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棋局》 [吸血鬼骑士]棋局_1 《(吸血鬼骑士同人)棋局》作者:梳沐 文案 他一向高高在上,做惯了执局的王者,操控别人的命运,拨弄无数棋子,看尽别人的喜怒哀乐,一直都是冷眼旁观。可不知什么时候,命运便跟他开个个玩笑,因为,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入了这看不透的棋局。 他在自己的世界一直都是天之骄子,即使如今命运将他打入这种无望的境地,不得已身处弱势,他也绝对会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想招惹的对手。 泼天棋局之下,天作棋盘人作子,究竟是谁输谁赢!! 本文是一个关于改变命运,逆境成长的故事,大陆架空,主角后强,慢热。 提示:零枢向 内容标签: 强强 灵魂转换 血族 搜索关键字:主角:锥生零(路无尘),玖兰枢 ┃ 配角:优姬,鹰宫海斗,锥生一缕等 第一卷 抗衡 第1章 彼岸的终结 路无尘觉得自己真的沉睡了许久,在这浩瀚无际的星空里肆意漂泊,无所依靠。如今倏然醒来,觉得自己的存在竟然是那么的不真实,若不是现在还拥有着这几万年从出生到死亡的真切记忆,怕是自己都该怀疑,那个叫路无尘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曾经存在过。 现在的他只保持了灵魂的状态,望过去是耀眼夺目的一团光,却只剩下了一颗心脏的大小,毕竟在这荒芜的无源之海里漂泊了太久,原本强大的灵魂只剩下了半片,连带着曾经的记忆,也被消磨了不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比如说,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路无尘有些出神的仔细回想,呵!那曾经的自己的世界呢,铁马峥嵘,波澜壮阔,让现在的自己想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怀念。 那时的他已经是世界上最顶尖的阵法师,在一次又一次人类与魔族的交战中帮助着人类征战杀戮,无所不胜,在人类的拥戴与魔族的惧怕中为世界维持着奇妙的和平。两方君王会盟的时候,他都与他们称过兄弟,不曾低视过任何一方,却也不曾高看过任何人一眼。一直都是那样随缘自在。他曾被人们尊称为无冕之皇,无论走在什么地方都几乎是一呼百应,高高在上。那样无与伦比的超高地位,想来都是祸因! 自己平生最不喜魔族的残忍嗜血,认为他们是栖息于黑暗中的野蛮存在。他心安理得的帮助人类去屠戮他们,战场来去尸山血海,在那些黑暗物种的眼里,他也定是与魔鬼无异。他的声名让魔族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将之敲髓食血,撕成碎肉。所以在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场战役,他为之亲尝苦果,偿还了所有血债。那时魔君伙同了人类君王,针对自己使用了最为卑劣的诡计,两方战火全开,自己在惊诧中就被轰的尸骨无存。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人类君王高高立于澹台,朱冠紫袍,有多么的威严贵气,不可一世,睥睨万物,举世无双。若是那个天下没有自己,他必是可以唯我独尊,成就天下第一霸主。 怪不得,他虽也与自己惺惺相惜,到最后也终究是妒他,恨他,忍不了之后终于灭了他! 那之后的是非种种,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属于他的世界属于他的荣耀皆已落幕。他还记得自己在骨肉横飞的碎末里,灵魂是怎样轻盈地脱去一切桎梏,直飞入云霄。最后无奈的被卷入这无源之海,周遭星光盈盈,美的飘渺,然而对于一颗孤独的灵魂来说,却只觉罡风凛冽,难以忍受。其实他也明白,即使他的力量再强大,也抵不过岁月的磨砺侵蚀,终有一天,他也会在这个沉寂恒久的星海里,渐渐的魂魄消散,碾碎成沙。那此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无意识的漂泊,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如今为何突然被惊醒了呢?路无尘以为自己会一直睡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灵魂彻底泯灭的那一天,于此刻突然苏醒,他想不出究竟是什么特别的原因。 呵—— 路无尘在空旷无垠中仔细聆听,仿佛在彼处星空的尽头,传来了低低的呼唤声。 那般强烈的心愿,让他忍不住去追寻—— 第2章 没有选择的互补 锥生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轻得有些不正常,他漂浮在空中,竟是在用上帝的视角俯视大地。 同样的他仍旧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面色惨白如纸,不似活人模样,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肉体,自己竟然已经死了吗? 死了吗?明白的刹那,他真的觉得很不甘心! 仔细想想他这短暂的一生,竟然没有一天真真正正是为自己而活,自童年起就被迫背负所谓猎人家族的沉重责任,而在家破人亡的那天起,又被迫背负起刻骨铭心的仇恨,每一天每一年,他背负过去,湮灭阳光,永远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 他多么希望从此可以远离黑暗,拥抱阳光! 他多么希望从此可以肆恣随性,抛却过往! 他如此希冀着,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有过这样强烈的愿望,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真的已经死了,再没有了选择的机会,阴冷而凛冽的夜风袭来,他脆弱的灵魂几乎不堪一击,一下子就分崩离析,转瞬间便散了一半。 记忆模糊,过往不再,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而就当他意识都将要散尽的时候,远处的夜空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堪比星辰的璀璨光芒,瞬间逼近。 “那些都是你的愿望吗?我听见了你的召唤。” “你是谁?” “我是路无尘,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可是我如今缺少半片灵魂。” 锥生零看看自己,好像自己刚好也只剩下了半片灵魂。 “你愿意与我融合吗?我们刚好可以互补,那样我们可以共同活下去,去实现你的愿望。” 他有些心动,想要点头,却又带有几分迟疑。 “你会吞噬我吗,感觉你的灵魂非常强大。” “我可以与你签下契约,以最古老的阵图维系,我不会抹杀你,只是与你合二为一。” 那苍冷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安心可靠,锥生零仿佛被诱惑了一般,鬼使神差般的应了声:好! 随着他刚落的话音,只见两颗灵魂的下面凭空浮现出一副纹路极美的奇异阵图,绚烂夺目的紫色光华将两片不同的灵魂一起包裹进去,迅速旋转,于维系中紧紧融合。 那苍冷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呢喃,静默中充满力量。 “从此以后,我将爱你所爱,恨你所恨,信你所信,我将以我最坚强的意志加诸你,成你所愿,与你共生!” 两片同样残破却又极度相似的魂魄互相拥抱,随着阵图光芒的缩小而逐渐融合为一体,两人再也感受不到灵魂被吹散的苦痛,只有重归母体的安宁。 [吸血鬼骑士]棋局_2 “从此以后,我们互为彼此,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合二为一,水乳交融,无有缝隙!” “星海茫茫,鉴别天地,携约而立!” 声音贯古而隆重,锥生零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们于别无选择中互补,却也因冥冥中的缘分而彼此相信,前路为何?子落无悔! 阵图的光芒终于完全的湮灭,路无尘与锥生零在那一刻同时消失,却又在同时,浴火重生,从此无分彼此。 在路无尘的世界,他是路无尘,在锥生零的世界,他只是锥生零。 第3章 最初的记忆 锥生零自床上醒来时,头痛非常,庞大而冗杂的记忆纷飞不休,搅得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一时间什么都分不清楚,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思绪前所未有的一片混乱。 他一直捂着脑袋大睁着眼睛在床上挺尸,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才恍然搞清楚,自己原来叫锥生零,于是赶忙把有关几万年前的那些多到可怕的记忆推去一边,这才细细地回忆起有关这具身体一切。 也许是因为只剩下半片灵魂的缘故,锥生零对以前很多东西都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记不大清了,不过这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记忆这东西,有些时候真心是对生活的拖累,如今他既然是想要全新的生活,那么过硬的本领才是必要的,记忆什么的,随心任性就好。 这样的念头一转,锥生零忍不住翻身跃起,打算先去适应一下这具身体。 如今已是晨起微熹,锥生零就着从东方慢慢铺入屋中的红霞,在房间里凭着感觉随意尝试着两人记忆中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招式。因为这本就是锥生零自己的身体,所以原本就属于他的那些肢体动作用起来毫无违和,异常的顺畅。但轮到试验路无尘的招式时,锥生零就有些不甚满意了。虽然动作拿捏,武功路数一如从前,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使起来再没有从前那般无所不摧的力度。归根结底,就是眼下的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了,即使再强悍的招式拿出来都发挥不出原本应有的实力。 锥生零有些遗憾,但这些也毕竟都是小问题,自己当年最重要的实力从来都不是面对面的肉体对打,而是那些能够毁天灭地的法阵。这念头只要在心中微微一转,他都忍不住心中痒痒的想要去尝试。 只见他右手伸出,熟练的立于胸前,然后姿容肃穆,以无比熟捻的姿势挽出法诀,然后舒指向前,点向了不远处的桌子。 随着他轻描淡写的动作,屋中的气流陡然诡异起来,接着在那方桌子的正下方的地面上,突然光华流转,隐隐浮现出一个圆形的阵图,以一枚绯红色印记为始,迅速旋转起来,闪烁出极为耀眼的紫芒,上面所铭刻的纹路更是华丽非常,流波璀璨几乎到了极致,迷人眼目,然后眨眼间,阵图便有了桌子般大小。锥生零认真的看着这样的情景,许久都没有动作,眼睛里波光闪烁,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就是自己的前世,也算是前世吧,那完全属于路无尘的人生,他毕生最为钟爱的,穷尽他全部心血去研究的——阵图! 那时的他,少年时便醉心于此道,终其一生,创下了世所传颂的路家一脉,而这个绯红色的印记,就作为了他独一无二的日月星辰阵的标志。 记得那时世所共知:路家的绯色印记,不出则已,一出时要么一鸣惊人,要么就是毁天灭地! 那时世人眼中的他,几乎是等同于神祗般的存在,想及此,此刻的锥生零忍不住哑然失笑,那又怎么样呢?那样强悍无匹的路无尘,在时间的荒流里,一样也被浩渺星空的恒河沙湮灭,再也不存在了。 独独留下了,这半片彷徨无依的灵魂,如今与这平凡的生命相偎相依,还将要过起平凡的一生。 锥生零的目光不由得黯淡了几分,他状似无意地随手一挥,收手的同时,面前处在阵图范围内的桌子还有桌子上的一切物品便顷刻化为了齑粉,顺着窗纱的翻动,微风吹袭,原地的一切痕迹便如这晨起的朝露一般,荡然无存! 锥生零立在原地一动未动,到最后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阵图所能波及的范围小到可怜,如今他真正可用的力量已不足原来的万分之一,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路无尘的灵魂还有一半,按理说,他那么强大的力量不会一下子削减的如此厉害,那么出问题的只能是这具身体了。 是因为身体的承受力太弱了吗?锥生零想了想却觉得不会,说实话,现在的这具肉身比年少时的路无尘好太多了,记得他初学阵图时实力就已经很强,天下没有谁比他更明白,阵图的强弱其实主要在于人的操控力与阵图本身铭纹的刻画,一个人是否拥有坚定不催的意志力与无与伦比的观察力,行动力非常重要。现如今他没有觉得这些东西自己有所减少,那空有力量而使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锥生零怎么也想不明白。 “零,你起床了吗?”正在他拧眉细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清脆女声。锥生零立刻明白,这应该是那个叫黑主优姬的漂亮女孩,记得她一直与自己住在一起,是自己养父黑主灰阎的女儿。 “还没起来吗?”门外的女孩儿见他并不应门,索性自己开门闯了进来,正待向往常一样去床边喊他,一抬头却猛然看见这人竟然直着身子立在当地,如今听到动静回头瞧她,一脸的诧异。 两人眼神相对,优姬愣怔了刹那猛地回神,然后冲他不满的叫,随即便有些收不住了: “哈?你居然起来啦,那为什么不知道应一声儿?” “啊?床铺竟那么整齐,零,你昨晚上竟一晚没睡吗,那怎么行?” “哎?零,放在这里的你的那张桌子呢?你将它搬去哪了?还有上面的那个花瓶,你生日那天理事长送的,都哪去了?” “对了!对了!还有我上星期送你的那个水晶娃娃,买时特别贵的,也放桌子上了,都哪去了呀!——” “” 听她如此细细碎碎的在自己耳边念叨,喋喋不休。锥生零虽然一直未说话,但看着她,仍旧止不住的心绪翻腾,此时此处如此深刻的感觉让他的记忆直追过去的某一点,仿佛一直以来空置的断层骤然有了连续,仿佛漂浮了许久的空想突然与现实的生活发生了奇异的重叠,那别样的熟悉,让他的心头一动,一颗心在不知不觉间竟爬满了丝丝挥不去的温暖。 呵——这个女孩儿啊!锥生零在心中忍不住无可奈何的微微叹息。 如此看来,她对于曾经的锥生零来说也定是极其不同的存在,他敏锐的注意到了,就因为这份曾经的熟捻,竟让他在这女孩儿面前,无可奈何的完全放松,神情不知不觉变得柔和。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是看着她,就能让他忍不住的唇角微勾,露出宠溺的微笑来。 止住心头的异样,他猛然转回头来,开始背着她不慌不忙地换衣服。待她将想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完全消停后,他才语声轻悦地再次开口:“我等一下就好,优姬,你先下去吃早餐。” 咦?优姬看着他有些发愣,今天的零脸上竟然没有露出丝毫不耐,往日他不是会嫌自己罗嗦,吵的他耳朵疼吗?这会儿究竟是刮过了什么风? 锥生零听见身后的人久久没动,有些疑惑地回头。 “优姬?你是在等我吗?” “哦!”优姬这才如梦初醒,脸上难得划过一丝尴尬,吞吐着说:“是是啊!咱们咱们一起去吃吧!” “那就一起吧!”锥生零不甚介意,态度随意的理好了衣角,起身随着优姬下楼,一前一后来到餐桌前。优姬心中觉得古怪,开始默默地注视起他,看着他像往常一样拉开了属于自己的那把椅子,打开餐盘慢条斯理地吃早餐,随后默默地整理餐具,连同优姬的一份一起拿去厨房进行清洗。将一切打理妥当后,最后才拿起书包,招呼着她一起去上课。一切的一切都和平日里做的一模一样,明明容止如常,但今日的优姬就是觉得自己有些移不开眼。 怎么了呢?今天的零怎么了呢?他做的任何动作还是和平日里做的完全一样,无论是吃饭时的微小习惯,还是整理衣角时那随性自在的动作,都与过去的任何一天都别无二致。但偏偏今天做起来,就让优姬怎么看都觉得不太一样。怎么说呢,那一言一行,一语一叹,如今看来,不知怎的,自然而然的都带着一种优姬从不熟悉的——肆恣风流。 锥生零此时却没有去注意优姬究竟是在想什么,他只是按着平时的习惯,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这会儿随着优姬来到教室,眼看着她走向前排的位置,自己却随心走向最后一排,挑了一个不甚显眼的角落。 阳光初露,岁月静好,这样的日子最得以前的路无尘喜欢,于是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想要以享受的心情去听老师讲课。这是一节生物课,内容还算有趣,锥生零是真心觉得自己被愉悦了。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也不知在何时,他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意识突然开始慢慢消散,下一刻就被极度疲惫的身体拖入了黑重幽深的深度睡眠。 第4章 咫尺与天涯 锥生零的这一睡与往常不同,那是完完全全的没有意识,犹如昏厥般令人难受,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隐隐约约感觉身边有了人声,那是属于优姬的独特的清脆声音,在他耳边不停的聒噪着,却意外的不让人觉得讨厌。 “零!零!快起来,你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 “你都睡了一整天啦,午饭都没吃!” [吸血鬼骑士]棋局_3 “你睡的怎么跟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的?你看看天都快黑了,我们要去值班了!” “难道你又想要借此放我鸽子吗,真是太过分啦!” 她使劲地摇晃着他,锥生零觉得自己的头特别的晕,浑身上下也觉得无处不疼,他似乎是很努力地才支撑起脑袋,有些无力的对身边的女孩儿说道:“优姬,轻一点儿,骨头都要被你晃散架了。” 见他醒来,优姬这才释然一笑,赶忙对他嚷嚷着:“今天你可别想着偷懒啦,马上要开工,你要快一点儿!”说完就像一阵风一般先一步冲出去了。 锥生零有些头痛地抚额,又在原地呆坐了好一会儿,意识才缓缓回笼,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他这才想明白了刚刚优姬对自己说了什么。 开工?值班吗? 锥生零的嘴角忍不住挑起了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容。 这所黑主学园明面上是黑主灰阎专门为贵族所设的全日制寄宿学校,背后得到了多方财阀的支持,暗地里也不知究竟牵涉到了多少个势力。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学园里招生众多,可无一不是家世不匪的贵族子弟,但就学校而言,这里也的确拥有着超一流的配置设施和师资力量,升学率更是高到离谱,这些都无一不是吸引着大众眼球的地方,也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把自己的子女送进来。因为眼下学生过多,黑主灰阎提出了日间部和夜间部分开的设想,教学楼公用,两部学生互不干扰,最后计划顺利实施,也成为了这所学园的一大特色。其实这些,都不过是黑主灰阎对外部人士掩人耳目般的说辞罢了。 作为黑主灰阎理事长唯一的养子,没有谁能比锥生零更能了解到事实真相,说到底只是因为夜间部的那帮人都不是真正的人类,用原来的锥生零的话说,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栖息于黑暗,披着人皮的野兽而已。而黑主灰阎在创立这所学园的初衷,也只不过是源于与某人的一个可笑约定。 他们想要建立一个人与吸血鬼和平相处的世界! “呵!”锥生零忍不住开口嗤笑,多么可爱又可笑的念头。事实是,无论是人类与吸血鬼,还是人类与魔族,就像是球体的两面,光明与黑暗泾渭分明,即使可以通过努力巧妙维持一时的和平假象,却永远阻止不了它们暗地里永无休止的彼此吞噬。 这样的说辞,真不知道是为了骗人,还是为了骗鬼! 然而无论是怎样的不愿意,这一切都不是现在的锥生零所能管得了的,他与优姬作为仅仅知道这件事的两个人,被黑主灰阎理所当然的作为了学园的管理工具,被任命为学园的风纪委员,成为了监察并保护学员人身安全的存在。 锥生零看了看时间后,起身就向外走,正如优姬所说,他的的确确该去值班了,那情形恐怕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应付得了的。脚步加快,锥生零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在努力思考,他也意识到像今天这样狠睡一天的自己有些不寻常,这令他很是烦恼,是灵魂融合的后遗症吗?让这具身体负荷过重,过分疲乏?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情况只会是一时,自己还可以勉强接受。想及此,他忍不住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锥生零赶到时,月之寮的门口已经是人潮汹涌,他们都是日间部的学生,这会儿赶在日夜部交替教室的时候聚集在这,不过是为了一睹夜间部学生的风采。在学园的传闻里,夜间部的学生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连容貌都是世界上最顶尖儿的,无论男女,风姿卓绝,都会令人见之难忘,堪比明星中的明星,要多养眼有多养眼! 这些个流言蜚语小道消息不知蛊惑了多少男男女女,让他们趋之若鹜,像苍蝇一样每每这个时间从各处赶来,秒变花痴粉丝,日日在这里固执等待,喧哗惊叫,也让作为风纪委员的锥生零和优姬工作量剧增,一度头痛不已。 这不,在锥生零赶到的时候,优姬已经手忙脚乱很久了,被一众女生推推揉揉,冷嘲热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喂!请不要再拥挤啦,已经快到门限时间,请大家快点回到自己的宿舍!”优姬大声喊叫着。 一众女生却并不信服她。 “你是想独占夜间部的学长们吗?” “就因为你是理事长的女儿吗?” “黑主同学,你实在是太狡猾啦!” 优姬只觉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实在是拿这些人没有丝毫办法,下意识就去四处张望此处最有用处的零,哪知一抬眼,便看见那人只是站在远处,倚树抱臂而立,压根没有朝这边望上一眼,分明是想着要见死不救,冷眼旁观! 真真最为狡猾的一直是他呢! 优姬忍不住火大,于是使劲朝那人一声大吼: “锥生零,你一天不偷懒会死吗!会死吗!” 被发现了,锥生零无奈地耸肩,他刚才本来是想着要去帮她的,可是刚刚看着她慌手慌脚的样子,看着她被噎的说不出话红着脸的表情,意外地觉得有趣,所以并没有急着上前。 完全真实的优姬,真是分外可爱! 如今看着优姬真的生气,锥生零也觉得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于是加快了脚步,径直走到了每日的专属领地,脚尖不偏不倚,堪堪停在了以前所画的边界线的位置,然后降低自身气压,冰冷的目光冷冷地刮过全场,待众人表情忍不住一紧时,他又堪堪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本来随着他的走近,大家就隐隐觉得周身温度骤降,眼神忍不住都随着他摇摆的衣襟沉沉浮浮,再近前,就更是不由自主的感觉胆战心惊,待听到他那声貌似随意的冷哼,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觉得自己脑袋里嗡了一声,整个意识都一下子被炸成了片片,一时连脊梁骨都似乎被冻成了冰碴子,于是全场寂静,动都不敢动。待看到他轻挪脚尖,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大家才感觉一颗心落进肚里,赶紧相当默契的以光速齐刷刷地站成了两排,个个眉恭目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 今天的锥生零,似乎是比往日更可怕了,这是大家共同的心声。 优姬见状,一时目瞪口呆,欲哭无泪。 这事儿,难道拼的是传说中的人品吗? “嘎吱——”就在这时,月之寮的大门在万众瞩目中慢慢开启了,一众俊男靓女们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了大门口。 “啊啊!出来了!出来了!”随着一声不知是谁引起的欢呼,两边人群的热情瞬间被重新点燃,群情激荡下以至于让他们忘记了刚才的害怕,很多人又开始忘情的惊叫起来。 “啊呀!玖兰学长!” “那是一条学长!” “蓝堂学长好帅!” 声音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刚出巢的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吵的人头痛不已,心绪不宁。 锥生零躲在远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疼痛的额角,神情中满是不耐,心中只盼着这场闹剧能快点结束,能让自己快些离开。最后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引发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从门中缓缓走出来的夜间部的众人身上。 放眼望去,他们一个个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行为举止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独属于贵族的优雅气质,缓缓走出来时,身姿挺拔,姿容无双,的确也算是赏心悦目。而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隐隐为众人所烘托,不经意间便对之形成了拱卫之势,那是对君王才有的态度,所以对那个人,锥生零便索性多看了两眼。 那人皮肤白皙,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看起来姿容端丽,气质干净。他的身体里也的确蕴藏着极为强大的力量,给人的感觉是高高在上又仪容优雅,高贵从容且又显得威严霸气,最主要的是心机够深,那一双酒红色的眸子看起来深邃幽然,外人根本无法从中窥探出任何情绪 ,这一切都证明,这是一个很适合成为君王的人。 而站在他身边与他一步之差走在左侧的一人,金发碧眼,笑容如同天使般干净,落在锥生零眼里,却隐隐觉得他心机深沉,应该是一个十分不好招惹的人。走在右侧的少年个子稍矮,也是金发碧眼,发梢留的稍长,看起来有几分秀气,听刚才的女生们喊他蓝堂英,看起来倒是一个性格直爽,不善心机的家伙。再往后的众人,锥生零也没兴趣再去一个个分析。只是突然意识到这伙人似乎个个实力不一般,为何在原有锥生零的记忆中丝毫没有他们的影子,如今就连他们的名字也都不记得了,按理说他与他们是敌非友,不是更应该知己知彼,处处提防才对吗? 哦!是了。 念头再转,锥生零隐约便有了几分恍然,人类脆弱的灵魂消散时,会首先从外围开始,慢慢向内侵蚀。所以迫不得已时,人人都会优先选择散去最不愿深记的苦痛,努力保留内心最柔软的幸福。那时两人相遇时,锥生零的灵魂早已散去一半,他记忆中那些对他而言不再重要的人和事,还有毁掉他整个人生的仇恨苦痛,都是他最先想要抛弃的东西,敌人什么的,自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而埋葬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所思所爱,比如说优姬,哪怕是点点滴滴,他都没舍得忘记! 呵——还真是个——傻子! 锥生零忍不住在心里黯然叹息。 这一边,两旁热情的姑娘们非常想要和他们的偶像近距离接触,所以使出浑身劲儿直向前扑,作为障碍的优姬自然首当其冲,一不小心就被熙攘的人群推倒在地。 “优姬,没事吧?”那优雅的君王走向她,眼神里满是温柔,浅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声音是一贯的优雅温和,满是诱惑人心的力量。 她一时痴住,只知道呆呆地看他,半天都没发出任何动作,直到他有些好笑地上前将她拉起,她才略微回神,一张脸烧的通红,说话也尴尬的结巴起来。 “枢——枢学长——” 优雅的学长温和依旧,望着她的眼神里流光潋滟,优姬辨不出其中意味,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专注的温柔里。 [吸血鬼骑士]棋局_4 他轻轻抚上她的头,指尖又顺势流过她的发梢,说话的声音也深深浅浅,令人心神荡漾。 “优姬,一直以来辛苦你了!所以,在我面前,别觉得这么拘谨。”他顿了顿,语气流露出几分遗憾,“这样,让我觉得有些疏离呢!” “那是因为,枢学长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优姬的头发意外的柔软,让他有些舍不得放手。 “别放在心上了,那么遥远的事情。”他的声音越发的轻袅,像是感怀的叹息。 可是现实并没有给他沉湎过去的机会,这时他猛觉手腕一紧,竟是被人狠狠握住,又嫌弃得立马重重甩开,他有些惊诧地抬头,就看见了面色不善的锥生零,冷冷冰冰地站在优姬旁边。 原本优姬摔倒,锥生零离得比较远,就没有冲过来献殷勤,眼见这个家伙语气温柔的与优姬说话,优姬面色愉悦,索性也没有过来打扰,但后来看两人的眼神交流方式越来越不对,锥生零的容色终于渐渐沉肃起来,就匆匆过来拉开了两人。 “要上课了,夜间部的各位!” 他声音冷冷的送着逐客令,眼神一溜扫过众人,不管落在谁身上都满是轻蔑,像是在看一只只无关紧要的甚至是遭人厌恶的——苍蝇这让立在旁边的蓝堂英简直无法忍受,立即跳着脚喊: “混蛋!你那是什么眼神!” 闻言,锥生零倒真的微微偏头,瞥了他一眼,微微皱眉,神情更是不屑。 “哦?你有什么不满吗?”尾音微勾,竟夹了一丝似笑非笑。 这样的锥生零看起来莫名觉得危险,眼见着蓝堂英就要按不住性子向前扑,站在他身后的驾院晓突然伸手拽住了他,冷着声说道:“好了,英,我们走吧!” 一行人这才重新收拢了队伍继续前行,穿过人群,走向教室。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那优雅的君王突然回头望了锥生零一眼,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第5章 纷飞的墨色 待人群散尽,锥生零这才得到久违的宁静,天知道他是有多么喜欢绝对安静的环境,尤其是当年作为路无尘的时候。 路无尘一辈子痴迷阵图,而阵图这东西,最要求的就是一个细字,无论是铭纹的繁复难刻,还是操控时对精神状态要求的苛刻程度,这些无一不要求绝对安宁的环境。上一世的路无尘为了达到与阵图合二为一的最终境界,就曾在世人惊骇的目光中,孑身直入哑古之地七百年,只为追求超越虚空的宁静。哑古之地,传说那是一个连流萤点草的声音都没有的,空间时间都绝对静止的,万物寂灭之地。一个人若是在里面呆的久了,灵魂会不自觉的否定自己的存在,最后会被完全磨灭化为虚无。但古往今来,更古烁今者,唯独只有路无尘一个人,不仅在里面怡然度过了无数孤独岁月,还在那里与静默渐成水乳交融之态,终于得成独属于他的无上大道。 所以他这辈子不怕寂寞,只是怕吵。而原本的锥生零似乎也有这个天性,这就是他们合拍的地方。 所以,脱却尘俗,远离喧哗,让此刻的锥生零颇为愉悦地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天空悠远,红霞绚美如缎,心境甚妙,于是忍不住舒展腰肢,姿态散漫的招呼不远处的优姬。 “走了!优姬!” 而女孩似乎还沉浸在已经走远了的那人的背影里,神色里多了几分驱不走的落寞,此时听到他的声音蓦地惊醒,这才急急忙忙地举步去追赶已经离她很远了的锥生零。 “喂!零,你别走那么快,等等哎!” 夜晚总是来得很快,优姬紧紧跟在锥生零身后与他一起巡视校园,感觉白日的一切都被完全压抑的墨色敛去喧嚣,黑暗笼罩,使得整个校园似乎变得空旷许多,周围就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沙沙作响,莫名觉出了几分寂寞。 “喂,零?” 似觉察到了她的不安,锥生零声线沉稳的答了句。 “嗯,我在!” 让人莫名有些心安。 “你今天在月之寮门口看起来很凶——” 锥生零挑眉,“怎么了?” “你不能对大家温柔些吗?你温柔起来似乎特别好看,那样女孩子肯定也会喜欢你!” 锥生零感觉好笑,他忍不住回头瞧她。此时月色迷离,他看着她时眸色盈光,千般温柔,似笑非笑,自带了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蛊惑味道。 “就像这样吗?优姬?” 这算是被调戏吗?优姬的心不觉漏跳了一拍,一下子怔住,本来向前的步子也不自觉的跟著一僵,却见那人又大笑着突然离去。 “优姬,我又为什么要她们喜欢呢,我只有你一个就够了呢!” 声音远去,不辨真假。优姬听不出他话里的意味,也许只是又一个笑话吧! 过了许久,优姬才转头走向另外一个方向,该是分开巡视的时间了。 离开优姬后,锥生零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他可不习惯听从命令,去尽什么风纪委员的责任,所以他凭着旧时印象去了校园角落里的那个马厩,毛色雪白的白莉莉看起来还是那么矫健,似乎被自己照料的很好。 他重新给它换过草料,又给它梳顺了鬃毛,眼见无事可做,就在旁边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轻轻闭上了眼。 趁着这段时间,他还需要理顺思绪,那属于路无尘的,有关阵法的那些个庞大冗杂的知识体系,埋葬在他最深处的记忆里,他总要重新整理,看看如今,还究竟有哪些可用。 “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汗水涔涔的锥生零蓦地被远处的一声惊叫惊醒,思绪才好不容易从那几万年浩大的岁月洪涛中险险脱身。他忍不住擦了把头上冷汗,有些惊魂未定。 路无尘的记忆太过强悍,他差点儿就陷入那些瑰丽人生的喜怒哀乐里去,再也无法回神。 思绪方定,锥生零毅然起身,刚才听见的那声惊叫里满是害怕,恐怕有谁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得赶快过去,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优姬从来不知道吸血鬼会对鲜血的味道如此敏感,她只是在巡夜的途中遇到了两个违纪外出的女生,在阻拦她们的时候不慎划破了手心,还不到两分钟,就招来了面前的蓝堂英和驾院晓。 “好香的味道呢!” 蓝堂英的眼眸无意识的变成了红色,他慢慢逼近优姬,一把夺过她的武器,最后忍不住执起了她的手轻添上面的伤口。 “你的血液竟然格外芬芳呢,优姬!” 他的口里獠牙毕露,眼神露骨地瞄着优姬的脖颈。两名女生终于在一声惊叫中被吓晕,场中三人谁也不曾在意,眼看蓝堂英就要俯身咬上。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人声,不轻不重,却足够慑人。 “放开她!” [吸血鬼骑士]棋局_5 就在三人不约而同望向这个方向的同时,锥生零脚步微动,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是半秒不到,他已逼至近前,飞快地将优姬从蓝堂英的口下夺远,回护在自己的身后! 然后,掏枪,瞄准,一气呵成。随后眼神紧逼两人,不卑不亢地与他们远远对峙。 “哼!因为血味就丧失心智了吗?野兽们!” 学校里是禁止斗殴的,眼看锥生零拔枪,优姬忍不住着急,连忙抱住他的手臂大喊,“零,不要!” 蓝堂英这会似乎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也挑衅般地不肯服输,冲他笑得万分得意:“不管怎么样,我也尝过优姬的味道了呢!” 锥生零眼睛危险地一眯,不由分说抬手一枪就射了出去。 “砰!” 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暗,紧张地连心跳都要停下来。 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是连想都不想,他的心到底是有多硬啊! 好在,他也算手下留情,血红的蔷薇落在了蓝堂英头顶的树干上。 “你!你!你!”蓝堂英回过神来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气得发抖,这个人渣!畜生!他究竟是在得瑟什么!不就是一个没什么力量的人类吗,就敢这般嚣张地对待他蓝堂爷爷!显然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正待他要撸袖子发怒。身边偏偏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能把那把血蔷薇收起来吗?”来人脚步优雅,神色从容,慢慢从暗影里走了出来。“那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很大的威胁呢!” 锥生零看了他一眼,虽然想不出他的名字,但也认出了这是夜间部的君王,知道事情总会解决,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痛快地收起了枪。 那人的手拍上蓝堂英的肩膀,看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却还是无奈地宣布对他的判决;“这笨蛋就交给我吧,等待理事长处置。”他又转头回去看身后的高个子男子,口气严肃,道:“驾院晓,你一直跟在蓝堂身后却不曾阻止,与他同罪!” “至于那两个失去知觉的女生”他淡淡道:“我们会把他们今晚的记忆消除,再交给理事长的。” 一切交代完毕,他又把目光重新落在锥生零身上,道:“你对这样的处置满意吗?锥生君?” 其实锥生零对这些后续事责并不在意,听完他的安排也觉得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于是认真地点头,回了一句: “还行,还算公正!” 他颇为随意地甩开了飞在脸上的一缕银发,神情看起来平和安静,完全没有了刚才持枪对峙的凌厉。如今看事情解决,他也不想久留,一把抓过了身旁女孩儿的手,淡淡道: “剩下的,你们处置就好。” 他说话的口气很不经意,但听在对方耳里却不怎么舒服了。那口吻气度,无不显得高高在上,他的每句话就像是上级对下级,长辈对晚辈的评点与吩咐一般,让这群心高气傲的吸血鬼无不气的发狂,分外焦躁不安,很想就这样冲过去在他脸上踩还上一脚。 然而一切动作都被他们那个那看起来笑得温柔和煦,但怎么看都觉得寒气直冒的君王伸手拦住了。 远远走开的锥生零哪管的了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况且他真心地觉得不怎么在意,毕竟他已经习惯了。 优姬一直在他身旁蹦跶,锥生零拎人拎地分外顺手,选择性地忽略掉她这一路上的不甘不愿与一直没有间断的大吼大叫; “放开我,零!枢学长!枢学长他——” 最后锥生零终于被他喊的心烦意乱,完全没有了脾气,忍不住突然出口冒出了一句,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玖兰枢——呀!”下意识地回答这个不知每日在心里旋转多少遍的名字,然后才堪堪反应过来,忍不住疑惑地抬头看他,想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锥生零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第6章 盛开在暗夜里的鲜花 锥生零没有想到报复竟然会来的这般快,他刚刚将优姬送回到理事长那里,再回来的时候就在湖边被人围上了。 他目光一扫,发现夜间部竟然全都到齐了,但他只认识其中两个,蓝堂英和驾院晓,剩下的看起来面熟,完全不知道名字。 “你们想打架吗?”锥生零淡定地问,想要确认一下。 “锥生零!”蓝堂英看着他就感觉超级不爽,“你真是太狂妄了!” “你居然敢那样对待枢大人!”一个发色稍淡,声音听起来很成熟的女生接口指责。 旁边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觉得事情不妙,带着几分迟疑地问:“真的要干吗?” “一条说过不行呢,要是被宿舍长知道,我们会被罚的。” 几个人在那里吵吵闹闹,争论不休,锥生零觉得有几分不耐烦,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索性不去管他们,转身就走。可惜某些人根本不会放他离开。 “嗨!——”身后有人用手抓上他肩膀,锥生零眉尖一挑,刹那就借势反手抓住那人一只手,将人随手一轮,狠狠甩了出去。 “真丢人!”他被同伴们狠狠地嘲笑。 锥生零这才抬眼一望,呵!是驾院晓,他被摔在了冰面上,这会爬起来,脸上满是怒色。 “看来是没办法好好说了——” “真有意思!”锥生零勾唇冷笑,颇有些火上浇油,肆意挑衅的味道。 “来吧!吸血鬼们,我现在正好手痒,不介意用你们来练练手!” 这一下,他明显是犯了众怒,一众吸血鬼无不气得咬牙,蓝堂英打定主意身先士卒,甩手齐发,一个个冰锥铺天盖地向他袭来,就连脚下的地面也像草蛇的灰线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了一溜冰雾,直逼他所站的位置。驾院晓也不甘人后,身后点起朵朵火苗,看那架势,不把他烤成人干不打算罢休。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显然有打群架的架势。 这才好玩么! 锥生零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真是——万分开心!似乎好久,久到几万年都没有好好的舒展筋骨了。他手上似乎已经下意识的捻起了法诀,可是下一刻又不得不拼命地忍起心中的悸动。如今毕竟不是生死之争,那些法阵在此时此地太过于凶狠,根本不宜使用。就这样挣扎半晌,最后他还是决定放弃了法阵,只是掏出了那把血蔷薇。 对方来势不慢,锥生零的行动力如今却是快到可怕。但他毕竟是以一人之力独拼蓝堂英和驾院晓,在没有任何法术的情况下,还是一下子居于了弱势,在蓝堂英的漫天冰锥与驾院晓狂舞的火龙里被逼的腾挪躲闪,一味逃避。 夜间部的诸位见状,无不被眼前的情景逗得哈哈大笑。 [吸血鬼骑士]棋局_6 “怎么,刚才不还很嚣张吗?这会儿知道害怕,只会夹着尾巴逃跑啦!”蓝堂英笑得最为猖狂。 锥生零眼睛微微眯起,对于他们的嘲弄毫不在意。因为他明显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沉睡了太久的汹涌战意在慢慢的苏醒。他的神色一改往日的冰冷沉肃,像是突然有了人气般亮的惊人,双目灼灼,一时再也难掩心中骤然腾起的无边兴奋! 他的眼神变得极为认真,里面蕴满了众人所不熟悉的坚韧,仿佛每一次的挥手投足,都带着坚不可摧无往不利的强大自信。这样的锥生零让人觉得陌生,却又忍不住很轻易的被那种势不可挡的气势所吸引。众人只见他利索地起跑,跃身、闪避,空旋,飞翻,每个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兔起鹘落,姿势曼妙,而且都是做到刚刚好,捕捉的时机也是恰如其分的妙,几乎两人所有的法术攻击都是与他擦身而过,不多一分,不少一秒,更没有让他多浪费一分力气,这无疑为他的反击留下了大量空隙,只见他手执他那把漂亮的血蔷薇,腾挪闪烁间,“砰砰砰——”火舌不断朝着两人喷射,逼的两人后退的同时,在周围的夜空中开出一朵朵极美的火红花朵。 于是众人便再也笑不出了。 争斗无疑开始变得胶着,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神情都莫名有了几分凝重,默默进入了观战状态。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细微的去观察锥生零的战斗,也许以前也见过,却并未注意什么,如今才知小瞧了他。 他的打斗方式相当奇诡,身形飘渺不定,招式更是只能用诡异多变来形容。他有着极为敏锐的观察力,行动力更是精准到可怕,往往从不可思议的地方出击,又在完全无法预测的角度闪避。蓝堂英无数次都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控制住了他,最后却总是落得一场空,数度的失利让他越打越急,几乎咬牙切齿。 驾院晓自然也觉得不那么好过,一直以来他的火龙一出,总是无往而不利,而眼前这个人,偏偏是那么的神鬼难测,神踪不定,身形快到肉眼难辨的程度,好几次明明看准了他,待招式打出去,最后却仅仅只是烧到了他留下的几丝残影。 争斗继续,没有哪一方会轻易说放弃,蓝堂英和驾院晓终于被逼到了极致,双目都忍不住发红,神色狰狞。于是再不藏拙,冰蛇和火龙一股脑儿的向对方抛过去,几乎步步紧逼,显然不想再给对方留任何余地。 锥生零一时遭遇了两大系列杀招的围合绞杀,身边冰蛇与火龙狂舞,还伴随无数的冰锥与火烛的奇袭。目光凝肃,却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比方才更加神采奕奕,跃跃欲试。 然而此刻的情形对于他来说却是相当不利,但是谁也没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认输这两个字。 他这个人,喜欢全力以赴的酣畅淋漓。即使身处弱势,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从不曾深信过往,也不甘心臣服于将来,他只会相信被他紧紧握在掌心的——现在的自己。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遇到多么艰难的境况,他都只会近乎苛刻的逼迫着本能,尽可能地去完全释放自己。 坚韧、果决、强大而自信!生则灿烂,死亦安宁,此时此刻,他便如同只盛开一季的夏花一般,肆恣地绽放着夺目的美丽! 漫天的杀意几乎要实质化,但这还不足以将他逼至绝境,所以他阵图未动,血蔷薇也终究没有真往人身上招呼。 在这冰火交接的紧要关头,他选择了最危险却是让他感觉最痛快的方式。刹那将灵魂完全放空,聚气凝神,将自己完全交托于本能,这是他当年在哑古之地学会的能使灵神合一的——虚无境界! 这一来,他的肢体速度与心神的敏锐程度一下子便达到了逆天的地步。 冰火交融,蔷薇漫天飞舞,他整个人如鱼得水,身形轻盈肆恣,动作柔和却又充满了绝对的力量。在众人眼睛里,他就像是在这无边的暗夜里,在这火与冰之间跳了一场绝妙的飞天之舞,红白交错,冰屑飞扬,水汽弥漫,令人不自觉的心神沉醉,魂魄飞扬。除了场中大打出手最激烈的几位,外围的几个早已如同瓷器,被这暗夜里盛开的鲜花所诱惑,不知不觉间早已目瞪口呆。 舞蹈的最后,他面对着冲过来的蓝堂英,舒然一笑。然后在他面前,反手把在他身后偷袭的驾院晓打飞出去,让他又一次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一切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而此时直面魔鬼的蓝堂英猛然顿步,一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知怎的手一抖,就将灰线溜冰直直扔去冻掉了锥生零身后的半个湖面,而无数冰锥在离他还有三尺远的地方蓦然全部停住,瞬间化成了漫天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两人一脸。 两方战事,就这样以奇诡的方式结束了。 锥生零虽有了一时的怔忪,但是左右看看夜间部诸位,发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个人,这会儿都如木桩一样久久不动,完全没有了再要打的架势,虽说不上开心,但过程总算尽兴,也就没有了再留下去的心情! 正待要走,却被蓝堂英拦住,一脸的欲言又止。 “还要打吗?” 周围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锥生零眉心一挑,真心觉得各种莫名其妙。 “你还想干什么?”他听见自己冷的掉冰碴的声音这样说着。 “你”蓝堂英此时神情颇有些古怪,酝酿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冒出了一个字。其实他很想问他刚才为什么要冲他笑。但他此刻却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开口,仿佛一说出来,就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竟然是被锥生零的那璨然一笑所蛊惑,以至于十分丢脸的失了手。 “你们玩够了吗?”这时身后的黑暗中玖兰枢的声音突然响起,声线平稳,很轻很轻,却极其阴森沉重。夜间部的诸位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再也顾不上其它,纷纷如鸟兽般忙不迭地匆匆散去。 原地只留下了锥生零一人,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冲黑暗处的那人挑了挑下巴,若无其事地问他:“你也要来试一试吗?” 玖兰枢闻言只是轻笑,一双酒红色眸子里别有意味,道:“不!刚才,我已经看够了!” 第7章 前进路上的野望 不平静的夜总算安然过去,锥生零回到屋子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像刚才那样的状况都根本算不上打架,倒像是玩了一场游戏,竟意外的让他的身体感觉到了疲乏,这根本不合理。 这具身体到底是怎么了?锥生零满脑袋问号,匆匆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感觉全身的困乏感丝毫没有退去,想要走到床边去休息,却突然觉得脚步发软,眼前发黑,似乎是从身体深处漫上来一种强烈的呕吐感,他猛地趴在池边想吐,难受许久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再然后,他感觉全身的血管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如同无数虫子栖息在那里,蓦然间,或快速或缓慢地同时开始在身体里爬,细细密密,他似乎是能感觉到它们锋利的触角,和无数脚趾,践踏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血肉,钻进了身体最深处的骨缝,啖肉食髓。他浑身好像痒的要死,却又好像是痛的要死。他感觉自己喉咙里很干,又有些甜得发腥,迫切想要吞噬什么,这种感觉逼的他几乎发疯。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溺水的人,极为痛苦,想要挣扎,可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却都不听话,他眼前没有一丝光,身体里也没有半丝力气。 他顺着洗手台半靠着软了下去,又好像是侧倒了下去,他分不大清,他努力抓住自己的衣襟捏着喉咙抱成一团,最后究竟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才突然没有了意识。 醒来时,锥生零努力地捂着脑袋,回忆起昨晚的感觉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若不是晕倒在洗手间,锥生零几乎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实的。 他的脸色突然完全沉寂了下来,现在他终于肯定,这具身体毋庸置疑存在着某些病态,毕竟原来的锥生零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死的。他究竟是生了何种病,或者是中了何种毒,竟会让人遭受那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想及此,他盘膝于地,意识放空,用灵魂去细细感受身体的一切,查探半晌,他突然睁开眼睛,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没有!竟然什么问题都没有,他竟然什么都无法查探出来,这就是说他的身体在任何一个医生眼里都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锥生零突然感觉头痛不已,这竟是一个凭他的经验意识都无法解决的大麻烦! 问题难以解决,但日子却还得一点点过,锥生零本着车前必有路,见招再拆招的态度爬起身来,重新将自已打理干净,再出现在镜子前时,仪容俨止,神情自若,已经一如往昔,只是面色却比平时苍白了很多。 锥生零仍旧是去教室上课,还是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可能还是因为这具破身体的原因,他虽然万般不想,却还是没有来得及听到老师的课,不过一会儿就被深沉的睡意拉进黑暗里去。 这一次,锥生零一下子睡到了下午,等到他被优姬好不容易叫醒时,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优姬真像每次把他从黑暗里拯救出来的天使。天知道他一点儿都不想睡觉,在遥远的星空里,他都恨死无意识的黑暗了。 “零,快起来,我们要进行宿舍的搜查!” 小姑娘一脸严肃的冲他说着,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锥生零打了个哈欠,然后冲她点了点头。 所谓检查其实就是去宿舍查一下学员有没有藏匿一些违规物品, 今天的锥生零完全不在状态,他心不在焉地在男生宿舍转了一圈,可就算这样,凭着极为敏锐的眼力界儿,大家藏匿的任何动作也都根本瞒不过他,可是他不想去管,那些个东西无关紧要拿在手里还太沉,所以最后空着手走出来了。 他一出门迎面就看到了太过尽职尽责的优姬,她拖着异常沉重的大袋子,里面装满了收缴物品,什么这个女生偷拍的学长照片啦,那个女生制作的暧昧情书啦!一大摞一大摞,累得几乎迈不动步。锥生零忍不住伸手抚额,哀叹这都是什么事,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认命地将她那一大袋的东西接了过来。 日之寮完工之后,优姬兴致勃勃,又忙不迭地拉着他直奔月之寮,锥生零一路被她拖着走,几乎是一路飘着来到了夜间部学生的宿舍,感觉头有些晕,脸色更为苍白,但这一切不舒适都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就没有故意去惊动兴致不错的优姬,害她担心。 重生之后,锥生零大概是第一次来月之寮,也许是因为人气少,整栋楼从外面看显得空旷阴森。但进门后便见里面金碧辉煌,尤为奢华,相当符合贵族们的品味。 他一眼就看到了玖兰枢站在楼梯口,其他人则分散在客厅各处,蓝堂英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沙发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向自己这边看上一眼。驾院晓则抱臂站在一边。 [吸血鬼骑士]棋局_7 优姬还是那样开朗活泼,极为高兴地冲上前去与玖兰枢打招呼,“枢学长!” 玖兰枢像以前一样声音温和地冲她招呼,“优姬,辛苦啦!”并且随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有笑容注入到眼睛里,闪闪发亮。 大家对这两个人的别样亲昵似乎司空见惯,没有谁赶上前去阻止,只有锥生零脸色沉了一沉,他很讨厌玖兰枢看优姬的眼神,极其讨厌! “欢迎来到月之寮!”一个笑起来像天使的金发青年上前来打招呼,“我是这里的副宿舍长,可以为两位引路,不知两位先要从哪里开始?” “哦,一条学长,那我们从左边开始吧!”优姬很快又进入了尽职尽责的状态。 看着优姬忙前忙后,各个屋子乱转,锥生零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所以提议与她分开行动,自己独自悠悠然来到了楼上。 转过一个拐角,他刚巧看到了靠墙而立的玖兰枢。 “要来我的屋子看一看吗?锥生君?”玖兰枢很是随意的说。 锥生零没有理由拒绝,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玖兰枢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但每一样东西都十分名贵考究,十分彰显他的地位身份。 “锥生君,一切都请随意。” 他对锥生零简单交代了一句,就很悠闲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还很顺手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颜色鲜艳的红酒,拿在手里轻轻摇晃。 最后,他将杯子贴在唇上,轻轻抿了一口。 锥生零的目光掠过他,在周围简单地扫视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于是转身准备出来,却又听到身后那人的一声轻笑,有些嘲讽的味道。 “锥生君,最近身体可还好吗?” 锥生零只觉地脑袋嗡地一声响,拳头无意识地蓦地攥紧。知道他看出了些什么,而这个是他的弱点,偏偏是他不愿意暴露在人前的,尤其是在自己的敌人面前。 “呵!”他微微轻嗤,依然淡定却始终没有回头。 “关于这个,你的那群手下们应该知道的很是清楚!当然,你也可以来试试,我随时奉陪!” 声音清漠,却充满无法质疑的力量。 看着他旋身而去的背影,玖兰枢仍旧坐在原处,神色不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隐隐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自月之寮出来后,锥生零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不那么美妙,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出门走走,至少要去散散心,以缓解心中突然涌动的不安定感。 刚才,他虽与那位城堡里的君王没有深入交谈,只是简简单单的只言片语,却突然让他意识到了,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他曾经所拥有的丰富经验,在这里也许根本不值一提。那人如今所掌握的无论是先天的能力或是后天所拥有的庞大人脉与力量,都让自己在他面前,微如蝼蚁。而且那人目光如炬,完全可以凭对世事的无所不知洞若观火,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捏在他的手心里。 那人今日所要转达的意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他清楚一个事实,他玖兰枢才是这里当之无愧的君王,而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初生的小卒,完全称不上是谁的对手。 这些个认知,让知道差距的锥生零极度不爽。 一路心事重重的只顾前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优姬因为担心,一直追在自己后面,待他七拐八拐进入一家小店耐心地等待出锅的拉面时,那边的优姬却已经迷路了。 她在一条条完全陌生的小巷子里穿行,不停地呼喊着零的名字,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慌与担心。当她看到一个小孩拿着红色的气球从她眼前跑过,她竟然会觉得那是一片血色,轻而易举地把她的回忆带去了七年前那个飘飞的雪夜。 赤红的眼睛,扭曲的人脸,狰狞的獠牙,满地的鲜血。 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十分的惊恐,无比彷徨不安,而正当她呆立在原地时,头顶突然出现了“嗬嗬”的笑声,粗砺沙哑像是锯木条的声音。 “小姑娘,把你的血给我喝吧!” 优姬一抬头,就见一个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的人影从房顶上自上而下,直直向她飞扑过来! “啊——” 一时仿佛是时光倒溯,历史重演,优姬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面店里的锥生零一直在深入思考,良久之后却是释然一笑。 什么嘛,自己一时差点被对方唬住。即使这是他的世界又能怎样呢?他强大到极致又能如何呢?再强大的对手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除了最后一次战役死于人魔联手群起而攻之的阴谋之下,其余大大小小的任何战斗,无论遭遇多少对手的围攻还是在战场上与人斗智斗勇狭路相逢,他还从未输过! 他不屑于阴谋的时候不代表他不会阴谋,而他想使用拳头的时候别人又怎么可能不对上拳头?这个道理如此简单,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只是令人更兴奋而已! 即使身处弱势,我也绝对会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想招惹的对手,准备好接招了吗?天堂萤火,地狱荆棘,我奉陪到底! 来吧!玖兰枢! 想通一切后,锥生零又重新勾起自信的唇角,而正当这时,他听见了一声惨叫,于是身子蓦地腾起,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 那是优姬的声音。 优姬被怪物扑倒在地,赶忙使劲撑住怪物的脖子,让他尖锐的牙齿离自己远一点儿,但她没有多少力气,很快便要支撑不住。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矫健的人影突然冲过来,一脚将面前的人给踹了出去。 匆匆赶来的人正是锥生零,他迅速将优姬从地上扶起,一把拉至自己的身后护住,这才举枪对准前面的人。 那人双目赤红,表情异常狰狞,对一切威胁都不惧怕,还是直面着锥生零缓缓逼近。 锥生零皱了皱眉头,一时搞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心头漫过几分迟疑。 哪知那个东西只是向前走了几步,离他足够近时却又堪堪停了下来,然后有些吃惊地望向他,僵着舌头开口: “同同类?” 轻轻一声呢喃,而听在锥生零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一时炸的他魂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直到听到身后的优姬声音异常惊恐地冲着自己大声惊叫: “零,小心!” 他立马回神,眼见那怪物已经逼至近前,正待要开枪,面前却是刀光一闪,有人将它一把砍成了两片,风一吹,便化成了一片飞沙。 锥生零抬头一看,认出来者是夜间部的两位,出刀救他的是那个副宿舍长,也就是优姬口中的一条学长,锥生零想了想,他全名好像是叫做一条拓麻,是一个不太好招惹的人。 优姬这会儿也缓过神蹦了起来,有些不明白的问他们: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吸血鬼骑士]棋局_8 这也正是锥生零不明白的地方,目光瞟过去,却见那人闭口不答,冲他们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想知道吗?那就请两位今晚上来月之寮吧!我会慢慢地告诉你们!”说完就领着后面那位褐色头发的小鬼走了。 第8章 被束缚的命运 晚上的月之寮人声鼎沸,在开着极为热闹的只属于吸血鬼们的宴会。 金色顶壁上的水晶大吊灯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将整个宴会大厅照的如同白昼,墙上暗金色壁纸的花纹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微光,随处都见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各种品牌的香水混合着浓郁的酒精味儿四处弥漫,让刚进门的锥生零顿时感觉呼吸一窒,忍不住暗暗皱了皱眉头,他十分不喜欢这种奢靡堕落的味道。 “优姬、锥生君你们来啦!欢迎你们来到我的生日宴会!”一条拓麻一看见他们,立刻扬起招牌式的微笑上前来招呼, “你们跟我来吧,枢大人要见你们!” 两人紧随着一条拓麻拨开人群往前走,周围的吸血鬼似乎对突然进来的两个人类分外好奇,纷纷向他们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周围人影绰绰,各种气息凌乱冗杂,又被那么多人盯着看,锥生零感觉身边的优姬有些紧张,指缝无意识地收紧,然后死死地捏着自己发白的衣角,于是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先带着安抚性质地异常温柔地抚过她柔软的发丝,这才轻轻拉过了她的手,走在前面,半边身子为她挡去了多半流连不去的恶心目光。 动作随意,却是万般温柔! 优姬有些感动,忍不住抬头看他,灯光下他原本过分苍白的脸颊被晕染上了几分颜色,却将那双淡紫色的眼眸衬得有些发沉,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零?你不紧张吗?” “嗯?”锥生零有些走神,这会儿听到她在问什么略微有些疑惑。 “紧张什么?” 优姬突然有几分泄气,现在的锥生零出门自带独特的气场,即使行走在吸血鬼的大本营里都是如此的步履从容,谈笑自若。所以她问出那样的问题也真是傻。而且 她又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身旁这个明明身形单薄,却仍然坚持站成一片山的人身上。 他现在给人的感觉,竟意外让人觉得可靠! 两人被一条带领着,登上了君王专属的高台。玖兰枢就半倚半靠在正中的软塌上,手持一杯红酒,放在眼前轻轻摇晃,映的眼睛里都混杂了清亮的红色光芒。他的仪态万分慵懒,直到看到远远走近的两人时,这才蓦地来了精神,仿佛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突然便笑得很是开心。 “过来这里,优姬、锥生!”他竟然开口招呼。 锥生零轻轻瞥了他一眼,闻言未动。而优姬一眼看见他的枢学长时,立刻显得格外兴奋,双眼热切地望着他,盈盈发亮。 “优姬,来我旁边坐!”玖兰枢朝她招了招手,她立刻就像一只花蝴蝶一般直冲着那人飞过去了。 锥生零暗暗地摇了摇头,无语叹气。他无法去阻止什么,有些事情除非当事人突然醒悟,否则根本容不得他人有丝毫置喙的余地,这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彼时,他有个极为聪慧可人的妹妹,几乎让他宠到了骨子里,甚至想将这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尽数捧到她的面前,只为博她一笑。可是后来,她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却为了一个人而痴狂,倾尽所有。他为她感到不值,于是横加出手干涉,想不到最后终落得个与自己的亲妹妹反目成仇的下场。 他记得那孩子的血,曾像烙印一样灼热,狠狠烧在了他的身上心上。 前车为鉴,所以他现在选择了沉默,什么都不去做,只是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抱臂靠在了一根柱子上。 玖兰枢与优姬并排坐在软榻上,以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们相谈甚欢,优姬在他的枢学长面前笑得永远温柔甜美。如今也不知玖兰枢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让她一下子红了耳尖,垂下头不再作声,一派柔美的小女儿姿态。 这还是他锥生零认识的优姬吗?他忍不住垂下眼睛,再次暗暗叹气。 锥生零一直在盯着他们看,直白的目光毫不掩饰,这让玖兰枢心神一动,故意让优姬靠近一点,然后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动作亲昵,温柔疼惜,甚至还示威般向这边望了一眼。 真是恶毒的挑衅,锥生零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拳,一时恨不得将他那张笑得温润的脸一拳打烂,再狠狠踩碎在地上。 最后,锥生零终于忍下了这口气,但他也的确不太愿意看这俩人在自己面前闹腾,于是努力平稳声线,突然开口: “玖兰前辈!你让我们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哦?”玖兰枢一手抚摸优姬光滑的发丝,闻言转过头看他,然后眯着眼睛有些好笑的开口: “那锥生君,你想知道什么?” 锥生零怔住,实话说,现在的他对于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他越是什么都想知道,如今越是不知要从何问起。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心机深沉,他又真的会告诉自己吗? 所以他只是冷笑:“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说吗?” “当然——不会!”玖兰枢笑得悠然自得,“因为我明白锥生君你向来不甘居人后,想知道什么也必然会去想办法凭自己的能力得到。我若是此时知无不言,岂不是,故意要惹你不痛快吗?” 话里话外句句嘲讽,真是让人格外不舒服。 “看来,玖兰前辈还真是我的知音。”锥生零寒着脸道。 “那即是如此,你还叫我们来干什么,不怕我在这美妙的宴会上,随意地开那么一枪吗?”他说着竟眯起眼睛,将血蔷薇拿在手中轻巧的一旋,着实炫了一把,然后才不动声色的将枪指在玖兰枢的眉心上,一系列动作快若闪电,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这一下,全场大哗。 “真是放肆!” “居然敢把枪口指向枢大人!” “” 隐在暗处的星炼也被逼现身,将手中长刀横在他的颈上。 而锥生零只是勾唇冷笑,连眼皮都没抬。 玖兰枢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他招招手,示意星炼将刀放下,这才异常淡定地直视着锥生零。 “锥生君,你不会开枪的,还是收起来吧!” “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一枪打死你?” 话音刚落,优姬就忍不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腕子,并趁势夺走了他的血蔷薇。 “零!别这样,枢学长是好人,我们还是好好的听他说话吧!” [吸血鬼骑士]棋局_9 唉!锥生零在心里微微叹息,优姬一向是他的软肋,这一点玖兰枢无疑最是清楚,看他这会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就知道了。 身后舞台下方骂骂咧咧的声音仍旧不觉于耳,锥生零一概只当听不见,身子又靠回廊柱,也没去找优姬要回自己的枪。 平白耽搁了太长时间,这会儿又气氛僵硬,还是优姬试着开了口:“枢学长,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那些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玖兰枢端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这才看着优姬,语声温柔地开口。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锥生零听到。 “其实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之间的战役,已经持续很多年了。而在当年,两者极为交恶之时,吸血鬼这边就拉拢了很多人类,作为‘同族’的战力” “同族?”优姬不解。 玖兰枢似笑非笑,好似不经意般向不远处的锥生零看了一眼,“优姬可能不知道呢,被纯血种咬伤的人类,会衍生出吸血的特性,一开始也曾被吸血鬼看做是畸形的‘同族’,但是最后发现他们极其嗜血,无论如何最后都会逐渐失去理智而变得疯狂。所以战争结束后,他们被吸血鬼与人类共同抛弃,遭到两方的联合绞杀,被称为必须消灭的——level E!” “那就是你们今天所遇到的东西!” “其实呢,这项工作本来是猎人协会一直在干着的,但偶尔,贵族阶级以上的人也会去收拾收拾。这些,锥生君应该最是清楚的了,不是吗?” 玖兰枢望过去,却看见他一直低着头,略长的发梢垂着,将他的眼睛完全遮住,根本无法辨认出他的任何情绪。 优姬静静的听着,此时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满是怜悯。最后忍不住有些怯怯地开口:“玖兰学长,你不觉得,利用完了再背叛,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很残忍的事吗?” 玖兰枢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旁边的暗影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正是锥生零,“优姬,这就是你一直逃避不愿认清楚的地方。吸血鬼,本来就是这种腐烂在黑暗里的,冷酷残忍的生物……!” 字字清晰,声如夜钟,听起来寂寞而幽冷,却带着一种击透人心的诡异力量。他话中的内容十足过分,却很奇怪的让在场的众人并没有愤怒的发狂。 的确,虽然他们可以借着levelE的疯狂残忍而对他们进行正大光明毫不留情的清洗诛杀,但仍旧改变不了一切罪恶都因他们而起的事实,这就是他们必须去背负的——原罪! 高台上方风卷云诡,但高台下方的宴会还在嘻嘻闹闹地开着,一条和支葵在商量着切蛋糕。 “支葵,你想不想切着看一看啊?” “那,一条你帮着扶一下。” “啊——割到了。” “太浪费了” 大家顺着血腥味望过去,看见支葵很自然的帮一条把他手上的血添去。 锥生零只朝那边瞥了一眼,随后眼睛被狠狠的闭上。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是一片虚无,身体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而此时,他已经明白这究竟代表什么了。 于是他萧然转身,提步走向门口。再也不管身后目光如何,只是匆匆地离去。 有心的人自然注意的到,那人永远沉稳的步伐此时竟然有些凌乱了。 “你是故意的吧。”一条凑在支葵耳边,笑得宛若一只狡猾的狐狸。 “嗯!”支葵兀自沉浸在血香里,连眼皮都没有抬。 一条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随手将眼前盛满鲜红液体的玻璃杯递过去,“喏,血液淀剂,我可没有打算用自己招待你。” 支葵一脸的意犹未尽,此时像极了一只被夺了食物的猫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重重的怨念。 “这个没有味道。”他十分不满的接过来,喝得极不甘愿。 另一边的蓝堂英却是久久注视着锥生零离去的背影,神色呆迷,流露出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担忧,也不知究竟是在和身旁的驾院晓说,还是仅仅在自言自语。 “这样好吗就这样让他走了。” 驾院晓还未及接话,王座上的君王单手支颐,慢悠悠地开了口,神色中满是天下尽在掌握的神采飞扬。 “他没关系的!” 因为,你无论怎样挣扎,到最后总归是无法逃掉! 渴血,极度的渴血!这就是他此刻的状态,如果没有机会被满足,他就会一直经受这种如同剐碎凌迟般的折磨。 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他拼尽全力挣扎着回到自己的屋子,刚锁上门,就支撑不住委顿在地。 可是他仍旧强撑着,用尽全部力气伸手去挽法诀,可是点出去,眼前再没有任何炫美的法阵出现。 再试,没有,再试,也没有! 他仍旧不甘心,一次次实验着,却仍旧一遍遍绝望着。 锥生零终于放弃,忍不住靠在门上拼命地放声大笑,直到——完全喘不上气,手指陷在脖子里,溅的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如今的他竟然也感觉不出丝毫的疼痛。 因为他的心里更痛! 命运竟然跟他开了这样一个可悲的玩笑。 他曾在星空漂泊,无望的等待了几万年,谁曾想上天刚给了他一丝重生的希望,转眼便又把他打入了这样无望的境地。 一日蜉蝣,朝生暮死吗? 真是他妈的可笑! 第9章 难以平衡的心意 真相,原来竟是这样!他一直疲惫不堪的缘由,他一直无法发挥阵图全部力量的最终缘由,原来竟是这样简单到可笑! 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黑暗侵染,法阵那样纯净光明至高无上的东西他当然不能再碰。也许现在的他还能勉强使用,可是随着他越发堕落,人类的身体慢慢向吸血鬼靠拢,终有一天,他会完全失去使用它的资格,这让他至死都无法接受! 他对阵图有着近乎偏执的爱,曾经让他用尽了整个人生,倾尽了全部心血,他无法忘却当阵图在眼前徐徐展开时,星纹蜿蜒舒展,日月光芒汇聚的无边璀璨。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 所以在知道真相的那刻起,他几乎完全失了控,状若疯狂。他恨曾经咬伤这具身体的吸血鬼,恨不得把它完全绞碎,以报仇雪恨!但他如今更恨的,却是现在的自己。所以在一片疯狂中,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却是拼命地狠狠凌虐着自己的身体! 血肉凋落,几如片缕。而他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直到血流了满地,才令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时,刚好打在了锥生零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了几分烧灼的疼痛,无意识地挣扎了半天,方才使劲儿睁开了眼。 下一刻,他下意识地将手横在前额上,挡住那对他来说有些刺眼的金色光芒,顺着本能将身体移向旁边,这才察觉出不对来。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这具身体就已经在无意识地逃避光明了。这是堕落的前兆吗?锥生零忍不住有些自嘲地想。 虽然他有千般不愿,但第二次在冰冷的地板上狼狈醒来的这个事实无疑是在嘲讽他,对于那样极致的折磨,他根本不可能一直忍受下去。而照玖兰枢昨夜话里的暗示,levelE的堕落几乎是不可逆的,所以这样难以忍受的症状肯定还会继续加重下去,直到达到人类的承受极限,最终生生将人逼疯,失去理智,化身为吃人的恶魔。 而这些,如果现在的他无力阻止,未来都将会是他必须直接面对的东西。 认清这个现实,锥生零终于彻底镇静了下来。 在他接受这具身体的同时,他就不得不去承担原本属于这具身体的一切宿命,不管是幸福美好,还是最深重的苦难,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令人无法逃避,这就是重生最昂贵的代价! 锥生零苦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凄惨模样。由于昨晚的失控,他几乎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周围的地板墙面也都随之一块遭了秧,随处可见斑斑血迹。若不是自己的神魂过分强大,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这具身体无疑是又死了一次。 锥生零黯然,他想起了之前的锥生零,那样的少年青涩,在这样的绝望下,究竟是怎样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这样坚强的意志,值得所有人的钦佩! 好在如今,路无尘来了,能与他从此一道,共同承担! 所以无论如何,现在的他都没有任何理由止步不前! 指尖轻点,法诀飞出,这一次法阵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锥生零淡淡看着,屋中所有斑驳血气在耀目的光芒里刹那完全消弭。 果然,只有在完全发作时他才不可以使用法阵,那么在剩余的时间里,他真的需要好好想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然后,锥生零顺手给自己加诸了几个治愈法阵,这才转身进了洗手间,皮肉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后,他在哗哗的热水里终于放松了神志。 当他将自己完全收拾干净,穿戴整齐后,优姬已经像往常一样来敲门。原来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圣巧克力日,可以让她有机会去表达她那不为人知的青涩心意,她是既兴奋又羞腼。看到开门走出来的锥生零后,她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热切发亮,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袖子,一脸的欲言又止,却始终未曾开口。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优姬?”看她的表情锥生零就猜到了她有心事,所以颇为认命的主动出声问道。 “零,你——你能帮我做巧克力吗?”优姬犹豫了半晌。她不确定他是否会帮她,但是想要巧克力的心情很急切,迫使她鼓起勇气,终于将自己的小小要求说了出来。 果然是这个目的。优姬是个厨房手残,连碗都没洗过一个,这会来找他,锥生零不用猜也知道了她想要什么,基本不作他想。 可是优姬—— 锥生零似乎凝望了她许久,眸色深沉幽暗。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目光在一刹那间一瞬不瞬地望进了她的眼睛里,哀伤凝结,波涛汹涌,无尽的苦涩几乎就要在下一刻无法遏制地倾溢而出。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有多绝望! “零?”优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瞬间又被他眸中那极为深沉的情绪震慑住,有些害怕却也满是担心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臂。 手心里,是一如既往的犹如阳光般和煦的温暖。 “零?你究竟怎么了啊?”她的声音清凉而安静,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你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了,真的没关系吗?” “零?你还是什么都不愿同我说呢,我明明”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锥生零一动不动,看着优姬突然满是失落的脸,有那么一刻他几欲将自己的心思毫不顾忌地全部说出口,可当他望进她的眼睛里,窥探到她全部的情绪,有害怕,有担心,有哀伤,甚至有心疼,却唯独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所以他迟疑了,最后终于无可奈何的选择了放弃。一切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他轻轻松开了扣住她肩头的手,神色平静,云淡风轻。 “我没事的,优姬,别这么担心!”他甚至在自己的唇角勾出了一个骗得了别人终骗不了自己的微微的笑。 “喏,我很开心收到了来自优姬的关心,所以作为回礼,我会为你做出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的巧克力,一定会让你的枢学长满意的。” “哪有‘我的枢学长’啊!”优姬一刹那红了脸,但眼睛里灼热的情绪终于让锥生零忍不住悄悄闭上了眼。 一颗心竟涩的发疼! 哪怕是奢望,我也想享受那一刻,将执着的心意借甜丝丝的巧克力亲手放进你手心的温柔! 黑主学园的圣巧克力总能令日间部的学生格外疯狂。很多人都早早准备了精美的巧克力,希冀着能在这一日亲手放进心仪学长的手心里。所以这一天他们来的格外的早,聚集在月之寮的门前,纷拥着、尖叫着、兴奋着、激动地无以复加,叽叽喳喳几乎不知疲倦,那几乎是无人可以阻挡的空前盛况,有着让人心惊的疯狂。 “蓝堂学长,请收下我的巧克力!” “玖兰学长,请一定收下我的!” “支葵学长,我的巧克力很甜的,请品尝一下!” “” 夜间部众人早已被人流团团围住,而想要阻止这一切的优姬几乎成为了众矢之的。在人潮汹涌中被推来揉去,载沉载浮。 她极有可能在喘息的间隙踮起脚尖,四处张望,试图像往常一样,向同是风纪委员的锥生零求救,但每一次都很快被人流再度卷入,彻底淹没进去,脸上忍不住充满失望。 锥生零的视线,其实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他一直想过去,却又一直没有动过地方,只是一直静默地看着。 他站的很远,让自己远离了人群,依旧双手抱臂,背靠着大树粗壮的树干上,以他最熟悉的姿态,一切都像与平常一模一样,如果故意忽略掉浮现在他脸上的那种极为病态的苍白的话。 他像是在拼命抑制着什么,又像是在深思什么,平日里显得坚定凝肃的目光此时看起来有些不稳,并且在眼前人群的狂躁喧嚣里无意识地细碎散乱下去。 直到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夜间部众人手里捧着满满的再也放不下的巧克力将要离开,而优姬只是呆呆地站在人群里,眼神无比纠结,衣袋里捏着巧克力的手指几欲发白。然后人潮涌动,不知是谁故意一推,将猝不及防的她猛然推倒在地,让她衣袋里的巧克力刚巧不巧地滑落出去—— 而此时的优姬却全然不记得自己摔倒的疼痛,还未挣扎着爬起,就已经伸出手去望向那块掉远了的巧克力,眼神里满是泫然欲泣。 真是个笨丫头! 锥生零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时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心中骤然涌起的心疼情绪,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蹿了出去。 穿越人群,在优姬乍喜乍惊的目光中,锥生零先一步捡起那盒差点被踩扁的巧克力,冲前面已经走远的夜间部众人高喊了一声: “玖兰学长,你的东西掉了!” 玖兰枢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锥生零冷笑着扬手一抛,向他扔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于是伸手接住了,拿在鼻端一嗅。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 呵——巧克力呢! 他可不认为他会送巧克力给他,是优姬吧! 可是他的优姬,什么时候会把做巧克力这么复杂的事做的这样好了?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悠悠浅笑。 还真是——极易拿捏的软肋呢!如此这般,你说到最后我们究竟会是谁中了谁的毒,又是谁入了谁的毂呢? 赢得——一定是我呢! “枢大人,我来帮您拿吧!”星炼突然出现在身后这样说着,玖兰枢点点头,将手里所有的巧克力都放在她手上,“你都帮我吃掉吧!”他不甚在意地这样说。 但大家都注意到,他最后唯独留下了一块,珍而重之地放在了衣袋里。 第10章 刻入生命的唯一 锥生零扶起优姬时,理所当然地听到了她的抱怨。 “零,你怎么就这样把巧克力给了枢学长?” 锥生零有些无奈,“优姬,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可是这不是会给枢学长添麻烦吗?”优姬垂下了头,依然迟疑。 “放心吧!”锥生零见不得她这副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真的吗?” 看着他如此这般肯定的再次点头,优姬终于如释重负的露出了他所熟悉的笑颜。锥生零一时有些发呆,当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也在不争气的为之愉悦时,他终于有了想拍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自己真还是——贱的可以啊! 锥生零注意到,渴血症状发作的前兆总是细微而持久,显露在身体上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难受感,但这并非不可忍耐。所以整个傍晚,他还是坚持着和优姬一起值班和巡视校园,直到夜晚来临,锥生零才借故与她分开,独自一人去了马棚。 “莉莉,我来看你了呢!”他一如既往地喂它草料,为它梳理鬃毛,一切打理妥当后才有些坚持不住的靠在了门壁上,死死咬住几欲出口的□□,拼命忍住身体内魔鬼般的喧嚣。 “学长?”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唤,锥生零身体一震,猛然回头,却看见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此刻正神情怯怯地望着他。 “锥生学长你能能收下我的巧克力吗?” 锥生零觉得自己根本快意识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是死死盯着她的脖颈,有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是吸血鬼才有的举动。如今他的身体好歹还有一半人类的血脉,在症状未发作时他还可以随意地使用阵图,这是现在的他生存的唯一希望与乐趣。他一直在想,哪怕到最后他也没有找到任何办法,无可避免地会走向毁灭,但在那之前,他一定不能轻易地放弃任何哪怕极其微小的一点机会。他会不计代价地赌上几万年的所有意识经验,努力地去尝试所有可能治愈自己的方法。他会存活下去,但最后只能是作为人类,绝无可能是生于幽暗的吸血鬼! 所以他不能凭着本能咬下去!因为他不确定,其中的代价会不会就是让他无可挽回的一下子变成面目狰狞的吸血鬼,身体完全黑化,让他的法阵从此再也无法使出,在这个完全没有任何同伴可以帮他净化的世界,那样的状况回天乏力!阵图于他,重于性命,若真如此,重生什么的对他而言便完全没有了意义,那样的他活着还不如死去! 所以他霍的回过头来,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冰冷。除了优姬,他没有必要对着所有的阿猫阿狗施舍他的温柔。 “滚开!” 女孩身体轻颤了一下,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优姬面前的学长,明明是那般温柔的,所以一时忍不住眼眶发红,泪光闪烁。 “学长” “我叫你——走啊!”锥生零忍不住地大吼。直到女孩终于像被惊到的兔子那般哭泣着跑远,锥生零才允许自己脱力般摔倒在地上。 “可恶!”他从来没像这般痛恨过自己的无力。 夜,还很长。深刻细碎的折磨如沙漏里出现的第一缕沙一般刚刚开始,却无人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昨夜的失血显然让他的发作来的更频繁更快捷,但此刻的锥生零却不会再畏惧它了。既然拼的是意志,他相信自己会比任何人都坚持的长久。 这一次,他早有准备,所以努力让自己显得并不那么狼狈,他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墙壁上,脊背挺得笔直,若不是不能忽略他紧咬的牙关和在他手里无辜碎掉的一地干草,也许就会以为,他与平时并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为了故意分散自己对身体的感觉,锥生零努力让自己去想些其他的什么,但处在这样深重的煎熬里,锥生零可悲的发现,他能想到的只有深沉的恨意。将自己拖入黑暗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呢?可惜原来的锥生零,这样本应该刻骨铭心的仇恨,竟然就这样轻易选择了忘记!但路无尘不是,他向来快意恩仇,绝对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所以他一定会强迫自己想起来! 爱你所爱,恨你所恨!别人所赋予我们的一切苦痛,我都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有那么一刻,锥生零突然发现,自己的两片灵魂紧紧依偎相融相聚,渐渐地合在一起,比过去更加圆融,音声相鸣,光芒汇聚,浑然一体。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天空苍远幽蓝,草地青翠干净。这个地方随处开满了美丽的蔷薇花,在繁花簇拥的地方,有一所小小的房子,那里就是我的家。我的父母都是很厉害的猎人,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狩猎动物,而是一直听从猎人协会的命令,去猎杀危害人类安全的吸血鬼。他们常常早出晚归,家里会只剩下我和我的弟弟——一缕! 一缕的身体不太好,似乎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这样,爸爸妈妈总会以很伤怀的眼神看着我们兄弟俩,然后再在背地里悄悄地告诫和叮嘱我:零是哥哥,所以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弟弟,对他一定要温柔耐心,就像对待你自己一样。 我总是很认真地点着头。 其实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我极其喜欢一缕的笑容,守护他就像守护世界上最纯洁的天使,我舍不得那样的面容浮上一丁点儿哀伤,更不会让他有哭泣的模样。所以我总是对自己说:零,你要再努力一点啦,对一缕要好上一点儿,再好上一点儿!他与你血浓于水,他的喜怒哀乐值得你倾注一世的温柔! 一缕也的确喜欢黏着我,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总会悄悄地从他的小床上爬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钻进我的被窝里,仿佛只有这样面对面侧躺着,我们才能像回归母体一般彼此心境安宁。每每如此,我们总是会很快的进入梦乡。 “一缕?”我总是很害怕他背过我时,突然沉寂的脸,所以我喜欢在这样的时刻突然出声唤他,上前为他轻轻抚平眉心,然后将他拉在身边,双手包裹住他的手,试图用掌心的温度驱散他心头的寂寞。 每当这样的时候,一缕总会扬起甜甜的微笑回应我,声音如同乍起的银铃般悦耳动听。“哥哥啊,原来你在这里!” 他的话让我熨帖到骨缝里。我更用力的握紧他的手,想要告诉他。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用尽全部力量都要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我似乎坚信着这点。 “一缕,好点了吗?还冷不冷?”我将他整个人裹在棉被里,再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生病的他。 一缕总是特别的容易生病,特别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但是他又特别的坚强,身上不管多么难受,对着我时也总是一副笑着的模样。“嗯!好多了,哥哥,我没事儿的!不要担心!” “哥哥,你现在的笑容真假,好像要哭一样!” “笨蛋!我是哥哥,怎么会在弟弟的面前哭?”我努力的笑着伸手,最后擦去的却是他脸上流下的泪。 “哥哥”你要一直一直待我这样好,该有多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在这样的时候,我什么也不会说,只是伸出手去抱紧他。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生病的时候,就是我最痛苦煎熬的时候,看着他无意识拧紧的眉,我仿佛感同身受般全身上下都会跟着难受到发抖。每当这时,我都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有时候几日几夜,最后连母亲都会看不下去过来劝我。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 “小零,一缕只是有些发烧,吃过药就没事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呀,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我应声跑回去休息,等到爸爸妈妈睡着了时再悄悄跑过来,就像他对我做的那样,我会钻进他的被窝,与他面对面的,在他的身边安然睡去。那时的我们仿佛浑然一体,没有谁能轻易将我们分开。 唯一能使我们不得已分开时间最长的事,无外乎是关于争取猎人资格的那格外严苛的训练了。那时我一走数月,最后往往遍身伤痕的被师父送回来。 一缕总会在门口迎我,见着我时眸色深沉。而那时的我总是筋疲力尽到无暇去思考,所以那是我唯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时候。 前尘遥远,若是时光回溯,我一定会拼尽全身力气睁开眼来看你一眼,若我知道,怎能忍心放你一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孤独地放弃所有存身于世的信念? 你要知道,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此生,刻入生命融于骨血的最重要的人! 第11章 无法忘却的仇人 花谢花开,岁月静好。父母不出任务的间隙总会是一家人最为开心的时候。如果碰到蔷薇花开,我们是一定会在后花园开一次蔷薇家宴的。那时爸爸会毫不吝啬地挖出去年埋在树下的果酒,妈妈也总会大显身手,做一大桌的好吃的应景儿,言笑晏晏杯盘交错。天上的月光总是亮的晃眼,妈妈伸过手来,轻轻为我拭去脸上不小心沾上的污渍,动作温柔,脸上的笑容清丽明亮,在月光下眼神里有什么一直在熠熠发光。爸爸趁我们说笑的时候跑去园边采了几枝怒放的蔷薇花儿,然后作为奖励分送给我们。 “喏,首先要送给你们的妈妈一朵粉蔷薇哟,感谢她把你们照顾地一如既往的好!” 这份感谢我们十足服气,于是激烈地鼓掌。 “然后要送一缕一朵黄蔷薇,希望一缕能一直一直这样坚强!” 这样的说辞我也很开心,连忙接过花朵帮一缕别在了衣襟上。最后我很期待地看着他,粉色代表一生的誓言,黄色代表永恒的微笑,我有些好奇他会送我什么颜色的花儿。 可是,等了半天,最后他只是蹲下身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我听见他在我耳边的轻轻喃语: “零,我最勇敢的孩子,我无法送你什么花朵,因为你在这里,就已经是我们一生最大的骄傲!” 我微微怔住,那一刻,我只觉得周身上下热血沸腾,一颗心砰砰地跳动声震耳欲聋。而等待我反应过来再呆呆地望向他时,却看见他已经起身站起,再次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还以满是促狭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轻轻挑眉,仿佛在为轻而易举地省下了一份礼物而微微得意。 于是,我的抗议无效,一番针锋相对的打闹过后家宴继续.这时的爸爸妈妈看起来轻松悠闲,完全卸下了平日里的冰冷伪装,他们眼睛里流淌着的,是一些平日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目光中的最真实的情绪。那样热切而真诚的微笑流露在脸上,映在我的心里微微发烫。 我们被他们深爱着,以侍奉上帝的虔诚,我如此深信着! 那一刻,隽永而温柔。天真的我总以为,人只要闭起眼睛,刹那就可以是地老天荒! 我从未想过,一切都会来的那样的快! 那一晚,夜凉如水。黑色的夜幕下一切罪恶的痕迹总能够被轻易的遮掩,然后拭去!那个女人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穿着一件沾满血迹的白衣,腰带上还挂着可以随风而响的金色铃铛,美丽而高贵,沉默又忧伤。 我和一缕,就在一棵开满粉红花朵的樱树下,遇到了她。 “你是谁?”我听到一缕突然好奇地出声,这样问着她。 她回头轻瞥了我们一眼,目光沉痛,我仿佛听见了她有些悲悯的叹息。 “可怜的孩子——”她这样说道,“难道你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呢?” “因为我是吸血鬼中的纯血种啊,任何人类被只要被我咬到,都会变成吸血的怪物,永远堕落在黑暗里呢,你不怕吗?” 她笑得极为悲伤和恍惚,我突然觉察出了不详,于是强拽着一缕的手,拖着他赶快逃离了那里。 我拉着一缕拼命地奔跑,几乎是一口气跑回了家。直到将一切乱七八糟的惶恐不安全部关在了门外,再次感受到家中灯火独特的温暖,我才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不要再靠近那个人,她是吸血的怪物,是极其危险的存在!”我严肃地告诫着一缕。 爸爸妈妈此时还没有回家,我和一缕一块吃过了饭,又陪他读了会书,最后实在困得受不了,才和他一道躺在床上睡下。夜风习习刮过窗棂,满园树木枝条沙沙作响。我不知怎地,睡得极度的不安,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好像挣扎了许久,才在某一刻,蓦然惊醒,这才发现,身旁的床榻,似乎冷了太久。 我忍不住穿衣出门去寻他,然而刚出门几步,就撞见了白日里见过的那个让我感觉到极度危险的女人。 此时的她,似乎与白日里大不相同,她的双目发红,神情显露出几分狰狞。我直觉不好,于是拔腿就往屋里跑,但刚刚转身还未及迈步,就从身后蓦地被她紧紧抱住。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挣扎着,但根本没用,我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呼吸欺近了脖颈,然后獠牙显露,狠狠咬入我的血肉,那种凛冽痛楚,令人毛骨悚然,于是我忍不住嘶声惨叫。几乎是在同一刻,我看见爸爸妈妈拿着武器冲出门来,在见到这一幕时露出了怎样几近崩溃,痛不欲生的绝望神情。 血液不断流失,恍惚中我看到妈妈几乎疯狂地与那个女人斗在了一处,然而那样强大的力量不是人类能抗衡的,最后我亲眼看到了女人的手生生插进了她的心脏,血色是那么的耀眼,像是坠地的绝望。爸爸那时也已经受了重伤,他挣扎着想要爬向妈妈,伸出的手几乎就要与她碰到了,但下一刻,他便被女人狠心的一脚踢开,然后恶狠狠地踩碎了脑袋,他与她终究没有如愿地死在一起! “不——”我目眦尽裂,几乎是拼命的哭叫,我很想扑过去,哪怕是扑进他们冰冷的血泊里,与他们死在一处也好。但是下一刻,我突然看到了一缕。 一缕还在!我感觉心中骤然浮起的惊恐多过了疼痛,于是我几乎用尽了剩下的全部力气,声嘶力竭地朝他喊着: “一缕!快跑!!快——跑!!” 但意识的最后,我只看到他拉起了那女人的手。 “你不弄死他吗?” “他呀,必须让他活下去呢!” “你知道吗?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从此生活在永无止境的疼痛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堕落而无能为力——” “所以——”我听见她凑在耳边轻轻地对我说道:“以对我的仇恨为养料,努力活下去吧!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的名字是——绯樱闲!” 曾经刻入骨中的,仇人的名字——绯樱闲! 锥生零在一片黑暗里醒来时,感觉脸颊濡湿,竟是在睡梦中止不住的泪流了满面。从来不曾想到,前尘往事拨开迷雾,在那一座现在已成废墟的小房子里,他竟然一梦——十年! 他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锥生零!不是仅仅顶了他的名字,而是全然继承了他的一切,完完整整的锥生零! 过往种种,他完全想了起来,藏在记忆深处的一幕幕前尘往事,不再像距离他遥远的水墨画一般轻描淡写,而是镌刻了他最细致深邃的感情,如今每每想起,都让他痛若剜心。家人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他曾经对他们的爱有多深,当一切破碎时,他如今对仇人的恨就有多远!此刻的他早已将这份仇恨铭刻在了骨子里,哪怕身死千百次,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忘记! 他挣扎着从一片乱草里撑起身子,努力坐起。然后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脖颈,那里的伤口早已复原,但被獠牙咬穿时的痛楚和绝望此刻想起却还是无比清晰。 无法忘却的仇人,如此血海深仇,再重新记起的这一刻便注定:此生,他锥生零与绯樱闲不死不休,不共戴天! 绯樱闲——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 第12章 艰难的约定 “砰——”马厩的门被人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锥生零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遮挡突如其来的从门外洒进来的刺目光线。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对闯入者抱怨道: “优姬,麻烦下一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这门——我已经修了很多次了!” 他的口气里似乎满是无奈。 “那你就不要每一次都躲在这里睡觉呀!”优姬貌似也很无奈。“今天的课你又一次缺席啦!虽然零你足够聪明,但是每天都这样逃课,迟早也会耽误学业的!” 我也不想这样啊。锥生零捂着脑袋站起来,对优姬的话也没有反驳,倒有几分虚心受教的态度。 “好啦,优姬,我知道啦,明天一定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优姬一副大姐头的强硬架势,也不管锥生零乐不乐意,一把拉起他的手臂就往出走。 “理事长今天回来了,让我们一起回去吃晚饭!” “嗯!”锥生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随口应了一声。 “零?” “嗯?” “明天一定要去上课啊?” “哦,好!” “明天上课不准睡觉!” “这个——”锥生零暗暗叹息了一下,“我尽量吧!” 这大概是重生后第一次要见理事长,锥生零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只是按部就班地跟在优姬身后进屋。哪知刚一进屋,就猛地就从屋子里蹿出一个人形生物,以迅雷不及掩耳般超可怕的速度直向他扑过来。锥生零吓了一大跳,刚想要下意识地避开,可又在下一秒堪堪想到了什么,好不容易地忍住了没动。任那个名义上的养父将自己狠狠地抱了一个满怀。 “小零啊,很久不见啦!想爸爸没有?”他笑眯眯地开口,一脸期待的表情。 若是以前的锥生零绝对一脸嫌恶地推开他,然后再别扭的来那么一句:谁会想你呀! 但这些偏偏现在的锥生零做不出来,路无尘的思想意识过于古板却又分外强大,他的世界对于父辈师长一类对自己有恩的人物一定是要毕恭毕敬的,如今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锥生零的行为意识。所以面对黑主灰阎的调笑,现在的他难得的僵住了身体,半天没动也没说话。这可让这位理事长分外诧异,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半晌。 “小零,你没事儿吧!” 他一副对待小孩子的样子,这让锥生零十分的不习惯,所以他赶快不着痕迹地推开他,道:“理事长,我们晚上吃什么,我去准备一下!” 这般说着,锥生零趁黑主灰阎发呆的工夫拖着优姬溜进了厨房。“呵——”关上门,锥生零这才暗暗长出了一口气,下一秒又忍不住用手扶额,心里暗暗喊着不好,还是露馅了啊! 其实,锥生零有些多虑了,黑主灰阎虽然聪明,但是也绝不会想到灵魂融合这么玄幻的事,所以当他在饭桌上再三试探之后,还是承认了现在的锥生零,只不过觉得他的变化有些大而已。 “没想到啊——”他最后忍不住感慨道,“我这不过是走了半个月,零你怎么就一下子长大了啊,一下子变得这么成熟,以后可怎么玩哟!” 看着理事长露出这么一副颇为遗憾的神色,锥生零额头青筋顿起,很想就这么把他扔出门去!再看从刚才就显得格外兴奋的优姬,这会儿早已喝了个烂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锥生零暗暗扶额,真是流年不利,自己怎么偏偏遇上这么一对麻烦的父女! 晚饭过后,锥生零无奈地送优姬回房,自己则不得不照例去校园内巡视,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于是又躲去马厩,趁意识还算清楚的时候,尝试着用各种阵图净化自己血液的方法。他脑中所存储的净化法阵有数万种之多,有对应各种状况的处理办法,但偏偏没有交代怎样净化被吸血鬼污染的血液,毕竟他的世界只有魔族,根本没有吸血鬼这样的物种。 在路无尘的世界,人类的阵法师如果被魔族的魔气侵袭,也会发生阵图无法使用的情况。但魔气这东西是有形的,缠绕在人的灵魂骨肉里,若是以灵魂力内观,丝丝缕缕清晰可见,所以可以以对应的阵图进行驱赶净化。除此之外阵法师也可能遇到中毒或生病的情况,但这类东西依然是可以内观的,疾病或毒素会导致身体的某部分或衰竭或变异,以灵魂力内观会发现身体的某部分颜色与纹理与平素大不相同,所以阵法师可以照例使用某种阵图将身体修复或将毒素逼出。而如今这样的情况,即使是路无尘这样的顶尖儿的阵法大师,也是前所未见。毕竟身体看起来与平常人没有一点儿不同,根本无法对症下药。所以对于尝试的结果他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对待这样的未知,已有的法阵也许根本无法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然而即使如此,锥生零依旧想要做些尝试。他想将已有的阵图分门别类,再一一尝试下去,如果可以发现其中某些种类对他现在的症状起到缓和作用,那么这些阵图就可以作为他接下来努力实验的方向。 他现在无比清楚,现有的阵图已无法拯救他,他必须在这片无望的荆棘中去开辟新的道路。如今的形式已经迫在眉睫,他必须在现有的时间里创作出有用的新阵图,现在的所有尝试都可以作为他新的经验,所以他应该珍惜任何一次失败。 夜空宁静,马厩里阵图的各色光芒不停闪烁,无比璀璨。白莉莉早已躲得很远,锥生零盘膝坐于一旁的干草上,双目紧闭,神色紧张,头上身上有汗水不断涔涔落下,不久就把周遭蒸腾出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衬得他面容越发模糊。 今日的夜色似乎格外的浓重,漆如点墨。黑主灰阎就坐在办公桌前,面容沉肃。屋中一灯如豆,光线奔波在这无边暗影里,戚戚漠漠,更衬得气氛压抑而沉闷。坐在对面的青年每一个动作看似随意安闲,但自然而然所带起的无形的压迫感会让所有人都无端的感觉不安。黑主灰阎努力忽略这一切,让自己彻底镇静下来。 “理事长,该是时候做决定了吧?” 黑主灰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双目灼灼地看向和自己一桌之隔的玖兰枢。 “不愧是枢君,这么快就知道了” 玖兰枢轻轻笑了一声,对这样的夸奖似乎是欣然领受,仿佛这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一般。他晶莹如玉的手指优雅地端起面前的高脚杯,拿在眼前有些随意地微微摇晃,橙黄色的灯光穿透鲜红色的酒液,别样的光泽倒映在他酒红色的眼眸中,生生摇曳出满目的潋滟。 “从远古时代就没有混进一滴人类的血,吸血鬼中的吸血鬼——纯血种,要让你不发现是不可能的吧”黑主灰阎有些无奈的叹气,“所以本来也没有打算要瞒过你!” “四年前,锥生一族满门被屠,仅存于世的只有锥生零一个人,也被同为纯血种的绯樱闲所咬。”玖兰枢一脸随意口气平稳看似毫不在意地缓缓陈述着事实。“此后为了不让自己转化为吸血鬼,他凭着一股狠劲儿拼命忍耐,但再坚韧的意志,经历了四年之久,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吧,黑主理事长?” 黑主灰阎沉默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玖兰枢所说的都是事实,最后只得皱着眉答道:“你说的不错!零他近几日发作的更频繁了,持续时间也越发的长,照这样下去,的确已经是极限了。” 玖兰枢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酒红色眼睛微微眯起,直视向黑主灰阎的目中。他容色认真,神情肃穆,整个人散发的压迫力更加惊人。 “那么,理事长你又在犹豫什么!”他似乎有些生气,质问道:“锥生零如今对于任何普通人来说,都会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更何况一直就在他身边的优姬。所以为了保证优姬的绝对安全,我必须提议,让锥生零尽快转入夜间部!”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黑主灰阎也的确没有了再反对的理由。于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去征求一下零他自己的意见!” 玖兰枢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显然他对于黑主灰阎的此番态度大不满意。毕竟谁都知道,以锥生零的冷硬性格,去征求他的意见明显是去碰钉子,他能答应了才怪。 事不宜迟,在玖兰枢的强烈要求下,派去寻找的人很快便回。锥生零似乎也来的很快,不过一会儿就敲门进来,但谁都瞧得出来,那家伙此刻看起来一脸的不快,而当他看到屋内的玖兰枢时,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大有让他“有话快说,无话快滚”的架势。 “锥生君性子还真是急,有什么事儿是怕以后没有时间去办吗?”玖兰枢忍不住出言讥讽,他见不得他那副十足厌恶自己的模样。 锥生零瞥了他一眼,语声平平地开口,声音几乎冷到掉冰碴:“你说的不错,我的时间有限,非常珍贵,所以对待一些无关紧要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我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态度认真,字字清晰,无关紧要乱七八糟八个字偏偏咬的死紧。玖兰枢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嘲讽,略微感觉有些扎心。 “呵——是吗?”玖兰枢轻嗤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但是如今我们要谈的事情可绝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呢!锥生君!” “哦?”锥生零微微冷笑。却是不再看他。只是转眼望向黑主灰阎,神色不知不觉恭敬下来,目中带了几分询问。 “理事长,什么事找我?” 黑主灰阎无奈叹气,看了旁边的玖兰枢一眼,这才把刚才二人商量过的事又重复了一次,这才小心地问道。 [吸血鬼骑士]棋局_14 “对于转入夜间部,你的意见呢?零?” 锥生零一直垂着眼睛听着。可是一旦提及到这个问题,他几乎想都没想,说的那个干脆利索。 “我不会去的!” 这个结果丝毫不出人意料,所以玖兰枢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么只有一个方法可用了。”他看了一眼黑主灰阎,仿佛知道他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黑主灰阎见状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转头对锥生零开口道:“枢所说的方法是流传在猎人中间的一种专门针对吸血鬼的驯化方法——” 看着锥生零一下子冰寒下来的脸,黑主灰阎咽了口唾沫,还是继续说下去,“可以将一种特殊的符文纹刻在你身体时刻□□的地方,比如说颈上。然后再在某样带有相同符文的饰品上滴入你的血液,这样饰品的主人就会成为你的驯化者。只要把饰品的符文与你身上的符文近距离相对,你的身体就会出现大概半分钟的僵硬,无法挣扎动弹。我想如果让优姬成为你的驯化者,既可以保证优姬的安全,又可以维护学园的日常秩序,最大限度的隐瞒你的身份。你觉得怎么样?零?” “这就是到目前为止,可以一直将你放在日间部的条件!”玖兰枢在一旁冷冷地补充道。” 两人的目光尽数投在了他身上,屋中似乎静默了许久,这才听见了锥生零的一声冷哼。 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但这会儿却带有几分狠厉的味道。 “这就是你说的好方法吗?可是——我不同意!” 玖兰枢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冰冷地直视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口气已经十足不耐,“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会伤害到优姬!所以锥生君,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资格拒绝!” “我若是不同意,你又能怎么样?”锥生零毫不示弱地用冷冷的眼神逼视回去。“所以不要随便干涉别人的决定!” “我会杀了你,锥生零!若是你伤害到优姬——” “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我比你更在乎她!”锥生零冷声道。 “你竟然还敢说你在乎她?”玖兰枢气的冷笑不止。“你应该明白没有任何人类可以逃避那种不详,实话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待在她的身边,无时不刻不在危害她的安全!现在的你,还能保证自己不会突然失控吗?” 面对如此直白的喝问,锥生零先是身子一僵,之后面上明显露出了薄薄的怒色,显然有发作的趋势。 “零!”黑主灰阎见状连忙上前制止,忍不住轻劝了一句,“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就你现在的情况,若是突然失控,结果只会被抹杀掉,优姬也有可能受到伤害——” “我有分寸,理事长!”面对黑主灰阎的关心责备,锥生零神色稍缓,但仍旧固执。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所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给予一个承诺。” “我会保护好优姬,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当然——包括我自己!”他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但其中包含的的坚定信念和残酷意味却让人忍不住心中发凉。 这个人,意志坚定到即使对待自己,都狠酷到绝无仅有! 两个人的目光又在空中相遇,一时霹雳啪啦,仿佛火花四溅,彼此对峙,相互胶着了良久,久到玖兰枢终于在那种勇往直前的决绝中被逼退了一步,无可奈何地选择相信了他的话。 “既然你这样说,我权且相信你一次!”他的目光如同最为尖利的剑锋一般冰冷地直指锥生零,含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但是,锥生君你要明白,我即使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这绝不代表没有条件的纵容。你需要无时无刻地警醒着,最好一次错误都不要犯!一旦你伤害到优姬,我绝对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锥生零垂下目光,这一次,他并没有因为玖兰枢话中的不客气而有任何的反驳。以君王的骄傲一时让步已是难得,更何况中间还有一个理事长,自己再硬撑下去,场面绝对不会好看。再说又是为了优姬,对方狠厉的警告里明显都是对优姬真诚的爱护与关心。为着同一个目的,他没有理由去指责什么。反而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语声依旧冷漠,但神情十足认真地道,“我情愿随你处置,即使你因此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话毕,他转身潇洒离去。背影孑然落寞,却也坚毅沉着。 第13章 情不自禁的杀戮 锥生零从理事长的办公室出来后,心中涌动的悲伤和愤怒几乎难以抑制。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要靠如此狠绝的誓言才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线主宰自己前途命运的机会,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在这样弱肉强食的世上,在命运残酷的束缚中只能随波逐流,任凭谁都可以将他踩踏于脚下,对他指手画脚,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他十分不甘心遭遇如此的境地,所以没有哪一刻能比他现在更期待拥有绝对的力量! 他想起了玖兰枢,一个让他深深厌恶又不得不承认的合格君王,永远高高在上,以轻蔑的姿态俯视人间百态。他从不曾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何错处,只不过不喜欢他以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对待自己,因为曾几何时,他也与他站与相同的高度,他不习惯那样被人俯视的目光。 所以他玖兰枢可以是其他任何人的君王,但独独不会是他的,能让他臣服的人,无论哪个世界无论经过千年万年,恐怕都不会有! 这就是他的逆鳞!而今日的玖兰枢,无疑是触及到它了。所以对于这个人,锥生零重新刷新了对于他的认识。不仅仅是刚开始定义成的情敌,而是作为更深层次的敌人以及对手! 他绝不会输给他的! 双拳握紧,信念十足。一路疾步行走的锥生零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因为刚才的思绪潮涌,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了校门。此时抬头一望,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很久,现在正站在某个街区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夜色未退,四周荒芜一片,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锥生零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情绪失控的时候竟如此之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于是转身准备循原路返回,哪知刚走没几步,从身后竟然飘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锥生零脚步一顿,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他立刻明白了那边有什么东西,于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他立刻转身朝着有味道的方向寻去了。 果然,走了不太远,锥生零就在地上发现了一滩鲜红的血迹。他半蹲下身,用指尖蘸起一点轻轻一捻,了解到血液还非常新鲜,显然刚被劫去不久,若是他能赶得及时,也许还有得救。 这闲事自己究竟要不要管,锥生零微微沉吟着,然而正当此时,忽听到头顶风声一响,有什么东西从上方飞扑了过来。锥生零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片黑影来势汹汹,睁着一双闪烁着血光的眼眸,嗬嗬笑着逼近,神色狰狞。 锥生零反应奇快,也未及起身,俯着身子便向旁边一旋,同时单腿凌空,向空中来了一记漂亮的飞踢,毫不留情的把那个浮空的人影踹飞出去。 耳边只听得那人一声惨叫,对面的墙壁就跟着尘灰飞坠,眼见着哗啦啦倒了大片,正是那人狠狠摔出去时砸的。 锥生零这才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体,神色轻蔑,冷冷直视着那兀自挣扎着起身的袭击者。 “已经完全丧失人性了吗?” 然而,此时披头散发,神色狠厉疯狂的levelE根本意识不到他的讥讽,也根本不在乎眼前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的冷冷威胁。他只想顺着本能迫切地想要得到近在咫尺的血食。于是甫一起身,他立刻绷直了身子,直向锥生零的近前扑来,而且,他来势极快,有着孤注一掷的凶猛架势。 锥生零皱着眉头,冰冷的眉眼突然浮上了几丝悲悯,他看向这个完全堕落在黑暗里,虽披着人皮,却只剩下了野兽般的本能的可怜生物。不知怎的,叩着阵图的手指忽然有了几分颤抖,迟迟下不去手。 若是自己一直寻不到解决身体问题的方法,他也会堕落到如此模样,这就是玖兰枢所说的,自己无法逃避的不详的——未来吗? 在锥生零微微分神的工夫,那个袭击者已经逼至近前,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在他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突然顿步,一片迷茫的神色中突然带上了几分惶惑的不解,于是踌躇着开口: “同同类吗?” 锥生零的眸子危险的一眯,蓦地惊醒,紫色的眼瞳中所有情绪一闪即逝,留下的只是一片——冰冷无情。 [吸血鬼骑士]棋局_15 “闭嘴!我怎能与你们相提并论!” 抬手一个强袭阵图甩出,“砰——”地一声,强劲的力道将面前的人影击飞了出去,让他在空中就被生生碎成了飞灰。 锥生零冷冷看着,感慨这生于幽暗的可悲生物,因为沉重的罪孽,他们的灵魂没有资格进入轮回,而是在死亡的刹那于天地间完全泯灭,最后连一具尸体都不会留下。 那又有什么可以证明他们存在过呢?他看着眼前缓缓飘荡的零落衣衫,再次在心中暗暗立誓。 他绝对不会沦落成这样的生物的,绝对不会! 衣衫终于落地,锥生零却蓦地发现,对面的墙根处竟不知何时静静地站了一个孩子,此时正怔怔地凝视着他。他肤色淡淡,面容清秀,神色淡漠而忧伤。如今戴了一顶赭色的帽子,将原本的发色遮的严严实实,他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努力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锥生零神色恍惚,忍不住稍稍走近了些。 “哥哥” 锥生零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轰然一声炸响,刹那间楞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他看不清真实与虚假,分不清过去与未来。眼底心上,白茫茫恍惚一片,最后只剩下了那脆生生的两个字——哥哥! “一缕?” 他轻喃着问着,似乎是迫切地想要确认什么,但他又不敢太大声,生怕惊动了此时此刻幻境般的玄妙。他的心情踟蹰却又慌张,一向平稳无波沉着冷静的神色几乎在顷刻间完全碎掉。 他几乎忍不住要向他冲去,然而那孩子却在目光对上他的那一刻,眼眸里立即泛出了丝丝血色,在亲眼目睹了他轻而易举地猎杀掉一个强势的成人同伴后,神色有些惊慌失措,几乎是立即跳起来转身逃跑,速度极快,转眼便看不到人影了。 锥生零到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拔脚追了过去,却再未见到那孩子的踪影。 前方,漆黑的夜色里,levelE鲜红的眸子如灯火般双双亮起,幽沉诡异,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锥生零惊讶的发现,在巷子深处,无目的乱走的堕落者们到处都是。如今见到生人来,他们凶相毕露,纷纷向他扑来,然而还未等他们近身,锥生零就颇为恼怒地向人堆里丢过去一个伤害阵图,光芒闪烁中几只levelE在不知不觉间被绞成了一滩碎肉,转眼间烟消云散。但过程中无法避免的血腥气激的附近所有的堕落者都狂躁起来,他们的眸子变得更加血红,意识更加不清,视线所及处只认清了一个敌人,那就是向他们缓缓行来的锥生零。于是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向他冲了来。 锥生零面沉似水,几乎目不斜视,就像逡巡于辖界的王者,气度凛然。看着绵绵不断扑过来的人群,他的十指灵动,挥手间便如地狱修罗,业火所过之处,所有魑魅魍魉,尽皆——尸骨无存! 一路推进,锥生零生生将一条冗长的巷子清了个干净,走到尽头,他看到了一所被废弃的教堂。 锥生零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曲起一条腿蹲下,一手触地,闭起眼睛将灵感丝线完全释放出去,来感受教堂里的所有东西。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从一楼开始,一路数上去,差不多有数百只之多! 锥生零拍拍手,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眼望着前方,心中微微泛着几分期待。 不知怎地,他还想再见一次那个孩子,也许,他也在这里。 虽然早已明白那仅仅只是假象,虽然早已知道那不是他的一缕,但无法遏制的思念告诉他,他还想再见一次那个孩子!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扇紧闭着的大门。 教堂废弃的时间应该很久了,里面黑暗幽深,陈设破败,壁画斑驳,四处都弥漫着一股陈旧腐败的气息。 还有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锥生零皱着眉头,顺着味道走了过去,冰冷的月光下,教堂宽敞的中廊里,竟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年轻女性的尸体。他有些不甘心的上前再次查看了一番,她们周身血液已经被吸食殆尽,根本再没有救治的可能! 他的脸色终于完全沉寂了下来! 吸血鬼,果然是残忍至极,罪孽深重的生物! 嗬嗬的笑声从阴影处传来,锥生零眼皮未抬,向扑过来的袭击者们随手扔过去几个伤害法阵,正要顺着走廊尽头的楼梯拾级而上,但听头顶脑后,四面八方随处风声猎猎,显然有不止一只的levelE已经迫不及待地向他偷袭过来。 一场暴烈的围攻已经无法避免,但心中积压的愤怒与仇恨让他无所畏惧,他勾起唇角,微微冷笑。他其实很喜欢这样血腥的杀戮,正逢他近日心情格外不爽,急需要什么激烈的方式来舒缓!这些送上门的蠢物正好让他用来好好发泄一番。 即使他的能力已不足原来的万分之一,阵图的扩散范围小的可怜。即使他忘记带出那把血蔷薇,手中武器只有一把普通的匕首。但只要他还是他,那么无与伦比的洞察力与强悍无匹的行动力都足以让他完虐那些只剩本能的家伙。所以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锥生零所有的动作都和谐而完美,一幅幅绝美而绚烂的阵图被他不断叠加能力后,然后轻轻巧巧地投向远处,无数的堕落者就在这无比美妙的光华中刹那间碎成粉尘,而这些对于杀人者来说根本没有凌虐的快感。所以对待扑至近前的家伙,锥生零毫不犹豫地选择用匕首切割他们,一刀刀以极快的速度劈刺下去,根本不给他们留任何喘息修复的时间。这样,喷射而出的血液才溅的身上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这些无疑更刺激玩命的双方以更加激烈地方式拼杀在一起。锥生零的双眸早已在这无尽的血气中被逼到通红一片,几欲滴血。但他的神情依旧冷静,如同最古老的创世神祗,静默悲悯,但挥手间却依旧可以无情地——灭尽苍生。 第14章 潜藏于心的温柔 这场久违的杀戮让锥生零兴奋的几乎不能自已,完全被燃起杀欲的他几近疯狂。他根本不在意己身的防御,只想要看到更多的鲜血,只想要获得亲手虐杀敌人的快感。他几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勇往直前无穷无尽的杀戮中无法自拔。同样被刺激出杀意的levelE们以同样的疯狂反扑,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冲上前来,前仆后继几乎杀之不尽,偶尔也会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这就像两方疯子之间你死我活的战斗,彼此只求输赢,不求自保,疯魔到任何人都觉得触目惊心! 所以在一群人对一个人不知疲倦的围攻之下,锥生零到最后也是免不了伤痕累累。但是他根本不在乎! 满教堂的levelE几乎被他屠戮殆尽,锥生零这才神色怔怔地收起刀子,意识恍惚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满地飞沙,思绪缓缓回笼,他几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到自己周身无法忽略的烈烈疼痛。 “嘶——”抬手抹去满脸被溅到的鲜血,动作间剧烈的疼痛让他痛嘶了一声,锥生零这才想起要点两个治愈法阵加诸在自己身上。但这时身体的疲惫感与难受感接踵而来,法阵的效用有逐渐减弱的趋势,修复并不太明显。锥生零这时才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几句,转身快步想要离去! 然而,在门口,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他一直想要见到的孩子,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到可怕,目光直直地望向他,就像在努力控诉着什么。 锥生零的神色不知不觉地柔和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在与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半蹲下来,轻轻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并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向他奔跑过来,倏然搂上了他的脖子,冰凉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脸上,有些绝望的凉。 锥生零微微闭起眼睛,心中不停涌动的陈旧思绪翻腾不休。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缕,有着精致的容貌,苍白的肤色,和同样静默而忧伤的神情。 他喜欢搂着自己的脖子,甜丝丝的唤着自己:哥哥! 他喜欢在每个早晨,自己还未醒来时,偷偷在自己的额头上,印下第一个早安吻。 他知道自己最喜欢他的笑,所以无论何时,他的心里有多难过,他都会努力让自己用力的笑着。 他最喜欢奔跑,但由于身体的原因,他从来没有尽情而酣畅的奔跑过。所以他最常对自己说的话是:哥哥,你就带着我的份儿一起,自由的去玩吧! 他无比想念一缕第一次做出的巧克力,他失败了那么多次,把唯独成功的一粒独独留给了自己。他无比思念他紫色的眸子,银色的发丝,即使每天都可以在镜子里见到,却为何—— 不是一缕! 锥生零努力张大眼睛,眼眶不知为何酸涩的厉害。他紫色的眼眸里此时溢满悲伤,仿佛只要轻微的颤动,就可以一下子逆流成河! [吸血鬼骑士]棋局_16 然而,世事如棋,白云苍狗,过去种种皆已不再。 所以,这世上已注定——再无一缕! 下一刻,锥生零毫不留情的伸手,将整只手臂,插进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孩儿的心脏里。 血流不止,小小的心脏在顷刻间被绞成乱肉。小孩儿猛然抬头,布满惊恐的表情还未及散去,整个身体就在锥生零冰冷的眼眸里化为乌有。 夜风吹拂而过,四周又是一片静谧,所有的凶残到极致的痕迹尽数湮灭,一切的一切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也许是过了许久,锥生零这才缓缓地站起。他的神色悲伤而又沉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还在泛着血的脖颈。 有两个深深的齿孔留在血管上,这一口,咬的还真是狠! 天色已然微微泛白,锥生零看着如今自己的这副模样,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真是无比混乱的一夜啊,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如今只期望他在回去的时候,千万别再遇上别的什么人,还真是丢脸到家了!锥生零忍不住暗暗地想着。 回到学园外时,锥生零不敢再光明正大地走大门,而是选择从学园的墙头一跃而入,越发疲惫的身体让他脚步一软,着地时不慎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甫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此时最不愿意遇见的人——优姬! 优姬睡醒后,遍寻不着锥生零,所以就独自一人来巡视校园,哪知刚巧不巧,偏生在这里遇见了翻墙而入的锥生零。而且,此刻的他,浑身浴血,遍身褴褛,是自己想都想不到的狼狈! 锥生零在看到她后似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优姬却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反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零?你这是去哪儿了啊?怎么伤的这样的重?” 听见她的声音,锥生零这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伸出一只手去捂住了自己的脸,即使开口,声音也似掐灭在了喉咙里,轻的厉害: “优姬,别看我——” 他满脸血污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想让她看见。 优姬却不管他在想什么,此时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跟前,双手伸出,就将他努力遮挡颜面的手狠狠掰开。 “你在害怕什么呢,零?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希望你在我面前有所隐瞒。我所认识的你,一定要是全部的你,你知道吗?”她用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抬起眼睛努力地想要望进他的内心深处,“零,一直以来,你都在向我隐瞒什么呢?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总是独自一人默默地承受什么。可是我们是亲人啊,无论什么事情,我也很希望与你一起分担。” 锥生零默然了许久,一直看着女孩儿执着的眉眼,最后轻轻叹息了一声,温柔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那么,优姬,你想知道什么呢?如果是今晚的事,我会慢慢讲给你,但在这之前,让我去换身衣服,好吗?” “好!”优姬轻轻应声,他自然也看出了锥生零此刻的虚弱无力,连忙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试图减轻他身体的负担。 优姬的行为让锥生零倍觉暖心。此刻的他的确不想再计较什么面子,有些透支身体让他感觉极度疲惫,他很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屋子,好好的睡上一觉。 两人很快就进到了锥生零的屋子,锥生零直接寻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关了门之后赶忙又试着往自己身上打了几个治愈法阵,阵图越发微小,效果少的可怜。 还是不行!锥生零悲哀的想,看来发作的时间也快到了,怎样才能支走门外的优姬呢?他需要抓紧时间! 匆匆冲去周身的灰尘,周身的伤口已经折磨的他整个人都面色惨白。刚出门就被优姬拽住一阵狂吼。最后吼的眼泪都流了满脸。 “你个笨蛋,笨蛋!都这样了还冲了那么久,你真的不要命了啊!你以为你是铁做的,就是爱逞强——” 一边埋怨,一边麻利地找出伤药和纱布,轻手轻脚万分细致地为他上药包扎,一举一动怎么看都是十二分的用心,这让锥生零十分的感动! “你接到了猎人协会的命令了吗?”优姬忍不住开口问他,他身体上留下的抓咬痕迹十分明显,绝对是吸血鬼留下的。这让优姬十分忧心,猎人协会的任务书一旦给某人下达,那么这个人至死都会是协会的猎人,此后任务书会源源不断送来,这个人一辈子都会活在杀戮中直到死去。 这会是零此生的命运吗? “没有,优姬,你不必担心!”锥生零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一只手轻轻地为她擦去腮边的泪,轻笑着安抚她,“只不过出门遇到了几只levelE,一时不小心才会被他们伤到,下次不会了,所以别担心,优姬,我并没有接到什么命令!” 优姬这才轻轻松了口气,为最后一道伤口打上活结,这才慢慢地收回了手。“以后不要随便出门了,零,即使出去,也一定要带上血蔷薇。”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把曾被她夺去的武器,轻轻塞回到锥生零的手心里,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零,若不是因为我拿走了你的武器,你也许并不会受伤。” “说什么呢!笨丫头,怎会是你的错!”锥生零看似有些恼怒地伸手在她头顶恶狠狠地揉了一把,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生气的神色,只是露出几分促狭的笑意来。 “若是有枪,我也不会比现在表现的更好!所以,没你什么事儿,这把枪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的重要呢,优姬!” “可是它依旧是对付吸血鬼最强有力的武器,就和我的狩猎女神一样,所以零,拜托你,以后千万不要随意地将它丢开,哪怕是我要从你身边把它拿走,你也绝对不要轻易的给!”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零!”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情,无比认真! 这样的方式,是优姬独有的关心。她轻易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锥生零熨帖到心窝里。所以他忍不住在她面前低低地笑出声来,那是十分温和的毫不掩饰的真心的笑靥,如同瞬间开放的最美的白蔷薇,纯净无邪,柔光流转,刹那美的不染凡尘,如同披拂了一身圣光的天使,一下子能让人暖和到心底里去! 优姬一时看的呆住,而锥生零却早已被眼前毫不设防的最爱所蛊惑,忍不住又凑近了些许,仿佛离她的唇更近了些 暧昧流转,一时时光都仿佛静止—— 第15章 难以言说的过去 优姬只有一时的怔忪,而锥生零的这个吻,也终究没有落下去。 两人的时间都选择的刚刚好,锥生零转开头,优姬也猛地背过了身去。彼此僵硬了一会儿,锥生零终于忍不住暗暗地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优姬,我累了——” 优姬像是突然松了口气般,如释重负地立刻立起了身子,轻声道:“嗯,那零你好好休息!”说完就逃也似的奔出门去。 “呵——”看着再次关闭的房门,锥生零忍不住单手捂脸,苦笑出声来。爱上不爱自己的人,这才是这世上最难以忍受的折磨了吧! 许是因为再次失血的缘故,身上难受的感觉越发明显,锥生零将自己扔在床上,陈尸般僵卧着。他一手伸出横搭在前额上,以遮挡窗外愈发明亮的日光。 他想要强迫自己睡着,但身体里缓缓发作的那种如同万蚁噬身般的难受感让他万分清醒。他的喘息越发粗重,额头上也渗出了层层叠叠层出不穷的汗水。他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折腾,动作粗鲁,导致身上某些伤口又一次崩开,在雪白的床单上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 干渴、饥饿,身体几欲窒息。锥生零忍不住掏出前几日黑主灰阎突然塞给他的血液淀剂,这是一种白色的药片。据说是吸血鬼们用来代替新鲜血液的替代食物,里面包含了一些微量血液与其他成分,吃起来没有血液的味道,但对吸血鬼们的饥饿感还是有着改善作用。黑主灰阎拿来的时候对他说,也许这个对他的症状可以起到一定的缓和作用。 锥生零此时将这个小瓶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凝视了许久,最后忍不住倒出了几片,眼眸里的红色越发深沉,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吸血鬼的东西,可以尝试吗?吃下去会不会有副作用?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有些恼恨地将它一把扔在了远处。 “砰——”的一声,瓶子撞到墙壁上倏地裂开,雪白的药片洒落一地,锥生零闭起的眼睛也没有再张开。 [吸血鬼骑士]棋局_17 这时,房门突然被“咚咚咚”地再次敲响,锥生零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头。 “零?你睡了吗?” 是优姬,锥生零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焦急。 不得已地应声,“怎么了?优姬?”锥生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与她隔着门喊话。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去开门。 “零没睡着啊!那就好了!”优姬的声音里有点忐忑,又有点儿小惊喜。“零,我只想做点东西吃,但厨房里好像出了点状况,你能帮帮我吗?” 她大着胆子努力将话说完,但屋子里的锥生零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最后忍不住暗暗地叹了口气。优姬她作为资深的厨房杀手,真心不能指望她独自做成早餐! 于是他胡乱地抹了一把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又微微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认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零——”门口的优姬有些垂头丧气,感觉非常的惭愧,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锥生零的眼睛。“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一定需要很好的休息,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是,零,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儿,优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锥生零让自己半靠在门上,保持着一个稍稍省力的姿势,然后面带安抚地轻声说道。 “我想尝试着煎蛋,但是锅着火了于是我就去接水灭火,结果把水龙头弄坏了现在水流的满地都是,我怕一会儿把我们都淹了,这才不得已吵到你——” 锥生零听出事态的严重,所以也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速奇快地叮嘱道:“留在这儿,优姬!我去收拾就好——”说着匆匆转身,快步地奔厨房去了。 优姬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怎么能不去,也许还能帮到他一些忙,正要抬步跟上,却见锥生零大开的房门里闪烁出一点刺目的光。优姬好奇的将门缝推大了一点,向里一窥,就看见屋里的墙角处碎了一个药瓶,白色药片散了一地。 优姬皱眉,想到零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打破了药瓶,都没有收拾,满地的玻璃碎片伤到自己该怎么办。于是索性推门进了屋,想帮他打扫完毕后,再去厨房帮忙也不迟。 然而当优姬真正走进了屋子,满屋子的血腥味儿直扑鼻端,这才让她生生愣住。 谁能告诉她,这满床的血迹和超乎寻常的凌乱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散在墙角的白色药片,那分明是血液淀剂,零他又为什么会有这些? 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让优姬心慌,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这一切,所以她转身就往厨房跑,想尽快去找锥生零问个清楚! 厨房的锥生零此时已经是筋疲力尽,他好不容易将原本的一片狼藉处理干净。心中更为肯定,优姬绝对比破坏者中的终结者更为可怕,以后一定要将她列为厨房的头号禁入者,不然只会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 发作似乎比以往来的更为迅猛与持久,锥生零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地板上,一手撑地半仰着头拼命喘息,但嗓子干涸的厉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用刀子划拉气管脆弱的内壁,疼得几欲窒息,所以他只能拼命地用另一只手卡紧自己脖子,想要缓和这种痛苦。 “零?” 赶过来的优姬跑到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出去——优姬!”锥生零的声音有些恼怒的急躁,他生气她的不听话。 “为什么?我想问你些话的!零!”此时的优姬神情莫名凝重,丝毫没有妥协的模样。 锥生零一愣,他没有见过这样神色郑重的优姬,一时不自觉的放下了手,将之垂在身侧,他低垂下眼睛,表情也随着沉重起来。 “你想问什么?优姬” 优姬直视着他,声音莫名沉痛,几乎是要哭出声来,“零,你刚才的样子告诉我,你不仅仅是受了伤那么简单!告诉我,今天你出门后,是不是被咬伤了?” 锥生零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道:“是!”但是他立刻接着道,“但是没有关系,只是一只lve罢了!” 优姬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咄咄逼人地问道:“可是,零你刚才的样子,还有你屋子里的血液淀剂是怎么回事?全部告诉我,好吗?” “零——求你!别再瞒我了!”优姬忍不住又走近了些许,离他只有两步之遥,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泪光盈盈,剔透的仿佛这世界上最美丽名贵的宝石。 锥生零终于无奈的叹息出声。 “何必呢,优姬?” “可是——我不想永远被你蒙在鼓里,护在翼下,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啊——零!” 之后,两人似乎默然了很久,最后锥生零终于轻轻地开了口:“你猜的没错,优姬,我变成了吸血鬼。” 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优姬的身子猛然轻颤了一下,满眼的不敢置信。 “为——什么?”她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因为在四年前,我们家被灭门的时候,我就已经被纯血种的绯樱闲咬伤了。见到你时,伤口已经愈合,所以你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安静淡漠,仿佛是在说着不相关的事。 优姬微凉的手指颤抖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她强忍在眼中的泪珠终于也像断线的珠子一般霹雳啪啦地掉了下来。 下一刻,她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那般用力地,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心中所有的痛与悔全部传递给他。 “对不起!零!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 这四年来,你竟然是这样的,痛苦着的—— 独自承受着一切的折磨—— 抱着对吸血鬼强烈的恨意,却每日面对着,逐渐变成其中一份子的自己,你是怎样地,绝望着—— 优姬想象不出,他所经历的一切,但只要想想,就已经止不住心中几欲汹涌的,那份对他的心疼与怜惜。所以最后她忍不住抱着他,开始嚎啕大哭! 决堤般的泪水将他胸前的一大片衣服尽数濡湿,全身的伤口被她勒的发疼,但锥生零如同石头般,始终是一动也未动,甚至最后还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优姬!别这样——我没关系的——” “不——怎么能没关系?”优姬猛然抬头,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枢学长说过的——”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被纯血种咬过的人类最后都会变成lve。零怎么会是lve?我不信!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会信!”她使劲摇着头,神色中带了几分绝望的凄厉。 “优姬!”锥生零只是轻喊着他的名字,有些无奈地叹息! 她的手轻颤着,直视着他的眼睛,但从那深沉如同漩涡般的紫眸中,到最后她也只是看到了一片平和安静,她从来没有觉得,他这样异乎寻常的淡漠,会像今天般这样让人难以忍受。 突然,她猛地推开了他,然后转身奔出门外。 锥生零伸出手想拦住她,到最后还是徒劳的摔了回去。 [吸血鬼骑士]棋局_18 第16章 无可奈何的真相 白日的月之寮总是大门紧闭,优姬努力地将门推开时,正好看见了被两个经纪人缠的昏头涨脑的蓝堂英。 看见她来,蓝堂英赶快像赶苍蝇一样将那两个碍眼的人赶走,这才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转过身漫不经心地对她说道: “是优姬啊!” “对不起,打扰你了”优姬看出他明显的不耐烦,连忙道歉道。 蓝堂英其实困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也没抬,心情有些微微的不爽。他一边转身往楼上走,一边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会儿来啊,该不会是来给我吸血的吧?” 优姬恶寒了一下,但是她也明白这人明显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所以索性不理他,大着胆子说道:“我是来找枢学长的,他在吗?” “哼!”蓝堂英听了不知怎么更觉不爽,于是轻哼了一声,朝她挥了挥手,慢条斯理地道:“在啊!不过在屋子里睡觉!” “什么?还在睡?”优姬有些惊讶。但想起自己的目的,这样回去并不甘心。于是有些迟疑的看着蓝堂英。 看她这副模样,蓝堂英皱了皱眉头,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痛快的说道:“若是你有急事,可以上去找他,我可以给你带路。” 这么爽快?优姬一直知道蓝堂英不太待见自己的,这会儿怎么变干脆了? 蓝堂英转眼瞥了她一眼,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有些不耐地解释道:“我愿意帮你,也不过是因为玖兰宿舍长只对你一个人温柔,我们大家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话未说完,蓝堂英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份憋了许久的疑惑好奇真是再也忍不住,猛然回身一把抓住了优姬的手腕。 “你说!”他的口气凌厉而迅急,“你究竟是枢大人的什么人?为何他会那么的偏待与你?” 优姬一下子被他的神情语气惊住,下意识地一把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想要逃离,但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的右脚竟然被地面上突起的冰雾冻在了原地。 这是高等吸血鬼的能力之一——冰凝! 看实在是躲不过去,优姬只能让自己努力地平静下来,回答道:“枢学长是七年前从发狂的吸血鬼口中,救下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激他!” 还有这样的事?蓝堂英一愣,看来自己知道的还不够多啊!枢大人与优姬,原来在他们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认识了那么的久?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还一直对她保持着这份不同,这说明什么了吗? 蓝堂英突然很不喜欢看到优姬这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于是皱了皱眉,沉声道:“你是人生子吧!” 嗯?话题转变太快,优姬一下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蓝堂英对答案已经非常肯定,也不会让她回答,只冷笑着道:“那么优姬,对待有救命之恩的枢大人,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呢?对枢大人完全交付你的一切,比如说,身体?以及血液” 优姬完全被他露骨的话刺激到了,起初脸色发红,后来却是气得泛白,待听到最后两个字,竟是有些发青了。 “血?” “哈哈!”蓝堂英被她连续变化的神情娱乐到,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他伸出手去,温柔地抚上她的脖颈,慢慢地逼近她,两人几乎呼吸相闻。他用一种类似温柔此时却偏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对她说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的脖子会被枢大人的唇温柔地触碰到,他会慢慢地咬住你的血管,然后你会清楚地听到你的血液从你的体内——流逝的声音你一定要知道,他一直这样期望着!” 优姬觉得毛骨悚然,又觉得被气得浑身发抖,她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过。 “你在胡说些什么!!”竟然这样说枢学长!优姬的眼中喷火,猛然地向他挥出了手掌。 她的一巴掌并没有落在实处,而是突然被人用手抓住了。 “住手,优姬!” “枢学长——” “玖兰宿舍长——” 两人一下子愣住。但下一刻蓝堂英却看到玖兰枢猛然回过身来,冷冷地望向了他。 他的目光幽深,但里面明显汹涌的怒气却让人不寒而栗。蓝堂英几乎还未来得及颤抖一下,下一刻却被一个巴掌狠狠地掴在了脸上,力道极重,火辣辣的疼。 “有谁期望过那种事了?” 玖兰枢寒着脸声音冰冷地问他。 “不!”蓝堂英从未见过他发过如此大的火,连忙战战兢兢地单膝跪了下去,俯首赔礼道,“是我做的太过分了!非常抱歉,枢大人!” “退下!!”玖兰枢冷冷道,却根本不再看他。 蓝堂英一溜烟消失在两人眼前,大厅中终于只剩下了玖兰枢和优姬两个人。 玖兰枢这才转过身来满脸歉意地看她,“对不起,优姬,是我管教不力,让你受惊了!” “没关系的!”优姬微微笑着,又恢复了平时模样。 玖兰枢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告诫道:“优姬,你知道的,毕竟外面还有很多吸血鬼,那些可与夜间部这些侍奉我的人不同。所以,以后不要一个人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跟锥生君一道过来也没关系,让他和你一起来!” 他可是说过,要保护你的啊!玖兰枢想到这里微微皱眉,心中浮起微微的不满。 提起锥生零,优姬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心中的焦急再次浮上眼眸。她死死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就像是攥住唯一的希望一般怎么也不肯放松,脸色也因紧张而变得苍白。 “其实我是有事情要拜托你才来这里的。” “哦?”玖兰枢有些诧异地看她,她从未开口要求过什么的。 优姬却有些不管不顾,猛然对他行礼,深深地,几乎一躬到地。 “枢学长,求你一定要救救零!” “锥生零?”玖兰枢皱眉,“他怎么了?” “他四年前被纯血种绯樱闲咬到过,这四年来一直非常痛苦,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想帮他——” 她满含希冀地看着玖兰枢,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过了许久,却只听到他深深叹了口气。 他望向窗外异常明亮的阳光,眼中仿若错觉般似乎滑过一丝悲悯。 “优姬,你帮不了他的——” [吸血鬼骑士]棋局_19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惊诧,优姬这才反应过来:“枢学长,你一直都知道?” 玖兰枢并没有否认。优姬却无端害怕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连枢学长都没有办法了吗?”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我曾经告诉过你们——”玖兰枢淡淡道。 “你是说,零最后一定会变成levelE?”优姬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大颗大颗掉落下来。“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够允许?” “那样骄傲到骨子里的零,我怎么可以允许他变成那么可憎的模样?” “他发作地更频繁了吗?”玖兰枢帮她抹去腮边的泪珠,叹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优姬,这不是你该烦恼的。我想锥生君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所以能笑着面对就笑着面对他吧!” “时候不早了,优姬,我送你回去——”玖兰枢轻轻拍了拍优姬的肩膀,无奈地劝慰她,“虽然没有办法帮他,但你可以让他多喝点血液淀剂,食物可以让他感觉稍微舒服点,有缓和症状的效果。” “如果他不肯喝呢?”优姬想到了那一地的白色药片,零显然是很排斥那种东西。 玖兰枢似乎微微怔了怔,这才有些无奈地摇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你只能多劝劝他,不吃食物的他会死的更快的,所以有些时候不能胡乱地逞强!” “怎么会这样!”优姬满目的惊讶,他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猛地打开大门,疯了一般向外面跑去了。 陡然恢复暗色的月之寮里,玖兰枢的脸色突然晦暗难明,而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驾院晓的声音。 “玖兰宿舍长,你的心好像乱了。是为了那个女孩,还是为了那个猎人?” 玖兰枢猛然回头,盯着他冷冷警告,“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架院!” 离开玖兰枢,优姬一口气奔回了家,心急火燎地去拍锥生零的房门,但发现他根本没有待在房间里。又想到他可能去了教室,于是急匆匆地赶去了教室,发现他也根本没去上课。她这样蹦达来蹦达去,反而很快被理事长发现逃课,结果被罚去老师那里补习,一呆就是一整天。 优姬心事重重,一整天也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傍晚时分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就赶快满校园寻找锥生零。最后,她在学院最西畔的湖边找到了他。 他背对着她,独自立在石桥之上,垂目望向波光粼粼的湖水,孑然一身,仿佛与这天地融成了一处。他此时披拂了一身冰冷的月光,整个人都显得清清冷冷,仿佛轻风一吹就要乘风归去。 优姬的心突然跳的厉害,也不知怎的就急吼吼地跑上前去,蓦地从身后抱住了他。 “零!” 锥生零在想着心事,这一下真没防备,突然间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发现是优姬,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优姬是你呀,怎么突然来啦?” 听到他的笑声,不知怎的,优姬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零?你为什么不肯吃血液淀剂呢?那个是有好处的吧?” 锥生零听了,却看着远处默然下来,许久之后才幽幽道。 “优姬,我的身体不能够接纳那样的东西的。” 他无法解释原因,只能这样隐晦的告诉她。 优姬其实早已猜到什么,所以此时只能更紧地抱住他。 锥生零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于是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她松开手时慢慢地回过身来。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劝慰道: “优姬,别担心好吗?我很好的”哪知此话刚一出口,优姬的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砸下来。 锥生零有些慌,赶忙伸手帮她去擦,“优姬,别哭,别哭!”可是他发现这泪水怎么也擦不完。 “零”优姬望着他,忽然很认真的对他说,“你吸我的血吧!!” 为她擦泪的手猛然僵在了她的脸上。 第17章 不能承受的牺牲 “你吸我的血吧!!” 面对优姬这样的要求,锥生零哭笑不得的同时感觉心底有些发酸,忍不住更加心疼这个善良的女孩。 “不必这样的,优姬,我还忍得住” 这怎么会是忍住忍不住的问题,优姬心急的想。于是连忙插嘴说,“零!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不汲取足够的食物,你会死的啊!所以,你喝我的血吧,这样做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了!” 听了她的话,锥生零的身子先是一僵,之后却又很快的放松下来。 “傻丫头!”他轻轻抚摸上她的头顶,“不要说我现在不需要这个,即使我现在必须要吸食某个人的血才能活下去,那个人也不会是你呀,优姬!” “可是”优姬使劲咬着唇,还想再说什么,锥生零却制止了她。 “优姬,别说了,我舍不得呢,你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好好珍视自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他叹息着推开了她,转身就要走。 优姬留在原地抽泣,要走远,也不知一时从哪来的勇气,猛地扑上去再次抱住了他,大喊道: “零,可是我不答应!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你!” 锥生零无奈地拉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她,“优姬,你想过没有?吸血鬼这种可怖的生物,被他们吸血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你都不害怕吗?” 优姬痴痴地看着他,“怎么会不害怕——”她轻轻地说道,“但是比起失去零这种可怕的事,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锥生零的眼眸蓦地变得深邃,他望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孩,心中各种思绪翻腾不休,最后却什么也问不出口。 优姬,在你心中,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呢?他心中一动,忽然很想吓她一吓。 他很温柔的抱住了她,然后低下头去,把脸凑近了她的脖颈,无比芬芳的味道让他略微有些沉醉,于是不自觉地伸出舌去,在青色的血管处轻轻地舔了一舔。 这样暧昧的动作,让优姬立刻身子一僵。锥生零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颤动,顿时觉得无比懊悔,正待要停下动作来安抚她。这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蓦地从优姬的身后冒了出来,快到来不及让人反应。耳边只听到“砰——”的一声响,锥生零感觉自己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掀飞,直接向后跌入冰冷的湖水中,血花朵朵,染红了湖水—— “不——”优姬的双目蓦地睁大,她亲眼看到从锥生零身上绽出了鲜艳的血红花朵,又亲眼看见他从高处跌落,一时心中慌乱地无法自处,几乎想都没想,就向前一扑,跟着他跳了下去。 全身浸入冰冷的湖水中,优姬才恍然想起,这个人工湖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样深,根本不足以淹死人。就在她刚入水的几秒后,身体就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拉出水面,正是锥生零。 [吸血鬼骑士]棋局_20 他肩膀上仍旧泛着血,因为拉起优姬时用力过猛,让他的伤口更是痛的厉害,于是眉峰抽痛,下意识一下子捂住了肩膀。优姬赶忙一把扶住了他,一边心急地喊着:“零!零!”想要分担他的痛苦,一边忍不住转过眼来恶狠狠地瞪向了一直立于身后的举着枪的独眼猎人。 “这枪里的子弹都被纹刻了专门对付吸血鬼的符文,所以会剧痛无比。”看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知道他听了进去,连忙又补充道:“零,即使你现在嗜血成性,依然要保留着觉悟的理性啊!” 这分明是要杀死零啊!优姬神色巨变,立刻冲上前来,用自己的整个身体挡在了猎人已经举起的枪口面前。 “我认识你是今天刚来的夜刈老师,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对零来说又是什么人,但请你不要擅自决定零的生死,我不会让零死的!” 因为女孩的坚决,夜刈石牙有几分动容,“是因为他还没堕落成levelE吗?” “优姬,够了!退下吧!”锥生零从后拨开她的身子,终于看向了他这个气场异常强大的师父。 “师父!”他仍旧捂着肩膀,半截身子还狼狈地泡在水里,如今两人还似乎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抵挡这个人在自己心中无可撼动的师尊地位。所以这个称呼如今由他唤来,却一如当年那般亲切柔和,没有半分违和感。这让一向心狠手辣的夜刈十牙执枪的手蓦地抖了一抖。 “您不会开枪的,所以还是把那吓人的东西收起来吧,我随您走就是!”他轻轻笑了笑,口气无比笃定。 夜刈十牙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有些挫败的收好了枪,气道:“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混小子,眼光犀利的可怕!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一枪崩了你?你要知道,若没你在外给我惹祸,我起码可以多活十年!” 语气恶声恶气,但锥生零却只是笑着不再理会,此时只是出言抱怨道:“师父,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上去了,虽然您想要惩罚徒弟不要紧,但是您还要眼前这个女孩子跟着我,在这冷水里泡多久?” 夜刈十牙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又被徒弟气的不轻,连忙让开道,让两个人可以从湖水中跃出来。 锥生零还是痛的厉害,所以一上岸他就迫不及待地吩咐优姬道:“优姬,你先回宿舍,我和师父一道回去,有些话要说。” 优姬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也只能乖乖地服从安排,率先回去了。 然而,锥生零一夜都没有回来。优姬这一夜也睡的极不安稳,乱七八糟的噩梦一直困扰着她。第二天一早便顶了两个极为明显的黑眼圈出了门。 白天一天的课,锥生零一直没有出现,傍晚的值班,只有优姬一人,她明显心不在焉,连玖兰枢从她身边走过都没有发现。在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优姬再也忍不住,一直在去教室的走廊里等着,终于看到了去给日间部学生上伦理课的夜刈十牙。于是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拽住了他。 “你对零做了什么?”她抬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质问道。 夜刈十牙皱眉,这小姑娘与零未免走的太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没好气地道:“当然是把他隔离了!那家伙现在可是随时都能露出獠牙。昨天还不是差点把你咬了吗?怎么你都不说他什么,反而是跑过来质问我?不愧是理事长的女儿,够与众不同的!” “你把他关起来了?”优姬有些生气,“零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刈十牙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没错?小姑娘你要知道,我们猎人的本职工作就是消灭一切对人类有威胁的生物,不管他曾经有什么样的身份。你现在应该庆幸,昨天他的獠牙并没有咬穿你的脖子,若是真的铸成了大错,我今天就不会仅仅是关着他,而是早已一枪崩碎了他的脑袋!因为在我们的心里,吸血鬼的存在本身就是错的!!”说着他已经拽回了自己的衣袖,冷冷地从优姬身边走开了。 “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说这些,该去上课了!你还是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说完,他甩手走人,举步走进了教室。 优姬垂着头,表情木讷了许久,她想不通,这件事从哪儿开始就已经错了。零真的会变成levelE吗?夜刈十牙又真的会杀了他吗?优姬忽然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傍晚值班的时候,玖兰枢再一次从她身边走过,可是优姬显得更加心不在焉,又一次没有看到他。玖兰枢终于忍不住淡淡扔来了一句:“今天好像没有见到锥生君啊!” 优姬这下才如梦初醒,神色忧伤地看着他,仿佛抱着一线希望。玖兰枢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地叹着气对她说道:“优姬,在这件事上,你真的没有插手的余地。但是如果你真的为他着想,就不妨去劝劝他,让他尽快转入夜间部比较好!” 第18章 强制困囚的枷锁 锥生零这一消失,就是整整七天。第七天的傍晚,优姬在巡视小树林时,突然遇到了刚喂完白莉莉,然后从马厩里出来的他。 他的精神还好,只是更为瘦削了些。优姬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与他并排坐下,开始询问他这些天的事。 “零,听说你被夜刈老师关起来了,他没怎么你吧!” “他这么说的?”锥生零有些好笑,“我只是让他帮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养伤而已。你知道的,那颗特殊的子弹不好对付,我费了很久的工夫才清除掉它带来的伤害,所以在那个地方呆的久了些。对不起,优姬,让你担心了!” 他将一切说的轻描淡写,但优姬又怎会猜不到?他本来就渴血的厉害,那次又失了那么多血,显然会使得症状越发严重。他不知花费多大的力气才将那一切忍了下去。这么多天,他不知是将自己关在什么地方独自忍受折磨,所以才会一下子消瘦的这么厉害! 优姬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真的当自己是铁打的吗,对待自己也是这般的狠心?要知道,她根本就不吝啬这一点点血,她要的,只是他的平安快乐,如此便好! 所以下一刻,她摸索着,猛地抽出了锥生零一直插在靴中的匕首,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下子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优姬将满是鲜血的手掌放在了锥生零的眼前,满脸坚决地看向他。 “零,求你——喝了它!” 这样出人意料的事让锥生零一下子目瞪口呆,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有突然陷入的,无边的惊恐 血香缥缈甘甜,有着女孩儿独特的芬芳。这是他最爱的人,爱人的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是根本难以抵御的诱惑。更何况锥生零一直以来几番严重失血,身体的饥渴已经快要达到极限。这种情况下遇到这种香气的诱惑,几乎是在要他的命! 他几乎是立即被诱入了发作状态,这让他残存的理智极为惊慌失措,下意识地用双臂紧紧箍住了自己的身体,粗喘着一路后退,直到撞到了树干滑落在地。 “优姬——你快走!快走!”他嘶声叫着,还是执着地和自己搏斗。但优姬却是极为认真地看着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是上前,将他的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哭泣着道:“零,你还在挣扎什么呢?