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做爱人》 你好我是周棠羽 鹯也总部五楼,正是午休时间,策划部工位上零零散散几个人还在磨洋工,茶水间倒是挤着一堆吃撑了聊闲天的。 “李哥,刚刚黄焖鸡的钱转你了啊。”站在角落实习生对着被一群人围着的策划吼道。 男策划闻言倒不太在意:“行。” 很快有人接嘴问:“诶,那上次你给周棠羽带舒芙蕾,人家转你钱了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全是男人的茶水间气氛立刻微妙起来。 男策划端着咖啡,脸上带着被揭穿的尴尬:“给不给的,估计是她太忙了没记住吧。” “哟,李哥还挺大方啊!” “那当然,那个牌子可不便宜,讨美人开心罢了吧 。” “咱也想有人请吃蛋糕,可惜自己没长周棠羽那张脸,更没人家的……身材。” 舒芙蕾是他上赶着给的,在他嘴里却变成了周棠羽吃白食。 一盒不过五十块的甜品,给了这群男人极大的讨论空间。从周棠羽的外貌长相谈到性格人品,那位男策划其实连话都没跟周棠羽说过几句,但此时已然被塑造成一掷千金却仍不得势利美女青睐的大情种。 关上门来放肆意淫赢得附和,穷酸猥琐本性压根收不住。但走出茶水间,依旧是相亲市场上永远吃香的蓝领精英。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人打开。 樊夏站在门开,穿着干练的西装,脚下一双roger vivier平底鞋。 “策划案都写好了?这么多人在这围着干什么正事了?”她一开口就是不满的语气,冷漠地看着众人。 鹯也是广告公司,本市广告行业的头部。樊夏硕士毕业就进公司,如今是策划部总监,更是大老板也要给三分薄面的元老。 她平时懒得理这些嘴碎喽啰,只是这次偶然路过听到讨论对象是周棠羽才一时来了气。 茶水间登时从菜市场变成了竞标失败后的会议室,一群人大气不敢出,看樊夏没再多说,又准备打着哈哈溜走。 “平时少说女同事闲话,考核出来了,我们部门这次绩效前五都是女同事,多想想自己怎么就没别人厉害。”樊夏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走进茶水间,把门往后一踢,做出最后的警告:“尤其是周棠羽,不是我奚落各位,想想自己配不配再开口。” 樊夏说完也懒得多呆,扭开门自古离开,留一屋子男人脸上尽是姹紫嫣红。 策划部将两层上下打通,管理层的独立办公室在二层。 临近下班,樊夏掐着点敲开副总监办公室的门。 周棠羽已经在收拾桌面,办公室暖气开得足,她只穿了件针织毛衣,长发松松地绾起来,那夹子是樊夏前几天顺手给她的。 “学姐。”周棠羽看到樊夏就温柔地笑起来。 她本就生得好看,杏眼薄唇瓜子脸,是十分标准的美人相。 通勤时间紧,周棠羽平常只描眉涂个口红,不爱披散头发,想看起来精神些。但她身高一七零有多,又不爱说话,反倒显得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 她这一笑,顿时让樊夏又心软软起来,也笑着问:“傅云霁一会来接你?” “嗯。”周棠羽低下头,把铅笔放进笔筒里,走向衣架把大衣抖一抖然后穿上,转头看到樊夏还是笑着看自己,问:“怎么啦?” 樊夏半是揶揄半是调笑地说:“不是之前对人家爱答不理的吗,怎么突然在一起啦。” 周棠羽和樊夏家里是故交,樊夏一直特别喜欢这个妹妹。周棠羽的父母早亡,她跟着外婆生活,打小就是内向的性子,所以对年长五岁又总是关心自己的樊夏也习惯了依赖。 后来两人成了校友,一个大一,一个研一,樊夏亲眼见证过军训第一天学校野生告白墙满屏求周棠羽联系方式的盛况。 周棠羽毕业后也进入鹯也,跟着樊夏从实习生干起,一步步踏踏实实走到副总监的位置。阅历财力增长,气场也修练出来,追求者自然也越来越多。 她断断续续谈过几段恋爱,但都无疾而终。旁人一问,她只有一句:“都好没意思。” 鹯也年中接了傅氏集团的一个case,傅云霁作为负责人和鹯也交接,项目一结束就开始追求周棠羽。 周棠羽见惯一掷千金又目中无人的富二代,经验告诉她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不值得自己花费时间去认真了解。 但傅云霁是少数不会将目的性和侵略性表现得十分明显的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闲散自怡的,谈话和接触都礼貌有度,甚至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唯一符合二世祖特点的是傅云霁行事阔绰,送出手的礼物无一不是精致考究,约会时也体贴细致。 相处下来周棠羽确实对他有些好感,但出于对富商群体固有抵触,她一直对傅云霁淡淡的。 这点樊夏也一直知道,所以前几天看到周棠羽的官宣朋友圈才觉得惊讶。 周棠羽拎上包,过来揽住樊夏的手,带着她一起走出办公室,说:“那天我们吃饭的聊天,原来他以前也去过永遥县,而且还很了解那里,也是七八岁的时候……” “怪不得呢,原来是他终于误打误撞抓住你的七寸了。”不等周棠羽说完,樊夏已经就打断了她。 樊夏很清楚永遥县对周棠羽意味着什么,也终于知道周棠羽为什么愿意敞开心扉接纳傅云霁。 两个人坐电梯到车库,傅云霁站在超跑旁边,身形挺拔,体态板正,樊夏一抬眼就被吸引。 周棠羽朝傅云霁招手,他也抬手示意自己已经看到她们。 “樊夏姐。”傅云霁先跟樊夏打招呼。 樊夏笑着回应:“傅总好,今天准备和小羽去哪玩啊?” 地下车库没暖气有些凉意,傅云霁接过周棠羽的包,顺手拉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今晚一个朋友的酒吧开业,我和棠羽去凑凑热闹。”傅云霁回答道。 樊夏立刻护崽起来,委婉地说:“这样啊,那你们玩尽兴啊。不过要尽量早些送小羽回家,明天还要上班,打工人好辛苦的。” 傅云霁怎么会听不懂,回答说:“好,我们也就是呆一会,捧个场,樊夏姐放心。” 得到保证,樊夏也不多说,点点头,又交代周棠羽几句便离开。 一上车,快24小时没见面的小情侣腻歪了好一会。周棠羽被亲得迷迷糊糊,索性靠在傅云霁胸前轻轻喘气。 傅云霁环着周棠羽的腰,说:“这么不禁逗啊。” 这方昏暗空间里,周棠羽被傅云霁的气息围绕,他低低的调笑钻进耳朵,自己的身子似乎又软了几分。 好在傅云霁见好就收,他看着快到时间,亲亲周棠羽耳廓,说:“好了,再磨蹭就快迟到了,走吧。” 周棠羽在车上补好妆,趁着还有空打电话给外婆。 外婆是大学教授,周棠羽从小在家属院长大。工作后,家属院离公司太远,周棠羽只好搬出来住,另外专门请了保姆照顾外婆。 隔着电话,外婆仍旧说自己一切都好,让周棠羽不用担心。 一通电话打完,正好到达酒吧。这一带是娱乐街,是整个市中心晚间最热闹的地方。 接待领着俩人走进酒吧,傅云霁跟满脸笑容的酒吧老板打过招呼。 老板看起来已不年轻,傅云霁站他旁边不像朋友,反而像个小辈。 老板看到周棠羽,笑得更高兴了,说:“玩得开心啊,杜峤也才到,在里面呢。我让人带你俩进去,我马上过来。要是照顾不周我先给你们赔罪咯。” 傅云霁又热络地答应两句,再牵着周棠羽往里走。酒吧里氛围正好,舞池里不少人已经玩嗨了,卡座里坐满了人。 接待将二人领到靠里的一处卡座,唯独这里只坐着三四个人。 一走进,周棠羽就被坐在中间的那个人吸引。 明明长相出众,却皱着眉抿嘴唇,看着不太高兴的模样。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懒懒地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拿着手机回信息,一只手正推拒别人递来的酒,罗杰杜比的表盘在灯光下反射出亮光。 “杜峤。”傅云霁笑着开口叫人。 那人闻声抬头,却先看向周棠羽,但一瞬之后又看向傅云霁,答道:“等你呢,坐。” 坐在杜峤周围的人认识傅云霁,都连忙让出位置。 但周棠羽是在打量的眼光中落座的。 酒保过来给俩人倒上酒,傅云霁和杜峤先干了一杯。 “这是棠羽,我女朋友。她在鹯也工作,销介副总监。”傅云霁第一时间把周棠羽介绍给杜峤,酒吧越来越吵,他还特意说得大声些。 接着又对周棠羽说:“这是杜峤,杜总,莱禹的ceo。” 一提莱禹,周棠羽心下了然。 莱禹背靠资产千亿的杜氏集团,创始人据说是杜家的二代子弟。趁着国家计量发展这股东风,莱禹很快在工程、运输物流、环保等领域发展起来,纳税额渐渐稳居全省前五,今年挤进了前三。 杜峤极为低调,外界对他所知甚少。但此刻在场的人都处在一个圈子,除了周棠羽,都知道杜峤如今已经在杜氏已然一言九鼎。 “你好。”杜峤先放下手机问好,语气淡然,又补了句:“叫我名字就行。” 明暗交错的灯光下,音乐声也激烈奔放,周棠羽定定地看着杜峤,思绪飘到十几年前在永遥县那个宁静的下午。 蝉鸣,热风,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 擦破皮的膝盖,挺直的腰板和不肯退缩的双手,远处传来的保安呼叫声。 杜峤的脸与周棠羽的记忆有一丝重合。 但也只是一丝。 周棠羽迟几秒钟回神,也礼貌问好:“你好。”周棠羽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周棠羽。” 杜峤跟她再次对视,然后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又看向手机。 “不好意思,来迟了,我先罚一杯!”酒吧老板很快赶来,爽快倒满一杯,喝下他今天的第一杯真正的酒。 卡座立马又热闹起来。 周棠羽不常来酒吧,本来有些局促。但抵不住别人对她很好奇,工作上锻炼出来的能力让她绝不露怯,在好奇嘲讽皆有的一次次提问中反而放松自洽起来。 时间快到九点,酒吧老板凑在傅云霁耳边说了一句,傅云霁明显一顿,点了点头。 “行,那我带你过去。” 傅云霁转头交代周棠羽:“那边有位朋友,我去打个招呼,马上过来。” 周棠羽点点头,傅云霁跟着老板离开。 傅云霁一走,杜峤身边的位置便空出来,周棠羽突然发现自己原来离杜峤这么近,至少不是礼貌的社交距离。 无人区玫瑰芬芳浓烈。 “我不该喷香水的。” 周棠羽没头没脑地想到。 十分钟后,周棠羽将本来想回家再处理地邮件回完,傅云霁仍没回来。 她站起身,准备去一趟洗手间。 啊! 周棠羽尚未站稳,整个酒吧突然断电,这处空间被黑暗笼罩,人群开始喊叫。 突然周棠羽觉得背后有人靠近,她还未来得及转头,就被狠狠推了一把。 高跟鞋一扭,她痛得呼出声,直直朝后摔下去,落入一个怀抱。 周棠羽疼得理智断线,正准备开口道歉。 “周小姐,”杜峤的声音比方才冷了许多,但周棠羽能感觉杜峤接住自己的手是有力的,他的声音闯进耳边:“请注意些。” 周小姐好巧啊 俩人距离靠得过近,黑暗中人的感官变得敏感,杜峤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温热,周棠羽下意识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撑着沙发准备站起来。 “看不清还要乱动的话,说不定会再摔进别人的怀里。”杜峤开口。 周棠羽没想到杜峤会再说话,他言语间吐出的热气冷不丁扑在脖子上,周棠羽一下红了脸。 卡座离应急灯远,周围已经有人打开了手机照明,周棠羽急起来,她稍用力就挣开杜峤,立马站直走到旁边坐下。 周棠羽定定神,看向杜峤,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谢谢。”周棠羽在对他刚刚的事情道谢。 杜峤仍旧冷着脸,没回应便移开了目光。 