境之路有着无比巨大的好处，只能冷哼一声，重新拾起了攻势。 三把三叉戟出现，轩辕灵直接捏碎了其中一把，使他的手居然成为了那三叉戟的模样，朝着方孟顏而去。 即使做到了挥舞兵器如挥舞手足，兵器与手终究有不可跨越的差距，但当兵器成为了手，那才是真正的人兵一体。 轩辕灵并非不善近战，之所以不让方孟顏近身，单纯就是因为，一旦进入到真正的搏斗环节，那必是得分出高下的时候。 他与方孟顏同样，都是渡劫者，因此他的肉身也比寻常修士还要强大太多。 方孟顏眉头一皱，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发展，毕竟后头的人连气息都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但对方一直没有动作，甚至还有几位是元丹境，他也没有放在了心上，此刻发难，无疑是确定要将自己留下。 这令他有些不解，而不解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愤怒，尤其是当轩辕灵默认后的态度，令他感受到失望。 「我原以为，你不会放任虫子们干扰我们的默契，想不到最终还是妥协于现实了吗？」虽然接到了师父的撤退讯息，但方孟顏转念一想，决定改了改念头。 杀光此地所有人再去会合。 湛蓝的蝴蝶终于化为黑色，本来即将脱出的方孟顏转瞬间邻近了朝他而来的轩辕灵，手里的黑刀成为了死神索命的镰刀，带着燃烧的恶意与三叉戟短兵相接。 「呃！」轩辕灵吃痛一声，挥开了方孟顏，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出现了被腐蚀的跡象。 虽然被眼神被遮住，但从其馀的四观上彷彿都能看到被背叛时產生的愤恨，使得轩辕灵揉了揉自己的手，再次露出冷笑。 不仅方孟顏感到受伤，就连林晴儿的脑海也一片空白。 被称呼为了虫子的她握紧了拳头，颤抖的身子彷彿无依无助的走失小孩，本不该出现的眼泪在眼框里打转，虽然是她动手在先，可光是从那一句话就能够得出太多讯息。 不论本人是否，都不再是那个曾经相处过一段时光的方孟顏。 「这就是问心境吗？连人的过往都可以这样轻易的抹杀，连人的回忆都可以这样轻易的割去。」指甲刺进肉里，带出了几滴鲜血，林晴儿双手操控的丹炉在这一刻飞出了上百药丸。 并非用做疗伤，而是在出现的那一刻朝着方孟顏而去，一阵闪燃后，直接爆开。 林晴儿的怒吼使得方孟顏出现了半瞬的分神，因为这声音似乎与前些日子做的那梦，里头的人有几分相似。 这一次出任务，公孙緋特地替方孟顏曚上这眼罩，以问心境的手笔，自然能够让方孟顏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就连神识都无法出体，他此时此刻所依靠的只剩耳朵与气味来分辨方向。 他看不见林晴儿的模样，也看不见轩辕灵的表情，只是那也不是特别重要，至少直到刚刚还不是特别重要。 这半瞬的分神令丹药在他身边引爆，大量的蝴蝶因此消散，伴随着三叉戟的到来，方孟顏首次真正意义上的落入了下风。 而每当他想做出调整时，四周散落的法术还有诡异的雾气，以及旗帜飘扬的声音，都会一一封锁住他的手段与退路。 「不可能！」方孟顏困惑的内心，使得他在此刻动摇无比。 章八十 困惑 章八十困惑 「不可能！」 公孙緋困惑的声音在四周回响着，即便不是生死交手，只是单纯的切磋，她却也仍是输了，而且不是一丝之差，而是压倒性的输掉了。 「实力不错，单以灵力来说，甚至快要赢过为师，然而这世上并不是只用灵力的多寡来决定胜负。」眼前的黑袍男子淡淡的说道，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虽然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但凡认识他的人却都知道，这已是关心的表现。 作为原天资第一人，现今修仙界歷史上最伟大而没有之一的问心境，统合了最顶尖的力量铸造了名为秩序的体系，司徒墨灵丢掉了手上的树枝，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公孙緋摇了摇头。 「回去再想想吧。」 接下来的七天，公孙緋都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锁在皇宫深处那专为公孙緋所打造的房间内。 那是一间作为一个人生活来说恰好的空间，一张以灵石所打造的桌子散发着光芒，即便没有开窗，屋内仍被柔和的光芒所覆盖，椅子则是匠人呕心沥血之作，即便只是张椅子，却也在功能性与外观上达到了完美的平衡，那是隐藏着手艺的低调，花纹虽非凝视则不可见，可若仔细看去，必然会为之惊叹。 一大面的全身镜摆在了衣柜旁，虽然衣服能够放进储物袋内，可却无法保持着直顺的模样，尤其是礼服一类，往往拿出来时必定充满折痕，而像是公孙緋这般会出席正式场合的人，司徒墨灵不仅特地摆了个用千年樺木製成的衣柜，里头的服装也是託人量身订作的各式正装。 衣柜内甚至还刻了几个阵法，除了保持乾燥、清洁，甚至还具有凝香之用，一旁的全身镜自然也有些学问，除了是拿来让公孙緋试衣外，它本就是一件法宝，除了可以张开结界保护外，能够看见方圆千里内的所有景象，这种关係到空间定位的法宝可以说是极其稀有，且不论製材就相当于一流末宗门的全部财產，能够製作出这样法宝的匠人指头便数得过来，脾气也是一个比一个糟糕。 佔满了一面墙的柜子上放着眾多的书籍，可供房间内的主人随意翻阅甚至拿走，而只要书架上出现空缺，过了几天后变会有新的书籍自动补齐，而若是让任何一位修士看见这书架上的任何一本书，那必定都会目瞪口呆，仅是第一排，从左至右便有「斩仙剑诀」、「渡生天环阵」、「盛世罗花」、「裂山神拳」、「幽幻步伐」、「星定法」、「射日神箭」、「万物赋灵」，而这些便是八大宗最核心最根本的祕法，如今就像是不要钱的白菜一样摆在这里。 除了这八本外，其他还有很多像是「丹仙遗录」等并非战斗用的书籍，甚至还有一些是生命禁法，原本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禁忌也就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摆在角落。 然而就算摆在那里，公孙緋却也未曾翻阅过，因为她从来都不觉得有那个需要。 而此刻的公孙緋有些消沉的躺在了床上，躺在了一张用灵丝製成的软床上，灵丝乃是取自灵蛾蜕变时所吐出的丝线，灵蛾本就稀有难寻，那怕是一隻幼虫，都足以引发一场你争我夺的腥风血雨，而且一隻灵蛾终身只能取一回灵丝，而这灵丝能有六公分长就属不易，要是能够製成一张床的规模，所要花费恐怕还要比那面镜子高出许多。 而若说有谁能够打造出这样的房间，恐怕也只有集世界于一身的司徒墨灵了。 「到底是为甚么？」不论脑海里推演了多少次，公孙緋始终赢不了司徒墨灵，赢不了自己的师父，哪怕她已经拥有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也一样。 