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堤愁》 溯往事 夜色笼罩在惨淡的月光之下,燕山的夜晚安静极了,云出拿着剑走出房门,拢了拢衣襟,见月色尚且明亮,望向山下的入口,若有所思,见并无什么动静,便抬脚迈向清虚殿。 正殿里的香炉燃着香,青烟从炉中袅袅升起,祁真人正闭目在蒲团上打坐,云出推开门上前行礼,道一声:“弟子拜见师父。” 祁真人缓缓睁开眼眸,打量着眼前的大弟子,见他身着白色道服,半跪在地上,右手执着剑,左手覆在上面,头微微低垂,眼神却异常坚毅,他收回目光,颔首让他起来说话。 祁真人指着对面的蒲团,说道:“出儿,你坐下,为师有重要的任务要交代给你。” 云出走到师父的对面坐下,听他缓缓开口。 ...... 一天前 祁真人悬在腰间的通灵宝玉闪着光亮,他拿过一面水镜,一眨眼的功夫,那水镜里面就有一位身着墨绿色锦缎袍子的男子出现在面前,只见他焦急地盯着对面,手指划着镜边,一看到对面现出人影,立即欣喜地开口道:“祁老弟,你在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巨门星君,若要说二人相识,那可不得不得叹声巧,巨门星君为人直爽,性情单纯热忱,却也因此容易口舌之间得罪其他同僚。 有一日他在那玉芝树上饮酒,这树既高又粗壮,周围长着几株灌木,树冠向外延伸,树叶披散在树冠上,层层散开,巨门星君就躺在其中一根树干上,手里拿着一壶琼脂露,左手枕着头,右手拿着酒,好不惬意。 正当他熏熏然不知所以之时,不防树下走来两个人,巨门斜眼看过去,竟是破军星君,手边还挽着一名白衣仙娥,他嘴角笑笑,又倒了壶酒,琼脂露从嘴边溢出,一滴滴掉落树下,破军手边握着那名仙娥,一把将她抱在身上,急匆匆地褪去她的衣裙,露出香艳的肉体,两团酥胸从锦纱中跳出,破军看着雪白的酮体,拉过她急急地喊着“美人”,那仙娥的脸颊鲜红似蟠桃,害羞的低低笑了一声。 破军随手设了个屏障,只将自己的亵裤略略褪下,身上衣物还穿得好好的,却把那女子抵在树干上,用力地肏弄,听见那仙娥的高声吟哦,越发来了兴致。 可这屏障挡得了别人却挡不了正在树上的巨门,他听着树下的呻吟,身下反应渐起,将那酒壶随手放在旁边的树干上,解开裤袋手掌伸进缓缓抚弄。 树下两人正在兴头上,缠绵地吻着,手里不住的互相抚摸着对方,正动情之时,不知什么东西滴在了破军的头上,他不曾察觉,只伸手将那液体拂去,直到那名仙娥发觉不对,抬头看去,正巧看见巨门抚着孽根仰躺在树干上,惊得大叫一声,把破军推开。 他这时才察觉不对,抬头看见巨门在头顶,还将精液滴落在他身上,随即怒不可遏,大骂道:“巨门!我要杀了你!” 巨门这才骤然酒醒,连忙提起裤子撒开腿就要跑,可他哪里是破军的对手,瞧见他步步紧逼,害怕自己真的命丧于他之手,朝路边大喊道:“破军秽乱天庭,要杀人灭口!” 旁人听见此话,纷纷驻足瞧着两人,破军此时怒不可遏,愤恨异常,祭出追云剑抬手劈向巨门,这一剑却被太上老君法力所阻,没有伤到巨门,可他此时正慌乱不已,已经跑向瑶台边缘,一下没注意左脚绊右脚,跌下了瑶台,此时破军又一掌击中他,迎面受了一击,跌落凡间。 破军本就性情暴戾,武力高强,众仙一时皆为巨门担忧不已,不知他如何,太上老君从乾坤袋中拿出捆仙丝将破军捆住带往仙牢暂时看管,吩咐座下弟子前去寻找巨门星君。 祁真人此时刚巧在燕山脚下垂钓,正闭目养神之时,天上落下一个人,直直砸进湖中,他连忙站起身,飞身上前查看情况,瞧见周围的鱼被砸的已经泛出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了,叹了口气,将湖里的人救出,收了鱼竿把人带回燕山。 林夫人见夫君带回了一个男子,上前问道:“这是谁?” 祁真人摇摇头,“我正在湖边钓鱼,结果他从天上掉了下来。” 林夫人掩嘴笑笑,却看见祁真人神情突然有些严肃,抬眼问他,“怎么了?” “他深受重伤,体内五脏六腑皆被震碎了。” “那还有救吗?” 祁真人神情有些肃穆,从袋中取出一颗丹药给他服下,沉吟片刻对娘子说道:“这丹药只能助他修复肝脏,剩下的只看他自己了。”又输了些法力给他,却不知怎的竟不相容。 他叹了口气,还是带着夫人离开屋内,嘱咐弟子好好照看他。 巨门从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梦里还是破军要杀他,自己左躲右闪差点被他打中,醒来却觉得胸口一疼,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这才想起自己跌落瑶台,还被破军打了一掌,突然一位弟子推门而来,见他醒了,急忙唤人去叫掌门。 祁真人走进来看见他居然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心里不禁感叹,才不过三两日,怎么就能动身?这修复力未免太强。 走上前去,先自报家门,秉明身份,那边巨门还有些无措,祁真人安慰他道:“这位公子先不必着急,待老夫给你号一号脉。” 他便坐在床上等着祁真人给他号脉,祁真人探出他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肺腑之间破损之处早已修复,正百思不得其解,听见巨门说道:“多谢掌门,我乃天庭巨门星君,因在天庭与同僚发生龃龉,这次掉落凡间,劳烦掌门所搭救,在下感激不尽。” 祁真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是星君,不过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 巨门便留在在燕山修养了几日,同祁真人闲暇垂钓,探讨功法,一直不曾提到要上界,直到太白星君座下弟子前来寻人,巨门才有些惶恐地问道:“不知破军星君怎么处罚?” “星君放心,破军星君已被捆入天牢,老君会保护好星君的。” 巨门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幽幽地叹了口气,对祁真人说道:“祁老弟,这几日多亏你的照拂,燕山是个宝地,我若有空再来拜访”,又从腰下卸下玉佩赠予他,“这是我的玉佩,你若以后有何事寻我,我必定义不容辞,两肋插刀。” ...... 祁真人看着水镜里巨门的焦急面容,心里叹了口气,问道:“星君有何要紧之事?” “十万火急啊,祁老弟,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巨门紧紧抓着衣袍,这事若是没办好,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轻则也许会被关入天牢,重则会被剔去仙骨,毁去金身。 祁遇点点头,静静听他道出事件原委。 “原是最近贪狼星君即将过寿,那日我正收着几位闭门谢客的神君的贺礼,要一同送往天枢宫,结果遇上文曲星君即将下凡渡劫,我听闻此事,便想着送送他,他也摘下腰间昆仑玉放入托盘当做寿礼,与我道别后转身便走入了云尽台,我刚转身要走,却不知是谁推了我一把,那个装着宝物的托盘便掉落云尽台,落入凡间,这要是被天庭知晓,我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祁真人抚了抚胡子,问道:“星君何不自己下凡来寻?” 巨门急得要哭出来了,“我同贪狼交好,之前已经请命为他布置寿宴,现下实在推辞不得,分身乏术,再有两日便到了他的寿辰,这可如何是好?” 祁真人想着,这天上的时辰与凡间不同,只要在一年内找到几个宝物,也不是难事,遂问他:“这些宝物如何去寻?” 巨门听他答应下来,急忙说与他听,“那些宝物皆是天庭之物,你只拿着这玉佃罗盘,那指针便可自动确定方位,说罢那罗盘便出现在祁真人身旁,他拿过罗盘细细端详,耳边是巨门告知他如何使用此物。 最后巨门还不忘恳请他:“祁老弟,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千万不能宣扬出去。” 祁遇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你也别太过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水镜那边胖乎乎的脸眉头还是紧紧皱着,最后喊道:“大恩不言谢,祁老弟以后有什么事我绝对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祁真人幽幽叹了口气,叫弟子唤云出来此。 等归人(h) 祁真人见他坐好,方才缓缓道出缘由,“有位星君掉落了四件宝物,请燕山帮他寻回,此为玉佃罗盘,可识物定位,你拿着它前去凡间找寻这几件仙物。” 云出缓缓点头,又问道:“可有时限?” 祁真人沉吟片刻,想了想说:“不急,一年内寻回即可。” “可否带绮妤一起去?”云出搓了搓衣带,犹豫问道。 只见他缓缓点头,又嘱咐道:“此事切勿声张,你二人在凡间低调行事,过几日便下山吧。” 云出站起身朝掌门行礼告退,博山炉内烟云袅袅升起,一室熏香,干燥的室内传来隐约响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门便顺着力道关了起来。 云出走过山道,回了清宵峰,他与娘子绮妤住在此处,可是都已经见过掌门了,还不见她回来,他心头放心不下,便放好罗盘,又去往山门出口处等她。 此时春寒料峭,山门夜里幽寂中透出丝丝寒意,他披着件斗篷,手里又拿着一件,远望山脚,却犹不见人影,心里生出一丝担忧,却又不好传音给她,只因绮妤说过他总这样让人笑话。 云出坐在一块飞来石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树梢上寒鸦嘶鸣,不远处传来几声娇笑声,他连忙站起身来,往下一看,确实是绮妤回来了,心里舒了口气,等着她走近。 柳绮妤今日奉师命带几位师妹一起去往山下捉妖,她与云出云芊不同,自小拜在秋长老名下,而他们两兄妹是祁掌门的亲传弟子,绮妤作为秋长老的大弟子,便需时常照看几位师妹。 众人从山下回来,正说说笑笑,忽然一人看见云出正等在上面,笑道:“那不是云师兄么,大冷天的怎么等在那里?”绮妤闻言一看,果真是他,众人越发起哄笑着,她也不恼,只叮嘱几位师妹回去小心,随即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云出的胳膊,御剑飞往住处,身后是一众师妹大笑着揶揄,她也通通抛之脑后。 云出站在她身后,将披风展开给她披上,叮嘱道:“夜里更深露重,还是要多穿些。” 绮妤回头看他,停下剑两人又站在地上,握上他的手,冰凉的,云出又闪躲起来,却被她抓住不放, “我手凉,怕冻着你。” “那我给你暖。” 云出听了这话,心里仿若吃了蜜,身体里默默聚齐内力将手烘热,也握紧她的手,笑着说道:“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绮妤转头看他,好奇道:“什么消息?” “今日师父说让我下山替他找宝物。” 绮妤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说同你一起去,他老人家也同意了。” 绮妤随即展出笑颜,一下跳上了云出背上,抱着他的脖子,“云出,你太好了。” 云出双手托住她,掩住笑意,心里止不住的涟漪波澜在心田,绮妤搂着他,嘴里不断亲着他的脖颈,手伸进他的衣襟里揉捏,云出闪躲着微微娇喘,身下反应渐起,嘴里却说着,“不要乱动,小心摔着。” 绮妤侧脸看他,也不再乱亲,朝他脸颊香了一口,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回去再来弄你。” 云出顿时身子一阵酥麻,缓缓点头,脚下加快步伐,两人到了清宵峰,绮妤主动从他身上跳下,将人推进房里,云出半推半就跟她进了房内。 绮妤把他拉坐在榻上,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扶着他的肩头,主动吻他,唇舌交缠在水乳之中,丁香小舌长驱直入,云出忍不住吞咽着,双手紧紧搂着她索取更多,胯下频频顶撞,绮妤见他搂着自己承欢身下,又将人分开,云出有些恍惚地问她,“怎么了?” 绮妤靠在他身上,说道:“我今日去捉妖,带着师妹们大张旗鼓地下山,却不料中途遇见一个你,我想着你怎会下山,分明才刚在山门道别,那锁妖符泛起金光,原来是个妖精假扮的你。” 云出看着她,静静听她讲述。 “可这妖精好不要脸,他不仅扮作你,还勾引我,我本想推拒,可是他却顶着你的脸,我是怎么都下不去手。” “后来呢?”云出握紧她的腰,微微有些不悦。 “后来,后来还是师妹拿着捆妖索将他捆住,我走近化了他的法力,原来也是一只小狐狸。”绮妤不经意地拨弄他头顶长出的一对狐狸耳朵。 原来这云出与云芊兄妹的父亲曾是原燕山的大弟子,当今掌门的大师兄,母亲乃是一只狐妖,两人不顾禁令叛逃燕山,后双双殒命,兄妹二人便被现如今的掌门收为弟子。 云出掩住耳朵,凑近去亲绮妤,她察觉到他有些低落,手指轻轻抚弄耳根,凑在他脖子上慢慢舔舐,云出埋在她胸前,也不做声,绮妤见他没有回应,抬起头问他:“生气啦?” 云出摇摇头,绮妤又问他:“他怎会化成你的样子?” 云出暗不做声,不防一只纤纤玉手摸上腿来,心里隐约有点颤动,随即那玉手往上摸,隔着道袍轻抚勃起之物,引来一阵难以抑制地喘息呻吟,他有些羞愧地低头,看见绮妤正盯着自己,有些不情愿地开口, “应该是以前搭救的族人。” 绮妤怒其不争,“不是说让你不要再管他们了,他们根本不会再搭理你的,你入了道门,与狐族便是血海深仇!” 云出低声安抚她,“我知道的,但他们是我母族,狐族早已式微,我不想他们被其他妖精欺负。” 绮妤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知道云出此人个性耿直,心有大爱,于是抬脚从他身上起来,云出连忙抱住她,反问,“生气了?” 绮妤回头的朝他笑了,“没有,脱了衣服去床上躺下。” 屋外一阵狂风吹来,月光下树影婆娑摇晃,拔步床上男子白衣褪去,枕在玉枕之上,室内燃着幽香,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暧昧气息。 云出已经全身发烫,双手环住她的腰,抬头看着,一副任君采撷模样,翘起的孽根高高抬起,绮妤坐在他胯下,手指握着,两指玩弄着囊袋,云出将腿绷直,双眼发红,嘴里喘着粗气,她突然将外层纱衣褪下,置于孽根之处,隔着纱衣缓缓摩擦。 云出原本缓缓顶着胯,犹嫌她太慢,现如今隔着纱衣摩挲,他喘得声音都变了调,偶尔溢出几句破碎的呻吟,手指紧抓着她的衣角,睁开眼看见绮妤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邪邪地问道:“爽吗?” 云出面色泛红,却没出声,脑海里兴奋地思索不及,有些恍惚,只伸手抚摸着她的腿。 绮妤低头看他,脸是剑眉星目,又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柔之气,双颊上泛着潮红,眉头微微皱起,身下是宽肩窄腰,修长八尺,伸手摸着他的腰腹,硬硬的,云出拉着她的手不让离开,低声竭力压抑着喘息,“再摸摸...嗯...” 绮妤坐在他胯下缓缓摩擦,她还衣着完好,身下丝绸轻柔地滑过孽根,她看着身下之人,突然觉得秀色可餐,于是俯下身轻咬云出的唇瓣,身下还蹭着他,只见那小孔之处流出些许精液,绮妤引着他的手,向下摩挲, “你自己摸摸......湿不湿?” 云出看着她,咽了口口水,自己隔着纱衣纾解,嘴里不住传来呻吟,“小妤,好痛。”他如霜雾般的眼睫半睁,纯粹又引人玷污。 绮妤放开了手,将那纱衣拿走,上面还沾着粘稠的液体,正要拿给他看,一瞬间又干净如初,她抬头看他,云出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突然头顶上一对狐耳现出,她伸手揉了揉,又引得云出浑身战栗,轻喘着出声:“小妤,我好难受,你快点。” “快点什么?” “......肏我” 绮妤低头轻笑,半伏在他胸前,捧住他的脸亲吻,唇舌在津液里徜徉,浓厚爱意晕化在交缠之中,云出无意识地顶胯,伸手将她身上衣物脱下,随即翻滚于被浪之中,绮妤喘息着松开他的唇,涎水晶莹剔透,衬得云出唇色水光十足,秀色可餐,她辗转到脸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云出沉于欲池之中,不觉着疼,又凑过去亲她,绮妤下意识躲开,夜色之中,妖瞳闪着异色,是不安的表现,她轻抚头上的狐耳,将云出抱在怀里,云出被她捏住耳朵,不可抑制的低喘一声,耳朵微微颤抖,绒毛纤毫毕现。 绮妤翻身坐在上面,勾玩着两团囊袋,孽根已经兴奋地点头致意,她套坐在他身上,伸手又摸了摸云出的侧脸,上下套弄着,靠在他的肩头,随着力度抬臀,将孽根摩擦于甬道之中,吐出又吞进,淫水漫过孽根,发出啪啪声,流在了他的小腹之上,浸湿了床铺。 待到一炷香后,绮妤腰酸腿软地倒在床边,云出翻身抱住她,小意地哄着,又从后面狂乱地来了一次,袅袅香烟已经彻底灭了,万籁早已俱静。 同下山 第二日绮妤正好打开门,迎面看见师妹若卿与云芊正坐在前面的凉亭里,她也笑着走过去,两人正聊着什么不亦乐乎,若卿瞧见她走来,招呼着拉她,“师姐你坐这。” 她顺势坐下,抬头看见两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若卿笑得奸诈,云芊笑得恳切,心里预感不妙,又连忙站起身来,却被若卿拉住,问道:“师姐怎么了?坐啊。” “我看还是不了,这……师父该找我了。” 若卿也不同她废话,单刀直入地问她:“师姐明日是不是要下山?” 云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绮妤心想她们怎会知道,云出说了掌门不让声张,她们又从何得知? “你们怎么知道?” 若卿将她拉坐下,“自然是我爹说的,他还让你和大师兄去找宝贝是也不是?” 绮妤见是掌门同她说的,也没多想,点点头,说道:“说是明日就要下山。” 云芊本来默不作声,听见师姐所说立马开口,“师姐能带我一起去吗?我还没下过山,我也想去寻宝。” 绮妤不知如何回答,握住她的手,小心说道:“这事是你哥哥同我说的,不如等会问问他?” “不行!哥哥肯定不让我去的。”云芊抓着她的手,摇来晃去,撒娇道:“师姐,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肯定不会给你们闯祸的,我发誓。”说着立起了三个指头做发誓状。 绮妤握住她发誓的手,心里也很纠结,云芊出生时体弱多病,掌门便将她放入云天洞里涵养丹元,一放便是一百年,等她出来时,人已大好,却一直未曾下过山,掌门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云出看得紧,只让她好好修炼。 若卿见她有所动摇,起身坐在她旁边,也劝道:“师姐,你就带她去吧,你们俩先斩后奏,等到山下再现身,大师兄他不带也得带。”她手起刀落,一幅得意样子。 “是啊,师姐…” “师姐…” 绮妤想着这个烂主意,要是让云出知道她和妹妹一起串通起来瞒着他,不知有多恼怒,正犹豫难以决断,云芊有些为难地看着若卿,让她再想想办法。 若卿随即冲她挤眉弄眼,云芊立马知晓她的意思,也坐到了绮妤身边,眼里泛出一些泪花,哽咽着说道:“师姐,我知晓此事让你为难,我只是听卿卿师姐说起这事,一时高兴起来,还以为哥哥会带我一起去,是我想岔了,我不去也没关系,”她抹了抹眼泪,眼角泛红,“你们去凡间的时候给我带些好吃的好不好,我听卿卿师姐说江宁的汤包好吃,可那边路途遥远带不回来,你们替我多吃几个,回来告诉我什么味的就好……” 绮妤心疼地搂住她,拿出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师妹别哭,我带你去就是了,你哥哥那边我来说,他若不肯我们便按若卿所说先斩后奏,人间美味颇多,还得你自己来尝。” 云芊一时又哭又笑,紧紧抱着绮妤不肯撒手,若卿笑道:“小哭包,还不赶紧放手,把师姐的衣裳都哭湿了。” 云芊又抬头笑骂若卿,闹在一处。 这天夜里,绮妤见云出正在收拾下山的包袱,站在他身后抱住他,云出早知道她在身后,等着她上前,见她上前也没停下,缓声问道:“怎么了?” 绮妤蹭着他的后背,被他抱到前面来,两人四目相对,绮妤略微心虚有些闪躲,问他:“我们两个下山,不如带芊芊一起去?她现在年岁也大了,不如一起出去历练?” “不带她,就我们俩,她的功法还不行,出去怕出意外。” “怎会有意外,我们两个一起看着她也行,怎好让她一直待在燕山,不下山怎么会有历练。” 云出神情隐没,问她:“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绮妤怕他误会,急忙解释,“芊芊现如今也大了,这正好是个机会。” “下次吧,这次有师命在身,不好出什么岔子。” 绮妤嘴巴张了又合,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 云出看了眼她的背影,一种心意被辜负的委屈感涌来,也不说话,见她裙摆划过门槛,也始终没有回头。 绮妤敲了敲云芊的房门,云芊也在收拾包袱,听见声音立马来开门,绮妤见她笑容满面,心里再次坚定想法,两人坐在圆凳上,云芊问她,“师姐,怎么样了?” 绮妤抚了抚腰边玉佩的流苏,眉心微颦,“你哥哥不同意。” 云芊听见心里害怕的答案,手里绞着帕子,又听师姐说道:“明日我们下山,等下了山你就跟在身后,等合适的时候再现身。” 云芊连忙点头,又见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件东西,“此为锦纱练,你拿着防身。” 云芊收起那片锦纱,乖乖说道:“师姐你放心,卿卿师姐同我说了,等我下山后她就同师父坦白,不会牵涉你和哥哥的。” 绮妤摇摇头,“你保护好自己为先,千万不能出事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的剑法可不差!” 云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等着绮妤回来,她也不曾对他说去哪里,屋内烛影摇红,刚想坐起身去寻她,又隐约听见一阵脚步声,连忙躺回床上,背对着门。 等绮妤回了房里,见床头燃着一支红烛,云出已经背对着她睡了,她也缓缓脱下外衣,躺在床上,一抬手将蜡烛熄灭,盯着上头的锦帐,心里乱糟糟的。 云出见她躺下就没反应,又转过身来,见她双目紧闭,手主动握住她的手,两人之间都没有说话,他心里一时惴惴不安,怕她临到时间突然不去,要他一个人去,左思右想,还是缓缓开口,“我只是想多同你待在一起。” 绮妤转身背对着他,手也从他手里抽出,“我知道,明日便要走了,快点睡觉。” 云出身子贴上去,头也枕在她的枕头上,看着她无情的后脑勺,心里不是滋味,绮妤觉得身后一阵湿濡之意,是云出在落泪。 她连忙转回身,将他抱在怀里,“哎呀,哭什么,我又没说不同你下山。” 云出不说话,也紧紧搂着她,绮妤抬头望天,这两兄妹,真是…… 到第二天,两人趁着清晨薄雾下山,洒扫的弟子见是他们两个,行礼拜见,云出稍稍点头同他回礼,绮妤看他一举一动之间光风霁月,大方磊落,同昨晚恍若两人,他伸手将令牌给弟子查看,两人便信步往山下走。 云芊拿着自己的佩剑,偷偷跟在身后,那弟子见云芊也下山又同她见礼,云芊回礼想往前走,却被拦住,弟子说道:“云师妹,出山需要令牌。” “噢,令牌是吧,我有,等我找找。”她假意拿出包袱翻找,手里抓了一把准备好的迷药,趁他不备一把撒出,那弟子正要倒下,云芊抓住他,拖到旁边的空地上,一边施法抹去他的记忆一边嘴里碎碎念叨:“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你过会儿就能醒,我先走一步。” 随即拿起包袱就往山下跑,本想跟着哥哥的,结果慢了一会儿居然不见人,这山下空气已经没燕山那般充满灵气,她却如到了仙境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跟丢了也不在意,将包袱放进乾坤袋里,拿出下山前若卿给的便服换上,抚了抚鬓边的珠钗,心里乐开了花,她往前走着,也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就这么到处乱逛。 绮妤和云出刚下山,随即御剑往前飞去,她问道:“咱们要去哪里?” 云出一边御剑,一边看着那罗盘的方位,正指向京城方向,“最近的看来是散落在京城,先去京都看看。” 绮妤略有些讶异,“现在就直接去那里吗?” “是,不算太远,一会儿就到。” 绮妤心想大事不妙,也不知芊芊有没有跟上,要是御剑跟太近就容易被云出发现,太远又容易跟丢,她又不识得路,这可如何是好,转头往回看,分明是没有人的。 