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思》 第一章噩耗 陈氏收到吴妈妈传来的消息后急急忙忙地赶去女儿住的花月堂,连自己作为当家主母的架子和威严都顾不上,甚至提起裙子小跑过去。 “哎呦,我的好夫人,慢点慢点,小心摔倒......”赵妈妈跟在后头劝道,但她年纪大了,跟不上陈氏的速度,只能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停在一边休息,想让其他丫鬟跟上,但又想起姑娘的状况,她只好作罢。 陈氏独自一人到达花月堂时还喘着气,也不休息一下径直穿过外堂,走到内间,推开房门,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儿,也不管现时还有仆妇大夫站在床边,直接扑了上去大喊道:“儿啊,你怎么了?” 洛维蓁本来双目空空地看着床帐上方,听到自己的母亲在耳边呼喊,她转头看向陈氏:“娘.....”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任由里面的泪水流下沾湿头颈下的绣花枕头。 陈氏转头看向大夫,那是一位中年妇人,夫家姓沉,但人人还是称她的娘家姓,叫她崔大夫,她是京城里有名的妇科圣手,“崔大夫,崔大夫,我女儿究竟是怎么了?” 另一个在场的吴妈妈先把陈氏扶起来到桌旁的凳子坐下,劝阻道:“夫人,有什么天大的事都先坐下来好好说,慢慢说。”一边说还一边用手轻拍夫人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 陈氏知道自己的情绪激动过头了,坐在椅上深呼吸几口气,吴妈妈又走过去扶崔大夫坐到陈氏的对面,方便陈氏问话。 这时陈氏的理智终于完全回归脑里,她看了看吴妈妈,先问道:“其他人呢?” 吴妈妈半弯着腰回道:“都已经被我使开了,这里就只剩下老奴留下服侍。” 陈氏点了点头,才看向崔大夫,恳切问道:“崔大夫,我女儿是犯了什么病?” 崔大夫看着陈氏,样子十分为难。 陈氏的心凉了一半,她强笑道:“崔大夫,您就照实说吧,我受得住。” 崔大夫低声回答:“夫人,贵府千金怀了身孕,已有叁个多月了。” 陈氏纵使已有准备,但也被这个消息弄得措手不及,“怎么会,您是知道的,她那时不是已经喝了药吗?您要不再诊一次,莫不是搞错了?” 崔大夫看着陈氏红着眼睛向她恳求的神色,她十分不忍,但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夫人,那时令千金能喝下药的时候已经是事后很久了,夫人也知道那种药本来就是越早喝越好的.....我刚刚已经诊过几遍,十有八九,不会有错。” 陈氏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刚刚还忍住的眼泪又开始上涌到眼眶,她转头看向床那边,她的娇娇女儿已经又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视线跟陈氏的目光交汇。 陈氏从女儿的眼睛里看懂了什么,她站起来又走回床边,她咬牙看着洛维蓁,狠狠道:“我跟你说过的,你不能死,你给我好好活着!” 陈氏又转身对崔大夫说:“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 崔大夫更加犹豫,她沉默了一下才回道:“令千金现在已经有了叁个多月身孕,而她的身子一向不大好,现在用药强行打掉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大出血,到时候令千金性命难保啊!” 陈氏后退了两步,她快要把嘴唇咬破,都不知道要怎么下决定。 “娘,帮我打掉吧,如果活不下来,就是我的命。”洛维蓁说道。 “不,还有办法的,还有其他办法的......”陈氏喃喃自语,“等你爹回来,我跟他好好说说,肯定有其他办法!” 崔大夫看到这个情况知道今天一时半刻她们还用不着她,于是就提出告辞,吴妈妈坚持送她出去。 走到二门处,吴妈妈从袖子里拿出一袋子白银塞进崔大夫手里,感激对她说道:“这是夫人的赏银,您可不要推辞,直接收下就好,我们姑娘的病,辛苦您了。” 崔大夫知道里面肯定还有银票,那是给她的掩口费,她也不客气,也没有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只点了点头就走了。 房里,陈氏坐到床边劝着洛维蓁:“思思,你好好养着身子,什么事情都有爹娘帮你撑着,你可不要像上次那样背着我们做傻事。” 洛维蓁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让父母十分担忧,她只能忍着心里的煎熬强笑着对自己母亲点了点头。 陈氏看着洛维蓁睡着了才出了房门,看到候在旁边的吴妈妈。 “你给我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可不能让她干出像上次那样的事了。” 吴妈妈称是。 陈氏离开后,吴妈妈才悄悄地进去洛维蓁的房间,往床边凑近,打算坐在脚踏上守着姑娘,顺便打个盹。 “吴妈妈.....” 洛维蓁其实没有睡着,她听到吴妈妈进来了,就睁开了眼睛。 “诶,姑娘,老奴在呢。” “我饿了。” 吴妈妈有点犹豫,因为陈氏说了要守着姑娘,但她又怕饿坏了洛维蓁,她帮洛维蓁掖了掖被子,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月眉和小巧都被我吩咐去做其他事情了,老奴去帮姑娘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您好好休息,可不要乱想,上次的事情,不要说夫人,连老奴都被吓坏了,姑娘,您要顾虑一下老爷和夫人的感受啊,他们也只有您一个女儿了。” 洛维蓁看着吴妈妈笑了笑,“吴妈妈,我知道的,你去吧,我会好好的。” 洛维蓁脸色苍白,笑起来更加惹人怜爱,吴妈妈唏嘘地想,咱们家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遇到这些糟心事? 吴妈妈不想姑娘看到她泛红的眼眶,连忙转身出了房间,用衣袖擦了擦眼周才往厨房那边奔去。 在吴妈妈出去以后,洛维蓁的双手在被子里摸上还是平坦的肚子。 里面,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上的产物。 她想用力捶向自己的肚子,把那块肉捶下来,但是她又可耻地产生舍不得的感觉,因为那里有她一半的血肉,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为什么她的第一个孩子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洛维蓁轻抚着肚子,再次泪流满面,她在心里发问,为什么会是她要面临这样的境地?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 呼!终于发出来了! 新文开更啦!!! 祝各位儿童节快乐! 喜欢或者对这篇文感兴趣的话请收藏多多投猪喔,爱你们! 第二章转机 陈氏收到小厮传回的消息,知道丈夫不回来吃饭后草草吃了东西,入夜后又叫人送水沐浴,所有东西收拾好,陈氏在房间里踱步,焦虑不安地等待丈夫的归来。 终于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丈夫洛少良带着一身的疲惫回来了。 陈氏迎上前帮他脱下官服,“你还要吃东西吗?厨房还热着粥呢。” 洛少良摇了摇头,又觉得奇怪,随意说出自己的疑问:“怎么熬了粥?是你不舒服?还是思思?” 陈氏想趁着这个机会说女儿的事情,刚想开口,洛少良又转身出去叫人送水进来,陈氏只好去衣橱里拿他的换洗衣裳,放到浴房里头。 洛少良全身泡在浴桶里,头靠到桶壁,正闭目休憩,这时听到有人进来了,睁眼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妻子。 “我都很久没有帮你擦过背了。”陈氏说着就走到他的背后拿起皂角在他背部揉出泡沫,然后用丝瓢帮他擦洗。 洛少良留意到陈氏的眼睛有点浮肿,以为她是最近操劳过甚,握住了她擦到肩膀的手,说道:“行了,这几个月思思的事应该让你很操心,你累了就先去睡觉吧,我这里快好了。”说完就拍了拍她的手,想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却感受到有水滴落到他的手背上,洛少良惊讶,抬头一看,陈氏脸上的泪痕十分明显,她看见丈夫已经发现,慌忙拿了衣袖把眼泪擦干净。 洛少良连忙起来拿了巾子擦干身子,随便披一件衣裳就上前抱住了陈氏。 “怎么了?” 陈氏带着哭腔应道:“今天思思在花园散步的时候晕倒了,吴妈妈去请了崔大夫过来,谁知道大夫说思思,她,她有了身孕.....” 洛少良身子一僵,他把妻子拉开一些距离,他看着妻子,脸色严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思思她,怀孕了.....” 洛少良放开陈氏,转头右手用力一扫,装着铜脸盆的木架子就倒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又去把浴房里的屏风推倒。 陈氏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看着丈夫在不远处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洛少良平息了下来,转头看向陈氏问道:“大夫怎么说?” “崔大夫说,月份已经大了,吃药流掉孩子会让思思性命不保,”陈氏走上前捉住洛少良的手臂,“绍白,你有没有其他办法.....我不想女儿搬到庄子上离我们远远的,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更加不想她死!” 洛少良手臂上的青筋勃现,他也不想啊!那可是他在心尖上的宝贝! 叁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不敢回想。 他在脑里迅速搜刮所有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突然,他想起来今天晚上在饭局见到的一个人。 是工部御史的纪大人。 洛少良穿好了衣服,拉着陈氏坐到床上。 “你还记得叁个多月前送思思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吗?” 当时的情景陈氏回想起来整个人还会觉得害怕。 叁个多月前,洛少良和陈氏正为整夜未归的女儿焦心不已。 那晚上,女儿约了陈家的表姐一起出去看花灯,陈氏想着她是跟娘家人出去,也就安心放了她去。 谁知道,突然来临的一场大雨,他们的女儿跟陈家表姐走散了,失踪了。 陈氏一接到消息才说了两句话就晕倒在地,洛少良在旁马上派人手出去找人。 可惜的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消息。 陈氏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就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有仆人冲到他们跟前报告:“有,有位公子把小姐送回来了。” 陈氏冲了出去,在门口处真的看见了有一个年轻公子站在一旁。 “我女儿呢?”陈氏冲着他喊道。 “夫人这边请。” 那公子把陈氏引到街旁的一辆马车上,把车帘挂起来,陈氏终于见到了挂念一晚上的女儿。 陈氏还不来得及惊喜,她很快就发现女儿不对劲。 女儿躺在马车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男人的披风。 陈氏连忙爬上马车,放下了车帘。 当时洛维蓁闭着眼睛,陈氏叫了几声,她才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的母亲,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 “娘亲,娘亲......” “我的乖儿,你怎么了?” 洛维蓁咬着嘴唇,把下唇快要咬破了,就是不肯说。 陈氏的心凉了半截,她狠下心来把女儿身上的披风揭开。 那个情景真的让陈氏恨不得撞墙头死去。 女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得破烂,里面的贴身肚兜歪歪斜斜,裸露的肌肤青一片黑一片,下身更加惨烈,亵裤没有了,只剩一条裙子,上面满是血迹。 陈氏悲愤交加,想出去质问那位公子,洛维蓁却拉住了她,虚弱地说道:“不是他,他只是在街上看见我,发了善心送我回来,真的不是他.....” 后面就是陈氏叫人把女儿抬回家休养,她是内眷,当时她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女儿,也就没有再跟那个公子有过交流,只有她的丈夫出面给他送了礼跟他道谢。 现在丈夫突然提起,陈氏才想起来这人,也只是记得他身量挺高,样子也记不清楚。 “他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他娶思思,你觉得怎么样?” 陈氏惊得跳起来,“他怎么会......” 看到自己丈夫平静的神色,她又坐回原位,“他可是知道思思.....思思现在还怀了孩子的,他,他会愿意吗?” 洛少良搂住妻子,“我也不知道,我今晚在局上看到他的父亲跟其他比他官职高的人攀谈,人有所求,就会有弱点,我明天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看他家里有没有给儿子定下亲事,没有的话,下面的事情才好办。” 陈氏又惊又喜,本来女儿遭遇贼人的强辱,陈氏已经熄了给她说亲的心,只想着他们夫妇养她在家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外面的人说闲话就让他们去说。 但是丈夫说的这番话让她重燃了希望,既然他能说出这个方法,说明他是有一定把握的。 她现在只祈求那个年轻人还没有定下亲事,这样女儿的人生大事就可能有着落了。 第三章纪家 纪一凡在下值的时候居然在门口处看到了兵部侍郎洛大人,他主动上前行礼:“洛大人,有失远迎,今天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了?” 洛少良脸上微笑着回道:“纪大人,是我有些私事想找你说说,方便出去找个地方坐下吗?” 纪一凡心里纳罕,他平时跟这位洛大人可没有什么交集,即使见到两人也只是点头之交,而且这位洛大人官至叁品,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小官,没想过能跟叁品大员扯上任何关系。 两人在一间酒楼的雅间坐下。 路上纪一凡一直在想洛大人找他能有什么私事可谈,听到洛大人叫他,他才从思绪中返回现实,诚惶诚恐地回应起来。 洛少良先问了他最近在工部忙不忙,家里好不好,纪一凡一一作了回答,随后洛少良话头一转:“我听说你好像是有一个儿子对吧?” 纪一凡点头:“是,家中只有犬子一人,内人生了他后身子一直不好,也就没有再要了。” 洛少良又说道:“昨晚上我也看见纪大人了,不过没有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只似乎听到你在问空缺的事情,冒昧问一句,是为了令公子吗?” 纪一凡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洛大人会有这么一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下官是想帮犬子在工部或者户部找个空缺,不过洛大人您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洛少良接着问道:“敢问令公子年岁?定下亲事没有?” 纪一凡看向洛大人的眼神更加奇怪,但还是照实回答:“犬子虚岁二十,亲事还没有定下的。” 洛少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有问下去,把话题又说到其他事情上,直弄得纪一凡一头雾水。 等两人酒足饭饱,洛少良在告别前又交代纪一凡:“我跟令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对他印象很好,我很想跟他再见一面,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静候令公子。” 说完洛少良就转身离开,只留下纪一凡一人在原地沉思。 纪一凡回到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夫人钟氏躺在床上眯着,好一会儿纪一凡才洗漱完上床。 纪一凡推了推身边的妻子,钟氏半睡半醒地应道:“怎么了?” 纪一凡把今晚上洛大人找他的事情跟自己的妻子简单说了一下,“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等等,”钟氏听完丈夫说的事整个人清醒过来,“你说他问了笙儿有没有婚配,还说明天晚上要见他?” 纪一凡点了点头,又想起现在已经吹熄了蜡烛,妻子未必能看见,又“嗯”了一声。 钟氏继续问道:“他家里是不是有女儿还没有出嫁?” 纪一凡想了想才说道:“他好像是有一个女儿,但是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钟氏打了丈夫一下,抱怨道:“呆子!自己的事情就一箩筐地抖露出去,别人的事就一句不问,”转头却又兴奋起来,“他肯定是看上笙儿!想让我们儿子做他女婿!” 纪一凡觉得不太可能:“你知不知道这个洛大人做的可是正叁品的官职,他家里也有其他人在朝当官,可以说是官宦大家,怎么会看上我们家?” 钟氏也知道家族背景是决定姻亲大事的关键,但是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笙儿一表人才,他可能就是看中笙儿的人品呢?而且笙儿在现在这个岗位也是很得上司的称赞的。” 纪一凡叹息:“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一个八品骑尉,他的那个上司又总是压着他,不让他升迁,不然我也不用拉下老脸去拉拢别人去问其他地方有没有空缺。” 钟氏在这方面也不太懂,但也知道丈夫是为自己儿子着想,她拍了拍手掌,“即使不是想跟我们结亲,这也是一个结善缘的好机会,说不定这个洛大人能帮笙儿一把?” 纪一凡混了官场十余年,纵使再木讷也知道天上没有免费的馅饼掉下来,他心里总有点不安。 “我刚刚去了他的院子找他,谁知道他人不在,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鬼混,你都不说说他。” 钟氏道:“笙儿都二十岁了,你要我怎么说他?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主意可大着呢。” 纪一凡第二天早上在院子里看到在晨练的儿子。 他站到一旁,等着儿子练完。 纪笙觉得奇怪,他爹从来没有看他晨练的习惯,但他没有理会,直至耍完整套拳法才流着汗走去他爹面前:“爹,早。” 纪一凡“嗯”一声,“你换件衣裳再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纪笙没有多问,只回房沐浴换衣后再回到这里。 纪一凡开口问道:“你认识兵部侍郎洛大人吗?” “洛大人?”纪笙皱眉,脑里转得飞快,很快就把这人想起来:“有见过。” 纪一凡追问:“是因为什么事?” 这个纪笙就很难说出口了。 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纪笙出去办事一整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天还没亮,街上静悄悄的,他骑着马飞快地掠过民舍,就在他准备转弯之际,突然有个黑影从墙边冒出来,吓得他一身冷汗,幸好他勒马及时,不然这人要变成马下冤魂了。 那人也被吓了一跳,跌倒在地,纪笙下马查看,却发现那是个姑娘。 虽然四周黑漆漆,但他目力过人,凭借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一个姑娘,但一个姑娘在这个时候在街上闲逛已经很不正常了,何况她身上的衣裳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他还闻到了血腥味。 通过这些纪笙已经知道这姑娘在之前遭遇了什么事。 他突然觉得不忍,他站在离那个姑娘叁步远的地方,开口询问:“姑娘,你是受伤了吗?” 那姑娘身子本来就在颤抖,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却定了一定,似乎一眨眼的时间却又抖得更厉害了。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纪笙说完朝四周一看发现有几家人已经点了灯,就脱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到那个姑娘身上,把她扶到墙边靠坐着,“我去找人帮忙,你在这里等等我。” 纪笙走了一会儿,居然给他找到一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明确地说,应该是一辆没有拴马的马车。 正好这家有亮着光,纪笙上前敲了门跟那家人交涉,给了银子后又返回去把自己的马拉过去拴好,然后驾着马车回到那个姑娘坐着的地方。 他问那个姑娘:“我送你回家,你能自己上车吗?” 她一直没有抬头,她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纪笙于是说了一句“得罪”就把她横抱起来,上了马车。 他怕她的伤势很重,于是以平躺的姿势把姑娘放到马车上,“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 姑娘不敢看他,只把头扭到一边,低声说了地址。 那个地址住的可都是官宦人家,但纪笙没有多说,只在心里叹一声“可惜”,点了点头就出去驾车。 车帘放下之际,他听到那个姑娘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把人送到地方后,他被那家的仆人迎了进去,有一个叁十多岁的穿着家常便服的男人接待了他,说很感谢他,又送了面额不小的银票给他,他没打算要,但是那个男人似乎态度很强硬,硬把银票塞到他手上。 纪笙脑袋灵活,稍微一想就知道他是想用钱塞住他的嘴巴,叫他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纪笙也就从善如流收下了,出门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下门口,上面的牌匾写着“洛府”。 他无意跟自己父亲解释来龙去脉,只敷衍道:“就是之前接的任务跟他接触过一次。” 纪一凡看了他一眼,又看回前方:“洛大人昨天找了我,说想要见你。” 纪笙挑眉:“见我?” 纪一凡点头,脸上的神色有点古怪:“洛大人说欣赏你,想再见你一次,你自己注意点。” 纪笙的心脏跳了一跳,但面上不显:“哦,知道。” 第四章交谈 纪笙在到达约定的地方后洛大人还没有到,他再次检查自己的衣着。 他本来也想过回家换一套衣服,但是他又怕来不及,毕竟他是晚辈,比洛大人晚到会失了礼数。 纪笙百无聊赖地看着茶杯里冉冉升起的热气,余光看到有人走近,他抬起头来,是洛大人到了。 他站起来向洛大人行礼,洛少良没有作声,先上上下下地把这个年轻人打量个够。 上次洛少良没有心情去看送女儿回家的人长得怎么样,现在他有了机会认真地去看清楚。 面前这位纪家公子纵使半弯着腰也比站直的洛少良要高,看上去身材不算壮硕,但也不是瘦削的,现在天气也算热了,衣裳穿得少,他穿了黑色的窄袖制服,隐约看到手臂的肌肉线条。 纪家公子的肤色有点黑,应该是因为长期在外办事而晒成的,但最令洛少良惊讶的是,这人的五官长得过于秀气了些,男生女相,如果不是因为晒得黑,人又长得高,很容易会以为是姑娘家。 洛少良看够了,才叫纪笙坐下。 “上次见面太匆忙,都没有好好地坐下跟你道谢,对了,你说你的名字叫纪笙,是哪个笙?” 纪笙挺直脊背应道:“是乐器的‘笙’,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吹笙,就叫了这个名字。” 洛少良点了点头:“我听你父亲说,你虚岁二十了?可有改字?” 纪笙答道:“过年时父亲找了年幼时教导过下属的师傅帮忙改了字,叫玉玄。” 洛少良又接着问道:“你年纪都不小了,家里没有给你订下亲事?” 纪笙心跳逐渐加快,“没有,还没有立下一番事业,无意娶妻。” 洛少良诧异地看向纪笙,看他神色认真,不带一丝虚假,心里加了一分欣赏。 “家里可有通房妾室?” 这时,他心里的谜底终于揭开,纪笙还没能消化这个信息,嘴里已经下意识回答道:“没有......” 洛少良露出满意的表情,看到对面的年轻人有点怔愣,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知道这人已经获悉他此行的目的。 洛少良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心智十分敏锐,说不定是个可造之材。 “兵部有一个员外郎的空缺。”洛大人突然抛出一句。 纪笙心里大喜,纵使他惯着不露声色也差点露出马脚,他拼命忍住,他将开始颤抖的手放到桌子下面,避免暴露自己的内心的激动。 他不断叫自己冷静下来。 “但人生啊,有得就会有失,不要想着什么都想要,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纪公子。” 纪笙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 洛少良觉得把应该说的都说了,也知道纪笙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看他能不能接受了。 他站起来告辞:“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纪笙连忙跟着站起来:“属下送你。” “好了,你也回家吧。” 纪笙站在门口看着洛大人的背影远去,他想欢呼,想大喊,不过只能想想,大庭广众的地方,他还是要保持冷静。 但纪笙的脚步却不自觉地轻快起来,想着要赶快跟父亲交个底,尽快上门提亲。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洛家过了几个月才找上他要他娶他们的女儿,而不是他送他们女儿回家的时候就提出来? 满心的喜悦被一盆现实的冷水泼下。 还有刚刚洛大人说的“有得必有失”是什么意思? 纪笙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是贞操的问题,当时他们就不会只给了银子,让他轻轻松松出门,而是使劲把住他,直到他答应负责,把他们女儿娶进门才是。 那说明即使自家女儿已经失去贞操,他们也不着急。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急了起来,出了重利来引诱他答应亲事? 纪笙停下脚步,这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脑袋里转得飞快。 就在此刻,他刚好看到前方停了一辆马车,旁边的丫鬟严阵以待,把车上的一位戴着帷帽的妇人扶了下车。 等那位妇人站定,纪笙才看到她那明显的孕肚。 电光火石之间,纪笙明白了什么。 经过的路人看到这位穿着不俗的年轻人站在路旁,神色变幻不定。 纪笙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重新迈开脚步回家。 他等父亲回家后两人关在书房里谈了一会儿,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仆人们只知道两人从书房出来后跟平时无二。 过了两天,纪笙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父母和官媒到了洛府提亲。 有好事者撞见,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在这条街上住着的,差不多每户每家都知道洛家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六,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上长大的,而且见过她的人都说无论是外表还是人品都可以说是上等,又生在洛家,他们都猜这个可人儿可是要做人上人的。 可是纪家呢? 在京城毫无根基,纪一凡只是一个普通的五品官,又不懂跟人结交,他的官途可以说是已经到头了。 再看他的儿子,虽然年轻,但是没有人脉,也是只当了个八品小官。 这样的人家也敢跟叁品大员的女儿提亲?! 众人就等着这家人被扫地出门,看笑话。 谁知道纪家人不但顺顺利利地进去了,还在里面逗留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这时,洛家。 陈氏看着纪笙的模样,笑得睁不开眼。 未来女婿的样子比她想象中可是好太多。 虽然她是已经见过他一次,但那次她挂心着自己的女儿,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人,现在她可以随着心意去看清楚,说实话,除了家世,她对这个女婿是满意的。 洛家人没有叫自己的女儿出来见见,纪家人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两家人只相互寒暄一下,纪笙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履历,然后就坐下,接下来就是官媒的活了。 官媒是吃这口的饭,把纪笙和洛维蓁都赞得天上有地下无,洛家人没有明确表态,只笑眯眯地听着。 两家人看上去和乐融融,相谈甚欢。 纪家人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也就起身告辞。 众人看到纪家人相安无事地从洛家出来,顿时炸开了锅。 第五章答应 “娘,你说什么?”洛维蓁坐在桌旁,一脸不敢相信。 陈氏乐呵呵的,“刚刚有一家人上门提亲了,爹和娘见了,觉得很不错。” “我变成这个样子,如何能嫁?”洛维蓁痛苦地捂住脸,“他们肯定是不知道我已经被人.....还有了孩子,不然他们怎么会贸然上门提亲?” 陈氏没有告诉她,其实之前也有几户人家上门问过她的亲事,那时他们想着女儿失贞的事情只有自家的几个人知道,避免更多人知情,传了出去那真真是不得了,他们当时一致对外说他们还想多留女儿两年,亲事还没想定下来。他们已经打算长久把女儿留在家了,但没有想到纵使喝了避孕药,女儿还是怀孕了,而且过了那么久才发现。 陈氏上前搂住了洛维蓁的肩膀,“我的傻儿,这不是你的错,那是老天爷没长眼,让你遭了那么大的罪......”陈氏忍住内心的凄惶,嘴上高兴地说道:“有一点你说错了,今天提亲的那家人可是对你的事清楚着的.....” 洛维蓁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母亲,心里更加惊恐:“他们怎么会知道?!” “思思你不用怕,你还记得那天送你回来的那位公子吗?”陈氏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今天就是那位公子上门提亲。” 洛维蓁差点跳起来:“他?是他?他怎么会?”洛维蓁把眼睛睁得老大看向陈氏,“娘你是不是在骗我?” 陈氏笑了起来,“娘亲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你?” 洛维蓁呆呆地坐在那里,突然她推开了陈氏,“你们是不是逼迫他了?我都说了不是他,不是他做的!” 陈氏没想到洛维蓁的反应会这么大,会这么抗拒,“思思,我们没有逼他,是他自愿上门提亲的!” 洛维蓁双手捧着头不断摇摆,情绪十分激动:“我被人奸污了,不干净了,怎么能嫁他?!怎么能嫁他?我不要嫁任何人!” 陈氏无暇细想洛维蓁说的话,她怕女儿会伤到自己,只能虚抱着她的腰:“思思不要激动,小心碰到孩子,娘不说了,不会让他娶你,明天他再过来娘亲就把他赶走,好吗?” 洛维蓁终于安静了下来,陈氏扶她去床上躺下,等她闭上了眼睛,才轻轻关了门出去了。 “你女儿不答应,说不要嫁他,不嫁任何人。”陈氏叹息着在床上跟洛少良诉苦。 洛少良说道:“那件事对她伤害太大了......但是她的肚子快要瞒不住,到时候只能把她送庄子上去。” 陈氏又哭了起来:“我不想跟思思分开......” 洛少良叹息,女人不愧是水做的,出事以后母女两人流的眼泪快要赶上花园湖里的水了,“那还能怎么办?是思思不愿嫁,我们还能绑着她上花轿不成?” 陈氏也明白,慢慢把眼泪收了起来。 等过了几天,纪家人再次上门,仆人也是毕恭毕敬地把他们迎进了会客的地方。 今天应该可以交换庚帖,把这亲事给落实下来了。 但没想到洛大人这一次却换了嘴脸,一坐下就婉转地表达了自家女儿的不情愿,表示这次的议亲作罢。 这样的事即使是面人的脾气也忍不住了,纪一凡站起身来语气冲冲地对着洛少良说道:“洛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您主动找上我们家的,昨天还谈得好好的,现在却说成不了了?你叫我们以后怎么见人?” 钟氏虽然也生气,但是她会分轻重场合,面前的可是兵部侍郎,他们现在是在兵部侍郎的家里头,本来就是高攀,哪能在这里乱发脾气?她连忙拉着自己的丈夫对洛大人道歉:“对不起,洛大人不要见怪,我家老爷不大会说话,请见谅。” 洛少良本来也不想把场面弄得太僵,听了纪一凡的气话也没有生气,他露出遗憾的神色,“这次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应该是我们对你们说抱歉才对。” 纪一凡“哼”了一声,钟氏拉着他的衣袖想让他说句软话,一直沉默着的纪笙却在这时出了声:“洛大人能否让我见见令千金?” 洛少良想了想,回道:“我叫夫人去问问,要看看她答不答应。” “多谢洛大人成全。”纪笙对洛大人行了一礼。 “思思,那纪公子说想要见见你。” 洛维蓁有点慌乱:“他为什么要见我?” 陈氏叹了一口气,“人家花了大钱请了官媒上门,前几天还谈得好好的,就想着今天能定下来,谁知道我们转过头就翻了脸,说不结就不结,你说谁能把这口气咽下去?说不定他家还觉得我们以势压人呢。纪公子想见你或许就是想把原因问清楚,起码可以明明白白地离开。”陈氏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洛维蓁的手,“娘昨天见过他,虽然家世是差点,但人品是不错的,我们就见见吧?” 洛维蓁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扭过头望着墙根说道:“娘帮我叫月眉进来帮我梳妆,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见不了人。” 陈氏高兴地出去叫唤月眉,没有留意到洛维蓁泛红的双颊。 纪笙被仆人带到洛维蓁的花月堂,外堂里面摆了一个绣着花鸟的屏风。 他不敢仔细打量,只瞄了一下,看到有一个女子的朦胧身影坐在屏风后面,然后停在屏风前面的几步距离,眼睛看着地面,对着里面的人行了一礼:“姑娘有礼。” 洛维蓁的声音在后头传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见我?” 纪笙语气平缓:“因为我不甘心。” 他这时才抬眼看向面前的屏风,似乎穿透了那扇障碍物看到了洛维蓁:“我的身份的确是配不上姑娘,不过我相信姑娘心胸广阔,并不是为了门户之见而拒绝这门亲事。我碰巧撞见姑娘遭遇了不幸,对发生在姑娘身上的事深感惋惜,我也是在那时在心里就对姑娘产生了爱惜之情,所以才斗胆上门一试。我对天发誓,我对姑娘是诚心求娶,并不是虚情假意,敢问姑娘是为了什么拒绝我的求亲?” 洛维蓁声音有点哑,“你是自愿的?” 纪笙应得果断:“是,我心甘情愿。” 洛维蓁又问道:“你,你不会后悔?” 纪笙很坚决:“我不会,”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说完了这句,他似乎看到屏风后头的身影开始颤抖,还有啜泣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 洛维蓁声音带着哭腔,泪痕斑斑的脸上却带着笑。 第六章出嫁 吴妈妈发现亲事定下来后洛维蓁整个人开朗了很多,时常看到她发着呆突然又笑了起来,脸上还泛着红晕。 而且洛维蓁还坚持要自己亲自绣嫁衣,吴妈妈怎么劝都劝不动。 陈氏苦口婆心地跟洛维蓁说道:“思思,你现在是两个身子的人了,要好好休息才对,嫁衣那些娘自然会帮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你不用自己上手做的。” 洛维蓁不开心:“嫁人一生只有一次,这嫁衣我也只穿这一天,我想自己亲手做。” 陈氏拉住她的手:“即使你想自己做,时间也来不及了,迎亲就在下个月,你日夜不睡觉去赶工都完不成,你就听娘亲的话,乖乖养好身子待嫁,到时候做个美美的新娘子就好了。” 洛维蓁嘟起嘴巴,搂着陈氏的手臂摇晃:“那至少衣襟的花纹让我自己动手绣,我不想我自己穿的嫁衣没有我的针线,” 陈氏很久没有见过洛维蓁的女儿家姿态,心里实在高兴,又有点酸涩,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好好好,但可不准熬夜,吴妈妈叫你睡觉就去睡觉,知道不?” 洛维蓁连忙点头称是,她又红着脸问道:“还有纪家人的尺码,都没人给我呢,我也要做点东西给他们,不然别人会说闲话。” 本来陈氏想叫她做几个香囊就好了,但看到女儿此刻羞怯的神态就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说的是纪家人,其实说的就是纪笙。 “他们早就把衣裳鞋子的尺码送来了,你想要就叫人去针线房拿,我还是那一句,注意休息,可不能熬坏身子。” 洛维蓁笑得甜甜的,“娘,我有分寸的,你放心。” 赵妈妈跟在陈氏身后欣慰地说道:“很久没有看到姑娘那么开心了,老奴看来这场亲事结得真对。” 陈氏笑了笑,“老爷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看到思思现在像以前那样笑着,我的心终于落到实处,而不是晃晃悠悠地吊在半空中了,”话音一落,她又开始担心自己女儿会被欺负:“那纪笙,希望他真的能好好对待思思。” 赵妈妈说道:“老奴看未来姑爷是个好人,不然他对姑娘的事都知情的,姑娘已经拒绝了他,他还坚持要娶,这份心意,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陈氏点点头:“希望如此,日子还长着呢,日久见人心。” 洛维蓁开始了她待嫁的日子。 白天卯时未起床,洗漱后吃了早饭,她就拿起针线开始干活。 她先做的是给纪笙的鞋,她不让任何人帮忙,自己从纳鞋底开始做。 但是她之前从来没有做过,哪有这么容易? 最后还是吴妈妈帮的忙,她只能转去裁布做鞋面了。 这双鞋她做得很用心,等最后一针完成,洛维蓁心里就不用说有多满足。 吴妈妈看着洛维蓁双手捧着刚做好的鞋又在走神,嘴角上提,就知道姑娘又在想未来姑爷了。她咳嗽一下往窗户外面看去:“哎呀,真是奇怪,明明已经是盛夏,怎么还有春花开呢?” 洛维蓁听到了,红着脸把手上的鞋放好:“好一个赵妈妈,又在取笑我。” 丫鬟月眉刚刚从夫人那里回来,在门口处刚好听到姑娘说这一句,她一边进门一边凑趣问了一句:“姑娘,吴妈妈笑您什么?您说来听听,让我也乐一乐!” 洛维蓁跟月眉一起长大,两人就像是姐妹一般,洛维蓁听到月眉也凑过来看她热闹,她就不依:“我就不要说给你听,哼!” 月眉笑着哼哼:“姑娘您不说我也知道,您肯定是又在想姑爷了,对不对?” 洛维蓁脸皮薄,受不住月眉的调侃,便走上前作势要捂住她的嘴,吴妈妈看见赶紧拉住洛维蓁:“哎呦,我的姑娘,小心点,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丫鬟小巧这时用托盘捧着安胎药进来,放到桌子上,对着洛维蓁说道:“姑娘,喝药了。” 洛维蓁笑闹了一场,脸色红润着,整个人神采飞扬,跟之前的状态完全相反。 小巧心想,真的多亏这个未来姑爷,姑娘之前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自从定了亲事整个人又活了过来,真好。 洛维蓁喝完了药就看到小巧呆呆地看着她,她用手在她眼前摆了摆:“小巧儿,想什么呢?” 小巧回神,摇了摇头,“夫人刚刚派人过来说厨房弄了糕点,我在想,不知道今天的糕点是什么样的?” 洛维蓁失笑:“馋嘴鬼,那我派你去厨房看看糕点好了没有,允许你路上偷吃两块。” 月眉站在一旁也说道:“这个怎么能少了我的份?我也要去。” 月眉和小巧挽着手往厨房那边走去。 小巧叹了一口气,“很久没听到姑娘的笑声了,今天我送药的时候听到你们说得那么开心,要不是捧着药我都不想进去了,怕打扰姑娘的兴致。” 月眉说道:“怕什么?姑娘笑得那么开心是因为她心里头真的高兴,跟你我又有什么干系?” 小巧继续说道:“也对,姑娘现在有了姑爷,她是因为姑爷而高兴的,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很高兴。” 月眉大笑:“因为你是个傻丫头。” 小巧不服气:“我不傻。” 月眉用另一只手揉她的头发:“我说你是你就是。” 小巧生气:“啊啊啊,我的头发,坏月眉,我今早好不容易梳好的!” 月眉松开手,往前跑去,“你来追我,追上我我也让你揉我的头发。” 小巧也跟着跑上去,两人的笑声传遍整个走廊。 吴妈妈隐约听到两人在外面嬉闹的声音,摇了摇头,却不打算责备。 洛维蓁在房里一手撑着下巴看向窗户外头的翠绿,另一手伸到肚腹那里轻轻抚摸。 很快,她出嫁的日子就到了。 那天,洛维蓁穿着火红的嫁衣被人扶着上了纪家的花轿,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内心很激动,她知道,从这一天起,属于她的新的人生将要开始。 第七章新婚 这一晚,是洛维蓁十六年来最为紧张,期待,兴奋的一晚。 她的夫君还在酒席上应酬,没有空回来去掀开她的盖头。 洛维蓁的视野还是红通通一片,她只能从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一点点盖头外的世界。 现在只有她一人留在房里,吴妈妈千叮万嘱新娘在掀盖头之前只能坐在床边等夫婿回来,不能乱动。 洛维蓁的屁股坐得有点麻了,就稍微挪动了几下来缓解,突然她听到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她立刻停住动作,挺直了腰背,那人很快就走到她的跟前,低声说道:“姑娘,姑娘,我从厨房那里拿了些糕点给您吃呢。” 原来是月眉。 洛维蓁松了一口气,绞在一起的双手也分开,接过了月眉递过来的糕点。 “吴妈妈交代过姑娘您是有身子的人,如果姑爷很久都没有过来,就叫我和小巧随身带点糕点,但是忙了一天,我们俩身上的糕点都不成样了,我就偷偷去厨房拿了现蒸的过来给您吃。” 但是洛维蓁吃了一块就不肯吃了,把手里剩下的一块还给月眉。 “我够了。” 月眉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那块糕点,就只有她的手掌心的一半大小,姑娘只吃一块怎么够? 她低声劝道:“姑娘,您好歹把这块也吃了,只吃那么一小块怎么够?您够了,您肚里的小主还没吃呢。” 洛维蓁不为所动,“行了,我说不吃就不吃,你快出去吧,不然待会夫君进来看到你就不好了。” 月眉劝不动,只好拿着那块点心转身出去,但走了两步,洛维蓁在后头又叫住她。 “月眉,我跟夫君已经举行了仪式,是真正夫妻了,你跟小巧记得以后不要再叫我姑娘了。” 月眉在心里轻叹,嘴里答应道:“我们知道了,奶奶。” 月亮升到正中,纪笙才迈着微醺的脚步往新房走去。 他今晚喝的酒不多,前面喝的那些是真材实料,但后面喝的都是兑了水的,酒意有些上头,但他的意识还是很清醒。 他走得很慢,从院子走到房间,他花了比以前多一倍的时间。 他停在新房门口,站在门口旁边的两个丫鬟很陌生,一看见他,同时对他行礼:“恭贺姑爷新喜。” 他点了点头,想起这两个应当是他的新夫人的丫鬟,他不认识很正常。 从今天起,本来独属于他一人的院子要跟另外一人分享。 他的妻子。 他在前几年也幻想过他的妻子会是怎么样的,但是现在他的妻子,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的房里。 纪笙深呼吸一下,才推开了那扇门。 他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妻子。 她穿着红红嫁衣,头上还盖着盖头,看不到她的模样。 纪笙走了过去,他才看到他的妻子双手正紧紧握在一起。 他犹豫了一瞬才把她的盖头掀开。 他首先留意到的是她涂了脂膏的嘴唇,在两只龙凤烛的映照底下显得特别红艳,还隐约闪着光亮。 接着是她低垂的眼,浓密又卷长的睫毛在眼底下留下不小的阴影,然后是高挺的鼻子...... 他是见过她的,但那时她很落魄,状态很糟糕,他也没有细看她的样子,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的妻子,是符合他的审美的。 但很快,他的目光从她的脸庞溜到她的肚腹那里。 纵使有衣物遮盖,他潜意识觉得她的肚子已经有很明显的凸起曲线,形状是圆的,刺伤了他的眼睛。 或者今天其他观礼的人也看到了...... 纪笙有了一瞬想转身出去的冲动,但他的理智控制住了他,他想要迈开的脚步才停下,就听到她叫了一声:“夫君?” 带了点娇,带了点媚,还带了点颤。 洛维蓁在纪笙掀了盖头后只敢低着头看着他喜服的下摆,看到他的脚动了动,似乎是想再走近一步的时候,她情急之下喊了一句“夫君”。 这不是洛维蓁想跟纪笙说的第一句话,她懊悔自己的无状,不知道纪笙会不会因此觉得困扰,但他没有对这个称呼有任何表示,他只是转身往桌子旁走去,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拿在手中,又折回来。 洛维蓁眼前出现了一个酒杯,酒杯里面盛满了透明的酒液,她的鼻子都能闻到酒香。 她终于有了勇气抬眼看向拿着酒杯那手的主人,他今天跟她一样穿着大红,纵使他肤色微黑,但这身红色喜服却显得他身长玉立,眉眼俊朗。 酒还没有喝,洛维蓁就已经觉得有点醉了。 手的主人还拿着酒杯递到她的眼前,似乎没有因为她发呆而变得不耐烦。 洛维蓁伸手接了那酒杯,手指轻轻揩到了他的指腹,碰到的一个瞬间,指头的皮肤开始发热,烧得她差点摔了那只酒杯。 纪笙看她接了酒杯,才说道:“我们还差一件事没有做。” 想起昨晚上她问陈氏和吴妈妈怀孕也可以同房的那件事,洛维蓁心跳开始加速。 她想伸手捂住心脏让它不要跳得那么快,但她又怕纪笙看到。 这时纪笙却俯下身,他右手拿着酒杯,跟她拿着酒杯的右手交缠,他的面孔在慢慢凑近她,洛维蓁呆愣地看着他,她能看到他的眼睫毛也是很长,脸上肌肤感受到因他靠近扑面而来的属于他的男人气息,不止她的脸,连她的脖颈都泛上粉色。 纪笙的侧脸擦过她的发鬓,嘴巴凑上去将他手里酒杯的酒一口喝尽。 洛维蓁感受到他的动作,听到他吞咽酒液的声音,她情不自禁地也跟着低头凑近自己手里的酒杯,把杯中酒一口吞下,把吴妈妈“您怀着孩子,交杯酒随便碰一口就可以了”的嘱咐忘到九霄之外。 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近到洛维蓁以为纪笙会听到她那快蹦出来的心跳声,但很快纪笙站了起来,把洛维蓁手上的酒杯也接了过去,放回桌上,才转头对她说:“叫人洗漱吧。” 洛维蓁点了点头,她站了起来,叫月眉打水进来,又看到纪笙走到屏风后面,应该是去更衣,她跟着他,想上前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纪笙自己上手脱掉外面的喜服,等只剩中衣,月眉打了水进来,洛维蓁扭干了巾子递给他,他接过道了声谢,擦了擦脸就把巾子扔回盆中,就转头回床上,把空间留给有点不知所措的洛维蓁和月眉。 “帮我宽衣吧。”等纪笙走开,洛维蓁才叫月眉帮忙脱掉喜服,月眉想重新打水,洛维蓁阻止了她,“时间不早了,我们动作快点,免得让夫君久等。” 月眉只能用回那盆水帮洛维蓁卸妆,拆发。 纵使两人一起动手,因为新娘的妆发复杂,她们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收拾好。 “夫君,让你久等了。” 纪笙看到他的新婚妻子卸了妆,脸蛋有点圆,看上去年纪小了一大截,她的孕肚脱了喜服后就很明显,他不再仔细看,只说了一句:“歇息吧。” 洛维蓁连忙爬上床的内侧躺好,纪笙也跟着躺了下来。 洛维蓁闭着眼睛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忐忑不安地等待纪笙的亲近,但她等了很久,他的夫君都没有任何动作。 终于她忍不住张开眼睛,看向躺在她旁边的那人,却发现她的夫君,已经睡着了。 第八章揭破 这天清晨,纪笙睁开了眼睛,他每天都会在这个点醒来,然后起床练武。 但最近,他在每天起床的时候多了一个烦恼。 纪笙的目光往下移,看向窝在他怀里的妻子。 自从他们成婚以后,这个情况每天都会发生。 前一天晚上两人还好好地一人躺在一边,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却是变成了两人搂在一块。 纪笙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他的妻子也不丑陋。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下身总会处于“战斗”状态,在亵裤里顶起一大包。 此刻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洛维蓁乌黑的发顶和散开的中衣衣襟里那深邃的乳沟,他硬着的性器顶住了怀里妻子不容忽视的孕肚。 纪笙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下身移开,再把压在洛维蓁颈下的手抽了出来。 洛维蓁还在睡,没有被他的动作吵醒。 纪笙松了一口气,起来坐在床边,瞄了一眼自己还硬挺着的下身,在心里默叹,随后下床悄悄地穿衣开门出去。 等房门“咿呀”一声关上,躺在床上的洛维蓁就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床顶,直到听到月眉和小巧起床的声音,她才故意咳嗽两声,让她们知道自己醒了。 洗漱完毕,洛维蓁扶着肚子去了钟氏的院子。 即使钟氏已经免了她的请安,叫她不用过来,但她隔天还是会去到钟氏的院子跟钟氏一起吃早饭。 她到的时候,钟氏还没有梳完妆。 “先让她在外面坐一坐吧。”钟氏叫王妈妈梳快点,免得让她儿媳妇久等。 王妈妈低声在钟氏耳边说道:“我的夫人,她可是您的儿媳妇,让她等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有什么可着急的?” “她怀着孩子呢,可经不得饿。” 王妈妈低声嘟囔:“又不是我们少爷的孩子.....”后面的话被钟氏的眼风刹住了,王妈妈不敢再说,只老老实实地继续帮钟氏梳妆。 “阿琴,我念你是旧人,这次我不跟你算账,但是如果你敢在外面跟别人乱说话,你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钟氏看着铜镜映出后面王妈妈的身影,平静说道。 王妈妈打了个颤,连忙说是,心里后悔自己刚刚多嘴。 钟氏从内间走到外堂,看到洛维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跟她的丫鬟楚乔说笑。 看到她出来了,两人停了下来,先后跟她行礼。 钟氏上前握住了洛维蓁的手,扶着她去饭厅那里落座,然后才开始早饭时间。 “母亲,前两天听楚乔说您一直在用的腰封破了线,我自作主张帮您随便做了一个新的,您看看合不合用?”吃完早饭,洛维蓁示意身后的小巧把腰封拿出来,递给钟氏。 钟氏接过一看,虽然只在中间绣了几朵祥云,但用的是上乘的布料,针脚也很细密,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做的。 钟氏道谢:“你有心了,难得你怀着孩子还帮我做东西,不过你小心身子,可不要为了做这些熬坏身体。” 洛维蓁摇了摇头,“做腰封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呢,我也只是用空闲时间做的,做得也不好,娘您不要介意。” 钟氏笑起来:“这样的针线还说做不好,你真的是谦虚过头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钟氏还要接见家里管事,洛维蓁就起身告辞回自己的院子。 钟氏站在门后看着洛维蓁的身影走远,儿子跟她,已经成婚叁个多月了。 又想起王妈妈刚刚跟她汇报两人一直没有同房,心里叹息,这样好的女孩,可惜了。 洛维蓁在纪家的生活除了早上去一下钟氏的院子,其余时间都是呆在纪笙和她的院子,乐安居。 钟氏说她还大着肚子就先不用接手管家,等孩子出生后再让她接管。 洛维蓁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也就遵从钟氏的安排。 在纪家的生活跟在洛家没什么分别,但在乐安居,是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的。 从钟氏那里回来以后,洛维蓁就转去厨房看看今天采买送过来的菜肉。 小巧跟在身后,听着洛维蓁自言自语:“今天买了香菜呢,又有鲫鱼,就熬个香菜豆腐鱼汤,再弄个丝瓜炒蛋,哎呀,今天还有牛肉,夫君喜欢吃这个呢,他无辣不欢,就再弄一个辣椒炒牛肉。” 这是晚上的菜式,自从嫁了过来,知道这里有一个小厨房后,洛维蓁就开始自己学做菜。 吴妈妈当然不允许,堂堂兵部侍郎的女儿居然近庖厨,但是她耐不住洛维蓁含着眼泪哀求,只能勉强答应。 纪笙白天要上值,晚上才回来吃饭,洛维蓁中午自己一个人吃,就没有心情做饭,所以她只做晚上那顿。 第一次做的时候味道肯定有点不如人意,她不敢告诉纪笙那些饭菜是她煮的,害怕他会不喜欢她下厨。 而纪笙对此不知情,吃到味道不好的就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责备,到了后来,洛维蓁的厨艺进步了,饭菜的味道好了,但即使合了他的口味,纪笙还是没有说什么,每次都只是静静多添一碗饭。 他以为是洛维蓁做主换了厨娘,洛维蓁看到他吃得香就很满足,也没有想起提及是她下厨的事情。 但这晚,洛维蓁做好了饭菜回饭厅,却被告知不用等纪笙回来吃饭。 “夫君他今晚是有应酬吗?” 那个仆人摇摇头,“不是,少爷已经回来,是跟老爷回了书房,说是要谈点事情,叫夫人不用等他。” 洛维蓁心里有点失落,也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平时饭量的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天色已全黑,纪笙还没有回来,洛维蓁站在门旁等了又等,最后还是等不下去,怕纪笙饿坏,决定打包饭菜送去书房。 月眉扶着洛维蓁的手臂往书房那头走去:“奶奶您让我送过来不就可以了?” 洛维蓁说道“你做事风风火火的,我怕你把饭菜摔了。” 月眉撇撇嘴:“那叫吴妈妈送也可以啊,奶奶您不用亲自走一趟的。” 洛维蓁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身子重,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而且大夫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就是应该多走走路才好呢。” 月眉知道洛维蓁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有变,她也不再劝说。 两人走得慢,走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才到书房。 书房外院没人看守,到了门口,月眉突然说自己肚子痛,要去茅厕,洛维蓁只好自己先走了进去。 走近书房门口,却听到公爹纪一凡提起了自己。 “你跟洛氏最近相处得怎样?” 纪笙应答得敷衍:“还好。” “洛大人让你进了兵部,顶了员外郎这个空缺,你不仅要谨慎做事,也要对人家好一点。” “我没有对她不好。” “听说,你还没有跟她圆房?” 纪笙沉默。 纪一凡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洛维蓁拿着装满饭菜的篮子失魂落魄地走回门口那里,这时看到纪笙的小厮元宝正往这边跑过来,洛维蓁连忙调转身子装作刚想进去的样子。 元宝见到了夫人,上前阻止了她的脚步。 “少奶奶,是有什么事吗?” “我拿了饭菜给夫君和爹吃。”她把手上的篮子提起来让元宝可以看到。 “原来如此,小人帮您拿进去吧。”元宝不由分说地接过了洛维蓁手里的篮子。 洛维蓁手上一空,只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月眉去了茅厕回来却发现洛维蓁居然已经走了,她又连忙追了上去,很快她就看到了洛维蓁的身影,想跟上的时候,却留意到洛维蓁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月眉没有上前问怎么回事,只静静跟在后头直到两人回到乐安居。 第九章真相 纪一凡和纪笙谈完把书房门打开,元宝才拿着饭篮站在门口处为难地说道:“这是少奶奶送来的,小的怕打扰老爷和少爷谈事,就没有拿进去。” 纪笙接过了篮子,纪一凡说道:“既然拿了过来,在这里吃完再走吧,不要浪费。” 两人转身进了书房的偏厅,纪笙也不用仆人伺候,自己把篮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好碗筷,父子二人相对而坐,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洛氏的手艺不错。”虽然饭菜已经凉了,但是味道不差,纪一凡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嘴里,再扒一口饭,吃得有滋有味,没有留意到纪笙一闪而过的异色,他用平常的语气问道:“爹怎么知道的?娘告诉您的?” 纪一凡点点头:“你娘说你媳妇嫁过来以后就开始亲自下厨做菜给你吃,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为人和气好说话,家里的下人也对她赞赏有加。”纪笙没有作声。 纪一凡把碗底的饭粒吃干净,放下碗筷,就跟纪笙道别:“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纪笙站了起来,等纪一凡走远了,才开始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碟。 元宝站在院子外头,看到自己主子拿着篮子出来,冲上前想接过纪笙手上的饭篮,但被纪笙躲过了。 “我问你,少奶奶过来的时候还有没有说什么?” 元宝摇了摇头,“没有,小的接过篮子后奶奶转身就走了。” 纪笙没有再问,只迈步往安乐居走去。 元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诚惶诚恐地跟在纪笙身后。 纪笙到了乐安居院门,转头跟元宝交代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休息了,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他这个院子不大,本来是没有什么仆人的,只有一个老嬷嬷帮忙打理,元宝有时候会近身侍候,其余人等一概没有。 而现在,不大的乐安居变得热闹起来,本来空余的两间厢房已经住着洛维蓁的丫鬟仆妇。 幸好她只带来了叁个侍候的人,不然他还要拜托钟氏去找另外的地方给他们居住。 纪笙把篮子放到厨房里头,就转身回房。 今晚上很奇怪,这个时间本来应当黑漆漆的房间此刻却有光亮从窗户透出来,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纪笙推开了门,看到洛维蓁正背对着他坐在桌旁。 他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然后就直接走到衣橱拿换洗衣服,准备去屏风后头沐浴。 “纪笙,我有话想要问你。” 纪笙翻找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洛维蓁叫他的名字,成婚以后,她一直叫他“夫君”。 但他一直回避对她的称呼,只用“你”去代替。 纪笙在衣橱前抬头看向她:“有什么事?” 洛维蓁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回望纪笙,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问他:“我今晚去了你们的书房,碰巧听到了你们说话,提到你现在在做的官职,是我爹给的,你.....”她握紧了拳头,声音带了颤抖,“你,那时是不是为了这个,才娶的我?” 纪笙没有躲避洛维蓁的视线,吸了一口气答道:“.....是。” 洛维蓁的身子晃了一下,“所以,你娶我只是得到你想要的官职的一步棋,对吗?” 纪笙叹息:“难道跟我成亲你就没有好处?你肚里的孩子有了名正言顺的来历,会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我成亲,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样,我想也没有多少人会答应。” 洛维蓁是想过不能哭的,但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那时候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纪笙皱眉:“什么话?” “你说,你说,会对我和孩子好的!” 纪笙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难道我有对你不好吗?你怀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成为了我的正头妻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纪家的长子嫡孙,”他的目光冷了下来,“你知道吗?你本来应当被送到偏僻的农庄,或者许配给粗野农夫,而不是还好端端地在这里当着你的少奶奶!” 洛维蓁的嘴唇颤抖不止,“这不是我想要的!你就不应该骗我!” 纪笙冷笑:“我没有骗你,给你和孩子名分,难道还不够吗?” 洛维蓁最后还是泪流满面,喃喃自语:“难怪你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肯碰我......” 在外头受到的冷眼嘲讽,家里头的明言暗示,这些话在纪笙心里头压不住了,争前恐后地冒了出来,让纪笙沉不住气,他逼近洛维蓁,一手抓住她的脸,弄得满手濡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碰你吗?你的好母亲在成亲当天下了命令,说你还大着肚子,叫我忍着点,不要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而伤了孩子和你,呵呵,”纪笙想起当时的情景,想掉头就走但是又不可能,只能默默忍受着。但是,他今晚忍不了了,在此刻,他看着洛维蓁,把心里头的不满痛快地发泄出来,“你知道吗?连我父亲都问我们为什么不同房。为什么?就因为你的父母不允许!你以为我稀罕吗?你这样的身子,我不稀罕!就算你每晚投怀送抱,我也不稀罕!” 洛维蓁的心被面前这人摔得破碎,但她再也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那也是你活该!贪图权势的伪君子!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洛维蓁的话戳中了纪笙的心事,他不喜欢听,心想,这嘴巴说出来的话真是碍耳,冲动之下,他低头用嘴巴堵住了洛维蓁的嘴,让她再也不能说话。 洛维蓁瞪大了眼睛,他,他,他在干什么? 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推开他又敌不过男人的力气,纪笙趁机用舌头进攻,入侵了洛维蓁的小嘴,一只手摸上了洛维蓁柔软的乳房。 洛维蓁埋在心底的那种恐惧浮了上来,她用尽全力终于把纪笙推开,她流着泪看着纪笙,抖着手打了他一巴掌,说了一句“疯子”后慌忙从房间里逃走出去。 纪笙被打得侧了脸,站在原地没有动。 第十章难堪 洛维蓁大着肚子,也跑不起来,只快步走到乐安居的院门,但那里因为男主人已经归来被老嬷嬷上了锁。老嬷嬷已经回去歇息了,洛维蓁站在门前,哽咽着睁着泪眼推了两下门,两扇门纹丝不动,她才放弃,垂着头想走回去。 这时,她才发现吴妈妈就站在她的后面。 洛维蓁用衣袖擦了擦脸,没有理会吴妈妈,脚头一转,肩头擦过吴妈妈的肩膀,往另一边的厢房里走去。 吴妈妈张了张嘴想叫住她,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叫出口,只默默跟上去。 洛维蓁站在月眉和小巧的房间门口徘徊,吴妈妈这时才走上前低声说道:“奶奶,去老奴房间吧。” 乐安居实在是小了点,这里除了正房外堂,就只有两间厢房,幸好洛维蓁知道纪笙的家不大,跟陈氏据理力争,成婚的时候只带了月眉小巧和吴妈妈过来。 吴妈妈是洛维蓁的奶娘,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她自己住一间厢房是应当的,而月眉和小巧就住一间。 洛维蓁现在不可能回正房,吴妈妈的房间是她此时唯一的选择。 吴妈妈走到前头,推开房门自己先进去点亮蜡烛,把床上的被褥全部都换成新的,铺好床后发现洛维蓁还站在门外,又返回去扶她到床上躺好。 “奶奶,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这时洛维蓁却拉住吴妈妈的手,“吴妈妈,我有话要问你。” 吴妈妈坐到床下的脚踏上说道:“老奴在这呢,您说。” “吴妈妈你知不知道在成亲前我爹帮纪笙升官了?跟爹一样,在兵部呢。”洛维蓁脸上的泪痕干掉以后,皮肤变得十分绷紧,但她无暇理会,因为吴妈妈听到她的问话后眼神变得闪烁,她就知道,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 “奶奶,老奴知情的也不多,夫人当初也只说老爷有办法让姑爷娶了您,至于是什么办法,老奴在您们成亲后才猜得一二,月眉和小巧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对啊,纪笙一直在府衙当差,上值时间一直不固定,但是成婚以后,他的官服从黑色变成了紫色,每天出门时间也没什么变化,是她自己迟钝,愚笨而已。 她继续问道:“那吴妈妈为什么每天早上都过来检查我们的床褥?” 吴妈妈这次却说不出口了。 洛维蓁却自顾自地说道:“是我母亲嘱咐你的吧,去监视我们有没有圆房。” “奶奶啊,夫人,夫人她也是为了您好......” 洛维蓁笑得苍凉,“为了我好?哈哈,好一个为我好,还有,我以前看到你跟纪笙在说话,你们在说什么?” 吴妈妈声音不稳:“就是聊一下奶奶的家常,没说什么其他的......” “你肯定是在叮嘱他,生孩子前千万要忍住不要跟我同房,不然就会威胁到他的官途,是也不是?” 吴妈妈下意识摇头反驳道:“没有的事,老奴没有这样做......” “刚刚我跟纪笙吵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对吗?” 吴妈妈不断摇头:“奶奶,不是,老爷和夫人也不想的,他们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你不要再说了!”洛维蓁怒喊。 难怪成婚以后纪笙对她一直冷淡疏离,两人的相处时间本来就很少,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说话,即使她起了头,也只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根本聊不下去。她偶然发现吴妈妈会单独找他说几句话,而在此之后他对她就会更加冷淡。 纪笙从成婚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她,只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不自觉靠近她,搂住她。 在这个时候,洛维蓁才有“或许他也是喜欢她”的想法。 成婚的叁个多月,她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这场婚姻,但是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或许,她在成亲前的一个晚上就不应该问那个能不能同房的问题;又或许,她就不应该答应这场婚事...... 另一边,纪笙此刻也是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他清楚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洛维蓁,但是当时他就是起了反叛的意图,那些人叫他不要做的事情,他偏要做! 那时洛维蓁惊骇的眼神,颤抖的身子,让他的悔意像海潮一样在他心里翻起了巨浪。 他肯定吓坏她了,她会转头就告诉她的父母吗?纪笙想,或许明天他就会丢了官职,连八品骑尉都做不了。 从被打的震惊和冲动行事的悔恨醒觉过来,他才想起来她大着肚子跑出去,会不会有什么磕碰,脚步刚想跨出房门,就看到她回头往厢房走的身影,后面跟住吴妈妈。 他躲在门口看到她应当是进了吴妈妈的房间休息,他才松了一口气,草草沐浴后就上了床。 他觉得很累,但他一闭上眼睛,洛维蓁哭泣的脸庞又在他的脑海浮现。 他又睁开眼睛,看着床顶。 其实洛维蓁对他真的挺好,每天他下值回来,她都会对他嘘寒问暖,又问他喜欢吃什么,他说了的第二天饭桌上就会出现他说的那道菜。 成亲后一开始小厨房出来的饭菜味道真的不好,他以为那个是洛维蓁找来的人,他也没有资格表态,为了不浪费只默默地吃完。 后来味道好起来,他也以为洛维蓁换了人。 没想到,她会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点暖。 但想起她身边的吴妈妈,刚暖起来的心又冷了下来。 每次他想待她好一点,或者跟她多说两句话,又或者是跟她走得近一点,那个吴妈妈总会跳出来对他指指点点。 “姑爷,夫人那天的嘱咐您没忘记吧?” “姑爷,我们奶奶近来身子越来越重了,您可千万要忍住.....” 从一开始,他跟洛维蓁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纪笙想。 连一个仆人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他自成亲以后心里就堵着一口气,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人上人,让这些人对他另眼相看。 纪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睡到半夜,他的手又习惯性伸到旁边一捞,却捞了个空。 他惊醒过来,看向自己旁边空无一人的位置,心里有点怅然若失,想继续睡觉,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十一章真假 钟氏震惊地看向洛维蓁:“阿蓁,你说什么?你说你要跟笙儿分开住?” 洛维蓁点点头,“母亲,我就不瞒您了,我现在肚子越来越大,晚上睡觉翻身尤其困难,总是会把夫君吵醒.....夫君还要早起上值,这样下去,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她停了一下,“我也是想了很久,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才出此下策,我跟夫君新婚不久,当然是不想跟他分开的,但是我现在这个状况,看到夫君在家里歇息不好,要是再影响他当差,我心实难安!” 钟氏想起来今早看到的纪笙是有点心不在焉,眼下也有青黑,看上去似乎很疲倦。 但她还是犹豫:“你跟笙儿商量过了吗?他今早过来请安的时候也没说这个事情。” 洛维蓁脸色不变:“其实这个我还没有跟夫君说过,就怕他不同意,继续硬撑,直到熬垮自己身体.....母亲,就当是媳妇求您!” 钟氏始终觉得不妥:“阿蓁,并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做不了笙儿的主,你还是要跟笙儿说。” 洛维蓁心里失望,这几天她都在吴妈妈的房间歇息,再也没有进过正房,她心里已经对正房膈应,恨不得远远离了那里,但是乐安居只有那么一丁点地方,再远也只能躲在厢房不出来,她想了几天,只能硬着头皮向钟氏提出跟纪笙分居的请求,据她所知,纪家还有一个小院子,虽然位置位于纪家的边角位,但只要出了乐安居,她就满足了。 至于为什么她不跟纪笙说,她连正房都不想进去,更何况是见住在里面的那人? 她这几天都在避着他,等他上值了才从厢房里出来,只在吃完饭后在外面逛一下就早早躲进厢房里去。 就在洛维蓁放弃游说钟氏打算告辞的时候,门口处却传来她这几天都不想看到的那人的声音:“娘,您安排人把淘院收拾一下,我今天就搬过去。” 钟氏还来不及惊讶纪笙去而复返,就被他说的话惊到了,“笙儿你......” 纪笙还穿着便服,眼睛看向外堂的某个虚空处,“娘你安排好就行。”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了。淘院就是纪家仅剩的没有住人的那个小院子。 钟氏留不住他,只拿眼瞧了瞧洛维蓁,发现她正低着头,等纪笙走了,她又急忙抬头跟她告辞。 “你等等。” 纪笙转身看到追了上来的洛维蓁,她因为走得比较急,有点喘气,“我不想住乐安居,我搬去淘院。” 纪笙皱起眉头,想开口说话,却又被她截住了,“你在那里对我......我在乐安居住不下去了,我想搬走。” 纪笙沉默,“对不起”叁个字想吐出来,但又觉得分量太轻,风一吹就散了,没什么意义。 “好。” 洛维蓁展颜一笑,“其实,我跟你做不了真夫妻,做一对假夫妻,也是可以的。” “祝你一切顺利。” 纪笙看着洛维蓁转头往回走,只看她的背影完全看不出来她怀着孕,她迈出的脚步轻快不沉重,裙摆随着她的脚步飞扬,站在远处的丫鬟跟上她的步伐,似乎说了两句话,洛维蓁只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纪笙望着她的身影,心里变得有点乱。 纪笙晚上回到乐安居,发现这里又恢复成他成亲前的样子。 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气。 负责看门的老嬷嬷跟他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地絮絮念:“少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从夫人那里回来就开始收拾行李,说要搬到淘院去,淘院那是什么地方,又残又破又偏僻,奶奶还怀着孩子,那里怎么适合她住?但她听到老奴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说是她愿意的,又赏了老奴一只纯银镯子和几块碎银,就带着她的人从这里搬去了淘院,哎呦,少奶奶这人真的没得说,少爷您说,奶奶怎么想不开要搬走呢?” “是我的错。” 老嬷嬷有点耳背,似乎听到纪笙说话,但又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少爷,您刚刚是跟老奴说话吗?” 纪笙摇了摇头,只迈步往正房走去。 老嬷嬷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有跟纪笙说,但是纪笙人高走得快,一眨眼就已经走远,老嬷嬷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丢在一边,锁了院门回自己地方去了。 纪笙进了正房,正想用火折子点亮蜡烛,眼睛扫到窗户外的小厨房,却发现有光透出来。 他把火折子收了起来,出了房门,走到小厨房的门口,看到一个年轻的丫鬟正站在台子前揉面。 那个丫鬟拥有纤细的腰线,看上去纤细玲珑。 不是她。 纪笙本来有点加速的心跳又平缓下来。 “你是谁?” 那个丫鬟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纪笙。 纪笙认出了这人是王妈妈的女儿,若静。 她有点局促,沾满面粉的双手在身前的围裙不断擦拭,“少爷,我在揉面,打算煮面给您吃,我,我第一次做,不太会,您再等等......” 纪笙皱了皱眉头,“不用了,你帮我沏壶茶送过来。”若静连忙答应,心里窃喜。 她可不会像那个少奶奶这么笨,做了那么多天饭少爷却还是不知情,让他看到自己为他做饭的身影,才能让他怜惜。 若静洗净双手,煲了水,沏了茶,脱下围裙捧着茶盘把茶送到正房。 她把她认为最美的侧脸对着纪笙,把茶壶和茶盅放到桌上,还“恰好”地露出她手指上的伤痕。 