你都这样痛苦了,难道就连这一点点事,都不愿让我为你做吗?你要知道,我想救你啊!” 她一边轻轻对他呢喃着,一边伸手拨开了他已经完全汗湿的头发,将掌中流下的血液滴入他的口中。 这样直接的刺激无疑唤起了锥生零的野兽本能,他的意识已经不清,眼眸完全变成了可怖的血红。优姬扶起他的身子,将自己的脖颈默默地凑了上去。那人果然如她所料般扑了过来,她感觉到了属于他的尖锐牙齿,在下一刻深深刺入了自己的血管,然后血液流逝,被他一下子吞掉了几大口。然后——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优姬诧异地发现,那人似乎突然停止了吞咽的动作,保持着獠牙深入的姿势,突然趴在她脖颈上呆住了—— 原来,在一连几口痛快地吞食掉优姬的血液后,锥生零蓦然清醒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时,一时惊恐地脊背发凉。他僵硬无比地从优姬身上拔开自己的利齿,呆呆地看向她,目光低垂,无比懊悔。 他的双目依旧闪烁着刺目的血色,唇角还挂着殷红的血液,让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狰狞的野兽。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优姬,忍不住一连后退了数步。 他的嘴唇翕动,以极轻的声音说着:“对不起,优姬……对不起” 然而下一刻,“砰——”地一声,旁边突然出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诡异力量,接近他身子的一刹那,瞬间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撞在了很远处的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可怕的撞击力令这棵大树一下子拦腰折断。 锥生零闷声痛呼,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五脏六腑瞬间移位,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他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面色惨白。但是他依然挣扎着抬头,看向远处的优姬。 来人正是玖兰枢。他看到受了惊吓的女孩此时似乎格外激动,忍不住出手弄晕了她,然后把她交给了星炼。锥生零猜想她大概是会被送回去,于是稍稍放心。这才用尽全部力气开始挣扎,想要慢慢地站起身来。 然而,缓步过来的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阴沉着脸走到近前,手掌一挥,强劲的力道又让他摔了出去。锥生零看到,玖兰枢此时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狠厉狰狞: “你说过你要以性命来保护优姬的,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因为血的芬芳就失去意识的吸血鬼,你又与其他的levelE有何不同?” 他上前一把拽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向他。锥生零显然不习惯这种屈辱的姿势,手指一动就想要反抗,那人却只冷冷地看着他道:“锥生君似乎说过,如果你伤害到优姬,就会任我处置,所以现在你的性命――是我的了!” 锥生零因为这话稍微愣了愣,但就在这霎那工夫,那人就在他的后颈重重来了一下,让他立刻失去了全部知觉。 [吸血鬼骑士]棋局_21 玖兰枢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俯视整个校园,星炼从外面进来,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东西拿来了吗?” “拿来了!” 星炼连忙上前一步,将东西奉上。玖兰枢转过身来,从她手中接过了一面黑色的符牌,拿到近前看了看,眼睛微眯,沉声道:“猎人协会守备森严,你没被发现吧?” 星炼赶忙摇头:“没有!我很小心!” “做的很好!”玖兰枢满意地点头,然后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玖兰枢拿着这面符牌走回卧室,里面的雕花大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银发青年,仍然昏迷不醒。玖兰枢慢慢靠近,直到走到床边,忍不住低头看他。 玖兰枢一直知道,锥生零生的十分好看,肤如白瓷,眉目如玉,他有着一双极为少见的紫色眸子,睁开来时琥珀盈光,美的令人如痴如醉。他姿态清朗,潇洒放逸,风华宛然,安静下来时仿佛一朵怒放的白蔷薇,是说不出的风姿卓绝,不染凡尘。只是他平日里为人太过凌厉疏淡,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无意间便已伤人无数,所以很少有人敢眼神直白地去打量他。但偏偏玖兰枢是个例外,他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他。只不过最近在他身上停留的目光略多了些。 他明显消瘦了许多,脸上有着一直无法掩去的病态的苍白,此时昏睡的他,看上去整个人比平日多了几分秀丽柔和,再没有了不合时宜的冷冽与不近人情。玖兰枢仔细看着,突然觉得有几分移不开眼,在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指尖堪堪停在了他略显苍白的粉唇上,触手柔软微凉,感觉意外的好,让人忍不住有亲吻的冲动。 心中想着,玖兰枢已经俯下身去,唇齿相贴的刹那,他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在接触到这个人的瞬间就被点燃了。 锥生零仍旧毫无意识,这让玖兰枢的肆意妄为没有受到丝毫阻碍。这让他十分满意,索性将这人的唇反复含咬,之后又压上他,撕开衣服,在他的身上颈上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一切冲动都来的这样莫名其妙,等到玖兰枢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他的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放在了锥生零的腰带上。 伸出去的手就这样猛然一抖,完完全全地僵住了!过了一会,他冷汗涔涔地坐起身来。 这样的行为说明什么,竟然让他以君王之尊做出了这样趁人之危的事情。原因似乎已经毫无疑问。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这个人的脸,小心的仿佛是对着最为珍贵易碎的瓷器,这个人的一切,都似乎像毒品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吸引了他。 但是偏偏这个人,他爱不得。 对于他来说锥生零其人,只能是一颗可以利用到死的棋子,而对于锥生零来说,从现在乃至将来,他玖兰枢都只可能是与他不死不休的仇敌。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的。 就像是命运的齿轮,一旦注定了开始,一切轮转便永远都无法改变! 然而,又是什么时候命运错开了条缝呢?竟然让他对自己的棋子动了心? 但是这种后果,根本不是他所能承担的起的,最起码他清楚的知道,以锥生零对优姬的痴情,他永远都不会对自己多看一眼! 玖兰枢微微闭了闭眼,很好地掩饰了眼底一切的情绪波动,他面色从容的从锥生零的身上挪开身体,开始慢条斯理地为两个人整理衣着。 自己的还好,但这个人被自己折腾地不轻,一身的青紫痕迹根本无法掩饰。玖兰枢可以想象,若是这人醒来,第一件要做的事,一定就是用血蔷薇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穿上几个洞! 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反正他接下来要对他做的事,会让他更加的恨他。其实这样也好,既然这辈子无法得到他的爱,那么深层次的恨,也一样能让他永远忘不了他! 玖兰枢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漠然,他拿出了那枚专门让星炼从猎人协会偷来的黑色符牌,一手持着它对准锥生零的脖子,另一手力量勃发,只见黑色符文蔓延蜿然,源源不绝,不一会就全部复制在了他原本白皙的左颈上。之后,玖兰枢将黑牌放于手心,意念放空,默念咒语,不一会,黑牌消失,在他掌心变成了一条极为精美的手链。他利索地咬破锥生零的手指,将他的一滴血滴在了手链正中央的宝石上,只见光芒一闪,契约就此成立! 作者有话要说: 左 第19章 你与我的不同 以我之符,束你之血,缚你野性,为我所用! 记得很久以前的战争时代,纯血种们需要使用噬咬来“同化”人类,而猎人们也会用这样的方法来驯化有力量血仆。这样的契约远比现在流传在猎人之间的更为古老,能使两人之间的牵绊更深更牢。并且据他所知,这种契约一旦缔结,永世无法消弥。 可想而知,锥生零那么骄傲,那么热爱自由的一个人,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人一次又一次在身体上留下了去不掉的束缚枷锁,他又会是何样的愤怒绝望? 玖兰枢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这也是他的命吧。既然从一开始就无法避免地卷入其中,那又怎能够在这波卷云诡的阴谋中独善其身? 时间静静流逝,锥生零依旧未醒,玖兰枢守在他的床边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星炼来到门外轻轻敲门,告诉他今晚的贵客快要来了。 玖兰枢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然后利索地起身换衣,停在门口的时候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又回身从锥生零的身上拿走血蔷薇,带在自己身上。这才将房门锁好,放心地出了门。星炼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后下楼,什么都不问,亦步亦趋。 走到了楼梯口,玖兰枢却又一次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回身看着她道:“星炼,你别跟来了,这里有一件事情你先去办!”说着就塞给了她一条手链,又详细的嘱咐了几句,星炼听明白后,应声去了。 玖兰枢径自下楼,楼下大厅衣香鬓影,酒香四溢,夜间部的诸位似乎早已等候在这,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此时早园琉佳还在忍不住地嘲笑蓝堂英。 “怎么,你不是最骄傲的吗?连你也来毕恭毕敬地迎接他啦,难道是因为真的很怕元老院的那位老爷爷?” 蓝堂英的回答也十分的直白实在,毫不掩饰地说道:“那当然啊……他可是比我们多活了数十倍之久的老怪物!” 莉磨十分不屑的鄙视他:“怎么这么干脆就承认了啊!” 支葵本来在一边连连点头,此刻看着莉磨却是满腹疑惑:“我觉的英说的没错呀,我也很害怕!” 只有架院晓对大家的表现都极其无语,他一边捏着下巴沉思,一边喃喃低语:“你们说,一翁比起纯血的枢大人,谁更厉害一些?” 蓝堂英对这样的问题简直嗤之以鼻,嗤笑他道:“亏你还问出了这样的傻问题,这还用说吗!” 一切的吵吵嚷嚷在玖兰枢下来的时候戛然而止,大家都很自觉地纷纷立起身来,神色恭敬地朝他们的君王施礼。 一条拓麻更是连忙走到近前,向他深施了一礼,略带歉意地道:“枢大人,你真的不必亲自下来迎接的,反正我爷爷也只是过来跟我聊两句。” “这说的什么话?”玖兰枢神色幽深,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话不以为然,道:“你的爷爷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但在人类世界创建了一条集团这样的商业帝国,在我们的世界也贵为元老院的首席长老,这样赫赫有名的人要来,我怎么能忽视最基本的礼节,不给予应有的尊重呢?” 一条连忙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那好吧,您随心就好!” 月之寮的大门就在此刻轰然而开,身材高大威武的一翁龙行虎步,率了一众护卫走了进来,其威严霸气让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明显的威慑力,力量弱小者早已在不自觉中被震的后退了数步。 众人的目光一致聚集在他的身上,不由得感慨道:这才是经历岁月洗涤的强大吸血鬼的力量!于是愈发心悦诚服,恭敬地站立两旁。 “哈哈哈!”一翁进门后见到众人的盛情出迎,笑得很是爽朗。“你们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让老夫很是过意不去啊!”他嘴上说着过意不去,可行动上却没有一点儿过意不去的意思。一路目不斜视,越过众人,径自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玖兰枢的面前。 直视君王,这可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可一翁却是一点儿这样的自觉都没有。 而玖兰枢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贯的从容优雅,连眼神都没有变过一分。 [吸血鬼骑士]棋局_22 他淡淡地对眼前的人道:“一翁,看到您身体如此健朗,真是太好了!” 一翁微微眯缝了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无论是视线还是叹息,都如同□□一般的男人,忍不住颇为遗憾地道:“自从您那天突然拒绝了我担任您的监护人一职,我俩就一直没有见过面了吧,枢大人……” 玖兰枢容色恬淡,不甚在意地说:“因为当时的我并不想被宠坏……” 这样的话题似乎并不适宜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论,旁边的一条赶紧悄悄地提醒他,玖兰枢收到了他的好意,于是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仿佛叹息般应道:“是这样啊!” 这样的微笑高贵优雅,却如同甘霖般容易让人沉醉。一翁不仅看的呆住,忍不住出口感叹道:“枢大人,果然纯血种的人就是与贵族不同……即使沾满鲜血,也依然如同一朵不被污染的……永远散发着甜蜜香气的花朵!” “那份拥有着青春……力量的美……”他有些忘情地感叹着,忍不住执起了玖兰枢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 “但愿老夫有朝一日,可以尝到您那独一无二的美味鲜血……” 向纯血种索求鲜血的行为乃是吸血鬼的一大禁忌,更何况他吻完后,紧紧抓着玖兰枢的手并没有就此放下去,仍旧以毫不掩饰的目光死死盯着玖兰枢看,这样任意妄为的言谈举止,十足地大不敬,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怒火中烧! “枢大人……” 蓝堂英和早园琉佳最先忍耐不住,几乎是同时扑了过去,下意识挡在了玖兰枢前面,撞开了一翁紧抓着他不放的手。蓝堂英甚至直视着一翁,毫不客气地道:“你的玩笑开的简直太过分了!” 一翁的脸色一下子沉肃下来,他的眼神危险的眯起,气压外放,看着蓝堂英的目光冰冷的仿若在看一个死人,“你们是早园家的千金和蓝堂家的公子吗?” 他的声音锋利尖锐,带着与生俱来的狠厉,似乎可以瞬间将人刮骨剔髓。 琉佳被这样的境况所慑,忍不住后退一步,一下子靠在了玖兰枢身上。蓝堂英也忍不住浑身颤抖,但他还是坚持着站在原地,努力让自己直面一翁无形的威压,还兀自逞强地大喊道:“我才不会怕你……” 下一刻,只听“啪――”地一声脆响,蓝堂英便被突然出现在身侧的玖兰枢一巴掌扇到了一边。 “是我疏于管教了……”他垂下眼睛,好似歉意地对一翁说道。 一翁的脸色这会总算缓和下来,看着蓝堂英红肿的脸笑道:“也正是因为有枢大人在,我才放心把自己的孙子安心放在这所学园里啊!” 两人就这样虚情假意的继续客气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安静。而就在这时,二楼突然出现了一声巨响。“砰——”地一声,让一楼的地面几乎都摇了一摇。 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都下意识地抬头,只有玖兰枢微不可觉得皱了皱眉头,心想他的房门现在恐怕是已经碎成渣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二楼的楼梯口就出现了锥生零的身影。 锥生零在屋子里醒来时,一时觉得头痛欲裂,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伸出手去揉着额角。似乎是过了好久,眼前才慢慢清晰,意识才渐渐回笼。 睁开双目的刹那,锥生零皱了眉头,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屋子。再仔细回想,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落在玖兰枢那小子的手里了,这里是他的房间? 锥生零哑然失笑,他竟然没有把自己扔进地下室,反而放在自己的床上?这决定还真是可笑!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锥生零慢慢尝试着坐起来,身上依旧痛的厉害,看来是伤的不轻,但肋骨倒是被接好了,但是疼痛感还在。 锥生零尝试给自己打上几个治愈法阵,但点出去的手指下并没有如愿出现炫美的阵图。 果然是不能用了吗?因吸食人血而产生的罪孽,终于让自己完全堕入了黑暗―― 锥生零单手捂上眼睛,轻轻笑出声来,低沉的,压抑的,细碎的声音似乎哽在了喉咙里,有种说不出的绝望! 落得如今这种境况,生不能生,而死――不能死! 但又能如何呢?融入灵魂的契约完全不能背叛,他还是得作为锥生零继续存在下去。事到如今,他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反而再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 他缓缓从床上爬起,这样轻微的动作竟然让他出了一身细汗,锥生零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几句,这具残破不堪的破身体,简直让他受够了!想他以前生活了几万年,一直都作为天之骄子,一直是让人仰慕的存在,何曾像此时一般,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几乎受尽了折磨! 可能是老天看他以前过的太顺风顺水了,这才会将他送到了这里,来经受所谓的劫难吧!如果是这样,这倒也没什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不曾,也终不会――甘心屈服于命运! 上天不愿意给他一个未来吗?那又如何,就让他以九死之心,去博取那一线生机吧! 从此以后,血流不尽,魂魄不死,不灭不休!他愿意燃尽他的魂他的命他的一切,去努力冲破束缚他的这牢笼的所有无望!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20章 晦暗难明的内心 锥生零撑着身体走出玖兰枢的卧室,看见客厅里的摆设一如从前,与他上次所见并无变化。四周空荡安静,显然玖兰枢并不在。 是去上课了吗?锥生零略有些疑惑,他究竟将自己弄到这里来要干什么,若是要保护优姬,杀了他才一了百了,但是显然,他没敢这么做!看眼下这样的情况,他绝对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方式,他是想让自己从此留在夜间部吗?显然事到如今,这样的方式更容易让彼此接受。 锥生零叹了口气,这一次,他恐怕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可是仍旧相当不甘心呢! 因为吸食了优姬的血,锥生零觉得前一阵子一直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的那种难受感觉已经消去不少,但由于当时的自己豁然清醒,入口的鲜血并不多,身体需要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所以伤口愈合的速度仍旧十分缓慢。锥生零忍不住想,也许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完全的吸血鬼化,假以时日,他也许能想到办法将这种罪孽驱逐出去! 想及此,锥生零有些释然的轻笑,不管发生何事,他只要想办法去面对就好。至于优姬,自己则决不能让她因此而受到沉重的心伤。她如今怎么样了呢?锥生零突然有些心急,迫不及待地想去亲自看上一眼。哪知握着门把的手一用力,门竟然没有被打开。 门竟然被锁住了! 这又是为什么?锥生零突然狠狠皱了皱眉。玖兰枢其人做事沉稳,每一步但凡做出来必有缘由。他把自己锁在这里,显然是不想自己在他回来之前离开,那么他如此不计代价想要留住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呢? 锥生零想来想去,他这样做的原因不外乎有两个,其一:他并不想自己在醒来后马上去找优姬,那么优姬现在绝对是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怕自己过去会坏事。其二:他对自己做了什么,怕自己知道后反应太大,冒然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他会觉得有事情脱离了掌控,带给他某些不安定感。 如果是第一个原因,现在的他更有必要立马赶回去,那么如果是第二个原因呢 锥生零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蓦然转身,一个箭步冲出去,直接踢开了洗手间的大门。 对面半墙上明晃晃的镜子清晰的映出了他的身影,锥生零颤抖着手指缓缓地摸上了自己的右颈,那里多了一副纹路极为复杂的符图,形状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看起来并不是太大,让人有种纹刻了刺青的错觉。但是并不疼,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摸起来也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锥生零记得黑主灰阎的话,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那么另一件与符文相连能控制自己的饰物,现在是在优姬手里吗?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去找优姬要回来的。算计人心的家伙,他一定是吃透了这一点! 简直可恶到了极致!! 锥生零拧着眉头,恶狠狠地想,镜中也出现了一个表情阴森,浑身冒着寒气的锥生零。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唇,这又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再向前走了几步,直接冲到了镜子跟前,有些仔细地看着。 肿了?锥生零一时有些不敢置信,生存了几万年,他当然明白这像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又怎么敢相信!可是颈上的淤青他几乎是颤抖着双手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他气的浑身发抖,简直怒不可遏! [吸血鬼骑士]棋局_23 他双手撑在水池边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镜子,看着自己额上青筋暴起,眼睛在镜中一点点变红,血光毕露!现在的他,有着将那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但—— 就像他迟迟不敢向自己下杀手,自己真的敢杀了他吗?锥生零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结果是—— 不敢! 因为优姬!无论是玖兰枢,还是他,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在现在轻易的动手,因此来让优姬——恨他们一辈子! 所以这口气,现在他不忍,也得忍!想及这一点,锥生零猛地抬手,狠狠地击碎了眼前的镜子! 玻璃碎片哗啦啦地往下掉,锥生零低着头,眼神危险地眯起,低声咒骂道:“混蛋!!” 玖兰枢,原来你有的,竟是这样的心事!真是——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锥生零在洗手间呆了很久,这才彻底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他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情。就是眼下,无论他使用何种方法,都不能给玖兰枢带去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会给自己造成一定的麻烦与损失,简直得不偿失。至于单打独斗什么的,更是不可取,不用说玖兰枢本人答不答应,就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不付出点让自己都心痛的代价,到最后没准儿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即使这样,他也决不能让别人肆意的欺负,所以遇到某些恰当的时机,自己也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以绝对的力量来震慑一下,那样可以保证短时期之内,这些贪得无厌的吸血鬼不会无缘无故来对自己造成困扰! 就这样把思路整理清楚,锥生零打算离开这里去找优姬。他必须要去确定一下,她此时是不是安全?有没有在那场事故中有所损害?最后他还得去确认一下,那样控制自己的东西在没在她手里,若玖兰枢真的是交给了她,那么锥生零觉得近期内倒还是可以忍受。 锁住的房门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丝毫困扰,他只是找了一个可以的距离,然后飞起一脚,就将整个门板踢碎成了渣渣。之后,他就一路畅通,一直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楼梯口。 然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本应是夜间部上课的时间,大厅里这会儿竟聚集着这么多人,像是在开一场华丽的宴会。夜间部的众人似乎一个不少,而且,还有很多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他们此时显然是聚在了一处,作为中心的玖兰枢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吸血鬼两两相对,气氛微妙的很。蓝堂英左颊红肿,眼神愤恨地立于一旁,明显受了委屈,而其余诸人好像心有不甘,却依然强忍着不敢发作这样明显的状况让锥生零只是轻瞥了一眼,就将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这一切又关他什么事?既然走到了这里,锥生零索性当看不见他们,仍旧步履从容地往楼下走。 自从锥生零出现的那一刻,玖兰枢就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而此刻的锥生零,却以一种近乎无视的态度将他忽略掉了。既然现在的彼此都不能硬碰硬,恰当的距离未必不能带来利益。所以他的目光仅仅在玖兰枢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就在玖兰枢感觉到的时候,他以非常快的速度恰到好处的将眼睛挪开了。 他想干什么?玖兰枢微微错愕,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心思,让他无法猜透。 大厅中的其余诸人显然也是因为刚才的动静,这会儿齐刷刷地抬头望过来,让锥生零一下子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这让他极度不快,于是眼神微动,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并且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径自穿过人群,走向门口。 一翁的眼神一向比较犀利,更何况锥生零离他并不太远,所以让他很清楚地注意到了他的一切,当然包括了他极为出色的容貌与此时略显红肿的嘴唇,更有那颈上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吻痕? 一翁看着玖兰枢的目光一下子暧昧下来,忍不住出口调笑道:“这是你养的小宠物吗?当真是人间尤物!看来你昨晚上把他折腾地狠了些,脾气都上来了用不用我帮你□□几天?送回来的时候保证他温和乖顺的不得了” 偌大的大厅因为这一番话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认识锥生零的人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十分的精彩。有轻蔑,有不屑,有错愕,有奇怪,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驾院晓表情微妙的悄悄拉了拉蓝堂英的衣袖,将他从一脸忧虑中拉回了神,问道:“你知道吗?锥生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估计在场的很多人都会有和他一样的疑问,但是蓝堂英根本不可能知道,更没有心情去回应他此时的任何问题。只是一脸担心地望着现场。 玖兰枢的脸色更是不太好看,对于这位得寸进尺的来访者,他已经被迫消耗了太多的耐心,一再忍让。但显然这位大人物却因此越发得意,更是一再挑战他的极限。如今他的主意竟打到了锥生零身上,但自己怎么可能允许一翁动他分毫?让那个骄傲的人因为自己而陷入无尽的屈辱中去! 大厅的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一翁也明显感觉到了玖兰枢的阴沉,但他仍旧毫不顾忌地继续刺激着他。 “枢大人,对待自己的东西可要爱惜一点,这么可爱的孩子,脸色那么苍白,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让他一个人走呢?不如我让手下帮你送一送吧!” 他的目的似乎已经不再掩饰,□□裸地横在了所有人面前。他的那群护卫甚至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一脸怪笑着上前,不知不觉地将他围在了中间。 本来已经推开大门的锥生零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轻轻叹了口气,就着洒下的漫天月光缓缓地转回头来。 月光凌乱,在他身后铺出了一方净土,他的神色微冷,声音却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哦?是你想让我温和乖顺的伺候你吗?” 第21章 石破天惊的力量 “ 你想让我温和乖顺的伺候你吗?” 锥生零刻意放缓了声线,所以此时的声音毫无杀伤力,在这样的夜晚听来,仿佛带着一种能让人酥进骨子里柔和清冷。这下大厅里更是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似乎所有人都被他这样的姿态意气给生生蛊惑了。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锥生零冷笑着对他伸出了右手,似乎还勾了勾手指。一翁下意识地就要上前,然而下一刻,就被玖兰枢先一步挡住了去路。他转身看向锥生零,以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冷声怒喝道:“锥生零!!!快离开这,滚回你的地方去!” 锥生零面色淡漠,此时看着他们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场好笑的杂耍,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厉斥,他也纹风不动,只是目光深处,越发阴沉了些。 “好啊!”他十分痛快地应声,“只不过——”他的声音在某处陡然冷了下来,接下来的每个字都显得低沉冷冽,森然可怖,“你们有让我乖乖听话的本事吗!!” 说话的同时,他伸出的右手手指轻叩,指尖动作繁乱,却让人半丝指影都看不清,几乎半秒不到,他的手已斜立于胸前。 他看向为他挡住一翁的玖兰枢,目光里没有丝毫情绪,声音却一下子冷到几欲结冰:“玖兰枢,若没有优姬,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介意第一个送你——下地狱!” 话音刚落,绯红色的印记从一翁的脚下开始旋转,刹那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日月星纹光华耀目,带着刺目的紫芒直冲云霄,一时将所有骇然失色的面容映照的纤毫毕现! 一切都不会给人反应的时间,而被阵图完全笼罩的刹那,所有的能力完全失效,他们似乎就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 看着兀自挣扎的众人,他下一刻便从容地挥下手去,厅中所有陈设在一刹那轰然消散,连同顶上的水晶吊灯,肉眼所见一片虚无的黑暗。 烟雾散尽,厅中一片狼藉,众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个个伤痕累累,几乎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们都难以置信地望向锥生零,目光不知不觉间已满是惊恐。 唯独有一个人一直站着,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在阵图消失的时候,他浑身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而从始至终,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锥生零,凛冽的目光仿佛要在他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伤口修复完毕,他缓缓地伸手擦去唇边吐出的血迹,一脸的坚定笃然,沉声道:“你根本不是锥生零——你是谁?” 锥生零神情淡漠。对他的问题只是回以不屑的嗤笑,“我不是锥生零?又会是谁呢?”说完,他潇然转身,举步便走,众人只听他冷冽的声音传来,一如往昔的骄傲。 “这一次只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记住以后不要再随意地招惹于我,吸血鬼们!” 直到此时,众人才惊恐的发现,人群中并没有发现一翁和他的那群所谓的护卫。他们就像晨起的露珠,在光芒万丈的那一刻,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原地蒸发了,连一撮灰都没有留下。 一条拓麻颤抖着身体,犹自不相信地开始发了疯般的寻找,而玖兰枢早已向着锥生零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锥生零步伐很慢,直到走进了树林,把身子完全靠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这才对着身后开口:“出来吧,玖兰枢!你隐身的方法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吸血鬼骑士]棋局_24 玖兰枢一点儿也不介意被他喊破踪迹,立刻痛快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现出了身形,皱着眉问他: “不管你是谁,你把一翁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锥生零!”倚着树的人冷哼了一声,难得的解释了一下,又接着道:“你以为,他竟敢当着我的面说出了那样的话,我还会留着他的全尸吗?不过”他冷笑着抬头望了玖兰枢一眼,有些不甘愿地道:“似乎是歪打正着,这件事恰恰是帮你消除了心腹之患!虽然这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玖兰枢毫不意外地点头看他:“是应该谢谢你,但你如今惹到了元老院,恐怕是个不小的麻烦。作为回礼,我倒不介意替你摆平了。” 这应该是个很大的人情吧,但锥生零看起来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道,“这个随你!” 玖兰枢皱着眉头看他,突然问道:“虽然不知道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能力,但你刚才最想杀的,是我吧!” “是!”这个问题让锥生零几乎不想掩饰自己的怒气,于是把满含杀气的目光投向他,“若不是因为优姬,昨天你打断我肋骨的时候,我就已经杀掉了你!” 玖兰枢却突然愉快的微笑起来,认真地看着他道:“看来我应该多感谢优姬一些呢!所以我刚刚让人给她送去一条精美的手链,希望你们接下来也能愉快的相处。至于昨天那些可怕的记忆,我也已经帮她消除掉了,所以今后的日子,你都要遵守你的誓言,努力地去保护好她!”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锥生零皱着眉头看他,之后又忍不住开口冷声警告,“虽然我不知道你接近优姬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优姬不该是你施行任何阴谋的工具,所以以后,你最好离优姬远一点儿!” “我绝不会利用优姬的——”玖兰枢非常肯定地道,“但是你,我可就不会保证了!” 呵——锥生零忍不住失笑出声,“你想利用我吗?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我可不是你夜间部的那些可以随意拿捏的走狗们!” “是吗?”玖兰枢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早已注意到了此时锥生零身体上那几乎难以掩饰的微微颤抖。 他忍不住向前逼近了几步,但锥生零始终没有丝毫动弹。所以他冷笑着开了口。 “锥生君,虽然不知道你刚才的能力从何而来,但那也让你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所以这一定不是你可以随意使用的东西!”玖兰枢一边口气笃定地陈诉着,一边毫不在意地继续逼近,“就比如说现在,你一定是使用不出任何能力吧,你非常想要从我这拿回你的血蔷薇,不是吗?” 他的手已经毫无阻碍的触到了锥生零的左颈,上面花纹斑驳,于是让他忍不住轻笑着用手指轻轻来回摩挲。 入手,柔软微凉,像他的唇一样,感觉十分的美妙。 但锥生零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他忍不住抬起手来将他那不规矩的爪子弹开,道,“别这么放肆,也别得意的太早,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会一件不差的记好,总有一天会让你连本带利,一并地还与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等以后呢?锥生君!”玖兰枢对他这些狠话微微嗤笑,“狠话说多了也就不再可信了,你终究是杀不了我的,就是用刚才那样的力量也不行!” “你还真是自信,玖兰枢!但你终究会死在这样不合时宜的盲目里的!”锥生零冷声道。 “那我拭目以待!”玖兰枢耸耸肩头,突然出手,想去轻叩锥生零的手。 锥生零的眼睛危险的一眯,终于忍不住开始反击,他的招式诡谲非常,在身子全然未动的情况下,一拳敲在了玖兰枢某处的穴道上,生生的疼痛将他一下子逼退了数步。 过了好一会,玖兰枢捂着痛楚才直起了腰,看着锥生零的目光更为沉肃幽深,道:“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小瞧着你,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一切都——来日方长!” 说着,他已经转身,向着来路往回走,锥生零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确认他真的走远了,才略微松了口气! 锥生零挣扎着走回家时,理事长并不在家,而优姬好像睡得极沉。锥生零趁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迅速关上了房门。 刚才他真的是太过逞强了,此时的锥生零不得不承认,他在那一刹那,的确是被那样恶心的话给彻底激怒了,竟然将他当做了他人的娈宠,话里话外肆意侮辱,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的!所以他才怒发冲冠,几乎是到了不计后果的地步! 所以,他才不得已使用了那么大范围的震慑,但这样做所付出的代价,正如玖兰枢所言,是极为巨大的。凭他此时的身体,的确已经无法再使用阵图,唯一的方法,是他将原本属于路无尘的灵魂力外放。所以在那一刻,他努力从身体中逼出了灵魂力,直接用魂魄施法,才好不容易达到了那样的效果。但这样做的后果,无异于杀鸡取卵,外放的灵魂力一旦散出便再也无法收回,导致原本属于路无尘的半片灵魂,被这样近乎浪费的散去很多,力量无疑又被削弱了一层。 人为散魂是对灵魂极大的伤害,反应在身体上就是无法形容的极致疼痛,所以锥生零在使用了招数后,一直无法掩饰身体无意识地颤抖。这会儿刚一进门,他就忍不住痛吟着靠着门板滑落在地上。 这破身体,锥生零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自从接管了它后,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好受过,流年不利,他这算是什么狗屎的运气啊! 第22章 得与失的因果 锥生零觉得最近自己晕过去的次数好像特别的多,可是这一次从无意识中突然醒来的时候,他很奇怪的看到了一片白色,屋顶四壁,到处都是一片刺目的白,让他忍不住轻轻眨了眨眼睛。 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房间。 有人伸手触到自己的额头,锥生零侧头一望,是优姬。 “零,你总算醒了!”她很是憔悴的样子,此时看到他睁开眼睛,还很明显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睡了很久吗?”锥生零忍不住问道,但这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嗯!”优姬一边点头,一边起身去给他拿水,道,“可吓死我了,那天我去叫你起床,敲了好久的门都不见你应声,进去了才发现你晕倒在了地板上。所以赶紧找人将你送到了医务室,没想到你在这整整昏迷了六天!” 六天吗?锥生零挣扎着坐起身来,伸手想从优姬那里接过杯子,可是手臂的酸软无力让他险些将水洒在床上,最后还是无奈的就着优姬的手喝了几口。 虽然他早已料到,散魂会对灵魂乃至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会一下子昏迷这么久。果真是太勉强了吗?锥生零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医务室?”锥生零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陌生却又熟悉。记得自己自从来到这所学校,就从来没有踏入过这里一步。然而不出意料的是,世界上所有的医务室都是相像的,这让他不自觉的回想起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回忆让他的情绪波动有些明显,优姬敏感的发觉了,忍不住开口问他:“零,怎么了?这里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嗯!”锥生零并没有要瞒优姬的意思,于是问她,“你想知道我师父的一只眼睛是怎么没的吗?” 优姬的神情一下子沉重下来,她朝他点了点头,很安静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床边,打算细细的听他讲起那段仿佛被岁月尘封了的往事。 “那还是我七岁的时候。”锥生零的眼神悠远而安静,他缓缓向后靠在了枕头上,然后完全放松了身体。“我有一个弟弟体弱多病,所以我经常去医务室给他拿药,因此熟识了那里的一位老师。她温柔善良,每次都对我笑得亲切和蔼,对我关爱有加,所以我一直很喜欢她。” “然而有一次我过去的时候,却刚巧看见,我的师父拿枪指着——要杀她!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所以当时很愤怒地冲了上去,面对着我师父,挡在了那位老师的身前。” “然而令我无法想象的是,那位被我保护了的老师,突然发疯一般像我扑来,她眼睛里的血色让我现在还记忆尤新。更糟糕的是,那时的我——根本无法躲开突如其来的攻击——” “是你的师父保护了你吗?”优姬一点儿都不意外的问。 “对!”锥生零轻笑着,神情中有些微微的无奈,道,“他挡在了我身前,准备用他的命去保护我!但最后,因为他的本领实在过硬,所以只是失了一只眼睛!” “你觉得你欠了他的?” “是啊!”锥生零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从那以后,不管生死几转,我总归是欠他一只眼睛,所以恩不能忘,血无法偿,我只能用尽余生去无条件的敬重他!” “所以,你不会违拗他的任何决定吗?哪怕是他要你去死?!”优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想到夜刈十牙对锥生零的影响力竟然是这样的大。 锥生零看着激动的优姬,却轻笑着摇头,“我是不会违拗他的决定,但就像我相信他一样,他也是这样相信着我。那天的那一枪,他只是想让我清醒而已,却绝对没有要杀我的意思。所以优姬,我也请你去试着相信他!” [吸血鬼骑士]棋局_25 优姬有几分迟疑,但看到锥生零那般执着的目光,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既然零相信他,那我也会去试着相信他的!” “那哪一天遇到不得已的事,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去找他吧!”锥生零嘱咐道,“不要有所顾忌,其实我一直怀疑,即使有一天我真的堕落成了levelE,那人也怕是下不了手呢!” 说道这里,他竟然毫不顾忌的笑出声来,气的优姬在他的被子上狠拍了一巴掌,叫到:“零!你又在胡说什么!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亏你还有心躺在床上闹!!” 一上午就在锥生零和优姬的说说笑笑中过去了,下午优姬去上课值班,医务室中只剩下了锥生零一个人,他竟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条拓麻! 毫不意外会见到他,但没想到自己会在病床上见到这一幕。锥生零有些无奈,但是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仍旧淡漠的可怕。 “对于你爷爷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后悔的意思!”看到红着眼睛站在远处,迟迟不肯开口的一条,锥生零无奈的对他道。 “对于他对你做的事,我也感觉很抱歉,但是这并不会成为我放弃报仇的理由!”一条也冷冷地开口道。 锥生零微微皱眉,这个人在自己的印象里一直是笑着的情况居多,虽是心思深沉,但也类似于狐狸似的存在,狡猾而又极善伪装,从不把真实的自己展露于人前。此时大概是第一次,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亮出了他最诚实的情绪——他深深的恨着他! “嗯,我接受!”锥生零对此毫不感觉到意外,所以他很认真的点头,道,“你可以随意选择你喜欢的方式来复仇,我的回应会给予你最大的尊重,就当是我报你当初的那一剑之恩!” 听到他的说法,一条的肩膀蓦地一抖,注视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深沉。 “你可知道,若是没有玖兰宿舍长拦着我,也许就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你就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 “这无可厚非。”锥生零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连表情都没有变。“选择怎样复仇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对你的方法有任何的指责。我能做的只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力的阻止你成功而已!” “所以,一条君,就算是在那段时间里真的死在你的手里,我若泉下有知,也定是——无怨无悔!” 说这番话时,他依旧倚在床上,病容奄然,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字字铿锵,温而有力,从而那么突然地,砸在了人心里。这一刻,一条拓麻无法不因他的光明磊落而动容,这个人,他就像是一个光华耀目的发光体,他的一切都会成为吸引人不自觉靠近的资本!所以此刻的一条,突然有些理解当时的一翁为之送命的那番心思了! 这让他,忍不住在这一刻喟然叹息。良久才漠然道,“那么,锥生君,我们来日再会吧!” “再见面,我们恩怨两消,只是仇敌,罢了!” “好!”看着一条从窗口一闪而没,锥生零才轻笑着,道了声好。他知道,这会是一个,能让他尊重的对手。 一条拓麻走后不久,医务室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闭目养神的锥生零有些不耐地望过去,却是蓝堂英。 “一条来过了吗?”他气喘吁吁,一进来就心急火燎地冲他喊道。 “来过了!”锥生零无奈地应道。 蓝堂英有些急,连忙冲到近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锥生零看他急的满脸通红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反问道:“他能把我怎么样吗?” “也是!”蓝堂英这下仿佛想到了什么,面容一下子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两步。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卧沉默了许久,最后锥生零有些无奈地发下了逐客令。“蓝堂君,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蓝堂英自然看出了他的意思。但他的确还想再问点什么,好在如今并没有别人在场,所以在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那天就是你杀死一翁的那天,在那阵紫色的光芒过后,月之寮的大家都受了很重的伤,就连玖兰宿舍长都没有例外。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唯独放过了我!”这件事在事后其实一直哽在了他的心里,当时,明明所有人都是遍体鳞伤,而自己虽然也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但全身上下,并没有半条伤痕。 当时他就明白,是这个人手下留情,放过了他,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就是爱和他作对来着,以前还不止一次的对他出言不逊,如今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让他独独厚待于他! 呵——是这个!蓝堂英表情里的认真让锥生零此时不由得失口而笑,若是他不提,怕是锥生零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如今被人问起,锥生零倒也不介意告诉他答案。 “这个呀,当时你不是从玖兰枢那里刚刚受了委屈吗?” “嗯?”这有关系吗?蓝堂英有些纳闷。 “玖兰枢保护人的方式的确独特,那时,你应该是被他打的不轻,半边脸还肿的很难看!我当时只是在想,既然玖兰枢刚刚欺负过你,我又何必再落井下石!况且,我并不是很讨厌你,记得与你们打架的那一次,最后一招,你曾对我手下留情,如今的这次便当是还了你!” 听他说完,蓝堂英的眼睛蓦地睁大,满腔的情绪跌宕起伏,一时辨不清是喜是悲。值得欢喜的是,自己在他这里,终于落得了一个不讨厌的评价,而让人悲伤的是,自己在他这里遭到的一切特别待遇,只不过是因为这人的性情,当真是爱恨分明罢了! 在他心里,大概人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因果交错,所以每一根丝线,他必然是要辩的明明白白,绝不会平白捋乱半丝。所以,人生的所有无常,得也由它,失也由它! 第23章 被察觉的阴谋 蓝堂英离开后,医务室又恢复了难得的安静,锥生零感觉很是疲乏,索性又重新放松了身体,沉沉睡去。 这一睡,似乎又是很长时间,再醒时,他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优姬。 看他醒来,优姬很是开心,一面从旁边拿了水果刀开始给他削苹果,一面又开始喋喋不休,给他讲起这两日发生在学校里的各种各样的新鲜事。 锥生零很喜欢这样与她在一起的夜晚。 今天她说起了突然到来的一个插班生。 来了一个插班生并没有什么,但是进入了夜间部,这就很是奇怪了。 “她叫红玛利亚。”优姬好像很开心地说着,“她是个很可爱很漂亮的小姑娘,我很想让零也见见她……” “所以零,你快些好起来吧!”最后,锥生零听到优姬满脸忧虑地这样说道。 是啊,他也得想办法快些让自己好起来呢! 他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更何况,他还有很多未完的事,等待着他去做! 此时的夜间部不□□宁。夜晚本来属于吸血鬼们的天下,所以往日的教室里总是热闹而喧嚣的。然而自从一条走后,气氛一下子变的不太一样了。即使今日听说有插班生来,这消息也似乎没有在人群里掀起什么波澜来。 只有支葵少年心性,脸上带出了几分好奇。 “迟来的插班生吗……” 莉磨离她最近,顺手将手中的巧克力棒递过去,问他“是昨天看过的书中的故事情节吗?”她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支葵无奈地看着她,将手中的巧克力咬掉了一大截,才回答道:“不是,是真的有插班生要来,今天早上不是有老师通知过了吗?” 莉磨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将手中的巧克力棒又奖励了他一根,顺手的不能再顺手。 [吸血鬼骑士]棋局_26 支葵这时也有几分纳闷,莉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大方了?正诧异间,旁边却突然响起蓝堂英咬牙切齿的磨牙声。 “是谁允许你们偷吃我的巧克力棒的啊,要知道,我那是为玖兰宿舍长准备的,就因为你们,害的我今天的愿望又落空了!” 这时,一个小姑娘突然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一下子站在了讲台上。 “哈……还真是其乐融融的班级呢!”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怪异,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去,并没有真的落在谁身上。“还没有开始上课吗?是我来的有些早了吗?” 听到陌生的声音,大家不自觉地停了手边动作,把目光纷纷投向她。 “你……”蓝堂英一脸惊异地看着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是谁?” 第一个敢开口跟她说话的人,这让红玛利亚有些眉开眼笑,只见她身形一动,以谁也无法看清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了蓝堂英的眼前。 下一秒,她离他的距离就有些太近了,面对着面。只见她向前俯着身子,几乎是到了与他呼吸相贴的地步。 蓝堂英张大了双目,脊梁骨上瞬间升腾起的凉意告诉他,这是一个异常危险的人物,所有感觉都在警告他,要他快点逃离她的掌控,但事实是,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背叛了他,让他连小指的末尖都不能动上一动。 “呵――”许是他的这番表情娱乐到了她,竟让她发出了一声轻笑。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她忍不住赞扬道,“你身上还有那个孩子的味道,你今天去见他了吗?告诉我他在哪里吧――” 她说的是谁?这番话对蓝堂英的震动更大,锥生零吗?那么她又是谁?她竟然对他的气味如此敏感,隔这么久了竟然还嗅的到。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要知道,即使强大如枢大人,都不可能在他沐浴换衣之后,再在他身上嗅到另外一个人的气味。 除非,他们是有些特殊关系的两个人。 蓝堂英心中的震惊已无法言说,好在玖兰枢终于看不下去,出言解救了他。 “红玛利亚,新来的只要是报上姓名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去吓唬那些孩子们了吧!” “哦?”红玛利亚顺着声音望过去,一眼便看见了那靠窗而立的纯血之君,忍不住眼睛一亮。下一秒,就跳到了他的身边。 “哦?原来你在这里,说的也不错呢!”她呵呵笑着,很自然地执起了玖兰枢的手,凑在唇边吻了一吻。 她根本不去管夜间部其他人在此时向她投来的不善的眼神,只是兀自望着玖兰枢轻笑着说道,“能见到枢大人,我感觉很是高兴呢!我此次来的目的枢大人应该很是清楚吧?” 玖兰枢的神色莫名有些低沉,但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呀!”红玛利亚似乎笑得格外愉悦,“非常感谢你帮我把他保管了这么多年,所以这一次,我就不客气地带走了呢!” 眼看着他们只是只言片语,就仿佛很轻易的达成了某项交易。但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众人却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只有蓝堂英,他藏在课桌下的手被自己捏的有些发疼。 他一直知道,枢大人做事情一向心思阴沉,心狠手辣的。可是事到如今,他却突然觉得做到这种地步,根本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优姬走后,锥生零就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盘膝坐起开始用灵魂力内观。血肉骨骼经脉全身上下一丝一毫他都没有放过,分分寸寸让他捋了多遍。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病态,只是稍稍看出了些许不同。 因为此刻,他在身体里赫然存在两种不同的血液。有了这种对比,一直以来困惑他的一些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他被咬了之后,血液被纯血种所污染,这种污染,并不是指他的血液里多了某些病菌。而是说,他的血液从那一刻开始就从血种上出现了某种缓慢的变化。就像人类的血液从a类血转化到b类血一样,虽然感觉有些不太可能,但他的血样的确在从人类缓缓变化成吸血鬼的血样。这种转换进行缓慢却是一刻都不曾停歇。作为人类本身,身体会从本能上厌恶这种转化。所以他们会感觉异常难受,会嗜食人类新鲜血液,用来补充体内人类血液的不足,尽力减缓这种不自然的蜕变。 玖兰枢曾说,这种结果是不可逆的,他说的的确没错。如果理解了这种变化的发展进程,锥生零不得不承认。一旦被改化了的血液,的确是没法儿再变回原来的了。更为可怕的是,作为被咬伤者,一旦开始吸食其他人的血液,无疑会造成自己体内血液种类的杂乱,而不同种类的血会刺激到整个转化过程,无意间会让这种转化速度成倍的加快。 对现在的锥生零来说,这算是一个很坏的消息。然而也并非没有惊喜,在路无尘到来之前,这种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转化已经持续了四年之久,却由于那个少年执着的坚持,他全身的血液被转换的大概只有四分之一多一些。而如今由于优姬血液的刺激,让这种转化速度变得可怕,若是不加以阻止,怕是马上就要过半了。 有些问题存在的本身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明真相前的那种莫名焦灼。如今事情已经明明白白摆在了锥生零眼前,他反而一下子放下心来。眼下情况虽然糟糕,但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为今之计,他完全可以设计出一副封印阵图,将已经转化了的血液完全隔绝起来,阻断转化过程,再将污血在今后的日子里,以身体所能承受的频率慢慢清除。 然而优姬的血终究是个祸害,让他一分钟都不想耽误,只想着立马除掉它! 于是,他屏气凝神,让灵魂力尽量穿透全身,细细的去感受属于优姬的血所流过的地方,然后将它们丝丝凝起,聚集在最近的穴道。这个过程异常缓慢与精细,让锥生零全身冷汗直冒,丝毫不敢大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血液才凝结完毕,好在量并不太多,做起来没有多费事。 锥生零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然后凝指成刀,一个个划开了全身穴道,成团的鲜血像花朵一样瞬间喷放出来,乍一看有些触目惊心,其实出血量并不太多。 属于优姬的血液全部释放出来后,穴道自动关闭,流血立刻止住。但遗憾的是,此刻的他全身血液已经被转化过半,治愈阵图仍然不能使用,只能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淡淡的口子。 锥生零披衣下床,唇角不禁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如今的他总算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封印阵图虽然难以制作,但他相信,凭他的能力,这个只是时间的问题,只不过,某些细节问题,他需要更为详尽的推敲和演算。所以,在此之前,他得去图书馆查一下有关资料。 优姬的血排出体外,虽然转换速度减缓到了原先的水平,但无可避免的,浑身上下难受的感觉立刻如影随形般跟了上来,让他刚下床的脚为之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但是,这些个发作症状,不管再有多难受,与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所以锥生零只是稳住身影,不以为意地换过衣服,径自出了门。 第24章 危险的来客 月上中空,群星如玉髓一般洒落青盘,闪闪发亮。银白的光芒衬着树影摇摇摆摆,微风漾过梢头,拂在脸上,带来几分醉人的暖。 锥生零脚步轻快的一路走到了图书馆,推开门才发现里面灯火辉煌,原来此时此刻这里正是夜间部的天下。 既然来了,锥生零自然不会再矫情地走出去,索性安之若素地进门去找自己想要的资料。 学校的图书馆极大,浩如烟海的书籍被分门别类地排在某处书架上,锥生零晃悠了很久,才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伸手将自己所要的书籍一本本抽了出来。 “这是?你找的好像都是关于血液方面的――,锥生君,你究竟是想知道什么呢?” 身后有人在幽幽叹息,锥生零抽书的手一顿,立刻知道了说话的人是谁。 “玖兰枢?”锥生零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回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玖兰枢背靠在墙角,半抱着双臂,此时望着他似笑非笑,“锥生君,这似乎就是你不对了,每次见了学长都直呼其名,你的礼仪老师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哦?你想让我对你换个称呼吗?”锥生零的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叫你枢大人?” 明明是讥讽至极的话,但听在玖兰枢耳里,却是让他神色都没变过一分,反而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似笑非笑。“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嘛,如果锥生君愿意的话!” “你觉得我会愿意吗?”锥生零有些好笑的反问。 “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呢——”玖兰枢不以为忤,反而叹息道,“人生这么长,锥生君又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满呢?” 傲立于眼前的纯血之君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仿佛天下所有人都逃不过他的掌心,万事尽皆在他的算计之下。他似乎早已将他看做了他的囊中之物!想要自己臣服吗?可他锥生零,又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吸血鬼骑士]棋局_27 他的双拳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脸上已是一片如狂风呼啸过后般的凛冽。然而,此时此刻,这些话锥生零却没有必要再多说下去了。所以他只是冷冷的问道:“话说你专门找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跟聪明人说话会很省力气,所以玖兰枢的话并未多说,只淡淡提点了一句,“最近,跟紧优姬吧!” “哦?是因为那个插班生吗?”锥生零微微皱了皱眉头,冷道,“她既然是你们夜间部的,你们看紧她不就少了很多麻烦吗?还是说,在这件事上,你又要玩什么阴谋?” “这可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锥生君!”玖兰枢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被我猜中了吗?”锥生零的眼神更加冰冷。“你既想利用我,偏偏又怕我知道的太多!层层阴谋,机关算尽,这么多年以来,你怕是早已不知道光明两字怎么写了吧!果然是只配生活在黑暗沉沼里的吸血鬼——” 这话阴狠至极,字字诛心,一下子便切中了玖兰枢内心最深处的痛楚。而且,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直白的说过类似的话。所以在这种触目惊心的愤怒驱使之下,他几乎在没反应过来之前,满身风刃就已经像龙卷风一样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满室吊灯玻璃应声而碎,纸页狂舞,家什陈设在一触之后立刻分崩离析。锥生零眼见明晃晃的风刃夹杂着无尽杀意向自己直逼而来,几乎避无可避,大惊之下也顾不上其他,只能连退几步之后,向着窗户一跃而下,临走也不忘卷走自己选了好久的书。 真是危险,锥生零平稳落在楼下的草丛里,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已经漆黑一片的图。玖兰枢此时就站在窗前冷冷地朝下眺望,两人目光一不留神相对,所过之处顿时又忍不住刮过一阵冷潮风暴。 最后,还是锥生零轻嘲了一声,当先撇过眼睛,就在那人眼皮子底下转身,潇洒地大步离去了。 真是混账东西!这人,是上天派来专门跟自己作对的么! 窗棂之下,玖兰枢紧攥着的手指,竟开始隐隐的发疼。 就在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遥远塔楼的最高角,有一个女孩轻飘飘地站在那里,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垂在肩上的发丝,笑得温柔而诡秘。 “似乎已经找到你了呢,我可爱的孩子!”她轻轻的叹息好像化在了风里,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锥生零夹着书开始往回走,哪知走了不一会,迎面便被突然出现的优姬截住。 “零!怎么突然从医务室里逃了出来?你的身体没关系了吗?床上还有衣服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你上次的伤还没好吗?”优姬凶巴巴地朝他吼着。 “没关系了,优姬!”锥生零抬眼看见是她,忍不住冲她笑的万分开心。 “真的吗?”优姬一脸的疑虑,但看着此时的锥生零,又的确看不出需要她担心的样子。“零的身体真的没关系了吗?” “嗯!放心吧,优姬!”锥生零朝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此时见她是一个人,顿时感觉颇为愧疚,自己昏迷了这么多天,好像所有工作全扔给她做了,于是赶忙说:“你在巡视校园吗?我跟你一起吧!”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优姬突然感觉异常的心安。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好像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如果哪一天他离开,她会特别不习惯吧! “零?”优姬突然开口唤他。 “嗯?怎么了,优姬?” “哦,没什么——”她有几分迟疑。 “你想问我什么?”锥生零轻笑着说。“看到优姬不自在的样子,还真难得——” 这样的调笑还真是—— 优姬忍不住顺手在他后背上猛推了一下,气道:“零!你是故意的吗!!” “当然——”锥生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像碰到伤口了,“——不是!”好不容易吐出了这两个字,不然还真是怕暴力的优姬再给自己来这么一下。“我只是想说,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优姬!” 看到他一下子发白的脸,优姬也忍不住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但也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再担心,所以也就顺着他的心意岔开了话题。 “零,这两天听理事长说起,你已经被猎人协会选中。若是他们给你下达了任务书,你会接受吗?” “也许会吧!”锥生零仰头望天,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眼睛里闪动了点点莫名的光泽,有些期许,有些怀念,还有点难言的寂寞与愧疚。 那年的你对我说过吧,我是你最大的骄傲!我一直记得你的愿望,所以如今我不辜负你,就要好好的做给你看了呢!虽然隔了四年之久,但希望黄泉路上你能走的慢一点,看我亲手为你——切下仇人的头! “可是——”优姬突然顿步,有些焦急地拦住他想说什么。但锥生零只是轻轻笑着,望着她幽幽叹了口气。 “没有什么可是,优姬,这只是我的责任以及,他们的愿望” 夜风吹拂,刮起了他银色的发梢,他精致非常的脸庞上,那一双紫色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优姬的眼睛不知怎的,突然酸涩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眼睛里,让她那么轻易的就流下泪来。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零你突然从我眼前消失,然后瞒着我,去向杀害你家人的吸血鬼报仇” 锥生零却再也没有回答她。 他无法回答,因为这是他唯一一个永远无法出口的承诺。也许,从心而论,他愿意为她停留到地老天荒;但为事实所迫,他却终不能为她留驻哪怕一分一秒! “我会回来的!”到最后,他只是这样对她说。 她使劲地点头,眼中噙着泪,却仍旧努力笑着回他,“我相信你喔!” 这是约定呀!零!你一定要记着—— 两人久久相对,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清风卷动花香,从前方突然飘过来樱花的味道。 这是怎样透入骨髓的熟悉呢?仿佛能让时光回溯,能让记忆颠沛,能让祭奠亲人的泪,重新轻轻地滴坠在脸上 第25章 自由之心的高贵 锥生零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前路看,只听见暗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转眼已到近前。 来的却只是一个长相十分甜美可爱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校服裙,头上还带着一顶很漂亮的小洋帽。 “红同学你怎么啦?”优姬略微有些诧异,连忙迎上前去,有些担心的看她,她的表情有些不对,看上去十分的忧郁。 “优姬?”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幽幽地看向她,“该怎么办才好呢?我明明只想要找回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大家都讨厌了呢?” 优姬被她的话弄得莫名,“你在找什么呢?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到你哦?” 女孩很认真的看她,此时听到她的话突然微微笑开,“说的没错呢,优姬,你也许可以帮我很大的忙呢!” “那你究竟在找什么呢?”优姬为突然得到新朋友的信任而开心,正想要问的更清楚,身后的锥生零突然过来,蓦地一把拉开了她,自然而然地将她藏在了身后。 “优姬,离她远一点儿!!” [吸血鬼骑士]棋局_28 优姬诧异的不得了,更为锥生零的突然失礼而感觉不开心。他的行为在这样的女孩子面前未免太过于粗鲁了,会被讨厌的吧!正待要说什么,优姬忽然看见锥生零以她非常熟悉的动作将手伸进了怀里—— 他是想要掏出血蔷薇?? “不可以!!”优姬第一次反应奇快的甩开了锥生零的手,下一刻就伸开双臂挡在了女孩的面前。 锥生零有瞬间的诧异,然后看了她良久,终于慢慢的放下了手。即使没有优姬的阻挡,他也不应该忘记,血蔷薇早已不在他的身上了。 “零,你到底是怎么了?”此时,优姬也已经发现了锥生零的异样。她从来没有见他这般失态过。 “你好!”女孩却突然从优姬的背后钻出来,甜甜地冲他笑道:“初次见面,我叫红玛利亚!” 锥生零却还是死死抿着唇,不曾说话。 优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转身对着女孩赔笑道:“吓到你了,对不起,红同学这家伙也是这学园的守护者——我的伙伴,锥生零!”她有些期期艾艾地解释道,“他平时不是这样冲动的,今天有点儿特别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谁让我自己在这里随便的走来走去呢?不过优姬,你真是个好女孩,谢谢你保护我”听到她的夸奖,优姬忍不住有些脸红,连忙摇手道,“别这么说,零他肯定是不会伤害你的啦!” 优姬这样说着,又忍不住转头去看身后的锥生零,讪笑着说:“你说是吧,零!” 锥生零却根本没有心思去说什么,自从看见这女孩开始,他身体里的一半污血开始搅的他全身的血液都在不受控制地沸腾奔涌,心脏砰砰砰地跳的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熟悉的难受感漫过身体,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微微发颤。一切难以承受的感觉都在告诉他,血液的转化速度明显是在毫无条理的加快! 这个女孩子――锥生零死死地盯着她。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影何其不同!然而,皮肉深处包裹的却是一模一样的灵魂,阴暗,丑陋,狰狞,血腥的令人作呕! 他很想现在就冲过去,将她碾碎成粉,但他的身体他的理智却在疯狂叫嚣,要他赶快逃离! 真是笑话! 所以他死死地克制自己的身体,身形挺拔,看起来如标枪一般稳稳地立在原地。同时眼神凛冽,冷冷地看着眼前戏剧般的一幕。 “你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吧?――红玛利亚??” 锥生零不想吓到优姬,所以用她现在的名字唤她。 “果然瞒不过你呢!”红玛利亚仿如叹息般这样说道。“若是我说,我真是来找东西的,你会信吗?” “信,为何不信?”锥生零望着她冷笑,“只不过你们吸血鬼因喜欢而争抢的东西,不是鲜血就是人命吧!” “呵呵――”红玛利亚笑得诡异,“零还真是了解吸血鬼啊!所以,你还是得看好你珍贵的东西呢!” “你不会得逞的!” “是吗?” 她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锥生零眼眸微眯,马上拉过优姬将她推于自己身后,所以下一刻,红玛利亚就轻而易举地搂上了他的脖子。 她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感觉到他的身体忽然的颤动,笑得更是万分开心。她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喃喃道,“你现在的身体很难受吗?地狱的感觉怎么样?你终究有一天,是会彻底匍匐于我脚下的!可怜的孩子!” 锥生零却始终不言不动,直到红玛利亚无趣地放开他,蹦跳着走远。清冷的夜风里再也听不见她张扬诡谲的笑声。他才轻轻地舒出了一口气。 锥生零将优姬从身后拉至眼前,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前走,轻声道:“好了,我们也回去吧。”声音轻而疲倦。优姬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无法克制的颤抖的身躯,这一次还清楚地感受到了他满手心粘腻的冷汗。 “她究竟是谁?”优姬听见自己颤抖地问他。但锥生零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月色微凉,锥生零仰起头,任银白的月光掠过他的发梢,洒满他的眉端,眼角,落在他略显苍白的唇上,衬得他脸部轮廓更显柔和精致。他的表情清冷而淡漠,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苍冷的月,明明近在咫尺却也如在云巅,无端让人觉得是那么的高不可攀。优姬从来没有哪一天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离他是这么的遥远,远到只要自己一放手,他就会完完全全地消失在眼前。 以前明明一伸手就可以将他攥在掌心里的,可如今却不可抗力地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优姬的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越发用力地将他的手握紧。锥生零奇怪的回头瞧她,然后轻叹着停了下来。 “优姬,爱哭的女孩子可就不漂亮了啊!”他满是心疼地捧起了她的脸,低头认真地望进她泪湿的眼眸里,里面竟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他的影子。 “我只是有一点点难受,一会儿就好了,没事儿的……”锥生零无奈的劝慰着她。 “只是一点点吗?”优姬咬着唇。“这是不可能的吧!不然你不会抖成这样!”优姬认真地看了他一会,轻轻问道,“我们歇一会儿?” 锥生零抖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任由优姬拉着他在旁边坐下。全身痛痒难耐,似乎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不欲生。嗓子干涸的厉害,锥生零觉得眼前一片白雾迷茫,思维僵直,好像再也无法思考。在优姬面前,锥生零从不屑掩饰什么,所以他随心的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上,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至少看不见,他就可以不用伤害到身旁的优姬。 “优姬?” “我在――” “若是我受不了,你就用手链弄倒我,然后逃走……” 优姬幽幽叹气,“傻瓜,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她突然走过来,将他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我不会用手链对付你的,那样的难堪,不是零你应该承受的!所以,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就吸我的血吧!” “呵――”锥生零忍不住抬起冷汗涔涔的脸望向她,神色温暖,还有些许的戏谑,“果然啊优姬,不管经历几次,你还是这么善良……” “可是,怎么能够呢?”他轻轻抚摸着自己脖子上蜿蜒扭曲,将自己钉在耻辱柱上的黑色花纹,“这困囚于我的,铭刻在皮肤上的枷锁,总有一日会被我亲手解下。而若是现在……我放任欲望的野兽堕于牢笼,从此被囚于心的枷锁……那么以后,即使我穷尽一生,却终不可能再得到真正的解脱!” 末了,他长舒一口气,轻笑道:“所以,成全我吧!优姬!” 和自己的战斗总是异常艰难。锥生零和优姬隔了一段距离,絮絮地说着话,大多是听她说着,自己听着,但是渐渐地,他便再也跟不住她的思维,最后也不知何时,便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亲眼看到他晕过去,优姬才慢慢上前,伸手捧起他的脸,为他擦去满脸黏湿的汗水,温柔而缱绻。 身后有脚步声轻轻响起,接着传来玖兰枢低沉幽静的声音,“不愿被囚困的自由之心吗?还真是高贵呢!”分不清他是感叹还是嘲讽,听起来仿若叹息般轻盈。 他走到近前,轻轻抚摸优姬的长发,道:“他会没事的,别再担心了!”末了又叹道,“我还是先送你们回去吧!” 看着优姬点头,玖兰枢便上前,将昏迷的人轻轻抱起,然后与优姬一道慢慢往回走。 第26章 背道而驰的征服 月色迷离,树影参差。弯弯曲曲的小路好像格外的长。 玖兰枢和优姬一前一后,走的很慢很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优姬盯着自己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玖兰枢一直皱着眉头,注意力全在自己抱着的人身上。 [吸血鬼骑士]棋局_29 他睡的极不安稳,紧闭着眼睛,表情痛苦而挣扎。他全身冷汗层出不穷,让他整个人都湿淋淋,像是刚从水中捞出。不知不觉中,连玖兰枢的衣服都被濡湿了。 好不容易回到锥生零的房间,玖兰枢将人放在床上,顺手抹了把他汗湿的发。转头问优姬道:“用不用帮他洗个澡,反正我也要洗。” 优姬看了看玖兰枢已经一塌糊涂的衣服,连忙点头道:“那就麻烦枢学长了,零这个样子的确容易感冒,我去帮你们拿换洗衣服,枢学长你穿零的衣服不要紧吧?” 玖兰枢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优姬便连忙转身去了。 玖兰枢看着优姬关门走远,这才将人抱进浴室,扔进浴缸之后就开始帮他脱衣服。哪知扣子刚一解开,顿时就被气的不轻。这人究竟是多有本事?这才多久不见,明明听说他一直躺在医务室的,这也能将自己弄的一身的伤? 再说,他明明已经吸血鬼化很久了,几天前又刚刚吸过优姬的血,为什么就这么些伤口也不见好转? 为什么?什么事只要沾上他锥生零,就一下子变的奇怪了!明明就是一个快要堕落的levelD,应该弱小,嗜血,丑陋不堪,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竟抬手间就杀了连自己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强大的一翁,逼走了一直是自己左膀右臂的一条,如今还让整个夜间部的人都为之惧怕。然而,也正是这个人,如今躺在这里时显得如此的虚弱不堪,穿上衣服还不怎么觉得,可一旦解开扣子细看,才倏然惊觉,多年沉重的折磨对他的伤害究竟有多大?他的瘦弱,已经崚峋见骨,而身上的各处青紫伤口多如牛毛,根本没有褪去过,他究竟是有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玖兰枢微微叹气,也正是如此矛盾复杂,奇异多变,却又瑰丽无双的人格,才让自己在一开始就被不知不觉地吸引。可是事到如今,怕是已经让自己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生生爱上了这个既是仇敌,又是棋子,还是同性别的他!! 说来,还真是讨厌的家伙! 玖兰枢认命的三下五除二将人扒去衣服扔在了水里,开始给他洗澡,可洗着洗着,双手不断触及这人的皮肤,不知怎的心中烧灼的火热又难以遏制地涌了上来。最后几乎无法克制的一把抱紧他的身体,开始从上到下的亲吻,有些疯狂,有些迷恋,根本停不下来。 可就在这时,头顶忽然响起了锥生零冷冷的声音,“怎么,枢大人,这一次您又想趁人之危吗?” 这一次明明用了敬称,可无情嘲讽的话语却偏偏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让玖兰枢猛然抬头,充满□□的眼睛一眼望进锥生零清醒无比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怔忪。 然而,下一刻,他却丝毫不惧地笑开了,没有一点儿被人撞破的尴尬感。 “你醒了就不叫趁人之危了吧!”他说着,便一把扣紧了他的脖子,将他半压在了浴缸壁上,开始疯狂的入侵他的口腔。 锥生零的眼睛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冰冷。呼吸被瞬间夺去,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过来,辗转厮磨。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在气势上完全被人这样强逼着压迫。不适感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但一尝试才知道,这位纯血之君是花费了一番力气的,双臂勒的死紧,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身体完全被控制,满嘴都是纯男性的味道,他的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带来吸血鬼独有的淡淡的血腥味,这一切都让锥生零难以忍受。 若是可以,他尽可以将这个敢这样对他的人五马分尸,可他如今并没有机会这样做。所以他只是迟疑了一秒,之后,他眼眸微眯,突然伸手搂住了玖兰枢的腰,自动张开了嘴。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玖兰枢丝毫没有料到,有了片刻的愣怔。下一刻,锥生零的唇舌已经主动闯了进来,不断追逐他的舌尖,与他你来我往间,争锋相对,却没有一点儿相让妥协的意思。双方开始胸部发烫,呼吸焦灼,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而与此同时,锥生零叩着他腰的手力道也在渐渐加重,掐的他越发的疼痛。 两人从水里滚到了地下,折腾的整个浴室一片狼藉。起先玖兰枢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可是锥生零开始反攻不久,他就惊讶的发现,他在这方面也绝对是个中高手,两人都不断的索取,不断的用力,努力抽空对方的气息。这种接吻简直像一场全力以赴的比赛,感觉一点都不美妙,让两个人最后都几乎都耗尽体力,吻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种非同一般的折磨似乎持续了很久,久到最后两人都不得不狠命地推开对方,来平复自己几欲将胸腔撑爆的强烈喘息。锥生零这下终于如愿摆脱了对方对自己的钳制,下意识地一连退开数步。 玖兰枢恢复的很快,此刻站在一边,看着锥生零的眼眸越发深沉,忍不住说:“真没想到,与想象一点儿都不一样!” “哦?”锥生零此时□□,所以只能背转身子,跑去淋浴那里去冲身体,只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传了过来。“发现男人的身体不是那么好玩吧?”他冷哼了一声,“玖兰枢,我相信你也活了不短的时间了,对我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你想享受征服我的快感,但我想要提醒你的是,我不是女人,你用这种方式的后果有可能是得不偿失。所以,奉劝你还是换一种手段来对付我吧!” “可若是我不愿意呢?”温热的水不断打在身体上,这让锥生零的各路感官有了些许的迟缓,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却没有料到身后的人敢再一次地强袭过来,只听脑后风声一紧,未及反应,他就被狠狠甩在了墙上,接着眼前一暗,整个人再次被玖兰枢摁住双手完全压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锥生零的后脑被坚硬的壁砖磕的生疼,晕眩感尚未过去,左耳跟就被他湿热的唇舌重重吸吮了一下。 接着,玖兰枢几乎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连呼吸都尽数打在了他的脖颈上,“我只是发现,这次的感觉似乎比上一次……更加的刺激!也让我更加的兴奋了……” 锥生零下意识的低头撇了一眼,果然……他并没有说谎。 锥生零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忍不住恶狠狠地怒骂,“你还真是变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种事,真不怕我杀了你吗?” “那你上一次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呢?你明明有机会的不是吗,只有那一次我没有丝毫准备,你完全有机会可以将我和一翁一起化成灰,对你来说不是一了百了的好事吗?”玖兰枢忍不住抬眼调笑着问他,“为什么不动手,是舍不得我吗?” “你何必明知故问!”锥生零狠声道,“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让你死在我手上,所以才敢这样挑战我的底线,不是吗?但是,玖兰枢,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如你想象中那么好招惹的人!” “你当然不是!”玖兰枢忍不住轻笑出声,“但你这个人弱点太明显,所以总会留下破绽……” “比如说,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玖兰枢用志在必得的眼神望着他,并颇为轻浮的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你最后的选择,还是会因为上次的原因,对我不敢真正下杀手……只因为,你太过于理智。” 锥生零下意识偏头,躲开玖兰枢的挑逗,嗤笑道,“你还真是了解我!难道你敢不承认,上一次你不是为了除掉一翁,才用那样卑鄙的手段利用我吗?那样无耻的事,果然只有你玖兰枢才做的出来!” 上一次的事,锥生零结合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很快便明白过来,他可能是被玖兰枢所利用,作为对付一翁的一个借口罢了,虽然有够卑鄙,但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入流的方式更容易达到预想的效果。至于最后一翁死在自己手上,这样的结局更是出人意料的完美。玖兰枢将一切从一开始就布局好了,利用的正是一翁古怪的癖好,这些完全可以解释他故意□□于外的痕迹与他囚禁自己的初衷。那样的一招,阴人损己,无所不用其极,很符合玖兰枢阴沉狠绝的性格。但作为王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确也没什么可令人指责。所以事后锥生零反而不像原来那么怨怼,毕竟陷入局中没有第一时间就看破的是自己,最先沉不住气,愤而出手的也是自己,所以被人利用了也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而此时,玖兰枢却因为他突然出口的这句话眼眸倏然变深,凝望了他许久。久到了锥生零都开始疑惑,自己这个猜测的真实性。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玖兰枢又轻轻笑开,眼眸深处有些一闪即逝的无奈。“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太聪明,还是太傻……不过,即使如你所说,你又能怎么样呢?” 他似乎再不想跟他多话,手下蓦然用力,死死压制住他所有的挣扎,低头开始自上而下亲吻他每一寸肌肤。 锥生零眉毛一拧,有些愤恨地盯着玖兰枢。他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能让人撩起兴致的人,更何况还是眼前的这个,与自己同性别的――男人! 所以,他很讨厌他的这番动作,近乎毫不掩饰的羞辱玩弄,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他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锥生零狠狠闭了闭眼,突然不想再去保持什么理智,做一些是非对错人心诡谲的猜测分析。也许玖兰枢说的对,有些事做来,也许原本就没什么阴谋诡计,他只是此时此地,突然对自己产生了莫名的欲望。然后想要借这种事,将自己彻彻底底的踩在脚下而已! 想及此,锥生零心中涌动的愤怒几乎达到了顶点,于是调动全身的感知力,极为敏捷地一弹一挣,从对方的掌中抢出了一只手,又以极快的速度,一掌拍向玖兰枢的居谬穴,眼见玖兰枢灵活的躲开,又乘机在自己脖子上重重吸吮了一下。锥生零格外恼怒,一气之下在玖兰枢的后腰近乎挑逗地拍了一巴掌,趁他一抖的工夫,手指飞转,一下子就按上了他的承扶穴。 这一下子按的极快极准,玖兰枢躲闪不及,顷刻中招,一下子便没有了力气,被他乘机反转,将他死死按在了墙壁上。 两人此时此刻眉眼相对,位置却刚好掉了个个。玖兰枢虽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却并没有立刻发动能力将眼前的人掀飞出去。而锥生零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来对他进行击打报复。他只是猛地扯着他的领子冷冷警告,“玖兰枢!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我早说过,我不是你夜间部那些可以随你差遣的走狗玩具,没时间陪你怎么高兴怎么玩。你若再这么使用卑鄙的手段,随便招惹我或者利用我,即使有理事长和优姬拦着,我也会忍不住出手宰了你!” 玖兰枢却是靠着墙壁看着他微微冷笑:“这个可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选择权在我,但随不随我利用,如何行动却在于你,以后如何,我们还是要各凭本事!如果技不如人或者怕了的,就认输吧!反正我也没有兴趣和蝼蚁较量!” 望进他不肯驯服的眼眸里,里面清清楚楚映出了同样不肯认输的自己,最后锥生零无奈地一把甩开了他,气道,“你狠!玖兰枢,你果然不是个东西!” 第27章 阴差阳错的愿望 这澡算是没法再洗,锥生零随手抽了浴巾围好出来,抬头就看见了桌上放着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换洗衣服。 优姬来过了?什么时候?锥生零无由地一阵心慌。他自然知道自己和玖兰枢在浴室折腾的动静到底又多大,保不好优姬会误会什么。 所以他几乎顾不上什么,连忙扯开浴巾,三两下穿好衣服,打开门风一般冲出去去寻找优姬。 [吸血鬼骑士]棋局_30 当玖兰枢洗好出来时,外面已经人去楼空,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忍不住伸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良久,才轻轻苦笑,穿好衣服径自离去了。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已经在悄然失控。在我指点好的前方,又有什么我无法猜测的结果,在等待着我们―― 优姬果然没有呆在房间里,锥生零一路疯狂的寻找,跑了好远,却在湖边看到了呆呆盯着水面的她,有些脆弱的单薄。 “优姬?”锥生零小心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开口。 优姬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锥生零走到她的旁边,才发现她强忍的泪水和有些空洞的神情。 一下子,锥生零的心就像被铁钉子狠狠扎出了血窟窿,烈烈地疼。 “优姬……”他叹息着上前,伸出手去想要去抚平这个他心爱的女孩那悲伤的眉眼,可下一刻,他的手便被她重重地打开了。 她猛然抬头,氤氲在眼里的沉重绝望浓的几乎化不开,熟悉的神情几欲与记忆深处那个同样对自己重要的女孩的影像重合,一样的伤心欲绝,也一样的让自己痛彻心扉。 “你相信吗,零,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要以付出性命为代价,我也会在所不惜。我不想失去你,一点儿都不想――” “可是,玖兰枢对你来说更重要吧……”锥生零无奈地叹气。“你爱着你的枢学长,从小到大,已经十年了……” 优姬怔怔地盯着地面,咬着唇,噙着泪,几乎无法反驳。 锥生零看着她再次无奈地叹气,“所以我与你的枢学长没有丝毫关系,优姬,不要胡思乱想了。刚才……我们只是在浴室里打了一架!” 优姬蓦地愣住,听到这话猛然抬头,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过来,锥生零朝她点点头,“是真的,优姬,我跟他呆在浴室,除了打架还会干什么?只是很遗憾,我没有一拳揍在他脸上,让你看看,他挂了彩的模样……” “噗嗤――”优姬愣了愣,突然便被锥生零这样故作遗憾的表情逗乐了,她只迟疑了几秒钟,下一刻就飞扑进他的怀里,温温柔柔地抱住了他。 温热的泪水滴在了他的衣服上,他听见她轻柔而忧伤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砸在了自己的耳膜上。 “零,你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我希望你能一辈子平安喜乐,哪怕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但是我不愿离开枢学长,想要看见他,时时刻刻地看见他……我……没办法克制的……喜欢着他!” 锥生零无声地轻叹着,眼眸有一瞬间的情绪激涌。但转而就被强行克制下来,眼神逐渐变的深沉难懂。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手温柔地落在了女孩的脊背上。 “优姬,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祝福你的!”他强勾唇角,挤出了一抹轻笑。 “谢谢你,零!” 优姬从他胸口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他的颈上,却笑得温柔而忧伤。 第二天,锥生零难得的选择和优姬一起值班,但今天的月之寮门口,却是意外的人少。 锥生零单手捂着额头,昨晚和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全部被他用来研究堆积如山的材料和进行非常复杂的演算。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浪费,一旦使用阵图,他不得不使用散魂这种痛苦而又代价巨大的方法,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次数过多的失败。所以他有必要在每一次尝试之前,尽量将新阵图在演算上做到万无一失。更何况,他如今突然见到了旧日仇人,虽然没有正式撕破脸,但从昨晚起,那种几欲揪心的紧迫感就已经无时无刻的不在压迫着他的神经。他需要力量,迫在眉睫的需要力量。所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恨不得将每一分每一秒都掰成两半来使用。 但是,如此强负荷的消耗心力,让他感觉十分劳累,几乎一整天,额角都无法缓和的异常疼痛着。 也许是他伪装的太好,优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依旧像只蝴蝶一样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还一副很疑惑的表情。 “咦?零,为什么今天的人这样的少?” “哦!”锥生零放下手,很不在意的随口回答她,“因为明天要考试吧。” “是吗?”优姬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出,惊的一下子从原地蹦起来,叫道:“考的最差的班级就不能参加舞会的啊!” 看着优姬一下子失落下来的脸,锥生零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她,“优姬,就这么想参加啊?” “啊?也不是的啦!”优姬下意识出言反驳,“只是我们必须去当警卫的呀——还有,班长见到我不是又要发飙的吗?怎么办才好嘛!” 锥生零无奈地摇摇头,她还是这么的不诚实! 正在这时,月之寮的大门终于缓缓开启,以玖兰枢为首的众人走了出来。这一次没有人潮汹涌,他们的队形倒是保持的很整齐。 锥生零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神色安静的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玖兰枢忍不住回头向这边望了一眼,嘴里还发出了一声颇为愉悦的轻笑,锥生零没注意他是冲自己还是冲优姬,这似乎并不重要。 他的眼睛只单单看向了走在最后的红马利亚,她步履轻盈,衣裾飘摇间带着浓郁的樱花味,一点点走至近前。锥生零的眉宇渐渐收紧,眸中难以抑制地浮上些许动容,但她却目不斜视,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 走到优姬身边时,她突然伸手,轻轻弹向她的脑袋,力道也许并不重。但偏偏让锥生零吓了一跳,猛然伸手将身旁的优姬拽到了自己怀中。 “零?”优姬诧异地抬眼,锥生零却并不看她,只是双眼微眯,看向红马利亚的目光充满不善的警告。 站在面前的女孩却一点儿都不害怕,而是冲他微微扯开嘴角,笑得诡谲而得意。 待夜间部的众人完全走远,再也看不见,锥生零才缓缓放开紧拥着优姬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叮嘱道:“优姬,别再接近红马利亚了!” 优姬不解地蹙眉看他,“怎么了啊,零?” 锥生零垂下头,微微犹疑,可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红马利亚的身体里藏着的,是绯樱闲的灵魂——”他轻轻地呢喃,“所以优姬,不要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求你了!” 从没有见过这样,将姿态掉落在了尘埃里的锥生零,他的声音轻柔,低喃,有着淡淡的哀求。优姬的心猛然一痛,原来在最重要的人面前,即使再强大的人,都心怀哪怕是万分之一的不安。不是不够自信,而是因为太在乎,在乎到哪怕只是想象,都无法承受失去的重量! 晚上,优姬坐在家里补作业时,一再走神,让对面的黑主灰阎气得差点没了心跳。明天就要考试了,谁来告诉他,这学生到底要让他怎么教!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把那个X的值代入这里!!” “哎?为什么?”优姬还是一脑袋的问号。 黑主灰阎无奈扶额,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时刚洗过澡的锥生零正从门前经过,黑主灰阎眼珠一转,立刻叫住了他。 “啊,那个零,你过来一下!” 锥生零抬眼一瞧眼前这两人,一站一坐,一心急一扶额,顿时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一边单手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轻笑着往前走,道:“理事长是有事要去忙吧?那么我来教优姬吧!” 这台阶给的还真是恰到好处,黑主灰阎立刻眉开眼笑,装模作样地拍了拍锥生零的肩,“明天就要考试了,她这样完全不行啊,所以就交给你了哈!”然后就潇潇洒洒,一溜烟的没影儿了。 锥生零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优姬的眼神明显有些无奈,“还在想刚才的事儿吗?” 优姬拿着笔的手明显一抖,锥生零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再想也是没什么用处的,所以你还是做好眼下的事比较好一点。你不是想去参加舞会吗?若是明天的考试考不好,也许这一次,你的枢学长就要被别的漂亮女孩子拐跑了,看你到时候要怎么哭!” 优姬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但这一招也的确十分管用,锥生零的话音刚落,优姬就直接元气满满地蹦了起来,一下子变得动力十足。 锥生零伸出白皙的指尖点在课本上,垂头认真地给她讲解着题目,微湿的发梢一直晃动着,优姬看见他的睫毛很长,轻轻抖动时就像蝴蝶那双美丽的翅膀,总在不经意间闪动着柔和的光亮。他的声音分外好听,有些低沉,充满磁性,还带着点清清冷冷的味道,莫名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优姬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听入了神,而且从没觉得自己的心像现在这样宁静着,思路瞬间清晰,恍然明白了很多以前总弄不明白的东西。 这场补课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锥生零站起来开始帮她收拾书本,轻声嘱咐她道:“晚安,优姬,今天表现不错!”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吸血鬼骑士]棋局_31 于是她这一整晚,都沉浸在同一个梦里,梦里梦外都是那人葱白的指尖,晃来晃去,颠倒流离,似乎跳了一场瑰美华丽的云巅之舞。 第28章 选择与代价 考试的题目对锥生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很快就从考场出来了,倚在走廊的墙壁上等待优姬。这时他听到了窗户的玻璃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锥生零抬头向外一望,看清楚后一时有些惊讶,来人竟是蓝堂英。 “你——”他的神情有几分迟疑,看着锥生零时脸色更是沉重的可怕。“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一下。” 锥生零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漠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距离隔着很远,蓝堂英速度飞快在前面奔跑,从不回头。但是他并不担心锥生零会跟不上。 锥生零也的确不会那么没用,他一直不紧不慢,最后顺利地跟着他来到了一幢教学楼的阳台,这里荒废许久,一点儿都不用担心会有人来。 “蓝堂君,什么事儿让你大白天的找来这里。”锥生零半抱着臂靠在墙上,神色淡淡,似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语气却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冷漠。声音落在蓝堂英耳中,不难听出那份独属于他的自然与熟捻。 所以他微微勾唇,冲他轻笑了下。 锥生零一直等他开口,但面前的人却始终沉默着,神色也不知换了几换,场面却一直诡异的安静着。 看来是特别难以启口的事,锥生零放下手臂,终于轻叹了口气。 “既然很难出口,那你就不要再说了!” 蓝堂英听他这样说,面上明显露出了几分焦急,正想要再说什么,却被锥生零摆手拦住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问你答就好了!我也不会为难你,不能说的,你就什么都不要说。” 看他如此善解人意,呆呆的蓝堂英只能怔怔点头。于是锥生零的第一个问题立马甩了过来。 “你这次来是想要告诉我,新来的插班生红马利亚很有问题,对吧?”锥生零的语速很快,蓝堂英几乎来不及惊讶,立刻点头。 “你觉得她的到来跟我有关系,可是她的强大让你根本不敢近距离招惹她,所以想从我这里探清楚我与她的关系?”蓝堂英更呆了,再次点头。 “你的枢大人认识她,对她的到来丝毫没有意外吧!”这句话里可能会包含某种信息,但的确是事实,所以蓝堂英只能再点头。 锥生零看到这样的答案也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微微偏头,勾着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又继续问了下去,“你看到了玖兰枢与红马利亚言谈间异常熟捻,甚至言语间有可能涉及到了我,所以你认为我会有危险,所以这是特地跑来示警吗?” 蓝堂英眼眸蓦地睁大,此时看着锥生零就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妖怪,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了。 “你你看到了?” 锥生零微微眯眼,“只是猜测,看到你的表情才肯定的。” “这么说,你的枢大人明显参与或知情此事,所以你才不敢对我说什么,怕被视为背叛吧。但是你应该知道,以玖兰枢的性情,即使你今天什么也没说,只是单独与我见了面,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他照样饶不了你!” 蓝堂英仿佛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锥生零心下不忍,放缓语气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做了!” “可是——”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但蓝堂英还是不能心安,他无意识的握紧了双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出了口。 “你还记得我们的纯血女王吧,那位杀死了你所有亲人的——大人。”知道他会对自己的称呼反感,但他还是咬着唇说了下去。“我知道,你这四年中一直在找她,却一直没有得到丝毫线索,而红马利亚,正是绯樱很久以前的远亲——” 被人提起当年的惨事,锥生零的神色明显沉寂下来,他将脸偏在一边,静静道,“对于这个红马利亚,你们已经调查过了吗?” “我和晓暗地里查了一下,她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常居于深山,这一次是通过正常的转学手续过来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她和枢大人的交流方式,总让我们无端在意。” 他看着锥生零的神情有几分犹疑,顿了顿才又道,“我们谁也无法猜测身为纯血种的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能力,虽然她的形貌与传说中大不相同,但也许这个世上只有你才会明白,因为你与她有着最深的血液羁绊!!” “是吗?”锥生零微微苦笑,头又狠狠痛了起来,让他忍不住伸手捂住额角。 “回去吧!”最后他只是轻轻对他这样说着。 是啊,没有谁比他更为清楚。无论她如何改变皮囊,血液的牵绊始终无法背叛,还有那熟悉的灵魂的味道,在锥生零如今极为敏锐的感知力之下,任何灵魂都无所遁形,更罔论绯樱闲这个早已被他钉在白色十字架上的仇人!哪怕挫骨成灰,哪怕再过千年万年,他也完全认得出来。 人海茫茫,他终于在时间的荒野里,在数以万计的灵魂砂砾中,找见了她!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逃跑了! 送走蓝堂英,锥生零回去教室找优姬,但这一次她似乎发挥的比较不错,竟提早出来了。锥生零一路寻来,没想到在水池边看到了她和玖兰枢。 他们站在一起时还是那样赏心悦目,言笑晏晏,气氛看起来和谐而美妙。 “怎么了,这种时间来这里?” “来商量舞会的事情。” “这样啊。” “优姬你也会来的吧?” “是,我被任命担当会场警卫!”优姬很开心的笑了。 “我不是指这个意思。”玖兰枢眼神有些无奈。 优姬神色有些暗淡,“可是,我又没有准备衣服而且,还有任务在身呢!” “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跳舞呢!”玖兰枢想起什么,声音轻飘,抬眼看向池边不停腾起的水汽,眼神里闪烁着无法言说的怀念。 优姬心中一突,脸上竟有些微微发烫,“我记得自己跳的很差,前辈总是配合我——” “真的跳的很差呢!”玖兰枢认真地看着她,却为那份温馨的回忆轻笑出声来。 “我想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在优姬因刚刚的一句调侃不解的望过来时,玖兰枢突然将这一句,也不知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的誓言,珍而重之地说出了口。 优姬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在自己的眼前完全静默了下去。耳边来来回回无数遍的都回荡着这一句话。 很轻,又格外的重,她似乎为之等待了很久,却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就这般轻易的得到了。 她几乎要流下泪来。她迫切地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心中所想,与玖兰枢心中的的想法是否一样。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不像样的声音,轻声问着,“为什么?” “我不想你受伤——”玖兰枢回答的很快,他伸手捧过她的脸,酒红色的眸子深处满是温柔的怜惜。“不管发生什么事,优姬别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这算是自己想要的承诺吗?优姬呆呆地想,然后满心满眼都印满了这个人的影子,她感觉,几欲窒息的幸福要让她无法思考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32 将一切收入眼帘的锥生零依然立于远处,他并没有不识趣的上前去做什么,只是有些疲惫的让自己倚上身后的大树,慢慢放纵了自己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气力的身体。 此时此刻,他是如此地深恨着现在的自己。 冷漠的面对,自私的选择,明明心疼着优姬,却终于让事情——无法挽回的走到了这一步! 然而无论结果如何,这始终是优姬期待着的,幸福啊!所以,最后,锥生零只是轻轻的舒出一口气,转头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 第29章 诛心的谈判 快到傍晚地时候,夜间部来人给优姬送来了美丽的礼服。优姬兴奋极了,开始在楼上没完没了的打扮起来。锥生零在门口等了好久,久到舞会早已开始,理事长终于派人来催,锥生零才不得已,先一步离开去执行任务了。 优姬姗姗来迟,她穿着美丽的舞衣,像一只翩美的白蝴蝶,小心地颤抖着翅膀的粉翼,动作轻盈的划过舞池。她双眼四处眺望着,认真地寻找捧在心尖上的那个人。于爱情面前,似乎每个人都是如此的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她温柔而谨慎着,似乎每走一步都在担心,怕自己的哪个动作落入那人眼里变成可怕的缺点,所以她忍不住一次次试探,小心打量,左顾右盼,不知不觉间错过了舞会最美好的时间。 半倚在阴影处的墙柱上,锥生零看着优姬不知道叹过了多少口气。明明知道她喜欢着他的枢学长,如今却还是忍不住如此的为她心疼着。 真是个令人操心的笨丫头! 最后,锥生零还是没忍住从暗影里走了出去,将她一把拉在了身旁! “优姬!” “咦?零,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我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你!” 你找的不是我吧。这句话不能出口,所以锥生零只是在心底微微苦笑。 “理事长让我独自负责舞会上的监察,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去跳舞了。”零淡淡的对她说着。 “难怪零穿这身衣服。”优姬有些歉意的看着零的一身正装,他的袖口还带着风纪委员的标志。 “不过……”优姬忽然莞尔一笑,从自己的礼服上摘下了一朵花,然后冲着他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既然来了,总要扎朵花么!”说着也不管面前的人同不同意,径自将花别在他衣服的左胸口上。上下打量几眼,眯起眼睛笑得一脸得意,“这才像样子嘛!” 锥生零无语地看她自顾自的动作,并且看她脸上的笑容璀璨,几欲耀花人眼,也就没有伸手阻拦,只道:“你的枢学长在楼上等你,去吧!” “哦!”优姬恍然,难怪在楼下没瞧见他,正要转身,却猛地反应过来,他又一次说的是“你的枢学长”,脸蓦然一红,再也不敢与他对视,有些急忙地跑着上楼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锥生零忍不住勾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但无人知道,那眼眸深处浮动的,是怎样无法言说的哀伤。 背后的目光是那样温柔而执着,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溺进去。优姬清楚的知道,所以她跑的格外的急,好不容易转过一个楼梯口,那人的目光终于感受不到了,优姬才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放慢脚步,垂下了头,却没想到,险些撞倒一个人――红玛利亚! 正要下楼的她笑嘻嘻地将优姬扑了个满怀,优姬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却觉得她抱的有些紧,整个脸都贴在了她的脖子上,说话时喷出的热气直接吹到了她的耳朵里,说不出的痒。 “嘻嘻!”她的笑声轻忽而诡异,说出的话也让她觉得心底发凉。 “零一定会告诉你的吧,我的身份……” 优姬的身子莫名一僵,绯樱闲——零不共戴天的仇人,此时终于不再掩饰什么了吗? 恶魔却依旧在耳边低语,“你知道的吧,零和我,我们有着无法分割的血的羁绊呢,所以最后能救他的,世界上也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优姬如果你想要救他,那么今晚你一个人,来宿舍旧楼里找我吧!” 言语轻飘,轻描淡写,在优姬未及反应过来时,她的人已经潇然走远。 优姬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上楼的,直到有人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她抱在温暖的怀里,她才微微反应过来,是玖兰学长。 “怎么了,优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玖兰枢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地问着她。 优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音乐响起,玖兰枢挽着优姬开始旋转起舞。优姬似乎看见,有迷离的星光落进他的眼睛里,映的他眸中如水的温柔格外明显,让人不自觉就晃了心神。 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呢!优姬忍不住想。 “优姬,今天你一直不专心呢!”在优姬不知道第几次踩到玖兰枢的脚后,玖兰枢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说道。 然而他的话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让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她仍旧垂着眼迟疑着,玖兰枢并没有给她压力,只是再一次轻轻问着:“发生什么事了,优姬?” 她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犹豫地问出了口,“枢学长,绯樱闲,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有办法救零吗?” 抱着女孩儿的手蓦地一紧,他几乎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所以身体不自觉地出现了瞬间失态般的僵硬。似乎是过了许久,他才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脚下的舞步也不受控制的逐渐缓慢了下来。 “有。”他看着她无奈地说道。 优姬猛地抬头,眼眸瞬间为之闪闪发亮。“是什么?”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被咬过的人类被称为纯血种的血仆,而血仆如果得到主人的青睐,被赐予主人的血液的话,他的身体就可以停止向levelE的堕落转化,从而变成真正的吸血鬼——” “枢学长的意思是说,如果零喝不到绯樱闲的血,他最后会悲惨的死去,而如果喝到了绯樱闲的血,他就会变成真正的吸血鬼吗?”优姬一时觉得难以置信,身体有些发僵,直僵到了舌根里,连再开口都有些不利落。脚下也完全停滞下来。此时即使再优美的音乐,也难以唤起她想要起舞的欲望。 玖兰枢凝眸望着优姬,而女孩儿却只顾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这样的状态似乎持续了好久,直到优姬突然回过神来,轻轻放开搭在玖兰枢肩上的手。 她勉强冲着玖兰枢笑了笑,笑容有些微微的苦涩,却也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坚定从容。只听她轻轻地说道:“枢学长,我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跳完了这支舞!不过今晚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了”刚刚说完这句话,女孩儿就几乎迫不及待地转身跑远了。玖兰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却发现她再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微微的叹息落入风里,她一直都是他那个,不善说谎的女孩啊! 原来,那个人在你心中,已是这般重要了吗?玖兰枢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胸口里突突的疼痛着,于是忍不住伸手捂上心口,他知道自己是在不甘心的嫉妒,如今却悲哀到,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嫉妒谁,又是为谁而嫉妒! 穿了一身墨色衣衫的猎人过了好久才寻了过来,看上去依旧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的像鬼一样。他并未太靠前,只是远远站在了门边上,身子有一半隐在了灯光的暗影里,然后蹙眉望了过来。 “玖兰枢?!” 丝毫不客气的口吻,让玖兰枢的心情无端变得更为糟糕,于是看着他说话的语气也越显冷漠,极尽嘲讽。 “呵呵,猎人先生,你不是化身披着人皮的野兽吸走优姬的很多血吗?怎么如今还是这么一副饥渴的模样?看起来如此娇弱的需要别人保护的你,可还拿得动这把枪吗?” 他说着便拿出了被他抢走很久的血蔷薇,故意在锥生零面前摇晃着,“这么久了,你都不想着将它要回去吗?” 锥生零的眼中腾起一层薄薄的怒意,只听他冷哼了一声,才满脸不屑地道,“玖兰枢,虽然我已经多次领教过你的无耻,但每一次见面,你又总会将这个印象重新刷到一个我想象不到的新高度,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有多脏,才会让你一次次做出这么有悖常理的事!” [吸血鬼骑士]棋局_33 “如今我倒想听听,你当初用那般卑鄙的手段将它从我手中夺走,现在又想要我以什么样的代价拿回它?” 他的话十足犀利,犀利到让人心寒,玖兰枢有瞬间的沉默,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话回答他。 因为这一次,除了一开始出口的那些话的确不怎么好听,之后,他是真的没有准备要他付出其他任何的代价。 “锥生君,你还是这样——满身是刺,惯于不会领会别人的好意!”最后,他只是轻嗤一下,随手就将手中的枪向他扔了过去。“也只有你才会将它当宝贝!” 直到伸手接住,锥生零才习惯性的挑眉,一时体会不到玖兰枢真正的用意。这人会这么好心,他有种特别不真实不安心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优姬在哪里?”下一刻,锥生零总算反应过来什么,有些焦急地问着。 “优姬么?她在哪里,这不是你的责任吗?”玖兰枢对他的迟钝表示不满,所以忍不住冷冷地讥讽着他,“你答应过我,要做好保护她的盾,我也记得提醒过你,要你跟紧她一点,你如今就是这样做的吗?” 又是这般熟悉的冷漠教训的口吻,自然而然地带着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君王气息。他大概早已习惯了这种颐指气使的呼喝,其余诸人,在他面前,大概都渺小如同蝼蚁,仿佛随他轻握一把,就可以轻轻随风逝去。 人与人之间怎么会等同呢?如沧海与沙砾,如红日与微尘。也许如果没有他的出现,玖兰枢完全就可以这样,一直的凌然自傲下去,作为这天下无与伦比的唯一的君王。 而锥生零,天生就好像是他的克星一样,从始至终,也就是他,才会完全不把他当做一回事。就像现在这样,面对来自纯血种带来的这种至高无上的威压与冷冷的质问,他只是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然后毫不客气的转身就走,丝毫不介意这会引来玖兰枢的不满。 “你去哪?优姬刚往旧宿舍楼那里去了!”看他走了相反的方向,玖兰枢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出言提醒他道。眼见着这人因为自己的话脚步一顿,接下来还是敏捷的跳上阳台,轻飘飘地跃了下去,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应该会没事吧,身手还是这样的好。玖兰枢忍不住这样想着。 然而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锥生零在落地的瞬间脚步踉跄,一口血就这样直直地喷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就在舞会的前夕,他第一次试验的封印阵图,因为不太稳定——失败了!散魂的后遗症无可避免的让他的身体元气大伤,让他近期内再不敢动用阵图分毫。 他还是太心急了啊!锥生零有些悲哀的想。事到如今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把血蔷薇了。其实在刚才,他虽然一直言语不饶人,也不过就是一口硬气死撑着,若是玖兰枢真的要他付出什么他能接受的代价,也许,他也不会太过于吝啬的。 第30章 散落的棋局 优姬走进旧宿舍楼的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藤椅上,一手撑腮,满眼闪烁着莫名兴味的绯樱闲。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以至于优姬虽然从未见过,却一眼认出了她。怎么说呢,优姬虽然也在夜间部见过不少俊男美女,但就像玖兰枢的风华无法复制,可以瞬间将其他人完全秒杀,无人与他有可比性一样。眼前的纯血种,也瞬间带给人一种震撼的美感,那是语言无法描摹的风□□逸,哪怕是一挑眉,一顾盼,都有着一份远不是红玛利亚身体可比的清怡瑞丽。 “你来啦!”她的声音也如她的人一般泠然动听,优姬有一瞬间的怔愣,显然是被眼前这人的无双风华给惊的呆住。根本无法想象她狠绝的灭人满门的样子。 努力压下心头的疑惑,优姬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静。 “我是来交易的,绯樱闲。” “哦?”绯樱闲微微挑眉,显然有几分诧异。“我似乎什么还没有说,优姬,你想交易什么呢?” “我想要你的血!”优姬站的笔直,毫不迟疑的道。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一阵大笑。 “是为了零吗?你还真是深情呢!但是优姬,你又能给我什么呢?或者说,你想用什么来交换我宝贵的纯血呢?” 优姬的确知道纯血的珍贵,但她只有微微的犹疑,下一秒却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你想要什么呢?” 仿佛看出优姬的坚定,绯樱闲摆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会!”优姬却一点儿不想玩什么心计,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那么,我说我要的是玖兰枢的命呢?” 优姬的身体猛然一震,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玖兰学长的命?” “是啊。”绯樱闲笑得甜美,“你不知道么,只有你,才是他的软肋呢!” 优姬的神色一沉,眼神坚定,“我不会伤害玖兰学长的。”她的话一字字清晰而缓慢,毫不畏惧地望向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人。 “那就没什么办法了――”绯樱闲好像有些遗憾的轻轻摇了摇头。但优姬没有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任何不快,“那你,就只能用你自己来交易了!” 她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莫名的欢快。优姬有些惊恐,直觉想要后退,但还未及动作,就见她已经一把将她拉了过去,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 下一秒,湿热的舌尖就舔上了她的脖颈。优姬脑中一空,感觉无法形容的恐惧感从脊梁骨上嗖嗖嗖地蹿起,一下子弥漫全身,这让她的身子僵直,立刻就不能动了。 “放开她!绯樱闲!”一声冰冷的威胁话音未落,几乎就在同时,绯樱闲觉得眼前劲风袭来,霎时吹得脸颊生疼,下一刻,到手的猎物就这样被人生生夺走了! “零吗?”绯樱闲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眉毛微皱,神情露出几分不快。然而当她蓦然抬眼,看清他的面容时,却又古怪的笑出声来。 多么相像啊,这种神情,仿佛刻入骨子里的坚韧执着,当初让自己是多么的爱不释手,心心念念。可如今…… 没有了你的天地,这一切只能令自己,爱不能爱,恨不能恨,不如毁去,罢了! “我可爱的孩子!”于是,绯樱闲看着他,忍不住眼神恶毒地调笑道,“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这双眼睛吗,真想挖出来——尝尝它的味道!” 锥生零连眉毛都未抬一下,完完全全地无动于衷,只是习惯性地伸手,熟练地将优姬拉在自己身后。 然而此时的优姬并不领情,她蓦地甩开了锥生零的手,站在他眼前凝视着他的表情分外坚决。“不,零,你误会了,这是我和她的交易,请你不要插手!” “什么交易?”锥生零的眉毛皱起,神情终于有了几分动容。 “因为我想要她救你!”优姬咬着唇说道。 “救我?”锥生零的口气里落入了几分嘲讽,“绯樱闲?我的仇人,她如何救得了我!” “她能救你!”优姬几乎是着急的喊出来,“唯一能救你,让你不变成levelE的方法,就是让你喝到她的血呀!零!” 锥生零凝视着优姬的目光猛然一缩,显然这个答案让他有了瞬间的微诧。他的思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深想下去。 这个吸血鬼的血竟然能阻断堕落的进程,净化自己的血液吗?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锥生零想到上一次见到她时,身体的那种诡异的变化,当时的发作很是要命,血液几乎瞬间沸腾,转化进程明显是在加快。这一切只是在说明一个问题,她的血对于自己根本是有害无利,有可能会加速转化,那么优姬为什么会说能救他呢?优姬不会骗他,那么结论就只会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的血会加速这种转化,从而引发某种质变,然后将自己变成完完全全的吸血鬼! [吸血鬼骑士]棋局_34 想及此,锥生零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再开口语气也变得凉丝丝的。“优姬,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确定我会让你替我完成交易吗?这只是我自己的事而已!更何况——”他略微顿了一下,又忍不住叹息道:“傻丫头,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甘心变成真正的吸血鬼呢?” 优姬听了他的话,猛地抬头,深棕色的眼睛里已经凝满了晶莹的泪。她就知道他会不甘心,所以才选择不告诉他,但没有想到,他却已经知道了。期望落空,她忍不住冲他失态的大吼:“零,我知道你有一万个不甘心,可是——可是我又怎么会甘心呢!这是唯一可以救你的法子啊!” 她拼命摇头,神情绝望地向他扑了过来,贴近他的身子。似乎在不经意间,她伸出的右手的手链,已经飞快地欺近他脖子上的蔷薇印记—— 对!封印他,她就可以继续完成交易! 但锥生零又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呢?电石火光间,他已经抬手,轻轻巧巧地捏住了她的手腕,然后顺势一拉,执着的将她推在了自己身后。他言语依旧温柔,轻声道: “优姬,请尊重我的选择吧!” 一句话,就已经破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你的选择吗?”绯樱闲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长笑出声,神情恣意,“可爱的零,你可知道,在四年前,你就已经失去选择的权利了。作为我的仆从,在我面前,你唯一能做的——只有服从!” 她站了起来,浑身突然散发出可怕的威压直卷向不远处的锥生零。“听命于我吧!零!直面着我的身体,我的声音会是你不可违抗的束缚!所以现在我命令你,将你身后的女孩送到我的面前!” 锥生零的瞳仁猛然一缩,意志告诉他绝对不能屈从,然而此时,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拼命叫嚣着必须要马上服从命令。两相抗力间,他的身体难以抑制地抖成一团,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直下,他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才阻止自己伸出伤害优姬的手。 他勉强张口,喉管里发出的音节听起来是那么的破碎而怪异,轻的几乎难以听到。 “优姬,跑——” 她紧贴着他的身体,所以第一时间听清楚了他的愿望,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扔下他独自逃离。所以这一次,她勇敢地冲了出去,伸出双臂坚定地挡在了他的身前,冲着眼前魔鬼般的女人大声叫道:“你不用这样对待零,我会让你吸血的!” “呵呵!”绯樱闲看着她目含兴味,却是微微摇头,仿佛在讥笑着她的天真,“送上门的怎么可以放走呢?我饥渴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的血怎么能够?更何况,这个孩子让我足足寻找了四年之久,他可是难得的美味呢,就和你一样!”她直步向前,用力推开执着的女孩,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搂住了锥生零的脖子。 在优姬与她对话的时候,锥生零勉强积攒了些许力量,于此时拼掉所有力气抽出血蔷薇,几乎在同时指向了近在咫尺的绯樱闲。 而他却没能扣动扳机,因为绯樱闲的速度极快,已经完全欺近了。 近到,耳边弥漫着她细碎的耳语,仿佛轻松至极的调笑,“呵——还真是不乖的孩子呢,仆人是无法违抗主人的意愿的,你的手抖成了这样,怎么能够开的了枪呢?” 讥笑,嘲讽,却也是无法辩驳的真实。 汗水不断地滑落脸颊,锥生零如今无比痛恨这个弱小无能的自己!由于绯樱闲与他近距离的接触,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到连动一根小指都无法做到,血蔷薇握在手上颤抖不止,一再下滑,别说五指相扣握紧枪杆,他如今竟连叩动扳机这么轻巧的动作都做不到。 绯樱闲却动作未停,只在他脖颈嗅了一下,舌尖轻卷,下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张口,将獠牙深深刺入他颈间血肉里。 锥生零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接下来血液流失的速度就让他两眼发黑,一时什么都无法看清了。 而此时的优姬似乎受到了最可怕的惊吓,这血腥的一幕让她双目大睁,忍不住连连后退,几乎就要失声尖叫。就在这时,玖兰枢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下子将她击晕过去。 趁绯樱闲完全沉浸在血香里的时候,他以极快的速度抱起优姬,转头又走回来时的黑暗里。 玖兰枢至始至终没有再回头。这里只是属于锥生零一人的战场,若他成为其中的一颗废子,他也绝对不介意为之重新修改既定的棋局,一切,重来罢了! 步履匆匆,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一向稳健的步伐此时显得凌乱而略显踉跄。眉尖不经意间皱起,连一向镇定的眸里,此刻也闪过星星点点的焦虑。 不知是为业已散落的棋局,还是为深陷其中的那颗棋子。 第31章 反骨的锋芒 锥生零终于静静地睁开了眼睛,清亮并且光芒闪烁的紫眸里,哪儿还看的见半丝迷茫。 就在刚才,他早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放出去的灵感丝线给他带回了他想要的消息。玖兰枢和优姬已经走远了。那之后,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看来他在玖兰枢楼下吐得那口血一点儿也没浪费,玖兰枢果然被引了过来,更如他所料那般带走了优姬。 锥生零和玖兰枢一点儿也不同。玖兰枢要的,一直都是尽可能的聚集棋子,最好将所有的人都摆上棋局,然后可以最大限度的供他差遣利用。而锥生零所希望的,只是愿意护人平安,不伤及无辜。至于什么危险,他能面对的,就让他独缨其锋就可以了。他不能面对的,就让他想办法去战胜就可以了! 所以,如今面对独属于他自己的舞台,他又何必再顾忌什么,即使无计可施,他也可以发挥最后一丝余热。 “好喝吗?”他声音冷冷地开口问着。 伏在他身上喝血的人微微一怔,从来没见过哪个猎物能在这样的时刻冷静如斯,并且问出这样的问题。所以她因为这瞬间的惊异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了他。 撞进他的眼眸里,绯樱闲陡然发现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他的眼睛突然散发出慑人心魄的亮光,虽然还是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但却半分不敢令人小瞧,因为他浑身上下燃烧起的汹涌战意,能瞬间令人胆颤心惊。 “我问你,你给我带来的血,好喝吗?”锥生零的声音依然很轻,但话语中满含的浓浓讥讽,仍然准确无误的传递给了她。 绯樱闲有些疑惑的看他,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在不满我将你变成吸血鬼的事实吗?”绯樱闲皱着眉头看他,“虽然你现在作为levelD,血液的确没有作为人类时那样好喝,但作为你的主人,我并不介意你身体里面的独属于我的味道,所以你依旧是难得的美味——” 她完全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人明白,而锥生零也不可能去解释什么。所以此时他只是为这样的话微微冷笑,“这算是你的夸奖吗?但是——我并不是很喜欢!” 话音未落,他陡然抬手,“砰——”地一声瞬间爆掉了她的心脏。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绯樱闲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待她被子弹的力道带飞出去,脸上都还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锥生零的表情极冷,手还是抖得难以抑制,但他眸中流露出的狠意恨意却是无比清晰,这让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趁之机。所以在子弹飞出的轨迹未断之时,他又连开了数枪,枪枪都极准的落在了绯樱闲的身上。所以在她砰然倒地的时候,血色如梅花缓缓绽开,她全身的白衣几乎在瞬间尽数湿透。 锥生零之所以现在能够反抗,只是因为提前所做的一些准备,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舞会之前的整个下午,他都躲在房间里推衍阵图,最后因为理论实在完美,他就未及纠结自己的身体状况,迫不及待地实验了一次。 他用灵感丝线聚集于血管,将人类血样与吸血鬼的血样丝丝缕缕尽数分开,然后在心脏血管的半处为界,用魂力设置了阻隔分野,最后他才使用散魂的方法缓缓张开阵图,试图将聚集的污血一并封印。 但最后,因为散魂的伤害太大,锥生零的身体一下子根本无法忍受,又因为快要被封印的污血一下子沸腾难安,疯狂反扑,导致阵图在最后的瞬间崩溃,让这一次的实验最终以功亏一篑而被迫告终。 然而这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经此一事,锥生零终于意识到了吸血鬼血液也有它的强悍之处,在同化之道,人类血液根本不能与它同日而语。 这种状况无疑让锥生零有了一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他不得不提前为最坏的情况作打算,所以他在自己的心脏处安下一缕神魂,以此为心制造出了一枚血核。 血核会自觉吸引人类血液过去,而已经被转化的污血,自然会被留在接近体表的地方,所以刚才绯樱闲所喝的,都是一些对锥生零来说,没有丝毫用处的污血罢了。就因为这样,锥生零才会忍不住,满是嘲讽的问出了那样的话。 绯樱闲又怎么可能会听得懂呢?然而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对锥生零来说却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她的贪食,喝去了锥生零身上的许多污血,虽然无可避免的让他承受了骤然失血的晕眩,却也大大改变了他身体内两部分血液的比例。此消彼长之下,竟让他少了些许来自绯樱闲的束缚,多了几分可以反抗的力气。 他一早打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算盘罢了。所以此时,他看到倒在地上一动都不动的绯樱闲,心底安然,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地放下了枪。 他以为属于他的战役终于结束了,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失血带来的疲累感,波涛汹涌,让他忍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吸血鬼骑士]棋局_35 “你还是太天真了呢!”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锥生零耸然一惊,接着,一把长刀就恰如其分地贴在了他的颈上。 大意了!锥生零心中一凛,立刻想要侧头看清来人。但立于身后的人却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刀刃贴紧的同时,却又狠绝了几分,将他的脖颈皮肤生生压破,任血丝蜿蜒流下,浸湿了他的衣领。 “亏你还是猎人呢!”身后的人狠狠讥笑他,“你难道不知道,纯血种的大人们被击碎心脏也是不会死的吗?除非将他们的心脏完完全全的取出,哪怕一不小心在身体里留下一小块,它都会借着纯血再生的,这就是他们被称为不死之身的原因!所以——” “闲大人,您可以不任性了吗?”这句话,他是冲面前躺着的人喊过去的。 随着身后青年悦耳声音的起起落落,满身鲜血的绯樱闲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如梦初醒般缓缓爬了起来,冲着他有些不满的抱怨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言语轻喃,似乎是在埋怨,但她的眼神里却清清楚楚的写着对他的无条件信任与颇为满意的赞许。 失血过多的她看起来已经疲惫,所以她起身之后就再未看他们一眼,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向门口去了。 错身而过的时候,她轻忽而飘渺的声音传了过来。落进了屋中所有人的耳朵里。 “他已经到极限了呢,所以交给你了,一缕!” 一缕?听到这个久远的,仿佛已经摇落在了,业已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锥生零蓦地睁大了眼睛,一时身体僵直到几乎忘记了呼吸。 直到绯樱闲的脚步慢慢走远,屋中静寂到落针可闻,他才渐渐回过神来,感觉身后的人已经把刀收了回去。锥生零随后挣扎着站起,终于有机会猛然回头,望向来人。 “一缕——”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低沉沙哑,苍冷绝望。 这是个有多久没机会再次叫出口的名字,里面究竟沉淀了多少被他故意淹埋,始终不愿想起又无法真正忘记的童年记忆! 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还是毁我家园的仇人呢?一缕? 第32章 绞合的锁链 绯樱闲推开自己的房门时,一眼便看见了那独立于窗口,沐浴于月下的纯血之君。此时此刻,他棕色的发梢都浸染上了月的银色,一眼望去,如月之灵,如雪之清,身如琉璃,连指尖都似乎弥漫了无法言说的高贵之气,凛然不可侵犯。如今听见声响回过头来,一双酒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傲然霸气。 “流了很多血呢,闲小姐。” “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就是这么麻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纯血种特殊的治愈能力” 听他若无其事的站在窗前陈诉着事实,绯樱闲的神情终于闪过一丝诧异,这让她一直前行的脚步略微一顿。 “玖兰家的小子吗?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换回绯樱闲原本的身体,她赫然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长辈,对他说话的口气立刻变了。 玖兰枢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回答道:“这里是我刚来这所学园时分到的房间。” 那为什么这会儿又将钥匙专门给了她呢?绯樱闲神色一动,终于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但她口气上依然没什么变化,道,“是么,我很喜欢,这里没有嘈杂的人群。”她从他身边走过来到窗边,这是视野极为开阔的一个位置。月光下,此时的绯樱闲看起来目中突然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忧伤。 “那么再问一次,当初你来这所学园的目的是什么呢?玖兰枢?” “为了报恩。以及聚集我需要的棋子” 绯樱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下一刻,她就被他从身后抱住,极为温柔的拥抱的姿势。 “想必——我不会是你第一个猎物,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吧?”她知道他的目的,自然也明白自己已经输的彻底,所以语气里充满了淡淡的自嘲。 “你错了,若不是你想对优姬下手,我是不会视你为猎物的——”他淡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悦耳如同优美的琴音。却无法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 然而绯樱闲却选择不信他,并因他的这番话轻嗤出声,“最先毁弃当年约定的人是你才对吧,玖兰枢!”她此刻的声音显得冰冷微伤,无端令人感觉心凉。“明明是你后悔了,舍不得给我那孩子了吧,你不是说过已经夺走了他的血蔷薇了吗?” “你不觉的是你太自信了吗?”玖兰枢不以为意。“即使拔了牙齿的他还是老虎,所以,是你太轻敌了!” 绯樱闲冷笑,“不是我小瞧了他,而是不该错信你,从一开始就是……” “那又怎样呢?”玖兰枢的声音因这句话陡然阴沉下来,猛然出口打断了她的话。“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既然如此,那么接下去的一切事,就都交给我吧!”话音未落,他蓦地张口,獠牙深入面前绝美女子的脖颈,血液流出,腥甜满口。而绯樱闲仍旧面容恬静,竟然没有一丝的挣扎与反抗。 也许,对这冷漠世间的一切,她早已厌倦。没有前进路标,也再没有了前进的动力。既然输在了起跑线上,那么,能够成为绞杀相同目标的缜密锁链中的一环,如此,愿赌服输也好! 她也终于可以去陪他了!那人有着和那孩子一般无二的坚毅的目光,但他伸向自己的手,却总是倾注万般温柔的! 让她曾经爱的,不知如何是好! 温热冷却,绯樱闲的身体缓缓向后倒下,而曾温柔拥抱他的人,此时已经毫不犹豫地伸手,只手抓出并捏碎了她的整个心脏。然后面容冷漠地缓缓拭去唇边血迹。 然而,她最后留于世间的那句温柔而哀伤的话还是飘在了他的耳边,轻如片羽,然而砸于心上,宛然重于泰山! “背弃约定,获得力量的同时,你也选择了黑暗的未来了啊” 仿若她最轻盈的叹息。 黑暗的未来吗?为了心中的那份理想,那又怎么样呢?阻我路途者,格杀勿论,这才是成就君王的铁血手腕。而血肉铺就的终途,才能安心放就,此生唯一的眷恋! 优姬,未出口便泯灭在唇角的喃喃轻唤,丝丝缕缕,爬满了非同一般的别样情愫。然而印在心底细细密密的优姬里,终还是不自控的浮出另一个出人意料的名字。 锥生零——那个让他不惜背弃约定,自毁棋局的家伙! 想起他,柔软的心尖突然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有些涩有些疼。玖兰枢不免又想起了他那双紫色的眸子,如水清澈,潋滟微凉,但满满藏在里面的,永远是对自己无边的恨意,还有对优姬那举世无双的温柔! 他忍不住狠狠握拳,他是多么多么想,狠狠地掐灭他的那份温柔! 然而之后,玖兰枢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一颗棋子左右太久了,虽说是一颗难得的棋子,但再珍贵,最后也不是用来牺牲的吗? 想及此,玖兰枢的眸子里终于敛去了最后一丝温柔情绪,转身一跃,再次消失在冰冷的夜色里。 锥生零捂着脖子后退了几步,颈间的伤口仍在止不住的流血,因为身体的极致虚弱,如今留在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很难自行愈合了。 至于疼痛什么的,对于如今将之当做家常便饭跗骨之蛆的锥生零来说,真心不算什么,所以他只是随意甩了甩掌中鲜血,略微皱了皱眉头。 他看向来人,有着一头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银色发丝,身高也与自己大致相仿。只是如今看起来,他比自己显得更健康,身材也没像自己这般瘦削的如鬼一样。 [吸血鬼骑士]棋局_36 锥生零叹了口气,轻道,“不摘开你那难看的假面吗?” “呵——”眼前的人一声冷笑,“这副与你一般无二的容颜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够吗?”这样随意说着,他还是抬手摘开了一直挂在脸上的银色面具。 望进他眸子的一刹那,锥生零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少年容颜与他果真相似到了极致。但像现在这样,与他面对面站着的感觉,却与照镜子完全不同。 他是以欣赏的目光去看待他的,此时充斥于他身体上的,是完完全全的人类的气息,闻上去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那样的纯粹干净,仿若琉璃,净无瑕秽,气质清澈朗耀过于日月。 不同于自己的黑暗幽腐,所以无端让人心生羡慕。 然而此时的锥生零,是暗暗的为他而感到高兴的,跟了绯樱闲这么多年,他难得还保持着真正的自我。 记得小时候,他这个弟弟一直体弱多病,但令人钦佩的是,不管每次他被病痛折磨的有多痛苦不堪,在家人面前,他也总是坚强的笑着的。直到现在,锥生零记忆深处停留最多的,都还是他当年那份甜美的微笑。 那时候,他就是与自己不同的。自己生性比较淡漠,从小到大,一直被人说是少年老成,笑得时候不多,所以,他格外珍惜着一缕的笑容,曾经像捧着这世界上最为昂贵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可如今与他再见时才发现,他一直执着守护的东西,终究还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而易举的碎掉了! 眼前的一缕,容色淡漠,眼神愤恨,冷若玄冰,就连噙在嘴角的一抹笑,都未达到心底,有着浸在骨子里的寒意。 与一直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如今的自己,何其相似! “为什么,一缕?”锥生零无比痛心,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源于身体的疼痛,仿佛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挣扎千般折磨与此时的失望痛心相比,轻若微尘。 四年前的那场惊天血案,锥生一族被屠戮殆尽,残忍灭杀的真相自己从未与人说起过。然而不出口却并不能让真相湮灭。时光掩盖,岁月磋磨,血色的记忆如今依旧无比清晰的横贯心头。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指尖深入肉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镇静,不冲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狠狠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一缕你要背弃家族,背弃父母亲人,随着那个女人翩然离去?为什么你能如此狠心,引狼入室,你是以什么样的心境执起杀害亲人的矛戈的?如今,你身后是由你带来的漫天血海,你又是怀着何样的心情,怎样忘却故里田园,依旧可以潇洒来去自如的? “想知道真相吗?”一缕静静地望着他半晌,陡然开始狂笑。“我当然不介意告诉你!因为这一切的罪孽都是因你而起的!” 他狠狠地盯着锥生零,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汹涌恨意,状若疯狂。“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母体里,你就像一个吸血鬼一样,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全部力量!!” 第33章 命运的齿轮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母体里,你就像一个吸血鬼一样,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全部力量!” 说这句话时,一缕眼里闪烁的恨意几乎要将人灼伤。他毫不掩饰对他此时状态的恶毒讥笑。“你不觉得,你一直都跟吸血鬼很配么,所以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也许都是命中注定好的报应呢!” 锥生零的眼睛蓦然睁大,然后完完全全的呆住了!一缕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仍旧无所顾忌地径自说下去。 “我被你所害,一出生就体弱多病。然而就因为这样,爸爸妈妈,还有师父甚至家族的所有人,眼底心上,从来便只有你一个人。明明我们是同样的,却只因为你,我便成为了你光芒掩盖下见不得光的陪衬。凭什么呢!凭什么!” “就因为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吗?你这个掠夺者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所有人的关爱!所以说他们所有人都是瞎子,既然无法分辨是非,索性我就让他们统统去死好了!反正死人也跟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让我最痛恨的是你呢!我亲爱的哥哥,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一出生就背负着罪孽,可是你偏偏要在人前装出一副天使的模样。你知道吗?每当见到带着那样一副虚伪面具的你,我有多觉得恶心!明明不想笑来着,对着我时偏偏要笑,明明心中十分的厌恶不耐,却还是要对我伸出温柔的双手。你是在同情怜悯我的弱小吗?所以我恨你,恨不得狠狠撕下你所有的伪装,将你那副讨厌的面具踩在脚下任意践踏!” “我不想看到你假装温情的眼神,一直厌恶着你的怜悯同情,却一直不得不对着你强颜欢笑。你明明轻易地夺走了所有的关注,独独把我落在了永无边际的黑暗里,你知道那样的感觉有多绝望!” “然而,那一晚,我遇到了我此生唯一的光芒,我选择陪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我爱着她,胜过了世间所有!” “我选择了开始,却永远无法左右事情的发展,更不能预料到结局。我从未想过到,陪在她身边这么久,她的心里竟然仍然惦记着你的存在,留有你的位置!你又让我怎能不恨,怎么能不恨!” 锥生零早已无法反应,此时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眼底心上,掀起一片惊涛骇浪的汪洋!他无比地震惊,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唯一视若珍宝的弟弟,竟是如此的深恨着他!如今从他眼中喷射而出的灼热的怒火,犹如实质般落在他身上,轻易的将他烫了个体无完肤! 他轻轻地张唇,动了许久,却终究什么都未说出口。 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爱之深,恨之切。本来应该是并肩而行相濡以沫的骨肉兄弟,却在还未出生的彼时,就已经结下了永难消弭的仇恨! 是该怪自己在当时对他的背叛抛弃吗? “所以,来吧!”一缕神情毅然,他缓缓执起长刀,刀锋映光横在眼前,“所有恩怨,就让我们今日一并了结!” 锥生零依然什么都未说,只是默然抽出匕首与他战在了一处。 锥生一缕已非当年的羸弱,出刀甚是凌厉。反而是锥生零此时体力不支,步伐凌乱,时间一久,看起来远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很快,锥生零的身体上就被留下了一道道长短不一,深深浅浅的口子。血液的流失让他的喘息慢慢粗重起来,眸底有些发红,渴血的症状难以控制地汹涌袭来,身体疼痛难忍,眼前有些模糊。 “怎么了,哥哥?你不是锥生一族的骄傲吗?家族预言中的最强猎人,怎么如今,就是这么一点本事吗?” 他尽情的放言讥笑,可锥生零只是勉强招架,似乎此时再无开口反驳的余地。 更何况,他的确什么也不想说! “你一定很诧异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强吧?”锥生一缕有些得意,“我喝了闲大人的血,你一定很羡慕吧!” 他努力用言语和行动从自己的哥哥身上找优越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挥去昔日里记忆深处那片毫无光芒的漠漠阴暗。 毫无疑问的体力悬殊与锥生零此时的心神动荡,让他根本没有丝毫战斗力。一缕出刀时只是用了些许力气,下一秒冰冷的刀锋就轻易地磕去了对方唯一的武器。然后他身体前扑,轻易就将锥生零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强烈的震动与压制让锥生零因为疼痛发出了一声闷哼,一丝血线顺着他苍白的唇角蜿蜒流下。似乎是痛得不轻,他微张着的眼睛有了瞬间的失神,这让他的目光看起来飘渺迷离,像浮了一层雾气般,于此时清晰地倒映出自己孤独的影子。 这样的哥哥,从未见过! 一缕怔怔地看着,印象中,他坚毅隐忍,强大如他,从未像今日一样将脆弱的一面置于人前。 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打碎他,然后杀了他,为曾经的自己报仇! 刀光凌落,毫不留情地直直向下切下—— “一缕” 轻柔的仿佛是源于睡梦中的一声低唤,宛若呢喃,蓦然听来,仿佛浸透深情,叹息着,宠溺着,珍惜着,爱着 莫问缘由,只因源于人类生来最为神秘的骨血深处,经脉相连,心神相通。无论曾经多少深恨,生死之际,却只会湮灭于无尽的悲喜中,无恼、无恨,然后无怨无悔! 锥生一缕只觉得自己握刀的手莫名一抖,本来直击心脏的利刃就这么无端一偏,直刺在了他的肩膀上。 [吸血鬼骑士]棋局_37 他突然有些不自在地皱起眉,猛然从锥生零的身上跳下来,目光显得冷冽而恼恨,“今日便宜你了,我得去看看闲大人,下次见面,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全身痛得厉害,意识有些涣散,但锥生零依然听清楚了他的话,知道他要走,终于开口说出了藏于心底的话。 若说下次,他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等到下次! 所以他还是出声叫住了他,“一缕!” 他挣扎着坐起,哪怕是半倚在墙上,让他可以就这样,认真地看着他。 “你说你一直不被需要吗?其实是错着的,整个家族,只有你,才是真正被我们大家,需要的那一个,而我,从始至终,只是被算作工具罢了!”末一句话被他说来,微微的满是自嘲。 “那时的爸爸、妈妈,甚至是被猎人协会盯住的我,我们大家早已被注定好了全部的人生,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更被剥夺了所有的未来以及梦想。而唯独没有什么力量的你,因为被忽略,所以才能侥幸逃离这种悲剧的宿命。” “所以,我们大家看着你的目光中,有的并不是什么怜悯同情,相反的,是求而不得的羡慕与渴望罢了!你可知道,那时的我和爸爸妈妈,我们曾一起欢快的,为你设想过多少种无比精彩的人生吗?”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单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几乎数不清了,我们如此庆幸着有你的存在,那时的你像光一样打进了我们早已被血色吞噬的宿命中,让我们谨小慎微的呵护着,生怕让你沾染到哪怕一点儿的污秽。然而我们也同时胆颤心惊着,害怕与你的哪次亲近,都会连累你,给你带来想象不到的危险。” “有时候,爸爸妈妈做梦都会被吓醒,所以他们在背地里曾嘱咐过我无数回,让我这辈子,哪怕扑汤蹈火,穷尽一生都要保护好你!他们说,只有你,才是我们锥生家,血脉延续的唯一希望!” “这份沉重的情,你懂吗,一缕?” 锥生零靠在墙边微微喘息,一缕注意到,他与他见过的吸血鬼都不一样,他并没有自愈能力,血流的有些多,几乎刺目的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所以他忍不住,微微别开了眼,但眼角处,竟还有些涩涩的难受! “我从来都知道,你很不喜欢我。自小我便性格淡漠冰冷,有些不讨喜。在爸爸妈妈面前,我惯会装大人,总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他们所有的吩咐,不想在他们眼里看到任何失望。在猎人协会的训练场,我也一直以十二分的认真,拼起来连命都不要,你只知道我得到所有人的夸奖了吧!”讲到这里,他竟然轻轻地笑出声来,“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欠你的,所以我要连你的那份宿命,一起背负下去——” “我对你很假吗?我一直不曾注意过。但我知道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去嫉妒你,嫉妒那份肆恣与随心所欲,你拥有着不可知的,可以随你任意追寻的,独属于你的一份未来,那是我穷尽此生都只能仰望的,永不可得的自由!” “因为得不到,所以我想着去珍惜,所以我一直给予你的,是我此生,唯一展露在阳光下的——全部温柔!” 他似乎是痛得厉害,长喘了一口气,声音说出来,尾音抽细,越发低微。 “还有你一直珍而重之的闲大人,你以为,她为什么不喝你的血吗?” 锥生零微微轻笑,他觉得有些情感有必要让这个笨蛋弟弟知道。 一缕却突然浑身颤抖,肩膀抽动的厉害,仿佛拼尽全身力气才能阻止自己发狂。他很想阻止锥生零再说下去,但锥生零此时已经没有力气望向他,只是半涣散着意识喃喃,仿若自言自语。“她只是,只想着要你保持着这样子罢了!可以尽情地舒展在阳光之下,眺望着灿烂的未来。将你变成吸血鬼什么的,孤独地颤抖在黑暗中终究是太过于残忍了吧!” “她大概与我们一样,还是只钟情于你啊!”他拼尽最后的力气说着,但到最后,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抖得声不成声,破碎成了拼命的喘息与痛吟。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为什么最后明白这一切的,却是你!” 然而锥生零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回答他的问题了。 他的双眸慢慢地完全变成了诡异的赤红,强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缩成一团,血液焚烧,逆行全身,膨胀沸腾。来自身体深处的剧烈反应让他的理智燃烧几尽,一时所有的忍耐都无济于事。他努力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无法遏制溢出口的宛若濒死动物般的破碎喘息。最后的理智里,他只是死死地看向一缕所在的方向,眼瞳中并无焦距,却还是一字字说道:“一缕绯樱闲有危险” 这是最顽固的血液的羁绊,所以一缕并没有怀疑,只是眼眸陡然变深,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转头向门口冲去了。 第34章 入戏的人们 听着那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远去,锥生零也想挣扎着起身,但任凭指尖划破地面,徒然留下凄绝的蜿蜒痕迹,也终究未能如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的体内有野兽突然挣破了牢笼,轻易的就像崩断了一根脆弱的琴弦。同时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一切就像无缰之马般挣脱开去,陡然让人疯狂起来。原来纯血种的死亡也这么脆弱而轻易啊!明明身体痛不欲生,锥生零却觉得这一刻他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似的。他竟还是期望着她死的,即使一缕那么的爱着她。 他也知道,因为血液之间的那种牵绊,绯樱闲的生死几乎与他连在一块,密不可分。她这突然一死,他这半身血液蓦然全部背叛,在同一时间横冲直撞,几乎要爆裂血管,并将同化速度一下子提到了逆天的地步。这样一来,后果简直难以想象,锥生零根本来不及细想,只得勉强聚集神志,散出魂魄,施展出封印阵图,又一连叠加了数个净化法阵与治愈法阵,努力调节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并试图以强力镇压封印这种血脉的极致疯狂。 又一次离死亡这般的近,身体沉重而疼痛,锥生零盘膝而坐,浑身上下冷汗涔涔,精疲力竭,但他仍勉力支撑着。此时他正处于一个紫色法阵的最中央,绯色印记完全缠绕在了他身上,随着阵纹不断旋转,蜿蜒盘旋印入骨肉。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下浮动各色光芒,正是各种大大小小的不同种类的阵图,不断腾起,又瞬间幻灭,循环往复闪烁不休,远远望去,如同在他身边开放又落幕了一场场炫美的烟花之舞。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无边绚丽才陡然落幕,光芒湮灭,四周又恢复了静寂的黑暗,而处于法阵中央的人,也已经完全脱力,一头摔倒在地板上。 身体的各种伤口在治愈法阵的加持下很快痊愈,但神魂的伤楚却往往需要数百乃至数千年的修炼才能被缓慢的修补。但此时的锥生零却已经无暇再去深想这个问题了,他只是顺从本能,在闭眼的刹那,被强拖进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也许这一次,他得沉睡很久—— 血月临空,冰冷的光辉洒落之处,远远近近都弥漫着死亡的寂静。玖兰枢坐在一片黑暗里,闭着眼睛,捂着心口,缓缓等待绯樱闲的血液在自己体内被完全同化,彻底臣服的这个结局。他面容平静,显得无比耐心。 直到晨起微熹,红日升起。玖兰枢才缓缓张开眼睛,眸中精光灼灼,目光所及之处,有玻璃的脆裂声传来,显然力量又增强了不少。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达到这样的效果,仍旧让他忍不住地为之心情愉悦。 此番事了,玖兰枢忍不住又想到了昨晚自己离去之后的棋局,心中无端腾起几分不安,于是沉声呼喝道:“星炼,让晓去旧楼那边查一下!” 隐在暗处的星炼应声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属于驾院晓的脚步声才姗姗来迟。 “怎么去了那么久?”玖兰枢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口气里有着驾院晓并不熟悉的森森的冷。 “事情怎么样了?” 驾院晓无端打了个寒颤,觉得屋内的气温实在太低,却还是忍着,详细的为这位尊贵的君王汇报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元老院已经派人去查探过了,确认了纯血种闲大人的死亡,如今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 “除了闲大人的衣服”他似乎是不喜欢这个冰冷的词语,出口的瞬间,他下意识的顿了顿,“还有灰烬,再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的东西。” 玖兰枢沉着脸看着窗外,并没有罢休的意思。驾院晓不得不努力想着,继续补充下去。 “一直跟随在闲大人身边的那个,时常带银面具的家伙,好像也是锥生一族的幸存者,叫做锥生一缕,昨晚在元老院赶到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似乎是带走了闲大人的遗物一只金色铃铛。” 这些细节有必要汇报吗?驾院晓现在有些搞不清楚,以前好像是不必要的,但眼下他却有那么点不太确定。因为他们一向优雅的君王此刻的心情看起来非常的糟糕,突然一眼望过来时,目光冰冷凛冽的如同刀子,几欲将他片片凌迟。 真是可怕,驾院晓忍不住重重咽了口唾沫,无力地张了张嘴,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优姬不是被送回去了吗?枢大人还会为谁而紧张,难道是那个猎人?驾院晓浑身一凛,却仍是不敢轻易开口。 玖兰枢终于不耐,转过头来皱着眉问他:“我是问,锥生零呢?” 驾院晓的眉心终于跳了一跳,果不其然。那人当时的确在场,但有必要去详细调查他的事吗?他不过就是大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既可以当做礼物毫无怜惜的送出,必要时也可以作为饵食,用来吸引大鱼上钩。如今一局已毕,饵食的结果如何,还值得大人如此费心吗?驾院晓不解,但看玖兰枢此时的表情,他的心中微动,却也有些不太确定。 “锥生零?”驾院晓似乎是想了想,口气中忽然有了几分迟疑。 [吸血鬼骑士]棋局_38 “闲大人死后,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同时完全堕落成levelE。在元老院赶到之前,不知是谁通知了夜刈十牙,听说之后就被带走了。猎人协会对待levelE的方法我们都是知道的。虽然锥生零也算是他们名簿上的猎人,但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更不会手下留情。现在的他应该是被秘密处决了吧——” “嘣!!”也不是驾院晓哪句话的错,待他反应过来时,他面前的枢大人已经是面容狠绝,神情犀利,攥在手下的窗棂突然不知被捏碎成了多少块。 “混蛋!”玖兰枢忍不住张口怒骂。驾院晓完全呆住,因为在此时天光明媚,青天白日之下,他无比清楚的看见,在玖兰枢那双酒红色的眼眸里,突然烟笼雾绕,更深处分明寄予了丝丝缕缕,数不尽的哀思与惆怅! 下棋的人,竟然入戏了吗?驾院晓突然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那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元老会和猎人协会在得知消息的刹那,举世震惊。 一只珍贵的纯血种,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杀害了。而隐在幕后的凶手却像晨起的露珠一样,一时销声匿迹,完全令人没有任何头绪。是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呢?这让很多高层想到了几个月前的某个夜晚,一夕之间,数百只聚集在一间教堂附近的levelE被人杀的干干净净,未留下丝毫痕迹;还有元老会的高层元老一翁,也在不久前在从黑主学园离开的路上被人暗杀,他与其护卫一夜之间尸骨无存,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再到如今的纯血种—— 这一切串联起来,简直令人不敢深想。如果这一切不可思议的案子都是同一人,或同一拨人所为,那他或他们的实力已经高到深不可测的地步,足以对现有局势造成难以挽回的威胁。但更加难以想象的是,他或他们做这些事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难以关联,但造成这么多足以轰动的后果,很难让人相信没有更深层次的阴谋埋藏在里面。 还有什么能比隐于暗处,看不清底细的操控之手更让人害怕的吗? 所以,这足以让一切明了真相的人坐立不安!仿佛掉入一个庞大的棋局,看不到前路,堪不破迷雾,更无力寻到出口在何方。彷徨不安,费尽神思,只是因为未知,所以才会不得已地去感到畏惧! 于是,一时天下风声鹤唳,无数诡谲的猜测纷至沓来,人人自危,惶惑不安。不知多少世家弟子被家族强行召回,置于层层保护之下。然后各方势力相互疑虑,互相压榨,乘机清除报复仇敌者不在少数,血雨腥风中,天下重新洗牌,风云颠覆!! 黑主学园却完全置于血雨之外,一如既往弥漫着阳光生气。夜间部的同学虽然都知道外面的风云诡谲,但从此至终没有一个人提出要离开,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中间有一个纯血之君,玖兰枢的存在。 还有哪里能比得上待在一个力量强大的纯血种身边更为安全吗?所以,比如蓝堂、早园、驾院等一众贵族家族,无论在外面经受了多么黑暗凶险的权利倾轧,阴谋暗杀。也没有一个来打扰自家子弟在学园的学业清修,都颇为放心地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 日间部与夜间部的和平保持的仍旧坚固而微妙,虽然物种不同,但明面上还是那么的其乐融融,热闹非凡。每到日夜交接的时候,月之寮的门口依旧是那么的波涛汹涌,叽叽哇哇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几乎震耳欲聋。 不同的是,再没有一个风纪委员可以以一句冷哼,就可以轻轻巧巧的镇住场面了。 