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后的黑夜》 归来 薛绵入职的第一个专案就跑去了外省。好在她师父张教授厉害,精准地做出了罪犯的犯罪测斜,才让他们这一趟没白跑。 薛绵大学时候就是老张的学生,毕了业,如愿以偿地成了老张的徒弟,虽然她现在还只是跟在老张屁股后面,但是名师出高徒,老张都承认她没给师父丢脸。 回到局里,她打算写档案,老张说:“这不是你干的活,赶紧回家休息去,别让你爸妈以为是我欺负你。” 薛绵猜想可能是薛成夫妇给老张打过电话了。 她在单位洗了脸,打车回家。到了家里,才算是真正能放松一下。刘月抱住她:“怎么瘦成这样啊,老赵是不是虐待你们了?” 老赵是这次专案的组长,她们局的顶头上司。 薛绵说:“不是的,是我师父天天熬夜,我也不好意思睡,就瘦了。” 薛成端来水果,对刘月说:“当刑警的哪有几个不受虐待的,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刘月瞪了老公一眼。 薛绵去洗澡,洗完澡换了身碎花雪纺长裙,裙摆严严实实遮到大腿,将她趁得很端庄。薛成和她谈这次案情细节,刘月插嘴:“快别说了,小眠好不容易回家,你让她吃两口水果咯。” 薛成以前也是刑侦局的人,一次出任务受了重伤,留了心里隐患,就被调到了省政府,这几年节节高升,看起来过的很如意,但心里还是放不下。 薛绵去帮刘月做饭,刘月让她休息,过了阵,刘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老薛,你打电话给薛淮洺,让他也回来吃饭。” 薛成喊:“叫他干什么,他怕都不记得自己姓薛了。” 刘月夹在父子中间很为难,她手上糊了面,不好讲电话,就让薛绵给薛淮洺打电话。 “薛淮洺哥,妈妈让你回来吃饭。” 薛淮洺三年前跟老薛父子因为一个决定闹了别扭,他申请转去了邻省,有一年没回家。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又被调了回来。他还没正式入职,调任通知是保密的。薛成本来不知道,是老同事告诉他的。 父子两年没说话,薛淮洺回来也一声不吭,只跟刘月打了电话。 薛淮洺在电话那一头,轻说了声:“知道了。” 薛绵挂下电话,刘月问:“小绵,你说是不是不该让薛淮洺这时候回来?父子俩吵起来怎么办?” 薛绵说:“不会的,吵起来的话我拦着。” 薛淮洺回了家,倒是没吵,只是气氛很冷。 刘月就问了薛淮洺要不要回家住,薛淮洺说不要,刘月就没有再问了。 薛淮洺平时就不爱笑,英俊逼人的脸冷酷无比,刘月这个亲妈都怕她。薛绵手机突然响了,是单位小安的电话。 小安正在写案情档案,有些细节出了错,需要薛绵帮忙。薛绵觉得还是去局里面对面说,她打包了饭菜要带给小安。 刘月问她怎么去,她说打车。 刘月说:“你要不然也买辆车得了。” 薛绵说:”不用了,低碳环保,爸妈,哥,我走了啊。” 这时候薛淮洺站起身来:“我送你。”?薛绵心一颤。 薛淮洺已经穿上了外套,压迫性的身高向薛绵逼近。 薛绵脑子里思来想去,她做了个赌注,压薛淮洺说要送她,只是不想跟薛成呆一起了。 她坐上车,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薛淮洺上了车以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薛绵侧过头去,让风景占据自己的视线,避免和薛淮洺的对视。 过了一阵,没人说话,又觉得尴尬,薛绵才开口说:“哥,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三年前你去卧底,是为了给爸爸报仇。” 十年前薛成在缉毒案中,被毒枭的火枪射中腿部,他最好的兄弟被毒枭注毒折磨惨死,薛成留下眼中的心理创伤。 前几年这帮人卷土重来,薛淮洺铤而走险,主动请求去贩毒集团卧底,他有丰富的谋杀办案经历,对犯罪心理很了解,又接受了特警部队的地狱式特训,最后顺利缉破这伙人,当年伤害薛成的毒枭董晓军被判死刑,薛成大仇得报。 但是薛家父子缺乏沟通,彼此无法理解,薛淮洺卧底完也没主动申请调回来,关系就一直僵了下去。 “我想说的时候会说。” 薛淮洺冰冷的态度让薛绵害怕,这件事,她也很少主动提起。 因为当年那场缉毒活动中,她的父亲温少安,是背叛了警方的线人。 温少安在同一场枪战中死去,薛成却没有怪怒他的家人,反而是收留了当年十四岁的薛绵,避免了她走上歧路。 薛绵是被薛家拯救的,因此,她人生只有一条道路——做刑警,不辜负薛成夫妇。 薛家去局里的路薛绵很熟,但薛淮洺走得明显不是那一条。 她皱眉头:“你要带我去哪?” 薛淮洺把车停在路边,“薛绵,你没有话想对我说的吗?” “先去局里行不行?小安在等我。” “自己办理过案件的细节都记不清,局里现在招人这么随意?” 车里空调本来就凉,冷风不断往她裙子里面灌。薛淮洺的气场能让温度再降个几十度。 “小安负责的事情太多,难免会忘掉。” 薛绵刚说完,薛淮洺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覆了过来。 他的呼吸喷洒在薛绵的脸上,薛绵这才温暖了些。薛淮洺冷冽的眸子凝着她,她无处可躲,她以为薛淮洺要问她,别过头去。 薛淮洺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薛绵,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薛绵现在很想骂脏话,但她不是薛淮洺的对手。她怕薛淮洺听她骂脏话,会把她给拆解了。 “哥,有什么事,我们约时间说好不好?” 在这之前,薛绵和薛淮洺两年没有说话。 “我没时间。”薛淮洺冷冷的说。 一直力量感十足的手摸上薛绵大腿,她睁大眼看着薛淮洺,以为他要在这里对自己做什么。 薛淮洺摸到薛绵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解了她的密码,拨通小安电话。 “让她自己完成,实在写不出来,叫她亲自问老张。” 薛绵还想拒绝,但这个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她想自己没必要听薛淮洺的话,正打算让小安等等自己,薛淮洺的手从她裙摆里伸了进去,擒在她内裤上。 她发出猝不及防的呻吟,小安问:“小薛怎么了?” “没事。”?