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快穿]》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 第1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夏添是一只狐狸。 作为浮连山上火狐一族千百年来唯一一只白狐狸,夏添并没有享受过任何特殊待遇——如果被同族排斥也算的话。 连他的父母都疑心他是被什么妖怪附身,觉得他是不祥的预兆而不肯哺育他,将他赶出了火狐的地盘,还是一只奶狐狸的夏添唯有靠着野果和别的野兽丢弃的食物才勉勉强强活下来,就连夏添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因为他刚好出生在夏天,取的一个谐音罢了。 浮连山本是修真界第一大门派凌阳宗的后山,时常有门内弟子来此修习,山上的精怪们耳濡目染,竟也有一些兽类误打误撞踏入修真一道,从此摆脱每日为了几颗野果疲于奔命的生活。夏添心中十分羡慕,也偷偷摸摸跟着修习,甚至不惜为此将自己雪白的皮毛染上泥浆尘土,只为了便于隐藏身形。 好不容易从一只奶狐狸熬成了一只小狐狸,夏添总算是触到了些许兽类修真的门道,可他才学会了怎么幻化人形,就被一道雷给劈死了。 他只记得自己那天是悄悄在跟着一位剑修修习,碗口粗的紫色雷电劈下来时夏添连惊叫一声的功夫都没有,眼前一黑便晕死过去。 意识混沌之时,夏添隐约听见有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非常奇妙,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既带着耄耋老者的沧桑,又带着黄发小儿的稚嫩,就如同男女老幼同时开口的叠声;只听那声音缓缓说道:“狐狸,你可还想活过来?” 夏添想着,自己前一日好不容易偷了个大鸡腿藏在窝里还没吃上一口,便忙不迭地应声道:“想!想!” 那道声音又说:“既是如此,便给你一个试炼机会,你要踏入这三千小世界,获得他人真心喜爱,若能将这盒子装满,你就可以重新活过来。”话毕,一个四四方方通体莹白的小玉盒落在了夏添手中。 夏添感受着手里忽然多出来的异物,懵懵懂懂地点头,不等他再回应,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再度清醒过来,夏添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处明亮宽敞的房间里,周围还有十来个年轻男女,他们正围坐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他微一闭眼,脑中便立刻冒出许多讯息——自己和这些男女一样,都是“盛世传媒”这家公司旗下新签的练习生,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今天是正式签约的日子,他们在这里是为了等待公司高层和一线艺人的讲话。 这个世界与浮连山所在的世界相去甚远,没有灵气,没有修真者,可却有日新月异的高科技,有更迷惑人心的名利场。 这些信息在他的脑海中如缕缕水波荡漾,水波中心赫然是一个小巧的白玉盒,盒盖已经被揭开,盒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夏添虽然是只小狐狸,可也是在浮连山上修行了许久的狐狸精,世界的庞杂信息一瞬间涌入脑海也并未让他觉得不适,不过眨眼就理清了思绪,也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来到异界的事实。这时,旁边一个男生转过头来和他说道:“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激动?今天签约以后我们就能正式站上舞台了,我已经连出道后第一句话说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我一定会让整个世界都爱上我’,哈哈。” 夏添眼睛微微睁大,整个世界的喜爱?“你怎么确定你能得到这么多喜爱?” 这话问得实在有些挑衅的味道,不过他语气诚恳,对方又是个心大的,半点没有因为这话生气,解释道:“我们可是盛世传媒的艺人,资源人脉哪一样不是顶尖的,哪怕混不成一线,就是二三线也能拥有大批粉丝,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忘盛世跑。” 夏添听得似懂非懂,但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呆在这里当艺人能够获得很多人的喜爱。想到那个空荡荡的小玉盒,夏添心里燃起了希望,那是不是说自己很快就能回去吃鸡腿了? 他心中高兴,脸上便露出笑模样来,那个和他说话的男生看得呆了呆,片刻后才回神说:“我能不能称霸世界不知道,我觉得你一定行。” 夏添的身体就是他原本世界的小狐狸化形后的身体,不过是一头青丝变短了而已,狐族出美人,夏添也不例外,他换算成人类年龄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本就盛极的容貌带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青春,单单是这张脸便足以让他吸纳一大波看脸的粉丝。 二人一个想着鸡腿一个想着成名,聊得正开心,旁边忽然插/进来一个声音:“你们两个看起来都好有信心啊,真羡慕你们,这么自信。” 语气中带了几分难掩的嘲讽,夏添听得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一看,说话的男生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一边看还一边说:“我记得你,夏添是吧?之前训练室好几个老师都夸你长得特别好看,说你这张脸跟照着整容标杆长的似的。”这话几乎就是明晃晃地说夏添整容了,旁边几个男女听了再看夏添的脸时也暗含了几分嘲讽,纷纷附和男生,对着夏添评头论足起来。 坐在夏添旁边的男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说话那个是前两天才空降进来的吴文瑞,据说是高层钦点,说话有几分分量,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吧。”在这个圈子里,后台和人脉非常重要,对方既然是高层钦点,想必来头不小。 夏添点了点头,他在浮连山上时受到的欺辱也不少,那些精怪野兽仗着比他厉害,把自己视为一个可以随意取乐的东西,小狐狸全都暗搓搓地报复了回去,后来那些精怪野兽尝到了厉害,才渐渐不敢来招惹他。 凭什么受了欺负要一声不吭地咽下去,世人辱我谤我,我便任他由他?小狐狸可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性子,不过眼下他要借着盛世传媒的平台获得别人的喜爱,自然不会没头没脑先把人得罪了,夏添朝着旁边的男生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了。” 吴文瑞见夏添不敢反驳自己,心中一阵畅快,他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什么事情都要争先拔尖,因此他跟家里说要进娱乐圈也是带着要当上一线甚至超一线的目标来的。吴文瑞长了一张好相貌,进公司以后自觉其余人都比不上自己,益发志得意满,可谁知今天签约时突然出现个据说前几天请假的夏添,那张脸实在好看得像是个妖精,一出现便把原本围绕自己的目光夺去,吴文瑞心中万分不快。 得知这个夏添不过是一个从孤儿院出来毫无背景的新人,吴文瑞自恃“背景深厚”,自然要出言刺上一刺。 第2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夏添抬眼望去,盛世传媒几位高层和几位一线艺人接连走了进来,然后便是讲话。 夏添坐在角落里,他对于台上高层们的讲话没什么兴趣,台上的艺人也不是他的偶像,见四周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便通过半透明的玻璃墙好奇地往外张望,他虽然接收了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但知道亲眼见到毕竟是两回事情,这些与浮连山相去甚远的建筑摆设甚至于人们的穿着打扮都让他好奇极了。 正观察着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如何穿着十厘米的恨天高脚下生风地跑出去,视线余光忽然扫到一个被簇拥在中心的男人,夏添心中一惊,当下便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身形高大挺拔,正听着身边助理的情况汇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可那张脸夏添却是记得的,这是那个他跟着修习的剑修!虽然对方没有像在凌阳宗时一样束发着袍,可夏添怎么也不会忘记他,就是对方引来的九天劫雷把他劈到了这个世界! 夏添起身太急,椅子摩擦地板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台上的高层立刻中断讲话,会议室里的众人齐刷刷向他看来。 眼看着那群人已经走到了拐角处,下一刻就要消失在眼中,夏添顾不得其他,连忙鞠了个躬急匆匆地说道:“对不起我忽然肚子疼!”言罢二话不说夺门而出,生怕对方已经离开。 会议室内众人面色各异,今天这是什么样的场合,高层和一线艺人集体出现,充分说明了盛世传媒对这群练习生的重视,在这样的场合闹出动静还当众离开,这个新人是没脑子还是被人暗算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 一位影后开口打了个圆场,高层便面色如常地继续讲话,其余众人收敛起探究的心思,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出现。 夏添急匆匆地跑出会议室,正好看见那群人走进了电梯,他不敢耽搁,跟着跑了上去,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伸手拦住,厚重的金属大门再一次缓缓打开。 电梯内众人皆是一愣,要知道这是老板的专用电梯,谁会这么不知轻重地过来拦电梯?待看清夏添的脸,倒是又吃了一惊,这张脸可真是漂亮得过头……好像是公司里新来的一个练习生? 站在中间的男人也看到了夏添,他的目光在夏添的脸上微微停顿一瞬便移开了,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你……你不认识我吗?”夏添再次确认这人的脸和凌阳宗那位剑修一模一样,对方难道不是那个剑修?可他分明又隐隐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气息和剑修别无二致,对于兽类来说,容貌可以改变,但气息却无法藏匿,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是剑修? 这话一出,电梯内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再看他,旁边的助理陆丰悄声为男人解释:“盛总,这好像是我们公司新招的艺人。” 盛黎微微颔首,复又将冰冷的目光投向夏添,开口道:“有事?” 夏添被那目光刺得脊背发凉,一时间竟是连手指都颤抖起来,他嘴唇微微翕动,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惴惴不安地缩回拦着电梯门的手,低垂着头道歉:“对……对不起。” 电梯门最后合拢的瞬间,留在众人眼底的便是那少年一副要哭出来的难过模样,看着着实让人心里发酸;不过想到对方对着盛总说什么“不认识我”之类的话,又都觉得这大概是对方勾搭老板的手段,不过现在的新人已经这么不矜持了吗?要知道盛总可是万年冰山一座,对于这类手段向来敬谢不敏,而且是半点面子都不会给对方留,所以这么多年连敢扑上来的莺莺燕燕都没有一个,今天这也算是头一遭了。 陆丰跟在盛黎身边多年,知道盛黎素来洁身自好,他的想法也和旁人一样,毕竟盛黎的身家地位摆在那里,哪怕他再怎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总有人被利欲熏花眼,这个新人恐怕也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所以才……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盛黎沉声问道:“刚才那个人,我以前见过他?” 陆丰一怔,这是盛黎头一次问起这种话。“应该……没有。”这是打算处理对方?要是被盛世踢出去,业内谁敢和盛世作对接纳他,看来那个小新人的演艺之路只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盛黎淡淡应了一声,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而另一边,自打夏添跑过去拦电梯就有不少员工艺人在一旁睁大眼睛观察了,见到夏添被无情拒绝,都以为他是故意想引起老板注意扑上去却被冷漠打脸,看他的眼神既有同情也有嘲笑,夏添却一直傻愣愣站在原地,直到一个前台实在看不过眼,上去好心拉了他一把,“别傻站着了,先回去吧。” 夏添一开始也觉得万分委屈,明明是那个剑修引来的雷劫让他遭受了这么一趟无妄之灾,可对方怎么却说不认识自己,他记得早先在浮连山上时,那个剑修还曾喂过他一个馒头来着…… 他正在难过无措之时,脑中那个空无一物的玉盒却忽然出现了一片雪花,雪花上冰冷的气息让夏添觉得万分温暖——他认得这个气息,是那个剑修的! 夏添不过是只刚学会化形的小狐狸,兽类对于人类复杂情感的敏锐程度不高,可脑海中的玉盒做不得假,那个声音说过的,别人若是真心喜欢自己,那对方的情感一定会被具象化装在盒子里。 因此,这枚雪花落下,夏添立刻开心起来,这可是他来到这世界得到的第一个东西! 前台来拉夏添,却看见对方脸上半点没有难过,反而是满满的开心,不由得在心底嘀咕一句,不会是被他们盛总给吓傻了吧?长得这么好看,怪可惜的…… 第3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盛世传媒新招的小艺人在签约当天拦了大老板盛黎的电梯——这件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了公司上下,夏添再回会议室时接受的也是众人各含深意的注目礼,但他满心都是自己的玉盒里装了东西,回去吃大鸡腿指日可待,半点没有在意他人眼光,坐回座位时,先前那个和他说话的男生一脸敬佩地看着他,低声道:“你胆子真是太大了,多少人想靠上盛总这棵大树啊,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了吧,可敢这么光明正大去抱盛总大腿的,你可是第一个。” 夏添不太明白什么叫抱大腿,便拿出随身带着的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他操作起来还不太熟练,但很快就在百科词条里查到了自己想要的——“抱大腿,是指借助其他人的优势来获得收益的行为”。 获得收益……他的确是想从剑修那里获得对方的喜爱,以便早日装满小玉盒回去吃鸡腿。夏添虽然是只狐狸,但也知道一个人的心的有限的,分给了一个人,便不能再容纳下其他人,想到那男生口中所说的那么多人想去抱剑修的大腿,他心中顿时升起了危机感,暗自决定要早些牢牢抱住剑修的大腿。 这边的流程已经进行到了签约,今日大出风头的夏添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上台前,拿起签字笔的瞬间顿了一下:这是什么奇怪的笔,滑溜溜的,他怎么好像握不住呢…… 好不容易捏稳了笔,正要签字,走廊上疾步跑来一个年轻男子,他带着银丝边眼镜,开口打断了夏添的动作。 “夏先生,您不必签约了。”这人正是刚才跟在盛黎身边的第一助理陆丰,他甫一开口,会议室内众人都以为夏添之前的举动惹怒了盛黎,这都不用签约了,显然是被赶出了盛世传媒,想来演艺圈的大门几乎对他完全关上了。 吴文瑞在一旁看得几乎笑出声来,这一拨签约的新人里最让他有危机感的就是这个夏添,眼下对方要是被踢出去,自然就是他的天下。 夏添放下笔,疑惑地看向陆丰,对方轻咳一声,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夏先生请跟我来。” 夏添不明所以,不过就在他放笔的那一瞬,桌上摆着的合约都被人撤了,眼下显然没有别的选择,他只好跟着陆丰走了出去。 陆丰一路带着夏添来到了盛黎所在的顶层,替他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盛总就在里面,夏先生请进。” 夏添走进去,便看见透明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对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见他进来,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发出轻轻一声声响。 “你刚才说我不认识你……我们本来应该认识吗?”盛黎没有客套,上来就问了自己想问的,他虽然仍旧面色冷漠,可语气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温和了。 夏添想了想,试探道:“你不记得凌阳宗吗?浮连山呢?” 盛黎眉心微皱,“这是哪里?我没去过。” 夏添恍惚想起以前曾有妖兽历劫以后前尘尽忘的事情,也许剑修也是这样的情况,他便不再纠结对方是不是还认识自己这件事情,因为对方答话的那一刻,脑海里的玉盒又多了一片雪花;他把浮连山抛在脑后,专注地看着盛黎,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盛黎显然没想到夏添会这么说,方才在处理公事,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少年眼角微红泫然欲泣的模样,挥之不去。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 他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对于那些千方百计想引起自己注意的人他素来敬谢不敏,那些手段五花八门他也算见了不少,可却下意识地觉得那少年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刚才电梯门合拢时,更是差一点没忍住踏出去抱住对方安抚,只是到底理智占了上风,才没有做出那样的举动。 陆丰刚好替夏添送了一杯牛奶进来,恰好听见他的问话,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个小新人实在是手段稚嫩,可千万别惹怒老板,盛黎要是发火动起手来,对方下场想必会很惨。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盛黎微一沉吟,居然没有否认,而是问道:“你是盛世的练习生,想进演艺圈?” “嗯,听说当演员更容易获得大家的喜爱。”夏添毫无防备地答道。 “我这边还有一份合约,我会为你提供你想要的资源。而你,需要保证随叫……”盛黎说着,对上夏添那双干干净净的桃花眼,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心虚,转而移开了目光,“……一旦我需要,你就要陪在我身边。这个合约,你签不签?” 陆丰手一抖,能把包养合同说得这么委婉简单,真不愧是老板。他不敢多留,放下牛奶便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盛家家大业大,往上数三辈还全是涉黑的,到盛黎父辈一支,也就是之前那位老盛总才开始洗白。而盛黎接手盛家产业后,手段比之父辈更为狠戾,对他而言,他想要的就理所应当是他的。 这样的想法显然狂妄恣睢,可这么些年盛黎还从未对什么人或物生出这样强烈的独占欲,所以在外人看来,他虽然狠戾,但行事极有章法尺寸,风评也算极佳。 盛黎素来感情淡漠,也从未对什么人动过心,他不清楚自己对于夏添是一时的好奇还是什么,但思前想后,觉得既然一直忘不了,那不如就把人放在自己跟前,他看了夏添的资料,对方年满十九岁,已经具备完全行事能力,又是孤儿没有亲人牵绊,如果夏添愿意,那么这份合约就落款生效。 若是不愿意……盛黎并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是夏添主动招惹他的。 夏添感情迟钝,并不能完全明白盛黎话外之音,可这是来到异界第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想着对方说话的时候玉盒里又多了一片小雪花,夏添就忍不住地想要亲近对方—— 这可是能送他回去吃大鸡腿的人! 在脑海中默默将人和大鸡腿画了等号,夏添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嗯,我签。” 盛黎神色稍霁,点了点头,“好。” 第4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夏添握着盛黎给他的金笔,金属笔身冰冷光滑,夏添自身皮肤又极为细腻,更是几次都握不住,手忙脚乱地紧紧攥在手心才算是拿稳,他五指紧握,牢牢抓住笔身,如同初学的幼儿一样笨拙地试图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盛黎在旁边看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来,从背后将夏添环抱在怀里,伸手握住他的手,一根根掰开对方僵硬的手指头教他如何握笔,又带着他一笔一画地写下名字,冷淡地说:“怎么连笔都握不好?” 听到对方的话,夏添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虽然盛黎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可小玉盒里的雪花却又多了一片。 看来很快自己就能回去吃大鸡腿了! 签完字后盛黎就松开了他的手,也没开口让夏添离开,夏添便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香甜温热的牛奶一口口啜饮,边喝边看着盛黎,心里十分好奇这个人为什么喜欢自己,盛黎原本打算翻看文件,可被夏添如此专注的目光注视着,片刻后便败下阵来,他合上文件看向夏添。“你在看什么?” “看你呀,你这么好看,不就是应该多给人看看吗?”夏添毫不避讳地回答。要知道盛黎那张脸和身材都十分符合他的审美,眉目凌厉气势强大,正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盛黎一愣,“你更好看。”现在的盛黎还不知道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只狐狸精,只是觉得对方每一寸都经过造物主的精心打造,连发尖都带着一□□人。 “是吗?你喜欢吗?”夏添才刚刚学会怎么变成人形就进入了异世,其实他自己都没看过自己长什么样,不过对于狐狸来说,夸赞对方好看一定是不会错的,何况在夏添眼中盛黎自己就长得好看,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说谎,当下他就开心地笑弯了眉眼。 夏添周身的柔和气息令盛黎觉得放松,他随手将文件放到一旁,“是的。”顿了顿,才不自然地低声道:“喜欢。” 夏添知道了盛黎是喜欢自己的容貌,顿时放下心来,半点没有什么“你为什么喜欢我的外表不喜欢我的内在”的不满,狐族是出了名的出美人,也是出了名的自恋,夏添很好地继承了这两点,盛黎说喜欢他的容貌,那就是对自己容貌的无上赞扬。 明白了小玉盒里的雪花来自何处,夏添便不再盯着盛黎看了,转而放下杯子走向落地窗旁,居高临下地俯视城市的风景。 盛世传媒的总部大楼是本市一座地标性建筑,从顶层俯瞰,楼下行人车辆都犹如小小玩偶,夏添看了片刻,却忽然感到小玉盒里又多了一片雪花,当下转回头看向盛黎:这个人这么喜欢自己的脸吗? 许是他眼底神色太过惊诧,盛黎唇角微微弯了一下,露出一个极不明显的笑意,“忽然想起来我们似乎还没相互介绍过。我叫盛黎,你叫什么名字?”要说不知道名字那可算是胡说八道,不过盛黎没有这样与人交往的经验,往常的谈话技巧都被他抛在了一边,他也知道自己与人签下包养合同算不得一个什么好开端,不过事既已成,与其囿于结果,不如翻开新的篇章。 “我的名字?”夏添心里微微一动,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交换名字,以前浮连山上的其他精怪野兽都瞧不起他,觉得他是红狐一族不祥的预兆,即使他给自己取了“夏添”的名字,也从来没有谁叫过。 “嗯,你叫什么名字?”盛黎面色平淡,又问了一遍。 “我,我叫夏、夏添……是,是增添的添。”夏添急切地说着,甚至微微有些结巴,他知道自己这个名字起得不怎么样,可莫名地就是想让对面的男人知道。 “夏添,‘两架酴醾侧覆檐,夏条交映渐多添’,极富趣味,是很好的名字。” 盛黎的声音低沉如醇厚的红酒,虽然带着惯常的冷漠,却好像又糅杂了几分温和,夏添光是听着都觉得耳朵发烫,他下意识地摆出了还是一只小狐狸时的习惯性动作,伸出双手捏成松松的拳头在耳朵边轻轻揉了两下,若是现下他有尾巴的话,一定也已经兴奋得摇晃起来了。 盛黎念的这句话夏添不曾听过,他不知道是张耒的诗句,只是经过对方这么一念,原本随意的名字好像一下子多了几分韵味。夏添心里激动,不光是耳朵,连脸颊都微微泛红,礼尚往来地说道:“你、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盛黎坐在椅子上,觉得夏添双颊泛红的模样十分可爱,他心中一动,忍不住朝对方招了招手,“过来。” 夏添仿佛被蛊惑了一样,乖巧地走了过去,盛黎将他按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搂着夏添的腰,一手朝他伸出去,“夏添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 夏添先是为着坐在盛黎身上而不适地动了动,继而一双手都握了上去,双眼带着开心的笑望着盛黎,小狐狸大概是乐傻了,什么话也不会说,光是握着盛黎的手摇来摇去,像只招财猫。 盛黎头一次遇上这样握手的,也不生气,由着他摇。 夏添签下的那份合约被盛黎锁在了保险柜里,经纪人、助理和造型师等等人员配备安排事项则由陆丰亲自安排完成,不到半天时间就全部归置到位。 中午另一位助理上来敲门,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平板的夏添,上前低声询问盛黎:“盛总,今天中午的午饭您想……” 盛黎以前中午都是直接让人送饭上来,但今天办公室里多了一位,而且直到中午都没离开,从今天陆丰亲自替夏添安排事务便可以看出盛黎对他的重视程度,助理便拿不准了,大老板素来不爱与人共同进餐,那这是要一起送吗? 夏添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正搜索盛黎方才说的那句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想要背下来。 盛黎看了埋头苦背的夏添一眼,道:“送两份。” 助理心领神会,点头应下便出门去了。 第5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盛黎的午餐极为丰盛,光是那个四层高的红木饭盒就让从来没吃过饱饭的小狐狸看得呆了,盛黎方才就听见对方肚子咕咕叫了好一阵,夏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用手按着腹部,还悄悄地拍了拍肚子,让肚子不许再叫。 当时盛黎险些没忍住笑意,只觉得夏添年纪尚小,做起这样幼稚的动作也显得可爱。 见夏添满眼渴望地望着饭盒,却没有动手的意思,盛黎把人带到隔间里坐下,亲手替他拆了筷子递到夏添手中,“吃吧。” 夏添有些苦恼,他还不太会用筷子,虽然已经接受了世界的记忆,但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连试了几次都没挑到菜,反而差点把筷子都拿掉,为了掩饰,他就只拿勺子小口小口地舀汤喝,好在这汤是熬了许久的鸡汤,香浓可口,里面的肉丁也能轻松被舀起来,才不至于让夏添看着大餐饿肚子。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的盛黎已经喝完了汤,对方动作优雅,正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挑着菜。 夏添眼睛一亮,赶紧学着盛黎的动作拿起了筷子,盛黎的动作慢,所以他多看几次慢慢地就会了,最后成功地挑起一筷子肉丝,开心得把眼睛笑成了一双月牙。 盛黎见他终于会了,这才加快了速度,他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可夏添却耐不住安静,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盛总,您为什么不吃肉?” 盛黎每天的饮食都很注重营养搭配荤素得当,不过眼下却不是吃不吃肉的问题—— “不要这么叫我。” “嗯?”夏添茫然地看着他,别人不都是这么叫他的吗? 盛黎便又耐心地解释:“你我之间的关系……不用叫得这么生疏。” “我明白了!”夏添忽然眼睛一亮,回想起之前盛黎说过要“养”自己,眼下又给自己饭吃,立刻想起了凌阳宗的修士们豢养灵宠的事情,当下开口便唤道:“主人!” 盛黎哑然,却见夏添已经兴致勃勃地努力挑了一大筷肉丝到自己碗里,“主人,你吃这个!” 夏添用的是自己用的筷子,盛黎犹豫了一秒,他有洁癖……本应该告诉夏添要懂规矩,可盛黎莫名觉得不舍,他低头吃了肉丝,“嗯,很好吃。”顿了顿又说:“不要给别人挑……” “我才不给别人挑呢。”小狐狸可是尝过忍饥挨饿的痛苦的,若非盛黎说了养自己,又能贡献小雪花送自己回浮连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自己看中的食物给对方的,“我只给主人。” “也不用叫我……算了,在外人面前不用叫主人。” “好的主人!” 吃过饭后便要休息,盛黎虽然一开始就是打着把人养在身边的念头,但他独身多年,也不习惯与人太过亲密地接触,今天上午把夏添搂到怀中、与他共进午餐已经算是十分破例,眼下夏添才签约,手头没有工作,他便打算让人领他去艺人宿舍休息。 夏添起初一直认认真真地听着盛黎的话,等对方谈及会让人带他去公司为他配备的宿舍时,夏添一下子打断了盛黎,问道:“宿舍?我一个人住?” 盛黎以为他是担心住宿环境,便说:“你放心,艺人宿舍都是精装单间,私密性很好。” 可夏添哪里是担心这个问题,他急切追问道:“你不是养我的吗?难道我不是和你一起住吗?” 小狐狸从小没有父母教导,半点没学到狐族的狡黠,他只想着盛黎既然喜欢自己的脸,那就要天天呆在对方身边,让盛黎的喜爱早日装满玉盒,他才好回去吃他的鸡腿,否则若是回去晚了,难保鸡腿的香味会不会引来其他野兽。 他在浮连山上也曾见过凌阳宗门内弟子豢养灵兽宠物,灵兽自然都是跟着主人的,若被丢开,那只能说明是被主人厌弃了。 他的小玉盒还没装满,大鸡腿也没吃到,当然不能被盛黎厌弃。 闻言,盛黎张口结舌,包养的小情人比自己还着急?他正欲解释,没想到夏添脸上却露出难过的神色,他一双桃花眼里隐有泪光,“你……你不是愿意养我吗?我吃得很少的,一只鸡……不不不,半只,半只就可以了!而且你也喜欢我的脸……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在一起睡?”他不懂“养”和“包养”的区别,反正于他而言都是跟在盛黎身边罢了。 他说得伤心欲绝,仿佛盛黎再说半个不字就是要了他的命。盛黎少年上位,一路腥风血雨走上如今高位,最瞧不起的就是无用的泪水,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对于夏添的泪水毫无办法,一瞬间只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 “一起休息吧。”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5 看到夏添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盛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以手覆额微微叹气,说到底他还是怕自己一旦说出拒绝的话,少年又露出刚才一般泫然欲泣的神色,果然还是舍不得。 此刻的盛黎还不明白,会舍不得,是因为已经把对方放在了心上,矛与盾都交给了对方,那个舍不得的人,就是软肋,就是心防。 顶层有专用的休息室,里面的床够大,当然,按照夏添的意愿,两个人也是一起睡的,盛黎原以为自己忽然和人共寝必然无法入睡,可听着身畔少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唇角微弯—— 似乎未必? 第6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盛黎很快便发现了夏添的不同寻常,对方的学识储备毫无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很多事情,他仅仅是知道,并不会操作,需得耐心教导—— 眼下,他正从后搂住夏添的身体,握着对方的手教他一笔一画地写字。 “这是夏添……这是盛黎。”握着少年的手并排写下两人的名字,盛黎这才松手,却依旧从后抱住他,看着夏添如稚童学字一般歪歪扭扭地跟着在下面写下来,便低下头吻了吻夏添的耳朵,一阵温热湿气落在他耳后,“写得很好。” 夏添以手握爪在耳朵边挠了挠,他虽然写不好,但还是能看出好坏的,上面的字铁画银钩落笔有力,下面的字却歪七扭八大小不一,怎么看都不是能被评为“很好”的程度。 感受着小玉盒里又落下的一片雪花,夏添只觉得饲主实在是口味奇怪,怎么这样丑的字他也喜欢? 这是个难得的周末,对于往常的盛黎而言这应该与工作日无异,但如今夏添在身边,他竟破天荒地不想工作,眼下教导夏添写字显然比工作重要得多。 从此君王不早朝不外如是。接到老板周末不上班消息的陆丰暗自腹诽,不过和盛黎这么多年相处,他们既是上下属也是挚友,站在朋友的立场,他也很为盛黎有了这么一个可以“春宵苦短日高起”的对象而高兴,虽然这个对象是他半强迫地包养来的…… 然而陆丰不知道,盛黎和夏添至今为止还没尝过春宵一夜的滋味,夏添是因为不懂,盛黎则是想等到夏添主动。虽说夏添已经年满十九,但于□□上好像半点没有开窍,盛黎无法,只好选择了最稳妥也最漫长的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渗透进夏添的生命当中,譬如搂抱亲吻,夏添现在不会像一开始一样脸红惊诧了,不过捏成拳头挠耳朵的习惯倒是一直没改。 盛黎不想深究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包养”的小情人这么有耐心,或许因为对方是第一个令他心潮波动的人?又或许是夏添太过乖巧,从没有任何越矩的举动,让他不自觉地想多纵容对方一点。 不过现在先把夏添的“实际操作能力”补起来才是正事,盛黎自然不会觉得夏添笨手笨脚的模样有什么不对,相反还觉得十分可爱。但他清楚,夏添如今养在这里,单凭这一个名头便已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若是在外出错,只怕会有不识趣的人上前取笑,他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陪在夏添身边替他挡下风言风语,若是让夏添为之难过,那才真是让他舍不得。 因此盛黎吩咐下面一直没有给夏添安排工作,在公司安排的训练课程之外又请了两位家教老师专门教导他一些常识知识,等到周末更是亲自上阵,手把手地教对方写字,如今夏添虽然还不是特别熟练,但已经不生疏了。 陪着夏添练完了字,小厨房里适时送来了精美的茶点,因为夏添爱吃肉,厨娘特意做了几样带荤的点心,夏添舍不得一口吃下,便一手拿着点心小口小口吞咬,一手还放在下面接着碎渣,生怕浪费了一点半点。边吃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厨娘也对他好,小玉盒里有红色的康乃馨花瓣就是厨娘喜欢他的证明。 小狐狸知道自己脑袋不是特别灵光,只能凭借兽类本能和玉盒里的东西来判断谁对自己好,继而便十倍百倍地回报对方,他想着自己迟早是要回浮连山的,不能在这里欠下任何因果。 盛黎靠坐在沙发上,单手支头看着夏添的动作,眼底带着不自知的宠溺,那目光太过夺人,夏添被他看得脸红,心里又有些苦恼,玉盒里最多的就是雪花,他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吃穿用度全是这个剑修给的……啊,现在不是剑修,是大老板。 夏添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大老板,他叼着一块小酥饼走到盛黎跟前,跨坐在他大腿上面,把嘴里叼着的小酥饼递到盛黎面前,眨了眨眼睛示意对方去吃。对于一只护食的小狐狸来说,与人共享食物是最为珍视对方的表现。 他发现,每次自己和大老板亲近,对方就会很高兴,想来饲主饲养灵宠,就是喜欢灵宠与自己亲昵吧? 小狐狸思绪万千,盛黎却不知道,他一手按住对方后脑迫使夏添离自己更近,一面凑上去与他双唇相接咬住那块酥饼,有细小碎渣顺着两人唇缝落下,夏添最怕浪费食物,连忙伸出舌头去舔,却被盛黎含住舌尖戏弄,这个头一回的举动让夏添一呆,小酥饼也掉了下去,然而两人却没有一个关心,俱是沉溺在这个初次的热吻之中无法自拔。 盛黎体魄强健,肺活量也很好,夏添竟也无师自通学会了用鼻子呼吸,他像是饿得狠了,贪心地用舌头搜刮盛黎口中津液和酥饼的残渣,勾得盛黎心头火燥,更是舍不得放开他,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少年眼睫,示意对方闭上眼睛,要是夏添再睁着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他可不保证自己不会做些什么。 一吻方毕,夏添微微喘着气,脸色通红地睁开眼睛看着盛黎,这也是饲主会对灵宠做的事情吗?他不明白,却觉得心跳如擂,既想牢牢抱着盛黎不撒手,又想围着他们住的小别墅大喊大叫跑上三圈。 盛黎与他额头相抵,正要说话,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忽然打破了一室旖旎。 夏添循声望去,回头对盛黎道:“是我的手机。”他的手机在和盛黎签约的当天就被换掉了,换成和盛黎黑色手机同款的白色,夏添觉得自己已经答应被盛黎养,接受起来毫无压力。 盛黎有心让他不管,可身上的小东西已经自己哒哒哒跑开了,他只得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小东西立一立规矩,比如这种周末,有什么事情会比陪着自己更重要,绝对不能…… 那头夏添已经听完了电话那头的事情,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盛黎,说道:“是经纪人打来的,他说下午有一个试镜。” 绝对不能离开自己半步……盛黎微一沉吟,“下午我陪你去。” 夏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才回经纪人道:“好的陈哥,下午我们会准时到。” 那边的经纪人陈宣自然听到了盛黎的声音,不由得暗暗咋舌,昨天陆丰专门找了他一趟,通知自己可以开始着手给夏添安排工作了,之前夏添的事情在盛世传媒内部激起了不小风浪,他也隐约猜到了大老板和这个新人的关系,没想到素来公私分明的盛总居然会亲自陪一个小新人去试镜?莫不是玩笑话吧? 第7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盛黎当然不是开玩笑。 试镜地点安排在郊区的一家农场里面,夏添想到若是试镜通过就能顺利当上明星,获得大家的喜爱早点把玉盒装满,自打接到消息起就一直兴致高昂,连惯常的午睡都睡不着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6 盛黎坐在书房看报表,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整个盛宅只有一个人走路会这么踢踢踏踏无比欢快。 他假作不知,又听见书房的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敢不敲门就进他房间的,这也是头一个。 想着好像是自己没给夏添讲过要敲门才能进屋,盛黎默默地把过错揽在了自己头上,却见夏添把门拉开一条缝,站在门口也不知在犹豫什么,就是不肯进来。 盛黎等了片刻,见夏添始终不动,终于失去耐心,把手里的文件放下,说道:“夏夏,进来。” 夏添这才跑进来,双手交叠在背后,手指头不安地扭来扭去,“主人……我想睡午觉……” 盛黎不明所以,“睡吧,过一会儿我带你去试镜。” “可是我又睡不着……”夏添吞吞吐吐地说罢,闭着眼睛一鼓作气地朝他大声道:“那我能不能趴在你身边睡一会儿呀我真的很困了!” 盛黎哑然,看着夏添一脸紧张的表情,半晌唇角微弯,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站了起来。 夏添没听到回答,还以为是盛黎无声地拒绝了自己,他心里有些沮丧,更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他还以为盛黎会答应呢……是不是自己作为灵宠太过骄纵了?