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密钥 (1v1,H)》 楔子 无尽的漆黑中,全速前进的巨型星舰并没有在宇宙真空留下一丝痕迹。 若不是舷窗外偶尔飞掠过一两块陨石,容谊当真以为自己没有在移动,准确地说,是身下这艘舰艇没有移动。 这是她参与天神号航行的第三个星际月,作为新上任的数据员,她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这艘万众瞩目的星舰。然而,长途的宇宙航行比想象中要更加沉闷,她每日除了躲在数据室里做做研究,就是坐在窗边看着外头一成不变的风景。 飞舰的广播响起,通知各位成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提前做好着陆准备。 终于要降落了! 毗蓝星的科学家在五个月前发现了一处无名星球,并将其命名为Nova A3431,首席科学官怀疑这个星球可能蕴藏着巨大的能源,因而派出了天神号前来查探。 容谊作为数据员,自然也参与其中。 一阵晃动过后,天神号缓缓地降落在这座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星球上。 容谊接到通知,待侦查小队确认外面安全后,他们就可以分组出去搜集数据。 她瞬间打起了精神,这可是她第一次外出任务。 负责此次带队的,是星舰的大副。他让所有成员在舰桥集合,开始外出前的组会。 大副面无表情地拿着名单一一点名,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容谊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待他叫到自己名字时,立刻昂首挺胸大声喊“到”。 大副对此见怪不怪,每个新人在他面前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他又不会吃人。大副心想。 点名过后他开始安排分组,容谊半天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还在疑惑之中,就听到他说:“数据员,你跟我一组。” 怎么会这样啊。若不是大副还站在面前,她恐怕瞬间垮下脸来。 倒不是对大副的安排有意见,只是对方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让新来的她很不习惯,而且舰员们在闲聊时也爱八卦一些大副的“事迹”,她就更加不敢接近对方了。 幸好大副也没有多说,让他们回去整理好装备,然后在飞船仓集合。 虽然星舰学院有专门的舱外活动和星球探索课程,但是第一次出外勤就跟大副一组,容谊可不敢掉以轻心,保险起见,她硬着头皮问他:“大副,我还要准备些什么?” 大副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她觉得对方肯定是在嘲笑自己。 大副却划出地图告诉她:“你跟我要到星球的最南端,最好多备些能源,一时半日不一定能回来。” “收到!”对方头一次跟自己说那么长的话,容谊觉得,大副也不似传言中的不近人情嘛。 天神号的舱体打开,外探的飞船有序地从主舰中驶出,像一只只采蜜的蜜蜂离开了母巢。 容谊在操控台前正襟危坐。虽然有大副在,可驾驶外勤飞船是每位舰队成员必备的技能,她自然不敢让对方来代劳。 大副不经意地说了句:“注意地形变化。” 容谊连忙拉出地形图。 他们的采集地点距离主舰最远,飞了好一会功夫才到达目的地。两人驾着飞船在南极的上空绕了几圈,收集到不同的数据,立马就投入了忙碌的工作。 容谊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十分专注,几乎忘记了身边人的存在,原先的数据员退休了,她是以优异的毕业成绩被招揽进来的。 看着她一改之前的战战兢兢,忘我地投入工作,大副的眼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人是冒失了点,但是可以慢慢培养。 大副也并未闲着,他从地表采样一些类矿石的物质进行化验。 容谊严谨地分析着数据,并且做出了各种推演模型。 正如首席科学官的预测,这颗星球底下的确存在着不同寻常的能量反应,尤其是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能量活动最为频繁。 为了进一步观察,两人商议再多留半日。 容谊嘴里叼着一管营养剂,意外地从数据上观测到一个极其古怪的波动,连忙快速推演起来,结论是:不稳定的能量将会产生巨大的电磁风暴。 她慌忙把结果汇报给大副。 大副却依旧镇定:“这场风暴的范围有多广?” 容谊迟疑地表示:“恐怕整个星球都在袭击范围内。” “距离袭击还有多久?” “不到8分钟。” 两人一问一答。 大副皱眉,从这里赶回天神号最快也要20分钟。他让容谊立刻把数据传回主舰,等待舰长的指示。 消息传过去后,主舰却那边毫无反应。 远在外头的两人丝毫不知,天神号内正在上演一场无差别的屠杀。 老舰长瘫坐在位置上,双目圆瞪,眉心是被光能枪射穿的圆洞,舱内的三副和另外几位导航员也统统倒在了驾驶位上。 天神号上出了叛徒! 杀手残害完驾驶舱内的主要成员后,开始逐个舱房进行扫荡。 一直等不到回应的大副拨通了舰长的专用频道,却无人答应。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努力地想要按下通话的按钮,却被折返的歹人一枪毙命。 看着不停闪烁的红点,以及尚未打开的通讯,曾经的二副露出了嗜血的微笑:等解决了这边的杂鱼,埃利奥斯也跑不掉。容谊在他眼里甚至不值一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距离电磁风暴还有5分钟,埃利奥斯额角突突跳动,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可是折返天神号已然不现实,他们必须要想方法躲开这场磁暴。 他问容谊,飞船还有多少能源。 容谊老实回答:“很多。” 很多是什么意思?埃利奥斯不解地眯起眼,无声地询问。 容谊把能量板展示给他看,他才发现一个小小的探寻者飞船竟然装载了超出一倍的能源。 埃利奥斯侧头看向容谊,容谊缩了缩脑袋,表示:她不确定出来查探要费多少时间,特意让工程员多加了两个备用能源。 换做往日,埃利奥斯可能会严肃地教育一番,可是她的无心之举却成了两人此刻的救命稻草。 他让容谊坐好并扣好安全带,自己接管了操控台。 容谊不知他的安排,问:“我们去哪里?” “准备升空。”话音刚落,飞船拔地而起,瞬间便升到了高空。 容谊感受到一股强力的推背感,耳膜开始轰鸣,脑袋像是要炸裂。飞船以超出极限的速度上升,船身剧烈摇晃,即使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容谊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要从喉咙里跑出来。 飞船越升越高,等穿过大气层后,容谊才缓过来,连忙趴到面板前查看地面的信息。庞然大物的星舰依旧安静地蛰伏在地表上,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升起任何防护。 天神号内,除了少数坐上逃生飞船的后勤人员,舰内无一人生还。逃生船内的人以为逃离了魔爪,尚未没走远却被电磁风暴席卷,飞船瞬间瘫痪,从半空中垂直跌落。 此时,容谊和大副所乘的探寻者飞船已经脱离了星球的引力,来到了太空之中。电磁风暴遮蔽了整个星球,他们失去了地面的所有信息。 埃利奥斯注视着那颗遭受肆虐的球体,双手死死地攥成拳。他担忧着全体成员的安危,尤其是对他恩重如山的老舰长。 一旁的容谊惊呼:“大副!这附近有时空乱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两人尚未作出反应,飞船就被甩进了时空乱流的裂缝之中。 ———————————————————————————————————————— (开了新坑,因为现在有工作,更新不能像之前那么快,大家有兴趣可以先收藏。) 天外来客 “轰隆”一声,是天外巨物砸进了森林深处。 森林外的人们正在沉睡,被这声巨响惊醒,很快又认为,应当是山上哪一处雪崩了。 容谊是被冻醒的。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们被卷入时空乱流,飞船受到了多次的剧烈碰撞。她一早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最后降落在了何处。 飞船内又冷又黑,她哆哆嗦嗦地四处摸索,终于找到了紧急电源的开关。 一盏小灯在舱内亮起,容谊视线有限,她努力爬到控制台前却发现控制台已经损坏。 她懊恼不已:自己不过是一个数据员,不会修飞船啊。 对了,还有大副!飞船被撞击的时候她好几次都快被甩出去,是大副抱住了她。 她满怀希望地找到躺在一旁的男人,发现对方额头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看着生死未卜的大副,无形的恐慌瞬间爬上容谊的心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紧翻出小型的治疗仪给他扫描。 治疗仪的蓝光让舱内更明亮了些,好消息是大副还有生命迹象,坏消息是他的头部有创伤,应当是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可是如今飞船受损,治疗仪恐怕治不了这么严重的伤。 她打开了通讯器想要给外界发送求救信息,上面却显示没有信号。 仿佛被击碎了所有希望,容谊几近崩溃:全是因为保护她,大副才会受伤,如果现在昏迷的是自己,大副一定能有办法处理好目前的状况。 不知为何,她对他就是有着这样的信心。 眼下由不得容谊继续丧气,她必须要振作起来弄清楚周围的情况,以及与舰队重新建立联系。 她吃了一管营养剂补充体力,开始查看飞船上的物资和能源,脑海里想着:不知道天神号如今怎么样了,他们躲过那场风暴了吗? 虽说她给探寻者号多安了一倍的能源,可是经过极限升空和多次撞击,飞船能量快要告罄。更何况操控系统受损,许多功能都无法正常使用,如今连舱内的正常温度都维持不了,若不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他们都要冻死在这里。 飞船的窗户一片漆黑,容谊准备出去查探下环境,她穿上厚厚的防护服,想要开门却发现舱门受损,只能用机械的方式扳开逃生门。 踏出飞船的瞬间,容谊震惊了,外头是被冰雪覆盖的森林,除了个别还保留些着许绿色,其他全是光秃秃的。 这里有植物存在!能养出这么一片森林,说明这是个宜居的星球,这是她目前为止得到最好的消息。 容谊试探性地解开了面罩,鼻子感受到冷冽的气息,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窒息和晕眩等不良反应,让她倍感欣喜。这样一来,即使防护服的氧气耗尽,他们也可以在外头生存。 她绕着飞船四周走了一圈,发现飞船坠落压断了不少树木,金属的船舱内特别冰冷,她打算搜集一些回去生火取暖。 就这样,容谊陆陆续续地出去了好几趟,通讯器上的时钟显示,他们在此地已经呆了5天。 她也不敢走得太远,若是自己找不到回飞船的路,大副就要冻死在里头了。 大副一直没有醒来,飞船的能量终于见底。容谊那份的营养剂早就用完,她特意将大副那一份留出来,即使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有打过它们主意。 飞船的水循环系统无法使用,她这些日子都在喝化开的积雪,甚至还兑着营养剂喂给大副,期盼着对方能早日醒来。 昨夜她听到了森里背后的雪山有动静,担心哪一天会发生雪崩。无奈之下,她只能给两人穿上了防护服,拆了一个座椅把大副放在上面,然后用绳子拖着他往森林外走去。 这些日子她都在观察地形,发现森里外头似乎有生物聚居的痕迹,虽不知道那头是敌是友,她现在只能赌一把,总比被雪活埋了要好。 外头风雪交加,她躬身拖着椅子,踩着厚厚积雪往外走,为了安全起见,她用最后的能源给光能枪充能,藏在了衣服里头。 可是未等她走出森林,两人就被包围了。 一群披着厚厚皮毛的人形生物用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容谊心底升起了希望:这些生物外形与人类十分相似,若是能向他们求助,她和大副都有救了。 她回想着与外星文明交往的礼仪,比划着一些星际通用的打招呼方式,给他们释放自己的善意。 这群原住民却十分警惕,武器举得离他们更近了,看样子来者不善。 他们手持着冷兵器还有热武器,容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定义他们的文明程度。 领队之人朝她喊了几句,发现双方无法沟通,丢给她一个小机器,示意她戴上。 容谊捡起来后惊喜地发现,这是一个老旧的星际翻译器,要么是这里的科技水平已经很高,要么是他们跟外界已经有了接触。 领队问她:“你是什么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容谊不清楚他们的立场,不敢轻易透漏身份,只说是飞船失事落在此处,并且强调自己没有恶意。 飞船?!原着民们当然知道,“雪崩”第二日他们就派人查看了,这座金属巨物半截埋进了大雪之中,外露的部分没有太多的标识,不过这样庞大的铁罐子跟他们的历史记载里的天外来物十分相似。 “你们是舰队的人?”为首那人恶狠狠地问。 他们竟然知道舰队!容谊本想点头,可对方的态度让她直觉不好,又慌忙摇头。 那人见她三缄其口,脸色变得铁青,容谊紧张地看着对方,她偷偷把手伸进衣服内摸住了枪,脑海中转过无数种逃生的方式。 对面的人很快就失去了耐心,招呼其他人动手,却被另外一人阻拦了。 两人似乎为了如何处置他们起了争执,最后是第二个人占了上风,让人把他们都绑了回去。 幸好,他们不想要自己的性命。容谊长舒一口气,悄悄地把枪放回去了。 她笃定这群人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打算,否则也不必费那么多功夫来盘问自己。 她和大副被推上了一辆木板雪橇,众人一路疾驰。 容谊想要看清周遭的状况,迎面而来的雪粉却模糊了她的视野。 最后,他们被关进了一个简陋的木屋里,容谊没见过如此落后的“监狱”,她环顾四周,木屋很明显是随意搭建起来的,缝隙中用了一些泥巴和草类的植物填补,还有些漏风。 很明显,对方是把他们当成俘虏了。若是只有她自己,逃出去也不算难事,但她不可能把大副扔在这里。 成为舰队成员的那一天,她曾经对着星河起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绝对不会抛弃同伴不顾, 更何况大副还救了自己。 他们的防护服以及所有的装备都被收缴了,那把光能枪也没能幸免,没了武器,只能从长计议。 木屋里头并不温暖,容谊只好贴在与大副身边,拉过地上的干草盖在两人身上取暖。 幸运的是,原住民们并未打算饿死两人,派人来投喂了一种不知名的糊糊。 容谊看着面前略显黑暗的食物,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终于吃了第一口:横竖都要死,总不能做个饿死鬼吧。何况星际航行那么久,她都没吃过真正意义上的食物。 虽然这玩意卖相不怎么样,入口却没有她想象中可怕,口感比营养剂要丰富一些,此时她也顾不得会不会有毒,狼吞虎咽起来。 伟大的爱情 这个星球的日夜更替并不明显。 容谊没了时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她数着投喂的次数,一共十次,若是按照她母星的算法,应该过去了3天。 只是对面每日这样养着他们,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这一天,她算好了投喂的时间,悄悄躲在了门边,趁人开门之际抓住了对方的手,那位原住民顿时惊恐大叫起来。 经过容谊这段时间的观察,对方应该是个半大的孩子,分不清是男是女。 为防“他”的尖叫声引来其他人,她死命地将对方拉进了房子里,然后用身子抵住了门。 年轻的孩子反应过来抓自己的是容谊,防备地盯着她。 容谊疯狂用手比划着,表达自己的善意以及想要交流的意思。 那人似乎看清了她的意图,随后从口袋里掏了掏,将翻译器扔了过来。 原来“他”随身带着这个啊!容谊心想,早知道自己一开始就跟“他”说话了。 有了翻译器,两人终于可以说上话了。 容谊友善地表示:“我叫容谊。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她自报家门,那人思考了一会,才说:“我叫小花。” 小花?是个女孩子吗?容谊不知道这个问题会不会冒犯了他们的文明,转而问道:“小花你好,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绒花部落。”小花回答。 部落?容谊若有所思,可是他们看着也不像史前文明啊。 对方愿意跟自己交流总归是一件好事情,容谊见好就收,问小花能不能每日过来陪自己说说话,她一个人太无聊了。 小花没有回答,可是也没有拒绝,谨慎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大副,放下食物就走了。 容谊就当小花答应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果然,年轻的女/雌性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这是星际课程上曾提及过的知识。研究显示,若是降落在一个未知的星球,最好是由团队中年轻的女/雌性负责与当地的居民进行交涉,可以大大地降低两方敌意,从而减少人员伤亡。 容谊趁着每次小花来投喂的时间跟“他”搭话,对方比她想象中的要健谈,她也逐渐了解了这里的一些情况:他们的社会结构与人类无异,也是以家庭为单位组成的群居集体。 小花也会好奇地问她,他们是怎么驾驶飞船来的,外面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 容谊觉得这个孩子对外星文明很感兴趣,便挑着一些有趣的东西说给他听,只是有关舰队的消息绝口不提。 几次之后,两人总算混熟了些,容谊趁机问小花:“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抓起来?” 小花觉得这也不是秘密,便告诉她:“首领和长老担心你们是舰队的人。” “是什么舰队?”容谊早就猜到曾经有舰队造访过此地,若是找到他们的痕迹,说不定就找到离开的方法。 小花摇了摇头:“我哪知道什么舰队,反正舰队都不是好东西。” “若是抓到舰队的人会怎么样。”容谊庆幸自己一开始没有自报家门,原来他们是真的讨厌舰队。 “当然是,”小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露出“懂的都懂”的表情。 容谊立马噤声:这何止是讨厌,简直是有深仇大恨,也不知道之前的舰队怎么得罪人家,现在倒殃及他们了。 等小花离开后,容谊开始头脑风暴,思考起脱身的方法,不然等绒花部落的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她和大副都得交代在这里。 可惜没等到她思考出对策,审问的人又来了。 容谊猜测那个领队就是小花口中的“首领”,而那日拦下他的应该是部落中的“长老”。 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害,她温驯地坐在大副的身边,还强行扯出了一抹笑容。 首领问她:“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容谊拿出了同一套说辞:“我们的飞船失事了,意外坠落在贵地。” “哼,怎么就偏偏落在我们部落。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不是舰队的人!” 首领不会轻易让容谊蒙混过关,他们这几日趁雪停去把飞船的下半截挖了出来,上面明显有一个特殊的星辰符号。 容谊一口咬定,说自己不知道什么舰队。 “那个男人呢?”“首领”指着地上的大副问。 “他也不是!”容谊矢口否认。 首领身旁的长老一直沉默,此时终于发话:“他身上穿是舰队成员的衣服,况且普通人怎么会驾驶飞船。” 数据员的服装上没有任何的标志,可是男人胸前则是大副专属的徽章,但凡是接触过舰队的人都能认出来。 这下容谊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她内心焦急:这群人不会要杀掉他们吧。 她灵光一闪,抱住大副的身子大喊:“他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顶着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她开始编造起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他们两人来自于两个敌对的家族,却意外地相爱了。 为了分开他们,男人的家族将他强行送进了舰队,让他从此远离母星,而容谊则被关在家里,准备送予其他家族联姻。大……(容谊连忙打住,回想起大副的名字)埃利奥斯为了夺回爱人,偷偷离开舰队,驾驶着飞船回来,在婚礼上将她抢走。两人因此受到了多方的追捕,才选择私奔到太空,却不幸遇到时空乱流,沦落此地。 她将故事东拼西凑,借鉴了无数个古今着名的爱情传奇,期望能打动他们。 为了让情节更加逼真,容谊深情地捧起埃利奥斯的脸蛋,哀怨地说道:“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他才不会受那么重的伤。”这句话是真心的。 眼看着众人没有反应,她害怕自己拙劣的演技无法蒙混过关,唯有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效果的确显着,她顿时疼得泪如泉涌。 生怕别人看出破绽,容谊连忙扑在大副的身上哭喊道:“亲爱的,没了你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她在心里默念着:大副对不住了,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住你我的性命。 如此声泪俱下的表演感染了不少在场的观众,有人忍不住出言安慰,被首领狠狠地瞪下去了。 容谊见此计通,准备添油加醋,却发现身下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她。 大副!容谊瞬间瞳孔放大:救命,他怎么在这种紧要关头醒来! “大(副)……大、傻瓜,你终于醒来了!呜呜呜……”容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演技,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戳破啊! “你是谁?”埃利奥斯呆呆地问。 容谊张大嘴巴,没想到大副的演技比她更炉火纯青。 她连忙握着他的手问:“亲爱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爱人’啊。” “爱人”二字特意加重了语气,她默念着:拜托了,请接着演下去吧。 “爱人?”埃利奥斯轻轻地重复着她的话。 黑暗中他听到有人在耳边哭泣,因此努力地睁开双眼,就看见面前的女人趴在自己身上,还哭喊着“没了你我不想活了”。 他记不起自己是谁,也不清楚对方是何人,她当真是自己的爱人? “当然!我们彼此相爱,冲破层层阻碍一起私奔,可是飞船遇难才会沦落此地。”容谊疯狂眨眼,希望他能看清楚自己的暗示。 一双朦胧的泪眼扑闪扑闪地看着自己,埃利奥斯顿感愧疚不已,他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伸出双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中,轻声说道:“抱歉,我不记得了。”这一下仿佛用光了他所有力气,他又晕了过去。 容谊的脸埋在他的怀中,内心尖叫:大副你的戏过了。 爱人相见的场面当真赚人热泪,许多人纷纷鼓起掌来。 总算过关了。 容谊正要松一口气,一想到抱住自己的人是谁,心里又开始打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几个星期要回国探亲,可能不能更新得很快,会把存稿提前放上来。) 栖身之所 听完了如此缠绵动人的爱情故事,首领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 容谊忙不迭地表示:“你看,他受伤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是为了避开舰队的追捕才逃到这里的,不是坏人。” 首领并未全然相信她,表示:“既然如此,暂且放过你们,但是我会派人好好盯着你们的。” 容谊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话锋一转:“我们部落不养闲人,你们想要留下,需要拿东西来交换。” 他敢肯定两人会选择留下。那个女异乡人会冒险地把人拖出来,说明飞船里面不能呆了,况且他们的飞船就在自己的地盘里,那个男的还没有恢复,跑不了多远。 交换?他们身上的东西都被收走了,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容谊觉得对方趁火打劫,八成是在算计着他们的飞船。 “探寻者”号是他们离开的唯一工具,她不打算交给对方,大副也不会答应的。 容谊悄悄看了一眼大副,对方再次陷入昏迷,她只好自己拿主意:“什么都可以?” 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长老忽然插话:“得看你能拿出什么了。” 容谊低头思索了一阵,试探地问:“黄金可以吗?” 金元素是超新星大爆炸下的产物,不可再生,在许多文明不发达的星球都是珍贵的存在。 生怕他们这里没有黄金,她还特意解释了一番:是种黄澄澄的,很有光泽的金属,用途十分广泛。 绒花部落自然知道黄金,首领不耐烦地说:“金子当然可以,你哪来的金子?”他们不是已经搜过身了吗,除了几个他们弄不明白的仪器,哪里有值钱的东西。 容谊只好假装羞涩地表示:“就在飞船上,私奔也要带些路费嘛。”才怪,那是大副在数据观测时采集到的。那个星球上除了不知名的能源,地表竟然有裸露的金矿,当时他们采集了一些做分析用的,留在飞船里跟他们一起过来了。 首领当即要让人陪她去飞船里拿金子。 容谊怕事情败露,并不打算把他们带进飞船里,找了个借口说:“能不能等我的爱人好些再说,我打不开舱门。” 首领眯着眼睛说道:“那你怎么带着他出来的。” 容谊面不红心不跳地瞎扯:“我又不懂飞船,出来以后就不知道进去了。” 怀疑她在故意拖延,首领语气不善地威胁道:“那你们就在外头自生自灭,等拿到黄金再说。”言下之意竟是要把两人赶出去。 外头冰天雪地,大副还需要养伤,容谊清楚他们别无选择,连忙高喊:“慢着,我用这个做定金。” 说着她从衣领内抽出了一条项链,这是搜身时被留下的,吊坠是颗其貌不扬的石头,原住民看不上这样的装饰。 担心他们不清楚项链的价值,她指着吊坠说道:“这是星耀石,星际上最贵的石头之一。别看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头,它足以买下半架飞船。” 星耀石产自一种稀有能源的伴生矿,产量极其稀少,它还有一个特点,平日与普通石头无异,在黑暗的环境中会闪烁,宛如天上的星子一般。 容谊从小就有一颗向往宇宙的心,这是父母送给她的成年礼,预祝她在宇宙中找到属于她的那一颗星星。 首领对这些不中用的玩意没有兴趣,反而长老听完介绍后,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他拿过项链细细地观察,问:“你要换什么?” 有戏!容谊表示,换一个好一点的住所,不要漏风的,起码能让她的“爱人”好好休养。 长老点点头:“成交。”说完他就拿着项链兴致勃勃地走了,准备回去试验传说中在黑暗里闪烁的效果。 首领来不及反对,哇哇地大叫一通,气急败坏地跟着跑出去,一群人也跟着呼啦啦地离开。 容谊被留在了木屋内,担心着他们拿了东西不认账,幸好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带他们到新住所,正是是老熟人小花,他还带来了两件动物皮毛的外套,说:“部落送的。” 容谊讶异,星匪一样的首领和长老竟然会发善心。 此时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穿上衣服后,连忙扶起大副,又给他披上外套。 因为男人行动不便,小花还带来雪橇。那日看不仔细,容谊现在才发现拉雪橇的竟然是两个毛茸茸的生物,浑身白色的皮毛与环境融为一体。 两人合力将大副抬上了雪橇,小花甩了甩缰绳,两只生物撒腿就跑。 为了防住大副被甩出去,容谊紧紧地抱着他,顺势打量起四周,发现绒花部落并没有她想象中落后,更像是一个大型的聚居村落。大大小小的屋子围绕着中央的广场,大雪天外面也见不着几个人影,只有屋顶飘出的炊烟能看出,里头确实有人居住。 他们穿过广场,来到了部落边缘的一处小屋。虽说是边缘,但屋子的左邻右里都相距不远,想来是为了监视他们做的安排。 小屋门前和屋顶都堆起了厚厚的积雪,看来许久没有人打理过。 小花也犯难了,人是送到了,但是不可能把他们直接扔在门口,便解开了拉雪橇的雪兽,吹着哨子做出指令。 得到解放的雪兽兴奋地喷着鼻息,开始在门前扒拉起雪来,一小会它们就在雪地上扒出了一条小小的通道,看得容谊目瞪口呆。 小花见目的达成,唤回了两只雪兽,与容谊一起再次将大副搬了下来,又把他抬进了屋里,嘴里还嘟囔着:“沉死了。” 他偷偷瞟了容谊一眼,心想两人体型差那么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承受住的。 容谊不知道他脑内在上演着少儿不宜的剧情,开始打量起这个暂时的住所。房子是砖木结构的,面积不大,屋里潮湿阴冷,所有的家具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灰,不知道荒废了多久。 小花解释道:“这个屋子原来是大石爷爷的,他前几年去世了,又没有伴侣和孩子,这个房子就归部落了。” 容谊也不嫌弃房子小,只要能安顿好大副就可以了。 她对小花道谢,又让他向首领表达自己的感谢。 小花离开后,容谊在屋内转了一圈。 原屋主是个孤寡老人,因此房子除了客厅,便只有一个浴室和一个房间,厨房就在客厅的旁边,靠墙的位置摆了一个炉子和一个手工的木桌子。麻雀虽小,但也五脏俱全,作为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算是不错了。 容谊想要烧些热水,却发现水管已经冻上,只好跑到门外装了一盆雪,烧雪水这种事情她已经轻车熟路。 屋里还有个壁炉,她简单地疏通了一下烟道后,便升起火来,将装满雪的水壶放在了上头,又吃力地将大副移到了壁炉前,心想:大副刚才醒过一次,说不定养一养很快会再次醒来,到时候两个人就可以商量怎么离开。 她翻出一块碎步,开始打扫起来,先是将屋里所有的家具和地面都擦了一遍,拭去经年的积灰,又查看了屋里的柜子,里面还留着一些简单的用品,应该是前屋主亲手打造出来的。 她来到房间,将冷硬的床铺一把扯下,没有了床铺,想着睡觉时把皮毛再铺上去也可以了。 容谊才意识到屋内只有一张小床,她微哂:这肯定是要留给大副的,大不了自己去客厅的长椅上凑合一下,再简陋也比那漏风的木屋好。 做完了这些后,她给自己烧了一桶热水痛快地梳洗一番,自从落在这个星球,她已经许多天没有清洗过身体了。 洁净的热水给容谊带来放松和愉悦。在小木屋里,她每天都坚持做运动,等身子热了再跟大副贴在一起以保持彼此的体温,可是大副昏迷多日,手脚都长了冻疮。 她又打了热水,回到客厅给大副擦拭起来。 睦邻 埃利奥斯幽幽转醒,感觉手上一片湿热,侧头就看见容谊在细心地给自己擦拭,她发梢的水珠随着低头的动作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上次苏醒时,容谊泪眼汪汪的模样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印象,埃利奥斯福记起面前这位正是自己的爱人,可惜他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轻轻反握住“爱人”的手,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反应让容谊又惊又喜:“大副,你醒了!”意识到大副在问她话,连忙回答:“我是容谊,你还好吗?” 埃利奥斯定定地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唇,又问:“那我的名字是大副?” 容谊一想“大副”并不是他的名字,只好说:“你叫埃利奥斯。”这是她第一次当着本人的面喊出他的名字,倒是怪别扭的。 埃利奥斯点点头,容谊只当做他昏迷太久,意识还未清醒。 她又倒了温水,一点点地喂他喝下,然后试探地问:“要不要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好不容易换了个环境,自然是让大副好好休养,他早一日养好伤,他们也能早一日离开。 见他没有反对,容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站起来,对方虽然虚弱,却还能勉强走动,还得归功于容谊,她每日都会给他喂营养剂,还给他做按摩,生怕肌肉萎缩了。 埃利奥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可再次陷入昏迷的他并非完全失去意识,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谈判。 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加上之前得到信息,他大概拼凑出一个故事:两人为爱私奔,经历了种种凶险而落难,容谊不离不弃地守在自己身边,还百般耐心地照顾他,可见两人感情之深厚,为了他,她似乎还拿了一样很重要的物品跟他们交换。后来在雪橇上一路颠簸,他在半昏半醒中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不用猜,那肯定也是容谊。 她一定很爱自己。埃利奥斯心想。 容谊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否则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她扶着他移动到到房间上了床,又拿起皮毛外套给他当被子。 见她没有留下的打算,埃利奥斯用目光询问她。 容谊不解地回望,却听到埃利奥斯问:“你去哪里?” 她当即表示,这个房子留给他休息,她自己去外头凑合就行。 埃利奥斯不明白为何两人要分开睡,他们明明是爱侣不是? 容谊不清楚他的想法,自顾自地说着:“最重要是的是你能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就能快点离开了。 原来,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 埃利奥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渐渐爬上了几许温柔。 有了温暖的住所,两人终于度过一个安稳的夜晚。 次日,容谊醒来时饥肠辘辘,部落只给他们准备房子并没有答应提供食物,她需要自己想想办法,还有大副的营养剂也用完了。 屋外一片白茫茫,想要找到食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容谊身上已经没有了可以交换的东西,她打算去找首领谈判:之前他们收走了自己的通讯器和光能枪,那些设备录入了个人信息,其他人是无法打开的。况且以这里的科技水平,这群人也肯定破解不了,放在他们这里也没用。但是她可以拿出一些技术,与他们进行交换,想必他们不会拒绝。 刚踏出房子,扑面而来的风雪让容谊瑟缩了一下,她不知道首领的房子何在,打算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中央广场走去。 她没走几步,隔壁屋子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包着头巾的高壮妇女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她。 正当容谊怀疑她的用意时,她说话了:“你就是隔壁屋刚搬进来的异乡人吧?怎么不见你的爱人啊?” 容谊心想,果然是“首领”安排来监视自己的,否则,怎么会知道爱人一事。 她却不知道,自己胡编乱造的爱情故事已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部落。 前些日子,绒花部落的人都知道森林里来了两位“异乡人”,首领和长老亲自带队把他们都抓了回来。在这大雪天的日子里,大家都闷在家里发慌,这两个异乡人自然成了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虽然是从天外来的,他们却一点也不害怕,还好奇着对方长什么样,会不会是大眼睛圆脑袋绿皮肤。不过据小花的线报,那两个人外形得跟他们没并无二致,就是女的比男的体型要小许多,与他们不大一样。 昨日过后,一则有关异乡人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荡气回肠又缠绵曲折的爱情传奇瞬间点燃了他们无趣的生活。 阿树得知两个人会住进自己隔壁的小屋子时高兴极了,这下可以近距离地观摩故事的主角。她从昨夜起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那边的动静,看见容谊出门,赶紧跑了出来。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容谊只好回答:“我爱人的伤还没好,留在屋里休息。” 阿树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能一下子看见两个异乡人呢,见容谊冒着风雪外出,又问她:“大雪天你要去哪里?” 容谊说自己打算去找首领交换些食物,还问她:“你知道首领的屋子在哪里吗?” 听到她要去交换食物,阿树点点头:也是,那个房子空了那么久,的确是没有吃的。 她觉得机会来了,跟容谊表示自己家里有一些荳薯,可以给她送一些过去。 