绮妤心里愁肠百转,想着等到了京城再传音给师妹,若是不认识路,只好叫若卿下山接她回去。 云出还一门心思的看那罗盘指示的方向,正全速往京城赶去,没多久两人在城郊落下,绮妤心不在焉地跟着他走,云出问她:“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绮妤摇摇头,心想得找个单独的地方赶紧传音,云出见她没说什么,便专心观察罗盘指针,可这东西只是指着一个大致的方位,甚至还不停的左右转动,她有些奇怪,问云出:“这是个什么宝物?怎会不停移动。” 云出紧盯着罗盘,说道:“是昆仑玉,想来可能是被哪户人家当做宝物挂在身上随人身而动。” 绮妤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城内,都城里人群熙熙攘攘,那罗盘不停地转动,怎么也停不下来,两人面面相觑,还是绮妤先说,“要不…找家客栈先?” 云出叹了口气,点点头,两人正打算往客栈走去,突然看见一家成衣店,绮妤停住脚步,拉着云出走了进去,“夫君,我在此挑几件衣裳。” 云出点点头,站在旁边专心研究罗盘,绮妤见他如此,拿了几件衣裳走进内间。 绮妤一进去立马拿出一张传音符,另一边云芊正走在燕山脚下的一处村落市集,随手拨着刚买的玩意儿,看见师姐发来一张传音符,连忙打开,里面传来师姐焦急的声音,“云芊?你在哪里?” 云芊放下糖葫芦,抹了抹嘴巴,“师姐,我在燕山附近的村子里,你们在哪里呀?” “我们已经到京城了。” “啊?京城在哪里?” “师妹...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不行!师姐,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御剑过来就好。” “小妤?你怎么还在里面?”绮妤听见外面云出的声音,心脏漏了一拍,大声回他,“马上好,还有一件,我再试试。” 又朝云芊小声说着,“你传音给若卿,她知晓京城在何处,你告诉她我同云出住在来福客栈,你来了这里就到这个客栈来找我们。” “好的师姐,你在那里等我。” 章台柳 云芊又立马传音给若卿,此时她正坐在桌前研究符纸,打开一旁的传音符,听见里面云芊焦急的声音传来,“卿卿师姐,我跟丢了。” 若卿剥了块橘子放入嘴里,“你跟师姐传音,她会告诉你在哪里。” “师姐说在京城,可我不认识,你能给我指路吗?” 若卿叹了口气,从架子上拿来一个罗盘,符纸烧在里面,正好显现出云芊的位置,问她:“你现在在燕山脚下的罗浮镇,对否?” “是。” 她看着另一边显现出的京城的位置,说道:“你现在找个没人的地方御剑,然后往东南飞……再往西南走一点就到了。” 云芊照她说的做,两人捣鼓了好半天,找着了位置,云芊成功在京城近郊下落,结束了同若卿的传音,等她走进城里,见这四处张灯结彩,人影晃动,烟火气充斥着街道,晚霞一点点消逝在夜空里,她慢慢走着,一双上挑狐眼四处好奇打量。 不防一人撞到身上来,云芊赶紧拉开那位稚童,问他,“你没事吧?”瞧见那孩子手肘有些擦伤,却听他说道:“没事没事。”说罢就要往前跑。 云芊拉住他的胳膊,天真说道:“既然没事就把我的锦囊还我。” 那孩子见被她识破,撒开腿就跑,云芊不明白他为何要跑,施法定住他的腿,那孩子一个跟头往前栽去,额头磕了一个口子,她走过去想问他,却不料那孩子连忙把锦囊还她,大哭着哀求道:“仙姑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云芊收好乾坤袋,解了他的法术,又问他:“你知道来福客栈在哪里吗?” “知道知道,你从这往前再往左,再往右,穿过一条大街就到了。” 云芊有些云里雾里,再要问他,这孩子已经一溜烟地不见了。 她也无所谓,自顾走着,街边有许多人叫卖,又走上前问一位卖灯笼的老叟,“请问您知道来福客栈怎么走吗?” 老叟热情答道:“姑娘是新来的吧,你只需沿着这条街往前走,就可以看见一座桥,穿过桥再往右拐就是了。” 云芊点点头,向他道谢,转身往前走着,脚上踩在石板桥上,有些摇晃,缝隙里还长着青苔,砂石混杂在一旁,走了不久,抬头看去果然有一座桥,桥头刻着三个大字“柳堤桥”,一旁站着货郎招呼着卖货,扁担挑着两箱货物,一根长棍上插着许多玩意儿,她好奇地瞧了两眼便往桥上走去。 正走在桥上,两岸景物依次排开,流水潺潺,现如今夜色如画,江水上还飘着几只小船,不远处有一透亮楼房,里面燃着灼灼红烛,人影晃动,云芊站在桥上想仔细看清楚,却不料下一秒一个红衣女人走到外廊处,迈上台阶,踩在扶手上,身上衣袂飘动,好似下一秒就要跳入滚滚江水之中。 云芊心想不妙,立刻飞身前来,凉风在耳边呼啸,那红衣女子竟毫不犹豫地跳入江中,云芊害怕抓不住她,自己心念所动,佩剑直接挡在她身下,那楼里突然出现一群人,为首的男子大喊道:“芸娘,不要!” 所幸那女子并未坠入江中,云芊立在江心接住了他,底下是滔滔江水,往上瞧见一群男子站在走廊上神情激动,她脚踩着佩剑一跃而上,抱着那红衣女子又回了岸边。 ...... 景策本来与同僚正在书院里温习,突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从门外跑来,对着身旁的李公子大喊道:“不好了公子,不好了!” 那李长风不悦地转身叱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小厮连忙作揖拜见,附在他耳边着急地说着什么,那李公子本还坐在矮桌下温书,听见这话立刻站起身,起的急了不小心将桌子掀翻,众人纷纷看向他,见他神色慌张,六神无主,景策走过去将他的桌子摆好,轻声问道:“李兄,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吗?” 李公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听见景策发问,连忙拉住他,“景兄,是锦绣坊出事了,芸娘有难。” 说起这锦绣坊,实为一家酒楼,景策初到京城认识了李长风,便是在此受邀宴客,李公子是位极热情的公子哥,交友遍布京城,要说为何只是遍京城,只是因为他还没出过京城。 李公子乃是此处的常客,只因这楼里有一位才貌双全的佳人,佳人名唤芸娘,在此处卖艺弹琴,一手琵琶艳惊四座,却又是个识文断字,风情绝代的诗书女子,惹得众多才子仰慕不已,偏这女子又天生傲骨,只同那些有真才实学的文人对一对诗,抚一抚琵琶,旁人是不屑于瞧上一眼,因此又容易招惹记恨,亏得有李长风庇护,否则不知会招致如何。 今日不知怎的,有一位王员外要强娶她做小妾,聘金已经交给芸娘的母亲,便认定芸娘就是他的人,不再让她出来卖艺,芸娘不肯,他便派人来砸了了锦绣坊,李长风派去看顾的小厮见状赶忙通知他。 等两人到了这地,却不见芸娘,恐被那员外带走,正翻来覆去地找人,景策看见外廊似有人影,叫来李长风去看,却只见身着红衣的芸娘踩在扶手上就要往江水里跳,此时他目眦欲裂,大叫着芸娘,就要同她一起跳入江中。 恰在此时,景策见一身着月白雪纱霓裳的女子从桥边飞来,接住芸娘,他不知怎的,心里砰砰乱跳,月色映照下,那女子好似沐浴着月华,踩着鹊桥而来,仿若年画里的提篮仙子,身后喧杂吵嚷好似全是前世,只这一眼,便如被月老活活捆住那般,浑身动弹不得,一双眼睛眨也不能眨,心也飞到了她身边。 云芊踩着剑一跃而上,抱着芸娘又回到了锦绣坊,她低头看见怀里的佳人,已是满面泪痕,眼角泛着红,泪珠一颗颗落下,实在是我见犹怜。 将她放下,刚想安慰几句,突然一位男子冲出来要紧紧抱住这姑娘,云芊后退一步,就要撞上景策,景策怕冒犯了她也连忙往后退,云芊没注意,只盯着那两人看,一个要紧紧抱住,一个要死死推开,一时之间不知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终还是被芸娘推开,见她粉红的面庞已是羞愤不已,那男子好似才缓过来,也有些手足无措,还是看见站在一旁的云芊,赶忙朝她道谢,云芊摆摆手,道了声:“举手之劳。” 芸娘看着她,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刚才跳江是抱着必死的心,现如今被救上来,再看滚滚江水,已是没了刚才慷慨赴死的决心了,郑重地福了福身,啜泣道:“多谢姑娘救命。” 云芊有些不解,问她,“姑娘刚才为何要跳?” 芸娘小声道:“妾本无所依,被母亲卖与他人,一时心念所断,只想快快了结。” 一旁李长风听闻此话,心上仿佛被割了一刀,胀痛难忍,问她:“你要了结,那我呢?” 芸娘撇过脸不看他,经不得李长风再三追问,才压抑着声音回答:“李公子自有自己的活法,又与我有何相干?” “好一个有何相干,你究竟置我于何地?”李长风气得发狂,一脚踹烂了旁边的栏杆。 芸娘不再答他,朝云芊和身后的景策行礼后便往酒楼里走去,李长风又连忙追去。 云芊不好再相扰,转过头才发现还有一人站在身后,奇怪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待她看清身后人面目,感觉他好似周身泛溢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奇怪灵气,可这人分明是个凡人,周身也并无真气,细观他的面容,却有一股书卷气袭来。 景策见她正盯着自己,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又欢喜的紧,刚要开口,却听见她开口说道:“你很特别。” 他听着这话,欢喜地不知要作何表情,觉得不甚端正立马抿了抿嘴,清醒过来问她:“不知姑娘说的什么特别?” 云芊想了想,又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我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 景策只当她也看上自己,先自报家门,说道:“在下姓景名策,字子迹,扬州人士,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云芊想了想,也跟他对仗,说道:“在下姓云名芊,无字,燕山人士。” 景策又抿嘴笑了,问她:“姑娘是来此游玩吗?” 云芊这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连忙问他:“景公子,你可知来福客栈怎么走,我正要同我师姐汇合。” “我知道,你跟我来,”景策引着她往前走,云芊便也深信他跟着走,他心想,这姑娘秉性如此单纯,也不怕被人骗走,又细想,她来自燕山,刚才看起来又法力高强,哪里会怕,刚停下来想问她,不防被她迎头撞上,云芊急忙刹住脚步,却还是一头撞进他怀里。 景策只觉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被她撞乱,平白又起波澜,连忙低头道歉,“对不住,是在下唐突了。” 云芊不明白是自己撞到他,他怎么道歉,朝他一笑,“没什么事,请公子带路吧。” 景策生怕自己惹得她不快,以为自己是个登徒浪子,急忙解释,“刚才是在下没注意,云姑娘往这边走。” 云芊跟着他下了桥,两人并排走着,随口问道:“景公子来京城也是游玩吗?” 景策认真回答她:“我来此是为考学,半月过后便有殿试。” “殿试?那是什么?” “科举。” 云芊似乎听若卿讲过,不是很了解便也不多言,两人穿过柳堤桥,往右走去,街头人影攒动,花灯如昼,云芊往前看去,果然有一家客栈,上头一副牌匾,写着“来福客栈”四个大字。 云芊指着那家客栈,朝景策明媚地笑道:“你瞧,在那儿!” 景策反倒不错眼珠地瞧她,心里有些悸动,两人进了这家客栈,云芊走到柜台问那掌柜可有见到同她一样背着剑的男女不曾,可那掌柜没答她,反而盯着景策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松峰书院的景公子?“ 景策点头,云芊看着那掌柜面容欣喜不已,只好等他两个叙旧说完,见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不知景少爷可否赏光为我这小店添一添墨?价钱都好商量。” 云芊撑着头站在旁边没做声,景策看了眼云芊,问道:“好说,不过不知掌柜可曾见到像这位姑娘一样背着剑的一对男女不曾?” 那掌柜这才注意到她,想了想,云芊连忙回答:“就是今日来的。” 掌柜拿着笔似在回忆,一拍脑袋,想起来了,“确实有一男一女来此投宿,两人十分亲密,定的一间房,容貌身姿皆是器宇不凡”,云芊急忙道:“那是我哥哥和师姐!” 他翻了翻账本,说道:“是在二楼雅间。” 云芊凑过去看,急忙道:“那给我来间旁边的。” 正同掌柜说着,不防楼上传来一声怒意十足的声音:“云芊!你怎在此?” 云芊听到这声,气势顿时萎靡下来,一下子腿软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听见连续几声“咚咚咚”的下楼声,好似踩在她的心脉上,心里怕的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了。 两相知 景策见她瘫坐在地上,又瞧见二楼正下来一个气势汹汹的男子,这男子与云芊一样生着一双狐眼,眼角尖而下垂,外眼角微微上翘,可云芊给人一种机灵乖巧的感觉,而这男子却看起来十分严肃深沉,再细观他,气质孤傲出尘,与云芊截然不同。 云出本是从房里出来,想叫来小二送水上楼,却没寻到人,就要往柜台找掌柜,往下一看,就瞧见那颗圆润的脑袋,熟悉的发髻,不用再看面容,就知道这女子是谁,谁知他一叫名字,云芊应声回头,自己吓得跪坐在地上。 云芊见哥哥朝自己走来,脑袋飞速转着,记起自己早已编好的说辞,看他站在自己身前,又不敢说了,只道是做贼心虚,哪里还硬的起来,低着头也不知想着什么,听见他问话:“你怎在此?” 云芊不敢撒谎,坦白道:“我自己来的。” “我问你怎么来的。” “御剑来的。” 身后的剑鞘微微颤动,云出强忍住怒意,又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云芊不知道要不要出卖绮妤师姐,她人在这里,不好交代,想了又想,说是若卿师姐说的。 云出想她是个夯货,问一句说一句,直接让她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 云芊只推脱说是若卿知道他们要来这里,她也想来,就让若卿给自己指路。云出不是傻子,师父没说要去哪里,若卿怎会知道确切位置,分明是绮妤告诉她的,回头一看,绮妤正在二楼,慌乱的表情显示出真相确实如此,拽住她往上走,嘴里说着:“我明日便送你回去。” 云芊一听这话立马不干,心想自己好不容易下山,都已经千里迢迢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还不到半天就要被送回去,只好再来一出苦情戏,一眨眼便趴在云出的腿边大哭,众人纷纷向此处注目,他立刻施法将她嘴巴封住拽住她的手臂要往楼上走,云芊只呜呜地哭着,脚上像被粘住了一步都不肯挪动。 景策见此问道:“这位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送云姑娘回去?” 此时绮妤从楼上下来,好言劝着云出,现在都到京城了,不如带她一起,云芊眼眶含着泪点头,绮妤施法将她咒术解开,问云芊:“这位公子是谁?” 景策没说话,低头等着云芊介绍,听见她说,“这位是景公子,我今天新认识的好朋友。” 绮妤捧场道:“没想到你刚来便能交到朋友。” 云芊不好意思地笑笑,摸了摸头发,景策则更加羞涩了,又心想自己可不能太小家子气,朝两位行礼问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绮妤笑着答他,“我姓柳,是云芊的师姐,这位是我夫君,也是云芊的哥哥,唤他云公子即可。” 景策见他兄妹二人有些不和,便提议道:“不知诸位可用了饭?若还未食不如让鄙人做东,就当为大家接风洗尘。” 绮妤也当起和事佬,朝云出说:“确实刚才并未吃饱,不如再添些饭?” 云出再看云芊,早已跟着景公子坐上了饭桌,有些微恼地抚平衣袖,顺着台阶下了。 云芊坐在春凳上,两手撑在旁边,双腿晃荡着左右摆动,抬头问着景策这京城都有些什么好吃的,他其实也没来几月,半个本地人都不算,对云芊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有什么乐去处,不过李公子,就是刚才那位,他在这方面算是个行家,不如明日我与李兄邀你去玩?” 云芊立刻殷勤点头,刚想说什么又有些胆怯地看向云出,手上拽着衣裙,想起适才哥哥让她明日便回去,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也不回答他,只低着头。 景策不知她怎的了,询问她:“云姑娘你怎么了?” 云芊也不抬头,只瓮声对他说:“我明日便要回去了,可能去不了了。” 云出和绮妤也看向这里,见她低着头,一颗颗金豆子从脸上掉落,也不拿帕子擦擦,手里一个劲地绞着自己的衣裙,绮妤无奈地看向云出。 云出也不是想拘着她,只是担心这途中意外,可是眼下见她实在伤心,开口问她:“来这里可吃了饭?” 云芊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他,“我早上下山,到现在还没吃饭。” 见那小二刚巧上了一桌菜,推向她那边,说道:“先吃饭吧,等吃完问问师父,若他同意便带你一起,别再哭了。” 云芊立刻转哭为笑,拿起筷子便自顾吃起来,云出早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已经见怪不怪了,旁边的景策见她眼泪与笑容如此收放自如,心里佩服,绮妤深知这兄妹两个都是一样路子,早已习惯。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景策热情主动问道:“诸位来此是有什么要事吗?”顿了顿又说,“若是诸位不嫌弃,能用的上在下的,愿尽绵薄之力。” 绮妤微微笑着看向景策,并不说话。 云芊知道此事不便与外人道,便主动答他:“只是一些琐事,哪里需要景公子费心。” 景策便不再开口,心里有些闷闷的,又听见她说,“不过你要是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玩。”他一时心里又开心起来。 绮妤默默打量他,见他身上着深褐色绸杭直裰,腰间荷包玉佩琳琅,定是位富贵人家的读书人,开口问道:“景公子如今还在考学?” 景策有些羞涩地挠挠头,说道:“不瞒诸位,在下确实尚在书院读书,我自扬州而来,遵从师命挂靠在松峰书院修习,只待今年春闱。” “春闱是什么?”云芊有些不解。 绮妤同她解释道:“凡间读书人要做官便要考科举,这科举又分为春闱和秋闱,春天的考试便是春闱。” 云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景策问道:“景公子将来要当官吗?” 景策听了这话,点点头,“天下读书人皆是如此。” 云芊笑着看他,似懂非懂,拿起酒杯敬他:“景公子,那我祝你早日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好”,景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她笑语盈盈,心里不知多畅快。 此时夜已经深了,客栈了只剩下几桌三三两两的外地客人,叽里呱啦地不知说着什么,春日的夜里有些寂静,云出手指绕着绮妤的指尖,等着这桌饭吃完,看向对面一见如故的两人,自顾叹了口气。 云芊和景策已经推杯换盏好几轮,桌上一些残羹冷炙被小二及时收拾好,云芊眯了眯眼,又饮了一杯,春日里一杯清酒喝得极为痛快,又要再倒,却被云出拦下,绮妤笑着对她说道“还喝?你瞧景公子都醉成什么样了,你可知他家在何处?今夜如何再回去。” 云芊抬眼看向景策,见他早已不胜酒力,却还强撑着坐在桌前,一张脸蛋红彤彤的,眼神已经迷离的难以睁开。 景策摇摇头,没撑住自己,便倒下了。 云芊目瞪口呆,看向师姐,问道:“那景公子怎么办?” 那边云出叫来掌柜结账,又开了两间房,叫来小厮分别送水上楼,自己才将景策扶起,安顿在客房里。 云芊跟在身后,绞着绣帕,说道:“要不明日再同师父说吧......这么晚了,他老人家早就睡了。” 云出瞟他一眼,一眼看出她打什么鬼主意,说道:“你也早点回房休息。” 云芊就着打来的热水洗漱一番,有些疲惫地揉揉脚,盖好被子准备传音给若卿,那边却没人回复,好半晌才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云芊立刻坐起,“三师兄好,我有话想同卿卿师姐说。” “她已经睡下了,有话明日再说吧。” “等等!三师兄,你明日能跟卿卿师姐说,让她早点去找师父,我哥哥发现我了。” “发现你什么了?” “三师兄你跟师姐说这句话她就知道的,我睡了。” 应知听不见那边的声音,想着不知这几人又搞什么鬼,灭了符纸便睡下了。 云芊一晚上翻来覆去,不知明日师父会如何,这京城的夜里聒噪不已,灵气也污浊,虽比不上燕山,却处处都是新鲜玩意,夜里听见屋顶上还有瓦片响动,不知是哪家的猫爬上了房梁,夜里叫个不停,隔壁传来隐忍的呻吟,云芊蒙住头,索性封了自己的五感,才混混沌沌地睡过了去。 度春宵(h) 绮妤见云出送景公子休歇,便自己回房梳洗,卸完钗环正要躺下,见云出正在桌边坐着,也不吭声,她心知这先斩后奏惹得他不快,缓步走到他身边,一笑便坐在他腿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 云出将她双手拿下,脸转向一边不看她。 “你生我的气了?” 云出不做声。 “你肯定生我的气了。” 云出这才看她,背后手指绕着她的发丝,眉眼低垂心事重重。 绮妤伸手把他眉毛抚平,“不许再皱着眉,等明日问了掌门,他若是同意便将云芊留下,若是不许,那我亲自把她送回去,绝不心软,这样行不行?” 云出看着她,叹了口气,“我不是怪你,我是担心云芊。”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有你在,她难道还会出什么意外吗?反倒是你不在,她才容易更闯祸。”绮妤自己也被自己说服,顾自点了点头。 云出不想她太担心,也没说什么,靠在她肩头,绮妤伸手摆弄桌上的玉佃罗盘,拨着盘上面的指针,不知碰到了哪里,突然显现出一幅画面,绮妤吓了一跳,连忙把云出推开。 云出回头一看,见是一张地图,那指针正指着乾坤二卦,显出四个宝物的方位,他又揽着绮妤坐下,说道:“不用怕,是那四件宝物的方位图。” 绮妤也没怕,只是被吓着了,现如今又坐了回去,那幅图立在空中,她伸手点了一下,又出现一幅画面,是在室内,一女子的闺阁里,她仔细看去,却并未发现画面里有宝物,有些疑惑地看向云出,云出也仔细看着,迟疑地说道:“会不会这画面是宝物的视角?” “那这是何物?” “是枫华琴。” “枫华琴?莫不是……”绮妤一下捂住了嘴巴,云出点头,“是神女桑槃的琴,自千年前神魔大战后,她早已避世。” “可是枫华琴怎会被送给贪狼星君?” “传闻他是……”绮妤一把捂住云出的嘴巴,她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云出笑意盈盈,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掌。 绮妤感觉到手掌被他舌头的倒刺摩擦着,松开手放到他衣服上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云出将她抱坐在身上,轻抚鬓发,凑身上前轻轻浅浅地吻着,绮妤主动伸舌探入他的唇齿之中,手指在他胸口抚弄,揉捏按压着,引起他阵阵低沉呻吟自口中滑出。 绮妤见他胸口起伏喘着气,便想从他身上站起,不料云出死死的拉住她,“嗯,不许走...” “我不走,怕把你腿坐麻。“ 云出缠住她,“不麻,你坐我怀里。” 绮妤拿他没办法,又坐了回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见他面色绯红,呼吸急促,便解了他的衣带,将外衣缓缓褪去,手指穿过衣襟,伸进小衣里面缓缓抚弄,听见云出声音轻喘,直接将衣衫一把扯过丢在了地上,又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云出,低头揉着他一边的胸膛,一边轻吮着另一边的乳头。 云出只觉心神摇晃,浑身燥热不已,又见一只纤纤玉手往身下而来,下身欲龙被握住,他看着怀里的心爱之人,突然见她抬起头,两瓣唇又覆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被她牵着走,身下被反复摩挲着,两团囊袋被她勾起又放下,欲火难忍又想要更多,他抱着绮妤站起身来,忍不住将她顶在桌前,唇齿缠绵之间,却另有一股麝香弥漫在屋内。 