她甚至清楚，单以灵力量来说，她甚至要超越自己的师父，难道真的是经验上的差距吗？ 不可能，不会是这么一回事，至今为止她不知对战过多少岁数甚至十倍起跳的对手，对方也都是享负一方盛名的强者，单以技巧上来说自己应该也早已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与司徒墨灵对战时，似乎还是有决定性的差距。 这是她不允许的，她不允许有人能赢过自己，有人能超越自己。 「仙境。」 公孙緋转向了另一个层面的思考，如果说在问心境打不赢司徒，那么只要超越问心境，到达仙境，应该就可以辗压过去了吧？ 可即便是公孙緋，对于仙境也有些模糊，她十分确信自己已经有资格踏入仙境，也完全认知到有仙境的存在，可是不论用甚么方法，都无法引动仙境，这也是一件怪事。 身为道体的她，出生本就是一种道，她所见之世界与常人完全不同，她感受得到灵力的根源，因此她不需要有人教她，便懂得如何修炼，若无意外，她早该踏入仙境。 眼下便是出现了那个意外。 「与其说是方法不对，力量不足，不如说像是有甚么东西在阻拦仙境的存在。」公孙緋趴在床上，双手撑着头，盯着眼前的枕头，脑海闪过无数想法。 境界同样是根源，就像因果，就像时间，它应该要是本该就存在的东西，然而有一种强烈的力量，能够触击根源的力量，封锁了通往仙境的道路，这太不自然了。 虽然不是仙境，但公孙緋明白即使是仙境也办不到这种事情才对。 除非是仙境之上的存在。 如此一来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高度是能够与根源共舞，只是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的存在，也不应该是封锁仙境，若是出自于恶意，那直接毁掉这个世界岂不是更简单一些？ 想不到理由的公孙緋，打开了七天以来没开过的房门，外头站着数位侍女，公孙緋连招呼也没打便朝外走去，而那些侍女则是趁这个机会进去整理了一番。 墨灵帝国乃是人仙共存，皇宫的大殿堂也是凡人处理事物的地方，皇帝似乎叫甚么方有崖的，公孙緋记的不是很清楚，然而就在他经过大殿堂时，那正在接受臣子跪拜的皇帝，也是连忙起身，朝着公孙緋用力的跪了下来。 「见过公主上仙。」 听到皇帝这么说，本就是跪着的臣子们，更是直接将身子贴在了地板上，以表最大的敬意。 「哦。」公孙緋点了点头，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虽称为公主，但公孙緋自然不可能是方有崖的女儿，只是对于凡人来说，他是皇帝，但对于他来说，上头的仙人们同样是他的皇帝，而司徒墨灵膝下无子，只有收公孙緋这一女徒，以他的立场，自然是尊称一声公主。 「我想到了，今明两年免税好了。」公孙緋的话令方有崖身子一震。 「我立刻办理。」甚至连平日的朕自称都不敢用上，虽然国库仍有盈馀，但连两年免税所造成的问题也是有些麻烦，但上仙开口，就算是要免税百年，他也得想出办法。 当公孙緋的脚步生远去，方有崖又道了一声恭送公主后，才缓缓起身，回到座位上。 「都听到了吧？今日早朝就到这里，该办的赶紧办一办，要赶紧的。」 说实话免税没有特别的理由，公孙緋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罢了，她甚至不是很懂免税的概念，但使唤人的感觉还是挺好玩的。 走出了大殿堂，她回头一望那掛在上头的斗大匾额，冷笑一声。 「永生殿？这世上又有谁能够永生不死呢。」 章八十一 根源 章八十一根源 公孙緋漫无目的的走在墨灵帝国的首都街上。 此城经过精密的计算与打理，不仅市容整齐美观，功能有所区别，人们也都充满着活力与希望。 她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富家千金，独自走在街上却也不必担心安危，甚至还有几个年龄与公孙緋外貌相仿的女孩，正在路边嬉戏。 公孙緋对甚么太平盛世不感兴趣，她唯一渴望的只有前往更高的境界，去触摸万物的根源，那彷彿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也如恶魔在耳边轻语，甚至此刻的脑海还在推演如何赢过司徒墨灵。 虽然公孙緋并不常在公开场合亮相，但首都的此处但凡是修士没有一个不认得公孙緋，因此当不少人看见她时，都会连忙站到一旁，低头致意。 起初公孙緋并不在意，不过在这里生活的修士并不少，甚至可以说很多，因此当三、四十个人都站在路边朝着公孙緋低头时，反而令她有些蹙眉，她可不是来被拜的。 「你，过来。」想到这里，公孙緋随手指了一个站在路边的男子，感受到被神识锁定，那男子顿时一愣，仍保持着恭敬的姿势走了过来。 「见过公孙上仙。」 「叫甚么名？」 「小的名为陆耀文。」 公孙緋看了看这位只有筑基境中期的男子，吩咐了他一个重要的任务。 「本同修者，何需拜礼？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公孙緋挥着手。 本来对公孙緋而言，这样子的举动只会给她造成麻烦，所以才让陆耀文请他们不要再站在路边向自己致意，可落在了陆耀文的耳里，反而像是另外一种意思。 不要在意我，我跟大家都一样。 毕竟下对上的敬礼是无可避免的潜规则，尤其当对方是地位崇高者更是如此，实际上作为现今与司徒墨灵并列的最强问心境，见到公孙緋恐怕得到下跪才能表示礼貌了。 因此当公孙緋这么说时，年轻的陆耀文从没想过只是对方不喜欢这么做，而变成了对方体谅我们才这么做。 看着幼女淡然的脸庞，陆耀文有些口乾舌燥，在宗门里即便见到老祖也不曾有的感受，居然在这一位年仅五十甚至更少的问心境上看见了。 但为甚么是我？这令陆耀文有些苦恼，这种事情，随便吩咐个元婴，或是元神境，以灵力发声，扩千里之远不是更好更有效率吗？ 「安静一些。」就在这时，公孙緋又轻声道。 陆耀文浑身一震，自己所想，彷彿早已被公孙緋看穿，即使不问，她也替自己指明了道路，也是，说到底，若用如此方法，就违背最一开始公孙緋那不要扰民的希望。 无与伦比的力量、洞察世间的智慧、举世无双的天资。 站在陆耀文眼前的这位少女，集天地于一身，却从不目空一切，深入简出，一心向道。 不知道陆耀文所想的公孙緋看着人声愈加吵杂的周遭，内心轻嘖了一声，嘴巴倒是没关住，只是想着让这群人安静一些，自己还要思考事情。 看着发愣的陆耀文，公孙緋开始有些不耐烦，正要找下一个人来帮忙时，见得他深深一拜，连忙道。 「在下定当不负公孙上仙所望。」 「哦。」这下公孙緋反而被这郑重得有些夸张的举动吓了一跳，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紧接着，陆耀文调动体内所有灵力，瞇起双眼，凝灵成丝，化为千百道藏有话语的意念，向四周散去。 