顺便去看看那个男的,听小花说他比这个女的大只很多呢。阿树觉得他的话有些夸大了,自己倒是可以先睹为快。 对方突如其来的好意让容谊多了几分警惕,心想:难道这也是首领的安排? 不过倒是省去她找人和谈判的功夫,她挂上友善的笑容,说:“那就多谢了,可惜我现在没有东西交换,可以以后再还给你吗?” “没关系,没关系。”阿树飞快地跑进屋里,抱着一筐荳薯出来,跟着容谊往小屋子走去。 对方过度的热情让容谊越发谨慎,她打开了大门,犹豫着应不应该请她进去,就听到屋内传出声音:“容谊,是你吗?” 容谊没料到大副已经醒了,生怕他说出什么露馅的话,连忙高喊:“亲爱的,是我,邻居给我们送了一些食物。” 她接过阿树手里的筐子进了门,却看见了大副扶着墙壁缓缓走出了房间。 埃利奥斯一早就醒来,他听到了容谊出门的动静,心中生出了几分担忧:外头风雪交加,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幸好没过一会门又开了,埃利奥斯迫切地想要看见她,勉强地走了出来。 容谊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搀扶他。 阿树也跟着挤了进来,她身材高大,一眼就看见了屋里的男人,心想:小花没说谎,这个男的异乡人真的比女的要大很多,他们生崽子要怎么办? 容谊发现阿树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和大副之间来回转动,担心她是不是怀疑两人的关系,只好硬着头皮抱住了大副,“嗔怪”地说:“你怎么出来了,说了要在床上好好休息的。” 她的话中不乏关切,微凉的身子贴了上来,软绵绵的触感让埃利奥斯心荡神驰,他低声回应:“我担心你。”搭在她肩膀的那只手还主动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容谊以为他在配合自己演戏,见邻居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给两人做起了介绍:“亲爱的,这是我们的邻居,叫……”她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问对方名字。 阿树也不见怪,爽快地说:“我叫阿树。” 既然对方自报家门,容谊只好给阿树介绍起自己和“爱人”:“我叫容谊,这是我的爱人,埃、埃利奥斯。”用这样的方式喊出大副的名字,她突然舌头有些打结。 埃利奥斯对着阿树点点头,拿出了主人家的态度,温和地跟她打招呼:“阿树你好,多谢你送的食物。” “不用谢,不用谢。”阿树参观完两个异乡人,看着他们亲密地抱作一团,恨不得马上就跑去跟其他人分享自己今天的见闻。 这位热心的邻居脚下生风地走了,容谊略略松了口气,一想到对方可能是去给首领报信,她又提起了一颗心。 看来他们一点都不能松懈,随时要在外人面前扮演好一对私奔的爱侣。 ———————————————————————————————————————— (被当成稀有动物参观了。) 失忆 阿树走后,容谊发现自己还被大副抱在怀里,想着他身体还比较虚弱,准备把他扶回房间。 谁料大副摇摇头:“我想去客厅。”邻居送来了食物,容谊肯定是要去处理的,自己虽然帮不上忙,可以坐在一旁陪着她。 容谊不敢违抗大副的指令,兢兢业业地把他送到了客厅的椅子上,又给他升起了壁炉取暖。 她打来热水给他洗漱后,坐在一旁开始处理起阿树送来的荳薯。这是种根茎类的植物,表皮坑坑洼洼的,容谊找了把不大生锈的小刀,削掉了坏掉的部分露出灰黄的薯肉,看出来这种植物的淀粉含量很高,她怀疑之前自己吃过的糊糊就是用这种荳薯做的。 她把荳薯放在水里煮熟,然后用木勺捣碎,又兑了些热水做成糊状,尝了味道,果然就是她之前吃的糊糊。既然不是陌生的食物,那么可以放心食用。 埃利奥斯安静地看着她在厨房忙进忙出,直到她端来一个木碗蹲在他面前:“大副,你尝尝,虽然比不上营养剂,但是我吃了几天也没有问题。” 大副?是在喊他吗?埃利奥斯不解地看着她。 接收到他的眼神,容谊也生出了些许纳闷:说起来,大副醒来后都没怎么说过话,容谊以为他是没搞清楚状况,所以才按兵不动,现在她怎么看,对方都不像在天神号时那位指挥若定的大副。 她试探地问了问:“大副……” “谁是大副?”埃利奥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大副问谁是大副。容谊惊讶地长大嘴巴,努力地想要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埃利奥斯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失忆了。” 容谊大骇,所以他的失忆不是演的,那他为什么一路配合自己?等等,大副不会是当真了吧?! 这个猜测让容谊浑身僵住,本以为大副醒来后他们就可以商量离开的对策,谁知道他是真的失忆,似乎还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她呆若木鸡的表情让埃利奥斯有些担忧,他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脸,轻声问:“容谊,你怎么了?” 大副是谁很重要吗? 容谊被他的举动吓住,忍不住后退一大步,碗里的糊糊也撒了出来,刚好烫在手腕上,她怪叫一声回过神来。 她放下手里的木碗,跑去水池给手腕清洗降温,顺便给脑子也降降温。 埃利奥斯的担忧更甚,他强撑着站起来,一点点地挪动到水池边上,从她背后伸手,握住那与自己相比格外纤细的手腕,问:“没受伤吧?” 一边说着,他的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被烫伤的皮肤:幸好,只是烫红了一点。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容谊僵在原地,内心苦笑:她要怎么给大副解释,两人并不是真正的爱人,一切不过是为了骗过首领的借口。 未等她组织好语言,大门被敲响了,容谊立马警醒,眼下最重要的是瞒住这些原住民。 她转身对着大副说道:“埃利奥斯,大副是你以前在舰船的职位,现在不是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不知道门外来者何人,她只能先稳住他,等没人的时候再想办法好好解释吧。 容谊把埃利奥斯扶回椅子上,调整好心绪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两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家。 身型比较瘦小的那位老爷爷递上了一个布包裹,说:“你好,我们是住在隔壁的邻居,这些旧衣服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阿树出门后到处炫耀见过异乡人的事情,他们按捺不住也跑过来。 见容谊脸上写着防备,个子较高的那位奶奶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青草,这是我的丈夫阿右。”未等容谊回答,她往屋里探了探头,问:“你的爱人呢?” 面前是两位展示善意的老人,容谊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漠,便指了指屋里:“他在里面休息。” 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埃利奥斯准备站起来,容谊连忙摇了摇头,对着门外的客人表示:“不好意思,他现在还需要静养,等他好些我再邀请你们来做客吧。” 青草和阿右对视一眼点点头,阿右把包裹递给容谊后,两人便挽着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容谊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右边的屋子,心想:看来邻居们一直在监视他们,今后要多加小心才好。 只是一想到失忆的大副,她顿时头痛不已。 眼见她一张脸皱成一团,埃利奥斯坐不住了,呼唤她的名字:“容谊。”她是遇见什么困难了吗?自己能不能为她分忧? 容谊不知他所想,略带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为何大副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失忆。 她的眼神让埃利奥斯心头一颤,难道是他的问题? 不明缘由的男人有些手足无措:“抱歉,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曾经不苟言笑的上司脸上出现如此违和的神情,容谊内心长叹:这果然不是她认识的大副! 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个事实,用餐过后暂时把埃利奥斯哄回了房间,自己则静坐在壁炉前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大副失忆,意味着他们一时半会走不了,还要在这里逗留上一段时间,戏只能接着演。如此一来,应不应该把真相告诉对方,好让他配合自己?只是大副脑子受伤导致性情大变,她还能不能像以往那样信任他…… “啪。”壁炉中爆开的火花唤回了她的思绪,容谊心想:算了,生存下来最要紧,其他的容后再谈。 她开始翻看起老人家送来的包裹。里面的确是洗得有些发白的衣服,虽然旧了些,每一件都完好无损而且很干净,看得出来原主人有用心地保存。 不知道是不是首领授意的,但是对方的举动也算雪中送炭。他们一直穿着舰队的制服,带有自净功能且不易损坏,只是两人以后怕是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若是天天穿着制服也太打眼了,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容谊打算把衣服男款和女款分开,却惊奇地发现,女式的服装要大上许多,回想起刚才二老的个头,也不觉得奇怪了。 阿右的衣服,大副应该是穿不下的,让他穿青草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不出门。容谊有些促狭地想看大副穿女装的模样,很快又摇了摇头:大副虽然失忆,等他恢复记忆以后想起自己曾骗他穿裙子,恐怕少不了要跟她算账。 没办法,她只能亲自动手将这些衣服再改造一番。容谊从原屋主的柜子中翻出了一些遗留的针线,这位大石爷爷是一个人住,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针线自然是备着的。 星际课程有教他们流落荒星如何求生的,做衣服也是必备的技能,只是她向来手比较笨拙,缝缝补补了半天,指头被戳了无数次才改好一件衣服——这是给大副的,青草的衣服只是大了些,她穿着没问题。 外头再次飘起鹅毛大雪,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埃利奥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他放心不下容谊,再度走出了房间,就看见她正趴在桌子前在捣鼓着什么。 感受到有人靠近,容谊抬起头来,壁炉的融融火光映在两人的脸上,在这冰天雪地中增添了些许暖意。 她赶紧举起自己的成果展示给他看:“大、不,埃利奥斯,这件衣服刚刚改好,你要不要试一下?”她特意拿了两件颜色相近的衣服拼接在一起,希望大副不要嫌弃。 埃利奥斯看着递过来的衣服,眼尖地发现她指头上细细的血洞,于是捏住纤细的指尖放进嘴里轻吮一下,末了还温柔地问她:“还疼吗?” 面前一幕比宇宙黑洞更骇人听闻。 容谊瞠目结舌:完蛋,大副不仅失忆,脑子也坏掉了。 —————————————————————————————————— (回国这段时间上不来,感谢大家的支持!儿童节快乐!) 将错就错 容谊飞快地抽回手指,讪笑着:“不疼,不疼。” 事到如今,她有必要跟大副解释清楚。 容谊扶他坐到客厅,万分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埃利奥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其实……” 可惜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大门又一次被拍响。 容谊懊恼地闭上眼,恨恨地咬住了后槽牙:这回又是谁?! 她气冲冲地跑到门边,打开一看,是位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男子,那人见她满面怒容,吓了一跳,连忙举起手中的木棍,说:“我、是来送、送这个的。” 容谊板着脸问:“你是谁,为什么送东西?” 这个异乡人女子好生可怕!原住民男人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叫阿雪,就、住、住在前面的屋子。听说你、爱人行、行动不便,这是给、给他的。” 他今天也听了阿树的炫耀,想要过来一探究竟,却找不到合适的由头,想起阿树说那个男的异乡人行动不便,干脆在家里打磨了这个拐杖。他自认是部落里手艺最好的木匠,做一个拐杖也不费什么功夫。 容谊似信非信地接过了拐杖,心想他们果然在监视自己,连大副走路不方便都知道了。 呼啸的寒风卷起雪花,容谊也不好让“客人”在门口干站着,便让他进了门,故意在人前秀起了“恩爱”。 她拿着拐杖来到大副身边,换上了一脸的柔情蜜意,对着他说:“亲爱的,这是邻居给你送的礼物。” 埃利奥斯接过去后尝试用拐杖站了起来,发现扶手的高度与自己正合适,感激地对着阿雪说:“多谢,有心了。” 有了这个,就不用一直麻烦容谊来扶他,他的爱人身材娇小,埃利奥斯每次靠着她都担心会把她压坏了。 阿雪顶着容谊不善的目光,不敢多留,达到目的后赶紧告辞,心中感叹:那个女异乡人凶巴巴的,她的伴侣倒是挺好说话。 容谊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抱怨的对象,心中的警戒到达了顶点:一天不到,左右前面的邻居都来了,看来他们是商量好要轮流过来监视自己。 她眉头紧蹙,思考起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大副处在失忆的状态,若是自己把真相告诉他,难保他不会在人前说漏了嘴。罢了,目前只能将错就错,当务之急是要寻找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 “大、埃利奥斯,我……”打定主意后,容谊看向埃利奥斯,发现对方眼里满是关切,她刚下定的决心又有些打退堂鼓:这完全是为了两人的性命着想,大副以后恢复了记忆,可千万别秋后算账啊。 见她欲言又止,埃利奥斯低头凑到她的面前,问:“你刚才说的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容谊今日一直愁眉不展,他直觉跟此事有关。 他的脸凑得极近,眼睛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愈发深邃,容谊从中隐约看到自己略带不安的脸,深吸一口气才说:“就是希望你能快点记起以前的事情。”快点想起你自己的身份吧! 埃利奥斯恍然大悟:难道让容谊如此在意的,是自己忘记她一事吗?也对,两人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才在一起,偏偏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对她的确不公平。 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埃利奥斯在她唇边啄下一吻,轻声安抚:“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忘记你的。” 虽是蜻蜓点水的接触,容谊内心激起了千层浪,不禁深深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为了防止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连忙拉开了距离,匆匆地跑回炉边,说道:“要不我给你烧点热水洗澡吧,刚好可以换下衣服。”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埃利奥斯升起了一丝疑虑:容谊似乎不大愿意与自己接触,是在生他的气吗? 他低下头看见手里的拐杖,冥思苦想后得出结论:两人私奔落难,他却一直昏迷,容谊为了照顾自己,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他以后要好好补偿她。 埃利奥斯热切的目光让容谊感到如芒在背,她匆匆忙忙地备好热水,将他扶进了浴室,又将干净的衣服放好才退了出来。 幸好大副没让她帮忙洗澡,对了,现在暂时不能喊大副了,她必须要尽快改口,否则说不定那天会在人前说错话。 容谊一边叹气一边继续收拾起邻居送来的衣物。 外面的天色天色完全暗下来,容谊坐在壁炉前认真地缝补着自己的第二件”杰作“,却被“笃笃”地敲击声打断了,她扭头去看,埃利奥斯已经拄着拐杖从浴室出来,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不大合身的衣服。 许是昏迷多时,他的身形较从前瘦削了些,粗糙加工的衣服依旧掩盖不住挺拔的身姿,只是天神号的大副是天神一般的存在,长相俊美无俦却淡漠疏离,让人心生敬畏难以靠近,远不如面前的埃利奥斯鲜活可亲。 看见她手中的衣服和针线,埃利奥斯微微皱起眉头,不是嫌弃她的手工拙劣,而是担心她又弄伤了手。 他走到容谊跟前,拿走了她手中的物件,说道:“乖,不要再弄了。”一看就知道她从没做过针线活,跟着自己倒让她受委屈了。 他正挨着她的身侧坐下,想要与她聊聊以前的事情,容谊却突然从他身边弹起,说应该要准备食物了。 眼看她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开始埋头给荳薯削皮,埃利奥斯不禁眯起了眼睛:她这是在躲着自己吗? 晚上,他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容谊再次将他扶到床上休息,正准备离开却被他拉住了,埃利奥斯发出邀请:“床是小了点,我们挤一挤吧。” 容谊被这个请求吓一跳,连连说着自己去客厅睡椅子也是一样的。 埃利奥斯却不放手,正色地说:“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她的眼底一圈淡淡的青色,想必之前都没能睡好,一想到她还要缩在那又小又硬的椅子上,他忍不住有些心疼。 容谊想了各种理由推脱,埃利奥斯却十分坚持,甚至表示宁愿自己去睡客厅,也要让她睡床。 容谊自然不可能让他去睡客厅,别说他尚未康复,让他这么大的个子在椅子上蜷缩一晚,想想就受罪。 无奈之下,她只好答应了,还不停说服自己: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无伤大雅。容谊参加过不少星际探险课程,安全起见她常常会跟队友挤在一起睡觉,根本没有避嫌的概念。 埃利奥斯见她点头,愉快地挪到一侧给她留出空余,只是前屋主的这张床实在太小,体格高大的男人占去了一大半,容谊躺上去后,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身侧的热源随着相贴的手臂将温度传了过来,之前在小木屋里,容谊还天天跟他抱在一起取暖,如今却浑身不自在。为免尴尬,她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生怕面上露出了端倪。 不料埃利奥斯顺势从背后环抱她,长手长腿将爱人圈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语:“晚安,亲爱的。” 伴随着男人的低声呢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容谊头皮发麻,耳朵快要被烫熟了。对方过分的亲近让她心乱如麻,只能无声地呐喊:大副,你这个这样子,我更害怕了。 —————————————————————————————————————————— (最近在倒时差,接下来会争取一周两更。喜欢的朋友可以收藏本文,多多投珠和留言哦!) 谈判 被当了一整晚的抱枕,容谊一动也不敢动,醒来后浑身酸痛,心道可不能任由他继续下去。 她盯着屋里那张小床,生出了主意。 雪过天晴的日子,看着阳光普照,实际上更加干冷。容谊顾不上那么多,套上皮毛外衣来到了阿雪的门前,“乓乓”敲响了他的门。 据她观察,这个男人应该是个木匠,屋里一直传出一些叮叮当当和刨木头的声音。 阿雪开门后发现是那个女异乡人,下意识地要合上门,却被容谊一手挡住了。她人看着不大,力气可不小。 容谊知道自己之前的态度不算友善,于是换上了温和的笑容:“早安,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什么、忙。”阿雪结结巴巴地说道。 容谊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昨天你送的礼物我爱人特别喜欢。听说你是部落里最好的木匠,能不能请你帮我打造几样家具?” 她的话让阿雪的眼中瞬间升起了亮光,最好的木匠,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吗?看来他的拐杖没有送错。 “可、以,可以!”阿雪一口就答应。 他答应得太轻易,轮到容谊不好意思了:“不过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当报酬,要不要我给你打下手?”搬搬抬抬,或者砍砍木头什么的,她都可以做。 阿雪心知这两位异乡人从天外而来,他们坐的那个铁罐子都摔坏了,自然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不过能得到别人的赏识,他觉得不收钱也无所谓。 然而他一脸为难地告诉容谊:家里的木材备料不够,做些小的玩意可以,做家具就不成了。 容谊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完全可以自己去森林伐木,只要首领愿意把光能枪还给她。 阿雪却摇了摇头,只觉得她太天真:“雪、雪天的时候,部落、禁、禁止进、森林伐、伐木。”除非雪季延长了,族人们无法继续取暖,部落才会统一组织进去采伐,因此每年的雪季来临前他们都会早早备好柴火。 听完他磕磕碰碰的解释,容谊感叹:绒花部落的人已经有了保护环境的意识,他们的文明是如何产生的? 既然不能伐木,她只能另寻他法,冥思苦想了一会,她想起那些被飞船压倒的树木,自己当时捡了不少树枝回去取暖,其他的木材都没有动过,只要拿那些木头不就不算伐木咯? 她告诉阿雪自己知道哪里有木头,直接去捡就可以了。 阿雪很诧异地看着她,容谊解释:“我们飞船坠落的时候压倒了不少树,那些断掉的部分应该可以收回来使用。” 阿雪却十分犹豫,他虽然对这两个异乡人很好奇,飞船坠落在森林的深处,进去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便说自己考虑一下。 见他诸多顾虑,容谊无计可施,只能就此作罢,心想:大不了自己找小花借个雪橇,偷偷去把木头运回来。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门却自动打开了,随机她被一只大掌拉了进去,直直地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容谊一出门,埃利奥斯就站在窗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看着她跑到前面的屋子跟那个送拐杖的男人说了什么,脸色时好时坏,接着又有些无奈地回来了。 许是在室外站了太久,她的脸和鼻头冻得通红,埃利奥斯关切地问:“外面这么冷,跑出去做什么?”说着双手便捧住她的脸颊要给她捂热。 容谊下意识想要挣脱他的手,又怕自己反应过激让他起疑心,只好告诉他,自己去找人来打些家具。 埃利奥斯也考虑到房子的确过于简陋,原有的家具十分老旧,只是任由容谊一个操心他又过意不去,便说:“等过些日子我来弄。”这是两人的小家,他总归是要出一份力的。 容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想起阿雪是首领安排的“眼线”之一,猜测他可能会将此事汇报上去。 要是首领来兴师问罪,她刚好可以借机与对方谈判。 果不出所料,首领下午就带着长老过来了,见到容谊第一句话就是:“你要去飞船那里?” 容谊特意让开身子,好叫他们看清屋内的情况:“你也看到,这里头什么都太旧了,我想去拣些木头回来打新家具。”接着她话锋一转:“既然知道我们不是舰队的成员,你们收走的东西可以还回来了吧?” 首领与长老对了眼色,粗声粗气地说:“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之前答应的金子什么时候拿过来。” 一旁的埃利奥斯看不过他对自己爱人粗鲁的模样,挺身挡在了容谊的面前,面色不虞地低头看着他。 此刻外头阳光正盛,雪地反射的光线分外刺眼,埃利奥斯的瞳孔收缩到极点,眼珠子如同毫无杂质的金色琉璃,摄人心魄。 首领被他盯着,莫名想起森林里的捕猎者,也是一样金灿灿的眼睛,当下心道:乖乖,这个男的异乡人站起来比自己还高,跟他一起能生出多大的崽。 容谊这才记起自己贵重的项链不过是个定金,他们这是来要债的,只好跟他们讲道理:“我说过我开不了飞船的门。” 首领却指着面前埃利奥斯说:“你男人现在醒了,可以开门。” 容谊连忙表示:“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首领狐疑地看着埃利奥斯,心想这家伙牛高马大,看上挺正常啊。 相比之下,长老的心思更加活络,提出:“说不定你把他带过去,他就想起来了。” 容谊哑然,对呀,以大副对星舰的热爱,没准看见熟悉的飞船就能恢复记忆了,自己竟然想不起这么简单的方法。她有些懊恼,但此刻为时不晚,当即打定主意要跟大副去飞船一趟。 门前的这两人看样子也是非去不可,况且她还需要他们带路呢,容谊只好摆出了条件:“我可以带着他一起去试试,不过我希望先将我们的东西归还,到时可能会用上。” 听到了她的条件后,首领拉着长老到门外嘀咕了一番,回来后表示:“可以,不过我们要进飞船里面看看。” “不行!”容谊一口否决。她才不愿意让他们跟到飞船去,一来是防止他们觊觎“探寻者”,更多是害怕他们进入内部以后,她和大副的身份会泄露。 “为啥不行!”首领有些急了,瞬间拔高了音量。 容谊正要找借口,就听到埃利奥斯斩钉截铁地开口:“容谊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刚才也说了,只要拿到金子就可以。” 他虽然搞不清目前的情况,却看不得旁人欺负容谊,容谊说飞船是他们的所有物,自然不能让别人随意进入。 首领面对容谊的时候气焰嚣张,却敏感地从埃利奥斯身上嗅到一股不好惹的气息,只好安慰自己:应该是因为这个异乡人长得太大一只了,他们这里没有哪个男的有这么魁梧的身材。 见首领被面前的异乡人压制,长老站出来打圆场:“那就这么说定吧,三日后出发,等拿到黄金后自然会还给你们。” 那些异乡人的东西他都研究过了,砸也砸不烂,烧也烧不坏,没什么用处,至于传说中的天外科技嘛,面前有两个大活人呢,可比这些死物有用多了。 说完,他拉着首领离开了。 飞船 首领和长老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向森林进发。 容谊与埃利奥斯依旧坐在小花的雪橇上,几只雪兽兴奋地在雪地上狂奔着。 大部队来到森林的边缘就停下了,里面树木林立,雪橇不好继续前进,他们便都换上了缠绕着线网的木框雪鞋,缓缓地向森林深处移动。 埃利奥斯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容谊,夹在队伍当中。许是身体素质过硬,他经过几日的休息恢复了大部分力气,走路也更加稳当。 只是他没想到飞船竟然坠落在如此难以到达的地方,一想到自己昏迷之时是被容谊独自拖出来的,对她的心疼和愧疚再一次加深。 容谊却在心里盘算着,若是首领坚持要进入飞船,自己该如何拒绝他。 她昨夜特意跟埃利奥斯提起了有关飞船的事情,希望唤回他的一些记忆,对方却始终一脸茫然。 为了自己的谎言不被戳破,她只好将打开救生门的方法告之,还嘱咐他:“你就当做是自己临时想起来的。” 埃利奥斯明不白她的用意,但他相信容谊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一行人在雪上漫步了许久,终于来到了“探寻者”号面前。 望着沉睡在雪堆中的金属巨物,埃利奥斯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让人无法抓住。 容谊一直紧盯着他,捕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急忙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埃利奥斯却摇了摇头,表示毫无头绪。 容谊顿感泄气,随即自我安慰:欲速则不达,说不定他进去里面就想起来了。 绒花部落的众人围在飞船的一侧,将视线投向了两位异乡人,似乎在督促二人打开飞船,好让他们一睹为快。 谁知埃利奥斯并没有走向飞船,而是对着长老伸出手:“若是想打开舱门,我需要你之前从我们这里拿走的东西。” 他早就看穿,首领看似是那个下命令的人,长老却掌握了实际的话语权。 长老半眯着眼睛将他审视了一番,不情不愿地让人将东西还给了他们。 容谊拿着失而复得的设备,感觉心里更有底气了。 她内心感叹:埃利奥斯虽然失忆,做事情还是靠谱的。 两人相互搀扶着爬上了船舷,埃利奥斯根据容谊教给他的方法找到了救生门,准备动手打开时却停住了,容谊不解地看向他,飞船下的众人也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动作。 埃利奥斯突然喃喃自语:“不是这里。”他失去了从前的所有记忆,容谊也说过飞船受损而且能量耗尽,但直觉告诉他,要打开飞船另有它法。 他绕到舱门前,轻易地找到了门边的隐藏面板,熟练地输入了一串代码。容谊不知道,这是大副专属的密钥。作为天神号舰船的二把手,埃利奥斯拥有着一道万能密钥——若是舰长出现了意外,他可以立马接管“天神号”和舰上的一切。 “探寻者”的舱门缓缓打开,船下的每一位原住民都伸长了脖子,却失望地发现里头一片漆黑,像一个巨兽长大了嘴巴,只留下一个骇人的洞口。 趁着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埃利奥斯拉着呆滞的容谊迅速进入了船舱,又合上舱门。 “大副!”紧闭的金属舱将容谊激动的声音隔离在内,虽然飞船内伸手不见五指,她还是高兴地扑到了埃利奥斯的身上:大副知道开门的方法,是不是意味着他恢复了记忆。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埃利奥斯反手将她抱住了,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你很开心吗?”言语中还带着几分笑意。 不对,原来的大副不会这样子。 容谊满腔热血瞬间退去,只好松开了手,转而打开手上的通讯器,依旧没有信号,但是面板亮起的荧光给黑暗的船舱带来了一点光线,好让他们可以寻找想要的东西。 即使埃利奥斯没有恢复记忆,容谊还是带着他去了控制台,希望他找到修复的办法,自己则跑去了收藏金子的隔间。 那里放着他们收集回来的矿石,许多成分不明的矿物被装进了隔离的罩子中,唯独那块金矿石因为元素单一而且没有任何放射的危害被留在了外头。 容谊捧起了这块转头大的金块,心想:不知道这块金矿石能给他们换来多少东西。今时不同往日,埃利奥斯醒来后她不用处处受人制肘,可以与他们好好地谈判一番。 操作台前的埃利奥斯却一筹莫展,之前开门的举动可以说是一种长期以来的肌肉记忆,修理飞船却需要十分扎实的专业知识和熟练的操作,如今他脑子一片空白,不敢轻举妄动。 容谊拿着金子找到他,见此情况也了然,修飞船的确没有自己形象中那样简单,就算大副没有失忆,恐怕一时半会也未必能修好。 不过,外头的人可不会那么耐心地等待着他们,还不如等他恢复以后再过来。 她将金子递给埃利奥斯,想要与其商量如何与绒花部落交易,谁料他接了过去一下给掰成两半,将其中一份递给她,说:“你拿着这个去给他们换你想要的东西。”他掂了掂手中的那块,说:“这块我有用处。” 容谊有些惊讶,又想:反正这些金子不是她自己的,大副说不定要留着以后做修飞船的材料,拿金子做零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两人在一群人的满怀期待中再度出舱,埃利奥斯先跳下飞船,转身把准备往下跳的容谊拦腰抱了下去,二者间无意的小动作让首领彻底打消了怀疑。 容谊落地后,走到首领和长老的身前,没有马上拿出金子,而是抓起一把雪团成一个小雪球,问:“你们这里,这么一大块的金子能换多少东西?” 她不清楚这里的度量衡标准,最好是先探探底。 首领与长老交换过眼神,说:“你想换些什么?”他可没有那么蠢,上来就把底交了。 容谊也不跟他来虚的,开门见山:“我们需要食物,最好足够应付到雪季结束;还要一些家具,木头的话直接用这些断木就可以了,阿雪说了他能帮忙打造;另外再多换一些布料和皮毛,还有……”她顿了顿,开始想自己有没有遗漏的东西,衣食住行这几样能满足就行,现在就差出行的工具了。 容谊想起了小花的那几只雪兽,说:“我想要换两只能拉雪橇的雪兽。” 她提出的大部分条件都不过分,首领沉吟了半响,唯独这能拉雪橇的雪兽很珍贵,便对着容谊说:“你的条件,除了雪兽,我都可以答应,但是要先看看你的金子。” 容谊也明白,绒花部落长年处于雪季,雪兽是他们出行的好帮手,培养一只成年雪兽的花费应该不少。 她还想再争取一番,就听埃利奥斯接话:“若是没有成年的雪兽,幼兽也是可以的。” 首领盯着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拉着长老低语了一番,然后说道:“两只小兽也不便宜,给的金子要比这个还大才行。”说着,他也抓起一把雪团了一个更大的雪球。 容谊一听,与埃利奥斯相视一笑,拿出了怀中的金块,她刚才留了个心眼,特意将雪球做小了一些。 黄澄澄的金属光泽在雪地中分外耀眼,首领接过去放嘴里咬了咬,牙印在上头清晰可见,够软说明很纯,那么大一块不用自己提炼,这笔买卖也值了。 两人达成了交易,首领开始招呼手下的人搜集飞船边上的木头。都说人多力量大,一块块巨木被堆放在一起迭得整整齐齐,然后被捆成一堆堆,由这些原住民们合力拖着往森林外走去。 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回到绒花部落时夜幕已然降临,首领让人把木头卸在容谊和阿雪的房子中间,便招呼众人离开。 他一声令下,其他人都四散而去,迫不及待地要向家里人描述今天的见闻。 ———————————————————————————————————————— (谢谢各位的留言、投珠和收藏~) 逃避 木头有了,容谊最先让阿雪打造的家具是一张床,她本想让阿雪做成两张,但是又怕他们起了疑心,就让他把床做得越大越好,自己就不用和埃利奥斯天天挤在一处。 阿雪不疑有他,想到那个异乡男子的个头,是该做得大一些。 他“吭哧吭哧”地在院里的工作间刨着木头,容谊也未曾食言,在一旁给他打下手,这些日子埃利奥斯可以自己走动,越发粘着她,他眼底的柔情蜜意让容谊头皮发麻,正好借机躲开他。 有些木头太重,她看阿雪比较瘦弱,就跟他一起合力将其抬起来。 两人在这边工作得热火朝天,埃利奥斯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自家房子走了过来。 “容谊。”他隔着院墙喊了一声,招手示意她可以回家吃饭了。 埃利奥斯每次出门,都会敏锐地觉察到四周有不少窥探的目光。 那日去森林时他就发现,自己的身高在这个部落里鹤立鸡群,尤其是他从飞船上下来后,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略带着一丝敬畏。为免这里的原住民们将他当成一个潜在的威胁,即使身体已经恢复,他依旧喜欢拄着拐杖到处走。 只是容谊担心他还没大好,不敢让他做重活,让他留在家里,倒让她发现埃利奥斯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竟然很会做针线活,裁缝之类的手工做得比她好多了,于是把旧衣服和部落送来的那些布料皮毛都交给他处理。 两人过上了“女主外,男主内”的生活。绒花部落里倒也不以为奇,容谊这才后知后觉地了解到,这里是以女性为主导,那位首领其实是个女人。 当她从阿雪口中得知这个真相时,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对方那样三大五粗,怎么看也不像啊。 阿雪却摇了摇头,告诉他其实首领之前也不是个女人,或者说所有族人在成年之前都是没有性别的,好比小花。 他们在成年前会选择自己未来的伴侣,然后约定好分别服下“雌果”和“雄果”,通常都是由身体比较强壮的那位负责转为女性,以保证能顺利诞下幼崽。 容谊低头思索:也对,星外文明那么多,每个种族都有其独特的繁衍方式。是自己想法狭隘了,将母星上的那一套社会规则放在了这群原住民身上。 “那阿雪你的伴侣呢?”她又接着问,阿雪如今转化成了男性,是不是他之前也有一位选择转化成女性的伴侣? 阿雪听到后一脸黯然,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容谊唯恐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噤声,刚好埃利奥斯来喊她,她连忙以此为借口脱身。 她一踏出院门,埃利奥斯就脱下一只手套给她戴上,又与她另一只手十指相扣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中。容谊双手感受着他的体温,虽有些不好意思,却并未挣开。 两人顶着一旁偷窥的视线回到了屋里,容谊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起今天的发现。 埃利奥斯细心地摘下她的外套,又给她换上自己新做的皮毛背心,满意地点点头:每天抱着她睡,尺寸果然不会有错。 容谊见他有些走神,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埃利奥斯,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这可是一个全新的文明,在星际探险史上也是值得留下一笔的。 