风纪委员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在这种场面里永远不济事的优姬。 已经两个多月了—— 优姬就站在以前锥生零站过的位置,任晚风吹过发梢,如此悲哀的想着。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心境之下,这样的站姿与此时所站的位置让她心中的痛苦汹涌聚集,无处发泄,平白想清楚了许多以前从未有机会深想过的事。 比如说,她知道了锥生零为什么独独会喜欢站在这个位置,只是因为,这里是——能将她看的最清楚的地方。 再比如说,她知道自己喜欢花香,但从不知道客厅的花每天都是谁在换。她知道自己厌恶胡椒,但从不知道没有胡椒的秋刀鱼味道怎么会怪到那么令人无法下咽。以前的阴雨天,她从不会忘记带伞,因为总会在最不容易忽略的地方看见它。以前的每个夜晚,她都会睡得很暖和,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踢被子的习惯。每天早晨,她都会安心地等在桌边,看那人为她拿来那份属于她的早餐。每日晚间,她都会心安理得的从那人手中接过一碗,点缀着红樱桃的酸酸甜甜的奶 这段时间,她突然发现家里空调的滤网总是那么轻易的被堵,也发现衣柜里的衣服很容易就会被虫子蛀;阳台的花草摆在那里会不明不白的枯萎,厨房的各种用具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蒙了层灰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以前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在她没发现的地方,那个人就已经将一切都做的那么的好! 好到,让她已经成为习惯。好到,让她已经放弃去探究他做这一切的原因。让她傻傻的以为他照顾她已是本能,让她迟迟的,直到最后,也都没能看清楚他曾捧于她眼前的一颗真心—— 优姬泪如雨下,心中猛然蒸腾起的莫名痛楚让她感觉无比压抑,连心都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锥生零——你这个傻瓜!笨蛋!!” 第二卷 :绝地 第35章 零落的思念 “锥生零——你这个傻瓜!笨蛋!!” 分不清空间时间,看不清此岸彼岸,此时此刻的优姬只是想要彻底宣泄什么,所以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她猛然地发出这样一声大喊。 声音盖过喧嚣,震动苍穹,月之寮门口的人声鼎沸突然被这一声彻底浇灭下去,人群诡异的安静下来。 锥生零这个名字,对于日间部的所有人来说,都不会觉得陌生。那是他们那个有着一头银发,神情却仿若冰山的风纪委员,如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那人明明生的非常好看,可偏偏十分吝啬自己的笑容,连勾唇都不肯,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般无二的冷峻疏离,仿佛永远流离于人世之外,不染俗尘。 世上唯一得到过他真心的笑容的,似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与他同是风纪委员的一个女孩――优姬! 他不但会冲着她笑,还会十分温柔地抚摸她的头,眼神宠溺。他还会包容她所有不合时宜的缺点,并且从不违逆她什么,哪怕有时候她的要求并不合理,但只要他能做到,他就会尝试着去做到。他就像公主身边最为忠诚的骑士,有他的地方,永远安稳的令人心暖暖发烫。 正因为有了公主的存在,大家也才有幸目睹了几次那人的笑容,倾世温柔,天使般的微笑,几乎是逆天的存在。那时大家才有些心照不宣的忽然明白,难怪那人从不笑,作为风纪委员,笑着的他肯定会被大家吃掉,太没有震慑力了! 然而无论是天使还是冰山,他都是一样光彩夺目的存在,大家都还是会忍不住地去思念他,但遗憾的是,如今再也看不到他了! 哪里也没有他的消息,连曾经与他形影不离的女孩儿优姬,也在焦急地寻找他的下落。这一阵子,优姬每日的值班虽然还是雷打不动的全勤,但那明显的心不在焉简直有目共睹。所以谁也不忍心再去难为她,做出将她推倒故意欺负她的事。 她的工作似乎比以前好做了,但她却变得阴郁而沉默,大多数情况下不笑也不说话,给人的感觉莫名可怕。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歇斯底里,将这发泄一般的哭喊吼的声嘶力竭。 所以,人们都满脸诧异地向着声音的来处望过去,月之寮的大门却在这时突然被打开了。 夜间部众人出现在门口,玖兰枢最先走了出来。众人目光灼灼地望过去,发现此时的他也抬起同样满是哀伤的眸子向树下的优姬望过去,四目相交,两两相对。优姬低低的哭声揉入风里,一般黯然。 大家恍然想起,不知从何时起,那个从前只会温柔微笑的玖兰学长,竟然也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玖兰枢慢慢向优姬走了过去,拉过她穿过人群,在无人的地方将她轻轻抱在怀里,无奈地用体温抚慰着她,一直一直的,彼此却并未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之后,玖兰枢突然听见优姬趴在他胸口低低开口。 “枢学长,我们把零救回来吧!” 玖兰枢的身子猛然一震,终于有了反应。他低下头看此刻抱着的女孩,神情微微有些诧异。 “你知道他在哪里?” 优姬却看着他轻轻摇头,“不,不知道!” 玖兰枢有些失望,“那为什么这么说?” [吸血鬼骑士]棋局_39 “虽然我不知道零在哪里,但我知道他还活着。因为当初是我按照他的愿望,亲手把他交给夜刈老师的。然而如零所说,他的师父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因为他相信他的师父,也像相信自己一般相信着他!” 看着玖兰枢的眼睛因这番话陡然腾起的些微光火,优姬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枢学长,如果顺着这条线索,我们也许就能找到零吧!所以,你愿意与我一起吗?” 玖兰枢当然愿意。但此时他只是看着女孩儿,神情无比认真。“优姬,和猎人协会作对很危险,你能答应我不插手吗?若是可以,我就帮你很快把他带回来!” 优姬向来是个很执拗的人,但此刻面对玖兰枢更为执着难以撼动的眉眼,最终有些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 “我答应你,枢学长,只要你能保证将零安全的救回来!” 玖兰枢习惯立于窗前向外看。他的屋子视野是最为开阔的,站在这里向下俯视,几乎可以望尽半个校园,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的耳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开始流连远处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那是一个马厩,里面只养了一匹白色的马。它脾气很怪,除了那人从来不亲近其他任何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它的外表的确看起来还算神骏,毛发温润,被那个人养的油光水滑。 那个人――呵! 四年了,那样近乎残忍的非人折磨,随着岁月与日俱增,痛苦不断叠加,那个人竟然那样执着的坚持着,那是何等惊人的意志力,让他也不得不去佩服。 往时,他也曾站在这里,目光所及,看他如何前一刻用伪装的镇定与他珍爱的女孩儿分别,下一刻又如何用狼狈的踉跄奔向无人的角落。他最爱躲藏的地方,似乎就是那个马厩,那不会说话的畜牲,许是他不清醒时唯一可以直面的东西。也许在他心中,他的隐忍脆弱,狼狈不堪,只有在那匹马的不谙世事,一如既往的目光中,才不会失去,颠倒的平衡。 日日夜夜,翻来覆去,他在不可抗力的疼痛中载沉载浮,却一直不知道,这副丑态早已落入了他此生最为痛恨的一双眸中。 作为敌人,玖兰枢自然会抓住任何机会,若无其事的对他进行嘲讽,仿佛这才是他们最为合适的交流方式。挑衅,对峙,结束,疏离,然后他会再挑衅,再对峙,再结束,再疏离。就这样永无休止地循环往复下去。 玖兰枢想,也不知何时,他的一双眼睛就再也无法从那个人身上挪开了。每个夜晚,他已经习惯了用目光追逐他永不回头的背影。在一次又一次目睹他的窘态后,本来满是嘲讽讥笑的心不知何时没缘由的换了味道。在某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心中突然为他腾起了一种陌生的心绪,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 然而他也知道,那个人是完全不需要的,尤其是在最近,他和那人突然有了更深的接触之后,发现埋在那人骨子里的坚韧强势,竟一点儿也不比自己少,不,也许还更强一点。他只是不太爱表现,更或许,是因为那人本性太过于淡漠,没有人能准确触到他的逆鳞罢了! 唯独自己是个例外吧!也只有自己,才敢那么直面他,并独自去领教,他的锋利! 他竟然为此,有些乐此不疲! 如今校舍如旧,月色如旧,玖兰枢却突然觉得万般寂寞。以前没有对手的时候,他不曾在意过,但如今,他却恍然发觉,浑身热血一旦被撩起,再这样蓦然被忘却下来,是一种多么深重的折磨。 孑然峰顶,冷月无声,高处――不胜寒。 你……究竟在哪里?真的……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了吗? 平和的心湖仿佛被扔进了一颗石子,蓦地,万般心事,零落飞扬。 房门被轻轻敲响,外面响起架院晓平静无波的声音。 “枢大人!” “晓,进来说。”玖兰枢心头微微一动,连忙说道。 架院晓推门进来,站在不远处恭敬的开口道:“幸不辱命,您要的消息有了结果。锥生零如您所说并没有死!”架院晓看着玖兰枢眼中骤然闪烁出的亮光,无奈地说下去。 “夜刈十牙作为锥生零的授业老师,并未忍心下手杀他,更是因为此事与协会闹翻,叛出协会,如今为了躲避追杀并掩人耳目,已经不知所踪。临走前他将锥生零秘密托付给了另一个猎人,鹰宫海斗照顾,这人名义上还是锥生零的师兄――” “他们在什么地方?”玖兰枢并不耐烦听他废话。 “他们把他囚禁在了原绯樱别墅的地下室,那里废弃许久,根本没有人会想得到。” 果然聪明!玖兰枢紧了紧拳,指尖刺在肉里略微泛疼,可是依然压不下心头忽起的片片雀跃。 “做的很好,晓,你下去吧!”他长舒一口气,突然语气轻快的对架院晓说。但还未等他应一句声,玖兰枢就已经在他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迫不及待地跑到阳台,一下子跃了出去。 “枢大人――” 原来在不由人操控的感情漩涡中,无论是谁,都会是任性的孩子! 第36章 可怕的救赎 四处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儿亮光。玖兰枢走进来时,用吸血鬼超好的视力,才努力看清了那完全被暗色包裹住的人影。 真的是他。 那人低垂着头,不知是昏是醒。两月不见,他本来一头银色的短发已经长长不少,完全遮挡住他的容颜,玖兰枢根本无法辨认他此刻的神情。 玖兰枢走近了几步,那人似乎听到了声响,倏地抬头,挣扎着想要动作。然而从顶上垂下的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他的双腕被牢牢嵌在了锁拷里,任他如何挣扎都不能摆脱。 不知是因为身子的无力,还是这别扭的束缚方式,他被迫跪在地上,双手高高吊起,后墙与地上的法阵令他无法移动分毫。只能保持这样容易被人凌虐的姿势。这景象,落在玖兰枢眼里,不知怎的,竟是意外让他着迷。 于是上前,居高临下的,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抓起了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来看着自己。 “真难看呢,这个样子!我明明给你留下了足够的血呢!” 此时的锥生零双目半眯,獠牙毕露。皮肤惨白的有些发青,那是血液流失到极致的体现。若不是他现在还有气息,玖兰枢几乎要认为这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没有意识,玖兰枢几乎是立刻就肯定了这一点。因为此刻他半眯的双眼里,赤红一片,眼神空洞到印不进任何人的影子。 “锥生零?”玖兰枢忽然莫名惊恐起来,他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脸颊,忍不住大声喊道。 “锥生零,你就这样认输了吗?你醒一醒!” 可回应他的,只有锥生零低低的嘶吼声,像动物一样咆哮挣扎。此时的他已经全凭本能在行事,眼睛睁着,也仅仅是分得清活物与死物。 他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辩不清他的意思。他如今只是披着人形的野兽罢了! 玖兰枢忽然觉得心凉,他还是来晚了了吗?他徒然地放开了抓着他的手,站在原地开始不知所措。一时心慌的难以抑制,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于是锥生零的头又一次自然的低垂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玖兰枢陡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此时的锥生零与其他的levelE并不相同。 他的攻击力并不强,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此时的他过于虚弱的缘故。这一点玖兰枢不太肯定,但他发现并确定的是,现在的锥生零太过空白空洞,他的毫无意识与其他levelE的极致疯狂完全不同。他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玖兰枢心中骤然浮起一丝微不可觉的希望。只见他酒红色的眼眸微缩,下一刻就猛然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并强力捏起他的下颚,将血滴在了他的唇上。 不管怎么说,他也应该试一试的。 [吸血鬼骑士]棋局_40 但令人吃惊的是,这人的本能竟然是拒绝的,面对这样带有极致诱惑力的纯血,那人竟死死都不张开嘴。 这下玖兰枢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人无论如何都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所以更用力的压制他,强迫他喝下自己的鲜血。 血液不断流逝,玖兰枢的脸色慢慢显露出几分苍白,而锥生零的肤色却终于染上了些许颜色。又过了一会,玖兰枢才收回手臂,任伤口复原。 他再次伸手拍他脸颊,“锥生零!锥生零!!” 但锥生零却仍然毫无反应,即使被他钳制,强迫着望过来时,双眼中空空蒙蒙的样子也不由得令人绝望。 他不是锥生零,至少再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锥生零。即使还有一口气,也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如果一直这样活着,又比死亡好的了多少呢? 玖兰枢的双眼突然危险的眯起,陡然伸出手去扼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将他狠狠甩在了墙上。随着铁链震动的刺耳声响,坚硬的墙壁完全塌落了一块。锥生零就这样被按在了坑洞中,粉尘簌簌而下,落得他一头一脸。即使呼吸不畅,他也根本意识不到,只是本能地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在痛苦的窒息中拼命挣扎着。 看着他这副样子,玖兰枢无动于衷,唇角微勾,笑容却显出了无与伦比的森森寒意。连说出的话,也是能深入骨髓的冰寒。 “没有灵魂,我要你这具空壳又干什么呢?所以,你去死吧!!”他这样说些,手上的劲道果真又增大了几分。 生死交错间,锥生零沉睡的灵魂陡然惊醒,直觉遇到了未曾预料的危险,于仓促中掌控身体,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意识逐渐回笼,眼前一点点清晰。锥生零一点儿也没想到,自己醒来最先看到的是玖兰枢的脸。 而且还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看他望着自己的那愤恨而绝望的眼神,锥生零一点儿都不怀疑,他是真的想让自己死。 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抽空,锥生零心急地猛一抽手,想要摆脱这种钳制,但没想到双手竟然都被吊在半空,一点儿也动弹不得。这般发狠一挣,皮肤轻易被挣破,似乎有血流了下来。 而此时,锥生零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个,双手既然不能用,那么用脚也可以,锥生零打算握紧铁索腾身而起,飞起一脚至少也能将人逼退了去。 念头刚刚一转,眼前的玖兰枢却蓦地脸色一变,仿佛被烫了般,忽然放开了扣紧他脖子的手。 锥生零这才从死神手里捡回了一条命,他有些狼狈地滑落在地上死命咳嗽,声带似乎也受了损伤,每一声喘息都火烧火燎的疼痛。开口说话,声音也是嘶哑难听的很。 “玖兰枢,你即使要杀我……难道也不会给个痛快吗?掐死,亏你想的出来!” 这样思维清晰的冷声质问,正是玖兰枢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惯有语调。玖兰枢心神一震,一时欣喜的心尖儿都在颤抖,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他猛地一把拽起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竟然十分轻佻地挑起了他的下巴,热切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直直望进了他的一双眸子里。 并没有浅淡而瑰丽的紫,只有一双嗜血的红,但此时的他无疑有了清醒的神志。玖兰枢忍不住暗暗感慨并庆幸着,这人哪怕身体消磨,被疼痛折磨的碎成万片,但他那强大到可怕的意志仍存于体内,让他没有彻底沦落为吃人的野兽。 “没想到你竟然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玖兰枢分不清这句话是讥讽还是叹息。 但显然,锥生零只把它当讥讽听了,当即冷冷回道:“很失望吗?”然后转头甩开了他钳制自己下巴的手,并乘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似乎是想要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 他让自己靠墙坐在地上,一腿平放,另一条腿微微曲起,虽然双手仍被吊着,但姿态意气是说不出的怡然自在,丝毫看不出颓态。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优姬拜托你来的吗?”锥生零语气淡淡地问着。平和淡漠的神情之下,根本看不出他是刚刚经历过一遍生死的人。 不知怎的,玖兰枢突然恨死了这人的云淡风轻。 “锥生零,你知不知道,自从你不声不响地消失后,优姬都快要急疯了!若不是她,你以为我会管你的死活?”玖兰枢直言不讳地抒发着他的怨气,语气阴沉森冷。 “你自然巴不得我死!”锥生零忍不住冷声说道,“刚刚你不差点儿掐死我吗?但凡我醒的稍晚一点,这会儿怕是早就没命了!你的狠毒我又不是第一次领教,所以,玖兰枢,我不会领你什么情,更不需要你来救。你现在最好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最好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虽然早已预料到他不会领情,但玖兰枢还是忍不住会因他的这番话而生气。于是看着他眯眼冷笑道:“锥生君惯会过河拆桥,难道你是因为喜欢上了这种被囚禁的生活,还想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辈子,才选择不跟我回去的?” 锥生零被他的话气的直咬牙,又想到这人的牙尖嘴利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才见到,又何必跟他逞一时的口舌之利。所以随即道,“我既然要求优姬将我送来这里,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用意。也许用时会长一些,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回去原话告诉优姬,让她不要担心就是。” “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锥生君!你才是优姬的盾,保护她是你的职责,就这样交给了我?”玖兰枢皱了皱眉头,不以为然地看他,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讥讽与不快。 锥生零的神色却在这一瞬间有些发沉,“我答应过又怎么样呢?”他微微抬眼望过来,眼底蔓延着些许愤恨而话语微凉。“你与我明明白白,一直都清清楚楚知道的不是吗,优姬至始至终眼底心上,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我但凡……我但凡只有一分机会,都不甘心就这样把她拱手相让,你这混蛋,你怎配——” 第37章 看不清的远方 “你这混蛋,你怎配——” 锥生零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但他眼神里几欲汹涌的恨意,却让玖兰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恼怒,猛地一把拽起他的衣领质问,声音也变得深沉而阴冷。 “哦?我倒是想听听,我怎地不配?” 锥生零双眼微眯,即使直面他的恼怒,也没有丝毫畏惧,他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冰冷,道,“你怎会配!你就是一地道的混蛋,人渣!你明明知道优姬毫无保留的喜欢着你,而你明明不爱她,却在她面前用着恶心的温柔面具去欺骗她,让她心甘情愿地堕入你用虚假的暧昧编织的情网里。你可知道她知道真相时会有多失望,多绝望吗?” 锥生零的话犀利而恶毒,玖兰枢听地手一抖,竟不自觉地甩手放开了他,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你说我是在欺骗她?真是笑话!她是我最珍爱的女孩,我又怎会忍心伤她!” 锥生零的眼神越见冷漠,仿佛是在嘲笑他话语中的不自信与不安。“也许吧,优姬对你来说的确很重要。她可能偏似你的某位亲人,所以你才总会对她显露出不一样的温柔,如同对待骨肉至亲般的呵护爱惜,但那并不是爱情!你一直都清楚的不是吗?但是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故意忽略优姬的感情,她懵懂而单纯,分不清你的虚情假意,而当她有一天真正明白时,也许早已来不及,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玖兰枢,说你是人渣还是抬举了你!” 玖兰枢身躯微微一颤,怎么可能?这才是自己的愿望不是吗,砍尽这世间所有荆棘的初衷,不就是可以和优姬一起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吗?自己是真的打算用尽此生去爱她的,所以怎么会算是欺骗她,伤害她? “你只不过是在嫉妒吧!”想到这里,玖兰枢忍不住冷笑,并反过来嘲讽他,“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优姬?我与你,在对待优姬上,从来都是一样的!你明明知道不可能,如今却还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挑拨我们。你觉得你自己,又能比我高尚多少呢?呵――” 他忽然轻笑着望过来,眼底满满的都是戏谑和嘲笑,“不,锥生君自然要比我高尚些,至少,我做不出将此生挚爱推入别人怀中这样的事,你说――我是该叫你情圣?还是该叫你――懦夫呢?” “你――”锥生零气的发抖,猛地起身想要打烂他万般得意的眉眼。但因为有铁链的束缚,他最后还是无奈地坐了回去! “玖兰枢你不要太过分了!”他恶狠狠地说道。“我不像你那般卑鄙,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尊重优姬的选择,但是也不会毫无原则的一再容忍你!所以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然后一心一意地去保护她,爱她。如若有一分对她不住,我不但会夺回她,此后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最后,你可以滚了!”他冷冷道。 “让我滚?”玖兰枢却突然恼怒起来,“锥生零,你以为你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跟我说话?”他猛地一把拽起他的头发,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你不过就是一只卑贱肮脏的levelD而已,一直以来你凭什么敢这样和我说话?更无视我的命令?如今得到我宝贵纯血赐予的你,已经没有资格再跟我较量,记住,以后在我面前,你最好恭顺一点!” “血?”此时的锥生零却早已忽略了他话语中的不客气,心心念念都只注意到了那一个字。“你在说什么,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他眼底仿佛喷出火来,神情中的狰狞与激烈突然好像要将人灼伤。 但玖兰枢根本不在乎,只是冷笑着望着他,伸出一指点他胸口说,“你的身体里,现在流着我的血,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没有堕落成恶心的levelE?” “混蛋!”锥生零突然死命挣扎起来,他努力想甩开玖兰枢压制自己的手,头顶的锁链被他激烈的动作摇的哗啦啦乱响。“谁要你多管闲事了!玖兰枢!谁又要你肮脏的血了!我恨不得杀了你――” 第一次被人说血液肮脏,玖兰枢觉得自己的牙根咬得有些生疼,血族至高无上的纯血之君,就这样被一个levelE侮辱了。这珍贵的纯血,拿出去每一滴都千金难换,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包括那些平日里举止优雅的贵族,为自己的血都几乎要费尽心机,趋之若鹜。而眼下这个人,自己为了他低三下四送上门来,他却避之唯恐不及? “砰――”他狠狠一拳砸在他头侧的墙壁上,“真是不识好歹!想杀我?你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所以今天,我就教教你该怎样服从我!!” [吸血鬼骑士]棋局_41 “服从你?笑话!” “你会的……” “除非我死!”锥生零眼睛猩红灼烈,里面的坚韧狠绝却也是铮铮一片,无可撼动。 “你想死?”玖兰枢冷笑,“你可知现在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都不能!”他冷笑着伸出一只白森森的手,死死地扣住他的下巴,不给他丝毫挣脱的机会。他的身体与他贴地极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扑在对方的脸上。这样的姿势极不舒服,锥生零不得不近距离正视他冰冷的眉眼,但即使这样,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惧怕。 “玖兰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玖兰枢微微偏头,此时笑得无比邪肆恣意,“当然是——” “掌控你!把握你!然后,彻底地——征服你!” “因为,你只是,我的棋子罢了!” 最后,他竟然补了一句,才猛然出手打晕了他。 锥生零醒来时,微微张开眼睛,就被一片刺目的暗金色逼地偏过头去,忍不住伸出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醒了吗?醒了就起来,别装死了。” 耳边传来了玖兰枢冷冷的带着讽意的声音。锥生零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慢慢地坐起身来,眼神直白地逼视着他,满目的厌恶与憎恨。 “玖兰枢,你想让我来夜间部,不会好好说吗?何必来这一套?” 他自然一眼就认出,他此时所处的地方,还是玖兰枢的卧室。这一次他绑架他来,似乎也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好好说?”玖兰枢靠在对面的墙上,看着他微微冷笑,“你会答应吗?” “不会!” “哼!”玖兰枢不屑地冷哼,“所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以为我会乖乖地听你摆布吗?” “我说过你会的!”玖兰枢望过来,笑得得意而阴沉,“你可以选择自愿来,或者是,被我绑来!” “你还真是霸道!”锥生零轻嗤一声,偏过头去,“所以我最讨厌像你们这样的人,总认为全天下的东西都该是你的!不过,玖兰枢,你真的认为把我放在身边好吗?别到最后——” 他忽然轻勾唇角,满脸讥笑,“又后悔了!” “只要你不后悔,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玖兰枢自然不会畏惧他的挑战,“就这么说定了,所以今晚呆在这里,不要随意出去!” “玖兰枢!这是你的房间吧?别告诉我,你没有给我准备房间!” “暂时没有空房,先跟我住在一起!”说完,甩门走了。 锥生零坐在床上,连舒几口气才好不容易平复自己汹涌的怒气。觉得自己几万年的好修养在遇到这个人时几乎快要败光了。不过,和高手对阵总会有这个互相压迫的过程,一时的输赢也代表不了什么。这让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以前的那个人类君王,朱紫衣。当年他们相识相知的过程,也算是一个传奇。 来日方长吧,锥生零忍不住叹气。自己和这些君王们总是这么有缘分,大概老天真心不愿看他过什么安稳日子。 屋子里最终回归了平静。锥生零这才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说实话,自己这具身体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舒服过,不疼不痛不痒不疲,可以说是一身轻松。但锥生零却知道事情并不像表面显示的这样乐观。 他喝了玖兰枢的血,而如果他没猜错,玖兰枢吞噬了绯樱闲,这样的连带关系—— 结果如何,还用想吗? 他此时只想知道情况有多糟而已。 锥生零盘膝而坐,先把灵感丝线放出去警戒,之后才入定内观。 就如他所料定的一样,他全身血液已经乱作了一团,周身血样已经被尽数转化,并且与玖兰枢的血液呈胶着争斗状态,两者似乎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此时他的身体才看起来比较安稳。 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纯血有比较强大的压制作用,但吸血鬼本身的同化功能更是不可小觑,纯血毕竟属于外来者,一旦开始被同化,平衡势必被打破,那么他会再一次进入渴血状态。 玖兰枢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吗?只有他的血才能压制这种状态,所以才认定了自己总有一天会去求他? 第38章 远古的呼唤 玖兰枢的算盘可是打得好响啊,但是怎么可能呢,但凡了解他锥生零一点,他就绝对不应该抱定这样的想法。别说他从不求人,就冲他玖兰枢是毁了他一切的仇人,他就绝对不会向他低头的! 那个混蛋!明明他当时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才封印住失控的血液,然后准备用沉睡来修补神魂。本来预计好的,等他醒来,身体里的血核大概也制造出足够支撑身体运作的血液,到时候废去污血,他就可以彻底恢复人类的身体。 当时,他就是怕被别人打扰,才费尽心机找来师傅师兄帮自己保驾护航,却还是没想到被玖兰枢钻了空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坏掉了自己的好事。 明知道他也许是好心,并不是有意的,但还是让自己恼火不已。这人,真不是阎王爷故意派来给自己添乱的吗? 然而事已至此,抱怨无用。眼下形势该怎样解决呢? 身体完完全全变成了吸血鬼,全身上下唯一纯净的也仅仅剩下了一枚血核。它是自己神魂所铸,虽是邪佞不侵,但造血毕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解不了燃眉之急。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更糟糕的是,自己的神魂损伤太重,又被从沉眠中逼醒。未来的很长时间,他都不得不面对一系列后遗症的折磨。 好在,吸血鬼的身体不算太弱,只要不对上像玖兰枢这样的纯血种,他还有一些自保之力。所以他还有时间去研究一下更稳定更有力的封印阵图。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啊!锥生零缓缓睁开眼睛,收回灵感丝线,有些头痛地向后倒在床上。 玖兰枢,他一直视自己为对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自己斗他不过,然后要拿他怎么办呢? 算了,神魂疲惫,睡一会儿吧!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细细碎碎,滴滴不休。伴随着锥生零一直纷飞的混乱思绪,仿佛潜入了遗失远古的梦里,凌乱如破开的琴音,也像铺开了一张华丽的网! 不知何时,就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拖了进去。 一个朱桐木的漆黑祭坛摆在百尺高台之上。上面香烛燃烧不休,烟雾缭绕。周遭赤红色的阵图张开着,一层叠着一层,直冲向半天,并将目中所见的一切都包围进去。 这得耗费多大的神力呀!作为顶尖儿的阵法大师,路无尘对这样的情形自然无比熟悉。下意识感叹着。 果然不大一会,漫天阵图就开始一层层坍塌,处于阵法正中央的阵法师开始身形抖动,光华散尽的刹那,他的一口鲜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吸血鬼骑士]棋局_42 “太勉强了啊!”路无尘忍不住感慨道。目光下意识望向那个阵法师。他一头白色的发丝披于身后,散于风里,背影委顿而瘦削,却是―― 别样的熟悉! 那人挣扎着立起身来,一身紫衣沐于月下。连嘴角的血也不及擦,只冲着天空狂吼着。 “路无尘,路无尘……” “无尘!你究竟在哪里?你给我回来!回来呀……” 尾音渐低,那人颓然跪倒在地上,以头伏地,带着低泣的声音就这样慢慢化入风里。 他用这样苍茫悲叹的声音唤着的,竟是自己! 那么,他用这么庞大的招魂法阵寻找着的魂魄,也是自己吗? 路无尘感觉面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的怪异,自己记得没错的话,正是此人使得阴谋诡计,才将自己杀害的吧!那么现在的一切,他又是摆给谁看的呢? 已经多久没见了呢?路无尘根本想不起来了。但仍然未忘的是,当年他的意气风发,朱带紫袍,站于澹台之上时,漫天赤红的星芒都会成为他的陪衬,那么的璀璨耀目,不可一世。 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凭借他那一身不下于自己的神力,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憔悴如斯,满头华发,比鬼都难看!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朱紫衣吗?路无尘立于高空之上,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还记得当年的峥嵘岁月,尔时,人族之君朱紫衣、魔族之王封未央,还有无冕之帝路无尘!他们曾是当时并世的三大天骄,形同日月,汇聚天下锋芒! “无尘……”那人低声的呢喃还是传入耳里。 “我后悔了……悔不当初!” “当年,封未央视你为眼中钉,所以蛊惑我同他联手,一同除掉你!我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他!” “那时我想着,放眼天下,我朱紫衣比不上的人,唯独只有你一个。虽然我和封未央有幸与你并称,但在我们的心底,谁又敢真的将自己和你比肩,你才是真正的无与伦比的――举世第一人!” “所以我嫉妒着你,想着没有了你的世界,我该是何等的逍遥自在。所以我才与他一起设计――杀了你!” “在你死后的第一百七十二年,我杀了封未央。这天下终于只剩下我自己,万丈荣光被我一人独揽,望尽山川,涯海看遍!” “呵――让人讽刺的是,我却再不快乐,浑身热血渐渐沉寂,孑然一身,天地偌大,却再无一人可称之为对手,再无一人可称之为朋友。” “你走之后魔族发展很快,出了一个叫做封离的少年君主,一招一式有尔父之风,十分棘手。我们有过几次大战,但我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我开始想你,难以遏制地想你。想起了我们做朋友时的形影不离,金樽浅酒;想起了我们做对手时的争锋相对,兵戈相就;想起了我们做敌人时的毁天灭地,九天挥芒!还有……我至死也忘不了的……” “我们的初识!” “那时的你,少年青涩,还不是后来那个天下闻名的阵法师。我也不是如今黄袍加身的天子,只是初逢宫变的一个狼狈不堪的逃亡皇子罢了!” “我一路向南,仓皇如惊弓之鸟。后来周围护卫死尽,却又遭遇了魔族的暗杀围攻。” “之后,我就遇到了你。一身白衣缥缈出尘,浸透月光。明明年岁尚轻,资历不够。明明没带任何兵器,自身难保。但你偏偏要逞勇斗狠,生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路来,带着我逃之夭夭。” “你带着我荒山野岭奔逃数月,之前我们明明互不相识。只是初见,因为一时兴起的相救,你就可以轻易付诸于性命。” “我把你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你明明与我年岁相当,挡在我面前时却如一座山一般可靠!一路前行,躲避追兵。你教会我怎样在险恶的境遇中生存。捕猎采食,识认百药,驱除蛇虫,躲避野兽。怎样消弥己身痕迹,让自己过的更好。我发现你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偶尔的闲暇中,你还毫不藏私的教给了我你的拿手本事――阵法!” 他几乎是微微苦笑,“其实,准确来说,你还算是我的半个师父,你也许从来没想过,最后会死在我手中吧!” 路无尘的确没有想到,所以他也忍不住为之暗暗摇头。 “最后一次,我们在脱离莆泷境进入沧明之野的前夕,我们遭遇了从未有过的最大一次围攻。魔族刺客状若疯狂,玩命一样缀在后面追杀我们。” “最后,我们被围在一处断崖上,我受了重伤,你把我悄悄藏在崖下一块小小的凸石上,树木的枝叶和小小的法阵掩去我所有的踪迹。你独留在崖上,负手而立,面对围过来的层层叠叠的魔族刺客,毫不畏惧,蔑然朗笑!那时,夕阳晚照,天穹地苍。我只记得了你的浩然正气,水远山长!” “那时,你面对多你数百倍的敌人,仍是那样的无畏与嚣张!你立于清风,背于日月,指尖法阵紫芒锋芒毕露,群山为之肃穆。你一人一身,往来敌阵,血污满身,遍身骨肉翻卷,几无完肤。但谁也没在你坚毅的眸子里看到放弃两个字。那时,我清楚地听到,他们恶狠狠地质问,我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回答他们呢?我记得那时,我一时紧张地忘记了心跳,时间停滞,好像过了一世纪那般长久!” “丛林惊起,万鸟群飞,你忽起的清朗长笑一时几乎直破云霄!” “你说:男子汉在世,顶立青天,俯于云海,一言重诺,至死不负!所以,你们一起上吧,今日我血流不尽,你们必定——尸骨无存,魂魄难返回故乡!” “我死死的捂住了嘴,眼泪难以遏制地从脸上落下,流进了嘴里,苦的有些发涩。那时我就有预感,隐隐觉得,也许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达到你所在的高度,我无法超过你,哪怕穷此一生!” “我不知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再醒来就已经身处舅父所在的王府,他们说是你送我回来的,却说什么都不肯留下。后来听舅父说,青云崖顶,你那一战,以一己之身,灭敌数百,一时名扬天下!” “此后再见,便是二百年之后了,那时,我已经是当朝太子,你也是征西将军,身份悬殊,我本以为你会忘了我,却没想到你会请我喝酒。” “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畏强权,却也不理会任何流言蜚语。从始至终,顺从于心罢了!此后,我们做了上万年的朋友,又做了数千年对手,最后,做了三百二十六年的陌路人。你从来没想到吧,你的一点一滴,我全部清楚的记得,你就像我的梦魇,我做梦都想要超越你!” “我本以为,我只要杀了你,这个梦就算醒了,可是没有。我没想到,自你死的那日之后,你的一切都成为了我的噩梦,我悔的几乎心都要挖出来!所以无尘,我愿意倾尽一切,然后换你回来!” “我用了三千年网络天下奇珍,才铸成了这座大阵。又等了一万八千年才等来了这个孩子。你看见了吗?他从头到脚,从经脉到魂灵,没有一处不与你肖像,这将是你最完美的载体。所以我要召回你的灵魂,只要你与他为契,就可以回来了!” “我将一切都为你准备好,可是这招魂大阵摆了一万三千二百年,炽魂烛也燃烧了一万三千二百年,我的血脉我的神力也几乎快要耗尽,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为什么没有出现!” 他几乎要歇斯底里,声震苍穹。 “我不相信你的灵魂会被星河沙淹没,所以是你不愿见到我吗?路无尘!!——” 第39章 苍茫的诺言 星空魂海里,路无尘被苍冷而悲绝的声音所召唤,随着招魂香引,脚踩着层层魂阵,回转到这里。然后看到了曾经的朋友——朱紫衣! 他的面容苍白憔悴,满头华发被吹散在风里,神情中满是无法言说的悲戚绝望。从没与见过这样的朱紫衣,路无尘莫名有些难过,再仔细回想,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浩瀚的记忆中,竟从来没有对他多深的恨意。 他仿佛从来都未曾深恨过他。 路无尘竟然想不出原因。按说,他们多年仇敌,他杀死自己,并让自己的神魂放逐星海几万年,这样的大仇,应该山高海深,让他没齿不忘的。可是为什么呢?如今,他竟然看不得他此刻的自我折磨。痛苦如斯,这又有什么用呢? [吸血鬼骑士]棋局_43 路无尘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与这人相识数万年之久,彼此欣赏,他一直珍惜着与他这份相知相惜的感情。 可这个人,在懵懵懂懂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自己的眼神,便不一样了 后来这人开始与自己争锋相对,然后便彼此折磨了很多年,互相避讳互相厌恶。但他绝对没想过这人最后竟选择杀了他。可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自己死后最痛苦的,竟然还是他! 朱紫衣啊,真是个笨蛋! 路无尘有些无可奈何,他下意识走近了他特意为自己准备好的少年身体,细细望去,少年魂灵经络的确与自己极为相似,形貌也很符合自己的心意。说实话,他很是心动。 锥生零的身体极为残破,还后患无穷。一直这样下去,将来很有可能会让自己遭遇魂飞魄散的危险。可这个少年不同,他的身体很是干净,经脉骨骼也很适合修炼阵图。更好的是他的魂灵如今还很完整,一旦与他定契,自己神魂的损伤也可以得到很好的修补。看来自己在星空可能遭遇的一切窘况,朱紫衣他早已为自己思量打算好了。 简单来说,他如今只要与锥生零解开契约,入主这具身体就可以了,一个光明的未来,他完全是唾手可得。 他忍不住用手去触摸祭台上少年柔软的肌肤,真的可以是自己的吗? 魂魄波动,心旌神摇,所以很容易就被朱紫衣发现了! 他猛地立起身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无尘,无尘是你吗?你回来了?”他踉踉跄跄地就想往前扑。 路无尘无奈地显出魂灵,伸手阻止了他。 “紫衣”他望着他,然后轻轻叹息。“我不恨你,你为我所做的,我也已经知道了。” “那”朱紫衣先是大喜,之后便着急地指向少年的身体,有些忐忑地解释道,“无尘,你放心,我知道你从不做不义的事,这少年是我的一个弟子,他天生灵魂孱弱,骨根很好却无法修炼,他是自愿与你为契,助你复活的,他很仰慕你!” 路无尘瞥了一眼少年的魂灵,知道他所说不虚。但他突然犹豫了,站着久久未动。直到朱紫衣着急地催促数遍,他才缓缓摇了摇头。 “为什么!”朱紫衣几乎要朝着他狂吼,“无尘,即使你心中恨意未除,也应该复活之后再来找我出气啊!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会在这件事情上犹豫?” “为了约定!”路无尘轻叹着说,“在此之前,我已经与一个孩子定过了契,他只剩下了一半魂灵,若是我此时弃约,于我有益,他却必死无疑,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 他是做不出来,朱紫衣蓦地沉默下来。路无尘的为人,没有谁能比朱紫衣更明白的了。 仰无愧于天,俯无祚于地。他路无尘向来光明磊落惯了的,心思纯明,不容丝毫污秽。 朱紫衣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目光轻盈而悲伤,只听他轻声道,“那你想怎么办?不打算回来了吗?” 这一次,路无尘似乎沉默了许久,久到,朱紫衣有些绝望的轻轻闭上了眼睛。 “你想好了吗?那么我这么久的等待,又算什么呢?” “算是赎罪吧!然后替我看好这片山河。国运昌隆,盛世太平,不是我们两个人曾经共同的愿望吗?” 朱紫衣的眼泪终于轻轻掉了下来,却又忽然听到那人似乎在耳边轻轻笑道,“如果你做好这一切,就耐心点等待吧,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话毕,他转身离去! 我会回来的!路无尘轻身而重诺,轻轻一语,重若万金! 所以,朱紫衣终于像长舒了一口气般,看着他的背影,安然笑出声来。 “朱紫衣得你一诺,此生虽死而无憾!” “锥生零!锥生零!”脸颊被人不断轻拍,喉咙也不断传来令人难过的窒息感,锥生零无奈地从沉眠中被惊醒过来。 他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玖兰枢的脸。他叫醒自己的方式还是这么简单粗暴。 锥生零身子未动,有些无奈地叹气道,“枢大人,麻烦从我身上下去好吗?” 玖兰枢一时有些怔忪,好像第一次从这人嘴里听到这样心平气和的敬称,但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感觉有多高兴。 此时的锥生零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所以玖兰枢痛快的从床上离开,站在了床边上,居高临下的看过来,眉峰紧蹙。 “锥生零,你知不知道,你竟然一连睡了四天了,还无论怎么样都叫不醒!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魂魄有些不稳罢了!”锥生零单手抚上额头,淡淡解释了一句。 “魂魄不稳?”玖兰枢对他的敷衍很不满意,“吸血鬼的魂魄与身体几成一体,你什么时候也有绯樱闲魂魄出体的本事了?锥生零,你还真让人惊讶。” 他的话语中满是嘲讽,但锥生零此时一点儿也不想理会。此时他的思绪还纷飞在彼世里,铁血金戈,战场驰骋,那种往来呼啸的峥嵘意气,能让身体瞬间燃烧,深深怀念着!天知道,那时的他有多想就着少年的身体回去,那里才是属于他的世界,他的战场啊! “你在想什么?”玖兰枢却对他的走神又一次感觉恼怒,问出了口,却想到了这人不一定会回答他。而此人的想法一向是别人无法看透的。即使他玖兰枢一向自诩心智无双,摆弄人心,算无遗策。却也独独看不清这个人的一切。为什么面对这个人,总会让自己有些许挫败感。想及此,他忍不住紧了紧握着的拳心。 “一些往事罢了。”锥生零这一次却出人意料的回答了一句。他一边说话,一边从床上慢慢地爬起,看着玖兰枢问,“话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玖兰枢冷哼了声,难得多说了些话。“你一连睡了这么多天,所有人都还不知道你回来的事。所以今天趁着夜间部开课的时候,下去与大家认识一下吧!” “有必要吗?又不是不认识。”锥生零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不过还是随即洗澡换衣,跟着他下楼了。 锥生零的出现自然在夜间部引起了轰动,大多数人如今对他都是又恨又怕,所以只是隔着老远看他。唯独蓝堂英,跑过来对他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欢迎来夜间部,零!”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亲近的叫他,锥生零却也没有反对,还冲他点了点头。 玖兰枢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有些不太高兴,在未反应过来之前就伸手拽过了锥生零的手腕子,强拉着他出了门。 “快上课了。”出了门好久,他才突然解释了这么一句。锥生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不管什么时候,还真是霸道的可以! 第40章 温情的辅助 两人来到教室之后,玖兰枢拉着锥生零让他坐在自己旁边。锥生零倒也没有在人前违背他的意思。毕竟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会是一天半天,他并不想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把气氛弄僵。不然到时候自己绝对不是好受的那个。 众人稀稀落落来到教室坐定,不久就进来了一位高个子老师,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伦理课本,然后猛地将书掷在讲桌上,发出了“砰”地一声重响。 “我是今天开始担任你们伦理课老师的夜刈十牙,请多指教,吸血鬼们!”他说这句话时,态度一如既往的傲慢。 “夜刈?”硫佳忍不住在下面与其他人悄悄低语。“和被称为现在的吸血鬼猎人NO.1的人同姓呢!” [吸血鬼骑士]棋局_44 “我看就是他吧!”支葵用手托起腮帮子喃喃道。 夜刈十牙耳力极好,自然听见了他们的话,呲牙冷笑道,“放心吧,我现在是有教师资格证的好老师呢!” 玖兰枢忍不住皱眉,“你现在才来侦察夜间部吗?还是说这里有你想要杀死的吸血鬼呢?夜刈老师?” 夜刈十牙垂目翻书,嘴里却没有饶人的意思。“玖兰枢吗?虽然我现在的处理名单还是空白的,不过你和你的人要是存心挑事的话,我不介意在名单上填上你的名字!” 这一句话显然是犯了众怒,很多吸血鬼都按捺不住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你居然对枢大人如此无礼!!” 硫佳表现更是明显,当然,她从刚才就显得不太正常,有些狂暴易怒,就在看到锥生零一直被玖兰枢拽在身边开始。 然而玖兰枢却淡淡翻开了书,应了一句。“我会注意的,老师。” 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然而,有些气玖兰枢能够忍受,但作为他的属下,大多时候还是愿意为他们的君主出头的。所以当夜刈十牙合上书,说了一句“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背转身子起身离开时,刚走到门口,身后劲风袭来,暗地里飞来几把明晃晃的刀子,由远及近由下至上直刺过去。 这是高等吸血鬼的能力之一——兵策,无数兵刃来势诡谲,角度刁钻,速度极快,几乎一眨眼就已至近前。罡风凌冽,带着一种一击必杀的狠意,直向夜刈十牙而去,似乎一点儿也不愿给人反应的时间。 然而此时,夜刈十牙伸出的右手刚好停在了门把上,待听到脑后风声一紧,他只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身子一偏,让过两把,待想要用手中的课本格开后面追过来的几把时。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本书,堪堪将这些刀子半路截了去。“啪”地一声过后,两者一同落在了夜刈十牙的脚底下。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接着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突然扫视全场,最后直直落在坐在角落的一个吸血鬼身上。然后才听到一个人冷冷地开口。那声音,那目光,那无形之中散发的凌然气度,无不让人觉得心底发凉。 “哼!当着我的面就敢行刺我师父,这位同学,我倒想问一下,你究竟是向谁,才借了这么天大的胆子!嗯?” 随着话音,锥生零慢慢起身,向着角落里的人影缓缓前行,因为恼怒,他每走一步,都无意中带起了一片无形的威压。 角落里的人影,竟不自觉地抖成了一团,摔在了地下。这是来自灵魂的倾轧,让他感觉根本无法招架。 “够了!锥生君!”玖兰枢实在看不下去,身形一动,突然挡在了锥生零跟前,与他仅仅,半步之距! “怎么,玖兰枢,你想与我打架?”锥生零微微眯了迷眼,有些危险的眼神直视向他。玖兰枢有些想不通,明明刚才还和他和睦相处的锥生零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而对于锥生零来说,他其实并不常生气恼怒,唯独是被触到逆鳞的时候。可如今十分不巧的是,夜刈十牙作为他的恩师,算是其中最不可触及的一个。 两个气场强大的人死死对峙,谁也不肯让步。这让夜刈十牙十分无奈,那些刀子根本就不可能伤到他的,这个笨蛋徒弟,还给他多此一举地挡刀,净给他丢面儿!所以他忍不住突然冷哼了一声,有些恼怒地出声斥道,“零,你个混小子,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冷斥在宁静的教室里分外清晰,让大家都不得不佩服夜刈十牙的胆量,竟然敢当众斥责这位气场强大到敢与君王叫板的人物,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的。 还未等大家感慨完毕,锥生零的表现却更加令人惊异,只见他在夜刈十牙狠狠关门的那一刻脸色猛然一沉,周身傲然盛气顷刻散尽,甚至连半个字都未及留下,转身就直冲着他师父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 简直,还能有比他更听话的人吗?所以那一刻,连玖兰枢都忍不住呆住了! 尊师重道,唯信唯从而已。这种事情,路无尘做了几万年,如今在夜刈十牙面前,他也不觉得有丝毫违和感。 他默默缀在夜刈十牙身后好久,亦步亦趋。直到周围完全寂静,再看不到其他人影。夜刈十牙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夜刈十牙说这句话时,目光里满是心痛与惋惜。 锥生零有些无奈,“师父!”他低唤了一声,声音有些低落的沉重。“不要责怪师兄了,这件事情完全不怪他。那天是玖兰枢找到了我,强迫我喝下了他的血,并把我带来了这里……” 夜刈十牙的双拳蓦地握紧,眼中也闪烁出少有的惊急心痛。“他是故意的?” 锥生零却微微摇头,“他不可能知晓真相,这件事我只告诉了师父一个人。所以,他当时可能想要救我,我无法因此而报复他!” 看着锥生零坚毅而沉静的脸,夜刈十牙有些欣慰,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零,虽然你说,你有半片灵魂已不再是你,但是只要你不反对,我还是愿意做你的师父。” “师父,您自然永远是我的师父!” “那好。”夜刈十牙的眉尖划过一丝暖意。“你既然还当我是你的师父,有几句话我想同你说。” “您尽管吩咐。”锥生零微微垂头,眉目是难得的恭顺。 “零,我知道你并不是情愿住进夜间部,但此事已得理事长应允,很难更改,所以未来的很长时间,都得委屈你了。” 锥生零点头,“这事情我已经清楚了,玖兰枢告诉理事长说只有他的血才能救我,这才让理事长迫不得已松口的。所以您不要怪他。” “他一心为你,所以我没有立场去责怪他。”夜刈十牙说到这里,忍不住轻声叹气。“可是你又要怎么办呢?如今身体怎么样?独自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一切还好,您就放心吧!”锥生零忍不住笑着道,“您徒弟我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会让自己轻易吃亏呢?您应该替别人担心不是吗?” “就是你这脾气我才要担心的!”提起这个夜刈十牙忍不住生气,“你一直都是这样,性子冷硬,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硬抗。就像今天这样,你初来乍到,就一下子得罪了一票人,还敢那样大喇喇地与玖兰枢对峙。你要让我说你什么好?别说你如今还不是玖兰枢的对手,即使你与他有一拼之力又如何?能架得上人家人多势众吗?所以,零,一个人在这里,要学会能屈能伸,万事只求保全自己就好。” 这番话竟由一向自诩铁血无情的夜刈十牙说来,无疑让此时的锥生零感到暖心。一时眼角发热,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师父,我答应您,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再轻易与他们起冲突!” 夜刈十牙点了点头,却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忍不住补充道,“但你也不能太委屈自己了。他们若是存心报复,你也不必太过手软。你师兄害你如今进退两难,这样的过错不可饶恕,正好我让他将功折罪,这两天就送他过来帮你。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也尽管使唤他,不用有什么顾虑。”说到后来,他突然神情沉寂,语重心长,道,“零,虽然你以后身处荆棘,群狼环视,但千万别忘记,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如此就好!” 全然陌生的世,全然陌生的心,但此时此刻,锥生零却真真切切感到了来自于长辈的温情。 所以面对夜刈十牙,他的笑容显得十分真切而又安心。 “我一定会记得的,师父!” 第41章 听从与强迫服从 锥生零回来时,已经是清晨,外面朝阳吐露,红透了半个窗棂。他故意放轻了脚步,不愿打扰夜间部众人的睡眠。哪知刚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看见玖兰枢一脸阴沉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没睡?”锥生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去干什么了,怎么走了这么久?” 听了他冷冷的质问,锥生零有些不太高兴。自己并不是他的囚犯,仿佛一举一动都得跟他报备似的。” 但他还是回答了。“跟师父说了些话,所以回来晚了。” “你与他关系还真是好!”玖兰枢盯着他,酒红色的眼睛里此时闪烁了些莫名的情绪。 [吸血鬼骑士]棋局_45 锥生零神魂有损,所以要求的睡眠多了些,听见这些话也懒得分辨其中意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下意识地边解外衣纽扣,边向着卧室走。 “站住!”玖兰枢却突然出声喝住了他。“事情还没有说清楚,锥生零!你昨天好威风啊,当着那么多人就毫不顾忌地驳我面子,却对着夜刈十牙言听计从!你是故意的吗?” 锥生零眉头皱起,开始有些不耐。他将脱下的外衣搭在手腕上,此时忍不住定定去瞧他。“玖兰枢,没想到你也这么幼稚,你这叫无理取闹好不好!我对夜刈十牙言听计从,自然是因为他是我师父,对我有授业之恩。你呢?你又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这句话出口,玖兰枢猛然站起,眼神里明显的恼怒与危险再不掩饰。“锥生零,我上次说过的话,你好像没听懂,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锥生零看着他,神情渐渐沉肃,但语气稍稍和缓下来,试图与他好好沟通。“你一定要使用这个方式吗,玖兰枢?你如果愿意与我平等相待,我们未必不能做朋友,但你若是执意想要控制我,我想我们没必要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下去。那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 “朋友?”玖兰枢却看着他微微冷笑。“你配吗?锥生零,你如今不过只是一只依靠我的血才能活着的levelE罢了,怎么敢说与我平起平坐!我不过高看了你一眼,愿意与你一个房间,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好!”锥生零顿觉无话可说,“既然我们相看两厌,又何必非得朝夕相对,我现在就搬去蓝堂英的房间就是。” 他说着就脚步一转,径自走向门口。然而刚走两步,大门啪的一声在眼前重重合上,并咔地一声锁死了。 “你这是干什么!”锥生零猛然回头怒视着他。真心觉得这人的蛮不讲理,比起当年的朱紫衣明显还要更甚,顿时有些头痛。 “玖兰枢,你就非得要跟我打一架才肯罢休吗?” 听了他的话,玖兰枢唇角的一抹冷笑更显阴森,讥讽道,“不是你说的吗,要想让你乖乖听话,就得有让你臣服的本事!如今,我不介意给你一个印入骨血的教训!” 锥生零眼眸一缩,下意识向旁边一躲,原先所站的地面,已经被无情的风刃割裂。 “玖兰枢!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锥生零出口低骂,同时脚下不停,腾挪躲闪。然而道道风刃凌厉如同漫天匕首,很快把屋子里的上上下下,家什器具尽皆击打碎裂。 “你够了!”锥生零满脸怒意,终于再也看不下去,突然瞅中时机,自上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向玖兰枢合身扑来。 他也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如此直面敌人,哪怕只要一道风刃,就可以直插他的心脏。 但玖兰枢并没有那样做。结果就是锥生零如愿以偿将玖兰枢扑在了身下,抱住他死死不放。而因挣扎不开,导致恼怒不已的玖兰枢则能力失控,漫天风刃乱飞,瞬间就将锥生零刮了个体无完肤。 他几乎变成了血人,连脸颊都被割开几道。满身的血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刹那就浸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楼上闹的动静太大,于是大家纷纷跑上来拍门,但等他们终于砸开门冲进来时,入目就看见了这样血淋淋,还稍显暧昧的景象。 “锥生零,你想对枢大人做什么?”不知是谁先高喊了一句。 但之后,“滚――”几乎是异口同声,他们得来了两个当事人这样恼羞成怒的驱逐。 于是,大家不自觉地统统僵在了门口。 如此众目睽睽,保持这样的姿势让玖兰枢无疑十分难堪。于是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冲眼前的锥生零喝道:“还不快放开!” 锥生零虽然浑身浴血,但眉宇间的坚韧却没少去半分, “放手可以,你不许再任性!” 这是什么话,把他当成了小孩子?玖兰枢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于是狠狠盯着他没说话。 门里门外,气氛就这样诡异地沉默着。 玖兰枢并不是一个好控制的对手,所以锥生零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的一举一动上,根本没有精力去分心止血。血液的流失让他眼前发黑,眸底发红,目光下意识开始往玖兰枢的脖颈上瞟。 这太过于危险,锥生零蓦地闭眼,随即又倏然睁开。 眼里又恢复了几分清醒,他猛然放开钳制玖兰枢的手,爬起身来。至始至终他再未与任何人说话,只是举止自然地捡起了落在旁边的衣服,然后径自进了卧室。 接着只听啪地一响,门扇便在众人眼前重重合上了。 “真是嚣张!”这下大家才敢稍稍抱怨,忙不迭地围上来,看着玖兰枢那一身刺目的鲜血焦虑道,“您没事吧?枢大人?” 虽然他们也知道,浓重的血腥味里根本没有纯血的味道。 玖兰枢挡开琉佳来扶自己的手,有些恼怒地站起来,沉声道:“没事!” “枢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架院晓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问道。 “如果是锥生零发狂,想要强行吸食您的鲜血。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您不必忍让他什么,放心交给我们,我们会帮您处理好的!”支葵在一旁忍不住出言道。他早就看锥生零不怎么顺眼了。 “不是这个原因!”玖兰枢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番言辞中包含的杀机不太满意。“这件事你们不必插手,我自然会处理好的!” 蓝堂英犹豫了良久,想提议让锥生零来跟他住,这样夜间部可能会显得太平些。但当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架院晓显然明白了他的心事,悄悄拉住他并冲他摇了摇头。 也许这帮人里,只有架院晓看的最为明白,玖兰枢根本是不可能放过锥生零的,更不可能让他离开。他们两人那么强硬的对峙碰撞,鲜血淋漓过后,迟早有一方必须要妥协,不然后果绝对是无死无休! 他们之间,无论是蓝堂英还是其它什么人,若是不明缘由的强闯进去,实在有可能糊里糊涂就被夹灭成了齑粉! “好了,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了,都下去吧!”玖兰枢有些不耐地摆摆手道。随后又想起什么,突然冲走在最后的架院晓说道,“晓,晚上你找人过来给这里修缮一下。” 众人应声而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玖兰枢在客厅里眉尖微蹙,单独站了许久。这才长舒了口气,拧开门把大步进了卧室。 然而屋里并没有人,只有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玖兰枢只好静静地等在了外边。 但是,他的等待未免太久了些。玖兰枢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早该想到的,那人一下子失了那么多的血,一定会渴血的。 他还真是,难以饶恕地倔强! 玖兰枢忍不住怒气冲冲地想着,然后意念一转,里面门锁顿开,他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冷水开到了最大,哗哗地直冲而下,全部毫不客气地打在了那人的身上。他靠墙半倚在墙角,垂头坐着,单腿支起,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上面,姿态恣意,但身躯微微颤抖,显然,他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好过! “出去!”锥生零听到门响,连头都没抬,只是冷冷低吼了一声。 他闭着眼睛,正在细细感受体内的一点一滴,哪怕是极为细微的感觉。周身的不同血脉在互相吞噬,痛苦加剧,疼痛难止。除了去尽污血,就真的再没有解决之道了吗? 全身伤口已经痊愈,但如今在冷水的不停冲刷下,皮肤战栗,然后僵的几乎没有了知觉。 直到有人走近,态度强硬地一把关了冷水。 “玖兰枢,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的闲事?”锥生零不耐地抬头,双目赤红,獠牙□□,说出的话也没有了多大的精神,有些轻微,还有些强行掩去的断续与喘息。 [吸血鬼骑士]棋局_46 第42章 初心倒映的折磨 “你把关乎你生死的事情叫做闲事?”玖兰枢对此万分不解,“有时候,锥生零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这种程度的倔强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玖兰枢在他面前慢慢蹲下了身子,直视向他的眉眼,“对你来说,听从我,服从我就那么难吗?” “呵——”锥生零忍不住为了他这句话轻笑出声,“你想要的,是一条可以向你摇尾乞怜的狗吗?这样的人,你身边应该不少吧!还是说,你只想让我变成那样,有一天能跪在你面前哀求你?” 玖兰枢微一错愕,他突然难以想象那种情景,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愿意看到那样子的他。即使对象是自己,他也绝不愿意看到。 锥生零的眼神因为极致的疼痛,此时略显得有些失神,但他还是看到了他那一瞬间细微的神情。于是凉丝丝地继续说了下去。“玖兰枢,我自认与你相识以来,从未在任何地方对不起你,即使因为优姬,我也打算成全她的心事,就此成全你们,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玖兰枢的眼神一缩,莫名地,握紧的拳头开始微微颤抖。 锥生零却好似并没有发现,他只是沉默了一会,突然将一句话说出了口。 “其实,你心中所想,我一直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玖兰枢身躯一震,猛地抬头看他,下意识地反问道。 “我什么都知道。”锥生零目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看着他就像在看着另一个朱紫衣,然后忍不住微微叹息,“你就这样做尽一切,不断逼迫着我去恨你,你的初心又在哪里呢?玖兰枢?” “我告诉你,这份心思让你无法面对,优姬也一样不能,所以,你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玖兰枢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发白,他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凶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锥生零,你凭什么这么说?”他猛地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推到墙壁上,身体微微前倾,冰冷的眉眼相对,狠狠地逼视着他。 “我爱的一直都是优姬,一直都是!如今都怪你,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她纯白的心里藏进了你的影子,你说!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他声声质问着他,一时双目通红,神色狰狞。 锥生零的神情却有些漠然,淡淡说:“玖兰枢,你还想自欺欺人多久呢?你敢说,你心里一直想着的,心心念念的人是优姬吗?我从你们第一次见面起就知道,你们之间,不管你承不承认,由始至终,就是一个笑话!” 玖兰枢终于忍不住,忽起一拳,猛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然而,只此一拳,他便不再动手,锥生零也只是缓缓抹去唇边血迹,有些痛苦地埋下头去,并没有还手。 两人有些诡异的沉默着,然而彼此的心事,却是心照不宣。玖兰枢不说,锥生零也不再打扰。 锥生零往往语出惊人,明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玖兰枢听在耳里却宛若惊雷,“咯嘣!”一声,将他心中最后一根弦也震断了。 是了,他玖兰枢不是没想着去爱优姬,只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所想,目光不由地去追逐的,为之心疼并深爱的,再不是优姬! 锥生零这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品性淡漠,一双宛若琉璃的清澈双眸,难以融进去任何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凡世间纷扰万事,于他却仿佛是无穷麻烦,所以他从来都是抽身世外,不愿轻易招惹。 大多数人都说他是性子轻灵不解凡尘,如今看来,人间万象他竟是通透如斯,只是不愿意出口罢了! 既然如此,自己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想及此,玖兰枢忍不住冲着他森森冷笑:“真是可笑,你说我玖兰枢不爱优姬,爱上了你——” “我没有这样说。”锥生零无奈地打断他,“你玖兰枢喜欢什么人,是你自己的事。现在我只是想说,你这样费尽心思想要把我留在身边,对你,还有对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也许到最后,有可能会毁了我们三个。所以,以后我们便不要再多做纠缠了!”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从此以后,我们最好,永不相扰!” 锥生零的话,干净利索,通透而洒脱。 而玖兰枢知道,他之所以能将话说的这样毫不拖泥带水,不过是因为他未爱过罢了。 “你对优姬,也能说得这样绝情吗?”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这句话,他说的明显比较艰难,眸中的痛苦有些难以遮掩。“只要你能给她,她要的幸福,我便可以与她永不相见!” 一语既毕,两人之间又是很久的一阵沉默。 锥生零的症状发作的更狠,他开始下意识地蜷起身子。头也低垂下去,甚至很久都没有再抬起。 “你还真是伟大!”玖兰枢此时也慢慢平静下来,嘴里发出一声轻哼,眼中却显露出了一种毫不掩饰的浓烈憎恨。 我哪怕将真心捧在你眼前你都不会在乎吗?既然如此蔑视我的情感,践踏我的真心。你就再不配得到我的怜惜了! 玖兰枢突然看着他森然冷笑起来。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摆脱我吗?锥生零?想到可以以优姬作为筹码?但是,你知不知道,如今的你,这辈子怕是都离不开我。没了我,你只会死!” 锥生零此时难受的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低垂着头,眼底心上白茫茫一片,连玖兰枢突然转换的语调都没有听出来。只是下意识听到有人说自己会死,便照实答道,“不,不会,我即使血流殆尽,也不会死——”声音低喃,近似胡话。 玖兰枢自然不会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只是突然眼眸微眯,看着眼前湿淋淋的人兴致陡起。于是上前一把拽起锥生零的头发,粗暴地就把他往门外拖。 “敬酒不吃,喜欢吃罚酒吗?那也未必不可以!” 他阴沉沉的说着,干脆将人一路强拖过来,甩在床上,下一秒就狠狠地压了上去。 “你干什么?”锥生零神思恍惚,神魂不稳,几乎就要堕入沉睡。这会儿被人如此粗暴对待,一时也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挣扎起来。 玖兰枢有些轻蔑地看着他,一手制住他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轻易地就撕开了他的上衣,下一刻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只不过,这一次,他很难控制自己的力道,甚至故意惩罚似的,带着折磨般的撕咬。 皮肤很快就被咬破,血腥气刺激的锥生零有些发狂,下意识就开始死死盯着玖兰枢的脖颈。这让玖兰枢有些恼怒,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也配喝我的血吗?” 这一下打的很重,锥生零刹那有些回神。他迷迷糊糊分辨了好一会儿,才隐隐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大妙。 所以,他很干脆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在自己能触及的范围内,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给压在身上,毫无防备的人的身上点了几下。暗动神魂,直透骨际。 环跳、肩井、心俞,志室、命门,承扶六大穴位,这一被点,至少可以让他三个时辰乖乖不动。 然后,锥生零便很放心的放任神魂沉睡过去了。 锥生零是被一阵几欲震天的敲门声震醒的,还未睁眼便觉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扑鼻翼。再一睁眼,就被眼前血红的一片给惊得呆住。 门口的人还在无休止地拍门,伴随着一阵阵着急的喊声:“枢大人,枢大人!您没事吧?”声音里充满着不确定。 满楼的吸血鬼谁都清楚,此时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玖兰枢纯血的味道。 [吸血鬼骑士]棋局_47 锥生零也有些发蒙,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谁能告诉他,昨天自他睡去后,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玖兰枢就躺在他身下,面色无比惨白,脖颈里留有鲜血淋漓的痕迹,此刻肢体冰凉,昏迷不醒。 锥生零抖着手探过去。还好,倒还活着,但也与死了没太大区别,眼见这情景,显然是差点被吸干,失血过多,此时连伤口都没办法痊愈了。 锥生零倒抽了一口冷气,登时觉得脊背泛凉。昨天他的记忆停留在了某一点,之后便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还剩下的仅有的一点点片段告诉他,他们两人似乎因为什么争吵过,所以玖兰枢并没有显露过自愿给他鲜血的意向。现在看眼下这情况,他大约是被自己强行吸血了。 想他路无尘几万年的盛世英明,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这件事做的的确让他有些刺心。 因为,他差一点点在毫无意识中杀了他。虽然他也不会真的死去,但全身血液被抽,他至少也得沉睡不可预知的数百乃至上千年,那也与死了没两样了吧。 所以,锥生零一下子感觉万分愧疚。 第43章 命中注定的劫难 锥生零虽然以前一度希望玖兰枢死,但绝对不希望他会因为自己的失误,就以这样的方式,如此死在自己手里。这会让他因愧疚而神魂不安,所以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只有两个字——救他! 他小心地扶起玖兰枢的身子,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随后就咬破自己手腕,将自己的血小心地给他灌进去。 可就这样给他灌下去不少,玖兰枢的脸色也并没有多大起色,并且他似乎并不热衷于自己的鲜血,显然不大配合。锥生零一下子觉得相当无奈,只好用灵魂丝线清撤血管,从血核里抽取带有神魂气息的血液。这样的血液里孕有神魂的无上仙气,最是滋补。 细细的血液从手腕流出,锥生零将之凑到玖兰枢的嘴边,这一回不用他灌,那人就已经被本能驱使着张开了嘴。 血核所造的鲜血并不太多,并且还要支撑灵魂丝线的运作。所以锥生零点到为止,仅仅用血液滋润过他每一寸血管,差不多后就让自己的伤口自行愈合,并将他轻轻放在枕上。玖兰枢还是丝毫没有动作,此时他的肤色惨白的几欲透明,睡容恬淡安静,秀眉微蹙,轻盈脆弱的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乍一看去,柔美如斯,宛若天国里最纯洁美丽的天使。 锥生零微不可觉得暗暗叹息,这样子的他跟自己认识的玖兰枢简直判若两人。谁能想到,这般温雅秀丽的模样,清醒时,在自己面前,往往像狮子一般勇猛狂烈,像火焰一般灼热而伤人。 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撞门,锥生零无奈地起身打开了门锁,众人霎时一窝蜂似得挤了进来。 “锥生零你在搞什么?”驾院晓还未进门就开始抱怨,可当他半只脚跨进门里,看到床上躺着的一动不动地玖兰枢时,声音戛然而止,脸色也刹那阴暗下来。 这一霎那,众人的反应诡异地相似。锥生零甚至可以从他们的眼神里清楚地感受到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 他们的君王从来没有如此苍白脆弱过,然而眼下的情形甚至更过,几近濒死。 很多人都想扑到近前去查看,驾院晓强迫自己冷静地出手拦住他们,只让出身医学世家的蓝堂英独自去查看。蓝堂英手抖得很厉害,但还是很快的检查出了结果,回头告诉大家,“还好,血管温润着,还有救!” 几乎在同时,大家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然而蓝堂英的话还未完,“但枢大人此刻失血过多,需要立即输进带有力量的血液。我们大家每人贡献一点吧,不同血样能让大人醒的快点!” 众人纷纷点头应允,然后便由蓝堂英组织着,按部就班手脚麻利地忙开了,一时仿佛忘记了锥生零的存在。 但事实是,谁都不可能忽略他,因为此刻,他几乎就是所有恨意集中的所在。若不是此刻救人要紧,这一帮人活撕了他的心都有。 血液成功输给了玖兰枢,但即使多种血样可以提高同化过程,那也还是需要一个运作的过程。所以玖兰枢并没有醒来。 锥生零被叫到了楼下的客厅,一众夜间部诸位团团围住他,个个面沉似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锥生零并没有说什么,还是驾院晓率先开了口。“锥生零,我们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锥生零微不可觉得叹了口气,道,“如你所见。” 他并没有打算去隐瞒什么,所以神情淡漠,语气平静,很老实地开了口,“我渴血症状发作,在没有丝毫意识的情况下,强行吸干了他。” “你!!”所有人都觉得惊怒非常。一时感觉到不敢置信,怎么也想不到那般强大无匹的枢大人会被一个卑贱的levelE强行吸取了宝贵的纯血。一时又感觉万分恼怒,这个可恶的猎人竟然敢对他们高贵的君王犯下这等难以饶恕的罪行! “我杀了你!!”早园琉佳简直无法控制自己汹涌的愤怒,红着眼就想往前扑。然而此时,想这样做的人并不在少数。但是难得还保留着理智的驾院晓根本不会让他们这么做。所以他一把拉住了琉佳的手。 “我们不能这样做!”他这样喝止了狂怒的众人。 “别忘了我们还身处在学园里!枢大人他虽然还未醒过来,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破坏他努力维持的和平,违背他的命令。所以,即使锥生零罪大恶极,我们也应该照规定行事。将他交由理事长处置!” “理事长不会因私心而偏袒他吗?”远矢莉磨在一旁皱眉,显然不太相信那个曾经的猎人,锥生零名义上的养父。 “这个我们不必担心,枢大人他很快就会醒的。” 锥生零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争论,好像他们讨论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驾院晓这会儿抬头问他。“锥生君,你也知道你所犯下的罪孽,在血族中几乎不可饶恕,所以对这样的处置结果没什么意见吧!” “的确合情合理,我也没打算逃避责任。”锥生零点头道,“所以我先去找理事长了。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让驾院晓跟过来。”说着也不再理会别人,径自出了月之寮的大门。 驾院晓皱着眉头追过去,其他人虽然恼怒,却也真没想过他会逃跑,也没想过要冲过去拦住他。 黑主阎灰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而这件事大到根本不容许被忽视。往小里说,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会直接引来夜间部众人的不满,他努力经营多年的和平必定会瞬间崩溃。往大里说,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了元老会,元老会又与猎人协会向来不睦,如今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元老会绝对会以此大做文章,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照此推论,这件事怎么看都对锥生零极其不利,甚至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黑主灰阎忍不住哀叹连连,如今大概能指望的,就只有玖兰枢一个人了,若是他能松口,这件事还说不定能有转机,但无奈的是,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却还昏迷不醒着。 黑主灰阎如今也是万分无奈。他目前能做的,似乎只有尽量拖延时间,走一步看一步吧!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的确不能过分偏袒锥生零,只能命人将他关进了学园的地下室,一切等玖兰枢醒了之后再做决定。 这是锥生零第二次被关进地下室,但上一次他是自愿的,为的是抵御神魂沉睡后身体因为渴血的本能动作,他才不得已让师父将他的身体束缚起来。可如今这情形显然是不太妙了。他从刚才理事长前所未有的沉重表情就可以猜出什么。 但即使知道,他又能如何呢?锥生零有些头痛地想,看如今这情况,若是玖兰枢不肯手下留情,他也的确没有什么法子可想,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么一来,锥生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自认识玖兰枢以来,仿佛诸事不顺。真的印证了那个猜测,玖兰枢,不但是阎王爷派来给自己添乱的,还绝对是上天专门给他送来的劫难! 锥生零没有想到,几天后,第一个来看他的人是蓝堂英。 他进来后,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锥生零忍不住问。 “不,不是,我……”他突然顿住,嘴唇微微抖动,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锥生零有些好笑,他从来不知道蓝堂英在他和玖兰枢的事上,会是这么瞻前顾后的一个人,该说是因为在乎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却还是开了口。“枢大人的事被元老会知道了!” “那又怎么样呢?”锥生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蓝堂英莫名有些愤恨,忍不住低低吼道“你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触碰禁忌的人吗?” 锥生零表示不知道。 [吸血鬼骑士]棋局_48 “是‘共食’!你会被无数levelE吸干,然后被扔进蛩坑里,被蛇鼠猛兽撕成碎片,活生生吃掉。” 他说的似乎惊心动魄,但锥生零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口气中显露出了几分嗤笑,“哦?有这么新鲜?所以,你是想来帮我的吗?” 蓝堂英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身躯猛然一颤,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我没有办法帮你!因为你这一次伤害的是枢大人!” 锥生零的脸上却没有半丝失望的意思,好像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你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忠心呢!”他忍不住赞许道,“不过,蓝堂君,既然如此,你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他忍不住看着他轻笑:“你既不能背叛玖兰枢,却又不想我受到元老院的伤害,所以……你是想让我自己选择逃走吗?” 他果然明白,但是蓝堂英还是不确定地看着他咬唇,“你会吗?” 锥生零却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蓝堂英一下子快要惊叫出来。 “要逃也得等到去了元老会之后吧!”锥生零有些满不在乎,“不然你们很多人必定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蓝堂英不知这人究竟是从哪来的自信,但他如今总算见识到了他的执拗,那根本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蓝堂英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闭了闭眼。然而无论他接不接受,自己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44章 不可拒绝的要求 蓝堂英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一贯的安静。锥生零放出了灵感丝线,继续用灵魂内观。 这一次他显然是占了不小的便宜。因为一下子吸食了玖兰枢过多的纯血,他身体里喧嚣的污血几乎被全面压制,近期里根本不会再出现发作的状况。 锥生零认真观察了一会,发现玖兰枢的纯血果然与其他人的不同,不但同化作用强大,而且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强悍力量。就这么任它在自己体内被原来的污血慢慢浸染,未免显得太可惜了些。锥生零这样想着,忽然心神一动,又分出一缕神魂,在心脏处又铸了一枚血核。 这样造血的速度会成倍的加快。也许他以后都不必再去吸食别人的血液了。 锥生零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然后耐心的让三种血液在血管里分流。纯血在中间先起到牵制作用,等他以后完善强化封印阵图,可以一举将之完全封印,那么之后,他就可以找机会除尽污血了。 被幽禁的日子不分昼夜,更没有任何人打扰。所以,锥生零除了研究封印阵图外的所有时间,都打算用来让神魂安眠。这一睡起来,几乎都是昏天暗地,不知何年何月。 直到有人恶狠狠地推醒了他。他一睁眼,这一次看到的是架院晓放大的脸。 架院晓木着张脸,皱着眉头,十分不客气的对他说,“你这人,怎么都叫不醒的?现在枢大人要见你,跟我走吧!” 锥生零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点点头起身跟着他走,边走边忍不住问他,“玖兰枢他醒了,没事了吧?” “醒是醒了,但状态还不是太好!”架院晓没好气地说,“还都不是怪你?枢大人自从认识你之后,平白多了多少麻烦!如今好好的还弄成那副样子。所以说,锥生零,一会你进去千万不能再惹枢大人生气,如若再出什么好歹,我们绝对饶不了你!” 这一次,锥生零没有反驳,反而认真点了点头。 推开门走进去时,玖兰枢就半躺在对面的贵妃榻上,很舒服地一手支头,半眯着眼。 屋子里夜间部诸人都在,各自以自己喜欢的姿势四散站在周围。一见他进来,却纷纷不自觉地往玖兰枢身旁靠了靠,看这情形,显然是对他万分的不信任。 锥生零自然也很识趣,他自觉地站在了刚进门离玖兰枢比较远的位置,并没有再往前的意思。然而玖兰枢听到他来,却突然睁开眼睛,淡淡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枢大人!” “枢大人——” “不行!枢大人!” 众人纷纷转头看他,面容上的焦灼难以言表。 早园琉佳更是百般愤怒与不解。“枢大人,我们不能再让您单独和他在一起!” “没关系的,你们出去吧!”玖兰枢不以为意道,甚至连眉目都没有抬一下。 最后,众人还是一脸无奈,极其不愿地离开了。远矢莉磨甚至还在临出门前回头嘱咐了一句。“枢大人,我们就在门口,有事您尽管招呼一声。” 玖兰枢也是无奈,根本没有搭理她。想来他也不过就是失误了一次,怎么就突然被大家当成弱者保护起来了。这让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爽。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两人一躺一立,还不由得沉默了一阵,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锥生零实在忍不住,看着他带着歉意地说道,“玖兰枢,虽然知道大概没什么用,但我还是要说一句,那天是我的错,对不起!” 玖兰枢看着他有些挫败的眉眼,忍不住嗤笑道:“我记得那天你刚刚说过,你自认识我以来,从未对不起我。怎么,说完就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锥生零几乎无言以对。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似乎都是自己的错。虽然他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自己即使神魂沉睡,身体受本能控制而发了狂,但凭玖兰枢的本事,怎么会被自己轻易制住呢?除非是他根本没有防备,可是什么境况才能让一个人在多年对手面前卸下全部的防备呢? 事出无常必有鬼,锥生零忍不住轻轻叹息,他已经稍微猜出些什么了。 “能告诉我吗?玖兰枢,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记得了吗?”玖兰枢听了却觉得有些好笑,他眼睛微眯,整个人看起来是说不出的阴沉而危险。“你发起狂来咬了我,如今却告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锥生零,你就是一直以这样的方式来逃避罪责的吗?” “我不会逃避!”锥生零无奈地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被我咬伤?” 这件事不说还好,说出口时锥生零发现玖兰枢的神情更加恼怒,酒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红光闪烁,神色狰狞,简直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几乎要将他立即给生吞活剥,吞吃下肚。 但似乎他的怒火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锥生零一如既往的平淡眼眸里,他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竟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这很重要吗?既然忘了,我就没有义务再告诉你,所以你只需要记住,这一次,是你欠我的!” 他大概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锥生零忍不住有些好笑。简直是孩子般的执拗与蛮不讲理,原来这人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知道一定是这人理亏,但他也没必要再拆穿他,毕竟结果占了大便宜的是自己,如此他便不该小气,斤斤计较那么多让这人下不了台,惹得他震怒可就不太好了。所以他很干脆地顺着他的意思说:“是!所以,你想要什么?” 看他答得这么干脆,玖兰枢反而有瞬间的愣怔,“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不一定!”锥生零轻轻摇头,显得很是老实,“要我做到的才可以!” 知道没那么简单,玖兰枢反而是放下心来,思忖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想让你答应我三个要求。” [吸血鬼骑士]棋局_49 “三个?”锥生零微不可觉得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太多了吧! 但下一刻玖兰枢便说道: “锥生君,你知道我的血并没有那么廉价!更何况,还是全身的血。” 于是,锥生零立刻无话可说了。 “好,你说!”他无奈地应承道,不过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只要我做的到的!” 锥生零做人有他的原则与底线。所以,若是太过分的要求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玖兰枢知道他定会答应,所以此刻只管盯着他目光灼灼地瞧,“我想要喝你的血!” “这算是第一个吗?”这样的要求并不算什么,并且锥生零完全可以接受。他甚至不相信有这么简单,所以他还是忍不住要确定一下。 “是!” “这个没问题!”锥生零答应的也是相当痛快,“现在吗?” 玖兰枢轻轻地点头。锥生零看他此刻脸色还是苍白的很,知道他的身体的确也很需要鲜血的滋润。所以利索地走到桌边去拿了杯子,然后就想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流在里面。 玖兰枢不满地看着他的动作,眉头轻蹙,无奈道,“锥生君,我大概不喜欢这样的进食方式。” 锥生零顿住了自己的动作,也有些无奈地看他,“我认为,你不会喜欢舔我的手腕的。” 玖兰枢似乎想起了什么,此时已经毫不掩饰地用□□裸的目光盯着他的脖颈看,“我想,我大概会喜欢从更新鲜的部位直接汲取” 锥生零的手一抖,然后有些恼怒地回头看他,“玖兰枢,你该知道被纯血种咬伤的后果” 但他没说完,就被玖兰枢轻易地打断了,“你也是这样喝我的血的不是吗?怎么说这样才算公平吧!!” 锥生零又一次被噎回来,同样无话可说。但明明谁都清楚的不是吗?公平,怎么会公平?自己的牙齿碰到他没什么事,可是他的牙齿进入自己的血管可是万分糟糕的事,分明会污染自己,将自己变成他的血仆。这事情自己从绯樱闲身上体会的比谁都清楚! “我不愿意,玖兰枢!”锥生零放下杯子,退后一步说道。 “你想反悔?”玖兰枢眯起一双仿佛夹了万千利刃的眼神瞪向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大可不必,因为绯樱闲已经标记过你的血,再说你体内也有了我的血,我不会再对你造成什么损害的。” 他的话并不完全可信,但眼下情况锥生零似乎也没有了其他什么选择。再者,得对方提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一身血液早已经被毁,既然是迟早要废去的东西,即使此时再多添些什么,似乎也不打紧了,又何必紧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 第45章 璀璨耀目的青年 锥生零想了半天,自己好像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玖兰枢的要求,所以虽然僵持了一会,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妥协了。 “好吧!” 玖兰枢却因此一下子笑得万分愉悦,他招手让对方来到近前,还未等到他站稳,就猛然伸手将他往怀里拉。锥生零见状不悦地一挣,哪知,玖兰枢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乘势合身向他扑来。因为距离实在太近,锥生零不及躲闪,被他以大力一下子撞倒在地。接着颈间一痛,玖兰枢趴在他身上,已经迫不及待地埋头将獠牙刺了进来。 锥生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吸血,但这个人明显刺的更深了些。他果然是跟自己有仇的。 锥生零并没有再反抗,但这样的姿势显然让他很是不习惯,忍不住轻轻对他说道:“我说玖兰枢,你就不能换个稍微温和点的方式吗?怎么每次见我都这么粗暴,撞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玖兰枢喝的很是痛快,根本无暇搭理他。吸了也不知多久,他才缓缓将獠牙拔出,并在锥生零的脖颈舔了一舔,这才有些疑惑地凑到他的耳边问道:“果然,那一次我在半梦半醒间喝到的那种味道特别的血是你的。但这一次,那种味道明显疏淡了太多。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锥生君?” 锥生零没法跟他解释,所以只是连忙推开了他,道,“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LevelD,血的味道自然不会太好。” “也许跟味道没有关系!”玖兰枢缓缓擦去唇边沾染的血迹,看着他的眸色却在慢慢转深。“我似乎明白绯樱闲那么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你的那份心情了!你的血液令人着迷,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暖意,能让我们冰冷的心再度跳动起来!” “那是一种叫做生机的东西,上一次我喝的,应该更浓郁的。你能告诉我原因吗?锥生君?你的血液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算是第二个要求吗?”锥生零忍不住皱眉。他不太愿意谈论这个问题。 “对!”玖兰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上一次你喝到的,是我沾染了魂魄气息的血,所以有些不同。” 玖兰枢蓦然明白了什么,“那么说,是你的魂魄与他人不同那样的血很少吧,会对你的魂魄造成什么损害吗?” 玖兰枢目光凝聚,声音变轻,伸出手去竟忍不住轻轻摸上了他的脸。 感觉很痒,锥生零淡定的撇开头,回答道,“没什么耗损,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锥生零推开他站起身来,“现在两个要求都完成了,那你说,第三个是什么?” 玖兰枢看着他眸色深深,显然是有什么话聚集在了心口,想要一吐为快。但还未及开口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股异常熟悉的血的味道。 两人的神情几乎同时为之一变。 “优姬——” 锥生零再顾不上其他,立即一个箭步冲上阳台,身形一闪,一马当先奔了出去。 自锥生零失踪后,夜间的巡视便只剩下了优姬一个人,她的工作开始变得繁琐而艰重。最后理事长实在是心疼的不得了,索性不顾她的反对,强行给她派来了一个新搭档,一个高个子的棕发男生,叫做鹰宫海斗的家伙。 优姬对他自然是十分排斥,一开始便对他不冷不热,但后来,她渐渐发现这个人简直是上天派来专门挑战他耐性的。还记得以前,锥生零总是会抱怨,嫌弃她老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一脸无奈地说她是个大麻烦。可如今,她终于觉得自己是遭报应了。因为这个难缠的男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总喜欢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然后不停地跟她说这说那。 优姬承认,刚开始自己还是很有兴趣的,他嘴里所描述的外面世界,是那么多姿多彩,发生的各种各样的故事,也非常的引人入胜。不知不觉就将自己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是之后呢,优姬慢慢发现这个人似乎别有用心,他跟在自己身边时,眼神总会忍不住十分露骨地往自己身上瞟,即使自己借故甩开了他,但过不了多久,他又会眼巴巴地跑来跟自己来一场“偶遇”。一连多次之后,优姬有些不厌其烦,甚至非常直白地向他表达出自己的不耐之意。本来以为这场闹剧总算收场了,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个人神经的强悍程度。 过了没多久,这个人竟然在自己楼下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众目睽睽之下,大喊着向自己表白了! 那一刻,优姬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见过胡闹的,没见过像他那么胡闹的,简直,简直口无遮拦,无耻之尤! 优姬每每想到这里,都忍不住紧握双拳,浑身颤抖,但脸上却会绯红一片,一时烫的不像话。 记得那时候,他将嗓子喊到嘶哑,才巴巴地盼到自己下楼。人山人海中,他们像隔了千山万水,但那人还是准确的从汹涌的人潮中一眼找到了她。他扯开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的欢欣快乐,笑容璀璨仿佛正午的阳光。向她看过来的眼神也是那么的灼亮惊人,烫的人几乎要将整颗心生生化开。他拨开人群努力向她奔跑,旋风一样,汗珠洒落,阳光永驻,每跑一步都是说不出的青春洋溢,充满着只属于年轻人的鲜活与力量。 [吸血鬼骑士]棋局_50 优姬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甚至被那种毫不忌惮,肆意舒展在阳光下的活泼味道吸引,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呼吸! 直到那人终于到了近前,有些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她,优姬倏然回神,然后便在众人投过来的各色目光中变得羞愤交加,忍不住一巴掌向他拍了过去。 那之后又怎么样了呢?那人一下子被打蒙,惊呼声起,之后几乎整个校园都变得鸦雀无声。 优姬觉得,那人一定会非常的恨她,在大庭广众下得到那样的羞辱,任何人大概都会觉得无法忍受。所以,他如果修养够好,可能会选择离开,永远不与她见面,如果脾气坏点,大概会选择报复,迟早从她这里扳回一局才好。 但让优姬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晚上,那人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一次他没有嬉皮笑脸,收起略显痞气笑容的他,神色看起来是那么认真,别有魅力,一时成熟稳重地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优姬怔怔地看他向自己走过来,那人浑身上下并没有丝毫让人害怕的气息显露。直到走到近前,优姬抬头时才看清,他其实并没有变,眼神还是那样的直白,像孩童一样不懂掩饰,如今伤心脆弱到了极致,便索性将自己的一切疼痛失意都尽数摊开在她面前。 还记得那时,他对她说:“虽然你可能不喜欢,但是我还是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保护你,死生无弃,海枯石烂。直到你看到我真心的那一天!” 最后他补充了一句:“优姬,我相信我一定会等到的!” 他看向她的眼神还是那样灼热烫人,话说的也是分外坚决,有着永不回头的潇洒意气。让优姬一时呆住,忍不住心乱如麻! 此时,优姬忍不住又一次故意甩开了那人的纠缠,独自走在林子里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枢学长,零,枢学长,零她心里来来回回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满腔心绪错落不定,他们都是自己宁死都不愿伤害的人。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清楚,自己爱着枢学长,至死不悔。可是她如今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她心里早已住进了零的影子。特别自从零失踪后,她心里辗转难安,心心念念,这让她对自己的初心又不那么确定了。 那么现在呢?自己满心的枢学长和零的思绪中,生生插进了另一个人的名字——鹰宫海斗!这让她一时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好,小姐!”幽暗的树影里突然转出一个黑影,他带着金边眼镜,面容完全隐在了黑暗里,然后幽幽笑着,冲着优姬这样问着,“这里是黑主学园没错吧?”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优姬心中蓦然一紧,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是吸血鬼吗?” “呵——你认出来了呢!”来人轻笑着扶了扶眼镜,有些开心地说着,“看来小姐你也是守护者呢?那么问题就简单多了!” 他突然向着优姬倏然逼近,面目同时变得狰狞,“那么,有件事我想请你告诉我,另一位守护者在哪里!!!” 看这人来势汹汹,优姬一时心中惊惧,慌忙之下举起手中的狩猎女神不顾招式地向前猛磕。哪知来人力量颇为强大,空中交接的瞬间,竟让优姬脚下不稳,不由得向后倒飞出去,同时虎口剧痛,一丝血线缓缓流下。 第46章 被敲响的罚鼓 优姬被突然闯入的敌人一招震裂虎口,并向后倒飞出去。本以为会摔得狼狈,所以,一声惊呼都卡在了嗓子里,却未料身后蓦然一软,竟被人拦腰一抱,珍而重之地缓缓放在了地上。 “优姬!你没事吧!”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正是闻风赶来的鹰宫海斗。他一把握住了优姬的手,焦急地说,“对不起优姬,我来晚了!”说这话时,他连忙用领带裹起了她受伤的手,满脸歉意,小心地帮她包扎着,动作虽然异常笨拙,但那副认真爱惜的样子,却像是在捧着世界上最为珍贵的瓷器一般,一脸掩不去的惊痛与怜惜。 “是你找我?然后竟然弄伤了优姬?”鹰宫海斗放下优姬的手后,猛然回头对着来人喝问道,“简直不可原谅!” 他甚至不屑去问他的目的,只在话音未落的时候,他就一个箭步冲出,凶狠地样子像是下山的猛虎,不顾一切地向来人扑了过去,立时与他战在了一处。 “我找的不是你!”来人显然被鹰宫海斗的不按常理弄得惊怒交加,一边勉强招架他勇猛地冲锋,一边忍不住地向他狂喊。 “你找谁不关我事,但你竟敢弄伤我心爱的优姬,我绝对不能饶恕你!”鹰宫海斗手下不停,越战越勇,同时咬牙切齿地这样对他喊道。 “真是个疯子!”来人忍不住痛骂道。眼看被人这样蛮不讲理地缠住,他也不免心中焦虑,连忙趁机抽身打个了呼哨。几乎是立刻,周围葱郁的树影里,陡然出现了许多高高低低,纷纷错错的影子。 他们个个眼眸血红,全部都是吸血鬼。鹰宫海斗见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是在同时不顾一切地大吼了一声。 “优姬!快离开这里!” 树丛里缓缓走出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人,此时冷笑着看着他们,阴测测地道,“想走吗?现在怕是晚了,今天若是见不到锥生零,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鹰宫海斗猛然掏出配枪,眼皮都没抬,就一连向后盲开了数枪,枪枪都示威般打向中年人,逼得他生生后退了数步。然后他才缓缓回头,毫不畏惧地与来人对峙,还挑衅般说道:“我那个师弟,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 “呵——”鹰宫海斗的话竟然引来身后一人的轻笑,“原来是师兄啊,多日不见,你近日可好?” 声音异常熟悉,鹰宫海斗身子一僵,忍不住猛然回头,映入眼帘地可不就是锥生零那个让人操心的小子? 只见他颇为随意地走到优姬身侧,轻声问了优姬一句,“你没事吧?”见她惊喜地点头,当下就很顺手地将她拉在了身后。 虽然几人都是三言两语,但锥生零的身份还是不言而喻。当然他也不屑去掩饰什么,这时反而出声向来人问道:“你们找我?有何贵干?” “锥生零”中年人嘿然冷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说着便挥手一招,无数吸血鬼纷纷上前,顿时将锥生零团团围在了中央。 “我们奉吸血鬼最高机关‘元老院’的命令,以杀害纯血种绯樱闲和刺杀玖兰殿下的罪名,将你带回去处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如今都可以成为你的遗言!” “还真是看得起我啊!”锥生零忍不住勾唇轻笑,即使面对眼前密密麻麻的敌人,他仍然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难道你想不承认罪行吗?以为那样就可以逃脱惩罚?真是太天真了,锥生零!你可知道,纯血种的吸血鬼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尊贵的存在,甚至我们元老院都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存在的。你却趁我们没有留意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们下毒手!我们怎么会容许你继续活下去!所以,乖乖纳命来吧!锥生零!” 中年人一边这样大叫着,一边招呼着一众吸血鬼往前扑。鹰宫海斗仓促之中,连忙开枪打死了几只,就这样还忍不住朝锥生零的方向扬声高喊道,“零,你行不行啊,优姬就在你身后,一定要帮我保护好她!” 这叫什么话,什么是帮他保护好优姬?锥生零双指一错,一边卸下一只吸血鬼扬起的胳膊,一边忍不住狂皱眉头。 而被他拽到身边的优姬,此时竟然不争气的脸红了。 锥生零忍不住咬牙切齿,这就算是被趁虚而入啦?一时感觉天昏地暗,竟被这个不靠谱的师兄气得双侧太阳穴都突突地发疼。 “锥生零!你竟敢反抗?”远处的中年人见到打的一团乱的状况又开始忍不住地狂吼,“违背元老院的命令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如今只让你拿小命来赎,已经算是便宜你了!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连黑主阎灰和猎人协会都得付出代价!” 锥生零的手因为他最后的一句话,突然微微一抖,可是下一刻,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拧断了一个向他扑来的吸血鬼的脖子。 眼前飞灰乱坠,锥生零的脸色却是阴沉而决绝的,只听他微微叹息道,“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任你们随意作践啊!” “他当然不能!”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这无边暗夜中响起,一时竟让人心中发凉,忍不住浑身战栗。全场刹那安静,一众疯狂打杀的吸血鬼们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诡异地停下了所有动作,神情并为之恭顺起来。 “玖兰殿下!”他们对着声音的来处躬身行礼。玖兰枢随着他们的动作缓缓前行,夜间部诸位一直随侍左右,然后一同从暗处走了出来。 “为了维护你们所谓的那份‘尊贵’,非要处决锥生不可吗?”玖兰枢微微冷笑,“即使你们知道,绯樱闲犯下了就算被锥生杀掉,都死有余辜的罪孽?” 一众吸血鬼跪在地上,被玖兰枢无意中散发的君王威严震撼的瑟瑟发抖,但即使如此,中年人仍旧忍不住辩白道,“他对您也同样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啊!如今身为受害者的您,若要执意出手参与此事,会让我们的任务无法进行下去。所以,您就与同学们先行离开吧,元老院之后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交代?”玖兰枢的脸色一下子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你们想用锥生的命来给我一个交代?你们可知道,锥生零的命只能是我的,如何处置只有我能说了算,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言语间的不客气显然是激怒了跪着的中年人,他立起身子,慢慢地向黑暗中退去,但满含警告的话语仍旧传了过来。“玖兰殿下,您包庇锥生零一事,我们会向元老院呈报的” [吸血鬼骑士]棋局_51 话语未落,玖兰枢满身威压不自觉的一散,然后风刃乱飞,直接将几欲退走的几人绞成了灰烬。 周遭又恢复了初时的寂静。锥生零这才淡淡转头看他,眼睛里难以描述的危险光芒毫不掩饰,这让周遭的气氛莫名一窒。 “玖兰枢,我怎么不知道,绯樱闲竟然是我杀的?而且,我的命,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现在还不是。”玖兰枢根本不顾周围许多不明所以的各色眼光,径自走上前来,一边拉起他的手腕就往林中走,一边轻笑着说道,“但很快就是了!” 第47章 最后的条件 玖兰枢就这样从容地走上前来,拉起锥生零的手就走,毫不顾忌周围众人的各色眼光,更令人惊奇的是,锥生零竟然也毫无表示,任他拉着就这样大喇喇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优姬有些不解,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亲近了?不是想要打架吧?优姬这样一想,忍不住开始为锥生零担心,抬脚就想要追上去。哪知刚一动,就被刚过来的鹰宫海斗拦住了。 “别担心,优姬,他们两个大概是有话要说,不会打起来的!” 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她想什么都知道。优姬微一错愕,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秒钟,接下来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拉走了。 至于夜间部众人,对于那两人的事,压根就没胆量再去干预,只要别出人命就行。如今见状也是见怪不怪,竟都颇为淡定的各自散去了。 再说玖兰枢在拉走锥生零之后,待他明白自己的意图后,也就很快放开了拉着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直到走到了树林深处,这才双双停下了脚步。 “你想对我说什么?”锥生零很随意地找了棵粗壮的树干靠上去,月光落在他身上,姿态风华,是说不出的明朗潇洒。 玖兰枢站在他不远处,半边身子隐在了暗处,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他的清雅悦耳的笑声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证明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十分愉悦。 “锥生君,若是没错的话,算上这一次,我大概是第三次救你了!” “哦!”锥生零的眉头微不可觉得皱了起来。当玖兰枢开心的时候,他预感自己接下来绝对不会好过,这几乎成为了他的经验之谈。“怎么,你是想让我知恩图报吗?” “难道锥生君不这么打算吗?”玖兰枢蓦地偏头向他看过来,这下明亮的月光将一切映照的清清楚楚,此刻的他显得很开心,有着一副完全放松的神情,眼角眉梢没带一丝杀伤力,如今沾染了月色,酒红色的眼睛里灵光跳跃,整个人轻灵肆恣仿佛月下的精魄,哪怕一挑眉,一抬眼,都不知不觉带了种难言的魅惑。 这样的玖兰枢就像是妖精一样,锥生零忍不住暗暗惊叹着。与平日里的嚣张跋扈简直判若两人。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此刻苍白着一张脸,无疑给他带来了一种难以掩去的病态。 这样一想,锥生零的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突然觉得对不住他,忍不住说道。“你想要我怎么报?” “以身相许如何呢?”玖兰枢瞬都不瞬地看着他的眉眼,这么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而锥生零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别开玩笑了!” 这个话题显然太过敏感,锥生零几乎是立刻选择岔开话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绯樱闲是你杀的吧?那又为什么要嫁祸给我?” 玖兰枢却并没有准备回答他,轻笑一声道,“你不是很聪明吗?猜猜看!” 锥生零无奈,但还是皱眉想了想,“你这样做的原因,一呢,有可能是想要继续与元老会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不想这么快与他们撕破脸,过早暴露你的力量。二呢,也可能是想要借我之手转移他们的视线,大概是要乘机实施你接下来的计划。所以,在埋藏的这么多明线暗线之下,你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隐藏在冰层之下,只不过那些,也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吗?” 玖兰枢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忍不住叹息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锥生君!你让我不得不承认,我以前真是太过于小瞧你,所以如今才会输的这样难看!” “说出这番话的你,还真是个眼高于顶的混蛋!”锥生零忍不住摇头轻斥道,“玖兰枢,你从未体会过失败的滋味吧?” 玖兰枢皱了皱眉头,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出声反驳他,反而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又怎样?” “所以你才能轻易出口这样的话,玖兰枢,虽然你是君王之尊,但世界也不可能只围着你转。自我们相识以来,数度交锋,一直以来你都将我置于鼓掌之中,作为棋子肆意利用,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如今,你筹谋了那么多,拨弄世事,玩弄人心,几乎算无遗策。但功亏一篑,你似乎唯独算错了一点。” “是啊!”到了此时,玖兰枢也索性大方的承认了,“我唯独没料到的就是,自己会栽在你身上!” 锥生零有些无奈,也有些微尴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翼,轻咳了一声才道,“你我之间的恩怨已经无法细数,不妨先放一边。我们还是说说眼下的情形吧,你方才那么大张旗鼓地将我与你绑在了一条船上,真是万分的不明智,简直是在自毁长城,等同于是在宣布与全天下为敌。我想,此时包括你的敌人在内的各方势力一定都在蠢蠢欲动,元老院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接下来会很危险,所以你想好了要怎么办吗?” “自然是想过了。”玖兰枢不再看他,只是转过头去半仰着头望着月亮,眉目柔和,眼神里却闪烁着绝对的自信。 “我想眼下锥生君的处境也不比我好上多少吧?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元老会和猎人协会表面上水火不容,但一旦涉及到所谓的利益,他们绝对是彼此暗中勾结,狼狈为奸的最好盟友。也不知在暗地里一起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趁火打劫的卑鄙事情。这一次锥生君你触碰到了元老院的禁忌,他们势必会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一定会千方百计除之而后快。而对于这件事情,猎人协会只会充耳不闻,然后作壁上观,你又想怎么办呢?” “所以,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你想要与我联手吗?” “你可以这么想——”玖兰枢轻笑道,“事实是,这只是我的第三个要求,也是最后一个条件!!”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目光灼灼。“我要你这段时间都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然后保护我的安全!” “这个——你想让我做你的护卫?”锥生零刚听到他这样说时,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有了片刻的愣怔。 “你不是有星炼了吗?为什么还要选择我?”锥生零有些想不通,“你知道我是协会的猎人吧,然后让我来保护吸血鬼?你不觉得可笑吗?”他甚至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只此一条,你想我会答应吗?更何况我们一直作为对手,好像并不适合改变成那种交托性命,完全信任的关系吧?”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玖兰枢满不在乎的笑着。“我认为星炼没有能力对付纯血种,所以必须选择相信你,锥生君!现在的问题是,你肯不肯相信我呢?” “呵——”锥生零与他对视良久,在他眼里看到一份不容置疑的坚持。还真是他的风格呢,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过了一会儿后,他还是不得不松了肩膀,冷笑道,“不管我信与不信,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我能还能再拒绝你的要求吗,玖兰枢?所以我不得不佩服你,这是你一早就算计好的吧?” 看他偏过头去,显然是默认了,锥生零终于忍不住长叹出声,道,“你果然是擅算人心,即使这一次明显是毫不避讳的阳谋,我却还是不得已栽了进去。” “所以,玖兰枢,恭喜你如今心愿得偿,现在我的命是你的了!” 第48章 各自的旅途 那天,在锥生零将要离开的时候,玖兰枢忍不住靠在树上,轻轻说了一句话,话语里满是自嘲,“锥生零,你还真是我逃开不的劫难啊!” 锥生零脚步蓦地一顿,背着他的眼眸变深,心里忽然泛起微微的刺痛。 为什么会答应他呢,锥生零不得不承认,当时在看到玖兰枢那张过分苍白的脸时,他竟然心软了。然后,自那天开始,就一直汇聚在心头的各种愧疚感一时汹涌如潮,拼命得层层叠起,刹那就将他完全淹没。 那时,他似乎已经忘记了玖兰枢对他的各种算计利用,毫不客气的逼迫打压,甚至是不留情面的肆意羞辱。眼底心上不停晃动的,就只剩下了他那双异常明亮并充满情谊的酒红色眼眸。 那人似乎已经输了,输的彻底。在这场与他的对峙中,他的心难以挽回的陷落下去。 甚至是为了这个,他情愿放弃了他的君王之尊,巍峨强势,在自己面前显露出了点滴算不上脆弱的脆弱。还有,这么一个向来以阴谋算计而自傲的人,竟然为了他推翻了全部棋局,这是得需要多大的勇气?锥生零不得不承认,他那时,也是被他这种不顾一切地恢弘手笔感动了。 所以,他越发愧疚,在那人面前,他就越发狠不下心来。以至于,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他那个有些不太合理的要求! [吸血鬼骑士]棋局_52 本来因为身份的对立,还是无法避免的情敌,自己是坚定的想要和他作为永久的对手的,这会倒好,无缘无故沦落成他的保镖,这算怎么一回事呢?想到这里,锥生零忍不住苦笑着摇头,究竟也不知道是谁输了,他折损了他的傲骨,他又何尝不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他先他一步输了心,他又真的比他多得到什么了吗?不,一切都不过是错觉,他并未因此而开心,而是几乎要被心中汹涌跌宕的陌生感觉折磨的疲惫不堪。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爱他,面对着他时,他心中泛起的可能是愧疚,怜悯,感动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以至于他忽然发现,原先对他的那种深深的厌恶,已经渐渐消磨不少了。 锥生零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的心已经再不可能平静了。 自那日谈判过后,锥生零果然按照他所说的一样按部就班,随侍在玖兰枢左右,恪尽职守,寸步不离。但他也同样意识到自己不能任由对方就这样把距离拉的太近,他明白玖兰枢的目的,但自己也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任他左右。他可以选择对不起优姬,自己却不能这样。所以最后优姬选择的一定会是自己。 锥生零一开始想着自己这种做法会不会有些卑鄙,但随后也就释然了。人心无常,他从没想过要去摆弄谁的心思。玖兰枢有他自己的选择,他既然没有选择优姬,自己去努力争取又有什么错呢?对于他爱上的是自己,这事情不由自己选择,更没有办法劝他放弃,为今之计,只有离他远一点,慢慢想办法斩断一切罢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便与星炼一样,能躲在暗处便躲在暗处,尽可能少的出现在玖兰枢面前。 对此,玖兰枢也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他们都是太过于理智的人,无论处于何种境地,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失去本心与对形势的判断力。 “玖兰枢?”在玖兰枢拿起衣服想要进浴室洗澡的时候,锥生零从暗处出来,出口叫住了他。 “有事?”玖兰枢回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 “今天我接到了协会发来的任务书,需要出门一趟,用时不需要太长。所以这段时间你的安全,我就交给星炼了。” 玖兰枢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判断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据我了解,这是你的第一份任务吧?”最后,他还是说出了口,“你想好了吗?协会的任务可不是那么好接的,一旦有了第一次,那之后便是永无休止的结局。你真的打算要将一辈子浪费在上面?” “只是顺从本心罢了!”锥生零显然并没有将这个想的有多严重。“在我愿意做的时候,我尽力,但在我不愿意做的时候,这世上便没有谁能强迫的了我!所以,不需要担心什么。” 话音落下,锥生零也不多做耽搁,转身想要出门。 “等等!”玖兰枢看着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终于还是忍不住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问道:“血蔷薇你带了吗?现在看你很少用它了,元老会袭击那天,你似乎都没往外拿?” “带了!”锥生零没有回头,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灼烈眼神。“我如今不用血蔷薇还能用什么呢?没有往出拿的时候,只是因为不需要而已!不用多想,我会回来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开门,一步不停地走了出去。故意忽略了来自身后的幽幽叹息。 锥生零走后,玖兰枢洗完澡,就一直半躺在沙发上发呆,有些烦躁,还无端有些心绪不宁。 他将胳膊横在前额上,半遮住眼睛,开始深深厌恶这样的自己。 真是陷下去了呢,更可悲的是,还被对方发现了。玖兰枢想,唯一感到安慰的是,那人为人正直,虽然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因此嘲笑并打击他。可同样的,正因为如此,他也才越发放不开他。那人如今于他,便宛如最要命的□□一样,不管是一挑眉一抬眼,还是轻轻整理衣角的动作,都会深深地吸引他。甚至即使他躲在暗处,他都会忍不住分神去注意,尽可能想象他的每一个轻微的神情。 玖兰枢用胳膊盖住脸,觉得自己几乎是无药可救,可悲到有些可笑。那个人明明不爱他,所以他即使用尽心计,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微微一笑。即使自己用尽力量去强迫,却只可能落得伤痕累累的结局。 所以,事到如今,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玖兰枢微不可觉地轻轻叹了口气,放弃吗?可是,自己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过这两个字。所以,也许是改变策略的时候了。 “枢大人?睡了吗?” 门外响起了蓝堂英的声音。玖兰枢从沙发上坐起,应声道,“进来吧!” 锥生零从学园里出来后,脚下健步如飞,直达目的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皱了一池春水,也仿佛吹走了一切烦乱的心思。锥生零莫名忆起旧事,想起了当年草原上的天高野阔,长河落日。那里隶属人魔边界,从不太平。却是自己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那时的自己率着一干部下策马奔腾其中,狂风卷大旗,千里烟尘起,弯弓射雕,当歌啸月。喝最烈的酒,赏最美的人。与魔族对峙,兵戈交接,血浇沙场,风云肆意,往来呼啸! 那是不知束缚为何物的潇洒恣意,那是纵横敌阵的壮烈从容,那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豪情干云,说不出的畅快! 也就是杀戮能微微唤起他的热血,只有脱开学园里温润的风,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还活着。 如今的他,真的有些堕落了。本领不再,连本心都快被岁月淹没了吗? 锥生零忍不住轻轻叹出声来。 就这样一路前行,一路走神。以至于他忽略了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来了一个小小的尾巴。 任务书上显示,在学园往西有一个废弃的村落,里面似乎聚集了几只levelE。 地方并不偏僻,锥生零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进了村子之后不久,就站在空旷无人,荒芜破落的街道中央。 举目四望,街道曲折复杂,房屋错落多致,就那么几只levelE,谁知道会躲在哪呢?更糟糕的是,自己如今血液不纯,灵魂丝线根本蔓延不了多远。锥生零摇头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四处寻找。 优姬在巡视校园的时候,恰巧瞧见锥生零出门,所以就小心翼翼地跟了来。如今在这小村落里兜兜转转,很快就看不到那人的影子了。 上一次好像也是这样,优姬有些挫败的站在一座破屋前跳脚,抱怨零实在是走的太快了。这时,一个脆脆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大姐姐,你也迷路了吗?” 优姬猛然回头,就看见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生了一双漂亮的异瞳,黑色的发梢垂在眉尖上摇晃,十分惹人喜爱。 “姐姐是大人,怎么会迷路?”在这样一个孩子面前,优姬可不想承认自己迷路的事实。 “可是我迷路了。”小男孩有些苦恼地皱眉,“所以你能送我回家吗?” 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突兀,优姬一开始确实有些愣怔,但一想到把这样小的孩子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实在是不像话,所以后来也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所幸的是,优姬虽然没有办法找到锥生零,但好歹还能找到出村的路。所以一路上无惊无险地将小男孩送回了家。 “漂亮的大姐姐,很感谢你送我回家!”进门前,小男孩蓦然回头,甜甜地朝她笑着,“所以,我能亲你一下吗?” 优姬先是一愣,之后却被这纯真的童言童语逗乐了,很痛快的伸出了右脸颊。 小男孩明显很开心,凑过来亲了一下,羽毛一样轻盈,然后便笑着跑进了门。 优姬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可走了不久,她就觉得头很晕。她捂着额角,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成了重影,天旋地转。在她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时,就突然倒地,然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49章 兜兜转转的邂逅 锥生零找了好大一会,不过才猎杀了两只levelE。这种效率真是让他相当地不满意,无奈之下,他选择了最有效率但也是最危险的做法。 他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然后轻轻划破了手掌,用灵感丝线逼出了玖兰纯血,肆无忌惮地滴落在了地面上。这一下,四面八方的空气立时为之一变。 [吸血鬼骑士]棋局_53 不过几秒钟,周遭气息胶着,耳边风声陡烈。一道道飞速奔来的身影几欲疯狂,他们在本能的驱使下,已经不会躲避危险,为了这味道太过美好的鲜血,他们可以抛却一切,甚至失去性命都在所不惜。 不过,这样像野兽一样的苟延残喘,真的有必要继续坚持存在下去吗?锥生零微微摇头,估计没有人会把这种状态称之为活着,所以让他们就此解脱了也好。 他掏出了血蔷薇,身形微动,数颗子弹就嗖嗖嗖地射了出去,几只还未及近身的levelE登时随风而灭。 锥生零不断点射,但仍旧有levelE不断出现,疯狂扑近,锥生零终于意识到玖兰纯血的可怕之处。这个数量的levelE已经远远不是这个村落所容纳了的,况且任务书上也已经标明了是几只。显然之后赶来的这许多,都是被味道扩散的纯血引来的。 但这正好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好吗?锥生零微微勾唇,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散漫了太久,终于有事情能让他热一下身了。 优姬觉得额头上冰冰凉凉,很是舒服,所以挣扎了一会,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她正在一辆前行的车上,身旁坐的正是一个大熟人――鹰宫海斗! “咦?你怎么在这里?”优姬因为惊讶,猛地坐起身来,放在额头的手巾便顺着力道突然跌落下来,落在了她的手心上。她全然不觉,只是盯着鹰宫海斗看,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不,我应该问的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认真的神色引得鹰宫海斗忍不住发笑,所以他很诚实地笑出声来。 “你这个笨丫头要让我说什么好?”他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眼看优姬不悦,甚至有发怒的征兆,这才忙不迭地紧了嘴巴,正色道,“应该是我先问你吧,优姬?你怎么会莫名其妙晕倒在大街上?那可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说到这个,优姬自然有些理亏,喏喏地垂下头去,小声地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笨蛋吗?”鹰宫海斗简直要为她的愚蠢忍不住出声惊叫。“先不说凭锥生零那小子的本事,出个小任务需不需要你来担心,就说之后的问题,难道你不知道,吸血鬼小孩的亲吻可以吸取人类的精气吗?你你你,说你笨都是在夸你,你到底要让我说你什么好?” 从没有面对过这么直白的指责,一直以来,她都被玖兰枢和锥生零无限度的肆意宠溺着,他们对她简直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所以在刚听到鹰宫海斗的话时,她起先只是羞窘的满面通红,之后却是眉毛拧起,渐渐有些恼羞成怒了,顿时大声吼道,“闭嘴,你才是笨蛋!我那是有爱心,知不知道?” “爱心?我看是作死吧!那你知道不知道,若不是本大爷英明神武,及时出现英雄救美,把你捡了回来,你这会儿还不知待在哪个吸血鬼的窝巢里,等待着被吸干呢!” 之后他又嬉笑着补充了一句,“怎么办,这么大的救命之恩,你只能以身相许了……” “鹰宫海斗!你去死――”这一次,优姬真的被撩到浑身发毛,彻彻底底地发飙了,她一把扑过来狠命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来回摇晃。“你个混蛋!我叫你胡说八道!” 鹰宫海斗被她掐的上不来气,满脸通红,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看着她,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甚至笑得浑身发颤。即使在喘息的间隙,他仍旧放肆地继续逗弄,叫道,“哎呀优姬,真是暴力!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吗……” “咔嚓!”“咣当!!” 接连两声诡异的巨响,让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一直躲在前排的夜刈十牙实在是再也忍不下去。只能揉着额角向后探出头去。 “我说你们两个……打情骂俏也要换个场合吧?老年人的心禁不住你们这样的折腾……” 打情骂俏?打情骂俏?打情骂俏!!! 因为横承突然断裂,而导致意外摔倒的两位就这样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面面相觑。当蓦然反应过来时,优姬尴尬地发现自己正趴在鹰宫海斗的身上,与他距离近到呼吸相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如今被突然冒出的声音蓦然惊醒,吓得狼狈不堪,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哪知手软脚软,刚爬起一点,一不小心又跌了回去。 这次更加糟糕,好巧不巧,他们的唇刚好碰在了一起。 “哎呀!花了我老人家的眼!”夜刈十牙恶趣味地来个这么一句,却也乖乖缩回了头去! 优姬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鹰宫海斗却微笑着,十分温柔地加深了这个来的意外却又分外真实的吻。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偷香窃玉这种事情,他不介意做的这么安之若素。优姬被他吻的七荤八素,所以靠在他怀里清醒过来时,却还是感到身上发软,头脑发晕。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突然像是推开有毒的病菌一样一把推开了他,她猛地偏过头去,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却固执的一直没有落下来。 “你卑鄙!!”优姬红着眼眶指责道,哪知刚一开口,万般委屈都一块涌上心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我的错,没有经过你的同意!”鹰宫海斗此时也收起了一贯无赖的笑容,低头认真地道歉道:“但那种情况下,又是面对此生挚爱,我不认为世界上会有人能忍得住。” 这无疑又是一次表白。优姬呆呆地看着他蓦然抬起的脸。一个男人,在她面前,眼眶竟然毫不掩饰的微微泛红。但同时,又是毫无违和感的,因为此刻在他眼神里闪烁的,是只属于男人的,充满野性的,令人心悸的决绝。 “这种事情,我鹰宫海斗只会对你一个人做,无论过去将来,此岸彼岸,都会……由始至终!!” 那一刻,优姬已经为他的气势所慑,竟全然忘记什么是生气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一直行走的车辆突然停下,夜刈十牙叹息着转过头来道,“真是麻烦的孩子们!不过现在不是你们谈论这个的时候,已经到地方了,海斗,你想要把她怎么办?”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到哪里了?” 优姬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看到有些紧张起来的优姬,海斗回过头来温和的对他解释道,“刚才我在送你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我师父,他告诉我今天晚上蓝堂家要举办一场规模很大的例行晚会,很多吸血鬼贵族都会去参加。猎人协会派遣我和师父去实行监察,因为要求的时间很赶,我们没有时间把你送回去。所以,你介意随我们一道进去吗?”说到这里,他似乎顿了顿,又补充道,“气氛应该不会令你太紧张,因为你会遇到很多熟面孔,学园里夜间部的诸位应该都会到场。” 这句话果然让优姬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点头应道,“好,我随你们进去!” “那――跟紧我,我会保护好你!”鹰宫海斗很随意地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边,领着她走了进去。 第50章 突如其来的请柬 随着时间的推移,纯血的气味逐渐耗尽,疯狂赶来的levelE已经慢慢少了下去。直到锥生零杀掉最后一只,却发现天边红霞散尽,深沉的夜,已经来临了。 这一场猎杀,已经足够尽兴。锥生零微微勾唇,淡定地抹掉满脸的血,然后动作娴熟的收回血蔷薇。这才脚尖一转开始往回走。 回到学园时,锥生零觉得今时不同往常,校园里莫名安静,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路疑惑着回到月之寮,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见玖兰枢立在窗边,向外不知在看着什么。 “在等我?”锥生零有些疑惑地问着,一边开始往浴室走。 玖兰枢被他带来的一身血腥气弄的皱眉,一回头又看见了他那一身触目惊心的血,衣服都被浸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忍不住一下子沉下了脸。 “你受伤了?” “嗯!”锥生零应了一声,又解释道,“中间有一点儿,不太严重,这些血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玖兰枢拧了眉尖看他,“任务书上说只有几只的,你就搞成这样?” “发生了点意外,又多引来了几只!”锥生零淡淡道,“你专门等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看不只是几只吧?你究竟杀了多少?”对他的疑惑充耳不闻,玖兰枢看着浑身浴血的他开始莫名不快,“锥生零,不管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以后你的命既然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这样的任性,就这样随意地把自己置于险境!你明白了吗?” 锥生零因他的口气猛然顿步,忍不住转过身来看他。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锥生零终于转过眼去,开始轻轻叹息,“玖兰枢,如果是关心的话,你就不能好好地说吗?” [吸血鬼骑士]棋局_54 玖兰枢因为他的指责略微一怔,就见那人向他摆摆手,举步进了浴室。 只听他道,“算了,我还是先去洗洗吧!有事一会儿再说。” 当他裹着浴巾出来时,玖兰枢很随意地顺手给他递过来一套衣服。 “换上吧!”他淡淡吩咐。 “礼服?”锥生零蹙眉,“干嘛?” “蓝堂家的晚会,我们必须去出席。我等你很久了,所以这会儿去已经晚了。” “他们请的是你吧?猎人协会也没有给我发来通知。所以我在暗处跟着你就可以,没必要穿礼服这么显眼吧?” “不行!”玖兰枢说的斩钉截铁,“你到时候要站在我看的见的地方,星炼在暗处就可以。” 锥生零皱了皱眉头,一下子没想明白他到底要干嘛。但如此一明一暗的安排似乎也说的过去,所以也就没多问什么,痛快的接过来去换上了。 锥生零从卧室出来时,玖兰枢一直没把眼睛从他身上挪开。他没告诉他的是,这套黑色礼服是他专门为他定做的,如今穿在他身上,不但尺寸刚刚好,就连上面每一个微小的设计都别具匠心,要多配他就有多配他,将他完美的容貌衬托的更加出尘。 “我有些后悔让你穿这套衣服了!”玖兰枢忍不住轻叹。 “怎么?不合适吗?我可以换一套!”锥生零无所谓地说道,他对于外表一向不怎么在意,就连这具身体的容貌如何,他其实都没怎么在镜子中好好看过! 身体于他,不过是神魂寄予的皮囊而已,只要健康并适合修炼,其他只是浮云罢了! 看他什么都没注意到,玖兰枢无奈地叹气,连忙摇手道,“不用换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过去。” 如今的蓝堂家主蓝堂翎早已派车在楼下等候,玖兰枢和锥生零一上车,司机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路上风驰电掣,就直奔蓝堂主宅而去。 蓝堂翎作为元老会的成员之一,在诸多贵族中也颇有声望。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别墅,全部属于蓝堂一族的产业。 吸血鬼们的例行晚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一般会由贵族们轮流举办,附近的吸血鬼们都会来参加,方便彼此交流感情和互通消息。这一次轮到蓝堂家,凭他们的声望,绝不会比别人低了去,所以无论场地还是各种设施装饰,无不妆点的极尽豪华,要求尽善尽美。 听说这一次还有另外一位神秘的大人物出席,所以玖兰枢才痛快地答应要过来的。 指路的佣人将两人带到了门口,就悄无声息的退去了。锥生零心中又泛起了些许不安定感,自从在门口时,他就已经打量了这一片建筑,风格复杂,路径多变。显然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格局。 所以看到仆从离去后,锥生零对玖兰枢开了口。“这里形势不明,我先到处去看一下,你进去应酬,我一会就回来找你,怎么样?” 他显然是想尽一下护卫的职责。但玖兰枢此时看着他的目光却有些似笑非笑,“这里是蓝堂一族的大本营,能有什么危险?锥生君,你不会是怯场了吧?” 这说的什么话?锥生零无奈地看他,虽然被他这样说,但他无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欢将自己置于未知之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才是他作为将军时一贯坚持的准则。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对每一寸地形的精准把握。用于利己,也可以利于克人。所以每到一处他无法确认的新地方,他已经习惯先行侦查,尽可能找到最适合躲避或出击的最佳位置,还有对手有可能选择的伏击地点。 见他还是一副不肯放弃离开的样子,玖兰枢索性一把拽过他的手腕,道,“别这样,锥生,今天安全的事不由你负责!”他嘴里说着,就已经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大厅的大门,拉着他信步走了进去。 玖兰枢的到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他应该算得上是今天所有与会人员里最为尊贵的客人。所以他刚一进门,热闹的晚会立即一静,所有人都几乎停下了手边动作,向他跪下行礼。而处于阶上的那些身份高贵的主办人们,也毫不犹豫地下来迎接他。 蓝堂翎作为主办方,站在最前面,他向玖兰枢躬身一礼,道:“枢大人,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小儿的照顾。” 玖兰枢微笑道:“非常感谢您今日能邀请我来,蓝堂先生。我不太擅长来这样的地方,所以很少公开露面。” “请不要介意。”蓝堂翎同样微笑道,“其实今天过来,我有一个特殊的请求。” 他说着,就唤来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这是小女月儿,如果有一天能得到枢大人的赏识,这便是我们一族的愿望!”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荐婚,玖兰枢却是神色未变,颇为淡定地微笑道,“令爱果然像传言中一样美丽可爱……” 他话音未落,旁边便立即有许多贵族挤上前来,纷纷抢着说,“枢大人,请看看我的女儿吧!” “我的女儿也拜托了!” “我家的女儿也必定拜托您了……” 玖兰枢身边的贵族越聚越多,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锥生零开始狂皱眉头,他的手腕还在这人手里,面对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他开始感觉不自在,小幅度挣了一下也没挣开。连忙小声对他说,“玖兰枢,快放开!你想干什么?” 玖兰枢面对他的恼怒却是微微一笑,面对汹涌而来的人群,他却是更为淡定。突然出声对众人道:“诸位的好意我会记在心里,但遗憾的是,我如今只能对大家说声抱歉,因为在不久前,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 这一声宣布简直石破天惊。众人纷纷开始诧异,到底是谁这么有福气可以得到枢大人的青睐。于是就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了玖兰枢一直不肯放手的那只手腕。 众人的目光终于不约而同,齐刷刷的落在了锥生零的身上。 锥生零悚然一惊,然而眼角瞥见,玖兰枢并没有替自己辩解的打算,这显然极有可能是他一开始就打算好的,既可以顺从本心,又可以拿他当挡箭牌!可自己却不能就这样被他利用,不然将来在优姬面前,还真不好解释什么!所以如今想要脱困,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想,如今大家大概都想知道枢大人心中的人是谁吧?”锥生零立刻调整表情,让自己的神情显得真诚无害,只听他笑着说道,“虽然枢大人不愿说出来,但我倒不介意给大家透露一点,枢大人的挚爱,那可是一位非常温柔美丽的女孩子呢!” “你又是谁?”蓝堂翎眼神不善地看着他,虽然听了他的话,心中免不了长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这样问道。 “我只是枢大人的护卫。刚才在门外,因为一件小事触怒了大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锥生零神色淡淡地解释着。 这番说辞还真是―― 玖兰枢脸上的神色突然变的十分恐怖,眼神危险的眯起,手下不觉用上了十分力。锥生零闷哼一声,脸上显出了几分痛色,下一秒便被狠狠地甩开。他乘机抽回手腕,拿回近前一瞧。呵,深深的一道青紫!他跟自己究竟有多大仇? 第51章 勾心斗角的晚会 锥生零看了一眼瞬间被一众贵族包裹住的玖兰枢,无奈地摇头。那不是他的世界,戏要演得恰到好处才可以。所以他赶紧抓紧时间找准自己的位置,迅速地退回暗影,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靠了上去。 过了也不知多久,身后突然有一个味道熟悉的人在靠近,锥生零没有动,任那个动作嚣张的人顺利地摸上了他的头发,胡乱地揉了一把又一把。 “呵!笨蛋徒弟,你也来啦?” 锥生零有些无奈,叹气道,“师父,您还要揉多久?” 夜刈十牙意兴阑珊地放下手去,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抱怨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子!”你就不能可爱一点吗? 锥生零可不知他心中所想,他关心的都是正事。 “猎人协会竟然派了您来,是因为这一次的晚会有什么不同吗?” [吸血鬼骑士]棋局_55 “不但是我,还有海斗!”夜刈十牙正色道,“听说元老会今天会派一位大人物到场,协会异常重视,所以才把我们派来。本来名单上还有你的,但当时考虑到你在出任务,就把你的名字划去了。没想到你竟然被玖兰枢那家伙拖来了……”他说到这里,突然觉出了一丝怪异,忍不住皱眉问道,“笨蛋徒弟,实话告诉师父,你和玖兰枢那小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我站得太远,并没有听见你们在说什么?但看他对你的态度似乎完全不同,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在意。” “是不同。”锥生零抱臂站着,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但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淡淡的,没掺杂进任何情绪,仿佛谈论的都是别人的事。“他喜欢着我。”他这样说着。 “什么?”夜刈十牙一直噙在嘴里的烟头掉了下去,“你在说什么?” “你没听错,师父!”锥生零无奈地道。 “那……你呢?”夜刈十牙觉得自己的舌头跟脑子一样已经不好使了。他想知道这是哪里上演的聊斋志异,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没这份心思。”锥生零的声音终于有了几分波动,变得轻盈,眼底聚集的情绪浓重的几乎化不开,只听他认真道,“这么多年,您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喜欢着谁,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此生,我只要她一个!” 夜刈十牙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他很想告诉他,那小姑娘已经快被你师兄拐跑了哟!可转念一想,若是告诉了他,他眼皮子底下会不会当下就上演一出全武行,没准儿就是一场同室操戈的悲剧。 夜刈十牙忍不住单手捂脸,这样想来还是别说比较好!只有在心里替他深深默哀,我可怜的徒弟哟! 经锥生零这么一解释,夜刈十牙的目光不自觉的投向了远处被人群包裹的玖兰枢,其实如果不知道这个,他还不会向这方面想,可一旦知道后再看,便很容易发现问题。那人即使在不停应酬的间隙,他的目光还是会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徒弟的身上。这种行为无疑让夜刈十牙感觉非常恼火。 “上一次,也就是玖兰枢受伤的那一次,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想要强迫你吗?” 锥生零身子不觉一僵,有些佩服夜刈十牙的犀利,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夜刈十牙看他表情,自然猜出些什么,不由得皱眉道,“若是这样,不论如何,你得离他远一点。我去跟理事长说,让你转回日间部来吧!” 锥生零微微摇头,“我现在欠他人情,在还完之前,我不能离开……但是您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他如今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玖兰枢哪有那么好对付的?夜刈十牙越发担心,忍不住还想要再劝几句。正当这时,两人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莫名一静,连音乐都停了下来。 锥生零忍不住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目光瞬都不瞬直视前方,只见大门又一次轰然洞开,一行穿着鲜亮,怎么看怎么光彩夺目的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高大威猛,胸膛横阔,气度恢宏,威风凛凛,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睛寒如刀锋,精光四射。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上位者应有的凌云傲气。 “是元老院高层元老之一,藤原野。”夜刈十牙忍不住龇牙,“他怎么来了!” “是来调查上次那件事的吗?”锥生零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头。 跟在藤原野身后进来的是一位漂亮到极致的女子,长发披肩,穿着一袭紫色礼裙,显得温柔大方,明明是笑着的,但不知为何,锥生零却从她的目光深处,看到了一种仿如刻入骨中的悲伤。 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锥生零忍不住想。 “白鹭更,纯血种!”夜刈十牙这样对他说道。 两人在众多护卫的重重保护下,进了晚会大厅,蓝堂翎带着人又一次迎上去,彼此几番客气的寒暄过后,一起走上高台落座。而白鹭更却是直接向玖兰枢走了过去,亲切地跟他打招呼道:“枢!!” 这般亲密的称呼让一干贵族目瞪口呆。之后,大多数人便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了然的笑容。难不成刚才那护卫说的女孩就是更大人?那就怪不得枢大人会看不上别人了?毕竟纯血种之间的通婚才能保证血脉的纯净,还有论气质相貌,还有哪家女子能比得上高贵的更大人? 于是众人都服气了,纷纷退开,给两人留有足够的空间。然后就远远看见这对金童玉女,越谈论越热切,彼此笑声不断。众人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便开始散开去干自己的事了。 直到此时,晚会才真正有了几分晚会的样子。 蓝堂英一直陪着父亲在台上忙于应酬,架院晓和早园琉佳待在一起靠在桌边喝酒,早园琉佳似乎相当气闷,把酒当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拼命往肚子里灌。架院晓无法开口劝她,眉头都几乎拧在了一起。 支葵千里一直在餐桌前站着,盯着流水一样的食物在面前过过往往,丝毫没有要拿哪样的意思,反而一脸的兴趣缺缺。这时支葵家的家主,支葵一郎向他走了过来,轻轻抚上了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笑得温柔和蔼,“千里,这样下去可不行哟,你实在太瘦了!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体,可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的!” “祖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支葵一郎随手给他面前放下一盘烤肉,淡淡的在他耳边说道,“关心一下,孩子,别那么紧张。”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了。 支葵千里看着面前的餐盘,半天不言不动。直到远矢莉磨过来,给他嘴边送了一块苹果。轻轻道, “别想太多。在他们的世界,我们的存在也许微不足道,所以,我们做好自己就好!千里!” 夜刈十牙一直没有看到鹰宫海斗,开始莫名担心,所以叮嘱了锥生零两句,起身去寻找。 锥生零则又一次靠在了墙边,面容完全隐在了暗影里,虽然余光灼灼,很小心地扫过现场的一举一动,但并没有被人发现。表面上看来,他只是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美丽的女子轻轻走到了他身边,低笑着说道,“你是锥生家的猎人吗?” 锥生零抬起头看她,“白鹭小姐,有何贵干?” “只是刚巧知道,你与枢关系不错,所以好奇的过来瞧瞧!”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锥生零唇角上挑,心中升起几分不动声色的嘲讽。 “真没想到,猎人也能跟我们吸血鬼做朋友!”白鹭更依旧轻轻笑着,看不出真心亦或假意。“只不过,如今枢这样毫无顾忌的举动,是真心想与猎人协会友好相处,还是说,想要把你也拖下这一趟浑水,就也未可知了。” “白鹭小姐,你和玖兰枢真的是朋友吗?”锥生零脸上还是看不出喜怒,神色淡淡,“连挑拨都做的这样不动声色,兵不血刃。该让我佩服你的谈笑自若,深不可测吗?” 白鹭更看着他的眼眸变深,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锥生君果然有趣。不过,你可能想错了一点哟,我可不是你的敌人!” “是吗?”锥生零认真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如此,那白鹭小姐不妨告诉我一下,你怎么会认识我呢?我不记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白鹭更微微偏头,有些狡黠的冲着他笑,“你怎么不认为是枢或者是其他同学告诉我的呢?” “哼!”他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我不认为玖兰枢会那么无聊,跟你谈论这些个自找麻烦的事!至于其他人,他们作为玖兰枢的从属,想必没有这个胆量!” “果然聪明!我都想要给你鼓掌了!”白鹭更一脸毫不掩饰的赞许。“那你可能猜出来,是谁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的吗?” “除了与我有杀亲血仇的人外,又有谁跟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锥生零反问道,“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也是很不好招惹的。”他俯低身子,眯起眼睛微微靠近,呼吸声声都打在了她的耳畔。“白鹭小姐,招惹我的后果就是,只要一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第一次写文,并且这篇文只是我心血来潮的一次情绪宣泄,只是随性而起,随性而止,写着写着就写了很长,并且没什么删改。所以各个方面缺陷很多,一直看文的朋友们大概会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在这我深表歉意! 其实,我当时主要想写主角在命运面前,不甘屈服与挣扎的心理历程,想要描写他的勇气与无畏。在感情方面呢,两个主角性格都太过强势,还没什么感情基础,很难一下子捏一块,所以拖的很长,所以很感谢看文的小伙伴们! 我很欢迎朋友们提意见,新人一枚,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最后感谢免费帮忙制作封面的涂画乐园,美工零蛋大大,推荐一下~ 第52章 看不透的陷阱 “白鹭小姐,招惹我的后果就是,只要一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的……” [吸血鬼骑士]棋局_56 “哈哈哈……”白鹭更的笑声突然肆无忌惮地响彻耳畔,原本喧闹的晚会大厅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诡异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这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锥生零显然并未料到这种变故,为之一怔,下一秒,他就被近在身侧的白鹭更亲热的搂住了脖子。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护卫先生!”她张扬的声音响彻大厅,接着就毫不顾忌地冲着远处的玖兰枢高喊道,“枢,你的小随从真有意思,能送给我吗?” 玖兰枢的的微微眯起,但面上却仍然笑得风度翩翩,“更,他恐怕不愿意跟你走呢!” “如果他愿意就可以吗?那枢可不许后悔呢!”白鹭更不以为然,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前笑道,“那零,你跟我走怎么样呢?我也可以给你我的纯血哟!” 整个大厅因为这一句话变得落针可闻。什么?纯血?更大人竟然肯给这个levelD纯血?这是多大的新闻哪! 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在场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惊叫出声:“呀,他是被元老院通缉的那个猎人!!” “听说是杀害闲大人的真凶!” “还伤害过枢大人!” “为什么枢大人还把他留在身边?听说为了保护他还惹恼了元老院?” “哦?还有这样的事?真是不可思议!” “但看眼下情景,连更大人都对他另眼相待,是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立刻开始议论纷纷,还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在场的三人,更多的目光落在了锥生零身上。 只见他在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中仍旧谈笑自若,他轻轻推开几乎贴在他身上的白鹭更,后退了一步,一下子退在了光亮处。 黑衣银发,面带笑意。他虽不像纯血种一样美的耀眼,但眼角眉梢自带一种别样的魅惑,如高山叠雪之清冽,如海上映月之静美,如千里澄空之明亮瑰丽,又如梦中仙屿一般,巍然,深湛,似乎无法把握,怎么看怎么深不可测。 这样的一个人,不说多漂亮,就是身上的各种气质聚在一起,就已经是璀璨夺目,真真让人移不开眼。 他朝白鹭更微微一笑,淡淡道,“美人的一切都免不了会让人上瘾吧?皮糙肉厚的我,又怎么消受的起呢?” 从来没有被人公开拒绝过,更从来没有被人像今天这样□□裸的调笑,白鹭更有瞬间的错愕。然而反应过来后,却突然笑开,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 她冲着玖兰枢笑道,“枢,看起来他对你忠贞不二呢!所以,请务必好好珍惜哟!” 玖兰枢微微一笑,认真道:“不劳费心,我当然会的!” 众人被他们的对话弄得云山雾罩,只有锥生零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正待再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砰――”地一声,震彻环宇! 锥生零猛然回头,心思剧震,这声音来自夜刈十牙的血月之枪。此时外面必定发生了什么。想及此处,他便不愿在此处纠缠,身形一动,立即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鹰宫海斗来到晚会现场时,大厅里面人并不多。因为要在周围布防与巡视,所以考虑到自己并没有时间可以陪优姬,便将她留在了一间空屋子里。 他小心地叮嘱她不要出去,一会晚会结束,他会过来接她。 海斗走后,优姬开始百无聊赖,认真地打量起这个空房间,奇怪的是,她突然发现这个房间里没有窗户。 这是什么情况?她站起来想要仔细查看,哪知刚刚一动,脑袋里面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痛。让她不得已又坐了回去。 这样的场景竟意外眼熟,曾几何时,她在这样的地方尽情奔跑过,嬉戏过。她捂着额角,眼前闪过一个个零碎的片段,五岁或者是更小的自己,那时的她,来过这样的地方。 怎么回事?优姬分外诧异,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时候怎么会和吸血鬼扯上关系? 正仔细想着,房间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天生异瞳的小男孩悄悄探进头来,正是吸走她精气的那个。 “人类的大姐姐,刚才真对不起!” 似乎是非常真诚的道歉,优姬顿时丝毫火气都没有了,连忙站起身来道:“原来小弟弟你是吸血鬼啊!找到妈妈……” 话未说完,只见小男孩只是撇了她一眼,关门走开了。 “啊?等等……”没有礼貌的小鬼,优姬忍不住生气,又忍不住好奇,下意识就举步追了过去。 哪知再打开房门时,走廊里空空荡荡,再看不见小男孩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优姬不禁抱怨小男孩跑的还真快,于是顺着过道一路寻了过去,很快就出了暗沉的走廊,站在了宴会大厅的二楼,向下一望,整个一楼的所有境况尽收眼底。当然,她也看到了和玖兰枢相谈甚欢的白鹭更,那样无法形容的美丽,和玖兰枢站一块时更是那样的天造地设! 她也听到了人们细碎的议论,说更大人和枢大人都是纯血种,本该通婚。又说他们如何如何般配,站在一起如何如诗如画。优姬听了,顿觉刺心,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难过的跑了出去。 她早该知道,他与枢学长之间,隔着的原本就不是一道沟壑! 二楼对面的地方,无人注意处,有一个暗角,鹰宫海斗一直躲在那里悄悄监察。刚看优姬跑了出来,几乎吓了一跳,后来看她受了打击,心绪不稳,当下想都没想,立刻扔下工作,跟着追了过去。 优姬跑的很急,很快,根本来不及辨别方向。等她回过神来时,但见四周路径多变,蜿蜒曲折,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该往何方? 优姬开始有些害怕,不知现在自己该如何是好。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粗犷的嗓音,“小姑娘,这种地方可不能乱跑啊!” 优姬猛然回头,就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此时正定定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迷路了,您能帮我指一下路吗?” 男子看着他,唇角微勾,道:“我可以带你回去,美丽的小姐,你可以跟我一起走。”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优姬心中突然腾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血液加速,一颗心响若擂鼓,身子却偏偏僵的动都不能动。 怎么回事?优姬眼看着那人举步向自己走过来,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战栗,心中涌起的恐惧几乎达到了顶点。 “滚远点儿!吸血鬼!”这时一只手臂突然伸过来,一把把她拉在了身后,手中的枪定定地指向了来人。 “藤原野吗?你不在晚会上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鹰宫海斗一脸不客气的质问着他。 藤原野哈哈大笑,“猎人,你要知道,在蓝堂家,我想去哪里,还需要你的同意吗?” 鹰宫海斗眼睛微眯,冷声道,“你想去哪里,我自然管不着,也不想去管,但是你若是想伤害她一丝一毫,不管你是何身份,我枪口所向,必不留活口!” “小小年纪,好重的戾气!”藤原野阴沉下脸,冷笑道,“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负,可就是要命的事了。我看中的东西,从几百年前,就从未敢有人跟我争过,你乳臭未干,真的敢说,能与我有一战之力吗?” “我不敢说一定会胜,但一定会拼命,你敢试一试吗?”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找死!”藤原野终于开始恼怒,每一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 [吸血鬼骑士]棋局_57 “他不一定在找死,而你,一定是在找死,你又知不知道?”藤原野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他猛然偏头,眼角瞥见的正是闻风赶来的夜刈十牙,他手中所举着的,也正是让众多吸血鬼都闻风丧胆的血月之枪。 “你们师徒两个打算一起上吗?” “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海斗的星轮之枪和我的血月之枪向来是齐名的双子星,连使用的子弹都一模一样,如果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让你欣赏一下星空血月的盛景,我想,你一定会被迷住的!” 藤原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可怖,他自认为可以和夜刈十牙战个平手,但若是再加上他的得意门徒鹰宫海斗,他就不那么有自信了。“今日算你们运气!”他悻悻地这样叫道,说着就想要抽身退走。 这时,在他脚边,蓦地刮起一道细细的风,在大家刚刚注意的时候,猛然眼前一暗,登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三人下意识眯缝起眼眸,哪知突然听得“砰!!”地一声巨响,像极了血月或是星轮的枪声。 “怎么回事?”夜刈十牙自知没有开枪,下意识向鹰宫海斗所在的方向大声喝问。谁知道那边也同样传来了他同样疑惑的问句,“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于是,他们又几乎在同时,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 风声顿歇,眼前的一切变的清晰。 就在两人不远处的地方,藤原野的身上汩汩的不停冒着血泡,毫无疑问,他已经变成了一具非常新鲜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免费帮忙制作封面的涂画乐园,推荐一下~ 地址:bbs.jjwxc./board.php?board=23page=1 第53章 传说中的诅咒 锥生零反应极快,他在枪响的同时,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风一样冲了出来,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就在他轻轻巧巧地翻过了一道墙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樱花味,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清清脆脆的金铃声,隐隐约约,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身前。 他眉头皱得死紧,倏然从高墙上跳了下来,就在他俯下身子单手撑地的当儿,一个清冷的声音便迫不及待的从身后响起。 “哥哥,你也来趟这趟浑水来了吗?还真是学不乖呢?” “哦?”锥生零一脸无所谓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子去看他,“既然知道是浑水,你又为什么要来?” 他轻勾唇角,露出一个冷酷到极点的笑来,“我就是想知道,我夺走了闲大人留下的最后一点儿血,你应该很快就堕落成levelE的,可为什么会没有呢?”他的话语越发薄凉,“来了才知,原来我一贯清冷高傲的哥哥,也不过如此,竟然为了活下去,甘心做了玖兰枢脚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看你们刚才的样子,你们不会已经做过了吧!那么离不开他,只有他才能让你舒服吗……” 他几乎越说越露骨,越说越不堪,锥生零浑身发抖,几乎要被他气的七窍生烟。 “一缕!!”他怒声呵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究竟从哪里听来的龌蹉东西,还敢拿出来侮辱你的哥哥!” “龌蹉吗?”