绮妤闻到这股味道,手里握紧着他的物什,檀口微张,“我不叫你射,你胆敢污我的手。” 云出有些委屈地看向她,伸手揉捏着美人酥胸,靠在她肩头低吟喘气,唇瓣轻吮着她的脖颈,细微的血管透过白皙的皮肤泛在表面,绮妤加快速度,云出只觉身下一片混乱,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欲望,顶撞着她,龟头被手指按住,只些微溢着丁点儿精液。 绮妤听见耳边他难耐的呻吟,喉头里发出的沉闷声音萦绕在耳边,自己也忍不住想玩弄他,心想这狐狸精实在勾人,手指摁压囊袋,突然听见他“啊”的一声,绮妤立刻摁住不让他泄,云出恨恨地咬着她的耳垂,快要腿软地站不住,舌头含吮挑弄,手指也伸到她小衣内。 绮妤见他满脸春色,觉得身下泛着湿意,身侧云出紧紧缠着她,细长手指探进甬道之内,搅弄着一池春水,伸手将她衣衫扯开,露出身着的一片肚兜和两团香乳,他覆身轻吮舔弄,嗅着身下的清香,褪去衣物,低头探向身下泥泞。 绮妤靠在桌前,身下被云出来回舔弄,他吮吸着花蕊,鼻尖顶着阴唇,舌头在花穴里来回肆意顶撞,她有些受不住,一阵阵快意从身下涌来,水意肆虐着花朵,浇淋在木质地板上,脑海里情迷意乱不知想着什么,周身似徜徉在温暖的云海,懒洋洋地不愿再动。 直到一股水液倾盆而下,云出听见她隐忍的呻吟,“嗯…啊……” 他站起身,褪去衣衫,孽根从衣摆里露出,绮妤还没从高潮的余韵里缓过神来,就被那物什狠狠插入,甬道里水意十足,云出大开大合地肏干着, “啊......不要......你轻点” 身后桌子被撞得咯吱作响,绮妤被他撞得腰要断了,钝刀子割肉,伸展不开,抬手推搡着他,云出一把将她抱坐在桌上,热汗从胸膛前流下,他低着头不做声,只埋头耕耘, 绮妤双腿缠着他的腰腹,却被他架住腿,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庞然大物在身下进出,身下舒爽地令她神魂颠倒,嘴里溢出只言片语:“云出,你…慢点。” “慢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我这样了吗?” “你…你这个疯狗!” “我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的腰要被你撞断了。” 云出听她如此说来,便把她抱下桌,绮妤一下腿软倒在地上,两团雪白酥胸绵软挑逗着云出,他伸手将她抱起,抬脚迈向床边。 芙蓉帐被一只有力的手掀开,底下的流苏在空中晃荡,木床咯吱咯吱的作响,床下的鞋杂乱的摆着,被子一角已经落在了地上。 绮妤骑在云出身上,早已是神魂不知所踪,撑着他的胸膛掌控着身下的欲望,单薄的身姿在空中晃荡,顾自扭动迎合欲望。 等到她精疲力尽之时,便趴在云出身上,他正要翻身做主人,却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噔,噔,噔”,似有什么东西在顾自跳动,像是木头敲击在地上,却又比木头清脆些。 绮妤此时也安静下来,推开云出坐起身来,那声音越来越近,寂静的夜里有些诡异的突兀,两人披衣起身,双双站在窗口,闻到一丝鬼气,屋外飞檐错落,此时月光也不甚明亮,一时也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阵声音已经比刚才要远了,两人对视一眼,翻身跳出窗口,落在街道上,顺着那敲击声找寻着方位,不远处传来狗吠,树叶上沙沙作响,两人默默往前追寻着踪迹。 走到正街上,此时没什么遮挡,月光照在江面上,泛起粼粼碧光,云出看见那东西,是个圆形的,镂空的,头盖骨。 他抽出剑身,凌厉的光束映照着清冷的月色,二人缓缓走上桥,那骷髅头似乎感应到什么,一骨碌跳进江里,眨眼间便不见了。 绮妤打了个哈欠,笑道:“大晚上来找它做什么,无聊。” 云出收了剑,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仿佛刚才的温存还没有消散,在她唇瓣落下一吻,绮妤便红了脸,想到刚才他紧绷的腰腹,伸手捏了一把,也不说话。 两人抬脚下了桥,缠缠绵绵地回了客栈,听见桥上没了声音,那骷髅头才从水里探出头来,浮浮沉沉好久,像要冲刷掉什么印记似的。 生死劫 若卿早上一睁眼,看见应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问他,“做什么看着我,大清早的吓死我了。” 应知将她扶起坐好,问她:“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若卿想了想,摇摇头。 “再想想。” 她颦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 “关于小师妹的。” 若卿想着,小师妹?她不是下山了吗?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就直说吧,卖什么关子。” 应知叹了口气,“昨夜小师妹传音给你,说她被大师兄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吧,反正早晚要发现的”,若卿摆摆手,又一想:“不对,好像忘了什么。” 应知点点头,问她:“小师妹跟着大师兄下山了?这事师父知道吗?” 若卿心想,完了完了,赶紧下床穿戴洗漱,一旁应知声音幽幽传来,“现下还早,不用急。” 若卿手被他抓住,又拖回床上,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应知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乖乖回答:“前几日偶然听到爹爹要大师兄去办事,我同云芊说了,她便想一起去,我说要帮她跟爹爹说的,一下给忘了,现下应该还来得及。” 应知定定地看着她,想着要不要同她说,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卿卿,你可能闯祸了,小师妹命里有大劫,算不准是什么时候,大师兄因此才不让她下山的。” 若卿如遭雷劈,定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缓了口气才问他:“是什么大劫?你怎么不早点同我说?” “你先起身吧,等到了师父那再说。” 两人梳洗后去往饭厅,林夫人正同祁真人坐着等他们,若卿泪水从眼眶中溢出,跪在祁真人脚下,啜泣道:“爹爹,孩儿做了错事,请爹爹责罚。” 祁真人和夫人还有些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叫应知把她拉起来,没想到应知也同她一起跪了下去,解释道:“师父,昨日小师妹偷溜下山,现在同大师兄在京城。” “她怎么偷溜下山了?” 若卿低头,将事情和盘托出,说是自己那天在清虚殿里翻阅古籍,偷听见师父和大师兄的对话,又跑去和云芊说,帮她下山。 祁真人见那天是她在殿里偷听,抚了抚长须,沉吟片刻,对她说道:“你无须自责,此事想来是命中注定,生死劫难解,算不准,测不中,避不开。“ 原是多年前云芊从寒天洞里出关,云出便摆卦替她测算,这一算便算出她命中有个大劫,却又算不出其他东西,只好找来应知,想到他精于此道,应知将她生辰八字翻来覆去算了几遍,看着一旁不安的云出,有些不忍地缓缓道出:“是生死劫。” 云出皱着眉头,紧握着佩剑,心里似有万金重。 “不过我算不出是什么时候,大师兄,你先别担心,要不再找师父再算算。”应知安慰他。 于是两人又去找了祁真人,他看着有些焦急地徒弟,安抚道:“该来的总要来的,逃是逃不过的,你且安下心来,若是不放心,便让她待在燕山,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与其逃避不如寻个破劫之法。” ...... 祁真人将两人拉起,坐回凳上,向他们说起这事,有云出在身边,想来不见得会发生什么大事,若卿还是有些不安,看向应知,“不如你们再算一遍?那都过了多少年了,说不定那劫已经躲过了。 祁真人笑笑不说话,应知朝她解释,“这生死劫是躲不过的,命中带有此劫之人,应劫非生即死。” 若卿伸手推他,带着哭腔说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不管,你现在再算一遍。” 林夫人有些不满地看向女儿,“好好说话。” 应知知道她们姐妹情深,当初是云出叮嘱不要外传,又怎好告诉她,只能听她的话将罗盘摆好,重新根据八字排盘,排着排着又觉得不对劲,那边祁真人紧紧盯着命盘若有所思,若卿头从他背后探出,问道:“怎么样?还跟原来一样吗?” 他扶着若卿让她坐好,“是跟当初有些不一样,但我也说不上来。” 祁真人忽然走上前来,拿过罗盘,说道:“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齐刷刷地抬头看着他,若卿激动地问他:“真的嘛!我就知道,太好了!” 应知沉吟片刻,想了想,“是这样,有改变才有转机,若是一直困在燕山,反而寻不着生机。” 几人得知此消息,立刻传音给云出。 云出昨夜同绮妤翻云覆雨,共赴瑶台,今早一时也没起身,感应到师父传音,急忙爬起身,听见那边传来师父的声音,他急忙向祁真人请安,不料那边传来若卿的欢快的声音,对他说道:“大师兄!小师妹的事情我爹爹已经知道了,他说让小师妹同你们一起去。” 绮妤听见若卿的话,一下从梦里清醒过来,抬头看着锦帐,长长舒了口气,接着又听见祁真人解释,“出儿,云芊的劫还有一线生机,此番下山,你们须得多加小心,我恐怕生机出现,那劫便会应验。” 若卿一听这话心又沉了下去。 绮妤有些摸不着头脑,静静听着。 “什么一线生机?”云出手里不自觉地抓着被子,紧紧抿着唇。 祁真人向他解释,今日应知又重新测算了一遍,算出云芊的生死劫能破,只在那一线生机里。 “不知这一线生机在何处?” “红鸾祸福难双测,江上孤鸳还一只。”祁真人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此事不可告知芊儿,先不要轻举妄动,你们记得见机行事。” 众人听此皆静默不语,若卿默默看了眼应知,心想如果这劫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能舍掉应知救自己吗?又庆幸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却是在小师妹身上,心里上上下下,不痛快极了。 云出见那符纸自燃了起来,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绮妤拉着他又躺下,问他:“云芊是有什么事吗?” 云出这才同她解释,当初怕她担心,现在知道还有一线生机,心里才松了口气。 云芊清晨从梦中醒来,窗外早已天明,她立即起身推开窗,这来福客栈临街而建,道路两旁还摆着些小摊,隐约闻着些包子的香味,远处看去还能瞧见那座柳堤桥,湖面上几个孤舟在飘荡。 她自己梳洗好就下楼,看见旁边景策的房间,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有声音,想来是景公子还没醒,于是自顾下楼去买些早点,循着刚才的香味走到一家摊位前,白色的水汽涌入空气中,那蒸笼一打开便不能视物,只余浓厚鲜肉香味,云芊咽了口口水,主动走上前道:“老板,给我拿二十个肉包子。” 那店家抬眼看她,“小姑娘吃得完么?买这么多。” 云芊摇头,“还有我哥哥姐姐。” 店家拿起纸袋帮她装好,“一共二十文。” 云芊拿了一锭银子给他,也不知道是多少两,只见他拿出戥秤称了一称,又找些银钱给她,云芊有些好奇,“老板,你这是什么?我也想买一个。” 店家生意繁忙,没功夫搭理她,随手指了指店铺,云芊看过去那地方还没开门,自顾叹了口气,回了客栈。 绣鞋踩着石板上,发出咔哒声,混杂着清晨的泥土沾在鞋上,她看见空气中漂浮着污浊的尘埃,初春的树桠都是光秃秃的,枝杈上搭了个鸟窝,云芊抬头看去,只见零星几片叶子沾着露珠,水滴从头顶落下,滴在发间,鸟鸣声阵阵传来。 她回到客栈径直去了景策房门前,轻轻敲了门,里面寂静无声,她又叫了声“景公子,你醒了吗?” 里面传来脚步声,门被应声打开,云芊立刻扬起笑容,捧起怀里的食物,问他“你饿不饿?我买了肉包子。” 景策宿醉刚醒,头也晕乎乎的,发冠也没来得及整理,见自己衣冠不整的,有些羞赧,脸红红地看低着,请她先进来坐,云芊坐下发现他正在匀面,贴心地对她说,“景公子,你不用着急,我在楼下等你,慢慢来。” 景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她一阵风似的下了楼,心里没甚滋味,赶紧穿戴好,往楼下看去,见她正坐在桌前吃包子,整好衣摆,缓缓走到她身边,云芊见他来了,将包子推到他前面,自己手里正吃着一个。 他取来一个也吃着,随口问道:“云姑娘,你哥哥让你留下来了吗?” “当然!我师姐出马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景策以为是柳姑娘帮她求情,随口问道:“那两位道长不吃吗?” 云芊撇撇嘴,“我哥哥在睡觉,不许我打扰他的,等他们醒了自己来吃就...,”说到一半突然又没声了,景策低头看她,见她小脸涨得通红,五官都缩到了一起,捂着心口,连忙站起身给她倒水,替她顺气,一壶水下肚,云芊这才缓过神来,拍拍景策的肩膀,“多谢,差点噎死了。” 景策忍俊不禁地看着她,突然那掌柜走上前来,朝景策行礼,问道:“不知公子可还记得昨日小店想请你添一添墨宝,必有重金酬谢。” 少年心志最忌讳讲钱,他是不屑于酬金什么的,不过见云芊在身边,总免不了要逞一逞英雄,让她对自己有个好印象,便对那掌柜腼腆一笑,“多谢掌柜赏识,不过酬金还是不用了,区区拙笔难登大雅之堂,今日便献丑了。” 掌柜听闻他答应,连忙叫小二取来备好的纸笔,恭维道:“谁不知这松峰书院来了位才貌双全的大才子,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文质彬彬。“ “过奖了。”景策余光瞥见云芊,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不免心中雀跃,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接过纸笔,沉思片刻,提笔沾墨,便开始挥斥方遒。 泛轻舟 绮妤和云出刚下楼,便看见景策在提笔写字,笔走龙蛇间毫不费力,云芊正在一旁专心地看着他,两人见此情景,对视一眼,心里便都默默明白了。 木质楼梯下楼吱吱呀呀,云芊听见声音立马回头,见是哥哥和师姐,立马捧着包子上前献殷勤,云出接过来,对她说:“师父准你待在这里,不过你要听话,不许乱跑,去哪里都要先同我或者你师姐说。” 云芊乖乖点头,兴致高昂,又跑去看景策的书法。 绮妤拉着云出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商议着如何寻那昆仑玉,问他:“既然我们能看到枫华琴的视角,怎么看不到昆仑玉的视角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其他宝物都是能从罗盘中看见,唯独这昆仑玉不行。” 两人都在沉思,突然听见云芊那边一阵嘈杂,里外都围着些许人,对着这字品头论足,那小二双手举起卷轴,众人叹道:“好字!” 云出观察云芊,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景策,眼神充满钦佩之意,微微叹了口气。 景策将字送给店家,拉着云芊从人群里出来,问她:“你今日有没有空?不如我们一起去找李公子玩。” 云芊有些期盼地看向那边的云出和绮妤,见那边两人同时默契地点了点头,云出叮嘱道:“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传音,不可鲁莽。” “知道啦!”云芊声音从门外传来,人已经没影了。 两人穿过大街,走上柳堤桥,云芊又看见那座临水而建的酒馆,问他:“那位姑娘还在那里吗?” 景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知晓她是指昨夜跳河的芸娘,“现下还早,酒馆没有开门,等咱们中午来这里吃饭就可以见到芸娘,她的琵琶弹得极好。” 云芊点头,又问他:“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景策往河面看去,指着船夫道:“不如我们一起游湖吧。” 随即招手让船夫停下,那人往此处瞥了一眼,对他道:“公子找别人吧,老夫正要去捕鱼。” “捕鱼?我想看看。”云芊拉着景策的手,“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景策看见手臂被她握住,心里正飘飘然,拦住船夫,要给他银子把两人一同带去捕鱼,船夫略感无奈,竹竿撑住桥头等两人上船,接过银子掂了掂就放进荷包里,撑着船桨带着两人往前驶去。 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在水面,两人对坐一边,互相傻傻笑着,船尾托着长长的涟漪,春日里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两岸柳条抽出了枝芽,忽有一群锦鲤游曳在景策那边,云芊看见觉得新奇,突然站起往那边扑去就要伸手捞鱼,却没想到那船受力不平衡就要往一边翻,景策抓紧云芊不让她掉下去,船夫立刻稳住小船,嘴里用当地话凶狠狠地骂了几句,云芊听不懂,只看着景策,面色也很是愧疚。 “没关系的,你坐这里,”拉着云芊坐下,自己坐到对面,“那些鱼还跟着船,你伸手碰碰它们。” 她试探着伸出手,斑斓的鲤鱼吮吸着她的手指,随即趁鱼不备抓上来一只,双手托着锦鲤对船夫说:“我帮你捕了条鱼,你不要再生气了。” 那老头回头看了眼,不屑道:“鲤鱼是没人吃的,肉也不鲜。” “这样啊。”云芊看着那只鱼,眼睛大大的,嘴巴圆圆的,看起来有种无辜的愚蠢,又看向景策,见他正发呆,嘴角笑意隐不住,伸手一抛,那鱼又回到了河里。 小船驶过江面离了街区,进了一片芦苇荡里,四周都是高高的芦苇,野鸭在四周鸣叫,船夫让他们噤声,慢慢摆着桨朝前划去,一手拿着桨一手拿着渔网,往远处撒去,穿过层层草叶,云芊瞧见一个奇怪的东西,随手拔了出来,趁景策不注意用那东西戳了戳他的手臂,景策回过神来,看清她拿的什么东西,一下子从脸红到脖子根。 “你......你怎么拿的这个东西?” 云芊不解,问他:“这个东西怎么了?圆圆的还挺硬。”说罢还用手揉搓着,低头仔细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 景策心里慌了神抬头见渔夫在专心捕鱼,没瞧见后面的两人,不然看见云芊拿着这个不定心里怎么想,小声对她说:“你快把这个扔了,女孩子不要拿着这个。” “为什么?” 景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见她眼神纯真好似真的不知道,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不算冒犯她,想了想对她说:“当地人说这个不吉利,乘船的时候不能拿着,不然会翻船。” 云芊听他一说,就要把这东西丢开,却没想到一下失手让那东西在手里炸开,漫天的毛絮在空中漂浮,那船夫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回头看了眼,见两人浑身都是香蒲毛,又互相对望傻傻笑着,摇头叹了口气。 云芊觉得好笑,问他:“这是个什么东西,好奇怪!” 景策挠了挠头,对她解释,“是香蒲,生长在芦苇旁边,可以入药,外表看起来如圆棍,若是用力了便会炸开露出里面的蒲草。” 云芊似懂非懂地点头,想再摘一根看看,又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不好再拿,伸手把身上的毛絮摘下,看见景策发间也有一缕,凑到他跟前,景策看她越靠越近,喉头忍不住悄悄吞咽,手心里溢出汗,突然小船一个摆动,云芊没站稳扑到了他怀里,景策接住她,心绪不停起伏,手在她腰间竟然有些发抖,两人双双看向船夫,见他正拎起一大袋鱼往这里拖。 景策觉得身体好像如千金重,双脚脱了力一般,忽然站不起来,只抱住她低头不语,却见她手抬起来往自己脸上摸,景策心在狂跳,小船摇摆着突然让他有些眩晕,却见她手从脸上划过,摸进发间,从头发上摘下一缕毛絮。 云芊笑着看他,将他身上的毛絮都摘下,景策看着她的动作,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多情,突然心情有些郁闷,将她扶起坐好,也没说什么。 云芊看着船夫拖上来的一大网鱼,凑过去看,鱼儿脱了水在船里摆尾挣扎,旁边还散着一些河虾,蜷着身子不停扭动,水溢到船里,湿了云芊的绣鞋,她抬起脚给自己使了个防水诀,又朝景策施法,他见水珠滴到鞋面上竟然又直接滑落下去,鞋居然不会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法术?好神奇。” 云芊灿烂一笑,“自然是我们燕山的法术”,她抬脚碰着景策脚,两人互相踩着动来动去,大爷捞了两网鱼,也不再捞了,掉了个头又往回走。 到了中午日头正盛,两人从桥头上岸,又走到柳堤桥的另一头,去往锦绣坊食饭,这酒楼外观恢弘大气,店铺足足搭了三层,临水而建,舞榭歌台,彩带飘扬,正中央站着几位伶人正在随着乐曲起舞。 “好热闹啊”,云芊看着这酒楼里面人满为患,一个挤着一个,“我们今天能吃着饭么?” 景策也很好奇,这酒楼价格不低,平日里也没多少人,怎么今日这么热闹,但想着既然答应带云芊来这里吃饭,还是说话算数。 “自然是来吃的,不过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云芊点头,同他一起走进去,环顾四周没什么空位置,两人走到柜台问那掌柜,却不料那人立马回答到:“不好意思两位客官,今日是芸娘最后一天登台献曲,大家都赶来捧场,实在没有空位要等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云芊听见这话,有些意兴阑珊,不解芸娘为何不再登台弹琴,看向旁边的景策,却见他对掌柜道:“我找李公子,不知他是否已经到了?” 掌柜听说这话,随即指向二楼,道:“李公子在二楼琴苑,客官这边走。” 二人跟着小二上了楼,这楼上也另有番天地,一楼搭了个戏台,坐在二楼也可观之,可二楼的伶人弹琴唱曲一楼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等两人进了李公子的包房,又看见他正坐在席间吃酒,上首是个姑娘正在抚琴,云芊定睛一看,却不是芸娘,是另外的一个娇俏姑娘。 李长风看见景策带着云芊从外面进来,连忙站起身,“景兄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此?快坐,快坐”,复又看向身后的云芊,笑问道:“这位姑娘莫不是昨日救下芸娘的仙人?” 景策解释道:“这位是云芊姑娘,我就是昨日识得她,是位燕山的道长,初次下山不知有何好玩的,我道李兄你是这个中行家,不知可否劳驾?” 李长风立刻站起身来,“求之不得,我正不知如何谢云姑娘的救命之恩,今日便见到了,实在有缘。” 云芊瞪大眼睛滴溜溜地瞧他,又看向那边正在弹琴的女子,问道:“怎么没见昨日那位姑娘?” 李长风望向别处,眼睫微颤,“今日是她最后一日在此弹琴,过后这锦绣坊便再无芸娘了。” “那她此后打算如何?”景策有些好奇。 李长风又顾自坐下,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不知”又补充道:“我问她,可是她却不愿同我说。” 景策拉着云芊坐在他对面,将碗筷摆在云芊桌前,上首的姑娘还在弹琴,低垂着头,手指抚在琴弦上,好似没有生命的人偶,突然李长风似乎听见隐约声音对她叫一声:“停下!” 云芊抬头看向李公子,见他如利箭一般冲出去,景策见此也拉着云芊出去,她回过头看向那位人偶姑娘,泪水滴在琴弦上,泛出一声低低的杂音,头仍旧低垂着,了无生机。 云芊转回头看向两位公子,走廊一圈站满了人,景策给她占了个位置,“云姑娘,快来这里,我给你留了个位置。” 云芊蹭过去,看向楼下,是芸娘抱着一把琵琶婷婷袅袅地走上台面,小二殷勤地搬好座椅,随手拨弄,便如听仙乐耳暂明,云芊见她轻拢慢捻之间,乐声从指尖溢出,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云芊本来也沉浸在此,却不知怎的心里慌乱乱的,来不及细想,余光间却见刚才在房里弹琴的姑娘抱着琵琶走出来,长长的衣摆拖地而来,宽宽的袖口伸出两只枯枝一般的手臂,云芊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花了,刚才那纤纤玉手怎么变成了枯枝? 