薛淮洺黑沉的眸子注视着她。 薛绵知道,薛淮洺会做的更过分。 “我临时有点要事,去不了了,你把不确定的地方整理好发我邮箱。” 说完,她果断地摁下电话。 “薛淮洺,你他妈到底想怎样?” 薛绵冲脾气地把手机砸向车门。 妈的,她新换的密码就这样被薛淮洺给破解了。 “想干你,你不知道么?” 薛绵平时还是能很好地伪装自己的真面目,但在薛淮洺面前,她不出十分钟原形毕露。 当年她被接到薛家时,是个十足的问题少女。但寄人篱下,她要装得很乖巧才不会被讨厌。 薛淮洺是第一个识破,也是唯一一个识破她的人。 他冰冷的神情说出“想干你”这三个字,对青春期的薛绵来说诱惑力很大,但她已经不是被他蛊惑的年纪了。 她觉得自己被深深冒犯到了。 两人这样不上不下的僵持,薛绵笃信,以薛淮洺的性格是不会出格地在车里干她的。 但是他的手在薛绵的两腿间,不肯退出来。他提起薛绵内裤的边缘,手指伸进去。 “薛淮洺,你这是猥亵,我能起诉你的。” “那你勾画一下我现在的心理画像,这是你的专业,绵绵。” 他手下的动作很张狂,外凸起的关节磨着薛绵那一点,她陷入冷热不明的境地里。 薛绵只能拿心理学那一套来跟他周旋:“你想要我吗?”?这个时候不该做出违背他幻想的事来,如果他的犯罪幻想被打破,会迁怒到她身上,直接进行行为犯罪。 ”不想。”薛淮洺直截了当地说。 这一声,打破了薛绵所有的构建。 可他的手还在自己腿间,勾弄着汁水丰润的花园。 “咚咚咚。” 车门被敲动的声音让两个人从心里拉锯中警醒过来。 紧接着,一个女交警把罚单贴在车前窗上,看到车里的画面,她骂了句伤风败俗,然后尴尬地走开了。 薛绵没忍住,笑出了声。 时刻 “我认识交警队的人,可以帮你消掉。” “不用,交罚单很方便。” 薛淮洺做事很规矩,从上学时起,他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要他真的只是成绩好,薛眠也不会觉得他可怕。 他最可怕的地方是,从不迟到早退,比时钟还要守时。 他是个满是棱角的男人,时间没磨平他的棱角,卧底经历也没有,反倒让他的棱角更锋利、冰冷。 薛淮洺直接开车把薛绵送到他家里,薛绵没有拒绝的机会,她可以自我解释,是薛淮洺强迫她。 薛淮洺住在市中心临江的公寓里,他住在三十层高楼,电梯抵达三十楼是一趟漫长的旅程。薛绵被他用蛮力桎梏双手,不得不同他上楼。 乘电梯的时间里,薛绵脑海里一直在回放过去的画面。 那时候他们住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夜里去厨房煮泡面,他会在她身后顶弄她,或者早晨在卫生间里撞见,他会把她拉进卫生间里,用她的手为他撸弄性器。 还有高三冬夜里,她结束晚自习,薛淮洺来接她,把她按在学校后巷里亲吻。 电梯门缓缓打开,薛淮洺以为不用再强制她,她会乖巧跟自己走,但薛绵愣在电梯里。 他眉头一皱,捏住她的肩,薛淮洺的眼神很锐利,薛绵已经自认胆大了,还是被他眼神震慑。 薛淮洺这双寒气逼人的眼睛,像一道屏障挡住了他所有的桃花运。 她跟在薛淮洺身后,随他去3005室。 薛淮洺才搬过来不久,屋中没多少东西,有一整面墙被装修成嵌入式书柜,各种中外书籍把正面墙壁填的满满当当。他的所有东西都是一丝不苟的,薛绵生怕自己的鞋底弄脏他家地板。 “薛淮洺,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而不是像这样。” “像哪样?” 单方面强迫。 薛绵没说出口。 薛淮洺换上拖鞋,走到宽敞方桌前,从整理得方方正正的一叠文件里,拿出最底部的,递向薛绵。 文档封面用黑色马克笔标着138.03.5B的字样。 薛绵对这一串数字非常熟悉。 两天之前,她还正在为这项案件奔波。 这是一个跨省邪教案件,起初,一些孩子连续失踪,被当做是普通的人口拐卖案。但是后来老张和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些孩子的出生时间、失踪时间,可以组成一串整齐的数列。 普通的人口拐卖作案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薛绵很快联想到十几年前一场邪教群众自焚案,那场事件中,所有自焚者的自焚时间,就是按照某种特定的序列来的。 她像老张提出了自己的猜测,老张很快有了灵感,刑侦局成立了专案小组,经过几个月勘查和老张精准的犯罪侧写,他们极快的把目标锁定在邻市一个邪教团体上。 邪教团体的头目是个有名的富豪,叫孙长生,这个案件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不小的轰动。 失踪的孩子被关在一个废弃工厂改造的宿舍里,被进行洗脑,他们发现的及时,才让这些孩子躲过了被“献祭”的命运。 孙长生是孤儿,被一对国外的基督教富豪夫妇领养,童年受过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虐待,养父母逼他背诵圣经,如果出了错,会把他关进一个“忏悔室”中,对他进行体罚。 童年创伤、对秩序化极端敏感,单身,自信外表下是极度的自卑扭曲——这是老张对罪犯的侧写,和孙长生百分之九十九吻合。 他们在孙长生别墅里发现一本圣经,圣经里标记的页码,章节序列和这些孩子的出生日期、失踪日期一模一样。 孙长生在捕获过程中已经认罪,再过几天这个案子就要开庭。 薛绵打开薛淮洺给她的资料,里面是孙长生最近五年来的所有新闻。孙长生平时很低调,但是每年年末的企业家、慈善家评点,都有他的名字。 孙长生通过慈善事业得到被拐儿童的出生信息,这是他们已经发现的事情。 “看出什么了?”薛淮洺问。 薛绵觉得莫名其妙,原来他把自己掳过来,是为了案件。可是,薛淮洺怎么会查这件事呢? 她松口气,以为今天薛淮洺要和她做些什么呢。 薛绵摇了摇头。 “没看出来。” 她的专业是犯罪心理,欠缺刑侦方面的敏锐性。 “你入职有两年了?” “嗯。” 薛淮洺鄙夷地笑了声,“你说说在刑侦队学了些什么?” “罪犯已经落网,而且符合全部侧写,所有逻辑都是通顺的,我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如果你有关于案件的问题,可以直接去找我们组长。” 薛绵见他没别的意思,自己也看不出线索,转身就要走。一个强势的力道将她拽回来,她脚下一滑,向后跌在薛淮洺的桌上。 时间,下午两点十四分。 薛绵要挣走开,她用防身术对付薛淮洺,很快被他擒住手腕。