酒吧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昏暗中不断有光点闪来闪去,酒保在人群中穿梭安抚客人情绪。 周棠羽打开手机,给傅云霁发消息:“断电了,你那边还好吧?” 傅云霁没有立马回复,踝骨上的痛意越来越明显,周棠羽心下涌出一丝无措。 “哦嚯!” 酒吧终于恢复照明,人群再度兴奋起来,音乐响起,DJ开始控场。 周棠羽被闪光灯闪到,下意识抬手挡住,情绪又下跌一分。 信息提示音响起,傅云霁回复:“没事,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我在门口等你。” 身边突然有人出声:“杜总,要走了吗?” 周棠羽抬头,杜峤已经站起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他略微点头,看一眼周棠羽,便离开卡座。 卡座里一时更热闹起来,关于杜峤的议论在他走后终于开始。 半是羡艳,半是嘲弄。 周棠羽打开微信,准备告诉傅云霁自己脚崴了。 “杜峤说你脚崴了?等我过来找你,马上。” 傅云霁的消息却先弹了出来。 杜峤说的? 方才瞧他臭脸的样子,周棠羽以为已经被拉进他的社交黑名单。现在看来,杜峤或许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 傅云霁很快赶来,见周棠羽脚踝已经红肿,便将她一把抱起。 公主抱的姿势吸引了不少注意,轻佻一点的还吹口哨起哄。 周棠羽有些脸热,埋在傅云霁胸前悄悄害羞。 鼻间钻入一丝陌生的柑橘味道,傅云霁从不喷香,他身上的气息从来干净。 周棠羽转念又想到,这样的风月场所,沾上别的味道也是正常。 “杜峤。” 突然又听到这个名字,周棠羽眉间一跳,晕乎乎抬起头,原来已经走到停车场。 杜峤站在车前,身旁是酒吧老板,他应了一声,又问:“带司机了吗,没带就坐我的车走。” 傅云霁回答:“行,但要麻烦你送我们去趟医院,她的脚崴得严重。” 杜峤似乎不太在意,说声好,跟老板告别,先一步坐进副驾驶。 周棠羽决定挣扎一下:“不碍事的,喷点药就好了。” 傅云霁望着她,语气温柔,劝哄道:“怎么不碍事,明明都疼得皱眉吸气了,以为我不知道?乖,去我家的医院,检查开药很快的。” 话说至此,周棠羽再推脱倒显得不领情,傅云霁又亲亲她的额头,彻底把人迷得没招。 杜峤的司机熟识傅云霁,彼此问过好,便启程开往傅家的私立医院。 医院离酒吧不远,傅云霁和杜峤闲散聊一会儿的功夫便到达。 杜峤问:“要不去借个轮椅来?” 傅云霁失笑:“不用,她轻着呢。” 杜峤沉默一瞬,说:“慢走。” 医生仔细检查,所幸只是皮肉伤,没碰到骨头,擦药休息几天就好。 傅云霁这才放心,抱着人,医院门口早有自己的司机在等。 这两天要请假,周棠羽想趁着这个机会回外婆家,顺便陪陪老人。傅云霁很是体贴人意,把人亲自送到门口才离开。 老人歇得早,周棠羽没打扰,悄悄抹黑走进卧室,轻声洗漱完,躺在床上,又收到傅云霁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我去洗漱。” “暖气开足,别着凉。” “我想了想,忙完这两天,请杜峤吃个饭,你到时候一起吧。” 周棠羽抱着手机,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找借口拒绝。 她歪歪斜斜地走向书柜,外婆给她定制了一座大书柜,快占了半面墙。 打开底层的柜门,从最里面找出一个小纸盒,周棠羽打开,里面规规整整地放着一个本子。 粗糙的黄底封面,上面用蓝色隶体印着永遥小学四个大字,名字一栏没有署名。 回忆一瞬涌出。 永遥县有个农业园,周棠羽的父母被聘到基地做专业顾问,周棠羽小学一年级以前都住在永遥县。 周棠羽七岁那年,才入学,父母就因为一场意外离开去世。 家暴杀红眼的男人持刀上街伤人,周棠羽父母见义勇为保护幼小,不幸被刺。 周棠羽的外婆许教授从市里赶来,白发人送黑人,悲痛欲绝。 家里众人操持完丧事,商议过,决定让周棠羽跟着许教授生活。 转学的手续没办下来时,周棠羽却在学校里被欺负。 失去父母如此大的创伤,让周棠羽从热情开朗一下变得沉默孤僻。半大的孩子,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与照拂,朋友们便渐渐同她疏远。 几个心恶的男生,反倒觉得周棠羽没了父母,欺负调戏起来更加顺手。 周五的下午,他们把周棠羽堵在教室,拆了她的书包,把书本浸进水桶,还撕碎她才写好的语文生字本。 周棠羽躲在角落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男孩的声音响亮,周棠羽看见他教室旁低矮的窗户里翻进来。 “关你什么事啊,滚开!” “对啊,滚啊!” 男孩已经比同龄人要高一头,他脸色不虞,说:“保安已经查楼来了,该滚的是你们!” 几个小杂碎瞬时被吓得像老鼠,嘴里叫嚷几句脏话便匆匆打开门离开。 才走出门,就听到保安的警哨声响起来。 “小崽子,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儿干嘛呢!” 跑步声越来越远,周棠羽却听到有人在向她靠近。 “起来吧,衣服别弄脏了。”男生的声音传来。 周棠羽抬头,怯怯地道谢。 男生看见被扔在地上的作业本,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个新作业本递给周棠羽。 “给,这是没用过的。”见周棠羽没反应,男生便自去捡起她的书包,把本子放进去。 男生朝周棠羽伸手,她牵上去,男生又开口:“走吧,我送你去门口,你的家长没来吗?” 周棠羽回答:“外婆忙,来接我比较晚。” “外婆?你爸爸妈妈呢?“ 周棠羽又不回答。 男生没在意,绕开话题:“一会儿见了我兄弟,我一定让他明天揍那几个男生,让他们不敢再欺负你。” 傍晚的天色温柔,两个小孩在空旷的校园里慢慢地走着,周棠羽望着男孩的背影,轻轻开口:“你叫……” 话还没说出口,不远处外婆焦急地呼喊已经传来。 许教授知道周棠羽被霸凌后,严肃地与校方理论,家里在教育局说得上话的长辈也介入,最后学校决定在施暴者的档案上留档。 趁着周末,许教授将周棠羽带回市里,再没去过永遥县。 从那以后人海茫茫,周棠羽也再没和那个男生见过面。 时间总是不自觉塑造或磨灭人们的感情,周棠羽心里一直有执念,她常常会想象那个男生长大后的样子,对方眉眼反而在记忆中越来越清晰。 周棠羽知道傅云霁不是那个人,永遥县的经历,不过给了她接纳傅云霁的契机。 傅云霁不论哪点都符合对完美伴侣的定义,周棠羽也十分满意两人的恋爱状态。 她琢磨着,一定是杜峤的目光和气度让人生畏,自己才会想下意识躲避。 加之今晚的社死经历,周棠羽兀自尴尬,到底哪个该死的推自己! 卧室的门被推开,许教授一脸惊讶站在门口:“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说。” 周棠羽回神,把纸盒收起来,回答:“脚崴了,这两天不去上班,回来陪您,您来帮我上药吧。” 许教授边擦药,边听周棠羽讲今晚的经历。 她叹口气:“你男朋友的圈子,似乎不如你所想。他固然是好的,但别人就不一定,多留心。” 周棠羽点头,傅云霁的消息又发过来。 “定好了,周末在希尔顿九楼,和杜峤一起吃饭。” 许教授上好药,问:“明早想吃什么?” 周棠羽略想想,边说“鲜肉馄饨”,边打字回复傅云霁:“好,你早些休息,晚安。” 闲散的日子消磨的很快,周末下午,周棠羽准时去希尔顿赴约。 虽然傅云霁说了就是简单吃饭,周棠羽还是打扮得偏正式。 驼色廓形大衣,颈间系一条嫩粉丝巾,增添几分温柔气质。 请假几天,樊夏在公司忙得起火,发消息讨伐病号。 周棠羽站在酒店电梯门口,发语音回复她:“好了,明天我就回来啦。” 叮! 电梯门打开,周棠羽准备迈步的脚顿住。 杜峤一个人站在电梯里,驼色皮夹克配牛仔裤,像个男大学生,酷得不行。 “周小姐,好巧。” ps 终于忙完毕业的事啦! 最近在努力存稿,不会坑,放心追~ 电梯立大功 电梯门眼看就要关上,杜峤伸手按下开门键,问:“还不进?” 周棠羽这才急急走进电梯,思绪有些乱,完全没听见身后酒店经理远处的叫喊。 电梯里就她和杜峤,杜峤按了九楼。 明明赴的是同一场宴,但两人本质不熟,加上周棠羽脸皮薄,沉默之中这封闭的空间竟有盛不下的尴尬。 杜峤开口:“脚好些了吗?” 周棠羽与他对视,回答:“嗯,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上次谢谢杜总。” 杜峤不像前几日在酒吧那般生人勿近,略带着笑说:“顺带的事,是云霁太客气。还有,叫我杜峤吧。” 周棠羽应好。 电梯行到九楼,本该打开的门却依旧紧闭,开门键怎么按也没反应。 杜峤按电梯里自带的紧急求助键,过了很久才接通。 工作人员说在他们进电梯前,有一批客人也反应电梯有些问题,但还没来得及放提示牌。方才酒店经理看见周棠羽进了电梯,想急着叫住她,却没来得及。 现下只能等维修人员来强开电梯门。 周棠羽打开手机,只有一格信号,联系不上傅云霁。 她叹口气,又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把九层往下的楼层键都按了一遍。 杜峤知道这样是为了防止电梯突然下坠,朝周棠羽点点头。 周棠羽索性站到杜峤身旁,两人一时又无言,站在角落等待救援。 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提醒他们救援队已经到。 偏偏事态发展不太顺利。 电梯突然晃动起来,小幅度的朝右边坠了几分。 周棠羽没防备,头撞在身后的铁墙上。 杜峤叫一声小心,周棠羽还来不及反应,电梯厢又开始下坠,左右晃动中幅度越来越大。 电梯厢宽大,却没有扶手,紧急关头,周棠羽想抓住什么稳一稳,倒显得手足无措。 杜峤见状,便伸出手,主动握住周棠羽。 对上周棠羽惊讶的目光,杜峤将似乎想要挣开的手握得更紧,提醒道:“别乱动了。” 不防备电梯厢再歪一度,下坠的速度不减。 突如其来的倾斜和推力,让杜峤脚下不稳撞向周棠羽,本就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此时的距离早就超出礼貌距离。 轰的一声,又是一歪,周棠羽终于撑不住,眼圈红起来。 杜峤见状,伸出另一只手。 “你……” 杜峤将周棠羽圈在怀里,一只手握住周棠羽,一只手垫在她脑后,牢牢地将人护住。 周棠羽眼前脑袋发懵,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连挣扎都忘记。 环在后背的手臂有力,杜峤安抚的声音不断传来:“别怕别怕。” 这样紧急可怖的情境,周棠羽劝自己该情绪稳定,可还是忍不住发抖。 杜峤察觉,于是拥抱得更紧,企图让周棠羽感受到安稳。 好在电梯似乎已过了最不稳定的时候,不再下降,渐渐停住,电梯井上方也有喇叭声传来:“请里面的客人不要乱动,站在角落,膝盖弯曲,电梯厢大约下降了四层,我们马上来开门!请放心!” 几分钟后,救援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幸中的万幸,电梯厢正正当当落在了五楼电梯门边。 杜峤听到门外传来的声响,才略微松手,周棠羽抬起头,脸上红彤彤,眼角还泛着泪花。 美人垂泪,杜峤忍不住抬手,想帮周棠羽擦掉眼泪。 好在周棠羽已经清醒,下意识移开脸,眉头皱起来。杜峤也发觉自己越界,一时顿住手。 这只手刚刚护在周棠羽脑后,被磕碰好几次,此时已经通红。 周棠羽余光撇到,杜峤的手修长好看,此时手背还添了道红痕,看着怪让人心疼。 “你的手,真是对不起。”周棠羽开口道歉。 杜峤不太在意,略看一眼,开口却是玩笑:“不碍事。