但纪笙似乎都没看见,只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若静答道:“是我自作主张过来的,少奶奶也真是的,把所有人都带走了,没人伺候少爷您,真是不应该,好歹她也应当安排一个人守在这里不是?我看少奶奶没把少爷您放在心上.....”话还没有说完,迎头而来的茶水却让她说不下去。 纪笙冷漠地看着她,命令道:“跪下。” 若静不知所措,双腿发软,“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王妈妈的女儿,王妈妈在我家是死契,她嫁的人也是纪家的仆人,换句话说,你也只是我家的奴婢,难道对着主人家,你还能这么放肆?还自称‘我’,连‘奴婢’都不会说吗?” “奴,奴婢.....” “你只是纪家一个小小奴婢,居然有这么大的胆不经允许就进了这里,还在我面前说我妻子的坏话,少奶奶也是你这种低贱奴婢能教训的吗?” 纪笙用力把茶盏放下,发出的声响吓得跪着的若静身子一震。 她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滚。” 若静连眼泪都不擦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她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却又听到纪笙说道:“如果再让我听到或者知道你在外面说任何一句关于少奶奶不好的话,小心你的舌头。” 若静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奴婢知道了”,跑到门口处却发现已经上锁,出不去了,但她万万不敢回正房,只去了厢房那边将就了一晚上。 第十二章生子 第二天吴妈妈从乐安居负责看门的那位老嬷嬷口中得知,前一晚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若静突然进了乐安居,今天早上才离开。 她看上去萎靡不振,像是整晚没睡,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模样。 即使老嬷嬷没说出来,吴妈妈也猜到,那个若静十有八九是跟纪笙成了好事。 吴妈妈本来没打算跟洛维蓁说,两人已分居,只是名头上的夫妻,而且男人有一两个通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她之前打听到纪笙成亲前可是连伺候的丫鬟也没有,没想到成亲后洛维蓁一搬走他就迫不及待地跟自己娘的丫鬟这样那样,男人的定力啊,啧啧啧。 不过很快吴妈妈就在洛维蓁面前说漏嘴了,但洛维蓁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该吃吃,该睡睡。 昨天洛维蓁带着月眉小巧和吴妈妈搬到了淘院。 说实话,她也没料到淘院是这么个境况。 它的确是一个小院子,但实在是太破旧了,不要说窗户上的糊纸破了几个洞,墙角桌角都挂满了蜘蛛网,就连正房的地上都长出了杂草,吴妈妈一只脚踏了进去又缩了回来。 “这哪像是人住的地方?”吴妈妈拉着洛维蓁的手想离开这里,但洛维蓁却还是站在原地。 “吴妈妈,也没有那么差吧?”洛维蓁笑了笑,“再说了,母亲那边已经派了人过来清理,这里就是长期没有人住,才显得旧了点,等我们定下来,再慢慢添置东西也可以,反正我手头上有银钱。” 吴妈妈现在可不敢反驳洛维蓁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纪氏那边很快就来了人,管家带着两个男仆和一个中年仆妇过来向洛维蓁请安。 管家有条不紊地向他们布置了任务,等他们都去忙事情的时候低声跟洛维蓁交代道:“奶奶请放心,他们都是纪家的家生子,不会乱说话的。” 洛维蓁明白自己只成亲了叁四个月的人却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有些眼生的下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难免会私底下说闲话,但是他们都是立了死契的,生死都捏在纪家手上,就不会管不住自己嘴巴。 洛维蓁点点头,那个仆妇刚好把一张凳子擦净,立马拿到她的身后,讨好笑道:“奶奶先坐一坐。” 月眉叁人也挽起袖子上前帮忙,人多手脚快,几人一个下午就把正房收拾干净。 月眉从大厨房拿来饭菜,吃完饭后洛维蓁在外面散步了一会儿又返回淘院,沐浴后穿好衣服吴妈妈帮忙晾干头发,她突发奇想,问在身后的吴妈妈:“吴妈妈,你说我要不要帮这个院子重新改一个名字?” 吴妈妈从善如流:“可以啊,奶奶想改什么名字?” “让我想想。”想了一会儿,洛维蓁就想到一个:“不如就叫‘桃园’,过段时间我找人种些桃树,等到了春天,就可以赏桃花,到了夏天,又有桃子吃。” 这时,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洛维蓁一下,她“嘿嘿”笑出声来:“你这小家伙,听到有桃子吃就踢娘亲,你也嘴馋了是不是?” 她摸着鼓圆的肚子,吴妈妈问她:“奶奶想好孩子叫什么名了吗?” “它的大名要留给长辈改呢,不过小名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桃桃’。” 洛维蓁继续跟肚里的孩子说道:“桃桃,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很快她又惊喜地转头跟吴妈妈说:“看,它又踢我了,它肯定也喜欢这个名字。” 吴妈妈回道:“咱们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呢,‘桃桃’听上去像是个女孩,要不奶奶您再想个男孩的?” “不了,男孩女孩我都叫这个。”洛维蓁又问道:“不知道我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它?” 吴妈妈应道:“算起来应该还有差不多叁个多月呢。” 众人都没想到,洛维蓁的孩子会早产。 那是在洛维蓁搬到桃园一个多月后,那一天她总是觉得肚皮有点发紧,跟吴妈妈说了。 吴妈妈说道:“奶奶这两天或许走动得太多了,身子有点受不住,咱们先停一停,今晚早点上床休息,等没有那么紧了,咱们再继续去散步。” 洛维蓁点点头,她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只能听从老人的意见。 那晚她的确早早吃完饭洗完澡就上了床歇息。 但睡到半夜,她尿急醒了过来,半睡半醒的她感觉到肚子里发出“噗”的一声,但她没有在意,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等到再也忍不住的时候才翻身起来净手,但当她坐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身下有东西流了出来,一片濡湿。 洛维蓁瞬间慌了,大叫起来。 月眉在榻上值夜,听到叫喊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立刻冲到床前,掀起床帐。 “奶奶,怎么了?” “我,我好像破水了.....” 月眉跟着慌起来,说了一句“我马上去找吴妈妈”后就转身跑得飞快。 吴妈妈就睡在隔壁,听到月眉的叫喊,起来开了门,看到月眉焦急的神色:“妈妈,奶奶她说她破水了,您快去看看!” 吴妈妈大惊,冲进正房里头,看到洛维蓁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立刻跑上前扶她躺下,脱了亵裤查看。 洛维蓁的确破了水,还见红了。 吴妈妈转头对跟进来的月眉说道:“你快去洛府跟夫人说奶奶快要生了,把安排好的接生娘子接到这里来。”从他们搬来,夫人也没有安排人过来上锁,是她们叁人轮流每天晚上门栓。 等月眉出去,吴妈妈又问洛维蓁:“奶奶,您有没有觉得肚痛?” 洛维蓁却摇了摇头。 吴妈妈心里沉了一下,但她脸上还是笑着,跟洛维蓁说:“奶奶,您先躺着,月眉已经去找接生娘子,我先去大厨房煮点东西给您吃。” “妈妈,我,我有点怕.....” “不用怕,作为女人谁都会经历这一遭,奶奶好好休息,不然待会没有力气了。” 吴妈妈说着就出去到厢房那里叫醒熟睡的小巧,“奶奶怕是要生了,你赶紧进去看着她,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小巧啄米一般点头,穿戴好衣服就去了正房。 吴妈妈走到中途,觉得人手不够,最后还是去了钟氏的院子禀报了这事。 “怎么会这么早?” 钟氏披散着头发,外衣只披在肩膀上,一副已经睡下了被吵醒的样子,“不是应该还有两个月吗?” “本来应是如此,但不知为何今晚上奶奶的就破了水......夫人也是知道的,只有我们叁个人在桃园那边,就想问您借些人用。” “什么借不借的,都是一家人,我带些人跟你一起回去。” 吴妈妈感激不尽,钟氏又叫了王妈妈去厨房弄点吃的东西送去桃园,她拉着吴妈妈的手说道:“你就不要去厨房了,阿蓁她现在肯定是想要熟悉的人陪着,你不在,她肯定心慌。” 吴妈妈千谢万谢,钟氏真的是个好人。 钟氏又叫了个小丫头,“你待会去叫醒老嬷嬷,叫她去乐安居开门,你进去叫醒少爷,告诉他阿蓁快要生了,叫他务必赶到桃园。” 第十三章凶险 纪笙收到消息后就直接往桃园那边赶去,因此钟氏看到他的时候是这样一番形容:头发披散着,中衣衣襟散开,能看到裸露的胸膛,外裳只是胡乱穿在身上,没有系腰带,脚上也只穿着布鞋,没有穿袜。 钟氏心里纳罕,但没有说出来,只看了两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纪笙反而主动上前问道:“现在怎么样了?生了吗?” 钟氏回道:“哪有这么快?阿蓁她才发动不久,等等吧,可能天亮就生了。” 纪笙听到正房里有人在说话,但似乎都不是洛维蓁的声音,他不自觉上前几步想听清楚,钟氏连忙拉住他,“笙儿你干嘛?产房可凶险着呢,你一个大男人,进去可不吉利。” 纪笙说道:“我没有想进去,我只是.....娘,她怎么不出声?” 钟氏瞧了瞧纪笙的脸,直看到纪笙浑身不自在才答道:“还没到生的时候,当然是留着力气,现在叫起来能顶什么用?” 纪笙就没有作声,只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眼休憩。 这时,月眉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陈氏和两个接生娘子。 陈氏只急匆匆地用眼扫了扫两边,看到纪笙和钟氏只点点头当作打招呼,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个接生娘子进了房间。 她们进去的时候推开了门,纪笙站的那个位置通过门缝能看到床尾和床帐,其余的他也看不到,很快门缝就关上了。 同时,房里从门缝传来一股气味。 那是血腥的味道。 陈氏进去后,先去查看洛维蓁的脸色。洛维蓁这时已经开始阵痛,但还不是十分厉害,她还能笑着叫陈氏:“娘。”伸出一只手,陈氏马上握住了。 “我的儿,忍着点,很快就好了。”她示意站在门旁的两个接生娘子上前确认洛维蓁的状况。 两个妇人先向洛维蓁行礼,简单介绍自己后两人往她的下身查探。 一人上手摸洛维蓁的肚子,摸了两下脸色变得凝重,她眼神示意另一个接生娘子再摸一次,那妇人在查看洛维蓁的下身,接收到同伴的眼神,她又重新摸洛维蓁的肚子。 两人对视一下,然后向陈氏说道:“夫人,请移步说话。” 叁人走到窗户处,其中一位接生娘子才开口说道:“夫人,实话说,令千金这胎的胎位不正,而且宫口还没有开,恐怕令千金这次是一场硬仗。” 陈氏因为接生娘子的话也变得害怕起来,毕竟女人生孩子可以说是一只脚伸进鬼门关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接生娘子回道:“咱们身上带着催生药,先喝一剂看看宫口能不能快点开。” 陈氏连忙叫月眉拿着药去厨房煎上,这里什么也没有,对产妇来说很不方便。 陈氏现在没有心情出去问钟氏和纪笙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搬到这个破地方,她守在洛维蓁身边,不断跟她说着话安她的心。 吴妈妈端了面上来,喂了洛维蓁吃了半碗,洛维蓁就说吃不下了。 药很快就熬好,洛维蓁喝了下去,阵痛很快加剧,这时洛维蓁再也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 “痛!很痛!娘!我很痛!” 陈氏纵使被洛维蓁的手握得发痛,也没有松开:“思思,忍着,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但可惜即使喝了药,洛维蓁的宫口还是不开。 情况真的不妙。 这时,天已经亮了。 钟氏和纪笙在外头听着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洛维蓁的叫喊,看着里面的人匆匆出来,又匆匆进去。 纪笙看不清那些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有她们手上捧着的一盆盆血水晃着他的眼,鲜红的颜色,在告诉纪笙,里面的情况有多凶险,让他的心开始发沉。 钟氏走到他身旁:“笙儿,你出发去上值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我已告假。”纪笙看着那扇房门说道。 两人静了一瞬。 “笙儿,为娘有点害怕.....”钟氏低声诉说内心的恐惧,现在这个情景让她想起当年她生笙儿的状况。 “娘,没事的,一切都会好好的,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纪笙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纪笙的话似乎真的给了很大的支撑给钟氏,她也附和道:“对,她一定会没事的。” 但这时,又一声尖叫从房里传出,穿透了纪笙和钟氏的耳膜。 “开了开了,”一位接生娘子惊喜说道,“奶奶,再忍忍,宫口在开了,再等等才能用力!” 洛维蓁嘴里被塞进一块手帕,以免她继续叫喊耗尽身上力气。 钟氏拉住出来换水的其中一位接生娘子:“这位娘子,里面情况怎样啊?” “奶奶准备要生了,夫人在这里等着好消息......” 但这时房门又开了,月眉神色慌张地叫住在门外的接生娘子:“娘子,快过来,奶奶好像不对劲!” 那位接生娘子大惊,连手上的水都不要了,只匆匆放到地上,就转身冲进房里,连门都来不及关。 纪笙站到大开的门口处,往里面看去,钟氏劝他不住,只能由了他。 里面众人乱成一团,陈氏趴在床边,表情带着焦急,不停在洛维蓁耳边说着话;吴妈妈站在一旁,拿着手帕擦洛维蓁脸上的汗;两位接生娘子在洛维蓁身下忙着;月眉和小巧也站到一边,她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这时,陈氏那本来挡住洛维蓁脸庞的头移开了,就在这时纪笙的目光和洛维蓁的对上了。 此刻的洛维蓁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看向纪笙的眼神好像带着哀怨,痛苦,还有一些,纪笙看不懂的东西。 纪笙忍不住再走近两步,人已经站到门里头,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动着嘴唇。 洛维蓁看到纪笙似乎在说话,一开始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后来她看懂了,他在叫她的名字,阿蓁。 阿蓁,阿蓁,阿蓁。 洛维蓁的力气似乎在这一刻又回到了身体里,她听到接生娘子叫她用力,她就跟着使力。 “奶奶,看到头了,继续用力,来!” 洛维蓁松开了嘴里的手帕,大叫一声,这时她的身下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哭喊声,但她已经无力往下头看去,意识也有点模糊。 接生娘子把小宝宝包裹好,转身却看到纪笙就站在门口,她神使鬼差地把孩子递了上去:“恭喜大人!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 纪笙一脸呆相地接过,他看向怀里抱着的孩子,然后他迈步走到床边,吴妈妈拉着陈氏出去了,纪笙把孩子放到洛维蓁旁边,叫着她:“阿蓁,阿蓁,阿蓁!” 洛维蓁勉强睁开眼睛,看向纪笙,又看向旁边的孩子:“这是我生的吗?” 纪笙说是,“阿蓁,你真的很厉害,辛苦你了。” 洛维蓁笑了笑,又听到纪笙问她有没有帮孩子改名字。 “嗯,他叫,桃桃。” 纪笙一愣,“桃桃,是个好名字。” ————————————————————————— 老阿姨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十四章百日 “你听说了吗?纪家那位公子又升官了。” “什么?他才升了从六品的员外郎不久,这么快又晋升了?” “据说这次还是今上开的口,说他办事得力,后生可畏,虽然只是升了半品,但是得了今上的青眼,日后前途无量。” 另一人酸溜溜地应道:“我看他是找了个好岳父才有这样的好运,不然他还在府衙里帮人跑腿,哪能有机会面圣?” 话一说完,就遭到刚才那人的反驳:“有个好岳父,也还要他自己有这个本事,他既然能得到今上亲口称赞,说明他是有几分本领的,而且我听说他的上司同级也是对他赞口不绝,说不定再过几年他会青出于蓝。” 坐在他旁边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而说纪笙升官那人也只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头,转而说今天晚上他们俩参加的百天宴:“虽然纪家家财不多,这百日宴还是办得挺体面。” “一看就知道洛家出了不少,纪家能拿出多少钱财办得起这样的酒席?” 讽刺纪笙的那人其实是纪笙以前在府衙的同僚,纪笙成亲后摇身一变做了兵部员外郎,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瞧不起纪笙,他甚至认为洛大人的女儿肯定是貌若无盐,或者身形粗陋,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找个这样的人家嫁掉,又觉得纪笙为了一官半职而牺牲自己,真的可笑又可怜。 而今天就是纪笙长子的百日宴。 听说孩子早产,身子还比较弱,就没有带出来见客。 纪笙的夫人也没有出来,纪笙的同僚更加认定那女人肯定丑得都不敢出来见人。 他在脑海里嘲笑着纪笙下半生就这样对着那么一个丑妇,下一刻却听到坐在旁边那人捅了捅他的手:“你看,那就是纪家的少奶奶!” 那同僚抬眼一看,却看呆了眼。 洛维蓁刚从院里出来,身上穿着新裁的玫红锦织棉袄,下身配了同色的裙子,眉眼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脸上没有上妆,但肤色够白,只嘴上涂了脂膏,最瞩目的是她的腰,细得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她整个人就像一朵娇艳的杜鹃花,站在众人之间更为耀眼,但这种耀眼却给人很舒服的一种感觉,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甚至想让人一亲香泽。 纪笙上前跟她说了几句话后,她就跟在他身后一桌桌地敬酒。 当来到纪笙同僚坐的那桌,纪笙跟旧日的同伴多聊了一会儿,那同僚本跟纪笙不熟,就没有搭话,敬酒后也跟着其余人等一起站着,只拿眼偷看站在纪笙身后的洛维蓁。 洛维蓁稍稍低着头,并没有留意到有人在偷看她,但站在前头的纪笙却突然后退一步,洛维蓁的鼻子差点就撞到了他的后背,不自觉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影完全被身前的纪笙挡住了,那同僚偷看不到,暗自可惜,眼睛一转,却发现纪笙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睛露出的警告意味很重,同僚在心里打了个颤,也不敢再随处乱看。 百日宴很快就散席了,吴妈妈要帮钟氏指挥仆人收拾,跟想留下帮忙的洛维蓁说道:“奶奶先回去吧,小少爷应该要醒了,到时候看不见您哭起来就难哄了。” “娘刚去了后头呢,醒了也有她在。” 吴妈妈凑近低声说道:“小少爷醒了也是时候喂奶了,难道奶奶这里不涨吗?” 吴妈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洛维蓁红了耳根,经吴妈妈这么一说,她的确开始涨奶了,她也怕涨过头漏出来,到时候就是出丑了,于是她点了点头,跟吴妈妈叮嘱了两句就转头回了桃园。 到了桃园门口,已经听到了桃桃嗷嗷大哭的声音。 离正房越近,被桃桃哭声覆盖的其他声音也能听到了。 月眉拿着拨浪鼓摇动,说着“小乖”;陈氏叫着“我们的小乖桃桃,不哭不哭哦”;小巧在说“小少爷应该是饿了,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洛维蓁已经走到正房门口,在迈步跨过门槛的时候嘴里就说道:“来了来了”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在。 纪笙正抱着桃桃拙劣地哄着。 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衣袍,还戴了冠,配上黒靴,加上他这几个月整个人白了回来,以前被黑皮肤掩盖着的五官渐渐显露了出来,他本来是长得偏秀气的,那眼,那鼻,那唇,组合在一起让人如沐春风,还有 温其如玉。① 对,这个词形容面前的纪笙最适合不过。 陈氏转头看到站在门口发呆的洛维蓁,出声把洛维蓁的思绪打断了:“思思,你回来了,刚好桃桃醒了,正找你呢。” 这时纪笙也抬头看向洛维蓁,看到她白皙的脸上带着笑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桃桃,对着襁褓的婴儿细语道:“我的乖桃桃,是不是饿了?” 众人识相地从正房退出来,纪笙走到最后,回身把门掩上的时候,眼睛扫到洛维蓁坐在床边,一手抱着桃桃,一手正拉开衣襟,露出脖颈以下的肌肤。 纪笙没有再看,“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桃桃吃完奶就又睡了,洛维蓁轻轻地把桃桃放到摇篮里,又悄悄打开房门出去打算洗漱一下。 没想到纪笙还没走,就站在院子那块空地背着手仰着头,不知道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星星。 听到门响,看到洛维蓁出来,他就走上前站到洛维蓁面前,“我有事想跟你说。” “再过两天我们要出发带桃桃回徽州上族谱。” 这个事情洛维蓁早已在钟氏那里听说过,他们在桃桃出生两个多月后才发散消息说纪笙有了儿子,再过了叁个月才摆的百天宴,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纪家本家上族谱。 本来纪一凡和钟氏是想着迟点也没关系,但是纪笙现在可以说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圣上在得知纪笙得子后,还赏赐了东西,并且特批了假给他说让他带孩子回去上族谱。 如此圣宠,纪笙就算不想要也只能接受。 洛维蓁点了点头,“行李我已经在收拾了,到时候吴妈妈跟我去,其他人留下。” 纪笙“嗯”了一声,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但是脚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洛维蓁不明所以,还等着纪笙的下文。 “你今天很美。”纪笙酒气上头,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洛维蓁呆了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纪笙说出口后就后悔自己的莽撞,他清了一下喉咙,“我是说,你有没有发现今晚月色很美?” 原来真的是听错了,洛维蓁上前两步走出屋檐抬头往天空看去,纪笙也跟着转身站到洛维蓁身旁。 可惜,刚好有云挡住了月亮,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纪笙正觉得尴尬之际,洛维蓁却附和道:“是,真的很美。” 纪笙望向她看着夜空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弯了—— 首-发:danmeiwen.club(po1⒏ υip) 第十五章出发 纪府的仆人正把行李搬到马车上,洛维蓁穿着带帽斗篷手里抱着桃桃站在门口跟洛少良和陈氏道别,陈氏在那里说个没完,洛少良站在她旁边劝道:“行了,有阿笙在,你女儿不会有什么闪失的,你就不要啰嗦太多了......” 陈氏强忍着眼泪:“思思她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而且上一次她出近门就差点毁了她的一生,这是陈氏最大的心理阴影。 这也是洛维蓁从出事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她在那之后连家门都不肯迈出一步,除了成亲那天,去了纪家也没有出过纪家的大门。这次出游她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没有以前那种惧怕,或许,这次是因为跟纪笙一起。 怀里的桃桃睡着了,洛维蓁低声安慰陈氏:“娘,徽州也不远,一天左右路程也就到了,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您不用担心。” 这次是圣上特批的,也不能不去,陈氏拿出手帕擦了擦眼周才说道:“也是,这次有阿笙陪着你去呢,有他在,我也是放心的。” 洛维蓁又抱着桃桃跟纪一凡和钟氏道别,钟氏舍不得孙子,但他睡了,不好转手,只好摸了摸他的小脸,对洛维蓁说道:“这次要辛苦你了,舟车劳顿,还要看顾桃桃。” 洛维蓁笑着摇头:“有吴妈妈跟着呢,儿媳不辛苦的,反而父亲母亲要注意身体才对。” 又说了几句,纪笙估摸着时辰,跨过家门的石阶,也走到自己父母跟前:“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 纪一凡和钟氏,洛少良和陈氏站在门口看着纪笙等人上车,又看着马车慢慢地驶离。 上车的时候,吴妈妈小心接过了桃桃,上了后头的马车,洛维蓁则和纪笙同坐在前头的那辆马车。 两人各坐一边,马车开始动了,洛维蓁忍不住掀开了窗帘,往后头望去。 “我们很快就回来的。”纪笙看到洛维蓁一脸不舍的样子,宽慰道。 洛维蓁放下帘子,身子收了回去,“嗯”了一声,随后就靠在车壁上闭眼休憩,似乎无意跟纪笙聊下去。 纪笙不介意,也向后靠着闭眼,双手交叉在胸前。 不知道走了多久,纪笙一行人已经出了城门,离最近的驿站还有一些距离,桃桃却在这时醒了过来。 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吴妈妈抱着正在大哭的桃桃急忙下车找洛维蓁。 洛维蓁听到哭声也下了马车,接过嗷嗷待哺的儿子想上车喂奶,却发现双手抱着桃桃她没有支撑点上不了车。 这时纪笙利落地跳下马车,他二话不说双手捧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把她举高到马车上。 洛维蓁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人就已经坐在马车边上了。 她转头看向纪笙,说了声“谢谢”,才钻进车厢。 过了一会儿,桃桃吃饱睡足,就在车厢里“咿咿呀呀”叫得欢快。 吴妈妈拿着桃桃睡的摇篮在外头掀起了帘子,“姑爷说他坐后头的马车,让我上来。” 等吴妈妈坐好,马车就又继续前进。 “奶奶,姑爷对您真的挺好。”吴妈妈坐在洛维蓁身边,突然说道。 洛维蓁把桃桃放到摇篮里头,他现在已经能坐一会儿了,她正逗着桃桃玩,听到吴妈妈这样说,她顿了一顿,又继续跟桃桃玩耍。 吴妈妈却还在絮絮自语:“本来老奴还以为夫人会把那个若静给了姑爷,谁知道一转眼夫人就把她嫁了出去,我去问过夫人身边的王妈妈,原来姑爷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还是他作主让夫人安排若静嫁人。姑爷现在只要一有空就往桃园这边赶,还帮过小少爷换尿片......奶奶,老奴就是在想,要不咱们这次回去之后就搬回乐安居......” “吴妈妈,”洛维蓁打断她的话,“你看桃桃身上这件衣服,都破线了,我们这次有没有带针线来?” 吴妈妈停止了絮絮念,把头凑近到洛维蓁指着的那个地方:“对哦,还真的破线了,都怪老奴没有注意......” 一行人终于到了驿站,桃桃在停车的时候已经在摇篮里又睡着了,众人在驿站只停留一会儿,就又启程出发。 这次纪笙从后头的马车又回到前头那辆跟洛维蓁同坐,原因是吴妈妈说自己坐不惯,在驿站那里一下车就挽着摇篮上了后头的马车,洛维蓁想喊住她也来不及。 “你戴着这个不闷吗?” 洛维蓁坐在一边发呆,听到纪笙跟她说话吓了一跳:“什么?” 纪笙凑近,伸手摸了摸洛维蓁头上还戴着的帷帽:“都上了马车,怎么还戴着这个?” “啊,我忘了......”洛维蓁连忙脱下了帷帽,却发现纪笙没退回自己的位置,正看着她笑。 洛维蓁向后靠着车壁,视线向四处游移,就是不看纪笙。 纪笙很久没看过她这个反应,真的.....很可爱。 他伸手把她头上因为刚刚脱帷帽而歪了的那只钗:“歪了。” 洛维蓁已经闻到他身上独属于他的那股味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口里道了声谢,眼睛还是不敢看他。幸亏他很快就退回自己的位置闭眼休憩,再没有任何越矩的动作。 就在洛维蓁身上搭着斗篷坐到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发现马车突然颠簸得厉害。 这辆马车质量上好,他们又不是上山,按道理不会这么颠簸。 纪笙警惕地睁开眼睛,把帘子一把掀开,看到车夫还好好地坐在那里驭马,但是纪笙出于谨慎还是上前推了推车夫,却发现车夫的身体被他轻轻一推就倒了下去,分明已经身亡。 纪笙出去握住缰绳,想控制住马匹,又发觉马车早已不知道跑到哪条道上去了,两边都是密林,那两只马也不受控制,只一味向前奔跑。 纪笙心里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别人的道,或许就是想把他灭口。 他退回车厢,脸色严峻地对洛维蓁说道:“这马车不能坐了,我们要跳车。” “什么.....”洛维蓁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被纪笙抱住出了车厢。 “我要跳了,不要看,抱紧我!”纪笙一手护住洛维蓁的头,一手抱住她的腰,洛维蓁什么都看不到,只用双手抱紧纪笙,他咬牙纵身一跳,两人从马车倒了下来。 两人抱得紧紧地往一边滚去,直到纪笙的后背撞到一棵树上,两人才停了下来。 纪笙忍着后背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只问怀里的洛维蓁:“阿蓁,有没有受伤?” 洛维蓁被纪笙抱在怀里,她躲在里面被护的好好的,除了脚上的一点擦伤,于是她摇了摇头。 她从纪笙身上爬起来,查看四周:“这里是哪里?” 纪笙也跟着站了起来:“这里应当离徽州不远,我们可以走过去。” 洛维蓁问道:“但是,阿笙,你认识路吗?” 纪笙听到她叫“阿笙”,整个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想开口回答她的问题,一支箭“咻”的一声射进纪笙旁边的树干上。 纪笙整个人跳起来把洛维蓁扑到地上。 他凑近她耳边用气息发音:“不要说话。” 第十六章遇险 洛维蓁被纪笙压着,他的体温即使隔着衣服也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身上,缓解了刚刚那支暗箭带来的恐惧,慢慢地洛维蓁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似乎连纪笙的心跳都能感受到。 纪笙抱着洛维蓁,两人在地上许久也没有听到其他动静,洛维蓁的双手被压在两人的胸膛之间,有点发麻,她忍不住动了动。 纪笙想制住她的动作,几声破箭当空,纪笙带着洛维蓁滚到旁边的杂草丛。 几支银箭就插在他们两人刚刚所在的地方。 纪笙捂住洛维蓁的嘴巴才能阻止她将要出口的尖叫,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那些人在等,纪笙想,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刚刚那两次,只是试探。 试探他们两人的虚实。 纪笙抓住洛维蓁发抖的手,用手指在她的手心划了几下,洛维蓁刚开始没有发现他比划什么,等他第叁次比划,她才留意到,他在写字。 我去看看,等我回来。 洛维蓁下意识地拉住他手,想叫他不要走,她看向纪笙,两人凑得很近,纪笙脸上的坚定神情在她眼前放大。 她知道,此刻她只是他的负累。 洛维蓁深呼吸一下,捉住他的手心,在上面写了“小心”二字。 纪笙点了点头,他心里似乎还有其他东西想说出口,但是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说太多东西,他又看了洛维蓁一眼就消失在洛维蓁眼前。 夜幕已经降临。 洛维蓁趴在原地,身子因为长时间一动不动,有点发僵,甚至开始打颤。 但她还是不敢动。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不远处的银箭在月光下泛着暗光。 洛维蓁睁大着眼睛,强迫自己想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避免自己完全陷入害怕的情绪里。 这时,身后传来脚踩到枯叶的声响,洛维蓁心里一震,有人来了! 横生的杂草遮住了洛维蓁的身影,那人正一步一步地往她那边走近,洛维蓁甚至开始听到那人嘴里在低声嚷着什么,她的身子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她伸出手慢慢捡起身边的两块小石头,然后用尽力气扔到另一头,那人听到动静果然停下脚步,转而往刚刚发出声响的那边走去。 洛维蓁悄悄地把身子往后退着,退到她觉得离那个人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她爬了起来,撑起身子跑了出去。 这里的杂草长得很高,洛维蓁要用手推开杂草,逃跑的速度并不快。 后面那人很快就察觉不对劲,从后头往洛维蓁这边追赶。 洛维蓁喘息得厉害,一时没留意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她摔在地上。 那人已经追了上来,他推开了身边的杂草,看到正瑟瑟发抖的洛维蓁。 “呵,是个娘们。”那人看着洛维蓁,嬉笑着晃了晃手上的刀。 “你就是纪笙那小子的夫人对吧?”那人的面容在月光底下显得甚是狰狞可怖,洛维蓁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 那人透过月光打量洛维蓁,眼神瞬时变得猥琐淫邪,自语道:“听说你还是兵部侍郎的女儿......这样的好颜色,便宜了纪笙!” 面对这样的面孔和神情,洛维蓁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让她的身子打颤得更加厉害。 “诶,小娘子,你不用怕,让哥哥好好疼你!”说着他整个人就扑向洛维蓁,洛维蓁吓得大叫,往另一边逃去。 那人扑了个空,也不生气,把手里拿着的刀扔下,继续嘻嘻笑着,“小娘子,你不用怕嘛,你看,哥哥连刀都不要了,你就让哥哥抱一抱,亲......”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继而高喊一声。 “啊!!!!!” 那人的后背突然被人砍伤了,他转头狠厉地四处查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想把刚放下的刀捡起来,却发现那把刀不见了。 “谁!是谁!”那人情绪激动,对着空气大喊道。 突然他转头看向缩在一角的洛维蓁,冲上前想抓住她。 洛维蓁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却听到刀子插入肉身的声音。 “噗”的一声。 她张开眼睛,凭着月光看到纪笙背着她站在她的面前。 纪笙的手握着匕首在那人肚腹转动了一圈。 那人连痛呼都喊不出声,嘴巴全是血,一张嘴就是血流下来。 “她,岂是你能碰的?” 那人死前听到纪笙冰冷的话语响在耳边。 他倒在了地上抖了几下,就不动了。 洛维蓁看到那人的死状,尖叫起来,纪笙回身蹲下抱住她。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听到熟悉的声音,闻到熟悉的气味,看到熟悉的面容,洛维蓁抖着手摸向纪笙的脸,认真地注视了一会儿,才埋在纪笙的怀里大哭起来。 纪笙轻拍她的背部,等她情绪发泄够了,才把她扶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洛维蓁哭够了,冷静下来,就跟着纪笙离开这里。 出了杂草丛,洛维蓁又担心发暗箭的还在埋伏,纪笙转头笑了笑,“我已经解决掉了,放心。” 一阵风吹过,这时洛维蓁却闻到了血腥味,那股味道是从纪笙身上传来的。 “阿笙,你是不是,是不是受伤了?” 纪笙本来想否认,但是看到她泪眼盈盈地望着他,他说出口的却变成了:“嗯,是受了点伤。” 洛维蓁紧张起来,走近两步:“你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纪笙笑了笑:“小事,不用担心我。” 两人走的时间长了,洛维蓁最后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她看到纪笙的身子开始摇晃,脚步也变得虚浮。 她走上前拉住了纪笙的衣袖,这样的力度却让纪笙差点站不稳。 “阿笙,你怎么了?” 洛维蓁靠近了才发现阿笙的喘气声越来越大,似乎累到了极限。 纪笙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乐观,本来他是想硬撑着走到徽州到了本家再说的,但是此刻他的身体在告诉他不可能。 他的身子又晃了两下,洛维蓁双手抱住他才能继续站稳。 “对不起,阿蓁,我们可能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第十七章受伤 洛维蓁按照纪笙的指示搀扶着他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洞穴。 洞穴不宽不深,进去后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两人坐下,纪笙靠在穴壁,洛维蓁的手撑着地面,却摸到一手潮湿。 “如果有火就好了。”洛维蓁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纪笙说道:“我这里有火折子,阿蓁,麻烦你出去外面捡一些干燥的树枝进来,我来生个火。” 洛维蓁连忙答应。 她出去后也不敢走远,只在洞穴附近拾了一小捆,就又匆匆忙忙地跑回洞里。 纪笙本来闭着眼睛靠在那里休息,听到脚步声又睁开眼睛,看到洛维蓁怀里捧着一些树枝,正喘着气站在洞口。 “这么快?” 洛维蓁把树枝放到地上,“你还受着伤呢,我不敢离你太远。” 纪笙心头一暖,想撑起身子生火,但他的伤就在腹部,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痛得他呻吟一声。 “你不要动!你把火折子给我,我来。” 纪笙从善如流地把怀里收着的火折子递给洛维蓁。 洛维蓁接过火折子,又看向地上那堆树枝,才想起自己其实没有生过火。 但纪笙现在已经受伤,难道还要他来照顾她? 洛维蓁下了决心,正想着应该把树枝怎么摆放才能烧起来,纪笙的声音又响起来:“阿蓁你把树枝悬空摆放,每一层都留有空隙,你再从外面捡一些枯叶进来,放到最下头的空隙处,再用火折子点燃枯叶,慢慢火就会烧起来的。” 洛维蓁听从纪笙的话把树枝迭好,然后出去找枯叶,接着把找到的枯叶放到树枝堆的最下头处,手拿着火折子放到枯叶下面,轻轻吹一口气。 吹了几下,枯叶堆开始冒烟,熏得洛维蓁咳嗽起来。 “应该是树叶不够干。” 纪笙也跟着呛了几口,咳起来又动了伤口的皮肉,他“嘶”了一声,洛维蓁听了心里内疚又心疼。 “很快就好了,阿笙你忍一忍。”洛维蓁继续趴在地上往火折子吹气。 树叶堆冒出的烟越来越多,洛维蓁的眼睛都流出眼泪,但她不敢停下来,怕前功尽弃。 不知道吹了多久,洛维蓁湿润的眼眶终于看到树叶堆冒出微弱的火光。 “阿笙,你看,烧着了,烧着了!”洛维蓁把火折子拿出来,兴奋地转头看向纪笙。 洞穴黑漆漆的,那弱小的火光不足以让洛维蓁看清纪笙的模样,但洛维蓁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感觉到纪笙在看着她笑。 洛维蓁的脸有点红,“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生的火” “嗯。”简单的一声,洛维蓁还是听到了他隐藏的笑意。 原来他真的在笑她。 洛维蓁更加不敢望纪笙了,只转头看着树枝堆慢慢地燃起来。 洛维蓁坐在火堆旁边,感到自己冰凉的手脚都暖起来,就想把纪笙也扶到火堆旁暖一暖。 她回身看向纪笙,透过火光却发现纪笙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一片。 洛维蓁吓了一跳,她冲到纪笙身旁,“阿笙,阿笙” 纪笙没有醒过来。 洛维蓁惊慌,伸手摸向纪笙的额头,发现滚烫一片。 纪笙居然发烧了。 洛维蓁不知道怎么办,又发现地上有一片暗红的血迹。 血这样流下去不是办法,洛维蓁咬咬牙,把纪笙放到地上平躺。 纵使洛维蓁再小心翼翼,搬动纪笙身子的过程中还是会碰压到他的伤口,纪笙嘴边无意识地逸出几声痛吟。 等洛维蓁把纪笙的身子放好,她的额头已经有汗水滴下。 把纪笙放平,洛维蓁才看到纪笙的衣服早已被血水浸湿一大片。 洛维蓁开始动手脱下纪笙的衣服,她先解开纪笙的腰带,但是腰带的位置十分接近纪笙的伤口,洛维蓁要很谨慎地动作才能避开,但她每一次动作,纪笙的身体都跟着微微打着颤。 洛维蓁咬紧牙关让自己的手不要发抖,终于腰带解开了,她又上手脱纪笙的衣服。 一层一层地剥开,布料都已经粘在伤口上,这次纪笙的呻吟声更加重了,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洛维蓁终于看到了纪笙的伤。 伤口位于纪笙的右下腹,有两寸宽,看上去伤口很深。 洛维蓁的手又开始抖起来,她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从自己腰部解下一个竹筒。 里面装的是水。 洛维蓁从小出门就有这样一个习惯,她总会把装水的竹筒绑在自己腰上,自己想什么时候喝都可以马上喝到,十分方便。 洛维蓁打开竹筒,把水慢慢倒在纪笙的伤口处。 稍作清洗后,洛维蓁把自己的中衣脱下,里面只剩下一件肚兜,再把外头的棉袄穿上,她把中衣撕成一条条,然后把纪笙的伤口包扎上。 洛维蓁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包扎伤口的动作生疏,而且纪笙是一个成年男子,要把他的身子抬起让条状的衣料穿过他的腰下,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体力活。 等她终于把伤口裹紧,她的身上又出了不少汗。 洛维蓁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出去捡了些树枝扔到火堆里添上,免得火熄掉。 这时洛维蓁却听到纪笙好像在说什么,她以为他醒了,欣喜地扑了过去,结果却发现纪笙只是在说梦话。 洛维蓁感到失望,只她一个人待在这个洞穴里,不是不害怕,若是纪笙能醒过来,只是跟她说说话也好。 她凑过去听纪笙在说什么。 纪笙的嘴唇微动,在轻喊“冷”。 洛维蓁已经把他的衣服都盖到他的身上,他还是觉得冷。 对了,他还发着烧呢。 洛维蓁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棉袄也脱下,盖到纪笙身子上。 但纪笙的梦呓还是没有停下来,他还是抖着身子在说“冷”。 洛维蓁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了,她思考了半刻,身子终于动了起来。 她把纪笙的身体抱了起来,让他赤裸的上半身靠在她的怀里,两人的衣服覆盖到两人的身子上,而洛维蓁的背部就靠在洞穴壁处。 洛维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终于,纪笙的身子停止了发抖—— 首-发:yuwangshe.one (ωoо1⒏ υip) 第十八章吸乳 纪笙的脸正靠在洛维蓁的右乳上,此时此刻,洛维蓁才发觉,自己已经涨奶涨得发硬。 纪笙这样靠在上面,发硬的乳房简直难受得想要爆炸。 洛维蓁想把纪笙的头往她的肩膀靠去,可惜她抱着的这个男人并不配合,洛维蓁把他的头托起来放到肩膀上,他又立刻移回洛维蓁的右胸处枕着。 洛维蓁真的是哭笑不得,正想再一次把纪笙的头移开,胸部却涌现涨潮的感觉,她心道糟糕,想把纪笙放下,却已经来不及。 黄白色的乳液分别从左右两边的粉红花蕊喷涌出来,迅速弄湿了肚兜,乳液透过布料往下滴,滴湿了纪笙的脸庞。 纪笙没有醒来,却似有所感,把脸转过一点凑到乳液滴下的地方,居然用嘴接住了那些乳液。 “水,水,水......” 纪笙嘴里一边轻吟,一边把滴入口里的乳液吞咽下去。 而左边胸乳流下的母乳却是滴落到纪笙裹着布料的肚腹,洛维蓁顾不得纪笙在用嘴接着自己右胸流下的母乳,连忙拿了他的中衣捂住了自己的左胸,以免乳液继续滴落,弄湿伤口。 洛维蓁生了孩子后奶水一向都是很充盈,有时候桃桃还在睡着或者还没到桃桃的用餐时间她就已经涨奶了,一开始的时候喂完桃桃,洛维蓁还要花上不少时间用手挤奶去减少涨奶的不适,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溢奶。 现在桃桃大了,吃奶的时间和分量变得规律,她的身子也随着桃桃的规律而变化。 而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洛维蓁精神上太紧张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喂着母乳,长时间不喂奶不挤奶就会溢出来,才导致现在这种尴尬状况。 洛维蓁羞得满脸通红,幸好溢奶一阵子就结束了,被母乳浸透的肚兜把她乳头的形状都显现出来,像还没有绽放的小花苞。 洛维蓁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她怀里的纪笙却不满了,他的眼睛还闭着,嘴巴却断了“水源”,他下意识地往刚刚流水的“源头”凑去。 终于他的下唇碰到了一个小花苞,湿漉漉的,散发着他刚刚喝下那些汁水的甜香,纪笙毫不犹豫地隔着一层布料含住那个地方。 被男人含住的那一刻,洛维蓁忍不住惊叫出声。 他......居然..... 她的乳头被纪笙含住的刺激让她下意识地想把怀里这个男人推开。 纪笙模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用手推拒,他好不容易才能喝上这么美味的“水”,怎会轻易放弃? 于是他用双手抱住洛维蓁的细腰,方便自己吸吮。 洛维蓁万万没想到纪笙受伤昏迷了,居然还有力气抱住她,她的右手托着他的头部,想松手,却又想起来这男人受的伤,最后还是舍不得这样做。 他现在不清醒,不是故意的,等他吸够了就好了,就好了...... 洛维蓁在心里默念,咬牙忍着胸乳顶峰处传来的麻痒感。 桃桃吸奶的幅度动作跟这个男人吸奶的完全不一样,带给洛维蓁的感受也是天差地别。 桃桃含住它的时候,她是开心的,雀跃的,心里十分喜欢桃桃用力吃着奶的可爱劲头; 但被纪笙含住的时候,她却是羞耻的,无措的,把头转到一边,半点视线都不敢分给怀里那男人如何在吸她的奶头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笙终于松开了嘴,那肚兜的布料都被他吮得起了皱。 洛维蓁刚想吐出一口气,却感觉到有人在把她的肚兜扯开,她连忙转头一看,纪笙居然用手把她的右乳从肚兜里掏了出来! 纪笙吸了很久都没有东西出来,用牙齿轻咬,却是布料的质感。 于是他上了手,把那“源头”拿了出来,然后他的口凑了上去,再无隔阂地把那个地方又一次放进自己的嘴里。 洛维蓁看着纪笙再次上口把自己的乳头含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吮吸动作,她羞到恨不得立马撞上石墙死掉。 洛维蓁又把头转到一边去,但这次没有了布料的阻碍,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嘴巴正对着她的乳头在干些什么。 首先他先轻轻吸了几下,然后松开,再用牙齿咬住了那颗小东西,在齿缝间轻磨,接着伸了舌头轻舔那红蕊的顶端处,后面就是不断重复的吸咬舔这几个动作。 纪笙用的力度不是很大,洛维蓁却觉得很难受,被他玩弄乳尖的酥痒似乎从顶端处渐渐散发到她的上半身,她的四肢,再回流到她的下腹。 那里好像开始发热,有什么东西酝酿着,准备要溜出来似的。 洛维蓁的贝齿咬到下唇都发了白,但还是忍不住那一声呻吟。 洛维蓁左手松开捂住胸部的衣服,转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很快,洛维蓁感到下身有水液从里头涌了出来,沾湿了她的亵裤,同时那酥痒感从下腹又回到她的胸乳处。 洛维蓁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缓解这种让她想吟叫的感觉,于是她的左手又从她的嘴巴离开,反手握住了洞穴壁边上的一块石头,右手握紧纪笙肩膀处的皮肉。 酥痒感聚在胸部里头越来越强烈,洛维蓁的上身不自觉地挺起,纪笙把她的右乳吃得更深。 这一刻,胸乳处的快感达到巅峰,乳液再一次汹涌而出,洛维蓁舒服得叹息一声。 “水”终于又来临,纪笙急迫地把涌出的乳液吞咽到肚子里去,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喉结也跟着上下动起来。 男人终于把洛维蓁右边乳房的母乳喝空,但他的渴还没有止住,于是他把头凑往另一边寻找水源。 纪笙循着“水”的味道又找到了一处源头,于是他再一次如刚才那般,把源头掏了出来吸吮。 不久这边也出了“水”,把这边也喝完,纪笙才觉得满足,沉沉睡去。 只剩下洛维蓁靠在墙上喘着气,她两边的乳房暴露在外头,随着她的喘息轻轻颤动,左乳上头还留着一滴母乳沾在顶端处,红中透白。 洛维蓁用左手捂住了脸,遮住了在火光中红得惑人的脸庞。 “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洛维蓁低声自语道。 ----------------------------------------------- 加更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猪猪过百啦,谢谢各位支持! 第十九章养伤 洛维蓁感觉到有光透了进来,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原来已经天亮。 她扭动几下酸痛的脖子,昨晚她就这样靠在穴壁上睡着了。 而纪笙,在她怀里正睡得香甜。 洛维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退烧了” 她把纪笙放到地上去重新盖好衣服,右手被纪笙枕了一晚上,又酸又痛,洛维蓁穿好棉袄,把装水的竹筒绑回腰间,蹲下对着还在闭眼安睡的纪笙轻声道:“阿笙,我出去找一下附近有没有水,很快就回来,等我啊。” 等洛维蓁走了出去,躺在地上的纪笙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在洛维蓁把他放地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眼睛张开了一条缝,看见的却是洛维蓁衣衫不整的模样: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枚红色绣着月季花的肚兜,上面似乎沾着一些已经干涸的污渍,布料包裹着她丰满的两团软肉,那浑圆的曲线即使有肚兜遮盖还是暴露无遗,肩膀上披着她的棉袄,中衣却不翼而飞。 纪笙看到洛维蓁的视线快要触及他的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睛装睡。 接着他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洛维蓁应该是在穿衣。 等洛维蓁说出去找水离开了洞穴后,他才放弃装睡,想坐起来,却动到伤口处的肌肉,痛得他又躺了回去。 他摸到肚腹的那处伤口已经被人用布包裹住,这时他猜到洛维蓁的中衣去哪里了。 望着洞穴的穴顶,纪笙无意中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却尝到了一丝奶香的味道。 纪笙皱眉,又把嘴唇舔了个遍。 真的是奶香味。 他伸手摸嘴唇,荒山野岭,哪来的奶?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洛维蓁一路从洞穴往杂草丛那边走,昨晚她在杂草丛里头逃跑隐约听到有水声,纪笙带她去的洞穴离这里不远,她就往这个方向走了。 但是一路走来,却还是没有遇到来找她们的人。 洛维蓁心里头不由一阵失望。 洞穴的位置比较隐蔽,来搜寻的人找不到也可以理解,但是这里也是不见一个人影难道还没有人发现他们不见了吗? 洛维蓁进了杂草丛,才想起来昨晚纪笙杀掉的那人还在这里,想到这个她顿时走不动了,脚也开始抖起来 但是除了这里,她也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水源,她已经一整晚没有喝过水了,还有纪笙 洛维蓁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一边重新迈开脚步往杂草丛里走去。 终于她走到了昨晚那人被杀掉的地方,但奇怪的是,这里什么也没有。 血渍,尸体,就连脚印都消失无踪。 风吹得洛维蓁四周的草“咻咻”作响,似乎有一阵冷意吹过她的身子,大白天的,她内心的恐惧又被扯了出来,她想立马回头跑回纪笙的身边,双脚已经转了方向,但回去了,又该怎么办? 两个人,一整晚已经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其中一个还受了伤 洛维蓁咬紧牙关,回身冲过那片地方,一直往前跑去。 不久,她终于真切听到流水声和感受到水汽扑面而来,把面前的杂草一推开,果然前面有一条小溪。 她冲上前,急忙用手掬起水来凑到嘴边喝了起来。 她的身体一整晚没有喝过水,见了水恨不得把自己的头也扎下去,当然洛维蓁的教养并不允许她这样做。 洛维蓁喝饱了水,解开了腰间的竹筒打开盖子装水,装满后她又在小溪边洗了个脸,稍微收拾一下才离开这里。 洛维蓁匆忙地回到洞穴,发现纪笙自己已经坐了起来正靠在洞穴壁上。 她惊喜道:“阿笙,你醒了?” 纪笙看向洛维蓁,又想起今早望到她肚兜上的污渍,一时不敢跟洛维蓁对望,只稍低着头“嗯”了一声。 洛维蓁没有在意,她走到纪笙旁边坐下,把竹筒盖子打开,接着把筒身放到纪笙嘴边,“喝吧,我从小溪边打回来的水,很甜呢。” 纪笙伸手接过,喝了一小口,忽然脑袋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结论:怎么也不比她的奶甜。 纪笙摇了摇头,简直想刮自己两巴掌,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看你昨晚做了什么,脑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洛维蓁奇怪地看着纪笙,见他喝了一口水自顾自地在摇头,然后把竹筒里的水一次喝完。 纪笙喝完把竹筒还给洛维蓁,“谢谢。” 洛维蓁把竹筒绑回腰间后,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怪响。 纪笙也听到了,他这时才看向红了脸的洛维蓁,“饿了?” 洛维蓁难为情地点点头。 “你等着。”说着纪笙就想扶着石壁站起来,洛维蓁连忙阻止他,“阿笙阿笙,你受着伤呢,可不要胡乱动!” “我没事,我出去找东西给你吃。” “不用不用,”洛维蓁摇头又甩手,“我不饿,我不饿的,你就坐下好好休息。” 纪笙听得发笑:“不饿你肚子怎么会响?” “那是,那是因为总归不是因为肚子饿,你赶紧给我坐下来。” 洛维蓁半抓半扶地让纪笙又坐了下去。 她看见纪笙如白纸一样的脸色,也知道他光喝水不行。 “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果子摘下来吃。” 纪笙捉住了她的手,正当洛维蓁以为纪笙是想制止她的时候,却听他说:“那你小心一点,摘了果子先不要吃,拿回来让我看看能不能吃。” 洛维蓁点了点头。 当外面照射进洞穴的阳光线变得最短的时候,洛维蓁终于从外头回来。 她拿着纪笙的中衣兜着摘到的果子,头发变得乱糟糟,但不妨碍她雀跃的心情:“阿笙,我摘了很多果子,应当都是能吃的!” 纪笙看着洛维蓁脸上的笑容,他也跟着嘴角上移。 洛维蓁把果子都放在纪笙的身边,让他方便查看,等他挑出一两个烂果,确认其他都能吃后,洛维蓁一手抓一个果子吃了起来。 纪笙没有像洛维蓁那样急迫,还有空取笑洛维蓁:“之前不知道是谁还说自己不饿。” 洛维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吃完了果子,纪笙由于失血过多又睡了过去,洛维蓁虽然累,但是她的奶又涨了。 洛维蓁瞄了瞄纪笙的脸确定他真的睡着了,她躲在对面的角落,面朝穴壁,解了棉袄,把肚兜推上去,用手挤奶。 但很可惜,洛维蓁挤到乳肉都红了,还是没有乳液出来,她的乳房已经硬成石头一般,洛维蓁又用力挤了几下,还是不行,反而把乳房弄得更痛。 正当洛维蓁忍着涨奶的疼痛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说:“要不要我帮你?”—— 追-更:po18site.com (woo18.vip) 第二十章乐意 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 洛维蓁被那一句话吓得动也不敢动。 她的手还放在胸乳上,摆着挤奶的姿势。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把洛维蓁的心绪完全打乱,她不知道纪笙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清楚纪笙知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干什么。 她也不敢转头看向纪笙,她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怎能让他看见? 洞穴里的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就在洛维蓁可以自我安慰地想应当是她听错了的时候,躺在地上的纪笙再次开口:“你那里,很不舒服吧?要不要我帮你?” 这一次,纪笙说的这句话咬字更加清晰,话音更加响亮。 洛维蓁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粉脸迅速变得通红,从手开始,到身子,轻轻发着抖。 纪笙其实没有睡着。 昨晚他因为发烧而昏晕过去,今天的伤口纵使止住血,那里还是会一阵阵地发疼,因此他的身体再疲倦,他还是没有进入睡眠状态,只是闭目休憩。 然后他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移动,然后是脱衣的声音,再是那种竭力想忍住疼痛的几声气音。 纪笙睁开了眼睛,把头转去洛维蓁那边,只看到她弓着背的背影,她似乎是在挤压着什么,她喉咙里时不时会发出表示在用力的那种“嗯哼”声。 他这时想起来钟氏曾提起刚生了他的时候涨奶涨得厉害,但他那时候生得弱小,吸奶的力气都不够,吸了几下吃不到就哇哇大哭,那时洛一凡官职低下,拿回来的俸禄只能勉强维持到一家人的开支,请不起奶娘,纪笙吃不到奶,钟氏就喂米糊给他,但奶还涨着,钟氏只能咬牙忍着,甚至还忍到发了高烧,人都烧迷糊了,躺在床上吃了十几天药才能将养回来。 纪笙猜测洛维蓁遭遇的就是这种状况,他思考一瞬,还是决定开口问了那句话。 他看见洛维蓁听到他说话了的瞬间,她身体的动作立马停下来,从后面看上去整个身子似乎都变得僵硬。 洛维蓁没有回答他。 纪笙又问了一次。 他十分坚持,在这里,万一发起烧来,他怕洛维蓁没有他那样的好运。 “我娘跟我说过她生我之后也是这样,那时候甚至连生命都有了危险,我不想你也发生这样的状况。”纪笙说话时候的语气平缓而坚定,“更何况,我们是夫妻,我身为丈夫,你遇到困难,应当尽全力去帮你的,你不用觉得羞耻,”纪笙的嗓音低沉,一字一字地传入洛维蓁的耳中,“也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丈夫,会对你的一辈子负责。” 洛维蓁的身子停止了颤抖,她侧了一下身子,眼睛望向在地上的纪笙。 他没有在看她,眼睛只盯着洞穴的穴顶,似乎这样就能盯出花来。 被人知悉窘况的羞愤感觉突然间消失了,洛维蓁在原地低垂着眼,直到纪笙忍不住又要开口再说的时候洛维蓁才动起来。 她慢吞吞地移到纪笙身旁,纪笙手撑着地面,洛维蓁按住他:“你不要动,我,我抱住你就行了......” 纪笙听到洛维蓁说话抬起头看向她,两人的视线相触,又不约而同地移开,纪笙轻咳一声,扯到伤口的疼痛都不足以减缓加速的心跳,耳垂子染了红;而洛维蓁呢,本来她过来的时候脸已经是泛着粉桃的红,现在那颜色更加浓重,耳根子也是一样,就像被人用朱砂在上面涂了色。 “那......我们,开始吧。” 纪笙话音一落,洛维蓁的手也跟着伸了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把他的上身托起放到自己的怀里。 洛维蓁的眼睛只看着地面,空着的手把刚穿好的棉袄又解开了,衣襟敞开,露出纪笙今早瞥见过的那件肚兜。 纪笙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视线不敢直接接触肚兜那隆起的曲线,贴着洛维蓁身子的那只手慢慢伸到洛维蓁的身后,摸索着把固定肚兜的绑绳解了。 洛维蓁轻吸一口气,紧紧闭着眼睛。 纪笙解开绑绳的手没有退开,轻轻搭在洛维蓁光裸的后背,另一手握住了那片薄薄的布料把它慢慢掀开。 一对浑圆白皙的胸乳展现在他眼前。 纪笙那次隔着衣服抚摸,就已经觉得这乳肉手感柔软而不塌,弹性十足,而现在视觉上的冲击越加震撼。 纪笙本能地又咽了两口口水,“我,我开始了......” 洛维蓁没有应答,她左手抱着纪笙,右手却是紧紧握着裙摆。 纪笙把头慢慢凑近到洛维蓁的左乳上,洛维蓁上面的肌肤异常敏感,因为感受到纪笙的鼻息,似乎起了疙瘩。 纪笙靠近了就能看到刚刚洛维蓁把肌肤挤红的痕迹,他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但他不敢有其他行动,只把嘴咬上了乳肉的顶端处。 洛维蓁马上惊呼:“别咬,别咬,你,你就吸一吸.......” 纪笙立刻松开,说了声“抱歉”,重新吸住乳头。 “嗯......”洛维蓁为自己的叫声感到不耻,她用右手像昨晚那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纪笙一开始轻轻地吮吸,没有乳液出来,他再一步步地加重力道,又发现当他的舌头碰到顶部,洛维蓁的上身会往他那边贴近。 他灵机一动,转而用舌头时重时轻地舔舐她的乳头处,舔得累了再不轻不重地啜吮几下,后面又继续舔着。 洛维蓁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右手握成拳放进嘴巴咬住才能忍住那一声声呻吟。 很快,下腹又传来了昨晚那种被燃烧的感觉,再次涌上胸部,洛维蓁开口叫纪笙离开:“要,要涌出来了......” 但纪笙没有退开,他像昨晚那样把喷涌的乳液全都喝进自己的肚子里。 不知道多久,纪笙喝完一边的,又移到另一边去继续刚刚的动作。这一次,纪笙甚至伸出了手托起胸乳下缘,方便自己动作。 洛维蓁又遭受了一次那种乳液涌出的快感。 等另一边也吸完,洛维蓁已经出了满身的汗,口鼻正喘着气,像是跑了不少的路程。 “谢谢你......” 洛维蓁眼睛瞄到纪笙嘴边沾着一点白色东西,心里居然起了想舔走他嘴边奶渍的冲动,她在心里唾弃自己,还生出了男色误人的荒唐念头。 “你知道吗,阿蓁,我其实是很乐意为你这样做的。”突然,纪笙在她怀里说了这样一句轻佻的话。 洛维蓁的脑袋无法思考,只知道心脏因为这句话快要从她的胸腔跳出去。 第二十一章获救 洛维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纪笙放回地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好衣服的,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抱着膝盖靠着洞穴壁坐在旁边,躺在地上的纪笙似乎又睡着了。 但是胸部的涨痛消失了,发硬的乳肉已经回复到柔软的状态。 她的胸部在告诉她,刚才,纪笙的确帮她吸了奶,还吸得干干净净...... 洛维蓁把头埋在膝盖里头,两脚时轻时重地跺向地面,连在装睡的纪笙也忍不住偷眼看向她。 洛维蓁却刚好也把头稍微抬起一点,眼睛瞄向纪笙,却扫到了那人正睁着眼看她,脸上褪下不久的粉红又铺了上来,马上转头避开那人的视线。 但是耳朵却是不能收起来,洞穴的空间太小,一点点闷笑声都能准确无误地传进洛维蓁的耳朵。她再也不能跟这人待在一块,不然她整个人都会变熟! 心念一起,身子迅速动了起来,洛维蓁双手捂住脸,跑了出去。 纪笙没想到洛维蓁会害羞到要逃跑,竭力隐藏的那些笑意因为她这个举动此刻汹涌而出,明亮的笑声响彻整个洞穴,就连伤口的疼痛都不能抑制纪笙的开怀。 洛维蓁停在洞穴门口,听到身后纪笙的笑声,脸红又严重了。 洛维蓁回身又跑进洞穴,站在纪笙身旁,凶巴巴地对他说道:“不准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纪笙抬起右手擦了擦因为笑得太激烈眼边涌出的眼泪,“对不起,你害羞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说完纪笙把擦完眼泪的手伸到洛维蓁身前,洛维蓁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他的掌心。 纪笙使了点力拉着洛维蓁让她跌坐在自己的身旁。 洛维蓁想开口说点什么,纪笙却先她一步,语气带了点无奈。 “阿蓁,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什么?” 洛维蓁双手抓住纪笙的衣襟,想把他的衣服扒开,却触到纪笙温柔眷恋的眼神。 洛维蓁像触电一般,想把手缩回去,纪笙却用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 “阿蓁,我刚刚已经说过,你我是夫妻,我帮你,你帮我,本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害羞的,”纪笙说话的声线很低,引得洛维蓁不得不专心听他的话,“我们,就做真正的夫妻,好不好?” 洛维蓁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低垂着头看到地面有两叁只蚂蚁正奋力前进。 纪笙也没有继续逼迫她,说完就松开她的手。 但洛维蓁并没有像他以为那般马上把手缩回,而是继续抓住他的衣襟。 洛维蓁的脸望向一旁,口中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纪笙把手脚摊开,成了一个“大”字形,嘴角牵起来就没有下去,“好。” 他似乎看到洛维蓁连脖颈都泛了红,洛维蓁正帮他解开衣服,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瞪了他一眼,纪笙摸了摸鼻子,也就不再看她。 把衣裳全部掀开到两边,洛维蓁看到纪笙的伤口的确又裂开了,血又开始穿过布料渗了出来。 洛维蓁带上怪责的语气:“都怪你刚才笑得太用力,太大声了......” 纪笙刚想再次强调她刚刚那个样子有多可爱,却又接收到洛维蓁的眼风,到嘴边的话讪讪地停住了。 洛维蓁只好重新帮纪笙包扎,这次只能用纪笙的中衣了。 在洛维蓁低头忙着把他的中衣撕成一条条的时候,纪笙突然问道:“阿蓁,昨晚你为什么不用我的中衣?” 洛维蓁的手没有停,一边撕一边回道:“我没有想那么多啊,当时我一个人急急惶惶的,就是想我身上穿的衣服就数我的中衣最干净,也最容易撕开,至于你的......” 洛维蓁拿起剩余的还没撕好的递到他的眼前:“阿笙你自己看看,昨晚的血污都已经弄脏了,我怎么能用你的中衣帮你包扎伤口啊?现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将就一下。” 纪笙沉默一瞬,才应答道:“是吗?”心里更加觉得自己的妻子十分可爱。 洛维蓁扶起纪笙让他靠在洞穴壁,她低头把撕烂的中衣布料一层一层地包裹住纪笙的腰,直到洛维蓁把腰挺起来,纪笙才收回自己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洛维蓁从昨晚到现在只吃了几个果子,现在动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肚子饿了,头有点发晕,她坐到纪笙的身旁,后背再次靠到洞穴壁休息。 纪笙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的手指伸过去碰了碰洛维蓁的小指,洛维蓁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靠过来吧,我的肩膀总比石头要舒服一点。” 洛维蓁红着脸把身子往纪笙那边凑近,把头轻轻放到他的肩膀上,嘴角翘了起来,鼻子闻着纪笙身上混着血腥味的体味,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纪笙听到有脚步声的时候,天已入夜。 是徽州那边派来的人,过来找他们的。 两人终于获救。 洛维蓁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却是在马车上,剩余的睡意都被赶走了,她马上往四周查看,幸好看到纪笙正躺在她的对面处,他还在睡着。 纪笙的衣服敞开着,看到他的伤口被用新的白布包扎过,看来这是来救他们的人。 不然也不会重新帮纪笙包扎伤口。 洛维蓁松了一口气,爬上前掀开了马车帘,看到有两个人坐在前头,一个是车夫,另一个却是吴妈妈! “吴妈妈!”洛维蓁看见自己的亲人,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吴妈妈听到叫声转头看向洛维蓁,看到自己的姑娘热泪盈眶的样子,她的眼睛也热了起来。 洛维蓁想出来,但被吴妈妈阻止:“奶奶,咱们正向着姑爷的徽州本家去,这里风大,您就不要出来了,在里面再忍一下,很快就到了。” 洛维蓁也明白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她伸手擦了擦眼泪,应了声“好”,又把车帘放下。 吴妈妈把头转回去,脑袋在想着她刚才看到奶奶和姑爷的那个情景。 姑爷那灰白的脸色告诉所有人他受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 但纪笙却是不顾众人的反对,为了不让其他人吵醒洛维蓁,自己坚持把她抱上了马车。 纵使伤口再次裂开,他也是淡淡笑着说“无妨”。 吴妈妈欣慰地想,这姑爷,是个会疼人的。 第二十二章同住 “只有一个房间?” 洛维蓁重复着吴妈妈刚刚说的话,微微失神。 吴妈妈应了一句“是的”,自顾自地继续低语:“姑爷本家虽然在徽州也算是富裕人家,但这里远远比不上京城,再顶尖的放到京城里去也只是排到末流,您看这里,也只是比京城纪家大了那么一点点,还住了两家人,能匀到一个小院子出来已经是要咱们千恩万谢了......” “行了,吴妈妈,”洛维蓁截住了吴妈妈还没说完的话语,“这里是阿笙的老家,吴妈妈还是不要胡乱说话的好。” 吴妈妈顿时又变得唯唯诺诺,似乎刚刚说尖酸刻薄的话并不是她一样。 纪笙躺在担架上,由徽州纪家安排的下人抬着跟着洛维蓁主仆两人进去暂住的院子。 从门口走进来洛维蓁就发现这屋子老旧,并没有翻新过的痕迹,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多少个仆人。 不过洛维蓁有看到一个姑娘从过道的墙边伸出了半个头探看他们,模样看不清楚,很快她又躲了起来。 洛维蓁已经不对暂住的地方抱有任何期待,没想到这里比她想象中更加残破,她和纪笙要住的房间窗纸看上去发黄,似乎用手碰一碰就会碎,甚至有阳光从上面的房瓦缝透了下来,可以想象得到,等下雨的时候,这房间该是什么景象。 吴妈妈低声在洛维蓁耳边说道:“这个房间老奴跟月眉小巧已经收拾过了的,咱们昨天刚进来的时候蜘蛛网都结到床上去了,地上桌上的灰尘简直要比我这个老人家的脸皮还要厚。” 洛维蓁惊喜道:“月眉和小巧都来了?” 吴妈妈点了点头,“这两天,白天我带着小少爷,晚上则是月眉和小巧轮流在这里值夜,这个时候月眉和小巧应当是带了桃桃在外面转转,小孩子一上街耍玩就欢喜得不得了,奶奶待会就能看见了,那小家伙可是想娘亲想得紧。” 洛维蓁的心瞬间又酸又软,但儿子目前不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安顿好受伤的纪笙。 洛维蓁上前帮忙把素色床帐挂起,让两个仆人把纪笙抬到床上,等两人把纪笙放下,洛维蓁又接过吴妈妈刚刚从房间角落那个木箱拿出来的薄被,轻轻盖到纪笙身上。 洛维蓁轻声叮嘱吴妈妈拜会完长辈就去外面请大夫过来再帮纪笙查看伤口,这时月眉和小巧也带着桃桃回来了,一阵“咿咿呀呀”的声响,洛维蓁立马冲出房门,终于看到两天没见到的儿子。 桃桃看见她十分兴奋,伸出双手要洛维蓁抱,洛维蓁露出大大的笑容,接过那沉甸甸的小家伙。 桃桃被娘亲抱在怀中,凑过去亲了洛维蓁一口,弄得她满脸口水,洛维蓁也回亲她:“我的小乖,娘亲想死你了。” 纪家的那两个仆人早已被吴妈妈打赏了赏钱打发走了,桃桃在洛维蓁怀里呆了一会儿就又拱来拱去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吴妈妈笑道:“小少爷应该是饿了,想吃奶呢。幸好出发前小少爷已经习惯吃米糊,这两天勉强能吃些,但是母子连心,奶奶在外面生死未卜,小少爷也是整天哭,要找奶奶呢,幸好现在奶奶和姑爷都平平安安的。” 洛维蓁轻轻摇了摇怀里的桃桃,只笑了笑,然后走回房间坐到桌旁唯一的椅子上。 吴妈妈她们心领神会地把门关上,把空间留给母子俩。 洛维蓁解开棉袄,才想起自己两天没有洗澡了,正想找块干净的手帕擦擦胸乳位置,谁知道桃桃已经闻到了奶香味,刚张嘴要含住那乳头,却被娘亲抱离,顿时急得大哭起来。 洛维蓁没办法,只能把乳头塞进他嘴里,桃桃立刻停止大哭,大口吮吸。 洛维蓁的双乳又是涨得发硬,乳液很快就流了出来,桃桃吃得欢快。 “咕噜咕噜”的喝奶声在狭小的房间回响。 洛维蓁低头看着桃桃吃奶的样子,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厌。 等两边都吃得差不多了,桃桃也松开了嘴,呼呼大睡起来。 洛维蓁把桃桃放到床边的摇篮,抬头却发现纪笙正盯着她们母子俩。 洛维蓁红着脸连忙把自己敞开的衣襟掩好,又看到纪笙示意她躺上来。 洛维蓁顺从地躺到纪笙身边去,轻声说道:“待会要去拜会你家长辈,不好睡觉的。” “明天去也没关系,睡吧,在马车上怎么会睡得好,等你休息好了再去也不迟。” “但是......” 纪笙缓慢地侧过身用手盖住了洛维蓁的眼睛,洛维蓁眨眼的睫毛扫到他的手心,痒痒的,“睡吧。” 洛维蓁的眼皮似乎真的变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纪笙听到洛维蓁沉稳的呼吸才松开了手,又饶有兴致地看着洛维蓁的睡颜。 两人昨晚在马车待了一个晚上,马车质量并不上乘,即使是平路也会有不小的颠簸,这样子又怎么能睡得着?即使睡着了,也是睡不好的。 洛维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吃饭时间,桃桃已经醒来在摇篮里玩着自己的手指,洛维蓁一动纪笙也跟着睁眼,月眉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就敲了敲门:“姑爷,奶奶,饭菜还热着,要不要现在吃饭?” 洛维蓁睡醒后很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我要先洗澡。”又转头问纪笙:“待会我帮你擦身?” 纪笙笑着点了点头。 洛维蓁去了偏房,那里是吴妈妈叁人住的地方,那里更加破烂,房顶居然是用茅草铺的。 但现在大家只能忍着,等纪笙的伤养得差不多再上了族谱才能启程回京城。 洛维蓁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叫小巧打了盆热水,她亲自帮纪笙擦身。 上半身擦完,到下半身洛维蓁就犯难了,纪笙看见洛维蓁犹豫也说这样就可以了,但是洛维蓁最后还是坚持帮他擦了下半身,只是眼睛全程紧紧闭着,纪笙看见她像是去英勇就义的样子又是憋笑憋得辛苦。 