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手铐,咔一声,镣铐住薛绵细瘦的手腕。 他解开衬衣袖口,捋起袖管,露出精瘦的手臂肌肉来。 薛绵记忆里的薛淮洺皮肤是很白的,这三年他的皮肤变黑,成了小麦色,不同于少年的手臂清秀白净,现在这个薛淮洺的身体处处是成年男人的力量。麦色的肌肤,令他手臂的筋脉更加凸显。 他抬起手腕,看手表。 “现在是下午两点十五分,星期六,晴天。” 薛绵不知道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定的含义。 薛淮洺把她的裙摆推上去,两条线条纤美的白腿暴露在他视野下。 她的裙摆堆在腰上,被薛淮洺按住,正好阻止了她的挣扎。薛淮洺另只手隔着她的丝绵内裤勾弄几下,便脱了下来,他的手停在薛绵大腿内侧:“想起什么了吗?” “薛淮洺,你他妈的放开我。” 薛绵两条腿很不听话的挣扎。 薛淮洺挽住她一条腿,向旁分开来。他的眼神向刀,尖锐的刀锋对准她最柔弱的地方。 “还没想起么?” 薛绵现在只想抵御他的侵犯,哪有心思去想案情。 薛淮洺的手指勾起,顶在了她那条细缝上。他上下微微摩擦,清亮的液体从两片阴唇中溢出来。 薛绵知道只有自己说出答案,薛淮洺才会放过自己。 两点十五分,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突然间,一根强硬的手指,侵略进她阴道里。她的身体从意识中剥离出来,主动地夹住那一根手指,薛淮洺想再往里面伸都有些困难。 “放松些,不会伤到你的。” 他的手指节律地进出,勾弄着里面的软肉。 薛绵知道薛淮洺做事的手段无情,她一定要在薛淮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前,想出答案。 下午两点十五分...除了一些对数字具有高敏感性的人格,谁他妈会记得这么精确呢。 薛淮洺突然将她翻了个身。 姿势的变动,令她大脑转动了起来。 他说了两个时间。 下午两点十五分,星期六。 她不必把时间精确到下午两点十五分,但是星期六下午,是她记忆中很特殊的时间。 在薛淮洺的手掌拍向她臀瓣的时候,给出更明确的提示时,她有了答案。 周六,下午,晴天。 她高一的时候,还是个两面人。 在养父母面前,她装作乖乖女的样子,离开他们的视线,她就变回了问题少女。 她决心改邪归正考上警校,是某一天亲眼看到薛成心理疾病发作。薛成被停职近半年,人人都说薛成仕途要毁了。 薛成住进了精神病医院,刘月每周末都要去照顾她。 她鼓起巨大的勇气,去已经考上警校的薛淮洺面前说:“我想考警校。” 在那之前,她只想混到高三毕业,然后去找份工,就正式脱离薛家。她没把自己当做薛家人,也不想让薛家再为她花钱了。 所以她学习从来马马虎虎,成绩吊车尾,想考警校,在别人听来是异想天开的。 她以为薛淮洺会讽刺她。 可他说:“好。” 于是,每周六下午就成了薛淮洺给她补习的时间。 她每次错题,薛淮洺都会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让她记住。 像现在,他会让她脱掉裤子,趴在桌子上,屁股对着他。 一巴掌,又一巴掌,她开始会骂脏话,后来被打到不敢说脏话了,他再把她翻过来,用手指插入她。 那么两点十五分,又是什么含义? “别打了!”?薛绵喊。 别打了。 她知道了周六下午。可两点十五,是什么呢? 破处 “是时间,关于孙长生获奖的报道,每年举办时间、报道时间都是一样的!这不是偶然,一般这种颁奖活动、报道时间,都会根据当年情况有所偏差的,不可能每年的时间都一样,孙长生背后还有其它人。” 薛淮洺满意地在薛绵屁股上拍了两下,粉白的臀肉在他手下颤动。 “政府和媒体不可能按孙长生的规矩做事的,除非是他们有所交易。” 他捞起趴着的薛绵,把她内裤提上去,解开手铐。 薛绵立刻重新去看薛淮洺给她的资料,去找每年都同一时间发布孙长生获奖的媒体。 庆江晚报。 她问薛淮洺:“有电脑吗?” 她要搜索庆江晚报的股东信息。 “不用,已经交给经济科去查了。” “对了,你调到哪个部门了?” 孙长生的案子是她们刑侦队专案组负责的,按理说,薛淮洺没必要去理这个案子,省里那么多案件,他怎么会偏偏管这个呢? 难不成是因为她? “还没定。” 薛绵想,肯定是省厅级别的。薛淮洺在前年缉毒案里立了大功,之后在地市级当副局长,现在只会往领导层升迁。 组织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有过卧底或是创伤经验的警察,会让他们尽量避免一线工作。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媒体和政府,办起来阻力会很大。”薛绵说。 “有什么事比做恶的阻力更大呢?”薛淮洺将文件重新归位。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还有几天开庭?” “十天。” “不出意外,上面会让这个案子尽快结案的,想办法拖时间。” 薛绵为难,她现在还是队里的新人,哪有那个本事... 但是面对薛淮洺,她不敢说不。 “拖多久?” “至少多出一个礼拜。” “我尽量。” “行了,你回去吧,楼下很好打车。”?这就赶她走了? 薛绵对薛淮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很恼火,但她不敢表露出来。薛淮洺的武力和脑力值处处碾压她。 “这事能告诉我师父吗?” “可以。” 老张是薛淮洺信得过的人,否则,薛家也不会让薛绵跟着老张。 薛淮洺还有些线索要梳理,他正坐在电脑前看档案。 薛绵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背上挎包,走到门口,她停下来,“两点十五分,到底是什么时间?” 薛淮洺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薛绵脸上。 “哦,你破处的时间。” 薛绵几乎是逃离走的。 电梯门关上,她才能正常的呼吸。她扫 了一眼电梯,有禁止抽烟的标志,但是没有烟雾警报器。她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抽了起来。 但一想到薛淮洺那张冷冰冰的脸,香烟就似燃不起来了。 她青春期抽烟,被薛淮洺抓到一次,欺负她一次。 