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故事》 1.还愿 我们让大海淹没了嘴 享受着心酸 —— 草东没有派对《还愿》 繁岛不像其名,繁华昌荣。相反而言,是孤独萧条。大海翻腾着海浪,湛蓝色中夹带白色乳花,哗啦啦地洗刷着沙滩。上边的油柏正跑着一个少女,踩着白色运动鞋,一身蓝白校服短袖长裤,背后的书包左晃右晃,里面的笔盒和书本相碰撞,发出青春的声音。 “阿叔早啊!” “早啊,阿笑。” 陈骁从小嘴巴甜,早与门卫阿叔打好交道,即使迟到也能偷偷放她进来。踩在光滑的地板砖上,从一楼跑到四楼,本是安静的楼道里全是陈骁的脚步声。 在后门窥视一会儿在讲台的班主任,接着得到小伙伴们的眼神暗示,然后偷偷摸摸地猫着腰地溜进教室。所幸,班主任人美心善,并没有追究太多。 “你怎么晚了啊?昨天不是聊完电话,你就说要睡了吗?” 林玲不满地捏了捏陈骁的手腕,发现捏起来只有一层皮。林玲是陈骁的死党,好事坏事都一起做尽的那种革命友谊。 “早上起晚了而已。” 陈骁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接着从书包拿出课本和黑笔,认真地上课。四十五分钟的课程里,她多次揉着腰部,脸色也不太好。林玲眼睛细,以至于自己充当按摩小能手,左手一下一下地轻锤陈骁的后腰。 “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 “没那么快呢。” “你昨晚是不是背着我偷尝禁果啊...” 林玲说这话时,只敢低着头伏在陈骁耳边。上课开小差早已是她们俩的常事。两个女孩子谈论情爱秘事时,林玲显得害羞却又大胆,积极于陌生欲望的探索,又羞耻于传统道德的理念。 “是啊,昨晚做了好晚,行了没?” 陈骁的样子像坦诚又像欺骗。嘴角浅笑,是令人看不出的深意。 “说说说,是哪个班的?” 林玲接下陈骁的玩笑话,自以为地猜想是学校的校草苏寻。毕竟苏寻长得好看极了,读书也好,体能也好,青春期的女孩儿们都爱这种干净的盐系男孩。 陈骁不去看沉浸在幻想中的林玲,放下黑笔,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远处蓝天白云,暗想着今天估计是太阳高照,也难怪他唠叨半天让自己拿伞遮阳。天气预报都没有陈雄说的准。 学校的铃声准时于十二点响起,同学们开始躁动起来。林玲和陈骁把桌面上的书清空,准备开始吃午饭,可一打开书包,陈骁就一脸惆怅。 “你干嘛?饭盒漏饭了啊?” 林玲嘴里嚼着排骨,接着又塞了一口米饭进嘴。 “我忘记带饭了。” “吃我的。” 说完,林玲把饭盒推过去一些。陈骁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刚吃了几口米饭,门口就有同学找她。 “陈骁!谁是陈骁?” “我是。” “你爸爸在门口等你。” 陈骁一听,立马放下勺子冲出去,林玲被她这举动还吓到。 这家伙是有多开心啊? 林玲坐在窗户侧边,正好可以看到校门口。不过几分钟,就看见陈骁就跑到她爸陈雄的身边。两人是说了几句话,陈雄就递出个铁饭盒,然后就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右腿还是一瘸一拐的。为此,她不禁心生怜悯,陈骁从小就没有少被人笑,父亲是个残疾人。 “你急什么啊,走慢些嘛。” 陈骁跑得有些气喘吁吁,林玲替她拿纸巾擦汗。 “我不是饿嘛...” 陈骁胡乱擦了几下额头的汗,接着就坐在凳子上,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饭盒。 “哇!你的好丰盛啊!又是肉又是鱼的,还有满满的饭!” 林玲如此感叹,也是因平时陈骁吃得都是几条青菜,最多也是加个荷包蛋。 “我爸比我会做饭,我也就会弄个荷包蛋而已。” “陈叔叔可比你厉害多了!” 陈骁笑了起来,不光是饭菜,更多是因为她喜欢听别人夸陈雄。 下午放学,林玲和陈骁习惯一起回家,路上聊些有的没的,例如化妆、衣服、鞋子、男人。讲到男人,林玲就兴奋得不得了。 “你是发花痴吧,你这个样子可会把男人吓跑。” 陈骁嘴里含着棒棒糖,手里还撕着另一个棒棒糖的包装纸。 “我就不信,你从小就没有喜欢的人!” 林玲张嘴凑去陈骁手里的棒棒糖,然后含在嘴里。 “我有喜欢的人。” 林玲听着来劲,连忙问她是谁,但陈骁却笑嘻嘻不回答。 “苏寻?” “不是。” “班长!” “不是。” 林玲脸色突然有些恶寒,小声说道。 “不会是咱们学校的门卫大叔吧?” “是你个头!” 两个人就在路上你追我赶的嬉闹,期间走走停停,有说有笑。 陈骁回到家后,先是洗菜做饭。她有个小习惯,就是喜欢边哼着歌边做家务。所以陈雄回去后,在玄关脱鞋时就听到她在唱歌。 寻着歌声,陈雄就看到陈骁在晾衣服,还是只穿着一条紧身短裤,臀部和两条白花花的双腿暴露在外,好不诱人。见着场面,陈雄赶紧拿浴巾过去裹住她的身体,还顺势看下周围楼房有没有色狼在偷窥。 “爸,你干嘛?” “下次不要穿这个裤子。” “可我其他的都是长裤,夏天穿好热的。” 陈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神色犹犹豫豫。 “反正...就是不要穿,周六日带你去买睡裤。” 话说完,陈雄又加了句。 “买个长些的。” 吃完饭后,陈骁洗完碗后就跑到沙发上,头靠在陈雄的腿上休息。陈雄换了个综艺频道,陈骁是看着乐呵呵的。可是看着看着,陈雄的注意力就跑到陈骁的腿上,发现她又穿那条短裤。 “不是让你换裤子的吗?” 话听起来虽是责备,但其实语气很是温柔。 “等下换。” 陈雄听陈骁只是随口应付而已,也不作追究。还记得小时候明明是小小个的,如今却是长大了,春光难掩。他的视线从电视屏幕转移到陈骁的腰身、臀部、大腿、最后是双脚。每一处都是白白嫩嫩,相比自己的黝黑粗糙的皮肤,他很是骄傲把女儿养的金贵。 陈雄在想着,陈骁的腰是不是两个手掌就能握住?虽然每晚激情时,他都是握着的。 “爸,别弄了,好痒啊。” 陈骁依旧嘻嘻笑着,扭动身体想要摆脱那只大手。听到女儿的话,陈雄有些歉意的收回了手,其实也是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去碰她。 “对不起,你继续看吧。” 听到陈雄说“对不起”,这下反而让陈骁不好意思了。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起身岔开双腿坐在陈雄身上,紧接着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接着笑道。 “你想握多久就握多久。” 陈骁像个猫儿,用脸去蹭陈雄的下巴,然后热唇一下一下地去亲对方。陈雄的手掌握着盈腰,十指按摩着揉捏着,可是并不让他满足。 “昨天腰疼吗?” “不疼。” 陈雄的手落到屁股处,用中指从短裤下面伸进去腿缝中,触摸到阴户时,指腹就在外摩擦着,阴唇瓣被他碾磨打开,指尖有意无意地顶到阴户,手指上的老茧也是给陈骁带来极大的刺激。 陈骁撅着屁股,双手抱着陈雄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息声和浅浅呻吟声就直接钻进他的耳朵里。 2.还愿 陈雄的手指夹着阴蒂,不停揉捏按压。渐渐摸到手里湿润,他拉开裤链,提起陈骁的大腿,正想要插入时,她却喊道。 “你怎么弄伤了?” 陈骁本是抱着陈雄的后背,可突然就闻到跌打酒的味道。陈雄知道瞒不过,只好老老实实解释。 “昨天帮一工厂修水管,突然被掉下来的水管砸到背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陈雄想起昨天被砸得整个人飞扑到地上,滑稽得就像个王八似的,不过好在拿多了两百块“赔偿金”,买了瓶跌打和陈骁爱吃的猪肉和鲫鱼。 “那个午饭好不好吃?” 陈骁没想到陈雄突然问起这个,于是点头。 “特别好吃,爸做的最好吃!” 快乐的时候,陈骁就是个小女孩。她一下扑腾,用力抱住陈雄。 “嘶...” 听见陈雄有些狰狞的脸,陈骁立马松开手。 “我去给你拿药擦。” “别去,我都...” 陈雄眼神为难,陈骁顺着他的视线瞄到那勃发的地方,皱眉说道。 “都这个时候,不准想这个。” 看着陈骁像个小大人一样训斥他,陈雄觉得特别有趣又无奈。陈雄脱了衣服趴在沙发上,陈骁拿药出来,就看到他的双腿露出一截在沙发外。 “爸,下次我们去二手市场看看有没有沙发买吧。” “好。” 陈雄其实也知道这二手沙发坐了六年,颜色早就褪得不成样子,而且还有四五出颜色怪异的补丁。只是他心觉得还能用,就省着钱,但只要是陈骁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是立马答应。 两人擦药时聊着天,突然就聊着夏令营事情。从小到大,陈骁都不愿意和同学跟团旅行,每回都说是浪费时间,宁愿在家写作业。鲜少朋友和爱好的她,陈雄自是了解自己女儿。 “爸爸有钱,你就和小同学们出去玩一回吧?高三学习压力大,爸爸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你就出去放松放松,不用老是堆在书里。爸爸对你很有信心,也不会担心你的成绩...” “知道了知道了。” 陈骁语气里尽是不耐烦,陈雄也知道小孩都是不爱听父母唠叨的,也不再多说。 擦了十几分钟后,陈骁的手腕都开始发疼。趴在沙发上的陈雄一声不吭,显然是睡着了,而且嘴里还嘟囔着,于是她凑过去想听在说些什么。 “爸爸是想你多交几个朋友...” 梦回当初,陈雄是来到一所庙前,神色茫然地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去求子?” 陈雄转头,发现是妻子何慧兰。他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傻笑几声,才想起是自己新婚不久,夫妻俩是来这所听说百试百验的求子庙求子。 “诶好好好,我去买香。” 刚走到小摊档,一个阿婆就走出来,嘴里嚷着让人听不懂的话。陈雄以为是老板娘,于是掏钱塞给她,拿了一把香就走。回到何慧兰身边,看到她站在观音座前,嘴里含笑。人如其名,蕙质兰心,样貌就像百合兰花那样美丽端庄,而笑起来时,更是绚丽 “我来了。” 见人来了,何慧兰不禁问道。 “这观音手里怎么不抱着小孩啊?” 陈雄挠挠头,同样是一脸疑惑。 “估计不是所有都会抱着吧?我也只是是听说这岛上的求子庙很灵而已。” “说你人傻就是傻!” 何慧兰笑着捏了一把陈雄的肩膀,他也就傻兮兮地笑着。 “咱们快去求菩萨给我个女儿!” 陈雄牵着何慧兰到蒲垫前,然后一起跪在座像前。 “为什么不要儿子?” 陈雄拜了三拜,笑道。 “女儿要像你一样漂亮,左边老婆,右边女儿,带出门贼有面子!” “瞎想!” 何慧兰怪嗔一句,然后对着菩萨认真说道。 “我也是求个女儿,能好好照顾她老爸,不用总是我操心。” 菩萨灵验,这句话倒是成了真,最后何慧兰怀了个女儿。 陈骁的名字本是取为陈笑,只怪她那糊涂爸,最后落户口时也不核对仔细,工作人员也就直接打了“陈骁”俩字。骁勇自信,陈骁就像名字一样野得不行,只不过她只在熟人面前展露性情。 陈骁给陈雄盖了一张毯子,自己就坐在他身旁发呆。她也不是第一次听陈雄说梦话,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总是说一些亏欠、愧对自己的话。 “瘸了腿又不是你的错。” 陈骁自说自话,还有些与自己赌气。过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但只能抿住嘴,不敢发出声响。 陈雄残疾是因为一次车祸事故里。当时还是因为五岁的陈骁吵着嚷着,说要买同学一样两百块的卡通书包,但贫穷的家境并不能支付这费用,心底的攀比,让好强的陈骁不肯认输,所以在听到陈雄不能买时是发了一通公主脾气,挣脱父亲的手跑到马路上,陈雄就这样为了保住她而没了一条腿。 就在那时,陈骁是真的改了脾气。在之前,她都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根本不知道家里的困难。直到现在,她都会偶尔做噩梦,梦见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陈雄老实、吃苦耐闹、善良大度的三好人品,让陈骁愈发厌恶自己。如果不是她这个拖油瓶,陈雄是可以另寻一段婚姻,人生也是重新开始。 “笑笑?” “爸,你醒啦?” 陈雄爬了起来,看着客厅是黑的。陈骁先去厕所迅速抹了把脸,然后出来开灯。 “我睡了多久?” “几个小时吧。” “那回去睡觉吧,你明天还有考试吧?那个学杂费交了吗?” “交了。 “班主任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学校不会说什么的,又不是不交,只是晚了些而已。” “那就好。” 陈骁的学杂费晚交了一周,这段时间,她的耳朵都快被财务办公室的老师吵死了。 “爸,晚安。” “晚安。” 陈骁看着陈雄进了房间,自己则是坐在沙发上,闻着跌打酒的味道。数一数,这不知是多少次的因工受伤了,陈雄身上小伤大上加起来,没有五十个都有二十个。 3.还愿 开学不久,老师布置的作业并不多,陈骁就打算去海边玩。下课铃声响起,陈骁就收拾书本挎书包,直冲冲地跑出课室。同班同学其实都被她这动静有些讶异,毕竟谁也没见过这么想下课的人。 踩在跑道上,陈骁几乎没有停下脚步。来到海滩边,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时间,所幸还有半个小时。脱下运动鞋和袜子,提起裤管冲进大海。 女孩一个人在玩水,海浪打过去,她就向后退;海浪往后撤,她就追上去。这样的娱乐方式,她也不觉得幼稚或是无趣。 记得七岁的时候,陈雄还经常带陈骁来海边玩,捡贝壳、堆城堡、挖螃蟹等等,其实她是知道父亲没有钱带她去游乐场消费。提起花钱的事情,陈雄是非常乐意的,他曾经吃了一个月只有两毛钱的白面馒头度日,就为了给陈骁去和同学去观赏水族馆。 陈骁知道,就算有些事不说,她也都知道。后来索性直接说不乐意去,那么她就少看到陈雄脸上的内疚。 玩累了后,陈骁坐在沙滩上,望了一眼身旁的白色运动鞋,然后拍走鞋面上的沙子。这双鞋她穿了两年,洗了又穿,穿了又洗,所以看起来鞋子有些变形。 “又不丑,我觉得挺好看的...” 而就在前几天,陈雄擅自买了一双新鞋给陈骁,届时看到礼物并不是惊喜,而是生气。因为当下,她看着摆在玄关门口的迷彩胶鞋,都不知道陈雄的脚磨得疼不疼。胶鞋磨脚而且不贴皮肤,陈骁三番四次地要求陈雄换鞋子,但是他就是不肯,总是说着同一句话。 “那鞋好穿,而且洗洗就能穿。” 满脑子的想东想西之后,陈骁就高高兴兴地回家,一路上还唱着小毛驴。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有一些年迈的婆婆爷爷在楼下散步,看到陈骁颠着脚,一蹦一蹦的样子,就觉得可爱极了。 “那女娃忒死可爱,而且有礼貌的哩,嘴巴甜的不得了!” “晓得晓得,是那五楼陈水管的囡囡?” “是哩,哎哟说起来也是造孽。” “做莫子?” “他家婆娘生了孩子就和别的野男人跑咯,丢下孩子给个男人看,那是累得不行。” 说起八卦,是男是女都要掺一脚,两个人密密针针得开始热烈“探讨”。 到家后,陈骁随意把书包丢在沙发上,撸起袖管进厨房做饭。过了一阵子,厨房就传出音乐声。今天陈雄晚了些回家,满脸疲态地坐在沙发上。 “爸,吃饭了。” “嗯...” 得到回应后,陈骁自己把厨房手尾收拾干净了,可陈雄还是没到饭桌上。看他闭着眼睛休息,好像是睡着了。 “爸,吃饭了!” “啊!好好好。” 突然被惊醒,陈雄茫然地擦了一把从嘴角漏出来的口水,起身去吃饭。父女俩聊天中,陈骁直接坦白最近的有趣事儿。 “爸,我发现林玲好像喜欢咱学校的校草苏寻。” 陈雄在碗里巴拉一口饭,抬起头回道。 “女孩子情窦初开,挺好的啊。” “可是那苏寻不行。” 陈骁一脸“过来人”的样子,眯眼瘪嘴是看不上苏寻这个人。陈雄嚼着菜,笑道。 “他怎么了?不好看?” “他是太好看了,而且成绩超好,好像家境也很好,活脱脱公子哥。我就是不喜欢他那高冷性格,眼睛都是斜着看人。林玲有次给他送吃的,他直接拒绝,而且说话带刺。” 陈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间,陈骁的心思又在另一件事上面。 “这青菜怎么样?” “有点咸。” “哎哟我就知道!我炒得时候就手抖,给不小心放多了。” “没事,好吃得很。” 紧接着,陈雄把剩下几条青菜和汤汁都倒进碗里,开始埋头吃起来。陈雄不知道他刚才笑起来有点傻,但陈骁就喜欢他那样子。 隔天清早,陈骁在陈雄的床上醒来,发现旁边没人,就单穿着条内裤和吊带去客厅。原来一大早,陈雄就忙着帮她整理去玩的东西,像是小毛巾、水壶、零食、创口贴等等必需品都塞进书包里。陈骁洗完脸刷完牙,踢掉脚上的拖鞋跑到陈雄身后搂住他,额头还蹭着他的后背撒娇。 “爸...爸...爸...” 见叫了几次,陈雄都不答应,陈骁直接叫出名字。 “陈雄!” “哪有直接叫爸爸名字的?” 陈雄检查完没有漏东西,才转身回抱陈骁。听语气,她知道他是不会骂人的,以至于胆子更大了。 “陈雄陈雄陈雄!” “不准叫了啊。” “我就叫!” 陈雄的确是拿陈骁没办法,叹道。 “想叫就叫吧。” 出门前,陈雄再三叮嘱在外面小心,最后还不放心地送陈骁到楼下,直到看她背着书包走了才肯回去。 到学校后,班级与班级排好队,班主任一列列带着去坐大巴,前往芝山露营。陈骁自然是与林玲坐在一起,两个小女孩互相打开书包分享零食,你给我一口薯片,我给你一口牛奶。不止他们,其他同学也是这样,弄得整车都闹哄哄的。 “你看,他在我隔壁诶...” 陈骁转过头,收到林玲的眼神暗示,于是悄悄假装不经意地看对面,这一看才知道是苏寻。 “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1班的吗?” 陈雄不喜欢苏寻,说话自然就会有点冲。林玲听了也不在乎,喜滋滋地咬着棒棒糖,但愣是不敢再看第二眼,怕被发现。 “他隔壁不是坐着苏糖嘛,表哥表妹当然坐一块啊。” 陈骁眼神质疑地看着林玲,说道。 “你怎么连人家家底都知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嘘!你小声点!别听给人听到了!” 因不喜欢林玲谨慎的样子,陈骁撇过头,宁愿看窗外风景来解闷。林玲见陈骁脸色不好,突然有些委屈地说道。 “你不想和我坐吗?” “不是,我是不喜欢你像个舔狗一样围着他。” “我哪是舔狗,我是喜欢才愿意付出的。” 喜欢才心甘情愿地付出,陈雄也是这样的人。陈骁厌倦这样无私奉献的性格,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些,也为自己也着想一下?林玲不知她所想的,接着说道。 “而且他也不是不喜欢我吧...他上次还和我说了声‘谢谢’呢。” 陈骁心底叹息,想着林玲是送了第九次的礼物,人家才好心道谢罢了。 “哎行了行了,祝你和他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喜结良缘...” 