琵琶女 突然间一阵气流四散开来,众人被震得往外飞去,景策眼睁睁地看着李长风从自己眼前飞走了,却见云芊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臂,瞬间像被千金大石压住似的动也动不了。 四周全是翻倒的桌椅,一地撒乱了瓜果,周围一下子消了音,原本嘈杂的酒楼瞬间变得凝滞了。云芊背后被震的生疼,一时动不了,眼睛盯着那位姑娘,只见她径直踩上扶手,轻飘飘地跃下,稳稳站在刚才芸娘弹琴的台面上,云芊环视四周,却不见芸娘人在哪里,周围一片狼藉,离得远的早已逃离酒楼,像云芊这般离得近的便如李长风一般直接被震飞了。 景策有些蒙,浑身疼的动不了,看向周围那些人都已经昏死过去了,又看向云芊,却见她正看着台面,复又望向自己,做出噤声的样子,指了指楼下。 那妖精坐在了芸娘刚才坐的地方,抱着自己的琵琶,眼睛微微闭着,身体好似已经衰老无力了,手指又变回了指节,左手按着琴弦,右手慢慢捻着,这乐声如缥缈的迷雾,带着人翻山越岭,湿润的水汽笼罩着山野,水光接天,幽静山林中好似看见一位道人即将羽化而登仙。 乐声骤然停止,云芊立刻睁开眼睛,看向那位女子,却见她檀口微张,朝云芊问道:“好听吗?” “好听!姑娘如此琴技,实在厉害!” 却听她苦笑一声,问旁边的景策,“公子觉得如何呢?” 景策感觉不出什么,也硬着头皮答,“好听。” 那妖精又低下头,声音低靡,“撒谎。” 云芊听她如此妄自菲薄,解释道:“姑娘弹的是仙乐,凡人怎么欣赏的来?” “古有伯牙子期以琴会友遇知音,可如今为什么没人能欣赏我的音呢?” 云芊见泪水一滴滴从她面庞上划过,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放开景策飞身下楼,站在她旁边,安抚道:“你的琴技很好,我这辈子再没听过弹得比你好的人了。” “真的么?”这妖精抬头看她,面容一下子又雀跃起来,“真好,在我临死之前还有人喜欢我的琴。” “你要死了?”云芊震惊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道:“我叫紫檀,曾经是幽冥的一块普通木头,被我主人捡来做成琵琶,你瞧”,紫檀指着自己抱着的琵琶,“这儿已经裂开来了,我也活不成了。”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值得你寻死?” 紫檀眼睫微合,“我在世间早已千年,百年之前主人便飞升成仙了,我化作人形游荡人间数十载,却从不曾遇见我的钟子期,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了,能在死前得你这个知音,便知足了。” 景策听到这里也噔噔噔跑下楼来,问她:“那位仙人没带你一起去吗?” 紫檀惨淡一笑,“我不过是他在凡间的玩物而已,有闲情便拨弄几下,大多时间我都待在黑漆漆的库房里。” 景策听到这里,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云芊蹲在她面前,问她:“还有救吗?” 紫檀摇摇头,“不要再救我了,刚才那阵波动便是我妖丹自爆引起的”,她望着云芊,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芊。” “云芊,你是我最后的朋友,谢谢你。” 景策看见紫檀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望向虚空,琵琶自她手中湮灭,惨白的面容渐渐化为虚无,待身体全部消失后,椅子上只留下一小块紫檀木。 云芊捡起那块紫檀,泛着幽幽的檀香味,心情低落。 景策拍拍她的肩膀,又走到一旁把桌椅扶起,上楼查看李长风,见他还没醒,转身叫云芊,“云姑娘,他们都还没醒,不会有事吧?” 云芊擦干眼泪走上楼,看见李长风及周围诸位都还在昏迷,蹲下查看伤势,“是内伤,估计是器脏被震伤了,多修养几日便没事了。”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几位客官站在门口徘徊,叫了几声掌柜都没有人理睬,云芊往下一看,见芸娘昏死在门边,随即走上前将她扶起,耳边一阵躁动传来,她抬眼望去是一批穿着官服的官兵提刀前来,齐刷刷地踏入门槛,为首之人大叫着:“掌柜何在?” 云芊将芸娘拖到一边,那位为首的官爷走进屋内环视一圈,周围散乱着昏死过去的诸位客官,只见云芊和景策两人还好好的,放下刀柄在桌上一拍,指着说道:“你二人可否说明当时的情况?” 两人把刚才那妖精的所做所为一一讲清楚,那大人问他们:“这妖女是哪里来的?”云芊不知,仰头看着景策,可景策也不知,如实说清,“我二人也才刚来此处不久,正在栏杆处看芸娘弹琴,那姑娘原是在屋里给李公子献艺,不知怎的突然发作,这具体的事,还需问掌柜才知道。“ “掌柜呢?” 手下将一个昏死的人拖来,穿着长袍马褂,可不就是刚才那位掌柜嘛! 官兵见这四处人都不省人事,只他们两位还好端端的站着,四处桌椅板凳无一完好,盯着二人,“你们俩怎的没事?” “多亏云姑娘法力高强,我才不至于像他们一样。” “法力高强?”为首的男子低沉一问,手上随即抽出剑身,刺向云芊,她立刻闪身躲开,却见来人连连朝自己攻击,云芊只得不断后退。 景策不知这是在干什么,“这位大人是在做什么?快快停手!” 云芊自知躲不过,化出佩剑落花,抬手迎面攻向他,两人在屋内皆是施展不开,那男子也只是有心试探,看出她确实有几分实力,过了几招后便停手收剑。 “姑娘好剑法,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燕山祁真人。” 这男子点点头,请两位坐下,又叫手下去附近医馆找来大夫,对着其他手下命令道:“去上面看看。” 又朝着云芊问道:“不知姑娘可否进内室一叙?“ 云芊点头,景策刚才还有些懵,听他如此想来是家中辛秘不愿他人知晓,也对云芊道:“我上去看看李兄,你若出来了记得叫我。” 她同景策道声好,便转头进来内室,那位大人将桌椅摆好,请云芊坐下,介绍道,“我乃此处府尹,鄙人姓周,最近家中不知惹上什么神魔,夜半时分总不太平,不知姑娘可否到府里探查一番,必有重谢。” “不知是什么事?” 周府尹看了眼门外,眼神有些闪躲,犹豫片刻才道:“是小儿,前些日子里不知沾惹上什么邪物,到了夜里便在院子里狂奔,白日里便体虚气弱,神志不清。” 云芊初次下山还没施展过身手,心想此事应该不难,抚了抚衣摆,沉吟片刻,“可以,稍后可以去府上看看,小事我便可以自己处理,如果是道行厉害的,须得寻我师兄师姐相助。” “那是自然,在下多谢姑娘。” 两人谈好便从里面走出,此时掌柜已经醒了,正嚷嚷着让厨子煮些糖水分发给众人,那些客官揉着身体,桌前坐着三位大夫正问诊写方。 周府尹叫来掌柜询问情况,他扶着春凳坐下,解释道:“大人您可一定听我说啊,那女的我压根是不认识,也不是京城本地人,上个月找来说想来此弹琴,也不说酬金,也没要月钱,我寻思可能是哪家小姐来此玩玩而已,谁知是个妖精!正巧芸娘要嫁人走了,我便想着让她去伺候李公子,不知是怎么了,竟要寻死,要问也得问问李公子啊!” 正巧李长风扶着景策从楼上下来,听到这里,大叫着喊冤,“我一心在芸娘身上,压根没怎么她,那时她在屋内弹琴,我在屋外听芸娘弹琴,你休要冤枉我!” 一时又向四周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寻找着芸娘的踪迹,府尹刚开始听了云芊与景策的说法,又听这两人的陈述,想来真是自己不想活了,罢了罢了,凡人归他管,妖精可不归,对那掌柜说,“你擅自将那妖精招入酒楼,也得自己承担后果,现如今那妖孽已经死了,这些人的医药钱都算在你头上,此事便就此罢了。” “大人,大人,怎可如此!我也是被害的啊,今日被这一搅,我这生意如何做啊。” 那周府尹转过头,眼睛一瞪怒目圆睁,满脸不悦朝他道:“行,你要公道就递了状子去府衙里告状,不过不知你要告谁,是那位已经灰飞烟灭的妖精,还是在下?” “小人不敢!” “哼!”那位大人鼻孔里哼出一口恶气,提脚往外走,那些官兵也一对儿跟在后面,云芊看见芸娘还昏着,将她扶起输了些元气入她体内,李公子坐在旁边有些不安地看着她,面露忧色。 没一会儿芸娘便悠悠转醒,小二端来一碗糖水,李公子伸手接过,想喂她喝下,芸娘扭头躲过,想要自己抬手接过,李长风没放手,一时之间僵持起来,云芊有些尴尬地看向门外,那位大人已经遣人抬了轿子前来接她。 她咳嗽了一声,朝景策道:“景公子,刚才那位大人托我有事,我须得去一趟,这边劳烦你照顾。” 景策点头应答,跟着她走向门外,对她道:“你在此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云芊看着他往外跑去,衣裾飞扬脚步匆匆,便在原地等他,对两位轿夫抱歉笑笑,说道:“二位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她看着远处攒动的人潮,已经看不见景策的身影,两位轿夫正好偷懒,这春日下午暖洋洋的,两位轿夫互相靠着打盹,她踩着不平的石板路,脚上随意地蹭着石阶上的青苔,微风簌簌吹拂着岸边的杨柳,柳枝被风拂起,她看见一缕柳絮从树上落下,视线也随风飘荡落在街道上,随之落入眼中的还有气喘吁吁的景策。 寒鸦尽 景策踩着锦靴踏在石板路上,腰间的荷包也随之晃动,发冠下掉出了几缕碎发散乱在肩头,云芊看见他跑得通红的脸,好似有些喘不过气,汗水从发间滑落,怀里抱着一盒东西,原本有些迷茫的神情看见云芊立马露出浅浅笑意。 飞奔到她眼前,边大口喘气,边解释道:“我瞧你刚才也没吃饭,怕你饿着便去红豆坊买了一盒红豆糕,这家我曾吃过,甜而不腻可以果腹,如果你晚间还有空,我便在柳堤桥等你,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康乐坊尝尝那里的招牌烧鸡。” 云芊听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心里骤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情绪,不知怎么答他,见他仍望着自己等答案,便拿出帕子递给他擦汗,双手接过那盒糕点,红晕爬上脸颊,“多谢景公子,那我办完事便在柳堤桥等你。” 云芊接过糕点坐上轿子,那轿帘一放下来,两人又隔着一重帘幕,浑浊不清却又隐约可见,景策低头看着手里的绣帕,傻傻的笑了,望着小轿往远处行去。 云芊坐在里面打开锦盒,里面还仍有余热,她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腻腻的,伸手拂开窗纱往后看,景策还站在原地,云芊心想,他对别人也会这么好吗? 轿子一摇一摆行到周府,听见声音对她道:“道长,已经到了府里,请落轿。” 她掀开帘子,看见为首的一位粗衣土布的大爷朝自己行礼,道:“道长,我家老爷交代请道长进府一叙。” 那位管家抬头一看眼前竟是位女娇娘,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四处,心里不禁疑惑。 云芊抬头见牌匾是周府,便跟着管家进了府里,周大人同小厮正在檐下等她,还没换下官服,手里却没拿着剑了,瞧见云芊随下人前来,拱手道:“姑娘这边请,咱们边走边说。” 几人随着甬道往内院走,便到了公子的厢房,屋外种着一棵槐树,经年累月间早已亭亭如盖,云芊深深地看了一眼,上面停了几只乌鸦,她隐约闻到些不好的味道,门口的丫鬟推开门请众人进去,她走进见墙壁上零星挂着几幅书画,木柜上却摆满的各式各样的木雕玩物,走到床前才看见有人躺在里面。 云芊站在这位周公子的床前,见他面色凝着一股黑气,拿出符纸贴在他的额头上,嘴里念着咒语,催动法力将那股黑气引入符纸内镇住,随即他的面色变得清明起来,便撕下符纸引火烧掉。 周大人见那符纸于她指尖自燃,便以为万事大吉,往前一步瞧却仍没见人醒来,刚想问话就听见自家夫人从门外走来,那位夫人看起来实在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此时却有些憔悴,手里攥着白丝帕,扶着丫鬟轻飘飘地走进来,眼下还留有泪痕。 “夫人怎么来了?” “我听闻来了位道长,便前来瞧瞧。” 云芊看出来她本想说的绝不是这句,因为周夫人刚进来看见她的眼神带着些疑惑,知晓她的身份又有意收敛神情,云芊低头不说话,见眼前的公子还没醒,便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细细观察。 周大人在一旁同夫人有些着急,问道:“不知道长可有法子?这么昏迷下去也不是办法。” “别急,待我想想。” 云芊说完这句便不再做声,良久室内也没再说话,那位夫人心里着急,拉着夫君出了房门,两人在外面说话, “你找的什么道长啊?怎么是个女的还这么年轻,这能行吗?” “是我今日办案时遇见的道长,自燕山而来,有门有派,你别瞧她看起来年轻,说不定比你还老!” “你瞎说什么!谁老了!你还敢跑,看我不折了你的腿!!!” 云芊无意偷听,可无奈耳朵太灵,那些话自己跑到她耳朵里,她心想,自己确实比那位夫人老,也比景策老。 她有些泄气地盯着眼前的公子,眼睛没景策好看,鼻子也没景策好看,嘴巴也是,耳朵......?云芊看见他的耳朵,突然一只虫子从里面探出,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拎到跟前,心里止不住犯恶心,手指燃出火焰,那东西片刻便化为焦尸。 她知晓这是什么了,出门看着外面树上的乌鸦,化出佩剑落花,那剑随她心意直指树上的乌鸦窝,鸟窝落下,那窝里的鸟蛋也随之碎裂,云芊有些不安地抬头往上看,那鸟迎头朝她面门上攻来。 云芊立刻提剑朝乌鸦刺去,剑身闪着寒光映照出乌鸦漆黑的羽毛,一闪身便到了院子中央,低头躲过乌鸦的攻击,随即立刻举剑削落一只乌鸦的羽毛,又一抬手,另一只乌鸦直接被杀死,她抬头看着天空上越来越多的乌鸦,心里有些打鼓,知晓一只只杀死不是办法。 周大人和夫人再赶来时看到的便是云芊站在院内,面前一把银剑插入地中,天空中围着数只寒鸦,嘶鸣着朝她撞去,去不知被什么抵挡住怎么都冲不破障碍。 突然云芊回头朝他们喊道:“快去屋里躲躲!” 周大人立马拉着夫人前去屋内,云芊见他二人已经进去了,随即施展御火术,空中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紧紧包围着乌鸦,天空中乌压压的全是乌鸦在哀嚎,只见那火龙张大嘴巴尽数将乌鸦吞尽,瞬间火龙消失,地上残留着几只尚未湮灭的焦尸。 云芊收了剑推开门走进去,里面两位看见她刚才的功力,才知方才绝对是小瞧了她,那位夫人朝她和蔼地笑笑,手里还紧紧攥着帕子,周大人上前恭维道:“道长好法力,不知小儿是否大好?” 云芊上前查看,发现他面色已经略有好转,气息也逐渐平稳,朝周大人解释道:“令郎应该是惹上了那几只乌鸦,乌鸦本常在野外啄食腐尸,身上带有尸毒,不知怎么到贵府做窝,致使令郎沾染上,现下乌鸦已除,尸毒已清,过几日便好了。”又从袋中掏出几张符纸,嘱咐道:“可将符纸贴在门前,精怪则都不敢冒犯。” 周大人点头,夫妻两个连连道谢,云芊同他们走到厅堂,管家拿来几张银票,周大人双手奉上,”一点心意,还望道长笑纳。” 云芊接过,那位大人还想再客气寒暄几句,留她用饭,可她看现如今天色不早了,佳人有约,不好再逗留,几番推辞才得以脱身,等到走出周府,才长长舒了口气,心想人间的礼节真是繁杂,也不知景策等了自己多久了,便急匆匆往柳堤桥边赶去。 此时已经月上柳梢头,景策站在桥上来回踱步,江水映照着清冷的月色,柳枝垂落在水中,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正是绮筵幽会暗伤神,也不知云芊此时正在哪里,做什么,还记不记得白日里两人的约定。 桥头的卖货郎已经绕着湖边走了四五圈了,依旧不知疲倦,景策午后回了趟府里,新换了件衣裳,整了整香囊,特意挑了一顶玄色宝冠,想到这里心里又不是滋味,他撑着白玉栏杆往远处眺望,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梳着双髻的熟悉身影,那人提着一盏肥圆灯笼,脚步匆匆往这里来。 原本沮丧的心情又欢快起来,伸手挥舞着朝云芊大喊道:“云姑娘!这里。” 云芊循声望去,看见皎洁月光下的景策,有些歉意的朝他走去,“对不住景公子,我刚来这里,从周大人府上出来一时没找对路,耽误了一会儿。” “没事,没事,我来给你提灯笼。” 云芊将灯笼给他,那位货郎从两人身边走过,问道:“公子,要不要给姑娘买个绢花,都是最近时兴的样式。” 景策一看到他顿觉不好意思,好似自己抛下他独自与美人幽会去了,于是立刻点头,朝云芊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云芊蹲下来仔细挑选,拿起一个淡黄色的问他,“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云芊低头抿嘴笑了,景策立刻接过给她簪上,货郎收了银子又挑着扁担往前走了。 两人去往康乐坊里,景策正给她介绍这里特色的菜式,不防旁边冷不丁搭上来一只手,他抬头一看,竟是李长风,又看向云芊,她早就看见他了,正笑意盈盈地问他:“李公子怎么没回府上好好休养?” “我这身强力壮的,不过伤到些筋骨,不碍事的”,又看向景策,揽着他的肩,“景兄可让我好等啊,你佳人有约怎么就不顾我这兄弟的死活?” “我今日没约你啊。”景策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说完,就被李长风推着进去,三人在一旁落座。 “你不是跟云姑娘说晚上来康乐坊嘛,我就在这里等你了。” “是我耽搁了些时候,李公子莫怪。”云芊不好意思的对他说。 “诶,怎会怪见,等一等姑娘也是应该的。” 小二端来菜品,美味珍馐摆了一桌,云芊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景策看见了便替她盛饭倒酒,李长风在一旁大吐苦水, “我苦恋芸娘多年,为何她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她宁愿嫁给那个老匹夫当小妾都不愿嫁给我,我有那么差吗?” “景兄,你说为什么呢?” 景策也想不通为何芸娘要嫁给那个男人,“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比那个员外好。” “那当然,我听说,那男人肥头大耳,长得又丑,不就有几个钱,我也有钱,我家里有的是钱!” 声音有些大,引得众人纷纷看向他,云芊问他:“芸娘说要嫁给谁了吗?” “不就是那个老匹夫,胡夫人都已经收了聘金了,芸娘也已经要辞别锦绣坊了。” 云芊有些唏嘘地看向他,景策还是劝道:“不如你过几日再跟她好好谈谈?” “她现在看见我就跑。” “那不如我明日去找她吧,再看看她的伤,不知道有没有伤的很严重。”云芊跟他提议,景策有些为难,“明日书院的休沐便结束了。” “那你们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就好了。” …… 三人酒足饭饱从店里出来,景策提着灯笼送云芊回去,李长风与他们方向不同便在此话别,景策有些忧心的看着他萧索的背影,云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意有所指地说,“都会好的。” 两人走到客栈附近,云芊远远的就看见哥哥和师姐在客栈门口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跟道别:“就送到这里吧,我看见我哥哥和师姐在那边等我。” 景策看过去,那边站着的正是云出,想将灯笼递给她,云芊推拒,“景公子你拿着吧,路上小心。“ “我...我明日便要去书院了,再过七日还能来找你吗?你那时还在吗?” 云芊想了想,“我等你七日,七日后我一定还在。” 伤离别 景策有些不舍,看着云芊转身走向客栈,那边云出与绮妤早看见他们两个了,想是有什么话要说,便没有上前,他看见云芊与他们说着什么,这才转身走回去,夜色萧萧,灯火暗影照,他想着半月后的科举,夫子留下的课业,七日后的再相会。 云芊有些羞赧地走到两人身前,绮妤打趣道:“还知道回来呀,我还想着今夜不知得去哪里寻你。” “师姐,你可别笑话我了。”云芊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云出跟在身后,“我跟你说我今日碰见一个琵琶精,因为遇不到知音便自爆丹元而亡了,然后化成了一块木头。”她把木头拿出来给哥哥姐姐看。 绮妤拿起细看,说道:“这是幽冥的紫檀木。” “是啊,她说自己是幽冥来的。” “我们此行也会去幽冥。”云出突然出声,云芊这才想起几人来此的目的,关切问道:“我们是来寻宝物的吗?你们今日找到了吗?” 绮妤摇头,跟她解释道:“我们来此便是为寻昆仑玉,这昆仑玉是文曲星君的宝物,但是今日我与云出找了一日也未曾寻到,实在是如同大海捞针。” 云芊心想,这东西如此难找,那七日后肯定还能再见到景策,一时心里又忍不住雀跃起来。 绮妤看她压根不曾掩饰的笑意漫出,与云出对视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对云芊道:“夜深了,赶紧去睡吧。” 云芊点头正要转身,不料旁边绮妤插嘴,“头花挺好看的。” 她扶着鬓边,恍然才想起,一时间羞红了脸。 云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想起分开时景策的神情,想起周大人和他娘子的恩爱,仿佛自己也有这样的时候,正沉浸在蜜糖之中,突然窗外传来“噔,噔,噔”的声音,她觉得声音有些不对,立马起身披衣跑到窗前,月光晦暗不明,重重屋檐下,云芊还是看见了一颗骷髅头正在往前一跳一跳的,她立刻翻窗跳入街道。 刚一站起身,肩膀就被人按住,云芊刚才看见骷髅头,还有些胆寒,此时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她回头一看,是绮妤按住她的肩膀,忍不住大笑:“我说师妹,你要是害怕就回去睡吧,我和你哥哥去看看。” 云芊把她的手甩开,轻声骂道:“师姐你又吓我!我才不怕。” 夜色入侵,深夜里早已没了人迹,三人脚步轻缓悄声跟在那个骷髅头后面,见它径直往一个方向行去,绮妤问他们:“走这么多路不会磨损吗?” 云芊捂住嘴轻笑,一旁云出扶额,“它有鬼气护体。” “想来也是,跑得真快。” 云芊跟着它往前走去,却越往前越觉得熟悉,直到看见周府的大门,立刻转头对绮妤说,“师姐,我今日下午去了一位大人家,他的郎君也是面泛鬼气,还身中尸毒,我当时觉得是门外乌鸦所为,可这骷髅头也去周大人家。” 云出看着大门,这四周幽寂,那骷髅头若是想翻墙跳过去的话断是翻不过去,绮妤问云芊,“你觉得这东西能进去吗?” 云芊想了想,摇摇头,这东西既无四肢也无身体,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从围墙上翻过去的,若要敲门那必然打草惊蛇,绮妤靠近云芊,“我觉得这颗头可以进去,不如我们两打个赌,输了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云出为证,如何?” “好。”云芊见那骷髅头站在门口左右打转,怎么也不像是能进去的。 三人躲在暗处未收拾的摊位上,紧紧盯着那物,只见它在门口打转,却寻不到进入之法,就往前走了,云芊看了眼师姐,被绮妤推着往前走,“跟上跟上。” 那颗头绕着府宅的围墙走了一圈,直到走到后院一堵围墙下,草丛茂密却有一块塌了一些,是个狗洞,云芊眼睁睁看着那骷髅头钻了进去,旁边是绮妤得意的笑,“看来是我赢了。” 云芊瘪了瘪嘴,丧气问道,“师姐有什么条件?” “先去看看这骷髅要干什么,条件的话来日再说。”绮妤先行一步翻进院子里,云出对云芊道,“你今日来了周府,就先去正门说明此事,我和小妤先行一步,你自己小心。” 云芊眼睁睁看着哥哥也翻进了院子,小声嘀咕,“又把我一个人丢下。” 返回到正门,一声声敲着大门,小厮揉着眼睛赶来开门,云芊对于搅人好梦也颇不好意思,径直说明来意,“贵府上进了只鬼,还望小哥赶紧去找周大人。” 那小厮顿时不困了,赶紧推醒同伴,对另一个人说:“快醒醒,有鬼!” “哪里有鬼?是大公子那里又出事了吗?” “赶紧起来,我们去通报管家!”又转身看向云芊,刚要张嘴,却不料人已经不见了,小厮疑是做梦,却仍记得她穿一身对襟梨花小褙子,是今日老爷请来的女道长,也不敢耽误,两人互相壮胆,搀扶着去通报管家。 