想到他那时想要她又故作镇定的样子,薛绵嘴角不禁勾起来。 她现在有时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烟瘾,烟瘾还没她月经来的平凡,但却比月经还折磨她,所以她包里常备着烟和打火机。 晚上她和老张在烧烤摊见面,说了孙长生的事,老张皱起本来就满是褶子的眉头:“是个大案子。” “师父,你记得十多年前的太阳花保险案吗?” 太阳花保险案,就是十年前引信徒自焚的邪教案件。 邪教头目和保险公司勾结,先让教众买太阳花保险入教,然后用教义洗脑他们自杀,保险公司吞占险金。 但保险公司背靠大树,邪教被端,保险公司的董事长李维一被捕,而和李维一勾结的高官仍然逍遥法外,直到六年前,有个网名叫072的网友曝光了和李维一勾结的官员名单、利益关系,及共同犯罪证据,在网络上引起爆炸性的热度,这个案件才得到彻查。 “当然记得,三年前差不多有几十个高官被调查,光定罪的,就有五六个。不过,你怎么这么关注这个案件?” “因为我是受害人的女儿。” 老张知道薛绵她爸是当年警方线人,最后坑了警方一把,害老薛断了条腿,但是太阳花保险案比那场缉毒案早了好几年。 “打小我爸妈就离婚了,我跟了我妈,她开发廊,偶尔也做不正经的生意,后来听一个客人介绍说有挣大钱的办法,就买了太阳花保险。表面上是宗教案件,其实是入教以后,那个所谓的头目通过最底端的教众进行犯罪,然后再恐吓威胁他们,与其说是因教义献祭,不如说是畏罪自杀。邪的不是宗教,是人心。我妈死了,我爸刚出狱,我就跟我爸过了,我爸也不是好人,进了一趟监狱出来,又去做老本行。不是薛家,可能我早就走上少年犯罪的道路,或者去当鸡了。” 老张听罢,沉默了一阵,说:“你做得很好。” “我只是幸运被薛家收养了,还有很多和我一样身世的人,他们过得很惨。上面的人计较的是利益,底下人搏的是生死。不论有多少阻碍,也不能让犯罪者逍遥法外。” 老张很欣赏这个徒弟,也很庆幸她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师徒二人干了一杯啤酒,又聊了会儿,各自打车回去。 路上,薛绵在想自己真的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吗? 其实很明显,是没有的,只是阳光将她伪装了起来。 回到家,她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网页聊天室。 这个聊天室是她和她的聊天对象自己编写的,薛绵本科辅修网络安全,因此她很注重网络的隐私性。 孙长生这起案子,令她又想到太阳花保险案,官商勾结残害无辜人的案件,似乎无法杜绝。她感到深深的挫败。 她在对话框里输入:072,你在吗? 过了三分钟,对方回:在。 ····· 本章没有肉 阴影 072是三年前曝光太阳花保险案背后高官的网友,他只在网上发了哪一个帖子,任其发酵爆炸,然后深藏功与名。 薛绵当时在论坛的聊天框里私信感谢过他。 她以为凭着072不愿留名的神秘作风,不会回她的。可他回了她的消息,虽然是在两天之后。 她说谢谢你,072说举手之劳。 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072,比如他是怎么搜到这些证据的,他为何要关注太阳花案件,是不是他也是受害人家属,为什么他会在那个时候发帖,以及他的思维逻辑表述十分清晰,是否是做刑侦的? 但是后来她遇到了些麻烦,就忘记和072的聊天了。 再次接触,是072主动找她。 072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别让阴影影响未来。 那天她心情很差,但是没人可以倾诉,竟然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数字吐苦水。 072问,你多大。 那年她大四面临毕业。 072说,哭完了快去写论文。 薛绵毕业论文选题是,网络犯罪的心理学特征。 她把072当做研究对象,也当做心理安慰。 白天里有太阳光,在太阳光看不见的夜晚,那束为她照明的光叫072。 他们做了三年网友,薛绵构建了无数个072的心理画像,072笑称:你把我当罪犯? 薛绵说:是个敬佩的调研对象。 此刻,这个令她敬佩的调研对象明显心情不好,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只回一个字。 嗯,好,是。 薛绵见他很冷淡,只好说:改天聊,你早点休息。 她合上笔记本,去洗澡,出来时重新打开电脑,072十五分钟前给她发来消息:不论如何,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晚安。 他的头像已显示离线。 薛绵躺在床上,抱著巨大的绵羊玩偶,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在砰砰跳,薛绵拍自己一巴掌,心说,她年纪不小了,怎么还产生了网恋的满足感呢。 而且人家072也没有在和她谈恋爱。 周一早晨薛绵要去体检,中午在外面吃了饭下午才回队里。队里气氛有些异常,她问小安:“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安静。” 平时队不带这么严肃的。 她心想不会是孙长生的案子出了什么事吧。 小安说:“来了新队长。” “周队调走了?” “嗯,周队调去了二分。”?“新队长是谁?” “咳咳。”小安给她使眼色。 薛绵回头,撞上一堵寒气逼人的墙。 “小安,你跟我过来。”?薛淮洺手里拿着一份文档,越过薛绵,直接向小安走去。小安跟薛淮洺进了办公室,薛绵问白师兄:“怎么了?” 白师兄说:“太可怕了。” 薛淮洺早晨刚调过来,就让他们把自己经受过的案件统统自行备份,整个办公室叫苦连天。小安平时粗心马虎,现在应该是被薛淮洺叫进去惩戒了。 果然五分钟后,小安刚从薛淮洺办公室出来,就委屈地哭了出来。 白师兄问:“他骂你了?” 小安:“没有。” “那你哭什么?” “好可怕啊。” 薛绵扶额,薛淮洺这个人,本来长得得天独厚的,应该是备受女生追捧那一类,但通常女生还没来得及对他犯花痴就被他吓哭了。 他叫小安单独谈话,告诉她把她调到了档案室做录入员。 白师兄和薛淮洺是警校同一届,薛淮洺吹毛求疵的性格早有耳闻。 他安慰小安:“好好干,把你粗心的毛病改掉,自然就调回来了。” 