锥生一缕仍旧笑着,但眼睛里半丝笑意都无,“比这些更肮脏的事,由你做来都会是万分娴熟吧!毕竟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身衣服,你穿起来也没有半分违和,配我们这样的一副容貌,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若是我猜的不错,一定是玖兰枢让你穿的吧!为了养眼,或者是为了带你来这样的晚会显摆,你还真听他的话!”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张狂地笑出声来,“在他身边,你是宠物还是奴隶?任他百般□□和践踏吗,为了得到所谓的纯血,你究竟出卖了什么?” “你真恶心!几乎丢光了我们锥生家的脸!爸爸妈妈说的不错,只有我,才会是锥生家唯一的血脉延续。所以,你记住,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哥哥!” 锥生零看着他的眸子渐渐冰冷下去,声音也没有了丝毫温度,“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弟弟,就凭你现在拦在我的面前,尸体就早已经不知道碎成了多少块!如今你还敢在这里千方百计的惹怒我?究竟是受谁之命?你的目的,只是想要给你的同伴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吗?”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敏锐!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瞒过你!”锥生一缕道,“我现在为元老院工作!” “不管你在替谁办事!让开!!”锥生零声音里已经满是不耐的冰冷。 “我也不想跟你打架!”锥生一缕这次却是痛快地让出了路,眼看着锥生零从他身边经过,他却又一次开口,猛然来了一句,“你知道猎人家双胞胎的传说吗?” 锥生零觉得怪异,忍不住皱眉问道,“什么?” “看来没听过啊!”他突然露出一个诡异却飘渺的笑容,仿佛轻轻叹息般低声说道,“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到最后!” 时间虽然是万分紧迫,但锥生零还是因为这句话无法避免的身子一僵,顿时惊在了原地。然而当他转过身来看他时,锥生一缕却早已越上了墙头,眨眼就不见了。 锥生零无语地摇头,这个弟弟啊,还真是让人操心!然而此时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所以他只是犹豫了半秒,就又一次展开可怖的身法,迅速向事发地点掠了过去! 一路急奔的途中,他眼角仿佛瞥见了一道黑影在远处一闪而没,于是皱着眉头跟了上去,可惜他对这里的地形太不熟悉,不久后就被对方七拐八拐地甩丟了,这让他忍不住锤墙,万分懊恼。 事情怎么看怎么不正常,他如今只是期待,师父他们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等他赶到时,事发地点已经是人山人海。锥生零心急火燎的挤进去,就见优姬一人呆呆地站在人群中间,神情恍惚,几乎失魂落魄。 锥生零心中一痛,连忙一个箭步上前,站在优姬面前,双手捧起了她的脸,让她的眸子里单单映入自己的影子。 “优姬?优姬?我在这,你看到了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优姬才恍然回过神来,眼前慢慢清晰,她终于看见了最熟悉的人。 “哇――”她猛然哭出声来,直接扑到了锥生零的怀里。“零!零!海斗和夜刈老师被协会的人带走了,他们说他们杀了人,要拿他们回去调查,然后治罪!怎么办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才好?” “冷静点,优姬!”锥生零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低低安慰着。一边迅速用目光扫视全场。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一扫之下记住了所有人的面容衣着,还有每一个人所站的位置,以及此刻的每一分神态动作。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将所得信息在脑中整合,之后微微闭眼,将全身灵感丝线放出,翻卷周遭每一寸土地。 再睁开眼时,他的目光已经一片清明,“没事的,优姬,一切交给我,我先送你回去吧!” 优姬微微点头,正想要迈步,却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一下子软倒下去。 锥生零轻叹一口气,伸手接住她,然后另一只手从她膝下穿过,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正打算就这样离开,迈步时猛然想起了玖兰枢,刚才从人群里并没有看到他。锥生零微微皱眉,发生这么大事,他竟然没有出现。原因大概只有一个,就是他突然被意外出现的人给拖住了。 分散目标,各个击破吗?锥生零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却是冷冷一笑,看来这次的敌人,铺下的棋盘够大!但那又如何呢?玖兰枢不是如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所以自己现在还是先保护优姬比较好! 将优姬送回家,一切都安排妥当,锥生零这才回到了月之寮。一进门就将外套一把脱掉,甩在了一边。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一边等玖兰枢,一边微微闭眼,开始认真思考事情的始末。 红日西坠,暗色降临。窗户里慢慢沁入了丝丝缕缕的漠色,一点点将他完全掩没在了无边黑暗里。 [吸血鬼骑士]棋局_58 银发低垂,目光凝肃,偶尔抿唇细思,偶尔眉头紧蹙,他很久很久都一动不动,直到门外纷乱的脚步声突然响成一片。有人急跑着,然后一脚狠狠踹开门冲了进来。 “咣当――”随着这一声巨响,门内突然涌进了一群人。锥生零皱了皱眉头,正要起身,突然有人一下子打开了灯。 灯光太亮,锥生零下意识眯了眯眼。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大呼小叫,“喂!锥生零,你不是枢大人的护卫吗?竟然躲在这里!” 躲?锥生零心中不快。等眼睛适应了光线,这才看清,玖兰枢捂着肩头,指缝里鲜血淋漓,被夜间部众人簇拥着进了门。 “怎么了这是?”锥生零站了起来,皱着眉问。 “你还敢说?”早园琉佳突然冲上前来狠狠质问,“因为枢大人坚持,我们不得不把保护枢大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可是,你却辜负我们的信任,事到临头,你却临阵脱逃了?” 锥生零皱着眉头,并没有辩解什么,只是抬头看着玖兰枢问,“是谁伤了你?” 其实他此时,心里也颇为诧异,凭玖兰枢的能耐,这天下还有人能伤的了他?虽然他因上次受伤,能力多少受了影响,但等闲人等也是绝对近不了他身的。所以此番受到枪击,颇为蹊跷! 他定定地看着玖兰枢,对其他人的许多不满和怒视,一概只当视而不见。但是,玖兰枢却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他认为能瞒过自己?锥生零看着他只是冷笑,他还有他身边所有人的表情,已经足够他猜出些什么。 “是一缕?” 他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眼看玖兰枢僵住的神情,架院晓蓦地睁大的眼眸,答案已经肯定的不能再肯定。 “你早已知道?”架院晓皱着眉头瞧着他,无意中已露出了一脸的提防。 “现在才知道。”锥生零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玖兰枢,“你将他当成了我?” 玖兰枢脸色有些泛白,眉心凝了几分懊悔。一边蓝堂英实在看不下去,连忙解释道,“是他故意扮成了你,我们大家都被瞒过了,他又那么突然地开了枪……” “笨蛋!”没等他说完,锥生零突然出口打断他,“这么点雕虫小技都会上当,真不知要你们有什么用。”这些话说来语气中冷意森森,在夜间部众人听来,这又分明是赤果果的报复,就报复刚才大家对他话语中各种不客气的针对。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众人此刻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腹诽。 “你跟他是兄弟,他所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你暗中授意的吗?”支葵千里皱着眉头开口冷声道。 “你说呢?”锥生零冷笑着偏头看他,道,“如果是我部署的话,伤的绝对不会只是他的肩膀,而是会干脆点,直接挖出他的心脏来比较好……” “大胆!”这一次他的直白立即招到了所有人的怨怼,大家异口同声,眼神更是凌厉如刀,几乎一下子将他诛了个体无完肤。 第54章 脆弱的萌芽 “大胆!”面对来自所有人的怨怼。锥生零丝毫没有畏惧,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他们,冷声道,“如今只是开个玩笑,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身为从属,不要给自己的失误找理由,你们在这种情况下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反思自己的言行,防微杜渐,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们会眼睁睁看着你们的枢大人死在你们的面前!!” “你给我住嘴!”琉佳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疼,这般难缠的人物,真不知道枢大人怎么受得了他。 然而他说的真的没有道理吗?驾院晓还有其他几个人突然沉默了下去。 玖兰枢却突然回头瞥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只听他轻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枢大人!”众人都不解的眨眼睛,皱眉头,“为什么?” “这里有锥生君就可以了,你们都退下!” “他?”众人都是一脸的不信任,纷纷向他投来怨毒的目光,“枢大人,他把您害成这样,您怎么还能信任他?”早园琉佳最先忍不住,突然叫出声来。 “我不会有事的!”玖兰枢仍旧固执。“他比较懂猎人的武器……” 这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锥生零只好开口道,“算了,你们把他交给我吧!”其实他同样无奈,这都是什么事,刚安顿下一个昏迷的人,这又送来一个受伤的人。当然,这照顾所爱是他毕生所愿,他甘之如饴,可是这照顾情敌,又算是哪门子的笑话? 不过谁让他如今是他的护卫,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虽然百般不愿,但锥生零最后还是上前,认命的接手伤员,将其他人赶出门去。 “看来,接下来要麻烦你了啊?”玖兰枢突然轻轻笑开,就势趴在他肩膀上。又有些小小的得意,好像认定他不会就这样丢下他,所以还放肆的在他耳根吹了口气。 “你刚才……是在关心我吧?!” 口气微轻,颇为肯定。许是心情愉悦的缘故,他此时竟然收起了一贯的凌厉,眼角眉梢处,竟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调皮。 耳根温热,有点儿轻轻的痒,锥生零心尖莫名一动,这样的撩拨竟让他微微悸动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反而带些掩饰般的,表情一下沉肃下来,冷冷地开口道,“你怎么受伤了还这么不老实?找死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粗暴,实则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将他半抱在床上,然后顺手一把撕开了他的衣服。 “嘶——”玖兰枢忍不住痛吟了一声。 锥生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着他肩上的伤口样子狰狞,骨肉翻卷,血流不止。于是从鞘中抽出匕首,两只手指夹住白刃,慢慢捋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神魂微烫,浸过一层薄薄的仙气。然后这才回头,沉声对他说道,“忍着点!” “喂——你不会直接动刀子吧——”玖兰枢蓦地睁大眼眸,这人,不会连毒都不消,就要直接将刀子捅进来吧?这是在故意报复他吗?他可不干! 锥生零一把按住他的挣扎,然后目带玩味地望着他道:“现在才后悔吗?不过晚了——” 他手里不停,待他不及反应时,他就以极快的速度,一刀刺进了他的伤口里。玖兰枢闷哼一声,眉头都因痛苦皱成了一团,却死死咬了牙没有说话。 “呵!”锥生零手下不停,刀子在他的皮肉里不停搅和,嘴里却轻笑道,“你还真是淡定,竟敢找我来给你治伤,真不怕我一刀下去,直接杀了你?” “嘶――”玖兰枢早已被他的粗暴折腾的冷汗涔涔,倒抽了一口凉气,但他的神情未变,仍旧思维清晰而举止镇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若是就这样死在你手里,我会认命!但是我知道你不会!” 锥生零眼眸微缩,似乎顿了一下,之后却又很好的收敛了表情,忍不住冷笑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信任啊?”话音刚落,一颗花纹斑驳的子弹直接被挑了出来,被他随手捏起,扔在了桌子上。 之后,他力道明显变轻,细细刮去了他伤口里的一层腐肉,折腾了好一会,才松了一口气,道,“好了,让伤口愈合吧!” 玖兰枢此时因疼痛和失血显得有些脱力,很想要就此沉睡过去,头偏向了一边。突然听见他说话,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却感觉莫名温顺。这样的他让锥生零的心尖像被什么突然扎了一下,在整个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轻轻捧过他的脸来,开始细细端详他的脸色。 “我想,你现在大概需要食物。不然未来几天,你都不会有精神的!”锥生零声音变轻,好心提醒他道。 玖兰枢本来为他的这个略显冒昧的动作而吃惊,更流连与他手心所带来的这片刻的温暖。忽然听到他这样说,蓦地睁大了一双光芒灼灼的眸子,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的血,肯让我喝吗?” 锥生零却猛然怔在了原地。手心也像被烫了般,突然缩了回来。 [吸血鬼骑士]棋局_59 自己的血对于他来说是这么的有吸引力吗?看着他那双望向自己的充满着希冀的酒红色眼眸,略微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祈求,锥生零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的心为之一抖,又一次难以控制的心软了。按说,自己的血给他一点儿也没什么,但现在自己的这些想法和行为又说明了什么,却是更值得令人去深思的问题。 这样的界限很危险,他不能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为复杂了,所以,他必须将一切不必要的情感掐死在萌芽里。所以下一秒,他只是突然转过了脸去,随后立起身来。 “琉佳就在门口,我这就让她进来,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他的语气陡然变冷,并且再也没有回头,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玖兰枢在他转身的刹那,那猛然失落下来的神情,带着些伤心,带着些脆弱,和一些挥之不去的——心意难平! 离开玖兰枢,锥生零心情也不大好,只是他调节的很快,不久后就换衣出门,直奔猎人协会。他本来想去看望一下被关押的师父师兄,可是却被毫不客气的拦在了门外。 无奈之下,锥生零先去了猎人协会的图书档案室。交出了血蔷薇做抵押,锥生零得到了可以随意翻阅的许可。 档案室里空无一人,连管理员都在门外,这样一来,锥生零就再无顾及。他走到自己需要的书架前,一连抽出数本书,统统放在桌上,然后横手一扫,所有书页都哗啦啦自发翻动,锥生零凝目肃神,一目过后都不知道看了多少行。数息过后,书页翻到了最后,所有信息一点未落的全部储存在了脑子中。 就这样,他一个架地翻过去,速度极快,傍晚的时候,他已经一口气看光了整个档案室的图书。所找的东西也已经走有了着落。 蓝堂家吗?锥生零勾唇一笑,信步走出了档案室,从管理员那里取回配枪,他又一次去了协会的监制室,写了两封内容差不多的信,分别送进了会长和协会监察长的信箱,这才慢慢走着回到了学校。 进了学园,锥生零脚步有些沉重。今天一下子吸收了太多信息,似乎耗神太过,有点儿神魂疲惫。所以,这会儿,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哪知刚刚推开月之寮的大门,里面却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楼下大厅里。他这一进门,大家都抬头向他看过来。 “这又是怎么了?诸位?” 锥生零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先是看向了早园琉佳,随口问了一句,“他喝过你的血了没有?”语气中有些许难以察觉的忧心。 琉佳却是猛然咬唇,一脸委屈地摇了摇头。 锥生零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抬脚往楼上走,心想这人还真是倔强,没办法时也许还真得再满足他一次。 “锥生君,等一下!”看他似乎一门心思往楼上走,架院晓不得不立刻出声拦住他。 锥生零这时已经走到了楼梯口,闻言顿步,转过头来瞧他,“怎么?” “锥生君,学园快要放假了!” “嗯?”锥生零微微挑眉,不太明白。 “每年放假,我们都会轮流找一处别墅去休养,今年我们打算去蓝堂家的别墅!” “所以?”锥生零有几分无奈,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想让你去帮我们征求一下枢大人的意思。枢大人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没有下楼,并明确要求让我们不要去打扰。这让我们很担心,也很为难!你跟枢大人比较熟,所以我们想请你帮忙――” 后两句话他明显说的比较艰难,当然,锥生零听起来也觉得有些好笑。“我跟他比较熟?”他忍不住反问了一句,然后就一脸嘲讽,低笑着往楼上走。 下面似乎又是怨声一片,锥生零也懒得去管,只是向下摆了摆手,表示他可以帮忙。之后楼下众人就听到了他开门关门的声音。 楼下大家纷纷开始讨论假期的设想和规划,几个人聚在一起,气氛有些火热,唯独支葵千里一个人坐在一边,双手放在后脑勺上,一脸的惆怅。 远矢莉磨忍不住远远唤他,“千里,在想什么呢?是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支葵千里摇摇头,向同伴们解释道,“只是,我的母亲来信催了很多次,一定要让我回家看看,所以,这个假期,我好像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别墅了!” 锥生零进了房门后,里面一片漆黑。再轻轻推开卧室一看,就见玖兰枢静静地躺在床上,显然是睡的正熟。他轻轻叹了口气,想来这人还是元气未复,多睡一会儿也好。索性也就不再去打扰,毕竟那样的问题明天问也未尝不可。如今,他自己也需要实实在在的睡上一觉。 第55章 被算计的第三只鸟 锥生零来到外间的沙发旁边,一把脱掉外套,也顾不上再去洗澡,就疲惫地扑了上去,身子一陷入柔软的温暖,下一秒魂魄就背叛了他,直接堕入了虚无永寂的沉沉安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觉得身边站了一个人。他微微掀开眼皮,就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影子,于是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玖兰枢,别招惹我!” 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可熟悉的味道并未退去。锥生零莫名开始厌恶,正要起身。哪知后背突然一疼,那个人就着这姿势从背后猛然压下,然后将他死死地按在了沙发上。锥生零一下子清醒过来,一边吼道,“玖兰枢,你干什么?”另一边连忙开始挣扎,想摆脱这种突如其来的桎梏。 这一次,他已经失去了先机。结果被玖兰枢使用了全部力气,牢牢钉住了手脚。更何况,他这种从后的压制让他完全没有巧劲可用。而就在他无计可施的这一瞬间,玖兰枢的獠牙就已经恶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脖子。 “混蛋!”锥生零忍不住怒骂,但下一刻血液的疯狂流失就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样下去,他非得被抽干不可。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得不采取些措施以减少些许损失。所以他很快放出灵感丝线,将血核造出的本体血液尽可能的压入内里,而将levelE化的血液和与之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的纯血送到体表,这样一来,玖兰枢的这种行为,不过是为自己除去污血罢了。 但是,玖兰枢也并不会吃亏,毕竟纯血血核所造的血液,一样含有路无尘的神魂仙气,也能帮助他恢复元气,细说起来,还是他占了莫大的便宜。 锥生零被压制的太死,根本不能回头,但从玖兰枢的吸吮动作。他突然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种速度与力道,根本就像是不知节制,他可能完全是没有意识,一门心思就想吸死自己。可笑的是,自己明白的太晚,现在的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血液已经流失了大半,根本再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锥生零微微眯了眯眼睛,想起了自己整理出的一些信息。不禁暗暗想到,看来他们最近所遇的事情,都是出自某些有心人之手。原来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石三鸟吗?真是――可恶!! 不论如何,锥生零终于意识到,并不能就这样纵容他吸下去,全身血液已经流失过半,如果是普通人,怕是早已咽气多时,即使是自己,身体若是没有足够的血液支撑行动,他也只能选择乖乖沉睡下去。 看来今日,他无论如何都得动用神魂了。 玖兰枢仍旧压在他身上不知魇足,锥生零心下着恼,神魂外露,猛地展开攻击阵图,大力将那人掀飞出去。 玖兰枢似乎是撞在墙上,立即滑倒在地,委顿下去。锥生零没有精力再去管他,只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直冲向卧室。 关上门后,他盘膝坐于床上,手指连动,行云流水。一个个瑰美的阵图就层层叠叠放了出去。 封印阵图早已成熟,但因为自身污血比例过大,他一直没有机会使用。但如今,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必须要制造足够的空间让血核加速运转,造血以补充己身血液的不足。 所以他将污血一并封印,又封锁空间防止打扰,这才放出数个叠力,叠速阵图,让两个血核加速造血。最后,他又用阵图造了定时,这才敢放任神魂沉睡休养。 玖兰枢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墙边地上,样子有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慢慢起身,觉得身体无比舒服,满身的力量。昨天一直困扰他的疲惫无力感全部消失了,这让他震惊之余,一下子想起了一些事。 他昨晚上好像有一阵感觉特别的冷,特别的饿,于是走出了房间,他又干了什么事了呢? 眼前似乎血光一闪,他隐约记起,他好像――咬了什么人? 眼看沙发上一团凌乱,玖兰枢几乎不作他想,立刻猜到了他袭击的人是谁? [吸血鬼骑士]棋局_60 他还好吗?玖兰枢突然有点担心,连忙向卧室走去,手一拧门把,根本打不开。 玖兰枢眉头皱起,若是他没有事,一定不会锁门。那么,他究竟怎么样了? “锥生零!锥生零!!锥生零!”玖兰枢喊了半天,里面并无人应声。这让他心中着急,连忙抬手一挥,无数风刃直扑门扇,一下子将之割碎成了飞屑。 眼前一切变得清晰。玖兰枢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锥生零,他双眼紧闭,毫无意识,脸色如纸一般惨白,怎么看都是濒死之相。 玖兰枢迈步想要进屋,门口却像横着一面镜子一样,怎样都无法再前进半步。玖兰枢认真一瞧,这才发现整个卧室的地面上都浮有无数阵图,五颜六色层层叠起,不断旋转。阵图所及的范围内,他根本无法迈步进去,而任他无论怎样呼唤,那人也丝毫没有响应。 他竟然想尽办法也无法唤醒他。 猎人协会的监牢暗无天日,周围静无人声。夜刈十牙和鹰宫海斗并没有关在一起,彼此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夜刈十牙坐在暗影里,一直在回忆那天的事情,细微到每一个细节。但是他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因为那天到最后,他被风迷了眼,根本不能肯定,那一枪是不是从海斗的星轮中射出去的! 而按照海斗的性格,打出那一枪是不可能的。如果藤原野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所杀,那这样的栽赃陷害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吗?那这样的话,还在外面的锥生零应该很危险。 眼下他需要考虑的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该怎么去摆脱如今的困境。他和海斗同时陷入局中,敌人最想看到的,大概就是一死一伤的结局。无论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认了这个罪名,这个结果都难以改变。夜刈十牙眯了眯眼,他不能做别人棋盘上那颗乖乖任人摆布的棋子。 “砰砰砰!”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三下房门,夜刈十牙勾唇一笑,眼看着那人将食盒从门上的方孔里塞进来,他突然开口道,“告诉松田秀,我要见他。” 吃完饭,夜刈十牙的监室便来了人,四个高壮大汉将他围在中间,押着他往前走。几人穿过长长的黑暗的走廊,一出狭窄的铁门,终于见到了久别的阳光。 夜刈十牙下意识用手挡去此刻对他来说太过耀眼的光亮,适应了一会儿,顺便用眼角瞥过院落里的防备。果然,松田秀还是那样的骄傲自负,并没有因他的存在而更换岗哨与防备。 心中有了计较,夜刈十牙又跟着四人走了几步,瞅中机会,选好盲角之后,他猛地出手,先一手一个打昏前面的两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后来了一记漂亮的横扫,将其中一人一脚踢晕。最后,他又一把勾过剩下一人的脖子,用他挡过从远处飞来的一颗子弹。但接下来,他从此人的腰上抽出匕首,在子弹飞来的同时将它扔了出去,只听传来“噗通”一声响,袭击者已经应声倒地。 夜刈十牙干脆利索地干掉五个人,之后丝毫不敢耽搁,从其中一人的枪套里抽出配枪,一个速跑越上墙头,根本没有回头,就向记忆中的位置盲开两枪,又伤了两个想要偷袭他的家伙。然后他冷笑着向下一跃,毫不犹豫的逃跑了。 松田秀听到夜刈十牙逃跑的禀报,一气之下砸了桌子,“这个笨蛋!”他狠狠地骂,但很快他又完全冷静下来,眯缝起眼睛冷冷道,“没关系,他会回来的!迟早!!” 说完,他叫过一个哨兵,将抽屉里早已写好的几封信交给了他。吩咐他道,“一定要送到地方,然后告诉他们,十天后,最终审判,一定要到!” 第56章 暴风雨的前夕 玖兰枢坐在沙发上,单手支额,很久很久都一动不动,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可急坏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夜间部众人。 玖兰枢就这样拖延了好几天了,学校早已放假,蓝堂家的别墅也早已收拾好,往年的现在他们早已开始泡温泉,开私人party,或者享受一切他们所能享受的休闲时光。可如今呢,只是因为楼上有一个不能移动的锥生零,那个可恶的猎人,他们尊贵的君王就莫名开始迟疑,到现在还没有想起要有所行动?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了架院晓,纷纷拿眼神示意他,“就看你了,快问,快问!” 架院晓有些无奈,但他还是耸耸肩,走到了玖兰枢跟前,轻声道,“枢大人,今年的假期已经开始,您有什么打算吗?我们要去哪里度假?” “嗯?”玖兰枢抬起头来看他,过了一会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皱眉问他,“今年轮哪了?” “蓝堂家的别墅!您觉得怎么样?” “行吧!”玖兰枢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之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他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早点出发吗?” “哦!”架院晓无奈道,“是我们大家的意思。枢大人,您还是打算继续等待下去吗?说句冒犯的话,凭锥生君的性子,即使他如今醒了,也是绝对不会随我们一起走的。所以,您不如留他在这由理事长照顾,我们毕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玖兰枢久久不语,似乎在认真考虑他的建议。过了一会儿,他将手轻轻放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好,那我们先走吧!” 除了支葵之外的夜间部众人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纷纷起身去收拾东西,不大一会儿,就聚集在大厅里,静静地等待玖兰枢的命令。 玖兰枢无奈地站了起来,带头走向门口。只要推开月之寮的大门,这个漫长的假期,他就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的,在手触到门的那一刻,他突然顿住,心里突然漫上了几分迟疑。 他喝了他的血,把他弄到极致的虚弱,不得不以那种诡异的方式来进行休养。可就在他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他就要扔下他一走了之,不管不顾他了吗? 也许,他知道他完全不需要保护,他所设的结界非常强大,连他都无法破开,但他就是不放心,想要亲口确认一下,他没事。 “走吧!枢大人!”早园琉佳无奈地开口劝慰道。 玖兰枢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大门,身子却又蓦然顿住,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有着浸入骨子里的清冷,熟悉至极的声音。 “等一下!” 玖兰枢伸出的手一抖,猛然回头,就看到心中那人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一手扶着栏杆,面无表情地向下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要去蓝堂别墅度假吗。”锥生零的话语里并没有疑问的意思,只是淡淡陈述着事实。“可以等两分钟吗?我想找蓝堂君说两句话。” 在众人还沉浸在锥生零突然醒来的事实里风中凌乱的时候,锥生零又淡淡扔下来一句话。玖兰枢为这句话突然眯了眯冰冷的眼眸,蓝堂英却早已激动地冲了上来。 只见他大笑着跑近,颇为兴奋地给了锥生零一个大大的熊抱。锥生零被他强劲的冲力撞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却始终没有吭声。 “零,你没事了吗?真是太好了!” 这大概是这里唯一一个真心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人。锥生零忍不住轻笑着拍了拍蓝堂英的脊背,戏谑道,“没事了,蓝堂君。不过如今在下有事相求,你可否给个面子呢?”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冷低沉,带着几分慵懒与从容。 蓝堂英莫名愉悦,连忙道:“零,你知道我是求之不得的,所以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事尽管说话!”他一边说着,一边就着刚才的姿势突然趴在了锥生零的肩膀上,仔细嗅了嗅,有些疑惑的问道,“零,这是什么味道?你身上的气息好特别,让人很舒服……”锥生零皱了皱眉头,本想推开他,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索性就着现在的姿势,凑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听他闷闷地应了一声,这才将他轻轻地推开。 蓝堂英被迫离开,显得十分不甘不愿,忍不住别扭地开口问道,“零,你的味道很特别――我能喝你的血吗?” “放肆!”还未等锥生零有所反应,楼下突然传来玖兰枢冰冷恼怒的一声呵斥,接着,一道强劲的风力直向蓝堂英甩了过来。 这一下若是挨着,必定会让他不太好过,但他只能满脸惊惧地眼睁睁看着,一点儿也不敢躲。 玖兰枢早已看他不顺眼,就在刚才,眼看着他们抱在一起时,他就已经完全无法压制自己的怒火了。所以,这一次出手,他根本没有留半丝情面。 “枢大人!!”夜间部众人齐齐一声惊呼,但他们根本无力阻挡这样的局面。 眼看蓝堂英避免不了受伤,他的脸色已惊惧成了一片惨白。然而,剧烈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在他身上。在最后关头,旁边突然蹿出了一条黑影,生生挡在了他身前。只见他面目寒肃,单手挥下,在空中打出了一片瑰美的金色阵图。小小一方,足够挡住强劲的风力,但两方力量相抵,两者一触即溃。玖兰枢岿然不动,锥生零却由于身体虚弱,忍不住身子一晃,向后退了半步。 蓝堂英惊骇之余,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扶住了他,“零!你怎么样?没事吧?” [吸血鬼骑士]棋局_61 锥生零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看着玖兰枢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恼怒。但之后,他却又很好的将一切情绪收敛了起来。这才回头对蓝堂英道,“我没事!你的要求也没有问题,若是事情办成,我的血可以给你……” 这句话说时,他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唇语,但足以让近在咫尺的蓝堂英呆上一呆。之后,他终于了然地对他笑了一笑。 他虽然很想对他解释,他并不是因为他的血才帮他,他也想要强调他们之间的一切并不是什么交易。但当他看到锥生零那清明一片的眼睛时,又突然发现,也许他什么都不用说,这人根本就是心如明镜,他的心思,他全都明白。 所以,到最后,他仅仅只回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然而下一刻,蓝堂英却被人猛地推开,玖兰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眼前,不由分说,拽起锥生零的手腕就往屋里走。 “玖兰枢!你能不能不这么霸道!”锥生零忍不住有些恼怒,但他也同样知道,在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是玖兰枢的对手。 门扇“啪”地一声被重重甩上,一时楼上楼下都似乎震了一震,蓝堂英心中一跳,下意识就想上前,却一下子被赶过来的架院晓拉住,他朝他轻轻摇头,然后一路将他强拖下楼去。 一进房间,锥生零将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狠狠一甩。玖兰枢更是恼怒,索性放开他,然后猛地用力,一把将他强行按在墙上。 后背磕在桌角,又狠狠撞在墙上,锥生零痛的拧紧了眉毛,忍不住怒喝道,“玖兰枢,你又在发什么疯!” “你不是聪明吗?我的心思如何你又怎会看不透!”玖兰枢眼睛发红,忍不住揪着他的衣领沉声吼道,“你可以跟蓝堂英或者其他任何人亲近,甚至暧昧,为什么偏偏我不行,为什么,锥生零,为什么!” 锥生零直视着他,眼眸渐渐变深,“你从未跟任何人有过君子之交,朋友之谊吗?玖兰枢?所以,在你眼中,我和蓝堂英的那一点点交情都是所谓的暧昧?” “既然是朋友之谊,我们也这样如何呢?”玖兰枢冷冷一笑,突然埋头向他的颈窝凑过来,不知是要亲,还是要咬,“别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见他终于停住了动作,抬起头疑惑的看他,锥生零忍不住贴紧了脊背靠在墙上,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明知道他的心思与你不同,所以何必说这样的话?玖兰枢,你应该离我远一点,若是你再控制不住咬了我,我可就真的再醒不过来了!” 第57章 不死不休的结局 他说的似乎轻描淡写,但玖兰枢还是从这只言片语中知道了那日的凶险。“那天……”他莫名有些迟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似乎完全没有了意识。” “自然没有。”锥生零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你中的那颗子弹里可能含有虚情粉,你想必产生了幻象,无法分清虚幻与真实。它映照于你当时心中最真实的欲望。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借着你的手杀掉――你最为痛恨的,你的敌人以及对手,那就是我!” 玖兰枢身子一僵,原来那天自己差点杀掉他。他忍不住一把放开他的领口,扣着他的肩头,一眼望进他的眼睛里,一脸的认真,“告诉我,那天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锥生零微微冷笑,眼神莫名愤恨,“你当时不是最想喝到我的血吗?恭喜你,你终于如愿了。那天你咬了我,然后吸掉了我近一半的血,若我只是个普通人,早已经死了。” “那后来呢?”玖兰枢莫名有些疑惑,“你如何救了自己?你那种诡异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它让你摆脱吸血的本能了吗?” 要知道,失血过多的锥生零本来应该堕入levelE,开始发狂的,可如今,他可以如此平静的跟自己说话,完全说明他已经脱离了低等吸血鬼的身份。 “这些事我没有必要全部告诉你吧!玖兰枢!如今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我们两清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现在要辞去护卫你的工作,重新回到日之寮去……” “什么!!”玖兰枢顿时怒不可遏,“你敢!” “我凭什么不敢!”锥生零也开始恼怒,这人无休止的霸道简直让人无法忍受。“玖兰枢,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我对你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别太过分,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你想杀了我?”玖兰枢突然忍不住微微苦笑,语气有些冰冷的绝望,“反正,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不是吗?我若是驯服不了你,就迟早会死在你手里。但是,我希望那一天来的晚一点……” “你与人相处的方式就是驯服吗?”锥生零神色冰冷,语气阴沉。 “对于你有区别吗?”玖兰枢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直视进他瑰美的紫色眼眸里。他凑的很近,几乎与他呼吸相贴,“你有一颗冷硬到极致的心,无论我怎样对你,你都感觉不到。既然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做我的爱人,那我就让你做我的宠物好了!所以,从此以后,我一日不死,我们两人对彼此的折磨便一日不休!你做好准备了吗?锥生零?” “放开!”锥生零被他禁锢在这方寸之地,下巴还被钳制的死紧,他偏开头想要摆脱,却被他手指一紧,掐的越发生疼,“玖兰枢!”锥生零恼怒地低吼,“别逼我杀了你!” “你现在还有这个力气吗?”玖兰枢看着他笑的阴冷诡异,“你也说了,我吸掉你近一半的血液,就凭你休养的这几日,又能补回多少呢?更何况,你现在遇到了我……” 他轻轻笑着,目光深处却陡然凌厉,猛然移手一手掐紧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向他的后颈袭来。锥生零也反应奇快,头猛然一偏,以一个绝对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拧身子,然后飞起一脚直向他踹了出去,冷不丁地将他逼开。 不过一秒工夫,两人就在房间里你来我往的过了数十招。 “锥生零!你真的不愿跟我走吗?”玖兰枢退后几步,有些恼恨地看他。 “玖兰枢!你该知道我的心,这么做有意思吗?所以,别逼我恨你!” “恨?”玖兰枢冷笑,“你在心里大概早已将我恨了千遍万遍了吧!如今我又怕什么?” 锥生零无话可说,于是只能集中心神腾挪闪避,如今的他在不散魂的情况下能力微小,根本难以和玖兰枢抗衡,所以在躲避开几道风刃后,他不得不拿出了血蔷薇。 “住手!玖兰枢!你再这样不可理喻下去,我绝对会开枪,而且这一枪,一定会打在你的心脏上!”他双臂稳稳,手中的枪口直直对准了他。 两人眼神相接,谁也不甘示弱,就这样对视良久,久到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的时候。突然,玖兰枢却蓦地笑出声来,笑声传来,低低的,却颇为愉悦的,如同风铃一般的悦耳。 “我早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即使受了伤,也是一样。我从不敢小瞧你,看来,是对的!” 锥生零的眼睛猛然睁大,他直觉上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发生。果不其然,下一秒,玖兰枢就当着他的面,咬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蜿蜒流出,直流到了手心里。 锥生零目光一闪,他看见他的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戒指,当血液浸入戒指的时候,他直觉不好,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将枪中子弹尽数射了出去。 然而,还是晚了。 右颈皮肤倏然绷紧,发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全身,然后整个身体像被打了麻醉剂一般,几乎在一息之间变得动都不能动。 血蔷薇中的子弹由于突然失去了他的左右,在玖兰枢一躲之后尽数射空。下一秒,那人就已经完全欺近了,还顺手将血蔷薇一把夺了过去,然后死死地抱紧了他的身体。 他轻轻地低笑声在耳边响起,“很诧异吗?你一直以为优姬的那条手链才是控制你的物件吧!可惜不是,它一直在我手里,因为我怎么甘心将你交到别人手里呢?就算是优姬,也不行!” “玖兰枢!!”锥生零满脸愤恨,咬牙切齿,“你还真是卑鄙,连优姬都骗!” “那又如何呢?”玖兰枢笑得很是轻松恣意,“反正这东西如果在她手里,就永远都没有用处,它真正的效用也只有我知道,但我也同样知道,其实它控制不了你多长时间——” 他这样说着,便猛然凑近了他的颈窝,在锥生零完全没反应过来时,他的獠牙又一次刺进了他的血管。 “你――”锥生零的一声惊呼被卡在了嗓子里,接着便眼前发黑,耳边不停的传来了他吞咽的声音。 这一次,他甚至连调整血液的办法都没有。原本经过上次的失血,他体内的血液已经不足一半,完全难以支撑身体的正常运作,所以他被迫动用了神魂,在这几天的休养期里,他乘机封印了四分之一的levelE污血,腾出了更多的空间。然后,他燃烧掉更多的神魂以加速两颗血核的运转,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得到了这将近三分之二的血液,其中一半是人类血液,一半是玖兰纯血,他用灵感丝线将二者分离,防止同化,这才能勉强使用阵图。 [吸血鬼骑士]棋局_62 即使能力极度微小,可仍旧让他欣喜若狂,于是干脆的封印了纯血血核。他原本打算好的,若是照这样运转下去,迟早有一日,剩下的一枚血核会造出足够的人类血液,到时他就可以废去所有吸血鬼的血液。他完全转化成人类的日子,几乎是指日可待! 虽然此时,他的神魂已经耗费太过,如果再次轻易动用,他可能要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但他总算看到希望了,不是吗? 可是如今这个人―― 锥生零的身体慢慢软倒下去,若不是被玖兰枢抱在怀里,他就会顺着墙壁滑在地上。 他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玖兰枢的算盘打的很响,掌握的时机也很妙,他吸掉了他部分血液,将他的血线恰好保持在了仅够维持生命,却完全没有力气的水平上。“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他听见他在耳边这样说着,然后眼睁睁看他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所以你现在,终于是我的了!” “你真要这样做吗?玖兰枢?”锥生零用仅存的力气对他说道,“你会后悔的……” “放你走了我才会后悔!”玖兰枢叹息着说,“我放弃优姬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成全你们,但后来我发现,我根本不可能做到,我没有那么伟大!所以,我会想尽办法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第58章 仇恨的伊始 玖兰枢抱着锥生零从楼上下来时,惊呆了一众等在楼下的夜间部诸人。蓝堂英更是恐惧到脸色发白。 “枢大人,零他怎么样了?”他大喊着就要往前扑,却猛地被身侧的架院晓死死拽住了胳膊才没有如愿。 但有脑子的都清楚,若是他敢上前一分,绝对有可能会被无情的风刃刺个对穿。 因为玖兰枢此刻的神情冷若玄冰,特别是看着蓝堂英的目光,更是有着几欲将他刮碎凌迟的冷酷,“零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蓝堂英,你一定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个人……”他看了一眼此刻乖乖躺在自己怀中的人,话语决绝,“他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只能是我的!你怎么敢有一丝一毫的觊觎?” 他直直地看向蓝堂英,气势蓬发,竟一下子将他震退数步,跪倒在地上。 “你何必再欺负他?玖兰枢?信不信我此时拼的魂飞魄散,也能给你一个教训?” 躺在他怀里的锥生零突然开口,声音不大,语气清冷淡漠,却无端慑人。 “你为了他,竟然不惜和我作对?”玖兰枢眉眼变得冰冷。 锥生零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我不和你作对,你就会放过我了吗?” “不会!”玖兰枢简单直接地说道,他将他抱的更紧了些,然后迈步走向门口。 他竟然是有意识的,蓝堂英看着他的眼眸蓦地睁大,但那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在他微微侧头露出的脖颈里,他看见了深深的咬痕,兀自还滴着血。他竟然连自愈的能力都失去了…… 蓝堂英觉得一颗心像煎在了沸水里,突然开始烈烈的疼。他全身颤抖的厉害,眼眶发涩,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人救了他,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次次陷入生死困境,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看着他的热泪轻轻滴落在尘埃里。架院晓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举步跟上了已随着玖兰枢走远的众人的步伐。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滑入月之寮渐渐冰冷的空气里。 “你想怎么样?玖兰枢?打算关我一辈子?”在车上时,玖兰枢将锥生零放在自己的膝上,目视前方,一只手却肆无忌惮地玩弄他的发梢,抚过他的脸颊,嘴角满是轻佻和戏弄。锥生零有些恼怒,忍不住开口斥道。 “那也不错呢!”玖兰枢笑得气定神闲。“反正你如今血液的味道好得很,我不介意让你做我的血仆,然后养你一辈子!” “听起来似乎不错!”锥生零微微冷笑,“由你枢大人亲自伺候的血仆,这样的待遇也算是天下独一份,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你是不是感到荣幸我不知道。”玖兰枢垂下眼睛看他,神色突然变的认真,“但能照顾你,我倒觉得――甘之如饴!” 遇到这样的人,锥生零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于是将灵感丝线放出体外后,干脆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凭他如今脆弱的魂魄,他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再去造血,所以为今之计,他只能先行休养神魂了。 即使知道,这短暂的休养也许并不能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稍稍缓解身体和魂魄上极致的疲惫罢了。 灵感丝线微微战栗,锥生零无奈地被迫醒来,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双眼被黑色的布条蒙住,双手被锁链绑在一起,吊在头顶。身边弥漫了一个人的气息,离他极近,似乎就在旁边认真打量着他此时的样子。 “玖兰枢?” “嗯?” “现在什么时候了?” “你还有工夫操心这个?” 锥生零略微动了动身体,发现还是一动都不能动,忍不住轻轻仰头,低低喘了一口气。 “玖兰枢……”他缓缓地吐出了他的名字,语气变的平和,没有丝毫喜怒。“我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耗下去!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但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所以又何必非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呢!这方法于结果来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与其恶化,不若放手!就当放彼此一条生路……” “放手?你知道我做不到!所以……”玖兰枢居高临下,冷冷地直视着他,表情突然变得可怕,“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锥生零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从他的语声中听出了丝丝的狠意,于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从骨子里弥漫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个人的执着,根本就不是能轻易说服得了的,但他还是想尽力尝试一下。 “那我换个说法,如今的形势你也清楚,我们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反倒会让敌人看了笑话,坐收渔利,那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你明明不傻,又为什么要做下这样的傻事呢!” “你竟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那又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玖兰枢的声音突然变得凉丝丝的,有些颤抖,有些绝望,他伸出手来,单手抚摸着锥生零的脸,他的手也像他的声音一样冰凉,没有丝毫温度。 锥生零的心突然像被攥紧了一样,泛起些许疼痛,些许自责。再开口,声音便不复往日的冷漠,有些商量的意味。“那么……你给我时间好吗?眼下,有些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我不得不去办!我们先将这些私事放在一边,将来……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你的心不在我这,所以结果总不过是想办法从我这里逃开!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还有……你这么着急想要办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是想要去救夜刈十牙和鹰宫海斗吧?” “你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明白,他们并没有留给我多少时间……” “那又如何!”玖兰枢突然打断他,声音也陡然凌厉起来。“他们若死,最高兴的应该是我才对!” “你――”锥生零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叫出声,却听玖兰枢那仿佛浸了冰水一样的声音蓦然传来,语气里竟没有了一丝人气。 “我要你眼底心上,从此再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你只需要记住我就够了……所以,曾经潜藏在你心底的所有温柔,都让我亲手……帮你挖出来吧!” 就当锥生零还沉浸在他言语的冷酷中,还没反应过来时,玖兰枢已经将手中戒指接近了他的身体,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之后,一种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疼痛瞬间漫入四肢百骸,猝不及防之下,他身体蜷缩,终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正当他痛得有些神志不清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那人略显低沉的声线。“很痛吗?锥生零,你一定要清楚的记住这份疼痛!然后,清楚的记住我……”他说着,伸手扯下了蒙着他双目的黑布条,锥生零注意到屋子还是沉浸在一片很昏昧的暗里,眼前只清楚的看到了玖兰枢那双酒红色眸子不断的晃动。 锥生零忍不住微微偏头,却被那人强掰着面对着他。 “看着我的眼睛,不许眨眼!” [吸血鬼骑士]棋局_63 “你到底要干什么?”锥生零异常愤怒,但全身上下冷汗涔涔,不但无法反抗,连说出的话也没有了多大的力气。“只是想要折磨我吗?” “我又怎么舍得折磨你呢?”玖兰枢眸中的痛色毫不掩饰,而眼底流露出的情意也在烁烁闪光,“我只是想要得到你的心罢了!人的身体对于疼痛总会记的最深,它即能刻在骨子里,也能印入魂魄深处,让人不能轻易忘掉。所以,这只是传说中驯化最忠诚的仆人的一种方式,流传了几千年,据说,从未失败过。你意志即使再坚定,时间久了后,也终是会妥协的!” 锥生零看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变得冰冷,声音却陡然凌厉起来,“你想要用这种东西驯服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不管以前有多少成功的例子,那到最后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俯首听话的傀儡罢了!你要的就是这个吗?它根本不能让我转变心意!更何况,这点儿疼痛,根本是不可能让我屈服的,你最后除了会收获仇恨,又会得到什么!” “得不得的到,那要试了才知道,不是吗?”玖兰枢无动于衷,仍旧固执,“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爱上优姬呢?”他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在那几年时光中,在你最疼痛无望的境遇里,她是唯一带给你希望和温柔的人而已!所以今天,这样的方式未必不管用!所以,你认命吧!!” 他说着,就伸出手去轻轻抚过他的眉梢眼角,帮他拭去层出不穷的冷汗,一点一滴,每一个动作都万般温柔,最后,还轻轻吻了上来,甜丝丝的,故意像一片叶子一样拂在他的心尖上。 “这只是第一课而已,我们有的是时间!”眼睛再一次被蒙上,在下一次疼痛袭来之前,他听见他在耳边这样轻轻的呢喃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两天特别忙,抽不出时间来写东西,晚上回来补一章,晚了点,抱歉抱歉,朋友们! 第59章 最无望的境地 身体总是很诚实的记录着所有锥心刺骨的疼痛,整个身心都似乎被碾碎成尘,锥生零很恨,很恨,可偏偏总也没办法去凝神思考,只能堕落在一种很虚幻的错觉里沉沉浮浮。眼前似乎总晃动着一双酒红色的眸子,本能上很厌恶,却偏偏,总会在不经意间被里面闪烁着的光泽吸引过去 一直都沉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分不清白天夜晚,辨不明自己是睡是醒,而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时,他脑海里所有的东西都空白成了一片,似乎什么都想不起,身体极度疲惫,所有感知也一并迟缓,锥生零努力缓了好久,这才感觉身体又属于了自己,隐隐约约从身旁辨认出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双手仍旧牢牢被绑在一起,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是躺在床上,眼睛还是被蒙着,一丝光也看不见。 “醒了?”身旁的玖兰枢发出了轻轻一声低笑,莫名的愉悦。“说说看,你现在能想起什么?” “你希望我能想起什么呢?”锥生零没有力气去思考,意识飘忽,所以只是下意识地反问他,口气微轻,却浸满了凉丝丝的嘲讽。 “时间还短,也许不会那么快奏效”玖兰枢却慢慢地一步步接近,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有些沙哑,还带着点蛊惑人的味道,最后凑到他耳边轻笑着问,“但是,你能确定自己可以坚持很久吗?更何况,接下来,我们还有更好的方式可以让你记住我” 他说着,一只手从他的脸颊开始,轻轻抚过落在他的唇上,摩挲几下之后又向下滑在颈上,最后一把撕开他的衣服。 锥生零猛然惊觉,他知道了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所以整个身体不自觉地一下子紧绷起来,一开口,声音里也满是凌厉与质问,虽然带着无法避免的虚弱无力,但冷的几乎直透骨髓。 “玖兰枢?你就这么喜欢奸尸!!?” 玖兰枢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锥生君,你知道吗?这样的你有一种别样的美感!特别是再配上那一双充满不甘的眼睛,迷人的很。”他说着就扯下了蒙着他双目的黑布条,这一次,刺目的光线突如其来,锥生零忍不住微微偏头,眯起眼睛等待适应。在这一瞬间,那人已经将整个身子覆了上来。 他先是猛然扣起他的下巴,深吻上他的唇舌,轻轻啃噬,别样温柔。但锥生零的眉头却皱的很紧,虽然他始终没有做其他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样,但眼睛里弥漫的怒色还是显而易见。 直到被吸尽肺里的空气,他难耐的咳嗽起来,玖兰枢才好不容易放开了他。 这样被完全掌控的感觉很屈辱,所以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喘息着开口了,眼睛一瞬不瞬,声音里的怒意也难以掩饰。“玖兰枢,如果你现在只想着做这件事,在我完全没有力气的情况下,也全然由你。为什么还要绑着我?只是为了满足你变态的审美吗?” “也许吧!”玖兰枢在他耳后轻轻□□了一下,笑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我知道!你是想骗我放开你,想要故技重施吗?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却没有忘,上一次的经验告诉我,你双手的灵巧程度绝对出人意料。即使机会摆在面前不足万分之一,你也总会找到那万分之一的机会。所以对待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的!” “果然谨慎!”锥生零忍不住咬牙切齿,“但是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所说的上一次,应该是你被我吸血的那一次,我竟然全然没有记忆。事后我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会儿竟然会想问这个?”玖兰枢尽情地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这才轻笑着回答道,“已经到这个地步,我不必再瞒你。其实那一天,我对你做了和今天同样的事情,也许比今天更过分,因为遭到你的反抗,我情急之下还打了你!”他抬头看他,满眼调笑,“后来的事你应该能猜出来,在我确定自己已经输了的情况下,我消除了你的记忆!” “为了欺骗我饶过你?” “呵――”玖兰枢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觉得这样更方便我之后的利用吗?让你做我的护卫,这一招是不是很妙?”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感慨,单手慢慢抚过他柔软的发丝,轻声道,“你究竟是太过善良,还是单单对我手下留情?你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你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杀你吗?”锥生零面色冰冷,眼中的怒色触目惊心, “跟你心中所想完全没有关系,玖兰枢!一开始,是因为你是优姬心中所爱,我不忍心让她伤心,所以我饶过了你。之后,绯樱闲的死,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你的存在,可以帮我躲过了元老院的疯狂扑杀,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去做自毁长城的事,我再次放过了你!再有,我曾经试探过蓝堂英,即使他把我当朋友,却依然不肯为了我放弃对你的忠诚。可想而知,你背后一定有愿意拼尽一切支持你统治的一方势力的存在。所以,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愿轻易地去招惹,为自己树下强敌……” “那现在呢?”玖兰枢一手流连于他光滑的皮肤,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腰带上,“你受到了如此对待,现在算不算迫不得已的时候?你又想要怎么做呢?” “现在吗?我已经没有机会再想太多了!所以”锥生零用极其冷冽的目光冷冷看他,神色突然变得认真,口气也完全沉肃了下来,“我想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打算永远囚禁着我,并因此,不惜要借元老会的手,就此除掉我的师父和师兄吗?” 玖兰枢先是一怔,之后却陡然沉默下来,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如今,他也不屑再去瞒他。“这是早就注定好的事,不管我们插不插手,都改变不了什么。其实,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你再没有了时间!所以,你如果不想太痛苦,就学着去忘记吧,尤其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便什么都不要去想” 他话里的意味太明显,锥生零终于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足够的了解你,因为你的那份深爱,我不忍心所以才在这么长时间以来,一再的容忍你,可如今才知道,你果真狠毒到了极致,是我一直以来,看错了你!” “那又如何呢?”玖兰枢对他话语中的意味不以为然,轻轻嗤笑,“我的一切狠毒,都不过因你而起,所以,你就应该做好承受的准备!更何况,你如今才明白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零?” 他第一次这样唤他,有些讽刺的意味,却也感觉意外的顺口,也许他在心里,早已这样唤过许多许多次了。 锥生零不以为意,只是他的一双紫眸再一次睁开时,眉眼凝霜,眼睛里的恨意几乎汹涌如狂,之后的每一个字,也都如冰雕雪砌,森森绝然。 “既然如此,那玖兰枢!你也需要记住,我不会再容忍你,而且,此时此地,我是真心的想要杀了你!你不是想上我吗?那你可得仔细地想清楚了,并且,此时一过,再不要后悔!!” 玖兰枢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你现在再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想办法逃掉吗?”他突然撑起身子望进他仍旧执着的眉眼里,低声劝慰道,“你没有机会的,所以,就这样认输吧!” 他这样说着,眼神里却闪烁着浅浅的得意。 最终审判日,天芒狩猎场。 层层石阶之上,空间偌大,一色黑木桌案一字排开。雪白的墙围边上站满了无数荷枪实弹的兵卫,负责整个审判过程的安全警卫。顶尖上金灿灿的协会标志闪闪发光,让整个场地显得庄严肃穆。金色的穹顶遮住了炽烈的阳光,元老会的首领带着他们的追随者坐在贵宾席上,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几个兵卫将鹰宫海斗押上来,然后绑在了场中的竖木上。 审判开始了。 “鹰宫海斗,对无故开枪杀害藤原元老的事实,你可认罪?” “我没开枪,更没杀他!”鹰宫海斗说地斩钉截铁。 “既然你不承认杀死藤原元老的那颗子弹来自你的星轮,那你是否就是在说,凶手是你的师父夜刈十牙?” “不会是我的师父!!”这句话鹰宫海斗几乎是喊了出来! “砰!”高坐在台上的审判长长泽坤重重敲了一下判锤,沉声道,“藤原元老身上的子弹式样绝无仅有,从来只有星轮和血月才能配置。若如你所说,这颗子弹不是出自你或者你师父之手,那又是来自哪里?难道天下还有第二把星轮或者血月吗?” 第60章 被烧毁的证据 [吸血鬼骑士]棋局_64 “难道天下还有第二把星轮或者血月吗?” 长泽坤的质问咄咄逼人,鹰宫海斗一下子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确定,这件事绝不是师父所为。 “这一定是阴谋,是陷害!人不是我和师父杀的!!你们不是应该明察秋毫吗?为什么不去查清楚?” “我们已经查的很清楚了!”陪审团的一个元老冷笑着说道,“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其中有一个是黑主理事长的养女黑主优姬,经过调查,她根本不是猎人,当天身上也没有带任何武器,丝毫不具有杀伤力,所以可以排除嫌疑。剩下的就只有你们师徒二人,无论是从凶器还是从手法,都可以确定是你们其中一人无疑,凶手一定就在你们中间。只是目前来看,夜刈十牙畏罪潜逃,明显嫌疑更大一些,所以元老会已经发布了通缉令。但鹰宫海斗,你也在现场,必然也难逃干系……” “哦?是谁说我畏罪潜逃的?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畏罪潜逃的?”狩猎场的上方围墙上,突然传来一个冰冷高昂的声音。众人抬眼一瞧,只见夜刈十牙背着阳光,手握血月,悠悠然地站在上面。 “夜刈十牙,你好大胆子!还敢私闯天芒狩猎场!来人,给我拿下!” 夜刈十牙冷笑,“我们猎人协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元老会指手画脚了?”他说着,就脚步一点,轻轻松松跃到鹰宫海斗的刑架前,挥手用血月逼退冲过来的兵卫,面容镇定。 他朝台上松田秀喊道,“我带来了你们想要的证据,你们要看看吗?” 松田秀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偏头跟身边的会长耳语了几句,这才站起来大声道,“龙川长老,既然你们元老会指责我们协会的猎人杀了人,我想我们也应该有申辩的机会吧?既然现在夜刈君带来了证据,各位不介意和我们一起看看吧?” 这话说出去言之有理,让审判席上大多数人纷纷点头。长泽坤看了场中形势,自然也就同意了。 夜刈十牙收起血月,面容镇定地开口说道,“首先,我想说明的是,那日的事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风岚之术。”夜刈十牙不慌不忙地说,“众所周知,风岚是高等吸血鬼的一种天赋能力,人类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学会的。那天在枪响之前,我们三人都被风岚迷了眼目,这才没有看清凶手是谁。” “你怎么知道是风岚?你又怎么向我们大家证明风岚曾经出现过?”一个元老院的人冷笑着说道。 夜刈十牙嘴角噙笑,冷道,“这你应该比我清楚,风岚使用后会留下什么痕迹!”他说着,就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包土,在地上摊了开来,展示在了众人面前。“风岚是风也是雾,起于土,从于水,浮于空,最后散于天地。所以使用此术的地方,地水浮生,泥土干涩,里面会留下极度微小的地水冰末。此土来自案发地点,大家一验便知。当然,你们也可以自行去取土样!”他于话语的最后又补了一句,但谁也知道他没必要在此处说谎,所以当下就有协会的人下来取走土样,元老会的人也紧随其后。查验方法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对两方高层来说,根本算不上秘密。所以只过了一小会,两方便都验出了结果。果然是夜刈十牙所说的风岚使用之象。 “即使如你所说,风岚曾被使用过,但那并不能证明你或者他没有开过枪吧!也许你们有另一个同党也说不定。所以,这些并不能够帮你们洗清罪名。”台上的长泽坤再次开口道。 “我自然还有证据,证明我们没有开过枪。” “哦?”众人都万分惊讶地看他。 夜刈十牙却依旧冷静,朗声陈述道,“我的徒弟鹰宫海斗从注册成为正式猎人起,已历时七年。根据规定,星轮和血月所有领取和使用的子弹都会记录在案,如今笔笔皆销,一向有专人查验,不容有假,你们可以随意传讯证人。现在海斗只有近日领取的四十颗,还未及登记。你们可以让他说明一下都在哪里?” “还未及使用的弹夹在衣袋里,六颗在枪里,七颗用掉的已经回收,做过报备!”鹰宫海斗连忙接口说。 立即有证物人员按他说的从证物里开始搜寻。不一会就查验完毕。报上来说,“完全符合。” “我的就不用说了吧,你们可以查阅协会的任务记录,第三千四百三十二卷第七章 四十二节,我所有领取物品都有记录,第七十章,我的任务记录也都有迹可查。你们可以和证物进行比对。” “少了一颗。”证物人员翻阅完毕后,惊讶地禀报说。 “最后一颗在哪里呢?夜刈君?”一个元老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夜刈十牙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看着他冷笑道,“你希望在哪里?在藤原野的身体里吗?但遗憾的是,不是。最后一颗子弹,被我曾经打在了我徒弟锥生零的身上,他肩膀的伤疤如今都在,只可惜他今天无法前来作证。”他的眼里突然涌出些微难以描摹的情绪,声音也莫名变得低沉,“但他让我拿来了这个。”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枚空着的弹壳,吊在手里向周遭展示。上面原本斑驳的花纹,似乎被磨去不少,但材质样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容有假。 “这是他亲手从身上挖出来,还特意留着以作纪念的。”夜刈十牙忍不住微微感慨。“那时的他还开玩笑说,人心无拘,世事难测,也许留下来会有用处。如今,还真被他料中了。” 一切严丝合缝,但元老会又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只见龙川贺也阴沉着脸,冷道,“照我看,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预谋吧,阴谋杀人,然后伪造证据,转移视线,妄图用卑鄙的手段摆脱罪名!既然你说血月和星轮的子弹一颗未少,那这杀人的一颗子弹又从何而来,最有可能接近这种子弹的只有你和鹰宫海斗吧?难道天下还有第三把枪配置这种子弹?” “有!”夜刈十牙说的极其肯定,但他接下来道,“而且,这种子弹也可以仿制。” “什么?”这下审判席还包括所有听审的众人都被惊到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当即有人忍不住反驳道,“当年,第一代吸血鬼有一位始祖被人吞噬,心脏血肉被铸成双枪,就是人称双子星的血月和星轮,力量之大,天下无双。之后数百年,又有数个吸血鬼的心脏被铸,陆陆续续出现许多武器,品质也有如血蔷薇,狩猎女神,穷方等不错的,但再没有如双子星一般拥有那么大的力量。你现在竟然说,它们可以复制?你是在说笑话吗?” “不能吗?”夜刈十牙道,“也许我有必要重提一下那个传说,猎人协会的《旧时录》中收有新川智久的兵器谱和他独出心裁的伪器篇。在伪器篇里他谈到,昔日华润大师为了测试血月的力量,曾铸成了一把仿制品,用于对比。后来年代久远,那把伪造品也渐渐失轶了。” “既然无迹可寻,你就准备用这个传说来打发我们吗?” “怎么能说无迹可寻呢?”夜刈十牙反驳道,“想知道这把仿制品如今在谁手里吗?蓝堂家现在就存有证据!” “是吗?”长泽坤听闻,打算立即让人去传蓝堂家主。但突然有一个声音插进来说,“不必了,证据我已经带来了!” 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了被门口卫兵挡住的一个金发碧眼的秀气少年,此时正冲着里面高喊道,“我是蓝堂家主之子蓝堂英,我带来了证据,可以让我进去吗?” 审判长连忙挥手让他进来,蓝堂英依言走到场中,在夜刈十牙的身旁站定,这才向台上深施了一礼,恭敬地开口道,“我奉父亲的命令前来送这卷证据。”他双手呈上了一卷书册,又接着道,“父亲说,这本书册所载记录属实,伪制血月确实存在并落入某人手中。此事事关重大,极有可能是某些人想要挑起元老会与猎人协会的战争所使用的阴谋诡计,所以请诸位一定要慎重处理。” 蓝堂家主说的话自然分量极重,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一下子沉重下来。并且立即有人接手书册上呈,交由审判长在众目睽睽之下珍而重之地翻开。 真相似乎即将揭晓,哪知正当此刻,放在桌案上的书册突然间燃烧起来。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并且速度快到让人难以反应,几乎就在顷刻之间,整本书册登时化为了灰烬。 第61章 血色弥漫的记忆 “蓝堂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泽坤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叫道,“你胆敢在审判场上,施展诅咒之力?” 蓝堂英面无表情,淡然道,“您怕是高估我了,别说是我,即使是整个蓝堂家,都没有这种高级的诅咒能力。” 长泽坤脸色一黑,猛然想起这样的诅咒能力属于天赋能力,大概只有个别的纯血种才会拥有。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转,他额角的冷汗便涔涔地流了下来。毕竟惹上一个力量强大的纯血种,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想当年,锥生家的惨案就是前车之鉴,那时,仅凭绯樱闲一人,就生生灭掉了锥生一族满门。 整个审判台一下子沉默下来,如今谁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幕后之人力量强大,目光长远,并且在试图引动元老会和猎人协会这两个最顶尖组织的矛盾争端,拨乱天下风云,明显野心不小。所以,这乱局怕是谁也躲不过了!! 这场审判无疾而终,在夜刈十牙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出来时,蓝堂英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那天……”他莫名有些迟疑,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期许,“是你带走他的吗?” 夜刈十牙脚步略微顿了一顿,却没有回头,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无声冷笑,“不是!” “怎么会?”蓝堂英有些着急,“今天的一切不都是他安排好的吗?只有他知道证据在我家,这才拜托我送来的,你的出现也不是巧合吧?一定是他交代好的才让你来的!他到底在哪里?” “即使我知道,你说我会告诉你吗?”夜刈十牙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让你们找到他,再伤害他一次吗?吸血鬼的野蛮冷酷我不是第一次见,但像你们这样恶心的,简直令人发指,天下罕见!亏那家伙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始终冷眼旁观,任玖兰枢那般折辱于他?” “我……”蓝堂英垂下头,脸色发白,“我……” [吸血鬼骑士]棋局_65 “他知道你的难处,所以从来没有指望过你做什么。但我只希望――你再不要害他!” “我不会害他的!”蓝堂英有些着急地想要辩解。夜刈十牙却突然打断他,道,“那就不要告诉玖兰枢,你见过我!” 蓝堂英轻轻应声,眼看着夜刈十牙大步地走远,慢慢得连背影都看不见了。他的肩膀开始微微地颤抖,似乎有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落在地面上。 我不知该为你们做些什么?我既不能背叛家族的选择,也不想对不起你,你们真的如晓所说,只能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吗?那我究竟该怎么办? 记忆又回到了那个血色弥漫的早上,那日他听到玖兰枢的房间传来一声巨响,一直揪着的心便猛的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再也顾及不到其他,直接拉着架院晓闯了进去。 然而,当他们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却一下子被满屋子的血色直接刺伤了眼睛,那样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他们穷尽此生也再难忘却。 床上,地板上,墙壁上,到处都是喷薄而出溅上去的血迹,一大片一大片,倒像是发生了灭门惨案。屋子里所有的其他陈设都已经化为了灰烬,只有玖兰枢满身是血,孤零零站在墙边上,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却仍旧是呆呆地目视前方,神色恍惚而痴狂。 “枢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闻讯赶来的其他人惊惶地出声问道。 玖兰枢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是兀自说着自己最想说的话,“把他找回来,你们去帮我把他追回来!听见了吗!!” “好!”架院晓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轻叹着应着声。远矢莉磨早已张开了结界,防止血的味道泄露出去,早园琉佳哭作一团,却还是上前安抚着他,“枢大人,一切都交给我们吧!” “帮我找回他…一定帮我找回他…”他低低嘱咐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捂着心口摔倒下去。 那里,他心脏所在的位置,不知何故竟然破开了一个大洞,汩汩地冒着血,间或混杂着流出一些碎肉,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直不起腰,但他仍旧固执地站着看着窗外,眸子里燃烧的执着和痛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触目惊心。直到他晕过去,众人才有机会将他扶到床上去。 窗纱拂动,窗棂上血迹斑驳,玖兰枢口中的那人,锥生零早已不知所踪。众人骂声一片,千言万语诅咒着一定要找到他然后将他碎尸万段。架院晓沉着地一边吩咐着蓝堂英进行紧急救治。一边听着众人的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听着!”他说,“这两件事大家一定要记清楚,决不可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第一,从今日起,蓝堂别墅封门谢客,不准任何人进出!加强守备,一定要保护大人的安全!”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应声。 “第二,大人昏迷前虽然下了命令,但我希望,这个命令谁都不要去执行!” “为什么?”早园琉佳表示不解,“不应该把他抓回来,给予他应有的惩处吗?” 架院晓神色冷峻,“你还没看出来吗?锥生零早已不止一次犯下死罪,可大人什么时候处置过他?那两人,分明就是天生的对手,命中注定的死敌,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我们能做的,就是拼命阻止他们见面。还有,我们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杀了那个人,才能永绝后患!” 最后一句话极符合众人心意,屋子里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之后,“我去通知家族的人!”早园琉佳最先转身走了出去。 “我也是…” “嗯,主意不错…” 众人都是神色凝重,纷纷点头去了。 最后,只剩下了蓝堂英一个人,孤单单站在那里,呆呆地望过来。“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架院晓无奈地看着他,然后从他旁边走过,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叹气道,“你到底还是要做出选择的,英!” 夜刈十牙回到自己的小屋时,看到屋子周围刻着的防护阵图还在,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切,还跟他走时一般无二。锥生零还是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夜刈十牙走到近前,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心口,那里已经不再跳动了,甚至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 夜刈十牙怔了片刻,一时不敢相信。那个在他走之前曾经信誓旦旦说着自己不会死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了吗?他的手一时颤抖地不像话,挣扎着解开了他的纽扣,只见他□□的胸膛上,皮肉翻卷,浑身的伤口没有一点儿愈合的迹象,甚至青白一片,哪怕伤口深可见骨,也愣是见不到一滴血。 他真的已经死了,气息全无,身子僵直冰冷,已经成了这副样子,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即使他再不愿意相信,摆在他面前的也已经是事实。夜刈十牙身子发颤,不知不觉中牙齿已经咬的咯咯作响。 “玖兰枢!玖兰枢――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今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的最后一声嘶吼,仿佛受伤的野兽,动彻林际。 他是他最为疼爱的徒弟。他一生无子,他把他此生所有对于后辈的爱全部都给了他,他几乎是在他的臂弯里长大。至今他都清楚地记得那孩子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他五岁时才被协会正式指定拜自己为师,根据规定,拜师后徒弟每年都必须去跟师父一起住在训猎场三个月,以接受基本的训练。刚开始时自己还忍不住在想,照顾小孩应该是多么麻烦的事情,所以十分不耐。然而后来,他却发现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小时候的零,就已经完完全全的像个小大人,不管多严酷的训练,他都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神色中也从来没表现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放弃。要知道,他夜刈十牙的魔鬼训练法在整个协会都是赫赫有名的可怕,多少人闻之而心怯。他也往往以这样的法子撵走不少麻烦的徒弟。然而这一次,他却实实在在的失了手。锥生零,这个特别的孩子,不管他想出多少严苛的手段,他却从始至终都以稚嫩的肩膀坚持下来了。那时候他就知道,这孩子的执拗与生俱来,总是以一颗执着勇敢的心去面对所有横在他面前的重重磨难,沉着,忍耐,坚韧不拔。他拥有他所喜爱并赏识的所有性情。 慢慢相处的久了,夜刈十牙才渐渐地发现,他并不是像看上去那样冷硬,简直像是冰浇铁打的一般。无人的时候,他也会想起家人,脸上的神色温柔而腼腆,幸福而清澈,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一个孩子,本能地渴望着长辈的关怀与疼惜。于是,夜刈十牙心尖上的某一点被轻轻触碰,他开始关注并有意无意地照顾这个孩子。 然而,只有近距离接触才会知道,这个孩子竟然意外的敏锐。他只是稍微透露出一点点好意,几乎是立即,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他并不排斥,几乎是欣然接受,并以他独特的方式开始回馈。于是,长此以往下去,他们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相处模式,表面看起来明明冷漠而淡然,但他们之间的那份牵绊却偏偏深邃的无人可比。 如今的夜刈十牙,根本难以接受他这个最爱的弟子已经死亡了的事实。他清楚的记得,那时的他是怎样跌跌撞撞,抱着身受重伤的零跑出那间可怕的屋子的。那时的他一门心思地想去找医生,零却拦住了他。记得那时他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得喘息好久才会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但他还是不肯停歇地拼命说着,好像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一样…… 夜刈十牙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猛地仰起了头。 第62章 抚不平的伤痕 “师父,我接下来说的话您一定要记住啊!”他苍白着一张脸,面容上浮动的笑容薄如蝉翼。 他似乎要说的话特别的多,但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他努力张大着眼睛,但脑袋还是耷拉着,并一点一点地,仿佛马上就要堕入永恒的沉睡。 “零,别睡,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嗯,是要说。”他轻轻应着。“那天舞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搞鬼。一方面他们故意杀了藤原野,然后嫁祸给海斗和师父,如果顺利的话,这件事可以帮他们除掉心腹之患,并成功挑起元老会和猎人协会的矛盾,引动天下大乱。不顺利的话,也可以帮他们赢得足够的时间。另一方面他们派一缕刺杀了玖兰枢,虽然知道一定不会成功,但能让他受伤,就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利益。他们非常清楚我和他之间的矛盾,所以挑动的恰到好处,我和他如今两败俱伤。她接下来就可以正式浮出水面了。” “若我所料不错,接下来会是一场惊动天下的乱局。白鹭更已经收服了一条拓麻,她与玖兰枢之间必有一战。纯血种背后都会有固定的势力支持,每个人所掌握的王国都不会小,所以,元老会和猎人协会都只会是他们战争夹缝中的陪衬,一不小心就会被绞成齑粉。师父,你和师兄一定要把握时机,尽早抽身才好……” “师父,我已经给会长和监察长去了信,最终审判就在今天,好像马上就要开始了。您一定也很担心海斗师兄吧,我把救他的办法都写在信里了,就放在协会属于您的那个信箱里……” “还有……”他有点儿喘不上气,夜刈十牙心疼地整颗心都在抽抽地痛。“别说了!”他忍不住这样对他说。 锥生零目光涣散,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着自己要说的话。“师父,伪造血月十有八九落在了白鹭更的手里,协会里有不少她安插进来的奸细,松田秀不可信任……还有……一缕,我不知道他如今在替谁办事,但您一定要答应我,不管他做了什么,您都别再伤害他!” “我答应过爸爸妈妈要照顾好他的,还有优姬……如今,就都拜托您和海斗师兄了……” “别说了!你听到了吗!!”夜刈十牙忍不住冲他大吼。那人却终于安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跟他说了一堆又一堆的废话。仿佛将这一切世事都看的特别的透,然而世事如棋,身在其中的他却唯独猜不到自己的结局。 夜刈十牙将他带回当初他学艺时,他们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小屋,并将他小心地放在床上。锥生零好像又突然醒了过来,目光中弥漫着细细的怀念。然后,他开始催促他快些离开。 [吸血鬼骑士]棋局_66 “去审判场吧!”他说,“海斗师兄如今只有您才能救。至于我,师父您放心,作为徒弟的我都还没送您最后一程,又怎么敢先您一步死呢?” 当时,这句话说的他是又气又痛。他又是怎么回他的呢? “臭小子,说什么呢!”他埋怨着他,然而转身准备离开,但在那一刹那,他的眼眶却一下子酸涩的发疼。于是脚步下意识地加快,“我走了,零。” “等等!”在他出门的那一刻,他又突然叫住了他。“师父,您……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师父心里有数!”他记得自己是努力扯着嘴角笑的,却难看的好像哭一样。然后大步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回头。 夜刈十牙一直在他的床边待到了黄昏,天色渐黑的时候,他将一块白布蒙在了他的脸上,轻叹地道,“零,一路走好。下一辈子投胎,一定要找一个好人家,过的别这么艰难了。” 你此生伤于绯樱闲之口,死于玖兰枢之手,历经磨难。此后,就让我来为你消弥仇恨,抚平伤口吧! 我一定会杀了玖兰枢,然后,消除掉所有的纯血种,为你报仇! 夜色深沉,旧梦迷离。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细细的伤口才会被蓦然揭开,然后让人――痛彻心扉! “玖兰枢,我从未像现在一样深恨过一个人。你若再向前一步,我们就是生死仇敌。要么你死,要么我亡,要么就是同归于尽!今时今日,我们绝不会同时走出这个房间,你想好了吗?” 他眉眼淡淡,但目光深处的恨意却毫不掩饰,深深刺进了他的眼眸里。 玖兰枢猛然惊醒,然后忍不住捂着心口开始粗粗的喘气。时隔两月,一颗心还会时不时的漫起尖锐的疼痛,好像那个可怕的伤口,永远都无法长好,也好像那个盘旋在心底的噩梦,还是固执地――忘不掉! 最后,他还是披衣而起,径自走到阳台,仰望着天空上的一轮寒月,怔怔发痴。 架院晓和蓝堂英一坐一立,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 “枢大人又做噩梦了吗?”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是这样,每次躺下后都会被突然惊醒,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他也忘不掉吗?”蓝堂英这样说着,不知怎的,一下子红了眼睛。“就因为这样,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这样的枢大人,我也是只有在十年前见过。”架院晓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前的枢大人,很温柔。”蓝堂英也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弥漫着丝丝怀念。 “我第一次见到枢大人,是在蓝堂主宅的书房。那时的我一直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长大,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的不得了的毛头小子。枢大人来我家做客,循着同龄人的味道找到了我,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几乎是立即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我。” “我从来不知道,天底下会有像他那样完美的人。他就像是上天的宠儿,从头到脚,根本找不到任何瑕疵。” “所有人都被他所迷惑,他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所有宠爱和吹捧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笑话。我不满又愤怒,他却那么彬彬有礼地向我开口了。” “记得那时,他说,‘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吗?我很少见到同龄人,所以就冒昧的过来了。’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神色是那么地恭顺有礼。最后他还说,‘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然而,我拒绝了他。” “为什么呢?”架院晓明显不解。 “我不知道他的尊贵,只是因为一时的嫉妒。之后,我受到了全家人的批评。” “第二次见他,是在后院的沙场,我在认真做着冰凝训练,他走了过来,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因为一口气憋在心里,于是恶声恶气地拒绝了他,他却没有生气,还温柔地向我道歉。甚至还问着,‘是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吗?’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他身边有护卫,是一些不怀好意的监视者。” “那时的枢大人,过的也许就很不顺心,他没有朋友,得不到任何帮助,很是孤独,但他始终忍耐着,不愿给任何人带去麻烦。毕竟,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啊! 然而,在他双亲去世的时候,他就变了。” “那时的他,也像这时一样,伤心了很久,不言不动,令人很是担心。” “我那是第三次见他,在一个例行晚会上。那时,刚刚失去双亲的他走在一翁的身边,看到我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走过来。我们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我发现他有了很重的心事。但他什么也不肯说,对于我传递过去的好意也是嗤之以鼻。我蓦然明白,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枢大人已经学会了伪装,有了君王的威严。但我心里清楚,他不管怎么变,在内心深处,一定还藏有那份父母赐予的,令他永远也无法舍弃的――温柔。” “双亲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巨大,每个人都说他们是自杀。但我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晓,我从那年起就一直跟在大人身边,我有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不安。他一直在害怕并努力地躲避着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架院晓有些疑惑。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固执的告诉自己,那个晚上,我一定是看错了的!因为在我们面前的枢大人,一直是强大而理智的,几乎无坚不摧。可那时,我却隐隐约约,似乎看见……有人在吸枢大人的血!” “什么?”架院晓也惊讶的睁大双眸,脸色渐渐沉肃下来,眉梢浮着些疑惑和恼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蓝堂英微微皱眉,“其实我也一直不大确定,因为那天没有月亮,光线很暗。在林子里最阴暗的角落,我看到了一个黑影,他竟然把枢大人强行按在了树干上……好像……在吸他的血……那情景后来一直在我的梦魇里摇晃,后来我就不停告诉自己,当时一定是看错了的。” “可是如今,我却觉得一切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们有目共睹,枢大人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部署着什么,如履薄冰,甚至耗尽心力,设下弥天大局。可没想到的是,他却偏偏在此时,遇上了此生躲不开的劫,使得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功亏一篑!” “他是我此生选定的君主,我曾经发过誓,会誓死追随并守护他,所以目前的形势,让我很是担心!”最后,蓝堂英这样说着。 架院晓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人在枢大人心中留下的伤痕太深,我们大概倾尽全力也无法帮他抚平。但他藏在心中的一些顾虑,我们也许能尽到一点微薄之力。” “想追查真相的话,我们就从十年前枢大人双亲的死因查起吧!那也许并不是一个意外呢!如果是谋杀,那么究竟会是谁,一直躲在背后,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玖兰家,真相揭开,这也许会是一个了不得的阴谋!” 第63章 混乱的开端 拖着行李箱的支葵千里在进门的时候有了瞬间的犹疑,但他只是迟疑了一秒钟,最后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果然如他所料,一个披散着头发坐在楼梯口的女人在看见他的一刹那,眼睛顿时亮了亮,接下来就毫不顾忌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千里!”她爱怜的抚摸着他。 支葵千里有些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我回来了!妈妈!”他低头望进她的眼睛里,在她的眼角看到了微微的光亮,心里的酸涩莫名又增加了一分。一时忍不住有些掩饰地轻笑道,“您好歹也梳梳头发啊,这模样要是让您当年做演员时的粉丝见到,还不得哭死啊!” 她忍不住抬头看着他笑,支葵千里这才伸手为她拢了拢发,又一手拉着她在旁边坐下,跪在她身后亲手为她梳头发。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为她梳发,这景象如此的温馨。于是她手捧着镜子,渐渐地呆住了,之后,便轻轻地流下泪来。 “你跟那个忘恩负义的人长的越来越像,可感觉,却是一点都不一样!” 支葵千里握梳子的手蓦然一顿,垂下眼睛淡淡道,“是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个话题并不适合深谈,所以她蓦地擦了一把眼泪,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偏过了半边脸,轻声对他道,“话说回来,你祖父来过,他让我一定要告诉你,让你去一趟本宅。虽然我们一直和他并无来往,但他背后有元老院,他的命令,我们不能反抗什么。”她的眉目里浮动着淡淡的担心,“一定要早点回来啊,千里!” [吸血鬼骑士]棋局_67 她转过身来,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手心冰凉的有些可怕。支葵千里任由她轻轻地抱着自己,她的身体很冰,但弥漫在她眼里的那种温柔疼惜,却让千里的一颗心蓦然一抖,立即痛到了心底里去。“放心吧!妈妈,你还有我,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离开家,支葵千里很快来到了本宅,管家很热情地来给他开门,但他一直面目冷峻,理都不理,直到看见了支葵一郎,他才迫不得已打了声招呼。“你好啊,祖父!” “来的正好,千里,有样东西要给你看,跟我来吧!” 支葵千里什么都没说,乖乖的跟他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但越往下走,他心中的不安定感就越重。 “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下面究竟有什么?”支葵千里蓦的顿步,一脸不悦地看着他这个名义上的祖父。 “这是作为支葵一族的你有必要知道的,我们煞费苦心隐藏了那么久的秘密。”支葵一郎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他一眼危险的说道。并且脚步不停,继续沿着楼梯向下走去,支葵千里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地下室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一片灰暗,而是随处可见灯火通明,竟是不知从何时起,就被改造成了偌大的实验室。待他们走近,大门就在眼前缓缓开启,支葵千里一下子就看见了最里面的一口浸满了鲜血的棺材。“我为了各种理由一直都在守护他,你要知道的是,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支葵千里一下子就呆住了! 过了也不知是多久,他才忽然发出了一声嗤笑,“他不是早已经死了吗?如今这个样子,真是恶心!” “面对亲身父亲,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过分呢!” 身侧突然传来悠悠地叹息,支葵千里寻声望过去,就看见墙边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天生异瞳,笑容诡异。“因为缺少力量强大的血液,即使是现在这种程度,也算是再生不少了。”他似乎有些感慨得这般说着。 支葵千里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然而就在这刹那工夫,那小孩儿又突然地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了,再出现就是在他身边不远处,双手托腮立在棺材旁边,目光瞬都不瞬地望着他。 “我一直期待着能看到长大了的你!” 支葵一郎此时也不屑于再掩饰,向他深施了一礼,恭敬地说着,“久等了,我的君王!” 支葵千里这才恍惚地反应过来什么,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场可怕的阴谋,他应该赶快逃走的。但处于这个所谓的父亲的眼眸之下,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动都不能动,只能意识清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无可阻挡地发生下去。 异瞳小孩猛然趴在了棺材边上,昏迷过去。只听得棺材里面的血液被搅得哗啦哗啦乱响,接着血液飞溅,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地从里面坐起身来。他披散着头发,天生异瞳,有着一脸薄凉的笑意。 “我等你很久了,所以,借与我力量吧!我亲爱的儿子!” 他说着,就有无数的像触手一样的血鞭从棺材里伸出来,然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将他拖进了棺材的最深处… 玖兰枢身子震动了一下,仿佛感到了什么,双拳蓦地握紧,指甲深深的陷入到指缝里。屋中一直玩扑克牌的众人忽然停下动作诧异地望过来。然而,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有星炼从暗处现身,恭敬地跪在他面前,禀报道,“已经有动静了,大人!” 玖兰枢在这一刻全身都不自觉冒着森森寒气,冷冷的道,“明明一直睡着就可以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的怒火,如今就由你来平息! 夜间部下课的时候,玖兰枢最后一个走出教室。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优姬低着头站在墙边,身躯颤抖,神色彷徨又悲伤。 “怎么了,优姬?”玖兰枢有点儿担心,于是慢慢地走上前去。 “当啷――”狩猎女神蓦地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清芒,直直冲着他刺过来。 玖兰枢忍不住皱眉,下意识伸出两指将已到身前的枪尖夹住,指间光芒乱窜,登时映亮了他显得有些疲惫和苍白的脸。 优姬蓦地回过神来,手抖的不成样子,“枢……学长!” “优姬?”玖兰枢淡淡地看着她,叹息道,“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来问清楚……”优姬的眼泪无法遏制的一颗颗砸下来,但她看着他时,那到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似乎僵在了那里,身子抖成了一团。玖兰枢莫名开始心疼,上前一步想要像以前一样轻轻安抚她,但优姬却堪堪退后了一步,故意躲开了他。 玖兰枢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垂下头去,长长的发梢遮住了眼睛,也挡住了里面几欲汹涌的所有情绪。 “优姬,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的。”最后,他只是这样轻轻说着。 优姬使劲咬了咬唇,怔怔地看他,似乎看了许久,这才流着泪开口,“海斗说,是枢学长杀了零,是真的吗? ” “枢学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只要你说……” “是真的!”玖兰枢突然打断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优姬蓦地愣住,手中握着的狩猎女神颤了又颤,忽然当啷一声落了地。 “你说……什么?”优姬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舌头发木,好像听不清玖兰枢此时究竟在说什么。 玖兰枢就立在她眼前,不言不动。直到她回过了神,他却还是那样一副不曾变过一分的神情。 “为什么?”优姬听见自己这样问着他。“为什么你会杀死那么温柔的零?”她的眼泪扑朔朔往下掉,“到底是为了什么?海斗说他死的好惨,全身骨肉狰狞,都没有了一滴血。他告诉我是被你吸干的……我一点儿也不相信!我心目中的枢学长,你明明矢志守护着学园的和平,一直以来从不允许自己或者是其他人随意的吸食人血!可你为什么会独独对零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她冲他嘶喊着,泪涌如泉,有些歇斯底里。 “是因为我吗?”最后,她这样问着。 “不是!”玖兰枢轻轻摇头,低垂的头始终没有抬起过。 “我只是因为……爱着他……”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轻,嗓子有些仿佛哽咽般的沙哑。 优姬为之一怔,下一秒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枢学长他说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直到看清了他眼睛里深藏着的那无法言说的悲戚。 “枢学长……爱着……零?”优姬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震惊之余,心里一直翻腾的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你们……怎么可能?” “呵――”玖兰枢突然抬眼看她,眼睛里猩红一片,“优姬你也觉得不可能是吧?他也这样说,所以,我才杀了他!” “枢学长……”优姬莫名开始惧怕这样的玖兰枢,于是忍不住慢慢后退,“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枢学长,你怎么会爱着零?而且,如果是真心爱着,你又怎么会忍心杀了他?” 玖兰枢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抬起的眼睛里,慢慢氤氲起一层轻薄的雾气。 “优姬,我爱着他,爱的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为什么呢?我们所爱的人都要以这个方式决绝地离开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优姬不解,此时她已经退到了窗户边上,一手碰触到了窗台。在这一刹那,她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浮上了一层血色,隐隐约约似看到了一个温柔的影子,长发飘飘,轻轻地向她抱过来。 “我亲爱的孩子……”温柔的语调,仿佛来自梦中般,轻盈的叹息…… [吸血鬼骑士]棋局_68 优姬头痛欲裂,忍不住捂住额头,一下子栽倒下去。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玖兰枢仿佛带着哭音般的悲痛莫名的声音。 “对……对不起,优姬,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慰。“我如今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优姬知道是谁,他的声音已经温和下来,几如从前般温柔疼惜,但优姬就是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挣扎,所以她只是哭泣着,哭泣着,从低声抽泣到号啕大哭,想将心底汇聚的疼痛全部发泄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我不会原谅你的!为了零,我绝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即使,你是我最爱的枢学长……” 意识的最后,优姬听见自己这样对他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一定是唯一的,本文不BE! 第64章 不愿回首的往事 蓝堂英和架院晓有些无聊的靠在医务室的门外的墙边上,仰头望天,万分不解。自从某天晚上玖兰枢将昏迷的优姬抱到医务室开始,就对夜间部的所有人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优先保护好优姬。所以,他特地派了他们两个不分日夜的随时守在门口护卫。 因为这样的强制命令,蓝堂英和架院晓开始无奈地过起了这样一成不变的护卫生活。有时候他们轮流守护,而大多数时间他们会选择这样一起守在门口,这样总算会有个说话的人,不至于太过无聊。 优姬还昏迷着,屋子里没人。蓝堂英靠在门外百无聊赖,旁边的架院晓突然对他说,“英,前边林子里的是支葵吗?” 蓝堂英微微眯起眼睛,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刚巧看到支葵斜倚在一棵树上,大树的背后又转出一个人来。 “零?”蓝堂英差一点一惊蹦起,却猛的被架院晓一把按下肩膀。“冷静点,英,你看清楚,那不是锥生零!” “锥生一缕?”蓝堂英皱起眉头,忍不住疑惑道,“他怎么来了?” “重点是支葵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你不觉得奇怪吗,支葵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大家竟然都没有发现!” 蓝堂英一下子沉默下来,突然道,“晓,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对头,你有没有发现,支葵眼睛的颜色和平常不太一样?” 架院晓点头,“一只眼睛的颜色完全变了,他不太对劲,我们一定要小心些!” 其实在他们两个观察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小心地观察着他们。 “看到了吗?守卫者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我可以将他们引开,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别再让我失望了!” 锥生一缕微微点头,支葵千里立刻站直身子,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架院晓微微皱眉,心中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冲蓝堂英点了点头,迈步跟了过去。 在支葵千里走后,锥生一缕也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开。蓝堂英本想不理,但目光一闪间,他突然看到他腰间多了什么东西。 那是……血蔷薇!他心头巨震,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忍不住追了过去。 支葵千里回到月之寮,一路上畅行无阻,即使面对远矢莉磨向他投来的略显疑惑的目光,他也不屑地撇过眼去,压根就不去理她。拐过一道走廊,他径自推开了早园琉佳的房门。 她穿着睡衣,显然是刚刚想要休息,但此刻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神色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沉沉忧伤。 如今被推门声惊醒,她显然是吓了一跳,待抬头看清楚是他,又忍不住一下子放松下来。 “支葵?你怎么了?之前好像没怎么见到你?去哪里了……” 支葵千里将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望着她邪肆地低笑,“一个人在这里,不无聊吗?” 这绝不会是支葵千里能出口的话,早园琉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微微发怔。支葵千里却毫无顾及地走至近前,俯身望进她的眼睛里,“我可是正无聊呢?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做一些不无聊的事?” “支葵……你?”早园琉佳猛的抬头,这样满是调笑的话怎么会出自支葵千里之口?正纳闷间,他的一只不太老实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头发,她忍不住毛骨悚然,猛的挥手拨开,一下子站起身来。“别开玩笑了!” 这时的早园琉佳也已经注意到他的不同寻常,他两只眼睛里完全不同的瞳色泾渭分明,这怎么会是大家所熟悉的支葵千里?于是当下有些恼怒地喝问道,“你是谁?”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支葵千里不慌不忙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没在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 “放开!”早园琉佳开始用力地挣扎。这让支葵千里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头,手一挥,将人狠狠地甩到墙上去。看着她因疼痛而渐渐软倒身子,他这才有些满意地笑出声来。 “抱歉,我还没办法自由地控制力量,不过……下一次,也许我会温柔一点的!”他慢慢地开始逼近,这让早园琉佳全身忍不住地发颤,这人根本不是支葵,他全身散发的威压根本让人无法反抗。 正害怕间,门外突然冲进一个人来,一把拽住了支葵,狠狠地将他压在了墙边上,然后拎着他领子质问道,“你这家伙,你究竟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支葵千里动都不动,一脸无所谓地道,更气的架院晓七窍生烟。“不管你是谁,离琉佳远一点儿?” “哦?”支葵嗤笑,“你是在命令我吗?”他异样的眼睛望过来,丝丝缕缕的冰寒,架院晓只觉得遍体生凉,竟忍不住轻轻放开了手掌。 “这一次就放过你们,替我转告玖兰枢,最好在傍晚前,让我看到他!不然,我不知道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后果!”他这样凉冰冰地说着,然后一手推开挡在面前的架院晓,径自离去了。 他究竟是谁?架院晓突然意识到,这人若是恼怒起来,气场绝对会强大到,让他连去问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蓝堂英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但偏偏追了好久,却始终被那人落在后面。更糟糕的是,在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之后,他就突然再看不到那个人的影子了。呆在原地愣了一会,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坏了,这极有可能是某个人使得调虎离山之计,他和架院晓都被人引开了。 这个念头一转,蓝堂英觉得后背一凉,冷汗滋滋的冒了一背。当下不敢耽搁,发疯般地往回跑,猛然推开医务室的大门一瞧,果然看见锥生一缕站在优姬的床边,手里捏了个小瓶子,正在怔怔地想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大喝一声,似乎想要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而此时,锥生一缕却也没想过要干什么,这一刻,他忍不住回忆起了许多纷飞复杂的往事。想起了绯樱闲对自己的千般不忍,也想起了那个让自己爱恨不能的人,他因渴血而痛苦不已的样子一直浮现在眼前。成为吸血鬼,也许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事!那么,将他最爱的女孩子变成吸血鬼,若他泉下有知,一定会死不瞑目的吧!想及此处,锥生一缕微微叹了口气,便再也下不去手,索性转身就走。 “站住!”蓝堂英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将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锥生一缕淡定地将盛满未知血液的瓶子递给他,没有丝毫犹豫。蓝堂英忍不住看着他皱眉,“我会将这件事禀报枢大人的。” 锥生一缕还是面无表情,“随你!” 一举一动真是像极了那个人。蓝堂英不知为何,突然莫名开始愤恨,气冲冲地冲他喊道,“血蔷薇怎么会在你那!也要一并留下来!” 锥生一缕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刹那的变化,他缓缓偏过头来,目光中闪动的神色晦暗不明,但说话的语气分外认真,也十分冰冷。“他的东西,我凭什么要留给你?” “你配用他的东西吗?”蓝堂英也丝毫不愿意示弱,朝他吼道,“若不是因为你打枢大人的那一枪,他又怎么会死?” [吸血鬼骑士]棋局_69 锥生一缕冷哼了一声,有些恨恨地道,“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吸血鬼,若不是因为玖兰枢,他又怎么会死!你不必将自己撇的很干净!归根结底,你们都会是我们的仇人罢了!所以,最没资格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还有,忘了告诉你,这是他临死前,亲口说过要留给我的东西!” 蓝堂英一下子怔住,所以任由他冷笑着走远了。 红日退去最后一次余晖,玖兰枢依约来到支葵千里的房间。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他正背对着他遥望窗外,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阴森沉默,浑身散发着一股沉沉的威压,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但玖兰枢丝毫不受其影响,直接迈步走了进来。窗边的人没有回头,只有略显低沉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最后一次见到你这个令人胆寒的侄儿,好像距今已经七年了吧?” 他突然转过脸来,认真地看他,那双异样的瞳孔里,神色深深,弥满层层化不开的寒冰。 “很痛的,枢!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让我记忆犹新!所以,我每时每刻都不得不耗费心神去想着你,然后想到咬牙切齿!” “当初,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明明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可你呢?不但伙同一翁,清水,千叶那帮人背叛了我,还对我使用了那样的阴谋诡计!我不会忘记那个时刻的,你利用我的信任完全割裂我的身体,一息之间将它摧毁殆尽,让我无处容身,为了恢复原状,我耗费了整整七年时间。我无比庆幸,拥有着纯血种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和操纵禁忌的手段,让我即使被你绞成碎片都不会灭亡!所以我回来了,再次站到了你的面前!”他似乎轻轻感慨着说着。“你说,我该怎么对待你呢?枢?” 第65章 罪恶的起始 他用支葵千里的眼睛冷冰冰地望过来,眼神一时利如刀锋。 “不过话说回来,醒来时才知道,我首先应该感谢你一下才行的。你竟然帮我处理掉了一个大麻烦――我的未婚妻绯樱闲,那个让我不得不背负耻辱的女人。若是她不消失的话,她一定还会站在你那边,像当初一样给我制造大麻烦,要想让她像这孩子的母亲一样完全听话,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这样子做,真是给我帮了不小的忙啊!” 玖兰枢因为他的某句话微微一怔,一下子不知想起了谁说过的一句话,忍不住轻轻接了一句,“你要的人,一定要是完全听话并顺从的人吗?” “为什么不呢?”他为他的话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只有完全驯服了的才会是自己的吧。这道理你竟然不懂?所以,我可爱的侄子,七年的时间,你想好了吗?” “你觉得可能吗?”玖兰枢冷道,“你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狂妄又霸道……真得让人,不得不去憎恨!” “哈哈――”他放声大笑,“那又如何呢?你以为吞噬了区区一个绯樱闲,就可以和我抗衡了吗?别忘了,我的体内,可是存有多个纯血种――特别是还有你的双亲,他们全部的血液以及力量!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不要自取灭亡才好!” 玖兰枢冷眸微眯,双拳不自觉地紧紧握起,心念一动,脚下的地面咆哮着向前裂开,无数风刃挟裹着尖锐的大石,呼啸着直冲着面前这个无比令人痛恨的人袭去。 “看来,我要杀你,也不需要再有任何顾虑了,伯父!”最后两个字吐出来,满是嘲讽与狰狞。满屋风刃乱卷,争斗似乎一触即发。 然而,使用着支葵身体的玖兰李土却动都未动。“你要再次毁坏这个孩子的身体吗?那也未尝不可!”他笑的得意并且毫无畏惧。“反正这个躯壳我也用的腻了,换一个试试倒也不错。听说最近刚死了一个孩子,长相蛮好,你要不要求我将他的身体复活啊?” 满屋的巨石风刃在接近他时,陡然落下,玖兰枢一下子变得神情可怖,狠声道,“你敢碰他一下试试?伤疤刚好就忘记当初的疼痛了吗?我不介意让你再重新体会一下那样的滋味!” “好啊,那也得等我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吧!”他仍旧笑得邪肆狂妄,“所以,乖侄儿,你还是去痛快地帮我复活原本的身体吧!若是拖的太久,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来!” “玖兰――李土!”玖兰枢忍不住狠狠咬牙,“你一定会死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惨!” “说这样的话有什么用呢?枢?别忘了你根本杀不了我,所以,在我面前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臣服,或者死亡,你选好了吗?” 四处都是狰狞的血色,优姬感觉自己一直在荆棘中奔跑,很累,很饿,身体痛的要死。 她万分疲惫,周遭似乎都是面容狰狞的野兽。她很想找一方安全的港湾停靠上去,又想要执起武器,在被杀之前,先行向她的敌人们狠狠回敬回去。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在她感觉到有人靠近时,虽然她浑身颤抖,却还是立刻哭喊着扑了过去。 “优姬?你怎么了?”鹰宫海斗听到屋子里声音不对,立刻推门进来,哪知刚到床前,就看到优姬眼睛通红,在半梦半醒间,就惊叫着扑了过来。 鹰宫海斗根本不敢躲闪,生怕伤了她,所以任由她凶狠地将他扑倒,双手狠狠地掐在他的脖子上。她力气不大,所以他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有些窒息般的难受。 过了也不知多久,优姬猛然惊醒,眼睛逐渐恢复旧时的清明,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她有些惊恐地放开手,颤抖着声音诧异道,“你……海斗,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优姬!”鹰宫海斗爬起身来,突然地将她抖个不停的身子抱在怀里,满脸疼惜地叹息道,“傻丫头,我怎么舍得呢!如果能让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哪怕就算让我现在去死,我也愿意……” 优姬怔怔地看他,终于无所顾忌地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流下泪来。 “优姬,你这么痛苦,是为什么呢?我又能帮到你什么呢?”鹰宫海斗的声音里带了莫名的悲戚,于是将她拥地更紧了些。 灯火未明,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样的景象,是说不出的温情。 窗纱翻动,窗边一个被夜色彻底淹没的人影似乎姗姗来迟,如今只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知过了多久,玖兰枢才终于转身,再一次跃入到那无边暗色里。 远处苍茫的林子深处,支葵千里眨动着异色的眸子,望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笑地越发阴森可怖。 “时间,快到了!我们已经不必再出手!那个孩子,已经快从沉睡中觉醒了” “玖兰枢用尽全部力量都想要保护的人吗?呵呵,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会更有意思呢!” 海斗走了之后,优姬又一次低头把自己埋在了膝盖上,心中难以言说的各种思绪翻飞,将她折磨地有些精疲力竭。正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低低的人声,“优姬。还很难受吗?” 是玖兰枢的声音,优姬死死咬了咬唇,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玖兰学长,我没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玖兰枢也想起了那天她说过的不再原谅自己的话,一时有些无可奈何,于是叹息着道,“优姬,请你一定,别再勉强自己什么了。” 玖兰枢低低的声音似融化在风里,莫名令人伤心。优姬感觉自己的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这样失意伤怀的玖兰枢让她万分担忧,一时心痛的不能自抑。 “玖兰学长!”她忍不住这样唤着他。然而,剧烈的头痛再一次突然袭来,让她忍不住痛呼一声,抱着头从床上滚落下去。远处的玖兰枢,意念一动,先行将她抱在了怀里。 “没办法了,优姬!”他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浮动的是真真切切,难以掩饰的痛色,“我知道你不愿,但我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可以救你!所以,对不起,优姬,这一切都怪我。你若是要恨,就等这一切都结束后,再来恨我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顾优姬的挣扎与反对,将獠牙凑过去,轻轻地咬上她的脖颈。陌生的感觉让优姬微微一愣,之后就立即被脑中汹涌的各种记忆碎片淹没了。 十年前,玖兰别墅。 小小的女孩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肆意地东奔西跑,还不停地向爸爸妈妈埋怨道,“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呢?” “看来优姬真的很喜欢哥哥呢!”美丽温柔的女子看着她笑道。 这时哥哥推开门走了进来,优姬立刻欢天喜地地起身迎了过去,“欢迎回来,哥哥!” 她的哥哥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这一次出去,见到了十年才开一次的蔷薇花儿,但是十分的脆弱,就没有把它带回来。下一次开的时候,就用树脂把它凝固起来。” “很漂亮吗?真想亲眼见到!”优姬有些期待地说,然而,她的哥哥却一下子沉默下来。 [吸血鬼骑士]棋局_70 “优姬要在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地下室被关多久呢?”他忍不住抬头问向自己的父亲。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最近,元老院与某些人联手,正打算利用纯血种的存在价值和血的力量,我们不能让优姬再牵扯进来” 再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呢? 一身黑衣的玖兰李土突然出现在了家门口,到处都是鲜血,父亲玖兰悠被杀,母亲玖兰树里把自己温柔的抱在怀里,然后用生命封印了她体内的吸血鬼因子 那哥哥,哥哥呢?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家人,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自己曾经深爱着的哥哥,是谁呢? 他是那个让自己熟悉到骨子里的人——玖兰枢! 原来自己原本就是零和海斗最为痛恨的吸血鬼,原来玖兰枢,这个令自己深爱了十年的人,却偏偏是自己的亲哥哥,原来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是因自己而死,原来,自己还有一个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玖兰李土! 血月当空,记忆深处,雪夜血景。随处可见青面獠牙,一片狰狞。“啊——”优姬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嘶声喊叫,她伸长脖子,在玖兰枢怀里狠命挣扎。她意识不清,根本无法接受这般断续又错乱的记忆。 玖兰枢无奈,只能将她一下子敲晕过去。就在他抱起她跳出窗外,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有枪上膛的声音,像极了血蔷薇。于是猛然回头,就看见一张熟悉入骨的容颜,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对那女孩做了什么?可恶的吸血鬼?” 第66章 迫不得已的替子 “锥生一缕?” 玖兰枢轻轻出口了这个名字,这一次,无论他的形貌声音语气动作与那人有多肖像,他也绝不会再认错了。 “你咬了那女孩?”锥生一缕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愤怒,“你竟然将她变成了吸血鬼?” “不!”玖兰枢轻轻摇头道,“我们原本就是兄妹!” 锥生一缕有瞬间的诧异,“兄妹?” 玖兰枢语气平静,却于此刻骤然叹息,“其实,如果干脆能作为她的亲生哥哥出生,我会更高兴的!” “到底怎么回事?”锥生一缕听到这样的家族秘辛,忽然有了兴致,索性将手中的枪放了下去。 “优姬千真万确是玖兰家族的纯血之女,而我的灵魂,却是被玖兰李土用真正的玖兰枢血祭,从而唤醒的玖兰一族的始祖!” 锥生一缕听到这里,神色却一下子变的诡异起来了,他觉察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因为这把血蔷薇。”玖兰枢神色未变,眼眸却在慢慢地变得深沉,“也是因为绯樱闲!” “什么?”锥生一缕却因为他突然出口的这个名字变得激动起来,“这跟闲大人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大概也知道,绯樱闲是被指定的玖兰李土的未婚妻。而当年,元老院还处于全盛时期,于是他们两个曾一同被家族作为弃子,贡献给元老院进行血液的研究。他们被关在元老院的地下室,常年不见天日。玖兰李土最先受不了,所以他背叛了绯樱闲,并出卖了一些家族的秘密,开始与元老院勾结,从而得到了所谓的自由。绯樱闲独自在地牢里过了许多年,数不尽的寂寞岁月与痛彻入骨的折磨让她几乎万念俱灰,直到她爱上了本应该是她的食物的,一个脆弱的人类。” “他们的命运在此时开始分道扬镳。而玖兰李土在得知此事后,突然变得万分恼怒。即使他不爱绯樱闲,却不能够允许她爱上别人。所以一怒之下,他私自修改了由元老院转给猎人协会,随后又下发给锥生家族的处理名单,将那人的名字填了进去。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绯樱闲心中所爱被误杀,她心中怒火难抑,逃出元老院后,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灭了锥生一族满门。” “所以,锥生一缕,这件事从头到尾,不管是你们一族还是绯樱闲,所有的悲剧起始,都是来源于那个人,你如今替他办事,于心可安吗?” 锥生一缕这才明白他的目的,于是忍不住偏过头去轻嗤一声,道,“你自然知道我不是真心的,这才敢跟我说这些,不是吗?” “看来,你接近他的目的真的是想杀了他!”玖兰枢看着他叹息道,“那你可知,你这么做的结果只会有一个——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你都想清楚了吗?” “那又如何呢?”锥生一缕不屑道,“不试试才会更不甘心吧” “那你想没想过跟我联手呢?”玖兰枢猛然打断他的话,出声诱惑他道。“反正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 “你?”锥生一缕冷哼一声,一点也不愿相信他的话,“我看那才是与虎谋皮吧!你和玖兰李土有区别吗?并且,我没忘记闲大人最后是死在你手里的,若是可能,我最先想杀的,一定是你!” “想杀我,你最需要的也一定是力量吧!”玖兰枢继续道,“如今你们家族的诅咒之术已经无法实现,你想报仇恐怕已经无计可施了吧?我可是有办法增强血蔷薇的力量的,你也不愿意过来听听吗?” 玖兰枢说完这句话,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径自抱着优姬转身离去。只留下锥生一缕一个人在寒风中思虑良久,站着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深沉的夜色终于退却,阳光初露,红霞半天,锥生一缕才缓缓回神,他长叹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后再不迟疑,起身朝着玖兰枢离去的方向追过去了。 也许,他可能明白,玖兰枢只可能把他作为一颗用于替代某个人的棋子,但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他也是甘愿的。 身体好热,烫的发疼,喉咙好干,好渴好渴,想要迫切地去吞噬什么…… 优姬猛然张大了眼睛,眸中血红一片,她几乎不能思考,意识模糊,只是下意识将眼神凝注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上。 “枢……哥哥?”她轻轻叫了一声,然而这个颤抖的声音足以让玖兰枢心疼万分。“优姬!”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抚慰着道,“你不用忍耐也可以的!” 优姬顺从着本能,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目光呆滞,下意识的搂过玖兰枢的脖子,玖兰枢很配合的任由她动作,神态安然,反而鼓励道,“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优姬终于放心地将眼前美味的食物推倒在床上,身体压上去,獠牙深深刺入。顿时,鲜血如甘霖一般涌入自己干涸的身体,她忍不住舒适地长松一口气,甚至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玖兰枢始终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只是在她满足的时候,他有些悲伤地说着,“对不起,优姬,我又一次将你拖入了这可怕的血液的束缚之中。” 血香弥漫,优姬不知餍足地大口吞食着,意识逐渐回笼的时候,她听见了他的这一句话。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悲伤和无奈。 这个人是她的亲哥哥啊,一直愿意用生命来努力保护她的哥哥,优姬忽然意识到,她似乎从来没有去试着理解过,他究竟在想什么?他们两个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惜,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喜怒哀乐她完全不懂,只是心安理得地从他那里夺取着宠爱。 优姬只是略微顿了顿,就开始放慢速度,再一次从他身上,汲取着鲜血,这一次,她只是单纯的想获知他的感觉罢了。 这个人的血流入自己的身体……让两个人的界限一下子显得不太分明…… 这是……记忆的碎片…… 一个个片段飞快地跳动在脑海,无数绝望的深重的疼痛顺着血液流入自己的心里。优姬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泪流满面。 “你看到什么了吗?”他们是血缘至亲,血液太过相似,并且在身体里完全不需要同化,这样彼此饲血,副作用就是,他们彼此很难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对此,玖兰枢也很是无奈。 “我看到了你和零……我知道了,你并没有杀他!”说这一句话时,她的眼泪又忍不住开始大颗大颗的砸下来,直滴落在玖兰枢的脸上身上。 优姬此时突然变得很安静,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你是我的血缘至亲——我的亲生哥哥!”最后两个字吐出来的时候,声音很轻,却别样的珍重。 玖兰枢的心尖蓦地一颤,很想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却不知为何,突然忍住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71 “我知道了这么多年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这份深重的情意,太沉,沉的让我根本无法回报你任何东西!”她低低地说着,“我不但无法恨你,而且,哪怕有一天你遭到这全天下所有人的厌弃,我也绝不会背叛你——只因为,我们血浓于水!并且,我欠着你!”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着去恨你因为零!虽然你并没有亲手杀他,但他当时的绝望,你明白吗?所以,他才不得已选择了那样的方式” “你并未杀他,但他却因你而死所以——哥哥,对不起!” 优姬哽咽着,长发遮面,发丝里透出的眼神却深重而疼痛,下一秒,她突然出手,打了玖兰枢一巴掌! 玖兰枢头被打的偏向了一边,却一直不言不动,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 优姬的声音发涩,之后却颤抖着手,满是怜惜的捧回了他的脸,轻轻的抚慰上去。她的眼泪似乎流的更凶了些,但热泪滚烫,手心却冰凉成了一片。 “哥哥,你也该知道,我既然无法再恨,那么这一下,就当是我替零而打!我若不打,这世上便没有人再敢打,那么孤独的躺在地下的零,会以为我们大家都忘了他!” “其实,我也明白了你的全部绝望,你如此深爱,却只恨,你从来不懂,如何去爱——我可怜的哥哥!”她轻轻低泣着,之后满是心疼的伸手抱紧了他,那一刻,人影成双,两颗远隔了好久的心于此刻却似贴的极近,近的几乎没有了一丝缝隙。 优姬与此时却终于无所顾忌的放声大哭起来。 刚出优姬的房门,玖兰枢就忍不住轻轻靠在了紧闭上的房门上,神色忧伤。架院晓鼓起勇气,连忙上前来报告,说锥生一缕来访,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个不出所料,所以玖兰枢只是点了点头,又吩咐他和蓝堂英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好优姬,他这才向客厅走去。 第67章 狂暴的君主 一进客厅,玖兰枢就看见锥生一缕站在客厅的花瓶前,看着那一束漂亮的黄色蔷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怀念,莫名安静。与记忆深处的那人,何其不同,又何其相像?玖兰枢忍不住胸中一痛,忍不住出声道,“你似乎很喜欢黄蔷薇啊!一缕!” 很亲切的称呼,这让锥生一缕忍不住突然皱眉,突然回过头来,“我不记得自己和你很熟,你还是不要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比较好。”他有些不满地这样说着。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零也是这么称呼你的吧!毕竟,你可是他唯一的弟弟!” 听他提起那个人,锥生一缕开始莫名不快,“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还有,请叫我锥生!” “锥生君么?”玖兰枢微微一僵,这样的称呼是最让他刺心的,因为在记忆中,他和那人也这般呼来喊去,直到最后都是这般生疏,他从未有在他清醒时喊过他一声名字,他也总是连名带姓的叫他玖兰枢,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因为那个人的存在,称呼问题变得艰难,并且让人万分的不舒适。好在两人都不想再多做纠缠,突然岔开了话题。 “你所说的能够提升血蔷薇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血蔷薇这把武器是怎么来的吗?” 锥生一缕微微皱眉,“大概所有的武器都是用吸血鬼心脏的血肉铸就的吧!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血蔷薇和狩猎女神唯一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们的力量较之一般的武器来说,比较强大。原因是,铸造它们的吸血鬼心脏来自于纯血种,正是缥木一族的缥木辛。他当年与白鹭一族交恶,战争旷日持久,家族损失惨重,几欲灭门。无奈之下才与锥生一族联手,并自愿献出心脏,制成了武器,这才得以在战争中求得了最后的胜利。所以说,战争总是要让人付出代价的!” 最后一句,他仿佛是在喟然叹息! 锥生一缕显然是不太耐烦听他说这个,皱眉道,“你究竟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血蔷薇的力量来自于缥木家族纯血种本身,而想要唤醒或提升它的力量,也只能用缥木家的血脉,而且有可能需要更高身份的东西才可以!” “你需要的是,缥木家族的――始祖之血!” 支葵千里身后跟着支葵一郎及一众护卫,大摇大摆地进入元老院。一路气势全开,完全碾压过去,最后顺利进入正厅。支葵千里端坐于正中的王座,单手支头,轻笑着吩咐手下将一众元老唤进来,恭敬的站成两排。没来的,便下急令通传。很快,元老院大多数元老都被灰头土脸的带到了支葵千里面前。 “你不会是支葵家的那个小子,你究竟是谁?”其中一个元老抖着手道。 支葵千里只是冷笑着看着他,压根没有说话,旁边一个侍卫立马接声呵斥道,“大胆!这位是玖兰李土大人,所以记住,以后对大人说话时要恭敬一点!” 竟然是一位强大到极致的纯血种,元老院众人不觉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立即恭顺下来。 元老会如今式微,实力已经大大不比当年。现任的会长青木崇能力不高,只是徒有其名,权利大多被分割的七七八八,如今反倒掌握在一些元老贵族手中。比如原先的一翁,现今的蓝堂家主蓝堂翎,架院家主架院绪,清水家主清水川,樱井家主樱井宏,等等。而更立于他们之上的是元老会的三大首领,更像是元老会的精神象征,他们从不参与权利角逐,从来只是以保护元老会的安全为己任。一般不轻易出现在人前。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快成为传说,早已不为人所惧怕。甚至有人传言他们早已经灰飞烟灭了。这大概才是元老会一蹶不振的真正原因。 元老会有史以来大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欺负到家门口的事发生。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又惊又怒,但由于畏惧纯血种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到底也没有人敢直接冲上去质问。最后还是青木崇实在是无可奈何,站出去率先开了口。“李土殿下今日突然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贵干吗?这个倒没有!”穿着支葵千里皮囊的玖兰李土笑得冰冷邪肆,“只不过是因为无聊――突然想做些不无聊的事罢了!” “比如说,我现在只想问问你们,可愿意臣服我吗?” “你!”青木崇勃然大怒, “玖兰李土,即使你力量强大,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 然而他话音未落,只见眼前的君王眉毛一挑,明显不悦,“哦?你不愿意吗?”他轻轻打断他说道,“那你就可以去死了!”然后他微微抬手,手心里血鞭一出,登时将青木崇整个人扫成了飞灰。 厅内寂静了那么一秒钟,立即有人开始跳起来反抗。“玖兰李土,你倒行逆施,不得好死!” 然而玖兰李土冷目一眯,立即有无数手下上前将那些人乱刀砍死。 血腥味扑鼻,于是再没有人敢轻易动上一下。 厅内变得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都面如土色,变得战战兢兢,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 “那么,诸位,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屋中又陷入了莫名的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龙川贺也突然站了出来,然后向着玖兰李土跪了下去,行了一礼。只听他大声说,“李土大人,我龙川一族愿意从此鞍前马后,誓死追随大人!” 一旦有了开始,其他人便不再有什么顾虑,纷纷选择跪了下去,一时厅中发誓效忠的声音不绝于耳,让玖兰李土终于忍不住得意地狂笑起来。 “玖兰枢,我亲爱的侄儿!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玖兰李土翘着腿坐在客厅里喝茶,侍卫们押上一个人来,逼他在他面前跪下。玖兰李土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听说,杀害藤原野凶手的那场审判是由你主审的,长泽君?” “那又怎样?”长泽坤一脸愤恨地说道,“虽然你身份高贵,但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公然绑架我,真的如此不把长泽一族放在眼里吗?” “长泽一族?”玖兰李土轻哼一声,表情不屑,“反正很快就不会存在了,有必要让我放在眼里吗?” “你你”长泽坤忽然因为他这句话而抖得不像话,有些绝望地说,“为为什么?” “你说呢?”他俯低身子,冷冷地逼视着他,“敢替夜刈十牙说话,还敢放了他们,你好大的胆子!想要秉公执法吗?”他轻呵了一声,嘲讽道,“可惜,我的字典中,从来就没有这几个字!所以,碍眼的家伙,还是从我眼前消失好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72 他说着就抬手一挥,血鞭扫过,满面惊恐的人立即就被他拍成了血泥。 “下一个!”立即有人向门外高喊。当即就有侍卫将另外一个人带了进来,正是猎人协会的松田秀。 他同样被带着跪下,玖兰李土冷森森地看着他,“你的更大人应该交代过你吧!要尽可能的设法挑动猎人协会和元老会的矛盾,最好能将鹰宫海斗和夜刈十牙置于死地!可你是怎么做的呢?松田秀?” “你不会是已经背叛了吧?嗯?” 松田秀的脑袋立刻摇的像个拨浪鼓,连忙陪着笑脸辩解道,“李土殿下,小的怎么敢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故意放走了夜刈十牙?还在审判场上替他说话?竟然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你说,我该让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呢!!” 松田秀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头直接低到了尘埃里。他想起了他收到的那份来历莫名的信,信中不但大开大合的分析了元老会和猎人协会的现状,还详细说明了各方势力权衡的利弊。直言夜刈十牙和鹰宫海斗这两人对于协会所起到的举足轻重的作用。若是一下子失去他们两个,猎人协会必定风光不再,势必会被元老会全面压制,从而在各方势力的角逐中失去话语权,这种打击足以致命。而他松田秀这么多年在猎人协会兢兢业业努力经营所得到的一切,一夕之间有可能尽数失去。原本,松田秀也在心中劝说自己那只是危言耸听,不必尽信。然而,它上面详细所列举的条条框框,有理有据,再加上各种应有尽有的结果分析,不由得他不信。所以,到最后,他还是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可如今,这个他敢说吗?当然不敢!于是他只是颤抖着肩膀小心翼翼地开口,“小的自然不敢自作主张,这一切都是更大人的计谋而已?” 松田秀努力将额头低到尘埃里,小心翼翼地说道,无人看见的地方,冷汗涔涔而下。 “哦?怎么说?”玖兰李土终于表情松动,微不可觉得皱了皱眉头。 “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在此之前,玖兰枢杀掉了协会的一个猎人——锥生零,此人正是夜刈十牙最为喜爱的一个弟子,也是和鹰宫海斗关系极好的小师弟。他这一死,这两人与玖兰枢的关系一下子势同水火。俗话说得好,仇人的敌人就应该是朋友。您说,我们又为什么不给玖兰枢留下这么两个恨不得时刻将他啖肉食血的心腹之患呢?” “哈哈哈——”玖兰李土蓦地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白鹭更果然想的周到!” 他摆手让他站起来,心情甚好,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再追究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了。不过你回去告诉白鹭更,别忘了她之前答应过我的事。还有,尽快将一条拓麻送过来,一些事我需要亲口来问一问他!” 松田秀走后,玖兰李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肢体,然后随手向门边的人招手。立刻就有人过来将一个人类的女孩子送上前来。玖兰李土伸手将她拥住,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咬开她的血管,鲜血喷涌而出。玖兰李土尽兴的喝了几口,浓郁的血香里,他双眸血红,略显狰狞的神色中,款款划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怀。 “树里——呵!”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交代战争背景,所以主角需要下下章才能出来,抱歉哈 第68章 言不由衷的背叛 夜色渐浓,玖兰枢坐在桌边,靠在椅子上兀自想着什么,神色苍冷而悲伤。驾院晓敲门进来禀报说,“枢大人,元老院这样不停围攻学园,单靠同学们我怕支撑不了太久,要不要尽快派人通知本宅,让他们派人过来支援?” “好!你先看着安排吧!”玖兰枢身子未动,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驾院晓皱了皱眉眉头,疑惑道,“大人?您” “还有什么事吗?”玖兰枢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 知道他心情不佳,驾院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枢大人,自从玖兰李土控制了元老院后,他采取的手段无一不是针对我们。而且他实力强悍,追随他的贵族也不在少数,如今望风归附的更是大有人在。这样下去,形式对我们一定大为不利,所以,我们也应该再拉拢些战力才行啊!” “哦?”玖兰枢明显心不在焉,但还是挑眉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驾院晓迟疑了那么几秒钟,还是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您看,猎人协会怎么样?” “猎人协会?”玖兰枢因为这个名字忽然有了瞬间的怔忪。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说说看,晓。” “虽然眼下表面上看来我们似乎和他们势不两立,但如今有了优姬的存在,才让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有了转变的可能。枢大人,想必您也注意到了吧,鹰宫海斗和优姬之间的感情并不一般。如今,优姬是您的亲妹妹,不得已与我们绑在了一条船上。玖兰李土想要对付我们,优姬势必会被牵连,鹰宫海斗只要还想要保护优姬,一定会选择帮我们的。” “这个——还是等等再说吧!”最后,玖兰枢轻叹着说道。 玖兰李土单手直头,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金发碧眼的青年,突然笑得志得意满。 “一条拓麻吗?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你告诉白鹭更说黑主优姬是玖兰树里的女儿的,是吗?” 拓麻微微点头。 “那你详细说说怎么样呢?比如说,她既然是纯血种,都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因为我的爷爷一翁曾在暗地里调查过玖兰家,这才得以掌握了一点儿不为外界所知的秘辛,我也是偶尔才偷看到的。平日里的枢大人,将这一切都掩饰的很好,一直在我离开的时候,黑主优姬都没有一点觉醒的迹象,所以她到底具有什么能力,我想没有人会知道。” “她竟然会是玖兰枢的亲妹妹!”玖兰李土忍不住阴沉沉的诡笑。“既然她如今已经觉醒,那么作为玖兰家的纯血种,我想要的,她也同样能给的了我!” “如今,玖兰枢执意不肯复活我的身体,那么我只能换个方式了,你——有办法让我得到那个小姑娘吗?” “这个,我恐怕不能帮你了!”一条拓麻坚定地摇头道。 “什么!?”玖兰李土危险地眯起满是寒气的冰冷眼眸,怒视着他,“你竟然敢拒绝我?真是不识好歹!难道在白鹭更面前,你也是这样不知晓规矩的吗?” “白鹭大人从不强迫我什么!”一条拓麻淡定地回道,然后向玖兰李土深施了一礼,“时候不早,我就先行告退了。”他说着就想要退出门去。 哪知刚转身走到门口,一条血鞭从后袭来,突然将他紧紧裹住,然后重重地甩到了旁边的墙上。粉尘崩落了一地,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子软软滑倒,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然而在同时,他身上所缠绕的血鞭像绳索一样勒紧,将他的四肢束缚住,然后双手吊起,挂在了墙壁上。 “既然来了,你以为还能走的了吗?”玖兰李土冷笑着向他走近,周身威压释放,一条拓麻终于完全再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到眼前,然后低下头向他俯视过来。 “喏,乖乖将一切说出来吧!孩子!告诉我,玖兰枢背后所隐藏的一切。他部署了整整十年,绝对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而这一切,你一定全都清楚。所以,都告诉我吧!” “做梦!”一条拓麻此时眼睛里满是浓烈的憎恨,“你不可能赢过枢大人的,所以,就算我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是吗?”玖兰李土微微冷笑,“嘴巴似乎还挺紧,但我想,很快你就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特别当你在地狱里走上一遭之后——”他用极低的声音这样轻轻对他说着。然后右手伸出,直接将整只手掌插进了他的胸膛。 优姬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再次来到鹰宫海斗的门前,她不知道此时该如何面对他。知道自己是纯血种后,她慌张过,难过过,心痛过,无奈过,甚至崩溃过,但最终还是适应下来。这是父母拼尽性命给她留下来的身体,她没有资格拒绝,更没有理由去嫌弃。但对于鹰宫海斗,她还是感到深深的抱歉的。毕竟,她无法回应他想要的感情,也无法承诺他任何东西。对于他付出了的那么多沉重而珍贵的爱,她无法拒绝,也没办法给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伤害着他。而事到如今,她竟然变成了他的敌人,无疑,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应该更是巨大的折磨吧! 优姬站在门前时,终于开始犹疑,同时又在心里开始庆幸,心想,幸好现在在这门里的人,不是那个人,若是他还在的话,她怕是连来的勇气都不会有。因为只有她才会明白,他到底有多讨厌吸血鬼,她害怕在他眼睛里看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厌恶情绪。更重要的是,她绝不愿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只希望在他眼睛里,自己永远会是那个干干净净,充满了阳光气息的,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不是如今这个陷入了黑暗沼泽里的吸血鬼。 她想要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最美丽的自己,如今,却终于如愿了。 她轻轻推开了鹰宫海斗的房门,却看到他正在坐在床上擦拭□□。那把令人闻风丧胆的星轮如今被他万般小心地擦到铮亮。子弹一颗颗填进去,“咔”地一声上了膛。 还站在门口的优姬蓦的一怔,奇怪的是,她并未感到丝毫的害怕。也许只是因为,她不曾从他身上觉察到一丝的杀气吧! 优姬不愿细想,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向这个从不愿按常理出牌的猎人,鹰宫海斗。 [吸血鬼骑士]棋局_73 “你终于来啦,优姬,我等你很久了。”他收起了一贯痞气的笑意,神色莫名严肃,竟冷静严酷的有点儿不像他。 优姬心头一颤,忍不住一下子低下头去。“为什么这么说?你想要杀我吗?” 鹰宫海斗检查枪支的手蓦的一顿,突然抬起眼来看她。“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优姬?”良久之后,他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满是难以言说的伤神。“没想到这么久以来,优姬你还是不肯完全信任我啊!” 优姬的头垂得更低了些。然而,他的声音里突然浮上了深深的自责,“是我做的不够多吗?所以才让优姬你,还是没有能够认清我的真心。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依靠我,而是想要想方设法的躲避我?所以,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什……什么?”优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讨厌我吗?海斗?我是你要猎杀的目标啊!” “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优姬,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责怪我自己,竟然将你一个人,放进了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而你,无论变成了什么,都会是我所爱的那个,有一颗善良而勇敢的心的,优姬!” “所以,优姬,从此以后一定要完全相信我,哪怕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哪怕风云颠覆,世事多舛,我也要守在你的身边,除非,我死的那一天……” 最后的一句话是那么的不详,让泪流满面的优姬忍不住伸出手去,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我信你,海斗!” 心脏一点点被尖利的指甲割裂,然后在鼓掌中肆意□□。一条拓麻已经完全不能呼吸,剧烈深重而又细碎缓慢的疼痛已经快要将他折磨的脆弱不堪,意识被片片剥离,从容不再。但他偏偏还不能够昏过去,只因为,站在眼前的魔鬼,他并不允许。 “你愿意说了吗?” 他听见他这样问着他,他很想摇头,但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 “这样的倔强又有什么用呢?哦?你是在等白鹭更来救你吗?呵呵,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 “其实不妨告诉你!她若是真心为你,便不会将你送过来。因为她比谁都明白,她从你那里,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消息,到了我这里,也一定能问得出一个结果来!如此,你明白了吗?” 心脏再次剧痛,可这一次,他不知道是因为真的疼痛,或者是因为心痛。血早已流的麻木,在他脚下汇成了蜿蜒的河流。一条拓麻双眼失神,终于忍不住再一次痛呼出声。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魔鬼。他很想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但他同时也分辨的出来,如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在白鹭更眼里,自己是什么呢?也许,连可利用的一颗棋子都算不上。即使,在他面前,她永远笑容温柔,甜言蜜语。可她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真真切切映进去过他一丝一毫的影子!自己早就知道吧,那个美丽如罂粟花一样的女人,她想要的,自己永远都给不起。所以如今,他连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失去了! “很痛吗?很渴血吧?”他凑到他耳边轻轻问着,“这就是作为吸血鬼的悲哀啊,哪怕再不情愿,在鲜血面前,也是最为诚实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他面前咬破手腕,浓郁的血香弥漫开来时,一条拓麻双目不受控制的变得血红,陡然剧烈挣扎起来。 “想喝吗?亲爱的孩子,来!那就先告诉我,如何才能得到那个女孩子吧!” 他凑到他耳边,说出的话温柔而低喃,宛如地狱魔鬼的诱惑! 第69章 最后一轮血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玖兰李土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掌,甩去鲜血,站起身来。然后冷冷地看着脚下因为脱力已经完全昏迷过去的人,转身向身后的人吩咐道,“将他带下去关起来!” 身后的人略微诧异,“这人是白鹭大人送过来的吧,不送回去吗?” 玖兰李土面容冷峻,阴森森地道,“她既然敢送过来,就应该做好了收不回去的准备!” 他略微扬了扬下巴,又接着道,“记住别让人死了,这人可是一个难得的宝贝,在没将他完全榨干之前,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鹰宫海斗跟在优姬身后出来时,一直守在门外的架院晓和蓝堂英表情上没有出现丝毫的诧异。 “你想好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架院晓突然出口说了这么一句。 鹰宫海斗嘿然冷笑,“这只是我自己的决定而已,所以绝对不会后悔的!” 优姬在三人的保护中回到了月之寮,鹰宫海斗独自一人去见了玖兰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什么样的目的,玖兰枢!” “哦?”立在窗边的玖兰枢回过头来看他,“那你决定了吗?” “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优姬的!”他眉眼坚定地这样说着。“所以我可以帮你去和协会斡旋。” “谢谢!”玖兰枢叹了口气,这样说道。 “你不必这样对我说,你应该清楚,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会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优姬!” “这个我当然清楚,但我还是应该谢谢你的。” “虽然我这次帮你,但我们之间的仇恨仍在。所以说,玖兰枢,在这些事情完全了结之后,我想我们应该做一个了断!” “你想怎么做?” “我师父曾说过,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然而这件事情,我要替他来做!所以,此事之后,我要跟你决一死战,无论输赢,一死方休!” 玖兰枢陡然沉默下去,良久之后才轻轻道,“那你想过没有,若你真的死了,那优姬要怎么办?” “那也只是命吧!”他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情与义,向来难以两全!而猎人家族的人,更是从来就没有永远!所以,若是我死,就只能对不住她了。你既然是她的哥哥,以后就只能拜托你,替我照顾好她!” “你们猎人的心还真是硬啊!”玖兰枢忍不住长叹出声。他不知道自己是为谁而叹,只是觉得一时心里发苦,莫名悲哀。 夜刈十牙收拾好行囊来向黑主灰阎道别。一进他的办公室,就见他垂着头坐在桌前,低垂的发梢完全遮住了眼睛,分辨不出什么神情。 “你决定了吗?”夜刈十牙在他对面坐下,认真地看着他。 黑主灰阎垂头不语,但他神情中的坚决无疑告诉了他答案。 “看来,零虽然是你的养子,但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完全不及优姬的十分之一。更不及玖兰树里的百分之一。你可以为了树里从此再不做猎人,创办这所学园来实现她的愿望,也可以为了她的女儿优姬选择和玖兰枢联手做尽一切!” 他忍不住喟然叹息,“到头来,在你伤害利用了零之后,却独独不能为了他做任何一件事!早知道你心中的天平倾斜到如此地步,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将他带过来!” “我不想伤他的!”黑主灰阎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你敢说一直不清楚玖兰枢对他的利用吗?你敢说你没有存着让他保护优姬的想法吗?说到底,你心中有的,只是玖兰树里的两个儿女罢了!”他这样说着,莫名开始激动,“更何况,我早已提醒过你,玖兰枢对零心存不良,为什么你始终无动于衷,一直没有把零调回日之寮?” “黑主灰阎,也许我一直都看错着你,所以我对你,再也无话可说了!” “所以你要走?” [吸血鬼骑士]棋局_74 “对,猎人协会也不再是我心目中的协会!所以我要去找到新的方法,提升力量,然后去报仇。” “可是,你应该知道,猎人协会离不开你!况且,海斗也已经难以避免的卷了进去,你真的要置身事外吗?” “我决定了!”夜刈十牙站了起来,望着窗外沉沉的暗色,叹气道,“如今形式已经十分明了,玖兰枢背后的势力不低,虽然还未完全浮出水面,但绝对不简单。玖兰李土刚刚舒醒,看似不成气候,但他竟然能轻易控制了元老院,并且背后有可能得到了白鹭家族的支持,也不容小觑!所以,这一战打起来,难以预测,怕是会旷日持久啊!” “我如今一人脱身出来,已经不易,毕竟,我已经答应了那家伙!” 他终于开始迈步,背转身子走入了暗色里。黑主灰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久久不动,说不出心中是遗憾抑或是羡慕,只是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窗外,暗夜深沉,寒风陡起,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刈十牙离开猎人协会,消失无踪。几日后,猎人协会便在鹰宫海斗的带领下与玖兰枢签订了同盟盟约,从此开始与元老会正式对峙。 优姬被调入夜间部,出入皆有大批护卫严密保护,但在某一日还是无可避免的遭受到了无数杀手的截杀。来人气势汹汹,彼此死伤无数,虽然最后因为鹰宫海斗的突然出现,他们并没有得逞。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目的是——生擒优姬! 他们想要得到优姬。 这件事情让玖兰枢开始重新审视眼下的事,他知道玖兰李土的目的,无非是想得到足够的玖兰纯血用来复活身体,所以他约见了他。 两人一番针锋相对的交谈过后,很快达成了协定。玖兰枢用血复活了玖兰李土真正的身体,从而得以换回了真正的支葵千里。 真正复活的狂王忍不住仰天长笑,玖兰枢背转身子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但他那令人万般熟悉的,阴森到骨子里的声音,还是远远传来,如魔音灌耳,几欲让人作呕。 “是我复活的今世的你,作为我的仆人,你永远杀不了我!我亲爱的侄子!所以总有一天,你会跪倒在我的脚下,甘心臣服的” 会吗?玖兰枢无声冷笑,想要驯服自己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有这个想法的人,终究会死的比谁都惨!自己是杀不了他,但偌大的棋局下,总会有那颗值得令人期待的棋子,他终会为自己,完成这场绞杀的。 然而,棋子两字,总会莫名勾勒出纷飞的思绪,让人不自觉得想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然而每当他想起那个人,他的整颗心都会不能抑制的疼起来,疼得想要人,流下泪来。 直到见到玖兰李土,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他竟然想要驯服他,以他一贯的君王之风,狂妄而又霸道,不容他有丝毫拒绝。如今看来,他和想要逼迫自己臣服的玖兰李土有何不同?他甚至还选择了那样不堪的方式,那样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怎堪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强迫折辱,可惜,那个时候,他绝望的心情,他如今才懂。怪只怪,他明白的太晚,那个人如今,已经以那么一个惨烈并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人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即使你是君王之尊,这世界也不可能只围着你转。那时他是想要责怪自己的任性霸道,还是想要警告自己这世界上总有令人无法把握的东西?比如说无法预测的命运,还比如说,飘摇无定的人心。 那时,他还笃定地说过,自己一定是从未输过,所以才会骄傲的过了头。那他可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败北,就是狠狠输在了他的手中。别人也许输一辈子,都不见得会有他这一次输的多。一夕之间,他输的几乎一无所有,甚至如今,连心都不在了。 人都说,世事如棋局。他一向高高在上,做惯了执局的王者,操控别人的命运,拨弄无数棋子,看尽别人的喜怒哀乐,一直都是冷眼旁观。可不知什么时候,命运便跟他开个个玩笑,因为,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入了这看不透的棋盘,沦落成了这棋秤上一颗渺小的棋子。他想要掌控别人,最终却终落得被别人掌控的下场。 “锥生零!”他狠狠吐出了这个被他深压在心底,甚至这么久都不敢触及的名字,一口气哽在心里,却无论如何都舒不出来。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对手,唯一的至爱,也是唯一的,难以逾越的劫难。然而,我输在了开始,却总不会输到最后。所以,总有一天,我终究会想出办法,彻底忘了你的—— 因为,战争陡起,硝烟弥漫。死者已逝,而活着的人,却仍旧要肩负责任,坚强地步入,谁也不能选择的战场里。 而没有了你的这一局,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此去往西的山里,一片墓地阴阴沉沉,天边惊雷响过,迅急的闪电横劈向山头,一时林木起火,照的大地亮如白昼。 一块石碑突然倒地碎裂,然后一只白森森的手,从翻卷的泥土里……蓦然伸了出来!! 第三卷 破冰 第70章 被俘虏的血食 身子好像一直在随着什么摇摇晃晃,上下颠簸。耳边也一直飘荡着呜呜的哭声,挥之不去,好像浸满了悲伤和绝望,让自己的整个神魂都载沉载浮,一直都睡不大安稳。 他挣扎了半晌,终于无奈地醒了过来。甫一睁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朦朦胧胧什么都无法看清,直到身边有人扶起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醒了啊,感觉还好吗?” 他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又等了好一会,才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他此时正在一辆前行的车上,偌大的车厢的笼子里,除他之外,周围还有许多形貌不一的人。他们年龄大小不同,看起来身份也各异。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他们此时都是表情沉重,满面惊惶,有的胆子小的甚至在掩面哭泣。 原来自己在睡梦中听到的哭声是他们的。他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嗓子干哑的厉害,声音低微,旁边的人连忙把水壶递给他,这才叹息道,“我们大家都是被吸血鬼士兵抓来的人类,他们要把我们作为血食送去军营。