等擦完身,两人才吃了一顿饱饭。 桃桃先前在洛维蓁洗澡的时候已经被月眉抱着喂了米糊,吃完饭洛维蓁又喂了一次奶,抱着哄玩了一阵桃桃又睡了过去。 洛维蓁坐在床边轻轻摇动摇篮,纪笙侧头看着这番情景,想着,这样的生活,似乎真的不错。 第二十三章刁难 洛维蓁第二天早上才去纪笙的大伯伯母那里请安。 两人前一天早上到了徽州,纪笙的大伯伯母,叔父叔母都没有出来迎接他们一行人。 他们像是不知道纪笙和洛维蓁要住进来似的,要不是那两个抬纪笙进来的仆人,还有被洛维蓁撞见在偷看他们的那位姑娘,洛维蓁都要怀疑其实这个宅子是不是没有住人。 但等她来到纪笙大伯住的院子,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错的,这里不仅住了人,还住了很多人。 吴妈妈在她出发前先去纪笙大伯那里打了招呼,但没想到洛维蓁到达的时候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不大的院子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院门里头也是有几双眼睛伸了出来在张望。 洛维蓁头皮顿时一麻,吴妈妈则是一脸鄙视地念叨:“这里估计连姑爷叔父那边的人都来齐了,一家子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吴妈妈!”洛维蓁低声喝止吴妈妈,“如果你不会闭嘴的话那就请你回去照顾阿笙吧。” 吴妈妈听了没有再说下去,只低眉顺眼地站在洛维蓁身后。 洛维蓁慢慢地走到院子门前那群人的前面,面带微笑地对着站到最前面的那个仆妇说道:“晚辈阿蓁来向大伯伯母,叔父叔母请安了。” 那个仆妇不知道为什么洛维蓁要对着她说这番话,旁边一个丫头拉了拉她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道:“她的意思应该是说你挡着她的道了,叫你让开。” 那仆妇慌忙避到一边,其他人也跟着她一起,终于洛维蓁能迈步继续往前走,耳朵却还听到那仆妇还念念有词:“说话文绉绉的,还拐弯抹角,京城来的人难道都是这样说话?” 她旁边那个丫头再次拉她衣袖,食指放到嘴唇中间,示意那仆妇不要再说话。 “干嘛?说实话都不让说了?你这丫头,我可是你婶子,要你管我!” 洛维蓁转头看向那个丫头,看到她头上的发髻已被那仆妇抓散了,仆妇还拧住了她的耳朵,似乎想当众教训她。 “等等。” 洛维蓁转头出声制止了仆妇的动作,回身返回小丫头那里,温言看着她笑道:“你能帮忙带一下路吗?” 仆妇手脚无措地站在一旁,刚刚扭过丫头耳朵的手在看不清颜色的裙子上不断摩擦。 丫头也不害羞,直直地看向洛维蓁,“好啊。”说完就走到洛维蓁前头带着她们走到院门口,里头的人立马开了门,让她们进去。 纪笙大伯的院子看起来比纪笙和洛维蓁住的院子要大得多,虽然也是破旧,但至少这里看上去还算收拾得干净。 丫头走得很快,洛维蓁紧跟在她的身后,只有吴妈妈跟得有点喘气。 “大老爷,纪笙的娘子来了。” 洛维蓁的眉头一挑,吴妈妈则是被这个丫头的言行又刷新了她对乡下人的认知。 她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居然敢直称在京城当六品官的姑爷名讳?! 吴妈妈刚想发难,洛维蓁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丫头也没有等里面的人应声就径自跑到一边去,洛维蓁和吴妈妈怀着复杂的心情踏进了正堂。 洛维蓁先抬起眉眼,把四周环境先扫了一遍,正堂摆设简单,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桌椅也是用旧了的,她看到正堂尽头正中坐着两个男人,两个都是上个年纪的人,但左边那个明显要比右边那个老一点。 而两边各自坐着一位中年妇人,洛维蓁很快收回视线,稳步走到正堂中间站住,对着那坐着的四人行长辈礼:“晚辈阿蓁向大伯伯母,叔父叔母请安,阿蓁来迟了,请长辈们见谅。” 四人都愣住了,他们以为京城来的肯定会把架子摆得高高的,没想到一进门就对着他们行大礼,这个可跟他们想象中不一样,他们当时就是怕压不住这侄子媳妇,今天还专门把最好的衣服和最好的首饰都穿戴在身上。 纪笙大伯清了清喉咙,第一句话说的话居然不是叫洛维蓁快点起来,而是以教训的语气说道:“侄媳妇啊,虽然知道你们路途辛苦,但是昨天你们不是已经来了吗?为什么一进门不是先到我们这边,而是直接回了你们院子,纪笙不懂事,难道你这个大官女儿也不懂事,不知道长辈为大?” 听到这里洛维蓁快要笑出声来,最不规矩的人家居然开口第一句话就说规矩,她也不等那四人开口叫起,望向也是跪着的吴妈妈,眼神示意她扶起自己,吴妈妈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洛维蓁站好。 那四人还来不及责备她,洛维蓁就笑着回道:“难道大伯的意思是即使夫君受了重伤,躺在担架上,抬也要抬着进来这里请安?” 叔父插口应道:“应是这个理。” 洛维蓁这个时候终于知道昨天整个府上的人都去哪里了,原来他们都像今天那样聚到这个院子,翘首等待他们的“光临”。 洛维蓁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家。昨天她询问吴妈妈,吴妈妈说前一天纪笙大伯也只是派了一个仆妇接待他们,直接把他们带到那个院子后那个仆妇就拍拍屁股走了,一点要见他们的意思也没有。 “明知道咱们带着小少爷呢,又没有派人过来帮忙收拾,姑爷可是京官,他们这样算什么?”月眉昨晚如是控诉。 洛维蓁算是开了眼界,但此刻她并没有反驳他们的理论,只是应答道:“阿蓁明白了。” 这时坐在右手边的妇人又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是叫阿蓁对吧?我看你头上那支簪子挺好看的,能给叔母看一下吗?” 洛维蓁视线转到这位叔母身上,她穿着的衣服颜色已经发白,脸上涂着廉价的胭脂水粉,头上戴着两叁支银钗,眼神定定看着洛维蓁头上的唯一一支金簪,神色贪婪。 洛维蓁笑容不变,正准备应答的时候,左边坐着的伯母却说道:“要给也是给伯母看,我的辈分比你大,难道你不知道尊卑吗?” 伯母身上穿的戴的比叔母还要寒酸,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粉像面粉一样扑扑掉下,额头的皱褶都能夹死苍蝇了。 眼看两个妇人快要吵起来,大伯及时喝住:“整天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就在各人静下来,大伯再次想开口的时候,洛维蓁却在此刻说道:“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早年听说过有一个村出了一个状元,在京城做了个七品官,有一次他的族长在家里直接称呼那个状元的名字,吹嘘自己家族出来的人多么厉害,结果被自己的奴仆听到学了在外面把族长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去,被县里的县令知道了,县令按照律法抓了族长一家人,判以死刑。” “大伯您知道他们是犯了哪条律法吗?” “是,是哪条?” “直称朝廷命官名讳,罔议朝廷命官,理应判处死刑。” 坐在正堂刚刚还趾高气昂的那四人,顿时呆如木鸡,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夫君在养伤,还有孩儿要哺养,不能在这里留太久,阿蓁先告退了。” 洛维蓁再次行了大礼,然后站起来转身回去了,再也没有把目光放到那四人身上。 第二十四章表妹 “当家的,阿笙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纪笙伯母胆战心惊地问道。 “她可是京城什么大官的女儿诶,她说什么议朝廷命官,还说朝廷命官的名字不可以乱说,是真的吗?那我们刚刚这样.....”叔母说到一半手就开始抖起来了,“她会不会去县令那里告发我们?!” “那怎么办?” 坐在上头的伯父和叔父没有作声,脸色阴沉得厉害。 刚刚帮洛维蓁带路的小丫头还在外面,伯父大吼一声“小鸭子”,本来是蹲在墙面看蚂蚁搬家的丫头顿时连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想,糟糕,一大早的大老爷心情又不好了,待会我要溜快点才行。小鸭子一边想,一边急匆匆地跑进正堂,只敢低着头站到门边,等着大老爷的吩咐。 “你给我快点叫所有人过来,立刻,马上!” 小鸭子听了吩咐后脚底抹油地跑了出去,差不多所有人都在院子外头,她就站在院门喊道:“大老爷叫所有人集中到院子里头去!” 众人还在讨论刚来了一会儿就走了的洛维蓁,听到小鸭子的话个个又争先恐后地挤进院门,二叁十个人乱哄哄地站到里头去,汗味,体味,脚臭味都混在里面,伯父四人出来的时候就是闻到这些气味,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免得被熏晕。 “安静!安静!”叔父的喊声在众人的低语声里显得微不足道。 “你们是不是都当我这个大老爷死了啊?!闭嘴!”伯父的怒吼终于令所有人静下来。 伯父喘了一会儿气才能继续命令道:“以后,你们,不要直接称呼纪笙的名字,要叫纪大人,纪大人,知不知道?!” “但是我们一直都是叫他纪笙的啊,为什么他成了亲就不能这样叫?”小鸭子的婶子不以为意。 “我说了,以后叫他纪大人,你耳朵是聋了还是没了?啊?!”伯父对着她吼道,“谁不听我的话的,那就不要再在这里住下去!”后面那句让小鸭子婶子乖乖闭上了嘴。 “小鸭子!” “我在,我在。” “你叫上小容一起去纪大人的院子服侍,跟她说明白,不能叫表哥,只能叫纪大人,知道没有?” 小鸭子点头如捣蒜。 洛维蓁回到院子,正看到月眉拿了张矮凳放在空地上,自己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桃桃,小巧则蹲在桃桃对面,对着他做鬼脸。 叁人听到脚步声分别转头抬头,月眉和小巧开口叫了“奶奶”,桃桃则是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要洛维蓁抱。 洛维蓁接过桃桃,问月眉:“姑爷醒了吗?” “已经醒了,我拿了粥进去,姑爷说他自己吃,我就出来了。” “奴婢还拿了水进去,本来想帮姑爷洗漱,不过姑爷也是说不用,他自己来,奴婢就跟着月眉出来了。”小巧跟着说道。 “嗯嗯,那我进去看看。”洛维蓁把桃桃递给月眉,转身往房间那边走去。 推开房门,洛维蓁刚好看到纪笙撑起身子想拿放在床边脸盆里的白布,她掩上门,边走边说:“阿笙你快躺好,难道你又想伤口再裂一次?” 纪笙刚撑起来的上半身又被洛维蓁扶着躺了下去,他苦笑道:“我手脚还能动,坐起来还是可以的。” 洛维蓁白他一眼:“阿笙,难道你不懂什么叫好好休养,大夫都说了,你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不然不利于伤口恢复,你总是要坐起来,你的伤口会被压到的,知不知道?” “好好好,知道了。” 洛维蓁把盆里的白布舀起来扭干,帮纪笙擦了脸和脖颈,又红了脸问他要不要擦身,纪笙摇头:“我整天都躺在这里,身上都没有出什么汗。” 洛维蓁心里似乎有点失望,但她很快惊醒,她是在失望什么? 这时她又突然回想起昨天帮纪笙擦身的那个场面。 纪笙是练武之人,身上虽瘦,但他上半身肌理分明,手臂,胸膛,腹部,都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由于长时间没有在外面执勤,他的肤色又变回玉白,手臂上的血管也能隐约看见。 而他的下半身,当时洛维蓁不敢看,但是闭着眼睛,手里的触感却更加清晰。 阿笙腿上的肉也是硬硬的,腿上的毛发也很长,还有她擦到大腿根部的时候手背还碰到了一个半软半硬的地方,阿笙还闷哼了一声,洛维蓁以为弄痛了他,再也不敢往上擦了。 那里...... 纪笙发现洛维蓁拿着布盯着他身子某一处发呆,然后她好像也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脸变得越来越红了。 “你怎么了?”纪笙问道。 “我没事,我没事,你,你要吃粥吗?”洛维蓁被纪笙打断了自己的臆想,有点心虚,慌忙把布放回盆里,走到桌旁把月眉放下的粥拿过来。 “我大伯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洛维蓁摇头,“没有呢,你昨晚跟我说的那些足够让我知道怎么应付了。” “我的阿蓁,真聪明。” 我的阿蓁...... 洛维蓁的脸红刚消了一点,又因为纪笙的这一句话加剧。 洛维蓁只能挑了其他的话题一边说着,一边喂纪笙吃粥。 吃完粥,外面有人敲门。 “姑爷,奶奶?” 是吴妈妈。 洛维蓁上前开门:“什么事?” 吴妈妈神色古怪,“姑爷大伯那边派了人过来伺候。” 洛维蓁没有想到这一出,纪笙半靠在床栏,也听到吴妈妈说的话。 他就知道,给了一个下马威,他的好大伯肯定不会轻轻放下。 “让他们进来吧。”纪笙说道,就让他看看,他大伯能派什么角色过来膈应他。 洛维蓁坐回床边去,外面进来了两个一大一小的姑娘,小的就是小鸭子,大的那个,洛维蓁认得,就是昨天躲在墙后偷看她和纪笙的那个姑娘。 “我叫小鸭子。” “我是小容。” “拜见纪大人,纪太太。” 两个扑通一声,双双跪在床前,行了大礼。 洛维蓁刚想叫起,却被纪笙抓住了她的手,她转头看向纪笙,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 两百猪啦~~~~ 谢谢大家支持!!! 今天会有加更喔,还有两叁章这样子阿蓁和阿笙就可以回京城嘿嘿嘿啦~~~ 第二十五章旧事 纪笙望着正跪在他面前低垂着眼的小容,一些他不想回忆起的旧事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阿笙?” 纪笙回过神来,对洛维蓁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刚刚伤口有点痛。” 洛维蓁顾不上还有两个人跪在跟前,连忙扶他躺下。 纪笙一直盯着那两人,小容忍不住抬眼偷看,碰到了纪笙的视线,又急忙缩了回去。 “这样呢?躺着还痛吗?”洛维蓁问道。 纪笙摇头:“这样好多了。” 等洛维蓁帮纪笙盖好被子才又想起还跪在那里的两人。 “你们快起吧,辛苦你们了,不过我们这里没有地方可以让你们歇息......” 名叫小容的抢先应道:“没关系的,我们跟服侍太太的挤一挤就好,我们睡地上也没问题的。” 洛维蓁说道:“那就有劳了。” 然后她示意吴妈妈将准备好的赏物呈上来,一人一份,“这是我的小小心意,收下吧。” 小鸭子和小容自进了这里从来没有收过打赏,两人都受宠若惊,接过香囊后捏了捏,发现是碎银的手感,立刻千恩万谢。 洛维蓁叫她们先退下,小容跟在小鸭子后面出去,转身顺道关上门,眼睛又飘向床那边,纪笙正躺在那里,她的妻子正跟他言笑晏晏。 等两人真正走远,吴妈妈才上前低声跟洛维蓁说:“奶奶,那两人真的要留下?” 洛维蓁又问纪笙:“阿笙,你觉得呢?” 纪笙思考一瞬回道:“留下吧,我们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不用怕她们。” 洛维蓁点头:“横竖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时间,多两个人帮吴妈妈你们分担也是好的。” “那若是她们手脚不干净......” 洛维蓁失笑:“我们身上才带了多少东西过来?如果她们要偷就让她们偷,最好全都偷光了,那我们回去的时候就不用搬东西了。” 纪笙和吴妈妈跟着笑了。 午后纪笙睡了不久便醒了,看到洛维蓁坐在桌旁打瞌睡,桃桃在摇篮里本来也是睡着的,但纪笙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突然动来动去的,很快就哭了起来。 洛维蓁被惊醒,抱起他发现原来是尿湿了。 “我去找吴妈妈看看洗了的尿布干了没有?”洛维蓁跟纪笙说完就抱着桃桃走了出去。 纪笙正闭目养神,很快他又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推开门。 “怎么这么快......”来人却不是洛维蓁,而是今早过来请过安的小容。 纪笙收起脸上的笑,冷冷地看着她:“我没有叫你进来,你进来干什么?” “表哥,我......” “你现在不是已经变成他们任劳任怨的奴仆了?要做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我没有叫你进来,你哪来的胆子进我的地方?出去!” 小容被纪笙的话语吓得双腿跪在地上,“表哥,我只是想跟你说两句话......” “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滚!” 小容啜泣着扶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撞见去而复返的洛维蓁,她怀里的桃桃刚换好尿布,正盯着满面泪痕的小容,似乎觉得面前这人在哭很有趣。 “太太,我......” “你先下去吧,还有叫我奶奶就好,我不是当家人,不要叫我太太。” 小容抹着眼泪,想回隔壁房间,却发现月眉和小巧正站在门口一脸轻蔑地看着她。 “我,我不是.....我跟表哥从前就相熟,所以才想跟他说几句话......” “表哥?”月眉语气平平地对着她说:“你叫小容对吧?这里可没有什么表哥表妹的,只有主人和奴仆,我看你还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应该做什么吧。” 说完她拉着也是一脸不平的小巧转身进了房间,在小容面前关上了门。 洛维蓁进去后把桃桃放到摇篮里,他现在喜欢自己坐着,洛维蓁在后面用一只手轻轻托着他的腰,免得他倒下去。 纪笙扭着头看着洛维蓁:“难道你没有想问的?” 洛维蓁本来是盯着桃桃在玩耍的样子,听到纪笙这样问,抬头望向他,“我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你又这么生气,我想你跟她即使真的认识,或许你们之间是发生过让你觉得不愉快的事,如果我再问,可能会让你重复想起那些不开心。我不想你不开心,我宁愿什么也不问。” 纪笙因为小容的出现而变得冷硬的心因为洛维蓁的一番话又变回柔软。 他收回看着洛维蓁的目光,盯着头顶那洗得破旧的床帐,慢慢开了口。 他认识小容的时候,他十五岁,她十四岁。 小容不是他真正的表妹。 她是他伯母娘家那边的一个远亲侄女,家里太穷,她的家里人就把她送来这里,说是来帮伯母的忙,其实连小容都知道,她的家人抛弃了她,就因为她是个女孩,是个赔钱货。 她有五个姐姐,还有两个妹妹。 相同的东西一多起来,就会显得没有价值。 在她第叁个姐姐嫁了出去以后,小容就被她爹扔来了这里,走前他还跟她说:“那是让你去享福,你最好识相点,不要让我丢脸。” 她战战兢兢地来到了这里,虽然没有跟大伯伯母签订卖身契,但伯母分配给她做的事情跟奴婢没有分别。 她就这样拿不到一分钱,却要贪早摸黑地去干活,为的只是一日叁餐,求个温饱。 在一个新年,纪笙跟小容相遇了。 他看着小容满手冻疮,小小的一个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底下却有淡淡的青黑,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她的脊背微弯,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弯的。 纪笙动了恻隐之心,她的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却比自己遭遇了更多他不能想象的难事,因此,他向她伸出了手,想把她从深渊拉出来。 却没想到,她握住了他的手,却把他拉进深渊里。 “大伯知道了她跟我交好,居然叫她下药在我的饭菜里,然后把我给绑了,卖去.....青楼。” “什么?”洛维蓁喊道,“那最后你真的进去了吗?” 纪笙摇头:“我当然是逃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冒犯说一句,阿笙你的大伯,”洛维蓁指了指脑袋,“这里是不是不太正常?” “他啊,是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所以看到自己兄弟的孩子就会心里不平衡,想着我没有的,你们也别想有,你知道吗?我的叔父本来也有孩子的,但后来都被我大伯弄得夭折了。”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纪笙道:“我自己也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我一直都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 洛维蓁听了不自觉地自语:“难怪你那时候会那样......” 纪笙觉得奇怪:“什么时候?我怎么样?” 洛维蓁惊醒,笑了笑:“我说错了,我是说难怪你现在会这样对待你的大伯。” 纪笙继续说道:“我这个大伯,自大,势利,为人阴私,所以我父母都不喜欢回来这里,这几年就连新年都没有回过这里。” 洛维蓁点头:“怪不得母亲之前有说徽州是老家,但是今年过年爹娘都没有提起过回老家过年的事情,直接留在京城,我就觉得奇怪。” 纪笙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出来,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问的。” 洛维蓁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纪笙听了继续伸手摸,洛维蓁左右躲避他的手,桃桃看得开怀,坐在摇篮里笑得发出“咔咔”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返京 如纪笙所料,他的大伯果然在桃桃上族谱这件事上跟族长做了一番“功夫”,当他们去到族长那里提及上族谱的事情,族长就左推右挡,似乎这件事情很难办妥。 但是纪笙也是早有准备,直接跟族长说:“纪安好像十八了吧?是时候出去历练一下,这次回京城我带他一起回,以前我做事的府衙我出来后的空缺还没有填上,我知道纪安可以胜任的。” 说完纪笙还转头对着大伯一副可惜的语气说道:“大伯,本来这个机会应当是留给您和叔父的孩子,但天意弄人,您和叔父至今膝下无子无女,只我一人力量微薄。幸好族长作为一族之首,不会置您们于不顾,纪安是族长的长孙,若是他在京城站稳脚跟,不但能助我,也是让大伯叔父能在这里颐养天年,对吧?” 大伯听的时候面无表情,等纪笙说完了才说道:“我的贤侄,你真的是长大了,能为长辈着想了。”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纪笙和颜悦色地笑了笑:“当然,大伯对我的培育之情,阿笙怎能不偿还?” 自己的孙子能去京城做官,一做就是八品,这可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大好机会,纪笙大伯给的蝇头小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族长搓着手诌笑道:“明天和后天都是黄道吉日,这两天都适合上族谱,不知道阿笙想选哪一天?” 纪笙半靠在床上,面对坐在床边的两位长辈笑得温和:“但凭族长和大伯作主。” 第二天,纪笙和洛维蓁带着桃桃坐轿来到了纪家的祠堂。 等叁人下了轿,纪笙接过洛维蓁怀里的桃桃,“阿蓁,我们很快就出来了,不用担心。” 洛维蓁抬眼看向纪笙,本来他的伤势还不适宜下床走动,但他还是坚持,要亲自到这里带着桃桃。 “其他人抱我们的儿子,我可不放心。”昨晚两人躺在床上,纪笙如是说道。 洛维蓁没想到纪笙会说这样的话。 我们的儿子,这是纪笙第一次这样称呼桃桃。 两人一直以来都没有讨论过关于桃桃的事情,虽然身边众人已经默认纪笙就是桃桃的父亲,但是洛维蓁总是保持清醒,她知道他并不是。 但这晚,在微弱的烛光下,纪笙眼梢微弯,正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这么一句话,似乎在告诉她,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成为桃桃的父亲,真正的父亲。 洛维蓁抖了下嘴唇,眼中起了雾,她不想让纪笙看见,只把头埋到他的怀里,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纪笙伸手轻拍洛维蓁的背部,对她躲在自己怀里偷偷哭泣装作不知情。 “小心身体,不要走那么快,”洛维蓁叮嘱完纪笙,转头又跟正在四处探看的桃桃说教:“好桃桃,你要乖乖的,可不要淘气。” 桃桃好像听懂了娘亲说的话,煞有其事地对着洛维蓁点点头,然后继续张望。 洛维蓁笑了起来,纪笙用空着的一只手摸她的脸:“我们进去了,你在外面等我们,不要到处乱走,好吗?” 洛维蓁脸上的肌肤被他的手一碰,就好像被染色一般,蔓延了一片粉红,她把他的手拉下来,却又被他握住了手,“这里很多人呢......” 纪笙只捏了捏就松开了,他嘴角微提,转身抱着桃桃慢慢走进祠堂。 纪笙带着桃桃在族人的见证下在列代祖宗前进行叁拜九叩之礼,然后由族长亲自提笔在族谱添上桃桃的名字:纪允慈。 桃桃对族长写字的笔很感兴趣,想伸手去拿,被纪笙阻止,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桃桃扁了嘴想哭,纪笙从后头祭祀的碟子上掰了小半块糕点递给他,桃桃本来要哭喊的嘴巴顿时咧开,接过纪笙手上的糕点,抬头看向纪笙,发出一声模糊的“爹”。 纪笙愣了一下,转而应答一声:“嗯。” 上族谱很快就完成,纪笙抱着桃桃从祠堂出来的时候看到洛维蓁正站在祠堂边的树底下往这边张望着,一看到他们出来,她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纪笙看到,心里就像被阳光照满每个角落,十分熨帖。 桃桃看到娘亲也是十分高兴,拿着还没吃完的糕点的手向着洛维蓁挥舞。 洛维蓁快步走上前接过桃桃,问纪笙:“阿笙你的身子,没什么吧?” 纪笙摇头:“我只是抱那么一会儿,没事。”然后伸手揽着洛维蓁的肩膀,低头看着母子两人:“我们回去吧。” “嗯。” “叫吴妈妈她们收拾一下。” “你是说回去京城?” “嗯,事情已经办妥,也没有要留下来的理由了,而且我也要尽快回去销假。” “但是你的伤.....” “阿蓁,你没看见我现在都能走这么长的路了?” “那好吧......” “我也不是说马上回去上值,只是官职在身,离京太久毕竟不太好。” “嗯嗯,我知道了,那我回去马上叫吴妈妈收拾行李。”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停轿的地方,两人又上了轿,回到大伯家。 第二天一大早,纪笙一行人已经收拾妥当,洛维蓁抱着还在熟睡的桃桃,看着仆人搬行李上车。 行李不多,两个仆人走一趟就已经全都搬上了租用的马车,等所有人都已经上了车,纪笙留在最后,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表哥!” 他转头看到躲在门后的小容。 今天就像他们过来时一样,大伯叔父并没有出来送行,四周都静悄悄的,所以刚刚小容喊的那声“表哥”显得尤为突兀。 小容从门后走了出来,磨磨蹭蹭地走到纪笙跟前,她低着头,没有看纪笙,过了很久她都没有说话,就在纪笙不想理她,直接上车的时候,小容突然喊道:“对不起!” 纪笙上车的动作停住,转身看向面前这人,几年过去,她变得更加沧桑,更加落魄,像布袋一样的衣服上面的补丁数也数不完。 “我不会原谅你的。”纪笙语气冷漠。 “纵使你的处境再糟糕,你的身世再可怜,我也不会帮你的,所以,你可不要想着逃去京城投靠我,我只会叫人送你回来,到时候你或许会生不如死。” 说完纪笙单手一撑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出发。 他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那颤抖着身子的小容一眼。 纪笙一直知道,他的心,可不是对谁都会变得仁慈。 只有洛维蓁是例外。 第二十七章归家 纪笙一行人回程恨不得一眨眼就能回去。 洛维蓁从未如此盼望能快点回到京城,回到纪家,回到桃园。 她回过神来一惊,原来,在她的心中,她早已把纪家,把桃园当作是自己的家了。 纪笙没有躺下,他们只租了一辆马车,人不少,地方有限,他就坐在洛维蓁旁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本来头是靠着车壁,一个颠簸,他的头被甩到洛维蓁那边去,“咚”的一声,头撞到洛维蓁的肩膀上,但纪笙并没有醒过来,只皱了皱眉,调整了一下姿势就这样靠在她的肩膀上继续睡。 坐在对面的月眉对着洛维蓁挤眉弄眼,洛维蓁对她轻呸一声,却发现月眉突然避开与她的对视,转头跟小巧说话去了,细看耳根似乎有点泛红,洛维蓁觉得奇怪,左右一看,被她发现坐在车门旁的纪安正盯着对面的方向,但是他在看什么?是在看月眉吗? 这纪安看上去也是眉目俊朗之人,只是在纪笙映衬下,显得他的肤色特别黑,他的身量好像也是跟纪笙差不多...... 多了这样一个男人在车上,难怪月眉这丫头会害羞。 洛维蓁心里窃喜认为自己发现了月眉的小秘密,旁边纪笙的身子又动了动,似乎这样靠着她还是不舒服,洛维蓁于是揽着他的肩膀把他移到自己的大腿上,让他睡得舒服点,洛维蓁的视线范围看不到纪笙的正脸,因此她不知道此时纪笙虽然闭着眼睛,却抿起了嘴角,像是在忍着笑意。 他们一行人一整天都在赶路,只在桃桃要吃奶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吃完了众人又匆匆上车继续行程。 终于一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京城。 车夫按照纪笙的提示往纪家驶去。 月眉跟吴妈妈换了位置坐到了门边,她忍不住掀起门帘,往外头探看,前头他们正奔往的屋子门前灯火通明,像是站着几人,月眉兴奋地扭头跟洛维蓁说道:“奶奶,咱们到家了。” 纪笙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听到洛维蓁应道:“嗯,终于到了。” 纪笙刚开始没有睡,到后来躺在洛维蓁腿上慢慢睡了过去,桃桃吃奶的时候他虽然会下车,但一上车他又躺回洛维蓁的大腿,摆出睡觉姿态,他听到洛维蓁轻声的抱怨:“从一大早睡到天黑,你有这么困吗?”但抱怨归抱怨,她没有叫他起来,反而是用手虚揽着他的上半身让他不会因为马车的颠簸滚下去。 知道将要到家,纪笙“及时”地醒了过来,又“恰好”打了几个哈欠,来表达自己只是被吵醒,其实还没有睡够。 马车到了纪家门口停了下来,纪一凡夫妇和洛少良夫妇带着一众仆人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首先下车的是纪安,他下车后还站在那里,等着纪笙出来,看到纪笙探出身子,纪安伸出手想扶他一把,却被纪笙拒绝,一个跳跃,纪笙就下了车,看不出是受了伤的人。 纪安看到纪笙不需要自己帮助就能下车,也没有说什么,只退了一步,站到纪笙身旁。 接着是洛维蓁,洛维蓁一从车厢出来就被纪笙双手托着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下了地。 纪一凡、洛少良夫妇纷纷走上前,围着这两人查看是否都安好。 跟着洛维蓁出来的月眉正想着怎么下马车,旁边却伸来一只黝黑粗糙的手,她望向这只手的主人,纪安正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她不把手放上去他就不会收回去。 只犹豫一瞬,月眉还是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两人肌肤一黑一白,形成巨大的色差。 月眉脚落了地,纪安很快就把手松开,又去把小巧和吴妈妈给扶了下来。 月眉心里有点不快,但她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先反应过来的是钟氏:“看我们,都站在门口只顾着自己说,快点进去吧,坐了一整天马车,肯定不好受吧?我们快点进去坐下来慢慢说。” 陈氏也跟着说:“对对对,亲家母说得对,阿笙的伤还没好全呢,不宜久站的,阿蓁,来,我们回去。” 陈氏拉着阿蓁的手,进了门口就往桃园的方向走,吴妈妈抱着桃桃和月眉小巧跟在后面。 纪笙眼睁睁看着岳母把洛维蓁拉走了,自己只能认命地跟自己的父母一起去招待被抛在一边的洛少良。 回到桃园,陈氏先问了洛维蓁遭到劫杀的经过。当初陈氏一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她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纵使洛维蓁她爹叫她不用过分担心,但她白天一人在家,难免会胡思乱想,又是哭了一场又一场,最后还是去了纪家,找钟氏说说话分散了注意力才好一点。 洛维蓁看到陈氏眼睛的浮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眼底下也是青黑一片,心里愧疚不已。 她这两年,总是让自己的父母伤心担忧,实在是不孝。 因此陈氏提出今晚留宿在桃园,洛维蓁也没有意见,只叫月眉多找一床被褥出来。 洛维蓁终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正坐在正房里头一边晾干头发,一边跟靠坐在床上的陈氏说着话。 这时,吴妈妈走了进来,神色暧昧地望着洛维蓁:“奶奶,姑爷说有事找你呢。” “找我?”洛维蓁一脸愕然,纪笙他会有什么事要找她? 陈氏会意,这两人在出外这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跟吴妈妈交换了眼神,她对洛维蓁说道:“阿笙找你呢,快去吧。” “我头发还没干呢.....” “他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陈氏从床上起来搭在一旁的暗红斗篷拿起来,披到洛维蓁身上,帮她绑好带子:“娘亲自己一个人睡也没问题的,你们慢慢聊,啊。” 洛维蓁本来坦坦荡荡的,此时却被陈氏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弄得尴尬,她红着脸反驳道:“娘你说什么呢?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着我啊。” 出了桃园,洛维蓁看到纪笙正站在一棵刚种下不久的桃树底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纪笙没有回头:“这树,都长花苞了。” 洛维蓁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抬头望向树上的花苞,“春天快要到了,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开花。” “你种的,怎么会不开?肯定是全京城开得最美的花。” 洛维蓁扭头奇怪地看向他:“你叫我出来就是想说这个?” 纪笙清了清喉咙,左手慢慢伸近到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右手。 “我想你了。” 洛维蓁在月色映照下,白皙的肤色洒上了一层薄薄的桃红,“然后呢?” 纪笙又清了清喉咙,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现在一个人睡不着了,怎么办?” 洛维蓁脸上的桃红色更深,“你问我,我问谁?” 纪笙把头凑近洛维蓁那边:“我今晚可以过来桃园吗?” 洛维蓁连忙拒绝:“我娘今晚宿在这里呢,不行。” “那.....你能给我一点补偿吗?” “什么......”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纪笙堵住了。 他先是轻轻贴住她的唇瓣,觉察到洛维蓁没有反感后他才吮住了她的下唇,一点一点品尝着她嘴唇的味道。 洛维蓁双脚一动也不能动,双手不知道应放到哪里去,最后被纪笙拉着轻轻搭到纪笙的后腰处。 纪笙又探出舌尖轻舔洛维蓁被他吮得潮湿的嘴唇,趁着洛维蓁松开牙关,纪笙的舌尖温柔地探了进去,慢慢探索着她口中的每一寸软肉。 洛维蓁手脚发软,纪笙勾起她的香软小舌想邀请它共同起舞,她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嘤咛。 她居然发出这样羞耻的声音?!洛维蓁惊醒过来,她推开了正在沉迷于这个吻的纪笙,转身就跑回了桃园。 纪笙看着洛维蓁逃跑回去的背影,又瞄了瞄自己的下身,苦笑。 刚刚诓她的话可能要成真了。 第二十八章表姐 洛维蓁顶着个大红脸回到正房,陈氏就知道这两人在这几天感情进展了不少,她刚刚也问过吴妈妈,得知在徽州他俩是睡在一起的,陈氏心里高兴,没有什么能比女儿得到幸福更重要。 但之前吴妈妈交代过,两人因为她们干涉过多而吵了一架,然后就分居了。 这当然不是陈氏想看到的局面。 当时她为了女儿的身体着想,又看到女儿成亲前一晚问同房的事情,她便跟女婿叮嘱了几句,又叫吴妈妈仔细盯着不要让他太放肆,结果呢,却搞得两人分开住了。 陈氏不是不后悔的,后来等桃桃出生后也劝过女儿,但洛维蓁在她面前说听进去了,等她走了还是我行我素,没有把她说的话放进心里。 看来这次出行,还是有点收获的,陈氏欣慰地想。 她识趣地没有问女儿她跟纪笙发生了什么事,只扯开了话题说道:“阿嫣说想过来看看你。” “表姐?” “嗯,你表姐她也已嫁人,是礼部尚书最小的儿子,就比你迟一点,你成亲的时候,她本来还闹着要过来观礼,但你外婆骂了她一顿,才消停下来。” 陈之嫣是洛维蓁舅舅的小女儿,在陈家她最小,上到父母,下到她前头那几个哥哥都宠着她,以至于陈之嫣的性格有点骄纵,做事带点冲动,但她为人十分热心,洛维蓁很喜欢跟这个表姐一起耍玩。 但洛维蓁那晚跟她出去出了事,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洛维蓁那时候情绪十分反复,她什么人也不想见,甚至那时候她还做出了一些惊人举动,虽然后来她还是好好的,但是已经把陈氏剩得不多的胆子吓没了,只能整天派人看着她,也不让她出门。 而另一部分原因是在陈氏那里。 虽然洛维蓁已经一再强调她们走散是因为她贪玩看到另一边有杂耍,但是陈之嫣不想看,她就跟陈之嫣分开自己去看,看完再跟她会合,结果后面却出了这样的事。 陈氏怎能不迁怒? 自己的女儿下落不明,自己大哥的女儿还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诉说自己没有看好表妹,全都是她的错。 陈氏那时候心里在咆哮,在呐喊,她甚至想对陈之嫣说“为什么不是你失踪了”,“为什么你还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 但陈氏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就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幸好纪笙把洛维蓁送回来了,但是陈氏跟娘家的关系也就疏远起来,这两年也只回去探望自己父母两叁次,跟大哥他们没有怎么碰面。 自得知洛维蓁已经被找回来,陈之嫣多次上门想要探望洛维蓁,但都是被陈氏身边的赵妈妈出面拒绝了。 陈氏对娘家的怨恨在洛维蓁出嫁后才减少了一些,而这次拜访也是陈之嫣的丈夫找到了洛少良拜托他转达的。 大家还活在这个世上,也是为了洛维蓁背后能多些帮她撑腰的人,跟陈之嫣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这次陈氏把消息说给了洛维蓁,让她自己决定。 洛维蓁显得高兴:“好啊,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表姐了,不知道她成亲后过得好不好。” “肯定比你要好,至少我没有听说她跟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分居。”陈氏调侃道。 “娘,你又说这个干什么?”洛维蓁哭笑不得,她的亲娘总是抓住这件事在她耳边唠叨。 “怎么?娘亲我说实话也不行?” “没有没有,”洛维蓁打了个哈欠,赶紧往床上躺好,“娘,我困了,先睡了。” 陈氏翻了个白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吹熄了蜡烛,上了床躺在外头,跟女儿又低声说了两句话就睡了。 洛维蓁听着陈氏均匀的呼吸,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原来表姐最后真的嫁给冠元哥了...... 真好...... 陈氏第二天回去把洛维蓁答应见陈之嫣的消息派人告知吴家那边,想着阿嫣应该过两天就会过去,还想着转头派人告知洛维蓁,谁知道陈之嫣这人做事风风火火,一接到陈氏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去纪家,跟陈氏派去的仆人撞了个整着。 钟氏收到吴家人送来的拜帖,得知吴家少奶奶已经在门口等着,急忙出去迎接。 钟氏也知道吴家少奶奶醉翁之意不在酒,跟她闲谈几句就叫了身边仆人把吴家少奶奶带去桃园。 “阿蓁!” 洛维蓁正抱着桃桃站在桃树底下,桃桃把小胖手伸长想拿到靠他最近的那个花苞,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两人齐齐转头往声源看去。 洛维蓁看到陈之嫣,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刚想开口叫她,陈之嫣已经等不及,整个人扑了过来,紧紧搂住了洛维蓁。 桃桃对这个突然出现搂住娘亲的美貌姐姐很感兴趣,小手伸到陈之嫣的发髻上,将簪在那里的一支金钗拔了出来,桃桃开怀大笑。 洛维蓁手里还抱着桃桃,空不出手来回抱陈之嫣,“表姐,我们进去慢慢......” “太好了,你还好好的,你还好好的......”陈之嫣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洛维蓁的颈旁响起来。 洛维蓁笑着应道:“嗯,我很好。” 等陈之嫣进了正房净了脸,两人才坐下来跟洛维蓁好好说话。 “阿蓁,我真的太想你了,我每天每夜都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求你原谅我.....”陈之嫣落寞的语气让洛维蓁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 “表姐,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要自责.....” “要不是我擅自答应你让你自己一个人跑开,你就不会失踪一个晚上了,现在你还活着,又嫁了人,我真的很高兴!” 话刚落下,陈之嫣向四周看了一下,又问道:“听阿元说你丈夫家不是很富裕,但我进来时看到正院也没有像这里这样破旧的,他们,对你不好吗?” 洛维蓁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们对我都很好,是我自己说要住这里的,表姐你不要多想。” “这里有什么好?你丈夫能同意搬到这里来?” 陈之嫣一向都是这样直来直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洛维蓁有时候会为她直率的发问感到头疼。 “他,他也没有说什么的.....” “对了,没想到阿蓁这么快连儿子都生了,真可爱!”陈之嫣突然间又转了话题。 “觉得可爱表姐你也快点生一个就好啦。” 大大咧咧的陈之嫣终于害羞起来,“其实已经有了.....” 洛维蓁吃惊:“什么?几个月了?” “还不满叁个月呢,家里人都叫我不要到处乱说。” “他们还让你出门去?” “是不让啊,我偷偷溜出来的.....” 洛维蓁扶着额头,对表姐的行为真的不能认同。 “冠元哥也不管管你!” “他?”陈之嫣嘟起了小嘴,不满说道:“整天忙得要死,晚上我睡着了才回来,哪有时间管我?”又转头问洛维蓁:“你家那位呢?” “他......”洛维蓁回想他俩刚开始住一起的那段时间,“还好吧,他晚上还能陪我吃晚饭。” “那我就放心了。”陈之嫣刚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你那天晚上说要去找的心上人是不是就是你的丈夫?” 第二十九章夜闯 洛维蓁下意识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陈之嫣不信:“不对啊,他好像就是叫” “表姐,你怎么不喝茶?这可是我特地找出来你最喜欢喝的那种。”洛维蓁打断了她,笑眯眯地把桌上的茶杯拿起来直接塞到陈之嫣的手中。 陈之嫣只好捧起来尝了一口,的确是她以前去陈家的时候经常喝到的,只因为她第一次喝的时候说了喜欢,洛维蓁就一直记着。 陈之嫣放下杯子,握住了洛维蓁的手,“阿蓁,你对我真好!幸亏你现在还好好的,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好过” 洛维蓁回握她的手,“表姐,那时是我太任性,你不用自责的。” 这时门口却响起敲门声,洛维蓁转头看向门口,发现纪笙正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普通的常服,脸上带着微笑。 第一次见到纪笙的陈之嫣却看呆了,还要洛维蓁提醒她才回神。 “天啊,阿元可没有跟我说阿蓁你的丈夫会这么好看!”陈之嫣发出感叹。 一直以来纪笙都是不喜欢别人评论他的长相,洛维蓁是知道这点的,正想说点别的扯开话题,纪笙却微笑不变地应道:“吴夫人谬赞,不过我赞成吴大人的做法,如果我的同僚长得比我还俊美,我也一定不会告诉阿蓁。” 陈之嫣反应过来,笑道:“纪大人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纪笙向陈之嫣行了一礼,“纪某听闻吴大人亲属过来探望,就过来打声招呼,吴夫人是阿蓁的表姐,相信阿蓁会好好招待,纪某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陈之嫣也连忙站起来还礼,纪笙看了洛维蓁一眼就真的转身走了。 “你的丈夫,有点奇怪。”等纪笙走了,陈之嫣突如其来说了这么一句。 洛维蓁失笑:“哪里奇怪?” “不知道,是我的直觉。”陈之嫣也说不出具体。 洛维蓁手摸上面前的茶杯,“他一直就这样,可能是表姐第一次跟他接触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就是他吧?” “啊?” “我刚刚说的那个人,”陈之嫣用手指了指洛维蓁胸口的方向,“就是他吧?” 洛维蓁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否认,神色平静。 “你没有跟他说过?”陈之嫣猜道。 洛维蓁摸着茶杯的手有点发抖:“我不想说,也不敢说,”洛维蓁抬头看向陈之嫣,“我也希望表姐你也不要向其他人提起,连冠元哥都不行。” “这一直是我们俩的秘密,我当然不会跟任何人说道,”陈之嫣觉得奇怪,“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成亲后我就坦白了自己的感情,阿元知道后高兴得不得了,这可是皆大欢喜的事,阿蓁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表姐你跟冠元哥是两情相悦,我跟表姐不一样,阿笙他也是跟冠元哥不一样的。 但洛维蓁始终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默默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陈之嫣看洛维蓁不想说下去,她也不好逼她,转而说了其他从外面听回来或者是吴冠元告诉她的一些逸闻趣事。 陈之嫣不知不觉在桃园待到天黑,四周开始暗下来她才焕然发觉自己已经在纪家聊了半天时间,连平时的午休都错过了。 洛维蓁哭笑不得,她几次暗示陈之嫣天色已晚,是时候回吴家去,但她这个表姐却好像听不明白,径自叭叭叭地说下去,桃桃吃奶的时候她还在旁边看着,说以后用得着,现在先学习一下,说到后面就连她跟吴冠元的闺房事也拿出来说了一通。 这时纪家的仆人过来通传:“吴少奶奶,吴大人过来接您回家了,现在就在门口等着您呢。” 陈之嫣喜出望外,“咻”的一声站起来:“阿元来了?”说完发现洛维蓁正憋着笑,终于知道害羞,又坐了回去:“你跟他说,我吃完晚饭再走。” 洛维蓁连忙阻止:“你可别!待会冠元哥可要怨我,把他亲亲娘子留在这里这么久,说不定冠元哥今天是特地早点回来跟你一起吃饭的呢,表姐你快回去,而且你有了身子,应当好好休养才对,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聚。” “说的也是,阿蓁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两人手挽手到了门口,看到纪笙也在,正跟吴冠元说着话。 两人走近,只听到吴冠元说道:“纪大人叫我少华即可,我也叫你玉玄,如何?” 纪笙笑应:“求之不得。” 吴冠元眼梢扫到陈之嫣的身影,扭头发现洛维蓁也在。 “阿蓁,好久不见。” “冠元哥。” 吴冠元把视线转到陈之嫣身上,伸手过去:“阿嫣,回家了。” 陈之嫣把手放了上去,吴冠元握住,陈之嫣走到吴冠元身旁,两人站在一块,陈之嫣抬头跟吴冠元说着悄悄话,看上去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洛维蓁真心替陈之嫣开心,她眼睛盯着两人相握的手,正发呆之际,身侧的右手被人捉住,纪笙的手撑开了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与陈之嫣道别后,纪笙和洛维蓁就这样牵着手回到了桃园。 “我回去了。”纪笙先松开了手,洛维蓁想留他一起进去吃饭的话又吞了进去。 “嗯嗯,再见。” 晚上洛维蓁洗了澡,在床上和桃桃玩了一会儿,桃桃开始揉眼睛,洛维蓁便抱起他喂奶,桃桃吃完奶很快就睡着了。 洛维蓁把桃桃放到摇篮里,自己也吹灭蜡烛上床睡觉了。 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洛维蓁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正看着她。 她睁开了眼睛往床边一看,赫然发现有个黑影站在那里。 洛维蓁吓得尖叫,那黑影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 听到纪笙的声音,洛维蓁收住了尖叫,坐了起来,忍不住拍打纪笙的手臂。 “阿笙!你干嘛?你这样溜进来知不知道会吓死人?”洛维蓁轻声抱怨道。 “刚才,我忘了做一件事。” “什么事?” 洛维蓁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纪笙的回复,正想再次询问,突然被他捉住两边的肩膀,纪笙的一条腿跪到床上,脸压上来,吻住了她—— 没想到大家对表姐这个角色有这么大的反响,感谢大家的留言。 不过表姐不是造成阿蓁遭遇不测的罪魁祸首,她内疚是因为如果当时她能拉住阿蓁不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开,她那天晚上就不会失踪,表姐其实对阿蓁失贞并不知情。 阿蓁也没有喜欢表姐的丈夫,只是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也知道他们从小就相互喜欢,所以阿蓁知道他们成亲了替他们高兴。 如文案所说,阿蓁一直喜欢的就是阿笙哈。 这个在后面会再详细说到那晚的事情,也会说到阿蓁是为什么会喜欢上阿笙。 有兴趣请继续追下去哈,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 第三十章动情 纪笙的吻没有上次的从容温柔,急匆匆地堵住了洛维蓁的嘴巴,舌头也紧跟着侵占进去,先一颗颗舔舐洛维蓁的牙齿,又扫荡她口腔里头的每一处软肉,接着缠住了洛维蓁的软舌,容不得洛维蓁退缩。 洛维蓁双手抵住纪笙的胸膛,喉咙只能发出“嗯嗯”的反抗声,来不及吞咽的口水从嘴边流到下巴,极为淫艳,她动了动脸部的肌肉,却被纪笙察觉了意图,伸手握住了洛维蓁的下巴,舌头终于从她的嘴里退出,但纪笙的脸还在跟前。 “想咬我,嗯?”纪笙说话时的气息全都喷在洛维蓁的嘴唇上,刚刚被吻过的唇部十分敏感,气息触碰到唇瓣带起一阵瘙痒。 “阿笙你这是在干什么?”洛维蓁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措手不及,整个人懵懵的,似乎还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呢?”纪笙的嘴唇只离开了一寸,他又伸出舌头把洛维蓁流到下巴的唾液舔走,“阿蓁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甜。” 洛维蓁想把头扭到一边,却还被纪笙抓住了下巴,不成功,“阿笙,你在说什么,你,你放开我!” 沉默一瞬,纪笙开口说道:“我听到了。” 洛维蓁不明白:“什么?” “你今天你的表姐说你有一个心上人,但是你说那个人不是我。”纪笙语气平平地说道。 洛维蓁心里吃了一惊,那后面她们说的话纪笙有没有听到? “我......” “我本来是不想问你的,显得我很小气似的,但是......”纪笙突然气愤起来,握着洛维蓁下巴的力度加大,“我睡不着!一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你那心上人是谁?!” 洛维蓁睁大着眼睛,似乎想看清面前纪笙的表情,但没有蜡烛的光照,洛维蓁只能看到他大概的轮廓。 洛维蓁本来抵着他身子的双手变成捧着他的脸,“但是阿笙,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现在是你拥有了我,从身到心。” 纪笙心里的阴霾被洛维蓁的话给驱散了,“阿蓁,你说的是真的吗?” 洛维蓁的手指摩挲着他脸上的肌肤,“傻瓜阿笙,我们都已经拜堂成亲,难道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吗?” “不是,”纪笙连忙摇头,“我是不敢相信,我真的能从身到心地去拥有你吗?” 洛维蓁此刻反应过来纪笙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凑过去,两人的嘴唇再次碰在一起,她亲吻的力度很轻,如蜻蜓点水,很快就又缩了回去,洛维蓁把视线移到别处,轻“嗯”了一声。 纪笙鼻子喷出的气息加重,阿蓁的浅吻像是一个允许的信号,把纪笙内心克制住的欲望给释放出来。 纪笙松开了握住洛维蓁下巴的手,转而移到洛维蓁的脖颈处,托住了她的后颈,另一手则是搂住了洛维蓁的腰,再次把两人嘴唇的距离变为零,吮吻着洛维蓁。 等洛维蓁也开始回应,他才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的舌头再一次纠缠在一起,甚至都伸出到嘴巴外头,舌尖与舌尖,扭动着,但又很快被纪笙含住,只能从脸颊肌肉的浮沉看出两人吻得有多用力,有多激烈。 吻着吻着,纪笙突然把洛维蓁放倒在床上,后颈被他托着,腰被他抱着,洛维蓁没有感觉到痛,只全心全意地回应着纪笙。 这时纪笙放在洛维蓁后颈的手收了回来,转而摸向洛维蓁一边的胸乳。 先是轻轻地抚摸,后面加重了力度,变为揉捏,把那团软肉揉成他想要的形状。 洛维蓁嘴巴被他封住,喉咙又发出了婉转的呻吟声,纪笙喘息更深,用掌心隔着布料去磨洛维蓁那已经变硬的乳头,洛维蓁受不住,想推开他,却推不开。 纪笙终于大发慈悲地离开了她的嘴巴,洛维蓁还喘着气,纪笙用手扯开了她的中衣。 月色朦胧,透过床帐洒在床边一角,纪笙晚上的目力和听力过人,他看到被他扯开的衣襟里头是滑腻白皙的肌肤,往下一点露出了肚兜的颜色,是银白色。 “我能看看吗?”洛维蓁还没有回答,纪笙的手自发性解开洛维蓁的中衣,银白色的肚兜完整地暴露在纪笙眼前。 纪笙把手伸到洛维蓁的后颈和后背,把肚兜的绳子也解了,他把形同虚设的肚兜拿开,终于,他看到了,那两团浑圆微微晃动着,似乎是在跟他打着招呼说好久不见。 纪笙一手捉了一团揉着,洛维蓁不敢睁开眼睛,用手臂盖住,脸扭到一旁去,任由纪笙宰割。 纪笙不满,把她的手拿开,又吻上了她的嘴。 洛维蓁被纪笙又亲又摸的动作弄得全身发软,“嗯嗯”的呻吟被纪笙全堵在嘴里,纪笙怕她憋得难受,又松开了嘴,移到乳房处含住了如小石子一般的乳头。 “不要!”洛维蓁用手推纪笙的肩膀,想阻止纪笙吸吮她胸乳的动作,“会,会漏的,奶会漏出来的!” “我全都喝下去。”纪笙制住洛维蓁推他的手,嘴再次含上去,他在吸吮的同时又用舌头挑逗,很快那种快感从被纪笙含着的顶端又被传到四肢,回流到下半身,又涌上乳房处。 “啊......” 喷涌而来的乳液还没接触外面的空气就已经被纪笙吃到肚子里去。 纪笙的手伸了下去,在洛维蓁的下腹处徘徊。 “不要!”洛维蓁的身体还记着上一次被人触摸那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本来发软的身子变得僵硬,洛维蓁手脚都在抗拒,直到把纪笙推开。 纪笙顺着洛维蓁的力道起来,他双手捉住洛维蓁的脸,头靠着头,让洛维蓁能看清他的眼睛:“是我,阿蓁,你看清楚,是我,纪笙,不是别人。” “我......”纪笙并没有让洛维蓁说下去,他又吻住了她。 洛维蓁尝到了自己身子分泌出来的奶乳的味道,正压着她的人是纪笙,是纪笙的身体,是纪笙的手,是纪笙的嘴...... 洛维蓁僵硬的身体又慢慢放松下来,纪笙再次伸手下去探索,整只手掌盖住了那里。 “我会让你忘记的,你只需要记得我,我是纪笙,属于你的纪笙。” ------------------------------ 阿笙和阿蓁终于!!!嘿嘿嘿! 明天继续!!!(如果今天满叁百猪,就!加!更!) 第三十一章交融 “啊......” 洛维蓁的下身已泥泞一片,纪笙的手拈起她那沾满水液的亵裤布料,用手指磨了磨,“阿蓁,阿蓁,阿蓁......” 他撑起身子,把洛维蓁的双脚打开,纪笙低头一看,位于腿根中心的位置,那滩深色水渍展现在他眼前。 “不要看......”洛维蓁双手捂住脸,纵使没有烛光,也不敢面对纪笙正看向自己下身的情景。 “阿蓁,让我看看。”说完纪笙已经动手解开亵裤上的结,洛维蓁拉住了他的手。 纪笙俯身吻着洛维蓁手臂间隙露出来的乳肉,“阿蓁,让我看看吧,你的身子那么美,就让我看看......” 洛维蓁最后还是忍住羞耻,把拉住纪笙的手收了回来。 没有了阻力,纪笙顺利把洛维蓁身上最后一块布料脱下。 纪笙一手各握着洛维蓁的一边膝盖,用了点力度又把想并拢一起的腿打开,这一次,他终于能看到洛维蓁的全部。 洛维蓁的下腹平坦,也没有什么毛发,干干净净的,再往下看,流出花蜜之地泛着水光,肉缝饱满,中间缝隙微开,像是在邀请纪笙。 “阿蓁,你真的好美.....”纪笙此刻毫不吝啬地把脑海里冒出来的赞美说了出来。 “你不要再说.....”下一刻洛维蓁把捂住脸的手拿开,抬起半个身子惊讶地看向头埋在自己下身的纪笙。 “阿笙你干什么!啊!啊啊啊.......” 纪笙亲吻着洛维蓁另一张“嘴巴”,从缝隙渗出的蜜液沾湿了他的唇瓣,他抬起头,看向洛维蓁,舔了舔沾在嘴边的水液,“阿蓁,你真甜。” 即使洛维蓁现在看不到纪笙的模样,但她的脑里把他说这话的样子具体化了,下身像是着了火,燃得她整个身子温度更高。 “阿笙.....” 突然,纪笙捉住洛维蓁的右手,把洛维蓁拉起来,他跪在洛维蓁双腿间,洛维蓁的鼻息喷洒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纪笙已经把自己上身的衣裳脱掉了。 纪笙拉着洛维蓁的右手向他的下身摸去,洛维蓁察觉,急忙想把手缩回,“我不要!我不要!” “阿蓁,你摸摸它,它很乖的,不会伤害你的,只有你才能帮我,阿蓁!” 纪笙的语气太压抑,似乎他很难受,洛维蓁的头扭到一边,不肯看纪笙,但心里对纪笙的怜惜已经超过她的恐惧,纪笙还捉着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手在慢慢前进,他心里狂喜,引导洛维蓁摸向那销魂之源。 “啊!”刚碰到一点,洛维蓁就听到纪笙的呼喊,她停住了继续摸索的动作,“怎么了?我弄痛你了?” “不是,阿蓁,你继续。” 洛维蓁将信将疑地继续往前伸去,手指先碰到的是布料,再感受到的是那异于常人的温度。“它,它好热......” “好阿蓁,帮帮我,帮帮我。” 洛维蓁深吸一口气,把手完全覆盖到纪笙的下身,这时她才清晰感知那里的形状和触感。 “阿笙,它很硬啊......而且好像在变大......” 纪笙喘息加深,压住洛维蓁想缩回去的手,“好阿蓁,你帮我弄弄。” 床帐隔开了一个世界,床里的两人让四周的空气升温,洛维蓁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怎么弄?” 纪笙没有再说,直接捉了她的手伸进亵裤里。 洛维蓁完全没有想到,只一瞬,她的手已经跟他的分身正在亲密接触。 纪笙那里,上面似乎凹凸不平,她的一只手全部握住有点困难,纪笙带着她的手上下移动,他舒服地随着洛维蓁撸动的节奏轻哼。 好长啊...... 洛维蓁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她的头顶快要冒出烟来。 洛维蓁掌握了动作,纪笙松开了自己的手,双手撑到身后,任由洛维蓁在他下身“自由发挥”。 洛维蓁红着脸帮纪笙不知道动了多久,手开始有点累了,动作慢了下来,纪笙这时挺直身子,把洛维蓁压回床上。 纪笙再次把洛维蓁的双腿推到两边,纪笙紧紧地盯着洛维蓁,不让自己错过洛维蓁脸上的一点表情。 洛维蓁紧闭双眼,纪笙又亲过来,勾了她的舌头共舞,“阿蓁,看着我,看着我!” 洛维蓁开了一点眼缝,发现纪笙的脸离自己很近,两人的胸口正贴在一起,她的乳肉被纪笙的胸肌压得变了形。 “阿蓁,是我,纪笙,忘了以前那些,看着我,记住我,记住我就好!” 纪笙轻声说了这句,亵裤半褪的下身调整好姿势,分身顶端碰到了洛维蓁的肉缝。 “是我,纪笙,是我!忘记之前的事情,你记住我就好!” 纪笙不断在洛维蓁耳边重复这番话,两人十指紧扣,纪笙身下用力往前挺进。 洛维蓁下身传来被异物入侵的不适感,虽然她刚刚已经流出不少水液,但纪笙那里太大,她还是觉得有点痛。 身体对这种痛感有巨大的排斥,但洛维蓁拼命跟身体排斥的本能抗争,正跟她做这种事的人是纪笙,是她一直喜欢的纪笙! 洛维蓁紧握住纪笙的手,纪笙感受到,也回握她。 他慢慢挤进洛维蓁体内,他感觉到他的分身被温暖的软肉包裹,先是顶端,再是茎身,进到一半纪笙已经忍不住顺着身体本能慢慢挺动起来。 “嗯......嗯......嗯......”因为纪笙的动作,洛维蓁下身产生摩擦的不适感,但跟那时候被人强行进入的剧痛不同,不适中夹杂着她从未体验过的酸麻感。 这时纪笙挺动的速度突然加快,那酸痛感一开始只有一点点,随着纪笙加快的动作,似乎在不断累积。 但很快纪笙一下子从加速的挺进停下来,长长地闷哼一声,洛维蓁还没有回过味来,身下里头就感受到一阵热流射了进来。 洛维蓁松了一口气,原来......也不是很难受...... 心里头隐隐的失落感被她忽略过去。 纪笙靠在洛维蓁的肩膀上,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不满。 “这是第一次.....以后我肯定不会这么快就......” 纪笙闷闷的声音传来,洛维蓁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的,这是她跟他的第一次,以后,肯定会更好的。 ---------------------------------- 满300猪加更! 感谢大家! 今天看到一个与本文设定有点像的新闻后续,有些感慨。 在此,老阿姨建议,千万不要把小说和现实混淆,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对本文题材感到讨厌恶心的,直接点叉就好。 老阿姨在心里还是相信,人间有真情,男女之间还是会有令人感动的长长久久的爱情的。 第三十二章发现 月眉觉得这几天的洛维蓁有点奇怪,有时候跟她们说着话,突然无缘无故地就停下话语;有时候看着桃桃玩耍,看着看着就走了神,眼睛不知道看到哪里去,连桃桃快要从床沿摔下都不知道。 而此时,月眉本来还在跟她说着桃桃中午要吃什么,但洛维蓁一开始还在认真听,但不久她眼神放了空,已经脱离了跟月眉说话的状态,只看着自己的手在发呆。 “奶奶,奶奶,奶奶。” 月眉伸手拍了拍洛维蓁的肩膀,她才回神:“怎么了?” “这个应该是我问您才对,奶奶,我刚刚都叫您好几声了,您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哎,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洛维蓁摆手:“我就是这几天睡得不太好,没什么要紧。” 月眉不敢再说,等出了正房又转去隔壁厢房,找到吴妈妈。 月眉把洛维蓁这几天奇怪的表现告诉了她,但吴妈妈却是一脸了然的样子:“我知道了。” 月眉紧张地说道:“莫不是奶奶得了什么病?刚刚我说叫个大夫看看,她又说不用。” 吴妈妈笑得暧昧:“那当然了,这个病可不是普通大夫能治好的。” 月眉觉得奇怪,“妈妈您是什么意思啊?” “你想想看,这几天谁没来过这里?” 月眉想了想,犹豫着说出了答案:“姑爷?” 吴妈妈给了个赞赏的神色给她。 “这个跟姑爷有什么关系?以前他也是隔几天才过来坐一下啊,奶奶也没像现在那样。” 吴妈妈胸有成竹地应道:“以前怎能跟现在相比?” 她望了望正房的方向,示意月眉凑近,吴妈妈才继续说道:“咱们奶奶得的可是相思病,要姑爷过来才能治好的。” 那天晚上洛维蓁闷着声音笑了一通,纪笙声音有点冷:“你觉得好笑?” 洛维蓁察觉不对,收住笑意,“没有,没有。” 纪笙的分身从她身上退出,他正面躺到她旁边,“睡吧。” 洛维蓁有点心慌,难道纪笙他生气了? 听着纪笙在身旁沉稳的呼吸声,她又不敢再问,只能忍着身下残存的不适感,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快点睡着,等纪笙睡醒再说清楚,自己只是开心,并不是笑他...... 但是第二天等她醒过来,却已经日上叁竿,本来躺在她旁边的纪笙早已不见踪影。 这是刚成婚两人还没分居的时候从没试过的! 洛维蓁对自己的浅眠可是很有信心,但没想到这一次却睡得死死的,完全不知道纪笙起来,就更不要说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洛维蓁穿戴好吃了东西就借着散步的借口去了乐安居,谁知道纪笙的小厮元宝告知纪笙今天早上被召进宫里去了。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呢!洛维蓁心里堵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个白天十分漫长。 终于到了掌灯时分,洛维蓁赶紧吃完饭又去了乐安居,谁知道守门的老嬷嬷跟她说纪笙送信回来说有要务在身,这几天都要宿在宫里头,不用等他回来了。 洛维蓁扯起嘴角应道:“我知道了。” 洛维蓁两次去乐安居吴妈妈都跟在身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在洛维蓁面前说破。 只是月眉今早过来询问,她也就顺口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洛维蓁心里装着事,整个人也就不在状态。 像往常一样,洛维蓁吃完饭洗了澡跟桃桃玩一会儿,看到他打呵欠,洛维蓁给他喂了奶哄睡后,吹了蜡烛也躺到床上去准备睡觉。 谁知道她刚闭上眼睛,就听到窗户那边传来轻微的声响。 洛维蓁惊起,试探着轻喊:“阿笙?” 没有人回答。 洛维蓁害怕起来,连忙反手摸向枕头,却被人抱住了身子。 洛维蓁闻出是纪笙的味道,心里浮起的恐慌才消了下去,她用力拍打搂着她腰的那手几下。 “你这人,难道就不能应一声?快要吓死人了!”洛维蓁语气虽凶,但说话声音却放得最轻。 纪笙只收紧搂腰的力度,没有应答。 洛维蓁转身想看纪笙,但因为房里太黑,她仔细看也只能看到纪笙脸上的轮廓。 洛维蓁握住了他腰间的手:“阿笙?” 纪笙埋头在洛维蓁脖颈处嗅了嗅,“嗯。” “你怎么了?” “这次你可不能笑我。” “什么......” 纪笙在洛维蓁腰间的手迅速解开洛维蓁的中衣衣带,伸了进去把里面的肚兜绳子也解了,纪笙两手伸进肚兜,握住了两团,嘴唇轻轻亲上洛维蓁的脖颈,肩膀处。 洛维蓁扭动了一下身子,“阿笙,你......” “不要说话。”纪笙凑到洛维蓁耳旁:“这一次,你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好吗?”说话的同时,纪笙用两只手指夹住了乳头,指腹轻磨乳头顶端。 “啊......”洛维蓁发出的声音自己听了也受不了,她用牙齿咬住一只手指的指节,想忍住。 “阿蓁,叫出来,我喜欢听。” 洛维蓁摇头,“会吵醒桃桃的......” 纪笙没有再强求,嘴上继续亲着她裸露的肌肤,双手继续刺激她的花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洛维蓁涨奶的感觉来了,但这时纪笙却松了手,乳头失去刺激,洛维蓁涨奶的感觉没有褪去,又得不到释放,“阿笙......” 纪笙解了裤子,露出那昂长的分身,它已经竖立起来。 他又往前伸手把洛维蓁的裤子解下,褪到膝盖处。 纪笙捉着自己的分身,放到洛维蓁的臀缝上摩擦,但纪笙动了几下已经觉得不舒服,太干了。 纪笙伸了手往洛维蓁的穴口摸去,却发现已经濡湿。 纪笙笑了笑:“小阿蓁,你肯定很想我,是不是?都湿了。” “我......” 纪笙丝毫不给洛维蓁开口的机会,把阴茎放到腿根,龟头正好碰到流着水的穴口。 纪笙的腰一挺,龟头已经进到里头。 “啊......”洛维蓁突然被入,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随后她用手捂住了嘴巴。 纪笙把洛维蓁压倒在床上,相连着的下头也随着力道进得更深。 纪笙握着她的腰开始抽插,只抽出一点,却插得更深。 “嗯......”洛维蓁一只手捉住身下的被褥,有几次被撞得连捂嘴的手都被迫松开了。 这时,纪笙的龟头在抽出的时候磨到了穴里的一处地方,洛维蓁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纪笙觉得奇怪,再插进去的时候又磨到了那个地方。 “不要......碰那里......” 纪笙却起了坏心思,接下来的抽插都向着那个点冲刺。 洛维蓁发出如幼兽一般的呻吟,她反手想制住纪笙的动作,却被纪笙一手捉住压在腰后。 洛维蓁下身积聚的快感越来越多,纪笙不知道插到第几下,洛维蓁意识开始模糊,所有的感官只聚焦到下身的那点。 快了。 快了。 终于,到了某一刻,这种快感到达了顶峰,洛维蓁身子颤抖得厉害,洞穴紧紧地吸着纪笙的那根东西,水流源源不断地从穴口流出来。 在洛维蓁高潮的时候,纪笙及时地停了下来,感受着洛维蓁的蜜液是如何冲刷他的分身,穴肉是如何夹紧它。 等高潮过去,纪笙伸手向前抚摸她的胸乳,却发现那里也濡湿一片。 纪笙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勾起唇角,咬着洛维蓁的耳朵,声音低沉魅惑:“我的好阿蓁,原来这样你也会喷奶,真让我大开眼界。” -------------------------- 今天也是吃肉一天啊~~~(悄咪咪地预告,明天也有,嘿嘿!) 第三十三章玩弄 洛维蓁在纪笙说了以后才隐隐感觉到身下的被褥湿掉,她还没从刚刚第一次高潮恢复,眼睛愣愣看着床内侧的某一角,过了一会儿,快感的潮水褪去后羞耻感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纪笙的手覆盖住她的乳肉部分,隔开了她的肌肤与湿透的床褥接触,洛维蓁羞愤,想把他在胸前的手推开,却不成功。 纪笙感觉到洛维蓁的抗拒情绪,吻了吻她的发顶,“怎么不开心?刚刚不舒服?” “你取笑我。”洛维蓁轻声应道。 纪笙无声地笑起来,随后动了动腰臀,让洛维蓁清晰感知到他身体的一部分还埋在她的体内,他吮着她滑腻丰润的耳垂:“我不是取笑你,看到你舒服到喷奶,我高兴。”他用了点力咬那里,腰下轻轻挺动,“反而是你,那天晚上你还嘲笑我呢。” 洛维蓁哼了几声,身下因为纪笙的动作觉得不对劲,好像总搔不到痒处,心里头闪出“能不能快一点”的念头,但她的理智回归了一两分,压住心里那份骚动,先把在心里头盘旋了几天的那件事跟他说清楚。 “那晚,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高兴,高兴我们终于成了真正的夫妻!” 纪笙听到答案停下动作,“所以,你一直都是在期待跟我做这件事吗?” 洛维蓁一惊,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叫她承认? 那不岂是证明自己贪图他的男色? 叫她否认? 她也不是不想的...... 这个纪笙! 怎能把这样难回答的问题抛给她?! 瞬息之间,纪笙把洛维蓁为难的表情尽收眼底,突然间把自己的分身全部入到洛维蓁身子,毫无预兆的刺激让洛维蓁喊叫出来,脑里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应对,但此刻她失去了思考能力,被身下这一下冲刺撞散了所有理智。 “阿蓁,你不用回答也可以,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帮你回应了,你摸摸,”纪笙捉了她的一只手往他们两人的相连处摸去,摸到的是一片滑腻濡湿,“都是你的水呢,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这样干你,是不是?” 纪笙把分身抽出,只留龟头在穴内,接着一插到底,用力之猛,连洛维蓁的身子都往前面移了几寸。 “啊!”洛维蓁想开口说轻点,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后面纪笙都是这样大力抽插,阴茎的顶部连续不断地进到洛维蓁洞穴的深处,敏感的软肉持续受到碰撞,带来的感受让洛维蓁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了,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洛维蓁的头快要碰到墙边的时候,纪笙停止了动作,他把身下的人翻了过来,洛维蓁的花穴吸着他的阴茎也跟着转了个圈。 两人身上都汗津津的,流下来的汗水被床上的被褥吸收,洛维蓁眼神涣散,手脚提不上力气,鼻子的呼吸都不足以供给她身体的需要,她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这样才能保持她的意识。 纪笙除了身上出了不少汗,也没有像洛维蓁整个人像是脱水一般,他还精神奕奕的,最突出的就是他被洛维蓁含着还硬得像铁一样的分身。 “阿蓁。” 洛维蓁摆动了一下头部,用眼尾瞧向轻声叫她的纪笙。 “以后你真的多锻炼才行。” 洛维蓁唇瓣动了动,想问他锻炼什么,纪笙却又开始第二轮讨伐。 “你的第二次还没来就受不了,那怎么行?” 纪笙伸了一手护住洛维蓁的头不让她撞到墙壁,另一手搂紧她的腰腹,下面匀速地挺动。 洛维蓁的双腿连纪笙的腰腹都夹不住,只能摊在两旁,纪笙再次向着洛维蓁那点冲撞,洛维蓁的身体挣扎起来,“不要......不要这样......我真的......不行了......” 纪笙后腰发麻,他咬紧牙关,这一次是他捂住了洛维蓁的嘴,而他的嘴巴却含着洛维蓁一边的乳头。 “我们一起,一起......” 精关一开,阴茎顶端喷出的液体全部瞄准洛维蓁的那点,洛维蓁瞪大了双眼,迎接了她的第二次高潮,而纪笙今晚又喝到了洛维蓁甜美的乳液。 “嘶......” 等平静下来,纪笙才发现肩膀处隐隐作痛。 他坐起来,把手摸向发痛的地方,应当是刚刚被洛维蓁的指甲抓破的。 洛维蓁在第二次高潮后已经陷入昏睡,裸着身子,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纪笙撑着头看了一会儿洛维蓁的睡颜,他刚想躺下,发现被褥湿得快要拧出水来。 纪笙忍不了,把洛维蓁抱到旁边的窄榻上,把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出来,全堆到地上,把洛维蓁抱回床上,想了想,又从地上自己的外衣里头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帮洛维蓁稍微擦拭黏腻的下身,然后才躺在洛维蓁身旁帮她盖上自己的外衣睡了。 第二天早上,月眉看时候不早,就想着先打了水进去正房,等洛维蓁一起来就可以洗漱。 但她没想到,她一推门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有一个穿着中衣的男人正搂着身上只盖着一件男人衣服露出肩膀的洛维蓁在硬邦邦的床上呼呼大睡,地上全是洛维蓁的衣裳和床上的被褥,月眉吓得尖叫,水盆也应声摔到地上。 “谁.....谁那么.....吵?”洛维蓁没有睁开眼睛,只发出微弱的控诉。 纪笙已经醒来,看向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月眉,示意她先退下,把门关上。 月眉看到那人居然是姑爷,害怕的心思消了一点,从而是惊讶,好奇。 她按照指示把门关上,转头正好碰见小巧捧着早饭,月眉拉着小巧去找吴妈妈。 “什么?你看见姑爷搂着奶奶在睡觉?” 月眉连忙点头:“奶奶,奶奶她没有穿衣服......” 