另一边绮妤和云出跟着那个骷髅头来到周公子的院内,那个骷髅头在门口徘徊,怎么都进不去,绮妤一看,竟是贴了张燕山的符纸,想来是芊芊给的,也因此拖了些时间。 绮妤正要走上前问那骷髅头深夜来周府究竟是所谓何事,却不料那骷髅头站在月光下,一团黑气从窗户漫进去,云出心想大事不妙,立刻伸手结印要将那团黑气镇住,却不料黑气还没碰到周公子,他便自己醒了,掀开被子赤着脚发疯似的冲出来,那符纸便因此被冲破,绮妤拿出鬼泣笼,念出咒语催动笼子,那骷髅头还想跑,云出化剑挡住它的去路,绮妤立刻将它收入笼内。 鬼气便只在笼中漫延,周公子立刻倒了下去,云芊此时也赶到院内,看见周公子倒在地上,赤着双脚衣冠不整,她探了探鼻息,还好有气,云出走过来想将周公子运回房里,不料远处脚步声传来,管家带着家丁举着火把往这里来,便让他躺着等人来。 绮妤拎着笼子,那东西还在笼子里乱撞,“哼哧哼哧”发出不成话语的杂声,她便放下笼子蹲着与它平视,拿出通灵符贴在盖骨上,它知道绮妤在听它说话,更加撞得急了,哼哧哼哧好半天,似是有什么很急切的不平之事。 那边管家等一众人来了,朝云芊问道:“道长这是做什么?” “我与师兄师姐半夜发现一鬼物,寻它来此”,说罢指着师姐手里的笼子。 管家看着空无一物的笼子,有些不解,“不曾看见笼子里有什么。” 绮妤施法让他们看见那颗骷髅头,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气,远处走来两人,正是周大人和周夫人,高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火把上的星粒子随着微风吹动,云芊隐约看见来人,又将来意解释了一遍,周夫人声音有些颤抖,问道:“韫儿呢?” 前几日也曾半夜来此,却是见他不人不鬼在院里疯跑,现如今寂静如斯,怎么没听见声音。周夫人有些心焦,云芊指着身侧,“刚才晕倒了。” 她看向身侧,才见绮妤不知何时也站到自己身边来了,朝周公子吹了口气,渡了些灵气给他,下一秒周公子便自己醒来了。 管家急忙叫来其他两个家丁,“快来,把少爷扶起来。” 周夫人走来端详儿子,看他脸上破了个口子,顿时心疼不已。问他:“韫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娘,我头疼。”周韫摸着后脑勺,紧皱眉头。 周大人朝云芊几人拱手,问道,“多谢几位道长深夜前来,否则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不知这次妖怪有没有收干净。” 云芊点头,“东西已经被我师姐收入笼中,不会再出来作乱了。” “那太好了,多谢道长。转身又对家丁道,“快把少爷扶回房里。” “慢着!”绮妤拎着笼子从云芊背后走出来,那颗骷髅头在笼子不断撞击着,她眼神凌厉,紧紧盯着周公子,“恐怕还有事没解决完。” 欲海沉(h) 周韫看着那颗骷髅头,心里慌乱极了,转身对家丁道:“你们先下去吧。” 周夫人有些疑惑,走上前来问绮妤,“这是怎么了,道长还有什么事吗?” “这还得问令公子了,对它做了什么,让它夜夜缠着周公子。” 周大人看着眉头紧皱的儿子,面色也沉了下去,朝三人道:“更深露重,三位道长里面说吧。” 云芊跟在绮妤后面,悄声问道:“师姐,怎么回事呀?” 绮妤将手搭在她肩头,把笼子递给云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真恶心!” 走进房里,云出把笼子放在圆桌上,茶盏被震的左右摇晃,周韫低着头,神色萎靡,灯下看见一个美人正一脸愠色地盯着自己,不免更加难以开口, “韫儿,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那鬼物为何三番四次来扰你?” 周韫看着母亲忧心的脸,“我没怎么它,我一个人能对鬼怎么样?” 那骷髅头闻言躁动,撞得笼子哐哐作响,周韫见此才有些怕了,躲在母亲身后,周大人伸手将他抓出来,命令道“你快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否则休怪我无情,这几日都被你闹的不安宁,你看你母亲面色比你还差,赶紧如实告诉道长。” 周韫抬头看向母亲,原本光滑的脸上生出几丝皱纹,此时头发也没拢,散在肩上露出几缕白发,一时心里也生出愧意,“我就是小解时不小心污到那颗头了。” 云芊一听,确实恶心。 绮妤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小心?可它说你是故意的。” “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就是和书院里的同窗玩闹,道长你就饶了我吧。” “你又没拿尿浇我,我对你也没甚仇恨,只恐怕你不老实交代,这次我收了它,下次它还来找你。”绮妤举起手里的笼子,那颗骷髅头的两眼间的骷髅正直直地盯着他。 周韫看着那颗骷髅头,前几日的晚上都是它在追着自己,每晚都来,他早已惊恐不堪,正想着道长能来救他,结果还是跟这妖怪一边,眼睛紧紧盯着那对深陷的空眼眶,突然间,周韫看见什么东西在眼眶中蠕动,他定睛一看,几只蛆从眼眶中爬出,透过笼子直直射向周韫。 “啊啊啊!!!”周韫身体往后一倒,胸腔里的心在狂跳,云出眼疾手快,拿出铁羽扇伸手一挡,尸虫便死在扇下,一旁的周大人和夫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绮妤站起身,对二位说,“小周公子有所隐瞒,还不肯道歉,这鬼物也不肯善罢甘休,恐怕待我们走后还会再来缠扰公子,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这些道士还能做什么呢。” “这......周韫!你快如实说来。”周大人伸手一巴掌扇在了周韫脸上,打得他直翻了个身。 “我是太纵着你了,才让你如此不知分寸,赶紧跟道长坦白,还我周家一个清净!” 周韫捂着脸,一脸恨意看着绮妤,如实坦白,“那日跟同窗去了郊外玩,看见一个骷髅头,觉得好玩就溺在头里了,没想到刚有所动作,那骷髅鬼就追着我,我想跑却跑不过它,便搬起旁边的石头砸向它,后来也不敢多待就回去了。“ 绮妤点点头,“是这样,不过它要你给它赔罪,得到它的谅解,它就会放过你了。” 见周公子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地毯,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是吗?是想要金银还是珠宝?” 周大人隐了隐神色,主动上前询问,“不知道长所言赔罪是需要什么? 绮妤看了一眼骷髅头,点了点头,“它说让你们找到它的尸身,将它好好埋葬,还说要一幅梨花木棺材,丝绸寿衣,做完这些它就能安息去往黄泉投胎了。” 周大人点头,心想这些也能接受,不过这尸身要去哪里找? 云出看出他们的疑虑,在骷髅头上施了个禁制,绮妤见此便主动将它放出,等它一出来,便附在了周公子脖子上的玉像上,云出朝周大人道:“此鬼附于玉上,若找到尸身便会自行出来,周公子是认得尸身埋藏的地方的,到时候将它好生收殓便可将鬼神送走。“ “好好好,多谢道长,实在是叨扰了。” 云芊打了个哈欠,朝周大人告辞,把那颗头放进盒子里,留在桌子上,鬼泣笼拿给师姐收好。 绮妤正要抬脚出门,感受到身后一道狠厉的目光,转头看去,对周公子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转身走了。 三人便又回到了客栈,云芊与两人在二楼分开,施了个法术净身,便沉沉睡下。 绮妤拉着云出上到房顶,瓦片屋檐层层迭迭,她拿出刚刚从酒坊里打来的酒,两人躺在屋脊上,一杯一杯的喝着,一轮明月高挂在天边,玉盘泛出柔和的月光, “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呢?一直待到找到为止吗?” 云出将她搂在怀里,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低声道:“半月后会有春闱,若身怀昆仑玉,必定会脱颖而出,不用急。” 绮妤抬头,月光洒在他脸上,一半清晰一半隐没,衬得他面色更显阴柔,她有些心动地坐在云出身上啄着他的唇角,“我当然不急”,复又低头轻轻咬着他的喉结 云出喉头吞咽,喉结上下滚动,绮妤忍不住将手伸入小衣,轻抚他的身体,云出问她:“要不要回房?” “不要,就要在这里肏你。” 他轻笑了一声,随手制出结界,月色便带了些朦胧之意。 绮妤仰头喝了口酒,搂着他的脖子渡给了他,见他唇色淫靡,问道:“辣不辣?” “不辣,很甜。”云出随手擦掉了唇边溢出的酒水,莹润的薄唇轻抿,水光透亮。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将酒罐放到一边,开始褪云出的裤子,手伸进他的衣裤内,“这么硬了吗?是不是早就想要了?” 绮妤隔着一层亵裤抚弄他的孽根,云出双手撑在后面支撑着两人,绮妤靠在他身上,见他低头不说话,只胸口起伏喘着气,又问他:“这么爽吗?”手中有些用力地揉了揉。 “啊......啊,轻点。”云出捏着她的手,让她慢下来。 绮妤听着他的呻吟,便心里软下来,身下便淋漓水意,“好,我轻轻来,你痛不痛?” 云出看着他,眼里柔情满溢出来,“不痛,你再来。” 绮妤坐在他腿上,见亵裤已经被精液溢湿,云出双目失神,眼神迷离,索性将他的孽根拿出,沉甸甸的囊袋打在丝绸上,她将粗长的孽根上下来回抚弄,湿哒哒的晕湿了双手。 云出凑过去吻她,薄唇张开又闭拢,两人鼻尖顶着鼻尖,嘴儿亲在一处,舌头交缠换着涎水,反反复复绮妤犹觉不够,一把将他扑倒,嘴里不住吮吸着他的舌根,轻轻咬着下唇,坐在他身下磨蹭着孽根,随手将他衣衫撕开,云出摸向她股间,湿淋淋的,也不用再润,绮妤撑着身体将孽根没入,一进去便觉得撑得慌,扶着云出的身体便要出来。 云出才刚消受,靠在她胸前不让她起身,喘息道:“再缓缓,别动。” 她看着身下的夫君,便贴身上去,咬着云出唇瓣上的唇珠,吮吸他的薄唇,手上也止不住作乱,揉着硬硬的腹肌,再要往下摸。 不知摁到哪里,云出感觉一股射意袭来,便捏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身下狠狠挺动,绮妤呜咽了一声,感觉要被顶穿,粗长的阴茎刺入紧致的甬道,绮妤见他满脸欲色,神色淫靡,手指伸进他嘴里搅弄,追逐着舌尖,云出吮吸她的手指,身下不断抽插,绮妤双腿缠着他,淫水湿透了衣裙。 她在上被云出顶着,刚想翻个身,云出便顺着她往一边倒去,一时不察两人翻滚着要往下掉,瓦块震动,绮妤死死地抓住云出,两人下身相连,绮妤身体一阵热意,铺天盖地的快感袭来,她紧紧缠着云出,呼吸急促,突然感觉一股力量把两人往上托,云出抱着绮妤坐在街边的一颗树的树枝上,他看着怀里紧闭着双眼的美人,伸手揉了把酥胸,“怕什么?” 绮妤高潮迭起,迷离地睁开眼,促狭道:“怕和狐狸精睡觉结果摔成肉泥。” 云出捏了捏她的香腮,低头舔弄胸口的茱萸,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绮妤仰着头,两团椒乳被他玩弄在股掌,他舌尖轻柔地舔着,身下孽根用力的抽入,绮妤受不住地紧绷住身体,见她早已神魂颠倒,右手伸入她身下,低声道:“泄到我手上。” 绮妤紧紧抱着他,在他怀里摇头,一边娇喘一边呻吟,“还要,不许停。” 云出露出尾巴垫在树上,将绮妤放在上面,骑在她身上,身下粉嫩的孽根涨大,频频穿插穴中,绮妤低头看着一滴汗从云出额头落下,掉在她的小腹上,那孽根顶着小腹微微隆起,不知云出顶到哪里,绮妤溢出一声娇喘,她看着云出,一边喘息一边抚摸着他的腿,神色间显示出受用。 云出便用力地抽动,找寻到刚才的位置,听见她“嗯嗯啊啊”的呻吟,她指尖缠绕着身后的狐狸毛,尾巴便轻柔地蹭着她的脸,云出最后冲刺便也泄在她身体里,两人你贴着我,我贴着你,绮妤听见他沉沉的喘息,揶揄他:“累坏了吧?” 云出一边喘气一边将她抱在怀里,尾巴被收起,不服气道:“你要是还想那就再来一次。” 谷水巷 云芊早早起来,坐在窗前梳洗秀发,阳光照进屋子里,她拿着一本剑谱细细揣摩,落花在剑鞘里频频震动,上面悬着一条剑穗,是她自己编的,她仔细看着上面的纹路,从乾坤袋中拿出绳子,专心的编起来。 绮妤在门外敲门,问道“芊芊,你醒了吗?” “师姐,你推门就好。”云芊正编到紧要时候,不好分心给她开门。 绮妤推门走进来,见她正在编穗子,坐到旁边问她:“你今日要同景公子出去玩吗?” 云芊摇头,“景公子昨夜回书院了,七日之后才有休沐。” “这样啊”,绮妤心里想了想,“那你今日有什么事吗?” “今日要去谷水巷找芸娘,她昨日被琵琶精不小心伤到了,我得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云芊咬着穗子最后打好结,将其收好。 绮妤打趣道:“我的剑穗正好旧了,不如你把这个送给我?” 云芊笑着摇头,“这不是剑穗,等过几天专门给师姐挑个好看的颜色。” “挺好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绮妤说完这句,还没待云芊发作便跑了。 云芊看着手里的穗子,摸了摸发烫的面颊,起身走出了房间。 云出正站在楼下,同绮妤说话,两人靠的很近,他随手摆弄罗盘,绮妤手里把玩着他腰间悬挂的玉佩,都低着头正在说些什么,看见云芊从楼上下来,朝她招手让她来这边,她冷着脸朝师姐走去,不料绮妤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朝她靠了过去,云芊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没有推开师姐。 “今日我们兵分两路,我同你去看看那位芸娘,云出去寻昆仑玉。” 云芊转身看师姐,又看看哥哥。 绮妤问她,“有人有意见吗?” 云芊摇头,她其实也想和师姐一起去,云出收好罗盘,正要出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两人,叮嘱道:“你们二人万事小心,酉时在玉如坊汇合。” 绮妤点头放开云出,挽着师妹,“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位小娘子。” 几人便在柳堤桥头分开,绮妤和云芊绕了几条街才找到谷水巷,一条小巷拥挤地住着好多户人家,眼前是湿漉漉的巷壁,阴冷潮湿的地面混杂着不明的液体,旁边的屋檐往下滴答水珠,绮妤抬头往上瞧,看不见外头的骄阳,反而看见一个男人正拿着一根竹枝抽打孩子,一旁的妇人面无表情的往高处晾晒衣物。 孩子凄厉的哭声一阵阵传来,绮妤握紧拳头,脑海里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让人眩晕。 “师姐,你怎么了?”云芊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她这才如梦初醒,摇摇头,“没事,那孩子哭的我头疼。” 云芊也抬头看去,孩子哭声震天,可周边的邻里仿佛已经习惯,一滴水珠滴落到她脸上,云芊哎呦一声,低下头擦干,再一抬头师姐已经不在身边了,循着哭声看去,绮妤飞到了楼上,双手抱胸看着那对夫妻,她也连忙纵身一跃站到楼上。 绮妤走到孩子的身前,见他一身穿的破破烂烂,佯装仔细观察着孩子,不经意问那对夫妻,“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怎么了?”母亲有些戒备的看向两人。 绮妤微微一笑,“令公子面相不俗,有封王拜相之命。” “道长所言不虚?”那男子随手将竹条扔了。 “骗你做什么,不防将他八字告诉我,我仔细替他算算。” 云芊心里疑惑,这孩子的八字分明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是什么封王拜相。 那对夫妻兴冲冲朝绮妤作揖,听她说:“莫再打了,打坏了脑子可不好了。” 两人又走回地面,云芊低声道:“师姐,你怎么骗人?” “呵,只管生不管养,看到点薄利便点头哈腰,我就是要看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那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他以后说不定也会变成另一个加害者,再殴打他的妻儿,这全天下只有女人才是最无辜的。” 云芊看她有些嗔怒,不敢再说话,两人往前走,穿过层层石阶,走到芸娘家的小院里,院子不大养着几只鸡鸭,地面却很干净,没有粪便,围墙的角落里打了个架子垂下了几条丝瓜,底下还种了些青菜。 云芊站定在门前,伸手在木门敲了一敲,便有女人端着一个盆出来,芸娘戴着头巾盘着头发,往门口一看,发现是那日救自己的姑娘。 连忙走过去行礼,“你是那日救我的姑娘。” 云芊点头,朝她一笑,“我叫云芊,这位是我师姐,姓柳。” 芸娘有些羞赧地点头,“云姑娘,柳姑娘,里面请,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云芊关切问她:“昨日有大妖现身,不知你有没有被伤到?” 芸娘一听她这么说,低头小声道,“没什么事的,小伤而已。” 绮妤走进她家里默默打量,比刚才的那小巷子亮堂多了,却不甚富裕,两人来此路上云芊分明说她是锦绣坊里的琴妓头牌,不像是没有钱财的。 突然间,里间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一个女人快步走出来,喊道:“芸儿,快去找沉大夫!” 芸娘听到这句话,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对云芊两人道:“对不住云姑娘,我今日恐怕不能好好招待你们了。” 云芊拉住她,“不如让我们去看看,我师姐略懂些岐黄之术。” “真的吗?”芸娘口中连连道谢,“云姑娘,柳姑娘,我真不知如何谢你们。” 绮妤走进屋内,见是个羸弱的少年躺在床上,面色蜡黄不住的咳嗽,胡夫人见她们走进来,有些疑惑地看向芸娘,“这两位是?” “阿娘,是两位法力高强的道长,让她们瞧瞧阿弟吧。” 她走过去将少年的手臂拿出,探了探脉搏,时断时续,已是时日无多了,又仔细端详他的掌纹,问向旁边的胡夫人,“令公子的症状多久了?” “三年了,一直吃药养着,却从不见好。” “他多少年岁了?”绮妤又问胡夫人。 “十五了。” “是时候了,强留不住。” 芸娘呜咽一声捂住脸往外跑去,云芊追了上去,见她跪坐在井边,红着眼沉默不语。 她走过去,坐在芸娘旁边,安慰道:“世人寿命皆由上天注定,这一世的苦难早些解脱,下一世的宿命便早些开始。” 芸娘低头不语,半响才从伤痛中回神,“云姑娘,你说的对,阿弟如今也是苦熬着,母亲不肯撒手,只是为了心中的一点念想。” “你能想清楚便再好不过了,但是你自己该如何呢?” 芸娘抬头看她,啜泣道:“我父亲在我十岁时因得罪圣上被凌迟,母亲便带着我姐弟两人来到这里,我苦练琴艺不过是想让家人过的好些,可三年前弟弟便患上咳症,母亲也操劳日久,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绮妤听见她说的话,心里无端的烦躁,里头胡夫人哭的她心烦,外头也是个懦弱女子,她随手掐指一算,对芸娘道:“最近有贵人相助,你自己不抓紧机会,别人想帮也帮不了。” 芸娘一听这话,转头看向绮妤,“道长所言不虚?” “自然,不过选择还是要你自己做。”绮妤将她身体拉起,从怀中拿出两瓶药,“丹药内服治内伤,膏药外敷治外伤,一日一次,不出半月便会大好。” 芸娘朝绮妤道谢,云芊对师姐道,“师姐,你先回避一下,我想问芸娘一个问题。” 绮妤有些好笑地看向云芊,抱胸走到门外等她,看向左边的巷子里,几道人影闪过,她面无表情地转回头,随口道:“不自量力。” 云芊认真地对芸娘道:“芸娘, 你真的要离开锦绣坊了吗?” “云姑娘,你还是叫我胡姑娘吧,芸娘不过是我在锦绣坊的艺名,如今辞别了那里,这个名字也就忘了吧。” “那李公子呢?他很喜欢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与他原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是高官之子,而我却是罪臣之女,何况家里母亲年迈,弟弟重病。”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李公子不介意这些,他只是喜欢你这个人。” 胡姑娘摇头,不再多言。 云芊又问:“是因为你要嫁给王老爷吗?” 胡姑娘听见这话脸霎时就白了,好似活生生被人甩了个巴掌,她想着自己所谓的清高,所谓的孤傲,皆不过是假象,只要沉重的生活随便压上来,她便不能再喘气。 云芊见她的脸一阵煞白一阵通红,才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跟她道歉:“对不住胡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胡朝芸低头,“母亲也许是想给我找个归宿吧。” 云芊不知道要再说什么,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大哭,胡姑娘急忙往里面跑,云芊没有追上去,看见旁边的鸡窝里正有只孵蛋的母鸡,走上前去将东西放进鸡窝里。 绮妤站在门外等着云芊,见她出来,主动挽着她的手,问道:“去茶楼喝杯茶吧。” 云芊点头,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你还难过上了。” “胡姑娘好可怜,她真的好惨。” 绮妤心想,你也挺惨的,嘴上安慰她:“她有贵人命,以后不会太惨的。” “她的命凶险,恐怕六亲孤绝。” 绮妤拍拍她的脑袋,两人走到茶楼,绮妤看向周围,朝云芊道:“你先上去听听戏,我去隔壁街给你哥哥买些东西。” 云芊也不好问买什么,乖乖点头上楼,朝绮妤道:“师姐,那我在二楼等你。” 绮妤笑着应她,转身笑容便消失了,她独自走进一条小巷里,周公子带着五六个小厮从后面出来,对着绮妤奸笑,“呦,这不是道长吗?”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哈哈,我爹可是听你的话将那只鬼送到阎王殿里了,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跟你道谢的。” “是吗,你带这么多人来谢?” 周公子伸出手,旁边的小厮立马递上来一把桃木剑,他有些费力地握着剑,道:“这是我专门为道长你买的剑,专克你这种假道士!如果不是你这个贱女人,我也用不着那么晦气!” 绮妤见她提着剑朝自己冲过来,心想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蓬门开(h) 绮妤看着他提着那把桃木剑冲向自己,侧身一闪,周公子便砍了个空,他惊讶地端详自己的剑,喃喃道:“怎么没用?” 绮妤袖子一挥,身后的一群小厮便应声倒地,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一如昨晚那般嘲弄。 “你...你这使的什么妖法?”周公子紧紧握着剑往后退。 绮妤一边整理袖口,一边朝他走来,脸上露出笑意,“我今日正好心情不好,没想到你就来了,你放心,我不会像对他们一样对你的”,周公子看着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如同鬼魅般的声音朝自己袭来,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绮妤便移形换影到了他身后,周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扯着领子往前拖去,大门被一脚踹开,里面赤着上身的屠夫便吓了一跳,有些惊恐的看向两人。 周韫大喊着:“救命啊!壮士救我!!!” 绮妤低头看他,语气轻柔,“你想让他救你?我自然成全你。” 屠夫正在杀猪,拿着屠刀不悦地走向绮妤,“你做什么踹我家的门?” “救命啊!!!” 绮妤还是拎着周韫,无视屠夫走进院子里,随手掏出一块金元宝,“够赔你那块破门吗?” 屠夫走进拿起那块金元宝,咬了口确定是真金子,看见地下趴着一个身穿绫罗的男子,问道:“你们跑到我家里做什么,他怎么喊救命。” 绮妤拿出佩剑沐雪挑开长凳上的猪肉,将周韫按在上面,又从荷包中抽出一沓银票,“这些钱给你,上他。” 耳边听见周公子不断哀嚎,“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等我爹来不会放过你的!!!” 绮妤施法封住他的咽喉,举剑指向屠夫,他立刻胆寒起来,“这...这如何使得?” 周韫被捆在春凳上,呜呜地叫着,绮妤笑着,“使不得?