林玲一听立马捂住陈骁的嘴巴,有些悻悻然地回头看一眼隔壁,好在对方是没听到,接着回过头说道。 “你说话小声点,害羞死我了!” 看着林玲的脸红得像个西红柿,陈骁是捂着肚子笑了一路。 4.还愿 汽车一直驶向路途,几个小时的路程终于抵达。陈骁下车后看到手机里仍是没有短信回复,脸色显得有些疑惑。林玲见状,问道。 “怎么啦?手机没电了?” “没什么。” 陈雄是第一次没有及时回复陈骁的信息,这是让她感觉奇怪的地方。只是这件事很快被遗忘,两个小女孩在老师带领下,从山脚爬着阶梯,层层往上,来到半山腰的一片大草坪上。 班主任拿着红色小旗子在空中挥了挥,然后提着扩音器说话。 “这里就是咱们休息的地方,大家可以自主扎帐篷或是煮东西吃,要是想要去拍照,必须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知道!” 同学们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看得出来是非常兴奋。陈骁与林玲也被这气氛感染到,两个人选了个草地平坦的地方扎营,可惜东搞西搞,帐篷始终都不成型。 “诶你看看那边!” 陈骁顺着林玲的眼神望过去,是看到好几个男生都在帮着苏糖弄帐篷、煮东西、分享零食,甚至还帮隔壁的苏寻也一块儿弄了。 陈骁扭过头,感叹一句。 “啧啧漂亮就是又好处。” 听见这句话,林玲摸了摸脸,眼神有些失落。陈骁眼睛细,怎么会没发现好朋友的异常呢? “别不开心嘛,我觉得你是最漂亮的。” 林玲听到赞扬,是露出了笑容。 “我哪儿漂亮了?” 陈骁松开帐篷支架,双手交叉在胸口,佯装一副认真的样子在思考。林玲也松开另一边的支架,懒得费事弄这玩意儿。 “你内心很漂亮。” “切!说了等于没说。” 林玲瘪瘪嘴,拿起地上的帐篷等零件,准备继续捣鼓。陈骁笑了几声,然后贼兮兮地跑到她旁边。 “还记得幼儿园时,你会为一只死掉的花哭个半天,那时候老师怎么哄你都没用。还有一次,初中捐钱救一个生病的同学,你还拿了自己几百块压岁钱呢。而且每年暑假寒假,你都回去助教,帮助山区里贫困儿童生。” 陈骁见林玲笑得一副洋洋得意,知道她是开心了。 “我有这么好吗?” “当然!你最棒了!所以你等会就把帐篷整好,我先去喝水嗷!” 话音刚落,陈骁立即笑嘻嘻地跑到山上去,并跟在一列队伍后面。林玲气不打过一处,是既生气又无奈。 陈骁慢慢地走着,逐渐脱离摄影协会的人之后,就溜进树林里。一边看着手机信息,一边走到一块儿石头上坐着。陈雄仍是没有回复微信,这让她有些焦急,因为一堆坏事都在脑子里发生。可看看时间,又不敢打电话打扰,怕是在干活。 “烦死了。” 陈骁用脚用力地踢走一块儿石头,接着又蹲在地上拔草玩树叶,就像个无聊的小朋友。等心情好些,陈骁就往原路返回,想着不能丢下林玲一个人,可刚到大草坪时,她就躲了起来。因为不远处看到苏寻正在帮林玲扎帐篷,而苏糖也在帮忙。 陈骁的鬼点子多得冒泡,她肯定会帮助林玲在的恋爱道路上,铲除一些绊脚石。 “苏糖,那边有人找你。” 苏糖看到陈骁走来,便放下手中的东西。 “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学长。” “好,谢谢。” “没事。” 好像唯独林玲知道陈骁的夏蓉是虚假的。等人走了,陈骁就飘了个眼神给林玲,接着拿了包薯片去别处儿呆。收到“讯号”的林玲,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去压住那一角。” 林玲听苏寻的话,马上跑到对面,压住支架。在男孩聚精的时候,她就悄悄地偏过头偷看。苏寻的模样长得好,就小说里描述的古代儒生,眼眉温和,唇色淡粉,皮肤也白。果然是公子家养得好。 “好了。” 林玲连忙闪开视线,假装没事。 “谢谢你。” “不客气。” 就在苏寻准备走时,林玲从书包拿了几包零食和她最爱的棒棒糖,打算送给对方。 “送给你。” “谢谢。” 苏寻也不回绝,就像上次送水一样。人走了,陈骁就悄咪咪地回来了。 “聊得开心吗?” “开心!” 林玲丢了一瓶巧克力牛奶给陈骁,是作为奖励。当夜,一群小伙伴烧烤、玩扑克牌、讲鬼故事等等游戏都玩了个遍后,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肯休息。 各自钻回帐篷里,陈骁等林玲睡了,周围的声音安静了,才拿出手机打电话。很快,电话被接通。 “喂,爸?” “笑笑,玩的开心吗?” “开心,特别开心。” 陈骁在回复之后,还特意看了看旁边的人,确定林玲仍在熟睡,才放下心小声说话。 “爸,我好想你啊。” “你要习惯,以后爸爸不在身边,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 陈骁不喜欢陈雄说这类的话,假设陈雄死了,她是不会想要独活的。 “我知道了,晚安,爸。” “嗯晚安。” 陈雄挂断电话后才真的松了口气,客厅的灯亮着,他一直没有睡觉。今天顶着烈日骑单车,从东岛跑到西岛,做了两家的活儿,也只赚了一百块。 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的灯管,刺眼的白光让陈雄的眼睛睁不开。想起今天一个客人,因不满意换装空调槽的价格,就把五十块揉皱,粗暴地丢在他的脸上,离开时也不忘骂一句“死瘸子”,而他还要笑着回应一句。 “谢谢您。” 陈雄从年轻时就保持着这样的职业操守,无论是什么样的态度,他都面对。因为家里有个小东西要养活,就算是爬,也要养家糊口。 没有陈骁在的第一个夜晚,陈雄的内心格外寂寞,以至于无论多累,床都不敢躺。那张床也算是载满回忆,但大多数是欲望色情的。一年前,他就是在那张床上破了自己女儿的处女膜。 那天夜里,陈雄记得他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只因客人少给了二十块,最后是被人赏了一巴掌才得以拿回钱。借酒浇愁之后就是迷糊犯事。他从楼下向上望去,看到自己家里的灯还亮着,是心酸得想要大哭。 陈雄庆幸自己不是孤单一人,他是害怕哪天死在路边都没人知道,不过老天爷大发慈悲,把陈骁送给了他。陈骁是陈雄这一辈子最爱的人,爱到可以付出生命也不在乎。 一打开门,陈骁就过去扶着陈雄,嘴里还责备几句,那样子像极了等待丈夫的妻子。陈雄记得当时,陈骁把他搬到床上,为他脱鞋子盖被子,正要走死,却被拉住手腕。 “笑笑...” “爸?你是不是口渴?” “笑笑...” 陈雄喜欢念陈骁的小名,笑靥如花似春娇。可惜他是个废物,连女儿的名字都能弄错,最后变成男孩子一样的姓名。以前有几次陈骁哭着回家,说是被同学笑男人婆,就是因为那个名字。 最后所有的愧疚都化成姓名,一次次从陈雄嘴里说出来。天真的陈骁以为父亲不舒服,本想着去拿点药,但是陈雄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陈雄一个拉扯,就把陈骁拉到床上,而且因为力度太大,她的头还不小心磕到床板。陈雄就直接压在陈骁身上,自说自话。 “笑笑不要走,爸爸求你了。” “我没有要走,我是去拿解酒药给你吃。” “笑笑不要走,不要像你妈妈一样。” 一提起何慧兰,陈骁的脸色瞬间阴沉。她从小到大已经听惯被人说孤儿,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可她在陈雄手里却像个宝,而且是无价之宝。 “爸,我不走,我一直留在你身边,我哪儿也不去。” 陈骁轻拍陈雄的后背,不停地安慰他。 “我就陪着你,我也不嫁人,就乖乖呆在你身边。” 陈雄说是糊涂,其实把陈骁说的每字每句都听得一清二楚。 “笑笑...我的笑笑。” 四十岁的人生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承诺,问谁不动心?陈雄的欲望疯长,气息逐渐灼热。手掌伸入陈骁的衣服里,嘴巴一下一下地亲吻她的侧脸。 此时仍有伦理界限的陈骁,立即制止了陈雄的手,眼神恐惧慌张地望着陈雄,但对方明显泛红了眼,似个饿狼。 “爸,你不要这样!” 陈骁甩开陈雄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要保持些距离。 “对不起。” 道完歉,陈雄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耳光,笑着继续解释。 “是爸爸犯傻,对不起对不起。” 就当陈雄还要自虐时,陈骁马上抓住他的手。 “不要打了!” 陈骁看到陈雄是真的用力,通红的左右脸都有明显的手印。就在此时,陈雄狡猾地知道他得逞了——她心软了。 “是我没用,我是个残废,我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和别的男人跑了,自己的腿也瘸了。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地养活整个家了啊!我真的很努力了啊!” 陈雄最后是咆哮着,他是在质问对方,更是在质问自己。 “我真的很努力...我真的很努力了...” 陈雄跪扑在床上,双手握拳拼命锤打,脸是捂着被子放声大哭。陈骁被他吓到,她从没有见过父亲在自己面前哭过,从来没有。但她也想得到,十七年间独自承受着来自周遭的口舌舆论,以及生活无形压力,是足够无数次地压垮一个成年男人。 “爸,我知道,我都知道。” 陈骁是自私的剥夺者,陈雄则是无私的奉献者。所以她想要给予更多的补偿,于是她用了自己身体,一具年轻女孩的纯洁身体。 5.还愿 未曾经历性爱的女孩儿,初次自然是敏感又羞涩。陈骁平躺在床上,陈雄是浅尝辄止的亲吻,还是怕自己克制不住热烈的欲望,反而吓到她。 陈雄的手隔着一层薄棉胸罩,捏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手感,所以他把手伸向陈骁的后背,想要脱掉它,但由于十几年间都没有性经验,显得就有些圣手。扣子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 “爸,你先起来一下。” 陈雄喝了酒,脑袋有些懵懵的。看她三两下就脱掉内衣,但外面的衣服仍是穿着,估计是害羞。陈骁把胸罩丢在地上,然后继续躺平回去,两个手掌还遮住小胸脯。 这样一幅“请君享用”的模样,就叫男人欲血喷张。但陈雄耐得住性子,他不舍得弄伤自己的心肝儿。陈雄慢慢地揭开胸前的手,然后小心握住两团软绵,来来回回按摩挤压,中间的乳粒儿就顶了起来,与衣服相摩擦。t恤是棉麻质地,所以有点微带粗糙的感觉,接触时相当于在按摩微嫩的乳头。 “嗯...” 陈骁哼了一下,声音不大,但足以壮大陈雄的胆子。他吞了下口水,手侧面抓住奶子,俯身下去,隔着衣服用嘴吸吮。 “啊..嗯...” 老实说,陈骁不喜欢这陌生的感觉。她的双腿夹紧着,手放在陈雄的肩膀上,间中的刺激,让她小幅度地想要推开陈雄,但男人总是耐心地前进,就像你推我攘的感觉。 舌尖灵活地摆动,用点力气吸出乳头,渍渍砸吧几口;接着又吐出来,用舌头塞回奶子里,让它凹陷下去。陈雄是把陈骁养的金贵,有的就给最好的,所以她的身子才特别软绵,还有女孩独有的青涩香气。 听到陈骁的喘息,陈雄暂时放过她,抬头看看自己的“杰作”。白色t恤被口水浸湿,变得透明,很容易就能看到衣服下的粉色乳晕。 陈雄抬手擦去陈骁额头上的汗水,她微张小嘴,眼睛有些迷离。与此同时,他就开始乘胜追击。掀起衣服,把头钻了进去,等待亲眼见到且毫无遮挡的两团白玉,陈雄又开始了拓伐。 陈娇咬着唇,因她听到自己的娇喘会非常羞耻,所以死命扛着。她的眼睛往下瞄,就从衣襟里看到陈雄正在辛勤“工作”。双手逐渐抱着他的头,想要找个支撑点。 快感逐渐明显,陈骁蜷缩着脚趾头,脚后跟蹭着被子,想要为身体止痒。胸前两乳被陈雄叼起,陈骁的身体也随着弓起,凑前胸脯给人吃。 “爸...” 陈骁想要叫陈雄停止,因为她全身上下都不自在,突然明白何为“空虚”。但陈雄依旧埋头啃吃,嘴里还有水渍声,像极了孩子吃奶时的样子。 卧室里十分安静,任何情欲暧昧声倍增明显。女孩的咬牙哼唧,真像极了一只小猫儿。陈雄舔吃够了娇嫩的双乳,他甚至还去用手指头去玩弄陷进去的乳粒,故意将它怼凹进去,又提拉出来。 “爸...” 陈骁叫了一声,陈雄才回神,明白自己刚才是有多恶趣味。 “舒服吗?” 陈雄做足前戏,是希望陈骁也能够舒服,他想要与她跌宕爱欲当中,更多是要女方享受。反观陈骁,她是第一次见到“不一样”的父亲,能从他口中听到那样的询问,才是最为刺激她的。 陈雄在陈骁从小到大的印象里,都是忠厚老实、善良耿直。所以很难想象出这样的人被色欲熏心,一个男人对女人最直观、最原始的样子。 陈骁小声地嗯了一声,表示肯定。得到回答,陈雄愈加大胆。他把手放在陈骁膝盖上,想要打开两腿,但她却夹紧不松。 “笑笑放松,爸爸就看看。” 陈骁咬着下唇,显得有些窘迫。床头灯是暖光,照在陈雄的脸上,那黑皮肤还是很明显。 “那把灯调暗一些...” 陈骁说这句时,是卯足了勇气。陈雄行动快,一伸手就碰到台灯,调低了亮光。等光线暗了,陈骁才感觉到安全,身体也放松下来。 陈雄一下子就分开了陈骁的腿,平坦的小腹一上一下的起伏,看着是有些紧张。他不紧不慢地脱下陈骁的睡裤,入眼的是她穿着一条可爱的白色内裤。就像陈骁一样,白纸一张。身上的衣物,或是对待人事物,都是纯洁心灵。可如今,她的父亲就要染指开来。 陈雄猫下身体,鼻子细细地嗅着女孩的香味。陈骁就是个珍宝,他迷恋她的幼小,迷恋她的纯真。 “笑笑,我的心肝儿。” 陈骁听见了陈雄的话,下体不自觉地作出反应。陈雄看到内裤底有小块稍微暗色一些的地方,明白她是湿了。果然未经人事的女孩就是更加敏感,也跟够容易拿捏。 内裤被轻易脱下,终于露出男人渴望已久的秘密花园。稀松的阴毛下是白胖的阴户,轻轻戳几下,还富有少女的弹性。掀开两块阴唇肉瓣,嫩红鲜艳的绯色快要刺痛陈雄的眼睛,那颜色是说明这里从未有人进入过的“伊甸园”。 鼻子距离小穴只有一点距离,陈骁很明显地感觉到有股粗气在喷洒,好像在准备大吃一餐似的。 “啊!” 果真,陈雄上前含住了阴户,这样的行为足以吓到陈骁。她拼命地推着陈雄的头,嘴里也喊着。 “爸!那里很脏!” 陈骁也不是没有看过小黄书、av之类的东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对“性爱”充满好奇,从书籍上学到生理知识之外,还有从个别网站论坛得知。可她也只是好奇,从没想过真实感受是如何,也无法体会,但现在她体会到了。 说不上来的酥麻牵引头皮,她感觉到全身都像蚂蚁爬过,痒中又带点舒服,那种不自觉会发出呻吟的舒服。 陈雄的牙齿衔着饱满圆润的阴蒂,舌头钻进下方的小穴里,在穴口浅入浅出。他有些着急,于是舌头探入进去一些,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 “嗯啊啊...” 陈骁嘴断断续续的娇媚,着实让人疯狂。陈雄的舌头模仿着抽插的动作,前后来回刺入,可再往前进一点儿就感觉到紧实。这就是处女的蜜穴,要是被人开拓塞入,那滋味一定是欲仙欲死。 所以他也等不及了。 “笑笑屁股起来一些。” 陈雄为了不让陈骁看出自己的心急,语气还刻意缓慢温柔。陈骁听话地抬起屁股,他就放了个枕头垫着,然后把她的双腿放在自己两侧。 仔细一看,陈骁的双腿也是又白又细,手掌掐住,还能看到手指处凹陷下去的肉感,这令陈雄掌控欲爆棚。平日工作,他就像个孙子一样,不敢得罪任何一个客人,听到臭骂也是笑笑就算了,但他不是圣人,只是个凡人,所以只能把男人的征服欲强硬地淹熄下去。 “笑笑忍着点,爸爸要进去了。” 陈骁没有回答,她闭着眼睛是已经准备好了。陈雄扶着阴茎对准湿润的穴口,可往前了两三次都进不去,这就让人很苦恼了。他用手掰开阴户,让穴口呈大一些,里面的粉肉也看得清清楚楚。 陈雄抹了点铃口的精液润滑,虽然也岂不了什么大作用。他的身体慢慢往前,放入半个龟头时,又瞄一瞄陈骁的脸色。好像没什么变化,于是他又往前伏了些,整个巨大的前端终于塞了进去。 “笑笑,会痛吗?” 陈骁抿嘴闭眼,一直摇头。其实她是痛的,而且只要她说不做,陈雄肯定会听她的话。可看到陈雄脸上的汗,知道他是憋了很久,她也想让他感觉到舒服而已,所以撒了个谎。 陈雄越往前插入,陈骁越觉得痛。她以为她忍受,直到陈雄叫她睁开眼睛。 “笑笑看着我。” 陈骁有些茫然地看着陈雄。他感觉到那层处女膜的隔阂,所以停下来,想让陈骁感受清楚。 “笑笑看清楚我是谁?” “...是爸爸。” “对,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说刚说完,陈雄就一个双腿用力往前蹬。即刻,他就听到陈骁嘴里的哭声。陈雄是故意的弄疼陈骁,他要给陈骁留下一个难忘的第一次,要让陈骁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就算死了,陈骁也是唯一一个记住他的人,这样他才不算是白活了。 6.还愿 夏令营的第二天活动,就是去爬山,以及参观稀有植物。排排队跟着大部队,林玲和陈骁脸色是兴致缺缺,前头的老师拿着喇叭,巴拉巴拉地讲个不停,而她们对植物根本没兴趣。 到了晚上,学生们最喜欢的节目终于来了。爬到山顶上,老师和学生围着篝火跳舞唱歌讲笑话。轮到唱歌环节时,老师问有没有人自愿上去表演,陈骁一个劲就把林玲推了出去。 “欢迎林玲同学上来表演!大家给点掌声!” 林玲被陈骁整蛊,看着老师的样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陈骁在下面嘻嘻笑。她是不会故意让林玲出糗,她的把握是知道林玲有把好嗓子,而且在苏寻面前,当然要制造出好印象。 大家围着坐好,等待表演。林玲紧张地捏着手,有些不知所错看向陈骁。 “加油!” 陈骁作了个口型,然后让她深呼吸放松。林玲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放声唱起。 “寒冷不习惯没有你陪伴,末日在临近你却疏远···” 听到这首歌,陈骁记得是最近林玲推荐给她的,歌名叫《残忍的缠绵》。当时她还笑话这歌名有点“非”,但歌曲从林玲嘴里唱出来时,陈骁却改观了。 林玲的嗓子没有少女的甜美,反而是有磁性,唱歌时就像在对爱人诉说情感,把一字一词都道得明明白白。陈骁猜想,其实她应该是抱着对苏寻的感情,来表达自己的内心。 歌唱完了,观众毫无反应。林玲以为自己唱得差劲,霎时间尴尬得无地自容。 “好听死了!” “太厉害!” 众人一齐掌声,个个都是被林玲惊叹到。林玲连忙说了谢谢,就赶紧跑下去坐回陈骁旁边。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陈骁拱了拱林玲的肩膀,揶揄道。 “超好听的,而且你男神刚才也在鼓掌呢。” “真的?!” “骗你干嘛,你自己扭头看。” 林玲一转过头,正好与坐在不远处的苏寻对视,原来他在盯着她看。林玲一想到这,就害羞得捂着脸。 “害羞什么?他还对你笑呢。” 林玲的印象里,苏寻是不爱笑的,所以她惊奇地看过去。果然,苏寻真的对着她笑。陈骁见状,知道林玲今晚上是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 陈雄在没有陈骁的陪伴之下,人变得格外容易消沉。