不知不觉间,她与埃利奥斯之间的相处越发自然,在天神号时面对着大副的那份拘谨,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埃利奥斯并没有错过她叽叽喳喳的内容,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容谊分外生动可爱,没有了之前莫名的疏离,想必是不再生他的气了。 他握住她乱晃的手,耐心地回应:“听见了,阿雪既然一个人生活,说不定是他的伴侣出了什么意外,以后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 容谊也担心自己触及了阿雪的伤心事,决定以后避开这个话题。 又过几日,大床终于打造好,容谊和埃利奥斯合力将它抬进了房间,把本就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床的一侧只能紧紧挨着墙边,至于原来的那张旧床,准备劈了当成柴。 两人一起铺上埃利奥斯做好的床铺,厚厚的皮毛垫子柔软暖和,容谊忍不住扑上去打了个滚:太好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埃利奥斯也暗暗感叹:他们历经艰辛终于走到一起,这里暂时是两人的家了。 他看着爱人幼稚的举动,宠溺地跟着躺在她的身侧,随后翻身俯跪在她的上方,轻轻地念着她的名字:“容谊。” 容谊诧异地看着面前不断放大的俊脸,有片刻的失神,直到他的嘴唇快要触碰到自己,她忽而想起两人的身份:所谓的爱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埃利奥斯被蒙在鼓里,自己可不能乱了方寸。 她慌乱地推开了身上的人,坐起身说道:“阿雪说还有些东西要弄,我先过去看看。” 她的双脚刚沾地,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抱着她耳语:“为什么要躲着我?” 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可埃利奥斯总感觉她对自己若即若离。 容谊被抱坐在他的腿上,不敢动弹,只好讪讪地说:“没有……” 她心虚的样子一看就有猫腻,埃利奥斯心中暗叹一声“小骗子”。 不过他也没打算继续追问,放开对她的禁锢,好整以暇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说着,他率先走出了房门,容谊犹豫一下,也跟了出去。 阿雪正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看到两人一同出现,他愣住,说话更加不利索:“新、床、怎、怎么、样?我、还、还有、几、几、几个椅子,自、自己就、就行……” 埃利奥斯对着他颔首:“新床很好,辛苦你了。”他看见地面上有各种被削下来的小木块,问:“这些没有用处了吗?” 阿雪回答:“没、没用……拿、拿来烧、烧火的……” 埃利奥斯捡起了几块:“能不能送我几块?” 阿雪点头如啄米:“能、能,多拿、拿一、些……”反正是他们做家具的木头剩下的。 容谊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交流,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呼叫:“抓鱼啦,首领说要去抓鱼,来者有份,自备工具啊!” 她转头望向院外,只见小花驾着雪橇飞快地闪过,赶紧跑出去喊住他:“小花,等等我!”说着她抄起了阿雪门边的一个木桶,边跑边说:“阿雪,借你一个木桶,等下给你带鱼回来。” 小花的雪橇停在门外等她,容谊连忙跳了上去,心想:刚好,可以暂时躲开埃利奥斯。 两只雪兽带着他们一路狂奔到了部落的最东边,容谊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原,哪里有什么鱼。 一群穿着皮毛的人聚集在雪地上,埋头铲雪。 等两人靠近时,厚厚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出来,只留下坚硬的冰层,这里原是一个大湖,雪季里被冻上了。 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多,容谊的邻居们都在其中。阿树见她手里只有一个木桶,热情地递给她一杆钎子,众人便开始合力凿起冰来。 容谊仔细地辨认着每个人,发现出力的基本是每家每户的女人,首领也在其中,她们身材高壮,力气也大,容谊混在其中,如同一群成年野兽中的孱弱幼兽。 她自认力气不小,看着别人的工作效率,又看看自己,自叹弗如。她灵机一动,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光能枪对着冰面轻轻一划,偌大的冰层立马出现一道裂痕,然后她用钎子重重戳下,冰面立即四分五裂。 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担心她们起了戒心,容谊立刻收起光能枪,举着手说:“那是之前被追杀时防身用的。” 只是她们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起哄着:“你有这么好的东西,早点拿出来啊,我们刚才费了老大劲。” 在她们的怂恿下,容谊只好又掏出了光能枪,在指定的位置划下几道,其他人争先恐后地上前用钎子戳冰,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冰洞就被凿了出来。 首领在一旁观察了半天,此刻才招呼着另一批人:“下网!” 唯独容谊心疼地收回光能枪,这是用了最后的能源充满的,早知道就不拿出来了。 —————————————————————————————————————————— (粗长的一章~走的剧情太多了,大家不要忘了这是一篇肉文……) 误会 随着雪兽和众人合力拖上了最后一张网,绒花部落这个雪季的第一场冬捕行动大获成功。 将近几十吨的大鱼在冰面上疯狂地跳动着,男人们正眼疾手快地将它们解开放进木桶中,小一点的则扔回湖里。 首领走在容谊身边,用力地拍着她的后背,拍得她一个踉跄:“今日你帮了大忙。”以前光是凿冰就要凿上半天,今日缩短了准备的功夫,可以多下两次网。 一旁的长老开始给每个参加冬捕的家庭进行分配,容谊因为有功,除了她带来的木桶,还额外多给了两桶,似乎他们已经把她当成了部落里的一份子。 容谊想起了雪兽的事情,追着首领问道:“我之前要的两只雪兽呢,什么时候能送过来?”她打算做一个雪橇带着埃利奥斯出来转转,然后慢慢地接近飞船,嗯,说不定能帮他恢复记忆。 首领斜眼看着小花,小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两只刚出生没多久,还要再养几日。”幼兽太小了,他怕这两个异乡人养不活。 容谊这才知道,小花还负责部落里的养殖,所以他那时候过来投喂,也是把他们当成动物来养?她甩了甩头,不敢细想。 小花帮着她将三桶鱼放上了雪橇,打算先把她送回家,容谊却让他先到阿雪的家里,她将其中一桶鱼放在了阿雪门前,大喊:“阿雪,这是给你的鱼。” 按理说,阿雪没有参加冬捕是分不到鱼的,不过容谊借了他的木桶,加上他无偿给自己打造家具,这些就当作给他的报酬。 小花不清楚其中内情,欲言又止的表情引起了容谊的注意,问他:“你想说什么?” 小花这才吞吞吐吐地说着:“你这么照顾阿雪,不怕你伴侣吃醋?” 容谊刚想说自己不过是请阿雪帮忙,埃利奥斯才不会吃醋呢,又忽然惊觉,不对,她天天往阿雪这里跑,难道埃利奥斯真的误会了?! 这下可棘手了,他们又不是真正的爱人,是不是该跟他说清楚? 等小花把她送到门前时,容谊正坐在雪橇上发愁,埃利奥斯拄着拐杖出来,一手提起了两个木桶,轻松地拿进屋内,然后又折身返回,准备将发呆的爱人抱下雪橇。 容谊回过神来,自己跳了下去,埃利奥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小花见状,不敢多说一句话,招呼着雪兽跑得飞快,他还要去将自己的木桶带回家呢。 容谊抬起头,对上了埃利奥斯的目光,对方眉头微皱,像是无声的质问。 她忙不迭地解释:“我浑身都是鱼腥味,不要沾到你衣服上。” 看着她焦急慌张的小表情,埃利奥斯不由得面露浅笑,拉过她的手往屋里走去:“那我给你烧水洗澡。” 容谊悄悄松了口气:还是先安抚好这位大神吧。 为了洗去身上的鱼腥味,容谊从头到脚都浸入了浴桶的热水中,水里还放了好些香颗子——这是阿树送的,她经常跑过来“串门”,因此容谊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洗过澡后,她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她的一头秀发乌黑浓密,最近又长长几分,要擦干还得花一点时间,容谊干脆坐在壁炉前烤火,一旁的埃利奥斯见状,连忙拿过一块厚布给她擦起了头发。 容谊本欲躲过他的手,又想起他今日的控诉,乖乖地呆在原地任由他打理。 埃利奥斯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头发,没有半分不耐,从发梢到发根,一处也不曾遗漏。容谊等得脖子都僵了,忍不住打起哈欠。 埃利奥斯侧头问她:“捕鱼很累吗?” 容谊这才提起精神,跟他描述起今日捕鱼的过程。 壁炉中火苗闪烁,炉子上热着“咕嘟”冒泡的鱼汤,鲜味飘满了整个房间。窗外偶尔有风声呼啸而过,屋内却暖融融的,两人依靠在一起闲聊,如此温情的一幕仿佛与世间的其他爱侣无异。 半干的青丝散发着淡淡馨香,埃利奥斯心神微动,忍不住捧起一缕的发丝凑到鼻尖轻嗅,又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容谊丝毫未觉,仍自顾自地说着话。 直到手中的发丝不再湿润,埃利奥斯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叹息:“要是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就好了。” 此话一出,容谊心中生出几分内疚,她当时只顾着跑开,将他独自留在阿雪那里,自己的做法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她急忙转身抓住他的手表示:“抱歉啊,今天走得有些匆忙,下次捕鱼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驾着自己的雪橇去了。 她的示好极大地抚慰了埃利奥斯,他满意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一言为定。”再有下次,她也别想撇下自己。 喝过热乎乎的鱼汤后,容谊回到房间准备休息,劳累一日的她放任自己陷入皮毛垫子中,享受着身下的柔软,慢慢地陷入了梦境。 迷迷糊糊之间,一个火热的物体贴了过来,将她牢牢地箍住,一只手悄悄伸进了衣内,与她的肌肤相贴,毫无阻隔的接触让身后之人贪恋地想要更多,手掌抚在柔软的小腹上温柔摩挲,细密湿热的琢吻落在她雪白的颈侧。 被爱抚的身体逐渐产生了反应,一股燥热从容谊体内蒸腾而起,口中也不由自出地发出几声呓语。 男人仿佛得到了鼓励,将她搂得更近,身后炙热的硬物让容谊瞬间清醒,她扭头对上了埃利奥斯炯炯有神的双目,其中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看得她心悸不已。 “埃利奥斯!”她失声惊呼,对方以为这是对自己的回应,凑到她的唇边低喃着她的名字:“容谊。”双唇随即印了上去。 容谊想要推开他,埃利奥斯似山一样巍然不动,反而一把握住了她作乱的双手,亲得更加起劲。二人唇齿纠缠,容谊被吻得晕头转向,她不断地往后缩,直到后背抵住了墙壁无路可退,她开始奋力挣扎。 埃利奥斯放开了她,眼中满是愕然。 容谊不肯直视他的眼睛,双手抱胸以示抗拒。 “为什么?”埃利奥斯有些受伤地问,两人既然是爱侣,她为什么拒绝与自己亲热? “其实……”容谊生出了跟他坦白一切的冲动,对方难得脆弱的神色又让她说不出实话,只好嗫嗫地找了个理由搪塞:“我们还没正式结婚,这样有些太快了。” 原来如此。 埃利奥斯只知道自己和容谊私奔,对于细枝末节却没有任何印象,还是多亏了阿树和小花这两个健谈的家伙,每次过来都忍不住要对他复述他那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两人因家族反对而分开,容谊被迫嫁给其他人,埃利奥斯为了夺回爱人,开着飞船大闹婚礼现场,他们因此遭到了多方的追捕而选择私奔。 所以他们后来没有补办婚礼,容谊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吗? “抱歉。”他不仅没有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而且还在私奔途中失忆了,可想而知她有多难过。 埃利奥斯内心填满了对她的愧疚和心疼,伸手抚上她的脸,满怀深情地说道:“我会给你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容谊因为他的动作瑟缩了一下,随后又被他的话震惊:什么?婚礼?! 她仍在消化这个信息,埃利奥斯已经正儿八经地躺回床的另一侧。他双手交迭在腹部,闭目说道:“你好好休息,我什么都不会做。” 容谊见他很快进入了平稳的呼吸,将信将疑地重新躺好。新床的确够大,两人平躺以后,之间隔着半条胳膊的距离,互不相犯。 疲劳让她再次入睡,假寐的埃利奥斯这才睁开了眼,不动声色伸手摸到她的身侧,握住了她的手,心中暗暗地说了声“晚安,亲爱的。” —————————————————————————————————————————— (大家端午都吃粽子了吗?最近沉迷塞尔达……) 古怪 容谊发现,埃利奥斯最近行踪有些古怪,他不再留在家里,而是拄着拐杖天天往外跑。 可是容谊无暇顾及他,小花把两只雪兽幼崽送过来了,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趁它们还小的时候教育好,将来干活的时候才会听她的指令。两个小东西天天围在她的脚边撒娇,她只好留在家里看顾它们。 此时,两个雪团子正围在壁炉前咬着埃利奥斯做的木雕。 这是埃利奥斯最近的爱好之一,木块是从阿雪那里捡回来的废木料。他的第一个作品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大鱼,应该是容谊拿回来的其中一条,早已经进了他们的肚子。他在家无聊的时候,常常会坐在壁炉前拿着小刀在木头上刻刻画画,每一个成品都让容谊感叹其工艺高超,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艺。 为了防止两个小家伙继续祸害埃利奥斯的作品,她连忙从它们口中抢出了沾满口水的木头,放在了高高的架子上。 两只幼兽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毛绒绒的小身子在她腿上蹭来蹭去,还不停地发出细嫩的哼唧声。 容谊想起小花的忠告,硬下心来,无情地说道:“不行,这是埃利奥斯的东西,不能乱咬。” 教育完它们,她又开始了雪兽的训练课程,让他们跟着自己的指令做动作:“坐”,“站”,“抬手”,“跑”,“停下……” 一天训练下来,两只小雪兽能听懂最基本的指令,只是服从性还不高,经常练着练着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好比现在,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小家伙们撒腿就跑到了门边。 “埃利奥斯,拦住它们!”生怕幼兽窜到寒冷的室外,容谊叫了起来。 她话音未落,埃利奥斯抱起两只小雪兽走了进来,他将它们放进自己亲手打造的窝里,大掌轻拍着两个小脑袋:“睡吧。” 他的话具仿佛有某种魔力,每次下达命令,两只小雪兽都会特别顺从,此刻已经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容谊有些郁闷,自己教了那么久,还不如他的一句话呢。 埃利奥斯脱下满是雪花的外套,坐在了壁炉前烤起火来,容谊看着他冻红的脸,连忙洗了个热毛巾递过去,问:“你去哪里了?” 容谊偶尔想要问他在外头忙些什么,又怕他觉得自己在追问他的行踪,正好她也不希望时时刻刻与他呆在一起,否则天天被对方那种溺死人的眼神看着,她也会受不了的。 埃利奥斯擦过脸,确认身上不再带着寒气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献宝似地递到她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此物一出,容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惊喜地一把抓了过去,这分明是她的项链,当时为了换房子给长老做定金了。 她的反应让埃利奥斯觉得不枉此行,仿佛被她的喜悦感染,他面带微笑地盯着她:“开心吗?” 容谊重重地点点头,当然开心,这是她的珍贵之物,本以为给出去再也拿不回来了。想到此事,她追问道:“你怎么拿回来的?” 那个长老看似和善,其实心思比首领更沉深,不会那么好说话的。 埃利奥斯只告诉她:“我拿了那半块金子跟他交换。” 容谊可没有相信他的鬼话:“是吗?”她当时跟对方说星耀石可是价值半架飞船,怎么可能用半块金子就换回来。 长老当然不会轻易答应,埃利奥斯不想让她担心,便说:“他还有些事情找我合作,我让他拿这个来交换。” 容谊没有被说服,反而更加疑心他是不是与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把真相告诉他,要是埃利奥斯不小心被长老套了话,那就麻烦了。 埃利奥斯见她一脸凝重,干脆转移了话题:“我帮你戴上吧。” 他接过容谊手中的项链绕到她身后,将浓密柔顺的长发撩到一侧,露出了白暂纤细的后颈。盯着那处细腻的肌肤,他眼中的某种情绪渐浓,不由得动了动喉结。 感受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容谊疑惑地歪头:“埃利奥斯?” 埃利奥斯回过神来,忍住一口咬上去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项链系在她的颈间。 自己的宝贝失而复得,容谊抚摸着胸前的星耀石,心中虽有疑虑,脸上却难掩笑意。 面前的爱人浑身散出快乐的气息,埃利奥斯难以自抑地想要抱住她,他暗暗告诉自己:不用多久,他就能尽情地拥抱她。 晚上睡觉前,容谊兴奋地给他展示起星耀石的效果。她从领口掏出吊坠讲述着它的来历,石头果然散射着微弱的光芒,犹如天上的星子一般闪烁明灭。可惜男人的视线并未被这珍贵的石头吸引,而是在借着夜色的掩护,定定地看着她。 容谊闭上眼睛后,没有像往日那般早早入睡,当埃利奥斯握住她的手时,她没有逃开,迟疑过后也反握住他。她早就发现,埃利奥斯会在自己睡着后偷偷地拉她的手,只是他每天醒来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也只当做自己不知。 她难得的回应让埃利奥斯喜出望外,身体默默地向她的方向挪动,见她没有制止,他继续靠近,直到两人的手臂贴在一处。 “容谊。”黑暗中,容谊听到他在低声喊着自己的名字,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洒在脸侧的温热气息,她不想让他得寸进尺,赶在他面前开口:“晚安。” 说着她转过身想要背对他,却忘记了两人的手依旧交握在一起,埃利奥斯的手也跟着绕到她的身前,手臂搭在了她的腰间。 仿佛是释放出某种讯号,埃利奥斯清楚机不可失,整个身子贴了上去,像之前那样将她圈进了怀里,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低语:“晚安,亲爱的。” 容谊身体一顿,这次没有推开。 这是换了新床以后,两人再度相拥而眠,容谊本以为自己会睡不好,却沉沉一觉睡到大天亮,反观埃利奥斯激动了半宿,起床后不停地打着哈欠。 容谊本想劝他在屋里好好休息,谁料他却干劲十足地走出家门,让容谊再度起了疑心:这家伙,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一个劲地往外跑。 她悄悄地跟在埃利奥斯身后,想要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埃利奥斯刚离家不远就被一辆雪橇接走了,容谊看得分明,驾车的人是长老。 随着雪橇的飞快跑动,扬起的雪花遮挡了他们的身影,容谊没有交通工具,无法跟上他们的行踪,只好悻悻地回家。 她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谜底终于得到揭晓。 这天埃利奥斯一大早就出了门,直到傍晚也没有回来。容谊有些担心,安顿好两只小雪兽后准备出门找他,恰巧小花驾着雪橇停在了门前,他高喊着让容谊上来,然后带着她一路飞奔。 容谊正想问他是不是知晓埃利奥斯的下落,却惊讶地发现雪橇上装饰着一朵朵娇艳的鲜花,这些本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花朵此刻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婚礼 雪橇停在了一个中央广场的大房子前,阿树和青草带着一堆人涌了出来,将她拉进其中一个房间。 “等、等一下……怎、怎么回事啊!”容谊不明就以地高喊着,发现她们上前来要脱掉自己的衣服,她下意识地想要掏枪,却想起那个玩意早被埃利奥斯拿走了,他好像说过要拿去做研究。光能枪本来就是舰上的,大副比她拥有更高的使用权,容谊只讲解了用法,让他小心使用后就不再过问。 在她无力的反抗之下,这群高壮的女人给她换上了一条洁白长裙,布料之细腻,绣花之精美,都非此间所有,未等容谊有所反应,她们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所有一切都透露着诡异,容谊忍不住想拔腿往外跑,却被簇拥在人群中心来到了大厅。 往日是族人聚会议事的地方此刻被细致布置一番,墙面上燃烧着一簇簇火把,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盆。 容谊尚未理出头绪,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厅当中那位精心打扮又手捧鲜花的男子,不是埃利奥斯又能是谁。 容谊甫一出现,对方的目光就紧紧地锁住了她,高大英俊的男人快步向她走来,然后弯腰俯身贴着她的脸侧耳语:“我答应了,要给你一个婚礼。”说着,他绅士地伸出手掌。 容谊有些不知所措。 她那日听他提及婚礼,不曾预料到他动作会那么快,难道他天天往外跑,就是为了筹备这个事情?可是,他们不是真正的私奔爱侣,又怎么能结婚呢?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几乎整个绒花部落的人员都在场,热切地围观着两人。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容谊心知此时若是她拒绝了埃利奥斯,他们一定会怀疑自己编造的故事。 此刻埃利奥斯殷切地看着她,火光在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眼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容谊别无选择,只好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中,打算先把仪式走完,盘算着明日一定,一定要把真相告诉埃利奥斯。 得到她的回应,埃利奥斯难掩激动地将她柔软的手包裹在自己掌中,又将花束递给她,然后牵着她往大厅中央走去。 绒花部落的族人们开始击打乐器,高声唱起了赞歌,歌颂伟大又神圣的爱情。 大厅中央站着首领和长老,两人都穿上了隆重繁复的礼服,头戴五彩羽和闪耀宝石打造的冠,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 直到二人走到了跟前,首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高喊道:“诸位,今日我们共同见证,我们的客人在此举办婚礼。这是我们绒花部落的荣幸,作为部落的首领,我宣布,面前的这对爱侣,埃利奥斯和容谊,正式结为伴侣,希望你们从此互敬互爱,对彼此一心一意,不离不弃。” 说完,她将长老递过来的火把扔进了火盆中,火舌升腾而起,照亮了整个空间。众人疯狂地鼓掌,自入雪季以来,部落里再也没有举行过任何庆典,大家都希望趁此机会大肆庆祝一番。 按照部落传统,结成伴侣的两人会分别服下雄果和雌果来确定性别,容谊和埃利奥斯不是本地人,因此这个步骤作罢,首领让人给他们递上了一杯果酒,这是部落里十分难得的饮料,两人以酒代果完成了仪式。 要是按照毗蓝星人的古老传统,新郎和新娘还要交换戒指和接吻。 容谊心想埃利奥斯已经失忆,定然不会了解这些仪式,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算正式结婚。 谁料他下一秒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精心打磨的纯金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大小刚刚合适,然后又递给她一个更大的指环,用眼神鼓励她为自己带上。 容谊迟疑了片刻,才微颤着手捏住金属圆环套进他的手指。 埃利奥斯低头看着她动作,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笑意,目光如同醇酿的蜂蜜般让人沉溺。 他搂过自己美丽的新娘子,虔诚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容谊的大脑早就停止了运作,唯独充斥着一个念头:他们这就把结婚仪式完成了? 见她这回没有躲闪,埃利奥斯双臂收紧加深了这个吻,然后圈住她的腰肢,高兴地抱起她原地转圈,一旁的观众也爆发出欢呼,他们将一对新人围在中央载歌载舞,热烈欢快的气氛即刻将两人淹没。 埃利奥斯放下容谊,挽着她加入了狂欢的队伍,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的爱人,随着人群转动,不断低头亲吻她的额角。 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他想。 容谊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敢去看他春风得意的表情,一想到埃利奥斯是如此期盼着这一天,她怕自己明日会不忍心戳破他的美梦。 庆典当中,不少人都举着酒杯过来给二人祝福,容谊只喝了几杯便双眼发直,埃利奥斯担心她醉了,自己挡下所有,这种没有完全发酵的酒自然不会难倒他。 刚入夜,大厅中便横七竖八地醉倒了一大群人。 埃利奥斯不打算把宝贵的新婚之夜浪费在烂醉之中,他横抱起自己的新婚妻子,请依旧清醒的长老送他们回去。 室外寒风呼啸,容谊身上只穿着单薄长裙,埃利奥斯将她圈在怀里,用宽大的斗篷将二人裹在其中。容谊似乎累了,蜷缩在他胸前,皮毛包裹下只露出一张绯红小脸,恬静乖巧的模样让埃利奥斯心痒难耐。 坐在前方赶着雪兽的长老悄悄回首,看到两人亲密依偎的模样,终于放下了最后的一丝怀疑。 回家以后,埃利奥斯将容谊轻放在床上,不知是困了还是醉了,他的新婚妻子双目紧闭,安然入睡。 他轻咬着她的两片朱唇,企图唤醒他的睡美人,见她毫无动静后,又一点点地褪下自己亲手为她制作的衣服,直至露出洁白如玉的胴体。一双大掌迷恋地抚上她的身体,掌中的肌肤正如他想象中那样光滑细腻,埃利奥斯忍不住俯身亲吻她的每一寸皮肤。 半梦半醒之中,容谊感觉身上似有羽毛在搔痒,体内腾起了若有似无的情热。 这样的感觉她并不陌生,性欲从来都不是不可告人的欲望。容谊伸手向下想要动手浇灭这场火焰,一只大掌将她的手腕扣住,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强撑着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赤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男人,正伏在自己的身上亲吻。 “埃、埃利奥斯……”她艰难地发出声音,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想要把他推开。 埃利奥斯发现她醒来后眼睛一亮,新婚之夜他可不希望新娘子是睡过去的。 他欺身上前热情地与她接吻,将容谊本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等、唔……”双唇微启的空隙,他的舌头趁机伸入,开始灵活地扫荡。 敏感的上颚被舌尖刮过时,容谊微微颤栗,对方又趁机勾起她的小舌,引她与自己追逐。他的双手覆在白嫩的乳房上温柔爱抚,饱满绵软的肉团被拢在掌中轻揉慢搓,小巧娇气的乳尖被温热粗糙的掌心摩擦,容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只能发出黏腻的鼻音:“唔、哼~” 男人又亲又摸的挑逗成功打开了她情欲的开关,太久没有得到抚慰的身体叫嚣着想要更多。 —————————————————————————————————————————— (这几天出去玩了,忘了提前把存稿放上来,明天咱们上肉~~) 新婚之夜(H) 一番缠绵的湿吻过后,埃利奥斯才肯放过被亲得气喘吁吁的爱人,手指来到她双腿间的缝隙来回摩挲,感觉有些湿意后,才轻轻地撑开了两片沉睡的肉唇,搓弄起顶端的小肉珠,容谊恍觉四肢百骸似有细微的电流窜过,忍不住夹紧双腿,却被他按住了腿根,指尖揉搓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容谊的胸脯剧烈起伏,她微张樱唇,尝试着平复呼吸,伴随着一节指头的探入,喘息变成了惊呼。未经开发的小穴有些抗拒,紧张地咬住他的指头,埃利奥斯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安抚性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很疼吗?”他刚才试探了几次,感觉足够湿润才摸进去的。 容谊想说不算疼,昏沉的脑袋突然清醒,两人的身体交流太过深入,超出了应有的界限。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跟他好好说话,然而对方的指尖如同拨弄琴弦一般,轻柔地搔动着内里的肉褶,强烈的快感不期而至,容谊嘤咛一声瘫倒在床上,男人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穴道内游动,肆意探寻着她的秘密。 身体深处被触碰的感觉,比她往日为自己所做的更加刺激,容谊扬起头,无意识地扭动腰肢,口中溢出几句微不可闻的轻吟。 埃利奥斯额间的青筋凸起,极力克制着想要进入她的冲动,他希望新婚之夜能给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 当他试图再加入手指时,容谊却不安地摇头:“不、不行。” 埃利奥斯耐心地哄着:“不怕,我轻点。”随即低头含住了她一侧乳房轻轻吮吸。 酒醉后的神经异常敏感,容谊所有的感官集中在被挑逗的乳尖上,脑中一片混沌,口中轻喘不已。 男人趁机又加入两指,紧致的穴口被三指扩张带来些许疼痛,容谊难耐地哼哼唧唧,埃利奥斯放开被吮得挺立的乳首,情不自禁地捧住她的脸亲吻,以此来压抑即将爆发的欲望。 感觉她不再抗拒后,他将手指并拢在细窄洞口进进出出,模仿起性交的动作。手指的抽动拉扯着周围的嫩肉,又像在拉扯容谊的神经,前所未有的冲击如海潮拍打身体,一浪接一浪直至将她淹没,隐秘的快意从她体内涌出,大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埋在甬道内的指头逐渐被漫溢的爱液浸润,屋内响起了微不可闻的水渍声和容谊努力压制的娇吟。 感觉小穴被揉出了蜜汁,埃利奥斯抽出手指,一道透亮的银丝粘连在穴口和指间,粉色肉洞微绽,隐约可见内里半透明的肉膜。见时机成熟,他双手掰开容谊的大腿,蓄势待发的巨兽终于被解放出笼,迫不及待地抵在花苞中央碾磨着湿润的小小花唇。 容谊尚沉浸在情欲的余韵中,下体被炙热硬物磨蹭时才唤回片刻神智。她懵然低头,埃利奥斯胯下的凶器正直挺挺地戳在她双腿间。无论长度还是粗度都十分惊人的家伙让她打了一个激灵,思维忽然跳跃,联想起同僚们提及过大副有着星外血统,难道这个星是兽人星? 在她怔楞之际,男人的性器沿着湿淋淋的肉缝滑动,顺势刺进了下方小口,硕大的龟头只塞入一点就被狠狠勒住,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容谊后知后觉,他要是真捅进来自己会死的!她惊慌失措地伸手推搡他肌理分明的腹部,口中高呼:“等等,这样不行的!” 捣乱的双手被男人轻易擒获,抵在枕头两侧,埃利奥斯低头凝视着自己心爱的新婚妻子,瞳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猩红,声线也越发沙哑:“为什么不行?我们已经结婚了。”狰狞怒立的性器在穴口浅浅戳动,他眷恋地吻在她唇边呢喃:“容谊,我想要你。” 说罢,她加重了顶入的力度,将自己一寸寸挤进她的体内,紧张的小口瞬间被撑到极限,艰难地将肉柱前端囫囵吞了进去。 容谊呼吸一窒,抓住垫子的双手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肉穴滑腻的触感让埃利奥斯恨不得一下子冲到深处,容谊紧皱的小脸却让他的理智瞬间回笼。 他硬生生地止住身下的动作,低头怜惜地轻吻着她微红的眼角,语带歉意:“抱歉,下次就不那么痛了。” 他心知两人的体型相差太大,让她直接容纳自己实在是太过勉强,于是捧起她的臀部仔细地检察:细嫩的花穴被粗壮的柱身撑开,花唇外翻露出鲜红的肉瓤,一圈肉膜绷紧到透明。他用手触碰后发现没有鲜血流出,看来并未造成撕裂,自己之前的准备也算没有白费。 确认她没有受伤后,埃利奥斯轻揉着紧绷的穴口继续缓缓挺进,心中暗忖:以后多做几次,她应该能慢慢适应。 对容谊而言,巨物的进入仿若一把钝刀子锯开她的身子,细窄的阴道被填塞得不留一丝缝隙,无言的胀痛充斥体内,很是折磨。 坚硬肉棒以破竹之势推开层层迭迭的肉褶,湿滑的甬道比入口更有弹性,性器被湿热的肉壁紧紧包裹,埃利奥斯终于将自己全部埋进在容谊体内,抱住她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 容谊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空间,仰躺在床上急促地呼吸。 让人期待已久的新婚之夜自然不会轻易结束。 得偿所愿的埃利奥斯毫无章法地啃咬着她的双唇,濒临失控地在她体内冲撞。他的性器太过粗长,挺入时直抵深处的宫口,每每戳中那处,容谊浑身瑟瑟发抖,穴内掀起细微的肉浪,包裹着性器的嫩肉不安分地蠕动起来。 又一次深深插入后,埃利奥斯贪婪地抵住宫口快速耸动。高频的刺激下,酸酸胀胀的感觉在腹中荡开,容谊连忙用手捂住肚子,想要压下这种怪异感。 随着巨物的一次次入侵,肉穴深处的宫口被不断研磨,容谊腹中更是酸麻得厉害,她不禁绷直了脚尖,嘴里发出难耐的呻吟:“嗯、那里……呜、好奇怪……” 在爱液的润滑下,紧箍着性器的肉壁被插得逐渐松软,即使入侵者过分巨大,也能轻松吞入。 埃利奥斯掐住她单薄的腰肢,死死将她按在自己的胯下,挺入的频率越来越快,结实的大腿肌肉和鼓鼓囊囊的睾丸狠狠地拍打在她饱满的臀肉上。容谊的身体被彻底打开,无力地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口中呜咽着想要让他停下。 夜静人深,清脆密集的肉体拍击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让人难以忽视。 容谊面上泛起红晕,额间沁出的细密汗珠打湿了碎发,平日明亮清澈的杏眼蒙上一层水雾。 如此动人的模样看得埃利奥斯心中一软,他放慢了速度,双唇紧贴她的耳朵,低声倾诉着自己满腔爱意:“容谊,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容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耳边是他的粗重喘息,男性特有的荷尔蒙笼罩着她的口鼻,让她难以呼吸。许是前戏准备充足,最初的疼痛过后,她竟然能从机械的插入中感受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感。 宫口在龟头的持续刺激下害羞敞开,一股热流涓涓淌出,男人深埋体内的性器被温热液体迎头浇洒,埃利奥斯身影一颤,忍耐着想要射精的冲动,埋首在她颈间用力吸吮,雪白肌肤上留下一个个花瓣似的红痕。 “噗滋噗滋”。 伴随着男人有力的侵入,陌生又愉悦的感觉不断积累,容谊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浪炸开,随即蔓延全身,几乎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她忍不住轻摇臀部迎合他的撞击,直至意识从身体抽离,双手胡乱地在他后背抓挠,然后尖叫着登上了肉欲的巅峰。 无论往日如何抚弄自己,她从来没有过这般酣畅淋漓的高潮,小穴剧烈收缩将男人深埋其中的性器死死绞住,阵阵酥麻的快意沿着脊椎爬上了头皮。 埃利奥斯不再压制自己,终于喷射在她体内。 容谊尚未从高潮抽离,大股大股的浓精灼烫着体内的娇嫩黏膜,她双眼迷离,神智不清地叫唤着:“啊!太、太多了……” 和容谊的彻底结合,让埃利奥斯激动地抱着她亲吻,手掌不断爱抚着身下这具战栗的躯体,很快又拉着她陷入下一轮的情欲漩涡中。 这一夜对于容谊而言,太过漫长。 —————————————————————————————————————— (食用愉快!求珠珠啦~) 事后 容谊醒来时,身上没有一处是不酸疼的。她失神地看着屋顶,心里却是想着另一件事情:埃利奥斯到底是有多久不曾发泄过,难道他都不看《登舰须知》吗?不对,身为大副,应该比谁都更加了解才是。 