自从认识你,你嘴边就谢谢抱歉没离口。” 杜峤松开周棠羽,站得稍远,说:“其实,真的不必和我这么客气。刚刚……”他停了停才开口:“反而是我冒犯了,应该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电梯门撕拉一声被顶开,酒店走廊的灯光照进来,外头的人叫着谢天谢地人都没事。 酒店经理探出头,看到杜峤,顾不上电梯里两人微妙的气氛,登时脸色灰白。 杜峤是希尔顿的常客,更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后续处理变得更棘手。 “杜总,今天真是抱歉,都是我们的疏忽,这边马上给您联系医院……”酒店经理讪讪地开口。 杜峤打断他,反倒问周棠羽:“你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刚才头撞那一下听着挺疼的。” 周棠羽不是事多的,摇摇头拒绝:“不碍事。” 酒店经理开口又要道歉,杜峤继续说:“就这样吧,我还有约,你们哪辆电梯是好的?” “旁边另一辆vip专用是好的,我亲自带您上去。”酒店经理赔上笑脸,将人领进电梯。 到了九楼,酒店经理再次道歉:“真的对不起杜总,今天您和女朋友受累了,马上主管会前来亲自致歉。”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周棠羽看一眼杜峤,两人今天穿了同一色系,可能引起了误会。 杜峤心里本就不爽快,只冷冷看经理一眼,便迈步离开。 周棠羽本想解释,见状突然也觉得没意思,没多说,也跟着离开。 走进包房,东南亚风格的装修鲜艳明亮,空调开得强,暖呼呼的。 傅云霁正坐在位置上打电话,看见人来,把电话挂断,急着问:“怎么了,打电话给你俩都没接。” 杜峤先开口:“刚刚在电梯里出了点事。” 把经过简略说完,酒店的行政主管也敲门进来。 主管是位干练的女性,说话爽利清楚,不似刚刚那位经理畏畏缩缩的。 “杜总,傅总,周小姐,今天的事真是抱歉。因为我们的疏忽,耽误了三位的时间,影响了你们聚餐的好心情。我代表希尔顿酒店再次向三位道歉。今天三位的消费由酒店承担,这瓶Picpoul是我们的歉礼,希望三位依旧能在希尔顿度过愉快的一夜。” 杜峤和傅云霁不是恃强不讲理的人,都看向周棠羽,意思是一切她做主。 经此一事,周棠羽确实情绪不高,但也没难为人,说:“好了,我们点餐吧。” 主管心头暗暗松一口气,心里暗叹还好遇到的这位周小姐是识大体的,她又招呼几句便退出去。 杜峤拿着菜单点了两道大菜,把菜单递给傅云霁。 傅云霁绅士地让周棠羽点,她没什么胃口,粗略看一眼,按着三个人的分例又添了几道。 菜很快上齐,泰国菜看着确实有食欲,海鲜肥嫩,香料的风味独特,三个人尝过都觉得不错。 除了道谢,傅云霁顺带还和杜峤聊一会儿生意上的事,东拉西扯,又说到周棠羽。 “棠羽小时候也在永遥呆过,巧吧。”傅云霁朝杜峤说。 周棠羽没来由紧张,问:“也?” 傅云霁说:“我小学在永遥小姨家借读过半学期,那时候是一年级吧,快放暑假了,杜峤还去永遥找我玩儿,他悄悄跑去学校找我。大少爷一个,也不问问我什么时候放学,我没接到,反倒英雄救美去了。” 听到英雄救美,周棠羽猛地望向杜峤,杜峤仍是端坐着,用刚刚护住自己的那只手拿起酒杯,神色淡然。 “他在学校遇到有个女生被男生欺负,帮她赶走欺负的人不说,见到我,还让我一定要回去帮那个女生报仇呢,可惜周一我再去学校,人家女生已经转学了。杜总小时候可是个热心肠,可惜现在越发有精英派头,不顾人死活咯。” 不知是听到好友打趣,还是美酒醉人,杜峤笑起来,又抿一口酒。他长得好看,平日里冷着脸不爱理人,此刻却退几分锐利,添几分神采。 兜兜转转,缘分终究有了联结。 周棠羽盯着杜峤发呆,有种穿越时空的错然。 许教授元旦带她去寺庙烧香,她年年都祝那位小英雄能平安顺遂。 如今看来,自己的祷告上天都有听见。 能再次相遇已经足够幸运,周棠羽想,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挑破了反倒会变得奇怪。 “小羽,小羽。”傅云霁轻推周棠羽。 周棠羽回神,问:“怎么了?” 傅云霁说:“你和杜峤加个微信吧,他那边申请已经发过去了,你记得同意。时间差不多,我们走吧。” 希尔顿建在江边,出门就是沿江大道,树上挂的音灯很有氛围。傅云霁和周棠羽决定去散散步,杜峤下车库,独自回家。 杜峤坐在车后座,路灯一盏盏闪过,他瞧着自己的皮夹克,回想刚刚在电梯里发生的事。 周棠羽确实长相惊艳,但杜峤一直觉得气质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次听她在酒吧里应付旁人的刁难,才知道言行得体,自然又舒展的人有多讨人喜欢。 上天像有心安排似的,安排两场意外让周棠羽撞进自己怀里。 对方细软的腰肢,自己只需轻轻一握就能陷进去。 触碰后周棠羽尴尬的疏离,反倒让他有些恼意,但细细一想,自己有什么立场生气,暗自批评这无端的占有欲。 思路东拐西拐,杜峤少有的在异性身上花心思。 手机提示音响起。 杜峤打开手机,微信消息弹出来。 【周棠羽】: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ps 杜总在电梯里保护棠羽的姿势是错的,大家别学。 杜峤:我是小言男主,别管。 低俗小说 周一早上九点,周棠羽准时走进办公室,才放下包,樊夏就急冲冲走进来。 “吃过早餐没有,没吃正好我这儿有。”樊夏手里拎着两份麦当劳。 周棠羽打开电脑,她示意樊夏坐下,说:“我吃过了,许教授亲自煮的粥,还有一碟生煎,香得不行。” 樊夏咬一口可颂,还没醒神,带着倦意开口:“今天可有的忙了,上午两场大会,大老板要来。下午又要招待莱禹那边的人,不知道几点才能走呢。” 莱禹是鹯也的新甲方,莱禹明年的百年古街商业街区由鹯也负责广告策划。莱禹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高层很重视,上个月和鹯也敲定合作,今天过来初次对谈。 满当当的日程安排,周棠羽早就已经看见,叹口气:“唉,想想就脑袋疼。” 折腾一天,策划部已经没几个活人。许教授中午打电话邀请樊夏去家里吃饭,樊夏搭周棠羽的车一起回家。 许教授精心张罗一席家宴,还特意炖了樊夏最爱吃喝的猪肺汤。樊夏嘴甜,哄得许教授喜笑颜开。 一顿饭吃完,两个小辈主动去厨房洗碗。 樊夏手里忙着,嘴也不停,八卦道:“忙了一天,傅云霁也没来烦你?” 周棠羽接过碗擦干,顺口答道:“没啊,他也忙吧。” 樊夏瞄她一眼,故作其事的提醒:“拿下你这样的美人,正常人呢,都会护得死死的。再霸道的总裁,也不可能舍得冷落你一整天吧。” 周棠羽擦碗的手一顿,想起前几天她和傅云霁沿江散步。话没聊两句,傅云霁接了个电话就要走。以往有急事,傅云霁都会交代明白,那是第一次含糊其辞。 许教授之前的提醒此时也被想起。 “他固然是好的,但别人就不一定,多留心。” 见周棠羽不接话,樊夏自觉失言,找补道:“不过,你们俩都忙事业也蛮好的,执着于小情小爱反倒不像你了。” 周棠羽闻言笑起来:“放心,我知道的。” 项目正式开始推进后,周棠羽的工作越堆越多,和傅云霁偶尔约会,抽空聊天的次数变少,两人恋情的蜜月期也渐渐过去。 圣诞节前夕,广告项目初期成果出来,杜峤去了鹯也开会。 樊夏去北京出差,介绍会由周棠羽主讲。 冬日总是有雨,淅淅沥沥从清早就下起,办公室窗外弥漫着雾气。 周棠羽穿着粗花呢套装,黑白的简单配色,衬得人干练清爽。她和同事们在办公室等莱禹的人过来,垂着头不时翻看讲稿。 这是第一次接触工作时的杜峤,周棠羽想他冷脸挑刺的样子应该蛮无情的,但第一反应却还是杜峤带着笑意的脸,继而思绪飘到幼时那个被杜峤拯救的午后。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副总把莱禹的人都迎进来。 杜峤今天穿得正式,灰色定制西装合身而有质感。 他的眼窝深邃,眉峰微挑,眉眼间的风情类似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港星。偏偏杜峤总是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周身好像带着户外凛冽的寒意。 “杜总好。” 鹯也员工一齐向他问好,杜峤也因此受到最多的目光注视。 周棠羽从回忆中抽身,慢一步站起来,引起了杜峤的注意。 杜峤对着她,露出一个笑。 周棠羽这次意识到,杜峤在她面前总是柔和的,丝毫不带锐气的。 这个想法让周棠羽心头一动,她说服自己按下情绪,心底却阻挡不住冒出些欢喜。 会议很快进行到策划组报告,周棠羽这几天已经反复练习过,顺利地介绍完。 策划组综合受众、投放环境等因素对商业街区做出活动策划。包括线上、线下两大类,是鹯也磨了很久交出的答卷。 展示效果不错,周棠羽流畅得体的介绍首先赢得了同事们的鼓掌。 最后杜峤一锤定音:“品牌定位是对的,大致都是莱禹想要的。但是用户画像有些局限,活动差异化也可以再下下功夫。但作为初期成果已经很不错了,保持这个方向吧。” 莱禹挺满意,圣诞节能好好过的意思。 众人都松了口气,会议室一时气氛轻松。 会议结束,周棠羽跟在大老板身后送杜峤一行人离开。 大老板是个人精,早就注意到杜峤有意无意就落在周棠羽身上的目光,对着杜峤热情介绍:“这位是我们的策划部副总监,周棠羽。” 杜峤笑得微妙,回答:“我知道,我和周小姐本来就是朋友。” 周棠羽突然被点名,周围的眼睛齐齐望过来,她不由得紧张。 “对,还是云霁介绍我们认识的。”周棠羽对大老板说到。 原来因为是旧识才格外关注,大老板后悔自己多言,略笑笑又扯到其他话题。 送走杜峤,周棠羽回到办公室,紧张的忙碌告一段落,她准备周末好好休息。 点开微信,傅云霁的消息还停留在早上的互道早安。 周棠羽心里乱糟糟的,拿着手机上划下划,最终点开了和杜峤的聊天框。 在外人面前,杜峤对两人关系的定义是朋友。 系统自动发的打招呼还留在那里,杜峤的头像是一片深海,朋友圈设置三天可见,没有背景图。 周棠羽有些落败,她关上手机,望着落地窗外,有雨滴被拍落到窗前,水珠落下留痕。 她感到不耻,怎么能对男朋友的好朋友怀有隐蔽的好奇呢? 杜峤对她的友善,或许也是出于对傅云霁的照顾罢了。 事实证明十多年的光阴,只有周棠羽还没走出那个下午。 叮! 消息提示音响起。 “学姐救救急!明天展会帮我顶个导览!” 周棠羽大学时熟识的学妹接了个导览的兼职,然而学院通知明天做志愿者活动鸽不了,临时找她帮忙。 周棠羽念书时也常做导览、主持人之类的兼职,不是缺钱,为了的是锻炼自己的表达和思考的能力。 这次是主题为美国经典电影的大型展览,学妹负责的是《低俗小说》板块的导览。 《低俗小说》周棠羽看过好几遍,非常熟悉,之前还特意查过这部电影幕后的故事。 周棠羽答应下来,回家吃过晚饭就开始认真准备,背稿试讲,太久没接触,心里都是重新开始的欣喜。 周六一早,周棠羽就去展厅熟悉环境,展厅占据了市博物馆三楼的一整层,低俗小说在最靠里的地方。 从展廊走出去是餐饮区,仿照电影中的兔宝宝餐厅摆设,一派美式复古的味道。 周棠羽配合电影风格,红唇卷发,夹克皮靴,美中带着一些侵略性。 来看展的人很多,周棠羽送走一批又一批观众,疲惫难免,心里却满足。 离闭馆还有一个小时,周棠羽觉得馆内好像突然安静许多,负责人来告诉她今天最后一位客人包场,人马上进馆。 周棠羽拿出化妆镜整理完仪容,站在入口准备接待这位包场的观众。 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抬眼望去,笑容却僵了一下,脸上有些惊讶。 “杜峤?” 杜峤也很意外:“怎么是你?” 周棠羽回答:“朋友有事,我来替她导览。” 