他扁了扁嘴,“我知道了,我……我……” 话音未落,身体猛地腾空而起,夏添吓得一睁眼,才发觉竟是盛黎拦腰抱起了自己,对方低头在自己额头上轻吻一记,“书房太冷,去卧室睡。”现在已经是秋末,虽说书房里温度不算太低,但就这么睡还是很有可能着凉的。 夏添一下子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暖,他把脑袋埋在盛黎怀里,感受着几乎快装满玉盒一半的雪花,想起自己存在浮连山山洞里的鸡腿,又忍不住伸手紧紧搂住了盛黎的脖子。 这个大鸡腿也很好。 盛黎没有午睡的习惯,他靠坐在床头,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夏添挨着他睡得很安心,双手都搂在他的腰上。盛黎看了一会儿书,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夏添垂落在眼前的发丝。 他能感觉得到,小东西比一开始更依赖他了。 陈宣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盛黎,眼睛几乎都要瞪掉了——他没看错吧,他们大老板真的来了?夏添的魅力这么大? 盛黎看到他微微点头示意,“今天试镜的剧本是什么?” “剧本的电子档上午我就给夏添看过了,是带点灵异色彩的悬疑推理剧,没想到试镜通知来得这么突然,本来说是一周以后的。”陈宣立刻收起了好奇心进入工作状态,招呼着给夏添特配的助理拿了一份纸质剧本过来,又补充道:“好在咱们要试镜的角色是男三号,戏份不是特别重,排得比较靠后,趁这个时间赶紧看看,台词已经用红笔勾出来了,今天下午可能会试镜的几幕镜头也圈出来了。” 夏添应声,接过剧本认真翻看起来,他记性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早上陈宣发给他剧本以后他就看过了一遍,眼下再看就专门挑重点剧情和台词熟悉,这是他第一个试镜的角色,小狐狸希望自己能成功。 他快速地翻看着剧本,不时默念上一句台词,尝试着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中去,翻看完一遍后又将剧本合上,闭目回想人物场景,像是个认真背书的好学生。 盛黎坐在他身边,等夏添睁开眼睛后,拿过一旁助理备好的温水递到夏添嘴边让他低头啜饮,说道:“不用有太大压力,喜欢就演。”以盛黎的背景手腕,区区一个男三号不过轻而易举,若非考虑到夏添只是刚刚签约毫无演艺经历的新人,贸然担纲男一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压力,排在夏添面前的剧本就不会是这一个了。 陈宣看着手下艺人如此用功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若是光有资源却不求上进,这样的人走不长远也会顺带抹黑自己第一经纪人的名头,此刻听了大老板发话不由得在心底叹气,又想夏添既然如此用功,想必也不是那种会抱着大腿坐吃山空的人。 没想到夏添闻言高兴得把剧本都扔了,也不管身边还有别人,张开手就抱住盛黎,依赖地在他身上来回蹭了蹭,粲然笑道:“好!” 陈宣托着下巴幽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招牌多半是砸定了。 这家位于郊外的农场里种植了不少花草,如今已是秋末,花朵早已凋零,但因为地处南方,漫山遍野仍有绿树青草,放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在高过人膝的草叶中间有一幢小别墅,那就是试镜的地点。 前来试镜的演员们按照排好的序号依次入内候场,夏添捏着号码牌朝盛黎挥了挥手走了进去,他刚一走进屋子,屋内众人便把目光投向了他,而后便是交头接耳: “这是哪家的艺人?” “新人?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看的新人?” 这些人的目光有探究有疑虑,唯有一道最为刺目,带着浓浓的恶意,夏添抬眼望去,倒是个熟人,曾经在签约那天对他百般嘲讽的吴文瑞。 签约当天夏添就被大老板给带回了家,每天去公司上完课就到顶楼等着盛黎工作完然后一起回家,他要忙着上课还要忙着学习生活能力,早就把吴文瑞这号人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一见,对方怎么还是这么讨厌自己? 吴文瑞正式签约以后就跟着公司一位二线艺人一起参加了一个大火的真人综艺秀,如今走的是“阳光少年”路线,不得不说对方那张脸还是很有迷惑性的,加之在节目上表现得彬彬有礼,倒是成功吸了一波粉丝,如今算是半个流量小生。 这部电影是国内最擅长拍悬疑片的名导李一周精心筹备的作品,能进这个剧组试镜的,演技和票房号召力总要有一项,而夏添作为一个纯新人就这么占了一个男三号的位置,虽然只是试镜,但也充分证明他的背景不简单。 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忽然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怎么能让吴文瑞不生气?不要说他,便是其他一些演员看着夏添的目光也多少带了几分戒备和嫉妒。 吴文瑞倒是挺能分清场合,没有当场再对夏添说什么话,反而上前主动和他握手,笑容满面地说道:“夏添,好久不见,签约那天你怎么半路跑掉了?我听人说你被……没事吧?”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更是令人浮想联翩。对此夏添有些嗤之以鼻,这人还不如浮连山上的火狐呢,至少他们要是瞧不起什么别的兽,就绝对不会虚伪地假装亲近,这难道不恶心自己吗? 夏添懒得和这人虚以委蛇,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道:“肾精有亏,气血两失,你记得去检查一下身体,那种病要早点治。”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屋内众人的目光,吴文瑞塑造的阳光少年可是号称“初恋都还在”的乖乖牌,可夏添这话分明是说对方已经玩虚了…… 吴文瑞眼中闪过一丝恼意,面上却是哈哈大笑,“早听说夏添你爱开玩笑,原来是真的。”看来这个夏添真是抱上金大腿就胆子肥了,可圈子里谁不知道这种包养关系最是易断?他做了一个朋友之间开玩笑后拥抱的姿势,凑到夏添耳边,低声道:“听说有人给盛总送了几个肤白貌美的新人,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7 第8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有人想来抢饲主对自己的喜爱,阻挠自己回去吃鸡腿? 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但夏添还是不可避免地生气了。自打盛黎成为自己的饲主以后,夏添便过上了以前从未享受过的美好生活,他什么都不做小雪花都能自动增加,对于盛黎他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除了自己,饲主根本不会多看别的人一眼。 他不喜欢听到有别人觊觎自己饲主的话,造谣也不行。 “你也是试镜男三号?”夏添看了吴文瑞一眼,问道。 吴文瑞一挑眉,“这就是我的角色。” 夏添朝他一勾唇,笑意不及眼底,“很好。” 他本来想着尽人事听天命即可,可现在,既然吴文瑞那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还就非得把这个男三号抢过来不可,诋毁自己又造谣饲主,新仇旧恨加一起,记仇的小狐狸真恨不得变出原型把这人的脸皮挠花不可。 不过现在他是人,那就换个委婉一点的报仇手段吧,让这人看看煮熟的鸭子飞到自己碗里,想必那鸭子吃起来也很爽。 这一番交锋不过眨眼之间,也就是离得近的几个演员听见了他们之间一开始的对话,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不过自然有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盛黎。 盛黎提笔在文件上签字,签完后把文件合上放到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吴董的侄子?就是那个靠夫人娘家起势还养了一堆小情人的吴董?既然管教不好侄子,就带回去管教好了再来。”一句话竟是轻飘飘就决定了两人去留。 夏添不知道已经有人给自己出头了,正踌躇满志地想着一定要把这个男三号拿下,便又把先前丢到一旁的剧本拿起来仔细研读。 这部电影叫做《无人生还》,由一本热销小说改编而成,讲的是一个旅游团意外被困海岛与外界失去联系,众人不得不齐聚于岛上唯一一间旅舍等待救援,但在等待途中,不断有人死去,每一个人为了活命都在撒谎,每一个人为了生存都有可能杀人,随着迷雾层层解开,最后只有幸存的主角一人乘上小船离开了小岛,可回到陆地之后他却意外读到报纸上的一则消息,上面刊登了旅游团全员意外死亡的消息,主角这才恍惚想起,旅行团中曾经有人开玩笑地用纸折叠了一艘小船用火烧掉,说是也许能给最后一人留下生机。 那么他坐的那艘小船真的是船吗?他真的从那个可怖的小岛上成功逃离了吗…… 故事就此戛然而止,男主角到底是死在岛上还是逃离了小岛是书迷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除此之外这个叠纸船的人就更让他们升起了探究的欲望。这个人就是剧中的男三号。 在前期他是温和有礼的贵公子,便是身边不断有人死去,众人都陷入恐慌之中他也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理智和气度,主角一度非常信任他,和他联手找出了在旅舍里装鬼杀人的凶手,后期他的身份被揭露,原来就是他将众人引入杀局还诱使同伴自相残杀,在除掉罪有应得的人后,他留下了逃生的小船,自己也选择了葬身大海。 这个剧就是常见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但人物刻画立体,原作者将恐怖场景描述得栩栩如生引人入胜,积累了大批书粉。 男三号不是最多出境的,但却是贯穿全剧的核心人物,书中他身份暴露后的反差颇为夺人眼球,是一个非常出彩的角色,无怪乎许多已经小有名气的演员都愿意来试镜。 吴文瑞排号靠前,很快就走进了试镜房间,等他再走出来时脸上喜色难抑,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同样等待试镜的演员们却是心中一沉:早就听说这个吴文瑞颇有背景,如今露出这样的表情,莫非是胜券在握? 吴文瑞看了夏添一眼,见对方闭目不敢看向自己,心中嗤笑一声,但他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没必要再和夏添这样的“失败者”说话,扭头便走。 陪在夏添身边的助理看见吴文瑞走出了房间,面无表情地把手伸进裤兜,在手机上盲打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末了在心底冷笑一声。 敢欺负他们老板娘?谁给吴文瑞的胆子? 夏添闭着眼睛,在心中缓缓勾勒了一个人形。 他在浮连山上曾经见过一个很像这个男三号的人。那人是剑修的师叔,平日为人颇有君子之风,暗地里却是个嗜血残忍的人,他还是一只小狐狸时曾经偶然撞见对方虐杀一只黑灵虎,明明峨冠博带形容清雅,可那张脸上露出的笑却让小狐狸从天灵盖升起一股寒意。 不过这个男三号杀人是为了替曾经因为校园欺凌而自杀的朋友报仇,而那位师叔却是单纯的性好杀虐罢了。 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经内定了吴文瑞,接下来的演员都是很快就结束了试镜,夏添也很快就被叫到了名字,他做了个深呼吸,推开紧闭的房门走了进去。 小别墅的装修风格是田园小清新风,这间房间内也处处可见甜蜜可爱的小摆件和点缀,几个面容粗犷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靠墙的布艺沙发上,颇有几分搞笑的违和。 当中一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看了看手里的表格,又看了看夏添,“嗯,夏添是吧?长得不错,有点宁非的意思。” 宁非就是男三号的名字,在原著的描述中就是一个眉眼艳丽的美男子,络腮胡一发话,旁边几人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唯有坐在最外边的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转了转手里的笔,一言未发。 来之前陈宣便给夏添看过照片,宁非知道络腮胡就是本片的导演李一周,旁边几个他不认识,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微微躬身,面上带着些许温和笑意,说道:“各位老师好,初次见面,我是宁非。” 李一周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连那个一直神色冷淡的黑框眼镜也挑了挑眉看向了夏添。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轻笑一声,“原来是宁非,宁非啊——”他拖长了声音,忽地把手里拿着的一个文件夹朝夏添重重掷去,“你杀了这么多人,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 说话间,已是青筋爆出双眼发红,一瞬间就把情绪调动到了顶点。 那文件夹扔得太过突然,旁边几个男人都被唬了一跳,夏添却连一丝意外都没有,这一段是男三号被男主角揭穿杀人事实的一幕,也是陈宣特意给他画出重点的一幕。 夏添回想着那个嗜血师叔的举止,一躬身捡起了文件夹,随手翻开一页看过,复又将文件夹合上,再抬头时一脸疑惑地看向夹克男,温和地问道:“杀了几个人而已,有什么问题吗?”他语气轻缓不带半点焦躁,更没有被人发现自己犯罪后的不安惭愧,反而一派悠闲随意。 他记得,那个师叔被弟子揭发罪行的时候,就是这样毫不在意,将灵兽性命视做草芥的。 “问题?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夹克男站起了身,抬手颤抖着指向夏添,“你……你,你这是在犯罪!”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8 闻言,夏添轻笑一声,他缓步上前,抬手压下了夹克男颤抖不已的手,把文件夹轻轻拍在对方胸前,轻声问道:“那你要报警吗?” 夹克男一时语塞,但贴在胸前的文件夹已经如同一条冰凉的蛇缓缓往上爬,微带棱角的边缘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仿佛那是一柄锋利的刀,下一刻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夹克男喉结动了几下,只觉得背后一凉,竟是不知如何接话。 “好!”坐在左侧的黑框眼镜兴奋地站了起来,“这就是我要的宁非!”他是《无人生还》的原著兼编剧,许多人都认为书中的宁非杀人是为了给朋友报仇,前来试镜的演员无一不表现出了宁非在杀人时的恐惧、被揭穿时的愧疚……但他心底清楚,一开始在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他就希望宁非是一个偏执杀人狂,宁非杀人也许是为了给朋友报仇,但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肆虐的杀意。 不过这一点不太符合主流价值观,也很容易让读者轻易给自己塑造的人物贴上模式化的杀人狂标签,加之书籍面世这么久也没人从他的字里行间里解读出宁非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冷血内心,编剧便犯了文人脾气,不愿意把这一点告知众人。 但偏偏有一个人演出了他心中的宁非! 编剧双眼灼灼,直勾勾地盯着夏添。 第9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夏添微微吐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怎么喜欢那个喜好滥杀的师叔,此刻一见表演结束,立刻把自己从对方的状态里撤离了出来。 与他对戏的皮夹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后生可畏。” 夏添有些茫然地回以一笑,又看向坐在正中的李一周,“导演,我的表演结束了。” 李一周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特意站起来与他握手,让夏添先回去等消息。 这句话常被用作推托之词,先前不少演员听了这句话都难免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夏添却听不懂这种弯弯绕绕,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我等消息。”说罢便开心地出了门,他想去找自己的饲主,告诉他自己一定要把那个角色从吴文瑞手里抢过来。 跟盛黎相处这些日子,他也知道对方权势非比寻常,自己如今要报复那个据说很有背景的吴文瑞拿下角色,单凭一己之力或许有些麻烦,可加上一个盛黎那就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孤孤单单的小狐狸了,即便是想要报复谁,也可以先找主人诉苦请求帮助。 想到这里,夏添只觉得离开别墅这么短短一段路程都太过漫长,恨不得立刻长出翅膀来飞到盛黎怀里。 屋内几人见他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门,末了相视一笑,编剧率先开口说:“李导,这个‘宁非’我很满意。”今天来试镜的“宁非”,只有这一个是他想要的。 “但之前那个吴文瑞演得也不错,算是现在流量小生里面比较出挑的了,何况对方背后还有盛世传媒……” 说话是本片的制片人,和编剧不一样,他不能只看演技,还得看收益。吴文瑞是当下正火的小生,这次进剧组还自带了盛世传媒的投资,来演的又是男三号,在目前竞争的演员里,比他演技好的没他自带话题流量和金钱,而和他一样火的又演得比他差,这样看下来,吴文瑞竟然成了最优选择。 余下几位编导也争执不下,末了众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李一周。“导演!你说选谁!” 这边一群编导围着李一周要个定论,那头夏添已经脚下不停一路跑出了小别墅,直直冲往在外面等候的房车。 他还未到近前车门已经被打开,盛黎语气严肃地轻斥一句:“怎么跑得这么急?当心摔倒。”这农场讲究的是“原生态”,道路并未特意休整,颇有些坑坑洼洼和石头野草,万一小东西绊倒了怎么办? 盛黎一边说一边下车,疾走几步上前接住猛地扑到自己怀里的夏添,眼中一丝笑意一闪而过,他抬手替夏添把垂到眼前的发丝拨到耳后,搂着人往前走,顺口问道:“试镜成功了?” “导演让我回去等消息。”夏添如今对盛黎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连盛黎“前世”引来九天雷劫让自己遭受一场无妄之灾的事情都逐渐淡忘,他自觉自己是盛黎饲养的灵宠,在主人面前无需任何遮掩,便一五一十地把小别墅里的事情告诉了盛黎。 说话时两人已经上车,陈宣和助理听罢以为夏添这是在跟自己的金主告状,便一路保持沉默没有说话,盛黎却知道夏添并没有那个心眼,耐心听他说完,问道:“你想演吗?” 夏添点了点头,又伸手抓住盛黎的手腕轻轻晃了晃,犹疑着说道:“我……我不喜欢那个吴文瑞,不要他演这个角色。”小狐狸觉得自己表露出了睚眦必报的恶劣本性,好像有点违背灵宠应当遵守的规则了,饲主喜欢的是乖巧听话的宠物,像自己这样的,会被讨厌吗? 他一面害怕被厌弃,可一面想着玉盒里的小雪花又忍不住有些期待:自己笨得不会拿筷子握笔,不会系衬衣的扣子,还打碎过一个饲主特别喜欢的古董花瓶……可那时候小雪花都落下来了,那现在呢?饲主会不会立刻觉得自己是一只坏狐狸,会不会立刻把自己丢掉? 夏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架上了烤架的狐狸,只等着盛黎一声令下便被火烧或是被释放。 盛黎头一次听到夏添对自己表达对什么人的不喜,不过愣了一瞬间,便发觉怀中的人眼眶都微微红了,他只觉心尖一疼,有些手足无措地搂着人低声安慰。 小玉盒里的雪花又多了一片。 夏添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盛黎,难道饲主连这样的自己都喜欢?他不觉得自己性子恶劣吗? 盛黎觉得自己被他茫然的模样取悦了,低头温柔地吻了一下夏添的眼角,“难过什么?不喜欢我们就不让他演。” 饲主居然还同意了?夏添咬了咬嘴唇,感受着眼角温热的触感,心头一阵狂跳,指尖都紧张得发颤。 饲主还帮自己报复回去……小雪花落下来,说明他喜欢恶劣的、要报复别人的、记仇的自己。 那……会不会喜欢自己本体的狐狸样子呢?白毛的狐狸是不祥的预兆,也会被喜欢吗? 车子一路开进闹市区,夏添看着陌生的地方有些好奇,但一只手却一直拽着盛黎的衣角不撒手,半点没有一开始初到异世就适应良好的状态。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9 盛黎自然乐于见到这一幕,他领着夏添去时下年轻人喜欢逛的综合体商超,从数码产品到服饰食品甚至游戏城,只要夏添想看,他们就进店去逛。 夏添很快就确认盛黎并不是要把自己丢在这里,而是真的要陪着自己逛,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在一家时装店里他看到模特头上带着一个有着毛茸茸耳朵的发卡,那耳朵尖尖,毛色纯白蓬松,恰似他还是一只狐狸时的耳朵。 夏添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上前摘下发卡戴在头上,抬手摸了摸耳朵上面细腻的白毛,他心中砰砰直跳,只觉自己正在把性命攸关的秘密坦诚在盛黎面前。 饲主要是知道自己是一只不祥的白狐狸,还会不会给自己小雪花? 盛黎还未说话,旁边却传来一阵议论声:“好漂亮啊!”“男生的皮肤居然这么好!我作为一个女生简直惭愧……”“天呐,这个耳朵跟他好配,好想捏!”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小玉盒里居然又多了一片脆嫩的绿叶,夏添茫然地转头,说话的是一群年轻女孩子,她们挽着手笑嘻嘻地看向夏添,有一个还拿出手机问道:“小哥,可不可以求个合影啊?”旁边几个听罢也连连起哄,想和夏添合照。 盛黎猛地伸手拉住夏添的手腕,将人往后一拉跌在自己怀里,而后替夏添拒绝了那几位女孩子的请求,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夏添头上带着的假耳朵,低声道:“很可爱。” 夏添还沉浸在“戴个假耳朵就有人喜欢”的巨大冲击中,听到盛黎的话还没回过神来,傻乎乎地“啊”了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饲主说喜欢这个耳朵?! 我自己的耳朵比这个更可爱!夏添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点不满,抬手摘下假耳朵戴回模特头上,拉着盛黎就往外走。 第10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离开时装店,盛黎又领着夏添去了一家甜品店吃小蛋糕,等夏添提着小蛋糕被盛黎领进电影院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懂了,因为在外面不能叫主人,他就假装不经意地用自己的手去碰盛黎的手,拿小手指尖勾盛黎的手心。 等盛黎看向自己,夏添便压低声音问道:“我们要进去吗?”他记得盛宅就有一间改造成私人影院的暗室,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盛黎顺着手指尖把夏添的手握住,闻言耳尖却悄然一红,这是他查到的本市情侣约会必备路线之一,剩余的还有郊区的景点和几家位置偏远的特色店铺,不过今天去的话行程太赶,他就带着夏添来了这边。 今天他们逛的每一家店铺都是那条规划路线上的推荐店,而影院和西餐厅则是收尾的最佳选择,但这一点盛黎显然没办法直接告诉夏添。 夏添却想着自己一定要当一个贴心的灵宠,饲主不想说那就不问,何况来异世这么久,他一直是公司盛宅两头跑,平时见得最多的人除了盛黎就是他的助理团和盛宅的帮佣,今天见了这么多新鲜的东西自然也让他很是开心。 照着指南选了一部最近好评如潮的甜蜜爱情片,盛黎和夏添走进了影厅,两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走在一起本就十分抢眼,也幸好如今夏添没有正式在媒体前面曝光,而盛黎又未曾在镁光灯下露脸,路人只以为这是两个长得好看的帅哥,除了多盯着看两眼,也没有别的过火举动。 但这两个帅哥买了连座的票还一起看爱情片,这可就比两人走在一起更为夺人眼球,如今国内风气较之以往更为开放,大众对于同性情侣的接受度高了一些,却也极少有人会这么大方地与同性/伴/侣在公众场合展露身份。 而如今那个身量小些的男子却毫不避讳地紧紧抓着另一个高大男人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怎么能不叫人注目? 幸好这会儿来看电影的人很多,检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大家多看了几眼就忙着入场,倒是没引起太大动静。 盛黎对于旁人眼光素来是毫不在意的,但此时却不免担心夏添不适,他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见夏添只顾着舔冰淇淋,另一只手还捏了捏确认自己没抓错人,不由得十分舒心,牵着夏添一路往里走,直到进场才示意对方看路,不能一直盯着冰淇淋。 夏添不舍地咬了一口冰淇淋球,嗯嗯啊啊地随口回应,心里却恨不得立刻变成小狐狸,这样就可以让饲主把自己抱着走了。 来到异世后夏添发觉自己似乎是不能变成狐狸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一开始他只觉得十分高兴,没有那身打眼而寓意不祥的白色皮毛,也许能多获得一点别人的喜爱。不过在今天用假耳朵试探了盛黎以后,他又忍不住地想变成狐狸,想知道那时候盛黎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给自己小雪花。 电影开场后,宽阔的影厅立刻黑暗下来,夏添头一次进电影院,见场内忽然漆黑一片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一把抓住盛黎的手就想往外跑,幸好盛黎按住了他,又低声安抚他,片刻后才让惊惶不定的夏添安下心来。 电影节奏明快剧情轻松,不时逗得观影众人哈哈大笑,夏添也逐渐被情节吸引,跟着看到有趣的场景便弯起眉眼,看得一旁的盛黎暗暗点头,心道这攻略果然没错。 这时,电影里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了男女主角互通心意之时,镜头锁定在两个年轻人缓缓靠近的面庞上,只见二人双唇相触,彼此亦是情不自禁搂抱对方,浪漫的背景音乐适时响起,场景暧昧动人。 夏添看得愣了——这,这不是自己和饲主才会做的事情吗?可是这个电影里明明说这两个人是“情/人”,就好像凌阳宗的双修道侣一样的存在啊? 他想要问盛黎,目光一转却借着荧幕光线瞧见邻座好几对情侣已经亲昵地接了个吻,不知怎么的脸上一红,目光也有些躲闪不敢去看盛黎,盛黎却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拇指指腹暧/昧地擦过夏添的嘴唇,最后收回手,将指腹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夏添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口了,连忙双手捂着烧红的脸颊坐正了身子,怎么也不肯再去看他。 盛黎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没有再去逗弄已经紧张得快要尖叫的小狐狸,只是动作轻柔却不容回绝地将他的手拉过来握住。 电影后半段演了什么,夏添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全副心神都被与盛黎交握的那只手吸引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和盛黎一起握手,除了握手,亲/吻/拥/抱也是有的,夏添除了一开始因为从未与谁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而略有些不适,但想着盛黎和自己已经是极为亲密的主宠关系,倒也渐渐适应了下来。 可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夏添只觉得两人握手处有一股灼热的火焰一路燃烧到心尖,让他怎么也不能静下心来,如果他是一只狐狸模样的话,只怕尾巴尖动一下都能绽开一朵小烟花。 走出影院后盛黎才发觉夏添的脸绯红一片,伸手一碰温度也高得有些吓人,他还以为是夏添病了,没想到夏添却抓住他的手,把脸放在手心来回蹭了蹭。 盛黎一时愕然,却听夏添又道:“他们这样,那我们也这样。” 盛黎这才想起这是电影里男女主角的一个小动作,他心下一软,只恨不得立刻把夏添给囫囵个地吞进肚里藏在心头,又忍不住想到,夏添能做出这番举动,是不是也理解了二人的关系? 想起曾经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份包养合同在夏添心中定位,对方却理直气壮地给出了饲主这样的说辞,盛黎不由得失笑,那时候小东西不是装傻,而是真傻。不过傻一点也没关系,他有耐心等着对方变聪明一点。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0 第11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两人刚走出影院,夏添就接到了陈宣的电话,对方告诉他导演组发来了邀约,即刻就要准备入组事宜。 “夏添!你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我听导演组的意思,对你试镜时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个角色演好了,你一定能爆一次!” 陈宣再三对夏添强调这次获得男三的重要性,夏添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坐在他对面的盛黎便抬手拿过手机,三言两语结束了对话。 “怎么不高兴?”挂掉电话后,盛黎温声询问。 夏添没办法说是因为自己忽然想到了方才的狐狸耳朵,他想问问盛黎还记不记得那个在浮连山上他亲手喂过一个馒头的小狐狸,可对方已然忘记了凌阳宗的一切事物,他如今不是凌阳宗的剑修,只是盛世传媒的大老板。 想到这里他就苦恼万分,他还没忘记当初浮连山上其他妖兽是怎样嘲讽自己这只白狐狸的,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根本承受不了盛黎哪怕半分的嫌恶眼光,却又忍不住地想把自己的真身展露在对方眼前,一时间连甜点吃到嘴里都泛着苦味。 这话当然不能告诉对方,夏添低着头拿叉子轻轻戳着面前的甜点,“陈宣说,我要是演好了,就会有很多人喜欢我,我要是演不好怎么办?” 盛黎微一沉吟,以为他是担心到时候发挥不好不能走红,便安慰道:“别担心,放轻松去演,演不好还有我。”说着,他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只因不愿看到夏添面露愁容的模样。“就算别人不喜欢,我也喜欢得不得了。” 盛黎再怎么想也不可能猜到夏添是因为他的狐狸真身苦恼,只以为夏添是怕自己演得不够好砸了招牌,便暗地吩咐下去,一则是要聘请专人来给夏添上课,二则是和剧组方面达成协议,无论什么情况,决不可给夏添半点难堪。 他仔仔细细地替夏添打点好一切,又特意点了夏添爱吃的鸡肉,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夏添如何看不出来?他想着自己作为灵宠,哪有让饲主转头来顺着自己的?于是连忙收拾心情,刻意地把白狐狸一事抛到脑后,掩耳盗铃一般地不愿再想。 《无人生还》原著带有大量本国传统文化元素,原本因为灵异成分而面临需要大量修改剧本的状况,但李一周得到消息说国家层面会出台相应政策对这类含有传统元素的影片进行官方保护推广,如果提前成片过审,那正好能赶上这次推广行动。 导演组和编剧团队商量再三,决定把制作周期提前,要知道国家层面的推广那可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手段,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谁能甘心错过? 拍摄地点定在内湖一处小岛上,除去几个场景是在棚内外,其余镜头都是实地取景,剧组成员们接到通知后陆陆续续在规定时间内前往片场,夏添作为男三号自然也不例外。 夏添坐在车里,听着盛黎在一旁叮嘱生活里的注意事项,瘪着嘴有些不开心,拍摄期间他要一直呆在小岛上,眼看着这么多日子见不着大老板,夏添一会儿担心有新的灵宠跑来抢了自己饲主,一会儿又担心这么久不见大老板会逐渐把自己忘掉,再一看盛黎似乎半点没有烦恼,独独自己一个在这里愁眉苦脸,益发地难过起来。 前面的司机助理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只瞧见自家大老板跟哄一个幼儿园的宝宝似的事无巨细样样叮嘱,偏偏那位被叮嘱的还一脸不高兴,连答应都有气无力的,完完全全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知道了吗?”盛黎自然也注意到了夏添的心不在焉,他也不点破,只是说完后淡淡问了一句。 夏添垂着脑袋,嘴里含着一颗青梅,随口应了一句:“知道了。” 盛黎失笑,反问道:“那我说什么了?” 夏添一时哑然,他方才满心想着的都是要分开这么久,自己该怎么牢牢拴住大老板的心,根本就没仔细听盛黎说话,眼下立刻被问倒了。 小狐狸眼珠子一转,抓着盛黎的领口把人往下一拉,自己凑过去在对方嘴上嘬了个带着青梅清香的吻,“要随时想你,每天都要比前一天更喜欢你……对了,我昨天学会怎么视频聊天了,我们每天都视频聊天好不好?” 盛黎又好气又好笑,握着夏添的下巴在对方下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见到对方唇瓣上留下自己的齿印复又怕弄疼了他,只好捏了捏夏添的脸颊,“谁教你学说这样的漂亮话了?” “谁教?”夏添不明所以,“我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没人教我。”他怕盛黎误会,又急急地拉着他的手问道:“难道不可以这么说吗?” 盛黎原本就是逗他,他知道夏添最是赤子心性,在自己面前更是从来坦荡无遮掩,偶尔撒个小谎都能脸红得滴血,叫人恨不得主动替他遮掩,眼下对方这样真诚地表露心迹,只觉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连忙顺势将夏添的手举起来低头印上一吻,“当然可以。”无论怎么说都可以,夏添说什么他都觉得可爱。 夏添这才放心,为了避免饲主再次追问他刚才说了什么,赶紧岔开话题说道:“那你,你也会想我吧?” 盛黎眼底含笑,“当然。”说罢又朝前座看了一眼,助理会意,立刻按下按钮,一块隔板缓缓升起,为后座的两人营造了一个足够私密的空间。 助理看着按键心情复杂,这个按钮以前也会用,但每一次都是因为盛黎要在车上批阅一些重要文件才会特意隔开,不过自打夏先生来了,这块隔板的使用频率明显上升,搞得每次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小太监,在给皇帝皇后亲热清场……啊呸呸呸,自己可是个男人,才不是什么小太监! 不过隔板升起,两人也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不过是夏添蜷在盛黎怀里打瞌睡,他这两日因为自己狐狸真身的事情难得地犯了难,接连几日没有睡个好觉,今天实在熬不住了,连早晨起床时眼睛都是闭着的。 盛黎把人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用手轻轻拍着夏添的背,这动作他做来尚有些生疏,却是十分的认真专注。 第12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将夏添送到片场,盛黎脚不沾地就立刻离开了,夏添眼巴巴地站在后面望着他,只把盛黎的心都给看软了,恨不得立刻把人抱在怀里带走。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想想作罢,夏添喜欢站在舞台上发光发亮,想到他一开始签约盛世传媒就是为了当演员,盛黎自然舍不得把人拘在自己身边,只因为一己私欲便无视夏添心中所想。 盛黎如今渐渐意识到自己对于夏添的感情绝不仅仅是初见时那种莫名而起的探究和占有欲,这从自己先前会主动去搜索那些情侣的相处攻略便可见一斑,他想,他大概是很喜欢夏添……不,也许是爱。 他从小就没感受过什么感情的温暖,母亲产后大出血,没等到抱他一下就撒手人寰,父亲对于这个夺去妻子性命的儿子并无半点好感,寄情于事业,没日没夜地工作,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死于疲劳过度,盛黎知道消息时,他父亲的尸体都已经冰冷。 盛家家大业大,觊觎这份家产的人不在少数,加上盛家发家的时候手段本就不太干净,失怙失恃的盛黎所处的环境可说是群狼环伺,在这样的人生中,温柔的情感是不必要的东西,盛黎也从不觉得自己会对什么人产生爱意——虽然年幼时他也曾好奇是什么样的情感让父母生死相随,但他不认为自己需要这样的感情。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1 可夏添出现了,这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虽然想过夏添会因为骤然分离而不适,但盛黎没想到的是,甚至不等到他出省,手机上就传来了视频通讯的请求,他点开一看,夏添正套着一件羽绒服,内里是一身白衬衣牛仔裤,站在花园里和他聊天。 “主人你看!”夏添扯了扯衣服,“这是我的戏服,我还以为会是那样那样的衣服。”他挥动手臂做了一个夸张的姿势,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构想中的富家公子装扮——手上至少要戴七个金戒指和一个翡翠扳指,脖子上也要带金链子,衣服是要带亮片的金色丝绸,最好能印上尊贵的龙纹。 盛黎不知道夏添是看了什么东西得出的这样结论,他以手掩口轻咳一声,“喜欢这样穿?那……等你回来我们去买。”盛黎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肤浅地爱上了夏添的外貌,因为他觉得,以夏添那样昳丽的容貌,即使穿着一身金片衣也照样能让他心旌神摇。 “要很粗的金链子……” 夏添见自己的审美被饲主认可,愈发开心起来,便又给盛黎讲起了今天举行的开机仪式,说剧组摆了一张供桌放了许多贡品,末了颇为可惜地说:“今天还供了一只白斩鸡,那只鸡又肥又嫩,我去上香的时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差一点点就扑上去了……” “怎么这么爱吃鸡?像只贪嘴的小狐狸。”盛黎失笑,夏添最爱吃肉,尤其是鸡肉,可小东西也不知道是把这东西吃到哪里去了,吃下去那么多,身上却压根不长肉,抱起来轻巧得很。 盛黎这话本是无心一说,夏添却是心中有鬼,一时被唬了个正着,心想饲主难道知道自己是狐狸了? 他心里一惊,匆忙挂掉视频不敢再和盛黎聊天,他还没做好用狐狸的模样面对饲主呢…… 另一边,盛黎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不明所以,他不过是开了个玩笑,难不成小东西还生气了? 他低喃一声:“脾气见长。”说罢倒是微微笑了,又让人安排给夏添每天送上半只鸡,务必要让夏添满足口腹之欲。 每天变着花样送到片场的鸡肉显然让夏添极为满意,不过饮食上舒服了,拍摄工作上却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小夏,你看,这个镜头里感情不太到位。”李一周微微皱起眉,指着镜头里的人物解说道:“宁非在嗜血之外,还是拥有一点感情的,至少在没被揭发罪行以前,他表现得就像一个正常人,很会掩饰自己……我这么说你懂吗?比如这一幕,他们在雪中打闹,宁非也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快乐,而不是你表现这样带着憎恶。” 夏添抿了抿唇,这些日子他在盛世特派的老师教导下,已经能够比较准确地把握角□□感表现,他的演绎不说百分之百地夺人眼球,但也绝对可说是让人眼前一亮。也正是因此,今天这场戏他虽然接连ng,但素来在片场脾气暴躁的李一周也没对他破口大骂,反而耐心指点。 这一场戏是雪景,拍摄时天公作美,前几日接连大雪,小岛上一片银装素裹,但这在旁人眼中美不胜收的景致却恰恰是夏添心底最可怕的记忆。 修真界也有一年四季,每到冬季浮连山便是大雪满山,没有修出灵智的野兽们大多选择冬眠避雪,他们会在秋日便早早搜集必须的食物储存以便过冬,可这对于独身一个在浮连山上艰难度日的小奶狐却是最艰难不过的,他每日拼尽力气也不过能换得堪堪饱腹,还要躲避山中其他火狐和兽类的袭击嘲弄,根本没有多余力气储存食物。 