星际航行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每一位舰员出发前都会收到一份《登舰须知》,里头专门指出,星际旅途漫长,让他们学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及时排解各种生理问题。若是人类的正常欲望无法得到满足,长期下来必将造成精神和生理的双重影响,严重者甚至会危及航行的工作。 一想起两人的真实身份,容谊恨不得回去摇醒自己。她怕不是被欲望冲昏了头,昨夜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喊停,可是她还是任由对方做到了最后。若是埃利奥斯恢复记忆,她要怎么面对他,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天神号共事?! 容谊懊恼地用被子蒙住脸,不敢想象以后大副会怎么处理她。 门缝飘来了食物的香气,容谊饥肠辘辘,可惜她暂时无法面对外头的男人,只能当个鸵鸟躲在床上。 仿佛是觉察到门内的动静,两只小雪兽凑在门边嗷嗷地叫唤着,往日都是容谊带它们出门方便,还会陪它们在雪地里玩,今日埃利奥斯起晚了,心思也全在容谊身上,因此忘了这一茬。 埃利奥斯捞起两个小家伙,小声地警告:“别闹,容谊还在休息。” 小雪兽这回难得不听他的话,在他手中挣扎着跳下地后又跑回去挠起房门。 看着两只幼兽的动静,埃利奥斯也反应过来,屋内的容谊应该是醒了。他将小雪兽赶回窝里,用托盘装起提前备好的食物,推开了房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容谊飞快地躲进被窝里,她现在最害怕看到的就是埃利奥斯。 埃利奥斯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动作,他将托盘放在一侧的柜子上,顺势坐到床边隔着被子趴在她肩膀,轻声问:“怎么醒了也不起来?” 容谊缩在被子中,一动也不敢动。 “小懒猪。”埃利奥斯内心发笑,动手去扯她身上的被子,却被容谊死死地拉住,两人便开始了抢被子的拉锯战。 全身酸软无力的容谊最终不敌,被他拿走了身上唯一的遮蔽物,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她蜷缩起来背对着他,光洁的后背和星星点点的淤痕一览无遗。 微凉的室温让她有些发抖,生怕她着凉,埃利奥斯连忙把被子盖了回去,又钻进被子里抱住她,对着她的耳朵呵气:“还不起床吗?我给你带了吃的进来。”他的声音十分温柔,较往日还多了几分绵绵情意。 容谊知道自己躲不过,小声地用气音说话:“我想再躺一会,等下再吃。” 埃利奥斯起床时看见她眼底的青黑,就知道她被累坏了,昨天是两人的新婚之夜,自己的确失去了节制。容谊的语气让他有些担心,连忙追问道:“身上不舒服吗?”温暖的大掌随即覆在她的后腰上轻轻地揉捏起来,然后一路向下,握住她纤细的小腿按摩起紧绷的小腿肚。 容谊昨晚做到腿抽筋,现在对方的服务让她发出舒服的叹息,她干脆趴在床上不去看他,埃利奥斯便将她从头到尾都按捏了一遍。 干燥粗糙的掌心磨砺过赤裸的肌肤,如此亲密接触让昨天才享受过鱼水之欢的两人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男人的手中的动作也逐渐暧昧起来。 “咕噜~”有人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满室的旖旎气氛。 埃利奥斯动了动喉结收回手上的动作,像抱孩子一样将她连人带被翻身抱起,圈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笑着问:“要不要我喂你?” 男人低沉的笑声鼓动着她的耳膜,容谊被他的话臊得不行,缩了缩脑袋说:“不用,我穿好衣服就起来了。” 她的嗓音如同砂纸打磨过一般,格外沙哑,埃利奥斯递过去一个杯子,说:“先喝点蜜水吧。”她昨天叫了一整晚,嗓子应该也疼了。 在他关切地目光下,容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双手捧着杯子细啜起来。甜蜜的液体入喉,如同干涸沙漠里降下甘霖,喝完水后她终于舒爽地叹了一声。 埃利奥斯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眼见她放下杯子忍不住凑上前去舔吻她的嘴角,果然是甜的。 感觉他又要亲上来,容谊不自在地撇过头,赶在他前头说话:“我想洗个澡。” 埃利奥斯为她的躲闪有一瞬间意外,随即了然,两人做了一整晚,浑身沾满对方的体液,是该让她好好洗个澡,他在容谊的耳后低声蛊惑:“水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容谊可不打算让他抱着走,慌张地挣脱他的怀抱,可是刚落地就双腿发软,若不是被他扶着,她恐怕要瘫坐在地上了。最可怕的是,她能感觉有一股热流从体内潺潺流出,顺着大腿一路淌至脚踝。 她下意识地拉起被子低头看去,腿上是一道白浊的水痕,那是埃利奥斯留在她体内的精液。她不记得对方昨天射了几次,只知道他每次射精都很持久,久到让她生出一种肚子被灌满的错觉。 容谊惊惶地想起另一个问题:他射了那么多,自己不会怀孕吧? 埃利奥斯也看到了她腿上的痕迹,心知肚明这是自己的杰作。一想到自己没有及时给她清理,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看着容谊脸色煞白,埃利奥斯担忧她应该不太舒服,一把将其打横抱起,抱进了浴室。 浴桶里装着的是他备好的热水,如今温度适中,他拿下容谊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了浴桶,容谊立刻整个人缩进了热水里。 埃利奥斯拿过一块毛巾,期待地问:“要我给你洗吗?”他不知道别人新婚是怎么样的,但是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容谊黏在一起,洗澡这样的事情更是十万个愿意代劳。 水里的容谊疯狂摇头:“我自己洗。你先出去。” 被拒绝的埃利奥斯有些失落。他们昨天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为何她还这般害羞,明明她在床上时候是很热情的,难道因为现在是白天的缘故? 看着他不情不愿地退出浴室,容谊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以后的事情。 两人如今正式结成伴侣,想必首领不会再对他们起疑心,她要想办法带着埃利奥斯多去飞船转转,希望能让他早日恢复记忆。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两人的真实关系。那些寒冬中不合时宜开放的鲜花以及超出本地工艺水平的精致衣服,容谊猜测到是埃利奥斯的手笔,恐怕是他与长老的交易之一。 一想到埃利奥斯为了婚礼做了诸多的准备,两人又有了肌肤之亲,若是自己一下子全盘托出,这样对他未免太过残忍。 容谊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知昨晚的事情已经越界,以后不能跟他再发生关系,唯有另想办法避开他。 夜幕降临,埃利奥斯看着缩在墙边的容谊,想着她身体还没恢复,便收起所有的绮念,规规矩矩地只抱着她睡觉。 ——————————————————————————————————————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投珠~) 亲亲(微H) 新婚以后的埃利奥斯有些苦恼。 除了那个激情的新婚之夜,容谊就没有让自己碰过她,无论白天黑夜,都会找各种缘由来躲开和他亲热。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前是因为没有正式结婚的缘故,怎么现在结婚了,容谊反而更加疏远他。 好不容易成为名正言顺的伴侣,吃到嘴里的爱人又不让碰了,享受过情欲滋味的男人,看着她在面前晃悠的身影,心中生出了无名邪火。 夜晚,埃利奥斯终于按耐不住地抱着她求欢,容谊感受到一个炙热的硬物正顶住大腿上,她僵滞在床上,往后伸手推开了埋在颈间乱拱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表示:“埃利奥斯,我、我那里还有些疼,不想做了。” 她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埃利奥斯一呆,立刻停下所有动作,略感愧疚:“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要不我给你看一下。” 他那天睡醒后还特意将她从头到尾都检查了一遍,除了穴口有些红肿,其他并无大碍,本以为容谊休息几日应该好些,没想到一直没恢复,难道伤到里面了? 容谊连连摇头,只说歇两日就好了。埃利奥斯自认是个体贴的伴侣,不愿意让她难受,独自跑去浴室,然后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回来。 容谊心知他肯定是冲冷水去了,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埃利奥斯做爱,更是对他的那根巨物心有余悸。做的时候两人只顾着爽,随后几日她可是吃足了苦头,虽然埃利奥斯一再保证不会让她受伤,可她总觉得自己那里被撑坏了,无论时候坐下还是走路都不大爽利。 她打算趁着洗澡的时候,偷偷地用治疗仪检查一下。治疗仪虽然治不了埃利奥斯的脑袋,用在这种小地方却绰绰有余,要是让同僚们知道了它在自己手里是这种用处,只怕会被笑话。 容谊浑身赤裸地靠坐在浴桶里,抬起一条腿搭在了浴桶的边缘,然后将闪着蓝光的小仪器放在下身来回扫描。结果显示那处的肿胀已经消失,看来没有大碍,只是她心里作用,感觉那里一直合不拢。一想起埃利奥斯身下的尺寸,她又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己被他捅了一个晚上,能合拢才怪呢。 她收好仪器,正准备踏出浴桶换上衣服,浴室的门却被人从外头打开,容谊措手不及,连忙钻回水里。 浴室里水汽氤氲,看不清里头的情况,埃利奥斯大步踏了进来,焦急地问:“容谊,你没事吧?” 容谊进去浴室半天没有出来,里面也没了任何动静,埃利奥斯担心她是不是在水里睡过去或是发生了意外,干脆进来查探。 容谊被他的鲁莽闯入吓得尖叫:“埃利奥斯,你进来做什么!” 见她精神十足,埃利奥斯放下心来,蹲下身来在浴桶边缘与她平视,还带着一丝被她大吼的委屈:“我怕你在水里睡过去了。”高大的男人在地上努力地缩着身子,容谊甚至看出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她撇过脸不去看他的表情,刚要出言赶他出去,埃利奥斯看见了一旁的治疗仪,紧张地看着她:“你哪里不舒服?” 容谊当然不会说自己用治疗仪做了什么,只是仪器拿回来后,她有给他解释过用法,埃利奥斯干脆拿过来打开。荧幕显示出她上一次的扫描记录,看到结果的埃利奥斯先是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满脸期待地看向她。 他面上喜形于色,容谊暗道糟糕,自己不能继续用同样的理由来搪塞他了。 “容谊,我想……”埃利奥斯的话还没说出口,容谊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不行!” “为什么?”埃利奥斯不满地拧起眉头,他话都没说完呢。 为了防止他一直惦记此事,容谊明确地告诉他:“埃利奥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做。” 她的话让埃利奥斯的心直往下沉。 他以为,两人作为爱侣,亲热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便是在结婚前,他自己每分每秒都渴望着与她亲吻、拥抱甚至做更加亲密的事情,难道容谊并不喜欢他? 他无法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哑声问道:“理由呢?” 容谊支支吾吾地想着借口,最后只好强迫自己将目光定在他的腿间,窘迫地开口:“你太大了,我怕疼。”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埃利奥斯闻言有些错愕,可是为了两人日后的幸福,他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努力地争取:“那我轻点。”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容谊满腹牢骚,只好告诉他:“上一次跟你做完,我疼了好几天,不想再做了。” 埃利奥斯低头反思:难道是自己那天索取无度让她产生了恐惧?这样的猜测让他受到不小的打击,明明他一直想给爱人一个美好的新婚之夜,谁知事与愿违,她反而不愿意跟自己亲热了。 他扒在浴桶边缘,目光恳切地跟她商量:“那我只做一次,你要是疼我就停下来。” 容谊还是摇头,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让他再碰自己分毫。 “容谊,”埃利奥斯放软了声音:“那就不做,我亲亲你可不可以。”即使不做到最后也没关系,他想亲近容谊,更想让她快乐。 容谊刚想摇头,意外接触到他带着讨好的目光,良心受到了不小的谴责:埃利奥斯一直对她百依百顺,却从头到尾都被自己蒙在鼓里。 只是亲亲而已,容谊心想,亲亲在某些星球是最普通不过的礼节,之前埃利奥斯也会借着各种由头亲她,就当作是欺骗他的补偿好了。 即使做好了心理建设,容谊也没料到是这样的亲亲。 她仰躺在床上,睡裙被撩到腰部,匀称修长的美腿被男人架在肩膀,埃利奥斯正狂热地亲吻着她大腿内侧的皮肤,并且一路向腿根移动。 容谊觉得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仓皇失措地出言阻止:“埃利奥斯,快停下来!说好了只是亲亲而已。” 埃利奥斯的舌头轻舔着她大腿根部那层敏感的薄嫩肌肤,嘴里含糊地回应:“我在亲你。”没人说过亲亲只能是亲嘴。 容谊觉得他实在是太狡猾了,气急败坏地推搡他的脑袋,埃利奥斯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容谊,不要拒绝我。只是亲亲而已。”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容谊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舰桥的一端对自己发号施令。 大副?!她喃喃地念着。 没看见她失神的模样,埃利奥斯已经埋头亲上了她腿间隐秘的地方。 男人伸出舌头,隔着薄薄的布料舔上她的私处,直到那处被打湿。他双手拉着内裤的边缘上提,半透明的布料勾勒出阴阜饱满鼓胀的形状,舌头沿着中间裂缝轻轻划过,微湿的布料被舌尖顶进花唇中央,摩擦着娇嫩的内部,带来一丝生涩的疼痛和莫名的快意。 “呜、那里、不、不行……”容谊声音微颤,不安地摆动着腰,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埃利奥斯拍了拍她的翘臀以示安抚,双手掐住她的大腿不让她乱动,然后叼住内裤的边缘拨到一侧,露出了白皙光洁的花苞。粉嫩的肉缝被布料勒开后不再紧闭,男人的舌尖乘隙钻入缝中灵活地上下划动。 秘处被舔的新鲜体验让容谊想要大声尖叫,她慌忙捂住嘴巴,绷紧身体来抵抗那古怪的感觉,腹中隐隐发热,潮湿的感觉像一朵雨云在体内逐渐酝酿。 礼尚往来(口,H) 被挑起情欲的身子散发出若有似无的诱人气味,埃利奥斯抬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腹,又动手脱去了她身上的衣物,美好的身体在面前一览无遗。 他用手指扒开两片肉唇,花苞被强迫开放,露出娇艳欲滴的嫩滑肉瓤,男人着迷地亲了上去,舔舐起脆弱的内壁。 容谊脑中顷刻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埃利奥斯已经舔上了顶端的肉珠。 舌苔上的粗糙突起蹭过敏感的小珠,神经密集的阴蒂在反复挑逗中慢慢凸出,男人双指轻柔地夹住肿胀的血红珠子,然后用嘴含住轻嘬,舌尖也顶在上头左右挑弄。 阵阵酥麻的感觉冲刷着脑门,容谊努力想要抑下呻吟的欲望,嘴里只剩难耐的喘息:“哈……呼、呼……” 不知不觉中,花唇掩埋的穴口微微翕张,蜜汁沿着缝隙外溢,让人欲罢不能的甜蜜香气对埃利奥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动情地舔食着穴口流出的淫水,口中的津液和穴内的蜜液互相交融,在白皙臀肉上滑下细细的水痕。 在男人“啧啧”的吸吮声中,容谊失去了对身体最后的控制,她瘫倒在床上,双手无力地放在身侧,舒服地呻吟出声。 埃利奥斯从她的声音中得到了莫大鼓励,好胜心突然作祟,吸吮得更加卖力:之前的性事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弥补回来。 将她的下身舔得水润发亮后,他又意犹未尽地将舌尖刺入了紧缩的穴口,模拟着性器插入来回穿戳,口中不过只是一块柔软的肌肉,动作却十分强劲有力。 随着每一次的戳入,穴口的敏感神经被反复撩动,容谊感到体内一股熟悉的热潮袭来,她忍不住并紧了双腿,将男人埋在腿间的脑袋牢牢夹住,腰肢也不自觉向上挺动,似在迎接巅峰的到来。感到穴口开始收缩,埃利奥斯将舌头抽出覆在穴外,抚慰着痉挛不已的嫩肉。 体内的欲云终于凝结成团,暴雨般的快感劈头盖脸浇下,容谊的高声浪叫划破了寂静的夜色:“啊——” 自己竟然被舌奸到高潮。 容谊脑中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某个神秘的开关被触发,热流不受控制地在体内喷涌。一股清亮的水流从穴口喷出,沾湿了男人的下巴,埃利奥斯微诧片刻,随即再次凑近,将其全数舔舐干净。 容谊的身体仍在不断抽搐,埃利奥斯放下她的双腿从背后抱住她,等待她慢慢平复。他的性器早就一柱擎天,隔着裤子硬挺挺地抵在她的臀部,不过他信守诺言,将她“亲”到高潮后就不再动作,只是将她拥在怀中细细啄吻着脸侧。 高潮的余韵过后,容谊的眼神逐渐清明。 虽然她并未要求对方为她服务,但是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爽到,这样的性事并不公平。身后的硬物依然傲立,容谊猜想着他等下又跑去洗凉水泻火,犹豫再三,她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她的手刚摸上了他的裤腰,埃利奥斯就觉察到她的意图,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容谊,你不需要这样做的。”话虽如此,他主动地向上顶了顶胯,在她富有弹性的臀肉上戳出一个小窝。 口是心非的家伙。 容谊无声地嘟囔着,手还是伸进了他的裤子里握住了那个粗大的肉棒,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一手将其圈住。她暗暗咋舌,难怪之前会把她捅得死去活来。 害怕他再度在自己体内兴风作浪,她连忙跟他约定:“我可以用手帮你,但是你不许插进来。” 埃利奥斯本来只是想让她快乐,谁知还有个意外之喜,难掩激动地贴着她脸保证:“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进去。” 对于他的承诺,容谊还是愿意相信的,便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在对方热切的眼神下拉下他的裤头。狰狞可怖的巨物立刻弹跳出来,对着她耀武扬威,容谊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表情,双手圈住他的性器上下套弄。 肉柱上青筋虬张,触之并不平滑,无论是硬度还是热度,都让容谊怀疑它不属于人类的肉体,更像一根烧红的铁柱,几乎将她的掌心灼伤;硕大的龟头比柱身还要大上一圈,连接的边缘突出一圈呈伞状,每次抽动都会勾扯住穴内的肉褶,就算抽出时也会卡在穴口,堵住精液外流。 听说这是人类为了抢夺交配权而进化出来的形状,难得可以近距离观摩一个实物,容谊好奇地将手撸上了顶端,虎口刚好卡在龟头的冠状边缘,她轻轻地掐住又放开,不料这一动作极大地刺激到男人,龟头顶端的小口冒出粘液,柱身也微微抖动。 感觉手中的物事又大了一圈,容谊惊奇地瞪大眼睛,自己刚才上下摸了半天还不如这一下来得有效。 埃利奥斯的喘息越发粗重,忍下在她手中抽插的冲动。容谊双手握着自己的性器,像是在把玩一个玩具,他不想打扰她的乐趣,只好伸手扣住她的后脑,隐忍地亲吻她的发顶。 容谊的脸埋进他结实的胸膛,鼻子蹭在男人光裸潮湿的肌肤上,沁出汗珠的精壮肉体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似乎无孔不入,让她头脑发昏。 夜色已深,为了速战速决,她加快了手上套弄的动作,又像挤牛奶一样轻轻地挤弄着顶端,手指也摩擦着上头的小眼。马眼中的液体越沁越多,几乎将她的手掌沾湿,又在不断的套弄中涂抹了整个性器,摸得肉柱湿润发亮。 无论她如何卖力,埃利奥斯的性器依旧坚挺,没有半分要射的意思,容谊觉得双手有些酸了,虎口也辣辣的疼,可是她答应对方在先,总不好半途而废。至于用嘴为他服务,她是想都没想过的,下面那张嘴都吃得那么困难,上面的嘴更不用说了。 仿佛看出她的为难,埃利奥斯凑到她耳边问:“需要帮忙吗?”他低沉的嗓音掩盖不住漫溢的情欲,沙哑中又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 容谊不知道他要怎么帮忙,想到这是埃利奥斯的身体,他自己最了解,便点点头。得到应允的埃利奥斯将她翻了面再次背对自己,并紧她的双腿后将性器插入了腿缝之中。 容谊感觉湿热的巨物在穴口滑过,吓得大喊:“说好了不进去的。” 埃利奥斯含住她软绵绵的耳垂,口齿模糊地保证道:“不会进去的。”说着用力扣住她平坦的小腹,在她的腿间耸动起来。 容谊的臀肉紧紧地挤压在男人紧绷的下腹,炙热硬物在腿间不断穿插,丰润的大腿却无法将粗长的性器全部夹住。她低头去看,紫红肉柱和龟头不断在她的腿间冒出,反复磨蹭着顶端的肉珠,凹凸不平的柱身更是狠狠擦过会阴,挤进肉缝中来回摩擦。 明明没有被插入,她却有种被进入的错觉,两片花唇充血肿胀,穴口又热又麻,刚才已经泄过一次的身子,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小穴被磨到默默流水,容谊的大腿内侧沾满两人的体液,十分滑腻,埃利奥斯好几次蹭过穴口时几乎忍不住要插到里面去。 他将容谊紧紧揉在怀中,汗涔涔的赤裸肉体如同两条交尾的鱼,从头到脚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嗯、快、快点……啊……”容谊的大脑再次被本能支配,口中发出催促似的娇吟,身体也难耐地摆动起来。 两具身体摇晃的节奏逐渐同步,埃利奥斯一手掰过她的小脸与她忘情舌吻,直至欲潮爆发,两人竟然同时抵达了巅峰。男人的性器在容谊的腿间疯狂抖动,浓稠的精液喷落在她的大腿和小腹,甚至零星地射上了她的胸部,两人的下身被打得一片濡湿。 连续两次高潮使得容谊浑身乏力,白皙的皮肤因亢奋而透出淡淡绯色,她靠在埃利奥斯的怀里大口喘息,调整着呼吸。 埃利奥斯并没有似往常那样抱着她入睡,而是翻身下床,离开了房间。容谊听到他的动静有些疑惑,却累得不想去思考,卷起被子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埃利奥斯掀开了被子,将温热的毛巾搭上她的裸体,轻柔地擦拭起来。容谊打了个哈欠,任由他摆弄,直至浑身干爽以后,埃利奥斯才和她相拥而眠,轻声道着晚安。 心事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欲望便无法轻易停止,“亲亲”成了两人晚上心照不宣的共识。 埃利奥斯会迷恋地亲吻她每一寸肌肤,直到容谊脑袋一片混沌,放弃抵抗。她半推半就地被他放倒在床上,感受到硬物抵在腿间时才娇声高呼:“不可以进去。”埃利奥斯低叹一声,移开了凶器,再度并紧她的双腿,伏压在她的身上律动起来。 只要没插入做到最后,就不算越界。容谊迷迷糊糊地自我安慰,口中溢出舒服的呻吟,任由自己一次次地陷入情欲的漩涡。 当阿雪把剩下的家具送过来时,脸上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把东西放下立马就跑,连话都不肯多说。 容谊不解,难道是自己之前给他送鱼遭人闲话了?她追着跑到阿雪门前,准备找他问个清楚,就听到隔壁阿树家的门“啪”一声打开,大嗓门的阿树喊着:“你别去找阿雪了,人家脸皮薄,一个单身汉天天听着你们晚上的动静,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她的话砸得容谊有些懵,什么叫晚上的动静? 阿树对着她挤眉弄眼,做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两人新婚嘛,那个异乡男人个头大,看着就很有劲,难怪容谊每天晚上叫唤个不停。 容谊回味过来,脸上一热,扭头往家里跑,后面的阿树还在叫唤着:“哎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新婚都是这样子过来的。” 埃利奥斯正给新打的椅子缝制椅套,就看见容谊惊惶失色地跑回家,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拉住她询问:“怎么慌慌张张的?” 容谊双手捂着脸不敢看他,心中又羞又恼:他们晚上有那么夸张吗,弄得邻居们都听到了。 她的耳朵和脖子都染上一层红晕,埃利奥斯没有在床事之外看过她这副模样,拉下她的双手仔细端详,却发现她满脸通红似要滴出血来,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就听到容谊宣布:“今天晚上不能再做了。” “为什么?”埃利奥斯闻言一愣,这几日两人好不容易亲热上,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他有的是耐心,可以徐徐图之。 因为他们叫得太大声被邻居们笑话了。容谊刚想这么说,却又惊觉从头到尾喊的就只有自己,埃利奥斯每次都能憋到最后,就算是情动也只会逮着她啃。 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没有为什么。” 埃利奥斯心想她是不是昨夜累到了,可是她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并无大碍。不过他向来很愿意迁就她,便商量着:“那你今天好好休息。” 这哪里是商量的语气,容谊着急地拍着他的胸膛说:“明天也不做了。” 埃利奥斯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心口,低头凑到她脸前循循善诱:“不做也行,你得告诉我原因。” 容谊撇过脸,小声嗫嚅:“邻居说我们动静太大了。” 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埃利奥斯莞尔一笑:“那我们动静小一点。” 容谊正要反驳,他们笑话的是我又不是你,又突然意识到,如今她和埃利奥斯的关系彻底坐实,部落里不会再怀疑他们的身份了吧? 总算解除一个了隐患,想到不用时时刻刻都提防着被人揭穿,容谊长舒了一口气。 埃利奥斯看着她堪比空间跃迁的变脸速度,甚觉有趣,好奇地问:“你又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当然,以后不用再演……”容谊一时口快,差点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只是话跑到舌尖又硬生生止住。 是了,自始至终,自己都在演戏,最初她对埃利奥斯表示出的亲热态度,不过是为了降低其他人的怀疑。 既然正式在绒花部落站稳脚跟,容谊认为,应该找机会接近“探寻者”号,尽快修理飞船。不过此事不能光靠她一人,是时候告诉他全部事实,以她对埃利奥斯的了解,根本不担心他会泄漏秘密。 看着面前被蒙在鼓里的埃利奥斯,容谊心情复杂。 流落异星的这段时日,两人日夜相伴,越发像一对真正的爱侣,无论是刚才那般情人间的对话嬉闹,还是每夜的相拥而眠,似乎都成了生活中稀松平常的一部分,埃利奥斯无时无刻不在向她展示着热烈的情感,容谊不敢想象他得知真相后会作何反应。 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 埃利奥斯一如既往地抱着她缠绵亲吻,双手缓缓滑进衣内爱抚着细腻的肌肤,容谊被他撩拨得呼吸急促,却心事重重,无法像之前那般给予回应。 埃利奥斯觉察出她的心不在焉,以为她还在顾虑被邻居听到一事,好笑地吮住她的唇瓣:“想叫的话,你可以咬住我。” 容谊却挣脱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迟疑地说着:“埃利奥斯,我……” 埃利奥斯怀中一空,又见她面露难色,心里生出几分窦疑:“怎么了?” 容谊咬了咬下唇,试探地问:“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没想到她依旧在意这个问题,可惜过去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一片空白,就连两人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也没有半分印象。埃利奥斯只好歉意地表示:“抱歉,我的确记不起来了,你能再说说我们的事情吗?” 见他误会了自己的问题。容谊努力地斟酌着语言:“埃利奥斯,如果我说我们之前……” “之前怎么了?”埃利奥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或许说些两人共同的经历会勾起他的回忆。 好不容易话到了嘴边,面对着他真诚的目光,容谊顷刻泄气,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看着她瞬间萎靡不振的脸色,埃利奥斯体贴地宽慰:“容谊,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我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埃利奥斯觉得格外似曾相似,一直以来,他能隐隐感觉到,容谊有事情瞒着他。 自己刚醒来时,她总是在人前对自己万分亲热,人后却找各种借口躲开他的靠近,一点也不似情人间应有的态度,而且还总会不经意地提到一些有关飞船的事情,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只当她是想唤醒自己的记忆,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埃利奥斯不愿深究,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你要是累了,今晚我们好好休息。”说着,他拉过被子将两人一同裹进其中,如同往常一般拥着她入眠。 容谊闭上眼睛,思绪纷乱,根本无法入睡。 身后的埃利奥斯明显感觉到她的躁动,并未点破,而是将她搂得更紧些。 他心知容谊一直希望能修好飞船离开,只是他能不理解,既然两人选择私奔,在一个无人打扰的星球开始新生活,岂不是更好? 和盘托出 埃利奥斯不知道他们曾经生活的星球是何等光景,光凭飞船以及他们携带的物品,他大约也能猜到那是绒花部落望尘莫及的科技水平。 何况容谊身上还戴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想必出身显赫,让她陪着自己在这里吃苦,的确是委屈了她。 埃利奥斯虽然失去了有关自己的所有记忆,一些“常识”性的内容却不曾忘记,也不知道是何时习得的。 好比婚礼上的花,是他为了换回容谊的项链,与首领和长老做的一场交易。 之前他以拿废木料做木雕为由,跟阿雪旁敲侧击地打听起部落里的事情。阿雪虽然每日都躲在屋里,埃利奥斯还是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星球上已经有了耕作的技术,可惜绒花部落季节变换不大,除了十分短暂的雨季和炎季,几乎全年时间都处在寒冷的雪季,因此当地人不能进行大规模的种植。 绒花部落唯一能利用的便是部落周围的森林资源,他们会在十分短暂的雨季和炎季进入森林进行采集和捕猎,然而存储下来的食物远远不够度过漫长的雪季,只能提前备好木材和皮毛以便与其他部落进行交易。他们的食物来源十分有限,进入雪季以后,只能依赖于之前储藏的粮食以及为数不多的冬捕。 埃利奥斯找上小花,请他给自己带来一些种子。小花不明白这个异乡人要种子有何用,这冰天雪地的连人在室外都呆不了太久,植物又怎么能存活。 埃利奥斯对他的态度早有所料,微微一笑,表示他要尝试在室内进行培植,还让他对其他人保密,尤其是不能在容谊面前表示半分。 部落里的人也试过在屋里栽种植物,不过往往都是以失败告终,就连荳薯这样粗生粗养的植物也种不出来。 小花觉得这个异乡人十分古怪,还特意去跑去告诉首领和长老,说他竟然想要在雪天种植。 首领和长老闻言并未嗤之以鼻,反而十分感兴趣,这群异乡人既然能驾驶着一艘金属飞船到处乱跑,在雪季里种东西想必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他们让小花给埃利奥斯送去一些炎炎花的种子,并嘱咐他要密切关注那边的一举一动。 埃利奥斯看着突然变得十分殷勤的小花,哪里猜不到他身后是谁的安排,况且自己也想借他的口来给首领传递信息。 为了瞒着容谊,室内栽培的地点选在了小花照顾雪兽的地方,为了给刚出生的小兽营造一个舒适的成长环境,那里常年烧着炭火。 炎炎花只有在最温暖的季节才开放,而且生长周期特别短暂,是很好的实验对象。埃利奥斯花了不少心思照料这些种子,婚礼上的鲜花就是他的实验成果。 寒冬中开放的鲜花,被其他人视作神迹, 唯独长老和首领都看出了其中潜在的巨大好处。 绒花部落不像别的部落那样有大片的耕地和适宜的气候,首领心想:若是她们也可以在雪季种出粮食,以后在与其他部落进行交易时便不再落在下风。 她与长老商量,准备在雪季结束后立马安排人手建造暖房大棚,同时让部落众人在家里辟出一个角落来尝试种植各类食物——反正雪季漫长,人们在屋里呆着无聊,还不如让他们都练练手。 埃利奥斯为部落带来了珍贵的雪季种植技术,长老最终同意将容谊的项链归还,并且暂时认可了他们留在部落里,何况他们当初把两个异乡人绑回部落,就是看中了这两人能带来更高文明的科技。 埃利奥斯对两人的心思洞若观火,只是脑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他,不能出手干预其他文明的发展,更不能给他们提供超出发展规律的科技,比如:武器。 容谊对此事一无所知,埃利奥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也从未明说。除此之外,他的许多傍身之技也让容谊感到十分意外,比如,缝纫、木雕,甚至烹饪也是信手拈来。 只是她每次面露惊喜地夸奖他时,埃利奥斯心底都会升起一丝疑惑:为什么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他以前都没在她面前表现过吗? 这样的疑虑很快被她的一声声惊叹打消掉。 容谊最近有些忧愁。 飞船坠落后,两人在异星呆上好一段时日了,埃利奥斯醒来后她做过许多的暗示和试探,可是他都一直未能恢复记忆。况且,他似乎十分满意两人如今的状态,对他而言,能否修好飞船似乎无关要紧。 容谊用力地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在他们离开前,天神号遭到电磁风暴没了音讯,埃利奥斯是天神号的大副,她是舰上的数据员,他们有责任修好飞船回去复命,而不是在这里过着什么岁月静好的小日子。 通讯器的星盘时间定格在他们坠落的那天,她不知道外头的时间流速,一想到离开之日遥遥无期,她心底失去了原有的笃定。 屋里的另一人没察觉到她心中的焦虑,正在好心情地烹煮着晚饭。 埃利奥斯身体完全康复以后,阿雪送来的拐杖被放在角落蒙尘,行动自如的男人包揽了家里的一切事务,容谊也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只是他对自己越好,容谊的心理负担就越重,一想到大副清醒过后不知会如何处置自己,她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容谊思虑再三后决定:与其等他秋后算账,还不如自己现在就和盘托出,争取一个坦白从宽。 晚饭时,容谊端坐餐桌前几度想要开口,看着面前的食物,她又沉默了。 部落送来的食材虽然简单,埃利奥斯却用了不少心思做出各种花样。 算了,还是晚上再说。容谊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肉汤,暗自叹气,现在说了恐怕两人都吃不下饭。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惴惴地等待着天黑。 埃利奥斯刚走进房间,就看见容谊神色凝重地站在床边。 他走到容谊身边,揽过她的肩膀刚要出言询问,容谊却伸手挡住他的怀抱,正色道:“埃利奥斯,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埃利奥斯对她的反常并不意外,容谊今日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吃饭时胃口也小了不少,让他有些担心:“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容谊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私奔的情侣,那不过是为了……” “容谊,别说了。”埃利奥斯迅速用手掩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有预感,她要说的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话。 面对他抗拒的神色,容谊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做的决定,要是她一开始没有选择瞒住他,如今也不用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不,你听我说完。”