两个人对面站着,走廊空旷,说话都听得见回声。 杜峤于是走进一步,离周棠羽更近,轻声说:“那今天就麻烦你了。” 杜峤从前见周棠羽总是温婉舒展,今天这样明艳张扬的打扮很是难得,他定定地看着周棠羽,等她回答。 周棠羽低下头,说:“跟我来。” 展廊的打光是经典的红光,之前的观众都是成双结对的来,此刻就只有周棠羽和杜峤两个人,周棠羽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红光下的氛围总是暧昧朦胧。 她细心地向杜峤介绍昆汀创作《低俗小说》的过程,以及电影里的为人津津乐道的细节。 杜峤显然也对这部电影很熟悉,总能附和回答周棠羽的话语。 遇到有品的观众,周棠羽很开心自己完成了一次精彩的导览。又因为这位观众是杜峤,继而生出一些没来由的欣慰。 杜峤的心思却不在看展上,他的眼神总是追随周棠羽,上次会议时他就发觉,他很喜欢周棠羽认真的样子。 自信洒脱,声音又是轻柔的,不带傲气,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当下的熟稔。 所以在周棠羽让他凑近看那张海报时,他下意识往前,两人本就隔了半步的距离,这下靠得更近。 杜峤的呼吸突然凑在耳边,周棠羽一转头,杜峤的眉眼近在眼前,他又对周棠羽笑起来。 《Lonesome town》旋律低沉悠长,展廊里有人的心跳在加速。 周棠羽先垂下眼,站远一步,庆幸打光遮住了她神色的不自然。 “展览到这就结束了,你要不要去休息区喝杯东西?”周棠羽问杜峤,眼神却看向别处。 杜峤好像还对接下来的一切很感兴趣似的,脸上都是愉悦:“好啊,一起吧,我请。” 修罗场x2 休闲区只打开中心区域的顶光,偌大的空间里仍旧静悄悄的。杜峤跟在周棠羽身后,周棠羽暗暗紧张,下意识将腰背挺直。 车舱型的座位还原《低俗小说》中的布置,两人坐下扫码点餐,两份牛排,一杯特调,一杯香草可乐。 放下手机,杜峤主动提起话题:“怎么会有兴趣来替这个兼职?” 周棠羽看着他说:“念书的时候室友介绍我做过一次,觉得很有意思,而且发现这能让我不再那么怯场,所以坚持下来。” 杜峤点头,借着话头继续问下去,问周棠羽本科生活如何,问她研究生读得累不累。 不是令人反感的窥探,而是闲散的朋友间闲聊。 杜峤的态度随性且亲和,周棠羽也渐渐摆脱刚刚在展廊的尴尬。 服务员将餐食端上桌,一天的导览下来,周棠羽有些渴,没忍住拿起特调咕噜下去一大口。 喝完,周棠羽觉得味道有点奇怪。杜峤把自己面前的香草可乐朝周棠羽推,让她喝自己这杯。 “我还没喝过。” 周棠羽摆手拒绝,说还没怪到难以下咽。 杜峤不再劝,抿了口可乐。 他们就保持这样的氛围,轻声细语地聊着天。半个月前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此刻在言语交谈中对彼此了解更深。 事业上的挂钩,爱好的相似,都将这顿晚餐的时间拖长。 香榭大道的晚风,何园清晨的玉兰,黄石的落日,北海道的雪,杜峤和周棠羽都曾亲眼看过,亲身走过,只是时间线错开。 他们默契地聊着,谁也不说到此为止。 无数条时间线,于这个冬季昏沉的午后再次交集。 直到周棠羽拿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递给杜峤看。 这个朝前的姿势,让本就注意力全在周棠羽身上的杜峤发现异样。 杜峤下意识伸手,碰到周棠羽的脖子:“你脸上怎么多出这些小红点?嘴巴也红红的。” 杜峤的指尖带着暖意,周棠羽也摸上去,愣愣地开口:“我不知道。” 服务员被叫上来,小姑娘端起周棠羽的饮料,闻闻味道,哎呀一声,说:“肯定是调酒师急着下班,把芒果当成黄桃放了!” 周棠羽确实芒果过敏,小时候不醒事时吃过一次,发现这个过敏原后就再也没接触过,身边又恰好没人爱吃芒果,她才没能喝出来。 刚刚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她还以为是今天太累了的原因。 杜峤立马起身,说:“先去医院。” 周棠羽站起来,觉得脸也热热的。她忍下不适,准备和杜峤一起走出展馆。 杜峤瞧出来周棠羽的难受,犹豫着要不要扶她。 偏偏这时周棠羽的电话响起来。 傅云霁打来的。 周棠羽接通,对面问她在哪里。 “我刚刚导览结束,但是没注意吃了芒果,现在过敏了,要去医院。”周棠羽握着手机,回答的时候错开杜峤的目光。 “我来接你。”傅云霁的语气急起来。 周棠羽顿了顿,回答:“……不用,我遇到杜峤了,他送我去医院……我们一会儿医院见吧。” 傅云霁闻言也停住,过了片刻,才说:“好。” 展馆在离医院有一段距离,周棠羽坐在副驾,身体不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喉咙痒得不行,话都说不出。 好在晚高峰已经过去,杜峤车速很快,十几分钟就开到医院。 挂了急诊,杜峤陪着周棠羽进诊室就诊。 万幸食用的分量不多,口服用药,慢慢等症状消下去就行。以防万一,医生还是开了单子让验血。 抽血科晚上也是人挤人,杜峤先去帮周棠羽取药,她自己在等候区排队。 周棠羽坐在角落,人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拿出手机给傅云霁发了条信息。 人群喧哗,手机外放和小孩子的哭闹混在一起,满是焦灼的气氛。 傅云霁很快找过来,看见周棠羽躲在最里边的位置,他挤过去,看见周棠羽那张红肿的脸,眉头皱得更紧。 “别排了,走。”傅云霁伸手,想把周棠羽拉起来。 周棠羽抬头,看到是傅云霁,眼神暗了暗,问:“去哪儿?” 傅云霁拿起周棠羽的包,说:“去我们家那儿验血,药拿了没?” 周棠羽跟着傅云霁往外走,小声说:“杜峤去拿了。” 从等候区出来,一下子清净许多。入夜的医院,走廊压根没几个人。 听到杜峤,傅云霁看一眼周棠羽,语气照常:“你怎么会遇到他?” 周棠羽还来不及回答,杜峤已经从拐角处出现,他站在傅云霁身后,手里提着一袋子药,还端着杯热水。 “云霁。” 傅云霁转头,和杜峤对视。 “这儿人太多了,我带小羽换个地方抽血。谢了兄弟,你把药给我吧。”傅云霁没问杜峤刚刚那个问题,只说要带周棠羽走。 杜峤把药递给傅云霁,主动解释:“之前跟你提过的电影展,我今天去逛了逛,遇到她在那里做导览,你别多想。” 两个一米八的高个子,都直愣愣地站着,周棠羽下意识往后退一些。 气氛不算剑拔弩张,只是傅云霁确实很少对杜峤收起笑。二十几年的朋友,杜峤知道傅云霁在生气。 总是周棠羽遇险,总是杜峤恰好在身边。 傅云霁很讨厌这种巧合,讨厌此时杜峤神色正常的样子。 他了解杜峤,杜峤绝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自己谈过这么多任女朋友,从没见杜峤在意过。 取完药还记得去倒热水,未免太贴心。 傅云霁和天下大多数男人一样,把周棠羽当作自己所有物。这段时间他在周棠羽身上花的心思确实变少,但他厌恶这种被人钻空子的感觉。 偏偏这个人杜是峤,他不能发火,也不敢发火。 年少情谊在他眼里早就淡漠如纸,他暗地里给杜峤使过的绊子不少,如今和杜峤相处也不过为名为利。 “没有多想,我们先走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傅云霁接过药,不再多说,拉起周棠羽的手便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周棠羽对杜峤说了再见,杜峤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周棠羽坐上傅云霁的车,察觉到傅云霁的表情缓和不少,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说话。 傅云霁从置物箱里拿出一瓶水,示意她先吃药。 吃完药,傅云霁主动开口:“没生你气,我真没介意,先去医院,你休息一会儿。” 话说到这份上,再解释反倒越发没意思,周棠羽答应一声,抱着水瓶,垂下眼不再多说。 圣诞节转眼就至,傅云霁约周棠羽在一家美式餐厅吃晚餐。节假日到处都人满为患,吃完饭,两人一起回了傅云霁家。 临湖的别墅区,傅云霁平时住在市中心的公寓,偶尔休假带周棠羽回这儿。 傅云霁最近对周棠羽又惦记起来,日日接送,担心被撬墙角的焦虑让他对周棠羽更贴心,连丢失的分享欲都又再捡起来。 周棠羽面上不说,只当一切照常,只是悄悄担心傅云霁和杜峤之间会有嫌隙。 一进门,还没开灯,傅云霁的吻就落下来。 周棠羽被抵在墙上,傅云霁用力地亲她,手也不规矩起来。周棠羽腿软,脑子迷迷糊糊的,她伸手想把傅云霁推开。 傅云霁停下来,埋在周棠羽颈间,轻轻地吻她的肌肤。 昏暗之中,两人呼吸交错,周棠羽身上的香味让傅云霁着迷。他的手挑开厚厚的毛衣,滑过周棠羽的细腰,落在她的胸前。 浑圆饱满的奶团被他捏在手中,触感滑嫩,傅云霁心中一下起火,越发重力地揉弄。 周棠羽实在受不了,腿间悄悄磨蹭。 “开灯……开灯。”周棠羽捶一下傅云霁胸口。 傅云霁又靠着周棠羽爱抚好一会儿,才放开她,转身打开灯。 周棠羽的头发被蹭得乱糟糟,口红也被弄花,眼角泛红,无力地靠着墙面。 傅云霁上前把她的头发撩在耳后,又亲了下额头,然后一把将人抱起,朝楼上走去。 周棠羽被放在床上,她的望着傅云霁,已然情动。 傅云霁又吻她,不似刚刚那般急切,而是带着安抚意味的诱导。一吻完毕,他将周棠羽的衣衫褪下。 内衣扣被解开时,周棠羽回过神,说:“把门关上。” 傅云霁一吻落在胸前,带着坏笑:“就我们俩,怕什么。”随后把脸埋进胸里,一遭进了温柔乡,舒服得叹声。 许久未经情事,周棠羽被撩起兴致,也主动起来。 傅云霁温柔的前戏,让她舒服又满足,她望着趴在自己腿间的人,如坠云端的快乐。 两人都专心投入这场放纵,没人在意楼下门开的声音。 杜峤把伞放在置物架上,手里提着纸袋,里面装着一瓶红酒和一份合同。 一楼就入户处开着灯,杜峤往里走,发现楼梯的灯也开着。 他正准备喊人,一声媚叫从二楼传下来。 二楼主卧的门大开着,周棠羽的声音一字不落全被杜峤听见。 情欲高涨,周棠羽没拘着,叫得又娇又软,傅云霁被刺激地越来越狠地冲撞,抬起周棠羽双腿的手也渐渐发狠。 杜峤抿起嘴,站在客厅片刻,又抬头看向二楼。 手机里是半个小时前傅云霁发的消息。 “上次过去找你,合同忘在你家,还有上次开了没喝完的那瓶酒,一起带过来吧。就这会儿,我们顺便喝一杯。” 杜峤和傅云霁这几天都没联系,他以为这是傅云霁在示好,带上东西就赶过来,忘了圣诞节傅云霁怎么可能一个人过。 “没有多想。” 杜峤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雨滴从雨伞尖端滑落,门被人轻轻带上,杜峤不介意和傅云霁撕破脸,但他想维护周棠羽的体面。 快分手了快分手了 圣诞节晚上一场暴雨,早上天仍旧乌沉沉,整座城市都是被洗刷过的清新。 杜峤坐在床边,满是宿醉后的消沉。昨天从傅云霁家回来,杜峤洗漱后想照常休息,可翻来覆去还是清醒。 一闭眼,耳边就是周棠羽的声音。细细软软的,满是引诱的情欲。 周棠羽的脸闯进脑子里,顺带回忆起那两次意外的接触。 杜峤没有被戏耍的羞怒,反倒隐隐兴奋。 墙上的时钟转到十一点,杜峤平时入眠的时间早就过去。他没办法,起身去吧台喝酒,一杯又一杯,把自己灌得晕乎乎才终于睡着。 睡醒后,头疼的程度让杜峤十分后悔。 他觉得最近的状态有些脱轨,傅云霁做到这份上,虽是警告,但也实在过分。 害怕周棠羽夹在其中为难,更不想再看到周棠羽被轻贱,杜峤决定在一切还在萌芽可控的时候先抽身。 吩咐助理定下去美国的行程,杜峤自以为离周棠羽远一点,自己那点龌龊心思应该能消弭下去。 