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启示录》 第1节 ==================== 书名:离婚启示录 作者:峦 半架空背景、现代皇室 # 女王和首相的婚后恋、恋后分 # 又名《首相先生,离婚公投了解一下》 文案: 2010年:二十三岁的苏深雪成为戈兰国女王,同年,犹他家族长子,刚年满二十四的颂香接任首相一职,年轻的女王和首相给日渐衰老的帝国驻入了新鲜活力。 2011年:新民粹主义崛起,多股势力蠢蠢欲动,女王生日当天,首相手持象征爱情的红色玫瑰出现,六月后,女王首相大婚。 女王和首相的结合稳定了戈兰局势;也满足国民对于美好姻缘的全部想象。女王雅丽聪慧,首相英俊睿智,二人青梅竹马。 2013年:首相春季出访时带回一位名叫桑柔的少女。 2015年:首相遇刺,让国民们意想不到地是,凌晨时分的遇刺现场,被首相紧紧护于怀里的女子不是女王,而是桑柔。 三月后,女王在结婚周年纪念日向首相提出离婚,以苏深雪个人名义。 2016,春,一场围绕女王和首相是否结束婚姻关系的公投在戈兰帝国展开。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个午后,对着一把不起眼的长椅,我发呆许久。独自走在回廊,恍然想起,某年冬日,她曾在那把长椅上打盹,远远瞅,像懒散的猫——犹他颂香 提示:男主没有重婚!男主为了救女二假装成别人的身份和女二举行婚礼,这场婚礼无任何婚书婚证。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婚恋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深雪,犹他颂香(颂香) ┃ 配角:桑柔,陆骄阳 ┃ 其它:甜虐向 一句话简介:离婚公投 ==================== 第1章 女王的来信(01)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末,土叙边境。 赤色平原上,数十辆重型装甲车从泥道上碾过,扬起的灰尘漂浮于半空中,像面纱,把下午三点的日头罩了个结结实实,肉眼看,如装在纱质兜里的珍珠。 几名身穿库尔德民兵组织军装的少年一动也不动躲在灌木后,直到装甲车远去,消失,他们这才连冲带跑离开灌木丛,往更高更宽阔的所在。 奔跑中,一名少年点燃了信号弹,一束青光如离铉的箭,直往苍穹。 那束青色光芒对于生活在这片领土的人们来说并不陌生,它象征方圆百里内,不管是叙利亚人、土耳其人、还是库尔德人在即将到来的新年不会听到枪声。 过去一年,西方多国对叙利亚展开围剿,战火波及叙利亚近邻土耳其、库尔德民族自治区。经联合国一再努力,参战多方近日签下十五天停战协议。 伴随最后一批盟军撤离,生活在土叙边境的人们正式迎来短暂的安稳日子。 信号弹划过土库边界物资兑换市场,但没人发现它,大伙儿正忙着呢。 讲库尔德语的大汉企图说服包花头巾的土耳其大娘,用猎来的山鸡换她的手镯;而土耳其大娘一看就另有打算,和库尔德大汉搭话间眼睛不时飘向手提八成新耐克鞋的叙利亚青年。 叙利亚青年站在石屯上,不停晃动手上的耐克鞋吆喝:“一位美国记者送给我的,就穿过两回,二十美元。” 二十美元?不少人摇头,恐怕这个兑换市场能收集到的现金加起来都不到五十美元,边境货币不流通,再说了,二十美元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也算是小笔资产了。 日西沉。 库尔德大汉拿着手镯心满意足离开,叙利亚青年的耐克鞋从二十美元降到十五美元还是无人问津,沮丧的眼神飘向正蹲在花瓶商贩旁边,几名年约十岁左右的女孩。 只见她们围成一圈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女孩中就数梳高丸子头的那位最为扎眼,兑换市场的女孩们要么蒙着头巾,要么灰头土脸的,就她穿着亮色棉袄背心,但最引人侧目地还是女孩那张东方面孔。 这样的地方出现一张未成年的东方面孔实属罕见,思来想去,东方女孩十有八九是安营扎寨于附近的公益机构成员家属。 很快,这个想法被证实,高丸子头女孩一阵比手画脚、又是鼓腮帮子又是顿脚后往联合国监督组驻扎营地飞快跑去。 约十五分钟过去,高丸子头女孩怀抱一个铁盒出现,只是……表情有点不对劲来着,女孩从眼神到举止怎么看都像兜里没钱,但碍于脸面,偷偷拿走商店的糖果盒,只为能在自己小伙伴们面前摆摆阔气。 不,不不,这可不是糖果盒,起码现在不是了,多娜看了自己怀里的铁盒一眼。 现在,它是一个装信的糖果盒。 而且……盒子里装的可不是普通信件。 想及盒子里寄信人姓氏头衔,多娜把盒子捂得更紧。 怀里的盒子要有个闪失,比方说被抢走,又或者是被她一不小心丢了,哪怕在雪白的信笺上印下一个泥手印,这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它可是妈妈的珍宝,比首饰盒和银行存款要重要上一百倍一千倍。 此想法一泛上心头,多娜脚步发虚,下意识环顾一下周遭。 没错,信盒是她从家里偷偷拿走的,可这不能怪她啊,平日里妈妈看都不愿意让她看盒子里的信,更别提,让她把信带到这个人蛇混杂的场所。 这说起来都要怪萨拉,怪萨拉和她的几个朋友不相信她。 事情是这样的:萨拉的弟弟几月前被一颗流弹碎片射中脑部,好不容易,现在有一个把碎片取出的机会,萨拉弟弟在国际红十字安排下将前往伊斯坦布尔做手术,医生说了,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但不做手术的话萨拉弟弟最多只能活两年。 眼下,距离手术时间就只剩下一个礼拜。 萨拉弟弟是瑞典国家足球队头牌球员伊布的忠实粉丝,萨拉全家人经商量,决定给萨拉弟弟买一件伊布亲笔签名球衣。 对于一个库尔德普通家庭,不管从资金还是渠道,要拿到一件球星签名球衣谈何容易,能凑到买一件真品球衣的钱就不错了。 伊布的签名球衣?答应给萨拉家弄到伊布球衣的那人说了“这你们就别想了。” 伊布最近的高光表现让他的签名球衣网上拍卖价直逼五百美金,即使萨拉家砸锅卖铁再凑三百五美金,也没人愿意把它从大城市带到布满硝烟的库尔德自治区。 距离萨拉弟弟手术时间越来越近,萨拉一家人沉浸在悲伤之中。 萨拉是多娜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的部分库尔德语言还是从萨拉那里学到,多娜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助那姐弟两,多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萨拉,谁想到却招来萨拉和她几个朋友的质疑。 最可恨地是,萨拉其中一个朋友还拿“你说你妈妈是女王的老师,我妈妈还是远嫁到库尔德的英首相表姨呢。”这话来嘲讽她。 就是这句话把多娜气坏了。 现在,怀抱着的盒子就是让那没见过世面的丫头闭嘴的绝佳利器,多娜迫不及待想看到她们在看到信时的糗样。 想到这里,多娜加快脚步。 这个时间点妈妈正在办事处处理文件,只要她赶在妈妈回家前把信盒放回原处就可以了。 物资兑换市场人少了些,花瓶摊主闷头抽烟,萨拉还是一脸愁容,萨拉几个朋友眼睛频频往她怀里喵。 给了她们一个白眼,多娜从棉袄兜里拿出手帕,把手帕抹平,铺在泥地上,小心翼翼把盒子摆在手帕上面,再把棉袄纽扣扣得整整齐齐。 在戈兰,满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女性面见女王需要行礼,男性则得脱帽向女王致敬。 多娜此举似是把萨拉几个朋友唬住了,但很快,她们齐齐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难不成只有金光闪闪的盒子才能放置女王信件,多娜心里暗骂。 手盖在盒子上,没公开盒子里的信件前,有些话必须讲清楚。 “我再郑重声明一次,在我妈妈没遇到我爸爸前,她当了女王十年的中文老师。”多娜说。 多娜可喜欢妈妈给她讲女王的事情了。 妈妈说得最多地是:我从深雪一丁点时看着她变成像你这样的黄毛丫头,再看着她从黄毛丫头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呢,长成亭亭玉立的深雪一年却比一年安静。 说到这里,妈妈总是要叹上一口气。 “然后呢?” “然后啊……妈妈就遇到你爸爸,你爸爸的出现让妈妈面临艰难的抉择,是和你爸爸离开?还是继续留在深雪身边?最后,还是深雪代替妈妈做出选择,她说我长大了,我已经不需要老师您了。” “然后呢?” “然后,妈妈离开戈兰,离开了深雪,一年后,多娜来到这个世界,在多娜来到这个世界这年,深雪成为女王候选人之一。” “再然后呢,妈妈?” “再然后,多娜六岁时,深雪成为戈兰的女王;多娜七岁时,深雪嫁给了戈兰首相,成为首相夫人。” 每当妈妈讲到这段时,多娜都会在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尖叫完,毕恭毕敬:“妈妈,刚刚的话您能再讲一次吗?” 显然,她的心思被妈妈看在眼里,但,妈妈还是按照她的要求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多娜六岁,深雪成为戈兰女王;多娜七岁时,深雪嫁给戈兰首相,深雪既是戈兰女王又是首相夫人。” 内心又是一阵狂叫。 让多娜尖叫地可不是深雪身上的戈兰女王头衔,而是首相夫人的头衔,这世界得有多么幸运才能成为戈兰首相夫人。 多娜见过戈兰首相的照片,那是她见到最为俊美的容颜。 英俊,年轻,高大,随随便便一站,一个定格,比天上繁星还要耀眼,直让人移不开双眼。 如果有人问多娜想不想见一见戈兰首相,和首相握一次手,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但见首相一面绝非易事,如果可以,多娜愿意用两百九十美金去换和戈兰首相一次见面握手的机会。 不要小看那两百九十美金,那可是多娜所有积蓄,爸爸和她借十美金都是没门的事情。 这个打比方单纯是想强调她对首相先生的爱和崇拜。 首相先生魅力巨大。 这她可没乱说,连妈妈都承认,首相先生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话似乎扯远了,她现在需要讨论地是戈兰女王。 戈兰女王也是妈妈的深雪。 妈妈总是说“深雪是一个好姑娘。” 现在,多娜八岁,深雪成为首相夫人的第二年,而妈妈离开深雪已经快十个年头。 从妈妈离开深雪后的时日里,妈妈口中那个安静的少女会在她的每一个人生重要阶段提笔给妈妈写信。 以老师尊称,以深雪落笔。 多娜手掌下的铁盒子装着深雪给妈妈的五封来信,在打开这些信件前,多娜认为自己有必要谈一下那个叫做戈兰的国家。 目前,她年纪尚小,有些事情她似懂非懂,再加上时间有限,她只能讲她知道、清楚、确认关于戈兰的几个要点。 </div> </div> 第2节 多娜手压在铁盒上,提高声音,问:“你们知道戈兰这个国家吗?” 如她所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面面相顾后,摇头。 算了,这个地方没公共网络,多的是连摸到课本机会都没有的孩子,她不能指望太多。 “那是一个由岛屿和火山组成的国家,南临近南极洲,北和汤加遥遥相望,国土面积495.540平方公里,人口667万,戈兰是一个君主立宪民主国家,现为英联邦成员国之一,在过去五十年里,它和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并列被称为四大移民天堂。”这是多娜从维基百科了解到的。 说完国家体制,接下来她得谈一下关于戈兰的经济。 “戈兰是一个非常富有的国家,橡胶、珍珠、石油、旅游为四大产业,这个国家的富人们仓库囤满了上等雪茄,他们最爱干用百元大钞充当打火机点燃雪茄的这些缺德事。”多娜搬出去年从一本美国杂志上看到片段。 妈妈也证实了撰写这些片段记者的说法,妈妈还说拿钞票点燃雪茄对于戈兰的富人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自认有点见识,说自己妈妈是英首相表姨的傻妞笑嘻嘻说:“是津巴布韦货币吧?” 多娜狠狠瞪了那傻妞一眼,她最讨厌说话时被打断了,好在,正确答案会狠狠给那丫头一个巴掌。 “不,是美金。”有个声音抢在多娜面前公布答案。 代替多娜公布答案地是之前一直拿着耐克鞋叫卖的叙利亚青年,不仅是叙利亚青年连一直闷头抽烟的花瓶摊主也来凑热闹了。 第2章 女王的来信(02) “不,是美金。”抢在多娜面前,叙利亚青年公布了答案。 不仅是叙利亚青年,一直闷头抽烟的花瓶摊主也来凑热闹了。 叙利亚青年还是没卖掉他的耐克鞋。 这会儿,他似乎更愿意和一群孩子谈论他的见识,直起腰杆,侃侃而谈:“我认识的一个美国记者说去过那个国家,他一个月的薪金勉强只能支付戈兰五星级酒店一礼拜的房间费用,还是普通房间,戈兰最底层民众,地下仓库车库花园是最低标配。戈兰出产的黑珍珠是时尚界的宠儿,一颗普通的黑珍珠价格可以支付单人一次环球旅行费用。” “戈兰的赌、酒店、俱乐部二十四小时对世界各地游客敞开。每逢周末,被鲜花簇拥的巡游车上站满了身材火辣的女郎,女郎们朝游客扔出糖果、鲜花、珠链、运气好的话,没准你接住的珠链里就有一颗黑珍珠。” “戈兰首都鹅城因空中俯瞰宛如天鹅故而得名,巴黎有香榭丽街,鹅城有何塞街,何塞街长为9.8公里,何塞街两端尽头分别是戈兰最盛名的旅游景点,南端是首相办公的何塞路一号;北端是戈兰女王居住的何塞宫。” “鹅城最大广场为中央广场,中央广场立着女王肖像,穿纯白色礼服、发黑如墨、身上无多余首饰、嘴角带着微笑、目光温柔。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纯洁,像女王,又像是哪个小伙梦里的佳人,”说到这里,叙利亚青年视线转向远方,就好像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穿过空气站在戈兰首都的中央广场上,接受女王的微笑注目礼。 “戈兰人眼中,女王的微笑可以化解孩子的病痛;女王温柔的目光能抚慰人们受伤的心灵;女王一双巧手能点石成金;女王的……”叙利亚青年喃喃自语着,直到耐克鞋从他手中掉落。 掉落的耐克鞋把叙利亚青年一下子从戈兰中央广场拉回兑换市场。 捡起耐克鞋,往包里一塞,叙利亚青年问:“戈兰的女王邮箱你们听到没有?” 等不及回答,叙利亚青年迫不及待说开:“女王邮箱顾名思义,是戈兰女王面向世界设立的互动游戏,如果你对她的生活感到好奇,又或者心怀倾慕,都可以去碰碰手气,编辑自己姓名地址国籍联系方式给女王指定地址发邮箱,足够幸运的话你会得到千万分之一见到女王的机会。” “根据不完全数字统计,每月至少有一千万以上来自世界各地的网友给女王发邮箱,女王会在月末抽取一名网友,这名网友带着女王赠送的机票坐上前往戈兰的航班,到达戈兰,女王会以地主的身份在何塞宫招待这名幸运网友。 ” “据说,但凡见到女王的人都会被她的温柔品行倾倒,‘她真是一朵解语花’见到女王的大部分人如是形容。”说到这里,叙利亚青年眼神泽泽发亮,但下一秒,他又懊恼地揪了揪头发。 “小伙子,怎么了?”花瓶摊主问到。 叙利亚青年无奈摊了摊手:“犹他家族的长子真是一个幸运儿,他摘走了这朵解语花。” 这话让多娜听着心里不舒服。 叙利亚青年的语气和表情都在说明:犹他家长子能娶女王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在多娜看来,幸运儿应该是女王才对。 据说,首相大人的父亲,也就是前戈兰首相一开始极力反对这起婚事,前首相更想让海瑟家族的长女当儿媳妇,这是爸爸从他的记者朋友口中听到的小道消息。 很明显,这小道消息属实,因为妈妈对这小道消息持沉默态度。 沉默等于默认。 妈妈是一名戈兰人,为王室重要资助对象之一,从八岁到二十八岁起居住宿由王室一手包办,对王室内部有一定了解。 但首相没听从自己父亲,选择和女王共结连理,这就是首相先生深爱女王的证据。 想想,首相需要花上多大力气说法父亲,他要和自己爱的人结婚,为自己所爱之人努力付出是一种骑士行为,所以说,幸运儿是女王才对。 这边。 叙利亚青年还在大放厥词:“野心勃勃的犹他家族不适合女王,我猜女王的丈夫,戈兰现任首相花在和到访的外国政要茶话会的时间都比陪女王谈天说地的多。” 多娜被气坏了,脑子里寻思要狠狠教训这个二流子一番。 好在,那位花瓶摊主也和她一样看不下去。 “拿去,照照自己样子。”花瓶摊主硬把一面镜子往叙利亚青年怀里塞,“你就先看看自己的德行,再衡量衡量有没有为女王抱不平的资格。依我看,目前最要紧地是,日落之前你能不能用美国佬的鞋换来一点吃的。” 叙利亚青年气呼呼走了。 多娜在花瓶摊主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都怪那说起话来绘声绘色的叙利亚小伙,都把她听入迷了,不仅她听入迷,萨拉她们也是听得入了迷。 看了一眼日头,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多娜指着放在方帕上的盒子,很严肃说:“这里面放着女王写给我妈妈的信件。” 多娜很满意她这句话带来的效果,萨拉和她几个朋友、花瓶摊主目光直勾勾看着盒子,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是打开盒子的好时机。 小心翼翼打开盒子。 盒子里的五封信,从一至五按照年份顺序整整齐齐排放,最后两封盖有戈兰王室印章,那是女王加冕后的来信,女王一切信件都需盖上王室印章。 抽出盖有戈兰王室的信封,多娜细细解释了一番。 但,即使让近距离看信封上的印章,那些目光还是将信将疑的。 之前质疑她的傻妞提出让多娜念出信件里的内容,她们通过信件里的内容再决定要不要相信她。 多娜十分愤怒,但心里又忍不下这口气。 经过半分钟考虑,多娜决定把信里的内容念出来。 其实,多娜瞒着妈妈已经看了很多次女王的来信,爸爸是一名战地记者,长年在外,妈妈的工作也是居无定所,她一人在家太无聊了。 女王给妈妈的信件都是用中文写的,女王的中文字可漂亮了。 一竖是青年男子修长身躯;一勾是少女曼妙的舞姿;一横则带着凌云之姿;一撇是归去的野鹤;一点是黯然离开树梢的叶子。这是妈妈说的,妈妈总是能通过女王的字体触摸到女王的心情。 念就念,反正信里的内容没涉及到国家机密,就是普普通通一名学生写给老师的家常信。 多娜把手擦得干干净净,拆开第一封信。 写这封信时,女王十六岁。 深深呼出一口气,在夕阳下,轻声念: 老师,恭喜学生吧,我以第十六名成绩进入女王候选人名单,第十六名也是最后一名。他们私底下说我是走了狗屎运,如果海瑟薇儿不是因车祸缺席考试,我只能排到第十七名。 老师,不管他们怎么说,我还是成为了十六份之一,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是的,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老师,我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的高兴。 以上就是女王写给妈妈的第一封信全部内容。 女王连续用三个“非常”来形容她的高兴。 但多娜在念这封信时,并没有感觉到女王有多高兴,甚至于她觉得十六岁的女王在写这封信时心里并不高兴。 每当这想法充斥心头时—— “怎么可能?女王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事情。”另外一拨声音快速反驳。 多娜手指轻触浅蓝色信笺上落款人的名字:深雪。 名字和字体一样,秀丽雅致。 妈妈说,深雪是寂寞。 多娜不知道妈妈说地是人还是这个名字背后蕴含的意义。 把摊开的信笺叠好,第一封信回到信封里。 接下来,她要念女王的第二封信。 还是淡蓝色信笺,还是寥寥几句,这还真符合妈妈所说的“深雪是安静的女孩。”即使是……即使是……那个冬天,她失去了妈妈。 女王提笔给妈妈写第二封信时,是戈兰的春天。 老师:冬天的一个周末早上,妈妈和我说要去看望她的一位朋友,可她没和我说她的朋友在很远很远的海的另一边,她得乘坐六天五夜的邮轮才能到达她朋友身边,如果那天早上妈妈和我说的话,我想我会给她一个拥抱。 老师,载着妈妈去往海另外一边的邮轮出事故了,直到春天,他们还是没能找到她,老师,他们没能找到妈妈,我心里其实很高兴,这样一来,我就能当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系着那天早上我给她准备的红莓花围巾。 这封信和上一封信间隔两年,信件里的内容多娜一知半解。 后来,她偷偷问了爸爸,爸爸告诉她,女王的母亲在女王十八岁那年冬天乘坐前往挪威的邮轮,邮轮在挪威海出了事故,近四百名乘客连同邮轮的工作人员全军覆没,没人知道女王的母亲前往挪威做什么?女王母亲口中的“朋友”迄今为止也是查无此人。 邮轮出事故后,海上搜查队经一百天的打捞就只能找回小部分尸体,女王的母亲没在那小部分人中。 春天到来,海上搜查队结束打捞工作,女王彻底失去了她的母亲。 看女王的第二封来信时,多娜总是会反反复复想起妈妈说的话:深雪是寂寞。 第二封信完完整整放回盒子里。 第三封信内容多了些。 这是女王在加冕前夜写给妈妈的信,那曾经被嘲笑走了狗屎运的女孩即将迎来她的璀璨皇冠。 多娜拆开信封—— 亲爱的老师: 还有八个小时,我的肖像将在鹅城中央广场和和平方碑一起注视戈兰的日日夜夜,直到下一任女王从我手中接走女王印章。 还有八个小时,老师,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在那扇门外,有很多人彻夜排队,就为了向我送上祝福,那些人中十人就有九个人曾经嘲笑过我、蔑视过我。或许,我应该和他们说,得了吧,别装模作样 ,你们的笑容比那塑料花还假。 老师,让我的高跟鞋声成为大厅的唯一动静,我脚步慢条斯理,我的眼睛在人群中懒洋洋找寻着,最后,我停在海瑟薇儿的面前,表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说“真不错,海瑟家的掌上明珠也来了,看在海瑟家族全程赞助这次加冕仪式份上,我可以让我的私人秘书带你到花园溜一圈,以此来凸出你的与众不同;改日碰上我心情好,我还可以把我的皇冠近距离给你瞧一眼。” 老师,以上,只要我推开那扇门就可以做到。 又或者,让我的侍卫官打一通电话,只需五分钟,我就可以看到我的父亲大人一改平日里的高高在上,毕恭毕敬站在我面前。 这个时间点,在苏文瀚面前,我是一个任性的女儿。 “苏先生,你脚踩的地板是象征戈兰最高荣誉的殿堂,现在,它属于我,因为我,苏家勉强保住戈兰四大家族之一的名声,而我!身上流着你们家族口中‘垃圾女人’一半血统。亲爱的父亲大人,请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从这一刻起,你!乃至你们家族应该对新任戈兰女王姓苏这事感恩戴德。” “这份感恩戴德稍有折扣,新任女王和其家族早已形同陌路将会传遍戈兰大街小巷,到那时,有可能苏先生向银行借贷的企业扩展基金会被无限延长。” </div> </div> 第3节 我愤怒的声音在大厅里久久回响。 老师我应该那样做,这些在我心里藏了太久太久,我盼着这一刻的到来,我也推开了那扇门。 可,老师,我什么也没做。 老师,我发现我丧失了作为一名普通人最为本能的情绪:发泄、愤恨、埋怨、快感、甚至于悲哀。 还有八个小时,我将乘坐马车前往中央广场,还是八个小时,我将戴上女王皇冠。 当我戴上女王皇冠时,老师,我还能奢望友情,还有……爱情吗? 老师,你的学生又说傻话了,这真是不应该。 深雪。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暗示,留言们快到碗里来~ 第3章 女王的来信(03) 每当多娜念女王写给妈妈的第三封信时心里总是特别的难受,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难受感觉,明明,她对信里的内容云里雾里的。 大约,这和女王写满一整页的字有关吧,而且,女王虽没有骂人,但她心里骂人了。 再怎么说,骂人总归是不好的,她是女王,而且,骂得还是她的父亲。 多娜把第三封信放好。 萨拉和她的朋友连同花瓶摊主还维持她念信之前的姿势,显然,他们是被女王信里的内容吸引住了。 接下来,轮到印有王室印章的信封了,深雪加冕女王后首次给妈妈写的信,也是深雪写给妈妈的第四封信。 眉开眼笑拆开第四个信封,在这封信里,女王提到了首相先生。 首相先生的名字叫犹他颂香。 把信笺摊开,淡淡的落日光晕铺在淡蓝色页面上,柔和美好,像女王和首相先生的姻缘。 写这封信时,女王二十四岁,她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 亲爱的老师: 我要和颂香结婚了。 怎么想,我都觉得自己要和很多人结婚,“戈兰年轻的首相”、“最有前途的政治家之一”、“犹他家族最优秀的孩子”、“全球最有影响力五十人之一”、“世界杰出青年代表”、“男孩们长大渴望成为的人”等等等等,老师,我头都大了,我宁愿他是老师口中“深雪的漂亮朋友。” 看看,我又再一次说起傻话来了,我也只有在老师面前才会说点傻话。 最后,老师,请不要恭喜我。 和我结婚的是“戈兰首相”而不是“深雪的漂亮朋友”。 深雪。 寥寥几句,女王就交代了结婚的事情。 “颂香”这个名字在五封信里就只出现一次,看来,女王并不喜欢首相先生。 多娜相信当心里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这个人的名字一直挂在嘴上,就像她,整天都把爸爸妈妈挂在嘴巴上。 首相大人喜欢女王;而女王不喜欢首相大人,这是多娜自己琢磨出来的想法。 目光念念不舍从信纸上用墨水笔描出的“颂香”上移开。 第四封信被完好无恙放回盒子里。 就只剩下最后一封信了。 最后一封信邮戳日期为两月前,和第四封来信间隔一年多。 女王的第五封来信内容少得可怜。 亲爱的老师: 我可以爱这个世界很多事与物,茵茵绿草、玉米地、李子树、成熟的稻谷、从群山到大海,一切一切,但我的目光不可以专注于那朵漂浮在湛蓝天空的云彩;我可以爱很多很多人,爱我的人和恨我的人,但我不可以只去爱一个人。 不,不是不可以;是不能,是不会。 老师,我不会去爱一个人。 深雪。 第五封信的内容连一张信笺三分之一的空间都占不满,第五封信女王写的话想表达什么,多娜更是一个字也读不懂。 让多娜心里满腹牢骚地是:女王就不能提一下首相先生吗?毕竟,那是她的丈夫。 果然,女王不待见首相先生,多娜叹着气把信放回。 确信没弄错信封的排列顺序,多娜合上了盒子。 直起腰,问:“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 几个孩子面面相顾后,把目光一致投向花瓶摊主,大人们见识多。 花瓶摊主稍做思考后,丢给了多娜一个问题:拿出女王的信想表达什么? 呸!一个个都是笨蛋,多娜发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帮这些乡巴佬。 “我妈妈和女王有很深的交情,只需要我妈妈给女王打一通电话,还怕弄不到伊布的亲笔签名球衣。”拍了拍盒子,一一道来。 “原来是这样。”花瓶摊主恍然大悟,朝多娜竖起大拇指。 萨拉这个时间也明白了过来,嘴里嚷嚷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弟弟,之前自认为有点见识的傻妞蹭地站起,神经兮兮地叫了一声“多娜。” “怎么?还不相信?!”多娜示威性地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下一秒,手里的盒子硬生生被拿走。 这可是女王的信件,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目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双褐色浅口鞋,多娜迅速捂住自己的耳朵。 褐色浅口鞋的主人多娜再熟悉不过。 捂住耳朵,换上可怜兮兮的声音,叫了声“妈妈。” 真倒霉,妈妈平常只有晚归,很少会早退,这次撞上了,她要是闹事的话妈妈会她耳朵,但愿这次妈妈能顾全她的脸面,不要当众揪她耳朵。 妈妈没揪她耳朵,改成提她衣领了。 就这样,妈妈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揪着她衣领,连揪带拖往着宿舍方向,身后传来花瓶摊主的声音“女士,不要太为难您的孩子,她是好孩子。” 可不是,她这是为了帮助萨拉家才干这事,气人地是萨拉还傻站着,还不快跟上,多娜朝萨拉打了一个手势。 回到宿舍也不过十来分钟,落日就被远山吞噬得一丁点都不剩。 这鬼地方,日一落,周遭就变得死气沉沉。 妈妈在做饭,多娜好几次想帮忙打手都被妈妈用眼神逼得手缩回兜里。 装有女王信件的盒子被妈妈锁进保险箱里,多娜也因自己的行为道歉了。道完歉,告知妈妈萨拉弟弟的事情。 妈妈心肠软,多娜本以为说完萨拉弟弟事情后,妈妈会打开保险箱,取出爸爸留给她的卫星电话。 可谁知,妈妈听完萨拉弟弟的事情后还是臭着一张脸。 “妈妈!”跺脚,见妈妈还是无任何回应,索性,“妈妈,你就是一个没同情心、铁石心肠的女人,你现在帮助那些人都是在装模作样;妈妈,你是自私自利的人,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完“失望”泪水夺眶而出。 只需要打一通电话,就可以帮助到萨拉的弟弟,多么简单的事情。 妈妈放下厨具,直直看着她。 多娜没一点示弱,以眼神回击。 片刻。 妈妈叹了口气,弯下腰,低声说:“多娜说得对,妈妈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所以,妈妈不配给深雪打电话。” 不,不是的,我刚刚是胡说八道来着,没等多娜把这话说出,妈妈的手轻轻搭上她头顶:“深雪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妈妈答应过她,一辈子陪着她,可最后……妈妈还是离开了她,深雪是妈妈看着长大,妈妈知道,她说出的那句‘老师,我长大了’有多么的言不由衷。可妈妈假装什么都不明白。” “妈妈还知道,那时深雪盼着妈妈能说点什么,比如‘深雪,老师答应过你,一辈子陪着你。’可妈妈什么都没说,如果妈妈知道,深雪的妈妈会那么早就离开她,那时妈妈一定会选择留在深雪身边。” 妈妈眼眶聚满了泪水。 “现在,深雪身边什么一个人也没有。”泪水从妈妈眼眶跌落下来。 “不,妈妈,深雪还有首相大人。”多娜说。 看了多娜一眼,妈妈笑了笑,那笑容不是妈妈平常时的笑容,那笑容怎么看都和妈妈刚才的叹息意思一样。 妈妈背过身去,再回头时,眼眶红红的。 也许,她提出的事情难倒了妈妈,多娜想,要不…… 此时,宿舍门被推开。 门外站着萨拉,想到萨拉的弟弟,多娜决定做最后的努力。 把萨拉拉到妈妈面前,让妈妈看清萨拉手上大大小小的水泡,为了给弟弟买伊布的球衣,萨拉每天都会到很远的地方提水,就只为了得到几美分的酬劳。 终于,妈妈打开保险箱。 多娜高兴得一个劲儿朝萨拉使眼色,那个笨蛋还是没有意会到,于是她和她说保险箱里有一部卫星电话。 还没明白?笨。 “我妈妈待会会用卫星电话给女王打电话,这里通讯设备不好,女王住的地方距离我们太远了,得用卫星电话才行。”多娜和萨拉咬起耳朵来。 妈妈狠狠瞪了多娜一眼。 多娜心里嘿嘿笑着,卫星电话被妈妈拿在手上呢。 妈妈打开宿舍门,多娜拉着萨拉悄悄尾随,她要见证妈妈和女王通话的神圣一刻。 妈妈找了一个空旷所在,几经测试,开始电话连线。 怕妈妈生气,多娜不敢靠太近,躲在宿舍墙后,竖起耳朵等着电话接通。 终于,风里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传来妈妈的声音,“请帮我接女王办公室,就说苏铃找。” 苏铃是妈妈的名字,妈妈一岁时被送进福利院,七岁被苏家领走,之后,妈妈有了名字和姓氏。 约五分钟过去,多娜听到来自于妈妈的那声“深雪。” </div> </div> 第4节 这么说来,妈妈成功和女王说上话了,一想到电话彼端的人是戈兰的女王,多娜一颗心激动得砰砰乱跳。 可惜地是,妈妈好像直到她们在偷听,往更远的方向,多娜没能听到妈妈都和女王说了些什么。 确认弟弟的伊布签名球衣有着落,萨拉欢天喜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 铁皮桌上摆着空了的酒杯,边上的酒瓶也差不多空了,桌面上除去几样小菜,还放着装有女王信件的盒子。 两杯酒的功夫妈妈又把女王的信看了一遍,现在正对着盒子发呆。 自知不是,多娜这会儿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动也不动坐在妈妈对面,妈妈看盒子,多娜看妈妈,逐渐逐渐,眼皮发重,冷不防,一声阴恻恻的“多娜”响起。 “是的,妈妈。”迅速睁大眼睛。 妈妈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力气还挺大,多娜捂着额头。 那声“小丫头”迎面而来,带着淡淡酒气。 “做什么。”多娜很讨厌被叫小丫头,她都八岁了,很多人都说她有一副聪明的脑袋瓜。 “小丫头,你觉得你长大了吗?”妈妈眯起眼睛。 “当然。”多娜挺了挺胸。 “比如?” “比如。”多娜清了清嗓音,“比如,我知道妈妈和爸爸现在干的工作都是对这样世界、对人类有意义的事情。” 妈妈扬起的嘴角说明,她很满意这样答案。 果然。 妈妈问她:“那么,已经长大的多娜想从妈妈这里知道一些什么呢?” 多娜太满意这个问题了。 关于女王五封来信背后的意义,多娜特别想知道,但这之前,多娜得先问妈妈另外一个问题。 “妈妈,除了萨拉的事情,你还和女王说了些什么?” 妈妈和女王的通话时间至少不下于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说的肯定不止萨拉的事情,多娜想知道,女王有没有和妈妈聊起她和首相先生的婚姻生活。 嫁给首相先生那样优秀的人,和首相先生那样优秀的人在一起生活,女王幸福吗? 第4章 女王的来信(04) 多娜手掌托腮,问:“妈妈,除了萨拉的事情,你还和女王说了些什么?” “女王和妈妈都说了些什么啊……”妈妈拉长声音,目光投向窗外,“在电话里,妈妈鼓起勇气和深雪道歉,坦白自己的自私,唾弃自己背弃承诺,妈妈心里头盼着深雪能狠狠痛骂我一顿,可并没有,多娜,你猜深雪和妈妈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深雪和我说,‘老师,十五岁时,我曾因为您的离开耿耿于怀过;十六岁、十七岁还在埋怨老师。忽然呢,忽然有一天我变成二十岁。二十岁,我开始庆幸,那时老师离开我,每一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老师已经把最为美好的青春给予了我,我应该知足。” 说完,妈妈又开始唠叨起“深雪是一个好姑娘的话。” 听着也是,只是,还没说到首相先生呢。 “然后呢?”多娜急急忙忙问。 “然后?” “然后女王还说了些什么?比如,女王有没有和你说起首相先生?” “首相先生?是的,首相先生……妈妈一直想问深雪,和她那漂亮朋友结婚后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可……”妈妈打了一个酒嗝,“有人叫走了深雪,深雪是女王,很忙的。” “然后?” “然后,通话结束。” 切!多娜下巴差点磕到桌面。 看来女王真的对首相先生没什么感情。 可是不对啊,根据多娜了解到的资料,女王和首相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同学关系,坊间流传很多女王和首相成长期间有趣的事情:他们一起参加唱诗班;一起弄坏红衣主教的眼镜被罚站;一起参加过环法自行车赛;一起驾驶帆船连续三十小时不间断航行;一起为某摇滚乐队站台诸如此类的事情一个钟头说都说不完。 但!最为让人津津乐道地是女王和首相的骂战。 事情是这样的:女王是河床足球队的球迷,首相是博卡青年队的球迷。 这两支球队同在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是同城死敌,前者为贵族球队,后者为平民球队。传言,河床和博卡青年的球迷永不通婚。 有一年,这两支球队因争夺联赛冠军矛盾呈白热化驱势,两支球队球迷骂作一团,女王和首相也不甘示弱,双方通过个人社交网开火。 首相讽刺女王是超级vip包厢的忠实信徒,对那支巨星扎堆的球队无关热爱,只不过是想给她的普拉达鞋找个稍微像样一点的朋友,此号人物不在他为其打开副驾驶车门的范围内。 女王也不甘示弱,指责首相号称“我是博卡球迷”是一名贵族青年典型的矫情做派,就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弟某天心血来潮穿上地摊货排队买廉价汉堡,沾沾自喜对外宣称是体验生活的行为没什么两样,这样的小伙自然不会出现在她“可以一起愉快喝下午茶”的名单上。 那阶段,这两人从没共同出现在公共场合上,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一年后,她成为戈兰女王,而他高票当选首相,次年,他手持象征爱情的玫瑰花出现在她的庆生会上,六月后,二人大婚。 那么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不可能在十五分钟的通话时间提都不提一次? 多娜满腹疑惑看着妈妈。 “还有什么想问妈妈的吗?”妈妈敲这桌面。 多娜这才想起还有五封信的问题。 第一封信多娜暂时想不出有什么问题;第二封信她不理解的内容爸爸解答得差不多;第三封信倒是有一个困扰多娜很久的问题,也是爸爸无能为力的问题。 “妈妈,女王在信里提到的‘垃圾女人’是指女王的母亲吗?如果是的话,那女王的母亲为什么会被说成是‘垃圾女人’?”问。 妈妈沉默片刻,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她得讲点戈兰这个国家。 很久很久以前,戈兰民族和凯尔特民族为亚欧大陆两大游牧群体。 后来,戈兰在大洋洲找到栖息地,那里地域辽阔、依山傍海、资源丰富。逐渐,戈兰民族发展成戈兰王国。 戈兰人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而凯尔特民族却因不适应日新月异的时代走向没落,数以万计的凯尔特后裔四处流浪。 怕步凯尔特后路,戈兰的精神领袖以土地作为奖赏对外招募人才,当时恰逢一战爆发,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涌入戈兰,或为躲避战争;或为有个平静的生活环境;或为戈兰绝美的风光。 短短几年,戈兰王国迅速壮大。 戈兰最有势力地为海瑟家族,海瑟家族代表戈兰原住民群体,依次是苏氏家族和茱莉亚家族,这两个家族分别代表亚洲移民和欧洲移民群体,这三大家族凭一己之力操控戈兰的政治民生经济。 二十世纪中期,一名姓颂的华裔商人从美国的犹他洲来到戈兰,此人是犹他洲首富,因华人在美利坚合众国很难有一番作为,胸怀大志的他带着财富和族人来到戈兰。 短短十年,这名姓颂的商人凭才能和见识成为戈兰第四家族。 这名商人在犹他洲发家,为了让后代能铭记赋予家族财富的发源地,“犹他”取代了“颂”成为家族姓氏象征。 接下来的十年里,犹他家族又一举挤掉苏氏家族和茱莉亚家族,成为戈兰的第二大家族;又过去十年,犹他家族的势力和海瑟家族不相伯仲。 二零零二年,犹他家族第三代长子犹他颂轻结束了海瑟家族对“戈兰首相”一职长达二十年的垄断,成为戈兰首相。 二零一零年,年仅二十四岁的犹他颂香从其父亲手上接过首相一职。 戈兰号称民主国家,但真正掌握权势地是四大家族。 二零一二年的今天,戈兰民众心知肚明,犹他家族已经完全取代了海瑟家族,海瑟家族用尽全力勉强也只能拉住犹他家的衣袖;茱莉亚家族想追赶但也心有余力不足;而苏家,更是西山的日落,要不是苏家长女当上戈兰女王,苏家怕是连“戈兰四大家族”的名声都保不住。 妈妈终于把让多娜听着昏昏欲睡的戈兰格局介绍完了。 坦白说,多娜不是很懂,但她知道,妈妈口中的那些道理就像爸爸说的一样,每个地方都有为资源权势撕破脸的人。 接下来该轮到讲女王的母亲了吧? 还好,妈妈并没有把她的问题忘了。 “深雪的妈妈叫乔安娜,和妈妈一样是一个孤儿,但她没妈妈一样好运被王室相中,为什么会被称为‘垃圾女人’也许是因为她穿鼻钉;也许是她和男孩们总是对标垃圾话;也许她总是衣着清凉;又也许,她爬上那个叫苏文翰的床。” “爬上苏文翰床的女人多的是,但敢于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在苏文翰婚礼前夕大大咧咧出现,说‘孩子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就只有她一个。”妈妈叹了声气。 每一个国家,不管饱受苦难或是和平富足,都有那么一些人不满现状,这些人是各政府部门眼中的“搅局者”;但和这些人理念相同的更愿意尊称他们为“斗士”。 乔安娜就是这样一名斗士,在福利院长大,身贴“不良少女”标签,穿鼻钉打群架,到超市偷窃勒索游客,出入感化院是家常便饭,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乔安娜完成初中学业。 高中时代,乔安娜对政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参加针对戈兰局势的辩论会,屡屡让对手哑口无言;组织民权运动,甚至于有一次混进新闻发布会,干起质问总理的事情。 就是这样一名贴着“不良少女”标签的女孩却成为戈兰高中生问答测试卷“未来最有希望成为戈兰总理”获票率最高的人。 乔安娜凭高中时代囤积下来的人气被戈兰名校录取,大学毕业后,乔安娜进入总理办公室,继而成为戈兰副总理苏文翰的得力助手。两年后,她的孩子成为苏文翰的第一个孩子。 她的孩子住进了苏家,苏文翰因此事辞去副总理一职,而乔安娜也被总理办公室扫地出门。 继“不良少女”“民权斗士”后乔安娜身上多了第三个标签“苏文翰的情妇”。苏家人管乔安娜叫“垃圾女人”上到苏文翰、下至苏家佣人。 到最后,我们都知道了。 乔安娜没能成为戈兰总理;但她的女儿却成为了戈兰的女王。 生完孩子,乔安娜逐渐淡出人们视线,偶尔有人说过在某某夜店见过她买醉;偶尔,她不修边幅的样子出现在八卦杂志上,每年有那么一两次她会出现在苏家聚会上,再凭着她的孩子成为戈兰女王候选人之一,她在苏家有了固定住所。 关于乔安娜,一些人评价是“她的年少时代我不做评价,但她后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进入上流社会,她把人们对她的支持变成往上爬的筹码,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投机分子。” 另外一些人却说“乔安娜一生都在和命运抗争,但结果事与愿违。” 到底是一名投机分子,还是一个和命运抗争的斗士随着她长眠于挪威深海,无从而知。 “妈妈见过乔安娜几次,到现在我还无法了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妈妈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想深雪也是,到现在,深雪也不理解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毋庸置疑,深雪爱她,尊敬她。” “有人说,乔安娜就像挪威海,她的一生就是一部抒写自恋的狂想曲。”妈妈以这样的话总结女王的母亲,那被自己孩子爸爸称之为“垃圾女人”的人。 喝了酒,沉浸于往事的妈妈看起来有点脆弱,爸爸又总是不在家,多娜想,这个时候她需要暂时扮演爸爸的角色。 到妈妈跟前,展开双臂,踮起脚尖,轻轻环住妈妈的肩膀,说:“妈妈,我也爱你,就像女王爱她的妈妈一样。” 妈妈笑了,笑得像要到糖的孩子。 可是呢,嘴巴是笑着的,眼角却是一片湿润。 “妈妈,你怎么了?”手指轻触妈妈眼角,妈妈哭了。 妈妈问她:“多娜,妈妈说的你听懂、听明白没有?” 如果换成平常,她会说我脑子好使得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可这回儿妈妈这样,她没吹牛的心情。 </div> </div> 第5节 妈妈的话她一字不漏听进去了,但那些话背后意义她恐怕连十分之一都无法领悟到。 老老实实回答的话,又觉得丢脸。 多娜紧合嘴巴。 “噗嗤”一声妈妈笑出声来,轻轻叱喝了一句“小丫头。” “小丫头,我就知道你什么也不懂。” 多娜皱了皱鼻子,表达不满。 “没关系,听不懂没关系,妈妈只是想深雪了,妈妈想找个人说说深雪那孩子,”妈妈喃喃自语着,“没人知道,那个孩子最开始只是渴望得到一句赞美而已,‘好样的,深雪’,‘深雪,你很棒’但从来就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就为听到“好样的,深雪”“深雪,你很棒”那叫苏深雪的小小女孩儿到最后成为戈兰的女王。 透过窗外夜色。 依稀间,苏铃见到安安静静站在一角,穿白色礼裙的苏深雪,说是七岁但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第5章 女王的来信(05) 对世间事懂得少,不懂得多的年纪里,在诸多羡慕目光下,苏铃乘坐着一辆黑色轿车离开福利院,成为王室资助对象之一。说是王室资助对象,但她的一切开销来自于苏家。 苏家给了她姓氏,给她规划了人生轨迹。 她的存在和古代贵族养的死士意义差不多,只是身处和平年代,无需她为其抛头颅洒热血。 但有一点是一致的,苏家每给她花一分钱,假以时日她必须百倍千倍奉还。 一年又一年,苏铃成为各方各面的佼佼者。 戈兰四大家族每年都会联合举办各种各样的社交舞会,让四大家族的后代能获得社交经验是这些舞会存在目的。 而作为王室资助者之一,苏铃有时会获准出现在级别较低的舞会上,自然,她不是去喝鸡尾酒的,她是去为戈兰未来主人翁们服务的。 一次社交舞会上,苏铃见到了苏深雪。 刚过完七岁生日的苏深雪看起来比同龄人矮,即使和黄肤黑瞳的孩子站在一起,还是显矮,也许是因个头矮的关系,苏深雪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 那天,也是苏深雪首次出现在社交舞会上。 苏氏家族到苏文翰这一代,人丁严重断层,苏文翰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是不婚主义者,妹妹是女同,找来找去,也就苏深雪一个孩子,还是情妇生的孩子,苏文翰的发妻传言是容易流产体质,三月前,又传来苏文翰要当爸爸的消息。 之前总是这样:苏家长子要当爸爸了,一段时间后,不了了之。 让苏深雪进入四大家族的社交圈纯属无奈之举,苏家就只有一个苏深雪。 舞会互动游戏环节,苏深雪给人印象是中规中矩,既无抢眼表现也没出什么差错,给人印象和个头一样没存在感。 最后一个游戏,司仪都把她给忘了。 毕竟是四大家族继承人选之一,司仪频频道歉,苏深雪也不生气,说了一句“下次记得不要把我忘了”。 舞会散场,苏深雪被管家带着,白色礼裙,齐腰长发,裙摆及到脚裸,露出公主袜和粉色皮鞋,步伐不紧不慢,别的孩子急着回车里拆礼物纷纷挣脱管家的手,她和一个个超越过她的孩子说再见。 那是有点刻板的孩子,这是苏深雪给苏铃的第一印象。 一年后,苏铃成为苏深雪的中文老师。 亚裔占据戈兰三分之一人口,华裔在亚裔群体中独领风骚,中文是戈兰的重要语种,让自己的孩子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是四大家族的标配。 苏铃被带到苏深雪面前,和她一起地还有葡语老师、法语老师。 半年后,只有苏铃般进苏深雪居住的寓所,除去教苏深雪中文外,她还负责辅导工作。 逐渐,苏铃发现,苏深雪并不像她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刻板。 那天黄昏,花园庭院。 苏铃全程观看苏深雪以一己之力缔造出一场森林大合唱:猫头鹰在怪叫;响尾蛇发出求偶信号;青蛙跳出水面;饱足的灰熊伸了伸懒腰;夜莺在枝头高唱…… 动物界各种声音在苏深雪口中惟妙惟肖,她小小的身影忙碌穿梭于花丛中,最后,她作为受到动物们邀请,来自于人类社会的摇滚巨星压轴登场。 演唱来到高潮阶段,摇滚巨星把礼帽往空中一扔,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垂直劈叉,数以万计的金色夕阳光辉穿过枝桠铺在她的发顶上,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比光还要耀眼的是表演者直直凝视前方的眼眸。 也不知怎么的,这场森林大合唱把苏铃看得眼眶发热。 作为苏深雪的辅导老师,她应该上前,提醒苏深雪,这是民间艺人混饭的伎俩,我的小公主,你的芭蕾舞鞋放在舞蹈室里。 可没有,苏铃没有上前,她悄悄离开庭院,摇滚巨星需要和她的支持者话别,芭蕾舞鞋远远没有柳钉马靴来得舒适有趣。 一会儿,那个孩子还要上六十分钟的芭蕾舞课呢。 没有上前,苏铃不知道这是否和那只长着毛茸茸毛发的小狗有关。 苏深雪瞒着所有人养了一只黄毛小狗,苏铃见过几次苏深雪和小狗相处,她管它叫黄毛。 “黄毛”“小黄毛”“丑黄毛” 她孜孜不倦地和它说悄悄话,和它发牢骚,埋怨它是哑巴,也满意它的安静。 从庭院悄悄离开和假装不知道黄毛存在的道理一样。 苏铃不知道“黄毛”是从哪里来,是什么时候悄悄住进苏深雪的衣柜里,但苏铃知道,它不属于这里。 那个黄昏,从社交舞会回来,苏深雪没在衣柜找到黄毛小狗。 终究,它还是被发现了。 找不到黄毛,苏深雪也不哭不闹,就看着那扇打开的窗户发呆。 落日从窗外折射进来,她小小身影和投递在地上的房间物件一样,长时间静止,无任何生趣。 苏铃总是被告知:所谓辅导工作,是在苏深雪有不当举止时提醒她,譬如在上那个台阶时不可以贪图方便,越过第一个台阶直接踩在第二个台阶上诸如此类。 那时,苏铃忽然想她也许还能干点什么。 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停在苏深雪身边,说,小狗的妈妈找到了它。 “所以,它跟妈妈走了吗?”苏深雪接过她的话。 “嗯。” “从那扇门离开的吗?”苏深雪手指打开的窗。 “是的,从那扇门离开。”她回答。 “我就知道,它的妈妈会找到它。”苏深雪表现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 但苏铃知道,苏深雪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多娜,只有妈妈知道,深雪是一个多聪明的孩子。”苏铃听到自己喃喃自语。 喃喃自语声也把苏铃从戈兰带回土库边境。 现在,站在她面前地是她的孩子多娜。 多娜正睁大眼睛瞅着她,个头和那天对着窗户发呆的深雪差不多。 “妈妈,被带走的小狗去了哪里?”多娜睁大着眼睛,她急于想知道小狗被带去了哪里,女王长大后有没有找回它。 “不知道,从那以后,没人再见过那毛茸茸的小家伙。”妈妈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呢?” “然后,”妈妈语气有一点点无奈,“妈妈就成了那只小狗。” “什么意思?” 妈妈叹着气:“深雪想和小狗说的话;深雪想和小狗发的牢骚都装进妈妈的耳朵里,‘老师,妈妈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老师,有时候,我很渴望他们发现我,有时候,我又害怕被发现’‘老师,今天我在路上看到两个孩子在打架,那比舞会任何游戏都来的有趣’每天每天跟在妈妈屁股后面唠叨个不停。” “后来呢。” “后来,深雪参加的舞会越多,深雪每天需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就这样,她变成安静的孩子,一年比一年安静,妈妈很难再见到森林大合唱。” “再后来,深雪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苏家长女有很好的教养;苏家长女乖巧懂事;苏家的长女热心公益,但从来没人把深雪和‘可爱’联系在一起,只有妈妈知道,深雪有多可爱。” 多娜想了想出现在画册海报杂志上女王的形象。 人们在谈论她时,喜欢用“典雅”“高贵”“美好”“清纯”类似词汇来形容她,但“可爱”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女王。 相信女王本人也不想和“可爱”这一词汇搭上边吧? 一位女王被人们说“可爱”贬义居多。 “可爱”的深雪女王会是什么样子? 多娜眨巴着眼睛,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迫不及待。 “当深雪还是像你这样的小丫头时,有一本只有她和妈妈知道的记事本,记事本里的内容可爱极了,你猜深雪在记事本上记了什么吗?”妈妈一脸骄傲,娓娓道,“记事本记着‘长大后,我要像妈妈一样打鼻钉。’‘长大后,苏深雪要在自己手背纹上帝是女孩的纹身。’‘长大后,我要当摇滚歌手的女友,我要和他在大马路上接吻。’‘长大后,我要认识一名人体画家,我要当这名人体画家的模特,是脱光衣服的那种。’‘长大后,我要用我纹身的手冲苏文翰竖中指说在我眼里你是什么都不是,只靠家族庇佑的糟老头。’‘长大后,我要在戈兰国会给议员们表演一段扭屁股舞蹈。’” 逐渐,逐渐,妈妈声音从高亢变得低沉: “深雪的记事本还记着‘老师,长大后,我能不能拥有生活和友情?’‘老师,长大后,我一个人能不能去远方?’‘老师,长大后,我妈妈会不会像这个世上所有普通妈妈一样,去拥抱自己的孩子,即使不能拥抱,看一眼也是可以的,用那种打从心里知道她在关心我的眼神。’‘老师,我得长到多大,爸爸才会注意到我……’” 妈妈的眼睛长时间看着窗外,直到一层淡淡水光遮住她的眼眸。 眼睛一眨,水光变成挂在妈妈眼角处的一颗泪水。 妈妈低下头,说:“多娜,深雪太可怜了。” “妈妈,她当了女王,不是吗?”多娜这样安慰妈妈,妈妈看起来很伤心。 日不落帝国有一位维多利亚女王,戈兰有一位深雪女王,她们头顶美丽的皇冠让无数孩子在流星划过天际时许下愿望:长大后我要当一名女王。 多娜知道,美丽的女王皇冠不是凭着努力、凭着学习好就能戴上的,但这不妨碍她夜里美滋滋做着女王梦。 所以妈妈你瞧,当女王是一件多么伟大而了不起的事情。 谁知这话惹来妈妈更多眼泪,妈妈孩子一样呜呜哭,说就因为深雪当了女王才可怜。 “为什么呢?”多娜一边给妈妈擦眼泪一边问。 “因为当了女王,深雪记事本上长大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 想了想,多娜觉得妈妈的话有道理,钉着鼻钉的女王?手背纹着“上帝是女孩”的女王?这像话吗?更别提脱光衣服当一名人体模特了。 这样说来,成为了女王的深雪就不能兑现记事本上所有关于长大后想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不能做会把人憋坏的。 这么想的话,女王的确是有点可怜。 </div> </div> 第6节 “看吧,多娜也觉得深雪可怜。”妈妈又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眼泪又出来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把妈妈的眼泪处理干净。 “妈妈,女王可是嫁给了首相先生。”说到这个,多娜心里可激动了,就恨不得自己成为苏深雪。 如果说苏深雪当女王是一件让她羡慕的事情,那么,苏深雪嫁给了犹他颂香就是让她万分嫉妒了。 瞬间,多娜心里忿忿不平了起来。 “不就不能打鼻钉吗?不就不能纹身吗?不就不能跳扭屁股舞吗?还有,首相先生可以把那个摇滚歌手甩到外太空去!”多娜越说越气,“苏深雪可是嫁给了首相大人,不是吗?” 这话似乎把妈妈唬住了,妈妈也不呜呜哭,不呜呜哭了就一个劲儿看着她发呆。 多娜认为这是妈妈认可自己的话,心里得意得很,声音越发高亢:“最最重要地是!女王嫁的首相先生不是谁,女王嫁的首相先生是犹他颂香。” 可不是,如果“犹他颂香”和“首相先生”是一道选择题,多娜会毫不犹疑在犹他颂香的方框上打勾。 气呼呼说:“妈妈,女王嫁给了犹他颂香,她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幸运的女人。” “嫁给犹他颂香,深雪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幸运的女人?”妈妈喃喃问。 重重点头。 妈妈摇着头,目光又落在远远的地方,嘴里说着不是的,多娜不是的。 苏铃无法告诉才一丁点大的孩子,犹他家族的长子适合当一个国家的首相,但他不适合当一个女人的丈夫。 苏深雪的婚礼,苏铃去过,这是连她丈夫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丈夫不知道,深雪也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那场婚礼五小时前,苏铃见到了犹他颂香。 第6章 女王的来信(06) 苏深雪和犹他颂香举行婚礼时间为二零一一年初秋。 和苏铃工作机构有过合作的一家学校十名学生和两名老师受戈兰王室邀请参加婚礼,他们为女王的婚礼特地准备了表演。 苏铃说服了其中一名老师,就这样,她偷偷躲在道具车混进婚礼现场。 她打算远远看深雪一眼,她看着长大的女孩披上婚纱一定很美,她的深雪要嫁人了,她的深雪要嫁给犹他颂香。 苏深雪的结婚对象是犹他颂香,这是苏铃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婚讯没传出前,苏铃一直认为和犹他家长子喜结连理地会是海瑟薇儿。 海瑟家族的长女和犹他家族的长子不管从样貌、身份、性格更加相配。 少时,和犹他颂香一起去看午场电影的是海瑟薇儿;舞会、聚会、派对和犹他颂香一起手挽手出现的是海瑟薇儿。 那两人完美诠释了天之骄子和天之骄女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有一次,茱莉亚家的孩子捡到海瑟薇儿的贴身怀表,贴身怀表里放着她和犹他颂香同喝一杯饮料的照片。 犹他颂香是女孩们的梦,是不是也走进苏家长女的梦里不得而知。 怀表事件发生,苏铃偷偷观察了苏深雪,苏深雪就淡淡说了一句“照片拍得不错”,那时的苏深雪苏铃已无法从其言谈举止中看穿她的心思了。 周末到来,穿上超短裙的苏深雪坐上犹他家派来的车前往网球场,尽心尽责当犹他颂香的球童,之前玩游戏她输给了犹他颂香,愿赌服输,苏深雪成为犹他颂香的球童,必须穿超短裙,随传随到。 和上周末一样,犹他颂香送苏深雪回家,初夏是戈兰的樱花季。 他们并不急于进门,他们站在初长出花骨朵的樱花树下,低声谈天,她轻轻笑声刚落下,他浅浅笑开;她踮起脚尖想用指尖去触摸樱花,他先于她之前,把一枚粉粉的骨朵放进她手掌心里头;她嗔他花还没开呢,作为反击他把球童帽狠狠扣在她头上。 戈兰初夏日落很快,不一会儿功夫,铺满樱花树梢的金色夕阳被如数收尽。 贴面说晚安,他坐上等在一边的轿车,她朝轿车行驶方向挥手。 车子消失在小径尽头,她慢吞吞转身,脚步不紧不慢往回家方向。 不过几天时间,樱花开满了整个枝头。 还是在那棵樱花树下,海瑟薇儿愤怒指责苏深雪,说她是故意玩游戏输给犹他颂香。 “你也知道,玩游戏我不在行。”和海瑟薇儿形成鲜明对比地是苏深雪的语气,像一名很有耐心的老师回应无理取闹的学生。 “你可以选择不参加游戏!”比苏深雪高出大半个头的海瑟薇儿气势凌人,然,她自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却换来苏深雪懒懒的一句“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这话相当于,苏家在挑战海瑟家的威信。 海瑟薇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可苏深雪的话又挑不出问题来,愣了半响,问苏深雪你是笨蛋吧? “只有笨蛋才看不出我是故意落下怀表的。”在公共场合总是很得体的海瑟薇儿那会儿和三流学校为某个男生争风吃醋的彪悍姑娘没什么两样。 苏深雪做出抚额状:“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让海瑟薇儿又是愣了半响。 “苏深雪,你真不是一个聪明姑娘。”海瑟薇儿叹着气。 “那么,不聪明的姑娘现在可以走了吗?”苏深雪是这么回应的。 苏深雪侧身从樱花树下离开。 那阵风吹过,海瑟薇儿似乎才想起她此行目的,冲着苏深雪的背影气急败坏喊:“苏深雪,没人和你说吗?你穿超短裙的样子就像站街女,颂香只是逗逗你,你少自作多情。” 次日,针对被戈兰八卦媒体津津乐道的怀表事件,从不理会此类小道新闻的犹他颂香罕见做出回应:我和薇儿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关系,目前我正处于求学阶段,不希望被捕风捉影的不实传言影响到学业。 仲夏来临,犹他颂香去了伦敦念高中,苏深雪和海瑟薇儿留在戈兰王室女校。 每逢假期,海瑟薇儿都会飞伦敦,她在社交网上频频晒出自己的玩乐照,其中几张照片定位为海德公园,犹他颂香住的寓所就在海德公园。 这期间,苏深雪虽没往伦敦跑,但她和犹他颂香周末会视频连线,节日互寄礼物。 和犹他颂香保持视频通话互寄礼物地还有茱莉亚家的二姑娘。 圣诞节,海瑟薇儿在个人社交平台发布这样一则讯息:和某人接吻了。 这年圣诞,海瑟薇儿在伦敦,犹他颂香也在伦敦。 新年到来,苏铃离开戈兰,她爱上了一名中国记者。 即使苏铃离开戈兰,但她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关注苏深雪的一切。 次年,苏深雪成为女王候选人之一。 戈兰女王非世袭制,戈兰女王的选拔类似学院招生制度,符合王室资质的进入王室学院,三百名学生通过层层考核留下一百名学生。 这一百名学生逐年再以一百比三十、三十比十六、十六比八、八比一进行淘汰制,最后,那个“一”成为戈兰女王。 戈兰王室公关部对外宣称“人人都有机会当女王”,但戈兰民众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是不会落到他们头上。 所谓戈兰女王选拔制度其实就像联合国选秘书长,来来回回都是戈兰四大家族的人当选戈兰女王,非戈兰四大家族人员都是陪跑。戈兰首相也号称是戈兰选民投票选出,但每次进入大选地还是四大家族的人。 在女王选拔三十比十六环节,最有希望当上戈兰女王的海瑟薇儿遭遇车祸退出比赛,苏家长女成功进入女王候选人名单。 遭遇车祸的海瑟薇儿一个月后转学到伦敦。 苏铃猜测,海瑟薇儿在社交网说的“和某人接吻了”那个某人是犹他颂香。甚至于,海瑟薇儿为了犹他颂香故意放弃女王考核。 想必,在海瑟薇儿心里,戈兰女王这个头衔远不及“犹他颂香女友”甚至于“犹他颂香的妻子”。 荷马史诗里,太阳神阿波罗对达芙妮朝思暮想,为了躲避阿波罗的追求,达芙妮变成一棵月桂树,后,阿波罗把月桂编成代表荣耀的桂冠,以此来表达倾慕和爱恋。 犹他家长子是戈兰女孩的月桂少年,集美好、浪漫、钟情、仰慕于一身。 海瑟家的孩子追逐她的月桂少年去了。 随着苏深雪成为十六名女王候选人之一,海瑟薇儿去了伦敦,苏铃以为,陪伴在犹他颂香地会是海瑟薇儿,而她的深雪女王角逐中笑到最后。 一如苏铃想象中,苏深雪成为戈兰女王,只是,苏深雪不仅成为戈兰女王,还成为犹他颂香的妻子。 在戈兰,从来不曾有过女王和首相结婚的案例。 没有并不代表不可以,不被接受,不是吗?也许,一切就像戈兰民众所说的:女王深受人民爱戴,首相值得献上至高礼敬;女王聪慧雅丽,首相俊美果敢;两人年纪相当,青梅竹马,爱情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苏铃总是记得那站在樱花树下的男孩女孩,她穿超短裙,他穿着白衬衫,浅浅笑,你瞅我一眼,我给你一个鬼脸的光景,比枝头含苞待放的樱花更让人神往。 也许,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就像这世上因相爱选择走在一起的男女。 这样的话,更应该值得祝福。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苏铃日夜兼程从慕尼黑辗转来到戈兰。 鹅城,围绕女王首相婚礼举行地点戈兰大教堂外扩三千米范围区域全部被封锁,街道两侧挂满了婚礼旗帜,居民自行在阳台摆上鲜花,愿望喷泉台阶尽是写满祝福语的卡片,通往大教堂的红毯上由气球组成一道道拱门,气球绘着女王和首相的卡通形象,戈兰的孩子们以这样的方式表达热爱。 每一个路口都有王室卫队,穿制服的巡警穿梭于大街小道,对每一张陌生面孔进行身份核查。 苏铃在她认识的一名修女安排下,躲进一个小教堂。 这个小教堂和肩负女王首相婚礼的大教堂就只隔一条街,小教堂有通往大教堂的密道,到时,她可以通过密道找一个观礼点,见证她的深雪迎来人生新的阶段。 等天一亮,她认识的修女就会带来打开密道的钥匙。 弯曲着腰,苏铃躲在钢琴架下,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直直盯着天窗,逐渐,天窗外天色一点点透白。 忽然的响声把苏铃的注意力从天窗外拉回,正中央位置的钟大针正往凌晨四点挺进。 响声来自教堂的侧门,穿长袍手拿圣经的牧师出现在侧门处,脚步匆忙。 苏铃认识的修女告诉她,这教堂目前处于维修阶段。 苏铃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这位牧师的出现所为为何。 紧接着,侧门又进来一个人,这人显然是和牧师约好的,两人低声说着话,依稀间苏铃听到后来进来的人口中听到了“首相先生。” 首相先生? 几个脑回合,苏铃才想起首相先生说的是犹他颂香。 钟表指向凌晨四点,距离婚礼还有五个小时。 很快,那人从侧面离开,牧师进入了告解室。 告解室关门声落下,教堂陷入漆黑。 天窗上,天光逐趋近于乳白色,一团一团呈雾状,淡淡铺开扩散,把整个教堂装点得如梦如幻。 如梦如幻中,有一修长身影脚踩曙光而来,拾级而上。 一个阶梯,一个阶梯,最后,站于告解室前,隔着四四方方的窗,轻声问:“神父,您能告诉我,一个人能靠着理解,友爱,扶持和另外一个人共度一生吗?” 那是年轻的男声,温润柔和,落入耳里,如春风拂面。 </div> </div> 第7节 这个声音相信大部分戈兰人并不陌生。 