她拉下他的手,快刀斩乱麻地说出了来龙去脉: 两人原本是天神号的舰员,在出任务途中遇上时空乱流导致飞船失事,才会坠落异星。他们被本星球上的原住民发现并且绑了回来,容谊从小花的口中得知,绒花部落与星际舰队曾经有过节,万一被发现他们是星舰成员,恐怕两人会性命不保。她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编造出两人私奔情侣的身份,谁知埃利奥斯醒来后失忆了,自己怕事情败露惹来麻烦,因此一直未敢向他说明。 她飞快地说完后,却不敢抬头看他,垂落而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似在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真相 埃利奥斯盯着她头顶的发旋,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为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愕然:原来两人连恋人都算不上,不过是一同沦落异星的同事。 那些被他有意无意忽视的蛛丝马迹忽然串联起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自他醒来,容谊一直喊他“大副”,后来才慢慢改了称呼。 容谊久久等不到他的反应,犹豫着要不要偷瞄一下他的脸色,埃利奥斯的声音才从头顶轻轻飘来:“这些日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何为真,何为假。就算身份是假的,难道那些日日夜夜的耳鬓厮磨也都是假的? 面对这个问题,容谊心里乱作一团,说不清从何时起,她好像把原来的大副和埃利奥斯区分成两个人了:在天神号时,大副是难以接近的上司,星舰上说一不二的存在;而埃利奥斯从来不掩饰他的情绪和欲望,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让他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她十分纠结,是否要把心底所想告诉他。 埃利奥斯迟迟等不到她的答复,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容谊,回答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略带急促的语气却失去了往日的稳重,仿佛在极力压抑着胸腔内翻涌的情绪。 埃利奥斯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对她表达爱意,容谊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 容谊直直撞进了他的眼底,那里面满是自己的身影,不由得心头一颤。 这样的注视她不是头一次见,只好收拾心神,告诉自己:埃利奥斯不可能永远失忆下去,总有一日他要变回大副,两人如今的关系本来就不是真实的,何况他们还要想办法回到天神号。 痛定思痛,她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滴水不漏的回答:“埃利奥斯,你是天神号的大副。” 她只字不提心中的想法,说完后眼眸低垂不敢再看他的表情。 这句话听得埃利奥斯如坠冰窖。他松开了手,看着她闪烁回避的眼神,喉头似乎有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再也无法继续维持面上的冷静,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容谊没有挽留,明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可是看见对方难掩受伤的神色,她仿佛被抽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只能瘫坐在床上。 直到外头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以及两只小兽惊慌的吼叫,她才恢复了些许精神,侧耳倾听,似乎是埃利奥斯准备出门。 大晚上的, 他要去哪里?容谊连忙跳下床,光着脚跑了出去。 她刚迈出房门,风雪从大开的门洞灌入屋内,还未等她出声,男人消沉的背影没入了飘雪的黑夜中,大门“碰”一下在她眼前关上。 两只小雪兽被惊醒后,跑到容谊身边寻找安慰,毛绒绒的软和身躯趴在她光洁的裸足上,给她发冷的身心带来一丝暖意。 意识到埃利奥斯负气出走,容谊先将小雪兽哄回窝里睡觉,自己则手忙脚乱地披上外套出门找人。 寂静的夜晚,她想要大声疾呼对方的名字,又怕闹出动静惊动了邻居们,只好默默地搜寻着他的身影,可惜她在周围绕了一大圈也找不着他,再往前走,就要走到部落的另一边了。 风雪逐渐增大,遮盖了男人离去的脚印,冰天雪地中容谊寸步难行,她知道这样盲目的搜索不会有结果,只好先行回家。 容谊静静地坐在壁炉边,守望着大门,祈祷着埃利奥斯气消了就会回来。只是等了大半夜,埃利奥斯也没有回来,她蜷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壁炉里偶尔响起的“噼啪”火花又将她惊醒过来。 离家出走的埃利奥斯并未走远。 他如同鬼魅一般站在容谊看不到的角落,旁观她是如何焦急地跑出来寻找自己。换做往日,他肯定是不愿意看着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然而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现身,耳边不断回荡起她的话: “埃利奥斯,你是天神号的大副。” 万籁俱寂的寒冷夜晚,唯有他们家的窗户上映出淡淡的火光,埃利奥斯知道,容谊也并未入睡,就在壁炉那里坐着。 为爱私奔一事,从头到尾出自容谊之口,又经过绒花部落的众口传颂,埃利奥斯并非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人是容谊,那时她双目含泪,看见自己醒来后面上的惊喜做不得假,何况在他昏迷期间,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甚至愿意用珍贵之物来交换一个安定的住所,因此埃利奥斯才笃定,无论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彼此肯定有着深厚的情谊。 直至方才,一些未曾被他放在心上的细节再次放大,以往容谊喊“大副”时,眼里总带着某着敬畏,却并无恋慕。所以她与自己的每一次亲近,都不过是在为了掩饰两人的身份而做出迎合? 这样的后知后觉让埃利奥斯脸色铁青。 他思绪纷乱,在屋外伫立许久,鹅毛大的雪团不断砸在脸上,直到身体冻僵慢慢失去知觉,发热的脑袋终于冷却下来,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屋里走去。 大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容谊迅速清醒,跑到门边,如瀑的长发随着她匆忙的跑动披散在肩上。 埃利奥斯带着一身寒意走进屋里,看见她衣衫单薄的模样,嘴角抿得更紧。 他的眉毛和身上沾满雪粉,容谊担心地迎上前,急切地问:“埃利奥斯,你去哪里了?”外面又黑又冷,他出去那么久,她怕他冻坏了,又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埃利奥斯对她向来都是有问必答的,换做从前甚至会给她一个安慰的抱抱,然而他此刻无意亲近她。 眼见着容谊越靠越近,埃利奥斯抬手想要推开,又恐手上太过冰凉,唯有将手伸入她的发间,轻轻抓住她的发丝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头皮传来些许疼痛,他难得粗鲁的动作让容谊措不及防,眼底也涌上了几分难以置信:“埃利奥斯……” 容谊略显委屈的小模样落在埃利奥斯的眼中,他张嘴欲解释自己的举动,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干脆不再理会,径直越过她后走回房间。 从未被他如此忽视的容谊愣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双手不由自主地揪住自己的衣角。 半晌后,埃利奥斯抱着枕头和被子出来。 “埃……”容谊想要喊住他,对方仿佛把她当成空气,直接去了客厅。 埃利奥斯铺好长椅,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椅子上,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去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一副拒绝与之沟通的态度。 容谊苦恼地捂住脑袋,暗自责怪自己之前顾虑太多,若是埃利奥斯醒来后就马上跟他说清楚缘由,也不会惹出后来的诸多事端,他被自己骗了这些时日,肯定十分生气。 她在一旁呆站许久,埃利奥斯没有任何反应,容谊只好独自回了房间。躺在宽阔的大床上,习惯了身旁有人陪伴的她,翻来覆去一整宿也无法安睡。 冷战 前不久还亲密无间的两人,如今陷入了冷战,应该说是单方面的冷战。 容谊看向屋子的另一侧,埃利奥斯正背对她坐在壁炉前,一语不发地削着手里的木头。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屋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沉默。 两只小雪兽敏感地觉察出屋内气氛不对,跑过来绕着容谊的脚边,发出低低的嚎叫,仿佛在安慰着伤神的她。她将手插入幼兽长长的毛发中,两个小家伙的小身子越发敦实,又长大了不少。 小花说过,再过几天,就可以尝试着让它们学拉雪橇了,看来不用多久,她就能独自带埃利奥斯到飞船那里去。 容谊强打起精神,尝试着和埃利奥斯搭话:“我打算这几日去找阿雪,请他帮忙做一副雪橇。” 埃利奥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被忽视的容谊并不气馁,自顾自地说:“到时候我们可以自己坐雪橇到森林去看看飞船。上次你不是记起了开门的方法吗,没准下次过去,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了。” 埃利奥斯并没有完全忽略身后的动静,听到她的话后手上一抖,接近完工的木雕顿时被削去了一大块。 他将目光死死定在手上的残缺作品,听到身后的容谊仍在说着:“即使不能马上想起来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多去几次,还要找一找修理飞船的材料。对了,不知道天神号如今怎么样了……” 埃利奥斯随手将损坏的木头抛进壁炉中,嘲弄地想:天神号也好,大副也好,又与他何干?他只知道,自己叫埃利奥斯,与爱人私奔来到这座星球,然后在此处成家,两人过着宁静安逸的小日子。 只可惜,故事都是骗人的,私奔是假的,爱人也是假的。 壁炉中的火焰随着木头的投入升腾而起的火舌让容谊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埃利奥斯沉默的样子让她忽而想起在天神号时的大副,联想到将来对方清醒后的反应,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没了声息。 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一片死寂。 背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埃利奥斯只当她在怀念过去的日子。一想到容谊的心里只有飞船和天神号,他再也沉不住气,倏地站起身来,身下的凳子也被掀翻在地。 他的动静太大,容谊讶异地抬头,只见埃利奥斯一言不发地披上大衣,走出了家门。 壁炉中的火苗越来越旺,尚未完成的人物雕像被烧得面目全非,最终被火焰吞没。 容谊暗道可惜,这是埃利奥斯花了好些时日打磨的。 屋子里早就摆满了他的作品,最显眼的是放在架子最上面的双人木雕,那是两人的结婚形象。 婚礼的热闹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容谊低头,无名指上朴素的金色指环映入眼帘,她的口中一片苦涩。所谓的爱人本就是空中楼阁,她所编织的谎言,不仅骗过了埃利奥斯,就连自己也几乎骗了进去。 埃利奥斯每日早出晚归,容谊起床后只能看到空荡荡的椅子,他们已经好些天没说过一句话了。 很明显,埃利奥斯在躲着她,就连阿树也看出了不对劲,过来偷偷打听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又被容谊搪塞回去。她知道不能放任事情继续这样下去,两人好不容易取得绒花部落的信任,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又引起了他们的猜疑,以后的行动只怕会更受限制。 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她一整夜没合眼,留心着房间外的动静,天色微亮,门外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立刻跑了出去。 埃利奥斯正穿衣准备出门,容谊赶在他前头跑过去,张开双手挡在门前,看着他真情实感地说:“埃利奥斯,我向你道歉。”欺瞒一事是自己不对,埃利奥斯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容谊只希望他早日消气,两人能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面对她的主动求和,埃利奥斯顿住了动作,本应凉透的心又再次躁动,只是他还想听听她的来意,便强行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她。 以为他对自己的道歉不为所动,容谊心中焦虑更甚,急切地解释着:“当时情况紧急,你又昏迷不醒,我怕他们对你下手,别无他法只能编造一个谎言,我应该早些和你解释清楚的。” 埃利奥斯没有回应,容谊心想此事不宜再拖,大胆往前一步,伸手揪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商量道:“事关重大,要是被阿树她们看出来,恐怕会惹来麻烦,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 闻言,埃利奥斯瞳孔微缩,琥珀色的眼眸晦暗不明。他还以为她是真心想要与自己和好,原来,是担心被人发现。 他不耐地拉下容谊的手,用力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反问道:“像之前那样?” 他终于愿意与自己说话了,虽然手被抓得有些痛,容谊也顾不上那么多,忙不迭地点头:“当然。” 埃利奥斯面沉如水,毫不客气地指出事实:“我不是你的伴侣,只是你的大副。”有些事情伴侣能做,可是大副却做不得。 容谊却想,他果真对自己的欺瞒耿耿于怀,声音越发底气不足:“我们的确不是真正的伴侣,但也不影响我们假扮下去。” 作为星舰成员,和同僚假扮成各种身份进行配合完成任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不会假戏真做,做到床上去就是了。容谊每次想到此事都格外心虚。 埃利奥斯心中的不满再次放大,他手上使劲一拉,将她拉到身前,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就算让你假戏真做也愿意?” 当然不是!容谊想要大声疾呼,她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只是不知为何,在埃利奥斯面前,这个底线一再降低。只怪埃利奥斯的温柔体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自己才默许了两人的关系逐渐失控,就连亲密的举动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对方罕见的怒意让容谊有一丝胆怯,但是生气总好过被他终日无视,便顺着他的话乖巧地点点头。 埃利奥斯冷冷地注视着她:姣好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明媚动人,眼底透着血丝,脸色显得格外憔悴,仿佛这些日子备受煎熬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 他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容谊敏锐地觉察到他的眼中并无笑意,下一秒,她的世界天旋地转,埃利奥斯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扛在了肩上,走向了房间。 容谊一声不吭,直到被他扔在床上,也没有半点挣扎,甚至隐隐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埃利奥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顺从的模样,喉结滚动,疯狂的念头不断滋生。 本能叫嚣着既然她不抗拒,何不占有她,让她明白自己是她的伴侣,不是那个劳什子大副,然而心底的欲念更加贪婪,他希望容谊做这一切不仅出于保存秘密,心中也是对他有着同样的情感。 思想在不断地拉扯,埃利奥斯没有任何动作。 容谊本以为会发生的激情戏码没有上演,她不清楚埃利奥斯的用意,疑惑地抬起头仰望着他。 埃利奥斯看清她的双眼,里头没有半分恋慕的痕迹,深吸一口气后,终于认清事实:她并非真心喜欢自己,只是为了演戏而故意迎合罢了。 他的心中再度被失望填满,转身要走。 容谊却迅速地扯住了他的衣角,用力地往回拉,埃利奥斯始料未及跌坐在床上,容谊趁机跨坐他的腿上,阻挡了他去路。 她的动作近乎无赖,富有弹性的臀肉紧贴着自己,腿上的温度让人无法忽视,埃利奥斯别过脸,生硬地说:“放心,即便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得到了他的保证,容谊却并未如想象中那样高兴。她从未担心埃利奥斯会向其他人透露实情,两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绑在一起。 只是埃利奥斯的态度……对方连日来的冷漠让她怅然若失,容谊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两人经历过生死,又相伴度过了这段日子,她不愿看到他一直萎靡不振的样子。 说不清楚是故意讨好,还是内心的某种冲动驱使,容谊仰头轻轻地亲在他的嘴角。 —————————————————————————————————————————— (最近卡文太严重了,哭哭) 检查 蜻蜓点水的触感勾起了身体的记忆,久违的亲密接触让两人心头为之一震。容谊不知从何生出了极大的勇气,捧住他的脸再度亲了上去。 她卖力地亲吻着男人紧抿的双唇,感觉到他的冷淡后,干脆将身子贴在他的身上。两人多日未曾亲近,简单的肌肤相贴却轻易调动起身心对彼此的渴望,仿佛被一头毛茸茸的小兽蹭过,心口痒痒的。 埃利奥斯呼吸逐渐急促,急需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既然她不是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主动亲他? 避免自己把持不住,他忍不住将她一把推开,毫无防备的容谊被推搡得往后直直倒下。 埃利奥斯暗道糟糕,慌忙伸手去扶。一切发生得太快,“哐当”一声过后,容谊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双目瞪圆,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令埃利奥斯懊恼不已,他并没有打算要伤害她。趁容谊仍在震惊之中,他赶紧将她抱回床上,语气终于放缓了些:“抱歉,我手上没有轻重,你在屋里好好休息吧。”说罢,他逃似地走出了房间。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容谊俯趴在床上,泄气地捶了捶床。 傍晚时分,容谊伸长脖子盯着窗外,心不在焉地搅拌着手中的木碗给两只雪兽准备食物。直到日头收掉最后一丝余晖,离家的男人才踏着风雪归来。 一推开门,埃利奥斯就看到门边的容谊,两人视线交汇之时,看见了静止在彼此瞳孔中的身影。 呼啸的寒风卷着零落的雪花飘进屋里,一阵冷冽的空气窜进鼻腔,容谊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啊啾~” 埃利奥斯率先反应过来,迅速把大门合上。 容谊趁机凑到他面前:“晚饭已经做好了,要不要先吃饭?”自从埃利奥斯能走动以后,她基本很少会做饭。 埃利奥斯停顿半刻,没有拒绝。 看着他挂好衣服走到餐桌面前,容谊心中升起了小小的雀跃:看来自己的道歉有成效,他并非无动于衷。 她跟在他后头,坐下的动作特别缓慢,而且略显不自然。埃利奥斯注意到这一细节,眉心微微蹙起:难道是今天早上摔伤了吗?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一顿饭的时间,两人从头到尾没有交谈,但是像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用餐,已经是多日来最大的进展。 用餐过后,容谊勤快地收拾起餐桌。 埃利奥斯看着她捧着餐具走向水池,走路一瘸一拐的,步伐不是很利索,眉间的皱痕更深了。 最终他还是无法视而不见,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交给我吧。” 容谊看出他的态度有所和缓,顺手把这份工作交给了他。 埃利奥斯挽起袖子,熟练地做起家事,容谊只觉得又回到了冷战前的时光。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半蹲在壁炉旁带着小雪兽练习。屋里空间小,两人相隔不远,都在彼此目光所及的地方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两个小家伙不再是往日的小可爱,这几日仿佛吹了气一般,身形暴涨几倍,今日训练完毕后,小雪兽像往常那般冲过来寻求奖励,容谊险些被它们扑得跌坐在地上。 她连忙伸手护住了尾椎,今天摔了一下,那里一直隐隐作痛。 正好收拾完毕的埃利奥斯路过,及时扶住了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到底沉不住气问出心底的疑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埃利奥斯主动问话,容谊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观察着他的脸色,有点扭捏地小声说:“屁股有点疼。” 看来是自己今天把她摔伤了,埃利奥斯心中升起了不小的愧疚,追问道:“是摔伤了吗?” 容谊摇了摇头,表示:“这里没有镜子,我看不到。” 埃利奥斯也不废话,默默走进房间,在容谊疑惑之时,他拿出了治疗仪递给她:“你先检查一下吧。” 容谊却一本正经地拒绝:“不必了,治疗仪的能量有限的,不要把它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她偷偷撇了他一眼,嘟囔着:“就是坐下有点痛,可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这下子,埃利奥斯内疚更甚,坚持要让她去检查。 容谊有点迟疑:“伤在后面,我自己也找不对地方。”她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要不,你帮我检查一下。” 这话听起来没有不妥,只是检查那里,又让人多了几分遐想。埃利奥斯考虑到这一点,却无法严辞拒绝:他是始作俑者,自然要对她的伤负责。 昏暗的房间里,容谊俯趴在床边,裤子褪到了膝弯处,白花花的大腿曝露在身后人的视野之内。 她忽然感到有些羞耻,话说出口时,尚未意识到会让自己如今的境地宛如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处置。 埃利奥斯目不斜视地检查着她尾椎处的骨头,用手轻触后发现并无大碍,然后稍稍拉下她的内裤边缘,半边白嫩的屁股蛋上印着一圈淡紫色的淤青,看来是摔得不轻。 修长的指尖轻按在那处淤痕,立马换来容谊低低的吸气声。 “很痛?”男人略带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谊把头埋在床铺上,轻轻地晃动着脑袋。 治疗仪的荧荧蓝光在臀上扫过,可怖的青紫逐渐褪去,本就不大严重的伤势几乎痊愈。 埃利奥斯收起治疗仪,容谊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回首嗫嗫地问:“埃利奥斯,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生怕他借机跑掉,容谊甚至没来得及穿好裤子。 她半裸着身子地趴在床上扭头看向自己,眼中还带着水光,楚楚可怜的模样有种任君品尝的意味。埃利奥斯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喉结,想要甩开她的手,觉察到他的动静,容谊牢牢地将他的手掌压在身下。 “我生不生气,对你而言很重要吗?”手掌被埋在温软的肉体之下,埃利奥斯只觉得身体的温度在逐渐升高。 容谊忙不迭地点头。 “因为我是你的大副?”此话一出口,埃利奥斯那些旖旎的想法即刻烟消云散。容谊只把他当上司,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对她有意见。 容谊刚想说是,又迟疑了几秒。她的确不希望大副生自己的气,更多却是因为埃利奥斯。两人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何况这段时日的相处让她对他多了一份信赖,即便没有大副的身份在,容谊也不愿意看到两人的关系继续僵化。 她努力地坐起来,用一种极其别扭地姿态面朝着他,说:“不管你是不是大副,欺骗一事是我不对,只要你能消气,你让我做什么的可以。”说完她低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情等待惩罚的孩子。 埃利奥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在意的并非她撒的那个谎言,而是她一步一步主导着这场戏,等到他全心全意投入以后,又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全身而退。难道他要说,所有的不甘只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对自己付出过同样的真心?这样跟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有何区别。 不希望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他稍一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走出了房间。容谊心中一沉,这回没有阻拦。 不一会儿,男人去而复返,还将客厅里的铺盖抱回了房间,容谊眼中一亮,就听他说道:“首领和长老最近可能会过来,我不会让他们发现问题的。” 容谊连忙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爬到床的另一边给他让出了位置。 时隔多日,两人再度同床共眠,中间却留下了足以睡下第三人的空间。 雪橇 屋里的紧张氛围终于褪去,在外人看来,容谊和埃利奥斯似乎重归于好。 唯有容谊知道,埃利奥斯虽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举手投足间却透着淡淡的疏离客套。他不再抱着容谊入睡,睡前也不会互道晚安,更别提对她主动求欢了。 容谊心知这不是一件坏事,心底难免有几分惆怅。 一日雪停后,她发现门外停了一架崭新的雪橇。自己跟阿雪说过雪橇的事情,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做好了。 她跑到阿雪门前准备跟他道谢,敲门数下无人回应,看来他不在家中。这倒是新奇了,那个家伙往日都是大门不出的。 容谊掉头回家,正巧碰上了出门散步的青草和阿右,他们友善地告知,这几日是阿雪伴侣的“归日”,他早就跑进了森林里。 “归日?”容谊略感迷惑,难道阿雪的伴侣一直都住在森林中? 青草摇摇头,给她解释:部落一直有个传说,死去的亲人的灵魂会在“归日”前后重返人间,但他们的只能在自己离开时的地方游荡。因此每逢到了这个时间,阿雪都会进森林里呆几天陪伴着他的伴侣。 容谊很早就猜测过阿雪的伴侣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她果真去世了,这些事情不好问当事人,她向青草二人浅浅打探了一番。 青草告诉她,部落会在雪季期间组织青壮年到森林里巡逻,阿雪的伴侣便是巡逻队成员之一,可惜她在靠近山脚时不幸遇上了雪崩没能逃出来。 容谊听后唏嘘不已,又担心起阿雪,他那么单薄的身板,能独自在森林里呆几天吗? 阿右慈爱地笑了:“不用担心,森林里有专门让人休息的地方,部落每隔几日都会派人过去巡逻的。” 原来如此。容谊低头思索,难怪他们的飞船坠落在森林深处也能被发现。 她谢过这对和善的老人,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如果雪橇不是阿雪放在她家门口的,那会是谁?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渐渐升起,难道是埃利奥斯?! 除了阿雪,她就只跟埃利奥斯提及过雪橇的事情,可是他当日很不高兴,甚至不愿意听她把话说完。 怀着这个疑问,容谊迫不及待地走回家。 客厅中,埃利奥斯正按住两只雪兽,拿着软绳往它身上比划,看样子是要给它们量尺寸。 容谊凑到他的身边,假装惊讶地说:“埃利奥斯,门外多了一辆雪橇。” 埃利奥斯专心地测量着雪兽的身量,听到她的话后,只回了一声“嗯。” 容谊明知故问:“不知道是谁家的呢?” 埃利奥斯没有回答,终于放开了不停挣扎的雪兽,小家伙立刻跑到了容谊的身边,趴在她的腿上求安慰。 容谊弯腰挠了挠雪兽的下巴,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那雪橇还挺精致的,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呗。” 埃利奥斯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任由容谊将他拉到门外。 室外天气晴好,两只雪兽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它们绕着雪橇团团转,似乎也在好奇这个新鲜玩意。 容谊带着埃利奥斯坐了上去,雪橇不大,两个成年人坐下后彼此紧紧挨着没有多余的空隙,左右前后都有挡板,甚至外层还雕刻着精巧的花纹,除了埃利奥斯还会有谁有这番手艺? 看来他那段时间早出晚归不光是在躲避自己,也是在偷偷地做这个东西。容谊没料到他竟然会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很难不为之动容。 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埃利奥斯。容谊胸口有些发胀。 埃利奥斯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她的反应,他以为容谊一心想要到飞船去,看见新雪橇应当是很高兴,不曾想她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失落。 难道是雪橇不符合她的要求?埃利奥斯自认自己的手艺不比阿雪差,此刻也不由得开始自我怀疑,忍不住侧头看着她:“怎么,你不满意吗?” 容谊见他眉头微蹙,赶紧摆手表示:“没有没有,这是你做的吧?”她摸着一侧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扶手,由衷地发出感叹:“做得特别好,辛苦你了。” 埃利奥斯这才矜持地点点头。 交通工具也有了,修理飞船的计划应当提上日程。 两只雪兽还没正式拉过雪橇,容谊打算先训练它们在部落周围转转,以后可以找借口慢慢接近森林。 埃利奥斯给雪兽缝制了两个辔头,只是两只小兽生性自由,不喜欢被束缚,被套上后不断地想要挣开,不管容谊如何下指令,它们也不愿拉着雪橇奔跑。 最后还是埃利奥斯出马,他说出的指令与容谊并无二致,却让它们奇异地乖顺下来。容谊并不惊讶,所有的生物都有着慕强的特性,也许是它们看出了两人之中,埃利奥斯的等级更高,因此将他当成了这个家里的头领。 两只健壮的半大雪兽拉着雪橇在人烟稀少的区域飞奔,即使穿着全副武装,呼啸而来的寒风裹着雪粒打得脸上生疼,容谊举起手挡住了这恼人的风雪。一旁的埃利奥斯见状,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挪身子,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后。 望着对方宽厚可靠的后背,容谊轻轻摇头,试图甩掉那些儿女情长的心思。 他们一开始只在部落的外围活动,旁人看他们在试新雪橇也见怪不怪,见其他人并未对他们起疑心,容谊心想,是时候找机会进入森林了。 她比对着两次进出的路线开始描绘森林的地形。作为星舰的数据员,地形探测也是她的强项之一,可惜少了工具的辅助,她只能手动进行测算。 她用炭笔飞快地在木板上做着各种推演,又在通讯器上画出了一个模型,埃利奥斯头一次看见她如此认真专业的一面,觉得陌生又熟悉。 不多时,容谊便完成了一副简略的森林地形图。 她指了指上面的一个标星的点,表示:“我们的飞船应当就在此处。我几次出舱都没遇到任何部落的人,看来他们到那边的巡逻不算频繁,只是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所变化。” 埃利奥斯不解:“你既然想去,就光明正大地进去,何需躲着他们?” 容谊摇摇头,说:“我们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要是被他们跟着,我怕会泄露秘密。” 两人在一个安静漆黑的清晨悄悄出门,为了防止两只兴奋的雪兽闹出太大动静,容谊还拜托埃利奥斯一定要好好控制它们。 似乎觉察到他们在偷偷行动,雪兽们的动作也变得蹑手蹑脚,直到跑出了部落的范围,它们才开始了放肆地狂奔。 天边初霁,两人顺利地到达了森林边缘,直到雪橇无法继续前进,才换上了进入森林的装备。 他们将雪兽从雪橇解下,将雪橇埋进了一堆倒掉的大树之间,这样巡逻队经过时也轻易不会发现痕迹。 容谊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在前领路,两人一路小心地避开巡逻队,走了大半天才摸到了飞船的所在地。 冰冷的庞然大物依旧沉睡,看到熟悉的“探寻者”号,容谊难掩内心的激动,只要想办法把飞船修理好,他们就能可以回去了。 埃利奥斯再一次输入了密钥打开舱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复杂的密钥记得如此清楚,只能说这仿佛是印刻在他脑海中的。 两人摸黑来到驾驶台,容谊期待地看向他,希望他多少能唤起一些记忆,埃利奥斯却依旧一脸茫然。 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修理飞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何况他们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探寻者”号能源耗尽。除非能找到合适的能源,否则修好飞船也是白搭,只是要在这么一个落后的星球里找到适配的能源谈何容易。 容谊虽然内心焦急,也没有打算给他压力。两人在飞船内摸索了半天,最终打道回府。 安慰 回程的路上,容谊格外沉默。 之前光顾着要与首领和长老斗智斗勇就已经劳费了不少心神,如今无论是修理飞船,寻找能源,还是埃利奥斯恢复记忆一事,都没有半分进展,这一桩桩事情如同一块块大石压在她心头。 回到家中,容谊第一时间拿出炭笔和木板不断地演算着一切的可能,只可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回去的机会十分渺茫。 自她成为“天神号”数据员的那天起,她便踌躇满志地想着要跟舰队踏遍星辰大海,谁能想到,第一次随着出任务就出师未捷,现在连回去都成为了奢望。 埃利奥斯一直静静站在边上,看着她魔怔似地在木板上画画写写,最后又颓唐地垂下握笔的手。他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开口喊了她一声:“容谊。” 容谊缓缓地转过头,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无助和茫然,埃利奥斯心神微动,关切道:“你还好吗?” 看见熟悉的面孔,容谊仿佛找回了主心骨,按耐不住要跟他倾吐内心的不安:“埃利奥斯, 我们可能回不去了。”说这话时,她的双眼失去了神采,缩着脑袋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让人怜爱。 埃利奥斯走上前,伸手准备揉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抚,却在刚要落下时停住了。他们已经不是之前那样亲密的关系,自己自然不可能轻易地触碰她。 联想起她见过飞船后的反常,埃利奥斯不难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只好出言安慰:“不着急,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话虽如此,相比起容谊,他并没有那样急切地想要离开。