凌晨五点醒来,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不看电视,就是一直盯着墙壁上的日历。今日是陈骁离开的第三天。 “哎...” 陈雄叹了口气,看到窗台晾晒的衣服,打算起来去收衣服。收到最后一件时,陈雄看到一条黑色蕾丝内裤。他突然觉得口舌有些发干,在迅速扯下内裤,然后去到陈骁的房间里。 十八年的育儿生活,陈雄早已经习惯收拾家务,扫地拖地、做饭、洗衣服、洗碗等等琐碎的事情,他都样样精通,甚至了解怎么样洗碗是最省洗洁精;洗衣服怎么洗才干净;做菜时怎么样才最省力。所以陈雄总是替陈骁做事,叠衣服就是其中一项。 陈骁不爱叠衣服,总是随手一扔,丢进衣柜就完事儿。陈雄说了女孩子要爱干净整洁,不然是嫁不出去的。可她每次都撒娇敷衍,说着同样一句话。 “要嫁就嫁给爸,别的男人我可看不上。” 虽然是玩笑,但陈雄心里还是开心。衣服叠完,陈雄就把它放进衣柜里,顺便也一并将其他乱糟糟的衣物收拾了。翻着翻着,一件白色胸罩掉在自己脚上。 陈雄定定地看着,也不捡起。前一件内裤,后一件内衣,这古怪地就像是在“诱惑”他。内心挣扎过后,陈雄慢慢弯腰捡它来,揉了几下胸罩海绵,接着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是一股栀子花的味道。这个洗衣液还是陈骁挑选的,说是闻着舒服。 香味弥漫,欲望涌动。陈雄唾骂自己一句变态,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能对着女儿的内衣物勃起。 陈雄躺在陈骁的床上,脱掉裤子,发硬的阴茎一下弹出。他用这那条蕾丝内裤与之上下摩擦,闭着眼睛回忆与陈骁做爱时的画面,恍惚间,耳边好像还听到那娇柔的声音。 “笑笑...嗯啊哈..哈啊...” 陈雄不断地喘气,夹紧双腿,似电击般一阵爽快,身体颤抖间便射了出来。片刻喘息,他抬手看着手里内裤,被浓精弄得一塌糊涂。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拎着条洗干净的内裤,然后去阳台重新晾晒好。 六点准时闹钟响起,陈雄关了闹钟后,去厨房做早饭。淘米、放米、加水、按下“煮粥”键,再配上一包涪陵榨菜,也就是今日早中晚的伙食。煮粥的好处,就是米少水多,吃进肚子里可以撑大半天。陈骁不在,陈雄就可以吃少些,吃便宜些。 记得有一次,陈骁打开自己饭盒,看到里面全是肉,而陈雄的饭盒里全是尖椒。好好一道尖椒炒肉,最后居然变成了两道菜。所以她偷偷地把肉分了一大半给陈雄,还把特意加了道拿手菜——煎荷包蛋。当下打开饭盒时,陈雄还看到那个鸡蛋的形状像个爱心,虽然歪歪扭扭的。 女儿的听话懂事,让陈雄对生活多了干劲。他穿好衣服,把饭盒装进保温袋里,拿起工具箱就出了门。 在太阳下逛了大半个岛,电话也没有响一个。陈雄是知道今天太平日子,暂时无工可开。其实这也并不是第一次,有几次还是连续四五天都是如此。可手停口停,成人能饿个两天,小孩却不行。所以陈雄调转车头,骑到码头去。 船商吕东远远就看到骑单车过来的陈雄,停下手中的笔,向他打了声招呼。 “老陈!” “东哥!” 十几年前,吕东是看一个大男人背着个小孩,全身是汗,神色焦急地站在码头上,一边看船员搬货,一边又哄着小孩。吕东上前问,才知道是着急找工作,不然小孩养不活。后来是可怜孩子,所以吕东破例多收了散工,只不过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份,工资却拿一个人的才行。年轻力壮的陈雄当然立即答应,男人有的是蛮力和精气,只要看到孩子能吃上口饭,那是做什么都愿意。时间久了,吕东和陈雄倒是成了兄弟。 “好久没见你了,娃儿还好吗?” “好,她去夏令营了,在外头玩得欢。” “好哟好哟,娃儿长大就享福了。” 陈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吕东接着问。 “你不会是来这儿看我的吧?” “其实是想来看今天有没有散工。” “有倒是有,你又要做?” “今天不是没东西修嘛,我又不能停下来。” “晓得晓得,做人家爹的,都是为了小孩嘛。” 吕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照旧吧。活儿干多少,钱拿多少。” “谢了。” “做兄弟的,别说这些。” 吕东拍了拍陈雄的肩膀,回去继续算账,陈雄则去搬运货物。 7.还愿 忙到九点多,陈雄也太不想回家,因为家里没有陈骁。吕东准备走时,还看到陈雄在搬货,他惊奇地问道。 “还不走啊!都几点了?” “还有几箱,我想搬完。” 吕东看陈雄搬来搬去,脑袋一下子就想到怎么回事了。 “他妈的,那些狗东西敢偷懒!” 货物都是规定一个人搬多少,各自平均,钱也是一样。本该就在六点前搬完,现在因为人偷跑,变得一个人干完剩下所有的活儿。这下气得吕东直跳脚。 等陈雄搬完后,吕东还在骂骂咧咧的。他走过去替他点了一根烟,笑道。 “气什么,东西不多,我一个人就搞定了。” “老子气那些人白拿工资,留你一个人搞完手尾。在我们那个年代,每个人都是勤勤恳恳的,哪像现在的年轻人,个个狡猾得要命!” 吕东猛吸了口烟,砸吧几下嘴。等气消了,倒揶揄起陈雄。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啥都不说,就是吃亏的命。” 陈雄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吕东的确说的对,他就是一傻子性格,在这个社会上,处在最底层的人只能闷声做事、任劳任怨,吃亏就是件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可我觉得吃亏是福。” 陈雄这么说,是想起自己的乖猫儿。都说老天爷不会待薄努力生活的人,不然陈骁也不回降临到他这种人身边。 “笑什么呢?猥琐死了。” 吕东一说,陈雄的脸立刻僵住。他摸摸下巴,猜想自己是不是笑得真的猥琐,如果真的是,那在陈骁面前还是不要笑的好,免得她看着难受。 “开玩笑的兄弟!” 吕东递了根烟过去,陈雄摇头。吕东倒是知道他的习性,作息良好又饮食规律,经常搬搬抬抬的活儿,是锻炼得他身体又黑又壮,根本不像是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男人做到你这种份上,真是绝种了。黄赌毒样样不沾,连烟也不抽,我真是佩服你。” “家里有小孩嘛,抽烟不合适。” 陈雄不抽烟,一是对陈骁好,而是节省钱。最便宜双喜都要五块,假设剩下那五块钱,还可以给陈骁买几条小布丁吃。 “以前说是为小孩想,现在小孩大了,你该给你自己打算打算了。” 吕东一直知道陈雄单身,想着他是因为身边有个小拖油瓶,可如今拖油瓶长大了,离开父亲也是迟早的事。 “她还小呢,离不得我。” “还小啊?都十八岁了吧?” “我不着急,我就求笑笑过的好就行。” “哎行行行,做兄弟的也懂,即便是儿女长大了,父母也不会放心。” 两人聊会儿天就准备走,但吕东说要开车送陈雄,陈雄没答应,自己骑车脚踏车就走了。 码头的街灯亮着,一盏盏高柱上照下黄色的光,一辆脚踏车因陈年老旧的零件,不免发出噶滋嘎滋的噪音。吕东看着陈雄渐远的背影,耳边是自行车的声音,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作为一个男人,都觉得自己比不过陈雄。 十点多钟,陈雄到家了。他的四肢软得厉害,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这时,电话铃想起来了,能在这个时间打来,一定是陈骁。于是他赶紧爬起来接电话。 “爸。” “笑笑?吃饭了吗?那里玩得开心吗?有没有吃饱啊??” 陈骁这时正陪着林玲,看她和别的同学玩着真心话大冒险。陈雄一连串的问题,引得陈骁发笑。 “你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嘛?” 陈骁不知道她在陈雄面前,总是会不自觉地撒娇,说话与平常不同,会带一点尾音和鼻音。陈雄听陈骁说话,身体竟是躁动起来,全身都有些痒。 “那今天也玩的开心吗?” “开心,只不过...” 陈雄心头一惊,整个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以为陈骁在外受到欺负,连忙问道。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才没有呢,再说了,有谁敢欺负我?” 陈骁耀武扬威得时候真像个炸毛的小猫咪,而且还是只家猫。她扒拉着脑袋,悄然背过身子,与身边的小伙伴离了远些,然后小声道。 “就是想你...” 陈骁讲这句话时,好像还有点委屈的哭腔。自从陈雄断了腿后,陈骁就不爱哭,好像那晚在医院时,把后半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 两人就像血缘感应,情感相通,陈雄竟是鼻子泛酸。 “爸也想你。” 陈骁抬头看着月亮,问道。 “爸,你也在看月亮吗?” 陈雄边说边走到阳台,看向同一个月亮。 “我在看。” “你有看到我吗?” 陈骁知道这么问有点傻,可她想知道陈雄会怎么回答。 “有啊,看到你的鼻子、嘴巴和眼睛。” “还有呢?” “还有小手、小脚和小脑袋。” 当还是新手爸爸时,陈雄不会照顾孩子,甚至连抱都不会抱。见她小小的手和脚丫子,皮肤白白嫩嫩的,吹弹可破。自己粗枝大叶,总害怕会弄伤她。以至于有段时间,陈雄做什么事都非常的小心谨慎,处于精神很紧绷的状态。 “我长大啦。” “爸知道。” 陈雄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长大了,她要离开了,她要飞出自己怀里,去闯出一番天地了。 陈骁在讲完电话后,林玲也玩累了,两个人牵着手会到自己帐篷里,开始聊起闺房心事。 “笑笑,我昨天和苏寻聊天了。” “嗯。” 林玲小力地捏了一下陈骁的胳膊,怪嗔道。 “干嘛这么冷淡?” “又不是我喜欢他,我当然冷淡啊。” 陈骁说得是理所当然。她本来对苏寻没有好感,故意制造机会给林玲,也只是希望她开心而已。 “也对。” 林玲笑了笑,打开手机,不断翻看与苏寻的聊天记录。然后无意间,她想起之前去庙里求得姻缘。 “笑笑,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去菩萨庙里求得姻缘啊?” “记得啊,你当时不是还说求到了字签?” “对啊对啊,后来我拿去给别人解签,你猜猜它说的人是谁?” “谁啊?” “我的真命天子是姓苏的!” “真的假的?” 陈骁虽然不看好林玲和苏寻会发生什么,但是对这样的巧合是有些惊讶。林玲看陈骁第一次对她的感情感兴趣,自己也开始说起关于签子后面的解释。 8.还愿 两个小女孩在帐篷里窃窃私语,到了后半夜,她们终于静下来。睡前过于兴奋地讨论,导致很难入睡。 在户外里,除了植物响动的声音,其他多余的声音是分外明显。陈骁耳朵又灵,而且又精神,自然会听到动静。 “你听到了吗?” “啥?” 陈骁示意林玲闭嘴,此时,两个人都听到了脚踩草地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林玲心思纯洁,只觉得是捣蛋的。可陈骁心底暗笑,估摸是想去找“刺激”的情侣。 “去不去看看?” 林玲看陈骁那贼兮兮的样子,是既好奇又害怕。 “不会有鬼吧?我听说山里面好多精怪的。” 陈骁无语,直接把林玲从被子上拖起来,穿上鞋子就悄咪咪跟上去。陈骁在前面牵着林玲的手,顺着声音慢慢过去。不知不觉走进树林里,身边一个人或是一点光线都没有,黑秋秋的令人发慌。 “笑笑,要不走吧,我有点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 林玲时战战兢兢地东张西望,深怕一不留神就蹦出个什么东 出来。 “他们在那!” 陈骁猛然蒙住林玲的嘴巴,拉着她躲到草丛里,叱责道。 “你傻呀!这么大声?等会让哪有好戏看了!” “对不起嘛...” 陈骁和林玲露出眼睛,冒在草后看着。不远处一个女孩蹲在 男生的胯部,头不停地摆动。因为没有角度问题,他们没能看 太清是谁,但那种吞吐的声音太清晰了。 “他们在干嘛?” 林玲瞪着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得事情。陈骁笑着回答。 “就是你想的那样。” 陈骁听着那女孩嗯嗯唧唧的声音,还有男生的喘气声,不禁跃跃欲试。以前,陈雄都不让她口交,说是脏,死活都不愿意。 “我感觉...” 林玲偏过头看仔细些,她好像是认识那个男人,他的体型和声音与印象中的“他”极其相似。 “我感觉那个男的...好像是苏寻。” 陈骁愣住,神情难堪。 “不是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而且那个女生好像是苏糖。” 这第二个炸弹落下,陈骁吃惊不已。苏糖那样的乖乖女居然给她表哥野战? “不看了不看了!走走走,咱们回去。” 陈骁想要拉走林玲,但被她挣脱,看样子是死活想要看个庐山真面目。十几分钟过去,好戏落幕,男女主角还真是那俩表兄妹。 “走吧。” 等人走了,她们还是躲着。陈骁说了几次,林玲好像懵懵的,没有听到她说话。 “林玲,别难过了。” 人其实难过时,自己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当有别人一安慰,那就憋不住了。林玲从小声啜泣,再到哇哇大哭。陈骁就坐在她旁边,轻拍她的后背。 第二天早上,同学们坐车回学校,林玲也都一直没缓过来,陈骁记得她昨晚瞪着眼睛,一夜没睡。到了学校,老师点名核对人数,就放了大家回家。 陈骁本来想和林玲去哪里吃吃喝喝,或许放松下会有好处,但林玲是一脸疲惫。 “笑笑,我先回去家了。” “嗯,你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个觉。” 林玲走了几步,转身回头,硬憋了出个笑容。 “你别担心我,我没什么事。” 陈骁点头。她怎么可能没事,那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初恋是还没实现就破碎了。 回家后,陈骁在屋里没看到陈雄,心想是还在外面,于是等了一下午,人终于回来了。陈骁过去帮陈雄拎包,拿衣服。手里的工作制服湿哒哒的,还有一股酸味。 “爸,今天你干嘛去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今天天气热,我又是爱出汗的,所以汗就多了些。” 不疑有他,陈骁把玄关的鞋子摆好,就去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陈雄在厕所洗手时,感觉到后背和肩胛处是疼得厉害。 “爸,出来吃饭了。” 陈骁在客厅里喊陈雄,他扭了下手臂就忽略了那些疼痛。陈骁今天做了玉米胡萝卜汤,她先盛了一碗给陈雄,然后等待他的品尝。 “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吗?” 陈雄是认真的品了下,还夹了一块胡萝卜吃下去。 “好吃。” “这次我可是拿准了盐,下一次我会做的更好的。” 陈骁坐到陈雄对面,两人就吃起饭来。吃饭时,陈骁发现不对劲。陈雄的左臂一直撑在桌面上,也不像平时的习惯,是托着碗吃。 “爸,你手怎么了?” “啊?没事啊。” 陈雄刻意扭了扭手腕,可手肘以上的部分十分僵硬。陈骁懒得听他扯谎,自己过去直接把他的短袖上衣脱了。 “你干嘛去了?” 陈骁指着肩膀上一块泛红的皮肤,两块斜方肌显得有点肿大,估计是重物长时间压倒肩膀上的。 “你是不是又去搬货了?” 陈雄还是不说话,像个没事人,吃饭喝汤。陈骁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吭声,那她也无话说,然后坐回位置吃饭。 期间,陈雄给陈骁夹菜,陈骁把菜夹回盘子里;陈雄勺汤,陈骁倒回锅里。一个夹,一个不吃,十分明显的生闷气。 “笑笑...” “我吃完了。” 陈雄的话也没说完,陈骁就收拾自己的碗筷进厨房,然后回房写作业。等碗也洗完,衣服也洗好,陈骁还是没出房门。 “笑笑。” 陈雄敲了几下卧室门,房内人不回应。女儿气头上,父亲也不敢再去打扰。没有帮手,自己只能辛苦地擦药酒。过去一阵子,人从房里出来了。 “给我。” 陈骁伸手,陈雄就把药酒递过去。从小到大,陈骁生气就没有超过五分钟,主要还是对陈雄生不起气来。 “这里疼吗?” “嗯。” 陈骁擦药酒是熟门熟路,力度揉劲都是掌握的准确。想到这儿,陈雄还夸了陈骁,但她根本不乐意听,反而用力地按下酸痛的地方,疼得陈雄龇牙咧嘴。 “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受伤,不是腿就是腰,你到底要不要你这身体?!” 陈骁骂完,又继续揉揉搓搓。 “不赚钱,我的乖囡囡就没饭吃,没学上了。” “那我就吃少点,读少点书。” 一听这话,陈雄就不高兴了。 “不行!饭要吃饱,书要读好!爸爸就是读书不多,所以赚的少,还被人瞧不起。” 人人都可以瞧不起陈雄,但不能瞧不起陈骁。每次说到陈骁的事情,陈雄都无比较真。 “可我也不想你落的一身病痛,就想你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而已。” 陈骁擦完药,就去厕所洗手,陈雄也跟着想进去。 “不准进!” 陈骁冷着脸,有些后悔刚才把话说太冲了。原以为陈雄会走,谁知突然他唱起儿歌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陈雄很少唱歌,以至于不知怎么发声更好,所听起来十分滑稽。唱到最后,陈骁把门打开,笑道。 “唱儿歌都能破音,真是佩服你。” 陈雄看陈骁不生气了,讪笑道。 “爸爸没有女儿的唱歌天赋,所以唱的难听是自然的。” “少在这里油嘴滑舌。” 两父女之间的相处,有时会像亲人,有时又像情人。 9.还愿 周日放假,睡到中午时,陈骁被风扇吹得头晕,所以不得不醒来。磨磨蹭蹭半个小时,才出去客厅吃早饭。 “爸,早…” “早啊。” 陈雄端着碗嗦面条,眼睛看着电视。今年夏天温度高,足足有35度,陈骁回卧室拿出那把电风扇,放到陈雄旁边吹,自己也端着面条坐到他旁边吃起来。 两个人边吃边看电视,陈骁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半就放到桌面上。看着综艺节目一点也没有笑点,她去厕所洗了把脸,手里还拎着条毛巾。 “这不看了两次了嘛,怎么还看啊?” 陈骁替陈雄擦身上的汗,他自然地抬起手臂,任由她擦。 “这个频道不收费,反正看几遍也觉得好笑。” “无聊。” 陈骁丢了一句话,然后就去了厕所。陈雄仰头喝完汤,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笑笑,这半碗你不吃了啊?” “你吃吧,我吃饱了。” “女儿不愧是贴心小棉袄,懂得疼老爸。” 陈骁从厕所出来,将手上的水渍甩到陈雄脸上。 “谁说我特意给你留的,我就是吃饱了而已。” 之后,陈雄又吸吸嗦嗦地吃完面条,时不时还哈哈大笑。陈骁坐在他身边,盯着他后背。 十八年过去,时间竟然过得如此飞快。