这并不是一个特别有礼貌的行为，收到的人也可以选择直接捏碎这一丝灵力，但看见陆耀文身边站着的公孙緋，还没有人蠢到做出这种选择。 很快的，瞭然之色在这一片渐渐传开，那些修士下至凝气三层，上至元神中期，彼此之间似乎都形成了默契，不再看向公孙緋，甚至有些站的远了，想要行礼的，都立刻被人加以阻拦。 虽然感觉还是怪怪的，不过至少大家还算是恢復了正常，公孙緋再次迈开步伐，才刚走两步，便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处在原地的陆耀文。 「跟上。」公孙緋送去了一丝灵力，补充他方才所耗后，继续向前。 得到这一丝灵力，本来抽空了自身灵力而感到不适的陆耀文立刻就恢復成了原本的状态，甚至境界彷彿还有一丝精进，他大喜之下，对于公孙緋的宅心仁厚，有了更深的理解。 「莫非我祖上有辈曾是甚么救世之英雄？现今才有这般福气。」陆耀文在距离公孙緋身后的两个步伐，如此想道。 公孙緋在街上恣意瀏览，偶尔佇足与商贩之前，低头沉思，虽然她在修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对凡人来说，除了遵得一声上仙外，倒也与他人无异，即便这里就是墨灵帝国的首都。 「究竟差在哪里呢？我所欠缺的到底是甚么？道意？经验？技法？」公孙緋一一质问自己，却又一一否定了自己。 「道本无优劣，然我的道综观古今也可入三甲之列，经验虽可不及司徒两千馀年，但那并非胜败的关键，技法又是如何？」公孙緋轻叹一口，将这条绵延六百尺的街道走完，仍没有一个答案。 「依你所见，我缺了甚么？」公孙緋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毕竟这陆耀文只是筑基，与自己相差巨大，想来也给不出甚么建议，就连公孙緋自己说完，都有些无奈自己的急躁，居然会想寻求筑基的意见，去问阿柳或是宣儿都比较有用吧？ 「回公孙上仙，小的只是筑基，恐不能给出具体建议，但是若要小的所言，想必上仙并不是缺了甚么，而是还要拥有甚么。」 听到陆耀文的回答，公孙緋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陆耀文，瞳孔有些放大。 「两者差异何在？」 「我常听闻，求道者首问心，再问意，后问境，心以一言蔽之即为念，若念为缺，则终日惶惶而不能信己，若念为拥，则当有气盛天下而夺天资造化之信，如此看来，差异甚大。」面对陆耀文的话语，公孙緋呆然若木，过了半刻，这才大笑了起来。 虽然用大笑来形容，充其量也就是小孩子开心的欢笑，就如同此时在街边玩捉迷藏的幼童们的那种欢笑。 这笑反而让陆耀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所说的话，其实也并非甚么过于艰涩难懂的道理，也许对于公孙緋来说只是常识罢了。 「陆耀文，从今日起，你跟着我便是，以你之资，问心境易如反掌。」然而公孙緋的话却让他瞪大了双眼。 看着双目透出幽光的公孙緋，换成了陆耀文神情恍惚，在宗门拚命数年，仍是外门弟子的他，不知早已被说过没有姿质，此生终将止步元丹，慢慢老去，岂料能被公孙緋如此肯定。 「多谢上仙提拔。」陆耀文深深一拜，内心充斥着的感动与感激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若自己有幸前往更高的境界，那必定得加以回报公孙緋的恩情。 此时距离第一次灾灭，已不足一月。 章八十二 魂 章八十二魂 公孙緋本就是聪颖至极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一甲子岁月内成为问心境，也许会有人说她的道心无法同与那些修炼千年的老怪相提并论，但公孙緋从不会出面辩驳甚么，只会用实力来说话。 因此当陆耀文给了她一个起点后，短短数天之内，公孙緋已然建起了一座巨大的楼台，一座通往仙境的楼台。 通往仙境的路虽然被封锁，但能够触摸灵力根源的公孙緋知道，要突破这层封锁并非不可能，以过往的经验，无非是持续增加自身的灵力，然即便以祕法超载，到达一定的量后仍会消散于天地，这也是一直以来困住她的地方，因此她该选择的，并不是持续的增加自己的灵力，而是用灵力以外的力量来抵达仙境的大门。 但要產生如同灵力这般，属于世界根源的力量并不容易，即便是道意所化的力量，本质上也属于灵力，因此公孙緋有了个极度疯狂的想法，那便是同属根源之一的交换选择。 这本身并不是多罕见的事情，一些实力受限之人，会为了那临门一脚的突破，选择捨去本属于自身灵魂的一部份，最常言道的便是七情六慾，捨去的愈多，交换选择的灵力则愈多，甚至还有一句俗谚是「欲要成仙者，则捨七情六慾」。 但公孙緋并不是要将其交换成灵力，而是以因果倒施法，将这捨去的灵魂，交换成独属于她公孙緋一人的「魂力」，如此一来，她所获得的并非灵力，转为了另一股神祕的力量。 这股力量处在了或许存在，也或许不存在的玄妙状态之中，只要公孙緋相信，那就会產生魂力，只要公孙緋捨弃，那魂力就会消失，不过转化后，就算选择了后者，失去的感情也不会再现，因此可以说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道。 这股力量不会受到灵力封锁的限制，甚至若公孙緋愿意捨去一切情感，她完完全全可以成为古今往来第一位仙境，但这就并非是她想要的，毕竟真的做到那种程度的话，公孙緋也将不再有任何的意识，只会成为一块包着仙气的团块。 因此她会在她容许的范围内，将魂力提升到足以突破仙境，在藉由突破仙境时引动的仙门所释放出来的灵力，强制让体内的灵力饱和，引发第二次灵力突破，如果成功，那她也将会是宇宙苍穹中，第一位双仙境者。 这个想法没有任何的前例，万一事情并不如公孙緋所想，那么她将会直接走火入魔，道消身殞，但此刻的她坐在了自己的房间内，闭上了透露着疯狂的眼神，进入了修炼状态之中。 捨去肉慾之情，捨去情意之情，捨去家庭之情，捨去玩物之情，捨去师徒之情，捨去友人之情，捨去悲伤之情，捨去后悔之情，捨去玩乐之情，捨去享受之情，捨去…… 公孙緋每捨去一情，体内便会多一份魂力，若是将魂力的多寡也按境界分类，那么公孙緋在第一日结束时，已然元婴。 第二、第三日过去，公孙緋的表情渐渐麻木了起来，只有踏入第四日时，身驱一震，踏入元神。 第六天过去，成就觉明，而到了第十二天，公孙緋二次问心。 第十八天，问心境巔峰。 至此，公孙緋能捨弃的感情已经太多，除了一些对于公孙緋来说绝不可捨弃的感情之外，就只剩下…… 「眾生之情……」公孙緋眼里露出罕见的迷惘。 若连眾生都可捨去，以生命作为代价所引动的魂力，将可完成她的最后一步，但届时自己恐怕为了达成真正的捨弃，必将展开一场足以称之为灭世的杀戮行动，以天下亿万人之性命，换取我一人成仙，此事，是否值得？ 公孙緋没有答案，她暂时停止了魂力的增长，选择出关，时隔仅仅十八天，她已经到达了从未有人到达的高度，而她的瞳孔也在这一刻，化为了异色。 