吴妈妈从心底里发出真实的笑容:“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小巧较真问道:“吴妈妈,那咱们是不是要冲进去救奶奶出来?” 吴妈妈轻拍她的手臂一下:“说什么?那是姑爷,是奶奶真正的丈夫,他们这样,才是正常夫妻,知不知道?” 小巧的样子还迷迷糊糊的,月眉却已经明白,想起今早撞见的场面,脸红通通的一片。 第三十四章赏识 洛维蓁居然睡到了中午才醒过来。 床上又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纪笙的外衣盖到她的肩膀处,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不然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春梦。 “嗯......”洛维蓁浑身酸痛,那条腰啊,洛维蓁要用手扶着才能坐起来。 她摸了摸床上,怎么这么硬? 转头才看到床上的被褥全都去到地上了,坦露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些可疑的印渍。 洛维蓁红了脸,把纪笙留下的外衣穿上,谁知道脚一下床却差点就站不稳,她又跌坐在床上。 洛维蓁只能忍羞把吴妈妈叫进来。 “桃桃呢?”吴妈妈推门一进来就听到洛维蓁问道。 “在隔壁呢,姑爷看到小少爷醒了就把他抱了出去,把他交给我们,说怕他吵醒奶奶,月眉刚刚带了他出去逛逛。” “妈妈先过来扶我一下更衣,我,我,走不了......” 吴妈妈心领神会,但脸上还是平常的样子,领了命扶起她到房间屏风的后面,那里已经放好了浴桶,更换的衣裳就放在一旁。 “这是姑爷起床后吩咐的,说等您醒了可能会想要沐浴,就叫咱们先把水准备好。” 洛维蓁伸了手试了一下水温,刚好是她喜欢的温度。 洛维蓁虽然身子疲惫,但心情却是大好,在吴妈妈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等她穿好衣裳,吴妈妈才把房间地上凌乱的衣裳被子全部收拾出去,又拿了新的进来铺好。 等正房这边全部都收拾完毕,月眉刚好抱着桃桃从外头回来。 洛维蓁喂了桃桃一顿奶,自己才开始吃早饭加午饭。 吃饱了肚子,她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上午睡得太多,现在洛维蓁没有睡意,就逗着桃桃玩了一会儿,看到他打呵欠,才抱起他喂奶哄睡。 等他睡了,洛维蓁悄悄把他放到摇篮,出去找吴妈妈她们。 “姑爷今天早上什么时候走的?” 洛维蓁自以为镇定冷静,但她红得透明的耳廓却出卖了她。 吴妈妈和月眉暗暗觉得好笑,小巧也看见了,刚想发问,被月眉拉住,摇头示意她不要问。 洛维蓁看到面前叁人神色奇怪,似乎在忍着笑,她没好气地用手指头敲了敲桌面:“干嘛呢?” 吴妈妈清了一下喉咙,回答洛维蓁的第一个问题:“姑爷巳时中走的,走之前他叫老奴去乐安居拿了官服过来,姑爷自己穿上后就走了。” “他今天也是进宫去了?” “姑爷没有跟老奴说呢,老奴不敢猜。” 纪笙今天的确是进宫了,前几天他被皇帝召进宫,就一直留在御书房帮皇帝整理文书,晚上就去隔壁的偏殿休息,醒了继续做事,昨晚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回家一趟。 今天是最后一天,把手头上的东西整理一下,纪笙终于可以松口气回家继续休养身体。 “朕记得,纪卿娶的是兵部侍郎家的闺女?” “是。” “听说兵部侍郎的女儿才貌都是拔尖的,纪卿是有福之人。” “臣不敢当。” “娶妻当娶贤,看你气色挺好,就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 “臣代内人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朕只是多嘴赞了两句,纪卿不怪朕多事就好,朕也是有女儿的人,也到了差不多要嫁人的年纪,要是她们能跟纪卿的贤内助学习学习如何为人妇就好了。” 纪笙听了连忙从座位上起来掀袍跪下,“臣不敢当!”纪笙先叩了一头,“臣的内人虽然是洛大人的女儿,但是从小很少出门,胆子又小,哪能担任教导公主之人?到时候只能让陛下和公主们见笑,而且陛下也知道,臣和内人刚遭遇强匪不久,她更是被吓破了胆,整天抱着孩子躲在房里,臣怕她见到陛下和公主天颜会做出不好的举动,吓到陛下和公主们就不好了。” 皇帝把纪笙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纪卿也太谦虚了,不过你也说得对,你们刚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此事容后再议吧。” 纪笙心事重重地离开宫殿。 他回身看向已经紧闭的宫门,为什么皇帝会提出想见洛维蓁? “皇上想见我?” 纪笙今晚终于从桃园的大门光明正大地进来,跟洛维蓁坐在一起用晚饭。 纪笙点点头,他在回家路上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能问洛维蓁本人。 “他为什么想见我啊?我可不认识皇家的人。”洛维蓁也觉得奇怪。 “你也不知道?” 洛维蓁摇头。 纪笙沉吟,那是因为什么缘故? 上位之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纪笙不信皇上只是发善心或者一时起意问的。 甚至他突然猜想,他之前莫名的升迁可能跟皇帝想见洛维蓁有关。 但既然洛维蓁自己对这个也是完全不知情,他也没有必要继续追问下去。 他想着后面找个机会问问洛维蓁的爹,看看能不能得知什么。 洛维蓁看到纪笙拿着筷子在发呆,忍不住打断他,“阿笙,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想也不迟。” 纪笙回神,笑了笑,“阿蓁说得对。” 吃着吃着,纪笙才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留在桃园跟你一起吃饭。” 洛维蓁装作生气,“怎么?你现在才发现?” “要是能再吃到你做的菜就好了......”纪笙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洛维蓁却是吃了一大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笙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你从乐安居搬走之前......” 洛维蓁敏锐了一把:“是我们吵架那天晚上知道的?” 纪笙索性不回答,只讨好地笑着看向她。 洛维蓁好气又好笑:“你当时知道了还跟我吵架!” “娘子,娘子,是我的错!可别气坏身体。”纪笙走到洛维蓁身后帮她按摩肩膀处,她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阿蓁,舒服吗?” 洛维蓁刚想点头,却发现纪笙的手伸了下去握住了其他地方。 洛维蓁把他的手拍开,纪笙没有退缩,继续凑近洛维蓁:“那阿蓁,什么时候能再次吃上你的手艺?” 洛维蓁推开他的脸:“你想得美!”她推开站在身后的纪笙,想出去,却又被人抱住了腰。 两人的身影迭在了一起,在烛光映照下像是融为一体。 第三十五章回归 过了几个月,临近中秋,洛维蓁收到了从太后那里颁下的圣旨。 圣旨的中心意思就是说中秋宴会召洛维蓁进宫面见。 洛维蓁跪下谢恩。 接过圣旨,洛维蓁回了乐安居。 是的,洛维蓁现在已经搬回乐安居。 但这并不是纪笙提出来的。 这几个月,纪笙下值回来都是直接到桃园这边用晚饭,吃完也是在桃园沐浴更衣,换洗衣服早已有仆人搬了一些过来,睡觉当然是跟洛维蓁一起睡。 不过桃园的地方虽然是跟乐安居的差不多大,但是那张床的大小可就大不相同了。 乐安居可是新婚的大床,两人睡在上面打两个滚都不会掉地上去,但是桃园那张就要小得多了,洛维蓁还好,但是纪笙却是有几次都差点滚下床去了。 有一次纪笙在后面搂着洛维蓁紧紧靠着墙那边睡,洛维蓁的脸都快要贴上墙了,她用手肘戳纪笙的腹肌:“往外边靠一点啊,你这样叫我怎么睡?” “我想贴着你睡,这样舒服。” 那时是盛夏,本来两人一起睡觉已经够热的,男人的体温又比女人要高,他还像块狗皮膏药 一样贴着自己,虽然不是肉贴肉,但也足以热得把洛维蓁体内剩余的水分蒸发出去。 “阿笙,”洛维蓁没好气地说,“这样好热......” 纪笙听了就真的松开她,面带歉意:“阿蓁,委屈你了,我们家没有地下室,藏不了冰块,外面的冰一买就是一方,我们用不了这么多,用不完的又不能收起来,所以我娘到了夏天都没有买冰的习惯......” 洛维蓁转头面向纪笙:“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要你不要搂着我睡就可以了,你身上太热!” 纪笙不满,手又伸了过去搭在她的腰上,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嫌弃我?我身上热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 话未说完,洛维蓁被纪笙抓住手摸到他身上最热的地方。 洛维蓁红着脸呸他一声,把手收回来,纪笙突然凑近,嘴巴又被他吻住。 其实洛维蓁很早就知道纪笙这人平常看起来沉着,但是睡觉的时候却像一个小孩子,那时刚成婚的时候洛维蓁就总是睡得正好的时候被他突然搂住,就像是拿到心爱的玩具,得手后不肯放开手。 纵使不是搂住她,他睡觉也是会动来动去的,没个消停。 桃园的床就只有丁点大,纪笙肯定是睡不好的,洛维蓁有几次在他起床的时候偷看到他在扭动脖子手臂。 第二天洛维蓁到钟氏的院子里去,告知钟氏自己要搬回乐安居。 钟氏当然是乐见其成,马上叫了人跟着回去桃园收拾行李。 洛维蓁就这样再次搬回乐安居。 那天晚上,纪笙去了桃园却跑了个空,从还在里面收拾的仆人得来的消息,随后又兴冲冲地回了乐安居。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期待推开乐安居的大门。 “少爷,您回来啦!”老嬷嬷看到纪笙喘着气跑到门口处,主动上前交代,“今天早上奶奶就着手搬回来了,奈何小少爷的东西太多,还搬不完,奶奶就先把自己和小少爷急着要用的搬了过来,说其他的慢慢搬也不迟......” 正说得兴起,老嬷嬷却被石头一样的东西砸中了脑袋。 “是哪个臭小子没长眼睛......” “嬷嬷,赏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老嬷嬷把刚才砸痛她的东西从地上捡起,发现是一小锭白银,老嬷嬷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用牙咬了咬,然后才用她最大的喊声应答:“多谢少爷!” 纪笙愉悦地站在正房门前,听着桃桃在里面大哭和洛维蓁正抱着哄他的声音。 月眉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姑爷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笑什么:“姑爷?” “嗯,传饭吧。” 月眉应是,往厨房那边走去,纪笙迈步进了正房。 桃桃看到是他,眼睛一亮:“爹爹,爹爹......” 洛维蓁回头也看到纪笙,吃醋道:“你这小儿,看见爹爹就不要娘亲了。” “都要,都要。” 洛维蓁和纪笙同时一愣,接着就笑了出来。 “鬼灵精,都不知道跟谁学的。”洛维蓁把桃桃交给纪笙,“我去叫他们传饭。” “叫了,我刚刚看见月眉,就叫她准备了。” “哦,”洛维蓁突然又补了一句,“今天做糖醋肉,可费功夫了,你可不要说不好吃。” 纪笙愣住,心里的欢喜不断放大,他发出灿烂的笑容,耀眼得让洛维蓁不敢直视:“只要是娘子做的,什么都好吃。” 而这个圣旨,纪笙早在前几天跟她提过。 “阿蓁,等中秋那时候,你可能要进宫一趟。” 洛维蓁还没有从刚刚的情事恢复过来,人呆呆的,长长的头发有点凌乱,披在身后,挡住了雪白的背部,她窝在纪笙怀里,乳肉贴着纪笙的皮肤。 “进去干嘛?” 纪笙摸了摸洛维蓁因为流了汗有点黏腻的脸:“皇上还是想见你,看他意思到时候他会用太后的名义把你召进宫。” 洛维蓁有点回过神来,问出了几个月前纪笙问过她的问题:“阿笙,你说,皇上为什么会想见我啊?” 纪笙想过太多的可能性,甚至他还想到皇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洛维蓁,看上她了? 这个可能让纪笙心里真的很压抑。 他搂紧洛维蓁的肩膀:“我也不知,阿蓁,到时太后召见你,我不能跟着去,你万事要小心。” 收到圣旨的第二天,宫里就派了两个嬷嬷过来教导洛维蓁宫里礼仪和规矩。 直到中秋的前一天,两个嬷嬷才回去。 终于到中秋这一天,洛维蓁盛装打扮,上了纪家的马车,纪笙穿着官服,在一旁骑马护送洛维蓁到宫门。 到了地方,纪笙下马扶了洛维蓁下来,对她说道:“我这边没有这么快可以结束,你见完太后就先回家吧,不用等我。” 洛维蓁点头:“不要喝这么多酒。” 纪笙握了握她的手松开,“知道了,进去吧。” 守门的宦官上前打招呼:“请问是员外郎夫人洛氏吗?请跟奴才来。” 第三十六章面圣 洛维蓁低垂着眼睛跟着宦官进了宫门,纪笙站在后面看着洛维蓁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迈进去,等她已经进了里面,宫门徐徐关上,纪笙才掉头上马,骑到另一边的宫门进宫。 洛维蓁心里当然紧张,但是她不能在这时候丢了纪笙和父母的脸,她勉力维持着镇定,双手交叉在腹前,按照宫里嬷嬷教导的那样小步前进。 洛维蓁跟着宦官在宫路上左兜右转,两人终于来到一所宫殿的宫门前。 带路的宦官转头弯下腰对洛维蓁说道:“夫人,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奴才先上去通报。” 洛维蓁点点头:“你去吧。” 宦官行了一礼,然后慢慢上了阶级,洛维蓁抬头一直看着他走到尽头才收回目光。 洛维蓁进宫时是傍晚时分,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四周寂静无人,面前宫殿门前隐约透出了光亮,是宫人们点亮了灯笼,但是光亮不能投射到那么远,在阶级下的洛维蓁只能处于一片黑暗中。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洛维蓁抿紧嘴唇,双手也开始有点发抖,她用了点力握紧来抑制这种本能的颤抖。 “她怎么样了?” “回娘娘,洛氏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有说过话吗?” “回娘娘,没有。” 太后对着镜子自照,正查看自己的妆容有没有问题。 看了好一会儿,太后满意地对站在自己身后听候吩咐的小惠子赞叹道:“小惠子,你的手真的是越来越巧了。” 小惠子本来微躬的腰弯得更低:“太后谬赞,是太后貌美,梳什么样的头,上什么样的妆都美。” 太后绽开笑颜:“你这嘴啊,肯定是吃过不少蜜糖。” 小惠子连忙摇头:“奴才今天没有吃过蜜糖,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 太后摆手,示意小惠子退下,把站在角落的那个宦官留下。 “你给我说说,她长得怎么样?” 宦官有点为难,贵人的脸哪能是他这样的人能够打量,“回娘娘,奴才只留意洛氏的一举一动,并没有留意洛氏的相貌。” 太后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挥了挥手,“召她进来吧,顺便告知皇上那边快点过来,免得耽误宴会开始。” “是。” 洛维蓁站到手脚都开始发冷,终于看到阶级的尽头有人拿着灯笼过来她这边。 走到近前,洛维蓁才看清下来的并不是一人,而是叁个人,都是慈宁宫的宦官。 “夫人久等,太后娘娘召见,请随奴才来。” 洛维蓁轻轻跺了几下双脚,才跟上去。 看上去慈宁宫门前的阶级并不多,但是洛维蓁自己走了才发现,这样走上去挺累的,难怪听说太后出入都是坐步辇。 到了殿门,身后的宦官宣告:“洛氏求见。” 然后她身边的宦官全部退下,全部换成了宫女。 “夫人,请随奴才来。” 洛维蓁跟着宦官又走了一段路,停在正大开着的正殿殿门,带路的宫女停下,殿门旁的宦官再次宣告:“洛氏求见。” 正殿殿门里头出来一个宦官,“宣!” 带路的宫女转身道:“夫人进去吧,太后在等您呢。” 洛维蓁点点头,抬起脚走进去。 进入殿内,洛维蓁首先闻到的是一阵浓郁的香气,跟她时常闻到的家常熏香不一样,呛得她差点咳嗽,幸亏她憋住了。 洛维蓁走在正殿中间后,向着前头行了跪叩大礼。 太后坐在位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洛维蓁,过了一会儿,她才叫了起。 “抬起头来。” 洛维蓁听从吩咐,当然眼睛还是不敢往上看。 太后却是在看到洛维蓁的相貌后脸色变得不好看。 洛维蓁只感觉到太后的视线似乎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扫射,让她很不舒服。 这时,外面宦官宣告:“陛下驾到。” 洛维蓁连忙又行了跪叩大礼,迎接皇上的到来。 明黄色的靴子走过洛维蓁的身旁,上前坐到了太后身侧的座位上。 “起来吧。” 洛维蓁再一次站起来,低垂着头等候面前全天下地位最高的男人的吩咐。 “你就是纪卿的妻子洛氏?” “回皇上,草民是。” “嗯,朕经常在纪卿的口中听到你的事,听说你经常下厨给纪卿吃?” 洛维蓁汗颜,在这里,官宦人家的女儿是不进厨房的,认为下厨做饭有失身份。 “草民在家空闲的时间比较多,才想着下厨消磨时间。” “纪卿可是经常对你的厨艺赞不绝口,想是也做得不差。朕有几个女儿都快到大婚的年龄,朕很想你跟朕的女儿们多多接触,教教她们如何为人妻。” “草民不敢当。” 叁人又聊了几句闲话,皇上就叫她退下了。 “怎么,最近皇上转了口味,喜欢上臣子的妻子了?” 皇上不像刚刚那样端坐,身子歪在座位的一旁,头凑向太后那边:“怎么?我的太后娘娘,我在你的地方见别的女人,吃醋了?” 太后呸他一声,刚站起来却被旁边的皇上拉了过去,跌坐到皇上的腿上。 太后挣扎:“你要做什么?宴会就等咱们过去了。” 皇上笑笑,靠近太后伸舌舔了舔她的唇瓣,“太后今天美得让儿子不能直视。” 太后扭过头去,轻哼一声:“能比你的新宠美吗?” 皇上的手沿着太后裙摆伸了进去,摸到了腿根的蜜源:“看看,还说不是吃醋?刚刚那女人将来大有用处,太后不用担心,让儿子先好好疼疼你,时间绰绰有余。” 慈宁宫的宦官宫女有眼色地把正殿的门关上,把里面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粗喘声都关在里面。 洛维蓁跟随着宦官出了慈宁宫,走到某一条宫路上,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笙!”洛维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纪笙。 听到呼喊,纪笙迎了过去。 “既然纪大人在,奴才就先告退了。” 等宦官走了,洛维蓁才低声抱怨着自己刚刚在慈宁宫里跪了两次,膝盖有点酸痛。 纪笙笑着问:“皇上和太后问了什么?” 洛维蓁想了想:“太后没有说什么,皇上就是说你跟他提过我做饭给你吃。” 纪笙身子一僵,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是吗?” 第三十七章君心 纪笙一边跟洛维蓁说着话,一边送她到宫门处。 “阿笙,宴会那边不要紧吗?”洛维蓁看向跟她并排而行的纪笙问道。 纪笙笑笑,“时间还有宽裕的,再说我回去那边也很快。” 洛维蓁点点头,也不再问,刚刚进来的时候觉得路很长,但是这一次却很快就到了。 纪笙从衣襟里拿出令牌,宫卫检查过后开了宫门。 纪家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等着。 洛维蓁转身面向纪笙:“那我先回家了。”说完又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你,你记得” “不要喝太多酒,是吗?刚才进宫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了。”纪笙自信满满地抢答。 洛维蓁双颊的粉红加剧,“不是”,她深呼吸一口气,“你记得早点回家!”洛维蓁快速说完这句话就提起脚步想往马车那里跑去,却又被身旁那人拉住了手腕。 洛维蓁被拉进男人的怀里,独属于纪笙的体味填满了洛维蓁的胸腔。 闷闷的笑声从纪笙的胸膛传到洛维蓁的耳廓,震得她耳朵肌肤都变红。 “你笑什么?!”洛维蓁微微挣扎,都被纪笙压了下来。 “因为我高兴。”纪笙嘴角高高勾起,他握住洛维蓁的肩膀,稍稍拉开两人距离,眼睛因带着笑意在夜色中更加发亮,“好,我答应你!”话音一落,纪笙在洛维蓁耳边落下一吻,又用气音说了句“等我回来”。洛维蓁忍住揉耳朵的冲动,等纪笙一松开手,看也不看他,就像兔子一样溜走了。 洛维蓁双手捂住发烫的脸庞,车夫看到自家奶奶,上前打招呼,又发现洛维蓁整个脸红得不像样,殷切地问她:“奶奶您的脸很红唉,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洛维蓁摇了摇头,心里埋怨纪笙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做出如此放浪的举动,但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嘴巴已经咧开一条大缝。 纪家车夫摸不着头脑,自家奶奶脸红红的,还在傻笑,难道是见着了皇上高兴得不得了? 纪笙站在原地,看着洛维蓁上了自家马车,嘴角残余的笑意才慢慢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洛维蓁站着的位置多了一个跟纪笙身量相仿,身上穿着同级官服的男人。 “得了如此娇妻,难怪玉玄你连佳肴美酒都抛诸脑后了。” 纪笙脸上冷冰冰的,“丛德不也是出来了吗?” 林中旬笑嘻嘻的,“没办法啊,连皇后都坐在那里发着呆,皇上和太后都还没有过来主持宴会,我只能也跟着你溜出来解解闷。” 纪笙目视前方,漠视林中旬嬉笑的模样:“刚刚阿蓁说皇上知道她在家给我做饭。” 林中旬脸上的嬉笑终于收敛了一些:“你是说,皇上派人监视你了?” 纪笙说道:“不知道,有可能是纪家出了内鬼。” “那你打算怎么办?” “皇上大张旗鼓地跟阿蓁说,其实他是借阿蓁的口说给我听。”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上位者对下臣的私生活感兴趣,那我也只能任他作为,难道反抗不成?”纪笙反问道。 林中旬又恢复刚刚不正经的模样,“行,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不要到时候出了岔子让那位找你晦气。”他抬头看了看圆得没有瑕疵的月亮,“月亮都升到这高度了,皇上最近对国事操劳频繁,这会儿应该跟太后办完事,我先回去了。” 林中旬“咻”的一声就消失了,只剩下纪笙还站在那里。 纪笙转头看向宫门里头的宫殿,神色冷漠,皇上这样大摇大摆地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是什么意思? 难道皇上已经知道? 但他为什么不直接治他的罪,而是不痛不痒地传达这个消息? 还有皇上召见洛维蓁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向他传达这个消息? 纪笙在心里叹气,君心,果然难测。 洛维蓁回到乐安居,卸了妆,换了家常衣服,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吴妈妈知道了又马上去了厨房熬了粥,把白天吃剩的糕点热了一些,粥好了以后舀了一碗跟热好的糕点一起端进正房。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不宜吃多,老奴就熬了点粥,还有糕点是今天奶奶下午吃剩的,奶奶吃些垫垫肚子就好。” 洛维蓁说了一句“辛苦吴妈妈”,就迫不及待地舀粥吃了起来,吴妈妈还来不及阻止,洛维蓁就被烫了嘴,她只好先放下勺子,拿起糕点咬了一口。 桃桃坐在摇篮里头,吮着手指头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娘亲吃东西。 洛维蓁看到自己儿子嘴馋,就掰了一小块糕点递到桃桃嘴边,桃桃这个馋嘴鬼一口就把那点糕点吞下。 洛维蓁又掰了一些给儿子,这次桃桃直接伸手把糕点拿在手里一点点地吃掉。 “奶奶不要再给了,小少爷晚上已经吃了不少东西,现在这个时间要是再吃多就很容易积食了。” 洛维蓁点头表示知道,把碟上的糕点全吃掉,又把晾得温度刚好的粥叁两口吃完了。 吴妈妈刚想把托盘端走,又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问洛维蓁:“奶奶前几天说戒奶,有没有觉得身子不舒服?” 洛维蓁应道:“暂时没什么不舒服。” 吴妈妈又说道:“戒奶要坚持,奶奶可不要因为涨奶涨得辛苦就忍不住去挤,不然很难戒掉了。” 等吴妈妈出去了,洛维蓁才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前几天她信誓旦旦地说道要给桃桃戒奶,但是一到晚上,洛维蓁的两团胸乳就已经涨得发硬,像揣着两块大石头在胸前,压得她睡不着觉。 纪笙也被她的辗转反侧弄得睡不着,就问她哪里不舒服。 洛维蓁一开始是不肯说的,纪笙挠她痒痒不经意碰到她的胸部,痛得洛维蓁直抽气,纪笙才发现。 “为什么戒奶?” 洛维蓁低声说道:“桃桃最近都在学走路了,我就想着早点给他戒了也好,还有” 扭捏了几下洛维蓁才继续说下去:“每次跟你做那事,奶都流出来了,弄得床褥全都湿漉漉的,每次吴妈妈进来收拾,我,我,面子上过不去!” 纪笙笑起来,洛维蓁气得捶他胸口才停下,“是夫君不对,没有长两张嘴,只能吃一边你高潮时候的奶水” “你还说,你还说!”洛维蓁恨不得用被子塞住他的嘴巴。 纪笙知道洛维蓁脸皮太薄,开不得这种玩笑,看到她脸都气红了,才转了话题:“你那里硬得像石头,怎么能睡着?有没有吃药?” 洛维蓁闷闷不乐:“吃了,但是不见效,还是涨。” 纪笙想了想,在洛维蓁耳边低语了几句,洛维蓁半信半疑:“这样真的可以吗?” 纪笙肃着脸色点点头:“我可不想你像我娘那样,到时候扯出大病来,到头来心疼的是我,我宁愿现在辛苦一点帮你。” 也只能这样了,洛维蓁坐起来,解开了中衣和肚兜,把胸乳露出来,纪笙立马含住一边,他唇舌动作一番,乳液很快就涌上来,但纪笙并没有吮吸,只拿了自己的衣服把溢出的乳液接住。 “这样好受一点了吧?” 等乳液流完,纪笙又拿了干净的手帕湿了水把洛维蓁两处红蕊擦一遍,擦完两边各亲一下,“好了,这下可以搂着乖乖娘子睡觉了!” 洛维蓁脸庞发烫,她怎么能把这个也回想起来?真真羞死人!都怪纪笙今晚那个奇怪的吻。此刻她已经忘记刚刚是吴妈妈提起的话题。 桃桃奇怪地看着洛维蓁,像是不明白自己的娘亲为什么突然就捂着脸在害羞—— 首-发:iyushuwu.xyz (po1⒏ υip) 第三十八章连升 春去秋来,冬离夏至,桃桃已有两岁多,不要说跑步,走起来连月眉都是追不上的。 嘴巴能说会道,洛维蓁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小的一孩子从哪里学的一套套理论,有时候呛得她心肺都有点疼。 陈氏却不以为意,有一次跟洛维蓁一起去钟氏的院子坐下闲聊的时候还高兴地说:“桃桃这个小人,跟咱们思思小时候一模一样,也是整天上蹿下跳,没多少时间是消停的。” 钟氏只是笑着听,不搭话。 陈氏只顾着自己叭叭叭地说,一点没有顾及钟氏的感受。 洛维蓁倒了杯茶水,径直推到陈氏面前,叫她喝水,喝完水,又叫她试试她带过来的糕点,让陈氏给些改进的建议,就这样话题渐渐偏离。 日落西山,陈氏起身告辞,钟氏和洛维蓁把陈氏送到门口,看着自己的娘亲上了马车,车夫跟两位行了礼再上车驱动马车,徐徐离去。 洛维蓁瞄了瞄身旁的钟氏:“母亲,我娘她,她有时候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您不要介怀。” 钟氏转头看看洛维蓁:“介怀?我为何要介怀?” 洛维蓁顿了顿才应道:“我不知道桃桃是像我还是像那个” “阿蓁,”钟氏打断她,“桃桃肯定是像你啊,我跟你说阿笙小时候可是闷屁都放不了一个出来,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多担心他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桃桃这样,挺好。” 洛维蓁看着钟氏带着笑说出这么一番话,忍不住哽咽:“母亲” “好孩子,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忘记了吧,桃桃是阿笙的儿子,永远都是。” 又过了一年,桃桃叁岁多的时候,纪笙再次升职。 这次还是连升两级,直升到正五品兵部郎中。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从来没有一个官员能在短短叁年时间从从六品升到正五品,纪笙成了当朝升官升得最快的第一人。 这一年纪笙才二十叁,风华正茂,很多奋斗了十几二十年的老臣当然不服,凭什么自己那么多年的奉献居然比不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有些见过纪笙的,则是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越发鄙视纪笙,在背后帮他改了小名,叫“卖屁股的”。 对此,洛维蓁一点都不知情,她被动受着众人的恭维,每天都累得够呛。 纪笙每天很晚才回家,现在不要说一起吃饭,洛维蓁就连见他一面都有点难。 洛维蓁试过靠坐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等纪笙回家,可是每一次她都是等到在榻上睡着了纪笙都还不见踪影。 洛维蓁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面天已大亮。 她穿鞋下地,桌面上留了一张纸条,是纪笙给她的:以后不用等我,乖乖去床上睡觉,我心疼。 洛维蓁不知道纪笙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 刚升官的那段日子,洛维蓁就像又过回独居的日子。 一个人带桃桃,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本来纪笙升到这个阶级,很多官宦内眷的聚会都会邀请到洛维蓁,但洛维蓁去过一次就没有再去了。 因为她从那些自以为高尚的夫人们口中听到了纪笙的外号。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去那些聚会。 临近过年前的一天晚上,洛维蓁正躺在床上跟桃桃讲故事,本来紧闭的门口却被人推开。 洛维蓁转头一看,是许久不见的纪笙。 “爹爹!”桃桃见到了纪笙,十分兴奋,立马从床上冲下来,抱住了纪笙的一条腿。 洛维蓁拿着他的鞋走过来,帮他穿好鞋:“天这么冷,待会长了冻疮不要找娘亲。” 纪笙把桃桃抱起来,“好小子,又长肉了,爹爹都快要抱不动。” 桃桃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小小乳牙,搂着纪笙不肯松手,央求他陪自己玩。 纪笙身上的官服还没有换下,洛维蓁叫了月眉进来先把桃桃带出去。 “乖桃桃,让爹爹先歇一会,等会他一定陪你一起玩,好吗?”洛维蓁左劝右哄,桃桃才肯放过纪笙,脸上挂着泪水,扁着嘴巴,由月眉牵着他出去。 等他们一出去,洛维蓁就关上了门,去衣橱里拿换洗衣服,“我刚刚交代月眉叫人送水进来,你先洗洗。” 纪笙就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为他忙前忙后,洛维蓁一转身就看见他,纪笙脸上的胡茬长了不少,眼底青黑,这段日子他肯定熬得很辛苦。 纪笙见洛维蓁只定定盯着他脸,主动上前搂住她:“怎么,几天没见我,我脸上长花了?” 洛维蓁靠在纪笙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回抱他:“阿笙,你辛苦了。” 纪笙笑笑,没有应答,托起洛维蓁的下巴,俯身吻住了自己妻子的嘴。 一开始是轻轻研磨,到后来是重重吮舔,直吻得洛维蓁喘不过气。 纪笙离开一点,让洛维蓁歇一下,想再次含住她的嘴唇的时候送水的仆人却又来了。 纪笙忍住欲望,低声喊进。 洛维蓁扭身走回床边坐着,装模作样地拿起那本她跟桃桃讲的图画书,来掩盖自己的异样。 等仆人倒好水,纪笙关好门,进了屏风后面脱衣沐浴。 洛维蓁刚听到纪笙进了浴桶的声音,他又在叫唤她的名字。 洛维蓁只好放下手上的书,走到屏风后,看到纪笙正背对着她坐在浴桶里。 纪笙回头看她一眼,把擦身布递给她:“帮我擦擦背吧。” 洛维蓁上前接过,站到纪笙背后,按照他的吩咐帮他擦背。 可擦了没两下,纪笙就抓住了她的手把她也拉进浴桶,洛维蓁整个人跌到水里,浑身湿透。 她从水中冒出头,两记粉拳就落到纪笙身上,纪笙大笑,握住了她的双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封住她的小嘴。 洛维蓁被吻得身子发软,纪笙趁机把粘在她身上的所有衣物全部脱掉,手伸到洛维蓁身下探进去,洛维蓁已有一段时间没有承欢,外物的侵入让她有点不适,她扭了扭身子,却把纪笙的手指吃得更深。 “好娘子,想夫君吗?”纪笙也不等洛维蓁回应,拇指按到穴前那个胀起的小豆上,又用指腹按捏。 洛维蓁受不住,娇媚的呻吟声响遍整个房间。 她不自觉地把双脚打开,好让纪笙的动作更方便。 纪笙的手越动越快,水中响起手指进出穴口的噼啪声,纪笙往下方一看,蜜液从手指的缝隙处流出来,于是他又加快了速度,洛维蓁要双手捉住桶壁,才不让自己滑下去。 高潮在纪笙动得飞快的手指中来临,洛维蓁媚哼一声,瘫靠在浴桶上。 纪笙把手指退出,去到洛维蓁跟前把她抱了起来,炽热的分身对准了还在收缩的分身,腰下一挺,还没从高潮回过神来的洛维蓁昂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吟叫,纪笙一手托着她的脖颈,一手握着她一边胸乳就开始动了起来。 因为刚刚的高潮还有浴桶的水的润滑,纪笙进出十分顺畅,他舒服地闷哼,力度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洛维蓁的意识已经变得混沌,只觉得头上的屋顶在摇晃,像是要掉下来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下又传来灭顶的快感,纪笙被夹得精关大开,紧搂着洛维蓁去到了极乐之处。 两人的身影在烛光下投映到屏风上,就像是两只在水里缠绵的交颈鸳鸯。 —————————————————— 首-发:yuwangshe.uk (woo16.com) 第三十九章重遇 两人从浴桶出来,穿戴完毕后叫了人进来收拾,现在洛维蓁已经能像纪笙那样面不红心不跳地看着仆人们收拾他们留下来的残局。 等人都出去关上门,纪笙拿起搭在床头的抹巾帮洛维蓁擦干头发。 “我打算在岳父岳母家附近买一间大点的屋子。” 洛维蓁正眯着眼趴在床上享受着纪笙的服侍,听到他说的话,洛维蓁惊起:“买屋?”她看向纪笙,得到他点头的再次确认,她呆了一瞬才说道:“那个地段,价钱可不便宜。” 纪笙微笑:“我知道,前几天有个同僚说他的亲戚因为想搬去扬州,所以急着出售在京城的住处,我问了一下价钱和地点,没想到就在岳父岳母家不远,价格我们也勉强付得起,所以就有这个打算。” 洛维蓁还是没有从这个消息回过神来:“好端端的,干嘛要搬家?这里也是很好的。”洛维蓁又想起桃园的那几棵桃树,十分舍不得。 纪笙搂住洛维蓁的腰,两人并肩坐在床边,“这里太小了,桃桃都这么大了,我想着明年也要请老师回来给他开蒙,没有一个像样的地方怎么行?还要多买几个人放到桃桃身边,买了他们回来也要安排他们的住处,这里已经住不下了。” 纪笙说得在理,洛维蓁慢慢接受了这个消息。 “那你跟父亲母亲说了吗?” 纪笙摇头:“我是今天才从同僚那里得知的消息,刚刚回来也没有去爹娘那里,直接就回这里了,我是打算买了再说。” 洛维蓁觉得不太好:“你还是去跟父亲母亲商量一下吧?不然到时候你买了他们不喜欢,签了契约可是不能反悔的。” “你放一万个心,又不是用他们的钱去买,我爹娘知道了只会把双脚也举起来赞成。” 结果真如纪笙所料,纪一凡和钟氏知悉后果然没有说什么,只是感叹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 买屋子的钱并没有动用洛维蓁的嫁妆。 这叁年来,除了朝廷的俸禄,纪笙还在外面跟别人一起合伙做一些小生意,每年都赚了不少钱,纪笙把自己大部分钱银都交给洛维蓁,所以洛维蓁对纪笙有多少财产还是比较清楚的。 而在上一年,纪笙就已经在京郊买了一块荒地。 洛维蓁不是没有好奇过纪笙在外面做的是什么生意,为什么能赚这么多,还有在京郊买一块荒地拿来干什么。 但是每次话到了嘴边,洛维蓁还是吞回肚子里去。 如果他真的想说给她听,用不着她问他也会说的,等等吧,或许过不久他就会一件件地说给她听,洛维蓁想道。 买屋子的事情由纪笙出面办妥,两天后,纪笙与出售人在官府签订了契约,新屋子的事情落实下来,第二天就是除夕。 搬家的事情纪笙和洛维蓁都一致认为等过了年再说。 而新年初一,洛维蓁要进宫觐见太后。 从第一次进宫开始,洛维蓁在这两年也被太后时不时召进宫去,有时候是陪太后看花,有时候是在太后那里跟公主们聊聊天,有时候是太后纯粹想见她。 洛维蓁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而且跟太后相处下来,洛维蓁也是挺喜欢跟她相处的。 太后并不是一个老太太,她只比洛维蓁大十岁,相处时间长了,洛维蓁觉得太后的为人直爽,跟她表姐的性格有点像。 在她看来,太后人前严肃,人后她也只是一个寂寞的大姐姐罢了。 所以她也是很乐意见到太后的,而且除了第一次进宫,洛维蓁再也没有见过皇上了,她为此也松了一口气。 洛维蓁一大早就已经梳好妆,还是纪笙送她到宫门,因为他也要跟其他官员一起向皇上觐贺。 宣召的宦官跟她提前交代,太后在后面还要接见有诰命的妇人们,所以就叫她早点进宫,免得跟那些人有冲撞。 洛维蓁到的时候的确还很早,走的那条宫路还一个人没有碰到。 慈宁宫的人对洛维蓁很熟悉:“纪夫人,太后还在梳妆呢,奴才先带您去偏殿坐坐。” 洛维蓁在偏厅坐了一阵子,有一个面生的宦官过来宣她过去。 走到正殿,洛维蓁听到太后说话的声音,她问在前面带路的太监:“太后那边有客人在?” 宦官应道:“奴才只按照吩咐做事,不清楚太后是否在接见其他客人。” 到了殿门,宦官就退下,洛维蓁也不以为意,径自走了进去。 果然,除了太后坐在殿中,还有一个穿着竹青色衣裳的年轻男人坐在一侧,洛维蓁不敢细看,能来到这里的,身份肯定不低。 太后正跟那人说着话,看到洛维蓁进来还很惊奇:“阿蓁,你怎么过来了?” 那人也跟着转头看向洛维蓁,看到她先向太后行了跪叩大礼,太后叫了起,她又像那个男子行了拜礼,男子愣了愣,也回了拜礼。 不等那年轻男人开口,太后就主动交代了那个年轻男人的来历:“阿蓁,这是二皇子,这两年被他父皇派到西北去历练,昨天才回来的。” 皇子! 洛维蓁连忙跪到地上,把跪叩大礼补上:“草民不知皇子身份,请皇子恕罪。” 那男人笑笑:“不知者不罪,起吧。” 这声音...... 这声音! 洛维蓁头低着,眼睛瞪得很大,狠狠地盯着殿上的地砖。 “阿蓁?” 太后见洛维蓁还跪趴在地上,又叫了她几声,洛维蓁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头还低垂着,她的双手缩在衣袖里头紧握成拳头才能忍住身子的颤抖。 太后让洛维蓁坐到那个男人的对面,她依言走过去坐下。 不要看!不要看他! 但是洛维蓁心里的恨意和恐惧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点点地把她的理智烧干净,趁着二皇子在跟太后说话,她忍不住抬眼望向他。 即使是坐着,身姿也是挺拔,面容俊美,是能倾倒万千少女的长相。 洛维蓁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只要他招招手,就能有一大把扑上去,为什么那时候他要这样做? 为什么他要对我...... “阿蓁?”太后望向洛维蓁,觉得今天她有点不对劲,脸色苍白,嘴唇似乎在颤抖。 洛维蓁被太后的呼唤惊醒,她收回落在对面二皇子的视线,恭敬应答道:“回太后,我.....草民觉得身体有点不适,想先告辞。” 太后她早已把洛维蓁当作是自己家里的小妹一般:“嗯,去吧,我叫人把轿子搬出来。” 洛维蓁拒绝了,她一介普通老百姓,怎能坐太后的轿子? 她从座位上起来向太后行礼告辞,但她忘了向二皇子行礼,也没有望二皇子坐着的方向一眼就转身离去。 ------------------------------------------------- 老阿姨回来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文的一个重要角色也出场了。 第四十章何解 洛维蓁出了殿门,再也忍不住身子的颤抖,刚开始还走得很慢,但她渐渐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跑得再快点! 快点..... 这时洛维蓁却撞到了一堵人墙,整个人被弹得摔倒在地。 “哪里来的大胆奴才,来人,快点抓住......” 宦官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撞的那人把洛维蓁扶起来,洛维蓁闻到了那人身上的那股香气,是全天下只有一人有资格使用的香,洛维蓁只闻过一次便记住了。 洛维蓁想挣开那人的手跪到地上赔罪,但面前的人却不松手,还把头靠近到洛维蓁耳旁低语道:“纪夫人为什么这么急?是因为见到不想见的人吗?” 洛维蓁的双眼瞪大,她不敢抬头,只敢瞪着皇上那件绣着真龙的明黄色袍子。 “......皇上这是何意?” 皇上在这时候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纪夫人没事就好,在宫里头,纪夫人还是小心一点,跑跑撞撞的,终归不太好看。” 说完皇上就从洛维蓁身边经过,洛维蓁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皇上的身影已经从宫道上消失,她还是维持着原来的状态,没有行跪礼。 从太后那里出来的二皇子刚好看到这个情景。 二皇子盯着洛维蓁的背影,用手势示意身后跟着的宦官上前。 “把林中旬叫来,我回府后要看到他在书房等我。” 宦官低头应是,一眨眼就在二皇子的背后消失了。 二皇子刚刚在太后殿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冷漠的表情。 这女人刚刚在殿里一直盯着他,不是仰慕的眼神,是带着恨意和害怕的眼神。 二皇子回想他是哪里见过洛维蓁,但是他的脑海里关于这个女人的东西一点也没有。 一个没有见过的女人怎么会对他怀有如此大的敌意? 难道是? 二皇子双眼眯着,似乎想看清洛维蓁身上有没有熟悉的影子。 而这时,洛维蓁的身体开始动了起来,她再次往出宫的宫门走去。 这一次,她像平日那样一步步地慢走,似乎刚刚的失态没有发生。 洛维蓁是在脑袋一片混乱的状态中下的马车。 回到乐安居,穿着洛维蓁亲手做的新衣的桃桃看到自己娘亲,扔下手上拿着的树枝,咚咚咚地向洛维蓁跑去,搂住了她的大腿。 “娘亲娘亲,你回来啦!” 洛维蓁从沉思中回神,她笑着摸了摸桃桃头顶:“吃早饭了吗?” “吃了吃了,我跟爷爷奶奶一起吃的,奶奶总是叫我多吃点,爷爷还抱起我举高高,好玩得很!” 洛维蓁耐心听着桃桃的碎碎念,那些因见到二皇子而带来的恐慌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我还有桃桃,我不能自乱阵脚,或许皇上他只是随意说出来的,并不是知道什么,而且那个二皇子应当也认不出是我,那时候那么黑,她也没有出过声...... 但到了晚上,当桃桃睡着了,只剩她一个人面对整间房间的寂静时,洛维蓁又开始害怕起来。 她不敢把蜡烛吹熄,又把被子盖到自己头上去,整个身子都包裹在被子里,似乎这样会安全一点。 突然外面有一只手搭到被子上,吓得洛维蓁整个人尖叫起来。 “阿蓁,阿蓁,是我。”纪笙立刻把被子掀开,搂住了正抱着脑袋痛苦尖叫的洛维蓁。 听到是纪笙的声音,洛维蓁才慢慢冷静下来。 纪笙脱了鞋子,侧躺在洛维蓁身旁,把她整个身子都笼在自己怀里。 洛维蓁双眼含泪,闻着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的味道,内心的害怕终于消失,她回抱住纪笙的腰,把眼泪都擦在他的衣裳上,布料上面的刺绣扎到了她脸庞的肌肤,洛维蓁才知道纪笙还没有把官服换下。 她想挣开纪笙的怀抱,“我把你的官服都弄脏了......” 纪笙不松手:“没关系,大不了我跟皇上说再叫人做一套。” “啊?这样不好吧?” “我到时候就跟皇上说,皇上啊,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娘子在新年第一天的时候哭得把眼泪鼻涕都揩到我的官服上,洗都洗不掉,只能上报重新做一件了。” 洛维蓁笑出声来,手在他后腰轻拍两下:“这样的借口你好意思说出口吗?” “这是事实,对着皇上我只敢说实话,我想皇上应该不会怪罪我的,”纪笙托住洛维蓁的后脑勺,让她落到自己的胸膛,“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哭出来,如果哭了你会舒服一点的话。” 洛维蓁嘴角提起,从纪笙怀里抬起头,“我已经没事了。” “是吗?”纪笙低头看向洛维蓁的眼睛,“那么阿蓁,你是因为什么事那么害怕?” 洛维蓁想躲避纪笙的视线,却被他捉住了下巴,“你告诉我,可以吗?” 洛维蓁和纪笙对视,凭着微弱的烛光,她从纪笙的眼里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轮廓。 “我做了一个噩梦,被吓的。”洛维蓁低声道。 纪笙从来没有见过洛维蓁像刚刚那个样子,他进来后看到洛维蓁整个人闷在被子里,手一放到被子上,她就开始尖叫,她这样子可把纪笙吓了一跳。 纪笙觉得抱歉:“那我把你吓得不轻吧?对不起。” 洛维蓁摇摇头,收回与纪笙对视的视线,埋头躲进纪笙的怀中,“我知道是你,就不害怕了。” 纪笙搂抱着她的腰背,被妻子依靠的感觉也让他很安心。 等等,再等等,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阿笙,洛维蓁在心里想道。 过了初一,纪笙有几天休沐,他没有再出去,全部时间都花在洛维蓁和桃桃身上。 桃桃在白天的时候缠着纪笙缠得很紧,只有在晚上才是两夫妻真正的相处时间。 两人在床上,在桌上,在窗前,都留下了他们缠绵的痕迹。 过了正月,纪笙又开始忙起来,但宫里头一直没有传来任何有关二皇子的消息,洛维蓁又慢慢放下心来,专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准备搬家的事宜。 第四十一章怀疑 “你说,那个洛氏已跟纪笙成亲四年了?” 林中旬站在书房中间,低着头应是。 洪若韧回想起来大概四五年前,他的确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过一次,那一次他醒来已是天大亮,自己就躺在一条小巷里,身上的衣着完好,当时他头还晕着,回到府才发现外衣下摆和亵裤都是血迹。 他脱下了裤子,发现已软下的分身也是沾着已凝固的血红。 那时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做了什么,但是他练功过度,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身边得力的人也已经被他派了出去办事,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洛维蓁大概就是那个女孩吧?洪若韧摸摸下巴,要是当初他能捉住她,知悉她的身份,或许他会向皇上请旨让她做侧妃,在自己府里他怎样待她,都不会泄露出去。 如果她只是平民百姓,他会一招结束她的生命,让她死得舒服一点。 但是现在她成了纪笙的妻子 “哈哈,有趣,有趣!”洪若韧突然大笑起来,让林中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洛少良的女儿吗?”收了笑,洪若韧自语道,“纪笙,纪笙,你是故意捡我的破鞋,还是无意只是想气我呢?” “殿下,需要下属把纪笙捉过来审问吗?” “捉?”洪若韧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中旬,看得他冷汗直冒,头垂得更低,“上一次我把上好的杀手都派给你了,结果呢,纪笙好端端的回来了,现在还颇得父皇的欣赏,短短几年时间,现在都做到兵部郎中。” “我看你,越来越不中用了。” 林中旬吓得双膝发软,两条腿已经开始抖起来,他硬撑着才没有跪倒在地。 “下属无能” “哼,”洪若韧一步一步走近,走到林中旬跟前停下,低声道:“你的无能我不是第一天知道的了,要不是我缺人用,我早把你扔进福音堂自生自灭。” “福音堂”听上去像是个好去处,但那里其实是洪若韧培养毒物的地方,普通人进去了就甭想出来。 像林中旬那样,他身上服了从福音堂调制出来的毒药,不得不对二皇子言听计从,不然他就得不到每个月都要吞服的解药,他体内的毒压不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林中旬目前为止还很珍惜自己的命,所以二皇子说什么他只能去听吩咐去做。 洪若韧盯了一会林中旬诚惶诚恐的模样,随后又返回到书桌后的座位上坐下。 “你帮我盯着纪笙一家,一举一动都要告知我,不许轻举妄动。” 林中旬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躬下身子应是后就退出了书房。 “洛少良啊,”洪若韧歪坐在椅子上,双脚交叉放到桌面,“看看这次会不会出现机会能把你这个硬骨头啃下。” “什么?”月眉像是没有听清楚,“奶奶您,您说什么?” 洛维蓁失笑:“我是说你跟纪安想着什么时候定下来,让我能有准备,不然搬起家来,很多东西都顾不上了。” “谁,谁要跟他定下来?”月眉闹了个大红脸,一出口就是否认。 “你不想跟他,却又经常晚上出去跟他私会?”洛维蓁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月眉,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纪安不想负责?” “我”月眉还没有转过弯来,为什么洛维蓁会知道自己出去跟纪安见面。 “好啊,那个纪安,居然欺负到我的人头上来!”洛维蓁难得动了肝火,“吴妈妈!吴妈妈!” 吴妈妈正站在一旁看着桃桃在拿着树枝挑乱蚂蚁搬运的路线,听到洛维蓁急促的叫唤,刚好小巧从厢房里出来,吴妈妈叫住小巧守着桃桃,自己进了正房。 吴妈妈急火急燎地赶进去听候吩咐,洛维蓁看着她气冲冲地下命令道:“吴妈妈,你马上叫几个人去府衙找到纪安,把他押回来,带到我的面前!” 吴妈妈瞄了瞄站在边上只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月眉,一时有些犹豫,双脚没有立马跨出去。 “吴妈妈,”洛维蓁看着踌躇的吴妈妈,“现在是我的话都不能把你叫动吗?” “奶奶,老奴不是”吴妈妈咬咬牙,“那老奴先去找夫人,问她借几个人用。”说完就转身出去,在脚准备跨出门槛的时候,月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上半身都趴在地上,嗓音有点颤抖但是很坚决:“奶奶,是奴婢不想嫁!” 洛维蓁叹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吴妈妈不用去了,吴妈妈也松一口气把脚收了回来,返回站到洛维蓁身后。 “月眉,你是为什么不肯嫁给纪安?” “奴婢,奴婢”月眉抬起头,身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脸上已有泪痕,“奶奶您是知道的,我出身卑微,无父无母,纪安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的上司很喜欢他,已经跟他提及过要跟他结亲,我,我,配不上他” 月眉带着哽咽说完,洛维蓁和吴妈妈同时沉默起来。 “我,我什么都帮不了他”月眉低语了这句,忍不住捂住脸痛哭起来。 洛维蓁上前把月眉扶起来让她坐下,把她的手拉下来:“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月眉的眼圈通红,她呆呆地看着洛维蓁,“喜欢又顶什么用?喜欢并不能当饭吃,我的喜欢能对他的前途有用吗?我不能害他。” 洛维蓁听得怔愣,刚张嘴想说什么,正房外却传来年轻男人的叫唤:“纪安请求奶奶开恩,把月眉嫁给我。” 刚刚桃桃正玩得起劲,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人,一人是爹爹,另一人是爹爹的堂弟纪安。 桃桃想上前叫住爹爹,爹爹就已经看见他,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叁人走到门口,却听到月眉的一番哭诉,纪安停顿了一下,转身就跪在外堂的阶级前,说出那么一番话。 洛维蓁等人出了门口,看到纪安正挺直身子跪着,目光灼灼地看向月眉。 月眉往洛维蓁身后躲了躲,却被洛维蓁拉住,把她推上前,“如果你真的不想嫁他,那就当面跟他说个明白,免得他再纠缠。” 月眉抬眼与纪安的视线撞个正着。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纪安,在他身前蹲下。 “你又何苦?” “只要有你陪着我,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的。” 月眉的眼泪再次涌出,不值钱似的哗哗流出来:“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纪安抬起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坚定而温柔地看着她,“我不会的。” 月眉的喉咙发出小兽一般的哽咽,然后扑了上去搂住了纪安。 洛维蓁正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纪笙却是看向洛维蓁,若有所思—— 追-更:danmeiwen.club (woo18.vip) 第四十二章答案 “桃桃睡了?” 纪笙侧躺在榻上,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拿着书,问刚走进来的洛维蓁。 “嗯。” 桃桃现在睡在隔壁的厢房,也是月眉小巧和吴妈妈轮流值夜,等搬了家,的确需要添人手了。 洛维蓁刚刚在吃晚饭的时候多喝了几杯酒,即使吴妈妈熬了醒酒汤给她喝,洛维蓁还是觉得头晕晕的,看什么都觉得晃来晃去,没个消停。 她坐在桌边,手揉着太阳穴,纪笙见此从榻上下来,拉了洛维蓁跟他一起坐到榻沿。 纪笙两只拇指放到洛维蓁刚刚按着的位置,不像洛维蓁毫无章法地揉按,他的手指带着他的体温,一轻一重地帮她按摩,让洛维蓁舒服地直叹气。 “好点了吗?” 洛维蓁哼哼哧哧地把头往下睡到纪笙的腿上,听到纪笙的问话也不应,只点点头表示赞许,脸庞向着纪笙的身子,手虚搂着他的腰。 “你啊,不会喝却又学别人喝那么多。” “我今天高兴,高兴了,就喝。”纪笙下腹的肌肤透过布料感受到洛维蓁闷闷的说话声带来的震动。 纪笙想起那时候洛维蓁看见月眉和纪安抱在一起而流露出的羡慕,又回忆起几年前无意中听到洛维蓁跟她的表姐说的那个心上人,内心有点不乐。 他想开口问洛维蓁你是不是因为触景伤情,看到别人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你才会醉酒。 但是想说出口的话在嘴边滚了又滚,纪笙觉得这样问出口显得自己好像很在乎那个连影子都没有见过的心上人,这样很不大气,所以最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问。 但躺在他腿上的洛维蓁却像是打开了话匣,絮絮说着话。 “月眉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看到她终于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我很替她高兴,不像我......” 纪笙心一紧,手上停下了动作,喉结滚动两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不像你什么?” “不像我那么傻......” 不知道为什么纪笙听到这句,心有点酸,“你不傻,我的阿蓁才不是傻子。” 洛维蓁听了笑起来,“是吗?” “我不傻吗?一听到你说你会对我好,就忙不迭地答应你了,完全不想天上怎么会掉馅饼下来啊,像我这样失去贞洁的人,怎么配......” “阿蓁!” 洛维蓁眨了眨眼,头往上转,看到纪笙脸上的神情似乎很悲伤:“阿蓁,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纪笙停了一下,“我会很难过的。” 洛维蓁伸手摸向纪笙的脸,醉意笼罩住整个脑袋,变得不能思考:“阿笙,你为什么看上去很不快乐?”洛维蓁双眼盯着纪笙,“是因为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纪笙握住她的手:“你胡说什么?!” “那你呢,阿蓁?”纪笙反问道,“跟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洛维蓁的手指不断摩挲纪笙脸上的皮肤,“每天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就像是做梦,不像是真的,每次看到你躺在我身边,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只是我想象出来的纪笙,而不是真的纪笙。” 纪笙加大握她手的力度:“我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亲亲我,就知道了。” 洛维蓁的脑袋运转得非常慢。 亲亲? 亲哪里? 纪笙的嘴巴好像离她好远,她亲不到。 洛维蓁把脸稍微转了一下,脸庞碰着的是纪笙那发散着热度的小腹处。 她笑了笑,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纪笙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他手握着洛维蓁的肩膀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躺在腿上的那人已经把他的亵裤拉下,洛维蓁的呼吸都喷到他裸露的下腹处,纪笙的呼吸一下子收紧。 洛维蓁还没有试过这么近距离地观察纪笙的下身,她率先看到的是乌黑的耻毛,比头发要硬要卷,洛维蓁亲了一下,扎得她的嘴啊,根本无从入手。 “阿蓁......你在干什么?”纪笙的声音变得低哑深沉。 洛维蓁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把他的亵裤继续往下拉,终于她找到自己在找寻的那个东西。 在昏黄的烛光下,呈现在洛维蓁面前的那东西顶端粉红粉红的,外皮光滑,无端地让洛维蓁觉得可爱,她用一手扶着龟头,靠近往小洞处亲了亲。 这对于纪笙无疑是极大的刺激,两人成婚以来这是洛维蓁第一次主动亲近他的分身,若是在平时,她连视线都吝啬给他那可怜的家伙。 但是今晚,带着醉意的洛维蓁似乎对他的分身很感兴趣,她看着手上的柱状东西慢慢地在变大,就像她刚刚的亲吻有了魔法使它变大,由粉红色涨成了紫红色,光滑的表皮浮现着凹凸的血筋,勃起后的顶端不用洛维蓁凑近,直指洛维蓁的唇瓣,像是在索吻。 洛维蓁像孩子一样笑起来:“阿笙,你看,我亲亲它就长大了。” 洛维蓁说完用手握住了茎身,开始密密麻麻地亲吻那龟头。 纪笙立刻把手从洛维蓁身上缩回,向后撑着自己的身子,头往后靠,闭上眼睛,喉咙里逸出一声声哼叫,像是在邀请洛维蓁更进一步。 听到纪笙舒爽的声音,洛维蓁更加卖力,她撑起身子,张开嫣红小嘴,含住了纪笙性器的顶部。 纪笙的哼声更加张狂,洛维蓁把顶部从口里拿出,观察那被她津液弄得湿淋淋的头部,又看了看沉醉的纪笙,他刚好半睁着眼睛,与她的目光相触。 突然洛维蓁笑了,她的笑落在纪笙眼中,印在纪笙的心上,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洛维蓁带着笑又俯下身去,把他的分身吃进嘴里。 纪笙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在强忍着把手放到洛维蓁的后脑的冲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正在洛维蓁的小嘴里遨游的性器上。 原来,原来阿蓁的嘴里也如此销魂,是如此美好!舌头的滑动舔舐,牙齿的碰撞轻咬,顶到喉咙深处的紧窒,都是纪笙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洛维蓁尝着属于纪笙独特的味道,但是她怎么也不能整根放进嘴里吮吸,不一会儿她的双颊已经酸软,她吐出纪笙的分身,刚想开口抱怨很累,纪笙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嘴巴凑上,用舌头在她的嘴里搜刮残余的属于他分身的味道。 “嗯......”洛维蓁环抱住纪笙的脖子,也伸出软舌与他的一起相缠。 她的嘴角流下不知道是谁的唾液,又被纪笙舔走。 两人的目光胶在一起,“阿笙......” “我喜欢你.....”洛维蓁眼内诉说的情愫太多,口中说出的那一句直击纪笙的心脏。 “我也喜欢你。” 洛维蓁的眼睛一亮,“真的吗?不许再骗我。” 纪笙点点头,捧住她的脸,“对不起,阿蓁,我在成亲后就开始喜欢上你了,但是在你搬走后我才发觉,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对不......” 洛维蓁没有再让他说下去,用自己的两瓣嘴唇封住了纪笙要说的话。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洛维蓁默默在心里跟自己说道。 她扯开纪笙的衣襟,吻他露出的锁骨,一直往下,乳头,腹肌,再次把他的分身含住,但这次纪笙很快就把她拉起来,洛维蓁跪坐在纪笙身前。 纪笙粗暴地扯烂了洛维蓁的中衣里衣,破碎的布料散得榻上,地上也是。 肚兜被抛到角落处,无人再问津。 纪笙托起洛维蓁的一边圆润乳肉,嘴巴对准顶端的樱红花蕊咬了下去,洛维蓁轻呼:“痛!” 纪笙才收起牙齿,改用舌头挑逗那硬了起来的红蕊,洛维蓁抱着他开始吟叫,纪笙又用牙齿去磨乳头表面的皱褶。 “真想吃你的奶。”纪笙一边双手把洛维蓁的双乳揉弄成各种各样,一边用分身的头部去蹭洛维蓁的腿根,龟头刚好磨到隐在阴唇处的小珠,洛维蓁的叫声变得高昂。 “你,你,你想,得美......” 洛维蓁下身的蜜液流到纪笙硬如铁的性器上,纪笙前后挺动,让她的蜜液涂满自己的分身。 洛维蓁觉得需要什么东西填满自己,她搂紧纪笙,在他耳边低语:“快,阿笙,进来,快进来。” 纪笙的喘息更加急促,一手托起洛维蓁的臀部,另一手扶着阴茎的头部,摸好位置,腰臀用力一挺,整根没入洛维蓁的穴里。 洛维蓁被插得腰身挺得直直的,纪笙从第一下的挺动后就没有大动作,只轻轻动腰臀让性器在洛维蓁体内引发小幅度的震动。 洛维蓁觉得越发空虚,她不自觉地开始自己动下身含着纪笙的分身以打圈的方式摇摆起来。 纪笙便知道洛维蓁已适应,双手捉紧她的腰臀,开始大干起来。 “慢,慢点.....” “阿蓁,阿蓁,我真的喜欢你......”纪笙一边大力抽干,一边说道。 洛维蓁半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都在颠簸,自己的身子就如波浪中的小舟随着快感的水流浮浮沉沉。 阿笙,我也是,洛维蓁在心里默念。 我已经喜欢你很多年了。 ------------------------------ 粗长的加更!!! 嘿嘿!!! 第四十三章回忆 纪笙站在洪若韧府上的书房里,内心感慨。 他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应当是皇上把二皇子派出去后他便没有来过这里了。 任务也只是通过林中旬传达,完成了也不用回到这里报备。 他都快忘了洪若韧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脚步声,纪笙马上跪趴在地,他才醒悟过来: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他的身子一直替他记着。 “哎呀,这不是阿笙吗?好久不见。” 洪若韧看到跪在书房正中的纪笙,立马走到他的前头把纪笙扶起来,看着比自己高半头却低垂着眼的纪笙,洪若韧拍了拍他的肩膀:“太久没有见你了,现在白回来不挺好?”他凑到纪笙耳旁低声补充:“真漂亮!” 说完洪若韧离开一点,近距离观察纪笙,却发现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洪若韧推了推纪笙,“好歹给点反应啊,真无趣!” 说完就转头走到书桌后面坐下。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漂亮的吗?怎么现在像个木头一样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 “下属以前年少无知,冲动行事,要是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恐怕会让殿下失望。” 洪若韧手肘趁着桌面,双手交握,下巴放到手背上:“哦,是吗?” 他又上上下下把纪笙打量个遍,才说道:“阿笙,这次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升迁的机会又来了,你要好好把握,不要浪费。” 纪笙问道:“下属这几年升迁的速度异于常人,已经让很多老臣不满,再升的话会不会引起怀疑?” 洪若韧笑笑,“这个就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了,你好好当你的官就行。” “下属遵命。” “对了,”洪若韧像是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你跟洛侍郎的女儿相处得怎么样?” 纪笙脸上表情不变,“回殿下,就像平常夫妻一般,没什么特别。” 洪若韧点头,“是吗?那就好。” 纪笙出书房的时候看到林中旬站在一旁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一瞬,纪笙率先收回视线,提步离开。 纪笙出了皇子府大门,才松开自己一直紧握的拳头。 洪若韧刚刚问起洛维蓁,纪笙本能地紧张起来,他握住了拳头才堪堪忍住脸上表情不变。 二皇子这个人,是不会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 他肯定是有什么计划牵涉到洛家的。 纪笙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他初识二皇子的情景。 纪笙是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二皇子的。 那时他被小容下了迷药后又被大伯卖给了人贩子,他还清楚记得他的大伯对着人贩子说的那番话:“把他卖得有多远就有多远,不要让他有机会回来。” 惊讶,恐慌,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在纪笙的胸膛里,却不能发泄,他能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但是他的眼睛睁不开,手脚也动不了。 他只能徒劳地希望他的父母能发现自己失踪,阻止这场闹剧。 但是,上天并没有听从他的祈求,纪笙就这样被人贩子带走了。 他的大伯手上却是多了叁十两。 呵。 原来大伯跟他的亲情叁十两就可以买断。 从那一刻起,在纪笙的心里早已把大伯当作是毫无关联的人。 他在心里发誓,就算以后大伯生死攸关,他也会见死不救。 但是此时此刻,最要紧的是纪笙如何逃脱人贩子的掌控。 纪笙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侧躺在马车上,车厢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耳朵只能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 他试试动了动手,手指可以动,但是握不成拳头,脚也还是抬不起来。 他的大伯和那个人贩子居然对他如此放心,嘴巴没有封上,手脚都没有用绳子绑起来。 又或者是他的模样给了他们错觉,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 纪笙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力气,也只能让自己的手移动数寸。 纪笙还在努力尝试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他马上又闭上了眼睛,装作未醒。 人贩子上了车,先在纪笙脸上打了几下,发现他还是没有知觉,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哼,那个纪一识都不知道给这小子吃了多少迷药,居然到现在还没醒。”说着,人贩子就把纪笙像搬米一样托到肩上,下了马车。 纪笙倒挂在人贩子身上,悄悄睁开眼睛,摇摆中他认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京城的烟花地,红灯绿柳。 红灯楼是妓女的驻扎地,绿柳阁是小倌的流连处。 纪笙有几次因为贪玩曾偷偷来过这里,所以他认得。 而人贩子带他去的便是绿柳阁。 两人进到绿柳阁,人贩子跟一人打了招呼。 “大麻子,今天送货过来?” 人贩子拍了拍纪笙的屁股,“哈哈,是啊,这可是上等的货色,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标致的小人儿,比女人还要美!” “大麻子,你可不要吹牛不擦口水,上次你送过来的那个也是这样说,结果却是个病秧子,都没有熬过一年半载就去了,莲姐可没少在背后骂你。” 大麻子胸有成竹,大声反驳道:“这个可真真不一样,你快叫莲姐过来验货就知道了。” 绿柳阁的老板莲姐收到消息,收拾妥当才从二楼的住处慢慢下来,看到大麻子正站在角落搓着手,看见她眼睛发了亮:“莲姐让我好等!” 莲姐懒洋洋地摇着手中的扇子说道:“货呢?” 大麻子让到一边,莲姐才看到靠在墙壁低着头的纪笙。 莲姐用扇柄抬起纪笙的脸,一看,好家伙,真是个美人! 她内心被纪笙的美貌惊艳,但脸上装作平常,她站起来转身对大麻子道:“你开价多少?” 大麻子搓着手:“嘻嘻,莲姐,我要的不多,”他竖起叁根手指,“叁百两。” 莲姐早猜到这人会狮子开大口,但纪笙这样的货色的确是难得一见,姿色都比得上他们的头牌了。 所以莲姐想了一会儿,并没有还价,就直接叫了人去拿钱给大麻子。 大麻子拿到了银子就直接去了隔壁的红灯楼。 莲姐看着瘫坐在墙角的纪笙,一言不发,身边的仆人问道:“莲姐,这人是搬到后头的房间吗?” “不,把他搬到我的房间来。” 第四十四章权力 “不用装睡了。” 背靠着房间坐榻在地上坐着的纪笙听到莲姐的话也就从善如流睁开了眼睛,先观察四周,然后再警戒地盯着她。 “怎么?迷药的药效还没过?动不了?难怪大麻子不绑你。”莲姐微笑着上前在纪笙面前蹲下,完全不在意自己胸前的风光已尽露,雪白的肌肤晃得纪笙眼花缭乱,他匆忙避开莲姐想再次握住他下巴的手,头扭到一边去不看面前的女人。 “哦?”莲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恍然大悟地问纪笙:“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吗?” 莲姐靠得更近,纪笙都能闻到她身上用的熏香,“好看吗?” 纪笙咬牙咬到唇瓣都在颤抖,突然有人伸手抚上他的下体,纪笙觉得十分恶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提手把莲姐覆在他下身的手拍走,“不要碰我!” 莲姐用另一手抚摸被打红的手背部分,表情兴奋:“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那家伙却长得那样大,满十六了吗?” “不关你的事!不要碰我!” 莲姐舔舔下唇,搂住了纪笙的肩膀,咬住他的耳廓,手伸进纪笙的衣襟:“不用怕!待会儿你不会动,让我来动也可以!莲姐拍胸口保证会让你舒舒服服爽翻天!” 莲姐的手指刚拨开布料碰到纪笙的胸膛,外面却有人通报:“莲姐,有位贵客到了。” 纪笙紧闭着眼睛,等那莲姐的手缩了回去,他才狠狠地松一口气,莲姐轻拍他的脸庞:“好小儿,待会姐姐得空了再来享用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念头,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纪笙的力气慢慢恢复上来,他刚刚不敢仔细打量,现在终于可以观察自己身处的地方。 那是一间女人的闺房,粉红纱帐,甜腻香气,昏暗烛光。 过了一阵子,纪笙动了动手脚,四肢终于有了知觉,纪笙手伸到后面撑着坐塌慢慢站了起来。 他扶着四周的家具摆设先移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查看,发现不远处就有两个身高体壮的护卫在巡逻。 从窗户逃生行不通,纪笙把窗户关上,经过梳妆台的时候停下来,打开妆屉,拿了一支金钗放到衣襟处后继续扶着墙走到门口处,也是推开一点伸头去看,外面没人! 纪笙把门再推开一点,迈步从房间出来,他现在还不能走快,只能一步步扶着门往楼梯那边走。 他刚刚走过了两个房间,却发现有人正从楼梯那里上来,纪笙情急之下只能推开面前的那个房间门躲了进去。 纪笙背靠着门扉,心想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继续被那个女人握在手心耍玩....... 就在这时,纪笙听到莲姐的声音。 就在这房间里头。 这房间估计是待客的雅间,两边分别都用屏风围着,所以房间里的人还没有发现纪笙。 纪笙走到屏风后面蹲下身子,慢慢靠近莲姐声音的来源处。 “......二皇子,今天青云真的不舒服,要不咱叫其他的让你过目一下.......” “放肆!二皇子今天要见的人就一定要见到,那个青云爬也要爬过来!”说话的人声音尖细,听得让人很是不适。 纪笙在屏风边窥看,莲姐坐在桌子的一边,有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坐在莲姐的对面,说话的那人站在男人的背后,正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莲姐责备。 那个人便是莲姐口中的二皇子吗? 二皇子是皇族贵胄,要是他报上名衔,应当会伸出援手帮助他吧? 纪笙深呼吸一口气,他只在城中的武馆学过两叁年功夫,当然不能跟这里的护卫相比,而且他现在身上的药效还没完全消失,他要控制住场面让二皇子能听到自己的申诉,不然被这里的护卫一拥上前,把他打晕,他也就没有机会翻身了! 纪笙在心里拟定好计划后,静候一个时机出击。 就在莲姐再次开口,吸引住对面两人注意力的时候,纪笙迅速往二皇子身旁奔去,扯住二皇子的衣袖,把二皇子整个人扯起来,纪笙站到他的身后,手臂勒住二皇子的脖颈处,另一手拿着金钗,钗尾向着二皇子颈部的大动脉处。 “不要动!” 莲姐惊呼:“是你?!” 跟随二皇子过来的那人有相当年纪,却脸上无须,应该是个宦官。 “大胆狂徒,你可知道你身前那人是谁?” 纪笙时间不多,急忙在二皇子耳边解释道:“二皇子,草民本是平常人家的儿子,却被人暗中下了迷药送到这里,若二皇子能伸手相救,草民会感激不尽,草民的爹是在兵部.......” 纪笙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到肚腹处一阵剧烈痛感,纪笙手中的金钗脱了手,被人用力抓住扭到身后。 纪笙痛呼出声,二皇子露出享受的神情:“很久没有人能在背后袭击我了,真是有趣!” 纪笙这时才能看清洪若韧的模样,五官俊美,身形瘦削,就这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武的人。 洪若韧像是捉住了一只好玩的动物,他俯身凑近纪笙,又连续说了几声“有趣”。 纪笙这时开始觉得不妥,他想挣脱洪若韧的桎梏,但是洪若韧看起来是用轻飘飘的一只手压制住,却像铁镣一般,纪笙的手动也不能动,身子也站不起来,他又伸出没有被控制的左手想推开面前的二皇子,却没想到左肩处又传来剧痛,整只左手垂在身侧,抬不起来。 纪笙根本没有看到二皇子什么时候动的手,他惊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恶魔一般的洪若韧脸上挂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人,我要了。”他直起身子转头对莲姐说道。 莲姐呆愣着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宦官上前就是一巴掌:“皇子说话你这贱人居然敢不应声?!” 莲姐身子一软,捂着脸身子发抖地跪倒在地。 纪笙似乎听不懂面前的二皇子在说什么? 他,要了他? 二皇子用看一件物件的目光看着纪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其中一个奴隶了。” 