陈骁看到陈雄的几根白发,他的背也弯了点,肩膀也斜了点,皱纹也多了点。 陈骁害怕一个人,她害怕陈雄离开。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那她果断会跟随而去。陈雄是她的念想,是活在世上唯一的念想,念想一旦没了,活着没意思。 “爸,我爱你。” 陈骁从后面抱住陈雄,一时间他们都不说话。风扇呼呼地吹着,时针滴答地走着,炎热的温度仍存在着。 陈雄关了电视里,把陈骁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一样。 “可我更爱你,笑笑。” “不对,我的爱比你多。” “比我多是有多少?” 陈骁用手在空中划了个圆,然后摸摸陈雄的脸。 “看到没,就是这么多。” 陈雄抓着陈骁的手,轻轻地放到嘴边亲着。 “看来是比我的多哟。” “那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哪儿也不许去。” 陈骁说这话,是用着玩笑的语气表达最真实的愿望。陈雄捏了捏她的脸,答道。 “爱不是占有。” 陈雄的爱不是占有,而是自由。他爱陈骁,爱到能放她走,让她去爱上别人。 “笑笑。” “嗯?” 陈雄低头,撩起陈骁额间的发丝,想让她看清自己的眼神。 “在未来里,你要过得幸福,比现在幸福一万倍,连带着爸爸的幸福。” “爸现在不幸福吗?” “幸福,太幸福了。” 幸福得以至于每天起床都会害怕,害怕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是假的,害怕到这个家一不小心就会破碎。他努力工作,就是为了撑起这份幸福。 “我也幸福,不用等到未来,我现在就觉得有一万倍幸福了,而且我也有办法让爸尝尝这滋味。” 陈骁起身,跪在地上,拉开陈雄的裤链,想要拉开他的内裤。 “等等!不行,不要做这个!” “我就要。” 陈骁扒开陈雄的手,非要凑嘴上去。陈雄说是不愿意,可也不敢真的阻挠她,毕竟自己的“命根子”在别人手上。 此时阳光明媚,落地窗大开,陈雄时不时瞄几眼阳台,深怕被人看见,嘴里又喘息几声。舒服到某个点上,他慢慢放松地躺着,闭着眼睛享受。 等结束后,陈骁摸摸跑去漱口,回来时还看见陈雄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骑在陈雄身上,问道。 “小雨伞有吗?” “还有。” 记得上次,陈雄去楼下小卖部买避孕套,就因次数多了,那老板娘竟然开始说三道四,而为了躲避那些口舌,之后不得不跑远的地方买。 陈雄将这事告诉给陈骁后,她居然还笑呵呵的,说是邻居也和她聊过,让她提醒陈雄和女人做那档子事时,记得小声点。 房屋老旧,隔音依然是不好,可庆幸床还挺稳的。陈雄托着陈骁屁股,而陈骁则夹住陈雄的腰,像是个树袋熊似的。 周一回校后,陈骁一早来上课,却没有看到林玲,打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这样的莫名其妙,并不像林玲的性格。 下午放学,陈骁立刻跑去找林玲,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出来。她直觉不妙,担心出什么大事。 “笑笑,你怎么来了?” 陈骁看到走廊尽头的林玲,她手里还提着白色塑料袋。 “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回复我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 等人走近些,陈骁看到林玲眼里的红血丝和黑眼圈,那就像是一宿没睡。 “我爸生病了,我刚从医院回来。” 林玲一句解释完后,拿钥匙开门,随手丢下东西就躺在地上休息。前日半夜,林夫突然倒在浴室里,去了医院以后查出来是心脏衰竭。 人要治,钱自然就要搭。 林玲并不是富有之家,父母攒着积蓄就是为了她,能够上省里的音乐学院。但事发突然,一切都不能照着计划进行。 “也许我读不大学了。” 陈骁听到林玲这句话后,不用多解释,她也知道是钱的问题。 “书要读,叔叔也会好起来。” 陈骁躺在林玲身边,继续安慰她。 “叔叔阿姨挨生挨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你能读大学,你就是他们的希望。” “可我没钱,我没钱读大学。” 说到这里,林玲瘪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说些什么,陈骁也听不太懂,只能抱着她,拍拍她的背。 十几分钟后,终于是把眼泪哭完了。陈骁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林玲。 “擦鼻涕。” 林玲鼻子一抽一抽的,还不忘道谢。 “你不要担心,我能帮你就尽力帮你。你没钱吃饭,我在家给你多做一份,可能味道没有阿姨做的好。没钱买东西,我可以借你一点,不过估计我的压岁钱也不多,但如果我有100块,就借你50块。” 林玲愣住,显然没想到陈骁会说这些话。因为在这之前,林玲向亲戚们借钱,但都被拒绝了,有些甚至直接挂断电话。这样的冷漠,是林玲没想到的。 陈骁看林玲又开始哭了起来。 10.还愿 高三学习压力大,看着周围的同学把头埋在书堆里,陈骁反而轻轻松松。她的成绩优异,脑瓜子聪明,而且一本大学并不是她的目标。 林玲不像陈骁,旷课几天,她只能拼命背书刷题,想要把所有的学习点都记进脑子里。 “我妈今天做了鲫鱼豆腐汤,要不要尝尝?” 陈骁转过头去,看林玲仍低着头写作业。 “想吃。” 随后,林玲偷笑道。 “我可是装了好多鱼肉,我记得你爱吃鱼。” “叔叔没事了吗?” “还行,在医院观察着,你也知道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 林玲苦笑,也算是认命。但她认父亲的命,却不认自己的命。打自那天,父母也与她聊过,虽然最优秀的上不了,但可以找一些学费便宜的,只要能读书,那就是好事。 难过伤心宣泄出来后,又得人安慰,林玲也想得开。 午休吃饭时,两个人美滋滋地吃着鱼,聊着天。谁知班级一孩子王多嘴,朝着窗外喊道。 “陈骁,你那瘸子老爸来啦!” 说完,那人居然还和同学以此为乐趣,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林玲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果真看到陈骁脸色不好。 “他们嘴臭,你不要放心上。” 陈骁还没来得及脱下嘴里的饭,就跑去校门口。她看见陈雄躲在门口一边,只敢露出个头。 “爸!” “来,这是给你加餐的,里面是凉拌牛肉。” “谢谢爸。” 陈骁接过铁饭盒,本想让陈雄多留一会儿,可他不肯,张嘴闭嘴都说是忙,但她知道实情是什么。 “我不怕同学笑我,我不觉得你会给我丢脸,你就不要躲东躲西的。我们行得正站得直,不偷不抢,有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 陈雄听了这番话,本来想摸摸陈骁的脸蛋儿,可想想不合时宜也就作罢了。 “爸爸知道,快回去吃饭吧。” 陈骁不喜欢陈雄这敷衍的语气,倒是有点生气地回了教室。这气还没消呢,孩子王又开始多嘴。 瘸子、断腿的、老男人等等词语,都让陈骁忍无可忍。她把饭盒盖好,放到书包里,然后和林玲说了句话。 “林玲把饭盒盖好,等会儿小心撒了。” 正当林玲疑惑时,陈骁直接抬起自己的椅子,朝着那堆男同学砸过去。 “多嘴是吧,看老娘把你嘴撕烂!” 陈骁立即冲上去飞踢一脚,几个男同学突然被吓愣住,但那个孩子王却反应快,一男一女扭打在一团。 林玲见男人欺负女人,她居然也上去干架,三个人扭成一团,教室就成了战场。 陈雄刚回码头的半路上,一通班主任的电话打来,接听后二话不说地骑车冲回学校。 三个人打架,校方通知了家长来,办公室里大人小孩都挤在里头。班主任处理这种事不多,也只能让各方小孩道个歉,可陈骁头铁得很,硬是一个字不说,全程恶狠狠地盯着孩子王。 “何宏,道个歉。” 班主任叫孩子王道歉,他说了,主要不是怕班主任,他是怕陈骁那副吃人的样子。刚才打架,他从来没想过陈骁力气那么大,扇了他几巴掌之外,头皮都扯得生疼。 “陈骁,你也要道歉。” 陈骁不说话,依旧盯着何宏。这样不给面子,班主任可是在家属面前没有台阶下的。 “陈骁!我让你向何宏道歉!” 班主任又说了一遍,陈骁还是不吭声,好在这时陈雄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单车掉链子了,我半路跑过来的。” 陈雄满身汗,可想而知拖着条腿,是有多尽力跑过来。陈骁撇过脸,终于不再死盯那个可怜鬼了。 “陈先生你先休息下,不急的。” 班主任去饮水机接了杯水给陈雄,然后给了他张凳子坐。在场的家长本来还想叫嚣着什么,可看见陈雄那条腿和整个人的样子,也就不忍心了。没妈的小孩,是真的惨。 等班主任解释完后,陈雄第一时间是让陈骁道歉。 “陈骁,向何同学道歉,两个人又是同学,以后不要这样了。” “我没错。” 陈骁固执,固执得像头小野牛,不受管教。 “陈骁!你看你把别人抓成什么样子?你居然还不道歉?” “那你看看我又成了什么样子!?” 陈骁抬起头来,长发被硬生生扯断一小节,参差不齐。脖子上有手指印迹,嘴角还有点血。 陈雄看了不出声,他想到那个男同学在打架过程中,是不是差点就把陈骁掐死了。 林母看不下去,直接道了个歉就拖走女儿林玲,离开时还庆幸林玲没有被打得像陈骁一样狠。 只剩下双方家长后,何宏的父母不好意思,也知把女孩子揍得严重了,不敢追究太多地带人回家。 陈雄和陈骁还在办公室里,两个人不说话,就像在置气。班主任出面作和事佬,让父女俩回家解决。 回家后,陈雄主动要帮陈骁擦药,陈骁倔,偏要自己来,嘴巴还不饶人。 “我疼又不是你疼,不管你的事。” 陈雄听了,竟是随手一甩,把手机的药油扔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这刺耳的声响,着实惊吓到陈骁。她从为见过这样暴躁的陈雄,眼里全是怒火。 “你是我的骨肉!你流的血也是我的!你说我能不痛吗?!你知不知道如果那个男同学下手再重一些,你就会死?!” 陈雄完全失去理智,像是用尽全力地吼叫,整间房子都震了震。陈骁离他近,她感觉自己有些耳鸣。 愤怒发泄出来了,理智也跟着回来。陈雄惊慌起来,他失控了,居然对着陈骁骂人。 “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没有用,是爸爸的错,我不该吼你。” 陈骁没说话,任由陈雄抱着自己。她心底难求,可是哭不出来,或许是刚才的眼泪被陈雄吓回去了。 “对不起”三个字,陈骁听了太多了,陈雄总爱说他对不起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没有谁对不起谁,他们都是心甘情愿。 陈骁努力地表达自己的爱,用自己来填满陈雄内心的亏欠,她想让他明白,这从来不是亏欠与补偿的利益关系,这是相守相爱。 亲人也好,情人也罢,用什么角色来扮演都无所谓,只要快乐幸福就好。很可惜,陈雄因过于自卑,永远低着头无法看见眼前的人,他看不见陈骁的付出。 11.还愿 因为打架一事,陈骁的形象在班里更是“迷幻”了。有人说她是混混,有人说她是精神病,也有人说她是疯婆子。作为陈骁的朋友,林玲当然是气不过,可陈骁却不痛不痒。 下午放学,林玲去医院照顾父亲,陈骁也无法陪同,因为陈雄说今天有客人,要早点回家。 走在路上时,陈骁还在想这个客人是谁,如果是吕叔叔,估计不会叫作“客人”,莫非是哪儿来的远方亲戚? 抱着好奇的心态,陈骁正准备开门,验证自己的猜想时,一个女人打开了门。 “笑笑。” 陈骁呆住,眼前的中年女人是何慧兰。她的模样和照片一样,只是头发白了点,眼神不再有傲气。 “笑笑,是...是妈妈。” 何慧兰以为陈骁不知自己的身份,刚想要走近些看看女儿,谁知陈骁一把推开她,迅速地关上门,并且锁死。 陈雄已经猜到陈骁的态度,他对何慧兰已经没有恨了,十八个年头里,忙忙碌碌得都忘记了恨她。 “笑笑!妈妈对不起你们,妈妈就是回来看你们一眼而已。” 何慧兰在门外哭哭啼啼,陈骁心不痛不痒。她瞪着陈雄,冷冷地说道。 “你干嘛让她进屋里,她有什么脸进来?” 陈雄有些气馁,他也抱有一丝侥幸,以为陈骁会开心自己有个妈妈。没想到,他还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对不起,她...她就是来看看你的,很快就走。” “看一眼是吗?那她最好看了就马上滚蛋!” 陈骁把门打开,看到何慧兰还在哭,心情十分厌烦。 “你看好了吗?看好了就走吧,不要再来了。” 才几秒的时间,陈骁又关上门,捂着耳朵进躲进卧室里。陈雄一边不知怎么哄女儿,一边不知怎么处理前妻的事。 陈雄站在原地,像是在作选择。何慧兰来找他,是想找个家。当年她不负责任,选择作一个城里富商的情妇,谁知在前几年,富商玩腻了就一拍两散,何慧兰独自在城里打拼,后来想起他们俩父女,便打算回来看看。 其实,陈雄不想何慧兰回来。他害怕与陈骁的关系会断开,不复从前。 他们同穿一件衣服、同睡一张床、同吃一碗饭。相互扶持,相互依赖。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完美的。可如果何慧兰回来了,那么这些都会消失。 一家三口,关系和睦,从此女儿有了母亲。陈骁不会再被人说野孩子,也能够再唱一句“有妈的孩子像个宝”。陈雄想要看到陈骁快乐的样子,如果她幸福,那么再苦再难,他也愿意。 陈雄让何慧兰进来,两人分开坐得远,各自都没有话说。 “我以为你会搬走。” 陈雄有些尴尬地笑笑。 何慧兰来繁岛找陈雄,也是没有想到他们还在。繁岛这个地方,也是她说漂亮,才选择定居的,还有这间屋子,也是他们的婚房。 他们停留于此,说明他们还在等等她。但何慧兰似乎对自己自信过头了,陈雄是为了陈骁,因为陈骁舍不得那片海洋。 繁岛记载着父女之间的回忆,回忆里有苦有乐,有欢笑有眼泪。 “这些年你都过的好吗?” “还行。” 何慧兰看到桌面上没有烟灰缸,估计还是保持不抽烟不喝酒的好习惯。 “我...我好想你们。” 陈雄没有接话,他是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刚要问起是否留在这里吃饭时,陈骁出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说看一眼就走吗?” 何慧兰有些委屈地看向陈雄,陈雄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叱责陈骁。 “笑笑,不许这样和妈妈说话。” 陈骁像是听见天大笑话一样,耻笑道。 “妈妈?我以为她早死了呢。” “陈骁,不要乱说话!” “我乱说话?我猜她现在回来是想找你复合吧,那我不打扰你们恩爱续前缘吧。” 陈骁清风云淡地说完,直接穿鞋要出门。陈雄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但被陈骁一把甩开。 “别碰我,恶心。” 不顾陈雄的阻拦,陈骁逃走了。 “你走吧。” 陈雄一边穿鞋一边对着何慧兰说道。 “笑笑不喜欢你,你走吧。” 何慧兰太愚蠢,竟真的以为自己得了老天爷厚爱,肯悔悟就能拥有一切。 陈雄没有心思管何慧兰,他也跑了出去,想要找到陈骁。骑着单车到处找,可是陈骁就像消失了一样。 陈雄害怕陈骁出意外,担心会不会黑车抓走,或是伤害自己。电视里所有恐怖的刑事案件,都在他脑袋里播放一遍。 骑到十字路口时,陈雄停了下来,他看到前面救护车和医护人员,围观群众交头接耳。恍惚间,他看见一只白色布鞋落在地上,那是陈骁的。 突然,陈雄似发疯地冲进人群里,拨开一众人,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后,心是像炸开了一样,伤者不是陈骁。 “爸!” 陈雄听到声音,抓着鞋子四处看。 “爸!这里!” 陈雄离开人群,转头就看到陈骁。她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穿着袜子。 “笑笑...” 陈雄嘴里轻声念道,接着跑过去抱住陈骁。喧嚣人海之中,唯独他们一体。 陈骁知道陈雄哭了,她也试着拍拍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陈雄安慰自己一样。 “回家吧。” 陈骁像个小大人,在前面牵着陈雄走着。回到家里,何慧兰已经不在了。 陈雄整个人很阴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陈骁知道他是误会自己发生了事故,也怪自己不该乱跑。 “爸,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陈骁认错,陈雄还是没反应。 “爸,我真的错了。” 陈骁再一次认真地道歉,陈雄双手捂着脸。过了一会儿,陈骁看见陈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又在哭了。 “我没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陈骁亲着陈雄的脖子,想让他看看自己。 “你知不知我刚才在想什么?” 陈雄的声音闷闷的,陈骁顺着问回去。 “在想什么?” 陈雄打开手掌,鼻涕交加地哭着。 “我在想怎么死。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在这种场合下,陈骁居然想笑。她用纸巾去擦陈雄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平静地说道。 “我没死,所以我们要好好活着。” 人的一生中,可以喜欢无数个人,但爱却不是。有人幸运,可以遇到爱的人,可有人是到死,都找不到爱的人。 陈骁幸运,陈雄也幸运,他们都找到了对方,那个把对方都当做生命的人。 陈骁捧着陈雄的脸,真挚说道。 “我一直在你身边,求求你也抬头看看我吧。我爱你,不管以身份。” 陈雄看见陈骁眼里倒映出自己,刹那幡然醒悟。他过度沉浸在自我悲悯当中,以至于没有发现陈骁那份炽热的爱。 以前,陈雄总觉得陈骁还是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可原来付出的不只有他一个,陈骁也在付出。 小时候,陈骁说不爱吃糖、不去游乐园、不要玩具,是为了帮陈雄省钱;长大后,陈骁学做饭,是为了让陈雄少操心;陈骁学按摩,是为了治好陈雄身上的伤;陈骁好好读书,是为了让陈雄开心。 太多太多的小事,全部都被陈雄忽略了。而他怎么还能够继续内疚呢?他也是被陈骁捧在手心上的人。 这次,陈雄清楚了,明白了,所以他要纠正之前的错误。 “笑笑,我承认你爱得比我多。” 高考完后,陈骁带着陈雄去了林玲曾说的那座姻缘庙玩。 刚到大门口时,陈雄就想起来这是与何慧兰一起去的求子庙。陈骁就以为这庙是既能求姻缘,又能求子。 “当初在这里向菩萨求子,不久你就出生了。” “我来了,你就这么高兴啊?” 