之前他总希望能快点记起自己和容谊发生过的事情,得知真相后,就失去了恢复记忆的欲望,甚至私心地想,若是自己永远记不起来,他们是不是就能留在这里共度余生了。 面对着垂头丧气的容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他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不会对过去有所留恋,然而容谊却不同,她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心里也保留着对亲人朋友的思念。 迟疑的大掌最后还是落在了容谊的发顶。 感受到上方的重量,容谊惊讶地抬起头。这段日子,埃利奥斯都在避免和她肢体接触,好像她身上携带着令人避之不及的病菌一样。 埃利奥斯低垂的眼眸满载温柔,容谊多日来的委屈顷刻涌上心头,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角,将脸埋进了他的衣襟,发出闷闷的声音:“我好像把事情都搞砸了。” 自她在飞船醒来那一刻起,绷紧的神经如同一根弦,随时有可能会断。此刻种种负面的想法倾巢而出,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她当时能早点预警电磁风暴或者时空乱流的存在,他们就不会被甩到一个未知的星球;又或是当时大副不必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说不定他们早就修好飞船离开;即便现在,也是她选择了欺骗埃利奥斯,才让他对自己心生隔阂。 她难得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埃利奥斯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一把推开,而是珍惜地握住了她单薄的肩膀。按照容谊的说法,她是首次跟着舰队出任务,自两人坠落异星,一路都是她在积极地自救,换作是他,未必能像她处理得那样好。 不想看到她妄自菲薄,埃利奥斯低声开解:“这不是你的错。” 肩上传来熟悉的温度,埃利奥斯依旧是那个体贴的埃利奥斯,容谊贪恋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揪住衣襟舍不得放手。 一阵急促粗鲁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难得的温情时刻。 容谊顿时清醒过来,刚才有一瞬间她甚至希望埃利奥斯永远都不要变回去。心知这是一种奢望,她用了最后的理智整理好情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表情,微红的眼角却还是出卖了她。 胸前的残留温度逐渐褪去,埃利奥斯无声地叹息,轻轻松开了手,任由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容谊打开门,个头魁梧的首领立马挤了进来,粗声粗气地说:“你们今日跑去森林了?” 被发现了!容谊本以为他们已经够谨慎,没想到还是暴露了行踪,她本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又想到以后还需要继续进入森林,不如干脆跟她们挑明。 此刻埃利奥斯就跟在她身后,容谊心中有底气跟首领叫板:“我们想去看看自己的飞船,不可以吗?” 看她没有否认,首领嗤笑道:“看看飞船?哼,你可知道,那里头是什么地方?”敢偷偷跑进去,也不怕小命交代在那里面。 容谊一噎,不就是森林而已吗?他们又不会去里面伐木,不算触犯部落的禁忌。 长老跟着首领一唱一和:“不是不让你们看,那处是我们部落的禁地,没有允许轻易不可以靠近。” 禁地?容谊和埃利奥斯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讶异。 长老知道这两个异乡人不了解情况,好心劝告:“你们还想去的话,可以提前通知我们,部落会派人陪同,免得冲撞了山神。”他虽然也谈不上喜欢两个异乡人,但是他们给绒花部落带来了新的技术,自己还指望能从他们这里多掏点东西呢。 首领没有他那样的耐心给他们解释,没好气地说:“森林背后就是神山,你们不小心触怒山神的话,到时免不了会降下惩罚。” 虽然知道一些文明里会存在着超自然崇拜,但容谊还是忍不住好奇:“是怎么样的惩罚?” 首领见她竟没有半分敬畏之心,咬牙切齿地说:“大雪降临,掩埋大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当时族人发现森林里有外来之物,她害怕历史再度重演,当即就不想留下这两个异乡人,是长老力排众议才让他们保住小命。 这下子容谊听明白了,她说的指不定就是自己出舱时听到的那种动静,联想到阿雪伴侣的遭遇,可能是山上的雪崩。 两人的行踪被掌握,森林之行只能暂时搁置,一切又回归了原点。 得知神山的存在,容谊似乎回忆起什么。她记得小花曾经所说的,绒花部落曾经有舰队到访,难道会与这个神山有关系? 若是能在附近找到他们遗留的痕迹,说不定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找到了新的方向,容谊再度恢复了干劲。埃利奥斯虽然替她松了一口气,心底却隐隐有些失落,一向谨慎防备的小兽好不容易在自己面前露出柔软的小肚皮,还没等到靠近又从手下溜走。 为了打探消息,容谊首先找了自己的邻居们。 向来健谈的阿树听到这个问题后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表示:“神山一直是部落的神圣之地,听说很久以前,部落每逢有孩子诞生,都要上神山接受山神的祝福,不过都是老一辈的传言。” 容谊追问:“现在没有这个仪式了吗?” 阿树遗憾地摇摇头:“你也看到了,山上终年冰雪覆盖,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上去也十分困难。” 容谊闻言有些疑惑:难道神山以前不是现在的模样? 她从阿树那里得到消息着实不多,年长一些的青草却给出了有用的信息:“很久以前,神山还不是雪山,就连我们部落也不是你们如今看到的样子。听我的阿奶说,她母亲出生时,绒花部落才开始进入这般漫长的雪季。” 容谊没料到绒花部落以前竟是另一幅光景,连忙追问:“那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冷呢?” 青草平日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在说起这个事情时表情十分严肃:“传闻是有东西冲撞了山上的神灵,山神发怒了降下天罚。” 冲撞山神?难道是指外来的舰队?容谊不由得说出心中的疑问:“是舰队吗?” 青草诧异地看着她,问:“你从哪里听说的?我可不知道什么舰队。”说罢,她便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对方的态度让容谊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困兽(H) 神山,舰队,还有部落对舰队成员的恶意,种种迹象都指向了部落里的巨变与这支舰队的出现不无关系。到底那支舰队是何时出现在此地?他们又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容谊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跟埃利奥斯分享了自己的消息和见解。 埃利奥斯一看就猜到她心里的打算,问:“你想去神山上查探?” “没错。”容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那里可能有以前舰队遗留下的痕迹,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离开的方法。” 埃利奥斯皱起眉头,指着远处那座高耸的皑皑雪山:“你可知道山上十分危险,随时会发生雪崩。” 容谊当然知道,刚醒来时她经常听到山上传来异响,正是担心会发生雪崩,才拖着埃利奥斯逃出森林,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查探一番的。 埃利奥斯在一旁看着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两人并躺在床上,中间依旧隔着一道鸿沟,河水不犯井水。 近来少有主动说话的埃利奥斯突然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山?” 容谊略感惊讶,又有些欣慰,她还当埃利奥斯不愿意离开这里呢。 她数着手指,说起了计划:这几日先做一些上山准备,自己找个时间悄悄地上山去查探舰队的遗迹。 “你自己上去?”埃利奥斯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调,话里是极度不赞同。 容谊点点头,想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解释说:“我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只要谨慎一点不会有问题的。” 她本来也想过和埃利奥斯一起上山,但是家里需要有一个人作为掩护。至于山神什么的,容谊是不相信这些的,可山上的确有些异动,埃利奥斯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容谊担心自己无法同时照应两人,还是她独自上去比较好。 闻言,埃利奥斯藏在被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有关阿雪伴侣的故事,容谊也跟他讲过,万一她不幸也被埋葬在雪山之下,那自己岂不是要跟阿雪一样做个鳏夫?即便两人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虚构的,他们已经举办过婚礼,容谊不曾把这段婚姻当真,可是他已打从心底认定她是自己的伴侣。 容谊听到旁边传来的呼吸变得粗重,讶异地看向他的方向,问:“埃利奥斯,你怎么了?” 埃利奥斯没有回应,安静的房间内只剩男人隐忍的呼吸声,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 容谊意识到情况不对,悄悄地将手伸过去,不料触上他紧绷的手臂肌肉,仿佛看到了他生闷气时的表情。 埃利奥斯在生气?为什么?是因为自己不和他一起行动?就好似上次捕鱼,自己抛下他独自跑了,埃利奥斯也很不高兴。容谊不解,只好往那方面猜测:“我只是先去探探路,你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还是不要冒险。” 她不解释还好,这话听得埃利奥斯气血上涌:言外之意,是嫌弃自己什么都记不得,跟她一起上山会成为累赘? 气得不轻的埃利奥斯突然坐起身来,容谊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夜色中只看到他的背影,然后那个身影有了动静,掀开被子准备翻身下床,容谊反应过后,连忙拉住了他。 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难道又要倒退回之前那样的僵持状态。冷战的滋味可不好受,容谊 悄悄地挪到他身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小声试探:“你生气了吗?” 若有似无的吐气在耳边轻轻拂过,温温的酥酥的,埃利奥斯脑海里“嗡”地一声,再强大的自制力也在此刻分崩离析。多日来的压抑苦闷滋生出一股愠怒,他猛地转身将她压在身下。 措不及防地被扑倒在床上,容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男人伏跪在她上方,四肢建造的牢笼将她困住,高大的身形隔绝了所有朦胧的光线,容谊本就不清晰的视线只剩一片昏黑。 “容谊。”埃利奥斯的眸中泛起淡淡的金色,牢牢地锁定在容谊的脸上,凝重地喊出她的名字:“如果在你面前的是大副,你会和他一起上山吗?” 他莫名其妙在此时地提起大副,容谊眼皮一跳。要是大副的话,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实诚的时候。 她虽然没有回答,埃利奥斯心中却如明镜一般。那天她对着自己流露出来的脆弱不过昙花一现,他从来都不是容谊心底信赖的那个人。 埃利奥斯的脸色逐渐不虞,胸膛起伏不定,口中是无法掩饰的粗重低喘。撕下了冷静自持的面具,他犹如一头困兽,满腔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焦躁地自我消耗。 容谊好似听到了某种野兽的低吼。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脖子,感受到颈侧暴凸的筋络,她惊讶于他压抑的情绪:“你……”流动的脉络中血液翻涌,手中的皮肤十分滚烫,仿佛被他的体温传染,心底某种欲念挣脱枷锁,破土而出。 她仰起头主动亲了上去。 柔软唇瓣贴上来的瞬间,埃利奥斯身型微微一顿,多日来的坚持被抛之脑后,反客为主地啃咬起她的双唇。 两人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唇齿追逐之间,屋内的温度逐格升高,体内埋藏已久的情热被点燃,以燎原之势蔓延全身,呼出的灼热气息似要烫伤彼此的皮肤。 埃利奥斯狠狠地吮吸着她的唇瓣,似乎要将她吞进腹中,容谊直觉嘴巴都被他亲麻了,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想让他轻点,却被一只大掌用力地钳住了手腕。双手被压在头顶,失去抵抗能力的她只能含糊地支吾几声以示抗议。 好不容易肯放过她被亲得微肿的樱唇,埃利奥斯转而埋首在她的颈间啃咬,尖利的犬齿磨过娇嫩的皮肤,似乎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刺穿脆弱的血管。他的唇齿不断地在她的脖子上流连,容谊忽然想起那些嗜血的星兽,担心起他会突如其来暴起,然后一口咬破自己的喉咙。 “埃利奥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希望唤回他的理智。 埃利奥斯抬起头,看见她面上半带惶惑,过热的大脑终于有一丝清明。然而此刻,他不欲再保持所谓的君子风度,转而动手剥去她的衣服,饱满雪白的双乳立即弹跳而出,粉嫩的乳首挺立其上,似在雪地上绽放的一抹嫣红。 埃利奥斯低头叼住一侧的乳首。 容谊的乳头特别敏感,简单被舔都会让她浑身战栗,被掌握着弱点的她只能发出无力的娇喘。欲望被男人的舌尖调动,她忍不住弓起身子,将被冷落另一侧乳房也送到他面前,好让他也一视同仁地舔一舔。 埃利奥斯却并未让她如愿,放开了被舔咬得红肿的乳尖,手掌拢住双乳毫不怜惜地揉搓,浑圆的乳房被蹂躏得几乎变形,乳肉在修长的指间挤压溢出,又印上了一道道红痕。 “唔……”容谊发出了欲求不满的鼻音,不乐意地扭了扭身子。 不知不觉间,一只手指精准地摸上她的花穴,未经触碰的小穴早就悄悄分泌出不少爱液,埃利奥斯刚抚上便沾湿了指尖。男人的手指戳入肉缝之中上下摩挲,时而捏住了娇气的阴蒂放肆搓弄,粉色肉唇被摸得水润亮泽。 容谊难以自抑地发出呻吟,双腿也不自觉地岔开,希望他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刺激。 一根手指顺势钻进她的身体里,紧闭的穴口被刺开,身体内部再次迎来了入侵者,容谊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眼中涌出来泪花,颤栗着求饶:“嗯、不行……” 埃利奥斯却置若罔闻,手指扣在内壁开始搔动。酥麻的感觉顿时流遍全身,容谊腰上一软,含糊不明地喊着他的名字:“埃、利奥斯……啊!” 埃利奥斯漠然垂眼,眼观她在床上像蛇一般扭动,他再度加入了手指并快速抽插,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乳尖肆意玩弄。 尝过情欲滋味的身体记得高潮时的感受,被冷落多日后再次得到抚慰,欲火来势汹汹,吞噬了容谊仅有的神智,光是手指就让她几近到达了巅峰。 她前一秒还享受肉欲的快乐,下一秒埃利奥斯的话如雷贯耳: “容谊,你会跟你的大副做爱吗?” 混沌的意识霎时收拢,快感戛然而止。容谊似乎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满脸潮红退去,她惊愕地微张双唇,忙不迭摇头。 埃利奥斯抽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透明的体液抹在她的唇瓣上,哑着嗓子问:“那为什么愿意和我做呢?” 不一样(H) 为什么? 埃利奥斯低头俯视着她,眼睛亮得惊人,便是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 容谊被他盯着心底发虚,艰难地舔了舔下唇,首次尝到了自己流出的淫液的味道。 她自嘲地想:我当然不会跟大副做爱,这种事情连想都不敢想。至于埃利奥斯和大副,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同,有些事情她不会跟大副做的,可是埃利奥斯可以。 心底有什么呼之欲出,理智却阻挡了她继续深究。于公于私,她都必须唤醒大副,到了那个时候,埃利奥斯是不是就会消失,她还能与他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吗? 容谊的思绪千回百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回应。 埃利奥斯却由不得她逃避,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他捏住容谊的脸,俯身凑近:“有这么难回答吗?” 两人的鼻尖几乎撞到一起,他的气息喷薄弥漫,霸道地占据了容谊的呼吸,让她头晕目眩。男人的身影笼罩着她全身,无形中散发着一种威压,容谊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冲出胸膛。 她期期艾艾地说着:“不一样的……”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埃利奥斯凑得极近才听清了她的话。他屏住了呼吸,内心生出了一丝希冀,轻声询问:“哪里不一样?” 容谊内心慌乱不已,却强作镇定:“大副是我的上司,现在你……”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你是埃利奥斯。”至于个中区别,只能自由心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稍嫌敷衍,埃利奥斯却被极大地安抚,甚至觉得自己能被她区别对待,说明他在她心里还算特别?!他的心情复杂:容谊会让大副跟她一同冒险,却愿意和自己做爱。 容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对方身上敛去了几分冷硬。生怕自己言多必失,她赶紧合上双眼,像一只倔强的蚌紧闭嘴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埃利奥斯明白不能操之过急。好比面对一只生性防备却又无法拒绝诱惑的小兽时,对方会因为本能偶尔对自己的投喂表露出亲昵,却不代表她完全信任自己,要想要她全身心地依赖,还需耐心等待,必要时还要给出点甜头。 他温柔地抚上她的花穴,仔细做起扩张,凑到她耳边说:“还想要吗?” 低哑的嗓音带着某种危险未知的蛊惑,容谊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也跟着他手上的动作跌宕起伏。刚刚被残忍掐断的欲望卷土重来,她的眼皮微微翕动,面上再度浮起诱人的绯色,耳朵更是红得发亮。 欲望往往比理智更加坦诚,她的身体一直渴望着埃利奥斯。 穴口越发瘙痒难耐,蜜液在男人的指间泛滥,顺着指头的抽离滴答而下。容谊情难自已地伸手环绕在他的颈后,口中发出动情的吟哦:“嗯……埃利奥斯,我、我想要你。” 埃利奥斯讶异于她的坦诚,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将早已鼓鼓囊囊的裤裆顶在她的下体:“你想让我进去?” 蓄势待发的野兽被布料束缚着,减去了几分侵略性。即便隔着衣物,容谊也能感受到那一处的硕大和灼热,一想到自己曾经被它撑开、填满,她只觉到口干舌燥。 对方的性器从容不迫地抵在湿答答的小穴上来回摩挲,娇嫩花唇遭到粗糙的刺激,容谊体内空虚感突增,爱液分泌得越发汹涌。 她咽了咽口水,不耐地晃了晃臀部,催促道:“你进来吧。” 终于得到她的应允,埃利奥斯所有的忍耐几近破功。他低头吻上她的唇,一如往日的轻柔缠绵,身下的动作却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长期被拒之门外的巨兽终于得到解放,急不可耐地闯入了湿滑的秘密花园。 “唔!……”强烈的胀痛感袭来,容谊双耳轰鸣,她有些后悔自己太过草率,埃利奥斯的性器可是非人般的存在。 对方这次并没有耐心等到她适应,破门而入后直接一插到底。小穴许久没有容纳过如此庞然大物,便是做好了扩张,内里依旧十分紧窒,如今却被一根大肉棒撑开,肉壁无力抵抗,只能狠狠咬住了可恶的入侵者。 虽然如愿与她再度结合,埃利奥斯却被包裹得寸步难行。借着体液的润滑,他尝试着退出她的身体,直到龟头被小穴不舍地含住,“噗嗤”一下又整根没入。 粗壮柱身不断进出,狭小的入口被迫开开合合,透明晶亮的淫液涂满了性器,伴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黏腻暧昧的水声。 容谊皱起一张小脸,口中是止不住的细喘:“哈~别、别这样……”埃利奥斯的每一次抽动都勾扯着她最脆弱的部位,似乎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勾走。 “你不喜欢?”埃利奥斯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胯下却开始蛮横地冲撞起来。 下体猛烈的撞击让容谊难以承受,腹腔内震动强烈,震得她五脏六腑都要错位。她的喘息中带着一丝哭腔:“呜……慢……慢点……啊……” 埃利奥斯狂乱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将她所有吃痛的呼喊都吞进肚子里,插入的动作却越发狂野。容谊的双唇被他封住,偶尔溢出的只言片语也被撞得支离破碎。 小穴被这粗暴的侵犯操得又湿又热,内里犹如一汪温泉。高速的抽插将满穴蜜液捣成白沫,又随着埃利奥斯的每一次抽动不断外溢,两人相连的耻骨湿得一塌糊涂。 容谊眼中水汽凝结,双臂紧紧地攀附在他健壮的后背,似乎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抵消身体碰撞时产生的冲击。 埃利奥斯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又将她双腿圈在腰上,将她抱坐起身,体位的变换让他一下子挺入到肉穴的最深处,挺立的硬物如一把利剑直插宫口。 “啊!”容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一刻她恍觉自己的宫颈被刺穿,对方直接戳进子宫里去。她用手推着他的胸膛,抽抽嗒嗒地哀求:“不行了……好难受……” 许是她哭得太可怜,埃利奥斯停下了进攻的动作,静静地埋在她的身体里。 容谊趴在他的肩膀,吸着鼻子调整自己的呼吸,可是穴里那头巨兽存在感太强,无论她如何放松都无法适应,之前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快感如潮水般慢慢褪去。 埃利奥斯注意到她一下子变蔫了,只能暂时忍下冲刺的冲动,双手托着她的臀部将她向上抬了抬,肉棒从她体内稍稍抽离。 宫口被刺穿的危机解除,容谊终于松了一口气。 埃利奥斯低头含住了一边椒乳,一双大掌揉搓挤压着她的臀肉,连带着包裹着他的嫩肉一同挤压着性器,穴内的敏感点被全方位地照顾。 快感从两人结合的部分迅速扩散,容谊再次“嗯嗯啊啊”地叫唤起来。只要他不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这样的做爱还是很舒服的。 觉察到她的喜好,埃利奥斯开始小幅度地向上挺胯,因着重力的关系,他根本不用什么动就能插得很深。 容谊十分纠结,一边担惊受怕他要捅到宫口,一边又享受着他在体内按摩的感觉。她只能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坐得太低,每次觉察到他挺得太深时还会微微抬起身子。 可是这样的姿势没有持续得太久,她的小腹和后背都酸痛得不行。埃利奥斯干脆放下她的双腿,让她跪坐在自己的胯上,他扶着容谊的腰,让她随着自己的律动而摆动腰肢。 轻柔而持续的深入让容谊畅快得全身毛孔都舒展开,她忘情地扬起头,口中呻吟不住。觉察到她已经进入了状态,埃利奥斯终于放开压制,快速地在她体内耸动。 容谊只觉得自己正骑一只脱缰的野兽上,身体随着对方的奔腾而疯狂晃动,她只能用力地抱住埃利奥斯的脑袋,双乳压在了对方脸上,又遭来他新一轮调戏。 寒冷静寂的夜晚,屋外风雪交加,房内的空气却焦灼难解。两具赤裸身体交缠在一处,剧烈的交合让容谊身上香汗淋漓,她沦陷在肉欲之中,理智再度分崩离析,只剩下口中无意义的哭喊。 窗外微微透出光亮。 容谊浑身湿透,筋疲力尽地昏睡过去,一缕晨光恰好射入房中,沁着薄汗的胴体如同上等的珍珠,泛出莹润的光泽。 埃利奥斯餍足地从她体内抽离,拥着她在耳边轻声留下了一句话:“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上山的。” 进山 这夜过后,埃利奥斯敏锐地觉察到,容谊正一点点对他敞开心扉。 只是这样还不足够,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容谊独自冒险。 借着与长老议事的由头,埃利奥斯旁敲侧击地从他那处得到了更多有关禁地和神山的消息,甚至还拿到了一份巡逻队在森林的路线图。 长老还笑眯眯地对他说:“下次你们再去飞船的时候,请让我也进去参观一下。”巡逻队的路线在部落里不算什么秘密,即便他不给,凭这个异乡人的头脑,也会自行摸索出来的,何不与他卖个好,将来从他身上拿到更多好处。 埃利奥斯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着:他们这次又不去飞船,而是直接上山。 他将此物交给容谊时,容谊如获至宝。虽然埃利奥斯并未提及是如何获得的,容谊相信他自有办法,她如今不会再以为他失了忆脑子就不灵光了,甚至有些时候,埃利奥斯比她想象的更加可靠。 只是感觉他越来越像以前的大副了。容谊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她拿出自己描绘的地形图相结合,森林的面积极广,巡逻队自然不能全面覆盖,她只要悄悄避开他们,就不担心被发现。 只是神山并单指最高的那座山峰,而是森林背后一片绵延不断的山脉,那一片都是部落的禁地。虽说是禁地,也没有任何人敢随意靠近,险峻的山势以及经年累月的厚厚积雪,光是在外围仰望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想要登上这样的雪山,根本是痴人说梦,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那支舰队曾经降落在何处。 考虑到舰队的体量不是一艘小小的飞船可比拟的,若是舰队曾经出现在这里,那么神山上一定存在着一个可以降落的地方,这个地方应该地形平坦而且足够宽广,要么是山谷,要么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这下子容谊的目标就大大缩小了,她要找山上有水的地方。 根据从阿树和青草那里听说的有关神山的传说,容谊开始推演起从前神山上的地貌。虽然如今大雪封山,一切冰封,但是冰层底下肯定还有水流还在流动,之前冬捕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她在地图上圈了几个最有可能的地点,开始盘算着自己要怎么过去。 埃利奥斯全程一语不发,等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后才出声:“我到时跟你一起上去。”这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表达自己的立场。 容谊诧异地回头,刚要拒绝,却发现他绷着一张脸,眼中似有忧虑:“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两个人也好照应。”他牵住她的一只手,语气放温柔些:“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容谊明白他的心意,此行的目的可不只是攀登雪山,还要寻找舰队遗迹,恐怕需要在山上花费不少时间,埃利奥斯再可靠,她也无法保障两人的安全。 埃利奥斯看她低头沉思的样子,态度似乎有所松动,乘胜追击:“即使你想上山,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行,总是要准备一些物资。你不是受过训练吗,这段时间不妨教教我。”说话间,他的身体慢慢靠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她耳边说的。 容谊的耳朵有些发热,思索再三,最后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虽然她做好了独自上山的打算,但是单独行动始终心里没底,若是有埃利奥斯在身边,倒让她安心不少。 期望到时一切顺利。她心中默默祈祷着。 “咔嗒。” 地上的残枝被轻轻踩断,折入雪中。两只雪兽一前一后地边嗅边走,雪地上留下两行浅浅的花型脚印。 带上雪兽是埃利奥斯的建议,动物的直觉十分敏感,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也许能提前预警。 容谊跟在雪兽后头,埃利奥斯就在她身后,眼睛盯着她在雪地上印下的网状痕迹,一语不发,直到她几乎被埋在雪堆中的树枝绊倒时才及时伸手将她拉住。 “谢谢。”容谊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只顾着看地图,没有仔细看路。 “还有多久能到山脚?”埃利奥斯问道。他们在森林里晃悠了大半天,如今日头已经升到树梢了。 高耸的雪山看似近在咫尺,实际遥不可及。为了避开了巡逻队,他们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线:积雪太深,前方树木林立,还有枯枝四处卧倒,加大了前进的难度。 容谊指着前方十点钟的方向说:“快到了。”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埃利奥斯体贴地问。 容谊摇摇头。按照她的预计,如果今天能够一直不停歇地前进,说不定能在太阳落山前开始上山,即便是这样赶路,明天还要继续再爬一天才能到达她想要探索的地方。 她带着埃利奥斯继续向森林深处进发,等到好不容易到达山脚时,莫说是两人,就连平日精力旺盛的雪兽也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气。 容谊靠在埃利奥斯的身旁平复着呼吸,计划着剩下的路线。太阳已经西斜,不仅气温开始下降,就连视野也特别受限,这样的情况登山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如此一来,花费的时间超出了她的预计,她眯着眼睛仰望着神山,扭头对埃利奥斯说:“今天恐怕要在山脚过夜了。” 幸而他们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提前为户外扎营做了准备。考虑到两人出来太久,为了掩人耳目,屋里的壁炉烧着耐燃的木头,他们前两天晚上故意闹得动静很大,容谊还用通讯器录了一段令人羞耻的语音,在晚上定时播放。 希望其他人不要发现他们屋里的异常。容谊暗暗祈祷着自己的小伎俩管用,一想到自己录下了两人在那种状态下的录音,她脸上又开始发烫了。 眼看着埃利奥斯休整过后,准备扎营,容谊连忙抛下那些香艳的遐想,跟他一起忙活起来。 森林本身就有最好的资源,两人就地取材,搜集了一些被雪压断的树木。容谊清理了一块空地开始生火烧水,埃利奥斯用长木头搭在两棵距离比较近的大树之间,中间的空隙用挂着针叶的树枝填补,顶上同样用木头树枝围起。他不仅力气大,手上动作极快,在木头两端削榫卯的接口将其一一连接固定,结实又美观,等太阳敛去最后一丝光芒,一个简陋的避风棚已经完成了。 两人清理了避风棚里的积雪堆在两侧,容谊还浇了一点水上去好让雪冻得更瓷实些,这样可以做挡风墙;地面上铺上了细细的枝条和松软的针叶,埃利奥斯解开了雪兽身上的包裹——是提前准备好的皮毛睡袋。 晚餐是简单的煮豆薯,用餐过后两人钻进了睡袋中,两只雪兽也一左一右地围在了他们的身旁,毛绒绒的身体就是最好的热源。 这是他们这段日子演练过的结果。 寒夜中的森林如同怪物的大嘴将人吞没。 一缕缕嘶吼的风声穿过棚子的缝隙钻入耳内,偶尔夹还杂着不明生物的几声叫唤,容谊缩在埃利奥斯的怀中,身后那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让她感到十分安心。 她忽然想起被关在小木屋里的日子:那时候大副一直昏迷,小木屋也一样漏风,他们身上连皮毛都没有,只能靠贴在一起取暖。 她的思绪又跳到更远一些,两人的飞船坠落在森林,大副生死未卜,自己只能白天偷偷出去摸索地形和搜集木材,一面提心吊胆地害怕后面的雪山会雪崩,还要担忧着另一个人会冻死在飞船里。 雪崩。 这个词刚跳出来,簌簌的雪落声从头顶响起,容谊心头一惊,屏息去听,发现是树上的落雪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感觉到她身体一瞬间僵硬,埃利奥斯疑惑地问。 “没事。”容谊轻声回应,跟他道了晚安,一边宽慰自己:雪崩是小概率事件,他们不会这般倒霉的。 翌日天还未亮,两人早早醒来,外面的火堆已经被雪扑灭了。容谊看着避风棚上一层薄薄的积雪,心想他们在山下呆了一整晚也没有被活埋,看来是没有大问题。 怀着这样乐观的想法,她相信自己此行一定会有收获。 —————————————————————————————————————————— (下周暂时停更,先给大家请个假。) 祸从天降 rõuщ𝓮𝓃⑧.𝓬õm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将扎营地清扫完毕,继续往神山的方向前进。 安全起见,容谊选择了一条相对没有那么陡峭的上山路线。她收起地图,开始招呼着另一个人和两只雪兽出发。 按照雪兽的习性,它们更习惯在平坦的雪地上奔跑,崎岖的山路让它们每走几步都要回头,迟疑地“呜呜”哼唧。容谊本想把它们留在山下,但是埃利奥斯坚持要将它们带上:动物有着趋利避害的天性,它们会选择一个更安全的路线。 两人每走一段,埃利奥斯就会派雪兽上前探路,若是雪兽继续前进,他会不声不响地跟在容谊的身后,若是雪兽犹豫不前,埃利奥斯就会建议容谊换一个方向。 好比现在,雪兽突然掉头往回跑,容谊心想前面可能有危险,她小心翼翼地朝着雪兽折返的方向一点点挪动,感觉脚下的雪层似乎有所松动,不一会儿前方便出现一个凹陷,周围一圈的积雪似乎被一张无形的嘴吞噬进去。 埃利奥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往回拉,容谊立马停止了动作,眼看着面前的雪层逐渐崩塌,然后露出一道深不可见的裂缝。 眼前此路不通,容谊只好临时更改路线,拉着埃利奥斯绕开了这一地段。⑶0𝓶𝓬.𝓬õ𝖒溈泍呅唯嬄梿載棢址 請菿⑶0𝓶𝓬.𝓬õ𝖒閱dú 随着海拔一路攀升,山上的空气逐渐稀薄,幸而对他们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两人穿上了防护服,那是容谊带着大副逃离飞船时特意穿上的,被绒花部落收走又还了回来。防护服剩余的氧气还足够支撑他们在山上逗留几日,还可以起到防风保暖的作用,就是穿上以后动作会变得迟钝,每走几步双腿会陷进厚厚地积雪中。 山上的风雪越刮越大,容谊几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确认埃利奥斯的身影,以防两人走散。 两人年轻力壮,从日出开始登山,等到日落时已经来到半山腰。容谊回首望去,被白雪覆盖的森林就在脚下,她努力看向远处,似乎能看到森林的边缘,她大概估算了一下高度,推测现在的位置距离预计的山谷应该不远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一早再走一段,说不定能找到地方了。”她难得主动要求停下,埃利奥斯自然无所不可。 只是山上不如森林里树木丛生,很难再造一个避风棚,两人只好在平缓的山坡上清出一块空地,用登山的木杖撑起皮毛做一个简易帐篷,随意吃点东西后就依偎在一起休息。 在这样的环境中想要安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埃利奥斯敲了敲她的防护面罩,用口型示意着:“你先休息,我守夜。” 容谊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两人轮流守夜可以预防意外,而且也能通过短暂的睡眠来恢复精力。她告诉埃利奥斯,自己负责守下半夜,让他到点就叫醒她。 等到了时间,埃利奥斯并没有叫醒她,容谊倒是自动醒来,她学着他的样子敲了敲他的面罩:“你休息,我守夜。” 埃利奥斯只好随她的心意,闭目养神起来。 山上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周围静谧得诡异。 容谊抬头看去,雪后的天空格外晴朗,数不清的星子闪烁其中,竞相争辉。难得看见如此清晰的星象图,容谊开始努力地辨认着每一个星星,赫然发现,浩瀚星海中没有一处符合她认知中的星系。 他们到底落在了什么地方? 久违的不安再度浮现,容谊想要从众多的星星中找出自己的母星,却一无所获。