这一去怕是谁都活不了,所以他们,也就只能趁现在哭上一哭了!” 他接过水壶灌了几口,然后下意识顺着哭声传来的地方望过去,看到那只是几个不大的孩子,此时正因为惊惧瑟瑟发抖,忍不住抱头痛哭。 心中不觉滑过几丝怜悯。身上还留有久睡过后的酸软无力。他就着旁边人的搀扶挣扎着坐了起来,向后靠在了铁栏上,忍不住半仰着头喘了口气。这才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的人略微有些疑惑,“你不记得了吗?”看着他点头,他也只能无奈地解释着说。 “说来也奇怪,那天大雨,你突然从山上跌跌撞撞跑下来,正好摔在了我们前行的路上,他们捡了你,就把你和我们关在了一块儿。” “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也不知道!”最后,他有些遗憾的说道,“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那样失魂落魄地跑到那个地方去。竟然还落到了这伙人的手里,看你年纪也不大……落到此地,也算是无妄之灾,唉!” 他话没有说完,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传递了过来。他又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于眼前这人的好意,这让他忍不住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像是个高中学生,皮肤白皙,容貌秀气。他留着一头稍短的黑发,打理的很是漂亮。指甲也修理的很是干净整齐,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着良好生活习惯的人。他有一双美丽的黑色眼睛,认真地看过来时,总会让人不自觉地带起一些不必要的回忆。这让他的头又一次狠狠地痛了起来。 他捂着额角低下头去,旁边的人一下子惊慌起来,连忙一把扶住他,叫道,“你怎么了?” 他没吱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症状平复的那一刻。 “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吗?”身边的人忍不住突然问道,“你到这儿已经五天了,一直昏迷着,这会儿刚醒又是这个样子……”他叹息着道,“还坚持的住吗?” “阿晴,你就别管那个病秧子了,正事要紧!” 不远处,一个同样黑发的高个子男子这样对他喊着,并招手让他过去。 阿晴向那边点了点头,回头有些腼腆地朝他笑笑,低声道,“对不住啊,我哥说话不大好听,但他也没什么恶意。你先歇一会儿,我先过去一下。” [吸血鬼骑士]棋局_75 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同时又忍不住脱口来了一句,“你们是在策划逃跑吗?” 只这一句,几乎是石破天惊,让整个车厢登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向他扫过来,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惊惧和敌意。 那个高个子男子甚至一个箭步奔过来,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恶狠狠地按在铁栏上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派来的卧底吗?” “若我是卧底,你们还会安然在这里吗?”他微微冷笑,目光瞟过慢慢围过来的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却是毫不畏惧地接着道,“你们几个,是打算撇下大多数人独自逃跑吗?还真是难以饶恕的自私呢!” “你――”掐着他的人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也不知是因为惭愧还是因为羞窘,手指忍不住再一次收紧,低吼道,“闭嘴!你知道什么!” 阿晴这会儿才算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去掰哥哥的手,一边安抚他道,“哥哥,他才刚醒过来,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这么粗暴!” 高个子男子这才不甘不愿地放开了他,阿晴上前一把扶住他软倒的身子,带着些许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长泽晴,这是我哥哥长泽空,而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我们长泽一族的人。” 他这下才觉得事情略微有些不对劲,于是微不可觉地挑了挑眉头,轻声来了一句,“你们这是要丟卒保车?” 真是出人意料的敏锐,这下连高个子男子都忍不住惊讶起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他微微呆住,似乎思考了许久,到最后却是捂着脑袋低下了头去,无数杂乱的思绪在脑中翻滚不休,各种毫无条理的记忆碎片不断纠缠,扑朔迷离,纷至沓来,他几乎辩不出岁月,认不出真假,只觉得头痛欲裂,想了很久都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你怎么了?没事吧?”是阿晴的声音在耳边不断轻轻说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开口,喃喃道,“路无尘,路无尘……”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名字是……路无尘……” 那天过后,路无尘便又一次昏迷过去,昏昏沉沉中,总有一块冰冰凉凉的手巾落在额头上,分外舒服。 “阿晴,此人行为古怪,况且又身份不明,你老管他做什么?” “哥哥,他不像是坏人!孤苦伶仃在这里,怪可怜的!” “就你烂好心!”长泽空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再有三天的路程就要到地方了,今晚再不走怕是要来不及,我说阿晴,你都准备好了吗?” “我没什么好准备的。”阿晴的心情明显有些低落,“哥哥,这些族人,我们真要丢下他们不管吗?” 长泽空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低低地说道,“阿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正值长泽一族生死攸关之际,我们必须要保证嫡系血脉的延续,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的软弱想法……” “既然是这样,你们的计划,能跟我详细说说吗?”路无尘低低地开口,突然张开了眼睛。 两人一怔之下,长泽空当先反应过来,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开始跳脚,“我们凭什么要告诉你?” “当然,相不相信我由你来判断!”路无尘说着便坐起身来。这一次,他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所以,灵感丝线一下子向四面八方尽数放了出去。 “我又睡了多久?”他转过眼来看着阿晴,这样问他。 “你有些发烧,睡了大概一天一夜。”阿晴表情略微有些迟疑,轻道,“你想跟我们一起走吗?可是……” “我们不会带你的,你的身体状况绝对会是累赘!还有,你若是敢出卖我们,我索性现在就弄死你,以绝后患!”他一脸凶狠地凑上前来,并随手招呼两个族人上前,满脸警醒地死死瞪着他看。 “押送我们的人不多,只有一百零六人,其中高手,仅有十三人。”他肃然未动,只是看着他们淡淡开口,“我们离边界军营还有上千里,照目前的速度来算,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逃走时机。” “我们现在正走在一条山道上,向右是绵延数千里的茫茫大山,左边是浩瀚江水。完事之后,我们可以将能沉的都沉在江里,然后逃入大山,在军营那边得到消息后再来追时,我们就完全可以和他们斡旋,从而逃出生天了。我想,我可以将你们所有人都带出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知道这些?”长泽空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不只是他,周围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是满脸惊惧地看着他。 “不必紧张,我不是什么卧底奸细。这些也是我刚刚才查探出来的……”他叹了口气,收回了一缕灵感丝线,然后伸出右手,让它在手心现出行迹。 像是在他手心的皮肉里长出的一丝嫩芽,蛛丝一般在他手中缓缓摇晃,微微的亮紫色,并且像是水汽一样,一闪而没,甚至连让人看清的时间都没有。路无尘收回手掌,淡淡的道,“这是灵感丝线,可以帮我探查周遭的信息,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你是……吸血鬼吗?”阿晴结巴着开口,颤抖的声音里满是不确定,“这是……天赋能力?”即使他博览群书,也从未见过或听过这样的能力。虽然有点儿像意识流里面的“预判”,但这明显比那种能力高明了不知多少。 “我只是人类!”路无尘淡淡地摇头道,“所以,接下来,你们愿不愿意随我出去,就悉听尊便了。” 他径自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大喊了一声,“快停车,有敌袭!” 他话音刚落,右手很配合的光芒一闪,“砰!”的一声巨响,像极了枪声。 第71章 无法预计的叛乱 “砰!”的一声枪响,让押送血食的一众士兵悚然一惊,纵向行驶的六辆卡车一溜停下。 下一秒,只听啷当一声响,路无尘所在的车厢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几只枪杆先伸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所有人。当先一个穿着队长制服的人冷声喝问道,“刚才,是谁在开枪?” 长泽空根本没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故,这一切都将他的逃亡计划给打乱了,这让他的脸色此时看起来比锅底都黑。 眼见这人就要累及全族,长泽空几乎要忍不住将手指伸出去指认罪魁祸首,哪知那人当先一步站了出去,承认道,“是我!” “老实点!举起手来!” “不许动!”几个士兵满脸凶狠地冲过来,凶神恶煞一般打开笼子将他拖下车去。 大门又一次在众人面前被重重合上,咔嚓一声重新落了锁。长泽空目瞪口呆,一脸的错愕,转头突然问道,“阿晴,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他这是想要闹哪样?” 话音未落,却听到外面厮杀声,惨叫声四起,一时枪声不绝。 长泽晴脸色发白,颤声道,“是路无尘吗?他想独拼这一百多人?” “他是在找死!!”长泽空恶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混蛋,自己找死不要紧,千万别连累到我们!”车厢的一片黑暗中,又有人抱头低泣起来,很多人开始惊慌失措。因为谁都知道吸血鬼们的恶毒残忍,路无尘是他们的车厢出去的,一会儿保不准所有人都会受他连累,一块儿为他陪葬。 然而,车外的枪声渐渐开始稀疏了,一会儿便突然悄无声息。接着,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车厢的大门哗啦一声再一次被打开。 路无尘披着一身阳光,微笑着向长泽空抛来一串钥匙,轻声道,“若是能动,就自己下来吧!”说罢,又转身走开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76 长泽空摇了摇脑袋,连忙强迫自己从各种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抖着手打开笼子,当先从里面跳了出来。待脚步落地向四周一望,眼见只有六辆大车还在原地,剩下的,只有满地凌落的枪支,和满目即将散去的飞灰。 路无尘正在一个接一个打开卡车的车厢,将关在里面的人一一解救出来。 “你们若是想要尽快离开,就不妨过来帮忙。”路无尘冲他们招呼道。长泽晴几乎想都没想就向他跑了过去。 “无尘,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吸血鬼全被你一个人干掉了?” “没什么,凑巧。”路无尘淡淡道,“别再耽误时间了,在我们后方三百公里的地方,又来了一队人马。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将这里处理干净。”他也不再客气,以上位者惯有的姿态语气随意地吩咐在场的所有人道,“想活命的人都在那边排队集合,等待出发!”看着众人像惊弓之鸟一样一窝蜂地拥过去之后,他才转头对旁边的长泽空道,“若是没猜错,你是长泽一族的嫡系子孙吧,这群人都能听你的吗?” 看着他点头,路无尘也不废话,吩咐他道,“那好,这群人就先交给你和你的手下。记住,你要先安抚好他们的情绪,然后给他们讲清楚接下来我们的行动,由他们自己选择去留。最后给愿意跟我们走的人安排好队列。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外围,孩子女人在中间。”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他们一定会追杀我们的,队伍中各人体力良莠不齐,我们的速度不会快,很快就会被人追上的。” 长泽晴的顾虑路无尘自然不会想不到,道,“放心吧,我们一路向西,一旦进山,他们就不会再有机会抓住我们。” “山里是有天然屏障,可这里离进山也有大约两天的路程,我们很容易就会被堵截上,毕竟他们有车。” “还有――”长泽空突然插了一句,“这押送车上往往安有追踪器,这停顿时间过长,军营里怕是早已知道出事了!” “既然这样,我留下消除痕迹,你们带人先走,我自会与你们会合。” 长泽空嘿然冷笑,“我们萍水相逢,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不是故意让我们帮你引开追兵,好方便你独自逃跑?” “这样想也随你!”路无尘面色未变,淡然道,“正如你所说,我们萍水相逢,帮你们这一步也已经仁至义尽,现在扔下你们也说的过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嗯?” 他这样说着,一脸嘲讽的看他,道,“还是那句话,信不信由你,反正那些都是你的族人,自然也归你安排。我去将后边那群人引开,你们若是信我,此后往西一百八十里的地方有一方信天石,我会在那里等你们到明天早上。”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回应,指间紫芒乱闪,几方小型阵图飞出,将眼前六辆车连在一起。他本人则直接跳上第一辆车,起身头也不回的将所有车开走了。 在场众人又一次忍不住目瞪口呆,这人做事总是能有本事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他甚至不屑去解释什么,仅凭猜测,就想要别人平白地去选择相信他。 但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长泽空忍不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混蛋!是了,眼下长泽一族族人众多,虽然青年居多,但女人孩子都有,目标太大,在逃亡路途上眼看就是一个谁都嫌弃的大麻烦。仅凭他们兄弟二人,在这种险要之地,也许仅仅能够保证自己逃走。除了选择相信他去博取那一线生机外,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长泽晴却没有想太多,只是看着远去的尘嚣,叹息道,“哥哥,我们也走吧!” 再说路无尘,他将车继续往前开,又开出几百公里远,眼见天色渐晚,暮色降临。他突然车头一转,将油门一踩到底,猛然撞开栏杆,直向浩茫的江水中疾驰而去。 六辆车连的很紧,因为惯性接二连三坠入江水。在车头掉入江水的刹那,路无尘就已经打开车门跃入空中,脚踩法阵,一步步走回陆地。他站在原地良久,眼见江水恢复平静,他才冷哼一声,向相反的方向径自离去了。 沉沉暮色中,他一路疾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风声在他身侧呼啸而过,他全然未觉,脚下不停,简直像飞一样,极速在山野间穿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浓密的深林里突然传来树梢被划动的声响。 “喂,这里果然有一只!”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于是不过半秒不到的功夫,层林里就冒出无数黑压压的人影,瞬间就把路无尘所在的地方围了个严严实实。 “诸位,有何贵干?”路无尘却不慌不忙,一点儿也没有紧张的意思,只是眯起眼睛这样问道。 来的这伙人大概有三百多人,一个小分队的样子。为首的一人实力不低,身边还跟着不少高手,从林间突然转出来时,气势凛然。 “小子,你可见过长泽一族的叛逃者?” “没有!”路无尘答的干脆利索。 那头领眉头微皱,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他身边有人突然凑过去跟他耳语了几句,然后这人才转过头来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荒山野岭,森林深处,虎踞狼啸之地。这人年纪轻轻,深夜独行,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怎么看怎么诡异。 “捕猎而已!”路无尘却是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语气平静到了极致,丝毫听不出波动。 然而越是这样,却越是令人怀疑。只听刚才那人冷笑道:“既然这样,那与我们同行怎么样,深夜独行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路无尘轻勾唇角,淡然道:“只要诸位不嫌麻烦,我倒无妨。” 这片森林刚经历了连天的大雨,土地湿泞,很难行走。队伍走的并不快,路无尘走在队伍中间,因为没有特立独行使用能力,所以也跟众人一样,步履并不算快。一行人行至半夜,放眼望去前面还是层层深林,鬼影子都不见一只,再加上疲困交加,许多人开始骂骂咧咧,抱怨接到的这个鬼任务。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今天真他妈的倒霉!长泽一族逃走,我们在战场上把他们再捉回来就是了,何必来这鬼林子里追?穷山恶水的,快饿死老子了!” 他旁边的人因为他的话突然诡笑起来,并朝前面的路无尘扬了扬下巴,“饿了吗?那不是有现成的食物吗?看起来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第72章 不可触碰的柔软 丛林深处,一路上的困饿交疲让化身野兽的吸血鬼们终于按捺不住,狞笑着就向路无尘围拢了上去。 “喂,小子,借点儿血怎么样?格老子的,老子都快要饿死了!” 路无尘回头看他们,顺带瞥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只淡淡道,“饿了的话,你们可以尝试彼此饲血。但我的血,恐怕不行!” “混账东西,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血食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为首的人显然是十分的不耐烦,变得暴躁起来。“老子喝你的血是看得起你,劝你最好乖顺一点,老实得把脖子伸过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是为了你好……”路无尘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你都听不出来吗?简直愚蠢的可笑!” “我的血也不是不可以喝,但是是要人付出代价的,而且极有可能是你的命,这你也愿意吗?” “你小子少故弄玄虚了,老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你以为是被吓唬大的……” 他话音未落,路无尘忽然抬手一挥,沉声道,“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黄泉路上,你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随着这番动作,他指尖上沁出的一滴血突然飞了出去,直接落在了那人的唇上。 这一滴血里路无尘并没有故意化去里面的仙气,只是又临时加进去几个法阵。这些足够这些个吸血鬼们好好的玩一会了。 血液的味道并没有外散,但是停留在唇上时,依旧感觉意外地沁人心脾,芳香甜美,让这人下意识舌尖一卷,将那一滴血吞吃下肚。而下一刻,他整个人就突然木在了当地,呆呆不动了。 随着那滴血的流入,他全身的血液开始不自觉地畏惧臣服,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再听从原主的安排。他心头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猛然将他心中盘旋的所有自我意识都燃烧殆尽。 路无尘的血,在加诸了某种法阵后,就变成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毒。 “你们共事这么久,交情应该不错!他们也都饿了,你愿不愿意将自己的血分享给他们呢?”路无尘轻笑着问他,亲切的语气就像是在同他讨论最平常的天气。 这人的神情依旧木然,闻言只怔怔点头应道,“应该的……” [吸血鬼骑士]棋局_77 话音未落,他就以快的来不及令人反应的速度,突然出手,一下子割开了自己的喉管。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的血液就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而更令人恐怖的是,此刻他的血液在渗入路无尘那一滴带有仙气的血液后,美味的简直惊心动魄。周遭所有的吸血鬼的眸子开始不受控制的泛红,接着就再也无法忍受,几乎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路无尘的血里本身的仙气生机勃勃,与人有益,并不能使人神志错乱。但他因为恼怒,故意在里面加诸了几个迷惑法阵,这却足够让它的诱惑力成千上万倍的叠加。于是场面顿时史无前例地混乱起来。最先被吸血的那个人早已身死,尸体被同伴吸干,但吸过他血的人突然便像疯子一样开始放血,吸引更多人过去疯咬狂吸。就这样循环往复,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旦开始就没有终结。 走在前面的首领突然注意到身后的一切时,那红着眼睛,如同打了鸡血状若疯狂的人们蜂拥而至趋之若鹜的盛况已经无法阻挡了。他们以无人可阻的可怕气势拼命前扑,在鲜血的诱惑下互相厮杀到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这一队人马里,也就是几个高手才能勉强保持镇定了。但任他们怎样气急败坏,几乎快要喊破嗓子,结果仍旧是无济于事。最后实在控制不住,他们开始大开杀戒。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如此新鲜的血腥味非常容易惊动静谧的夜,一时引来了山野群啸。林间的野兽们终于开始骚动起来。 而当他们终于想起要找罪魁祸首来解决问题时,却发现路无尘早已趁乱离开,原地只见清风袅袅,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首领开始绝望地咆哮,森林震动,而此时,无数野兽也已经闻风而来。 “枢哥哥!”优姬推门进来,就看到玖兰枢立在窗边向远处望着,眉深目敛,神色清隽,眼睛深处,埋藏着些许郁色。 “在想什么?”优姬的脚步下意识放轻,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 玖兰枢回过头来,看见是她,这才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柔声道,“没想什么,优姬。你这会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玖兰枢忍不住诧异道,“看我做什么?” 优姬的眼睛中不觉浮起几许沉重的忧伤,看着他时目光怔忪,突然忍不住轻轻流下泪来。“枢哥哥,你又何必瞒我呢?”她伸手抚上了他的脸,泪光中有着掩不去的浓浓疼惜,“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三年来,你从来未曾忘了他只不过,你掩饰的太好!可是枢哥哥,你别忘了,我们两个血浓于水,你又怎么可能瞒得了我呢?” 玖兰枢伸手为她拭去腮边眼泪,酒红色的眼眸里此时闪烁出深深浅浅的无奈。“傻丫头!”他微微叹息,“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既然忘不了,枢哥哥,你真的不愿随我一道去看看他吗?” “看他?”玖兰枢微微苦笑,“我倒真的宁愿彻底忘了他!所以,还是让海斗陪你一起去吧!” “他一大早就去了。”优姬也很无奈,“本来我也打算跟他一起去的,可是他说想先去探探路,回头再来接我。所以就先拉着一缕去了!” 玖兰枢忍不住挑眉,“一缕竟然愿意同他一道去?据我所知,他和那个人的关系怕不是那样和睦吧?” “他是被海斗强拖去的!”提起这个,优姬忍不住笑了起来,“枢哥哥大概是不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人能磨得过海斗那张厚脸皮的,他若是想要人做什么,就一准会死皮赖脸,纠缠到人答应为止。一缕禁不住他磨,所以就跟着走啦!” “海斗倒挺有手段的,也最是了解那人的心……”玖兰枢忍不住微微感慨。“若是看到一缕去看他,他一定十分高兴!” 就在两人站在窗口说话的工夫,却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地乱了起来。 “快让开!让开!出大事了!” 外面大门轰然开启,有一群人忽啦一声突然涌了进来。玖兰枢皱着眉头走出房门,刚走在二楼的外廊,就忍不住手扶着栏杆向下望去。一眼就看见驾院晓伸手阻挡着来人,横眉冷对,一脸的冰霜。 来人正是鹰宫海斗及他手底下的一群猎人,如今看来人人神色古怪,怎么看怎么来者不善。 “到底怎么回事?”玖兰枢有些诧异,所以招手让驾院晓退下后,当先开口问道,“你不是去扫墓了吗?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的神情不像说谎,鹰宫海斗突然有了更不好的预感。他直望向玖兰枢,神情冰冷如铁,沉声问道,“玖兰枢,实话告诉我,零的墓,真的不是你掘的吗?” 鹰宫海斗就站在一楼的大厅,抬眼直视玖兰枢,冷冷地逼问着他。“玖兰枢,你到底有没有拿走他的尸体?” 玖兰枢神色一怔,之后却是神色狠厉,眉眼泛红。“你说什么!他不见了?” “对!他的墓被人掘开,尸体不见了!” 玖兰枢双拳无意识地握紧,指甲掐的掌心生疼,“有什么线索吗?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干的?” “我并不认为是你干的,只不过是随口问问,因为我实在想不到有其他人会无聊到去做这样的事!” “无聊?并不是!”玖兰枢的神色陡然冷漠下来,阴阴沉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天知道如今有多少人在死盯着他的弱点看。这会子是有人想利用死人做文章吗?真是难以饶恕的罪孽!玖兰枢眉头皱的死紧,一脸难以掩饰的恼怒,一颗心却在胸腔里砰砰地跳的发疼。 “晓!”玖兰枢朝他喊道。驾院晓连忙上前应声,只听得他们的君王眉眼凝霜,口气冰冷,一字字吩咐道,“去给我查!以最快的速度去彻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是玖兰李土还是白鹭更,想利用我的弱点吗?那就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吧!谁敢碰他一丝一毫,我玖兰枢,绝对会让他后悔的! 长泽空负责前方警戒,长泽晴则带领着族人一路前行。夜风刮过耳畔,诡异的是,逶迤的人群竟然没有丝毫声息,只留有沙沙的脚步声响动在这暗夜里。 所有人都很紧张。长泽晴显然已经告诫了他们多遍,此后的日子,他们若是想要活着走回家乡。一需要的是体力和耐力,二需要的是勇气和坚持,三则需要的是对领队的绝对服从。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不能有丝毫的慌乱。特别是暗夜行军,他们首先要做到的是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一旦惊动了野兽和敌人,不管哪一样,都会令他们全军覆没。 就这样,疲惫奔逃一夜,所有人都是累饿交困,所幸的是,他们没有遭遇任何敌人,并没有被阻截在森林外围。在天边看到鱼肚白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信天石所在的地方,过了这石碑,他们就彻底进入了这绵延数千里的群山密林,如豆子洒在了海水里,敌人再想抓捕他们,可就难上加难了。 然而,信天石旁边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第73章 信天石边的希望 路无尘的话曾让长泽晴满怀希望,但当他带领着队伍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坚持着走到约定地点时,却并没有在这里见到他的身影。长泽晴顿觉心中一空,连脚都软了下来,仿佛一路上支撑自己前行的信念突然轰然破碎。心神激荡之下,让他竟然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他死死咬住唇,拼命克制,但他也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的神情,无比灰败,一定比鬼都难看。他忍不住抬眼看向自己的哥哥,他早说过,那个人有可能是个骗子的,所以并没有对他有十分的信任。但长泽晴从他略微发白地的脸上,此时也突然分辨出了浓浓的失落。 原来,他也是真心盼望着他能来的。 有些事毕竟是摆在明面上的,长泽一族实力不低,最难得的是,不管在人类社会还是在吸血鬼的交际圈子里,一直都威望甚高,在聚拢人心方面,无人能出其右。自古以来,家族代代运作,早已洒下了庞大的信息网,明里暗里积累了可怕的人脉。这就是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并小瞧他们的原因。 而这一次,因为族长突然横死,家族内部各房一直争权夺利不休,这几年来内乱不断,这才轻易给人钻了空子。施下这弥天大计,差点儿将他们一网打尽。幸好这半途中遇到贵人,才得以捡回条命来,一路上惶惶如惊弓之鸟,仓皇奔逃。一旦让他们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凭他们的实力,绝对可以东山再起,或者联合谁也好,都可以还回去重重的一击。 这道理他们明白,但对方也同样明白。所以,作为敌人,他们也绝对不会就此罢手,放虎归山的。 夹击,埋伏,追杀,不间断的围剿此后会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再加上丛林里艰难的自然环境。长泽晴只要想想,都会觉得沉重的包袱重压在心头,愁眉不展。他没把握把这些人都带出去。但作为血缘至亲,一旦有人掉队,不管扔下谁,他都会觉得良心无法面对。更况且,他和哥哥虽然是嫡系子孙,但因为年岁不大,资历并不深,生死关头上并不一定可以服众。现在这些人可以听他们的,说好听的话,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能力稍强,可以给予他们一定的保护罢了。 一想到各处关节,长泽晴心头就猛跳,竟然万般期盼路无尘可以依据诺言出现在这里。然后将他们所有人都成功带出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信任那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的陌生人,但他心里唯独清楚一点,就是他绝对拥有那样的能力。 可显然如今,似乎一切又都成为了他们自己的事! [吸血鬼骑士]棋局_78 身后又响起了呜呜的哭声,此时此刻,他们自然也明白了自己被突然抛弃了的事实。心中好不容易被竖起的信念之碑蓦然倒塌,所有的不甘害怕尽数涌了出来,一时失去了全部前行的力气。 “别这样――”长泽晴转头看着他们,忍不住扬声高喊,劝慰道,“这么远的路我们不是已经独自走过来了吗?我相信我们还可以继续走下去!请大家不要丧失勇气和前进的动力,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不管有没有愿意帮助我们的人!” “话虽如此,但我们实在走不动了!” 长泽晴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反驳起来。 “前面还不知有多远,贸然入林,最后一定会成为野兽的餐点的。” “长泽晴,我看你还是给我们想个完全之策吧,眼下我们又饿又困,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是最要紧的!” “对啊!我们快饿死了,有什么吃的没有?”人群中的孩子们终于忍耐不了哭起来,大人们也开始吵吵嚷嚷,乱作一团。长泽晴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里渐渐弥漫出一丝水光。他有一肚子话想说,但他实在是不擅长应对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 “你们这群混蛋,统统给我闭嘴!”长泽空一直站在远处,此时终于忍不住突然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双目发赤,看起来十足骇人。 “都他妈的这么想死吗?好啊!”他冲着众人怒吼道,“那里就有石头,想死的都给我一头撞死得了,少在这里拖累别人!这里所有人都没有东西吃,就你们瞎叫什么,想把野兽和吸血鬼都招来吗!” “长泽空,别以为你是嫡房长孙就可以说这样的话!别忘了你还没资格继承家主之位呢!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命令我们?”一个面色黝黑的青年突然大声这样叫道。 长泽空抬眼一看,说话的正是平常就喜欢跟自己较劲的长泽信一,于是嘿然冷笑道,“我这么说又怎么了?别忘了是谁带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我可以选择带着你们,也可以就此把你们扔下不管。有本事你们就凭自己的能力在这里活下去!不要一边拖累着别人,又一边在这里说些恶心人的屁话!” “你……你说什么!”长泽信一一时语噎,气道,“你说谁拖累人了……”他忍不住指着他怒斥道,“你也别忘了,并不是你把我们大伙救出来的,凭什么如今厚着脸皮在我们面前以恩人自居?让我们什么都听你们的?好,就算我们都愿意听你的,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都饿死吗!如此不顾及我们的意愿和感受。我看,你是想把我们都当作可以随意踢开的棋子吧!” 如此颠倒黑白,长泽空简直忍受不了心头火气,“混蛋!”他一把撸起袖子,大吼一声道,“今天谁都别拦着,我一定要打死这丫的!”说完就扑了上去。 “你真敢打?”长泽信一一声惊呼,登时唯恐天下不乱般扯开嗓子开始狂叫,“大家快看看我们的嫡房长孙,未来的家主,什么事都还没有为我们解决呢,就开始耍威风,动拳头!长泽一族若是落在他手里,是真正的前途堪忧啊!” 他一边呼喊,一边不断往人多处蹿,长泽空跟着扑上,人群被他们这样一挤,登时一下子乱作了一团,惊叫声,骂咧声,吵嚷声,撕打声,不绝于耳。人们推来挤去,很多人都摔倒在地,却连起身的时间都没有,立即会被踩上几脚。于是悲伤又绝望的哭泣声更大起来。 长泽晴急得直跳脚,忍不住在外围一个劲大喊,“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添乱!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唉!”这时,清风吹来,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叹。 不轻不重,但足够摄人,于是很奇妙的,人群却诡异的开始安静下来。 “生死关头,你们可真是悠闲啊!” 人们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前方丛林深处,渐渐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黑衣银发,看着他们时,面容冷峻肃然,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冰琢玉削,寒意骇人! 混乱的场面仿佛刹那被冰凝,所有人的动作都几乎僵在了原地,山林呼啸,风声过耳,除此之外,人声皆无,落针可闻。 “路……路无尘?”长泽晴最先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开口,声音里有些掩不去的惊喜。“你来啦?” 路无尘冷哼了一声,也没去看长泽晴,眼睛还停留在远处一团乱的人群里道,“既然还有力气打架,那么下次就应该是你们自己去捕猎了。”他说着,就随手一抛,将一头已经去掉血腥味的野猪扔在众人脚下。 “收拾好,然后分吃掉!一个小时后上路!”他冷冷地吩咐道。 他的话语里命令的意味根本不容任何人质疑,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开始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分工合作,要多默契有多默契,效率奇快! 路无尘则独自一人走到信天石边,一跃而起跳上石台,双手横在头下,竟然闭目沉沉睡了过去。 谁也不敢去打扰他,可待众人勉强吃完,一个小时快到的时候,他却突然睁开了眼,坐起身来,望着众人沉声道,“都收拾好了吧,我们出发。” 长泽晴拿了两串烤肉凑过来,轻声对他道,“无尘,你也吃一点吧!” 路无尘看着他手里的烤肉似乎犹豫了一下,长泽晴的一颗心也跟着突然一跳。脸色忽然刷地一下子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我这是第第一次烤肉,烤的有点儿糊味道,可能不好算了,要不你还是别吃了” 路无尘微微摇了摇头,在长泽晴完全没有看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却见他突然跳下石台,并伸手拿去了他手中的东西,淡淡地向他道了声,“谢谢!” 声音温柔清澈,意外的悦耳,让人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动,不知不觉间一颗心竟不由自主地跳的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 刚开始,有的小伙伴们大概有点儿懵。其实路无尘就是零,不过因为散魂的缘故失忆了,这一部分后文会讲。还有,提前提醒一下,前几章打斗场面比较多,不喜欢的可以跳看或放弃。 最后,感谢一下叶梓朋友的地雷,受宠若惊了一下。还有谢谢朋友们的评论~~ 第74章 支离破碎的过往 马上就要进入丛林,路无尘先吩咐众人拔来足够的野草,榨成汁液涂抹在每个人的身上。又让众人扎紧衣裤鞋袜。面对众人不解与抱怨的眼神,他无奈之下才不得已解释道,“这是山林逃生必须要考虑到的,人体本身散发出的气味,无论如何都与这清新的山林是截然不同的。而青草的味道,是这天地间最自然,也是唯一可以遮挡一切的味道。吸血鬼本身嗅觉灵敏,对于气味异常敏感,我们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躲避他们的追踪。” 他顿了顿,又看着众人接着道,“还有,山林中除却蚊虫蛇蚁,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一旦步入其中,我需要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无条件的听从我的指挥,我们既不能留下丝毫痕迹给敌人追踪,又不能随意触发潜在的危险。所以,一些话我都在此处提前告知,有异议的现在可以站出来,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喏喏,此刻又哪里敢有什么异议,都俯首唯恐不及。就这样,一行人都保持好队形,依照路无尘的吩咐上路了。路无尘要求的速度很快,但没有人敢有半丝抱怨,埋头只顾跟着大部队走,生怕把自己独独落下。但路无尘的要求也不是太苛刻,他总会在众人无法坚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下令休整。前几天一路走来,倒也平安无事。 但有时候,安逸久了后,人们的警觉心会自然而然的降低下去。人群的不安分就又慢慢显露出来。路无尘在之前将丛林描述的过于可怕,可如今一路行来,对于所有的潜在危机,他总是提前探测和躲避,并没有让大家看到什么真正的危险。所以大多数人并不清楚他究竟为他们做了多少事!而且,有很多时候,他只是单单发布命令,根本不屑去向众人解释什么。这样一来,他的很多决定在众人眼里反而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让人无法理解。而他对于行进速度要求的苛刻程度,也终于让人们开始怨声载道。 就比如说现在,大家被强迫赶了一天的路,明明是又饿又渴。可如今眼睁睁看着前面出现了一个清澈的水潭,大家的耳朵都可以听到清水哗啦流动的声响,眼睛都可以看到水面上突然跃出的鱼虾。可那煞神一般的路无尘却冰冷了一张脸突然回转了脚步,打算绕过水潭走另外一条路。这可让众人一下子叫苦连天,登时就不乐意了。 “路先生,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能歇会儿吗?”几个胆大的立刻向路无尘提出意见,还有几个甚至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做出了一副死活都不想往前走的样子。 路无尘却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在唇角勾出了一丝冰冷的嘲笑。淡淡道,“可以,但有些事我事先说明白。在我们身后,有一队大约两千多人的追兵,行进速度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大约三小时后就会追上我们, 在我们左侧,有一个小队正在进行迂回包抄,人数八百四十,速度一百六十公里,再有一小时又二十分钟,就可以完全将我们夹在中间。若是我们不能在一个小时内冲出包围圈,我想,你们就都把命留在这里吧!如此,你们还想要再歇一会吗” 仿佛是生与死的抉择,然而,他却还是以一种绝对冰冷疏淡的语气淡淡地问着。 众人被他的神态语气惊得愣住,虽然万分不想去相信他的危言耸听,但还是会害怕他口中所言会成为事实。于是很多人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纷纷选择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但林子大了,毕竟什么鸟都有,很快便有某些不大服管教的人开始闹事了。 “既然不能休息,那喝口水总可以了吧!” “待出了包围圈,自然会带你们去喝” “那里不就有水潭吗?凭什么不让我们喝!姓路的,你这一路上管的未免太宽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亲妈都没有你这么婆妈!你不就是怕耽误时间吗,一两分钟又算个屁!总之,今天老子这口水是喝定了!” 路无尘眉眼罩上了一层寒霜,却伸手拦住了想要向前扑的长泽空,冷冷道,“我从不强迫别人,所以你想做什么,完全随意!”说着便转身大步继续向前走了。 大部分人群还是选择相信路无尘,紧随着他的脚步离开,而有一小撮人完全禁不住清水和鱼虾的诱惑,想到吃饱喝足再去追赶队伍也完全来得及,所以选择扑向了水潭。 然而过了不久,路无尘等人就听到了来自身后,这些人传过来的异常凄厉的惨叫声,凄惨完全不似人声,而且良久方息。身后的人群静谧了好久,几乎所有人都脸色惨白,为自己庆幸的同时,看向路无尘的眼神仿佛看到了神祗。 “那水潭里有什么?”长泽晴在一开始其实就想到了什么。他完全相信路无尘,自然会相信他做的每一步自然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所以一般来说,路无尘不说,他也就不会去问,只是照做就是了。所以这一路上,他们配合的还算默契,相处的也算愉快。 “始生草。”路无尘看着前方,目中却冷气森森,冰声道,“是腐肉里生出的一种草,会钻进人或动物的血肉,一旦被它们缠住,至死方能解脱那水潭的底部,长满了这种草。” [吸血鬼骑士]棋局_79 “可是那水潭里为什么会有鱼虾?” “一种共生关系罢了。为了吸引生物过去,始生草在吞噬新鲜血肉之后,会生出一些鱼虾,它们以水草为食,最后也会化为水草的肥料。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长泽空也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听到此处忍不住瞠目结舌,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路无尘忍不住一声轻嗤,淡然道,“活得久了,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长泽空明显不信,瞧他这副样子,跟长泽晴差不多,年纪又能有多大?一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腹诽,觉得他敷衍人也不是这么个敷衍法,于是颇为不满地出口来了一句,“话说你到底多大了?” 路无尘觉得额角又开始突突地疼痛。他已经不记得究竟是什么原因所导致,但看现在神魂损伤的程度,已经脆弱到令他触目惊心。而且,当初不知何故突然不知节制的大量散魂,让他如今对往昔的记忆严重错乱,一幕幕颠倒破碎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脑海,却不仅无法整理,甚至连触碰都不能。哪怕只要他轻轻回想,都会让现在勉强维持的微妙平衡发生倾斜,导致神魂崩溃。那后果。轻者昏迷,重者也许会长睡不起。 这让现在的路无尘相当的无可奈何。毕竟,谁都知道,神魂的伤楚,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除去一点一滴的修炼,那就只能依靠世间难求的天材地宝,或者上古神器才可以修补的。 “不记得了!”所以到最后,路无尘只是轻轻来了这么一句。就越过了长泽空,快步走向了远处。 在路无尘的带领下,众人又在死亡的阴影下丝毫不敢怠慢,所以行进的速度依旧极快。虽然队伍中时不时会有些人体力不支,但路无尘总会想到办法迅速解决。所以几个小时后,一行人成功摆脱了两队人的追击,进入了一个山洞里进行休整。 跟往常一样,长泽空安排人手负责警卫,长泽晴召集大伙儿拾柴捕猎,拾掇饭食。而路无尘则又一次寻找了一个干爽安静的地方,睡起觉来。大家虽然仍旧觉得怪异,但没有人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反而习以为常。一时倒颇为自在的各自忙活起来。 一觉竟睡得意外沉稳,直到大家都吃完饭开始抓紧时间歇息,路无尘中间也没有醒过一次。 长泽晴终于觉察出几分不对来。按理说,路无尘为人十分警醒,众人忙忙乎乎地一直来来去去,他应该是睡不大死的。再说,即使因为赶路疲乏,一时睡过去,可这一整天的水米未进,当肉香飘起来时,他怎么说也该有些动静的。可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还有,他往常睡过去后,在众人休息前,他肯定会醒来一次,交代一下之后的行程与安排。可这一次,他偏偏什么也没有说。这可是大大的不寻常了。 长泽晴皱了皱眉头,终于起身走到了路无尘的跟前,低声轻轻喊道,“无尘,无尘!你听到了吗?” 路无尘并未应声,长泽晴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冲远处看动静的长泽空摇了摇头。 长泽空向他使了个眼色,长泽晴明白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尝试着唤醒他,只是慢慢起身来到长泽空的身边。 “这几天,他怕是累坏了。”长泽晴忍不住轻声说道。 “也都没见他怎么吃过东西。”长泽空目光望向远处,里面浮动着浅浅的担忧,也忍不住感慨道,“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平时看起来,整个人跟铁打的似的,目光如炬,什么事情都要替大伙想到,周到的简直不能再周到,但偏偏什么也不爱说,平白承受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白眼,他却什么都不在乎!这人,可真是奇怪!” “他很强,所以担负的东西也多吧!”长泽晴无奈地说,“毕竟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如今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许是压力太大了些!” “也许是,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想来你也发现了,他在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时间补充睡眠,并且他对食物的需求越来越低。还有,别忘了他当初可是一连昏睡了数天才醒过来的!这一切,都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你到底想说什么?”长泽晴突然有点儿不愿再听下去了。 “哼!”长泽空不以为然的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他有点儿不像人类罢了!” 长泽晴因为他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是说——他是吸血鬼?” “天知道!”长泽空无奈道,“总之今天晚上就先别叫醒他了,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看看情形。以后么,见机行事吧!” 眼前似乎总有一双酒红色眸子晃来晃去,或忧伤,或愉悦,或无奈,或绝望,或温柔,或暴虐,而大多数情况下,却总是带着些不能忽略的浓浓情意铺满来路,掩盖前程,颠倒流离在支离破碎的梦里,无端地让人心旌神摇,惊痛难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伙们的支持,我会努力的!! 第75章 背水一战的疯狂 “这群人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简直是太狡猾了!”龙川真田忍不住出声抱怨道,他们的行军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随行又带了一个能力强大的“预判”,本来已经多次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可次次都被他们躲了开去。简直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若不是有人告诉他那些人大部分都是长泽家族的人类,他绝对要以为那群人中间也一定有这么一位能力强大的多得多的“预判”了。 “李土大人对我们的行动非常不满意,已经为之震怒了!还发下了死命令,要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将长泽一族一网打尽。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龙川真田严肃地对身旁的藤原宇说。 “真是倒霉!谁都知道,明明是李土大人这两天在玖兰枢手下接连受挫,正脾气不好呢,偏偏让我们撞在了枪口上,这不活该我们受这挨不完的骂么!” “说起战事,这三年下来其实一直是势均力敌。李土大人败了这几局,他玖兰枢就讨得了好去?战场上不也死伤无数吗?更何况,若不是李土大人此时正分心对付长泽一族,又怎么会一再失利?说到底,这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吧!” “也许是暂时的,但输了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再说李土大人既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毁掉了长泽一族,就绝对不愿意看到剩下的人又一次逃走!所以现在才会大发雷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藤原宇异常坚定的说。 龙川真田轻嗤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他们可不大好对付。别到时候立功不成反把我们兄弟们的命都搭进去,那可就损失大了。” “哪有那么夸张,这次我们带的可都是藤原家和龙川家的高手,对付几个区区人类,我都觉得是家主小题大做了!杀鸡焉用牛刀?” 龙川真田面上的表情微冷,认真道,“别忘了上次三中队全军覆没的事!他们若是那么容易对付,李土大人就不会派我们来了。更何况,白鹭大人座下的松田秀也带人来了!” “咦?”龙川真田突然站住不动,道,“等等,有动静了。松田秀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位置,送了信号过来。” “在哪?” “地图拿过来!”龙川真田连忙从副手手中拿过地图,跟藤原宇一起观看。 “按松田秀的意思,是要我们从山这边绕过去,迂回阻截他们。这一回我们三方合力,一定不会让他们从我们手中逃脱的!” 路无尘猛然坐起身来时,头痛欲裂,冷汗涔涔,脸色惨白。缓了好久才将梦里残留的感觉努力地忽略掉,渐渐地清醒过来。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让周身的灵感丝线光速一般迅速地往四边八方探了出去,不过几息的工夫,绵延数百里,之后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 目光迅速的扫视全场,整个山洞里,众人正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连负责警戒的岗哨都忍不住坐在地上睡得正香。这情形,让路无尘难压心头火气,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鼓胀地发疼。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现在真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都起来!别睡了!”路无尘一声大喝,睡得正香的众人仿佛听见耳边一声霹雳响,顿时把睡意惊到九霄云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路无尘脸色阴沉的可怕,才惊醒的长泽晴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头,立马跑了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无尘?” “为什么昨天不叫醒我呢?长泽晴?”路无尘冷厉的眸子直接逼视着他。“作为一支队伍中的领导,在觉察到事情偏离预期的时候,就应该对结果作好评估,有拨乱反正的觉悟!而你,又做了什么!只会一些没用的妇人之仁吗?” 他说的这些话仿佛教导,但就结果来说有些沉重,让长泽晴忍不住一下子红了眼眶。长泽空见状一把拉开他,冲路无尘吼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只不过是在担心,凭你的这副支离破碎的身体是否支撑得住带着我们走出这片丛林,这才忍不住让他这么做的!你若是真的不愿这样,以后就别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睡着就跟死了一样,我们看了闹心!” “别这样!哥哥!”路无尘的脸色明显又白了几分,长泽晴一时心慌,连忙拉了长泽空的衣角低低叫道。他自然也明白,哥哥此时是在保护他。但路无尘此人,他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可怕。长泽晴很不愿意哥哥和他在此时对上,硬碰硬的话,那绝对会吃大亏! “是吗?”路无尘正值心情不爽,所以忍不住看着他微微冷笑,“你若真得如你所说的那么担心队伍的话,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把他们都带出去,又何必非得仰仗身体半死不活的我?所以实力不济,就别来跟我说这么有种的话!” “想要有发言权,长泽空,你未免还太嫩!等到你本事足够强,再来评点我的行为吧!记住一点,身为弱者,就别太嚣张!”他说着,就随手一挥,指尖紫芒一闪,就将长泽空整个人都朝旁侧掀飞了出去。 只听得“砰”地一声响,他整个人摔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身体剧痛,竟然一下子没有办法爬起来,异常的狼狈。 [吸血鬼骑士]棋局_80 “哥哥!”长泽晴惊叫一声,直觉就要跑过去扶他,但路无尘下一刻冷目一眯,目光直接罩在了他身上。 “长泽晴!为了避免你们的担心,我可以不再沉睡。但你也需要清楚一件事,就是我路无尘,从不欠你们什么!” 路无尘将众人召集起来,自己则独自站在山洞外的山石上,目光望向前方悠远的山涧,脸色无比凝重。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身边有人走过来问。 是长泽信一,这人平日里不服长泽空,经常会看中时机时不时给他制造点麻烦。但他头脑聪明,最会察言观色,十分擅长猜度和算计人心。所以在路无尘接手了队伍后,他反倒变得安分了许多,一直很配合路无尘的行动,甚至很少听他抱怨过什么。 如今,看着路无尘脸色不对,反倒是他第一个凑上前来这样问道。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他有些无奈地叹息道。“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面对的,也许是一场生死之战!” “具体的情况,能对我详细的说说吗?” “不止是对你,是必须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沉声道,“此时,大家心里也一定有了猜测。所以,情况我就直说了!”他指着远处道,“我们再往西,就必须通过前面那两座山峰,那里只有一条路,两侧的山峰高耸入云,基本没有翻越的可能。而此刻,那条必经之路上,已经被埋伏了重兵。我们若是要过去,一定会是一场事关生死的恶战。” “那我们不能绕过去吗?”有人问道。 “可以,但那样最少需要四天时间,这足够敌人调动重兵来将我们围个水泄不通,到时候再想脱身,可就难如登天了!”路无尘毫不犹豫地这样打击众人道。 “那”听他这样说,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硬闯过去?” “可这要怎么闯?对方那是一支军队吧?” “完了!完了!我们一定会被杀的——” 众人窃窃私语,惊慌失措,乱成了一团。可路无尘仍旧从容镇定,看着人群却眸色发沉,冷声道:“现在虽然机会不大,但总算还有希望。但如果不豁出去冒险的话,那么就连这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坐着等死了!你们肯吗?” 看众人的神色终于渐渐沉肃下来,他接着道,“这一次出击,若成的话,我们就可以就此逃出生天,最起码也能够摆脱目前的这个困境,若是不成的话这也会是你们此生,最为痛快的一次战斗!” “背水一战,要战就要战个淋漓酣畅!所以,我们所有人从此刻开始,都必须全力以赴,且死生不论!” 龙川真田望着远处山巅,眉头深锁。“他们果然知道了我们的位置!这领头的人究竟是谁?” 藤原宇的神色看起来倒挺轻松,不以为意地轻哼了一声,道,“长泽一族的老一辈如今都快要死尽了。嫡系大概只剩下了长泽空和长泽晴兄弟俩,能当得起头领,并且有资格率领族人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并未听说他们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啊?”龙川真田纳闷道。“长泽空打起架来倒是不错,但听说此人行事冲动暴力,不擅温养人心。常被人说是不堪大任!长泽晴倒是脾气和善,但太过优柔寡断,也是不堪造就。两人若是能默契合作倒也不错!难道就是他们?但也不像啊,他们并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长泽一族倒还有一个人,长泽信一,虽然此人出身不高,但脑子够使,行事很是聪明,善于把握时机,算计人心,倒是个难缠的家伙!” “不会是他的。”龙川真田肯定道,“你也说了,他身份不够高贵,恐难服众,没有人会甘愿听他的!” “其实,猜测那么多又干什么。”藤原宇冷笑道,“不管是谁?他总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不已经来了吗?” 山顶上似乎有宿鸟飞起,接着前方草丛一阵波分浪卷,起伏不定。一道风驰电掣,宛若奔雷般的影子,挟带着无边杀气,轰然接近,直向谷口而来! 第76章 可怕的对手 藤原宇忍不住仰天长笑,声震苍野,接着大叫了一声,“来得好!”然后起身迎上,双方兵器相接,发出一声脆响。就在这一触未分之际,路无尘已手指连动,一口气往远处抛出十几个小型攻击阵图。数十人躲避不及,被完全包裹进去,眨眼间工夫,这些人惨叫着被削光了血肉,登时被绞碎成为了飞灰。 这一招之下,伤人数十。藤原宇终于开始发毛,彻底变得不淡定了,一声大吼,疯狂的叫道,“你个混蛋!究竟用的什么能力!我一定要活劈了你!” 路无尘却全然不将他的威胁当回事。身子一停不停,如同一股狂飙的旋风一样,压着他就开始往前突进。脸色冷硬,残酷,双眸中几乎看不到半丝温度! 他手指又一次微动,单臂一挥,层层叠叠的阵图从藤原宇的脚下开始叠向远处。美丽的紫色光华绚烂耀目,却如同最为可怕的杀戮神器一样,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就在汹涌冲过来的人群中生生划出一道鲜血构成的通衢,飞尘滚滚,湮人眼眸。 无边的煞气,无边的杀气,和无边的血腥气,登时弥漫了整个战场。 路无尘手执长剑,另一手扣了法诀,踩着遍地鲜血飞灰,浑身杀气肆虐,就这么作为战矛的尖端,狂猛地一步步领着众人向前冲。 而藤原宇和龙川真田手下所率领的所谓的精锐部队,在路无尘的残酷杀招之下,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 “你究竟是什么人?” 狂风呼啸之中,路无尘似乎听见有人这么大喊着问他,可他完全是一言不发,阵图和铁剑相辅相成,只顾埋头向前,猛烈冲杀! 很快,敌人的包围圈就被路无尘带人一口气冲散,龙川真田就站在远处的山石上,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一口口倒抽凉气。他在心底,虽然早已不止一次地去猜想对方阵营中的首领究竟是何样神通广大的人物。能一次次将他们所有人玩弄于鼓掌。显然已经尽可能地高估他的可怕之处,可如今亲眼见到,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对方! 这人浑身上下充斥着的,是一种气吞万里,俾睨天下的肆恣霸气,几乎让人望之心寒。仿佛是天生的王者,生来注定就是让人跪拜的。他也见过他们的君王玖兰李土,那也是一位让人忍不住惧怕的存在。但若是和这人比起来,两两对峙之下,结果恐怕也真不好说了! 所以现在的龙川真田,可是真心后悔接到这个任务了。 看着族人在对方的无情杀戮中成片的死去。眼眸中泛起的痛色简直无法掩饰。此战一败,尸骨成山,鲜血如海,一败涂地之后,龙川家族几乎就是万劫不复。要知道,此次来的,可都是龙川家族的精英子弟,家族派他们前来,本是要让他们多历练增加阅历的,这回倒好,经此一役,多少青年就此葬身沙场,再也回不去了。 想及此处,龙川真田脸色发白,眼眸中划过深刻的痛楚,右手挥出,一边为自己的部下时不时筑起可以遮挡攻击的冰墙,一边忍不住高声大喝,“先砍掉他的手!”他也看出,路无尘的能力全凭的是手指扣出的法诀,所以在第一时间就下发了这样的命令。 战场上乱哄哄的,厮杀声不绝。所以只有小半人听到了这个命令,于是吸血鬼们的各种能力源源不断地向路无尘袭来,什么冰枪血箭,火舌藤蔓,意念攻击,千奇百怪。可偏偏什么都近不了他的身。他的身影简直迅若妖魔,眼睛里的暴戾越来越浓,指影更快,紫光所过之处,鲜血飞灰一片,铺天盖地。 龙川真田看着这如同恶魔一般的人影,浑身突然泛起一种无力的感觉,这简直比纯血种还要让人惧怕,还有什么能拦住他的呢? 龙川真田最后的目光里,是那人手执钢刀,浑身浴血,神色冷硬仿佛无情神祗,一步步走上前来,单手一挥,直接收割走他的生命。 一声尖锐的剑鸣过后,龙川真田的整颗脑袋直直飞向了空中。身体“噗”地一声直接变成了飞灰。一旁的藤原宇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抖如筛糠,连站都无法站住,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抖着唇看着路无尘说,“别别杀我!别杀我!” 路无尘抖了抖剑上的血,十分不满地看着刃上出现的几个豁口,冷笑着道,“不杀你也可以,将你手中的剑送给我吧!” 藤原宇一怔之下,看着手中的剑有一瞬间的舍不得,他手中的这把剑叫做穷方,是一把世间难求的名器。可——他转念一想,随即又释然了。它即使再好,再珍贵,能有自己的命贵吗?所以他立刻挣扎着跪爬起来,将手中长剑捧到了路无尘面前,一脸谄媚地道,“当然,当然!俗话说宝剑配英雄!这穷方之剑,请请您务必笑纳!” 路无尘虽然也受了不轻的伤,这一战还让他消耗掉不少神力。但跟得到这把异常心仪的宝剑的欣喜相比,这一切还真不算什么。他一路急奔,几乎一出敌人的可控范围,就立即舒指给自己身上点了几个治愈法阵,皮肉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上一点儿。 他赶到指定地点与众人会合,然后开始清点死伤人数,并将人群重新整编。期间长泽信一一直亦步亦趋地待在他的身边,此人非常会看人脸色,几乎不用路无尘过多的吩咐,他就能准确的把握他的心意,并将他想要处理的事情办到最好。所以到后来,路无尘用他用的异常顺手,反倒将一开始就在他身边呆着的长泽空弄的没有了存在感。于是长泽空的脸色终于变得比锅底还黑,一脸委屈地躲去了一边,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让长泽晴看了都忍不住替他心疼起来。 由于阵列安排得当,再加上长泽信一的投机取巧,见缝插针,这一战的死亡人数并没有预计的那样多。这让长泽兄弟忍耐不住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和行为。对于路无尘,他们的过分依赖,是否导致他们对他的要求过于苛刻了。正如他所言,他其实并未欠他们什么。如今肯帮他们,也不过是出于同为历难者的那一丝丝同情和怜悯。这样的仿若寄生虫一般的他们,真得有资格在他面前说什么吗? 反观路无尘,在对待他们这群人上,一直以来都可以说是非常宽宏大量,足够意思的。他将一切都会想的十分周到,尽可能地在保护每个人的平安。就拿这一战来说,那血淋淋,几乎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的一战,让所有人,所有见证了那一切的人,如今只要想起,都会忍不住脸色发白。要知道,他们中的很多青年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这几年来的烽烟四起,让很多家族都无法避免的被卷了进去,而他们长泽家,几乎是最早就参与的一批人。他们家族的很多人都已经看惯了生死,可那样宛若修罗,不死不退,拼死搏杀,以至于血流成河,残肢满地,飞灰掩目的一幕,还是给所有人留下了至死都不会忘记的深刻印象。 [吸血鬼骑士]棋局_81 这个人,是真心想要救他们。并且,这是一个能让,只要成为他的敌人就会心惊胆寒,忍不住为之后悔的人物! 长泽兄弟此时都认识到,即使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了长泽一族考虑。这也是一个绝对必须去交好的人,哪怕不得不降低姿态,哪怕需要_——不择手段! 路无尘带着人又奔走了数日,期间突然遭遇了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简直堪比附骨之蛆,要多麻烦有多麻烦。此人的队伍之中竟然有人能够有能力极好的掩藏行踪,与树木几成一体。有时候让路无尘的灵感丝线都无法探测出来。而相反,路无尘的队伍太过庞大并且队员混杂,能力不一,往往很快能被对方锁定位置。所以这一路上他们走的颇为不易。无数次被他们追上,缠战,逃脱。这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无数次的濒临绝境。路无尘为了保护队伍,也受伤无数。然而正如他所承诺的一样,此后他无论身经千百战,有多劳累,竟然一次都没有像以前一样沉睡过去。在敌人加紧追击的这几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完全有把自己累死的架势。一时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他担起心来。 其实,在路无尘带人在丛林里历经千难万险,拼命奔逃的时候,松田秀也是相当的头痛。甚至可以说比起以往哪一次,都是狼狈地多得多。他对路无尘能够撑到现在,感觉到诧异之极!按理说他曾多次深受重伤,还带领了那么一支冗乱庞杂完全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队伍。他们在这样自然条件非常凶险的地方一走就是数月,又被他们这支体力超群的吸血鬼接连追杀,几乎是连日奔波,根本没有任何时候休息。他们又怎么受得了? 回想这一路上的惊心动魄,松田秀也忍不住要大呼一声,这简直就是奇迹,而且对方的那个一直未曾谋面的领头人绝对是太过可怕了! 这一路上两人斗到如今,松田秀充分体会到了他的厉害。此人不仅是玩命逃跑,还偏偏要在来路上不停地挖坑设套,埋伏偷袭。他会利用山利用水,利用野兽,利用人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他简直就是玩弄战术的高手,无所不用其极,奇思妙想,往往令人叹为观止。 而且,对方那般超强的忍耐力和韧性,让作为他的敌人的松田秀也忍不住去佩服,并且由衷地去戒惧。若不是此次他被白鹭大人下达了死命令,他也决计不愿意去招惹这样的对手,这简直就是他平生最大的悲哀! 白鹭大人如今和玖兰李土的合作也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样亲密和谐,内里嫌隙不断,这和彼此所抱着的目的不无关系。所以这一次,白鹭大人肯出兵协助玖兰李土,也不过是想要此后在合作上更有话语权,借此平白争高一头。所以这一次抱着不胜不归的目的,她也算是下了血本,出动的也都是帐下精英,何曾想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松田秀一路上计算着伤亡数字,一边肉痛一边胆战心惊,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去可怎么交差哟! 大约再有三四天的路程,路无尘就会完全走出这片丛林,到时候翻过梓玉雪山,横跨木兰草原,入的可就是橙末家族的领地。橙末家族如今的家主叫做橙末雅,年岁不大,却是意外的精明。在这场波及无数的战争中,只有他们,在各方势力掐的你死我活的漩涡中,生生站稳了脚跟,愣是保持了难得的中立。三年之间,几方战火燃遍大陆,也只有橙末家族的领地,成为了世人欣羡的一方净土。 松田秀自认,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进入那里乱来的。所以,他的机会似乎是不多了。 第77章 指点好的终途 路无尘再次把松田秀等人甩开时,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明天他们就彻底出了这片丛林。再之后的雪山和草原,因为路程不远,也应该很好度过。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但是自己的麻烦怎样解决呢?他很是头痛,因为这几日,他几乎要被心里不住晃动的看不清面目的人影给折磨的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无尘,你在想什么?”长泽晴看见路无尘一动不动的在树下想心思,忍不住凑上前去问他,顺手将刚摘的苹果递过去。“你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前面路还远,就吃一点儿吧!” 路无尘伸手接过苹果,拿在手里似乎望了一会,这才拿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之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长泽晴注意到,他此后将苹果丢在了一边,不再碰了。并不是说苹果味道不对,不够好吃,只是因为那个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于食物的兴趣。 “无尘!你真的没事吗?”长泽晴越发担心。路无尘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不必担心,我是真的不需要这些!” “那———”长泽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很想再次确定一下,路无尘他是不是吸血鬼。路无尘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显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回答他所有的疑问。他只是突然沉默下去,神色变得有些飘渺不定,所以忽然打断他,语气轻盈地低声问道,“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是你即使失去全部记忆也不肯忘记的,那他会是你的什么人呢?” 长泽晴显然想不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还是认真地想了想,这才有些迟疑地缓缓开口道:“那嗯,那这个人要么是自己的平生挚爱要不就是至恨之人吧!” 路无尘的眉头无意识地微微皱起,忍不住垂下目去,低声自喃道:“挚爱或是深恨的人吗?”那他心中的,又是哪一个! 也许是他的神情太深重,太迷茫,让长泽晴心中一痛,忍不住脱口而出,“若你信得过我?能不能跟我说说,当你想起那个人时,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他的话的确来的唐突,但路无尘却没有多想,现在的他实在很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整理一下思绪。 所以他倒很认真地拧眉想了一会儿,才神情犹疑,语声轻盈低微,略有些怀念地轻声开口道:“这个我有些说不上来,只是很模糊的影子,但每当想起来时,觉得很痛,但偏偏有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 “痛也忘不了吗?”长泽晴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些微微发涩,“那这个人应该是你很喜欢的人吧!只有有幸住进你心里的那个人,才能让你为之喜乐,为之心痛,即体会人生种种爱与痴恨,又偏偏甘之如饴哪怕相隔万里,哪怕颠沛流离,只要每每想起,都会无畏寒冷孤单,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一只断线的风筝,无所依靠,独自飘零在这孤冷的世间” 他的话让路无尘微微一怔,有些烦乱地皱起了眉头,终于忍不住轻挥开满腹心事,然后起步便走。 “好了,去告诉大伙,休息够了就启程吧!” 路无尘带人继续前行。走到一个分岔道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向外探触的灵感丝线竟带回了一丝香味儿,感觉意外熟悉,这让路无尘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长泽信一凑过来问,“先生,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吗?” “自然是好事!”路无尘心情甚好,所以转过脸来看他,笑得清脆爽朗,“我们马上就要走出丛林了。所以接下来,我想我们应该分开行动!” “什么意思?”长泽信一明显不解。 “我们离最近的城市大概只剩下了不到七百里的路程。并且前方并没有危险,所有状况都是你们可以自行应对的。如果没有身后敌人的追击,以你们的脚程,最晚三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我说的不错吧?” 长泽信一点点头,“不错!” “所以我想,如果由我去给你们引开后面的敌人的话,或者只是单单为你们拖住敌人三天,这时间就足够你们平安进入橙末家的领地了!” “这个——”长泽信一乍一听闻,简直大吃一惊,一不留神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怎么可以?虽说他所说的办法听起来并无不妥,对于他们大家来说简直绝佳,如果他们成功摆脱追兵,那之后大概会轻轻松松,一路平安地进入安全领地,结果堪称完美。这是典型的弃车保帅之计,但是这个办法对于路无尘自己来说却是危险之极,哪会有一个人拖住一支军队的事发生?这种想法怕是别人想都不敢想,但眼前这个人却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说出来了。然而,他们在场的人还都偏偏信了。说起来,他们这一群人在一起已经同生共死了数月,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们清楚一件事,就是由路无尘说出口的每一件事,就没有不能实现的。毫不夸张地说,在他们眼里,路无尘简直就是天上派下来的神祗,无所不知,且无往而不利! 所以,如今由他说出了这样的主意,众人心中骤然浮起的,无疑是感动多过于诧异的。长泽晴的眼神猛然一缩,忍不住扑过来想要开口阻拦,但被路无尘轻轻摆手,立刻便制止了。 “就这么定了!其实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这丛林里还有我需要的东西,我只是顺便将他们引开,你们也无需为此挂心!所以诸位,我们就此别过了!”这话他说的斩钉截铁,异常潇洒! 话说到这份上,所有人都知道拦不住了,只是不知怎地,一时林中风声萧萧,大家都无言地僵在了原地。 “都怎么了这是?”路无尘不觉有些好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所以诸位,请各自珍重吧!”语毕,他就轻轻挥手,想要不带一片云彩的离开。 “等等!”待他刚一转身,身后的长泽空突然叫住了他。几步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块赤色的玉髓,双手捧了递了过来。轻声道,“无尘,大恩不言谢,我代表长泽家,不知要如何感谢你!所以以后你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来长泽家找我!还有这东西,请你一定要收下!” 路无尘自然认出了这是天下难得的至宝――赤月琉璃,十分贵重,忍不住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钱财在你眼中,不值一文,所以绝不敢给你那些东西来轻看你半分。这只是我们的家族的信物,将来,不管你去到哪一个城市,若是想打听什么消息,或遇到什么事,都可以用这个东西来召唤我们长泽家的人,他们任何一个,都见此物如见家主,知无不言,绝无违逆,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路无尘这才露出了一抹轻笑,道,“这倒还有点用处,那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便随手接过东西,正准备转身。 “等等——”长泽空又一次开口叫住了他。 路无尘回头,却见长泽空嘴唇微动,显然有什么话想说,但半天却没有开口说什么。但路无尘看清了他眼睛里埋藏的无尽情绪,悠远而真挚,是一些即使看透也不愿去深究的东西。路无尘轻蹙了蹙眉尖,再未顿步,回头远去了。 然后,他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来自于内心深处的,低若微风般的一声:“保重!” 众人目送他离开,这才继续向前走上既定的路途。此后出丛林,直插雪山,过草原,再没有发生任何无法应对的状况,几乎跟路无尘说的一模一样,一路平安到达目的地。这无疑让他们对路无尘的感激又深了一层。可路无尘本人却没有他们这样的好运气了。 他与众人分开后,其实并没有向前,而是又折身朝来路返了回去,然后远远地坠在了松田秀队伍的后边,在日头高照,他们开始宿营休憩的时候,他才隐去自己的行踪,开始慢慢的靠近,一路上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最后才在一棵灌木丛的阴影里,悄悄地隐藏身体,开始认真地观察起来。吸血鬼们的社会等级森严,一般以血统区分,这些在军队里便更为明显。贵族们可以随意吸食身份较低的levelD们的血,他们在这支队伍里充当的显然是血食的职责。如今这些吸血鬼们三三俩俩围在一起,各取所需,场面血腥而残忍。路无尘微微皱眉,目光四下一扫,眼珠一转,就想出了主意。 驾院晓在进门的时候,蓝堂英一把拦住了他,脸上的神情莫名阴沉,“晓,刚才你在枢大人面前并没有说实话吧?” 驾院晓满脸不耐地看他,“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敢在枢大人面前说谎?”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别想瞒我,晓,一般你是不会说谎的,所以这一次一定有着什么特别的缘由。你告诉我,你这一次出去,究竟查出了什么?” 看着蓝堂英的不依不饶,驾院晓也实在是被弄得没有了脾气,无奈地叹道,“好了,就告诉你!先进来吧!” [吸血鬼骑士]棋局_82 两人一进门,驾院晓赶快将门窗掩好,这才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埋怨道,“英,你就是这么个急性子,也不怕隔墙有耳,这脾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改?” “别卖关子,你究竟知道了什么,零的尸体究竟是谁偷走的?你竟然还怕枢大人知道?” “自然是怕的!”驾院晓满脸无奈的看他,“这一次,我搭上了长泽家族的信息网,出了重金,这才了解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第78章 复活的死尸 “快说!你究竟查出了什么?”蓝堂英一脸焦急地问着。 驾院晓心事重重,此时脸上满是无奈,“那就是,根本就没有人掘过他的墓,而是那日大雨,他突然复活,自己从坟墓中爬出去的——” “咣当!”蓝堂英一脸错愕的站起身来,竟不小心一下子撞翻了桌上的水晶摆件,随着一声脆响,晶莹的粉末散了一地。 蓝堂英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竟一下子听不清驾院晓说了什么,“你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分外艰难。 “我在说——”驾院晓认真地看着他,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锥生零,他好像,又活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蓝堂英几乎要跳起来,“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他的尸体?他怎么可能会没死?” “正因为这样才奇怪吧!”驾院晓道,“当初我就怀疑过,他既然已经变成了吸血鬼,为什么死后会留下尸体?原来,他竟然跟纯血种一样,经过沉睡,他还是会复活的!按说,他是锥生家的人类不错呀,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不管他是怎样做到的!”蓝堂英此时终于彻底回过神来,忍不住雀跃道,“他既然没死,那他怎么不回来看上一看?” 听他这样说,驾院晓瞪着他的目光显然有些恨铁不成钢,“英,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看一看,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他无奈地道,“你也不想一想,他最后是死在谁的手上的,如此深仇大恨,你想他会毫无芥蒂地回来看上一眼吗?更何况——”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据长泽家得来的情报来看,他自称路无尘,根本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也许是怕驾院晓再说他,这一次蓝堂英在开口前,难得的思考了那么一小会,“那么——你之所以不告诉枢大人这件事,是怕他们再一次纠缠不休吧!可是——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那到时候要怎么办?” “这你不需要担心!”驾院晓说着便立起身来,“总之,在事态严重之前,我一定会想出办法解决的!所以英——”他转过脸来看他,“这件事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尤其是在枢大人面前,你明白了吗?” “我可以答应你!”蓝堂英忽然心急起来,“可是你到底要干什么?!告诉我,晓!” 驾院晓并没有说话,只是拿一双眸子定定的去瞧他,那目光十足认真,仿佛不包含任何情绪,却又好像将一切要说的话都尽数写在了里面。 蓝堂英的一颗心突然如堕冰窖,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开始微微抖动,好像过了好久之后,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晓,我们他好不容易才复活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对他” “那又如何呢?”驾院晓猛地提起他的领子,眼睛直直逼视着他,声音开始变得冰冷,森森刺骨。“他若不死,那死的,必定会是枢大人!英,你告诉我,这就是你这么多年给出的选择吗?!告诉我是不是!!” 蓝堂英的泪慢慢地流下脸颊,“真的真的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驾院晓甩开他,硬邦邦地回过去,“你知道的——没有!” “那好!”也许是过了很久很久,蓝堂英突然抬眼看他,虽是满脸泪痕,却是一脸的坚决,“那你将人给我,我去——替你——杀了他!!” 松田秀终究没有想明白那人是凭借什么诡谲手段让他们的队伍偏离原本的行走方向的。反正是意识到走错路的时候,他简直怒发冲冠,大骂了手下人许久,但终究无济于事,因为他们一旦返回去重走,早已赶不上去追长泽家的那伙人了。 他知道能使出如此神出鬼没的手段的一定是对方的那个领队无疑,也知道对方的目的就是想要彻头彻尾地缠住他,好让其他人借此顺利逃脱。但是正因为什么都清楚,所以才更恨得牙根痒痒,毕竟这更是证明了自己不如他! 想及此处,松田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狠,既然敢只身前来当这个鱼饵,他就应该做好被牺牲的觉悟!于是招手唤过了门口兵哨。 “吩咐下去,先让樱井琛赶快做好“预判”,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倾尽全力,不击杀那个可恶的小子,我们绝不会回去!” 路无尘混淆了“预判”的判断,又将松田秀的队伍搅得鸡犬不宁,终于办完了自己该办的事,目的已经达成,索性也就不再多做停留。深山密林间,他随意穿行,步伐爽利,身形极快,瞬息就不见了踪迹。 他还惦记着灵感丝线为他传回来的那一丝熟悉的芳香,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紫萝天香,正是他目前十分需要的东西。紫萝天香也叫宸香草,五百年方能长成,开花,生来不易,却最是将养神魂的宝贝。路无尘顺着方向一路寻去,心底也不免浮动着浅浅的开心。如今的他,身体的骨骼经络,肌肉血液无处不弥漫着神魂仙气,以至于他对于俗世的食物越发没有了兴趣,唯有这种集天地造化的仙株奇葩,才会对他有一点吸引力。 紫萝天香花开正好,馨香扑鼻,路无尘眯眼看着,笑得越发愉悦。原来这里还不止一朵,并蒂双枝,最是难得。于是他伸手,将它们采了下来,又仔细地将根须掩好,此处天地灵气充裕,想必不须百年,就会在原本的枝芽上,再开出两朵花来。 然而正当此时,身后突然有了动静,路无尘皱了皱眉头,连忙揣起花朵,又一次向前奔跑起来。 一路奔行,身后枪声不止,并且这一次不同以往,松田秀的大军几乎是倾巢而出。路无尘起先因为花朵的事情分了心,所以在恍然不觉的时候,就已经被层层人海给包围住了。 古人果真不曾虚言,真是得意忘形的时候最易乐极生悲的呀。路无尘无奈地停下脚步,眼见周围众人手执枪械缓缓逼近,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却是身形稳稳,未动半分。 “先住手!”身后有人喊话,路无尘向着声音的来处转过头来,却见身后层层人海微分,从中间慢慢走出了一个人来。 “摆的阵势还真是大!”路无尘声音冰冷,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但松田秀却猛然后退了一步,竟像见了鬼一样,神情一时惊诧到了极致。“你你不!他不可能还活着,你是锥生一缕?”也不过几秒工夫,他却猛然镇静下来,这样对他说着。 路无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冷道:“你认错人了!” 声音,语调,动作,简直无所不肖。这下松田秀可真是瞠目结舌了。“锥生一缕不可能在这,你你果真是他?”他伸手指向他,身形突然抖得不像话,果真是见了鬼了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吗?” 路无尘此时可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于是冷哼了一声,道,“你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吧!这才看谁都像是冤魂索命?” “不管你是谁!”松田秀此时却突然气急败坏起来,几乎是跳起来叫道,“这一次你是在劫难逃,即使你真是死人复活,我也一定会让你再爬回坟墓中去!” 他突然招手,周围数千人众高高低低集火全开,顿时将路无尘所在的地方轰地烟雾弥漫,什么都无法看清了。 这样的火力,这样的攻势,是人都会被轰成渣。松田秀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得意的微笑。这下子总算大仇得报,不枉他辛苦了这么多天,虽然白鹭大人交代的事没办成,但总算除去了心腹大患,这下竟比完成任务都让他来的舒心。 但是啊,让他最想不到的是,这一直以来在这片林子里,跟他斗的死去活来,势均力敌的竟然是他?这样看,这小子的心机够深的啊!那么,当年的那封信? 松田秀突然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眼前烟雾缓缓散尽,松田秀觉得自己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到这个人的尸体—— 然而,风从林际,万鸟息飞,灰尘消散之时,逐渐稀薄的烟雾里,突然划出一道瑰美的剑光来。 直直地直冲天际,仿佛天光乍破! 路无尘那一剑的瑰丽不知惊艳了多少人。松田秀直到被人在千钧一发间推开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命。幸好那人并没有缠斗的意愿,在一击未中之后,也就并没有再次针对他,只是破开包围圈后直接潇洒离去。松田秀看着满地狼藉,久久惊魂未定。为他挡刀的手下不幸惨死,他看着面前的一撮余烬,眸中渐渐地浮起了几丝狰狞的狠绝。忍不住握拳道,“你一直以来就喜欢坏我的好事!如今死了都不肯安分吗?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再送你去死一次吧!锥生零!” [吸血鬼骑士]棋局_83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路无尘一路拼命冲出包围,尽情厮杀,耗费神力不少,也被迫付出不小的代价,左臂上中了一枪,子弹直接穿过,看起来血肉模糊。 好不容易甩脱追兵,路无尘这才得空吸收了一朵紫萝天香的灵气,这一下,不但彻底治愈了他的外伤,就连神魂也突然间感觉舒适起来。 紫萝天香不愧是疗伤圣品,路无尘这会儿觉得两朵也有些少了,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地离开了丛林。 第79章 千山万水的重逢 晚霞夕照,千山红遍。这让整个黑主学园都被包裹在一片绚丽的红色里,美丽妖娆,却如鲜血一样,透着些许不详。 玖兰枢就立于窗前,久久地望着窗外,半晌都没发出半点声响。这让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各位,都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怎么?从琴山还是没有传来回信吗?” 玖兰枢冷冷的声音响起,却充满了十足的不快。蓝堂英立刻上前一步,低头回道,“枢大人,我们这已经是第二十六次派人前去送信了!可您也知道,琴山上的那位大人脾气古怪,任我们如何哀求,使尽手段,他都不肯现身看我们一眼。” 最后,他又无奈地补了一句,“枢大人,对不起!我们也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玖兰枢冷哼了一声,伸手却是狠狠攥紧了窗棂,气道:“他竟然还是那副烂脾气!真的是要我亲自去吗!” “枢大人!不可以!”他的话刚一出口,立刻招来了屋中所有人的反对。但玖兰枢却是猛地转过了身子,冷冷的目光直接逼视众人,声音中透露出了极度的恼怒,此时此刻竟然也丝毫不加掩饰。 “那你们谁来告诉我,这事情要怎么办!既然我不能去,那你们就给我指出一个人来,告诉我谁能把这件事给我摆平了?!!” 所有人先都是一下子怔住,随后开始面面相觑,但到最后竟然都一个个低下了头去。 在场众人,除却夜间部的蓝堂英,琉佳,莉磨之外,还有很多声名在外的天子骄子,比如当今的清水家主清水川,千叶家族的嫡系少爷千叶笙,青木一族的代理家主青木璟等等。他们一直都是效忠玖兰枢的忠心耿耿的部下,能力手腕也一直是有目共睹。现在受到这样的斥责,着实委屈了一些。在这件事上,并不是说他们办事有多不力,多不尽心。而实在是因为,住在琴山上的那位大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能招惹的起的。而且,就那位的古怪脾气,说实话,除了玖兰枢,世上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有幸能与他见上一面! 所以,事情胶着到如今,终于把玖兰枢给彻底地惹急了。 看到手下人一个个露出这样万般无奈却又惭愧万分的表情,玖兰枢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跑一趟,你们就先去准备一下!” 这时,远矢莉磨突然站出来道:“枢大人,这一次去琴山送信的是千里,他还没有回来!要不我们索性就再等几日,看看结果如何再做决定!” 玖兰枢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先等两日,后日无论他回没回来,我们也一定准时出发!” 支葵千里一路上被人围追堵截,身旁的护卫已经死尽,自己也是疲惫不堪,周身力量快要完全被榨干,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千里少爷,我们家大人和您父亲的交情您一定是知道的,所以,只要您乖乖配合,我们绝不敢为难您半分。如今,我们家大人只是想请您过去喝杯茶而已,请您务必不要推辞!” 支葵千里的嘴角勾起一抹讽意十足的冷笑,“白鹭更吗?她把话说的再好听,目的也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她打的算盘可真响!如今又想利用我来牵制谁?但不管是谁,我也是绝对不会让她如愿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对方的逼迫下,忍不住接连后退。而他身后,就已经是万丈悬崖。 支葵千里的眼睛里终于浮现上几许绝望之色。 “您再后退可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千里少爷!”一直与他搭话的首领眸子里也不由得滑过了一丝不耐,“我们把话挑明了说,白鹭大人虽然想利用您牵制李土殿下和对付玖兰枢,但如今和李土大人毕竟还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所以,您如今就算是和我们走上这一趟,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您又何苦要和自己过不去,非得把命留在这里呢?” “再者说,您明明是李土大人的血脉,为什么要对玖兰枢忠心耿耿?他怕是不会对您完全信任吧!就拿如今的事来看,您出来这么多天,一路被穷追猛打,伤痕累累,你可曾见过他派人来救您吗?我看,他如今怕是早已将您作为了弃子,完全抛弃了也说不定!所以,为这样的人卖命,值得吗?——” “闭嘴!”支葵千里终于再也听不下去,完完全全的恼怒起来。 “玖兰李土!”他慢慢地,一字字地咬出了这个名字,眸底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红,“他——夺我身体!杀我母亲!诛杀我全部的亲朋!如此血海深仇,此生此世,已经不共戴天!他还敢自称是我的父亲?你们既然和他是一伙的,那就把命留在这里,都别想再回去了!!” 于是,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支葵千里已经使出了最后的力量,把能聚起的血鞭拼命的向对方的人堆里扔了过去。 他又怎么会怀疑枢大人呢?他怎么能忘记,在他被魔鬼夺走身体后,灵魂在身体深处痛苦辗转,生死难安,最后是枢大人用宝贵的鲜血将他换了回来。他怎么能忘记,在失去唯一的至亲时,他是怎样扑倒在母亲的血泊里,是那样的悲痛绝望,失意愤怒,最后,也是枢大人,才把他从母亲的血泊中拉了出来,生生的唤醒了他。他又怎么能忘记呢,在他最失意,最痛苦,几欲崩溃的时候,是枢大人那充满温柔,却满是坚决的话语将他从无望的深渊中救了回来。 谁又能知道,如今的他之所以还活着,只是愿意为了枢大人一个人活下去罢了! “想要利用我来对付枢大人吗?你们做梦!我支葵千里这条命,只会是枢大人的,所以,宁死也不会留给你们!!” 血鞭打入人群,血花飞溅,立即卷走了数人的性命,也用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量!那一直以来客客气气的首领终于开始暴怒,正待要回头找人算账,却见他已经带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决绝,头也不回地向崖下跳了下去! “千里——”远远的地方似乎是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然而,却终究是迟了。 山顶上还留着的众人堪堪回头,却只见身后狂沙覆面,无尽杀气奔腾狂涌而来。众人几乎还未及反应,就已经被纷涌而至的杀气所淹没,登时化成了一片数不尽的飞沙。 “千里!”第一个飞扑过来的是远矢莉磨,她哭叫着跑到崖边,往下一看只见狂风凌冽,白雾蒙蒙,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一时哭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早园琉佳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知道这两人家族关系甚好,他们两个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自成人后也一直是聚多离少,一直就没怎么离开过,哪知这一回竟然是生死离别。这种深切痛楚,又是谁能真切体会过的呢? 这里面,也就是玖兰枢最能了解她的心情了,所以他慢慢地走上前来,满眼痛楚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吧!这仇,我们一定会报!” 崖上众人正哭的稀里哗啦,声音喑哑,这时,崖下却猝不及防传来了一声哑哑的低唤,包含了满满的欣喜和难以置信,“枢——枢大人?莉磨?你们怎么来了?” 众人悚然一惊,连忙朝着声音的来处望过去,只见崖下的云雾弥漫中,缓缓升上来一个人。他被一副瑰美到极致的金色阵图平托着,一直带到了崖上的一处平地上,待他安全落下。那别样的光芒,才像雾气一般,倏然散去。 那样的情景,竟然是分外的熟悉 “千里??”莉磨结结巴巴地开口,一脸的惊喜莫名。而一旁站着的玖兰枢,身子却一下子绷的笔直,脸色猛然一变,飞快地抬头,四处张望起来! 就在他们的对面,隔着万丈深渊的另一边,云雾缭绕的地方,有一个黑衣银发的青年静静地站立着,面容冷峻,正目含兴味地向这边望过来。 一眼过后,他便飘然而去。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此时此刻,悬崖的这边,有一个人却如遭雷击,几乎是立时就痴痴地呆住了。 “锥生——零?”也不知是谁,突然惊叫出了这样一个几乎埋葬在了记忆中,似乎已经成为了禁忌般的名字。虽然山顶上狂风呼啸,顷刻间声音就已经被打碎,一下子被风吹散,但是这三个字,还是清清楚楚地横劈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君王,而此时的玖兰枢,脑子已经嗡响成了一片,心神动荡,连整个身体都难以遏制地微微抖动起来。琉佳,连忙冲上前一把扶住了他。而下一秒,就被眼前这个双目通红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拉着她狂吼道: “告诉我,我没看错,是他吗?是他吗他回来了!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琉佳没法回答他,因为此时此刻,对面的崖上雾气实在是太重,转眼间,那人的身影就已经被完全淹没,好像是一场幻觉一般! 明明咫尺之距,却远隔天涯。而即使相隔千山万水,却总因为冥冥中的缘分,让你我在起起落落的际遇中,相遇在瞬间! 第80章 瑟瑟发抖的城市 [吸血鬼骑士]棋局_84 白日里的末鸣城很是繁华,人来人往。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贵族们随处可见,看似秩序井然。然而夜幕笼罩之下的市井之中,却俨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这所城市虽然明面上是归属于橙末家族,但因为正处于和黄梨家族领地的分界上,所以一直管理不善。黄梨家族虽然也是纯血家族,力量强大,但延续至今,人丁稀薄。如今的家主名叫黄梨岑,已经失踪很久了。代理家主力量不大,难以服众,这才导致所属领地一直割据混乱,各方势力争斗不休。橙末家族与其比邻已久,深受荼毒,却偏偏对此无能为力。 所以,在这座城市的地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随处可见一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就蜷缩在城市里最阴暗的角落,没有衣物、无法顾及温饱,就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没有,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被城市的管理者击杀,或者被一些吸血鬼抓去作为血食,亦或者会不明不白的死在levelE的獠牙之下。他们是金字塔最底层的弱者,得不到任何帮助,所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今,路无尘也作为这样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外来者,没有金钱,没有身份。连旅店也没办法入住,所以不得不像所有的难民一样,选择擎天塔附近的这个破屋来进行暂时的休息,这里虽然破败,但好歹有一个屋顶可以挡风遮雨。 路无尘选择了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了下去,非常安静。旁边有一个面色黝黑的流浪汉,突然抬起了一颗乱的像鸟窝一样的脑袋,向他望过来。 “嗨!新来的?” 路无尘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你小子也不像是在我们这地方混的呀?”那人一脸古怪,特别是看他抱着的那柄剑,寒光灼灼,剑锋犀利,隐约还可以看到剑槽里积着的黑红人血。再看他的穿衣打扮和周身无意中散发的凌然气度,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出身不凡,十分地不好招惹。 可这样一个怎样看都觉得气质不一般的人又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呢?流浪汉觉得好奇,又觉得和这样的人套近乎似乎也没什么坏处,索性靠过来想要攀谈几句。哪知道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见那人抱着剑往墙上一靠,立刻就睡着了。 靠!秒睡啊!流浪汉觉得自己突然有想要骂人的冲动。这到底是什么人哪!初来乍到这么全然陌生的地方,连周围是谁都还不知道,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睡过去。该说他是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呢,还是该说他缺心眼呢! 然而,不管他到底怎样想,反正人已经这样了,他似乎再怎样腹诽也无济于事。所以到最后,他只是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谷莫老大,坐你身边的那是谁?你认识?”迟迟回来的众人们见屋子里竟然多出来一个人,纷纷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眼光。可他呢?谷莫司也十分好奇,可是他偏偏也弄不清楚这人的来历。所以他向众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既然老大你也不认识,何必让他在这里占我们的地盘?”塔中当即有人不乐意地站起身来,大叫着想要将人赶走。“要知道我们同生共死过的才是兄弟,彼此信任,不是哪个角旮旯里钻出来的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哪家贵族派来侦查的探子?” 这人的话显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当即就有人站起来朝路无尘喊,“喂!你给我起来” 他似乎只喊了一声半,剩下的就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他并没有把路无尘喊醒,却招来了老大谷莫司的瞪视。 “都他妈给我坐下!”他朝地下狠狠唾了一口,忍不住喝骂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长点见识!也不睁大眼睛瞧瞧,这样的一个人,是我们这些人该招惹的吗?” 很多人都被谷莫司这一嗓子惊的坐下,但偏偏还有那不信邪的,刚想要问清楚个为什么,最后也被谷莫司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将所有不满的情绪镇压了下去。再之后,夜色来临,四周迥然无声,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擎天塔顾名思义,只是一座很高很壮观的塔,由来已久,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如今被橙末家作为祭祀的一处圣地,平时塔门常锁,看守不多,比较荒凉。附近的村落人烟也不多,所以倒成了这些流民们的乐土。 谷莫司带领着一众逃难人员一直寄居在这里,白日里混迹在城市的各个地方,寻摸着去填饱自己的肚子,晚上才会重新回到擎天塔附近的破屋,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然而心细的人都会发现,最近的谷莫司,时常都皱着眉头,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 “谷莫老大,那个人,他还没醒吗?” 谷莫司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那小子他没病吧?这都睡了有七八天了,跟死人一样,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你们都别他妈的废话,一边待着去!”谷莫司也是气闷地很,这一回来,就气哼哼地赶开了那些瞎嚼舌根的人,径自在原本的位置坐下。于是,其他人也就再不敢问,悻悻地各自散去了。 然而,这个人说的也是事实,哪有人会一睡不醒的呢?哪有人会一连这么多天水米不进的呢?除非是死人、怪物,或者是――吸血鬼。谷莫司如今倒有些后悔收留这个人了。天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最为痛恨的吸血鬼! 但是,他却还是不敢去随意招惹这个人的,因为只有他清楚,这个人虽然睡着,但身体的周遭存在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根本没人能轻易靠近。正因如此,他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睡过去。 谷莫司如今更为肯定当初的猜测,也更为严格的约束自己的手下,不管这人是谁,都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轻易招惹的人物,也许一不留神,他们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睡至半夜,谷莫司迷迷糊糊中突然被人推醒了,挣扎着半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人蹲在跟前,一双美到极致的紫眸光芒闪烁,直直望了过来。 谷莫司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便清醒过来。“你你竟然醒了?” “要想活命,你就带上你的人跟我走!”路无尘看他醒了,立即站起身来,淡淡地说着。 他的话似乎是无头无脑,谷莫司为之一怔,下意识反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时间多话,赶快带人走!”路无尘的脸色阴沉的很,谷莫司心中一凛,立刻就多相信了他两分,于是赶忙地大声呼喊,将人都叫了起来,新起的人们本来骂骂咧咧,但看着谷莫司的脸色不对,也立刻沉下声来,浩浩荡荡地跟在路无尘的身后往出跑。 哪知众人刚出屋子,跑出不过几百步远,就听到身后轰然一声巨响,眼见不远处的千丈高塔突然炸裂,腾起偌大的一个火团,刚刚出逃的屋子早已在爆炸中被碎成了灰烬。灰尘土石滚滚而下,像是下了一阵石头雨,直向众人头顶砸下。多少人在呛人的烟尘里连眼睛嘴巴都张不开,只是慌慌张张地趴倒在地上,哆嗦到站都站不起来。许多人躲闪不及被石块砸伤,在地上□□成一片,一时痛呼声,惊喊声不绝于耳。 “别他妈的给我磨蹭,快往前跑!”谷莫司紧紧跟在路无尘身后,还时不时朝身后张望着,并时不时上手帮衬别人一把,拼命高声大喊着催促大伙儿。 做这些事的间隙,谷莫司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鼓起勇气问前面一直跑着的路无尘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出事?” “闻到了味道。”路无尘淡淡答他道,“有人在半夜运硫磺,这事情是有人存心做的。” “什么?”谷莫司皱起了眉头,“你知道是谁?” 路无尘摇了摇头,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森冷的笑,“总归是些找事的人!”他目光灼灼,望向远处的天空,那里已经被一片火光烧的通红。“这地方你们怕是再也住不下去了,此事一过,你们便趁早走远些吧,这里的水迟早会被搅得更浑的。” 此时到处烟尘滚滚,周围的一切尽数被笼罩,可见度极差。谷莫司只能领着众人紧紧地跟在路无尘身后,其实他心里此时十足纳闷,也非常的好奇,如今这种情景,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凭借什么将道路选的这么精准的,几乎想到不想,脚下顿都不顿,旋风一样,迅速奔跑着 心中正这样想着,面前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谷莫司一惊之下,不及停下,差一点儿撞在这人身上,幸好这人反应极快,身子一侧,刚好让开。 “怎么了?”看着身后人仰马翻,谷莫司连忙开口询问着,路无尘并未回答,只是一双眼睛瞬都不瞬得直视前方。谷莫司顺着他看得方向望过去,只见旁边的巷子里,滚滚烟尘中,突然跌跌撞撞地奔出一个人影来。 来人身受重伤,意识也似乎不大清楚,只能凭着本能一直奔跑,快到近前时,模模糊糊感觉前方有人,于是使劲睁大眼睛,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望过来, “救我” 他的声音并不大,声音低微,但偏偏让路无尘听了个清楚,也不知怎地心头一跳,手贱地扶了他一把,然后任那人竟悄无声息地摔在了他的怀里。 “哎你” 第81章 烛火的微光 城内不是久留之地,路无尘与谷莫司等人分开后,选择出了城,一路疾奔,风驰电掣,一直走到了一片安静的树林里,这才将怀中的人轻轻的放了下来,细细查看他身上的伤口,虽然血出的有点多,但伤口并不深,并不是很严重,路无尘随手点了几个治愈法阵上去,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人的伤口并没有一点儿愈合的迹象。路无尘皱了皱眉头,一时有点儿想不通,于是只能先选择止血包扎起来,一番动作下来后,那人终于动了动,缓缓的醒了过来。 “你从哪里来?要去哪?我可以送你回去!”路无尘看着他语气忍不住温和下来,认真地对他说道。 那青年缓缓摇头,脸色极其苍白,靠在树干上,看似虚弱无力,一双极为灵动的眸子微微眯起,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里面似有水光闪动,却一直不曾说话。 路无尘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叫什么名字?” [吸血鬼骑士]棋局_85 青年还是不说话,神色呆愣而迷离。路无尘有些无奈,但还是看着他轻轻叹道。“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三天后,等你伤口结痂的时候,我送你离开!”青年显然因为这句话微微怔了一下,终于有些动容。 “舒!你可以叫我——舒九!”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开口,路无尘耳朵一动,注意到他的声音悦耳如同琴音,竟是格外的好听。于是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名字不错,很好听!” 因为带着伤者,为了避免他伤口恶化,路无尘再没有东奔西跑。只是在夜晚降临的时候,他找了一个山洞,以供两人暂时休憩。而此时,舒九却突然发烧了,开始昏迷,并且神志不清。 路无尘找来了药草,给他的伤口敷过。又拿着浸了冷水的帕子帮他放在额头降温,却见这人于睡梦中都极其不安稳,一直都在挣扎着,并喃喃低语着什么,神色极为悲戚。路无尘轻轻叹了口气,正想起身给他换条帕子,下一刻,却被他蓦地抓住了衣角。 “别走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他的声音轻袅而忧伤,满含着说不出的伤心与绝望。路无尘无法想象他遇到了什么事。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安慰道,“只是换条帕子,马上就回来,你放心。” 然而那人却下意识攥的更紧了些,并且怎么也不肯再放手,路无尘实在没什么办法,最后只好割开了自己的衣角。 也许是发烧的缘故,他看起来很冷,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路无尘找来了足够的柴火,在旁边燃起了火堆,最后又将外衣脱下来给他盖上,他这才看起来好了些。 夜晚还很漫长,路无尘随手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就索性坐在了舒九的旁边,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因为有些百无聊赖,他最后也就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人竟因为寒冷,钻进了他的怀里,偎着他睡得正沉。路无尘下意识瞥了一眼火堆,余灰袅袅,实在是冷了太久了。 这人眼下有着淡淡的青紫,显然是很久未曾睡过一个好觉,路无尘到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未忍心推开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一动不动,以同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很久。 舒九醒来时,有片刻的愣怔,身旁火堆似乎息了很久,但身体依然很暖。低头一看,却是那个人的外衣,正静静的盖在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可周围空荡一片,并没有那人的影子,于是他莫名的感到惊慌起来,身体一动就想要挣扎着起来。 “别乱动,小心碰到伤口!”洞口似乎在有人轻轻叹息,舒九顺着声音看去,却见路无尘手中捧了些果子,正迈步走了进来。 “时间还早,你不再躺一会儿了吗?” 舒九嘴唇发白,但是还是轻轻摇头,挣扎着想要起来。路无尘无奈,只能快步走到近前,将手中东西放下,这才小心地将他扶了起来,他动作极其温柔,并且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最后帮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墙壁上。 “现在感觉怎么样?”路无尘轻声问着,话一出口,又意识到了对方根本不会回答。于是径自伸出手去,轻触上了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烧似乎退了下来,触手并没有像昨晚一样滚烫。路无尘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神情也渐渐柔和下来,轻声道,“好了,应该没事了!” 舒九看起来还是如此苍白而虚弱,嘴唇发干,路无尘端详了他一下,就从身上摘下水壶给他递了过去。 “渴吗?要不要喝一点?”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之后就顺从的伸出手来,想要将水壶接过去,但是因为太过无力的缘故,他的手似乎抖的很厉害。路无尘微微叹息,索性将水壶凑近,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几口,看着他的唇被水光润泽,也不知怎的,路无尘竟勾唇笑了笑,顺手给他递过去一个果子。 “你受了伤,需要忌口,大概只能吃这个填填肚子,要不要试试?” 舒九脸色还是发白,但此刻眼底却也漫上些许暖意,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伸手接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果子的味道不好的缘故,舒九一直眉头微拧,但他仍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他面前吃的细嚼慢咽,路无尘忍不住微微摇头,于是背转身子就想要离开。 “你……去哪?”舒九明显惊了一下,立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忍不住呆呆地看着他问了一句。 “我要再去采些草药,去去就回,你先歇息一会儿吧!” “你能……不去吗?”舒九轻轻咬唇,声音低低的开口,他也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说来有多么的不合时宜,但他就是无法忍住。 路无尘有些无奈,这人满是祈求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知怎的,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一种奇怪的错觉,但他很好的掩饰了这些,轻笑着说道:“你身上的伤口需要这个,你要赶快好起来才行啊!” 他说着就转身离去了,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舒九下意识就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他,但心头烛火微热,阳光却在他手心里忽然幻灭,一块被刀子割裂后留下的残碎的布条――于此时,飘摇落地 舒九的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他抖着手去捡起了那块小小的布片,努力将它揉紧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他开始感觉到寒冷,于是下一刻,他死死地蜷紧了自己的身体。火光熄灭,冷烬残留。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路无尘背着舒九走在山道上,林中清风袅袅,阳光洒落在树木的枝桠间,也落在了他的肩背上,好像羽毛一般轻柔温暖。他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弯浅浅的微笑,勾着对方脖子的手微不可觉地紧了紧,突然俯身,轻轻地趴在了他的脖颈上,呼吸声都一声一声尽数打在了路无尘的耳朵里。 路无尘耳朵动了动,感觉有些痒,所以轻轻笑出声来,之后忍不住调侃他道:“我说,你小子别做这些多余的动作好不好?如果你是女孩子,这样我会觉得你是在勾引我!” “勾引你又怎样?”舒九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口里却故作轻松地这样说着。但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神色开始变得清冷,声音里也微微泛出了几丝苦意,“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他话题似乎转换的有些快,路无尘微怔,却也认真答道:“也许没有吧!因为记不得了!”他话中的意味很明显,若是曾经深爱过,那么即使记忆被消磨,那也总该记着一些东西,总也不愿忘却的。可如今记忆空白成一片,原因大抵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可能一直都未曾爱过。然而,说这句话时,他不知怎的有些犹疑,只因为那双不停摇曳在记忆中,魂魄里,如今近在眼前的那双酒红色眼眸! “我爱过!”身后那人却在他耳边这样低低的说道。“我曾经爱他爱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喜欢看着他的笑容,喜欢看着他的背影,有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的整颗心就已经满的,什么都再也装不下!” 第82章 望月的执念 舒九的气息就这么一声声,痒痒的打在耳边,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悲戚,路无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觉得身后的人突然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他在轻轻叹息,如同琴音的嗓音款款响在耳边,流入深林里。“你听,是夏螟在叫吧?” “夏螟?” “那是一种很傻很傻的虫子!”身后那人用一种很哀伤的声音,低声对他说道,“它们出生在树荫下的玉泠石里,朝生如落花,暮死歌月下。在爬出石头的那一刻,它们就不停地爬啊爬,只为寻找自己的死地,几乎所有的夏螟,都喜欢月光最亮的地方!” “在它们的心里,大概认为月亮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能被美丽的月光照耀上那么一刻,甚至连死亡都应该是幸福而荣耀的。所以,它们在短短的一生里,都会为此而努力。于是,它们拼命用柔软的触角去顶撞坚硬的石头,直至头破血流” “它们挣扎着出生,在爬出石头的那一刻,甚至连长舒一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就开始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奔跑,因为它们需要在阳光还充足的时候爬出树荫去寻找一块更高的,可以望月的石头!” “它们也许拼尽一生都不会得到月光的垂怜,所以更多的夏螟不得不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拼命地嘶叫,直叫到喑哑,叫到死亡,叫到他心目中的月亮,听见的那一刻!” “也许它们穷尽此生,只希望,心目中的月亮,能回头看上它们一眼!” 最后,他轻轻地问他,“你说,这样的虫子,是不是很傻?” 路无尘于此刻喟然叹息,认真道:“是很傻,傻的可怜,但又傻的分外可爱!” “可爱?为什么?”青年微微一怔,却又听见眼前的人轻笑着说道: “那你有没有注意过,努力过的夏螟大多数肯定都可以达成自己的心愿,但呆在原地的夏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的月光离自己越来越远!所以,既然爱了么,总是要拼一把的!” 他说的话倒像是一种安慰。青年略微怔了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道:“那如果是你呢,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路无尘先是愣了愣,显然是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但他还是认真地想了想,之后又极为轻松地笑出声来。 [吸血鬼骑士]棋局_86 “这个嘛,我还真没有想过,不过如果说,我喜欢的人恰恰没那么喜欢我,而我又偏偏非她不可,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赌一把的,我不赌她会喜欢我,我只赌我不会后悔!” 这一番话仿佛掷地有声,身后的青年完完全全地呆住了。直到路无尘轻轻将他放下,然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扶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 “好了,我们休息一会儿!我去找些水,你就在这里乖乖等我!” 说着,他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远去了! 路无尘去后不久便回,回来时,就看见舒九竟然倚在树下睡着了,显然是等了他很久。只见他此时半脸微侧,睡颜安静甜美,阳光从叶片的缝隙里打落下来,分外柔和。清风吹乱了发丝,又吹散了落花,让它们飘飘摇摇地落了他满身,他就像是生活在童话里的王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纯粹,很美很美。 路无尘心头微动,呆了有那么几秒。之后却还是轻叹了口气,直接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丝毫不带犹豫地将人叫醒了。 “树下风大,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路无尘眼底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口气却十分温和地这样和他说着,并且还伸手给他面前递过去一个木碗。 “饿了吧!喏!尝尝这个?” 舒九心里顿时感觉暖呼呼的,这人还的真是很温暖的一个人。然而低头一看,他的眼底立时浮上了几分诧异,只见路无尘手中的木碗磨的甚是平整,显然是刚才费了些许工夫的,而且碗里的东西——纯白柔滑,醇香扑鼻,宛若丝绸一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是牛奶?哪来的?” “哈哈哈”路无尘终于被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和他脸上瞬时难以掩饰的惊异神色给逗乐了,并且毫不顾忌的笑出声来! “即使你想喝牛奶,那么大少爷!你倒说说,此时此地哪里给你找牛去,哪里给你找奶去啊,这样的说法,亏你想的出来!” 舒九显然从来没有被这样肆无忌惮地嘲笑过,顿时面红耳赤,甚至有些愤恨地瞪了路无尘一眼。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他转眼盯着那碗东西的眼神就跟盯着仇人没有分别,显然是把它当做罪魁祸首了。 这样子的他分外真实和可爱?但路无尘见好就收,却也没打算再去逗他,立即顺毛安抚道:“好了!别再生气了,你没见过这种东西也是正常的么,这是世所罕见的香柃木的木乳,表面上看去和牛奶没有分别,但味道可就不一样了,要不要尝一尝?” 显然,路无尘的声音要比木乳什么的有吸引力多了,在他循循善诱的诱惑下,舒九终于小心翼翼地端起碗来喝了一口。之后瞬间,唇齿喉舌间就被那种无法形容的清香馥郁的味道给彻底征服了。 看着他一副呆迷的神情,路无尘觉得心里一下子甜滋滋的,登时也变得开心起来。 “味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舒九舔了舔唇,有些意犹未尽地赞叹道,“的确不错” 路无尘站起来,将木碗从他手中收走,这才忍不住轻叹道,“虽然是好东西,但越是这样的好东西就越是难得。这香柃木三千年方能长成一株,而三千年就能得这么小小的一碗木乳。而更令人遗憾的是,乳乃木之精,这木乳一旦失去,整棵香柃木不久后,一定会萎落成泥!” 舒九觉得他的口气里有着淡淡地悯意,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 路无尘挑了挑眉,回头看他,“我没有在为那棵木头伤神,只是对想要得到它的人心有些感慨罢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它的确对疗伤有奇效,最多明天,你的伤就会好的差不多了!” 自擎天塔被炸之后一连数天,整个城市都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橙末家的领地一向太平,虽然也有小打小闹,却从未出过这么大的事情。更何况此次炸的可是橙末一族的祭坛,这简直就是在挑战纯血一族的威严。橙末雅因之震怒,下令严查此事,并且大张旗鼓开始全城捉拿奸细。她的命令一向严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凡是稍有疑点的人,一定都会被捉去审讯。士兵们抓人无数,一时整个城市都在这种高压政策下瑟瑟发抖,几乎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然而,这一切治下对策都不会妨碍到路无尘和舒九分毫,所以两个人很顺利的入了城,并肩走在街市上时,不知有多么的引人注目,多少人都忍不住频频的回头偷看他们,毕竟这样俊美无俦的人,如今竟一块儿出现了两个,这是多么少见的事情,有机会还不赶快多看两眼,饱饱眼福? 当然,他们的这些小动作都不会逃过两个当事人的眼目,却不会给他们带去丝毫的困扰。两个人信步走在街市上,肩并着肩,路无尘觉得身旁人的目光竟也跟周围的人一样,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有些诧异地开口问他,“你在看什么?” “看你!” 路无尘很是无奈,忍不住问他,“那好看吗?” “好看!” “有多好看?” “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看他答的似乎丝毫不带犹豫,而他悦耳如同琴音的嗓音低低传来,无疑带了几分认真,不知怎的让人心头微动,路无尘一怔之下,突然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你小子嘴还真甜,不过若论相貌,你没照过镜子吗?算起漂亮,怎么样也轮不上我吧!不信你回头瞅瞅?” 舒九一怔,立即被他十足认真的神情所蛊惑,忍不住当真回头看了一眼,却又立马疑惑地转过眼来。 “你让我看什么?” 也许是被他脸上的神情娱乐到了,路无尘终于没忍住,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看什么看那些下至五岁,上至八十岁的异性生物啊!你没看他们盯着你的那些表情啊!就像绿了眼睛的狼,在盯着她们最喜欢的食物一样” 果然是在逗着他玩——舒九一时咬牙切齿,这人牙尖嘴利起来,也真真是个——混蛋! 然而,这样的他,总算显得有血有肉,分外的真实!所以舒九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地笑出声来! 两人在说说笑笑间,前面却突然骚乱起来,满大街的人都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跑,乱哄哄的,人群汹涌。两个人都有些纳闷,忍不住顺着人流往前走。在此同时,路无尘皱着眉,伸手拽住一个人问他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第83章 躲不过去的麻烦 两个人在大街上闲逛时,街上的人流突然汹涌起来,所有人都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奔跑。 路无尘皱着眉,忍不住伸手拽住一个人问他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狩猎场啊!”那人一脸的理所当然地答道,“听说雅大人今天又要大开杀戒了!抓了好多奸细呢!他们炸毁了我们的擎天塔,真是死有余辜!” “” 路无尘轻叹着放开了他,莫名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旁边的舒九忍不住过来安慰他道:“这里既然是她的领地,自然是由她说了算!你别太在意了” 然而,正在这时,人群里突然蹦出一个人来,不由分说,突然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路无尘的大腿,然后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接着就在路无尘面前大哭起来。 “大人!大人!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这情景猝不及防,显然是吓了两人一跳,待路无尘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眼前这人他还真认识,正是刚刚跟他分开不久的谷莫司。 “怎么了?这是?”路无尘身子都没动一下,只是微微皱眉,显得很是淡定。 “路先生!我的几个兄弟,今天被橙末家的吸血鬼们抓去了——他们说他是奸细,要杀他呢!!我求您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他拼命哀求着他。按说他们萍水相逢,并没有深交,但不论是何原因,谷莫司就是直觉上相信,眼前这人,绝对有能力去救人!他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这世间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他只要求得他答应,一切就还有转机! [吸血鬼骑士]棋局_87 “哦?”而此时的路无尘却是神色渐冷,抬起眼睛望过去,里面已经没有了丝毫温度。“是我做的事情给了你一些错觉吗?竟然让你认为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你且说说,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这应该是你自己的事吧?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这一句话竟让谷莫司怔在了原地,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病急乱投医,在他惊慌失措,无计可施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路无尘,所以就想来试一试。可却并没有想过路无尘其实与他们只是素昧平生,当初救他们一命已是大恩,又有何理由再帮他们第二次呢? 所以路无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投过去的目光里已经不带丝毫感情,道:“你想的是不错,这件事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做事情一向随心任性,当初肯帮你们只是因为心情好,可想要我再次出手,你就需要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谷莫司先是大惊,之后却又大喜,一怔之下,突然向前跪爬几步,额头低到了尘埃里,哭得几乎泥泪满脸,苦苦哀求着。 “路先生,您是大人物,这事情对您来说既然是轻而易举,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 “我可不是什么菩萨!”路无尘却冷哼一声,蓦地打断他,“虽说是轻而易举,但我也不愿意做什么无用功,并且”他看着他的目光突然有些似笑非笑,“这世界上可怜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我若是一个个都要可怜过去的话,岂不是夜不能寐?” 他的话引来了旁边舒九的轻笑,他突然伸出脚去帮路无尘一下子踹开了谷莫司死死抱着他不肯放的手,一边忍不住接着话头,冷冷地对他说道“就是这样一个道理!更何况如今形式不明,若是他随意插手干预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平白无故惹来一身腥?换句话来说,萍水相逢,如今你又拿什么来让他信任你?明知道是自找麻烦的事,你如果是他,你又会不会去干?” 这样的舒九十足犀利,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打算让路无尘搅入浑水,这才不得已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提点于他。所以路无尘嘴角噙笑,望着他的眼眸深深,最后有些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眼看情形似乎有些无望,谷莫司更加着急起来,忍不住出声大喊道:“我愿意证明——我完全可以证明给你们看!”他大声叫着,声若泣血,状若疯狂,“路先生!如果你可以救我兄弟性命,我谷莫司对天发誓,从此以后愿意把这条命给你,我和我手下兄弟,此生此世愿意鞍前马后为您是从,绝无违逆!” 他说的很是动情,路无尘也很是动容,但他的表情还是很冷,看着他缓缓摇头,冷冰冰地吐出了三个字:“不稀罕!” “虽然你可以如此轻易地将自己和手下兄弟的性命卖于别人,但我路无尘此生却从不强迫于任何人,所以你敢卖,我却不乐意收!更何况,我自由散漫惯了,可不希望从此带着一帮碍事的——拖油瓶!”他的笑容甚是轻蔑,“谁知道到时候是你们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们啊?” 他的话十足锐利恶毒,连旁边的舒九都快要听不下去了。而地上跪着的谷莫司一时遭此羞辱,一张脸都几乎变成了猪肝色,身子也抖的像极了风中落叶,却兀自直挺挺跪着,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反驳的字! “你不生气?” “不生气!我只是恨!” “恨谁?我?” “还有我自己!因为他们枉称我一声大哥,可我竟无能到——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 “”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就走,他此时的神色冷峻而沉默,而眼底里的聚集的情绪,却也清清楚楚。 “你准备领着手底下人前去和他们拼命?” “这你不需要管” “其实,若我没猜错的话,谷莫司,你就是带着人常在祁山附近出没,拦杀过往吸血鬼,号称血族收魂者的‘镰刀’吧?” 谷莫司身子一震,猛然回头。“你怎么知道?”他的目光里突然满是惊疑与质问。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路无尘笑容森冷,道,“那你也应该清楚,不管是你,还是你手下的那帮兄弟,双手都沾满了鲜血,都算不得什么无辜之人,即使如今擎天塔不是你们所炸,那死在橙茉雅手里也不算太冤!是也不是!!” 面对他的凌厉质问,谷莫司却没有丝毫害怕,神色却渐渐狰狞起来! “对!你说得都没错!但我诛杀吸血鬼有什么错!你可知是他们杀了我们全家……” “那你可知这世上因果,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杀你全家的龙川贺也报仇,反而拿无辜之人出气!这几年,你杀的可解气吗?” “……” “所以,我不愿出手,也是这个原因!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能做出这样与众不同的事,并且能赢下这样赫赫威名的人物,怎么说,也应该不会是一个空有匹夫之勇,不长脑子的莽夫草包!” 他轻轻叹息,“如今见到,才知道,世人诚不欺我,你果然自有一番过人之处!” “你什么意思?” “人可以自傲,但不可以无知!”路无尘眼睛微微眯起,神色莫名有些危险,“当你想要耍弄心计之前,最好搞清楚要算计的对象,然后仔细掂量一下彼此的分量,小心到最后,连自己都搭进去!” 谷莫司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路无尘却看着他兀自说下去。 “把别人当傻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尤其是在我面前,谷莫司!如今你还不愿意将偷去的东西拿出来吗?” 在路无尘的逼视下,谷莫司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赤色的玉髓,正是当初长泽空送给路无尘的信物。这东西本身的价值虽然也不低,但更贵重的地方在于它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谷莫司将之抛还给了路无尘,一脸愤愤,“还你!”说着又要抬步再走。 “等等!”路无尘又一次叫住了他。 “怎么?东西也已经还了你,你还要怎么样?若是不肯罢休的话,我实话告诉你,即使你是长泽家主,若是打定主意跟我硬碰硬,最后也绝对讨不了好去!” 路无尘叹了口气,“我只是想问你,你想偷这块玉髓的目的,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也没什么可瞒你的。”谷莫司硬邦邦地说,“冒充长泽家主混进去,逼橙茉雅放人!” 路无尘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那么你刚才求我的那一番言行,只是你单单为了靠近我而演得一出戏吗?” “我若是说不是,你信吗?”谷莫司慢慢回头,话说的很慢,眼神很认真的望了过来! 第84章 目光如炬的帮手 谷莫司慢慢回头,话说的很慢,眼神很认真的望过去,“我若是说我是真心的想求你帮我,你信吗?” “起初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你绝对有能力可以令橙茉雅手下留人。而我之后的计策,都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罢了!” “你知道后果?” 谷莫司的眼神泛出一丝绝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与他们打了多年交道,如何不了解他们的行事手段!若我不去,被拿去的兄弟们必死,同时也会寒了剩下兄弟们的心,若我一去,势必以卵击石,因少数人的命而拼掉所有人的命,这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循环!” “你明明知道,可还是会去,值得吗?” “值与不值,无从考量,但我只知道,人生于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我只能选择成全‘义气’二字罢了!” “义气吗?”路无尘神色渐渐沉肃下来。这两个字的重量,天下大概没有比他更明白的人了。所以,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吸血鬼骑士]棋局_88 “虽然明明知道你们手下杀人无数,我还是忍不住赏识你的义气。”他轻轻叹息着说,“你为了你的兄弟们,不但可以抛头颅洒热血,难得还可以能屈能伸,这份执着,我敬佩,所以我突然——想要帮你!” 谷莫司身子一震,然而还未等他大喜,路无尘又兀自跟上去一句话,“但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直此一件事,我们两清,再不相欠!” 谷莫司立即明白是眼前的人不愿让他觉得是自己欠他的,所以才这样说着慰藉他。所以他几乎是喜极而泣,一抬袖子狠狠地抹去了满脸的泪,“您说!” “我知道你手底下人多,帮我去打听一下,这城里,可有谁家有什么名贵草药,仙株奇葩类的宝物?我可以和他交易,并满足他任何愿望” 谷莫司一怔之后立即反应过来,有些兴奋地看着他叫,“路先生,若是这样,我现在可有一条现成的消息要告诉你,说来也巧,这橙末家主橙末雅手里恰好有这么一样东西,据说叫做什么——八瓣天兰,年份已久,极其名贵,不知是否符合您的要求?” “是吗?那可真是巧了!”路无尘眼睛微眯,立即开心起来,“看来,你这个忙我还真是非帮不可了呀!” 所以他一招手,径自领着两人向狩猎场走了过去! 橙末雅端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绑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眼神微寒。 “这些都是你们抓来的奸细?” “是!雅大人!” “都确认身份了吗?” 下面的人一阵静默,随后有人回道,“雅大人!您也知道,这两年来逃难的人这么多。我们根本不可能一一盘查,将所有人的来历身份打听清楚。如今这底下的,都是一些身份不清,有疑点却无法撇清的人。您看这要怎么办?” “怎么办?”橙末雅冷笑着扫过全场,目光中光芒灼灼,冷意湛然。“我的规矩都不记得了吗?炸毁擎天塔的人一定就在他们中间,东西也一定是他们偷去的。所以,挨个的给我审,审不明白的,就格杀勿论!总之,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绝不要把一个奸细给我活着放回去!!”说这句话时,她周身杀气纵横,把底下跪着的人都吓得战战兢兢,忙不迭地应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正在这时,有侍卫上来回话,说外面有人求见。橙末雅单手支着额头,一脸的意外,“哦?可说清楚了是谁?” “他说他是路无尘,今天前来——是来帮忙的!” “路无尘?”橙末雅突然好奇起来,“这又是谁?名字听起来很是陌生,人却是这样的大言不惭?” “这也不一定是大言不惭!”橙茉雅的话刚说完,台下立即有人上前一步禀报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若是同一个人,这路无尘可能还真是不能小瞧!” 橙茉雅立即来了兴致,“哦?为什么?你倒说说看!” “前一阵子长泽本家被玖兰李土攻破的事大人听说了吧?那一战长泽家几乎全军覆没,剩下一些年轻点的孩子和女人,被作为血食押往边境军营,哪知他们竟然半路逃脱了!” “哦?”橙茉雅惊讶道,“这可奇了!玖兰李土一向脾气不好,治下甚严,他的手下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不是什么纰漏,雅大人,都是因为这个叫路无尘的人,他不知怎的也碰巧被关押在了里面,所以半路上就带着众人一起逃了出来,一路上横跨千里丛林,杀人无数,手段极度凶残。白鹭更和玖兰李土两家联军都没能把他堵住。据说,连龙川贺也的孙子龙川真田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人可是一个可怕的人物。”橙茉雅终于正色道,“如今这样一个人来到这里,他想要干什么呢?”她摆摆手吩咐道,“你去将人请进来,我倒要看一看,他究竟要怎样帮忙!” 路无尘一行三人走进来时,橙末雅的一双眼睛就兀自落在了当先走进来的那人身上。只见他黑衣银发,姿态清朗,眉目如玉,信步走进来时,仪态从容,气度凛然。而跟在他身后半步之距的一个人,不论是眼神,还是气度,都无法想象他竟然只是那人身后的一个——跟班?至于剩下的那个人,身上杀伐之气盛然,也像是战场上带下来的,像是他的护卫!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人连身边人都如此厉害,他本人更是半分也不敢让人小瞧。橙末雅忍不住站起身来,走上前两步道,“听说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我手下有人落在了你这里,今天我就是来带他们回去的。” “哦?”橙末雅听他这么说,可就有些不快了。“你把话说的这么笃定,又是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人?” 路无尘嘴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笑,“若是,我能帮你揪出真正的奸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吧!”路无尘口气微冷,“你明明知道,这底下的人大半都是被冤枉的!难道你真的要把这里杀的血流成河吗?” “这——”橙末雅一时为之语噎,反应过来后,又忍不住看着他嘲笑道,“我又为何要信你?你又怎么能证明你自己不是他们派来的奸细,专门过来贼喊捉贼的呢?说实话,我宁愿错杀,却也不愿中了别人的诡计!” “你不用信我。”路无尘轻轻摇头,“你只信你看到的东西便成。听说,你们的擎天塔一下子被炸得粉碎,那好歹是需要几百公斤的□□吧!” “那又如何?本地□□虽然是禁物,但黑市买卖向来难以提防,我们根本查无可查!” “查来处自然很难!但那么多的□□还能凭空去到擎天塔吗?他们需要车辆,还需要人手,这并不是一两个人或者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其实,你只需要查到这一阵子碰硫磺的人或者车辆就可以了!” “你说起来轻松,但这事儿又谈何容易!这几日盘查的紧,能查的我们早查过了,只不过什么都没发现!” “凭你们的查法自然查不到!”路无尘轻叹着道,“南城你们没去吧!” “什么意思?” “你们的盘查重点一直放在西城,认为那里鱼龙混杂,最是藏污纳垢之地。但你们忘了一件事,你们想到的他们自然也想得到,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而南城贵族云集,更何况还有些南来北往做生意的,更会方便他们行动了。所以,你要找车,可以去那里试试看!” 橙末雅皱了皱眉尖,又有些恍然,立即派人出去清查,一时又忍不住问他道,“那你接下来又想怎么办?” 路无尘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道,“车此时可能都已经被毁了,但人都还在底下,倒是没跑掉!” “这——你又怎么知道?” “不是那么难猜的。你的人行动那么迅速,他们藏好物证已经不易,哪里还会有时间逃跑?所以,一定是出不去城的。而且,肯做这些事的人身份都不会那么光明正大,在你们这么缜密的搜查下,慌里慌张,只要被看到,就一定会被抓住!” “缜密吗?”橙末雅不以为然,忍不住冷哼道,“那你呢?他们好像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路无尘先是一怔,之后忍不住失口而笑,道“你别忘了,这天下,就只有一个路无尘罢了!” 他的话说的极为自负,但橙末雅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他的话。心底里却偏偏震了一下。 只听他接下来道,“你所要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找。那么多的□□,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偷运来的。他们最近一阵子都浸染在上面,必定都沾了一身怎么都洗不掉的气味。硫磺对皮肤有害,他们的手上多多少少总会留有痕迹。还有,擎天塔离流光海比较近,附近的泥土和苔藓都与别处不同,他们时间仓促,鞋子可骗不了人!” “那还等什么!”橙末雅朝手下人抬了一下下巴,赶快吩咐人去搜了,不一会就从下面绑了十几个人来。 “果然如路先生所说,这些人都在这里了!”领头侍卫立刻上来禀报道。 “是吗?给我把这些人押下去,一个个细细地审!”橙末雅赶快吩咐道。 侍卫们应声而去。这边路无尘却目视前方,凌冽的目光直直地盯住了一个角落。 “审他们没用,他们只是拿钱卖命的。会知道些什么?如果你们想要问话,还是要问剩下的那一个!” “剩下的一个?”那侍卫长立即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能!我们都照您吩咐一个个细细去查了,怎么还会有漏下的?” “因为他是首领,那些个杂七杂八的小事他怎么会亲自动手?所以他一不沾硫磺,二不会扛箱子,沾泥土。所以我们不能用那样的方法找出他!” [吸血鬼骑士]棋局_89 “那要怎么办”侍卫长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见路无尘突然开口。 “你还不出来吗?难道非要等我亲自把你揪出来?” 第85章 自爆的罪人 “你还不出来吗?难道非要等我亲自把你揪出来?”路无尘朗声高喝道。 在他灼灼的目光逼视下,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人不得不自动站了出来。一脸怨恨地盯着他道。“我刚才就一直在注意你,你果然厉害,这一来二去,轻描淡写,就将我们所有人都揪了出来。我只是奇怪,你找出他们并没什么稀奇,这些人就是一伙粗人,让他们做事情不留下痕迹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让你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呢?你又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自打我进门开始,就看你目光游移,神色不定。若不是心中有鬼,做贼心虚,又何必这副样子?” “真是好犀利的眼睛!”那人也忍不住感叹道,“看来竟是被你先诈出来了!” “既然出来了,就不妨先说说,你究竟是哪边派过来的?又把从擎天塔里拿的东西放哪去了?” “你怎么知道擎天塔丢了东西?”那人还没回答,橙末雅就忍不住吓了一跳,立即出声叫道。 “要是没丢什么紧要东西,你们又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又是绑又是审的?”路无尘有些好笑的看她,接着又转头对那人冷道,“怎么,还不愿说吗?” “既然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我又有什么好瞒你们的,自然是知无不言!”那人冷笑连连,“只不过由我说出的话?你们敢信吗?” “你可以试着说说看!”路无尘倒一脸无所谓地说。 “我是清水辰,如今奉我们家大人的命令前来,就是要取回我们大人原本的东西,它在这里埋没了数千年,你们有眼无珠,守着宝山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使得这宝珠蒙尘。如今也该是它出世的时候了!所以你们一定要睁大眼睛看着看着这世间如何一点点陷落在我们大人的鼓掌之间我死!你们也必不久远!!!!” 他哈哈大笑着,笑得眼中滴下血泪,然后,他的左胸口的心脏处,突然长出了一点绿芽,再之后,便在一息之间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的整个身子开始膨然炸开,陡然——化为粉尘!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之快,几乎让人没有去阻拦的余地。所以,人人脸上都开始现出浓浓的惊惧之色。 然而,路无尘只是皱了皱眉头,神色中浮出几丝困惑,“大人?” 这边橙末雅上前一步,走到他跟前道,“应该是玖兰枢!清水一族向来为他马首是瞻,这一切,难道都是他搞的鬼?” “玖兰枢?”路无尘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名字微微一怔,这个名字莫名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正要细想,旁边却插进一个很清朗,很悦耳的声音。“不会是他!!” 这声音让在场众人都有些诧异。橙末雅略微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因为自己的话遭到一个小小的跟班的反驳而感到不快,但路无尘却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是很亲切地朝他笑着,眼睛里光芒闪烁,别有兴味地盯着他问,“阿九,你为什么会这样说?讲来听听?” 他眼睛有什么东西在熠熠闪光,定定地望过来时,不知怎的让人心中莫名一跳,舒九身子一僵,直觉上有些不妙,但他还是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朝橙末雅认真道: “远来即是客,橙末小姐不愿请我们去偏厅里坐坐吗?” 他的话让橙末雅猛然惊觉,连忙勾起一抹笑靥,对两人施礼道:“是我疏忽了,这里风大,耳目众多,不便详谈。所以恳请两位移步偏庭,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细细请教路先生。” “请教不敢,但我们在谈其他事之前,我的人,你是不是该先放了!” “这个是自然!”橙末雅看着他,忽然笑得万般璀璨。 三人在偏厅里落座,橙末雅让人端上茶水,这才客客气气地开口问道,“路先生,你认为刚才那人的话可信吗?” 路无尘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转头向舒九道:“现在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吗?我可还等着听你的想法呢?” 他的笑容十足狡猾,眼神过于清亮,舒九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心中发怵,于是立即转头看向了橙末雅。 “你对清水一族的人可有什么了解?” “他们一族已经侍奉玖兰家族好几百年了,向来忠心耿耿,这一代的家主清水川,也一直是玖兰枢的左膀右臂。他们家族的人,能力主木,以使唤藤蔓为多,大多数人都拥有和植物有关的本领。而这个清水辰,是家族的庶出旁支,听说一直不大为玖兰枢所重用。这会儿让他来做这件事,大概是有舍弃这颗棋子的用意。” “你说的都不错。”舒九轻叹道,“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这个清水辰一向心思不正,又心高气傲,因为一时不忿自己的不得重用,一气之下已经叛出清水家族了!” 橙末雅神色一凛,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这你如何知道?要知道一个家族一旦发生此类事情,绝对会成为最大的丑闻,所以他们一般会封锁消息,不会轻易让外界得知?你又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舒九!”舒九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我知道这些也是碰巧,因为事发当晚我就在现场,亲眼看见他们动作,而他们与外界联络所用的信号,正是玖兰李土的军队所独有!” 橙末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瞧,眼睛里微微泛出些许冷意,“即使一切如你所说又如何?难道不能是这些人的栽赃陷害吗?仅凭一个信号和你的一面之词,你让我如何信你?” 两个人面对面开始互相逼视,气氛紧张胶着,一时谁都不信服谁,仿佛针尖对上麦芒。路无尘无奈地叹了口气,蓦地插口打断他们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大家不妨坐下来猜猜看!其实现在结果无非有两个,一个是,他所效忠的人的确是玖兰枢,玖兰枢利用他夺回东西,东西到手后便将他作为了弃子,但他作为家族的一份子,忠心不二,所以被我们抓住后,还是拼命想要掩盖事实。” “第二个是——”舒九接着道,“有人故布迷阵,利用这个清水家的叛徒,想要陷害玖兰枢,彻底搅浑这趟水!好方便他们之后的动作!看来,有人怕是要等不及了!” 路无尘看着他的目光发沉,目露赏识,“聪明!” “路先生才是真正的目光如炬吧!”橙末雅不由地撇撇嘴,看着路无尘道,“先生认为哪个可能性大一些?” “那橙末小姐认为眼下战事对谁更有利一些?” 橙末雅果然低头想了片刻,这才认真回答道,“三年来战火纷飞,玖兰枢和他的伯父大大小小打了无数次仗,彼此都死伤无数,玖兰李土联合了白鹭更和元老会,玖兰枢则联合了缥木家族和猎人协会,表面看来倒也看不出优劣。但若要细说——”她犹豫了一下才道,“白鹭更和玖兰李土这两个人各怀心事,外合心不合,内斗不断,经常互相拆台,他们的联合只不过是互相利用,难以持久。而玖兰枢和缥木家族——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其实缥木家族自从新任家主失踪后,式微已久,如今名存实亡,背地里领地早已被瓜分殆尽。玖兰枢如今扯上他们,大概是拉大旗作虎皮,有些吓唬人的意思。” “所以这样看来,怎么看双方都是势均力敌,战事上胜负也是五五之数,看不出什么。” “其实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来的。”路无尘叹息着道,“玖兰李土为人暴戾,他喜欢用强权来压迫手底下人,时间一久,必难服众。如今缺的,就是一个引子罢了。所以,我们拭目以待,他总有倒台的那一天,不过早晚而已。而白鹭更,一定会在那之前,先一步抛弃他。所以这战争,说到底只是白鹭更和玖兰枢之间的较量罢了。” “而且,这缥木家族,你们也一点儿也不能小看,他们如今虽然力量不大,但胜在团结。如若真有人能使唤动他们,那绝对会是一支势如破竹的良军。所以,这样看来,形式明显对玖兰枢更有利一些。” “这些,我们能看出来,身处其中的三人一定也能看出来。所以擎天塔这一出,明显是有心人特意给你演的一出好戏。橙末小姐,他们不喜欢你置身事外,显然是想将你也拉进去。” “当然,擎天塔内的东西也很重要,他们迫切想要得到东西,所以拉你一把也只是顺带。” 橙末雅身子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他,“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你见过擎天塔里的东西?” 路无尘却微微摇头,“那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绝对对战事有利,是吗?” 橙末雅的脸色沉下来,严肃道,“事到如今,这事情我也不必瞒先生,擎天塔里放的是——诅咒之盘!” 第86章 藏于暗处的窥望 [吸血鬼骑士]棋局_90 橙末雅的神色沉肃,“事到如今,这事情我也不必瞒先生,擎天塔里放的是——诅咒之盘!” “那是什么?” “那是几千年前的一位始祖留下来的东西,凝聚了他和几个朋友的毕生力量,力量之强,天下无双,绝对是战场上的一大杀器。那位始祖在沉睡之前将它托付给我们的始祖保管,上面设有上古禁术,这么多年,便一直没人动过,哪知这一次,不知是谁,竟然有本事将它偷走了!这东西若是出现在战场上,绝对是骇人听闻。所以,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的。” “看来偷走东西的人野心不小啊!” “你知道是谁?” “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能做出这样的事的,应该只有迫切想要得到胜利的玖兰李土了。所以阿九说得不错,此人狂暴无德,刚愎自用,如今怕是快要等不及了!” 橙末雅一下子沉默下来,良久才叹息着道,“路先生,若真是他所为,他想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您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路无尘看着她微微一笑,“橙末小姐,你不都选好了吗?何必又来问我?依你的性子,绝不可能轻易入套的。所以,你大概是想先他一步下水吧!!” “路先生真是绝顶聪明的人,难道这样不好吗?”橙末雅也轻笑着,眉目中不自觉地带了出了几分顽皮来。 这样的她很真实,路无尘忍不住笑着摇头,道,“这样一来,你倒玩的开心,但这天下怕是会更乱了吧!”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乱过之后,肯定会结束的快一点!我橙末雅,一定会让招惹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有你这一句话,看来这天快亮了呢!”最后,路无尘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笑得云淡风轻。 那天,在路无尘告别橙末雅将要离开的时候,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突然叫住了他。 “路先生,听说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路无尘眉眼淡淡,“那又如何?” “不知先生远道而来,可有所求吗?”橙末雅问的很是认真。 “即使我有所求,你又给的起吗?”路无尘轻勾唇角,回头认真地看她。 “既然有所求,那我便放心了!”她如释重负,终于微笑着走到近前来,以郑重的不能再郑重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仿佛玩笑,却偏偏贵重至极的话,“那先生可知,我为先生,绝对愿意倾尽我的一切!!” 路无尘有些动容,但还是轻轻摇头道,“即使你真的愿意倾尽一切,我却没有等价的东西可以还你,所以我所求并不多!” “先生谦虚了!”橙末雅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其实我只是有事相求,想同先生做一个交易罢了!!” 路无尘微微一笑,轻道,“那可巧了,橙末小姐,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三言两语,话中有话,很快就达成了比较愉快的君子协定,从而完成了交易。而一切事项谈完的时候,橙末雅脸上的笑容便变得很真实。所以她微笑着走上前来,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在路无尘一怔的时候,她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蓦地像一道惊雷一般,直接横劈在了他心里! 他的脸色一变,猛然回过神来,于是再看着她的目光深处,就完完全全地变成了惊诧。 “原来——你的能力是——” 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到最后,认真地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谷莫司的事情顺利解决,路无尘三言两语打发走他后,就和舒九一起随着橙茉雅出了狩猎场,三人一行登车出行,一路向北,径直来到了驻扎于边郊的沧澜军营。 车子还未停下,路无尘就远远听到了来自里面几欲沸腾的喧嚣,这样的气氛,莫名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怎么了?”旁边的舒九有些奇怪的问他。 路无尘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地方……我似乎来过?!” “怎么会……” 舒九莫名诧异,脱口而出。可当路无尘奇怪地看过来时,他又立即不吱声了。 橙茉雅听见他这样说,看着他的目光开始似笑非笑,莫名愉悦,“看来先生不排斥这样的环境!那样就好了!” 路无尘觉得自己绝对是被算计了,可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谁让那株八瓣天兰他势在必得呢!好在橙茉雅的条件也没有多苛刻,只是让他帮忙重新整肃一下沧澜军营,这个对于他来说,好像也不是太难的事!所以他当时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索性痛快的答应下来。 可是,如今站在这群气势猖獗,飞扬跋扈的士兵将领面前,路无尘是真心觉得万分头痛。 “你就是我们雅大人找来的新统领?” “开什么玩笑!!一个人类?” “不可能!绝对是弄错了!!要不就是你使了什么卑鄙手段,迫使雅大人同意的这件事!!”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一个没什么力量的弱鸡!!来这里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要我说,你小子若有自知之明,还是哪来的,赶快滚回哪去,小心我们把你打的连南北都找不见……” “……” 这些军队里的铁血莽夫们甚至丝毫都不顾及他的存在,不但眼光灼灼地将他当作珍惜动物一样围观,还故意将一些本该是窃窃私语的玩意儿喊的很大声,一时几乎人尽皆知,任何人都在放肆地嘲笑着他! 路无尘颇为无奈,但他只是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之后就慢慢开始往前走。这一次,他周身气息故意外放,一步一威压,风声渐止,万物息声,不知不觉间,喧嚣的人群最后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你们很自信啊!”他最后走到了众人前面,神色沉肃,目光认真地看着他们,“若是有本事赢过我,这个统领的位置我让给你们做,怎么样啊?” “此话当真?” “自然不会骗你们!” 有人开始迟疑,“那你要和我们比什么?” “随你们选!” “……” “既然这样,我跟你比!”人群里突然挤出一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青年,看着路无尘时一脸轻蔑。“我就跟你比打架,你只要把我打趴下,以后只要你说东,我就绝不往西!” 路无尘端详了他一下,又看了看他身旁的众人,最后却无奈地摇头道,“算了!一个个来太麻烦,你们一起上吧!” 这句话一出,周围立即一片倒抽气的声音。这话说的,也太他妈狂妄了! “兄弟们,还跟他客气什么!敢小看我们沧澜大营的人,我们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吸血鬼骑士]棋局_91 究竟也不知道是谁给谁颜色瞧瞧。舒九伸手接过路无尘向他甩过来的外套,笑的那个气定神闲,一脸的灿烂,明显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下面人仰马翻,他倒越来越起劲,偶尔还要淘气一把,用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在那里大喊着手下留情!不时弄得路无尘是各种无奈! 于是两个人在一边玩得不亦乐乎!整个演武场却是人仰马翻,惊叫惨嚎声就响成一片,没过一会儿工夫,整个演武场除了路无尘和舒九,就再没有了站着的人,众人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并且一时半会想站也站不起来! “怎么样?服不服?”路无尘轻笑着问着他们。 一个勉强支起上半身的将领兀自嘴硬,高喊了一声,“不服!我们不服!我们要跟你比术法!你一个区区人类,武功高又怎么样……”他言外之意,大概是嫌弃路无尘没有天赋能力!可是,他又知道些什么呢? 所以,一旁的舒九再也看不下去,终于插口轻飘飘来了那么一句,“你们这群笨蛋!其实不管比哪样,他若想教训你们,也只是动动小指的事。可你们明明以多欺少,这都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下子,人群总算彻底息声了! 军营安排的住处很简单。两个人洗过热水澡,舒服的感觉弥漫过整个身体,一时仿佛再世为人。 此时的路无尘看起来异常慵懒,他单手支头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对面的舒九。 “阿九,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嗯?”舒九似乎是蓦地回神,有些诧异地望过来,眼神闪烁,“什么?” “你真的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话吗?” “比如什么?” “比如说,一些真心话!”他有些无奈地劝慰道。 “我生气的原因吗?”舒九故意皱着眉头,有些恼怒地说道,“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不喜欢那个橙末雅!!” 路无尘慢慢地坐起来,让自己的目光可以平视着他,神色认真,然后微微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 “我也不喜欢谷莫司” “唉!”路无尘也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了,所以只能又一次放松身子躺了回去,索性闭起了眼睛。 “不早了,关灯!!我们睡觉!!” 闭上眼睛之前,路无尘想起了橙末雅的那句来自于心底的,十足认真的那句话。款款传来,终究还是留在了他的心里。 “一定要小心——你身后的那个人!” 第87章 重新被提到的疑点 军营的日子,过的简单却又很充实。其实说心里话,路无尘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仿佛他很久以前就习惯着这样的生活,所以一时如鱼得水,从心底里感觉到踏实和安心着。相比较起来,舒九却很不自在,不过好在有路无尘相伴着,所以他倒也没有明着抱怨过什么。 就这样,日子一如既往,就像流水一样滑了过去。而舒九也一直没能离开,他的伤总是反反复复,总也不能好的彻底,对此,路无尘也表示相当的无奈,索性也由得他去,并且继续纵容他待在在自己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当然,这样做其实也是有好处的,路无尘一向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既然答应了橙末雅帮她整肃军营,那么对于这件事情他做起来一定是要不遗余力的。但有时候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所以舒九的存在,在某些时候竟可以帮他省下好多力气,他又何必将这样的好事往外推呢! 闲暇的时候,路无尘还是习惯一连几天几夜的深睡,久而久之,整个军营上下都知道了他们的新统领有这样一个古怪的癖好,所以一般没有遇到什么非他不可的要紧事情,大家都尽可能的避免打扰,反而是习惯了第一时间去找那个异常好说话的舒九,他虽然没什么力量,但脑子真是好使,一般三言两语,总归是能轻而易举的将所有问题解决了的! 这一天,路无尘又一次从沉沉睡眠中醒来,睁开眼睛时,眼见窗外天色清朗,阳光浸透窗棂,连身上都是暖乎乎的。他坐起身来一看,也不知是谁,将他原来的一床薄被换掉了,如今盖在他身上的无疑更加的松软舒适,怪不得他会睡的那么舒服。而能干这件事的,路无尘几乎不作他想。想及此处,他脸色不知怎地稍显阴沉,又在原地微微怔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利索地翻身下床。 一走出房门,路无尘有些纳闷,要知道他所处的地方可是军营,日日的操练几乎是军人的必修课,看看如今的时间也刚刚好,可是整个军营为什么显的如此安静,人都哪里去了呢? 正待要找人问个清楚,旁边守卫的一个哨兵已经极有眼力界儿的跑了过来,向他施了一礼后,才恭敬地说:“大人,您醒了啊!要吃些东西吗?还是有其他吩咐,您尽管吩咐我去办就好!” 如此的善解人意,让路无尘的心情稍好,于是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问道:“今天军营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那哨兵先是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有些疑惑地说道:“大人,不是您吩咐的吗?说是我们实在是散漫太久了,所以日常的操练应该加训科目,所以就让秋山将军和丹羽将军将他们带到黎山上去训练了啊!” “是这样!”路无尘再没什么特殊的表示,点头道,“是舒九说的吗?他现在在哪里?跟着一起去了吗?” 那哨兵似乎是想了想,才认真回道:“没有,舒九今天一大早就出了军营,并没有交代去哪里!” “是吗?”路无尘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挥手让那人退下,然后又转身回了房间。 舒九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黑。