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公孙緋明白，自己的师父，司徒墨灵已不再是对手了。 现在仔细想来，自己的师父也许也察觉到了这种方式，掌握了一部份的魂力，自然要胜过只有掌握灵力的公孙緋，然而他并没有公孙緋这般的决心，恐怕只到了元丹境程度就不再捨弃感情了。 他害怕失去当一个人所该拥有的事物，公孙緋同样也走到了这个关头。 眼下她能够有这个机会突破封印，到达从未有人踏足过的仙境，若是以此撕开灵力缺口，这个世界往后将不再有所限制，代价只是一次近乎种族灭绝的杀戮，两者似乎可比，也似乎不可比。 就彷彿必须割去肿瘤而获得新生，牺牲了这个世代的人，造就下个世代的路，若是这样一想，似乎也没甚么好犹豫的了。 公孙緋站在皇宫里最高处的阁楼，目光由近至远，感情由热至冷。 这是第二十一天，也是墨灵帝国灭亡的日子。 天空飘着细雪，若用掌心去承接，则会发现这雪不会溶成冷水，这似雪非雪的雪花，在五片大陆上缓缓落下。 起初眾人并不以为意，然而当他落到了地上后，不曾消去，愈积愈多，直到氾滥成灾之时，才有人惊觉这并非一般的下雪。 天空中的乌云缓缓涌动，那是灵力无法操控的乌云，实际上是连碰也碰触不到的异象，因为若是朝他飞去，会发现，它始终与人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论飞出多远都一样。 「失败了？」公孙緋背对着缓缓推开木门，难掩着愤恨之色的方孟顏缓缓说道。 「师父，对不起。」方孟顏有些垂头丧气，又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无妨，人还回得来就好，这次失败了，下次讨回来便是。」公孙緋洗了洗虽然不需要洗的手，拿着最后一道料理摆到了桌上。 随后又走到了方孟顏面前，也许是感受到师父靠近自己，方孟顏自动的跪了下来。 公孙緋将他的眼罩摘掉，看着那替透无暇的双目，拍了拍方孟顏的头。 「洗一洗吧，要吃饭了。」公孙緋用着饱含情感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章八十三 你的师父 章八十三你的师父 「要休息吗？」手里的剑不知道第几次被公孙緋挑飞，方孟顏浑身是伤，喘着气，舔了舔嘴角裂开流出的血，摇了摇头。 「那就在练个几回吧。」公孙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甚么，只是仍提着手中的剑，朝方孟顏走来。 近几年来与师父的关係更加的亲近或说融洽，但唯读训练之时永远不会手下留情，方孟顏深知自己与公孙緋的差距，若想成为能够配得上她的人，那就必须用尽一切心神来进行修炼。 即使能够招架几个回合，但在变化无穷的剑术下，方孟顏仍难以伤到公孙緋，甚至光是防守就已经用尽全力。 训练结束后，方孟顏一如既往的躺在了地上，而公孙緋也走过来蹲在了方孟顏的旁边，开始进行检讨。 用尽力气的方孟顏难以移动，因此当他看见公孙緋时不时调整姿势时而露出的内裤时，内心也是一阵煎熬。 一方面是他真的很想看，一方面理智告诉他非礼勿视，一方面也在怨叹，师父如此瞒不在乎，是不是代表她根本没把方孟顏当成成人来看，可一方面又觉得，师父似乎就是有意如此，想看他的反应取乐。 真是个恶趣味的幼女老太婆，既然如此，那我就看吧！ 方孟顏索性不再闪躲，就着么乾脆的看起了公孙緋的内裤，当然，检讨的内容也没有落下。 兴许是察觉到了方孟顏不再有所顾虑，而是肆无忌惮的看起了自己的内衣，公孙緋微微一愣，随后打趣道。 「十几年来你第一次看的这么认真。」 「毕竟我现在是一丝能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从之前就在想了，徒弟你莫非……有恋童癖？」本来公孙緋是想斟酌一下用词，但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所以她还是直接说道。 「师父不也三千多岁了吗？这样还算恋童？」方孟顏义正词严的说道。 「且不论岁数，我这小孩一样的外表是如何能引起你的兴趣。」公孙緋挑眉道。 「那你就得明白，外表从来不是我喜欢师父您的理由。」 「你知道这其中代表的含意吗？」面对公孙緋转而有些严肃的口气，方孟顏顿了一下。 看着方孟顏没有开口，公孙緋又继续说道。 「虽然把你一直捆绑在这天云山上的我也有错，不过你对我的情感从来都是受到环境影响所致，加之你在这世上已是孤身一人，而我又恰好是照顾你的人，这才会让你產生这种名为雏鸟心态的错觉。」公孙緋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一丝情感，也许是知道这话严肃许多，因此也用上了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 「我，确实一直以来都只有师父，没有遇过其他人，也没有下过山，整天都活在地狱训练的折磨中，不明白甚么雏鸟心态的艰涩知识，但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即便我下了山，与许多人相遇，到头来仍会喜欢师父。」 不知为何，今日的方孟顏特别有勇气，也许是那沸腾的壶盖被打开，充斥在里头的热气一同喷发了出来，过去公孙緋从没向今天这般义正词严的拒绝自己，因此他感受得到，若是不去渴求，或是不去挣扎，那么今日过后，方孟顏将再也无法成为公孙緋内心里那特别的人。 「不可能的，环境会使人產生变化，不论是谁都一样。」公孙緋挥了衣袖，站起身子，似乎不愿与方孟顏继续争执。 然而就在她前脚刚迈出时，后脚却被一把抓住。 公孙緋回过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方孟顏，恍然间似乎想起了第二次相遇时的情景。 「师父，孟顏既没天份，还很笨拙，可在执着上，还尚有几分自信。」 「你……」公孙緋不知该说些甚么，只是看着方孟顏那眼里从未熄灭过的光芒，许久。 三千年前，为了开拓仙路，早已将情爱之情捨去，早已将友人之情捨去，早已将师徒之情捨去，甚至连宠物之情也被捨去，方孟顏任何一个身份都无法与自己產生连结，產生情感才是。 就算是这几年那看似温柔的态度，也只是她从书上看来，模仿了几分，单纯为了日后成仙所做的准备罢了。 可是为甚么，此刻的她无法迈步离开？ 方孟顏很虚弱，恐怕这一抓早已耗费全力，自己乃问心境之大能，稍微出一点力，便可甩开他的右手才是。 掌心的温度从小腿渐渐蔓延上来，方孟顏本不该动的身躯，不知从何挤出的最后一丝力量，阻止了公孙緋离去。 不就是这样才像雏鸟吗？ 然而像雏鸟，又有甚么问题吗？ 若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此刻拂袖离去，才能继续对方孟顏的内心產生裂痕，直到那道裂痕在其问心之时崩碎，名为绝望与背叛的情感袭上心头，对名为公孙緋的存在将所有的景仰与爱恋转换为憎恨和杀意，如此一来所激起的能量，再由自己吞噬殆尽，必然可以达成超越双仙境，成为三仙境那如神灵一般的地位。 