每到冬日,小奶狐只能拿冻得冰凉的爪子刨开层层积雪,去寻找可能埋在雪里的野果草根,他曾经数次被冻晕在雪地上,醒来时大半个身子都被积雪掩盖,那时小奶狐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晕过去能不再醒来就好了。 和自己皮毛颜色一样的大雪,是夏添最讨厌的东西。 如今到了这个世界,之前所在的城市靠南,即便下雪也没什么大雪,加上盛黎给他的喜爱具象化后也是雪花,夏添爱屋及乌,他喜欢盛黎的小雪花,便愿意试着接受现实中的雪,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种对大雪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恶,但如今一见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又连试了十来次,夏添始终没办法真心实意地演出对雪景的喜爱,他努力回想着老师教导自己的表演技巧,但不知是不是太过刻意,表现始终让人觉得违和,末了李一周只能选择跳过这个场景拍下一场。 “今天没有宁非的戏份了,小夏你先回去调整一下状态,实在不行……咱们就用之前那条吧。”李一周发话,剧组众人便开始布置下一场戏,夏添搓了搓被冻得发红的脸颊,满是歉意地朝着众人鞠了一躬,这才接过助理递来的羽绒服披上离开。 男三号的戏份不是最重的,夏添往常结束拍摄后还会在现场多呆一会儿,观察学习别人的表演方法,小狐狸想表现得好一点,至少不能给盛黎丢脸。 不过今天的片场让他觉得很压抑,他与几位相熟的成员道过别就匆匆往保姆车的方向走去,准备回酒店休息。 助理见他冻得脸颊通红,即使抱着热水袋也一直冷得直超双手哈气,想了想,从车上找出一小瓶白酒递给夏添,“夏先生,喝一口暖暖?” 第13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这是……酒?”夏添有些新奇,他还从来没喝过酒,以前在盛宅用晚餐时,盛黎常会喝一点红酒,偶尔也喝一点白酒,但从没让夏添沾过。 夏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贴心的灵宠,饲主不给喝他也不会强求去要,但他看电视时常看到有人说什么“一醉解千愁”,小狐狸现在还沉浸在被大雪勾起的郁结中,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过了酒瓶。 助理以前是在北方当过兵的,他们冬日值夜时最不能离手的就是这种高度数的白酒,一口下去全身都暖了起来,他见夏添一时半会儿暖不起来,怕人冻出毛病,便好心把自己的珍藏给了他。 夏添倒在杯子里抿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的酒液带着一股醇厚的辣意,他吐了吐舌头,却觉得酒液把肠胃都温暖了起来,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不少。助理见他喝下一口也面色如常,不由得挑了挑大拇指,“厉害,这酒度数挺高,一般人受不了。” 夏添只觉得全身暖融融的,便不愿意松手,一路抱着酒瓶回了酒店,助理一路护送他回房,见人脚步稳健眼神清明,半点没有醉酒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在心底暗暗赞叹夏添海量。 他回到房间没多久,便有专人把一个双层保温饭盒送了过来,最上层的是一道辣子鸡丁,红艳艳的看着十分馋人。夏添拿起筷子挑了两块鸡肉,复又去喝那瓶白酒,那瓶白酒本就不多,只几口便被喝光,夏添拿起空酒瓶晃了晃,疑惑道:“酒呢?” 他像个贪杯的小醉鬼,舔了舔酒杯杯沿上最后一滴酒液,面上仍旧是如往常一般,连脸色都不曾多红半分,喝完酒又认认真真地吃完了饭盒里的食物,这才站起来打算略作洗漱便去休息。 可脚刚一抬起来就软得像是踩上了棉花,夏添猝不及防跌落在地,幸好酒店屋内铺有一层厚厚的地毯才不至于让他跌疼。夏添茫然地在地毯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起身后便觉得尾椎骨的地方泛着麻痒,他此刻已然面色通红双眼含光,显然是醉得厉害。 夏添抬手挠了挠,只觉得那阵麻痒愈发强烈起来,穿在身上的裤子让他觉得百般的不适,当下索性就把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虽然屋内开着空调,可这一脱也让他觉得有些冷,于是赤着脚便往床铺的方向走去,不过短短十来步路,他愣是走得跌跌撞撞无比漫长,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了柜子,小腿处被撞出一片红痕。 夏添只觉得又冷又疼,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浮连山上的冬日一般,但他朦胧间却又记得自己现在并不是浮连山上那只孤独可怜的小狐狸,而是被饲主娇养着的小狐狸—— “主人!”夏添抓着手机一顿乱戳,居然也被他误打误撞地点开了视频通话,只等待了片刻,那边就接通了,盛黎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2 另一边,正在开会的盛世高层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全都看着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的大老板背影,盛黎素来公私分明,能让他在这种会议上接通手机的恐怕是个重要人物,只是…… 几位坐得离盛黎近些的高层对视一眼,眼底满是疑惑猜测:怎么仿佛听见那边朝着大老板喊了一声“主人”? 盛黎见他脸颊通红,微微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我,我喝酒啦!”夏添像只小家雀儿似的叽叽喳喳汇报了一通,复又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滚烫的脸颊,嘿嘿傻乐道:“好暖和呀。” 他抬起手臂,盛黎这才看清对方竟是脱光了衣服缩在被窝里的,由于此刻室内光线充足,他只抬眼一瞥也瞧见了对方雪白肤色与那胸前隐约可见的两点樱色……盛黎干咳一声,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一瞬,可也就是在他移开目光的一刹那,屏幕里那个醉醺醺的小东西头上忽然立起了两只毛茸茸的白耳朵,扑簌一下又消失不见。 盛黎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情,轻斥了一句:“我记得你们那边已经下雪了?怎么衣服也不穿就睡觉,不怕冷吗?” 盛黎甫一提到“雪”这个词,便像是戳中了夏添难过的开关,他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下雪好冷,我不喜欢雪……嗯,讨厌大雪。” 他说这话时表情可怜极了,附带上通红的脸颊与湿润的双眸,只看得盛黎恨不得立刻将他搂在怀里安抚一番,然而眼下两人相距千里,盛黎也只能伸出手指在屏幕上方虚虚戳了戳夏添的脸颊,便见那边的夏添又缩了一下身子,“太冷了,我冷得要死掉了。” “胡说什么。”不知怎么的,哪怕对方只是说了玩笑话,盛黎也十分不喜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你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把自己裹好。” 夏添醉得迷迷糊糊的,盛黎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直把自己裹成了一条棉被虫,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无比依赖地望着屏幕这头的盛黎,闷闷地说:“主人,你会不会不要我?”今日的大雪勾起了他最黑暗最无望的记忆,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想,倘若盛黎知道他是一只不祥的白狐狸,会不会抛弃他? 如果饲主不要自己了,那自己就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给饲主添半点麻烦。夏添难过地想着,如果实在忍不住想念饲主,那就去最寒冷的地方把自己埋在雪堆里,假装天上落下来的雪花都是饲主对自己的喜爱。 在不知不觉间,夏添早已经将盛黎的位置摆在了最重要的地方,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尚且记得自己是要获得喜爱回去吃大鸡腿,但如今他连浮连山都很少想起,若非今日大雪,他只怕都已经把自己当做此世之人了。 思及此处,夏添脸上神情益发难过起来,他垂下眼睫,察觉到眼眶湿润连忙在被子上蹭了蹭,不敢让盛黎看到。只因有一次他和盛黎一起看电视时,盛黎对屏幕里男主角的眼泪下了“百无一用惺惺作态”的评论。 他自觉动作迅速,却不知因为喝得七荤八素,在外人看来早就是行动迟缓的模样,盛黎见夏添先是问了自己一句话,而后便默默望着自己流泪,又笨拙地把泛红的双眼埋在被窝里不愿见人。 “当然要你。怎么可能不要你呢?”盛黎暗道这小东西果然是上天派来治他的,他藏在心尖子上尚且怕有所怠慢,怎么敢不要他?说完,盛黎又温声哄道:“把脑袋露出来,当心闷坏了。” 被窝里的小东西胡乱拱了一阵,终于找到出口露出了脑袋,只是这一露面登时让盛黎微微挑眉,露出一丝惊讶—— 凌乱发丝间,夏添头顶上怎么多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盛黎再三确认,又想起之前夏添在店里带了假耳朵的事情,还以为这是他买来玩耍的,便又说:“把假耳朵摘了好好休息。” 夏添茫然地摸了摸头顶的狐狸耳朵,“假耳朵?这不是假耳朵,是我自己的耳朵。” 盛黎只当他在说醉话,“好好,你自己的耳朵,那先把你自己的耳朵收好,裹着被子好好睡一觉。” “嗯。”夏添乖乖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此刻醉意上涌让他觉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手指搭在屏幕上,却连按下挂断的力气都没有,一闭眼就睡了过去,只在睡前记挂着盛黎,他今天因为大雪心情烦躁,还没顾得上感受玉盒里的雪花有没有多,因此含混道:“……你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呀?” 盛黎心中一软,正要答话便瞧见对方已然睡熟,只是头顶那对耳朵微微动了动,当下微哂:这年头假耳朵都做得这么仿真了? 盛黎又看了几眼夏添的睡颜,这才不舍地挂断了视频转身走回会议室,只是没走几步就忽然觉得一阵头疼,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挣脱束缚钻出来,他堪堪扶住墙壁才没跌倒,又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他怎么好像曾经见过那对耳朵?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一座……山上? 第14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夏添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裹在身上的被子越来越小越来越紧,仿佛一个不断收拢的蚕茧一般,加之刚才喝过酒后身子发暖,便越发地觉得被子不舒服,抬脚就把棉被给踢到了地下,而后舒适地喟叹一声,翻了个身抱着手机继续睡——别以为小狐狸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他还记得手机里装着自己的饲主呢! 一翻身,一条蓬松的白色狐狸尾巴便露出了真容,大约是太久没有尾巴出现,主人有些不太适应地抖了抖尾巴,连带着头顶的一对狐狸耳朵也跟着扑扇了两下,一道莹白流光缓缓笼罩住床上的少年,朦胧间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的身形若隐若现,床上的人蹬了蹬手脚,似乎那小狐狸的脚爪也跟着长了几分。 在喝醉后只裹着一条尾巴睡觉的后果便是夏添睡醒后头昏脑涨体温升高,说话时声音更是嘶哑得发不出声,前来探班的经纪人陈宣看到他这幅模样愁得头发都快掉了一把,这要是让盛黎知道了,还不得扒了自己一层皮? 夏添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吸了吸鼻子看着陈宣让人买来的速效感冒药,看到那褐色的药水,就撇了撇嘴把脑袋扭到了一旁,“不喝。” 陈宣又拿出一袋药片,“那得把这个吃了。” 夏添之前也生过一次病,因为还不太会吃药的缘故,他吃下药片后便含在嘴里,外面那层糖衣化掉以后,古怪苦涩的药片味道差点没让夏添吐了,从此以后他便对这种药片敬谢不敏,见状更是干脆自己埋在被子里,死活不出去。 外面忽然安静下来,夏添还以为自己把陈宣给气走了,心里不禁有些抱歉,虽然药片很难吃,但陈宣是为了让他病快点好…… 正犹豫着要不要露出脑袋,一片小雪花寂静无声地落在了玉盒里,夏添一愣,紧紧裹着的被子忽然被人一把拉开。 “主人?” 来人正是盛黎,他来得很急,身上还带着寒气,肩上也沾着几片刚落的雪花。听到夏添干涩的嗓音他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不省心?” 说着责备的话,对方眼中的心疼却几乎要让夏添溺毙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见盛黎过来,身体的酸软和脑袋里炸裂似的疼痛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当即便张开双臂,乳燕投林一般地想要抱住盛黎。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3 盛黎一个侧身闪过他的动作,见夏添面露失望,立刻解释道:“我身上冷,你受不了。” 夏添反驳道:“我现在就很热,可以给主人取暖。” “那是因为你在发烧。”盛黎失笑,拿过床头柜上的药递到夏添面前,“乖一点,把药吃了。” 夏添一听这话,立刻说:“我最乖!”他可是最让饲主省心的灵宠,自然是最乖的。 盛黎见他苦着脸把药剂喝完,这才脱下大衣挂在一旁,回转身来便瞧见夏添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不由得关切道:“这么苦?我让人送点糖过来。” 夏添点了点头,微微张嘴示意盛黎看自己舌尖上那几颗药片,盛黎见状哭笑不得,“要吞下去。” 夏添皱着脸,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怎么吞下去,这药片已经这么苦了,吞下去岂不是整个肚子都要变苦? 夏添缺乏生活常识这一点盛黎早已知道,当下含了一口温水坐在夏添身侧,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搂着夏添的脖颈将人搂向自己,以温柔而不容拒绝的力道撬开对方牙关将温水渡给他,又用舌尖轻轻把夏添含在嘴里的药片往里推,待小狐狸会意自己把药片咽下去后正要松手,却不察夏添竟不舍地拽住他的衣角不让他后退,用微带苦涩药味的嘴唇贪心地舔吻自己。 明知对方现在正在生病,这样的接触无疑不合时宜,但盛黎却怎么也不想推开对方,一吻终了,他看着夏添水润润的眼睛,复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角,低声道:“才几天不看着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夏添想也不想地回道:“那主人要天天看着我才行。” “这不是过来看着你了吗。”盛黎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像长高了一点。” 夏添的双眼忽地一亮,“长高了吗?高了多少?”兽类皆以身量强壮为美,可惜以前的小狐狸食不果腹,能保证不饿死已是万幸,并没有多余的食物来保证他长高长大。 但如今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他就遇上了盛黎,还被对方带回了家,每日好吃好喝娇养着,倒像是把他曾经缺失的营养都一股脑儿地补上了。 盛黎抬手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下,两人都坐在床上,夏添从一开始的只齐盛黎肩膀处长到了下巴处。 “腿!腿也得加上!”夏添说着就跳下了床,拉着盛黎也站了起来,两人均是身高腿长的好比例,不过这么一站,夏添又矮了几分,他还来不及失望,就被盛黎搂着腰一把抱了起来,“下次不准光着脚站在地上。” 夏添双手撑在盛黎的肩膀上,开心得笑弯了眼睛,他低头看着盛黎,“这样就高了。”话音未落,不其然撞进一双似是包容了无尽纵容的眼眸中,登时心头猛地一跳,脸更是红得快滴下血来似的,倒是唬得盛黎连忙将人放到床上拿棉被仔仔细细裹好,又立刻吩咐人尽快带医生过来。 夏添坐在床上,说道:“我已经好了,没有生病。” 盛黎拿手背试了试他额头温度,触手极烫,但生病的夏添在他眼中就是个小孩儿,于是他便安抚道:“好,我们只是再让医生看看,好了就不吃药了。” 夏添只觉得盛黎手上的温度舒服极了,不由自主地合上双眼凑了过去,待到盛黎要把手拿开时,他更是十分不舍地抓住对方手腕,脸颊在上面来来回回地亲昵磨蹭,薄唇微张,喉头发出舒适而细小的呼噜声。 他只觉得是本能驱使,盛黎在一旁却是喉头干渴,只因夏添这番动作比起往日亲昵更多了几分……诱惑。盛黎单单看着他的神情便觉得心火难耐,待到小狐狸发出呼噜声时,下腹更是燃起一股火来,若非时机不对,真恨不得咬住小东西的嘴唇狠狠厮磨,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勾人。 第15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医生给夏添做过仔仔细细的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对方身体一切正常,可夏添非比寻常的高热体温和烧红的脸颊又实在难以解释,最后医生只能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建议他们如果不放心可以去大医院做全面检查。 “我真的好了。”夏添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盛黎身后,“只是脸红了一点,等下去片场扑点粉就看不出来了。” 陈宣原本打算为他向剧组请一天的病假,但夏添如今自觉身体已经恢复,自然不愿意再耽搁时间;因为盛世传媒投了大笔资金,在他心里,盛世传媒就是盛黎的,耽搁一天就要多浪费一天的钱,小狐狸非常有自觉,坚决不能浪费饲主的钱。 夏添每日起居行动都有专人为盛黎汇报,说到拍戏,盛黎自然也知道夏添之前拍雪戏一直没过的事情,他想起那日电话里小东西神情沮丧的模样,便说:“你不是不喜欢下雪?这场戏要不就别拍了。” 夏添却感受着玉盒里凉冰冰的小雪花,摇了摇头说道:“本来是特别不喜欢的,现在只是一点点不喜欢。”说着,他伸手拉住盛黎的袖口,一脸期待地望着对方,“主人你可不可以多留一会儿?嗯……陪我把这场戏拍完就好。”只要盛黎在他身边,哪怕是浮连山上能冻死人的满山大雪他也不讨厌。 盛黎故作思考,余光瞧见夏添正一脸紧张地等着自己回答,到底是舍不得逗弄,便爽快地答应下来,让夏添好不高兴。 夏添却不知道,盛黎那日听他一会儿说什么“讨厌大雪”“冷的要死掉”,一会儿又问自己会不会抛弃他,最后竟然还难过到落泪,只懊恼于不能立刻拥抱他安慰他,于是立刻加快工作进度,连夜批完一大堆文件才能过来陪他,纵是如此手头仍有工作要做,但盛黎早已打定主意,这段时间若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自己出面,就一直在岛上陪着夏添,绝不会再让他难过。 盛黎虽然不常在媒体前露脸,但他作为盛家的当家人,李一周还是认识的,当初他在夏添和吴文瑞之间犹豫不决,就是这位大老板一个电话轻飘飘解决了所有困难——一大笔投资和绝不随意干涉剧组决定,当然,涉及夏添的除外。 也正是因此,李一周对待夏添的态度算得上是十分和蔼可亲,要换了别的演员发挥失常,早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了。 剧组其他演员却不是个个都认识盛世传媒的大老板,他们只看见一个高大男人与夏添举止亲密地进入了片场,夏添化妆时,对方也一直在旁边守着,而夏添的经纪人对此也毫无异议,连那个平时不会随意让旁人靠近夏添的助理也是视若无睹。 莫不是夏添的金主?要知道剧组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八卦,他们本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谈起这些事来更是如数家珍,不过他们虽然八卦得厉害,但彼此心里都有分寸,知道夏添来头不小,没听说那个只是言语上得罪过他的吴文瑞被爆出约炮丑闻都已经被雪藏了吗,自然没有不长眼的会故意去给夏添找不高兴。 这一场戏仍旧是雪景,在李一周喊开始之前,夏添遥遥地往盛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些因为大雪而被翻起的不愉快的记忆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玉盒中令他高兴不已的小雪花。 李一周看着镜头里神采飞扬的夏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盛黎,后者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夏添,没有半点心思分给旁人。 旁边看着监视器的编剧倒是越看越高兴,拍着大腿叫好:“夏添今天状态不错啊,至少今天这个宁非有意思,老李,你看他这个表情纯真如稚子,谁会不觉得他心思纯净品格高洁?哪怕知道结局,也不会忍心猜测他就是幕后黑手,好,很好!” 李一周回过神来,也不再去探究夏添和盛黎的事情,再怎么样那也是别人的私事,至少目前来说,夏添是一名合格的演员,而盛黎也是一名称职的投资人,这就够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4 镜头里的夏添先是在旅舍大堂里靠窗的位置翻看一本原文书,翻过几页后一个雪球猛地砸到窗户玻璃上打断了思绪,但他没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反而单手托腮微带笑意看向窗外正在嬉戏的众人,最后更是被打动放下书本,拢了拢大衣加入了戏雪的队伍。 “cut!完美!”李一周喊完,又道:“大家状态不错,赶紧收拾一下,趁这个时候把下一场拍了!”话毕又下意识看了一眼盛黎,见对方没有出言反对,这才放下心来。 道具组布置场景,几个主演则回到各自的休息位置上调整状态补妆,夏添则是一路不拐弯地朝盛黎跑步,方才一场雪仗打下来他身上也不可避免地被砸上了雪球,盛黎抬手替他把发丝上落下的雪花拂去,又用手背试了试夏添额头的温度,“还这么烫?” 夏添闻言也把双手捏成拳头靠在脸颊边试了试温度,“不烫。” 陈宣仔细观察了一下夏添的状态,见他不像是还在发烧的模样,便说道:“也许是刚才跑了一阵太热了吧。” 盛黎看着夏添通红的脸颊倒是还有些不放心,只是夏添坚持说自己可以继续演,他便只能再三叮嘱夏添一旦觉得不舒服立刻中止拍摄,自己则拿着羽绒服和盛了姜汤的保温杯在原地等候,夏添戏份一结束就上前给人暖着,倒是把助理的事儿给抢了去。 男三的戏份不算特别多,加之剧组拍戏又不是完全按照剧情发展拍摄,考虑到夏添身体因素,他今天的戏份集中拍完后就可以休息了。 “宁非,昨晚我没睡踏实,总感觉有人在我的窗户外看着我……” “别多想。”宁非温和地笑着,抬手拿了一杯刚温好的牛奶递到忧心忡忡的女孩子手里,“喝杯牛奶吧,我保证你今晚会睡得很好的。” “谢谢你,这几天大家精神压力都很大,要不是你还在,我真的也要崩溃了……” “cut!”李一周站起身来鼓了鼓掌,“表现得都不错,夏添今天的戏份就结束了,先回去休息,养好身子再来。” 夏添单手撑着柜台微微晃了晃脑袋,他刚才觉得头有点晕,但好在没有影响拍摄,此刻一听结束,赶紧做了个深呼吸把自己从角色里摘离出来,朝着对戏的女一号笑着点点头道别便朝盛黎的方向走了过去。 盛黎接手盛世传媒这么久,也是头一次来片场看人拍戏,因为夏添在场的缘故,倒也不觉得无聊,见夏添过来,便站起身打算和对方一起回酒店,却发觉面前的小东西只走了几步就脚步虚浮,当下心中微沉,加快脚步朝夏添走去。 果不其然,夏添走了几步忽然腿一软,闭着眼睛就往地上倒去。 “夏添!”众人在一旁惊呼出声,盛黎却早已快人一步跑到夏添身边把人接住,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他包了个严严实实,而后打横抱起带着人上了车。 第16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几位助理和剧组的两位随行人员见盛黎面色阴沉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口,陈宣看着夏添即使昏迷也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由得在心里打鼓,暗自希望夏添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盛黎把人抱在怀里,时刻注意着夏添的动静,他试着用毛巾裹了冰袋给人降温,可夏添的体温实在是高得吓人,不过片刻他就抬手把冰袋拿出递给一旁的助理,“换一个。” 助理连忙从车载冰箱里拿出新的冰袋,正要拿过盛黎手里的毛巾把冰袋裹起来,盛黎却猛地收回了手,拿手里的毛巾遮住夏添的头,沉默片刻后,冷冷开口:“不去医院,直接回酒店。”而后又朝助理示意,“除了司机,所有人都立刻下车,不用随行。” 众人不明所以却也只能照办,司机停车让其余人下车,盛黎避开了后视镜的视线范围,抱着夏添坐在角落,而后做了个深呼吸,揭开了一直挡着对方头发的毛巾。 怀里的小东西一切如常,只是……作为“人类”的耳朵忽然不见了,而头顶却多了一对毛茸茸的雪白狐耳。 不知为何,这一对狐耳在盛黎看来颇有些眼熟,记忆深处,他应该是见过的…… 盛黎正在消化这和他人生观不相符的一幕,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衣服撕裂声,而后腿上多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盛黎看了一眼夏添终于舒展开来的眉目,面不改色地伸手一抓——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狐尾被他抓在了手里。 蓬松的狐尾轻轻甩了甩,顺滑如丝绸的狐毛滑过盛黎的掌心,只一瞬便让他心神波动难以平静。 盛黎闭上眼睛又睁开,如此重复了三四次,才确认自己眼前所见并非臆想,他脱下自己的大衣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包得密不透风,又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入了地下停车场,抱着一路不曾睁眼的夏添避开摄像头进了电梯,期间夏添显然是被裹得难受了,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叫唤了几声,那声音带着三分天真七分诱人,哪怕只是一个喘息都勾得盛黎难以自持。 盛黎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放在心尖上的人忽然长出狐狸耳朵和尾巴——任谁看这都不是件寻常事,或许第一反应是送医院更符合常理一些。 但莫名地,盛黎的潜意识非常顺利地接纳了这一幕,甚至比起惊讶于夏添的变化,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止不住的高兴——他确认自己一定是第一个见到小东西露出狐耳狐尾的人。 一路避开人眼进了房间,直到这时盛黎才松了口气,他松开衣服把夏添放在床上,又替对方除去因为长尾巴而裂开的衣裤,替他打来热水擦拭身体,幸而夏添眉目昳丽,化妆师只给他稍作了一点修饰,否则盛黎是真没办法完成卸妆这项任务。 好不容易收拾完,盛黎看着夏添半点没退的体温颇感棘手,眼下对方这副模样显然不能见外人,他去冰箱里取冰块切割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掌,也只是匆匆包扎一下就没再管,而是拿着包好的冰包重新尝试给夏添降温。 夏添朦胧中似有所感,鼻尖嗅到一阵清冷熟悉的气息,他只觉得腹中干渴,下意识地伸出舌尖循着那气息舔去。 盛黎动作一僵,但见夏添在舔到自己的血时表情舒缓了不少,他试了试将手掌移开,夏添果然又露出难受的表情。 “小狐狸不是爱吃鸡吗,嗯?怎么连我的血也爱吃?”盛黎轻轻敲了夏添的额头一下,“不省心的小东西。”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手上的纱布,微微挤压伤口流出血,凑到夏添嘴边让他舔舐。 盛黎一边看着夏添舔舐自己的血,一边抬手揉了揉眉心,就在刚才夏添的舌尖触上来的一瞬间,他好像想起了一些奇怪却又熟稔的画面—— 有一只皮毛沾满泥浆的小狐狸躲在灌木丛里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他素来爱洁,却第一次没有赶走那脏兮兮的小东西,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馒头放在对方面前。 “吃吧。”他依稀听见自己这么说。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5 夏添的舔舐似乎还有修复伤口的功能,盛黎只看见掌心的伤口一寸寸变短直至消失不见,而那个舔够了血的小东西却犹不满足,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扣在他掌心轻轻磨蹭,仿佛想再磨出一个伤口却又狠不下心咬一口似的。 盛黎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记忆丢到一边,拿过一旁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在手上重新划了一道,让夏添接着舔舐。 这一次伤口愈合以后,夏添便不再要了,只是身后的大尾巴不断地在床铺上轻轻拍击,整个人也迷迷瞪瞪地闭着眼胡乱挣扎,盛黎怕他跌下床,只得将人牢牢抱在怀里。 酒店卧房的窗帘遮光效果极好,盛黎抬手关掉床头灯,屋内便静谧如黑夜。 就在此刻,一阵莹白流光从掌下缓缓流过,光泽过处,怀里少年修长的四肢逐渐缩短,一层细密绒毛铺上了爪尖,盛黎心中震荡,但不知是不是已经有了先前的冲击,这一刻他竟然比方才还要冷静,就那么抱着夏添,看着他在自己掌下化作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小狐狸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绵长,显然是已经沉入了黑甜梦乡,见状盛黎不由得抬手捏了捏小狐狸湿漉漉的鼻尖,“小东西,就知道睡。” 小狐狸被捏得痒了,微微动了动脑袋,倒是唬得盛黎连忙松了手,生怕打扰他休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了血,加之怀里的小狐狸又睡得太香,盛黎竟难得地在大白天泛起了困意,脑海里的纷杂记忆在涌动,让这位哪怕睡觉时都思维清晰的大老板根本理不清任何头绪。 太阳穴一阵阵地发痛,比起上次与夏添视频时更甚百倍但盛黎却根本不想管,只想抱着怀里的人……哦不,是小狐狸,好好地睡上一觉。 他搂紧了毛茸茸的一团小狐狸,却又小心地控制着力道,即使此刻头痛欲裂,他依然记得怀里的小东西最是娇气,磕着碰着都要跑来向自己撒娇。 夏添再度醒来时,发觉自己一整个儿都变成了狐狸,还被盛黎搂在怀中。 他没有自己昏迷时的那段记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变成狐狸,也不知道盛黎看到了多少,他心下惶恐,喉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从盛黎怀中挣脱开,双腿一蹬就跳到了床下。 “夏夏!”怀中一空,盛黎立刻清醒过来,他再睁眼时目光清明,即便房中黑暗也能清晰视物,很容易地便发现了躲在窗帘下面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夏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只知道自己在盛黎面前露出了最不祥的面容,他的确是想把真身展露在盛黎眼前,想确认盛黎会不会喜爱那样的自己,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夏添只有满心的恐惧,仿佛又回到了浮连山的冬天,四肢百骸都被冰雪冻住,再走一步就会面临绝境。 盛黎见小狐狸弓起背脊露出防备的姿态,心下一叹,放柔声音又唤了一声:“夏夏,我知道你是那只小狐狸,过来。” 小狐狸瑟缩在阴影处,好半天才抖抖索索地迈出一步,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来看着他。 盛黎仿佛失去了耐心,他随手按亮屋内的灯,下床走了过去,把那只因暴露在灯光下而浑身僵硬的小狐狸抱在怀里走回了床边,他抬手在小狐狸眉心一点,道:“试一试,你如今体内有我一道精血,应该能自如转换为人形。” 小狐狸紧张地眨了眨眼,却又感觉到玉盒里的小雪花不减反增,心便放下了一半,他闭上眼睛尝试运转体内灵力,却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霸道灵力在体内流转,帮助自己转化成了人形。 “我、我不是有意骗你……”夏添紧张得说话都险些咬着舌头,他有心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前两天他在剧组看了一个新电影,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把他这样的狐狸精视为污秽之物,更何况,他还是一只不祥的白狐狸…… “别怕。”盛黎能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一直在发抖,他低头在小狐狸紧张得直颤的眼睫上落下轻轻一吻,低声道:“九天雷劫落下来……很疼吧?” 夏添愣怔半晌,眼中不自觉地有水珠聚拢,直到盛黎抬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方才哽咽着拼命摇头,一把扑到盛黎怀里,抽抽噎噎地说:“还好、还好有一些砸在我身上了……呜……不然你、你该多难受啊……” 第17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夏添怎么也没想到,盛黎竟然还能恢复在凌阳宗的记忆,他乖巧地跪坐在盛黎身边,看着对方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他还是一只小狐狸时,就曾经无数次这样偷窥过盛黎在练剑以后休息,那时他只能躲得远远的悄悄看上一眼,如今却能坐在盛黎身边,一抬手就能摸到对方。 他用这样直白而热烈的目光凝视盛黎,饶是对方心性坚定也被他看得呼吸不稳。盛黎索性睁眼看他,还未说话,夏添便欢呼一声大张双臂扑上来抱住他,笑道:“主人你醒啦!” 盛黎不知道,对于一直孤单的小狐狸而言,盛黎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给予他“喜欢”这种感情的人,在知道自己是预示不祥的白狐以后,在恢复了凌阳宗的记忆以后,盛黎叫了他的名字还把他视若珍宝地抱在怀中。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将小狐狸最后一丝心防打破,那一句“主人”不再是因为两人签下合同,盛黎答应了饲养自己,而是因为夏添真心实意地将盛黎当做了此生唯一的主人,他的性命他的一切都将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他。 盛黎轻轻揉着夏添的发丝,如今两世记忆都已经被他梳理干净,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历劫成功,而是——“你之前为什么一直身体发烫?是不是要喝我的血才能控制?” 夏添既然能修出人形还来到异世,自然也不能按照普通狐狸的情况去推论,可盛黎两辈子都没养过什么灵宠宠物,对于夏添突如其来的高热束手无策却又不能弃之不理,他可没忘记夏添闭着眼软塌塌地在自己眼前倒下的那一刻,当时他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夏添没有狐族的长辈教导,连觅食都是凭着本能摸索出来的,当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当下便摇了摇头,很是愧疚地说:“不知道。”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喝了盛黎的血,难怪体内多出一道莫名熟悉又强势的灵力,原来是盛黎的。 “这不是你的错。”盛黎捏了捏夏添的脸颊,“该说抱歉的是我。”倘若他在浮连山上第一次遇到那只脏兮兮的小狐狸时,不是只给对方一个冷硬的馒头,而是把对方带回自己的院子,也许小狐狸就不会受这样多的痛苦,更不会因为渡劫时恰好在自己身边而受这一场无妄之灾;甚至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对方时,也是以极不尊重的一份包养合同拉开的序幕。 盛黎越想便越是愧疚,他珍而重之地捧起夏添的手,在对方手背上轻轻一吻,眼底满是疼爱与珍惜。 “不是的!”夏添急切地解释,“那个馒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馒头,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夏添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以前可是个草木皆兵防备心极重的小狐狸,又曾经亲眼目睹过盛黎的师叔虐杀灵兽,对于修士更是颇为忌惮,倘若当初的盛黎要把他带走,他一定会猜忌盛黎,不但不会将对方视为主人,甚至宁可死亡也绝不会当对方的灵宠。 说到最后,夏添似是觉得不对,赶紧昂首挺胸地表忠心。“可是现在我特别喜欢主人,我一定会努力当好主人的灵宠!” 盛黎失笑,素来冷漠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极为明显的笑意,“我不希望你当我的灵宠。” “……为什么?”夏添有点失落,难道他做得不够好吗?是不是这段时间鸡肉吃得太多惹饲主不高兴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6 “我希望你能当我的道侣。”盛黎说道。 夏添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因为盛黎这句话又热了起来,心跳快得吓人;盛黎也不着急,只仍旧纵容地看着他,直到夏添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说:“可我们早就是了呀……”别以为小狐狸什么都不懂,他之前可是在电影里看到过,他跟盛黎总是亲过来抱过去,这些都是道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盛黎只觉得一瞬间心情畅快无比,曾经在凌阳宗他突破剑道、这一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努力做成一个开发案……这些曾让他畅然的事情都比不过夏添这一句话,他低笑一声,在夏添脸颊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 夏添虽然还有些害羞,可面对盛黎时,他从来都是顺着心意毫无遮掩的,于是也仰起头去亲吻盛黎,两人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直亲到夏添肚子发出咕咕叫声方才停下,继而相视而笑。 “坐着,我去拿些吃的。” 盛黎将夏添裹得厚厚实实的,自己披上大衣下床去叫客房服务,在离开夏添以后,他脸上那种温和纵容的暖意褪去,再度成为了那个让人熟悉的盛总,沉稳而冷漠。 夏添遥遥听着盛黎和人吩咐点餐,听到一道宫保鸡丁以后,他捂着脸嘿嘿傻笑起来,自从盛黎发现自己爱吃鸡肉且百吃不厌,他就再也没少过鸡肉吃,每一天都能吃到鸡肉,这是以前的小狐狸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和这些比起来,浮连山上那个大鸡腿算什么……等等,大鸡腿? 夏添忽然想到了自己是因何而来,又将因何而归,如果小玉盒装满,他就会离开这里回到浮连山,那盛黎呢? 盛黎会和自己一起回去吗?他还会保留这一世的记忆吗? 盛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就是点个饭的功夫,回来床上的小狐狸就变了脸色。 “我,我,我告诉你……”夏添努力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头微微颤抖着指向盛黎,“你不准喜欢我了!” 