看来想要离开此处,一定要尽快修好飞船,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容谊靠着辨别星星熬过了下半夜,接近清晨时分她也开始昏昏欲睡,朦胧中仿佛又听到了簌簌的落雪声,以为又是风吹掉树上的落雪。 不对!她忽然惊醒,他们现在是在山上,不可能有落雪,还是起风了? 两只雪兽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开始发出警告式的尖锐嚎叫。 雪落下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同于寻常的下雪,容谊感觉到身下的山体在微微颤动,她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去推埃利奥斯:“埃利奥斯,快起来!” 埃利奥斯迅速清醒过来,容谊用手指了指上方,他侧耳倾听,上头传来的动静让他不由得心底一沉:“是雪崩。” 怎么就让他们碰上了呢?! 容谊咬咬牙, 开始安抚两只雪兽让它们安静下来,这个时候大叫只会加速雪层的震动。 零星细碎的雪块从上方砸落,两人当机立断要马上撤退,只是下山已然不现实,他们昨天特意选的平缓道路在山脊之间的低洼处,正是积雪倾泻的必经之路。何况雪流速度很快,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的,唯有横向避开它下落的方向才是明智之举。 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掩体,埃利奥斯四处眺望,指着远处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去那边。” 两人两兽拔腿拼命地往石头跑,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微熹的晨光被铺天盖地的雪粉遮蔽,容谊和埃利奥斯一时间失去了视野,幸而有两只雪兽跑在前头,它们的叫唤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跑到石头下方时,容谊已经气喘吁吁。大石耸立在一人多高的陡峭山壁上,周围是光滑的冰层,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容谊脑中闪过无数个方案,电光火石之间,她蹲在地上,对埃利奥斯比划示意:“你先踩着我的肩膀上去。”埃利奥斯比她高,轻轻一借力就能上去了。 她的提议刚出口,奔涌直下的白色巨浪已经迫在眉睫,埃利奥斯说:“来不及了。”他一把将她扛起,抱住她的膝弯处使劲往上举,恰恰是她能够到石头的高度。 他们在跟时间赛跑,容谊没来得及发出抗议,死死地用手指抠住石头的边缘,用力弓起身子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及至稳稳扒拉住石头,她立马转身向底下的埃利奥斯伸手:“快拉住我的手!” 只可惜,递出的指尖尚未被握住,流沙一般的积雪滚滚而至,下方的人和兽被冰雪洪流瞬间淹没,容谊撕心裂肺地大喊:“埃利奥斯!” 雪花扬起的白色烟雾蒙蔽了她的双眼,山体震动越发剧烈,连带着她的心肝脾肺一同共震。 仿佛是一个星纪元那般漫长,积雪下落的趋势减缓,漫天飞扬的雪花逐渐消散,一切又归于平静。 容谊浑身冰凉地趴在大石之上,身体压抑不住地颤抖。 她探头去看,石头下方哪里还有埃利奥斯的身影,她望着他们过来的方向,来不及收拾的帐篷被掩埋在白雪之下,好像那里什么也不曾存在过。 这场雪崩不仅带走了埃利奥斯,两只雪兽也不见踪影。 灾难过后,天地寂寥,到头来只剩她一个人了。 恍如隔世。 容谊记得自己从飞船醒来的那一刻,也是这样的孤独无助,只是这次就连大副也不在她的身边。 直到滚烫的液体滴落,划过脸颊,她意识到自己流泪了,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水痕,又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回埃利奥斯,对了,还有两只雪兽,这是她在这个星球上最重要的家人。 —————————————————————————————————————————— (不好意思,最近刚开学工作太忙了T_T,这章还没来得及修,以后再慢慢修吧……这周可能没有二更了。) 劫后 容谊双腿发软地爬下石头。 倾泻的积雪填满了石头与地面之间的空隙,她很轻易地到达地面。雪崩不仅带来了积雪,还有山上一些乱石和断木残枝,容谊捡了一个树枝当作登山杖,蹒跚地顺着雪流的方向走去。 她相信埃利奥斯不会被卷走太远,他们之前就预设过,若是遇到了雪崩要如何求生。何况他穿着防护服,里面的氧气足够支撑到自己找到他。 容谊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过快的心跳逐渐平缓。 她尝试先呼唤两只雪兽,它们生来就是在雪上活动的生灵,有自己逃脱灾难的方法,而且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搜寻生命迹象的设备,还要依仗它们的灵敏嗅觉来寻找埃利奥斯。 她不敢大声吆喝,生怕再次引起山上的积雪活动,只能每走几步路就吹起口哨。这是小花教给她的指令,往日她也是这样呼唤着两只在雪里疯玩的小兽回到自己的身边。 幸运的是,她并没有等候太久,雪层下有了细微的动静。与白色融为一体的生物露出了滴溜溜的黑亮眼睛,听到来自容谊的呼唤后,倏地从雪堆中站立起,甩了甩毛发里的积雪,兴奋地朝她奔去。 容谊毫无防备地被它从后头扑倒在地,认出是其中一只雪兽,劫后余生的她激动地抱住它毛绒绒的大脑袋蹭了蹭。 这下她终于找回了主心骨,扶着雪兽站起来,说:“走,我们一起找你的同伴和埃利奥斯。”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雪兽一马当先地跑开,跑出一小段后还回头看她,示意跟上。 难道它感觉到了埃利奥斯?!容谊心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跟在它身后。 雪兽边走边嗅,突然在某个地点停下,前爪飞快地扒拉起积雪。容谊见状连忙扔掉手里的木棍,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双手着急忙乱地和它一同挖了起来。 她拼了命地刨雪,一遍挖还一遍朝地下喊着:“埃利奥斯,是你吗?!”如果埃利奥斯被埋进了雪里,一定很难受,希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就不会害怕。 一人一兽没有任何工具,凭借着血肉之躯快速地刨出一个不到半米深的雪坑,即便带着手套,容谊双手也冻得通红,俨然没有知觉了。 忽然,一道黑影敏捷地从坑中跳出,容谊瞪大了双眼,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长耳生物,个头还没有雪兽的一半大小,头顶的两排花纹看着似有六只眼睛,应当也是这次雪崩的受灾者之一。 得救的小动物惊魂未定地一下子蹦出老远,防备地看了看容谊和雪兽,发现她们没有抓捕它的意思后,飞快地跑了。 雪兽失望地呜咽了几声,容谊知道它在懊恼解救出来的不是自己的同伴,只好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我们继续找,埃利奥斯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它还是安慰自己。 雪崩改变了山体原有的面貌,容谊也不知道埃利奥斯会被带到哪里去,只能跟雪兽一起在附近搜索。她尝试着找到对方可能留下的痕迹,每当看到地上有一些类似标记木头和石块,就趴下去扒拉出一个洞口,对里头喊话,结果却一无所获。 就这样一直搜寻到了傍晚,滴水未进的容谊疲惫地靠在雪兽身上,心里沉甸甸的。黄金救援时间已经过去,天黑以后,搜救会越发困难,她现在只能寄望着埃利奥斯身上防护服的氧气足够他生存,只是被深埋雪中会造成身体严重失温,她要尽快找到他。 幸而今夜又是个晴朗的夜晚。 借着星光倒映在雪上的微弱光芒,容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兽留下的爪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不断流失。她的呼吸越发短促粗重,眼前开始发黑,接着一头栽到地面上。 雪兽着急地在她身边绕圈,惊慌地大叫想要唤回她的神智。 它的叫声引来了其他的动静,不一会儿,山坡的另一侧冒出一只脑袋,观察了一会后也开始引颈嚎叫。 络绎不绝的叫声地传进耳中,身边的雪兽叫得越发凄厉。 容谊缓过神来,朦胧之间,看见一团黑乎乎的物体正朝着她们的方向快速移动。她心中警铃大作,生怕惹来了山上的野兽,慌乱中抓起雪中的一块石头准备随时攻击。 对方越跑越近,她眯着眼睛试图辨认它的身份:那是一只四脚的野兽,身上毛发凌乱不堪,形状狼狈,腿上也带着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容谊相信自己可以应付。 它还没来到容谊跟前就开始委屈地哼唧,她这下终于听出来了,正是走丢的另一只雪兽,看来它没那般幸运,应当是被雪流卷走后受了伤,现在才找到她们。 她惊喜地一把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家伙,安抚似地挠了挠它的下巴:“你也没事,太好了。”现在就只剩下埃利奥斯了。 两只雪兽劫后重逢,甩着尾巴高兴地互相闻嗅,其中一只还伸出舌头舔舐起同伴的伤口。 此情此景让容谊越愈加想念起埃利奥斯。一想到对方还在某处等着自己,容谊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手重整旗鼓,对它们说道:“来吧,咱们去找埃利奥斯。” 有了两只雪兽的陪伴,容谊强打起精神,扩大了搜索的面积。受伤的那只雪兽把她引到了山坡的一侧,它不断狂叫,却始终不肯迈进一步。 容谊觉得它的反常格外熟悉,记得他们来时的路上有绕开一处山体的裂缝。她跪趴在雪地上,往前扔了一个小石头,果然,看似平实的雪面十分松软,随着石头的落下而大片坍塌,直到露出了一道山谷裂痕。 她趴在山缝边缘看去,里头深不见底还黑黢黢的,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如果埃利奥斯掉进去了还能有生还的希望吗?! 明明带着面罩,这个念头却让她喘不上气。 不,她相信埃利奥斯,对方一定也在积极地自救。 面前的这道裂缝处处透露着危险,只是想到埃利奥斯极有可能被积雪卷入其中,无论如何她都要下去找一找。 她领着两只雪兽,试图在雪地里找到一些趁手的工具,挑挑拣拣了半天,她找到了被大雪卷走的一张兽皮和一些树枝。 她捡了一块锋利的石头,将兽皮裁了一条条细绳,将它们牢固地绑在一起,直到兽皮用尽,她又在末端接上一根长长的树枝。 容谊打算沿着绳子爬到裂缝中,虽然不知道底下有多深,此刻也聊胜于无。 她做完这一切,挨着两只雪兽坐下,静静地回复着体力,准备下降。 惩罚 正如容谊所料,埃利奥斯被卷入雪崩的第一瞬间并没有恐慌。 他感觉自己如同被装进了一个滚筒之中,在随着积雪向下滚动,然而他对这样的翻腾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虽然不断有硬物敲击他的身体,防护服足够结实,让他免于伤害。 他努力地沿着雪流游动,力求在让自己停留在雪面的表层,只是扬起的雪粉掩盖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自己被带着离开容谊有多远,直到他感觉自己被流雪带着一同下坠。 对,下坠。 失重的感觉太过强烈,埃利奥斯迅速地在半空中调整姿势,力求用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落地。下坠停止的瞬间,从高处摔落的冲击过大,未等他来得及反应,随即浇灌而下的积雪将他结结实实地压在下方,黑暗和死寂顷刻将他包围。 仿佛被封进了水泥浇灌的石棺之中,他只觉得压在身上的积雪有着千斤重。他尝试伸手推开加储身上的压力,然而人力如何敌得过自然的力量,挣扎只是徒劳,为了保存体力,他只好按兵不动。 被埋进雪堆中的埃利奥斯与世隔绝,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能听见面罩内环绕的呼吸声。面罩似乎在落地时破损,他甚至能嗅到冰雪的冷冽气息。 为了保持清醒,他发散思维来转移注意力,一想到容谊,不知她如今如何?会不会找到自己? 埃利奥斯知道自己正在不断失温,胸腔因为受到周围的挤压,呼吸逐渐困难。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死在此处,容谊一个人留在这个星球,当真是无依无靠了。 这边厢,容谊将绳子绑在山坑旁边的大石头上,确保牢牢固定后,她将带着树枝的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准备下降。 出发前,她拍了拍两只雪兽的脑袋说道:“你们不要在这里守着我了,去山下找点食物,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两只雪兽在边缘迟疑地来回走动,却不敢太过靠近裂口,只能“呜呜”地低叫,眼睁睁看着容谊的身子消失在眼前。 下方一片漆黑。 容谊身上没有任何的照明工具,唯一能用上的就是小型治疗仪,她特意随身携带,没想到如今竟是用在此处。 治疗仪亮起的荧光为幽暗的坑谷带来了一丝光源,容谊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山壁,山壁虽陡峭并不平整,偶尔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双手握住绳子,双脚蹬在峭壁开始下降。 即使学校有速降和攀岩的训练,面前的情况远比她每一次实训遇到的还要恶劣。 此处常年冰封,她的脚刚踩上去容易打滑,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悬在空中犹如飘零的落叶。她紧紧地攥住了绳子,任由自己在半空中晃荡,直到再次靠近崖壁。 为了增强摩擦力,她摘掉了手套,指头狠狠地抠进了冰层之中,像黏在墙上的壁虎一般慢慢下攀。指尖在一次次的摸索挪动中被冰的边缘划伤,沁出的血珠又因为寒冷而凝固在手上,不过双手冻得麻木,她甚至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 虽然面对着重重困难,一想到埃利奥斯很有可能就掉在下方,容谊心急如焚,下降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直至腰上的绳索开始绷紧,表示已经到了尽头,她的双脚依然没有落地。 她试着用治疗仪照亮下方,可惜光线太过微弱,看不清情况,不知道距离坑底究竟还有多远。考虑到山上常年有雪,昨天还经历了一场雪崩,底下的积雪应该很厚,如今她骑虎难下,唯有放手一搏。 容谊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腰间的绳索和树枝,纵身一跃。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在空中滞留的时间不过一瞬,她的双脚直直插入松软的积雪之中,停止下落后容谊连忙就地往前一滚卸去了大部分的力度。 她赌对了,想象中摔得粉身碎骨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可即便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和有了积雪做缓冲,从高处跳下依旧让她浑身酸痛不已。 容谊来不及稳住身子,对着面前一片黑漆漆喊话:“埃利奥斯,你在吗?!” 周围一片死寂。 没有可靠的光源,容谊摸索着山壁站起身来,选定一块地方重操旧业,在雪面上疯狂地挖掘起来。 距离雪崩已经过去了大半天,除去松散的上层积雪,下方的雪层已经冻硬,容谊无法继续深挖,只能用光能枪轻轻地划出一道小口,再用树枝戳入其中,感觉到树枝整根插入也没有任何阻碍,她失落地喃喃自语:“这里没有。” 眼下没有了雪兽的帮助,她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自己一点点地搜索。 放弃了面前的雪坑,她挪动到距离其不到半米的地方又开始了另一轮的挖掘。她像是一只勤劳的鼹鼠,兢兢业业地在雪面上打着地洞,坑底已经排列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用来发掘的简易工具已经报废,也没有埃利奥斯的踪迹。 容谊瘫坐在地上,舔了舔干得裂开的嘴唇,尝到了几分血腥的味道,她没有力气再继续挖下去了。 可是埃利奥斯……她还没有找到埃利奥斯,他一定还活着,还在某处等着她。 容谊不死心地挣扎着跪起,爬向了另一边,那里她还没有翻过。 当她将几近折断的树枝再次捅入新挖的雪坑时,这次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容谊心如擂鼓,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发现树枝下方的触感确是与之前不同:似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一个绵软的物体。 找到了?! 她难掩激动地就地刨起雪坑,本来已经力竭的身体再次充满了能量。 “埃利奥斯!”她对着下方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因大喊大叫逐渐变得沙哑。 十个指头血肉模糊,白雪染上了斑斑血迹,红得刺眼,容谊的手指终于摸到了防护服的一角。 她疯了似地扯住那块布料,想要将其拖出雪堆,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对方被死死地压在了积雪之下,无奈之下,容谊只好扩大了挖掘的面积。 等到身边的积雪堆成小山,那人的身体慢慢地从雪中显露——容谊最先看到他的胳膊,然后是半边身子,最后是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庞,可惜他此时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白色的冻霜,脸色灰败,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容谊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他从雪中拖出,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她什么也听不到。 她颤抖着双手拿出小型治疗仪对他进行扫描,结果显示他的身体有多处冻伤,同时治疗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表示扫描对象已失去了生命体征。 这无疑是最大的噩耗。 容谊呼吸一窒,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她冷不丁想起首领的警告:“森林背后就是神山,你们不小心触怒山神的话,只怕会降下惩罚。” 难道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要进山,触怒了山神,所以祂才会降下惩罚?那为何带走的是埃利奥斯? 不,她向来信奉宇宙科学,从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失去生命体征不代表着真正的死亡。 容谊一把掀开对方破损的面罩,在他耳边哑着声音喊:“埃利奥斯,快醒醒!”若是在这里睡过去,恐怕他再也醒不来了。 她将治疗仪放置他的胸前,启动急救功能。治疗仪尽心尽力地履行着应有的职责,开始进行除颤,同时散发出幽幽蓝光缓缓扫过他身体。被冻伤的部分几乎痊愈,只是机器的短促鸣叫一直萦绕耳边,预示着埃利奥斯的心跳并没有恢复。 然而祸不单行,没过多久机器便响起了“滴滴”声,宣告能量耗尽。 竟然在紧要关头用尽了能量!容谊不敢置信地拍了拍它,屏幕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 治疗仪可以通过光能缓慢地恢复能量,可是容谊已经等不了了,她万分后悔刚才用它来照明,要是因此错过了救援的时间,她会悔恨一辈子。 她只能强装镇定,摸黑解开埃利奥斯的防护服,自己动手做起心肺复苏术。挖掘了一整天,双手早就累得发颤,根本使不上劲,她唯有用仅剩的意志控制着它们,有规律地按压着他的胸腔。 低头做人工呼吸时,她才发现他的双唇是如此冰冷。 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她的鼻头一阵酸楚,想起了婚礼上的那一吻,对方举着鲜花向自己走来时,期待又殷切的模样。她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似乎还能感受到两人十指相扣时肌肤的温度。 这才是对她的惩罚——让她永远失去埃利奥斯。 泪水最终夺眶而出,不争气地往下掉,点点滴滴落在男人苍白的脸上。 失而复得 滴答。 带着身体余温的湿意滴落在冰冷的皮肤,如同初春的甘露融入大地。 温度感受器激活,信号沿着神经传递到大脑中枢,突触飞快生成形成链接,神经元网络再度点亮。某种神秘的力量从基因深处苏醒,按下重启。 扑通。扑通。 血液流动过脉络,心脏被注入能量,开始跳动。 容谊心中大恸,被悔恨悲伤的情绪占据,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并未意识到这具身体内部在发生如何惊人的变化。 早知会以埃利奥斯的性命作为代价,那她宁愿永远也修不好飞船,回不去“天神号”。 容谊默默地回忆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过往虽然蒙上欺骗的底色,对彼此的真心却并不作假。偏偏她一直顾虑着两人的身份,不肯轻易对他坦诚相待。 那日埃利奥斯问她为什么会愿意和他做,当然是因为她喜欢他呀。 没错,她喜欢埃利奥斯。容谊说不清楚自己是在哪个瞬间被他打动,可是回过神来她已经沦陷其中。她隐秘地享受着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那些故意亲近的小伎俩以及两人温存的每一刻。 你是埃利奥斯, 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和你做。 这才是完整的答案,可惜她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容谊越想越难过,不由得悲从中来,栽倒在他身上。 若是这山中的确有灵,她祈祷着祂能网开一面,不要夺走她的爱人,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身下人缓缓睁开双眼,恍惚地看着趴在身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以为自己穿越了。 时间往回倒,埃利奥斯记得自己在寒冷的小木屋中醒来,然后再度陷入昏迷。 他晕过去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与这个自称是自己爱人的人成婚,度过了一阵甜蜜的日子,却被告知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思维陷入了一片混乱。如果是梦,为什么那些因为爱的喜悦和受骗后的气愤会如此真实生动? 埃利奥斯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霜冻抖落在眼中,他赶紧闭上。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脑中已经理清了头绪。 “容谊。” 干涩喑哑的声音响起,容谊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谷底太过黑暗,她看不见他脸上的变化。 “容谊,别哭了。” 又一声。 头脑中“嗡”地一声,容谊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她先是摸到他薄薄的唇瓣,然后沿着刀削一般的脸庞摸到他的双眼,男人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手心。 会动的!这下她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埃、利奥斯。”她哽咽地喊出他的名字,双手紧紧贴着他的脸,生怕眨眼间他又会睡去。 埃利奥斯觉得她的双手和自己一样冰冷,鼻尖似乎还嗅到一丝血腥味。他皱了皱眉,想要伸手抱住她给予回应,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刚从石头里刻出来的雕像,僵硬得无法随心支配。 联想起两人所在的处境,他心知再在地上躺下去情况更加不妙,开口说道:“你先扶我起来。” 容谊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话里的意思,她来不及抹掉脸上的泪痕,艰难地抱着埃利奥斯扶坐起身,却感觉自己仿佛在抱着一座冰雕。 她连忙拉开防护服,捧着埃利奥斯的脸贴在自己的脖子上,温热的躯体顺势抱住他冷硬的身体。敏感的皮肤因骤降的温度而收缩,容谊被冻得一激灵也不舍得放开,这是她唯一想抓住的东西。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相拥。 时间在此刻静止,直至上方的缝隙透出微弱的亮光,预示着令人煎熬的黑夜已经结束,距离雪崩已经过去一天了。 想起他被大雪卷走惊心动魄的瞬间,容谊心中默念:感谢山神没有带走埃利奥斯,她再也不会说那样不敬畏鬼神的话了。 埃利奥斯被她的体温感染,筋骨和肌肉逐渐松动,躯体变得灵活。他动了动胳膊,伸手抚上容谊的脸,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早就猜到自己掉到坑谷之中,被雪埋深埋后,更是做好了容谊找不到自己的打算。 容谊心情激动,努力地想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叁言两语带过自己搜寻的过程,说是雪兽带她找到这个地方的。 埃利奥斯隐约看见身旁坑坑洼洼的雪面,又抬头看了看上方,暗叹事情绝对不似她那样轻描淡写。 “幸好你找到我了。”他眷恋地在她的颈侧蹭了蹭,本以为两人会就此天人两隔了。 对啊,幸好自己找下来了。容谊心里万分庆幸,之前所有的担惊受怕此时烟消云散。 她有无数的话想要对埃利奥斯倾诉,现在都只能按下不提。 若是他们此时在家中,她肯定会拉着他坐在壁炉边上慢慢细说。可如今在雪山的坑谷之中,上方随时还有积雪倾覆的危险,还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容谊也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高度,如今以他们的情况,原路折返已然不现实,只能在这里头找找出路了。 她仔细回想着神山原来的面貌。面前的坑谷细长狭窄,曾经可能是一条水道,何况此处常年积雪,却没有被填满,说明其中应该另有出口。 她与埃利奥斯商量一番,然后一手撑住崖壁,半扶半拖着他站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绕开地上坑坑洼洼的雪洞,沿着山壁慢慢向前摸索。 坑中的积雪很新,每踩一步都会深陷其中,本就体能不支的两人走了半天,才前进了一小段距离。 日头升到最当空之时,随着光线的投入,坑底的视野逐渐开阔。容谊能看到两侧的峭壁在慢慢靠拢,越往前坑道变得越发狭窄,直至只余一人通过的缝隙。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缝隙前,背靠着山壁坐在地上恢复体力。 容谊不敢松懈,掂量着前方的宽度,想着自己身材娇小,准备先穿过去探探路,埃利奥斯一把抓住了她,叮嘱:“小心点。”谁也不知缝隙那头会有些什么。 看着他没有恢复血色的脸,容谊凑上去用力地亲了他一口,说:“我很快回来。”若是可以,她一分一秒也不想和他分开了。 在埃利奥斯微诧的目光中,容谊侧身探入了裂缝。 刚穿过入口,她眼前再度蒙上黑暗。容谊往前试探走了几步,上方偶尔有亮光闪过,她不由得握紧了怀里的光能枪。 通道越往前越狭窄,容谊能感受到头顶的空间不断压缩,她不得不弓弯着腰前行,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 她有些失望,自己和埃利奥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这里头没有食物,难道他们要困死在这坑底之中。 ——————————————————————————————————————————- (我是亲妈~) 地下河 容谊一边蹲下身子一边用手指描绘着山壁试图找到别的去路,还真让她找到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靠近膝盖高度的石壁摸起来比别处的要光滑,她用手敲了敲,似乎听到了某样东西裂开的声音。她眼睛一亮,再次用力的敲击了前面的石壁,清脆的崩裂声在安静的坑谷中格外明显。 这样的声音在哪里听过? 容谊快速地转动大脑,调取自己的记忆。 一个画面闪过,是冬捕! 那时候一群人敲凿冰面,冰层裂开时就是这样的响动。 很明显,她摸到的不是石壁,而是冰层。 容谊不知道被冰封住的里头是什么,她掏出光能枪,跃跃欲试。 “容谊!”埃利奥斯在外头迟迟不见她的踪影,也跟着钻了进来。他身材高大,好不容易才挤进裂缝,又不得不弓着身子。 他打开通讯器,屏幕的荧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容谊的通讯器被留在家里当作播放器,他的可是一直戴在手上,只是没有任何讯号,通讯器派不上原有的用场, 此时容谊借着微光看清了上方亮晶晶的东西,是一段段晶莹的冰凌。能形成冰凌,说明这里头的温度远远比外头要高上许多,雪化成了水又冻结成冰。 她开始对冰层背后的东西有所期待。 光能枪轻易地划破冰面,容谊将其切割成几块,再将其逐一捅破。 随着冰层的轰然碎裂,两人能听见那头似有潺潺的水声,就连鼻尖的空气也多了几分湿润。 “有水!”埃利奥斯和容谊异口同声说道。 有水的地方就意味着有生存的可能。 容谊匍匐在地上,艰难地挤过冰层的缺口,向着前方的水声爬去。她接过埃利奥斯递来的通讯器,半个身子探出,照亮了面前的一小块天地:缺口下方是一道不及一指宽的涓涓细流,应是容谊他们听到的水声来源,上方是被侵蚀得凹凸不平的石壁,挂着长短不一的晶亮冰柱,正淅淅沥沥往下地滴着水。 容谊率先钻出缺口,埃利奥斯紧随其后。 那水流经由外头的冰雪融化,清澈透明。容谊低身掬了一捧水,轻轻地啜了一小口,冰冷的液体湿润着干涸的嘴唇和喉咙。她一整天没有进食,渴了就抓一起把雪放在嘴里含化,如今有干净的水源,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埃利奥斯也浅抿一口,却尝出水中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转身对容谊说道:“水里有东西。” 容谊吓了一跳,这水有问题?她刚才还喝了几口呢。 埃利奥斯安慰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指了指下方,说:“下方可能有地热,我们再往前看看。” 地热?! 难不成神山是座休眠的火山?容谊想起了青草和阿树的话,两人并没有提起任何有关火山的事情,如果是座活火山,部落应该有所记载才是。 有关神山的秘密愈发扑朔迷离。 他们的视野有限,看不到水流的尽头,两人前后上下打量一番,决定沿着水流的方向前进。 两人越往前走,越能明显感到温度的变化,容谊伸手触碰水温,不再冰凉刺骨,她相信埃利奥斯的判断没错,下方可能真的存在着地热。 除了他们闯进来的缺口,沿路的石壁闪着湿润的光泽,不断有水沁入,细流汇入聚成小溪,最后逐渐形成了一条奔涌的地下暗河。 两人已经没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半个身子都淌入水中。 埃利奥斯举起通讯器试着照亮前方,却发现暗河在前方分了两道岔口。 他动了动鼻子,试图嗅出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气味,指着其中的一道岔口对容谊说道:“那边有东西。” 这里头除了水声和两人说话的回音,容谊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听不出来任何动静。她抬起头,想要问问他如何得知的,心却漏跳了一拍。 幽幽的蓝色荧光映照下,埃利奥斯瘦削的侧脸线条格外锋利,他的眼神坚毅笃定,仿佛此刻不是置身在黑暗的地下河,而是在舰船的指挥室中。 眼前的人与某个身影重迭。 大副?!容谊慌了神,有些语无伦次:“是、是吗,东、东西是……什么?” 埃利奥斯听她说话颠叁倒四,转头看她:“怎么了?”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带着往日的温柔和关切,被这样的目光照拂,容谊忽然放松下来。她甩甩头暗道自己多心,眼前的分明是埃利奥斯。 “没事,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们往河道的更深处走去,等到水深齐肩之时,容谊能感觉水中有暗流涌动,推着她往前走。她担心两人被湍急的水流冲散,对着埃利奥斯伸出手。 埃利奥斯会意,大掌握住她的手将其包裹其中,两人牵着彼此,单手划拉着河水向前游动。 等他们转进暗河的岔口时,就连容谊也闻到了弥漫在空中的气味,像是硝烟点燃的味道。她的指尖有些刺痛,指缝中流淌而过的河水十分暖和。 果然,前面有地热反应。 地下河道蜿蜒曲折,他们顺流而下,一路遇到过不少分支。 容谊惊讶地发现,头顶的岩壁上似有开凿的痕迹,只是光线太暗,她无法看清。 他们最后停在一个山洞的入口。甫一靠近,湿热气息扑面而来,容谊确信,这里就是热量的源头。 两人登上了山洞,往里头迈进。 容谊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口热泉,却被里头的景象惊呆了。 山洞里比暗河要光亮些许,地上却坑坑洼洼地遍布着各种地洞,一如容谊挖掘时的情况。 她慢慢靠近其中一口,却发现这地洞打得极深,看不见尽头。她尝试往其中投入了一块石子,半天也听不到响动。 当她抬起头时,却看见埃利奥斯的眉头蹙起。 “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他的说法与容谊的想法不谋而合。 每个地洞的口径大小一致,洞壁光滑平整却有着螺旋一样的纹路,像是用某种机器人为钻出来的。 以绒花部落的技术,他们不一定能开凿出这么深的洞穴,容谊蓦地想起那个传说中的舰队。这是他们留下的遗迹吗?如果是,那自己和埃利奥斯算不算误打误撞,因祸得福? 容谊还没来得及高兴,埃利奥斯已经抬腿往里走,他小心绕开地上的坑洞,来到唯一闪烁着光亮的深穴前,说道:“只有这个有反应。” 容谊这才意识到,所有洞穴大张着口,里头却黑黢黢的,沁出某种骇人的寒意,唯独埃利奥斯面前这个忽明忽暗,底下似乎有什么在发光发热。 她来到埃利奥斯的身边,探头去看那散发着奇怪气味的地洞,不料怀中突然响起“滴滴”的声音。 容谊疑惑地低头,发现是小型治疗仪发出的响声,本已熄灭的屏幕再度亮起,充能的进度条出现,从0跳到1%。!!! 这里没有光源,容谊竟不知道治疗仪还可以隔空充能,这地洞里头散发光芒的到底是什么?! 容谊震惊地看向埃利奥斯,本想将治疗仪举给他看,却发现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的双手。 之前埃利奥斯没有看清,如今才发现她的双手伤痕累累。他满眼心疼地轻抚着她手上的痕迹,说:“这里比外头安全,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说。” 从雪崩至今,他不知道容谊费了多少功夫才找了到自己,但也看出她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埃利奥斯拉着容谊来到一个尚算平整的角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歇息。 容谊没有异议。她一天内经历了大悲大喜,又耗尽了全力去搜救,早已身心俱疲。如今依偎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怀里,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她的意识开始混沌,眼皮似没了支撑一般直直往下沉。 在坠入黑暗之际,她隐隐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疲惫很快让她沉睡过去。 伴侣(微H) 容谊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的意识逐渐清醒,模糊地接受到外头的信息,隐隐感觉到自己枕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甫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坚实的胸膛,容谊的眼神不再迷朦,视线慢慢上移到对方修长脖颈和性感的喉结,最后定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原来她躺在埃利奥斯腿上。 被打量的对象此刻正陷入沉思,仿佛觉察到下方的灼灼目光,埃利奥斯微微低头,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淡金色眼眸低垂,苍白肌肤的映衬下,如名家雕刻一般的脸庞英俊得不似真实存在的人类。 容谊联想起自己参观过的古人类文明遗迹,那座以“天神”为主题的雕像,俊美的天神高高在上,俯视大地的眼神悲天悯人,却不含一丝欲望,与原来的大副其何其相似。 只是面前的这双眼睛在望向她时,多了几分凡人应有的温度,打破了神的冷漠。 容谊才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好好端详过埃利奥斯,在她眼中,对方似乎就是一个模糊的整体,高大可靠,当然还有一张好看的脸。 