那个艳阳天,年轻男子身穿白色衬衫,没带任何演讲稿,一双眼眸泽泽发亮,越过一张张仰望的面孔,声线如潺潺流水,长达五分钟的《告戈兰民众书》让来到广场参加首相就职仪式的人们以为身处艺术最高的殿堂。 现在,那让戈兰人如痴如醉的声音说出“神父,您能告诉我,一个人能靠着理解,友爱,扶持和另外一个人共度一生吗?”这样一番话。 苏铃心里一沉。 告解室满是静寂。 那个声音又说:“神父,您是我从小到大尊敬信任的人,现在,我需要帮助,我需要从您这里得到确切答案。” 有叹息声响起,分不清是来自于告解室里还是告解室外。 叹息声落下。 “神父,请您告诉我,一个人能靠着理解,友爱,扶持和另外一个人共度一生吗?”询问的声音无一丝一毫波澜。 片刻。 “是的,可以。”告解室里传出浑厚的男性声音。 约三分钟后,教堂空无一人。 躲在钢琴架下,苏铃眼角湿润。 那个和花说话,和树说话,和天空说话的小小女孩,深雪,她的深雪。 她要把在教堂遇到的事情告诉深雪。 “深雪,别和犹他颂香结婚,他不爱你!”手重重往地面拍。 近在耳畔的“妈妈”和着很是突兀的那声“啪”把苏铃从凌晨的教堂拉回。 眼前,多娜正摇着她的肩膀,从手掌心处传来一阵麻辣感。 第7章 女王的来信(07) 那天,苏铃没有把“深雪,别和犹他颂香结婚,他不爱你!”带到苏深雪面前;也没进入深雪和犹他颂香的婚礼现场。 距离婚礼还有三个小时,苏铃离开选择离开。 苏铃不能去参加深雪的婚礼,她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去阻止那场婚礼,她无法当着众人的面说“深雪,不要和犹他颂香结婚,他不爱你。”“深雪,你现在还年轻,你有的是机会遇到爱你的人。” 和那场婚礼的相关信息充斥着鹅城的大街小巷。 商场里,以女王首相为形象的商品琳琅满目,从杯子碟子到衣服帽子、再到图书明信片沙发靠垫;为观礼不远万里而来的游客们让酒店餐饮业盆满钵满;戈兰电视机二十四小时现场直播应邀前来参加婚礼的外国政要。 这不是一场普通婚礼,没人能承受这场婚礼破局的后果。 即使苏铃成功了,深雪也不会和她离开教堂,不仅如此,她还会想方设法化解婚礼忽然遭遇的插曲。 苏家长女和海瑟家的长女年纪一样,甚至于两人出生相差时间还不到三十小时。说起苏家长女和海瑟家的长女,一千人大约会有九成以上人回答“海瑟家的孩子比苏家孩子聪明”。 明面看,无论从功课还有智力测试海瑟薇儿都遥遥领先于苏深雪,苏深雪给人印象是中规中矩,为人处世也是这样。 但苏铃知道,真正聪明的是苏家的长女。 她都知道的事情,苏深雪又怎么不可能知道,犹他颂香怀着何种心思和她步入婚姻殿堂。 起码……起码,是理解、是友爱、是扶持而走到一起的,不是利用。 告解室前,犹他颂香的话苏铃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没出现“利用”类似字眼,苏铃这样安慰自己。 可又会有谁会把利用挂在嘴里?苦笑着,苏铃踏上回慕尼黑的路。 继而,苏铃又想,深雪长得漂亮,漂亮聪明又可爱,随时间推移,说不定犹他颂香会被深雪所吸引。 吸引,靠近,爱上。 这样一来,就皆大欢喜了。 而且……而且,深雪身材很好,别看她一副清纯长相,但身材劲爆得很,十五岁就已经出落得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只是,日常她爱穿大几号的衣服,由于骨架小外加大号衣服,苏深雪的身材总是给人“不怎么样”的感觉。 苏深雪故意这样干的,问为什么,她说了,我得让我的摇滚歌手男友先爱上我,再爱上我的脸蛋和身材。 看看,多有主见的女孩。 深雪和犹他颂香已经结婚快一年半了。 那么现在,犹他颂香爱上深雪没有?苏铃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还没落下,多娜就皱起了眉头:“妈妈,你怎么老叹气。” 苏铃垂下眼帘。 “不仅老叹气,还总是看着窗外发呆,我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小家伙语气很是不满。 “那么,你都和我说了些什么呢?” “就刚刚,我问你‘妈妈,你在戈兰时认识首相先生吗?’都不下十遍。”多娜伸出十个手指在她面前不停晃动着。 也不过是八岁的孩子,提及“首相先生”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巴巴的。 看来,世人天生向往美好事物。 苏铃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孩子,点头。 多娜的心情她能理解。 苏铃第一次见到犹他颂香是在教堂,那是一个夏天周末早晨,因第一眼的犹他颂香让人太震撼,导致于苏铃心里一直牢牢记住那个夏日清晨。 震撼,继而,惊艳。 那个清晨。 梵蒂冈来的红衣主教在戈兰大教堂开课,十几名身穿白色短袖衬衫配卡其裤,年纪大约在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早早排好队,等在中央通道。 晨曦从五彩斑斓的天窗折射而下,年长些的孩子在教堂外的草坪上唱诗,苏铃和另外两名王室学院学生忙着摆放圣经,唱诗来到独唱环节,清亮高亢的嗓音宛如天籁,驻于天窗上的鸟儿展开翅膀飞走,被鸟儿遮挡住的阴影地带豁然开朗,以一种无与伦比的姿态狂泻而下,穿过玻璃纸,红、兰、白、紫、青汇集成五彩滚筒。 顺着那道五彩滚筒,苏铃看到那名沐浴于彩色光芒下的小少年。 小小少年粉妆玉琢,白色短袖衬衫的反光落在他鼻尖上,泽泽发亮。 如果那个瞬间,小小少年忽然间长出白色羽翼,苏铃想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讶异,分明,那是从精美绝伦壁画里出走、来到这人世间偷偷窥上一眼的美妙人儿。 那美妙的人儿迷惑住了苏铃。 戈兰大教堂的壁画举世闻名,传说,有人见过有白色羽翼的天使在教堂漫步。 鬼使神差般,说了傻话,问自己的同伴,你看到那个孩子了吗?呐,就站在天窗下,样子像天使的孩子? 小小少年就是犹他颂香。 再之后,犹他颂香成为苏深雪的朋友。 在某方面拥有敏锐嗅觉的苏深雪最开始抗拒过犹他家长子,直到后来他故意弄坏神父的圣经和不小心弄坏神父眼镜的她一起罚站,他们才成为真正的朋友。 犹他家长子又何止弄坏了神父圣经;他还和海瑟家的孩子一起翘课;和茱莉亚家的孩子在没驾驶证的情况下开超跑上高速公路;和贴“混混”标签的高年级生逛脱衣舞俱乐部的事干过;也和拿着政府津贴过日子的平民家孩子称兄道弟,在路边啃即将过期的廉价汉堡。 这样的犹他颂香是戈兰国民的孩子。 人们因他那张漂亮面孔爱他,也爱他的博爱行为,他们说他虽然来自于贵族家庭,但他和贵族家的孩子不一样。 犹他颂香从小在镁光灯下长大,戈兰民众坚信那是属于上帝的孩子,一个微笑,一次远行都可以占据各大媒体版面。 他们看着他长成翩翩少年,骑士衬衫,一头柔软浓密的黑发,一米八零身高。 那年暑假,翩翩少年剪去象征小王子的精致发型,换上板寸头,露出一双明亮眼眸,穿涂鸦装,宣布:他将离开戈兰前往伦敦求学。 前往伦敦前夜,犹他颂香通过其社交平台和关心他的人们发表感谢致辞,他恳请人们放下对他的关心,他需要成长空间。 他还说,会努力再见面时成为戈兰人的惊喜。 逐渐,犹他家长子淡出人们视线。 再次出现时,如他离开前所允诺的,犹他颂香成为戈兰人的惊喜。 “伦敦求学期间我长高了七公分。”犹他家族长子以这样开场白宣布自己的回归。 那年,戈兰人把“犹他颂香”变成一个现象级的热词。 而今,犹他颂香不再局限于戈兰,犹他颂香已经成为国际政坛的一抹浪漫色彩。 达沃斯气象大会,大雪纷飞,他为一名女随从翻译撑扇的画面在网络上掀起一阵红色浪潮,连某大国领导人也公开调侃“当时,我手里也有一把伞,但我心里清楚,那位女士显然更愿意和戈兰的小年轻站在一起。” 只可惜,这位戈兰小年轻现是已婚状态,姑娘们为戈兰首相那么年轻就选择步进婚姻殿堂扼腕叹息。 最该烦恼地不是这位小年轻的妻子吗?嫁给这样一个万人迷,苏铃心里忿忿不平。 偏偏这会儿,多娜还来凑热闹。 “妈妈,你真认识首相先生?”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小小女孩需要通过确认,才能吃下“我妈妈和首相先生认识”这个定心丸。 “是,是是,妈妈认识这位了不起的首相先生。”没好气回。 “妈妈认识首相先生,这太棒了。”拳头在半空中挥舞着,片刻,放下,搭在她肩膀上,老气横秋的,“那么,妈妈你和首相先生说过话吗?女士,我警告你,不许吹牛。” 这就是她的女儿。 “说过。” 话音刚落,尖叫声一拨一拨响起。 “秦多娜!”苏铃拉下脸。 妈妈只有在被惹恼时才会连名带姓叫她,多娜双手捂嘴,好的好的,妈妈,不大声嚷嚷。 这会儿,多娜心里激动得很,妈妈和首相先生说过话呢,这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到底妈妈和首相先生都说了什么话?她好奇得很。 “妈妈,首相先生都和您说过什么话?”松开手,毕恭毕敬问。 妈妈又瞪她。 “求您了,妈妈。”献上讨好眼神。 “你好”“早安”“节日快乐”“打扰了”“再见”这是妈妈口中首相先生和妈妈说的话。 多娜扳着手指头,来来回回数。 “才五句?!”瞪大眼睛。 </div> </div> 第8节 妈妈点头,说这是从前犹他颂香经常会和她说的话,在多娜一再追问下,妈妈大发慈悲,补上一句“请转告深雪,我找过她。” “请转告深雪,我找过她。”这句话像样一点,而且光听着,就感觉首相先生很爱女王。 “妈妈,首相先生一定很爱女王。”闭上眼睛,多娜想象着没当上首相前的首相先生围着还没有当上女王的女王转。 妈妈没回答,但这不妨碍多娜的思想在黑暗世界摸索找寻。 首相先生和女王一定像罗密欧和朱丽叶那般的要好,不,不不,这对没好结局。换下一对,首相先生和女王一定和小美人鱼邂逅王子一样浪漫,不行,这对也没好下场。 “总之,首相很爱女王就对了。”多娜激动说着。 然后—— “啪”的一声。 多娜睁开眼睛,眼前多了一叠剪报,妈妈看剪报的眼神布满忧愁。 尽是关于首相和女王剪报。 妈妈和她说“多娜,大人的世界很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瞅着妈妈。 “你觉得首相很爱女王?”妈妈问她。 那是当然,多娜点头。 找了几张印有首相和女王一起参加活动图片的剪报,妈妈指着图片说多娜你看。 多娜很认真地把图片看了又看,图片里首相和女王微笑注视着彼此,那种状态宛如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人。 好吧,女王也爱首相,就像首相爱女王一样。 只是,多娜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些图片?如听到她的心声,妈妈又挑了几张剪报,说多娜你再看。 还是女王和首相一起出现的图片,图片背景为公园。 植树节,首相和女王一起植树,衣着简单,也没跟着随从,咋看,还以为那是在履行校园活动的大学生。 “多娜,你看出了什么?”妈妈问到。 眼睛紧紧盯正在喝水穿灰色汗衫配牛仔裤的年轻男孩,以“嗯,嗯”回应妈妈的话。 “那你看出了什么吗?” 像刚嚼完糖果,以甜蜜的语气:“妈妈,首相先生不穿正装也好看,妈妈,我更喜欢首相穿成这样,我觉得要是有一天见到穿成这样子的首相先生,我一定不会紧张。” 可不是,穿灰色汗衫配牛仔裤的首相先生比穿正装的首相先生看着容易相处多了,像漫画里让人想亲近的学长形象。 “秦多娜!” 又,又! “又怎么了,妈妈!”顿脚。 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把两组照片一左一右摆好,大声说:“秦多娜,你不是说长大了吗,现在,证明你长大的机会来了。” 看来,妈妈还真是喝了不少,都扯到“长大”这个命题上了。 好吧,好吧。 多娜集中精神把两组照片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渐渐,渐渐…… 挠着后脑勺,多娜依稀间觉得有什么,可她又没有办法说出隐隐约约的那个“有什么”是指什么。 妈妈应该清楚知道的。 多娜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瘦得太快了~心酸。 这个系列已经来到尾声了,下个系列就是我女王和首相的麻辣婚后了~【正主出场 我女王是外表清纯的大波妹~啊啊啊,被萌得一脸血【作者菌猥琐发育 第8章 女王的来信(08) 一左一右放在面前的照片,多娜无法说出其中问题来,但妈妈应该是清楚的。 抬起头。 “多娜,这组照片是由正面拍摄。”妈妈指着女王和首相相视笑的那组照片,“照片里的人知道他们正面对镜头。” 的确是。 这组照片的第一张两人眼睛都盯着镜头,经过几个分段定额,最后形成相视一笑的画面。 “而另外一组照片……”妈妈目光转向植树节的照片,说,“那组照片里的人不知道有人在拍他们。” 经妈妈这么一说,多娜有点明白了。 森林公园的那组照片角度看着变扭,一看就是旁人逮住当事人不注意时猛按快门,爸爸是记者,对拍摄基本常识多娜耳濡目染。 值得一提地是,但即使角度不好,首相先生还是一如既往英俊,多娜心里甜滋滋的,只是,这两组照片背后又藏着什么玄机呢? 注意力重新回到照片里。 “看。”妈妈指尖点在植树节第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女王和首相之间站位隔着好几人,首相在喝水,女王在整理头发,手整理头发,眼睛……眼睛却在看着首相先生,用一种特别特别专注的眼神。 女王看首相的眼神多娜熟悉得很,有时,妈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爸爸,这样的眼神也发生在爸爸看妈妈时。 “你看出什么?”妈妈问。 多娜低声说出:“女王在看首相先生。” 照片里有蓝天、有白云、有树木小草花朵,但那女人看那男人的瞬间定额却是照片里最为鲜明的印象。 “多娜,你再看。”顺着妈妈的手指,多娜看到第二张照片、第三张照片、第四张照片、第五张照片。 五张照片里,都是女王都在看首相,用第一张照片的那种眼神,而……而首相并没有在看女王,一次也没在看女王。 首相一次也没在看女王。 忽地,多娜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女王很漂亮,特别是第一张照片,翠绿色枝叶影子落在她白皙的面容上,乌黑的头发垂落于肩膀,像来自林中的仙子,让人想一亲芳泽。 几名和女王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也被一起照进照片里,那几名女孩也是俏姐儿,可她们没女王漂亮,女王比那些女孩漂亮,也比那些女孩温柔。 第二张照片里,几名女孩围着首相先生,首相先生在和其中一名女孩微笑;第三张照片,首相和穿深色衬衫的青年给刚栽的树浇水;第四张照片,首相和几个年轻男女一起合照。 第五张照片首相身边没有人,他的眼睛望向天际,不远处,站着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孩,年轻女孩在看着首相,都……都要看呆了都。 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孩是女王。 那可是女王。 多娜忽然难过极了。 为什么难过?她也不清楚。 最后一张照片还是只有女王和首相两人,看清,多娜大大松下一口气。 虽然,最后一张照片首相还是没注意到女王,换言之,就是首相的眼睛还是没看女王,可,女王也没在看首相。 最后一张照片,女王看地上的一簇簇小黄花。 女王终于不看首相先生了,这极好。 把最后一张照片放在妈妈面前,说:“妈妈这张照片女王没在看首相先生。” 这会儿,多娜有点明白忽然间的不舒服感和难过是因为什么了,她觉得照片里女王一直在看首相,而首相一次也没看女王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也是让女王吃大亏的事情。 还好,最后一张照片,女王没看首相先生。 “不,多娜,你没看清楚。”妈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多娜把最后一张照片来来回回再看五遍,女王的眼睛还是紧盯绿草地上。 “妈妈?”心里有一些不耐烦了。 “她还是在看他。”妈妈垂下眼帘。 呃? 妈妈话中所指地是:女王还在看首相先生? 明明女王视线所落之处除了小草和花朵再无其他。 不,等等,在女王视线范围内除了小草和花朵之外,还有……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身影主人是,是首相先生。 最后一张照片,女王虽然没看首相先生,但女王看地是首相先生的影子,所以,妈妈说了“她还在看他。” 烦死了,烦死了! 女王干嘛要一直盯着首相先生瞅,首相先生都不看她,她却一直在看他,她可是女王。 女王应该是骄傲的:拉倒吧,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还有,首相先生真是有点不识好歹,还有……还有,那么漂亮的女王站在面前,舍得不看吗? 就像她,即使首相先生存在于图片上,她还是不舍得眼睛从他身上离开。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呢?眼角不由自主往下弯,妈妈说和首相先生说过话,这让多娜觉得自己和照片里的人扯上了关系,心里美滋滋了起来。 “秦多娜?!”近在耳畔的一声。 捂住耳朵,上一秒她还因首相先生一直不看女王而耿耿于怀,这一秒……都怪照片里的那张漂亮面孔。 妈妈在把女王的来信和剪报收回保险箱,期间,看都不看她一眼。 显然,妈妈在生她气,也生首相先生的气。 要那不是首相先生的话,多娜也许会为讨妈妈欢心把看都不看女王的那男人骂个狗血淋头,可因为是首相先生她不舍得骂。 那要怎么办呢? 眼珠子一转,挡在妈妈面前,拍胸脯保证:“妈妈,现在女王看首相先生十眼,以后让首相先生看女王二十眼补回。” </div> </div> 第9节 妈妈因她的话停下手头动作。 “对,就这样!以后,让首相一直看一直看女王;而,我们美丽的女王以后就一直不看一直不看首相先生。妈妈,你看,这样一来就扯平了。不对,按照我之前的计算方法,女王应该赚到一倍的利润。”越说樾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多娜洋洋得意冲妈妈使了一个眼神。 女士,还不快夸我。 头顶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谢天谢地,妈妈不再板着一张脸了。 半杯酒过后,妈妈似乎赞同她的说法,手指把桌面敲得咚咚作响:“对!以后,让犹他家的小子一直看一直看深雪,而……深雪一直一直不看犹他家的小子。” “对极了妈妈,那么漂亮的女王不看,现在首相大人绝对亏大了。”多娜继续说讨好妈妈的话,她还想从妈妈那里听一点关于首相先生的事情呢。 “就是,深雪可漂亮了。” “可不是,女王是斯嘉丽那一挂的,不,女王比斯嘉丽还漂亮。”多娜脸凑到妈妈面前,“妈妈,你能再给我讲讲首相先生的事情吗?” 妈妈眯起眼睛,略作思考后,说:“那应该是一门心思想给自己父亲一个狠狠过肩摔的幼稚鬼。” 幼稚鬼?! 反对!多娜做出反对的手势,首相先生一点都不符合幼稚鬼这个形象,首相大人可优秀了。 “女士,收起你的偏见行为,别忘了你是一名局势评估员,现在你没体现出你的专业。”这是偶尔爸爸拿来和妈妈打情骂俏的话。 这话一看就勾起妈妈的甜蜜回忆,妈妈笑得很舒心。 “妈妈,给我讲首相先生的事情吧,求您了。”轻晃妈妈肩膀,撒娇,“就讲首相先生都干了哪些了不起的事情,妈妈,首相先生一定是特别特别优秀的人,对吧?” 片刻,妈妈从鼻腔哼出一声,嗯。 这是妈妈认可她的话呢。 妈妈不情不愿说出:犹他家长子的确有两下子。 才有两下子?多娜扁着嘴。 “是,是是,首相先生特别特别优秀。”妈妈叹了一口气,“作为一名戈兰人,妈妈也应该像其他戈兰人一样,对他心怀感激,并庆幸,我们拥有一位大杀四方的领袖。” 妈妈问她,多娜,你知道黄金高地吗? 妈妈口中的黄金高地多娜知道,不仅多娜知道,萨拉、萨拉的朋友都知道,被战争阴霾笼罩的孩子们早早就懂事了。 黄金高地并和黄金无任何关系。黄金高地之被称为“黄金高地”是因地处高处,再加上之地理优势于整个中东战略布局举足轻重。 总之,要是谁先能先占领黄金高地,谁拿下战争胜利的可能性就增大。 围绕着黄金高地归属权,戈兰、叙利亚、以色列三国展开了激烈争夺。 黄金高地最开始为戈兰所有,后戈兰迁徙往大洋洲,戈兰祖先的骨灰撒在黄金高地上,据国际考古机构文件表明,遗留于黄金高地的古文明可以证明其为戈兰所有。 戈兰忙着建国时期,叙利亚人曾短暂在黄金高地居住过,以色列军队在黄金高地也有过两年驻军经历。 海湾战争爆发,叙利亚,以色列分别向联合国递交黄金高地为自己国家领土的申请,但都被一一驳回。 以上是黄金高地的记载资料。 “多娜,现在,戈兰是黄金高地的拥有者。”妈妈说这话时语气骄傲极了。 近十年来,戈兰、以色列、叙利亚对黄金高地的领土权争夺进入了白热化,犹他颂香当选戈兰首相第一百天,黄金高地以一种迅不及掩耳之姿插上了戈兰国旗。 犹他颂香在就职百日述职会上宣称:黄金高地以一美元价格租给美国,未来十五年里,黄金高地将成为美国反导系统的试验基地。 此举惹来国际哗然。 军事评论家们集体抨击,犹他颂香对于黄金高地的处理方式是一次明目张胆的“抱大腿”行为。他们还在专栏洋洋洒洒撰文:仅一百天,戈兰的小年轻就暴露出从政经验不足的短板。 与此同时,叙利亚,以色列高举反对大旗,声称要对戈兰进行制裁,发动报复。 黄金高地插上戈兰国旗三天后,数架印有星条旗的军机降落于黄金高地,不出半日,被誉为戈兰的“精锐之师”戈兰共和卫队入驻黄金高地,以保卫国家领土为名。 至此,之前信誓旦旦要制裁、报复戈兰的以色列和叙利亚领导人绝口不再提黄金高地相关事情。国际军事评论专家也悄悄删除他们管犹他颂香为“戈兰小年轻”的文章。 世人眼中,把19.50平方公里面积的土地以一美元租给美国这不仅仅是一桩赔本买卖了,它还关乎一个国家的尊严。 “但是,今天,现在,飘扬在黄金高地的是戈兰国旗;不是叙利亚国旗,以色列国旗,守护那片领土的不是以色列士兵,叙利亚士兵,而是戈兰共和卫队。”妈妈一双眼眸泽泽发亮。 又是让人似懂非懂的话,但多娜能从妈妈那篇话语后捕捉到一个信息:让戈兰国旗飘扬在黄金高地上是首相先生的功劳。 她需要从妈妈那里确定这个讯息。 “妈妈,在这件事情上,首相先生做得很棒对吧?” “是的,在这件事情上,犹他家的小子干得还不错。” 切,都激动成那样,还说干得不错,多娜给了妈妈一个白眼:“妈妈,您就不能换一个说法吗?” “换一个说法?” 是的,是的,重重点头。 “换一个说法就是……”妈妈拉长声音,“戈兰的小年轻压根就是一个阴谋家。” 此说法更糟,这女人还真固执,又是幼稚鬼,又是阴谋家的。 “我说,阿姨,你就不能收起你的偏见吗?”多娜心里恼怒。 “阿姨?!” “中年女人不是叫阿姨那应该叫什么?”鼓气,叉腰。 “秦多娜!” 第9章 何塞路一号(01) 整个土叙边境沉浸于黑暗和寂静之中,苏铃打开窗户,平原的夜风顺着窗框灌进,几个回合,把室内的酒精味稀释得一干二净。 今晚,她喝光了一瓶酒,还和深雪通了电话。 那瓶酒说不清是为和深雪通话而高兴;还是被多娜勾起的陈年往事而忧心忡忡。 忧心忡忡,为深雪。 那六张拍摄于森林公园的照片证实,深雪还是动心了,像昔日她口中说的那些“傻姑娘”一样。 从前,苏深雪管明里暗里钟情于犹他颂香的女孩称之为“傻姑娘”。 “傻姑娘”们不乏号称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通过海报,通过电子屏幕等等等对犹他颂香一见钟情女孩们。 喜欢犹他颂香的女孩那么多,但犹他颂香就只有一个,得有多天真才会去争取“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唯一概率。 以上是苏深雪对“傻姑娘”的诠释。 命运之神向来是顽童一枚,大手一挥,把这个唯一概率推到昔日信誓旦旦的人面前,但遗憾地是,就目前而言,此概率只达到“她喜欢他”这个条件。 那六张照片拍摄时间为今年植树节,苏深雪和犹他颂香一起参加公益活动,一名女学生偷偷用手机拍下它们,并把照片贴到个人社交平台上。 不到一分钟,这名女学生手机就响了,来电者为戈兰王室公关部。 也就眨眼间,这组照片在网络上难觅踪影,女学生的手机也被拿走了,手机再回到她手里时,女王和首相的相关照片被删除得干干净净。 女学生随手拍下的照片相信连苏深雪和犹他颂香都没看过,照片里所传达的讯息经历过爱情的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假如说,照片里首相也在看女王的话,相信这组照片会被大肆传播,大人们指着照片里的男女和自己孩子说“宝贝,你看,我们的女王和首相眼中只有彼此。” “我们的女王和首相真心相爱,我相信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白头偕老。”即将步入结婚礼堂的男女怀揣憧憬。 旅途中,戈兰人和刚刚认识的友人娓娓诉说:“我们的女王和首相是充满梦幻的爱情童话,这个童话就发生在二十一世纪。”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 一些人不远万里来到戈兰,不仅仅为戈兰绝美的风光,也为女王和首相童话般的爱情。她和他念的学校、经常去的公园、爱光顾的餐厅,他们散步的小路被贴上以此相关的标签,成为旅游景点。 这就是那组植树节照片不能公开的原因。 把照片给苏铃地是她昔日好友,现为戈兰公关部高级职员,把照片给到她手上时千叮咛万嘱咐,这是一组不能外泄的照片。 想必,那位也看出一点端倪。 “别担心,首相先生聪明绝顶。”那位说。 这话大致意思是,聪明人不会干傻事的。 “我相信,戈兰的首相夫人会被很多女人所羡慕,因为首相先生对她忠贞不二。”那位还说。 这话苏铃信。 冲着犹他家族长子一直暗搓搓想给自己父亲一个过肩摔,他必然会成为一名忠贞不二的丈夫,不管其伴侣名叫苏深雪、还是海瑟薇儿、又或者是其他人选。 前任首相犹他颂轻也就是犹他颂香的父亲,对女人是出了名的博爱。 好听一点是博爱,难听一点的是滥情。 偏偏,博爱的犹他颂轻却遇上爱占牛角尖、信奉真爱的女人。 这女人就是犹他颂香的妈妈。 结婚周年纪念日,犹他颂香的妈妈用一块玻璃碎片结束了生命,犹他颂香是第一个发现妈妈死在浴缸的人。 那年,犹他颂香八岁。 妈妈举行葬礼当天,有人听到犹他颂香和其父说了这么一句话“从此以后,犹他颂轻就是我毕生的敌人。” 不管妻子死前,还是妻子死后,犹他颂轻都是八卦媒体的常客,绯闻对象从舞娘到友人妻子花样百出。 冲着犹他颂轻行径,犹他颂香怎么也会让自己成为一名对妻子忠心不二的丈夫,以此来反驳、嘲笑其父亲的荒唐行为: 嘿,老伙计,看,要做到对婚姻对妻子一心一意并不是难事,就别用那些花里胡哨的话来标榜自己是一个“大情圣”,你只是管不住自己的老二,就这么简单。 传言,因受不了“犹他颂香结婚了,但新娘不是我”这个事实所刺激,海瑟薇儿被强行勒令住进精神疾病中心。 期间,爱女心切的海瑟家族大当家几次恳求犹他颂香去见海瑟薇儿,均无果。 ——我现在结婚了,前女友已经成为一个过去式。 犹他颂香以这样的行动表达对妻子的忠诚。 但……忠诚不是爱,而苏深雪最缺乏的,就是爱。 为了那一丁点的爱,那孩子成为戈兰的女王。 叹着气,苏铃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看着她那陷入熟睡的孩子,小家伙在生她的气呢,小家伙认为她对她的首相先生存在偏见。 </div> </div> 第10节 是偏见吗?也许是吧。 如果不是因为深雪,提起犹他颂香这个名字,苏铃想必也会像每一个戈兰人一样,对拥有这样优秀的首相而骄傲。 他的能力和他高大俊美的外形相比,无一丝落下风。 “我们的首相先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存在。”这是大多数戈兰人的口头禅。 如犹他颂香去伦敦前夕留给戈兰人的话“再见时,我希望能成为你们的惊喜。” 再次出现在戈兰人视野中的犹他颂香,何止是惊喜。 犹他颂香离开戈兰那年,正是犹他颂轻政治生涯春风得意之时。 打着“让戈兰面向国际”口号上台的犹他颂轻兑现了就任承诺,与世无争风景如画的戈兰跃升成为热门的旅游国家;贴着戈兰标签的商品被放进各大都市的豪华商场货柜里;名校毕业的优秀人才怀揣梦想来到戈兰;投资商带着支票本一茬茬奔赴戈兰。 世行、世贸领导人多次在公共场合谈到戈兰高速发展的经济对全球经济的贡献。 然,犹他颂轻的“让戈兰面向国际”战略也带来了弊端。 宽松的移民政策让大量外来人口涌入戈兰,这些外来人口也间接暴露了戈兰薄弱的安保环节,抢劫、强.奸、枪击事件每年以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上升。 犹他颂轻担任首相的第八年,戈兰初春节,一名非裔移民带着从商店购买的枪和两百枚子弹来到戈兰东部一个湖畔小镇,对还在沉睡的小镇居民一阵狂轰乱扫,小镇八十七名居民无一幸免,这八十七名死者中有八名孩子两名孕妇。 太阳升起,这名非裔移民不慌不忙把倒在血泊中的死者一个个丢进素有戈兰最美湖泊之称的蓝湖。梳洗干净,静坐于湖畔,点上一根烟,再慢悠悠把他从商店购枪到子弹穿过最后一名死者头颅全过程传到自己个人社交网页上。 发生于这年初春清晨的枪击案被称为“蓝湖事件”。 “蓝湖事件”震惊世界。 经调查,更多细节被披露,引发八十七条人命惨案的凶犯是一名重度精神病患者,之前曾有向澳洲移民局递交移民申请被拒的记录。 就是这样一个人仅用四十天就拿到戈兰移民局批发的移民申请,更有,这名凶犯在作案十个小时前,曾在自己个人社交网详细罗列作案计划。 最最让人瞠目结舌地是:这名罪犯仅凭一张身份证就购买到枪和两百发子弹。 在戈兰,收藏枪是一件髦事,这也导致戈兰的枪.支泛滥,即使戈兰枪支管理法规定:一名成年人需持有枪支执照和精神健康证才能在商店合法购枪。 凶犯在购枪时,商店伙计也就象征性问了问有没有持枪执照和健康证,得到凶犯“有,但落在家里。”的回答,商店伙计连想也不想,直接让凶犯刷卡。 凶犯购枪的录像引爆了戈兰人的愤怒情绪,戈兰民众把矛头直指犹他颂轻和枪械制造商,是犹他颂轻面对恶化的戈兰治安时无动于衷和枪械制造商贪得无厌葬送了八十七条鲜活的生命。 一时之间,让犹他颂轻辞去首相一职和杜绝枪支不绝于耳。 “蓝湖事件”十天后。 犹他颂轻向戈兰民众承诺:给他六十天时间,他会说服枪械管理协会,让戈兰所有贩卖枪的商店关门,一旦没兑现这个承诺,他将辞去首相一职。 六十天后,枪械管理协会向戈兰国会递交了一份“反对禁止枪支文件”。 有半数以上的议员在这份“反对禁止枪支文件”投了支持票。 犹他颂轻黯然下台,戈兰首相一职由副首相暂时代理。 “蓝湖事件”百日哀悼会上,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枪支管理协会会长连同十几名议员手持象征和平的橄榄枝,对着直播电视镜头,共同宣称:即日起,他们会为“不让一枚金属弹壳落在戈兰领土上”而努力。 电视镜头记录了哀悼会上一张张写满不可思议表情的民众面孔。 在戈兰,百分之十四的税款来自于枪械收入,再加上茱莉亚家族和海瑟家族握有枪械制造的三分之一股权,因此,枪械管理协会在戈兰是一个独立的机构。 这个机构可以绕过首相直接和国会对话。 戈兰百分之十四的税款来自于枪械收入,可想而知,这中间利润得有多大,让这样的一个机构放弃巨大的利润? 这听起来像在做梦。 人们面面相顾中,枪支管理协会主席把一名站在靠后位置,身穿白色衬衫的年轻男子拉到中央位置。 “他说服了我、我们。”枪械管理协会主席指着那位年轻人说。 所有人目光齐齐被引向那位年轻男子。 当天,恰好有一名作家也出席了百日追悼会,这位作家在专栏如是描写了这名年轻男子: 高大挺拔是年轻男子给人们的第一印象,好身材,透着雪亮光泽的衬衫,加上利索的发型奠定了好感的基调,怀着好感去打量他的面孔,这真是一张不可思议的东方面孔,刀削般的俊美轮廓让你第一眼就认定他是天神之子的不二人选,在戈兰艳阳天下,那双眼眸所释放的明媚介于成年男子和漂亮男孩之间,被那样的一双眼睛所凝望,修女也怀春。 那位作家口中“让修女也会怀春”的年轻男子就是犹他颂香。 “蓝湖事件”百日哀悼会前三十天里,犹他颂香逐一拜访对“反对否定枪支法”投支持票的议员们。 这些议员后来接受采访时,有的说“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我稀里糊涂被他说服了”;有的说“那个年轻人以他的思路和洞察力让我重新对枪支的危害性质有了新的认识”;有的说“他做足了功课,我被他的诚意所打动。” 也有不乏这样说的议员:“那年轻人太烦了,天天到我家来帮忙修花园,再这样下去,我就会和我妻子反目成仇。”“为什么?”“还能为什么,那个年轻人太漂亮了,脸蛋漂亮,修起花园来有模有样,园艺是我妻子心头好,你懂我的意思吗?” 更有的说:“我得赶快打发他走,我的大女儿才十六岁,小女儿刚满十四,一个在念高中,一个即将成为高中生,再拖下去,那个天天找上门的漂亮小伙会让我两个孩子无心学业。” 是事实也好,是俏皮话也好,总之,犹他颂香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女王就正式出场了,多娜和多娜妈妈就谢幕了,《女王的来信》这个系列真的很重要,等大家回头看就知道了和后面很多剧情串联着。【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写,我怕催剧情~ 第10章 何塞路一号(02) 议员们说的话是事实也好,是俏皮话也好,总之,犹他颂香成功了。 倒戈的议员们可以让犹他颂轻提倡的禁止枪支法稍占上风,但还有让人头疼的枪支管理协会,这些人既不是商人也非政客而是一些专业人员。 一旦枪支管理协会成员采取拖延政策,最后有可能不了了之。 让枪支管理协会主席支持《禁止枪支法案》源于一个插曲:一伙歹徒持枪抢劫超市,逃脱过程中这伙歹徒挟持了一辆校车,好巧不巧,校车里就有枪支管理协会主席两个外孙。谈判长达一百分钟无果,第二次谈判,犹他颂香出现了,这伙歹徒的头穿的是利物浦球衣,犹他颂香表明自己刚从伦敦求学归来,三言两语就谈到利物浦,从利物浦管理层到球星,再到红军以往的经典战役,头头是道,歹徒头目听得手舞足蹈,两人还来了一个利物浦球迷标志性击掌。 犹他颂香说服了以自己换车内的孩子,继而,犹他颂香拨通了利物浦当家球星的手机号。 偶像的鼓励,犹他颂香的策动,歹徒头目和同伙商量后缴械投降。 这起发生在戈兰首都繁华街头的持枪抢劫、劫持人质事件就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收场。 确信自己两个外孙毫发无损,枪支管理协会主席主动走向犹他颂香,好家伙,为和歹徒表达诚意,犹他颂香连防弹衣都没穿。 当晚,枪支管理协会主席在禁枪文件上签名。 戈兰的枪支文化由来已久,再加上利益纠葛,即使得到议员和枪支管理协会的支持,但要在短时间让作枪支生意的商店关门,绝非易事。 那个十月,犹他颂香和戈兰女王候选人之一苏深雪走上街头,号召人们主动交出枪支。 十月中旬,犹他颂香和苏深雪发起的“枪支换玫瑰”活动把这场禁枪宣传推向高潮,大街小巷,随处可以看到戈兰人从汽车后备箱抱出一捆捆枪支,他们把枪交到志愿者手上,再从孩子手中接过玫瑰。 这边“枪支换玫瑰”活动热火朝天,那边贩枪商店门可罗雀,十月最后一天,戈兰政府宣布缴纳的枪支数量突破五十万支。 眼见大势已去,茱莉亚家族和海瑟家族共同宣布他们将放弃枪支制造三分之一股权,以此表达支持戈兰的禁枪法。 十一月中旬,戈兰贩枪商店贴上“停止营业”标签,十一月中旬最后一个周五,枪支管理协解散,国会议员满员通过禁枪文件。 禁枪法即时生效。 当晚,民众在街头燃放烟花,以此来庆祝戈兰成功朝“从此以后,不会有一颗金属弹壳落在戈兰领土上”的美好愿望迈出第一步。 烟花点燃戈兰夜空,不少人目睹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犹他颂香和苏深雪。 犹他颂香和苏深雪旁若无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犹他颂香和苏深雪拥抱在一起的照片让戈兰人为八十七条生命离世叹息时,也庆幸,从此以后,他们远离枪声。 “那是两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人们这么评价犹他颂香和苏深雪。 十一月末,一部记录戈兰十月“枪支换玫瑰”活动短片成为这年网站点击率最高的视频,这部短片在国际上也引起不小的水花。 次年,苏深雪成为戈兰女王;同年,犹他颂香高票当选戈兰首相。 戈兰年轻的女王一度成为国际互联网上的热词。 二十一世纪,这样集美丽典雅亲和一身的年轻女王不引发关注都难,部分外国政要造访戈兰前还特地准备了给女王的礼物,外国政要家眷也会把和戈兰女王一起散步,看表演,下午茶的照片贴到个人社交网上,配文称是莫大的荣幸。 年轻的戈兰女王每次出席公共场合都会在互联网上引发热议,从穿着服装到发型,再到佩戴饰物。 苏铃也和诸多喜爱戈兰女王,把戈兰女王当成榜样的女孩们一样,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比起那些女孩,苏铃心中多了一份骄傲:那是我的学生。 昔日刻板沉默的小姑娘蜕变成光芒万丈的璀璨之星。 熟睡中小女孩的梦呓打断了苏铃的思路,耳朵凑近去听,哭笑不得。 多娜在做着和犹他颂香见面的美梦呢,那声“首相先生”羞羞答答的。 “首相先生,请问,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是的,你在做梦。 “首相先生,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您?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好吧,犹他颂香的确长得好看。 长得好,还有能力。 二十四岁的首相这很难让人信服,暗地里抱着“政治可不是走t台秀,光有好脸蛋好身板就可以了,小子,很快你就会出糗。”的心态大有人在。 但,事与愿违。 犹他颂香上任一周年民意支持度为百分之七十九,比他刚上任时飙涨十六个百分点,由此可见犹他颂香过去一年干地都是漂亮事。 年轻经验不足的短板没在这个二十四的年轻人身上发生过;而特属于年轻人的活力精力果敢远见均被犹他颂香发挥得淋漓尽致。 光是让黄金高地插上戈兰国旗就足以让犹他颂香在戈兰名留千古。 非官方性质的公共场合上,犹他颂香一再强调“我和你们身边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这话没错,犹他颂香的确和时下年轻人一样。 比如,他有两个社交账号,一个为官方账号,一个为私人账号,这两个社交账号发布的内容很难让人判断来自于同一个人。 官方账号给人感觉这是一个有理想很有原则的大人物;而私人账号发布的讯息给以人感觉这是刚离开校园的年轻人:对天气发点牢骚,感叹生活不易,道路拥堵;也赞美食物歌颂通讯便利,为自己能顺利混进图书馆安静看一个钟头的书洋洋得意,某次,还埋怨某人煎个蛋都不会。 嗯,这个某人说地就是家里那位,“家里那位”指的是谁看客们心知肚明。 这应该是犹他颂香唯一一次在个人空间提及到苏深雪。 婚后的犹他颂香和苏深雪低调得让人以为:戈兰的女王是戈兰的女王;戈兰的首相就是戈兰的首相,无任何交集。 犹他颂香上任后几次出访均为他一个人,有记者针对这个现象提问:“怎么不携带首相夫人出访?” “如果你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戈兰女王是一份不好干的工作,二十四小时在线,无轮班制度。以及!”犹他颂香加重语气强调,“首先,她是戈兰女王;其次,她才是首相夫人,先生,麻烦以后不要问此类问题,这有点伤害到我的自尊心。” </div> </div> 第11节 这回答看似无懈可击,你看,维多利亚女王一直呆在白金汉宫里,可是,维多利亚女王不是首相夫人。 真头疼。 秦多娜的梦话也让人头疼,瞧瞧,那副欲语还休的小模样还真让人以为小家伙在和心上人见面。 “首相先生,我……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分明是要告白的语气。 我说,秦多娜,那是深雪的丈夫,不仅是深雪的丈夫,还是……还是深雪的爱人,是深雪的爱人,但不是爱深雪的人,苏铃内心黯然。 “首相先生,您能把耳朵凑近来一点吗?”嘴里唠叨着,手在空中抓着。 苏铃成了倾听秦多娜秘密的“首相先生” 被动把耳朵贴在秦多娜嘴角处:“首相先生……,我要告诉你的秘密是……女王她一直在看你,首相先生,她可是女王,女王……看了你这么多眼,你……你就……就不能看她一眼吗?不然,不然女王就太丢脸了。我……我要是看一个男孩子那么多眼,那男孩要都不看我的话……我想我会很难过,之后……因为太难过,就不再去看那个男孩。” 秦多娜断断续续的话让苏铃发起呆来,直到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小家伙和她的首相先生说完秘密后,呼呼大睡。 黯然垂眼。 她的小丫头长大后就会明白:成人世界男女之爱不是你看他她几眼,无数眼就能换来她他的爱的。 次日,土耳其外交部发布新闻:戈兰首相将在三月中旬访问土耳其,成为首位访问土耳其的戈兰领导人。 此新闻传到土叙边境为下午五点左右时间,咋闻戈兰首相三月将到访土耳其,秦多娜别提多高兴了,飞奔到衣柜前,嚷嚷说要挑最漂亮的衣服。 “挑最漂亮的衣服要做什么呢?”苏铃问。 “当然是穿着去见首相先生。” 苏铃抚额,抱起身体都要钻进衣柜里的小家伙:“还漂亮衣服?即使这个国家总统的千金也不见得能见到犹他家的小子。” “妈妈,是首相先生!”秦多娜气呼呼挥舞双手,片刻,颓然放下,“妈妈,你说的对首相先生不可能到这个地方来,这地方太乱了。” 嗯,还不至于太笨。 在土方宣布犹他颂香即将访问土耳其不久后,戈兰外交部也公开了戈兰首相三月的出访计划:在十四天时间里,戈兰首相将分别访问俄罗斯、芬兰、挪威、丹麦、土耳其五个国家。 戈兰外交部管此次出访五国为“春季出访。” 很快,俄罗斯外交部也表达欢迎,并荣幸成为戈兰首相“春季出访”首个访问国家。 不到十分钟,犹他颂香就在个人社交网上贴出求学阶段,到俄罗斯旅游被友人推进刚融雪的贝加尔湖时的窘态,配上文字:尊敬的总统先生,您是一名冬游爱好者,但显然,我不是。 不到五分钟,俄外交部转发这条信息,并让戈兰的小年轻不需要担心,冬游没在这次外交活动行列上。 戈兰首相和俄外交部的互动很快成为国际时讯,参与讨论的不乏平时不关注国际时讯的网友。 像某位资深时局评论专家说的那样:戈兰年轻的首相正在以他的方式让政治变得有趣起来,未来,会有更多人去模仿这种外交风格。 的确,就像那位评论家说的,戈兰的小年轻以他的方式让政治变得有趣起来。 上月,犹他颂香高票当选季度“最具好感度的政治名人”,大部分人在接受采访时直言:是通过犹他颂香才知道戈兰这个国家。 犹他颂香把戈兰带到一个新的领域,苏铃得承认。 两月前,戴高乐机场,一名旅客在看到她的护照说戈兰我知道,那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另外一名旅客也宣称把戈兰定为下一个旅行目的地。 作为一名戈兰人,也许她应该放下偏见,打从心里对犹他家的小子…… 苏铃拍了拍头。 是首相先生。 作为一名戈兰人,她也许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打从心里为犹他颂香感到骄傲。 不,是首相先生。 距离二零一三年还有十个小时,苏铃敲响了萨拉家的门。 贴着土耳其外交部标签,盖戈兰王室印章的包裹由经多娜的手,交到萨拉的弟弟手里。 是萨拉弟弟亲手打开的包裹。 包裹不仅放着伊布的签名真品球衣,还有小段伊布给萨拉弟弟的鼓励视频,以及戈兰女王写的祝福卡片。 苏铃离开萨拉家时,那孩子正在妈妈怀里哭泣,萨拉的妈妈说那是喜悦的泪水,萨拉的爸爸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说有了女王的祝福,他相信他的孩子会没事。 萨拉坚称要送她们。 两个未满十岁的孩子,涨红着两张脸,卡片上玫瑰图腾的金色印章,还有带着香气的文字,那是来自于万里之外,来自于女王。 是女王亲手写的字,是女王亲手盖上的印章。 戈兰的女王! 两个孩子大声尖叫,一望无际的平原成为她们撒欢的场所,一会儿多娜在前萨拉在后,一会儿萨拉在前多娜在后,两抹小小的身影在平原上欢呼追逐。 地平线,几间平房露出半边露台,少年们在露台放烟火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年。 这里和戈兰有十个小时时差,苏铃想,这会儿,戈兰人想必集聚在鹅城中央广场上,等待他们的女王身影出现在屏幕上,现场发布新年祝福。 脸朝戈兰的方向,手扬到最高处,冲着天际,苏铃高喊: 深雪,新年快乐。 两个孩子响应了她的新年寄语,把手圈在嘴角处: 女王,新年快乐! 戈兰,鹅城。 十、九、八、七…… 震耳欲聋的倒计时声似要冲破城墙,掀翻屋顶。 苏深雪站在窗前,窗外是中央广场。 第11章 何塞路一号(03) 戈兰,鹅城。 距离二零一三还有十秒。 中央广场,有近十万人来到这个面积六万平方米的场地参与新年倒计时活动,近十万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十、九、八、七…… 震耳欲聋的倒计时声似要冲破城墙,掀翻屋顶。 苏深雪站在窗前,窗外是中央广场。 放眼望去,黑压压都是人,他们挥舞着荧光棒,广场正方墙巨大的液晶屏幕上,一个个阿拉伯数字宛如天外飞仙。 人们的口型跟随液晶屏的阿拉伯数字: 三、二、一。 “嘭——”一声,绚烂的烟花冲向戈兰夜空。 人们拥抱在一起。 苏深雪闭上眼睛。 妈妈,生日快乐。 去年这个时候,你在澳大利亚,你的朋友们在满天繁星的大露台为你举办一个小型生日派对,其实,你心里不怎么愿意,不知何时开始,你排斥过生日,因为你又老了一岁,你嘴里说着谢谢,心里却数落这些家伙尽是不安好心之辈,甲是“你,心里乐呵吧,我就爱看乔安娜的脸一年比一年老”;乙则“你,眼里写着呢,乔安娜,我飞了十几个小时就为了见证你老了一岁。”;丙君“还有你,要我怎么说你呢……” 很遗憾,妈妈,那时,我没能亲自送上生日祝福。 妈妈,生日快乐。 今年,我也不在你身边,妈妈你也看到了,我稀里糊涂得到一个工作岗位,据说这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工作岗位,虽然,皇冠很美丽,但……但,妈妈,它有点重,而且,越来越重了,重得都快要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停,停! 苏深雪,这是妈妈的生日,你在妈妈生日时和她发牢骚,这像话吗? 是不像话。 那么,妈妈,让我来猜猜,今年你在什么地方庆祝你来到世界的这天呢?是在那不勒斯吗? 那不勒斯,那真是好地方。 我小时候和你在那里吃了一个番茄披萨,现在,我依然记那股浓烈的番茄味,说番茄是刚从园子里摘来的我都信,那也是妈妈你唯一一次带我出的远门。 哦,妈妈,我这不是在抱怨你什么。 真的不是。 回到我们刚刚的话题吧。 妈妈,我猜你现在正在那不勒斯的某个餐厅里喝小酒,喝着喝着你就感觉到不对劲,回酒店路上,你和计程车司机埋怨你的朋友都是一群过河拆桥的家伙,这群家伙没少从你身上捞到好处。 打开酒店房间门,你被忽如其来的状况给吓了一跳,一堆人,整瓶香槟往你头上倒“乔安娜,生日快乐。”什么生日快乐,这群不安好心的家伙又来了,不良少女乔安娜又老一岁了。 不良少女乔安娜,生日快乐。 很可惜,今年我又不能在你身边,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走不开,虽然,之前我不下十次想过,从这里溜走坐上时空机,去到你身边,当一个落跑的女王。 但,那也是想想而已。 妈妈,你知道的,我胆子不大。 所以……我没能实现那些我特别想干的事情,一件也没有。 妈妈,你现在好吗?深海让你寂寞了吗?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苏深雪睁开眼睛。 窗外,绚烂的烟火把夜空照射得宛如白昼,液晶屏幕正即时播放鹅城的新年灯光秀,四组航拍镜头从空中俯瞰,还原了整个城市的面貌。 鹅城,顾名思义,它的轮廓在夜空中宛如一只天鹅。 整个城市被调成戈兰国旗的红蓝绿三色,一条银色丝带把这红蓝绿一分为二,银色丝带是圣何塞街。 何塞街是戈兰最具代表性的街道,它把戈兰的政治、经济、历史集合在了一起。 何塞街最南端是女王的寝宫何塞宫,最北端是首相办公室何塞路一号,横在何塞宫和何塞路一号是商场广场公园博物馆。 何塞街南北两端相隔9.8英里。 </div> </div> 第12节 自从女王和首相结婚后,这9.8英里就成为戈兰民众调侃的对象,公共交通工具上,最常听到地是:“我比我们的首相先生幸福一点点,我闹钟刚响,首相先生却已经在上班路上。” 这话大致是指,假如首相在何塞宫过夜,那么他就需要比住在何塞街的上班族们早起半个钟头。 何塞街是戈兰交通最繁忙的街道,9.8英里、算上红绿灯、外加堵车怎么也得花上一个半小时时间。 虽然,何塞街设有首相专用车道,但从犹他颂香担任首相后,很少有人在专用车道上见到首相专车。 是不是首相先生不常在圣何塞宫过夜? “不,没有的事情,那家伙还不习惯那一套。”犹他颂香的一位朋友回应。 随着航拍镜头逐渐拉近,何塞街商场巨幅广告标语清晰可见,何塞宫和何塞路一号一南一北遥遥相望。 苏深雪目光落在何塞街北端建筑群上。 那是戈兰的政治中心,国会挨着市政厅,市政厅挨着国家博物馆,和国家博物馆隔着一条街就是何塞路一号。 何塞路一号占地一千六百坪,这一千六百坪就数图书馆最占位置。 图书馆身后有一栋独立式三层复合楼,那是犹他颂香日常居住的地方,碰到他没出差,她一个月至少有两晚得住在那里。 这两晚是他们婚前协议之一。 彼时,她还对于这样一个协议感到莫名其妙,他目光在她身上游离,似笑非笑“深雪,男人和女人结婚都逃不了生儿育女。”回过神,背身对他,玫瑰烛台上,火光明明灭灭,灯影把她和他叠在一起,她一副往他怀里躲的样子。 “深雪。”轻柔不乏严肃的女性嗓音在距离她一步之遥所在响起。 苏深雪触了触脸颊,目光窗外收回,站直,缓缓回身,她的样子投递在落地镜上。 落地镜里的年轻女子从仪态到脸部表情和立于广场中央的巨幅女性肖像无比吻合。 苏深雪凝视镜子里穿纯白色礼服的年轻女子。 那是戈兰的女王。 戈兰女王之后,才是苏深雪。 这个国家人民需要爱护的是,镜子里肖像里的那个苏深雪。 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处的高个女人叫克里斯蒂,何塞宫一百零六把钥匙的掌管者。 克里斯蒂今年四十八岁,生于戈兰长在西班牙,她二十岁到三十岁间一直为西班牙王室服务,三十一岁她拒绝西班牙王室的挽留,回到戈兰,成为何塞宫高级管事之一。 四十五岁时,克里斯蒂拿到管理何塞宫一百零六把钥匙的权限。 拥有一百零六把钥匙的管理权相当于一个大家族的管家,克里斯丁也是何塞宫一千两百人中唯一拥有女王投票权。 现在,苏深雪能冠着戈兰女王头衔站在这块地板上,还得多亏克里斯蒂扳平的一票,而真正把她推到女王座位的是犹他家族最后的投票。 当天,金色穹顶之下,犹他颂香以微笑注目。 在犹他颂香的微笑中,苏深雪从主教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无数礼花降落在她头上。 讶异,也不讶异。 当天,苏深雪以“戈兰新任女王”的身份和一双双伸至面前的手握在一起,平静的语气一遍遍说着谢谢。 最后,来到她面前的是犹他颂香。 “深雪,你做到了,一如我想象中那样。”他是这么和她说的,语气温柔,眼波脉脉,宛如她和他曾共过甘苦,经历炼狱。 但不是的,真相是苏家长女比海瑟家的长女更识大体,更听话。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愿意当海瑟家的长女,这个意愿从开始的迷迷糊糊到现在的逐渐清晰。 为什么呢,苏深雪其实也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广场,乐队在奏戈兰国歌。 奏完国歌,就是女王的新年寄语了。 戈兰国歌长四分十三秒,从这个房间走到女王阳台需要三分钟,留给她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左右。 这一分钟里,她有一个任务:戴上玫瑰皇冠。 玫瑰皇冠也是女王皇冠。 提起玫瑰皇冠,每个戈兰人都心怀虔诚,娓娓道来:它诞生于1849,皇冠有二十个缕空拱门,每一个缕空拱门对应一朵用一百颗粉色钻石打造的玫瑰,戴在头上随着步伐走动,钻石光芒在气流下推动下,二十朵玫瑰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的确,它很美,但它太重了。 它的重量都已经达到可以影响一个人的脸部表情,不仅这样,她还得提心吊胆它从头上掉落,即使克里斯蒂一再保证,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苏深雪还是觉得它随时随地会从头上滑落。 庆幸地是,需要戴上它的时刻也不多。 现在,玫瑰皇冠就放在精美的托盘上,捧托盘的女人叫何晶晶,今年三十岁,之前是她的伴读,现在是她的私人秘书。 为了何晶晶,苏深雪和克里斯蒂翻脸过。 克里斯蒂不建议她把何晶晶留在身边,原因是何晶晶资质不够,她据理力争,无果后,她和克里斯蒂说“代替转告,去你的资质不够。”苏深雪比谁都清楚,克里斯蒂将把她的话带到谁面前。 不久之后,何晶晶搬进何塞宫,何晶晶通过了考核,成为她的私人秘书。 现在,想来想去,让何晶晶留在身边是苏深雪唯一争取坚持的,她太需要一个静静呆在自己身边的人了,即使不能告知其心里话,但心里知道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这就足够了,就像苏铃老师。 老师,我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 苏深雪坐在化妆座椅上,审视镜里的自己。 那像一张二十六岁的面孔吗? 每月,她都会在“女王邮箱”活动中抽取一名观众到何塞宫来做客。 他们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不乏有口无遮拦者,若干总是不厌其烦告诉她“女王,你看起来比肖像更年轻,不,你现在就很年轻,我是说,你看起来很小的样子,老实说,你要是换上t恤牛仔裤到成人商店去,肯定会被要求提供身份证看看你成年了没有。” 上月,一名塞维利亚来的姑娘还说她看着和她刚上大一的妹妹年纪差不多。这话意思是她不像二十六岁的人。 那么,二十六岁的人应该要什么样的一副样子呢? 说也奇怪,苏深雪一直觉得镜子里的那张脸似乎还停留在她二十岁时期的模样。 二十岁时的她一米六|四身高,体重五十二公斤,现在,她的体重下降到四十七公斤。 身体是瘦下来了,但那张脸却还是二十岁时期,稍一鼓气,就会让摄影师皱起眉头,原因是不上镜。 “你一鼓气,呈现给观众的印象是戈兰的女王是一百五十磅的胖妞。”何塞宫首席摄影师大皱其眉。 为什么脸一直瘦不下来呢? 苏深雪也觉得很无奈。 正在给她戴玫瑰皇冠地是她的造型指导,克里斯蒂一张脸和平日无二,化妆室一左一右站着两名高级助理,也是……扑克牌表情。 一切无趣得很。 苏深雪目光回到镜子里。 不管怎么样,镜子里的人总归来到二十六岁,老师,我在变老,老师,你看,我的生活和以前一样无趣…… “深雪,深雪。”低黯的男性嗓音忽如其来,被送至耳畔。 指尖一抖。 作者有话要说:  大美妞们,明晚那章不能养肥哟~ ps:要是觉得剧情慢的妞可以考虑养肥~峦帼一年写一本,为了这一年写一本准备了很多,也不想有遗憾,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节奏写,所以才开头说的【存稿箱很肥】 第12章 何塞路一号(04) 苏深雪目光重新回到镜子里。 不管怎么样,镜子里的人总归来到了二十六岁,老师,我在变老;老师,你看,我的生活和以前一样无趣…… “深雪,深雪。”低黯的男性嗓音忽如其来,被送至耳畔。 指尖一抖。 “深雪,看着我。”那嗓音在耳畔道着。 一股气流从脚尖快速窜到心间,一颗心骤然被提起,拽紧。 以手掌心抵住座椅棱角,以此来提醒自己,现在不是那个深夜,但他一直在她耳畔“深雪,深雪”一声声带着灼灼气息。 “深雪。” “嗯。” “看着我,深雪。” “好,好。”眼睛在黑暗中找寻,焦灼找寻着,他是怎么了,一双手急于想去抚慰,温柔的触摸会不会让他好点。 “深雪。” “嗯。” 终于,手找到他,牢牢抱住他,像山企图去环抱大地,鱼儿徒劳想把海洋搂于怀中。 “深雪,你要看住我。”黯沉的声线附带浓浓酒精味,带着孩童般固执。 “好,好。” “深雪,你要看住我,不要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咋听,是特属他平日里私底下时的□□,细细听,可以窥见丝丝恐慌。 “嗯。”轻轻应答着。 “深雪,深雪。” “在呢,在呢。”慌忙回应。 他一个反手,她陷落于他怀里,环住她的力道大得让她呲牙咧嘴。 “看住我,不要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他在她耳畔唠叨着。 她是知道的,他口中“另外一个人”指得是谁。 当她和他还年少时,午夜电影院,银幕上,从女人手腕上淌出的红色液体染红了浴缸,银幕下,少年面容苍白,眼睛和身体呈现出一种静止的状态,在银幕一闪一闪的红色光影下宛如一具夜行生物,她吓坏了,低声叫了声“颂香。”置若罔闻,她轻触他手,下一秒,他倒在她怀里。 电影散场,异国的冬季,天空飘着雪花。 </div> </div> 第13节 走在街上,他脸色比落在她大衣上的雪还要白,从街头到街尾,她忙个不停;一会儿递上热饮;一会儿用自己的手大力搓着他的脸;一会儿把自己围巾一圈圈缠在他颈部上。她看不惯他那样子,她怎么也得想出法子让他的脸色稍微好点。 到了他公寓门口,她的法子都没见效,他看也没看她一眼,留下她独自看着关闭的公寓门发呆。 犹他家长子可真傲慢啊,有这样邀请女孩看电影的吗?她还围上红色围巾,耳套手套也是红色的,一身行头现在就只剩下手套,她把耳套和围巾都给了他,都不说一声谢谢吗? 次日,传来他住进医院的消息,她偷偷去看他,隔着明净的玻璃,在日光满满的所在,他还是……还是像昨晚那个样子。 犹他颂香一点也不像犹他颂香,绕原路离开。 再见面,已是春季。 树影斑驳的小径,他微笑朝她走来,就像昨晚刚见过面,接过她书包。 他往前走,她站于长满嫩芽的枝桠下发呆,“苏深雪,还不快走”风里传来他的声音,右脚不听使唤往他的方向延伸,庆幸地是,左脚是听从理智的。 “苏深雪,快点。”他头也不回,影子落在银色碎石铺成的街道上,修长飘逸,左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变成左右一致,走向他。 很快,两人影子并行,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苏深雪,你好像变漂亮了。 “苏深雪,你好像变漂亮了。”这话导致于她回到家里对着镜子瞅了又瞅。 后来,苏深雪知道了那场午夜电影,银幕上任凭鲜血染红浴缸的女人对于犹他颂香意味着什么。 “是噩梦,是无穷无尽的噩梦。”竞选戈兰首相前夜,酩酊大醉时,他说。 一双眼眸被酒精左右,愤怒,绝望。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犹他颂香不像犹他颂香的时候。 无穷无尽的噩梦衍生于他八岁那年。 刚年满八岁的孩子,兜里放着满分的俄语测试卷,测试卷还有老师的正面点评,妈妈从小在俄罗斯长大,对俄语有很深的情感。 而他,对俄语无任何兴趣,但为了妈妈,他还是学习了这门语言。 测试卷叠得整整齐齐,满怀欣喜,想和妈妈分享,打开卧室门。 午后,周遭安静得离奇,在某种诡异气氛下,踩在地毯上的脚步能有多轻就有多轻。 “滴答,滴答”从浴室传来声响,打开浴室门—— 那时年幼,不晓得自己眼见的一切代表什么? 那躺在浴缸里双目紧闭的女人穿着妈妈的衣服,看起来像妈妈又不像妈妈;从那女人手腕上淌出的红色血液染红浴缸的水。 世界是静止的,唯有从浴缸渗出的水在动,在沿着地板爬行,爬行至他脚下,把他白色的鞋染成淡红色。 往前迈出的脚步前所未闻的沉重,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困难,但终究,还是把他带到那个像妈妈又不像妈妈的女人面前。 浴缸很大,浴缸沿及到他腰间,不需要弯腰,仅伸出手就触到浴缸的水,冷极了。 再去触那女人的面孔,比浴缸的水还冷。 不,那一定不是妈妈。 离开浴室,跑回妈妈卧室,妈妈不在,忽发奇想,妈妈一定躲在衣柜里,躲在抽屉里,躲在大衣里,躲在床底下,妈妈唯一不会躲的地方就是浴室,他开始满屋找寻妈妈。 门外,有很多声音,而他一直徒劳想把妈妈从卧室的任意一个角落找出,最后,就只剩下那个大花瓶,搬来一把椅子,疯狂的找寻耗去他大量体力,他没能爬上椅子,一头栽倒在地板上,噩梦开始了。 酩酊大醉的夜晚,他和她讲了一个八岁孩子的故事。 那孩子,首次知道死亡的温度。 那个孩子,一直坚信妈妈躲在大花瓶里,而她呢,也和他讲了一个故事,像他坚信妈妈躲在大花瓶里;她也坚信妈妈是深海里的一条鱼儿。 他口中的“另外一个人”是让一个八岁孩子没能把满分的测试卷交到妈妈手里的缔造者。 在其妻自杀的新闻充斥鹅城大街小巷时,犹他颂轻正躺在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女孩床上呼呼大睡。 女孩是妻子的侄女。 孩子的爸爸和侄女,一生活在虚假光环中的女人用一块玻璃碎片解脱了自己。 “颂香,永远不要成为像你爸爸那样的人。”这是最后女人留给自己孩子的遗言。 岁月流逝,“永远不要成为像你爸爸那样的人”变成犹他颂香的桎梏。 初初长成少年,总是会有人和他说“你长得像你爸爸,长大后一定会有很多姑娘排队等着和你约会。”;后来,他们和他说“你和首相先生一样是非常优秀的人。” 再后来,他取代自己的父亲,偶尔,还是有人和他说“在首相先生身上,我看到您父亲年轻时的卓越身姿。” 他微笑和他们道谢,但私底下“这些人蠢得无可救药”他大声咒骂那些人,语气愤恨,焦灼,不安。 又有人说在首相先生身上看到其父年轻时的卓越身姿。 “是的,是的,那些人无可救药。”她回应他,语气讨喜。 “深雪,苏深雪。” “在呢,在呢。”闭着眼睛,用嘴唇亲吻他,鬓角,衣领,下颚,每亲吻一次就会说一些连她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傻话“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谁要敢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就找他去拼命。”“你不要觉得我这话是在敷衍,不要忘了,我妈妈是不良少女乔安娜。要是谁敢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我真会找他拼命。” “看到了没?我高跟鞋鞋跟够细了吧?我就先用这个招待他,要是他还不死心的话,我……我就……我就咬他。谁说我不敢咬?当然,那是无奈之举,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咬他的,怕了吧,坏蛋,快滚开,看到没有?我和我妈妈一样凶悍。” 听,话说得多傻。 但是呢,他混乱的气息趋向平稳,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一高兴,心就飘。 “颂香,我在呢,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以戈兰女王的名义。”“谁也不会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颂香,不需要担心,假如……假如当真有那么一天到来的话……” 暗沉的夜色里,一个声音在心里反反复复问:假如当真那天到来的话,苏深雪,你要拿什么去看住他? 想啊想啊,想了很久。 活到今天,苏深雪拥有的少得可怜,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灵魂了,潜藏于内心深处,深深烙印着“苏深雪”三个字,最纯粹的、最真挚的、唯有它了。 夜深人静,会叫嚣,会呐喊,会扬帆起航。 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低低说。 “假如当真那天到来的话,交出灵魂,也是可以的。” 交出它,到那时,苏深雪当真就一无所有了,所以,颂香,它拥有足够的能力去牢牢抓住你,不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样可以了吗?”唇轻轻贴在他心上位置。 那里,安静了。 他以臂膀环抱他。 很安静。 安静地承受他的指尖轻触她鬓角处柔柔软软的毛发,有一下没一下,逐渐,节奏加快,节奏一加快呢,她就开始躲避,有点痒来着,真的有点痒,不要伸到那里,她越躲他就越来劲,扬起嘴角,细细碎碎笑声就溢出,笑着低低叫颂香,别,别闹,床就那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最终,被动躲进他怀里,极致时他又在她耳畔频频叮嘱“深雪,看住我,你得看住我,不要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会的,会的,颂香,我会看住你的。 无处不在的光取代了黑压压的夜帘,周遭一切事物以一种无比清晰的状态呈现。 属于暗夜里头褶皱的衬衫、被撕坏的丝袜,、床头柜跌落碎掉的小物件在房间难觅踪影,鞋平躺放于他们落脚处,衣服,她的他的整整齐齐挂在衣架,四斗柜上,沾着露珠的非洲菊取代了昨晚的火百合。有人在天亮之际完成了这些。 他背对床在穿衬衫,动作干脆利索,似乎,昨晚喝醉的人是她,放任自己的眼睛,直至他穿好衬衫,直至他回过头来。 为什么皱眉呢?为什么要皱眉呢? 虽说那张面孔皱起眉头时也是要命的好看,可她还是不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天气很好,她想他舒展眉头,如果……如果再来一句早安那就更好了。 “深雪,早安。”在这样的好天气里,这样的一句问候语从他口中说出,可以媲美诗章。 似听到她心里话,他的脸朝她靠近,淡淡的剃须水味如发酵的啤酒花。 不知道怎得,一颗心砰砰跳。 “深雪。” 