玉盒里就属小雪花最多,来得也最快;夏添想着要是盛黎不再喜欢自己了,那自己一定不用离开这个世界,那就可以长久地和盛黎在一起了。 小狐狸满心以为自己这种极不礼貌的模样会得来盛黎的厌恶,他努力安慰自己别难过,这是要用一时的委屈换一世的长久,可他没想到,自己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小雪花又落到了玉盒里,而且仿佛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还一次性落了两片。 第18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我都说不准你喜欢了……” 原本气焰就不怎么足的话语在盛黎吻上指尖那一刻彻底消散,夏添又难过又高兴,他到底舍不得对盛黎说一句坏话,很快便安静下来。 “为什么不准我喜欢,嗯?”盛黎与他额头相抵,用鼻尖轻轻摩挲他的,问道。 夏添在心底埋怨,到底自己是狐狸精还是饲主是狐狸精?怎么对方一个动作都勾得自己神魂震荡?他一边想着,一边毫无保留地把小玉盒的事情说了出来,既然盛黎做不到不喜欢自己,那就把这个问题丢给对方好了。 “玉盒……”盛黎微微眯眼,低声念了一遍,又问道:“是不是约莫三寸见方,通体莹白,体表没有任何纹饰?” “是。”夏添点头,听他说得如此详细,又疑惑地问:“主人也有吗?” “我没有,但我曾经见过,我师父曾想让我使用。”盛黎搂抱着他,为他耐心地解释。“若我没猜错,这东西是凌阳宗的秘宝,生烟奁,这东西最是玄妙,能将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存储其中。” “为什么你要用?”夏添不明所以,他以前是只不得喜欢的小狐狸,拿到生烟奁是为了得到喜欢然后回到凌阳宗,可当初的盛黎是凌阳宗的弟子,他用这个来做什么? “因为我没有常人的七情六欲,感受不到旁人的情绪也无法给出回应,更不会主动交付感情,我师父想让我用这个来体会感情。”说着,盛黎似是想起幼年时在凌阳宗被一些弟子斥作“怪物”的场景,微微勾唇一笑,“不为外物牵挂,我才能在剑道修炼上一日千里,但也正是因此,我始终难登有情大道,才会在渡劫时引来九天雷劫,还连累了你。” “才不是连累。” 如今知道了两人来历,夏添才益发地感激起雷劫来,若非如此,他怎么能有机会遇上盛黎? 他虽然不是只特别聪明的小狐狸,但也知道“感情”是人人生而具之的东西,当初的盛黎没有感情,想来在旁人眼中和他这个火狐一族出生的白狐一样也是“异类”,或许在凌阳宗也曾受过欺负。 思及此处,夏添心头一阵发疼,他喉头酸楚,想要安慰盛黎,却又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漂亮话,着急起来脸皮子连带耳根都涨得发红,双手握住盛黎的手掌,说道:“我第一次遇见你,你就给我小雪花了,你才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盛黎没有感情,在曾被欺辱时也不曾有过什么难过的感觉,不过是想着精进本领以实力说话,但他十分喜爱小狐狸为自己牵动心神的模样,又故意说了一些两世以来幼时被冷落欺负的遭遇,连这一世生母因他去世的事情也说给了夏添,看够了小狐狸满眼心疼抱着自己的模样,这才将人抱住哄道:“不过如今知道了,我不是没有感情的人,或许当初在浮连山上看到你时我就心动了,不然怎么会容许一只脏兮兮的小狐狸跟在我身侧偷学?” “我也不是一直脏兮兮的!每次练习完我都会去小溪里洗澡的。”夏添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他可不想自己在主人眼中是只不爱干净的狐狸,连忙解释起来。 似是觉得不够,他又随手扯下了先前化作人形时盛黎裹在他身上的大衣,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身体展示在对方眼前,示意盛黎伸手摸一摸,“而且我还可以变成狐狸的样子,我的狐毛特别顺滑特别的干净!” 他说得十分坦然,脸上表情也是十分期待,盛黎只能伸手触之即离地碰了一下,而后便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猛地收回手站了起来,仓促道:“我去看一下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说罢立刻下床往外间走去。 夏添不明所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在灯光下完美得如上好暖玉的皮肤,伸手捏了捏,又低头嗅了嗅,疑惑地自言自语:“我又不像别的狐狸有臭味道,为什么不摸摸我?”他已然从兽类修为人形,洗髓伐筋后自然不能再和普通狐狸相比,倒是已经走出一段路的盛黎听到他的低语,脚下险些没摔个跟头。 他暗暗调稳呼吸,压下了心头那一阵邪火。盛黎虽然看来云淡风轻,但毕竟是才融合了两世记忆,眼下心绪不稳,绝不是肆意与小狐狸亲近的好时机。 盛黎亲自吩咐,这一顿饭菜自然送来得很快,菜色也是十分丰富,夏添倒是忘性大,在琳琅满目的美食前面立刻把之前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净,赤着脚就跳下床想要去吃烧鸡,却被盛黎握着脚腕在脚板心挠了几下,直到小狐狸笑得直流眼泪保证再也不这么胡闹了才被放开。 饭菜的香味传到鼻尖,让夏添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饥饿,他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喝着鸡汤,动作却又不显粗鲁,反而只让人觉得率真可爱,盛黎替他盛了饭又添了些菜,“不要只喝汤。”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7 “嗯嗯……”夏添含糊不清地答应着,还不忘拿起筷子给盛黎挑菜,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知道了盛黎的喜好,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只会把自己喜欢的肉一股脑地塞给对方。 好不容易吃饱饭,按计划稍作休息后夏添就该去上表演培训课,他毕竟不是专业出身,所以盛世请来的导师会针对剧组的情况对他做出专门训练,教他探索自己的表演方法。 不过这大半天两人经历了太多事情,加之吃饭时夏添的狐耳狐尾还不受控制地忽然冒出来几次,盛黎难得地占有欲突破了理智的束缚,想把小狐狸绑在自己身边,夏添也不愿意离开他,于是最后便取消了课程。 因为担心被其他人看到夏添露出狐耳的模样,他们也没有离开酒店房间,盛黎仔仔细细思索着过去见到妖兽化形的事情,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网搜了搜相关的讯息,但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倒是夏添心情轻松,得知生烟奁是凌阳宗的秘宝,那么必然和盛黎脱不了关系,在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盛黎保证在他回到凌阳宗后,他也会一同返回,如今这个问题解决,夏添再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若是形态不稳,那他也可以永远呆在盛黎身边不见外人,小狐狸自认是最不会给饲主添麻烦的灵宠,只想一心一意地呆在主人身边。 他趴伏在床上,抬手支着脑袋去看在书桌旁正襟危坐的盛黎,一会儿看着对方的短发幻想着剑修束发着冠的模样,一会儿又伸出手指头隔空去勾勾盛黎的手背,好似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半点不愿意挪步。 盛黎被他撩拨得无可奈何,只能坐回床上把夏添牢牢圈在怀中,捉住他不安分的双手,“乖一点,不要乱动。”他发现小狐狸似乎对于“乖”这个词很有认同度,特别不愿意做“不乖”的事情。 可才安分了半小时不到,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摇摇晃晃地勾缠住了盛黎的手腕,他低头去看,却见夏添面颊酡红好似醉酒一般,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半闭半睁,水雾盈盈,“不是我不乖,尾巴自己冒出来的……” 第19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条尾巴缓缓磨蹭起盛黎的手腕来,夏添口中低吟一声,身体也不自觉地扭动起来,盛黎只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一瞬间升高,热烫到有些灼手的地步。 怀中人腰肢柔韧又带着少年生气,仿若一杆翠竹迎风而动,盛黎却无暇顾及被他撩拨起的欲念,只是将他牢牢抱紧,却见夏添先是露出狐耳狐尾,而后连莹白的手指也不时地化成狐爪的模样,掌心肉垫粉嫩,不断轻拍在盛黎肩上。 夏添起先只是无意义地呻/吟了几声,随着体温升高,脸上渐渐显露痛苦神色,盛黎立刻想起他之前的模样,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他便低头咬破手指,挤出鲜血喂到夏添口中。 “唔……”夏添将盛黎的手指含在口中细细舔舐啜取血珠,苍白的神色渐渐回转,眼神也稍稍恢复了些许清明,他小心地舔了一下盛黎已经复原的伤口,小声地抱怨道:“好热。”说话时,头顶的狐耳不断扇动,像是想借此扇起一些凉风。 小狐狸这种高热且不能维持人形的状态让盛黎很是忧心,目前似乎只有自己的血液能让他保持稳定,即使要为他献出自己的全部鲜血盛黎亦毫无半点怨言,闻言,他立刻将手背送到嘴边,准备咬破再给夏添舔舐鲜血。 夏添却一把拉住他的手止住了盛黎的动作,而后整个人都贴在他胸前拱了拱,“凉冰冰的,舒服。”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牙齿咬掉了盛黎衬衣的衣扣,而后轻轻贴在对方胸前,像是在吃什么绝世美味一样含住舔咬,双手还胡乱在盛黎背后抓挠抚摸。 “嘶……”盛黎此刻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世绝对是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夏添这样一番不得章法的动作,早已让他心火难耐,他不断默念着清心诀,试图把夏添从身上拉开,“夏夏,乖一点,松口……” 小狐狸果然乖乖地松手了,他面色潮红,似乎是知道自己对主人做了失礼的事情,手忙脚乱地想要后退,竟险些从床上跌下去。 虽然屋内铺着厚厚的地毯,但盛黎可舍不得让他摔下去,地把人拉了回来。 再度回到他怀中,夏添舒适得直哼哼,眼角沁出几颗晶莹泪珠,抱着他来来回回地说:“热……疼得难受……” 盛黎见他难受,心中亦是跟着痛楚,只恨不能以身代之,连忙低头吻去泪珠,问道:“哪里疼?”一面说一面打算去取刀来割破胸膛,为夏添取心头血用来安抚。 夏添泪眼朦胧地望着盛黎,抓住他的一只手往下滑,直触到一处挺/立,方才满足地叹了口气,继续抽抽噎噎地说:“这里疼……” 小狐狸自出生便没有长辈教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次突然的发热和身形不稳是因为迎来了自己的成年期,盛黎从没养过灵宠妖兽,自然更不明白,但比起完完全全一张白纸的小狐狸,他好歹还是从书本里看到过,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 盛黎呼吸稍滞,他伸出手包裹住夏添的手,引导着对方自我抚慰,可夏添却益发觉得空虚,他贴在盛黎身上摩擦,不时张嘴舔咬一口,最后还把手一松,难过地低语:“自己摸不舒服……我要你……”盛黎略显粗粝的掌心一抚上来,他立刻低/吟一声,连声道:“好舒服!” 盛黎便是个死人都要被他撩拨活了,他想自己大概不是没有七情六欲,而是没有遇到这个人…… 夏添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下灼热勃发的物体,他脑袋昏昏沉沉,但还记得自己是特别会为主人排忧解难的小狐狸,主人的手正用来安抚自己,那自己当然就要投桃报李地安抚对方。 盛黎呼吸骤然沉重起来,他的胸膛因为气息不稳而不断起伏,片刻后声音低哑地附在夏添耳边道:“夏夏,你再不松手,就……”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将夏添耳朵灼烧得发烫,夏添瑟缩了一下,到底舍不得躲开盛黎,反而更加贴近于他。盛黎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直笑进了夏添心底,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到底谁才是狐狸精,怎么主人一笑,他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似的? “当然你才是最勾人的狐狸精。”盛黎咬住他的耳垂一路舔/吻,原来夏添竟不知不觉把心底所想说了出来,小狐狸并不知道害羞为何物,被盛黎吻得舒服了,就仰起脖子□□,更是自动地换了姿势,双腿都勾缠住盛黎,催促对方不能厚此薄彼。 “嗯……这边,这边也要亲一下……” 对于夏添的要求,盛黎从来没有拒绝过,眼下当然也是照办,不过安抚够了撒娇的小狐狸,饲主自然也要拿回相应的报酬。 “乖一点,张开一点。”一滴汗珠顺着盛黎下颌跌落,恰巧落在夏添唇珠之上,他伸出舌尖一舔,小声答应了一句,便顺应盛黎的要求打开了身体。 狐族天性喜好享乐,尤其是刚好迎来成年期、思维还不怎么清晰的小狐狸,更是把一切都交给了身体,因为触碰自己的人是盛黎,那么对方给予的一切他都愿意承受,更何况对方让他舒服得灵魂都在战栗,他不懂欲拒还迎,只知道坦诚表达内心所想,每一声呻/吟都是浇在烈火上的热油,让盛黎再顾不得克制隐忍,只想在夏添身上每一处都烙下印记,要全天下都知道小狐狸是他独家所有。 他动作太过激烈,竟不慎将夏添锁骨处咬破,艳色的一点鲜血缀在夏添白皙胜雪的肌肤上,宛若雪地红梅,美得人移不开眼。 盛黎仿若虔诚膜拜的圣徒,明明下/身还在做着侵/犯攻击的事情,却温柔至极地吻去了那点血迹。 一道莹白流光顺着血迹被他一道吞入腹中,盛黎动作停滞片刻,方才愉悦至极地说道:“夏夏,现在你也在我体内了。” 夏添正在要紧处,盛黎一停下他便露出渴求的神色,哪里听得进他半句话?他只是不断伸手抓挠盛黎背部,一双哭得湿漉漉的眼睛亦露出痴迷神色,带着哭腔道:“要你进我的身体里……”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8 “你莫不是要把我吸干了才高兴,嗯……”盛黎哑声一笑,他可是最为疼爱灵宠的饲主,对方什么要求他不会满足? 室内的灯一直没有熄,沉溺彼此的两人时而激烈撞击时而温柔亲吻,明亮的光线让他们能对彼此眼中的爱意一览无余,而除了这个他们也看不见别的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外面的天色早已由白转黑,直到月上柳梢,他两人才畅快地一同到达顶峰。 两人都是初次耽于情/爱,彼此身体与魂灵的契合让他们无比满足,在浴室稍作清理,两人这才抱在一起睡去。好在他们所用的身体都是自己原本的身体,一个是锻体后的元婴剑修,一个是洗髓伐筋后的狐妖,否则照着这般架势,寻常人早就肾虚而亡了。 第20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第二日夏添是被食物香气唤醒的,他还闭着眼睛呢,只听见耳边有人抱着他半坐起来让他张嘴,便依言照做,一勺温热的鸡丝粥送进口中,暖了肠胃后他依旧连眼睛都没睁,张开手就要去抱人:“主人……” 盛黎把手里的粥碗放在一旁,顺势将人搂抱在怀中,问道:“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夏添脸颊微红,他下意识地觉得那样的事情是极其私密的,可小狐狸在饲主面前向来万分诚实,他仔细感受了一下,方才回答:“没有不舒服……不过昨晚好舒服呀,还要。” “果然是只小狐狸精。”盛黎轻斥一句,眼底却带着化不开的笑意宠溺,“今天不行。” “为什么?”夏添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急切追问。 盛黎见他一脸急切,连忙解释道:“今天有一个视频会议,可能会开得比较久。”说完,他又附在夏添耳边轻笑道:“一碰上你我就不想松手,根本没有精力顾上别的。” 夏添伸手捏拳挠了挠耳朵,原本他不怎么害羞的,可是被饲主这样一说,好像立刻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盛黎点到即止,不再逗弄小狐狸了。 因为夏添在片场晕倒的事情,在确认他清醒后剧组又特意给他放了一周的假期,李一周更是亲自打电话过来关心了一番,到最后吞吞吐吐地问道:“夏添,这个……盛总没有不高兴吧?” 夏添看了一眼坐在书桌旁神情严肃地和下属开视频会议的盛黎,想了想,对方虽然没有开怀大笑,但他还是能感知到盛黎的情绪变化的。 “没有不高兴。” “啊,没有不高兴那就好,你看你能不能跟盛总解释一下,你看……你这个晕倒事发突然,我们一开始也不知情,当然不是我说我们没责任,毕竟剧组也的确是没考虑到你的身体因素,这一点我得代表全剧组向你道歉。” 李一周这话说得太客气,让夏添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他紧张得连连摆手,想到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主……我是说盛黎他会理解的。” 李一周这才算是把吊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一半,那天盛黎从片场抱走夏添时,面色阴沉得像是要杀人,杀不杀人且另说,李一周很担心盛黎因此迁怒剧组撤回投资甚至因此给下什么绊子,毕竟他在娱乐圈沉浮多年,若说一开始还不太清楚两人具体关系如何,但那一刻他确定,盛黎绝对是深爱夏添,并且将对方视若珍宝。 “稍等。” 盛黎听到夏添的话便将两人的对话猜了个七七八八,他朝视频中的众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转头看向夏添,冷厉的语气一瞬间温和下来,“夏夏,告诉他投资照旧,后期成片出来后,盛世还会视情况追加宣传资金。” 夏添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认真地转达给了李一周,只听那边传来一阵大笑,而后李一周飞快地向夏添道别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又征得盛黎的同意,夏添这才让助理联系了授课老师继续去上表演课,他如今有了最最亲密的主人,又没了只能一个人回浮连山的心理束缚,整个人都明亮了三分。 一路上感受着生烟奁里已经冻结成冰的小雪花,小狐狸上扬的嘴角就不曾掉下去过,引得酒店里不少服务生和路过的客人都忍不住要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夏添的笑容实在是很有感染力,表演老师见他笑意盈盈,也觉得心情愉悦不少,在表演课结束以后,素来有些古板的老师难得地和夏添开了个玩笑。 “下次不能用围巾了,得穿高领毛衣知道吗?”说着,老师还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脖子。 室内温度高,进房间以后夏添就把盛黎给他围的围巾取下了,一直坐在角落的助理早就发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连夏添偶尔挽起袖子,小臂上手腕处也有艳色印记,只是那密密麻麻的程度让人看了心惊,这该是多用力多情动?助理自然知道盛黎和夏添的关系,他不由得怀疑,自家大老板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把夏添给吃了。 助理不知道的是,他的大老板还真的把夏添给吃进了肚子里。 在盛黎丹田处,除了一个与他眉目一般无二的小小剑修元婴,还另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蜷在里边,那便是夏添的精气所化,因为不是心头血,小狐狸只能维持一个大概身形,被小小剑修抱在怀里。 盛黎打定主意,只待夏添拍完戏他就与对方结下道侣契约,二人互换心头血,彼此魂灵相依,到时候同生共死,时时刻刻相伴彼此身侧,莫说九天雷劫,便是大道也无法分开他们。 对于生烟奁,盛黎的了解比起夏添而言要更多一些,他隐隐猜测到这次也许是师父借着九天雷劫的机缘特意将他送入这三千小世界,想要他在不同的人生际遇中体会感情二字的真正含义,只是没想到他便是来了这个世界依旧情感冷漠,这才有了带着生烟奁而来的小狐狸,夏添心性单纯,最能唤起人心善意情感,若是连他都无法打破盛黎心中的坚冰,想来盛黎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不过显然,夏添的到来是正确的,盛黎不但主动对他倾注了无穷的爱意,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的情感并且给出了回应,终于不再是那个没有情感的“怪物”了。 只是三千小世界的轮回试炼一旦开始,作为试炼人的盛黎绝不可能只呆一个世界就回到凌阳宗,而只是作为“引导者”存在的夏添却是可以在生烟奁的帮助下撕裂时空回到浮连山,这恰恰是盛黎无法接受的。 说他自私也好,骂他冷血也罢,他就是不能容忍和小狐狸分开,更遑论二人相处不同的世界,他若是不在小狐狸身边,谁会关心夏添吃不吃得好穿不穿得暖,是不是遇到了开心的事情,有没有想伸爪子挠花的讨厌的人? 盛黎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他冷静地开完视频会议,将任务布置下去后合上笔记本,看着金属机身倒映出自己的脸想到,不过在那之前他也要和夏添谈一谈,他有九成的把握夏添会答应和自己一同进入接下来的小世界试炼,但每一个世界的人生都是不固定的,即便是他也不知道下一个小世界会遇到什么,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小狐狸喜欢的。 他不想强迫夏添,在明白了“爱”这种感情以后,更不可能像当初一样将一份冰冷的合约冷淡地摆在夏添面前不给他选择的余地,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对方,但前提是——对方需要。 盛黎长叹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如此愁肠百转的一天,想到小狐狸张开双臂扑到怀里叫自己主人的模样,他又抬手捏了捏眉心,摇摇头轻笑一声。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19 或许夏添才是上天给他降下的劫,不过他甘之如饴。 第21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因为之前出了在片场晕倒的事情,再回到剧组时夏添享受的待遇可谓是众星捧月,毕竟那天所有人都看到了盛黎抱着他离开,两人的关系从此就完全是公开的秘密。 正是因此,在李一周提出把夏添的戏份全部提前集中拍摄时,编导组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他们生怕夏添再在片场出什么意外,只怕到时候就不好给盛黎交代了。 夏添对此毫无异议,他私心里恨不得广而告之他与盛黎的关系,他才不是什么昭示不祥的秽物,盛黎夸他的毛色是最漂亮的。 享受了一把一线主演的待遇,一场戏结束后夏添坐在电暖炉旁边靠着盛黎休息,这段时间盛黎对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寸步不离,生怕小狐狸神魂不稳再出什么事情。 这两人都不知道狐族只要能在成年时与人交合渡过高热期便万事大吉,不过,他们此刻才刚刚心意相通灵肉相和,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愿意分开。 两人丝毫不在意旁人眼光依偎在一处,盛黎在浏览新闻,夏添则伸手翻看着剧本再次熟悉台词,不远处的李一周看到这一幕心中颇为满意,虽则有了后台,但夏添却十分敬业,也从没有过什么耍大牌的行为,这样的演员很让他喜欢。 接下来这场戏是宁非开枪自尽的场景,结束后夏添的角色就宣告杀青,接下来会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参加陈宣给他接的一个真人秀节目增加曝光度。 夏添抬眼看着道具组来来往往地布置场景,心中颇为感慨,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接的第一部戏,在剧组期间虽说发生了不少事,但总体而言是让小狐狸很高兴的,从此以后他就是有主人的家养小狐狸了。 盛黎觉察到他的走神,把手里的平板放下,抬手握住夏添的手,搓了搓他略有些冰凉的指尖,低声询问:“怎么了?” 夏添摇了摇头,又抬眼去看他,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恋慕依赖之情,他看了看左右没有旁人,方才小声唤了一句“主人”。 盛黎只觉得自己耐力越来越差,夏添不过这么叫了一声,他就已经觉得心头一阵激荡,下腹更是一团火热,他只能交叠起一双大长腿,用大衣稍作遮掩,这才端正神色。 前世的剑修从未体验过何为情/欲,虽则从书本上了解过一二,但连自渎都不曾做过。可如今却是食髓知味,这段时间因为顾虑到夏添每天要拍摄,他每日只是与他亲一亲额头便作罢,表面看来十分克制禁欲,但只有盛黎自己知道他多么渴求和夏添更深的接触。 夏添并未察觉盛黎的想法,只是他们如今情意相同,体内又都有对方一缕精血流动,彼此心绪都难免要受到对方影响;夏添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是喉头一阵干渴,他连忙去拿一旁的杯子喝水,揭开杯盖时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盛黎的知觉比他更为敏锐,在察觉到一股满怀恶意的视线紧盯自己后也立刻回头去望,只是身后是一扇紧闭的窗户,除去偶尔走动的工作人员外,并没有其他人在。 盛黎与夏添对视一眼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了一句:“没事,别怕。” “我不害怕。”夏添回道,又探起身子凑到盛黎耳边,略带些炫耀意味低声说:“谁要是敢来欺负你,我就用爪子挠他,我很厉害的,浮连山上的其他野兽都害怕我的爪子。”那是他的饲主,怎么能容许旁人觊觎? 盛黎头一次受到这样直白热烈的维护,小狐狸的功力或许不及自己十分之一,但面对自己时给予的却从来都是他的全部,这让盛黎心头愉悦,脸上也带出几分明朗的笑意来。 他素来面容冷峻,虽然剑眉星目却是蕴雪含霜,即便是夏添也极少看见他这样开怀而笑的场景,不由得看呆了片刻,直到不远处的副导演招呼他可以开始准备了才猛然回神,站起身后犹豫了一下,又飞快地低头才盛黎唇上吻了一下,这才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 盛黎抬手抚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小狐狸嘴唇上的温度和气息,他唇角微弯,低声道:“果然是只小狐狸。” 拍摄期间剧组一般都会清场,但盛黎作为这个戏最大的投资商,又一直安安静静地旁观从不曾打扰拍摄进度,剧组便默认了他的存在,甚至连拍摄室内戏时也专门在李一周的座位旁边给他安放了一张椅子,只希望这尊大佛能安安静静地待到夏添杀青就好。 盛黎因这个世界的出身使然,从小就没少遇上绑架暗杀一类的事情,在他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接手盛世以后,那些针对他的小人也从没停下过动作,不过在盛黎眼中不值一提罢了,何况曾经的他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感情,生死于他并没多大差别,只是夏添来了,这一切自然不同,那些他曾经连看一眼都嫌多余的东西自然也不再是那么无足轻重—— 比如,那些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此刻场内已经开拍,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内演员的表演,盛黎理了理袖口,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了旅舍大厅,走到走廊尽头的僻静处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陆丰的声音:“盛总,已经查清楚了,是您舅舅那边的人出的赏金要……买您的命。” 盛黎心头不起半分波澜,丝毫没有因血亲要对自己下杀手而感到痛苦,他又和陆丰交代了两句,对方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立刻告诉他。 “对了,还有件小事您注意一下,前两天有人在岛上看见了吴文瑞。” “吴文瑞?”盛黎低声重复一遍,还是在陆丰的提醒下才想起这人就是曾经多次出言挑衅夏添,还曾暗中让吴董打通关节要给夏添“一点颜色看看”的人,不过还不等对方出手,盛黎就已经撤了吴董的职,连带吴文瑞也一同雪藏。 “他似乎在和《无人生还》的剧组人员私下接触,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这人跋扈专横,这些年一贯是睚眦必报的,您得提醒夏添注意一下,以免遭受什么无妄之灾。” “好。”盛黎挂掉电话,他看了一眼窗外漫天大雪,又看了一眼倒映在玻璃窗上的人影,淡淡道:“有事?” 穿着旅舍清洁人员制服,带着一个大口罩的青年眉眼都像是淬了毒,带着无尽的恶意,见盛黎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一脸将自己视若草芥的模样,他咬了咬牙,手里的刀颤抖着往前推了一寸,紧紧贴着盛黎腰侧。 “盛黎,你不怕死吗?” 第22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0 盛黎扫了他一眼,连开口回答都嫌多余,他带上手套,伸出一根手指拨开刀尖,转身便要往回走,这一场戏可是小狐狸的杀青戏份,至少结束那一刻他得看着才行。 “盛黎!” 身后的人明显被他的动作激怒,想要爆发却又怕引来更多的人,压低嗓音嘶吼一声便举刀朝他刺去。盛黎眉心微蹙,反手一抬,顺势抓住来人的手腕一捏,只听得“哐啷”一声,那把刀就落在了地上,盛黎手未松反而加大力道,把那人捏得骨头咔咔作响,待他痛苦不堪地跪倒在地后又毫不留情地在小腿上一踩,确认对方站不起来这才作罢。 盛黎面容冷淡,仿佛踩断别人腿骨的根本不是自己。他不紧不慢地弯腰揭开对方的口罩,这样弱的身手也敢学人持刀威胁,若非他不想在夏添杀青这天平添血光,他刚才捏的就不是对方的手腕而是脖子了。 “你是谁?”盛黎打量着那人,面貌并不熟悉,身手也太不利落,看来也不会是他舅舅那边的人。 吴文瑞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太急,呛了几口冷气后又连连咳嗽。 吴文瑞原本打算让自己叔叔找几个娱乐圈里有名的“金主”给夏添下药,再带去一场滥交趴然后找记者去拍照爆料的,才出道的新人爆出吸/毒滥交的丑闻,无论背后势力多大,国家和民众舆论都不可能再容下他,他自认只是要给夏添一点“小小的”教训,谁让对方抢了他的男三? 可吴文瑞没想到的是,甚至不等他出手,自己之前约炮的照片就被爆了出来,盛世没有替他做任何公关行动,反而立刻宣布将他“德行有亏”,随之而来的便是雪藏,他想去找叔叔帮忙,却被对方一巴掌打回来,更直言一切都是他的错,若非他去招惹夏添,怎么会闹出这么多祸事? 吴文瑞自幼心高气傲,若说一开始只是嫉妒夏添的容貌和能参演《无人生还》的好运,在被雪藏以后就将对方视作了仇敌,在打听到夏添和盛黎的关系之后,他自然明白能这么大手笔处置他和吴董的人是谁;在得知是盛黎为了自己的小情人出头以后他心态越发扭曲,竟渐渐有了杀人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如今的遭遇都是因为盛黎和夏添的存在,只要这两个人消失,那么他自然可以重回舞台。 他费尽心机混进剧组,就是想给这两人一个教训,他等了许久才等到保镖助理都不在的这么一个机会,可如今自己轻而易举就被盛黎撂翻不说,对方还根本不认识自己? 吴文瑞忽然觉得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浇下,他眼珠血红呼吸急促,他盯着盛黎,忽然说道:“盛总,你的手比我的刀快,我认了,可就是不知道,你的手和枪比起来,哪个更快一点?”话音未落,屋内骤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而后便是一阵喧闹惊呼,吴文瑞喜形于色,捶地大笑起来。 盛黎瞳孔微缩,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心口猛地一空,竟是头一次感受到了慌乱,再顾不得和吴文瑞磨蹭,拔腿便往片场跑去。 盛黎几乎是三步并做一步跑回了片场,此刻他恼恨于自己没能早些和夏添结下道侣契约,也恼恨于三千小世界的限制,这个世界没有修真一说,所以他便不能用上缩地成寸的法诀,亦无法在千里之外便隔空护住夏添安全,此刻他只希望自己留在小狐狸体内那一缕精血能稍稍回护对方。 旅舍大厅内果然一片荒乱,人群喧闹不堪,围成一个大圈,将几位主演包裹其中,见到盛黎一来,众人竟为他的气势所震摄,像是得了命令一般自动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让他看清了站在最中间,还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夏添。 人群中央的夏添穿着白衬衣牛仔裤,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污浊,盛黎这才稍稍放心,大步走进将人死死按进了怀中,“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不断地低声重复着,竟不觉带出一丝哽咽。 他搂抱得太过用力,夏添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饲主给抱断了,可察觉到盛黎的不安之后,他便舍不得挣脱,反而伸手回抱住对方,学着往日盛黎安抚自己的模样一般,笨拙地伸手轻轻拍着盛黎坚实的后背。 夏添的助理一直寸步不离守在片场,待盛黎平复心情,立刻上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了清楚。 原来就在盛黎走后,导演忽然来了灵感,为宁非自杀前设计了一个动作,让他先对着大厅中央挂着的灯盏开枪,因为宁非素来重视形象,他虽然当众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还要自杀,却不愿意让所有人看到自己饮弹时不堪的一刻。编剧也认可了这个设定,于是就临时加了这么一环,却不料夏添一开枪,灯光组还没来得及控制灯光,便见大厅中央那个仿古的水晶灯竟真的被夏添一枪打落,碎成一片。 所有人在短暂的愣怔后都意识到出了问题,道具枪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杀伤力,一时间现场乱成一片,唯独夏添还不知道自己手上握着什么,茫然地站在原地寻找盛黎。 刚从外面买了热牛奶回来的助理反应灵敏,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报了警,随后便见大老板一脸惊慌失措地从门外跑进来,直奔夏添的方向。 助理跟在盛黎身边时间不短,他头一次看到自己大老板这样失态,心中也颇为惊讶,他原以为盛黎会一直冷血冷情下去,却不料一个夏添便治住了对方,果然一物降一物。 李一周发了好大一通火,冷静下来后坐在导演椅上一阵后怕。得亏是临时改了动作,否则夏添的枪口指着的就是自己的脑袋,这要是一枪下去肯定当场殒命,他拍戏这么多年,这样的纰漏可说是前所未有,什么样的人会恶毒到用真枪替换道具枪,难道不知道那是一条人命吗? 剧组如何处理后续事务,盛黎和夏添是没心思去管的,在警局接受完询问之后盛黎便带着夏添回了酒店。在盛黎看来,《无人生还》这个剧组实在是太过晦气,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小狐狸拘在盛宅,不去管他是不是喜欢演戏,只要他能平安无虞就好。 夏添也知道自己今天似乎真的把盛黎吓坏了,原来饲主被吓到眼睛也会发红会有泪光的。 小狐狸细细地啜吻着盛黎的眼角,款款摆动腰肢贴合在对方身上,尽力地满足着盛黎近乎掠夺一般的索求,直到盛黎低吼一声发泄出来,这才撒娇一般亲亲盛黎的下颌,道:“主人,你别怕,我不会随便死……” 话音未落便被盛黎咬住了嘴唇,对方看着他,“这句话,不准再说。” 小狐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眼珠子一转,忽地变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来,上上下下地轻轻勾弄着盛黎的身体。 这是狐族的本能,可除去上次思绪混沌不清的成年期,这却是夏添在清醒时头一次这样做,因此不免带出几分羞意,他将脑袋埋在盛黎的颈窝处不愿抬头,然而雪白的狐尾却顺从他心底深处的愿望在盛黎的身体上来回撩拨。 盛黎内心的郁结都被狐尾掸去,他低低笑了一声,捉住毛茸茸的尾巴尖凑到嘴边吻了一下,小狐狸立刻舒服得头皮发麻,既羞愧于被饲主发现了自己意乱情迷的一面,又贪婪地摆动尾尖渴求更多。 盛黎又亲了几下,这才松开狐尾,捧住夏添的脸颊让他抬头来看向自己,问道:“夏夏,你可愿和我结下道侣契约?” 第23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道侣契约乃是修真界最为苛刻的契约,其苛刻不单单是体现在要双方贡献出最为致命的心头血彼此交换,结下契约的双方从此以后同生共死一命双生;它还要求结契的两人必须心意相通,对彼此不能有丝毫隐瞒,若有一刻心神动摇,这契约便无法结成。 完完全全的坦诚相待,这一点实在太难,莫说情人,便是血浓于水的父母子女尚且有各自的秘密,何况修真一途弱肉强食,人人都有保命的后招不愿告知他人,因此更多的道侣只会定下更为宽松的双修契约,保证彼此在结契期间不会背叛即可,一方死去另一方最多修为受损,不会因契约限制而跟随死亡。 盛黎将这一切都告知了夏添,又郑重问道:“夏夏,若是结下道侣契约,我们从此以后便生死不离,你可愿意?” “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夏添立刻说道,他伸手环抱住盛黎脖颈不愿撒手,急切地剖白心腹道:“我不要浮连山上的大鸡腿了,我只要主人!” “三千小世界,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盛黎看着他的眼睛再三确认,“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也不能独活。”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1 他说得郑重其事,夏添竟恍然想到了对方离去,而自己一只狐狸孤零零回到浮连山的场景,他急得几乎快要掉下泪来,“我不要一个人,主人也是我一个人的主人,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收别的小狐狸当灵宠吗?” 盛黎心下一叹,“当然不会。”说着,他故意缓缓挺动下/身,不欲让夏添伤心落泪,逗弄道:“单只你一个就要把我榨干了,哪里还会去收别的狐狸?”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戳到了夏添的心,接下来的小狐狸可谓是花样百出,他本就心性纯真,带着直来直往的喜怒哀乐,一旦他决心要把盛黎“榨干”,那便是痴缠着对方怎么都不撒手,最后竟还主动跨坐在对方身上动作,连番询问盛黎有没有把他“榨干”。 道侣契约太过霸道,凌驾于三千小世界的法则之上;在交合中,盛黎与夏添各自咬破彼此胸膛,以带血的肌肤相互贴合,引出心头血融入对方身体,然后一同在神魂中默念契约誓词,直到心头血都彻底融进对方神魂之中,道侣契约才算是真正完成。 一阵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泽笼住二人,夏添还来不及去舔舐盛黎胸前的伤口,便见金光过处,那处肌肤已然恢复如初。 他心中好奇,抬手来回抚摸两下,却又抵挡不住契约初成后的身体疲乏,只摸了几下就忍不住趴伏在盛黎身上睡去,不过眨眼就睡熟了。 盛黎却毫无睡意,他一手搂抱着夏添,一手来回轻抚那条毛茸茸的狐尾,只觉得心中无比满足,道侣契约结成时会有真火淬骨的疼痛感传遍结契者的身体,便是自诩铁骨如他都觉得疼痛难忍,可怀里的小狐狸却只是死命咬住嘴唇不愿发出一声呼痛,怎么能不令他爱入骨髓。 幸好有了这只小狐狸。盛黎现在根本不愿意回想曾经没有夏添的生活,在拥有以后,他甚至不敢做出一点哪怕失去对方的设想,那样的人生只会是失去太阳的永夜,毫无生机。 吴文瑞买通一名道具组人员换掉道具枪的事很快就被查清,夏添从头到尾都没有管这件事,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因为对方的挑衅而想挠花他的脸,但如今他根本不愿意多花一点心力在这个人身上,与其去搭理令自己厌烦的人,还不如守在盛黎身边来得有趣。 “夏添我爱你!” “夏添看这边!镜头在这里!” 在助理的护送下,夏添和一群热情的粉丝合影后便匆匆走出了机场,上了一辆车。 