他进门时故意放轻了脚步,可刚一推开房门,就立即意识到路无尘已经醒了。他并没有开灯,就坐在对面沙发上,整个人隐于暗处,正静静地等着他。 “哎?醒了啊!”舒九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就不由自主地轻轻勾唇,淡笑着看他。“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在等我吗?” “是啊!是在等你!”路无尘毫不犹豫地这样回道。 舒九关门的手略微一顿,显然是因为他的话吃了一惊,“为什么?”他带些掩饰地故意问着,然后突然伸出手去打开了灯。 路无尘下意识去遮挡突如其来的光线,这一刹那间,舒九已经重新调整了表情,向他走了过来。 路无尘有些无奈,只能淡淡问他,“你为什么让他们把训练场地换成了黎山?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只是单单怕打扰我的睡眠?” “好处吗?”舒九轻轻耸了耸肩头,有些好笑,“不影响你休息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还想其他的干什么?不过一定要说的话,从这里去黎山路途不远不近,山路还险峻,正好让他们练习一下行军速度,当然,还有一些其他训练科目,的确适合在野外训练,多学点儿东西么,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替他们操这份儿心干什么!” 路无尘听他这样说,微微摇头,“我不是在替他们操心,只是比较担心你而已,你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呢?明明不熟悉军营,做起事来却也不是很陌生,甚至从治军到管事都很有一套,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呵——”舒九轻轻一笑,不以为忤,甚至还故意在他旁边坐下,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垂下眼睛开始用小刀认真削皮,然后用一副极其轻松的口吻对他说着,“我又能是什么人呢!其实知道这些个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谁又不能有几个能干的朋友了?更何况,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天赋异禀呢?” 这话说的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可他既然不愿说,路无尘也就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将问题撇在一边,转换话题继续问着。 “那今天你去哪里了?似乎是走了很久呢!”路无尘的口气依旧是不温不火,根本听不出什么喜怒,仿佛抱怨,却也像朋友聊天一般随意。可舒九知道,他心里却是完全不是这样想的,他想知道的东西,那也是完全瞒不住的,更何况,他也没必要去瞒他什么。 他将手中苹果分成小块,用小刀扎起一块递到路无尘嘴边,眯着眼睛笑道:“听说你自从醒来又是什么东西都不愿意吃,这个东西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好歹可以润一下喉咙,你要不要试一试?” 路无尘看了一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苹果,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舒九的眼神很坚决,显然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让他非吃不可,不然他想问一个答案,都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去。 再说,这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路无尘索性很痛快的一低头,将苹果咬了去! 舒九看他动作,不知怎地一下子笑得眉眼弯弯,一边继续切了苹果递过去,一边跟他解释道:“我去了一趟流光海!” 路无尘立即明白了他的目的,“你是在找诅咒之盘?” [吸血鬼骑士]棋局_92 “对!”舒九点头道:“你大概也想过这个问题吧,清水辰既然将它成功偷走,却又没有找到机会将它成功送出去,那他会将东西藏在哪里呢?” “自然是最近,却也是最难以寻找的地方!所以,你才去了流光海?” 舒九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点意外,知道他一定会很快的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很愉快地看着他将最后一块苹果吃干净,然后拍了拍手立起身来。 “就是这样!流光海常年雾气弥漫,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海上还漂浮着数不尽的含苞待放的月光昙,若不是月圆之夜,雾气不会散,若不是十年之期,昙花不会开。而清水辰的能力是缠蔓,如果你是他的话,你又会怎样做呢?” “擎天塔被炸的那一日,正好是月圆之夜,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十年之期快近了吧?所以,那些昙花花苞大概是刚刚露了口的模样!那么他一定是将诅咒之盘放在了某一朵花苞里!” “可如今流光海的昙花何止万朵,而且一直在不停的飘动,他又如何能确定日后一定能够找见他所要的东西呢?”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却不约而同的了然一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所以,他一定是选好了与他而言的——那最特殊的一朵!” 刚好赶上月圆之夜,机会难得,路无尘索性就跟舒九两人一起来到了流光海,想要亲眼目睹一下瀚海流花的盛况。 两人肩并着肩站在海边,眼见月光一点点倾斜而下,而海面上漂浮的雾气也在一点点褪去,不久后,流光海的全景就清晰地呈现在了他们眼前。而在那一瞬间,几乎是连见多识广的路无尘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只见千顷流光潋滟生辉,数不尽的昙花在海面上摇曳往来,碧光荡漾,又沾染了月华的银色,似乎每一片花瓣都在熠熠闪烁,散发着夺目的光亮。 美的——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似乎是等他惊艳够了,旁边的舒九才轻笑着提醒他道:“现在离天亮大概还有六个多小时,可是这里的花朵何止成千上万?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省些力气吗?” 路无尘拧着眉毛轻轻摇头,“凭眼力我想应该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因为所有的花朵都太过相似。我想如今,我们只能从‘特殊’这两个字上下功夫了。” “呵——”舒九突然一声轻嗤,有些不屑道:“清水家族吗?凭他们的能力能做出什么特殊的事!!我下去看看!” 说着,他脱下外衣,回手扔给了路无尘,突然向前几步,猛然向海里跳了下去。 第88章 亲眼目睹的好戏 舒九脱下外衣,就在路无尘面前,突然跳下了海。 “你——”路无尘眉头皱起,想要伸手阻拦,却早已是来不及! 他本来是要提醒他,他身上还有伤,根本不宜下水。这事实不知怎的,竟让他无端的在意。 其实相处的久了,路无尘也算是了解了舒九这个人的为人,他显然是一个很矛盾多变的人。明明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力量,但遇事却毫不慌张;明明骨子里很冷漠不耐,但对人对事又显得意外的好说话;明明性格坚毅沉静,但某些时候看起来,又偏偏是那么的脆弱 而如今看来,他若是想要做一件事情,一旦执拗起来,那也是八匹马都不可能拉的回来的。他身上明明有伤,体力也并不像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可如今已经泡在水里三四个小时了,却偏偏说什么都不肯上来,总是在一遍遍的找着什么东西。 看着他眼睛里浮动着再难掩饰的疲惫,路无尘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已经快要到头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再看到这人就这样不计后果的继续任性下去! 所以,当舒九再一次坚持不住来岸边换气休息的时候,他猛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并且故意用了几分力,让他痛得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你干嘛?”他莫名其妙地问着他。 路无尘的眼神微冷,看着他时眼底闪烁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原来——你是有痛觉的——” 舒九不解:“是人都会有吧”他一把甩开了他,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路无尘不答,只是阴沉着脸,突然伸出手去叩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撕开了他的衬衣。 于是,他被水泡的可怕的伤口便一下子露了出来。 “你是在担心这个?”舒九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突然露出的笑容便越发显得真实,“没关系的,早已经不痛了的” 然而他的话没有说完,路无尘却早已将手中的外衣朝他抛了过去。兜头盖在了他的头上,“穿好!我们回去!” “那怎么行!”舒九一下子站起来,急声道:“我马上就要找到了的!再给我一会儿时间,半个小时就成” “不管你在找什么,以后再来,今天就到此为止!” “你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吗?放着今天这么个大好机会不好好利用,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是要好好利用,那你告诉我究竟要找什么,接下来的时间我来找!” “” 看他一下子沉默下去,路无尘的脸色便一下子森冷了起来,“既然不相信我,那么” “我没有不相信你!”舒九猛地打断他道,“我在找清水家的‘缠丝’,清水辰既然敢将东西放在某一朵花里,相信他一定给那朵花做了标记,若论起手法,应该没有比在水下缠丝更高明的了。但如今这流光海下太黑,又太大,我一时没有找见,但再给我一会儿时间,我一定能找见的!” “接下来,我来找!”路无尘冷冷地道,说着就三两下脱掉了外套,正要下水,胳膊却猛地被那人拽住! “你不能下去!!” 那人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转过头来,突然这样对他说着。 “为什么?”路无尘不解,却也有些生气。两人正这样拉拉扯扯地纠缠着,几个士兵却远远地跑来了,一脸的惊慌。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路无尘一惊,连忙迎上几步,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人!龙川贺也趁雅大人不在的这工夫,带了人马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偷袭了我们的风音驻地!!” 路无尘默了那么一秒,脸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深沉,他突然转头看了身后的舒九一眼,到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声吩咐道:“我们回去!!” 几人赶到风音驻地时,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喊杀声,惊叫声响成了一片。路无尘心中焦急,一面拧眉思考着对策,一面想要先带人冲进去看看伤亡情况。这时,他身边的舒九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劝道:“别急!我们先去那边看一下!”说着,便不由分说拉着他去了。 舒九不知怎地,对这里的道路意外的熟悉,他拉着路无尘七拐八拐,兜兜转转,竟然是很容易就来到了一处塔楼的高处,然后俯下身子往下看。 哪知这一看,路无尘脸色微变,却是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转头问旁边的人。 “是你设计了他?” “为什么这样说?”舒九此时却是一脸无辜地望过来,“我哪有那本事?你高估我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93 “不是你又是谁?”路无尘自然很是不满眼前这人睁着眼说瞎话的事情,忍不住继续逼问下去。“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来突袭风音驻地,还偏偏是在橙末雅不在的时候?这人一向老奸巨猾,轻易绝不出动,如今能冒险来这里,绝对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原因,你又将一切提前做好了准备,难道不是为了对付他,特地给他布下的局?你到底跟他有什么仇?” “怎么会?”舒九一脸的气定神闲,仿佛完全不把他的质问当做一回事,反而是颇为诧异地反问他道:“我即使跟他有仇,要对付他也应该选择沧澜大营吧?又为什么会选择风音驻地!如今这人脑袋被门夹了才偷袭这里,偷鸡不成蚀把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是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选择风音驻地自然是因为这里的地形更利于布局!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如今看他脸上的神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路无尘突然觉得跟这人在这里嚼舌根那纯属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做些更为实际的事情来得更好一些。所以他当下立起身来,轻道:“我猜他一定会选择从西门出逃,那些埋伏的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去拦一下!”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哪知刚一行动,就又一次被这人拽住了手腕。 路无尘耐性用光,终于忍不住开始恼怒,这人简直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挑战他的底线,哪有他这样的,似乎管的也太宽些了吧!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有完没完?” 他突然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舒九的眼神一暗,似乎有些受伤,眸中划过几丝难以察觉的哀伤。“我只是——想让你再耐心点看看罢了!毕竟看眼下战局,还没有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路无尘心头一动,前行的步子终于停了下来。他回头望了一眼,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又回到了原地,这一次,他终于是安安心心地看起戏来。既然是人家处心积虑,白白邀请他来看的,他又何必非得去驳人家的那份好意呢! 等到天色渐晚,华灯高照的时候,龙川贺也一行人终于成功的穿过边境,进入了风音驻地。躲在外面瞧时,隐约可见里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穿梭的人影比比皆是,并且觥筹交错,酒香扑鼻,显然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的准备。龙川贺也略微放心,又在门外重新跟部下确定了一下各自的突击方向,还特地嘱咐道:“待会儿一定要记住,见人就要给我砍,见了营帐就要给我仔细的搜,一定不要轻易放走一个活人!听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应声,然后龙川贺也冲身后一挥手,才一鼓作气,率领着一干部下就势闯了进去! 然而,整个营地里,只听见人声沸腾,人影僵硬,却没有见到一个活着的人影。饭菜都还在,篝火都还在,但围在旁边的都是些假人,而一直发出声音的,却是一地的电子产品。 “混蛋——我们上当了,快撤!!”龙川贺也焦急地大喊,可是旁边却突然出现了一声清脆的高呼! “大人,您看我找见了什么!您赶快来看看!!” 龙川贺也听见部下的惊呼,一愣神的时候,就见几个部下浑身是血,正举着一样东西,兴冲冲地向他跑了过来。 “既然是计,又哪里有什么好东西!”龙川贺也忍不住怒骂着,但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心头一动,又忍不住脱口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们在东门堵住了一队正要出逃的人马,按您的吩咐就地剿杀,这才搜出了这样东西。这东西看起来并不起眼,但里面竟然有力量波动,一定不是什么平凡之物!” 龙川贺也将东西放在手上细细感受了一下,果然,正如他所说,这里面所蕴藏的力量果然是波涛汹涌,十分的不凡,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赝品,绝对是传说中的——诅咒之盘! 龙川贺也心头砰砰跳动,一时想要仰天长笑,这得是需要多好的人品啊,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这东西即是真的存在,说明他们所得到的消息不会有假,那么,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局,而是那一队人为了逃走而故意布置的空城计吗? 第89章 完全覆灭的家族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龙川贺也忍不住想到,照消息来看,杀害他孙子的凶手——路无尘也应该在这里,那人如今就是他的肉中刺眼中钉,让他恨得牙根痒痒,无时无刻不想着将那人敲骨食髓,撕成碎片。趁着橙末雅不在,他带着这么多人马前来,正好可以将那人碎尸万段,切下脑袋来祭奠他家族死去的亡灵!可如今,只见东西不见人,他又哪儿去了呢? 给他消息的人所说的,竟然是半真半假吗? 然而,不论如何,既然目的已达其一,留在这里终究不是什么好主意,龙川贺也大手一挥,召集人马下令道:“我们走!!” 哪知,就在这时,驻地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个人极为痛快的大笑声,然而他的声音传过来时,却显得冰冷凶残,声声刻骨,“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 龙川贺也简直大吃一惊,之后立即有部下跌跌撞撞地过来禀报:“大人!大人!不好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龙川贺也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他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但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才不能自乱阵脚。所以他只是微微冷笑:“你以为,就凭你们,就真的能奈何得了我吗?” “哈哈哈——”外面的人显然对他的说法很不屑,“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曾经,你诛杀我满门的血仇,我今日一定要在你身上原封不动地讨回来!所以,此时此地,我即使拼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也一定会把你的狗命留下!!所以,尽管接招吧!龙川——贺也!!!!” 龙川贺也让人将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让整个驻地沉浸在一种幽深的暗里,凭借着吸血鬼超好的视力,夜行并不是问题,他只是想给那些人类造成一些困扰罢了! 外面的人似乎是不依不饶,不断向潮水一样往里面冲杀,简直像不要命一样,一时惊叫声,惨嘶声不绝于耳,他身边不断有护卫阵亡,这一切都让龙川贺也感觉心惊肉跳,他可一点儿都不想把自己的命莫名其妙的丢在这里,所以,他一定得想出办法逃出去。如此,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他招手叫过他的得力干将,同时也是他最为喜爱的后辈侄子——龙川予一,眼神微眯,以一种极为沉痛的口吻对他说道:“他们的攻击如此凌厉,这样不断消耗下去,我们的队伍绝对坚持不了很久。而一旦天光大亮,橙末雅一定会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到时候他们瓮中捉鳖,对付我们简直轻而易举,我们大家就一个都跑不出去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在那之前想出突围的办法!” “叔叔,您想要怎么办?” “你们还年轻啊!”龙川贺也眼中似有水光,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表情生动,轻轻叹息着这样感慨着,“你们还有大好年华可以肆意挥霍,是我们龙川一族的希望,所以绝对不能平白把命丢在这里!所以,予一啊!你一定要帮我,把他们都给平安的带出去!” 他话中的意味太过不详,龙川予一大为惊骇,“叔叔,你想要做什么?”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东门的力量最为薄弱,我先向相反的方向把他们都给引开,你趁机带人冲出去!!一定——一定都要活着回去啊!!明白了吗?你们才是龙川一族未来的希望啊!!”他这样说着,神情沉痛,极为动情,竟然流下两行热泪来。 “叔叔——”龙川予一和他身后的人此时已经感动的是热泪纵横,乌拉拉跪倒一片,龙川予一更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哽咽道:“叔叔,我又怎么能丢下您独自逃生呢?还是让我去西门引敌,您带人突围吧——” “这说的是什么浑话!!”龙川贺也的脸色骤然沉肃起来,严厉地呵斥他道:“叔叔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埋在哪里不是埋?你呢?身上背负着的可是我们一族未来成百上千年的荣耀和希望!!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呢!!所以现在,我命令你开始行动,一定要将我们所有的人都囫囵个儿的带出去!不然我泉下有知,也定是饶不了你!!” 就这样,龙川予一领着人终于与他挥泪而别,龙川贺也眼光森森,看着众人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狰狞一笑,也向完全相反的地方蹿出去了,然后就完全消失在暗色里。 不久,东门就完全乱了起来,龙川予一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竟然埋伏着重兵,完全是请他们入瓮的陷阱。敌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选择此地突围,所以后援来的也是意外的快。所以,即使他带着人拼死搏杀,最后还是流尽了最后的一滴血,没能看到翌日初起的那轮太阳 而另一边,龙川贺也的一人独行,改装潜伏,却是进行的意外的顺利,他换去了原本的衣着,故意拉低了帽子,悄悄的一路出了西门,只要越过那最后的一轮岗哨,他就可以逃出生天了,所以,他此时的心情,虽然悲凉,但也是略微带着点小欣喜的。 可就在这时,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站住!” 他身后有人冷冷地冲他喝了一声,可是他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地站住呢?所以他只是一挥手,冰暴过处,直接将前面的两个岗哨削了命去,然后他几乎顿都未顿,拔腿就跑! “龙川贺也!!果然是你!”然而,前面空旷的地方,却突然转出一队人马来。 “我们等你多时了!你以为——你真的跑得了吗?”却正是刚才与他对话的那个冰冷的声音。龙川贺也张大了嘴巴,一时简直难以置信,“谷莫司?竟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无尘将舒九逼在了塔壁上,双手伸出,狠狠叩住了他的肩头,目光瞬都不瞬地逼视着他,目光微眯,神色冷峻,看起来极度危险。 “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演了太久的戏。而如今的我,已经不耐烦再等下去了,所以你最好诚实一点告诉我,龙川贺也手里的诅咒之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样子的路无尘舒九并未见过,但他也不会真的害怕,只是微微垂下的睫毛有些颤动,然后径自掩去了眸中一掠而过的——所有失望! 而他说出口的话,也是轻轻,凉凉的,仿佛不含有丝毫情绪的,却又偏偏是带着令人无法质疑的——平静的稳。“并不是真的,你知道的,真的一直都在月光昙的某一朵花苞里,我们找了很久,却并没有找到!所以,现在的我并没有骗你!” “没有骗我吗?”路无尘微微冷笑,“龙川贺也活了足足有几百年,为人向来又狡猾而多疑,即使他从未见过真的诅咒之盘,但眼光总是有的!你以为用一个假的就能轻易地骗过了他去?如此让他深信不疑的东西?你竟然敢这般笃定地跟我说‘不是真的’?你又让我用什么来信你?!!” 当铺天盖地的敌人像潮水一样一波波不知疲倦的扑过来时,龙川贺也的神情终于完全阴戾下来。这些人既然如此悍不畏死,他也绝不介意一鼓作气,直接将他们所有人——统统送下地狱! 所以下一秒,他就伸手从衣袋里摸出了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诅咒之盘! [吸血鬼骑士]棋局_94 “哈哈哈!” 一时,他猖獗的大笑声几乎响彻整个驻地,“你们就这么想杀我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如今,老子就让你们明白明白,这地狱的大门究竟是为谁而开?!而这天下的主究竟是谁在做?!就凭你吗,谷莫司?你显然还不够格!!所以,现在就让我送你去和你的家人们一起去地下团聚吧——!!” 他说着,手中黑盘突然亮芒闪动,骤然刺目的光芒穿透云霄,一时,整个驻地都几乎亮如白昼。 谷莫司直觉不好,几乎是立即向身后大叫道:“快!快后撤!快一点――” 但根本就来不及了,诅咒之盘的力量扑面而来,几乎在顷刻间就把所有人都吞噬了进去! 汹涌澎湃的力量浩瀚而来,却是一张一收,而这个过程里,谷莫司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来自身体的疼痛,于是和所有人一样,在光芒敛尽的刹那,再次诧异地望过去,却看见那手持诅咒之盘的龙川贺也,已经单手捂着心脏,尤自保持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半跪着摔了下去!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然而,在场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而终于醒过神来的谷莫司,却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为什么!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们龙川一族的千年荣光,怎么会败在你这样的蝼蚁手里……” 谷莫司却看着他快意的冷笑,“放心!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你们一族的荣光会如何了,因为这世上已经再无一族姓龙川!” “怎么……会?”龙川贺也蓦地睁大了眼,显然是根本难以置信。 “哼!”谷莫司冷嗤道:“难道你没听过什么叫做调虎离山,什么叫做声东击西吗?你这人从来惜命,向来不肯轻易出门。如今听说有利可图,终于像苍蝇嗅到了腥气,忙不迭地扑了过来,可你依然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几乎毫不犹豫地抽空了族中所有的高手?以至于我攻破你的本宅时,简直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的杀光了他们!你说,害死他们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呢?” 说完,他就忍不住再一次的狂笑起来! 龙川贺也的脸色一片惨白,终于彻底绝望,而就在这一刹那,谷莫司已如地狱修罗一般走到他的眼前,然后,直接一刀――切走了他的脑袋! 第90章 坦白的算计 “现在可以相信了吧?”舒九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推开了他。然后与他擦肩而过,径自往楼下走。 路无尘在他身后眸色沉沉,神色不知换了几换,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舒九蓦地顿步,却并未回头。 “这样的东西——是假的,但是,也未必不是真的!所以,你究竟在努力地瞒着我什么?!” “既然是瞒着,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所以,你又何必要问?” 他这样轻轻地说着,声音轻袅,落入耳中,仿佛低不可闻。之后就再未停顿,举步远去了。只留下路无尘站在原地,默了一会,然后猛地攥紧了拳。 这人真是 夜色沉沉,更深露重,房间完全沉浸在一种完全的暗里,屋里的一切都看的不是很分明。而旁边的路无尘背着身子,睡的正熟。 舒九大张着一双眼睛,几乎完全没有睡意。他向旁边躺着的人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掐开了一颗药囊,看着薄雾轻轻散开,这才略微有些放心。 他开始慢慢地动作,先是坐起身来,然后悄悄地下床,最后披起衣服走了出去。 这个夜晚没有月光,四周很黑,但是这一切并不影响舒九的任何行动。他的身子轻盈的像只猫,几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直到最后上了最西郊的黎山,钻入了一片树影婆娑的深林。 一棵粗壮的风离树后,有一个面色完全隐在暗色里的人影正靠在那里,耐心地等着他。 “既然心愿得偿,东西可以还我了吗?”舒九皱着眉头看着那人问道。 来人猛然回头,目光愤愤,神色凛然,“原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先生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个人设计的!!” 舒九望着他轻轻嗤笑,对他的话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不也帮你完成心愿了吗?你又非得纠结其他不相关的事做什么?”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来人最后只是皱了皱眉头,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深邃而危险起来,他想起了这一整个的布局,神色浮动,明显开始担心。“你” “你想说什么?” “你这样的人很危险!!” “呵——”舒九一声轻呵,很是不屑,“原来你竟是想说这个?你并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但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说,你还想去提醒一下你的路先生不成?” “难道不应该吗?”那人莫名开始激动,“你隐藏在路先生身边究竟想要做什么,若是想不利于他,我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舒九脸色渐渐沉寂下来,声音开始冰冷,森森发寒,“你就是这样对待帮你复仇的恩人的吗?谷莫司?别说我没想过要去伤害他,但即使有这样的想法又如何?就凭你那脑子,你想我可能会让你有所察觉吗?更何况,你以为你真的——能奈何得了我什么吗?!!” 几乎是一息之间,舒九浑身的气势剧增,凌厉森寒,冰冷无情,眼神与气度竟与平日里大相径庭,谷莫司并未料到这样的转变,一惊之下竟然被震退半步,指着他叫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不需要你管!你只需要记住当初答应过我的事情!若是胆敢反悔或是故意使什么幺蛾子!我是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谷莫司答应过别人的事,自然不会反悔!!”谷莫司皱着眉头道,“那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帮我设计龙川一族,将他们彻底覆灭,只是为了帮我报仇,然后买我的命吗?我可不觉得自己的命有这么的值钱!” “你就这么的想知道原因吗?” “是!”谷莫司答的毫不犹豫,“不然,我是不会安心的!” “只要你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这个我可以告诉你!”舒九看着他点头应声,所以神色淡淡地这样对他说道:“三天前,龙川贺也欲报私仇而进言玖兰李土,路无尘与长泽家族及橙末雅结盟,已经变成了心腹大患,应该速除之,并因此乘机抽兵西调,预计在陇川至祁山一带合围,若让他们得逞,我们来往出口被扼,橙末领地将永无宁日!你说,这样的人,究竟该不该留?” 谷莫司瞠目结舌,“你是怕他伤害先生所以才先下手除掉了他可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并且还不打算让他知道?” “有些事,我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但若是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应该再多问!!” 谷莫司有些无奈,只好从衣袋里掏出一物,向舒九扔了过去,“东西还你!” 舒九一把接过,正想要转身就走,却听见那人忽然在他身后喊:“这东西那么厉害,于你而言应该很重要吧?那当初怎么敢就那么轻易地将它交给了我?不怕我一走了之,从此不再还你了吗?” 舒九冷哼一声,言语里尽是嘲讽,“你要清楚,我不是信你,只是信他罢了!只有他信你时,我才敢信你!所以,你只需要领他的情就好!!” “既然要他领我的情,那么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一个清泠泠,熟悉之极的声音仿佛在近前响起,舒九身子一震,下意识身子一侧,然而还是有一股诡异的力量骤然袭至近前,竟逼得他连退数步,下一秒,他就被一个人影瞬间欺近身前,然后狠狠抵在了一棵树干上。 [吸血鬼骑士]棋局_95 “路——路先生?”谷莫司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刹那,开始惊讶的大喊。但接下来 “滚——”路无尘猛然转头,神色狠厉地这样怒声呵斥他道。 谷莫司身子一僵,蓦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人竟然全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随意招惹的起的,他们之间的事也不是他可以插手干预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继续留在这里自讨没趣呢? “好,你们聊,你们聊”他努力呵呵笑着,然后径自转身,一溜烟地远去了。 然而,自始自终,舒九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神色平静,就连眼神,都未曾有一丝的波动。这样的他更是让路无尘气不打一处来,望了他半晌,最后却是气急反笑。 他用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神色阴森而危险,“你一边拿我做饵,给龙川贺也设局,一边又故意引我去了流光海!之后又拿人情将谷莫司攥紧在了手心里!若是真的诅咒之盘果真被你找到了,你这个假的是不是就要再一次派上用场了?偷梁换柱,一箭双雕!你真的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好深的心计!你费尽心思,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如今,竟然还敢明目壮胆的给我用寐香?我如今就想知道,你究竟是凭什么会如此笃定地认为,我不会出手杀了你的?!” “我的确是算计了你!” 此时的舒九,眉宇间凝结着一种深切的痛意,他努力盯着路无尘的眼睛看,却终究没有从他目光的最深处找到丝毫信任,所以到最后,他终于有些绝望地垂下眼睛,并未否认什么,只是被遮挡住的眼神里,轻轻浮起了几缕苦涩,“但是你说错了一点,我并没有那样笃定的去认为,你会放过我,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杀了我!!” 这样神色坦然,轻易就说出了一个死字的舒九让路无尘吃了一惊,显然,他并不认为他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所认识的舒九,应该是一个聪明理智,坚韧卓绝,绝不会是一个轻易低头认输的人,可如今,摆在他眼前的事实,竟让他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到最后,他反而是轻轻放开了他,神情微松,并且后退了半步。 “舒九,这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为谁在办事呢?当初那么不惜代价的接近我,并且想方设法地潜藏在我身边,仅仅是为了要得到诅咒之盘吗?!” “是啊,如你所说,我是白露更派来的奸细,接近你只是为了算计你,从而得到诅咒之盘!” 舒九唇角微勾,似乎是想笑,但数不尽的苦涩却在这一刹那间一点点泛开,逐渐弥漫到了眉梢眼角。抬眼看过来时,眼神里却是微光波动,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所以,你又何必管我是什么人呢?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橙末雅曾经警告过你,要你一定要小心我对吧?她的能力是湛心,知道我当时就是在说谎话。所以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你应该清楚,将一颗□□留在身边是多么愚蠢并危险的事?因此,你若聪明的话,就应该赶快动手杀了我!如今的机会可是刚刚好,可若是你错过去了,等到将来再后悔时,也许,时机就不会来的这么轻而易举了!!” 这样的挑衅更类似于火上浇油,路无尘死死地盯着他瞧,眼神一点一点的变得深沉,声音也像严冬的冰凌一样狠厉而冰寒,森森响起,“你竟然在逼着我杀你?你都不怕的是吗?那你可知道,既是我路无尘当初费尽心思救下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死的呢?所以,今日的话你一定要想好了再说,若是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便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生死不能!你可相信吗?” 第91章 卑微者的博弈 “哈哈哈那你知道吗?这是迄今为止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舒九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果真便放肆的大笑起来,声音陡然响起在这暗夜,甚至瞬间响彻了深林。 他笑得简直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停不下来,眼神一瞬不瞬地望过来时,铮铮铁骨,绝然一片,明明坚毅深湛,但隐藏在更深处的,却是一种刻骨的悲凉。 他微微冷笑,“你可以试试!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你使什么手段,我不想告诉你的,你终究会什么都得不到!你又相信吗?” 一切都仿佛注定好的轮回,好像是既定好的宿命,印象中,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针锋相对。然而如今的舒九,对这一切竟然感觉到厌烦,并且由衷的疲惫。所以到最后,他只是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只有死在你手上,我才不会后悔!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我对你,的确已经无话可说了!!” 气氛因为他的这一句话陡然沉默下来,路无尘深深凝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眸光一瞬不瞬,眼底情绪汹涌,翻来覆去,却到底难以分辨究竟是什么意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眸微合,放弃了般,陡然站起身来,“那你走吧!”说着便转身想要离开。 “你”舒九却猛然睁开了眼睛,忍不住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双酒红色眼眸里燃烧的情绪几欲灼人,他朝着他快要远去的背影大喊道:“你不是不肯信任我吗?你不是最爱恨分明的吗?为什么还是不肯杀我,反而是要放我走?” 这样的说辞让路无尘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迈出去的脚步顿都未顿,如今背影决然,马上就要彻底走出他的视线了。 身后的舒九终于有些崩溃,忍不住失口喊出声来,莫名带了些许沉痛,“你既然对我如此无心无情,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呢!锥生零!” 快要远去的人因为这一声大喊身子一震,陡然顿步,他似乎是默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回过了身来。 声音微冷清凉,还泛着些许讽意。 “锥生零是我原来的名字吗?你终于愿意承认――认识我的事实了?早知如此,就应该更痛快一点,又何必非得让我这么大费周章呢?” 此时的舒九已无法再掩饰什么,他身子一颤,眼睛里霎时汹涌出了无尽的别样情绪,此时此地,只管痴痴的望过来,他想要说些什么,到最后却终究不知该怎么开口。 彼此似乎是沉默了许久,舒九才重新平静下来,他半仰着头,神色哀伤,开始微微叹息,“果然,你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那你当初毫不犹豫地选择救我……就是因为好奇吧!?可是,你当时是从哪里看出的破绽,又是凭什么认定我会知晓你的过往的?你究竟是仅凭怀疑和猜测,还是说,你仍旧记着些什么?” 锥生零轻轻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回答了他:“要听实话吗?其实我只是对你的这双眼睛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然而当时我选择救你,大概只是因为好奇,因为我看出你之所以接近我,一定是别有所图的!” “哦?不妨说来听听?” “那天你出现的时机简直太巧!”锥生零淡淡地解释道:“你可能不大清楚,那一片地界一直都为谷莫司所辖,他竟然不认识你,说明你并不是那里的常客。而且从他看到你的神情来看,他应该从未见过你,说明你要不就是那日刚刚出现,要不就是有本事一直躲着,让他从未与你碰过面。” “可是事发当晚,我从你奔跑的方向判断出,你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所以可以确定你绝对不是头一天出现在哪个地方!那么问题来了,你即不是凶手,又身为贵族,那么平白无故出现在那样一个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如何知道我是贵族?”舒九皱着眉头,他确定自己是换过衣服了的,还和平民们呆了好几天。 锥生零的神情很是无奈,“你的戏虽然演的很好,但你也应该想到,人的很多行为习惯,言语动态都是常年累月,一点一滴养成的,哪能一下子全部改掉呢?即使你努力过,但在不经意间的那份优雅,还是很容易暴露的!” “还有”他接着说道,“那天,你伤重跑过来的时候,单单是冲着我来的,你的眼神很明显。我身后那么多人,你竟然都没有分神去看上他们一眼!”他有些无奈地道,“究竟是我的光芒太盛,让你只注意到了我,还是你别有目的?我想这不是太难判断的吧?然而,经过后来的相处,我还是慢慢地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么?” “你既然敢给我演这出苦肉计,那你又是凭什么认定了我会出手救你呢?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那其中,可就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了,比如说——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的,竟然是我的心!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应该很了解我?!” 最后的一句话,他说的分外笃定,足以让舒九的身子微微震了震。 “你是吸血鬼,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限制了力量,扮作了人类!大概是知道我的立场与喜好!你清楚我三天的约定必践,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撕裂伤口,努力拖延时间!所以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是要干什么?所以我一直都在很小心的观察。然而,棋差一招,你终究是心机太深,所以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拆穿了你!!” “呵——”舒九认真地看着他,一时眸中情绪汹涌跌宕,却是满眼的无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还是那么的目光犀利,竟然在当时的电石火光间,想的这么多!” “然而事实却是,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多肯定你会救我,因为那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试探!那时的我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我的血的味道,从而能够,想起我” 路无尘因为他的话蓦然一怔,他并未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关节。还记得那时的这人向自己摔过来时,他身上的确是血腥味扑鼻,那时的自己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伸出了手去。再之后,只要是对待身上有伤口的他,自己总会无缘由的生出亲近感,忍不住的想要去主动的接近。 他早就知道,这人于自己,一定是极为不同的,不止是因为他有着一双和自己梦中的身影极为相似的酒红色眼眸,更是因为他带给自己的感觉,很矛盾却又觉得很惊险,分不清厌恶还是喜欢,分不清是亲近还是疏离,即使心知不可接近,却偏偏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靠近,有些时候,竟仿佛堕落般,全然不由掌控 他简直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原本一直想不明白,如今听来,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这个人的血吗?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危险的眯起,忍不住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究竟是谁?我们曾经,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舒九眸色深深,里面似乎有某种情绪,波涛汹涌。但他并未立即回答他所有的疑问,只是无比认真地盯着他看,轻轻说着一些话,仿佛是在说给他听,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声音听来,悠远如在天际,飘飘渺渺。 “那我说的话,你肯信吗?我若说,我所有的算计,都没有一点儿不利于你,你信不信?我若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那里换走诅咒之盘,你信不信?我若说,这个你眼中的假东西,与我而言比真的更重要,你信不信?我若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想过真的要去伤害你,你又信不信!?” “” 最后的一句话,暗夜听来,竟仿佛带了些许哭音。 锥生零他一向擅长从别人的目光深处去分辨真情与假意。然而在这一刻,他却从对方那别样深沉,几乎泫然欲泣的眸中,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种别样的情意。那究竟是承载了多少无法言说的情感呢,仿佛无尽的悲伤与渴望被压抑在了一处,仿佛深重到极致的疼痛全部刻入了骨子里,揉入了灵魂深处。让他觉得心尖上的某一点柔软,在彼此目光交接的一刹那,就被深深的刺痛了。这让他陡然一惊,竟不由得相信了几分他所说的话。 [吸血鬼骑士]棋局_96 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身上这块诅咒之盘里,封禁的是你自己的力量吧?你又何苦非得这样做呢?” 尾音抽细,听来仿佛心疼般,泛着些许丝丝的凉。 当然,他会这样认为,自然还是因为,人一旦冷静下来,就会想明白一些愤怒时难以想明白的事,比如说,这人若是真的想要得到诅咒之盘,他又何必邀他一起去寻找呢?他若是真的想对他不利,又何苦非得在敌人来袭时,故意将他引开呢?如此想来,他果真是冤枉了他。可是,他这样的一个人,如此费尽心思想要接近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他的血对于他来说,又是为什么会像带有魔力一般,那么的与众不同呢? 所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想要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觉得我血液的味道很熟悉吧?那只是因为,当初的我们一度彼此饲血,以至于身体里的血流在了一起,早已经无法分割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即使预想过千百种原因,却终究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所以刚刚听到他这样说时,锥生零几乎瞠目结舌,同时觉得自己曾经一度引以为傲的脑子如今都不够使了。 “只是因为——呵!”舒九的眼睛里忽然弥漫起一种很深切的痛意,声音是说不出的苍楚悲凉,他一字字认认真真地对他说着,“只是因为我玖兰枢,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都一直一直的,深爱着你!!” 第92章 游走于刀锋之上的情意 其实,玖兰枢从来没有想过,此生还能再见到活生生的锥生零。重生的锥生零样貌未变,但身形似乎是比以前长开了不少,个子更加挺拔,骨肉匀称,肤色健康,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一种难言的气韵在流动,竟让他整个人越发显得迷人。 这竟让他觉得,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还记得三年前在刚刚失去他的时候,他简直痛不欲生,那时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仿佛是最为深重的地狱,几乎快要将他折磨的面目全非。后来,他所有的愧疚,所有的痛悔,所有的悲伤,所有压抑着的沉沉绝望,渐渐积涌成河,流淌在眸底心上,随着岁月与日俱增,慢慢的就刻在了骨子里,印在了魂魄中,竟让他哪怕历经千辛万苦,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掉。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辗转反侧无法沉眠,心中不断涌动的无尽悲伤几乎让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为之抽搐疼痛着,简直让人——生死不能!他甚至因此,迫切地想要就此忘了他,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不能输,一定要就此,彻底地忘了他。 而那日在崖顶,当他重新看到他的那一刻,即使相隔千山万水,即使仅仅是惊魂一瞥。可就在他一眼望见他紫色眼眸的那一刻,玖兰枢就已经悲哀的发现,原来他早已没有资格再与他较量,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只因为他恍然发现,这人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还清楚的记得,这人在他面前露出的每一个,哪怕是极其细微的表情都还清晰的刻在他的脑海里。这样看来,他曾经说过的那句,想要忘记他的那句话,竟然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根本就不可能忘得了他! 这个人,他简直就像是这世界上最要命的毒一样,一旦沾染,死也甘愿。他简直就是上天专门给他带来的,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灾难! 此时此地,目光交接的瞬间,玖兰枢终于意识到,他认栽了。 因为他总算明白,这三年来他想他,已经想到了骨缝里,无论生死,都会爱他,爱到愿意焚为灰烬,几近疯狂。 所以,他才这么不顾一切的——说出了那样的话! “我玖兰枢,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都一直一直的,深爱着你!!” 仿佛压抑许久的情感需要宣泄。那么突然的,玖兰枢终于忍不住将这句在心底盘旋了多年的话说出了口。 而眼前的锥生零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被彻彻底底的惊呆了! 虽然他也预想过有这双眼眸的人可能是自己的深爱或仇敌,但亲口听他说出这样一个结果,却仍是让他难以置信。这人视自己为平生挚爱,而自己,竟然在经历了魂飞魄散那样的磨难后独独记住了他,这似乎隐隐约约的给他传达了某种信息。 “不信吗?”玖兰枢看着他突然轻轻说着,“也许我能帮你想起一些……” 他口中说着,身子突然前凑,一片柔软就轻轻印在了锥生零的唇上,像羽毛一样轻柔,很温暖。 锥生零脑子嗡一声响,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以至于一时间内心所有想法都在刹那间被震成了碎片,然而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那人的舌尖就闯了进来,然后,扑面而来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味道柔软,清甜,像一片叶子一样拂在了他的心尖上。 这种感觉――竟然别样的熟悉。 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锥生零无法逃避的立即意识到,曾经的自己的确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因为这个人的身体,还有血液里,都带着一种自己十分熟悉的味道,几欲入骨,深深沁入了魂魄深处。能留下这样的痕迹,说明在一起的时间绝对不会很短!仙家魂魄,对这些细节很是敏感。 难道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曾经的自己——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玖兰枢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是如今天下,几乎人尽皆知的纯血君王!所以,他当初深爱并为之痴迷不忘的——竟然是一个吸血鬼?!! 他简直无法想象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匪夷所思,令人完全难以置信! 于是,他忍不住捂着额头,想要去拼命的回想,可是浩瀚的记忆缝隙满布,过往斑驳,一旦强行搜索,只会带来无法言说的更深层次的疼痛。 记忆浮动,神魂震动,血液的味道,旧日的气息似乎从业已被掐灭的昔日缝隙里,扑面而来,流淌在指缝间,眼眸里。前尘过往漆黑一片,似乎无法窥见一丝光亮,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唯独一双不停摇曳的红眸,一直在眼前摇摇晃晃,越痛,便越是清晰,简直锥心刻骨,让人无论生死,都不能忘掉! 他的额头上开始不停地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身躯微微摇晃,终于被那人忍不住轻轻抱紧在怀里。他似乎就凑在他的耳边呢喃,声音轻泠泠的,如琴音一般好听,让人莫名觉得很亲近,很温暖,很想要靠近 再之后,就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滴落在了他肩膀上。一滴滴,灼热烫人,直烧在了他心尖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别再想了!你会痛死的!” 根本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思维仿佛在停滞,一点一点变得空白,但锥生零还是忍不住在静静地想,也许――真的只有最深爱的人,才能把彼此,逼到如此地步吧! 然而,有些时候,事情来得就是那样的巧。在战场上时,生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所以,正当锥生零和玖兰枢两个人,一个因神魂碎裂疼痛难止,另一个因前尘往事悲伤欲绝的时候,林子外面的暗色里,已经不知偷偷潜过来多少人影。 这些杀手们,他们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不断逼近,寻隙潜伏然后瞅准了时机,蓦然出手,各种杀招猛然释放了出来,一时空气中的杀气几欲实质化,带着一击必杀的凌厉,倏然铺天盖地的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袭来。 “砰砰砰——”火舌狂吐,冰锥突袭,各种杀招几乎立即将附近所有地面全部覆盖,令人几乎躲无可躲。 “找死!!” 玖兰枢反应奇快,在察觉到杀机的那一刹那,他就猛地扑倒了锥生零,将他掩在了身下。一边忍不住出口怒骂,一边反掌拿出了诅咒之盘,可就在他再次抬眼看向远处时,电光火石间,影影绰绰,他眸光一闪,猛地看到了什么。这事实让他心头一凉,当即掐灭了手中光华,并看准位置,抱着人沿着一个山麓的斜坡,一直向下滚了下去。 一路向下,两人抱在一起上上下下不由自主地一直翻滚,身体都被地面上尖锐的石子荆棘划伤无数,锥生零终于渐渐的缓过神来. 然后,他就听到耳边枪声不绝,看到身畔杀招涌动,直逼的两人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 那人,他将自己抱的很紧很紧,紧的仿佛想要将他融入骨血,与他合为一体。以至于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有些太近了,近的几乎没有一丝缝隙,甚至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一声声,尽数敲打在彼此的耳畔和心尖上。 可谁都没有多说一个字。直到远处枪声渐歇,锥生零才将手轻轻抬起,想要止住了这不断向下的势头,可是触手往这人腰上一摸,湿淋淋,满手粘腻,竟然全是血…… “你受伤了?”锥生零皱紧了眉头,有些恼怒地这样问着。 然而,玖兰枢却并未回答,只是抬起满是冷汗的脸,兀自问他,“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却满是担心。 锥生零心中突然无来由的一紧,抱着他想要坐起身来,但刚来得及半抬起身子,上方不肯间断的枪声又一次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可恶!!”锥生零终于彻底愤怒,看着最前方暗夜里的层层黑影,一时间他眼中冷光烁烁,神色狠厉而狰狞,他突然沉声喝道,“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既然如今在存心找死!那就统统不用回去了!” “别!!” [吸血鬼骑士]棋局_97 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人惊急的声音,他很突然的向他扑了过来,似乎是想要伸手阻拦他。但愤怒之下的锥生零显然出招太快,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一切都已经迟了。就在他话音未落的当儿,绯红印记就已然浮现,接着一副极为瑰美的紫色阵图倏然张开,然后大范围的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瞬间将四散在周围的刺客们全部笼罩在了这刺目的光芒之下。于是,在无数人的惊叫声,惨嚎声里,一切都结束的是那样的快。几乎是随着他的意念一转,所有的人都在瞬间被搅碎,登时化为了虚无,甚至连一撮灰烬都没能留下。 地上蒿草满布,不辩高低。再加上两人都是满心惶急,谁都不曾注意脚下,也就在一推一揉,一接一抵之间,到底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锥生零向后一下子悬空,冷不丁地,也不知一下子向什么地方猝不及防地跌了下去! 惶急中,他只见到惊急的玖兰枢猛然伸手,反应向来极快的他已经精准的拉到了他的手腕,可是那向下的重力实在太大,伤后的玖兰枢一下子拉他不住,最后竟然也跟着一道被拽了下去! 第93章 远于生死的心意 夜色沉沉,一片林子的最深处,夜晚最暗处氤氲的地方——蓝堂英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怔怔地抬头望向天空,一双眼睛里悲伤凝结,正在怔忪发痴,不知在认真地想些什么。 一名士兵从远处以最快的速度跑来,面带惊慌,跪在他面前禀报说:“大人,那个叫路无尘的人着实厉害,我们这次总共派去了四十二名刺杀好手,到最后不但没有得手,反而是无人生还!您看,我们还要不要再继续?” 蓝堂英猛然回过神来,低头问他,“那么,他受伤了吗?” 跪着的人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些不解,迟疑道:“正主儿好像是没有伤到,可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好像是为了保护他受了不轻的伤。” “跟在他身边的人?”蓝堂英有些疑惑,“可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 “没怎么注意!”跪着的人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我离的太远了,所以没大看清楚,不过应该是一个人类!!” “人类呀!”蓝堂英摇了摇头,那应该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大概无关紧要吧! “那大人”跪在面前的人再次鼓起勇气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要找机会刺杀吗?” “还杀什么杀?”蓝堂英勾了勾唇角,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抹笑意,“我们这就回去!并且一定要如实的向上面报告,那路无尘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可怕了!我们不但刺杀多次未果,竟然还折损了族中许多年轻高手,损失简直难以估量!!所以,以后这样得不偿失的决定,不管是谁,还是不要再轻易下的好,省下力量对付玖兰李土和白鹭更有多好?!!” 一边说着,他就一边痛快地迈步往回走了,留着跪在暗影里动都不敢动的那人,还在兀自的莫名其妙:哎,他怎么觉得他们家大人这次刺杀失败竟然比以往打了胜仗都要来的高兴呢?要知道,经历这样的失败,回去可是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啊?甚至会连累到不少人,到时候,暴风骤雨一定是躲不过的! 所以,他一定是看错了!对!他一定是看错了!! 空气里似乎一直飘荡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浮动在鼻翼边,慢慢地,一点一点沁入到心田深处……总也挥之不去! 锥生零醒来时,使劲眨了眨眼,缓了好大一会,这才看清他似乎正处在山下某处中空的岩洞中,周围都是棱角嶙峋的山石,目光所及一片漆黑,偶尔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泠泠水声。他皱了皱眉头,猛地坐起了身子。 身边并没有玖兰枢的影子,他还记得,他们是一起掉下来的,如今,那人又落在哪里了呢? “醒了?”不远处的一个完全被墨色笼罩了的暗角里,玖兰枢靠着墙静静的坐着,看着他醒过来,忍不住出声轻轻地问着他。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锥生零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实话,若不是之前的神魂震荡和之后的力量消耗,他还不至于一下子昏迷过去。所以事到如今,他只是稍有疲惫,身体上并没有半条伤痕,还能有什么事呢? 若说有事的,应该是他吧! 想及此处,锥生零站起来,起身走到玖兰枢旁边,蹲下身子去看他,声音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忧心,“感觉怎么样?严重吗?让我看一下” 他向他伸出手去,手心里光芒浮出,是小型的治愈阵图。然而下一秒,玖兰枢却挡住了他的手,并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之前也试过,没有用处的!” 他指的是之前在山上的那次,锥生零曾经做过尝试,治愈阵图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这件事情两人自然都还记得,其实如今,锥生零也不过是因为不甘心,想要再尝试一次罢了!可显然,玖兰枢却并未打算让他那样做。 两人开始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他们跌落下来的那个缝隙,看起来很细,并且离地面很高,被荒草覆盖,外面应该很难发现。可同样的,两人也很难照着原路出去。 “外面的刺客下手够狠,若是他们真想置我们与死地,派来的人应该不止这一波,此时应该在到处搜寻着我们。你力量消耗太过,不宜再跟他们硬碰硬。所以,我们还是换一条路走吧!”玖兰枢轻轻说道。 锥生零并没有反驳,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此时的他脸色显得有些过分的苍白,并且从始至终,他都呆在原地一动未动,甚至连姿态都没有变过一分。 弥漫在空气里的味道越发浓郁,锥生零的心一下子像被攥紧了一样,看着他的目光慢慢泛出点点心疼,似乎也有几分自责与恼怒。 “在出去之前,还是先让我来帮你处理一下吧!” 这一次,玖兰枢并未再多说什么,一动不动任他动作。锥生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解开他的衣服,这才知道横呈在他身上的伤口到底有多深,血流的有些多,一时根本无法止住。 “你”锥生零有些气极,出口的语气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不是纯血之君吗?难道如今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吸血鬼都有很厉害的治愈能力,这几乎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可到他这里怎么就不管事了呢? “我的力量如今被封禁在诅咒之盘里,一时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它只是愈合的有些慢,需要一些时间罢了,你等我一会儿就好!!” 他的神情很轻松也很认真,锥生零没有理由不信,所以他帮他把伤口包扎好了后,径自在他旁边坐了下去,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 “你说,你当时都已经没有了能力,可刚才——为什么那样毫不犹豫地选择扑上来救我呢?” 玖兰枢眉眼微黯,目光里凝结着一种很深的情绪,“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所以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锥生零手下一顿,眼神里有些许无奈,“可是你当时说——你喜欢着我!!” “不!是我爱着你!”玖兰枢对这个一点也不愿否定,轻易地将它说出了口,“但是有什么用呢?你喜欢我吗?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这个话题显然让他很痛苦,但是锥生零,却觉得自己对它越发好奇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规避心头骤然浮起的某种陌生心绪。 起初,这个人的一切于他而言,都仿佛是一个很深的谜团,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去剥开,想去一探究竟,而在这个过程中,在他还没发现的时候,他早已经为此投入了过多的情绪,他已经习惯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习惯去发现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习惯思考他做一切事的缘由,习惯因为他,从而进行一切有必要没必要的,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称之为——乱七八糟的一些思考 总之,他现在突然惊奇的发现,他已经习惯了——去深视着他!只要有他在身边,他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过多的停留在他身上,想要靠近,想要挖掘,想要看清楚一些更深的东西 而现在的距离,还远远不够! “那曾经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你为什么会喜欢不!是爱上我呢?” 锥生零仍是不大甘心,所以还是继续问着。 “爱一个人,还需要原因吗?”这个问题,显然玖兰枢也未曾想过,所以他还很认真地想了又想,似乎过了好久,才蓦地发出了一声轻笑,语气微凉,满是自嘲。只听他轻轻道:“原来真是好笑!!我竟然至今是连缘由都不知道,就那么糊里糊涂地,一头栽了进去!!” “” 彼此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暗色里,笼罩着两人的面目不甚分明,玖兰枢说话也就没多大的顾虑,只听他口气微涩,突然感慨道:“也许啊!你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更或许,是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无法让人不去爱的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妖孽!”他最后咬牙切齿,总算总结出了这样两个字! 这样的评价简直太过于奇葩,真没想到会出自这人之口,以至于锥生零的手蓦地一抖,随后就一脸惊讶的向他望过去。但到最后,在看到玖兰枢的神情实在淡定,他也只是很无辜地默了一会儿,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吸血鬼骑士]棋局_98 随后,他又忍不住轻轻叹息着问道:“话说,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呢?” “我对你的心意啊也许不算多,只是大概比夏螟多那么一点儿,比生死远那么一点儿……吧!!” 深沉的暗夜故意掩去了两个人此刻浮动在脸上的所有神情,只有那人清澈忧伤的声音,飘飘荡荡,款款传来一时仿佛穿透空气,穿透石壁,穿透厚实的衣物,穿透无尽的空间时间,蓦地,砸进人心里去! 时光静远,石洞的暗色里,最终只剩下一片沉默。 两人歇息了好一会,玖兰枢终于站了起来,对他说道:“我们走吧!” 锥生零跟着站起来,但还是有些担心地端详了他一会儿,“真的没事了吗?”不管怎么看,他的脸色还是不像没事的样子。 “嗯!没事了!”玖兰枢却并没有多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一转身,率先走到了前面去。 “这边听起来有水声,应该会有出口!” 第94章 叩天梯下的墓地 玖兰枢失踪了! 蓝堂英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让整个黑主学园夜间部都炸开了锅的大事。他们尊贵的君王向来都养尊处优,出入都前呼后拥,什么时候独自出过门?这一失踪还不让人担心死! 大家起先想到的是不是敌方的阴谋,之后却立即排除了这个可能。再之后琉佳想到了那天山崖上的惊鸿一瞥,立刻明白了什么。 “枢大人是不是独自去找那个人了?” 架院晓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抱臂站在一边,面色无比沉重。 “在此之前,有谁跟枢大人说过什么吗?”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眼神中充满质问。 一旁的千叶笙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来着,那天晚上回来,枢大人把我和川叫进房间,详细打听了一个叫什么――路无尘的人的底细……” “你说了?” 蓝堂英吓了一跳,立刻惊问道。 “当然!我们怎么敢瞒枢大人什么……” 他话未说完,架院晓就直接跳了起来,“坏了!枢大人一定是去了橙茉领地,告诉下面人,赶快封锁消息,即刻去找!” 就在整个黑主学园都人仰马翻的时候,玖兰枢和锥生零两个人却被迫困在了阴沉沉的地底下。 前路蔓延,一片漆黑,几乎没有尽头,周围静谧的很,只听到了两人很稳很稳的脚步声,一声声踏在地面上。 锥生零心神一动,索性将灵感丝线放了出去,瞬息收回,并没有发现活物的气息。然而玖兰枢说的没错,前方的确有路可以出去。 然而,出路还远,锥生零看着玖兰枢挺的笔直的背影,莫名开始担心,空气中漂浮的那种入骨噬髓的味道,即使隔了这许久,却依然未曾褪去过!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还能走吗?要不,我来背你吧?” 玖兰枢身子一顿,回头看他,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很暖很暖,明明身处在这一片暗无天日的阴霾里,但刻在他眸底的光芒,却像是春季里的阳光,璀璨的几乎耀花人眼。 然而,他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如此担心!更何况前面状况不明,如果你因为负累,导致两人都施展不开的话,太过于危险!所以我们应该更小心一点!” 就这样,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锥生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这个地方有古怪!” 玖兰枢向他所指的方向一看,立时就皱起了眉头:“这是我们刚刚掉下来的地方吗?” 他出口的话音里满是不确定,因为明明这块地方看起来无比的熟悉,有着他刚刚靠过的山石,地面散落着被撕碎的染血的布条,可是头顶上却偏偏不见了那个他们刚刚掉下来的那条缝隙。 那缝隙,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锥生零周身的灵感丝线又一次向四面八方探了出去。几息之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这一次的结果与上一次并无不同。出路就在前面,可是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呢? 他面容沉肃的仔细想着,旁边的玖兰枢却是用目光将周围扫视了一遍,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的犹疑,之后才轻轻的开口说道。 “这样的地方,我曾经见过!” 他口中说着,就慢慢向前,走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角落,锥生零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在关键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打出了一方小小的阵图,用上面镌刻的日月星纹给黑暗处带来微弱的光亮。 玖兰枢走到了石壁前,突然咬破了手指,在平整处画出了一些奇怪的纹路,然后开始默念咒语。锥生零一直认真地看着,只觉得随着他的声音起起伏伏,只觉得不一会儿,四周的景色就已然变了。 不远处的石壁上突然塌陷出一个偌大的黑色的洞口,一眼看去只可窥见一片无尽的虚无,然而,有连绵不断的悬梯从黑暗里延伸出来,一层层蔓延开去,站在外面望过去,根本看不清前路,不知道究竟会延伸到哪里去。 玖兰枢回身拉住了他的手腕,轻道:“跟紧我!”然后径直拉着他登上了悬梯,一脚踏入了黑暗。锥生零眯着眼睛向前路望去,悬梯一阶一阶,盘旋向上,也或许向下,密密麻麻,几乎数之不尽,而宽度也不过是刚好可以并肩站立两个人。悬梯之外似乎完全隐入了混沌,一片虚无黑暗,倒像是星空深处的黑洞,根本无法透入一丝的光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锥生零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出声问他身边的人。 “一种禁制制造出的虚空幻境!”玖兰枢轻声回答他道:“悬梯外是层层杀机,只要是掉进去了,就绝无可能生还,所以我们千万不要踏错” 他说着,就无意识的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回头颇为认真地又嘱咐了他一遍,“一会儿别说话,记得看清我所走的每一步。” 两人开始默默向前走,这一走就是很长时间。玖兰枢并没有放开锥生零的手腕,一直很认真地把他带在身边。锥生零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明白,也许他这样做,更能为了能让他自己安心一点。 其实,锥生零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悬梯的确很是玄妙。所以,他这一踏上来,就一直照玖兰枢所说的那样,看清他所走的每一步,然后再紧跟着踏上去,当然,他所做的也不仅仅是跟随,而是一边走一边观察,努力想要弄清楚这其中的玄机。可是时间一久,他才蓦然发现,这种禁制并没有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这种东西所包含的道理类似于他的阵图,从形成到破解都需要十分精细与复杂的演算,从没有接触过内里究竟的人如果只凭从表象来看,即使想破脑袋,恐怕也窥不着其中半丝门路去。就因为这样,刚才玖兰枢才没有给他多讲什么,只是让他看清照做而已。并不是小瞧他,只是因为一时半会根本跟他解释不清楚,况且此时的他,似乎早已经无暇分神了。 锥生零皱了皱眉尖,突然注意到,玖兰枢的脸色此时已经苍白到可怕,额头上冷汗涔涔,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滑落,他甚至都来不及去擦上一擦。他的眼眸很亮,光芒灼灼,一直在注意着周围每一分动静,他的眉心很深,显然是在集中精神努力思考计算,甚至到了丝毫不敢分神的地步。然而他的步伐却是很慢,因为明眼人都会注意到他的身躯,一直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显然他在努力地忍耐着什么,但即便如此,这个人每落脚一步,脚下都必定很稳很稳。这是一个太过于骄傲的人,即使心如碎缕,斧钺加身,他都不会允许自己失态于人前。 硬气,刚强,宁折不弯。他身上的某些地方跟他还真是肖像!但同样的道理,刚者易折,皎者易污,强极则辱,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吸血鬼骑士]棋局_99 但显然,如今的自己,却是真心的为他而心疼着的。前路遥远,绵绵无尽,似乎永远也走不完,但这个人,却显而易见,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这一路走来,水滴声轻轻脆脆,似乎是滴洒了一路,却终究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还要走多久?” 锥生零的所有耐心一点点耗光,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他甚至觉得,沉浸在这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时间像是几生几世那样长久,弥漫在空气里的味道无端让人心烦意乱,并且身边这人越发冰冷的手心,更是让人止不住的心慌起来。所以在玖兰枢停下步子,难得喘息的工夫,他抓紧时间问着。 “快了” 一个小时后,锥生零变得更加气恼,“别敷衍我,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 玖兰枢回眸看他,神色温暖,口气有些轻悦地故意调笑:“难得还能看到你有这样不耐烦的时候” “你知道原因的,所以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快了啊” “你”锥生零终于无奈,好像他永远都拿他没有办法似得,所以他猛地反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劝道:“别走了!我们歇一会儿!” 玖兰枢看着他微微摇头叹息:“这里是不能停留太长时间的,一旦停下,悬梯会再次转动,那我就再也计算不出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了!” 不得已,两人又继续无奈地往前走,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玖兰枢忽然回手拉紧了他,郑重地道:“跟紧我!!” 话音刚落,他忽然向某处虚无处一脚踏空,锥生零愣了愣,最后也跟着他踏了出去! 锥生零只听到玖兰枢突然在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好了!”然后就清楚的看到,眼前层层黑雾渐渐散去,一切突然变得豁然开朗。 身边已经不是刚刚目中所及的虚无黑暗,而是变成了一些林立的山石,竟让人产生了一种群山环抱的错觉。 而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道看起来极为高大巍峨的石门! 上面花纹镂雕,图案刻画繁琐细致,美轮美奂。 锥生零难掩心中震惊,一直没有说话,而立于身旁的玖兰枢却于此时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终于知道我们到底来到什么地方了!” “嗯?” “叩天梯下,黄梨墓地!” 第95章 黄梨家族的秘密 墓门就在眼前,但显然玖兰枢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他望了墓门好一会儿,眸光中星星点点,似乎有种颇为怀念的意味渐渐升了起来。 “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他最后还是被锥生零拉着在一块稍微平整安全的地方坐了下去。 锥生零忙不迭地想要去看他的伤口,玖兰枢却又一次伸手挡开了他,“伤口还好,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有些累,你让我睡一会儿就好!” 就这说话的工夫,他就已经向后靠在了一株石笋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瞬间沉沉睡去。锥生零眸色深深地望了他一会,突然伸手替他擦去满额头的冷汗,最后忍不住轻轻地把他抱在了怀里,似乎想让他睡的更舒服一点! 这一次,玖兰枢似乎睡了很久,久到醒来时额头发疼,恍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不再睡会了吗?”这一次,换成他这样轻轻询问着他,声音很温柔。 “嗯!”玖兰枢轻轻应声,从他膝上慢慢抬起头来,这姿势让他稍微尴尬,所以带些掩饰的立刻偏开了头,望向不远处的石门。 “我们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去,你去看过了吗?” 锥生零摇了摇头。无奈道,“还没有,你不说过这是黄梨墓地吗?既然有叩天梯那样厉害的禁忌存在,我怎么敢轻举妄动?不过话说回来,这黄梨墓地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啊!说来话长了!”玖兰枢看起来精神略好了些,道,“黄梨家族,也是一个已经绵延了数千年之久的纯血家族,他们的领地自古与橙末、白鹭两族毗邻,三家关系时好时坏,这么多年来彼此争端不断。不过若细论起来,橙末家族一向与世无争,看起来安分些,代代家主都不是好战的性子,从不主动挑衅去招惹他人,所以与黄梨一族的关系更显得和睦些。所以自从这一代黄梨家主黄梨岑失踪后,家族式微,领地很快被人瓜分殆尽,橙末雅虽然也并未阻止,却也没有趁火打劫,而大多数都落入白鹭更的手中,这才由得她很快坐大!”玖兰枢有些感慨的这样说着。 “这墓地,应该是黄梨一族的始祖——黄梨楚明的,他当年,可算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叩天梯就是他发明的东西,是一种很厉害的禁制,用这个来守护的东西,很是安全,一般不会给人轻易破了去!当年,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有幸让他教给了我!” 听他这样说,锥生零忍不住转过脸来看他,“这么说你活的时间可比大家想象中还要长啊” 他话里的意味很明显,这样目光灼灼地看过来,玖兰枢不知怎地就有些尴尬,他轻轻摸了摸鼻翼,立即知道他猜出了些什么,但他一个始祖,如今沦落成这么一副样子,怎么想都是一件太过丢人的事,所以,他索性一下子不再说话了。 雕花的石门很厚,锥生零上前推了一把没有推开,于是回头问玖兰枢,“这里有什么你熟悉的禁制吗?” 玖兰枢拧着眉尖想了想,轻道:“你让开,让我试一试!”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锥生零生生吓了一跳,因为下一秒,玖兰枢就在他眼前一下子咬破了手腕,将血淋在了石门下方的凹槽里。 他见锥生零有些惊讶,于是忍不住解释道:“血族除了会利用一些禁制,其实也没有多少其他更有效的方法。而用处更多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血罢了!所以想要拆除这里的机关,失些血是根本避免不了的!” “笨蛋!”锥生零一时语噎,气的简直不能再气,连忙一把捏住他手腕阻止他道。“注满这条凹槽也不知得多少血,你还要不要命了啊!” 玖兰枢对他的说法明显不以为然,他此时语气很轻松,淡淡解释道:“没你说的那样可怕,楚明所设计的东西一般都很有视觉上的欺骗性,但他从来心地善良,不会存有害自己人的心思的。他要的,只是来人的一个决心罢了!”他说着,就再一次轻轻拨开了锥生零的手,让自己的血再一次流出来。 玖兰枢言来语去,似乎都透露着他对黄梨楚明的万般信任和亲切熟稔,这个认知让锥生零稍稍不快,却也越发好奇起来。 他似乎已经无法再阻挡他,但玖兰枢却也明白他此时的担心,只能再次开口安慰他道:“你放心!别忘了我是不死之身,如今只是失这么一点儿血,真的没关系的!” 这是一点点血吗?锥生零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轻叹着来了一句,“若是可以,下次我来怎么样?” 这是明摆着关心他来着,所以玖兰枢转过脸来时,挂在嘴角的笑容很是灿烂,但他出口的话,却明显是在敷衍。“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哪里需要的不是纯血的时候,我告诉你!” 凹槽渐渐被血注满,并顺着花纹诡异的向上流动,最后竟将整个石门渲染成了赤色,红光涌动,赤芒耀目,不大一会儿,耳边只听“咔”地一声轻响,石门顿时有了动静,慢慢地——慢慢地,开出一条缝来—— “快退后!”锥生零眼角一闪,突然看到了什么,立即一声轻喝,并且反身勾起玖兰枢的腰连退数步,并迅速抱着他靠在了一丛石笋后。 只听身后“轰隆”声不绝,接着就有无边的黑气从门里弥漫了出来,一时铺天盖地,仿若黑云压顶,迅速像两人所在的地方扑来。 “修罗沙!”玖兰枢的眼睛蓦地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叫道,“这东西沾身必死,我们快走!” “来不及了!”锥生零比他更急,口中说着的当儿,凭借力气立即将两人身子反转,突然将玖兰枢死死压在了石笋上,然后用整个身子挡在了他的前面——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0 “你不是说他善良吗?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东西?!!”他忍不住掐着他的肩膀狠狠质问。 这会儿工夫他还有时间想这个?玖兰枢难以置信,但他还是下意识反驳他,“这不是他,一定是其他人放置的!” “锥生零,快放开我!”玖兰枢被他叩的太紧,再看眼下两人所处的位置,自然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于是眉心一紧,突然不顾一切地开始挣扎起来! “你个混蛋!你若敢这样做!!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他虽然一时失了能力,却也不愿处在被对方保护的角色中,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在看清楚他的意图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彻底暴怒了。 锥生零见状却眼角凝霜,眉目间也是怒色腾起,忍不住冷声呵斥道:“乖乖别动!”一边手下用力制住他的挣扎,一边指下不停,无数光华璀璨的细小阵图就层层叠叠的涌了出去,接着就在两人的身侧一个接一个叠了起来,越叠越高,最后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茧,随后将两个人完全包裹在了里面。 然后,黑气如潮似水,汹涌而来,然后彻底将这片光华淹没,于是玖兰枢再也看不见锥生零的脸,即使他睁大眼眸,一片漆黑里,也终究是徒劳的。 然而唯一庆幸的是,他还在身边,于是他用尽力气,将这人抱的越发的紧。 “没关系的,相信我——我在这里!”最后,玖兰枢听见那人就在自己耳边这样温声的安抚他道。 锥生零的能力还是很强悍的,他说的果然没有错,万般歹毒的修罗沙并没有伤到两人分毫。玖兰枢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就被那人就着手腕轻轻拉起,柔声询问着:“没事吧!” “没事!”玖兰枢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之极,口中也兀自这样答道。 他几乎是一立起身,就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一双红眸里怒火熊熊燃烧,他突然踏前一步,浑身气势凛然,冷冷地向面前的人逼视过去。他望着他几乎一瞬不瞬,眼底的冰冷和恼怒也丝毫不加掩饰!声音凌厉也如同严冬的冰凌,充满着毫不留情的不善与警告:“锥生零,我玖兰枢从不需要你如此的小瞧!所以下次,你若还敢再这样做,我一定饶不了你!即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从今往后,我这句话,你一定要给我牢牢地记好了!!” 印象中,从未见过如此的玖兰枢。锥生零微微叹息,蓦地明白,这一次,他当真是惹火了他。可当时那样的境地下,除了这样做,还能怎样做呢?所以,锥生零依旧没什么好后悔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也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前这人的内心深处似乎隐藏着极为沉重的心伤,他害怕自己受到分毫伤害,害怕自己死在他的面前,竟然已经怕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因为刚才在暗处对方抱紧他的时候,他就惊讶地发现他的身体一直在难以抑制的抖动着,抖得几乎停不下来,他一堂堂的纯血之君,竟然在那一刻,像小孩子一般,害怕到了极致 难道说,当年的自己,竟带给他如此大的伤害吗? 青石甬道因为年代久远,早已斑驳的不成样子,地面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但两旁的墙壁上缀着的牛眼大的夜明珠,却还是执着的散发着夺目的光亮。 “还好吗?”走了也不知多久,看他头上冷汗涔涔,锥生零忍不住开口问着他。 “还好!”玖兰枢仍旧固执地轻轻摇着头。 “你说这是黄梨楚明的墓地!可是纯血种不就是不死之身吗?那他身为始祖,不是应该更厉害吗!!那么他修这么豪华的墓地做什么?只是为了供自己沉睡?” “他不是供自己沉睡,而是他的后人为他所修,只是想让他——有一个安息之地!因为他是唯一的一个——身殒的始祖!” 玖兰枢的声音开始变得轻盈,充满了沉甸甸的怀念,锥生零为之一怔。却又听他继续说道: “在千年前,他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自从那一日孑然远去,永不回头!再见面时,却已经阴阳两隔!无魂无魄,无尸无骨,他到最后留下的,只不过是一颗硬邦邦的心脏而已!” 第96章 无法醒来的噩梦 两人一路前行,走到甬道正前方,面前出现了一道古怪的石墙。 玖兰枢先是上前认真看了看,之后故技重施,用血在上面画出一些古古怪怪的符号,不一会墙壁就散发出灼灼光芒,他看准位置,手指突然用力按下。 只听“咔哒”一声,墙里便有机关的轻响声传来,接着整堵墙开始一节节移动,玖兰枢拉着锥生零后退了几步,看着它从中间分开,结合处看起来锯齿斑驳,隐约可见噙着诡异冷光的,数不尽的飞针和箭头。 危险排除,眼见墙后就是琳琅满目的大殿。两人一走进去,立即被里面的金碧辉煌所吸引,脚下是玉石铺就,穹顶则金光闪烁,镶满了无数夜明珠,照的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真是漂亮!!”两人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之后锥生零的目光就落在了正前方的玉棺上。 “你不是说他没有留下尸体吗?那里面是什么?” 玖兰枢轻轻道:“原来放的应该是他的心脏,可如今——应该是空了的!” 锥生零微微诧异,“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所有能伤害吸血鬼的武器,都是由吸血鬼的心脏铸成的吧!!所以,楚明死后,他的心脏就被铸成了名闻天下的双枪,那就是人称双子星的血月和星轮!” 他仿佛回到了往昔岁月,神色恬静,莫名怀念。“当年,星野家族的三大首领如日中天,操控天下。星野参主智慧,星野宿主力量,而星野律主刑罚,元老会在他们的带领下长盛不衰,达到鼎盛。然而,这些人却在权利的漩涡中越走越远,野心日炽,他们横行霸道,残酷无情,甚至开始肆意的玩弄纯血种,研究他们血液的秘密,一时冤死者无数。最后,他们的行为终于惹恼了嫉恶如仇的楚明,他联合几个朋友研制出了力量无双的诅咒之盘,与星野参等人约战于焚垣之野。” “据说,那一战的结果没有人知道,只是星野三人再没有回来,从此消失无踪,家族没落,最后湮灭于历史长河!而元老院没有他们护佑,一蹶不振,再不复往日之风。” “黄梨楚明也没有回来吗?”锥生零轻轻问道。 “嗯!只是后来,有人捧回了他的心脏,说是那人留下了遗言,一定要将它铸成武器,永远守护黄梨家族的安全!!” “他的族人后来修了地宫,曾将星轮置于族中供奉,血月埋在此处告慰英灵。只可惜后来几经战事,风水轮转,黄梨一族终究没落,而星轮和血月,从此再不姓了黄梨!!” 玖兰枢的神情很是悲伤,锥生零忍不住叹息着劝慰他说,“世上哪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呢?随缘好了!!可是,听说那黄梨一族的没落都是因为家主突然失踪所导致的!你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黄梨岑啊!”玖兰枢轻叹着道,“他曾是白鹭更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可是最后却遭到她狠狠的背叛,因为一时情伤难愈,到最后选择了远走他乡!从此,再没有回来!!” 黄梨大殿装饰的异常精美,锥生零四处看了看,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玉棺前面放置的两架灯盏的灯罩上,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里的珠光已经够亮,那这个东西摆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呢?”口中说着,就已经伸出手去,利索地将灯罩掀了开来! 黄梨楚明墓里的东西是可以随便碰的吗?玖兰枢直觉上感到不好,“别动!” 他立即出声大喊,可是来不及了,锥生零已经将灯罩完全掀开。而就在他动作的刹那,大地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四周墙壁道道碎裂,穹顶片片崩塌,那些美丽至极的夜明珠也开始向流星雨一样向下坠落! “快走!!”玖兰枢心中焦急,几乎管不上其他,立刻向前几步拽过锥生零的手腕子,回身便跑。 他们来时的甬道已经被崩落的巨石堵死,烟尘弥漫中,玖兰枢看清大殿旁边有一道窄门,就拽着人钻了进去。脚下是无尽蜿蜒的青石甬道,玖兰枢几乎不记得自己跑了有多久,只是石块的崩裂的声音不断传来,浓雾滚滚,不断向两人席卷而来。他几乎丝毫不敢停顿,只是下意识地一直跑,一直跑 身上的伤口早已崩裂,疼得早已经发木,鲜血止不住的流,可两个人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个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渐渐听不到了,周围除了自己就是身后人急促的呼吸声。然而放眼望去,前方依旧看不到尽头,所有的路径都与来时的一模一样。 “我们——好像迷路了!” 身后的锥生零拽了他一下,迫使他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样说着。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1 玖兰枢抬起已经沉的发昏的脑袋,使劲皱着眉尖,努力地想了一想,有些疑惑地说,“这里的路难道又被下了什么别的禁制吗?我姑且试一试吧!” 他说着,就走到一边,在墙壁上用血画了一些符号,施下一些咒语,果不其然,白雾弥漫间,眼前的景象果然有了变化! 眼前一阵白光耀眼生花,头上出现了久违的天空。一方小小的洞口出现在头顶,上面蒿草满布,而这里距山顶不过数米的落差。玖兰枢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一时笑得有些虚弱,低声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你错了!”一直隐于暗处的锥生零突然向前了几步,一下子走在了光亮处,玖兰枢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竟然冷若玄冰,而眼角眉梢,也挂满了凉薄的笑意。 “你说错了!是我要出去了!你呢——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锥生零用冷若玄冰的声音就这样冷冷地说着最无情的话。 “你——”玖兰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神深处,渐渐窥视出了一些东西,再开口时,就觉得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异常的艰难,“你想起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锥生零却看着他嘿然冷笑,“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起来了,只不过看着你如今的样子——卑躬屈膝,很是好笑!所以,才故意地不拆穿你——” “由天堂跌落地狱是什么感觉呢?玖兰枢?有没有当时我的——万分之一的疼痛?”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连同你所有的欺骗!!所有入骨的折磨!!”他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里深深的恨意几欲汹涌,而说出的话每一个字,也都冰凉刻骨,直入骨髓。让玖兰枢的一颗心顿时掉到了冰窖里。 他的脑子空白成一片,眼睁睁地看着他,勉强让自己站直身子,努力保持镇定。但心中的绝望却积涌成河,即使微勾唇角,也只能流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来。 但他口中却兀自倔强着,“这就是你的报复方式吗?真是仁慈啊!!现在,你是玩够了吗?想起要动手杀我了?” “呵——”锥生零一步步向前,浑身气势竟逼的玖兰枢接连后退,到最后不得已靠在了墙壁上。“现在的你,应该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吧!况且还是在这样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所以无论是杀你,还是折磨你,都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他微微冷笑着,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手指渐渐收紧用力眸子里燃烧的恨意几欲灼人! 发现他开始不能呼吸,锥生零有些愉悦的笑出声来,“你说你也真是傻,竟然在宿敌面前故意限制自己的能力,你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还故意送上门来!!可惜,我还不想让你死的太过便宜了!!” 说这话的工夫,他猛然松手,玖兰枢滑落在地上开始狠命咳嗽。可锥生零却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他突然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冰冷森然的双眼直接逼视过来,开始一声声质问着他, “你可知道,你当时带给我的疼痛是多么的锥心刻骨吗?” “你可知道,因为你,我终于永失了我最爱的优姬吗?” “这么多年来你可明白,我当时是怀着怎样的绝望与你同归于尽的吗!?” “所以,你知不知道,死是怎样的一种难忘的滋味?!!” “我埋在地下的每一天每一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深恨着你,恨不得将你啖肉食髓,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我从那一片黑暗里爬出来,目的只有一个!那你说,我究竟该如何对待你呢!!” “我向来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所以你带给我的一切苦痛,我终将百倍千倍的还给你!你准备好接受了吗?玖兰枢!!” 他的话无比恶毒,可玖兰枢除了刚开始时的诧异与绝望,之后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只管痴痴地望着他,眼睛里再无喜怒哀怨,空白到——只剩下了浓浓的情意。 即使我非死不可!我也只是想要这样一直一直的——看着你!! 可接下来,锥生零却突然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下一秒,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直接插进了他的心脏里—— 疼痛袭来,时光粉碎,颠倒流离的梦想终于被剪成了无数纷飞的片羽,摇摇晃晃,终于——支离破碎!! 第97章 隐居在深山里的始祖 “喂,玖兰枢!你快醒一醒!”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侧被不断轻拍,玖兰枢终于被逼着睁开了眼睛。入眼,阳光和煦,金色的光芒刺目非常,让他忍不住一下子偏过了头去! “终于醒了啊!!”锥生零长松了一口气,无奈地在他身侧抱怨着,熟悉的温和的声音让玖兰枢微微怔忪,他努力睁大眼睛,盯着锥生零的脸看了半晌,温柔如常,丝毫没有方才不近人情的狠厉。再看看自己,身体虽然还是疼得发木,但还是之前的旧伤,并没有再多出一些来。 “我——怎么了?”玖兰枢哑着嗓子开口,有些难以置信,声音还在忍不住的微微发抖。 “你没事吧?”许是觉察到他的不对劲,锥生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你中了非离草的幻觉,到底看到了什么,吓成了这样?”他微微叹息,口气里有着掩不去的担心。 “幻——觉?”玖兰枢艰难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一颗心又提起来些,一时沉重的有些令人难以忍受。看着锥生零近在眼前的那双清明至极的紫色眼睛,他是真的想要狠下心来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可梦里的一切——让他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所有证据告诉他,他不想承认,却终究不得不认的事实是——他真的是,体味到了害怕的滋味,他真的是害怕到了极点!! 不是怕死,而是害怕再次见到眼前这人,望向他时那恨意满满的眼眸! 玖兰枢似乎是缓了好久,这才实实在在的从梦里的荒流中脱身,这才有机会看清周围的一切,原来他们早已不在黑漆漆的地下了,此时正处在半山腰上,身边清泉流动,放眼望去,远处云雾缭绕,山尖高耸,美不胜收。 玖兰枢靠在一块山石坐在地上,锥生零用手心捧来清水让他喝,他俯下身,就着他手心喝了一口,一时满口的清甜。仿佛驱走了不少聚集在心中的阴霾。 “还好吗?”锥生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他。 玖兰枢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忍不住问他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离又是什么?” 锥生零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是看到他不大愿意说,也就不再勉强非得去问。反而是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还记得大殿中玉棺前面有两个灯架吧?那里面燃着的,并不是什么照明灯火,而是非离草制成的熏香。所以,在我们进入大殿开始,其实就已经中了幻觉!!” “你也中了吗?” “并没有陷入太深!因为我没有多少往昔的记忆,所以不太容易受到影响。非离草,又名浅草,是一种强力致幻的药物,一般能将人带入到其内心深处最希望或是最害怕见到的情景里,有时候会难以自拔!!严重时会让人发疯!” “所以,当时我一见情况不对,你竟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对外界完全没有了感知,心中一急,就带着你飞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玖兰枢轻轻松了一口气,原来楚明的墓地并没有毁去,而锥生零也没有真的想起过往,他所受的一切煎熬折磨,也不过是深藏于他内心深处的,他最最害怕见到的东西! 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真实到可怕的幻觉罢了!! 可是,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此后的每一日,他还是不得不行走在刀尖之上,每一分每一秒,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然而,命运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即便如此,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持久。车轮滚滚,风云卷动,排闼而来,所以,他还是不能只站在原地等待,任命运的飓风将他彻底吞噬,撕的粉碎,最后化为一片潦倒的虚无!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怎么会就此甘心认输呢? 人都说,战场如棋局,命运如棋局,一招一式,步步谨慎,皆是赌,成则功成名就,败则满盘皆输。既然,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那么,他索性便去孤注一掷!即使最后仍旧免不了落得秤离棋覆的结局,但子落无悔,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拼一把,至少也要在无尽的荒凉和绝望中开出一朵最美的花! 他靠在原地,望着远处的群山肃穆,目光灼灼,眼底燃烧的情绪激烈汹涌,久久不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突然开口,低低的声音传来,仿佛祈求,有些疲惫,却也满是坚决。 “锥生零,能送我去一趟琴山吗!这里离那儿也没多远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2 山洞里并没有透进多少光线,一切东西都被隐在一种漠漠的暗里,看起来不甚分明。洞中的一侧有一个很大的水潭,外面有活水被引了来,流在潭里哗哗地响,水面上漂浮的无数各色花朵也被不住翻动的水流激的上上下下,就像是微风摇曳的花田一般。 水池边的青石上坐着一个黑衣的人影,个子高挑,身材颀长,白面而红唇,发丝很长,用一个马尾辫吊在身后。然而,不管怎么看,这人都漂亮的有些刺眼,竟达到了雌雄莫辨的程度。 他一直垂着头,认真地盯着水面看,并且手中一直在不停地动作,正耐心地将篮子里新摘的花朵一朵朵抛进水里去,动作如一,一直重复。然而,他却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厌烦,并且柔和的眉目间光芒闪烁,显得生动而多情。 他并没有回头,但却在和屋子里面的人说着话,语声无比温柔怜惜,没有任何的不耐。 “阿柔,你上次不是说想要看流光海的月光昙吗?大概今晚上就要开了,我一定给你多弄上几朵,不然下次要看,就得十年以后了!如果错过就太遗憾了,是吧?”他轻轻地和屋子里的人这样说着,眼睛里的温柔满的几乎就要溢出来。 “哦?你上次还说锦山的星辰堇不错来着,我这两天也给你弄回来了呢――如今有了这个水潭,我们将它们养在水里,就可以开上很多天。你若是想看,随时都可以,我们就不用漫山遍野的去跑了!” “说起这个,你一定还记得上次的事,我们不过就是摘了那老头几只绿梅,他就拿了棍子撵了我们那么久当时,你一定吓坏了吧!所以你且等着等我下次见到玖兰枢,一定让他给你一个说法” 正当轻轻说着话时,缥木嘉兰就听见洞外似乎有声音传来,并且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嘉兰!又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给你说法啊?” “玖兰枢?”水潭边的人因为惊讶竟然忍不住一下子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洞口,但接下去的话里,语气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怎么?你的人来烦我还不够,你还要亲自来?是因为太闲了吗?” “怎么会太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今的处境,又何必拿这样的话来挤兑我?” “呵——”缥木嘉兰终于阴沉下了脸,望着外面开始微微冷笑,“玖兰枢,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一来,就准没好事儿” 他话没说完,玖兰枢就逆着光,慢慢的走了进来,整个人在不停穿梭的光线中一点点地变得清晰而缥木嘉兰却在看清他的那一刹那,脸色终于一下子变得比鬼都难看! 最后,他连声音都因惊骇而变得结巴起来! “你你你怎么又变成了这副样子???” 下一秒,他就猛地跳下了青石,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扶他。然而,终究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直接让他摔在了自己的怀里 床上的玖兰枢一直昏迷着,而缥木嘉兰面沉似水,一边扒开他的衣服,一边念着一些没人听懂的咒语,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用血在他的身上写写画画 最后,他将那块封有他力量的诅咒之盘对准了他的心脏,慢慢地,一点点地,重新将力量给他灌注进身体里面去。这个过程很细,也很险,所以缥木嘉兰丝毫不敢分神,额头上也因紧张而沁出了不少汗珠。 光芒璀璨,一时整个山洞亮如白昼。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室光芒才渐渐敛尽,缥木嘉兰这才猛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随即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脸庆幸地,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轻声嘟囔了一句:“好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等在门口的锥生零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觉得事情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然他也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也知道他失了很多的血,但作为拥有不死之身的纯血种,这么一点儿事就让生命受到了威胁,怎么想都有些太过夸张了吧! 然而,缥木嘉兰却是丝毫不把他当一回事,甚至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也只是拿眼角轻瞥了他一眼,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自然也不会有回答他任何问题的欲望。 “既然他都没有告诉你的东西,我又凭什么要告诉你?所以,你还是等他醒了自己去问他吧!!”说着就转身径自离开了。 锥生零颇为无奈,原来,这又是一个眼高于顶的混蛋! 第98章 不能原谅的罪孽 玖兰枢醒过来的时候,一时感觉身体又一次充满了力量,造血速度骤然加快,周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上一块。 他猛地坐起身来,却看见缥木嘉兰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目光一瞬不瞬,极其的认真。 “零呢?”玖兰枢张口就问。 “你说的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人?”缥木嘉兰皱了皱眉头,略有些不快,“我让他等在了外面!” 玖兰枢立即知道了他是有话要说,神色也微微沉肃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望了一会儿,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最后缥木嘉兰实在是受不了,只能拧了拧眉尖,无奈开口。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玖兰枢,我说你还有完没完!要是总这么不爱惜自己,以后,我是绝对不会再管你了!你知道的,我一向说到做到!” “” 面对最好的朋友这样毫不留情的指责,玖兰枢显然是更加的无奈,他微微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神情明显是带了几分哀痛和犹疑的,忍不住开始轻轻叹息。 “其实你明白的” “我自然明白,所以我才更加地想不通!”缥木嘉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楚明的事情并不怪你,你又何必如此自责呢?当年虽然研制诅咒之盘的人是你,将它交给楚明的人也是你,但你那时已经明确的警告过他了,那东西存在漏洞,力量可能会不稳定。但他当时一意孤行,丝毫不考虑你的感受,迫不及待的去使用!以至于最后发生那样的事故,意外身死,但这账无论怎么算都不能算在你头上!既然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你依然还是放不下吗?” 然而,听了他的话,玖兰枢却是轻轻摇头,“怎么会?若是真的放不下,我又怎么会活到今天?” “别想蒙我!”缥木嘉兰对他的话简直是嗤之以鼻,冷道:“还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都是撑死了也不说,你是想要将自己活生生的痛死吗!?如若真的如你所说那般的不在乎,你如今又何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制作这一块诅咒之盘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啊,很多的,一下子怎么会说的完?” “哼!!”缥木嘉兰微微冷笑:“其实不管有多少目的,其中之一,你一定是想要实验重新稳定力量的方法,是不是?千年封期已近,你是想要完成他未了的心愿!!当然,你还想要将它封禁与体内,要用它来对付那个人,对不对?玖兰枢!你又怎么敢?破坏规则的后果你应该知道,你真的是活腻了吗?” 气氛又一次沉默下去,也许是过了良久,玖兰枢才声音低低凉凉的开口,“别说了,嘉兰,你知道的,即使如今我什么都不做,也许,我的时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了!!” 缥木嘉兰目光沉沉地看他:“你确定一定要这样做吗?那你还来我这里干什么?你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替你收尸的!!” “我此来……”玖兰枢说这句话时很是犹豫,但他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是因为我如今——还需要一把力量强大的武器,你能帮我吗?” “是血蔷薇?”缥木嘉兰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口气陡然沉了下去。“按说你第一次来求我,我本不该拒绝你,但你也应该知道,血祭武器需要的血量并不会少,而如今我的血,你知道对我和阿柔来说有多重要!所以,玖兰枢,你太过强人所难了!” 锥生零站在水潭边,眯着眼睛看着漂浮在水里,一直打着旋儿的花朵。他的眉心一直浮动着几丝无来由的焦躁,眼底心上也弥漫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 他站在曾经缥木嘉兰所站过的青石上,忽然回头,望向身后悬着厚厚帘子的屋子,神色沉沉,目光中渐渐地漫过了几分诧异。 因为在这里,他从此至终,并没有感受到第三个人的气息,而刚才的缥木嘉兰,究竟又是跟谁在说话呢?难道说,这里还有什么连他都感觉不到的高手存在吗? 锥生零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一把撩开厚重的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里面竟然跟外面完全不一样。 这还能住人吗?锥生零眯了眯眼睛,四处看了看,却发现屋子里面似乎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只是在最中间的地方,有一副黑木棺材,孤零零地横呈在那里。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3 锥生零并没有再上前,他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最前面的棺壁上,上面纹路复杂,像是刻了一副阵图。路无尘并没有见过,但世上大概阵出同源,他也许大致能够猜出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正当这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别样惶急和愤怒的声音。 而随着这一声怒喝,锥生零被猛然惊醒过来,这才放下帘子,转过身来。 缥木嘉兰和玖兰枢此时正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一眼便瞧见了这样的情景。缥木嘉兰一下子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汹涌的怒气,他的身体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目光冰冷又恶狠狠地望过来,那神情像是要吃人一样。 “谁允许你打扰我的阿柔了?” 玖兰枢见状不妙,连忙冲过来一下子挡在了锥生零面前,向着缥木嘉兰尽力安抚道:“嘉兰,我们立刻就走,你不必再生气了!” 玖兰枢自然十分明白缥木嘉兰的逆鳞在哪里,所以如今挡在锥生零身前,也是怕对方会突然出手伤了他。但锥生零又怎么会怕呢? 他用一双十分冰冷的眼眸,毫无畏惧地抬头望向缥木嘉兰,出口的话也是没有丝毫温度,直让人冷到骨子里去,满满的凌厉质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最可恶的是还要打着爱的旗号,你还真是卑劣到了极致,简直难以饶恕!” “你说什么?!”缥木嘉兰那一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活了足足有几千岁,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而且他话中的内容,足以让他暴跳如雷,几乎是刚刚平复的身体又一次剧烈抖动起来。 “混蛋!!别以为有玖兰枢在这你就敢如此的不懂礼数,敢说出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找死!”他的眼眸几乎被逼的通红,恶狠狠地这样说着,话音未落,他一抬手,指尖噼里啪啦顿时就有无数的电弧狂舞起来。 “别冲动!嘉兰!我并不想和你打架!” 玖兰枢立刻上前一步,身子稳稳立在了两人之间,直面向缥木嘉兰,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指尖微动,虽然风刃并没有立刻甩出来,但他脸上的神色很认真,并且冷如玄冰。 缥木嘉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玖兰枢,你为了他竟然要跟我动手?他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他”玖兰枢为了这个问题微微一怔,忍不住回头看了身后人一眼,目光深深,带着点儿哀,带点儿痛,更带着些无奈。 “他也许并不是我什么人,但对我而言,却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是不会让你动他分毫的!” 缥木嘉兰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目光微微一动,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去。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说完,他猛然转身,不再看身后的两个人,但他略显沉痛又满是凌厉的声音却陡然传了过来。 “所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们走!但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而且,玖兰枢你一定要记住了,下次你若再带这个人来,我便连你也不会再见!” “好!”玖兰枢沉默了那么几秒,猛然转身,正要拽着锥生零离开,哪知一拉之下,他竟是岿然不动。 玖兰枢有些诧异地望过去,却见他此时面色沉沉,竟是一脸的恼怒。 “笨蛋!!”他突然直视过来,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说过让我不能小瞧你,而你,就是这样小瞧我的吗?” 玖兰枢微微一怔。而就在此刻,锥生零蓦地转过了头去,再一次以凌厉的眼神,恶狠狠地逼视向缥木嘉兰。 “虽然,这是你的事,我也并不想管,但我平生最见不得有人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去糟践人类原本纯洁的灵魂!这样的罪孽根本无法原谅!!所以,缥木嘉兰,你卑劣恶毒到了极致,真是——死有余辜!!” “你竟然敢这样说!!?” 这一下,缥木嘉兰真是彻底暴怒,掌中电弧想都不想就直接甩了过来! 玖兰枢眼见事情不妙,眼眸微沉,正要用风刃阻拦,哪知旁边的锥生零跨前一步,在他耳边冷冷说道:“不要插手!”说着,就单手挥出一片层层叠叠的瑰美阵图,刚好挡住了所有的攻击,并恰到好处的将所有攻击反弹了回去。 “咦?”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反击,缥木嘉兰一呆之下忍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咦,之后满脸不甘示弱的再次发动了攻势,两人转眼间便你来我往地过了数十招。 这下子,洞中寒气森森,不时光芒刺目,直激的壁上碎石粉末不断崩落,簌簌而下。 几息之后,旁边的玖兰枢再也看不下去,终于怒气冲冲地大喝了一声。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一片铺天盖地的风刃卷过,顿时将两人生生逼开! 第99章 同生共死的眺望(1)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场诡异的战斗终于随着玖兰枢的大怒而宣布告终,然而,面对还是难以平静,仍旧恶狠狠对视的两人。玖兰枢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万般的无奈,最后只得让自己努力平缓语气,认真地问出了这样的话。 “这事情你应该问他!”锥生零冷冷地瞪视面前的人,一时神色冷硬到可怕。他见缥木嘉兰只是阴沉着脸并不说话,最后只能眯缝起眼睛,脸色沉肃地继续说下去,“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若是真的爱她,就不该如此的折磨她!!” “折磨?”玖兰枢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过来。 面对玖兰枢诧异的眼神,锥生零满脸无奈,神色也不知换了几换,到最后却终于渐渐和缓了下来。 他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不似方才的犀利,反而有些挥之不去的淡淡悲悯。 “你可知道,人类脆弱的灵魂一旦脱离身体,就像身无寸~缕行走在冬夜一样,孤独,寒冷,空虚,害怕,没有一刻是安宁的。更何况,你将她囚于肉体之中,她在死前的那一刻并没有因为肉体的疼痛而得到解脱,进入轮回,反而被迫留在这里,感受自己的血液慢慢干枯,肉体一点一点腐烂的痛处,感受自己即使变成骷髅都不能死去的绝望,尤其是对于一个爱漂亮的女孩子,这简直就像是永生的地狱,你知道这是怎样残忍的一种折磨吗?!!” “” 他的话,不重却是格外的沉,不凌厉却偏偏直刺人心!屋中两人尽被他话中所透露出的残酷意味惊得呆住,也不知过了多久,缥木嘉兰的身子突然剧烈抖了起来,他蓦然抬头,声音有些尖利,嘶声问着:“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真的,并且是你亲手所做下的” “不――不是的……” 一个个细碎的画面掠过脑海,也不知过了多久,缥木嘉兰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身体抖动的如风中落叶,突然崩溃一般抱头痛哭起来。 “对!我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她的痛苦,她的不安,她的所有惊惶与绝望,然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我的阿柔,这样子痛苦的度过了五百年。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帮她!我不知道该怎样帮她”他痛苦的嘶喊着,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你知道吗?我宁愿这样痛苦的那个人是我!看着她这个样子,我……我悔不当初……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她,我的阿柔……我早知就应该陪她一起去死了的,可是如今我不敢死,我怕就这样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我们便永生永世都见不着面了” 锥生零静静地听着他的悲述,神色终于慢慢沉寂下来,眼眸渐渐转深。而旁边的玖兰枢,此时此刻虽然并没有上前,但眼眸里充盈的却是无法掩饰的,一种极为深重的痛意,他显然是感同身受的,只不过不知是为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还是为了他自己。锥生零明显感受到了他的痛楚,突然轻轻叹出了声来。 纯血种吸血鬼的寿命几乎是无尽的,但可悲在魂魄与肉身几成一体,不入轮回,除却某些人拥有天赋能力可以附身外,其余诸人,一旦死亡,便没有来生,只能与爱人永诀。这对于爱上一个普通人类的他来说,真是最为痛苦的事,因为无论怎么看,都是生离死别的结局。 在场的两人都是心神动荡,锥生零的目光中也滑过了一丝不忍,但他还是不能赞同他的做法:“你是用鲜血喂养着她的魂魄吗?那你可知道,这样只会污染她,让她更为痛苦,她已经快失去自我意识了,所以,你还是放她走吧?” 屋中因为他这句话又一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那个几乎一下子失去全部求生意志的人,失魂落魄的低低应了一句“好!” “你说的对,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跟我再说话了……我不能再这么自私地折磨着她!”他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屋中的棺材边上,低头深深地望进去。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4 又忍不住扶着棺壁哭了一阵,然后慢慢地伸出手去想要毁去上面的法阵,然而就在这一刻,棺材里的灵魂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这一下不但缥木嘉兰吓了一跳,就连锥生零都不由得震动了一下。 “等等!”他突然开口阻拦道。 “怎么回事?”玖兰枢忍不住开口问他。 “看来,阿柔的魂魄真的不愿意离开——”锥生零轻轻叹息着转头对他解释了一声,这才又一次看向前方,“没想到她为了你经过了五百年的离魂之苦,却还是这般执着和坚强,竟无论如何都不愿离你而去,真是令人动容的决心啊!” 缥木嘉兰更是难过,忍不住道:“阿柔,你先一个人走,不要怕,我马上就来陪你——” 他话音里的决绝似乎让玖兰枢为之一颤,“嘉兰!”他心中焦急,刚想要动作,就又一次被锥生零拉住了。 “不要管他,他若是想死,就让他去死,拦他做什么,反正他又不会领你的情!” 这句话出口,不但玖兰枢呆住了,连缥木嘉兰都难掩心中的愤怒,猛然回过头来,怒叫道,“你又知道什么?” “呵,我是不知道什么!”锥生零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我只是看出来,你不是个男人,动不动就哭叫着要去殉情,以为自己是个情种吗?不!你就是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而已,连我都替你脸红,若我是阿柔,才不会为你付出那么多,因为你根本就不值得她那么坚强的爱!” 缥木嘉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正要开口反驳他。却又听见他冷笑着,接着说下去,“若你是个男人,这么多年来就不该偏安一隅,眼睁睁地看她为你痛苦不安,整日为你挣扎在血泊里而无动于衷!你应该做的是哪怕踏遍千山万水,都不该放弃寻求拯救她的方法!若你是个男人,如今看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这种时刻宁愿舍身也不愿离去,痛苦到死都不愿放弃的心心念念,你该做的,应该是让她彻底放心!而不是让她吐不出最后的一口气!” 他的这番话简直是入骨的恶毒,然而缥木嘉兰张了张唇,却终于吐不出任何反驳他的话,是啊,他说的又有哪一点是错着的呢?到头来,错的最离谱的,终究是自己罢了!他颓然的跪倒在棺材边上,怔怔地望着棺壁上镌刻的纹路,却终究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锥生零终于不忍再次为难他,特别是有玖兰枢在场的情况下,于是突然出声问他,“她既然能为你舍弃一切,你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如果代价是永生,你愿不愿意?” “什么?”缥木嘉兰终于诧异地转过头来。 锥生零认真道:“这个由你自己选择。她既然不愿意独自离去,那就要看看你愿不愿意陪她一起了?若是你肯舍弃你纯血种的身份变成人类,我可以成全你们让你们一道去轮回” “什么?你有办法让我变成人类?魂魄轮回?”这个说法让在场的两人都不只是惊讶而是惊吓了,这是多么耸人听闻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你若是想变成人类的身体,这个做起来比较艰难,因为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但你若是只想要灵魂出体,进入轮回,这个还是比较容易的,我想我可以帮你。” “当然愿意!”缥木嘉兰惊喜之下几乎要跳起来,满脸希冀的看着他,几乎是热泪盈眶,这是我和阿柔这么多年来共同的心愿,若是你能帮我们完成,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锥生零只看了他一眼,从他眼底看到了一种不惜一切的决绝,所以并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了棺材边,伸出手去在棺材上方凭空一抓,从棺中捞出了一道虚无的影子,又挽了几个阵,两手不断挤压,将它慢慢凝成一颗可见的灵魂光团,放眼望去,果真如他所说,几欲浸透了血色。 “灵魂还算完整,就是被污染的不轻。”锥生零口气淡淡的下着结论,随后双手勾出几个净化法阵,一层层叠加,不断给这颗灵魂施展下去。 屋中只听见几人的心跳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灵魂彻底清明,锥生零才缓缓收招,然后手心中逼出一点仙力将这颗灵魂包裹了进去。 “用坛子收起来。”锥生零将灵魂递给缥木嘉兰,淡淡道,“这一层仙力只够维持三个月,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聊聊天,做一下决定。此后你可以下山去找我,我可以送你们一道去轮回,你可要想好了。” “谢谢你” 这一个微弱的声音竟然是从灵魂中传出来的,这让缥木嘉兰的身子猛然一颤,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呆呆地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锥生零却只是勾唇,看着他笑得森冷,“我的目地只有一个,我可以不管你和他刚才谈了些什么,但他所要求的事,不管多难,你都必须去做!!” 第100章 同生共死的眺望(2) 离开了缥木嘉兰后,两人一同出来,走在山道上。玖兰枢的脸色却一直严肃的很。 最后他轻轻开口,问的很是认真。 “锥生零,我确定你刚才并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那你如何知道我有事求他?” “要听实话?”锥生零挑了眉尖,转头问道。 “当然!”玖兰枢对他的敷衍明显表示不快。 然而…… “猜的!”锥生零下一刻却堪堪说出了这样不负责任的两个字。 “你――”玖兰枢顿时更加地恼怒。“你是在耍着我玩吗,锥生零?” “没有耍你!”锥生零却是已经开始无奈了,“我真是猜的,因为当时在我们在来的路上,你明显心事重重,并且一直――神色犹疑。这说明,你心里正在对将要做的某件事情,衡量各种轻重,因为你对即将发生的结果,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 “那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是求人的姿态,玖兰枢,这说明你也觉得事情很棘手!明知道一件事情你不该开口去说,但事实又在逼迫你不得不去做。所以你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因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根本是在强人所难!” “那你又如何确定我没有成功呢?” “这个很简单,因为你跟他一起走出来时,眉尖微蹙,目光黯黯,一副郁郁而不得志的神情,那又怎么可能是心愿得偿呢?” 玖兰枢终于完全惊诧起来,大张着眼目看向他,“原来,你一直都在注意着我?” 锥生零一愣,登时为之语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翼,下一秒,便转过了头去。 难得看到这样的锥生零,玖兰枢并没有再逼问,反而是看着他,然后愉悦地笑了起来。 玖兰枢突然有了看日出的兴致,所以拉着锥生零一道往山顶上走。两人脚程都很快,所以不一会儿就到了峰顶,站在崖边上向前眺望。 东方未白,离日出还有一会儿,所以两个人只是一前一后地站着,锥生零只能看到玖兰枢的背影,两厢静默。然而这一次,两人似乎沉默了很久很久。 谁都未曾说话,也许是因为双方都太小心,更或许,是因为彼此心中藏有的问题太多,到最后,竟都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你——” 纠结良久,到最后两人竟是同时开口,面面相觑之后,又是同时息声,暗自叹了一口气去。 “还是你先问吧!”锥生零很大度地表示相让。 玖兰枢并不跟他客气,只是突然将目光投向远处一片漠漠的暗里,眼底深处,隐约有某种光泽微微闪动,很明亮,狡黠却又深沉。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他突然问出了和缥木嘉兰一样的问题。 锥生零眉尖微蹙,默了一下,这才有些诧异的答道:“这个问题我似乎已经回答过了?你究竟在怀疑些什么呢?!”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5 没人看见的地方,玖兰枢的唇角挑起了一抹轻轻的笑意,口气却丝毫没有改变:“这么说,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了?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想,你竟是为了我,才选择帮的他?” 答案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跟藏在心底的感觉完全不同。锥生零微微一怔,不敢否认,却也一时不想要承认,于是只能眼神一闪,暂时沉默了下来。 玖兰枢盯着他的眼睛看,见他一直并未回答,也不逼问,只是又重新转回了头去。 不久,他清澈悦耳的声音再一次随风飘来,显得不凌厉,不沉重,不清冷,仿佛也没什么特别,却偏偏——很伤楚,很悲凉,很深沉,听起来悠悠远远。 “其实你想问的,我都知道!然而,我想告诉你的是,有些事情,你需要自己想起来才可以!你即使问,我也不会说,更或许,你也干脆不会去选择相信!!我想,我没说错吧?” 他的口气很笃定,锥生零轻轻叹了口气,的确,他也不能反驳什么。 “我能告诉你的,只是我愿意说的,比如说,我当初出现在你身边的真正目的!” 锥生零眉尖微蹙,一时仿佛明白了什么,“你何必非要” 玖兰枢却蓦地打断他,口中轻嗤,“于你,很难抉择吗?可是我,却并不想,也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了!” 他终于还是将那些话轻易地说出了口。 “我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让你爱上我,或者,让你杀了我!!二者只能抉一!我其实很好奇,你将要如何选呢?!!锥生零!此时此地,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话出口的刹那,他突然回头,望过来的眼神犀利而坚决。而就在此时,远处的山头上,太阳刚好跳了出来,刹那红霞漫卷,照彻大地,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一瞬间一样,一时天光万道,顿时向大地倾洒下来。竟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这无边璀璨里。 高贵,霸气,并且无与伦比!! 锥生零眼眸一缩,心神震荡,可是他仍旧认真地问道:“你这人——从来都不愿给自己留任何后路的吗?” 玖兰枢语声微冷,有些自嘲,却回答的毫不犹豫。“对!相信你也清楚,身处于我这样的位置,注定会生活在阴谋算计的漩涡里,要么算死别人,要么被别人算死,彼此破釜沉舟,于人于己,向来皆无退路!!所以,如今我留给你的,也是这样的一条路!你想好了吗?” 涧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狂风吹袭,卷乱了彼此的发丝。 两人面对面站着,久久一动不动,彼此神色沉肃,一般的坚决。 山风凛冽,几乎一刹那就是永恒。良久之后,锥生零终于忍不住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你知道!如果是当初的我们可能给彼此留下了什么深刻的印象,可如今,我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应该对你很不公平吧,那你还在执着什么呢?” “你说嘉兰和阿柔两个人又在彼此执着什么呢?明明一旦进入轮回,他们就都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两个人,谁又不认识谁,现在他们同生共死的坚持又有什么用呢?” 锥生零微微一怔,却又听他说道:“所以,这一份执着,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当下,这一分,这一秒,我们都还是彼此罢了!所以,我又为什么要放弃呢?” 是了,活在当下。此时此刻,此山此水的环拥中,我们只要心悦彼此。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不该去畏惧。因为这份同生共死的眺望,不须询问来路,不须引入未来,只是牢牢把握在手心里,顺从本心就可以了。 可是,问题是,自己真的喜欢他吗?锥生零突然有了那么几分的不确定。他向来擅察人心,可如今在他心中升腾的陌生感觉,却是无法形容,前所未见的。所以,莫名的,他突然有了几分迟疑。 可就在他微微垂下眉眼认真思考的工夫,对面的人又一次转过了头去,背对着他突然来了一句十分莫名其妙的话。 “你听过一句话吗?” “嗯?” “生于兰川,死于琴山!” “什么意思?” “兰川处于大陆正中,气候最为宜人,物产最为丰美,最适合人类生活居住,所以那里是大多数人的向往安居之地!而这琴山,却仅仅是因为一种花,从而——名扬天下!!” “哦?那又是什么?”这些大陆的风俗文化锥生零听过的并不多,所以一时有些好奇。 “雪丝冰兰!”玖兰枢道,“那几乎是一种存在于传说中的花——平生只生长于万丈崖壁,一旦长成开花,便是一生一世,常开不败。据说它生性高洁傲岸,不容凡人玷污,一旦离枝,不过片刻就会枯萎成灰。所以它寓意着永恒、而决绝的誓言!” “人们都说,人生在世,生当轰轰烈烈,而死呢,也不应该甘于平淡!所以,在人生即将走向终点的时候,若能亲眼目睹一下群花纷坠,万物虚无的盛况,也应该不虚人世一行!” 锥生零微微皱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玖兰枢接着说下去,“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掌控的人,就像风一般,没有谁能看出你是从何而来,也没有谁能猜透你要往哪里去,更没有人能抓住你!让你甘心停留在一个地方——你向来能轻易看透所有人的心,可对你自己的心,你又有多了解呢?所以如今,我突然很想要帮你试一试!” “所以,锥生零!”他突然很认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目中风云诡谲,满是决然,“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 “来者!便是愿赌服输!!” 声音铿锵,一时群山为之肃穆。而下一秒,他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玖兰枢!你这个疯子!!——” 第101章 心之所向的较量 日月交梭,山水无声!而那一秒,就仿佛永恒!! 锥生零扑到崖边,可只见底下白雾弥漫,却再也看不到那人的影子!他身子抖动,一时忍不住咬牙切齿,印象中,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逼迫过!感觉很窝囊,却又是分外的身不由己! 然而,到最后,他却突然伸出了手,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心口,那里——很怪异——竟像有什么东西要被强行撕裂一样,简直无法控制,无法呼吸,一时疼得有些不像话—— 所以在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经跟着向身前的万丈深渊里扑了下去! 身侧云雾缭绕,耳畔狂风呼啸而过,打碎所有难以抑制的喘息。两人的身子都如流星一样不断地下坠,下坠—— 带来了一种完全不由自主的失重感。 锥生零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绞碎拧在了一起,所有思绪乱作了一团,甚至无法思考,眼底心上,只剩下了眼前的那人,那双漂亮的酒红色眸子,似乎离他很近,却又仿佛很远。他无法拉住他,即使他跟他,哪怕只有咫尺之距! 玖兰枢脸上的笑容很真实,很温暖,眼底闪烁的光芒异常的亮。笑得更是十分的愉悦痛快! “你来了?”他这样轻轻地问着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看看这个吧!” 他突然单手挥出,风声过处,漫天云雾倏然散尽。 “你看!”锥生零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山崖两旁的崖壁上,竟然长满了一种花儿,拳头般大小,密密麻麻生长在无数缠绕蜿蜒的藤蔓上,几乎是一朵挨着一朵,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竟然雪白一片,冰雕玉砌,圣洁而华贵,而且层层叠叠,美的令人叹为观止。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6 锥生零看着这片大自然所赐予的无双盛景,有瞬间的动容。然而下一秒,玖兰枢却再次单手朝崖壁一挥,风刃过处,劲风呼啸而过,无数莹白的花瓣随风卷起,铺天盖地,然后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 “心之所向,无有怨怼!所以,此生哪怕能与你在一起仅仅一天,我一定也是无怨无悔!所以,现在的我,真的是――很高兴很高兴!”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来?” 玖兰枢微微点头,“因为——它早已写进了你的眼睛里,你都不知道的吗?” 烈风砭骨,生死一线,两人都像没有察觉似的,只在空中久久相对。也不知过了多久,几分亦或是几秒 “我说你不是纯血之君吗?怎么这样地任性!为了算计我,竟然如此的不惜命?!” “既然是赌局,那么总要押上点什么不是吗?” “所以,你赢了!!” 锥生零眼眸微眯,从牙缝里一字字吐出了这三个字,突然使力,有些恼怒地将对方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他指间紫芒涌动,脚下阵图浮出,操控着速度向崖下坠了下去。 飞鸟息声,四周静默。 漫天飘然摇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们的身上,而更多的却落向崖底,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一朵朵在空中就已经虚化成灰。 而快要接近崖底的时候,锥生零的眼睛微眯,神色中的愤怒再不加掩饰。他突然改变姿势,猛地揪起玖兰枢的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忽然将他整个人朝地面上按了下去。 两人先后着地,锥生零居高临下,将人死死压在地上,然后一双眸子瞬都不瞬,恶狠狠地盯着他瞧。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被人算计,所以这一次,我真的很生气!!”他直言不讳地抒发着自己的怒气,声音听起来森森发寒。 “我知道!!”玖兰枢始终神色平静,一双漂亮的酒红色眼睛认真望过来时,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熠熠闪光,仿佛有些淡淡的欣喜,也仿佛有些浅浅的得意,却唯独没有害怕这样的东西!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最后你还是输了!!”他脱口而出了这个事实,“所以如今,你还是不得不承认——你是我的了!”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好像有点儿难以掩饰内心突然涌起的欢欣雀跃,竟轻轻地笑出声来。但令人惊奇的是,凝在他眉心的那一点点痛意,却始终未曾褪去过。 然而,他出口的话,却是玩笑中带有几分认真的。 “锥生零,从今往后,你一定要清楚一件事,就是你不能再去注意从你身边经过的那些阿猫阿狗,也不能再去理睬那些故意接近你的男男女女你身边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所以,你要想我比别人多一点,看我比别人多一眼然后,把我放在你心里更深的地方!!这不是祈求,而是命令,所以,你记好了吗?” 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吗?锥生零一时气的浑身发抖。最后,终于忍不住忽起一拳,径直向身下那个笑得万般得意的人打了下去。 “玖兰枢,你真是个混蛋!!” 可是,这一拳最终还是未能落在对方的身上,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人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意思,并且始终以一个听之任之的态度直面他。这让锥生零心中一抖,他竟是为了让他出气才故意选择激怒他的吗?所以,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把那一拳打在了他身畔的尘埃里。 玖兰枢看着一脸挫败的他,凝目许久,最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眉眼弯弯,神色中却满是无奈。 “你啊!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心软!所以才会这样,明明聪明绝顶,却还是会被人算计!” 之后,他便不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突然伸出一只手去拉下了他的领子,另一只手支撑着半仰起身子,对着他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力度有些重,有些发狠,然而这种方式却很容易撩起彼此身体里深埋的野兽。 锥生零皱了眉尖,有些不甘示弱地反击着。这一场较量似乎很激烈,两人开始在地上翻来覆去,最后滚到了一片茂密的花丛里。 也许是因为时间持续的太久,锥生零开始有些不耐,突然伸出手去在对方的腰间按了一下,也不知究竟碰到了哪儿,玖兰枢整个身子一颤,顿时便没了力气。 “锥生零,你卑鄙!!” 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句,放开他开始低低喘息。同时,用那双酒红色眸子恶狠狠地瞪过去。 “那又如何呢?反正是你输了!!” 锥生零趁机将他扑在了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且直接丢出了这样一句话,玖兰枢一愣,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莫名耳熟? 之后,他恍然明白过来,顿时有些咬牙切齿,这人竟还是一如既往的——眦睚必报!于是,他开始怒气冲冲,更加凶狠地瞪过去,可此时的他,眼睛里似乎浮了一层水气,看起来没有丝毫杀伤力。更是因为生气,而让他白皙的肤色难得的沾染了些许颜色,让他如今看起来,比平日里显得更生动艳丽些。 锥生零先是愣了那么一秒,之后便轻轻勾起了唇角,一弯笑靥就这样在他脸上弥漫开来。 他突然发现,这种感觉意外的美妙,所以他似乎并不会吃亏,而应该说是赚到了什么。 “真是漂亮!”锥生零毫不吝啬的出声赞叹着,没想到玖兰枢却因为这句话更加恼怒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地反击道:“你也不差,没照过镜子吗?你的模样才算是——‘美丽动人’吧!”最后一个词咬的死紧,明显是□□裸的讽刺。 然而,这一次,锥生零却并不以为忤,反而朝他眨了眨眼,突然温雅一笑,这一下,风度翩翩,气质朗耀,整个人更显得迷人,“这样的夸奖从你嘴里说出来——该是我的荣幸才对吧!” “你——” 然而他话未说完,锥生零就又一次低头吻了上去,这一次,似乎是很温柔很温柔 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玖兰枢当然知道,于是在心里忍不住暗暗叹息,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是如今这个样子,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的目的是得到他,所以又何必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是伸手勾下他的脖子,认真地回应起来! 玖兰枢从沉睡中醒来时,有那么片刻的愣怔,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个小木屋的床上,身上被子温暖,而旁边却没有那人的影子。 他捂着发疼的后脑,挣扎着坐起身来,先是四处望了望,却发现这座小屋中陈设并不多,看起来非常的简单,但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一眼之下竟然并没有让人感觉缺少了什么。更何况这一打量,玖兰枢也立刻明白了一些事,显然,这屋子的主人对各种物件的摆放太具有他个人的风格,所以让玖兰枢立刻就能猜出来他是谁。而且那人也应该已经很久未来这里过了,所以锥生零才很轻易地就带他住了进来。还有,他们两人似乎还并未出谷,而且看锥生零对这间屋子打理的用心程度,他应该还打算在这里住上几天。 玖兰枢想及此处,突然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还要住上几天吗?那有些事情,还真是不能忽视呢!! 第102章 指缝里的时光 玖兰枢推门出来,然后放眼向远处望去。这才看出他身处的这个木屋正位于一个稍高的斜坡上。脚下就是平坦的谷地,一条小溪从远方蜿蜒而来,从底下缓缓流过,水面清澈见底,哗哗淌过山石,却并不知会流向何方。这里景色原来竟是格外的好,绿草如茵,鲜花满地,彩蝶成群结队流连花丛,扑落落漫天飞舞,忽起忽歇,各种颜色缤纷成一片,令人眼花缭乱,几欲分不清是蝶是花。耳朵里传来的也尽是鸟叫虫鸣,一派安闲景象。 玖兰枢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轻盈起来。不知不觉间,脸上就已经挂满了笑意。 正在这时,锥生零从远处走了过来,一看到他这副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起来了?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玖兰枢很是随意地这样回答道,接着忍不住转过头问他:“刚才你去哪里了?” “只是到处走走,这谷里看起来灵气充裕,风水绝佳,我就是想要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天材地宝!”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7 “那你找到了吗?”玖兰枢听他这样说,一时有些好笑,“其实可以猜到,如若真有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年来,它难道会乖乖在原地等着你来吗?早已经便宜了这里的主人去!” “说的也是!”锥生零并没有反驳他,只是心有不甘,眼睛里不知不觉就浮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懊恼来。 他上前一步,伸手从身后抱住了玖兰枢,然后将下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故意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叹息着问他,“你说,缥木嘉兰那小子手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呢?我若是想要跟他交易些什么,那他会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他用略显沉重的语气说着轻松的话,浮动在话里的意味不明真假,似乎有几分玩笑,还有几分认真。 然而玖兰枢却选择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他立即轻嗤了一声,道:“这个你趁早想都别想了,嘉兰那个人虽本性纯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但是他一旦遇上和阿柔沾边的事,立即就会变成了一等一的铁石心肠,你所需要的这些东西,其实也是阿柔所需要的,你说他会让给你吗? 现在所保持的这个姿势似乎很是舒服,锥生零微微眯眼,已经拒绝了思考。所以听他这样说,他只是下意识反驳道:“即使是对待救命恩人也是这样的绝情吗?那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玖兰枢忍不住侧头去看他,眼神里一时满是无奈和淡淡的宠溺,只听他低低的轻笑声传来,几乎如风铃一样悦耳动听。 “你确定你现在脑筋没打结吗?零?” “嗯?什么意思?” “呵——”玖兰枢知道他是单纯的懒散,但还是愿意耐心地解释给他听,于是道:“大概——他是不会这样认为的,因为于他而言,那一切都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 “哦?”锥生零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烁出些许不解,“话说,你到底想要他干什么呢?” “还记得血蔷薇吗?”玖兰枢并不打算瞒他,于是很痛快的讲给他听。 “嗯?那是什么?” “它是你当年的配枪,你从前一直很珍爱它。我如今只是想让嘉兰帮忙血祭,从而提升一下它的力量!” “血祭?”这个词语很是陌生,听起来就不怎么让人舒服,所以锥生零略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很困难吗?为什么非得是他?” 这个说起来似乎比较话长,但玖兰枢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不耐,只是叹息着慢慢解释道:“并没有多困难。世间所流传的提升武器力量的方法大致有两种,一种是血祭,另一种更高级的是附魂。所谓血祭,顾名思义,是需要用同族人的鲜血为之祭祀,从而唤醒武器本身所具有的器魂,使其发生作用,可以让武器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迅速得以提升。一般来说,血祭时所用到的鲜血品质越高,武器最后所能拥有的力量就越大。因为铸造血蔷薇的血脉来自于缥木家族,所以寻求嘉兰的帮助无疑是最为有利的选择了!” “但是,你也看见了,我当初的确是强人所难了,因为众所周知,血祭武器耗费的血量十分巨大,他一旦帮我,势必会虚弱很长的一段时间,那就再没有精力去饲养阿柔的灵魂了,所以他才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 锥生零点点头,总算明白过来。不过他也不打算再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毕竟现在美景当前,显然有比思考问题更吸引人的事情可以做。 于是下一刻,他贴近了玖兰枢,并且在他耳后印了一吻,力道不重,却有些缠绵的味道。 玖兰枢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头,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很突然地回手勾过了身后人的下巴,微微偏头,主动吻了上来。 到底也不知道是轻风吹柔了流水,还是流水缠绵了远风。 只是此时,天高野阔,山水苍茫,时光仿佛永驻彼地,繁华落幕,而前路如何,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仿佛是过了很长的时间,一吻方毕,锥生零突然拉住了玖兰枢的手,冲他笑得温柔和煦,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在这谷里找到了什么宝贝吗?不妨来看一看!” “哦?能有什么?”玖兰枢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一时不觉有些好笑,立刻好奇地随着他的动作望过去。 锥生零在他灼灼的目光里,突然缓缓张开了已经伸到他面前的掌心,那里面有两枚晶莹耀目的指环,突然静静地呈现在了彼此的眼前。仿佛月光一样明亮,照的眼前白晃晃一片,玖兰枢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什么都无法看清,就已经完完全全的呆在了那里! “这是”他睁大了双目,虽然预想过有千百种可能,可独独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这样的东西。 此时此刻,荡漾在锥生零那一双璀璨紫眸里的情意,丝丝缕缕,翻覆迭涌,一时满的仿佛快要溢出来,让他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温柔多情,“月出而咏,喜之盼之,弥而金坚,守而并望。这东西是月咏石打磨出来的,传说中可以传递彼此的心意,你喜欢吗?” 玖兰枢猛然回神,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发涩,“为什么想到要送我这个?你知道——”它所代表的意思吗? 还有半句话他并没有来得及出口,就被锥生零蓦然出声打断,“当然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磐石蒲草,死生不悔!所以玖兰枢,我锥生零至今以后,便许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长相依首!” “而如今,我磨这一对指环出来,就是想要安你之心,偿我之意!然后将你牢牢地套在我的身边你可愿意吗?” 最后一句话说来,他口气里明显有着调笑的意味。玖兰枢却并不以为忤,他嘴角噙笑,看着他久久未曾说话,只是最后突然伸出手去,颤抖着指尖从他手心里拈起一枚,就想要戴在自己的手指上,锥生零却先他一步抢过了指环,慢慢的,万般虔诚地亲手为他戴了上去。 玖兰枢有样学样,也一样帮他戴了上去,锥生零终于愉快地笑出声来,一把抱紧他,肆无忌惮的在他耳边笑道:“枢,这下子你可是我的了,天涯海角,你也别想再逃掉了!” 玖兰枢并没有应声。时光流转,万般静默,也不知过了多久,锥生零突然感觉有温热的东西轻轻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听见那人在他耳边言语,声音不同往日,带着哽咽,格外寂冷悲伤,浮动着危如累卵的一丝脆弱,“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我盼了很多年——等了很多年——如今,你终于——是我的了——” 锥生零大概是一个太过固执的人,他从不轻易动心,而一旦动了,便要将对方捧于手心呵护着,一生一世,像侍奉着人间至宝,爱的至心至信,别样虔诚。 然而,玖兰枢内心却比谁都清楚,他们两个人,在当初血淋淋同归于尽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今生只会是生死仇敌。所以如今彼此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拼尽所有,努力经营起的一场幻觉,飘摇无定,最后也不过是在饮鸩止渴。 然而他,纵死,也绝不后悔! 从前,玖兰枢只知道锥生零的确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因为那么多年来,他总是把优姬照顾的很好,并且好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这一生活在一起,玖兰枢才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乐不思蜀。因为这个人一旦想要对谁好,那一定是无微不至,并且绝对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甚至在不知不觉间,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迷恋到再也离不他,这无疑是危险的,无端让人感到惶恐和不安! 然而,欢快的日子还是很容易就让人就选择自欺欺人。此后的一连几天,两人都躲在小屋里抵死缠绵,仿佛想要将外面世界或者内心深处所带来的一切不安给故意忽视掉。 可毕竟谁都清楚的知道,外面的战局不明,他们谁都根本不可能将之彻底抛在脑后,而这样的梦,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做下去,所以,他们都不得不格外的珍惜着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于是,山谷里的日子平凡而淡泊,分外安宁,所以就像指缝里的阳光,轻而易举的就滑了过去。 第103章 无缘的至宝 玖兰枢想,要不是身体饥饿的感觉来得太快,他都几乎意识不到,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太长时间,这样的美梦他很希望能停留的更久一些。 锥生零出门还没有回来,玖兰枢捂着发昏的额角,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旁边的衣服里摸了半天,总算找出一个小盒子来,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片白色的药片放到了嘴里。 “咦?枢你醒啦!”门口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锥生零刚好从外面回来,一推开门进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你生病了吗?这吃的是什么药?”他的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惊急。 “不是药”玖兰枢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实话实说,“是血液淀剂” 这个东西锥生零倒是听过,作用是什么他当然也知道,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走过来,顺手从玖兰枢手里拈了一片,突然扔进了自己嘴里。 “哎你?”玖兰枢一脸诧异,“你又不是吸血鬼,吃这个干什么啊”哪知他话还没说完,锥生零就已经一脸嫌弃的将药片吐了出来。 “一堆不知名的化学成分,还有人血和髓渣你就一直吃这个?”锥生零莫名有些心疼,突然一把夺过那个小盒子,一丁点儿不带犹豫的,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说,“别再碰了!恶心!” 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玖兰枢还是忍不住为之气恼。这一次出门,他仅仅带了这么一盒,这一被他扔了,他还不得饿很久?这又该怎么办?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8 锥生零却好似明白他的心思,突然抱着他笑嘻嘻道:“枢,我有那么没吸引力吗?作为食物的我,天天在你身边转来转去,你怎么都视而不见,却偏偏要去吃那种东西?” 玖兰枢继续沉默,锥生零却蓦然诧异起来,扣着他的肩膀认真地看过去,神情中莫名带了几分不自信,“怎么了?是我的血对于你来说有什么问题吗?” 他眼神十分认真,玖兰枢不忍再拒绝,再说,虽然时隔已久,但锥生零的血液 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忘记的——勾魂摄魄的味道 他的嗓子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连忙一把拽过了他的手腕,指甲一动就想要划上去。 锥生零吓了一跳,赶忙把手缩了回来,轻轻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你怎么?” 玖兰枢却眉眼一颤,看着锥生零的眼神有些失落——难道他又反悔了吗? “你平日里喝血都是舔别人手腕吗?”锥生零眯了眯眼,语声中明显浮了几丝不悦。 玖兰枢蓦地怔住,他没想到锥生零竟然是因为这个而不开心。显然他是忘记其中的缘故了。 “你现在是人类吧?” “嗯!”锥生零老实地点头,“那又如何?” 玖兰枢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我的牙齿会污染人类的血液我,不能害了你!” “有这样的事?”锥生零皱了皱眉头,突然伸手,两指挑开了他的唇,指尖摸上了他尖尖的牙齿。 玖兰枢一下子惊地呆住,一点儿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划伤他,可锥生零自己却丝毫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只是稍微观察了一会,突然指尖用力,故意将自己的手指划出一丝血痕来。 “你——”一闻到血腥味,玖兰枢立即惊慌起来。可锥生零却是颇为淡定,手指拿到近前认真瞧了瞧,“果真是有些古怪!但如今,我周身气机浓郁,这种微量的东西应该是奈何不了我什么的!”他说话的工夫,指尖绿芒闪过,鲜血消逝,伤口愈合,一切已经恢复如初。 玖兰枢呆呆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锥生零笑得无可奈何,干脆伸出手去,突然将那人按在了自己的颈窝里,满口戏谑道:“笨蛋!意思就是,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食物了啊!” 既然他说没关系,玖兰枢自然不会再客气,立即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熟悉的味道漫入口腔,入骨入魂,简直让人激动的浑身颤抖。他明显感觉到了,这人血液里的生机竟然比当年更加的浓郁,每一滴,都沁入心骨,仿佛能令人飘起来,如在云端。 “零你简直像毒一样令人欲罢不能!” 喝完血的他看起来异常慵懒,趴在他肩膀上开始微微喘息,轻轻的这样叹息着。锥生零轻轻笑着打趣:“那不正好么——这样我们两个人就可以纠缠一辈子了——” 一辈子啊,那似乎是太久了些,他与他,只有当下就可以了。所以玖兰枢微微闭了闭眼,突然岔开了话题。 “你刚才――又去干什么了?” 此时的锥生零突然笑得有些开心:“我刚刚探测到一个灵穴,在离开之前,我想要去碰一碰运气,枢你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玖兰枢当即点头应下,于是两人不久就出发了。 一直向山谷以西,沿着蜿蜒的河流,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看两旁树木越发茂盛,枝干遮天蔽日,花草芬芳袭人,葱葱茏茏,几欲齐膝。而一些鸟兽虫蚁,也渐渐多了起来,好多次都突然从上面掉落在玖兰枢的身上,弄得他直皱眉头,风刃时不时都要放出去,好将那些恶心的东西截开。 锥生零看了好笑,连忙伸手将他拉在了身边,轻声劝道:“别那么暴力!”他单手伸出,手心朝上,指间绿芒闪动,气息外散,周遭的一切忽然不一样了,连风都仿佛温柔了起来。 “枢!这大自然鬼斧神工,万物都有它自己的生长规矩。虽然一切生物都难以避免弱肉强食,但一旦脱开食物链之外,它们大都还是善良的。人不欺我,我不欺人,很多时候,他们远比人类来的要坦率和真实!”他微微感慨着的工夫,无数飞鸟和蝴蝶就已经由远及近,争相往两人的身边凑近,有几只蝴蝶甚至还肆无忌惮的停留在他指尖上,轻轻挥舞着它们美丽的翅膀。 玖兰枢无比惊奇,“你做了什么?” “以己心赠之,这是它们的回礼!”锥生零轻轻笑着,莫名开怀。“生长于自然的生物总能敏感的察觉我们所带来的气息。我们如此冒昧的闯入它们的领地,它们本能上会感到危机和恶意,所以才会平白无故的去打扰你!你试着去接受它们,然后将心与这里融为一体……之后,你会感觉到不一样的!” 玖兰枢清楚的感受到了来自于他手心的温度,莫名让人觉得安心。他的声音也深深浅浅,如筝如琴,好听的不得了,这一番话说下来,实足蛊惑人心,玖兰枢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被他说服的一下子安静下来。 之后一路前行,他竟然果真再没有被什么打扰过。当然,玖兰枢还是执着的认为,一定是因为身边的人做了什么的缘故。 最后,锥生零带着他钻进了一个黑漆漆,弥漫着一股潮湿水汽的幽深的山洞里。里面路径曲折,七拐八拐,一路上只听见不绝于耳的,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清脆水滴声,辽远空旷。两人踩着逼仄的青石小路一直向前,似乎走了很久,前面的锥生零突然停了下来。 玖兰枢眯了眯眼睛,有些疑惑的问:“是到地方了吗?” “嗯!到地方了!” “哪里?”玖兰枢开始好奇,可抬头一望,目光所及仍旧黑漆漆,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看清!” “一直向前,再拐两道弯。”锥生零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满是失落的这样说着。 “怎么回事?”玖兰枢不太明白。而且这种神情的锥生零莫名让人觉得难过。 “我们运气真是不好!”他有些抱怨,但还是耐心的开口解释着,“前面呈放着的是一条黄金巨蟒的骨架,它时常与九天银莲共生,属于守护神兽的一种。