杜峤候机时收到傅云霁的消息,说他已经看到放在楼下的东西,谢谢杜峤昨天跑一趟,还问今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杜峤回复:“不了,趁元旦去美国玩几天,马上登机。” 对面没有立马回复,过了好一会儿,机场播报提醒登机。 “玩得开心。” 消息弹出来,杜峤面无表情按下飞行模式。 暴雨过后的夜空出奇清明,飞机成功起飞,一堆乱麻被带走,留下几丝心照不宣。 周棠羽午后歇息的时候点开朋友圈,刷到杜峤的动态。 没有文案,配图是靠窗的素净餐桌,窗外是时代广场的夜景。霓虹广告牌闪烁,楼下人群攒动,一片美国梦的繁华。 周棠羽这才知道杜峤去了美国,上次见面还是在医院,如今杜峤再次从生活中退场。 这一年快到尾声,最近手机里各个软件都在给周棠羽发年终总结。 她闲来无事时会点开,今天轮到云上监控。 监控设备绑定了两个,一个是周棠羽自己住的地方,一个是傅云霁的那幢郊外别墅。 一套室内智能家具是周棠羽在傅云霁新家落成时送的礼物,当时安装监控时她在场,就先用她的手机进行了调试。 周棠羽从总结页面退出来,看着页面变动板块的三十几条消息,强迫症发作点开。 她随意一滑,却在25号那天的记录定住。 20:03,她和傅云霁到家。 20:13,她被傅云霁抱着上楼。 20:41,杜峤走进室内。 20:46,杜峤放下东西离开。 周棠羽愣住,心猛然沉下去,继而升起一股恐慌,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无力。她一时懵住,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杜峤突然止于楼梯口默然站着,周棠羽知道,他全听见了。 周棠羽憋着委屈,心不在焉一下午,终于挨到傅云霁来接她。 傅云霁仍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贴心地想帮周棠羽系上安全带。 “圣诞节那晚,杜峤怎么来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周棠羽质问,语气是从未有过地冷硬。 傅云霁一愣,继而收起笑,回答:“你看见了?” 心中的猜疑被证实,周棠羽劝了自己一下午,此刻防线终于崩溃,她一把拍开傅云霁的手,扭开车门下车。 车外的寒风一激,周棠羽的眼眶又红起来。她抬脚便走,傅云霁赶上来拉住她。 傅云霁皱着眉,脸色同样不好:“听我解释……” “你解释什么?你叫杜峤来的对不对?”周棠羽打断他。 见傅云霁不回答,周棠羽眼神更黯淡一分,她抬手想推开傅云霁却使不上力,傅云霁紧紧拉住她手腕。 周棠羽转头,不想傅云霁看到自己掉泪,可一开口还是带着鼻音:“傅云霁,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自己说了不在意,为什么要这样做?!” 傅云霁恼羞成怒,大声说:“你说为什么?你安分守己,不代表杜峤对你就没心思!谁都不能觊觎我的东西,杜峤他妈的也不行。” 不见一点平时的绅士风度,傅云霁愤怒无理的样子吓到周棠羽,她缓过一口气才开口:“我不是你的所属物,杜峤也没有越界,过分发疯的只有你!” 周棠羽想甩开傅云霁手,傅云霁拉住她怎么也不肯放,扭扯半天,周棠羽的手机响起。 傅云霁终于放开周棠羽,周棠羽退后几步,手腕都是红痕。 接通电话,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周棠羽立马从生气的状态抽离,急得不行,挂了电话就要走。 傅云霁拦住她,问怎么了。 周棠羽说:“外婆不知道为什么昏倒,现在送去医院了。” 傅云霁稳住周棠羽,说:“我带你过去。” 两人赶到医院,许教授躺在普通病房躺着。 许教授忙着课题的事情,最近作息和饮食都十分将就,今晚突然贫血才晕倒。 医生建议做个全面检查,周棠羽隔天请好假带着许教授做体检,傅云霁全程陪同。 周棠羽不好在长辈面前发火,只是全程摆不出好脸色。 检查结果出来,查出了肿瘤。 医生把两个人年轻人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们情况尚且乐观,可以住院治疗,只是切除手术目前只有市中心医院那边能做。 市中心医院的肿瘤科是全国闻名的王牌,遇上年关将至,想近期内做上手术是难上加难。 周棠羽走出办公室就开始给医疗系统的熟人打电话,但这件事确实并不容易,都没敢给肯定的答复。 许教授看出她眼里的焦急,宽慰她慢慢来。 傅云霁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握着电话,说:“我联系了位朋友,他说今天下午中心医院那边的床位就能安排好,手术尽快安排,最晚一月中。” 最近和周棠羽的关系一直没缓和,傅云霁不想就这样分手,更怕自己设计周棠羽的事传出去,这份相助里带着些讨好。 他心想许教授的身体状况,比小女孩似的置气要重要的多。 也确实如他所料,周棠羽接受了这个提议。 陪着许教授在中心医院安顿好,傅云霁说自己公司还有事便要离开,周棠羽主动送他出去。 两人站在医院走廊,这是那场争吵爆发后彼此第一次独处。 周棠羽向傅云霁道谢,除此之外没再多说。 “小羽,你我不用这么生分。”傅云霁想牵周棠羽的手,见她躲闪了一下,索性上前搂住周棠羽。 周棠羽想挣开这个用力的拥抱,但傅云霁的声音又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 周棠羽这几天都很难受,她讨厌傅云霁打着在乎的名号却干着伤害她的事。 但傅云霁及时相助也是事实,此刻的道歉让她更是心乱。 自己想要的难道真是道歉吗? 傅云霁亲吻她的额头,周棠羽没有躲开,这让他以为周棠羽已经消气。 “公司那边在催,我先走了,这里有事记得找我。”傅云霁松开周棠羽,摸摸她的头,然后离开。 道歉、和好,傅云霁走完流程般释然,独留周棠羽站在走廊。 她望着傅云霁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心都不在自己这儿了,为什么要帮她这么大的忙呢? 许教授瞧出周棠羽的情绪不高,所以尽力逗她说话。 许教授问她是不是舍不得这一年,这么魂不守舍的。周棠羽这才发觉,今天是三十一号,日历翻过,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许教授要早点休息,九点出头就睡下。周棠羽在病房里守着许教授,带着耳机看纪录片。樊夏约了周棠羽视频跨年,熬到十一点,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她来到医院大厅,找了个角落坐下。 大屏幕上的时钟一分一分走过,零点一到,远处的烟花升起,响声震天。 樊夏在屏幕那头大声祝周棠羽新年快乐。 微信里很多消息一起涌出来,好友的、同事的、群消息都交杂在一起。 周棠羽在这其中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杜峤】:新年快乐。 【杜峤】:记得你上次提到in N Out的纪念品店,昨天去逛了逛,确实很有意思。 【杜峤】:买了礼物,下次见面时给你。 【杜峤】:早些休息。 不知道算不算私奔 元旦节过后天气越发寒凉,年假前的所有工作都显得特别煎熬。周棠羽这段时间都没能好好休息,下班后只想消失在这个世界。 所以当听到大老板通知晚上有个饭局时,周棠羽本意是拒绝的。无奈大老板特别解释是个蛮大的庆祝派对,带上周棠羽只是为了凑人数。话说到这份上,周棠羽只好答应。 等到了派对地点,周棠羽才知道原来就是上次傅云霁带她来的酒吧。举办派对的是酒吧老板,周棠羽听到自家老大叫他老夏。 夏齐,开酒吧是他的副业,主业还是买房子。 夏齐也算是个人物,他的公司十周年庆,来捧场的自然也少不了各界名流。酒吧特意布置过,不似夜场风尘,倒是很有纸醉金迷的味道。 周棠羽无意社交,打算坐一会儿就走。她照例呆在角落,偶尔有人过来同她搭讪,最后都因为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自觉离开。 “好久不见。” 周棠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杜峤端着香槟站在她面前。 自然而然的欣喜压下烦闷,她问“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 杜峤回答:“昨天。” 两三句问候说完,彼此都不再开口,就这么无言地站着,似乎几米外的人潮喧闹与他们无关。 许教授下周就要做手术,周棠羽医院公司两头跑,最近消瘦不少。 杜峤远远望见她的时候就发现,于是避开前来奉承的众人向她走来。 本来决定自己抽身,可惜喜欢最不受理智约束。情感决堤的结局就是不再计较一切后果,跨年的信息,此刻的亲近,如今杜峤想做什么就会去做。 杜峤放下酒杯,提议:“这种酒局最没意思,要不要跟我走。” 跟我走。 周棠羽问:“去哪儿?” 杜峤挑眉卖关子:“去了就知道了,怎么,不相信我。” 他这副不正经的调笑模样很少见,眼神仍旧含情专注,偏偏笑容不怀好意。周棠羽早就想溜,她点头,说:“稍等,我去补妆。” 周棠羽补妆回来,杜峤又和夏齐站在一起。她知道杜峤是在告别,于是也准备跟夏齐寒暄两句。 夏齐显然还记得她,咧着嘴夸她又漂亮不少。周棠羽正想礼貌回答,却发现杜峤一下变了脸色。 她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杜峤一把拉过她,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小婊子!你还敢来?!” 周棠羽抬头,发现夏齐身边站着的女人怒气冲天,要不是被夏齐拦住,可能下一秒就会朝自己冲过来。 夏齐用力抱住那女人,满脸尴尬,吼道:“你发什么疯,你认错人了!” 原来夏齐在外彩旗飘飘不是一两天,半个月前小三找上门,把夏夫人气个半死。今天她两杯酒下肚,看到周棠羽的背影和小三如出一辙,长发、清瘦。夏夫人一下子应激,冲过来就要打人。 派对上的所有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夏夫人被大声一吼才清醒过来。她望着周棠羽的脸,一下子软了气势,连连道歉。 “对不起,我认错了。” 夏夫人自觉丢脸,淡淡说一句道歉,挣开夏齐就要离开。 “既然要道歉,”杜峤开口,声音比平时说话更响,他看着夏齐:“那就应该诚挚点,让所有人都听见。” 杜峤发话,窃窃私语都停止,热闹的气氛一下消散,所有人都等着看夏齐夫妇会怎么办。 夏夫人愤愤地看着夏齐,对方却只是催促:“还不快跟棠羽道歉,你看你惹出这么大误会……” 杜峤把周棠羽护在身后的姿势不变,他冷脸看着夏夫人,对她的沉默有些不耐烦。 “快去道歉!”夏齐急了,重重推了夏夫人一下。 夏夫人被推得踉跄一步,今日已经在众人面前丢尽脸,但她知道得罪了杜峤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夏夫人朝周棠羽鞠躬,大声道歉:“周小姐,对不起,我刚刚认错人,请您原谅。” 此间的氛围让周棠羽难受,她讨厌四周打量的目光,讨厌出轨还给妻子甩脸的夏齐。 周棠羽叹口气,回答:“没关系。夏夫人有些醉了,早点休息吧。” 闹剧收场,这场体面人间的派对并没停止,反而因为添了这出八卦显得更精彩。 杜峤为女人出头,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可惜话题中心已经离开,不然看客们相信等傅云霁到场才会是真正的好戏。 