本该是如此的。 到底为什么？自己迈不开这个步伐？ 「孟顏，我是你的师父。」 「不论过去，不论现在，即使是未来，我都会是你的师父。」 恐怕是察觉到，即使如此，公孙緋仍有拋弃自己的一丝可能性，使得方孟顏又不得不挤出更多的力量，去握住那纤细的小腿。 然而他没察觉到，公孙緋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与慌乱。 「如果你心意已决，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公孙緋的这句话，方孟顏这才松开了手，转而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撑起身子的那瞬间，方孟顏的双目与公孙緋齐平，显然是对方再次蹲了下来。 「明晚，我们共度最后一夜，此后我会送你去东方地区，你要依序解决我出的课题，而最后回到这里时，想来也已是问心，届时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章八十四 所谓永恆 章八十四所谓永恆 方孟顏睁开了双目，上一次睡的如此深沉似乎还是做了恶梦的那一次。 也许两人起来的时间差不多，方孟顏微微偏头，便看见正在穿上衣裳的公孙緋。 「可还有念想？」 束好了衣服后，公孙緋回头，露着一抹浅笑说道。 不知为何，方孟顏总感觉，师父这一次的笑容，似乎比之以往都还要来的更加……真实。 「那是自然。」方孟顏也起身，拿起了昨晚被丢在一旁的衣物，有些吞吐的穿了起来，彷彿再多拖一点时间就不必被派往东方地区那样。 「再不快点，那怕你裸着上身我也要把你丢到那边去了。」公孙緋瞇着眼道，令方孟顏的速度快上了不少。 一如既往地早晨，一如既往地寒暄，一如既往地与师父拌嘴，似乎早已成了方孟顏人生中不可缺少的日常，只是他知道，这样的时光并不会永恆的持续着，然而在这剎那光阴中，方孟顏才确信了何谓永恆。 离开了天云山，方孟顏在东方地区的玄岩城中与公孙緋做了最后一次告别，直到公孙緋离去，他仍站在了原地许久。 「真慢。」方孟顏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其实并不只一道。 转过身，站在那里的是「丹心」林晴儿、「紫傲」东方紫、「败剑」柳姬月，还有许许多多，方孟顏所认识的人，此刻都聚集在了这里。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这是方孟顏的第一句话。 也是方孟顏正式与公孙緋博弈的开始。 －－ 回想起那决定性的一天，方孟顏不禁吐了一口气，而这口气遇上了外面的低温便立刻化作了雾气。 即使身为问心境也无法抵抗这种天气，仅仅是如此，方孟顏便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师父，公孙緋是如何的伟大。 名为隆冬冰雪的灾厄降临至今，五片大陆上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化作了没有生命的冰块，在如今更加强烈的风雪里，也已经能够夺取问心境之下的任何性命。 恐怕再过不久，连问心境都将无法抵抗了吧？ 八大宗的封印没有任何一道是落在公孙緋身上，即使被封印了将近三千年，她还是培养出了极为恐怖的自身势力，每一次胜利他们都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以及牺牲。 能够站在这天云山底下的，除了林晴儿外，还有勉强还有一口气的东方紫，就连要到这里，还是牺牲柳姬月的性命才能够抵达。 「去吧，你一定要阻止她。」林晴儿虽然很想给方孟顏打气，但她的心脏部位也有一个正在不断流血的窟窿，除了在这树边坐着外，已没有任何的力气继续任何的动作。 至于东方紫，那是真的只剩一口气，即使被戏称不死凤凰鸟的他，似乎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握了握方孟顏的手，用眼神向着方孟顏点头，便嚥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出发了。」方孟顏清楚，连身为丹心的林晴儿都无法治癒的伤痕，普天之下已经没有任何方式能够阻止她的死亡。 他所能做的，就是带着最后一分念想，上山。 隆冬冰雪的影响封锁了整个世界的空间规则，贵如问心也无法撕裂空间进行挪移，而在踏上山路的那一刻起，境界更是被压制得宛如凡人。 但对方孟顏来说，这都不算甚么，只是阔别了百年光阴，回到儿时那磨破脚底也要上山的执着。 一步一脚印。 厚雪被踏出脚印，留下了血红的色块，一路蔓延至高耸入天的天云山顶，而在那间木屋外，方孟顏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的黑衣，像是要与过去诀别那般，她的神色冰冷，彷彿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的双眸，异色妖灼，手里拿的是亡灵附着于其中，带着不祥之意的骨刀。 「你来了。」公孙緋声音不大，却彷彿像是在方孟顏耳边轻叹。 「我来了。」方孟顏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走到了公孙緋的面前，虽然对方挑了挑眉毛，但仍旧没有出手，相反的，还将骨刀收入了储物袋之中。 「恨吗？」公孙緋如此问道。 「您是指刘子芯的事？季雨婷？林晴儿？花有月？可可？」本来是想激怒方孟顏的公孙緋，却听见他自己用豪不在乎的口气说出了这些女性的名字，这令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自己应该是用了极为残忍的方式在方孟顏面前折磨了这些与他相好的女性才是，本以为用情至深的方孟顏会露出撕碎她的獠牙，然而这样子愤怒的情感在他身上并不是没有，只是远比想像中来的淡泊。 「我呢，从来都没有恨过师父。」方孟顏的双目所透露出的是洗尽歷练所诞生的深邃神光，蕴含了日月星辰并不夸张，因为确实能够看见群星在他的眼里转动。 「以情入道，却又对他人如此无情，看来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了。」公孙緋冷笑，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又让她瞪大了双眼。 「师父，百年之前，你曾说过会给我一个机会，如今我拿到了。」方孟顏双膝下跪，视线与公孙緋齐平。 「你不会事到如今还不识趣的说什么不想跟我打吧？即便你不会出手，我也会杀了你。」公孙緋歪着头道。 「当然不是，只是在最厚的最后，我仍然能够肯定，我此生所爱的，只有师父您了。」