如今既然被人杀死在这里,想必里面的东西也早已不在了,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再往前走了!” “九天银莲?那又是什么?”和他在一起,玖兰枢觉得自己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锥生零知道的东西,简直多如牛毛。但好在他足够的耐心,面对别人的层层质问,他永远是不温不火,态度好到令人吃惊。 “一种上古留下来的仙株神物,灵气极足,虽然没达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它也可以生灵力解百毒补神魂,是我如今最为需要的东西。” “补神魂?”玖兰枢微微错愕了一下,之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它能帮你恢复记忆?” 锥生零微微一怔,几乎是立刻就感到了他有些发僵的身体,虽然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叹息着抚慰道:“反正错过了就是无缘,所以我们还是赶快出去吧! 锥生零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再没有停留下去的理由,所以领着玖兰枢兜兜转转,不久后就彻底走出了这一片山谷。 临出谷的时候,玖兰枢突然回头望了一眼,神情莫名怀念,他语调轻盈,仿佛自言自语般轻轻开口。 “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再来吗?” “你想,便会!” 锥生零只是这样回答了他! 第四卷 :覆局 [吸血鬼骑士]棋局_109 第104章 单刀直入的阴谋 锥生零和玖兰枢失踪了很多天,这一回到沧澜大营,就看到屋中站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子。正是焦急等待了很多天的橙末雅,她身着华服,一身贵气,明明是明眸皓齿,机敏灵动,很孩子气的一个人,在人前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杀伐果断,凌厉冷酷的模样。路无尘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心中不觉浮起了几分对她的怜惜同情。橙末雅,这个在一方领地可以呼风唤雨,出入光鲜亮丽,几乎一呼百应的当家之主,谁又能想得到她在人后时的那份悲哀呢?出生在这样的纯血家族,根本是不由得人选择的。他们每个人生来就背负着既定的命运,不得不被迫担负起家族的重担。这一切,尤其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一辈子必须带着一副冰冷的面具出现在人前,终究还是太过残忍些了啊! 然而,锥生零是帮不了她的。所以,他只是在进门的瞬间微微笑了起来,温声说了一句,“你还真是消息灵通,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回来了?” “这整个茉鸣城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目,自然知道的快了一些!”橙末雅轻轻脆脆地笑着,看起来与他一点儿也不生疏,也并不生气他无缘无故失踪这么久的事实。 “你不问问我们去哪了吗?” “去哪都可以,只要记得回来就好!”她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所有事情揭了过去,明显是对他信任非常。而锥生零向来也是一个投桃报李的人,况且两人此时也是一个合作关系,所以他也不打算瞒她什么,索性将三人重新作了一下介绍,彼此也算是坦诚相待。 橙末雅从来没有想过舒九就是玖兰枢,但如今即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看着他的目光时仍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敌意。 毕竟是一方家主,她知道分寸,所以并没有表现的太露骨。但言语间却也并不是那么客气。 “呵!!原来是枢大人啊!这几年可真是久仰大名了!只是不知您如今降尊纡贵,隐姓埋名来我这小小的领地上干什么?如果是做客我倒是欢迎之至,可若是惹了什么麻烦,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或者是见死不救啊!!” 她的话说的倒是举重若轻,言里语去带着些玩笑意味,却偏偏句句藏刀,满满的都是警告。可如今玖兰枢心情不错,自然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我会一直和零待在一起,自然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的!!” 他这话看似说的十分客气,可听在橙末雅耳里却不是那么让她好受的了。她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这人果然也如传言中那般犀利,不是那么好招惹,显然,他一定是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才故意这样说来刺激她。 既然是被他看了出来,橙末雅自然不愿再掩饰。反而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光明正大地朝锥生零看了过去。 “既然如此,我叫你零哥哥吧!”橙末雅的声音清脆,脸上的笑容几乎甜的醉人。 “我是来给你送八瓣天兰的,我们家族仅此一株,保存还算完整,你看可以吗?”她拿出了一个木盒,双手捧上,交给了锥生零。 锥生零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香气灵气立即扑面而来,让人整个身体都觉得轻盈起来。于是,立即冲她笑道:“果然不错,我很满意,你费心了!” 八瓣天兰顾名思义,花开八瓣,然而每千年才能开出一瓣。而盒子中的花虽然年份不足,却已经开出了完整的六瓣,所以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得到此物,锥生零此时心中早已难掩兴奋,为了修补破碎的神魂,他最近一直在各处收罗仙株奇草,然而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使有幸遇见,也不过就是紫萝天香草级别的东西,虽然也含有灵气,可是根本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而这个,明显级别就要高一大截,当然,跟九天银莲那种神级一般的东西还是没得比的,只是能缓解眼下糟糕之极的一些状况罢了! 看着异常开心的锥生零,橙茉雅也忍不住真心地笑了起来。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蓦地转过头来,兀自问道:“零哥哥,那我们上次说过的事情,还作数吗?” “嗯?” “我还可以继续帮你寻找其它仙草,那你还能不能继续来帮我主管沧澜大营!” 锥生零眉头微皱,忍不住开口问她,口气有些严肃:“橙茉小姐,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军权旁移!你就这么信任我?” 橙茉雅看着他,眼睛里亮光灼灼,突然璨然一笑,“别忘了我有天赋能力——湛心啊,零哥哥!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面前说谎,世人心思蒙灰,即使再怎么努力掩盖,最终都会被我识破。但唯独零哥哥你,与人不同,一颗心至清至纯,所以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信着你!” 橙末雅走后,锥生零关起门来,转头就对玖兰枢说道:“帮我守着!我需要吸收一下这朵花的灵气!” 玖兰枢皱了皱眉头,眼底终究还是滑过了几丝难以察觉的不安,但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锥生零手心里浮出一副瑰美的阵图,将这朵八瓣天兰完全包裹了进去,,之后氤氲浓厚的灵气一丝丝涌入身体,生机勃勃,仙气弥漫,他仔细将之引导入神魂,丝丝缕缕,如甘泉一般滋润过每一块碎片,渐渐地,他感觉整个灵魂,连同整个身体都舒畅起来。 破碎的神魂有一些缝隙得到了弥补,锥生零乘机将一些片段串联起来,精细过程不亚于修补最为珍贵的瓷器。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地舒出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虽然还是支离破碎的不太清晰,但他总算可以确定,他曾经在星空漂泊了很久,灵魂被罡风卷碎半片,之后他通过灵魂融合,入主了这具普通人类孩子的身体。他们两个灵魂相似度很高,所以融合的特别不错,那个孩子的灵魂现在又怎么样了呢?锥生零用仙气包裹住神魂细细感受,却发现似乎是因为上一次散魂伤害太大,那孩子脆弱的灵魂彻底被打碎在了他浩瀚的神魂中,让他们如今彻底变成了一体。 这个似乎并不出人意料,但他们的记忆呢?锥生零有些头痛的发现,因为年代久远,浩瀚的记忆又如此琐碎,如今乱七八糟,混搅在了一起,如果一定要重新寻找各自的碎片进行拼凑,那恐怕也是个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再者,他现在甚至是连谁是谁的记忆都分不大清,多处碎片都还千疮百孔不敢触碰,更别提去细细整理了。想及此处,锥生零轻轻叹了口气,越发好奇自己当初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竟然让他使出了这般不要命的法子,竟是拿命在赌,几乎就是魂飞魄散了。 所以,当他完全睁开眼睛时,看到身旁的玖兰枢,他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枢,你可知道当初是何人伤了我吗?为何我还是想不起仇人的模样?” 玖兰枢的脸色猛然一变,似乎一下子苍白了许多,锥生零有些诧异,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会让他也如此惧怕,正待要问。 却听到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人!大人!您睡了吗?”一声高过一声,声音焦急非常,仿佛是在叫魂。锥生零颇为无奈,起身一打开门,门外的丹羽逸以及他身后的众人就在他面前,心急火燎地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几乎是趴在地上,大哭着开了口。 “大人!大事不好了!我们奉命去流光海寻找诅咒之盘,原本已经得手,可没想到在回城路上被松田秀设计埋伏,后来虽有谷莫司带人相助,结果却依然惨败。最后,诅咒之盘混战中遗失,不知落入谁手!而谷莫司和木下首领……却都为了掩护我们而被他们抓去了!!” 锥生零眉尖微微一拧,但神色依然平静,话语波澜不惊,“那白鹭更,是如何知道你们此去的目的和回程路线的?” 丹羽逸支支吾吾,一张脸几乎急到通红,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说!!”锥生零的声音终于完全冷肃下来,神色冰冷地看着他厉斥道。 丹羽逸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一直跪在他身后的丹羽枫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赶紧跪爬几步,来到锥生零身前拼命哀求道:“大人大人,求您别再逼我哥哥了,这事情都怪我,是我那一晚喝醉了,不小心说出去的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您原谅哥哥吧” 然而他话未说完,就被锥生零飞起一脚,蓦地踹翻在地。锥生零上前一步,一双宛若寒霜的眸子直直逼视着他,声音也冷的仿佛浸了冰水一样,简直入骨蚀髓。“你以为这事情仅仅是一句原谅就能了结的吗?人命关天,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句话,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同袍手足!我如今就可以原谅你,但是你且问问,那些被你害死,永埋地下的人,他们!肯不肯原谅你!身在军营,违反军纪,私自酗酒,泄露军机要秘,凭哪一点我不能立刻就杀了你!你说,到底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的?丹羽逸吗?” “不不,不是的!不关哥哥的事……”丹羽枫一时害怕到了极致,惊慌失措的想要去抱锥生零的大腿,却又被他无情地踹了开去。 下一刻,他眼珠一转,终于想起要扑向了锥生零身旁的玖兰枢。 “舒九!舒九!你帮我向大人求个情,我再也不敢了,求你让大人原谅我们这一次” 玖兰枢凝目望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最后却轻轻摇了摇头。冷声道:“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所以,没有人会原谅你!” 第105章 不能饶恕的承诺 锥生零的脸色简直冷硬到了极致,在场的所有人都未见过这样子的他。只见他丝毫不去理会哭倒在地,苦苦哀求的丹羽枫,只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始终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的丹羽逸。 “怎么?你也想要我网开一面,放过你们吗?” “不!大人!”锥生零的这句话让丹羽逸的微微颤抖的身子蓦地安静下来,“您一直赏罚分明,属下不敢求您破例,所以,我和枫这就去军规处领罚!!” “不!哥哥——” 丹羽逸却不再理会丹羽枫的哭叫,只是抬起一双被泪水完全浸湿了的双眸,第一次勇敢地直视向锥生零的眼睛,一时无尽的情绪涌动如潮,无法不令人心神震撼。 “大人,属下兄弟二人的确是咎由自取,所以绝不敢对这样的处置有丝毫的怨言,并且,我们无比感激能入您麾下,得您亲自栽培!虽然这一去,祸福难料,但是若有命回来,我们兄弟自当重新侍奉于您左右,再不敢违您诏命,若是回不来。属下就此祈愿来生,盼能与您再次相逢!属下如今,虽死不悔!!”最后两个字说完,他身子一动,额头“砰”地一声磕在了地上。 锥生零微微仰头,轻轻闭上了眼睛,却始终再没有说过一个字。眼看着那兄弟二人,最后相互搀扶着,远去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0 凭心而论,他也汗颜他们的忠心,但向来军法如山,不容人情。他终究是没有任何办法救他们的。 之后,锥生零轻轻叹了口气,低头问剩下的人道:“白鹭更那边传过话来了吗?” 剩下的人却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都没有说话。 锥生零无奈,只能点名道:“姬路羽,你来说!” “他们要您”姬路羽一脸灰败,支吾了半句,却还是蓦然住口,不敢再说下去了。 “说了什么?”锥生零眉宇淡淡,眼底却有了几分凌厉,“你若是想让被掳走的人死的快些,就尽管别说。” “他们要您一个人前去白芷城走一趟”姬路羽以头拄地,泥泪满脸,惊慌地道:“可是,那怎么可以您不能去!!” 锥生零半倚在门框上,伸出一只手指去轻轻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神情半丝未变,“那你倒说说看,为什么不可以?” “大人!”姬路羽更加惊慌失措,蓦地抬头,着急地看过来,“您明明知道白鹭更恨您入骨,一入白芷城,他们还不知道会准备下多少狠毒的手段等着对付您!这明摆着就是他们专门为了您所设下的圈套啊!” “呵——”锥生零看似不以为意,默了一会,最后竟是轻轻笑出声来,但传来的声音里,却带上了几丝冰冰凉凉的狠意。“专门为了我所设下的天罗地网吗,那又如何?不是更有意思吗?我倒想要瞧瞧,想要对付我,他们——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阴谋手段!毕竟这么多年,我都还不知道,这个怕字要怎么写!!” 说这句话时,他于月下眉深目敛,神态怡然,但眼眸里却是光华灼灼,天下仿佛尽在掌中,一时风华无两。 地上跪着的众人,抬眼看着,终于于此刻,完全的呆住了! “你们——”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冰冷森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众人一惊之下循声望去,只见从锥生零身后慢慢走上前来一个浑身冒着寒气的人影,正是玖兰枢。他面色冷峻,眸色冰寒,以一种绝对上位者的姿势吩咐道,“都先下去!!我有话要跟你们的统领谈!” 众人下意识看了一眼锥生零,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纷纷遵令退了下去。而他们这一刚走,玖兰枢就拧了眉毛,一把拽过锥生零的手腕,怒气冲冲地将他拉进了屋! 锥生零知道他在为什么事生气,所以没有了任何动作,只是乖乖的随他一起进屋关门。 玖兰枢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抓的很紧,甚至有些生疼,锥生零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他此时的恼怒和震惊。他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他看,目光灼烈,一时凌厉的几乎要在他身上剜出一个洞来!“你刚才好威风啊!!一定要去?” 锥生零有些无奈地答他,“是!” “真的——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为什么?就为了那么几个不相干的人?别忘了,他们都隶属橙末雅麾下,而谷莫司更是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竟然就要为了他们去拼命?” “并非如此!”锥生零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他,“我如今想知道,你当初让谷莫司去干什么了?” 玖兰枢怔了怔,眼眸微眯,答道:“让他暗中监视流光海,不要让人靠近……这么说,你怀疑……诅咒之盘最后落在了他手中?你现在不得不去的原因,是怕最后东西落在白鹭更的手里?” 锥生零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神色中包含的意味却也清清楚楚! “可是,若我还是不同意呢?诅咒之盘即使落在她的手里又怎么样?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锥生零轻轻叹息,“但是它跟你有关系啊,若我今日不去,它有可能在将来,在战场上,成为我们最大的威胁!!可能会害死许多人!所以,我一定要去,枢,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玖兰枢蓦的激动起来,眼睛里寒气森森,朝他吼道,“既然你也说这是我的事,你又凭什么要替我去干?锥生零,你不要这样自以为是!总以为这天底下所有的闲事你都该管!所以,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枢!”锥生零也真是无奈了,“又不是真的是我一个人去!我会尽可能地多带上些有用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凭他们,根本无法伤我分毫,你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凭什么?!”玖兰枢一把揪起他的领子,一双酒红色眸子死死地逼视着他,神情狠厉几欲噬人。“我玖兰枢从来就不是躲在人后之人,你如今又凭什么将我置于这样的境地?所以,要么你别去,要么我们一起去,两条路,你来选!!” 锥生零目光平静无波,半丝未变,很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眸里,最后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枢!你不能去!!” “锥生零,你凭什么这样说!!” “想知道为什么吗?其一,你地位尊贵,不能以身犯险。其二,白鹭更身边认识你的人太多,你去,实在是太过惹人眼目。其三,若我真的一个人陷在里面,你在外面可以居中策划,不至于让我们同时置于束手无策的境地!其四,你需要在明处牵制玖兰李土,他向来心思深沉,无孔不入,你一定要防着他趁机捣乱,其五,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一次是偷跑出来的吧?你若进了白芷城,消息一旦走漏,一定会造成麾下军心不稳还要我说下去吗?”锥生零突然轻轻叹息着说着。 “说,你就继续说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能说出些什么来!”听他说了这么多理由,玖兰枢却仍旧无动于衷,只是眼底的情绪更深邃了些,一双酒红色眸子里隐约可见水光闪烁,即使勾唇,笑的也是越发的苦。“说到底,你所说的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借口!!其实你无论找多少个无关紧要的理由,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撇下我一人,然后去孤身犯险罢了!!所以锥生零,你就是个自私的混蛋!” “枢!我不会有事的!”他垂头看了看玖兰枢揪着自己的那只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心中一疼,立刻伸出另一只手去包裹住他的,然后蓦的伸出手去抱住了他。 他就凑在他耳根轻喃,尽量将自己想要说的承诺,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楚的说到他的耳朵里。 “请你信我!枢!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一生一世,那么言出必践,我就一定会回来!!” “不是不够信你!而是我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你的重量了!”玖兰枢突然伸出手去摸锥生零的脸,轻轻的,万般温柔的,可眼眸中却不自觉的浮出点点水光和缱绻的留恋。然而之后,他却猛地推开了他,直视着他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却将每个字都说的森森刺骨,不留丝毫情面。“所以,锥生零!今天你若不能踏过我的尸体,我就不准你去!!” 只是说话的工夫,周围空气里的气息就已经完全变了。一时风声凛凛,所有的玻璃尽皆碎裂。 两人面面相对,就这样彼此沉默,僵持了一会。 锥生零有些无可奈何,终于松下了肩膀去,他看着他轻轻一叹,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并未动手,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紫眸清湛,里面盈满的,尽是说不出的深情。 温柔,含蓄,深沉,而又悲伤! 玖兰枢一时怔住,几乎忘了动手,而下一秒,却见他突然凑近耳边。仿如轻叹般对他低低说了一句,“你这又是何必呢?” 第106章 紧锣密鼓的筹谋 锥生零迎着风在山路上疾奔,身后众人不敢丝毫懈怠,紧紧跟随。秋山凛离他最近,所以疑惑之下,忍不住问他。 “大人,我们既然是要去白芷城,为什么又要偷袭风山大营?” 锥生零轻轻勾了勾唇角,也没正面回他,只是问道:“那你觉得好玩吗?” “好玩啊!”秋山凛下意识答道,但之后立马又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好玩,但我们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身后带这么些追兵,那不是太显眼了吗?” “显眼?”锥生零轻笑道,“显眼自然也有显眼的好处,既能让他们知道我来了,也可以分散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实,如今的我,要的就是一个‘乱’字!” 秋山凛微微一怔,略微有些不明白。锥生零也没点透,只是又往前跑了会,在一处分岔道口蓦地停了下来。 “这里有两条路!”他眯了眯眼睛,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我之前说过的话你们可记清楚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1 姬路羽和秋山凛赶快俯首应声。锥生零点头道:“那好,记好我现在说的话,秋山凛,你现在带一队人,从南路离开,先去泅水河,绕过锦山取道去往约定地点。记住,一路上走得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要恰到好处的吊着追兵。但在天黑的时候,一定要进到孔雀城。然后,你们要换去衣物,混入人群,去城西桥找一个代号‘狩’的接头人,将这块玉髓交给他们!之后让他们派人去白芷城与我会合!”秋山凛一一记清楚,然后领命而去。 锥生零又转头看向姬路羽,道:“至于你,先找一个人扮作我的样子,带领剩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走东路,半分也不要停歇,一定要在太阳落山之前渡过秋叶沼。然后再回头,绕过祁水,将追兵堵死在黑木丛林。待晚上莽狼过境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好好地玩上一会——”姬路羽等人听到他的说法,都忍不住嘿然狠笑,锥生零却是微一挑眉,又继续说了下去,“记住,你们不必进去,只在外围埋伏,待见到漏网之鱼,有几个杀几个,绝不要放一个活着的回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连忙齐声回答,姬路羽又忍不住问:“那大人您呢?” “我?”锥生零微微沉肃,道,“当然是应该选一条更为稳妥的路了!” 玖兰枢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辆前行的车上,而开车的人却是—— “停车!!” 玖兰枢觉得一颗心疼得厉害,而且此时,在心中不断升腾的熊熊怒火,几乎快要把他整个人都烧焦,让他根本不能静下心去作任何的思考。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被人当做累赘一样毫不留情的丢弃开。而且,还是被自己最在乎的人,更是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这一切,都让他情何以堪? 所以如今的他,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整个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为了拼命克制,不得不蓦地攥紧了拳心! “枢大人?” 车子猛然停下,有人打开车门,有些担心地凑上前来问:“您有什么吩咐吗?”正是驾院晓。 玖兰枢看着他眯眼冷笑:“是他通知你们的?” 驾院晓微微皱眉,并不答话,但看神情,无疑是默认的。 “我们走哪了?”玖兰枢也不强求,于是又问道。 驾院晓这回儿回答的倒是痛快,“刚出橙末领地!” 玖兰枢点点头,正要起身,就被驾院晓再次拦住,“枢大人,请恕属下不敬,您不能去!” “哦?”玖兰枢目光直视着他,神色突然变得越发的冰冷,声音听起来也森森发寒,“我倒想听听,你为什么这样说?” 驾院晓心底莫名一凉,再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枢大人,想必您也知道,那不啻与是——羊入虎口!” “那又如何?”玖兰枢望着他冷道,“脑子长来是用来看的吗?再说,我又不是要去与人拼命,只是尽我所能去搅浑如今的这趟水,时局越乱,对他便是越有利!!你不是不知道,而如今你之所以这样说,目的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的吗?驾院晓?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驾院晓身子一抖,额头上的冷汗倏然滑下,但是他目光灼灼,里面满是濒死的坚决,他忍不住鼓起勇气大喊道:“枢大人!您可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这是在与虎谋皮!!他现在是什么都想不起,所以,他才愿意亲近您,可若是他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呢?那您”他不敢再往下说什么,只是突然嘶声大叫道,“所以,您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他根本不值得您为他付出的这一切!!!” 他话未说完,下一秒,“啪!!”就被玖兰枢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到了一边。 只见他浑身上下寒气直冒,声音也如结了冰一般森森发寒,冷得几乎直透骨髓。 “驾院,我发现,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的胆子倒越发的大了,上次不但敢假传我的命令,调兵刺杀他,如今还敢当着我的面如此的顶撞于我?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凭什么敢这样做的?!” 驾院晓脸色无比苍白,立刻明白了什么,在玖兰枢如刀似枪的目光逼视下,到最后惨笑着跪了下去。 “大人,您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所以,您即使杀了我,我也是不会后悔的!!” “为我好?”玖兰枢冷道,“这个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只可惜,我的心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猜了?所以,驾院,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但是也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次事件问责的后果,始终应该由你来承担!” “大人!” 驾院晓自然不甘心,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耳边“砰!”一声巨响,一颗子弹似乎擦身而过,直奔眼前的玖兰枢而去—— “大人!!”驾院晓目眦尽裂,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向前面的人扑了过去。 “有刺客!!有刺客!!” 耳边只听得人潮汹涌,呼叫声不止,驾院晓想要抬眼看上一眼,但胸口却疼得要命,似乎有人抱住了他,味道很熟悉,却又很遥远,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停的在仰望的白月光一样 他的身体很痛,脑袋发昏,极为沉重,很想就这样睡过去,睡过去……一直一直,不再醒来! 可是后来,他感觉有一种味道极其甘美的血液……突然轻轻地滴在了他的唇上。 玖兰枢的目光寒冷的就像是数九寒天的冰凌和北风,知道有人要杀他,他却也毫不畏惧,径直探出了头,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他的属下们也都醒过神来,开始向刺杀者进行反击,所以玖兰枢眼睁睁看着那人收起了枪,然后径直奔入了丛林。 “都住手!!也都别追了!!” 他突然拧了眉毛,叹了口气,这样吩咐道。 他看的很清楚,因为那个背影分外熟悉,让他根本不可能忘掉。 “夜刈——十牙!!” 白芷城近一段日子守备森严,不管是城门还是各个路口,都莫名其妙的新加了很多岗哨,盘查的也更加严格起来,这种气氛似乎让整个城市都开始焦虑起来。 可是今天,似乎却有点儿那么不太一样,因为人们都听说,远在大陆最北端的雪风城的领主,也就是卯雪一族的纯血种卯雪澄,今日要来白芷城拜访了。卯雪一族可是纯血家族中最为怪异的一族,他们的天赋能力并不强,但族人无论男女都会生有无与伦比的非凡美貌,这也往往会成为他们收服忠实仆从的资本,所以家族流传数千年,也依然繁盛,绝对不会让别人轻易小瞧半分。如今他们的领主卯雪澄,虽是男儿身,却偏偏被很多人尊称为“公主”,只因为他的美貌已经快被人们奉为传说,传言他是迄今为止最接近神祗的人物,美的不可方物,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更有甚者,还说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可最后却无一例外的都会为他着迷。 可想而知,这样的人物要来白芷城,那可得是多大的事,谁又不想亲眼去瞧上一瞧呢?所以这一回,街上一下子人潮汹涌,那简直是无法阻挡的盛况。 可当卯雪澄的仪仗和队伍慢慢开进城时,人们立马又失望了。因为人家既然是堂堂纯血种,身份尊贵非常,又怎么会轻易被人们看到,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呢? 所以可想而知,即使人们挤破脑袋,到最后也只能看到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车窗罢了。 然而人们心有不甘,即使如此,汹涌的人潮也没有退去。抓心挠肝的好奇心反而让他们更加的拥挤起来,一来二去,这样做的后果竟然让前行的道路变得阻塞,车辆竟不由得慢慢地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车厢里,一个异常冰冷却动听如同琴音的声音这样低低问着,外面立即有人回话道:“殿下,是我们前行的路被人潮堵上了,您看要怎么办?” 车里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又道:“那派人疏散一下吧” 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外面的人点头应声,正待向身后的护卫招手,这时车厢里突然又传出一声怪异又突兀的低笑,接着传出另外一个声音,“又何必那样麻烦呢?我想只要你一出去,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 第107章 黄雀与渔翁(1) “什么人在里面?”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2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守在外面的所有人都是耸然一惊,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将手中武器的尖端对准了车厢,那侍卫长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青白,声音也变得尖锐而凌厉,急吼吼地朝里面大喊道。 “哪个不怕死的待在里面,快给老子滚出来!!!” “呵——”听完所有疾言厉色的威胁,车厢里先是传出一声低笑,之后却传出了肆无忌惮的调笑,“澄公子吧,你没听到外面你的侍卫在骂你吗?他是想做你的老子造你的反呢?!你平时也是被他这样欺辱吗?不是呀,那么,你不是应该跟我一道出去,然后狠狠地教训他们一下呢?” “混蛋!放开!” 里面似乎传出断断续续的喘息打斗与挣扎反抗的声音,可是并没有持续几秒,之后车厢门就轰然洞开,接着就在众侍卫亮闪闪的矛尖包围中,一个银发青年手中亮闪闪的匕首就横在他们领主的脖颈上,然后大摇大摆肆无忌惮地走了出来。 被置于最前头的卯雪澄有着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和一双同色的眼睛,一眼望去的确美的不似凡人。但偏偏此刻最为脆弱的脖子被一只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手死死扣着,几乎快要不能呼吸,连眼睛里都难以自控的升腾出一层薄薄的雾气。这神态,这表情,简直要让看到的所有人都将他身后的人恨的牙根痒痒,忍不住要大呼暴遣天物,想要撕了他的心都有。 “你——混蛋——赶快放开我们殿下,不然我” “不然你会怎样呢?” 银发青年却丝毫不把他的任何威胁当一回事,反而是笑嘻嘻地问他,“你想要怎么着我呢?你可一定要想好啊,最好一口气能全部说出来,若是好玩的话,我想你们殿下一定会不介意陪我一起玩的!” 他话中的意思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几乎都是目眦尽裂,但偏偏此时投鼠忌器,一时丝毫拿他没有办法。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那侍卫长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他道,“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殿下?” “很简单呀!”银发青年不以为意地笑道,“先把路让开!” 银发青年拖着卯雪澄一路向前,直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出了包围圈,这才面对着众人笑道:“俗话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所以,你们就送我到这里吧!!” 一脸认真的口气,却偏偏要说着这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有眼睛的人几乎都看见,那位侍卫长的脸色此时早已经青的发紫了。 然而,此时的银发青年却也真的就此放开了卯雪澄,看到他捂着脖子直咳嗽,他的眼底却也真心浮出了几丝愧疚。不过这些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下一秒,他就又恢复成了那种不太正经的,满是调笑的口吻。 他突然一脸怪笑地伸出手去,单手叩起他的下巴端详了一下,有些感慨般地低笑了一声,叹道,“呵——怪不得他们这么紧张你,澄公子仔细看来,果然是国色天香,美艳到了我见犹怜的地步——”他似乎是被蛊惑了一般,突然伸手在卯雪澄的脸上抚过,又径自下滑,颇为随意的在他的颈子里摸了一把,入手皮肤光滑,竟令他发出了一声愉悦的低笑。 卯雪澄起先完全是被这一番动作给惊得呆住,之后反应过来,才彻彻底底地明白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别人给轻薄了,一时勃然大怒,几乎完全失态,几乎把所有的优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而将一些发泄般的言语吼道声嘶力竭,人尽皆知。“你究竟是——哪里来的——混蛋!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简直难消我心头之恨!!!” 可就在他气得不知所云的时候,那银发青年却早已经飞一般跑开了!然后,几乎是在同时,白露更和卯雪澄双方侍卫兵士齐出,开始拼命追杀,喊打喊杀。但是,街上人实在是太多了,人潮汹涌,摩肩接踵。不管出动多少人,无论是哪方兵马,最后都被挤在了人缝里,推来揉去,整个街道登时大乱。喊骂声,踩踏声响成一片。在这样混乱的境地下,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到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那人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傍晚的时候,银发青年兜兜转转,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后,他不曾犹豫地推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小心地走了进去。 此时的屋里,已经有很多人早已都在等着他。 “进来的时候,都还顺利吗?” 秋山凛微笑,“这个卯雪澄来的可正是时候,并且一来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而且,复杂且危险的事情也由您一个人替我们大家都做尽了,我们又哪能不顺利呢?所以,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之中!并无不妥!” 他是一脸轻松,可锥生零却并没有像他那么乐观,神色微显沉肃,道:“其实真正危险的事情还未开始!所以,从现在起,我们每个人都得严阵以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长泽信一,你先来给大家讲讲你所调查到的情况!” “之前,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谷莫司还有和他一起被抓的几个人,都被押在琼山监狱,那里守备森严,凭人力根本就不可能进去,所以,我们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什么意思?”锥生零有些不解,凭他当初在丛林中对他的了解来说,此人的智力手段绝对都是不一般的,可到底是什么缘故才让他说出这样毫无希望的话来呢? 长泽信一知道瞒不过他,况且对于这个原本是路无尘,现在是锥生零的人,长泽信一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瞒他一星半点。所以立即解释道: “因为驻守在琼山监狱里的那些人,他们根本就不能算作是人!” “为什么?” “其实,这要等您见到了才会知道!那些人都只是白鹭更所蓄养的奴才,早已没有了神志,一旦被彻底驯化,他们就只是主人们随意拿捏的玩具罢了!” “他们不但没有神志,更是没有痛觉,几乎不死不灭,一举一动完全被白鹭更手里咒魂控制,我们把他们叫做巫蛊傀儡!几乎是不能消灭的存在!如果我们这些人对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锥生零皱眉,明显有些不信,“有这么厉害?”若真是如他所说,那么战场上还有别人的活头吗?这场战争怎会打上三年之久?所以,他倒认为定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知道他不信,长泽信一只能继续说道:“其实投靠白鹭更的贵族并不多,并且她的王国是所有纯血种里面最小的,但是论起实力,她的势力却一直不容人忽视,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她的能力——巫咒之术!在她麾下,一直有两支大军,一支是由贵族家族所领导的白旗军,另一支便是由罪人炮制的巫蛊傀儡所组成的巫鬼军。这巫鬼军,一直都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存在。但是,听说这巫蛊傀儡难以制作,耗费能力过大,所以数量比较少,白鹭更拿他们当宝贝,所以轻易并不出动。如今肯让他们镇守监狱,一定是别有所图的!” 听他如此说,锥生零终于正色起来,他似乎思考了一会,才拧眉道:“我就不信这世上存在无法杀死的东西,应该只是比较难以杀死罢了!” “对!”长泽信一并未反驳,道:“正是这样,你是可以杀死他们,但是也别忘了,如今的琼山,那大概只是个口袋罢了!你确定可以全身而退吗?所以,硬碰硬并不是什么好方法,我们还是想办法破坏咒魂吧!” “破坏咒魂?”锥生零皱了皱眉头,道:“咒魂究竟是什么?又该如何破坏呢?” “咒魂其实是由操控者的精神力织就的能量球,会把傀儡们的魂丝囚禁在里面,以便对其进行操控。所以,我们只有找到它,并且把它完全打碎,魂丝释放,才能真正毁掉那些傀儡!” 锥生零忍不住凝眉沉思,“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会放在哪里呢?会不会就带在身边?” “不会!非但不会带在身上,并且这东西放置的位置,她也是一定会经过深思熟虑的,她需要一个安全距离,因为她害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她会遭到精神反噬——伤及自身!” “如果是这样的话,反倒好说了。”锥生零唇角勾起了一抹轻泠泠的冷笑,道:“我们大可以来猜一猜,她会放哪儿?下一步应该计划一下,究竟该怎么拿到!” 长泽信一早已拿来了自己细心描绘出来的地图,展开在锥生零面前,上面用不同符号标注出了不少位置。锥生零招呼众人过来,指尖一动,向三个位置画出了圈。 “我想,白鹭更一定会料定我们的选择,所以,放咒魂的地方未必不是一个挽好的套,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愿意去趟雷的人,那应该是谁呢?” 第108章 黄雀与渔翁(2) 白鹭别墅的花园里,此时人来人往,衣香鬓影,热闹非凡,正开着一场极为奢华的宴会。 卯雪澄就半躺在树下花丛边的一张躺椅上,单手支颐,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眯着眼睛轻轻摇晃。而在他周围,围着一群美丽热情的女子,各个笑意盈盈,纷纷寻隙抢着在跟他搭话。 “卯雪殿下,我想敬您一杯酒,可否笑纳?” “殿下,您远道而来,可知道这白芷城的柃风糕?这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怎么样?” “澄公子,能跟我跳支舞吗?” “” 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周围叽叽喳喳,气氛嘈杂,听起来烦不胜烦。可卯雪澄由始至终,却都是微微笑着,风度翩翩的应下或者推脱所有要求,神情中并无半丝不耐。连从远处慢慢走过来的白鹭更,此时此刻都得赞叹一下他的这份天下绝无仅有的好修养,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因为白鹭更是此地领主,所以她出现的时候,所有人施礼之后,都忙不迭地主动退让,哗啦啦作鸟兽散,不过几秒工夫,卯雪澄身边便已经空无一人。也只在此时,卯雪澄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是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笑着直接看向她。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3 “原来是白鹭小姐,你也有兴趣来邀请我跳舞吗?” 听他这样说,白鹭更神色未动,嘴角却故意勾起一抹笑意来,看着他道:“卯雪殿下,您自从来了后,隔三差五便要举办一次舞会,几乎全城的女孩子都来了,您这是还没跳够吗?” 卯雪澄闻言却是摇头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她们又怎么能跟白鹭小姐你比呢?所以,如果是你邀请的话,我想我还是愿意赏脸的!” 还有比说这样的话的人更为自恋和不要脸的吗?白鹭更觉得自己的后槽牙有点儿疼,虽然心里已经恨不得将他撕成片,但面上却还是要保持风度,努力让自己笑得赏心悦目。 “如果有机会的话,能邀请卯雪殿下共舞,是我的荣幸!不过恕我直言,您跋山涉水,特地来我这小小的白芷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想必不会是来玩的吧?” 哪知她话音刚落,卯雪澄明显是一脸的诧异,大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有些无辜地望向她,“你可真聪明!猜的没错呀?我就是来玩的,难道说,这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这会可不止后槽牙疼了,白鹭更努力稳了稳神,强迫自己笑着看他道:“当然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此来,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目的啊!自然是听说你们白芷城的美女最多,所以特意来瞧瞧罢了!!不过,这一看到才发现――真是令人失望啊!” 他竟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话说的,是故意讽刺她不如他长得好看吗?看着他此时满脸失落的样子,白鹭更觉得自己心疼,肝疼,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疼,简直要被气的七窍生烟。正待要说什么,就见一个部下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大喊着上前来禀报道:“大人!不好了!晴霜别墅起火了!!” “到底怎么回事?”白鹭更勃然大怒,立即问道。 “起火原因现在尚且不明!但山崎大人正在赶过去!想必不久火势就会被控制,损失不会太大!!” 这根本就不是损失不损失的问题! 白鹭更眉峰倒立,突然恶狠狠地转头看向正悠哉悠哉躺着的卯雪澄,怒道:“卯雪殿下,这样做有意思吗?!” “哦?”听她这样说,卯雪澄终于坐起身来看她,一脸的惊讶,“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就不明白了,你的别苑起火,关我什么事呀!!” 这神情!这口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白鹭更终于气馁,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转出花园,白鹭更的神色终于完全沉肃,刚才汹涌的怒气几乎半丝不见,只是拧着眉问身旁的人道:“这人,你怎么看?” 旁边的人立刻躬身,认真回道:“明面上装傻充楞,实则深不可测!一定要小心防范!” 白鹭更眯了眯眼睛,明显赞同他的意思,并未反驳。之后又问道:“那你认为,他此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是在找什么?” 身旁的人似乎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才道:“这人不好得罪,但据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来看,此人性子最是淡泊,从来不愿追名逐利,也不愿沉迷于权利,一直抱着游手好闲,游戏人生的态度!按说,能让他动心的东西可不多!” 白鹭更于此时终于眯了眯眼,瞬间了悟了什么。道:“他平生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那副容颜,所以他此次来,难道说——是冲着那神物去的?!” “应该不会错了!燕翎珠是温养精神力的圣物,同时也有修身养颜的奇效,他此来,难道竟是想要盗取燕翎珠?!!” 白鹭更森然冷笑:“他竟然敢打这样的算盘,真是好大的胆子!他身份特殊,若是没有证据,我的确是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他若真的敢这么做,我定会让他好看!!!所以,从今天开始,给我派人将他盯紧一点!!” 夜黑风高之夜,白鹭宅邸歌舞升平,杯盘交错,言笑晏晏。而与此同时,一条黑影混入了硫景别墅,最后悄悄入了阁楼。 他极其小心地拆除了满楼危险的禁制,登堂入室,最后成功走到了桌案前。 打开盒子来看时,里面金黄丝缕,光芒璀璨,是极其耀眼的一团,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的嘴角挂笑,于是重新合上盖子,拿起后,转身就想要离开。 “啪啪!”无边暗影里,突然有人轻轻地鼓了两下掌。 “真不错!澄公子,你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手段用的漂亮!你一边大张旗鼓用花天酒地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一边用燕翎珠蛊动人心,迷惑视听,如今却把真正的目的放在了咒魂上,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有多少个替身可以用呢?醉倒在宴会上的是谁?伤在山崎靖手底下的又是谁?如今去了海天阁吸引追兵的又是谁呢?” 卯雪澄转过身来,并不回答他所有的问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凝目看他道,“你又何必再管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呢?你要知道,他们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如今离换防还有半分钟!我劝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他说着,就将手中盒子突然向他扔了过来,锥生零下意识接住,眉目间显然升起了几分疑虑,“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卯雪澄看着他微微冷笑,“你是在怀疑我吗?甚至还会觉得这东西有假?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将无谓的心思用在无谓的地方,做人太过自信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天,我已经将所有的地方筛查过了,东西在这里并没有错!白鹭更若想使诈,绝对会在禁制上下功夫!所以,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请好自为之!” 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去,临走前,却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哦!其实,我也不想冒险帮你!但是,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受人之托,必定要忠人之事,所以,你倒是不必领我什么情!” 看到这人几下起落,远去的背影,锥生零的眉尖微蹙,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因为他起先就因为怀疑而在这人颈上故意摸过了一把,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易容的痕迹!那么,他又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将所有的替身打造的一模一样的呢? 然而,正如那个人所说,敌人并没有留给他更多的时间,所以,半秒之后,在听到西方火光冲天,乱起来的时候,他也脚尖轻点,悄悄离开了这个地方。 起起落落,未惊片羽!! 卯雪澄立于窗棂边上,目光冷冷地看向窗外,眉宇间明显浮有几丝担忧的痕迹。不过好在片刻之后,终于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外面跳了进来。 空气里随之飘进了星星点点,极为淡薄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卯雪澄神色陡然沉肃下来。“里面很是凶险吗?事情怎么样了?” “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所以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难办!所以,放心吧!”来人挥手驱散了屋子中残留的几丝味道。而此时与卯雪澄一般无二的容颜上,几乎半丝担忧都没有,只听他认真地说道:“正如我们所料,白鹭更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的,但好在如今露在明处的东西皆成废子!而埋在暗处的也该浮出来了!所以,我曾说过的话仍作数!无论成败,子落无悔!!” 这应该是极为混乱的一夜,全城大乱。而在所有人或惶惑不安,或提心吊胆,或拍手称庆,人仰马翻的当儿。白鹭更的主宅邸里,大厅里却还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音乐异常唯美,款款动人。而从始至终,并没有任何碍眼的人或事来打搅过她! 白鹭更仿佛已经半醉,她半靠在椅子上,双颊酡红,眼眸微眯,细细瞧时,隐约可见里面光芒闪烁,水色动人。兴致上来时,她突然举起手来,遥遥向坐在对面的卯雪澄敬了一杯。 轻笑道:“卯雪殿下,今天的助兴节目可是意外的精彩,您看够了吗?” 第109章 黄雀与渔翁(3) 琼山监狱位于黑叶森林的左麓,锥生零带着人埋伏在外围观察了好久,眼底光芒闪烁,却越来越深沉。 “即使有卯雪澄帮忙,我们这咒魂也来得太过容易了!所以,白鹭更会把阴谋下在哪里呢?” 锥生零眼眸微眯,仿佛自言自语般对旁边的长泽信一说道。 “既然卯雪澄说过要在禁制上下功夫,那么他未必不是在提醒我们,但他的意思,究竟是想说咒魂的破解方法有诈,还是在提醒我们这监狱里面会有什么我们无法看透的陷阱?” “其实无论是什么,我们都必须去闯上一闯!但是,闯的方法可就由得我们选择了!她不是给我们摆上了一盘明局吗?明局有明局的下法!我们依然可以给她看一场——她绝对意想不到的好戏!!” 夜色溶溶,锥生零悄无声息地靠近,在快换防时趁机摸近了一支队伍。接下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近身了一名岗哨,他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绝对是一击必杀,于是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换上了他的衣服,然后又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个伪装阵图,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原来的地方。 正如他所料,不过片刻工夫,重新换防,一个小头目便挥手招呼了他们,一起跟着队伍进了监狱里面,他们要在五角塔楼重新布守。而此时,锥生零故意晃晃悠悠落在了最后,在众人不经意的时候,他突然闪身,融入夜色,一眨眼便不见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4 锥生零兜兜转转,多次故技重施,不过几个来回,就将琼山监狱的大致格局摸了个清楚,接着他又放出了灵感丝线,查明了整个监狱所有的防守。然而,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因为这偌大的,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山头的地方,唯独有一个角落,是他的灵感丝线也无法探测进去的,似乎在那个地方,所有的能力,能一并失效。 锥生零眼眸一缩,登时明白了什么,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只是身形一动,就直接向西北掠过去了! 入目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深黑。没有一点儿响声,即使是水滴的声音也听不见。整幢建筑都似乎是用一种极为独特的石头搭建而成的,形状样子俱未见过,颜色深邃乌黑,仿佛能将光线也吸进去,人如果看的久了,都会觉得头昏,眼晕,然后再看其他的东西,都会觉得模糊不清。 从外面看,这里完全陷进一种深沉的暗里,并且安静的有点儿过分。锥生零并没有发现守卫的行踪,他只是在外围观察了一会,就索性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漆黑一片的楼道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他放轻脚步,放眼看去,只见每隔不远的距离,两旁都会出现一道石门,石门上刻有很清晰的编号,101、102等等,看来这些房间,便是牢房了。 可是谷莫司他们会被关在哪里呢?锥生零皱了皱眉头,灵感丝线试图探出去,可是依然不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声极为低沉闷重的脚步声,在这样寂静的地方听起来格外的清晰,锥生零赶忙翻身而起,挂在上面隐藏身形,就见前方慢慢走来一个矮个子的胖子,体型魁梧,很是笨硕。他手里提着篮子,里面放着碗筷杯碟,显然刚刚是去送饭了的。 简直是瞌睡了就送来了枕头,锥生零当即一跃而下,一把将人踹倒,手中匕首直指他的心脏,冷眸直直逼向他,低声喝问道:“你是去给谁送饭,谷莫司关在哪里!说!” 那人的双眼似乎是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森杀气,胸口冰冷的触觉异常清晰,所以他当即哆嗦了一下,“呀呀”了两声。 原来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哑巴,锥生零大为失望,只能将人拖起来,让他前面带路。那胖子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颇为老实,本本分分地走在前面,两人似乎走了很久,两旁山石简直令人眼晕,锥生零莫名觉得头有点沉,他大概明白眼前这人之所以看不见的原因了。 拾阶往上,两人最终在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锥生零招呼那胖子开门,胖子虽然看不见,却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朝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锥生零立即明白,那些人又怎么会给他钥匙呢?想必只是吩咐他将饭菜从门上的小孔里递进去即可! 锥生零伸手将那人打晕,丢在一边,自己则观察起门锁来,虽然阵图不能使用,但石质门锁的优点和劣势更是并存。所以他上前一步,手指用力,以极为暴力的方式将它劈成了齑粉! 一脚踹开大门,接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几乎吓了一跳! 因为里面并没有什么谷莫司,而是有无数像木乃伊一样的东西,直挺挺,肩并肩,密密麻麻,高高低低地站在里面,神色狰狞,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血光闪烁。在大门敞开的那一刻,轰然雷动,倏然间,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 锥生零反应自然极快,反身就往来处跑,但不久后他就发现,后方的路也已然被这些巫蛊傀儡给堵死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了偷来的咒魂,微光弥漫开来时,前后方的傀儡们有片刻的安宁,又霎时狂躁汹涌起来。锥生零微微皱眉,一时拿不定注意该不该破除禁制,因为按长泽信一所言,白鹭更有可能在咒魂的禁制上下套,而他一旦上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更为糟糕的境地了!! 所以,他想了又想,最后却又把咒魂收了起来,一脚伸出,狠狠将扑过来的傀儡踹了开去,又一手一个,将另外两只抡起向后面的砸了过去 但这样的打斗并不是长久之计,长泽信一说的没错,因为他一个人的体力毕竟有限,而这些傀儡,却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而在这栋楼里更像是无敌的存在。他几乎完全没有胜算!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狠意,即使是这样又能怎样呢?放眼这天下,只有人怕他,却不会有什么能让他惧怕,所以,他缓缓从身后抽出穷方,又一次扑了过去! 宝剑砍在傀儡们的身上,就像是砍在钢铁石块上一样,只见光星四溅,往往得需要在同一个地方一连砍上数剑才能削掉他们的一个零件,这样的效率奇低,根本像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到后来锥生零终于放弃,边打边跑,最后躲进了一个房间。 这里不会有窗户,所以在仔细观察了墙壁的厚薄之后,锥生零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选了一个适中的距离,飞起几剑,将壁上石块削得粉碎,最后在漫天石末中跃了出来! 满天星光中,天空宁静,而整个监狱的灯火,却是次第亮起,整个山头都喧嚣起来。锥生零无奈地挑眉,只能在落地前翻身一滚,趁机闪入了草丛。 松田秀将黑石大楼周围所有的地面都围的水泄不通,密如铁桶,之后,却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片偌大的广场上,最外围的四周都由巫蛊傀儡严加把守,这阵势,简直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所有人都被严令排排站好,松田秀开始遣人拿着花名册一个个严加核对,仿佛是防止来人混进队伍。可是一圈查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这下子,足以让松田秀拧了眉尖,站起身来,只见他走到前方高台的最中间,沉着脸望了下来。突然沉声说道:“路无尘,不!是锥生零!你认为自己躲在里面,混迹于人群,就能逃得掉吗?你可知,在你选择走进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选择了死路!所以,你已经输了,还不愿自己站出来吗?” 下面静悄悄,没有半丝声音,更没有人作答,松田秀开始嘿然冷笑,终于开始走了下来,在一排排士兵面前慢慢走过,不快不慢,仿佛是在闲庭信步。可是,过了不大久,他突然在一个人面前停了下来。 他眯了眼睛认真地看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并未应声,而站在他身边的人立刻替他回道:“他叫高杉斌,平时不大爱说话!” 松田秀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之后却又转回头来,冷笑着看他,“不!你不是高杉斌,虽然你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扮成了他的样子,但是你的名字,应该是叫做——锥生零的!你说,我说的对吗?” “哦?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呢?”被问话的人终于抬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很简单!因为这里的一切,就是一个局!所有人都是棋子,他们的每一个人都为了等你,身体里被封入了夜阑花香,平时无色无味,却只有喝了桑弦草的人能够闻到,而我,就是那个喝了桑弦草的人。如今,我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你,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里,只有你身上没有味道,那么你说,那个闯进来的人,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是吗?”此时此刻,锥生零已经不屑再继续掩盖自己的身份,他微微一笑,无所畏惧地看向对面的人,“你是叫松田秀没错吧?可是你即使认出我又如何呢?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手下败将!?这么说,你能确信自己能够胜过我吗?” “哈哈哈!”听了这句话后,松田秀几乎是立即就忍不住,放肆地仰天大笑起来。 “我本以为,你还算是个人物,可没想到,事已至此,你竟然还如此的天真!你以为我辛辛苦苦布下这样的局,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吗?你以为我为什么故意要引你在那幢楼里走许久?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逼你破壁而出?难道你还没有感受到吗?那黑石名叫漫海石,来自于大海深处,它的颜色会混淆你的感官,迟缓你的反应,而那些碎末,会限制你的能力!所以你现在,根本是一点儿能力都无法使出,只能是乖乖束手就擒的份了!” 最后,他看着他笑得得意,“你自来到白芷城,一直不肯轻易行动,反而一心盯着卯雪澄,拿他做筏,不过是想做螳螂背后的那只黄雀!!只可惜,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你们鹬蚌相争,最后却便宜了我这个渔翁,所以事到如今,你可服气了吗?” 第110章 失败者的刑台 白鹭更这一次将酒席摆在了狩猎场的奉天台上,周围白幔低垂,而对面的客席上,却只坐了卯雪澄这个唯一的客人。 “哦?今天的宴会可够冷清的啊!”卯雪澄姿态散漫,微微抱怨着。 “我想,你不会觉得无聊的。因为今天的这一场戏,会比以往的任何一场都精彩!卯雪殿下,你需要的,只是一点儿小小的耐心!” 卯雪澄微微眯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而就在此时,远处龙鸣炮响,狩猎场门口突然喧嚣了起来。 “白鹭小姐,你究竟在故弄什么玄虚?”卯雪澄挑了挑眉毛,一脸的不满,显然是在抱怨她瞒着他。 白鹭更不以为忤,笑得依旧明艳动人,看着他颇有耐心地温声道:“在打听别人的目的之前,卯雪殿下自己,首先是不是应该做到坦诚呢?最近,您在我这里折腾出的动静可并不怎么小啊!明楼、信楼、梳岚楼等等,都让您给翻了个遍,可找到了您想要的东西了吗?” 她见卯雪澄并未应声,嘴角噙起一抹得体的微笑,于是自顾自地径自说下去,“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即是您卯雪殿下想要的东西,如果真的在我白芷城,白鹭更自当想尽办法,双手奉到您的面前,以固两家长久之好,我又怎会吝啬呢?”她似乎故意轻轻叹了口气,遗憾道,“真的是不必让您使出这样的小人手段,白白玷污了您那高贵的雪风‘公主’之名!啊!” 最后一句话由她说来,明显是讽刺的意味更深些,但显然,卯雪澄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不快,他单手支颐,嘴角轻勾,一时笑得风华璀璨,万般潇洒肆恣,他看着她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才道:“真没想到啊!白鹭小姐,你竟然是如此一个慷慨大度的人,看来以前的我,真是白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偏听了些小人的以讹传讹,就信以为真,真是枉做了一回小人!” 他那风华无双的一笑让白鹭更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就醒过神来,下意识道:“卯雪殿下,您现在看清也并不算晚” “嗯!是不算晚!”卯雪澄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笑嘻嘻地说:“白鹭小姐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说出的话自然算数,竟然能将燕翎珠这样的宝物拱手相送,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当然,应你所约,我们两家自然会永久修好的!!”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将白鹭更所有已到嘴边的话给噎了回去。他话里的意味很明显,让如今陷在战争的漩涡里的白鹭更不得不投鼠忌器,但她到底还是不会甘心的,所以连忙挤出了一抹不太好看的笑靥,重新道:“卯雪殿下怕是误会了,我又哪里有什么燕翎珠呢?若是有一天有幸得到,定当赠与殿下!” 卯雪澄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目光灼灼,别有意味。最后竟然笑道:“原来这燕翎珠并不是白鹭小姐的东西啊!那我就更放心了!!” 白鹭更为了他的话一怔,突然好像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但之后未及仔细思考,外面几欲冲天的喧嚣就让她立即回过了神。 于是,她只能转头对他笑了笑道:“看来好戏快要开始了!卯雪殿下可准备好了吗?” 卯雪澄微微坐起身子的工夫,整个狩猎场里便已经汹涌进了大批人流,竟然将偌大的地面挤得满满当当,从高台上往下放眼望去,人头挤挤,几无缝隙!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5 这是要干什么?卯雪澄忍不住皱了眉头,正待要问,却听到场中的龙鸣炮突然再次响起,这一次,竟然堪堪响了十二下,再之后,一种极为熟悉的香味便从狩猎场的周围飘了进来。 “十二钟守和驻魂香?”卯雪澄的神色终于完全变了,也收回了他这些天以来的所有吊儿郎当和不正经,阴沉着脸瞪向她,说:“你想要杀人?!” 他的口气十足笃定,白鹭更也回答的很快,“对啊!很有意思的,我们不妨一起坐下来认真的看看!” 卯雪澄的手莫名的有几分抖,他冰冷着声音道:“我不喜欢看杀人!” “只是几只讨厌的虫子而已,卯雪殿下又何必生气呢?这可不值得!其实,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并且让这天下人看看,敢在我白芷城捣乱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言语里的意味不过是杀鸡儆猴,这个卯雪澄自然明白,然而,他突然发现,他根本无法掩饰在心里骤然腾起的惊恐与气愤! “你这场戏是专门打算演给我的吗?可是,若是我一点儿也不想看呢?” 白鹭更转过头来,脸上笑意盈盈,却明显是笑里藏刀,表面上又偏偏让人没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卯雪殿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好戏既然已经开场,哪有客人说走就走的呢?那岂不是要平白辜负主人的一片心意?更况且,您即使现在想要离开,也怕是没有侍从顾得上过来接您!他们此时都应该在梳岚楼快活呢!所以,您还是静下心来看看吧!” “你使了一手上屋抽梯的好算计!你想要逼我?”卯雪澄冷冷看她。 “您这说的什么话?这天下谁不知到雪风城家大业大,哪个又敢逼您做什么?所以,您尽可随意,慢走不送!而这戏,我是一定要看完的!” 卯雪澄的手在下面紧了又紧,几乎青筋毕露,然而,他却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奉天台下被押上了一队囚徒,白鹭更冷冷一笑,挥手间,便是无数人头落地。鲜血洒落,染红了刑台。 这样的场景竟然让下面的人潮兴奋起来,一时呼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甚至有掌声雷动! 这里的人都有病吗?卯雪澄一脸的不可思议! 再之后,便是两个气度不凡的人被绑了出来,然后被强按着跪在了地上。 白鹭更指着他们笑得很开心,“卯雪殿下,这两人你可认识,他们可都是大名鼎鼎呢!?左边的这个叫做谷莫司,右边的这个叫做木下骥,手上染血无数,今日,便是他们该偿还的时候了!” “慢着——” 然而未等卯雪澄阻拦,她就已然挥下了手去,台下的两个人的脑袋立刻直直地飞了起来。一切发生之快,竟然让人连阻拦的时间都没有。 卯雪澄的手横在了半空,一时勃然大怒,转头狠狠地看向她,气道:“白露更,你向来杀人只求痛快,都不问缘由的吗?” “带到这里要杀的人,自然是该问的都问过了。没有用处的东西,无论怎样对待都不会可惜!卯雪殿下如此着急,难不成也有事情要问他们?或者是要为他们求情?按理说你们素不相识,这可奇了?不是吗?” 她目光灼灼地望过来,神色难辨,意味不明! 卯雪澄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却听对面的白鹭更冷笑着继续道:“其实,真正令人激动的事情还未开始呢?!喏,你瞧,来了!!” 卯雪澄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数个侍卫推上一个一人高的笼子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中猛的将帷布掀了开来! 里面的景象便完完全全地展露了出来! 那里竟然用极粗的铁锁绑着一个人。他一头银发,长得很是漂亮。然而如今,却是双手被高高吊起,枷锁缠身,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他的脸色极为惨白,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头微微低垂着,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卯雪殿下!”白露更笑的很是得意,“您可能不认识他是谁,但是您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他就是当初拯救并成就了现在长泽一族的奇人路无尘!哦,当然,他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兴奋、激动、与深深的得意! 然而,还未等她笑声落下,身旁滚滚杀气扑面而来,几乎在霎时,就已经将她完全淹没。接着,一道冰冷到直浸骨髓的声音骤然传来,里面竟包含着无数无法形容的狠意和恨意,还有……几乎难以掩饰的滔天愤怒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浓浓悲痛! “你竟敢,如此地伤害他!!!” 沉沉嘶吼,几震苍穹,几乎在同时,铺天盖地的风刃就已经向白露更所在之处倾覆而下! 白鹭更自然反应极快,在觉察到杀气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挥手在自己的周围竖起了厚厚的‘镜象’,将部分杀招反弹了回去,接着就趁机跃下高台,招手让无数的侍卫涌上前来,将自己彻彻底底地保护起来。 她这才得空抬头狠狠地望向高台上的人影,恶狠狠地厉斥道:“你根本就不是卯雪澄,你是”她指着他愣了那么半秒,猛然醒悟过来什么,一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珠,张口结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111章 诛尽天下的勇气 既然宿敌来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送上门来,那白鹭更还跟他客气什么!当即冷冷挥手,对周围兵士招呼道:“今日,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都要给我将此人拿下,死生不论!” 修罗场内,奉天台前,一时,血流成河。无数兵士像流水一样纷涌而上,又在刹那间被风刃削成片缕! 然而,还是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几乎没有尽头…… 谁都知道,他力量即使再强大,但总归有使尽的那一刻。但是,此时的白鹭更,却不想再等待下去了! “住手!玖兰枢!你是想让他立刻就死吗?!” 白鹭更让侍卫将所有矛头直指笼子里动都不能动的锥生零,然后用一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眸直直看向了不远处的玖兰枢。 “呵……你还真是个情种啊!”白鹭更满眼的嘲笑,“你这次自投罗网,也是为了他吧?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弱点!” “你以为,我今天真的是要杀他吗?不!我又怎么舍得呢?其实,我只是想用他,来引你出来罢了!没想到,你果然这么痛快地就来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玖兰枢啊玖兰枢,你看看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君王的样子吗?抛却权柄,扔下部下,只身来到敌营,以身饲虎,身临险境,竟是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男宠?哈哈哈……你可真是笑死我了……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较量!!” “白鹭更!”玖兰枢此时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形貌,他浑身浴血,双目通红,一步一步向前走,慢慢开始逼近,眼睛里的狰狞狠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他一字一顿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周身气势如刀子一样凛冽。 “你伤害他在前,侮辱他在后,你可知,你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你可知,即使如今将你挫骨扬灰,都难消我心头之恨?!你可知,他如今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我都会千倍万倍的还在你身上……” 这样的玖兰枢,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白鹭更终于被他的气势所慑,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嘴上却还是不愿意服输的,望着他大叫着开口:“不要再往前走了,玖兰枢,你若再向前半步,到时我万刃齐发,定会叫他死无全尸!然后送你们去做一对鬼鸳鸯!” “你大可以试试!”玖兰枢红眸沉沉,冷如严冬,他脚下步子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威胁而停下,仍旧还是一步步慢慢逼近,森然凛冽的气息竟震慑的周遭所有的侍卫都开始忍不住地后退…… “也许你试试就会知道,今日,即便他死,我也不会死!我会以此身,等他日归来,待大军踏破此城之日,血浇每一寸土地,然后坑兵焚骨,阖城上下,定然鸡犬不留!!” “所以,白鹭更你一定要记住了!他若死在这里――我玖兰枢敢对天发誓――我必以痛,偿还血债!我必以血,洗浇愤怒!我必以火,蒸干恨意!我必以剑,诛尽――天下!!”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6 “玖兰枢……你疯了!!”白鹭更简直惊讶地大叫。可下一秒,玖兰枢却冷冷地回她,“你不早就知道……我疯了吗!?” 是啊!在他输在他手里的那一刻起,他眼底心上,哪里还有他自己或者是其它任何人的影子呢?他怕是,早已经为他疯魔了吧?! 此时,他已经成功地走到了笼子前,终于贴近了他的――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周围所有的杀机,酒红色的明眸中,只清清楚楚印进了这一个人的影子! 然后,只见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个人冰冷的脸…… 松田秀眼睁睁看着站在对面的人一脸轻松地驱动咒语,他手中的咒魂一时发出了夺目的光彩,并且像一朵花一样,一瓣一瓣绽放在他手心里。 盛放在里面的无数魂丝,便一丝一丝飘了出去,不久,就完全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然后,周围所有的包围着他的巫蛊傀儡,不知不觉间都停止了围攻他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几息之后,身体便倏然化开,轻风吹过,尸骨无存! 好歹毒的手段!那人似乎是感慨着微微摇头,眼睛里划过的,竟是一丝淡淡的悲悯。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究竟是人是鬼?你又怎么知道咒魂的禁制并没有被换过?” 听他如此问,站于对面的人终于抬起眼睛,神色淡淡地看过来:“你的计谋是不错!明摆着请君入瓮,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来!如果你是我,你又会怎么做呢?” 松田秀没有犹豫,“自然是会来!” “对!我们是同一种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都是――不肯轻易服输的人!越是艰难的境地,越是好奇,非得想来看一眼,看看这局,究竟难在哪里,自己到底能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将它破去!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你才毫不犹豫地――利用了它!我说的没错吧?!!” 松田秀一脸赞同地点头,“是这样!” 对面那人忍不住微微叹气:“无疑,你押对了!那天,我的确是因为好奇,所以来了!” “那么说,那天与我斗得死去活来的人真的是你?” “呵,这样的评价可真不敢当!虽然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但那天,我一路被你追着跑也是事实!甚至被逼到……前所未有的狼狈!!”提起这个,他也很是无奈。 松田秀自然是满脸惊讶,“那么说,我那天的确是困住了你?!” “对,其实准确来说,你差一点儿就要如愿了!” 松田秀不解,满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那天被我抓到的,如今关在监狱里面的那个人,是你的替身?你便是利用他李代桃僵,最后金蝉脱壳,逃了出去?!可是,你究竟是何时交换了身份?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其实,说破了也就没什么稀奇了!”他看着他忍不住微微摇头,轻轻感慨,“其实那天,我只是在你身上做了点小手脚,故意让你看到了那一切!!” “你们信以为真,所以才会放松警惕!然后,所有的一切阴谋诡计,才会彻彻底底地浮到水面上!正所谓疑而叩实,才能察以后动!我只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 “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松田秀微微一愣,他并没有感受到,于是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天,你究竟藏在了哪里?” “我并没有躲藏!”他微微叹息,“你就从我眼前走过,于我不到咫尺之距!” 他抬起头来,然后满脸遗憾地告诉他,“还记得那天给你介绍高杉斌的那个人吗?那才是真的我!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不过就是想看看,你们为了对付我,究竟还会耍什么样的阴招手段?但似乎……是再没有下文了!所以,如今想来,你真的是――不过如此!!” 他很是失望地摇头,那副不屑的样子让松田秀忍不住愤怒地浑身颤抖! “好一招移花接木!原来……你早已经洞察了这一切!那么,你还来做什么?只是为了专门来拆穿我,打败我,然后来满足你那可悲的虚荣心吗?!” 对面的人却勾勾唇角,有些好笑地看他,“我没那么无聊,我不得不来的理由,是因为我起初真的很不确定――咒魂的禁制有没有换!而后来,只有欲擒故纵,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我才得以肯定了答案!” “为什么?!” “因为――白鹭更她是人,不是神!即使内心再贪婪,她的身体她的力量也无力负荷起这么多的傀儡!她已经到极限了,所以,即使她如今想换什么禁制,恐怕也根本支撑不起了……因此,她只能故布疑阵,无中生有,让我们怀疑这里面有阴谋,从而不敢轻举妄动!她胆大从容而思虑详细,为所不能为,做所不能做,不愧为一代女君,聪明!!”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远处清楚的爆裂声传来,整幢漫海石大楼轰然倒塌,生生被炸成了齑粉……之后,长泽信一、秋山凛等人带了被救出的众人迅速向他们所站的位置跑了过来! “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 他从松田秀身上收回了目光,向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哪知,松田秀突然叫住了他,“等等!你不杀我吗?” 那个人终于有些诧异地回头望了他一眼,最后却摇了摇头。“你并不甘心吧?!” 松田秀一愣,这是自然,他又怎会是一个甘心认输的人呢? “所以,我放过你!来日战场上堂堂正正地相见,我定叫你死的――心服口服!!” “好!”松田秀应他,“但是我还想知道一个答案!” “什么?” “那天――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听他这样问,那个人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个极其怪异的笑来。 “你听说过浅草――非离吗?” 松田秀一呆,“什么?” “此物成于彼岸,长于人心,花开盛景,赎人之愿!爱其所爱,恨其所恨,千般虚无,黄粱一梦!所以,它是药,也是毒!它既是可以拯救人心的最后一根草,也是能将人完全拖入地狱的一匹狼!” “所以,我当初下在你身上的,正是此物,而高杉斌身上,留下了能让你们上钩的饵!所以,你可看清楚了,埋在你内心深处的最强烈的欲望,究竟是什么呢?” 第112章 破天的非离舞曲 “报” 就在玖兰枢大开杀戒,双方僵持不下时,有一个风风火火,异常狼狈的人影奔进了狩猎场,直直地扑到了白鹭更的脚底下! “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呀!!” 这样慌里慌张地样子更是让白鹭更大怒,她眉毛倒竖,厉声呵斥他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简直是废物!到底怎么了?!快说!” “大人,梳岚楼无故起火,卯雪殿下所带来的人都不见了!并且,燕翎珠也不见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7 白鹭更猛然回头,一脸的恼怒,狠狠逼视向玖兰枢。 “一切都是你的诡计吗?玖兰枢,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玖兰枢看着他,森然冷笑,“这只是我和卯雪澄之间的交易!……你不是想要请他来这里,杀鸡给猴看吗?但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上你的钩呢!所以来的人是我――我们索性给你演了这场偷梁换柱的好戏!你不是一直以来,就喜欢拿燕翎珠吊着我们,然后放出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一次又一次故意引我们上当,耍着我们玩吗?而这一次,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玩一次给你看看!还有……你不是说,燕翎珠不是你的东西吗,那由我找到,送给了他又有什么错呢?如今,他既然心愿得偿,那还留在这趟浑水里做什么!?所以——他如今怕是早已经改装易容,安然回去了!!” “混蛋!!!!!!!” 白鹭更一时怒不可歇,狠声嘶吼道:“你竟然敢偷了我的东西送给别人做顺水人情!?可恶!实在是可恶!!所以,来人!!给我杀!!一定要给我杀了他——们!!” 于是,人潮如海,再一次汹涌澎湃,向玖兰枢扑了过去。而玖兰枢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笼子里。 “这一次”玖兰枢目光执着,轻轻对笼子里的人这样说道,声音温柔而缱绻,“我会保护好你!” 之后,玖兰枢面色冰冷,冷笑着,又一次挥动了风刃。 一时鲜血四溅,人群大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遥遥远远,恍恍惚惚,似乎是龙鸣炮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沉闷,炮口向天,有无边的白雾渐渐弥漫开来,遮挡视线,又有无数奇怪的花瓣草叶喷涌而出,然后纷纷扬扬,扬扬纷纷,从半空里向汹涌的人群兜头落了下来…… 轻轻地,慢慢地……由上而下…… 像下了一场绝无仅有的花雨,也像是上演了一阙无与伦比的――谢幕之舞! 人群似乎有了片刻的寂静,似乎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 周遭什么都无法看清,玖兰枢分不清敌人都在哪里?他努力睁大眼睛,身体紧贴着笼子微微喘息。这一次,他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很是疲惫,一旦安静下来才发现,整个身子都很重很重! 然而,他只愿意把所有的抱怨说给身后的人听。 “零,这一切都怪我吗?是我给你的咒魂出了问题吗?……” “所以,若是我现在陪你一起死在这里,你会不会骂我没用呢?” “其实,也许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呢!此生既然不能同生,但我宁愿陪你共死!” “你说过的,要和我此生此世,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所以,我应你!!” “唉――!” 就在玖兰枢一直呆呆站于原地,仿佛忘记了呼吸,也仿佛忘记了拼杀的时候。一片白雾弥漫里,有人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陡然欺近了他 那人从身后一把将他制住,然后拖着他,最后将他整个人推到了一个暗角里去。 待反应过来时,玖兰枢下意识开始反抗挣扎,可那人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一片迷迷茫茫中,那人将他压在了墙壁上,并将他的双手牢牢扼住,单手压制,另一只手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狠狠地强吻上来不!其实也不算吻,只是单纯的折磨罢了! 因为这一切,都让他根本再无法呼吸 “不……” 他开始还能吐出一些破碎的音节,但到后来,完全窒息的感觉漫上来,很怪异,竟有一种濒死一线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脖子越发生疼,玖兰枢终于完全缺氧,几乎快要晕死过去。 可就在这样的境遇里,在被逼至生死关头的时候。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慢慢破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清晰起来,竟让人有些大梦初醒的感觉 几乎在同时,脖子陡然一松,有人放开了他,并且开始温柔地在他脸颊上轻轻地拍。 “醒一醒!枢,你快点醒一醒!” 这个声音意外的熟悉,玖兰枢努力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的,真的是朝思暮想的那副容颜。 他先是一脸的焦急,当看到玖兰枢醒来时,又是满目的欢喜! 玖兰枢的眼睛眨了又眨,显然还是一时醒不过神来! “总算是——醒了!”锥生零长松了一口气,慢慢放开了压制玖兰枢的手,但他还是贴他极近,一手放在他的腰上,并且一直在很担心地打量他。 玖兰枢想想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又看了看眼前活生生,完好无损的锥生零,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一直都在幻境里?是非离?!!” 他的口气很笃定。锥生零却是一脸的后怕,突然有些心疼地一把将他紧紧拥在了怀里。 “对不起,枢,都是我的错!我将非离的主根须碾碎混进了驻魂香里,让这里的所有人都陷进幻觉,又将剩下的花叶喷出来混淆视听,制造混乱……可未曾想到竟伤到了你不过,好在如今没事了,幸好还来得及,我来了,就在这里!!你看看我!你好好的看看我……我就在这里!” 玖兰枢稍稍缓了一会神,这才凝视着他微微苦笑:“怎么能够怪你,是我瞒着你执意要来的!所以一头栽进了你的算计里,简直是——咎由自取!!” 锥生零的眉头狠蹙了一下,他根本见不得他这样的自怨自伤,突然有些恼怒地强掰了他的脸过来面向自己,“记住!玖兰枢,以后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错误都怪在自己头上!!你可知,在你心痛的同时,我也在痛!!” 玖兰枢微微沉默,锥生零却看了他良久,突然轻轻一叹,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是你让卯雪澄帮的我吧!其实,这一阵子若没有你的帮忙,这局我完成的也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枢,我欠你一句谢谢!!” “还有——”他微微一顿,突然看着他认真道,“你也需要一个教训!!因为你个笨蛋!刚才竟然在跟一群渣滓拼命!!他们又怎配让你亲自动手呢?!” “所以——你要记住!没有下次!!”在玖兰枢一脸不解的时候,锥生零眼睛清亮,悄悄勾唇,突然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惩罚!!”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众人为漫天花雨失神,为玖兰枢突然失踪而惊心时,有一个士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有些惊慌失措地跪倒在白鹭更面前。 “大人,大事不好了!!咒魂竟然再次被盗,而琼山监狱也被贼人攻破了,炸了个粉碎,松田将军大败,不但巫鬼军团尸骨无存,而且里面所有的犯人都被人给放跑了!!” 眼前的一切都还没搞清楚的时候,白鹭更又听到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的身子抖了又抖,终于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之下,竟然飞起一脚将眼前的人给踹飞出去! “你胡说!”白鹭更一脸难以置信地大叫,“除了锥生零,谁还有本事做下这样的事?!是谁?!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大人!”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将话一口气说出来,“这一切就是锥生零干的,属下亲眼看见,是他带人劫走了谷莫司和木下骥!”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白鹭更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瞪圆了眼睛瞥了一眼刑台上的笼子,没错啊,人还好端端的待在里面……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8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万般无奈之下,她终于爆发出这样一声嘶叫。 而在此同时,锥生零和玖兰枢早已经安全离开。一路畅通,离开了狩猎场。 玖兰枢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一直在前面飞奔,锥生零十分无奈地跟在后面,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突然问道:“话说――枢,那天在车上时我就开始怀疑,那个扮成卯雪澄的就是你吧?我当时肯定你并没有易容,所以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玖兰枢根本没有搭理他,继续往前…… “呃……”锥生零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枢,你别误会……我当时只是觉得味道熟悉的令人难以置信,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去确认的!可是后来……你又是为什么那么狠心地装作不认识我呢?” 听他这样说,玖兰枢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冷冷一笑,阴森森地看他,“你既然敢狠心弃我而去,并且心安理得地去调戏别人,我又凭什么要认你?” 锥生零微微一噎,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立即说道:“枢,这么说可就不公平了吧?虽然那天你的样子不同,但你就是你嘛,我摸一把有什么不对?况且你这几天在白鹭宅邸左拥右抱,也不知有多少美女围着你,我都没说什么……” “不要转移话题,强词夺理!!” “哎,枢,我哪里说错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警告你,锥生零,不要再装疯卖傻!” “……” “锥生零!你记住!你敢暗算我,扔下我的账我一定要跟你算!”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卯雪澄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是化形吗?” “锥生零!你个混蛋!你还敢想他?看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我这就帮你想起来……” 话未说完,数道风刃就直直地向他甩了过去! “真暴力!”锥生零无奈地勾唇,身形一动,瞅中机会立即欺近他的身前。 直到一把将那人紧紧抱在怀里。锥生零才稍稍正色,凑到他的耳边微微叹息,“真没办法!枢!你总算愿意跟我说话了啊!还有……我是真的想对你说……” “……” “对不起!” 似乎过了良久,他才郑重地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 第113章 烙印在旧日里的伤口(1) 当清水川终于找到玖兰枢的时候,竟忍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简直要谢天谢地。 这要让他说什么好呢?想当初他们这位君王虽是少年得志,但是多么的老成可靠,强大理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突然变得这么任性,不但上演了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如今竟然敢单枪匹马独闯白芷城?他是想要检验他们这群属下的忠诚度吗?还是想要考验他们的心脏承受能力?! 所以,当清水川突然看到出现在他们君主身边的人时,他终于淡定了,因为果然不出所料,竟真的是有人生生带坏了他们的君主!如今罪魁祸首已经正大光明的浮出水面了! 秋山凛和木下稷带兵回了沧澜大营,谷莫司也顺利回了自己的地盘。但诅咒之盘仍旧没有任何下落,这是他们此行最为失败的地方! 但令人庆幸的是,他们也同样肯定,东西并没有落在白鹭更的手里! 总之,只看眼下的话,事情也算是顺利解决,所以,玖兰枢拉着锥生零要他跟自己回一趟黑主学园。 锥生零心中正好存有疑虑,并且也的确很是好奇,想去玖兰枢所居住的地方看一看,所以也并没有推辞,点点头就跟着一道来了! 车子在黑主学院的门口停下,玖兰枢拉着锥生零的手腕,有些欢喜地下车,一道往里走,边走边跟他介绍着什么。 “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的音乐教室…” “那边…就是日间部学生的宿舍…” “看见那间屋子了吗?那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你在那里,曾经住了四年多…” 听他一路不停地说,锥生零真的觉得,他曾经的确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可是当他凝眉细思时,记忆却仍旧一片空白,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两人一起来了夜间部楼前,还未至近前,大门突然向里轰然而开,里面一片灯火辉煌,许多嘈嘈杂杂的人影争先恐后地迎了出来。 “枢大人,欢迎回来!” “零!欢迎回来!” “……” 最后一句话由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丽姑娘说来,哭音深深,似乎有璀璨的眼泪一滴滴砸落在了地面上。 再然后,就有一个高大的棕发男子率先走上前来,直接给了锥生零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巴掌结实地拍在他的脊背上,让他忍不住的苦笑。 “零!你小子向来让人操心,好在如今,……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声音最后哽在了喉咙里,人高马大的男人,一时悲喜交集,突然像极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眼前的这一切,都无法不让锥生零为之动容。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所以,他如今的反应,看起来颇有些怪异。 好在几秒之后,玖兰枢已经微笑着走上前来,解围道:“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他说着,就很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腕,带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客厅看起来非常的大,头顶上的水晶吊灯闪烁着夺目的光亮。玖兰枢笑着看他,轻声道:“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可还有印象吗?” 锥生零有些失落地微微摇头,玖兰枢却是不以为意,连忙安慰他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现在,我把所有人都重新介绍给你!” 所有人都得重新开始认识,玖兰枢挨个的这一介绍,锥生零知道了刚才那棕发男子竟是他曾经最要好的师兄,怪不得会是那样的一副神情。 到最后,玖兰枢未及介绍,那个长发的小姑娘就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零,我是优姬,你记住……你记住……我是优姬!……”她哭得几乎泣不成声,灼热的眼泪一滴滴浸湿了他的衣服,也径直烫到了他的心里。 [吸血鬼骑士]棋局_119 锥生零却突然僵在了当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她,只是觉得心尖上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暖,然后涩涩的痛,这种感觉很遥远,却又意外的熟悉! 锥生零突然有些不敢深想,因为他忽然惊恐的发现,他面对这个女孩子而浮起的心绪,与旁人绝对是不同的。这究竟在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个人曾经的过往又是什么呢? 优姬紧紧的抱着他,几乎是痛哭失声。而锥生零神色怔忪,久久不动,虽然没有回抱她,却又迟迟地未曾将她推开,甚至到后来,在他还没想清楚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自然而然地伸了出去,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顶上,然后万般温柔的——由上而下,指尖掠过了她的每一寸发梢 这让旁边的鹰宫海斗和玖兰枢终于再也看不下去,几乎不约而同地皱着眉头,然后伸出手去,一人一个,将他们赶快分了开来。 之后的宴会,锥生零明显有些神情恍惚,心不在焉,于是借故回了玖兰枢的屋子。 这一晚没有月光,锥生零也没有开灯,屋子里漆如点墨,他静静地仰面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着,只是在认真地想着心事。 直到玖兰枢一身酒气地推门进来,径直来到他旁边,一手摸上他的脸,略带些挑逗地,指尖轻柔,然后径直滑到了他的颈上。见他似乎并没有反对,他最后整个人都压了上来,凑在他耳边轻道:“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锥生零并没有什么不耐,只是有些无奈地埋怨他说:“枢,到底喝了多少?你醉了!” 玖兰枢轻轻摇头,“我没醉!因为这一次挫了白鹭更,属下们高兴,你离席太早,他们就多敬了我两杯……” “你啊——太任性了……”锥生零伸出手去,有些无奈地轻声道。 然而他话未说完,张口就被玖兰枢低头堵住,酒气扑面而来,再然后,一点都不间断的吻就随后跟了上来,野性,霸道,持续在他的耳根,颈上,留下各种肆虐的痕迹……渐渐地,锥生零终于无法再忍受,只得单手用力,旋身一滚,将他整个人扑到了身下。 可是今天的他,兴致并不大高,并且还在莫名其妙的走神。 刚才接触优姬时,那种奇怪的悸动感仍旧在折磨着他,他忽然觉得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忽略了什么,因为有些地方明显不太对头,还有刚才在宴会上,很多人看他的表情很古怪,很诧异,还明显在瞒着他点什么。这竟让他忍不住生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来。比如说此刻面对玖兰枢,他竟然忍不住在想――他向来对自己还算了解,按说符合他喜好的,能让他喜欢的,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个更温和更柔顺的人,可如今,他为什么会偏偏对这么个,怎么看怎么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男人动了心呢?这一切细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当初发生过什么?而眼下生出这样念头的他,就已经是对他不起了!所以此时,锥生零看着玖兰枢的目光渐渐浮起了些许歉意,然后对着他的唇吻上来,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很是冰凉。玖兰枢心尖儿一颤,忍不住双手捧上他的脸,问道:“你怎么了?” 锥生零没说话,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哪知这一来,玖兰枢却突然恼怒起来,他猛地推开他,坐起身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瞳孔里漫出一丝血红,“你在想优姬?” 锥生零微微一愣,下意识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喜欢她?!!”他的语气不似问句,竟是很肯定很肯定。 对于玖兰枢来说,优姬简直就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深的不能再深的刺!她是锥生零最深爱的人,无论过去还是将来,也许,这是他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也许在他还没有意识到时,他就已经无法避免地将这句话喊出了口! 无法避免的恼怒,也是无法避免的疼痛和绝望! 然而,声音传过去时,锥生零的反应却是更加的耐人寻味。因为,他竟然是一时的语噎,怔在了原地! 锥生零的确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他,他若答是,那简直太过可笑,可若答不是,从心底来说,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在说谎! 于是这一刹那,对于两人来说尤其漫长。而他这一息之间的沉默和犹疑,就像是生生给玖兰枢心里扎下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血淋淋一片,一时疼痛与愤怒交相并炽! “锥生零!”他恶狠狠地喊出了他的名字,眼底的浓浓的失望和恼怒让锥生零的心微微一抖,猛然回过神来。 他赶忙伸出手将他紧紧抱住,眼底漫起的是说不出的心疼和愧疚,只听他轻声说道:“枢,对不起!我没有喜欢她,刚才我只是有些疑惑,所以才……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了吗?”玖兰枢一动不动,任他抱着,但聚集在眼底的阴沉却还是挥之不去。 人心生而有感,身不由己!有没有人敢说,心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欺骗的!?锥生零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到底又能哄得过谁去呢? 他玖兰枢?亦或是他自己?! 玖兰枢嘴角的笑容一时很痛很苦,他明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明知道所有的欺骗都有终结的那一天,可他,为什么还是不由自主地沉沦了进去,不能甘心!不能满足!还会嫉妒,甚至还会……埋怨什么! 这样想来,心――这样的东西!简直……简直太过……可笑了! 第114章 烙印在旧日里的伤口(2) “不会了!”锥生零的回答却是意外的坚决。然而玖兰枢并没有反驳他什么,只是突然固执地问他。 “那你爱我吗?” 锥生零微微怔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地回答:“我爱你!枢!” 爱我吗?玖兰枢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冷冷地笑,“这可是你说的!” 他猛的手下用力,下一秒就把锥生零推倒在床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认真说道:“零,我若说……今天我想要你!你愿不愿意?” 锥生零身子一僵,从心底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件心理上太容易让人接受的事。可下一秒,玖兰枢就已经眯着眼睛凑近了!然后在他耳边清清楚楚地说道:“零!你别忘了我也是个男人!我为你什么都可以做,你为我难道就不可以吗?” 这句话让锥生零眼眸一缩,骤然沉默下来。是啊,喜欢上一个男人,这大概是迟早都会经历的事!毕竟这世界上又哪会有任何一个男人一直甘心委身在其他人身下的呢?即使是因为爱,他内心深处,也必定是不大甘心的。所以,他不应该那么自私,用爱绑架着对方,然后让他一直一直为他无条件地退让下去! 所以最后在犹豫了那么几秒钟后,锥生零努力让自己放松了身体,然后看着对方眯了眯眼,用一种很魅惑,很磁性的嗓音轻轻叹息着对他来了一句:“好啊,那就……来吧!”口气略微无奈,但里面却满满的尽是宠溺! 虽然这种方式从心底来说也许并不会让人很喜欢,但如果是心爱的人所要求的,那么对锥生零来说,就万事皆是浮云,没有什么事不可以接受,也没有什么是不能为对方而做的!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于是他说这话的口气还是蛮认真的! 看他愿意妥协,玖兰枢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低头狠狠地吻了上来…… 不过,锥生零很快就发现,事实并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样子。因为今天的玖兰枢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因为他每一个动作都带有十分强硬的压迫感,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藏在里面,总之,这种感觉根本让人无法适应。 锥生零微不可觉地拧了拧眉尖,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去,突然阻止了他的动作,然后猛的一把捏过了那人的下巴,让两人面面相对,直直地望进了对方的眼眸深处去。 “枢!跟我说实话,现在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玖兰枢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之后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并顺手按在了头顶上,然后看他道:“你说呢?” 锥生零的眼神渐渐变冷,还有些微微的恼怒,“你还在生气是不是?枢,现在的你只是在拿我发泄你所有的不满!所以说,我有理由知道,你究竟在在意什么?仅仅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女孩吗?” 玖兰枢目光渐渐变得危险,一字一顿:“我若说是呢?” 锥生零沉默下来,似乎是凝望了他很久,这才再一次轻轻开口,说道,“可是,你知道的,我与她如今仅仅算上是一面之缘,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所以,你真正在意的——是以前的事?” 他的语气十分的肯定,却令玖兰枢蓦然一怔,是啊!他在意的事情起因是在从前,可眼前这人,却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他这所有的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一切都冲着他来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太公平。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即使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埋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又何曾真的变过一分?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0 然而,他还是没办法埋怨他什么,一切都似乎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只是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能——甘心罢了!! 也许是埋在他眼底的东西太过于厚重了些。锥生零拧着眉角看他,终于渐渐地明白了什么。于是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惊讶和难以置信,“这么说,原来当初的我,真的……” “”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良久之后,才平缓自己的心绪。于是再看着玖兰枢时,他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于是单手伸出落在了他的脸上,一时眸色深深,目光怜惜。 “真是个笨蛋!”他埋怨道,“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更何况你又不是没看到,她如今已经有了更在意的人!你怎么还是放不下呢?!” 两人贴的很近,似乎两厢静默了好久,玖兰枢才轻轻摇头,一时数不尽的悲伤汹涌凝结在他的眼眸里,几乎一下子——逆流成河,“也许不是放不下,零,只是我太在意了!你可知道,我为了得到你,究竟走了有多远的路吗?我曾经碰了无数次壁,跌倒了无数回,只是在这最后,侥幸赌对了一次……” 他话语里隐藏的意味让锥生零很是疑惑,他皱着眉尖,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枢,我们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你又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愿意提起……一直以来,要说对以前的事情锥生零没有好奇过,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答应过他,他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去问!他曾经一直坚信,自己一定会想起来的,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事,都似乎透着些许诡异! “很重要吗?”玖兰枢微微摇头道,“其实,不管当初发生过什么?你喜欢过谁?但如今你既选择了我,跟我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一刻也好,我也希望你的眼睛,你的心思只停留在我身上,让我看到……我得到的……是完完整整的你!” “你不知道,这一切于我来说,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我不知道这样的梦何时会突然惊醒。所以,我会害怕,会嫉妒,却也想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所以,零……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吧!” 他盯着他看,眸中满满的都是难以言说的深情,仿佛是在用自己的目光细细地描摹对方的眉眼。然后又忽然笑开,故意以极轻松语气,说出的,却是凝满悲凉的话,偏偏又很是认真:“别忘了,今天的你……可是我的了!!” 他双手伸出,突然将他抱的紧紧地,然后将唇贴到了他颈窝里去,牙齿轻轻咬开,有鲜美的鲜血流出来,瞬间就温润了他的唇齿。可他言语间那种凉凉的意味,却让锥生零的眼眸一缩,蓦地疼到心底里去。 他听见他凑到他耳边微微叹息,声音几如呢喃,“你可知道,在我心里,种着一颗绝望,为了你,它在一直不肯停歇地疯长!所以,每当它痛入骨髓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地在想,若是我的人生没有遇到你,那该有多好?可是,我却又忍不住去想,若是真的没有遇到你,那我就不会知道,欢喜的模样!” “你不会知道,一直以来,我有多爱你,有些时候,我就有多怨你!所以,零,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在之后的日子里,只要你还爱我一天,就要看我比看别人多一眼!若是以后你不爱了,那么至少让我多看你一眼!千万不要躲起来与我不思不见……好吗?” “……” 话到最后,他尾音渐低,眼睛里满是隐约的不舍和深深的哀伤,然后,似乎有什么灼热的东西……一滴一滴,尽数掉在了他的身上锥生零登时觉得自己的整颗心被烫的生疼生疼,心抖地不像话,接着便为之恼怒起来,“枢,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玖兰枢却微微摇头,不再言语了! 你的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究竟是为什么而痛着的呢?锥生零突然无比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但是他同时也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如果想要瞒他什么,那么他就绝对不会给他多吐露一个字的。所以,他还是必须得自己想起来才行! 于是他忍不住顺着感觉去努力地回忆,前尘往事似乎支离破碎,脆弱地不成样子,所以他忍不住调动周身灵气,慢慢覆盖上神魂,可是就在灵气涌入某一块碎片的那一刻,一种无法形容的疼痛就登时袭上了脑海。这让他眼前发黑,渐渐有血色从眼底弥漫上来…… “枢……我……”锥生零忽然轻轻地唤他,想要提醒他什么,因为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缝隙遍布的魂魄里,有些东西在缓慢崩塌,一些细碎并血腥的的画面轻轻掠过眼前…… 记忆深处血腥气弥漫,有那么一个人影一直摇晃在头顶上,将他压迫的死死的,身体一动都不能动。他究竟是谁呢?锥生零想要试图想起……但是,这只会让疼痛加剧,一时冷汗涔涔而落……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这样剧烈的反应让他很害怕千疮百孔的神魂会突然崩裂,导致他不得不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他想不通这一切是为什么,但是他只知道自己不想睡,一点儿也不想睡下去! “零?你怎么了?”他的异样终于引来了玖兰枢的注意,他分外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哪里痛?别吓我好不好,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什么!所以,你醒一醒,别害怕!……” 锥生零一时很想要伸出双手去抚慰他,可是他根本痛的再也说不出话,也再没有了半分力气。 整个神魂暗黑一片,终于从某一处,悄然裂开了第一道缝,愈开愈大……然后将他眼睛里所有的光彩,一同湮没进无尽虚无里去! 第115章 被剥落的谎言(1) 锥生零醒来时,眨着眼睛怔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外面阳光明媚,又是一个美好的晴天!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发现整个身体充满了久睡后的无力和酸软。 他轻轻地揉了揉额角,正要从床上挣扎着下来。此时房门却突然开了。 锥生零下意识转过头去,就见门边站着呆呆的玖兰枢—— “零?”这一声唤,他声音压低,竟颤抖地不成样子。锥生零唇角勾起一抹轻笑,语声是说不出的愉悦温和,“枢!来了?” 玖兰枢身子一颤,立刻奔上前来,有些激动地一把抱紧了他,然后盯着他开始仔细的打量,一时眼底微微泛红。“你醒了?你总算是醒了” 说完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听起来竟有些微微的哽咽! 锥生零微微一怔,忍不住轻声问他:“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了!” “” 似乎从未有过这么长的时间,并且这样的事情显然发生的太过突然,难免吓着了他!锥生零想及此处,登时觉得愧疚起来,于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反手抱住了他,低声对他道:“对不起枢!吓着了你……”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是那晚我冲动了些……!所以零!!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脸色苍白,声音一直低微发颤。这还是那个高傲的玖兰枢吗?态度简直低到了尘埃里!锥生零身子一僵,下一秒开始忍不住轻轻叹息。 “傻子!”他一边埋怨,一边伸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轻道,“我只是睡了一觉,你怎么就吓成了这副模样,你哪有什么错?只是碰巧了而已!其实你不是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常有的事吗?!” “……” “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没事了吗?” “只是这阵子太累了,你放心,真的没事了!” “……” 他这话说的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在玖兰枢微微一怔的时候,锥生零却笑着打断他的思绪,道:“我睡的实在是太久了!如果我说我现在饿了的话,你可有什么好东西来招待我的呢?” 听锥生零说想要吃东西,这简直是比天降红雨更令人吃惊的事!玖兰枢一呆之后,只能轻轻应他道:“只要是你想吃,这天下便没有什么是吃不着的!我这就叫人去准备,午宴一会就开始,你看怎么样?” “好!”锥生零笑了一下,凑过去将一个温柔的吻轻轻印在了他的唇上,这才放开了他。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直到门扇再一次合上,锥生零脸上的笑容始终都没有褪去过。 直到玖兰枢彻底走远,锥生零才再一次捂着额头,将身体重新倒回到床上去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1 眼前阵阵发黑,片片血色弥漫了记忆 这一次,他还是太冲动了,尽管绞尽脑汁,他不但什么都没有想起,还惹来了这样一个大麻烦。如今,即使他经过沉睡侥幸清醒过来,但他神魂断裂过的缝隙仍旧无法弥补,直到想出解决办法之前,这时不时的疼痛就会一直伴随着他,并且由始至终! 锥生零将胳膊遮挡住已经汗湿的前额,心中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裂缝过深,凭他己身的灵气根本无法弥合,唯一的办法――只有继续寻求药材才是最重要的,但那样的东西向来千载难逢,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然而,更让他在意的是,当初,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刺激才会导致神魂破碎的?那模模糊糊浮动在记忆里的片段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零零碎碎,隐隐约约的记忆里,似乎……有人将他囚禁在了床头,肆意羞辱?这样的事情,虽然怎么想怎么令人难以置信!但不能否认的是……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而那个人,那个曾经折磨过他的仇人,究竟又会是谁呢?! 然而不论是什么原因,所有过往的一切,他都必须赶快的想起来! 双拳蓦地握紧,然而前尘过往终究凌乱成一片,锥生零捂着额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小会儿,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于是再一次爬起来,最后选择从窗口跳了出去! 出了校门,又走过七拐八拐的蜿蜒小路,锥生零最后推开了一扇破旧小门—— 一直向里,走廊的最深处,却是灯火通明,看起来是那么的金碧辉煌! 有人迎上前来,锥生零还未及说什么,就听见屋子里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既然来了,就赶快进来吧!我们可是很久都没见了!” 顺着声音一推开门,屋子里的人正好慢慢地转过身来,然后看着他,很是灿烂的一笑,“无尘,不!如今该叫你零的!真的是好久不见!” 锥生零微微挑眉,很是诧异,“长泽空?” 如今,锥生零自然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而是正式继承了家主之位的长泽家主,身边有长泽晴和长泽信一辅佐,家族中兴!而在如今的天下,简直是炙手可热,他这会儿亲自来到了这里,也算是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了! “你怎么会来?” 长泽空很认真地看他,然后微微一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忍不住顺道来看看!” 他言语中尽是挥之不去的亲切熟稔。锥生零却也不是个小气之人,所以三言两语之后,便不再与他见外,索性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我需要你们帮我查一些东西!” 长泽空对这个并无意外,毕竟来到他这里的人,一定是冲着消息来的。于是很痛快地点头道:“这个没问题!但是你若让他们查,一定需要时间!可如今碰上了我,就不妨先说说看,也许我现下就知道些什么呢!” 作为情报家族的家主,最后所有的信息都会汇集在他那里,他所知道的一定会比旁人多得多,所以,锥生零一点儿都不怀疑他说的话,当然也不会跟他客气什么,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出了口! “我需要修补灵魂的天材地宝!那你可知道,如何才能得的到?” 长泽空显然并未想过他会问这个,于是稍稍沉默下来! 他似乎是想了一会,最后才长叹了一声,开口道:“这个比较困难,你所说的东西太过于珍贵,即使有人得到,一般也不会大肆声张,更或许最后会落入贵族手中被藏起来或用掉……但是,既是你所需要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想办法!这个,请你尽管放心!” 他态度很诚恳,锥生零点了点头,真心诚意地道了一句:“谢谢!” 此时,长泽空忍不住担心地抬头看他:“最近身体还好吗?以前你就很不对劲,如今又到处寻找这样的药物,看来是你魂魄上的损伤越发严重了,是吗?” 在这件事上,锥生零没必要瞒他,况且也瞒不过去!所以他很痛快地就点头承认了。 “是给我造成了一些困扰,但你也无须太过忧心,只帮我留些神便好!” “好!我会尽快!”长泽空又一次轻轻叹息,眼角眉梢还是忍不住浮起了几丝忧色。 眼看该说的已经说完,锥生零起身就想要离开,可是长泽空在他身后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了吗?” 锥生零眼睛微眯,忍不住回头看他,问:“你以为,还会有什么?” 长泽空自然不会选择在他面前兜圈子,所以直截了当地说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和玖兰枢待在一起?!” 这样的私事被人直接询问,锥生零眉头一皱,登时有些不快:“那又如何?” 气氛莫名一僵,并且他如此肯定的语气让长泽空对将要说的话有了那么几丝犹疑,但最后,他还是选择说了出来,“那你可知道,你右颈上的印记――是什么吗?” 锥生零身子一震,下意识伸手摸了上去。 平坦,光滑,也没有什么感觉。他起初并未意识到,但有一次望见水里的倒影,他才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一片刺青!但如今听对方的口气……难道还有其它什么意味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长泽空知他脾性,所以毫不避讳地直接说道:“当初,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隐隐觉得你脖子上的这片东西的图案很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且后来,我听说你似乎是跟阿晴提起过,你丧失了所有过往的记忆,唯独只记住了一个人!我当时就意识到,这一切都很不对劲!所以回来后,我就忍不住去查了一下!”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沉痛! “你猜我查出了什么!它并不是什么刺青!而是一种几乎存在于传说中的禁忌之法――类似于人们口中的诅咒!” “你知道在我听说你和玖兰枢待在一起时有多震惊吗?所以才心急火燎地赶来了这里!只因为我知道,这种印记――从古至今,原法仅仅流传于玖兰家,被他们称作――仆从咒印!” 第116章 被剥落的谎言(2) “这是玖兰一族最为古老的一种禁忌之术,被他们称作――仆从咒印!” 他话语里的意味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所以锥生零震惊之余,根本无法遏制来自于身体的微微战栗。 他几乎是哑着嗓子在问:“你……究竟在说什么?” 于内心深处而言,他似乎一点也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而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想要寻求一个事实真相!所以,他才强迫自己这样问着。 而此时的长泽空,他并不想去管锥生零到底在想着什么,他只是想要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他,他明白后果,然而他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尽可能地将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清晰很清晰! “你并没有听错!零!是玖兰枢,他在你身上下了这种异常歹毒的咒印!他妄图控制你,拥有你的一切,这种心思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甚至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仿佛晴天霹雳,又仿佛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锥生零只觉得浑身发冷,一时整个身心都颤抖地不成样子。但是他看向长泽空的眼神却是分外凛冽和狠厉的,气势丝毫不减。 “你——胡——说!!”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这样的话。“你是想要挑拨我们,对不对?!你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我怎么可能相信你的话呢?若我真的是中了别人的诅咒我自己又怎么会感觉不到!?所以,长泽空!不管你目的如何,但是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呵——”长泽空发出一声轻嗤,面对对方所有的斥责他都是无动于衷,从始至终没有半分动摇,只听他轻轻道:“你是真的不相信吗?” 他的话,如假如真,宛若最为深沉地叹息。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2 “若你真的不信,又何必解释什么呢?若你真的不信,又为何会流露出这样一副神情呢?!零!别再骗自己了!你虽然聪明,但并非所有事情都想的到!再说,玖兰枢不是傻子,他为了设计你,一直以来几乎步步为营,是人,便逃不过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狂风陡起,树枝的断裂声不断传来,喑哑成一片!而更远处的天空上,乌云滚滚,互相倾轧,正铺天盖地而来! 而屋子里静默无声,似乎过了良久,长泽空才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人,轻轻地开口。 “我想,一直以来,你一定有过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只不过,都被你自己故意忽略过去了!不是吗?” “怎么会?”这三个字,锥生零低垂着头,不知怎的说的很是艰涩。 “没有吗?也许我可以给你提个醒!你第一次见他时,也许会觉得他与你而言很熟悉,有牵绊却不亲近,甚至有可能是微微的厌恶感,当时的你,可有去想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再或许,你在面对他时,会有过很多的身不由己,你会忍不住去靠近,忍不住去注视,渐渐地就都变成了习惯!见到他有危险时,你的心会被撕扯,会忍不住的心痛……而见到他的血,或闻到那种味道时你有没有觉得简直无法忍受??见不得,也闻不得,心不受控制,身也不受控制,那是完全的不可约束,那时的你,大概早已经不是你自己了!!甚至……你还可能会有……想要去尝一尝它的冲动?” “你——”锥生零大怒,忍不住猛地抬眼恶狠狠地瞪过去,一时双目都挣得通红。 “对不起!”长泽空立即道歉,“也许我的说法不怎么好听,但说的都是事实!这一切都会让你误认为你喜欢他吧!然而事实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咒印!” 夜刈十牙自进入丛林后,似乎走了很久很久。饿了就会捕捉一些不太凶猛的猎物来吃,渴了就会寻找叶片上的露水或者雨水沉淀下来的坑洼,取水来喝。 他如同一个野人一样行走在这里,已经不太记得时间。因为不知前路如何,所以他也不能计算自己究竟还要走多久时间仿若凝固,一切于他都仿佛没有了意义。直到那一刻,他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也许他这一切的不甘心,都要结束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醒来的那一刻。而睁开眼睛来看时,他就躺在一个宽敞的山洞里,四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正当他疑惑间,忽然从洞外传来缕缕琴声,委婉连绵,悠悠扬扬,犹如山泉出幽谷,犹如月光落河溪,徘徊流连于弹琴人的指尖,一种别样情韵令人回肠荡气,激起心里道道涟漪,一时仿佛穿越了岁月,穿越于时光,似与某种若有若无的思念相偎相依…… 夜刈十牙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却发现身上的伤口早已不痛,已经大致无碍了。 走出山洞,夜刈十牙立即被刺眼的阳光激的眯起了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会,这才看清,对面不远处的山崖上,正席地坐着一个身着褐色衣服的人,黑发披肩,看起来龙章凤质,姿容秀丽无双,几乎到了令人移不开眼的地步。 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他面前正摆放着一架琴,大概刚才的曼妙琴声正出于他的手底下。 “醒啦?”那人见他出来,这样问了一句,然后招手让他上去。 面对救命恩人,夜刈十牙此时很是好奇,于是很痛快地几步飞奔,径直来到了他的身后,只与他有几步之距。 “我叫夜刈十牙,大恩不言谢!小兄弟,你叫什么?” “小兄弟?”那人回头,似乎是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但那笑意明显没有蔓延到眼底。他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又转回了头去,单指在琴弦上拨了一下,发出了“铮——”地一声清响。 “那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夜刈十牙先是一愣,之后却是微微呲牙,他哪知这是什么鬼地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那片林子里钻呀钻,足足走了快一个月,早已分不清方向了! “诡林之森的最深处!你没有死在林子里,是你命大!”他很是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能来到这里的就是有缘人,所以,安心住下来吧!” 夜刈十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可我” “你要去找的东西我知道,然而没有我你是不可能寻得到的!所以,你先安心地住下来吧,之后,我会亲自带你去那个地方!” 夜刈十牙想想外面丛林的恐怖,再想想眼前的人似乎也不可能害他,虽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大雨磅礴,从黑沉的天空上倾注而下,砸在地上铮铮琅琅,震耳欲聋。然而长泽空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在这样的雨夜,却偏偏宛如惊雷一般,从始至终没有一分被雨声盖过去。 “仆从咒印,顾名思义,是用来驯服仆从的一种禁术。世人只知它流传于猎人之间,但又有几人知道它真正的来历呢?而它真正的用法,也似乎早已失传!” “如今猎人们所知道的,仅仅是冰山一角,他们只会把它刻在吸血鬼的皮肤上,或者刻在子弹上,能让中了咒术的猎物,在主人跟前,能温顺那么一时半会……趁机捕捉或者杀了他们!!无疑,这已经是他们所知道的全部!!” “但事实呢?绝非如此!”长泽空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下去,“禁忌之所以被称为禁忌,是因为它自有它的歹毒之处!所以,注定会——为人不齿,为天所忌!!最后被彻底湮灭在无尽的历史长河里!” “所以”他看着他微微叹息,“我此来,其实只是为了来求证一个答案。” “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玖兰枢他真正的身份!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会使用这样早已失传的咒语?所以零,我需要你来告诉我,他,是不是玖兰一族的——始祖!?” 窗外,大雨如骤,屋里,两人却静默站着,久久不动! 锥生零并没有开口回答他,但长泽空如今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怜惜和疼痛,只听他轻声叹道:“那就没错了,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他能做下这一切!所以零!藏于玖兰家的绝密典籍里有一些相关记载,我很想要告诉你!!” 锥生零眼睛很冷,一字一顿,“你——说!” “虽然施术所用的咒语早已不为人知,但驯化的步骤倒流传了下来……第一步,就是刻印!几千年前,还没有如今的武器系统,所以,他们只能采取最笨拙的方法,将捕捉的猎物关起来,然后将这种符咒刻印在猎物身上,用咒语缔结契约。据传,这种契约一旦成立,便是一生一世难以消弥!被施术者在施术者的手下再无法挣扎,也无法反抗,只能永远被当作他们奴役的对象!!” “第二步,是遗忘!施术者会对他们的猎物施行一个驯化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里,猎物会被关在寂静的地方承受一种常人难以承受的剧痛……他们会无限制地折磨他们!一旦被折磨到了极致,曾经所有的过往就都会被慢慢忘掉,这个时候,主人们会趁机将自己的影子刻进猎物的心里去……这个过程一旦完成,此后一生一世,忠实的奴仆都会记得他们的主人……死生无弃,哪怕世事多舛,哪怕痛彻心扉……然而不管在多难的境地里,越痛,便越不能忘掉……” 在他这句话出口的同时,锥生零颤抖的手,终于忍不住捂上了自己的心口,然后,一口鲜血……就那么直直地喷了出去…… 第117章 爱与恨的颜色 锥生零捂着心口,整个身体都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之后竟然吐出一口血去。 然而,长泽空仍旧身子笔直地站在远处,看到这样的情景,弥漫在他眼睛里的痛意刹那波涛汹涌,但他也只是略顿了一下,语气里有了那么片刻的迟疑,但之后,他还是强迫自己,继续说了下去! “而最可怕的,是第三步,被叫做焚心,在这一阶段,主人会把自己的血喂给自己的猎物!对于每一个吸血鬼来说,主人的血会像是毒品一样,一旦品尝,便再难戒掉,在这样凌厉的鞭子和绝顶诱惑的驱使下,他们会忍不住一步步地妥协,然后一步步丧失作为人的资格,最后变为像傀儡一样的奴隶!!” 在最后,他幽幽地叹息从远处传来,冰冰凉凉,语声里带着一种入骨的心疼,“我如今只是庆幸着,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到最后的那一步!不然,即使你是人类,也怕是难逃一劫……” 锥生零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他说下去了。他转身就走,但谁都看出,他此时的步伐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几乎是跌跌撞撞,最后是手扶着墙壁,才勉强走了出去! 大雨倾盆,夜色漆黑如墨,登时将他的整个人完全吞没了进去! 长泽空没有追过去,更没有去拦他,只是久久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而眼底深处聚集的东西,越发深沉了些! 夜刈十牙从没有想到,那人留下他来,只是想有一个能陪他聊天的对象!也许是他一个人一直住在这丛林深处,实在是过于寂寞了,所以才迫切地想要找个人来疏解一下他的无聊,也算是打发时光的一种娱乐! 他一直弹琴给他听,琴声淙淙如流水,缠绵如远风,好听的不得了。其实,夜刈十牙算是一个特别没有耐心的人,他很少能静下心来去做什么。可如今,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真的一动不动,在这人身后听了一天的琴? 这简直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说出去不知会让多少人大跌眼镜! 然而,夜刈十牙自己心中却清楚得很,他之所以会安安静静的听下去。不是因为他想要讨好谁,也不是因为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只是单单因为他的琴罢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3 他的琴,与其他人不同,安静疏远,却几乎声声浸透人心!做到了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极致! 直到傍晚,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染满了那人的衣角。夜刈十牙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只听他静静地叹息道:“被你藏在心里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 那个人良久都没有应声,只是静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又知道些什么?”他的口气依旧疏淡,认真地这样问道:“你爱过一个人吗?你可知道爱一个人时是什么感觉?” 夜刈十牙十分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个人轻轻笑开,用一种水润深沁,极为低沉清雅的声音缓缓道:“爱着一个人时啊,你会觉得春天的风是媚的,夏天的风是香的,秋天的风是暖的,而冬天的风是醉人的!似乎她目光所到达的每一寸地方,对你而言都会变得不一样!爱着一个人时,你会觉得山清水暖,这会让你的心里满是欢喜,虽然这天地偌大,也不会觉得寂寞,因为有她在,你的眼底早已开出了一朵世界上最美的花,漫川冰雪早已随之融化!爱着一个人时,你会埋怨这世界好小,小到你只注意到了自己的心事,暖暖的,柔柔的,仿佛阳光盛了满眼,仿佛春花开了遍地!你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会被她的一举一动牵扯,并为之心甘情愿沉沦下去你愿意做托住那点雨滴的云朵,愿意做盛放那颗星辰的夜空,只要有她的地方,似乎就有你的一颗心。然而,当你爱着她时,你还会觉得这远远不够,因为你即使为她做尽了天下事,可始终,还会有更多的事让你来不及为她而做!” “所以,爱着一个人时,你会一边欢喜,一边懊悔!因为手心太窄,窄到放不下你全部的温柔,指缝又太松,松到即使繁华仅有千寸,到最后却全部都会漏掉!……” 话到最后,那个人的脸上浮起的,却尽是苦笑。 “那你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他又问。 这个夜刈十牙当然知道,他想起了玖兰枢,那个已经被他刻入了心底的仇人,一时忍不住咬牙切齿! 于是他恶狠狠地道:“当然知道!那是每每想起,都日不得思,夜不得安!印入骨中,刻进肉里,宛如附骨之蛆一般的折磨!让人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切其肉,喝其血,嚼其骨!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挫骨扬灰!然而即使如此,你还是会为之锥心刺骨,痛彻心扉。因为你明明知道,失去的就是已经失去,那是一种即使手刃仇人,都再难以挽回的绝望!” 那个人听他如此说,突然默了一会,这才问:“那你可知道爱是什么颜色,恨又是什么颜色的吗?” “爱是红色的吧?暖如阳么!恨吗?……”夜刈十牙回答不出,所以只是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之后,却听那人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 “你想说的,为什么又不敢了呢?爱如红阳,恨如赤血!爱一个人时,如疯如魔,恨一个人时,似狂似癫!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爱与恨本身就是最为接近的东西,它们中间虽然隔着天和海,但却像是镜像中的人和影,看起来大相径庭,却偏偏似水乳交融,常常贯于血液,流于人心!” “所以,你爱一个人有多深,那一旦恨起来,便有多远!!” 锥生零闯进门来时,浑身上下湿淋淋,头发衣服都不断地往下淌水,被大雨浇了个透。 立刻有下人迎上前来,道:“锥生大人,赶快进去将湿衣服换了,小心别着了凉!” 锥生零并未理他的话,只是问他:“玖兰枢在哪里?” 那人显然是怔了怔,因为这个称呼听起来很陌生,大概在这里,眼前这个人是唯一一个敢直呼其名的人了!但是他还是不敢耽搁什么。立刻回道:“枢大人在楼下的实验室里!您需要我去帮您通报吗?锥生大人?” “不必!”锥生零简简单单甩出了两个字,然后就直接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各种设施,玻璃器械一应俱全,看上去琳琅满目。 玖兰枢穿着一件跟所有人一样的白色长褂,穿梭在人群之间,指指点点,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锥生零抬眼望去,只见在偌大的实验室的正中央,倒放着几个玻璃器皿,由一些管子连接着,仿佛将里面的东西导入到什么地方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放在了这些玻璃器皿上,因为呈放在里面的东西色泽鲜红,不知怎的既让人移不开眼,又偏偏让人止不住的心烦意乱! 而如今的锥生零,可一点儿都不想压着自己的性子,于是很干脆地伸出手去,随手一挥,只见阵图浮出,接着耳边几声巨响,那些让人不舒服的器皿连带着里面的东西顷刻被湮灭成一片虚无,刹那尸骨无存! 锥生零一招之下,摧毁了半个实验室,也将器皿中所有的鲜血尽数毁去。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呆了那么半秒 再之后,立即就有人扯着嗓子嘶叫起来! “混蛋!我杀了你!” “……” 人群嘈杂,立时扰乱起来,无数人都向他的位置包围上来,一时冰火狂舞,杀气峥嵘! “都住手!”只听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呵斥,接着人群微分,玖兰枢便从后面慢慢走到了近前来。他脸上的神色一如往常,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带着十足的狠厉和悲愤! “回来了?”他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是满眼忧心,走到他身前轻轻问他。“被雨浇成这样,怎么没先去换换衣服?” “枢大人!您看看他都做下了什么事?!”有人在他身后气愤到嘶声大喊,“您不能再这样纵容他了!他屡次以下犯上,这一次更是无法无天,简直是在存心要您的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最后一班岗,忙了一点,抱歉~ 第118章 似曾相识的誓言 “枢大人,他这简直是在存心要您的命啊!……” “给我住嘴!!”玖兰枢连忙回身斥责,一脸的冷若冰霜!冷声道,“都乱嚼的什么舌根?还不退下?!” “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此时锥生零却看着他,突然冷冷地接了口,“既然如此,我说毁就毁了,你都不生气的吗?” 玖兰枢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却是一脸无所谓地道:“既然是惹你不快,那么毁便毁了,我又何必生气呢?……” “那么,这样呢?”锥生零蓦然扬手,只听“啪!”地一声响,下一秒,一个重重的耳光就猝不及防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玖兰枢的脸被打的偏向了一边,并且另半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掌印,这样的侮辱,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受过! “那么这样呢?你又会不会生气?” 他会不会生气没人知道,因为他整个人已经彻底懵在了那里,但是他的属下们生气愤怒那是必然的 如今,几乎所有人都清楚,锥生零是在故意侮辱着玖兰枢,并一再挑战着他的心里底线。而且他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太过分了些,所以,在这一刻,实验室里的所有人——他们都已经目眦尽裂! “畜生!我杀了你” “大家一起上,把他碎尸万段!”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4 “……” 随着无数人的嘶喊声,千奇百怪的杀招密密麻麻的向锥生零扑了来,一时几乎要将他完全湮没。 然而下一刻,一片风刃倏然飞出,竟将所有可怕的杀招都尽数截了去。 接着玖兰枢冰冷狠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过让你们都退下的,你们都没听到吗?!” “枢大人!!”周围立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泣声。 “滚!”玖兰枢开始不耐,直接脱口而出了一个字! 然后他浑身气势放出,周遭气氛莫名一静。 眼见玖兰枢彻底生气,众人虽然万般无奈,也只能选择乖乖退了出去! 偌大的实验室里,终于仅仅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玖兰枢这才抬眼看他,皱着眉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你不准备打回来吗?!”锥生零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这样问道。 玖兰枢眉头微蹙,愣了那么几秒,最后却不解地摇头道:“为什么?又都不是小孩子了……” 他大概是想问一下原因,但锥生零并没有给他什么机会,下一秒,锥生零就已经逼了过去,直接伸手将他整个人推在了旁边的墙上,“那若是我说,我要在这个地方上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你”玖兰枢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一下子瞠目结舌,完全没有了反应。直到锥生零真的来撕他的衣服,他才想起一把打开他的手,有些气恼地道:“锥生零,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锥生零勾唇冷笑:“都说了是要上你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口中说着,他就一手叩了他肩,极为粗暴地将他死死地反身压在了墙壁上,另一手伸出去,从背后制住了他的双手,然后手心紫芒吐露,两道光圈套上去,直接紧紧地绑住了,瞬间勒紧 然后,他整个身子压了上来,一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开始肆虐,唇却贴近了他的耳边,呢喃道:“要开始了啊,你会怎么做呢?” 接着,衣服被完全撕裂。他开始在他身上肆意地玩弄亲吻但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他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极致,很慢很慢,却是极尽羞辱! …… 时间仿佛格外的长,周围仿佛格外的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锥生零突然伸手捏过了他的下巴,逼他转过脸来看自己。然而,从始至终,他都一声未吭过。 锥生零眼眸发寒,突然忍不住厉声质问他道:“你知道我是在干什么吗?玖兰枢?!我是在□□你,折磨你,羞辱你!而你从头到尾身体都没有一点反应,眼睛里也写满了屈辱,你大概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吧?其他人,他们哪怕刚刚起一点心思,手大概还来不及碰到你,就会立刻被风刃绞成碎片了!可是现在呢?我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反抗呢?你也许尝试过就会知道,手上绑着你的东西,只要你稍稍用些能力,就会断开的!” 他这样说着,眼睛里渐渐闪过几丝疼痛的情绪,声音也慢慢清冷下来,尾音渐低,“你可知道,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扑过来,然后……跟我打一架……这样才说明你真的是——问心无愧!!” 玖兰枢看着他,看着他灼热的的眼泪,慢慢的,一滴一滴,尽数滴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他慢慢开口,声音沙哑无力,听起来冰冰凉凉,却满是不解,“到底是……为什么?……” 眼前的人,是一个即使身体被磨成齑粉,都不会流眼泪的人!所以,这样的他,让人止不住的心慌。 “一直以来,很多时候,你都在无限度地忍让我?为什么?即使我对你做下了像现在这么过分的事?你都不会真的恼我恨我吗?这又是为什么?!” “我……” “你不必再说那一个字!”他想说什么,却立即被锥生零出口的话打断,“我如今……什么都知道了!也许我起先并不确定,可是现在,我肯定了!” “你知道了什么?”玖兰枢微微闭眼,立即明白了什么。但他还是以极低极低的声音轻轻问着。 他仰起头,让眼泪重新流回眼眶,不愿再掉一滴泪!“你这样一个骄傲的人,竟然能忍受到如此地步!你说,会是因为什么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一直一直都知道!你欠着我!!” 玖兰枢并没有说话,锥生零就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有一些事情必须由我自己亲自想起来才可以,可如今,我不想再等了!我现在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会回答我吗?” 玖兰枢还是没有说话,锥生零就自顾自地问了下去。 “当年,亲手给我刻下这片印记的人,是你吗?亲手把我折磨至死的人,也是你吗?” “当初在擎天塔下,你之所以敢于孤身涉险,去试探我会不会救你,是因为它吗?在琴山的万丈深崖之上,你肯定我会跟你一起跳下去,也是因为它吗?” “那么在黎山,你之所以想要阻拦我杀人,不是因为怕我耗费力量,而是因为那些刺客都是你的人,你只是在给我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对吗?” “……” 沉默继续,但锥生零却已经从对方的目光深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么,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如此煞费苦心,让我们走到今天!那么这么长时间来,你有没有想过……骗我喝下你的血呢?” “这个答案……现在重要吗?”玖兰枢终于直面他,很认真地望过去,然后很认真地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锥生零闭了闭眼,沉默下来,良久后,才轻轻松口,摇头道:“不重要了!” 一句话,就已经宣判了两个人的死刑。玖兰枢身子一颤,眼泪登时轻轻流了下来! “杀了我吧!锥生零,这条命,我给你留了三年!既然是欠你的,如今我便还了你!” 锥生零的手当真轻轻落在了他心脏的位置,稍一用力,有血慢慢流了出来。 但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如撕裂了一般泛起剧痛,然后,整个手都抖得不成了样子! 于是,锥生零伸出另一只手去抓住了这只手腕,这才努力稳住这种颤抖。 他冷着声音抬起眼看他,“你早知道,在解开咒印之前,我杀不了你?” “这种咒印无法破除,并且在规则的束缚下,就注定我不能死在你的手里……但……” “哼!”他并没有说完,但锥生零的脸上就已经划过一种狠绝的厉色,他登时恼怒起来!道,“我从不信什么规则!也不相信什么天命!而且,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破开这个咒印的!而到那时,我一定会与你做个了断!所以,玖兰枢你记好了,下次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语既毕,他转身就走,而玖兰枢却终于想起崩开束缚自己的光圈,猛地伸手拽住了他。他抬起了已经泪湿的双眸,定定的,满眼哀求地去看他,“那在我死之前,都不能再见你了吗?” 锥生零没有回头,冷冷地甩开他,继续往前走,道:“不能!” “可是我还是会去找你的!”他在他身后嘶声大喊。 锥生零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了这样的话后还是面无表情,轻道:“可是我绝不会——再见你!”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5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们仍旧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在锥生零彻底消失在外面暗色里的那一刻,玖兰枢终于捂着胸口慢慢地倒了下去。 那里,突然很疼很疼,疼得几欲钻心—— 第119章 成熟的绝望之种 锥生零一路跌跌撞撞行走在暗夜里,他不知自己究竟是走了多久,直从大雨滂沱走到了雨声间歇——不辨方向,也不能思考,只是这样一直任性地走下去。 心口疼得简直几欲窒息! 都是那个咒印的缘故吗?它将自己的心和玖兰枢连在了一起,而且不能节制地一直一直为他痛下去,连离开他,都是这么的身不由己! 天知道,他究竟是拼了多大的力量才强迫自己从他身边逃出来的!对,逃出来!他竟然用到了这样的字眼。 所以,玖兰枢啊玖兰枢!他应该深恨他的,是他将他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样子,整个身体,甚至整颗心,都不再是自己的!他曾经满怀欣喜地接纳他,爱着他,曾以为得到了上天所馈赠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可到头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梦幻泡影一般的假象,他竟然一直生活在他为他所精心编织的笼子里,被置于鼓掌之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他任意操控,像是他的奴仆,像是他的傀儡,像是他的工具,像是他的棋子!他算计他,欺骗他,利用着他让他为他一人而喜,为他一人而悲,而这所有自以为是的感情都是被他亲自所赋予,让他连原本的真心都彻底失去了所以,这样的他还算是人吗?几乎变成了见到主人就只能狼狈不堪落荒而逃的狗! “玖兰枢!!玖兰枢——” 暗夜丛林里,他突然开始恶狠狠地嘶吼着他的名字,一句句,一声声,震彻深林,几欲泣血。 眼前昏黑成一片,思维已经僵直,最后,只剩下了一颗心的感觉,疼死在胸腔里,一下子,痛入骨髓―― 他与他,到底也不知谁是谁的劫,不知谁是谁的蛊,只是如今,早有剪不断的爱恨,分不清的悲喜,理还乱的痴缠,在不经意间,覆盖了整个来路,铺满了所有前程―― 既忘不掉!也勘不破! 极端愤怒悲伤之下,他反手挥出去,紫芒过处,一招之下便摧毁了大半个丛林! 大火在他身侧熊熊燃烧,照得整个天地殷殷如血,锥生零整个身体颤抖地不成样子,脸色苍白如纸,神色狰狞,他的目光最后痴痴落于远处,久久不动却并无焦距。 力量用尽,原本几成两半的神魂渐渐开始整个开裂几息之后,一切,终于分崩离析! 他的人,终于也慢慢地倒了下去! 就在此时,就在刚才他没发现的地方,他的身后突然闪出了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然后慢慢走上前来。 “哥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身后的人一直皱着眉头,满脸忧色,明显是在不满。 “能破方而后立,他这样的人,应该一直做翱翔于青天的雄鹰,放眼天下!而不应该被束缚在笼子里,一再纠缠于儿女情长!所以,在这一点上,玖兰枢就永远不如我!所以,他输了!!” 长泽空上前将人抱起,冷笑着并满不在乎地对身后的长泽晴说道。 清水川从房间里出来,轻轻地掩好了房门。千叶笙赶忙迎上前去,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他,“川,枢大人怎么样了?” 清水川轻轻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两人最后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到底如何了?”千叶笙的眉头皱的很紧,一出门就忍不住上前一把拽住了前面的人,着急地问道。 “打了止痛剂,刚刚睡着,但这样的方法显然治标不治本!”清水川显然也是一脸的担忧,叹气道:“蓝堂翎不久前来过,可连他都看不出的病症,你说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久前还好好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谁做的?” “除了锥生零,谁还能做到这样的事?蓝堂翎向来能识百家术法,可如今枢大人痛成那副样子,竟是连他都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说,如果大人不是被他那种诡异的能力所伤,又会是什么?更何况,听实验室里的人说,那一天就只有他和枢大人在一起,两人又曾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他还随手毁掉了枢大人这一年来所有的心血!真是个混蛋!” 清水川说到这里,忍不住开始愤愤不平。千叶笙也是暗暗咬牙,气道:“那个人——枢大人可是一直以来都拿他当宝贝,半根毫毛都不忍伤他,如今他倒好,不但下手如此歹毒!并且将人伤成了这副样子,然后就突然消失无踪了吗?怪不得架院晓一直以来防他就跟防什么一样,还曾专门为他下过暗杀令!果然他的这种做法并非没有道理!” 他的这句话出口,清水川的脸色却渐渐变了,突然正色道:“笙,关于这件事,我们可不能随意插手,若是被枢大人知道,这罪过我们可承担不起!” 千叶笙自知失言,声音下意识低了下去,轻道:“我知道,如今蓝堂英因此获罪,驾院晓被问责,在这个问题上,枢大人一直手段凌厉!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了口气。 “话说,你不是去镇守乌兰江口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清水川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 说到这里,千叶笙也一下子忧虑起来,道:“我这次回来,是来求援的!” “求援?”清水川皱了皱眉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天,玖兰李土不知为何突然令日向家族猛攻乌兰江,他们的能力是分解,刚好克我,这几日下来,我们家族损失惨重。如今不得已,我只能回来,想要请枢大人重新调派些人手给我!可没曾想这一来才知道,这么多天来,枢大人这伤不但没有一点起色,反而看起来越发严重了!我自今早回来后一整天,竟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大人说上一句” 听他说完,清水川脸色渐渐沉肃起来,他凝眉想了一会,突然大叫了一声,“坏了!” 正当千叶笙纳闷的时候,清水川猛地一把拽了他就跑。 “怎么回事?” “没时间了,我们路上说!”清水川边跑边跟他解释。“乌兰江虽是水上要塞,但向来易守难攻,除了要对付舒缁城外,它的地理位置并不是那么重要,可如今玖兰李土费下心思要打下它,目的便只有一个,他真正想打的地方是——兰川!” “兰川是我们的心脏,玖兰李土一定是想要趁此机会,声东击西,偷袭我们的大本营!如今驾院晓还在禁闭中,而蓝堂英暂时被遣返本家,其他人早已被分派了出去,镇守兰川的只有青木璟!可他并不擅长阴谋诡计,这不是现成的一块待宰的肥肉吗?!” 他这样一说,千叶笙也明白过来,也立刻急得火烧火燎!叫道:“那怎么办?如今我们在这里,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们又要怎么做!?” “笨蛋!赶紧去传信青木璟,让他赶紧把驾院晓放出来,帮他镇守兰川,一定要让他守住了!!若有任何闪失,让他提头来见!!” “那乌兰江怎么办?” “你赶去兰川帮忙!至于乌兰江,我会传信蓝堂本家——日向的能力不是分解吗?就让蓝堂英带人去对付!!” 千叶笙简直目瞪口呆,看着清水川时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可都是枢大人亲口下令要责罚的人,你就这样帮他们,不怕枢大人醒来后怪罪你吗?” 清水川的脸上现出些许无奈和坚决之色,道:“如今生死攸关,形势所迫,枢大人又没醒,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这也是给他们两人一个机会,若可以戴罪立功,将来也许还能重新回到大人身边侍奉!” 一切风卷云涌,暗波诡谲,今夜战火纷飞,战线从乌兰江一直拉到了兰川,铺天而来,多少人注定无眠。 而就在此时,有一队人马趁乱偷越了边境。当他们平安过了最后一道防线时,为首之人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向天空的月影,一下子笑得意外的畅快,彼时,衣袂随风,一时烈烈作响!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呢!我一直等待了千年的种子,终于快要——成熟了啊!!”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6 第120章 追根溯源的诅咒(1) 一连很多很多天,锥生零都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直闭目沉睡着,始终没有醒来。 长泽空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良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身后的人,“他就一直这样昏迷不醒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连最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你说该怎么办呢?” 长泽信一看了看躺着的人,有些无奈地道:“还记得他拜托我们要找的药物品种吗?” “嗯?” “这说明他灵魂有损,这一次昏迷,未必不是与这个有关系!所以,要想让他醒来,也许这样的东西会有效用也说不定!” “你跟我想的一样,可如今,这样的东西已经给他灌进去不少,可依旧没什么起色!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长泽信一想了想,一时也有些无奈,叹气道:“我想应该是太少了吧!他若是伤损太重的话,这些个东西的药性应该还远远不够!” 长泽空皱皱眉头,道:“要照你这样说,我们得继续加大收购的范围了!你这就尽快派人去通知孔雀、沐熙、雪风等西南,东南、西北诸城,只要是有用的东西,让我们的人无论如何,即使不计代价,也一定要给我拿到!” 两人正说着话,长泽晴突然推门进来,竟是一脸的郁色,“哥哥!” “发生了什么事?”长泽空立即抬头看他,有些不解,他这个弟弟,向来是个好脾性,如今这是怎么了? 长泽晴却有些气愤地突然喊道:“那石井家主真不是个东西,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有一株乌羽参,昨天才跟我们谈好了价钱,可今天就坐地起价,待价而沽,显然并不打算卖给我们!” “不卖?”长泽空的脸色一下子阴冷下来,眼睛里危险的光芒再不加掩饰,他转头问旁边的长泽信一,“你觉得要怎么办?”长泽信一冷冷勾唇,道:“把田中亭的死因卖给田中凉介怎么样?” 长泽空眯眼冷笑,“呵――这可有意思了!若是田中凉介知道自己最爱的儿子不是死在山本武的刀下,而是被石井雄阴谋害死!你说他会怎么做?” 长泽晴呆呆地望过来,结结巴巴地道:“那么……石井家会被灭族的!这样做,我们不是太……太狠毒了吗?” “狠毒?不!”长泽空阴声道:“我如今就是要天下知道!我们长泽家现在是需要药来救命!谁敢在这个节骨眼来招惹我们,不管是谁,我都要立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脚下每走一步,似乎都是烈火岩浆,烫的整个身体都烈烈的痛,他不知自己在这里究竟跑了有多久!可一片黑暗里,他根本看不清前方,也寻不到任何出路,只能兜兜转转,然而总也走不出去!直到,他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人,他的影子,是被他曾经刻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就朝他跑了过去! 那人就在近前,缓缓转过身来,紫眸清亮,似乎冲他勾唇一笑,但他的笑――看起来却是眉眼森森,说不出的恨意入骨。 “你似乎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呢?” “你说过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只是很奇怪很奇怪地问他! “我说过的――我与你,再也不见!若再见时,只能兵戈相就,无死――无休!” “你……说过……这样的话吗?”他有些难以置信的一声声问着,声音喑哑,心里无边的疼痛漫上来,让他整个人都几乎抖得不成样子! 那人似乎转身就要走,他下意识想去拉住他,可就在那一刻,那人用满是恨意的眼眸望过来,然后冷冷地推开了他―― 脚下岩石完全崩裂,他突然向下跌落,似乎什么都抓不住――最后掉到了滚烫滚烫的岩浆当中去…… 焚皮,灼骨,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一点点被烧至融化,痛入骨髓,无法呼吸!可偏偏一颗心呢?被瞬间弥漫的绝望和痛意所填满,一时冰凉彻骨,瞬间便寒冷成一片无尽的冰原! “哥哥!!哥哥!!你醒醒!醒醒……!” 身旁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哭声,她轻轻地喊着什么,声音凄苦悲伤,一声声仿佛打到了人心尖上来。 所以,挣扎了半天,玖兰枢还是无奈地睁开了眼。 “优姬?”他微微偏过头去,看着她笑得温柔和煦,“傻丫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他说着,就伸出一只手去,像以前一样,温柔地轻轻抚摸她的头顶。