眼睛对着眼睛,她想应答,但口干舌燥的,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深雪,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圣诞节前夜带上帐篷在何塞路一号门前露营的傻姑娘。”从语气乃至声线都像旋律音符,导致于她“啊”出声音来。 心里迷迷糊糊想着,怎么不是“深雪,早安。”还有,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深雪。” “啊?” 怎么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让舒展眉头来着吗?手先于她的思想伸出,指尖即将触及他眉头时,在那束冷冷视线下,宛如遭遇冰封。 沉沉夜色里,傻话变成了痴人的梦呓。 她的模样映在他瞳孔里,还有点像他刚刚口中的:圣诞节前夜带着帐篷在何塞路一号露营的傻姑娘。 第13章 何塞路一号(05) 沉沉夜色里,傻话变成痴人的梦呓。 她的模样映在他瞳孔里,还有点像他刚刚口中的:和圣诞节前夜带着帐篷在何塞路一号露营的傻姑娘一样。 戈兰有这样的一个惯例,如果你是戈兰人,如果你想和戈兰首相表达诉求,可以尝试在圣诞节期间等在何塞路一号,首相会接见三名等在何塞路一号门前的人。 后来,等着见首相的人一多就只能采取抽签活动,越排前面的人被抽取到的机会越大。 自犹他颂香担任首相之后,圣诞节期间等在何塞路一号的人把附近公园步行街都占满了,让人啼笑皆非地是,占住公园步行街地都是一群年轻姑娘。 为了得到前排机会,姑娘们带上帐篷彻夜排队。 然而,就像这些彻夜排队的女孩们暗地里被犹他颂香冠以“傻姑娘”称号,原因是她们放弃了圣诞节和家人朋友聚会的时间,就为了争取那千分之三的几率。 苏深雪也觉得那都是一些傻姑娘,睡袋怎么也没有房间的床舒服。 苏深雪的手犹他颂香眉梢收回,犹他颂香继续穿衬衫。 穿完衬衫,接下来就是戴腕表环节。 被单充当浴巾,苏深雪半靠在床上,晨光下,那个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美好的化身,不看白不看。 戴表的姿态可以媲美广告大片,是绝佳的艺术鉴赏。 戈兰首相的腕表出镜率还不错。 不同场合不同的礼服,一直雷同的是首相腕上的银灰配色表,别看它貌不惊人,但却是百达翡丽用时八年制作而成的手工表。 有媒体问及腕表的问题,他轻描淡写说是“一位友人所赠。” </div> </div> 第14节 犹他颂香口中的友人就是海瑟薇儿。 伦敦回来后,犹他颂香就一直戴着那款表,和她求婚时,他告知表是海瑟薇儿送的。 彼时,海瑟薇儿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他没有告知苏深雪,他和海瑟薇儿在伦敦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说一直戴着表是源于愧疚之情,“她总是让我想起我的妈妈。”他和她说。 他还和说,她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把表放进险箱里,再把保险箱钥匙丢进马桶。 “表很适合你。”把手伸直他面前,她微笑回应。 被烛光和玫瑰香气包围的广场,他在她无名指上戴上戒指,亲吻她的额头,谈的还是关于表的事情,假如你哪天觉得它不适合我了,告诉我。 “那支表不适合你。”那时,苏深雪想,这样的话大约永远不会从她口中说出。 戴完表,犹他颂香再次回过身来,她以微笑相迎,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说“苏深雪,你现在看起来好点。” 她也那样觉得。 “昨晚你也喝酒了?”不经意的语气。 “是喝了一点。”她没撒谎,她昨晚的确喝了一点混有酒精的饮料。 “酒精总是很容易让人们干一些傻事。”他和她说。 “谁说不是呢?”一副头疼的样子。 他脸上有了笑容,她脸上的笑容深上一些。 “回见。”他轻触她额前头发。 “回见。”她皮笑肉不笑瞅他。 这个回见是在二十六分钟之后,餐桌摆放着早餐餐点,首相先生和首相夫人在用餐。 首相专车已经等在外面,一前一后是政府行政车辆,前面搁置行李和文件,后面车辆负责载首相助手,两辆安保车挨着行政车辆,这是首相出差的标准配备。 苏深雪脚踩着何塞路一号地板。 在这块地板上,她所需要扮演地是首相夫人一角,安静倾听首相这次的出差计划,他说本来打算昨晚把他出差的事情告诉她。 “昨晚玩游戏,我输给了乔治,不,应该是那群整天没事可干的家伙们,我要有大把时间的话,我绝对可以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他把配好的吐司交到她手上。 首相打游戏还输了,这传出去的话,肯定又会博得年轻人的认同感。 因为首相和朋友打游戏输了,愿赌服输,他喝下少许酒,首相酒量浅,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也导致于他没把出差的事告诉首相夫人。 为止,他亲手给首相夫人递上吐司。 十二月十四号,是首相二零一二年最后一天在何塞路一号办公的日子,后半月,他都会在外地出差:前往戈兰南部参加机场落成仪式;参加完机场落成典礼他还得去中部一趟,过去半个月里,中部连降大雨导致一辆列车偏离轨道,危急关头,列车长搏命牺牲自己换来全车四百余人的安全,列车长年仅六岁的孩子牵动戈兰人的心,去看望那个孩子也在这趟出差行计划中。 离开中部,他会飞往伦敦,公务之余还会以个人名义参加母校百年庆典活动,意大利下任总统呼声最高的候选人是他的学长,几天前,他们已经通过电话乘此次庆典活动小聚。 再之后,还得飞一趟纽约参加联合国气候大会,新年前一天,他才能回到戈兰。 他和她讲出差计划,她嚼着吐司,讲完出差计划,她的吐司也吃完了。 “味道怎么样?”他问她。 点头。 对了,对于一名女王来说,以点头来表示“是的”“好的”诸如此类是一种非常没礼貌的行为。 “非常好。”她很快就把失误纠正过来。 “我走了。” “我送你。” 他手压在她肩膀上:“继续吃你的早餐。” 她一顿,缓缓,坐下。 因为首相先生的那句话,本来不怎么样的气氛更加不怎么样了。 显然,他也意识到这点。 “深雪。”语气听起来很是懊恼,“我好久没和女孩们打交道了,我把和女孩们打交道的那一套都忘得一干二净。当然,我不是说你是那些女孩们,不管怎么样,我得纠正我刚刚说得那句话,我的意思是,不需要因为送我而耽误你吃早餐,今天有你喜欢的芒果蛋挞,芒果蛋挞凉了不好吃。” 见她不回应。 他又说:“‘首相先生,我那会儿拿到青少年五千米长跑锦标赛奖牌时,您才刚出生。’这是国会最年轻的议员几天前和我说的话。深雪,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现在的状况。” 首相先生是想表达:不管在公共场合还是私人场合,他都得提起十二分精神,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多地是,他要在方方面面做到让信任他和不信任人的人忘却他今年才二十六岁这件事情,日常个人形象首当其冲,“继续吃你的早餐”很符合一名首相对手下的言论,简洁不乏威严,只是呢,他一不小心,把首相夫人当成是手下了。 大致如此吧,苏深雪想。 “苏深雪?”他在看腕表了。 “我懂,我明白。”喝了小口牛奶,目光落在刚揭开的芒果蛋挞上。 “不生气?” “当然。” “我走了。” “嗯。”这次她一动也不动。 离开餐厅的脚步匆忙,很快,修长的身影映在明净的落地玻璃窗上,下了台阶,踩在鹅卵小径上,小径尽头,五辆车一字排开,司机,保镖,行政人员和死物没什么区别。 眯起眼睛,不出意料,苏深雪在六名行政人员中看到金佳丽。 一头长发干净利索盘起,混血五官得体的妆容,修剪得体的行政制服配上高挑的身材,金佳丽往那里一站,有点银幕美艳女特工的意思。“她是一朵政坛玫瑰。”这是某杂志对金佳丽的形容。 金佳丽是犹他颂香的同学,韩意混血儿,和犹他颂香从伦敦来到戈兰据说是为了干一番大事业,他要成为最年轻的首相,她要当最年轻的首相第一顾问。 在犹他颂香竞选过程中,金佳丽主张的“网络运营法”起到至关重要的一环,握有选票从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选民百分之九十三都把票投给了犹他颂香,这些都是网上冲浪的爱好者。 现在,金佳丽如愿成为最年轻的首相顾问。 苏深雪和金佳丽接触过几次,从行为到举止倒也符合她高等教育的背景,内敛,专业,她和犹他颂香结婚当天,也不见金佳丽有什么出格的举止。 芒果蛋挞的香气在提醒苏深雪,美味的早餐在等着她呢,不再去关注金佳丽,也不再去关注犹他颂香,专注于美食。 餐桌上摆放着的,无论从颜色乃至散发出的香气无一在歌颂着生活的美好。 可……可是,老师,我对它不感兴趣。 不仅对它,我对很多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确切说,是失去兴趣,很久很久以前,我记得,我爱过一些东西:明亮色彩;咸咸海风;热气腾腾的饭香;一朵长得像绵羊的浮云;从脚下延伸至不知通往哪里的道路,还有不少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儿。 现在,都不爱了。 因为……一切一切都没意思了,连苏深雪也没意思了。 苏深雪变得没意思是真的。 比如,犹他颂香说的出访行程,她是知道的。 要知道还不容易啊,这些都贴在官网上,官网有,也有人特意告知了她,她都已经滚瓜烂熟了,都滚瓜烂熟的事情还得再听上一遍,她耳朵烦得很。在他和她说那些时,她应该和他说“我知道了。”又或者“别再扮演一名普通丈夫的角色了,你和我都清楚,我们不是普通的丈夫和妻子。” 可她什么也没说,还得假装很认真去听。 老师,真是太没意思了。 头上戴着的那玩意也很没意思。 缓缓,苏深雪睁开眼睛。 时间从十二月十五号早上,从何塞路一号拉回现在。 现在,那个早上已经成为去年,二零一三刚刚到来,这个国家的首相数十个小时前完成出差任务,回到戈兰。 国歌演奏来到尾声,玫瑰皇冠也已经戴在她头顶上。 还有十几秒时间,化妆师打开了化妆盒,她脸上妆容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化妆师还是深怕有个闪失。 好吧。 苏深雪只能重新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睛—— “深雪。” 又,又来了,还是犹他颂香在叫她,这次没附带任何酒精气息,她闻到了好闻的剃须水香气。 仿佛,又回到半个月前何塞路一号,还是那个早上,去而复返的犹他颂香问都不问,就拿走她吃完一半的芒果蛋挞。 他说苏深雪,你手上的芒果蛋挞看起来很好吃。 然后,问都不问,他就吃掉了她还没吃完剩一半的芒果蛋挞。 犹他家长子有洁癖。 房间一天得打扫两次;床单三天换一次;别人进他房间脚都得用脚套包着;他的拖鞋一旦被别人穿过一律丢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习性让犹他家的佣人每月都有人卷铺盖走人。 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发生在犹他颂香身上,光听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似乎,他也觉得不可思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她一眼,再去看空碟子一眼。 “苏深雪,你是不是给芒果蛋挞施了魔法?”他问她。 这回,她可不能犯傻。 不犯傻的最佳方法就是安静。 “苏深雪可真没趣。”类似自言自语,他把她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额前头发拨乱。 她问他是不是忘带东西了?他这才想起他折回的原因。 “首相夫人,刚好首相先生要出一趟远门,你需要他给你带来什么新年礼物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啊?”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笨!”他作势要敲她头。 她没躲,他无奈收回手。 “苏深雪,你还真无趣。”嗟叹着,“伦敦的新年礼品还不错,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我有半天私人时间,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我给你买。” 原来……原来。 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来了,明明刚刚喝了很多水。 瞅着他,她应该和他说,你觉得我会缺什么吗? 的确,作为戈兰女王,她什么都不缺,起码在物质上。 可,从她口中鬼使神差溜出一句“给我带一套老特拉福德的纪念邮票。” </div> </div> 第15节 一名受过她接待的英国青年告诉苏深雪,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是受时下年轻人欢迎的英伦标签之一。 “那得在曼彻斯特才能买到。”他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和大美妞们谈一下峦帼目前的状况,第一章 作者有话说“峦帼现在已经不是年轻小伙了”不是撒娇,现在抗压力较差,我已经连续两个下午码不出一个字来了,写文来也首次有了“我能不能如我预期完成这个故事”的质疑。这让我觉得慌。 所以,峦帼需要几天时间远离这块平台,和朋友吃饭看电影逛街来调整状态。 我也不知道状态能不能调回来,如果这文差不多完结,我还能咬牙坚持,可这才开始,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评论区正被人为变成修罗场,这不是我想要的,还有那些路过看都不看就踩几脚也影响到了我,就是失望。再怎么说那也是别人的劳动成果啊。 等我几天,峦帼向一直陪伴我的大可爱们和刚刚加入的小可爱们鞠躬。 第14章 六道默契题(01) “那得在曼彻斯特才能买到。”犹他颂香微微敛眉,瞅了她几眼,略作思考,语气无奈,“首相夫人都开口了,我怎么也得想法子把它弄到手。” 苏深雪目送犹他颂香离开,目送他上了首相专车,凝望空空如也的车道,回神,触了触嘴角,它呈现微微扬起状。 一边还站着布餐佣人呢,佣人递上牛奶。 牛奶有点甜,是不是多放了糖来着……等等,分明她看到金佳丽也上了首相专车,金佳丽不是应该坐在行政人员专车吗?转头一想,金佳丽是首相第一顾问,也许首相有些公事需要问她,再说了,车上还有司机来着,还有,她干嘛去纠结金佳丽坐首相专车这事。 她比谁都清楚,这事不在她操心范围内。 是的,老师,那不在我操心的范围内,之前和您不是在电话里说了,一切很无趣吗? 不,不……我刚刚又想了想,好像,好像……老师,我的生活有了一点点有趣的,比如,那套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 网上资料显示,在伦敦很难买到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伦敦是另外一支英超球队阿森纳的大本营,伦敦人很讨厌在自己地盘上看到和曼联相关的东西,就像曼彻斯特人也拒绝兜售阿森纳利物浦球衣。 老师,当戈兰的小年轻和他的伦敦朋友提起要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时,会不会暗地里挨上几记冷眼或者听到几句风凉话,要真有的话,她会非常开心的。 要知道,很多时候,犹他家长子总是让她气得牙痒痒,那家伙太傲慢了。 傲慢、很会装蒜、说翻脸就翻脸、漂亮话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还有…… 机械化的一声“女王陛下”把苏深雪从混沌中拉回,迅速睁开眼,化妆师已完成补妆过程,克里斯蒂以眼神示意她时间到了。 化妆室门打开着,何晶晶手持花束等在一边。 接过花束,昂首,从一盏盏水晶吊灯下穿过,七寸高鞋跟稳稳踩在威尔士赤岩地板时,乐队奏完最后一个音符。 通向女王阳台的走廊长五十米,全部采用威尔士赤岩地板,走廊两边墙壁挂着戈兰历任女王肖像,每隔半米就有电子屏幕。 电子屏幕正记录中央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数十万人目光齐齐聚焦在空间最多只能容纳十人的阳台上,它是这幢有着一百个房间建筑的唯一凸起点,咋看,和普通居民楼的阳台没两样,但那是戈兰鼎鼎有名的女王阳台,女王的加冕仪式就是在这个阳台完成。 每逢新年,国庆此类重要节日,女王都会出现在这个阳台上,给热爱她的国民送上诚挚问候和祝福。 中央广场一侧,一束镭射光线呈四十五角打在女王阳台上,连接阳台和室内的门缓缓开启,广场爆发热烈掌声,部分人做起人浪,一拨又一拨人浪伴随整齐有序的“深雪”“深雪”飘于广场上空。 “深雪。”“深雪。”穿过每一缕可以穿过的缝隙,在走廊横冲乱撞。 苏深雪挺直脊梁,微笑。 微笑是戈兰新任女王的标签,一些国外媒体写到“年轻女王的笑容让人印象深刻。” 戈兰坊间流传,父母们会把女王望着远方微笑的照片放在生病孩子的床前,希望女王的微笑能给遭受病痛折磨的孩子带去心灵的抚慰。 女王的微笑被制作成图腾印在杯子上,靠垫上,文具上,背包上,t恤上成为热门产品。 人们喜欢她微笑,他们说那是最为纯真的笑容,每天都有人给她写邮箱表达:被她微笑的样子所吸引。 脚往前迈出,距离女王阳台还有九十八步,现在出现在女王阳台的是何塞宫新闻发言人。 新闻发言人朝广场民众做出示意安静的手势,再以手指倒数:三、二、一。 广场瞬间安静。 “我们的女王在过去一年利用个人影响力给这个国家创造出至少一百亿的慈善价值。”浑厚的男中音很有感染力,慈善机构的认证书在他手腕抖动着,“这是女王送出的第一份新年礼物。” 广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距离女王阳台还有七十八步。 新闻发言人助理手指飞快落在掌上电脑键盘上,一组组数据途经他的手被传输至中央银幕,那是过去一年女王慈善捐献数字,这个数字截止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下旬已突破九位数,是上任女王在位时的总和。 换言之,新任女王仅用一年时间就达到上任戈兰女王在任八年的慈善捐款数字。 上任戈兰女王来自于茱莉亚家族,其奢侈作风一直被诟病,在海外银行存有多笔不明款项被证实后,于二零零九年年中,辞去女王一职。 生活节俭,这也是新任女王标签之一,比如她用地是国产包,衣物大多数也是国产布料,你很难在她出行行头看到大牌产品。 新任女王一上任,就对何塞宫进行瘦身,裁掉数百名安保人员和五十名侍卫,这样一来,何塞宫就可以减少部分开支。 拿着新鲜出炉的图书馆设计书,发言人慷慨激昂:“这一部分开支将会被用于为孩子建立图书馆。” 雷动的掌声再一次打断发言人,这次,他没做出示意安静的手势,他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 苏深雪站停在通往女王阳台的那扇门前,还有二十步。 何晶晶克里斯蒂一左一右推开那扇门,二十名女侍卫兵分别站在通往女王阳台的两侧。 广场上,掌声还在继续着,液晶屏幕记录着一张张仰望向女王阳台上的脸。 坐在爸爸肩膀上的小男孩挥舞着印有女王肖像的荧光棒;爸爸身上穿着女王加冕当天的纪念t恤衫;一对情侣戴着分别代表女王和首相的棒球帽;一名妈妈在亲吻自己的孩子,孩子胖胖的小手朝着女王阳台,大声呼唤,其口型:女王,女王! 苏深雪深深呼出一口气,右脚向前。 十九,十八……三、二、一。 停顿。 身后是何晶晶克里斯蒂和二十名近卫兵;前面是女王阳台和数十万名戈兰民众。 苏深雪永远排在戈兰女王的后面。 戈兰女王的意义为何? 戈兰女王的意义等于……等于一个合格的吉祥物,好比奥林匹亚赛场上的吉祥物,它所需要承担地是尽量让每一个人投入进来,让每一名参与者心怀愉悦。 “苏深雪,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头顶上美丽的女王皇冠存在与否取决于人们对它的喜爱程度。”这是加冕当天犹他颂香和苏深雪说的话。 犹他颂香说得没错,这是二十一世纪,娱乐至死的二十一世纪。 左手握着花束,右手稍稍拉起裙摆,仅半步,她就跨进了女王阳台。 夜风和着掌声迎面而来,苏深雪微笑,笑得一派纯真坦荡,握花束的手举起,朝广场从左至右缓缓移动。 “深雪!”“深雪!”数十万人山呼。 握花束的手垂落时,广场鸦雀无声。 眼睛望向广场,以一种“好的,我看到你了”“是的,我现在在看着你”的姿态从右至左,三十秒过后,后退一步,四十五度弯腰,亲吻手上的花束。 那是戈兰国花木棉,也叫赛波花,花开灿若红霞,为印第安人赠送戈兰之物,象征不断奋起精神。 嘴唇贴上柔软的花瓣。 一秒、两秒、三秒。 再缓缓直腰,眼睛望向人群,说:“我很想亲吻今晚来到这里的你们的每一张面孔,但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克里斯蒂说有近十万人来到这里,亲吻十万人得花多少时间?三天?” 人群传来阵阵善意的笑声。 她也笑开,广场巨大的液晶屏幕记录着苏深雪此刻的笑容,和来到这里的年轻女孩们笑得一般无异。 嘴角带笑,目光缓缓越过何塞街,停在那幢高层建筑上,它呈闪电波纹状直击云霄,四百米的高度让它把一众高楼牢牢按在脚下,那是戈兰代表性建筑,也是大洋洲标志建筑之一尼罗塔。 和女王会在女王阳台向国民送上新年寄语的固定活动一样,戈兰首相也会每年新年登上尼罗塔发表告戈兰民众书。 现在,这个国家的首相,她的丈夫就在尼罗塔上。 女王阳台和尼罗塔也就隔着何塞街。 目光回到广场,笑着说出:“即使我心里十万个愿意用三天时间亲吻十万张面孔,恐怕首相先生也会提出反对意见,以一名丈夫名义,这十万人中肯定有不少未婚小伙。” 人群传来的笑声更大。 苏深雪低头看了手中花束一眼,说:“所以,我以亲吻赛波花的形式表达对于你们来到这里的感激和祝福。” 掌声和着笑声,一张张面孔以更为饱满的热情凝望这个国度的女王。 那些面孔愉悦吗?是的,愉悦,女王的行为愉悦了他们。 你以为这是她的即兴之作,当然不。 发生在女王阳台的一切都来自于何塞宫的智慧团队,除去呼吸,这晚所有一切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属于苏深雪,从言语停顿举止需精准到以分秒为单位。发型,服装,发饰则由这个智慧团队中的形象小组负责。 相信此时此刻,犹他颂香也在另一块场地做非即兴表演,相比她,他会轻松惬意很多。 如果说她是奥林匹克吉祥物的话,那么他就是奥林匹克的旗手,是走在最前面引领的一方。 在“深雪”“深雪”巨大声浪中,女王阳台门缓缓关上。 她完成了新年致辞,五分钟的民众互动很成功。 苏深雪松开手,手掌心一派干爽,她成为戈兰女王的第一年,每次出席大型公共活动掌心都会冒汗。 隔着一扇门,门外十万人在合唱戈兰国歌,门里的人却是忙作一团。 何晶晶在给苏深雪换鞋,克里斯蒂在接电话,两名侍卫兵正忙着把玫瑰皇冠放入保险箱,一名侍卫兵给她脱手套,发型师在给她整理发型。 他们需要在十二点半前赶到电视台,参加“午夜连线”节目。 “午夜连线”是近年来戈兰最受欢迎的王牌电视节目。 年初,一名戈兰小伙在网上发帖号召女王和首相一起上“午夜连线”,十一月这帖子得到超过十万以上的网友支持。 首相公关部和女王公关部经商议后,给出肯定的答复。 “午夜连线”号称访谈节目,但性质更趋于综艺化,这节目没有脚本,以无厘头著称,主持人的辛辣风格常常让嘉宾们一个头两个大。 据说,两方团队是在得到犹他颂香的答复后才给节目组打的电话,苏深雪不明白犹他颂香为什么会答应参加这个节目。 之前,他们从不参加这类节目。 六道默契题(02) 据说,两方团队是在得到犹他颂香的答复后才给节目组打的电话,苏深雪不明白犹他颂香为什么会答应参加这个节目。 好在,克里斯蒂说,节目组和她一再保证,女王和首相在节目露脸十几分钟就可以了。 </div> </div> 第16节 中央广场距离电视台有十分钟左右车程。 前往电视台途中,何晶晶手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那手机是她的,往她手机打电话地都是苏家人,苏老先生、苏先生、苏太太、苏珍妮、苏苒、苏煊等等等等。 这些人号称是她的家人,祖父、父亲、母亲、妹妹、表妹、表弟……他们在她成为女王、成为首相夫人后对她展现出了巨大的热情,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少得了嘘寒问暖。 手机每响一次,何晶晶都要看她一眼。 太吵了,苏深雪接过手机,一看来电者是苏文瀚,咧嘴一笑,按下关机键。 对着手机黑屏,苏深雪做出“啪”的口型,她那父亲大人脾气糟透了,戛然而止的铃声肯定会让他暴跳如雷,把手机往地上一摔,那垃圾女人生的孩子敢不接我电话。 苏文瀚一直认为,苏深雪是“垃圾堆长大的女人”的个人产物。 手机,是苏深雪认为一项不怎么样的发明,确切说,她讨厌那玩意。 “今晚都吃了些什么?”“冷了早点回家。”“你和朋友相处怎么样?”“邻居刚送来蛋糕,味道还不错,我给你留了点。”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言语永远不会出现在她手机里。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穿你最喜欢的那件衬衫。”“我昨晚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现在,我带上玫瑰花向你赔不是来了,你就见见我,好吗?”此类属于情人间昵语也不会出现在她手机里。 不出现就拉倒,她也不稀罕,他们是合作关系,他和她心知肚明。 还不到半分钟,车厢的安静再次被打破,还是讨厌的手机铃声。 这次响起地是克里斯蒂的手机,冲着克里斯蒂接电话的那副尊敬劲,苏深雪猜到往克里斯蒂手机打电话的人是谁。 果然。 “首相先生的电话。”克里斯蒂压低嗓音,把手机递到苏深雪面前。 现在犹他颂香不在面前,车里都是熟人,不需要她装模作样,懒懒接过手里,对传声筒哼了一句,表示自己在听。 电话彼端:“苏深雪?” 一听这语气,她就知道首相大人不满意了,她现在是女王,就不能表示点自己的坏情绪? “在听呢。”稍微提高一点点声音。 “是不是介意我没和你说一声就答应参加节目?”他顿了顿,“你也知道,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这苏深雪再清楚不过,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是一名利己主义者的不二法则。 苏深雪懒得回应。 片刻,犹他颂香说:“深雪,我很忙,我没法和你解释每一件事情。” 忙得打一通电话和她解释,为什么在纽约多呆一天半的时间都没有? 按原计划,犹他颂香参加完联合国气候大会会在三十号回到戈兰,和她一起在何塞宫共进晚餐。 所谓共进晚餐,昨晚的事情。 昨晚,苏深雪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放在椭圆形盘子上的蒸蛋形状像极了一张变扭的脸,蒸蛋上充当眼睛的荷兰豆在盯着她,红萝卜充当的嘴巴往上扬起,在笑。 是在嘲笑吗? 昨天下午,何塞宫的厨师们都知道了一件事,女王心血来潮,想挑战对于她来说大老难的烹饪问题,而几名见习侍卫私底下认定是女王为首相下厨,很不巧,被她听到了。 “不是,才不是。”她和她们说。 并很认真解释那是因为她一整个下午没事情做,还一再强调是一个福利院孩子教她的,她要是不试看看的话会对不起那个孩子,所以才有了那个造型很怪的蒸蛋。 首相没出现在晚餐餐桌上,也没打电话解释他没出现的原因。 次日,也就是今早,苏深雪看到犹他颂香出席联合国世界青年论坛的新闻,戈兰年轻的首相在世界青年展望大会有十一分钟精彩演讲,这十一分钟演讲将会收进联合国编制。 作为一名戈兰人兼首相夫人,她应该为此感到骄傲。是的,她得为他感到骄傲。 “我明白,我知道。”心平气和告知,继而,“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挂电话了。” “深雪。” “在听。” 又是沉默。 “如果是因为电视节目的事情,别担心,李已经和节目组打过招呼,而且……”降低的声线隔着电波,罕见的柔和,“我就在你隔壁的摄影棚。” “午夜连线”采用了让访嘉宾分别接受访谈以此考验默契程度,上节目一般都是挚友、挚亲、搭档、夫妻、情侣。 是彼端的声线忽然间变得柔和了吗?那柔和声线似乎会传染,苏深雪低低应答出“我没担心。” “嗯。” 沉默,这沉默和之前沉默好像不一样,她没挂电话,他也没挂电话。 车在何塞街行驶着,道路两旁尽是大型连锁商场,商场外挤满庆祝新年的民众,再远一点的餐厅酒吧门口,打扮时尚的年轻人打闹逗乐,一茬茬外国游客在人行道行走,其中一个还穿着印有她肖像的t恤,那人太胖,她的脸被往横着拉,要知道,苹果脸是不上相的脸型之一,这下…… 那声“丑死了”从她口中溜出。 “什么?” “没什么。”慌慌张张回应。 他没说话,她也没有,平日类似这样的时候她会主动要求挂断电话,戈兰首相口中的“我很忙”比真金还真。 这会,她没说出“我挂电话了”,电话彼端也无任何暗示性言语,两人就这样安静着。 克里斯蒂和何晶晶一个坐在副驾驶座上,一个坐在她旁边,一副把她当成空气的样子,距离电视台还有点路程,下了尼罗塔就到了电视大楼,犹他颂香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电视台了,从通话背景判断,他应该独自一人。 他还没和她解释缺席晚餐的原因,更有,她昨晚给他打过电话。 电话是金佳丽接的,她打地是他私人手机号,打电话的时间点为纽约深夜。 苏深雪那句“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了”语气还算平静。 “我知道。” 我知道?!也就是说如金佳丽昨晚应承那样,会转告首相先生您给他打电话。 如果苏深雪没记错的话,她还让金佳丽代替转达“让首相先生给我打通电话。”她没等到犹他颂香电话。 “那时我在机场贵宾室,等我想给你打电话时已经是起飞时间。”犹他颂香如是说。 看来,金佳丽不存在故意隐瞒的行为,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昨晚何塞宫几名见习生把女王独自一人面对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表现出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但你能不保证她们在心底里嘲笑何塞宫的主人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女王。 苏深雪冷冷说:“首相先生,您以后要是临时有事请往何塞宫打一通电话告知,您因公事不能和女王,也就是首相夫人共进晚餐。” “晚餐?”犹他颂香略带讶异的语气,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是我的错,这些事情都是李在负责,他应该提醒我,又或者往何塞宫打一通电话。” 犹他颂香口中的李叫李庆州,犹他颂香的事务秘书。 “他要遭殃了,首相夫人,您说,是要扣他薪金还是扣他假期?”漫不经心的语气穿过电波。 这语气是苏深雪所憎恨的,但这语气也贯穿她和他相识的童年时代、少年时代、乃至此时此刻,她成为他的妻。 你说他不尊重她吗?不,没有,不见得。 他会礼让她,会因她深锁眉头逗她,犯错会道歉,她的生日他从来不会错过礼物。 二十岁,苏深雪知道了西方白人黑人黄种人的种族阶梯论:白人面对黑人总是咄咄逼人,但面对黄种人时,却以和颜悦色相对。 针对这种现象一名心理学家指出,白人之所以对黄种人和颜悦色并不是他们对黄种人有好感,而是他们认为黄种人对他们不存在任何威胁,所以,白人没把黄种人放在眼里,故而面对他们时,他们能文质彬彬,这是一种比他们对黑人咄咄逼人更不堪的行为,是他们打从心里对黄种人的藐视。 那天,苏深雪明白了,犹他颂香不见得是在藐视她,但那种对苏家长女的存在打从心里的满不在乎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就没停止过。 “深雪?” “嗯。”眼睛望着窗外。 “今晚睡觉前,看来我得默念十次‘要是下次不能陪深雪用晚餐,一定得提前告知。’”犹他颂香说。 此类语言从他口中说出,总是很动听,动听到差点就以为那是真的。 临睡前默念十次“要是下次不能陪深雪用晚餐,一定得提前告知”也许他会说,但那仅限于他会说,他不会因失约的晚餐有任何愧疚,从而尝试去理解独自坐在餐桌上的那个人。 “女王陛下,这样可好?”他问。 淡淡说了声“待会见”苏深雪挂断电话。 十二点二十七分,一行人到达电视台。 今晚两位特殊嘉宾让电视大楼如临大敌,从停车场到录音棚通道每隔三米就有安保人员站岗。 苏深雪低头跟在几名电视台高层身后,走在她前面地是电视台台长,他在和克里斯蒂低声谈话,说首相先生早他们十分钟到,说过去一个小时里,他已经不下三次和“午夜连线”栏目组打过招呼,并保证女王和首相先生可以把这次采访当成在自家后花园喝茶和朋友谈天说地。 电视大厅人员被清空,就只留下两名电梯员,他们进入左边电梯。 电梯墙采用钢化玻璃制作,透过电梯墙苏深雪看到另外一架电梯被簇拥的那个人。 你说十五天长吗?说它长也长,说它不长也不长,于一对深爱彼此的夫妻来说,这十五天的每一个小时都被无限拉长,而对于一对因目的而走到一起的男女来说,是两个礼拜零一天。 仅仅是两个礼拜零一天吗?苏深雪目光落在另一架电梯被簇拥的身影上。 她和他隔着一个电视厅,有几个人隔在他和她之间,他背对她站着,她无法看清他那张脸,从这个地方赶到另外一个地方,从这个国家赶到另外一个国家,旅途的劳累,繁忙的公务可否在他脸上留下疲惫? 一个声音在她耳畔说:“女王陛下,还有半个钟头您就可以见到首相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深雪女王来了~ ps:明天峦帼要出门一趟,把明天晚上的更新量放在一起。 第15章 六道默契题(03) 电梯抵达最高层,苏深雪就看到走进对面电梯的犹他颂香。 两部电梯为钢化玻璃制作,一览无余,犹他颂香左右两边是金佳丽和李庆州,后面跟着几名电视台高层。 犹他颂香所站方位正好背对苏深雪。 耳畔传来很轻一声“女王陛下,还有半个钟头您就可以见到首相先生。”苏深雪迅速收回目光,板脸。 说话地是电视台台长。 显然,她脸上表情让这位媒体工作者始料未及,诚惶诚恐:“我受邀参加您的加冕典礼,只是没能和您说上话。”见她没应答,讪讪说“我最小的女儿和您今年同岁,她今年谈了一个男朋友,那两人分开一天都觉得长……您和首相先生已经分开半个月了,我以为……” “先生!”苏深雪听得很是不耐烦,“您为什么要和我说出这些话?” 那位没再说出一句话。 余光中,对面电梯开始下降,苏深雪跨出电梯。 </div> </div> 第17节 “午夜连线”顾名思义,是一档午夜节目。 午夜也是一个人情感最为薄弱的时间点,这样一个时间点,再加上一对从事电视行三十年的搭档,这节目被贴上“精神食粮”标签。 节目开始因女王和首相的参与首次采取直播形式。 苏深雪相信,此时此刻,戈兰家家户户的电视机都会打开着,这是他们的首相和女王第一次一起参加访谈节目。 虽说是同档节目,但被邀请的嘉宾会分别在各自的演播室接受采访,这档节目主打“默契”牌,不同演播室同时接受采访是对宣称“我们能通过考验”嘉宾的试金石。 简短的入场彩排后,苏深雪进入演播室,犹他颂香则在另外一间演播室,两间演播室隔着一层楼,他在楼下她在楼上。 “午夜连线”的两名主持人在戈兰被亲切称之为“迈克和波克。”负责采访苏深雪的是迈克,一见面这位老兄就表达因要采访女王他花了一千五的置装费,这还是头一遭。 节目组在演播室花了不少心思,整个空间给人以私人书房的感觉,书柜切成的背景墙,柔和的色调,单人沙发,印花靠垫,冒着热气的咖啡机。 沙发几放着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学生时代的照片,绿草地上,他戴着耳机背靠树干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她和背靠同一棵树,头斜斜往他肩膀歪,长长的黑发覆盖在他肩膀上,风在翻动她膝盖上的书本 这张照片在互联网被广泛流传,被戈兰人盖棺论定为“我们的女王和首相很早之前就两情相悦”论证之一。 照片背景为犹他家族的度假屋。 那天,海瑟薇儿也在,很多很多人都在,他们一大群人去骑马,苏深雪独自一人在树下打瞌睡,醒来时,她的头变成靠在犹他颂香肩膀上。 她问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回答说“苏深雪你流口水了。”她问他怎么不骑马?他说“苏深雪你流口水的样子有点可爱。”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苏深雪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她在夜幕中摸索想找出回自己房间的路,稀里糊涂间就到了一个地方,稀里糊涂听到有年轻女孩在说“我承认错误,你别再折磨我了。”顺着声音她看到了站在犹他颂香房间门外的海瑟薇儿。 犹他颂香房间门紧闭。 “颂香,是我的错,你就别再折磨我了。”不可一世的海瑟薇儿说这话时的语气别提多可怜了。 片刻,那扇门透出灯光,门外的人走进门里。 风吹来夹杂着雨,苏深雪找到了回房间的路,喝完半瓶冰水,宛如从一场急热病中痊愈。 苏深雪看了沙发几上的照片一眼,其实……她有点讨厌那张照片,它总是让她想起那个仿佛患上急热病的夜晚。 落位,倒计时红灯一下一下闪着,节目提示版放在嘉宾对面,这面提示板观众不会看到,每三十秒更新一次,它在作用在于告诉嘉宾,另外一个演播室正发生什么,从主持人的提问到嘉宾的回答。 不知道这算不算作弊? 十二点四十五分整,演播室灯光大亮。 对着镜头,苏深雪微笑。 她和主持人迈克的脸出现在电子屏幕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上相,反观另外一块电子屏上的犹他颂香,俊美的轮廓仿佛为银幕而生。 简单的招呼后,节目进入主题。 “是什么原因让您和首相先生决定参加这档节目?”这是主持人的第一个问题。 这是主打“默契”的节目,另外一间演播室首个问题自然也是大同小异。 提示板给出犹他颂香的回答:一位名叫哈里斯的小男孩给他写信,说妈妈是一名残疾人,妈妈很喜欢女王首相大人也喜欢“午夜连线”,妈妈即将迎来生日,女王首相大人如果能出现在“午夜连线”栏目上,这将成为他送给妈妈最好的生日礼物。 相信,守在电视机前收看节目的戈兰民众会被首相先生的爱心所打动。 事实是:首相公关部囤积了不少此类信件,只不过那名叫哈里斯的孩子运气较好,经过精心策划,哈里斯的信成为新年女王首相和一名普通孩子一个“温馨有爱”的小故事。 殊不知,这是政客们玩的笼络人心小伎俩,这种小伎俩在世界政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让首相先生出现在这档节目关键性原因是:“午夜连线”将被引进到亚洲欧洲中北美洲十二家电视台。这也是戈兰首个被引进到海外的访谈类节目。 这是苏深雪不久前在后台听到的消息。 它也很好解释了对隐私极其注重的犹他颂香为何会出现在一档带有娱乐性质的访谈节目。 为了一个叫哈里斯的小男孩? 得了吧,这都是那群智慧专家的杰作,犹他颂香也是欺骗小孩的坏蛋,当然,苏深雪也不是好人。 可怜的小哈里斯算是遇到一群骗子了。 这是考验默契的节目,怎么能少得人们爱看的“夫唱妇随”,苏深雪眼睛对上镜头,给哈里斯的妈妈送上生日祝福。 她有一张“一看这就是老实孩子”的脸,送给哈里斯妈妈的生日祝福由经那张脸演绎,真情流露。 送完生日祝福,苏深雪稍微提了点关于首相先生拿着哈里斯的信征求她意见的事情。 最开始“考虑到我的脸不上镜,想过拒绝”苏深雪一本正经说。 “后来呢?”主持人饶有兴趣。 “后来,首相先生联合何塞宫几个家伙让我相信,这次出现在镜头前的脸肯定和上次不一样,我的健身教练更是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深雪你最近瘦了不少,”拍了拍自己脸颊,很是无奈的语气,“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脸还和上次一样,像个滚球。” 主持人很给面子,笑出了声音。 顿了顿,稍微收起一点笑意,换上另外一种眼神和说话声音:“真正让我来到这里的,是哈里斯。” 冲着镜头,轻轻挥手:“嗨,哈里斯。”渐行渐缓式演绎,逐一收起全部笑容,以眼神传达真情:“哈里斯,你是好样的。” 镜头精准捕捉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年纪约五十左右的女王眼眶里的泪光,看看,她把年纪可以当她妈妈的人也骗倒了。 也许,叫哈里斯的孩子和他的妈妈此刻在电视前或以拥抱、或以相互凝望的形式,心怀感恩分享他们生命中重要的一刻。 苏深雪垂下眼。 第一个问题告一段落,第二个问题,第三个问题都很成功,三个问题过后,接受访谈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最后一个环节为默契测试。 在戈兰人乃至这些媒体工作者眼中,女王和首相青梅竹马,区区几道写在垫板上类似于“他她爱听的歌曲名字”命题对于这两人来说是小菜一碟。 希望它真的是小菜一碟,苏深雪接过电子垫板。 电子垫板有六道测试题。 六道默契题分别为:首相先生起床是先刷牙还是先洗脸?首相先生挤牙膏的习惯?首相先生逛超市时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还是直奔目标?首相先生喜欢和果汁还是碳酸饮料?首相先生最喜欢的一项运动?首相先生最害怕的事情? 她有一分钟时间给这六道测试题标上答案。 答完答案,她还需要在另外一张垫板公布另外一个演播室交到犹他颂香手上的六道测试题的正确答案,自然,这另外六道题的主题是:首相先生是否足够了解首相夫人。 十二点五十八分,工作人员把苏深雪填好的两块电子垫板锁进保险箱里。它会被带到犹他颂香所在演播室。 同样,她这边演播室也会拿到犹他颂香填好的两块电子垫板保险箱。 两个保险箱钥匙就掌握在两名主持人手上,互换完保险箱,主持人会当场公布六道测试题答案。 首相先生和首相夫人分别能答对几道题?趁着还有点时间,主持人询问了到场的两名观众。 “六道题全对。”两名观众信心满满。 最后,主持人把这个问题丢给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她。 略作思考,一脸严肃,苏深雪说:“他要是回答错一道题的话,我回去会上那类怎么惩罚自己丈夫男友论坛,看看戈兰的姑娘们是怎么让自己的丈夫男友牢牢记住教训的。” 话音刚落,就近一位年轻姑娘问到:“女王陛下,您担心首相先生会回答错误一道题,甚至于两道题目吗?” 年轻女孩清亮的嗓音在演播室回响着,周遭安静极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苏深雪脸上。 对着镜头,缓缓笑,笑着说:“不会,六道题他都会回答正确。” 想必,此刻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都会认定她说的话是来自于,一名妻子对丈夫的信任。 她也想,苏深雪也想的,一切就如人们所想的那样,起码这样,她就不存在欺骗他们了。 但她比谁都清楚:号称锁得牢牢实实的保险箱会到了应该到的人手上,就算犹他颂香答错六道题,最后呈现在观众面前地也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女王和首相童话般的爱情在这个有着“世外桃源”美称的国度会一直延续着。 后台走道上,何晶晶打开保险箱,傻眼了。 即使隐隐约约明白到一些事情,但摆在面前的事实还是让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六道测试夫妻间默契的题目,丈夫只回答对一道题,再去看回答对的那道题—— 女王爱吃的一样甜点?首相填写地是芒果蛋挞,这和女王给出的答案吻合。 但! 何晶晶知道,女王最喜欢的甜点是番茄冻奶,把番茄洗干净,横切掉头,用汤勺掏到见籽,倒入牛奶,放进冰箱半个小时。 没人时,坐在后花园长椅,不分四季,一边对着天空发呆一边吃着番茄冻奶,是那个拥有玫瑰皇冠的年轻女子爱做的,常做的事情。 所以……何晶晶的心沉甸甸的。 所以!那么了不起的犹他颂香在“作为一名丈夫”交上了一张零分考卷,假如她是考官的话,她会毫不犹疑给上一个负分数。 就冲着那个芒果蛋挞。 在那道“女王最喜欢的甜点”写上芒果蛋挞,也许是一个女人最后的自尊吧。 明明是喜欢番茄冻奶的。 她一定心里知道,自己的丈夫不知道她喜欢番茄冻奶;她一定心里知道,她的丈夫以为她喜欢吃芒果蛋挞。 第16章 六道默契题(04) 后台的一面镜子映着何晶晶的脸,不满情绪在那张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 也许,就像克里斯蒂说的,她不适合呆在何塞宫,理智是衡量你是否适合在那座金碧辉煌殿堂生存的最佳准则。 这个时间点,克里斯蒂也没多余时间去苛责她,当务之急就是处理保险箱里的麻烦事。 负责修改答案是来自捷克的速记手,捷克姑娘是去年打字组冠军,修改答案也就几秒间的事情。 值得一提地是,被修改的是女王公布的答案,犹他颂香填写的一个字也没改。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王室已沦为空中楼阁,真正掌握一个国家命脉地是执政者们,执政者们心情好了会毕恭毕敬向女王鞠躬问好,但一旦他们心情不好,王室成员就成为他们口中“吉祥物”。 这就是犹他颂香填写的一个字也没有修改的原因。 还不到三十秒,犹他颂香那张零分考卷改头换面,被重新放回保险箱里,这一切就发生在五十秒的时间里。 这五十秒,参与进来的人除何晶晶之外,其余都面无表情,而克里斯蒂所表现出的,似乎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拿在电视台工作人员手中的保险箱一副从没被打开的样子,被送进演播室内。 何晶晶独自留在后台。 女王喜欢的颜色? 犹他颂香填写的答案:白色。 </div> </div> 第18节 是啊,女王出席公务着装大多数以白色为主,但如果你稍微用心一点就会发现,真正出现在她身上最多的是绿色:白色礼服配小巧的绿色耳钉;米白色礼服配绿色手环;蓝色礼服配绿色尾戒,数不胜数。 真的只需要稍微留心,就会看到她身上绿意盎然的一小撮。 什么场合穿什么服装,从来都不是女王说得算。 毫不起眼的绿耳钉、尾戒、隐在衣袖里的绿色指环、绿色项链吊坠诸如此类的小物件,也许是女王在以这样的方式捍卫,提醒自己:苏深雪,你也有个人喜好。 女王最喜欢的一本书? 犹他颂香填写的答案:傲慢与偏见。 的确,女王个人档案上注明她最喜欢的书是《傲慢与偏见》。 女王喜欢的书和她出席公务的服装意义一样,她说的不算,《傲慢与偏见》最符合女王的形象,典雅与浪漫兼并,纯真中透露出一点点的世俗。 犹他家长子号称和女王青梅竹马,那么漫长的岁月相伴,怎么会连她最喜欢的一本书都不清楚呢? 去年,他们一起参加全国读书日活动,她就坐在他身边,谈及《傲慢与偏见》时她言语敷衍,但说起《三个火枪手》,她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后台一左一右两块电视屏幕正在播放“午夜连线”,两个保险箱分别被带到演播室,交到两位主持人手上。 一块液晶屏幕被切成两个方块,女王的演播室在左,首相的演播室在右。 犹他颂香有一张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面孔,俊美五官再配奕奕神采,就像戈兰民众所说的,宛如刚下云端的天神之子。 何晶晶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几眼就让人忘却他交上的零分答卷。 混蛋,你妻子并不喜欢《傲慢与偏见》;你妻子喜欢的书是《三个火枪手》。 你妻子喜欢的季节不是春天,而是秋天。要说你倒霉还是说你压根就是混蛋?你看你,春夏秋冬也就四个选项,你还回答错了,要知道,你们不仅是夫妻,你们还一起长大,怎么能?怎么敢!六道测试题都答错了,这不能原谅。 屏幕上,犹他颂香在微笑,牙齿整齐洁白,眼波滟涟。 漂亮的混蛋! 何晶晶认为自己的眼睛不能再多看犹他颂香了,再看下去她情感天枰会偏向那个漂亮的混蛋,女王才是值得她去热爱的。 目光转到女王身上。 保险箱被打开,主持人逐一公布答案:女王喜欢的一味甜点?两边答案都是“芒果蛋挞”,很好。女王喜欢的颜色?两边分别是“白色”非常好。女王喜欢的一本书,两边分别是“傲慢与偏见”。 第四道:女王喜欢的季节? 主持人买起关子来。 何晶晶看到女王的手指看似不经意轻扯着膝盖上的裙子。 紧张了吧? 那在神父面前发誓要你相伴终生的男人已经回答错了前面三道测试题,第四道应该正确了吧。 这道题只有四个选项,也许某天你和他说过,你喜欢秋天,你喜欢秋日暖洋洋的午后,你找到了一把不起眼的长椅,你在长椅上打着瞌睡,围墙外,有很多你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在秋天的风里莎莎响着。这是你喜欢秋天的原因,你喜欢在秋天做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事情有多有趣,而是它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那是你亲近茫茫人海一种方式,和围墙外的那些人一样。 这些你在醉醺醺时的喃喃自语,你可曾和他说,一定有的吧,也许你不仅一次和他说过,你和他一起经历了漫长岁月。 那么漫长的岁月,总有留下的,被刻在心上的。 但怎么办,我的女王。 很快,你就会知晓,没有,并没有,那么漫长的岁月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被记住。 不忍再看,何晶晶别过脸。 “女王喜欢的季节为——春天。”主持人给出的答案把她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两边演播室情况差不多,那边关于首相先生最喜欢的一项运动,女王和首相的回答如出一辙:骑马。 负责另外一边演播室的是首相事务秘书官李庆州,何晶晶希望,首相最喜欢的一项运动,女王填写的不是骑马。 最好,女王也交上一张零分答卷。 伴随六道测试题公布完《午夜连线》来到尾声,皆大欢喜的结果。 似意犹未尽,负责犹他颂香演播室的主持人调侃起他那名叫塔特的邻居,他说塔特现在一定非常沮丧。 为何而沮丧? 主持人娓娓道来:塔特是那种每月会给女王发邮件,整天幻想和女王面对面交谈的愣头青,知道他有采访女王的机会特意求他逮个机会让首相先生出点糗。 为什么要让首相先生出点糗? 因为,塔特总是说“女王是这个世界最可爱的姑娘”但是呢“首相就不怎么可爱了,因为他太忙了,女王年轻,而何塞宫太大了,女王会寂寞的,要是我的话,我会减少和议员们无聊的茶话会时间多陪女王聊聊天,排队给她买电影首映票。” “我的邻居还断言首相先生会在和女王默契考验上掉链子。”主持人冲着电视镜头摊手,“首相先生有没有掉链子你们也看到了,首相和女王陛下默契到都选择回答五道题,放弃最后一道题。” 女王放弃回答的是:首相逛超市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还是直奔目标? 首相从来就不逛超市,所以她无权回答。 至于首相放弃回答的问题是:女王的三围。 这道题目下面为空白答卷。 为什么是空白答卷呢? “这事只能我知道。”首相给出口头回答。 观众席后排的一名小伙不干了,在诉求版上写上首相先生您这是在作弊! 这话得到大部分观众认可,本着少数人服从多数人,首相和提出诉求的小伙说:“我能肯定地是,女王的三围绝对在你女伴之上。” 演播室绝大部分观众脸上挂着质疑。 要知道,挨着小伙坐的姑娘有一副走在大街上可以惹来大票回头率的好身材,而女王是那种看着她的脸很难和“性感火辣”诸如此类词汇联系到一起的清纯佳人。 观众纷纷在诉求板上表达不信,但首相显然不想对这个话题多谈,他在询问主持人他那位叫塔特的邻居,从年龄到婚配再到职业。 巧地是塔特和首相同岁,目前没女友,是戈兰一家赛艇俱乐部的主力舵手。 听完介绍,对着镜头,首相说这非常好。 “首相先生,能解释您刚说的‘非常好’有何用意吗?”主持人接过话。 “我在伦敦学习时,连续三年作为学校赛艇主力舵手参加泰晤士河八人对抗赛。” “所以?” “所以,请转告你的邻居,我会找个周末去拜访他。”说到这,首相顿了顿,目光缓缓投向观众席,“也许,不久后某个周末,你们走在公园河畔上时,会看到两个男人在进行赛艇比赛,我保证,那个醋坛子被打翻的丈夫将是取胜的一方。” 意识到首相口中的“醋坛子打翻的丈夫”所指是谁,演播室一片笑声,女观众们一个个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反观另外一个演播室,气氛则显得沉闷很多。 女王是矜持的,沉闷的气氛倒也符合她一贯的作风;而首相则如下属们形容的那般,工作日时让人总是忘却他的年龄,但一旦到了周末,他和你身边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生动,阳光,让人如沐春风。 因首相和女王的到来,节目组特意请来在戈兰素有古典天后的女歌手。节目在古典天后一曲spicks and specks中落下帷幕。 几名电视台工作人员等在演播室门口想得到首相先生的签名,被其手下告知首相已从另外一个通道和女王会和。 细细数来,首相这半月一直在外出差,据说是今天中午才回到的戈兰,首相专车是从机场直接开回议会厅,尼罗塔上的《告戈兰民众书》是年度大戏,相信首相先生整个下午都在准备这件事,女王也忙,他们应该还没见上面呢,首相先生急急和女王会和肯定是他想女王了。 想索取签名的电视台员工只能作罢,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一抹修长的身影就从阴影地带走出,在数十名保全人员护送下进入直达停车场的电梯。 空空的走道回荡着女性清亮的嗓音,那个嗓音在重复唱着: 我在你身边,难道你看不到我? 我为你呼吸,为你而活,但是这有什么用? 如果不能拥有你,不能拥有你。 亲爱的,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去爱别人,爱上别人,以我爱你的方式。 …… 何晶晶站在空无一人的走道上,女王就在走道尽头的洗手间里,已经进去一会了。 女王从演播室出来时,说不清楚为什么何晶晶不敢去看她的脸,好在女王走路的节奏和平日一般无异,说话声音也是。 一出演播室,女王和克里斯蒂说演播室的空气有点糟,她需要透透气。 “首相先生在停车场等您。”克里斯蒂和女王说。 “我想透透气。”女王提高声音。 克里斯蒂没再说什么,带着几名侍卫官先行前往停车场,何晶晶留下来陪女王“透气。” 演播室的歌曲演唱结束,洗手间还是毫无动静。 耳麦第二次传来克里斯蒂的声音,传达首相先生已在停车场等了不少时间。 所谓不少时间还不到十分钟,看来那位刚交上零分答卷的丈夫在生活上对妻子也无任何耐心可言。 何晶晶扯下耳麦。 从洗手间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何晶晶一路小跑,打开洗手间门。 洗手间里一片烟雾缭绕。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是我女王和首相的对手戏惹~~咔咔咔。总有一天我首相要尝尝那首歌歌词的滋味 第17章 六道默契题(05) 从洗手间传来咳嗽声,何晶晶一路小跑,打开洗手间门。 一片烟雾缭绕。 烟雾缭绕中,何晶晶最先看到那双歪歪斜斜躺于地上的高跟鞋,顺着高跟鞋是裸.露的脚趾头,脚趾头雪白纤细,在距离地面约十五公分的半空中荡来荡去,纱质裙摆蹭着脚踝轻轻摇曳。 顺着裙摆往上,是涨得通红的脸。 涨得通红的脸写满了不高兴。 何塞宫的主人坐在洗手台上,似是一起兴起,模仿起了银幕里风情万种的女郎们,撅起的嘴唇对准何晶晶脸部方向,微微开启。 尼古丁的辛辣味扑面而来。 然,那股辛辣没把对面的人呛到,却是把她自己给呛到了。 又是一阵咳嗽声。 </div> </div> 第19节 这个瞬间,那坐在洗手台上不停咳嗽的年轻女子在何晶晶看来,更像是谁家妹妹表妹诸如此类的角色。 这个谁家的妹妹表妹,因遇到郁闷事一气之下拿走爸爸兜里的烟,以为抽烟和喝个水一样,谁知那是混着酒精的水,咳嗽间被家人逮到,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又不甘心。 何晶晶目光落在女王手指夹着的半截香烟上,她是女王私人秘书,为女王处理日常琐事排第一,维护女王形象排在第二。 现在,她需要执行第二个法则,从女王手里拿走半截烟,告知,首相先生在停车场等您。 但何晶晶没那样做。 捡起高跟鞋,把高跟鞋整整齐齐摆在距离女王脚最近位置,再背转过身。 背后声腔淡淡:“烟是我从那叫迈克的主持人外套口袋拿走的,当时他外套就放在我左手边,电视镜头对着我,他在和刚上台女歌手说话,我手伸进在他外套兜里,从他兜里拿走烟和我从自个兜里拿东西没什么两样,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奇怪地是,我一点也不慌张。” 说完,笑了起来,一种和愉悦无关的笑声。 笑着继续说:“我妈妈因偷东西进过感化院,看来,在偷东西这方面上也有遗传基因,可就是我这样的一个人,却当了戈兰的女王,不觉得可笑吗?” 何晶晶直视前方。 又是一阵咳嗽声,这拨咳嗽声比之前更甚,何晶晶只能转回身,女王又被烟呛到了。 还有,拿烟的手势错了呢。 我的女王陛下,烟可不是签名笔。 何晶晶从女王的拇指和食指间接走烟。 把半截烟塞进女王食指和中指间,帮忙她调整食指和中指力道,最后,再指引夹着烟的手,手掌心向里手背向外,固定在嘴角所在位置。 我的女王陛下,这才是抽烟的正确姿势。 低声说:“把它当成喝热牛奶,小口小口喝就不会被烫到。” 这个谁家的妹妹表妹呵,任性又叛逆,好言好语在她那里没讨到好,把烟狠狠丢进垃圾桶里,也不穿鞋,打开洗手间门,头也不回。 何晶晶捡起高跟鞋,追上,一出洗手间门,就对上那双写满愤怒的双眼。 愤怒的眼眸牢牢锁定在她脸上:“我不需要同情,我一点也不在乎他六道测试题都答错,就算他答错一百道题,我也不在乎。” 以半蹲半跪形式,把鞋工工整整摆在她脚下:“女王陛下,请您穿上鞋。” “你的同情很可笑,我说过,我一点都不在乎。” “请您穿上鞋。” “我不穿!”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走道上。 声音引来往洗手间方位移动的几抹身影。 从何晶晶头顶处传来一声叹息。 高跟鞋回到主人脚上。 刚穿好鞋,几名电视台保全人员来到跟前,见到她们,慌忙侧身站于一旁:“您好,女王陛下。” “你好。”鞋跟稳稳踩在地面上,打招呼形式和平日一般无样,亲切温和。 拐过那走道,女王似是自言自语:“看到没有?苏深雪是一个胆小鬼,一直都是。” 苏深雪一直都是一名胆小鬼。 如果她不是胆小鬼的话,她大可以在几名保全人员说“您好,女王陛下”时朝他们亮出裸.露的脚丫子;如果她不是胆小鬼的话,她应该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让犹他颂香尝尝等人的滋味。 混蛋,怎么能六道测试题都打错了呢? 她和他说过,她喜欢秋天。 十三岁,落叶带着烘焙的味道,她和他说“颂香,我喜欢秋天”;十五岁,把粘在他毛衣的那片落叶放进自己书里,说“颂香,我喜欢秋天”;十六岁,秋风飒爽,踩着他影子尾巴,说“颂香,我喜欢秋天”。 说了三次,他还没记住,而那时她也从没想过会因他没记住她说过喜欢秋天这话心里愤恨。 没记住,那才是犹他颂香不是吗? 即使心里这样想,可那一刻,她还是把手伸进电视主持人的兜里。 洗手间里,她的那句“我一点都不在乎”回荡在苏深雪脑海里,听着苍白又空洞。 是的,她不在乎!她只是觉得丢脸而已! 只是,朝停车场迈向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虚,而那映在车窗上的侧脸剪影却越来越清晰。 他和她已经十五天没见面。 停在首相专车车后以玫瑰花冠为标志的粉色复古车相信百分之九十的戈兰人都认识,那是女王专车,瑞典皇室所赠。 不远处是首相行政车和安保车,除去若干安保人员,还有李庆州和金佳丽。 迟疑数秒,苏深雪朝自己停车方向走去。 车门声响起,那声“深雪”不远不近。 低头,苏深雪加快脚步。 一抹身影挡在苏深雪面前。 没理会,想绕开,横伸出的手再次拦住了她,脚收不住,一个侧倾,落进一个臂弯里。 “苏深雪,你走错方向了。”于耳畔响起的声线,有成年男子的磁性又混合进了一丝丝年少时间的清透。 与此同时,苏深雪的身体被动朝着犹他颂香停车方向。 走错方向? 他们有四天新年假期,之前约好今晚住何塞路一号,明天一早到中南部庄园度假,所以,他理所当然把她的行为理解为走错方向。 这就是犹他颂香,永远不会站在他人角度思考问题。 苏深雪平衡住身体,扯他手。 “还没透够气?”又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和语气背道而驰地是揽住的手,强悍霸道。 “手拿开。” “深雪。”犹他颂香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不耐,“议会厅还有一群老头子等我去应付。” 犹他颂香口中的一群老头子是以海瑟家族,茱莉亚家族,还有她的父亲大人组成的党派,美名曰新年酒会,实为抱团向何塞路一号主人秀肌肉,也是权利新贵们的亮相舞台。 面对一群有几十年从政经验,深谙生存之道的老手的确烦,特别是这个时间点,他这一天马不停蹄的,这要换在平时,她应该会心软吧。 可!要知道,这家伙答错了全部题。 早知道他的表现会这么糟,她也故意答错好了,没有故意答错,是不想让他在手下面前难堪。 她就不该对他心存怜悯,现在更不能了。 “那是你的事情。”苏深雪粗着嗓音说。 “苏深雪!”不耐的声音转为不悦。 “我们之前说好了。”眼睛望着前方,“互不干涉。” 是的,那是结婚协议之一,何塞路一号和何塞宫是两个独立体,再深入说,是两个家庭,他不能介入她家庭的事情,她亦不能对他的家庭说三道四。 真是互不干涉吗? 不,不不,他干涉了她太多的事情,还是以一种可恶的光明正大之姿态。 松开她,犹他颂香冷冷问:“所以呢?” “所以,你去好好处理你的事情,我回我住的地方。”她的语气也没多大热情。 话音刚落,犹他颂香的手就落在她额头上。 “做什么?”手想去拍掉他的手,半空中被拽住。 “身体不舒服?” 这真是自以为宇宙中心的傲慢的家伙。 可恶地是,这个傲慢的家伙在身高方面占据了绝大优势。 面对高出自己一个头多的犹他颂香,苏深雪踮起脚尖,一字一句:“没有,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跑个五千米都没问题。” 下一秒,她的手从被拽改成被拖。 踉跄着脚步,苏深雪被犹他颂香拖往他的停车方向,她的力气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只能指望她的侍卫官们了,然而,她那些拿着高薪号称永远忠于女王的侍卫官们一动也不动,克里斯蒂她就不指望了,连何晶晶也没半点表示。 只能靠自己了。 “快放开,放开我!”空出的手企图在周遭找出一个支撑物。 犹他颂香头也不回,一双长腿不停往前跨,一派轻松。 那边,犹他颂香的司机已经打开车门。 现在,停车场安静得很,那怕一个微小的声音都是一清二楚的,如果这个时候她把犹他颂香在默契题考验中拿零分的糗事在他手下面前抖出来,让他恼羞成怒一回,反正她已经受够了他,脸也丢尽了,要丢脸就丢脸。 “给你的东西放在何塞路。”“犹他……”两拨声音相差毫厘,一前一后。 给你的东西放在何塞街,犹他颂香的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灌进苏深雪耳朵里,摸不着头脑间又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啊?”下意识张口。 “我从伦敦给你带回了一些小玩意。”犹他颂香说。 脑子因犹他颂香的话出现了短暂空白,回神时,苏深雪已经坐在车后座上,她的手还在他手里。 老师,其实,生活还是有一点点意思的,比如,比如在伦敦很难买到的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 她在网上查过它的样子,长得呢,有一点点可爱。 “你想让我给你带点什么?”这是他半个月前说的话,他第一次和她说了这样的话。 老师,他在伦敦买到了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吗?买到了并把它带到她面前?如果是的话……她也许可以不去计较他答错了六道测试题。 苏深雪垂头。 近在耳畔的那声“为什么?”如有人忽然间揪了她一下发尾,抬头,触到犹他颂香的目光。 此时,车队已经出了停车场。 犹他颂香看着她,问:“为什么要回何塞宫?” 这是十级防弹车,为德国制造,隔在司机和后座间的那层玻璃隔音效果相当于五个街区,这个时间点要是她把不想去何塞路一号的原因和盘托出,糗的是她自己。 还不如不说,侧过脸,苏深雪目光投向车窗外。 </div> </div> 第20节 “或许……是因为默契测试题?”难得犹他颂香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点点认真。 第18章 六道默契题(06) “或许……是因为默契测试题?”难得犹他颂香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点点的认真。 但! “苏深雪,别告诉我,这是你不想去何塞街的原因。”犹他颂香轻笑着说。 她还能指望什么呢?苏深雪抽回手。 “你的伴侣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电影?喜欢哪位电影明星等等等这些都是一到周末,就带上厨具到公园去野餐的群体才会干的事情,这些人小有资产、时间充沛、精神匮乏、他们需要这样的无聊问题来找存在感。” 无聊问题? “我并不觉得那是一些无聊问题。”苏深雪冷冷说。 “告诉我,他答对我喜欢的颜色,答对了我喜欢的电影名字让你获得什么?又代表了什么?