薛绵幸灾乐祸,正准备回工位工作,薛淮洺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黑色的衬衣、西裤,熨帖地勾勒出他的不近人情。 “薛绵。”他突然叫她名字。 薛绵只要对上薛淮洺,就有深深的无力感。之前在薛家薛淮洺管着她,现在她都工作了,他又成了顶头上司。她这辈子逃不出薛淮洺的五指山了吗? “在。” “早上干嘛去了?” “去体检了,是队上要求的,每年得交一次体检报告,本来上个月要去的,但上个月出差耽搁了。” “体检需要一个早晨?” 体检花了她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但她睡懒觉、吃早饭,都要耗费时间的。 薛绵平时的纪律绝对良好,只是体检相当于请半天假,这事在队里已经达成了共识,周队在的时候也从不管。 她这是被薛淮洺当典型给抓了。 “不需要。” “旷工时间用执勤补上。” “知道。” 六点钟队里的同事陆续离开,薛绵换上执勤服,外出执勤。队里差不多走空了,薛淮洺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薛绵特地加快步子,躲着他,但抵不过薛淮洺腿长,三两步追上来。 薛淮洺擒住她手腕:“躲着我?” “八点的班,我还要赶去片区,只有半个小时吃饭,有事之后说。” 普通男人,这个时候肯定会很霸道地说一声今晚别去值班了。 但薛淮洺不是普通男人。 他仍然捏着薛绵的手腕,却说:“执勤时候认真点,明天不要迟到。还有上次跟你说的事,赶紧去做。” “你干嘛不自己想办法。” “你上了四年警校,当了两年刑警,就学会顶嘴?” 操你妈的薛淮洺。薛绵在心里骂。 “想骂可以当面骂。” 薛淮洺读取微表情的能力远比薛绵想得厉害。 “我不介意再帮你戒一次粗口。”薛淮洺说。 薛绵取到警车,难免想到薛淮洺说的话。 她青春期可是骂人不带重样的,薛淮洺听她骂一句脏话,就把性器在她嘴里塞一次,直到她没力气再说粗口。 她在梧桐湾巡逻,梧桐湾是江市著名的高端夜场,无数高端会林立在此,这里的灯红酒绿如一个神秘巨兽只在夜里出席。 黄赌毒,在这个区域应有尽有。他们不顾法制,肆意交易,因为吃准了警察没有证据。 薛绵开车巡逻,她的班是到11点的,眼看已经熬到十点五十了,对讲机传来寻求支援的声音:“警号298873,凤凰尾有人斗殴。” 凤凰尾。 听到这三个字薛绵就头疼。她打开警铃,熟稔地开车到凤凰尾。 凤凰尾是梧桐湾诸多夜场中不起眼的一家,但是和薛绵有很深的渊源。 薛绵停了车,冲进凤凰尾,夜场生意人就图个财,看到警察避之不及,自然不会为难薛绵。 收到报警电话的是个新警员,斗殴现场就他一个警员。看到薛绵来,对方松了口气。保安已经把斗殴的两伙人拦住了,薛绵上去问话:“为什么打架?” 夜场上,这种情况太常见了,每晚至少几十起。 醉鬼打架,发神经呗,还能有什么原因。薛绵观察双方表情,就知道是普通口角事件了。芝麻大点事又得花她一晚上的时间,她头快炸了。 另个执勤警员递给她一袋东西,指向其中被殴打眼中的那个人:“他身上发现的。” 透明密封袋里,装着不到容量十分之一多的白色粉末。 薛绵接过来,把袋子在手中晃了晃,歪头看向大堂经理陆凯:“凯哥,这可麻烦咯。”?陆凯是个遇事沉稳的中年男人,他走到薛绵面前:“等等我给老板打电话,老板现在不在场子里。” “别了,叫他直接去派出所吧。” 薛绵把两个人拷回分局,把密封袋交给本局的警察去做鉴定。 本来这不归她管,但她是现场目击证人,有义务把这件事善终了。 她等到十二点,才等到吴今生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牛仔外套,向散步一样走近局子里。 吴今生是凤凰尾的老板,他的口供必不可少,一屋子的警察都在等他。 他乐呵道:“怎么一双双眼睛地都盯着我?没见过帅哥?” 录口供的警察和他也老熟人了,他说:“帅哥见过,不要脸的帅哥头一回见。” 见吴今生来,薛绵打算告辞回家,分局的警察跟她说结果出来了会告诉她。大半夜的分局门口没一辆出租车路过,她在路口等了近二十分钟后,一辆骚气的火红法拉利窜到她面前:“警员298072,要搭顺风车吗?” 298072是她的警号。 她的警号后三位正好是072。 薛绵不是固执的人,现在有人送她回家最重要。 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说:“你别超速。” 吴今生油门一踩到底。 “你说你,前两年冤枉我场子涉黄,今年又冤枉我涉毒,就这么盼着我场子倒闭吗?” “证据明天就会送到毒品鉴定科,说我冤枉你为时过早。” “你不是搞侧写的吗,看看,我脸上哪个毛孔说我在厂子里贩毒了?” “你他妈看路,别看我!” 面对吴今生,薛绵的暴躁很容易超标。 三年前她毕业跟同学去凤凰尾蹦迪庆祝,上厕所时候碰到一对男女干事,误当是凤凰尾的小姐在厕所卖淫,举报。 两年前她刚入职,晚上执勤,碰到两个小姐进了凤凰尾,举报。 她和吴今生,就是举报和被举报的关系。 每次都证实是冤枉他。 “脾气还这么差。”吴今生嘟哝着,碰到红灯,本来想直接闯了,但看到薛绵两只眼腥红地瞪得老大,乖乖停了车。 “哟,这地方薛警官不眼熟吗?” 薛绵向四周看了眼,确实眼熟。 “礼拜六猥亵你的那个男人,罚单交了吗?” “你怎么知道?” “路过,瞧见了,如果不是我对女交警施美男计,你是不是就要被人在车里奸了?” “关你屁事。” “是嫌我多管闲事?你可别说那是你男朋友哦,哈哈哈哈哈哈。”?吴今生开心的笑了起来。 如果薛绵不做刑警这一行,一定会弄死吴今生的。 “算前男友吧,不过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 “行行行,换个话题,今天穿什么颜色内裤?我觉得你还是穿执勤装更带劲点。” “对,穿执勤装能配枪,就能一枪崩了你。” “少吓唬人,你现在开过枪吗?” 吴今生对薛绵来说,是个十分特别的人。每次见面,她对吴今生的印象都会比上次更差。 车停在她出租屋的楼下,薛绵说:“希望下次咱们还是警察局里见。” “希望如你所愿,五十块。” 吴今生可不会白送她回家。 薛绵从包里掏出五十块,扔给吴今生。 吴今生笑嘻嘻地接过纸币:“这年头还有人用现金啊。” 薛绵一边后退,一边警告他:“你可千万别让我抓到把柄哦。” 跟吴今生吵嘴,最大的好处是能提神。 红色法拉利停在黑色夜幕里,直到视野里那一户人家亮起灯,吴今生才离开。 