陈骁看陈雄傻笑,就像是捡到一百万似的。 陈雄本来想去买香,居然发现当年的阿婆还在。她同样是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堆,两个人鸡同鸭讲半天,都不知道价钱多少。好在陈骁听得懂一些,而且好像还聊了下天。 “你听得懂?” “听得懂。林玲讲的家乡话和阿婆讲的差不多,听多了自然就回一点。” “那你们刚才还在聊什么啊?” “没什么,去还愿吧。” 陈骁笑得意味深长,陈雄也没有再问下去。 其实这间庙只能求姻缘,陈雄是彻底弄错了。对于十八年前的求子,竟阴差阳错地成了求姻缘。 1.我爱他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我的心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 丁当《我爱他》 繁华都市里不乏小街穷巷,人人都在拥挤的城市里寻找一处地方,是能够栖身而居的小位置。光鲜亮丽的覆盖下,是各层阶级人民用汗水堆积起来的富裕假象,被人忽视的黑暗深处,是穷人的安乐窝。 肮脏恶臭的巷子,里面摆放的、丢弃的都是垃圾,墙壁上渗漏出的废水一滴滴地掉落在地面,形成数多大大小小的水坑。老鼠蟑螂横行的地方,竟是通往闹市的秘密隧道。此时,一位犹豫许久的女孩儿正踌躇着,思考是否有勇气走进去这条恐怖的小巷。 陈艾莉踩着高跟鞋,两脚不停地磨蹭地面,握紧手中的手机,深呼一口气闯了进去。耳边听见老鼠发出的吱吱声,使她的脚步加快,心情愈发紧张。 小跑出去后,令她眼前一亮的是这里的喧闹。两侧的摊档似乎都忙碌着,座无虚席的场面似乎有些让陈艾莉更加好奇,握紧手中的包包,探出小脑袋左看右看。 直白地说这地儿遍地是穷人窝,那富家人的千金小姐的存在,对比是相当明显。 短裙包裹着小翘臀,两条白皙的大腿明晃晃地在光线下摆动,褐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刘海下的双眼明眸闪动,欲知欲望的神态更是灵动万分。 周遭的人开始纷纷看过去,其中隐藏的也有陈艾莉恶心的猥琐视线。发觉身边投射来不舒适眼神后,她立即往里面跑去,同时期望目的地不会太远。好在几分钟后,她终于找到了。 站在一家包子店铺前端倪,门前招牌上写着“林记祖传鲜包”。红色油漆有些掉色,名字也有些土气,唯一能让陈艾莉觉得和其他走鬼档不同的是,它只是有个门面档口而已。 很快,陈艾莉在门口找到了那个男人,于是欣喜地喊道。 “阿拓!” 这一声熟悉的女声,令男人停下手中揉面的动作。皱起眉头朝声源看了眼,接着又继续手里的工作,揉面、甩面、包面、然后放进旁边的竹蒸笼里。 林拓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在乎眼前臭脸的陈艾莉。 “林拓,我和你说话呢,你聋啊?” 仍忽视陈艾莉的林拓,对着客人是笑容,对着她是冷漠。这样不受待见的人,是使从小就习惯他人奉承的陈艾莉,十分咬牙切齿。 下一刻,只见她甩出一张银行卡,丢在面粉堆里,耀武扬威地说道。 “包子,我全要了。” 这样的行为,令林拓倍感可笑,可笑得是陈艾莉那幼稚的行为。林拓拿起粉堆里的银行卡,像是垃圾般丢在地上。碍于有顾客在看戏,林拓无法张扬他原本的面目,只好佯装客气地说道。 “闹事的滚一边去。” 说完这句话,紧接着又招呼后面的顾客。陈艾莉气恼得想要对林拓拳打脚踢,但是转念一想,使出心中的诡计。轻声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在这吵杂声肆意的地方,她那小声的一句话,让林拓顿时怒火奋起。 “你他妈的有病啊?你要男人找鸭子去。” 此时的林拓烦躁不堪,只因多次被陈艾莉骚扰得快要崩溃。 而至于一个富家小姐为什么会与平民穷小子结缘相识?就怪在那次林拓发挥多余的善心,对陈艾莉来了个戏剧般的英雄救美。此后,对陈艾莉便多次示爱,死缠烂打的招数直接逼得林拓想要逃出地球。 回到现在,照目前的情况,陈艾莉与林拓僵持着,可眼前的客人仍等着,生意是不能不做的。 林拓放下手中的活儿,大力地拍拍手上的面粉,围裙也懒得脱下,干脆直接走出了被围裹蒸笼的小厨房,并且与身后的小弟斌仔讲了几句话。 一男一女,前后跟着,走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冷静下的林拓,这次放下脾性,甚是无奈地说道。 “我和你说了很多遍,我不喜欢你,求求你去喜欢别人吧。” 陈艾莉看到林拓那对自己计无可施的样子,就想要发笑。果不其然,她在林拓面前,是无法憋笑。 看见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情况,林拓也是习惯了。毕竟陈艾莉这样的娇美人居然倒追一个穷憨批,是更为诡异的。 “笑够了没?笑够了赶紧走。” “哪有老板赶客人走的啊?” “你们有钱人不都是去什么劳什子米其林轮胎餐厅吗?你的金脚就别走进我们这些穷地方,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的。” “你担心我?” 陈艾莉的身子倾向林拓,刹那间,林拓赶紧向后退,与她保持距离。“你别过来,赶紧走走走。” 林拓本想用手推开陈艾莉,但是望了眼满手的面粉,又不忍弄脏她的衣服,于是指向她的身后,说道。 “你爸来了!” 陈艾莉顿时全身一抖,双手扯住林拓胸前的衣服,不自觉地身体向他靠去,慌张地问道。 “那里那里?在那里?!” 林拓发现抓住他胸口衣服的双手竟然在颤抖,那神色里存在着不正常的惊恐。 “我看错了。” 陈艾莉缓过神来,才知晓自己原来此刻是贴紧林拓的。有股魔力似的,她缓缓抬头朝他的脸看去,双眼碧波泛滥,清晰地看见林拓下巴冒出来的胡子。 “看够没啊。” 林拓撇过头,有些紧张,却也不扒开胸前的手。陈艾莉缓缓地松开手,但下一刻又立即拽紧,接着踮起脚往林拓的嘴边亲了一口。 “明天见。” 话说完,林拓就像是看见,女孩儿化作一只无意闯入暗夜中小蝴蝶,翩翩地煽动翅膀又飞向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要说唯一能证明曾停留下来的事,那就是嘴边的余温和粉色口红。 “脏死了...” 林拓一边用手背擦拭嘴边,一边还不停地抱怨。只可惜他那欲盖弥彰的做法,是无法抑制逐渐泛红的耳朵。 停留的时间久了,林拓也恢复好心情回到闹市里,继续每晚的工作。而这个普通的闹市,最后居然还能见证他们的相爱和分离。 2.我爱他 城里的天气阴翳得快,除了雨水之外,连带袭来的还有冷风。来到一栋别墅,二楼的落地窗敞开着,深灰色飘纱床帘时不时的晃动,瓷砖上的水渍逐渐越积越多。 此刻与屋外风雨声的喧嚣,卧房的女主人正被噩梦缠绕着。陈艾莉僵直地躺在床中间,身体细微的抖动与皱起的眉间,不久,她猛地从梦中苏醒。 整个人惊坐在床上喘息,缓缓扭头向窗外望去又收回,视线是一秒都不敢多停留。她害怕会看见那个鬼影,那个总是出现在下雨天的恐怖鬼魅。 陈艾莉裹紧被子,赤脚跑进浴室后锁死门窗,即刻又跳进浴缸里躲着。捂着耳朵,数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这样怪异的行为,是每逢下雨天才会发生的。这是陈艾莉唯一能保护自己,为了不被外面徘徊的鬼怪吞噬。 与此同时,林拓翘着二郎腿观望着这场大雨。乌压压的云一直集聚在头顶,废水哗哗地冲到地面上来,里面席卷的还有泥沙、塑料、纸巾等等恶心东西。连续三天的雨势,让客人都少了许多,难免心中不痛快。 “妈的,这尿下得也够久的。” 喝完啤酒往地上一丢,脚一踩,成了瘪瘪扔进垃圾桶。百般聊赖之下打开手机,注意力下意识地转向看信息,这三天里陈艾莉一条信息都没有发来。随后手机熄屏,对着空气又像是对着自己说道。 “就说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是爱玩的性子,很快就厌的嘛...” 这番话是无人回应,只闻得滂沱大雨。 林拓继续自己的工作,小弟斌仔端着饭菜出来,随后跟着的还有林拓的母亲陈阿娇。 “大哥,吃饭啦,别看了,那大小姐不会来的。” “什么大小姐啊?” 林母脱下袖套,给三人拿了凳子,碗筷也各自摆放好。这随口一问,林拓就随意糊弄过去。 “没什么,吃饭吧。” 今日的午饭多了一煲淮山牛骨头汤,舀其一勺,肉质肥美却不油腻,嫩肉入嘴却不塞牙,咬上那么几口,满嘴淮山的香气直蹿鼻腔。很快的,两素一荤的午饭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等林母收拾东西走到后厨,斌仔见人不在,就把口袋里的五百块钱塞到林拓手里。 “这几日的饭钱。” “你傻的吗?我不要,你拿回去。” 随即,林拓强行把钱放回斌仔手里。斌仔顿时有些难为情,灌了几口热茶才舒心。 “大哥,你和阿姨都很照顾我,去年我爸出殡的钱都是你付的,我又在这里蹭吃蹭喝的,你也不嫌我。五百块少是少了,但都是心意啊!” “少你个头,你不存老婆本娶小芳?” “娶她是一回事,还你钱是一回事。” “你的钱,你就好好放着,等你以后发达了在说。” 林拓不喜欢婆婆妈妈,看见斌仔愁眉苦脸的样子更是不爽快,于是踹了踹他屁股赶人走。 “赶紧回修车厂,都快两点了,等会儿你老板扣你工资。” “大哥...” “行了行了别说了,肉麻死了,赶紧滚蛋。” “那我晚上和小芳去吃饭,就不来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 人走后,唯独雨声仍在。林拓只穿这件白色背心和红色无袖格子衫,凉风不经意吹到手臂时,引得一身鸡皮疙瘩。 独自清净,突然又想起那个不该想的人,耳边好像回荡那清脆的笑声。林拓心知不妙,估摸着是内心太孤单,此时又突如其来闯入一只高傲的小雀儿,所以才使他分了神,慌了心。 这样是不对的。林拓总结出结果,却又有些发闷气地往面团捶了几下,力气过大,顿时飞起的白尘漫起,有一些还被吸进鼻子里。 林母掀起透明胶帘,从后厨出来,正巧听见林拓在咳嗽。往前去轻拍他的后背。 “想什么呢?这都能呛到。” 陈阿娇是个温柔的女人,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可林拓却学不会他母亲的这一点。 “没事,就是不小心的。” “斌仔呢?” “去上班了。” 林母点点头,随便拿了张凳子坐在林拓旁边。 “妈,您去后头坐着,门口风大雨大,别滋身上了。” “妈没事儿,你继续忙。” 林母安静地陪在林拓身边,一言不发。期间,有一些飘摇的雨丝落到身上,她便轻轻抚走水渍,再检查衣服裤子有没有被沾湿。发现雨势渐大,的确不方便坐太外,于是往后挪了挪位置,她可不愿意任何污渍沾到这件林拓买给她的新衣服。 母子就这样一个忙着,一个坐着。似乎因这几天的大雨所积攒的怨气,都被此刻的温情所化解几分。 晚间提早收档,林拓也与母亲早些回家。他们的家是在二楼,楼下就是店铺,也是为了有个好照应。 从旁边的大门上去,必须要喊一声,不然老楼里的声控会亮不起来。昏黄的灯一亮,便照满了角落的蜘蛛网和墙壁上的裂缝。 家门一打开,里面摆设的家具装潢都是极为普通,尤其是那几张显示年代久远的桌凳、沙发。两房一厅的小蜗居里,任何物品都是摆放整齐,家私也恰当合适地与房子相衬,显得规整与干净。 “妈,我去做饭。” 林拓把两人的鞋子往鞋柜里摆放好后,穿着拖鞋进了厨房。林母则是习惯晚间坐在沙发前看综艺节目。 偶尔的笑声传入厨房,林拓都会回头看一眼客厅的人,接着继续做饭。细数一下,这样的日子也维持了二十年。 吃晚饭时,林母发现了异样。林拓的总是会偷偷瞄旁边的手机,那样假装的模样,着实有趣。 “儿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老是看手机啊?告诉妈妈,也可以把女孩儿带回家看看的嘛。” “我吃饱了妈,碗放着我晚点洗。” 林拓溜进卧室里,直接把手机摔在床上,心情苦闷地使劲挠头。在房内走来走去,最终整个人似泄气的皮球般蹲在地上。 蠢,实在是蠢!林拓骂完自己,又沉默片刻,只因想起那个吻。那个小娇人的唇,似乎烙印下她的热度,时刻令他红脸发烫。 3.我爱他 大雨下多久,噩梦便停留多久。陈艾莉躲在浴室一整天,等雨停了,她才敢出去。精神有些敏感地窃听外头的声音,外头的天气终于放晴。推开落地窗,赤脚踩在水渍上,摊开双手感受阳光的温度。在阳台上享受太阳的洗礼,褪去全身畏惧。 “艾莉,晚上和爸爸去吃饭。” 陈艾莉过于沉溺在这难得的安全感当中,以至于没有听见门口的声音。 沉静一会儿,卧室门便被人大力地踢踹,砰砰的声音似吓得陈艾莉惊心动魄。回神后,她迅速跑去开门,见到那张严肃的脸,深感恐惧。 “爸。” “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在洗漱。” 陈雄的脸很平静,察觉不出怒意。但是接下来,他扯住陈艾莉的长发,将她整个人拖到床边,把头按在床上,轻声地说道。 “赶紧收拾,不然你这个鬼样子,我的客户怎么会喜欢呢?我怎么做生意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立刻去整理!” 陈艾莉半身被压在床上,难以呼吸。经过多次的恳求,陈雄松开了手,转而捏住她的耳朵。 “记得穿爸爸上次给你买的小礼服,知道吗?” “知道了...爸...” 人走了,陈艾莉坐在床上发呆,连哭都哭不出来。缓了一会儿,她坐在镜子前望着反射出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睛通红,脸色发白,显得十分憔悴。从抽屉拿出第二瓶遮瑕液,今个月算是用量少的。 妆容与发型都打理完毕,陈艾莉凑近镜子前一些,发现刚被揪住的耳朵在充血,甚至有些红肿。为了遮挡,她把耳边的头发梳理厚一些。 陈雄载着陈艾莉去了一间私房菜,里面的客人皆是非富即贵,安全性是极高。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坐着的四个中年男人纷纷看向陈艾莉。 陈雄先是笑着开口介绍各自身份,嘴巴抡过一堆客套话。其中一位李总张着猪嘴朝天鼻窄眼,都说相由心生,明明说着一句普通的话,可眼底的混沌色意都令人心生恶寒。 “陈总的女儿生的好标志啊。” “谢谢叔叔。” 五个人在包厢里讨论事情,陈艾莉则坐在陈雄旁边,顶着桌面上的野味。鳖、鹿鞭、猪腰、驴肉,这样的壮阳的食物摆在桌面上,明示意强烈。陈艾莉沉默着承受贪食饿狼刺裸裸地视奸。 最终饭局结束,陈艾莉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陈雄把陈艾莉推到色鬼当中,说道。 “艾莉,别忘了给叔叔们说再见。” 陈艾莉就这样被他们一个接一个光明正大地骚扰。 回去的路上,陈艾莉随便找了个借口下车,看着飞驰去的小车,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她没有朋友家人,她根本无处可去,就像只流浪狗。 脱下红色高跟鞋,一脸呆滞地蹲在地上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拨通林拓的电话。连续拨打了三次,直到第四次,电话终于打通了,没等她说什么,林拓率先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他妈很闲是吧?老子要工作,你要....” 气话还没说完,林拓噤声,因为从电话里头,他听见一阵阵小声的啜泣。 “林拓...我好害怕。” 陈艾莉瘪起嘴巴,哭样就像个小孩子。 “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发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林拓收到定位后,就先向后面排队的顾客连声道歉,接着就急急忙忙地收档,骑着电频车往手机地图指示的方向冲去。 人到后,林拓在一小公园里找到陈艾莉。她安静地坐在荡秋千上,轻轻地晃着。望一圈周围的环境,看这夜深人静的地方,要是出现一个动了色心的男人,陈艾莉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拓抹走脸上和脖子的汗水,对着陈艾莉喊道。 “喂,走啦!” 一听这声音,陈艾莉马上扭头望过去,咧嘴笑着跑过去,本来张开双臂想要抱住林拓,但是林拓却一手扣住她的脑袋,抵住她扑过来的身体。 “别过来,好臭。” “我不嫌弃你。” “我说你臭。” “我洗澡了!” “干我屁事。” 斗嘴半天,气得陈艾莉快跳脚。林拓只是感觉身上的汗少了,于是把一个黑色安全帽丢给她,说道。 “走不走?” “去哪儿?” “送你回家。” “不回。” “不回是吧,还给我。” 林拓伸手就要拿走安全帽,陈艾莉顿时戴上,嘴里也不忘埋怨几句。 “这安全帽也太丑了吧,你的品味也太差了。” “对,我是穷鬼,没见过世面,行了吧?” 陈艾莉坐在后座,看见林拓的衣服后背湿了一大片。然后,她伸手圈住对方的腰。这一动作,让没接触过女生的林拓十分别扭。 “手撒开。” “不撒!” 这一警告,使陈艾莉抱得更紧了。林拓越是用力扒开,陈艾莉越是靠近,他已经感受到后背正贴着她的脸。 两人的博弈令小车摇摇晃晃,前车灯不断地乱闪,远处看,这真是暧昧极了。其中一对母子看到如此,于是慌慌张张地离开,也教导儿子不要公共场所做一些伤风化的事情。 与此同时,林拓根本来不及解释,眼睁睁那对母子逃走。陈艾莉只觉得有趣儿,轻轻地揪了下林拓的胸,让他回神。 “走不走啊,等会儿就有人说咱们是狗男女了。” “走走走!老子真是服了!” 夜晚的风很凉,骑着小车,陈艾莉看着身边滑过的人事物,高楼大厦与都市霓虹就像一帧帧画面播放,脸边擦过的风有些刺痛。一时间,陈艾莉想起小时候自己与父母在街边散步的日子。 林拓低头看了眼腰间的手逐渐松懈,身体也没那么僵硬了。可他想了想,又把陈艾莉的手放到腰前,提醒道。 “抱好了,等会儿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陈艾莉笑了笑,再次抱紧林拓。 4.我爱他 林拓载着陈艾莉兜风,慢悠悠地开到海边。半梦半醒中,陈艾莉听见耳边的海浪声,睁眼后,有些激动地喊道。 “大海大海!” “你这么大声谁听不见啊?” 电频车一停在平坦的水泥路上,陈艾莉像只小白兔蹦哒蹦哒地往沙滩跑去,上跳下跳地到处玩儿。林拓坐在沙滩上,看着她追着海浪玩,那傻样都让人忍俊不禁。 陈艾莉踩在水里,脚底板感受到如细软的沙子正在流动,抬头一片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夜空无星宿,寂静之中唯独水声,心中顿时浮起压抑感。 海风有些寒冷,于是乎陈艾莉走了回去,一步一个脚丫子地到林拓身边坐下,而林拓也刚好数到十二。 “十二步。” “什么?” “你刚好十二步走过来。” “是嘛...” 偶尔瞄一眼身旁的小女孩儿,林拓就有些发愁,这人怎么前一刻开开心心的,后一刻就苦面愁容?可是林拓也没兴趣了解过多关于陈艾莉的事情,起身拍拍屁股,说道。 “回去了。” “我不想回。”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呆在这种地方是有多危险?” 