说明了什么?你不能否认地是,在此类问题出现前,男人女人们该结婚的结婚,该分开的分开。”有限空间里,一缕一缕的声线又轻又飘。 是啊,答对了那些,又说明了什么? “以及!”犹他颂香加重声音,“可以确定,喜欢玩此类测试题的男人女人们绝对不会在离婚申请书上以‘他她不知道我喜欢哪个电影明星’作为离婚条件,他们比谁都清楚,此类说法无法让他们争取到任何实质东西,从财产分配到孩子抚养权。” 联合国辩论大会,针对气候问题,戈兰首相八分钟发言曾让几个西方代表们黑脸退场是2012年政治美谈之一。 和他抬杠?这是在浪费口水。 “等你喜欢吃什么食物、看什么电影此类默契题成为能左右婚姻法、离婚法的条款,它才值得花时间去谈论,所以它现在还是无聊问题。深雪,”顿了顿,“你比谁清楚,我和你不在那些小有资产的群体范围内。” 苏深雪安静注视着窗外。 极小段沉默过后。 “我都忘了,这里不是国会,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总是爱喋喋不休的议员们。”大梦初醒般,犹他颂香手盖在苏深雪手背上,力道温柔。 这会,她也懒得动了。 “深雪?” 手懒得动,嘴也懒得动。 “我现在是不是需要假装成,我和你是小有资产的群体们?”语气听着好脾气得很,“那么,我的爱人,我具体答错哪道题?” 如果仅仅是“哪道题”就好了。 哪怕把苏深雪喜欢秋天这道题选对也是好的,她和他说过的,她记得那些时光,记得落叶铺满的公园小径;记得他穿的衣服颜色;连球鞋具体几样配色都是一清二楚的。 说也奇怪,明明没有刻意去记住,可点点滴滴宛如被植入脑海中的影像。 苏深雪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没让,不仅没让,反而牢牢握住。 “在苏深雪喜欢什么季节这个问题上,我思考过,好像……也许有人告诉我;也许是在某本书上看过的论调,大多数女生不喜欢夏天,因为每次出门时你得在防晒这方面做足功夫,巧克力奶油蛋糕烤肉等等等这些高热量的家伙们,一到冬天就变成让人难以抗拒的恶魔;至于秋天,那是属于诗人们的季节,诗人们没几个漂亮。” 明明近乎贴着耳畔的声音,但听上去遥远得这话并不是讲给她听的。 犹他家长子还真是一个善忘的人,不,也不算善忘。 “夏天的防晒让人烦,巧克力等等等高热量食物在冬天是魔鬼;秋天是诗人们的季节”这些言论来自于海瑟薇儿。 他记住那番话,却记不住说那番话的人。 “通过排除法,就只剩下春天。”犹他颂香如是说,“深雪应该喜欢春天。” 凝望窗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眨,就深怕一眨眼,会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掉落。 十六岁,她在他背后和他说喜欢秋天,当天他穿着浅灰色薄毛衣,深蓝色工装裤,裤管盖住以黑白蓝配色的球鞋,不远处的海瑟薇儿也穿上黑白蓝配色的球鞋,两人球鞋后面都有人工刺绣的y.h字母。 一切不言而喻。 那天起,她就不再和他说“颂香,我喜欢秋天”,眨眼,十年过去。 “深雪,你喜欢春天吗?”他轻声问着。 不,她对春天从没存在过好感,春天总是没完没了下着雨,内心不快乐的人总是害怕被困在下雨天,而…… 而,乔安娜就是在没完没了雨下个不停的春天正式宣告离家出走。 不管苏深雪怎么睁大眼睛,有些东西还是没按照她的意愿,悄悄从眼角滑落,脸隐进阴影地带。 谁都没再说话,时光静静流淌着,他们的呼吸一致,他们叠在一起的手温度相当,中央广场被远远甩在后面,戈兰历史博物馆如一名长者,以慈爱的目光注视五光十色的何塞街。 “苏深雪是不会落下任何功课的好学生,你一定答对全部测试题。”他和她说。 过戈兰历史博物馆,是国家图书馆。 “不过……”他加大握她手的力量,“你现在的得意是暂时的,你知道的,那名叫犹他颂香的学生好胜心比谁都强。” 挨着图书馆的是王室主题公园,她的肖像被放在最为显眼的位置。 街道两边霓虹一盏盏一节节投递在车窗玻璃上,逐渐,思想被霓虹灯带离车厢,但……分明有人不乐意了。 骤然压上车窗的手和贴着她脸的灼热气息使得苏深雪下意识间惊叫叱喝:“你想做什么?!” 他以目光回应,目光从她额前刘海缓缓往下,最终定额在她唇瓣上。 两张脸距离被他越拉越近,近的除了只干一件事情,再没别的了,不听使唤,眼睫毛不停抖动着。没缴械投降也只有思想了,双手手掌撑在他肩膀上,阻止他靠近,调整呼吸,回视他。 那声“深雪”柔情脉脉,此时车子经过中央广场,广场上空被盛大的烟火汇演渲染得宛如白昼,璀璨花火中,他的脸是如此的清晰。 就像那位戈兰作家所撰写:他的一双眼眸介于成熟男子和漂亮男孩之间,被那样一双眼眸所凝望,修女也怀春。 她可不是怀春的修女。 可是呢,在他第二次唤她深雪时,她答应了,很小很小的一声“嗯”。 答应完又生自己的气,这样傲慢的人她理会他做什么,粗着嗓子:“犹他颂香你想做什么?!” “苏深雪说话了。”他淡淡笑开。 即使他有那样一双眼睛,即使他笑起来明亮动人,但不能否认,他答错所有默契测试题,还振振有词说那是无聊问题。 在仅存理智催促下,苏深雪结结巴巴说出一句“无聊。” “一点都不无聊。”他瞅着她,“比起待会要应付那些总是喋喋不休的老先生们,苏深雪一直不说话是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这下,连一句“无聊”也挤不出来了,半响:“苏深雪一直不说话,对于……对于犹他颂香来说……是……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吗?” “当然。”他触了触她额前头发,“你是我妻子,是这个世界和我靠得最近的人。” “你是我妻子,是这个世界和我靠得最近的人”这话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从心底里淌过,一颗心变得亮堂了起来。 轻轻靠上他的肩膀。 车队开进何塞路一号。 是他给她开的车门,下了车,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李庆州和几名保全人员在前面走,后面跟着金佳丽何晶晶和她的侍卫官。 凌晨时分,花香浓郁,夜空的星星亮得吓人。 往礼堂和他住处的分叉口,他还没放开她,她也忘了他还得去一趟新年酒会。 “首相先生,议员们在等您。”是金佳丽开的口。 也不顾及前前后后十几人在场,他附在她耳畔:“我一会就回去。” 呐呐点头。 “洗完澡,如果不困的话,我建议你观看这期的午夜连线节目,针对首相夫人的三围问题,首相先生的回答希望会让首相夫人满意。”他用更低的声音说出。 瞬间,脸颊像遭遇了熨斗。 “还有……”犹他颂香又往她移动了半步,“首相先生很喜欢首相夫人上次穿的那件鹅黄色睡衣。”你以为他光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吗?幸好一排排篱笆树的阴影罩住他们,狠狠拍开他的手,鞋尖带上三分力道往他鞋面压,他轻声笑,离开前手还重重捏了她一下腰,与此同时,那声“等我”轻飘飘溜进她耳朵里。 苏深雪洗完澡已是凌晨一点四十分,卧室北面窗可以看到礼堂。 礼堂灯火辉煌,人影幢幢,有人跳舞,有人举杯,三三两两高谈阔论,按往年惯例,酒会差不多会在两点半左右结束。 离两点半还有一段时间,刚洗完澡,她没一丝困意。 想了想,苏深雪打开电脑,这是她首次参与半娱乐性质的访谈类节目,她得看看节目效果。 粗粗浏览一番,戈兰民众对于首相和女王的表现都给予了赞美和肯定,具体出色在哪里呢? “首相先生太帅了,我光顾看他脸了。”接受调查的大部分女性给出如是答案;至于女王的表现?“我得承认,女王不上镜,相比首相先生女王显得有点呆,不过,我就喜欢她有点呆的样子。”不乏类似回答。 整个访谈下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 “首相回答女王的三围问题!天知道这段我都重复看了不下十次,首相先生的回答太有趣了,而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让我不得不去一遍遍翻开女王出席公务时的照片,我开始有点相信首相先生的话了,如果女王三围是首相透露的那样,那样纯真的一张脸蛋再配上一副好身材,简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品,我保证我那傻弟弟得抓狂,我弟弟现在是一名高中生,他是女王头号粉丝。” 以上是一位女孩的评论,这条评论现在在社交网上被疯传,获得戈兰社交用户半数以上的认可。 女王的三围成为了社交网热议话题。 更多人表示在翻看女王昔日出席公务照片中。 犹他颂香疯了不成? 节目为现场收录,当时苏深雪只能在透过演播室看到画面,无法听到来自于另外一个演播室的声音,到底犹他颂香在关于她三围话题都说了什么?! 苏深雪观看了“午夜连线”节目视频,躁红着脸关上电脑。 在窗前站了小会时间,酒会已临近尾声,陆陆续续有人在助手搀扶下离开。 拉上窗帘,脚步心不在焉,从这里移到那里,又从那里移动到这里,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停在衣帽间前。 第19章 征服者之歌(01) 衣柜门采用感应设置,衣柜门一左一右两边收缩,即使二十一世纪的王室主导简约风,但十二米长的衣柜还是毫无剩余空间,白蓝黑红紫黄各种色系直把苏深雪看得眼花缭乱,最后目光聚焦在睡衣归纳的那抹鹅黄色上。 脸颊提上温度。 鹅黄色领口为丝带设置睡裙取代了原先纯白色褶皱领口设计连体睡裙,新换的睡裙有点不听话,领口丝带怎么绑都不对劲,结打紧了有点勒,结打松又不像话,要是让克里斯蒂看到肯定会提醒“你是戈兰女王,不是夜班的夜总会女郎。” 几经折腾,终于,系了一个不紧不松的角度,这样的系法还是有它的忧患,比如,她稍微弯腰就会很不像话,“何塞宫四百名侍卫官就有一百五名为男性,安保人员更是占据全部人数的四分之三,你是女王不是日光浴场穿比基尼的女人们”这也是克里斯蒂会说的。 但是,她又不是穿给日光浴场的男人们看,能看到她穿成这样的也就只有一个男人。 离开镜子前,苏深雪还试了试睡衣领口结是否可以一次性扯开。 </div> </div> 第21节 那人在某方面总是很没耐心,一失去耐心,她的睡衣就会遭殃,她的睡衣每件都是价格不菲,他不心疼,她心疼。 带上衣帽间门,苏深雪告诉自己,她才不是为了迁就他,她只是心疼睡衣。 苏深雪站在面向礼堂的窗前。 新年酒会已临近尾声,不时间有人被搀扶着离开。 拉上窗帘,苏深雪调低卧室光线,还有七分钟才到两点半,打开左边床头柜抽屉,那个淡蓝色塑料方盒就放在抽屉不起眼的所在,盒子封口已经被拆开。 结婚五年后才考虑孩子的事情,这是她和犹他颂香婚前协议中的一条。 触了触脸颊,脸颊温度如刚喝下热乎乎的浓汤,这让苏深雪心里有一丝丝的恼怒,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现在是一个男人的妻子,她没理由在涉及某方面常识时显得扭扭捏捏。 如果,现在苏铃就在她面前的话,她会以很平静的口吻说: 老师,我和犹他颂香的第一次并不顺利。 她和他举行地是宗教婚礼,作为戈兰女王和戈兰首相,婚礼当天他们忙于应付各种仪式,压根没心思去想干那档事,直到婚礼第三天,他们才想起,当晚,气氛还算不错,安静的湖畔、蜜月小屋、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红得似火的玫瑰,碰杯,公主抱,接吻,拉灯,事情进行到一半,她喊的停,他不仅没为难她还一再安慰她第一次都那样,其原因是各种书籍以及影片所传达出地都是做那事是很美妙的事情,这导致没这方面经验的人在心里产生了落差。 犹他颂香的一席话让她想起“犹他家长子十六岁那年寒假都在和戈兰最性感的舞娘鬼混”的传闻。针对这个传闻,犹他颂香没承认也没否认,那晚,苏深雪就想,看来这个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十几岁就为戈兰女王这个目标努力,苏深雪连早恋的空间都没有,后来成为戈兰女王候选人,她被要求只能交若干几名男性朋友,逛逛公园看一场电影假如想更深入的话没门,这样的制定主要是王室为了杜绝候选人们的婚前和异性的亲密行为,那期间,苏深雪也和男孩子们约会过,但无论看电影还是逛公园,都有四名侍卫官如影随形,这导致于她提不起劲去和男孩们制造火花,后来,她成为戈兰女王,婚前和异性的亲密行为对于她来说更是天荒夜谈,具体这是为什么,也没人能说清楚,就单纯因为历任戈兰女王都无任何婚前性行为,还因为,大部分戈兰人在接受采访时,都表明了不希望婚前行为发生在女王身上。 新婚第三晚,犹他家长子安慰她的那些话好听一点说是绅士行为,不好听一点可以解释为,他对她身体没什么兴趣,半途喊停是因为她太疼了,而他呢……谁知道,她只知道在她喊停时,他明显是松下了一口气。 也对,能担负起“戈兰第一舞娘”名声的人,其性感自然不言而喻,之后犹颂香也传出和某某名模,某某女星,某某夜总会头牌“共度良宵”的小道消息,那都是以身材火辣著称的主,所以说,吃惯了饕餮盛宴的人对于小菜一碟肯定是兴致缺缺。 显然,她就是那个小菜一碟。 他和她的第一次发生在新婚的二十一天后,在全民期盼下,她以首相夫人的身份住进何塞街路一号,那晚,他们很有默契地都喝了酒,她喝酒的原因是为了逃避和他干那件事,他应该也是如此的吧,毕竟,他们需要同睡在一张床上,结婚前,苏深雪和犹他颂香是以好友好同学的方式度过十几年岁月,当然,也有暧昧过,但那是犹他家长子玩的伎俩,她心里是清楚的。 一切像极一场鬼使神差。 那晚他们稀里糊涂地把那事做了,她二十四岁,生理结构正常,但凡女性该有的征兆她也有,偶尔她也是做过那种让人想入非非的梦。模模糊糊的灯影,依稀有些眼熟的环境,苏深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梦里有酒精,有她熟悉的气息,至于那个男人,睁大眼睛去看,去确认,一开始,心里是不乐意的,犹他家的长子不行,所有年轻漂亮的小伙子都可以,就是他不可以,推他让他不要碰她,责怪他那年让她伤心了,不仅那年还有那年,又何止是那年和那年呢,是年年,这家伙年年都在伤她的心,谁知,她越是推他他越来劲,最后,他在她耳畔唤了声“深雪”,那声“深雪”可真疼,疼得身体就像要裂开似的。 次日醒来,苏深雪知道那并不是梦。 不甘心,打电话叫来她的私人妇科医生,检查完,她的私人妇科医生看她的眼神让苏深雪觉得很不自在,而写在检验单里的几个症状让她涨红一张脸,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也就片刻功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取代了跳得飞快的心。 踩在地板上的脚在微微发抖着,长长的走廊走完,苏深雪知道,她不再是那个终日幻想当一名摇滚歌手女友的女孩了。 她真正告别了她的女孩时代。 推掉所有活动,搬来一把高背椅,那张高背椅很大,她的身体卷缩成一团坐在上面还可以空出三分之一的空间。 打开窗户,让风灌进来,风扬起她垂落于肩膀上的长发,也吹起遮挡住她脚趾头的裙摆,她细细观察了自己的脚趾头,是粉红色的,那层粉红看上去很透,咋看,像刚出生的小小生物,眼睛一眨,一颗晶莹的液体滴落在脚趾头上。 怎么,就没了呢? 那么珍惜的那么细心呵护着那么神圣着的,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该死的,都是犹他颂香的错,犹他颂香最大最大的错,是让她在这个慌张的早晨找不到他。他有经验,知道过去的那个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他还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怎么能?让她在这样的一个早晨找不到他。 第二滴,第三滴液体滴落。 仰起头,注视着窗外的天空。 一直到那方天空变成花黑色,卧室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人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问了一句“怎么不吃饭?” 那天,她第一次尝到他做的饭,从前,海瑟薇儿不仅一次在她面前说过“我吃过颂香做的饭,那是我尝过最好的美味。” 具体,犹他颂香给海瑟薇儿做的美味是什么,苏深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有一点不能否认的是:犹他颂香煎的蛋火候掌握得还可以;蘑菇汤意外地合她口味;对了,他还给她做了最拿手的古巴三明治,用正宗的德国烤肉。 他说他已经很久没进厨房了。 那晚,犹他颂香和她讲起了他在伦敦的生活。 在伦敦,他有过一次餐厅服务生的经验,古巴三明治就是他在当餐厅服务生学到的;他也在图书馆干过活,也因自己有一张东方面孔遭受过歧视。 她注意听他讲的每一句话,他讲,她听。 他皱眉时她跟着他皱眉,他垂眼她跟着垂下眼帘,说到他那个周末遇到抢劫她紧张得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不说他在伦敦的事情了,但这不妨碍她一个劲儿瞅着他,瞅着瞅着,他脸附了过来,闭上眼睛这个动作她做得自然极了。他们吻在了一起,不仅吻在一起,这个夜晚她还知道了“怎么就没了”的全部过程,夜风从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灌入,头发湿漉漉粘在颈部上,她和他算起秋后账,苛责他怎么可以趁她喝酒时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要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女王。 对于她的苛责,他有一套道理,是你先开始的,是你借着醉意动手动脚所导致的,要知道,他是有着正常生理结构的成年人,还是荷尔蒙极具发达的年龄段。 所以……所以,那是成年男女间的干柴烈火。 “苏深雪,你可是我的妻子,而我是你丈夫,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把她教训了一番。“还有……”用他漂亮的眼眸瞅着她,很专注,“还有,喝了酒的苏深雪有点可爱。” 犹他家长子的花言巧语在她这里没用,继续数落起他的诸多不是,但关于她一早起来他不在她身边,苏深雪一个字都没提。 第三天,她还住在何塞路一号,这晚他们什么也没干。 这三晚的结果导致整个戈兰都在盛传女王在何塞路一号三天三夜足不出户的事情,大街小巷,公共场合,民众意有所指绘声绘色,把一干小姑娘听得红了脸。 细细想来,那几天还真让苏深雪有点“我和这个男人现在处于新婚期”的感觉,“足不出户的三天三夜”后她回到何塞宫,他忙着化解“年轻,无任何从政经验”所带给他的一道道障碍。 他们一个月有三至四次相处机会,相处时间最长也不过二十小时,一个下午一个夜晚,短得也就一顿晚餐时间。 按照婚前协议,他每月需到何塞宫住两晚,她到何塞路一号住两晚,开始两个月是这样的,但逐渐,她往何塞路一号跑得多,后来,除去重要节日他一次也没出现在何塞宫,这就是人们总是没在何塞宫和何塞路一号的首相专属车道看到首相专车的真正原因。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一个结婚周年。 第20章 征服者之歌(02) 就这样,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度过了一个结婚周年。 在何塞路一号住的日子,苏深雪总是起得很早,醒来时他有时在她身边,有时候不在她的身边,一开始,犹他颂香的解释是怕自己的晨跑习惯影响她的睡眠。逐渐,苏深雪知道了,其实不是,他不在她身边的早上都是他们做了那件事后发生的,至于为什么她也懒得问。 那些在他身边醒来的清晨,以灰白黑为主色调的空间里,透过晨曦,苏深雪会一直一直看着犹他颂香的脸,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这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吗? 他真得是自己的丈夫吗? 环顾四周,诺大的空间里,没有他们的婚礼照片;没有摆在一起的情侣款拖鞋;没有任何和结婚相关的物件,可这个男人结婚了啊。 肯定会有的,再找,还真没有,和她有关的一切更别提了,这里有她的衣帽间,有她的私人书房,有她的钢琴室和健身室,但那些都不在这个卧室里。 环顾卧室一圈,就只有床上茫然睁大眼睛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的女人才能提供一丁点说明,这男人有女人的。 不管苏深雪怎么努力,去把她和犹他颂香是一对夫妻想成一个事实,但都不管用,更多时候,活在她想象里的苏深雪和犹他颂香更像是这个时代流行的同居男女关系,匆匆忙忙住在一起,随时随地为明天,甚至于下一秒的分手做准备。 以黑白灰为主的空间多余物件一样都没有,是典型的犹他颂香风格,她随手落下的耳环,掉落在地上的纽扣在犹他颂香这里性属多余物件,隔日总是被清理。 也不能说是清理,毕竟那是女王的物件,它们只是被带离这个房间,回到它们应该呆的地方,耳环放在女王首饰盒里,纽扣放在失物收纳,口红自然去了化妆盒。 很过分是不是?老师,我知道,您很关心我和犹他颂香的婚姻状况。 老师,这就是我和犹他颂香的婚姻状况。 我没法回答您,您就当我在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吧。 老师,还有更过分的呢。 犹他颂香已经不止一次把我当成金佳丽。 难得周末,难得一起做起了普通夫妻们会做的事情,他给园子里的花草浇水,我捧着厚厚的烹饪书,两人隔着一扇窗,老师,穿帽衫配雨鞋的犹他家小子可好看了,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没在研究烹饪,而是借助书的掩护,眼睛一个劲儿看着窗外。 然后…… “金佳丽。”他冲着窗里喊。 一盆冷水往头上浇。 放下烹饪书。 “我以为现在在办公室。”他做出抚额状,表情无一丝愧疚,心虚。 她因他无一丝愧疚心虚的表情忿忿不平,但也为他没有愧疚和心虚而松下一口气。 真是的……老师,说曹操曹操就到。 凌晨两点四十分,苏深雪看到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金佳丽,金佳丽臂弯搁着犹他颂香的外套,犹他颂香被李庆州搀扶着。 显然,犹他颂香喝酒了。 首相先生酒量浅,超过十五盎司的啤酒就可以让他辨不清楚方向,这是全戈兰人都知道的事情。 监控视频里,何晶晶快速迎了上去,几人在客厅略作交谈,往楼梯方向。 卧室没她的衣物,匆匆忙忙间,苏深雪扯下犹他颂香衣架上的晨袍。 穿好晨袍,敲门声响起,打开卧室门。 何晶晶够聪明,她的身位就挡在金佳丽和犹他颂香之间。 苏深雪看了一眼犹他颂香,显然,他摄入的不仅是十五盎司的酒精含量,敛起了眉头。 “首相先生只喝了苏先生敬的酒。”李庆州说。 李庆州口中的苏先生是她那父亲大人,苏文瀚爱面子程度远胜于他的能力,何塞路一号的新年酒会为戈兰三大名利场一,他以岳父大人身份和作为戈兰首相的女婿碰杯足以让他在酒会出尽风头。 苏深雪心里轻叹了口气,想让开身位让那几人一起进来,但却在金佳丽的那束视线下顿住。 犹他颂香那件过膝晨袍穿在她身上长度到了脚踝那里,睡裙长度更长,几缕鹅黄色从灰色晨袍衣摆滑落出来。 金佳丽的目光就落在那几缕鹅黄色上。 想让开的身体改成迎上,金佳丽一只手臂挡在她和犹他颂香之间。 金佳丽这是想做什么? “女王陛下。”点头致意,不卑不亢,“首相先生今晚喝得是加了伏特加的鸡尾酒。” “所以呢?”苏深雪问。 “伏特加酒性烈,您也知道首相先生酒量浅,女王陛下,我没别的意思,我……我和首相在伦敦一起呆了几年,是以同学,同学方式……我的意思是……首相先生一旦摄入过多的酒精含量,就会……就会很难应付,考虑到首相先生的身高体重……我……认为还是让李来处理。”话说得越来越语无伦次,声音也越来越低,但金佳丽还是把这番话说完了。 只是呢,这番话不适合从一名首相顾问口中说出。 还有…… 苏深雪冷冷看着金佳丽:“你和颂香做过几年同学,巧的是我也和他做过几年同学,除了和他做过几年同学,我还比你多出至少十年时间,这十年时间里,我和颂香是朋友,是世交,我们还拿过网球混双青少年组冠军,拿过青少年帆船赛亚军奖杯。” “至于现在我和他的关系,更不需要我说明,你是首相第一顾问,这些才是你应该做的功课,”苏深雪话锋一转,“和首相夫人讨论首相的酒精摄入含量,和身高体重都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 横在她和犹他颂香之间的手垂落,与此同时,何晶晶从金佳丽手中接过犹他颂香的外套。 横抱胳膊,苏深雪站在沙发前。 </div> </div> 第22节 犹他颂香就坐在沙发上,头发整整齐齐,衬衫衣袖半挽起。 怎么看,金佳丽号称“摄入过多酒精含量”的人都像是从课堂逃课到公园偷睡懒觉的学生。 “喂。”踢了踢犹他颂香。 毫无反应。 这人到底是喝醉还是在睡觉了? 不管是喝醉还是睡觉,当务之急就是给他换上舒服的衣服,再把他弄到床上去,她刚刚可是在他那两个得力助手充当了一回妻子的角色:我的酒鬼丈夫我自己来搞定。 好吧,就从脱鞋开始。 犹他颂香现在这身行头来自米兰最讲究细节的设计师之手。 该死的细节,好不容易解开皮带,又在衬衫纽扣上犯了难,时间来到凌晨三点,以前这个时间点她早就开始了美容觉,她已经过了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后睡眠是最佳护肤品。 都怪这个混蛋,喝什么酒? “首相先生只和苏先生喝酒。”李庆州刚才说的,好吧,好吧。 终于,苏深雪掌握了怎么解开衬衫纽扣的窍门,第二颗,第三颗,手指触到第四颗时,从头顶处传来“金佳丽。” 她没听错,犹他颂香叫得是金佳丽。 顿住。 在她给他解纽扣时他叫出金佳丽的名字,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金佳丽也有过给喝得醉醺醺的上司解衬衫纽扣经验? 安静等待着。 果然。 “大二那年,我们还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关系,但不知道怎么的我们会出现在同一个球场看台上,看完球,我们一起去了啤酒屋,早上在公园长椅醒来,你说有人不小心把啤酒倒在我衬衫上,你还说,你给了一个手背胸口都长满毛的壮汉十英镑,让他给我换的衬衫,但我知道那天是你给我换的衬衫。”号称喝多了的人口齿清晰。 原来,犹他颂香和金佳丽最开始时彼此看不顺眼的关系,这种放在电影里就是欢喜冤家的套路,只可惜,现实不是电影。 “我们又一起看了球赛?看完球赛去了啤酒屋?真糟糕……明天我还要上早课。”犹他颂香继续说,这会儿听出是喝多的人了。 他以为现在是在伦敦,冲着后面这段话的亲昵劲,那对欢喜冤家应该已经来到化敌为友阶段。 所以,犹他颂香自认为他现在是单身人士。 但可惜,并不是。 苏深雪找来一把剪刀,手一挥,剩下几颗衬衫纽扣东一颗西一颗跌落在地上。 三点十分了,苏深雪打算上床睡觉,至于犹他颂香,他今晚的行为和睡沙发再匹配不过。 在睡觉前,她觉得有必要给号称有深度洁癖的犹他家长子一份友情赠送。 犹他颂香最喜欢的签名笔现在就握在苏深雪手上。 签名笔笔尖抵在纯白色衬衫面料上,一抖手腕,扭曲成断崖的曲线往衬衫领口顺下直接到衬衫衣摆。 嗯,有了这道装饰,让人十分倒胃口的纯白色和犹他颂香的脸变得顺眼一点。 还可以更顺眼。 想发力的手腕被一股力量压制住,动弹不得。 抬头,犹他颂香正在看着她。 老实说,她这是借着他喝醉时耍的把戏,犹他颂香的傲慢和城府她心知肚明,起码现在她还没有明着和他斗的能力,也没必要,他们是合作关系。 拿剪刀剪他衬衫纽扣之前,她已经想好了说法,“剪掉纽扣是你出的主意。”至于衬衫的涂鸦杰作“你一个劲儿嚷嚷让我把你的签名笔来,我把笔拿给你时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干奇怪的事情符合一名酒醉者的品行。 但事出突然。 几分心虚,几分失措,外带几分隐隐约约的快感,苏深雪看着犹他颂香。 犹他颂香眉头皱起。 气坏了吧,前期是小跟班后期是人生搭档的苏家长女这是在干什么?是在以这种另类方式递出挑战帖吗?这太可笑了。 不,一点也不可笑。 隐隐约约的快感透着明亮的色泽。 迎着那束视线,扬起嘴角。 下一秒。 “薇儿?”犹他颂香敛起的眉头稍稍松开。 满上心头的明亮色泽以一种无比飞快的速度退却。 退却,退却。 一直到达那处最为幽暗地带,扬起的嘴角还不及收回,她瞅着他的眼眸映在他瞳孔里,充斥着茫然和困惑。 再下一秒。 “海瑟薇儿,你在干什么?!”质问语气除去恼怒还有一丝丝的熟络。 老师,你看,生活又变得没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是后天入v,入v当天三更,提起祝大美妞们七夕快乐。 第21章 征服者之歌【一更】 老师,你看, 生活又变得没意思了。 真的是特别没意思, 要知道会这样,她应该听金佳丽的建议,让犹他颂香的两位得力助手来处理这件事。 扬起的嘴角收回, 苏深雪垂下眼帘。 海瑟家的孩子比苏家孩子更早认识犹他家的孩子。 哇哇落地时, 犹他颂香和海瑟薇儿就被送到西班牙, 初见, 她三岁他四岁,在西班牙王室圣诞舞会上,她穿公主裙,他穿燕尾服。 巧得是,苏深雪首次见到犹他颂香,他也是穿着燕尾服。 新年舞会,犹他家孩子是舞会年纪最小的表演嘉宾,当天, 他表演的钢琴曲目为《天鹅》, 她在台下,手被管家牵着。 在犹他颂香质问的语气下, 签名笔从苏深雪手里滚落,想从沙发离开,但因长期蹲着腿发麻,一个踉跄,整个身体往犹他颂香身上扑。 耳畔传来—— “海瑟家的孩子就喜欢干幼稚事情。” 犹他颂香说得没错, 海瑟薇儿最爱干幼稚事了。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他问。 苏深雪一动也不动维持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她想,这也许和她现在没什么力气有关,今天,不,已经是昨天了。 昨天她五点就起床,新年最后一天,她要干的事情太多了。 “也好……不说话也好,海瑟薇儿一开口就骂人,这太让人头疼了,”他喃喃自语着,“薇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和犹他颂轻相比,犹他颂香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谁都记不住,谁都记不了,这是能力问题,你懂吗?” “如果还听不懂的话,更简单的说法是,他没在乎过谁,他可以对谁都好,但他没能力一辈子对一个人维持好感,不是他不想去努力,而是……而是他天生缺乏那种天份。” 他说话语气很轻很轻,但是,她就是听得明明白白,问她听到这话的感觉是? “海瑟薇儿真是空长了一双大眼睛的笨妞,按说眼睛大看人应该比较清楚。”这是苏深雪的想法,偶尔,她都替海瑟薇儿觉得冤,那么聪明那么漂亮的一个人。 “即使是糖豆薇儿……我也记不住,所以……”顿了顿,犹他颂香继续说,“你别再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糖豆薇儿可是戈兰男孩们票选出来最想一起到海边散步的女孩。” 糖豆薇儿是犹他颂香儿时对海瑟薇儿的昵称,西班牙有一样甜品叫糖豆,当你连着吃上十几颗时,肯定会有一颗粘在你的嘴角。 海瑟家的孩子小时候总爱粘着犹他家孩子,故而,她成为了他眼中黏糊糊的豆子。 就像犹他颂香所说,十八岁的海瑟薇儿可是戈兰男孩们票选出来最想一起到海边散步的女孩。 不过,现在不是为海瑟薇儿惋惜的时候,她的眼帘都重得掀不开了。 苏深雪没花多少力气就挣开犹他颂香的手,但她似乎高兴得太早,体能精神上的负荷让她直腰时眼前发黑,在一片眩晕中再次栽倒在犹他颂香怀里,这回—— 犹他颂香以一个格斗式的站肩技,扣住她的腰,左转回拉,一个翻身,把她牢牢压制在身下。 俨然,他这是把她当成袭击他的不法分子,戈兰首相的格斗术是可以亮相赛场的级别。 那在她身上乱窜一通的手也应该是出于一种本能吧,第一时间把敌人制服了,第二时间就是快速检查敌人身上是否携带致命武器。 犹他家长子闹酒疯方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好吧,很快,他就会知道,她身上没什么致命武器,苏深雪祈祷时间快点过去,要知道,她可不是什么想袭击首相的不法分子,不仅不是,她还是他的妻子。 也就只有这个男人才会把妻子当成不法分子吧。 事与愿违。 犹他颂香没有快速完成搜身,而且,搜查她身上是否携带致命武器的手移动越来越缓慢了,一直到……嗯,找的落点很不错来着,不错到她很想给他几脚。 目前苏深雪能动的就只有手了,她只找到沙发靠垫,有总比没有好,她要用这个靠垫闷住犹他颂香的脸,制造他的呼吸困难,从而逼迫他拿开手。 没等靠垫捂上犹他颂香的脸,犹他颂香的手已经离开。 苏深雪大大呼出一口气。 犹他颂香在看她,眼神专注极了。 本想去推他的手不停使唤缩回。 这下知道了吧,她不是什么不法分子。 还有……混蛋,你现在眼里看到的是谁。 金佳丽,海瑟薇儿,接下来是谁? 不听使唤地,苏深雪一颗心砰砰跳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脑子晕乎乎的,想起前天那位身兼联合国气象大使叫芭芭拉的女星,她真是太美了,连续几年为全球男性票选的最佳情人模板,不仅美丽且有个性,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听到她把赞美她的男人们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新闻。 就是这样的女人却在个人社交网上晒出联合国大楼门口她和犹他颂香相谈甚欢的图片。 这也是犹他颂香首次在私人场合和一名年轻女性有所关联。 她是相信他的。 但芭芭拉最危险的不是美,而是她的个性,要知道,犹他家长子是一个好胜心强的人。 眼巴巴看着他。 </div> </div> 第23节 金佳丽,海瑟薇儿,接下来应该轮到苏深雪了吧。 可,要是不是呢? “深雪。”薄如蝉翼的声线打在她脸上,笃定,笃信。 没有松下一口气,没有庆幸,什么都没有,苏深雪眼角湿润。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苏深雪变成这样了? 这样很不好,戈兰女王这个称谓已经夺走苏深雪很多很多。 让她继续坚持地是,夜深人静,苏深雪就会跑出来,以苏深雪的模样,手一挥,巨龙破窗而入;巨龙来了,巫师怎么少不了?牧师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拿着十字架念念有词;小矮人喋喋不休昭示存在感;驱魔师为了装酷把魔法棒当成烟斗;谁说没有格林童话,她就是格林童话里森林之王。 再这样下去,犹他家长子会像那顶美丽的玫瑰皇冠一样,夺走她仅剩下的。 到最后,苏深雪什么都没有了,存在这个世界的,是戈兰女王,是首相夫人。 好了,没把她当成是芭芭拉还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天都快亮了。 苏深雪小心翼翼移动身体,企图逃离犹他颂香的框固,但没成功,不仅没成功还被他压了个结结实实,他上她下,一丝缝隙也没有,他脸埋于她鬓角处,在低低笑着。 酒鬼,苏深雪有气无力叫了一声“颂香。” 毫无反应,伴随着笑声,他落于她颈部处几缕碎发蹭得她有点痒。 这人笑完了没有,还有,他到底在笑什么?她问他在笑什么?他没回应,继续笑。“你觉得我很可笑吗?”她继续问。 “苏深雪。” 挣扎也懒了,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 “二零一一年,秋,犹他家长子和苏家长女在戈兰首都鹅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参加这场婚礼的嘉宾有一千四百零六人,现场观礼人数达到两万六千三百五十二人,这两万六千三百五十二人覆盖了澳大利亚、印度、英国、法国、意大利等等等五十一个国家,全球有一亿以上的人通过电视,互联网观看了这场婚礼,这场婚礼为戈兰创造了一亿两千美元的经济值。”口齿清晰,一一道着。 就像媒体们所说,戈兰首相是一名数据狂人。 只是,这人到底是真喝醉还是假喝醉。 像听到她心声,犹他颂香说:“深雪,我没喝醉。” 三根手指伸到他面前:“这是几?” “别晃。” 还说没醉,她手可没晃。 刚刚犹他颂香扯出连串的数字让苏深雪眼皮更重,不管了,她力气不及他,反正沙发也很柔软,她就地睡上几个钟头应该没问题,至于犹他颂香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中枢神经马上接受这个讯息,眼睛一闭上,睡意就四面八方覆盖过来。 “深雪。” 烦死了,干嘛一直叫她,如果他第一次叫出地是“苏深雪”而不是“金佳丽”她也不至于这么烦,过分地是第二次还不是她。 怎么想,这都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继续闭着眼睛。 “苏深雪!” 这声苏深雪俨然是首相先生在命令其手下的语气。 苏深雪得承认,象征至高无上荣誉的玫瑰皇冠还不足以抵消犹他颂香在她成长过程中造成的阴影。 明说吧,苏家长女就是一名投机分子,而且,还是具有很强忍耐力的投机分子。 很久以前,她就晓得了和犹他颂香做朋友是最有力的筹码。 而且,她卑鄙得很。 苏家长女的卑鄙就在于她能把很多事情做得不落痕迹。 比如,她包里随时随地放着雨伞,是大号雨伞,那把雨伞使得她在忽如其来的大雨中和犹他颂香有了独处机会,而海瑟薇儿永远是等着管家给她送伞。 那种挚友送温暖时刻更是比比皆是,做此类事件苏深雪可以说是自成一派:比方说犹他颂香在a区和朋友聚会,她就在和他隔一条街的b区逛,一百次赶巧个一两次目的就达到了;好比那次,犹他颂香和他几个朋友遇到一群初到城里的混混,两派人马打了起来,她是他的女性朋友中第一个赶到的,给他处理伤口的人是她,帮应付警方口供的人也是她。 又比方,犹他颂香和犹他颂轻总是很难有和平相处的时候,闹矛盾时第一个陪他的人是她,因为她总是很巧地就在他附近。 犹他颂香总说苏家长女是聪明姑娘,他都知道她的伎俩,他知道但他不说;而她也知道他知道,但她也没说。 所以,现在成为首相夫人地是苏家长女,而不是海瑟家的掌上明珠。 苏深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狗腿子生涯所造成的阴影想必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摆脱,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在呢,在呢。”奋力掀开眼帘。 “不是想知道我刚刚笑什么吗?” 难得首相先生在乎她的问题。 “那你在笑什么?” 低低浅浅的笑容气息在苏深雪耳畔晕开:“那场盛大婚礼后第二十一天晚上,何塞路一号,苏家长女让犹他家长子大跌了一回眼镜,那晚他很是怀疑,是酒精导致的错觉,苏深雪居然身材不错,不,是很不错。” 眉头是敛起的,但是呢,双颊却是不停使唤,微烫。 “抱着不错,摸着不错,拿眼睛瞅你,想骂你却又不知道如何骂起的模样也不错,眼前明明是苏深雪,但又和脑海中的苏深雪有点不像,深雪,试探性叫起她名字,那声应答很可爱来着,是苏深雪的声音,只是这副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多汗?一双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看,又黑又亮,在瞅人,带着满腔疑惑,一动也不动看着很像苏深雪的女人,心里知道再看下去肯定会出问题,风从窗帘灌入,有了头绪,犹他颂香,你已经和她结婚了,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况,是她主动的,是她主动向你投怀送抱的。眼睛再也不客气了,不客气的可不仅仅是眼睛,那叫深雪的女人,抱着不错,揉着不错,岂止是也不错,是最最不错,最后,还得强调一点,是苏家长女先动的手。” 脸颊变成红番茄,眼前一切前所未有的明亮,“怎么就没了”这个曾经让她在窗前坐了一个白天的问题在此刻,有了一点点涩意和甜意。 “是我先动的手吗?”低声问到。 “嗯。” “是因为都很不错吗?”低得不能在低了。 “嗯。” 缓缓闭上眼睛,眼角又有了泪水。 他真不该和她说这些话,这些话从犹他颂香口中说出太危险了,她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把它消化掉。 应该很长很长吧,都把她听得心揪了起来。 “深雪。” “嗯。” “不要离开我。”附在她耳畔的声音温柔极了。 “我不离开你。”回应的声音也是温柔极了。 乱了乱了,要知道,他现在是喝醉酒的人,她不是啊。 “深雪。” “嗯。” “假如你一直一直待在我身边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拥有长长久久记住一个人的能力。”他和她说。 语气像天真的孩子和老师强调,长大后会成为一名总统。 直至目前,这一刻,犹他家孩子还没有拥有长长久久记住一个人能力。 没有也好,没有就代表谁都没住进去,金佳丽没有,海瑟薇儿没有,苏深雪也没有,现在,她就在他身边,说不定就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都不错的深雪某天就成为了他心上的造访者。 只要她一直呆在他身边的话,就算最终她还是没能住进他心里,他的心一直是空荡荡的,她也会在他身边,她答应过他,要看住他,不让他变成另外一个犹他颂轻。 但是,万一…… 万一有别人住进了他心上的位置呢? 第22章 征服者之歌【二更】 但是,万一…… 万一有别人住进他心上的位置呢? 不, 不会的, 这是犹他颂香,那颗从三岁就粘着他的糖豆也没攻克下,海瑟薇儿的爱炙热得像火山岩浆, 苏深雪光是看着, 都在颤抖。 手轻轻环上他的腰。 睡意袭来。 这晚, 住在心里的苏深雪没出来和她打睡前招呼, 这晚,没有森林大合唱;没有格林童话;没有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未来战士。 同一时间,首相住宅围墙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 女声:“有什么话请说。” 男声:“金,我认为你现在已经不适合担任首相第一顾问这一职责。” 女声:“我知道,这几天我会递交辞呈。” 男声:“如果我是你,我还会离开戈兰。” 女声:“等递交完辞呈,我会定一张回伦敦的单层机票。” 第一缕曙光穿透窗户, 苏深雪睁开眼睛时, 她还穿着犹他颂香的晨袍配鹅黄色睡衣,只是醒来的地点不是在沙发而是在床上。 至于犹他颂香……跑步鞋没了。 戈兰小年轻真是精力十足, 飞了那么长时间,参加那么多活动,折腾一个晚上,还能一大早就去晨跑。 喝醉酒的犹他颂香很可恶,但完全清醒的犹他颂香更可恶。 掌控欲按照心理学术形容, 是一种性格缺陷。 犹他颂香就是这种性格缺陷的持有者,据说掌控欲可以分级,按照犹他颂香在某些方面表现出的固执和侵略性,他就是一名重症患者,没十级也有九级。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对他被剪掉纽扣,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衬衫的追究。 今天是首相假期第一天,假日犹他颂香会延续他求学阶段的周末日常步骤,晨跑,洗澡,早餐,首相生活理事正在给他收拾度假用的必需品,她的行李何晶晶在处理。 苏深雪打算挑选几本书到庄园去看,中南部的庄园有湖,读书小屋就在湖畔边,她可以在那里耗一个下午。 打算带走的书都在高层,爬上书架梯,脚踩在第三个台阶时,犹他颂香来了,手里拿着昨晚经过“特殊处理”的衬衫。 因早想了说辞,苏深雪也没多慌张,和站停在木梯下的人打了声招呼,开始找书。 “苏深雪,别告诉我,这是我喝醉时做的事情。”这是犹他颂香爱玩的先发制人法。 </div> </div> 第24节 他认为这种行为不会来自于自己手笔,十几岁也许尚有可能,但他现在二十七岁。 没当上首相前,他每年都会花上一个礼拜时间去拜访修道者,通过静坐,聆听来提高造诣修养,为他以后的首相生涯不落别人话柄做准备,其中一项就是杜绝醉后干蠢事,经几次测试,效果还不错。 苏深雪做出抚额状:“那你认为是我干的?” 犹他颂香就差没说出那句“当然”。 一副没心情再去找书的模样,苏深雪手搭在书架梯扶手上。 说:“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老实说,你昨晚的行为让我还以为喝醉酒的人是我,因为多喝了几杯出现了幻觉,看到和平常不一样的犹他颂香。” “事实是!”加重语气,“那根本不是幻觉,你让我给你拿剪刀,首相先生,你知道我找那把剪刀找多久吗?好了,剪刀到你手里了,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用那把剪刀剪衬衫纽扣,是你的衬衫纽扣,不是我的。” “首相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剪衬衫纽扣把我看得心惊胆战的,你是喝醉酒的人,万一中枢神经不受控制,直接给自个一刀呢?严重的话说不定我会成为嫌疑犯,要是不严重,‘戈兰首相用剪刀给自己弄了一口子’和‘美总统昨晚被送院就医,其原因是因吃一个曲奇饼被卡到了’类似政坛趣闻,好了,谢天谢地,你终于剪掉所有衬衫纽扣。” “剪衬衫纽扣行为还可以理解为想挣脱束缚,至于拿签名笔在衬衫上乱画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无奈摊手,“当然,签名笔也是我给拿的。” 呼……《衬衫事件》通篇完结。 “首相先生,我说得够清楚了吧?”苏深雪挑眉。 犹他颂香目光紧紧胶在她脸上。 呸,去你的吧,不会上当,苏深雪心里暗骂一句,这是犹他颂香一贯的战术,威慑力。 她不能每次在他面前落下风,一直落下风的话,睡前苏深雪就不会再出来和她打招呼了。 回视着他。 值得庆幸地是,现在她在楼梯第三节 ,两人比高度,她还略他高上一点点,这无形中给了她底气。 四目相对。 “苏深雪,”很轻的一声,看着她的眼眸有淡淡笑意,“现在,我更加肯定,衬衫的事情是你干的。” 啊?! “说看看,动机是什么?”他往她靠近一点点。 动……动机?! 犹他颂香继续说:“苏深雪,你有个臭毛病,你会用大量的语言和头头是道的说辞来掩饰你的心虚,相反,在真实事件面前,你要么轻描淡写,要么保持沉默。” 嗯,不容易啊。 她的这个臭毛病被犹他家长子晓得了,只是光晓得这些有什么用,在默契测试上还不是交上零分考卷。 苏深雪走下书架梯,和犹他颂香保持一步之遥,双手弯曲举起,定额在他面前,这个角度足以让他看清昨晚杰作了吧? 这么了不起的犹他颂香喝醉酒和普通人没两样。 不,应该是比大部分发酒疯者更糟,叫别的女人名字,还把她当成不法分子对她使用武力。 “首相先生,难不成这也是我的杰作?”苏深雪抖动着手腕。 手腕清晰留下他昨晚反剪她双手时留下的掐痕。 犹他颂香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动至她手腕处,苏深雪抢在他想触摸手腕前,把自己的手藏在背后。 怎么了?很疼吗?他低声问她。 不作应答。 他绕到她背后,轻触她手腕受伤位置,柔声:“说看看,我是怎么干出的蠢事?” 本来,她是诓他来着,其实她不在乎他弄伤她的手腕,也不想去在乎。 可这刻,心里还真委屈上了。 眼睛看着地板,语气不怎么好:“你把我当袭击你的不法分子了。” 背后静默成一片。 “又……又认为我在骗你了?!” “深雪,”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声线贴着她头发,“衬衫即使是你干的也没关系。” 这可是犹他颂香退一步战术? “这话并不是我认为衬衫是你干的,好吧,我昨晚是干了蠢事。”似是在懊恼,“我想表达的是,以后,你想用剪刀把我的衬衫剪成稀巴烂都没关系。” 有这么好的事情?抿着的嘴角也不知道怎么的松开了。 “但,做那些需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比如,我没有问清楚原因就认定衬衫是你的所为。”首相先生还有话说呢。 她就知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深雪,你不仅是犹他颂香的妻子,你的身份还是戈兰女王。” 你能说他说得不对吗?犹他颂香说得很对极了。 “嗯?” “我明白。” 他一点也没放开她的意思,他们离开的时间定在九点十分,现在已经八点五十分,她还得找书呢。 扯了扯的的手。 他还是没放开她。 “告诉我,我把你当成不法分子的过程。” “就那样。”嘴里应答,眼睛在书架搜寻,她打算看的书就在最上面一层,距离木梯有点远。 “就那样?”顿了顿,“我猜当时应该是这样,这名企图袭击首相的女刺客到底受雇于谁?身上是否还另藏有威胁性武器?好像,刺客小姐的身材还可以,喂,我说现在不是讨论她身材还可以的问题,现在是找出她身上是否藏有武器,腰部以下范围基本可以排除,但以防万一,也是需要检查,这腰真细腿部也均匀,停,腰部以上范围还没搜寻,电影里的女刺客们总是把致命武器藏在内衣里,真要命,我这里说的真要命不是指在这名女刺客身上找到致命武器,而是,不需要好像,是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刺客小姐的身材很不错,也许,也许搜身工作可以延长,再延长,再再延长。”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说出。 “说看看,过程是不是这样?” “不是,才不是,根本不是。”苏深雪急急说出。 “深雪,我好像有一点点印象,这是什么?这么滑这么容易脱手的会是什么呢?刺客小姐,不对是首相夫人,首相夫人,你说这会是什么呢,嗯?” 这语气坏得很,他们混在一起时,他心情好了,就用这种说话语气把那些女孩子们哄得命都可以不要。 “犹他颂香,这类话题不在戈兰首相和戈兰女王的讨论范围内。”手指垂直,尽量不让它们变得柔和,那具落入他怀里的身体现在软绵绵的,很讨厌。 “今天首相女王不上班,现在和你讨论这个话题地是犹他颂香,而你……”他唇瓣轻轻触了她一下嘴角,“是犹他颂香的妻子苏深雪。” 横竖都是他说的对。 书还没着落呢,挣脱开了他:“别和我来这套。” 犹他颂香动作快得很,抢在她之前先上书架梯。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心情不错的犹他家长子又想展示他勾搭姑娘的技巧了。 苏深雪在第一节 台阶上,他在第三个台阶。 昂起脸,好脾气说到:“颂香,那些对我没用。” “哪些?” “你以前哄女孩们的那些。” “苏深雪。”犹他颂香欠下腰,双手按在她肩上,“如果你忘了的话,我可以提醒你昨晚穿的睡衣颜色。” 心里又气又恼,怎么都说不过她。 给他一个“真无聊”表情。 犹他颂香笑了起来,再上了一节台阶,头也不回:“想看哪本书?” 顺着她苏深雪手指定方向,犹他颂香轻而易举就够到之前位置摆放让她头疼的两本书,接住书,手往倒数第二层的方位指,那是希腊语版的《三个□□手》。 虽然苏深雪看不懂希腊文,但这不妨碍她把这本书装进旅行箱里,光看插图就足以让她捕捉到剧情发展,这本书很多段落和语言她闭眼就可以背。 这是希腊大使夫人赠送之物,目前在市场已经绝版。 怕犹他颂香会弄坏她的书,连着说几声“小心点。” 犹他颂香拿到了书,苏深雪把另外两本书往桌上一摆,踮脚,高举双手做接书动作。 但!书没到她手上,窗户是打开着的,被犹他颂香拿在手里的书似要奔向窗外。 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苏深雪慌忙跑到窗前,做出随时随地想接书的手势,嘴里警告:“你敢?!” 又!又是她不说还好,一说就肯定遭遇。 犹他颂香拿书的手做出扔铅球的动作,眼睛跟着他的手转动,最后那一下,她尖着嗓音:“别!不要!” 扑面而来的浅笑声中,《三个□□手》完好无恙,平平整整放在苏深雪手上。 大大呼出一口气,耳边传来—— “怎么是《三个□□手》不是《傲慢与偏见》?”犹他颂香语气略带讶异。 六道测试题中一道问及关于女王喜欢的书,犹他颂香填地是《傲慢与偏见》,她官网亦然是这个答案。 但让苏深雪读很多遍的书是《三个□□手》。 为什么是《三个□□手》不是《傲慢与偏见》?不知道很久以后,犹他颂香会不会找到正确答案。 三本书叠在一起,手撑在书本上,一本正经问:“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23章 征服者之歌【三更】 苏深雪把三本书叠在一起,手撑在书本上, 一本正经问:“我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拿衬衫兴师问罪符合犹他颂香一贯行事作风,评论女刺客身材,作势要扔书诸如此类不在他们日常范围内, 当然, 要是她换成别的姑娘就另当别论了。 这问题用去犹他颂香数秒的思考时间。 “苏深雪, 我好像很久没逗女孩们了, ”顿了顿,“你就当是一名学生在一门荒废很久的功课面前,想测试自己是否还能拿到高分。” 嗯,这是一名丈夫对妻子说的话。 纠正纠正!他们是签了长合约的生活搭档。 苏深雪抱起书,不再去理会犹他颂香。 </div> </div> 第25节 犹他颂香得承认,苏深雪丢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问题时,他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出。 第一时间没回答出,第二时间也没能回答, 直到六十个分秒后, 他才给出答案。 是因为他好久没逗女孩们吗? 应该是,大致是。 年少时期至成年时期的一阶段里“和女孩们逗乐”是他一门技艺, 而且,无师自通。 就这门技艺而言,他是天赋选手,至于基因,肯定来源于犹他颂轻。 但他和犹他颂轻的区别在于:犹他颂轻是通过这门技艺达到和女孩们女人们上床的最终结果;而他是通过这门技艺更快跨向成长。 女孩们含情脉脉的注视会帮他提早褪却脸上青涩, 女孩在耳边的窃窃私语有助于他摆脱年龄劣势导致的不知所措。 犹他颂香需要比同龄人更快迈向青年,青年犹他颂香有很多事情要做。 当然,还因为那都是一些可爱的女孩,女人们。 可爱并不是指定某一味品行,更笼统说,是可以爱的女孩、女人们。她们有时可以是约会对象,有时可以是妹妹、有时候可以是姐姐、有时候是可以朋友等等等…… 但这个可以爱的“爱”和爱慕和爱情无关,它更贴近于友好。 爱慕是个人行为,爱情属于两个人共同拥有。 不管是爱慕还是爱情,犹他颂香都认为,这两样都不会出现在他生活里,在这里得强调,他并不抗拒这两样,相反,对于这两样他持欢迎态度。 犹他颂香比谁都清楚,在过去二十七年里他还没听到发自心灵领土的那声“砰——” 这声“砰”备注为心动。 为某个女孩的笑容心动;为某个女孩的一句话心动;为某个女孩的一个眼神心动;为某个女孩的…… 没这样一个女孩,犹他颂香的世界里没这样一个女孩。 他没想过牵住某个女孩的手,没想过长长久久霸占住某个女孩的嘴唇;没想让某个女孩的无名指上戴着他给她精心挑选的戒指。 各种各样和“爱慕”“爱情”的相关征兆都统统没出现在犹他颂香的生命里。 伴随他成长到二十七岁,被冠以“心”的器官一直很安静。 引用某专业机构数据:十六岁和二十四岁这个年龄段是爱情的高发期,二十五岁是一个分水岭,二十五岁后你开始对排队给女伴买票,订餐厅此类事事情兴致缺缺。 现在,他二十七岁,度过了所谓爱情高发期,现在,他有各方面都不错的生活伴侣。 犹他颂香不是犹他颂轻,他不会一边冠着“某个女人丈夫”的头衔,一边在别的女人面前耍“和女孩逗乐”这项技艺。 他是很久没和女孩们逗乐了,但这不代表他重温这门技艺是为了和女孩逗乐。 早上醒来,他把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衬衫丢进洗衣篓里。 他的生活理事在忙他度假的事情,没来得及拿走那件衬衫,这令他有不适感,卧室是他的私密空间,他习惯这个私密空间里所有摆设各就各位,那件碍眼的衬衫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的眼睛不下五次投向它。 还有点时间,他得问候一下这件衬衫的始作俑。 拿着衬衫,他找到了苏深雪,她在书架梯的第三个台阶上,背对书房门,长长的头发用浅绿色树叶形状的发夹固定住,露出白皙秀美的颈部。 后来事情就变成这样。 是为了重温“和女孩逗乐”这门技艺吗?还是应该这是一个不错的假日早上?还是因为别在苏深雪头上浅绿色形状的发夹?犹他颂香记得自己盯着它有一会儿时间。好吧,盯着颈部看的时间也不短。 九点十分。 三辆车从何塞路一号地下车库离开。 大门前起码有超过二十家以上的媒体,这个时间点守在门口的大多数为杂志、新媒体类记者,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镜头对准大门,就等着大门开启,首相和女王要到中南部度假,戈兰民众等着看他们出行行头,从所用车辆型号,到衣着打扮。 大门缓缓开启,透过半打开的车窗,苏深雪朝窗外记者们微笑,挥手,这是女王的职责之一。 车开上何塞街。 新年第一天,按照鹅城人的习惯,他们会捎家带口到乡下农庄郊外度假,相反,一些鹅城附近城镇居民们三三两两拥入鹅城,这样一来导致鹅城的交通处于几近停滞状若。 开在前面的是安保车,苏深雪和犹他颂香是中间车辆,最后的那辆为八人座位,车里坐着首相两名助手、何晶晶和她的一名侍卫官,李庆州在,金佳丽也在。 李庆州作为首相应急事务秘书在还说得过去,这个职务的存在是为首相处理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擅长国际外交的首相第一顾问坐在那辆车上就有点奇怪了。 他们这是去度假。 “能解释你的第一顾问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度假陪同人员中吗?”这问题苏深雪是不可以问的。 历来,何塞宫和何塞路一号井水不犯河水,女王的工作是维持戈兰的形象,首相的工作是带领戈兰往更高的领域攀爬。 而且,他们结婚协议第一条为她不能过问他的工作。 至于首相不能过问女王工作这一条列可是排在第十一条。 如果不是因为金佳丽今早的数次反常行为,苏深雪也不会对金佳丽为什么会出现在陪同人员行列心存好奇了。 今天早上金佳丽不仅走错方向,还差点上错车。金佳丽和犹他颂香是同一类人,对自己的失误持零容忍态度。 透过车内镜,苏深雪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金佳丽显得心事重重。 不知道金佳丽的心事重重和她上司有没有关系,犹他颂香倒是一如既往,他今天心情不错,一上车就通过社交软件和他伦敦校友交流。 算了,这是假期。 她需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度过这四天。 也许,她可以尝试找点能让她心情变得愉快的事情。 第一时间,脑海出现了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 等到了庄园,犹他颂香把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交到她手里时,她一定会问他购买时都遇到什么状况了。 状况出得越多她应该会越愉快。 为什么这么肯定犹他颂香到了庄园会把纪念邮票交给她呢? 那是因为,离开前她问过犹他颂香东西都带齐了吗?犹他颂香给出确切答案,从伦敦带来给她的小玩意也在,这可是犹他颂香自己说的。 一行人抵达中南部庄园已临近正午。 住在附近的数十名居民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手里提着大篮子等在庄园外,篮子放满他们自家栽的农作物。 数十双眼睛眼巴巴瞧着车队。 想了想,苏深雪让司机停车,问犹他颂香要不要和她一起下车和民众打招呼。 “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正在用社交软件和朋友聊天的犹他颂香头也不抬。 有事情处理是借口。 苏深雪知道犹他家长子压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只会种地的人身上。 民众送的东西都把何晶晶和几名庄园工人的手塞满了,十岁左右的女孩手里拿着两束花,其中一束交到苏深雪手上,另一束紧紧抱在怀里眼睛四处搜寻。 “你是不是在找首相先生。”苏深雪问。 女孩点头。 “那束花是不是要送给首相先生?”指着女孩手上的花束,“如果是的话,你愿不愿意让我把它转给首相先生。” 女孩看着她不说话。 女孩母亲代替回答,花是送给首相先生的,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花朵,午夜采摘时香气会持久,女孩昨晚等到午夜摘完花才去睡觉,今天六点就起床打扮。 触了触女孩怀中的花朵,微笑告诉女孩,首相先生因昨晚处理工作太晚了,这一路上都在睡大觉。 女孩一扫闷闷不乐,转为一脸同情。 “想不想知道首相先生呼呼大睡的样子?” “要得,要得。”女孩拼命点头。 苏深雪把女孩拉到一边,压低嗓音:“他呼呼大睡的样子就像一只猪。” 是的,还是一只利己主义猪。 女孩把花交到苏深雪手上。 当然啦,女孩是不相信首相先生呼呼大睡像一只猪,她说爸爸呼呼大睡才像猪,非得说首相先生呼呼大睡像猪,那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猪,末了,女孩还让她代替转告首相先生要多注意休息。 和苏深雪拍了合照后,数十名村民欢天喜地离开,离开前一再保证,不会把和女王的合照照片放到网上去炫耀的。 日光垂直。 怀抱女孩代转交的花束,苏深雪站在几株银桦书下。 她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从银桦树下的小径往前延伸至园林区。 戈兰虽位属大洋洲,但多火山特点使得其气候更趋近于南美洲,十月到次年七月性属温带海洋气候,故而,戈兰随处可见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十二月到二月份,很多园艺家扎堆涌入戈兰,这是欣赏戈兰园林的最佳时期。 但苏深雪这会儿无暇欣赏园林致景,她现在是以一名妻子的身份在看着自己丈夫和其手下在花间漫步,如果这名手下为男性的话那没什么,但这名陪她丈夫漫步于花间地是一名年轻女性。 作为一名妻子,她应该上前昭示自己身份;作为一名女王,她更应该上前,告诫那两人,不要给媒体们留下任何捕风捉影的机会。 但,她什么也没做。 这还是苏深雪首次看到犹他颂香和金佳丽私底下相处时的状态。 金佳丽换下一板一眼的职业装,白色雪纺衬衫,总是盘着的头发随意垂落于肩膀,犹他颂香还穿着出行时的基础款尖领t恤配牛仔裤。 也不知道是园林所营造出来的闲暇氛围,还是都没穿职业装的,那两人怎么看都不像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他们的步伐很慢,苏深雪很怀疑再过半个钟头他们才会走完仙人掌区。 挨着仙人掌区是兰花园,戈兰的兰花很受欢迎,由于气候原因,戈兰的兰花一朵朵如碗口大,而且什么颜色都有。 钻石、华服、鲜花为最受女性欢迎前三甲。 犹他颂香此时应该快点把金佳丽带到兰花园那里,再说上几句讨女人欢心的话,那样一来,金佳丽也许就能暂时抛开烦恼。 这一路观察下来,苏深雪猜到金佳丽遇到了烦心事,想必,犹他颂香也猜到了。 那……园林漫步的那两人可否理解为上司在开解下属? 这个苏深雪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两人压根不像上司和下属的,而站在不远处闷声不吭的她也不是很光彩。 要不是小女孩的花,苏深雪很乐意让那两人多交流,交流一个下午也是没关系的。 终于,他们逛到了兰花区。 先停下脚步的是金佳丽,犹他颂香跟着停脚。 </div> </div> 第26节 金佳丽在和犹他颂香说话。 片刻,犹他颂香摘了一朵兰花。 犹他颂香把兰花递给了金佳丽,这光景要是被摄像镜头捕捉到的话,想必女王和首相婚变传闻会传遍整个戈兰。 目前,维持戈兰首相和戈兰女王婚姻美满的状态最大功臣是那份婚前协议。 今天,就那份婚前协议而言,她和他都是失责方。 犹他颂香的错在于他给别的女人摘花,对于一对年纪相仿又是昔日同学,无任何亲属关系的男女而言,这样的举止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从而大做文章;而她的错在于没有早一步阻止这让人想入非非的一幕。 苏深雪一步步往园林入口方向,另一个出口处,也有一抹身影在快速移动着,是李庆州。 李庆州早她一步出现在那两人面前。 苏深雪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在李庆州出现时,金佳丽拿着兰花的手不落痕迹藏在了背后。 兰花是淡粉色的,很漂亮。 李庆州在传达:首相先生的午餐时间到了。 犹他颂香一动也不动,金佳丽垂着头。 苏深雪放慢脚步,先发现她地是李庆州。 李庆州的那声“女王陛下”让犹他颂香和金佳丽不约同侧身。 第24章 征服者之歌 李庆州的那声“女王陛下”让犹他颂香和金佳丽不约同侧身。 犹他颂香原地不动,金佳丽第一时间往后退了小半步, 随着这小半步, 和犹他颂香肩并肩站着变成立于他身后。 苏深雪看了犹他颂香一眼,刚给别的女人摘花的男人脸上无一丝慌乱愧疚,慌乱没有也就算了, 愧疚之情也没有吗? 折下那朵兰花时, 首相先生没有想起他没给首相夫人亲手摘下花朵, 哪怕路边野花也没有吗? 哦, 老师,我没有在忿忿不平,我只是在开玩笑,也可以说是自我调侃,作为一名女王,适当的自我调侃可以拉近和民众的距离。 苏深雪把小女孩送的花束往犹他颂香面前一递。 是李庆州代替接的花束,犹他颂香讨厌花粉,可他刚摘了兰花, 这男人…… 她可不想让那三人以为花束是她献殷勤之物, 冷声:“门口的小女孩让代替转达给首相先生。” “我知道。”犹他颂香看也没看花束一眼,长腿一迈。 苏深雪后退一步, 避开犹他颂香想揽她的手,触到犹他颂香敛起的眉头,说:“花束是女孩特意等到午夜采摘的。” 犹他颂香手还在半空中。 好吧,不能让首相在他两位手下面前丢脸。 “我身上沾到花粉。”好脾气说道。 是因为身上沾到花粉才不让你碰,这样的解释够全面了吧。 