身体 薛绵住老小区,没电梯,她平时爬楼当练体能,但现在大半夜,只想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她住六楼,正好这几天感应灯坏了,薛绵拿手电筒照明,忽然照出一个黑影来,她立马开强光在那人脸部乱晃,那人挡住眼,低沉开口:“是我。 “有事不能明天在局里说吗?” “不能,开门。” 薛绵不情愿地邀请薛淮洺进屋。 她的家里收拾的还算干净,也没有过多工作的痕迹,布置很简单,却缺了些她这个年纪女孩独有的温馨。 看这间房子,薛淮洺可以断定它的主人是一个内心冰冷,秩序感极强的人。 是皮囊之下的薛绵。 “坐。” 薛绵开了灯,看到薛淮洺手里拎着一个U盘,知道今晚又要熬夜。 “经济科已经把庆江晚报背后控股人的信息都调出来了,内容在U盘里,你慢慢看。” 这其实是薛绵本职之外的事。 她很困,像薛淮洺求饶:“能不能明天看?” “薛绵,我很好奇,你毕了业可以直接当侧写师,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考刑警?” 严格来说,侧写师是警队编制外的。 薛绵当警察的初心很简单,就是为了给薛成争口气,但是随着她一个次次深入案件,见证了罪犯的残酷、自私,她做警察的目的就变成了减少犯罪。 她正要回答,薛淮洺说:“好了,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你只要在编制内,我是你直属上司,你就得听我命令。” “能让我去冲杯咖啡吗?” 她冲了包速溶咖啡,吊起精神,从卧室拿出笔记本,把优盘插进去。 经济科把庆江晚报母后操手全摸了出来,每个人都有完整的档案。大面积的文字和复杂的逻辑关系十分催眠,薛淮洺肩部一沉,是她的头靠到了自己肩上。 他直接敲醒薛绵:“认真。” 薛绵认真地睁大眼。 “不对。”她皱起眉头,“这些人,就资料显示的内容来看,都不符合罪犯特征。要么是资料不完善,要么他们最多只是中间人。” “你说说看,孙长生的同伙具有什么样的心理特征?” “年龄至少在四十五岁以上,阅历丰厚,而且运气很好,很狡猾,是个八面玲珑,擅长伪装的人。但是内心很自大,因为人生太过顺利,他想通过和孙长生的合作,达成某种特殊的成就感,所以才会按照孙长生规定的时间,举办颁奖活动。孙长生那边有问出什么来吗?” 薛淮洺的眼神突然锋利了起来。 薛绵打了个冷颤:“其实不用再审问,孙长生肯定不会招供的。他是个有‘英雄’情节的人,会认为自己已经达成了使命,他不想让别人抢他的风头。” “你说的没错,孙长生一口咬定他没有同伙。” “那怎么办,不论是孙长生,还是另有他人,受害者都是那些孩子,我们这次要是晚一步缉破,那些孩子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受害人...”薛绵愣住了,“孩子...” 无论犯罪人是谁,受害者的特征却很明确:儿童。 “孙长生和他的邪教只是一个工具,幕后人其实是想利用孙长生,对被拐儿童施行某种犯罪,只是这次被我们抢先了,没能成功。” 薛淮洺看向薛绵的眼光带几分欣慰。 “没错,这件案子既不是普通的人口拐卖,也不是邪教作案,而是一起有预谋的针对儿童的犯罪。” 薛绵啪一下合上电脑:“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我来猜?” “我刚调任过来,对刑侦队恨不熟悉,能信任的只有你。” 高傲的薛淮洺说出这种话来,薛绵不知道该不该信。薛淮洺一张扑克脸,很难从他脸上读到什么。 “两点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她该睡觉了,要不然明天早晨迟到,还得被他罚。 “薛绵。”薛淮洺突然叫她的名字。 他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看上去也是疲惫的样子。 “怎么了。” “送你回来的是谁?” “一个朋友。” “朋友?”他眼神黯淡了。他们之间有整整三年没联系,他不知道她身边都多了些什么人。 薛绵想去倒杯水喝,刚一起来,薛淮洺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怀里面。他两条长腿夹住她的身体,上下半身和他紧紧贴合,上半身扑着他的胸膛,姿势暧昧不清。 “什么朋友?” “我没必要告诉你。” 他突然扣住薛绵的后脑勺,强势地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 就在他们嘴唇要碰上的时候,薛淮洺泄了力。 他问薛绵:“有烟吗?” “要烟做什么?” 薛淮洺是不抽烟的。 “你说做什么?难不成拿烟头烫你?” 薛淮洺做卧底的两年,几乎失联。两年里,他每天烟酒不离手,任务一成功,他就去体检,肝肺都没什么问题,然后就继续抽。 薛绵也发现,他这次回来变得更刁钻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烟?” 她现在烟瘾很轻,真的就一个月只犯一次,平时生活习惯健康良好,根本不像个烟民,她害自己检查过,自己身上没任何部位、习惯表明她抽烟。 薛淮洺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周六你在我家电梯间抽烟,监控拍下来了,罚了我二百块钱。” “你们公寓安保倒是很严格。”她去给薛淮洺取烟和打火机。 “你住的地方看起来挺好的,租的么?” “按揭贷款。” “你一个月还多少?” 薛绵在薛淮洺眼里,透明地跟没穿衣服似的。 她这样问,是想套他的月薪,然后给她自己筹谋买房。 “放心,你再工作十年也按揭不起。” 薛绵不管想什么,都能被他一眼看透,这样很没趣。薛绵打算不管他了,她上下眼皮快要沾一起了,她想要瞬间移动到卧室里去。 她刚要起身,薛淮洺摁住她的背,让她趴在他腿上。她的耳朵撞上很热一团的东西,隔着布料,更能感觉到那团物体的体积感。 薛绵心想,他不会该日自己的耳朵吧。 薛淮洺的手落在她额头上,轻柔地抚弄着。安静的房间里,彼此呼吸声交错,逐渐凌乱。 薛绵在薛淮洺的抚摸下睡着了,薛淮洺抽完烟,要走,但是腿上很沉。他重新向后躺下,手抄起一旁扔着的毛巾被盖在薛绵身上。 薛绵的睡容很乖巧,过去,薛绵也只有睡着了会乖巧些。 他也闭上了眼,让自己沉浸在没有边际的黑暗中。 薛绵梦到了自己的少女时期。 她本该叱咤江湖的少女时代,被薛淮洺驯化的服服帖帖,16岁的薛绵,旷课、打架、蹦迪,一个不落。 