杜峤牵着周棠羽的手一直没松开,上了车,杜峤从车后座拿出一个礼品盒递给周棠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再见,所有一直随身带着。” 周棠羽接过礼物再次陷入混乱,脑子里全是杜峤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他宽阔的后背总是充满安全感。 杜峤又问:“本来想带你去吃一家私房菜的,可惜这么一闹,你应该也没有兴致了。” 愣了会神,周棠羽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顺着本能说出这句话,一开口却又后悔,她现在心情很差,肚子饿却没有兴致吃东西,更不想再麻烦杜峤。 杜峤意外:“真饿啦?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周棠羽说不出拒绝的话,想了想说:“重庆火锅吧,特辣的那种。” 她知道杜峤吃不了辣,再加上重庆火锅重油重盐,杜峤这种养生人士日常应该很少碰。周棠羽故意这样讲只是想让杜峤自己说算了,然后她顺势提出送她回家就好。 没想到杜峤只是抿嘴思考一会儿,就说:“好,我带你去。” 两个小时后,周棠羽坐在山城的一家火锅店包厢里神情恍惚。室外天寒地冻,火锅店内人声鼎沸,火锅热辣,顾客大多是本地人,方言交流中满是豪爽坦率。 周棠羽还在消化“杜峤居然用私人飞机送我来重庆吃火锅”这个事实,她是被司机送过来的,杜峤一下飞机就不见人影。 等走进火锅店,一位身量高挑的美女热情地迎接周棠羽。她自我介绍是杜峤的亲姐姐,也是这家占地五层楼火锅店的老板娘。 “我叫杜岚,你跟着阿峤叫我姐姐就好啦。他临时有工作要处理,所有我来陪你吃火锅。”杜岚把菜单递给周棠羽:“点菜吧,试试我家毛肚,嫩得很。” 周棠羽接过菜单,知道杜峤是临时有工作后心里失落按下去一分,她笑着对杜岚说:“谢谢姐姐,但我不喜欢吃毛肚。” 杜岚:“那你想吃什么呀?” 周棠羽:“先来碗蛋炒饭吧,豌豆颠有没有?” 虽然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垫底,这会儿闻到牛油花椒的香味,周棠羽已经馋得不行,点了好几道肉菜,最后又加了份手工饺子。 锅底是老式的豆瓣醇厚味道,食材鲜嫩,香油地道,周棠羽吃得满足,坏心情全都消散。 “要不要去按摩呀?”杜岚又问。 周棠羽婉拒:“这会儿排队肯定要好几个小时吧。” 杜岚自信回答:“跟着我还能让你排队呀。” 杜峤亲自拜托她照顾,周棠羽又这么合眼缘,杜岚今天势必要让周棠羽玩得尽兴。 窗外的嘉陵江夜景许久不见,杜峤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倒了杯酒却一点没沾,安静的氛围让他更加烦躁。 他没有任何紧急工作,只是当飞机落地时突然醒悟,周棠羽还没和傅云霁分手。 杜峤可以随心所欲,但周棠羽绝不能被人非议,他知道傅云霁向来很会操纵人心。 在周棠羽分手前,还是要跟她保持距离。 可像上次决定去美国一样,这次的结果也是自己独自在酒店后悔。 杜峤不长记性,永远低估自己想要靠近周棠羽的欲望。 异地这么远,谁又能知道他与周棠羽并肩呢。 杜峤打电话给杜岚,开门见山问:“人呢?” “跟我在解放碑按摩,怎么了?” “…………” 杜峤招了辆出租车,心情不错,所以一路上和司机聊得有来有回。 杜岚中途给杜峤发信息说火锅店那边有急事,让他别再装忙赶紧去接周棠羽。 深夜十二点的解放碑仍旧热闹,堵着车开不到按摩店门口,杜峤只好提前下车走过去。 一段上坡路,杜峤却走得十分轻快。他看见周棠羽就站在路边,于是脚步更快。 路的另一头钻出几个醉鬼,膀大腰粗,看到周棠羽一个人就吆喝着上前。他们把周棠羽围住,嘴里不干不净说着些下流话。 周棠羽甚至来不及后退就被拉住。 杜峤骂一声,急忙跑过去。他一脚踹在那个要伸手摸周棠羽的胖子裆下,其余的人见状都朝着杜峤伸手。 杜峤左右躲闪,对着一个醉汉的脖子又是一脚。对方五六个人,有人从身后抱住杜峤,他趁机蹬上对面人的肚子借力,一个翻身,把背后那个人踹翻在地。 可一个收拾完,还有剩下的杂碎。他们一左一右夹住杜峤让他使不上力,刚刚被踹裆的男人起身,狠狠给了杜峤一拳。 “还不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周棠羽急得不行,见醉汉们根本不怕,于是闷头上前,冲着为首的醉汉狠狠咬下去,一时破了皮直接见血。 那男的痛呼,捂着脖子喊救命,架着杜峤的两个人终于放开他。 周棠羽趁机拉起杜峤狂奔,他们穿过稀散的人群,路过繁荣的广场,身后是叫骂的追兵。两人的手紧紧扣在一起,给彼此勇气。 跑到闹市区背后的老居民区,醉汉们早就被甩在身后,两人左拐右拐进了小巷。 周棠羽靠着墙喘气,心脏狂跳。杜峤站在她左边,也是一副快脱力的样子。 他们都在想上次在电梯的经历。 杜峤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次,终于是你救我了。” 他的喘气声扑在脸上,周棠羽又开始分不清此时的心跳是因为逃亡还是因为杜峤。 昏暗的小巷,亲密的距离,周棠羽闭上眼说服自己冷静。一睁眼,杜峤也在看自己,他渐渐靠近,周棠羽感觉一切都在失控。 杜峤一寸寸贴近周棠羽的脸,就在快吻上时,他终究还是顿住。 周棠羽顺势退后一步,低着头,说:“你都受伤了。” 杜峤坚持说只是小伤,周棠羽拗不过拉他去便利店买了创口贴。 撕下包装,周棠羽帮杜峤贴上。额头和嘴角都被揍出血,周棠羽拿着纸巾,想先把血迹擦掉。 杜峤一直盯着周棠羽,让她有些不自在。周棠羽快速把血迹擦干净,想收回手时,杜峤却握住她的手。 杜峤侧着脸蹭了蹭她的手,这样讨好的举动,眼睛里都是让周棠羽沉溺的深情。 “嘉陵江很美,希望下次和你再来这里,都是好事。” 让我们一起谢谢川菜馆 周棠羽从重庆回来后就得了重感冒,高烧三十九度,只能整天呆在医院挂点滴。许教授的手术日期临近,周棠羽只能让樊夏帮忙陪许教授做术前检查。 傅云霁晚上定时过来送晚餐,每天都不重样,一如既往的周到温柔。他没问周棠羽怎么会突然生病,偶尔谈话时提起杜峤也神情自然。 他越是这样,周棠羽心里就越是焦急,因为一切都在不断提醒她,自己才是那个背离脱轨的人。 嘉陵江的寒风并不轻柔,扰人心绪断人理智。周棠羽没有拒绝杜峤隐晦的告白,杜峤也没有松开周棠羽的手,他们牵手并肩走在山城街头。山城的深夜烟火气暂歇,两人走过长长的一段梯坎,脚步声错落,路灯投下的身影重迭。 但此时病房里灯光清晰,傅云霁坐在身旁,周棠羽那点叛逆的勇气消散,空留对傅云霁的愧疚。 她走神的次数太多,傅云霁叹口气,起身去洗手间。周棠羽看天色知道傅云霁准备离开,心里悄悄放松一些。 傅云霁的手机就放在病床旁,滴滴两声提示音,周棠羽转念一想,拿起他的手机。 不知道密码,好在能够预览消息。 【X】:干嘛不理我了 【X】:很想你 【X】:[图片] 周棠羽把手机放下,猜测是谁给傅云霁发的消息。语气如此暧昧,应该已经不是一两天。 傅云霁推门进来,周棠羽没有发作,她照常跟傅云霁告别。送走傅云霁,周棠羽躺在床上沮丧疲惫,这两个月里的情感纠葛比她往前二十年里遇到的都复杂。 退烧后周棠羽就办理出院,许教授的手术安排在周末,手术完还要住院观察半个月。周棠羽请了长假准备照顾。 临近春节,傅云霁的应酬变多,他总会提出带着周棠羽一起去,但她都会拒绝。周棠羽放心不下许教授,自己也有心躲着杜峤。 一晃一个多星期没见,杜峤期间给周棠羽发过微信,可周棠羽都没回。 周棠羽决定跟傅云霁分手,她还要问明白暧昧消息的事,但这些都需要等待时机。这样没脸的事,傅云霁不会轻易承认。 而这个时机很快到来。 傅云霁说明天又要赴宴,听语气有些不耐烦,周棠羽便问他是谁的东道。 一位新来他们圈子的暴发户,姓金,请他们在川菜馆吃饭。 听上去就是并不相熟的人,放平时傅云霁才懒得理,周棠羽暗中思忖,觉得这其中应该有猫腻。 于是她提出自己好久没吃川菜,问傅云霁能不能带上她一起。 “当然可以。不过明天我下午有会,可能来不及接你,要你自己先过去。”傅云霁只是停住一瞬,随后语气轻快地回答。 周棠羽闻言更确定自己的想法,这么忙却还能抽出时间参加这场无关紧要的饭局,才不是傅云霁的行事风格。 隔日下午,周棠羽按时到了川菜馆。但她没有立马进去,而是躲在稍远处给傅云霁发了消息。 “抱歉,外婆有些不舒服,我不能赴约了。” 傅云霁的消息回得很快:“严重吗,要不要我过来。” 周棠羽回答:“医生说没事,只是我陪着她放心一些。” 等傅云霁回了个好,周棠羽才走进饭店。 她告诉服务员自己是受金老板邀请,在去包厢的路上又借口去洗手间甩开了服务员。 饭店是园林式的装修,周棠羽左绕右绕居然迷了路。四处都是静谧,根本分不清哪里有人在聚餐,她穿过花园,走进一幢低矮的建筑。 穿过长长的走廊,确认这一排包厢都没人,周棠羽转身想原路返回。 脚步还没移开就撞上身后的人,周棠羽一惊,下意识向后偏头。 昏暗的长廊只看得清来人身量很高,长相却模糊。男性的压迫感让周棠羽心慌,她想躲开,却被用力一拉,男人推开包厢的门将周棠羽拽进去。 “喂!”周棠羽大喊一声想挣开男人,可对方的手劲很大,他把周棠羽压在墙上。因为周棠羽不安分,他只好伸出腿卡进她腿间,这个危险的姿势让周棠羽一下噤声。 “为什么躲着我?” 是杜峤。 危机感终于消退,周棠羽垂下头,人也变老实不再乱动。 见她不回答,杜峤恶劣地用腿顶了一下。 “干嘛!”黑暗中看不清周棠羽的表情,但听语气已经有些生气。 杜峤掐住周棠羽细薄的腰肢,贴在她耳边肆意点火,貌似很执着方才的问题:“为什么又躲着我。” 包厢内一片漆黑,周棠羽被抵在墙上,方寸之内都是杜峤的气息。杜峤见周棠羽不回答,侧头吻上她的脖颈,随后撒气一般开始吮吸啃咬,握住腰的手臂也越发用力。 周棠羽被弄得腿软,但她仍没推开杜峤,而是伸手轻轻抚摸杜峤的后脑勺。 杜峤被这个动作安抚,他停下来,最后在周棠羽嘴角落下一吻,嗓音沙哑带着说不出的情欲:“不是在催你,只是……” 周棠羽耳边被蹭乱的碎发被杜峤撩到耳后,杜峤接着说:“你和他分手之后,能不能优先考虑我。” 这人实在过分,明明已经把周棠羽困住,嘴里却说着请求的话。 周棠羽佯装生气,拍了杜峤一下:“知道了,赶紧放开我!” 杜峤轻笑,终于退开,随手开了灯。周棠羽站在原地,杜峤发现她颈间的项链,笑得更开心,夸道:“项链很配你。” 这是上次杜峤从美国回来带的礼物,标志性的鸢尾花的钥匙吊坠,杜峤当时一眼相中。 周棠羽独自害羞,眼圈泛红,杜峤不敢再看,领着人走出包厢。 月色朦胧,路灯昏黄。他们绕着湖走了一段,杜峤享受所有周棠羽在身边的时间。 杜峤注意到有人站在餐馆门口,他留神一看,发现是傅云霁。 他身旁的女人像是在撒娇,拉着傅云霁不知道说了什么,傅云霁转头亲了一下她的面颊。 杜峤顿住脚步,抬手遮住周棠羽的双眼。 “别看。” 可意料之外,周棠羽语气冷静地回答他:“我早就知道了。” ps:下次更新的时间不确定,宝子们千万不要专门等哇!谢谢你们的珠珠和评论! 酒吧立功 许教授的手术排到了晚间,一切结束已经是深夜。高级病房内温暖舒适,周棠羽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个大西瓜。西瓜冰甜,暂时缓解了她的坏心情。 手术非常成功,做完后续的检查就能出院,周棠羽心中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解决。 昨晚和傅云霁不欢而散,他没解释道歉,看到周棠羽又和杜峤一起,反而沉着脸掉头就走。 周棠羽打电话给他,才发现所有联系都已经被拉黑,她想他们的关系已经宣告结束。 这段时间的纠葛意料之外地开始,猝不及防地结束,如今负心之人漏出马脚,两情相悦的这对却也难在一起。 杜峤知道许教授住院,所以只是偶尔联系周棠羽,关心分享皆有,恰到好处的熟稔透露出他的胜券在握。 