车后座早已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等他,夏添甫一上车便被拉过去抱了个满怀,他毫不推拒,顺势搂住男人的脖颈凑上去亲了亲对方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笑嘻嘻道:“不是说今天要开会吗?” “我听说有只小东西提前跑回了国,就过来看看。”盛黎摩挲着他的脸颊,低声道。 “什么小东西,”夏添不高兴了,“是狐狸,是狐狸!”他第一次发现盛黎给自己的电话备注居然是“小东西”的时候可气坏了,他可是最乖巧的灵狐,才不是什么没名没分的小东西。 《无人生还》拍摄过程虽说一波三折,但到底还是顺利过审上映了,当时本就通过真人秀吸了一波粉丝的夏添借着宁非这个角色成功跻身当红小生的行列,他既有能力,又有盛世传媒大老板这样的后台依仗,在圈内风头一时无两,不过他却在最当红的时刻爆出了一个大新闻—— 他与盛世传媒大老板盛黎是恋人关系,二人不日便将完婚。 一时间不单整个娱乐圈炸了,连大众那段时间最津津乐道的话题都是这个,须知国内对于同性恋尚属“不是精神病,但法律不承认”的状态,任何艺人沾上同性绯闻大多都是故意炒作,极少有敢直接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 而夏添作为当红艺人的领头人,盛黎作为国内最大娱乐传媒公司的大老板,这两个人的公然出柜无异于在深潭中投下一块巨石,可不管旁人如何议论,是支持还是谩骂,他们却都置若罔闻。 两人趁旅行期间到国外教堂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来参礼的都是附近的民众和游客,他们不认识这二人,只是为两个心意相通的爱人而感到高兴,直到一位参礼的游客把现场照发上社交媒体,才被人认出主角是他们。 他们态度坦然大大方方,又不曾违背社会公德和法律,便是有人瞧不起他们的爱情,背地里骂着恶心,可当面仍然不得不假笑恭维,盛世传媒的股价不跌反涨,夏添的片约依旧是接到手软,这一次便是他刚结束国外一个广告拍摄提前回国。 “为什么提前回国?”盛黎抬手捏了捏夏添的后颈,如今他已经十分清楚夏添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知道触摸哪里会让对方最无法推拒。 果然,夏添眯了眯眼睛露出舒适的神色,甚至主动地把脖子送过去希望对方揉捏,他趴在盛黎的大腿上,“因为昨天一共落了十片小雪花。”顿了顿,他又强调道:“十片。快把我冻僵了。” 夏添早已经不关心生烟奁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给予他的喜爱了,那些粉红的花瓣,翠绿的嫩叶都被他自动过滤,他只看得见小雪花,在和盛黎结下道侣契约后他也很少去看生烟奁中有多少喜爱,反正都是他的。 不过一次性落下十片小雪花还是很罕见的,夏添担心盛黎,便连夜完成拍摄,搭乘最早一班飞机回国。 他原以为盛黎不会给出答案,毕竟至今小狐狸都闹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写很丑的字也能得到喜爱,但盛黎却略一沉吟,道:“我们或许要走了。” “走?”夏添一愣,立刻明白了盛黎的意思,作为试炼者,盛黎能隐约突破小世界的法则限制感知到何时试炼结束,既然他说要走,那想来离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不远了。 “会舍不得吗?”盛黎低声问道,抬手轻轻揉捏夏添后颈,又把人翻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在这个世界,夏添有许多粉丝,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给出的喜爱可说十分可观,他的夏夏不再是那个可怜得被喜欢一下都能惊讶得炸毛的小狐狸了。 夏添想了想,摇了摇头,抬手抱住盛黎,“我就想跟着主人。”他很感激那些喜欢他支持他的粉丝,但是如果他的喜欢也能具象化的话,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全部捧出给盛黎。 一只小狐狸只需要一个主人。 盛黎眼底含笑,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不久后夏添宣布退圈,一众粉丝哭天抢地也没能改变他的心意,与此同时盛黎也把公司权利尽数交接给了盛家旁支,除去陆丰等人,不少盛世员工是许久之后才知道公司换了大老板。 春日午后,旅游古镇的小巷中,一位坐在巷口晒太阳的老太太扶了扶眼镜,夸赞道:“小伙子,你这小狗长得真可爱。” 面容冷漠的男人闻言,眉目柔和一瞬,他摸了摸怀里睡熟的小狐狸,道:“不是小狗,是……我的小狐狸。” 第24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夏老板!夏老板您怎么还睡着啊,底下的人都快把咱们这台子给掀翻了!您倒是起来露个脸呐!”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2 夏添睡得正香,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更兼有砰砰作响的拍门声,他下意识地往温暖的被子里缩了一下,抬手去摸索身边人,呢喃道:“好吵……” 抬手摸了个空,夏添愣了一下,继而猛地清醒过来,抬眼一看,头顶是雪色纱帐,自己穿着一身藕荷色长衫坐在一张攒牡丹花围拔步床上,屋内蔓延着一股淡淡的苏合香气,这一切立刻让夏添明白过来,自己恐怕是不知不觉地换了一个小世界了。 想起明明方才自己还被饲主搂在怀里哄着安眠,而现在睁眼后竟然是孤零零一个睡在不知何处的大床上,夏添心中升起一股郁结,之前盛黎也曾告诉过他,一个小世界的试炼结束以后,他会先自己一步去往下一个世界。 幸而两人早已经定下了道/侣契约,盛黎便能在生烟奁上烙下印记,令小玉盒能自动搜寻他的踪迹并撕裂时空带着夏添追寻而来。 也就是说,饲主也在这个世界。思及此处,夏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一边快速梳理着这一世“夏添”的人生经历,一边拿过搭在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他正抬手还欲再敲门,却冷不防见门从里面打开,唬得他往后退了一步,见是夏添,连忙又堆起笑脸,一张胖乎乎的脸都笑成了弥勒佛,“哎呦我的夏老板,您起啦?这外边的人都还等着您呢,您看……” 这个世界的夏添是这春梨戏班的台柱子。他幼年时被父母卖进戏班做个打杂的奴仆,幸而因为有一副好身段和一把好嗓子,又十分勤恳用功,被老班主看中学了戏。夏添学的是旦角,唱得最漂亮的戏便是牡丹亭里的杜丽娘,时人有传一句“夏生之后无丽娘”,足见其功底深厚。 而今天,恰是挂了招牌出去说夏老板要亲自登台唱《游园》一场,丰泰城中的票友早早便来了大厅候着。按理说夏添往日都是十分敬业地早早到场的,偶尔迟到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夏添今儿不知怎么了,下人连番来请都没把他叫起来,几个仆从原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这才着急忙慌地找了管事过来。 夏添心里记挂着盛黎,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唱戏,当下就要说不唱了。那管事的颇会察言观色,见他眉头稍拧,连忙道:“夏老板,今儿这场咱们怎么也得去露个面,今儿……”说着,他四下打量一番,见没有旁人,这才凑到近前压低声音说:“今儿那盛阎王也来了。” 夏添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听“盛”字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盛阎王?哪个盛阎王?” “还能有谁?盛黎啊,就是那个血洗南河省的盛阎王,嗬,那威风比起盛大帅只怕也少不了几分,我前些日子听人说了,盛阎王这人喜欢吃人肉喝人血,一个不高兴就要拔枪杀人的,夏老板,咱们可不能得罪他啊……” 管事的带着惧意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夏添却早在听到“盛黎”二字时亮了眼睛,他和盛黎都会用自己的身体魂灵完成试炼,姓名自然也是不变的,他先前还想着命人去贴告示找他,而今对方竟已经主动上门了吗? 也不是说没有重姓重名的可能,但小狐狸心里就是莫名笃定,这个会来看自己唱戏的一定就是他的饲主。 思及此处,夏添喜不自胜,眼底的笑都绽成了桃花,他急匆匆想去大厅找人,走出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他理了理衣襟,改往戏楼后台走去,又打发管事的道:“你先去堂前安抚着,我去后台扮上,稍后就来。” “哎,好嘞!”那管事见他肯上台也是喜笑颜开,连忙小跑着往堂前跑去了。 点绛唇描娥眉,这些步骤夏添在上一世接戏时都学过,做起来不算生疏。经由上一个小世界,他如今已经正式成年,眉眼比起前世还带着稚气的少年模样更显艳丽,厚重的油彩一抹一涂,将那十分艳色放大做了万分,后台几个学徒看得连连惊叹,更有个年纪小些的直接喊出了声:“夏老板怎么瞧着又漂亮了些,简直,简直比画本里的狐狸精还好看!”吓得周围几个人连忙去捂他的嘴。 夏添也不气恼,狐狸本就最是自恋,别人夸他漂亮他才觉得开心,当下朝着几个人隔空点了点,“你,你……劳烦你们二位过来给我勒头。”化妆他还能靠着前世的记忆糊弄过去,可这样的专业技术,即使他脑海中已经有了世界记忆,因为从没做过也难免生疏,为了避免麻烦,倒不如找人代劳。 被他点中的两人惊喜得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听他还说“劳烦”,连忙小跑着过来帮他完成了其余化妆步骤,又有人引着去了夏添单独的衣帽间替他打开衣箱,这才退出去。 夏添挑了一件浅粉色的绣花帔,穿戴整齐后便同扮作春香的小孩一同径直往戏台上去,戏园子里早已经坐满了人,原本闹哄哄的园子在夏添登台后静默了一瞬,而后便是更为高亢的叫好声。 二楼正对戏台的雅间里,一身军装的男子刚好坐定,听见楼下一片喧闹嘈杂的叫好声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状,身旁的勤务兵上前问道:“少帅,这地方不清净,不如换个地方休息?”说来他也不解,一路舟车劳顿,少帅明明已经吩咐下去说直接回盛府休息,怎么路过一个戏园子,看了两眼招牌就又改了主意要来听戏?他跟着少帅这么些年,可从没见他听过一场戏。 “无妨。”盛黎摘下军帽放在桌上,随手端起一盏清茶啜饮一口,“这地方很好。” 说话间,丝竹声悠悠响起,台上戏已经开场,夏添一边唱一边四下搜寻着盛黎的踪影,只是台下人才看了两三个,便感觉自己被一道熟悉的目光盯住了。 他心有所感,借着转身的动作抬头一望,恰好和楼上人双目相接。 只一眼,楼上那个眉目冷厉的男人一瞬间便柔和了神色,恰似初春时节寒冰消融,带着雪的冰冷,也带着水的温柔。 脑海中,几乎全部被寒冰占据的生烟奁稍稍松动,又一片雪花无声无息地落下。 夏添眼底含笑,直视对方唱了一句“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而后便像是再也移不开目光,除非必要的低眉敛目,否则便决不把目光从那男人身上移开,涂在眼尾的桃红仿佛都飞到了眼睛里,一颦一笑都是春/色。 “怎知春/色如许。”楼上的男人早已经离开了竹椅,他双手撑在阑槛上,低低地念了一句唱词。 戏院里的看客或是称赞那夏添扮上的杜丽娘容姿昳丽,或是闭目聆听对方莺啼婉转的唱腔,却唯有一个人,眼中满满的都是那个藏在戏装背后的人。 第25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好!” “夏老板这嗓子,这身段,绝了!” 一场戏罢,台下众人纷纷叫好,还不忘往台上扔打赏,有钱的扔银元手镯金锭子,没钱的扔铜板扔花枝,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 “啪!” 只听得一声过后,一个泛着冷光的物件落在夏添脚边,众人定睛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把□□,瞧那成色,听那声音,绝对不是什么假东西。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3 戏院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能往台上扔枪的,那是什么人?难道夏老板得罪了拿枪杆子的,今天这是被人寻仇上门了? 扮春香的小孩吓得腿软,抖着声音连声劝夏添赶紧下台避避风头,夏添反倒是眯起眼睛笑了,他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一路跑去拥抱饲主的心情,弯腰把枪捡了起来,抬头对着楼上雅间道:“这一点才不够。” 盛黎撑着楼上的栏杆朗声道:“不知把我自己送上够不够?” “是……是盛阎王!”看客中不只是谁尖着嗓子叫了一声,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俱都没命似的往戏园子门口跑,几乎眨眼就流水一般地跑了个干净。 空荡荡的戏园子里,夏添还站在戏台上与盛黎遥相对望,而后守在雅间的士兵们便瞧见那位“杜丽娘”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仰着脸对他们少帅颐指气使,问道:“你怎么还不下来抱我?”这一句话用的不再是柔肠百转的戏腔,而是清爽的青年本音,令人听之便觉春风拂面十分舒畅。 而他们那位素来铁血冷厉的少帅竟丝毫未曾动怒,反而顺势一跃,身形轻巧地从雅间跳下,大步走到戏台跟前,朝他伸出手道:“夏夏,我找了你很久。” 只一句话,立刻让夏添面红耳赤起来,幸而此刻油彩厚重,旁人根本不知道小狐狸的脸已经烧红,夏添张开双臂跳下戏台,恰好被台下的男人抱个正着。 盛黎从南河省的战场上下来,还不曾好好休整过,肩上冰冷锐利的肩章让小狐狸搭着的手瑟缩了一下,夏添埋在盛黎怀里嗅了嗅,嘀咕道:“怎么一股烟花的味道?” 盛黎失笑,轻斥一声:“笨狐狸。”那是硝烟炮火残留的味道,如何能与烟花这样的东西相提并论? 夏添被说成笨狐狸也不恼,只双手环住盛黎的脖颈,踮起脚来往他怀里凑,一双桃花眼里只看得见盛黎一个人。 被他这样看着,盛黎便是再硬的心肠都软成了一滩水,更何况他来到这个世界数年,整日里心心念念的也不过就是这只小笨狐狸,当下手臂一发力,勾起夏添的腿弯,将人打横抱在怀中,一边走一边道:“你的房间在哪里?”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眼瞧着少帅把人抱着顺着游廊走进了后院,一群荷枪实弹的大兵们面面相觑: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少帅强抢……民男? 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也没见少帅露脸,众人只得把戏园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站岗,路人经过瞧见他们均是吓得腿肚子打颤纷纷绕道,让这往日里最是热闹非凡的春梨戏院安静得连只鸟都不敢叫出声。 盛黎抱着夏添一路进屋,将人放在床上正要吻上去却忽然定住,夏添原本仰着脸等他亲下来,见人半晌没动静不由得睁开眼,微微歪着头哼唧了一声,催促之意十分明显。 盛黎失笑,抬手在夏添唇上一抹,指腹立刻染上一抹艳红色。 夏添愣了一下,终于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自己也伸手抹了一点唇脂,而后伸出舌尖舔去,道:“这是花蜜做的,吃进肚子也不碍事。” 话虽如此,夏添还是去卸了妆,他打开衣箱,正准备把戏服换下,却被盛黎抬手一拦。 “不必换了。” 夏添洗净面庞,一张脸不必浓墨重彩已是艳若桃李,成年后的狐族眉眼间都带着不自知的诱惑,那一套女儿家的粉嫩裙衫穿在他身上没有半点怪异,反而越发显出主人的身段风流。 他被盛黎的灼灼目光看得浑身发烫,忍不住低头揪了揪衣襟上绣着的缠枝杏花,小声说:“主人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好看,很好看。”盛黎说着,抬手抚上夏添的面颊,肌肤相触那一刻,手指竟忍不住有些发抖。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五年之久,初一睁眼便是跨马出征,之后呆着的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入目所见都是苍凉河山,幸而他能够通过道侣契约感受到小狐狸的踪迹,知道对方没有流落战场才稍稍放心。 这个世界的盛黎是南六省统帅盛大帅的次子,五年前初次出征便大获全胜,此后更是屡战屡胜,他心肠冷硬手段狠辣,国外侵略军和南六省的起义军对他均是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然而这五年,无人知道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盛阎王从未睡过一个囫囵觉。他每日每夜所牵挂的唯有一只小狐狸,如今终于将人再度拥入怀中才觉得放下心来,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担忧都化为了抵挡不住的倦意,待头一沾着枕头,盛黎竟然就闭上眼睛睡熟了。 夏添试着动了动,整个人却被盛黎牢牢箍在怀中挣脱不得,他只得有些别扭地探着身子,凑到盛黎脸前吻了吻他的唇,虽然没有像盛黎一样遭受五年之久的离别煎熬,但道侣契约让二人心意相通,夏添自然能感受到对方内心澎湃心潮。 小狐狸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于他而言不过是睡个懒觉的功夫,饲主却已经在这里等了他整整五年…… 他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盛黎,试图找出这五年来对方的变化,目光一寸寸地描摹过盛黎的肌肤,头发似乎短了一些,眉眼倒是如旧的冷厉,即使闭着也像是一把剑,让人能从他的气度上暗暗揣测他出鞘时的锋锐。夏添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盛黎的额头。 盛黎虽然睡着了,却并不是毫无知觉,他隐约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会儿亲亲自己嘴唇,一会儿又伸手摸摸自己下巴,好似自己是一件大型玩具。 他心下温软,面上却没露出半点异色,唬得小狐狸以为他真睡着了,夏添既不想打扰他休息,却又忍不住地想要多看对方一会儿,好像这五年来盛黎的思念之情一股脑儿地传到了他身上,令夏添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只怕自己少看了一秒。 有士兵在外把守,没人敢来打扰他们二人,夏添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是忽然发现盛黎眼睫微微翕动似是要睡醒了,连忙闭上眼睛做出熟睡的模样。才一闭上眼睛就感觉额头传来温热触感,“该起了。” 夏添这才做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只是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没有半点惺忪之意,看得盛黎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丝,也不曾点破,只说:“我在丰泰城中有一处住所,今晚可要过去?”若是夏添不想去,那就留在这戏园子里也无不可。当然,盛黎也会一同留下。 夏添想也不想地回道:“当然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26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盛黎最喜欢的便是夏添在自己面前不带分毫设防的直白模样,他伸手捏了捏夏添的后颈,拥着人坐了起来,又去柜子里挑了两件衣服过来亲手给夏添穿上。 上一世的夏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乖顺地伸手让他先脱了身上的戏服,而后才换了长衫。 穿戴整齐,盛黎和夏添这才携手而出,把守在院内的士兵虽则心底惊讶,但俱都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路护送人回了帅府。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4 期间春梨戏班的班主站在门边想领回戏班的台柱子,被一群士兵腰上别着的枪愣是唬得大气不敢出一口,但夏添到底在戏班中呆了这么些年,班主走南闯北不是没见过那有权有势的人物带走戏子的,但往往是初时能柔情蜜意几日,没过多久便把人抛之脑后不闻不问了。 这还算是好的,倘若权贵家中长辈看不惯,随意命人打杀戏子也不是没有的,届时戏子便是能捡回半条命,多半也是毁了嗓子也伤了心,再没有上台唱戏的能力,这对于打小便只学唱戏一样功夫的戏子而言,无异于毁了一生。 老班主想着夏添当初咬着牙学戏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让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遭罪。在他看来,盛家背景太高了,即便如今戏子不再是下九流的行当,那也绝对不是夏添攀得起的。 最终,老班主愣是站在门口拦住了二人去路,夏添接收了世界意识,知道夏添这些年多亏老班主照拂,更能感受到老班主对他的关切之情化为深绿树叶装在生烟奁中,因此他抬手拦下了意欲拔枪的士兵,对方下意识地看了盛黎一眼,便听盛黎当众宣布,夏添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此言一出,不单是一众士兵,连老班主都愣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盛,盛少帅,夏添是我们戏班的人……” “从今日起他是我的人。”盛黎面露一丝不耐,倘若不是知道这人是真的关心小狐狸,他根本没有耐心来耽搁时间,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自然也是他的人。” 前半句还可理解为他对新宠的占有欲,但后半句则毫无疑问是坦露心迹了,老班主如何看不出盛黎眼中的深情?末了,他叹了口气,对夏添说道:“春梨戏班的门永远对你打开,若是以后……回来便是。” 夏添有些意外,老班主能出面替他说话已经是仁至义尽,毕竟他才来这世界不过半天便已经深切感受到周围人到底有多惧怕“盛阎王”这个存在,而老班主却在知道那是盛黎的情况下依然替他撑腰,他心有所感,朝老班主深深鞠了一躬。 盛黎虽然因老班主肆意猜忌他对小狐狸的感情而不悦,但对方到底是在维护夏添,也根本不知道二人早在前世便已互通心意,因此到底不曾动怒,反而说道:“不会有那一日。” 老班主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只说:“但愿如此。”语毕,给二人让开了道路。 盛黎点了点头,将夏添扛起来抱上马便护着人回了帅府。 夏添被少帅接走的事情很快便在戏班子里传开了,有人担忧也有人嫉妒,要知道夏添作为春梨戏班的台柱子,也是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的,见夏添被带进了少帅府却再没露面,不乏有心思恶毒的恶意揣测夏添是不是被那盛阎王真给送去见了阎王。 晌午时分,日头大得晒人,偶有仆从经过,都尽量靠着墙角走,能避开一寸日光就是一寸。 房内放了几个冰盆,盛黎靠窗而坐,一手拿着一本古书,一手轻轻抚摸着一只雪白的狐狸。 夏添自打被盛黎带进了帅府就只肯窝在荫凉的临水阁里不出来,盛黎也舍不得晒着他,只抚摸着膝头盘成一团的雪白狐狸逗弄道:“要不然咱们把这一身的狐毛给剃了,兴许更凉快些。” 小狐狸听得炸毛,伸出爪子狠狠挠了一把,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力道控制得极好,只把盛黎大腿处的军裤抓破一道口子,内里肌肤却是半点红痕都没有。 抖掉了爪间一丝布料,他这才吱吱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威慑,可声音又绵软得像是撒娇,盛黎放下书,将这小狐狸抱起来举到眼前亲了亲毛茸茸的狐耳,安抚道:“好了,下次不逗你了。” 小狐狸在饲主面前素来十分的没有骨气,盛黎这么一哄,他立刻心情大好,拿尾巴去缠勾盛黎的手臂,又轻轻叫唤,要饲主继续给自己顺毛。 成年后的白狐皮毛顺滑如上好的丝缎,触手如同在轻抚水流,不过盛黎才顺毛摸了两下,便有下人来通传,说是丰泰城中商会的会长前来拜会。 那一日在戏院中当众扔枪后,盛黎入主丰泰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短短数日已有各路人马主动来找他,毕竟南六省的实际掌权人是盛大帅,盛黎本人又是战功赫赫,死在他枪下的侵略者不计其数,众人对他又是忌惮又是敬畏,这条强龙一来,便是地头蛇也不得不做低伏小,生怕触了他的霉头,一个不小心就被人一枪给崩了。 商会也算是城中经济支撑的主动脉,盛黎如今要留在丰泰城,见一见很有必要。他把夏添放到一旁的藤编小窝里,正要起身,却冷不防一只小狐狸跳了起来,前爪牢牢勾住他的衣襟,三两下便蹿到他肩头,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盛黎连忙抬手拖住他,反手拍了拍小狐狸,“想去?” 小狐狸吱了一声。 “变成人的样子?”盛黎又问道。 小狐狸摇摇脑袋,耳尖细嫩的绒毛在盛黎脖颈间来回磨蹭。 盛黎只好说道:“下来吧,我抱着你。”他也没养过别的灵宠,不知道狐狸是不是都像自己这只一样,爱黏糊主人不说,还不爱走动,一有机会便要变成本体模样让他抱着走。 只不过……盛黎轻轻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尖,他很喜欢这样依赖自己的小狐狸。 前堂并无仆从,空落落的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在。 梨花木椅上坐着的是个身形清瘦的老者,正是丰泰城商会会长周友荣。他两鬓斑白,面上带着一股抹不去的愁容,见到盛黎来后连忙起身,双手抱拳鞠躬行礼。 盛黎虽则行事冷漠,但并不是毫无礼教,他当下便伸手虚扶一把将人托起,说道:“周老先生是长辈,不必如此。” 周友荣抬眼打量,这位“盛阎王”并非传闻中一般凶神恶煞,反而带着一股超脱世外的凛然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于他。周友荣活到这把岁数也算是阅人无数,他又借着端起茶杯品茶的功夫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位南六省的少帅在家中也穿着利落的衬衣军裤,虽然裤腿上不知为何有一道破口,但因着主人态度坦然毫不在意,那道破口的存在仿佛也无伤大雅起来。 周友荣放下茶杯,暗暗吐出一口浊气:或许今日他来得没错。他理了理思绪,开口道:“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一事相求。” 盛黎正拿着一片云片糕喂到小狐狸嘴边,闻言抬头看了周友荣一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希望少帅能派人彻查丰泰商会名下的七十八家商行。”周友荣闭了闭眼,语气尽可能地保持着和缓,“以及丰泰商会在城中设立的两处站点。” 盛黎挑了挑眉。 “七十八家商行。据我所知,丰泰城中有头有脸的商行均挂在丰泰商会名下,这七十八家几乎就是丰泰城经济运作的根本,更遑论丰泰商会两处站点,皆是会商们交换资讯互通有无的去处。”见小狐狸摆摆脑袋不要云片糕了,盛黎顺手便将那剩下的半块云片糕喂到自己嘴里吃了下去,又看向周友荣,淡淡问道:“周老先生这是想让丰泰城变天?” 第27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5 无奸不商,能把商行做大做强,不论外表如何光鲜亮丽,内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对此,上一世曾是盛世传媒最高决策人的盛黎深有体会,一旦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显露出来,难免会平起波澜,若是操作不当,还极有可能引起反弹。 这一点周友荣不会不知道,盛黎微微蹙了蹙眉,不知道这位商会会长打的是什么算盘。 周友荣苦笑一声:“盛少帅以为我疯了是不是?”不待盛黎回答,他抬起左手,从袖口中摸出一朵艳红色的花放在枯瘦的掌心。 小狐狸不认得那是什么,只是见到那花朵颜色艳丽,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想去够,却被盛黎一把抓住了小爪子,而后盛黎看向周友荣,正色道:“周老先生,这东西……” 周友荣将那朵花放在桌上,“七十八家商行……我不知道哪些沾了。”说着,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只知道,我那不肖子在城东的商会站点私下售卖,我年事已高不中用了,可这东西,这东西贻害万年!绝不能放任不管……故此才腆着脸来求少帅严查。” 语毕,周友荣又站起来,朝盛黎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次盛黎没有扶他,反而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狐狸,夏添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歪歪脑袋时而看看周友荣,时而看看盛黎。因为饲主不让他去抓那朵花,他便乖乖伏在对方怀里,只是还是不免好奇,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不时左右甩动,轻轻打在盛黎身上。 沉默良久,盛黎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站起身对周友荣道:“周老先生放心,此事盛某必当彻查到底。” 一句话掷地有声,周友荣伛偻的身形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挺直了不少,似乎是因为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他的神情变得放松了些,甚至还聊起了家常,比如他曾经在联大求学,与盛黎的父亲——那位名满六省的盛大帅——还是同窗。 盛黎对此反应平淡,但他很有耐心地听着周友荣的讲述,这让怀里的夏添有点儿意外——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饲主,他可是最不喜欢在旁人身上浪费时间用来做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的,像这样的闲谈对以往的盛黎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像上一个小世界,在遇上小狐狸之前,外人对于盛黎的评价总绕不开“冷漠”二字,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机器,没有属于人的情感。 但这样的改变并不有损于夏添对他的喜欢,他把毛茸茸的尾巴搭在盛黎的手腕上动了动,一双明亮的眼睛转向了周友荣,老先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和蔼地笑了笑。“很漂亮的小狐狸。” 夏添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甚至还吱吱叫了两声以示赞同,盛黎见状,嘴角含笑。 “夏夏就是喜欢听夸奖,是只爱美的狐狸。”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捏了捏小狐狸的爪尖,眼神中满是藏都藏不住的疼爱。 周友荣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早前与大帅通信时,曾听闻少帅为人……不近人情,如今一见倒是并非如此。” 盛黎尚未答话,小狐狸先不开心地叫了两声,听闻?道听途说也能随随便便污蔑他的饲主吗?不近人情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便是那什么大帅说的也不能作数! 两人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周友荣便告辞了,临行前他并没有拿走那朵花,而是放在了桌上。 见人走远,小狐狸好奇地伸出爪子挠了挠盛黎的手背示意对方放他下去,盛黎却是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捏了捏小狐狸的尾巴尖,再次强调,“不准碰那朵花。以后看到这种花都要远离。” 夏添的想法被主人揭穿,立刻调转身子蜷好,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一顿乱拱,片刻后才安静下来,吱吱两声询问缘由。 “这是罂粟花,是烟土的来源。”盛黎解释道:“烟土也是毒/品,和白/粉之类的都是一种东西。” 夏添没见过罂粟,毒/品却是知道的,就在上一世,他曾经在和盛黎旅游时见过两个吸毒的流浪汉当街自残。最后被赶来的警察逮捕,那画面太过凶残恶心,只看一眼就让他难以忍受。 而如今盛黎却告诉他,那朵看起来娇艳无比的鲜花竟是毒/品的来源? 夏添当下惊得一身的皮毛都炸了起来,却更是着急地想要去拨开那朵罂粟,令它远离饲主,他心里一着急,便眨眼化作人身,抬手就把罂粟扔出了门外。 怀里白白软软的一团毛茸茸忽然变成赤身裸/体的美人,对方跪坐在自己身上,因着挺直脊背的缘故,一有动作,胸前可爱的两点粉嫩肉粒便从唇边滑过,盛黎几乎是瞬间便暗沉了眸色,幸而他平时不喜下人一直随伺在侧,此刻偌大的堂屋内只有他和夏添两人。 扔了花,夏添想着自己手方才碰了花茎,连忙把手举得高高的生怕碰到盛黎,却被盛黎按着腰窝牢牢缚在腿上,急得他连连摇晃身体推拒盛黎,“放我下去……”话音未落,便清晰感受到了身下那处炙热灼人的东西。 “你若再动,我在这里就能吃了你。”盛黎声音低沉,抬手肆意在夏添□□的背脊上来回抚摸,两人早已十分熟悉彼此身体,一下子便让夏添一阵腿软,趴伏在他身上低低喘息起来。 但即便如此,小狐狸还记得右手碰过罂粟花,使劲儿地想要远离盛黎。 盛黎低笑一声,迅速解开身上的衬衣衣扣,脱下衬衣裹着小狐狸的身体,他的衣服宽大,恰好将夏添腿根处遮住,盛黎又抬手拉下夏添微微发颤的右手,在他指尖一吻,“别怕,只碰一下花没什么大不了。” 夏添这才松懈下来,两条腿圈在盛黎腰间,慢慢地凑过去舔吻盛黎的喉结,低声道:“主人,咱们进屋去,进屋去。” 盛黎依言抱着人往里屋走去,将人放倒在团花锦绣的锦被上,看着白衣乌发的人被身下重重叠叠的艳色花朵簇拥得益发艳丽,不由得双手撑在盛黎身侧,低下头去轻吻对方脸颊。 第二日,盛黎没有去军营,而是召集了几名心腹到帅府商讨彻查烟土的事情。 南六省禁烟,但烟土因太过暴利而屡禁不止,好些烟馆便藏在深巷之中,还需熟人引荐才能获得进门的资格,便是盛大帅数次下重刑惩治售卖烟土的人,也依然有不少人甘愿冒着蹲大狱甚至掉脑袋的风险去卖烟土。 而烟土则能掏空吸食者的身体,如跗骨之蛆一般吸食他们的血液精气,且大烟吸食易戒断难,上瘾时为了获取一块烟土,吸食者们能够下跪哀求,哪怕是平时最为自诩清贵的人也会做出各种摇尾乞怜的可悲姿态,它要掏空人们的财物和身体不过是眨眼的事情;一旦烟土泛滥,国家也就岌岌可危了。 盛黎以往对此素来是不在意的,就如同当初在凌阳宗时,世间万物于他并没有任何干系,但经过上一个世界和夏添的相处,他即使不在意其他,却不能不在意小狐狸。 他当初来到这个小世界后征战四方平天下,只是为了让小狐狸过来时所处的能是太平地界,他曾问过夏添,对方很喜欢丰泰城这个地方,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烟土毁了这座城市。 这样的想法是极致的无情,却也是极致的深情,盛黎似乎隐隐感受到了一些别的情感——在他看来,小狐狸喜欢的花是可爱的,小狐狸喜欢吃的东西是美味的,小狐狸喜欢呆的地方是令人觉得舒适的。 而这样的感情又重新投注在他对夏添的喜欢之上,于是原本趴在软榻上翻看戏本的夏添便讶异地发觉,生烟奁中已经凝为一整块寒玉般的坚冰隐隐融开了一小片,而那些原本被冰雪隔开的其他花叶云雾竟然都渐渐往下沉淀,有些许部分浸在了冰水之中。 夏添连忙感知了一下饲主的状况,见一切无异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晃着脑袋哼哼唧唧地念起了词。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6 第28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将事情布置下去,盛黎去小厨房提了一盅酸梅汤往卧房走去,夏添一早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丢下话本便跑去门口迎他,见盛黎手里提了东西,立刻伸手接过打开盖子,低头嗅了嗅,“有一点梅子的酸味。” “厨子加了桂花蜜,吃起来酸甜可口,你尝尝。”盛黎拿出一个小碗,倒出少许酸梅汤递到夏添唇边,见他喝下后没有露出任何不喜的表情,这才又倒了一碗新的给他喝。 “在看话本?”视线扫到软榻上被翻开的书册,盛黎问道:“是不是在宅子里呆得没意思了?我带你出去逛逛可好?” 夏添原本正像小动物一样,双手捧碗伸出舌头一点点地舔水,闻言愣了一下,奇怪地反问:“为什么要叫宅子?” 盛黎正在想着丰泰城中有什么有趣去处,冷不防被他这话打断思绪,不解道:“什么?” “不是叫‘家’吗?”夏添指了指方才看过的话本,“那上面都说,我们住在一起的房子是家。” 家。 这个词归属意味太强烈了,它意味着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最私密的所在,是无论何时都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的所在。 于盛黎而言,凌阳宗是他自小长大的门派,前世的盛宅是盛家老一辈留下来的住所,这里的帅府是盛大帅提前让人给他备下的宅子,他从来没有过“家”的概念,也从没有要把哪里当做“家”的意愿。 可是小狐狸这句话,让盛黎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不一样的情感,这里是家吗?是家。是他和夏添两个人的家。 夏添只感觉到体内属于盛黎的精血一阵涌动,也感受到了他掩盖在冷静面容下不断翻腾的心绪,登时一阵心疼,忙不迭地放下白瓷碗扑过去抱住盛黎,学着他平日安抚自己的模样伸出手轻轻拍在对方背上,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不怕不怕,我在呢”的话,像是把盛黎当成了一个小孩子,需得无尽的耐心去哄去宠。 初时那股强烈的情绪波动在夏添的安抚下逐渐消散,盛黎平复了心绪,低头轻轻吻了吻夏添的发顶,哑声道:“对,这是我们的家。”从今往后,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两个人坐在窗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大半盅酸梅汤,这才稍作收拾出了门,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家”,盛黎今日心情格外愉悦,连夏添都被他的情绪感染,一路嘴角就没弯下去过。 因着盛大帅统治有方,南六省如今的状况比起群雄盘踞分地而治的北六省好了太多,虽然仍免不了有天灾流民,但丰年却是能安居乐业。而丰泰城因地处水运陆运交汇点,自古以来便是繁华之地,这几天城中富户虽然因为盛黎入主的消息寝食难安,但普通百姓却照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街上的叫卖声与往日别无二致。 夏添见街上行人打扮颇像自己当初参演的民国剧,不禁有几分好奇,他拨弄着钱袋子里的银元,打算看中什么就买下来;虽然上一世的街道比丰泰城中的繁华了不知多少倍,但两处的韵调不一样,譬如那丰泰城酒楼里的说书人就是前世他没见过的。 盛黎见他被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语调吸引了注意力,便牵着他走进了酒楼,倒也不曾张扬,只选了角落的一处位置,而做便衣打扮的随行士兵也选了离他们近的两张桌子坐下,不过这刚一落座几人便面面相觑,无他,那说书人要说的正是他们的少帅。 盛少帅素来不爱听这些夸大其词的故事,几个士兵私下递了眼色打算护着人离开,不料夏添却万分好奇,见那位夏老板面露期待之色,他们这才坐定。 大堂中央,身着长衫的说书人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今儿咱们要说的,可是南六省响当当的一位人物——盛黎。盛少帅三年前单枪匹马撂翻黑虎寨上下一百八十九人,割下寨主陈三虎的脑袋的事儿,诸位听过吗?” 夏添瞪大了眼睛,盛黎以为他是被吓到了,连忙低声道:“这都是说书人胡编乱造的,咱们不听了。” “要听。”夏添一把拽住他的袖口,眼中闪着激动和敬佩的光,“主人真厉害!” 小狐狸还保留着一部分兽类的本能,并不会因为杀戮而感到不适,毕竟物竞天择强者为尊,在浮连山上时便是如此,若是不够厉害,只能成为别人的猎物。 