你如何肏女人就如何肏他,你若是按我说的做,这些银票都是你的,你若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绮妤的剑便在他脖子上,锋利的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你知道怎么做的,对吗?” 屠夫立马点头,绮妤后退两步,双手抱胸看着这场好戏,面前的屠夫满脸横肉,肥壮的身体压在周公子身上,身上的锦衣绸缎被剥离下来,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那双油腻的手,身下那条满是油渍的长凳,胃里忍不住翻涌起来。 他感觉屠夫在后面摸着自己的屁股,突然急促地叫起来,绮妤看着他不断挣扎的身体,突然福至心灵,恶趣味上涌,解开对他的禁制,在周围布上了结界。 周公子立马叫出了声,身后的男人已经解开了两人的裤子,他已经能感受到对方的阳物,心里真正害怕起来,“不要,救命啊!” “你叫吧,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最好叫大声点。” 周韫的肛门被破开,他不断用力地挣扎,屠夫见自己插不进去,有些为难地看向绮妤,她还是温柔地笑,口中却如蛇蝎般吐出话语,“案板上不是有猪油吗?润一润就好插了。” 屠夫依言揩了些猪油,正要往里面入,底下之人开始苦求,“道长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身后指尖插入,周韫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被人羞辱,悔不当初,肛门被层层破开,溢出血来,硕大的肉棒插进身体里,绮妤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问他:“爽吗?” 屠夫动作起来,两人身体开始晃动,周韫有些恍惚地看着地面,不答她。 绮妤钳住他的下巴,笑道:“爽的说不出话了?骚货!” 他忍住身体的不适,缓过来后甚至觉得一丝快意,咋然听见绮妤如此说,不禁把脸涨得通红,心里暗叹自己难道真的喜欢这种? 还没想清楚便被绮妤扇了一巴掌,骂道:“还真是骚货,随便一个男人就能把你肏的找不着北了。” 旁边屠夫干的大汗淋漓,绮妤闻着有些恶心,站的远远的,目光里出现那根桃木剑,她冷笑一声,想着师妹还在茶楼等自己,不好耽搁太久,朝屠夫命令道,“可以了,就到这里吧。” 屠夫拔出还硬着的肉棒,自己转身撸了起来,绮妤捂着鼻子把周韫拎起来,他看着她走来,忍不住颤抖,“你别过来,你这个魔鬼,救...”话还没说完,就被绮妤打晕了过去。 她贴了张符纸在他身后,两人走出房子,走进巷子里,几个小厮的记忆被她消除,周韫被她扔进附近的花楼里,他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 桃木剑被刺进床头,剑身刻着一句诗,“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 杜甫:震惊.jpg 救风尘 绮妤回到茶楼,刚上楼梯便发现云出也在这里,笑容停滞了一瞬,本想悄悄从后面想吓他一跳,不料云芊抬头看见她,直接喊道:“师姐,你来啦!” 绮妤无奈地笑笑,云出立马回头看见她,拉她在旁边坐下,“芊芊说你去给我买东西了?” 她神秘的点头,对他耳语道:“回去再给你看。” 云出拿起杯子给她倒了杯茶,低头隐了隐笑意,绮妤接过来,悄悄摸他的手,又被云出捏住。 云芊撑着头见他们在调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杯中旋转的茶叶。 云出摸着她的手,问道:“手上怎么有油?” 绮妤缩回手,拿帕子将指甲里的油擦干净,又听见云出开口:“怎么身上一股...猪味?” 云芊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出来,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身子。 绮妤脸上的笑容僵住,缓缓看向云出,“你是想挨打吗?” 云出见她恼了,连忙把她的手揣进怀里哄道:“哪里哪里,想来是路过了什么肉摊子沾染了些味。” 绮妤装作不乐意地甩开他,坐到对面去,云出这才又说:“刚才路过铺子,看到有些新奇的玩意儿就给你们买了。” 云芊惊喜地接过,给她的是对钗头符,问他:“是哥哥写的符吗?” 他点头,“店里的符只做样子,没有法力,我便自己写了,这钗头符你带着便可护身。”云芊立刻戴上去,转头问师姐,“好不好看?” 绮妤见那钗头款式别致,答声好看,看向云出,他伸手拉着绮妤的手道:“你坐过来,我再拿给你看。” 她眼波流转,媚眼一抛,顺着云出的手便坐在他怀里,云出从袖中拿出一条衣带,上面绣着繁复的金色莲花纹,末端安了个祥云子母扣,将她身上的衣带解开,亲自又给她换上新的。 腰身被收紧,低头见云出正专心将荷包和玉佩重新挂好,绮妤盯着他头顶的发旋,有一瞬间的失神,伸手挠挠他的下巴,云出有些羞赧地抬头将她拉进怀里,此时楼下的戏台里伶人声音传来,悠长的戏腔伴随着鼓声,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 几日后,三人正在锦绣坊吃饭,云芊看着前面的弹唱的女子,随口道:“也不知胡姑娘怎么样了。” 绮妤夹住她的筷子,“那我们午后便去看看她吧。” 云芊眼睁睁看着自己箸下的肉被她夹走,吃进了嘴里,不满地抱怨“师姐,你太讨厌了。” “我讨厌?那你自己去吧。”绮妤头也不抬又给自己夹了块肉。 “不要,你跟我一起吧。”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胡姑娘。 “那你有肉先给谁吃?” “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绮妤挑了挑眉,又给云芊夹了块肉,“放心,跟着我少不了肉吃。” 两人又走进谷水巷,发现胡家门口挂了两个白灯笼,云芊心里一跳,立刻跑进院子里,只见胡姑娘穿着麻布服,灵堂里放着两个棺材,她停在了门槛处,哭声传入耳边,不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反而是小声的压抑啜泣。 绮妤拉着云芊走进屋子里,跪坐在堂下行礼祭拜。 胡姑娘缓缓转身回头,乌黑的瞳仁布满血丝,苍白的面孔透出疲惫,“云姑娘,柳姑娘,你们来了。” 云芊低头,手里绞着头发,又听她说,“云姑娘,多谢你留给我的银票,否则我都不知如何收殓阿娘和阿弟。” 云芊还是低头,好似那钱才是罪魁祸首,催着两人的命。 绮妤问她:“胡公子确实病重,不知夫人是怎么回事?” 朝芸擦干脸上的泪水,想起那日夜里,母亲趴在床头的哀嚎,说自己对不住父亲,对不住女儿,现如今痛失亲子,还害的女儿羊入虎口,只能一死来弥补,她当夜劝住母亲,却不料第二日阿娘便在阿弟灵堂前自戕了。 “母亲受不了打击,撞柱而亡。” 云芊走过去抱住她,泪水从眼眶里止不住流淌,“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绮妤叹了口气,走到门口,不远处走来几人,还抬着两顶小轿,轿子一摇一摆往这里来,伴随着一丝不寻常的妖气。 她立马走进去,分开还抱在一起的两人,问朝芸,“姑娘还请了谁吗?” 胡朝芸有些懵的摇头,她早已家破人亡,亲戚们自父亲被赐死后都已不再来往了。 “门外是谁?” 她提着裙子往外看,是王员外和他的家丁,还不待说话,那群人已经落脚在此处,喜婆站在门外叫着“芸丫头,快出来迎接员外。” 胡姑娘有些绝望地看向王员外,她知道,总有这天的,自那日在药铺见到他时,自己就逃不掉。 王老爷家开着全京城最大的药铺,胡夫人和胡姑娘经常到此抓药便认得了,他同胡夫人承诺,若将芸娘嫁给他做妾,以后的药膳便都由王记药铺供给,两人回去后喜娘便上门,聘礼一箱箱运来,人参鹿茸装运在箱,面对病床上的弟弟,含泪也答应了。 可现如今阿弟已经故去,如何能嫁,阿娘也不在了,她只能自己独自面对。 喜娘要拉朝芸,绮妤见她面无半分喜色,故意挡在中间,问道:“不知几位是谁?也来祭拜故人吗?” 云芊也将朝芸挡在身后,面色不善地打量王员外,满身都是草药味,看起来居然十分年轻。 喜娘不悦地郑重道:“这位是王员外,芸娘即将嫁给王员外,有你们什么事?” 云芊一惊,这是王员外?怎么跟李公子说的不一样? 喜娘就要把朝芸拉出来,绮妤伸手一挡,“慢着。”她紧盯着王员外,满身都是草药味,也挡不住身上透出的妖气。 她绕着王员外走了一圈,冷笑一声,“不知员外娶了几房夫人?” 王员外有些戒备地看绮妤,“我娶几房与姑娘何干?” “胡姑娘现如今已失双亲,按理来说得守三年孝期,你竟敢现在来找人,莫不是无视当朝律法?” 朝芸此时泪水滂沱,忽然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王员外微笑道,“我此次来不过是祭拜胡夫人,姑娘多虑了。” “那就请吧。”绮妤让开身子,站到朝芸身前,挡住他的视线。 接过家丁递来的纸钱烧在铜盆里,云芊见他只是随意做了个样子,不以为意地移开视线,见绮妤死死地盯着,奇怪地问:“师姐?你怎么…” 绮妤手放到她唇上,让她噤声,“待会儿再说。” 又见他装模做样地燃了三炷香,做罢便走到门口,对朝芸道:“胡姑娘,你节哀,我会一直等你的。”说罢便带着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绮妤施法放了只灵蝶跟上他,又转身问朝芸,“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朝芸低头,“我常去抓药,王员外开药铺,他说他经常去锦绣坊听过我的曲子,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云芊有些心急:“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她摇头,“我也不愿,只是聘礼已经收了,那些药材也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绮妤一笑,“没事,尽可用掉,对男人用不着愧疚,他可是想要你死。” 云芊和朝芸都猛然抬头,绮妤认真对朝芸道:“那男人是个千年人参精,你命中带煞,六亲孤绝,正是他妖法修炼的最佳药引。” 朝芸浑身颤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六亲孤绝?是我克死父母和阿弟的吗?” 云芊见她抓错了重点,摇着她的手臂,“那个想娶你的男人是个妖精!” 她此时已经魂不守舍,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云芊连忙接住她,看向绮妤,“师姐,这怎么办?” “把她带进内室。”绮妤拿出点睛笔,随手画出几张符纸,分别置于她床头乾坤坎离四个方位,另一张放进随身的香包里,又拉着云芊走出,两人一起施法将整个屋子封印住,妖魔皆进入不得。 回去路上,云芊好奇问绮妤,“师姐,你怎么知道王员外是妖?” “因为他身上有妖气。” “我怎么闻不到?” 绮妤脸上笑嘻嘻,说出的话异常狠辣,“因为你功力不行,等我回去告诉云出,你等着挨骂吧。” “...师姐!!!” 夜探寻 绮妤和云芊叫上云出先去王员外的药铺一探究竟,此时夜已黄昏,药材铺里伙计正在盘点药材,掌柜正在拨算盘,见三人踏过门槛,头也不抬对几人道:“三位客官要些什么,小店快要闭店了。” 云出在店内四处观察,药材被归置在小方格柜子里,上贴着药名,有推拉抽屉取出,看起来和平常的药铺没什么区别。 绮妤站在掌柜面前,手撑着柜台,大喇喇问他:“人参有没有?我要千年人参。” 掌柜这才抬起头来正视几人,穿着绫罗华服,器宇轩昂,看起来并非寻常人家,“这……本店当然是有人参的,千年人参我这一把岁数都没见过几株,若要补药的话,想来百年人参也是极好的。” “不是啊,是这样的,我与夫君成婚多年,膝下却无子,听算命先生说若是有人参滋补即可诞下麟儿,而且他还说一定要千年的,我听说你们王记药铺是京城最大的药材铺,所以特地从燕北赶来。” 云出走过来,“只要能求到这株千年人参,在下愿出千两黄金。”说罢打开手中的一袋金元宝。 掌柜看见这袋金子,眼睛都亮起来了,“有是有的,不过这千年人参乃是我王记药铺的镇馆之宝,不能全卖给你,其实人参须也有相同功效,买来一根服下也是大补。” 绮妤有些为难的看向云出,犹疑问道:“人参须?真的有用吗?” 掌柜热情招呼,“有用,当然有用!多少来求千年人参的夫人服用过都说大补,想当年我们当家的就是靠这株千年人参发家的。” 绮妤犹犹豫豫,帕子在手上绞了又绞,才开口道:“好吧,那就先来一根。” 云出朝他拱手道谢,“那就多谢掌柜了。” 掌柜见做成大单,顿时眉飞色舞,招来伙计去取。 *** 三人辞别王记药铺,一只灵蝶从不远处飞来,落在绮妤肩头,晶莹剔透的翅膀抖擞两下,便消失了。 “知道他的老巢了,咱们今晚又有活干了。”绮妤勾搭着云芊的肩膀,问她,“挺得住吗?” “自然是没问题。”云芊小心的看了眼哥哥,心想自己哪敢说累,但凡她抱怨一下,云出都能千里迢迢把她撵回燕山。 三人来到永康巷,此地街道宽阔平整,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照得巷子里亮堂堂的,云芊有感而发,“果然是员外,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有钱又怎样,今晚我们就来个劫富济贫。”绮妤有些不服气,问云出,“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是得看看他有没有做坏事。”云出一本正经。 绮妤有些不乐意的望向一边,随口道:“芊芊,你把今天咱们收集到的情报告诉他。” “哦哦”,云芊反应慢半拍,开始回忆,“我和师姐今天问了问怡红楼的红娘,她说王老板早些年从外地搬来京城,没多久原配就去世了,后来纳了好几个小妾,但是他这人有个特别的点,就是信八字,每次都要八字合才纳,一般人只有娶妻才会合八字。” “听到没?外地来的,丧偶,妾多,合八字,而且那位红娘还说他死过几个小妾,特别克妻,这几个条件都说明他在用凡人修炼邪功,那些凡人女子说不定就是被他吸干了元气。” 云出见她有些激动,伸手牵住她,“好好好,那咱们先进去看看。” 三人隐了身形翻墙跃进王员外府里,不料刚站在地面上,附在墙壁边的藤蔓便穿过草丛,牢牢定住云芊的脚,她猛然受惊,一下尖叫起来,绮妤捂住她的嘴,云出挥剑斩断她脚上的藤蔓,定定看了眼云芊,她立马焉了,低着头不说话。 绮妤觉着有些好笑,拉着云芊走在前面,安慰她,“没事,你年纪小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多遇见几次就好了。” 她恹恹的点头,更加小心地上的东西。 云出跟在后头,有些担心的叹了口气。 这院子颇大,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座亮灯的房子,云芊跟在绮妤后面,两人站在窗户前,里面透出黄橙橙的灯光,她没看见人影,却见床上的被子在动,有些疑惑地看向师姐。 绮妤一眼看出被子下面藏着两个人,床尾两双脚交迭在一起,床头乌发散落在枕上,屋里传来暧昧的吟哦声,云出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头,见绮妤还兴冲冲的站在那里看,有些不悦地上前拉她,不料被她反手甩开。 云出心知她不是这般爱听墙角之人,想来是发现什么,便仔细观察四下环境,刚一进院子,便觉察出这里处处泛着不易觉察的妖气,这屋子远离正房,想来不是王员外住的地方,见她还在往里瞧着,心里也透出一股怪异。 绮妤拉着云芊站在窗边,问她“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云芊摇摇头。 “那你能闻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吗?” 云芊努力感受了下周围的气味,这附近草叶繁茂,空气清新宜人,屋子想来有什么东西翻新过,还有股桐油味,然后...还有一丝妖气! “有妖气,师姐!” 绮妤赞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确实有妖气,那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里面有个妖精在吸凡人的元气。” 绮妤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道“好像也对。” 里面两人坐了起来,云芊定睛一瞧,看出她的原形,小声说道:“是一只壁虎精,和凡人在媾和。” 绮妤:“……” 话音刚落,云出便径直推开房门,那壁虎精见来人提着把宝剑,立刻化为一只壁虎就要逃跑,绮妤从窗户边翻进去,掏出一把匕首往她逃跑的方向刺入,正正好扎在壁虎身体的中央。 云芊看过去,那只壁虎的血从伤口中流出,尾巴还在摇摆,却动弹不得。 云出走去那男子的床边,见他早已瘫软在床,用被子捂好早被看光的身体,对他道:“先把衣服穿好吧。” 绮妤走向那只壁虎精,伸手抓住她,把匕首取下,“吃干抹净了就想跑?” 壁虎精化为人形,趴在地上捂住伤口,“你们是谁?竟敢在此造次!” 绮妤抽出捆妖索,那绳子一碰到她就自己缠绕缩紧,那男子已经穿好了衣衫,云出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那男子有些呆愣地站在一边,“我们是...是...”,好半晌才说出那个词,“夫妻”。 “夫妻?”云出问他,“你们成亲多久了?” “刚成亲一月有余,是老爷将她许配给我的,没成想竟是...” 绮妤撇撇嘴,心想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心里正美呢,天底下才没有白吃的饭。 云出安慰他,“还好只有一个月,再要多一个月你恐怕就命不久矣。” “我确实最近总觉得力不从心,以为是晚上...” 云出打断他,“你老爷也是妖精,恐怕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不过让你羊入虎口罢了。” “老爷他竟也是妖精?” 云芊看他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问他:“王老爷住在哪里?我们今晚就要把他收了,帮你报仇。” 那男子看着地上被捆住的妖精,心想阿碧确实美丽,可惜她却是来要我的命的,心里隐隐作痛,对云出道:“你们从这条小道往前走,穿过一片林子再右拐就到了”,又看向绮妤,“不知女道长要如何处置她?” 绮妤嫣然一笑,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处置她?” 那男子摇摇头,答“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要再让她继续出来骗人了。” 绮妤没理他,将壁虎精收入瓮中,随口道:“你还是好好歇着吧,我看你元气大伤,还是得好好养养。”说罢便走出门外。 云芊看他有些可怜,伸手抽出一张符纸,叮嘱道:“你把这个烧成灰化了水喝就好了。”随即立马跟上师姐。 三人踏过杂草穿过林子,云芊嘀咕道:“怎么住在这么里面”,往右边一看,便是门槛院落,心里觉得奇怪,问师姐,“师姐,你觉不觉得他家的构造好奇怪?” “是很奇怪,门后是一座小房子,往后一大段路才是正屋,哪有人这样建房子的,像是大房子放进了一座小院子。” 她与云出对视一眼,同时说出答案,“是整套搬来的。” 云芊皱着眉头,“这是什么妖法?” “乾坤大挪移。”云出解释道,“曾有位仙人在天庭上住不习惯,便自创法术,将自己飞升前的院落整个搬去了上界。” 绮妤补充道:“她把这种术法写在了一本功法里,不过她的弟子也可能知道。” 三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石狮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院子里一颗粗壮的大树,起码有四五人才能围拢,一看就是年逾百岁的树了,那红娘说他搬来不久,怎么能种下这么老的树。 他们隐身走入这座跨院,重重月色下树影婆娑,屋檐发出响动,云出立刻警觉地抬头看,却并无一物,前院静悄悄的,唯有不远处草地上传来的虫鸣。 那只灵蝶从绮妤手中飞出,带着几人往里走去,穿过重重院落,几人来到一个密闭的屋子前,灵蝶落在锁上,一瞬间消失了。 云出手起刀落,那锁便断了,云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害怕地站在哥哥身后,她搓搓手上渐起的汗毛,跟在他们身后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内。 突然间,四处烛火自动燃起,云芊抬头一看,屋子正中间供奉的一座不知名神像朝他们微笑,旁边的两根红烛更称出一股诡异神色,三人察觉不对,赶忙往外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 王员外站在门外,笑意瘆人,身后跟着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妖,火光翩越,他缓缓开口:“几位贵客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 定风波 云芊看见他那被火光映照的笑脸,跟屋子里那尊被祭拜的神像一模一样,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 绮妤见来人是王员外,笑道:“哪里用得着走,我等深夜前来不就是为了见员外一面嘛。” 王员外面笑心不笑,跨过门槛走进来,旁边两个妖精拎着灯笼,也亦步亦趋地进来,门嘭的一声被关紧,他笑意才渐收,椭圆的脸上粗粝的眉毛簇在一起,眼里透出冷冽神色,薄唇轻启,“今日下午便是你们坏我好事,现如今倒敢找上门来,简直是找死!” 说罢一掌朝绮妤面门而来,此掌带风,分明用了十足的功力,绮妤轻巧一跃,站在了那尊神像面前,云出使出铁羽扇一挡,顿时王员外的手臂便血肉模糊。 云芊有些心悸地看向王员外,见他手臂被云出砍断,随即又立刻长出新的肉臂,只听他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今夜便是你们的死期!” 那两只小妖将灯笼放在门口,转身将门从里面锁住,化作藤蔓肆意生长缠绕住门窗。 绮妤看向身边的神像,盘坐在莲花之上,神情安然自若,她刚才那一掌才知晓这大妖功力实在厉害,三人也许不是他的对手,只得智取方能脱身。 那人参精见绮妤站在三尺之外,便率先攻向云出,两人便在这方寸之地对打起来,云出使出铁羽扇直击他的面门,就算被削掉鼻子也不见他有任何感觉,云芊快步走到师姐身边,见绮妤正仔细端详那座佛像。 云出渐渐感觉到吃力,却觉察出他越来越亢奋,心里不禁疑惑起来,就算是妖精也是会疲惫的,但是为何他没有任何感觉呢? 他心里想着事,不防手上失察一下被那人参精一掌打中,云出的身子直直撞向窗户,可窗户早已被缠绕的藤蔓覆盖,他跌落地上,单手撑住自己一下没站起身,眼见那妖精就要一掌劈向自己,突然旁边一阵“哐当”声。 那妖精掌风一顿,回头看去,是云芊和绮妤合力把神像推倒在地,云出立刻站起身抽出佩剑刺向他,这一剑直接刺入心脏,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哧哧地笑了。 云出看着手里的佩剑,扎在黑黝黝的血洞内,骤然间从伤口处长出一株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住云出的剑身,他使力气抽出,却见那藤蔓已经缠住大半个剑身,朝自己的手臂袭来,当机立断放开手。 金雕的神像被推倒,手中的琉璃珠却散落一地,云芊捡起一颗细看,里面不是透明的,有细小鎏纹漫溢在内部,她见那妖精握着哥哥的剑,手掌化为藤蔓就要缠上云出,情急之下握着手里的琉璃珠砸向他。 突然间,那具身体又多了一个血洞,原本的剑被扔出,心脏上的伤口已经复原,血液停滞在胸前,可云芊砸向他的那个伤口,琉璃珠穿透身体,绿色的液体从伤口里汩汩流出,滴答在地板上。 他转头直愣愣地盯着云芊,捂住伤口,不防又被绮妤拾起珠子扔中了头,顿时额头出现一个血窟窿,那妖精立刻反应过来,身上化出一个黑色斗篷,挡住了自己。 绮妤看着他,邪邪一笑,拿出般若宝瓶,将之前买到的人参须放进瓶中,对他道:“你这个缩头乌龟,怪不得洛江仙子不要你,有种就伸出头来跟我们打一架。” 