术后检查都正常,周棠羽遵医嘱把许教授接回家,等许教授能照常生活才抽出空去医院办理出院手续。 当初入院时还是傅云霁预缴的住院费,周棠羽特意问医院要了流水单,准备把钱还给他。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周棠羽挤出大门,站在寒风中一页页翻看流水单。 起头那一页就不太对,周棠羽记得傅云霁的私卡都不是这家银行,卡号后的付款人姓名也不是傅云霁。 杜*。 “我联系了位朋友,他说今天下午中心医院那边的床位就能安排好,手术尽快安排。” 周棠羽想起傅云霁吹嘘的话,怎么也没想到那位朋友就是杜峤。 穿堂风毫不留情,凛冽寒飒,吹起周棠羽的发丝和衣角,她下意识裹紧大衣,心脏却止不住猛烈地跳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你,所以一直把礼物带着身边。 想讨你开心,所以与你私奔近千里也没关系。 这几张流水单就像十几年前的那本作业本,上面的每个“杜*”,都是杜峤默默无闻的爱意。 他这样张扬的人,面对周棠羽却有些笨拙,但又满是心甘情愿,。 周棠羽拿出手机,她想给杜峤打电话,想立马就见到杜峤。 可惜不速之客闯进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 半个小时后,周棠羽坐在咖啡厅,对面是前几天在川菜馆遇见的那个女孩。她对这种正式的场合感到荒唐,更不理解自己和面前这位有什么好谈的。 这位女士自我介绍姓岑,长相美艳,气质出众。听她的谈吐,周棠羽更不明白她为为什么要和傅云霁纠缠。 岑女士开门见山:“我和云霁是彼此的初恋,以前不懂事才分手。可当我回来找他和好的时候,发现他和你在一起了,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谁,最后和他在一起的只能是我。” 岑女士的攻击性很强,周棠羽听完却笑起来,可她的笑似乎让岑女士恼怒,没得到预想的结果,岑女士冷笑一声:“你自己就干净吗?” 周棠羽皱眉,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哦,对……”岑女士故作惊讶:“你是没怎么,是杜峤。你猜为什么云霁为什么对你俩反应这么大吗?你知道杜峤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吗?他那幅死心塌地的样子,不会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吧!” 看周棠羽愣住,岑女士继续说下去:“所以你们去酒吧那天,我就拜托夏齐带云霁来见我。云霁没有拒绝,我就知道他忘不了我,所以……”岑女士一脸挑衅:“此后你们在一起时,每一次他的中途离开,都是因为我。” 周棠羽的心坠下去,密密麻麻的难受,她知道傅云霁出轨,却没想到他早就已经不忠。 岑女士又质问:“可上次被你们撞见,云霁回去对我也爱答不理的,是不是你还缠着他不放手?” 周棠羽望着她,心里却有些怜惜。岑女士这样的人,本该高傲自信,为何如此糊涂要折在傅云霁身上呢? 但她没多说,翻出微信页面给岑女士看:“他已经把我拉黑,没事我就先走了,请以后别再烦我。” 付完钱离开,潦草终止这场对峙,周棠羽颓了精神,也没了兴致。傅云霁实在让她伤心,她本来觉得俩人才相恋的那段时光确实甜蜜可心,此刻被背叛玩弄的感觉让她恶心。 打车去酒吧,她之前就想约上樊夏来小酌一会儿,想和好友讲自己的心事,今天终于找到时机。 樊夏还有工作,说下班就赶来。 周棠羽一杯杯灌下去,知道樊夏会来,心中的防线就放松几分。店里十分冷清,爵士乐慢缓悠扬,醉意渐渐涌上来,周棠羽接到樊夏的电话。 “啊啊烦死了,临时开会,今天不能陪你了。”樊夏嘱咐周棠羽:“还没醉吧?早点回家啊,下次再约。” 周棠羽答应说好,拎上包准备离开,满脸扫兴的不爽。明明都走到门口,她又折返回位置上,又点了杯洋酒。 有些任性,但今天一定要尽兴,否则一肚子气真不知道找谁撒。 国金街仍旧车水马龙,路灯高高亮起,高楼之外是人间烟火。 杜峤窝在椅子里摆弄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周棠羽打个电话。他今天开始休假,想邀请周棠羽出国玩几天。 今天还没跟她联系过,杜峤估摸着她应该才吃完晚饭。 电话拨通,周棠羽接得略慢。 “喂,吃过饭没。”杜峤语气温柔。 “谁?”周棠羽回答。 杜峤听出不对,站起身问:“棠羽,我是杜峤,你在哪儿呢?” 对面有杂音,杜峤紧张起来。 周棠羽脑袋晕乎乎的,听出是杜峤,说出酒吧名字。 杜峤拿起外套就往外赶,开车时还在疑惑,周棠羽不是会买醉的人,怎么今天会一个人去酒吧。 十分钟后到酒吧,杜峤找到周棠羽。人倒是乖乖坐在吧台,有人和她搭话,她就甜甜的笑,就是一个字也不说,一脸“我没醉啊我很好”的样子。 直到杜峤走过去,周棠羽才眼神聚焦,看到来人,把包往他怀里一扔,撒娇说:“走吧。” 杜峤无奈一笑,把人扶起来走出酒吧。 周棠羽一路都很乖,直到坐上副驾眼神都一直追随这杜峤。她脱下大衣,好像在预谋什么。杜峤心里欣喜得不行,周棠羽面颊透红,低着头靠在他身边,让他心跳疯狂加速。 杜峤侧身想帮她系上安全带,周棠羽却一把拍开他的手,下一秒,翻身坐到杜峤身上,把他压在身下。 杜峤猝不及防被按住,第一次和周棠羽如此亲密,俩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脑袋一下宕机。周棠羽往下贴近杜峤,酒味扑面而来。周棠羽上身一件薄薄得修身针织衫,领子在动作中被拉低,露出胸前一点春光白皙细嫩,杜峤只一眼觉得自己也快沉沦。 周棠羽看着杜峤,想起岑女士说杜峤看自己时心思根本藏不住。 岑女士说得对,杜峤的眼睛很漂亮,望向自己时总含有情意,有好几次自己都被这直白的感情逼得不敢与他对视。 周棠羽在杜峤额头落下一吻,贴近他耳边用轻声说:“谢谢你来接我,这是奖励。” 气声钻入耳朵,杜峤抬手握住周棠羽的腰肢,似乎是想确认,一开口声音都颤起来:“棠羽……” 可很快他又噤声,因为周棠羽又开始亲吻他的鼻尖。 “这是奖励。” 然后是嘴唇,轻点一下便离开。 “这也是奖励。” 杜峤正要抱怨不够,周棠羽又亲上他的喉结。这份刺激实在太大,周棠羽细密的亲吻,还坏心地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 杜峤实在受不了,周棠羽的任何诱惑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他捧起周棠羽的脸,急急地吻上去。 杜峤撬开她的嘴唇,先是发泄般的侵略,不停的舔弄吮吸,有力强硬地主导。直到周棠羽喘不过气,杜峤才渐渐退开一分。可停不了一秒,俩人又意犹未尽地口舌相接,亲吻变得温情,杜峤不断地抚摸周棠羽的后背,他的身下的反应已经十分明显。 驾驶舱内并不宽敞,俩人挤在一起却谁也不嫌难受,喘息声持续助长情欲。周棠羽靠在杜峤肩头,杜峤手不老实,伸进她毛衣里,在她腰间上下作乱。 “棠羽。”杜峤叫她。 周棠羽应了一声。 杜峤低头看她,说:“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见过。” ps:聪明的朋友已经猜到了,下章有车。 车(h) 入夜寒凉,顶层公寓漆黑安静,大衣外套和高跟鞋随意散落在门口。主卧浴室只开着一盏镜边的暖光灯,周棠羽被杜峤禁锢在怀中,她贴着冰凉的墙面,杜峤仗着身高自上而下的望着她,眼神里满是嚣张直白的欲望。 杜峤摩挲着周棠羽的双唇,他的手指温暖,一下一下,似乎入迷。 “为什么不和我说小时候我们就遇到过。”杜峤开口,但不等周棠羽回答,他直接俯下身吻住怀里的人。 方才在车上周棠羽告诉了杜峤在永遥县的事,确认过那个小男孩确实就是杜峤。 杜峤耐着性子调情,他轻捏周棠羽的下巴,伸出舌头引导她,唇齿纠缠,一同沉沦。 周棠羽越发腿软,杜峤虽克制着动作,但早已动情,下身一直顶在自己腿间。他不断靠近,将周棠羽困于方寸之间,火热的情欲让周棠羽根本没法思考。 “嗯……”周棠羽唇间溢出轻喘,她挣出手拍了几下杜峤手臂。杜峤这才退开一步,看着周棠羽的嘴唇被他弄得有些红肿,眼神也迷蒙含情。 他坏心地顶一下周棠羽,说:“问你呢,嗯?” 周棠羽被弄得脸更红,眼神躲避着回答:“有什么好说的……” 杜峤不好糊弄,低下头凑在周棠羽耳边,问:“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认出我了对不对?” 周棠羽与杜峤对视,眼睛水凌凌的,看着可怜得不行,杜峤忍不住又埋头在吻了她鼻尖。 “棠羽,现在酒醒了吗?”杜峤声音微哑,抬手抚摸周棠羽的耳垂。 浴室的洗手台宽大,周棠羽被抱坐上去,上衣已被褪下,露出的肌肤白嫩光滑。周棠羽双手环在杜峤颈间,透露出她下意识的依赖。 杜峤伸手解开周棠羽的内衣扣,感受到周棠羽抱住自己的手更紧一分,于是他抬头确认:“酒醒了,才能让你不后悔。” 从跟着杜峤回家,周棠羽就早已乱了分寸。杜峤吻她,在她耳边低语,流氓似的顶弄,她早就被情欲吞没了理智。 杜峤是周棠羽心里的执念,她终于认清自己对杜峤的渴求。 周棠羽也看得见杜峤眼里的眷恋和欲望,嘉陵江边的晚风好像再次拂过,她决定放任自己沉沦。 内衣被扔在一旁,周棠羽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她回答:“我不后悔。” 裸露的双乳浑圆白皙,乳尖凸起,粉嫩诱人。杜峤抬手握住乳团,饱满的触感让他加重力度左右揉弄,乳尖变得更硬挺,在他掌间不停地摩擦。 感官上刺激驱使杜峤埋下头,他伸出舌头舔舐乳尖,鼻间萦绕着周棠羽身体的香气,栀子味道像她本人一样纯白无害。 杜峤在胸间忘情舔弄,手也不停抚摸周棠羽的细腰,周棠羽忍不住往后仰,任由杜峤动作。 俩人的喘气声都越来越重,杜峤抬起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他们又交换了一个吻,贴面亲昵,杜峤掰开周棠羽的腿间,向她承诺:“我想让你更快乐。” 杜峤拉开周棠羽裤子的拉链,将她的内裤也一起脱下。裤子堆在周棠羽脚踝,杜峤蹲下,将一把扯下,顺势亲吻了周棠羽的脚踝。接着从脚踝吻到小腿,再往上,在大腿落下细密的吻。 周棠羽下意识想将腿合拢,但杜峤的手牢牢握住她的双腿。 周棠羽大腿间的浅浅水渍取悦了杜峤,他凑近周棠羽的私处,小穴湿热,他伸手掰开穴瓣,马上有水液流出。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下体,周棠羽紧张又期待。杜峤伸舌闯进小穴,上下舔舐,他将穴瓣掰得更开,阴蒂露出来,舌头舔上去将阴蒂包裹在口腔。 周棠羽如坠云端,最后一丝底线也涣散。杜峤还埋在腿间,他的舌头灵活而富有技巧,臣服讨好的姿态也给与周棠羽无边的快感。 周棠羽弓起身,觉得这样纯粹的快乐的几乎要到顶。她控制不住地挺起下身,嘴里喃喃着:“快点,再快点。” 杜峤的进攻果然更快,周棠羽的身心早已失控,她在颤抖中高潮。一股热流涌出,周棠羽脱力往后靠,镜子冰凉的触感再次刺激她的神经。 杜峤站起身,唇齿之间都是周棠羽的味道,鼻尖还挂着水珠,神情像个被奖励的小孩。周棠羽示意他靠近,她捧住他的脸,吻去水珠。 周棠羽的手往下,抚摸杜峤胯间的性器。胯下早就撑起一团,昭示着杜峤冷淡外表下火热的欲望。 “我们去床上吧。”高潮过后,周棠羽的声音充满欲念。 卧床柔软舒适,周棠羽陷在其中,一丝不挂。她主动张开腿,私处一览无余,修长的手指拨开穴瓣,穴里因为高潮过变得鲜红。 “现在就进来。”周棠羽主动引诱,杜峤的欲望现在由她来满足。 