纪笙剧烈反抗,“我是良民,即使你是皇子,你也不能......” 话未说完,纪笙的脸上又受了一巴掌,痛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以后,要叫我殿下,知道吗?” 洪若韧把他身子压到地上,再用脚踩着他的脸,使力碾压。 “我是皇子,你们这些良民就是我脚下的蝼蚁,我以后会好好教你这个道理的。” 十五岁的纪笙,第一次尝到被权力压制的滋味,从身到心。 第四十五章不生 纪家在纪笙和洛维蓁两人成婚的第五年搬到了新家。 这天一早,陈氏派人来急召洛维蓁回娘家一趟,她暗地里叹一口气,只好放下手头上搬家后的那些琐碎事宜跟着洛家仆人回去。 洛维蓁直接去了陈氏那里,在门廊站着的赵妈妈看到她就高兴地迎了上去:“哎呀我的姑娘,您终于来了,夫人在里面等着您呢。” “赵妈妈,”洛维蓁打了一声招呼,隐约听到里面有交谈的声音,“是有客人来了吗?” 赵妈妈点头应是,“这客人,是夫人专程为姑娘叫来的。” 洛维蓁和跟随而来的小巧对望一下,赵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您进去就知道了。”赵妈妈笑着,对洛维蓁眨了眨眼睛,又说好久没有见过小巧,要跟她聊聊天,就拉着小巧去了偏房。 洛维蓁有点莫名其妙,但既来之则安之,她迈步上了步阶,到了外堂门口,发现陈氏在招待的客人正是洛维蓁好久不见的崔大夫。 听到脚步声,陈氏和崔大夫停了话头,同时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洛维蓁。 洛维蓁进去后先向崔大夫行了晚辈礼,叁人寒暄了一番才又坐下说话。 崔大夫接收到陈氏的眼神暗示,轻咳了一下,便开门见山跟洛维蓁说道:“其实,我这次过来是受了你娘亲的嘱托,让我过来看看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洛维蓁看见是崔大夫就知道自己的娘亲想干什么了。 她跟纪笙成婚已数年,但是她的肚子在生了桃桃后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陈氏几年来已经说过几次要带洛维蓁去看看大夫,但都被洛维蓁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推托了。 这一次,陈氏直接先斩后奏,把崔大夫先叫到府里,然后才让洛维蓁过来,这样女儿也不会诸多借口了。 洛维蓁心里当然不大高兴,这不是陈氏第一次插手管她和纪笙的房里事,她都跟陈氏说了多少遍不用管,她总是不听,还是我行我素。 反观钟氏,这几年一句话都没有问过洛维蓁,对桃桃又是百般疼爱,这也是洛维蓁近几年不大喜欢回娘家的原因之一。 而这时陈氏也是不问洛维蓁的意见,巴巴啦啦地对着崔大夫说出自己对洛维蓁不满的话:“我这女儿,我都跟她说过很多遍了,调养身子要趁早,现在好了,都成亲五年了,肚子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整天把‘这没什么要紧的’挂在嘴边,可真是气死人!所以今天我就自作主张叫了崔大夫您过来帮我看看我这女儿身体如何,是好是歹起码有个答案!我这也是为了跟亲家有个交代!” 洛维蓁反驳道:“娘,阿笙的母亲可是什么都没有提过!” 陈氏情绪有点激动:“你婆婆这是说不出口,她不敢做的事情就由我来做。” “娘亲......” 崔大夫这时笑着开口道:“好了好了,你们先不要激动,洛夫人,我知道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方面的事情最好还是征询过令千金的意思会比较好;纪夫人,我就托大叫你一声阿蓁,其实你的母亲也是为你着想,她也是怕你在婆家的地位不稳,毕竟连我都听说纪家那位公子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短短几年间都升到几品了?难怪你的娘亲会为你忧心。既然今天洛夫人都把我请来了,阿蓁你就让我帮你看看吧。” 这个面子洛维蓁当然要给崔大夫,她先伸出右手放到崔大夫准备好的手枕上,崔大夫把脉, 过了一会儿,就叫洛维蓁换一只手上来。 陈氏的心情也是很紧张,看到崔大夫收回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崔大夫,怎样?” 崔大夫神情放松:“令千金身体无碍。” 陈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她生桃桃的时候不太顺利,我就以为是在那时伤了身子,幸好幸好。” 但很快陈氏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她看着洛维蓁说道:“那会不会是......” 洛维蓁的脸色不太好看:“行了娘,阿笙的身体也没有问题,是我不想生。” “不想生?”陈氏还想说,但被崔大夫扯住了衣袖,崔大夫对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洛维蓁深呼吸一口气:“对,娘亲,以后我跟阿笙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这是我们俩的事情,您管好自己和爹就好。” 洛维蓁说完负气话也不看陈氏的表情就起身出去,叫上小巧一起回了纪家。 晚上纪笙回来的时候洛维蓁已经上床准备睡觉,看到纪笙推门进来她又下了床帮他更衣。 “要不要吃夜宵?” 纪笙摇头说不用:“我先去洗澡,”他低头吻了吻洛维蓁嘴角,“等我,很快。” 洛维蓁笑着点头。 纪笙带着水汽裸着上身回到床上,洛维蓁埋怨道:“怎么不穿衣服?” “热。” “还热?都秋末了,”洛维蓁睡在里头,她跨过纪笙的身体,再次下床去衣橱拿了中衣递给纪笙,“来,穿上,不然待会你冷着了我心里不好受。” 纪笙忍着笑:“怎么这话听起来这么耳熟?” 洛维蓁躺到纪笙身旁:“没错,就是学你的。” “嗯嗯,我的小娘子也学会怎么心疼人了。” “你这人,这是嫌弃我不够体贴?” 纪笙握住洛维蓁拍他胸膛的手,往上挪吻住指尖。 “我今天回了娘家一趟。” “哦?”纪笙看到洛维蓁像是不太高兴,“怎么了?” “我娘她,怪讨厌的,她叫了个以前相熟的大夫过来帮我看是不是伤了身子不能生,我跟她说了以后不要管我们的事情。” 纪笙看向她:“你没有跟岳母说是我在吃药?” 洛维蓁摇头。 纪笙失笑:“为什么不跟她说?” 洛维蓁搂紧纪笙的腰:“我不想听她的,只想听你的。” 纪笙内心一片柔软,伸手去摸洛维蓁毛茸茸的发顶。 “过两天我的生辰,要不要出去玩一下?” 洛维蓁抬起头:“可以吗?你能空出时间来?” 纪笙点头:“我很久都没有休过假了,上级会体谅的。” “太好了!”洛维蓁很开心兴奋,“那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纪笙有了兴趣:“什么礼物?” 洛维蓁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唇瓣中间:“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四十六章出游 纪笙生辰那天,洛维蓁很早就醒来,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纪笙的怀抱空了,伸手摸身旁,还是摸了个空,他才睁开眼睛,看到洛维蓁已经坐了起来在绑肚兜背后的绳子。 纪笙也坐起来靠了过去,“我今天不用上值呢,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洛维蓁侧头亲了纪笙的嘴角一下:“今天出去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好呢,你继续睡。” 纪笙的确很久没有睡过懒觉了,他也就从善如流地继续睡下。 直到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像金灿灿的鳞片,纪笙才又醒来。 他下床自己去了屏风后面,像往常一样,洛维蓁已为他备好衣服和洗漱用到的东西。 上值的时候洛维蓁帮他准备好的是官服,休沐就是家常的便服。 而今天他的妻子帮他备好的是一套玄色的新衣裳,一上手就知道是新裁的。 等他洗漱完,出了房间去到外堂,正看到一身紫衣的洛维蓁在哄着桃桃吃早饭。 纪笙呆了呆,他还没有见过洛维蓁穿这个颜色,而且他的妻子很明显今天在装扮上花费了不少心思,就像一朵开得灿烂的桔梗花,让纪笙的心莫名悸动。 洛维蓁转头看到纪笙站在一边,看着她这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他的身旁:“怎么在这里发呆?过来吃早饭啊。” 纪笙笑道:“阿蓁你今天很美。我都快分不清今天是我生辰还是你生辰了。” 洛维蓁涂了胭脂的双颊颜色更艳:“贫嘴!”她伸手握住纪笙的手,“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所以我想重视一点。” 纪笙伸另一手想轻抚她的脸庞,手指刚碰到她的肌肤,洛维蓁却拉着他到桌边坐下,催他快点吃东西。 今天只有他们一家叁口出游,马车已经布置好,虽然晚上就回来,但洛维蓁还是带齐了东西,所以叁人上了马车,连躺下的位置都没有,只能坐着。 这不仅是纪笙和洛维蓁两人成婚以来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出门游玩,对桃桃来说,也是他的第一次,兴奋的情绪不可言表,一上马车就冲到窗前,掀起帘子伸手跟站在门口的奶奶等人道别。 “桃桃,快坐好。” 洛维蓁抱起桃桃,想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让纪笙多一点空间伸展,但桃桃又怎么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马车启动不久,桃桃又迫不及待地扑到车窗去看外面的风景。 “爹爹娘亲,看,我们在动了!” “怎么那个老爷爷背着那么一大袋子东西?” “娘亲娘亲,有冰糖葫芦!” 车厢里充斥着桃桃的童言童语,洛维蓁坐在纪笙身边,想训斥他,却被纪笙拉住了:“就让他喊吧,他还是小孩子,对外面的东西好奇很正常,而且我听说学塾的先生都赞他勤奋好学,你就让他好好放松一下吧。” 洛维蓁瞄了纪笙一眼:“就你宠着他。” 本来纪笙是打算请先生到自己家来教桃桃的,但是上一年他的事务繁忙,搬家这事一拖再拖,拖到今年年初才搬进新家,桃桃开蒙就不能拖了,洛维蓁就拜托纪一凡和洛少良帮忙找外面有口碑的学塾,到现在桃桃已经入学近一年时间。 洛维蓁又找钟氏去买两个小子进来跟着桃桃,毕竟在外面上学,小厮总比丫鬟要方便得多。 还没搬家的时候,只能安排他们住进桃园。 到了新家,所有仆人就有了新的住处,洛维蓁和纪笙也有了更大的新院子,新院子还是叫乐安居。 地方大了不少,洛维蓁本来是想在院里重新种植新一批桃树,纪笙却是把桃园那里的几棵桃树请人移了过来。 桃桃坐了一会儿马车就开始打盹了,洛维蓁把他抱回怀里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行进了大概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位于城郊的一座山庄,这里是吴家的一处产业,纪笙在休沐前提了一嘴想带洛维蓁和孩子出去玩耍一下,吴冠元听到就叫他去他们家的山庄游玩。 “那里有山有水,阿蓁她应当喜欢。”吴冠元如是说道。 于是纪笙就把洛维蓁和桃桃带到这里。 “哇!”桃桃被洛维蓁叫醒,纪笙把他抱下马车,看见面前的山庄不禁惊叹。 “请问是纪大人吗?”守门的仆人上前询问。 “是。” “咋们家少爷已经交代过,要好好招待纪大人一家,请随老奴来。” 纪笙等人跟随着仆人进门,幽静的走廊四周都种满了花草,赏心悦目,再进去一点又是一个小树林,过了小树林就可以看到一片清澈湖泊,面积并不是很大,但是站在那里迎着凉风,也是很让人放松享受。 桃桃围着湖边奔跑,洛维蓁想跟上,纪笙却比她更快,跟儿子赛跑起来。 于是她停下来,坐在湖边的卵石上,看着纪笙回身把桃桃抱起来举高。 洛维蓁几人在湖边待到午饭时间,他们去了饭厅用饭,桃桃吃得满嘴都是,洛维蓁一边叫他吃慢点一边拿出手帕帮他擦嘴。 桃桃食完饭就开始犯困,在外面跑了没两圈就要纪笙抱他,这个小人儿趴在爹爹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旁边的仆人十分有眼色,带了他们去厢房歇息。 纪笙把儿子放到床上,放下床帐,拉着洛维蓁的手低语道:“我们去湖边坐坐?” “但是桃桃......” “吴家仆人在外面守着呢,不用担心。” 洛维蓁想了想也就跟了纪笙去到湖边的凉亭坐下。 两人坐下后纪笙揽住了洛维蓁肩膀,洛维蓁也就顺势靠到他的胸膛,眼睛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忽觉大抵人的幸福就是这样子的吧? 洛维蓁鼓起勇气,手摸上衣襟处,刚想开口说话,却跟纪笙撞个正着。 “我......” “我......” 纪笙的神色此刻变得无比专注,他定定地看进洛维蓁的眼里,“阿蓁,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洛维蓁把到了嘴边的话又放回肚子里,“嗯,你说。” 第四十七章剖白 “我不是一个好人。” 洛维蓁突然听到纪笙说了这么一句,她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怎么会,阿笙你......” “我杀过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 “而且,他们都不是罪有应得的。” 纪笙避开了洛维蓁直白的目光,转而望向那被风吹起层层涟漪的湖面。 “我十五岁阴差阳错遇到了二皇子,然后变成了,他的武器。” 洛维蓁的身体因为听到“二皇子”叁个字而变得僵硬,但纪笙正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当中,并没有察觉。“或者说是武器都高估了我自己,”纪笙苦笑。 “从十五岁开始,我被扔进二皇子私下养的暗卫营里训练,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杀人工具。” 纪笙脑海回忆起这些年来杀过的那些人,不仅是成了二皇子眼中钉的官员,还有老人,有妇孺,甚至有小孩...... 纪笙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我还记得有一次二皇子下令要我去扬州杀当地的一个知县全家,那家有一个还吃着奶的小婴儿,我下不了手,就把他放到一家农民家的门口,希望他能活下去,谁知道......” 纪笙睁大了双眼,双手颤抖着捂住了眼睛,“我回到京城还没有两天,我娘坐马车去别人家做客,结果那马突然发疯,差点把我娘甩出去,又过了几天,我收到一个箱子,里面.......里面居然是那个婴儿的尸体和那户农民两口子的人头,箱子里还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不为例’。” “我那时候就发现,我这辈子只能这样子了,只能变成那个人渣手里的刀,帮他扫清障碍,替他除去得罪他或者他不喜欢的人。” “但是我遇上了你,阿蓁。”纪笙收回手,看向洛维蓁。 “我碰巧救了你,你爹看中我,要我娶你,我能得到一个我从来没想过的官职,我以为这是一次机会,摆脱那个人的好机会,所以我娶了你。” 纪笙苦笑,“权力是个好东西,有了权,至少能保证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至少能减少别人对自己的压榨,也能让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开始尊重自己。” 这时洛维蓁突然想起陈氏和吴妈妈这几年对纪笙态度的转变,她伸出一手握住了纪笙的手,十指相扣。 “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摆脱不了他,不然不仅我爹的官职不保,就连我娘的命,现在还加上你和桃桃.......”纪笙看上去像是很痛苦,“我尽了很大的努力,却还是摆脱不了那个魔鬼,我还是那个任他玩弄于鼓掌中的扯线玩偶。” “不是的,”洛维蓁单手托起纪笙的脸,“阿笙,你看着我,在我们成亲以后你是不是再也没有杀过人了?” 纪笙犹豫了一瞬,最终点了点头,“他说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帮他办那些......” “那就是了,你不是他的工具,你是纪笙,你现在凭着自己的努力正在一步一步爬出他为你而设的那个深洞,总有一天,你可以战胜他的。” 纪笙眼中起了雾花:“我,我真的可以吗?” 洛维蓁坚定地点点头:“嗯,只要是阿笙你想去做的,那就肯定可以。” 纪笙咧开嘴角笑了,紧搂住洛维蓁,有泪水滴到洛维蓁的衣服上,瞬间被布料吸收。 “阿蓁,你会一直陪着我吗?陪我一起,不断往上走,成为人上人,这样,我们就自由了。” “嗯,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一直陪着你。” 洛维蓁用一手轻拍纪笙的背部,眼底却是灰暗一片。 或者,这真的是命中注定。 她衣襟里的那封信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 纪笙在洛维蓁耳边碎碎念着其他事情,洛维蓁静静听着,桃桃睡了一个时辰也醒了,由吴家的仆人送到他们身边。 桃桃还是无忧无虑地在院子里窜来窜去,纪笙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笑。 但是坐在一旁的洛维蓁此刻的心情却是跟出门的时候天差地别。 刚刚纪笙的那一番剖白让她很震惊,她没想到原来他们两人也是经历了一样多的痛苦,而且还来源于同一个人。 二皇子。 洛维蓁的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脖颈,触碰到皮肤她才惊觉,把手又收回去。 不会的,洛维蓁想,她再也不会干几年前的傻事了。 因为纪笙需要她,她也有了纪笙。 她懂纪笙藏在心里的那些情绪,明白一个人面对那些是多么折磨。 所以她要好好地伴在纪笙身边,一直一直。 幽暗的宫殿里,几颗夜明珠发出绿光,床帐上映出两个在纠缠的身影。 “嗯......啊......”太后黏腻的吟叫透过床帐在宫殿里回响。 皇上的性器正磨着她的要紧处,一下轻一下重,直弄得太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不孝子,你.......就.......不能给母后.......一个痛快吗?”太后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 皇上抓起太后的头发,咬住她那已然红肿的唇瓣,深吮几下后离开一点,“儿子就喜欢这样插母亲的穴,母亲不喜欢吗?不喜欢儿子这样干你吗?” “我.....不喜欢......你快点.......重点......啊!”不等太后说完,皇上就挺腰重重戳了一下那里。 只一下,又停了下来。 太后的腰往后撞上皇上的小腹:“我要!我还要!” 皇上被这女人的穴吸得忍不住了,终于专心满足太后的欲望,重进重出。 太后舒爽得直翻白眼,皇上在后面抽插百余下,“我快到了!”皇上压上太后的脊背,在里面冲刺的马眼在太后穴里喷出浓精,太后也跟着到了,春水太多,即使皇上的性器还堵着洞穴,春水夹杂着精液从充血的穴缝流出。 两具汗津津的裸体抱在一起,太后先恢复过来手往后推皇上的身子:“好重!快走开!” 皇上离开太后的脊背,倒在床的一边去正躺着。 太后被喂饱了,就有了心思想其他事情:“喂,我问你,你当初叫阿蓁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两年为什么要让我跟她相处?” 太后也正面躺到床上去,“阿蓁她,是个好人,我不想你伤害她。” 但身边的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太后转头一看,发现皇上已闭眼睡着了,她叹了一口气,拉了被子盖到皇上的肩膀处,自己背对着皇上睡了。 等听到均匀的呼吸,皇上才睁开双眼,看了看太后白皙的裸背,搂了上去又继续睡觉。 第四十八章信任 纪笙和洛维蓁成亲的第六年,纪笙的名字传遍京城各个官宦人家的每一个角落,上至老人,下至小孩,无一都在讨论他。 起因是因为二皇子带头举荐纪笙新设的兵部右侍郎一职。 那一天早朝,众臣在讨论新设的兵部右侍郎该由哪位能人贤士来当,在殿内嗡嗡的议论声中,身穿朝服的二皇子率先出列,向皇上拱手行礼后,郎朗道:“儿臣有一人想举荐。” 皇上的脸被面前的珠帘遮住,看不清表情:“谁。” “儿臣举荐兵部郎中纪笙纪大人。” “什么?!” “纪笙,不就是那个” “纪笙是谁?” 一时间大殿上更吵,像是早上的集市。 站在皇帝身边的宦官轻咳一声,喊道:“肃静!” 皇上饶有趣味地挑起一边眉头:“哦?”然后又问道:“纪卿何在?” 站在中后方的纪笙立马出列,行礼跪下,“臣在。” “二皇子说举荐你来当这个右侍郎,你,觉得怎样?” 纪笙跪伏在地面:“臣惶恐,恐不能担此重任。” “哦?”皇上这次的声调上扬得更厉害,又把目光放回站在前列的二皇子,“二皇子,你怎么说?” 二皇子应道:“纪大人过于谦虚了,纪大人的勤勉在兵部也是总所周知,另外上年跟邻国战事的各种安排纪大人就处理得十分妥当,他这样的年纪能做到这个程度,实在让儿臣敬服,而且纪大人又是洛大人的半子,右侍郎的职位不就是为了减轻洛侍郎的负担?儿臣认为纪大人是这个职位的最佳人选。” “洛卿,你怎么看?” 洛少良也从队中出列,跪到纪笙的前头:“回陛下,臣谨遵陛下吩咐。” 这次的早朝并没有直接定下了右侍郎的人选,但是纪笙的名字再一次在众臣的口中传开。 皇上退朝后,殿上又响起一片说话声,目光有意无意地都扫向从地上站起来的纪笙。 “这个纪笙,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二皇子会出面推荐他?” “他在几年前娶了洛侍郎的女儿吧?真是走了大运。” 纪笙就像是没有听到这些讨论,站到一边等候二皇子离开。 洪若韧经过他的身旁时停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又迈步出去。 众臣看到二皇子对纪笙的“优待”,顿时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有些沉不住气的纷纷上前搭话,纪笙一一拒绝。 纪笙正想抬脚出去,却又看到洛少良站在门边,正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纪笙双手紧握拳头,想上前跟洛少良说些什么,但很快洛少良又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这时有人站在纪笙背后轻拍他后背一下,纪笙回身一看,是吴冠元。 “一起走?” 吴冠元跟纪笙一起出了宫殿,等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那些探究的视线终于消失,吴冠元才问道:“玉玄,前几天带了阿蓁去的那个山庄,好玩吗?” 等了一会儿,吴冠元都没有听到纪笙的回答,才转头看走在他旁边的那人。 “玉玄?玉玄?” 纪笙从自己的思绪醒过来,望向吴冠元,“啊?” “你还在想刚刚大殿上的事?” 纪笙收回目光,转而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宫路,“嗯。” 吴冠元用手搭着他的肩膀:“水来土挡,玉玄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反正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吴冠元微笑,“进了这里,就是身不由己,你除了听从吩咐还能怎样?” “少华,你就没有想过我是” 吴冠元截住他的话语,“我只知道我跟你相处了几年,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不是一个小人,也不是一个坏人,我也相信阿蓁的眼光,她是不会看中差劲的人的。” 纪笙下了值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洛家。 守门的仆人看到是纪笙,本来还打着呵欠,又立马收住,眼泪汪汪地笑着走上前跟纪笙打招呼:“姑爷,您怎么来了?” “岳父在家吗?” “在的在的,老爷今天很早就回来了,奴才这就带您进去。” 纪笙制止他,“不用,你先进去告诉岳父,我来了,如果他答应见我你再出来。” 那仆人觉得奇怪,陈氏很早就说过纪笙来了也不用传话,直接带他进来就行,但是纪笙在官场浸淫几年,虽然说话处事还是谦让的,作为官员的威严却不知不觉地透了出来,因此那仆人只在心里腹诽,面上还是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自己先进去跟洛少良说。 “阿笙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啊,我不是说了姑爷过来直接迎他进来就可以了吗?”陈氏刚好也在洛少良的书房里,正帮他沏茶。 洛少良沉默少顷,才出声道:“叫他进来。” 陈氏看到洛少良脸上的神情才发现不妥,她走到洛少良背后站着,双手放到他的肩上,“怎么了?阿笙做错事惹你生气了?” 洛少良缓了缓脸色,嘴角提起,摸上陈氏的手:“我有点饿了,帮我去看看厨房做好晚饭没有,还有叫厨房多做两个你女婿喜欢吃的菜,我待会留他一起用饭。” 纪笙站在洛少良的书房门前,有点紧张。 “岳父。” “进来吧。” 纪笙迈步进去,看到洛少良已换了一身官服,穿着家常衣裳坐在书桌那头拿着一本游记在看。 洛少良瞄了他一眼,用手势示意他坐下。 纪笙深呼吸一口气正想开口,却又被洛少良的一个眼神制止。 纪笙只能拿起仆人刚送来的热茶来喝,喝到第叁杯,洛少良终于放下了书,向后靠着椅子,用手指捏着鼻梁处。 “岳父,我” 洛少良却摆摆手,“我相信你。” 纪笙的心因为这一句话所有惊慌都被压了下去。 “不过,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岳父您说。” “你是二皇子的人?” 纪笙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 “今天的事,你事先不知情?” “嗯。” “我信你。”洛少良站起来,走到纪笙面前再一次说道。 “但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知道吗?” 纪笙盘旋在脑里的所有解释都通通被抛到九霄之外,“岳父,跟着那人,并不是我的本意” 洛少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 首-发:po18vip.xyz (po1⒏ υip) 第四十九章威胁 同一天下午,洛维蓁也被召进宫里。 洛维蓁被宦官带着去到御花园的时候,看到太后坐在石凳上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着一只白毛小猫,太后抬头看见是洛维蓁,眼睛一亮,向她招手:“阿蓁,过来。” “太后吉祥。” 太后摆摆手,“行了行了,快过来。” 洛维蓁依言过去,坐到太后身旁的石凳上,静静看着太后逗猫。 太后不知道从哪里又拿了一根狗尾巴草递给洛维蓁,“来,一起玩。” 洛维蓁接过那根草,有点不知所措,太后眼睛看着白猫,口中的话却是对着洛维蓁说的:“你像我那样逗它,不要让它碰到,看!” 洛维蓁把目光移到地上的小白猫上,它正努力把前爪伸高,甚至站起来,只为能碰到眼前的那根草,但太后却总是不让它得逞。 洛维蓁不忍心,把手上的草也伸到白猫面前,比太后的低一些,白猫看到自然扑上来,爪子把洛维蓁的狗尾巴草给扒烂了。 太后看见了,眼睛斜瞟洛维蓁道:“阿蓁,我发现你真的很心软。” 洛维蓁像是吃了一惊,“太后,为什么这么说?” 太后的视线往下,看了一眼洛维蓁手里拿着的那被猫扒烂的狗尾巴草才收回来,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没有养过猫?” 洛维蓁笑了笑:“没有呢,草民的娘亲对动物的毛很敏感,一向都是不喜欢猫狗的,所以她不准我养。” “那你现在有没有想过养一只?” 洛维蓁愣住,太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在地上舔爪的小白猫:“把它送你,如何?” 洛维蓁看着白猫犹豫一阵,最后却是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草民怕把它养死,难以向您交代。” “怕什么?一只畜生,死了就死了,我不会怪罪你。” 洛维蓁又看向那只毫不知情的小白猫,它正对着洛维蓁发出两声猫叫,接着又走到洛维蓁的脚边,脸在洛维蓁的鞋面轻轻摩擦两下就依偎着坐下。 太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小白猫的一番作为:“嘿,小畜生,挺会撒娇。” 洛维蓁伸手摸摸小猫的头顶,小猫眯起眼睛,仰起头部,似乎十分享受。 太后撑着下巴看着洛维蓁:“给你了。” “啊?”洛维蓁停下手来,“这,不太好吧......” 太后弯腰抓住小白猫的后颈,扔到洛维蓁怀里:“喜欢就要争取,而不是一味忍让,不然你始终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洛维蓁托住小猫,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太后,您觉得,幸福,是要争才会有吗?” 太后瞄洛维蓁一眼,发现她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像是随口问问。 “不然呢?天上可不会掉馅饼下来哦,人啊,就是要学会争,才能活得更好。”太后低头看向自己涂得鲜艳的指甲,语气十分自然。 洛维蓁摸着小猫:“草民,曾经试过争一次,但是,”她微笑,“草民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草民再也不敢跟自己的命去争了......” 太后道:“你信命?难道你就屈服了?” “草民还是喜欢顺其自然。”洛维蓁笑着应道。 “是吗?”太后收回撑下巴的手,“我却是遇上什么都要争一争的性子,不过,”太后伸手把洛维蓁颊旁的碎发拨到耳后去,“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你说话相处却是那么投契,是缘分吗?” 洛维蓁笑得灿烂,“或许是呢。” 洛维蓁来时两手空空,走的时候怀里捧着小白猫。 这次也是有宦官带她出去,这个宦官洛维蓁眼熟,是时常伴在太后身旁,颇得太后芳心的,好像是叫小惠子。 “奴才在此先祝贺纪夫人。” 洛维蓁跟在他身后,突然听到他如是说道,正一头雾水,小惠子像是知道洛维蓁不知情,又补充道:“夫人回家就能知道的了......” “哦?这不是阿笙的夫人吗?” 这个声音! 洛维蓁用理智压制住自己身体本能的恐慌,抱着猫行跪礼:“草民见过二皇子。” 洛维蓁感受到如烙铁一般的视线正在她的身子上扫视,洛维蓁暗暗叫自己放松,不要让面前这人察觉自己的不对劲。 洪若韧一直没有开口叫起,只盯着洛维蓁伏在地上的身影。 洛维蓁便一直跪着,膝盖开始打颤的时候,这时洪若韧走近两步,伸手抓住洛维蓁的双臂把她强行扶起。 被二皇子触碰到的地方迅速起了鸡皮疙瘩,洛维蓁的身体做出了反应,她怀里还抱着一只猫,只能甩动身子把二皇子的双手甩开。 洛维蓁声音有点颤抖:“二皇子请自重。” 二皇子闷笑一声,“夫人误会了,我只是一时热心才上前扶起夫人,又或者,”二皇子俯身凑近洛维蓁耳旁,“夫人是想起什么了吗?” 洪若韧说话的气息触到洛维蓁的肌肤,洛维蓁忍住胸腔里的恶心感,却是不自觉空出一手捂住耳朵,往后面退开几步。 “草民没有。” 洪若韧没有再上前,只站在原地笑得亲切,“夫人还不知道吧?我今天举荐了纪大人去当右侍郎。” “什么?!”洛维蓁掩饰不下震惊的神情,“二皇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这样,”二皇子摸摸下巴,“游戏,才能开始。” 洛维蓁瞪着面前笑得无害的这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哦?若韧过来了?” 太后跟洛维蓁先后离开御花园,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二皇子。 “向太后请安,”二皇子行了礼,“我刚刚路过这里,正好看到阿笙的夫人,就跟她说了两句话。” “哦,是吗?”太后看向洛维蓁,她记得上一次阿蓁看见二皇子也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我还有其他事,先告辞了。”二皇子率先往前头走了,留下太后,洛维蓁和宦官宫女等人。 “阿蓁,你认识二皇子?” “啊?没有,”洛维蓁回神,“草民怎么会认识二皇子这样的人。” 第五十章上位 在纪笙和洛维蓁两人的婚姻迈入第七个年头,纪笙还是当上了兵部右侍郎。 当时二皇子举荐的时候一部分资历高的老臣子是持反对意见的,在他们看来,纪笙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怎能堪当如此重任? 而另一部分年青一点的则是大力支持。 纪笙娶了洛少良的女儿后就像鲤跃龙门一样,几年来都在高升,要是他能入到叁品大员之列,这可是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壮举! 纪笙成功的例子在旁,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呢? 一时间,叁品以上的官员家里有女儿的,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上门说亲的都快要被踏破门槛,不管官职多么低微,就连家里经商的都敢上门试一试,许多官宦人家都为此气愤烦恼。 仅余小部分官员站在中立立场,不表态表示赞成或是反对,其中就包括洛少良。 但两派之争在一段时间后最终有了尘埃落定的结果,纪笙还是上位了。 “高处不胜寒,”二皇子举荐纪笙的那一天,洛少良在自家书房如是说道,“玉玄你根基未稳,却被人捧到高位,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码?” 纪笙回道:“知道,我会变成靶子。” 洛少良抬手摸摸下巴的短须,“是,无论是下面的还是上面的,你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一发生什么事都会把你推出去,毫不犹豫。” 洛少良轻叹,“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看不到你这几年来的勤勉努力了,二皇子这一计,一如既往的毒辣。” 纪笙面色晦暗:“这是那人一向惯用的伎俩。还有几年前的那次‘意外’,应当也是他做的。” 洛少良惊讶问道:“他居然这么早就动了杀你的念头?” 纪笙苦笑:“一个扯线木偶居然想脱离他的控制,他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洛少良目光放到纪笙身上,只一瞬间又移开。 “我刚进朝做官的前几年,认识了一个出身寒微的朋友,他叫莫未然,虽然他家境不好,但是他的学识见闻并不比出身高的人低,他跟我同期科举,最后因才貌出众,被点为探花。” “他从七品翰林编修开始做起,他在翰林院兢兢业业,很快就得到上级认可,跟其他同僚也是相处融洽,但是在某一天,他死掉了。” 洛少良转头对着纪笙说道:“你知道他是怎样死掉的?” 他也不等纪笙回答,继续说下去:“他在家里的床上被人挖掉了心脏。” “我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听过他有什么仇家,或者得罪过什么人,等他死后不久,我碰巧在过道碰到刚下学的二皇子,我在走廊的转角处,本来我是想着等他先走过去我再出去,不知为何他停在前面,在跟他的宦官说话,就是在这时候他提到了我那个朋友的名字。” 当时洛少良很是震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已去世的未然会跟二皇子扯上关系,对好友死亡缘由的执着让他决定窃听。 “那个莫未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回殿下,都办妥了。” “最好是,不然让我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你也别想活命。” “是,殿下。” “哼,不听话的狗,当然是要杀了才解恨,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只有死人才可以!” 年轻的洛少良被二皇子的一番阴狠言论所惊到,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二皇子变成这样,最重要的是,他那时候才八九岁,在洛少良眼里正是天真烂漫爱好玩耍的年纪,人前的二皇子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但洛少良无意中窥探到他的另外一面。 对好友死亡的真相越加渴望,洛少良想跟莫未然的家人沟通,却发现他们一家已经不知所踪,邻居都说他们搬走了,但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洛少良找到机会,在一个晚上潜入了莫未然一家的旧居。 他在好友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了了一本笔记。 那本笔记记录了莫未然从遇到二皇子,二皇子提出帮他进入官场,而条件是他要成为二皇子的“奴隶”,要帮二皇子做任何事。 莫未然一腔热血,一心想在有生之年成就一番事业,他在二皇子的诱哄下答应了。 等他成了探花,正式踏进官场,噩梦的日子来了。 二皇子要他兑现承诺,一开始只是命令他模仿他的字迹,帮二皇子完成作业,但是到后来二皇子的要求越来越过分,甚至要求他篡改翰林院正在修纂的古本。 莫未然做不到。 他没有答应,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反问二皇子这样做的原因,二皇子给他的回答却是“因为好玩”。 从那一刻,莫未然后悔了。 他开始觉得这个年纪小小,身高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孩并不是真正的小孩,而是魔鬼。 他想逃离,他在最后一篇笔记里写道:“吾心自拒皇子后仍惶恐不安,似将有事发生。” 然后他死了。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跟我那朋友有点像的,所以看中了你,让你娶了思思,只是没想到连你也是二皇子的人。” “我从来都不是自愿的,”纪笙身侧的双手握紧衣摆,内心的痛苦似乎于此时从胸腔里头的角落破蛹而出,“他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小小五品官的儿子,便用父母的性命威胁我,逼迫我帮他做他想做的事,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一不顺眼就大开杀戒,”纪笙抬起自己的手,手心张开,“我这双手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血,所以我想往上爬,爬到我能到达的最高点,才能摆脱他......” 洛少良上前拍了拍纪笙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思思也是明白的。” 纪笙想起那天在京郊山庄湖畔阿蓁听到他杀过人并没有为此恐惧厌恶,反而抱住他多番劝慰。 他何其幸运,能遇到洛家一家人。 纪笙坚定地看向洛少良:“谢谢你,岳父。” 洛少良心想,皇上肯定会答应吧? 毕竟皇上对二皇子的行为一直都是视而不见,任其所为,而且二皇子背后还有那一家人支持着。 对于他们这班臣子,即使少一两个,又有什么所谓呢? 结果,洛少良的猜测成了真。 第五十一章赐妾 又一年中秋宴会。 这一年,洛维蓁也受邀参加,因为纪笙在当了右侍郎后帮她请封,她成了叁品诰命夫人。 本来纪笙是想先帮钟氏请封的,但钟氏拒绝了。 “笙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爹一样对应酬都不擅长,请了诰命,到时候有些场合就不得不出现,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纪笙问了洛维蓁,她也是一脸不情愿。 “我的好娘子,我现在做到这个位子,要是家里女眷没有一个有诰命在身,会被人说闲话的,你就当作是帮帮我吧。”纪笙放下身段从床下“哄”到床上,洛维蓁才点了头。 而今天洛维蓁先去了太后那里请安,然后再出发去宴会举行的地方。 从太后的慈宁殿出来,洛维蓁碰到了其他官宦女眷,她不认得她们,但她们见到洛维蓁却是热情地上前招呼,洛维蓁就连她们是谁的妻子母亲都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一一向她们点头示意。 待洛维蓁走远,那帮人才换下微笑的嘴脸,一脸轻蔑地看着洛维蓁的背影。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见我们只点点头就作罢,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看来那个陈氏也不是很会教女儿,您说对吧,国公夫人?” 说话那人转头看见国公夫人已经走在前头,远远抛离了她们,众人刚刚停了下来跟洛维蓁说了几句话,但国公夫人并没有跟她们一起,而是继续往前走。 那人追上去后又重复了刚刚说的尖酸话,国公夫人的眼神往她身上瞟了一眼,继而冷漠说道:“那你们又何必主动上前?我看是你们更加不懂规矩。”直白的话语弄得众人的脸色青红交加。 洛维蓁跟随宫人去举行宴会的宫殿上时,她又遇到了二皇子。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向二皇子行礼,现在她已有诰命在身,不用像以前那样行跪拜礼。 “是纪夫人?你今天穿得很美,我都差点认不得你了。” 洛维蓁语气平平地应道:“皇子谬赞。” 洪若韧脸上笑意不减,似乎没有察觉洛维蓁对他的不喜,“对了,我待会准备在宴会上送阿笙一份礼物,来祝贺他升迁,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夫人,不然夫人帮我看看这份礼物阿笙会不会喜欢?” 洪若韧用手势往自己身后示意,这时有一个穿着轻薄舞衣的姑娘从他后面走了出来,站到二皇子身旁。 洛维蓁瞪大眼睛看着洪若韧伸手搂着那个姑娘的肩膀,脸庞凑近在那面无表情的姑娘脸上亲了一口,眼睛却是看着洛维蓁。 “纪夫人,这是我精挑细选送给阿笙的,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怎么可能......”洛维蓁满脸愤懑,“阿笙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哦?”洪若韧把姑娘拉开一点,仔细观察她的脸,“阿笙不喜欢这样的长相?” “不是长相的问题,是阿笙他不会......”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洛维蓁始料不及。 洪若韧用一只手勒住了那个姑娘的脖子,用力之大,姑娘的脸已经憋红,身子在挣扎,双脚胡乱踢动,双手想掰开洪若韧的手却不成功。 洛维蓁捂住嘴巴:“你,你在干什么?!” 洪若韧若无其事地答道:“当然是杀了她,既然夫人说了阿笙不会接受,那这个人没有了用处,只能去死了。” 洛维蓁震惊于洪若韧不同于常人的思维方式,他手里的那个姑娘已经开始翻白眼,嘴边有唾液流下,而站在一旁的宫人却是无动于衷。 “不要!” 洛维蓁扑上前,双手握住洪若韧抓紧姑娘喉咙的手,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洪若韧吃痛,松开了手。 姑娘的喉咙终于得到自由,她摔倒在地,手摸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洛维蓁看到洪若韧放手也就松开牙关,却没想到洪若韧转眼间又抓住了她的脖子。 呼吸的通道被限制,她脊背的最低处一股凉意冲向四肢,恐惧从洪若韧的手透过皮肤传到洛维蓁的身子。 洪若韧收回了脸上的笑意,英俊脸庞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上来的阎罗王。 “这个女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不是跟你们回纪家,要不就是死。”洪若韧的手指轻轻抚摸洛维蓁脖子的肌肤,引起洛维蓁的战栗。 洪若韧把洛维蓁的上半身拉近,两人的嘴快要碰到一起,洪若韧用只有洛维蓁能听到的声音说:“洛维蓁,你刚刚咬我的那笔账我可以不算,但是这个女人只要不是去纪家,她就必须死!” “好好想清楚吧,纪夫人,不然我可要跟你重温一下那个时候了。”洪若韧又恢复平时平易近人的样子,放开了洛维蓁,拍拍并没有灰尘的衣裳,用脚踢了踢趴在地上的那个姑娘,“跟上。”姑娘顾不上自己被二皇子握得肿痛的喉咙,马上爬起来跟着他走了。 只留下洛维蓁站在原地,她慢慢地蹲下身来,双手环抱自己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纪笙终于看到洛维蓁,跟同僚交代两句,就上前来到洛维蓁面前问道,走近了他才发现洛维蓁的脸色很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洛维蓁连忙撑起笑容,“刚刚在太后那里多聊了两句,可能今晚穿少了点,觉得有点冷。” 纪笙的嘴巴动了动,还想跟她多说几句,后面已经有人在催他了。 “你去吧,让人久等就不好了,我没事,不用担心。” 洛维蓁坐在安排好的座位上,心不在焉,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桌上的食物酒水洛维蓁一口都没有碰过。 “夫人,夫人,夫人?”洛维蓁回神,发现身后有人在叫她,转头一看,是一个眼生的宦官。 “夫人,陛下有请。” 洛维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宦官来到宫殿的中间,又是如何跪下行礼。 皇上叫了起,洛维蓁才发现站在身旁的纪笙。 纪笙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叫她不要怕。 皇上跟两人寒暄了几句,才进入了正题:“若韧说他有份礼物想送给你们的,若韧,礼物呢?” 二皇子施施然地坐在皇上下首的位子上,听到皇上的点名,他带着莫名笑意拍了两下手,那个洛维蓁刚刚见过的姑娘从宫殿的角落走出来,跪到洛维蓁的身侧。 “这个就是我为你们俩精心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纪笙看了一眼那个姑娘,目光很快收回,他跪了下来,“回陛下,臣恐不能接受......” “谢陛下恩典。” 纪笙惊讶地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跪下的洛维蓁,“阿蓁,你说什......” “谢陛下恩典。”洛维蓁跪趴在地,重复道。 第五十二章发怒 宴会结束,纪笙和洛维蓁出了宫门,纪家车夫看见自家少爷和奶奶立刻驱车上前,驶近了才发现他们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姑娘。 纪笙的脸色很是难看,车夫不敢发问,又看向洛维蓁,洛维蓁对着他笑笑表示歉意,等了一会儿纪笙还没有上车的意图,洛维蓁只好拉拉他的衣袖,却被纪笙抽出。 “我不跟这个人同乘一辆马车。”纪笙指着身后跟着他们的那个姑娘冷冷说道,“要不她走,要不我走,阿蓁,你选。” “阿笙,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好吗?”洛维蓁恳求道。 纪笙转头看着洛维蓁,他的妻子并没有给到他想要的答案。 纪笙瞟一眼那个姑娘,扯起嘴角,“好,那我走。” 说完,纪笙就真的转身自己迈步走回家,留下洛维蓁和那个姑娘面面相觑。 “上车吧。”洛维蓁最后让车夫搀扶她们俩上了马车,毕竟在皇宫门口干站着也不是办法。 纪笙的脚程比马车还要快,洛维蓁她们回到纪家,守门的仆人告知纪笙已经回来了,现在去了纪一凡的书房。 洛维蓁只好带着人回了乐安居。 吴妈妈和小巧看到自己奶奶带了个女人回来,很是吃惊。 小巧把她带下去沐浴更衣,吴妈妈拉着洛维蓁低声问道:“奶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去皇宫参加一趟宴会您们就带了一个舞姬回来?莫不是姑爷他.......” “这是皇上御赐的侍妾,我们,推脱不得。” “这......”吴妈妈还是难以置信,“这无缘无故的,皇上为什么要赐侍妾给姑爷?” 洛维蓁想起二皇子今晚说的那些话,心底里又在发抖。 洛维蓁没有回答,吴妈妈想开口再问,但又看到自家奶奶的脸色不太好,最后还是把话吞回肚子里去。 等吴妈妈伺候洛维蓁洗完澡,洛维蓁交代道:“吴妈妈,去帮我看看阿笙从父亲书房回来没有。” 吴妈妈接了任务就退下了。 吴妈妈刚走,小巧就上前禀报:“奶奶,那位姑娘说要过来跟奶奶说说话。” 洛维蓁揉揉眉头:“进来吧。” 洗掉了脸上的浓妆,那个姑娘穿上小巧挑选的那些洛维蓁已经不穿的旧衣,虽然不是绝色,但是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 “奴家清莲拜见纪夫人。” 洛维蓁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叫起。 “奴家是特地过来跟夫人您道谢的,谢夫人救了奴家的命。”清莲跪在原地说道。 洛维蓁再次叫起:“你不用这么客气,我看到这样的事,总不能见死不救的。” “夫人,奴家冒昧问一句,以前您跟二皇子是相识的吗?” 洛维蓁手指握紧,脸色却是不变:“不认识。” “那为什么二皇子要把我赐给......” “我不知道,”洛维蓁反问道,“那你呢?你跟二皇子是什么关系?” 说起这个,清莲就开始哭起来,洛维蓁没有制止她,由得她哭,哭了一会儿,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小巧在旁边递了手帕给她擦眼泪。 “奴家......本是在烟花地跳舞的一个小小舞姬,有一天,二皇子大驾光临我们的地方,在奴家表演的时候看中了奴家,把奴家赎回皇子府,但是此后只是把奴家关在一间小房子里,再也没有叫过奴家......直到今天,二皇子突然叫人把奴家带出来,他就带着奴家进了宫,后面的事情,夫人也是知道的.......” “那你是甘心做妾的吗?” 清莲回想起纪笙那比女人还要美的脸,突然心跳加速起来,“奴家......只要纪大人不介意......” “是谁让你进来这里的?”门口处传来纪笙带着怒气的声音。 洛维蓁抬头就看到纪笙阴沉着脸站着在那里,眼神像是要杀死清莲似的。 清莲回头看到是纪笙,双颊一片桃红,“是奶奶特许奴家过来道谢的......” “真脏。” 清莲脸上的笑容僵住,脸庞的桃红褪尽,“奴......家......” “出去。” 清莲转身向洛维蓁求救,洛维蓁张嘴刚想说话又被纪笙阻止:“我说,滚出去!” 清莲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 “你,也出去。” 小巧看看洛维蓁,洛维蓁点点头小巧才转身出去顺道把门也关上。 “阿笙,我......” “阿蓁,我对你很是失望。” 洛维蓁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纪笙,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以为,自己好幸运,能得到你的无条件支持,就连岳父他们也是站在我这一边,你不知道,我是多么高兴。” “但是今晚,你又做了什么?你明知道在外面那个肮脏的女人是谁的人,你为什么要答应把她留下来?” “阿笙,她不留在这里,会死的。” “她死不死,与我何关?” 洛维蓁的身子颤了一下,“......那可是一条命。” “那又如何?”纪笙神情冷漠,“阿蓁,我告诉过你的,我杀过很多人,对不相关那些人的性命已经麻木,”纪笙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这就是我!被二皇子改造过的一个怪物!” 洛维蓁站了起来,走到纪笙面前,伸出一手想摸纪笙的脸庞,却被纪笙避开。 “阿笙,你不是......” “我是,我对外面的那个女人是生是死一点都不关心,而且,”纪笙抓住洛维蓁的肩膀,“她可是二皇子派来的,派来羞辱我的!” “一个青楼的小小舞姬,哈哈哈哈哈哈哈。”纪笙大笑过后又变得面无表情。 “他休想得逞。” “阿笙!”洛维蓁拉住他的衣袖,“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你根本不相信我能摆脱二皇子,所以你今晚才妥协答应,对不对?” 洛维蓁连忙摇头,“不是的,阿笙,我答应是因为......” “要不要跟你重温一下那个时候?”二皇子的恶毒话语突然在洛维蓁脑里回响,止住了洛维蓁接下来的话。 “说不出来吧?”纪笙单手捂住脸,“你根本就不信我!” 洛维蓁扑上前搂住了他的腰,眼中渗出眼泪:“不是的,不是的,阿笙!” “爹爹,娘亲?” 门外突然响起早已搬离乐安居的桃桃的叫唤。 洛维蓁立马收住眼泪,松开抱着纪笙腰腹的手,冷静了一下,她去开了门。 “桃桃,你怎么来了?” 七岁的桃桃站在门外,身高已经到了洛维蓁的胸口处。 “我刚刚看到吴妈妈去找爹爹,就跟她一起过来了。”吴妈妈正站在桃桃身后的不远处。 洛维蓁还想说些什么,情绪平静下来的纪笙却回身跟桃桃说道:“爹很久没有考你的功夫了,既然你没睡,爹看看你最近练得怎么样。”说着就拉着一脸不敢相信晚上还要耍功夫的桃桃走了。 惊讶的还有躲在偏房门边偷看的清莲。 她刚刚只是看到纪家小少爷的大概轮廓,但就是那一瞬间,她觉得那小少爷跟二皇子有点相像。 第五十三章噩梦 这是哪里? 洛维蓁看着四周璀璨的灯火,汹涌的人流,只有她自己一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很久没有尝试过自己独自一人出去外面了,但洛维蓁并不高兴,反而心里还觉得怪怪的,甚至有点心慌。 她下意识地在人流中寻找自己熟悉的人。 “表姐,表姐,你在哪里?” 洛维蓁随着人流前进,嘴里叫着“表姐”,眼睛在身边经过的人一一看过,不是,都不是! 表姐去了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惊惧的感受在洛维蓁的内心开始放大,她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跑了不知道多久,洛维蓁终于到了人流的尽头,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窄巷的入口。 没有光亮,里面的黑暗蔓延到洛维蓁的脚下,掳住了她把她拉进巷子里头。 洛维蓁大叫“救命”,但是嘴巴像是被人捂住了,发不出声音。 她什么也看不到,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倒在地,然后压在她身上。 洛维蓁瞪大着双眼,想看清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但是她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她又伸手去推,碰到了衣料,耳朵听见粗重的喘息声,是一个男人! 洛维蓁想尖叫,但是喉咙拼了命也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她似乎还听到巷子外头有脚步声,叫卖声,还有说笑声,她微弱的呼救声被那些吵闹给掩盖了。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胸脯,随意揉弄。 “你的胸,还挺大。”那个男人咬住洛维蓁的耳珠,洛维蓁想痛呼,却是徒劳。 “你跑不掉了。”男人笑着说,刚刚还揉着她胸的手迅速往下,罩住了她的腿根。 不要! 不要! 不要! 但是那男人完全听不到洛维蓁的呐喊,粗暴地把她的亵裤扯烂了。 洛维蓁早已泪流满面,她的脑袋明明下了命令要挣扎,要推开身上那个男人,但是手脚并不听使唤,双手软绵绵地摊在两旁,双脚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男人的手在穴口外面摸索两下后突然捅了进去,痛得洛维蓁的头往后仰,男人捅了两下把手指抽了出来,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不一会儿,他换了另一样东西放到洛维蓁的穴口处。 洛维蓁大骇,脑子分明在告诉她的身体快逃,但是她的身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男人用那件东西探索了几下,调整好姿势,腰部一使力,那东西就破开了穴口,进入到洛维蓁的身体里。 洛维蓁绝望地瞪大着眼睛,任由那人在自己的身子里头进进出出,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穴里流出来,带着血腥味,男人笑道:“淫妇,这就湿了?爽了?” 洛维蓁想摇头,但她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男人用那东西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插进去,刀子似的,像是要把洛维蓁的内脏通通刺破。 到了关键时刻,男人俯在耳边带着满满恶意地问道:“怎样,这个重温满意吗?” 洛维蓁喘着气睁大了眼睛,今晚睡觉的时候她忘记关窗了,月色漏了进来,她能看见头顶的床帐随着窗外吹进的夜风而微微颤动。 洛维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果然都是一脸湿润。 她坐了起来,想下床,却发现手脚还软着,缓了一会儿,她才能撑着床边下床。 洛维蓁没有点亮蜡烛,怕弄醒在外间睡下的小巧,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到桌旁,用手扶着桌子坐下来,手拿起茶壶,发着抖的手弄得茶壶的壶身和壶盖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深夜尤其突出。 凉透了的茶水在茶杯旁洒落了一些,但洛维蓁管不了,她一口气把茶水喝掉,喝完又倒第二杯,直把茶壶喝空了洛维蓁才把茶壶放下。 洛维蓁的心脏还跳得飞快,似乎还没能从刚刚的噩梦回到现实中去。 冷汗已经把洛维蓁的中衣浸湿,洛维蓁在桌旁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又去了衣橱换了件衣服,想躺回床上去,却又怕再次回到刚刚的噩梦去,洛维蓁只能坐回桌子旁。 突然一声猫叫在洛维蓁脚边响起,她吓了一跳,脚边的猫又叫了一声,洛维蓁才回过神来,把它抱起来,“是你啊,小白。” 洛维蓁把太后送她的猫养在了身边,帮它改了名字叫“小白”,几个月来,小白的身体已经大了不少,抱起来都有点沉手。 小白的窝在偏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进来了。 洛维蓁轻抚它的身子,小白舒服得趴在洛维蓁的怀里,轻轻哼叫。 洛维蓁内心的恐惧终于被驱散一些,心跳也平复了不少。 “你是因为知道我做噩梦了,所以特地过来的吗?” 小白“喵”了一声。 “谢谢你,小白。” 今晚纪笙带了桃桃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等到亥时,桃桃身边的一个小仆人才过来告知,纪笙今晚还要帮桃桃看作业,就不回来睡觉了。 这是搬家后两人第一次不在一张床上睡觉。 洛维蓁翻来覆去很久才眯上了眼睛,没想到成亲以后都没有梦到过的那个情景又回来了。 那个噩梦,洛维蓁在出事后已经梦见过上千百次。 但这一次,本来模糊的声音变清晰了,变成了二皇子的声音。 洛维蓁怀里的小白突然痛呼,弄得它马上跳到地上,在夜里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洛维蓁,似乎在问她为什么弄痛它。 “对不起,小白,我......” 小巧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奶奶,怎么了?是要喝茶,还是更衣?” 洛维蓁再次抱起小白,开了房门把小白递给小巧,“它半夜进来了,把它放回偏房那里吧。” 小巧领命,转身往偏房走去,洛维蓁重新关上房门,走回床边躺下,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张床有多么空旷。 “阿笙......” 此时洛维蓁并不知道,她喊着名字的那人就在乐安居的房顶坐着,听着洛维蓁的梦呓,他刚想下去溜进自己房间时洛维蓁却梦醒起床,坐在桌边喝水,这时纪笙看到洛维蓁养的那只猫也爬上了屋顶,灵机一动把猫放进房里,接着就听到洛维蓁跟它说话,再是叫小巧把猫放回偏房。 直到正房再次陷入安静状态,纪笙躺回房瓦上,看着天空挂着的月亮,一夜无眠。 第五十四章处置 小巧早上捧着水盆进来的时候,洛维蓁已经自己撩起床帐趿着鞋下床。 洛维蓁眼底一片青黑,小巧扭了布巾递给她,看到她憔悴的样子有些担心:“奶奶,要不今天就不要去外院了吧?” 洛维蓁把脸捂在布巾里,用力擦了两下才放下,“也不是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去去就回了,花不了多少时间。” 小巧不再多说,把洛维蓁要更换的衣服拿出来,正想帮洛维蓁穿衣的时候,外面却传来吴妈妈的声音:“奶奶,那位姑娘说要给您请安。” 洛维蓁混沌的脑子没有意识到吴妈妈说的是哪个人,“谁?” “奶奶,就是......” “清莲过来向姐姐请安。”站在吴妈妈身后的清莲突然开口说道。 洛维蓁听到才想起来,昨晚上她带回来一个人,是皇上御赐的侍妾。 “等等。”洛维蓁只能加快穿衣速度,这时“夜不归宿”的纪笙也装作刚刚从外面回来进了乐安居,看到清莲跟着吴妈妈站在外堂门口,于是他上前问道:“站在这里干什么?” 吴妈妈听到男主人归来,连忙行礼,刚想开口,又被清莲截了糊。 “回纪大人,清莲是过来跟姐姐请安的。” 纪笙挑起一边眉头,“姐姐?你哪来的姐姐?” 清莲红了脸,微低着头眼睛往上看着纪笙,一副娇羞状:“姐,姐姐不就是纪大人的正妻吗?” 纪笙摸摸下巴,露出一丝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清莲笑不出来:“就凭你?我记得我没有上过你吧?昨晚也是我妻子带你回的家,你的奴籍就在我妻子手中,你哪来的脸叫我妻子做姐姐?嗯?” 清莲脸庞的红完全褪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奴家......我......” 纪笙拍了拍手:“奴家,原来你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跟主母请安,难道不是要跪下吗?” 纪笙一个眼神抛给吴妈妈,吴妈妈马上会意,双手抓住清莲的肩膀把她压到地上跪下。 吴妈妈用了擒拿功夫压住清莲,姑爷说的话她无比赞同,本来看见这个狐狸精的郁闷心情瞬间变得阳光灿烂,要不是吴妈妈现在腾不开手,她甚至想对着姑爷竖起大拇指。 清莲想反抗,却挣不过吴妈妈的力度,“纪大人,您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圣上御赐的......” 话没说完,纪笙一手抓住她的下颚,让清莲再也说不下去,纪笙俯下身去,俊美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只眼里露出杀意:“你记得跟二皇子禀报,我纪笙可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他摆布,既然他让我坐上了这个位置,我是不会像他以为的一样那么容易掉下去的,就算死,”纪笙咬牙切齿,“我也要拉上他做为垫背。” 说完纪笙手一甩,清莲就像物品一样被甩到地上,她颤着双手揉着自己的下巴,刚刚纪笙就差点把她的下巴卸了下来。 纪笙厌恶地把摸过清莲的手用力在衣服上擦拭,转头对吴妈妈说道:“奴婢求见主母就要有奴婢的样子,让她跪着,直到她认清自己的地位为止。” 吴妈妈爽快应是。 纪笙进了外堂,看到洛维蓁急匆匆地跑出来,他拉住她把她身子转回房间方向,硬邦邦说道:“我要更衣。” 洛维蓁又被纪笙拉进了房间,洛维蓁去把已挂烫好的官服递给纪笙,但他却不接,双手张开。 “帮我穿。” 洛维蓁只好又把手上的官服放下,先把纪笙身上的家常服脱下来。 “昨晚,你做什么噩梦了?”纪笙看着洛维蓁的黑眼圈,忍不住问道。 洛维蓁吃惊,“你怎么会知道?” “啊......”纪笙在心里唾弃自己太沉不住气,伸手指了指她的眼周,“太明显了好不好,难道你起床后没有照镜子?” “没有呢,换衣服的时候吴妈妈说清莲求见,我不想让人久等,就打算先见了她再上妆。” 纪笙冷哼,“你倒好心。” 洛维蓁把脱下的家常服放到一边,开始穿官服,“她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呵,”纪笙握住了她帮他穿衣的手,俯下身,鼻子贴着洛维蓁的,“那她要是勾引我呢?像这样,”他亲了一下她的嘴角,“你不吃醋?不妒忌?你也觉得无所谓?” 洛维蓁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那你呢?”洛维蓁把手收回,转而搂住纪笙的脖子,“你会接受她的勾引吗?” 纪笙不甘示弱,手抱紧洛维蓁的腰,两人的某个部位贴到一起,洛维蓁的小腹处能感受到性器的滚烫温度,“阿蓁,你知不知道,男人有需求的时候得不到满足就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你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洛维蓁收回跟纪笙对视的目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那只能说明,你不够爱我。” 纪笙把洛维蓁的脸抬起来,让两人的目光再次碰上,“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你已经知道外面那个是二皇子的人,你也想让她来考验我们的夫妻感情?”纪笙怒极反笑,“阿蓁,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纪笙的手勒得洛维蓁的腰部发痛,但洛维蓁忍住,低语道:“阿笙,我只是不想一条无辜生命就这样没了。” 纪笙定定看着洛维蓁,随后把头埋到洛维蓁的脖颈处,“阿蓁,我真的不喜欢她。” “那我让她去其他院子住着好吗?” 纪笙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头偏着,嘴唇一点一点地亲着洛维蓁的肌肤,从脖子到脸颊,一步一步再次碰到了那两瓣红唇。 纪笙先含住上面的那瓣,吮湿了又转移到下面那瓣,“啵”的一声,洛维蓁张嘴想要更多的时候,纪笙的舌头便冲进洛维蓁的小嘴中,肆意掠夺。 舌头缠着洛维蓁的,用力搅动,直到洛维蓁一声轻呼,纪笙才松了点力气,模拟操干的动作在洛维蓁的嘴里抽动,洛维蓁有点透不过气来,手按在纪笙发烫的胸膛上想把他推开,纪笙才放过了她。 他喘得厉害,抓了洛维蓁的手摸上他已挺起的下身,“昨晚没有陪你,今晚为夫好好补偿。” 第五十五章疼爱 夜幕降临,这晚的月色与昨晚的无异,微风吹得外面的桃树沙沙作响。 乐安居四周都安静下来,小巧找了张矮凳坐在外堂门口,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捧着脸在发呆。 这时有人走近她身旁,小巧看到地上的影子才抬头,是落秋。 落秋是纪家搬家后才从外面买回来的,月眉嫁了以后乐安居要填补人手,她便是其中一个。 但是小巧十分讨厌她。 “小巧姐姐,我听吴妈妈讲厨房做了夜宵,你要不要去吃?” “不要。” “你是怕少爷奶奶责怪吗?我帮你在这里守着吧,不用担心。” 小巧冷笑,一手拉着落秋进了外堂,两人站在外堂中间,小巧看着落秋问道:“你听见什么了?” 落秋凝神静听,突然红了脸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去。 小巧松开了她的手,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轻蔑地看向落秋:“你看看你,待会少爷奶奶叫人进去伺候,难道你也要顶着这个大红脸,一脸害羞地进去服侍?”小巧轻笑一声,“清醒一点,你这样子我可不认为你能做好伺候的活,你去厨房叫他们热好水等着吧,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 落秋咬紧牙关,低声应是,心里却在咒骂,臭娘们,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爬到你的头上去,只要得到少爷的怜爱....... 但今晚不是一个好机会,浪费了她涂抹的那些胭脂水粉和新衣裳。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她始终会有机会的,落秋一边往厨房一边下定决心。 小巧对着落秋的背影呸了一声,想爬主人家的床,都不先照照自己是什么鬼样子。 这种心机不纯的仆人,吴妈妈都叫洛维蓁不要留在身边添堵,但洛维蓁偏偏心善。 不过只要姑爷奶奶一直都像这样恩恩爱爱的,那些妖魔鬼怪又怎么能有可乘之机呢,小巧想。 在房间里头的两人对外面的事完全不知情。 因为他们根本没空留意外面有什么动静。 要是有人推开梳妆桌前的窗户偷看,就能看到两个白花花的身子正交迭坐在梳妆桌前,坐在上面的女人两条腿大大打开着,双脚撑在椅座两旁,手向后抓着男人坚实的臂膀,红肿的小嘴张开,发出的是谁听了都会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呻吟,凹凸有致的身子随着身下男人的抽插而上下晃动,诱人得紧。 男人一手握住女人随着动作晃动的酥胸,一手抚摸着女人掺着泪水汗水的脸颊,两只手指插进女人张开的嘴里,搅动那无处安放的小舌,唾液从女人嘴边流下,男人把女人的头转过来,舔走她嘴边的水液,舔了又有新的流下,他的舌头也不停止动作,把那些粘稠液体通通掳进肚子里去。 目光往下移,就能看到女人的下身正吃着一根尺寸粗长颜色红紫的肉茎。 肉茎太粗,女人下身的毛发稀疏,身下那穴口皮肤被撑开得发白,像是快要破裂的样子,很是可怜,但是那肉茎却毫不温柔,水淋淋地抽出,又水淋淋地插进,一直使尽全力地重复这两个动作,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阿笙......啊......我快要......不行了......” 女人断断续续的低语道,她身下的男人听了她的话在此刻停下来。 “不行?是哪里不行了?”男人在她胸乳的手收紧五指,揉了揉,“是这里不行?”,本来插在女人嘴里的手指收了回来,移到下腹处,摸向两人身体的连接处,“还是这里不行?” 女人摇头,嘴巴一直哼哼,却说不出什么话,男人把刚插过她小嘴的手指挤进那本已被撑满的洞穴,女人想往上逃离,却被男人压住上半身动弹不得。 “啊......不要......” “这样呢,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男人的性器不动,但旁边的手指却动起来,带出一小滩蜜液。 “不......阿笙.....你不要......” 男人的手动了一会儿才停下,抽了出来,手指放进嘴里,把粘在上面的水液一一吃干净。 “阿笙......阿笙......” 女人难耐地在男人上面扭动身子,“你动一动,动一动啊......” 男人抓住女人的脸扭向前方,两人的脸同时出现在桌子的梳妆镜上。 梳妆镜足够大,连女人挺拔的乳肉,被吮得红肿的乳头都被照进去了。 烛火明艳。 男人咬着女人耳朵,用粗哑的声音说道:“阿蓁,给我睁开眼睛,看着!” 女人听从吩咐张开紧闭的眼睛,却是看到自己欲求不满的淫靡模样和身后男人充满着破坏欲望的眼神。 男人再次开始挺动腰腹,女人想扭头不看,但当她一扭开脸或者闭上眼睛,男人就停下动作。 “看着!阿蓁,你看看你被我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直看着!” 女人身下的快感未能达到高峰,这种将满未满的感觉太难受了,女人只能重新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啊啊,原来自己在做这事的时候是这个模样的吗? 这个求着身后男人快点,眼梢都泛着嫣红的女人也是她吗? 男人挺动的速度加快,不久那种攀登上高峰的欲望像潮水一般涌来。 女人盯着镜子里脸色潮红高声吟叫的自己,去到了今晚第一次高潮。 洛维蓁的脸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她抬不起手来擦拭,刚刚灭顶似的的快感给了洛维蓁跟以前那些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比之前的更为刺激和高昂。 纪笙享受着洛维蓁下身软肉因为高潮收缩从而紧紧吮吸着他还坚挺着的下身所带来的爽快感。 椅座全都是洛维蓁高潮时从肉茎和穴肉的缝隙流出来的蜜液,一大滩,甚至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去,又是一小滩。 洛维蓁缓过气来,动了动下身才发现纪笙硬着的性器还插在她的体内。 洛维蓁吞了吞口水 :“你,你怎么,还没射?” 纪笙盯着洛维蓁,眼内的欲望没有一点消退的意思,他慢慢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因为,夜还很长,阿蓁。” 第五十六章失控 纪笙把洛维蓁以小孩把尿的方式抱回床上去,抱的过程中,他的性器又在洛维蓁的体内连续进出了几次,还有一些粘稠的蜜水在抽插动作中从两人相连地方的缝隙又流了出来,流到洛维蓁的后庭处。 纪笙把洛维蓁放到床上后摆成跪趴的姿势,他脚还站在地上,挺直上半身,手扶着洛维蓁的腰臀处再次挺动。 这个姿势性器进得够深,洛维蓁手紧抓住床上铺着的被褥才能缓解纪笙的冲击,不让自己往前扑。 但经历了一次高潮的洛维蓁剩下的力气不多,很快她就跪不住了,膝盖发软,上半身趴在床上,纪笙伸手抱着她的胸乳把洛维蓁拉了起来,手臂压着乳肉,下缘随着纪笙的挺动荡漾出美妙动人的乳波,要是有其他人看到,都要赞叹一句那是一具多么迷人的胴体,丰乳细腰,玉臀长腿。 纪笙当然知道洛维蓁有多美,他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窥看到他妻子的美,她的魅力,只有他一个人能独享占据。 纪笙咬着牙关抱着洛维蓁的身子以便他冲刺,终于他后腰传来熟悉的酸麻,他加快抽插的频率,穴内的软肉不断吸吮着茎身,纪笙松开了精关,一股股浓精射进洛维蓁体内深处。 洛维蓁已经连喊都喊不出声来,在她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身子感受到有滚烫的液体喷射在里面,洛维蓁闭上了眼睛,身子也软了下来,要不是纪笙还抱着,她就要倒到床上去。 纪笙的性器滑了出来,上面全是精水和洛维蓁的蜜液,但他顾不上自己,把洛维蓁放到床上躺着,纪笙叫了两声洛维蓁,她都没醒过来。 纪笙把床脚的被子拉上来,盖住洛维蓁的身子,放好床帐,自己下了床穿了衣裳,叫了在外面守着的小巧送热水进来。 仆人静悄悄地把热水倒好后,把门关上后,纪笙掀开床帐,再次叫醒洛维蓁:“阿蓁,阿蓁。” 洛维蓁嗯哼几声,翻了个身,像是在抱怨纪笙吵着她睡觉。 “阿蓁,”纪笙低声哄她,“起来洗个澡再睡,睡得舒服一点,好不好?” “我不要”洛维蓁眼睛还闭着,嘟囔道。 纪笙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两人完事后洛维蓁累得睡着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身上全都是已干涸的那些液体,一脸的嫌弃和不高兴,就连晚上纪笙回来吃饭的时候还跟他提起这事。 “下一次要是我睡着了,你一定要叫醒我去洗了身子再睡。” 想起那时候洛维蓁微嘟着嘴巴说的这句,纪笙不自觉笑了起来。 洛维蓁的身子又翻了回来,纪笙看到她刚刚被他吻得红肿的嘴唇,心里又蠢蠢欲动。 最后忍不住又吻了下去,辗转片刻才离开,即使这样,洛维蓁也没有醒来。 纪笙叹了一口气,只好把被子掀开,抱起洛维蓁到屏风后面放进浴桶,他也脱了自己的衣服,两人一起洗。 帮洛维蓁洗澡是极为考验纪笙定力的一件事情,就像此刻,当他洗到下身,手指拿着布巾刚碰到肉缝,洛维蓁的身子便轻轻缩了一下,纪笙用布巾包着手指擦拭肉缝的黏腻,触到穴口,软肉收缩,吸住了布巾。 洛维蓁眼睛没有睁开,但嘴里逸出勾人的呻吟,双腿夹住了纪笙的手轻轻磨蹭。 纪笙眼眸的黑色加深,扔掉了布巾,用自己的手指堵住了穴口。 “嗯” 洛维蓁似乎又感受到有东西进了自己的销魂处,轻轻地,慢慢地,悄悄地,带起一阵无比熟悉的瘙痒。 这是梦吗? 