他知道,她一直喜欢这样,有着被人珍惜着的感觉,每一次,都能让她收回已经快要涌出眼眶的泪! 可偏偏这一次,她却看着他,眼泪流的更凶了些。 “哥哥――” 她低低唤着他,突然伸手,万般疼惜地,轻轻抱紧了他。 “哥哥,你别忘了你还有我!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所以,答应我好不好?!” 玖兰枢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他伸出手去慢慢地拥住了她,指尖慢慢抚摸过她的头顶,然后用一种很温柔很温柔的语调说道:“是啊,我还有你呢!你这样的傻丫头怎么能让人放心的下呢?所以,我会好起来的!” 听了他的话,优姬一下子破涕为笑,赶忙抬头去看他,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样子。 “哥哥,这是约定!你一定是不能骗人的!知道吗?” “嗯,不骗人!优姬!” 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所以优姬终于放下心来,笑着说:“那哥哥,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等等!优姬!”他突然出声唤住了她,然后从脖子里摘下一样东西来放进她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优姬不解。 “这是玖兰一族秘林禁地的钥匙,里面有着我们一族的珍藏,所以你一定要将它保护好了,知道了吗?” “这是领主信物吧?”优姬蓦地睁大了眼睛,急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哥哥你怎么能交给我?” “只是暂时放在你那里,优姬!”玖兰枢轻笑着,纠正她道,“你也知道,我现在躺在这里,外面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处理,看这里你最清闲,所以只能麻烦你了啊!” 优姬微微发怔,愣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啊?” “不用你做什么!优姬!”玖兰枢看着她,眼神清亮,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只需要把架院晓和清水川带在身边就可以,多问问他们该怎么做?能做到吗?” “这个……可以!”优姬还是一脑袋问号,下意识答道。 “嗯!这就好!”玖兰枢满脸鼓励,又有些无奈地看她,慢慢叮嘱她道:“还有……你要记住,千叶勇敢,支葵忠诚,蓝堂重情,远矢聪明,早园……理智,青木沉稳……这些人,你因人而用,就一定不会出岔子的!实在遇到什么麻烦,你也可以上琴山,那个人虽然脾气古怪……但他也一定会帮你的!明白了吗?” 今天的他实在是奇怪,话未免多了一些,优姬有些无奈,但是再想想平日的他都那么忙碌,如今有机会帮到他,她还是很开心的!所以立刻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玖兰枢有些欣慰地看着她,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出门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四处空荡荡的。他皱了皱眉尖,捂着心口挣扎着坐了起来。心脏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生长,它坚硬的枝条正顺着血流破开他每一寸血肉,然后将他整颗心脏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渐渐支离破碎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7 这样凛冽的疼痛,简直让人无法形容,也无法忍受! 他伸出手去,努力撕开衣服,只见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正浮出一片朱红的印记,像是一朵美丽的花儿逐渐盛放,看起来越发清晰! 夜刈十牙一直跟在那人身后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两人走到了一面被绿萝爬满了的峭壁前。 夜刈十牙很是纳闷:“这里?”他努力的四处看看,又哪里有什么入口呢? 那人却径直伸出了手去,手按在墙壁上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突然听见耳边轰隆一响,严丝合缝的墙壁上竟然缓缓开出了一道门来。 那人回头,冲他道:“这里到处都是禁制,记得跟紧一点!”说着便率先走了进去。 虽然不太满意他那一副瞧不起人的口吻。但考虑到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夜刈十牙是有气无法出,最后只能乖乖地跟在了他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后文有些虐,慎入 第121章 追根溯源的诅咒(2) 夜刈十牙跟在那人身后,一路走进去,里面空间很大很大,仿佛空旷无垠,两人东几步,西几步,兜兜转转,躲开了不少禁制,沿着漆黑的石路走了很久。前面突然出现了无穷无尽的石阶,不知是往上还是往下,也不知要蔓延到哪里。他下意识举步要踩,却猛的被那人一把拉住。 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真是个笨蛋!在这里,一定要看清楚我的步子,然后跟紧了,半步也不能踏错!”他嘴上说着,似乎又有些不放心,于是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拉过了他的手腕。 他的脸色很冷,似乎是很不情愿带着他, 但同时他的手,却又是极暖的,夜刈十牙一惊之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生气! 两人一步步走下去,青石阶几乎绵延无尽,不知会走到哪里去。而且很长时间来,那人竟一句话都未再与他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要带我去哪里呢?”夜刈十牙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口问他道。 那人微微嗤笑,“这里不是你拼却性命都想来的地方吗?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再装腔作势!?” 他突然向前连走了两步,瞬间一脚踏空,然后把他也一把拉了下去,并一下子放开了手。 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但那人的声音却悠悠传了过来。 “这里就是你们这些人几千年来都梦寐以求的向往之地禁忌之井!”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夜刈十牙这才看清楚,他们此刻正站在一方很宽敞但又很高很高的石台之上,四周和头顶都是厚厚的石壁,而下面,却是一口盖着盖子的井,很大,上面花纹斑斓,形容古朴,看起来年岁已久。 “传说中的禁忌之井?”夜刈十牙一脸的不可思议,转头指着它问身边的人,“这……这竟然是真的??” 那人看着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微微的诧异,“你不是冲着它来的吗?又何必多此一问?” 夜刈十牙顷刻息声,皱着眉尖道:“传说中,不管是谁,只要能来到禁忌之井的旁边,说出自己的心愿,那么上天就会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并赐予他无上的力量!这个——也是真的吗?” “你说呢?”那人微微冷笑道,“如果不相信这是真的,又何必要来呢?所以,现在你只要向前面走三步,再说出你的愿望,你就会心愿达成的!” 一直以来,夜刈十牙简直要忍他忍够了!还有比他更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人吗?所以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脸去,然后目光坚决地去直面他,道:“我想,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吧?这井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又需要来的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所以,你能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吗?” “我相信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两人对视半晌,夜刈十牙无奈地先开口道:“所以我们坐下说吧!喏,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他这样说着,就率先席地坐了下去,又把手中的水壶给对方递了过去。 那人没理他,倒也很随性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并且将一直带着的琴横在膝上,淡淡道:“你大概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知道的也不多!” 夜刈十牙不以为意,自顾自喝了口水,挑眉问道:“只要你知道的比我多,那就没问题啊!所以我就直接问了,那口井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那人微微摇头:“没有人会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人们能从里面得到的,是力量!!” 他接着说下去:“这个东西,大概没有人会知道它的来历,也没有人能知道它何时就存在在了这里。我之所以知道它,是从文献里看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的记载,说是千年前,有人从这里回去后,力量一下子暴增,一时竟无人能与之匹敌,甚至到了危害世间的地步!黄梨家族的始祖黄梨楚明曾与他们大战,拼却了所有,方才平复了那一场大乱。再之后,他就顺着线索寻到了这里,从此知道了这口井的存在。那井里的力量据说极为可怕,而那个不起眼的盖子,其实是禁锢着它的封印!但是你也看到了吧,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那封印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裂开了缝隙,而底下的被人们称之为禁忌之力的东西,正在渐渐地渗出来!” “渗出来又会怎么样呢?”夜刈十牙有些不解。 那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突然说,“你知道刚才你所讲的那个传说究竟是怎么来的吗?” 夜刈十牙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传说流传已久,简直是妇孺皆知,但没有人能肯定它是真是假,但是千百年来,来诡林之森的探秘者们仍旧层出不穷。所以他只能老实地摇了摇头。 “它来自星野一族的口口相传,因为当年他们的先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那时,他们兄弟三人曾在这里同时许下愿望,愿意用自己的灵魂,交换所谓的禁忌之力!于是,当他们再次走出去的时候,曾带领星野一族,无敌于天下,从而让家族有了三百多年的——盖世荣光!” “而当年的封印,就是渗出了这么一点儿!所以,你可明白它的可怕了吗?” 夜刈十牙一脸惊愕,他总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它即使是从封印的缝隙里渗出那么一点儿力量,都足以让许愿的人们——得到难以想象的力量,但是代价是——自己的灵魂?” “对!”那人神色沉肃的点头,“愿望达成后,交换者的灵魂在死后会被带来到这里,化为怨灵,永世不得解脱,受生生世世穿魂之苦!所以,你还愿意交换吗?夜刈君?” 夜刈十牙自然是果断的摇头,道:“我这人一来惜命,二来也不屑于用这样令人不齿的手段获取力量,我要的力量,不是求来的!而是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光明正大的去得到!”说到这里,他微微嗤笑了一声,接着道,“那些跪倒在别人脚下祈求力量的人,如何还配站在金字塔尖,被人称作真正强者呢!所以,这些人在我眼里,从头到尾――一文不值!!” 他说着,还朝地上唾了一口,呲了呲牙,如此粗鲁的行为让坐在对面的人皱了皱眉,但他到底还是赞同他话里的意思的,于是点头道:“这样说来,你还配让我高看那么一眼!” “” 这也算是夸奖吗?夜刈十牙愣了那么一秒钟,满腹的话到了嘴边就一句也没有说出来。因为坐在对面的人表情实在是太淡定了,这些话由他说来简直是理所当然,他又能跟他说什么理呢,所以到最后,夜刈十牙索性对他的一切言语攻击统统免疫,只当听不见罢了! 夜刈十牙聪明地选择了转移话题,他接着道:“我想,世界上并没有多少人能禁得起这种诱惑!所以从古至今,这里的怨灵应该已经也聚集了不少了吧?” “是不少了!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那人轻轻叹息着道,“其实这封印上的裂缝就是被它们给撕裂的,而且,禁忌之力渗出,会不断吸引有贪婪之心的怨灵聚集,周而复始,封印迟早会被完全破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禁忌之力横扫天下,必是满目苍翼,生灵涂炭!所以当年的黄梨楚明,他作下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什么?” “你仔细看那封印,它像什么?” 夜刈十牙歪头看了一下,“盘子?” “对!当年的黄梨楚明与一个朋友,就是根据它,研制出了一样东西——诅咒之盘!里面封存了他和另外几个朋友的毕生力量,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加固这个封印!若是成功,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一切都会后顾无忧。可是最后遗憾的是——他失败了!” 夜刈十牙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结果呢?”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8 那人看着他微微冷笑,目光停留在了他的配枪上,意味不明。只听他用极轻,极慢的声音一字一字道,“结果就是——他的心脏被铸成了你的血月,而他的灵魂,就附在了这块封印上,然后被这些怨灵,生生撕咬了千年!” 他言语中的惨烈让夜刈十牙也忍不住微微一愣,顿时心神震荡,“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所研制出的诅咒之盘存在着漏洞,所以,在他封印到最后关头,诅咒之盘骤然开裂,力量一时失控,怨灵冲出,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以一己之身,用灵魂生祭了这块封印!” 第122章 追根溯源的诅咒(3) 可是如今——”夜刈十牙猛地回头看向封印,上面明显出现了一道缝隙,于是一脸惊愕地道:“它” “你想的没错!”那人打断他轻轻叹息道:“黄梨楚明在临死前,也曾说过,他的一命最多只能换来千年的和平,而千年后,我们就只能靠自己来想办法度过难关了!他说的可真是分毫不差啊!你看,这里已经悸动起来了!” 夜刈十牙心神颤动,忍不住问道:“那么这禁忌之力到底是什么呢?” 这句话却让那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真正见过的人并不多,自黄梨楚明给这里设计了叩天梯以来,千百年来就没有人能够进来过,更没有人能破开封印取走禁忌之力。所以如今这天下,大概就只剩下一个人能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了!??” “是谁?” “玖兰一族的始祖――玖兰枢! 这个熟悉的名字落在夜刈十牙耳里,简直是刻骨铭心。所以,他的神色登时就变了,几乎是一脸的狰狞。 那人自然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异状,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当然!他即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这么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仇人?”那人看着他,目光兴味,低声道:“那现在应该恭喜你!因为这个仇——你已经不用报了!” “为什么?”夜刈十牙开始惊讶。 “玖兰枢,他啊”那人微微轻叹,眼神里泛出淡淡的怜悯,“其实他也很是可怜,因为他是几千年来唯一一个被禁忌俘获的始祖!” 他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沉重又充满了无奈。“当年的玖兰李土从星野律的口里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偷偷从这里换走了禁忌之力。回去后,他冒天下之大不韪,闯进他们玖兰家族的秘林禁地,将一枚禁忌之种,种进了还在沉睡的玖兰枢的身体里!” “禁忌之种?那是什么?” 那人摇头:“我想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会知道!但是,有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那就是此后,无论他舒醒多少次,都逃不过成为别人奴仆的宿命!所有人都清楚,这根本是他无法打破的规则。” 他微微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怜悯,轻道:“最后不得已,他竟然选择了逃避,近千年来,他未曾再苏醒,一直沉睡着!可在十四年前,当这封印破裂,禁忌之力开始渗出来时,玖兰李土的能力复苏了,当时他便再也等不及,于是,丧心病狂之下,他用自己的亲侄子——一个未足月孩子的血和命,生生逼醒了他!!” “你既然从外面来,大概也清楚的很,这十多年来,他应该从未停止过对抗!但命运的残酷之处就在于,有时候,你即使一生戎马,拼却半世来挣扎,最后终究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场战争,他一定会输?” 那人稍稍沉默,凝眸在封印上许久,才轻叹道:“如果是在三年前,裂纹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大,他身体里的种子也还未成熟时,也许他的赢面还很大!可是事情拖到今天,无论他再做些什么,恐怕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吧!” 夜刈十牙皱眉,“那他会怎么样?会死吗?” “死吗?”那个人看着他,面容很冷,微微嘲笑,“你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禁忌的恶毒和可怕,一旦知道,你就会明白,在它面前,死亡,那是多么大的一种仁慈!” 他看向远处,轻轻的叹息声飘入了风里。 “他不会死!因为——他只会生不如死!所以你如果现在出去给他两枪,若真的打死了他,我想黄泉之下,他会对你无比感激的!!” 长泽晴的目光痴痴地落在床上一直沉睡的人的身上,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水色,他突然伸出手去帮他把略长的发梢理了一下,动作很温柔很温柔。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呢?睡的实在是太久了啊!”他微微轻叹着。 这人一直像这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阳光片片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温润而美貌,就像童话里沉睡的王子一样。 长泽晴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渐渐地,仿佛被什么不由自主的东西所蛊惑,忍不住突然凑上前去,小心地将一个薄如蝉翼的吻,悄悄印在了他的唇上。 仅仅是一触即分,然而,即使这样,在那一刻,他也简直是心跳如擂鼓,脸色红的有些不像话。 这一幕让刚刚前来,靠在门边未及进来的长泽空忍不住低低地轻笑出声。 “哥哥??!!” 长泽晴倏然回头,只见“腾”地一下,他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可以媲美蒸熟的螃蟹。 长泽空一边笑着,一边举步向前,慢慢地走进门来。“你喜欢他?”他看似很随意地问着,但语气十分肯定,没有丝毫的意外。 “哥哥!”长泽晴有些埋怨地低唤了一声,立即试图转移话题问道:“这会儿你不在璇玑阁里和信一一起整理信息,来这里干嘛?” 长泽空偏头笑笑,忍不住打趣他道:“我若是不来,岂不是要错过一场好戏?” 长泽晴看他句句不离这个话题,显然是十分的无奈。长泽空神色却又认真起来,叹了口气对他道:“阿晴,我能理解你的心思,他这样的人的确无法让人不喜欢,但是,我想对你说的是,如果被他这样的人爱上,那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如果爱上像他这样的人,那会是一件很辛苦,也很容易就受伤的事!所以,阿晴,为了你好,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一头栽进去,明白了吗?!” 长泽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静默了很久,才咬了咬唇,有些悲伤地说道:“其实哥哥说的,我都明白!他的心太小,从来就只能装下一个人!而这件事,从当初我们陷在丛林里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所以如今,我只想远远的看看他,就好!” “真是个笨蛋!”长泽空伸手狠狠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眼神无奈而心疼,气道;“你知道不知道,每一次你露出这样的神情,我都会有一种错觉,怀疑当初妈妈是不是给我留的是一个妹妹!多愁善感,裹足不前,这是男孩子该有的样子吗?!” 他的话说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可是长泽晴并没有反驳他,反而是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这下子长泽空彻底没办法了,只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反正我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若是你真喜欢他,眼下未必不是机会,所以,勇敢一点,好好珍惜!!” 长泽晴有些不解,看着他疑惑地问道:“哥哥,你想要做什么?” 长泽空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眉头一皱,有些厌恶地突然说道:“玖兰枢又来了!” 这个名字让长泽晴的神色都不耐起来,他一脸的愤怒,忍不住咬牙道:“他怎么还有脸来,做下这样的事,难道还想要零原谅他吗?” “最近这几天,他每天都来求见零,从早晨等到晚上,一等就是一整天!” 长泽晴诧异,“他不知道零昏迷的这件事吗?” “怎么可能知道!”长泽空冷笑道:“这件事我早已经封锁了消息!如今他的身份敏感,我可不想自找麻烦!而且就连如今他在这里的事,都是我让信一故意透露给他的——” 长泽晴瞠目结舌,愣了半晌好像才反应过来了什么。“哥哥?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吸血鬼骑士]棋局_129 长泽空耸了耸肩膀,很是随意地走到了床边,然后径自伸出了手。只见他一把执了锥生零的右手腕,将他指上戴着的月咏石指环硬生生摘了下去。 看他动作,长泽晴登时明白了什么,急得大喊道:“哥哥,这是他的东西,如何处置应该由他说了算,你这样做就不怕他醒了后怪罪我们吗?” “既然无心,要它还有什么用?”长泽空微微眯眼,眸中的冰冷显而易见,“这个决定他自己迟早都要做,早一天晚一天或者由我来替他做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我们为了救他性命,已经几乎敛尽了这天下奇药!有这份人情摆在这里,他对我们长泽一族便永远狠不下心来!所以,你放心吧!即使他如今醒来,也不会对这个决定多说什么的!” “可是”长泽晴依旧犹豫,所以在他看到长泽空拿了指环转身就要出门的时候,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将一句话喊出了口,“哥哥!你究竟会怎么做?” 长泽空缓缓回头看他,一双冷眸显得冰冷而无情,他微勾唇角,冷声道:“按说我与他也无怨无仇,只是如今,我看不惯他罢了” 长泽晴声音有些微微地抖:“你做了什么” “哼!”长泽空冷哼了一声,摆摆手转身就走,只是他的声音还是远远传了过来,“也没什么,只是卖了些消息而已!” 第123章 不可调控的内心 玖兰枢就半倚在长泽别墅外面的一棵树干上,微微仰头看天,云朵轻盈地从头顶上飘过,他的神情看起来安静而专注。此时夕阳静好,从树叶的缝隙里落在他的身上,颠倒迷离,让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温雅柔和,有说不出的漂亮! 长泽空站在阶上,眯了眼睛看了他一会,不知怎的,突然有了那么几分不忍心。但他只是犹豫了那么几秒钟,之后却还是冷着脸走了下来。 “枢大人,别来无恙啊!” 这话说的,他们好像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吧!上次见面应该是在一次例行晚会上,那时的他还不是什么长泽家主,仅仅是跟在爷爷身后的一个愣头小子。而那时的玖兰枢因为身份差距,目光大概都没有可能停留在他身上过。距今也已经有六年多了吧! 时则,运也!玖兰枢忍不住长叹了口气,立起身来,看着他很客气地招呼道:“长泽君,你好!” “枢大人这般客气,可真不敢当!只不过您如今纡尊降贵,只身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 他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他偏偏什么也不说,分明是想要为难他。但如今的玖兰枢,可真没有办法生什么气,所以他没什么表示,只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零在你这里吧!我想要见见他!” 既然他不愿跟他兜圈子,长泽空也懒得再跟他玩下去。所以他的脸色便一下子沉肃下来,冷声道:“他是在里面!但是枢大人您应该清楚原因,他并不想见您!” 玖兰枢眉头皱的很紧,脸色也一点点苍白下去,他似乎是默了一会,这才又一次轻轻开口道:“我有些话要对他说,如今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所以你能帮我跟他说一声吗?” 他的声音低冷,话语里面凝了几丝哀求,这让长泽空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但他脸上却半丝未显,语声平平地说出了早已准备好了的话。但是他说出的任何一个字,都偏偏咬的极狠极狠,“在我出来以前,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要我一定要转告您:他如今对你,只有一种感情,那就是仇恨!此恨山高海深,让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忘掉!所以,对待他刻骨铭心的仇人,他不会再有丝毫怜惜,自此与你,恩断义绝!此生此世,再无话可说!黄泉碧落,必、不死——不见!” 玖兰枢知道他恨他,但这些话落入耳里,不知怎地,还是让他蓦地睁大了眼眸,脸色在这一瞬间血色褪尽,惨白如纸。他退后了两步,颤抖地伸出手去,忍不住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明明已经支离破碎,可是为什么还是痛的有些不像话? 天边终于敛尽了最后一丝残阳,红霞殷殷如血,铺天盖地的浇下来,然后暗色逐渐蔓延,将大地的一切吞噬进无边无际的阴冷和绝望里去。 几乎是无法形容的痛彻心扉,但玖兰枢的唇边却终是勾起了一抹惨淡的笑意,他迈开步子,准备转身回去,但犹豫了那么一秒,他却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对长泽空说了最后的一句话:“长泽君,还要麻烦你转告他,我此来,只是为了跟他说一句话:他一直想要的东西,我怕是给他留不了许久,所以,请他抓紧时间,乌兰江畔,海风崖顶,我会等他!” 这样的玖兰枢让长泽空藏在暗处的拳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几乎分不清不停翻腾在心底的感觉是什么,总之,让人无比的不舒服。 所以,此时此刻,他像是发泄一般,恶狠狠的扔出了一句十分恶毒的话:“话虽如此,但我想,如今只要是你的东西,他一样都不会稀罕!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说到这里,他微微冷笑,挥手把手心里的东西也向对面的人抛了过去。 “这个也还你!!” 玖兰枢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扔过来的东西,无比熟悉的银白色指环,跟他手指上戴着的,一模一样。只可惜,如今的它被放在手心里,只会泛出冰冰凉凉的冷意。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回身便走,但无人知道,他在回身的瞬间,眼泪就已经无法遏制地流了下来。 努力挣扎了这么久,却还是无法改变这样的结果吗?但是如今,他却一点儿都不后悔!在他的生命里,这朵极美的花朵已经盛开过,那么即使是昙花一现的繁华,他也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 而且,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人意料,而且它来得——也是刚刚好!! 所以,泪尽之后,他却又微微笑了起来。 爱使人懦弱,恨却能使人坚强!所以,零,不管我这条命是不是了结在你手里,也许你都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了!如今,我只希望你用你的余生恨我,然后,活得比谁都好!! 玖兰枢攥紧手里的东西,只觉的心头浑浑噩噩,步子跌跌撞撞,行走在无边的暗夜里。他几乎看不清前路,也辨不清方向,更是什么都不能思考。他一手捂着心口,那一直在生长的东西将他整颗心都完全包裹,已经疼得开始发木。 所以,在觉察到杀机的那一刻,他沉重的身体并没有跟随他的大脑同步行动,偏偏迟缓了那么几秒,所以在他狼狈不堪地向旁边躲开时,那紧跟其后砸下来的那一下,让他无论如何都没能幸免,藤鞭打在了他后心上,让他整个人都狠狠摔了出去。 身体疼的厉害,又一下子被摔地昏头转向。玖兰枢狠狠咬牙,知道自己遇上了偷袭,所以在什么都没看清时,他就下意识向敌袭的方向扔出了风刃,远远的似乎传来了几声惨叫声 然而,下一秒,他的头发就被人狠狠拽了起来,然后整个人被一把甩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接着就有什么东西缠了过来,直接穿透手心,然后将他牢牢钉死在了树上。 手心剧痛,鲜血淋淋,可是他像是没有觉察到一样。只是一直被小心攥紧的东西突然掉落,这让他心中一痛,忍不住想要低头寻找,可是之后他的下巴被狠狠捏住,然后被迫抬起头来。 “呵——枢!你还是没学乖呢!下手如此的狠毒,不给人留任何余地吗?那么,你期望我能给你留下什么呢?” “玖兰李土?!!”这样阴测测的声音,即使化成灰也不会让他忘掉,玖兰枢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吐出他的名字,一时简直恨入骨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自然是买到了消息!” 玖兰李土嗤笑一声,故意帮他撩开已经被冷汗湿透的额发,然后将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眸底深处,“枢,如今连我的死敌都愿意帮我一把来害你!你说你做人得有多失败?更何况,我早说了你逃不掉的!挣扎了这么久,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吗?这是千年前就注定好了的,所以你要做的,是认命,然后就是服从!” “你做梦!”玖兰枢只冷冷地回了他三个字。 “就是做梦又如何呢?”玖兰李土不以为然,唇边浮起了一缕讥讽,冷道:“就是因为我做了这个梦,所以才能有实现的机会!我当年就说过,我就是要做到人人都说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并且要做给天下人看!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做到了吗?玖兰枢?你是我们的始祖,如今也不是只能做我的玩物做我的奴仆吗?现在面对着我,你连一丝的反抗都不能!这样的感觉好受吗?” 自然是不好受的,玖兰枢想要挣扎,可他一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地凑近,然后咬开他的血管,尽情地吸取着他的血液。 “果然是美味啊!”他埋首在他颈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赞叹。 这样的事情,已经十年没有发生过了,可如今的玖兰枢,在对方的舌尖卷过他的皮肤的那一刻,他竟然感觉到无比恶心,然后浑身都忍不住开始微微战栗。 “枢!”玖兰李土一手擦去唇边鲜血,一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一时笑得志得意满。“你可知道,我从千年前就在盼望着俘获一个始祖,而如今终于如愿了!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仰望着你们,仰望着你们的……美貌、身体、血液,以及……力量!看你们站在神坛之上,理所当然地俯视着芸芸众生,蔑视着脚下的万人呼啸!那种眼神,那样的气度,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得到!我那时就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一只始祖,我要彻彻底底地将你们踩在脚下,只为我臣服!这就是我不惜任何代价都想要……达到的――毕生所愿!” 第124章 番外:关于礼物!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0 玖兰枢睁开眼睛时,外面的阳光已经洒满了窗棂,他把胳膊横在前额上,遮挡太过明亮的光线,静静地躺在床上怔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今天是情人节! 情人节?!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下子坐起身来,因为他突然记起,他竟然忘记了准备礼物。 好在如今还有时间,锥生零一大早就被鹰宫海斗拽出了门,所以,他应该还有充裕的时间准备礼物。 可是,到底该送他什么呢?玖兰枢开始头疼了,印象中,他似乎从来没有给别人送过情人节礼物,所以,如今,到底要送什么东西才能让零开心让零喜欢呢? 在床上纠结了一会儿后,玖兰枢终于想起自己应该出去看看,在这样特殊的一天,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呢? 一出房门,抬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支葵千里,他一直徘徊在一扇房门前,抓耳挠腮,满脸懊悔,偶尔还在自言自语。那副神情――呵,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千里――”玖兰枢出声招呼,“你在干什么?” “嘘~”支葵千里下意识猛地回头,并竖起一指朝他轻嘘了一下。玖兰枢挑挑眉,更是不解。 “枢大人,怎么办怎么办?莉磨不愿意理我了!” “为什么?你干了什么?” “呃!”支葵千里莫名开始犹豫,声音发怵,却是满脸的莫名其妙,“也没干什么……只是今天莉磨跟我要礼物,我也送了啊!……” 对于礼物这两个字简直不要太敏感,玖兰枢几乎是立刻就竖起了耳朵,连忙问道,“你送了什么?” 支葵千里这个时候其实也是一脸疑虑,“她不是爱吃棒棒糖么,我就把我昨天舍不得吃留下的那根给了她……哪知她当场就翻脸了……枢大人,你说我有什么错?” “……” “支葵千里,你还敢说!!!!” “咣当!”一声大门大开,远矢莉磨怒气冲冲的出现在门前,怀里抱着一个海绵宝宝造型的抱枕,气势汹汹地狠瞪着支葵千里! “谁要吃你剩下的了……你知道这一天我盼了多久了吗?你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你就知道送我棒棒糖,还是剩下的!!” 她说着,手中的抱枕兜头向他砸了下来―― 一时羽毛乱飞,千里左躲右闪,上蹿下跳,可是哪里躲得过莉磨追踪的本事? “……” “暴力女!不要砸我脸!” “就砸了!怎么样?!” “我要还手了……” “胆子长了啊!你敢!!!” “……不敢!姑奶奶,您到底要什么礼物,我去买还不行吗?” “我说出口的哪还有什么惊喜?!你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 “咣当!”“哎呀!” “哇……你碰坏了我最爱的水晶猪!我砸死你!” “它那么胖有什么好看?!” “……” 支葵千里看着她发红的眼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 “它是你七岁时,那年的情人节你送我的……那是你第一年送我礼物,也是最后一年……” “……” 两厢静默好久,支葵千里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原来,我一直欠你的,不是礼物,而是心意,从七岁开始,已经欠了十年!!!” “所以,莉磨,对不起!” 他大概已经想好了要送什么,而且,从一开始,他们就早已忘记了玖兰枢的存在。所以到最后,玖兰枢只能很明智的选择作为背景图,默默走开…… 玖兰枢顺着走廊往前走,还隔了很远的距离,就听见蓝堂英在前面大呼小叫。 “晓,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心的,堪比日月,能照人影!所以,你千万不能辜负我!更不能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大庭广众,口无遮拦,果然像是蓝堂英那个白痴才会干出来的事! 而且,这样的话……听起来……呵!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错过了什么! 玖兰枢忍不住伸手扶额,可一双耳朵却还是不知不觉竖了起来。 “……” “蓝、堂、英!!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接下来,满大楼都听见架院晓极其气急败坏的大喊声。 “哎?”蓝堂英顶了一脑袋问号,还是满脸的莫名其妙,“晓,我说的不对吗?你以前明明答应了我的……” 好像他哪句话说对了似的。看到如今满楼探出的一颗颗渴望八卦的脑袋。架院晓满头黑线,几乎要被他气到七窍生烟,想要赶快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住嘴!!蓝堂英!!别再添乱了行不行?” “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哪里给你添过乱,你每次都不答应,一直都是我主动……” 话未说完,就被架院晓扑过去死死捂住了嘴! “哎?原来这里隐藏这么大的一八卦啊!”路人甲十分惊讶。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1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路人乙一脸好奇。 “呵!看不出来啊!原来蓝堂君每次都主动……”很古怪的笑声响起一次。 “我的晓大人……难道一直是被压的那个??!!!不过也没什么……”很古怪的笑声响起二次! “嗬嗬嗬……”很古怪的笑声响起三次。 “……” 架院晓仰天长叹,他的一世英名啊!!!就被这傻子毁于一旦了! “啊?”蓝堂英使劲掰开架院晓的手,还是一脸纳闷。 “他们这是怎么了?脸抽了?” 架院晓扶额,满脸无奈道:“英,话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都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真心的热爱这些收藏品的,你都帮我保管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继续帮我保管下去?还有,为了感谢你的付出,我都愿意把最好的一件做礼物送给你了!谁知道你还是不肯领情!!” “晓,你说说,每次我找你都这么辛苦!就这样苦苦求你半天,你都无动于衷!这样欺负我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 他似乎说的可怜巴巴,头头是道,可怜的架院晓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天知道蓝堂英的那些收藏品究竟是什么?天知道他为什么非得选择让他保管?!所以在看到蓝堂英小心翼翼地捧过来的所谓礼物,简直要欲哭无泪! “……” “切!原来是这样!” “不是八卦!”知道真相的众人怨念丛生,纷纷悻悻离去! 玖兰枢的目光落在了蓝堂英捧到架院晓面前的礼物――一只碎了一半的琉璃盏,忍不住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 径自转了一圈,玖兰枢发现大家送的礼物似乎都很不靠谱,于是一无所获,最后还是无奈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该送他什么礼物呢?他站在窗前认真地想着,然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有一双手臂从身后拥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问着。 “在想……礼物……”玖兰枢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此时下意识这样答道。 然后,他就听见身后有人毫不客气地“噗嗤”一笑。玖兰枢身子一僵,猛地回头,果然是锥生零回来了。 “呃!你……” “我回来了!”锥生零笑眯了眼睛,眉眼弯弯,看起来颇为愉悦。 “呵――礼物啊!……”锥生零似乎满口调笑,然后在他回头的时候,就忍不住倾身吻了上去。 两人吻的情动,最后滚在了床上。然后一上一下,开始四目相对,单手摸上他的脸,笑得温柔和煦。 “枢!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到底有多爱你!所以,我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玖兰枢眼神里满是温柔,轻道,“我爱你,零!但是,对不起,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我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能表达我对你的心意!……” “其实,我也想了好久,最后才明白,我能给你的最好礼物,就是我的心!所以……” 他伸手拿出一个吊坠,然后亲手给他挂到了脖颈上。 “这里面装的是我的心血!所以从此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的心就会跟到哪里!!” “而且呵――”锥生零轻轻对他笑着,“你也不用再挂心你的那份礼物,你应该知道,你送我的最好的礼物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 “所以,我们……来吧!!” 他的笑容狡黠又温暖,玖兰枢没有反驳,只是轻声开口,然后非常认真地道:“既然我没有心血可以送你,但是我愿意将自己,送你一辈子!!” 他更紧地拥住了他,然后深深地吻了过去。 于是,春宵一度,满室温梦!未醒!!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心想事成!!! 在这样的日子里,虐什么的还是少一点吧,发个番外! 第125章 番外:藏在眼睛里的星星 今年刚入冬,大雪就开始连日纷飞,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如同入了雪晶宫一般。就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圣诞节悄无声息的来临了。 锥生零让人准备了一棵很高很大的圣诞树,自己亲手将各种装饰和礼物一一挂上去,表情认真,很是耐心,嘴角一直都挂着安静而温润的笑意。 玖兰枢从楼上下来,抬眼就看到了头戴圣诞帽,身上穿了一件红衣,袖边和领口还挂了两圈白毛的锥生零,他此时看起来莫名喜感,而他却不以为意,还在前前后后忙碌个不停! “枢?”眼见他过来,锥生零立即停下了手边动作,转身迎上前来,笑道,“终于弄地差不多了,你来看看怎么样?” “不错!很漂亮!”玖兰枢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并顺手将沾在他衣服上的一枚松针弹去,又帮他理了一下衣领。 “从什么时候开始弄的?瞧你这副样子,可又是想好了什么鬼主意来捉弄大伙儿?……” “也没弄多久!”锥生零微微笑着又靠近了他几分,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凑到他耳边道,“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坏,只不过你的那群部下可真不安分,每年的这一天都如临大敌,明里暗里都使劲儿地盯着我们看,好像生怕我拐走了你一样!其实,我只不过就是想要甩开他们罢了!” 玖兰枢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于是颇有兴味地盯着他的眼睛看,“那你今年想要怎么做呢?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去年你先故意泄露假消息,之后让鹰宫海斗在驻英楼设套引大家上当,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前年,你让人假扮你,并趁机兵分几路,一路制造混乱,挑拨离间,最后混水摸鱼,金蝉脱壳!大前年,你先用计引走架院晓,又故意攻击蓝堂英,激怒千叶笙,成功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说到这里,他不觉有些好笑,“所以零,你今年又要怎么做?其实,你若真的不愿意让他们跟着,命令他们离远点就可以,但是你偏偏不这样做,所以依我说,你只是在单单逗着他们玩而已,享受欺负他们的乐趣,你还敢说自己不坏?!” 锥生零很是无语,看着他默了那么片刻,突然低眉笑出了声,然后满眼期待地看他。“我说枢,你每次……不也玩的很开心么……所以,今年我们联手吧!!”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2 圣诞如期而至,这一次架院晓仍旧如临大敌,站在桌前看着眼下这一大帮子人,忧心忡忡。 “今年――”他砰地一拳锤在了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不能再输了!所以,我警告你们,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必须全力以赴,一定要给我盯紧了!!听清楚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声。 架院晓眼神微眯,道:“那么,我们现在要开始部署,都要给我记清楚了,决不能再出任何差错!英,你带人负责监视前门,盯紧今天枢大人的行程,千里,你负责后门,并派人在周围时刻巡视,务必前后呼应,做到万无一失!” “至于锥生零,这一次我们决不能只是被动挨打,被人家勾着鼻子吊着跑。咱们这次要主动出击,要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 一群人脑袋聚集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锥生零给玖兰枢递过去一杯热牛奶,很认真地看着他喝完,然后故意伸出一指去,细细的将他唇角的半丝奶渍给轻轻拭去…… 动作很慢,很缓,很是暧昧~ 玖兰枢反应过来后,一把抓住他想要往回收的手指,然后看着他眼神清亮,一下子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锥生零眉眼含笑,单手用力,趁机将眼前的美味扑到了床上…… “你在勾引我吗?”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需要勾引?”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的礼物我可以提前收取?” “不用你来收,其实我可以提前送给你!” “……” “你可能不知道,收了你的礼物之后,我就会变得更自私!” “嗯?哪里自私?” “我眼睛里只会看见你一个,心里只会想着你一个,连一丝的机会都不想留给别人!所以,我想要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想要遮挡住所有人注视你的眼眸!你说,我自不自私?” “果然很自私!”玖兰枢笑得眉眼弯弯,“但是,我喜欢!!” “……” 两人正在床上翻来覆去闹腾着,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枢大人,锥生大人,楼下的大家都已经到齐,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所以,您要下楼吗?” “好!”锥生零随口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玖兰枢,两相对视了一秒钟,这他才无奈地拉着他起身,然后,换衣出门! 楼下音乐款款,处处衣香鬓影,所有人都似乎在围着圣诞树观看,窃窃私语。锥生零和玖兰枢手挽着手下了楼,气氛蓦地一静,自发给这两位让出了路! 两人径自走到了树下,锥生零看着树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礼物,笑的很是灿烂。 “枢,选一个!” 玖兰枢笑着看他,“你是想试试我能不能选出你准备的那份礼物?” 锥生零立即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玖兰枢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摘了下来,之后又顺手摘下了另外一个,然后径自走回到他身边。 他将后来摘得那个放进了锥生零的手心里,“这个是我准备的,送给你!”他轻轻笑着对他说道。然后有些得意地三两下拆开了第一个盒子。 锥生零嘴角的笑容很暖很暖,“你怎么知道这个是我挂上去的?” 玖兰枢唇角微勾,然后他低低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畔,“当然是因为,你的味道――我永远也忘不掉!” 音乐再次响起,舞池里旋转起优美的舞步。周围一直响着不间断的轻呼和掌声…… 树下的两个人轻轻相拥,如未耳闻,于是,就在周围的呼哨声起伏的更响的时候,就在两个人贴的更紧的一刹那,大厅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 “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怎么有风……” “有人踩我!!!!” “啊呀,是谁在挤我!!”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厅里突然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风,人群立即乱成了一团,大家推来挤去,不一会就成了一锅粥! 待人群完全平静下来,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大家惊讶的发现,原本应该被他们严密监视的那两个人,已经都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架院晓突然冲进来大喊。 接着蓝堂英蹬蹬蹬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大叫:“晓,我尽力了,枢大人竟然朝我们用能力!!” 支葵千里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气急败坏,“他好厉害!我根本拦他不住!!” “奶奶地!”千叶笙人还未到,大嗓门就在那怒骂,“特么地是谁在往老子头顶上一个劲儿地扔花盆……砸死老子了!!!!” “……” 于是在学园里人仰马翻,怨声载道地当儿,锥生零已经拉着玖兰枢欢快地奔跑在洁白无垠的雪地上,一路跑出去,越跑越快,越来越远,像飞一样,很自由! 两个人一直跑到了静月湖,登上了千层塔,站在上面向下俯瞰,万事万物变成了一幅平面画,四周万籁俱静,天上大雪纷飞,脚下冰雕玉砌,仿如进入了一片无与伦比的冰雪世界。 玖兰枢轻舒了一口气,向身边人笑得欢畅,“呵――,我还以为你会想出什么好主意,原来还是我们使用能力才能跑出来!” 锥生零一点儿尴尬的神情都没有,越发笑得恣意,“你说我们都联手了,对付他们那帮人还用动什么脑筋,简单粗暴不是最快捷的吗?又费那个劲干嘛?!” “似乎有几分道理!”玖兰枢没再反驳,只是纳闷道,“那么,你带我跑到这里来,为了什么?”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3 “看星星!!” “哦?”玖兰枢抬头看看漫天的大雪,微微挑眉,“哪里有星……” 他话未说完,就被锥生零倾身的一吻堵住了口。 “你没看见吗?它们一直都在我的心里,然后,被我悄悄藏进了你的眼睛里!” 照亮我心,温暖你意,把你我连在了一起!! 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月初一,好甜的日子,不忍心虐呀虐…… 最后再发一个小番外 第126章 生不如死的宿命 眼前的人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种癫狂,而玖兰枢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疼痛而又宁静。他有些疑惑的问着他,“你当初究竟将母种藏在了什么地方?” 玖兰李土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他看着他嗬嗬冷笑,“你身体里的种子会受我的母种所制,所以你当初,费尽心思也想要得到母种,从而摆脱我的桎梏。并且你就是为了寻找它才将我的身体削成片缕的吧?你的算盘可真是打的好响!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呢!身边既然养了一条喂不熟的狼,我怎么可能会没有防备?!枢,你不妨猜猜看,我到底将它藏在了哪里?” “母种没有血肉无法成活,而如果母种死了,我身体里的种子就根本不可能发芽!而你根本就没有将它带在自己身上,所以,你究竟将它种在了谁……” 他话说到一半,猛然醒悟过来什么,随即一脸的惊诧地看向他,“你” 玖兰李土忍不住凑上前来,脸与他贴的极近,阴阴冷笑着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得意!“真聪明!猜对了呢!我早明白在种子发芽之前,你一定是不会死心的!所以一直在防着你!但是我没有想到,即使千般谨慎,到最后还是着了你的道,被你活活劈碎了身体!但是好在我还是留了一手,当年,我将两颗种子一同种进了你的身体里……所以,我应该谢谢你!替我温养了它们……千年!” 他嘴里说着,手下就再不迟疑,单手伸出,一下子插进了他的心脏。 “啊” 在猝不及防之下,玖兰枢忍不住痛叫出声。玖兰李土却是满脸的讥讽。并且将手下动作放的很慢,故意的在折磨他,他似乎在里面磨蹭了一会……这才将血淋淋的手了伸出来,一并带出来的,是一颗颜色已经变得深黑的种子。 他将种子放在眼下细瞧,然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忍不住感叹道:“完全成熟了呢!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他转过眼来看他,嘴角阴冷的讥笑完全不加掩饰。“枢,我当年费尽心思,故意在你面前残忍的屠戮你此生父母,诛杀你所有亲近之人,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培养你的悲伤和绝望,它们一直都是种子最为喜爱的养料!只可惜,我用了十年时间都没有做到的事,却在这短短三年里,轻而易举的就养成了!如今的你,已经不可能再逃出我的手心了,所以你说,我究竟应该感谢谁呢?!” 锥生零睁开眼睛时,周围是一片很朦胧的暗,而床边趴着一个睡着的人。 锥生零挣扎着坐起身来,后脑还是一阵阵抽痛,而他这样一动的工夫,旁边睡眠很浅的人就已经惊醒了。 “零……零,你……醒啦?”他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不确定和浓浓的惊喜! 锥生零按了按眉心,微微诧异之后,忍不住哑着嗓子问旁边的人,“我睡了多久?” 长泽晴有些心疼地揉了揉眼睛,声音里略微带些啜泣的哭音,轻声道:“零,你都昏迷了三个月了!” “是你们救了我?” “嗯!”长泽晴点头道,“我们搜寻了不少药材,好不容易才让你醒了过来!” “谢谢!”锥生零真心诚意地道了声谢。他已经感受到了身体里充斥的灵气,神魂断裂过的部分缝隙也得到了弥补,可想而知,他能够短期内苏醒过来,长泽兄弟也不知给他身上砸掉了多少钱和精力,的确功不可没,他没有理由不去诚心感谢人家! 锥生零又和长泽晴随意聊了几句,眼见他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口问他,长泽晴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了他。道:“你昏迷后,有一阵子玖兰枢每天都来,想要见你――最后哥哥烦不胜烦,便将你的戒指还给了他!后来,他果真便不再来了……”这事情做来,他自知理亏,所以忍不住替哥哥道歉道:“对不起!零,我们太自作主张了……所以……” 然而他未及说完,锥生零的表情却一下子阴冷下来,口中嗤笑道:“没关系!反正那个东西我迟早都会扔了的,给了他让他死心了也好!” 这句话说来,意味不辨,字字冰凉,几乎一下子冷到了骨子里,长泽晴愣了那么半秒,之后却被那人很客气地赶了出来。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 长泽晴恍然明白,原来,藏在内心里最深重的伤,是连别人轻轻的触碰都禁不起的,所以,他宁愿用厚厚的冰层来伪装! 好不容易打发走长泽晴,锥生零再一次将自己摊在了松软的床上,夜还未尽,神魂也不再疼痛,但整个人没有丝毫的睡意。他大睁着眼睛,想要想一些事情来打发时间,却偏偏眼底心上,只固执的飘荡着一个人的影子,无论如何也放不开,甩不下,解不脱,更是忘不掉…… 双拳渐渐握紧,这该死的咒印!让他根本无法忘记他!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开咒印的,一定会的!他的人生,怎会甘心由他人操控! 阴森森的地底下,四处都漆黑一片,寂静到没有一点儿声响。玖兰李土一路上将人强拖过来,然后将他扔在了一口黑棺旁边的地上。 玖兰枢被背缚着双手,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但他抬起的眼眸里,却依然满是永不服输的倔强。 玖兰李土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恶狠狠地看他,气道:“我本来也舍不得这样对你的,你知道,十年前,我即使杀遍了天下人,可唯独一指头都没伤过你!可如今,你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明明知道对抗我的命令会让你痛彻心扉,你却宁可痛成这样,却偏偏还是学不会乖巧!你说,让你听话就这么难吗?” 玖兰枢勾唇冷笑,“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想让我臣服与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吗?”玖兰李土的所有耐心都一下子耗光,下一秒,他终于忍不住阴恻恻地笑出了声来。“枢,你可知道,惹火了我对你来说可并没有什么好处!并且,我一直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情,越是难以降服的东西,那么玩起来便越有意思,反而能带给我难以言说的乐趣,不是吗?而且,你知道的,我若是一心想要得到的,到最后,就绝不可能得不到!!” 他说着,就开始默念咒语,随着他掌中黑光涌动,玖兰枢整个身体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弹了起来,一时忍不住嘶声惨叫。 从他心脏的种子里突然延伸出无数新枝,然后顺着血管蔓延到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它们蜿蜒穿行于他每一寸血肉,毁坏所有器官,不停刺破皮肤,伸出体表……那根本是无法形容的剧痛,寸寸狰狞,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无法真正死去,因为他的主人,根本不允许! “滋味怎么样?”玖兰李土将他拎起声声质问着,可是那人已经痛的再也无法回答他的任何话! 他轻轻的抚过他已经丝毫不见血色的脸,动作温柔,但弥漫在他眼睛里的,却是一片狠绝和狰狞。 “你终究会完完全全的属于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一手毫不留情地将人拖起,扔进了旁边的黑棺里,然后驱动咒语让他四肢里枝条伸出,将他整个人牢牢禁锢在下面。接下来,他冷笑着放出掌中黑光,让禁忌之力填满黑棺剩下的每一寸角落!他想要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里面这个不肯听话的人,时时刻刻受尽他赐予的深重折磨! 玖兰枢无法抑制的痛叫声不绝,玖兰李土却还是面容森冷的合上了棺盖,将他一个人扔进一片无望的黑暗里。 “叫吧!叫吧!听听你的惨叫声是多么的美妙动听?枢,这是多么的绝望痛苦的声音!你知道,只有这样的感觉才会更加滋养禁忌之力,它会弥漫进你每一分血液,渗入你每一寸骨髓,到最后你完全适应的时候,你就会完完整整的属于了我!!” 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用手抚摸着冰冷的棺壁,仰天长笑,一时志得意满!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4 作者有话要说: 也很想甜出正月,但是想要在上班前结局,只能这个样子,马马虎虎,想看的凑合着瞥两眼吧! 不是悲剧,结局仓促,慎入!! 第127章 倾覆半生的死棋 长泽空立在窗前,冷眼看着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脸上神色沉静,从始至终没有变化过一分。 有人开门进来,远远对他弯腰施了一礼,毕恭毕敬,轻唤了一声:“大人!” 长泽空没有回头,只冷声问他道:“事情怎么样了?” 身后的人连忙应声道:“大人请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诅咒之盘已经到手,并且照大人所说,已经安全地送交到那个人的手中!那人让我们带了回话,他说:让我们静观其变,当初所言,他言出――必践!” 长泽空这才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他将目光投于远处,眼睛深处,渐渐浮起了几丝欣喜。 “希望他能遵守约定,为我们报仇!而且这将近四年的连绵战祸,也实在是太久了一点啊!” 阳光从窗缝里透进来,满室温馨,岁月静好。锥生零只躲在图书室里,翻遍所有相关典籍,另外,长泽兄弟还在源源不断把收集到的资料送过来!他几乎不食不喝不歇不睡,只是在拼命地翻看从古至今的所有记载,只想要找到解开咒印的方法! 而这一天,突然有人进来禀报,有人前来拜访。 锥生零起先有些纳闷,等到将人请进来一看,呵,是他的那个便宜师兄――鹰宫海斗! 锥生零皱了皱眉头,正要问他来意,却见那人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我啊,只是来找你喝酒!” 说着他伸手一招,立即有下人将一箱子一箱子的酒搬了进来,堆到了一旁。然后,他顺手开了两瓶,一瓶递给了锥生零,另一瓶揣在手里灌了几口,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锥生零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不知为什么对这样的他总感觉莫名熟悉,所以两人无所顾忌地开始拼酒,而酒至半酣的时候,鹰宫海斗有些微醺,突然开口道:“给你讲个笑话吧,听吗?” 锥生零也有了几分酒意,无意打断他,于是轻道:“嗯,你说!” 接下来,他淡淡的声音就飘荡在了空气中,没有半分起伏,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 “从前,有一个足智多谋的棋手,他一直立于神坛,高高在上,工于心计,做惯了执局的王者,操控着无数棋子的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起来似乎很是春风得意!可在所有人都在仰望他万丈荣光的时候,其实他的内心却并不安定,因为他心里清楚,有一个宿命中的死敌,一直在暗处窥望着他!在他找上门来以前,他必须想办法,彻底的打败他。为此他耗尽心思,用了七年时间,设下了一个弥天大局。” “他将所有棋子聚集在了一起,又步步为营,用极其冰冷残酷的手段,迫使他们为己所用,一一就位。原本一切都在算计之中,毫无疑问!因为这是他和其盟友当年的约定!七年前,他们各自收养了猎人家的双胞胎的其中的一个,培养其长大成人,当七年后两人再会的时候,他们准备设计杀死其中的一个,然后利用双胞胎的诅咒之力引导提升另外一个的天赋力量。如果成功的话,他们接下来会让盟友凭借有利身份混入宿敌身边,趁他还未苏醒时用猎人的武器给予他致命的一击!到时所有的危机都会被扼死在萌芽里!” “然而,一切出乎意料,这一个他布了七年的局,他最后竟然输了!不是因为他的敌人太强大,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爱上了棋局中原本应该被牺牲的那颗废子,甚至为了救活他一个人,他竟然不惜背叛了自己的盟友,亲手推翻了整盘棋局!最后输的――不明不白!” “这样的人,是傻子吧!大概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万般不甘之下,他又布下了第二局。” “那时候,猎人协会和元老会争锋相对,他的敌人便趁此机会构陷了一桩冤案,本想借机挑起这两个组织的矛盾争端,搅动天下乱局,并趁机拉拢势力,坐收渔利,而他的那个宿敌,也想趁机复活,收缴羽翼,并将威胁自己的东西尽数掐死在摇篮里!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这个棋手的眼睛,他所做的,却是欲擒故纵,冷眼旁观。他一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在这种天下乱局中,向来比的不是谁的诡计更高明,而是要看谁更等得起!因为伎俩总会被拆穿,而在暴风骤雨中稳坐钓鱼台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一直手握证据,但他偏偏在等,因为如果等到冤案尘埃落定,他再出头为他们平判的话,既可以保证乱局不起,同时又可以最大限度为他收拢更多的人心,一举将猎人协会和元老院同时收归于他的翼下。他还可以把矛头直指他的敌人,届时人心所向,群起而攻之,对他而言,简直是一举三得!那时的他,早已为此埋下了数不清的明子暗子,几乎环环相扣,可以轻而易举攻破敌人最后的堡垒,把那个想要复活的人的野心,彻底打碎在地上,碾成渣滓,这样的一局,当时来看,几乎是稳操胜券!”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他还是输了!因为这件事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冤案中必定要牺牲的两个人,正好是他心爱之人的师父师兄。所以,在事情最胶着的时刻,两人所有的矛盾拧绞在了一起,最后竟拼了个同归于尽!他那爱人惨遭横死,而他愧疚之下,不忍爱人死不瞑目,于是任由他人将冤案平反,死者未死,而凶手也终究逍遥法外,乱局从此迭起。此后,他伤重昏迷半月,醒来便已经天下颠覆,任谁也回天乏力!” “呵――你说这样的人,是该叫他情种,还是该叫他――傻子?!倾覆天下只为一人,是不是听起来特别好笑?!” 他言语满是嘲讽,眼睛里却有着几分悲悯,忍不住突然仰头,狠狠地灌了几口酒,稳住了情绪接着说下去。 “其实,最可笑的还是第三局,这时双方势均力敌,已经打了三年之久,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形势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片大好!即使再要打个三年五年,结局也一定不会改变什么!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偏偏是他自己,已经再没有了时间,因为这个笨蛋在这三年里,不断自我折磨,看着禁忌在他体内疯长,他却只会眼睁睁看着。甚至后来,看到心爱的人复活,明知不可靠近,他却还是乖乖送上门去,与那人几番生死纠缠,明明痛彻心扉,可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伤口上撒盐!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生生把杀死自己的屠刀亲手递到了宿敌的手心里去!” “你说这人――呵!”他凝目远处,仰头灌酒,微微苦笑。 “千里江山,万里烽烟,筹谋半生,半生筹谋,可令人想笑的是,他明明聪明绝顶,明明机关算尽,可到最后……他竟然在将这大好河山拱手相送的同时,生生把自己的一辈子……下成了一局难以挽回的死棋!” “你说……这个笑话,它好不好笑?” 锥生零一直低垂着头,听着鹰宫海斗在他面前轻轻地说着,额前有些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眼睛里的所有的情绪。这让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是那么的晦暗不明。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哑着嗓子问,声音微微发抖,莫名艰涩,“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鹰宫海斗长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别误会!我是为了优姬,还有我自己!你知道吗?我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从她心里把你的影子剔出去,取而代之,并不想一切功亏一篑!所以如今跑过来跟你说这些,其实是为了讨她欢心罢了!因为你知道,我可不像那个笨蛋,我为心爱的人做什么,就一定会让她知道,并且深深记在心里的!” 说完这些话,他开始走向门口,在快要离开时,又忍不住转回头来,说了最后一句话:“哦!忘了告诉你!你若是真的想要解开那个咒印,其实很简单,杀了那个人就是!” 锥生零眉头微蹙,略有疑惑,忍不住说道:“你知道的,在咒印之下,我杀不了他……” “呵……”那个人看着他微微嘲笑,语气里满是悲悯和无奈,“你可知道――他不让你杀时,你自然无法动他一根毫毛,可他若是愿意死在你手里时,你杀他,那便是轻而易举!这个,你都是不知道的吗?” 这句话让锥生零的脸色一下子变的一片惨白,他突然想起了那天的那一幕,那人并没有丝毫的抵抗,而他的手也已经碰触到了他的心脏,可为什么会抖的那么厉害,他为什么会迟迟都没有下去手呢?那人那天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他又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呢? 若是……若是……他忽然有些惊恐的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拽住鹰宫海斗厉声喝问道:“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有话要问他!” 鹰宫海斗看着他略微发红的眼睛,迟疑片刻,却满是遗憾地轻声道:“也许,如今已经迟了,只怪你醒的太晚,而这个世上,也已经没有了玖兰枢!” 第128章 最为昂贵的偿还 锥生零赶到时,海风崖顶已经几乎被染成了红色,尸骨如山。玖兰枢浑身鲜血,面目寒肃,指尖风刃凌厉,直面着海风,发丝飞扬。 如此画面狰狞的景象,明明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可一放在他身上,立即就不一样了。他即使沾满鲜血,掉落神坛,身侧尸山血海,整个人深陷泥渠,也偏偏像一朵永远都不会被污染的花朵一般,散发着夺目的美丽,芬芳入骨入髓! 可这个样子的玖兰枢,不知是不是咒印的原因,让锥生零心中剧痛。他跑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认真地看着他,轻声唤道:“我来了!” 可下一秒迎接他的,是无边的风刃。 玖兰李土的命令,不管站到他面前的是谁:都格杀勿论! 于是风刃过处,漫天空气都似乎被绞成碎缕,锥生零一下子躲闪不及,所以他的肩头,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的味道飘出来,顿时让周围所有的吸血鬼都难以控制的红了眼眸。玖兰李土忍不住舔了舔唇,狞笑道:“枢,抓活的,我一定要得到这人的血!!” 契约之种让两人心神相通,在玖兰李土下命令的同时,种子生长出的枝桠更为茂盛,慢慢地蔓延到全身上下的每一条血管,玖兰枢的身体忽然抖得更为厉害。然而这样的鲜血味道实在太过于熟悉,熟悉到让他什么都不及想起,就刹那间流下泪来。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5 “枢!枢!你醒醒!玖兰枢!你他妈地快给我醒醒!” 有人在他颇为凌厉的攻击下左闪右避,还一个劲地喊着什么。 有鲜血似乎滴落在唇上,心尖被轻轻触动,玖兰枢被埋进最深处的神志终于一点点被唤起。他努力睁大眼眸,在望向对面那人的刹那,目光陡然清亮了那么一下。 “是你吗……你来了呀……” 久别重逢,可横贯于他们之间的,却依然是千山万水。 所以玖兰枢只轻轻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陷在骨肉里的枝条还在不断生长,如此深重的折磨让他视线模糊,即使他使劲睁大眼睛,却也只能模模糊糊看清眼前这人熟悉的轮廓,连眉眼都需要用印在心底深处的印象来补充。他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睛,和他的每一分神情。但他心里仍旧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是,他大概还在深深的恨着他吧! 也是啊,那样刻骨的血仇,怎么可能忘得了呢?他曾经那样的折磨他,害死他,又一再的欺骗他,一边奴役着他的身体,一边又玩弄着他的灵魂,还给他刻下了那永远难以磨灭的耻辱的咒印。 他自己本身就已经深受禁忌之苦了,最后还偏偏将这一切都带给了他,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恨着他呢? 然而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愿让对方记住自己的狰狞。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勾出来一抹笑,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欢欣。只听他轻声说道:“你来了啊!不枉我坚持了那么久,还能再看你一眼,真好!” 只这一句,锥生零的眼泪终于难以遏制地流了下来! 站于远处的玖兰李土深深地愤怒着,突然驱动着咒语,放声大喊:“玖兰枢!我命令你快些动手,给我杀死你眼前的这人,将他削成碎片——!” 随着他的指挥,还存有一点神志的玖兰枢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他登时明白了什么。强忍着身体所有的疼痛,竟坚持着连退了几步。 眼前的锥生零好像想要再一次靠近,但是他突然出声喊住了他,同时也止住了他所有的言语。 如今的他们,就像用一根绳子吊在悬崖上的两只蚂蚱,不论如何,总得牺牲点什么。玖兰枢根本无法长时间操控自己的身体,而锥生零身上刻有他赋予的咒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无法杀死他!如今他们正面相逢,这一战的结果,就只可能有一个。 玖兰枢想到这里,望着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然后他满是坚决,又满是忧伤的话,轻轻飘落到了腥咸的海风里。随着浪花,跟随飞鸟,最后碰撞在了坚硬的石块上。 满是疼痛,一地悲伤,跌碎了此生此世的——无尽绝望与荒凉! “我用整颗心来爱你,你用咒印来爱着我,路途不同,却是一般的束缚!所以事到如今,我们就一起自由了吧!!就当是曾经的血债一并偿还!若有来世,只愿在相逢之前――我们能――莫失莫忘,勿怨勿伤!” 下一秒,他就猛然伸手,从心口一把挖出自己的心脏,连同一切枝枝蔓蔓的藤条,一并血淋淋的从血管里拽了出来,之后,心口深处,有诅咒之盘的光芒猝然亮起,瞬间照彻天空,然后将整颗禁忌之种,燃烧殆尽。 当然,也连同他沾染了禁忌,从而成为培育种子温床的,他的心脏以及所有的血液! 而另一边,玖兰李土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半条胳膊随着那滔天的光芒闪烁的刹那,瞬间爆裂开来,眨眼化为了灰烬。 “啊——玖兰枢!你竟敢暗算我!!” 然而濒死的玖兰枢望见了这一幕,眼底一刹那涌起的却尽是绝望与失望,原来,他没将种子放在心脏里,到底他还是留下了一手 所以这一次,输得又是他!! 可如今的他,却也管不得这许多了!因为下一秒他已经成为空壳的身体,就从崖上――突然坠了下去! 海水汹涌,浪花一闪即逝,转瞬间,就将他的影子完全吞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玖兰枢胸口泛出光芒的那一刻起,锥生零登时明白,他竟然是把自己的力量封禁在那里,只等着在某一刻,能像这样伤了敌人,杀了自己!可是这人,他对待自己,也是从来这般,不留丝毫余地吗?! 那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快!当他的心脏被一片刺眼的光芒完全搅碎化为飞灰的刹那,锥生零只觉得心头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挣脱了束缚,整个身体一下子变得无忧无虑起来。然而在他脖子里的咒印消失的同时,他却又觉得自己的整颗心突然像被挖空了一样,一时被撕扯到鲜血淋漓,竟痛的无法呼吸! 他终于知道了,他当初为什么会杀不了他,并且想尽办法总也忘不了他!原来他爱着他,从来不是用什么咒印,而是用着一颗真心! “枢,不――” 他猛地向崖边扑了过去,甚至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就那么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了下去! 锥生零在冰冷的海水里似乎寻找了很久,随波逐流,最后才带着玖兰枢游到了一片荒芜人烟的海岸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身子,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就像是在端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以至于他的手都几乎要抖的不像话。“枢!枢!”他一声声低唤着他,替他捋起湿哒哒的发,替他擦去脸上的每一滴水珠慌张着,惊惧着,努力地用自己每一分体温试图温暖着他。可怀中的人,偏偏身体冰凉成了一片,皮肤下再也渗不出半分颜色。 “血血,枢,你需要血是不是?”他颤抖着嗓音问他,哭音深深,然后毫不迟疑地咬开手腕,将自己的鲜血给这人灌进口里去。 他到底也不知道自己给他灌进了多少去,也许是他血里的生机真的起了作用,玖兰枢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他凝目半晌,却还是什么都无法看清。但他知道是他。 “零,你哭了吗?” 锥生零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望进了他的眼睛里,一手轻捧着他的脸颊,眼睛发红,声音却直白而坚韧,“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带你一块儿回家!” 这样的说法让玖兰枢一怔之后,微微笑开,“为什么会来不恨我了吗?” “不恨了!”锥生零摇头道:“你一直知道的吧?枢,当初你见我下不去手杀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真心爱着你的?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呢……” 他的泪落在他冰凉的脸上,滴滴烫人。 “不重要了呢!零,此后替我看好兰川,替我保护优姬……好吗?” “不好!”他话语中的意味让锥生零的心抖得不像话,于是下意识将他抱的更紧了些。“枢,你记住,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来不及了呢……”他轻声的叹息落入了风里。 山海静默,海浪拍打海岸,发出寂寞的声响。 这一次,玖兰枢静静地偎在他的胸前,听到了对方异常杂乱的心跳声,莫名开始难过,一行冰冷的泪渐渐流了下来。最后,他有些无力地低低开口。 “零,若是……我死了呢!你会怎样?” “你不会死的!” “若我真的死了呢?你会怎样?”他仍旧不放弃的问着。 锥生零的身体抖了一下,终于回答了他,“抽了你的魂魄,等你的生生世世!” 这样的答案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让玖兰枢微微勾了勾唇角,仿佛有股暖流款款流过心间。 “呵――不是说好一生一世的吗?怎么又生生世世了,零?” “反悔了!”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6 “哦?” “我原以为一生一世就是天长地久,可如今才发现……还是不够!” 玖兰枢微微笑着,放在身侧的手终于一点一点垂了下去,唇上血色褪尽,他已经再无力发出声音,但还是认真地看着他,用唇语喃道,“零,有你这一句话够了” 他说完这句话,锥生零惊恐的发现,从他垂下的指尖开始,有无数粉尘正在慢慢地散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不会再虐,不是悲剧!而且快要马马虎虎结局了!慎入 第129章 背德的婚礼 锥生零推门进来时,会议桌前的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一脸震惊地看过来。但他本人却始终面无表情,大步走到最正中的座位前坐下去,然后用极其认真又满是审视的目光一溜儿地扫过众人。 “谁先来跟我说说,事态到底如何,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桌子两边坐的都是玖兰枢平日里的帐下精英,此时个个都是一脸的懵逼,连眼珠子都要差点儿瞪出来。 “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千叶笙指着他直接跳了起来,惊讶地大喊道。 “你什么你!”锥生零不以为意,挑了挑眉梢,冷眼看着他嘲笑道:“你腿上的伤愈合了吗?这样跳脚都不痛的吗?” “……” 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之后还未等到他再说什么,锥生零的一双冷目微眯,已经一字的从所有人的眼睛里看过去,森冷的意味让众人忍不住同时禁声。 他冷冷开口斥道:“你们这群废物!都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个伤痕累累,灰头土脸!你们枢大人不在才不过一个月,你们就被人这样死压着往死里欺负!真是白白辜负了他平日里的教导,也丢光了他的脸!” “你又知道什么?!”下面的人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勃然大怒,气愤道,“你还有脸说这个?要不是,要不是你……” “我怎样!”锥生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蓦地沉下脸,冷声道,“你们如今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是来跟你们吵架的,而是――”他顿了顿,声线低沉,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而威严,“来让你们――听话的!!” 猖狂,嚣张!又无所顾忌!! 众人蓦地张大了眼,有人忍不住直接跳起来想要怒骂,但接下来来却又被锥生零冷如刀子的一眼瞪了回去。 “你们一定不怎么服气,所以,我现在想问你们三个问题!”锥生零眼神凌厉,率先开口,“第一,你们枢大人的仇你们不想报了吗?” 众人立即义愤填膺地大声回道:“自然是要报!!” “你们失去的地盘不想夺回来了吗?” “自然是想!” “你们现在想要对不起你们枢大人,背叛他吗?” “这怎么会?!!” “既然这样,那就听我的!”他立起身来,坚决而狠厉的目光投到远处,里面有些入骨的伤痕和刻骨的恨意,“我会带着你们,射敌之眼,挖敌之心!予敌以绝望,还敌以荒凉!我会重新让他们认识――仇恨的模样!” “我一定会让他们明白,我锥生零,向来眦睚必报,爱恨分明,予我牙者,必还汝以钢牙,予我爪者,必还汝以利爪!伤我所爱,无异触我死鳞,所以,敢为我仇者,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生者之罪,死者之辜,我一定会――让他们,从此后悔生到这世上来!” “所以,事到如今,我不会去管你们愿不愿意,我只会问你们服不服从,不管任何人,只要敢违我命者,我会视其为背叛玖兰枢,按律裁决,绝不容情!他环顾四周,沉声道,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四周鸦雀无声,静默了良久,最后,清水川轻叹口气,带头俯下身去,决然道:“若真如您所说,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任凭锥生大人您差遣!” “好,既然如此”锥生零重新坐下身去,姿态凌然又随意,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道,“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谁先来跟我说说如今事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一个个如此狼狈的聚集在这里,如临大敌?” 这句话一出,大厅内立即一静,最后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地低下头去。他们握紧拳头的有,出声低咒的有,但都不约而同的 是,一个个俱是神情沉痛而悲愤,有的甚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马上就要流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锥生零眉头一皱,眼神登转狠厉,突然逼向旁边的清水川,冷声道:“快――说!!” 清水川满脸愧疚,只能咬了咬牙,无奈答道:“不敢瞒着大人您,昨日,玖兰李土大举进攻,兰川――失守!而优姬大人她被――抓走了!!” 锥生零闭了闭眼,桌下无意识握紧了拳,早料到会是这样,但是,他还是来晚了啊! “那么,现在你们在做什么??” 千叶笙接口道:“因为刚刚有人送来了帖子,所以,现在我们在商量该怎么办!!” 锥生零疑惑地问道:“什么帖子?” 清水川明显有些犹豫,可是最后一咬牙,这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肯定是瞒不过去的,索性便一口气全说了,“是婚帖,玖兰李土说是要和优姬大人结婚了,婚期已定,所以让我们一定要派人去参加!” 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出人意料,所以锥生零也忍不住怔了片刻,惊讶道:“这是为什么?他们不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玖兰李土和优姬关系太近,他们若结合,必会为人所不齿!然而如今,他费尽心力做下这些事,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清水川皱了皱眉,神色莫名有些犹疑,无奈地解释道:“据说当时玖兰李土一见到优姬大人,立即惊为天人,一直叫着树里,他这样做,大概是存着某种私心!” 大厅骤然沉默下来,最后只听到锥生零的手指轻敲桌面的声响,一声声,清脆而响亮,带着节奏,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坎上! 入了城之后,锥生零很容易就找到了原支葵家族的旧邸,依山而建,连绵不绝的一大片建筑,极为奢华。只不过如今它改了姓氏,成了玖兰李土的大本营。 这里守备十分森严,在锥生零没有刻意隐蔽行踪的情况下,几乎刚一进他们的势力范围,就立刻被人给发现了。但锥生零并没有任何慌张,反而更加的气定神闲。当然,这些下属的吸血鬼们自然也是十分的识趣的,一路前行,他们自觉站成了两排,纷纷给他躬身行礼,不停说着,“欢迎枢大人的到来!”并且把他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锥生零很顺利地走到了玖兰李土的御座底下,他微微抬目,认真地望向了那个此时正坐在高台上的人,长发覆面,鹰鼻鹞眼,唇角一弯笑容阴戾薄凉,正似笑非笑的望过来。他周遭侍卫阵容强大,并且个个荷枪实弹,整容待发,显然是有所准备的。 “你并不是玖兰枢!”台上的人显然并不打算跟他绕弯子,直接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我们之间血的牵绊很深,自打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他!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所以,你是谁?又是为什么要扮成他?” “我并没有打算瞒过你!瞒过他们就可以了!”锥生零丝毫没有被人戳破的无措感,依然容色淡淡,只是抬手化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玖兰李土坐起了身子,上上下下认认真真打量了他一番,显然有些诧异,忍不住出口道,“那日在崖上,我对你可记忆犹新,你血液的味道——很特别而且,我不会忘记,是你坏了我所有的好事!?那天,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会完全白费!而且,就因为你们,才让我从此——失了一条胳、膊,至今无法完全恢复!这仇我可清楚地记得,如今玖兰枢死了,我所有的怒火都可能会转移到你身上,而你如今竟然还敢送上门来?锥生零!!”最后三个字说来,他言语森森,简直是咬牙切齿! “是吗!”锥生零丝毫没有畏惧,反而轻轻笑了一下,“那我可得谢谢你的铭心刻骨,这是我的荣幸!我想,以后你还会更深刻的记得我的!”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7 “当然,我怎么会忘记呢?”玖兰李土微微眯了眯眼,目光越发危险起来,只听他轻嗤一声,突然开始放肆地调笑起他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在玖兰枢心里,似乎很不一样!怎么,难不成你是他的身下之臣,是他念念不忘的娈宠?”玖兰李土的口气中满是轻蔑,眼光开始露骨地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轻佻打量,接着道:“印象中你似乎只穿黑衣,但如今穿上这身白色”他甚至颇为轻浮的轻啧了两声,“可真是意外的——漂亮啊!怪不得他对你死心塌地,其实,若换成是我,这样的美人儿,我也一定不会舍得——忘记的!” “所以你不妨像他一样——留下来吧!”他突然向左边的某个角落招了招手,一个高个子的棕发侍卫突然慢慢地走上前来,恭眉顺目,但肢体僵硬,看起来就像是傀儡一样。最后在他的指挥下,顺从的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玖兰李土狞笑着,突然狠狠出手揪住了他的头发,让他将脸转到了锥生零所站的方向。“瞧!他就长了这么一副样子,说到底就是身手好了一点罢了!其余的地方可真是一无是处,论长相吗?他可是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所以嘛,若是你肯留下,我想我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的!” 他故意用言语侮辱着他,深沉的眸里满是阴沉和恨意! 第130章 单刀赴会的决心 玖兰李土露骨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滑过锥生零的每一寸肌肤,带来了些许恶心的不适感,但锥生零面上一点儿都不显,只是嘴角的冷笑越发轻蔑了一些。 他注意到,玖兰李土身后的帘子又轻轻动了一下。 “怎么?玖兰李土,你不是请我们来参加你的婚礼吗?没想到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这可让你所爱的树里,情何以堪啊?” 他故意提到了那个名字,果然,玖兰李土因为这个散落在记忆里的名字,略微愣了一下,“是啊!今天是不能惹树里生气的!”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走到帘后,从里面伸手抓出了一个人来!不顾她的挣扎哭喊,死死地将她扣在了怀里! 他极其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使劲的从她的怀里汲取着温度和味道,目光里闪烁着一些细细的悲伤和怀念!他在透过她看着其他人,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可是被箍在怀里的女孩儿优姬,可是恨死了眼前这个魔鬼,她使劲的挣扎着,恼恨不已,这无疑深深激怒了此时的玖兰李土!于是他眼神里滑过一丝暴戾,下一秒就转身,狠狠地给了身后跪着的傀儡,恶狠狠的一脚,直接踢在了他心窝上,让他在跌出去的同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艳红艳红的血来! “海斗——”优姬几乎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的一声哭叫,惊急的想要跑上前去,但身后的玖兰李土却冷笑着拽紧了她,“树里!你可要想好了!你若再不听话,我要断的,可就不止是他的一根肋骨!我会狠狠的将他斩碎在你面前!等他变成一滩血泥的时候,我看你还喜不喜欢他!” 优姬因他的这一番血淋淋的话,猛然被吓在了原地,完完全全的呆住了。因为她知道,只要是他说出的话,可是绝对能做出来的。 “好!我听话,我情愿嫁给你!所以,求你,一定一定不要再伤害他了!”最后,她像是失了灵魂一般,流着眼泪这样祈求着说着。 他是因为她,才中了这个魔鬼的诡计,失手被抓,所以在这里,她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好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女孩儿满眼含泪,但沉在眸底的决绝却让锥生零轻轻颤动了一下,脸上有些微微的动容,所以他忍不住暗暗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玖兰李土的目光又重新回到锥生零身上,“虽然我很佩服你单刀赴会的勇气,但我想知道,你又是凭什么敢只身前来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要听真话吗?” “当然!” 锥生零勾了勾唇,冷冷看他,眼睛里满是毫不在乎和浓浓的讥讽,“事实就是,我有充分的原因知道你不可能这样做!” “哦?”玖兰李土好奇,“什么原因?” “有三个原因。第一,我知道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 “因为你此时正在悄悄呈兵西入南陆,你想要趁机吞并白犀城,是不是?如今,玖兰枢已死,兰川乃至大片玖兰领地都已是你的囊中之物,所以,你并不急着去占领,而是将主意打在了白鹭更的身上!因为你的野心太大!大到这小小的中陆已经盛放不下!因为你所要的,一直都是——这整个天下!我说的,可对吗?” 玖兰李土眼睛微眯,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沉肃,“那又怎样?” “婚礼只是一个幌子!当然,我不能否认这其中有你一部分私心的存在。但是你的心思,你的眼界远远不止于此,你只是想要以此来欺骗天下人,既可以收拢玖兰旧部,让他们从此投鼠忌器,臣服于你,又可以让白鹭更放松警惕,从而一举两得!所以,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一切——都会成为泡影!我问你,你能吗?” 玖兰李土不能否认,所以只是饶有兴味地看他,“那第二个原因呢?” 锥生零面无表情,冷哼一声,继续说下去,“第二,我知道你不敢杀我!” “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身边的那两个人!你既然是来请我们参加婚礼,今天不论来的是谁?为了大局,你总是要把戏演完的!所以你不敢杀我,若是真的杀了我!请问,你辛苦排演出的这场戏,又该演给谁看呢?你说,是不是呢?” “好!”玖兰李土忍不住出声赞叹道,“好一张利嘴,好玲珑的心思!我都忍不住要开始赏识你了!那么还有第三个原因呢,又会是什么呢?” 锥生零一双冷眸落在他身上,微微发寒,浑身气势凛然,从始至终,都不曾落过丝毫下风,“呵――你想听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敢来,是因为我不是玖兰枢,我非常确定,就凭区区的一个你,即使再加上你所谓的禁忌之力——也根本没本事,杀、得、了、我!” 一字一顿,字字千斤,够狂,够傲,也够霸气! 所以在玖兰李土反应过来后,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好!说的好!你这样的人,够聪明,有胆识,我喜欢!!” “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你!但不仅仅是因为你所说的,我是因为第四个原因――”他满脸调笑地看他,“也许是因为――我舍不得杀你呢?!” “呵――”锥生零微微冷笑,却并不以为意,反而是挑了挑眉梢,冷眼看他,“其实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结果只有一个!所以,你愿意跟我谈个交易吗?” “哦?”他的话让玖兰李土微微一愣,有了几分诧异,“说实话,就凭现在的你们――群龙无首,残兵败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交易呢?不过,若是你的提议,就不妨先说来听听!” “很简单!”锥生零叹了口气,眼睛里不觉划过了几丝不甘心和深深的无奈,“现如今,你既然想要跟白鹭更撕破脸,趁火打劫!那么你有没有想到更合适的开战理由呢?你既然想要天下,就应该师出有名,我现在倒有更现成的一个,你愿不愿意听一听呢?” 玖兰李土有些无所谓地摆手,“哦?你说!” 锥生零冷笑,“既然想听我说,你却还没有问我要什么,未免不大公平吧!” 玖兰李土愣了有那么一秒,下意识问道:“你要什么?” “放了他们!”锥生零脱口而出,说的毫不犹豫。 玖兰李土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气极反笑,“锥生零,实在想不到,若论无耻,你一定排的上号!我只要你几句话,你就想要我放人,算盘打的够响,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做这么赔本的买卖?!” “你会同意的!!” “为什么?” “如果你想要天下的话,我一定会比他们更有用,所以我留下,他们走!你觉得这不划算吗?!” “你留下?”玖兰李土微微一怔,随即挑眉冷笑道,“既然来了,你以为你还走的了吗?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哦?”锥生零神色冷峻的看他,似笑非笑,“当初松田秀和白鹭更似乎也这样说过,但他们最后都后悔了,所以,你这是也想要来试一试吗?”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8 他名声在外,各种非人事迹玖兰李土不是没有听过,所以他并不怀疑他所说的话。 所以,厅内默了片刻,他神色阴狠地突然眯缝了眼。 “可是你知道,即使我再想要得到你,也不可能为了你而放弃树里,你明白吗?” “呵――”听他这样说,锥生零却直视着他,神色轻蔑。“真的是这样吗?你应该知道,即使你有本事骗过天下人,你也绝不可能骗过我!哦,当然还有你自己!你真的把她当作玖兰树里了吗?”说到这里时,挂在他嘴角的一抹冷笑越发显得讽刺,“我想不过是一场戏罢了!面对感情和野心,二者选一时,你的选择永远都是决绝而不会令人失望的,不是吗?而如今,你的婚礼依旧可以如期举行,但你想要的目的达到之后——接下来就应该是我们的事了!我会留下来告诉你对付白鹭更的方法,你放他们回去,如何呢?” 玖兰李土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深,越见阴险。他站起身来,一步步慢慢逼上前来,近距离与他面面相对。“我突然发现——像你这样的人,若不能收在身边,就只能彻底抹杀掉!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哦!”锥生零一点都不意外地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既然被你看破,也就没必要再掩饰!”他嘿然冷笑着道,“说实话,那个女孩与我的树里有五六分的相似,我对她还真有那么几分动心但是话说回来,若是相比较而言,如今的我——倒是对你,更有兴趣!!”他满脸兴味地看他,然后颇为轻佻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挑锥生零的下巴。这样的行为显然让锥生零很是恼火,他眸子里显而易见地滑过了几丝狠意,微一偏头,立即毫不犹豫地躲了开去。 看到他这副样子,玖兰李土的一双鹰目里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是更加有兴趣了。他微微笑着,眼睛里满是冷意,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锥生零没有丝毫意外,立即道:“你说!” “你知道,我并不怎么信任你!所以说,在我放过他们的时候,我要你自缚双手,带上这个!” 他说着,就一脸阴冷诡绝地将一样东西扔在了锥生零的脚下。 发出“哗啦!”一声清响,却是一副散发着冰冷光泽的手铐。 第131章 搅弄风云的诡影 优姬面无表情,一双漂亮的眼眸里,明明水光闪烁,却始终空无一物。面对无数来往宾客,她未说过一句话,只是神情木讷地随着玖兰李土踏上红毯,然后一直走着,从南向北,从门口走到了台上去,慢慢完成了所有繁复的礼节和程序。 玖兰李土看起来很满意很满意,他牵着自己新娘的手,行止翩翩,在满座宾客的声贺中,笑容深湛,志得意满。 而当这异常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的时候,玖兰李土的目光瞟过去却见锥生零仍旧不紧不慢的在桌边喝着酒,姿态优雅,全身浸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高贵之气,不疾不徐,好像丝毫不把即将要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玖兰李土慢慢走到他的跟前,故意凑近了去看他,“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你知道我将要如何对你吗?还是说你实际在算计着什么?” “呵――”锥生零又喝了一口酒,这才有些好笑的抬眼看他,“我有没有玩诡计,现在你都看不出来吗?更何况,我如今人都在你眼前,你又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话说的也是,玖兰李土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仍是不免心生疑虑,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怀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为什么会愿意用自己来换取他人的性命?这……” “这对于你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吧?”锥生零看着他忍不住微微冷笑,“你这身皮肉里包裹的,从来都只有野心,又哪里知道人心人情的分量有多重呢?所以,你大概是不会明白的,我既然答应过他,就一定要做到,只是为了让他――心安罢了!!” “这么说,为了他的妹妹,你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吗?真是痴情呢!呵呵……”玖兰李土阴笑着,口气里满是不屑的嘲讽。 锥生零轻轻摇头,一脸嗤笑,“虽然是为了情分,但我做这些,却不一定是来送命!所以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优姬挽着鹰宫海斗从他身边经过,锥生零微笑着拥抱了优姬,之后又拍了拍鹰宫海斗的肩膀,看他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看着他们肩并肩走出了门,最后完全消失在门外一片璀璨的光线里! 大门重新合上,大厅里陷入了一片阴霾的暗里。有人围了上来,反手扣住了他的肩膀。锥生零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他们将束缚着他的手铐合住的刹那,他死死咬紧了牙,因为藏在里面的倒刺似乎很长,一下子深入骨肉,顷刻便痛入骨髓,接着有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手腕滑落,滴滴落入尘埃里! 他脸色白了一白,眼睛里划过几缕痛色,但之后,他闭起了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很好的掩饰起来。而再一次睁开来,看向玖兰李土时,他的神情又恢复成一片冷冽,目光却是深静狠绝。 “你真是――好毒的心思!!” 玖兰李土在闻到他鲜血味道的那一刹那,脸色便一下子阴暗下来,而如今听了他的话,似乎也是无动于衷。 他冷着脸大步上前,猛然出手扼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墙壁上,身体蓦的逼近,恶狠狠地对他说:“我狠毒?不如说是你在自找死路吧!你已经没有了能力,对不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你的鲜血告诉我,如今的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再加上这种荆棘铐,它将完全废去你的双手,如今的你,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斗?不过令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敢以这样的身体,空手套白狼,说服我让我白白放过他们!你真的敢那么肯定,我不会突然反悔,想要趁他们没有走远的时候,重新抓他们回来吗?” 锥生零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在他放开手的时候,就顺着墙壁滑落下去,垂着头开始不停咳嗽。等彻底平静下来后,他却笑的很是恣意,神色发冷。 “难道你原本不是这样打算的吗?”锥生零冷声道,“其实无论如何,你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要放过他们!当初装腔作势,假意答应我,也不过是想要一举两得,得到更多罢了!所以,你要做什么,悉听尊便,我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尽你所能来阻拦我吗?我倒想看看,凭现在的你,要如何拦我……” “呵”锥生零勾唇一笑,突然道,“如今照着时间推算,你的大军已经到了涪陵江口了吧?那么现在,你真的不愿听我再说些什么吗?” “……”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玖兰李土愣了一下,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看着他时冷意森森。 “好!你说!!我如今真的想听听就凭你这条三寸不烂之舌,又怎么能把既定的事实说出一不一样的结果来,从而说服我放过你!!”玖兰李土一脸恼怒,却也是一脸的好奇。于是,抬手招过手下人,向他们低声吩咐了几句,突然挥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锥生零靠在墙上,换了一个更随意更舒适的姿势,见他一系列动作,也没有显露出丝毫意外或焦急,只是出声问道,“你想要对付白鹭更,想必心里所想一定不如表面看上去这么轻松肆意,十拿九稳吧?你和她相识了几百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比谁都了解,所以,你方才才会犹豫才会松口,不是吗?” 玖兰李土面容很冷,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究竟想要说什么?” 锥生零勾唇冷笑,一脸讽刺,“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需要怎样小心她!其实想必你也清楚的很,五百年前的那一场乱局,曾经持续了数年之久,你曾经亲身经历过,不是吗?” 玖兰李土脸色阴沉下来,锥生零视而未见,继续慢条斯理地讲诉,这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其实,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只是因为一个小人物的野心。他总觉得这天下太平静,平静到让他丝毫没有施展所有野心和抱负的机会。这让他万般空虚和寂寞。所以,他日日夜夜,左思右想,几乎费尽心力,只是在想着怎么去打破这份安宁!” “直到有一天,他听说了一个消息。一向恪守本分的缥木家突然沸腾了,因为,他们一直供奉在禁地祠堂的始祖——快要再次苏醒了!” 始祖的苏醒,意味着家族的再次振兴。可想而知,当时的缥木家主因为这件事情该有多兴奋!他简直激动的无法入睡,而同样因为这件事情兴奋到无法入睡的,还有那个得到消息的小人物,因为他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始祖奴仆!他垂涎那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所以他曾经用尽心力,去研究天下所有的禁忌,他从不惧怕反噬,因为他平生只信奉一点:我命由我不由天,剑出必染血,不成功,便成仁! 他的心思大到和他渺小的嘴脸,微薄的力量,完全的不相称。他曾经做过一次尝试,可惜好像已经失败了,所以他开始计划着再试一次!可是怎样去接近那个祠堂里的缥木始祖呢?他似乎必须要在他彻底苏醒之前,去施展禁忌,这才有可能彻底地控制他!” “然而,缥木家的严密守卫基本上是无懈可击,他徘徊了数月之久,却一直在外围转悠,根本没有丝毫接近禁地的机会!所以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照顾始祖,需要十分干净的少女,他趁此机会,终于向里面推荐了一个姑娘――清水柔,她只是挂在清水名下的使唤丫头,是人类,没有任何力量,看起来是最是让人放心的样子!” “通过层层筛选,清水柔不负众望,成功入围,最后被派遣到了缥木嘉兰的身边……那个时候的他一定很兴奋,认为自己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想必那个时候的他万万不会料到,少女纯净的心思,会是那样的难以琢磨和预料。” “清水柔爱上了缥木嘉兰,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天,她都感觉自己是行走在悬崖边,冰面上,一边春华满地,一边寒风刺骨,一边欢喜,一边颤抖……所以到最后,她终于选择了背叛!” “可想而知,那时被背叛的小人物是多么的气急败坏,他一心想要雪耻,无奈之下只能再生一计,于是他找到了白鹭更,两人因为共同的野心迅速结成了盟友。白鹭更去参加了缥木家举行的晚会,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缥木嘉兰!” “也许就在那一天那一时,也许就在那一分那一秒,她觉得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开出了一朵最美的花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从此,她开始了她艰难的爱情长跑,追逐、纠缠,无数次仿佛摸到了他的衣角,却又在下一秒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 “其实,这世上,很多悲剧的起始,原来仅仅是因为,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偏偏不喜欢她!” [吸血鬼骑士]棋局_139 第132章 风雨飘摇中的抉择 玖兰李土站在不远处,面目阴沉,而锥生零则靠坐在墙边,不紧不慢地讲诉着,声音如流水,如远风,清清泠泠,很动听,而话语中的意味,却偏偏让人冷入骨里,讽意森森。 “缥木嘉兰和清水柔两情相悦,白鹭更嫉妒成狂,而作为她的婚约者的黄梨岑,大概是里面最为悲剧和无辜的人物了。” “此后不久,那件事便发生了。某一天,缥木嘉兰和黄梨岑同时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帖子,上面写着要两人在约定时间,到达森谜古堡,准备来一次堂堂正正的会谈。” “两人自然都认为,有些事情的确有必要去和对方说清楚,所以依约前来。可谁也没有料到,在他们并肩进门的时候,会看到那样令人目眦尽裂的一幕!” “白鹭更手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呆立着,而她的脚下,躺着的,是清水柔早已冰冷了许久的尸体!”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一定是白鹭更因为嫉妒而杀了清水柔,包括缥木嘉兰和黄梨岑,那时谁都未曾怀疑过这个事实,而白鹭更从始至终也从未辩解过一句,仿佛默认一样……于是,白鹭和缥木两家从此交恶,掀起的战争绵延了数年之久,生灵涂炭,人称白木之乱!” “可是,事实究竟如何呢?”锥生零目光瞬都不瞬地盯着玖兰李土看,浮在他嘴角的一弯嘲笑始终未曾褪去过,“谁也不曾知道,那个时候,白鹭更也收到了来自缥木嘉兰的邀帖,她满怀欣喜的去赴约,甫一进门,就在里面看到了清水柔的尸体,她靠近的时候,却在不经意间,在尸体旁边发现了清水柔濒死留下的一个血字――岑……” “你说,她当时会怎么想呢?她理所当然得认为是黄梨岑杀害了清水柔……而她因为愧疚,不但没有丝毫犹豫地毁坏了物证,也根本无法在那一刹那开口去亲自指认他!!” “后来,又因为某些有心人的挑拨离间,种种原因,几人的恩怨与误会越来越深,致使这场骚乱惊动天下,两个家族因此争斗不休,而几个当事人……白鹭更最后因伤重而沉睡百年,缥木嘉兰带着清水柔的尸体遁世,再不复出,而黄梨岑,从此负气远走,不知所踪!似乎一切并不出人意料,所有人都在彼此的针对和怨恨中被折磨的伤痕累累,可最终得利的,又是谁呢?” 玖兰李土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寒意森森,而锥生零神色凌厉,目光落在他眼睛深处,直视了他良久,蓦地嗤然一笑,冷道:“看来我并没有猜错!一切果然就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小人物搞的鬼!表面上,他似乎接连两次遭到了来自清水柔和白鹭更的背叛,但就结果来看,最为扬眉吐气,从中渔利的,也恰好是他!他不但狠狠报复了背叛他的人,还趁乱大肆收拢势力,网络了一大批忠实的追随者,从此,再没有人把他当作小人物了,在白鹭和缥木两家因为战争难以避免的衰落下去的时候,他趁势迅速崛起,不久,就控制了整个玖兰领地,占据最为丰美的兰川,统治了几百年!” 说到这里时,他忍不住很认真地抬头问他,“你说,我说的对吗?” 他并没有去等待他的回答,而是直视着他的双眼,冷笑着继续说下去,“所以,你又何必那么麻烦呢?当年,你可以一石四鸟做下这样的事,轻而易举搅弄天下风云,几乎无人察觉,不费吹灰之力!如今的你,应该也不遑多让吧!想要出师之名吗?要我说不妨这样,堂而皇之,当执称霸之心,举讨伐之旗,取天下而代之,你敢吗?” 玖兰李土一直听着,到此时方才明白他的目的,一时忍不住咬牙切齿。他早应该料到,这人原本来的时候,就居心叵测,如今怎么可能说任何对他有利的话!! 他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将他拎起来按在墙上,恶狠狠地质问着他,“不管你的故事从哪里听来,但你说这样的话,目的分明是想要我与这全天下的人都为敌,分明是想要将我当成靶子,置我于万死之地!你说你居心何在!!把我当成傻子了吗?” 玖兰枢一直沉在梦里沉沉浮浮,朦朦胧胧中,一直有一个人温柔的守在他的身边,很温暖的感觉,似乎一直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也很想要醒过来,所以,他一直在挣扎着挣扎着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的意识开始慢慢清晰,某一时刻,他突然睁开眼来,眼前出现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屋顶。他愣怔了半晌,恍然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竟然没死,并且已经回来了。 “醒了?!!”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惊呼道,玖兰枢转过脸来,凝目一看,竟然看到一个最为意想不到的人――缥木嘉兰。 “嘉兰?你怎么会在这里?”玖兰枢有些怔忪,睡梦里那种,守在自己身边,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安心的感觉的,绝对不会是他。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急,猛然坐起身来。 “零?零呢?” 他起得太急,身子一晃,缥木嘉兰轻叹了一口气,忙不迭地上前扶住他,道,“他没事,你先别急!” “没事——”玖兰枢微微觉得心安,四处一望,却并没有看到他。“我怎么会没死?他哪儿去了?” “哦!”缥木嘉兰眼神一闪,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认真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道:“看来是没事了,你感觉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玖兰枢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仔细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心脏好端端在胸腔里跳动,充满力量的血液缓缓在血管里流淌。此时此刻他周身气机充盈,满身舒畅,连丝毫疲态都没有,之前经历的一切宛若一场噩梦,竟然未在他身上留下半丝痕迹。 他明明清楚地记得,那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心脏和一滴洁净的血液,身体很快就会散成粉末,根本是无药可救,毫无生还的希望!而如今,他又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活着? 玖兰枢反应过来后,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起来,一把抓住缥木嘉兰,眉眼凌厉,有些急切地问他道,“他到底为我做了什么?他到底怎么样了?” 缥木嘉兰很是无奈,连忙一把按住他,安抚道:“他真的没事儿!你这才刚醒,身体大概还不太适应,再睡会吧,大概等你醒了,他就回来了!” 他的回答避重就轻,显然并不打算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而且没有谁能比玖兰枢更了解缥木嘉兰,他能一直乖乖待在这里,而不是阿柔的身边,本身就很有问题! 于是他猛地推开缥木嘉兰,一下子跳下床来,同时大声向外面喊道:“来人!星炼!人都哪去了?!!” 然而,随着他话音刚落,门外并没有人应声,四周仍旧安静一片。玖兰枢更是心神不宁,猛地起身就想要往外走,下一秒就被缥木嘉兰阴沉着脸,一把伸手拦住。 “玖兰枢,你不能出去!这附近的人都已经被我遣开了!这里的空间也已经被我完全封锁。我们如今,并不想任何人探测到你的气息,更不想让那个人知道你还活着的事!我们的目的,你明白吗?” 听他提到了那个人,玖兰枢的身子无意识地一颤,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手指竟然有些微微的抖。但他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们现在正在想办法对付玖兰李土,如今怕他感受到我活着的气息,也怕他继续控制我,让我身体里残留的禁忌之力再一次发作?” 缥木嘉兰认真地看着他,无奈地点头,口气却松缓下来,“是!不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谨慎一点!所以枢,如今你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而且你放心,今日一过,一切都会结束了!” “今日?”玖兰枢顿时从他的话音里明白了什么,脸色开始泛白。“你的意思你们如今在对付玖兰李土?那么,他究竟打算怎么做?现在又哪里去了?” 缥木嘉兰垂下头,眼神有瞬间的躲闪,神情无奈。口中却说着,“你放心,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我们都应该相信他” 他说谎时总是这副样子,也许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玖兰枢跟他认识了几千年,又怎会看不透他这点小把戏。“缥木嘉兰!!”他恶狠狠地咬出他的名字,神色是说不出的阴沉狠厉。“你还想骗我,他如今不在这里,还让人专门看着我,一定是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了是不是?别瞒我,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缥木嘉兰被他凌厉如刀的目光逼视着,渐渐有些支架不住,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开了口! “他独自一人去见了玖兰李土!不过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玖兰枢眼圈泛红,一字一顿的咬出这几个字,眉眼渐渐变得狠厉,“怎么会没有事?玖兰李土的手段没有谁能比我更清楚,零一旦疏忽”说到这里,他根本就再不敢往后想,只是猛地推开眼前的人,迈步就向门口走。 缥木嘉兰心中一急,连忙将他一把拽住,眼睛里也泛出丝丝怒气,厉声对他吼道:“玖兰枢,你要想清楚,他不让我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冲动,不管不顾如今形势风雨飘摇,只悬一线,而你现在的选择事关全局,你这是又想让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吗?!!” 第133章 代价无双的交易 缥木嘉兰的话响在耳边,振聋发聩,玖兰枢渐渐平静下来,愣怔良久,终于慢慢收回了步子。但是他神色凄厉,眼睛依然泛红。最后猛然转过脸来看向缥木嘉兰,一脸的坚决。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慢慢地开了口,道,“那你告诉我,他为了救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清,很冷。不出人意料,却满满的都是令人无法拒绝的力道。 “要知道我了解你,缥木嘉兰,你什么时候肯乖乖听别人的话了?所以,告诉我,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一切似乎再也瞒不过去,缥木嘉兰一脸的无可奈何,最后终于被逼到松了口。只听他叹息着说,“枢!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冲动!可以吗?” 现在的玖兰枢,虽然人还在这里,心里却早已经是心急如焚。但他脸上却渐渐沉寂下来,眉眼凝霜。“你说!!但是你记住,对我不能有一点的隐瞒!!” [吸血鬼骑士]棋局_140 “好!”缥木嘉兰微微正色,站在他不远处,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慢慢说了起来。 “你刚死的那一天,天降大雨,他一路抱着你,失魂落魄地上了琴山。那时,你的身体已经快要消散,但显然,被他用大量灵气凝固住了!他找到了我,只问我一句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你!” “我看了看你当时的情况,告诉他我已经无能为力……不过看他当时万念俱灰的神情,我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让他去你的实验室看看,我告诉他,你在很久以前曾经说过,即使是最无情的人,为了心中所爱,有了牵挂,也会想办法给自己留下一线后路的!所以,他在一年前开始为这样的结果做打算,一直在尝试培养第二颗心脏,也许如今成功了也说不定!” “我当时没有想到,在他听完我的话后,脸色刹那变得惨白,而神情也一下子变得更加绝望!他似乎愣怔了良久,神色悲戚,最后,他跟我求取一样东西!” “什……么?!!”玖兰枢突然预感到了什么,所以他从牙缝里挤出的每一个字都听起来都很是艰难。 “补魂神物――九天银莲!”缥木嘉兰有些无奈地说道,“他说,如果要救你,需要的灵力可能太大,他那时的身体根本负荷不起,所以他必须尽快修补自己的神魂,恢复他半魂的力量!所以最后,我给了他!” 果然是这样!玖兰枢使劲握紧了双拳,但是他仍旧无法抑制身体无意识的微微颤抖,目光悲愤,嗓音也是说不出的沙哑,“那你……又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 缥木嘉兰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不那么在乎了,“他从你的实验室里找到了半颗枯死的心脏,用鲜血和灵气将它喂活,又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了一枚造血的血核,据他所言,那是当初由你的鲜血所铸,所以如今所造出的鲜血也与你原本的一模一样。最后,他将两样东西一并送到你的体内,又耗费了大半精魂和灵力为你造血……竟然当真让他救回了你!”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神色飘忽,微微感慨,“所以,……你知道在我亲眼看到了这一切时,有多吃惊吗?他的能力,简直如同神祗一样,竟然能够将死人复活!” “所以,为了救回阿柔,你、威、胁、他?!”玖兰枢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什么,于是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人,牙齿忍不住咬得咯咯作响。 “威胁?不!”缥木嘉兰毫不避讳,只是认真摇头道,“我们只是交易!各取所需罢了!你知道九天银莲是什么样的神物吗?作为交换,我只是要他复活阿柔!他把灵力渡入阿柔的灵魂,然后助她结契复活……!你知道,我又没要了他的命,他只是暂时失了能力而已……我可以发誓为他所命无条件保护他千年……又哪里不公平了……” 他话未及说完,因为下一秒,就被玖兰枢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脸上!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你口口声声说保护他,却眼看着他置于死地而无动于衷,这跟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缥木嘉兰,是我看错了你!!” 玖兰李土的脸色阴狠,他揪着锥生零的领子,将他死死按在墙壁上,可被他如此对待的人,从始至终,神色却是无比泰然,竟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害怕。 玖兰李土恶狠狠地质问着他,“你想要害我是不是?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说!!” 锥生零冷笑着看他,不急不慌,“既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之所以这样恼怒,是因为我说的不错吧?!” 看他这副气定神闲无动于衷的样子,玖兰李土简直气得双目发红,一双冷眸直直地逼视向他,到最后却是气极反笑,“呵……锥生零,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又如何呢?你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别忘了你如今落在我手里!你可知道我会怎样对你?如今,我对折磨男人很有一套,所以,我现在只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被压在身下哭叫求饶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他说着,就一脸狞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去。 锥生零眼眸一眯,偏身一躲,突然冷笑了一声,抬眼看向了旁边的一个角落,蓦然出声喊道:“怎么?你还打算继续看下去,事已至此,你仍旧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吗?” 这话出口的同时,玖兰李土的脊背猛然一凉,下意识回头一看,然而眼角刚刚来得及瞥见翩翩飞舞的半丝衣角,耳边就听“砰!”地一声巨响,一颗子弹已经毫不留情地向他射了过来,听起来像极了血月的声响! 玖兰李土反应极快,只见他单手伸出直取锥生零,那意思当然是想要拉过他为自己做挡箭牌!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突然看到那人的唇角竟然勾出了一线极森冷,极讽刺的笑意! 一切电光火石,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在那颗子弹飞来的时候,玖兰李土想要去抓锥生零,而锥生零突然以一个无法想象的角度旋身一闪,同时单手伸出,直接在他身上轻轻推了一把,这一下,不但成功躲过了攻击,而且直接将那人置到了子弹飞来的轨道上去。 所以,下一秒,那颗子弹实打实地打在了玖兰李土身上,让他“啊呀!”一声发出了一声痛叫! “白鹭更!!锥生零!!你们敢……!!!” 玖兰李土惊讶之后,一边大声痛斥,一边忍痛捂着伤口迅速后退,以最快的速度,直接从两人身边向后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你……你们!!”玖兰李土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两人,白鹭更站在远处,手握着伪造血月,面容严峻森冷,睁大发红的眼睛发狠地看着他,而锥生零,此时正一脸淡定的站在墙边活动着手腕―― 玖兰李土简直要瞠目结舌,因为此时他的目光正落在锥生零的手腕上,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半丝伤口未留,而且刚才一直束缚着他的手铐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你……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荆棘铐由禁忌所铸,你应该毫无反抗之力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你竟然没有失去能力,只是为了骗我放松警惕,你一直都在伪装吗?” “呵――”锥生零勾勾唇角,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满脸不屑,“世人皆知我的能力在于双手,所以这么多年来,恨我入骨者多如牛毛,想要废去我这双手的人简直不计其数!他们几乎想尽了办法,可最后都失败了,而且转眼间就已经被我绞成粉末,灰飞烟灭!你以为我会没有丝毫防备吗?而你现在就用这样的小伎俩,就妄图制住我,对我为所欲为!!呵真是笑话!!” 他满脸嘲笑,玖兰李土狠狠咬牙,很想要扑上前去,打烂他猖狂的眉眼,但是接下来,白鹭更冰冷阴狠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原来当年――是你一直躲在背后捣鬼!!玖兰李土!你好歹毒的心思!!你让嘉兰与我反目成仇,让阿岑从此再不肯见我!!害我家族自此衰败了几百年,再没有出头之日!!你将我白鹭更害到如今这种地步,我若不将你碎尸万段,简直难消我心头之恨!!所以,玖兰李土,你就乖乖受死吧!!” 话音刚落,她就已经同时甩开身形,不管不顾地持枪攻了上去! “砰砰砰!”伪造血月的光芒耀目,两人转眼就已经打得难解难分。 锥生零远远看着,眼神闪烁,神色轻蔑,白鹭更的能力在于操控和防御,刚才正是有他的帮助才侥幸打中了玖兰李土一枪,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伪造血月的力量完全不够对他造成更大的损害。所以如今他们正面相逢,她根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无论如何,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他勾唇冷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134章 操控的幕后黑手 门外,阳光刺目,隐约可见无数飞灰渐渐散落在空气里。鹰宫海斗看他出来,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零?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锥生零摇头,轻道:“没什么事!这里怎么样,剩下的人都解决了吗?” “你放心吧!优姬将你当时在她耳边说的话都已经告诉了我,按照你的吩咐,我和我的人里应外合,很快控制了这里,而且守城军大部分被外面的千叶笙牵制,守在这里的这些小喽罗们,还真不够给我们练手的!……”说到这里,他猛然一拍脑门,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惊讶地问道,“哎?不过零,你怎么会懂傀儡之术,当时你就那么轻轻拍了我一下,怎么就一下子把我给打醒了呢?……” 他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锥生零却懒得搭理他,直接将刚才趁机从玖兰李土身上摸来的信号器塞到了他手里,吩咐道,“交给清水川,让他按计划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发出信号,记住,青蓝黄白,颜色绝对不能错!”见他转身要走,又忍不住嘱咐了一句,“还有,见到一缕时告诉他,人随他怎么玩,别忘了最后给我留一口气!!” 鹰宫海斗应声而去,锥生零却转身又走了回去,转过弯弯曲曲的回廊,他终于走到了一扇房门之前,这里是他之前就一直都觉得奇怪的地方,玖兰李土对这里太过于重视,甚至在婚礼之前还来过这里,那么这里面又有些什么呢?! 锥生零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耐不住好奇,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正中有一张大床,上面被层层白幔遮挡的严严实实。 锥生零迈步往前,从床幔里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阵低低的,很模糊的抽泣声,听起来似乎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偶尔一两声,竟然甜的发腻。 锥生零撩开帐子的手蓦的一顿,立即明白了什么,但迟疑了那么一秒后,到最后,他还是无奈地伸出了手去,最终将帘子打了开来。 而撩开了最后一层白帐望过去,床上的一切便完全映入了眼帘。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一下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他还是忍不住蓦然一僵,大吃了一惊。 床上的青年浑身青紫交错,伤痕累累,如今半跪在床上,双手被天花板上垂下的铁锁高高吊起。他的口中似乎被塞了口球,这让他几乎不能发出任何完整的声音,他的身体也被绳索扭曲成了一种很耻辱的姿势,身体各处还被装点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玩具……以至于他的整个身子一直都在无意识地扭动颤抖着。 他一直低垂着头,略长的头发遮掩住了本来面目。锥生零皱着眉头起身靠近,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终于微微抬起眼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个人俱是一震,半秒之后,又是同时闭起了眼睛。 锥生零忍不住一下子偏过头去。而于此同时,他手下不停,以极快的速度下手撕下了一块白幔,在出手切断铁铐和绳索的刹那,兜头朝对方罩了过去,霎那将他完完全全遮在了下面。 周围似乎又寂静了片刻,也许过了好大一会,对方才真正摆脱了全身的桎梏,他略显沙哑的声音这才低低传了过来。 [吸血鬼骑士]棋局_141 “想不到第一个来的人,竟然会是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却偏偏高高低低,尾音抽细,分不清个中究竟包含了什么意味。 锥生零默然半晌,这种情况下,他最后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所以在犹豫了几秒之后,他终于决定,回身便走。 “等等!”身后的人却有些急了,他撩开身上的白幔望过来,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幽沉如同最为深湛的湖水,一时无尽的情绪聚集在一起,波涛汹涌,是说不出的悲戚伤情,“你不杀我吗?又是为什么要救我?” 锥生零没有回头,只是脚下步子一顿,然后很随意地回了一句,“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救你,只是看不惯这种做法罢了!” “呵——有区别吗?”身后的人却惨笑了一声,缓缓开口,轻声道:“其实,你可知道,当年就是我设下的计,一石三鸟,挑拨离间,结果,终于害死了你!!如今也是我,给玖兰李土出谋划策,最后成功攻下了兰川,生擒了优姬!我已经彻彻底底背叛了枢大人,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放过我吗?”他一字字低低说着,满含伤楚,却也很是认真。 锥生零眯了眯眼,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缓缓回过了头,然后直直望了过去。 “我问你,你做下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报仇吗?如果是为了这个,当年的事我不会怪你,因为当初我视你为对手,一局既开,愿赌服输!最后一命还一命,从此我就可以与你互不相欠!可是如今,你选择背叛了玖兰枢,不管是何原因,我都没有理由再饶恕你!!只不过,这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该如何处置,我还是会留给他来做最后的决定!!” 一语既毕,锥生零再次举步走向门口,而被他留在身后的人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绝望地抱头痛哭起来。因为那个人的眼神,远比最凌厉的刀子更为恶毒,他已经清楚的告诉了他,他不会再视他为对手,因为他早已经彻底丧失了与他比肩前行,纵横较量的资格!! 白鹭更走出门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的锥生零,他半仰着头望着天空,整个人浸润在无边阳光下,看起来是说不出的温润如玉,可是他的眼神,却偏偏如刀似剑,冰冷到令人心寒。 白鹭更单手捂着肩头,那里鲜血淋漓,显然是被伤的不轻,但她还是四平八稳,一步步走上前来,最后停在了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你这是专门在等我?” “嗯!”锥生零轻应了一句,看着她很认真地点头。 “你早知道我杀不了他?” “对!” “那你叫我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得知真相,然后不得不从前方战场撤军,达到你彻底孤立玖兰李土的目的?” 这一次锥生零并没有应得痛快,而是看着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说对了一点,我叫你来的目的,的确是为了让你撤军,孤立玖兰李土,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同时也是为了对付你!” 白鹭更身子一震,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你……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忘了告诉你……”锥生零冷眼看她,道,“就在你们在里面拼命的这段时间,黑主灰阎已经将准备回撤的白旗军围堵在了怒水河口,困居一隅,一旦我下令决堤放水,你猜最后会给你剩下什么呢?” “你……你……你!!”白鹭更又惊又急,指着他气的浑身发抖,“我为你对付玖兰李土,你却躲在背后算计我!锥生零,如今我们不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吗?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锥生零眸中划过了几丝无奈,他长叹了口气,慢慢立起身来,不经意间就抖落了一地阳光。 “所谓兵者,诡道。想要这天下和平,便总要牺牲点什么!”他微微叹息着道,“由你们挑起的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也实在是太久了些,所以,也该是它结束的时候了!更何况,你我始终立场不同,是敌非友,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师兄身上的傀儡之术,也是你所下吧?!!” 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肯定,白鹭更终于无话可说,只能大骂几声之后,转身急吼吼地奔走了! 她大概是要着急回去传信松田秀,然后商量救人的办法。锥生零望着她的背影勾唇微微冷笑,然后便耸耸肩头,毫不犹豫地重新推开了她走出来的那道大门。 他逆着光,微微眯缝了眼,然后当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他看到了屋中站着的那个如同标枪一般的青年,不管是银色的发丝,还是晶莹的紫眸,甚至连同每一分愉悦或者悲伤的神情,都与他一般无二。 这正是他唯一的血亲弟弟――锥生一缕! 此时,他正举着那把提升过力量的血蔷薇,眉意,正一枪枪不间断的,将每一颗子弹都极准极狠地向不远处的玖兰李土打了过去。 玖兰李土先是和白鹭更打了个不可开交,两人都是纯血种,虽然他的能力比对方强上不少,可如今白鹭更悲愤交加,又有一把实力不凡的配枪护身,再加上她心思诡谲,打法十分的不要命,这一被缠上,倒是个十分棘手的对手。 两人一来一往,几乎打了个天昏地暗,最后玖兰李土虽然险胜,却也受了不轻的伤。可接下来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他好不容易吓跑白鹭更,想要乘胜追击,以绝后患的时候,锥生一缕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但躲在暗处十分卑鄙的玩偷袭,更是一枪极准的先打在了他的腿上,登时将他的半条腿炸成了碎片。 这样力量强大的武器,简直是前所未见! 第135章 被玩死的至尊 玖兰枢一拳打来时,力道极重,直接打肿了缥木嘉兰的半边脸,但他竟然没有还手,只是转过眼去认真地看着他,慢慢地擦去唇边的血迹,开口说道:“其实,在临走之前,他曾说过一句话,要我们相信他!他说,即使是没有了能力,他就算是玩,也一定会把对方给玩死的!!” 玖兰李土被锥生一缕一枪打中,无奈地摔倒在地,一时惊怒交聚,不得不一边拼命调动全身力量修复伤处,另一边开始一心两用,甩开血鞭进行还击。 然而,此时的他已经失了先机。锥生一缕的配枪力量又太过于强大,在他这样不间断的强火压制下,玖兰李土虽然极力躲避,最后还是免不了弄了个伤痕累累。 锥生零信步走进来时,从一缕的身后走到他身边,开口问他:“如何?打的可解气吗?” “怎么够?!!”一缕几乎咬牙切齿,神色愤恨地这样说道,“仅仅是他带给闲大人的痛苦,我就永远也忘不掉!!” 锥生零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个躺在地上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的人身上,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一缕慢慢放下了枪,但他神色仍有不甘,脱口叫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啊?!” “呵――”锥生零转头瞥了他一眼,竟然在他目光深处发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别扭,一时忍不住唇角微勾,莫名有些想笑。于是他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梢,故意轻叹着回答他道,“凭什么啊?当然是凭我比你早出生了半分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你的哥哥,也凭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你若想赢,就不得不听我的啊!!弟弟!” 最后的两个字出口,他咬的很紧,偏偏满是戏谑! 他说完这些,就再也没有去看一缕的表情,只是径自走到了前面去,然后看向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玖兰李土,那人此时满脸血污,已经痛到再也站不起来,不得不一直半跪着身子。锥生零双眸微眯,目光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丝丝恨意狠意,冷笑着对他道,“怎么样?很痛吗?可是你一定要坚持住,因为我对你的报复――这才刚刚开始!” “是你!――锥、生、零!!”玖兰李土抬起被血色半遮住视线的眼睛,神色狰狞地望着他,“你以为你使用这样的诡计,我就会输吗?不!你要记住,你永远也赢不了我!!” 随着他话音刚落,他突然双手撑地,爆发出“啊――”的一声大叫,同时释放出了全身的禁忌之力! 一时,天昏地暗,无尽黑光从他的身体里汹涌而出,他的整个人如同末世魔主,完全被黑暗笼罩,而与此同时,漫天凌厉的黑光和杀气跌宕起伏,如同数不清的利剑,铺天盖地,径直向不远处的锥生零攻击了过去! 而他与他的距离,也实在是太近了!所以,几乎就在刹那间,锥生零的整个人,就已经被汹涌的黑光彻底吞没了进去! “哥哥――”锥生一缕眼睁睁看着,一时目眦尽裂。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只觉得一颗心宛若刀绞,心中大痛,就像在当年刚刚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一样,虽然他本人嘴上并不想承认,但那时的他生生捂着心口呆立了一天一夜,整个身心都木的没有了任何知觉。 原来生命的奥秘没有谁可以参透!任凭时光荏苒,时空纵横,流年穿越指缝极速飞奔,而多少不甘多少仇恨,淹没在无数的沙砾里,到最后却还是抵不过真正的――血脉相通! 所以如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身子前倾,径直不管不顾得向无尽的黑光里扑了过去! [吸血鬼骑士]棋局_142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一脚狠狠地给踹了出来! “笨蛋!一旁乖乖等着!” 周围完全被黑光笼罩,无尽黑气肆意弥漫。无数禁忌之力都趁机肆无忌惮地钻进了锥生零的身体,而令玖兰李土惊恐的是,他不但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疼痛之色,甚至是连半丝反应都没有,仍旧一步步,很稳很稳地走上前来,神色狠厉而狰狞。 他将他一脚踹翻在地,然后一脚重重地踏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以为――有这么点魔气你就了不起了是吧?!其实不妨告诉你,我如今虽然暂时失了能力,但从我神魂完整,彻底掌控身体的那一刻起,我每一寸骨骼和经络上就都会被自动印下日月星纹,至光至明,邪佞不侵。所以这世上,但凡沾染了黑暗力量的东西,遇之就会完全消逝,根本无法伤损我的根基!!我是魔的祖宗,一直被他们所惧怕!从几万年前起就是,而且从未变过!而你,如今只学了点皮毛,就妄想跟我斗,实在是太嫩了些!!简直是――不自量力!!” 几万年??这个词实在是太吓人,玖兰李土被他踩在脚下一动都不能动,面色惨白。“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配知道!你如今只需要知道的是,你是真的恶心到了我!并且,在你选择对枢下毒手的一刻起,你就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告诉你!你如今――将我――彻底得给惹火了!!” “别……别杀我!”玖兰李土突然大叫了起来!“锥生零,我可以给你我的一切!!美人,权利,力量,还有无数秘密!我的一切!!只要你想,我就什么都可以给你!!所以……不要杀我!!……” “呵!真是天真!!”看着他这副丑态,锥生零稍稍俯下身子,一双冷目望进了他的眼睛,一时眸底满是冰冷不屑,还有如同腊月寒风般的嘲讽,“你知道绝望的滋味吗?知道害怕的滋味吗?耐心点,我会将一切都带给你!你一定要知道,我的愤怒,我的怨恨,如今只有你的痛苦才能为我洗刷掉!” “一直以来,你的野心昭然若揭,想要拥有这天下最美好的一切吧!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要做的,就是将你所拥有的东西都统统打破了给你看!” “刚刚有消息传来,因为我们传出的假消息,你的东南西北四路大军尽皆惨败,东军被青木璟和支葵千里围困在了祁山,西军降了橙茉雅,南军被谷莫司和清水川带人诱入了黑木林,大半喂了莽狼和蛊雕,或者深陷沼泽,尸骨无存!至于北军,觊觎白犀城,又消息泄露,大概会被松田秀算计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你说,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吗?” “锥、生、零!!”玖兰李土先是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后面色变得无比惨白,他知道自己今日之下定无丝毫活路。索性猛地一咬牙,也就不管不顾起来!于是下一秒,他撕心裂肺的大叫就几乎响彻了云霄,“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你要记住!禁忌不死,我就不死!你即使如今杀了我,可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复活的,到了那时候,我一定会将你剔肉喝血,敲骨食髓,来报此血仇……” “是吗?可是,我又怎么舍得让你死呢?”锥生零冷眼看他,声如寒冰,“你可知道,我发过血誓:枢受过的苦,我一定会让伤害过他的人,千倍万倍的去偿还!” “你……你、你要干什么?” “呵――”锥生零话说的很慢,冷笑着伸出手去,“你很喜欢这些禁忌之力吗?那你就留着吧!你也很想要我的力量吧?没关系,我也可以给你!……”他的声音森森冷冷,面容阴戾,可说出的话也足以让人冷到骨缝里去。 只见他两指点出,以极快的速度在玖兰李土的胸前的各大穴道轻点了几下,完全封住了他体内的禁忌之力,又当胸一掌,将他们完全打散。 “这下你就不用担心它们会慢慢散掉了,因为我已经将它们完全打碎,散置于你的身体之中……而且,没有根的东西,又没有东西可滋养,它们会开始反噬,由内而外,开始腐蚀吞食你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血肉,还有,每一分灵魂!”他冷声对他缓缓说道,“其实,你们所说的禁忌之力,在我眼里不过就是魔气,如果说它代表着这世上的极暗的话,而我的力量就是至明,你说,这样的两样东西,若在你体内相遇的话,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所以,我不但不会杀你,相反,我还会赐予你永生!”他说着,指尖力量微吐,硬生生从空荡荡的神魂里逼出了几缕微薄力量,看上去是极细极细的绿芒,如同一根根凌厉的钢针一样!下一秒,他就把这些东西统统的扔进他的各个穴道里去,任它们不断穿梭于他的身体,然后刺进他的血管里去! 魔气会不停的毁坏,而他的力量,却可以帮他不断治愈,而在此同时,光明凝绞黑暗,更会带给他永无休止的极致痛苦!让他生不能生,而死也不能死! 所以,在锥生零刚刚停下动作的时候,玖兰李土就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声宛如杀猪一般的凄厉惨叫,不管不顾的使劲挣扎起来! 锥生零唇角挂着薄凉的笑意,始终无动于衷,只是脚下再次使劲,将他整个人踏实了,这才俯下身去,一把撕开他的上衣,用自己的血在他背上画下了一副很怪的阵图,指尖一点,便将它彻底烙入皮肤。 随后,他就一脸厌恶的将人一脚踢开,仿佛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恶心物事一样!旁边的一缕极有眼色,向外招呼了一声,很多人立即蜂蛹进来,并抬进来一口黑棺,将地上不断痛苦嘶叫的人拖了扔了进去! “锥生零,你记住,禁忌之井破封的那天,我必归来!并且,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锥生零随着他的嘶喊,走到棺前,低头看向里面的人,冷声开口,一字一顿,声音如妖似魔,宛如寒冰,“那你也要记住,我要你从此以后,永生不死,身堕无间地狱,得享无尽绝望!不仅此时此刻,而是永生永世,不得解脱!此后只要我一日不死,你就会痛苦不休,永远不见天日!至于你说的禁忌之井,我总有一天,也会将它――完全毁去的!!” 之后,他抬手将黑棺彻底封印,然后转头向身边的人吩咐道:“将这东西抬上章莪之山,沉入逆水寒潭,然后——封山!” 第136章 血月的峥嵘 夜刈十牙靠在石壁上抽完了最后一支烟,然后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往回走。似乎是不大一会,他就重新走回到了宽阔的山洞里。 可甫一抬头,就看见那人正站在石台边,低头向下面俯望着禁忌之井。 而石台下方,透过封印缝隙,从禁忌之井里弥漫出的黑气看起来似乎更浓重了些。 “封印的缝隙似乎更大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夜刈十牙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那人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突然从身上拿出了一样东西,托在了手心里。夜刈十牙望过去,看到的却是跟下面封印极像的一个盘子状的东西,黝黑深沉,仿佛很不起眼,却充满着无法言说的力量。 “这是什么?” “诅咒之盘!正是当年黄梨楚明留下的东西!”那人轻轻地说道。“它里面所包含的力量十分强大,如果用它来填补封印,那么至少可以让这禁忌之井,安稳几千年!” 夜刈十牙听了他的说法,却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只是轻轻皱起了眉尖,“可你不是说过吗?它的力量并不稳定!” “当年是不稳定,可是如今,我已经将它做了改良。”那人望着手中的东西,轻勾唇角,笑得很是得意。“它现在很是完美,只是缺了一样东西——” “什么?” “器魂!”那人无可奈何地叹息着道:“万物有灵,而当年的器魂,却在那场劫难中已经被完全毁掉了,所以如今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下面的东西,却无能为力!” “器魂?那又是什么?”夜刈十牙眼睛一眯,很是不解。 “你知道吧,世间流传着一种提升武器力量的方法,叫做附魂!它大概只存在于传说,很少在现实中看到它,因为这种做法很残酷,它需要的,那是人命!武器原本是死东西,但是如果拿人的魂魄献祭,将生灵附上去,那么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加它的灵气,那样它的力量,就可以有一个质的飞跃!很可怕,但同样,也很实用!!” 夜刈十牙猛地明白了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蓦地张大了眼,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驱动了自己的身子,迅速向后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而于此同时,他一下子掏出了配枪,用血月的枪口对准了眼前的人。 他恶狠狠咬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吸血鬼吧?你想用我来献祭诅咒之盘?可是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人看他一番动作,始终没什么表示,只是认真看了他许久,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用一种极为无可奈何,低沉哀伤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只后悔一件事!” 这话说的,是完全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夜刈十牙微微一愣,显然是十分地不明白,于是他并没有放下枪,只是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什么?” “后悔着一个誓言,然后,始终无法取舍!” 夜刈十牙皱着眉头,不知道他所说的和眼下的事情有何关联,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已经被折磨的疲惫不堪的人,他的心底渐渐浮起了一些陌生的心绪,竟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于是忍不住口气微涩,脱口说出了一句话:“还是为了你心底的那个人吧?!”他的声音很肯定,弥漫着丝丝怜惜,却也很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你究竟是恨她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呢!” 那人眉眼忧伤,轻轻叹息着,“一直以来,我都将她放在最深的心底,深爱着,但是同时,也深恨着!!我爱着她时,便天天盼望着与她朝朝暮暮,不离不弃,而恨着她时,却又梦想着能与她黄泉碧落,死生相依!你说,我究竟是爱她多一点,还是恨她多一点呢?我将她铭记于心,却又不得不时时刻刻强迫着自己能将她忘掉!但这么多年来,偏偏是――做不到!” “原本我以为自己是一个不惜命的人,所以很多次我都站在这里向下眺望,可是真当抉择的时候,我却往往又舍不得了。明明当年把誓言发的那么恶毒决绝,要与她此生此时再不复相见的,可是真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却又突然后悔了!!究竟是为什么呢,我的一颗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在意她!就连死,我都会舍不得,因为想着要再多想她一会,而且一直在担心着,如果死了,就会从此——真的忘记了她……” 山洞辽远,暗色中听来,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哀戚哽咽。 “直到我看到了你,和你的这把血月!”他缓缓回过头来看他,目光悲戚,神色认真,“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且,你的愿望我也已经知晓,所以如今,我们就各取所需了吧!” 夜刈十牙眼眸一缩,终于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想要做什么?” [吸血鬼骑士]棋局_143 “我很感谢你为我带来了它,虽然我因誓言不能与她再相见,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去看看她,所以,就让你带着我的血去吧!” 他说着,轻轻一笑,却是如释重负。 “夜刈君,与君三日为兄弟,尽了平生愿与因!所以,我所幸识你!!请你记住我的名字黄梨岑!” 一语既毕,他突然微勾唇角,猛地将诅咒之盘抛向半空,然后整个人向石台下的禁忌之井扑了下去…… “别――”夜刈十牙猛地向前一冲,却见半空中的诅咒之盘突然散发出了万丈光芒,一下子照彻了整个石洞,而身处于最中央的黄梨岑竟然如幻影一般,整个身子在空中突然轻轻化开,全身血液化为一缕,径自流入他一直握在手中的血月里,而其他部分,却尽数化为乳白色的雾气,慢慢飘入诅咒之盘,然后一起向封印处的缝隙落了下去…… 光芒大涨,金光刺目,四处散佚的黑色雾气渐渐地终于完全被压制了下去,良久,一切才重归平静! 夜刈十牙的身形完全委顿了下去,重重跌倒在了地上。他睁不开眼,但是他的泪还是无法抑制的一颗颗砸落在了尘埃里。 他终于明白了他一切的苦心,他所谓的办法,竟然和当年黄梨楚明所选择的一模一样!!!原来吸血鬼,也有这样——的吗? 他手中的血月原姓黄梨,而如今再次被浸润了黄梨之血后,更是红光大亮,一时直透云霄,而阵阵清鸣,也如凤如凰,摇曳在梧桐树梢,和他的耳畔心上!夜刈十牙不自觉地将它蓦的一把握紧,紧到觉出痛意,指尖发白! 白鹭更站在怒水河畔,看着永不回头汹涌而去的澎湃河水,眉宇间凝了一丝痛意,但神色宁静,直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你来了啊!”她倏然转过身来,努力轻勾唇角,显得有些轻快地说道,“我原以为,有了当年的那个教训,见了那样的帖子,你不会来了!” 缥木嘉兰微微皱着眉头,神色莫名有些沉重,他望着她似乎沉默了很久,这才轻轻道:“我来,只是想要对你说一句话虽然我也知道于事无补,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白鹭更满眼凄楚地看着他,语气绝望而哀伤,“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这么多年来只针对我的怨恨和误会吗?对不起当年乃至今日,死伤在你手下的那成千上万条白鹭族人的性命吗?呵——” 她裙裾飘飞,蔑然惨笑,“原来——我们早已经是回不去了!” 当年,她还是个年少的小姑娘,一头栽到了爱情里,不管不顾,只一心纠缠着那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始祖。那时的他很不耐,却也很是无奈,因为他不能把她怎么办,她在他眼里,只能算是一个清纯无知的孩子。而久而久之的纠缠下去,彼此熟识之后,他也愿意平等的接纳她,虽然他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但他却愿意把她当朋友,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可是如今呢,虽然所有的误会都已经解开,但沾染在彼此身上的血债,却终是无法抹杀和忘记的,所以,他们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往时的潇洒不羁,洒脱自在,回不去彼时的少年意气,纯粹干净,也回不去那个时候的两厢无猜,青梅一点留在彼此心头的不曾染血的那一帧帧美好的画面! 所以,两人如今面面相对,最终只剩下了一片无言的凄然。 “还记得那个传说吧?”白鹭更突然出声道,“如果我们能死在最心爱的人手里,该隐之神会放过我们的灵魂,也许下一世,我们就能成为一个普通人,然后如人所愿,换得一世安宁!所以,嘉兰,你愿意成全我吗?” 缥木嘉兰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皱着眉头道:“你不需要做这样的选择的!” “选择?我还有选择吗?”白鹭更的目光落在了波涛汹涌的怒水河面上,目光荒凉而哀伤,“要知道,整个白鹭家族都毁在了我手里,我已经是整个家族的千古罪人,你还要让我怎么选择呢?” “” 良久之后,怒水河畔传来了一声巨响,然后一道直击天空的雷弧划过黑灰色的苍穹,然后将整个天地彻底照亮。 然后,白鹭更就眼睁睁看着一个熟悉的影子,就挡在他她身前,被漫天雷弧击中,微笑着慢慢倒了下去。 “更,你不能死你说过你一定要去找回你的阿岑的,如今他人还没有回来,你怎么就能这么死了呢?” 白鹭更的身子抖的不能再抖,她大张着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一一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明明我明明”出卖过你呀!! “我都不记得了呢!”一条拓麻对她微微笑着,湖绿色的眼睛一时清透如初,就像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受了伤,她偶然路过,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甫时,他一抬头,也像今天这样,好像有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晶莹发亮,凝寂了整个时光! “为什么呢?” “也许啊!是我这一辈子活的太失败了!仇不能报,恩不能报!孝不能尽,忠也不能尽,到了最后,索性便为自己活一次,爱自己所爱,这总可以了吧?” 他的整个身体在她眼前陡然化开,白鹭更伸出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眼泪终于轻轻地掉落在一地灰烬里。 “啊——”声音落地,满是绝望! 第137章 泼天棋局的落幕 黑主学院夜间部正开着一场盛大的庆功晚宴。而作为宴会主角的锥生零,因为实在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喧嚣,就索性不管不顾地独自躲到了阳台上去,众人对此表示——很是无奈! 他在阳台上一个人拿着酒杯细品慢酌,玖兰枢忙于应酬,根本脱不开身,所以也没有其他人敢上前去打扰他,除了优姬。 优姬手执一杯红酒,穿着华美的礼服裙,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来,单手放在扶栏上,然后转头很认真地望向他。 “零,你——恢复记忆了吧?!” 她问出这样的问题,锥生零并不感到意外,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回答她道:“是!我服食了九天银莲,它帮我补全了神魂,所以以前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这句话出口,两人都忍不住一默,时光仿佛回到了以前,还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日子,那时,时光恬淡,两人肆无忌惮地打打闹闹,幸福而又安宁着。也许曾经,他们真的爱慕过彼此,青涩的心意不止一次因为对方的笑容而悸动着,只可惜缘分这东西喜欢兜兜转转,多少次阴差阳错,他们终究是——擦肩而过! 如今,他们已经各自有了最深爱最值得珍惜的人,落落世间,物是人非!而一同站在这里时,即使感慨良深,最后却只能相顾一笑,然后举手碰了一杯! “零!”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将这句话说的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的枢哥哥,以后拜托了!请一定照顾好他!也不要再伤害他!他真的真的是很爱很爱你!” 锥生零轻轻一笑,将话回得同样很认真,“我知道!!所以,请放心吧!!” 他当然知道他有多爱他,有多在乎他,而且这天下,恐怕没有谁能比他更明白了。还记得那一天,他在处置完玖兰李土,带人刚从外面回来时,就看见他和缥木嘉兰打了个不可开交,天昏地暗,他招招下手都极狠,而缥木嘉兰因为约定,始终只是拼尽全力将他拦在门里,却并不敢怎么还手,竟然被他打了个鼻青脸肿,估计几千年他都没有那般狼狈过。所以见他回来,缥木嘉兰是如见救星,而玖兰枢原地呆了那么几秒后,就不顾一切地奔上前来,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然后竟一把抱紧他,抖着身子哭出声来。 一向优雅稳重的君王,第一次人前失态,竟然又是为了他!自从他爱上他后,为他破过多少次例呢?又有了多少个第一次呢?大概已经数不清了吧!这样能为了他拼尽一切,爱的奋不顾身的一个人,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珍惜,努力捧在手心上呢?所以,他也愿意为了他舍弃一切,哪怕是他为之痴迷疯狂了几万年的阵图! 锥生零伸开自己的右手掌,月光下指节清细,如玉白皙,漂亮是漂亮,可惜!再也没有任何力量了啊!他的神魂灵力已经完全耗尽,也许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修炼,再想回到以前,那最少也得需要几千年! 可是如今,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一时温柔如水,清润如玉。他已经拥有了他,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这些,都统统不那么重要了! 优姬走后,锥生零又在阳台上待了一小会,算了算时间,看宴会举行的差不多的时候,起身返了回来,一路上拨开人群,走到被众人包围了的玖兰枢的身边。他的笑容一直温柔和煦,可聪明人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其他的意味来,清峻而疏离。 他看着已经半醉的玖兰枢,很不经意地向其他人瞥了一眼,满满都是警告的意味。周围莫名一静,登时散开大半,锥生零却异常自然地伸手扶住了玖兰枢,很随意地对众人道:“你们随意,我先要带他去休息了!!”说着就半抱了他,转身离开,然后径自上楼,从始至终,没有一句废话,也压根再没有往其他人身上瞥一眼。 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众人面前,楼下寂冷了片刻的气氛才又一次喧嚣起来,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似乎有人在借着酒劲,嘿嘿怪笑,窃窃私语。 “你说——他们究竟是谁上谁下?” 另一个人有些不屑,脱口道:“废话!当然是枢大人”然而话一出口,他却猛然想起了锥生零那双冰寒的眼睛,和一步步走上前来时,那异常强大的气场。为什么呢?明明是没有了一点儿能力,却依然是那么的可怕!!于是下意识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突然忍不住为他们的枢大人悬起心来。 “唉哟喂!那样的一个人,你说大人能hold住吗?” [吸血鬼骑士]棋局_144 “呃!”另一个人有些回答不上来,但换个思路一想,突然又笑得桀桀古怪,“管他呢,能将那样一个人拉到咱们这边来呵呵,本身就已经很厉害了,所以,枢大人威武” 一进屋子,玖兰枢就完全放纵了自己,将酒醉后已经绵软的身子完全倚靠在了身边的人身上,然后轻轻闭起了眼。锥生零感觉他滚烫的呼吸一声声打在了自己的耳畔,有带了酒意的声音一直轻喃着:“零,我很想你!” 锥生零没有说话,只是满是珍惜的轻轻捋过了他的发丝,然后俯身,单手穿过了他的膝下,将他整个人一把抱了起来,然后径自走进了浴室! 将人放进了浴缸里,锥生零这才发现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去,脸上带着醉酒后的嫣红,面容恬淡安静。这让他忍不住忆起旧事,想起当年他们的初见,相知相遇的点点滴滴,一路纠缠较量到如今,他到底还是被他生生赢走了一颗心!! 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可下一秒又忍不出唇角微勾,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帮他脱去衣服,帮他洗去一身酒气,然后又把他抱回到床上来。然后他微笑着,单手去抚摸着他的脸,低声道:“别再装睡了哦,我要吻你了!” 玖兰枢忍不住哧然一笑,霎那破功,蓦然张开眼来,满眼戏谑的盯着他看,“你还真是温柔,还能忍得住吗”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那人扑过来张口堵住。 “” 良久之后,玖兰枢迷迷糊糊地听见锥生零在自己耳边轻轻叹气,微微感慨:“枢,你可知道,我这一辈子,赢得过天下人,却唯独输在了你手里!” “呵——”大概听出了他语气里那么一丝不甘心的味道,玖兰枢忍不住勾唇轻喃道:“那你可知,即使我这一辈子输了天下,但只赢得了你,我就已经感觉足够了!” 锥生零伸手去捏他的耳朵,笑,“所以说,一直以来,这天底下,你才是最聪明的人啊!” 人生的大喜与大悲不外乎如是,这一场泼天棋局,我赢了天下人,唯独输给了你!然而我竟是,甘之如饴! “你也不亏,因为我有一辈子――陪着你!” 偌大的花园里,群芳争艳,各种说不上名字的花儿如今花开正好,香气袭人。可惜,这花园的主人可并不怎么喜欢这些花儿,她只是躺在一张藤椅上,身上偎着一条薄毯,完全沉浸在了睡梦中。 眼角,兀自挂着一行晶莹的泪珠。 一阵风吹来,带来了一种异常熟悉的味道,白鹭更突然从睡梦中被惊醒,猛地坐起身来,望向门口的方向。 “阿岑,阿岑!!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她有些惊讶,又满是惊喜的这样问着,可随着她期待的目光走进来的,是一个只有着一只眼睛的高个子男人。 白鹭更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枪上,一下子心神震荡。可进门的男人却并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只是抬手一枪,直接击在了她的心脏上! 白鹭更没有躲,也许是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躲,于是一下子,她的整个身体就被炸成了片,分崩离析,然后终于――化成了灰! 夜刈十牙注意到,在最后一刻,她眼角噙泪,却是笑着的! “你不是爱着她吗?也许她也爱着你!所以如今,我便送她去陪你!这样你们就能黄泉碧落,死生相依了。你说,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谢天谢地!!本来没打算写完的,没想到猛地一看竟然写了这么多字!简单的故事写得很啰嗦。人物什么的也许把握不准,情节也许安排不当!不过请多多包涵,多提意见!最后要感谢一路坚持下来的小伙伴们的鼓励!! 告别之际!!提前跟朋友们说一句: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