而那头,说书人已经讲得双颊通红,他抬手虚虚凌空一指,扬声道:“只见盛少帅弹无虚发,一枪射中黑虎寨二当家的脑门,那子弹穿破头骨,又将二当家背后的一个喽啰撂翻在地。少帅不去管他们,连身子也没移动半分,反手又是一枪,射在身后人对准他的枪口中,那把土枪登时炸了,枪身铁片飞溅出去,又让三四个偷袭的喽啰当场毙命!”说到兴头,又是把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 夏添听得吃惊不已,连面前放着的点心都忘了吃,手中握着茶杯微张嘴巴,直到惊堂木一拍方才回过神来,把茶杯放下去抓盛黎的手臂,语气中微带焦虑:“你来到这里以后,做的都是这样危险的事情吗?” “没有受伤。”盛黎低声安抚他,毕竟他与夏添定下了道侣契约,他若是受了重伤,小狐狸不吐血也得疼痛难忍,他怎么忍心让小狐狸受伤? 四下坐着的士兵听了那说书人讲的话都暗笑不已,连盛黎这样惯来波澜不惊的性子听了也颇有些哭笑不得。当年不过是他奉父命率兵剿匪,因那黑虎寨藏于深山之中,若联合行动容易打草惊蛇,他便令手下分作数支小队各自潜进山中各个击破,加之他又是元婴修为,虽然在这个世界不能使用法诀,但对于危险有着剑修本能的感知,不过几颗子弹,要闪躲起来自然易如反掌。 只是也不知道这传闻是谁散播出去的,在那说书人口中,他仿佛三头六臂心眼通天,闭目都能横扫千军。 盛黎有心解释,没想到夏添却当了真,而且还听得津津有味,并随着说书人的情节变幻时不时将担忧与钦佩夹杂的目光投向盛黎,一旦听到要紧处,便会睁大眼睛屏息以待,生怕听到什么盛黎受伤的情节。 他到底是才成年,虽说轮番经历了两个小世界,但停留的时间不长,又被盛黎好生看顾着,依旧涉世未深;盛黎爱他活泼纯真的天性,见他听得开心便没有再去阻拦,好不容易那说书人将这段“少帅双枪战群雄”的戏码说完,夏添这才寻了空闲去品尝那一碟香辣肉干,可手指才拈起一条肉干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将之重新抛在碟子里,还略显抗拒地微微把碟子往外推了推。 “怎么不吃?” “……味道不好,不喜欢。”夏添眨了眨眼睛,神情万分纠结,要知道他还是狐狸的时候,只要能果腹,什么东西没吃过?便是浮连山上最臭的腐花他都咬过一口,可这肉干的味道却让他格外排斥。 盛黎知道小狐狸是因为不忍浪费食物而犹豫,他将肉干端到近前一闻,本能地排斥这股四溢的香气,当下眉心微蹙,朝坐在四下的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全都不许吃这店里的东西。 见小狐狸咬着下唇苦恼地看着肉干,盛黎复又低笑一声,在桌下摸了摸小狐狸的手背,“这东西不吃。你不听书了?” 夏添一见饲主允许自己浪费食物,心里又是歉疚又是开心,眉眼微弯,“要听。” 这时,邻桌忽然传来一阵议论声,一个尖嘴猴腮的矮小男人正一边灌酒一边拍着胸脯对同桌人说他亲眼见过盛黎杀人的模样—— “南河省屠城那一日,我就躲在城中,那盛黎杀人如麻,若是遇上幼童稚儿,上前就咬开他们的脖子喝血!”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7 说着,他还露出一副后怕的模样,这话明明没有分毫佐证,但却恰好踩中了周围人的心坎上,他们也纷纷讨论起盛黎来,这个说自己一位远方亲戚亲眼见过盛黎杀人,那个说曾出门远游时听人说起盛黎吃人肉,剩下那个甚至直接就拿方才说书人的段子来举例了,其话题不外乎盛黎凶残可怖。 酒楼中的其他人也被这刺激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说着“听说盛黎前几日已经来丰泰城了,若是讨论他恐怕要掉脑袋”,却又个个挤眉弄眼地听着旁人胡说,明明是怕非议这盛阎王会被捉去处罚,却又忍不住想要参与其中。 夏添皱了皱眉,他方才听说书人讲盛黎如何勇猛如何以一敌百时是开心的,可现在听到这些人说盛黎嗜血残暴,却让他觉得不高兴起来。 自己的饲主自己最清楚,他的主人因为是剑修的缘故,的确好战,但却绝不是什么天性凶残之人,否则当初在浮连山上见到自己,怎么会给自己一个大馒头呢? 至于吸食幼儿鲜血则更是无稽之谈,盛黎又不是那等邪魔妖修,怎么会吸食人血? 那几人似乎是被酒液冲昏了头脑,竟越说越不像话,夏添放在桌下的左手微微捏拳,锋锐的狐爪尖若隐若现。 第29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数位轻装的士兵听得也是心头火起,他们跟在盛黎身边数年,比外人更清楚盛黎是如何行事的,他的确为人冷漠,但却绝不是轻视人命之人,所谓南河省屠城三日,杀的不过是叛逃的汉奸和一群伪装成国人的倭国贼寇,他们手上的国人性命不知凡几,便是凌迟也不能解了他们心头恨,如何就杀不得了?! 然而盛黎却是不以为意,他素来不在意旁人眼光,此刻听了这些也不过是担心吓到自己的小狐狸,他轻轻拍了拍夏添的背,温声道:“不高兴就不听了,咱们出去逛逛,听说这条街里有一家奇珍阁,里面有不少新奇玩意儿,或许你会喜欢。” 夏添的爪子张张握握数次,才总算是平静下来,他正要答应,余光却瞥见那个开头说话的男人失手打落了筷子,弯腰去捡时右手朝门外招了招,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而后,那男人仿佛醉得厉害了,推开同伴来搀扶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 夏添心中奇怪,便把这一幕告知了盛黎,盛黎一怔,继而抬手招来一个属下,让他跟了上去。 “有什么不对吗?”夏添奇怪地问道。 盛黎犹豫片刻,告诉夏添,那个手势乃是盛家传递信息的一个手势,大意便是“任务完成”。 “盛家?”夏添也吃了一惊,难道那个人是盛家派来的?可他们在丰泰城里这样肆意诬蔑饲主又有什么好出? 盛黎不欲夏添为他担心,安抚道:“或许是看错了,这手势知道的人不多,我让人盯着查一查就是了。” 台上的说书人又换了一个本子,夏添却已经失去了听书的心情,他和盛黎站起身走出门,刚走到门边,便遇上一行人,为首的他们认识,正是盛黎来第二日就专程上门拜访的警署署长,他一见盛黎,立刻哈腰问好:“盛少帅,您也来这儿听书吗?” 众人认不得盛黎,这署长却是认识的,当下俱是呼吸一滞,个个面色发白:那人就是盛阎王? 盛黎淡淡看他一眼,无心客套,只微微颔首便领着人走了,那署长也不生气,还连连朝他招手,满脸堆笑地高声道:“少帅您慢走!” 待盛黎一行人远去,原本鸦雀无声的酒楼这才重新热闹起来,众人俱是默契地不再谈论少帅,只各自默默想到,方才众人把话说得那样难听,竟也不见少帅动怒,似乎与传言中那位嗜血阎王颇有出入…… 丰泰城中真正认得盛黎的人并不多,出了酒楼以后路上也没再听到什么非议,夏添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这才稍得舒缓,盛黎虽然不曾因为方才的事情露出什么不悦,但小狐狸最是心疼他的饲主,一路颇有些反常地闹腾欢喜,见到有趣的小玩意儿或是新鲜的吃食都会买下来展示给盛黎看。 上一个世界盛黎位高权重,夏添从不曾这样直白面对过旁人对他的恶意,加之盛黎本身性格沉稳,更是极少露出过无助孤独等等负面情绪,夏添有心要让盛黎开心,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饲主难过的模样,只想把盛黎哄得高兴一些。 盛黎初时只以为夏添是来到这个小世界觉得新奇,及至对方小心翼翼地把一支糖葫芦举到嘴边让自己吃时,他才看懂小狐狸眼底的忐忑与期待。 先前对方拥抱自己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身上,盛黎眼底含笑,咬下一颗裹了蜜糖的山楂果,道:“很好吃。” 夏添见他脸上终于带起了笑模样,又感知到对方心情愉悦,终于放下心来,高兴得咬了一大口山楂果,岂料这一颗果子看着虽然红彤彤,但实则酸涩异常,小狐狸立刻皱起了小脸,可咬得太急果肉已经嚼碎,他索性闭着眼睛胡乱几口吃了下去,而后在原地跺了跺脚,仿佛这样就能把酸味跺走似的。 贴身随行的两名士兵忍俊不禁,只因夏添此刻模样太过可怜,一张昳丽的小脸皱成了包子,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缀在眼睫上欲掉不掉,可主人偏偏又舍不得手里的糖葫芦,便是被酸成这样也还要皱着眉毛去啃下一颗。 盛黎知道这是小狐狸在浮连山上养成的习惯,上一个世界他曾问过夏添除了鸡肉外还爱吃什么,没想到小狐狸竟然说没有不喜欢的,连吃药也是,明明苦得厉害但就是不往外吐。他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夏添曾经吃过饿肚子的苦,所以万分珍惜食物,只要能入口的他就绝不会挑剔,哪怕再难吃的树皮草根他都能吃下去,更别提这么颗山楂果了。 盛黎从怀里摸出一颗蜜饯喂到夏添嘴里,自打知道小狐狸的脾性以后,他便养成了随身携带一些零嘴的习惯,哪怕这一世常在战场上也从未忘过。 他不要求夏添一定要改掉过去的习惯,因为盛黎深知正是过去的经历磨炼才有了今日他恨不得放在心尖子上的宝贝,那些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奇怪的行为却都独属于他的最真实的小狐狸。 因此盛黎在懊恼不能早一些遇到对方给予他庇佑的同时,也只想在往后的日子里多宠着对方一些。 夏添立刻含住了蜜饯在嘴里回味,方才还紧皱的眉头一瞬间舒展开来,他往前快跑几步,回转身来招呼几人:“走快些呀!” 几个士兵只见盛黎站在原地不动,有些奇怪的同时却也立刻跟了上去,这几日已经足够他们看出这位夏老板在少帅心目中的地位,断不敢有半分怠慢。 留在原地的盛黎搓了搓食指,嘴角微勾,方才夏添含走蜜饯时,还在自己指尖上舔咬了一下,他原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但抬头对上夏添略带促狭的目光便立刻明白是真的。 自家的小狐狸……成年了啊。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是与他相拥而眠却不曾更多接触的盛黎无声地笑了,他快走几步与夏添并肩而行,伸出手揽住对方的肩膀,低头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乖一点,街上不要闹。”言罢故意用唇轻轻擦过对方的耳垂。 夏添抬手握拳挠了挠耳垂,一边在心底抗议盛黎才是胡闹的人,一边又忍不住要惯性地答应一句:“嗯,我最乖。” 两人的呼吸里仿佛都含了蜜糖,周围几个士兵努力地目不斜视,却还是默默红了耳朵,须知他们还都没成家,整日里看着自家少帅和夏老板蜜里调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几人对视一眼,连忙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反观两位正主,态度却比谁都坦然,倒也不曾做出更亲昵的举动,只是连偶尔的一个对视都让人看了脸红心跳。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8 “老板,两位老板行行好吧!”一道稚嫩的童声忽然打破了氛围,夏添正仰头和盛黎说着话,闻言循声看去,原来是个小乞儿,他似乎是想冲上来抱他们的腿,却一早就被士兵拦下,只是如此他也不曾放弃,反而跪倒在地,朝他们二人连连磕头。 夏添没提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抬眼见那乞儿面黄肌瘦,手里捧着个破烂瓷碗,磕头时还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按着腹部,一张脸上毫无血色。 这个动作他很熟悉,他曾是一只小狐狸时就会因为饥饿而用力按压肚腹,以压制稍许对食物的渴求。 夏添看了盛黎一眼,晃了晃手里刚买到的大肉包,见盛黎微不可见地点头,他便上前把裹着油纸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放到了那乞儿的碗里,又从随身带着的钱袋里摸出一锭碎银放在他手边。 乞儿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肉包子,直到被士兵放开方才回过神来,他猛地抓起碎银,而后又朝着夏添的背影连磕几个响头,这才迫不及待地端着破碗往小巷深处走去。 第30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小巷尽头是一间破败的小屋,屋顶瓦片零零散散缺了数片,屋内亦是一片破败荒凉,莫说一件像样的家具,竟连一个凳子也没有。 乞儿走到门前,伸出脑袋朝门里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番,瞧见没有旁人,这才直奔躺在墙角干草堆上的一个女童而去,他掏出怀里仍旧冒着热气的包子递到小姑娘嘴边,语调欢快地说:“妹妹快吃,这是肉包子。” 小姑娘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乞儿连唤数声才把她叫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低声喊了一句哥哥。 乞儿把手使劲在身上的破布衫上擦了擦,隔着油纸把包子撕下一小块,往小姑娘口中塞去,一边喂一边说:“妹妹,你快把包子吃了,吃完咱们就去看病,看完大夫你就能好起来了。” 小姑娘想说他们身无分文,又哪里来的机会看大夫?但看到哥哥带笑的脸,她什么样没说,反而一口咬掉了包子,她知道这样哥哥才会开心。 果然,见到妹妹吃了包子,乞儿脸上的笑容益发明朗起来,他又撕下一块包子递到小姑娘嘴边,这回小姑娘不肯要了,摇摇头,细声细语地说道:“哥哥也吃。” “哥哥吃过一个了,那个大善人给了哥哥一碗粥和两个大包子,我吃得比你还多呢!”乞儿兴致勃勃地说着,又故意拍了拍肚子,“今天我也难得吃了个饱饭。”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她到底年幼,又烧得糊涂了,根本分辨不出来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说了谎话,她只当是真的,高兴地笑了,“大善人可真好。” 兄妹两个正低声说着话,小乞儿忽然被人提住衣领一把提了起来,他心头一跳,转头想去看是谁,脸上立刻被扇了个巴掌。 “你这兔崽子,这福来居的羊肉包你去哪儿偷来的?”那身形消瘦的男人一把夺过乞儿手里的肉包,将印着“福来居”三字的油纸剥开,三两口便把包子吃了个精光。 乞儿咬着牙不说话,这沉默反而又招来了男人踢中他肚腹的一脚,“你今儿要了多少钱?” “没……没要到。”乞儿捂着肚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回答。 男人抹了抹嘴角的油,“没要到?”他冷哼一声,抬腿又踢了乞儿一脚,“那就再去要,今儿要是要不到一两银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乞儿缩在地上连连点头,男人愤愤不平,余光瞄到干草堆上的小姑娘,眼珠一转,“这个赔钱货也不必你养着了,我送她去莺歌院。”言罢就要上前带走她。 乞儿双眼发红,他虽年幼,也知道莺歌院是个什么地方,这城中最有名的青楼!他咬着牙站起身一把推开了男人,“我,我去要钱,爹,你别卖了妹妹。” 男人皱着眉,正要说话,忽然把目光落在乞儿一直紧紧攥成拳头的左手上,“你手里是什么?” 乞儿躲闪不及被他抓住左手,这男人虽然身形消瘦,但毕竟是成年人,乞儿一个七八岁的幼童如何挣扎得过?三两下便被男人掰开了手指。 “要了银子还敢藏私?”男人劈手便打在乞儿头上,乞儿脑袋撞在冰凉坚硬的石砖上,当下便流出鲜血,小姑娘瞧见了,急得双眼含泪,连声喊着哥哥。 “那是给妹妹看病的!爹,你不能拿去!你拿走了,妹妹怎么办?!” 乞儿膝行过去抱住男人的大腿苦苦哀求,却被对方一脚踢开,“滚!这么个赔钱货死了也就死了,还看什么病?”言罢竟是根本不再管屋内一双儿女,拔腿便往门外走去。 金色的阳光穿过屋顶的破洞照射在乞儿的身上,然而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凉,耳畔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哭声唤回了他的神智,他随手抹了一把额头的血迹,只听小姑娘道:“哥哥……你把我卖了吧,我现在病得不严重还能换些……” “胡说什么!”乞儿脸色铁青,见小姑娘被自己一句话吓得瑟瑟发抖,他闭上眼平复了心情,“妹妹,娘走的时候让我照顾你,你放心,哥哥再去找钱给你治病……我绝不会卖掉你。” 小巷幽深,这一幕场景并未干扰到旁人,夏添也不会知道自己好心散出去的碎银会让乞儿遭受这样一场虐待,他正蹲在一个地摊前认真地看着小贩装在竹筐里的小鸡崽。 鸡崽儿带着一身嫩黄的绒毛,发出细细的鸣叫声,并不让人觉得吵闹,反而因为小巧的身躯而让人觉得颇为可爱,小贩也是个心思活泛的,他特意拿朱砂颜料在小鸡崽头顶点了一点颜色,把这鸡崽当做宠物一样贩卖,也有不少人家会在孩子的要求下给买上一只。 他以为夏添心动了,连忙热情地介绍道:“这位少爷,我家的小鸡崽都是最健康的,您瞧瞧这毛色听听这声音,个顶个的漂亮!” 夏添却不为所动,漂亮有什么用,再说了,这毛色哪有自己的一身雪白狐毛漂亮? 盛黎在一旁问道:“肉质如何?” 小贩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自然肉质鲜嫩!” 闻言,夏添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伸出手指点了几只肥肥的小鸡崽,“就这些。” 买下小鸡崽后夏添甚至不肯假手他人,自己提着装鸡崽的笼子,时不时低头看上一眼,嘴角的笑意就不曾消下去。及至他与盛黎走进一家珍奇阁,夏添也知道不便将鸡崽带入,这才略带不舍地把竹笼交给随行的士兵。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29 旁人见了只以为他是喜欢鸡崽可爱,盛黎却知道这是小狐狸舍不得食物罢了,他眼底含笑,只因丰泰城临水,本地河鲜最是出名,故而帅府厨房里最多备的就是各类水产,小狐狸怕浪费食材也不肯多点菜,想来这几日把他给馋坏了。 两人在珍奇阁中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摆在柜台上展示的物件,这里头有不少古玩字画,但对曾是凌阳宗内门弟子的盛黎而言皆是凡物,而夏添曾在纸醉金迷的娱乐圈中呆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曾被污染本心,但也算见了不少好东西,即便珍奇阁中有特意从西洋引进的万花筒等物,在他看来亦是寻常。 夏添随手拿了一块店小二推荐的西洋钟把玩,低头时却从玻璃镜面的反光上瞧见了一个人,那人站在街对面的小巷拐角处,正是方才在酒楼里大肆宣扬盛黎血腥的瘦小男人。 那男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正不时转动一双鼠眼左右打量来往行人,形容十分猥琐。 他双手笼在袖中,倚靠在墙角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没一会儿,从街尾过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他一见矮小男子当即双步走了过去,二人抬手相互交换了些什么东西,而后那后来的男人便一脸喜色地大步远去。 隔得太远,夏添看不分明他们交换的是什么,但对方先前那样诋毁盛黎的名声,他看那人正是百般不顺眼的时候,放下了西洋钟正想过去,却见先前派去盯梢的一个便衣士兵上前,不知说了什么,那男人当即挺直了背脊,动作僵硬地跟着士兵离开了墙角。 盛黎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与夏添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去管。 夏添看着那士兵将人一路带入一条偏僻小巷,料定对方不会轻饶,这才略略满意,却见守在门外的士兵疾步上前,低声附在盛黎耳边汇报一番。 听罢,盛黎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他理了理衣领,眼中满是轻蔑不屑,“上家下家都找齐了再抓。” “是。”士兵领命转身而去。 第31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这一个小小插曲并未影响到二人接下来的游玩,他们直逛到日头偏西方才打道回府,夏添手里拿着今日购得的一些吃食和小玩意儿,那一笼小鸡崽则是盛黎亲手提着。 他二人虽然未曾牵手揽肩,但时而将头挨在一处低声私语,时而故意用自己的手背去轻触对方,亲昵之意溢于言表,竟好似打造出了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空间,连彼此呼吸都独属于对方。 眼见着一株挂满了纯白花朵的老槐树出现在视野之中,只需再转过一个街角便是帅府,前方却忽然闹腾起来,人声鼎沸,夏添疑惑地望了一眼,但见那巷口挤满了人,他心中好奇,却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便衣打扮的士兵从人群中挤出来,上前低声汇报:“少帅,刚才盯着的那人死了。” 当街死人影响十分恶劣,眼见城中警署迟迟不派人来,而被这喧闹吸引来的人流越来越多,盛黎微微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领着人走了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少帅来了!” 被调动过来的几位军服士兵替他开路,盛黎虽然身着便装,但气势凛然不怒自威,围观的百姓见了无不为之震摄,尽数安静下来替他让开了路。 靠着青石砖墙的地方倒着一个瘦小的男人,他旁边跪坐着一个双手满是鲜血的男孩,夏添站在盛黎身边看了一眼,低声惊呼:“是他?” 那跪坐的男童正是方才的乞儿,他浑身都溅满了鲜血,神色漠然。若非那男人脖颈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那乞儿又捏着一块满是鲜血的碎瓷片,夏添怎么也想不到这乞儿竟会做出杀人的勾当。 “怎么回事?”盛黎问道。 还不待身边士兵回答,一旁看热闹的人便大声道:“这小孩儿杀的是他爹!”话一出口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与凶名在外的盛阎王对话,吓得一阵腿软。 周围百姓亦是低头不敢多一句言语,但见盛黎却没有向传言中一样见人便杀,有几个胆子大些的试探着说道:“是他杀的,我们亲眼瞧见的……” 这时,那个初时被派来盯梢的士兵对盛黎低声解释道:“少帅,我跟着这人来了这边,斜刺里忽然蹿出这个孩子问他要银钱,二人厮打起来,那孩子被他推到,跌倒在地时怀里落出个瓷碗,他便拿瓷碗碎片上前割破了这人喉咙。” 言罢又低着头道:“属下一时不防,没能拦下,自请罚三十军棍。” 士兵做的是盯梢的活儿,目的是为了看这瘦小男人是否还有下家交易,他也没想到那个瘦小男童竟能不要命一般地拿瓷片割破男人喉咙,想去拦已经晚了,鲜血喷涌而出,惊得路人纷纷尖叫奔逃。 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又得知那男人本是乞儿亲生父亲,前世见多了嗑药吸毒的盛黎自然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冷眼看了那男人怀里被血染红的油纸包和隐隐露出一角的深色烟土,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后面又是一阵声响—— “警员办案,无关人士散了吧!” 原来是迟迟未到的巡捕房来了人,盛黎不欲越俎代庖,揽着夏添便要离开,那几个警员却一眼瞧见了他,俱是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谄媚道:“少帅,今儿这是突发案件,咱们丰泰城平日可是很安宁的!” 夏添不太喜欢这几个警员打量自己的眼色,当即微微冷着脸,学着盛黎平日的模样道:“这案子你们打算怎么办?”不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跑来朝他的饲主献什么殷勤? 当头的警员是个老油条,一见他二人姿势便明白这夏老板恐怕真是如传言中一般进了帅府了,他心下不屑,不过是个兔儿爷,在他跟前摆什么谱?还敢抢在盛阎王前头开口,当真是恃宠而骄。他当下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挺了挺胸膛道:“当街杀人,行为恶劣,自然是杀人偿命,押回去枪毙!” 说着,他一挥手,另几个年轻些的警员立刻上前把那乞儿压制住,对方根本不挣扎,反而抬手去在那尸体上翻找了什么,站起身后甚至还故意往尸体上当胸踩了一脚,这才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乞儿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夏添略带疑惑的双眼,他记得夏添,虽然不知道对方就是名满三省的夏老板,但他记得对方给了自己一个热包子,那是这几日来他求的的唯一一点食物,还有那锭碎银,他当时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可以用它治好妹妹的病。 夏添瞧见了乞儿从尸体上摸出的正是他早前给对方的碎银,小狐狸在浮连山上时也见过这样的事情,力气大的成年野兽会仗着自己体力好抢夺瘦小兽类的食物甚至吃掉对方,倘若瘦小的兽类能够反扑回去夺回食物,那是本事,在这样的争斗中,无论谁生谁死,都是靠在自身实力夺下的。 “这么草率就定了他的性命?”夏添又道:“巡捕房不调查一番吗?”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0 围拢来看热闹的也多少知道乞儿的家事,乞儿的娘亲早去,丢下一双儿女闭了眼睛,这父亲又是个游手好闲的,平日里也不去做活,只一味地典当家中财物,若非还要片瓦遮身,只怕连房子都给当了,他家大儿子年纪太小,没有商铺肯要,那小孩只得出门乞讨养活他和妹妹。 左邻右舍初时也曾好心接济,谁料这闲汉像是发现了生财之路,但凡谁家接济,他便厚着脸皮跟在儿女后面进门,连吃带拿,若不让进门便要各种威胁甚至去偷,时日一长,再没有人肯出手帮扶,顶多也只能叹上一句可怜。 原本瞧见乞儿杀了父亲,他们多是唏嘘摇头,见巡捕房说要杀人偿命也不敢开口反驳,毕竟民不与官斗。可如今夏老板一开口,仿佛给了他们无上勇气,一时间纷纷开口道:“正是!这周老四本就该死!” “周老四逼死妻子时怎么不见巡捕房上门追究,此刻却来为难一个孩子?” “便是要讲法理,可法理之外还有人情,这周家大儿子罪不至死啊!” 一时间群情激昂,巡捕房的警员多少也知道这些事儿,面露为难之色看向自己的头儿。 当头的警员自觉被驳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他抬眼瞄了瞄盛黎的脸色,嗤笑一声:“夏老板,这少帅还没开口,您就……只怕不太好吧?” 夏添饶有深意地“哦”了一声,把手里拿着的糖葫芦肉干拨浪鼓等等物件摆到盛黎跟前,盛黎半点异议也无,尽数接过,在夏添叮嘱“不能把糖葫芦碰掉了”的时候也温声应好,哪里有半点活阎王的架势? 警员面色愈发难看起来,他怎么会想到这名满南六省的盛少帅竟会心甘情愿地当一个戏子的小厮,这般作态就不嫌自降了身价? 然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夏添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从盛黎腰间拔出了一支黑亮的手/枪,枪身上刻有一只奔跑的白狐,正是盛黎惯用的配枪。 夏添微微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看向警员,把枪口缓缓对准了对方,道:“谁不知道我们少帅待人温和有礼,从来不会因为身份阶级看轻旁人,少帅脾气好,不随便跟人发火,可我不一样,我脾气不好,脾气一不好吧,这手就容易抖……” 旁边的士兵齐刷刷低头,却不是惧怕,而是一个个肩膀耸动着憋笑:谦和有礼?少帅的确家教极好颇有礼数,但温和……便是对上盛大帅,他们少帅只怕也不曾有过半分温柔!至于脾气好……好吧,对着夏老板,少帅脾气的确是非常的好。 第32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夏添一边说话,一边故意把黑洞洞的枪口上下移动,一会儿对准那警员的脑门,一会儿对准对方下身,那警员早已一身冷汗,嗫嚅着开口:“夏……夏老板,请恕小的失言……” “你的确失言了。”夏添这才垂下枪口,环视众人一圈,说道:“少帅体察民情,知道这乞儿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绝非冷血无情之人,只是不善表达,才令我开口阻拦,希望你们能查清原委再做决断,可你倒好,不听民意不察民情,开口就是枪毙……怎么,巡捕房好大的威风啊!” 夏添说话时不曾压低音量,狐族的声音本就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他又是天生的清亮嗓子,故而围观的众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原本还因为他拿枪的举动而心生畏惧,但听完他一番话,立刻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背脊。 没听夏老板说吗?少帅从不会因身份阶级看轻旁人,便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在少帅眼中也与达官贵人一般无二! 丰泰城中高门大户众多,他们或有足以敌国的财富,或有手眼通天的权势,因此再怎么表现得平易近人,在面对寻常百姓时也多少带了几分轻视,这是时代的阶级决定的,只是这一点对上一世生活在现代社会的盛黎与夏添却不通用,丰泰城中的百姓听了这话,如何不会激动?再加上夏添后来说盛黎体察民情一事更是让他们心中一阵发暖发烫,便是有人低声说着“盛阎王如何如何”,也会被旁人怒视的目光给瞪得不敢再说。 盛阎王杀人如麻,这是旁人传说的。 盛黎体恤百姓,不将他们视为“低人一等”,这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士兵们楞怔怔地看着原本谈“盛”色变的百姓对盛黎露出敬仰的目光,个个心下叹服,他们还以为夏老板是被警员下了面子不高兴,没想到竟是为少帅招揽民心! 夏添将枪放回去,朝着盛黎眨了一下眼睛,他虽然才成年,但好歹也是当过一世明星的人,曾经的盛世传媒可是专门培训过他们如何吸粉固粉的。 看出小狐狸眼底求表扬求夸奖的意味,盛黎只觉得心头一阵火热,只恨不得立刻把人抱在怀中狠狠亲吻……他稍稍平复心绪,朝几位士兵示意,“把人带回帅府看管。” 而后,盛黎又看向围观众人,沉声道:“诸位,这人既然死在我帅府街前,那这案子少帅府接了,不日便会查清原委,到时自然有律法裁决。”既然小狐狸这样费心费力地摆出阵仗只为了替他收买人心,他也绝不会辜负对方的心意。 他说话时带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的气度,可手里抱着的吃食玩具和那一笼叽叽喳喳的小鸡崽又奇异地中和了这股威慑力,一瞬间便安抚了众人。 直到被带进帅府,乞儿都还没回过神来,眼看着自己要被带进暗室关押,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跪下朝盛黎二人的背影喊道:“少帅!夏老板!求求二位救救我妹妹,来世我必结草衔环相报!” 他怀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这位少帅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会关心百姓,倘若妹妹能活下来,那他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在盛黎的眼中,一人的死活与千万人的死活都和他没有干系,他也不在乎别人会不会报答自己或是记恨自己,但他不在乎,小狐狸在乎。 夏添当即拉着人转身,问道:“你还有妹妹?”兽类并不在乎血缘,若是在缺少食物的季节,食肉的野兽甚至会咬死弱小的同族啖肉食血,可他听这个乞儿的意思,对方竟然愿意为了妹妹而死? 小狐狸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感情,出于好奇,也出于一种莫名而起的同情,他耐心地听完了乞儿的讲述。 听罢乞儿一家的家事,倒是盛黎先开了口,他吩咐了少帅府中一名女佣跟着管家去去把乞儿的妹妹接回来照料。 “谢谢盛少帅!谢谢夏老板!”乞儿激动得双眼含泪,手足无措地朝他们连连磕头。 盛黎示意士兵止住了对方的动作,他看着那男童被鲜血糊满的脸,淡淡道:“少帅府不是收容所。” 乞儿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我什么都可以做,不会做的我也可以学,少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很好。”盛黎微微颔首,“你先下去,过几日会有人告诉你,你该做什么。” 待人下去,夏添也不问盛黎是要对方去做什么,而是先吩咐了厨房好好养着他的鸡崽儿,这才张开双臂猛地扑到盛黎背上,双眼含笑道:“我好开心。”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1 他扑得突然,盛黎的身子却晃都不曾晃一下,抬手将人背起来,盛黎眼底微微含笑,也不去问他开心什么,因为他深知夏添的脾性,小狐狸在他面前就不是藏得住话的性子。 果不其然,见他不曾答话,夏添先是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开心?”顿了一顿,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盛黎,便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今天终于仗势欺人狐假虎威恃宠而骄了~” 听他不歇一口气地连说这一串话,盛黎只怕他喘不上气,说:“难不成以前还没有让你仗势欺人过?” 上一世信息交流那样发达,尤其是在吴文瑞的事情以后,谁不知道夏添是盛世大老板捧在手心里的人,没有人会不长眼地去招惹他,盛黎又怕他不适应娱乐圈的生活,为他专门指派了助理保镖随时跟着,便是真有人想来招惹,也早在到夏添面前露脸之前就被解决了。所以夏添虽然早就明白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而是有主人可以依靠的小狐狸,但还从没干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儿。 夏添很羡慕那些有父母长辈依仗可以欺负他的红狐,也很羡慕那些欺负了别人就可以说“我家里会给我顶着”的纨绔,不过他自认是最不会给饲主添麻烦的小狐狸,当然不会没事找事地故意去捅娄子,可今天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当他从盛黎腰间摸出配枪的时候,只恨不得变出尾巴来使劲儿地摇几下。 听小狐狸埋在自己颈窝里小声地说罢,盛黎一时间哭笑不得,末了,他只能反手在小狐狸屁股上轻拍了几下,轻斥道:“瞎胡闹。” “才不是胡闹。”夏添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后悔,“今天我的话是不是说得还不够好?我这会儿觉得好像也有很多漏洞……没有给主人添麻烦吧?” 今日这么一闹,少帅府便算是和巡捕房对上了,盛黎想着前几日见过的那位警署署长,故意拖长尾音说道:“的确添了个大麻烦……” 夏添被唬得心头一跳,“那……那……”他脑袋不够用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觉得自己闯了祸却不能弥补的小狐狸十分无赖地把脑袋埋在盛黎颈间,“那主人可以罚我。” “罚你生生世世跟在我身边麻烦我。”盛黎道。 夏添一时笑得眼里全是漂亮的桃花,“要麻烦这么长时间呀?”他一边说,一边探着脑袋在盛黎脸颊旁亲了一下。 “久吗?”盛黎一愣,继而失笑道:“我倒是觉得太短。” 小狐狸心中一暖,盛黎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烧得他脸颊都红了一片,他不服气似的在盛黎身上挠了一把。 “怎么了?”玉白的手指隔着薄薄一件衬衣在胸前勾勒,盛黎呼吸一滞。 “我老早就想说了,主人你才是狐狸精吧?”小狐狸气鼓鼓地说。 盛黎不明所以,追问下去,夏添方才吞吞吐吐地说:“主人只说一句话,我就恨不得什么都给你,吃的也给你,命也给你……你才是勾引人的狐狸精。” 第33章[倒v开始]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勾引人的盛少帅很快就满意地品尝到了自己勾来的小狐狸,久别重逢后的鱼水之欢让二人难以自持,他们在芙蓉帐内酣战至月上中天方才意犹未尽地罢休。 夏添趴伏在盛黎壮实的胸肌上,伸出一根手指头频频戳弄自己方才在对方身上印上的吻痕,懒洋洋地甩了甩雪白的狐尾。 狐尾是夏添的一处敏感点,每每被盛黎顺着尾骨处一路轻柔地摸向尾巴尖儿,小狐狸都要舒适得眯眼睛,此刻盛黎见他摆动狐尾,立刻伸手轻轻按揉尾尖,低声问道:“饿不饿?” “不饿。”夏添按了按小腹,那里已经灌满了盛黎的精华,道侣双修,□□皆可化为浇灌神魂的灵液,贪心的小狐狸一滴不剩地全部给吃了个精光。 盛黎逗他,“早知如此,我先前就不让厨房做那道卤鸡腿了,这东西放过夜吃起来不新鲜……” “饿了饿了!”他话音未落便被打断,夏添迫不及待地坐直了身子,还连连催促盛黎赶紧起来,自打来到丰泰城,他少说已有小半个月不曾吃过鸡腿了,此刻被盛黎一提,立刻勾起了肚腹里的馋虫,只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厨房先去闻一闻卤鸡腿的味道才好。 盛黎低低笑了一声,抱着人往临水阁偏房的浴池走去,这少帅府地下有一眼温泉,匠人引水入府,在临水阁修建了一处温泉浴池,一年四季水池里都升腾着灼灼热气,夏添非常喜欢。 可以说在遇上盛黎之前,夏添喜欢一切温暖的东西,譬如春日的阳光与冬日的火种,在浮连山上时曾有一次突发山火,山间野兽无不惊惶逃命,唯有那只小白狐逆着兽潮而行,一步步地靠近那灼热的火焰,只因他喜欢这样带着勃勃生机能够温暖自己的东西。 盛黎仿佛是一个意外,他无情无欲,对待外物冷漠如冰,便是一开始遇上夏添,给予对方的感情也是一朵朵冰凉的小雪花。 夏添靠坐在浴池边缘,伸手捧起一掬温泉水浇在脸上,而后眯着眼睛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春日的阳光是盛黎,冬日的火种也是盛黎,便是三千小世界一一翻遍,也不会有比饲主更让自己心中发暖的人或物了。 盛黎稍作清洗后便披上衣服出门让人把吃食送过来,再回到浴池边时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除去小狐狸最喜欢的鸡肉和几样点心,还有一瓶酒并两个小巧的白瓷描梅杯。 两人坐在池中饮酒吃肉好不快活,只是盛黎知道夏添那酒量,见他喝过一杯便把酒杯没收了,夏添眼巴巴地望着盛黎,见饲主不为所动,索性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探着脑袋伸出舌尖去舔舐盛黎唇瓣上沾的一滴酒液,末了方才餮足地抿了抿唇,而后像是生气一般故意借着水流助力往后退开两步,伸手去抓放在池沿上的小点心。 “小狐狸。”盛黎摇摇头低笑出声,夏添却叼着一枚糯米肉丸回过头来看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含混不清地说道:“主人……唔……现在喜欢笑了。” 盛黎微怔,夏添却已经重新靠近了他,而后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盛黎的脸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惊喜道:“主人原来有一个小酒窝!”他开心不已,直说盛黎笑起来好看极了,要求对方多笑一笑。 “……嗯,但是只可以对我多笑。”末了,小狐狸有点底气不足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既想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饲主有多好看,又忍不住想把饲主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盛黎抓住对方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轻轻一吻,“好。”他笑起来有酒窝吗?盛黎从不知道这件事,也从没听谁说过自己笑起来好看,好像在遇到他的小狐狸以前,他是不会笑这个表情的,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笑,是不是有酒窝,可现在不一样了。 夏添感觉到盛黎心底的情绪波澜,便攀在他身上,故意问道:“主人是不是因为自己有酒窝,所以害羞才不敢多笑的?” 盛黎眼底盛满一片温柔。“是。” “别害羞呀,酒窝可爱,主人也可爱。”夏添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可惜小狐狸自打成年后,原本少年模样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便在短短几日清瘦下来,盛黎想尽办法也没补起来,只得承认这就是成年期的变化,如今夏添努力想给自己也挤出一个酒窝来,自然是没有。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2 盛黎抬手在他脸颊上微微一按,“是不是又瘦了?” “饿瘦了!