王员外被气得不轻,随手在身前设了个屏障,掀开斗篷,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死丫头,看我今日不取了你的狗命。” 绮妤鼻腔里哼了一声,“我自然不算是东西,我是个人,可不是什么人参,洛江仙子飞升成神,就算把自己的家什全都带去天庭,都不愿意带你这个妖精,可想而知你这个人参做的有多失败。”说罢还颇为遗憾地摇头叹息。 那人参精被气急了,化去屏障就要冲着绮妤杀来,她流利地翻过了身,站在云出身后,见他双眼泛红,满眼都是杀意,屋子里藤蔓肆意生长,云芊看见那些枝叶朝自己而来,随手化出火龙烧掉叶子,火焰在枝芽上蔓延,王员外捂住手臂忍住内心撕扯般的剧痛。 绮妤仗着云出在自己身前,探出头来对他肆无忌惮道:“你就算在这里为她造一千个一万个神像,她也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因为你就只是个残害女人的人参精!” 王员外心中怒意涨涌,恨意撕扯着心脏,绞痛难忍。 云芊有些担忧地看向周遭,藤蔓在肆意生长,即将布满整个屋子,她低头捡起地上的琉璃珠,里面泛出点滴殷红血液,从里面渗溢到外面,滴在地上,她大叫一声:“师姐,快接住!” 绮妤伸手一捞,稳稳接住那个正在滴血的珠子,血液渗进般若宝瓶之中,她仔细看着琉璃珠里的样子,这颗是主珠,比其他的珠子都要大,里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在呕血,另一个女人还安然站在一边,无波无澜,手持净瓶神态安详。 另一边王员外终于难以忍受,口中呕出一滩绿色鲜血,云出趁此机会祭出符咒在手上,狠狠朝他拍去,王员外被他打得翻了个身,现出了原形。 随即那般若宝瓶自动漂浮在空中,将他吸了进去。 绮妤接住宝瓶,收进袋中,同云出一起将神像扶起,手中的琉璃手串已经消失,恐怕这东西是人参精的修为所化,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云芊看着面无表情的神像,心有戚戚,高高在上的神早已忘却凡间的喜怒哀乐了吧,情之一字才最熬人,人若无情哪里还会有弱点。 云出一剑劈开了被挡住的门,高耸的院墙阴森恐怖,院内花草一瞬间全都枯萎了,不远处传来女人呜咽的哭声,给萧索的院子更添一股阴冷。 绮妤一脚踹开木门,一个女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地上有一滩衣物,仿佛像是穿着衣服的人被抽走了躯干,那女人在床上微微喘息,虚弱问道:“你们是谁?” 她没回答,坐在床边给她把脉,脉象悬浮,气息不稳,是元气大伤之像,“这院中还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女子?” 那女人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 云芊走过来,安慰她“你别怕,王员外已经被我们收了,他不会再来害你了。” 床榻上的女人猛然抬起头,绮妤紧紧盯着她的脸,竟然和那神像有三四分相像,只见她的惨白的脸上挂上两条泪痕,深深凹陷的眼眶中流露出不舍,绮妤蹭的一下站起身,转身出了屋子。 云芊不知她怎么了,云出跟着她也走了出去。 云芊只得好好安抚她,不料那女人樱桃小嘴一张,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他可是妖精啊,他一直在害你,你这么伤心做什么?” “老爷他...他是个好人,还经常义诊,也从来没强迫我什么,现在他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绮妤坐在石阶下,有些烦躁的听着里面传来的女人的哀怨,云出坐在她旁边,轻声问道:“累不累?” 绮妤摇摇头,把云出衣裳掀起,见他要躲,立刻瞪了他一眼,“别动,让我看看。” 云出坐好让她看,胸口一处全是青紫的瘀伤,她心疼地看向云出,将他抱在怀里,“你真能忍,痛不痛?” 云出头埋在她脖颈边,“不疼,一点也不疼。” 绮妤挨着他,手伸进上衣里替他揉开淤血,见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上却面无表情,突然手下略略用力,就听见他难以忍受的一声低吟,“还不痛?” 云出握住她的手求饶,“小妤,你放过我吧。” 绮妤哼哼两声,手从衣服里抽出,把他搂进怀里,“你不疼我疼,心疼死我了。” 云芊走出来便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咳嗽了一声,“那个...我们走吧,那位夫人会自己处理好家事的。” 云出松开绮妤,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云芊默默跟在后面,抬头望天。 姻缘断 云芊早上一起来,便立刻收拾好自己,描眉画唇,略施粉黛,穿了件天青色碎花长身褙子,正对镜自照,门口的喜鹊叽叽喳喳,她推开窗撒了一把米粒,便一股脑儿的全飞来抢食,她撑在窗前往远处眺望,柳堤桥头正正站了个人,那人白衣胜雪,脚踏黑靴,面如冠玉,握着把扇子在桥上来回踱步,不是景策还能是谁? 云芊笑着合拢窗户,提着裙摆下楼,小二端着托盘从旁边走过,只闻见一阵馨香,再一回头美人已经消失,衣衫从门槛边划过,只留有片刻清丽背影。 景策在桥边等着她,两人七日前约好巳时相聚在此,他今早从书院出来,便急急奔向这里,可时候未到不好前去客栈打扰,他看着湖中的画舫,和煦的阳光照在船夫身上,水面上波光粼粼,他打开扇子朝自己扇了扇,企图平静自己燥乱的心。 突然右肩被轻轻拍了一下,他回头没看见人,云芊站在他左边,双手撑在雕栏上,笑容灿烂道:“景公子,好久不见。” 景策立马转头看她,咧着嘴露出大白牙,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身边,一时间之前打好的腹稿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支吾好半晌才道:“好久不见,你...你这几天好不好?” “很好,我和师姐还有哥哥抓了几个妖怪,对了,我前几日去找芸娘,她家人都去世了。”云芊笑意敛去,显得有些忧伤。 两人往桥对岸走去,烟柳画桥,清水寒潭,一霎时周边的喧闹仿佛都已不见,景策声音有些低沉,“那她还好吗?” “听说教乐所在招手乐手,芸娘说要去试试,不过我觉得凭她的技艺绝对是上上等的好。” “那再好不过了,可惜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听芸娘的琵琶了。” 云芊抬头看他,有些踌躇,想了再叁还是问道:“李公子最近怎么样呢?” “没几天便是春闱了,他现如今正在苦读。”景策苦笑。 “那你呢?景公子,你怎么不急呢?” 景策挠挠头,有些羞赧,“我已经答应你了七日后再相见,怎好食言,况且夫子也夸我文章写得好,让我外出走走散心。” 云芊还想再问他,不防被一个人撞了个趔趄,景策下意识扶住她,两人手握在一起,谁也没松开,她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慌乱,步摇在脑后摇晃,她的心也随之一晃一晃的,听见他的声音,“云姑娘,你没事吧?” 云芊这才抬头,神色有些不自然,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扶住了头上的步摇,对他笑笑,“没事,多谢公子。” 景策有些失落的放开手,搓了搓自己的衣角,问她:“云姑娘吃了早饭吗?” 云芊摇头,两人就在旁边的面摊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景策替她殷勤倒好水,老板端来两碗汤面,热心招呼,“两位客官请慢用。” 景策见她低头吃面,没话找话聊,“云姑娘你们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云芊摇头,“我也不知道,哥哥还没找到师父要我们找的东西。” “那...那你可不可以等等...” “什么?”云芊抬头,有些疑惑。 “我是说,再过几日便是春闱,等春闱过后我再带你好好玩玩好不好?”景策捏紧筷子,神色认真,一脸正色望着她。 云芊见他如此诚意,不忍拒绝,筷子在汤里搅了搅,点头,“我答应你。” 景策得到她的答复,心情雀跃起来,又想跟她说什么,不料云芊望着他的身后仔细辨认什么。 景策转身往后看,是芸娘和李长风,芸娘抱着琵琶往前走,李长风跟在身边不知说着什么,云芊打趣道:“李公子不是正在读书吗?” 景策嘴角抽动,站起身朝两人招呼,芸娘看见云芊在此,愣了一下,朝两人走来,李长风跟在身后。 他招呼两人在身边坐下,对老板道:“再来两碗面。” 云芊对芸娘笑笑,“胡姑娘这是从教乐所出来吗?” 朝芸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正是去参选,也不知能不能选上。” “一定可以的!” 一旁李长风对朝芸道:“芸娘,你一定要去吗?我说我会娶你你为什么非要去那里?” 芸娘低头将琵琶放好,不愿意再回答他。 景策见他有些生气,手里紧紧攥着桌角,给他倒了杯茶,“李兄,你先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吓到姑娘们。” 李长风仰头喝了杯茶,望向一边平复心情。 正好两碗面被端上来,芸娘抽出两根筷子开始吃起来,李长风的视线扫来她也置若罔闻,烟火闹市之间,她也不曾害怕什么,景策见场面顿时冷了下来,问李长风:“李兄今日怎么也得空出来了?” 李长风眼神不曾转移,盯着芸娘,“我来找她。” 场面又恢复了寂静。 云芊见朝芸低头吃面,放下筷子关切道:“胡姑娘这几日过得好吗?” 朝芸缓缓抬头,泪水从眼眶里一下落进了碗里,她抬手将眼泪擦干,不好意思道:“见笑了,这几日都在练琴,只盼着能考入教乐所。” 李长风见她满眼泪花,心疼不已,“你别哭,别哭。” 朝芸拿出帕子擦了擦脸,泪水仿若决堤一般奔涌而下,李长风想过来抱她,却被她推辞,最终还是朝李长风说道:“多谢李公子抬爱,可你有你的鸿鹄之志,我也有我的容身之所,我生来不是为了给你当妻作妾的,我也有我的理想,我苦心练琴不是为了嫁做人妇被困在高墙里,只是想往更高的地方去,让更多人听到我的琴声。” 朝芸一句话说完,旁边就有位男子站起来鼓掌,云芊抬头一看,是位蓄着长须的老者,他缓缓走过来,认真对朝芸道:“不知姑娘还记不记得我,今日在教月所听姑娘一曲如临仙境,不想在此遇上,再听到姑娘这段话更是令人动容。” 朝芸站起身,朝他行礼,“公公见笑了,粗鄙之语恐污公公耳。” 那位公公笑着点头,在桌上放下铜板,转身要走,又回头对她道:“姑娘在家等着好消息吧。” 朝芸喜极而泣,云芊恍然大悟,心想这恐怕便是贵人相助,一旁的李长风有些失神的僵坐在位置上,景策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芸娘是要往上飞的,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放手。” 云芊点头,“是啊李公子,你不是个胸襟狭隘的人,胡姑娘有更好的出路,咱们作为朋友更应该祝贺她。” 朝芸见他魂不守舍,对众人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不如我再为各位弹一曲。” 李长风听着她的琴声,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端坐在外檐廊,江边的晚风吹拂她的裙摆,发丝在空中凌乱,靡靡之音响彻江面,众人为了一睹她的容颜,争相往外涌出,她却未曾多看一眼,可他分明看见她脸上的哀恸,如此不近人情,如此悲凉孤寂,这才有她超然物外的琴音。 自己是懂她的,却又是不懂她的,能听懂她琴音里的苍凉,却读不懂她内心真实所想,李长风心想,也许自己从始至终都不懂她,也不配拥有她。 *** 云芊挽着景策走在街上,李长风送朝芸回去了,谷水巷的旧事已经远去,钧正坊聚了一大群人,大多都穿着长衫戴着风帽,街心搭了个台子,底下乌泱泱站满了人,景策路过时多看了一眼,云芊便拉着他钻进了人潮中。 两人找到一块空地站好,上首的人掀开帘幕,朝众人鞠了一躬,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日有幸在此得见诸君,实乃鄙人之荣光,小女今日在此选觅夫婿,老夫也便以策问考问诸君,如有能答问如流者,赏金千两,将小女嫁予此人。” 云芊有些疑惑,问景策,“策论是什么?” “圣上选定进士,便是以策问来考,以此判定是否有治国之术。” “可他不是选女婿吗?这也需要治国的本领?” 景策淡淡一笑,“春闱在即,不过是另一种榜下捉婿罢了。” 云芊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先在还没科举之前便选好有潜力的女婿,早早订立婚书,到了考试结束便收入囊中,那位小姐高坐楼台,端的是位绝色佳人,团扇在手中盈盈一握,眼神顾盼生辉,况且这位岳父大人还说赏银千两,如能选中,便是美人和银子一同到手,实在是个不亏本的买卖。 鼓声敲响,旁边的老夫子送来考题,老爷拾起低头细细看来,会心一笑,对台下众人道:“天以澄着,地以靖谧,人极以昭明,何莫由斯道也?” 云芊细观周围人群,听到这段话纷纷低头细思,她转头看见景策也在思索,心有不快,问他:“你也想当曲老爷的乘龙快婿?” 景策立刻摇头,“不是,我就是在想这该如何对”,他的余光不安地瞟到云芊,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想我回答这个吗?” 云芊轻轻地摇头,眼神直视景策,“不,我不想你回答。” 昆仑玉(h) 景策听见她说的话,一下心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云芊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我不想你当别人的夫婿。” 景策唇角漾起一抹微笑,知道自己的心意从来没有被辜负,“云姑娘,我...” 云芊将手指放在他唇上,指着高台,已经有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登上高台,朝曲老爷行礼作揖,又对台下众人道:“在下便先献丑了。” “所谓道者,一不息而已矣。道之隐于浑沦,藏于未雕未琢之天。当是时,无极太极之体也。自太极分而阴阳,则阴阳不息,道亦不息道一不息,天地亦一不息;天地之不息,固道之不息者为之。圣人出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亦不过以一不息之心充之。” 话语一毕,四下众人都为之一振,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陆观之谦虚一笑,反身对曲老爷道:“不知曲老爷觉得如何?” 曲老爷抚了抚胡须,赞道:“不错,不错,公子好才学,不知公子今年可有参加春闱?” 陆观之点头,“在下正是今年前来参考的举子。” 曲老爷笑眯眯地点头,颇为满意的样子,对台下诸人问道:“不知还有哪位前来一试?” 现如今珠玉在前,其他凡夫俗子哪里还敢上前自取其辱,台下众人交头接耳,云芊也同景策咬耳朵,问他,“这位举子你认识吗?” 景策点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与他同在松峰书院学习,但是只是点头之交。” 云芊手指轻轻划着他的手心,打趣他:“你觉得你和他谁比较厉害?” 景策低头有些害羞,“我不知。” 那位小姐从高台上下来,身穿霞影色大袖襦裙,头戴彩色花冠,一双鎏金纹百花绣鞋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朝那位公子走来,丹唇轻启,问道:“公子赢了这比赛,是想娶我吗?” 陆观之爽朗一笑,问她:“不知曲姑娘是否想嫁给在下,如果小姐想那我绝不会拒绝,但是我先前在家已经娶了一位贤妻,若小姐不介意,可嫁来做小。” 云芊手里握着的馒头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地看向那位陆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人潮本想散去,一听见此话又聚了起来,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曲老爷见状赶忙喊人驱散人群,唤来丫鬟带着小姐下楼,又派人去请陆观之退下台面,去后台再来相商,陆观之莞尔一笑,跟着下人一起进入了屋子里。 云芊与景策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云芊提议道:“去看看吗?” “怎么看?那里有专人看守,还是算了吧。” 云芊神秘的摇头,抽出两张隐身符,塞给景策一张,“咱俩拿着这个进去,他们就看不见我们了。” “不好吧,这是人家的私事。”景策自小就守规矩,从没做过亏心事,现下心里很是彷徨。 “没关系的,就是去看看,你那个同窗太过分了,我要看看曲老爷接下来怎么对付他。” 景策拗不过她,便也跟着她一起去了,两人偷摸摸走进那座房子里,曲老爷坐在上首,周围家丁全都退下,曲小姐坐在西侧,拿着一碗茶在喝,陆观之不卑不亢地站在下首,只听曲老爷面无表情,道:“你若是家中已有妻子,为何还来解这策论?” 云芊拉着景策在东侧坐下,听见曲老爷如此说来,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曲老爷只说若解得便可解,可没说家中有妻便不可解。” 曲老爷有心想纳他为婿,走下来苦口婆心道:“我这小女沉鱼落雁之姿,且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往后下来绝对不比你那原配差。” 陆观之嗤笑一声。 “够了!”曲小姐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过是一个书生,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爹抬举你,你还给脸不要脸,你现在就给我滚!” 陆观之低头看见她的那双鎏金百花绣鞋,冷冷一笑,抬手作揖告辞。 云芊没想到这就结束了,拉着景策又出来了,问他:“那位公子为何要如此激怒曲小姐啊?” “陆公子在书院不是这样的人,他对待夫子恭敬有礼,对待同窗也极为谦逊,今日怎会如此。” 两人跟在陆观之的身后,看见他走出屋子,外面另一位公子在等他,两人说了什么便往远处走去。 云芊没再跟着他们了,挽着景策往兴盛坊走去,云芊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物,递给景策,他接了过来,见是个叁角护身符,下缀着一个流苏穗子,“这是,给我的?” 云芊含笑点头,“是我亲手做的,符纸也是我自己画的,望你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景策接过立刻挂在自己身上,上面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晃动,手里摸着爱不释手。 云芊咬着唇想对他说什么,突然景策指着不远处,“云姑娘,你瞧,那不是你哥哥和师姐吗?” 云芊止住了话,确实是哥哥和师姐,立刻举起手朝他们挥动,“师姐!” 绮妤和云出原本盯着罗盘,却听见了云芊的声音,定睛一看,穿过人群瞧见了他们,原本左右晃动的罗盘此时不动了,云出惊讶地抬头看见指针定定地指向他们两个。 云芊见哥哥震惊的神色,往下看见他手里拿着的罗盘,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好似一下被抽出了魂魄,只机械的缓缓抬头端详身边的景策,可他此时还不明就里,傻傻地问云芊,“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云芊见哥哥和师姐拿着那玉佃罗盘朝自己走来,慌乱之下一把握住了景策的手,紧紧攥着,眼见哥哥走过来,云芊先开口道:“我与景公子路过这里,正好就看见你们了。” 云出没说话。 绮妤笑道,“这外面日头挺大的,不如去茶楼喝一杯吧。” 云芊立刻摇头,“不了,我们还打算去兴盛坊喝胡辣汤,听说那里的味道很好。” 绮妤见她如此在意,也不强迫她,“那好,不要玩疯了,早点回客栈。” 云芊心不在焉的点头,拉着景策走了。 两人在兴盛坊坐下,云芊接过景策递来的胡辣汤,一勺一勺舀着,景策见她有心事,刚才几人遇上,难免多想,难道她是怕被她的哥哥和师姐看见吗?可是她刚才当着他们的面牵自己了,难道她是怕他们不同意吗?可他们的样子也没有很反对。 景策左想右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定定地看着云芊,见她没反应,敲了敲桌面。 云芊这才缓过神来,“怎么了?” “你不开心?” “没有”,她仔细看着他,初初见到他时便觉得他与旁人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什么不一样,若昆仑玉在他体内,这要如何拿出来?开膛破肚?不行!!! 景策见她正端详自己,低头看看自己,也没有什么古怪的,索性直接问她:“我身上是有什么吗?” 云芊被他问住,支吾了一下,“没...没啊,我就是觉得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景策点点头,没再追问。 云芊又问他:“景公子你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吗?” “什么?” “就是你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景策想了想,摇摇头,“我一直以来都挺好的。” 云芊坐到他旁边,又问:“景公子...”话音被景策截住,“你叫我子迹就好。” “好,子迹,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印记?” 景策低头,“应该没有吧,前面是没什么的,后面我也不知道。” 云芊放下碗,拉着景策往前走,“我帮你看看后面。” 景策一时愣住,“这...这不好吧。” 云芊见景策拖拉着不肯走,跟他解释道:“我不会怎么样你的,只是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印记。” 景策被她拖着往前走,“要不,要不我回去让同窗看看。” “不行,来不及了。”云芊拉着他走进客栈,找掌柜开了间客房,推搡着景策走进去。 景策被她拉坐在床上,听见她叮嘱道:“你先脱掉衣服趴在床上。” “真的要脱吗?” “真的。” “云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景策坐在床上不肯动。 云芊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握着他的手,踌躇着不知要不要说,景策见她如此为难,也不再逼问她,转过身将衣服一一脱下。 云芊背过身,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景策浑身赤裸地站着床边,见她背对自己,有些伤心地爬在床上等她检验。 “可以了。”云芊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缓缓转身,他的头朝里面眼睛紧闭,被子被掀开,景策感受到凉意,身上鸡皮疙瘩渐起,云芊的手覆在他的背上,他忍不住的握紧枕头,被子被全部掀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她的眼神一一扫过。 云芊仔细地看了看,身体光洁,皮肤白皙,并没有任何印记,她把被子又重新盖上去,对景策道:“可以了。” 景策见她要走,下意识拉住她,“不要。” 云芊的手被他拉住,景策转过身将她拉到床上,云芊顺势倒了下去,鞋袜被脱掉,头发上的钗环散落在枕簟,景策紧紧搂着她,两人互相喘着气,谁也不说话。 ————— 对答摘自文天祥策问卷 温柔乡(h) 景策浑身赤裸,紧紧抱着云芊,两人距离极近,她能看见景策额头上有个疤痕,伸手覆上,问他:“这个疤是怎么弄的?” 景策微不可察的咽了口口水,“是小时候和同伴玩闹时留下的。” 