16岁的薛绵是不会想到自己17岁的时候,会乖乖的呆在房间里看书学习准备考大学。 她十四岁到薛家的,薛成怕她父亲的事会对她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特地给她转到了一座好学校。薛绵表面上谢谢薛爸爸,谢谢薛妈妈,背地里闯祸不断。 她很聪明,有很多事都能圆回来。初中生大多没什么大的本事,薛淮洺就算知道她的真面目,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高中就不一样了,上了高中,她很快跟校园里最牛掰的团体混上了,每天晚上晚自习都跑出去蹦迪。 但是好巧不巧,正好碰到在酒吧便衣巡逻的薛淮洺。 她那时候学人嗑药,磕坏了脑子,鬼使神差往薛淮洺身上爬。薛淮洺把她捞宾馆里,扔进水池里,拿花洒冲她,她全身衣服都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后来她猜测,就是那次让薛淮洺对她产生了性幻想。 她从没想对薛淮洺掩饰什么。 薛成夫妇对她好,对她有恩,薛淮洺对她一直是陌生人的态度,她不需要在薛淮洺面前辛苦自己。那天以后,她对薛淮洺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随意。 但薛淮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薛成说:“最近晚上容易出事,别让薛绵一个人回家。” 隔天,薛成就拜托他的朋友晚上接女儿回家时,顺便接薛绵一起。 薛绵起初以为薛淮洺就是纯粹看她不爽,直到高二夏天,薛淮洺回家住,她挑衅地去问薛淮洺看不看黄片,黄片看不看,薛淮洺让她滚。 她贼心不死,趁薛淮洺去取快递的短暂片刻,去他卧室搜证,黄片没搜出来,倒是搜出了她的照片。 照片里,她站在阳光底下,白皙的皮肤仿佛上了釉的瓷片,焕发着光彩。 薛淮洺取完快递,见这一幕,他倒是平静。尴尬都是薛绵的份,她无意地收紧手心,照片里那张青春张扬的脸在她手中拧出抚不开的褶。 薛淮洺穿着黑T横在门口,宽阔的肩膀仿佛要挡住一切出路。 薛绵情绪激动地推开他,跑了出去。她把那张照片仍垃圾桶里,过了几天又找出来,照片里她的脸已经破碎了。整个假期她都躲着薛淮洺,薛淮洺回学校前,破天荒的叮嘱她:“高三了,有点人样。” 薛淮洺比她大三岁,他的叮嘱很有威严。 但是薛绵还是缺乏一个能洗心革面的契机,直到薛成病倒。 她请薛淮洺帮她考公安大学,监督她学习。高三整年她的学习很紧张,薛淮洺也很紧张,他已经开始在刑侦队实习,白天面对大量案件,有了间隙就要去训练体能。尽管这样,薛淮洺还是每天晚上会监督她去上晚自习,接她回去。 作为回报,她会给薛淮洺一点身体上的甜头,事实证明她也是好奇的,青春期正是对性有无限幻想的时期。 薛淮洺不论做人还是做事,都有着不近人情的严苛,薛绵平时怕他,都是让他看一看,蹭一蹭。她想窥视薛淮洺的身体,又怕自己看了他会玷污他的神圣。 她酝酿了一个礼拜,终于在周六的时候提出:“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身体?” 他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看到什么地步?” “全部。” 要么不看,要看就看全部。 ······· 今生是男二,前期今生戏份会比较多,淮洺哥哥主要在回忆里吃肉 有在看的帮我留个言好不好啦 青涩 薛淮洺毫不拖泥带水地脱掉上衣。 彼时薛绵还是个高中生,周围的男生要么瘦得似猴,要么壮如狗熊,没有几个的体型可以用“身材”两个字来概括。 薛淮洺的体能训练很强,因此他的肌肉是饱满的。他骨架宽阔舒展,亦不会显得过于结实。 每一寸肌肉,都合理熨帖地分布在他的骨架上。 腹部齐齐整整六块腹肌连着人鱼线,毛发由疏至密隐藏在牛仔裤下方。 薛绵看得很足够,她觉得自己该学习了。 “还看么?要看下面的,得加筹码。” 他若不主动提,薛绵是不会主动去看的。 “什么筹码?” “你能给我什么?” 后来薛绵想,他其实早看穿自己心怀不轨了吧。所以他每一句都在故意引诱,半个字不多,半个字不少。 他诱导着她说,薛淮洺,咱们做吧。 她证词在此,为他接下来的恶行无罪开脱。 虽然她跟薛淮洺谁也没有提起过,薛绵考入公安大学,他们仍然保持着这段关系。 薛绵从粘稠又酸涩的梦里醒过来,天光照在她身上,她看了眼手机,7点半,还来得及去单位。昨夜她睡得太死了,薛淮洺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薛绵到了单位,薛淮洺已经在办公室。孙长生下礼拜一就要进行庭审,因为他写了认罪书,开庭结案,几乎只是走个流程。 薛淮洺的意思很明确,他要让所有的罪犯在法庭上团聚。 薛绵虽然读不出薛淮洺的微表情,但是她按照一般逻辑去推测,也能推敲出薛淮洺的意图——她是刑侦队里无关紧要的人。 情报搜集有白师兄在,犯罪侧写有老张在,刑侦方面薛淮洺本身就是高手,她在警队里,顶多被认为是“靠裙带关系进队勉强不拖后腿”的存在。 薛绵整理完自己手头的文书,就去档案科找小安。 小安被调到档案科以后,没一刻得闲,像薛绵吐诉了几句后,又有新的内容要输入。 薛绵问她:“孙长生案子的书证交给法院了吗?” 小安说:“还没有,现在在白师兄手上。” 薛绵又去找白师兄,她跟白师兄磕了会儿,见薛淮洺办公室的门晃动了下,两人立马正色起来。薛绵说:“小安上次说孙长生案子还有几个逻辑点没理清,可能得再检查一遍。” 让女警负责文书工作也是刑侦队的老规矩了。 因为孙长生写了认罪书,书证在开庭过程中也相当于个摆设,不算非常重要,薛绵做事又一向靠谱,白师兄放心的把文档给了她。 书证是手写盖章的,只此一份。 中午办公室人都去食堂吃饭,薛绵拿手机把每页档案都拍下来备份。 她正一筹莫展时,身后传来个声音:“没去吃饭?” 薛淮洺走过他身旁,站在她对面的工位上,看到摆在桌子上的档案,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已经猜到薛绵是想毁灭书证。局里规定,书证是不能私下里带回去的。 薛淮洺发问的时候,薛绵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自有办法。” 薛淮洺轻扫她一眼,便回了办公室里。 