听到这句话,陈艾莉抬头盯着林拓。 “你和他们不同。” “他们?谁啊?” 对于林拓的追问,陈艾莉低头玩沙子,沉默不语。 “你不走是吧,我走了。” 就一句话说完,林拓狠心转身,但是没一会儿,陈艾莉就跳起来往他背上蹦去,可由于惯性向后倒,林拓一个顺手就把陈艾莉向前背起,稳住重心。 “陈艾莉,给我下去!” “不下!” “姑奶奶啊,我今晚都陪你玩了多久啊,你就放过我吧!” “你就背背我嘛。” 林拓受不了陈艾莉的撒娇,耳边吐出的热气不断地往里头钻,总觉得特别难受。所以,他还是背着她在沙滩逛了几圈。 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陈艾莉竟然在林拓背上睡着了,林拓仿佛是奶爸正托着个孩子。最终,林拓无奈之际,只能把她放到铺好的衣服上,让她好好睡一觉。 说是美人在身,怎不焦灼?林拓佯装在玩手机,其实则是在用手机灯光去观察那睡美人。小嘴秀鼻,粉唇嫩肤,陈艾莉脸上的妆容都被她弄掉了七七八八。 余光之下,林拓发现陈艾莉脖子侧边的三道淤痕。他关了屏幕,视线放到海面上,看似面容平静,实着心怀不安。 第二天,陈艾莉恍恍惚惚地感觉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脸,一下比一下重,多次拍开那只烦人的手,可总是骚扰着她,最后气得坐起来要骂人,可 第一眼看到是林拓的笑脸,霎时间,气都消了一大半。林拓掰着那颗发愣的脑袋往大海看去,笑道。 “漂亮吗?” “...漂亮。” 眼前的,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更替的是初晨朝阳的苏醒。烈焰如火的天空就是底幕,亮黄旭日从中间缓缓升起,这就是一场由大自然母亲馈赠的罗曼蒂克电影。 被眼前美景震撼到的陈艾莉,不知为何,心中像是注入了暖意,眼眶湿润,泪珠不停地打转。林拓偷偷地望一眼,看她那感动的样子也令他快乐几分。 “饿了吗?” 陈艾莉看向林拓,那经常绷着脸的人,原来笑起来竟如此阳光。这也让陈艾莉不知自己那直溜溜的目光有多热辣,使得林拓有些害羞,目光不断地闪躲。 “吃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话说到一半,林拓有些不自在,挠挠头继续说道。 “我请你去吃我家的包子。” 此话一出,林拓本以为陈艾莉会瞧不起那地方的东西,但是没有,她反而兴奋极了,拉着林拓的手腕往电频车的方向走,嘴里还絮絮叨叨的。 骑回城里,林拓带着陈艾莉去了家里,本以为轻手轻脚不会被林母知道,但其实人早就做好早饭,等待林拓的归来。前去迎接的林母看见自己儿子带回来一个女生,而且还是漂亮女生,心情能不激动?她直接略过林拓,牵着陈艾莉的手,拉到饭桌前坐着。林拓本来说了几句想带人走,但那两女人根本不听他的话。 经过一番“深入”交流,陈艾莉的印象在林母眼中是懂事乖巧,落落大方,简直是贵小姐样貌,却没有贵小姐脾性。林母很是喜欢这个女孩儿。 林拓不忿地坐在一边喝粥吃咸菜,咀嚼时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林母瞪了一眼他,说道。 “在女孩儿面前能不能有点礼貌?一点都不像样。” “前天您不是还说这咸菜泡的好,吃起来才脆的嘛!” “那你可以小点的嘛。” “行行行,您说啥都对。” 林拓这下单纯地喝了两碗清粥,一点儿也不敢碰那碟咸菜。佯装乖巧的陈艾莉看似面不改色,心底其实乐得不行。 因家里来客人,林母特意做了一碗鸡蛋汤面,里头浓白的汤底配着劲道的粗面条,上头铺上一个荷包蛋,又以葱花点缀,热气腾腾的面遍出炉了。陈艾莉吃得很香,就像小时候的味道。 一整碗汤面都被吃得一干二净,陈艾莉捧起碗喝下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陈艾莉心里满是欣喜地望着林拓。那脸蛋儿红扑扑的,嘴边还沾着汤渍,鼻子上冒了点儿汗。微愣住的林拓立即抽了两张纸巾丢过去。 “快擦嘴,难看死了。” 随后收拾碗筷进了厨房,也不回头看她一眼。陈艾莉白了一眼林拓,心道:如此不懂得讨女孩儿欢心的男人,也只有自己会喜欢他了。 陈艾莉和林拓各怀心思,林母也不例外。林母都把林拓那粗鲁的行为看在眼里,她怎么会不晓得自己傻儿子的心态。刚才看别人还给看呆住了,一害羞就会跑进厨房躲着。 临走前,林母还在楼下送了下陈艾莉,林拓本来是想送她,但被拒绝了。再次望着陈艾莉的背影,林拓想起那夜,只是现在不再是人潮汹涌,他可以看得更清楚她,有些寂寞的样子。 “陈艾莉!” 陈艾莉转身,她以为林拓会说些难听的话。 “干嘛?” “你...” 林拓有些犹豫,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咳了几声清嗓子。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陈艾莉沉默了,握紧正在震动的手机,下一刻,她咧嘴朝林拓喊道。 “好!” 回到家里,陈艾莉站在门口,看着这一栋华丽的别墅,殊不知里面住着是一只凶狠怪物。拿出钥匙的手都是颤抖的,在林拓家里时,陈雄打了几通电话,但她都没有接。 进屋后,一楼客厅亮堂着,而陈雄正坐在皮质沙发上看报纸。陈艾莉踟蹰着,小心翼翼地走上楼。 “为什么不接电话?” 浑厚男音震得陈艾莉的心脏一惊,吞了吞口水,解释道。 “在朋友家住了一晚上。” “男的女的?” “女的。” 陈雄翻了翻报纸,没有继续问下去。而陈艾莉庆幸地以为逃过一劫,刚要跑上楼,就被陈雄喝止。 “下来!” 陈艾莉认命了,走到陈雄脚边,然后双膝跪下。 “爸,我错了。” 仅此一句话,陈艾莉需要反复念着,直到陈雄满意。从小到大,只要碰到令陈雄不顺心的事,她都要下跪认错,然后承受无端的暴力。 陈雄站起来,抽出腰间的皮带,一下一下地往陈艾莉的背部打下去。空荡的室内,回响着鞭打声,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疼,而陈艾莉忍着、扛着,闷声不出。 5.我爱他 过了大半个月,林拓仿佛失去了关于陈艾莉的任何消息,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不过这次,他不再认为她是玩心过了,反而觉得事情不对劲。 斌仔和女朋友小芳在店里帮忙,他们连续几日看见林拓心不在焉的样子,例如手不小心烫到、肉馅包多包少、眼睛时不时往手机瞟,一有信息便紧张得不行,眉毛也皱着不肯松懈。 “亲爱的,阿拓最近怎么了?” “我猜大哥是被那有钱人家小姐给迷住了。” 小芳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的样子可不是夸大,读书少见识也少,曾听斌仔讲起那富家小姐的事情,人家身材好、颜值高、家境又不错的一个白富美,倒追一个一穷二白且臭脾气的林拓,期间林拓还不止一次摆臭脸说膈应话,那陈艾莉仍是在后头猛追。 起初厌恶的,到如今竟变成了喜欢?但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像那样的美人儿,谁不喜欢呢?阿芳的小脑袋是想着想着啊,一不小心就钻到斌仔那去。她贼兮兮地凑近斌仔,问道。 “亲爱的,如果出现了像那富家小姐一样的人追你,你会和我分手吗?” “不会啊,我可以一脚踏两船。” “我打死你!” 斌仔和阿芳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进后厨,留林拓坐在凳子上发呆。过了几分钟,等斌仔和阿芳出来时,人却消失不见了。斌仔走去问林母,说是打了通电话,人就匆匆跑去医院了。 林拓一路加速骑车到市区医院,一楼大厅似乎人满为患,上下电梯也是挤满,林拓转而走楼梯,一口气冲上五楼病房,沿路寻找病房号码514,终于找到病房后,根本来不及敲门就直接闯入,,吓得里面的人一惊。 护士和陈艾莉一同往去门口望过去,林拓愣了下,就看见陈艾莉趴在病床上,护士正为她的满是伤痕的后背抹药。 “你是谁?赶紧出去!” 林拓听见护士赶人,立刻退了出去。过了十几分钟,护士出来了,扯下口罩对着林拓叮嘱几句话。 “你女朋友的后背要好好护理,药膏一天擦两次,睡觉是要防止她翻身,不要压到伤口。” “我知道了,谢谢。” 林拓也没有纠结护士说的话,好似无所谓任何称呼,他只是关心里面的那人的状况。进病房后,陈艾莉瞥过头不看林拓,看样子是没有话想解释。 “你怎么回事?” “意外而已。” 语毕,屋内又安静下来。林拓显然不喜欢这样的沉闷感,回到以前,陈艾莉是会叽叽喳喳的绕着自己转悠,不像现在的冷漠。 “你看也看完了,可以走了,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 知道陈艾莉正与自己划清界限后,林拓就有说不来的气。他烦躁地扒拉头发,单手叉着腰走来走去,陈艾莉依旧趴着侧过脸看窗外的天空。 过了一阵子,踱步声停了。 “好,我走,陈艾莉你最好以后都不要找我!” 气话说完,林拓踏出去的脚步声都重了许多。陈艾莉听到关门声后,闭起双眼准备休息,但突然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被子,吓得陈艾莉从床上爬起来,而这一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扯到伤口,整个脸都扭曲起来。 “嘶...” “吓到你了?” 林拓扶着陈艾莉的肩膀,可陈艾莉拍掉他的手,语气里尽是埋怨。 “我不是让你走吗?” “你让我走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陈艾莉盯着他一动不动,澄澈的双眼里全是林拓的影像。继而丢下一句“笨蛋”,趴回床上想了想,居然偷笑起来。 “我是笨,再笨也没有你笨,居然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林拓说这话时,其实没有什么底气。他害怕陈艾莉对他已经失去兴趣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不知幻想了多少原因,是会使陈艾莉不来联系他。微微探头过去,想要瞧一瞧陈艾莉有什么反应,可当她一说话,他又吓得缩回去。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反正我觉得你挺好的...” 听到陈艾莉嘟嘟囔囔地说完这句话,林拓强硬地克制住面部表情,不让自己表现出太开心的样子。 渐渐地,林拓小心地坐到床边,陈艾莉也挪了挪位置给他。 “陈艾莉,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和我说。” 陈艾莉的笑意顿时消失,目光放空般地盯着一个地方,脑袋里回忆起许多事情,耳边好像混杂着雨声、尖叫声、哭声和咒骂声。轻轻地,陈艾莉轻轻地说道。 “阿拓,我害怕。” “不怕,我在。” 林拓的伸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发丝,而陈艾莉就像是懒恹的猫儿一般,在这难得温暖的安抚下入睡。 休息了几天后,陈艾莉就要求出院,期间林拓一直陪着她。林拓提着陈艾莉的行李袋,走到医院后门的停车场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拿出一个粉色头盔,戴在陈艾莉头上,认真地系扣好。两人坐着电频车上,陈艾莉这次再次圈住林拓的腰身,林拓捏捏腰上的手,说道。 “抱紧了。” “好。” 陈艾莉闻言,愈加与林拓相贴,似乎有种想要融入他的血肉里。其实,陈艾莉并不想太快回到牢笼里,可是她太过于恐惧陈雄。 小车子骑到一处高级住宅区万森园,林拓曾在新闻看到过,有一些当红明星和政府官员都住在这里。 睡的有些迷迷糊糊的陈艾莉,被林拓叫醒。她在出发前,就和林拓说过,车停在门口就行。 “阿拓,我先回去了。” 陈艾莉回答的声音有点小,神态看似疲惫。林拓摸摸她的脸儿,有些热,估计是发低烧了。谴责自己的粗心之外,林拓还觉得心脏尖儿处,有些隐隐泛疼。 “对不起,我忘了你身体不好。” “我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你回去吧。” 话是这么说,林拓还是过意不去。看着男人苦恼的样子,陈艾莉觉得心里冒着蜜儿,于是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 “我回去啦,拜拜。” “拜拜。” 林拓就张望着,直至看不见陈艾莉的身影。回到家里,林拓马上发信息给陈艾莉,内容无非是叮嘱生病时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信息过了几个小时也没有回复,林拓又不敢打电话,生怕陈艾莉觉得自己烦人,所以只好憋着。 6.我爱他 持续着好几天的晴天,夏天又恢复了炙热感。三十几度的高温之下并且被围在蒸笼里干活,林拓单穿着白色工字背心,大粒汗水冒在额头,揉面时动作一大,那汗水便顺着紧皱的眉头,直接滑落到下巴,再溜到鼓涨的胸肌前。林拓样貌虽是普通,但是那身材可是不容小视,队列当中有几个学生妹正交头接耳地讨论,眼角眉梢都轻撇过去,笑嘻嘻地窥视着。 斌仔见状,凑过去林拓身边说了句话,林拓才反应过来,拿了件格子衫穿上。扣子系到最上边,一片好春光都被遮盖住,引得那些观看者好不过瘾。 早晨的生意最好,而临近中午,人才少了些许。见人少,林拓终于脱下外套,不用遮掩,到后厨里随意清洗了下身上的汗水,再用外套抹走水渍。 “妈,今天吃什么啊?” “今天吃苦瓜炒蛋,天气热,下火好。” 母子吃饭时,还聊了聊天,林拓一边回应一边把风扇固定摆头,往林母那边吹。 “阿拓,怎么不见你把艾莉约出去逛逛街吃吃饭呢?” “大家都忙,店里不是还要干活嘛。” “那晚上也可以约出去的啊。” “有空再说吧。” 其实林拓不是没有这个想法,所以就在午饭过后,林拓就打电话给陈艾莉。此刻的陈艾莉,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听到手机铃声响起,顿时睁开眼睛,她给林拓设置的是独一无二的铃声。 “喂?” “艾莉,你在睡觉啊?” “没呢,我起来好久了,怎么了?” 陈艾莉从床上起来,揉了揉眼睛,认真地倾听对方讲话。 “我...嗯...就是我想约你...” “好啊!我有空,我每天都有空!” 电话里的女声一激动起来,分贝都提高许多。尽管突如其来的声音有些刺耳,但林拓却不舍得拉开手机。 “那晚上我去找你。” “不用,我去找你好了。” “那好吧,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后,陈艾莉无法克制内心的喜悦,在床上翻滚几圈后起身哼着歌儿去洗漱。对着浴室的镜子,她伸长脖子检查淤痕有没有显露,所幸没有,那么她就可以穿漂亮一些。 沉浸在爱里面的人,是能将之前所经历不幸的事情抛之脑后的,甚至可以不在乎,因为她将奔向爱人的怀里。 夜幕降临,城市里的某一处才刚要热闹起来。走过巷子,陈艾莉穿梭在人潮里,热度在里头翻滚,汗水的酸臭味过于强烈,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只是这些外界的因素都无法影响她的心情。 林拓提早收档,而且还专门洗个澡换身新衣裳,一身牛仔长裤和灰色t恤,叉着裤袋站在店铺门口,低头玩弄脚边的小石头。 飞入到黑夜里的蝴蝶发现了林拓,迈出步伐小跑过去,一个小身姿钻入他结实的怀里。 “阿拓,我好想你啊...” 女孩儿身上的香气浓郁,不是往日刺鼻的香水味,而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自然且舒适。这一嗅,林拓把陈艾莉抱紧些,可又碍于身边路人的目光,脸皮薄的他只敢抱一会儿。陈艾莉把脸蹭到林拓胸前,声音有些闷地说道。 “我再抱一会儿嘛?” 林拓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僵僵地虚抱着,不像陈艾莉那样熊抱。时间一久,林拓感觉越发难受,觉得全身开始躁动发热,他想要推开陈艾莉,但胸前的人仍埋着头。 “阿拓,你身上的香皂味好香啊。” “你是要抱着我一整晚,所以不去看电影了是吗?” “看电影?” 陈艾莉猛然抬头,双眼清明,睫毛扑腾扑腾地眨着,林拓这时才把她扯开。 “走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一如往常,林拓走在前面,陈艾莉跟着,可这次不同,她快步走过去牵起他的大掌,感受他掌心的热度和纹路。林拓轻轻撇过脸,看着其他事物转移注意力,好在身高差距,陈艾莉没发现他脸色的热辣。 电影看完街也逛完,林拓看看手机的时间,准备打算送陈艾莉回家,可她有些郁闷地问道。 “阿拓,你不想我多陪你吗?” 林拓皱眉,想,怎么不想,我恨不得把你藏在口袋里。 “可是太晚了,你家人会担心吧?” 说起家人这一词,陈艾莉的脸色突变得阴沉。林拓的余光瞄着,知道她此刻情绪的变化,这下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搔搔头努力圆场,但说了又说,他那蠢脑袋是不懂得甜言蜜语,最后也没说出个好话来。 眼看陈艾莉越发郁闷,林拓望见不远处街边有花店,他跑过去对面,进去店里搜罗着什么继而又转身看看陈艾莉,然后傻傻地挥手。陈艾莉捂嘴笑道:傻子。 看着那个傻子又跑了回来,嘴角带笑,手里握着一簇花。陈艾莉接过后闻了闻。 “这是什么花?” “桔梗花。” “为什么送我桔梗啊?” 陈艾莉的语气也有些怪嗔,因为她看见门口明明有玫瑰,为什么却送个桔梗? “因为桔梗纯洁素净,就...像你。” 看着林拓的憨笑,陈艾莉心里好似被人扎了一针。想要倾泻出来的许多事情,都无法一一道出,因为那些都是肮脏污秽的。 “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林拓这次是与陈艾莉坐的士回去,介于上次生病,他便在心底埋下了个目标,存钱买一部属于自己的小面包车,即可接送人又可拉送货物。 “阿拓,我走啦。” “拜拜。” 说完再见,林拓看陈艾莉张开双臂,笑嘻嘻地讨抱,而林拓当然会答应她所有的要求。人离开后,林拓才走去搭公交车回去。 靠着车窗,林拓看着周边的设施建筑,深知这里环境与他生活的是截然不同的。回想起逛街时,陈艾莉与他说出的那些服装化妆品的英文牌子,他是一个都听不懂,但仍很欢喜,因为她快乐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着迷。但所谓乐极生悲,林拓的心慢慢消沉下去,他幻想着陈艾莉的嘴脸会不会与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一样,丑陋且恶心。若是爱的人,那更是会痛上百万倍。 林拓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要配得起陈艾莉,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努力生活,养得起家人和她。