云芊见他低垂眉眼,手指下移到他的唇角,殷红的唇色秀色可餐,她仿佛着了魔般吻上去,双手从脖颈往下探,抚过锁骨,摸到臂膀,再往下是腰线,景策低喘一声,云芊的丁香小舌便径直扫过他的唇齿,下唇被吮吸,景策控制不住的意动。 云芊的手在他腰间划着,拇指揉捏着尾骨,景策有些难耐地往前顶着她,这一吻结束,他贪恋地又去亲她的下巴,头埋在她的脖颈边,两人交颈而卧,仿佛一对鸳鸯。 云芊感受到热意将他推开,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她静静地观察他的胸口,手掌触摸上去,一阵汩汩的暖流袭来,景策一脸不可思议,“这是为什么?” 云芊抬头,随口道:“因为你喜欢我。” 他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一下子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芊不打算在春闱前告诉他,低头在他胸口落下一吻,景策忍的眼睛都通红了,握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身下,气息不匀,小心翼翼地问她:“可以吗?” 云芊一下捏住了他的分身,景策突然闷哼一声, “弄疼你了?” “没,没有。”景策忍住痛意,身下的柔夷软若无骨,如灵蛇般缠绕着自己沦陷欲海,他想要她再多一点,再用力一些,至死方休。 云芊的手被他握住,带动着缓缓上下摩擦,如柱般的棍子兀自颤抖,她指甲划过铃口,引来他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呻吟,口中缓缓低吟道:“我受不住了”,一会儿又道:“不要放手”,神色淫靡,口中胡言些片语。 她感觉到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已然无力,挑逗着顶端的两颗卵蛋,感觉到他紧绷的双腿在颤抖,那两个东西被玩弄在指间,她拇指抚摸着硬块,又往下撸动,景策已然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 她缩回手,景策突然睁开眼,眼神里的欲色还没消失,眼角泛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云芊掀开被子,穿着衣服坐在他身上,粗硬的布料不如手指软滑,却带来别样刺激,他身上并无一物,云芊坐上来时便觉心里一阵满足,硬挺的布料划过股沟,传来丝丝缕缕的射意。 她学着之前捉妖时看见的场景,跨坐在景策的身上,扶着他的身体上下动着,景策捏着旁边的被子,小声呻吟着,嘴里低低喊着云芊的名字,身下孽根被布料摩擦着,身上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他抬头呆呆望着房梁,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胸口的茱萸被她吮吸,景策心口传来异样的暖流。 孽根传来丝丝缕缕的刺痛,可一股难言的舒坦涌上心头,痛并快乐着,云芊手指轻抚他紧绷的肌肉,感受到他浑身颤栗,随即滑到大腿,不防被他双手握住,十指紧紧扣着,景策微眯着眼睛,神色中透露出一股难言的欲色。 云芊见他如此,心里涌出些许邪恶念头,只想狠狠的玩弄他,手指伸进他的嘴里,搅动舌根,他吮吸她的指尖,却见她从身上脱下来一块杏色绣梨花肚兜,他眼睁睁看着那块肚兜被她覆在了自己的孽根处,抬头对着他柔婉地笑着,丝绸的料子滑溜溜的,却不料她的手用力的揉搓着,景策疼的一个激灵,身下已经控制不住,他好像快要决堤了,连忙推开云芊,用被子覆住身体,一下子泄在了被子里。 景策此时臀股间还有些痉挛,死咬着唇,头也埋在被子里不愿面对,云芊突然惊醒,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样,只好坐在一边等他恢复好,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麝香味,景策睁眼偷瞧她,见她脸上并无什么恼怒神色,才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不住,云姑娘。” 云芊不知他说什么对不住,没回答他,只道,“你还叫我云姑娘吗?” “不是,是...是我冒犯你了。”景策现在清醒多了,见她坐在床头看着自己,只觉得自己刚才真是混蛋,无媒无聘就对她做出这等下流之事,低着头解释道:“我刚才真是,真是罪该万死。” 云芊一听他这话,心里想到别处,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策见她态度冷了下来,慌乱极了,“我是说,我还没娶你就对你做出这等事,实非君子所为,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云芊低垂眼眸,这才想到以后的事,刚才春宵一度是激情上头,现在想一想他是凡人便有生老病死,自己身在燕山如何能与他偕老,心里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在身上。 景策见她如此伤心,立刻将她拥入怀中,“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 云芊趴在他身上,啜泣道:“我不能在京城久留,之后还要回燕山,我没办法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会老会死,我以后也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眼泪像珠串一样一滴滴落下,景策拿了帕子给她擦脸,两人面对面坐着,云芊见他一脸肃穆,又趴在他身上,“我不想和你分开,我真的很喜欢你。” 景策轻抚她的背,道:“没关系,你要回燕山便回去,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来找我。” 云芊听见这话,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只剩抽噎,“你等我?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回燕山?” 景策摇头,“我有我的责任,也有我的抱负,听说燕山上都是法力高强的道长,我一个凡人去那里做什么呢。” “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什么。 “你想我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永远都在这里,我永远都等着你。”他眼神坚定,仿若真的永不更改。 *** 夜风吹来了凉意,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云芊听见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打更声,才惊觉已经戌时了,景策还在一旁走着,好似她不说回去便能陪她走到天亮,心里想到这里又笑笑,客栈里估计那两位还等着她给一个交代,心里百转千回还是转到景策身上,“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送你回客栈。”景策给她提着灯,就要往柳堤桥边走。 “不”云芊停住脚步,拉住他往前走的袖口,“以前都是你送我,这次换我送你。” “可你一个姑娘家,万一...” 云芊笑了,“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法力高强的道长。” 景策笑着点头,“也是。” 云芊自然地挽着他的手,橙黄的灯光照着两人的鞋面,景策看见自己的脚步不跟她同步,慢了一拍同她一起先出右脚,手里汗涔涔的也不放手,云芊心里偷偷的笑了。 两人漫步在枫林中,现下还是春天,树枝上才刚发新芽,景策介绍道:“我去年秋天刚来书院,这里的枫叶漫天火红,当时看见实在是极美的。” “那我今年秋天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 “会有的。” 两人走到松峰书院的门口,刷着金漆的牌匾彰显着此处的辉煌,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镇守大门,景策转身对云芊道:“我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云芊点头,叮嘱道:“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身体,尤其是胸口,也不要跟别人说。” 景策点头,见云芊要走,他叫了声,“芊芊”。 云芊回头,听他问:“我能这么唤你吗?” 她点头,又走上前来,“子迹,我相信你一定能金榜题名的,我给你的护身符要记得带。” 景策点头,听她道:“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他一步三回头,手扶在门把手上迟迟不动,回头看云芊,见她对自己招招手,心想自己还是不要再耽搁她了,纵然不舍还是迈过了门槛,离开了温柔乡,重回到了死寂的沼泽潭。 云芊见夜里没人,御剑回到了客栈,刚一进门便看见云出和绮妤正在桌边聊天,他拿着筷子夹了块芙蓉糕递到绮妤的嘴边,眼神缠绵缱绻,绮妤唇口微张轻轻咬了一口,云芊瞧她今日不知怎的显得格外娇美,也许是头上别着一朵红艳艳的牡丹,更显出一种高冷脱俗之感,周边已经没人了,可见正是在等她。 两人见云芊回来了,从春凳上起身,云出狭长的眸子里柔意消退,将筷子放下,正色地瞪了她一眼,走在前面,对云芊道:“回房里说。” 她看了眼身后笑眯眯的绮妤师姐,觉得可能也没那么坏。 知心人 店里的小二坐在柜台上打瞌睡,云芊低头踩着楼梯往上走,绮妤见她衣服皱巴巴的,问她:“去哪儿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云芊如霜打的茄子,扶着栏杆,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划痕,唉声道:“就在外面走走。” 云出闭着眼一副不愿再看的样子。 三人进了房里,云出让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沉吟半晌还是开口道:“下次不许这么晚回来。” 云芊绞着自己的帕子,低头愣愣盯着上下浮沉的茶叶,装傻道:“我是送景公子回去费了些时间。” 事已至此,几人都不愿细究。 绮妤扶着桌子站起身,有些激动,“他当真身怀昆仑玉?” 云芊恹恹地点头,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昆仑玉在哪里?” “在他胸口处,与他融为一体了。” 绮妤来劲了,“你怎么知道在他胸口,你看了?” 云芊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话,一股热气从背后冲到头上,脸上涨得通红,撒谎道:“是他说他胸口偶尔会热热的,我看了眼就知道了。” 绮妤掩住嘴偷笑,“一眼就知道了?” 云芊呐呐的点头,心虚不已,于是转移话题问道:“那现如今怎么办?” 云出握着茶盏在房里来回踱步,一时竟也想不到合适的办法,问绮妤,“有没有什么法器能取出来?” 绮妤沉吟片刻道:“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云芊手指扣着桌布,一脸焦急。 “六师妹曾炼出一物名唤探灵镜,拿着这面镜子对着妖物便可将妖精体内的金丹照出,可这东西需要妖精自己给予,若他不设防,才可取出,否则也是无用的,不过景公子是凡人,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个。” “可以一试。”云出停在云芊身前。 云芊立马上道,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这个容易,我跟子迹说,他一定会同意的”,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能不能等他春闱过后再取?我怕耽误他的科考,不用等太久的。” 云出不语,提着茶壶倒了杯茶,一杯茶水下肚,脑袋醒了醒,想着现如今也不算太急,等一等也无妨,答她:“可以等一等,不过还是要是要尽快,以免出现什么差池。” 云芊乖乖点头,这件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次日一早,云芊还在梦中会周公,恍惚间听见几声敲门声,门外传来交谈声,她半梦半醒想要艰难地睁开眼睛,那敲门声又停了下来,困意猛然席卷而来,她一时抵挡不住,又重新陷入了梦境。 梦里景策骑着高头大马,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红色的锦衣穿在身上,正走在主街上,众人纷纷恭贺他,她心想难道是他高中了状元?正要上前祝贺他,却不料下一秒公主就在他身前,两人同骑一匹马,举止亲昵,有说有笑。 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拔剑就要杀了他们两个,剑光一闪,刺伤了眼睛,下一秒景策便倒在她怀里,他依旧穿着一身红色锦衣,却像是喜服,胸口处插着一把剑,正是自己的佩剑落花,云芊手一抖,剑掉落在地上,景策也倒在了血泊中。 云芊一惊,心脏狂跳起来,骤然便转醒,她大口喘着气,安抚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小声嘟囔着还好是梦,转身便穿衣起来。 日头已上三竿,她打开房门,瞥见门口挂着一颗留音珠,随手点了点那颗珠子便传出哥哥和师姐的声音, “芊芊,我与云出前去洛阳赏牡丹,你在此留守关注景公子的动向,待到放榜之时,我们便回来取玉,切记万事小心。” 云芊把留音珠放回乾坤袋中,关好门又重新躺回床上,心里长吁一口气,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道,“牡丹?我以后也能同景策一起赏牡丹吗?” 番外一黄金蕊绽红玉房 绮妤听说洛阳花匠人培植出一朵七色并蒂牡丹,便缠着云出一起去往洛阳,那里离京城倒不远,脚程也不过百里路,确定了昆仑玉的位置后,云出便答应与她同去赏牡丹。 两人落脚在一处临水的客栈,掌柜颇为雅致的在过道上摆放了许多牡丹盆栽,红艳艳的大朵花瓣包裹着金黄的花蕊,她想俯身摸摸花瓣,不料被一位客官喝住,“姑娘,摸不得。” “哦?为何摸不得?” 那俊俏的客官红着脸解释,“好花似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绮妤定定地看着那几盆花,云出从柜台走来,见她很是喜欢,对她道:“你若是喜欢,不如我们去店里买些自己赏玩?” 绮妤抬头笑了,“你没听见那位公子道这花只可远观吗?” 云出转头看见那位公子,拱手道:“公子也是来赏花的?” 他只是摆摆手,“在下不过是远道而来的花匠,前来探讨些牡丹的种植法门。” “你养过哪些牡丹?”绮妤好奇地问他。 “还不曾养过,不过是知州大人想移植些牡丹,特派我来此。” 绮妤听见他语气里露出的些许骄傲神气,嘴角撇撇,突然不大爽快起来,讽刺道:“原来大人还不曾种过牡丹,不知大人种的都是那些花中君子?” 那男子被她一声声大人恭维到了,自谦道:“种些兰花罢了,不过我种的兰花在蕲州那是千金难求,今日看你们有缘,可送你们一株。” 绮妤推辞,“这怎么好意思,我这人俗气,不爱什么兰花,偏偏钟爱牡丹。” 云出感受出她言辞里的鄙夷,拉了下她的衣角,不料绮妤更加猖狂,俯身直接折下一朵硕大的牡丹,放到鼻尖轻嗅,对着那位公子道:“好香啊!” 那位公子的笑容凝固住,又见她直接别在发髻上,对云出灿烂一笑,“好不好看?” “你...你简直不可救药!”那公子一时被她气坏了,不知说什么好。 云出怕她在这里跟别人起冲突,敷衍地夸她一句好看。 绮妤不满意,更加肆无忌惮,对那位公子道:“怎么了?这花又不是你买的,我摘就摘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她扶了扶那朵花,美艳的面容吐出蛇蝎一般的话语,“赶紧滚,不然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那位公子见她面露杀气,一时胆怯起来,抖了抖衣袖,小声嘀咕了句“无知妇人”。 绮妤见他往楼上走,目光森然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云出见她不高兴,拉着她出了客栈,两人走在路上,绮妤也不搭理她,自己左右瞧瞧,不料手被他握住,十指紧扣,云出劝解道:“你同他置什么气,平白气坏了自己。” “就是看不惯他,嘚瑟什么。”绮妤不看他,兀自看着前面。 云出轻笑一声,低叹道:“还和孩子一样。” 两人走进牡丹园,这园子乃是当地一位牡丹种植圣手所举办,因他的牡丹名气甚广,故而今日许多人慕名前来参观进园子。 绮妤自己走到前面,见这状况转身想跟云出说话,却没见人,转回身见他一个人走在后面,她努努嘴停下来等他,刚才的小状况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云出走在后面,一颗石子骨碌碌滚到他脚下,他往前看,绮妤对着他笑得灿烂,他几步上前,绮妤走到他旁边,装作不经意地抬了下胳膊,云出便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她咬着嘴唇看他,手指被他捏住。 旁边人潮涌动,两人往那边一看,正搭着一个高台,台上站着一位横眉竖眼,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敲着锣打着鼓,吆喝着众人上前,大家聚在一起, 那男人高声吆喝:“有道是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今日咱们牡丹园便开设拍卖,其中有这牡丹王,在座的各位,凡是男女相伴而来的皆可出价竞拍,正所谓好花配美人,千金博一笑,咱们这牡丹王便以一千金起拍!”,说罢便有一人抬着一盆牡丹上来。 绮妤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这牡丹有五色花瓣,大朵的瓣片伸展着,颜色由浅变深,花房里的黄蕊掩藏在层层迭迭的花瓣下。 “想要吗?”耳边传来云出的声音,她抚了抚发梢,微微含蓄地点头,头刚点便听见一人出价,“两千金!” 绮妤看过去,是位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拿着把折扇,一脸笃定势在必得,仿佛那牡丹王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云出轻飘飘地看了眼出价的人,眼神刚一落下便收回了,在一旁出价三千金,周围不断有人角逐,可立马那位公子又抬高到八千金,价格太高周遭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那位粉面公子手里搂着位美艳佳人,只见她两条烟眉似蹙非蹙,一双美目含情泣露,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盆牡丹,周围如狼似虎的眼神她也不屑一顾。 绮妤心里感叹,多漂亮的美人啊,可惜碰上了我们,她嘴里念着咒,手指不动声色地一抬,那位公子便不再能说话了,连身体都动不了,此时价格已经抬到了九千金,云出随即抬手出价一万金,周围已经没人再出价了。 台上的壮汉大声问着,“还有没有出价,价高者得此牡丹王。” 那位粉面公子已经急成了赤面公子了,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浑身竟不知怎的动弹不得,旁边的美人使劲推着他的胳膊也得不到一声答复,手里原本悠哉摇着的团扇急急地拍打着,一脸焦急地看着台上。 他又吆喝了几句,绮妤听得不耐烦,云出在一旁叹道,“还以为要十万金才可以拍下,夫人这是帮我省下一大笔钱了。” 她笑得不大自然,“反正迟早是我们的。” 他笑着摇头,只听台上一锤落下,那充满气势的声音传来,“好的,那就恭喜这位出价一万金的公子了,有请上台领取牡丹王。” 云出正要上去,又被一声打断,那人诙谐地笑笑“记得带上钱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位公子!” 他顿了顿脚步,还是走了上去,翩翩如玉的公子阔步往前走着,他低头从腰上摘下乾坤袋,头微微低着,绮妤看着他的侧脸,如刀刻着的深邃面孔,高耸的鼻尖,红润的薄唇,绮妤咽了口口水,见四周也有人在看他,尽是些艳羡的目光,脚步声渐近,是云出端着那盆牡丹王回来了。 绮妤等在原地,见他正端着那盆牡丹对她笑,台上的男人打趣道:“看来是这位公子抱得美人归 了。” 台下人都看着他笑,云出也不恼,对绮妤道:“凑近看是不是更好看?” 绮妤没应他,拿团扇把脸一遮,躲在后面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此时晴光正好,百花争艳,绮妤停在一株硕大的芭蕉叶下,牡丹王被收进锦囊,她将他拉近,喃喃道:“凑近看确实好看。” 云出不自禁地笑了,主动献上薄唇,缓缓舔舐着她的唇瓣,手指轻抚她的脸颊,滑腻的唇舌互相交缠,绮妤把他压在芭蕉树下,下身蹭着他,手指伸进他的衣内揉着他的胸口,云出按着她不让她乱动,两人唇舌分开,却仍有一线银丝未断,云出沉沉地笑了。 一阵风来,两人都不见了,客栈的木床吱吱呀呀地摆动,绮妤跨骑在他身上,二人都未着衣物,她撑着云出的肩缓缓喘气,见他潮红的面色泛着薄薄一层细汗,头上一对狐耳露出,她要伸手去捏,还没碰到就被他捏住手,他低低的声音传来,“不要碰这里。” 绮妤收回手,看着下身两人相连的地方,摸着他的柱身,把玩两团囊袋,云出双腿青筋爆出,不受控制地蹭着床,胸口起伏,呻吟从口中溢出。 她退出来跪坐在一旁,手里轻轻抚摸着,浓浊的液体缓缓流出,云出抿唇,手抓着她的双腿,俯身用唇舌伺候,灵巧的舌头抚弄花心,绮妤甚至能听见他吞咽的声音,她咬着下唇,一股难以言喻地感觉冲击着头脑,脚趾划弄他的胸口,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大腿蹭着他的头,却被他强硬分开。 手里还抓着他的孽根,大拇指抚过铃口,精液从里面溢出,时断时续。 她滑腻腻的双手又去摸他的脸,云出抬起头,又撇开脸,一把将她抱起,手臂暴起青筋,两人面面相觑,她这时又有些心虚,对着他红了脸,把头藏进他肩膀旁,不去看他。 “好玩吗?” 绮妤不出声。 他的手伸向她身下,一只手指慢慢探入,小心地抠挖着,绮妤夹着他的腿,贝齿轻咬他的肩胛骨,时不时呻吟几句,又听他问, “舒服吗?” 她这才应声,如猫般蹭着他,轻轻嗯了声,一只手伸进他的嘴里,云出张嘴含住她的指尖,她无意识见迷蒙,手指搅动舌尖,底下花穴却又被他掌控,大掌覆盖住,淫水滴滴答答地从他指尖流出,绮妤用些力道,底下他便也用些力道。 那硕大的孽根抵着绮妤的小腹,她低头吹了口气,云出顿时身体一僵,她抬头朝他笑,云出这时早已隐忍不住,将她抱在身上,从吱吱呀呀的床上站起身,绮妤连忙搂住他的脖颈,孽根伸进早已肿胀的花穴里,云出大开大干起来。 滑腻的液体流出,肉体之间互相拍打,云出一边走一边肏干,滴滴答答流了一地,绮妤身下被狠狠顶弄,胸前的椒乳被他吮吸舔舐,她咬着唇喘着气,被他压在墙上,头发散乱在身后,云出一下一下地顶进来,她双腿缠绕着他的腰腹,劲瘦的窄腰有力地顶弄,前端突然探进宫口,绮妤突然大叫一声,云出看着他笑了, “是这里吗?”他故意又顶弄了两下。 绮妤掩住面,却掩不住满脸潮红,手指颤栗,软声道:“轻点。” 云出一手扶着她,一手揉捏椒乳,见她抱不住自己,把她放到床上,跪坐在她身侧,绮妤见他按着自己的双腿,粗壮的孽根涨得通红,在自己身下,每一次的进入都仍不住颤栗,到最后云出俯身紧紧抱着他,两人相拥着进入高潮,她枕在他的臂弯里,耳边传来他的细语, “我们要一个孩子好吗?” 绮妤不答他,闭眼假寐。 云出也不强求,轻声叹了口气,随手掐了个决将两人身下清理干净,便也沉沉入睡。 夜里寂静时分,绮妤却突然睁眼,她打开窗赏了会儿月色,直到乌云渐渐掩住月光,她才直接翻窗跳出。 床上的男人睡得正酣,不料却被人直接套头装进麻袋里,乌云从玉盘边穿过,月色探进花窗,一切都仿若原样,除了窗边摆放的几株君子兰还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