方孟顏淡淡地说道，柔情的双眼，开始透出着些许杀意。 困惑，焦躁，喜悦，无数种本该被公孙緋拋弃的感情，居然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然而公孙緋嘖了一声，又掐灭了这些准备燃起的火苗。 「油嘴滑舌的小鬼。」公孙緋嘟起了嘴，本是用来表达不满，可却被方孟顏一口亲了上去。 涨红了脸，公孙緋手里骨刀再现，朝着方孟顏猛然挥去，而方孟顏也掏出了自身的兵器，鹤鞭挡住了这刀。 「当我真不敢杀你了是吧！」公孙緋怒道。 「怎么会，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师父会亲手杀了我。」面对如此反应的公孙緋，方孟顏只是淡淡的笑道。 章八十五 赌上彼此 章八十五赌上彼此 两人再次拉开了距离，目光不曾离开过彼此，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恋人那般，散发着刺痛人的杀意。 公孙緋的上头，云层堆叠，向外扩散，抬头看去，彷彿一条直通天穹的通道，四周不断有点点白光向此地奔来，随后又宛如被甚么事物所吸引一般的走向了那见不了尽头的天空。 「方孟顏，身为果实的你已经成熟了，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要想着有所保留，是如今你我之间，只有一人能活。」似乎调整回了心态，也或许只是忍耐到了这最后一次重逢，而在无留念的，公孙緋终是斩断了含着眾生之情在内的所有情感。 「师父，你喜欢……你爱过我吗？」方孟顏却突然问出这句话。 「愚问。」公孙緋皱着眉头，浅浅的摇了摇头。 「我早已拋弃了所有情感，与你之情，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这样阿……我明白了。」方孟顏直视着公孙緋，那目光之灼热，令公孙緋有些生疼，于是她冷笑道。 「失望了？愤恨了？觉得我哪怕有一丝，会对你產生任何感情？」 「不，满足了，因为我确信了，至始至终，师父都爱着我。」方孟顏笑了，那是一种满足，一种洒脱的笑容。 公孙緋深吸一口气，对于她来说，从最一开始见到方孟顏，两人就已经展开了战斗，用着这刁鑽的言语去牵动感情，对于捨弃情感的他们来说，这将会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我乃『万恶之源』公孙緋，赌上你的性命，与我在这末日里共舞吧。」公孙緋的骨刀散发着光芒，朝着方孟顏的方向猛然劈去。 没有天崩，不会地裂，这一道剑气似乎平淡无奇，然而若细细看去，他周遭的空间正不断扭曲，已经凝炼到了极致的剑意，若是寻常问心碰到，非死即伤。 方孟顏左手成拳，一拳打出，出现的拳风，似与公孙緋的剑气相同，两者碰撞之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随后空间在原地出现了一道裂缝，里头吹出的阴风甚至溶化了一小片雪域，一小片连问心境都无可奈何的雪域。 「何谓缘。」方孟顏淡然开口，他伸出左手，掌心朝天，一道道虚幻的人影在他的手上逐步显现。 这些面孔有老有少，有男友女，神色凄厉，满脸怨恨，这些一个个便是方孟顏曾经所杀之人。 方孟顏感受到了公孙緋的痛苦，而为了替公孙緋解脱，他直接展开了自己的道意杀招。 三缘问答。 乃是方孟顏于突破觉明境时，曾在虚幻世界中见过的那位仙境强者，洪封宇与他的对话衍生而来的。 那些男女老少，身上出现一条条白线，无视任何的防御，捆绑在了公孙緋的骨刀上。 「此为无缘。」 随着方孟顏的话语，陪伴着公孙緋千年的骨刀在这一刻从公孙緋手上弹开，与公孙緋彻底的失去了名为缘份的关係。 无缘者，终身不会相会。 这一幕令公孙緋双目微缩，而她此时又看见了方孟顏伸出了右手。 「何谓缘？」掌心中，同样出现男女老少，不过那些人即使是公孙緋也都认得出来。 刘子芯，林晴儿，东方紫，关山别，甚至还有她的师父，司徒墨灵。 许许多多的眾生在他掌心凝聚，每个人都注视着公孙緋，同样牵起了一条白线，若说刚才时斩缘，现在这些缠绕在公孙緋身上的细丝，便是结缘。 「此为有缘。」一时之间，不属于公孙緋的情感，却在这一刻流入了公孙緋的心中，那是不甘，是悔恨，是满足，是感叹，是眾生的情感，在这一瞬间猛然爆发。 公孙非第一次后退，嘴角溢出了鲜血，她神色仍然冷酷，身后黑气化为实质，与她的衣裳成为画作般的美景。 那是属于公孙緋的恶，是穷尽了世间一切，足以吞噬太阳光芒，足以吞噬内心希望的恶意，而这些恶意，开始侵蚀了在自己身上的白线。 「何谓缘份？」方孟顏目露光芒，一指之下，那恶意的光芒正逐步消散，宛如遇上了阳升的黑夜，发出了湮灭的声响，如水墨画般的浸染，使得公孙緋的恶意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呃……！」公孙緋就像见不得光的蝙蝠，在这白线牵起的缘份中，不断的呕出了鲜血，那是她所拋弃的过往，是不能搭起的桥樑，否则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流水。 「何谓生！」在这三千年的岁月里，没有任何一人能够伤到公孙緋，以至于她都快忘记疼痛的感觉，但这并不代表她无法战斗，只见她如同方孟顏那样伸出了左手，一股春来万生之意，在其身上涌现。 翠绿色的光芒化作利刃，斩断了白线，又化作一头怒视着方孟顏的巨龙，朝着他一口咬去。 方孟顏内心震憾，他从未想过，那恶意之能竟然并非公孙緋的道，属于公孙緋的道，竟是生死之道。 「何谓死？」右手掌心一股灰黑之气自四面八方而来，那是万物凋零，迈入死亡的气袭，螺旋在公孙緋手中成为一道死亡的具现体，随后便与那翠绿风龙一起相互交缠，成为了一条透着红色血目的紫翡灰之龙，生死之力彼此相斥，又彼此相容，一斥一容，所爆发出的黑雾，将路过的所有一切都吞噬殆尽。 「何谓生死？」白线尽断，公孙緋的恶意再次滋长，扑天盖地，自成一界，而在这界中，公孙緋便是无上的君主至尊。 道意与道意间的互相残杀，彼此谁也不让的吞噬，已经超越了领域，超越了斗法，那是意志与意志间最终的碰撞。 方孟顏承载一切缘份，信奉了人与人之间那不可斩断的羈绊，是带着所有人的念想走到了终点，要将公孙緋从那独自一人的世界中寻回。 公孙緋论破一切生死，以自身化为无情天道，生亦死，死亦生，她斩断了与所有人的情感，牺牲了所有来成就自己的大道。 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彼此都只是赌上彼此一直以来拥有的信念，在这黑夜里不断的擦出能够照亮天际的火花。 章八十六 仙 章八十六仙 天空的彼岸，公孙緋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见自己的血，面对实力相当的对手，每一次交手都必定会受到相当程度的损伤，尤其方孟顏又是公孙緋亲手交出来的，说实话这种像是在跟自己的分身对战一样的感觉有点难受。