想到这儿。林拓顿时脸红起来,双手抱着脑袋,手肘夹紧不让人看出端倪,遮掩羞意。 原来林拓着傻小子,居然还想把陈艾莉娶进门。 另一头,陈艾莉回到了那个牢笼,好在陈雄出差,所以她才敢在门口与林拓拥抱。一楼二楼都是黑得令人害怕,停顿片刻,这栋房子的每一个地方似乎都充斥着女人惨烈的尖叫声,混杂着还有孩童的哭声。 在毫无光线下陈艾莉摸黑上楼,跑的时候还不慎跌倒在楼梯上,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只因胸口的恐惧快要抑制不住。很快的,进了卧室后,开灯入眼的是熟悉的环境,激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安稳下来。缓和过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杯子安置好桔梗花。 端着玻璃杯,陈艾莉有些苦恼,不知该往哪儿摆放好些,犹豫半天,她决定放在床头柜上,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 7.我爱他 趁着几日的自由,陈艾莉总是跑去找林拓,那条黑巷走着走着,就仿佛是人类女孩闯入神秘仙境的唯一道路,虽然这是用她那乐观的态度看待的。 每次的拜访,陈艾莉都不会空手前去,拿着大袋小袋的补品保健品和昂贵化妆品,且都是送给林母和小芳的。 陈艾莉还没走到包子铺,就看见一条长龙队伍。她先偷偷地躲在一边,观看男人认真时的样子,那蓬勃的肌肉和硬气的面孔,令她越发沉迷于他。只可惜,总有一些花花草草挡着美好肉体,一群女学生不停地向林拓搭话,但林拓只顾着揉面,无心管其他事。最后,斌仔出来应付,都无法阻挡。陈艾莉本想上去赶走她们,可被林拓抢先一步,他故意将面粉大力洒出去,顿时白粉四散,呛到那些刻意骚扰的人不好继续纠缠。看到这场好戏,陈艾莉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阿拓!你看我带了什么东西?” 陈艾莉走到林拓身边,晃了晃手里的礼物。见到女友,林拓立刻松开眉头,敞开笑容。 “你先坐会儿,我很快弄完。” “好。” 陈艾莉乖巧地答应一声,接着进店里拿了张红胶凳出来,坐在外头陪着林拓。看着他侧面,手臂的肱二头肌使力时那一颤一颤的肌肉,背心紧贴着更加凸显宽肩窄臀,如果双腿夹住那劲腰不知是什么滋味呢?想到这儿,陈艾莉还点羞涩。 林拓本是揉着揉着面团,可斌仔突然戳了戳他,然后看见那些顾客奇怪的目光,再顺着方向望过去,原来是陈艾莉又在肆意散发魅力,他不知道她脸上笑靥如花是因谁所起,他只知道现在很不爽。 斌仔主动交班,林拓随便糊弄几下手里的面粉,一把牵起陈艾莉的手,拎着东西从那些眼睛发光的男人前带走。 “别看了别看了,买不买包子啊?” 听到斌仔说了几句,那些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视线。 陈艾莉实际是被人拖着走,手握着紧得有些发疼。感觉林拓在生气,就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不想我来你这儿啊?” “下次你不用总是过来。” 林拓的意思,其实是不想陈艾莉买东买西的,每次给钱,她都不要,说是孝敬长辈的,而且店里总会有乱七八糟的男人偷瞄她。 两个人进屋后,林母和小芳本在看电视,可见他们之间怪异气氛,林母放下手里的瓜子,进厨房找林拓,陈艾莉则是和小芳介绍化妆品。 “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 林拓洗了个手,从冰箱拿出一碗昨夜做的肉馅。林母看他这幅假装没事的样子,保准他们在吵架。 “艾莉每次来都带贵东西过来,你知不知道礼貌啊,人家女孩子不能让着点儿?” 林拓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吭,只顾着剁肉馅,手起刀落,可怜菜板被他敲得像是在打鼓似的。 “你看着点剁,菜板都被你砍没了。” 林母就揶揄了一句,就走出去找她们聊天,好缓解缓解小情侣之间的气氛。三个女人磕着瓜子聊着八卦,过去半个多小时,饭菜做好了,斌仔也刚好收档休息。 五个人就坐着吃饭,当包子被端了出来,林拓刻意说了句这是香菇鲜菜肉包,陈艾莉有些惊奇地抬头看着他,接着抿嘴心里偷着乐。虽然板着个脸,但陈艾莉知道她昨天无意间说想吃创新的包子,最好是有香菇馅的,没想到林拓今天就做了。 几个人吃着饭,听着电视播放的声音,有说有笑,反观林拓的脸色像是越来越难看。都以为林拓仍与陈艾莉冷战,其实是陈艾莉在桌底下故意用脚撩拨他,弄的他心痒难耐。吃完饭后,林拓直接进了卧室,碗筷也留着陈艾莉收拾。林母本来想说几句林拓,但陈艾莉却表示不在意,说她去哄哄就好。他们见到如此温柔懂事的女朋友,连小芳都暗自夸赞她的为人,更何况林母? 陈艾莉进去卧室后顺带锁了门,只见林拓坐在床上背对她,于是一下跳上床从后面抱住林拓。 “阿拓,别生气啦。” 陈艾莉见他没反应,反反复复说好话,胸脯一直往他身上压过去。 “艾莉,你别蹭了。” 林拓双手捂着脸,说话闷闷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陈艾莉愈加胆大,张嘴咬林拓的后背。林拓最终把持不住,扒开她的手,把人往前面抱去,让她岔开腿坐在自己身上。呈女上男下的姿势,陈艾莉终于看见林拓那渴望欲望的眼神,喜不自胜地亲吻他,得到如此回应,林拓当然是不再克制。 屋外的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综艺不亦乐乎,一点儿也不知卧室里激烈情事。陈艾莉似乎觉得自己嘴巴和舌头快要被林拓啃下来,他的手也不老实地伸进衣服里,只是他碰到内衣扣时显得手指笨拙。陈艾莉推了推他,反手一下就解开内衣,然后抓住对方的手握住自己的白嫩乳房。林拓先是捏了几下,望着陈艾莉的樱唇被舔舐得光泽发亮,眼神楚楚可怜,似乎真的被人欺负得不行。 林拓放过陈艾莉的小嘴儿,从白皙的脖子一直吻到下巴、脖子和锁骨,而之后就停留在那两粒淡粉乳头之上。被吸吮的乳头在李拓嘴里打转,轻轻咬着乳晕,舌头一上一下地卷弄着,陈艾莉的呼吸越发急促,手指随着林拓的逗弄张开又合上,快感浮浮沉沉。 令陈艾莉没想到的是,林拓对自己竟如此贪婪,原来不止她会想到得到肉欲的碰触。 “等会儿阿姨就来了,先起来吧。” 林拓不听陈艾莉的话,直接把她扑倒在床上。 “赶紧的,我可不想被人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声音”两个字,林拓也是回神了,纵使百般无奈也没办法,把陈艾莉抱起来替她整理衣服。 8.我爱他 陈艾莉在躺在坐着,感受阳光的温暖,不经意看见外面的黑色轿车驶过,她立刻跑下一楼迎接。 “爸。” “嗯,你试试这几套衣服。” 接过陈雄递来的袋子,这画面就像是慈父赠送女儿礼物的那样温馨,可陈艾莉知道晚上是要去陪客,她挤出假笑,走回卧室换衣服。在几分钟的时间内迅速穿上,因为害怕陈雄会像上次一样,慢了三分钟给了她两巴掌。 顺着楼梯,陈艾莉穿着黑色一字肩礼服走下来,陈雄看见后,满足地露出笑容,可看见这个笑容的陈艾莉觉得这个微笑很恶心。 “你和你妈妈一样美丽。” 陈艾莉走到陈雄面前,他的一只手撩起她侧脸的头发,然后捋到耳后,温声细语地说道。 “最近去哪儿玩了?” “去同学家里。” “住在郊外的那个女同学?” “是的。” 陈艾莉已经习惯说谎,但面对陈雄,她仍是有些揣揣不安。 “可我昨天打电话过去,她说你从没在她家里。” 霎时间,陈艾莉感觉到周遭气息开始凝重,墙壁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越发清晰。陈雄的脸色没有变化,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愤怒,他是想到晚上的聚会,便不能在陈艾莉身上留下痕迹,那样生意是做不成的,在金钱面前,还是压抑住被他人欺骗的怒火。 “去化妆。” 陈雄拍拍陈艾莉的脸颊,转身坐在沙发上。陈艾莉猜到现在只是暂时逃过一劫罢了,她提着裙摆,一步两步地走着,虽然是双脚踩在地上,可仿佛踩在钢丝上,深怕一不小心掉入深渊。回到卧房里,僵直地坐在梳妆台前,毫无情绪地涂抹红色口红,看见桌面上的手机,她想要求救,她很害怕。 因为尝到爱的滋味,所以陈艾莉不再麻木,以前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浮现出来,脑海里拼凑出一个美丽女人,同样是涂着口红,可面上全是泪水看不出喜悦。从镜子中的反射,照映出的是那个陌生女人的脸,不经意间,耳边又听到凄惨的哭声,陈艾莉吓得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进了浴室,捂着双耳缩到浴缸里,嘴里念着一个男人的名字:林拓,林拓,林拓。 林拓发现陈艾莉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信息回复得慢了,电话里头讲得也少了,这使林拓开始反复想着,是否是自己那天对陈艾莉做的事情过分了?也许是那天的包子做的不好吃?又或许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事实证明,无论是男是女,在恋爱中总会想东想西。 “妈,过几天下雨,那个骨贴用完没啊?” “没呢,艾莉给我买的三盒都还没用呢。” 一讲到陈艾莉,林母就像是把人当作家里的媳妇儿一样。林拓在后厨收拾垃圾,搞定完一切,提着一袋垃圾拉下档口闸门,刚走几步,他就发现有人好似在盯着他看,看看四周,凌晨四点多的街上已经没人了,只剩下黑漆漆的氛围。 “怎么了?” 林母见人没跟上来,回过头问道。 “怎么了?” 林拓摇摇头,顺手一甩把塑料袋往垃圾桶扔。等人上楼后,街道拐角的暗处里,一个男人用着手机与别人通电话,神色得意洋洋地翻着相机里的偷拍成果。 万森园的二层别墅里,阳台上正坐着一个女孩儿,她望着远方,眼神黯淡。陈艾莉算了算次数,最近噩梦总是围绕自己,梦境里全是鲜血。阳台上纠缠扭打的男女,女人被男人压制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眼神渴求地望进卧室,嘴唇动着在说些什么。 “别看...别看,莉莉转过去!” 回忆至此,陈艾莉头疼得快要爆炸,她握着拳头锤击自己的头部,五指拉扯着头发,逐渐地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额头磕着想要撞出脑中的记忆。 林拓晚上想要打电话给陈艾莉时,对方电话却无法接通,接着连续拨打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而在最后一次机会,终于接通了。 “张艾莉,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林拓从床上坐起来,语气有些冲。 “我身体不舒服。” “你怎么了?” “胃疼。” 林拓立即从床上下来,穿裤子外套拿着钥匙出了家门。 “我去找你。” “别!我没事,我吃药了。” “我现在过去。” 陈艾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了。不过想想,照林拓的性格,估计是天打雷劈都无法阻止他。她起床,穿着布鞋和随意披了件薄衫,站在门前握紧门把犹豫着,最终她还是决定要试试,她好想好想见林拓。 卧房门被慢慢打开,露出一道缝隙,陈艾莉紧张地探出眼睛去查看,外面走廊没灯光,一楼也没有。此刻的她就像在做贼,如果被发现陈雄发现,可能会被他打死,这就是有生命危险的出逃。脚步轻缓地落在楼梯上,走一步回头看一次,最后快接近大门,突然间,陈艾莉停下来,再次看向楼上的动静,真正确定安全后,她打开门走了出去,深呼吸几次,感觉到牢笼外那清新干净的空气。 别墅里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陈雄从房里出来,打开陈艾莉的房门,果不其然人不见了,他的脸色有些狰狞地再次看手里的照片,画面上都是林拓。 不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女人都是管不住的。陈雄想起那个雨天,他掐住那个女人的脖子,看着她慢慢失去呼吸的样子,就十分兴奋。 路上的陈艾莉并不知道之后的命运,她像是逃出生天,拼命跑着,一刻也不想让林拓等待。一路上她幻想着林拓站在那辆小电频车旁边,水洗牛仔裤和白色背心,一身普普通通,但就是吸引得她神魂颠倒。 “阿拓!” 林拓在门口等着,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后,他展开了笑容,向她敞开双臂。陈艾莉跑过去,整个人跳上去,就像个考拉四肢攀上林拓,嘴里好像还在哼着调儿。林拓双手撑着她的屁股,往身上提了一下,笑道。 “还不下来?” “你不想我吗?” 陈艾莉从进拓身上下来,手臂扔箍着他的脖子。 “一点点吧。” 林拓眼神望着其他东西,嘴里说着假话。陈艾莉知道他又在害羞,明明很想她却遮遮掩掩的,即恼他又爱极了这样的他。 9.我爱他 半夜偷偷摸摸地回去,陈艾莉与林拓小心翼翼地脱鞋子,静悄悄地锁上门,等片刻后,他们相视一笑。 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风扇摆在床边呼呼地吹着,老式电器的内部发出的噪音,都掩盖了床上小情侣的窃窃私语声。林拓抱着陈艾莉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困意,有意无意地谈天说地,说八卦说美食说未来。说起对未来的期望,陈艾莉只是略略带过,她知道只能贪欢当下,或许明天、后天、大后天,被陈雄抓住后估计会被虐待而死。 “胃还疼吗?家里还有药。” “不疼了,吃了药好多了。” “你是不是乱吃什么东西了?怎么会胃疼?” 陈艾莉不可能告诉林拓,她是因为陪客人喝酒,灌了一整瓶白酒和威士忌。 “吃多辣的了,下次我不敢多吃,放心吧。” “阿拓,你带我走好不好?” “你想去哪儿?” “有阿姨、有斌仔、有小芳、有你的地方。” 说起他们,陈艾莉脸上都会有笑容。想起斌仔古灵精怪的样子;想起小芳因为斌仔而生气的样子;想起林母温柔待人的样子;想起林拓严肃、沉默、生气和开心的样子。她想每天都能与他们一起吃饭、聊天看电视,就算是说说话也好。 林拓把陈艾莉抱紧了些,关于陈艾莉的过往,他不求证也不好奇,唯一清楚见过的,是她背后的一条条的伤疤。 “我带你走,我一定带你走。” 这是林拓给予陈艾莉的承诺。可惜陈艾莉没听见,她已经在他的怀里熟睡。林拓慢慢地伸手去把风扇摆头固定住,风便往陈艾莉身上吹着,给她抹走额头和脖子间的汗,林拓才躺下。 林拓早上七点多就会醒来,他一动陈艾莉就跟着醒了。看林拓穿衣服裤子,陈艾莉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发呆,等他洗漱完毕,还是看见她像是木头一样。 “想什么呢?” 陈艾莉面部表情地摇摇头,下一刻却朝林拓伸出双手,笑道。 “抱我。” “你是小孩子嘛?” 林拓虽是这么说,但仍过去抱起陈艾莉。 “早餐在桌子上,待会儿我去市集一趟,你乖乖的。” “我也要去!” “不行,那里人多,环境很吵很乱。” 陈艾莉也不与他争执,自己穿衣服洗脸刷牙,走到客厅还与林母打招呼。 “艾莉?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上来的,想吃阿拓的包子。” 林母肯定不会相信陈艾莉所说的,估计是半夜把别人家女儿拐到自己家里。林母眼神里的怀疑,林拓装作没看见。 “妈,我去进货了。” “阿姨再见。” 陈艾莉手里迅速拿走两个香菇包,跟着林拓到门口。 “我不是让你呆着嘛,市集又没什么好玩的。” “我就要去。” “不给去。” “我就去。” 林母看他俩拌嘴,悠悠地飘来一句话。 “阿拓,妈不是教你要对人有礼貌吗?” 林拓一下子不出声,看着陈艾莉得意地样子,无可奈何地只能带上她。骑着小车子,林拓都担心着陈艾莉,因为像那种脏乱的地方,不该是她来的地方,如果知道了原来他的生活一直是如此,会不会嫌弃厌倦而分手?林拓一直都很了解他们之间的身份高低,所以才会想要隐藏起来,可如果他们没有相爱的话。但他没有问过陈艾莉,她的心情是什么,她不想让他自卑,努力融入他的世界,接受所有人。 在林拓去菜市场里买菜,陈艾莉就扶着小车看看这儿,看看那儿。而市场里蔬菜种类多得她都喊不出什么名字,同时人也很多,来来往往忙着赶集,其中时不时有几个人会撞到她,或者是碰到小车。 走着走着,陈艾莉的注意力就跑到林拓身上。他与别人交谈时眼神的坦率和专注,从口袋拿钱时会仔细算着,检查蔬菜是否有遗落,沾到污渍的鞋子和裤管,还有后后背衣服湿透了一大片,他都没发现。陈艾莉拿出纸巾替林拓擦汗,林拓也顺便把重物挂在小车把手上,享受着她的体贴。 “累不累?” 很奇怪的,这句话是林拓问陈艾莉的。她直摇头,心想这全程都是他在选菜、讲价、拎东西,她就是负责推车而已。 “东西买完了,我们回去吧。” “好。” 他们回去的路上,林拓突然把车子停到树荫下,人就跑进旁边的美妆店,捣鼓了一阵手里还拿着小袋子出来。 “你买什么啊?” “回去说。” 林拓看着天气太热,不想让陈艾莉多待太久,解开腰间的外套穿了上去,骑上小车就启程回家。陈艾莉抱着他,心里嘀咕,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嫌弃他身上的汗。 小车开到店铺前,林拓打开门闸拎着菜进去,只见他把菜随意丢在里面,拉下闸门就牵着陈艾莉上楼。 “妈,我们回来啦。” 林拓不知道,陈艾莉听到“我们”一词,觉得心暖暖的。 “回来啦,先坐会儿,饭菜快做好了。” “知道了。” 林拓连平时整理鞋子的事情都不做,直接穿着拖鞋把陈艾莉拉到房间里,让她坐在床上,然后自己又去浴室。陈艾莉被弄得糊涂,看林拓拿着一条湿毛巾进房,直接把它敷在她的手臂和脖子上,冰凉的水落在皮肤上缓解了先前的炽热感。 清洗完后,林拓打开那支芦荟胶,一点一点的涂在陈艾莉手上,泛红的地方反复两次涂抹。 陈艾莉呆呆地看林拓忙乎的样子,蹲在自己面前,那样子似乎比买菜选菜揉面团时还要用心。想到居然把人与那些事比较起来,她就觉得有趣。 “笑什么?” “没事。” “还痛吗?” “不痛。” 比起身上的晒伤,陈艾莉更想让林拓休息下,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停下来过,身上的汗估计就像刚洗完澡一样。陈艾莉夺过芦荟胶,把林拓推进浴室里。 “哎哟,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去洗澡,臭死了。” “陈艾莉,你居然还敢嫌弃我?” “对对对,我就是嫌弃你,快去洗澡!” 见人进去后,陈艾莉就跑去厨房帮忙。林母和陈艾莉闲聊,讲着讲着就谈起家里事。 “艾莉,你妈妈喜欢不喜欢咸菜梅菜之类的?我刚做好的,特别香。” 提起母亲,陈艾莉愣住。