洛维蓁把纪笙的手夹得更紧,一只手压着纪笙的手跟自己下身贴得更紧,嘴里轻吟像是对纪笙碰不到痒处感到不满。 纪笙会意,加了一根手指,往穴里那凸起的软肉摸去。 “啊啊啊” 洛维蓁的头向后靠着纪笙的肩膀,上半身挺了起来,圆挺的胸乳露出了水面,掀起的波浪不断拍打着白皙的乳肉,拍出了桃粉的好颜色。 纪笙的下身又硬了起来,顶着洛维蓁的臀肉,但现在洛维蓁已无暇顾及。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腹处,纪笙的手指正摩擦着的那一处。 “舒服,好舒服啊,快点快点,我快到了” “遵命,我的娘子。”纪笙哑着嗓子应道,手指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不久蜜穴的软肉涌出了一大股水液,把纪笙的手指吃得紧紧的,拔也拔不出来。 等洛维蓁带着满足的笑意再次准备陷入昏睡的状态时,一根粗壮昂长的东西再次闯进了洛维蓁温暖紧致湿润的蜜穴。 “阿笙?” 洛维蓁从半睡半醒中醒来,收缩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在浴桶里,纪笙把她压在桶壁,下身又被肉茎填满。 洛维蓁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纪笙重重的一击撞得眼前昏花。 “抓稳了。”纪笙带着色气说了这么一句,腰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挺进运动,像是要把底下那两个囊袋都要塞进蜜穴里头感受里面的舒爽。 浴桶里的水都被撞出桶外,弄得满地都是。 洛维蓁趴在桶壁,在水里被纪笙撞得上下浮沉着。 纪笙性器的顶端又撞到了洛维蓁的敏感点,她大叫了一声。 浴桶里水已经开始变温,纪笙贴住洛维蓁的后背,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凑近她耳边低语:“这一次我们一起到好不好,好不好?” 洛维蓁除了摇头点头根本发不出声音,很快她敏感的身子就到了最高处,穴中软肉绞住纪笙的茎身,他重重地抽动了几下,松开了精关,再次把所有东西都给了洛维蓁的身子。 “很久都没有跟你这样做,要是还能吃到你的奶水就好了” 洛维蓁心想这人莫不是在胡说八道,接着又失去了意识。 纪笙帮她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回到重新铺好干净床褥的床上。 纪笙看着洛维蓁的睡颜,一副餍足的样子,心满意足地抱着洛维蓁闭上了眼睛。 要是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 首-发:po18xsw.com (ωoо1⒏ υip) 第五十七章无能 洪若韧正歪在榻上,手里托着鸟笼,逗弄着里面一只新养的金丝雀,这时有人敲门禀告有信件送到。 洪若韧的头发披散着,中衣衣襟散开,裸露出紧实的胸膛,懒懒问道:“哪里的信?” “雀叁的信,还有西北那边也来了信。” 洪若韧停止逗弄的动作,把鸟笼放到地上,“把信都拿进来。” 仆人推开了门,低着头拿着托盘快步走到洪若韧面前跪下,托盘举高到头顶,把信件呈上。 洪若韧先拿起了左边的信件打开,信封上面写着:清羽亲启。 洪若韧面无表情地拿出信纸抖开,一目十行地把纸上的内容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他的眉头轻皱,但没有说什么,把看完的信件揉成一团握在掌心扔到地上,身旁的仆人捡起烧掉。 接着仆人递来手帕,洪若韧接过擦了手后才伸手拿另一份用了特殊密封的信。 他拆开后也是快速地看了一遍,有一句话瞬时让他瞪大了眼睛:“属下偶悉纪笙之子五官轮廓与殿下略为相像......” 洪若韧坐直了身子把这句话又看了一遍,他捏着信纸呆了一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洛维蓁,洛维蓁,你可真大胆!” 洪若韧笑得泪水都出来了,捧着肚子像是直不起腰来。 可他低头的下一秒,却是收住了笑容,双手握紧了衣服布料,眼睛不知道在盯着哪一处。 过了一会,他才恢复原本的表情,直起了腰,跟面前的仆人说道:“把管家叫来。” 管家收到召唤迅速赶到了洪若韧所在的房间。 “殿下。” “我的亲亲舅舅要回来了,把那个房间收拾好,若是有不妥之处我唯你是问。” 管家连忙应是。 “还有,我待会要出门,帮我准备好马车。” “是。” 洪若韧叫了所有人退下,下了榻,走到屏风后面,再一次把攥在掌心里的信打开。 他颤抖着手,把那句话再读一遍,然后再把那张纸吃进了嘴里,吞了下去。 洪若韧穿戴好,坐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往皇宫方向驶去。 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宫门,洪若韧的马车终于进了皇上休憩的宫殿门前。 站在门口的老宦官看到马车上下来的是洪若韧,立刻上前迎接。 “奴才跟二皇子请安。” “桂公公,父皇呢?” “皇上还在书房那边,还没有回来,二皇子先跟奴才进来坐坐等着吧?” 二皇子点了点头,跟在老宦官身后进去了。 老宦官把他带到偏殿里去,老宦官叫人下去沏茶,很快就有人端了上来。 老宦官自己接过托盘,挥退了送茶的小宦官,亲自给二皇子上茶。 “怎使得让桂公公给我端茶?” 桂公公笑眯眯应道:“二皇子说这话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奴才,您是主子,奴才就是服侍主子的,有什么干不得?” 二皇子笑了笑,拿起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是他习惯喝的那种,“这沏茶的人,有几分桂公公的味道。” 桂公公眼边的皱纹像是要开花,“二皇子的舌头还是那么灵光,现在负责沏茶的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徒,年纪小着呢,还需要多多磨炼。” 洪若韧又抿了一口,“已经很不错了,不愧是桂公公带出来的人。” “能得二皇子的赏识,是他的荣幸。” 洪若韧打了赏下去,桂公公把人带了上来向他道谢。 这时听到外面“陛下驾临”的宣号,没想到下一刻已经看到皇上跨进了偏殿。 桂公公和身后跟着的小宦官再次跪下迎接圣驾,但洪若韧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看向皇上的方向,只低垂着眼再次拿起茶盏继续喝茶。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回陛下,二皇子特意过来探望皇上,觉得沏的茶不错,赏了东西给小圆子,奴才便把小圆子带上来道谢。”桂公公回道。 皇上“嗯”了一声,摆了摆手,低着头的桂公公像是后脑勺长着眼睛,马上起来带着自己的徒儿退下,跟在皇上身边的人也跟着退下,最后一人关上了殿门,殿里很快只剩下皇上和二皇子两人。 皇上坐到偏殿的主座上,看向那个还在喝茶的不速之客:“你过来有什么事?” 洪若韧放下茶盏,上前坐到皇上旁边的位置上,身子歪到一边,靠向皇上,一只手撑着头笑着道:“怎么,父皇不想看见儿臣?” 皇上没有看他,双手撑着膝盖,正襟危坐的样子:“你好好说话。” 洪若韧笑得更加灿烂,“我就是在好好说话啊~” 皇上还是没有理他。 洪若韧终于收起了笑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纪笙的那个儿子是我的种?” 这时皇上才转头看向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果然洪若韧接着问道:“听闻跟我是有些像的,是也不是?” 皇上收回目光:“朕不知。” 洪若韧夸张地哈哈大笑两声:“您可是这天下的主人,这种小事您怎会不知?父皇您是不想告诉我吗?” 皇上抬起一手揉着自己的眉头,“韧儿,你就不能好好跟父皇......” “不能!”洪若韧脸上戏谑的神情失去控制,变得狼狈不堪,“从你那天把我推给舅舅开始,我就不想跟你好好说话!” “怎么?你知道了洛家的女儿帮你生了个孙子,你就帮着他们瞒天过海,帮着纪笙官运亨通?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脱离舅舅的控制?”洪若韧咬牙启齿地下了结论:“你休想!” “韧儿,”皇上叹了一口气,“你冷静一点。” 洪若韧听了又把戏谑摆在了脸上:“我已经够冷静了,不冷静我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不拿刀捅死你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还有,我舅舅快要回来了,我怕父皇您收不到消息,特意进宫告诉您呢。”洪若韧像一条蛇向他的父亲吐着舌头。 “您放心,我肯定会把舅舅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他不会找您麻烦。” 说完,洪若韧就站起来,走上前打开殿门径自离开了。 洪若韧向前冲,咬着嘴唇,忍得眼眶泛红。 他的父亲,还是没有变,跟以前一样的无能。 第五十八章见面 这一天,洪若韧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这时有人轻敲马车车厢,他睁开眼睛:“进来。” 车夫掀开了车帘,一个穿着斗篷头上戴了帽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轻手轻脚地上了车,恭敬地跪坐在他对面:“殿下。” 洪若韧没有应声,只用脚跺了一下马车,车夫收到指令就驾车行进。 女人把帽子掀到后面去,露出上了浓妆的艳丽面容。 “雀叁。” “属下在。” 洪若韧突然伸手打了她一巴掌,打的力度之大让雀叁整个身子趴伏在地面,嘴角都渗出血水。 但雀叁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她迅速恢复跪坐的姿势,弯腰低下头:“属下知罪。”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洪若韧甩了甩刚刚打人的手,又用这只手抬起了雀叁迅速红肿起来的脸,“既然纪笙看不上你这张脸,要不你还是死了算了。” 雀叁抖着嘴唇,连牙齿都发出了声响,“殿......殿下......饶命......” 洪若韧哼了一声,一把又将她甩到地上,“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说完坐回原地,雀叁再次恢复跪坐姿态后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在路上行进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车夫在马车外告知道。 “下车。”洪若韧自己率先下了车,雀叁起得太急,差点倒了下去,双脚维持跪坐的姿势有点久,腿脚的肌肉发麻,但她不敢拖沓,她扶着车壁瘸着腿跟着下车。 车夫把显眼的马车拉走停在其他地方,洪若韧和雀叁就站在学塾门口对面小巷看着。 不久,学塾大门打开,一批一批的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有大有小,洪若韧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小人儿,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时,雀叁在身旁伸出了手指,指住了从门口出来的其中一个小孩,向洪若韧报告:“殿下,就是他。” 洪若韧看向那个小不点,皱起了眉头。其实桃桃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长得高的,但是洪若韧却先入为主,觉得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小不点。 “你觉得他像我吗?” 雀叁点头,“从侧面看更像。” 洪若韧沉默,他可看不出来这个小孩跟自己有半点相像之处。 雀叁继续解释道:“属下,是觉得他跟殿下小时候比较像。” 洪若韧瞄了瞄雀叁红肿的侧脸,挑了挑眉,“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什么样子?” 雀叁真心实意地回应:“殿下无论是什么时候的样子属下都是铭记在心的。” 洪若韧收回目光,“行了,你回马车上等我。” “殿下,要是有什么危险......” “一个小屁孩,能做出什么来?” 雀叁却是不敢认同,二皇子像纪笙儿子那样的年纪,已经学会了怎么去杀死一个成年人。 洪若韧也想到了自己,嗤笑一声,“我是谁,他是谁?他怎么能跟我相比?” 说完身子就跟上了桃桃的脚步,雀叁碍于命令只能留在原地看着二皇子的身影走远。 桃桃正在跟身旁的同窗说着今天上课的内容。 他说得可起劲,手舞足蹈的,身边的同窗却是安静得多,只是跟着点头,有时候就“嗯”一声表示附和。 等到那个同窗跟桃桃道别,洪若韧才回过神,自己居然听两个小屁孩讨论学塾里的事听得有滋有味。 但洪若韧没有想到,几步开外的桃桃跟同窗道别后却是看向他,向着他走来,然后站到他面前,“这位......叔父,您跟着我干嘛?” 洪若韧盯着面前的小人,想否认,但桃桃清澈的眼睛正定定盯着他,他说不出谎话来,支吾好一会儿才回话:“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跟着你的?” “您一开始跟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桃桃奇怪地看着他,“您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洪若韧不自觉地蹲下身来:“因为我想认识你。” 桃桃继续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你,很有趣,”洪若韧应道,“我听你学塾老师说的。” “叔父您认识我们学塾的老师?”桃桃显得很是高兴,“他称赞我了吗?” 讽刺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了下去,“嗯。” 桃桃开心得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停下来又问洪若韧:“叔父,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你叫我韧叔叔就好。” “韧叔叔您好啊,我叫纪允慈,法纪的纪,平允的允,仁慈的慈。” “......你好。” 洪若韧眼色晦暗地躲在墙角看着桃桃蹦蹦跳跳地回到纪府,门口仆人看到是小少爷,立马上前迎接,弯下腰不知道说了什么,桃桃没有理会,径自向前走去。 在他跨进门槛的时候刚好遇到正想出门去接他的洛维蓁。 “娘亲!”桃桃立马上前搂住洛维蓁的腰腹。 “桃桃,你怎么又自己走回来了?”洛维蓁哭笑不得,“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娘亲去接你吗?” “我不要,同窗们会笑我的,我都长这么大了,能自己回来。” “娘亲知道,不过娘亲就是怕你回来途中遇到坏人,把你带走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可是警惕心很高的人,对了,娘亲,今天有一个奇怪的叔叔跟着我走了一路,跟我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洛维蓁神色顿时紧张,“那是个什么人?” 桃桃想了想回道:“他说他叫韧叔叔,是学塾老师的朋友。” “学塾老师的朋友?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桃桃摇头,“没有啦,我快要回到家的时候转过身就看不见他了。” 洛维蓁拍了拍胸口,又装作凶人的样子,“纪允慈,下一次你可不准搭理陌生人,他给什么东西你也不要吃,他要你做什么也不要做,他跟你说话也不要说,知不知道?” 桃桃像是不耐烦似的掏了掏耳朵,敷衍地点点头,随后两人牵着手进去,纪家的大门又关上了。 洪若韧还在盯着那扇木门,过了一阵突然低笑一声。 “还说自己警惕心很高......真是个小孩子。” 洪若韧在那里站了不知道多久,天色开始暗下来才转身离去。 第五十九章接近 纪笙和洛维蓁成亲的第九个年头,在桃桃九岁诞辰的前夕,当洛维蓁问他想如何庆祝生辰的时候,桃桃立刻应答道:“我想邀请韧叔叔到家里吃饭。” “韧叔叔”这个人在这一年里洛维蓁总是听到桃桃提起,这天不是说韧叔叔带他去了京郊的湖畔,那天就是说韧叔叔送了几条漂亮的金鱼给他饲养。 就连纪笙有一次在睡觉前也问洛维蓁:“最近桃桃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他总是把叫‘韧叔叔’的那个人挂在嘴边,还说他有多好,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他。” 洛维蓁听到纪笙的语气酸溜溜的,忍住笑道:“怎么?吃醋了?” 纪笙反驳道:“我,我才不是......睡觉,睡觉。” 但第二天纪笙回家却是带了几只草编的蚱蜢给了桃桃,桃桃高兴得不得了,直说爹爹你的蚱蜢怎么能编得那么好看,还拉着纪笙的衣袖说道:“爹爹你教教我这个怎么弄。” 纪笙轻咳一声,从袖里又拿出几根明显是在外面“随手”摘下的杂草,顺着桃桃拉扯的力道坐下一步一步地教桃桃怎么可以编一只蚱蜢出来。 洛维蓁只站在院子门口看了一阵就转身走开,往厨房那边走去。 “韧叔叔”这个人,他的出现给洛维蓁带来了很复杂的感觉,有好奇,有惶恐,也有不安。 很奇怪,这个突然出现在桃桃口中的“朋友”,并没有让洛维蓁为桃桃高兴欣慰,她总觉得不对劲。 每一次桃桃回到纪家门口,说是韧叔叔跟他一起的,“他就在我后面啊。”但那时桃桃身后却已是空无一人。 甚至洛维蓁还问过桃桃那个韧叔叔有没有影子,桃桃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她:“当然有啦,他的影子可长了。” 洛维蓁的内心是有点恐慌的,她总觉得那个韧叔叔的出现是预示着某些事情的开端。 而现在,桃桃提出要请韧叔叔过来做客,洛维蓁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但是对着桃桃带着恳求的眼神,洛维蓁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允了桃桃的这个请求。 “邀请我去你家做客?” 洪若韧挑起眉头,一脸的不敢相信。 “嗯嗯,韧叔叔,你会来吗?” “......你爹娘能答应吗?” 桃桃嘻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那当然,我已经问过我娘亲啦,她答应我啦,她答应也就等于我爹也答应了,嘿嘿。” 洪若韧失笑,“你爹原来是个‘妻管严’。” 桃桃一头雾水,“什么是‘妻管严’?” 洪若韧向后倒下,舒服地躺在后面的草地上,后脑勺枕着一只手的手臂:“以后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桃桃是个急性子,他也跟着侧躺到草地上,扑到洪若韧身上,“好叔叔,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今晚睡不着。” “‘妻管严’的意思就是说,你娘对你爹的所有事情都要管着,弄得你爹什么都要听你娘的。” “不对啊,”桃桃坐了起来反驳道,“我娘可没有什么都管着我爹,有时候我爹还因为我娘什么都不问而发脾气。” 洪若韧来了兴趣:“你爹发脾气是怎样的?” 桃桃板起一张脸来,“就像这样的,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然后要我娘哄他才好。” “那你娘是怎么哄他?” 桃桃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娘哄我爹的时候都是关着门的,小巧姐还会守在门口,我想偷听也不行。” 洪若韧闷闷地笑出声来,桃桃觉得奇怪,“韧叔叔,你笑什么?” 洪若韧摆摆手,“没什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你娘是怎么哄你爹的了。” “那你呢?韧叔叔,你是不是‘妻管严’?你有没有孩子啊?” 洪若韧身子一僵,随后挂上无谓的笑容,“没有呢,韧叔叔我还没有成亲呢。” “或许,以后也没有机会的。”洪若韧看着天上飘荡的白云,低声补充了一句。 “嗯?韧叔叔,你说什么?”桃桃见洪若韧没有重复,也不再追问,转而问道:“韧叔叔,那你爹是‘妻管严’吗?” “他?”洪若韧嗤笑一声,“只有我舅舅能管他。” “为什么是你舅舅?” “因为,”洪若韧躺在那里深呼吸一下,“他贪心啊。” 洪若韧回到自己府中,夜幕已降临。 踏进院子里头就发现正堂已有烛光散落,一个人影被投放到窗纸上,洪若韧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脚步如常踏进去。 “舅舅。” 坐在旁边位子上的那人闻声从手里的书中抬起头来,他留着短须,五官已留有日晒雨淋的痕迹,但不损他的威严。 “回来了?” “嗯,您吃饭了吗?” “还没,也不急,”那人把手上的书放下来,跟在二皇子身后的管家识趣地把那扇门关上,发出一声“吱呀”的脆响。 “过来。” 洪若韧低垂着眼,坐到那人的怀里,双手自觉地环住了那人的脖子。 “乖,刚刚去哪里了?” “出去跟朋友见面。” “什么朋友?” “纪笙的儿子呢,可爱得紧,舅舅要不要见见?” 那人终于露出笑容,“我对小屁孩没兴趣,韧儿应当知道,我对什么最有兴趣。” 洪若韧在心里冷笑,脸上却一点不显,“是吗?舅舅冤枉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那人的头低了下去,快要碰到洪若韧的嘴唇的时候,洪若韧像是想起什么再次开口:“对了,舅舅,我刚刚在外面碰见舅母了,她叫你早点回家呢。” 那人靠近的动作停了下来,盯着洪若韧若无其事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把他推开。 洪若韧顺着他的力道跌到地上去,头顶发冠的簪子被人拔了下来,头发散下,遮住了他的脸庞。 那人目光冰冷地盯了洪若韧的身影一会儿,然后俯身用力抓住洪若韧的头发,让他的头不得不后仰。 “我很久没有对你动手,皮痒了是不是?” “我没有......”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应当叫我什么?” 洪若韧咬紧牙关,不肯说。 那人一巴掌下去,洪若韧嘴角流下了血,“说不说?” 洪若韧还是不张嘴,那人继续一巴掌,洪若韧撑不住,“主人......” 那人终于满意,轻拍他的脸,“我的小奴隶,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洪若韧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人在自己身上施为。 第六十章上门 桃桃生辰那天,他换上了洛维蓁亲手为他量身定做的新衣裳,头上扎了个小发髻,髻上插着一支纪笙送他的碧玉簪子。 洛维蓁看着自己小孩的背影隐约已有小大人的姿态,心中颇为感慨。 可是当桃桃一转身,看见洛维蓁立刻喜形于色,扑到她怀里去,她又觉得这个孩子像是怎样也长不大,还是那么喜欢抱着她撒娇。 “生辰快乐!”洛维蓁对着桃桃说道。 “谢谢娘亲!爹爹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了,他不是答应你今天要早点回来陪你吃寿面吗?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桃桃点点头,继而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在角落站着的一个仆人应道:“回小少爷,已经是卯时中了。” “那我要赶快出去迎接韧叔叔了,他说差不多这个时候会到咱们家的,娘亲跟我一起去!” 桃桃拉着洛维蓁的手跑着出去,洛维蓁被迫也跟着小跑起来,“桃桃,你慢点,慢点!” 两人跑到家门口,桃桃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门旁张望,洛维蓁却是要撑着腰平复气息,后面跟上来的小巧也是追得喘着大气。 等了一会儿,桃桃看到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把手放到眼眉上做出眺望的姿态以便看得更清楚。 “来了,来了,韧叔叔来了!”桃桃整个人跳起来,洛维蓁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韧叔叔!”桃桃一边跑一边叫着,跑到穿着朱草色衣裳的洪若韧面前,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天色已暗下来,洛维蓁本来是带着微笑看着桃桃把客人带过来,但是随着两人越走越近,洛维蓁脸上的笑容很快就维持不住,她瞪大双眼,嘴唇发着抖,甚至双脚都有点站不稳,她要伸出一手扶着旁边的木门才能维持站立姿态。 是他...... 为什么是他...... 洛维蓁呆愣地看着桃桃牵住洪若韧的手走到跟前,“娘亲,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及的韧叔叔。” 洛维蓁的指甲快要陷入木门,她忍住心里恐惧的咆哮,勉强拉起嘴角,盯着门外的某一处打招呼:“你,你好......” 洪若韧脸上看上去挂着明朗笑意,但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眼里却是没有任何情绪,“你好,纪夫人。” 桃桃察觉到自己娘亲的怪异,他松开拉着洪若韧的手,走到洛维蓁身旁,拉拉自己娘亲的衣袖,“娘亲,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额头已有冷汗冒出,洛维蓁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看上去很是奇怪,“我没事,对了,你不是说要准备好吃的给叔叔尝尝吗?帮娘亲去厨房看看他们弄得怎么样,好吗?” 桃桃心里感到不对劲,他的小手摸上她手背的皮肤,像冰一样冷,但是他娘亲神色坚定,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肩膀,“去吧,你的朋友娘亲会好好招待的,待会我们就去爷爷奶奶的院子里去,到时候你就回那里找我们,不用担心。” 桃桃又抬头看看洪若韧,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不在意,终于他下了决定。 “嗯,娘亲,那我去看看,你和韧叔叔在奶奶那里等着我啊。”说完,他把手收了回来,往厨房方向跑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你想干什么?” 洪若韧望着桃桃身影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向离他几步远站着的洛维蓁正抖着身子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接近桃桃?你到底想干什么?” “奶奶......”小巧站在洛维蓁身后,看到她的身子突然间颤得厉害,她忍不住出口叫了一声。 “小巧,你留在这里。”洛维蓁冲了出去,她双手揪住洪若韧的衣襟,把他的上半身拉到自己跟前,洛维蓁带着满身恨意盯着洪若韧的眼睛质问他:“你究竟想对我的儿子做什么?” “纪夫人,你冷静一点,除了你我,这里可是还有几双眼睛看着呢。”洪若韧举起双手摆出无辜的姿态,眼睛却是露出嘲讽的意味,“我只是在前段时间碰巧与令公子偶遇,意趣相投,继而成为了朋友,纪夫人又有什么可气的?”但下一刻洪若韧却是凑到洛维蓁耳边轻语:“他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凭什么你要占着他?” 洛维蓁满身的怒火都被他这句话给浇灭,“你,他,他,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洪若韧两边嘴角拉得更后,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十分可恶,“没想到我会发现吧?” 洛维蓁盯着洪若韧的衣襟不知道应当如何否认,她的脑袋转动不了,只觉得他衣服布料的红色刺眼得很,这时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外力把两人分开。 纪笙阴沉着脸,把洛维蓁藏到自己身后,眼睛却是看向脸上挂着笑容的洪若韧:“二皇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 洪若韧举起的两手放到背后,笑容不变:“是令公子邀请我来的。” 纪笙的脸色变得更黑,桃桃口中的“韧叔叔”就是他? 不过纪笙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的一只手伸到后面去,牵住洛维蓁的,“原来如此,小巧。” “奴婢在。” “带二皇子进去。” 小巧领命,站在门旁伸出一手恭敬地请洪若韧进门。 洪若韧没有怪罪这些人对他不行大礼,心情颇好地跨步进去。 洛维蓁身子的颤抖从来没有停止过。 “阿蓁,阿蓁,阿蓁!”纪笙握住洛维蓁的肩膀,不断叫唤。 洛维蓁不知道在看着哪一处,嘴里嘟囔着:“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纪笙问道:“他知道什么?” 洛维蓁抖着嘴唇,双手捂住眼睛,纪笙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的低语:“他知道了桃桃不是你的......” 纪笙心下一沉。 他现在不清楚二皇子接近桃桃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还知道了两家人的秘密....... 但此刻纪笙没有把心里的疑虑说出口,他只是再次把洛维蓁搂在怀中,轻拍她耸动着的肩背,吻着她的额头。 “他究竟想干什么?!”洛维蓁带着哭音低喊道。 “不要怕,有我在呢。” 第六十一章生辰 纪笙搂着洛维蓁先回了乐安居,吴妈妈看到自家奶奶哭红了的双眼,转头问纪笙:“姑爷,这是,怎么了?” “不要多问,打一盆热水进来。” 吴妈妈马上应是,去了厨房的方向。 候在一旁的落秋在这时候跟着两人进了正房。 纪笙扶着洛维蓁坐到梳妆桌前才发现有人跟了进来。 回身发现是个丫鬟,纪笙示意她上前。 “你去帮奶奶拿一套干净的外衣出来。” 落秋站在纪笙跟前低垂着眼,头稍稍转向外边,把自己最自信的侧脸留给纪笙,等纪笙吩咐完毕,她微红着脸低声应是,抬眼一看却发现纪笙的目光完全没有留在自己身上,她咬咬牙,只能转身去衣橱拿衣服。 拿了衣服,落秋捧着衣裳站到夫妇身后的不远处,纪笙俯着腰在洛维蓁身旁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低而缠绵,落秋听了也不禁身子酥软了一半,皮肤表面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纪笙转头看向落秋手上的衣服:“放到屏风后面。” 落秋掐媚看着纪笙笑道:“少爷,奴婢来帮奶奶更衣......” 纪笙目光锐利地看向她,落秋立刻收回放肆的视线,低下头去。 “我说,去把衣服放下就好,”这时纪笙说话的声调沉而冷,跟刚刚和洛维蓁低语时候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纪笙看到落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你还要我再说第叁遍?” 落秋双脚迅速动了起来,把衣服放好后出来想问纪笙还有没有其他吩咐,话还没有说出口,纪笙看见她还杵在那里,不耐烦地挥挥手:“出去吧。” 落秋出了门口后脸色完全垮了下去,她的相貌姿色完全吸引不了纪笙的目光,这是最让她沮丧的。 都怪奶奶,为什么总是霸占着少爷,男人叁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吗?奶奶真的是善妒! 这样想着,身后却响起吴妈妈的话语:“请让一让,那么大的一个人站在门口挡着路,一点眼色都没有......” 落秋板起脸站到一旁去,吴妈妈手上捧着水盆,皮笑肉不笑地关心道:“哎呀,小落秋,怎么黑着脸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不舒服就赶快下去休息,不然生病了传染给姑爷奶奶这可就麻烦了。” 吴妈妈的声音故意放大,让正房里的人也听得清楚,落秋握紧拳头才能维持基本的礼貌:“有劳妈妈关心,落秋身体无碍。”声音是强忍着羞怒的轻颤。 吴妈妈拉起一边嘴角:“那就好。”说完,吴妈妈就跨进门里,没有理会落秋阴狠的眼神。 这个老太婆!要是有一天我能抓住机会成为了少爷的房里人,我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地踩在地上! 吴妈妈把水盆放到屏风后面,“姑爷,水送到了,老奴先出去了。”交代完毕她就干脆利落地退下,还关上了门。 纪笙握住洛维蓁的肩膀,“去洗个脸,不然桃桃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不高兴,今天可是他的生辰。” 看着镜子发呆的洛维蓁点点头,随着纪笙的力道站了起来,走到屏风后面,纪笙站在她旁边伺候,帮洛维蓁洗脸,洗完了拿起水盆旁的巾子帮她擦干,洛维蓁这时候才有点害羞,稍稍避开纪笙擦拭的手,接过他手上的巾帕,“我自己来吧。” 纪笙盯着洛维蓁慢吞吞地擦着脸,突然上前一步再次搂住了洛维蓁。 “阿蓁。” 洛维蓁不得不停下擦脸的动作,“嗯?” “桃桃他,永远是我的儿子,是纪家的一份子,你不用担心别人知道了会传到外面去,别人怎么说我管不了,但是阿蓁,”纪笙看着洛维蓁的眼睛,神情温和而坚定,“你记住,桃桃是你生的,就是我纪笙的孩子,这个永远都不会变。” 洛维蓁呆呆地与纪笙对视,过了一阵子她才收回视线,笑了笑,“阿笙,你没有经历过外面的风言风语吧?” 纪笙轻皱眉头,“阿蓁......” 洛维蓁挣开纪笙的怀抱,“你没有遭受过外面那些人的抨击,没有经历过那种痛苦,怎么会知道......” “有什么要紧?” “什么?” “别人说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 纪笙直直看着洛维蓁,“只要自己能过得开心,其他不相干的人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做不到......”洛维蓁拿着巾帕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办不到的.......” 纪笙把洛维蓁盖着脸的手轻轻拿开,他抬起了她的下巴,眼睛直视着洛维蓁的内心,“我相信你可以的,阿蓁,你一定能做得到,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似曾相识的情景让洛维蓁一时回不过神来。 纪笙让洛维蓁靠在肩膀处,“阿蓁,相信我,相信自己,我永远都会在你身旁,陪着你。” 洛维蓁眼看着前方,嘴角弯了起来,在她面前的纪笙,真的没有变过。 两人收拾完毕就去了纪一凡和钟氏的院子,看到他们一进门,纪一凡和钟氏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不擅长应酬交际,更不要说接待像二皇子那样的大人物。 桃桃看到自己爹爹娘亲立刻扑了上去,他发现娘亲身上的衣服换过了,脸上也重新上了妆。 “爹爹,娘亲......” 洛维蓁笑了笑,拉着桃桃走到在侧位坐着的二皇子面前,两人跪下行礼:“妾身带犬子问候二皇子。” 洪若韧把手上的茶杯放下,看向跪在地上的两母子,洛维蓁的眼神毫无退缩之意。 他伸出双手同时扶起了洛维蓁和桃桃,笑着道:“纪夫人太客气了,其实我跟纪大人以及桃桃都极为熟稔,用不着弄得如此生疏。” 纪笙也上前站到洛维蓁身旁,对着洪若韧行了拜礼:“二皇子乃是千金之躯,咱们又怎能跟您相提并论呢?” 洪若韧嘴边的笑微微停滞,因为他留意到桃桃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样他不喜欢的东西。 那是抗拒。 他收回手,双手隐藏到衣袖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快要插进肉里头去。 第六十二章嫉妒 纪家一家带着洪若韧去到偏厅坐下。 洪若韧的地位最高,被安排坐到上座,旁边分别是纪一凡和钟氏,再到纪笙和洛维蓁,而今晚的小寿星则是坐在洛维蓁的旁边,刚好正对着洪若韧。 不过洪若韧并不高兴,因为桃桃今天自见到他就没有笑过,而此刻他又离得桃桃最远,他想对桃桃说一声“生辰快乐”也不能够。 仆人上好饭菜,众人沉默一阵,洪若韧轻笑一声,率先举起酒杯,对着桃桃的方向递高了一下,然后收了回来一饮而尽。 洪若韧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伸手示意纪一凡和纪笙:“两位纪大人不用客气,开始吃吧。” 纪一凡看了看纪笙,见儿子点点头,他才拿起筷子夹起离自己最近的菜肴开始吃起来。 纪笙吩咐一位仆人专门伺候洪若韧,同时带着一点歉意对洪若韧说道:“今天不知道犬子邀请的是二皇子,所以备的都是家常小菜,二皇子莫要介意。” 那仆人站在二皇子的身旁,手心都出了汗,但还是挂着笑问道:“不知道二皇子想吃哪个菜?” 洪若韧摆摆手,温和拒绝了仆人的伺候:“纪大人不用如此对待,我来你家做客,是客人,客随主便,怎么能让你们来迁就我呢?” 纪笙笑笑没有再应答,只打了个眼色叫仆人退下。 桃桃的兴致并不高,低垂着头一手捧着碗往嘴边扒着饭粒。 洛维蓁夹了他最喜欢吃的鸡翅放到他的碗里去:“桃桃,怎么了?” “娘亲,对不起。”桃桃看着碗中的鸡翅低声道歉。 洛维蓁惊讶:“怎么跟娘亲道歉了?” “娘亲是不是不喜欢韧叔叔?” 洛维蓁一愣。 桃桃一直对亲近的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虽然洛维蓁现在已经把那些激动情绪全都收了起来,但刚刚在门口她被二皇子居然接近桃桃的这个认知被吓得都来不及掩盖脸上的表情,桃桃肯定很是在意。 “没有呢。但娘亲在宫里见过二皇子的,只是没想到你口中的‘韧叔叔’就是他。” 桃桃偷偷看了一眼洪若韧,“娘亲,那韧叔叔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吗?” 洛维蓁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你和爹爹跟韧叔叔说话的时候都很小心翼翼的,而且娘亲你刚刚还拉着我跪他呢。” 洛维蓁“嗯”了一声,“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除了皇上,他就是最尊贵的人儿,他的身份,很厉害。” “所以以后我见他也要跪下吗?” 洛维蓁放下筷子,“这个你可以问二皇子。不过,桃桃,你要记住,二皇子是君,咱们是臣民,君臣有别,不能没有规矩。” 桃桃似懂非懂,还没有想明白,娘亲又叫他快点吃,不然就凉了,他也就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开始啃他最爱的鸡翅。 洪若韧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桃桃跟她的娘亲喁喁私语,接着就大口吃着碗里的菜,是真正的小孩子模样,不是装出来的。 桃桃吃完了自己碗里的又帮爷爷奶奶爹爹娘亲夹菜,他的家人们纷纷伸出饭碗接住他夹的菜,然后称赞他的懂事。 洪若韧看得怔愣,突然听到桃桃在叫他的名字:“韧叔叔,韧叔叔。” 洪若韧反应过来:“嗯?” 桃桃的筷子夹起他刚刚夹的次数最多的青菜,“韧叔叔,多吃点。” 洪若韧忙不迭地拿起碗接住桃桃夹给他的菜,他捧着碗看着桃桃的笑颜有点呆了。 众人吃完饭又吃了寿面才回到正堂坐着,桃桃突然拉着纪笙问道:“爹爹,我叫你买的烟花呢?” “买了,就放在后头,”纪笙摸着他的头问他,“想现在放吗?” 桃桃点头点得飞快,纪笙失笑,抬眼却看见洪若韧正看着他们两父子,桃桃也发现了,对二皇子摆手,“韧叔叔,你也一起来吗?” 洪若韧还没有来得及回应,桃桃转头又去招呼爷爷奶奶,纪一凡和钟氏摇头说不去了,他们现在习惯早睡。 洛维蓁因为洪若韧还在这里,正想开口说自己先回乐安居,却又被桃桃拉住手,“娘亲,你可不许不来哦!” 纪笙也过来轻搂她的腰:“去吧,咱们一起放烟花。” 他们一家叁口去了院子的空地上,仆人把烟花搬了过来。 洪若韧也跟在叁人的身后,没有说要走,也没有说要坐下,只是默默地站着,看着桃桃挑选烟花递给纪笙。 “爹爹,我要看这个!” “好。” 纪笙接过仆人递来的线香,带着桃桃去点燃放在院子中间的烟花。 引火索燃尽,“咻”的一声,烟花转动,闪耀出美丽的花朵图案。 桃桃拍手叫好,放完了这个又叫纪笙继续放下一个。 这次纪笙把线香交给了桃桃,“你试试。” 桃桃应道:“好啊。” 把线香发红的顶端与引火索接触,发出“嘶嘶”的声响,这次是向四处发散的烟花。 纪笙回到洛维蓁身边,“好看吗?” “好看。”洛维蓁看着空地上旋转的烟花应道,纪笙退后一点在背后搂住了她,挡住了后面洪若韧投来的视线。 这时桃桃拿来像线香一样的烟花,“娘亲娘亲,这种可以拿在手里的,你看!” 桃桃点燃了手里的其中一支,递到洛维蓁的面前。 “像不像流星?”桃桃兴奋地问道,随后他又重新点燃一支让洛维蓁拿着。 洪若韧看着面前的一家叁口乐也融融,心里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为什么他们能笑得如此开怀? 他们叁人之间像是有一堵墙,他怎样也翻不过去,也不能融进。 明明...... 明明他才是桃桃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应当属于他的儿子却对着另一个男人咧嘴叫“爹”? 洪若韧心里的恨掩盖了刚才那种让他不知所措的情感。 去恨吧,去破坏吧,去毁灭掉吧。 洪若韧的内心像是有人在跟他私语。 衣袖里为桃桃准备的礼物被揉成碎片,他脸上的笑早已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纪笙余光瞄见洪若韧的身影徐徐离去,他收回目光,缓缓收紧搂住洛维蓁的手。 第六十三章询问 今天二皇子并没有出现在早朝上,皇上只出来露一面,只留下一句“众爱卿有事呈奏折,无事退朝”就匆匆离场。 众臣目瞪口呆,只能目送皇上明黄色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洛少良把折子上呈后就准备出去,身后却有人叫住他:“洛大人请留步。” 洛少良转身一看,是从西北回来半年的大司公任涛。 二皇子的亲舅舅。 任涛身材高大壮实,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这人常年在军中打滚。 他向洛少良走近,脸上表情放松,眼旁的皱纹似乎都在散发着祥和的味道,“一别多年不见,洛大人风采依旧。” 洛少良拱手行礼,脸上带笑,“任司公谬赞,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跟以前相比了,白头发都有了,不少病痛也跟着光顾,不像司公您,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 任涛大笑,笑声大得足以引起四周官员的瞩目,“洛大人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这边喝两杯?很久没有跟你拼酒了。” 洛少良连忙摇头摆手道:“现在多喝两口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更不要提跟司公拼酒了,人老了,比不得年轻时候。” 任涛还要开口说话,这时看到有一个身材瘦高面容白皙精致的年轻人穿着跟洛少良同色的官服正向着他们走过来,他眯了眯眼睛,等那年轻人走到跟前,和洛少良站到一起,他才问道:“这个想必就是贤婿吧?果然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做到跟岳父同级,后生可畏。” 纪笙连忙推辞,“纪笙不敢当。” 任涛对洛少良说道:“下次跟贤婿一起来,你不能喝就让你的半子顶上。” 洛少良微笑应下。 任涛眼睛又看向纪笙漂亮的脸庞,手指在衣袖里搓了两下,嘴里说道:“我听若儿说过,你帮了他解决过很多事情,我替若儿谢谢你。” 任涛看着他的眼神甚是怪异,纪笙表情不变,低下头避开任涛的视线,恭敬应道:“司公折煞纪笙了。” 任涛又跟洛少良寒暄两句后转身走了。 看着任涛的背影越走越远,纪笙才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洛少良道:“岳父,司公他......” 洛少良举起一手止住了纪笙的话语:“此处不宜多言,”他转头看向纪笙,“你岳母说你们夫妻俩总是不带桃桃回来,今晚过来吃顿便饭吧,免得你岳母又在我耳边唠唠叨叨。” “好。” 这晚纪笙带着洛维蓁和桃桃回了娘家。 纪家离洛家很近,所以纪笙叁人选择走路去,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就到了。 守门的仆人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家,正打着瞌睡,洛维蓁认得他,便上前拍拍老人家的肩膀:“洛叔,洛叔。” 老人家揉了揉眼睛,看到是姑娘和姑爷带着小少爷回来,瞌睡全都飞走了,“姑娘,姑爷,少爷。” “怎么是你守着门口?” 洛叔挠挠后脑勺,有点尴尬,“今天轮到老奴的孙子守门,他刚刚说肚子痛,忍不住就去了茅厕,又说找不到人替他的位,老奴想着这也不是事啊,就过来帮他看一下门。” 洛叔看到洛维蓁叁人后面没跟着人,就问道:“姑娘回来怎么不带仆人?要是有什么事有个人帮衬一下也好啊。” 洛维蓁应道:“用不着,才几步的路程,能有什么事?” “这个就很难说咯,不过姑爷也在,他肯定护着您们母子俩。” “洛叔说得对,”纪笙微笑附和,“我可是一个顶十个的。” 四人说笑一阵才进的门,到了陈氏的院子,陈氏先抱着桃桃一溜嘴的嘘寒问暖,上学上得怎样,老师教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吃得好不好,洛维蓁听到都觉得汗颜,“行了,娘,您是不是连桃桃一天上多少次茅厕都要过问?” 陈氏不服,想要反驳,却被桃桃拉住衣袖问今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纪笙向陈氏请过安后就退了出来,到了洛少良的书房。 书房门没有关,纪笙轻敲两声得了洛少良的“进来”才迈步入了书房。 洛少良在沏茶。 “喝吗?” 纪笙双手接过洛少良的茶杯抿了一口。 他的岳父对茶这方面最是讲究,纪笙一开始对这个不了解,但后来知悉洛少良喜欢钻研这个,他就花了一些功夫下去了解。 “是新出的越前龙井?岳父的速度好快。” “有个做茶庄的朋友送过来的,每年一有新品,他都送一些过来让我尝尝鲜。” 纪笙又品了一口才把茶杯放下,提出正事,“岳父,今天任司公找您是跟您说了什么吗?” 洛少良把茶壶放下,摇了摇头,突然问道:“阿笙,你对司公的了解有多少?” 纪笙应道:“我对他并不熟悉,以前二皇子也鲜少提及这人。” 洛少良挑起眉头:“二皇子是他养大的。” 纪笙没有掩饰内心的惊讶:“为什么?皇宫里头有的是妃嫔宫人,怎么会轮到他去抚养皇族亲子?” 洛少良的笑容带了点讽刺,转而说起本朝的历史:“你知道一百年之前始祖是怎么打下这个江山吗?” 纪笙摇头。 现在可是很少人会提起开朝时的事,即使在宫里的文库,记录前朝和始祖的事也只有寥寥几笔。 “始祖本是草莽出身,但机缘巧合之下他救下了一个官宦之女,与那家女儿相爱,成了那家人的上门女婿。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入赘的这家人竟然有谋反之心,那家人只有一个女儿,她的父亲有一天跟女婿讲,我们要把你变成皇帝。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安排?始祖就这样坐上了全天下最尊贵的位子。” 洛少良停了停,倒了杯茶给自己,又叫纪笙把杯中的茶喝掉,不然就涩了。 “那家人的女儿也是奇怪,一直生的只有女儿,但始祖不离不弃,把她尊为皇后,那家的女儿也不善妒,帮始祖大选秀女进宫。在始祖之后,他们都有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头,不过继位的从来不是那家人的血统,但每个继承位子的皇子都还是要依靠那家人的支持,因为那些妃嫔都是从普通百姓家选进宫中的,没有那家人手上的兵权,他们什么都不是。” “皇家一直跟那家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直到现在的皇上继位,那家人也按照惯例送了一个女儿进宫成为了妃嫔,但这一次,她生了个儿子。” 纪笙猛地看向洛少良。 “没错,就是二皇子。” “二皇子的出生可谓是打破了长期以来整个皇朝的天平,他的母妃生了他后不久就死了,那家人怕他会在宫里出什么意外,于是跟皇上请旨,把尚在襁褓的二皇子领回他们家抚养。” “岳父,等一下,”纪笙这时候发现异常,“您不是说那家人一直没有儿子的吗?那司公是......” 洛少良低垂着眼盯着茶杯中那片缓缓沉下的茶叶,“任涛,是上一代的司公在外面捡回来的养子。” 第六十四章思索 吃完晚饭,洛维蓁叁人回了家。 把桃桃送到他的院子后,夫妻两人也回了乐安居。 当两人沐浴完,等洛维蓁在床内侧躺好,纪笙吹熄了桌上的蜡烛,走过去床边坐下。 “阿笙?”洛维蓁在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发现纪笙有点走神,此刻也是如此。 纪笙躺在洛维蓁身旁,伸手搂住了她。 “我没事,睡吧。” 洛维蓁知道纪笙今晚带他们过去是为了找她爹,是她爹跟他说了什么吗? 洛维蓁把问题在脑袋里转了几瞬,还是问了出口:“阿笙,是我爹为难你了吗?” 纪笙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再次在黑暗中睁开:“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看你从爹那里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 纪笙隔着布料轻抚洛维蓁圆润的肩头,“没有的事,岳父对我可谓关照有加,我还是他的女婿,怎会为难我?你不要多想。” 洛维蓁还想再问,但最后她只吞了吞口水,“那就好。” “睡吧。”纪笙本来搂着她肩膀的手像哄小孩一般轻拍她的手臂。 过了一会儿,纪笙听到洛维蓁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停下动作,轻叹一声,睁眼盯着床顶的某一处。 “养子?” 洛少良点头,“那家人一直没有生出儿子,爵位只能由赘婿继承,而任涛,是上一代司公为自己的女儿准备的其中一个赘婿。那家一般都是在外面收集一些被遗弃或者走失的孤儿,然后送到家里作为继承人培养,对外他们一致被称为是养子。” “那家的养子一般有十几个,然后按照家里有多少个女儿来选出继承的候选人数,但刚刚我也跟你说了,上面的位子换了新人来坐,那家一定会送一个女儿进宫,而选秀的那一年,那家本来要进宫的那个女儿突然病重去世,所以他们要重新推一个女儿出来参加选秀。” “但如此一来,他们家继承的候选人数就不平衡了,多出的一个人不能跟那家的女儿成亲,但是结果却是多余的那个人成了现在的司公。” 纪笙后背的肌肉绷紧得很厉害,一直不能放松。 “岳父,您的意思是......” 洛少良把里面只有茶叶的茶壶拿起来把玩,“我只是想跟你交代清楚,任涛这人,一点也不简单。而他,就是二皇子背后最大的支持。” “你想扳倒二皇子,但你有没有想过扳倒他后谁能成为陛下的下一任继承人?” 洛少良罕见地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后宫这么大,陛下只有二皇子一个儿子?” 纪笙绷紧的肌肉像是感觉有一阵阴风吹过。 “因为在二皇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儿子出生了,就连在二皇子之前出生的大皇子也在一场意外丧生。就连陛下的宗亲膝下也没有儿子,只有女儿。” 洛少良收起了笑,看向纪笙,“更不要说那家统领的五十万兵马,你想想,你能赢吗?” 纪笙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二皇子已经知道桃桃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是吗?”洛少良转移目光,看向书房门外的某一处,轻叹,“其实我一早已知道,这秘密不能瞒住一辈子。” “所以,你急了?” 纪笙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慢慢握紧成拳头,“要是二皇子抓住这个对阿蓁下手......” “我们现在胜算太低,”洛少良苦笑,“就连陛下,我也没有信心会站在我们这边。” “陛下他,我一直都觉得他对待二皇子的方式很矛盾,他对这个儿子的事情像是爱理不理,但是却又纵容二皇子的一切,”纪笙低声说道,“我就不相信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滥杀人命。” “知道,又能怎么样?”洛少良向后靠着椅背,“他能用京城的十万兵马对抗留在西北的五十万兵马吗?他能把任家的势力连根拔起吗?”洛少良嗤笑,“他连自己的孩子们都保不住。” 纪笙惊讶洛少良对皇上的态度,但他没有表露出来,“难道我们只能坐在这里等吗?” 洛少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捻了几下,“我们只能把自己可以做的都做了,如此而已。” 纪笙在黑暗中感觉到有发丝在轻挠他的皮肤,纪笙稍稍转头看向洛维蓁的头顶,凑近留下一吻。 二皇子府上,任涛正坐在洪若韧的床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问候在一旁的管家:“叫大夫过来看了吗?” “回司公,今早皇上已带御医过来,御医说是普通伤寒,按时吃药,好好休养。” 任涛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宫里的御医有屁用,回任府叫老马过来。” 管家低头应是,转身退出了房间。 “还装睡?” 洪若韧睁开眼睛,看向坐在旁边的任涛,微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舅舅您。” 任涛握住了洪若韧在被子外的手,“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弄病了?” 洪若韧不满:“什么叫‘把自己弄病’,难道我自己还能让病痛找上门来?” 任涛心里发笑,二十多岁的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但就是一直投他的缘。 “行,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洪若韧摆手,让他快走。 等任涛的身影出去了,洪若韧才坐起来下床走到屏风后面,那里有一盆白天仆人忘记端走的水盆,里面的水已经冷掉,但他不管,把手放进去用力洗刷,一直洗到他觉得干净了才罢手。 洪若韧洗完手又回到床上躺下。 他想起了今早他父皇过来跟他说的那些话。 “若韧,你再忍忍,父皇很快就能帮你脱离那人的魔掌。” 洪若韧情绪失控:“你还要我忍到什么时候?!我不忍了,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皇上制住他的肩膀:“若韧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还病着......” 想起昨晚看到纪笙一家叁口的温馨情景,洪若韧的高烧似乎要把他的脑袋融掉,“为什么?凭什么?他们能快活地生活下去,而我呢?而我呢?” 皇上内心煎熬痛苦,“朕的儿,父皇很快就能让你解脱了。” “我不要,我不要,”洪若韧突然抓住皇上的衣袍,“你去,你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要我的孩子!” 皇上神色晦暗,嘴唇几次抖动,最后用苦涩的声音应道:“好,我答应你。” 第六十五章伸手 今天的早朝皇上等众臣交代完大部分的事情后,他叫了纪笙,吴冠元等几个较为年轻的臣子出列。 “臣在。”几位臣子由纪笙带头跪下 “你们这几年都为朝廷付出不少,是朕得力的助手,相信你们的孩子也是十分优秀,所以朕这次想在宫里建一个培养人才的新学堂,把各位的孩子召进宫里学习。” 纪笙的身子瞬间僵硬,站在后面的洛少良还是低垂着头,但缩在官服里头的手却是缓缓收紧,而站在最前头的任涛则是挑起一边眉头,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站着的臣子在皇上话音一落的瞬间就开始窃窃私语。 “回皇上,家中犬子年龄还小,臣怕辜负陛下对他们的期望。”跪在纪笙身侧的吴冠元突然开口回禀。 “吴卿不用担心,这次的学堂并不会设考科,只是让爱卿们的孩子能感受一下为官之道,就当是为以后打一下基础。” 跪着的其余臣子从最初的惊讶变为惊喜。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让孩子进宫接受皇子才能接受的教育,就算是只有一年半载的时间,以后参加科举也是一个加强考官印象的地方。 所以被皇上点名的那些臣子都陆陆续续地叩头谢恩,吴冠元虽不情愿自己的孩子这么早就进宫遭受那些名师的磋磨,但他也明白这个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犹豫几瞬他还是像其他臣子一样谢恩。 只剩下纪笙,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 “纪卿?”皇上的声音穿过珠帘钻进纪笙的耳朵里,让他避无可避。 洛少良盯着纪笙的背影,眼神莫名,任涛却是饶有兴趣地看向皇上。 纪笙挺直的脊背最后还是弯了下去,“臣,谢主隆恩。” 皇上满意地点头,宣布退朝。 所有的臣子陆陆续续离开大殿,只有纪笙还跪在原地,身子趴着,还在维持谢恩的姿态。 “阿笙。”洛少良走到他身旁伸手把他扶起,看到纪笙一脸颓败的神情,就知道他内心有多么难受。 “你不用这样,”洛少良低声安慰道,“有什么我们回去再商量。” “我不能,我不能把桃桃送进宫......”纪笙喃喃低语。 洛少良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纪笙似无所觉。 洛少良收回视线,叹息一声,“阿蓁会体谅的......” 洛维蓁不敢相信,呆愣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纪笙,“阿笙,你在说什么?” 纪笙盯着洛维蓁衣襟上面的绣花,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皇宫那边不久就会下旨过来,你做好准备。” 洛维蓁强笑着,“阿笙,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她退后两步,“可是,这不好笑啊......” “阿蓁你听我说......” “是因为二皇子吗?”洛维蓁低声问道。 纪笙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我不知道。二皇子今天还是没有上朝,是皇上下的命令。” “肯定是二皇子撺掇皇上做的主,他一开始接近桃桃就是这样的打算.......”洛维蓁自顾自地下了定论,“他是想把桃桃抢走......” “阿蓁,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 洛维蓁突如其来的怒喊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僵滞。 两人之间的沉默就如一条琴弦,像是在等待崩断爆发的瞬间。 “对不起......” 洛维蓁的歉意变成了一只手抓住了纪笙的心脏,不轻不重地捏着。 纪笙上前两步想搂住洛维蓁,但洛维蓁一个错身避开了。 洛维蓁面向门口,背对着纪笙,“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去看看桃桃回家没有。”说完就急步离开了房间,没有再给纪笙说话的余地。 桃桃已经从学塾回到家,他正在自己院子的书房里复习今天的功课,抬头就看见娘亲站在门口,正一脸眷恋地看着他。 “娘亲?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洛维蓁扯出一个笑容来:“没有,突然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桃桃把书本放下,把洛维蓁拉进书房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到旁边去唠叨着今天在学塾老师说了什么,同学捣乱做了什么,又说到他中午吃午饭居然在青菜里发现了一条虫子,害得他再也吃不下。 洛维蓁默默听着他说话,等桃桃说得口干走到书桌拿起杯子喝茶的时候,她才开口:“这几天,那个韧叔叔还有没有去找你?” 桃桃应道:“没有呢,这几天他都没来学塾。” “是吗?” 桃桃看到自己娘亲无缘无故地发呆,把茶杯放下,走到洛维蓁面前,挥了挥手,“娘亲,娘亲?” 洛维蓁回过神,“娘亲想起还有点事没有做完,要先走了,不打扰你学习。” 桃桃觉得娘亲的状态有点不对,但他又说不出来,他送洛维蓁到书房门口,洛维蓁便叫他不用再送。 “那我进去看书了。”洛维蓁笑着点点头,等桃桃进去了才转身离开,她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一直走到大门口处。 守门的仆人看到是自家奶奶出来,立刻向她行礼,但洛维蓁没有理会,仆人看着洛维蓁走远的身影觉得奇怪,平时奶奶看见他们行礼总是会微笑点点头然后摆摆手叫他们不用多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洛维蓁自己一人沿着大路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弯月与孤星。 终于,洛维蓁终于停在某个府门外,她抬眼看向那个牌匾:二皇子府。 守在门边的奴仆看到她一个人站在府门,只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们看到洛维蓁的衣着不俗,便猜测应当是不知道哪家的夫人迷了路。 一个年轻一点的仆人走上前,客气地问道:“不知道夫人站在此处有何指教?是否迷路了?” 洛维蓁转头看向跟他说话的仆人,“我要见二皇子,麻烦通传一声。” 仆人再次上下打量洛维蓁,“夫人,您莫不是弄错了吧?” “这里不是二皇子府吗?” “是的。” “那就没有弄错,我是纪笙的妻子洛维蓁,就是来找他的,麻烦通传。” 仆人用惊世骇俗的眼光看着洛维蓁,半信半疑地进门通报。 不久,他快步走出来,恭敬地对洛维蓁道:“夫人,二皇子有请。” 第六十六章对峙 洛维蓁跟着仆人进了门,一开始洛维蓁她还没发觉仆人在带她去哪里,直到看到院门,她才知道这是二皇子歇息的地方。 她前进的脚步停滞不动,走在前头的仆人像是感应到洛维蓁的动作,转头看向洛维蓁,“夫人?” 洛维蓁盯着那仆人丝毫不知情的脸,她忍住内心在翻云覆雨的那些气愤和羞辱,重新迈出步子跟上。 踏进二皇子的院子,洛维蓁的第一反应是空。 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要说花草,就连拿来摆设的假石都没有,四周就只有院墙和在正中间孤零零的屋子。 洛维蓁站在阶级下等待院子仆人的通传,仆人进去后很快就出来,“夫人请进。” 洛维蓁一步一步踏上阶梯,仆人站在门旁,她的脚跨进门槛后就发现洪若韧正坐在外堂中间的位子上,不是正襟危坐的坐姿,他身子歪到一边,手肘撑着椅背,手掌放在颈后,双腿大张,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方向。 洛维蓁面无表情地向前几步后就不走了,也没有行礼,只站在那里冷冷地与洪若韧对视。 洪若韧先开的口打破了沉默:“纪夫人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要事。” “你为什么要召桃桃进宫?”洛维蓁低声问道。 二皇子一副“关我何事”的模样:“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这是父皇下的命令,不是我下的,这个你应该去问父皇才对啊。” 洛维蓁冷笑:“皇上一早就知道你对我做的丑事,还一直帮你掩盖,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问你跟问皇上有什么区别?” 洪若韧哈哈大笑,笑完了他擦了擦眼旁渗出的泪水,“你居然觉得父皇是在帮我?这个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洛维蓁心想,这个二皇子莫不是疯了? “你以为他瞒住我强了你的事就是在帮我吗?他可是全天下最自私自利的那个人,不过我的确跟他说过,想要回我自己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维蓁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看着笑得不能自已的洪若韧,“天下有多少人能帮你生孩子?你可以娶妻纳妾,生儿育女,桃桃是我生的,是我养大的,而且他一直都认为阿笙就是他的爹,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 洪若韧缓缓收住笑容,凶狠地盯着洛维蓁,他把身子坐正了:“娶妻生子?” 他握住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身子看上去摇摇晃晃,但是脚步却是迅速地往洛维蓁方向走去,洛维蓁躲避不及,被他握住肩膀,他手掌灼热的温度烫到了洛维蓁,她被迫看着他布满血红的眼睛,洪若韧凑近洛维蓁,贴住她的额头,对着洛维蓁咬牙切齿:“你是纪笙派来讽刺我,看我笑话的?” 看了洛维蓁惶恐的眼神一会儿,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冷笑道:“我已经不可能跟别人生孩子了,你是个例外,你应该感到荣幸,帮我生下这个唯一的孩子。” “你强了我,难道我还要感谢你吗?”洛维蓁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不然呢?”洪若韧歪着头,“那可也是我的第一次哎,跟女人的第一次,可以说你也没有吃亏啊。” 洛维蓁双手抓住裙摆,把心里想到所有狠话通通说出口:“你还能算是一个人吗?你这种畜生,只能配下地狱!” 话音一落,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洛维蓁的喉咙,扼杀了洛维蓁的呼吸。 洛维蓁双手抓住洪若韧的手,指甲划破皮肤,洪若韧把她整个人揪了起来,洛维蓁的双脚在空中往四处挣扎。 “你这个贱人,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配......做......人......” 洪若韧一手把洛维蓁甩到外堂的角落,洛维蓁的后背撞到墙上去再反弹到地上,洛维蓁嘴角渗血,双手摸着差点被压破的喉咙,不断咳嗽。 洪若韧再次大笑,洛维蓁恐惧地看着他病态的笑容身子不断退后,直到背部碰到墙壁。 有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洪若韧的侧脸,洛维蓁只能看到他牵高的嘴角很快又垂了下来,“是的,我这样子,怎么能算是一个人?但是,”他转头盯向洛维蓁,眼神炽热而执拗,“桃桃身上也流着我一半的血,他已经陪伴你差不多十年了,为什么就不能陪我一下?” 洛维蓁惊骇为什么洪若韧会有这样的想法,“桃桃......不是......物件......” “他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洪若韧双颊泛出潮红,“我要回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是吗?” “你......以为......桃桃......会......愿意......吗?” 洪若韧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又放松下去:“他会愿意的,即使他现在不愿意,你们敢违抗圣命吗?” 洪若韧走到洛维蓁面前,蹲下身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就算是洛少良,皇家的命令他也只能遵守,你们全部都是我们脚下的,蝼蚁罢了。” 洛维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二皇子府,她像是一缕幽魂那般游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她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不知道应当往哪处走去,突然她被人扯住,洛维蓁凭着月色看到扯住自己的是纪笙。 他的嘴巴不断动着,像是在说着什么,但是洛维蓁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桃桃,对不起......”洛维蓁嘟囔了这一句后两眼一黑昏倒了,纪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他刚刚问她去了哪里,怎么不回家,洛维蓁盯着他一会儿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纪笙抱着她迅速往最近的药馆奔去。 现在这个时间所有铺子都关了门,但纪笙管不了这么多,到了药馆门口,他用脚踢开了紧闭的馆门,吓得里面的郎中连忙冲出来:“谁?” 得知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求医,他刚想拒绝,纪笙却抛出一个钱袋扔到他的怀里,郎中上手一摸,好家伙!这里面至少有上百两,郎中立刻端正脸色,迎了两人进去。 进了药馆里头的房间,郎中点燃了蜡烛,纪笙把洛维蓁放到床上的时候,他才看到她脖颈处有手指的勒痕,纪笙心下一惊,把郎中先赶了出去,检查了洛维蓁的衣着确认完好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把郎中叫进来帮洛维蓁看病。 “尊夫人是气急攻心,加上脖子上的......”郎中在纪笙锐利的眼色下没有再说下去,“其实尊夫人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去开几副药,大人您拿回家去熬给尊夫人吃,好好休养就行。” 纪笙点了点头,等郎中出去了,他坐到床边去,看着洛维蓁颈上的勒痕,神情变得晦暗。 第六十七章无法 洛维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移动,她一动背着她的纪笙就问:“醒了?” 洛维蓁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这里是哪里?” “在街上呢,快要到家了,身体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洛维蓁摇头,颊边的碎发扫到纪笙的后颈,带来的瘙痒感让他不自觉一缩。 洛维蓁发现又试了一次,纪笙握紧洛维蓁的臀部,将她的身子往上抛了一下,“老实一点。” 洛维蓁扁了扁嘴巴,侧头靠在纪笙肩膀上。纪笙走得很稳,洛维蓁在那轻轻起伏中埋到纪笙后背的衣裳嗅他的味道,纪笙笑骂:“你是狗吗?” 洛维蓁闷闷笑出声来,但很快她又笑不出来了。 “阿蓁?”纪笙眼望着前方,叫洛维蓁的名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洛维蓁收紧揽着纪笙颈肩处的手臂,“我去找二皇子了。” 洛维蓁的身子有点下滑,纪笙再次握着她的大腿把她抬起,“你找他干什么?” 静默了一阵,纪笙又问:“有用吗?” “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呢?”洛维蓁像是在自言自语。 纪笙脑海里又把上一回看到洛维蓁和二皇子站在纪家门口纠缠的情景给挖了出来。 他们像是有其他的纠葛...... 但纪笙嘴边的那句“他是不是就是你藏在心里的意中人”也是吐不出来,只能重新咽到肚子去让自己消化,改而说了其他:“以后不要一个人去找他,让我陪你去。” “你能打得过他吗?跟二皇子打一架的话。”洛维蓁问道。 “可能不行,”纪笙苦笑,“听说他从小在练什么武林秘笈,那可是上乘的内功心法。而我身上的功夫还是他找人教我的,没得比。” “那怎么办?” 纪笙停了脚步,“阿蓁,你相信我吗?” “嗯。”洛维蓁毫不犹豫地应道。 纪笙笑了笑,“我不会让你和桃桃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知道。不过,”洛维蓁的声音带有一点鼻音,“你能不能帮我揍他?我太讨厌他了。” “嗯,我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纪笙继续迈步前进,洛维蓁闭上了眼睛,把发红的眼眶掩盖在深处。 一个月后,纪家接到了皇宫送出的圣旨,再过叁个月,宫里将会派人来把桃桃接走。 桃桃是在下学后被娘亲告知这个事情的。 “我为什么要进宫啊?”桃桃闷闷不乐,要离开自己的家,换谁也不乐意。 洛维蓁摸他的头解释:“娘亲也舍不得啊,但是皇命难违,这是皇上为了培养下一辈的人才才这样做的,而且到时会有出色的老师教你们功课,对你大有好处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洛维蓁微笑,“桃桃的学习成果得到皇上的认可就可以回家的了,所以啊,桃桃,你在宫里要好好学习,好好吃饭,不要熬坏身体,让皇上看到你的出色表现,你就能回家了。” “真的吗?娘亲,你可不要骗我。” 洛维蓁忍住哽咽,“嗯,娘亲什么时候有骗过你?” 在进宫的前一天,洛维蓁留在了桃桃的院子帮忙收拾打点东西,一直到了晚饭时间,洛维蓁才从行李里抬起因为长时间弯着而酸痛的腰,想扭一下腰活动活动,却发现纪笙就站在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 “回来了?怎么过来了?” “我看都过了吃饭时间你还不回来,就过来找你回去吃饭。” “我这里还有一点就......” “先吃饭。” 纪笙不容分说拉着洛维蓁的手回了乐安居。 “坐下。”进了乐安居,纪笙按着洛维蓁的肩膀坐下,然后叫了人上菜。 洛维蓁只好坐着,过了一会儿,洛维蓁有点坐不住了,“怎么那么多菜端上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吃怎么吃得完?” “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吃?”纪笙坐在她旁边,“我爹娘还有岳父岳母,我已经叫了人把他们都叫过来吃饭的,还有桃桃......” “爹爹你在叫我吗?呜哇,是我最喜欢吃的糖醋鱼!”桃桃大步跨进来,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菜就在自己的位子旁边,十分高兴,又看向洛维蓁,“不过还是娘亲做的最好吃!” 洛维蓁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桃桃从乐安居搬出去后已经很少到这里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那以后娘亲再做给你吃。” 洛少良带着陈氏,纪一凡带着钟氏也到了乐安居。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纪一凡众人一溜嘴地赞桃桃真乖,然后各位入座。 “今天阿笙把我们都叫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陈氏率先问道。 四位长辈的眼睛都往纪笙的方向瞄着,纪笙失笑,“各位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陈氏答道:“是因为桃桃明天就要进宫而庆祝的吗?” 洛少良抚了抚额头,没有作声。 纪笙摇头,“不是,今天是我和阿蓁成婚满九年的日子,明天就是第十年了。”他转头看向洛维蓁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在桌底下伸手握住了洛维蓁的手,“就知道你不记得。” 洛维蓁有点不好意思,这几个月她的脑子都被桃桃进宫的事情占满了,其他的事情都被她抛到一边去。 众人闲话数句就开始吃饭,桃桃先夹菜给长辈,然后自己再开始吃。 洛维蓁感慨地看着懂事的桃桃,眼眶有点湿润。 “吃吧。”纪笙也夹了一筷子她喜欢吃的菜到她碗里,她笑了笑,低头吃东西。 