《星期一上午》《戈兰之声》是戈兰两大主流媒体, 前者素有何塞路一号发言人美称,后者着重于王室日常,这两家媒体比他们早一个半钟头抵达庄园。 《星期一下午》新年首刊主打温馨,为戈兰民众传达年轻首相私底下和手下打成一片,比如现在,他和两位手下在共进午餐。 几台摄影机分布在四个角落,镜头对准餐桌。 首相的午餐以南瓜为主,这是幕后智慧团队的主意,其目的是为了推广中南部的南瓜。 “南瓜一经厨师巧手,往餐桌上一端,种类繁多,卖相一点也不输给绝世佳肴,首相先生和女王一看就很喜欢南瓜午餐,首相在喝南瓜制作成的饮料,女王已经开始吃第二个南瓜饼,他们看起来很相配,那是出镜率很高的首相事务秘书,换上休闲服的他比以往都年轻,最让人意外地是首相第一顾问,那是一位冷美人,没想到这位冷美人放下头发会是这等妩媚。女王要担心了,好吧,我开玩笑的,作为一名戈兰公民,我很高兴能目睹这样的瞬间,这种时刻能让我和首相女王更接近,现在我更热爱戈兰了,也为戈兰拥有这样年轻的首相和女王感到骄傲,看女王和首相吃到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去一趟超市,买一大堆南瓜回来做午餐,当然,南瓜是要买的,但得让我看完这些照片。” 以上,应该是那组照片发出去后,戈兰民众的大多数心声,也是幕后智囊团想达到的目的,新年伊始,新一轮民意调查正如火如荼。 距离拍摄结束时间还有五分钟,李庆州正给金佳丽看他年满周岁孩子的照片;犹他颂香一边刷社交网络一边喝南瓜饮料;苏深雪吃完了第二个南瓜饼。 她吃南瓜饼一点也不勉强,起码,南瓜饼味道她不讨厌,但犹他颂香的南瓜饮料就很勉强。 犹他颂香讨厌和南瓜任何相关食品产品,犹他家每任厨师上任前都会收到一份清单,清单有若干样是不能出现在餐桌上的,南瓜就是清单之一,犹他颂香非常不喜欢南瓜。 当然,摄影机给戈兰民众呈现出地是:首相先生对南瓜饮料是偏爱的,你看,他把整瓶南瓜饮料都喝光了。 空了的饮料瓶算不算是犹他家长子对首相这份工作的一种敬业表现? 苏深雪倒了一杯苏打水,就等拍摄结束给犹他颂香递上,苏打水能去味。 拍摄结束。 第一时间递到犹他颂香面前的那杯苏打水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和犹他颂香坐得更靠近的金佳丽。 什么时候,犹他颂香和金佳丽的座位变得紧紧挨在一起了,一开始,座位和他靠得更近的人是她。 仔细一看,苏深雪的位置还在原地,发生变化地是犹他颂香的位置,餐椅是活动的,也许在表现和手下打成一片期间,犹他颂香把位置往金佳丽的方位挪近了。 也对,这是想让戈兰民众知道私底下首相先生和手下打成一片,不是首相和女王秀浓情蜜意。 递苏打水的人动作做得自然极了,接苏打水的人动作也自然,这一切就在苏深雪眼皮底下发生。 这对欢喜冤家是因足球和解的,这样的画面,在伦敦某个绿茵场不止一次出现过吧? 她已经用完午餐了,她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有工作等着她,一想到工作,猛地站起。 站起动作太大,弄得餐椅颠连颠几下。 犹他颂香似乎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看着她,苏打水已经被他喝完一半。 “我得准备下午拍摄。”苏深雪说。 “需要我帮助吗?比如为女王陛下撑伞。”轻飘飘说着,背靠原木椅背,神情惬意。 给她撑伞,得了吧。 午餐位置于几棵高大乔木阴影底下,凉风阵阵,放眼望去,园林、蓝天、绿地,还有……还有身边坐着妩媚美人,舍得离开才怪。 “不需要。”语气和平常一般无异,离开餐桌的脚步也是。 走了几步,折回,苏深雪把小女孩送的花束放在犹他颂香面前。 之前它一直被搁在餐车上,犹他颂香看都不看一眼。 “记得把它带回房间。” “好。”回答得很轻松。 “找个花瓶放进去。” “嗯。” 苏深雪走了小段路,还是忍不住回头。 扇形树荫下,堆着金灿灿的南瓜山,古朴的原木餐桌围着数十人,在那数十人中就数那对身穿浅色系的男女最惹眼,举手投足像流动的光源。 《戈兰之声》摄制组早就等在化妆室。 这座庄园之前是犹他家族产业,除了承担休闲狩猎之外,庄园的地用来种葡萄果树,湖可以钓鱼可以泛舟,后来,它成为苏深雪和犹他颂香的结婚礼物。 换言之,这座庄园类似于民间男方送给女方的聘礼,由于她身份特殊,这座庄园的管理者为戈兰王室。 戈兰王室接手庄园后稍作改善,来了几名农业博士,葡萄园果园变成时下流行的有机农场。 丹麦王室成员是第一批尝到从这个有机农场水果的何塞宫访客,丹麦小公主撰写的戈兰日志多次提到她在何塞宫吃到葡萄有李子那么大,味道比蜜桃还要津甜。 何塞宫的葡萄一下子声名远扬。 “女王休假期间并没有偷懒,她和工人一起在葡萄园作业。”这个主题在半个月前就拟定了,《戈兰之声》负责对外输出这个主题。 假日一结束,戈兰民众就可以在《戈兰之声》头版看到他们的女王和工人在葡萄园作业时其乐融融的样子,女王个人档案“亲近大自然”是最受欢迎的标签之一。 “热爱大自然,讨厌抛头露面,各大奢侈品牌季度秀年度秀vip邀请函拆都懒得拆,一年囤积下来单位可以以公斤计算,这就是我们的深雪女王。”戈兰民众总爱说。 老师,您看,学生就是生活在一个巨大泡沫之中。 到底热不热爱大自然苏深雪不清楚,讨厌抛头露面倒是真的,懒得去拆开一封封精美的邀请函也是真的,但这不代表她的生活不是一个巨大的泡沫。 为了看起来十分“亲近大自然”,苏深雪折腾了近两个小时。 换上戈兰中南部特色服装,戴着从附近集市买到的草帽,配工人提供的泥地鞋,揽镜一看,这哪里是女王,这分明是中南部姑娘。 这是王室策划团队和摄制组想要的结果,美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何晶晶和四名女近卫也换上工人服装。 一行人出了化妆室,庄园管事告诉苏深雪,首相先生四十分钟前已经回房间休息,至于首相先生的两名助手也拿了钥匙回各自房间。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苏深雪问了庄园管事一个问题,首相那位女助手分到的房间距离首相房间远吗? 听听,这语气问这样的问题,俨然就是一名充满疑心的妻子。 管事也露出讶异之色。 马上,迅速,苏深雪给了管事一个俏皮眨眼:“先生,我看起来像不像家里有个美男子丈夫的中南部姑娘?!” 管事恍然大悟:“像极了。” 莞尔,挥手。 走了几步,背后传来管事喊话: “女士,不需要担心,您那美男子丈夫和他女助手房间距离很远,还有,女士,您比您那美男子丈夫的女助手更可爱。” 午后三点,烈日炎炎,一列列葡萄架整齐有序,从小山坡以垂直形式往下,咋看,像镶在赤地上的绿条纹。 长势最好的葡萄园里,咔嚓声此起彼伏。 苏深雪懒得去找摄像镜头藏密处,反正摄影师会把一张张丑照全部删掉,只留下能凸出女王优点的,比如这张看起来像高年级学姐,这张是邻家姐姐,这张呢,是我家小姑娘长大的模样,这张笑容甜蜜,这张的表情十分专注。 万一拍到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也是要删掉的,因为人们会说,这一点也不像深雪。 这个下午,她苏深雪所要做到地是,检查一株株葡萄树,看树干有没有虫洞,有的话拿出笔记下记号,会有专业人员来处理虫洞。 中南部天气说变就变,拍摄进行到一半,前一秒还蓝得都可以凿出颜色来的天空这一秒乌云密布。 这样的光线不适合拍摄,好在长住于这里的工人打包票,不到半个钟头,太阳就会回来。 不拍摄了,她自然不需要再装模作样找虫洞了。 何晶晶在树荫下放了一把折叠椅,饮料水果驱虫水被一样样从工作箱拿出。 </div> </div> 第27节 苏深雪坐上折叠椅,接过何晶晶递上的安神饮品,四名近卫把她和拍摄人员隔成两个方阵,即使这样,还是有若干一两名不时间头往她的这个方位探,《戈兰之声》负责拍摄她的资深员工早已见怪不怪,那一两名往她这个方向探地一看就是新职员,他们一定很好奇,女王在镜头前和离开镜头分别有两副模样。 戈兰中南部郊外下午安静得可以听见鸟拍打翅膀的声响。 苏深雪戴上太阳眼镜,几声鸟儿拍打翅膀声响过后,在安神饮品辅佐下,睡意袭来。 迷迷糊糊间,耳畔传来笑声,是那种想大声笑又有所顾虑的样子,即使这样,还是可以从断断续续的笑声中窥见愉悦。 她都多久没有过这样愉悦的笑声了。 她?! 这是她在笑吗? 触了触嘴角,嘴角是扬起的,是她在笑。 有另外一个人也听到她的笑声,问“苏深雪,你在笑什么?” “笑你,笑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脱口而出。 鸟儿在头顶上拍打着翅膀,他手里拿着放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的盒子,盒子还没打开,购买邮票时都遇到哪些糗事他也还没讲开,可她的嘴巴就已经一副要合不拢的样子。 遇到糗事了吧,肯定遇到糗事了,她观察他的脸,那张脸写着不满呢,即使这样,他还是把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带到她面前来了,嘴角再也抑制不住,低低笑,轻轻笑,一阵一阵笑。伸出手:“给我。” “给你什么?”他问。 “邮票,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 扑在她脸上的温温气息拉远。 还没给纪念邮票就想走,没门,手抓了一个空,重重落在膝盖上。 眼帘重重抖了一下,掀开。 触目所及,天空浅浅的蓝混和地面嫩嫩的绿,一抹修长身影介于蓝和绿之间,她坐在折叠椅上,他背光而战。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离婚前有几次虐到我们的首相先生哟~~ 这应该是峦帼写的最后一篇文了,和家里人说好了,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好好玩耍~ 第25章 征服者之歌 苏深雪眼皮重重抖了一下,掀开。 触目所及, 天空浅浅的蓝混和地面嫩嫩的绿, 一抹修长身影介于蓝和绿之间,她坐在折叠椅上,犹他颂香背光而战。 那阵风吹来, 远处传来吆喝声, 云层里的太阳露出半边脸, 周遭以一种无比清晰的姿态展开。 原来……那被握在手里的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来自于梦境。 看了犹他颂香一眼, 抹了抹脸:“你怎么来了?” 没回应。 微风推动树叶,如小生物们集体在学牙牙语。 没事,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在他行李箱里呢,待会会送的。 “深雪。” “嗯。”双手放于膝盖上。 “你很喜欢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吗?” 这问题把苏深雪问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 苏深雪的人生不知从何时起,好像已经没有喜欢的某个物件了,可能否认地是,那还没到手的纪念邮票让她有好几次觉得特别的有意思, 围绕着它周遭一切都变得顺眼起来。 那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看着他。 他避开她的视线, 轻声说:“深雪,我把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给忘了。” 耳朵听得很清楚, 嘴巴却在说:“什么?” “下次去伦敦再给你买。” 骗人的吧,不是说从伦敦给她带来了小东西吗? “你说过的,从伦敦给我带了小东西。” “是bella托我给你带的,我在伦敦碰到她了。” bella是犹他颂香的姐姐,也是犹他家族长女, 因不能接受母亲自杀时父亲正躺在母亲十八岁侄女床上,愤而和父亲断绝关系,离开戈兰前往外祖母居住地西班牙,bella是她现在身份证名字。 说也可笑,即使犹他颂香这么说,她还是执着认为,他在撒谎。 这也许和过去半个月里,老是惦记会让犹他颂香出糗的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有关。 女王的生活在外界看来多彩多姿,但实际上枯燥得很。 枯燥也就罢了,还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学生们礼拜一就盼着礼拜六;上班族们到了发工资日个个眉开眼笑;商人早早营业深夜把这天的利润美美存进银行户头里;爸爸妈妈盼着孩子长大诸如此类每天在世界各个角落上演。 而她呢,很久以前就不需要为这些操心了。 好不容易,生活才出现一点有意思的。 此刻苏深雪固执得像一个孩子,她和他讲道理,说是你主动要给我带东西的,我可没要求你给我带点什么。 可不是,他要是没主动提起,过去半个多月她的日子会过得和往常一样。 那张脸就在她面前,因她听似孩子气的质问而出现了几缕困惑,困惑中又有一丝丝不耐,可他还是好脾气说是我不好。 说完又想用他那漂亮的眼睛来迷惑她,眼睛瞅着她,说:“看来苏深雪很喜欢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 和喜欢无关,她只是因为太想让他出糗而已! 苏深雪发誓。 她再也无法和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在一个树荫底下呆着。 蹭地站起,一个大跨步。 犹他颂香一把抓住她手腕,以身体阻挡住她的去路。 冷冷的目光朝向犹他颂香:“让开。” “下次我去伦敦,不管多忙都会抽出时间给苏深雪弄一套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我待会就让李把这件事存进备忘录里。” 他这是把哄海瑟薇儿,哄女孩们的伎俩使出来了。 “不需要。”冷冷说到。 “下次我要是把这事忘记的话,我就在你面前说十次‘犹他颂香是小狗’,你可以把它存进手机录音里,到时候你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你要是喜欢的话还可以把录音寄给电视台,到那时,说不定戈兰民众会向‘怕妻俱乐部’推荐新成员。” 这话要是海瑟薇儿听了肯定笑逐颜开,可苏深雪不是海瑟薇儿。 苏深雪目光落在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上。 嘴里说得漂亮,可力道一丁点都没有一丝一毫怜香惜玉,怕是昨晚被掐的旧淤青印记又添上新的了。 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 还不如一开始什么都不要说,那她也就不会有牵挂和期待了。 冷冷说:“放开!” “深雪……” “首相先生,需要让我的近卫官过来吗?”苏深雪加重声音。 犹他首相松开手。 太阳挣脱出云层,天空无限蓝,绿意从脚下蔓延,摄制组工作人员都已如数到位,就缺她一人了,苏深雪快步往葡萄园方向。 背后传来犹他颂香冷冷的声音。 “苏深雪,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现在就像揪着丈夫出差没给你带礼物而摆出一张臭脸的妻子,你知道这样的角色有多不可爱吗?苏家长女的教养呢?你以前的聪明劲呢?苏深雪,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走出树荫,迎着风,迎着日光。 犹他颂香这是在警告她,苏深雪你需要懂得适可而止,苏深雪,你现在能成为戈兰女王是你靠长时间投机取巧所得。 很久很久以前,苏深雪天真的以为,靠努力努力再努力也许就能戴上美丽的玫瑰皇冠。 逐渐,她明白到美丽的玫瑰皇冠从来不青睐勤劳刻苦真诚,可那个阶段她特别渴望拥有它,一旦拥有它,那些人就会注意到她。 注意她,赞美她,感激她。 而今,她不仅成为戈兰女王她还是首相夫人,她拥有了少时想拥有的一切。 上个月,苏文瀚生日,百人长餐桌上,苏文瀚坐在餐桌这一头她坐在餐桌那一头,说也奇怪,明明是苏文瀚生日,但餐桌尽放她小时候喜欢吃的食物。 家族合影,为了能和她更靠近,胖的利用身材优势挤掉瘦的,和女王的百人大合照终于有了自己的身影,可没高兴多久,猴子般机灵的小男孩逮住一个小空隙钻了进来,小男孩刚站稳,“咔嚓”一声,胖胖的远方表亲一半留在照片里。 你看,她得到儿时想要的。 也许,犹他颂香说得对。 她没给他摆出一张臭脸的资本。 五点,拍摄结束,何晶晶开着高尔夫球车等在那里。 苏深雪一坐上车,何晶晶就告诉她,首相先生现在正和恰好也在附近度假的总理一起打高尔夫,首相先生让转告,五点半到高尔夫球场去一趟,总理夫人也在。 也就是说,在五点和五点半之间,她得回房间换衣服,换完衣服在去高尔夫球场,让总理夫人待着不是待客之道。 好吧,犹他家长子总是对的,不对也是对的。 犹他家长子可是把爸爸拉下马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狠角色。 五点二十分,苏深雪换完衣服。 前往高尔夫球场途中,在打包垃圾的工人引起了苏深雪的注意,确切说,是工人手里的花束刺到苏深雪的眼睛。 母亲看着孩子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为了能让花的香气更持久,平常早早睡觉的孩子等到午夜,那可是要送给女王和首相的礼物。 他答应过她,会把花束带回房间;他还答应她,会找一个花瓶。 花香让工人不忍心把它打包丟进垃圾袋里,几经考虑,花束被搁在木材堆上。 工人走了,苏深雪捡起花束。 五点半,苏深雪坐上回何塞宫的车,一边放着女孩的花束,对了,她还把手机关了。 </div> </div> 第28节 六点左右时间,何晶晶手机响了。 “首相先生的电话。”何晶晶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苏深雪闭上眼睛,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按兵不动。 “首相先生,女王陛下睡着了。”何晶晶压低嗓音。 之后,何晶晶的电话没再响起。 是夜,郊外,平原独栋庄园式建筑,三分之二的灯光已经熄灭,靠湖位置就只剩下偏南方向房间窗户还透着灯光,光投递在湖畔木栈道上,一抹高挑苗条的身影在木栈道缓缓行走着。 沿伸至湖中央的梯形码头上,有另外一抹高大健硕身影,在目送着木栈道缓缓行走的曼妙身躯,走完木栈道,上台阶,浅色裙摆一角从第一个台阶攀向第二个台阶。 第三个台阶连接透着灯光的房间。 房间门紧闭。 “咚、咚、咚。”极小的三声敲门声。 敲完门,金佳丽垂手待立,她现在站在犹他颂香的房门外。 过去二十四小时里,金佳丽做了以下事情:打了一份辞职信,定回伦敦的单程机票,拨打城市快线服务电话。 今天早上七点,她收到一个包裹。 无须拆开,她就知道包裹里放的是几天前她试穿过的一款露背礼裙,礼裙设计十分大胆,它还有一个特色,解开它只需眨一次眼睛的时间。 这款礼裙在鹅城的特殊派对上很受欢迎,推出这款礼裙的设计师说了,她是把这款礼裙穿得最撩人的客人。 金佳丽把礼裙连同辞职信带到度假庄园。 按计划,辞职信在晚餐后应该被递到她上司面前。 递交辞职信前,她需要和自己上司有一点独处时间,毕竟,他们当过几年同学,有过周末一起露营对着夜空谈天说地的美好时光。 先是同学,继而是搭档,现在是上司下属,情分摆在那里呢,贸然递上辞呈怎么都说不过去。 金佳丽成功得到和犹他颂香的独处时间。 计划里,这段独处时间她得谈点关于她伦敦家人的事情,类似妈妈正在老去,妈妈需要她陪伴诸如此类,来为即将到来递交辞职信铺好道路。 和他漫步在园林,她是谈了伦敦的事,但丝毫没涉及到妈妈。 絮絮叨叨的语言更趋近于在传达对他们求学阶段的一种怀念,语调伤感,他在她身边安静倾听。 出了仙人掌区。 他和她说“佳丽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但我希望你能开心。” “你要是送一朵花给我,我就会开心。”这话顺滑得很,红黄绿蓝紫的兰花漂亮得让人垂涎欲滴。 他给她采下一朵粉色兰花。 兰花递到她手上。 他说:“这是一名上司送给被烦心事困扰的下属的礼物。” 上司和下属。 这个男人分得非常清楚,不留一丝丝让人遐想空间。 临近五点。 戈兰总理带着家眷来访。 总理的两个孩子特意制作了手工艺品想送给女王,但女王没出现在高尔夫球场上。 “今天女王的拍摄工作强度大,她需要休息,我保证,你们会在晚餐餐桌上见到她。”他和两个孩子说。 但晚餐餐桌上,首相夫人的席位一直空置着,为首相夫人准备的餐具静悄悄躺在餐桌上。 这次犹他颂香没解释首相夫人的缺席。 金佳丽分配到的位置隔着首相夫人两个席位,金佳丽得承认,近四十分钟的用餐时间她把注意力都用在观察犹他颂香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空置的餐位是否影响了他的食欲?他在和总理的谈话中是否出现了心不在焉?但什么也没发生。 四十分钟用餐时间,犹他颂香也就看了那个空置座位一眼。 反而是总理的两个孩子频频往首相夫人的位置看。 晚餐临近尾声,知道女王是不可能出现了,两个孩子脸上难掩失望之情。 犹他颂香让李庆州代替手下礼物,并和两个孩子保证:他会亲手把礼物交到女王手上。 金佳丽和犹他颂香一起送的总理一家。 李庆州没出现,金佳丽知道这是李庆州给自己递交辞职信的机会,那封辞职信也一直放在金佳丽外套内衬里。 载着总理的车使出庄园。 金佳丽和犹他颂香走在小径上,这是递交辞呈的最佳机会,但她并没有递出辞呈,反而问了犹他颂香,深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年,“枪支换玫瑰”活动,苏深雪还没当上戈兰女王,她和她是活动小组成员,虽然算不上交好,但也是偶尔可以约吃午餐的关系,苏深雪成为戈兰女王否,除去公共场合,私底下金佳丽还是延续之前对苏深雪的称谓。 关于苏深雪这个人,给金佳丽初印象是在公共场合上表现温和,一种趋近于刻板的温和,私底下很安静,像学校里的绝大多数人,上课学习主要宗旨是为了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后来,苏深雪在金佳丽眼里除去“绝大多数人”还多了一样特征:幸运。 不管是步步为营还是无意为之,苏深雪成为戈兰女王,成为首相夫人。 见犹他颂香没回应,金佳丽又轻声重复一遍“深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还是没回答。 最后一段路,犹他颂香忽然问了金佳丽一个问题:“你觉得现在的苏深雪和以前的苏深雪有没有发生变化。” 问题问得很突然。 金佳丽本能回答出:“以前她是苏家长女,女王候选人之一,现在她是女王。” 女王金佳丽说了,首相夫人金佳丽没说出口。 “女王?”犹他颂香若有所思,状若自言自语,“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苏家长女认为自己拿到不错的筹码?” 那段路走完,辞职信还是没能递出,直至午夜,它才被叠成方形拿在手上。前往犹他颂香房间的路上,金佳丽总是害怕风把它吹走,她的指尖没任何力道,不知道这是否和心虚有关。 首相夫人下午五点左右回何塞宫了,这是金佳丽从一名庄园员工口中获知,据说走时候连通知都没有。 金佳丽觉得这世界很多事情都有预兆,苏深雪连通知都没有就离开是预兆之一,那个午夜时分还亮着灯的房间也是预兆之一。 手拿着辞职信,金佳丽站在犹他颂香房间门口。 现在,她穿着早上七点收到的那件露背礼服,这件礼服“一个眨眼它就可以从女人身上脱落”设计为男人们津津乐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26章 征服者之歌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之后,透着光的房间里毫无动静。 隔着门板, 金佳丽低低说:“是我, 佳丽。” 约两分钟后,那扇门才打开。 但也打开到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已经足够,顾不得和开门的人打招呼, 闪身进入。 越过那道门线时, 金佳丽知道, 即使苏深雪没有离开, 她也会穿上那件礼服敲开犹他颂香书房房门。 背后传来关门声。 尘埃落定。 房间位于湖畔,隔成两个区域,左边为卧房,右边为书房。 书房区透着灯光。 光线很柔和,是金佳丽想要的效果,办公桌面搁置着若干没签完的文件,会在睡前完成今天的工作分额,这是犹他颂香的特点, 也是金佳丽喜欢他的特点之一, 她常常偷看他工作时的样子,从欣赏到喜欢。 背后传来脚步声。 微笑, 转身,金佳丽和犹他颂香变成了面对面。 对于她的穿着,犹他颂香脸上并无一丝讶异之情,也不问她怎么穿成这样,只是看着她, 那双眼眸比以往都沉静。 如镜中之湖。 午夜,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眸,爱意澎湃。 辞职信现在拿在她手里。 脱下那件礼服之前,她得先递上辞职信。 政场的办公室恋情是大忌,递交上辞职信后,他们就少去上司和下属这层关系。没了上司身份,这个男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有妇之夫,机票已经订好了,还有十一个小时她将踏上前往伦敦的航班,这晚在这个房间发生的事情她会把它带进坟墓中,这也是她能为他做的。 金佳丽还自备了酒,很小的一瓶,看着更像香水,从包里拿出酒,两口就少了三分之二。 酒精真是好东西,一入喉,火辣辣的,所有感官开始活跃了起来。 她的上司还是无任何表示。 这可不是一场即兴表现。 酒瓶往桌面一搁,辞职信夹在手指上,在犹他颂香面前晃了晃:“首相先生,您猜猜这是什么?” “是什么?”很是敷衍的语气。 他和她约五步左右距离,裙摆在地板上拖行着,眨眼功夫,两人只剩下半步距离,把辞职信交到犹他颂香手上。 “它是一封辞职信。”低语。 他淡淡应了一声。 这真不是一场即兴表演。 “arthur,”像彼时在伦敦,她轻唤他的英文名字,“我想念伦敦,想念我们一起露营的那个山坳,arthur,告诉我,我们现在还在那片山坳看着漫天繁星,你是愿意听我骂了一百分钟亨利.吴的帽衫男孩。” 这个时代,一个家庭的破裂司空见惯。 让金佳丽忿忿不平地是,分居结束日是她爸爸的再婚日,婚前多次传出他和几名学生有暧昧关系,分居申请书也只是说想让彼此冷静。值得一提地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是他的学生,那个家伙用拿手的甜言蜜语,让比他小十六岁的女孩退学嫁给他。 </div> </div> 第29节 在那个家伙结婚当晚,金佳丽和犹他颂香去山上露营。 满天繁星下,她把那个家伙臭骂了一顿,唾弃所有花前柳下的男女,发誓到死那天,她只爱自己,不爱任何男人。 言犹在耳。 才几年时间,她就被那个当初穿帽衫陪她露营的男孩迷得神魂颠倒。 “arthur,告诉我,我们现在坐上时光机器回到那片山坳里,我们头顶有漫天繁星,这是一个适合做点什么的晚上,你说是不是?”喃喃自语,状若梦呓,金佳丽踮起脚尖。 伴随那声“佳丽”周遭温度骤然凝结。 直视她的那双眼眸在瞬间宛如覆盖上冰霜。 犹他颂香缓缓举起戴着婚戒的手,说:“佳丽,没有时光机器,我们现在不在那片山坳里,也不适合在那片山坳里。” 踮起的脚尖收回。 在那束冷冽的视线下,不由自主后,退小半步。 辞职信被揉成一团,丢进纸篓里:“更有,处理下属辞职信从来不在首相工作范围内,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回去重新打一封辞职信,再按照流程,直至它生效。” 绕过她,犹他颂香回到办公桌的座位上。 显然,他这是在和她下达逐客令。 想了想,一小步一小步的,金佳丽移动到犹他颂香正对面。 会被拒绝,敲响那扇房间门之前,她亦有过心理准备。 犹他颂香拒绝了她,这个结果让她失落之余难掩激动,起码,犹他颂香不是她的爸爸亨利.吴,无名指戴着婚戒,但对女人们持来者不拒的态度。 这是她爱,她欣赏的男人。 那句话说得对,女人们是奇怪的生物。 这一刻,金佳丽越发想,想以这样的一个夜晚祭奠余生。 在这个世界,她厌恶所有异性,她就只喜欢那个陪她露营的帽衫男孩。 如果说,给最完美身材的评分是一百的话,那么她的身材评分起码可以拿到九十五分,这个金佳丽比谁都清楚,求学阶段,伦敦几家内衣模特经济公司曾多次带着支票本来到她面前。 “arthur,”以脉脉柔情注视,以满腔柔情蜜意呼唤,“我希望,白发苍苍时,我带着宠物狗去参加友人聚会,和友人谈起往昔罗曼史时,可以说出‘我的第一次给了这个世界最棒的男人,他也是我爱的男人’。” 柔软的布料从她的每一寸肌肤纹理划过,滑落至她脚尖处,像那些人所说,解开那件礼服就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而已,“礼服下什么都没有更棒”这是出自这件礼裙设计着的原话,她采纳了设计者的建议。 房间每一缕光线都落在她身上,他的目光亦然。 她回以他如水般的温柔。 “我已经订好回伦敦的机票,因为我知道已经不适合在你身边待下去了,arthur,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我更是控制不了爱你的心,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可耻,arthur,来之前,我已经和上帝表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任何惩罚,我也在上帝面前发过誓,这晚的事情我会带到坟墓中。” 最后,最后。 “arthur,我好看吗?”颤抖的声音问出。 “嗯。” 金佳丽心里大大松下一口气。 他从座位上站起。 金佳丽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只是—— 犹他颂香没再往前一步。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 各种各样公共场合上,很多男人看她的目光是恨不得能一举焚烧掉包裹住她身体的衣物,好让她能不着片缕呈现在他们面前,而犹他颂香没有,他刚刚不是说她好看吗? “arthur,”声线抖得厉害,“是不是我不够好看?” “不,你很好看,”很淡的声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无任何回避,“佳丽,你的身材在我看过的女人中可以排名前三,我看过很多女人,夜总会,派对上,也有直接送到我住所的,也有像你这样敲响我房间门的,什么女人都有,舞娘,超模,站街女,未成年者,表演系学生,大家闺秀很多很多,也许看得多,就产生免疫力,有一次,在酒店,我忘了被当成礼物送到我房间的女人职业是干什么的,当然,是以礼物形式被送进我房间里,我只记得那是长有可爱胎记的漂亮女人,很小很小的小玩意,我看了许久才看出来,那是三叶草形状的胎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胎记,我马上打电话给我朋友,把这件稀奇事告诉我的朋友,针对三叶草的胎记,我还我朋友在电话聊了一会。” “佳丽,你绝对猜不到这件事情的结果。”犹他颂香做抚额状。 金佳丽的心麻木成一片。 犹他颂香打开抽屉,抽出一根烟,点上。 点上的烟没抽,就在他指尖燃烧着。 烟雾缭绕中,他说起那件事情的结果,语气懊恼。 “三叶草胎记的女人把整杯水往我脸上泼。” 此时此刻,金佳丽知道了,自己的心因何麻木。 这男人在面对她不着片缕的身体侃侃而谈,这让她感到绝望。 绝望和愤怒。 如果可以,她也想把整杯水往犹他颂香脸上泼。 “那天,女人哭着骂我是混蛋,还把我朋友给她的酬劳从窗户丢到大街上,那天,我明白到,自己当时的行为有多可恶。” “佳丽,现在,回你房间去,我不想你待会像那女孩一样,哭着骂我是混蛋。” 是啊,犹他颂香还真是一个混蛋!怎么可以当着那女人的面打电话给他朋友,讨论那女人的三叶草胎记,现在,这个混蛋变本加厉,当着她的面说被送到酒店房间里的那个女人的事情,要知道,那件从她身上掉落的礼服非常的刺眼;要知道,她不是拿着酬劳敲门的女人;要知道,她和他做过几年同学;要知道,他可是她的帽衫男孩。 金佳丽知道,现在最正确的方法是按照犹他颂香说的,回房间,这样还可以保留些许的自尊。 可,可是! “arthur,我刚刚有个疯狂的念头,回到伦敦前,我要带点什么离开,比如几页关于戈兰的机密文件,我保证,我可以顺利带着它离开戈兰,但到了伦敦我却犯了得意忘形的毛病,我携带秘密文件的事情暴露了,幸好是在伦敦境内出的事,但我为此失去了入境戈兰的权利,arthur,你放心,我拿走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怕犹他颂香不明白她的用意,金佳丽继续补充,“arthur,这样一来,我就来不了戈兰,而今晚,就成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arthur,如果你觉得这还不足以保障,我会带着妈妈离开伦敦,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这样疯狂的想法,这样的一番话,只因为…… “arthur,你值得我为你付出一切。” 你值得我为你付出一切,出自肺腑。 “何为值得?”他问,眼眸无一丝波澜。 有那么一瞬间,金佳丽想捡起地上礼裙,快速逃离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有可能成为她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何为值得? “因为,犹他颂香不是亨利.吴。”一字一句。 金佳丽见过太多像她父亲的男人,样子不像,但骨子都是,自私自大,不负责任,见异思迁。 窗户关得紧紧的房间,于他指尖燃烧的烟宛如静止一般,气若游丝,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暗流,暗流弹开小块烟灰,一缕青色烟雾从裂口从袅袅升起,穿过他和她之间。 在青色烟雾中,犹他颂香微微笑开。 唇角笑意一如他那双瞅你时总是让人烦恼的眼眸。 初初见面,你就开始烦恼,就不该认识这样的人;熟知了,你更烦恼,也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 “佳丽,芭芭拉你是见过的。”他微笑瞅着她。 第27章 征服者之歌 在青色烟雾中,犹他颂香微微笑开。 “佳丽, 芭芭拉你是见过的。”他微笑瞅着她。 如果不是落在身上的凉意, 金佳丽都要以为,他们这是午餐后的闲暇时光,还有点时间, 他们聊起几天前在联合国大楼认识的法国女星, 美, 酷。 对站于眼前不着片缕的身体置若罔闻, 不理会她的尴尬难堪,他和她说,他拿到了那位法国女星的私人手机号了,不是他要的,而是她自己给的,把私人手机号给他时还把她南法的一所秘密公寓地址告知了他,并附上她每年会住那所公寓的日期时间。 犹他颂香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金佳丽心里有些恼火,让她恼火地还有叫芭芭拉的法国女星, 这位出了名的爱把男人们踩在脚底下。被踩对象不乏赫赫有名的富豪、优秀青年企业家、政坛风云人物等等等。 这次联合国气象大会, 她还拒绝了有才有貌的加国领导人的握手。 “联合国大楼楼顶,我给她递水, 她看都懒得看我一样,那天天气很好,很适合谈点什么,于是,我谈了她最卖座的那部电影, 我和她说,我在从伦敦飞纽约途中看过那部电影,电影还没看到三分之一就关掉了,我说那就是垃圾,连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产品都不算,漂亮性感的女主角存在意义仅为了让男人们掏腰包购票。” “最卖座的电影是垃圾,获奖的几部作品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以为她听了评价会暴跳如雷,但没有,她问我喜欢她哪部电影,我告诉她,我唯一存放的电影原声带是她存在感最低的一部影片,那部影片也没拍得多好,但那是导演编剧的错,女主演和音乐都很棒。” “谈完这些,她主动给了我的她私人手机号,在她把私人手机号给我的一个小时前,她拒绝了和加国领导人握手。” 经犹他颂香这么一说,金佳丽记得那天下午。 联合国大楼通道,午休时间段,她看到犹他颂香往顶楼上走,不一会时间,犹他颂香和法国女星芭芭拉一前一后下了露台楼梯,只是,当时金佳丽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 金佳丽不明白这个时间点犹他颂香为什么和她谈这些,是不是在他眼中,她是另外一个长着三叶草胎记的女人。 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泪眼朦胧中,他来到她面前。 掉落的礼裙由经他的手,穿回她身上,他唤她佳丽。 “那天,我和芭芭拉在顶楼呆了还不到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再加上十分钟网上浏览,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分钟,二十五分钟时间,我就拿到芭芭拉的私人手机号。佳丽,我既没在飞机上看芭芭拉卖座电影打发时间;家里更没有和她任何相关的东西,当然,去顶楼也不是为了看风景。那二十五分钟只为了达到一个目的,愉悦。” “当她主动把手机号存入我手机时,我享受到的一种由征服催生的愉悦感。” “瞧瞧,先生,她不屑于和您握手,但她却亲手把私人手机号给了我。先生,我知道您也是暗地里等着我出错、闹笑话的人之一。” “离开顶楼,我删除了芭芭拉的手机号,如果说我和你爸爸都是收藏家的话,你爸爸是那类会通过不正当手段把一幅画放进家里的收藏家;而我,更喜欢让整个博物馆高挂‘谢绝访客’,只因想独自欣赏那副画,博物馆外,几千人扫兴而归,博物馆馆长心里诸多牢骚,但还得赔着笑脸说‘先生短时间不会有人打扰到您,您可以尽情欣赏您喜欢的作品。’” “佳丽,说不定我比你爸爸更糟。”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金佳丽这会儿反应比平常迟钝,犹他颂香说的那番话背后的意义她没能理出头绪来。 更有,她的混蛋爸爸不配和犹他颂香比,他可是拒绝了她的投怀送抱。 想反驳,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佳丽,你可……”他叹息着,“真笨。” 这个金佳丽承认,她现在的反应可以被打包丢出何塞街一号。 “佳丽,你应该记得,我们刚认识时,你是班里唯一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女生,后来,那名叫犹他颂香的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球场看台上,很巧和那名叫金佳丽的学生变成邻座关系,这道理和戈兰首相为什么会出现在联合国顶楼上,很巧遇到那叫芭芭拉的法国女星一样。都是为了那该死的愉悦感。” 这样一来,金佳丽不能再假装不明白了。 都是为了那该死的愉悦感,一种征服催生的愉悦感。 犹他颂香把烟放到烟灰缸里,看着她,缓缓说: </div> </div> 第30节 “那该死的愉悦感,还有另外一个名声,卑劣。” 现在,金佳丽再也找不到留在这个房间的借口。 属于金佳丽引以为豪,从学历到身体到能力在这个房间里消失殆尽,这个夜晚将会让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 木然转身。 手触及门把时,被最后一丝期盼困住。 脸对着房间门板。 那句话说得对,女人是情感动物,他把花交到她手上时眼神温柔。 问:“为什么告诉要告诉我这些?” 没人愿意高唱征服者之歌,更多的人把卑劣牢牢束之高阁。 “经过这晚,我们都知道,你我无法再回归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背后那束声线似叹息,“这是上司送给下属临别一份善意的礼物?还是一款实用体面还能杜绝纠缠的打发方式?就看你喜欢哪个选项了。” 最后一丝期盼化为灰烬。 耻辱愤怒汹涌而来。 蜂拥的愤怒中,金佳丽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枪支换玫瑰”活动临近尾声的某天,她和苏深雪在地下室撞到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斯诺克台面上有一滩黏糊糊的液体,落位极醒目,要不注意都难,苏深雪目光锁定在斯诺克台上眉头敛起,男人女人一脸尴尬,然后……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出现了。 苏深雪拨通管理员电话,斯诺克台上那一滩黏糊糊的液体是附近公园小动物的排泄物,这是苏深雪观察后的结果,电话里,她让管理员检查好地下室门窗,以防小动物进入地下室。金佳丽都可以预见当她们离开时地下室,那对男女笑作一团的样子。笨姑娘,那压根不是小动物的排泄物。 那阶段的苏深雪即将迎来二十三岁生日。 这有趣的一幕让金佳丽放松了不少。 二十三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就某方面而言,那个傻姑娘即使当上女王,成为首相夫人也不会不到哪里去。金佳丽笑开,吃吃笑说:“arthur,我猜,首相夫人一定不懂某些特殊时刻男人和女人说的‘坐上去’具有双重意义。” 从落于后背的那束视线温度,金佳丽知道,她应该猜对了。 “金佳丽,我认为你现在更应该担心,你每多说一句话所需要承受的后果。” 嗯,首相先生在回避问题。 金佳丽叹了一口气,幽幽说起,她一定会保持健康的身体状态,因为…… “arthur,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你面对的是那连‘坐上去’是为何物都不懂的女人面孔;结婚两周年纪念日,还是那张面孔;十周年纪念日,依然是她,她的腰肢不复轻盈;二十周年纪念日,她没有了浓密的头发;三十周年纪念日,她喋喋不休的样子让你想用胶布封住她的嘴;四十周年纪念日,她在你面前变得如同空气;五十周年纪念日……” “arthur,以上这些征兆都会在你身上发生,因为你有一个叫做犹他颂轻的父亲,我会以健康的身体状态天天祈祷,祈祷你有超强的自制力,杜绝所有诱惑,五十年后的某天,你以自然死亡的方式辞世,我会带上香槟参加你的葬礼,为你枯燥人生举杯。” “不要让我失望,你知道你让我失望将代表什么吗?那将代表,我得和你说‘arthur,你变成那个你最讨厌的人’,犹他颂香变成了他最讨厌的犹他颂轻,据说,令尊最爱给友人戴绿帽,不觉得这和你刚刚形容的‘该死的愉悦感’异曲同工吗?” “arthur,如果需要我做出选择的话,我会无比乐意放弃带上香槟去参加你葬礼的机会。” 说完这番话还不到半个钟头,收拾行李时,金佳丽迎来了两名特殊访客,这两名访客手手持首相亲手签名的逮捕令。 同一时间,李庆州站在延伸至湖中央的木栈道上。 这个地方可以全方位捕捉到首相书房的动静。 李庆州猜到金佳丽会去敲响那扇门,他早金佳丽半小时来到湖畔木栈道,戈兰国会授予他首相应急事务秘书长一职,首相和第一顾问发生点什么的话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一桩丑闻,避免首相丑闻缠身在李庆州职责范围内。 年轻的首相足够聪明,他不会犯这种错误,这一点李庆州百分之百相信。 但凡事就怕万一,毕竟那是年仅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毕竟,首相第一顾问身材火辣,而且,二人之前还是同学兼搭档关系,深夜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更有,首相先生看似和首相夫人闹变扭了。 李庆州不敢掉以轻心。 临近午夜,金佳丽敲响首相房间门。 书房门窗被窗帘遮挡得结结实实的,李庆州无法看到书房里发生什么,只能透过窗帘判断书房的灯是否亮着,在他计划里,一旦书房的灯很快熄灭,他就会以敲响房门的方式杜绝事态更深发展;如果书房的灯一直亮着,他会在大约十二点十分左右敲响房门,把金佳丽带离。 那个万一没有发生,金佳丽在首相房间待的时间不长,还是跌跌撞撞离开的,显然,她结结实实吃到了一个闭门羹。 这样也好。 金佳丽身影一消失,书房门窗就被打开,首相出现在那扇窗前,看似需要透气。 似乎,透气还不够,他在窗前来回度步,脚步越来越快,最终,若干书籍连同几样办公室物品被从窗口大力抛到空中,坠落于湖底。 从被抛物品掉落弧度看,抛投的人带着浓浓愤怒情绪。 金佳丽作为伦敦知名学府高材生,首相第一顾问自然有其生存之道,想必,她在吃了一记闭门羹后,还给了对方一个左勾拳。 李庆州很好奇,到底金佳丽说了什么,能让“戈兰的小年轻”这般失态。 总爱叫犹他颂香“戈兰的小年轻”的老派政治家们现在也只敢靠耍嘴皮子过过瘾了,戈兰年轻的首相没少让这些人吃过暗亏。 连续几波水花后,湖面回归平静。 书房窗户重新关上。 约二十分钟左右,书房灯熄灭了。 这晚,首相睡书房。 庄园为首相先生和首相夫人精心准备的房间派不上用场。 李庆州想,这事情要放到坊间,就成了绘声绘色的夫妻闹变扭,妻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女王崽崽明天出来了哟~ 第28章 他耳鼻眉目 很多戈兰人都知道,他们的首相有晨跑习惯。 新年第二天, 住附近的女孩们拉上同伴壮胆, 打扮一番组成百人队伍天蒙蒙亮等到度假庄园外,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到晨跑的首相先生。 直到太阳出来, 跑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好心的庄园工人告知她们, 首相先生取消了今天的晨跑计划。 首相不仅取消晨跑计划, 还没按照时间点出现在早餐餐桌上, 这让庄园管事十分忐忑。 昨晚晚餐一道是蘑菇饼,庄园管事算是看着首相长大,知道他喜欢吃蘑菇类食品,蘑菇经过精心挑选,没问题,但那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守时,会不会是食物…… 八点十分,管事一颗心才放下。 首相出现了, 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相处时间久了, 李庆州大致也了解了自己上司的若干特质,有洁癖, 不喜欢喧闹场所,讨厌被打扰,当然,公共场合上,他把这些掩饰得很好。 这个早上, 他的上司姗姗来迟。 餐厅只剩下李庆州和犹他颂香两人在用餐,介于上司的若干特质,李庆州尽量让自己的餐具不发出任何动静。 二十分钟前,戈兰各大时讯新闻纷纷播报了首相第一顾问辞职的消息,宣称他们所播报内容已经得到确认,等新年假期结束,针对此消息首相办公室会召开简短的新闻发布。 昨晚发生的一切在犹他颂香脸上已难觅踪迹。 着灰色毛衣的他这会让人无法把他和政治联系在一起,他更像来自于家庭优厚的男孩,在某个海岛享受自由时光,喝柳丁饮料看体育画报。 很快,自由时光被打断,犹他颂香合上杂志,看到靠近他地是庄园管事,敛着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这是一位给犹他家族服务了半辈子的老人。 稍稍松开的眉头又因庄园管事的问题再度聚拢。 庄园管事所询问地是:是否需要为女王准备早餐,晚餐。 管事低声数来:拿不准女王来还是不来,一早他打电话到何塞宫询问女王今天是否要在庄园用餐,最开始得到何塞宫管家克里斯蒂肯定回答,女王很快就离开何塞宫,最晚中午前到达庄园,还不到十分钟,女王的私人秘书往庄园打电话,告知女王因临时有事,未来几天都不会到庄园。 絮絮叨叨没得到首相的回应,只能再次硬着头皮:“首相先生,今晚是否需要给女王……” “不需要。”犹他颂香打断了管事的话。 声音有点大,惹来两名布餐仆人的偷偷侧目。 犹他颂香离开了餐厅。 大约半个小时候,李庆州接到犹他颂香的电话。 湖畔码头上。 “李,我需要你的客观评价。”犹他颂香开门见山,“不是公事。” 犹他颂香以打比方的方式说明了需要他客观评价的事件:出差的丈夫忘了承诺给妻子的礼物。 “这个丈夫很忙,他也为自己忘带礼物的事情和妻子道了歉,也说……说了不少逗她开心的话。不觉得她大题小做吗?!”年轻的首相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 想起那束孤零零被落下的花束,李庆州小心翼翼问到:“或许还有别的?” “还有别的?比如?” “比如,妻子让丈夫要把小女孩赠送的花束带回房间,丈夫答应了,但事实上,丈夫并没有把花束带回房间。” 年轻的首相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是有花束这事情。 做出抚额状:“就为了这个?” “还有出差承诺的礼物,更有……”李庆州稍微提高一点点声音,“丈夫当着自己的面送花给别的女性,作为妻子都会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气氛瞬间直转其下。 犹他颂香把一颗小石子狠狠往湖中央踢。 天光一览无余落在那张带着丝丝困惑的面孔上。 片刻,似自言自语:“可她不是海瑟薇儿,她是苏深雪,苏深雪不是会把时间花在把发尾烫成曲卷形状的女孩们。” 这似乎不是在他客观评价范围内,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些条件构成妻子生气的条件?”年轻首相的语气听上去不是很满意,“换一种说法,妻子对丈夫的不满情绪都在合理范围内?” 沉默依然是最佳选择。 当然,这个时候的沉默可以理解为默认。 年轻首相不以为然:“她是戈兰的女王,还是首相夫人,负气离开不是一位女王应有的作为;作为首相夫人,她更是缺席了一场不应该缺席的晚餐。” 这话……好像有一点点道理。 “你可以走了。” “是的,首相先生。” 走了几步,李庆州再次被叫住。 </div> </div> 第31节 他的上司说他过去几分钟的表现更像一名矫揉造作的情感专家,而不是一名事务秘书长。 犹他颂香这个比喻可以理解为:我忘记的花你为什么记住了?就因为我顺手给别的女人摘了花朵,你代替我妻子打起不平来,这让我很不舒服,要知道那女人是你上司的伴侣,和你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你对她事事都了解的行为也很可疑。 “首相先生,属下服兵役期间负责侦查分析工作,后来在情报部门呆了七百三十天,职业本能,一些细节会自行被放大。”李庆州如是解释到。 中午,庄园迎来一批访客,据说是首相伦敦的校友,这批访客的到来让庄园热闹了不少。 喝酒、聊天、逗乐、玩桌式足球,一直到夕阳西沉。 离开前,一名金发碧眼女孩说首相先生,我今天是带任务来的。 “首相先生,你喜欢首相夫人吗?”金发碧眼女孩问。 犹他颂香瞬间收起嘴角笑意。 和金发碧眼女孩站一起的年轻男子一看情景不对,想去拉她离开,金发碧眼女孩理都没理,眼睛直勾勾看着犹他颂香:“arthur,你爱她吗?” 犹他颂香的眼神倏然转冷。 金发碧眼女孩不依不饶:“这是你欠海瑟薇儿的一个答案,你爱她吗?!” 女孩被他朋友们强行拉走,她还是没能听到答案。 校友们离开后,首相拒绝保全和随行人员跟随,开车离开庄园,说是到附近兜兜风很快就回来。 约半个钟头后,庄园管事接到首相的电话。 首相在电话里告知,今晚不回庄园,这通电话还让李庆州获得四十八小时的假期。 何塞宫,华灯初上。 苏深雪被通知晚餐时间往后推移四十分钟,为什么被推移四十分钟没说明理由。 七点十分,苏深雪在晚餐餐桌上看到犹他颂香。 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他展现了一位首相在女王面前应有的礼仪,四十五度弯腰致敬,为她拉开餐椅,侧身站立在餐椅一边,直到她坐上餐椅,他才回到他位置上。 克里斯蒂亲自布的餐。 犹他颂香让克里斯蒂换掉炸奶酪,换掉炸奶酪是因最近女王的身体条件不适合油炸类食品。 克里斯蒂,两名布餐专员,四名近卫,半个钟头用餐时间。 王室不乏那种三三两两暗地里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者。 她和犹他颂香各用各全程无交流看在若干人眼里,到了街头小报非得变成一桩婚变不可。 于是,苏深雪问犹他颂香来的路上遇到堵车没有。 “没遇到堵车。”犹他颂香回答,“我开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车。” 一顿,苏深雪接过布餐专员的水杯:“没带司机?” “没带司机,保镖也没有,我的事务秘书长现处于放假状态。”轻描淡写。 首相先生是一个人开车到的何塞宫。 苏深雪喝了一口水,互动很像一回事,看看,首相先生为了见女王开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车。 晚餐结束。 克里斯蒂低声问犹他颂香稍后需要为首相先生准备司机吗? 这话大致意思是问他今晚是否留在何塞宫。 “谢谢,不需要。”犹他颂香一边回答克里斯蒂的话,一边看着她。 看着她干嘛?!她可不是海瑟薇儿,会因为他答应留下来激动雀跃。 苏深雪放下餐巾,从座位上站起。 按照惯例,晚餐后何晶晶会陪她到庭院园林散步。 苏深雪没在园林区门口看到何晶晶,一个人散步也不错。 戈兰的夜雨总是说来就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前脚刚踩进庭院,雨后脚就到,苏深雪跑到就近的避雨亭。 这是难得的独处时刻,没人打扰她,从避雨亭穹弯一直一直掉落的雨珠在庭院灯光线折射下,像一颗颗从女人脖子上掉落的珍珠。 如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天马行空的年纪。 忽发奇想,用手去接。 豆大的晶莹液体在她手掌心里滚来滚去。 心里一动,模仿起巫婆的声腔,集中注意力,念动咒语:快变,快变。 冷不防,近在耳畔的一声:“快变什么?” 啊?!紧绷的身体往着一个方向,双手一张,眼睛还胶在手掌心里的那颗雨珠上,它不仅没能变成珍珠,还弃她而去。 颓然放下手,她早已过了阁楼白日梦的年纪,她当了戈兰女王,她现在是一个人的妻子。 现在,接住她的男人就是她丈夫。 找了一个支撑点,苏深雪从犹他颂香怀里解脱出来, 雨已经停了。 他挡在了出口处,瞅着她。 这男人的眼睛是看不得的。 看着你时,深情款款,以为自己就是他世界里的唯一,但没人能成为他世界的那个唯一。 苏深雪避开犹他颂香的眼睛,想说点什么,嘴角却抿得紧紧,他也是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他们现在真的一点也不像妻子和丈夫,假如有个人经过这里,也一定不会把她和他往夫妻这种关系联想,会那样的吧?苏深雪心里模模糊糊想着。 思想间,近在咫尺的那缕气息由淡转灼。 意识到犹他颂香想做什么,以手抵住他肩膀,别开脸,避免了和他脸贴脸,嘴下意识间惊呼出:“你想干什么?!” 浅浅笑声传来。 上当了,他分明是想让她先开口,每次都这样,可恶地是她每次都上当。 犹他颂香拿下她落在他肩膀处的手。 之前还昭示抵抗的双手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苏深雪,我不打算生气了。”他说。 啊? “首相夫人,你可是让我在和总理的晚餐遭遇一比四的尴尬场面。”犹他颂香煞有其事,“打一个比方,一场辩论会,总理,总理夫人,还有总理家的两个孩子四名成员,而我,孤军奋战。” 还有这样的说法? 还有,那是私人聚餐。 “总理的两个孩子还特意给女王准备了手工艺品,知道我费了多少劲才打发走他们吗?” 这又是她的错? “我总不能告诉那两个孩子,女王没打一声招呼就坐车离开了,对了,她手机也关机了。” 她并不是平白无故离开的。 花香扑鼻而来,犹他颂香变戏法般,手里多出一支沾有雨露的玫瑰。 被动接过玫瑰。 “深雪,别生气。”他手指轻触她脸颊,“你一定不知道‘苏深雪生气了’这个事件所产生的破坏力。” 脑子一片空白。 大片脑子空白中。 “颂香,”苏深雪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出:“你的话……话是什么意思。” “听过‘舒适区’吗?舒适区是指一名前锋,在他最喜欢的位置接到恰到好处的传球形成绝佳的射门得分机会。舒适区也被称之为甜点区,所谓甜点区说法应用在生活上,就是什么什么都好,天气很好,空气很好,周围很安静,房间颜色十分顺眼,食物音乐周遭条件,一切一切能让你感到舒心的因素都具备了,你应该为此感到愉悦,你理应该为此感到愉悦。” “但没有,仍然不对劲,这个让你总是觉得不对劲的原因是,”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眸,“苏深雪生气了。” “是……是那样的吗?会不会……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比如……比如其实是音乐,你没……没注意到音乐,虽然是……是你喜欢的那首歌,但……演唱这首歌的是你讨厌的歌手,所以,破坏你的甜点区的……的是你讨厌的歌手,不是……不是我。”她的声音在可怜兮兮问着。 “不,音乐没有出错,出错的是苏深雪生气了,苏深雪还因为生气关掉手机,所以,我开了三个小时车,就是为了尽快消灭所有不对劲因素,找回甜点区。” 老师,要糟糕了,真的要糟糕了。 那一瞬间,苏深雪触到绝望,但那绝望眨眼间被淹没在巨大的喜悦狂潮底下。 “深雪。” “嗯。” “考虑到‘苏深雪生气了’这个事件的破坏力,以后能不能减少不说一声就离开?” “好。” “也不能动不动就关手机。” “知道了。” “当然,假如说,首相先生和别的姑娘眉来眼去,首相夫人绝对有百分之百生气的权限。” “你会吗?”心惊胆战问。 “当然不会。”不经思考的回答。 “真的不会?” “绝对不会!” 心满意足,左手拿着他为她采摘的花,右手被他握在手里,脚步宛如踩在云端,绕过一条条园林小径。 老师,我知道,我都知道,这样很不好。 老师,您可知道。 这一刻,学生想尖叫,站在海岸上,对着远方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我首相说起情话来还是可以滴~ 峦帼好像很久没向大美妞们要留言了~打滚跪求留言~ </div> </div> 第32节 第29章 他耳鼻眉目 那座被鲜花,雕塑, 喷泉、绿草地所环绕的圆形白色五层建筑是女王寝宫。 女王寝宫有三十六个房间, 第一层用来举办舞会派对;第二层住着女王亲信;第三层为各种各样的才艺教室;第四层为女王和友人私人娱乐场所;第五层是女王卧室和楼顶花园。 女王首相大婚前,第五层多了首相书房。 首相书房又被隔成两区域,一边用来让首相办公一边放着卧具, 便于首相办公晚了休息。 除了首相书房外, 还多了一间女王首相共用卧室, 这个卧室在民间相当于婚房。 现在, 苏深雪所站位置面对的就是她和犹他颂香的共用卧室,犹他颂香在接电话。 他们一出园林,克里斯蒂就等在那里,说是首相办公室室长的来电,显然,这是一通不受欢迎的来电,数次犹他颂香提高声音强调“现在是我的假期!”后挂断电话,并告诉克里斯蒂他不想被这样的电话打扰。 进入电梯, 犹他颂香还板着脸。 从前, 犹他颂香要是不高兴的话,她就安静等在一边, 那是最聪明的做法。 可这会,苏深雪也不知道怎么,坐立难安,心里希望他不要板着脸,可她又不想像以前那样尽做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情。 所谓投机取巧是指能得到他好感又能保全自己的利益, 总之,那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现在,苏深雪一点也不想那样做。 头脑一热。 电梯里怎么会有猫头鹰的叫声呢?呐,就在他们头顶。 苏深雪捂着嘴,一脸讶异看着犹他颂香。 “电梯里怎么会有猫头鹰叫声呢?”犹他颂香满腹疑惑打量着电梯。 可不是,电梯里怎么会有猫头鹰叫声呢?脸上虽然是这么表现的,但心里乐得很。 “该死的!”犹他颂香咒骂了一声,“我讨厌猫头鹰的叫声。” 真糟糕,她怎么就忘了犹他颂香讨厌猫头鹰呢?猫头鹰叫声是苏深雪学得最像的,要不……来几声苍鹰划破长空的长啸? 犹他颂香没说过讨厌苍鹰。 苏深雪低下头,苍鹰划破长空的鸣叫很耗肺活量,卯足力气—— 饱足的苍鹰越过山谷,长啸一声,用翅膀拥抱长空。 极小的时候,苏深雪总是一个人,不安又孤独。 她开始尝试自己去找乐子,比如学各种动物的声音,开心时动物们跟着她开心,不开心时动物们跟着她愤怒,寂寞时,就来一场森林大汇演。 苏深雪总是能把很多动物叫声学得惟妙惟肖。 除此之外,她没别的本事,不会像海瑟薇儿一样撒娇;也没法像海瑟薇儿一眨眼功夫眼泪从眼里滚动而出;更不会站在他房间外,一遍一遍叫着“颂香”直到他烦了,打开门让她进去。 苍鹰的长啸需要很多力气,每次召唤来苍鹰她一张脸通红通红,为不暴露自己,只能一直低着头。 “苏深雪。” “嗯。”低头应答。 “电梯怎么会有动物声音?” “我也不知道。”低着头说,“平常没有的。” 到五楼了,打开的电梯门又合上,重新往下。 抬起头,又慌慌张张低下,犹他颂香以双臂从后面框固住她,这种力道压根和拥抱无关,她嘴里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 “把手机给我。” “要手机做什么?”后知后觉她没带手机,“我没带手机。” 不理会,牢牢框固她,空出一只在她身上乱揉,她嚷嚷得更凶,一边嚷嚷一边抑制不住笑开,她怕挠痒痒,喘得厉害,“放开,做什么,要,要做什么?”嚷嚷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乱,而他的手从开始第一时间想从她身上找出手机,到逐渐,逐渐找手机不是很重要,而她也忘了去躲避,他没再挠她痒痒,他不是在挠她痒痒。 提醒他们地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电梯门对着草坪,草坪有巡逻士兵。 他放开了她,她背过身整理被弄乱的衣物。 电梯重新往五楼。 回过身,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手机没……没带在身上。”苏深雪猜到犹他颂香为什么非要她手机,他肯定以为动物声音是从她手机发出的,老老实实交代,“是我……猫头鹰叫声是我,鹰也是……” 他在看着她。 以为是她在胡说八道是吧,这样的伎俩她从没在他面前用过,他要知道了肯定会嘲笑她,并说这是杂耍艺人混口粮的技术。 “我小时候无聊学的,很久没用,刚刚……只是想知道这门技术还还在不在……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让你……再听……” 下一秒,嘴被捂住。 “我可不想再听到讨厌的猫头鹰叫声。”他一脸嫌弃。 还不错,没受到嘲笑。 她弯下眼睛,他松开手。 “那鹰呢?”小心翼翼问。 “鹰更难听。” 算了,难不成还想从他口中听到赞美,没嘲笑她这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看了他一眼,没板脸了。 他没让她高兴多久。 一出电梯门。 犹他家长子教训起人来了:“苏深雪,那是杂耍艺人才需要学的技术,你现在不是小姑娘,女王陛下。” 她知道,但他没板脸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是在他书房门口分的手,他问她要去哪里,她低声回答要换衣服,他没说话,她和他解释衣服沾到雨水和花粉了。 “我回房间了。” “嗯。” 只是,她手还在他手里呢。 “我回房间了。”苏深雪轻抖了下手腕。 他这才松开她的手:“我在书房等你。” “嗯。”她低低应答出。 犹他颂香进了书房,苏深雪往自己房间走,走几步才想起她忘了问他,他那句“我在书房等你”是什么意思,结婚后,为他准备的书房没几次灯是亮起的,犹他颂香很少在何塞宫过夜,即使灯亮起的,他也没邀请她去过,偶尔一两次还是克里斯蒂让她给他送咖啡。 克里斯蒂曾不止一次暗示过,女王陛下什么都好,但男女间的事情,女王陛下表现得太过于刻板,可,他们不是告诉她,一定要时刻保持女王的矜持吗? 又走了几步,想起,这是犹他颂香首次主动提出让她到书房去。 “我在书房等你。”其实,这也没什么的。 这真没什么的。 回房间的路怎么一直没到? 明明他的书房和她房间距离不远,她都走了很久,苏深雪心里纳闷,直到那名近卫叫了一声“女王陛下。” 定睛一看,她怎么走到画室来了? 慌慌张张回走。 关上房间门,苏深雪额头抵住房门板,发呆着。 犹他颂香说“苏深雪生气了”具有很大的破坏力。 真是那样吗? 犹他家长子总是有那样的本事,一个眨眼功夫就把眼泪汪汪的姑娘逗得破滴为笑,万一,她在他眼中也是别的姑娘呢? “别生气,虽然,你生气时也赏心悦目,但你的笑容是甜甜圈。”犹他家长子多地是这样信手拈来的蜜语甜言。 这事情坏就坏在,她也和那些傻姑娘一样,把那话听进去了。 不仅听进耳朵里,也……也听进心里去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苏深雪打开犹他颂香书房门。 正在和财政部长视频的犹他颂香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让她给几个公益机构回邮件,原来是让她来帮忙打手的。 首相的左右手一个处于休假状态,一个处于辞职状态。 金佳丽辞职的消息苏深雪是从午间新闻看到的。 回完邮件,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一点。 有阴影遮挡住眼前灯光,苏深雪抬起头,犹他颂香站在面前,两人隔着一张电脑桌,在那束灼灼视线之下,她别开眼。 他们一起离开的书房。 她的房间往左,他们共用的卧室往右,那间为他们准备的卧室直到他们结婚一个月半后才有了实质意义,犹他颂香住何塞宫的前几次晚上都是在书房度过,他住书房,她住自己房间,后来,在克里斯蒂的暗示下她穿上深紫色领口缕空设计的睡衣,以送咖啡为名打开他书房门,那时他们已经有过几次了,可那都发生在何塞路一号,犹他颂香不喜欢何塞宫苏深雪是知道的,她还知道犹他颂香对住何塞宫的苏深雪没什么好感,所以,穿上缕空睡衣的那晚,她有点难堪,她也像克里斯蒂暗示的那样做了,递给他咖啡时是弯腰的,那个弯腰弧度他不看清她领口缕空设计的风景都难,但,全程她对着一双无动于衷的眼,连瞬间的停留都没有,更别说像克里斯蒂预测的那样,女王陛下别想从书房出来,起码在天亮之前。 