林母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就看到菜板上的红色,鲜血从陈艾莉指尖流了出来,这吓得林母立刻跑到客厅拿医药箱。 “我的妈哟,艾莉,你怎么了?疼不疼啊?” “阿姨,我不疼。” 陈艾莉对于这点儿疼,根本不在乎,她从小经历过的虐待比这疼多了。她不像林母的慌张,反而是轻车熟路地清洗伤口、擦药、贴上创口贴。 “我没事啦!” 包上创口贴的食指在林母面前晃晃,看到陈艾莉脸上的笑容,林母才觉得放心。 10.我爱他 凌晨三点半,破旧的握手楼房毗邻相近,杂乱的电线相互连通交缠,街道上无人,只有老鼠发出的吱吱声格外明显。 陈艾莉枕着林拓的手臂,身旁的男人熟睡中,而她被担忧折腾得毫无困意。离开家的三天里,陈雄一通电话都没有打来,这不是他的做法。还记得小学三年级,陈艾莉因为贪玩,回去的时候只是晚了半个小时,就被陈雄揍了锁在卧房里一天一夜,期间她没有吃任何食物和水,被解救的第二天,她像是饿鬼一样扑倒过去,一把夺走陈雄手里的食物啃咬,不管是什么都能咽得下去。回想那天,她的模样一定很惊悚。 拖着身躯,陈艾莉轻手轻脚地下床到阳台上,一身穿着林拓的黑色体恤,赤着双脚吹着凉风,远方的月亮在云后露出小半块儿,盯着它几分钟,就全部消失了,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 听着这片雨声,陈艾莉觉得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转身跑回床上蒙着被子,这动静大了,林拓跟着醒来发现怀里的小东西在发抖。 “艾莉,不舒服吗?” 林拓想要掀开被子,但是里面的人死死扯住不放手,这下子,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胃痛吗?还是做噩梦了?” 随着风声雨声越来越大,敞开的窗户像是将外面的魔鬼释放进来。林拓听见被子里的呜咽声,他不断地询问,可陈艾莉始终不愿回答。 “关窗,去关窗。” 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林拓仍是听到了,他即刻下床过去关窗并且锁上,回来抱着被褥安慰着。 “我关窗了,你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林拓不厌其烦地说着同一句话,十几分钟过去,陈艾莉才探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我怕,我好害怕。” 听到陈艾莉委屈的样子,林拓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一时急的不知如何赶走她的畏惧。刹那间,一声惊雷降临,吓得陈艾莉滚到地上,瞪大双眼指着阳台。 “有鬼,有鬼!” 紧接着,林拓跑过去挡在陈艾莉前,往阳台看去,可他看来看去,是一点东西都没有出现。 “艾莉,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没有!它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在陈艾莉的眼睛里,她看见一团模糊的白雾趴在地上颤动着。也管不的多少,林拓把被子蒙在他俩身上,陈艾莉缩在他的怀里。 “看不到了看不到了,不要怕。” 被子一盖住,眼睛看不见任何事物,陈艾莉就像是溺水的般,死命拦住林拓的脖子,身体紧挨着感受他的灼热的体温,耳边尽是林拓沉稳的呼吸声。怀中的人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她的小嘴吐出的气息与林拓的暧昧交织在一起,被子里很热,可谁也不想揭开被子。他们抱紧彼此,是在保护彼此,依靠彼此。 凌晨四点的时候,雨停了。陈艾莉仍是后怕地不敢打开被子,她的胸口猛烈的起伏着,眼睛瞄向被子的缝隙外。 “雨停了吗?” “停了,会热嘛?” 林拓依旧护着陈艾莉,手掌抹去她额头的汗水。 “我不热,我想它应该走了。” “我看看它走了没有。” 林拓把陈艾莉的头按在胸口上,不让她去看外边。 “它走了吗?” 听着陈艾莉惊慌的声音,林拓轻拍她的湿透的后背。 “它走了,现在安全了,出来吧。” 陈艾莉迟疑了一阵,头慢慢地转向阳台,乌云散开,雨真的停了。她立马扔开被子,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望向林拓。 “吓死我了,好险有你。” 林拓捏了捏陈艾莉的脸颊,心底正思考如何处理她的精神问题。 “要不要去洗澡?” “好!” 陈艾莉亲了一口林拓,就跑去浴室洗澡,而林拓则是拿出手机搜索相关精神科的三甲医院。 数着日子,陈艾莉已经离开家里四天了,越呆在林拓身边,越不愿离开。有朋友、有家人、有爱人,她觉得就像是掉进蜜罐里,每天都是充实幸福的。 可是快乐的日子能有多少天?陈雄在五天的时候找上门来,带着五六个打手堵在店铺门前。陈艾莉一见到陈雄,便吓得全身不得动弹,林拓眼见就把她护在身后。 “你找谁?” 陈雄的眼睛从头到尾都只盯着陈艾莉,并不把林拓放在眼中。 “我来找我女儿。” 林拓知道陈艾莉害怕谁,脑中自然地联想起之前她身上受伤的事情。因此他握紧陈艾莉的手,安抚她。 “陈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我女儿也不关你的事吧?” “我是她男朋友。” “我知道。” 这时,排队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在对峙。 陈雄笑起来,向陈艾莉招手,但她根本不愿过去,甚至连见也不想见。 “艾莉过来,和爸爸回家。” “我不回。” 陈艾莉因得到林拓的保护,第一次有勇气对陈雄说拒绝。 “我给了你好几天的时间想清楚,但你太令我失望了。” 这时几个打手开始疯狂砸店铺,上前阻拦的林拓更是被他们按倒砸地上,陈艾莉被陈雄抓着头发拖动前行。 “阿拓救我!救我!” 林拓的双手被反在后背,脸贴着地面,向渐行渐远的陈艾莉大喊。 “艾莉艾莉!” 陈雄这时停下脚步,转身朝打手比手势,打手意会后拿出小刀子,把他立在林拓的食指和中指边上。陈艾莉仰着头,她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她努力地咆哮着,双腿在地上蹬着,指甲不慎挠破陈雄的手腕。 “婊子!” 陈雄骂完并不泄愤,一只手抬起一掌一掌地扇过去。林拓完全顾不得他自己,他望着前方的陈艾莉正被人虐打,全身似发狂般扭动。 “你要打就打我!你不要动她!” 陈艾莉被陈雄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喘着粗气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地磕求。 “爸,我求你不要伤害他,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林拓此刻瞬间耳鸣,周围的一切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眼睁睁地看着陈艾莉被打肿的脸,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揪着陈雄的裤管哭诉着,嘴边还着渗血。就在下一秒林拓看到陈艾莉瞪着大眼,嘴巴打开似乎在尖叫,而他手指有着锥心的疼痛。 但断指似乎不能让陈雄的到快感,他走过去夺走打手的小刀,就在刀子要往心脏处插入时,一声枪声响起。 11.我爱他 林拓醒来时,睁眼就看到白茫茫的天花板,身边是林母、斌仔和小芳。瞬间,他记起之前的事情,激动地问道。 “艾莉呢艾莉呢?” 林母抓紧林拓的手,看着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陈艾莉的事,内心更是伤心。 “艾莉没事。你睡了一天,她大概从警局出来了。” “那男的呢?” 斌仔在一旁看着,他先出声替林母解释。 “大哥,那个人被击毙了,你不记得了吗?” 林拓想了想,当时他满眼都是陈艾莉,耳边的确是有枪声。这么一想,林拓下床想要去找陈艾莉,不顾他们的阻拦,也不顾手上的伤。 “林拓!你是要急死妈妈吗?!” 林母显然快要哭出来,她早在之前就哭了好几次,为了不影响林拓,她是憋着泪水。林拓穿衣服的速度慢了下来,双膝跪在林母面前。 “妈,艾莉只有我了。” 因为陈雄,陈艾莉没有家人朋友,林拓是她的唯一,他知道的。林拓右手包着纱布,穿鞋有些不便,于是斌仔帮他穿鞋,小芳帮他穿外套。他向斌仔嘱咐好,之后深深地望一眼林母才离开。 打的士去了斌仔发来的地址,进去警察局询问,就说是人早已走了,他拨打电话,但是始终关机。林拓害怕陈艾莉会胡思乱想,可她无人无物的,能去哪儿呢?她这么一走,会不会永远消失了?她会自杀吗?林拓的脑袋全是陈艾莉,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惊慌失措,她的满脸悲伤,再也无法抑制愤怒和悲伤时,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地方。 过去十几分钟,林拓来到了海边,果不其然他看到陈艾莉,只见她仍穿着那天的衣服一步步走进大海里。林拓一边跑一边呼喊着,他用尽全力地奔跑,眼角的泪水飞出,奋力地咬紧牙关奔向她。 “陈艾莉!” 一声呼唤,陈艾莉突然停下,她的半截身子已经在水中,是否要继续走下去还是回头看一眼?可是她怕看一眼林拓,她就会有所留恋,留恋这个人间。一眼,就看一眼,陈艾莉是这么想的。 陈艾莉果断转身,嘴唇颤抖起来,止不住的泪水奔腾而出。看着林拓似癫狂的、不顾一切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真的不值得他露出这幅样子。 “阿拓...” 陈艾莉小声地念到,双脚不自觉地抬起,往林拓的方向走去。林拓跳进水里,双手用力地拨开海水,尽管伤口很疼。他们走向对方,走向各自的生命当中。 林拓很慌张地拽紧陈艾莉的手往沙滩走去,嘴里不停地骂道,是要把胸口的怒火都宣泄出来。 “陈艾莉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要分手也不用死吧,说分手我立刻爽快地滚蛋,你一声不吭地就跑了,把老子当什么?狗吗?!” 林拓知道陈艾莉寻思的目的,可他只能用谎言掩盖真相。他一回头,就看到陈艾莉隐忍泪水,脸上又是汗又是水的,根根头发黏在皮肤上,与往日爱干净的她相反。 “哭什么哭?你还有资格哭了?” 林拓这么一吼,陈艾莉顿时张嘴大哭。 “哇啊啊啊!” 陈艾莉的哭样就是个孩子,像是家长骂了几句就哭得天地动摇。 “哭哭哭,你还哭!” 林拓四处寻找着什么,那样子似乎是家长在找棍子之类的东西,准备来惩罚哭闹不停的小孩。而在几步之外,他捡到一条小绳子,然后用它来绑在陈艾莉的手腕上,绳子打了个死结,勒得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一圈红痕,另一端,他是绑在自己手腕上。 “跑是吧,我让你跑!你要死,我跟着你死!” 陈艾莉被他弄得没有哭意,愣愣地看着手腕的绳子。 “你弄疼我了...” “你还知道疼?” 林拓还是在气头上,丝毫不怜悯陈艾莉委屈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林拓看陈艾莉闷不做声地抽噎打嗝,不情愿地瘪瘪嘴,把绳子弄松了些。 “疼吗?” 听到林拓的声音小了些,陈艾莉猜测他是消气了,她老老实实地点头。林拓坐在沙滩上,陈艾莉被他的双臂禁锢着。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林拓看着远处的夕阳,想着那次看得是朝阳,如今夕阳也一样美。陈艾莉与他想的一致,她的脸靠在林拓胸前,一同共赏眼前的景色。 “阿拓,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好。” 林拓想也没想,一口答应。只要陈艾莉想的,他丝毫不会犹豫地满足她,不管是星星月亮,他都给她摘下。片刻,陈艾莉又说道。 “我妈的尸体在一楼的花园里埋着。” 林拓睁大眼睛,低头看着神色自然的陈艾莉。 “那个位置的正上方,刚好是我卧室的阳台。” 陈艾莉往林拓的怀里窝进一些,闭起眼睛,枪声响起那刻,她想起了一切。陈艾莉小时候曾经看着陈雄殴打妻子,可她因恐惧之心,居然把当时的情景幻化做噩梦,把母亲看成恶鬼,在阳台徘徊的是母亲被锁在了外面。后来陈雄把人打死时正好是下雨天,陈雄把尸体埋在花园里,陈艾莉就站在阳台上亲眼看着全程。这么多年来,那到底是幻影还是鬼魂,陈艾莉已经不想再猜想了。 回到家里,林母担忧地问东问西,陈艾莉只是抱着她喊了一声“妈”,然后进房休息。林母心里颤动不已,林拓安慰好她,也跟着进了房里。 陈艾莉躺在床上,地上都是混杂泥沙的衣物,林拓坐在地上靠着床边,握紧她的手。 “累了吗?” 陈艾莉只是点点头,依然闭着双眼,林拓起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就出去了。在客厅坐着,听着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林拓就这样一夜没睡,他必须时刻警惕着,他不能再让陈艾莉做出格的事。 12.我爱他 万念俱灰的心情好像是被掩盖上了一层厚厚的保护膜,用来抵御每时每刻的痛苦。 林拓带着陈艾莉去医院看病,结果是不出意料。林拓捏紧病历本,眼睛通红地坐在候诊室里,陈艾莉在他身边。她无聊得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心底一丝想法都没有。 “我们会好好的。” 陈艾莉握紧林拖的手,细细得摸着他的茧子。一个生病的人反而安慰起了健康的人,那副温柔的样子就像在告诉林拓,事情真的会好起来。 那天,他们两个人无言地坐了一下午,对未来仿佛充满了沮丧。凌晨的时候,林拓敏觉地发现怀中的陈艾莉醒了,似乎要下床。 “你去哪儿?” “去上个厕所而已。” 陈艾莉穿好拖鞋,俯下身亲了下林拓的额头。 “那你快点,我等你回来睡觉。”、 “知道了。” 林拓坐着数着时间,打开手机过了三分钟,再过了两分钟,他等不及了,人刚下床,陈艾莉就回来了。 “干嘛?你也要上厕所?” “没。” 陈艾莉爬上床后立马钻进林拓的怀里,林拓也自然地打开双臂。 “明天我想吃香菇菜包。” “好,给你做。” “我还要吃梅菜扣肉。” “好。” “算了算了,最近猪肉涨价,还是吃其他的好。” “好。” “你爱我吗?” “爱。” “哎哟...就这一点证明你还是有点点品味的。” “对啊,我就这点不错。” 林拓的脸蹭了蹭陈艾莉的额头,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就像是小时候母亲轻拍自己一样,哄着她入睡。 后来的日子,林拓都带着陈艾莉去工作,两情侣在包子铺前忙着,一个收钱一个做包子。陈艾莉穿上普通的衣服、围裙和手袖,站在蒸笼旁迅速地用夹子夹包子,熟练准确地打包找钱。 “热吗?” 陈艾莉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傻,但是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不热。” 陈艾莉拿出汗巾帮林拓擦汗,自己喝了几口水就继续工作。连续四个小时的买卖,终于在九点的时候结束了,林母本想换手让陈艾莉休息,但是她却跑到后厨里洗菜做饭,说是要做一顿好的庆祝,虽然林拓的林母不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饭桌上只有三个人,因为斌仔和小芳有事就回了老家。陈艾莉往林母饭碗里夹菜夹肉,嚼了几口青菜,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有宝宝了。” 下一刻,林母和林母瞬间石化,之后最先反应的是林母,她兴高采烈地说要再做几道好菜,林拓则是呆愣。陈艾莉用筷子夹住他的嘴巴,嬉笑道。 “用不用这么震惊?一发即中,你挺厉害的啊!” 林母出来,想要找林拓搭把手,但是看见他蹲在地上,抱住陈艾莉的腰,脸贴着衣服在说傻话。 “他现在能听到我讲话吗?” “当然不行。” 陈艾莉眼中柔情似水,一下一下地揉着林拓的耳垂。他们有一茬又一茬地聊天,尽管林拓说的傻话,陈艾莉仍耐心地回答,毕竟他是第一次做爸爸。 陈艾莉和林拓的婚礼,只是一餐饭而已。陈艾莉不喜欢铺张,而且她没有亲人,所以那晚上做了顿海鲜大餐,那味道不比大饭店的差。斌仔和林拓喝的高兴,就在送别时,斌仔胡言乱语的样子,是逗笑了一众子人。 其实林拓有时会在想着,老天爷是有眼的,它看到他吃的苦,所以陈艾莉来到他身边,还有附带一个小天使。之后他晚上总是会醒来查看身边的人,看到安然无恙后,才会继续入睡。这种睡眠时钟是成了习惯,一是担心陈艾莉,而是肚子的小孩有没有闹她。 等到瓜熟落地后,林拓第一次抱起那个小家伙,陈艾莉满身是汗得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接着林拓就把小孩给了林母,自己跑去看陈艾莉。 “还好吗?” “我想看看小香菇。” 小香菇是因为陈艾莉喜欢吃香菇菜包,所以给起的小名。 “诶好好好。” 林拓把孩子从林母手中接过,给陈艾莉摸摸脸蛋儿,等妈妈看了一会儿,就有些难以启齿。 “这小孩也太丑了吧。” 林拓以为陈艾莉会说些感动的话,没想到是说自己丑的这个事实,顿时笑开了。男人的声音大了些,倒是把孩子吓哭了。听着孩子哇哇哭的大声,陈艾莉是知道自己的使命结束了。 一天夜里,秋天起风,床上的男人在做噩梦。林拓梦见陈艾莉穿着一身白裙,身后是随风飞扬的头发,一个人地站在海边,对面则是是美丽的夕阳。她转过身,对着林拓笑,那笑容灿烂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更像是释怀一切的笑容。 海浪声逐渐涌起,耳边的风声渐大,林拓看见陈艾莉在对自己说话,但他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觉得慌张,就在他冲过去,只有短短一步时,林拓就被打回现实,身体一个抖动便苏醒过来。立即发现怀里的人不见了,他急忙地出卧室找人,但是陈艾莉都不在。她走了,她要离开了。这是林拓第一时间想到的。 林拓看了眼婴儿床里的孩子,穿了件外套就赶了出去。去到海边,他大声呼喊,可是无人回应。时间过去一点一滴,林拓感觉到身边的光芒,望去天边升起的太阳,热泪再也无法抑制。他好像看到陈艾莉与大海合为一体,浪花是她的白裙、朝阳是她的笑容、沙子是她的肌肤。她终被救赎,她选择了她的方式。 林拓一直坐着沙滩上,感受微风拂过,就像有人在耳边呢喃细语,他猜到了在梦中,陈艾莉所说的话——是我爱你,不是对不起。 毒液有话说:这是19年年末写的,当时没写好,现在也没心思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