吃完饭大家又移去外堂坐着,聊了一阵洛维蓁看到钟氏已经偷偷用袖子遮住在打哈欠了,洛维蓁暗地里拉纪笙的袖子,纪笙会意,岔开了话题,等话题结束就提出送洛少良夫妇回家。 陈氏站在门口看着纪笙离开的身影,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桃桃得了圣人的眼,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难得妻子会这样说,洛少良免不得瞄她一眼。 “看什么看,进屋!” 纪笙和洛维蓁的婚姻迈进第十年,桃桃挥别了家人,跟着宫人离开了自己的家,桃桃也没想到,这一离别,就是永远。 第六十八章端倪 桃桃被安排到一座名叫长风宫的地方居住,其他一起被召进宫的也是分派到其他宫殿里去住下,但像桃桃那样单独住整座宫殿的,却是只有他一人。 在御书房拜见皇上的时候,桃桃不敢抬头,只听着侍官的吩咐,他让他们下跪就下跪,叩头就叩头,座上的人发话叫起,侍官才接着发话叫“起来”。 桃桃没敢抬头看看皇上是长什么样子的,只用耳朵听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低着头进去,也是低着头出来,等到了偏殿,他才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而这时侍官在宣报每个人居住的地方,桃桃听到自己住长风殿就没有再听下去了,只顾着走神,等侍官宣布完毕,他才发现跟他一起的那些人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他摸摸脑袋,不明所以,直到跟着带路的宦官来到了他住的地方,空旷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住,他才发现不妥。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下?”桃桃吞了吞口水。 带路的宦官恭敬应道:“是的,这里只安排了纪少爷居住。” 难怪刚刚那些人会那样看着他,被特殊对待的人总是会引人注目。 不过他也是听命令的,又不是他自己主动要求一人独占这个宫殿,一个人住也舒服,桃桃心想。 “纪少爷,这些都是长风殿服侍的仆人。” 桃桃看到一排的人跪在宫殿的角落,看见他后就行了叩头大礼,他忽然想起他刚刚也是这样跪拜皇上的,但他不是皇上啊,怎么还跪着? “你们怎么不起来?”桃桃走上前问道。 仆人们稍微抬头面面相觑,有一位宫女大着胆子应答:“您是我们的主子,主子没有叫起,做奴才的万万不敢自己起来......” 桃桃把应话的宫女亲手扶起来,又叫其余的站起来,“我不是你们的主子,皇上才是,你们不用跪我,我家里的仆人都不会跪我,你们也不用。” 身旁的侍官劝道:“纪少爷,这样好像不合规矩......” 桃桃摆手,“行了,我只是过来暂住的,他们只要敬着皇上就可以了,不敬我也没关系。” “纪少爷此言差矣,”这时殿外进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宦官,他的声音阴柔刺耳,让桃桃听得有点不习惯。 殿上所有的仆人再次跪下,“ 参见桂公公。” 桂公公让他们跪着,只对桃桃说道:“奴才的规矩不能变更,正所谓有规矩才有方圆,要是随意变更,那天下岂不是要乱?宫里的规矩只能是少爷您去适应适应了,”他转头冷冷看着刚刚桃桃扶起的那个宫女,“下贱奴才,你居然让纪少爷扶你起来,主子的手是用来干大事的,岂能碰你这样的贱人?!来人!” 接下来的话桂公公却说不出口了,因为桃桃扯住了他的衣袖。 “这位公公,人是我扶起来的,不关她的事,还有,”桃桃挑起一边眉头,“既然你说了我是主子,就算是罚她,那也应该由我作主,不是吗?” 桂公公阴冷的眼神触碰到桃桃无所畏惧的目光,对视了一阵,桂公公率先移开视线,躬身应道:“奴才知罪。”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御书房还亮着灯。 桂公公站在门前轻敲几下,里面的人应声:“进来吧。” 桂公公自个儿推门,又把门掩上后才跪下行礼。 “行了,起来回话,”坐在位子上的皇上摆摆手,他的身子向前倾,“那些孩子情况怎样?” “回皇上,吴家等几个少爷们已经安排妥当,他们也没有提出任何不满或者意见,”桂公公停顿了一下,“至于长风殿那边,小少爷在接见奴才们的时候关于规矩的事情有一些小争吵,但小少爷自己解决了,不需要奴才出手。奴才怕长风殿的人服侍不当,就在那里留到小少爷吃完晚饭,看到仆人送水进去让小少爷沐浴更衣,奴才就告退过来汇报了。” “老桂,依你的看法,你觉得,他怎么样?” “奴才不敢罔议。” “说吧,”皇上说道,“这是命令。” “奴才遵命,”桂公公低头回道,“小少爷十分聪明,也有仁慈之心,是个可造之才。” 皇上眯了眯眼睛,“此话当真?” 桂公公立即跪下:“奴才不敢有半句谎言。” 皇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想起白天接见那几个小子的情形。 站在队列旁边的桃桃并没有抬眼偷看他或者偷看四周环境,他只是跟着侍官的吩咐,那人叫他们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出彩,也没有犯错。 如此而已。 但皇上看着窗外的夜景,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 而在长风殿的桃桃却是睡不着。 他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寝衣,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第一次不在家里睡,可能是认床了,也可能是晚上吃多了。 虽然他渴望四处游玩,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离家。 而现在,他像是进了一个庞大的牢笼,变成了皇上手里的金丝雀,逃不出去,回不了家。 桃桃看着头顶的金丝床帐叹息,没想到黑暗中突然有人问道:“主子,是要喝水吗?” 桃桃摸摸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脏,宫殿太大,他说一句话用不着大声说都会有回音,“不是不是,你是谁来着?” “奴才小惠子,今晚由奴才值夜,主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叫奴才。” “哦,”桃桃回道,“不用了,你睡吧,我要是起夜,我自己能搞定。” “可是......” “睡吧,不用管我。” “.......是,主子。” 宫殿太静,不要说人声,这里连藏在草丛里叫的虫子都没有,桃桃这时候开始想爹娘了,想爷爷奶奶,想外公外婆,想自己的那张小床,想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想纪家厨子做的菜...... 不能再想下去了,桃桃把被子盖到自己头上,在蔓延的夜色中掩盖住自己的哭咽。 躺在榻上的小惠子听着床上的桃桃在被窝里偷偷哭泣,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九章生病 洛维蓁在桃桃进宫后就病倒了。 毫无征兆。 当时纪笙刚回来,她转身想叫人把晚饭呈上来,突然两眼一黑,她倒下的那一刻,还听到纪笙在她耳边急促地叫唤着她的名字。 再次醒来,洛维蓁发现自己躺在房里的床上,她想自己坐起来,却发现不够力气,又倒在床上,这时推门进来的小巧刚好看到这个情形,连忙放下手上捧着的托盘,冲上前问洛维蓁:“奶奶,有没有磕到哪里?” 洛维蓁摇头,想开口说话,但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嘶哑的“啊啊啊”。 “奶奶,您发烧了,已经睡了一整天,奴婢刚刚进来想叫醒您起来吃东西的,没想到您刚好就醒了,大夫说您可能会暂时说不了话,慢慢就会好的。”说完小巧把洛维蓁扶了起来,在她腰后放了个软枕,让洛维蓁靠坐着,随后返回桌旁把捧进来的那碗粥拿过来,手试了试温度,“温度应当是可以入嘴了,奶奶您试试?” 洛维蓁点点头,坐起来就发现自己头还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手脚也使不上力气,小巧把白粥舀了一勺喂到洛维蓁的嘴边,洛维蓁吞了才发现胃中空空,饿得厉害,叁两下小巧就把粥喂完了。 “月眉今天也过来了,还在外堂那里,奶奶要见见她吗?” 洛维蓁眼睛一亮,自从月眉嫁了出去,新婚后进来请了一次安,后面月眉忙着帮纪笙和洛维蓁打点外面的生意琐碎,两人甚少能坐下好好像以前那样聊聊天,即使是在府里见上面了,她们手上还忙着其他事情,也只能挥挥手,点点头,当作是打了招呼。 这时她听到月眉来了乐安居,洛维蓁急得“啊啊啊”了几声,又不断点头,小巧问道:“奶奶是想现在把月眉请进来吗?” 洛维蓁点头,小巧连忙应道:“那奴婢现在把她领进来。”说完就匆忙出了房间。 洛维蓁盯着门口方向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她就看见了一个身影冲进了房间。 是月眉,她出嫁后洛维蓁还没好好地看看她,今天终于有了机会,但她好像又跟洛维蓁脑海里的那个人有点不一样。 站到她眼前的这人身穿着鲜黄色的衣裙,头上梳着现时京城流行的发髻,髻上的两边各簪了一支款式简单的金钗,耳朵则是戴着一双珍珠耳环,脸上带了妆,整个人显得大方又好看。 洛维蓁正看得入神,月眉却突然跪了下来,向洛维蓁叩了一头,洛维蓁还来不及阻止,月眉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对着洛维蓁说道:“奶奶,这个响头我想对你做很久了,却是一直没有机会,趁现在我还记得,就先行了这个礼,不然我今晚睡不着觉。” 洛维蓁在月眉婚前就已经帮她脱了奴籍,变成了良民。 洛维蓁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月眉径自从桌旁搬了一张凳子做到床前,“我知道您说不了话,您就不要再出声了,好好休息才是正理,本来咱们也不知道您生了病,就是今天早上我家那个去了衙门上值,不久又回来跟我说您生病了,叫我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去纪府看看您,”月眉说着眼底泛出了水花,“可把我吓了一跳,就立即赶到这里来,有人把我带进来了小巧跟我说您还没有睡醒,那我就在外面等着,也叫小巧不要打扰您。苍天保佑,看到奶奶您还好好的,我,我心里头终于踏实了。” 洛维蓁脸上带着笑听完月眉的唠叨,然后伸出一手来,月眉不解其意,按照本能把她自己的手放到洛维蓁的掌心,洛维蓁把她的手翻转,把她的掌心打开握住,用手指在月眉掌心写划着。 月眉思考一瞬就知道洛维蓁在写字,于是她集中注意力感受洛维蓁在写什么。 “你能过来,我很高兴。”洛维蓁写完后微笑着看着月眉。 月眉也跟着笑了笑,“我应该早一点过来的。” 洛维蓁接着摇头,又在月眉手上写道:“家中还好吗?” “好着呢,咱们又搬了家,家里那两个小霸王正是调皮的时候,少不得要买两个人进来跟紧他们......” 洛维蓁听得津津有味,月眉说得口干了,就去桌旁自己倒了茶来喝,回到位子上的时候看见洛维蓁的手还张着,她就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洛维蓁写道:“为何跪我?” 月眉一愣,把洛维蓁的双手都握住,激动地说道:“奶奶,您们对咱们是大恩,纪安现在能做到衙差头子,纪大人功不可没,还有夫人把外面的生意都交给了我去打理,要不是您和大人,咱们家的日子能过得如此风光吗?” 洛维蓁继续写道:“你们都是能干的人,你们应得的。” 晚上洛维蓁刚吃完了粥,纪笙回来了。 “吃了多少?” “回姑爷,奶奶中午吃了一小碗,今晚胃口好了一点,吃了两碗。”小巧对着纪笙汇报。 “嗯。”纪笙走到床边坐下,先伸手摸了摸洛维蓁的额头,温度正常,“你感觉怎样?” 洛维蓁摇头,抓起纪笙的手掌写道:“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纪笙开始说教:“你也是的,自己发烧了也不知道吗?你啊,总是不爱惜自己身体,怎么说你还是不听。” 洛维蓁只看着纪笙笑,突然她张嘴像是在说着什么。 纪笙看了几次才看清楚,她是在说“谢谢”。 刚想说“你谢我什么”,突然想起来今天他派人去找纪安透露了洛维蓁病了的消息是想让他叫他的娘子进府探望洛维蓁。 洛维蓁应当是知道了是他把她生病的消息漏了出去。 纪笙倾身上前吻了一下洛维蓁的嘴角,然后搂住她,“你开心一点就好。” 洛维蓁也抱住他,小巧在下午的时候就跟她说了纪笙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等大夫过来看了以后就一遍遍帮她擦身,直到退了烧,天已是微亮,纪笙又对小巧一通交代才换了官服上朝。 但是,纪笙待她再好,洛维蓁内心被挖空的那一块谁也不能补上了。 第七十章察觉 洪若韧在桃桃进宫后一个月才去了他们上课的地方偷看他。 他站在授课宫殿偏门旁边的窗子前,用被唾液润湿的手指捅破了窗纸,从洞孔看进去,搜索了几下就看到坐在宫殿旁边的桃桃。 讲师正摇头晃脑地讲解释义,几个小萝卜头一人一张桌子,分散地坐在殿中,洪若韧看到前排那几个坐的时候腰背都挺得直直的,应当是勤奋向学的那派;而坐在最后那两个,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而桃桃呢,则是单手撑着头,坐姿有点歪斜,眼睛是看着讲师的,笔也跟着在动,应当是在记笔记。 洪若韧不自觉带了笑容,他正想靠近那个窗孔看得清楚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洪若韧一脸不耐烦地转头看是谁那么大胆打扰他,却看到任涛正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若儿,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舅舅......”洪若韧暗自调节自己的气息,平复突然加快的心跳,他收起不耐的神色,“您怎么也来了这里?” “我碰巧经过,看到你过来这边,就跟着过来了。”任涛笑着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洪若韧装作有点尴尬,“您不知道吗?我父皇叫了臣子的孩子进来授课,我,我就过来看看......” 任涛高大的身躯往洪若韧那边走去,洪若韧的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任涛站到洪若韧原本站着的位置,他弯下腰凑到那个洞孔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直起身子对洪若韧说道:“是了,你以前也是这样最喜欢溜出去偷看外面的学塾上课。” 洪若韧脑子里转得飞快,在想怎样才能让任涛离开这个地方,嘴里答道:“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任涛笑得和蔼,“那时候我还罚你了呢,你真的忘记了吗?” 任涛口中的“惩罚”可不是普通父母对孩子的家法,洪若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知道任涛在这里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洪若韧苦笑,“您罚我的次数那么多,我哪能记得清每次因为什么事情而被罚。” 任涛手搭上他的肩膀,“只要你乖乖地听舅舅的话,我又怎么舍得罚你?” 洪若韧被他带着往前走,“您,您要带我去哪里?” 任涛的脚步没有停下来,“既然都来这里了,至少要进去跟洛大人打声招呼再走。” 任涛口中的洛大人是洛少良的堂叔父,他曾经做过宰相,在几年前上报自己年纪已大,担不得重任,就退了下来,当了个渔家翁。直到今年皇上把一些高官子弟的孩子召进宫来学习,他又因为圣命回到了宫里当这些孩子的讲师。 洛大人正说到要紧处,殿门的光亮被两个身影挡住,他才抬起头来看过去。 看到来人,他也是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先向洪若韧行礼,然后对着任涛点点头,然后又转头叫各位孩子起来分别向皇子和司公行礼。 “不知道两位光临,是有何贵干?”洛大人摸了摸自己下巴稀疏的白胡子,眼睛看向洪若韧。 “不久前得知父皇应召官宦的孩子在宫里进学,我一直抽不开身过来看看,今天得了空,便过来了。”洪若韧微笑应道,“辛苦洛大人。” 洛大人摆了摆手,又跟洪若韧说了几句闲话,但一个眼风也没有分给旁边的任涛,任涛也不介意,只四处看看,又随意地瞄了一眼那班想偷看却又不敢的毛头小子。 任涛的目光正要溜向其他地方的时候,突然被与他人不同的桃桃吸引到了。 他并没有像其他小孩那样低着头装作看书,但眼睛却是在往上翻,而是磊落地盯着他。 见到任涛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桃桃也没有立马避开,还对着任涛笑了笑,才把目光转回书本上。 这小子,有点意思,任涛心想。 盯的时间长了,他开始发现桃桃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什么感觉他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他把目光移回,这时洛大人跟洪若韧也谈完了,正要告辞。 洛大人又对着任涛点了点头就返回课堂上继续跟学子们讲课,任涛跟着洪若韧出去,迈步出门槛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转头看向桃桃的方向,但只看了一眼,脚步也没有停顿,其他人并没有发现,除了桃桃。 走在宫路上,任涛毫无顾忌地搂抱住洪若韧的腰,凑近他耳边问道:“我今晚过来?” 洪若韧心里极度厌恶他亲昵的动作,但面上还是装作无所谓,“随你。” 任涛笑了笑,又说了句“等我”以后就转身走了,洪若韧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一丝异样,但任涛走了一阵又转头看向洪若韧前进的背影,神情有点阴沉。 任涛办完事回了自己的府邸,先去书房,刚坐下,手在桌子上轻敲两下,书房的角落里马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跪下:“主公。” “我要皇上召进宫里教导的所有孩子的名单。” “是。” 任涛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慢慢摩挲,他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感觉让他的心里起了久违的瘙痒感。 有多久呢?应当是从洪若韧长大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深夜,他独自一人去了二皇子府。 不需通报,任涛就像是二皇子府上的另一个主人,在府里自由通行。 他信步走到府中深处的一个院子里,上了阶级,推开房门,迈步进去后反手就把门关上。 房里还亮着蜡烛,摆设十分简单,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床,床边有一个看上去是用来收纳衣服的木箱。 床上的人听到关门声身子动了动,没有听到走近的脚步声他才伸了懒腰坐了起来。 洪若韧身无寸缕,墨发盖住了他的裸背,任涛站在房门盯向洪若韧的侧脸,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什么。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睡着了。” 洪若韧揉了揉眼睛,等了一阵没有听到应答,才转头看向任涛。 “舅舅?” 任涛的脸隐在暗处,洪若韧看不清楚,他心里开始产生害怕。 就在他想再次开口叫任涛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开了房门出去。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以后再过来找你。” 第七十一章查探 洪若韧一脸错愕地看着任涛的背影走了出去,直到他再也看不到任涛的衣角,他才醒悟过来,任涛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走了。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任涛来他这里没有光顾他的后庭或者毒打他就走了。 洪若韧突然大笑,笑得伏在床上捶了几下床板,好一会儿才静了下来。 他双目空洞地看着虚空的某一处,心里自怜又自哀。 对于任涛来说,他只是一件用来取乐的工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洪若韧闭上眼睛,闭合瞬间有晶莹的东西从眼眶渗出跨过鼻梁处滑下脸庞,被他压住的被褥吸收,很快就没有了痕迹。 任涛出府门口上了马,抓起马鞭一鞭子下去,他胯下的骏马受痛,立马往前奔去。 任涛坐在马上,内心有了几分猜测,怒火快要烧满他的全身,他又用力使了一鞭子,让身下的马跑得更快。 转眼间已回到司公府,他使力拉住缰绳跳下马背,直冲冲地进到府里,前进那个势头任是谁也不敢挡住。 任涛直接撞开了书房的门,走到书桌跟前把上面摆放着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 摔完东西还不满足,一拳接着一拳地捶向那张厚实的书桌,只受了几拳,书桌已经不堪其击,从中间裂开,“吱呀”一声断成两半。 任涛喘着粗气,听到有脚步声,转头查看。 是他的妻子徐氏。 她瞪大着眼睛盯着他,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我听仆人说,说你,像是,有点生气,我,我过来看看......” 任涛把身子也转了过去,转了转刚刚捶桌子的那只手的手腕:“那你看完了吗?” 徐氏立马点头,忙不迭地转身跑了。 任涛收回动作,双手放到背后,“人呢?” “在。” “我要的名单,有了吗?” 黑衣人立马在角落里跪行出来,双手奉上怀里的纸张。 任涛拿起纸张打开查看,纵使此时书房没有点上蜡烛,但纸上的字任涛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眼睛迅速眯起。 “纪允慈?纪笙?” 任涛把纸张揉成一团,很快掌心张开就只有一小堆粉尘飘散在空中。 第二天,桃桃在宫殿里上完课,就由宦官带路回长风殿。 虽然他已经进宫一个多月,但是里面的路他还是不熟,只能由宫人带路,不然他会在这里迷路,到时候就是丢人了。 毕竟他现时在宫里的处境不太好。 自从跟他一起进宫的其他人知悉他的“特殊待遇”,就开始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桃桃在外面所有听说过的恶作剧他都差不多遭遇过,终于那班人想不到新的东西了,就改为口出恶言,除了吴家那个孩子站在他那边,其他的都一致地把他排挤在外。 桃桃心里当然不好受,但他也不能做些什么来宣告自己没有错,因为他的确受着皇家的“优等待遇”。 饭菜是专门为他做的,服侍他的宫人是其他人的几倍,就更不要提那个只有他一个人住的长风殿。 桃桃曾经抗议过,他对跟随着自己的那些宫人说:“我不要住这里了,我要搬回跟其他人一起住。”但是没人听他的。 桃桃在心里叹息,他就知道,那些人不会听他的,但是要他去找始作俑者去收回已下达的旨意,桃桃也怂了。 他更不想再次跪拜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上人。 只能忍着了,忍到可以回家为止。 桃桃受了一天同窗的气,心里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双脚就跟着今天带路的小惠子回长风殿。 突然有人叫住他:“纪公子请留步。” 桃桃本来双手放在脑后,毫无一丝大家公子的模样,如果嘴里叼一根稻草,那就跟外面的小混混没什么两样。 但此刻,他听见有人叫唤,手马上就放下来,一只放到前面,另一只放在后面,表情也从刚刚的吊儿郎当变成稳重有礼,他先向叫住他的那位宫人行拜礼:“不知道公公找我有什么事?” “皇上有请。” 桃桃刚想应话,身旁的小惠子却一下子窜了过来,挡在他身前问道:“请问这位公公是在哪处当值的?奴才好像没有在皇上那边见过你?” 桃桃惊奇地看着小惠子全身戒备的样子,难道这个人在说谎? 那位公公面不改色:“纪公子跟奴才来就知道奴才说的是真是假。” 桃桃把手搭上小惠子的肩膀,“走,去看看。” 如小惠子所料,那位公公带他们去的确实不是皇上所在的宫殿。 叁人到达的是冷宫。 在桃桃眼里,这里只是冷清了一点,但是小惠子已经竖起了全身的刺,准备对潜在的危险发起攻击。 “小惠子,你怎么那么紧张?” “主子,这里恐有人会对您不利,咱们还是快走吧,不用管他。” “怕什么,”桃桃神情轻松,“你我都知道这里有诈了,已经心生防备,他们准备的暗招就使不出来了,放心吧。” “......” 带路的公公把他们带到冷宫深处的一处偏殿,把门推开禀告道:“司公,人已带到。” 任涛转身看到了桃桃,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紧张不安的神情,像是过来游玩的样子,正四处张望,就像这殿里的残墙破壁有一番可以鉴赏的味道。 小惠子被那位公公拉扯住不让进去,桃桃踏进去后门就自动关上了,让桃桃不禁心里感叹,这人的武功肯定比爹爹还厉害。 桃桃没有行跪拜大礼,只拱手道:“不知道司公找晚辈有何要事?” 任涛看着面前这个小人,他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子的面貌,现在看上去任涛又觉得昨天那个他跟二皇子相像的想法只是一个错误的幻觉。 桃桃见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脸,情不自禁地上手摸了摸,应当是没有什么脏东西啊? “司公?” 任涛突然上前冲到桃桃面前,双手托起他的脸,桃桃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瞪着他。 这老家伙,莫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怪癖所以把他叫到这里来? 任涛把他的脸摆弄了一阵,突然,他又找到了这个小人跟洪若韧相像的点。 是轮廓。 桃桃看着任涛的脸色由平淡转为阴沉,心里正晃晃荡荡地浮了起来,他忽然就放了手,“你娘亲跟二皇子是什么关系?” 第七十二章滑稽 桃桃就像是听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为了保持基本礼仪,他嘴角拉起一个看上去很牵强的笑容:“司公,晚辈不懂您的意思。” 任涛站直身子,“我相信纪笙的儿子聪明绝顶,不会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除非,”他露出一丝不明笑容,“你不是他的孩子。” 桃桃嘴角沉了下去,板起脸,眼睛定定盯着任涛,“司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连我这样的小孩都知道祸从口出,司公没有道理不知道吧?” 任涛听了却哈哈大笑,桃桃紧皱眉头看着面前这人笑得肩膀都轻耸起来,喷出的口水沫子都差点溅到他的脸上。 桃桃往后退了两步,待任涛笑够了,他眯起眼睛望向桃桃,“好一个祸从口出,小畜生,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今天在这里杀了你,谁也治不了我的罪。”话音未落,任涛迅速伸手想抓住桃桃,却没想到抓空了。 任涛看向又离了几步远的桃桃,那个眼神让桃桃的身子颤抖起来。 但桃桃脸上的表情还是维持那个样子,拱手对任涛说道:“既然司公已经说完了,那晚辈也告辞了,先走一步。” 桃桃转身想把门拉开,不过以失败告终。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疾风的鞭声,桃桃立马蹲下,鞭子把殿门打得四分五裂。 桃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对任涛说:“司公真好,知道晚辈力弱开不了门,就帮晚辈打开,晚辈在这里多谢司公,先告辞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身体往门口那边快速往后退,就在他双脚迈出门槛,第二鞭迎面而来,桃桃一把拉起门外还在跟那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公公争执的小惠子,一眨眼就退到冷宫门口。 桃桃拉着小惠子出了冷宫,桃桃对他笑了笑:“回去吧。” 小惠子收起惊讶的脸色,恭敬应道:“是,主子。” 任涛还站在偏殿里头,手里拿着一条细长的皮鞭,他没有追上去,只静静站在那里。 但是站在门外的宦官却害怕不已,他抖着双脚跪了下去,“司公恕罪......” 他瞪大眼睛,那条皮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能吐出一滩滩的血花, 任涛把皮鞭收了回来,宦官的身子倒了下去,没了声息,他舔了舔鞭子上面沾着的血,眼睛盯着桃桃刚刚站着的地方,神色疯狂炽热,“小畜生,呵呵,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桃桃回了长风殿后就回了寝殿,他关上了门叫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 寝殿里没有一丝光亮,纵使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但殿里也显得昏暗。 桃桃收起了刚刚在小惠子和其他宫人面前的从容笑意,他紧紧握住了拳头,面上全是难以抑制的怒意。 “那个老家伙!那个老家伙!居然这样说我娘亲!”桃桃的胸腔被怒火烧得发痛,他忍不住奔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木柱前用拳头挥向那里。 一拳,两拳,叁拳....... 直到桃桃的拳头破了皮,血已经沾到柱子上,桃桃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他垂下手,拼命叫自己不要多想,但是娘亲见到韧叔叔时的异常反应突然间从脑海里冲了出来。 为什么娘亲在那时候见到韧叔叔会表现出害怕的情绪? 为什么韧叔叔会无缘无故接近他? 难道真的像那个老家伙说的那样...... 爹爹他,知道吗? 桃桃忍不住站在寝殿大喊了几声,才冷静下来。 我不能让那个老东西得逞,无凭无据的事情我凭什么要相信他?! 但是他现在住着的地方,那些“特殊”待遇,都像是某一种暗示,在指引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想。 桃桃深呼吸,好一会儿平静下来,他重新打开殿门,发现小惠子就在门外候命。 “主子,要传饭吗?” “......传吧。” 到了第二天早朝,等皇上明黄色的身影一落座,任涛率先走到前面跪下:“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皇上透过珠帘望向任涛,发现任涛也正看向他,毫不忌讳,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 任涛收回目光,“臣最近收到可靠情报,十年前洛侍郎的女儿在嫁给纪侍郎之前已是失贞,而洛侍郎更是包庇自己的女儿,珠胎暗结后,利用职务之便,与纪侍郎一家联姻,以此来掩盖自己女儿失德失贞的罪行。” 身后如任涛预料一般响起了繁杂的讨论声。 “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难怪纪侍郎的官途如此顺利。” ....... 纪笙立马出列,跪倒在地,“皇上明鉴!司公一派胡言,居然诋毁臣的妻子和洛侍郎,居心何在?” 任涛没有理会纪笙说的话,“洛侍郎身为叁品大员,却徇私枉法,假公济私,皇上理应做出处罚,以儆效尤。” “敢问司公一句,证据何在?” 任涛直起身子,转向纪笙的方向,“证据就在这皇宫里。” 纪笙心脏狠狠一跳,还要再说些什么,此时洛少良也出列,跪到纪笙身旁,“臣有罪。” 纪笙不敢相信地看向洛少良,脱口叫唤一声“岳父”。 洛少良身子跪伏在地,看不清他脸上表情:“臣知罪。” 纪笙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一时间他不知道应当怎么办。 坐在上位的皇上双手握紧王座的扶手,握得连青筋都显现出来。 任涛看到皇上的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会儿,他愉快地看着那位被自己打破如意算盘后在平复情绪。 “洛卿,你的确有罪。” 皇上眼睛扫过那些官员,又扫过纪笙面露焦急的脸色和洛少良跪地不起的背影,最后才回到任涛身上。 任涛微躬着腰,从后面看上去是温顺的姿态,但从正面看他的视线却向上挑,以挑衅的目光在告诉皇上:你赢不了我的。 皇上把后齿快要咬断,好一阵子才张口下了论断。 “兵部侍郎洛少良,因以公谋私,朕下旨暂停职在家,复职时间以后再议;至于他的女儿......” 纪笙猛地抬头看向皇上,耳朵听到的是对洛维蓁的宣判:“失德失贞,难担官宦诰命之责,朕收回她的诰命,并命令她择日搬进普佛寺思过。” 第七十三章哀伤 纪笙呆愣着跪到全部人都退了场,洛少良还是那个姿势,连任涛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他的身影也没有动过。 任涛说完,见地上的两人都没有理他,甩了甩衣袖也走了。 殿内重新变得安静,纪笙动了动僵硬的肩膀,他转头看向在旁边跪着的那人,眼底全是哀伤,“为什么......” 洛少良还是没有动,纪笙暴怒,膝行到洛少良身边,扳住他的肩膀,把洛少良流着泪的正脸露了出来,纪笙揪着他的衣襟,情绪全都化作眼底的红,“为什么你要认了?你这样把阿蓁要置于何地?!” 洛少良避开纪笙质问的眼神,脸上的泪痕交错,“我怎能让所有人的努力付诸流水......” 纪笙的嘴唇在抖动,像是不认识面前的人,“所以你就爽快认了?”纪笙咬紧下唇,眼底的红快要化作血水滴下,“岳父,阿蓁是你的女儿,你的骨肉!你怎能,把她推了出来?你要她以后还能如何做人?!” “那你说!”洛少良一把推开纪笙的桎梏,泪痕干透粘在他的脸上像是讽刺地嘲笑他刚刚的所作所为,“除了承认,我还能怎么办?!司公说的是实话,是真的,皇上只要下令去查就能查到,难道你要我撒谎?”洛少良拉起一边嘴角,“撒谎有用吗?” “阿蓁又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运气不好,失德,她没有失德!失贞,不是她求来的!” 纪笙瞪大眼睛,狠狠盯着洛少良,“你还算是阿蓁的父亲吗?我.....”怒气凝聚出水花从眼角流出,“我一直敬你为父,但刚刚我对你,很是失望。” 纪笙手往后撑着地站了起来,“能扳倒那个人有什么用?连自己的至亲都护不住,这样的胜利,不要也罢。” 纪笙摇摇晃晃地出了殿门,只留了洛少良还望着地面,好一会儿突然却笑了,笑到趴在地上起不来。 纪笙今天早早就回了府,洛维蓁自从上次病好,身体不比以前,晚上睡觉还是会咳嗽,她提出分房睡,怕吵着纪笙,但纪笙没有同意。 他回到乐安居,正看到洛维蓁正坐在桃树下的摇椅闭眼歇息,他停下走近的脚步,静静地看着洛维蓁。 洛维蓁像是有感应,睁开眼睛,手撑着椅背坐起来,“今天怎么早就回来了?” 纪笙不发一言,突然冲上前搂住了她。 “阿笙?” 纪笙没有作声,越发搂她更紧。 陈氏一巴掌刮在洛少良的脸上,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洛少良,你刚刚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任涛今天在朝上捅破思思婚前失贞的事,皇上下旨要思思移迁普佛寺思过。” 陈氏抖着手又在洛少良的另一边脸上打了一下,洛少良被打得偏了头。 “思思什么也没有做错,凭什么要她去思过?!” 洛少良没有看妻子,低声回道:“圣意难违,只要我们暗中打点好一切,思思在寺中必不会受苦......” 陈氏捧住他的脸看着洛少良的眼睛,不管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我跟你再说一次,思思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她要去受罚?要罚的也是那个男人,那个污辱了我们女儿的男人!” 洛少良张了张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一片苍白。 “证据就在这皇宫里。” 为什么任涛会知道桃桃不是纪笙的孩子,或许他是发现了他跟自己相熟的人相像从而产生怀疑。 跟任涛相熟的人...... 皇上突然召了官宦子弟进宫教导...... 洛少良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不可能,这不可能! 洛少良拖拉着还在捂脸哭泣的陈氏,“我们马上去纪家!” 洛少良和陈氏到了纪家马上奔赴乐安居,纪笙刚好去了书房不在,洛维蓁看到自己的爹娘急匆匆地赶来,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爹,娘,怎么了?” “所有人都出去!小巧关上门,在门口守着!” 外面天色已暗下来,洛维蓁站了起来,关上门后洛少良和陈氏背着光,她看不太清楚两人的神色。 “爹,娘?” “我问你,”洛少良压着嗓子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洛维蓁不知道自己的爹在说什么。 “桃桃的亲爹是谁?”陈氏在旁边抢问道。 洛维蓁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继而又变得坦然。 “娘你在说什么,桃桃的亲爹不就是阿笙?” 纵使洛维蓁僵硬的表情隐藏得再快,还是被洛少良捕捉到了。 “你一早就知道了?知道二皇子就是......”洛少良面如死灰,“思思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洛维蓁的头扭到一边去:“说了又怎么样?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吗?” “你......” “二皇子就是那个男人,那桃桃进宫是他做的吗?他想要回桃桃?桃桃还能回来吗?”陈氏焦急问道。 “我不知道。” “你们两父女,真的是急死人!”陈氏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个当着众多官员的面承认自己女儿多年前被人奸污,一个是早早知道那个伤害自己的男人是谁又不说出来,真是冤孽!” 洛维蓁惊讶地看向洛少良,“爹,娘在说什么?” “是我对不住你,今天的早朝任司公把这件事情揭发出来,圣上罚了我停职,而思思你要迁到普佛寺思过。” 洛维蓁听了却心情平静,“是吗?难怪阿笙今天回来的时候样子怪怪的。” 洛维蓁又看到自己的爹自责的模样,“我明白爹这样做肯定是有苦衷的,娘,你不要怪爹。” 陈氏埋怨道:“我除了打他两下出气,我还能怎么怪他?” 洛维蓁这时才留意到洛少良脸颊的红痕,洛少良有点尴尬,“这次阿笙很生气,我......思思,你好好劝劝他。” 洛维蓁还没有答应下来,陈氏在旁已经答道:“劝?怎么劝?思思都要去寺里了,还怎么劝?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回来......”说着说着陈氏又哭上了。 洛维蓁这时候又想,既然爹爹已经发现,那阿笙是不是也已经猜到桃桃身上流着一半二皇子的血? 第七十四章分离 纪笙从书房出来,仆人才上报岳父岳母突然上门来直接去了乐安居。 纪笙还在想着怎么让皇上收回对洛维蓁的惩戒,听到岳父岳母过来也就转身回乐安居看看,人还没有踏进乐安居,身后又有仆人追了上来。 “少爷,宫里......有人来了,说是找您!” 纪笙轻皱眉头,宫里?这个时候宫里怎么会来人? 但他去乐安居的脚步还是转了个方向,往大门走去。 到了门口,发现是在皇上身边侍奉的一位宦官。 纪笙的疑心消除了一半,快步奔到宦官跟前问道:“什么事?” 宦官面露急色“纪大人,皇上急召,请快点随老奴进宫。” “皇上有说是什么事吗?” “老奴只是伺候人的,皇上吩咐老奴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说,纪大人还是先进宫问皇上吧。” 此时纪笙心中涌出一种缥缈的不安,让他的脚步动不了。 “公公先等我片刻,我还有点事......” 宦官跺了跺脚,“哎呀,纪大人,您这是让老奴难做啊,皇上下令是马上进宫,有什么事还能重要过皇上的命令?” 纪笙的喉结动了动,两人在大门僵持一阵,最后还是纪笙败下阵来。 “好,”纪笙对跟在身后的仆人吩咐道,“去把我的马牵来。” “不用了,纪大人,您骑老奴的马去,老奴自己走路回去就好。” 纪笙点点头,下了阶梯,接过另一位宦官手中的缰绳,身手敏捷地上了马,纪笙坐在马上,看向纪家大门的方向,身后的宦官催促,他才促动缰绳,往皇宫方向前进。 另一边,乐安居,洛少良和陈氏也准备告辞,出门之时,洛少良从衣襟里拿出一只镶玉戒指递给了洛维蓁:“拿着。” 洛维蓁有点哭笑不得:“爹,我有钱,用不着这个。” 洛少良硬要她收下,神情严肃,“这是可以保命的东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很快就要去寺里了,爹......不放心。” 洛维蓁最后还是收下。 洛维蓁送自己爹娘出去后,正想进门,却发现有一队人马前进,很快就停在纪家门口。 是一队佩戴了武器的士兵。 “洛氏何在?” “我是,你们......” 为首的将士使了个眼色,他身后有两个士兵上前押住洛维蓁的手臂。 洛维蓁挣扎,身后的小巧也上前拉住那些士兵:“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是奉命送洛氏去普佛寺的。”为首将士面无表情地说道。 “圣旨呢?”洛维蓁本能觉得这班人来势汹汹,绝非善人,她站定不让身旁的士兵拉走。 “我们是奉了皇上的口谕过来的,”为首将士示意其中一个士兵用布帕塞住了洛维蓁的嘴巴,“我劝你还是乖乖配合比较好。” “奶奶,奶奶!”小巧跟在那些人的后面,那个将士又叫了两个人把她也抓了起来,跟洛维蓁一起扔上马车。 马车上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婆子,她们拿着绳子把洛维蓁和小巧都绑了起来,小巧的口里也被塞了东西,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洛维蓁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马车行进了一阵子,两个婆子推着她们两人下车,洛维蓁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座寺庙,牌匾上写的就是“普佛寺”。 洛维蓁的心凉了一截,难道真的是皇上派来的人捉她到这里的吗? 但是...... 她的心里为什么总有不祥的预感挥散不去? 婆子推着她们两人进了寺,一路走进去,洛维蓁和小巧跟着她们辗转,到了某一处房间,婆子打开门,把两人推进去。 洛维蓁跌坐在地上,士兵塞得不够深,她很快用舌头把口中的布顶了出来,咳嗽了一阵,房间里什么都看不到,洛维蓁两眼摸黑:“小巧?” “嗯嗯嗯......” 声音就在近处,洛维蓁翻了个身往传出声音的那个方向蠕动。 不久洛维蓁的头碰到一个柔软的身体,她再次把身子翻了过来:“小巧,你往下动一动,移到我的手那里,我帮你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小巧的喉咙发出“嗯嗯”两声的声音,身子按照洛维蓁的指示往下移动,她的嘴巴终于碰到了洛维蓁的手指。 “你别动!”洛维蓁手指动作了一番,终于拔出了塞住小巧嘴巴的帕子。 “奶奶......”小巧干呕了两声,歇了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为什么皇上没有下旨就这样把您捉了进来?” 洛维蓁因为刚刚使劲扭动手腕来够得着小巧嘴里的布帕,双手都磨破皮了,“先不管这个了,小巧你背过身,试试帮我解一下绳子。” 小巧应是,连忙翻了个身,又往后撤,不断调整姿势,直到摸到洛维蓁手的位置才停下,她尽力把手向后伸着,但摸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绳结,两人身上都出了一身汗。 “慢慢来,不要急......”洛维蓁低声安慰小巧。 小巧咬着牙尽量把手伸得更开,即使破了皮也没有停下来,终于她摸到了绳结。 “奶奶,找到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一把从外面推开了门。 洛维蓁和小巧同时转头看向门外。 外面黑沉沉的,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通过一刹那的光亮,两人看到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谁是洛维蓁?”任涛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滚了一圈才问道。 洛维蓁喘着气,刚想开口,却被小巧抢先。 “你是谁,你把我们绑进来是想干什么?” “哼,”任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皇上罚了你到这里面壁思过,我呢,是好心,专程接你过来的。” “皇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你凭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呼呼”的鞭声突然而至,鞭子尝到了皮肉的味道,声音更加响亮。 小巧痛得大叫,但身子始终挡在洛维蓁的身前。 “小巧,你不要......” “谁是小巧?我是纪家的少奶奶,可不要乱叫!” 任涛笑了,拍了两下手,“啊啊,真是主仆情深的戏码啊,我好久都没有看见过了,”他眼神炽热地盯着洛维蓁和小巧,舔了舔嘴唇,“弄得我好兴奋!” 第七十五章可怕 纪笙骑马到了宫门口,把马交给宫人的时候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 他走在宫路上的步伐越迈越大,到了中途,他甚至用上了轻功去到皇上所在的御书房。 宫人们看到他突然来访都十分惊讶,上前跟他行礼:“纪大人,现在这个时间宫门不是已经关了吗?您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纪笙心下一沉,“不是皇上召我进来吗?” 宫人们面面相觑,很明显他们都对皇上急召并不知情。 刚刚守门的护卫还帮他开了宫门,让他的怀疑又消了一些,但此刻纪笙暗道“糟糕”,立马转身回去。 但快要走到宫门的时候,后面已经有护卫军追了上来。 他们团团围住纪笙,不让他离开。 “纪侍郎,我们刚刚收到禀报,说您擅自夜闯皇宫,上级下了命令要抓捕您审问,请您配合,跟我们回去。” 到现在纪笙完全明白这是一个陷阱,他内心无比焦灼,因为他清楚那人的目标不是自己,他对使了自己调虎离山之计,那他的真正目标究竟是谁? 一想到还在纪家的洛维蓁,纪笙的瞳孔一缩,把藏在衣袖里的短刀给露了出来。 围住他的几个护卫顿时被纪笙散发出来的杀意吓得往后退。 “挡我者,死!”纪笙把短刀抬起,夜色下的刀刃闪出令人胆怯的寒光。 天空突然下了一道雷电,让四周各人把纪笙眼中的杀意看得清清楚楚。 普佛寺中,任涛迈入房间,往虚空中挥了挥手中的皮鞭,发出清亮的响声。 他的眼睛紧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洛维蓁和小巧,每迈近一步,她们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一步。 任涛看得十分满意,眼里发出的绿光越来越盛,“很久都没有人这么怕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巧的身子因为身上的鞭伤轻颤不已,但她还是坚定挡在洛维蓁的前面,没有退缩。 任涛突然收住笑声,往她们俩的方向又挥下一鞭。 皮鞭再次落到小巧身上,痛得她蜷缩在地上翻滚,洛维蓁移动到小巧身旁,这一回是她挡在小巧前面,洛维蓁的后背对着任涛那边。 “奶奶......”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任涛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皮鞭在空中挥舞,又一鞭挥向洛维蓁的方向,鞭身落在洛维蓁的后背和被绑的双手。 “啊啊!” 洛维蓁痛呼还没有完全收住,下一鞭又来了,还是向着洛维蓁的后背。 一鞭,又一鞭。 洛维蓁后背和手臂的衣裳已经被皮鞭打烂,露出渗血的肌肤。 洛维蓁面如白纸,除了第一鞭痛得喊出了声,后面的她再也没有喊出声来,只咬紧牙关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涛微喘着气,暂停了攻势。 他拿起沾了两人血的皮鞭把上面的血迹舔个干净,“我这可是加了内力的,没想到你能捱这么久......” 他走到两人跟前蹲下,用手抚过洛维蓁后背的鞭伤,感受洛维蓁身子的颤抖。 他毫无怜惜之情地把洛维蓁的身子扳转过来,两手捧着她的脸,眼睛上下打量洛维蓁的身子。 “我看你的模样身段也不过如此,你是怎么勾引我的若儿让他上了你的?” “你胡说,奶奶怎么会.....” 任涛一巴掌就止住了小巧在旁的喊叫,小巧满嘴鲜血,倒在一旁。 “你,回答我。” “我.....没......有......” 身上的冷汗流过后背裸露的伤口,洛维蓁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她眼睛不能聚焦,只能看到任涛的大概轮廓,“我.....没.....有......你.....胡.......说......” 任涛加大双手捏她脸的力度,让洛维蓁的嘴巴只能张开,不能闭上,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没有?你那个儿子是怎么生下来的?嗯?”说完任涛一甩手就把洛维蓁扔到房里的角落里头。 洛维蓁的后背撞到墙上去,这次她忍不住疼痛,大叫了一声,而双手被反绑的时间太久,已经发麻,没有任何感觉。 她的脑袋转得缓慢,这个人.....他是在说二皇子吗? 他是二皇子的什么人? 任涛再次走到趴伏在地上的洛维蓁面前,用脚踩住她的双手,一点点用力。 “说啊,你这贱人,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勾引我的若儿?” “是.....他强暴我的......我......没有勾引.......他......” 任涛脸色变得阴沉,他脚还在不断使力,他俯下身来,“怎么可能,我的若儿可是练成了我给他的武功秘籍,他那儿已经硬不起来了!他怎么可能硬得起来?!” 任涛不相信洛维蓁的话,“你这贱人,你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得了手,不然若儿怎么会......” 任涛的表情更加狰狞,脚上更加用力,洛维蓁发麻的双手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我.....不.....知......道......”洛维蓁头上全是冷汗,但她还在为自己辩解,没有做过的事情她绝不会承认! “嘴那么硬?”任涛收回脚,蹲下身来手伸向洛维蓁的下身,脸上邪笑道,“我看看你下面的嘴是不是也是那么硬!” 洛维蓁瞪大双眼,腿根处隔着布料已经感受到男人手心的温度,她惊恐地大叫“不要”。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来找任涛:“司公。” 任涛摸洛维蓁下身的手收了回来,“什么事?” “派去洛家那边的人被处理掉了。” 任涛暴怒:“一群废物!”随后就匆忙地出了房间,问外面汇报的人,“怎么回事?” “那边派去四个杀手,全都被杀掉了,一个不剩。” 任涛沉着脸往寺门方向走去,“养你们有何用?!” “里面那两个人要怎么处理?”汇报人追在后面问道。 “全都烧了。”任涛一边迈步一边吩咐道。 纪笙带着满身血迹回到纪家,不顾仆人看到他全身是血后惊慌的表情,只抓着他双肩问道:“奶奶呢?” 那仆人颤着声音回道:“奶奶被皇上的人带去什么寺了......” 纪笙沉下脸把人扔到一旁,使了轻功往普佛寺那边去。 阿蓁,你一定不能有事! 纪笙在心里默念,加快脚程奔向普佛寺。 第七十六章失信 洛少良回了洛家,又去了书房思考后面的对策。 外面有闪电掠过,但他坐下不久,就听到外面有兵器相接的声音。 洛少良内心一惊,想出去查看情况,但刚把门开了一条缝隙,就被外面一人喝止:“别开!” 大概两盏茶的时间,有人走近书房,轻敲门道:“可以出来了。” 洛少良推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说话的声音是他熟悉的:“你做了什么事居然让人家派了四个顶尖杀手来杀你灭口?” 洛少良内心沉甸甸的,此刻他没有这个心情跟面前这人解释太多,他这里都有四个杀手,那洛维蓁那里...... 洛少良只是想想后背已经不断渗出冷汗,他扑了上去抓住黑衣人的手臂:“你快去救救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那人蒙着半边面,露出的眉脚高高挑起,“洛大人,这可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契约书写的我只会保护你一个人......” 洛少良心急,也顾不得面前这人只是流浪江湖的剑客,“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身前,“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的女儿,救她一命!作为信物的戒指我已经交到我女儿的手上,契约书上不是说了,你要保护持有戒指的人吗?” 蒙面人暗嗤一声,这些读书人就是会捉字眼。 “戒指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你的女儿,那我以后只能保护你女儿,不能再保护你了,到时候你可别又找我!” 洛少良连忙点头,“我知道的,以后你就跟着我的女儿,我这边你不用管了。” 蒙面人听到洛少良的保证,内心的不满总算好过一点。 “那我走了。”话音一落,人已经在洛少良面前消失。 洛少良的心定了一半,有他看着,洛维蓁应当无恙。 洛少良又进了书房,脑里刚现出一些思绪,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洛少良抬头,书房的门口映出一个高大人影。 洛少良站了起来,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蒙面人去而复返,但看黑影的身量,却又不像。 他心下一沉,往门口走去,只走了两步,外面的人已经把门口推开,洛少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任涛。 洛少良面上表情不变,笑问道:“司公光临陋舍,怎么不早点说一声?” 任涛也跟着笑道:“刚刚我不是已经叫了几个人过来先跟你打声招呼吗?不过听我手下的人说,你都把他们给处理了,所以我才亲自过来看看。” 洛少良听了把挂脸上的假笑也收了起来,这是要撕破脸了? 他也直接问了出口:“洛某不明白司公的意思。” 任涛脸上笑容更盛,“我不就是来告诉洛大人答案的吗?” 皮鞭从任涛的手中飞出,缠住了洛少良的脖颈,任涛手腕力道一收,把洛少良的身体拉到自己跟前,任涛盯着洛少良面露痛苦的模样,阴霾的心情才得了一两分缓解。 “洛大人啊,你是怎么教女儿的?你可是本朝的叁品大官,教出来的女儿却是淫娃荡妇,勾引我的若儿,连孩子都生了下来,这不就证明了你教女无方吗?” 洛少良双眼通红,手扳着脖子上缠着的皮鞭,艰难地反驳道:“任涛,你疯了不成?是二皇子奸淫良家妇女,坏了我女儿的清白,是他罪孽深重!” 任涛阴着脸把手里的皮鞭慢慢收紧:“我的若儿哪能是你这样的人肆意评论!” 空气快要进不到洛少良的肺部,洛少良张开口鼻,正尽力把空气吸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还有空闲加了一句:“我知道了,二皇子就是司公你养大的,物以类聚,近墨者黑,二皇子能做出这样的事,司公你功不可没!” “咻”的一声,任涛把手中的皮鞭收到最紧,洛少良手脚已经开始抽搐,眼白往上翻,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任涛转头一看,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 “绍白,绍白!”陈氏大喊,她本来是想过来问洛少良要不要吃夜宵,没想到进了院门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情景。 任涛松开了皮鞭,洛少良在最后的时刻有了新鲜空气的注入,混沌的脑袋逐渐变得清醒,他跌倒趴在地上咳嗽,看到陈氏就站在不远处,喉咙拼命想发声叫她快点跑,但洛少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尝到血的味道,眼睁睁地看着任涛向着陈氏走近。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我们家里......”陈氏瞪大双眼有点不敢置信,她的身子迟钝地感应到胸膛处传来的痛感,她低头一看,发现那人手中的皮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透她的身体。 陈氏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她张开嘴巴从里面出来的只有血。 洛少良想大喊出声,但他身体作出的反应只有颤抖的身躯和抽动的四肢。 任涛把皮鞭从陈氏的身体拔出来,陈氏没有了支撑点,身体倒在地上。 “绍白......”陈氏的身体向洛少良倒下的地方蠕动,这时任涛再次甩动皮鞭缠住洛少良的脖子,任涛使力一扯,陈氏像是听到“咔嚓”一声,洛少良的眼睛没有了焦距,头歪到一边,已经没有生气。 “啊啊啊啊.......” 陈氏的身子加快蠕动的速度,她把手往前伸着,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任涛这时站在后面在陈氏身上又插了一鞭,陈氏吐了一口血,停止了身子的所有动作,头也倒了下去。 洛少良和陈氏的手就只差一个手指的距离了。 陈氏在闭眼之前,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人成亲不久后的某个夜晚,两人躺在床上的喁喁细语。 “你说,到我们老了之后,是我先走还是你先走?” 洛少良搂着她裸露的肩膀,轻笑:“你才多大?这么快就想这个事情?” “我不管,你先回答我。” “嗯.....如果可以选,那就让我先走吧,我最不擅长应付死别的场面了。” “就只有这个原因?”她不满地追问道。 洛少良失笑,“要不咱们约定,以后要死的话就一起死,不要分先后,好不好?” 她嘟长嘴巴,“这个勉强可以接受。” 洛少良笑得温柔,“那到时候你记得牵着我的手,免得下去地府咱们找不到彼此。” 对不起,绍白,我失信了。 第七十七章焰火 纪笙在黑暗中跳了起来,在各家的屋顶之间飞驰。 普佛寺在城里边境处,饶是坐马车也要坐上两盏茶时间,纪笙使上轻功,很快就能看到普佛寺灯火明亮的身影。 纪笙脚下一滞,灯火......? 待他的身影离普佛寺越来越近,他眼前出现了那座寺庙里某个角落火光冲天的情景。 纪笙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他迅速冲到寺庙门口,那里已经站满了人,有住在里面逃跑出来的和尚,还有一些附近看到起火了过来帮忙救火的村民,纪笙抓住一个离他最近的人大声问道:“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着绯色衣裳的女人?”洛维蓁今天身上穿的就是绯色衣裳。 那个村民愣愣地摇头:“这可是普佛寺,哪来的女人?” 纪笙往前面走,抓到一个年纪半大的小和尚,“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穿绯色衣裳的女人?” 小和尚脸上沾着几个手指的灰印,他刚想摇头,但是随后想了想,又答道:“小僧今晚起夜有看到一队人马押着两个人走进那边的院子,有一个惊呼听上去像是女孩子的声音,小僧不敢多管闲事,只看了两眼,就回了自己院子,谁知道他们进去的那个院子突然就起了火,还波及其他的院子......” “那院子里面的人呢?” “这个小僧不知......” 纪笙整个脸完全沉下来,他脱下了外衣,把衣服放到不远处有水的桶里打湿,然后又披到自己身上去,纪笙再次回到那个小僧面前,“跟我走!” 小和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纪笙拉着进了寺门,纪笙问他:“那个院子应该往哪里走?” 小和尚颤颤巍巍地伸出一个手指,指着火光最盛的某个方向,纪笙就往那边前进,小和尚也被他带着往前走,他哭丧着脸立马求饶:“施主饶命!施主饶命!那里就是最开始起火的地方,肯定已经烧到不成样子了!施主您现在去也无补于事!” 小和尚看不到纪笙的模样,只听他恶狠狠地警告:“你带好路就行,其他的你最好闭紧嘴巴不要说!” 小和尚感受到他抓住自己肩膀的力道猛地加大,那里传来剧痛,他不敢乱动,开始害怕跟在后面的纪笙,真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寺里的红红火光和黑烟让纪笙难以看清四周的环境,不知道走了多久,小和尚止住了脚步,“施,施主,就是这里了......” 纪笙瞪大双眼,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眼前的建筑物已经被烈火包围,扑面而来的热气快要灼伤纪笙的皮肤。 小和尚的肩膀处传来的痛楚加剧,大喊道:“施主饶命!施主饶命!” 纪笙把小和尚扔到一边去,稍稍整理好肩膀上的湿衣,便要冲进面前的火场里头。 小和尚见状忍着胆怯又扑上去拉住他:“施主!院子已经快要塌了,您这样进去简直是在找死......” 纪笙一脚把小和尚踢开,他阴冷地盯着小和尚道:“挡我者死!” 说完转头自己一人冲了进去,只留下小和尚一人眼睁睁看着他被火舌吞噬的身影。 院子的火势太猛烈,纪笙的眼睛被烟熏得睁不开,只能向着四周大叫:“阿蓁!阿蓁!” 没有人回应。 纪笙听不到任何人声,只感受到自己的皮肤被火焰灼伤的痛楚,他的脚步还想往房间里头迈进,但“轰隆”一声,这栋用木建成的屋子终于承受不了大火的攻击,在纪笙眼前倒塌下来。 肩上的湿衣滑下,纪笙眼里映着熊熊火光,却没有一点生气。 天还黑着,四周传来人声,陆陆续续有人运水过来灭火。 纪笙就站在那里,周围发生的事情像是与他无关,他没有上前帮忙救火,也没有转身离开,只定定看着面前的焰火变得越来越小。 被他抓进来带路的那个小和尚颤颤巍巍地走到他身旁,“施主,说不定您想找的人已经逃出来了,您也不要太担心......” 纪笙动了动嘴唇,也不管旁边的小和尚能不能听到,“她的身子还没有从上次的病完全恢复,又不会功夫,走路也要比别人慢上一拍......”纪笙停住话语,转而说道,“是,你说得对,她那么胆小,肯定是已经逃出来了......” 火势在天微亮的时候控制住了,有村民惋惜地叹道:“明明都打雷了,就是下不出雨来,要是下雨了,也不会烧得那么严重。” 纪笙看着烧焦的木头正冒着黑烟,突然动了起来,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发了狂似的把那些木头搬开。 小和尚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也上前帮忙寻找。 其他的人看到这个状况,有些就猜出来了可能是有人被埋在底下,自发性也去帮忙找。 朝阳的光芒开始洒落,但就是照不进纪笙空落落的内心。 不知道挖了多久,纪笙耳边突然听到有人大叫:“找到了!” 纪笙的双手已是布满血泡,他推开层层围住的那些人,终于看到木头底下露出的一条被烧焦的尸体。 纪笙没有表情地把尸体上的木头全都移开,尸体已经被烧得看不清模样,但看身形的确像是一个女人,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只被烧得变形的金镯,是纪笙昨天在洛维蓁手上看到过的。 他跪在那里,手想摸摸那尸体的脸庞,但最后却是无从下手。 “阿蓁,对不起,我来迟了,我带你回家。” 纪笙把尸体抱了起来,旁边的村民自动散开到一边去,小和尚也站到一旁:“施主节哀。” 纪笙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径自往前走着。 纪笙就这样抱着这个尸身回了纪家。 出乎意料的是,纪笙远远看到自家门口已经站着数人,其中包括他的爹娘。 纪一凡率先看到纪笙,他快步走上前,钟氏也跟在后面,“这是......” 纪笙没有回答,他只白着脸问他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阿笙......”钟氏眼眶还红着,只叫了纪笙一声又说不下去。 纪一凡轻叹,接下话语:“亲家他们夫妻俩.....遇害了。” 纪笙抱着尸身进了洛家,去到书房那边,血腥气扑面而来。 洛少良和陈氏的尸身并排放在一起,用白布盖着。 纪笙把手里的尸体放到陈氏身旁,钟氏见此捂住了嘴巴,向后退了两步,“阿笙,这,难道是阿蓁......” “嘘。”纪笙示意钟氏安静,他面无波澜地对着纪一凡和钟氏说道:“举丧的事宜要开始安排起来了。” 纪一凡唇上的血色都已褪去,钟氏站在一旁呜呜地哭着。 只有纪笙,他静静地看着地上并排的叁条尸体,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七十八章信件 洛家的丧事办得十分低调,全程由纪笙一手包办,有些洛少良的朋友同僚过来祭拜时直接对着跪在灵堂的纪笙抱怨:“纪大人,洛大人可是你的岳父,你看看把这事弄得如此寒酸,像什么样子?” 纪笙一概不理,只由得他们指责,那些人越骂越凶,最后还是洛家那边的人出面制止,才堪堪控制住场面。 任涛和二皇子也来了,两人上了香,二皇子没有跟纪笙一行人说任何话自己就走了出去,任涛替他解释:“洛大人一家突然去世,他内心不好受,大家不要见怪。” 纪笙身后都是洛家本家的人,他们连忙说不敢当,又跟任涛道谢,只有纪笙没有对任涛说的话作出任何反应,他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像是任何事情都打扰不了他。 突然,任涛临走时衣袖在他面前甩了一下,藏在里面的皮鞭露了出来,纪笙这才有了反应,他无神的双眼盯着任涛离去的背影,发现他也正转头瞄向他,面带微笑。 纪笙的瞳孔一缩,他的脑袋迟钝地运转起来,想起仵作过来验尸时得出的结论:洛少良是被鞭子类的东西勒住脖子扭断死亡的;陈氏应当也是被长条形的武器穿透身子失血过多而死;而被烧焦的尸体身上也有鞭伤的痕迹...... 但纪笙没有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长了,他的膝盖承受不了,要让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稳,所以纪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涛站在门外跟二皇子说了两句,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洛家。 洪若韧走的时候转头与纪笙的视线相触,里面没有杀意,没有怨恨,只有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他把目光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跟在任涛身后离开。 第二天到了下葬的时辰,纪笙作为带头人,走在了送葬队伍的最前端。 他已整整叁天叁夜没有合过眼,眼底下全是青黑一片,他的身子在走路的时候甚至会摇摆起来,有人想劝他,但最后看到他平静无波的样子还是止住了劝阻的话语。 纪安搀扶着他,走完了送葬的全程。 而那些对纪笙把丧事办得如此简单而有怨言的,在看到下葬的地方后全都闭上了嘴巴。 那是除了皇陵风水最好的一处宝地,能在这里下葬的人背景全都不简单,纪笙能在短时间内把洛家一家叁口安排到这里,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下葬完毕,送行的人也陆续散去。 只剩下纪笙和陪同的纪安。 “哥......”天开始下起雨来,打湿了纪笙和纪安身上的麻衣。 “先回去吧,”纪安蹲下身劝道,“你已经几天没有休息过,纵使铁打的身子也会坏,哥,咱们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你说,阿蓁在下面会不会冷?她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被,会不会觉得冷?” “哥,嫂子她......已经不在了.....” “......是吗?” 纪笙由着纪安把他扶起来,两人回了纪家。 纪笙回了乐安居,却发现有人把洛维蓁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正站在乐安居院子中间的落秋转身看到纪笙回来,马上走在跟前行礼:“少爷,您回来了。” 落秋微笑着解释,“奶奶刚刚去世,想必少爷心里肯定是悲痛无比的,但是按照惯例,去世的人用过的东西都要拿去处理掉,不然那些东西留下来也不吉利的......” “你是谁?” 落秋今天穿的是素色上衣,下面穿了一条米白的裙子,头上只戴了一朵小百花,脸上没有带妆,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朵小白花,她感觉到纪笙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她娇羞地笑了笑:“少爷莫不是忘了?奴婢是落秋,已经伺候奶奶有好几年了......” 话音未落,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落秋的脸上,落秋被打到整个人趴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纪笙,“少,少爷......” “你,你们住手!这可是奶奶的嫁妆,你们不能搬走!” 吴妈妈瘫坐在正房的门前,身上穿着的白衣有几个明显的脚印,她对着房间里搬东西的那些人喊叫着,却没有人理会。 纪笙把吴妈妈扶了起来,吴妈妈看见是姑爷回来了,眼泪终于忍不住,“姑爷......” 纪笙扶着吴妈妈进了正房,低喝了一句:“住手!” 所有仆人面面相觑,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纪笙先让吴妈妈坐下,然后他对着那些人吩咐道:“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他瞥了瞥某些人的衣襟,“只要你们放回原位,我可以既往不咎。” 有胆大的站了出来提出异议,“少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她的东西还放在这里恐怕不太好......” “啪”的一声,桌子裂开了两半,纪笙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声音也还很平静,“我说,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你们是聋了吗?” 终于没有人有异议,连忙把搬出来的东西又搬了回去。 等所有东西都恢复原样,纪笙挥退了其他的仆人,院子里的那个落秋他也叫了人把人拉走,先关进柴房里。 只剩下吴妈妈和纪笙。 “我爹娘明天才从洛家那边回来,这几天,辛苦吴妈妈了。” 吴妈妈的眼底因为用麻衣擦拭多次已经泛红,“少爷,老奴......”最终还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要跟纪笙说,最后叹息了一声,“少爷请节哀。” 纪笙转而说道:“吴妈妈这几天先去我娘那里住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纪笙连麻衣都没有脱就躺在床上,眼睛干涩,眼白部分已经布满血丝,虽然纪笙的身体已经累到极限,但是在外面的时候他却是没有休息的念头。 此刻他躺在自家的床上,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会毫无睡意,但鼻子里萦绕着被褥上洛维蓁残余的味道,他却慢慢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睡得有点懵,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的位置,没有人,是凉的。 “阿蓁?” 回应他的只有一室的寂寥。 他坐了起来,揉了揉脸,穿鞋打算倒杯茶,脚下却踩到类似纸张的东西。 纪笙把脚移开,拿起在床底下露出一角的一封信。 他拿来火折子把蜡烛点燃,纪笙才看到信封写了字,心狠狠地一跳。 是洛维蓁的笔迹。 信封上写着:玉玄亲启。 第七十九章读信 玉玄亲鉴: 当你收到这封信,会不会很吃惊? 明明我们两个夜夜都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什么话都可以当面说,为什么我会选择写信? 因为我多次看着你的背影想开口跟你说藏在心底的那些话语,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这个胆量。 你会不会因我胆小而轻看于我? 希望你不会。 你我成婚一眨眼已有五年,回头一看,那些你我共同经历的那些事还是历历在目。 比如我清楚记得在我们成亲不久那天晚上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对,就是那晚我得知你跟我成亲只是你跟我爹的一场交易的时候。 你说的话的确句句真话,让当时的我无法反驳。 但最伤我的是,原来你不是因为喜欢而娶我,那时候你在屏风后面对我的表白都是假的。 这让我很难再对你予以信任。 因为作为恋慕你已有九年时光的人,那晚无疑是致命的一晚。 没想到吧? 我居然已经喜欢上你足足九年,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我想,你应当是没有猜出来的,毕竟我隐藏得这么好。 是的,从我十二岁那年遇上你开始,我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牵在你一个人身上。 你还记得那个桃花林吗? 桃花林是我第一次跟你相遇的地方,或许你会对一个矮胖的“小子”有印象? 我遇见你的时候是穿着男装的,跟现在的模样也差了不少,你不认得也是人之常情。 那时候你捧着剑坐在一棵桃花树下头,我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姐姐。 你太美了。 你的美对我那时候的心灵冲击十分大。 一愣眼,我还把神仙姐姐给喊了出来,吓了你一跳。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挺可笑。 但你那时候却没有嫌弃我,居然还说我也一样好看,我应当是在那一刻被你吸引的吧? 那时候我就开始天天去桃花林,去等你,所以遇见你的那几次你都问我“怎么那么巧?”,其实一切的偶然都是有准备的。 跟你坐在桃花树下聊天是我少年时最为快乐的时光。 但可惜的是,你来了几次就再也没有去过桃花林了,我很是失望,但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一次我去街上买东西,却刚好碰见穿着衙差制服的你从衙门出来。 于是,我开始了跟踪你的日常。 很抱歉,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忍不住,总想知道多一点关于你的事情,所以,请你原谅我当时的无状。 后来有一次我偷听到你跟同僚闲聊提到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记下了你的回答,然后回去向表姐请教如何才能接近你说的那些条件。 在嫁给你之前的四年时间,我一直都在为了达到你的标准而努力。 我不敢吃太多,每餐只吃一点,即使晚上会饿醒也只喝水,又坚持往脸上涂抹对皮肤好的东西,幸好一段时间后我真的瘦下去了,皮肤也变得白皙,那时候我很高兴,我想,我或许可以跟你再见一面了吧? 