过了没几分钟,队里其他人也纷纷回来,白师兄跟老张一起进门,老张问薛绵:“怎么没去吃饭?” 薛绵说:“看文件。 薛绵见他们都成群结伙的,便问白师兄:“他没跟你们一起吃饭么?” “谁?” 薛绵朝薛淮洺办公室的方向看去。 “你说薛老大啊。” 刑侦队人都知道薛绵是薛淮洺家的养女,觉得直接叫他薛队像是叫薛绵队长一样,白师兄就带头叫他薛老大。 对薛绵而言,不论是薛老大,还是薛队,都很奇怪。她还没有习惯把薛淮洺当上司。 “他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吃,跟人家同桌的都是厅长级别的人物。” 薛淮洺从小就性格孤僻,做事独来独往。薛绵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没见过他有朋友,他的社交活动,也仅限于打篮球。 薛淮洺大四的时候薛绵大一,那时候是真正的荒唐,薛淮洺打篮球打一身汗,故意把薛绵堵在图书馆后面的摄像头死角处,用他满是汗水的身体去蹭薛绵。 他们只要挪动一分,就会被摄像头拍到。薛绵不敢动,由着大汗淋漓的薛淮洺亲她。他握住她的手摸上自己汗水湿透的身体,运动后的身体,每一寸肌肉下都散发着蛮横的力道。 光明又隐晦的角落里,薛绵被他锁着手腕,在他运动裤里撸动,她的手擦过硬质的毛发,握着热铁般的性物,艰难地上下撸动。 她那时很怕,怕自己会把薛淮洺拽跌入黑暗中。 “你是该减肥了,小薛,你跟哥说实话,体重过五十斤了吧。”白师兄贱贱的声音把薛绵拉回现实。 “没,正打算点外卖。等会儿你别蹭我吃的。” 薛绵点了酸辣粉,备注里特地要求多油。 酸辣粉的味道飘满办公室,在自己独间的薛淮洺也闻到了,他蹙眉,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正好看见薛绵有意无意地松了手,让酸辣粉倒在孙长生案子的档案书证上。 这就是她的办法么? 在办公室一片惊乱的叫声里,薛淮洺皱起冷峻的眉。 薛绵尴尬地抬头,看向薛淮洺的眼睛:“队长,我犯错了。” 薛绵有着坚定的内心和强大的专业储备,在通常情况下,她不需要为这种错误而感到恐慌。 眼下,就是个不寻常的情况。 首先,她必须要装出不小心犯错后的惊慌,其次是,薛淮洺在她面前。 在薛淮洺身旁,她连呼吸都要求证对错,每件事,只有薛淮洺点头了,她才能放心。薛淮洺只要一出现,就像一座高楼横在她的面前,不论她做什么都要经过他。 不能无视,不能绕道。 薛淮洺的存在,无疑加强了她的演技,老张和白师兄,还有办公室其他人围过来,又想安慰她,又想指责她。但薛淮洺在这里,谁都不敢先出声。 “书证被损坏,开庭时间得延误,小刘,打电话给法院告诉他们情况,快点儿,别耽误时间。” 薛绵定下心来,只要能推迟开庭时间,怎么处置她都行。 老张心疼徒弟,又了解她,他猜出其中有隐情。薛绵在外面收拾桌子,老张去找薛淮洺求情。 “小薛...”他发现这样叫薛淮洺,就没法叫薛绵小薛了。 薛淮洺说:“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老张是薛成老友,薛淮洺也不能让他叫自己薛队。 “咱们都清楚薛绵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会在这种事情是犯错。”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犯错的事实已经成立,没有转圜余地。”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按规矩。” 书证在这个案子里虽然不算重要,但破坏证据是重责。 老张凝视着薛淮洺,他一丝不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薛淮洺见老张在读自己的表情,他轻慢笑了出来,“张教授,你不用猜我的心思。” 他把U盘插入私人电脑里,直接把孙长生案子衍生出的推理给张教授看。 上次薛绵跟老张谈过以后,老张自己也重新梳理过一遍,如果是简单的邪教犯案,孙长生不可能在仪式失败以后还欣然认罪。 除非,他已经完成“仪式”。 之前,他们理解的仪式是拐卖儿童之后,以死亡的形式让他们献祭。现在失踪儿童都被救回来了,证明仪式失败,孙长生就算认罪了,顶多也只是被判拐卖儿童,判不了死刑。 薛淮洺整理出来的是近十年以来本市的全部儿童失踪案。 “这些只是失踪案件,还有其它针对儿童犯罪的案件,我一个人整理不出来,需要帮手。” “所以你想办法让薛绵停职?” “嗯,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孙长生和其它的儿童犯罪案件有关,已知的是孙长生和某位高官之间有交易,那么如果我们明面上调查,肯定会有各方面的阻力。只能先私下搜证推理。我打算还是由孙长生案子的专组人员负责,都可信吗?” “嗯,小白小刘几个,都是我看着进来的,智力武力方面没问题。” “那好,你通知他们几个,以后可以去外面聚。” 对于工作上的安排,老张没有任何异议。薛淮洺能在这个年纪当他的队长,这本身就是一种威信力。 见老张皱着眉,薛淮洺问:“还有问题?” “我认为让薛绵停职很不妥当。”?“是么?”薛淮洺轻问,语气中听不出反对,也听不出认同。 “我从她大三的时候就开始带她,当初她毕业,我有跟她提过让她做侧写师,但她一意孤行要考刑警,你是从学生过来的,知道这一路多不容易。她是有信念感的,这两年她的表现一直很好,办案时没半点娇气,男刑警能做到的,她都能做到。现在让她停职,会给她职业生涯留下污点。” 薛绵毕业那年,薛淮洺正在做卧底。 薛绵不知道他发生的事,他也不知道薛绵发生的事。 薛绵十四岁到他家,他轻易看穿她隐藏着的真面目,到她二十一岁,他在无意之中见证了她的成长蜕变。 可是在她蜕变最重要的那一年,他错过了。 “张教授,你是队里经验最丰富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孙长生只是这个案子其中的一环,他背后的力量不是你我这些刑警能轻易撼动的。” “是,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背后集团一定是有组织、大规模的。” “我不在乎停职这件事会给薛绵留下什么污点,或者破坏她的信念,我只想让她是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