前几日都没吃鸡肉……”夏添喋喋不休地控诉,虽然懂事的道侣不会做出挑剔食物的行为,但如今既然已经买回了小鸡崽,那就得抓紧时间吃掉才是。 不知不觉中,夏添已经把自己的定位由一开始的“灵宠”转为了“道侣”,甚至仅仅是在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都忍不住心花怒放,他自己或许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盛黎却看得分明,他喜欢小狐狸同自己撒娇的模样。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谈天,提及今日那个被带回府的乞儿,夏添道:“他肯为妹妹付出性命,实在是很了不起的哥哥。” “心疼那个小孩儿?” “不知道……我以前见狐族那些兄弟姐妹常常会为一块肉反目成仇,若是食物稀缺,咬死对方也不是没有的,原来人类的兄妹和狐族不一样呀。”小狐狸仔细思索着,说道。 “人类也有手足相残同族相杀的……”顿了顿,盛黎不愿意谈起那些太过血腥凶残的话题打破这温柔的氛围,便调转话头道:“可惜我却不能为你付出性命了,我们二人血脉相连,一个若是死了,另一个也不能独活。” 盛黎伸手轻抚夏添额前被打湿的一缕黑发,“可我想到我们生同寝死同穴的场景,却觉得十分快活。” 他本以为夏添会被自己这话吓到,不曾想夏添反而弯起眼睛笑了。“我也是,想到可以一直跟在主人身边,我的心里也好快活。” 二人一夜温存,夏添初时从浴池里出来时还是小狐狸的模样,可后来趁盛黎熟睡又变回了人形,与他手□□缠地搂抱在一处方才安心睡去。 而周家两兄妹就此被接入帅府,见到小姑娘被少帅府管家和仆从接走时,左邻右舍莫不夸赞少帅仁慈。因此,城中甚少有人再谈起“盛阎王”的名号,便是偶尔提及,也总会有人出面驳斥,称亲眼所见少帅为人仁和,绝非传言中的嗜血之辈。 第34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夏添再次见到那个乞儿是七日之后,少帅府并没有苛待他,虽然将他关在暗室之中,但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去,那乞儿换了一身整洁的新衣,原本消瘦得可见颧骨的脸颊也丰盈了不少,看起来颇有些天真可爱。 但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没有人忘记会忘记他是因何来到帅府的——亲手弑父。他用一片薄薄的碎瓷片割断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喉咙。 夏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心底有些佩服,要知道他当初作为一只小奶狐被父母抛弃的时候,可是既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咬断他那父母的脖子。 他看得仔细,盛黎虽然知道他并不带其他感情,但到底不喜欢自己的小狐狸长久地把目光投注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勉强按捺住立刻把夏添揽入怀中遮住他双眼的念头,盛黎摸出随身带着的蜜饯,喂到了夏添嘴边。 小狐狸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专心致志地吃那颗蜜饯,还时不时抬眼去瞅盛黎的衣衫,想要知道饲主到底是把这些零嘴藏在哪里的。 那个孩童收敛起了当初的凶戾,乖巧地站在堂下,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坐在上方的盛黎和夏添一眼,而是低垂着脑袋,双手有些紧张地绞来绞去。 “抬起头。”盛黎冷冷道,对于除夏添以外的人,即便是孩童也无法激起他半点的温柔。 男孩连忙抬起头,因为紧张而加快了呼吸,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夏添看着他,倒是想起自己上一个世界第一次遇到饲主的场景,那会儿他也紧张得不得了,生怕对方忽然就要拔剑杀死自己。 盛黎与那男童对视,问道:“听说你想给自己改名字?” “我……我以前没有名字。”男孩似乎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低下头说:“别人都叫我周家大郎,我不想再跟我爹姓。” 姓名登上户籍后就很难更改,男孩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落在他父亲的户籍之下,他私心想着,哪怕明日死了被小鬼捉去地府,他也绝不会认生死簿上“周大郎”的名字。 “那么你现在叫什么?”盛黎问道。 男孩很是诧异盛黎竟然会问起这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娘姓薛,我跟我娘姓,我……我叫薛仇。” 一名站在旁边的十来岁的小士兵闻言,一张娃娃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他才进少帅的部队没多久,还没有学会军人的不动声色。 他只知道,那周家原本就是丰泰城中的寻常人家,周家大郎的父亲周老四当初娶了妻子薛三娘时也曾柔情蜜意过一阵,进门后一年便生了大儿子,眼瞅着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满生活过起来了,周老四却不知在哪儿染上了烟瘾,辞了酒馆的活儿不说,每日更是拿了钱就去烟馆,家中只靠薛三娘替人缝补浆洗赚些琐碎银钱度日,直到盛大帅下了禁烟令,城中烟馆家家关门那周老四才消停了一阵。 薛三娘以为丈夫回心转意了,不曾想对方不知在何处又搭上了地下烟馆的线,家里的钱不够买烟土了,他就拿东西去当去卖;薛三娘原已死了心想带着儿子离开,却发现当时自己怀有身孕,她又是孤女,舅家并不愿意照拂,薛三娘只得留了下来。 她生下女儿时,周老四已连家中最后一口吃饭的铁锅都卖了出去,可小小一块烟土的价钱足够他们家三日开支,一口铁锅的钱哪里能够?周老四烟瘾上头,竟逼迫薛三娘鬻子去换烟土,薛三娘护子心切,却被周老四一把推开撞在门上,当时便断了气。自此,周家大郎与嗷嗷待哺的周家二女便成了亲爹尚在的孤儿,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薛仇。仇,他与那个逼死娘亲的爹有杀母之仇,与那烟土亦是有着血海深仇。 盛黎点了点头,他并不在意这个小孩要叫什么名字,他有此一问不过是为了叫起来方便而已,当下道:“薛仇,少帅府已经将你妹妹接入府中照料,想必你也见过了,今日叫你来,是要你履行承诺,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说罢,他朝垂手立在下方的士兵点头示意,对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朵罂粟花给薛仇看。 薛仇并不认得罂粟花,见状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大烟就是由这东西制成的。”盛黎道:“我要查烟土,需要你帮一个忙,这很危险,你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参与,我会让人将你和你妹妹安全送出城。” 薛仇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他紧紧地盯着那朵罂粟,仿佛想要将它的轮廓颜色刻入脑海一般,半晌后方才用力地点头,“愿意。” 在薛仇看着罂粟的同时,盛黎也在仔细打量着他,在这一次清剿大烟的行动中,他需要一个中间人来与地下烟馆搭上线,而孩子无疑是最能降低人的防备心的角色,但并不是一般的小孩都能被纳入他们的计划之中。 薛仇却恰好符合要求,他能够当街弑父,足见其心性冷硬,无论是不是冲动杀人,在周老四脖子上的那一道划伤可没有半点犹豫的痕迹;而他又有拼出性命都要照护的亲妹,更有对于烟土深入骨髓的仇恨。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3 “换身打扮,去瑞诚票号找一个叫‘钻地龙’的人,该怎么做会有人教你。” 盛黎牵着夏添的手站起身吩咐了一句,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薛仇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盛黎二人走远后才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我……我能不能在走之前去看我妹妹最后一眼?” “最后一眼?”屋内两名士兵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其中一名高个子的把罂粟花收回,轻笑一声:“小孩儿,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少帅府是要让你去送死吧?” 薛仇抬眼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就算不去送死,最后也是要灭口的吧,我知道。” 高个子哭笑不得,“你知道什么,少帅府又不是阎王殿,少帅又不是……”似乎想起了自家少帅“盛阎王”的威名在外,他以手掩口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们没那么不要脸,会让一个孩子去做送命的活儿。” 薛仇不再说话了,他抿了抿唇,眼底带着些许的不信任。 见状,高个子士兵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少帅和盛老板救了你的命,怎么可能还送你去死?” “救命?我杀了人本来就是该死的,你们不用解释,告诉我该做什么吧。” “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那娃娃脸的士兵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你当街杀人的案子已经断了,周老四先是于推搡之中导致你娘亲的死亡,后又要将亲女卖入勾栏院,这般举止已经不配为人父,你为救亲妹才不得已为之,罪不至死,少帅定下打你五十军棍为诫,不过先延后数日,等你身子骨好些再罚。” 第35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案子断了……我,我……”薛仇一时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眼中不自觉地沁出泪水,在发现自己杀死父亲以后,他心中既有一股解脱,却又带着无尽的悔意,并不是后悔杀死了蛭虫一样逼死母亲又要卖掉妹妹的爹,而是怕自己死后无人照料亲妹,无法完成母亲离世前的嘱托。 娃娃脸以为他是得知不必死了所以很激动,又忍不住说:“别以为五十军棍很轻松,你这小身板可有的受……要不是夏老板替你求了句情,哪有这么简单?” 到底是当街杀人,少帅府不可能真的轻飘飘揭过,盛黎原定一百军棍,是夏添想起盛黎计划中正好要用这么一个孩子,便私下提议以功代罚,最后改成了五十军棍,告示张贴出去以后,城中百姓还觉得罚得重了,毕竟五十军棍,便是军中的壮汉受起来也颇有些难捱。 “只要能留一口气在,我就能活下去。” 薛仇眼中闪着希冀的光,他想起昨日看到的妹妹,小女孩身体已经痊愈,在帅府花园里和几个女佣扑蝴蝶,是他从未见过的活泼健康的样子。 扑通一声,薛仇朝着盛黎二人离开时的方向重重跪下,什么也不说,只用力磕了一个头。 他原本还想再磕,却被娃娃脸和高个子合力给拉了起来,高个子士兵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这小孩儿怎么老喜欢跪来跪去?少帅亲口说过,他麾下除非犯了通敌叛国的大错一律不跪,犯错了自己认罚领军棍就是,所以你下次记得别再犯。” 薛仇对上高个子的眼睛,只在对方眼中看到一片坦诚,他心中一震,如今虽说是什么“新社会”了,可下跪仍然是大部分平头百姓在权贵面前的下意识反应,权贵们从来都是坦然受之,偶尔有说什么不必跪的,那也不过是句空话罢了。 但莫名地,薛仇相信高个子的话,他打小接触人情冷暖,虽然年纪小但最是会看人,那日在街上,夏老板说少帅从不会因身份阶级看轻旁人是真的! “少帅真是了不起的人物。”薛仇喃喃道。 听见他的低语,高个子和娃娃脸对视一眼笑了,得,又一个少帅的崇拜者诞生。 离开偏院后,夏添犹犹豫豫地看着盛黎,似乎有话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眼角余光扫到小狐狸欲言又止的模样,盛黎温声问道:“怎么了?” “冰化了一点……树叶也化掉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盛黎却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与夏添走上游廊,一边动用自己留存在对方身体里的灵力感知夏添的神魂,一边安抚似的用手轻抚夏添背部,“可有不舒服?” “没有。”夏添乖巧地回答。他也很奇怪,他从没想过那深绿树叶会化成水一样的透明液体融入冰水之中,想到冰水是小雪花化成的,他便忍不住担心这会不会对盛黎有什么影响。 盛黎当初也不过是曾听师父提起过生烟奁一物,当初他师父已经从凌阳宗借出了秘宝,最后不知为何却没有给他用,盛黎对此并不上心也没刻意了解过。他试探着用灵力搜寻了一下,见对夏添神魂无害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又略一闭目感知,末了安抚夏添,“我没事。” 夏添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见盛黎神色如常,也只得压下心头疑虑,暗暗决定要多关注生烟奁一些,不能因为自己已经获得盛黎全部的喜爱就丢下这东西不管,毕竟日后盛黎完成三千小世界试炼,他还得靠这个跟着盛黎一起走呢。 夏添很有自觉,他于修道一途并非天赋异禀,能从兽类修得人形已是大善,在盛黎可以毫无顾忌地以原身原魂来三千小世界试炼的时候,他却得靠生烟奁的庇护才能使自己不至于被小世界的规则损伤神魂,对此小狐狸满心感激——毕竟道侣契约横在头顶,他若是受了伤,那盛黎肯定也会十分难受。 思及此处,他又忍不住无比依恋地伸手握住了盛黎的手,与他紧紧十指相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盛黎原本要去书房处理公务,见状倒是舍不得再把夏添松开,走到游廊拐角处,他轻轻捏了捏夏添的后颈,沉声道:“我抱你过去。” 夏添眼睛一亮,这是两个人的“暗号”,盛黎这样说就代表自己可以变成小狐狸了,他扒拉着盛黎的手臂,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四下并无旁人走动,他当即眉眼一弯,化作一只毛茸茸的白狐蹿上了盛黎身上。 盛黎一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长衫衣裤搭在臂间,一手搂住小狐狸,就这么一路进了书房,途中又吩咐侍从送了一碟鸡肉丝过来。 盛黎批阅文件时,夏添便抱着一条鸡肉丝小心地舔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等觉得嘴里的鸡肉丝没有味道了,他伸出爪子把瓷碟推开,自己撒着欢地在书房里跑来跑去。 盛黎早就让人在他们常去的地方铺上了厚厚的羊绒地毯,书房也不例外,小狐狸的肉垫又轻又软,踩上去半点声音都没有,他先拿爪子试探着按了按,又伸出爪尖挠了挠,锋锐的指甲刚好勾到一点线头,一扯便被拉出一长段棉线。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4 夏添有些心虚,他扬起脑袋去看坐在书桌后边的盛黎,对方恰巧也抬起头来看他。 盛黎何等目力,自然一眼便看见了绕在小狐狸前爪上的棉线,他抬手朝着夏添招了招。“过来。” 夏添见饲主召唤,连忙蹦哒过去,岂料爪尖的棉线还未松开,竟紧紧缠绕在爪上,他一跑动,反而扯出更多线头缠绕上来,爪尖一紧带出些许疼痛,令小狐狸低低叫唤了一声。 盛黎连忙放下手中信件走了过去,他握住小狐狸的前爪,小心翼翼地把棉线解开。男人粗粝的手指做起这样细致的事也蕴含了无线柔情,小狐狸原本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伸着爪子,忽然觉得耳尖发烫,他歪着脑袋,拿另一只爪子挠了挠耳朵。 盛黎轻轻抚了抚毛茸茸的狐爪,“痛吗?” 这点伤痛对夏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别说以前在浮连山上受的伤了,哪怕如今吃饭不小心咬到舌头也比这个痛,不过他心虚地摇了摇尾巴,低低地“吱”了一声,示意盛黎自己很痛。 这位在外大杀四方心智敏锐的少帅大人半点没有起疑,到底是关心则乱,他觉得自己的小狐狸身娇体软,那棉线虽细但却十分结实,缠绕在爪上自然会很痛,忙将小狐狸抱在怀中耐心安慰,又伸出手轻轻揉捏毛茸茸的爪尖,甚至还轻轻吹气,那模样活像一个溺爱孩子的长辈,教小狐狸心里甜的发暖,他低鸣两声,用脑袋去蹭盛黎的掌心。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道:“报告少帅,查清楚了。” 第36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入夜后的丰泰城一片安静,只有零星几点店铺灯笼的火光亮在长街中,打更人拢了拢略有些单薄的衣衫,打着梆子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 刚喊了一句,他就瞧见长街街角处似乎有幢幢人影闪动,忽地想起前些日子死在街头的周老四,打更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提了提手里的灯笼,想把前方的路照得更清晰一些。 街角处的黑影闪动了一下,忽地发出扑簌簌的声响,打更人心中一个咯噔,但他到底也是干了几年,壮着胆子望去,却见一只黑色大鸟从街角处飞出,这才松了口气,啐道:“呸,这大晚上哪儿来的乌鸦?晦气。” 那黑鸟振翅而飞,几个呼吸便消失在黑夜中,打更人摇摇头暗笑自己疑神疑鬼,重新打着梆子走远。 黑鸟飞入一家酒楼,栖在酒楼后院的树上低低鸣叫几声,立刻有一间房中亮起了灯,而后有人开窗吹了个口哨,黑鸟当即展翅飞入屋中。 屋内一灯如豆,一个中年人坐在桌边,正是这酒楼的掌柜,屋内又有一名披着衣衫的妇人端来一个小小瓷碟摆在桌上,碟子里装着两粒深褐色的颗粒物,那黑鸟立刻低头去啄食。 妇人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开口便是刻意为之的娇柔。“哎哟,这鸟儿真能吃。” “小点声!”掌柜斥了一句,又到窗户边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这才关上了窗户,待那黑鸟食毕,曲起手指颇有节奏地敲了桌面三下。 那黑鸟低低叫了一声,再开口时竟是口吐人言:“后日午时三刻,城西桥头第三棵柳树下收货,价钱翻番。”原来这黑鸟竟是一只八哥,此刻是在学舌。 “呸,死要钱的,竟还敢翻番。”掌柜恶狠狠地盯着那八哥,仿佛透过它看着传话人似的,恨不得将其扒皮吃肉。 “哎哎哎,当家的你可别生气。”妇人娇笑一声,“想想咱们这几个月的收益,外边不少人现在可就认准咱们家的饭菜了,这往后赚钱的时候还多着呢,别为着眼前小利得罪贵人。” 掌柜神色稍霁,只是口气仍有些不好,“我会不知道?”顿了顿,他又曲起手指敲了五下,那八哥鸟歪歪脑袋,似乎是在耐心听他说话。 “成交。”掌柜动了动嘴唇,说道。 “成交。”八哥橘色的喙一张,语气音调与掌柜分毫不差。 妇人又拿出两颗喂鸟的吃食喂过八哥,那黑鸟便又从掌柜打开的窗户里飞了出去。 掌柜见八哥飞远,这才冷哼了一声,说道:“竟然这么能吃,这一颗都足够咱们半天的用量了。” 妇人见状,拨弄了两下掌心的东西,“放心,能支撑到咱们下一次交货。” 微弱烛光下,那黑乎乎的一点却看得屋顶的人心惊肉跳—— “什么什么膏?” 正在清扫店门前空地的小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作势要赶面前的小孩离开。“赶紧出去,瑞诚票号做的是钱财生意,不卖药膏。” 站在他身边的小男孩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肤色略黑,额前有一块疤痕,他挠了挠头发,忽然一拍脑袋,惊喜道:“哎呀,少爷说的我忘了,他让我买的是□□……少爷说得模模糊糊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他说这东西吃了添福添寿……”话音未落,便被小厮一把捂住了嘴巴,对方警觉地左右看了看,眼下正是旭日初升之时,街上冷冷清清并没有几个行人。 那小孩被他捂住嘴还一脸奇怪,可他很快就被小厮架着胳膊拖进了后院,他吓得瑟瑟发抖,脸色也苍白了不少,似乎很害怕。 待到了无人僻静处,小厮这才松开手,毫不客气地抬手在小孩脑门上打了一下,“谁叫你来的?” “少……少爷。”小孩惊得双眼含泪,他咽了口唾沫,说道:“少爷让我来找钻地鼠,他让我务必快些把□□买回去……”一面说,他还一面拿疑惑的目光去看小厮,似乎非常疑惑:这个人不是就自称钻地鼠吗? 小厮双手抱胸,挑了挑眉毛,“你家少爷怎么会派你这个小孩来?” 小孩打了个哆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少爷,少爷忽然发疯,拿刀子刺伤了好几个人,我……我趴在桌子底下躲过去了,没受伤,少爷就让我悄悄地出来买东西……” 他紧张得过头,但好歹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小厮眼底的疑虑消了大半,但仍旧问道:“你家少爷还说什么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5 小孩想了想,摇头道:“少爷一直打呵欠流泪,没精神,没说什么了。” “呵,你家少爷这就是缺□□进补了。跟我来吧。” 小孩“啊”了一声,“你,你不是说没有……” “你买是不买?” “买买买,买不到少爷要打我的。”小孩连忙快步跟上,在那小厮的引领下走进花园,他一路都表现得谨小慎微,根本不敢抬头多看一眼,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这倒是让那名号为“钻地鼠”的小厮颇为满意。 花园布置得十分奢靡,单单是十来座近一层楼高的假山便足以显示出主人的富庶,小厮领着那孩子一团乱绕,最后往一座假山走去。 小孩傻愣愣地站着,“这、这是假山呀……”他似乎有些害怕,不愿意往前迈步。 “嘁,没见识的,以后来多了就知道了。”小厮嗤笑一声,朝他招了招手,“跟着走吧,放心,你这么副干瘦的模样,我也不能剁了你吃肉啊。”他自觉这句话十分有趣,说完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倒是吓得那孩子跌了一跤,手臂在假山上划了一道,登时便流出血来。 小厮反倒觉得小孩那副狼狈的模样十分有趣,“走吧。” 那庭院中的假山还别有洞天,顺着一人高的空洞走进去,一扇暗门缓缓打开,里面正好走出来一个壮年男人,还与钻地鼠打了个招呼。 “这么小?”他看到了站在小厮身边的男孩,顺口问道。 “替他家少爷买的。” 男人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离开了。 男孩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捏拳,指甲几乎划破了掌心,那个人他认识……那个人曾经与他死去的爹称兄道弟,后来……带着他爹去吸大烟。 待被小厮从侧门领出时,男孩手里已经多了一包不起眼的油纸包,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假山石,那里一处不起眼的血迹已然干涸。他这才提着油纸包快速地穿梭在城中,不一会儿便淹没在人群里。 在一条偏僻小巷里,小孩躲进墙角抬手在脸上抹了抹,又撕掉了一条疤痕状的薄膜,再出去时赫然正是薛仇,如今城中人不少都知道他被少帅好心收留了,在帅府中打杂,他去买了些糕点小吃,提着一大堆油纸包回了帅府。 跟着娃娃脸士兵一路进了帅府书房,盛黎早已在房中坐定,他一手拿着一份文件浏览,一手则轻抚伏在膝头的一只小狐狸,狐狸白色的大尾巴轻轻甩动,似乎非常享受主人的抚摸。 薛仇到底是个年幼孩童,见狐狸毛色洁白形态娇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冷不防与睁眼的白狐四目相对,唬得他连忙低下头。 白狐却根本没注意到他,只是微微睁眼瞥了一眼便又重新闭目养神,还动了动脑袋去蹭盛黎的腰腹。 帅府中众人皆知少帅有一只捧在掌心呵护的白狐,其受宠程度比之夏老板也差不了多少,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夏老板不喜这等宠物,倒是从没见过夏老板抱着狐狸。堂下几位士兵也不敢多看,知道自家少帅不喜旁人多看这只白狐,都是略瞧一眼便低眉敛目。 盛黎拈了一条鸡肉丝喂到小狐狸嘴里,见对方吃得津津有味,方才问道:“看到什么了?” “很多……很多大烟。”薛仇做了个深呼吸,说道。 第37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听罢薛仇讲述完在票号后院的所见所闻,盛黎让手下一队士兵先照着薛仇指的线路去瑞诚票号埋伏,一旦得手便立刻派兵出击,他不欲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时间,毕竟牵扯太多,一旦晚了一刻或许变数就会更多,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那酒楼掌柜和他夫人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丰泰城中,新掌柜说他们回夫人老家奔丧去了,然而往来的客人却都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们只在意那酒楼菜色明明用料都和往常一样,但味道却差了七分,再没有那种令他们欲罢不能的感觉,几个脾气火爆些的当场就发了脾气,非说是这酒楼店大欺客。 与几位副手定下行动计划后,盛黎又抱着白狐亲自上门拜访了周友荣,这位老先生已经多日称病不出住在别院,便是盛黎进去也耽搁了些功夫。 来迎盛黎的正是周友荣的独子周修林,自打周友荣抱病后,商会会长一职便是由他暂代,这个年轻人梳着当下新派人流行的三七粉油头,穿着一身熨帖的灰色西服,看人时未语先带三分笑,看着倒是一副好脾气。 对于盛黎的到来他显然很是意外,更不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时候和这位盛阎王有过来往。 “家父与周老先生是旧相识,他们曾一同在联大求学。”盛黎神色淡淡,让人拿出一套古籍,随手取出第一本让人翻开,扉页签有周友荣的落款。 “家父曾说,在学校里周老先生曾卖书换钱救过他一命,因此命我寻找这套古籍,如今寻得,我便送过来。” 这倒是确有其事,周修林记得父亲曾说过他有一套古籍,当年因为急于用钱而低价典卖了,加之父亲虽然从商,但却自诩有文人清骨,从不肯随意攀扯交情,便是真救了那大名鼎鼎的盛大帅也绝不会将其作为谈资。 周修林信了七分,他彬彬有礼地朝盛黎一拱手,“家父近日身体抱恙,不便招待客人,不如便……” “这套书须得亲手送到周老先生手中。”盛黎打断了他的话,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抚摸起了白狐的皮毛,还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白狐下巴,小狐狸发出舒适的咕噜声。 周修林一怔,仍是笑意不减,温和地说道:“还请少帅体谅我这为人子的心情,大夫都说父亲近些时日需要静养。” 盛黎沉吟片刻,倒也没有再强作要求,“既然如此,那盛某改日再来。” 周修林忙道:“多谢少帅体恤。”他挥手招来仆从,让他们把一箱古书抬走,盛黎不欲多留,道了声告辞便要离开,周修林客套挽留了几句,见盛黎毫无留意也没有多说,转过身正要进去,一道白色残影忽然从眼前掠过,他定睛一看,那毛茸茸的雪白一团不正是方才被盛黎抱在怀里的狐狸?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6 周修林心头一跳,不知怎么的升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而盛黎早已回转身来,一边喊着“夏夏”一边疾步走去抱那狐狸,大约是太过着急了,连和主人家客套一句的功夫都没有,几位下属连忙上前替他们少帅道歉,人高马大的军人往那一站,把周修林挡得严严实实。 周府在场的仆从都瞧见了这一幕,他们没有散去,反而主动围上前来想为主人解围,盛黎治下有方,手下士兵断不会贸然与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起争执,是以几人虽然武力超凡,但并没有拦得了太久。 然而这几息功夫对夏添已是足够,白狐身形灵巧,众人又都不敢伤他,小狐狸上蹿下跳,没一会儿就爬上了屋顶,顺着屋脊一路往里跑去。 周修林被仆从护在中央,抬眼只见那一团雪白直往后院而去,登时便把脸色沉了一瞬,他强作镇定,看向盛黎的方向,“少帅,你这狐狸……” “夏夏被我宠坏了不懂规矩,我这就带他回去。” 盛黎语气和缓,在说起夏夏这个名字时还语带宠溺,半点看不出有斥责小狐狸“不懂规矩”的意思,说罢,他看也不看周修林一眼,堂而皇之地绕过廊院直往后院而去,他一身气势毫不收敛,四周仆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你!” 到如今周修林也看明白了,只怕今日盛黎原本就是打着要去后院的念头的,可早不来玩不来,怎么偏偏是今日,明明再过两天后院的东西就要收割了! 他理了理衬衣衣领,朝着院子里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替少帅把狐狸给请出来!”大约是气得不轻,他抬腿就踢向站得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厮,“别在这里碍事,立刻给我出去!” 小厮被他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一边喏喏应是一边飞快地起身往别院外跑去。 然而白狐早已跑得没影儿了,仆从哪里能比得上盛黎那般目力,只能乱哄哄地一拥而上,把个周府闹得鸡飞狗跳。 夏添跑出不远便靠着契约稍稍感受了一下盛黎的存在,察觉到对方已经追上了自己的步伐,这才又加快步伐直奔周友荣所住的后院,还未靠近他便已经嗅到了一股令人生厌的气味,他停下了脚步,颇有些烦躁地伸出脚爪挠了挠青石地面,很快身体便被人温柔抱起。 夏添连忙将脑袋埋在盛黎怀里,直到感觉饲主的气息完全把自己包裹,方才小声地叫了一声,盛黎随手扯开军装,把小狐狸塞进了衣服里,然后就这么带着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边的夏添走进了周友荣所住的院子。 在周修林口中身体抱恙不便见客的周友荣,正靠坐在院中的梧桐树下品茶,见有人推门而进,他微微侧了侧身子,“今日这么早就送饭了?”语气不冷不热,说不上多么好。 盛黎微怔,“周老,是我。” “……少帅?!”周友荣愣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他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把身旁的矮桌撞得摇摇晃晃,急切地问道:“可是……可是抓着了?” 盛黎环视了眼前的庭院一圈,缓缓说道说道:“原本货源未曾查清……现在,清楚了。” 周府别院本就是修建在城郊处,周友荣如今所住的院子更是宛如一片马场般开阔,除开那一株高大的梧桐树,院子里种满了已经结果的矮小植株,只偶尔有零星两三朵小花仍旧开着,那红色花瓣被绿意一衬,倒是更显娇艳。 然而那花却让夏添心惊肉跳—— 罂粟。 第38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怀中的小狐狸明明已经怕得毛都炸开了,却还不管不顾地想往外跳,且拼命地把自己往后推,盛黎如何看不出夏添一片心意,若非小狐狸此刻谨记不能在外人面前变幻身形,只怕早已化作人形来拦在他身前了。 盛黎抬手把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往衣服里按了按,“别怕。” 夏添立刻安静下来,只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仍旧睁得大大的,耳朵也时时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而在他们对面,周友荣正颓然一笑,他看起来就像是一片在冬雪里飘摇的枯叶,哪怕落下的一粒雪花都能把他压成碎片。 “我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我周府竟有这样一处……花圃。” 夏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友荣,终于发现对方给他那一丝奇怪的感觉来自何处了——当初上门时,这位老者虽然形容衰老,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而如今对方举止迟缓,细看去,那一双眼睛也是浑浊不堪,好似蒙了一层白翳。 盛黎看了看周友荣的眼睛,稍作犹豫,问道:“周老先生,今日一过,丰泰城只怕要乱,您可需要盛某……” “不必。”周友荣摇了摇头,脸上倒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这眼睛是自己生的病症,并非旁人作祟,我那不肖子将我送到此处,一日三餐也不曾亏待……”顿了顿,他说道:“今日一过,周府也总还需要一个人守着不是?” 这样大的一片罂粟花田,参与其中的人绝非寥寥,周府仆从只怕也或多或少地了解,甚至于周友荣——即使是他亲自向盛黎来检举亲子——一开始盛黎也是不相信的,他是周府的主人,周府有什么动静他会不知道? 不过今日一见,周修林在府中地位显然非比寻常,一众仆役即便畏惧他与手下士兵,却也能上前护住周修林,若不是周修林太会收买人心,那便只能是这府中早已换了新天。 恰在此刻,背后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盛黎未曾回头,倒是周友荣先听出了来人是谁,气得胸口连连起伏,“逆子,你还有脸来?” “父亲,大夫说了你不能动怒,否则眼疾难以痊愈。”周修林像是根本没听见父亲的责骂,温和地回答道。 周友荣气得连连咳嗽,“要我不动怒?好啊,那你现在就立刻认罪!” 周修林忽然低头笑了笑,说道:“父亲,我认罪?我何罪之有?倒是这位盛少帅……”他抬手指向盛黎,“擅闯民宅,仗势欺人,而且……与我可是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呢。” 说罢,他一扬手,身后已有数个身强力壮,手持刀具的周府仆从站上前,更有带着大盖帽的警署署长领着手下和巡捕房的几人款款而来,笑道:“盛少帅,我这也是执行公务,老百姓报了警,我们警署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警署当为百姓做主,这是少帅府的原话不是?”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7 自打那一日巡捕房当街和少帅府起了争执后,少帅府又出面将薛仇的亲妹接回帅府照料,小姑娘跟着人出门时活蹦乱跳,显然是被照料得极好,不论是不是帅府故意做这表面功夫,比起巡捕房的作为显然更得民心;加之那一日少帅当街说了,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他都一视同仁,再要出去耍个威风也难了,连那街头卖油果子的老头都敢停止腰板说什么“吃饭不给钱是把自己看得比少帅还威风”,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作威作福惯了,可谁能有天大的胆子,敢去答应这样的话? 是以这几日这群“官老爷”们一个个不得不收敛行为,日子过得十分无趣,只恨不得哪里赶紧打起仗来,让盛黎这尊大佛移驾别省才好。 盛黎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尖,让对方不必动怒,他抬眼看了周修林一眼,这人能有本事联合七十八家商行贩卖大烟,还能寻得警署署长出面庇护,倒也有些手段。 他冷冷道:“就凭你们这些人?” “人多嘴杂,难办大事。”周修林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少帅本事非凡,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听说今日帅府军队都在城南山中演练,便是赶过来也晚了……何况您不是号称‘爱民如子’吗?眼下这可都是平民,少帅当真要动手?” 盛黎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低低笑了一声,“我可没有这么多的儿子。” “你……”几个巡捕房的警员气得不轻,不约而同地把手伸向了腰间的枪袋。 “我若是死在丰泰城,盛家不会放过你们。” “盛黎,你当真以为你是少帅,这南六省的皇帝就是你了?”警署署长忽地开口,“今儿也不妨让你死个明白,你以为为什么你才进城,这丰泰城里就有人靠一把枪认出了你?你又以为,你屠城三日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他的脸上带着一股恶意的快感,捏成拳头的右手举到半空展开,一枚碧玉被红线拴着摇摇晃晃。 夏添双眼蓦地瞪大,那个玉他认识!饲主说这是盛家的信物,自己还有一枚挂在床头当玩具,因为盛黎说这不过是个死物,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署长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确认盛黎看清楚了那枚刻着“盛”字的玉,这才珍而重之地收回了袖中。 盛黎挑了挑眉,他倒是隐隐猜到了这背后的人,不过…… “不管南六省的皇帝是谁,大烟这东西必须禁!” 自从周修林说出“杀父之仇”一句后便一直沉默在旁的周友荣忽地开口,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捂住胸口连咳数声,“阿林……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周修林已经许久没有被父亲叫过小名了,他理了理衣襟,虽然明知父亲看不见自己,但还是低下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执迷不悟的不是我,便是盛大帅这样号令南六省禁烟的人,在有需要的时候也会网开一面……父亲,你住在这里这么久也没看开,真是老了。” 这话无疑是证明了那枚玉佩的真实性,周友荣只觉得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污血,倘若连盛大帅都默许了……只怕今日这事难以善终了。 盛黎反倒鼓了鼓掌,“多谢解疑答惑。”他神色冷漠,这动作看在旁人眼中也带了九分嘲讽一分不屑,署长额头上冒出汗来,他咬了咬牙,想起盛大帅的叮嘱和许诺,说道:“你们还不动手,这位名满南六省的盛少帅马上就要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向我们求饶了……” 周修林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笑道:“少帅只怕不知道,为了给父亲止痛,我在这院子里燃的可是上好的□□。我想想……刚才为少帅留出那么多时间,您这会儿在院子里站了只怕有一刻钟了吧?” 周友荣一时大恸,捂着胸口连连倒退数步,晕倒在地的那一刻他只觉心如死灰,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儿子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个认真懂事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唯利是图心狠手辣的人? 而夏添听得这话尾巴尖儿上的毛都炸开了,一双眼睛满是仇视地盯着面前打头的两人,他们说话实在是恶毒。 几个打手已经红了双眼,可他们挥刀的速度却远没有狐狸出爪的速度快,甚至还没人来得及看清眼前那一团白色是什么,一只狐爪就横在了警署署长的脖子上。 毛茸茸的狐爪看起来可爱极了,可那亮出的爪尖却让署长双腿发软,他从没有一刻这么直接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而在他想要反手去抓狐狸时,他甚至能感觉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正缓缓流下。 毫无疑问,这只狐狸的爪子会比他的手更快。 第39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四下持枪警员见状,全都围拢上来捉狐狸,可夏添哪里是那么好捉的?众人只瞧见那一团玉雪可爱的毛球稍稍移动,警署署长的脖子上便多了几道血痕,疼得那署长哭爹叫娘地连喊救命,早已忘了方才羞辱盛黎时的威风。 周修林早在狐狸跳过来时便暗自往后撤了几步,他见盛黎正微微含笑专注地看着那只狐狸,当即下令让仆从动手,可话音未落便觉脸颊一痛,他颤抖着捂住脸,只觉右脸颊有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而那只狐狸则在挠完他以后跳到了地上,飞快地跑到盛黎身前站定,双目圆睁,弓起背脊朝他们发出尖锐的鸣叫,竟是以身为盾护住了对方。 