但没想到,十六岁那年我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跟表姐出去,刚好听说衙门派了所有衙差出来维持秩序,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天晚上我把最美的裙子穿在身上,脸上带了妆,正是我最有信心的时候了,我鼓起勇气,跟表姐交代了两句就跑开了,心里想着,要是这一身妆扮去见你,然后跟你说我藏在心里好几年的表白话语,我这一生就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可惜的是,那天晚上,我没有遇见你,却碰到了二皇子。 本来我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对我作恶的那人究竟是谁,我一直只以为是城里的小混混或者是无赖,也没想着找出那人报复。 但有一次进宫,我认出了二皇子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嫁给你,因为你只是五品官的儿子,而我,却是叁品侍郎的独生女儿,这就注定了你我此生无缘。 本来那晚我也只是打算去找你跟你剖白,然后把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画上一个终点,但后面的事情却是差点毁了我的一生。 也没预料到在这之后我却遇到了你,你把我带回家去。 那时我在心里质问上天,为什么我先遇到的不是你? 命这东西,真的难测。 实话跟你说,我回家后清醒过来后还寻过死。 当然没有成功,不然我也不会成为你的妻子了。 所以你能知道当时你说想娶我的时候,我是多么惊喜,开心和庆幸吗? 庆幸我没有死去,不然我就不能嫁给你了。 我也庆幸自己成为了叁品侍郎的女儿,虽然在这之前我对这个身份心生恨意。 甚至我也不去怨恨那个奸污我的人了。 因为能嫁给你,是我这生的奢望。 但跟你吵架的那一晚却是打破了我所有的美好。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为了升官,对我的情意也是假的。 我不敢再相信你了。 在徽州那里你说想跟我做真正的夫妻,我心里是恐慌,不安的。 我害怕这是不是你又一次的谎言,我无法对你产生真正的信任。 但我抗拒不了你的主动靠近,所以我最后还是选择妥协了。 五年时间,你的用心对待和经营我能感受得到,你对我的好让我藏在心里的不安也减少了一些,但关于我的看法你却很少提过,所以趁着你的生辰之际,我再次鼓起勇气写了这样一封信给你,去坦白我对你这些年的情感。 在这里,我斗胆地问一句,玉玄,你现在,是真的爱上我了吗? 不是因为我是洛大人的女儿,也不是因为我遭遇不测而产生的怜惜。 你爱一个叫做洛维蓁的普通女人吗? 我爱你爱得太久,爱得太深,你对我的好也让我变得贪心,开始渴望你能给予我同样的爱。 玉玄,希望你读完这封信不会被这些往事吓到。 也请你原谅我在信里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叫了你的字。 如果你对我的情感也像是我对你的那样,可否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称你为玉玄? 我也很期待在你口中能听到我的乳名。 祝生辰快乐。 思思 上 纪笙握着信纸的手抖如筛糠,有水花溅到纸上,弄湿了纸角,纪笙连忙把信纸抚平,迭好轻柔地放进衣襟里。 纪笙捂着嘴巴,无声地流着泪。 不知道多久,阳光洒了进来,纪笙的头发奇异地泛着银光—— 追-更:po18.asia (woo18.vip) 第八十章了结 纪笙因为早前未经传召冲进宫里觐见皇上,抓捕的时候动手杀了十个宫卫逃了出去,不久洛侍郎一家叁口不幸因意外去世,皇上仁慈,体谅纪笙丧妻之痛,只免了纪笙的官职,并没有把他抓捕入狱。 这天,任涛像平常那样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睛,躺在他身旁的洪若韧睡得正香,任涛帮他把被子盖到肩膀上连外衣都没有穿就出去练功了,直到四周已经亮堂起来,任涛把脱下的中衣穿了回去,回了房间,正好看到洪若韧揉着眼睛坐起来,他走了过去,“醒了?” 任涛中衣的衣襟散开,还有热气散发出来,有汗味钻进洪若韧的鼻子里头,他一手捂住了口鼻,“你去练功了?” 看到洪若韧嫌弃,任涛也不以为意,转身去了屏风后面,那里有一桶昨晚洪若韧洗过澡的冷水,任涛把身上的衣裤都脱掉,直接进去洗了洗,然后赤着身子出来,洪若韧虽然睡不着,但他习惯在床上赖一会儿床,他头发披散在裸背的各个角落,他趴在床上,看着任涛赤裸的身影站在桌旁喝水。 “舅舅你今天要去干嘛?” 任涛喝水的手一顿,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洪若韧:“怎么今天那么关心我?想出去玩?以前在西北你也是想出去的时候才会问我有没有空。” “没有,我就顺口问问。”洪若韧知道任涛今天不会进宫,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今天要进宫,父皇下了召,说有事。” 任涛打开衣橱,把衣服拿出来穿上。 “哦,是吗?” 任涛漫不经心地应着,整理完腰带后又走回床边坐下,拨开洪若韧脸颊旁的碎发摸了摸他的脸庞:“早饭我不陪你吃了,先走了。” 洪若韧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没留意到任涛嘴边那莫名的笑意。 等任涛离开,洪若韧起来穿衣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吃完早饭就马上叫了人准备马车。 洪若韧今天的确要进宫,但并不是因为皇上的召令,而是纯粹因为他收到了桃桃的信件,说想要见他。 洛维蓁一家去世,桃桃没有出宫奔丧,皇上当时因为纪笙的夜闯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出皇宫。 今天是洛少良一家的头七,也是桃桃约他见面的日子。 考虑到桃桃的心情,洪若韧今天穿着的是一套天青色衣裳。 他下了马车,直往长风殿奔去。 他勉强按捺住雀跃的好心情,把安慰桃桃的话语都在心里想好了应当怎么说。 长风殿在以前是皇上为他准备的宫殿,但他很少在这里住,因为任涛不允许。 而现在这里面住着桃桃,洪若韧又动了搬回宫里的念头。 守在殿前的小惠子看到洪若韧的身影,上前迎接:“奴才向二皇子问好。” “嗯,桃.....纪公子呢?” “主子在里面等着您呢。”小惠子低垂着头应道。 洪若韧不等小惠子推门,自己动上手把门推开,脸带笑容,“桃桃,我来了。” 但他脸上没有完全展现,笑容停滞在半路,因为他看见桃桃穿着一身红衣,手拿着剑,正站在殿中,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韧叔叔让我好等。” 洪若韧收起脸上的笑,看向桃桃怀中的剑,“你,什么意思?” 桃桃一手握着剑鞘,另一手握着剑柄,“锵”的一声,剑身闪着寒光,慢慢从剑柄脱离出来。 桃桃把剑鞘扔在一边,“当然是为我的母亲,外公,外婆报仇。” 洪若韧冲口而出:“他们都不是我杀死的!” “但是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桃桃眼里的寒光射到洪若韧的脸上,“对吧?” 洪若韧无言以对,他沉默少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桃桃不答,只低声喃喃:“要是我没有认识你该有多好......” 洪若韧有内力在身,当然听到桃桃的低喃,这句话语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桃桃,你身上有我一半的血统,我只是与你相认,我没有做错!” “不,你错了,”桃桃无动于衷地盯着洪若韧,“你这个奸污我母亲的犯人,怎么配与我相认?” 洪若韧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我是犯人?那你就是犯人的儿子,你也一样,逃不过这个罪名!” 桃桃握剑的手垂在一旁,他并没有因为洪若韧的话而发怒,反而他却转用一种哀痛的目光看向洪若韧。 洪若韧的怒气瞬间爆发,“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桃桃冷静地答道,“你犯下的罪孽,可不要扯到我身上来,也不要找我当你的替罪羊,纵使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你连承认自己的错误都不敢吗?” 洪若韧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是,是我强奸了洛维蓁,但是,我没有做错!如果她早一点把你让给我,她就不会被我舅舅杀死.......” 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洪若韧还不能反应过来,就被桃桃的迎面一剑刺伤肩部。 洪若韧本能地进行反击,桃桃连忙退开,心里轻叹刚刚那剑刺得太轻也不够快,让洪若韧避开了要害。 血流下来弄脏了天青色衣裳,洪若韧被血红刺激到,他颤抖着身子,“你竟然敢刺伤我?!” 桃桃耍了一个剑花,站到长风殿的角落里。 “今天,就让我们做一个了结。” 洪若韧迅速往桃桃站的方向奔去,“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竟然敢伤我?!” 桃桃连忙往空旷的地方逃避洪若韧的攻势,洪若韧手上没有武器,一时半刻竟然追不上他,连桃桃的半分衣裳都摸不到。 桃桃小小年纪已经把轻功学得出神入化,他在殿里左窜右躲,同时在寻找下一次攻击洪若韧的机会。 谁知道洪若韧已经盯到桃桃的漏洞,用了内力追了上去,往他的后背击了一掌。 桃桃顿时觉得内脏都被震成一片,身子往前倾,把紧闭的殿门撞开了。 桃桃跌坐在地上,嘴角已流出血丝,手上的剑也脱手掉到阶梯上。 洪若韧一步步向桃桃迈近,像是一只从地狱奔来的魔鬼。 第八十一章结束 桃桃看着脸上沾了血迹的洪若韧,却面无惧色,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你说错了,”桃桃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你不是我的父亲。” “什么?!”洪若韧被面前这小子气得发笑,“你这是在掩耳盗铃吗?” “你从来没有期待过我的到来,我的出生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意外不是吗?”桃桃紧紧盯着洪若韧的双眼,“你根本没有作为一个父亲的觉悟,抚心自问,你当初接近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洪若韧反驳道:“你管我是因为什么缘故?” 桃桃摇头,“如果你没有接近我,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要是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者即使你知道了我的存在,也装作不知情,我娘亲......怎么会因你而死?” 洪若韧瞬时暴怒,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一上一下,但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桃桃看他笑得悲怆而无力,内心渐渐开始觉得奇怪。 “你以为,我不出现在你的眼前,你就能安安稳稳地在纪家生活吗?” 洪若韧以轻视的目光看向一脸不懂的桃桃,“你知道吗?这里最德高望重的那个人,被世人称为最为仁慈和蔼的皇上,我的亲亲父皇,他一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但是他做了什么吗?他什么都没有做,知道洛家那个女儿被我奸污后有了我的骨肉,他在身后推波助澜,让她嫁给了纪笙,又在后面推着纪笙上位,他为了什么?为的是什么?” 洪若韧的神色已变得疯狂,“因为他早已把我当作是弃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让我继承他的皇位!他一直都在努力让他的后宫生孩子,但是,我的舅舅怎能让他如愿?他恨死了我的父皇,他要他后继无人!所以把我变成了一个疯子,变成一个废人!可是你出生了,父皇察觉到了转机,于是他暗中压下洛家和纪家的消息,又快速把纪笙捧上高位,他是想让纪笙成为他的武器来对付我的舅舅,因为舅舅一日还在,他就只能是任家的一个傀儡,而不是真正的皇帝!” 说完洪若韧又继续大笑,渗人的笑声响遍整个长风殿。 “你也只是我父皇的一枚棋子!本来他还想着等你长大一点才接进宫里,是我叫他把你早点接进来,拆散你们一家叁口!”洪若韧双手张开,“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里,就是父皇为你准备的牢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桃桃并没有因为洪若韧说出的真相而感到震惊,他只觉得可笑。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什么?” “我说,为什么一定要我继承这个皇位?” 桃桃耸耸肩,“就因为我身上留着一半你的血?这也太儿戏了吧?连他自己都放弃亲生儿子,凭什么觉得我会是做皇帝的好料子?” “......” “做皇帝不是有能者居之吗?难道血统真的能证明一切?即使真让我做了继承人,他又有什么把握觉得我一定不会反抗?” “你......”洪若韧一时想不到任何话来反驳他的想法,只能强词夺理,“你一个小孩,能懂什么?” 桃桃听到这样的回答,先是错愕,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因为我还是个小孩,所以,你看不起我?” 洪若韧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自己舅舅站在长风殿殿门前,守门的小惠子瘫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洪若韧瞪大眼睛,看到任涛衣袖里的皮鞭在随意挥舞,突然间转了方向,直往桃桃的后背攻去! 洪若韧惊呼一声,急忙扑上前把桃桃推开。 桃桃还以为他扑过来向自己攻击,正想接招,却发现洪若韧只是单纯地把他推到一边。 任涛也意料不到,但他因为想把桃桃一招毙命,皮鞭上使了内力,他发现洪若韧推开桃桃站在那里的时候已经不能收回皮鞭,只能硬改了方向,但一切已经太迟,皮鞭还是刺穿了洪若韧的身体。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肚腹处传来,洪若韧痛得张开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站立不住,跪坐到地上,任涛的手颤抖,他不能把皮鞭收回,大叫一声“若儿”后把手上的皮鞭扔到一边去,使了轻功飞奔到洪若韧跟前,一把将他抱住。 “若儿!” 洪若韧半眯着眼睛,嘴里满是鲜血,腹部流出的血都把任涛身上的衣裳浸湿。 “不要怕!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洪若韧躺在任涛怀里,斜眼看到长风殿殿门的顶上站着一个人,他一时看不清那人是谁,只看到他银色的头发和手上拿着一把巨型的黄金弓。 这把弓,他认得。 洪若韧笑了笑,任涛想把他抱起来,却被他拉住,他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任涛听不清,身体不自觉地靠近洪若韧。 洪若韧用尽身上的力气搂住任涛的肩膀,即使让伤口流血不断他也在所不惜。 他眼睛看着那人把弓拉满,松手,金色的长箭往他们的方向疾驰,洪若韧的嘴巴凑近任涛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跟我,一起去死吧!” 任涛身子一滞,后知后觉地发现有呼呼的利器穿透空气的声音在接近他的后背,但他已经躲不及了,金箭贯穿任涛和洪若韧的身体。 任涛不敢置信地看向胸口穿过的箭身,洪若韧的身体破了两个大洞还能笑出来,露出血淋淋的牙齿:“去死吧!” 一把短刃刺穿了任涛的心脏,任涛只说了一个“你”就说不出话来。 洪若韧使力把任涛推开,金箭头从他身上出来,血哇哇地流下了阶梯,他倒在地上,虚弱地笑了。 “你......也有......今天.......舅舅.......” 他又看到站在房顶上的那人,突然他看清楚那人是谁,喃喃道:“原来.....是你......” 任涛已经断气,桃桃上前跪坐在洪若韧旁边,洪若韧艰难地转头看他,轻声说:“我.....还......能......做.......你......朋.......友.......吗?” 桃桃一愣,泪水突然就流了出来,“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那......就......好......” 纪笙披散着一头银发,手拿着黄金弓,站在房顶上看着桃桃用手一扫把洪若韧来不及闭上的眼睛合起来,脱下身上的红服,露出里面的麻衣,然后向后退对着洪若韧的遗体叩了一个头。 第八十二章逃离 当洛维蓁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房间,身子趴在床上,心里一惊,身体想坐起来,一牵扯到后背的皮肉,痛得她又躺回床上去。 这时正好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年轻小姑娘,看到她醒了,拍了拍心口,庆幸道:“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今天要是再醒不过来,可能就熬不过去了,幸好幸好。” 那姑娘俯下身来,“肚子饿不饿?要喝粥吗?” 洛维蓁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大夫说你嗓子被火烟熏坏了,暂时不能说话,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洛维蓁点点头,小姑娘又转身出去舀了稀粥进来,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一边自顾自地说道:“我师兄救你回来的,你后背的伤势太严重,发高烧烧了好几天呢,大夫说醒了就能捡回一条命,姐姐你还是福大命大的。” 小姑娘显然不太会照顾人,喂一勺粥有一半都能去到被褥上去,另一半有些就沾到洛维蓁的脸上,只有一小半能进到洛维蓁的嘴里。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服侍人的功夫不到家,好歹喂完了粥,洛维蓁脸下的被褥都湿了一大半,她尴尬地笑着,正想着怎样把洛维蓁搬起来换一下被褥,她的师兄就回来了。 曾祥川一进来就看到小师妹小七站在床边对他讨好地笑着,他就知道她又闯祸了。 他无奈地走近一看,好家伙,喂一小碗粥都能把整张床弄湿了,不愧是他的师妹。 曾祥川扶住额头,“小七,你去隔壁房间把干净的被褥拿过来。” 等小七急急忙忙地把被褥拿了过来,曾祥川掀开了洛维蓁的被子,把她的身子翻了过来,然后轻松地避开她背部的伤口把她抱了起来,放到旁边的榻上,让洛维蓁再次趴着,接着他转生回到床边利索地把湿了的被褥换下,从小七手上接过干净被子铺上,铺完了他又走了过来把洛维蓁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小七站在旁边看着师兄,心里内疚,自己总是帮倒忙,还要师兄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曾祥川帮洛维蓁盖好被子,视线往上移,接触到洛维蓁的目光,他知道她肚子里肯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奈何此刻开不了口,他又转头叫小七去拿笔墨过来。 他帮洛维蓁把笔墨铺好在她面前,又搬了一张凳子坐好,“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洛维蓁勉强撑起身子,拿起毛笔醮了墨水在纸上写道,“是你救了我?” 曾祥川点点头,洛维蓁又继续写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曾祥川答道:“你爹说把信物给你了,叫我去保护你。” 洛维蓁心头一跳,“你是谁?” “我?”曾祥川笑笑,“我只是一个江湖上籍籍无名的杀手罢了,不过因为一次赌输而跟你爹签下了契约,以信物为证,谁知道你爹把作为信物的戒指交给你了,我按契约办事,契约上写的是保护拥有戒指的人,所以我只能跟着你了。” 洛维蓁眨了眨眼睛,继续在纸上写划,“还有一个人,当时跟我在一起的,你也救了她吗?” 曾祥川没打算隐瞒,就直接说道:“她死了。” 洛维蓁双眼瞪大,像是不相信曾祥川说的话,沾了毛笔的墨水已经蹭在纸上,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下一句应当问些什么。 曾祥川继续说道:“是她要求留在那里的,还叫我把你手上的那只镯子脱下来戴到她的手上,我照做了,火势也越来越大,我只能先把你救出去,我把你放到安全地方的时候,再返回那里,火势已经不能控制,我也进不去了。” 洛维蓁眼眶已经红了起来,静默了一会儿,她才抖着手继续写道:“这里是哪里?” “扬州。” 这么远?!洛维蓁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曾祥川看出了她的疑惑,就说道:“在京城有人在追杀你,我带着你左躲右藏始终会被人找到,你还伤得那么重,所以我连夜把你带到扬州治伤。” 洛维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疲惫的神色在洛维蓁脸上慢慢显露,曾祥川站了起来,“有什么等你好了可以再问,你先好好养伤。”说完就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洛维蓁这时才把刚刚听到小巧的死讯产生的悲伤情绪释放了出来,眼泪一颗一颗划过脸庞。小巧....... 在月眉出嫁后不久,洛维蓁也是问过小巧,有没有合心意的人。 毕竟是她的年纪也是摆在这里,要是她心里也是有人的,洛维蓁很愿意成人之美。 小巧想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没有。” 她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奴婢只想跟在奶奶身边,不想嫁出去。” “女人始终有一天要嫁的。”洛维蓁应道。 小巧像是很为难,“奶奶,我不想嫁,真的不可以吗?” 洛维蓁哑声,静了一瞬才答道,“小巧,我不是在逼你去嫁人,只是若是有一天你有了意中人,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不想你的一生都困在这个院子里。” 小巧摇摇头,“只要奶奶不嫌弃,奶奶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这样奴婢就会很开心了。” 但最后小巧却是因为她而死...... 洛维蓁哭得身子都颤抖起来,后背的伤口发痛,但怎能比得上她失去小巧的心痛? 哭得累了,洛维蓁直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外面十分安静,应当是深夜。 洛维蓁的双眼之前哭得太厉害,现在醒来就觉得十分干涩,洛维蓁吃力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又发现腹中空空,嘴巴还起了皮,她慢慢撑起身子,忍着伤口疼痛,终于爬了起来。 她一步步挪到房间里的桌旁,提起上面的茶壶,却发现里面空空。 洛维蓁叹息,正准备移回床上去,这时却有人敲门。 “我听见有响声,就过来看看,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洛维蓁张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曾祥川知道她不能说话,又道:“我进来了。” 他在黑暗中的视力极好,看到洛维蓁衣衫单薄地站在桌旁,心里有点不满,口中嘲讽:“伤得那么重还能下床,看来我的药效力不错。” 他见洛维蓁定定盯着他,走到她的跟前,洛维蓁突然拉起他的一只手来,在他手心写划。 掌心带来的轻痒感像是痒到曾祥川的心里去,洛维蓁写了几次他才发现她写的是“我饿了”。 曾祥川无奈道:“我去弄点吃的东西来。” 洛维蓁对他笑了笑,又在他掌心写了“谢谢”。 曾祥川原来平缓的心跳却无缘无故开始加速。 第八十三章克星 洛维蓁终于在她醒来的第四天可以自如地下床,也能开口说话了。 长时间的卧床让洛维蓁的身体各个部位酸痛难忍,尤其是这几天她都趴着,她觉得脸都快变形了。 后背的鞭伤已经开始结茧,小七在帮她涂药的时候遗憾说道:“师兄把你带回来之后才请的大夫,大夫说这伤太重,即使治好了也是要留疤的。” 洛维蓁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她拜托了曾祥川去查探纪笙还有她的家人是否无恙。 那人能大胆到冒充皇上的名义来把她捉走,那就说明他是有一定权力的人,小巧的死带来的伤痛还没沉淀下去,她又开始担心还留在京城的纪笙还有自己的爹娘。 这一天,曾祥川直到天黑了还没有回来,洛维蓁被吊起的心久久不能放下,到了半夜,洛维蓁房间里的蜡烛还亮着。 洛维蓁坐在桌旁,身体是累的,但她的精神却一点也不肯放松,这时,终于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洛维蓁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确定是曾祥川后心跳开始加速。 “曾大哥” 洛维蓁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看向风尘仆仆的曾祥川,但面前的男人却回避了洛维蓁灼灼的视线,“我有点饿了,我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我帮你!”洛维蓁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厨房,嘴里说道:“我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留了一份饭菜给你的,待会热一热就能吃了。” 两人进了厨房,洛维蓁也不用曾祥川自己动手,灶里的火还没有全灭,还有零星火种,洛维蓁熟练地添了柴火进去,捣弄几下,柴火很快就烧了起来,曾祥川全程就站在厨房门口靠在门边看着洛维蓁忙碌。 饭菜很快就热好了,洛维蓁把碟子端到厨房门边的矮墩上,曾祥川直接坐到地上开吃。 吃上的第一口,他挑了挑眉头,问道:“你煮的?” 洛维蓁没想到曾祥川第一句话就问这个,她有点不好意思,除了纪家人连她爹娘都没有尝过她的手艺,她不知道她煮的东西合不合他的口味,不过今晚小七吃的时候可是赞不绝口的,“嗯嗯,是不合你口味吗?” 曾祥川又夹了一口菜,“你这样的手艺去酒楼做厨师绰绰有余。” 洛维蓁释然地笑了笑,又提起勇气问:“曾大哥,我叫你打听的事情” 曾祥川像是没听见,只把脸埋到饭碗里去。 终于,他把所有的饭菜都扒进肚子里,手把碗放下,洛维蓁想开口再问一次,却听见曾祥川平静答道:“你爹娘死了。” 洛维蓁的身体僵住,表情变得呆滞,“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爹娘已经死了,”曾祥川这次是看着洛维蓁的眼睛说的,“是被抓你的那个人杀死的。” 洛维蓁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法,一动不能动,“那阿笙” “纪笙还活着,你爹娘的丧事也是他一家操持的。” “是吗。”洛维蓁的手终于恢复知觉,她把矮墩上的碗碟收拾好站了起来,对曾祥川说:“谢谢你,曾大哥,碗我来洗吧,你忙了一整天,你赶快去休息吧。” 洛维蓁急步走进厨房,从厨房的水缸里舀了水到盆里,把衣袖折了几折,坐在矮凳子上拿起巾子刷碗。 曾祥川走了几步又转身站回厨房门外,听着里面刷碗动作停下,转而传来的是女人的低声啜泣。 “爹爹,娘亲” 洛维蓁的脸埋在掌心,把心内的悲痛发泄出来。 “后天,我带你回京城,你,准备一下。” 洛维蓁被身后的曾祥川吓了一跳,连忙用衣袖使劲擦眼泪。 “哭吧,不用躲起来,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洛维蓁哽咽着,突然问曾祥川:“你说,我是不是灾星?身边的亲人都因为我” “你在乱想什么东西?”曾祥川不等她说完抢白,“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定数 这也是她的命吗? 过了两天,曾祥川带着洛维蓁回京。 这一次,曾祥川不像上一次那样抄近路,走的都是官道。 洛维蓁毕竟大伤初癒,抄近路对她来说太艰辛。 两人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才到京城。 “你是想直接去纪家吗?” “阿笙他在家吗?” 曾祥川摇头,“这个时间,他应当是在宫里。” 洛维蓁想想也是,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到下值的时间。 “要去宫门那里等他吗?” 洛维蓁点点头。 两人去到皇宫附近,洛维蓁带着帷帽,躲在角落里。 “你这样是不想纪笙发现你吗?”曾祥川不明所以。 洛维蓁沉默。 她是犹豫她现在应当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纪笙面前。 按照曾祥川的说法,纪笙是以为她已经死了,把小巧的尸体当作是她的跟她爹娘葬在了一起。 那她要以什么身份回到纪笙身边? 她已经不是洛侍郎的千金。 她什么也不是。 两人躲在一边,等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宫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一个是纪笙,另一个却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洛维蓁瞪大着眼睛,看到纪笙头上的头发全都变成了银白色,脸上冷漠,而在他旁边的那位姑娘明显是养在权宦之家的娇花,满身都是傲气,但当望向纪笙时,眼睛里却都是柔情的潮水,让人很容易沉溺。 洛维蓁只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经过,又听到路过的人评论:“那不是国公府的千金和纪侍郎?两人看上去很是般配,但是纪侍郎的妻子不是去世不久吗?怎么就搭上了国公府。” 另一人搭话:“你不知道吗?自从皇上恢复了纪侍郎的官职,国公府就有意跟纪侍郎结成姻亲,现在纪侍郎还是戴孝之身,两家人才捂得严严实实” 洛维蓁怔怔地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并没有上前。 “阿洛?”曾祥川觉得奇怪,为什么洛维蓁见到纪笙却不相认。 “曾大哥,我想去看看我爹娘。” 纪笙走着走着心内突然一紧,他转头四周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怎么了?”林圆圆在他身旁问道。 “没什么。” 曾祥川带洛维蓁去了洛家的坟地。 洛维蓁流着泪伸手摸向写着字的墓碑,“爹,娘,对不起” 曾祥川站到远处,由着洛维蓁对着叁块冷冰冰的墓碑自说自话。 不知道多久,有人拍了拍曾祥川肩膀,他转头,是洛维蓁。 她红着眼问他:“曾大哥,我能跟你回去扬州吗?”—— 追-更:po18.asia (woo18.vip) 第八十四章两年 两年的时间,对于纪笙来说,就像是在做梦。 睁开眼睛的每一天都是噩梦,他变成独自一人,在铺满荆棘的路上缓慢前行。 前路是一片黑暗,他只能机械地往四周挥动着手上的武器,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才是终点,也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归宿。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纪笙从床上醒来,眼底涌出的泪已经把枕头打湿,在纪笙看来,睡着后看到的情景才是现实,而醒来他的噩梦又开始了。 睡着了能见到洛维蓁,还在这个院子里,对着他笑,跟他说话,还会在他身下辗转呻吟。 但是一觉醒来,纪笙只能又回到噩梦一般的现实生活中,活着。 纪笙呆呆盯着自己的双手一会儿,他刚刚在梦里摸到洛维蓁身上的肌肤,那种触感似乎还存在于他的掌心,纪笙闭上还沾着泪花的眼睛,虔诚地把手凑到脸上闻着。 但他却只闻到自己的体味汗味。 再也没有了。 纪笙失望地把手放下,转而把头埋到旁边一套以前洛维蓁穿过的衣裳里,深深呼吸了几口,才把心里的寂寥给压了下去。 天还没有亮,房间里漆黑一片,纪笙赤脚下了床,在屏风上拿了外衫随便披上,打算出去耍一套拳,这时,耳边却听到一丝略为怪异的声响,很小,但是纪笙的过人听力却捕捉到了。 他披外衫的动作略为停顿,随后又继续整理两下,才转身回床边穿鞋。 就在他弯身的一瞬间,后面有长剑袭来的呼声,拿着剑的黑衣人以为能触上,却在还有一指头的距离时被纪笙避开了。 黑衣人收不及剑招,身子往前扑,纪笙回身手往上抓,黑衣人眼尖也堪堪避开,脚步往后退,拉开与纪笙的距离。 “你是谁?”纪笙盯着黑衣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黑衣人没有应答,手中的剑挽出一个剑花,又攻了过来。 纪笙一个翻身避开,同时手掌拍向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反手一顶,将纪笙的手顶开,但这时又被纪笙的另一手抓住手腕处,一拧,黑衣人闷哼一声,剑脱了手。 纪笙一脚踢向他的下腹处,趁他弯腰闪避时一下压住他的脊梁骨,黑衣人被压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去。 纪笙拉直黑衣人的手,脚踩着黑衣人的肩膀处,怕他咬舌自尽,纪笙先卸了他的下巴,再卸了他的肩膀。 乐安居只有纪笙一人在,自从洛维蓁一家入葬后纪笙便遣散了这里所有的仆人,这里只有纪笙能进来。 等天亮以后,纪笙直接押了黑衣人到府衙,找到上值的纪安,“这人过来行刺,把他的嘴撬开。” 纪安心下一惊,连忙把人押了下去审问,“哥,你没事吧?” 纪笙摇摇头,“我晚上再过来。” 纪笙又回纪家换了官服才进宫,在去兵部的途中遇上了林圆圆。 林圆圆着急地扑了上来,搂着纪笙的手臂,迫切地问道:“我听说你遭遇行刺了,没事吧?” 纪笙把手从林圆圆的怀里抽了出来,继续往前走,“无碍。” “那个是什么人?竟然大胆到去纪家行刺你。” 纪笙没有理会她,林圆圆却又说道:“要不你到我家来,国公府的守卫可以说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有劳林姑娘,不过,我觉得你说错了,”纪笙停下来转头望向林圆圆,看得她脸泛桃红才继续道,“论安全,没有哪里能比得上宫里,如果纪某有需要会跟皇上说的。” 林圆圆又想说些什么,却被纪笙打断:“纪某已经到了,先告辞了。” 林圆圆心想下一次应当去宫门等着他,不然两人能够聊天的时间太短了,突然她又看见纪笙去而复返,她压下嘴角得逞的笑意,“纪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你有眼线在府衙?” 林圆圆嘴边的笑意僵住,想开口辩解,却被纪笙举手压下,“我不喜欢被人监视,要是林姑娘今天内不把人撤走,那就不要怪我不给国公府面子,还有穿了男装就不要上妆,会显得你不伦不类,纪某先走了。” 说完,纪笙就转身走了,留下林圆圆在原地跺脚呜咽。 晚上纪笙先去了府衙,纪安看见他,连忙站了起来,“哥。” 纪笙点点头,“有什么发现?” 纪安摇摇头,“他什么也不肯招。” “搜了身?” 纪安应是,把搜身得来的东西呈了上来,“就只有这个。” 纪笙随意地瞟了两眼,看到托盘上有一把短刀,还有一块白色手帕,他拿起来抖开查看,上面绣的图案却让纪笙身子一震。 “人关在哪里?” 纪安听到纪笙的语气完全变了,便道:“就关在大牢里......” “马上带我过去!” 纪笙急迫地快步往前走,不等纪安用钥匙打开大牢的门,纪笙自行把大牢的锁捏碎,然后快步闯了进去。 “在这里!”纪安叫住纪笙横冲直撞的背影,手指指向最里面的那个牢房。 纪笙奔过去用同样的方法打开牢房的大锁,径自冲到在地上躺着那人的面前,单手用力揪住那人的衣襟,另一只手往那人脸上打了一巴掌,那黑衣人双手戴着手铐,半睁着眼睛,看到纪笙暴怒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纪笙在他眼前抖开了那块手帕,哑声问道:“这个你是从哪里来的?” 黑衣人看到手帕眼里的情绪变化了一瞬,但随后又暗了下去。 纪笙咬紧牙关,又打了一巴掌,“说!” 黑衣人咧着渗血的嘴角,阴沉地笑着:“我不会告诉你的......” “......是吗?” 纪笙把人扔回地上去,从牢房走了出去,对着纪安吩咐道:“把人送回纪家,马上,立刻!” 纪笙出了大牢,把刚刚紧紧攒在手里的手帕再一次打开,手帕是白色的,上面已沾了污迹,但上面绣的祥云图案纪笙却很熟悉。 那是洛维蓁以前绣东西时最喜欢用的图案,她的绣花,纪笙一眼就能认出来。 第八十五章重返 洛维蓁睡到半夜被外头的叮咚雨声吵醒,才发现自己没有关窗。 洛维蓁起来披上外衣把窗关上,一时半刻她睡不着,便又去了隔壁房间看看小七有没有掀被子。 小七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但是之前或许是被曾祥川照顾得太好,这两年洛维蓁对她的看顾又实在全面了一些,所以她还是像个小孩子一般。 洛维蓁帮她掖好被子又回了自己房间去。 她没有马上躺回床上,而是坐到桌旁,单手撑着头,脑袋无边无际地在胡思乱想。 她突然想起曾祥川这次出去前找她说的话。 那是在她收起摊子后两人回家时。 两年前洛维蓁跟着曾祥川回了扬州,第一件事就是考虑生计的事情。 曾祥川带她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她可是身无长物,如何养活自己是洛维蓁回到扬州第一个面对的难题。 曾祥川挠了挠脑袋,考虑再叁说他多养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洛维蓁委婉拒绝了。 她想试试靠自己。 她想起来曾祥川说她的厨艺足以胜任酒楼厨师,于是她向曾祥川和小七提出了她想开一个小吃摊子的想法。 曾祥川先是皱了皱眉头,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是抛头露面的活,他觉得洛维蓁娇生惯养的,很难做下去。 但小七却是赞成的。 “洛姐,我可以做你的帮手啊,这样你就不用请人,省一笔费用了,我也不想总是无所事事地在家里。” 曾祥川拗不过这两个女人,花了几天时间帮洛维蓁找合适的摆摊位置还有买需要用到的厨具,桌椅等等。 叁人合力把小吃摊子开了起来。 一开始肯定是不顺利的,有小混混看到洛维蓁的样貌身材起了色心,经常过来占位置,啥也不吃,就占洛维蓁的口头便宜,有一次甚至还上手,刚好被曾祥川碰见,曾祥川一怒之下折断了那小混混的手,还警告其他人说要是还有人想在这里捣乱,先问过他的拳头。 经过曾祥川的一番威吓,小混混也有了忌惮,洛维蓁的摊子才消停了些,慢慢凭着口碑积累了一批老客人。 小吃摊子做的大部分都是街坊生意,很快洛维蓁寡妇的名声就传了出去,同时他们也知道了她跟曾祥川两兄妹住在一起,闲话也是有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附近的街坊看到洛维蓁为人和善,也不斤斤计较,脸上又总是带着笑,好相处的美人总会引起怜惜,于是街坊们也慢慢放下偏见,与她友好相处。 跟洛维蓁熟稔了,有些好事的中年妇女就会问她,什么时候跟曾祥川成亲。 洛维蓁都会一一果断否认,她只是借住在曾祥川家里,他们俩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但那些妇女却对着洛维蓁笑得暧昧,“这可不一定啊~” 就这样洛维蓁开着摊子在扬州待了两年。 钱是挣得不多,但洛维蓁还是觉得开心的。 有了一定积蓄,洛维蓁又开始考虑搬家的事情。 总是寄住在别人家里,这不是洛维蓁来扬州的初衷。 于是便有了跟曾祥川那一次的对话。 “曾大哥,我打算搬出去。” 曾祥川行走的步伐滞了半刻,自从知道有小混混觊觎洛维蓁,他一有时间就会过来帮洛维蓁收摊子。 这时听到洛维蓁要搬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是因为在我们那里住得不好吗?” 洛维蓁连忙摆手,转头看向曾祥川:“当然不是,只是我已经在曾大哥你家打扰了两年时间,我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你还帮我们做饭做家务呢。” “曾大哥,我是很感谢你两年前把我带回扬州又收留我,不过......我还是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曾祥川沉默了。 就在两人快到的时候,曾祥川停下脚步,叫住洛维蓁,“跟着我,不行吗?” “.......啊?” 曾祥川趁着夜色掩盖着他的窘迫,他鼓起勇气定定看着洛维蓁问道:“跟我成亲,跟我一起组建属于你我的家庭,不行吗?” 洛维蓁微张着嘴,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曾大哥,我,从来没有想过......” “是吗?”曾祥川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落寞,“你还想着他是不是?” 洛维蓁这次却敏锐地知悉曾祥川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不是,我只是.....” “你从前没有想过跟我在一起,那现在开始想,可以吗?” 洛维蓁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会出去几天,等我回来后,你再答复我,可以吗?” 洛维蓁只能点头。 洛维蓁撑着头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再嫁人,不管是曾祥川或者是其他男人。 从小到大,她只幻想过嫁给纪笙,然后成真了,但这个梦又醒来了,洛维蓁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也没有考虑过二嫁。 曾祥川突如其来的剖白让洛维蓁有点措手不及。 洛维蓁点燃了蜡烛,从床边装着几幅画轴的木筒中抽出其中一幅,又坐回桌旁将其打开,画中是一个大笑着的俊美男人,眼睛正看着画外,像是对着洛维蓁笑。 洛维蓁怔怔地对着画自言自语:“阿笙,你说我该怎么办?” 洛维蓁回床上眯了一会儿,天蒙蒙亮,洛维蓁也要起床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 她先做好了早饭,然后叫醒小七,自己出去采购食材,叫人送货上门,她也跟着送货的车回曾家准备开摊子的事宜。 她的摊子下午才开始摆出来,洛维蓁主要做夜市,她先把菜肉切好分类,然后放到专属的器皿,放到板车上,吃好午饭了午觉也不歇,跟小七一起拉着板车出去准备摆摊。 把摊子摆好,老客人陆续上来,洛维蓁的身影就甚少有停下来的时候了。 所以当有人站在摊子的入口要找她时,她自己没有发现,还是旁边的食客提醒她。 那是一班穿着普通衣服的男人,但洛维蓁内心却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觉得面前这几个男人来头不小,她走上前笑问道:“请问各位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带头的男人先上下打量洛维蓁的模样,然后用恭敬的语气问道:“请问是曾祥川的朋友洛姑娘吗?” “是.....有什么事吗?” “姓曾的在京城惹了祸,得罪了我们的主子,如果要放他回来,那就要洛姑娘去跟我们走一趟了。” “曾大哥,他,是犯了事吗?”洛维蓁还记得曾祥川介绍自己说是江湖杀手。 “洛姑娘跟我们一起走就知道了。” 洛维蓁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糊涂地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第八十六章面对 在跟那班人走之前,洛维蓁转身向跟在后面露出惶恐脸色的小七说道:“小七,摊子先不摆了,等这里的客人吃完你就收拾一下回家去,等我和曾大哥回来再说。” “洛姐......” “不用担心,”洛维蓁笑着安抚她,“曾大哥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洛维蓁脱下围裙,跟带头的人协商想回去收拾行李,却被他阻止:“我们有准备仆妇和姑娘会用到的东西,你尽管放心跟我们走就是。” 就这样洛维蓁跟着他们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旁的确有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仆妇,应当是这些人到了这里后临时请来的,她抬头看向洛维蓁然后又低下头去,语气混合着敬意和惧意:“你好。” 洛维蓁只点点头,由着仆妇扶她上了马车后,仆妇也自己爬了上来。 那班人全都骑马,马车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这时洛维蓁才开口对仆妇说:“你叫什么名字?是扬州人吗?” “小的.....叫阿贝,姑娘你.....” “不用叫我姑娘,我嫁过人的,”洛维蓁指了指自己梳的发髻,“你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阿洛。” 阿贝连忙摇头,她压低声音像是怕外面的人听到,“被他们知道我可吃不了好果子。他们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我看到他们身上有刀剑之类的武器,都是会武的人。” 阿贝的确是扬州人,丈夫因为急病去世了,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婆婆和女儿要养,婆婆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白天她帮阿贝看着照顾女儿,阿贝就出去找些散活,搬抬洗碗类似的杂活阿贝都做过。 “两天前外头那班人来到这里四处说要找一个临时照顾的妇人,那时我刚好做完了上一单的活,见到他们招人,出的价钱不菲,我就上前问了两句,一开始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那人只上下打量我几下就点头说用我了。” 阿贝笑得腼腆,看到洛维蓁瞄向她带着老茧的手,她把手缩回后面去,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有没有说要带我们去哪里?” 阿贝摇头,“他们只是说这几天会让我照看一个女人,叫我什么都不要多问,照顾好你就行。” 洛维蓁没有再问,马车走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天色已黑下来,他们来到一间位于扬州边界处的客栈,租了那里最好的一间房间给阿蓁,其余的都是住普通房间。 洛维蓁内心顿时生疑,对待犯人的朋友能有这样的待遇? 阿贝跟她住同一间,她有点惊慌:“这是要去多远的地方?我只跟家里老母交代去两天,去久了可不行。” 洛维蓁沉吟半刻,找了那班人里面的带头人谈判,“我不需要伺候的人,你们把她带回去吧。” 带头人再次仔细打量站在面前的洛维蓁,沉默了一瞬才点的头。 “那让她待到明天一早,明天一早我叫人送她回去。” 阿贝放下心头大石,回身对洛维蓁千谢万谢。 第二天起来,阿贝跟洛维蓁告别,众人在出发前却又重新找了一个仆妇给洛维蓁。 洛维蓁惊讶于那些人的速度,“其实......我不一定要有人照顾的,不用这么麻烦。” 带头人平平答道:“这是主子的吩咐,我们都是男人,带着你上路始终会有不方便的地方,这个已经说好了,会一直跟着我们。” “你们.....是从京城来的?”洛维蓁突然问道。 带头人心下一惊,其实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特别注意口音,他们本以为她不会发现,却没想到还是让她察觉到了。 就在带头人还在想是哪里露馅了的时候,洛维蓁主动道:“你们吃饭时的一些动作是京里人才会有的,生活习惯也很难改掉,不是吗?” 洛维蓁在仆妇的陪同下跟着众人赶路,洛维蓁相信,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不是外头规矩散漫的雇佣兵,也不是一般人家里头置备的普通护卫。 而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的确是京城。 洛维蓁才知道,原来从扬州到京城,还可以走陆路,而且不比水路慢多少,当然这个可能也跟他们轻装赶路,没有怎么休息有关系。 这天,他们终于到了京城的城门脚下,但他们没有马上进城,而是停在一边,带头人撩起马车帘子,将一块黑色布帕扔给仆妇,指着洛维蓁说道,“把她的眼睛蒙上。” 这个仆妇对带头人说的话言听计从,一路上也没有跟洛维蓁说过什么话,只沉默地按照那些人的指示去做,与其说是伺候洛维蓁的,说是监视可能更为贴切。 仆妇拿起黑色布帕把洛维蓁的眼睛蒙得紧紧的,洛维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耳朵辨别外头发生什么事。 城门的守卫对带头人很是敬畏,只询问了两句就放了他们进去。 随后洛维蓁只能听见马车车轮和马匹前进的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掀开了马车帘子,是带头人:“把她扶下来。” 仆妇握着洛维蓁的手慢慢下车,等洛维蓁站好,仆妇又扶着洛维蓁进去,告诉她什么时候抬脚,什么时候迈步。 走了不久,带头人说道:“到了。”全部人停下来,仆妇松开了手,把洛维蓁脸上的布帕解开,这时洛维蓁转头对着她说道:“谢谢你一路的照顾。” 那仆妇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但洛维蓁说完就把头转了回去,她的眼睛因为被蒙住一段时间,所以还不太适应外面的光亮,等眼睛适应下来,洛维蓁却发现在面前的是一座小院子。 洛维蓁心下一惊,这里很像...... “进去吧。”带头人如是说道。 洛维蓁来不及继续观察,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走进院门,进去以后,她内心的惊讶和恐慌加剧,这里真的是桃园!她住过的桃园! 这里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过。 洛维蓁走到桃园的房门前,门虚掩着,吞了吞口水,犹豫一阵才伸手把门推开。 黄昏时分,夕阳的光通过推开的房门透了进去,洛维蓁看到躺在地上的曾祥川。 洛维蓁立马冲上去跪下抱起曾祥川,“曾大哥,曾大哥......” 曾祥川悠悠转醒,看到是洛维蓁,他吓了一跳:“阿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维蓁刚想回答,却听到房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洛维蓁心跳再次加速,这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 外面的人停在门外,没有再进来,洛维蓁转头,看见纪笙一头银发扎了起来,穿着一身玄衣站在那里正冷冷地看着她和曾祥川。 第八十七章失落 “你快走!是纪笙捉了我.......”曾祥川想解释自己当前的处境,但洛维蓁突然变了脸色,转过头去,根本没有留意他在说什么。 洛维蓁与纪笙无言对望,纪笙的脸越来越黑,最后是他打破沉默,语气十分咬牙切齿:“放下他!” 洛维蓁醒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连忙把曾祥川放回原位。 正当洛维蓁揪着裙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站在门外的纪笙再次开口:“出来。” 洛维蓁一惊,身体像是对纪笙的声音有本能反应似的想站起来,但又被曾祥川抬起的一手拉住衣袖:“阿洛......” 纪笙的灼灼视线即使隔着几层衣料也快要烧到洛维蓁后背的肌肤,洛维蓁面露歉意:“对不起,曾大哥,我......” “我还欠他一个解释。”洛维蓁苦笑着道。 曾祥川闭上眼睛,再多的话语只能收在心里说不出来。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胜算低微,所以他才会孤注一掷地上京刺杀纪笙。 只要纪笙死了,只要他努力活着,他始终会有参与洛维蓁人生的机会。 死了的人,怎么能比得上活着在身边的人。 曾祥川这样一厢情愿地想着。 但是现在,洛维蓁因为他的缘故而暴露了行踪,还是因为自己太自负,总以为自己已经走遍了大半个江湖,一个区区朝廷命官他怎么杀不了。 但现实却是,他失败了。 此刻洛维蓁出去了那就是永远离开他的意思,他想出口挽留,但是洛维蓁的心是向着谁的他能不知道吗? 他不忍去看洛维蓁离开他的身影,只好闭上眼睛。 纪笙身形修长,背后有夕阳陪衬,一身玄衣衬得整个人高贵而不可接近,洛维蓁走近了才发现,这是几年前纪笙生辰她做给他的那一身! 洛维蓁瞬时不敢再细看,怕自己再看到其他触动心思的地方。 “走。” 纪笙看着洛维蓁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她一站定,纪笙马上转身只吐了一字,洛维蓁又马上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前进,很快就到了门口,那里又停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当然跟洛维蓁上京的那辆完全不同,洛维蓁只看外表都知道这辆马车坐上去肯定一点颠簸都感觉不到。 纪笙快步走到马车旁面向马车停了下来,像是在等谁。 洛维蓁迟钝地察觉他应当是在等她,她才连忙走上去,纪笙眼睛在看着别处,但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右手准确地扶着洛维蓁的腰,两人轻巧地上了马车。 洛维蓁先进去坐好,然后纪笙也跟着进来,坐到洛维蓁的对面。 马车很宽敞,纪笙坐得离她远远的,但洛维蓁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纪笙的气息像是无处不在,让她透不过气来。 洛维蓁只好低垂着头,把脸埋到膝盖里,不敢呼吸太多让她产生眷恋的属于那个男人的气味。 洛维蓁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等马车停下她还不敢动,还是纪笙冷着脸叫她下车,她的身体才动了起来。 洛维蓁抬头一看,两人到的地方是皇宫门前。 纪笙的眼睛还是看着前方,话却是对着洛维蓁说的:“桃桃说要见你。” 洛维蓁轻声问道:“桃桃他还好吗?” 这时纪笙嘴角却扯起一个十分嘲讽的笑容,“原来你还关心他?” 洛维蓁心里内疚,不敢再问,只跟着他进宫。 桃桃还是住在长风殿,他此刻也是穿着新裁的衣裳在殿中忐忑不安地徘徊,小惠子在旁劝道:“主子,要不咱们先坐下来等着,纪大人他们应该进宫了的......” 桃桃想挠后脑勺,但手指都摸到头发了,动作又停下来,怕把梳好的发型弄乱。 “怎么这么久......” 话音一落,外面的宫人喜气冲冲地进来禀报:“主子,来了,来了!” 桃桃刚想露出喜悦的表情却又忍住,“我爹,有带人进来吗?” 宫人笑着点头,“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 纪笙带着洛维蓁进了长风殿,一路上洛维蓁已经看到众多宫人向着她前面那位恭敬地行礼。 “纪大人到!” 宫人再一次宣报,洛维蓁跟着纪笙进入殿中,终于见到阔别两年的儿子。 桃桃这两年又长高了不少,现在应当是比她高了少许,他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布料所制成的衣裳,看上去威严顿生,洛维蓁一时间不敢再走上去。 纪笙退到宫殿的角落处,由着母子两人站在原地带泪相互细看。 “娘亲.....”洛维蓁听到桃桃这一声颤抖的轻喊,她张嘴想应,却发不出声音来。 眼泪止不住地流满双颊,洛维蓁捂着嘴巴开始哭起来。 桃桃吃惊地看着自己娘亲突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上前搂住了洛维蓁,就像他小时候洛维蓁哄他那样轻轻拍她肩膀。 好一会儿,洛维蓁才收住情绪,把桃桃稍稍推开,细细观察他的脸。 纵使桃桃现在脸皮变厚,也经不住自己娘亲的对视,“娘亲,行了,不用再看了,我没有长歪呢。” 洛维蓁顿时露出涩然的脸色,又详细问他在宫中的生活如何,桃桃也一一作答,两人谈到晚饭时间都过了,小惠子在旁边已经暗示多次却都不奏效,纪笙只站在一边没有说过任何话。 后来还是洛维蓁的肚子发出声响,桃桃才连忙叫人传膳。 晚饭是叁人一起吃的。 桃桃坐在中间,洛维蓁和纪笙分别坐到两边。 洛维蓁已隐约猜到什么,但她没有问关于桃桃现在身份的事情。 虽然她很饿,但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人从见到她开始就没有给过好脸色,让洛维蓁有点食不下咽。 洛维蓁和纪笙不想留宿宫中,桃桃依依不舍地拜别自己爹娘,但心里却是轻松一片。 嘿,他的娘亲,还活着呢! 两人一路无言地出了宫,再次上了那辆马车。 洛维蓁本来想开口说自己去住客栈的,但对着纪笙的冷脸,她吞了吞口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认栽被他托上马车。 两人再次各占马车的一侧,洛维蓁鼓起勇气想打破这种氛围,终于开口对纪笙说了第一句话。 “阿笙,我.....” 纪笙听到她说话眼睛马上盯向她,他的视线让洛维蓁刚想好的话停在喉咙,说不出口。 纪笙没有听到洛维蓁的声音,在黑暗的车厢扯起一抹笑容,“怎么?在我面前就说不出话来了?” 洛维蓁再次低下头,想着要不就让他说一顿,让他出一顿气就好了..... 这样想着,突然对面的人伸手抓住她的下巴,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对上。 明明车厢里没有任何光亮,洛维蓁却好像在纪笙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洛维蓁的上唇瓣甚至都能感觉到纪笙喷出的鼻息,纪笙咬牙切齿地低语道:“说啊,说你两年前为什么一走了之,抛下了我?!” 第八十八章缘由 纪笙钳住洛维蓁的下颚,在黑暗中狠狠盯着她,洛维蓁说不了话,也不用身体动作反抗求饶,洛维蓁只望了他的眼睛一下瞬间又避开,一副由他发落的姿态。 纪笙的后槽牙磨得滋滋响,同在车厢里的洛维蓁也听到,肩膀有点畏缩,但还是一副任他作为的样子。 纪笙突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退回去靠着车壁坐下,闭上眼睛,胸膛起伏着,在平复内心汹涌而上的怒气。 纪笙身上的味道远离,洛维蓁轻吁一口气,她已做好纪笙会对她动手的准备,但最后纪笙还是没有下手,洛维蓁睁大双眼盯着纪笙正坐着的位置,却什么也看不到。 马车停下,洛维蓁还没有反应过来,纪笙已经率先甩开车帘自己跳了下去,洛维蓁慢吞吞地爬出去,出了车厢,正想着她如何下去,没想到纪笙回头再次抱她下车。 洛维蓁双脚还没站稳,就被纪笙拉着手腕进去今晚要歇息的地方。 是旧的纪府。 纪笙拉着洛维蓁回到乐安居。 院里已挂上灯笼,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变,还是他们搬走前的那个样子。 要是说桃园没有变化是巧合,但连乐安居都是保持原状 他们搬走以后这里可是马上就租赁出去的! 洛维蓁惊疑不定地看向纪笙的背影,心里那股不明的情绪发酵更加厉害。 纪笙推开乐安居的正房门口,洛维蓁跟着进去,里面已点了蜡烛,她环顾四周,这里所有东西都跟他们还在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洛维蓁看着看着,鼻子酸了起来。 纪笙刚想开口,却听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洛维蓁低泣道:“何必呢,阿笙,你这是何必” 纪笙一怔,转眼脸上又出现嘲讽的面色,他走到桌旁坐下,手沿着桌子边缘轻轻抚摸,“是啊,我何必故作姿态,你明明已经‘死’了,我还做这些事情干什么?多此一举。” 洛维蓁无声地站在那里流着泪,从重新见到纪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与他应当有一个清晰的了结。 她用衣袖擦干泪水,正想接他的话,却又被纪笙抢了先:“玉玄亲鉴:当你收到这封信,你会不会很吃惊” 洛维蓁大惊,这是当年纪笙生辰洛维蓁前思后想写下的一封信,当时的她觉得两人的夫妻关系已经稳定下来,就决定把自己藏于心底多年的那份感情写出来,告诉他。 但是她没想到生辰那天纪笙却事先坦白自己的过去,她怕纪笙知悉二皇子对她做过的恶行会做出不利于他自己的事情,而信上有提到二皇子是始作俑者,于是她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封信交出去。 也不知道纪笙是在哪里找到的,此时纪笙还在念着:“我居然已经喜欢上你九年了,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我想,你应当是没有猜出来的,毕竟我隐藏得这么好。 是的,从我十二岁那年遇上你开始,我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牵在你一个人身上” 洛维蓁上前两步,阻止纪笙:“阿笙,不要再背了,不要” 纪笙终于停下像是咒语的念信,他转头看向洛维蓁,此刻洛维蓁才发现他的眼眶已经蓄满热泪,只是纪笙没有眨眼,它们才没有流下来。 “所以,你是因为,不爱我了,才离开我的吗?” 有一滴泪水终于承受不住,划过纪笙的脸庞。 他扯了扯嘴角,“是因为不爱我了吧?不然为什么你明明没有死掉,宁愿自己在外面受苦都不回到我的身边来?” 洛维蓁的视线被泪花挡住,她看不清纪笙,只能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阿笙” 纪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他一拳捶在桌子上,桌子“吱呀”一声,扬起不少木屑。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京城,离开我?!” 洛维蓁被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两人沉默下去,不知道多久,洛维蓁才开口回答:“我爹娘已经死了,我已经不是兵部侍郎的女儿,也帮不了你什么” 说到这里,纪笙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单手捂着脸,像是透不过气来。 洛维蓁带泪盯着纪笙如癫狂一般的大笑,过了一阵他又像没了生息地停下,一只手还是捂着半张脸。 “我们做了十年夫妻,十年但最后你却是不信我,不信我是真心想跟你这个人携手一生” “你根本不相信我真的爱你!”纪笙抬头怒视洛维蓁,心中酝酿已久的失落悲伤气怒同时爆发出来。 洛维蓁张了张嘴,涌上来的却是突如其来的呜咽。 “你能想象我看到那封信后的心情吗?你钟情于我已久,我却懵然不知,还护不住你,直到你死了我才知道,你知道我多想当时就一死了之” “但我不敢!这世上还有桃桃,他有你一半的血肉,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连我都不在了,他一个人怎么能撑住后面来的洪水猛兽?” “所以我一直忍着,跟自己说,等吧,等桃桃真的定下来,我就可以去地府那头找你了。” 纪笙哭得鼻涕泪水都混在一起了,他从椅子上跌倒跪在地上,“幸好,幸好,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但是为什么你不回来?为什么你会自己跑掉?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 洛维蓁哭得更甚,她走上前抱住纪笙的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是我不对,对不起” 纪笙埋在洛维蓁柔软的胸膛里,双手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口中还在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洛维蓁嘴里也在不断重复“对不起”叁个字,双手搂住纪笙的头颅,轻抚他的银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洛维蓁捧起纪笙的头让她可以望着他的眼:“对不起,那时成亲后你说的话伤我太深,我我怕了,一直不敢向你坦白自己对你的感情,当时离开京城我只是以为你应当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像我这样的” 纪笙本来还为刚刚自己的痛哭感到有点羞耻,但听到洛维蓁这样自贬他也不高兴:“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是吗?”洛维蓁破涕为笑,两人目光交缠,洛维蓁突然俯下身去吻住了纪笙的嘴—— 追-更:rourouwu.de (woo18.vip) 第八十九章交心 洛维蓁只是轻轻贴着纪笙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很快就离开。 两人脸上的泪痕未干,嘴唇相贴的瞬间,两人的肌肤也黏连在一起,像是涂了浆糊。 两人的视线没有分开过,纪笙看到洛维蓁的眼睛染上笑意,“怪不舒服的......” 纪笙没有作声,本来搂着洛维蓁后腰的手有一只悄悄沿着背部上移,摩挲到后颈处,摸了几下然后按住,洛维蓁弯下腰,她的嘴唇再次碰上纪笙的,贴合到没有一丝缝隙。 洛维蓁这次闭上了眼睛,眼眶剩余的泪花随着闭眼的瞬间也落了下来。 纪笙通过嘴唇感受着洛维蓁的体温,好一会儿才张嘴轻吮洛维蓁的下唇瓣,只吸一下又松开,后面又继续吸住,又松开,洛维蓁嘴角忍不住提起,她也学纪笙那样,吸纪笙的上唇一下又松开,后面重复这个动作。 两人像是情窦初开,连亲吻都是生涩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笙才在洛维蓁又一次吮他上唇的瞬间伸出了舌尖,代替了上唇的位置,洛维蓁会意,不轻不重地吮住,也伸出舌尖与纪笙的汇合。 纪笙把洛维蓁的头按得更下,搂腰的手力度加大,两人的舌头躲在两人相接的口腔里交缠,舞动。 洛维蓁情不自禁地从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纪笙听见内心激动,舌尖缠住她的,本来在她后颈处的手开始往下游移,隔着衣服抚摸洛维蓁的后背,现在天气还是热的,洛维蓁身上穿得不多,纪笙发现手下的触感有点异样,嘴上的动作缓了缓,两人分开了一点,洛维蓁因为低头的动作脖颈处开始有点僵硬,于是洛维蓁顺势直起身子来缓解酸痛。 这时纪笙收回双手,一声不吭地开始解洛维蓁的腰带。 洛维蓁双颊披上薄红,她伸手想阻止纪笙的动作,“阿笙,你,你等等.......” 纪笙不管洛维蓁阻挠,他的手指一向灵活,很快就解开了洛维蓁的腰带,腰腹处变得宽松,纪笙又开始把外衣解开,然后是中衣,里衣,一眨眼洛维蓁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但纪笙对在他面前跳动了几下的两团不感兴趣,他将洛维蓁的身子推到桌旁,他站起来把她压住。 纪笙借着烛光看清洛维蓁的后背是怎么回事:纵横交错的伤疤分布在洛维蓁原本光滑无痕的后背上,从疤痕的深度就能看出,当时洛维蓁是受了多重的伤。 纪笙抬起微颤的手摸上那些伤疤,当他的指尖一碰上伤痕的凸起处,洛维蓁的身子不自觉地一缩。 “阿笙,已经好了的,没事了.......” 纪笙已经收泪的眼眶又湿了,他沿着那些伤疤一条条轻抚过去,摸完了还不够,他凑上前一下一下轻吻那些伤疤,肚兜的带子被他拉开,洛维蓁身子颤动的幅度更甚,她咬着下唇才能忍住轻吟。 纪笙从下往上吻着,纪笙凑近洛维蓁的耳廓双手向前搂住她腰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洛维蓁转头伸手摸纪笙的脸,“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目光交错,嘴唇再次贴近。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了上一次接吻的从容,急切地从对方的口中寻找他们内心想要的慰藉。 纪笙的手在洛维蓁的肚腹处四处摸索,接着往上移动,摸到洛维蓁的乳肉,手指把洛维蓁的软肉包裹住,先是感受洛维蓁胸乳的形状,然后才是不轻不重的揉弄。 纪笙的两手埋在肚兜那块布料后面在洛维蓁身子上作乱,洛维蓁的手也没有闲下来,伸到后面,隔着布料抚向纪笙的销魂处。 纪笙闷叫一声,嘴巴从洛维蓁的唇瓣离开,身子向前倾,“啊......” 洛维蓁隔着衣料摸得不痛快,手从亵裤的边缘挤了进去,握住了茎身上下轻轻搓动。 “思思,思思......” 洛维蓁呆住,手上保持握住茎身的姿势,但揉搓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你,叫我,什么?” 纪笙的眼神带着欲望的火热,“思思,你不是说想要我这样叫你吗?” 洛维蓁想起这是那封信里她提过的,顿时有点害羞:“你不用当真的......” 纪笙没有理她,伸手覆住洛维蓁在他裤子里的手,嗓音已被性欲染成低哑,“继续,不要停!” 洛维蓁的手被纪笙的手带着,如何重点,如何快点,纪笙的喘息声就在耳边,洛维蓁也觉得自己的身子热得不行,下腹处想有东西来填满,让她不再空虚。 于是洛维蓁抓住纪笙玩弄她乳肉的手,引着伸到下方去,纪笙知道洛维蓁想要什么,径自进到亵裤去,一摸,全湿了。 纪笙气喘更甚,“思思,你也很想我,是不是?” 洛维蓁张嘴想作答,却被纪笙突然入侵的手指分散了注意力。 她的穴口泥泞一片,纪笙轻而易举地就挤了进去,洛维蓁腰肢缓缓打着圈,纪笙闷笑,他的思思在吃他的手指呢! 纪笙很快又加了一根。 洛维蓁此时已无力继续手上的动作,她全部注意力都在纪笙的手上,纪笙把她插在裤子的手拔了出来,专心先让洛维蓁去到高峰。 洛维蓁空闲下来的手不自觉地握上自己的胸乳,但是她自己的抚摸却没有像纪笙那样缓解她的瘙痒感,于是她往后捉住纪笙握着桌沿的手,让纪笙继续揉捏。 纪笙轻声笑出声来,遵从洛维蓁的意思,指头挑动已经发硬得像是要滴出奶的乳头。 “痒,痒......” 纪笙听到洛维蓁的控诉,又改成两个指头夹住磋磨。 下身的手越动越快,纪笙直接向着那个点发力,洛维蓁的身子扭动得厉害,不久穴肉收缩,紧紧吃住纪笙的手指,水流淅淅沥沥地流出。 洛维蓁身体向后靠在纪笙的胸膛上,慢慢消化着这个阔别已久的高潮。 过了一阵,纪笙把手指抽出来,舔干净上面的水渍:“思思,你是很久没有做过了?” 洛维蓁的大脑还不能运转,但纪笙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动手把洛维蓁身上仅剩的布料脱下来,把她赤裸的身子托起来放到桌上,洛维蓁的视线范围内出现烛台,才弱兮兮地问道:“干什么?” 纪笙轻笑,“刚刚你吃我的手指吃得那么欢快,现在,轮到我了。” 第九十章沦陷 纪笙温柔掰开洛维蓁的双腿,露出中间涓涓流着水的阴户,他细细看了一会儿,随后才凑近嗅了嗅,洛维蓁下身的肌肤十分敏感,纪笙的鼻息都喷到上面去,带来的酥麻感让还未从上一次高潮清醒过来的洛维蓁的身子更加瘫软。 “阿笙......” “叫我玉玄。”洛维蓁看不到纪笙现在的样子,只听到纪笙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在教训淘气的桃桃,只听到“玉玄”两个字,洛维蓁的穴口也跟着收缩了一下。 纪笙勾起嘴角,伸出舌尖去挑逗穴口的唇肉位置。 “嗯......”洛维蓁情不自禁地出声,想往上缩着身子逃离纪笙的调戏,但是又被纪笙一把抓住胯骨压住。 “叫我,叫我的字。”纪笙收回舌尖,命令道。 洛维蓁这时却不想顺从纪笙,只咬着嫣红的唇瓣忍着。 “真不听话。”纪笙自言自语这么一句,嘴里的舌再次出动,但这一次不是像刚刚那样轻柔挑逗,而是重重舔吮。 舌头从上往下刮过洛维蓁的阴户,差点就碰到后庭口了。 洛维蓁惊叫一声“不要”,想挣扎脱离纪笙却不成功。 纪笙知道她被吓坏了,他的舌头在后庭口上面那一片肌肤徘徊半刻就又慢慢往上移去,舔舐过穴口流出的蜜液,然后用舌尖卷起躲在里面的那颗已经硬起来的小豆豆。 纪笙对着那颗肉粒发起猛烈进攻,先是一吸,然后重重地舔它几口,又用牙齿轻磨。 洛维蓁嘴巴的封锁被下身的刺激给解封了,出来的都是黏腻的暗哼,洛维蓁怕碰倒烛台,双手都往上伸着用力反手握住桌沿。 纪笙抬头看向洛维蓁一副任他宰割的姿态,他的肉茎硬得快要爆炸,于是他再次俯下身,舌头伸进去穴口,用一只拇指去按压穴口的肉粒,双重刺激下洛维蓁又泄了一次。 当第二次高潮的余韵在控制着她的大脑时,纪笙迅速脱掉身下的衣服,那粗长的肉棒从亵裤里解放出来,弹跳了几下,纪笙一手扶着它,一手撑开洛维蓁的大腿,把湿淋淋的洞穴完全暴露,纪笙把洛维蓁双腿移到自己腰后去,龟头已经像是有感应似的贴到穴口。 “夹紧了。” 洛维蓁还反应不过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下面就被龟头入侵了,洛维蓁身上的力气早已被前两次的高潮夺去,她想从桌子上坐起来也不行。 纪笙伏到洛维蓁身上来,手撑着桌面,后腰继续使力,茎身又进了一半。 “嗯......” 洛维蓁的下身被异物的填塞感让她不自觉呻吟了几声。 “是不是痛?”纪笙脸上也有了汗水,正从额头处凝结成一滴流下。 洛维蓁轻轻点了点头,两次高潮的蜜水还不能缓解长时间没有做过的不适。 纪笙便缓了缓身下的攻势,转而揉摸洛维蓁那两团坚挺柔软的乳肉。 白皙的胸乳上那两点像是绽放的红梅,赏心悦目得很,纪笙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眼睛享受了,当然嘴巴也要尝一尝。 纪笙轻轻咬住一边,用牙齿磨了磨,然后用回以前帮洛维蓁吸奶的技巧用舌尖轻拢慢捻。 洛维蓁乳房传来的酥痒慢慢又移到下腹,很快不适感减轻,洛维蓁腰肢慢慢地动了起来。 “小坏蛋,可以了怎么不说出来?”纪笙松开那朵红梅,还留在外头的茎身也感觉到穴口又淅淅沥沥地涌出水液,纪笙再次发力,终于肉茎全都被洛维蓁吃掉。 被纪笙的肉茎填满的感觉跟用他的手指完全不一样,洛维蓁双颊通红地提起脚用脚趾头轻抚纪笙的后腰处,让纪笙差点精关大开。 纪笙用了点力度拍她的臀肉:“老实一点。” 洛维蓁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声音柔媚动人,“你怎么不动?” 纪笙此时真的很想骂人,因为原因他真的说不出口。 他两年没有做过了,连用手自渎都没有过。 刚刚他一进洛维蓁潮湿紧致的身子时,就差点忍不住了。 他想着慢慢进来忍住那阵射意,刚好洛维蓁觉得不舒服,他也多了缓冲的空间。 等纪笙缓冲得差不多,茎身也全部进去了,纪笙想着先让他的“兄弟”适应适应洛维蓁身子里面的环境,却没料到洛维蓁突然“调戏”他,他的马眼忍不住洒了一点精水出来。 纪笙磨了磨后牙,狞笑着,“待会你可不要说停。” 洛维蓁不知道为何纪笙突然变了样,埋在她身子的肉茎开始挺动起来,没有一点让洛维蓁适应的余地,全都是又快又重的撞击。 “等.....等......” “等什么”,纪笙一边快速地抽插一边反驳,“你刚刚不是在催促我吗?怎能慢下来?” 洛维蓁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语来,身子被撞得不断往上移,她只能攀着纪笙肩膀不让自己从桌上掉下去。 两人身子带来的震动把桌上的烛台都给震了下去。 房间变得漆黑一片,门口有一片月光洒了进来,这时洛维蓁才察觉没有关门,她拍打纪笙肩背坚实的皮肉提醒他,“门,没关上呢......” 又是重重的一击,洛维蓁“嗯”的一声说不下去,纪笙才慢悠悠地用被情欲渲染得变哑的嗓子答道:“怕什么,又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话音未落,又是连续的剧烈挺动,洛维蓁的思绪不能集中,她又变成了一叶扁舟,只能随着纪笙带来的欲浪中漂浮。 纪笙抽动的速度加快,到了某一刻,他下身的动作停了下来,口中闷哼,放开精关,把储存已久的精水全都喂给洛维蓁。 洛维蓁在精水的灌溉下又去到了第叁次高潮。 两人身上全是汗水,但他们都没有嫌弃对方,还紧紧地抱着。 纪笙在洛维蓁耳边急急地喘息,性器还相连着,洛维蓁稍微转过来亲了亲纪笙汗湿的脸颊。 “玉玄。” 纪笙反应不过来,抬起身子,惊讶地看向洛维蓁,“你再说一遍。” “玉玄,我爱你。” 洛维蓁带着满身潮红对着纪笙表白。 纪笙因为这句话他的心里被灌输源源不断的暖意。 “我爱你,思思。” 两人的身影又重迭在一起,像是谁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