她是离开书房后他才追过来的,走廊壁灯是橘黄色的,一个人也没有,耻辱感丢脸感迫使她在听闻背后脚步声拔腿就跑,她跑他追,终究,她跑不过他,奔跑过程中领口丝带松了,之前她是想让他看,可到那会儿,她一丁点都不想让他看,想让他看的时候他不看,不想让他看的时候他偏要看,以手遮挡,没半秒就被拿开,等他看够了一把抱起了她,往他们公用卧室抱,在他怀里,她发誓过,以后不会穿那件该死的紫色缕空睡衣。 和那晚一样,壁灯是橘黄色的,走廊也很安静。 她穿的是一件从颈部武装到脚趾头的黑色长袍,他拉着她的手,她低头看着那件黑色长袍裙摆在地毯上拖行着,从不紧不慢到逐渐加快,往他们共用卧室方向。 卧室门关上。 他看着她,从头到脚,皱眉,再从脚到头,再皱眉。 她抿嘴,一声不吭。 她知道,他这是不满意她穿成这幅模样,不仅不解风情还有点晦气来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 先松开眉头的人是他,轻捏她下颚:“苏深雪,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松开嘴角。 </div> </div> 第33节 “故意穿成这样!穿成这样……”他咬牙切齿。 “我为什么故意要穿成这样?”眼神无辜,“我早就想穿上它,可克里斯蒂说得假日才可以穿,因为这阶段不会有孩子出现在何塞宫,我倒不是相中它的造型,我单纯是觉得穿上它很舒服。” 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只是这次他没皱眉,她没紧抿着嘴。 先打破沉默的人还是他,近乎昵语的声线,在她耳畔:“我去洗澡。” “去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下一秒。 “在床上等我。”他狠狠扯了一下那件黑色长袍,“这玩意不要脱。” 犹他颂香的话让苏深雪有点傻眼。 这件长袍是一个美国人送给她的礼物,据说它是去年万圣节的热销产品,穿上这件黑色长袍苏深雪是抱着给犹他颂香找一点晦气想法,她对于自己今晚的表现很不满意,她讨厌自己的反反复复,才不会穿领口开得很低的睡衣,她就挑让男人倒进胃口的那一款,穿了,又恼怒,他要是对她穿成这样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倒胃口表情,她算是看穿他了。 好吧,犹他颂香的表现还行。 不知不觉,脚步来到浴室门口,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难不成想像电影里千娇百媚的女人,等浴室门一打开,就摆出撩人姿势或者直接往他怀里扑。 得了吧,狠狠瞪了浴室门一眼。 这一瞪,奇了怪了,浴室玻璃映出一抹高大身影。 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等把整个身体藏在被单下,苏深雪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等等。 她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变成他口中的“在床上等我。”“那玩意不要脱。”不行,两样怎么也得破坏一样。 但一切为时已晚。 余光中,她看到投递在地板上的那抹身影,苏深雪只能闭上眼睛。 就让他当她睡觉了吧,犹他颂香小时候是世人眼中非常有教养的孩子,长大后,这种品行就变成绅士风度。他在这方面维持得很好,除几次喝醉酒,其他时间一旦她进入睡眠状态,他都没对她做奇怪的事情,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她的身材还不到诱发他做出有损品行的事情。 眼睛关闭了,耳朵嗅觉却异常灵敏。 他在床前站了小会时间,调完灯光他还喝了水,接着是搁放浴袍,首相先生有一副绝好身板,但对于好身板他吝啬得很,就光过两次膀子,一次在阿拉斯加参加慈善冬游,一次是在西班牙冲浪时被无意间拍到,你以为在家会好点,可,不,这人没裸睡习惯,不爱穿短裤走来走去,也不喜欢穿浴袍,通常穿浴袍都是为了直奔主题的,和把水杯带到床头柜一样。 水杯,浴袍两样都符合了,他想做什么明摆着呢。 带有四月青草味的淡淡香气在鼻尖耳畔萦绕开来,很好闻来着。 床一边陷落了下去。 那声“深雪”和着青草味,在午夜时刻要命的好听。 嘴角一刻也不敢松动,深怕一松动,会哼出很低很温柔的声音来。 “你穿成这样睡觉不觉得不舒服么?” 他问这句时,她在想着他的眼睛。 流淌在岁月里安静瞅着她的那双眼眸,于她的意义,是樱花树下的少年?是手拿红色玫瑰花束来到她面前的青年?是夜里那曲让她暗自神伤的咏叹调?是清晨滚动于草尖上露珠遭遇到第一缕阳光时的绝望和奉献? “深雪。” 嘴角动了动。 “别装了。” 才没装,她正打算要睡觉。 “你也知道的,平常我洗一次澡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但今晚我只花了十分钟,也许十分钟还不到,因为心里惦记有那个穿黑袍的巫师,她有没有在床上等我,会不会等着等着就自己呼呼大睡了,这可不好,昨晚已经够呛了,两点起来洗了一次冷水澡,一边洗冷水澡一边想着怎么惩罚她,今晚,怎么也不能让昨晚想的那些惩罚方式打水漂,深雪,深雪宝贝。” 深雪,深雪宝贝也是这个坏家伙的某种暗示,但…… 但,她心里爱,爱他叫她“深雪,深雪宝贝”缓缓睁开眼睛,侧过脸,微光里头,那双眼眸,是让她总是很容易变成傻姑娘的眼眸。 苏深雪,你要变成以前那些追着犹他颂香跑的傻姑娘们了。 不,不要,她不允许。 恼怒间,头钻进被单里头,他吝啬让人看的身体她要一次看个够,起码,她要成为这个世界上看犹他颂香身体次数最多的人。 她当然是这个世界看犹他颂香身体最多的人啊。 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 躲在被单下,眼睛直勾勾的,每一寸纹理都不放过,笑。 那笑容,肯定是傻的。 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得意的。 冷不防,一只手提着她长袍衣领,直接把她从被单底下提出。 第30章 他耳鼻眉目 漫天繁星下,两名年轻的宫廷生躲在阴影地带, 远远瞧着那幢被鲜花覆盖的白色圆形建筑物, 那是女王的寝宫。 今晚,女王寝宫靠近湖畔的卧房透着微光,透着微光就代表主人在, 首相先生今晚留宿何塞宫, 和女王共用晚餐, 陪女王餐后散步地不是女王私人秘书, 而是首相先生。 临近午夜,透着光的卧房,两名宫廷生窃窃私语开,她们可没往别地地方想,她们只是趁着值班机会出来看看星星,何塞宫草坪是戈兰最佳观星点之一,今晚有流星雨,她们才没往别的方向想, 可一双眼睛控制不住, 忍不住瞧向那透着光的卧房,窗帘拉得可严实了。 “莉娜整理过那个卧室窗帘, 说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窗帘。”高一点的宫廷生说,“我猜也是。”个头矮一点回应。“窗帘拉得真严实。”“做那事当然得拉得严严实实,那是女王和首相。”回过神来,两名宫廷生不约而同别开视线。 看星星,看星星, 今晚的星星可真美。 话说,话说首相先生的身材可真好,较高的见习生忍不住说起首相先生那次在阿拉斯加参加冬游的事情,窃窃笑,说起她几个朋友在和男友亲热时脑子里想着首相先生,年轻,新鲜,健康,有能力,再加上完美肌肉线条,说得矮个头宫廷生无心观看星星,借助夜色掩饰,眼睛直勾勾落于湖畔透着光的卧房,心里羡慕起了女王的布餐专员,那是何塞宫最能近距离看到首相先生的。 夜深沉,透着微光的卧房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一道拱形屏风把卧具和休闲静坐区一切为二,透过屏风,依稀可以见到纯白色的宫廷幔帐,垂直而下层层叠叠铺开,从幔帐里头传出女性细碎断断续续的声线,幔帐微微晃动,似被谁扯了一下,低哑的男性嗓音听着有点混沌在说着深雪坐上去。“你说什么?”女人低声问,“没,没说什么。”男人回答。“有,你刚刚有在说话。”“有吗?”“有!”“没有。”“有。”“有吗?”“有。”“有的话……那肯定是在说,苏深雪是呆子。”“我?我是呆子,我哪里呆了?哪里呆了?”“好,好,苏深雪一点都不呆,苏深雪一点都不呆。”状若叹息般,叹息中又带有一丝丝恼怒,像在生谁的气。 这一刻,苏深雪想犯点蠢,犹他颂香想起身时她拉住他的手,手劲比任何时刻都要来得牢固。被汗水浸透的发丝还贴在她颈部上,她留在他肩膀背上的抓痕想必疼痛还未褪去,他就想走,想从她身边离开,很混蛋不是吗? 周遭空气宛如瞬间凝结。 不需要睁眼,她就知道,他此刻是皱紧眉头的,也只有在特殊的时刻,比如在很深很深的夜晚,他才会花点心思逗她讨好她,叫她深雪,深雪宝贝,说深雪宝贝是世界最可爱的女人,问他她哪里可爱了,他含糊其辞。大多时候,犹他家长子对苏家长女的态度是:那是懂分寸的女人,这是我选择她当我伴侣的最大原因。 一旦,她超越了懂分寸的界限,他就会变得不耐烦,变得冷漠。 此刻就是最好的诠释。 “想喝水?”语气淡凉。 “不是。”闭着眼睛。 片刻。 “我去洗澡。”他说。 牙一咬,低哼“别走。” 沉默。 心里祈祷他听到她的话,又祈祷他没听到,一颗心忽上忽下间他拿开她的手。 这次,她没再去拉他手,那声“别走”抽干了她所有力气。 很傻,不是吗? 脚步声远去,苏深雪翻了一个身,背对脚步远去的方向,她要做到地是让自己尽快入睡。 好好睡上一觉,明天醒来,相信他和她都会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有凉凉的液体从眼角处滑落,说不清是残留的汗水还是泪水。 指尖划过,眼角处重新回归干爽一片。 也不知过去多久。 似乎……身边有响动。 苏深雪猛地睁开眼睛。 她身边多了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背后那道气息来自于谁,熟悉的气息混合着薄荷味沐浴露,窗外天色暗沉,夜还深着呢。 悄悄挪移身体,直到变成两人面对面。 触了触他的脸。 并不是她在做梦,她是不是很没出息,妻子在丈夫身边醒来不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这都要怪他在求婚前和她说的那番话。 求婚前夜,犹他颂香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深雪,我知道那即将戴在你无名指上的戒指代表什么,在你考虑是否接受它之前,我能和你保证的是,我会对婚姻忠诚,负责,我也会尽我的能力尊重我的伴侣,除此之外,其他的我无法和你保证,深雪,有些东西不是我不想给,而是给不了。” 苏深雪知道,犹他颂香那番话中“给不了的东西”是指什么。 我会对你忠诚,负责,尽力做到尊重你,支持你,但所谓男女间的爱不在我控制范围内,也许到死那天都它都不属于你我。 黯然划过心头。 现在,他还维持他和他求婚前的那番话,而她呢……她已经不是听那番话的她了。 他就不该在酩酊大醉的夜晚里,和她说“深雪,你得看住我。” 苏深雪的人生里,从来就没被信任过,被需要过,被嘱托过,脑子一热,答应了。 答应看住他。 看住他,不让犹他颂香变成犹他颂轻。 前首相最近和他某位友人之妻走得很近被鹅城八卦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前首相已经有十年时间没到前妻坟前献过鲜花。 需要她看住的人就在她身边。 犹他颂香洗完澡没回书房,这还是头一遭,也不知是否因她说那句“别走”。 别走? 真丢脸,去拉他手也是。 可是,他说了“苏深雪生气了是一种破坏力。”就是这话让她心里起来微妙的变化,如果,她主动去靠近他,主动去亲近他的话…… 只是,也不知道这话他和别的女孩说过没有,真烦人啊。 </div> </div> 第34节 稀薄的光线是印象派大师。 指尖隔着空气,临摹他耳鼻眉目线条。 眉形略长但不女性化,末端往上扬的那一抹凸显英气,下颚和鼻梁弧线是时下推崇的黄金比例,和嘴角鬓角相得益彰。 犹他颂香有八分之一东欧血统,外祖母是有着一双橄榄绿眼眸的美人,采光极好时,她可以窥见混在他黑色眼眸里淡色的橄榄绿。 那抹淡色橄榄绿让他凭添几分古典气质,燕尾服,骑士衬衫,少时,樱花树下,一帧帧。 隔着一英寸半左右,指尖停在他唇上,停滞不前。 他第一次吻她时,是在求婚当天。 当天,他唇瓣柔软淡凉。 至今,苏深雪都不知道,属于恋人间的亲吻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他的吻总是浅浅的,触及,温柔辗转,等她踮起脚尖时,他已经放开她。 也不知,没吻她时是否也是淡凉的? 指尖颤抖往前。 即将触及时,近在眼前又长又密的眼睫毛缓缓掀开。 脑子一片空白,本能想找一个地方躲,一阵慌不择路,等回神,她的脸却是深深埋于他怀里,怎么往最错误的地方躲藏呢? 头顶传来嫌弃的声音“把头拿开,臭死了。” 臭死了,那还不是因为你,心里悄悄牢骚。 “苏深雪!”语气已经很不耐了,“再不拿开的话,我去书房了。” 不行,她都做了那么丢脸的行为。 双手牢牢圈住他的腰。 “苏深雪,你吃错药了?!” 又,又是这句。 好吧,苏深雪也觉得自己吃错药。 “别走,我做噩梦了。”胡话信口拈来。 “做噩梦?” “嗯。” “做了什么噩梦?” “梦……梦到世界末日,梦到鹅城大街小巷都是水,梦到滔天巨浪……”脑子转得飞快,妈妈离开后,她是经常梦到这些。 说到她掉落到海里时,他阻止她往下说。 她正说得兴起呢。 继续说海水淹没她头顶的事情,她不会游泳,掉落深海必死无疑,这么说,她是要死了来着。 关于死,海水没上她头顶,她在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逐渐,逐渐,身体变得沉重,往一个地方掉落,黑暗袭来…… “闭嘴。”犹他颂香粗着嗓音。 乖乖闭上嘴,她其实也被自己形容的吓到了。 “苏深雪,世界末日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顿了顿,他手轻触她发顶,“别把梦里的事情放在心上。” 窃窃笑,想不到犹他家长子也有上当的一天,还有,这会儿不嫌弃她头发臭了。 见好就收。 点头,他也没再让她把头拿开。 她也想在他怀里安静呆着,可有一件事让她的心蠢蠢欲动着,轻触他睡衣衣领,低低问:“你是不是怕我被海水带走。” 苏深雪想起了挪威海。 似找到一个缺口,每一个发音都变得困难:“就像我妈妈……” “闭嘴。” 这世界最没把握的是明天。 假如某天她和妈妈一样,被海水带走,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人一直记得苏深雪,不需要用一辈子时间,就偶尔在看到她留下的物件时,记得它的主人叫苏深雪,这样也是好的吧。 假如明天她就离开的话,她会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他,他可是她的丈夫,她也早早立下遗嘱,她的个人基金都属于他。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换来他偶尔对她的想念。 “颂香,假如……”这样的夜里,她和他似乎和这世间所有夫妻一样,如此的亲昵,“假如,有一天我像我妈妈一样,你会不会……” “不会。”他冷冷打断她的话。 不会啊,也是不错的,起码,他没和她撒谎。 “苏深雪,你不会和你妈妈一样,我不允许。”他语气很重。 一个字一个字咀嚼,这话比他说假如她被海水带走了他会想她更得她的欢心。 “你担心有一天我也和我妈妈一样,对吧?”问这问题时,她心跳得可快了。 屏住呼吸,等待。 “嗯。” 他说“嗯”了,犹他颂香说“嗯”了,嗯转成语言就是“是的。”不止呢,不止这些呢,他还说了不允许她像妈妈一样被海水带走。 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补充:“我当然担心,你是我的妻子。” 还不错,很不错,这意味着,没人担心的苏深雪有了担心她的人。 老师,有点意思来着。 “苏深雪。” “是。”这刻,她都恨不得把命给他。 “夏天开始,你得开始学游泳。”这语气俨然是在对他手下发号施令。 “不要。”六岁时,苏深雪曾经失足掉落湖里,从此以后她对水有了莫名的抗拒,后来,因为妈妈的事情,她更不想碰水了。 “你得学游泳。” “我不。”这会儿她任性得就像孩子,“我宁愿变成我妈妈那样,我也不会学……” “闭嘴。” 她不仅没闭嘴,还说了更没边际的话,说了没边际的话所导致的后果是,还未干透的头发被新的汗水浸透,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细细的汗渍从他额头鬓角一拨拨渗出,她想,他又要再洗一次澡了,而现在是什么时间点,天快亮了吧?手摸索着穿进他头发底层,这是她在事后的习惯,他有一头柔软而浓密的头发,她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去感觉到他的存在,这次她没像之前一样选择安静看着天花板,低低叫了一声“颂香。” 他没应答,这个人啊,事前事后总是不一样。 自顾自,固执得就像孩子,在他耳畔叮嘱:“别把你对女孩子们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嗯?” 也不知道,这话让他皱紧眉头没有。 怕他不明白她话里意思。 继续说:“以后,在你说出‘苏深雪生气了是一种破坏力’之前,你要好好想清楚,苏深雪生气了是不是对你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如果不是,如果没有,哪怕这话只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也别把它说出来。” 要知道,这些话一旦产生,落进她耳朵里听到她心上了,倒霉得总是她,看看,她都出了多少洋相,出洋相也就罢了,她还想把命给他。 命给他她是愿意的,让她最害怕地是,那些让她狂喜流泪动情的时刻其实是彩色泡沫,很美,但都是脆弱的幻像。 “好不好?嗯?”她低低求着他。 “苏深雪!” 那声“苏深雪”可冷了。 “我是你妻子,不是别的女孩。”她和他讲起道理来。 沉默,空气宛如凝聚般。 苏深雪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 “嗯。”他不大不小的一声。 这么说来,他是承认了,他把对别的姑娘那一套伎俩用在她身上了,她还真的是倒霉,是倒霉蛋还是笨蛋。 谁都没动。 片刻。 “苏深雪,你确信你没吃错药?!”这是犹他家长子的语气,乖张,骄傲,对她总是没耐性。 她懂的,这是他在昭示,游戏回归到正常渠道,苏家长女于犹他家长子而言,首先是搭档关系,其次才是合法夫妻。 “首相先生。”眼睛毫无聚焦,语气却是俏皮的,“你不洗澡吗?” 颂香,怎么都会配合你的。 次日,何塞宫几名宫廷生私底下都在谈论,今天早上女王和首相先生没吃早餐的事情,这个话题无任何不合时宜不是吗?女王和首相没吃早餐,卧房门口的那盆仙人掌一直摆放着,那盆仙人掌的意义和“请勿打扰”的酒店挂牌如出一辙。 “理解,女王和首相先生平常太忙了,难得有几天假日,从某种意义讲,他们和上班族没两样,上班族们周末早上都是用来睡大觉的。”这位煞有其事说到。那位轻咳几声,意有所指“算了算首相和女王这次分开都有半个多月时间了。”一位紧接过话题“可不是,我要是和我的男友分开半个月。”阵阵咳嗽声在长廊一边此起彼伏。 直到十一点,女王和首相先生才从他们共同卧室走出,女王浅色衬衫配牛仔裤,首相先生也是差不多装扮。 “女王和首相穿了情侣装。”年纪最小的见习宫廷生迅速把这事情和最要好的朋友分享。 女王和首相的午餐是女王寝宫用的,午餐多数以蛋白质食物为主,有眼尖者发现女王颈部淡淡的红印,难怪,难怪要补充蛋白质了,女王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当然啦,王室一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总之,女王和首相铁定是相爱的一对,或许多年后,女王和首相的爱情成为传记,或被搬上大银幕,而她他作为何塞宫的一份子有幸见证这段美好的爱情。 第31章 他耳鼻眉目 午餐过后,苏深雪和犹他颂香离开何塞宫前往西南部庄园, 继续他们的假日旅程。 和来时一样, 还是犹他颂香开的车,开的还是那辆车,苏深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安保车从她私人出行的两辆变成一辆, 何晶晶司机四名保镖。 难得一辆车只有他们两个, 他专注于开车, 她专注于车窗外的风景。 </div> </div> 第35节 这样的时刻看在戈兰人眼里,又会成为首相和女王浓情蜜意的佐证:为能和女王独处,首相先生撇开司机自己当女王的司机。 今天醒来,犹他颂香还在她身边,只是,她已无欢欣雀跃。 生理心理似处于沉睡状态,这也是苏深雪绝大多数时的状态,微笑, 说话, 但心一直很安静。 按理,她应该很习惯这样的状态, 可伴郊外如画般的风景,大片金灿灿的阳光,一颗心好像在找寻什么,在怀念什么,在等待着什么。 过去几十个小时产生的情绪都可以抵得上她以往大半年的喜怒哀乐。 像回到孩童时代, 天真得漫无边际,这一刻像脚踩在云端上,下一刻就坠入深海,这一刻想要把命都给他,下一刻又筑起厚厚的城墙,反反复复。 一不小心,心底里的忧患变成唇间叹息。 犹他颂香关掉音乐。 路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那声“深雪”让她目光从车窗外收回。 两人的目光在车内镜相撞。 短暂的沉默过后。 他先开的口气,声线带着涩意:“数据狂人,我知道他们有时候会这样称呼我,不管是公共场合还是私底下,我承认……” 顿了顿。 犹他颂香空出一只手来,手盖在她手背上:“我承认对于数据有某种偏执,数据会说话,数据可以转化成效率,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创造出最佳的成果,不知不觉,这种偏执被运用到生活上,比如……比如尽快搞定苏深雪,首相和女王陷入冷战,我不想这个主题成为新年第一拨被媒体争相报道的新闻。” 所以,就有了“苏深雪生气充满了破坏力”,女人总是喜欢被赞美,喜欢被重视被在乎。 “深雪,你说得对,你是我妻子,不是别的姑娘。” 犹他颂香这话大致是在为他和她求婚前做出的承诺而努力,他说过“我会尽我的能力尊重你。” “我以前的确和女孩们说过一些她们爱听的话,但那大多数和当时自身状态有关,要不要和女孩们说漂亮话得看我当天心情是否愉悦,漂亮话能说得多漂亮就看我心情愉悦程度,但……”约半秒沉默过后,“‘苏深雪生气具备了某种破坏力’和我自身状态毫无关联,我也没和别的女孩们说过此类话。” 好像……好像……犹他颂香说的这番话还算顺耳。 顺耳,有点意思,也可以听出真诚。 目光无意识落在他手上,迷迷糊糊想,这是一双特别漂亮的手,手指白皙修长,骨节秀气整洁,让人心生好感。 从前,海瑟薇儿偶尔也会和朋友们抱怨“我得好好教训他,把我晾在看台一个小时,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可见到他时,气消了一半,当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你时,被晾在看台一小时的耻辱被自动忽略,他给你递来了饮料,你心里说这杯饮料怎么也得往他脸上泼,见鬼了,什么也没发生,这都要怪递给你饮料的手长得好看。” 这话现在想来,似乎是有点道理。 都怪他的手好看。 “深雪。” “嗯。” “‘苏深雪生气了’破坏力即使没百分之百,但也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起码,它让我在和杰米玩桌式足球时很轻易失去耐心。” 所以,所以说。 “苏深雪生气具备了某种破坏力”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被打了五折。 打了五折起码比没有好,不是吗? 想了想,苏深雪问:“输了吗?” “输了?” “桌式足球……输了吗?” 这应该就是所谓虚荣心作祟,她想如果他输掉桌式足球的话,可能会更有趣。 “怎么可能!”犹他颂香提高声音。 看看,她还能指望什么呢,犹他家长子的好胜心从孩童时代至青年时代,有增无减。 “虽然没输,但赢得不漂亮。”这听语气还有点懊恼来着,“苏深雪,这都要怪你。” 得了吧。 过了三分之二车程,头枕在他肩膀上,她真是不争气,打五折的情话就让她像吃了巧克力般。还是加了红酒的巧克力,眼睛本来是在看窗外风景的,但在“巧克力味”作用驱使下脸颊微微烫开,迷迷糊糊间想起他昨晚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这话他就附在她耳畔说,老实说,那种状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她觉得摸不着头脑,现在想来那句,有种诓她去干坏事的意思:比如,不管她愿不愿意就硬往她手里塞了一颗小石子,鼓动她用小石子把邻居家的窗户打碎,信誓旦旦这家人去度假了“来吧,你是酷女孩。”是的,我是酷女孩,嘴里念叨着,手一扬,小石子砸碎玻璃窗,从房子里传来咒骂声,傻眼,等邻居抄着棒球棒打开门时,他早已经溜之大吉。 可他说没说,想来想去,苏深雪笃定是昨晚自己出现幻听了,因为不合逻辑。 多奇怪的一句话,犹他家长子是那种不会犯错误的人,最合理的解释是她听错了。 只是呢,也不知道怎么的,他附于她耳畔的那声就像真存在过,到现在还会烫人。 一月是一年中王室活动较少的月份。 除去月中一次在何塞宫宴请到访戈兰的汤加皇室成员外在媒体面前露脸外,在加上连着推掉几次公共活动,关于“女王疑似怀孕”的消息在月末甚嚣尘上,这已是坊间第四次传出女王怀孕的消息,即使在首次传出怀孕新闻时,首相办公室和王室发言人已在公开场合表明,孩子未来三年内不在女王和首相计划范围内。 一月最后一天,苏深雪穿上束腰裙出席园林节开幕会这才打破怀孕传闻。 园林开幕会上,青少年组的女孩抽到和女王面对面三分钟交流机会。 “女王陛下,首相先生本人是不是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英俊?”女孩的第一个问题。 “是的。”回答。 “是不是英俊一百倍?” “嗯……”做出思考状,“首相先生本人比电视看到的英俊一百倍我可不敢保证,如果是九十九倍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予肯定回答。” 一众人笑,小女孩心满意足。 “女王陛下,首相先生……” “我说,”苏深雪打断女孩的话,做吃醋状,“你怎么老是问首相先生的问题,你就不好奇首相夫人,也就是你眼前的这位女士是怎么过日子的吗?” “我又不是乔。”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乔是谁?” “乔是我表弟,乔在枕头下放着女王陛下的照片,乔说以后长大了要娶女王陛下为妻,要是把我换成乔的话,他肯定会向女王陛下提出很多很多问题,比如,女王陛下是不是和他一样爱吃芝士蛋糕,讨厌香菜和花生酱。” 一众笑的人有几个笑出声音。 让两名保全人员退后半米,再示意女孩可以往前靠近些,身体稍微前倾,苏深雪问女孩:“那么,你是不是也在枕头下放着首相先生照片。” “那是乔才会干的事情,我可不会,”女孩喵了喵周遭,说,“我把首相先生的照片放在我最心爱的画册里。” 又有几人笑出了声音。 最后一个问题。 “女王陛下,首相先生凶过你么?” 首相先生凶过你吗?他凶过她吗? 想必,笑容满面的一众人现在个个竖起耳朵等待答案。 “首相先生长得像很凶的人吗?”反问。 一众人纷纷摇头,小女孩一边摇头一边说:“一点也不。” “那就对了,”微笑,回答:“首相先生是温柔的绅士。” “所以,首相先生没凶过女王陛下吗?” “嗯。” 女孩心满意足,临走前还让代替转告首相先生要多注意休息,可不要像她的工程师爸爸一样忙到住进医院。 首相新年的第一个月份和女王截然相反,区域选举,军备预算光是这两样就让他不是在出席党派议员的拉票会,就是在国会。 一月份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首相第一顾问换人了。 前首相第一顾问金佳丽因疑似泄密暂时失去人身自由,针对这起事件英外交部目前和戈兰外交部正展开联合调查,未来半年,前首相第一顾问出行将受到限制。 金佳丽怎么变成涉嫌泄密了,甚至于一些媒体已经暗地里给金佳丽扣上间谍帽了,嗯,还是美女间谍,好在戈兰小年轻坐怀不乱。 即使苏深雪心里好奇得很,但介于她和犹他颂香的婚前协议,她只能和看客们一样,看个热闹。 她也没机会问。 结束新年假期,苏深雪就没见过犹他颂香,月中,按照预定她去了一趟何塞路一号,号称会回来陪她用晚餐的人没出现,直到十点左右,才打来电话,让她不要等他,次日早上,犹他颂香还是没回何塞路一号,当晚,她接到他道歉电话和没回住所原因,军备预算被财政部门驳回。 值得一提地是,戈兰财政部部长是海瑟薇儿的叔父。 至犹他颂轻提倡禁止枪支法阶段,犹他家族和海瑟家族势同水火,正因这样犹他颂轻才主张两家联姻。 一度,很多人都认定很快就可以听到两家喜讯,那期间,也有海瑟薇儿和意大利著名婚纱设计师在米兰一起喝下午茶的新闻传出。 苏深雪看过那则新闻。 那阶段的她入围了女王候选人前三甲,她一边学习一边等着犹他颂香的电话,等犹他颂香的电话做什么呢?等犹他颂香在电话里告知她,和海瑟薇儿的婚讯。 犹他颂香还是会通过社交软件、视频、电话和她聊天,关于他和海瑟薇儿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一个星月夜。 犹他颂香敲开她房间窗户门,忽然而至。 她站在窗前,他坐在窗台上。 “深雪,我回来了,这次不走了。”这是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和她说的第二句是:“深雪,要不要和我一起干一件大事。” 次年,她成为戈兰女王,他成为了戈兰首相。 追到伦敦去的海瑟薇儿没能嫁给犹他颂香;倒是不被看好的苏家长女嫁给了犹他颂香。 婚讯一公布,她接到不少昔日“友人”的电话,嘲讽居多,祝福也是阴阳怪气,有几个直接在电话里诅咒她。 往她手机打电话的名单中没有海瑟薇儿。 苏深雪最后一次见到海瑟薇儿是在她加冕戈兰女王的当天,骄傲得很,那顶玫瑰皇冠在海瑟薇儿眼中俨然是“那是我不要的玩意。” 苏深雪知道,海瑟家族的掌上明珠要什么。 苏深雪忘了那天海瑟薇儿和她说了什么话,她现在能牢牢记住地是海瑟薇儿离去的背影。 那抹离去的背影,她羡慕过。 有些人的爱和骄傲,与生俱来;有些人的爱和骄傲,需穷尽一生,也许离世时,依然两手空空。 回何塞宫得从何塞路一号经过,苏深雪让司机车开慢一点。 </div> </div> 第36节 透过车窗,何塞路一号门前站着一排身穿古典骑兵制服的仪式兵,部分游客把手机摄像镜头对准何塞路一号的门牌号,犹他颂香入驻何塞路一号让这个门票号成为戈兰一个热门景点。 眼睛在找寻着。 何塞路一号串联着国会,市政厅,这三个部门办公室大大小小加起来就有上千个,但她很快就找到那个黄色屋顶,那是犹他颂香的住所。 黄色屋顶是犹他颂香去年出资修建,和在一众褐色屋顶上,色彩鲜艳,新修的屋顶有净化空气作用还能更好隔开噪音。 黄色屋顶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目光才恋恋不舍从车窗外收回。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苏深雪心里知道。 以前从何塞路一号经过,她不会让司机放慢车速,更不会放任自己的眼睛去找寻。 二十六,这个数字如此的清晰。 她有二十六天没见到犹他颂香了。 昨天这个数字停留在二十五,到了今天就变成二十六,午夜到来,它将变成二十七。 这个数字会不会终止在二十七? 她希望,盼望,第二十七天,见到犹他颂香。 老师,您可知道,此时想念正疯狂吞噬我的心灵。 这种想念和对妈妈对您的想念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概念。 想念您想念妈妈时,我心里很安静,像黄昏时刻,坐在门口等待妈妈回家的孩子。 而另外一种想念让我感到害怕,恐惧。 像置身于熊熊烈火般,却,甘之如饴。 第32章 给你都给你 二月来临。 一旦二月来临,就昭告戈兰的旅游旺季即将到来, 二月的戈兰少雨, 天蓝云白,不需要望眼镜,找一个高地, 以肉眼就算出层层叠叠的峰峦。 今年戈兰旅游局为世界各地游客策划了“游园”主题。 这月, 女王有四个大型公共活动。 四个大型公共活动, 再加上几个节日庆典, 二月来临的第一天,苏深雪就被勒令减肥。 年后一个月的清闲日子是让她长了一点肉,这点肉看在王室形象团队眼里俨然变成了灾难般的存在。置衣团一天不下三通电话“女王腰部尺寸超过了62cm”,“我们对一切圆形饰物持敬而远之态度。”饰物总管大吐苦水。 王室专属摄像团队也不甘寂寞,致电她本人“女王陛下,为什么二十岁的脸部脂肪现在还挂在您脸上,女王陛下,您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 不要迷信你的粉丝们说的‘我们女王到三十岁四十岁还会是甜妞一枚’, 女王陛下,您要想走甜妞路线, 起码得有米兰可儿的一对大酒窝。” 为能美美的典雅的在公共场合露脸,苏深雪一天得在健身室呆六小时,六时健身一小时水中有氧运动,四十分钟骑马,势必在一周内腰部减回21cm, 为让女王的脸更上镜,他们还给她弄了一个可以让脸变得更立体的瘦脸罩。 二月的第四天,苏深雪戴着瘦脸罩做水上有氧运动。 泳池水面上倒映着她戴瘦脸罩的样子,别提多滑稽了,快速把水中的倒影打散,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室内泳池只有何晶晶和她的塑身教练。 有氧运动进行一半,塑身教练手机响了。 塑身教练到外面接电话,这是偷懒的绝好时机,苏深雪一把那个号称水底呼啦圈的玩意踩在脚下。 她的私人秘书还真是好样的,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钢化玻璃屋顶印着天,近乎纤尘的淡蓝,和在中南部庄园看到天空一样。 思绪回到上月初,午后,她窝在湖畔读书小屋看《三个□□手》,他在钓鱼,最开始,她花在书上的时间多一些;渐渐,她花在看他钓鱼的时间多一些。 湖面的粼粼波光从白金色变成淡金色,她俨然把手里的《三个□□手》忘得一干二净。 日西沉,他背着钓具一手帮她提袋一手揽着她肩膀,沿着开满野花的小径回到庄园,厨师把他钓的鱼做成鲜鱼汤。 鲜鱼汤美味极了。 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喝到那样美味的鲜鱼汤?若此刻让她讲鲜鱼汤的味道,她是讲不出来,但让她会很乐意讲那开满野花的小径,小径有两个淤泥窟,经过那两个淤泥窟时,他一把提起她,第一次被提起时她是吓得呱呱叫,第二次被提起时,她也是呱呱叫着,但并不是因为害怕。 可惜,没有她盼望着第三个淤泥窟,苏深雪垂下眼眸。 这下,又看到那个滑稽的倒影。 烦死了,一掌打碎。 忽地,苏深雪想起什么,示意何晶晶到她面前来。 她问了何晶晶一个问题:“‘坐上去’是否有双重意义?” 当然,这是她代替网上认识的网友提出的问题,也含糊形容出“坐上去”的时间空间,再给若干关键词:单独房间、深夜、床上、男人对女人说的话。 两个半小时后,何晶晶往苏深雪手机发了一段视频。 看完视频,苏深雪傻眼了。 她就知道,那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 还好,这事只有何晶晶知道,再有,她是代替认识的网友问的问题。 刚定下心,另外一个烦恼甚嚣尘上。 结合何晶晶发的视频,看来,犹他颂香是真说出那句话了。 苏深雪知道男人和女人干那档事的全部过程,印象里,那是类似一条路走到底的事情,可谁想……要矜持,你是女王,这是嬷嬷们最爱强调的。 把那晚细节事无巨细想了一遍,苏深雪想挠头。 如果十七八岁勉勉强强还能说得过去,无非是“稚嫩”“没经验”,现在她是二十六岁,马上就二十七了,快二十七的人还犯那样的蠢,犹他颂香一定在心里笑掉大牙,苏家长女的心机都用在算计利益上了。 直挺挺往床上一趟,头藏进枕头里,恨不得有人用枕头闷死她。 黑暗中,有那么一缕声线“深雪,坐上去。”伴随这句还有何晶晶给她的那段视频画像,原来……原来干那档事还能那样,呸呸呸,苏深雪把自己唾弃了一番,当然,犹他颂香也遭殃了,干嘛要对她那样,干嘛要和她说了那样的话,不能怪她犯蠢啊,她的少女时代唯二主题是舞会和课程,成为戈兰女王候选人之一后她一个礼拜六天都在何塞宫度过。这些他都知道,都知道了还让她干那种事情,明知道……明知道,就像那些人在背后说她的“四大家族的孩子们最呆板的是苏家长女。” 她不是他认识的那些女孩们,风情她没有,撒娇她不会,甚至于某方面她傻兮兮的。 所以说,犹他颂香应该娶的是海瑟薇儿,所以说,他干嘛来招惹她。 干嘛来招惹她?! 有那样招惹的吗?都一个月了,算上今天,刚好满一个月她没见到他,去何塞路一号见不到他,连应该到何塞宫来的日子也失约了,道歉电话还是李庆州代替打的。 已经很过分了。 但……新年的第一个月份,首相的日子不好过。 两天前,财政部以“预算太高”二次驳回军备预算;几名无党籍议员大放厥词号称犹他颂香在竞选首相期间存在舞弊行为;这个时候,西方某大国也来凑热闹,在无任何协商情况下,对外宣称戈兰将支付三百万美元作为戈赴美f-35战机飞行员的培训费用。 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现在他很头疼吧? 这也是海瑟家族巴望看到的,为能让戈兰的小年轻更久陷入焦头烂额的状况,他们一定会暗中使劲的。 晚间七点,很多戈兰人通过电视看到他们的首相在国会大楼门口拂袖而去的场景,这是人们首次在这位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脸上看到不耐和焦躁。 关于首相此次行为,部分戈兰人表示可以理解“起码有二十只麦克风,四十只录音笔对准他,其中一位老兄的麦克风都戳到首相先生脸上了。”也有部分戈兰人说首相这次反应过度了,记者们在国会大楼前等了好几个小时,他连回答都不愿意回答,还当场让助手记下提出军备预算和三百万美元飞行员培训费记者的记者号,当场送给该名记者一句“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这很不应该,不明白所以然的人势必会这样想。 苏深雪清楚,那位记者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他提到犹他颂轻了。 “首相先生,对于目前的困境,您是否考虑和前首相进行一番交流。”这是那位记者的原话,配上挑衅语气活脱脱的:喂,我说小子,是时候去搬救兵了。 犹他颂轻于犹他颂香而言,是一片逆鳞。 苏深雪拨通了李庆州的手机号。 首相先生没用晚餐、首相先生在健身房呆了六十分钟、这六十分钟里健身房一台跑步机遭到人为破坏。 挂断电话,苏深雪换上深色运动装,让何晶晶备车,备车需要为私人出行,面对克里斯蒂的问询,如是说“我想要到公园散散步”。 八点,苏深雪和何晶晶还有两名便衣侍卫离开何塞宫。 八点五十分,车开进首相家属停车场。 李庆州带着两名安保人员等在一边,苏深雪让何晶晶和两名便衣近卫先回去,把她在何塞路一号的事情告诉克里斯蒂,何晶晶问什么时候来接她,想了想,交代了一声“我今晚住这里。” 首相先生都拿跑步机出气了,很难保证不殃及池鱼,要首相先生不欢迎她的话,大不了住客房。 李庆州把苏深雪带到犹他颂香的书房门前。 离开健身室,犹他颂香又在泳池里呆了近半个小时,之后在书房一直没出来。 在书房门前站了小会,苏深雪这才打开书房门。 犹他颂香的书房有两层,第一层全部用来放书,第二层一半放书一半用作办公,此时唯一的光线来自于二层办公区域。 脚步很轻,循着光线,这是苏深雪和犹他颂香结婚后,她首次在无任何通知下找他。 如果你把她这次举动理解成“惊喜”的话那就大错特错。 以前,她要是这样做的话,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为那部被人为破坏的跑步机,现在应该会好点,怎么也得给女王一个脸面。 二楼书架以绕墙方式摆放,面朝何塞街的那片墙为半圆形设计,窗户占据了这堵墙二分之一空间,办公桌挨着半圆形墙,办公椅背对办公桌,从苏深雪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坐在办公椅上人漂亮的后脑勺。 地上零零散散躺着几样办公室物品,有一样就在她脚边。 捡起办公用品,一样一样放回桌面,眼睛不时飘向面对窗的人,首相先生这是被鹅城的夜景迷住了?身边都多了一个人还不知道,当首相的人怎么能这点警惕性都没有,要是她是杀手刺客类的呢? 苏深雪故意弄出点声响,犹他颂香还是一动也不动。 最后躺在地上的一样是戈兰著名雕刻家制作的尼罗塔模型。 捡起尼罗塔模型,刚一直腰,就撞上一双眼睛,手里的尼罗塔模型差点掉落。 犹他颂香正冷冷看着她。 这个国家的首相压根不把女王放在眼里来着,要不要她来点“先生,你再继续下去,信不信,我让我的近卫官往你眼睛喷点辣椒水。”警告他。 可是,鲜鱼汤很好喝,那提着她过淤泥窟的手很稳。 苏深雪把尼罗塔模型放在笔架旁边。 “食物链定义让女王陛下有危机意识了?”犹他颂香身体稍微往前倾,右手竖放在桌面上,慢条斯理问到。 何塞宫一半开支来自于国民税款,这其中就包括她衣食住行,而眼前这位是主导这个国家经济命脉的人,拿人家的手短。 “李说你没用晚餐。”低声问着。 </div> </div> 第37节 回应她地是嗤笑声。 苏深雪眼睛瞅着尼罗塔模型,模型和笔架比例不太对,也许应该把模型和镶着戈兰国旗的水晶框架摆在一起。 说干就干。 犹他颂香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苏深雪,就网上那些言论你就坐不住了?网上那些言论是否会威胁到首相目前的地位?犹他颂香能否牢固住首相地位关乎到苏深雪的女王身份,保住女王身份就能牢牢把苏家人狠狠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可不是来和他斗嘴的,尼罗塔模型和水晶相架摆在一起效果还算可以,一边欣赏一边问他不吃晚餐不饿吗? “女王陛下,你不适合此类嘘寒问暖,不真诚。”语气极不友善,不友善也就罢了,还满带嘲弄。 也对,从前用在他身上的伎俩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这话换成是海瑟薇儿问就会很真诚。 可是,这次她真是惦记他没吃晚餐才来到这里的,来的路上她还是有点想法的,比如…… “你也知道,我就会煮面条,要不,我给你煮点面条?”柔声问到。 回应她的是那声“砰——” 犹他颂香把她刚摆好的尼罗塔丢到地上,这次丢得更远。 按理说,她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他连没正眼都不瞧她一次,她应该不去理会他,大家都是成年人,明天一觉醒来,她和他还是戈兰民众眼中象征美好爱情的典范。 但一双腿没脾气的很,往着尼罗塔模型迈去。 第二次,苏深雪捡起尼罗塔模型。 从前不是没受过犹他颂香的气,但那时心里有小算盘也没觉得有什么,类似买卖关系,你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而现在呢……老师,我现在心里委屈极了,这委屈掺和着对他没吃晚餐的心疼,也讨厌在他面前提起犹他颂轻的记者。 背后传来浅浅笑声。 “深雪,你现在是女王,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外界和低三下四联系在一起。” 那滴眼泪从眼眶跌落。 模型还拿在苏深雪的手上,从眼眶跌落的泪水让她慌张,慌张之余也不知道该把它往哪里放,只能任由它在自己手里。 手里拿着模型,脚步跌跌撞撞往楼梯方向,越过第一个书架,背后传来脚步声。 老师,不能让他看到她眼眶的泪水,要是被他看到,想必他又会说她了,老师,我现在害怕极了,害怕这些泪水到了他眼里变得一文不值。 跌跌撞撞,加快脚步。 脚刚触及楼梯阶梯,就被一股重力扯回。 身体后仰,重重跌入那个怀抱里。 她没挣扎。 那个头颅往她肩窝靠,几声“该死的”咒骂从她肩窝处透出,焦躁,愤怒。 她问他:“首相先生,你要我怎么办?” “深雪,是我不好。”他把整个头颅更深埋进她肩窝里,“原谅我,深雪。” 第33章 给你都给你 苏深雪单只脚还踩在楼梯上,身体被动后仰, 被动收回脚, 被动陷落于犹他颂香的怀里。 “原谅我,深雪。”他的声音从她肩窝渗出。 “好。”她的回应快极了。 这样够识大体了吧? 笑了笑,见他还是没有一点想放开她的意思, 问:“首相先生还不满意吗?或许是, 让首相先生不满意地是, 我是女王, 作为一位女王这么容易去原谅,也是一种低三下四的品行吗?” 框固她的手在发力,都影响到她的呼吸频率。 吸气,问:“那么首相先生告诉我,是要原谅还是不要原谅?” “不,不是。”这语气是懊恼的。 这话她就听不懂了。 “你弄疼我了。”冷冷说。 框固住她的手迅速放开,可下一秒又收紧,收紧了又松开, 松开了又收紧, 收紧一点点,那声“苏深雪”伴随一声叹息。 “首相夫人的行为足以让首相先生无地自容。”他涩声道。 犹他颂香也会无地自容么? 有了上次教训, 她现在不敢把他讨人喜欢的话听进去,这人很能哄人,五百多万戈兰人的心都向着他。 “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不是别的女孩,深雪, 我记住你的话了,‘首相夫人的行为足以让首相先生无地自容’真实度达到百分之百,深雪,在你面前我无地自容,在过去十分钟时间里。” 看吧,看吧,还是中招了。 她也像那些傻姑娘一样,对于他的甜言蜜语总是毫无招架之力,不对,他说了,不是甜言蜜语,因为他记住了她的话,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不是别的女孩。 所以……心里叹了一口气。 低声说放开我。 “不放!” “放开我。” 他手劲收得更紧。 “首相先生,您再不放手的话,首相夫人也许会因为窒息而死。”无奈说到。 犹他颂香这才松开了她,接走苏深雪手里的模型,往办公区域走去。 苏深雪站在原地,跟他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想了想她还是不自讨没趣了,下了一节台阶。 “苏深雪。”犹他颂香背后长了眼睛般,“你想去哪里?” 顿住脚。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这语气俨然是回到了犹他家长子对苏家长女发号施令的年代,这人刚刚还说什么来着。 “有东西给你。”他和她说。 好吧,苏深雪抹了抹脸,跟上。 尼罗塔模型摆在水晶相架旁边,这次是犹他颂香自己摆的,苏深雪就在一边看着,摆好模型他还问她这样可以吗? 摇头,手随便往一个地方指。 尼罗塔模型摆在她手指方向,完毕,他问:“首相夫人,这样可以了吗?” 装模作样一番,摇头。 来来回回几次后,苏深雪抑制不住,笑,她笑他也笑,尼罗塔模型最后还是回到水晶相框旁边。 两人挤在办公椅上,她一半身位靠在他怀里。 “给你的。”犹他颂香把一个红蓝格盒子递到苏深雪面前。 想必,这又是犹他颂香的姐姐托人送她的礼物。 和犹他颂香结婚后,苏深雪没少收到bella的礼物,bella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婚礼当天,bella和苏深雪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是最适合成为颂香妻子的姑娘。” 苏深雪打开盒子。 盒子放着姗姗来迟的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还是早已绝版多年的老特拉福德落成年份邮票。 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bella不愧是伦敦市长口中多次强调的挚友。 其实,她也没多想要它,确切说,这是一种和邮票无关的念想。 轻触邮票日期,说替我谢谢bella。 “为什么要谢谢bella?” 啊?抬眼瞅他。 “女王陛下,你要谢谢的人是我,我从一名曼彻斯特同性俱乐部老板手中弄到的,为了它,我答应明年曼彻斯特同性大游.行会送上一片旗帜以表对这场活动的支持,是以戈兰首相的名义。” 犹他颂香的一番话让苏深雪心里又是恼,又是嗔。 曼彻斯特的同性大游.行一直是世界性敏感话题,名人政治家们对其话题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他倒是主动凑了上去。 附于她耳畔,他哑声说道:“老特拉福德邮票内幕要是被我的政敌们知晓了,他们肯定会说这是首相夫人给首相吹的枕边风,再摆上一副老资格以身说法,说我也年轻过,靡靡之音最容易让头脑发热。” “胡说。”低声叱喝。 他微微笑,笑意里有得逞后的惬意劲。 把盒子递回犹他颂香手上,让他把盒子还回去,这样一来他就不用给那位俱乐部老板送旗帜了。 他理也没理,说了一句“难得出现让苏深雪觉得有趣的东西。” 不,才不是,让她觉得有趣的和纪念邮票无关。 红蓝格盒子重新回到苏深雪手里,半倚靠在他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触碰着盒子的棱角。 “怎么来了?”他问。 “就……就那样。”她回。 “深雪。” “嗯。” “别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顿了顿,“也别把我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就当是我多喝了几杯,好吗?” 点头,继而结结巴巴说我让何晶晶今晚不要来接我回去。 犹他颂香是数据狂,对于数据的控制也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上,连每天行程都经过精密计算,显然今晚她的忽然出现不在他计算里面,他不仅一次强调讨厌忽发情况。 想到这一层,苏深雪急急忙忙表示自己会住在客房,这样一来就不会打扰到他。 “你确信你要住客房?” </div> </div> 第38节 号称要住客房的人却跟着他去了主卧室。 为什么去了主卧房,苏深雪认为这是她过于心不在焉所导致,她的脚步就一直跟着犹他颂香,犹他颂香没提醒她你走错房间,他洗澡她拿着纪念邮票左看右瞧,眼睛看着邮票,耳朵却在收集各种信息,他洗澡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再过五到十分钟浴室门就会打开,到时,她上前和他说声晚安就回客房了。 然而,当浴室门打开时,看清他穿浴袍时,脑子最直接反应是,他这是想和她做那事吗?如果不和她做那事他应该穿的是家常服饰,当然,也有他穿浴袍没和她做那事的,但概率很小,大约十次才有一次没做的概率。干那档事上她总是被动的一方,苏深雪想也许她可以尝试采取主动一次,要知道,这夜深人静的,再对上这么一副美好的身体,她还真有点想入非非,这个想法导致她心砰砰跳,脚步发虚。 他在擦头发,若干被水浸湿的发丝垂落于额前,配上那么一双眼眸,可谓绝色。 更致命地是,那双眼眸正看着她,不是看她的脸,而是在看她脸部以下的,目光一点都不客气来着,她是成年女人他是成年男人,嗯,嗯,明白,都明白的。 想到关于她在坐上去这事情上吃的亏丢的脸,呐呐上前,说要不要我帮你擦头发。 理想中的这话应该说得带有一点点挑逗性质,但实际上,她说这话语气俨然是做了亏心事般的学生,面对老师时结结巴巴说老师要不要我帮你打扫卫生。 犹他颂香没把浴巾递给她。 好吧,这是不愿意了,这样也好,按照她和他的身高,给他擦头发应该得全程踮着脚尖,这样挺累人的。 那换一套说辞吧。 问:“你饿不饿?” 他还没吃晚餐呢。 “不饿。”回答得干脆利索。 不饿?!喵了一眼钟表,已经十一点一刻,那……那说晚安吧。 然而,她没说晚安,而是重复了一遍:“你饿不饿?” 在给予肯定答案后她还重复同样问题,这在犹他家长子眼里是不能容忍的愚蠢行为。 不给他任何嘲讽的机会,说:不是那种饿,是另外一种饿,和坐上去一样,是“坐上去”不是“坐上去”。 说完,苏深雪立马傻眼,她都说了什么。 四目相对,他停止擦拭头发,她一双手手掌心聚满了汗渍。 灼灼视线之下,一颗心在狂跳着,既期待又害怕。 这样看着,谁都不说话总不是一个办法啊,很尴尬来着,也许她得说点什么,苏深雪低头看着地面,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如果,如果是另外一种饿的话的话……的话…… “如果是另外一种饿的话,要怎么办?嗯?”他接过她的话,与此同时,一个跨步。 这下,她的拖鞋挨着他的拖鞋,她的是抹茶色,他是深灰色,这两种颜色搭在一起很顺眼来着。 “要,要是另外一种饿的话,要吃我吗?”她鼓起勇气。 下一秒,身体悬空,他脚踩在浴巾上,打横抱着她。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不错。 只是接下来没按照苏深雪预想中那样,预想中他应该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脚步飞快抱着她往床的方向。之前进入书房时她脱掉外套,外套里是宽松的运动帽衫,帽衫里什么都没穿,本来是有穿的,出房间最后一秒,她拿掉了它,而且还喷了点香水,来时她想,如果他需要她,她就给,即使和爱无关,即使她的身体只是充当了他在烦闷时短暂的愉悦她也是愿意的,这是她目前领悟到的,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表达自己的爱。 知道,知道,苏深雪知道,这是不爱护自己的一种的品行。 但她看不得他不开心。 老师,我完蛋了。 “我是他妻子,他是我的丈夫。”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找出的最好借口。 老师,这样不爱护自己,最后会受到惩罚吗? 不,不对,今晚就已经受到惩罚了,他说她低三下四,她嘴里说原谅他,但心里却是另外一回事,她很清楚,以后,他说她“低三下四”时的语气冷漠嘲讽会时不时爬上她心头,让她难受。 干巴巴让他抱着,她拿眼睛瞅他:什么还不走呢? 他叫的那声苏深雪语气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低声问,他数次欲言又止“怎么了?”他恶狠狠盯着她“那句,你怎么知道的。”几个脑回合后,知道他所指的那句是什么,红着脸在他耳畔说起来龙去脉,却换来他板着脸,“怎么了?”问,他没回答,抱着她,嗯,脚步节奏有点快。 时间状若静止般,四片嘴唇胶着,是她主动吻他的。 她以为这次和以前会有点不一样,为了讨好她,他都给她弄来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他摆放尼罗塔模型别提多耐心了,她以为这次会不一样,但没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除去床头柜没放水杯,其他的和以前一样都是第一秒直奔主题,他不吻她就让她先吻他,不是类似蜻蜓点水般触碰,而是像男人女人之间的接吻,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唇在他唇瓣上辗转,徒劳地讨好的细细碎碎温柔吸吮,想要去获得他一点点回应,然而,他所表现出的肢体语言就差付诸口头形式:苏深雪,你吃错药了? 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男人们是怎么吻女人们的,倒是女人怎么去吻男人她是知道了。 眼角湿哒哒的。 焦躁、愤怒、噩梦、挣扎、清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就像一道公式,在你身心俱疲时,这道公式步骤为以下—— 焦躁和愤怒联手把你推进噩梦里。 梦里,有两张女人的脸,犹他颂香比谁都清楚那两张脸来自于两个死去的女人,长发的女人是妈妈,短发的女人是伊莲娜。 伊莲娜是谁? 伊莲娜是妈妈最疼爱的小侄女,也是犹他颂轻的小情人。 妈妈的身体在浴缸逐渐冰冷阶段,犹他颂轻就在伊莲娜的床上。 八年后,伊莲娜死于毒瘾发作。 “我长大后要成为一名超级名模”这是伊莲娜十岁许下的生日愿望。 后来,她真的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模特,但她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成却是爬上姨父的床——这是戈兰一家媒体对死于一场圣诞派对的伊莲娜的评价。 人们所不知道的是,犹他家长子也参加了那个圣诞派对。 圣诞树是黑色的;兔女郎们也是黑色的;一闪一闪的灯也是黑色的;黑色一闪一闪的灯落在男人女人们的脸上,一张张的脸,宛如置身极乐世界。 戴着黑色圣诞帽的少年低头很认真在看着什么,有一双手扯住他牛仔裤裤管,眨眼间,那双手从拽住他裤管变成缠住他颈部。 窒息感! 窒息感无处不在。 挣扎,伊莲娜死了,死于她二十六那年的圣诞派对,死于毒瘾发作,他需要牢牢记住这件事。 伊莲娜死了,死于毒瘾发作。 睁开眼睛。 黑色圣诞树、黑色兔女郎、一闪一闪的黑色光晕、带着黑色圣诞帽的少年一一消失不见。 清醒。 伊莲娜死了,死于毒瘾发作! 但手还是下意识间往颈部。 有一只手横在犹他颂香的颈部上。 打开床头灯,淡淡的光晕中。 犹他颂香看清那只手的主人。 是长发的苏深雪;不是短发的伊莲娜。 第34章 给你都给你 淡淡光晕中,犹他颂香看清横在自己颈部那只手的主人。 是长发的苏深雪, 不是短发的伊莲娜。 黑色圣诞节的咒语解除, 钟表指向凌晨两点十分。 凌晨两点十分,苏深雪正以一种极为变扭的姿势趴在他身上,二分之一脸部被头发挡住, 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到她翘翘的鼻尖。 凌晨, 从一场噩梦醒来, 每一个毛孔都以无比清醒的姿态竖立着。 也许, 他应该对眼前的女人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苏深雪。 “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不是别的女孩,深雪,我记住你的话了。”犹他颂香一度以为自己真记住这句话。 就目前而言,要记住这样一句话似乎有点困难,好比一名以技巧著称的歌手被要求声情并茂演唱昔日成名曲。 犹他颂香习惯以最短的时间解决一切麻烦。 他对苏深雪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她有理由生他的气, 这个节骨眼她生气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得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眼前这件麻烦事,但愿苏深雪也和爱听漂亮话的女孩们一样。 麻烦事很快得到解决。 他才想起她和他强调的: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 不是别的女孩。 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这他从来就知道,他也没把她当成别的女孩,要追根究底的话,他对她不够真诚, 他对她缺乏耐心。 真诚,对他而言是比较陌生的字眼,而耐心……耐心他是有的,比如说他用八年时间等来伊莲娜毒瘾发作,用更长时间等到犹他颂轻载跟头的机会。 终究,苏深雪不是伊莲娜,亦不是犹他颂轻,苏深雪自然不是这两个把他推进噩梦深渊的人,她是他的妻子。 妻子? 凌晨两点十分,犹他颂香首次对这个称谓产生困惑。 成功男人们背后的女人,这个话题老生常谈,在犹他颂香决定回戈兰竞选下任首相时,他就知道了,是苏深雪。 苏深雪适合当一名政治家的伴侣,安静、低调、从不锋芒毕露。 他和她彼此了解,有各自目标,这足以让他们相安无事度过每一个人生阶段。 但随着时间推移,事情隐隐约约有往不可抗力的方向发展,你无法判断这种趋向是利还是弊,比如此刻,昨晚要完她后他没洗澡,这事光想着就让他想皱眉,犹他颂香得承认那一刻,他的眼睛和注意力都被苏深雪反常的身体状态所吸引住了,讶异于她原本白皙的肤色变成一种趋近于刚出生时小生物的浅粉色,看着十分脆弱,让人忍不住想护于怀里,看着她,脑子里隐隐约约知道,他应该去做某件事情,费了点精力,犹他颂香才想起所谓某件事情是指洗澡,洗澡好像可以稍等,他当然是不可能把洗澡的事情忘了,稍等一分钟,再稍等一分钟……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又比如,让她头枕在自己臂膀上呼呼大睡,这他并不介意,他较为介于地是她横七竖八粘在自己自己脸上颈部上肩膀上的头发,不过数分钟时间,他已经不止一次把它们往章鱼的触须方面联想了,情趣产品广告清晨醒来女人摆动着一头飘逸长发的画面都是骗人的,男人们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睡在身边的女人也是扯淡,当然,排除男人们想再来一次。 好像扯远了。 犹他颂香认为,他现在应该分析这些改变是利还是弊。 昨晚苏深雪的出现不在犹他颂香的计划当中,他讨厌总是一切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忽发事件,循着这个思路,苏深雪的出现不是什么好事,但有一点不能否认地是,她满足了他感官上的愉悦,怀里那具身体是那么柔软,可一方面它又拥有蔓藤般的缠绕力,这是苏深雪吗?那是苏深雪吗?犹他颂香闭上眼睛,黑暗中,有柔软的唇瓣停留在他嘴角处。 皱眉。 黑暗中,停留于他嘴角处的柔软唇瓣一点点移动着,带着一点点小小的固执,如游鱼般,他讨厌这种感觉。 确切说,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不安,安静祥和的下午,兜里放着俄语测设卷,在没推开浴室门前,一切都很好,一切都非常完美。 犹他颂香讨厌所有不在他掌控中的忽发事件,他受够面对躺在浴缸里那张苍白女人脸时的措手无策。 那种感觉他不想再来一次。 </div> </div> 第39节 所有……苏深雪,以后不要做那样的事情。 还有。 苏深雪,谢谢你来。 车子行驶在清晨四点半的何塞街,何晶晶开的车,苏深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沿途擦肩的车辆,街灯。 苏深雪是四点离开的,离开前她没看到犹他颂香。她以为醒来时他会在她身边,昨晚他一副想毁了她的样子,以前就算多粗鲁他多多少少会顾及到她的感受,昨晚他不仅没顾及到她任何感受还带着浓浓破坏情绪,完全不把她当人来着,这不能怪谁,都是她自找的。 以后,她不再干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就是,以后,她更不会主动去吻他了。 他昨晚的粗鲁说不定是不满意她主动吻他,笑。 对了…… 看了何晶晶一眼,吃吃笑说“那一套我还没找到实践的机会。” 显然,何晶晶没领略到她这话里的意思。 好吧,她就说详细一点,清了清嗓音:“你之前不是传了一段视频给我吗?昨晚我以为实践的机会来了,但可惜首相先生没给首相夫人诠释坐上去的机会。” 如苏深雪所料,何晶晶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笑得洋洋自得。 当然了,不能让何晶晶对首相产生什么误解,苏深雪扯了扯帽衫领口,密密麻麻遍布于颈部锁骨的红印子,足以让何晶晶晓得首相先生在某方面也是很有造诣的。 “昨晚,我命都差点没了。”心有余辜的语气。 八点,犹他颂香往苏深雪手机里打了一通电话,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很有默契只口不提。 “女王陛下,今天早餐吃了什么?”好丈夫的语气。 报完早餐目录,她反问他早餐,他再例行问了她几个问题,一一作答,也投桃报李回馈作为一名妻子应有的嘘寒问暖。 完毕,是该挂断电话的时候了。 最后一秒,他叫了声深雪。 她等待着。 电话彼端传来大片沉默。 苏深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别担心,以后我不会在无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出现在首相先生面前。” “深雪。”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沉默。 “我挂了。” “深雪。” 沉默。 “我挂……” 话没说全,对方倒是先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几天,苏深雪都是在忙碌中度过。 周五为游园会开幕,周六周日出席慈善公务,周一周二在何塞宫宴请外国政要家属,周三为即将到来的沙滩嘉年华造势;周四穿着代表戈兰国家队运动装出现在洲际大学生运动会看台上。 周五,女王行程表唯一一项是前往何塞路一号和首相先生共进晚餐,号称是共进晚餐,但大伙儿心知肚明,无非是首相和女王要适当来一点夫妻生活。 过去一周,何塞路一号也动作频频。 周一,犹他颂香通过官方社交网宣称,假如军备预算第三次被驳回,他将绕过财政部动用国家紧急备用基金;周三,财政部门通过了首相办公室第三次递交的军备预算;周四,首相办公室发言人在外交记者会上公布了部分美国和戈兰购置十架f-35的相关文件,文件阐明一旦戈兰向美国购置十架f-35战机美国将无偿培训十五名戈兰飞行员。 发言人表明,本着契约精神戈兰不会向美方支付三百万美元培训费,假如美方一再要求的话,他们将另寻合作方。 外交记者会结束三十分钟后。 首相办公室接到美驻戈大使电话,美大使称所谓三百美元培训费是一个技术性错误导致。 周五清晨,数百名鹅城居民手举表达对首相先生支持的标语聚集在何塞路一号门前,首相专车从大门开出,数百名鹅城居民挥动标语齐声高唱戈兰国歌,这一幕在半个钟头后占据了戈兰各大门户网站。 中午,选举结果出炉,犹他颂香所在的民主党大获全胜,而自由党得票率首次跌出百分之三十。 外媒纷纷以“戈兰的小年轻在过去一周里的表现堪称大满贯级别”来形容此次选举结果。 下午三点半,首相办公室公布了系列祝贺电话名单,这份系列名单中女王秘书室的来电赫然排在第一位,这让戈兰民众乐坏了。 五点,苏深雪以身体不适为由取消前往何塞路一号的行程。 