周棠羽伸手学着杜峤揉弄自己的胸,任由娇喘溢出,眼神里都是邀请。杜峤急切地脱下裤子,性器一下子弹出,粗壮挺立。 他跪坐在周棠羽身下,扶着肉棒操进周棠羽小穴。小穴紧密地包裹住肉棒,操进去的那瞬间彼此都得到了满足。 肉棒开始慢慢抽插,周棠羽的双乳在动荡中动作,乳波晃荡,杜峤忍不住握上去,身下手上的刺激都让他满足地叹出声。 杜峤操得越来越狠,周棠羽止不住喘息,娇喘得更媚。 记忆突然闪出一角,杜峤俯身,对周棠羽说:“上次在别墅,我在楼下也听见你这么喘。” 杜峤的调笑让周棠羽慌乱,她立马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一抬眼,杜峤额头已经出汗,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埋在身体里的肉棒也顶得更重。 周棠羽伸手捂住眼睛,企图逃避这份羞耻。杜峤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开始哄人:“抱歉宝宝,但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么叫,别忍者,喘出来给我听。” 周棠羽才不管,杜峤叫了好几声宝宝都没用,任自己怎么顶撞使坏,周棠羽就是咬紧牙关不出声。 良夜珍贵,杜峤才不许周棠羽在这件事上任性。他伸手,用力扇了一把周棠羽的奶子,留下几道红痕。 周棠羽叫出声,小穴却将杜峤咬得更紧,意料之外又更进一层的快感让杜峤头皮发麻,他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又抬手向奶子扇去。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小穴里的热流喷涌而出,杜峤拉开周棠羽早就无力的手,吻上她的眼睛,说:“宝宝,原来你喜欢这样。” 周棠羽经历过第二次高潮,巨大的欢愉让她无力再使小性子,她听话地张开嘴,仍由杜峤的手指伸进去搅弄,让舌尖追逐手指。 杜峤为周棠羽因自己动情的样子而着迷,他想嵌进周棠羽的身体更深一点,于是顶弄之间越发失控。 床边的立式台灯明亮,周棠羽被杜峤支配着抬起又落下,只觉得这灯光晃眼。她的身体快被撞散架,杜峤死死掐在自己胯间留下了痕迹。高潮再度涌来,周棠羽发现自己有些止不住的尿意。 再纵容下去可能要出问题,周棠羽望着近在咫尺的杜峤,他额头的汗滴坠下,为英气的眉眼增添几分性感。 周棠羽估摸了下杜峤的性癖,接着摸向他的脑袋,她温柔地叫他:“哥哥。” 果然杜峤神色一变,周棠羽知道他的性器也非常享受。 “哥哥,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周棠羽找对了路子,不停再杜峤耳边怂恿他:“射出来好不好哥哥,射出来……” 周棠羽感受到杜峤的肉棒在自己身体里兴奋地乱动,她双手移到杜峤的胸前,一点点往下,年轻的肉体精壮强悍。 “下一次让哥哥内射好不好,你喜欢内射吗?” 周棠羽盯着杜峤,明明说着最下流的话,神情却是天真纯洁,似乎真的在好奇。 杜峤早就受不了,此话一出肉棒更是撒欢似的尽情释放,他长叹一声,随后被巨大的满足包围。 肉棒从周棠羽身体里颤抖着退出,淫液从小穴里一股股流出,床单湿了个透。 周棠羽也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性事过后快感虽然残留,但却止不住想要落泪。杜峤抱住周棠羽,吻去她的眼泪,安抚她。 “棠羽,我爱你。” 周棠羽闭眼,脑子里闪过认识杜峤后的所有。 彼时她从没幻想过会和杜峤放纵欢爱,是杜峤的主动和坚定拉回了软弱的她。 行为和选择可以违心,但爱永远不会撒谎。 层云之下是万家灯火,寒冬即将结束,天下又有一对爱人决定相守。 完结 室外白雪倾盖,日光明朗。人行道上路人脚步匆匆,昨晚一场大雪,这座城的寒风更冷冽。 周棠羽喝着粥,电视上在放本地的午间新闻,报道着今年的初雪。 盥洗室的水声停下,杜峤走出来,穿着家居服,神清气爽,眼里带着点美滋滋的神气。 周棠羽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吻痕,气不打一处来,光看杜峤冷着脸的样子,怎么会想到他纵欲起来这么过分。 昨晚俩人厮混到后半夜,杜峤缠着周棠羽,折腾得她全身软成一汪水,要怎样就怎样。 早上清醒后,周棠羽换上杜峤的衬衫洗漱。杜峤一开始还规矩,等周棠羽洗干净,忍不住把人按在洗漱台上,握着正发硬的性器操进去,又把人弄脏。 乳尖若隐若现,衬衫下的双腿细长,杜峤吮吸她的大腿内侧,霸道地留下吻痕。 情事结束,杜峤又说要给周棠羽上药。杜峤到底没舍得内射,但也确实把人欺负得厉害,所以一早就吩咐助理把药送来。 周棠羽躺在沙发上,脸颊泛红,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哑:“我自己来好了。” 她腿间残留的液体被细致地擦干,杜峤温声说:“放心,我轻轻的。” 肉洞早就被操得艳红,杜峤的手指很容易就伸进深处,里面湿热粘腻。杜峤轻柔刮弄着,冰凉的药膏附上内壁,周棠羽喘出声,两腿也忍不住夹紧。 药早已上好,小穴却越发潮湿不堪。杜峤的手指一弯一曲,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结果又是在沙发上做了一次。 俩人昏睡到下午才醒,体力消耗太大,周棠羽饿得不行却没胃口,杜峤点了些粥点。 周棠羽双腿都磕青,这会儿还隐隐有些疼,周身酸涨难受,很后悔对杜峤这么纵容。 “你是狼狗吗?”周棠羽开口怪人。 杜峤没回答,心情极好地喝粥,满脸开荤过后的餍足。 周棠羽觉得手里的破酥包变得没那么诱人,她伸手扭了一下杜峤的耳朵撒气。 明明不疼,杜峤还是装模作样的叫一声“好痛”。 调笑一会儿,杜峤正色说:“回家还是再住在我这儿?” 昨天沉溺情色,周棠羽都没注意杜峤的这套公寓。刚才坐下来吃饭,才得空好好看了一下。顶楼大平层,复古英伦的装修风格,落地窗视野开阔,实木家具精致而有质感。 周棠羽喜欢这里,但转念一想,一次不能给太多糖。 “回我外婆那儿,我自己打车就好,你吃完饭好好休息吧。”她回答。 杜峤听到周棠羽要打车,微微挑眉,仿佛觉得很有趣:“你要自己走?” “对啊。”周棠羽回答得理所当然。 杜峤放下碗,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他顿了顿望向盥洗间,接着说:“可能不太适合坐公共交通。” 周棠羽正准备问为什么,下一秒就捂住嘴,想起来早上和杜峤在盥洗室做的时候,杜峤嫌她的内裤碍事,用力撕破,顺手挂在了门把手上,自己现在下身什么都没穿。 周棠羽只好顺便找了条杜峤的运动裤套上,尺寸有些大,她把腰间卷了好几圈。吃过饭精神恢复一些,但还是没什么力气,杜峤在衣帽间磨蹭,周棠羽窝在沙发里等。 杜峤知道她畏寒,把中控调高了几分,羊毛绒触感舒适,周棠羽觉得杜峤再不出来自己又要睡着了。 衣帽间终于有动静,杜峤走出来,周棠羽快眯上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杜峤高子很高,黑色大衣过膝,廓形延展锐利。骚包的丝质衬衫配西裤,脚下一双圣罗兰经典跟靴,那气势像推门出去就要站上巴黎秀场。 周棠羽站起来,嘀咕一声:“原来是只花孔雀。” 俩人挽着手走出公寓,在电梯里,周棠羽忍不住偷瞄杜峤好几眼。 她确实有被取悦,毕竟杜峤这张脸就已经是卓然的优势。脑子里突然窜出昨晚杜峤在床上额头带汗的样子,她裸着下身在杜峤腹肌上磨蹭,把他刺激得翻过身就按住自己狠狠操进去。 思绪回笼,周棠羽脸上又泛起红晕,上车后特意没让杜峤开空调,企图将热意消退。 杜峤在车上邀请周棠羽出国度假,一星期后就是除夕,他打算在国外和周棠羽一起过。但周棠羽有自己的顾虑,过年肯定要和许教授守岁,加上许教授大病初愈,她也不敢离得太远。 杜峤表示赞同,表示反正以后一起过年的机会多的是。 望着周棠羽走进小区的背影,大衣是她自己的那件,下身的运动裤却并不合身。杜峤笑起来,靠在车后背,想起昨晚欢爱结束后。 主卧的床被糟蹋得没法睡人,他们只能在客卧将就一晚。杜峤把周棠羽从浴室抱出来,正好看到落地窗外白雪纷飞,怀里的人已经睡着,还朝他怀里凑了凑。 杜峤再将周棠羽抱紧一些,在今晚之前,他面对周棠羽总是没底气,自尊心让他故作冷漠想要逃避,却在一次次意外中为周棠羽动心。 当周棠羽说出他们的渊源,他反倒有一种原来如此的胜利感。原来酒吧的里一见钟情不是毫无依据,原来我比傅云霁先认识你。 何其幸运周棠羽愿意给予自己欢爱,也承诺未来。 加州的纳帕谷温度宜人,阳光温柔,山谷里遍布葡萄园。杜峤一早在酒庄里参观酒窖,这是他的产业之一,负责人毕恭毕敬地介绍每一处细节。 从酒窖走出来,清晨微带凉意的空气让杜峤清醒。随意挑了瓶霞多丽,侍从送来客房为他醒酒。 一通越洋电话打进来,周棠羽秀丽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还有烟花声涌入。 “新年快乐!” 国内已经过了零点,杜峤回答:“新年快乐。” 周棠羽似乎在室外,穿着厚羽绒服,鼻尖有些红。她把镜头后置,手里拿着一支烟花,四周都是赶来集中燃放点庆祝的居民。 杜峤安静地陪周棠羽放完这支烟花,见她避开人群,走到一旁空旷无人的地方。 “你在干嘛呢?”周棠羽好奇地望着杜峤身后。 他独自坐在客房的床边,日光渐强,光线十分温柔。 “今天来了趟酒庄。”杜峤顺手拿起酒杯品一口,浓郁的果香带着微酸,让他很满意。 周棠羽又问:“你看到傅氏的新闻了吗?” 傅氏前几天被爆出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紧接着牵连出一串行贿、性骚扰的破事,股价暴跌,岌岌可危。 傅氏早就被二代子弟们败得外强中干,如今一时失势,贵人们皆避之不及。 上头要整治傅氏的事情杜峤早就知道,他对傅云霁终于要消失在自己和周棠羽生活里表示满意。 杜峤点头示意已经知道,见他没多说,周棠羽略想一想,又汇报似的:“今天你定的人体工学椅到了,商家还专门派了人来安装。” 昨天和杜峤聊天时顺嘴说了句,腰还是不太舒服,今天椅子就送到家。 亲密过后就分开这么久,周棠羽对杜峤的思念似藤蔓疯长。明明最亲近过分的事都做过,但周棠羽还是想再走进杜峤的生活,想呆在他身边,弄清他的喜好,了解他的过去。 杜峤看着周棠羽紧盯着自己,神色却有些落寞,于是试探道:“棠羽,要不要来美国?” 许教授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还和院里的几个教授约了去乡镇的农家乐玩几天。周棠羽放下心,面对杜峤的邀请,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点了点头。 “那我来安排。” 深夜已至,客房内只有床头的壁灯两者。茶几上放着一大捧玫瑰,杜峤站在窗旁,看见自己的迈巴赫驶入酒庄。 那是去接周棠羽的车。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杜峤走出卧室,拿起花束,走向大门。 周棠羽站在门外,看到杜峤的那一刻,脸上都是重逢的欣喜。 杜峤献出玫瑰,如同捧着一颗真心。 周棠羽接过玫瑰,紧紧拥抱杜峤,眼眶泛红。思念褪去,她直白地倾诉情意:“我好想你。” 杜峤将周棠羽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他附在周棠羽耳边,说:“棠羽,欢迎走进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