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们每次在碰撞后所激盪的花火，都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若单以损伤量来看，公孙緋甚至要大于方孟顏，毕竟要维持隆冬冰雪，还要专心去找规则出现波动时的漏洞。 如此一来，纵使她已经出了全力，却比心无旁騖的方孟顏还差上一分，而这一分，就足以影响胜败的关键。 不过这些已不再重要，时机已然完全成熟了。 公孙緋抹去了小嘴边的鲜血，与方孟顏再次拉开几个身位，向天空一指，这一指之下，乌云退散，那点点白光最终匯聚成了一颗巨大的白球，从那乌云后显露了出来。 彷彿就是将天空明月搬至了此处，但方孟顏知道，这自然不是天上星辰，而是公孙緋法术为之。 「我为了今天做了太多准备，孟顏，很遗憾，你是赢不了我的。」公孙緋淡淡的说道。 在那白球中，似乎正有一个世界在悄然成型，那是吸收了这个世界的生命力量，再次诞生出的一个小世界。 这个世界中将建构出规则，将诞生出人类，将有人类修仙，而身为主宰的公孙緋，在世界诞生根源那一剎那，也将成仙。 实际上公孙緋身上的问心境气息已经开始逐渐衰弱了，在如此强度的碰撞中，规则早已被扭曲，公孙緋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了那未曾有过的……仙气。 方孟顏不禁感叹到，就算此刻是敌人，也不得不敬佩，一直以来走在前面的公孙緋，在此刻将打破千百万年来那无形的枷锁，成就仙境。 如此天资，如此光芒，即使不被眾人理解，即使被眾人唾弃，依旧不畏的走向未知的远方，那是属于她的骄傲，也令方孟顏感到无比自豪的师父。 但也正因为如此，方孟顏更该去阻止公孙緋，他想要告诉公孙緋，她……不必孤独。 若将仙境比喻成锁死的大门，公孙緋此刻在做的，就是将手直直插进那缝隙之中，用着无与伦比的暴力，将门打开。 问心境的力量逐渐退去，每增加一丝仙气，都令方孟顏感到一丝压力，说实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算公孙緋只突破六成，达成半步仙，都能直接将他杀死。 「师父，我从未想过要赢你，我只是在爱你。」方孟顏的双目透着温柔，透着清明，即便公孙緋拥有了神的权能，他也要在这里阻止她。 对公孙緋来说，三千年前就已经与方孟顏结下缘份，对方孟顏来说，则是在更久更久以前。 拉动了与公孙緋连系着的白丝，方孟顏拿出了封宇镜。 「结缘。」方孟顏轻声开口。 一道白丝缠绕起了封宇镜，随后便疯狂的向上生长而去，彷彿是要去与创造此物者结缘，眨眼间便突破了苍穹，向着更远的地方而去。 好烫。 白丝上传来的高温，是连双问心都无法抵挡的能量，那是超脱了这个世界，本不该存在于此的力量。 建承界外，在苍穹中向前飞行的男子，身子忽然一顿，接着他回头一望，便看见一条追着他而来的白丝。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吗？」这黑衣男子便是洪封宇，也是方孟顏在幻界中唯一接触过的超越者。 「罢了，我就帮你这一次。」似乎是想起了甚么，洪封宇轻轻握住了那条白丝。 连接着封宇镜的力量，终是传入进了方孟顏的身体里。 好痛。 就算失去手臂，少掉内脏，爆了半颗头，身为问心境的他不应该会有这种感觉，不过方孟顏也知道疼痛的缘由。 连接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便会导致自身受到侵蚀，这一点方孟顏并非没有经验，然而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仙境，甚至极有可能是仙境之上的力量，所侵蚀的便是方孟顏自身的存在之力。 既不是生命之力，也不是灵魂之力，而是存在之力。 「方孟顏！」即使是即将踏入仙境的公孙緋都对此刻充斥在方孟顏身上的力量感到畏惧，但这畏惧仅仅出现一瞬，便又被她掐灭。 这种力量不可能维持太久，哪怕只能打出一击已是极限，方孟顏将一切都赌在了这一击上，自己只要撑过去，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成仙。 存在之力受到侵蚀，无法靠生机填补寿元，无法靠轮回再有来世，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尘归尘，土归土。 如此一来，公孙緋当初所想的，不论谁胜谁败，都有一人能够成仙的愿想就没了。 只有她能成仙，只有她会成仙，这条路上将只有她可以走到永远。 「怪了，这不是我一开始所想的吗？」公孙緋一怔，手里构筑着防御的法诀却停了下来。 然而这个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孟顏已经没有救了，自己若是在此刻放弃成仙，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才是真正的辜负所有牺牲的人们，才是真正的拋弃方孟顏。 要成仙，必须得成仙，然而颤抖着的手指却没有办法再动半分。 心脏好痛，即使是在这生死关头，公孙緋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 不应该，不可能。 自己明明已经，明明应该斩去了所有情感，这胸中的苦闷究竟从何而来？ 「师父……不要哭。」 就在公孙緋迟疑的这瞬间，方孟顏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但与先前不同，他没有任何的攻击意图，有的只是彷彿将自己的一切剥去后，仅剩的能量团块。 「你……？」这一幕转变，又让公孙緋一愣。 随后她才明白，方孟顏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 但也正是意识到后，不该有的泪水在公孙緋的眼框里打转。。 「混蛋！谁准你这么做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诞生出你所谓爱你的情感吗？不要说笑了，给我停下！这是师父的命令。」 「我不想要看见师父……孤独。」方孟顏伸出了手，轻轻捧住公孙緋的脸庞。 「白痴！混蛋！孽徒！」 方孟顏先骗过了公孙緋，后骗过了天下眾人，以此来再骗一次公孙緋。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曾阻止过公孙緋登仙，甚至说，他为了让公孙緋登仙，已经付出了所有。 「打从一开始我不是就说过了吗？我的一切都是师父的。」白光渐渐融入了公孙緋的体内，融入了属于公孙緋的力量中，推动她完成最后一程的登仙路。 公孙緋斩情，方孟顏结情。 公孙緋斩缘，方孟顏结缘。 