她这可不是耍性子,近阶段密集的行程外加失眠,让她连日来处于持续低烧中。 七点,戈兰公共电视台播出犹他颂香现身国会的画面。 他罕见一身正装,这次在众多媒体前上演一言不发走人的是戈兰自由党党首海瑟家族掌门人。 犹他颂香穿着双排扣骑士西装,西装领口处有犹他英文姓氏字母刺绣,这和数月前她衣橱总管透露给她的信息吻合,换言之,一个月前,犹他颂香连选举获胜时的服装都准备好了。 显然,她是白担心了,早知道她就不带病出席公务了,过去她参加的几场公务地点都是自由党的大票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女王这是为自己夫婿所在政党拉票。 过去两天,已经有部分网民对她的行为进行讨伐:说女王这是用纳税人的钱在办私人事情。 的确,一些地方由于偏远她都是乘坐直升飞机前往,再加上安保人员女王团队林林总总一次出行花费怎么也不会少于一百万美金。 这真不应该,得反省。 心里一个劲儿说要反省的人眼睛却直勾勾看着电视屏幕里穿骑士西装的男人。 就像她的衣橱总管口中说的“首相先生穿上它一定会迷倒一大票姑娘”直觉说漏嘴,那位慌忙改成“首相先生穿上它一定非常好看。” 还真是。 直到犹他颂香消失于电视屏幕上,她那双眼睛还恋恋不舍。 晚间八点,苏深雪正准备睡觉,犹他颂香往她手机打了电话。 电话背景一派喧闹,显然,他还在庆祝会现场。 对于她取消前往何塞路一号的事情犹他颂香说了要不要让他的私人医生来一趟。 “不用。”一口回绝。 这听起来很像她在闹脾气,于是,苏深雪耐心搬出医生的话,多喝水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深雪。” 心不在焉应答,电话彼端传来的话经几个脑回合,她才想明白,他俨然是以一名丈夫的身份表明他不喜欢动不动就闹脾气的妻子。 “深雪,你也知道,我每天需要面对各种各样棘手事情,我没精力去做一名普通丈夫相关讨好妻子的事情。”犹他颂香以这样的话作为总结。 她这是变成一名无理取闹的妻子了吗? 刚刚医生才说,要保持平和心境,还建议她利用一些外界力量干涉,比如说和心理咨询师聊聊天。总之,在那位医生眼里,她这几天的持续低烧病源有一部分原因是焦躁所引发,比如说她昨天中午就出现过短暂失明,这是心火所引起。 犹他颂香的话这是要让她再一次引发心火吗? 她才不会上当,心平气和说我刚吃完药,医生让我早点休息,说完问首相先生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真生病了?” 苏深雪抚额。 “我九点半会找个借口离开,从这里到你那里大约需要三十分钟。”犹他颂香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发问,犹他颂香就挂断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苏深雪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不是犹他颂香,而是苏文瀚。 电话里,她的父亲大人表达了对她生病的关心,让她注意休息,多喝水,多呼吸新鲜空气,还唠叨她说每年这个季度免疫力就下降,小时候这样,怎么长大了也这样,末了,轻叹了声“你这孩子……” 据说病菌会让人心变得脆弱,接过苏文瀚的话,低低说了句“我会注意的。” “深雪。” “嗯。” 三分钟后,通话结束。 她太蠢了,居然把苏文瀚的那些唠叨听进去,她的父亲大人后半段电话一直在谈苏珍妮的事情。 苏珍妮从某种意义上讲,那才是真正的苏家长女。 苏珍妮是苏文瀚和其原配求神拜佛好不容易怀上,只不过她来得太晚了,苏珍妮呱呱落地时苏深雪已经成为了女王学院的预定生。 苏珍妮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目前正在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回戈兰航班上。 十八岁是贵族子女们的黄金社交年龄,从小因身体问题一直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苏珍妮需要一个分量十足的社交舞台作为开端标榜身价,以此吸引一众优质追求者。 还有十天,苏深雪将迎来二十七岁生日,戈兰女王生日排场可想而知,这也是苏文瀚打电话给她的终极原因。 苏文瀚希望,在她生日当天,戈兰女王和刚回国的苏珍妮上演一出姊妹情深戏码。 为了那出姊妹情深,苏文瀚送给了她一出父女情深。 苏深雪关掉手机。 她现在得好好睡上一觉,这样她的身体才能更快恢复,她并不适合生病。 迷迷糊糊中,苏深雪的若干思绪远远近近,有人在说话,有人轻声叫着首相先生。 首相先生? 瞬间,注意力集中。 是克里斯蒂叫的“首相先生”,克里斯蒂在问需不需要为首相先生准备房间。 似乎等了好久,才等来了那声“嗯”。 那声“嗯”近在耳畔。 一拨脚步声远去,一拨脚步声来到床前。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当那只手手掌心贴上额头时,苏深雪的手如触电般,拍落下印在在她额上的手。 她的丈夫会不会也像他的父亲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表担心~女王的妹妹是蠢萌不知天高地厚款的~~有可爱之处,当然了,智商手段不是和我女王一个级别的。戏份也不多~下个系列首相就要春季出访惹~~ </div> </div> 第40节 第35章 给你都给你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只手手掌心贴上苏深雪额头时, 手如触电般, 拍落下印于她额上的手。 首相先生来得真不是时候,正好赶上她生在赌气,她是不能生他气的, 她生他气肯定捞了一个“无理取闹”罪名。 翻了一个身, 背对他。 站在她床前的人似乎无一点离开的意思。 他在她自然没那么轻易入睡, 好言好语劝说“你走吧, 我吃完药好好休息明天就没事了。” 对了,犹他颂香讨厌被欺骗,也许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看她是否是真在生病?还是在抗议,或者是和他闹脾气。 “首相先生,我真的在生病。”有气无力说到。 “谁说你生病是假的来着?” 那还好。 过去小会儿,苏深雪还是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怎么还不走?”低声问。 沉默。 “你走。” 持续沉默。 “走!” 尾音在天花板回响,尖锐,不耐。 背后还是无任何声响, 看来, 他这回是想扮演一名好丈夫的角色,他的政党在选举中大获全胜,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刻,他不允许这样的时刻有一丝一毫的阴影,这是犹他颂香法则。 好吧,他喜欢站多久就站多久,苏深雪决定继续睡觉, 只是,睡觉这事你越着急入睡就越睡不着。 烦死了。 背后传来:“苏深雪,想不想听睡前故事?” 真可笑。 “有可能是很糟糕的睡前故事,也有可能是很有趣的睡前故事,想不想听?”语气好得很。 得了吧。 “我目前正尝试编点比较有趣的睡前故事,苏深雪,我猜一定没人给你讲过睡前故事吧?” 看吧,目的暴露出来了,一开始说得那么好听说什么给她讲睡前故事,其实是为了嘲笑她贫瘠的童年:苏深雪,你是一个没有睡前故事的可怜蛋。 抓了一个靠垫,一个翻身,朝他砸去。 靠垫真砸在他身上了,她以为他会躲避,他要躲避太容易了,犹他颂香讨厌的东西可多了,比如让一个靠垫砸中他。 眼睁睁看着靠垫砸在他脸上,苏深雪得承认,她是有一些些心虚,选举大获全胜之夜,他应该和他的幕僚举杯畅饮笼络人心,她和他不是普通夫妻,也不能是普通夫妻。 那一点心虚,再加上他还穿着双排扣骑士西装,比电视呈现地何止好看一百倍。 怦然心动,目不转睛瞅着他。 “我也没听过睡前故事。”他淡淡说道。 一个个都是阴谋家,利用她生病怜悯心充沛,这么一说,不产生同情才怪。 犹他颂香手掌心再次印在她额头上,这回一动也不动。 “现在好点了吗?”他问。 点头。 见他移动脚步,她急急忙忙说出要听。 “不是说要给我讲睡前故事吗?我要听,我睡不着。”呐呐补上。 其实犹他颂香是去找椅子。 描着波塞花花纹的高背椅放在距离床半步左右距离所在。 睡前故事开始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猎人一早带着猎犬到森林打猎,星星出来时,他和猎犬带着猎物离开森林,猎人的猎物是一头山猪。”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 这是传说中的卖关子吗? “后来呢?”急急忙忙问。 “故事结束了。” 啊?这是哪门子的睡前故事,嫌弃写满脸上。 “劳动,收获在这个故事里有有了。”犹他颂香振振有词。 抿嘴。 “女王陛下,你应该感到荣幸,这是首相先生的第一个原创故事。” 这还真是……她听过最糟糕的原创故事。 “女王陛下,没关系,还有第二个睡前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猎人一早带着猎犬到森林打猎,星星出来时,他带着猎物离开森林,猎人的猎物是一头山猪。” 这人太懒了。 “这就是应该让我感到荣幸的一个睡前故事?” “是两段,女王陛下,第一段故事猎犬和猎人回来了,第二段故事没提到猎犬。” 被犹他颂香这么一说,苏深雪发现第二段故事是没提到猎犬。 好奇问:“猎犬去了哪里呢?” 犹他颂香的目光望向窗外:“猎人得到了山猪,猎犬被山猪的母亲咬死了。” 不由自主,苏深雪打了一个冷颤。 “星星出来时,猎人带着山猪走出森林,山猪的妈妈独自沿着森林最深处。”犹他颂香继续说道。 窗外,是美丽的星空。 大洋洲的星空举世闻名,即使那么美丽的星空也进不了他的眼,那望着窗外的眼眸又凉又淡。 “这不像睡前故事,对吧?”他问她。 没应答。 “深雪,我也想给你讲很像睡前故事的睡前故事,技艺高强的盗贼们利用一双妙手把富人们的珠宝放进穷人的米缸里;美丽的公主在森林邂逅英俊的邻国王子此类从不存在于我的脑海中,第一个睡前故事是存在我脑海里最像睡前故事的睡前故事。” 那双一直望着窗外的眼眸让她的心揪起,揪着。 她温柔和他说“颂香,看我。” 如愿以偿。 只是呢,苏深雪和窗外的美丽星空在犹他颂香眼中似乎没什么分别。 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 “我喜欢第一个睡前故事。”她和他说。 劳动,收获,有星星,有森林,猎人得到了猎物,肥美的山猪足以让猎人一家喜逐颜开。 “女王陛下,接下来就轮到第三个睡前故事了。” 还有第三个睡前故事?第三个睡前故事肯定更糟吧,勉为其难做出洗耳恭听状。 那双瞅着她的眼眸有了淡淡的笑意:“别担心,这次没有猎人猎犬猎物,不仅没有,第三个睡前故事还带有一点点色彩。” 还有带着色彩的睡前故事? “什么色彩?”迫不及待问。 “第三个睡前故事开始了。”带着笑意的眼眸从她脸上缓缓往下移动,定在某个点,笑意更深。 顺着犹他颂香的那束视线,苏深雪低头,目触到白花花一片,赶紧把被单往上扯,只露出一张脸。 “很久很久以前,戈兰有一个性格安静的女孩,女孩长大了,嫁给和她认识很久的男人,在那个男人印象中,女孩什么都是中规中矩,连身材也是中规中矩,一直到结婚后,男人才知道他娶到了一个大波妹,最初,男人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经过数个月的探讨实践,男人知道自己的眼睛一点问题都没有,男人觉得自己是中了彩票。” 这就是犹他颂香口中有色彩的睡前故事?好吧,比前两个睡前故事稍微有趣一点,前两个睡前故事猎人收获了山猪,第三个睡前故事是男人收获了身材很好的女人。 “女王陛下,想不想知道第三段睡前故事女孩的名字?”犹他颂香问。 大波妹还有名字来着?下一秒,灵光一现,苏深雪急急忙忙冲犹他颂香做出停的示意,一边大声喊出:故事结束了,故事结束了! “那就开始第四段睡前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戈兰有一个性格安静的女孩,女孩长大了,女孩的名字叫苏深……” “闭嘴,闭嘴!”张牙舞爪着朝他扑了上去。 如果很久很久以后有人要给苏深雪写传记,或者是以她为原型撰写书籍,那么,她一定会让他们从这一刻开始写起。 她会这样阐述:“二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听到睡前故事,虽然,那人讲故事能力一般,而且,故事一点也不美,但对于那人来说,这已经很不容易了,那个人……从小到大,也没听过睡前故事,那个人,也在黑暗和孤独中长大,那个人是我愿意把什么都给他的那个人。” 次日,何塞宫公布了女王生日当天系列活动、庆生嘉宾和庆生地点。 女王即将在夏洛特城堡迎来二十七岁生日,吹灭生日蜡烛后,女王还会和首相前往女王公园参加游园会。 女王生日行程公布不到十分钟,当日游园会门票一扫而空。 继而,首相会送给女王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成为社交网热议话题,去年女王生日首相先生在大洋彼岸开始他的首次外访,为不抢首相风头,女王去年生日会简之又简,据说参加庆生宴嘉宾不足百人,生日会费用仅为十五万美金,这十五万美金女王的礼服首饰鞋子就用掉了三分之一。 根据今年何塞宫公布的女王生日行程,庆生嘉宾、庆生地点林林总总加起来费用肯定会突破八位数,据女王衣橱总管透露,这次庆生会女王准备了五套服装。 至于首相会送女王什么生日礼物,衣橱总管说这问题只能交给首相本人。 谁都知道,首相先生极看重个人隐私,要想从他本人口中获知是不可能的。 首相会送女王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只能靠神通广大的媒体抽丝剥茧了,这次受邀参加女王庆生宴的境内外媒体加起来达到一百三十家。 值得一提地是,备受外界瞩目的“首相春季出访”日期就定在女王二十七岁的第一天。 换言之,女王和首相一起参加完游园的二十小后,首相就离开戈兰开启春季出访行程,十四天到访五个国家,以俄罗斯开始,土耳其结束。 算一算,女王和首相再见面时已经是三月份。 首相所领导的民主党选举大获全胜;美国人在戈兰小年轻这里碰了一个软钉子;女王生日即将到来让鹅城时讯媒体一派祥和。 </div> </div> 第41节 和时讯媒体形成鲜明对比地是民生娱乐媒体,民主党选举大获全胜的第三天,多家自媒体街头小报刊登一篇以“你们的首相是一位谎言制造者”为标题的署名文章。 这篇署名文章事无巨细阐明了犹他颂香的衣食住行。 民众眼中衣着随意节俭的年轻首相一件日常t恤要价五百美元;衣橱最便宜的帽衫三千美元;衬衫一律都是北欧羊绒制品,此羊绒制品因过于珍贵被称以“软黄金”“纤维宝石”称号,一件衬衫算下来上万美元。 说完衣服接下来是住行: 犹他颂香出席公共场合的保镖人数和首相办公室给出人数有很大出入,首相办公室给出数字是八名,但事实上犹他颂香真正的保镖人数为十六名。 犹他颂香一年的安保费比预算多出两千三百万千万美金。 最令人瞠目结舌地是,犹他颂香去年在夏威夷一口气买下三平方公里地产和一点四平方私人沙滩,不仅如此,他还在伦敦切尔西区拥有一条街的房产,别人是一栋一栋购买,他是一排排购买。 文章最后以“你们的首相先生总是喜欢强调他和时下年轻人没什么两样,这是犹他颂香说过最大的谎言。”作为总结。 这篇文章短短两天阅读数突破千万。 隔日,网络出现犹他颂香在伦敦求学阶段参加朋友聚会时说过的一段话,这段话以视频形式被疯传。 这段话里,犹他颂香谈了他对孩子的看法。 “我不喜欢孩子。”犹他颂香直言不讳。 为什么不喜欢孩子? “他们总是在某一阶段快速膨胀,膨胀到一定程度,男孩变成人们口中的少年,女孩则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少女,这个年龄段的他们脑子塞满了古怪十足的思想,动不动就埋怨家庭埋怨教育制度,把嗑药、滥交等等等坏习性归结为社会导致,他们就像一枚枚定时炸.弹。” 对于那篇署名文章和犹他颂香被公布到网上的那段话,戈兰大部分民众都持观望状态,他们以为首相办公室很快就会出来澄清,然而,几天下来首相办公室毫无动静。 于是,小部分人表示出了对首相先生的失望,称“他辜负了相信他的人,不回应是一种傲慢的体现。”也有部分人认为首相没必要回应,很明显这是不甘失败的自由党对首相先生形象的诋毁。 这两拨人在网上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两拨人在二月下旬第一个周一同时宣称暂时休战,因为,深雪女王的生日到了。 这天,何塞街随处可见祝女王生日快乐的标语;大型商场、娱乐中心为了庆祝女王生日开展打折活动;街头小贩忙着向游客兜售女王衍生产品;彩绘着女王经典形象的公交车呼啸而过;以女王为主题的公园、博物馆二十四小时对外免费开放;戈兰市民们在何塞宫门口放上祝福鲜花,庆生卡片。 校园里,孩子们自发给女王唱生日歌。 王室官网实时更新女王参加活动图片。 女王穿蓝色飞行夹克在军港观看海军演习;国家动物园,女王和工作人员一起饲养小动物;女王化身小红帽和年纪最大的一百名戈兰原住民一起共进午餐;女王以一袭深色小礼服亮相鹅城最大的珍珠馆,向四十名大使夫人介绍戈兰黑珍珠制作过程。 日落时分,女王离开珍珠馆,坐上前往夏洛特城堡的专车。 接下来,就是万众期待的夏洛特城堡花园派对了。 夏洛特城堡方圆数里随处可见巡逻队和保全人员的身影。 通往夏洛特城堡的中心街道被鲜花和彩带簇拥,戈兰四大电视台和一百三十名境内外媒体严阵以待,今晚是首相先生和女王二零一三年在公共场所首次合体现身。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讲睡前故事的首相和听听睡前故事的女王~~ 第36章 给你都给你 老师,还有三个小时, 学生就迎来二十七岁生日, 如果此时提笔给老师写一封信的话。 我会这样写: 亲爱的老师,我即将迎来二十七岁生日,要和老师谈点什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在一天天变老, 在一天天变老时,我爱上一个人。 爱上这样一个人并非我本愿,我想您猜到我爱上了谁,这很糟,对吧? 老师,如果您想让我谈关于爱上一个人的定义和论调,很抱歉,对此我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 什么都想给他。 嘘,老师, 这是一个秘密。 深雪。 因为是秘密,所以,老师,这封信只能藏在心里。 苏深雪站在全身镜面前,身上穿地是今天五套礼服中的第三套。 经典的黑白配, 黑色露肩长袖贴身上衣白色鱼尾拖地裙,全部刘海打上发胶,中分贴头皮往后梳以白色蝴蝶发饰结合麦穗卷编发盘成低丸子头,唇色是鲜少用于她身上绛红,加强眼影和凸出颧骨效果,再配上三层黑珍珠锁骨项链,镜子里的她看上去终于和二十七岁搭上了点边。 她的形象团队把这样的造型留在黄金时间是想告诉戈兰国民:你们的女王现在是熟女一枚。 羞涩中透露着一丝神秘,这是她的形象团队想要得到的效果。 镜子里的形象耗时三十天时间,从礼服布料到发型、再到首饰、喋喋不休争论差不多一个礼拜。 数分钟前,这些人一副恨不得现在开一瓶香槟庆祝的样子 显然,效果达到预期。 对了,还缺面纱。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功夫靠一大堆化妆品把女王那张总是不上镜的脸修饰得棱角分明,但女王不适合大浓妆,面纱可以让女王的大浓妆起到滤镜效果。 一众人一窝蜂去拿面纱。 距离晚间九点还有八分钟,巨大电子屏幕被切成二十四格,二十四格在实时记录夏洛特城堡的全貌。 数千名受邀参加女王庆生会的嘉宾分三批。 首批嘉宾大约六百名,这批嘉宾都是自行掏腰包购买入场券,入场券可不便宜,十万美金到五十万美金不等,每十万一个等级,最低等级的没座位只允许在小面积区域范围活动;最高等级的可以得到靠远位置座位。 购买入场券者大部分为商人,有戈兰本地的,也有来自世界各地的。 他们需要一个高雅的露脸机会来提高企业内涵,以此表明我们并不是暴发户,这批嘉宾最早来到夏洛特城堡,负责接待他们地是王室高级司仪。 第二批嘉宾被安排在七点半到八点半之间入场,人数三百五十人,他们有和王室长期合作的品牌公司、大型百货商场娱乐中心的首席ceo、等级较高的议员、作家、画家、古典音乐家。 这批嘉宾可以在通往生日宴会的红毯亮相,王室摄影团队会给他们特写镜头。 第三批嘉宾五十人,九点入场。 这批嘉宾既有外国政要王室成员,又有就业于戈兰各行各业的普通工作者,第三批嘉宾入场时,女王需要在场接受行礼和握手。 犹他颂香在第三批嘉宾名单中。 苏深雪看了镜子里人一眼,别开脸,片刻,目光又忍不住投向镜面,她有点不习惯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道犹他颂香习不习惯。 还有,上装领口开得有点大,更要命地是贴身设计,这下……什么都藏不了了。 纠结间,脑子忽然蹦出一声“大波妹”,明知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苏深雪还是下意识间以手挡胸,那晚,不顾她反对他连续讲了不少带有颜色的睡前故事,“大波妹”起码出现过十次,手贴上双颊,脸颊温度不低。 自那晚后,除去和他通过几次电话,他们都没见过面,通过戈兰时讯媒体,苏深雪知道犹他颂香最近几天都在为春季出访做准备。 明天下午六点,犹他颂香将乘坐首相专机前往俄罗斯,开启春季出访之旅,陪同犹他颂香出访地还有戈兰数百名企业家。 苏深雪和犹他颂香最后一次通话发生在八小时前,那时她正在和戈兰原住民共进午餐。 电话里他说今晚会留在何塞宫,还说了较露骨的“首相先生在出访前要饱餐一顿”假装听不懂,涨红着一张脸。“深雪。”“嗯。”“大波妹。”愣了一下“混蛋。”低声骂出。 挂断电话,发了一会呆,回头,触到那位老妇人笑眯眯的眼,笑眯眯的眼看着她,说“是首相先生的电话吧?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他一逗,我就脸红红。” 现在也是脸红红的。 珍珠色的手工刺绣面纱遮住红红的脸,长度刚好及到鼻尖,透过面纱,是金色穹顶和长得不见尽头的红毯。 九点整,苏深雪站于红毯一端。 最先出现的是十名就业于戈兰各行各业的普通工作者,男的四十五度弯腰和女王握手,女的屈曲和女王行礼,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因过于紧张,行礼时差点扑倒在地上,辛亏女王一把拉住,电视镜头记录这有爱的一刻。 红毯迎来第二批客人,这可都是一些熟面孔,微笑弧度一如既往。 这些熟面孔中不乏曾嘲笑过她的人,这些人不管有没有嘲笑过她,还是不曾嘲笑过她,那声“女王陛下”都叫得万分诚挚。 苏文瀚夫妇手挽手亮相,和他们并排走着打浅蓝色领结的少年是她的弟弟。 她的父亲像模像样拥抱了她,说深雪生日快乐;苏文瀚夫人也表现出作为一名母亲的慈爱,说她昔日的房间佣人天天在打扫,说亲爱的,我每次打开你房间时,都会感觉到你昨天还在。 戴淡蓝色领结的少年则规规矩矩叫了声女王陛下。 弟弟先亮相,后面还有一个妹妹呢。 苏文瀚租下纽约广场的所有广告版面,每隔十分钟,数以千计的多媒体屏幕将循环播放女王十二点吹灭生日蜡烛的画面。 她的父亲大人号称这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这人真把她当成傻姑娘来着,负责为她唱生日歌的是苏珍妮。 海瑟家族和犹他家族两位当家有说有笑。 手挽犹他颂轻出现的是犹他家最小的千金,也是犹他颂香同父异母的妹妹。 犹他颂香的妈妈离世后,犹他颂轻和非洲珠宝大亨千金有过短暂的婚姻,这位珠宝大亨千金为犹他颂轻诞下一女。 也不知是不是因坊间频频出现“首相最近负.面新闻缠身幕后推手为海瑟家族”传闻,此次,海瑟一家全部出动为女王庆生,毕竟,女王身兼首相夫人一职。 海瑟家族成员还缺了一位:海瑟薇儿。 鲜少人知道的是,现任首相还戴着海瑟薇儿赠予的手表。 微笑,接受握手,接受行礼。 长期住在非洲的犹他家小千金有着蜜一般的健康肤色,十六岁以下都不用和女王行礼,她距离十六岁还有三个月,为此她表示很遗憾,逮了一个机会告诉女王,她在家里偷偷学了行礼,但刚刚被告知她还不到和女王行礼的年龄。 看着有一双琥珀色眼眸的女孩,苏深雪由衷笑。 海瑟家最小的千金和长女长得最像,性格也像,其脸上表情写满对女王的行礼是不情不愿的,甚至于,她还觅得良机冲女王做出不雅手势。 只是,这个不雅手势你应该送给首相先生。 真正坏的人是他。 海瑟薇儿现在在哪里,状况如何只要苏深雪想是可以知道,但她压根不想知道。 说不清是心虚还是别的原因,细细想来,她没什么可心虚的,她从来就不存在所谓横刀夺爱,虽然,上流社会一直有这么一种说法。 苏深雪笑了笑,假装没看到借助手包遮掩朝她竖起的中指。 最后出现的嘉宾是首相、总理和最近到访戈兰的若干名外国政要。 看清犹他颂香的穿着,苏深雪想此时最失望地莫过于处于花季期的女孩们,首相先生穿了件白衬衫就来参加女王生日宴会,不是应该像国王般出现吗? 微笑,接受握手,接受行礼。 犹他颂香最后一名站到她面前,触及那双眼眸,苏深雪下意识想伸手遮胸,最后一秒,硬生生止住。 微笑,伸手。 他们的手在半空中触在一起,犹他颂香说了今晚很多人和她说过的话“女王陛下,生日快乐。” “谢谢。”回到。 </div> </div> 第42节 所有嘉宾都到场了,城堡大门缓缓关闭。 首相,总理,到访的外国政要一行人往宴会现场,苏深雪则往内厅,走了几步,忍不住回看,犹他颂香在和几位外国政要正低头谈论。 握手,寒暄,淡淡一眼,犹他颂香这样的表现一定会惹来王室支持者的诸多不满,女王有她的矜持,但首相先生是怎么一回事? 首相先生的表现过于公式化了。 九点十分,生日宴会在欧洲著名乐团和戈兰高音歌唱家一曲“今夜无人入眠”中拉开帷幕。 生日宴为露天形式,数千名来宾分布在欧式园林中,没座位的小部分手持红酒杯或站直,或倚靠在蓝色喷泉旁边,一副沉浸于天籁之音当中,穿制服的侍者在花间穿梭,把美酒美食源源不断送到客人面前。 两个白色帆船帐篷隔着五米左右距离,左边帐篷里坐着以女王为主的王室亲友团,右边是首相戈兰高层官员若干外国政要,中间是媒体区。 高音歌唱家收获了大片掌声离场,身穿戈兰传统服装的民俗舞蹈队踩着欢快的舞步在灯光的烘托下,如一只只花蝴蝶。 第一阶段表演结束,接下来是十分钟慈善拍卖,不到八分钟,女王的三件展品分别被两名戈兰本土商人,一名欧洲新贵拍走。 第二阶段表演以小夜曲为主,来宾们可以和女伴跳舞,也可以在园林漫步。 在大提琴悠扬的旋律中,所有人自行退到一边,媒体区更是一致把镜头对准中央场地。 来宾手册注明这是属于女王和首相的第一支舞时间。 在数千双眼睛注视下,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缓缓走向戴着珍珠色面纱的年轻女子。 在数千双眼睛注视下,苏深雪把手交到犹他颂香的手上。 头顶是万丈星辉。 脚踩着草地,一个旋转,裙摆沾上玫瑰的香;一个伸手,指尖宛如触到柔软的草尖;他一个托腰,她顺势往他臂弯一倒,夜风轻轻掀起她脸上面纱,一帘星空一颗一颗,如洒向夜空的钻石;他一个发力,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转了三圈,从他左边臂弯过度到他右边臂弯,一帘星空变成一簇一簇,像有人在银河上荡桨,浆一勺一勺把银河的水洒向人间。 老师,老师啊。 老师,我听到了露珠从草尖滑落的声响。 老师,我理解了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那场电影。 那场电影,女孩和男孩说,想和他一直一直跳舞到天亮,从天亮一直一直跳舞到星星爬上夜空,一直一直跳,直到她再也跳不动了。 很傻的话对吧。 嘘,老师,这也秘密来着。 老师,以后也许秘密会变得越来越多。 记不清,他和她旋转了几次;记不清,他们第几次从蓝色喷泉绕过;记不清,这是第几支舞。 他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透过他的肩线,看漫天星空。 “还说没想什么,女王陛下,你至少有三次踩到我的脚。” 是嘛,她有三次踩到他的脚吗?头倚在他肩上,让他带动着她。 “女王陛下,不觉还缺少点什么吗?” “缺少点什么?” “苏深雪,你……还真有点呆。” “我才没有。”手酸了,干脆环住他的腰,“和我说,缺少点什么?” “缺少点什么来着……比如,缺少一句‘苏深雪,你今晚有点好看’。” 老师,你看,他就这么一句“苏深雪,你今晚有点好看”又把她哄得什么都想给他了。 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生日宴会来到最后环节。 王室发言站上司仪台,公布各个王室代表赠送女王的生日礼物:西班牙王室所赠之物是以女王字母编排的钟表;汤加王室是去年汤加评选出的绿宝石之王;摩洛哥王室…… 所有王室所赠礼物清单展现完毕。 “最后,还有一份特殊礼物。”王室发言人面露微笑,“这份特殊礼物来自于首相先生。” 在场女嘉宾开始欢呼,较远位置则踮起了脚尖,没忍住的……还有她,女王本人。 苏深雪想,也许她现在笑的样子有点傻。 不,不行,她是女王,得矜持。 这是犹他颂香在作秀,她早已看透了他。 迅速抿起嘴角,不,不能抿得太紧,她得配合他作秀,就微笑吧。 浅浅微笑,一副我看惯大场面的样子。 可是呢,眼睛悄悄溜了一圈,还是定额于他身上,他们之间隔着喷泉,透过蓝色水帘,他似乎也在看着她。 嘴角不由自主扬起。 要矜持! 好的,要矜持。 王室发言人邀请首相先生上台。 目送犹他颂香站上司仪台。 王室发言人拿出一个盒子,再从盒子有条不紊拿出一张张类似发.票的东西,大约有几十张,把发.票叠得整整齐齐。 “这是女王过去一个礼拜出席公务所有开支的账单。”发言人晃动手上的发.票。 众目睽睽之下。 犹他颂香从兜里拿出签名笔,目光往台下巡视了一圈,说:“你们就把它当成是一个女人在商场看中很不错的包包,女人带着包包离开商场,让服务生把账单寄给她的丈夫。” 此番话又惹来在场女嘉宾的欢呼,比第一波欢呼来得更加热烈。 站在苏深雪最靠近位置的女士在和女伴说“我也干过这样的事情,可换成首相先生做这样的事情,就……就变成浪漫事一桩。” 浪漫? 哪里浪漫了,这压根是一名政治家在作秀,只不过这名政治家有一张漂亮脸蛋而已,就这样。 苏深雪,要矜持,要矜持,不能笑得太得意,还有,一点都不浪漫,签个账单哪里浪漫了?再有,那些账单叠加起来的数字对于犹他颂香来说小菜一碟。 是的!拼命抿住嘴角。 犹他颂香在签账单,签账单的姿势赏心悦目。 矜持,要矜持。 犹他颂香签完了账单,把账单交到发言人手上。 目光望向台下,缓缓说:“也许在座的各位,会觉得这是一名政治家在作秀。” 这家伙是窃听了她的心声? “可它起码证明了,在过去一周里,你们的女王没把公共资源用在私人事务上,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会儿,再也矜持不了了。 之前她还打算等生日结束用自己个人基金填上选举周公务所产生的费用。 苏深雪放任自己上扬的嘴角,与此同时,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首相也是可以滴~ -- 题外话:峦帼的评论区真是大型鉴丑现场,说也奇怪,作者菌堂堂正正写在文案的【不是出轨文】公告不相信,居然去相信口口声声骂人婊的~真是物以类聚,我要把那个傻逼的公告撤掉~当然了,我首相还是没有出轨滴~ -- 还有,中间部分虐~看惯小甜饼的妹纸先考虑一下要不要追,这文现在纯粹是作者菌的自娱自乐,也是给老读者们的一个交代,目前状态好~ -- 听过【病毒式传播】没有,其实刷负评的来来去去就几人二十四小时在线精分,但那些黑子的言论肯定会潜移默化影响一部分人,一旦我的剧情不符合你们的发展,顺手给一个负分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因为别人也在刷负,【真理才刚刚学会穿鞋,谎言已经满世界跑】这是一则让人无奈的真理,我问心无愧,并不觉得我应该得到那些负分,以及,一切交给时间吧~~时间会证明一些理念的价值。 第37章 给你都给你 距离午夜十二点剩下了读秒时间。 五十秒,何塞宫一千多名员工来到花园, 四十秒, 三十秒,到场嘉宾自行站于两个侧翼。 十秒,犹他颂香和苏深雪并肩而站, 左边家属去是犹他家族, 右边家属去为苏家, 这样的站位可以给予外界印象女王生日宴会氛围温馨感人。 八秒……三秒, 两秒,一秒。 花园一角,以三维技术制作而成的圆筒形通道飘起漫天雪花,长发的天使推着蛋糕车清唱生日歌,从雪花通道缓缓走来。 黑发、栩栩如生的雪白羽翼,这是苏珍妮的亮相方式。 蛋糕餐车停在苏深雪面前,苏珍妮笑得纯洁又高雅。 以一个拥抱诠释姐妹间的阔别重逢。 在几千双眼眸中,苏深雪吹灭生日蜡烛。 怎么少得了许愿?问苏深雪许了什么愿望, 没有, 她什么也没做,仅闭上眼睛假装在许愿, 人们喜欢这些相信这些。 盛大的烟火点燃了鹅城上空。 电视画面播报着走上街头为女王庆生的戈兰民众,四大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扛着摄影机记录着心里头城堡花园的一切,嘉宾们身着华服三三两两欣赏烟火秀。 苏深雪看着几步之遥的苏珍妮,在一众青年才俊面前,她显得游刃有余。 苏珍妮才是苏家的长女, 至少在苏家人眼中是这样,苏珍妮是苏文瀚夫人经历几次流产才成功产下,苏家人其疼爱程度不言而喻。 苏珍妮出生后大病小病不断,四岁被送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养身体,苏深雪住的是寄宿学校,苏珍妮一年回戈兰还不到一次,二人见面次数寥寥可数,苏珍妮给苏深雪较深的印象是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布宜诺斯艾利斯真是个好地方,现在的苏珍妮已经出落得后翘前凸。 冷不防,从耳畔传来:“姐姐身材更好。” 敢和女王说这样的话还能有谁?脸颊发烫,轻轻踩了他一脚。 “姐姐是大波妹。” “闭嘴。”瞪了犹他颂香一眼。 </div> </div> 第43节 一片阴影遮挡在苏深雪面前,是苏珍妮。 苏珍妮巧笑嫣然说道“首相先生,我能和女王陛下说点悄悄话吗?” 苏珍妮目送犹他颂香离开的身影。 “苏深雪,你还真走运。”笑意还没离开她的嘴角,“要是我早十年出生,你就是不见天日的苏文翰私生女。” 怎么,她现在已经摆脱“苏家私生女”的身份吗? “姐姐。” 被这么一叫,苏深雪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姐姐怎么办?我认认真真看了一圈,在场的青年才俊被首相先生衬托得一个个像愚蠢十足的乡巴佬。”苏珍妮如是说。 这样的谈吐想在社交圈谋得一席之地?苏文瀚夫妇接下来要操心了。 “女王陛下,您还不知道吧,在阿根廷,追我的男孩们可以绕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圈。” “所以呢?”笑着问。 “老实说,刚才首相先生为你签账单的样子有点把我迷住了,女王陛下,你最好祈祷你的丈夫接下来没有此类行为,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等着和我约会的男孩可以绕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圈。我还没尝试追求男人呢,要是首相先生继续迷人下去,我会考虑当他的追求者,到时候,你就完蛋了。” 苏深雪笑出了声音来。 “你笑什么?”很是不高兴的语气。 “苏珍妮,我也老实说,我没想到苏文瀚还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你成功帮苏文瀚挽回一点好感。”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深雪也懒得去解释。 也许因苏珍妮从小身体不好,苏文瀚对她采取了放养方式,大致,这是被宠坏了的姑娘。不过,有一件事情,得让这个被宠坏了的姑娘知道。 苏深雪收起笑意,沉声:“苏珍妮,离犹他颂香远点。” “这么快就害怕了?”苏珍妮笑得得意洋洋,“那你只能祈祷我对首相先生很快就感到厌倦吧。” 犹他颂香正和几位外国政要低声交谈,一件纯色衬衫,足以让一众华服的青年才俊们黯淡无光。 看着犹他颂香,苏深雪缓缓说:“我是怕你到时候到我面前哭鼻子。” 十二点半,女王巡游车队在被布置成流星河的街道行驶着。 换上最后一套服装,苏深雪坐在半敞篷车上,街道两边部分商店挂着为女王庆生的小旗子;少许居民站在门口冲巡游车挥手;年轻男女们占据露台式餐厅最佳位置大喊她的名字;夜游的外国游客三三两两把手机摄像头对准车队。 犹他颂香的车就跟在她的车后面。 今天是戈兰游园主题最后一天,距离游园会还有一个半小时结束,他们要赶在游园会最后一小时出现。 车队准时抵达花展。 旅游局官员们等在停车场,告知今晚有三千人参加花展,安保人员已对这三千人的身份进行过严密核查,请女王和首相先生无需担心。 为营造出游园氛围,花展并没有设置专用走道,几十名身穿便衣的保全人员在他们周围活动。 王室也有作品参与此次花展,部分国家也在花展设立他们的主题馆。 在主办单位工作人员带领下,一行人穿梭于一个个主题花展中,沿途不时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王室主题花园是最后一个参观展区,他们会在这个展区接受媒体短暂采访和拍照,并宣布游园会闭幕,参与此次活动地还有通过购票抽奖产生的十名幸运观众,他们被允许和媒体一起进入拍照区。 几个无关痛痒问答后,苏深雪和犹他首相站在赞助商广告牌前,接受媒体和十名幸运观众共同拍照。 犹他颂香揽着她肩膀,她对着镜头微笑。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有一样东西迎面而来,从苏深雪耳畔飞过,与此同时,媒体区传来处于少年发育期特有的公鸭嗓音:“首相先生,奶酪味道怎么样?” 瞬间,苏深雪明白到发生了什么。 一个侧身,以自己身体挡在犹他颂香面前,还没站稳,一团软糯的物体结结实实砸在她脸上,和那团软糯物体一起飞过来地还有高亢的公鸭嗓音。 公鸭嗓音在喊:“首相先生,这次是草莓味,我一个月的零用钱只能买到从南部到鹅城的车票和手里的水果奶酪,你一件日常体恤价格是我一年的零用钱,我哥哥最贵的衣服八十美金,你凭什么说!你和你身边年轻人一样?” “首相先生,我们也不是你口中脑子塞满古怪十足的膨胀物体,我们……” “砰——”一声,一名少年直挺挺被电击在地上。 现场乱做一团,有个别媒体快速按着快门,闪光灯发出刺耳的光亮。 苏深雪顾不得擦脸,回头。 犹他颂香一动也不动站着,白色衬衫衣领沾着若干粉色物体。 这太讨厌了,讨厌极了。 苏深雪都恨不得把公鸭嗓少年狠狠揍上一顿。 可这会,她不能表现出大惊小怪,这人有多骄傲她怎么会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少年的行为是在践踏他的骄傲。 各式各样标榜身份地位的课程陪伴着他成长,长成天之骄子,可这些那些的课程没有一种说到要如何应对飞来的水果奶酪。 某某名人在公共场合挨鞋子、挨饮料、挨鸡蛋等等等在犹他颂香眼里是别人的事情,这样的倒霉事永远不会落在他头上。 所以,傻了吧。 没事没事,美前总统小布什不是被一只皮鞋击中脸部吗?还有人在身上写满骂普京的话和普京面对面交谈呢。 没事的,把那该死的奶酪擦掉就得了。 苏深雪踮起脚尖,手还没触及他领口,就被一股力量大力推开,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后仰—— 不行,这个时候不能摔倒,大家都在看着,一大堆摄像头正对准他们,绝对不能摔倒,因为,推她的人是他。 女王形象固然重要,但……不能让人们骂他。 每次看到有人骂他时,她心里总是很担心,担心骂他的话被他看到,担心他看了会难受。 骄傲如他,好强如他。 再说,他也不是故意推她的,那一下只是出于一种防备,在遭遇忽发不利事件后一种全民皆兵的本能。 傻瓜,是我啊。 怀着绝对不能摔倒的强大心理暗示,苏深雪脚宛如生根一般,生生定在台阶上,与此同时,手抓住绿植枝桠,艰难平衡住身体,几名近卫此时也已经快速来到她面前,形成包围圈,何晶晶更是手疾眼快把她脸上物体擦拭干净。 另一边,犹他颂香的保镖也赶到,形成人盾。 两名便衣保镖控制住被电棒击倒在地的公鸭嗓音少年,巡逻队伙同便衣警卫也封锁住现场。 主办方和几名旅游官员吓得脸上煞白,怕少年会波及到他们九名幸运观众如坐针毡,现场较淡定就数见惯大场面的媒体记者们,井然有序按照保全人员要求,上缴了摄影机摄像机。 第一个赶到的李庆州似乎才想起他上司衣领的水果奶酪,递上手绢。 犹他颂香接过手绢,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擦拭领口的奶酪,而是一步步往少年的方向,经过她面前时,苏深雪忍不住低低叫了声“颂香。” 犹他颂香一张脸冷得可怕。 那声“颂香”也仅仅让他的脚步顿了顿。 看都没看她一眼,犹他颂香站停于被按到在地上的少年面前,深色皮鞋鞋头距离少年的下颚只有分毫之差,以居高临下之姿,俯瞰少年。 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之前的果敢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地是在快速泛白的面色。 “现在知道害怕了?”犹他颂香轻声问到。 “我没害怕!”微微颤抖的声线出卖了少年此刻内心状态。 犹他颂香慢条斯理擦拭领口,沾满奶酪的手绢狠狠摔在少年脸上。 “让你花上一个月零钱来到鹅城的那段话网上只公布四分之三,想不想知道剩下没公布的四分之一说话内容?”犹他颂香冷冷问到。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你给我好好听,这会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和一名首相对话的机会。” “没被公布的四分之一说话内容我想用在时刻会十分贴切,嗑药滥交还不是那些身体快速膨胀起来的青少年们最讨厌之处,最让人厌恶地是,这些膨胀体们在闯完祸总是拔腿就跑,他们在闹事之前从来就不考虑后果,如你!” “我想,在替你擦屁股的亲人行列中,一定少不了衣橱最贵的衣服只有八十美元的你的哥哥,现在,你还替你哥哥觉得冤吗?” 少年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现在!你还不认为你是那些愚蠢自私的膨胀体之一吗?你理想中那场漂亮的反击战不是花掉一个月零钱买一张车票和送给首相的水果奶酪;而是通过自身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种子选手,昂着头颅,对我说‘首相先生我反对你的说法,你所谓愚蠢自私的膨胀体形容纯属偏见,我就是最佳佐证。’” “但,显然,这个建议对于你来说,为时已晚。” 指着少年,犹他颂香说:“把他交给国土安全部,以对女王形成重大精神伤害罪罪名。” 凌晨两点半,苏深雪坐在首相专车上,车子正在回何塞宫途中,犹他颂香也在。 从事发到现在的半个钟头时间里,他和她无任何交流,期间,她尝试去握他的手都被甩开。 混蛋,她也尝过水果奶酪,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主动来握住她的手才是。 但是呢,这人是从小到大高高在上的犹他家长子,他只是还没从少年送给他的糗中走出来。 待会他会来握她的手安慰她的。 那么,就让她吃一点亏,先去握他的手,先说点安慰他的话。 悄悄地,手指一寸一寸移动,冷不防,犹他颂香按下和司机的通话按钮:停车。 车子停下。 犹他颂香似乎才想起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了触她脸颊,说我让司机送你回何塞宫。 “你呢?”问。 “我再给你打电话。”他和她说。 何晶晶取代了犹他颂香的位置,车子还是往何塞宫方向,还是首相专车,至于首相先生呢…… “首相先生回何塞路一号。”何晶晶如是告知。 他是明天下午五点半从鹅城出发,不对,已经是今天了,他就不想和她待一会吗,他之前还告诉她出发日这天没安排任何工作。 她明白的,犹他颂香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糟糕事情,那么骄傲的人想必现在正处于忿忿不平当中吧。 他说会给她电话,那么她就等他的电话好了。 距离何塞宫还不到一公里路程,苏深雪就接到犹他颂香的电话。 </div> </div> 第44节 苏深雪发誓,这通电话从接通到挂断一定没超过五秒。 “深雪,过来。”就是这短短的一句却把苏深雪听得心怦怦跳,他在说这句语气很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和后天两章是不容错过不容养肥的两章啊啊啊~峦帼已经偷偷看了好几遍了,哈哈哈~ 第38章 给你都给你 距离何塞宫还不到一公里路程,苏深雪接到犹他颂香的电话。 接到犹他颂香的电话之前, 苏深雪正在浏览掌上电脑网页, 事情很糟糕,即使保全人员没收了媒体的所有通讯设备和在场所人员的手机,还是出了了漏网之鱼。 有人用视频录下花展上发生的事情, 并把视频放到公共视频分享网站。 长达两分钟半的视频记录少年冲首相扔蛋糕、到首相把沾满奶酪的手帕往少年脸上扔的全过程。 即使这段视频在贴出三分钟后被删除, 但它还是以不可阻挡之姿在网络蔓延开, 转发的数量在急速增长, 庆幸地是,犹他颂香推她的那一下因拍摄者角度问题,没被记录下来。 犹他颂香推她的哪一下没记录下来,但她为犹他颂香挡住飞来的奶酪却是清清楚楚的。 短短几分钟时间,有数百名网民到王室官网留言,有些是安慰女王的;有些谴责少年的行为;也有些质疑首相先生那个时刻对女王太过于冷漠。 一部分网民根据视频里犹他颂香对少年说的话,搬出“首相是一个傲慢自私的人”此类言论,而女王的支持者们更是在个人社交网页扬言要和首相先生讨个说法。 要知道, 今天是女王二十七岁生日。 今天是女王的二十七岁生日!更多网民涌入女王官网。 苏深雪头疼间, 犹他颂香给她打来的了电话。 手机变成黑屏,她还在发呆, 回过神,车子已经到了何塞宫门口,急急忙忙说了声“快掉头。” 车往相反方向,往何塞路一号。 前往何塞路一号途中,苏深雪给王室紧急事件处理部和公关部打了电话, 并让何晶晶前往应急部门跑一趟。 最初把视频发到网上的是ip地址显示为海外的新注册用户,显然,这起事件绝非偶然,最新传来的消息是首相办公室连同公关部正连夜加班。 车子开进何塞路一号家属停车场已是三点二十分,到停车场接她地是犹他颂香的私人管家,英国籍,从伦敦跟着犹他颂香来到戈兰。 从英国管家口中知道犹他颂香回来是的状态和平日无恙苏深雪松下一口气。 打开健身室门,触目所及黑压压一片,如果不是英国人说“首相先生在健身室等你。”苏深雪都要怀疑这是一起恶作剧。 带上门,轻轻叫了声“颂香”,毫无回应。 目光在黑暗中巡视一圈,没找到犹他颂香的身影,稍微再提高点声音,还是没反应,手找到了开关,但迎接她地不是灯光大亮,而是朝她压过来身影,和那抹身影一起迎面而来的还有熟悉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炙烈来得咄咄逼人,他这是怎么了?呐呐间,犹他颂香单手扣住苏深雪的后腰,利用身体优势挤压她,被动往后退,企图想看清楚他的脸,想通过他脸上表情判断他现在的状态,无果,落在她脸上的气息越发灼热。 “砰——”一声。 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墙上,那一下直让苏深雪脑子嗡嗡叫。 这人是怎么了?疑惑间又捎带一点点慌张,“颂香?”试探性叫了声,不闻不问,犹他颂香继续他的野蛮行为,手粗鲁地在她头上摸索着,很快,发鬓被弄乱,固定住她头发的发饰一一经过他的手,被丢在地上,一头长发狂泻而下。 “颂香,干嘛?干嘛弄的我头发?”结结巴巴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被磕到头有关,结结巴巴说着“我的……我的头发又没得罪你?”依然不闻不问,他的野蛮行为还在继续着,这次得罪他地不是头发而是外套。即使知道他现在的行为十分怪异,苏深雪还是没多想,顺着他的手势脱下外套。外套也掉落在地上,外套掉落时她还是浑浑噩噩的,直到他的手触到她束腰带,苏深雪才弄清楚犹他颂香想做什么,心慌得很,她发誓她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她知道,她知道站着也是可以,可她不会,因为不会她怕出糗,于是,她低低求他,颂香,不要在这里,回应她地是衣料纤维被撕裂的声响。 那声声响远比她头被磕到的还要严重千倍万倍。下意识间,苏深雪手去挡,这样一来就可以阻止他以这样的方式要她,然,手被狠狠拽住,从手腕处传来的酸痛直让她咧嘴呲牙,他真的是太野蛮了,手被强行指引挂住他颈部,“抓住!”嗓音带着浓浓侵略性。 让苏深雪觉得丢脸地是,她当真按照他的要求,手牢牢勾在他颈部,之前推他的手也悄悄改成搭在他肩膀上,和另外一只手并拢,双手挂在他后颈上十指相缠,身体像袋鼠般挂在他身上。 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这么配合他,他会不会在耳畔说点悄悄话,深雪,这很不错。 并没有,鞋掉落,脚尖刚离地。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在不在?也不知道他心里好过了一点没有?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苏深雪脸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脸贴在墙上,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这是整理衣物的声,片刻,外套披回她身上。 一切妥当。 “去洗个澡,嗯?”背后传来的声音又凉又淡。 “好。”低声应答。 脚步声远去。 苏深雪眼睛凝视着黑暗,直到眼眶发酸发疼,想起,二十七年前的今天,她来到这个世界,干嘛要有类似“生日”这么一说,要知道,有些的人并不是想来到这个世界的,有些人的生命旅程一路平坦,有些的人在生命旅程跌跌撞撞。 没什么,没什么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苏深雪不敢去开灯,健身室到处都是全身镜,她害怕在全身镜看到现在的自己,现在的她一定很丑,从额头沁出的汗会花了她的妆容,要知道,她今天全程大浓妆,还有,她现在的头发一定黏糊糊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出自己的鞋。 之前很舒服的鞋也不知为什么变得很烙脚,一瘸一拐,苏深雪离开健身室,她的身影投递在走廊上,像午夜幽灵。 洗完澡会好点。 慢吞吞走向衣帽间,挑件宽松的衬衫裙,想了一下,颜色不太对,绿色在凌晨时分看起来阴森森的,米白色好点,可是胸前的印花图像怎么看都像在嘲笑着谁,好吧,就换成纯色睡裙,纯色睡裙。 纯色睡裙被苏深雪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借着捡起的机会,她就地在地上蹲了一小会。 凌晨四点一刻,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她现在急需好好睡一觉,按照以往规矩她应该回自己房间,可她现在体力消耗得厉害,早上七点离开何塞宫,连续五个公务,再加上生日宴会,以及……健身房发生的一切,现在她腿还在抖着呢,回自己房间得爬五个台阶。 卧室挨着衣帽间,近,犹他颂香总不会把她丢出去吧。 苏深雪打开卧室门。 几盏灯亮着,电脑也开着,空了的水杯掉落在地上,显然,卧室主人离开得太急。 捡起地上的杯子,电脑智能小秘书指示灯亮起,在提醒尚有未完成任务。 想了想,苏深雪打开电脑显示屏。 一屏幕的留言。 这个夜晚,似乎所有戈兰人都涌入了首相个人社交网页平台: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傲慢;所有人都提到他在夏威夷买的土地;所有人都在谈论他几万美元的衬衫,所有人都在说……从现任首相看到前任首相的影子。 回评的框格里有拼了一半没发出的文字,这段文字里垃圾话占据绝高的比例。 被说像犹他颂轻,是犹他颂香最无法容忍的,与其说无法容忍倒不如说是深恶恨绝。 面对一屏此类言论,该得多愤怒,庆幸地是,最后关头犹他颂香意识到自己首相的身份。 所以,他去了健身室。 要再毁掉一台跑步机吗? 不,没有,他给她打了电话,让他的私人管家告诉她,他在健身室等她。 于是,她很荣幸当了一回跑步机。 不知道她这样的猜测对不对? 苏深雪定定站着,站着。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人打开卧室门进来。 这会儿,该皱起眉头了吧?该在心里不满了吧?苏深雪像木头般站在那里,披头散发一身臭汗,可这会儿,如果叱喝她的话会显得没人情味,毕竟,她很成功地代替了之前被他毁掉的跑步机。 健身室里,周遭尽是沉沉的黑混着灰,只能辨别出人的轮廓,和自己紧紧攀附于墙上的手,紧贴在自己耳畔的那声低吼,在那个瞬间,他们宛如埋在土地里的连理。 那时,她想到老师口中人世间最美好的情缘:在地愿做连理枝, 泪水大颗大颗滑落。 脚步声停在苏深雪背后,地板映着他和她淡淡身影,两人隔三步左右距离。 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 苏深雪没给犹他颂香把她名字叫全的机会,手里衣服狠狠朝他扔去,紧接着是沙发靠垫,用尽全力吼出:“混蛋,你把我当什么?!发泄工具吗?” 最后一个沙发靠垫狠狠往犹他颂香脸上砸去,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这张脸了。 给你给你都给去,都拿去,唯一还在苟延残喘地就只有自尊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老师和她说。 说深雪,在爱别人之前,我们要先学会爱自己。 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秒,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会在成长过程中,从独一无二的自己身上获得勇气和力量。 所以,我们不能放弃自己。 沙发靠垫从犹他颂香脸上滑落,室内光线照出他一脸阴郁。 “苏深雪,你吃错药了?!”犹他颂香冷冷问,眉头紧皱。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 拨通了何晶晶的手机。 电话一接通—— “来接我。”抖着声音。 “女王……” “快来接我,马上!”颤抖的声音似乎波及到拿手机的手,“何晶晶,你听清楚了没有,快来接……” 手机被强行拿走。 和何晶晶通话的换成犹他颂香,犹他颂香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和何晶晶说继续干你的事情。 何晶晶是她私人秘书,犹他颂香凭什么和她的私人秘书说干你的事情。 苏深雪想夺回手机。 犹他颂香手一扬,手机滑向墙角。 年少时,穿耳钉,飙垃圾话,在手背纹上“上帝是女孩”,交一个摇滚歌手的男友,幽暗的地下画室,不着片缕把自己的身体在陌生男子面前展现,勇敢,笑,勇敢说“是的,我不爱这个世界,是的,我不热爱生活。” 这些那些每每总是让她热血辉腾。 有多久,她忘却了热血沸腾的滋味。 也不知道,她现在朝犹他颂香脸上狠狠甩一个巴掌,能不能唤回那个年代滚烫的血液。 苏深雪缓缓扬起手。 她要在犹他颂香那张漂亮的脸蛋留下自己五指印。 不管那张脸多好看,不管那双眼睛多让她心动,都不会留情面的。 </div> </div> 第45节 苏深雪发誓。 没有,没有清脆的巴掌声。 取而代之地是犹他颂香冷冷的声音“苏深雪,闹够了没?” 原来在他眼里,这是她在和他闹来着。 手腕吃痛,她刚刚的想法过于天真,犹他颂香怎么会允许她给他一巴掌,当真她甩他一巴掌的话,以他的性格,他会把她从这个窗户丢出去。 疲惫感袭来。 天际处传出一缕曙光。 很快,天就亮了。 “我要去洗澡。”平静说出。 犹他颂香松开手。 木然移动脚步,苏深雪往浴室走去。 浴室很大,兜了一圈苏深雪发现自己不知怎么进的是仪表室,仪表室怎么会少得了全身镜。 她样子映在全身镜里,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衣衫不整。 让人啼笑皆非地是,晕开的口红让她像极了刚吃完红色素冰淇淋。 丑死了。 终于,苏深雪找到淋浴室。 到了淋浴室,苏深雪才发现自己的手空空如也,对了,换洗的衣服都拿去扔犹他颂香了。 打开浴室储物柜。 惨然一笑,都是男式浴袍。 当然,何塞路一号是不敢怠慢女王的,他们为女王准备多达十个品牌以上的浴袍,让女王随时随地可以换上,但,这是唯一没有放女王浴袍的洗手间,因为,这是犹他颂香的空间。 首相先生的坏毛病多地是。 算了。 苏深雪打开淋浴器。 直挺挺站着,闭上眼睛,任凭洒落的水从她头顶滑落,打湿她的头发和衣服。 水很温暖,温暖得让苏深雪误以为在柔软的床垫上做了一场不是很好的梦。 思绪陷入混沌。 把她从混沌的思绪中拉回的是近在耳畔那声“苏深雪。” 这声“苏深雪”听着焦灼。 是犹他颂香,焦灼叫她名字地是犹他颂香,在发疯般晃动她肩膀的,也是犹他颂香。 苏深雪一点也不想睁开眼睛,她太困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一直不睁开眼睛的缘故。 近在耳畔的焦灼声线染上浓浓的愤怒:“苏深雪,你是故意的吧,你知道我对浴室有阴影,所以,你用这样一副鬼样子报复我,引发……引发我的……恐惧。” “苏深雪,马上!立刻!给我睁开眼睛!”他在不停摇晃着她的肩膀,愤怒叱喝着。 瞬间,脑子异常清醒,精神高度集中,内心深处,若有若无间,有了丝丝期待。 期待着。 下一秒。 身体被拥入一个怀抱中,那个怀抱熟悉,有力。 “苏深雪,你一定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让我感到恐惧,让我慌张和……不知所措。”近在耳畔的声线和着水流声,听到她耳朵里很清楚。 缓缓睁开眼睛。 他继续在她耳畔说着:“苏深雪,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苏深雪,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不应该变成这样。” 老师,学生的心上,又被扯出一道细细的裂痕。 我眼睁睁看着,却是无能为力。 “深雪,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会什么?”她的声音也和着水流,微小,脆弱,却附带一丝丝希翼。 “不会允许对你做出那样的行为,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行为已经远超过糟糕此类定义。” 老师,心上的那道细痕因为他的话泛着酸楚,很奇怪,那酸楚中又混合着一丝丝甜蜜,而那甜蜜掺杂着几味苦涩。 委屈得像一个孩子似的,头枕在他肩上,控诉起他的行为来。 现在,她都不愿意叫他名字,她叫他混蛋。 “混蛋,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生日。” 第39章 给你都给你 现在,苏深雪不愿意, 不想叫犹他颂香名字, 她要叫他混蛋。 “混蛋,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生日。” 无应答。 “混蛋,你知不知道, 今天是我二十七生日。” “我知道, 我知道……”他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 “今天是苏深雪的二十七岁生日。” 他当然知道她的生日, 犹他颂香这个混蛋当然知道她的生日,犹他颂香是不折不扣的混蛋,苏深雪二十七岁生日,他给了她最好的礼物,给最坏礼物的人也是他。 “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的生日。”这句话苏深雪重复了很多次。 这晚她太累了,他冲进淋浴室, 他和她说“深雪, 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 顿时身心放松了下来,犹他颂香把她放进浴缸她一双眼睛已然睁不开,他给她洗澡给她打理头发,他笨手笨脚的,已经连续两次扯疼她的头发, 第三次她气呼呼嚷嚷“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的生日。”“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是苏深雪二十七岁生日。” 他给她穿浴袍时手戳到她,怎么这么粗鲁?还是那一句“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生日。” 他给她吹头发,最开始还是有耐心的,逐渐,他开始抱怨她头发太长,长且浓密。 这人很快就忘了他对她做了过分的事情?卯足劲头,吼回去,真头疼,还是那句,而且,吼他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听着更像撒娇。 她真的是太累了。 吹完头发,他把她抱到床上。 是他们卧室的床。 嗯,一系列事情坐下来首相先生还是可以的,不,不,她不能让自己这么好说话,不然,他以后会越来越过分。 她现在已不是以前的苏深雪,和犹他颂香走得近,讨好犹他颂香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她现在对他无任何利用之心,她现在堂堂正正,堂堂正正爱着他,为着他。 所以…… 脚踢空气,语言警告:“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的生日。” 怎么又是这句? 这晚她像极了揪着对家一次疏忽犯错得理不饶人的孩子。 他耐心回应。 “对极了,今天是苏深雪二十七岁生日。” 心满意足,放任自己朝着那个怀抱依偎过去。 “深雪,过五分钟再睡。”他和她说。 现在她已经困得集中不了精神去想他这话的意思,勉强让思绪清醒一些。 “骂我,诅咒我,给予建议,善意提醒,我懒得去理会,我也不在乎,但我不能容忍他们把我和犹他颂轻联系在一起,甚至于,他们把你拉下水,他们说在女王身上看到前首相首任妻子的影子。” 犹他颂香一直没从八岁某天推开浴室门的阴影中走出,面对把现任妻子比成死于浴缸的母亲的言论,任谁都会失控吧。 那些人太过分了,张口就来。 “深雪。” “嗯。” 周遭陷入沉默,这沉默让苏深雪的睡意卷土重来。 犹他颂香的声音再次把她拉回:“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勉强打点精神。 “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如果那不是奶酪,如果那是子弹呢?”他问。 犹他颂香这是对游园会的事情耿耿于怀来着。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骄傲如他,好强如他,自私亦如他。 犹他颂香的问题重点在于后末段“如果那是子弹呢?”,前面只是起到修饰作用,把原本极度自私的兴师问罪修饰成这是一名丈夫对妻子鲁莽行为有可能导致人身安全的一种担忧。因为,他先提到他母亲。 她自然不能告诉他,还能为什么,如果是子弹想必我也傻乎乎挡在你面前,当然,我本人也是不想要这样,可是……首相先生,还有一样东西叫做本能,没有什么比本能更真实,更让人绝望的。 “可那不是子弹,你也看到了,子弹我自然不会考虑,奶酪又不会射死人。”也不知道这个借口能不能说服他。 显然,不行。 “知道吗?成为一名国家领导人的保镖,第一个考核就是为其雇主挡子弹测试,你当时的反应不亚于后来成功成为首相保镖的人选。”犹他颂香如是说。 真要命,哪有这样的人。 看看,她都爱上了什么样的混蛋。 “颂香,我不希望你死。”老老实实交代。 又皱眉了吧。 苏深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声念:“钉子钉入他的手掌,长钉穿过他的手脚,荆棘冠压在他额头上,两个强盗和他说‘你救了别人,不能救自己’。” </div> </div> 第46节 “这是耶稣受难记里让我记忆深刻的一段,颂香,你是强盗口中的别人,而我是自己,”自嘲一笑,“当然,我可不是耶稣,耶稣为的是世人,而我是为了荆棘冠。” “我妈妈不在了,我出了何塞宫就什么都不是了,失去玫瑰皇冠,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你是玫瑰皇冠能牢牢戴在我头上的最佳保证。” 以上一番言论总算勉强圆了她那句“颂香,我不想你死”。野心勃勃的女人们总是利字当头。 似乎,犹他颂香也觉得她一番话具备了一定道理。 “别担心,玫瑰皇冠会一直属于你。”他低声和她说, 她笑着回应,我现在很理解伊丽莎白二世为什么迟迟不肯把王位传给查尔斯王子了。 “那么,首相先生,我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嗯。” 耳畔又传来了一声“深雪。” 拉长声音应答。 “我要你和我保证,苏深雪一直都是苏深雪,四大家族孩子们中,真正聪明的苏家长女苏深雪。” 论世界最自私的人,犹他家长子可以轻轻松松拿下一个名额。 “看来首相先生对那些人的话耿耿于怀,别担心,我不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前首相首任妻子,更有,”顿了顿,“苏深雪也不是海瑟薇儿。” 这会儿,苏深雪一点也不想和犹他颂香玩心理游戏,也懒得去责怪他。 爱上他也许是某个瞬间发生的事情,爱上他也许是很多很多瞬间堆砌完成的事情,不管是某个瞬间,还是很多很多个瞬间,都是属于苏深雪的个人时间,无关他人。 抱住她的那副躯体放松了下来,显然,他确信她是野心勃勃的女人,确信她不会像他母亲一样。 自私到极致的人总是不想肩负多余的东西,哪怕是来自于妻子一份深沉的爱。 “深雪。” 又怎么了,说是五分钟,没准已经是十分钟了,等了好久,才等来他那低低的“我不值得。” 手指渗入她发底,他喃喃说:“深雪,我不值得。” 