她伸出手,想要仔细地描绘他的五官,却被埃利奥斯一把抓住,他轻笑调侃:“你还要看多久。” 换做从前,容谊可能会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她倒反客为主地调戏他:“我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埃利奥斯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容谊坐立起身,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的伴侣,当然想看多久是多久。” 容谊,说自己是她的伴侣? 埃利奥斯这下当真感到惊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被埋在雪中,在濒死的关头产生了某种幻觉。 也许是他惊疑的表情太过明显,容谊反应过来,那件重要的事情,她应该在埃利奥斯一醒来就告诉他的。 之前一直不肯面对埃利奥斯的感情,是因为顾虑着两人的身份和日后的处境,直至生死关头,她才发现,所谓的顾虑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将来会做回天神号的大副,现在他也只是自己的埃利奥斯。 容谊抵住他的额头,按耐不住想要对他诉说心里的感觉。话到嘴边,她又有些羞涩,悄悄降低了声音:“埃利奥斯,我好像还没说过,我喜欢你。”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传入埃利奥斯的耳内,不期而至的告白直击心房。 男人不语,静静地注视着她片刻,然后双手围住她的腰,低声恳求:“再说一次,容谊。”最后的两个字近乎呢喃,埃利奥斯每次喊她的名字都带着某种亲昵。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称呼,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诱惑,容谊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逐渐坚定:“埃利奥斯,我喜欢你。” 万万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回应,埃利奥斯多日来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围在容谊腰间的臂膀瞬间收紧,他抱着她发疯亲吻。 容谊被亲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一点也不想推开,反而动情地环抱着他的臂膀回应。 埃利奥斯消失在雪中那一幕历历在目,她每每想起都觉得难以呼吸,恨不得被卷走的那个人是自己。后来找了那么久,她一次次地经历希望和失望,最后却找到濒临死亡的他,容谊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要随着他一同停止跳动。 现在她和他接吻,口腔的温度和舌尖的追逐无一不在告诉她,面前是个活生生的人,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失去埃利奥斯了,那些被暂时压下的情绪卷土重来,失去的恐惧让容谊迫切地想要确认对方的存在。她着了魔似地抚摸着面前这具身体,双手胡乱地解开他的衣襟,贴着胸膛一路向下,感受着鼓胀肌肉下的血液流动。 抛下了所有的顾虑,容谊忠于身体的意愿,疯狂地渴求着他的抚慰。她饥渴地汲取着他口中的津液,手滑过结实的腹肌,最终伸进了裤子之中。 被喜悦淹没的埃利奥斯最先冷静下来,他压下了想要和她肌肤相亲的冲动,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贴在她的耳边说:“宝贝,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好不容易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换做往日,他肯定会不管不顾地与她疯狂做爱,只是眼下他们仍困在山下的神秘洞穴,能不能离开尚算问题,埃利奥斯不打算放任自己在此时失控。 与他的清醒克制相反,容谊一改往日的理智矜持,一把握住了沉睡的巨物,轻车熟路地用柔嫩的掌心和它打招呼,上下套弄起来。男人的性器逐渐抬头,挺立的肉柱膨胀到容谊无法掌握的大小,却被紧紧地束缚在布料内。 埃利奥斯的气息有些乱了,咬住她的耳朵想要制止她的动作,容谊却抬头含住了他的喉结,舔舐撩拨着男人敏感脆弱的部位。 不允许旁人轻易触碰的地方被亲得痒痒的,埃利奥斯浑身上下的神经躁动不已,叫嚣着要把她当场扑倒。 偏偏容谊还火上浇油,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在他唇边吐气如兰:“埃利奥斯,我们做吧。” 名为忍耐的意志在此刻分崩离析。 与世隔绝的地下洞穴内,两具火热的身躯迅速纠缠在一处。 容谊衣衫半褪,跪坐在埃利奥斯腿上,身体随着他的律动不断起伏。圆润的乳房裸露在空气之中,星曜石吊坠随着身体的节奏在双乳上来回滚动,灰扑扑的石头在幽暗的环境中闪耀着光芒。 容谊伸手握住了胸前乱晃的石头,口中是压抑不住的呻吟。小穴被巨物反复入侵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是想让对方填满自己的欲望更加强烈,她难耐地轻呼:“埃利奥斯,啊、埃利奥斯……” 她不断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听在埃利奥斯的耳中仿若天籁。他拉起容谊的手,轻舔着指尖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一想到容谊是用这双手一点一点将自己从雪中刨出,他内心情绪翻涌,身下挺入的动作越发激烈。 容谊被突如其来的加速颠走了神志,她此时的情欲异常高涨,小穴源源不断地分泌着爱液,好让男人进入得更深一些。她双唇微张,无意识地轻吟:“啊、快点……” 女人娇媚的声音像一记强烈的催情剂,埃利奥斯双臂用力将她锁入怀中,粗硬的性器如野兽一般将她无情贯穿。 在高潮来临之际,埃利奥斯的大掌包住容谊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指间的金色指环交相辉映。 埃利奥斯知道,那日的婚礼才终于正式完成,名义上的伴侣在此刻化为实质。 —————————————————————————————————————— (最近写得很不流畅,每一章都要修好多次。) 矿洞𝔪i𝔮ingщ𝓾.č𝔬m 情事过后,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平复气息。 埃利奥斯的性器仍然埋在容谊的体内,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温度,这让她无比安心。紧张的神经逐渐放松,她埋首在埃利奥斯的颈间,赤裸的肌肤相贴,她贪恋地汲取他身上的气息。身心餍足的埃利奥斯用手指轻柔摩挲着她的后颈,经历过生死的两人格外珍惜此刻相拥的时光。 容谊眼角余光瞟到了那个明灭不定的地洞,又想起了突然自动充能的治疗仪,让埃利奥斯把治疗仪递给她。 治疗仪的能量条仍在缓慢恢复中,如今已经恢复了50%。 容谊按下开机键,简单地给双手进行治疗,又用治疗仪对埃利奥斯做了扫描,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十分健康,唯一出现异常的是脑部细胞过分活跃。銗續章擳請椡ñ𝔦hōñg𝖌e.𝔠ōⓜ閲讀 容谊连忙捧着他的脑袋左右观察,紧张地问:“你脑袋有感觉不舒服吗?” 埃利奥斯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慵懒地说道:“没有,我现在好得不得了。”听到容谊亲口说喜欢他,他浑身舒坦,哪里还有什么不舒服。 容谊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想来治疗仪也不会出错,可是埃利奥斯看上去的确没有大碍,只能安慰自己是他的身体在进行自我修复。 两人如今情意正浓,抱在一起温存了好一阵才分开。 埃利奥斯从她体内抽离时,容谊轻呼一声,体内顿感空虚。紧接着腹中一阵饥饿感袭来,她脸上一热,自己刚才只顾着和埃利奥斯亲热,却把生存大事抛在了脑后。 要想在地下生存,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食物。 容谊记得冬捕的大湖距离神山不远,不知道这地下的水道是否相通,若是幸运的话,他们可以顺着水流找到鱼类。 埃利奥斯听了她的想法,则表示了不同的看法:“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水里有生物存在。” 容谊细想,外头水流湍急,她的确没有在水中碰见任何生物。 她感到有些泄气,埃利奥斯用手蹭了蹭她的下巴以示安抚,指着洞穴深处说:“我昨天听到了里面似有响动。” 他们昨日进来的时候只查看洞穴的外围,特别花时间观察了那个唯一有能量波动的地洞。后来容谊睡了过去,埃利奥斯一人百无聊赖,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容,也是在此时,他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并之前更加敏锐,耳尖地听到了洞穴深处似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黑暗中飘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洞穴内格外渗人。 他侧耳细听,似是某种啮齿类动物在咀嚼的声音,直觉告诉他,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埃利奥斯本来想进去查探,看看能不能搜寻点食物,只是他放心不下容谊,干脆就在她身旁守着。 听完他的话,容谊想起了雪崩后救出的那只神奇生物,那家伙似鼠非鼠,似兔非兔,不知道它的巢穴在哪里?她当然是没有要吃它的打算,只是那种小兽能在山上生存,附近必定有食物来源。 她准备跟埃利奥斯进去一探究竟,两人绕开地下密密麻麻的深坑,朝着洞穴的深处进发。 他们穿过黑暗来到洞穴的尽头,是一个拱形的入口,埃利奥斯举起手中的通讯器,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前方,眼前赫然出现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 容谊心口突突地跳动,看着头顶那打磨光滑的石壁,再度想起那个神秘的舰队,她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熟悉的标记。 隧道幽深狭长,看不见尽头,两人对望一眼,埃利奥斯率先进入,容谊紧跟其后。 她能感受到里头的温度比外头要更高,头顶有水珠滴答而下。 两人踩着地面的积水小心前行,没多远就在隧道一侧发现了另一个洞穴。里头黑漆漆的,站在洞口就能感受到阴冷的气息,容谊想要过去看个究竟,她还没迈开腿,就被埃利奥斯抓住手臂用力一拉,她的背结结实实撞在他的胸膛,耳后传来男人的提醒:“小心脚下。” 容谊低头一看,眼前的山洞跟他们过来的那个一般,地面布满了深坑,自己差点就踏入其中,她后怕地呼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她失足跌落坑中,埃利奥斯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离开,然后继续前行,之前听到的那股动静还在隧道的更深处。 隧道内静谧得可怖,两人默默行走着,除了脚步声的回音和偶尔的水滴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容谊只觉得后背穿上一股凉意,幸而另一个人的体温通过交握的双手源源不断传递过来,她不动声色地往他身旁靠了靠。 埃利奥斯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碰了一下,低头看见她一脸警惕,柔声安慰:“别怕,这里头没有危险。” 容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何来的信心。埃利奥斯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这般笃定,但是他就能感知到里面不存在任何威胁。 这山底下的隧道犹如一个巨大的迷宫,两人在经过的地方小心做了标记。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好几个同样被开凿的山洞,只是里头漆黑一团,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也没有任何能量的反应。 容谊确信,他们处在一个矿洞之中,而且看样子这里规模不小,很难想象是由绒花部落人工开发的。 是那支舰队的手笔吗?他们当时停留在神山,难道是为了开采什么东西?这与神山的变化有何关系? 容谊沉浸在思考之中,身旁的埃利奥斯放慢了脚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 埃利奥斯用手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不远处的点点光芒,压低声音说道:“就在那里。” 容谊只看到一丝光亮,却看不真切,她仔细去听,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响动。 避免打草惊蛇,两人压低身子悄悄靠近。 声音从一个山洞内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越发清清晰。这个洞穴比之前看到的都要小上几分,其中透着闪烁的微光。 等到两人挪动到洞口附近时,容谊悄悄地探头去看,想要看清发出那股动静的来源。 不速之客的出现很快被洞内主人所获悉。 灰黑皮毛的小型生物围聚在一处,它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灵敏的尖鼻子动了动,嗅到空气中外来者的气息,接着哄然而散,慌不择路地钻进了洞穴的缝隙里,瞬间消失不见。 —————————————————————————————————————————— (过渡一下~) 地下基地 容谊瞪大双眼,原本闹哄哄的洞穴顷刻空空如也。 洞口只有半人高,两人干脆弯腰钻了进去。洞内温度陡然升高,埃利奥斯环顾四周,发现了地上布满植物硬壳的残渣,他所听到的响动应当就是那群生物啃食时发出的声音。 他沿着残渣的痕迹,想要找到它们的去向,却发现那群家伙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想必是有通向其他地方的密道。 最后,他只在角落石缝中找到了堆积如山的植物种子。神山长年冰雪覆盖,也不知道它们从那里搜集回来的,而且各式各样,有些埃利奥斯认得,偶尔阿树和小花也会给他们送来一把,说是雪季前从树林里摘的坚果,炒熟以后留着做零嘴的。 容谊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这处洞穴:洞穴的地面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反而是几道自然形成的裂缝,缝中飘出点点星芒,她伸手去碰,还没触碰到,那点光亮很快消散在空气之中,徒留余温。 也许是难能可贵的温暖吸引了那群神奇的生物在此筑巢吧。 “先吃点东西吧。”埃利奥斯挑出几种眼熟的坚果,没有经过处理,生吃也是没大问题,而且植物种子富含油脂,足够让他们支撑过这段时间。 容谊看着他递过来的坚果,心里有种小小罪恶:他们把原住民从巢穴中吓跑,还不得不打劫它们的存粮,虽然如此,饥饿还是让她接了过去。 两人简单果腹过后,开始研究起这个特殊的洞穴。 看着不断飘逸而出的光点,容谊猜测地下的东西与之前的地洞看到的一致。她对此很感兴趣,地下埋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这种能量能不能为他们所用? 容谊和埃利奥斯尝试着用石头将地缝砸开,可惜地下是厚厚的石层,十分坚硬,没有趁手的工具也只是徒劳。容谊也想过动用光能枪,考虑到光能枪的能量接近见底,而且它无法像治疗仪那样自主充能,她不敢随便浪费,只好作罢。 为了继续打探这地底下的秘密,两人将部分种子坚果带上——当然没有全部拿走,还要给原主留下储备粮。 他们给洞穴做好标记后再次钻入隧道中。 两人在地下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隧道的尽头——一整面光滑的墙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墙上雕刻着奇异的花纹,容谊仰头想要看清上头的纹路,发现那纹路格外熟悉。 像是某种连通的线路。 是在哪里见过吗?她努力地搜寻着脑中的画面,对了,这样的纹路跟飞船上的大门十分相似。 意识到这一点,容谊的心“怦怦”直跳,说不定这道墙后面就是有关舰队和神山的秘密。 她伸手触上石壁,冰凉的触感无一不在验证着她的想法,面前的墙壁比想象中还要光滑,像是某种金属打造的。容谊的瞳孔瞬间放大,她的手沿着门上凹凸不平的线路摸索,想要摸清它们的轨迹。 埃利奥斯站在一旁不吭声,疑惑地注视着她的举动和脸上的变化。 容谊焦躁地回头看向他,像是在寻求他的帮助。 她似乎在寻找某种机关? 埃利奥斯想起了自己曾经打开过的那艘飞船,他走向一侧,敲了敲平整光滑的墙壁壁,侧耳倾听,仔细地辨认着声音的区别。 “这里。”埃利奥斯指着那一处地方,那里的回音比较空洞,容谊连忙凑近他的身边,忍不住上手摸索。 不知道她按到什么地方,一块面板突然弹开,露出了隐藏其中的键盘。 与这个星球格格不入的机械设备跳入眼前。 这里果然是舰队的遗迹!容谊欣喜若狂,她抓住埃利奥斯的手惊喜大叫:“埃利奥斯,我们终于找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经历了这遭劫难,到底还是找到回家的线索。 埃利奥斯浅浅一笑以示回应,并未如她那样兴奋。 他的反应让容谊满腔的热情褪去,她暗叹一口气:好像只有自己在一头热,埃利奥斯对于离开的态度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 不过她现在无暇顾及埃利奥斯的心情,眼前又跳出了另一个难题:即使有开关,他们还得知道大门的密码。 按照星际惯例,舰队通常是以每次出使任务的星球代号为简易密码,可惜这个星球似乎不在联盟的记录中,容谊也无从得知它的编码。 幸运的是,与现今使用的虚拟键盘不一样,这是个历史比较久远的机械键盘,容谊借过埃利奥斯的通讯器,她将通讯器与键盘连接在一处,又借用埃利奥斯的授权打开了后台,开始对密码进行破译。 作为数据员,破译程序对她简直是小菜一碟。很快,面板上显示出一串字符:BLADE-003.21,这便是大门的密码,看来是那支舰队为这个星球起的编号。 容谊来不及细想这串字符的含义,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输入密码。 “咔哒。”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某个机关似被开启,尘封多年的金属门小幅度晃动后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随即缓缓向两侧移动。 隧道尽头的秘密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一排排柔和的光源在顶上逐一亮起,银白色的大厅浮现:显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空间足有三层楼高,中间一座环形的控制台,左侧的金属台面上是排列整齐的精密仪器。 容谊呆呆地看钱面前的景象,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并率先踏了进去。 这座凭空而建的实验室,十分整洁又格外冰冷, 大厅中里面一片死寂,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 一个被荒废的基地。 容谊环顾四周后,脑中跳出唯一的念头。 所有设备整齐有序地留在原处,仿佛时间就静止在原主人撤离的那一刻。 她走到中央的控制台,在桌面中央看到一个熟悉的星辰徽章,这是舰队的符号。 容谊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颗令人怀念的星星,忍不住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与自己的母星再次产生连接。 埃利奥斯端倪着那些不知名的仪器,眉头紧皱,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以绒花部落的科技水平,这里很明显不是他们的手笔。而且建在这般隐秘的地底,不知道那支舰队在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他转头看向容谊,发现她再次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愁绪。 容谊思乡之情很快被他打破。 “容谊,你看这里。” —————————————————————————————————————— (抱歉啦各位,最近因为生活和工作的一些变动,根本没时间码字,加上卡文,好久都写不了一点。我尽量不会坑,只能不定时更新了。) 新能源 容谊来到埃利奥斯的身旁,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角落的一张工作椅上似乎有银光闪动。她伸手去碰,摸到了一个凉凉的物体,似乎有什么掉在了缝隙里头。 她小心地掂出来,看样子是一颗纽扣。她举到眼前仔细端详,那纽扣竟然是一个微型记录仪,款式像是许多年前淘汰下来的。以前的舰队成员在工作时会用它来记录日志,眼前这个应当是某位基地人员不小心落下的。 容谊想要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她回到控制台摸索了半天,虽然这里的操控跟如今的星舰大不相同,但是一些操作原理还是共同的。她找到了形状吻合的插口,将纽扣插入后,面前的屏幕上随即亮起,一段影片映入眼帘: 几名身穿防护服的人员围着一架运输物品的小型无人机,防护服的手臂上漏出了星辰徽章和一个星舰标志,可是容谊却无法辨认出他们到底隶属于哪支舰队,就连日志上的时间,也似乎被刻意模糊掉了。其中一名成员操控着机械臂上从中取下了一块闪光的样品,随后放进了面前的分析机中。 日志的记录并不连贯,接下来的影像中,小型的无人机被大型的开采运输机取代,源源不断地将闪光物输送到基地中,让人不禁联想起来时那些幽深的矿洞。 “他们似乎发现了某样东西。”埃利奥斯率先开口,容谊也深有同感。 只是日志中并未提及这些东西是什么,就连采集的原因并未记录。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开始分头寻找。 那支舰队似乎离开得十分匆忙,许多仪器和机械都留在了原地,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这里的备用能源竟然还能继续使用。 星际惯例,探访未知星球的舰队必须确保不会将超前的科技遗落在其他文明中。但是正如容谊二人所见,如此庞大的实验室留在了原地,他们是打算以后重返此地?还是他们有信心,原住民们不会发现此处? 考虑到绒花部落现今的生产水平和神山上的恶劣环境,等到原住民们发现深埋地底下的基地,的确还需要经过数百年。恐怕那支舰队也没料到,会有两个来自星际的老乡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里。 最终,容谊在一台化验分析机中找到了没来得及销毁的备份记录: “BLADE-003.21星球底部开凿出的矿石中富含未知能量,未经接触的情况下可隔空为仪器充能。在提取后,我们采集到一种足以驱动运输机的纯净能源,代号为“t”…… 经反复模拟试验,此能源优于目前星际上所使用的各类品种,具推测,仅需一星核容量便可供大型星舰航行一星际月…… 暂时未能分析出此能源的组成成分…… 此能源不可再生……” 容谊一目十行地阅读着熟悉的文字,当看到“能源”二字时,巨大的欣喜油然而生,如此一来飞船就有能量可以使用了,他们终于找到回家的方法啦。 埃利奥斯也读完了这段文字,紧接着眉头一皱:“他们在这里发现了新能源,绒花部落是否知情。”按照他们之前打听的结果,原住民们应当不知晓其中的实情,还只当是那支舰队的到来触怒了山神。 容谊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找到能源的兴奋此刻荡然无存。联想到外头的状况,面前的文字反而触目惊心。 那支舰队是怎么发现了神山底下深藏的能源?难道因为他们的过度开采,才造成了绒花部落所在地的生态失衡,使得原住民们面临着现今的自然灾害? 私自开发未经联盟认证的星球是一条重罪,特别是在双方科技文明水平相差甚远的情况下,这被认为一面倒的压榨,违反了星际公约。 星际法例规定,每当有新星球和新资源被发现,发现者应当及时上报联邦政府。尤其是当新星球上有智慧文明存在时,新星球的开发首先需要获得文明生物的知情和同意,还要通过多方的讨论听证,在不破坏原星球生态的条件下才可以进行。 可是,绒花部落的文明似乎未被记录存在联盟中,这颗星球也未曾出现在现今的星图里,到底是那支舰队瞒下了他们的发现,还是联邦政府对此也知情? 对于这里的发现,容谊感到十分抱歉,作为一位联盟公民,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向世人公开此事。 她甚至想着要向绒花部落坦白此事,等自己回到母星后可以代替他们发声,追讨那支舰队私自开采星球的责任,还可以向联邦政府申请对本星球原住民的人道赔偿。 说不定她能在征得他们的谅解后尽快修理好飞船。 听过她的打算,埃利奥斯却道出了他的顾虑:“他们未必会相信你的话。”首领和长老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说服的。 容谊了然,多年前的短暂接触,足以让绒花部落对外来者们心怀芥蒂,若是得知真相,自己恐怕会受到他们的迁怒,只怕她和埃利奥斯这次就不仅是被关进小黑屋那么简单了。 看见她面上越发凝重,埃利奥斯握住她的手,转移了话题:“既然找到了这里,不妨先看看有什么是用得上的。”他不清楚联邦和舰队到底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直觉告诉他,这个基地的背后似乎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 手上传来的体温让容谊回过神来,也对,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议,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到修理飞船的方法。 不过这里似乎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容谊有些气馁,看着面前一排排仪器,想着干脆将它们拆卸下来制作替代零件。 她转头看向埃利奥斯,期待地看向他,埃利奥斯总有些她不知道的技能,说不定他会有什么灵感。 埃利奥斯从她炙热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想法,只能低叹一声:“我需要点时间研究研究。” 听到他的话后,容谊又生出了几分希望,连忙招呼埃利奥斯一起,打算卸下操作台上的主机带回去。 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准备行动,埃利奥斯无奈一笑:“不急。既然我们找到了这里,以后可以过来慢慢研究,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他们的食物不多,总不能一直呆在地底下吧。 容谊一想也是,反正这个基地不会跑掉,她立马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如今他们被困山中多日,恐怕长老和首领都已经发现了端倪,若是回去以后不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和埃利奥斯以后很难再进到森林中来。 —————————————————————————————————————————— (我回来了!!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只是前段时间真的打不出来半个字,就连写肉的心思都没有了。谢谢不离不弃的小伙伴们,爱你们~争取一周一更吧,不然就能月更了( ????? )) 离开基地 说是要离开,按原路返回是不现实的,他们只能在基地中另寻出路,舰队选择了在地底下建造基地,一定会有别的出口。 两人沿着基地的边缘摸索了一圈,发现一道与先头一样的侧门。容谊输入方才记下的密码,大门“唰”一下就打开了,露出一道长长的走廊,银白色的长廊让容谊倍感切。 好像回到了“天神号”的廊桥上一般。她暗忖。 容谊率先踏入了走廊之中,回头刚想要招呼埃利奥斯一起走,却发现他留在原地未动分毫,直直盯着入口,双瞳涣散,似乎失去了焦距。 “埃利奥斯?”容谊心中没由来地打了个突。 自埃利奥斯从昏迷中醒来,她总是隐隐地感觉到他哪里不对,具体在什么地方她也说不上来。 听到她的呼唤,埃利奥斯才从突如其来的怔愣中醒来。方才有那么一瞬,他的意识陷入了混沌,一种陌生的感觉掌控了身体。 他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对容谊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真的没事吗?容谊狐疑地看着他。 埃利奥斯则打量起面前的走廊,走廊的顶部是不断闪烁的讯号灯,指引着他们到达某个地方。 既然已经没有别的去路,两人一合计,决定通过这座奇异的廊桥。 他们循着指引走到走廊尽头,最后来到一处巨型管道,管道一路向上延伸,上半截没入了黑暗之中。 容谊有理由怀疑,这里才是基地通往外界的通道。 她与埃利奥斯按下了边上的按钮,管道的外壁向一侧旋开,里头静静伫立着一座茧型升降舱。 两人没有迟疑地一同步入了升降舱中,升降舱内部空间极大,仿佛就是专门用来运输货物的。 感应到有人进入,升降舱的面板显示出一个向上的箭头,舱门自动关闭,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开始极速上行。 超重的感觉瞬间袭来,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上升的运动停止, 舱门随即打开,容谊感觉周遭的温度骤降。 他们应该回到地上了。 两人踏出升降舱,面前一片漆黑,埃利奥斯再度举起通讯器,尝试用微弱的光芒打量四周。 “咦?”容谊似乎发现了什么,快步向前走去,埃利奥斯紧跟其后。 她让埃利奥斯照亮前方,然后上手敲了敲,冰冷的质感和清脆的响声让她确认这是一道金属门。 “这里应该就是接驳飞船的入口。”容谊推测道。 外头很有可能就是舰队曾经停驻的地方。 一想到他们就在神山上的某处,容谊十分犹豫: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他们出去后会不会再次遭遇危险。 见她踌躇不前,埃利奥斯大掌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走吧,我们先出去看看。” 容谊却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格外认真:“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不能丢下我。”想到不久前自己差点失去埃利奥斯,容谊对此心有余悸。 看来之前的经历的确让她很不安。 埃利奥斯了然,双手捧着她的脸在额头轻轻印上一吻:“我答应你。” 温热的吻像是一个定心丸,容谊稍稍平复了心情。 她转头思考起要如何打开面前的门,很显然这里用的不是下方的密码开关,而是需要通过与舰船对接才能启动。 眼下外头肯定是没有舰船的,但是像这样的门通常都会有一个备用的机械装置,以便被困人员在失去能源的情况下可以手动打开。 果然,她顺利地找到了一个看似可以扳动的机关,并尝试着向下掰。不知是否年久失修导致机关生锈,不管她怎么使劲,都无法将其移动分毫。 不对啊,即便是几百年前舰队的产物,也不应该这般不耐用。容谊有些气馁。 看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并且涨红了小脸,埃利奥斯好笑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让开,自己接手了她的工作。 在容谊手下纹丝不动的机关被他轻轻松松地拉下,容谊还在感叹两人力量的差异之大时,生涩刺耳的声音响彻了狭小的空间:“嘎哒……哒、哒、哒……” 大门缓缓地裂开一道缝隙,刺眼的白光随即射进室内,容谊下意识地举起手挡住了眼睛。 等到眼睛适应亮光后,容谊示意埃利奥斯停下动作。 她掏出光能枪对着门外一通划拉,听到冰块逐片碎裂的声音,很显然大门从外头冻了,难怪她刚才拉不动。 一阵寒风从门外呼啸而来,容谊却因此感到高兴,说明大门外并没有被大雪掩埋。 埃利奥斯把大门打开到仅容一人侧身经过就住手了,他想要率先通过却被扯住了衣角。 回头看着容谊有些埋怨的小表情,埃利奥斯会心一笑,对她伸出手:“拉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回家。” 容谊将手放进宽厚的大掌中,与他紧紧十指相扣。 两人手牵着手顺利穿过大门。 踏入大门的第一步,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白茫茫,他们终于回到了地面上! 容谊没时间为此感到高兴,首先确认两人所站的位置是否安全,然后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通往基地的大门建在一个平缓的丘陵之上,下方是一个巨型的深坑,即使如今遭厚厚的白雪覆盖,容谊也能预估出它大概的范围。 足够一架星舰在此停泊。 这个深坑到底是天然形成的,还是被撞击而成?是那支舰队发现了这个地方,还是他们意外降落此地? 容谊还在思考问题之时,背后再次传来“喀哒喀哒”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埃利奥斯竟然徒手按着两扇门要将其合拢。 在容谊震惊的目光中,他竟然真的把它合上了! 埃利奥斯,到底是什么怪物?容谊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 埃利奥斯看她表情古怪,解释道:“以防有人找到这里,还是先将它暂时封闭比较好。”若是有原住民误入此地,恐怕会被里头的装置吓到。 容谊心中嘀咕,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我们下次来打不开这么办? 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埃利奥斯笑着安慰:“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打开。”刚才脑中突然跳出一个大门的机械蓝图,各种细节一清二楚,好像他生来就知道该如何处理一般。 容谊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有把握,但是埃利奥斯的话,她总是会相信的。 冷冽的寒风再度迎面袭来,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开始搜索着下山的方法。 两人爬上的山坡的最高处,远眺四周,幸而今日是无风无雪的大晴天,视野可以看得很远。 容谊之前做好的地图早就不知所踪,她只能通过日头和地上的影子来判断自己的方向。 她转到了山坡的背面,指着不远处的雪山说:“那里应该是我们之前遇险的地方。” 那座山峰的雪面有明显的断裂痕迹,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将其切断,山峰的底部是凌乱堆积起的雪丘,其中还混杂了不少碎石,一路滚落到森林之中。 容谊向下看去,森林靠近深山的边缘已经被乱雪覆盖,许多高大的树木被压断,倒在了雪堆之中。 确定好了森林的位置,他们就能找到回部落的方法。 两人找山上的断枝做了简易的雪橇,开始慢慢向下移动。 此刻距离森林的位置较远,要下山恐怕还的还得花上一天的时间,天色渐渐晚了,在山上失去视野是件危险的事情,两人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 没了扎营的工具,在这种气温下歇息并不是明智之举。容谊正担忧着,身旁的埃利奥斯选择了一个平坦的地带,确定四周没有落雪落石的风险后就地挖了起来。 她开始还有一点疑惑,很快明白了他要制做雪屋。因地制宜建造庇护场所是每位星舰成员必修课之一,容谊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两人分工合作,一人负责挖,一人负责将挖出的雪做成简单的雪砖。很快一个仅供两人躺下的浅坑挖好了,他们合力将雪砖堆砌成一个简陋的屋顶。 做完这一切后,天彻底黑了,两人一起挤了进去。 小小的雪屋抵挡住外头的风雪,身上的防护服提供足够的保暖,身旁还有互相依偎的爱人,这样的感觉还不赖。 不知道那两只雪兽如今如何?容谊在入睡前,惦记起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希望它们足够聪明,找到安全的躲藏地方。 —————————————————————————————————————————— (各位久等了……这段时间在写另一篇文,所以这篇会更得慢一些,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