他将公孙緋本该失去的，以另外一种型式填补了回去，那么公孙緋就不必再捨弃所有，而能以一个完整的生命姿态继续走下去。 她会失去的，也就只有方孟顏而已。 空间振盪，规则破碎，自公孙緋的身后，出现了三道巨大而辉煌的仙门。 「若有来世，我希望再做师父的徒弟。」方孟顏的声音愈来愈轻，在脸颊上的触感也愈来愈淡。 然而就连方孟顏自己也很清楚，他不会有轮回，不会有来世。 只会像现在这样，消散于天地间。 公孙緋伸手想握住，白色的光芒却只会从指尖中流逝。 「孟顏……」 「不要走……」 最终只剩下一声声的悲叹，回盪在这个世界中。 终章 若有来世 终章若有来世 公孙緋站在天云山的顶峰上。 虽然也非她所居住过的那座天云山，但是原本天云山上该有的东西却是一样都不少的复製到了新的世界里。 这是属于公孙緋的世界，而她已经站在这里俯视着芸芸眾生数百万年的光阴。 她的世界里不知经歷了多少次文明的兴衰，每天都有无数的人诞生，也有无数的人死去，而他们的魂魄都会匯聚到这天云山上，进行下一次的轮回。 公孙緋的身边有一个空着的罐子，而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魂魄匯聚成的河流。 「一个。」忽然间，公孙緋伸手，从中捞出了一团魂魄，那是乌大，是曾经跟方孟顏一起战斗过的阵法师。 她露出一抹笑容，缓缓将他放进了罐子之中。 十年、百年、千年。 公孙緋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从来不会干涉自己世界的任何发展。 也因为公孙緋的世界里不再有仙境的限制，因此当光阴来到第一个一千万年后，第一位仙境诞生了。 兴许是过于雀跃了，他的神识肆无忌惮的在这世界横衝直撞时，才察觉了天云山的存在，才看见了在魂河边佇足的公孙緋。 他感到疑惑，却没有多想，强硬的想要扫查公孙緋的力量，然而公孙緋只是颤了一下睫毛，那位仙境便直接化成了尘湮。 第十二个百万年，公孙緋在魂河中捞出了如柳絮般的魂魄。 第十七个，第二十个…… 一直到第四十七个百万年时，公孙緋身边的瓶子已经塞满了魂魄。 里头是曾经在旧世界中，彼此牵连的因缘之人。 惟独少了方孟顏。 他不会出现，不会再出现了。 当公孙緋的瓶子收集满的剎那，她的前方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他不会再出现的，即使是道祖境也没办法逆转存在，你该向前了。」男子淡淡的开口，一身的黑袍加上紫发，身上传来的波动还莫名的使公孙緋感到熟悉。 即使他不说，公孙緋也知道对方是谁。 「镜子还你了，我只会在这。」公孙緋随手一挥，陈藏在储物袋内的封宇镜就这么飞到了男子面前。 男子没有接过，只是深深的看了公孙緋一眼，转身离去，而封宇镜则像是有了灵性般，悄悄跟在了后头。 公孙緋收回了在魂河里的目光，挥了挥手，将其深藏后，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抱着那一个罐子，离去了。 天云山不常下雪，然而这一天的风雪却是大到将这小巧的脚印，迅速的掩盖了过去。 「我不爱你，你这笨蛋，你也不爱我，否则又怎会留我一人，独自在这世上。」 木屋内，烧着乾柴的炉火正劈啪作响，那曾经摆了书，也摆了无数家餚，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了的木桌上，还展开着几封信纸。 亲爱的师父，您还好吗？ 不好。 我前些日子刚从雷云幻境中回来，幸好突破到了元神境。 太慢了。 虽然距离师父给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我还是会继续努力的。 不用了。 下一次见面得等到问心境，虽然我十分想念师父，不过我会忍住去找你的慾望，希望再次见面时，你会称讚我。 我哪次没有称讚你了。 虽然我想见面后可能也没有甚么机会说完心里话，不过师父肯定会明白的。 不明白阿，你个笨蛋，为甚么不好好说出口呢。 我敬爱的师父，若有来世，你可还要收我当徒弟。 笨蛋，臭小鬼，那你倒是出现阿。 百折山上，一群不超过十岁的孩童正在吃力的向山顶走去。 这是六何门三年一度的收徒试炼，被摆在这里的是第一次选择中没有资质的孩子们，因为没有资质所以至少得要有能够坚持的心性，如果连这都办不到，那么在一旁随时待命的筑基境修士们便会将他们送下山。 话虽如此，要不满十岁的幼童们走完这将近四千尺的山路无疑是痴人说梦，对于六何门来说，他们不能养太多一辈子注定没有太大成就的废物。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孩子连八百尺都没走过就哭着放弃，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努力的人能够走到接近两千尺，不过那也是生物的极限了。 「这可真是不得了。」六何门的其中一位白眉长老看着眼前的监视法术，里头照出的是一位男童，如今已走完三千尺。 「说实话，有此毅力者，也未必不会有作为，至少老夫是愿意收他当徒弟的。」在旁边，一位看上去有些壮硕的蓝鬍子男子，摸了摸鬍子说道。 「龙长老可不能坏了规矩，四千就是四千。」一名声音有些尖锐的蓝袍长老，冷哼道。 男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当他不自觉跌倒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脚底已经磨到了骨头，回头看去，一路上的血跡甚至参杂了碎肉。 男孩没有哭，更没有要下山，而是将目光拉回，既然脚不行了，他还有手，手不行了还有牙齿，他一定要爬上去，拜入仙门，否则他还好说，然而他那体弱多病的母亲恐怕将撑不过这个寒冬。 可是才没爬几步，男孩便看见了一双脚挡在了自己面前。 莫非自己已经到了？自己是最前面的人，若是还有人能比自己更前面，想必就只会是仙人了。 想到这里，男孩有些兴奋的抬起了头，可是看到的却是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 然而是看到女孩双眼的一瞬间，男孩的眼神透露出些许，比迷惘还要更深的……惆悵。 「你叫甚么名字？」女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是十分温柔的声音，而且声音里还有着无比的思念。 「方……孟。」男孩迷迷糊胡的答道，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给人的感觉过于安心，本来还紧绷的精神在这一刻松懈下来后，三千尺的疲劳与疼痛一瞬间就衝击了他的大脑。 「你可以叫我……小緋，而我是你的师父。」小手靠了上来，那是远比母亲，还要令人怀念的感受。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