这人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但更快,另外一个念头泛起,在即将来临的晨光中叫嚣着。 怎么会不值得?怎么可能不值得!就在上个月,一名意大利著名建筑师在领奖台时坦言,获奖作品灵感来源于犹他颂香,这位老兄把戈兰的小年轻形容成一座绝美之城。 担当“绝美之城”美名之人说什么“我不值得”这是该打的事情。 老师,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庸俗之人,我更看不惯他贬低自己。 还有,老师。 很久很久以前,我总是偷偷看颂香的眼睛,这双眼睛怎么会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呢? 老师,那些偷偷凝望他眼眸的时光,现在想来,是一拨拨汹涌的浪潮,最终促成“苏家长女无可药救爱上犹他家长子”这个事件中。 老师,爱上一个人是一条漫漫长路;那么,不爱这个人了,又需要淌过多少的火海刀山? 那句“深雪,我不值得”伴随第一片晨光。 忽然之间,犹他颂香分不清自己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仿佛,这个凌晨对苏深雪说的话都来自于肺腑;又仿佛,来自于某种虚幻且极具不负责任的情绪。 好比,今天经过集市,彩绘店挂着壁画你觉得漂亮极了,次日,你再经过彩绘店,发现昨天光彩夺目的壁画现在看起来黯淡无光;好比,昨天你觉得眼泪汪汪的女孩我见犹怜,忍不住上前,把她逗得破滴为笑,今天,再看那泪汪汪的女孩时,你内心充满了厌烦,你恶语相向,让她滚得远远的。 所有虚幻极具不负责任的情绪都充满了变数。 犹他颂香不知道,当再一次晨光落于这片窗前时,他还会不是对苏深雪说出“深雪,我不值得。” 游园会少年的出现让他始料未及,苏深雪的行为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因为始料未及,导致他在过去几个小时,眼睛一闭上脑海里就出现苏深雪顶着一张挂满奶酪的脸。 这样的事情如果换成是海瑟薇儿的话,他能理解,但换成苏深雪,犹他颂香承认,这难住了他,他无法从那张脸上找出确切意义。 唯一坚信的念头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苏深雪身上。 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这让犹他颂香觉得烦躁。 办公室秘书长打电话让他看他个人社交平台的留言,一大片留言中“我们的女王太痴情了,我真怕她走前首相首任妻子的老路。”刺到他的眼睛。 愤怒被点燃。 不,不不,搞不清状况的家伙,你说错了,苏深雪是披着清纯无邪皮相的野心家,当然,犹他颂香更糟。 犹他颂香拨通了苏深雪的电话。 搞不清状况的家伙们,看到没有,野心家们总是随传随到,最开始,那通电话意义仅限于此。 之后,他去了健身室,那些平日里肩负健身减压的仪器在这凌晨时分毫无用处。 他让管家去停车场等苏深雪,脑海里,那张挂满奶酪的脸挥之不去。 关上灯,黑暗中,愤怒来到局限。 苏深雪把自己当什么?真可笑。以及,这场发生于游园会的意外让苏深雪收获无数人的心,对女王的赞美怜悯宛如雪花片般。 为爱挺身而出的女王把她的伴侣衬托得自私又冷酷。 小部分人高喊,他们说得没错,犹他颂香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自私傲慢的人。 他不在乎,这些话他一点都不在乎,他们说得没错,他就是那类人。 但所谓女王也许会走前首相第一任妻子老路的言论触到犹他颂香那根绷紧的神经。 苏深雪为什么要代替他挡住少年扔出的奶酪,他比谁都清楚,她的速度有多快。 快得让他怀疑……那是否来自于人类本能。 女王也许会走前首相第一任妻子的老路! 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不,不会,不可能,不能允许。 被点燃的愤怒夹杂着焦躁。 健身室门被打开了,犹他颂香在黑暗中凝视那抹体态轻盈的身影,一些念头在脑海中叫嚣着,黑暗中他以一种野蛮的方式要她,泄愤般索取,以半哄半强制的方式让她配合他,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们,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口中无邪纯真的女王,野心家们不仅随传随到,还可以把自尊抛诸脑后。女王?你们纯真的无邪的深雪女王现在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一个问题。 嗤笑着,犹他颂香打开健身室门,他希望苏深雪能在黑暗中品尝一遍,他这个晚上所受到的待遇。 这个念头却在打开浴室门时如虫子般啃咬着他。 她直挺挺站在淋浴室,水从她头顶不停洒落,她一动也不动的,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死物,一张脸苍白如鬼,这张脸在几个钟头前挂满了可笑的奶酪。 该死的,苏深雪是不是又吃错药了?为什么最近总是干他难以理解的事情! 挂满奶酪的脸在他脑海中晃动着。 别……苏深雪,别……深雪别……别像我的妈妈一样。 走向她的脚步这一步只是有些虚,下一步时被脑子莫名其妙闪出的念头弄得踩在地面的脚变得不稳,及其不稳,再一步…… 慌张莫名。 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毫无头绪的恐慌了。 大步扑上去,抱住一动也不动的人。 犹他颂香,这人是你的妻子,是你曾经真诚发誓过,要陪伴终生的人。 暗暗的夜色里,他一次次放任由情潮发起的一拨拨“深雪,深雪宝贝。” “深雪,深雪宝贝。”抱住她,在明晃晃光线下,犹他颂香首次听到内心对这个女人的召唤。 犹他颂香凝视着窗外的晨光。 为什么苏深雪要替他挡住从少年手中飞出的奶酪?这个总是让他感到焦躁不安的问题得到解决。 他也很满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现在,她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她太累了,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让她够呛。 晨光穿过薄幕落在她身上,带着奇异的光芒。 那光芒分不清是来自于晨光,还是来自于她,犹他颂香瞅着怀里的女人,这应该是他首次这么仔细看她,首次……这么认真看着她。 从前看她,从前和她说话,从前唤她深雪,或多或少都带有心不在焉。 要怎么形容他首次仔细看她的结果? 发色如墨,肌肤胶白,容颜清丽。 以上三个特点足以和美丽挂钩。 她还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她具备纤腰不盈一握的特征,她还满足了世间男人对于梦中女郎的遐想,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等等,这些特点集合在一起,苏深雪就是一种类似梦幻般的存在。 不,不,这肯定是愧疚感在作祟。 苏深雪一直以来给犹他颂香的印象是:或许是漂亮的,但从不和“迷人”挂钩。 呼出一口气,犹他颂香再去看苏深雪的那张脸。 现在,他大致可以肯定地是。 苏深雪从前给他“或许是漂亮的”这个或许应该去掉,苏深雪是漂亮的,但和“迷人”无半点关系。 迷人的女人睡觉是不可能流口水。 流口水的女王? 够呛。 等等,他为什么要让这个流口水的女人躺在他床上?依稀中—— “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生日。” 好吧,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以窥见我首相的一缕真情~ </div> </div> 第47节 第40章 给你都给你 落于眼帘上的强光和窸窸窣窣的声响在提醒苏深雪,已日出三竿, 苏深雪还知道, 她现在在何塞路一号,她在享受一边“赖床”,耳朵一边收集声响。 她当然知道那些声响来自于谁, 她猜他在整理一些出访需用的私人物品, 服装此类物件团队会替他安排, 但签名笔牙刷牙膏漱口水此类私人小物件犹他颂香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他讨厌别人碰他的私人物品。 讨厌的还真多,心里发着牢骚。 脚步声来到床前,苏深雪迅速收起上扬的嘴角。 阴影取代了落在眼帘上的强光。 她以为他只是来床头柜取东西的,但落在她眼帘处的阴影一直没有离去。 他是在看她睡觉时的模样吗?苏深雪被这忽如其来的念头弄得心砰砰跳。 不行,这样继续下去,她赖床的行为就暴露了。 缓缓睁开眼睛,触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似笑非笑的脸朝着她:“苏深雪,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嘴张了张, 只能发出干干的笑声。 “女王陛下, 首相先生为您亲手准备了午餐。”犹他颂香模仿起他英国管家的强调。 午餐?看来她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可映在全身镜里的“惨状”还是让苏深雪下意识做出遮挡动作。 没被遮挡住的部位遍布一道道掐痕, 深的已转为淤青,浅的淡红混着淡紫,惨不忍睹,垂下眼帘,小会时间, 再掀开,目光定额于那抹淡红色印记上,逐渐脸颊泛起红晕,那抹红晕让她的脸色不再如之前的苍白。苏深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目光不再回避,逐渐,嘴角微微上扬。 敲门声响起。 苏深雪慌忙离开全身镜。 “深雪?”犹他颂香的声音隔着浴室门板传来,带有一丝丝试探意味。 心里偷偷笑开,犹他家长子对于浴室有阴影来着,打开水龙头,大声应答“就好了。” 餐厅是庭院式的,空间不算很大,餐桌和院落隔着一道拉闸式墙,院子除去小块花地还有池塘,大鲤鱼在池子里游来游去,池面映着蓝天簇簇绿草鲜花,风一吹,像天然流动的景观画。 餐桌上放着犹他颂香号称为她准备的午餐,步餐的佣人垂手待立。 苏深雪把小块面包放进植物精华浓汤里,等浓汤汁渗透面包期间,眼睛频频往餐厅入口处,犹他颂香被第四通电话叫走了。 还不到二十分钟的用餐时间就有第四通电话。 喝完浓汤,犹他颂香还是没回来,苏深雪让佣人给她拿来最新的报纸。 今天戈兰最热的新闻就数鹅城三千名青少年连名向首相办公室递交请愿书,请求首相先生以正常司法对待花展上以奶酪攻击首相女王的少年,而不是把他交给国土安全部门。 零星新闻也报道了少年就读于鹅城大学的哥哥今天六点就来到何塞路一号请求见首相一面,少年的父母也正在赶往鹅城的列车中。 一些关于现任首相傲慢冷酷的言论也在各大门户网站发酵,更多人加入这个话题中,之前为犹他颂香说过话的民众很多也选择沉默。 苏深雪之前问过李庆州,李庆州说首相办公室对此也感到无奈,因为首相先生发话,不需要花人力花精力去理会此类无聊问题,这个周末,统计局就会给出戈兰季度经济增长指数,那是挫败想搅混水的群体的最好方式。 直到午餐用得差不多了,犹他颂香这才接完电话,他似乎忘了还有三分之一没用完的午餐,站在餐厅和庭院的衔接处。 说好陪她用午餐的人却让她独自用完午餐,苏深雪瞪了犹他颂香一眼。 看在午餐不错的份上,苏深雪决定充当热心市民,小小安慰一下首相先生。 和犹他颂香肩并肩站在一起,想了想,苏深雪再挪近些,两人肩挨着肩,轻咳了几声,说:“不要理会一小部分人说的话,有更多支持你的人,比如……比如我。” 谢天谢地,她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从前苏深雪没少对犹他颂香说此类话语,从前她说此类话总是很容易。 现在,要说出这样的话变得很困难,在心里思来想去,想来思去,以为自己要说出口了,但到了嘴边却被困住了,以为下一次会成功,但还是喉咙干涩,十次,百次,在心里辗转。 于她而言困难重重的话语犹他颂香似没听耳朵里,只能硬着头皮再说一次。 这一次,他听见了。 “苏深雪,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说我。”犹他颂香做出抚额状。 “那你还……”低低发着牢骚,不在乎干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深雪,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出行车辆是用于首相私人事务的黑色防弹房车,外观和大街随处可见的商务车没什么两样,房车有六个车位,李庆州开的车,第二排车坐着犹他颂香的两名私人保镖,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坐在最后一排车位上。 车子经过市政厅,市政厅公园聚集数百名穿鹅城第一中学校服的学生,他们手举标语以静坐方式请求首相办公室和他们展开对话。 “一群幼稚鬼。”犹他颂香冷冷说。 “颂香,你能……” “安静!”犹他颂香的语气带有浓浓警告意味。 好吧,苏深雪闭上嘴,这不是她该管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商业街多媒体屏幕正播放海瑟家族二把手在澳洲知名学府演讲的画面,最近这位很活跃,坊间传言,海瑟家族的大当家有意让胞弟取代自己成为下任自由党主席,在下任首相竞选中和犹他颂香一较高低。 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如意算盘。 对于戈兰人来说海瑟家族的大当家有点老了,而犹他颂香又太年轻,海瑟家族的二当家年纪刚刚好,加上他有在联合国从事多年调解工作的经验,儒雅,沉着是主流媒体对他的评价。 冷冷的那声“苏深雪”把让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 对了,犹他颂香这是要带她去见谁?新问题出现。 车子开进国家森林公园。 国家森林公园咋听还以为是提供游人亲近大自然的休闲场所,其实不然,戈兰国家森林公园和其他国家的烈士陵园意义差不多。 戈兰没有经历过战争,烈士陵园自然无从说起。 长眠于国家森林公园地都是对戈兰做出巨大贡献的群体,他们中有已故领导者,有科学家,有大文豪,有建筑师,有消防员等等等,一张张刻有他们名字的白色长椅安静伫立于洒满他们骨灰的绿荫上。 苏深雪跟随着犹他颂香站在靠近东南方的一张白色长椅前。 从长椅的油漆色调判断,逝者刚被送进来不久。 这应该是犹他颂香口中说想让她见的“人”,苏深雪想。 这是一张比较特殊的长椅,长椅无任何逝者相关信息。 犹他颂香神色黯然。 白色长椅旁边放着装满水的木桶,木桶挂着盛水仪器,苏深雪拿起仪器,反复三次把水灌溉在长椅前的绿茵地上。 这是戈兰人祭奠英雄们的方式。 不管你是谁,谢谢你,我知道你对他而言一定是特使的存在。 日光从树木枝桠缝隙穿过,落在他和她身上,也落在逝者的身上,风起,挂在长椅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响着。 响个不停的风铃在告诉着人们,长眠于此是一个年轻的灵魂。 被送进国家森林公园的年轻逝者们长椅都会挂上一串风铃,人们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借风,去到他们生前到不了的远方。 在叮叮当当的风铃声中,犹他颂香缓缓说:“还记得丹尼尔斯吗?” 似曾相识的名字。 “丹尼尔斯.桑,和我同一班级,当过我的球童,代替过我把写着糖豆薇儿生日快乐的卡片鲜花送到海瑟家;代替过我把一张音乐剧门票塞进茱莉亚家二姑娘手里;还代替过我去接苏家长女。”犹他颂香长叹一声,“看看我,都让桑干了什么?” 丹尼尔斯.桑?桑?依稀间,有个一直穿着灰色衬衫的少年,总是在犹他家长子的不远处,总是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忘却他的存在,久而久之,他变成了一抹灰色身影。 依稀间…… 某个初夏,灰色身影来到苏深雪家门口,又有一次,还是初夏,华灯初上时分,苏深雪经过了一个篮球场,篮球场有身穿灰色衬衫的少年在打球,整个篮球场就只有少年一个人,远投中投三步上篮怎么怎么都有,真不赖,不赖到让她不吝啬自己的掌声,掌声响起,少年回过头,苏深雪发现是熟人,没等上前去打招呼,少年捡起篮球离开了。 谈起丹尼尔斯.桑,苏深雪较深的印象是:篮球打得不错和……金牌跟班。 “他们总是当着桑的面说,犹他家长子拥有一个十项全能的金牌跟班。”犹他颂香凝视着白色长椅。 是的,他们总是那样说,偶尔苏深雪也跟着他们说:“丹尼尔斯是金牌跟班。” “知道桑为什么总穿灰色衬衫吗?”犹他颂香声音尽显苦涩,“白色的耀眼,黑色的不容忽视,灰色最容易被忽略。” 所以,她、他们总是忘却丹尼尔斯.桑的存在,即使他成绩优异。 “一直以来,犹他家养了这么一批人,这些人的工作类似于星探球探,他们的作用是为犹他家招揽可用人才,桑的价格是十万美金,从他继母手上一次性买断,据说桑的继母拿到十万美金时脸上都乐开了花,拖油瓶居然能买到这么好的价钱,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拖油瓶的故事最开始平淡无奇,一对结婚多年生活在曼和顿底层的桑姓华人夫妇婚姻破碎,酗酒的丈夫带着家里仅有的存款连夜带着大儿子搭上前往汤加的航班,而妻子在万般无奈之下,带着体弱多病的女儿跟患有精神疾病的土耳其商人去了伊斯坦布尔,成为土耳其商人的情人之一。 丈夫很快就和一名汤加女人好上了,不久后,丈夫死于酗酒过度,汤加女人为了能从公益机构拿到补助收留了死去相好留下的拖油瓶。 拖油瓶很聪明,是老师,邻居提起就会竖起大拇指夸个不停的孩子,有一天,拖油瓶学校来了几个男人,一直对拖油瓶疼爱有加的老师告诉他“孩子,你的机会来了。” 后来,拖油瓶来到戈兰,成为犹他家族资助的少年之一,他有了新名字:丹尼尔斯.桑。 很快,丹尼尔斯.桑成为犹他家长子的金牌跟班。 后来,犹他家长子去了伦敦,丹尼尔斯.桑也渺无所踪,很多人都认为他和犹他颂香去伦敦。 如果不是犹他颂香提及,苏深雪几乎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桑没去伦敦,而是去了美国。”犹他颂香说。 当犹他颂香竞选戈兰首相期间,丹尼尔斯.桑成为了世界著名军火公司洛克希德.马丁旗下说客之一。 说到这里,犹他颂香沉默了下来。 沉默持续了很久,风停歇,风铃不再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周遭陷入死一般寂静,那张白色长椅上,有一束束日光留下的光团。 苏深雪轻轻握住了犹他颂香的手。 犹他颂香反握住她的手,说:“深雪,在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谁说不是呢。 “有一次,一个孩子向我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首相先生,今天我看了一部叫《谍影重重》的电影,请问,电影讲得都是真的吗?’‘你也说了,那是电影。’这是我当时回孩子的话。这个世界谎撒撒得最多的,应该非政治家们莫属了。”犹他颂香笑了笑。 又起风了,风铃又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深雪。” “嗯。” “真正的政治远比电影、比道听途说、比我们从各种各样渠道摄取到的讯息都要来得丑陋,电影里,正义方还有获胜的可能,现实是,强者们永远高奏凯歌。” </div> </div> 第48节 苏深雪从犹他颂香口中得知,让戈兰人欢欣鼓舞歌颂的“戈兰人终于实现在黄金高地插上戈兰国旗”起到关键性作用地是来自于丹尼尔斯.桑获得的情报,丹尼尔斯.桑掌握了美国人在伊拉克战场使用被日内瓦公约禁止的非法武器相关证据,它成了戈兰谈判小组和美国掰手腕的重要筹码。 美戈双方经过八场密室会议,长达一百零三个小时的博弈,终于让美国人不惜得罪中东盟友,承认黄金高地的归属权为戈兰所有。 黄金高地插上戈兰国旗当天,曼和顿下着雨,丹尼尔斯.桑出酒店旋转门时,一名妇人手里的伞尖不小心戳到他手背,十几步后,丹尼尔斯.桑倒在雨中的曼和顿大街,当场死亡。 他似乎预知自己的结局,驻美戈兰大使在给首相先生的越洋电话中提到:桑看着就像是睡着了般。 那张白色长椅布满浮光。 真正残酷的,恰恰是不见一丝硝烟的战争。 丹尼尔斯.桑的私人保险箱里,留着一封给戈兰首相的信。 信落款人用的不是丹尼尔斯.桑,而是他昔日的名字。 “在没来戈兰之前,他叫桑西。”犹他颂香说。 桑西给首相留下的信只有寥寥几句,用地是少年时代的称谓。 寥寥几字写到: 小犹他先生,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回我的妹妹,小犹他先生不是犹他先生,所以,我相信您一定能帮我找到小柔。 我之所以来到戈兰,都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回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叫桑柔,从前,我总是叫她小柔。 桑西。 第41章 给你都给你 请您一定要帮我回我的亲人,这是少年桑西来到戈兰的最终目的。 “孩子, 你的运气来了, 资助你的先生是戈兰最有能力的先生。”老师告诉他,这句话让桑心甘情愿来到戈兰,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戈兰老师口中“最有能力的先生。”这位先生向他承诺, 会帮他找到亲人。 他的亲人唯二:妈妈和妹妹。 桑西变成了丹尼尔斯.桑。 几年过去, 丹尼尔斯.桑得知, 妈妈和妹妹到伊斯坦布尔第三年, 土耳其商人暴病身亡,至此,妈妈和妹妹失去生活来源,不久后,她们和许许多多的异乡人一样成为伊斯坦布尔的匆匆过客,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提起这两人邻居印象模糊。 再几年过去,丹尼尔斯.桑收到妈妈不在人世的消息, 具体怎么死的无从得知, 带口信的人只给了埋葬妈妈的具体位置。 丹尼尔斯.桑在土耳其东南部找到妈妈的坟墓。 唯二亲人仅剩下唯一。 “先生,我请求您, 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妹妹。”他匍匐在已成为首相的犹他颂轻面前。 妹妹目前处境不容乐观,妈妈死后,尚未成年的妹妹顺理成章被打着慈善幌子的宗教机构接管,也有华人社团尝试让她脱离这些机构,均无果。 短短几月, 桑柔这个名字便从这些机构名单消失。 “也许她现在叫emer、也许叫emera、也许叫emere,不管叫emer还是叫emere都不会有好下场。”一名生活在土耳其东东部的华人偷偷告诉丹尼尔斯.桑。 长久以来,带走桑柔的教派社团和人贩子组织有来往的传闻一直不绝于耳。 教派社团结构错综复杂,当地政府拿他们没办法。 最后,这名华人如是告诉丹尼尔斯.桑:“要么你尽快把你妹妹找出来,如果你有比尔盖茨的财力和影响力的话;如果没有,那你只能祈祷你妹妹是一名幸运儿。” 面对丹尼尔斯.桑的哀求,犹他颂轻的承诺轻飘飘的,一如他第一次求他。 此时,总穿着灰色衬衫的少年已年满二十,就读于美国著名学府,是全球第一军火制造商洛克希德.马丁重点培养人才之一。 离开戈兰,丹尼尔斯.桑没按照原计划回华盛顿,而是买了飞伦敦的机票。 在伦敦,丹尼尔斯.桑找到犹他颂香,彼时,犹他颂香也刚年满二十,二人彻夜长谈。 躺在雨中的曼哈顿大街时,丹尼尔斯.桑依然没能找回自己的妹妹。 嵌于信笺上寥寥几字是二十岁的犹他颂香昔日诺言,也是桑的殷殷期盼:小犹他先生和犹他先生不一样,我相信您一定能帮我找到小柔。 总是像一抹灰色影子的少年希望小犹他先生帮他找回小柔。 我的妹妹叫桑柔,我总是管她叫小柔。 离别时,小柔还是一个刚刚学会牙牙语的小豆丁,会叫哥哥,会叫妈妈,就是不会叫爸爸,不知道这是否是她被爸爸遗弃的原因。 原本,那对桑姓华人夫妇想借助新生儿修复彼此夫妻关系,谁知她的到来更糟,总是生病总是哭,身体太弱需要营养,本来家里就没几个钱,曼和顿的生活成本太高,孩子爸爸骂孩子妈妈,孩子妈妈不甘示弱,最心疼妹妹地是哥哥。 背着妹妹到公园玩,给妹妹唱歌,给妹妹讲故事,妹妹一天天长大,变成哥哥眼中的小豆丁。 某一天,小豆丁开口说话了“哥哥。” “小柔会叫哥哥了。”背着小豆丁哥哥逢人就讲,推开家门,爸爸妈妈扭打在一起。 爸爸带着他离开时,他以为很快会回来,那天,曼和顿有淡淡的日头,小豆丁笑得很甜。 哥哥对小豆丁的回忆仅限于此。 笑得很甜的小豆丁是总穿灰色衬衫少年为数不多的暖色片段,他鼓起勇气和光一般的少年讲起“我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小我很多岁,妹妹笑起来很甜。”他相信那个少年会听进去。 直到他死后,笑起来很甜的小豆丁才被那个少年听进心里。 而今,讲小豆丁的少年已长眠于绿茵下;听小豆丁的少年成为了一名首相,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 “我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小我很多岁,妹妹笑起来很甜。”犹他颂香捡起昔日桑曾经说过的话。 会把笑起来很甜的小豆丁接回来吗? 会。 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并排站着,两人的身影投递在地上,被穿过枝桠的日光切成千疮百孔。 “找到她了吗?”她问他。 “嗯。”他声腔淡淡。 那就好,那真得是太好了。 “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她叮嘱他。 “我会亲手把那枚小豆丁带回来。”他回答她。 沿着绿色丘陵下山坡,走了小段路,苏深雪回头看了位于半山腰白色长椅一眼。 苏深雪相信,很快,笑起来很甜的小豆丁会来到这片绿茵上,这一次,从她口中的“哥哥”一定饱含泪水和深情。 苏深雪还希望,亦相信,笑起来很甜的小豆丁会得到上天眷顾,等着一双强壮有力的双手把她带回来。 犹他颂香说:会亲手把那枚小豆丁带回来。 日头一点点偏西,车开在回何塞路一号途中。 再过几个钟头,犹他颂香就离开戈兰,上车后他一直处于沉默中,苏深雪好几次想开口,想叮嘱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算了,这也是一种陪伴方式。 距离何塞路一号还有数十米左右,苏深雪看到站在正门口对面手举标语的青年男子。 车再往前开一点,青年男子手上的标语清晰了很多,这应该是今天报纸提到向首相投掷奶酪少年的哥哥。 哥哥代替不懂事的弟弟向首相先生道歉来了,道歉标语写得很诚恳。 青年男子徒劳对每一辆经过他面前的车辆挥动标语,报纸写他早上六点就站在这里了。 车从青年男子面前经过,犹他颂香看也没看青年一眼。 苏深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何晶晶的车已经等在停车场,按照计划,她应该坐上何晶晶的车回何塞宫,想了想,苏深雪以回去拿点东西为由和犹他颂香进了电梯。 犹他颂香脸色不是很好来着,只能等会再说。 那个等会再说的机会一直没来,该拿的东西已经拿在苏深雪手里,一旁的犹他颂香摆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好吧。 “放了那个孩子吧,你比谁都清楚,他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苏深雪开门见山。 “苏深雪,你该回去了。”犹他颂香冷冷说出。 “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最正确的解决方法,我还知道你更偏向于以犹他颂香式的方案处理这件事情,但理智和经验告诉你,另外一种处理方式更圆满更能笼络人心,更能让那些策划者灰头土脸,但这种处理方式得脱离‘犹他颂香’这个个体。”苏深雪定定看着犹他颂香。 看着那张脸脸部表情从不耐嫌恶变得冷若冰霜。 那声“女王陛下!”直把苏深雪叫得脊梁一阵发凉。 “从苏家长女变成女王陛下后,你应该还没尝过被下逐客令的滋味。”犹他颂香按下首相服务铃,“艾伦,我需要你马上上来,这里有一位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 真会让人难堪,把她形容成不受欢迎的客人,待会英国老头上来肯定会讶异吧?首相的书房只有两个人,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肯定不会是首相先生。 趁英国老头还没出现,苏深雪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她接受过女王课程,装腔作势她也会。 迎着犹他颂香蜇人的视线:“作为这个国家的女王,我有义务提醒首相先生,您现在脚踩的这块地板是何塞路一号,而不是犹他家族的任何一个产业;您现在是何塞路一号的主人,而不是犹他家族的长子;您现在享受戈兰人民对您的拥戴,这份拥戴包括了那手举标语的青年。” “作为这个国家的女王,我还有义务提醒首相先生,戈兰人民对首相先生的拥戴从来和犹他家族长子这个名声无关。” 房门被打开。 英国人愣了一下,显然,这是因为主人的面色。 “颂香,”苏深雪往前一步,手想去触摸他,盼着她心想的能由经她的手传达,“在犹他颂香这个名字前面,你是戈兰首相。” 所以,暂时放下骄傲,好不好? 瞅着他。 片刻,他轻轻笑开,笑着看她等在空中的手,眼神漫不经心,声音漫不经心:“戈兰女王?苏深雪,镶满钻石的皇冠让你产生错觉了?以为自己真是深雪女王?别闹了,你只是一款比较特殊的吉祥物而已。” 即使猜到会受到他冷言冷语,但……远比预想中的还要难受,等在半空中的手指尖发冷,但还是徒劳想去触摸他。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她想以自己的能力让他变得快乐一点点,轻松一点点,自在一点点舒服一点点。 老是骄傲着总是会累。 一直骄傲着的人让他放下骄傲会很难,所以,他需要一个小小的台阶。 她愿意当那个小小的台阶。 </div> </div> 第49节 假装没看到站于一边的英国老头,手第二次尝试拉他,硬得不行就用点软的,语气柔和,“颂香,就听我一次,嗯。” 犹他颂香一扬手,她的手被拍落。 “苏深雪,为了能当上那款最贵的吉祥物你和我签了婚前协议,不能插手我的事情是婚前协议首要条件!” 这就是犹他颂香,眼里永远只有自己,离婚协议也写明他不能干涉何塞宫的事情,看看他都干涉了多少回,对于自身错误他总是选择视而不见。 对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可以拿这个当借口。 再次堆起笑:“首相先生,今天是我的生日,您能不能……” 话被冷冷那声“艾伦!送客!”打断,犹他颂香头也不回往楼上。 英国人一脸为难看着她。 不死心,苏深雪再去看犹他颂香一眼,他只给了她一个背影,脚步无任何迟疑,混蛋,看来铁定了这是一场不欢而散。 再见面得半个月后了,这样混蛋压根不在乎出访前闹一次不愉快。 “女王陛下,请走这边。”英国老头做出送客手势。 走就走。 坐上车,苏深雪像泄气的皮球一样。 老师,以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做就是了,太难受。 回到何塞宫,苏深雪觉得困倦,回房间的路似乎比任何时候来得长,来得费劲,和她行礼的宫廷生也懒得去理会,一直走一直走,背后传来一声“女王陛下。” 回头看了何晶晶一眼:“怎么了?” “您的房间在这里。”何晶晶指着被她远远甩于身后的房间门。 居然连自己房间也走错,懊恼拍额。 苏深雪躺在浴缸上,隔着窗看天际,大洋洲的日落油画一般,但总是短暂,不过一个眨眼间,漫天彩霞如数被吞噬。 夜幕将至。 目光移至挂钟,现在这个时间点,犹他颂香应该正赶往机场途中吧。 怎么又扯到犹他颂香身上了? 几片粘在苏深雪手腕上的玫瑰花瓣红艳似火,玫瑰花瓣、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皮肤表层下隐隐约约的血管,三者混在一起有点触摸惊心感。 只要拿一片刀片,往那个地方一划,稍微用上点力道,鲜花的血液就会源源不断流出,染红整片浴缸,让人分不清是玫瑰花瓣的色彩,还是红色血液的色彩。 如果这个时候,犹他家长子刚好打开浴室门—— 首相先生,这是女王送给你的一道黑暗料理,酷不? 想到这里,苏深雪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落在镜面里,有点骇人,像巫婆,当然了,这是只对犹他家族长子张牙舞爪的巫婆。 门声响起。 苏深雪吓了一跳,该不会真是犹他颂香吧,笑意僵在嘴角,眼睛直勾勾盯着屏风外的动静。 一抹身影映在屏风上,看清,苏深雪松下一口气。 这个时间点犹他颂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站在屏风外地是何晶晶。 真没劲。 “进来。”懒懒说。 何晶晶是来传达“首相将在机场召开临时新闻发布会,现在鹅城各路媒体蜂拥赶往机场,距离临时新闻发布会还有大约十分钟时间。”此信息。 一名国家领导人召开临时新闻发布会有什么稀奇的,苏深雪眼睛抬都懒得抬。 “女王陛下,要我打开电视吗?”何晶晶问到。 苏深雪继续想着送给犹他颂香的那道黑暗料理,天马行空一阵后发现何晶晶还站在那里。 对了,何晶晶还在等着她“要不要打开电视收看首相先生召开的临时新闻发布会”的答案。 “打开吧。”苏深雪说。 打开电视时间点刚刚好,犹他颂香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这下,戈兰的女孩们女人们又可以欣赏一次她们首相的盛世美颜了。 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很是出乎苏深雪的意料,她以为这是犹他颂香出访前的一次例行政治秀,但并不是。 这场新闻发布会,犹他颂香首先针对最近网上被传的纷纷扬扬“你们首相先生是一个谎言制造者”文章被诟病的几个要点做出了澄清。 关于他在海外购置大量地产的资金来源是从母亲那里继承到的遗产,他只是把部分遗产交托他在投行工作的朋友帮忙处理,稍后他的团队会附上投资明细。 至于传言中,他每年超出高达几千万的安保预算都是现生活在西班牙的外婆因担心他人身安全,自掏的腰包,首相办公室留有每一笔安保资金的支付人签名。 新闻发布会内容让苏深雪一颗心突突跳着,有种像极期待的情绪在快速发酵。 她让何晶晶调高电视声音。 第42章 云端的新娘 有一种像极了期待的情绪在快速发酵着,苏深雪让何晶晶调高电视声音。 犹他颂香正在回应求学阶段把青少年形容为“膨胀体”的言论。 “我的确说过那番话, 但其言论只是针对小部分青少年群体, 如果这段言论刺伤到你们,我很抱歉,我更欢迎他日你们以‘无知愚蠢且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们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形式来讨伐我, 让我为当时的言论感到无地自容。你们身上承载着戈兰的未来, 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份信任和期待。以及……”顿了顿, 犹他颂香摸了摸领口衣领,一副回忆都不愿意回忆的样子,“有一位‘膨胀体’已经用他的方式告诉我,嘿,我说先生,你得为你以前的愚蠢言论买单。” “我相信在座的、电视机前的各位已经知道了那位同学让我买单的方式了。”犹他颂香笑着问,“但奶酪是什么味的,你们一定不知道。” 新闻发布会现场传来阵阵笑声, 有人问:“首相先生, 能告诉我们,奶酪是什么味道的吗?” 气氛一下子活跃开了。 “我猜是草莓味。”“我觉得是蜜桃味, 我回答得对不对,首相先生?”记者们七嘴八舌。 是草莓味还是蜜桃味犹他颂香没有回答。 新闻发布会尾声,犹他颂香让现场记者代替转告那些静坐在市政厅门外的学生:奶酪少年的哥哥已经在前往接少年回家途中。 当然,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少年收到一张三百小时社区服务令罚单。 新闻发布会现场传来掌声和欢呼。 “你们应该把掌声和欢呼声送给你们的女王, 是她说服了我,你们的女王有一颗宽容的心。”这是犹他颂香在新闻发布会最后讲的话。 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苏深雪眼睛还直直定额在电视屏幕上。 “女王陛下,距离晚餐时间还有十分钟。”何晶晶在屏风外提醒。 “知道了”嘴里应答着,眼睛却没从屏幕离开,宛如那个人还会再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她都没好好看看他的脸,刚刚她光顾注意他在新闻发布会说的内容,怕现场又混进不识好歹的记者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来他拂袖而去。 还好,还好,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新闻发布会很成功。 最后,他还说“掌声和欢呼应该属于你们的女王。”就因为这句话她的眼泪差点掉落下来。 “女王陛下,晚餐时间还有八分钟。” 目光恋恋不舍离开电视屏幕。 一垂眼帘,眼泪就掉落了下来,老师,我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特别的想,很没出息是不是,明知道那场新闻发布会只是一场披着温情外衣的政治秀。 敲门声响了。 是克里斯蒂,克里斯蒂是来转达:首相先生来电话了。 房间就只剩下苏深雪一个人,一手拿电话,一手手掌心贴在脸颊上,脸颊有点烫,也不知是不是浴室蒸气所导致。 对了,他不久前赶她走来着,所以,她现在需要适当摆一摆架子,据说民间大部分夫妻吵架时不管对错都是丈夫先和妻子求和,更何况,做错事情的人是他。 抿嘴,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犹他颂香在电话彼端问。 这个问题问得很可笑,这人都忘了他对她下逐客令的事情了,她以后肯定在英国老头面前抬不起头来。 继续保持沉默。 “苏深雪,没下次了,你也知道的我讨厌妥协,比如机场的那场发布会。”这是犹他颂香的第二句话。 这是哪门子求和?! 一大堆反驳的话到了嘴里也只是变成了:“犹他颂香,你……你……你混蛋。” 沉默的一方变成他。 又皱眉了是不是?又觉得她这是在挑战他的骄傲了是不是?她现在要做的是狠狠挂掉电话,可……她不想和他再闹不愉快了,接下来他们要分开半个月。 那,那要怎么办?握着电话,苏深雪生气也不是,温言软语也不是。 电话彼端还在沉默着。 顿了顿脚,冲冲说出:“首相先生,多注意休息。” 好了,这算是和好了,看在那句“掌声和欢呼声应该属于你们的女王”份上。 现在,可以挂断电话了。 心是这样想的,可行动却是迟迟没跟上。 电话这端彼端均安静如斯。 他现在在机场呢,这是他首次造访俄国,也是他代表戈兰迈向更大舞台的第一步,新闻发布会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挂了。”换上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语气。 他叫住了她,低低的,沉沉的那一声“深雪”把她的心叫得又一阵扑通扑通乱跳。 等待着。 等来他的句“到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div> </div> 第50节 电话挂断。 苏深雪皱了皱鼻子,她还以为会说不一样的话呢,“到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这是多平常的一句话。 前往餐厅的廊道上,华灯初上时分,目光顺着廊道两旁一盏盏橘黄色光圈,最终抵达廊道尽头,抵达天际,苏深雪加快脚步,不是往餐厅的方向,而是往着廊道的尽头。 何晶晶在她身后叫着,往着廊道的尽头的脚步变成了奔跑。 她要找一处宽阔场地,她要站在宽阔的场地上。 廊道尽头衔接绿茵地。 苏深雪站在绿茵地上,朝天空大力挥手,拼命挥手,嘴里喃喃自语叫颂香,喃喃自语到你快点回来。 这一路上,苏深雪细细想,犹他颂香从来没和她说过“到的时候我再给你电话。” “到的时候我再给你电话。”这像极出差前丈夫和妻子说的话,而现在她傻乎乎朝天空挥手,说着傻乎乎的话也像极了妻子的身份。 老师,我现在像不像坠入爱河的小姑娘。 老师,请不要笑我,我现在就是一脚踩在云端的人。 问苏深雪有没有等来犹他颂香的电话,答案是有的。 “我到了”就是这一句让她电话不离手,等了差不多三十小时,不死心,追问“还有吗?”“什么还有?”犹他颂香反问,那语气让苏深雪都想把手机直接往窗外扔,她还能指望什么,她还以为一切在悄悄发生了变化,直到犹他颂香挂断电话,那句“去你的吧!”才从口中说出。 犹他颂香的首次俄国之行如戈兰人所期待那般,圆满、话题性十足。 到访俄国第二天,犹他颂香和俄国领导人一起出现在冰球赛看台上,半场,两人以手挡嘴长达五更钟的交谈成为各大国际媒体争相报道的妙闻,到底俄国领导人和戈兰小年轻在说些什么呢?那五分钟里两人表情轻松,后一分钟更是笑容满面,明显两人的谈话更趋向于娱乐性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拿哪个大国领导人开刷,很明显,两人以手遮嘴是预防唇语专家读出谈话内容,西方某大国曾经利用读唇印让不少爱嚼舌头的政治人物下不了台。 这阵子戈兰小年轻和西方某大国在闹不愉快呢,而俄国长久一来也和这西方某大国唱反调,嘿嘿,有点意思……一众时势评论专家纷纷展现各自的想象力。 最让戈兰人津津乐道地还是俄国领导人把他心爱的牧羊犬以礼物形式赠送给了戈兰的小年轻,当今政坛,能得到俄国领导人亲手增送的礼物屈指可数。 戈兰小年轻的漂亮脸蛋,公共场合的举止谈吐也收获了大批俄国姑娘的芳心,她们自发在视频分享网站以犹他颂香的名义注册一个公共账号,成立支援小组。 “姑娘们,醒醒吧,看到他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没有,他的另一半是女王。”个别人奉劝这些女孩。 “我知道,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有些有家室的男人觉得婚戒碍手很少戴,有的为了方面和姑娘搭档干脆不戴,这些人把婚姻当成儿戏,会一直戴婚戒的男人才是最值得嫁的男人,他们对婚姻忠诚。”女孩们以这样的话回应。 也有部分女孩说,这世界只有女王才配得上他,他和女王是天生一对。 值得一提地是,犹他颂香访问俄国期间,苏深雪的影像也在俄国社交网频频出现,风景如画的戈兰、纯洁典雅的女王和年轻英俊的首相、在俄国人眼里成为谱写现代童话的王国。 笑得最合不拢嘴地就数戈兰的旅游业了,犹他颂香三天半的俄国之行让他们旅游订单激增,大部分订单都来自于俄国旅行社。 戈兰民众相信,他们的首相会有持续的精彩表现,让更多人知道更多人喜欢戈兰。 一些经济学家也紧跟首相的春季出访脚步,和首相此次一起出访地还有数百名戈兰企业家组成的商贸图,经济学家们预测,百名商业团可以创造上百亿的经验值。 犹他颂香春季出访期间,苏深雪也没闲着,每天起码有两个公务出席。 她只能在每天晚上临睡前看何晶晶给她整理的新闻资料,资料详细记载了犹他颂香出访目的国家的行程,参加的活动,出访目的国媒体、国际主流媒体对戈兰首相表现的评价、所引起的关注指数。 春季出访行程过半,苏深雪知道,戈兰民众会为他们的首相献上凯旋的鲜花。 三月到来。 三月第一天,苏深雪接见了通过“女王邮箱”活动来到何塞宫的幸运观众,这是一名有着棕色卷发的希腊少年。 希腊少年笑容腼腆,被克里斯蒂带到她面前时,直直看了她近一分钟。 问他“你这是在看什么?” 愣了半天,少年指着她的发顶,说“我以为您会戴着皇冠。”紧接问“您平常时间一直戴着皇冠吗?” “当然不。”苏深雪莞尔。 “为什么?” “那玩意太重了,而且……”四下看了看,低声说,“我要是把它弄丢了,得赔上一大笔钱。” “不是有保险费吗?” “保险公司只理赔百分之六十损失。” 为了塑造女王形象;为了让女王有适当的曝光率,戈兰王室每年都会有若干场类似“女王邮箱”活动来引发民众、世界关注,从而凸显女王的随和谦虚的一面。 在若干几项活动中,苏深雪比较期待地就是“女王邮箱”。 这天,她可以穿上日常服饰和通过“女王邮箱”产生的幸运网友漫步于何塞宫谈天说地。 她给来访者讲戈兰历史,民俗风情,来访者会讲他们的国家,他们国家的美食,他们生活的社区,他们的朋友,学校,公司,上司,女友男友,和家人吵架又和好,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日落时分,苏深雪送走了希腊少年。 希腊少年的父母就在何塞宫门外等他,家里经济并并不宽裕,为了支持他,少年的父母牙一咬,自掏腰包分期购买了两张往返机票,陪着少年来到戈兰。 当苏深雪告诉少年,可以把机票账单交给何塞宫会计部门,少年乐坏了,知道她还给他父母准备了礼物,少年更是兴奋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宣称他以后要找像她这样的女友。 “甜美,纯洁,可爱,善解人意,说话温柔。”希腊少年细数她的优点。 当晚,苏深雪接到犹他颂香的电话。 这是他春季出访第二次往她手机里打电话,为什么出访行程过半才给她打第二通电话,他给出的原因是忙,行程赶,时差问题。 肯解释就可以了。 在电话里,装模作样一番,苏深雪把话题扯到今天何塞宫的到访者身上。 “他是一个有着棕色卷发的希腊男孩。”苏深雪刻意模糊了少年的年纪。 “嗯。” “他还说以后要交往的对象一定得是像我这样,像我这样……”有点碍口来着,可她又没撒谎,苏深雪清了清嗓音,“像我这样甜美,纯洁,可爱,善解人意,说话温柔的姑娘。” “嗯哼。” 嗯?嗯哼?就这样? 苏深雪有种迫切想提醒犹他颂香的念头:我说,首相先生,你就不生气?再怎么说,希腊少年的言论那也是一种另类表达好感的方式,接受好感的对象是你妻子。 恼怒间,犹他颂香在电话彼端冷不防叫了声苏深雪。 “做什么?!”回应语气不是很好来着。 “毛孩子们说的话听听就好,女王陛下。”犹他颂香轻飘飘说出。 “啊?” “女王陛下,今天和毛孩子玩得开心吗?” 毛孩子?犹他颂香口中的毛孩子指得是希腊少年? 切……人家个头都长到和她差不多了。 刚想反驳。 犹他颂香告知她,土耳其的行程需要多延长一天。 电话彼端的声线有点远,停顿片刻,沉声:“一天,也许是两天。” 土耳其行程需要延长一天或者是两天的原因犹他颂香没有告诉苏深雪,她连着追问三次他才说出,带小豆丁回来的事情遇到了点小麻烦。 苏深雪再想追问,犹他颂香以一句“别担心”作为结尾语,挂断电话。 如果这是一场正常的外交访问,她大可不需要担心。 可并不是,犹他颂香这趟土耳其之行还有一个任务,把丹尼斯.桑落入土耳其西南部教派组织的妹妹带回来。 距离丹尼尔斯.桑最后掌握到妹妹相关消息时间跨度长达七年。 这七年时间里会产生多少的变数无从得知,至今为止唯一能确认地是丹尼尔斯.桑的妹妹还活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三月上旬末,戈兰首相专机抵达伊斯坦布尔机场。 透过电视画面,印有戈兰国旗的白色铁鸟稳稳落在伊斯坦布尔机场跑道上,伴随飞机着陆时发出刺耳的一声“吱——”苏深雪的心高高悬起。 第43章 云端的新娘 桑柔脚踩在地上,要不是有人扶住的话, 她非得摔倒。 扶住桑柔地是这几天和她走得较近的米娅, 在这片土壤上土生土长的圣战新娘。 米娅问说她第一次也很紧张,米娅还和桑柔赞美她的第一任丈夫,遗憾和第一任丈夫的爱情太过于短暂, 她都还没来得及为他生孩子。 今晚, 米娅将会在那些男人中挑选她的第二任丈夫。 踩在地上的脚步轻飘飘的, 跟随着米娅桑柔往着火堆方向。 这是桑柔见过最盛大的篝火, 火光染红半个天边,也染红了围着火堆的那些男人们。 男人们声着深色阿拉伯长袍,脸戴各种各样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双眼睛直勾勾朝着她们。 几名年长的妇人把她们领到帐篷里。 妇人们粗粗讲了集体婚礼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说她们运气好,这次碰到的主婚人是阿里.穆罕默德先生,阿里先生是出了名的浪漫,再加上一把好嗓音, 得了个“情歌阿里”的绰号, 阿里先生还是这场集体婚礼的策划者。 妇人们一再叮嘱她们不要急着挑选,因为阿里先生为这场婚礼设置非常浪漫的环节, 男人们需要用自己的才艺讨得姑娘们的欢心,妇人们说想看看这些平常拿惯枪的男人们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帐篷里热闹,帐篷外也闹作一团。 时断时续的阿拉伯鼓声,婚礼主持人在鼓励小伙子们要拿出最佳表现讨得姑娘们的欢心。 男人们七嘴八舌“我会用舞蹈征服孩子妈妈的心。”“我会告诉我眼中最美的姑娘我是一名神枪手。”“我可以给姑娘们来一段莎士比□□诗。”“论唱情歌,除了阿里先生, 在场的没人比得上我。” 瞬间,嘘声四起,帐篷里若干女孩安静站立,若干女孩掩嘴笑。 鼓声落下。 一声“有请美丽的圣战新娘出场”,帐篷缓缓掀开。 妇人们一再提醒鱼贯而出的女孩们,不能急着挑选。 一出帐篷桑柔就一个踉跄,扶住她地还是米娅。 这会,桑柔已经快要睁不开眼,在米娅搀扶下,勉强找到自己的座位,如果这个时候有张床的话,她大约会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过,没关系,半个钟头后,床就有了。 米娅在她低语:“快打起精神来,说不定你会在来到你面前的男人们中寻得意中人,茶丽,你是今晚的幸运儿。” 米娅口中说的“茶丽,你是今晚的幸运儿”大约是指她拿到首个挑选新郎权。 </div> </div> 第51节 在轻快的阿拉伯文舞曲中,男人们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她们面前,而女人们需要从椅子款款站起,在男人们面前展现身姿。 起初,男人们和女人们是矜持的,你打量我,我打量你,主婚人不干了,很快,男人们在主婚人的鼓动下,把女人们或推或拉一起来到篝火旁。 桑柔也被推到了篝火旁。 推她的人力气很大,要知道她就只有四十公斤,所谓四十公斤还是数月之前的事情,那时还没人告知她,你将成为一名圣战新娘,那时她还勉强对食物有点兴趣。 在那道重力之下,踉踉跄跄后退,面向夜空,背后是噼里啪啦的材火声。 躺在火堆上睡大觉也不错。 桑柔放弃了去找寻支撑点,打开双臂,后仰,后仰…… 有一双臂膀牢牢接住了她。 那是一双精壮有力的臂膀。 在那个臂膀里头,桑柔看到在绚丽火焰。 绚丽的火焰映在那双眼眸底下,那双眼眸藏在佐罗面具后。 最开始,黑深如子夜。 再凝神,有极淡极淡的橄榄绿。 桑柔发誓,这是她见过最好的一双眼眸。 这世间,漂亮的,美丽的,富足的,都不及那个“好”。 好是万物复苏,是春风化雨。 贪婪地看着那双眼眸。 恍然间,她的身体从后仰变成直直站着,直直站在戴着佐罗面具的男人面前,男人有一副高大挺拔的身躯。 对了,她还没谢谢人家呢。 刚想开口,有追逐的男女从她和男人之间穿过,几个眨眼间,眼前多了不少穿深色阿拉伯长袍戴面具的男人,这些戴面具的男人就有五个戴着佐罗面具。 桑柔无法确定,五个戴佐罗面具的男人哪个是他,又或者都不是他。 再转一个圈,桑柔已不想去找出那双眼眸。 男人们在唱歌,男人们在跳舞,男人们念起了情诗,被动跟随那些人,沿着篝火转圈,如浪潮般被推过来推过去。数十个回合下来,桑柔觉得头晕,头晕再加上半颗安眠药的药效,眼帘眼看就要磕上—— “砰!”一声,婚礼主持人亲自击的鼓。 鼓声似是要掀翻夜空。 还有五分钟就进入圣战新娘选新郎环节,对了,她握有首个挑选权。 那就再忍五分钟。 勉强掀开眼帘,目光毫无聚焦,脚步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怎么的,跌到一个男人怀里头了,这个男人的怀抱应该是大部分女人朝思暮想的吧,如城墙一般安全,如海岸一般平静。 用阿拉伯语和男人说对不起,从男人怀里离开。 下一秒。 桑柔又掉进那个男人的怀抱里,这次是被动的,也许是有人推的她,又或者是地心引力,反正稀里糊涂的,桑柔又回到那个怀抱里。 这一次,桑柔连对不起也懒得说了,快速离开男人的怀抱。 再下一秒。 桑柔撞在一堵人墙上,还是那个男人。 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男人是故意的,或许男人对她的小身板产生兴趣了? 笑,抬头。 男人戴着佐罗面具。 眼前戴着佐罗面具的男人是不是在火堆前接住她的男人,桑柔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一张床。 让桑柔猜猜,她现在的体重多少,三十五公斤?最多也就三十五公斤了。 三十五公斤的概念也就是处于发育期女孩的正常体重,可她都过完十八岁生日了。 “先生……”笑嘻嘻说,“我保证,您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关于性的美妙体验。” 男人还是一动也不动。 她这可是为他好,这里身材火辣的姑娘们遍地都是,男人这样的好身板多地是姑娘抢着要。 桑柔提高声音:“我说先生!我这是为你……” 距离耳畔很近很近的一声轻声呼唤伴着噼里啪啦的材火声,就这样把她所有声音遏制在咽喉中。 是幻听吗?会是幻听吗? 可在她的幻听中只出现过妈妈的那声“小柔”。 眼前,这声幻听出自于陌生的男性嗓音,和妈妈一样,中文发音。 呆呆看着那张戴着佐罗面具的脸,喃喃问先生您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他开口说话了,他开口叫她小柔,他不仅叫她小柔,他还和她说“小柔,我是来带你走的。” 这世界,除妈妈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会叫她“小柔”,知道她叫“小柔”。 “小柔,总有一天,你哥哥会找到你,带走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妈妈临死前这么叮嘱过她。 妈妈还说“小柔,别怕,妈妈的灵魂会守候你,直到你哥哥找到你。” 这一刻,桑柔终于听到了,那句日日夜夜盼望听到的话。 眼前的男人是……哥哥? 缓缓伸手,想去拿下遮挡住那张脸的佐罗面具,手到半空中被拽住。 男人拽着桑柔的手,指引她的手落在他长袍领口的阿拉伯数字号码牌上:“现在我没办法和你说清楚。” 所以?傻傻看着她。 “那这个摘下,牢牢拿在手里。”男人和她说。 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已经让桑柔无法再思考任何事情,按照男人要她做的,直到代表挑选环节结束的鼓声响起,桑柔才意识到拿在她手里的阿拉伯数字号码牌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以一名圣战新娘的身份选择眼前的男人成为她的伴侣。 妹妹选自己的哥哥当伴侣? 这听起来太奇怪了。 桑柔呆站在那里,而男人也一副无意和她任何交流的样子。 在主婚人的示意下,作为手握首个挑选权的圣战新娘,桑柔念出了“心仪”男子的号码数,她“心仪”的男子来到她面前。 今晚的第一对新人产生。 集体婚礼开始了。 第一队新人出场。 男人拉起桑柔的手,男人有一双长腿,男人脚步平缓坚定,最初,她是被男人带着走,十几步后,她跟着男人走,他一步她两步,他两步她三步。 就这样,来到主婚人面前。 按照主婚人的要求,她和他需要在印着经文的纸上签下彼此姓名。 签下彼此姓名之前。 一名妇人把放有对戒的托盘递到他们面前。 妇人说:“你们要谢谢阿里先生,戒指是阿里先生自己掏钱买的,阿里先生想让你们记住这美好的一刻。” “请新郎给新娘戴上戒指。”主婚人的身体从麦克风透出。 谁也没去拿走托盘上的戒指。 妇人乐呵呵问他们是不是太感动了? 桑柔知道,男人迟迟没拿戒指的原因大约也在纠结,哥哥和妹妹戴上象征结婚意义的戒指,这怎么想都…… 可不能老是愣着,这会引起怀疑的。 算了,牙一咬,桑柔拿起托盘上的男式戒指,日后要是受到非议的话,那就让她一人承担吧。 但。 男人在回避她,桑柔第一次想去找寻男人的手时,男人避开了。 一顿脚,桑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蛮劲,牢牢拽住男人的手。 就这样,她把象征婚姻的戒指戴在男人的无名指上。 桑柔此举还被理解成,她迫不及待想吃掉自己的新郎,而反观新郎—— “她太瘦了。”主婚人调侃到。 场下哄堂大笑。 在哄堂大笑中,男人给桑柔戴上戒指。 他们在印有经文的纸页上签下彼此名字:茶丽、谢赫.穆罕默德。 桑柔知道,谢赫.穆罕默德自然不是男人的名字,但她还是把这个名字偷偷在心里咀嚼了一遍。 签完名字,他们走过写满祝福的婚礼长廊。 礼成。 他们拿到了今晚的“洞房”钥匙。 几名组织成员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前,男人打开房间,其中一名组织成员坏笑着说,“让他们尽情享受今晚的时光。”另外一名男人不怀好意附和“说不定下次从前线回来,你就成了孩子的爸爸。” 关上的房间门把那些笑声挡在了门外。 门外,脚步声远去。 桑柔这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这一口气下来,因紧绷神经而消失的困顿铺天盖地,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吃那半片安眠药。 豆腐块的空间里除一张床、一个水龙头、从天花板垂落的灯泡,再无其他物件,当把这个简陋空间和“洞房”联系在一起,尴尬感就来了。 </div> </div> 第52节 也不知道……男人现在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觉得尴尬。 桑柔悄悄看了男人一眼,遮住大半张脸的胡须再加上佐罗面具,她压根无法从他脸上捕捉到任何相关信息。 男人在打量房间环境,从一左一右两个拳头大小的透气窗,到滴着水的水龙头,再到床,再到…… 两人目光结结实实碰到一起。 慌慌张张躲开。 真尴尬,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以为见到他时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哭着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接她和妈妈。 也许……也许和这种见面方式有关吧。 桑柔慢吞吞来到床前,努力克制自己想呼呼大睡的念头,桑柔也不想自己表现得太过于贸然,结结巴巴叫了声“先生……”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把后面的话逼了回去。 房间隔音非常不好。 男人来到她面前。 这个时候,桑柔才发现他比她初印象的还要高。 高大挺拔,往那里一站,把这个房间空间衬托得越发窘迫,也把她衬得更为可怜兮兮。 “这是我能想到把你从这里带走的最好方法。”男人说,用阿拉伯语言。 她猜也是这样。 “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里。” 静谧的空间里,男人的声线格外好听,让人遐想。 此想法一出,桑柔就想给自己一拳。 这是她哥哥,现在她应该上前去认亲,可她太困了,那张床魅力盖过一切。 “点头,或者回答‘是’对于你来说很难吗?”男人语气不是很好来着。 啊?桑柔下意识间张开嘴,回头一想,才明白男人话里意思,他刚刚和她说天一亮就离开这里,按理她应该给以回答。 可她现在一心想睡觉。 “先生……来之前,我吃了半颗安眠药。”结结巴巴说出,“因为那……那半颗安眠药,我现在脑子有点不好使。” 轮到男人没声音了。 片刻。 “为什么要吃安眠药?”男人。 勉强集中精神告诉男人吃安眠药的原因,说完,问先生,我现在可以在床上睡会儿觉吗? “嗯。”男人淡淡应答了一声。 摘下黑罩纱,脱下鞋,和多年来的睡觉习惯一样,让自己的身体尽量曲卷成小小的一团。 真好,床是挨着墙的。 桑柔喜欢挨着墙的床,这样她就可以让自己的身体紧靠着墙睡。 背贴墙,缓缓闭上眼睛。 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让桑柔养成无法深睡的习性,即使吃了安眠药,眼睛还是数次睁开。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掀开的眼睛,透过眼缝,桑柔看到站在床前的男人。 男人在看她。 如果看她的男人是别人的话,她大约会心慌。 可这男人不是别人。 眼帘再次合上。 再掀开时,男人脸上的佐罗面具没有了,桑柔想去看那张脸,但无奈眼皮不听使唤。 眼帘再再掀开时,男人背靠墙,席地坐于床对面。 坐姿看起来像神学院的修士,像等待召唤的武士,也像课堂上,永远无需老师担心的优等生。 不管是神学院修士,还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那一定是自律性非常强的男人,桑柔想。 再次合上眼帘,很快,天就亮了。 天一亮,她就会离开这里。 桑柔相信,男人会带着她离开这里。 第44章 云端的新娘 隔着门板不时传来脚步声,每一次在门外停顿的脚步声都促使着犹他颂香的手顺着长袍裂口按在右腰侧的硬物上, 那是一把枪。 犹他颂香知道, 那都是一群什么样的角色。 逐渐,脚步声减少,逐渐, 门外变得安静。 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五小时, 调低灯泡光源。 一垂眼, 犹他颂香就看到了卷缩在床上那小小的一只。 是的, 很小很小的一只。 直至现在,犹他颂香都很难把那叫桑柔的女孩和某个人、某类人、某个人群联想在一起。 篝火堆旁,接住她的那一刻,他怀疑自己接住是一个人么?那更像一个物件。 那掉落于他臂弯里的物件很轻,二十公斤?也许没有二十公斤,也许比二十公斤多上一点点。 但,那真的是一个人。 某类人、某群人中的一员,会说话, 会走动。 现在, 卷缩在床上的桑柔看起来比火堆前给他的感觉更小了。 也许这和她的睡姿有关。 那背贴墙卷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只让犹他颂香想起幼年时,他在雨夜捡到的一只小流浪狗。 而今, 他已记不清发生时日,也想不起小狗的模样,当时他在西班牙,和外婆闹完变扭后,他炮制了离家出走戏码, 很不巧,天空下起大雨,滴着水的屋檐下,他蹲在墙角,和他一起蹲墙角地还有被雨水淋湿的小狗,他饿坏了,又饿又冷,显然,小狗也是,好在,外婆找到了他。 最后一秒,折回,犹他颂香抱起身体在抖个不停的小狗,一起上了车。 直到现在,犹他颂香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把小狗抱上车,他对小动物们无任何好感,甚至于持避而远之态度。 把小狗抱回家,给小狗很多好吃的,也给小狗弄了非常舒适的住处。 可连续近一个月,小狗都没有睡在他给它安排的床铺上,而是挨着地背贴墙把自己卷缩得像一只毛毛虫入睡。即使把它抱到铺上睡,它最后还是在找到地板贴着墙醒来。 又一个下雨天到来,小狗不见了。 犹他颂香没让人去找回它,是它先放弃的。 先放弃的,不管是人或者物,他都不会去追寻。 小狗不见后,犹他颂香偶尔会去看看他为它安排的住所,也好奇,如果小狗当时不离开的话,它后来会不会习惯他为它安排的柔软床铺。 大学期间,犹他颂香从心理书籍了解到,幼年时雨夜带回来的那只小狗一直不肯睡柔软的床铺,一直挨着墙入睡的方式是源于极度缺乏安全感。 看着那抹贴墙卷缩入睡的人影。 门外脚步声响起,犹他颂香手落在腰侧上。 脚步声远去。 犹他颂香松下一口气,触到脸上硬邦邦的玩意,他忘解下面具了。 情歌阿里?那位老兄所谓的“浪漫之夜”可真让人倒胃口。 佐罗面具往边上一丢,有一样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 从眼前一闪而过的来自于他无名指上的指环,这是一枚制作非常粗糙的混合铜制品。 还是来自于情歌阿里的倒胃口杰作。 还有,谁让那颗小豆丁自作主张给他戴上这玩意了?!想起当它套在自己无名指上时的瞬间,犹他颂香心里泛起了烦躁。 越是急着脱掉,指环就变得越难脱。 见鬼! 犹他颂香深深呼出一口气,活动几下手指,指环从无名指上顺利被摘下,摘下的指环往地上一扔。 巧的很,几个打滚,和地上的佐罗面具紧紧挨着。 犹他颂香得承认,那做工十分粗糙的混合铜制品此刻看起来有点刺眼,拿起搭在床沿上的黑纱罩袍,黑纱罩袍成功盖住佐罗面具还有指环。 犹他颂香松下一口气,背贴着墙,席地而坐。 距离天亮时间又近了些。 离开路线已经规划好了,他所需要地是在一片废墟中找出李庆州给他留下指定路线标志,把这颗小豆丁从这里带走。 就像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那个雨天带走那只小狗;犹他颂香也不明白自己冒这样大的风险所为为何。 为死在曼和顿大街的桑?为桑留下的那句“小犹他先生不是犹他先生”?还是……这只是一场心血来潮偶发的良心发现。 心血来潮偶发的良心发现?就选这个吧。 如果选这个的话他也许还可以捞一个好人的名声,在苏深雪面前说:“女王陛下,你的丈夫虽然做了不少缺德事,但他也做过好事,他有做好人的潜质。” 犹他颂香有做好人的潜质?笑了笑。 低下头,犹他颂香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 忽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踢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畔催促:快起来。 平日都是闹钟叫醒她,这次怎么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想法一出,桑柔睡意全无。 猛地睁开眼睛。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