这只小狐狸不过成人小臂长短,毛色鲜亮双眼有神,分明看起来是再软糯可欺不过的模样,但那爪上的鲜红血色却让人不敢轻视于他,在被狐狸的视线扫过的那一瞬,一群平日自诩最有男子气概的人竟然都是背脊一凉。 夏添屏住了呼吸,他一开始并不想冲出去的,盛黎已经告诉他不用担心了,还把他好好地藏在衣服里边,他并不打算贸然冲出去给盛黎添麻烦,毕竟他可是最乖巧的灵宠……和道侣。 可当署长和周修林接连开口嘲讽时,夏添只觉得怒火中烧,哪里还记得什么乖不乖巧,只想着一定要把这两个打头的人都给挠花脸不可。他的盛黎是这世界上最好的饲主,还是他最最喜爱不过的道侣,怎么可以容得旁人肆意羞辱?因此,等他反应过来时,小狐狸早已经飞扑过去将这两人挠得血流满面。 夏添有些不敢回头去看盛黎的神情,毕竟以前自己顶多在饲主面前展露过自己睚眦必报的恶劣一面,却从没有展露过自己是真有能“挠死人”的本事,他心情颇有些忐忑,但倘若时光倒流再来一次,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的。 紧张到有些僵硬的身躯上忽然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而后肚腹也被人温柔托起,盛黎小心翼翼地把小狐狸抱在怀里,毫不介意对方身上的泥土和血迹沾染了自己整洁的军装。 “夏夏真厉害。”盛黎低声道:“谢谢你保护我。” 夏添抖了抖耳朵,想到此刻爪子上都是污血不能挠耳朵,只得从喉咙里发出绵软的呜咽,又无比依赖地将脑袋往盛黎怀里钻了钻。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8 他们一人一狐自去浓情蜜意,周修林却已是怒不可遏,一旁的警署署长更是恼羞成怒,抬手摸出别在腰间的枪支就要朝着盛黎抱在怀里的白狐射击。 “啪——” 一声枪响后,警署署长捂着手腕痛苦地跪倒在地,众人心中一惊,四下张望时才发觉屋顶上不知何时架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口,而他们身后正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踏步声,很快便有人大声道:“报告少帅!第四加强连全员到齐,已经将别院全部包围!” “不可能!”盛黎尚未答话,周修林已经红了双眼,他颤抖着手指向盛黎,“根本不可能来的这么快,何况他已经吸了□□,他……盛大帅怎么可能容下他!”话音未落,早已经被身后士兵一脚踢在膝盖上,登时便跪倒在地。 多年心血眼看就要烟消云散,周修林只觉得双耳轰鸣,怎么可能呢,盛黎率下部队明明在山中操练,两地相隔极远,单程往来至少也要五六个时辰,何况盛大帅早已对自己这个名声远超自己的儿子多有不满,怎么还能看着他在这丰泰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想到盛黎已经吸入了大量□□,周修林似乎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胸脯一起一伏,咬着牙道:“盛少帅,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不如寻求合作,何必闹个两败俱伤……” 话音未落,夏添已经扭头朝他满是不屑地“吱吱”叫了两声,盛黎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周修林一眼,“周先生还是与那被□□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去谈吧。” 周友荣被送往医馆后,满院的罂粟果被少帅府管家带来的大夫们小心翼翼地收割保存起来,这东西的药用价值极高,在成为大烟之前,它更是大夫们最常用的镇痛止咳药物,罂粟不分好坏,不过是用药的人有好有坏罢了。 倒也不是没有心性浅薄的动了些许歪脑筋,可一走进后院,在看到跪在花圃边上那一排排无头尸体和地上七零八落的头颅后,他们全都识趣地收起了心思,毕竟财帛再怎么动人心,那也得有那个命来享受才算福气不是? 盛黎抱着小狐狸回了家,他亲手打来温水洗净了狐爪上的污血灰尘,等夏添化作人身,他扯过手边一件外衫罩住夏添,把人搂在怀里细细密密地亲吻着,末了叮嘱道:“下次不许冲动行事,那些人手里有枪,我们在此世又不能使用法诀,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从小到大,盛黎从未在意过伤痕,他是剑修,除去悟道之外,最快的提升方法便是实战,当初尚是稚童的他每日从凌阳宗的对练台上下去时都是满身伤痕,只因他生来情感缺失,竟连痛觉也没有,所以哪怕伤可见骨,对他而言也不过就只是一道划痕罢了;因此后来年岁渐长,他与同门对战时亦能逐渐讨得便宜,师门上下都说他出手狠辣,面对娇美的师姐师妹也从不留情,故而益发疏远他。 但只有盛黎自己清楚,他挥剑就仅仅只是挥剑,对于造成的伤口他不以为意,若是有需要,他甚至可以以身化剑,哪怕对手的武器就直逼他的咽喉亦毫无关系,自损八百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可是夏添……他的小狐狸显然不在此列,平日里哪怕小狐狸喝口水给烫着了他都觉得心痛,更遑论其他。 夏添依赖地靠在盛黎怀里,眨巴着眼睛讨好地朝他笑道:“我才不会让别人伤着我呢,我舍不得。”道侣契约将二人命运紧紧缠裹在一起,他若是受旁人伤害,盛黎也会感知到相同的痛楚,小狐狸从凌阳宗追到这个世界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哪里都符合他心意的饲主,哪里愿意对方难受呢? 他撒娇卖乖地在盛黎肩头蹭了蹭脸颊,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挠盛黎的手臂,“主人生我气了吗?可以随便惩罚我。” “不仅要罚,还要重罚。”盛黎咬了咬夏添白嫩嫩的耳尖,手掌暧昧地顺着对方不着一物的腰肢缓缓下滑,而后将人托抱起来往床边走去,“今天要罚到你求饶为止。” 夏添难耐地动了动身体,抬起头正想说话,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什么东西,他呼吸猛地一滞,一把抓住盛黎的衣领道:“去镜子那里,去那里好不好?” 盛黎当初把夏添接回府后就让管家去添置了一应日常用品,管家想着夏添原是戏班有名的角儿,于是采购时特意仿着戏班的配置给他挑选了些东西,譬如屋内那个一人多高的梳妆台,红木桌面宽大,更有一面能映出大半身体的水银镜,比起夏添当初在戏班子里用的还要奢华。 夏添来到之后倒是偶尔会换上戏装给盛黎看,但他不喜脂粉,以往因为工作不得不涂涂抹抹,现在自然不会再做什么“对镜贴花黄”的举动,不过那面水银镜很得他喜欢,小狐狸每日早晨起来都要先对镜自赏一会儿——全天下真是没有比自己更好看的狐狸精啦! 盛黎依言将人抱到了梳妆台上放定,镜中立刻倒映出夏添裹着艳色衣衫和一片白皙如玉的背部肌肤,他这些日子在家中好吃好喝地养着,那一片欺霜胜雪的玉白太过摄人心魄,令盛黎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镜面。 手指尚未触及到那一片冰凉,夏添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眼中微带不满,“摸我。”他就在这里,为什么要摸镜子里的一个倒影? 盛黎只觉好笑,他收回手,在夏添腰窝处摩挲片刻,“连自己的醋也吃?” 第40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夏添随口答应了一句,已经自己先抬手扯开了衣襟,看向盛黎,双眼都是像是藏了桃花,道:“亲这里……还有这里……” “今天怎么这么乖?”盛黎下腹那一阵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呼吸稍稍加快,因着小狐狸在他面前素来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矫揉造作,于□□上更是再率真不过,常常主动求欢,若是得了趣也从不遮掩,每每叫上一声,能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不过像这样“勾引人”的时候倒真是少之又少,盛黎当然不会拂了心上人的意愿,他低头细细吻过夏添每一寸肌肤,而坐在红木台面上的人已经忍不住抬手急切地去解他的衣服了,微微颤抖的手指解不开衣扣,夏添有些急了,干脆伸出腿紧紧缠在盛黎腰间,低下头就去撕咬衣襟,将盛黎衬衣上的铜制纽扣撕得飞蹦出去。 衣扣落地发出轻轻声响,倒是崩断了盛黎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他急不可耐地把手顺着夏添的背脊一路探下,夏添抱着盛黎的背,仰头喘息的一刹那将目光投向了数步之遥的架子床。 床上挂着红色帐幔,上面绣着引颈交欢的龙凤祥纹,这是盛家特意派人送来的——盛黎从未遮掩过夏添的存在,几乎是他把夏添接回帅府的第二日,盛家就知道了他心有所属的事情,没过几天盛家便派人送来了一应新婚用具,俱是喜庆的大红,小狐狸摸着面料舒适很是喜欢。而盛黎则是格外喜欢那一套大红被褥,夏添本就肤白,不着寸缕地躺在红色喜被上时被那红色一衬更显夺人心魄,像是落在红梅上的白雪,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吞吃入腹。 视线稍一下移,那挂在帐幔中的一块碧色玉佩便映入眼帘。那是盛家的信物,盛黎挂在床上给夏添当玩具,小狐狸形态下的夏添喜欢一切会动的物件,那玉佩被挂起后轻轻一碰就能左摇右晃,常常惹得小狐狸在床上上蹿下跳地去扑抓。 可是只要一想到方才在周府别院,那个脑满肠肥的警署署长也拿出了这样一块玉佩,夏添心里就忍不住的愤怒,盛黎调查时也从未避着他,所以两人对于幕后之人就是盛大帅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当这一个猜想真的被证实时,夏添多少有些难过。 毕竟一开始他听说盛黎被这个世界的父亲委以重任多次出征,年纪轻轻就已战功赫赫,小狐狸自己虽然不曾体会过父母关爱,但得知饲主有一个这样好的父亲也是高兴的,没想到最后要害饲主的,也是他的父亲。 这让夏添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被父母抛弃的自己,他如此急切地拉着盛黎求欢便是想给予对方一个发泄的出口,而这当然不能在他们的床上——他可不想让盛黎看到那枚玉佩反而坏了兴致。 “夏夏怎么不专心?”盛黎咬住夏添的嘴唇缓缓厮磨,使得对方不得不将全副心神尽数投到他身上,而后更是被他带着进入极乐的深渊。 云雨初歇,夏添犹自贪婪地抱着盛黎精壮的身躯不肯松手,现如今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成年期,一双手不再是前世未成年的小奶狐那样柔弱无骨十指纤纤,而是带着成年男子的骨节分明,盛黎将他的手指握在掌心细细把玩,末了在指尖轻轻吻了一下。 “夏夏,你不必担心。”盛黎低声道:“我来这个世界不过五年,几乎时时刻刻在外征战,闲暇时间都在找你,所谓骨肉亲情……体会并不深刻。” 倘若真是关爱亲子,再怎么要锻炼对方,也不会把毫无准备的他派去最艰苦的战场、让儿子时时刻刻走在生死的边界线,盛黎虽然不懂情感,却不是毫无常识,他自然知道盛大帅有着要君临天下的野心,也知道这样的人最忌讳有人抢自己的风头——盛少帅名满六省妇孺皆知?这岂不是说盛大帅还不如自己儿子来得威风。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39 往日里不曾找到夏添,盛黎也无心去管他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暗地里给自己下的绊子,在他看来,这个小世界的一切试炼都毫无意义,若非要等待夏添的到来,他只怕早就抽身而去了。 夏添听到这话,心里酸酸涩涩的,他翻了个身压在盛黎身上,与对方鼻尖相接轻轻蹭了蹭,“没关系,主人有我了。”顿了顿,他忽然孩子气地皱了皱脸颊,“方才主人就知道我在安慰你了?” 用自己的身体安慰,真是颇有想法。盛黎失笑,点头承认了,他虽然并未因盛大帅的事情而伤心,但自家小狐狸送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大骗子。” 夏添皱着眉头嘀嘀咕咕,想抬手挠盛黎一爪,偏又十分舍不得,只好轻轻在对方掌心划了一下,惹得盛黎捉住他捣乱的手指头又咬了一口。 罂粟一事到底是牵涉太广,即使盛黎已经在事前和副手做了周密安排,如今那遮盖丑陋的幕布一被揭开,还有许多事宜需要他出面交涉处理,方才与夏添“忙里偷闲”也不过匆匆做了一次,便收拾妥当出了卧室。 无论如何,他都是那位神鬼不敢招惹的盛阎王。 盛黎本欲让夏添就在房内休息,不过小狐狸只撩拨了一次,眼下正是浑身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时候,根本不愿意老实呆着,盛黎便应允他在府中走动玩耍,毕竟丰泰城里才出了事,他并不放心夏添独自行动。 两人相携走下临水阁,盛黎原本正低头嘱咐夏添近日行动都要注意,夏添却愣怔着看向前方,抬手指了指,疑惑道:“他们是谁,站在我们家里干什么?” 盛黎抬眼一望,一道拱门之外,整整齐齐站着的都是他率下第三十九集团军的一众高级将领,地位只在他一人之下,那些人都摘下了象征盛家的鹰纹肩章放在脚边,阳光落下,地面竟泛起一层金色光泽。 盛黎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把夏添护在了身后,这些人莫不是要反他?毕竟三十九集团军归根到底还是盛大帅治下的一支军队,如今丰泰城事变,警署署长拿出的那枚玉佩就意味着盛大帅与他彻底撕破了脸,这些人选择不再跟随自己也是正常的。 第41章乱世盛宠:梨园老板你别跑 盛黎阔步向前,如刀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军官,“你们来得倒是快。”一支加强连难以控制整个丰泰城的局势,盛黎这才下令让率下就近驻扎的部队全部赶来支援,只是没想到盛大帅被权势冲昏了头,会在罂粟这事儿上插一脚。 “赵锋率112师前来,听凭少帅差遣!”打头的军官双手背在身后,朗声答道。 “李若飞率126师前来,听凭少帅差遣!”在他身旁的军官不甘落后,严肃喊道。 这仿佛是开了一个头,剩下的数十人全都扯着嗓子表示“听凭少帅差遣”,喊声参差不齐,险些把站在一旁的小狐狸给喊懵了,他疑惑地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问道:“你们不是大帅的军队吗?” 赵锋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这位就是传言中的少帅夫人了,他背脊挺直道:“今日起,112师只听少帅调令。”言罢看了一眼脚边的肩章,余下众人亦是纷纷赞同,竟是毫无遮掩地表示反了。 他们都是这些年跟着少帅四处征战打天下的,大帅猜忌少帅这事儿,他们知道却不认同,若没有少帅刀尖舔血,大帅那皇帝位置坐不坐得稳还难说。而这一次,大帅竟然还暗中支持罂粟买卖,难道这位下令六省禁烟的盛大帅不知道,他们打的外国侵略者里有多少是靠着大烟从他们国家牟取暴利以养军队的吗? 比起旁人的传言,他们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这位盛阎王带着南六省多少座沦陷的城池重回和平,旁人或许不知道,他们知道。 盛黎闻言哭笑不得,旁人见他大公无私一心为民,他却知道,他不过是怕小狐狸来时被生烟奁带去了沦陷区,他想要尽自己所能为夏添准备一个尽可能和平的地方。 不过这一点倒是不必明说了,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太平盛世。 丰泰城一夜之间就彻底变了天,训练有素的军人维持着城内的安定,不少百姓只是略有些奇怪怎么好几家平日里日进斗金的商铺突然关门,但因为并没对大家的日常生活造成什么特别重要的影响,这也就只能被当作闲谈的谈资被一句带过罢了。 盛黎不是不可以和盛大帅一较高下夺了对方的统治权,但盛大帅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绝不是什么软柿子,竟接连发来数封求和的急电。父亲向儿子求和,这要是被报社人士知道了,只怕冒着被封厂的危险也要大写一笔。 盛黎并没有要一统天下的野心,他只是暗中派去几人稍微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这位父亲,而后便坦然接受了盛大帅将丰泰城划分给他统治的命令。消息公布当日,整个丰泰城的人都围在告示栏前观看这则告令。 “原来是少帅来统治,嗨,亏我白担心一场。” “正是,早知道是盛少帅,我就告诉我那二舅哥别跑路了,别的城能有咱们这儿好?” 盛黎雷厉风行地暗中处理了一批贩卖罂粟制作大烟的人,又在明面上杀鸡儆猴当街斩首了十来人,之后号令城中莫敢不从,他并不是这个小世界中真正的军阀,自然也不会搞封建复辟那一套,是以颁布的数条命令都是利于百姓的,如此一来,城中再没有人会说他半句不好。 夏添被人群挤在角落,听到身边百姓议论纷纷,却都是说盛黎的好话,脸上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笑意,他故作随意地道:“要我说,盛少帅最近颁布的那条减免赋税的法令才好呢,今年收成不错,大伙儿定能过个好年。” 旁人只听他声音如夏日清溪格外动听,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纷纷赞同道:“可不是吗!”“我娘听说了,还约着几位婶婶要去庙里给少帅供个长生牌位!”“这想法不错,我回家也找人一起去,说起来,那通往城郊庙宇的石桥不也是少帅修好的,以前那香火冷清的样子,便是有菩萨也不会来的吧!” 衣角忽然被人扯了扯,夏添低头去看,原来是一个容貌乖巧的小姑娘,她微微皱着眉头,像个小大人似的看着夏添,脆生生道:“夫人,您怎么又乱跑了……” 夏添连忙牵着小姑娘走出了人群,到了僻静处朝着对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锦锦,这件事就你知我知,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哥哥也不行。”这小姑娘便是薛仇的妹妹薛锦,如今在帅府里养好了些,面容十分可爱。 薛锦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夫人……”她抬手指了指夏添身后,“少帅一早就瞧见您了呀……” 夏添一愣,转头望去,盛黎果然领着几个士兵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提着一油纸袋的东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主人。”夏添莫名心虚,赶忙几步小跑过去,小声地凑在盛黎身边唤了一声。 盛黎无奈地抬手在夏添面上一抹,指腹立刻染上了一层淡褐色的油彩。 “你要出门,光明正大地出来就是了,画成这样做什么?”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0 眼下的夏添肤色略黑不说,一双蕴含万千风情的桃花眼也被画成了下垂眼,腮边还点了一颗痦子,看起来实在是……有违小狐狸爱美的天性。 “谁让我长得那么好看,若是不画成这样,谁都知道我是少帅夫人了。”夏添扁了扁嘴,浑不在意地说了一句,鼻尖嗅到一丝香气,又低头去翻看盛黎手里的纸袋,“这是什么好吃的吗?给我的吗?” “万福斋新出的点心,鸡肉茸的馅,你当心烫。”盛黎见他双目放光的模样,唇角微弯,亲手拿了一个出来吹了吹热气喂到夏添嘴边。 这只小狐狸,虽然说着什么“我最自私了,见不得别人知道主人的好,否则别人都要来跟我抢”,可却是不遗余力地在为盛黎的声望奔走,如今丰泰城人人谈起盛黎都是夸赞,夏添至少要占一半的功劳。 “今日又去说我什么好了?”等夏添吃完一枚点心,盛黎搂着他慢慢往前走去,因为夏添脸上还带了妆的缘故,他们走的是偏僻小巷,四下静悄悄的。 “我只夸了一句,别人说得比我厉害多了,还有要给你供长生牌位的呢!”夏添兴致勃勃地说着。 在这个小世界,盛黎一开始会有那么坏的名声,全是因为他的父亲嫉妒而从中作梗,明明是最应该心疼饲主的人,却偏偏对饲主用着最残忍的手段,这些事情不管盛黎在不在意,夏添却都是在意的。生烟奁在他身上,他无法判断旁人是不是真心信服盛黎,便只能靠着替他打开声望而补偿一下这个世界的饲主——他在战场上杀敌,不是为了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阎王的。 因此,现在的夏添偶尔也会关注一下生烟奁里的东西,有时候他能感觉到别人是因为“自己是盛少帅的夫人”而爱屋及乌地对自己投注感情,这让小狐狸很高兴,只要不是觊觎或者不切实际的臆想,他是很乐于见到大家爱戴饲主的。 “你是我的夫人,要供也得连着你供才是。”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从小巷里走出去,眼看着那株老槐树已经近在眼前了,盛黎却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小狐狸。 夏添对上他的双目,忽地心有所感,一把抱住盛黎,急切道:“主人,你等我。” “好。”盛黎回抱住他,低下头在夏添额前印上一吻,“早一点来找我。” 话毕,盛黎的身躯竟如透明的粉尘一般,一离即散,然而街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对此熟视无睹,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盛少帅就那么眼睁睁地在他们眼前消失。 夏添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茫然地抬手去抓,却只握住了满手的空气,他鼻尖一酸,眼中不自觉地渗出泪珠,却到底没有落下。盛黎不在,他哭了也没有谁会抱着他耐心地哄劝。 “我下次……下次一定来得早一点……不让你等太久……”小狐狸揉了揉眼睛,使劲地挤出一个笑来,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 第42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盛黎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握,他睁开眼睛往前看去,面前站着几个穿着深褐色短打的年轻男人,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犹自滴水不停的木桶,显然就是泼水的人了。 这几人留着长发,都是用与衣衫同色的粗麻布草草扎了个发髻,手脚粗大,一看就是做惯了力气活儿的。 盛黎又扫了一眼四下环境,这是一间破败的草屋,四下漏风漏光,房柱摇摇欲坠,檐下还坠着几丛蛛网,便是上一个小世界里少帅府的柴房都比这来得规整。 他不动声色地保持着原本靠坐石墙的姿势没有移动,心中暗忖,面前这些人打扮倒是有些类似凌阳宗所在的修真界,大约就是所谓的“古代”了,只是看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似乎正是落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与夏添每到一个小世界便能通过生烟奁接收来自小世界的讯息不同,盛黎每到一个小世界开始试炼,除去一些必要的生活常识,他对于一切都是完全的空白——如同初遇小狐狸的那个小世界,在被唤醒记忆以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来自于凌阳宗,他所得到的一切讯息都需要靠他自己发掘寻找,让他对世界更有融入感,否则小世界试炼便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按理说盛黎本应该在离开第一个小世界后便忘记夏添给他带来的一切记忆,但一则两人如今有着道侣契约的联系,二则盛黎每每在预感到即将去往下一个小世界时,便会拼尽全力在自己身上设下一道禁制,令小世界的世界意识亦无法撼动半分,才能保留下他有关于夏添的记忆。 一想到小狐狸,盛黎便不由得心中一暖,继而想起上一世离开时小狐狸焦灼的神色,也不知道这一个小世界他们会相隔几年再见,他只希望夏添能如同开始那样,不过睡一觉就来到这里,也免得他难过。 面前几个仆从见这位大少爷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好半晌仍旧没有动静,不由得来了火气;打头的人在这府里勉强还算稍稍有些权势,不过即便是负责倒夜香的最低等的下人,要欺负这位大少爷也不是什么难事,谁让他是个天生痴儿,又不得老爷夫人的喜欢呢。 “大少爷,你赶紧起来,婆子丫鬟都在外边等着给你换衣服知不知道?”那人一面说一面伸出脚去踢了踢盛黎,可也不知怎么的,刚一伸脚他就脚下一滑,不单自己重重摔在地上,更连盛黎的边都没沾到。 没有人注意到那位“痴傻不堪”的大少爷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几个仆从面面相觑,想笑却又不敢,只得分了两个出去扶他,而剩下一个则来拉扯盛黎,趾高气昂地命他赶紧出去。 盛黎默不作声听了一会儿,弄清了这几人各自名字,又知道了自己此刻应当是个“痴儿”,他原以为自己或许也是这里的下人,但那个打头的人分明又叫自己少爷,还有一应婆子等着给自己换衣服……不过瞧着这待遇,只怕也并非什么真正的少爷。 他甫一站起来,几个仆从便被唬得往后退开几步,盛黎的身上还残留着上一个小世界的军人气息,他身材高大,如同一柄出鞘的剑峥然立于天地间,哪怕穿着一身旧衣也让人无法轻视。 这几个仆从顶天了也不过是借着盛府的势力耍耍威风,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的人,当下都是心头一跳,觉得这位大少爷怎么和往常不一样了。 然而很快,那种令他们见之生畏的气势淡去,那个大少爷似乎仍旧是个傻大个,站在原地呆愣愣的一动不动,几人这才对视一眼,稍稍放心了些,领着他走出了这废园。 园外果然站着一应婆子丫鬟,穿着打扮俱是精细非常,盛黎稍稍看过心中便有了底,看起来这次的“盛府”定然是大富大贵之家,否则不可能连丫鬟都打扮得如同富家小姐一般金贵,只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疑惑,是什么让自己这个大少爷过得连粗使下人都不如,单单只是因为“生来愚钝”? 前世一睁眼就是硝烟战场盛黎亦能面不改色,更何况这一世不过是面对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从丫鬟,他只假作面色茫然,任凭那位打头的“宋妈妈”领着自己往前走。 身后一众小丫鬟都是头一次瞧见站直了身子的大少爷,不由得相互使着眼色悄声议论:“不是都说大少爷是个痴儿,面目丑陋不堪吗,怎么今日一瞧……”“我前几日还帮厨房的丫头来送过一回饭,那时候大少爷蜷在墙角,竟不知道他身材如此伟岸呢。”“你们几个眼皮子浅的,老爷夫人本就容貌非凡,大少爷怎么可能真如传言一般丑陋……” “慎言。”宋妈妈冷眼瞥了几个小姑娘一眼,令她们顿时鸦雀无声,低着头乖顺地跟在了后面。 将盛黎带到了一处种满梅花的小院,在屋内坐定后,宋妈妈让几个丫头拿出几套衣衫,对盛黎道:“大少爷,只因府中其余几位少爷近日外出,老爷这才命我等为您梳妆打扮,好去参加十三皇子的选妃。”她语气冷淡,话语中也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居高临下,只是到底是府中的老人了,并未把不屑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1 几个小丫头到底是年轻,捧着衣衫叽叽喳喳地说:“城里人人都说十三皇子找个男妃去冲喜是折辱人呢,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让大少爷去。” “我听翠缕说,是夫人授意的呢……” 大约因为知道盛黎是个傻子,此刻又没有外人在的缘故,宋妈妈只是让几个小丫头专心做事少议论,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这倒是给了盛黎了解情况的机会,眼下这宫里的十三皇子得了重病,妃日日上香,前两日忽然得了天谕说十三皇子须得找一名男子冲喜才能好转,圣上爱子心切,当即布下皇谕,号令城内名门望族都得送出一个适龄男子进宫让十三皇子挑选。 十三皇子这男妃,无论谁当上了都没有好处,若是嫁过去十三皇子没事,这男子便要从此深居简出做好“男妻”的本分,日后十三皇子要开枝散叶还得替他招纳侧妃宠妾;若是十三皇子病重去了,这位明媒正娶的正妃也必须跟着十三皇子殉葬,与他一同长埋地底。因此,各家都想着如何才能不把儿子送出去,这几日已经有数家男子匆匆成婚,就为了不去选那男妃。 盛黎所在的盛府是当朝宰相盛青云的府邸,盛青云膝下共有四个儿子,盛黎是长子,只是因为天生痴傻而备受冷落,如今这十三皇子要选男妃,盛青云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原本不想送儿子去,最后却因为夫人的建议而把这个大儿子推了出来。 盛黎模样周正,只要不开口说话也没人知道他是个傻子,盛青云想着十三皇子既然是要选男妃,自然要选眉目艳丽身形纤瘦的男子,长子高大,想来也不会入选,让他去露个脸,代表盛府支持皇家一切决定也就是了。 丫鬟们七嘴八舌,盛黎从她们零散的对话里整理出了自己想要的讯息,这是宋妈妈上前打算替他脱衣服,手还没伸出去,盛黎已经退后数步,还一把夺过了丫鬟手里的一套玄色绣银纹的衣袍。 宋妈妈一惊,便见盛黎动作僵硬地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自己,自己来。” “大少爷这是害羞了不成,宋妈妈什么年纪了,有什么好怕的……”宋妈妈笑着安抚了一句,正欲上前,盛黎已经抬腿踢翻了一条木凳,几块残木吓得几个丫鬟花容失色四下躲开,盛黎寻了个空当闪身窜了出去,他跑进院子里隔壁的一间偏房重重将门关上,几个丫鬟没一个敢跟上去的。 宋妈妈险些被木凳撞上,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在宰相府呆了这么多年,早就看清了这位大少爷的地位,方才不过是端着面子好声好气地与这傻子说话,谁知道他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抬脚一踢就把一条长凳踢得四分五裂? 见到那扇紧闭的木门,宋妈妈朝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去告诉夫人,就说大少爷不愿意让咱们近身。” 第43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母妃,儿子不想选男妃。” 病床上的青年靠坐在床头,他把手里的药碗随手递到跪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手上,看向坐在一旁容姿艳丽的贵妃,轻声道。 端贵妃拿起锦帕轻轻擦拭着儿子额头上的薄汗,愁眉微敛,“傻添儿,母妃又何曾想让你选什么男妃呢……可你父皇的圣旨已经颁出去了,如今不是你想不想就能成的了……” 端贵妃心里明白,皇帝这道选男妃的懿旨根本不是为了她的孩子,而是为了震慑她的母家,甚至于彻底断了母家的后路——一个娶了男子做正妻的皇子就相当于绝了后,没有嫡子,就无法继承大统,而无论是谁被选上做了这个正妃就等于告别了仕途,甚至……倘若添儿去了,那正妃也是要殉葬的,他们不敢对着皇上怎么样,可出面选贵妃的添儿就毫无疑问地成了那个承担他们怒火的炮灰。 端贵妃心里一阵难过,可怜她的添儿平白无故做了这由头,他的病还不曾好呢,他的父皇就这样狠心对他。 她心里愁肠百结,却不愿意对着儿子表露出来,于是掐了掐手心,刻意露出微笑来,柔声道:“不过没准儿真能选上一个添儿喜欢的人呢,我的添儿长到这样大,连外人的手都不曾牵过的,也不知道哪家儿郎能讨得你的欢心。” 夏添只感觉到端贵妃对他的拳拳爱子之心都化作了绵软的白云落在生烟奁中,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打从浮连山上起他就不曾体会过母子之情,他在这几个小世界,所知的母亲唯有浮连山上生下他的狐狸,在他印象里的母亲是残忍而心狠的,可如今睁眼就要对上一个将满腹心神都用来关爱自己的女子,他不知怎么的有些别扭起来,于是低下头没有说话。 端贵妃只以为他是害羞,因着夏添身体素来不太好,太上皇还在世时,特允养在宫中,而如今虽已成年但仍未开府建衙,端贵妃又不喜欢宫里那一套教养方法,从不许宫女替他“开蒙”,连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也不是老人就是稚童,生怕儿子泄了元阳一病不起。 而如今,她这娇养在深宫里,比起皇女也不下贵重的儿子就要选妃了,端贵妃想着,他害羞也是应当的。 “添儿还不好意思起来了?”端贵妃捂着嘴笑了起来,旁边伺候她的大宫女也打趣道:“前两日就送了各家子弟的名册过来,十三皇子一直不得空,不如今儿先拿起来翻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娘娘也好过过眼。”这宫女名叫银筝,是端贵妃幼时起就跟着伺候的丫鬟,她是个忠仆,在端贵妃面前也很是亲近,这样的话旁人说不得,她却说得。 果然,端贵妃闻言连连点头,满含期待地看着夏添,道:“添儿,左右坐着也是无事,不如就看看,母妃也是听说过几个世家子弟的,帮你把把关也好。” 夏添抬头,恰好对上端贵妃那双满是关切的美目,他心下有些酸涩,虽然来了这个小世界几日,但他好像依旧没学会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不曾体会过父母亲情,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一位母亲,他也知道,自己这几日面对端贵妃时有些拘谨,偶尔端贵妃看向他也会有一丝难过与不解,大概是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忽然疏远了自己。 可当端贵妃拿起锦帕替他擦拭汗水,在太医施针时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虽然明知这不过是小世界中由世界意识虚构出的人物,但夏添仍然忍不住有些贪恋这份母亲给予的温暖,他对着端贵妃点了点头。 银筝忙吩咐小宫女去拿了名册过来,让他们母子二人一页页翻看,夏添心里只记挂着盛黎,对于名册上的人物小像和姓名连多看上一眼都嫌麻烦,只不过不忍让端贵妃难过,才假作专心罢了。 而端贵妃一开始还是面带微笑翻开名册,指着那人物小像,小声与儿子说着“不会有人比我的添儿更好看了”,可翻过几页脸色就逐渐冷了下来,玳瑁护甲戳在纸页上,留下一道划痕。 “母妃?”夏添疑惑地抬头,端贵妃却是立刻收拾好了心情,眸底含笑,“添儿瞧着有合眼缘的吗?” “没有。” “母妃瞧着这些也不是很好……”端贵妃心中暗恨,岂止不是很好,那些人如何配得上他的添儿?!这些个世家当真欺她母家无人了吗,送上来的人,年过不惑的有之,举止轻浮的有之,身体残障的有之,也真是难为这些自诩满门良才的名门望族找出这么多不堪入目的子弟了! 她的确可以理解这些人舍不得把菁英送来参选的心情,可……可添儿再不济也是皇子,她的母家式微了,可到底是有着从龙之功的家族,他们怎么敢这样轻慢? 然而端贵妃转念一想,若没有皇帝的漠视或者说默许,这些人想来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这样做,她不由得咬了咬牙。 夏添觉察到了端贵妃眼底的哀伤和疼惜,他虽然不清楚这本名册个中花样,但见端贵妃是因为这本名册而不开心,自然也就不想再翻了,他正欲把名册拿开,视线却无意中扫到了一个名字,登时便瞪圆了眼睛,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研读起来。 端贵妃也瞧见了“盛黎”二字,这一次竟是连遮掩都不做了,拂袖起身,怒道:“盛家好大的胆子,竟连这等痴儿都敢送上来,欺人太甚!” 夏添正伸出手指细细描摹书页上的白描小像,虽然画师只用寥寥数笔勾勒出了面容身形,但盛黎的容貌早就烙印在了小狐狸的骨血里,他如何会辨认不出?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深深的眷恋爱意,夏添嘴角含笑,是了,这个一定就是他的饲主。 他正看得高兴,恨不得立刻起身去盛府把饲主给选上,却冷不防听见端贵妃这样说话,他茫然地抬头,问道:“母妃,怎么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2 端贵妃怒意未消,“这盛黎不就是盛青云那个痴傻长子吗,听说在他府里连下人都不如,他竟敢把这样的人送来攀附我儿?” 端贵妃言辞之间都是对盛府、盛黎的鄙夷和对夏添的护短,夏添却只听见端贵妃一句“下人都不如”,登时便是心中一沉,急切地问道:“下人都不如?那是什么意思?” 他所接收的世界意识都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夏添”而来的,自小没怎么见过外人的皇子自然不了解这些消息,因此他只能求问于身边人。 端贵妃瞧他对着盛黎这样上心,生怕儿子真看上了这个傻子,连忙将盛黎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她到底是深宫贵妃,所知不详,仅能说些大概,无非就是盛黎生而痴傻,在盛府中不受重视。 端贵妃说罢,便见儿子眼角泛着泪光,只以为他是难过于被人这样轻视敷衍,连忙安抚道:“添儿莫难过,选妃那日你……”她原想说一个都不必选,可皇帝会允许吗? “母妃别担心,儿子知道怎么做。”夏添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底的酸涩都藏起来,他还是来得太晚了,竟不知道他的饲主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此刻他已经不能再等了,他得立刻去把盛黎接出来,怎么能让他留在那样的地方? 端贵妃见他双眼微红,以为是感伤于父子亲情冷漠,又是好一阵安慰,在听夏添说要立刻选妃时也没多想,左右都是这么些人了,还不如早早选一个堵住皇帝的嘴。 母子俩想法不一,但却都有志一同地想要将选妃的时间提前,端贵妃离开后就立刻去找了皇帝,也许是出于所剩无几的父子亲情,正康帝稍作考虑就点头允许了,派大太监下去传令各家,要求他们立刻就把人送进宫选妃,一旦择定便立刻让十三皇子建府出宫,以便不日完婚。 第44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六月天气说变就变,数十位世家子弟进宫时还是艳阳高照,不过一个时辰过去,京城上方已是乌云密布大风阵阵,眼看着就要大雨倾盆。 “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您好歹再加件披风呀,若是受了凉可怎么了得。”几个小宫女捧着衣服一路小跑,却愣是跟不上脚下生风的夏添。 只要想到此刻盛黎就在与自己数墙之隔的宫殿里,夏添就根本坐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停下来加什么披风。只可惜眼下不能化作狐狸模样,四只脚跑起来可比现在快多了。 他刚一跑出寝宫,迎面就差点撞上了人,幸而夏添在被兴奋冲昏头的同时还保留着一点兽类的本能,敏锐地往后撤了两步,这才险险避开。 “你这孩子,瞎跑什么。” 来人正是端贵妃,她嗔怪地看了一眼夏添,又令那几个捧着衣服的小宫女上前,亲手替他把披风系好,“你如今才好了些,可不能受凉了。” 夏添的身体可是前两世被盛黎好吃好喝娇养出来的,身体自然无虞,如今展露出来的“脉象虚弱、沉疴难医”不过是靠着盛黎在他体内留下的精血构建出的假象,只是这一点却不能告知外人,夏添心底又有些贪恋端贵妃的母子亲情,便乖巧地站在原地没有躲开。 “母妃,我现在就想去选人,让我去吧?” 待披风系上,夏添见贵妃手里还拿着食盒,显然是特意来给他送吃食的,可这会儿他哪有什么心情吃东西?只要一想到盛黎在丞相府里过着人人欺压难以温饱的日子,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疼。 可是宫中戒备森严,又有诸多规矩条款,夏添如今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病怏怏的皇子,并不是想去哪里就能立刻去的。 端贵妃有意阻拦,毕竟眼下还没到选妃的时辰,贸然前去有失规矩,却见儿子一脸哀求神色,她心头一软,不管人怎么样,毕竟都是要选给儿子做正妃的,反正皇上已经答应了今日选妃,这皇子选妃不比太子,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要遵守,所以即便是想早上片刻……大约也无妨吧? 夏添得了允许,一刻也停歇不得,当即就要出去,端贵妃陪着他出了寝殿,乌云笼罩之下的皇城显得格外幽深,夏添抬头看了看两侧高高的宫墙,又看了看随伺在侧的太监宫女,努力地压下了想要翻墙而出的念头。 在夏添绕过重重庭院的时候,盛黎正独自一人站在廊檐下望着庭院角落一丛白色的野花,神情专注仿佛是在看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因他头顶“痴傻”的名号,所以旁人见了倒也不觉得奇怪。 而盛黎会看那丛花,不过是觉得那白色花朵类似小狐狸一身雪白皮毛罢了。 前两日他得知自己即将被推入宫中等待一位皇子的“选妃”,原本打算立刻从丞相府离开,却无意中听见十三皇子的名字正好叫做“夏添”,立刻便留了下来安安心心地等着,又“老老实实”地被丞相府给进了宫。 按理来说小狐狸不会那么快地跟来这个世界,但……盛黎感知了丹田处那个被元婴紧紧抱着的小狐狸,唇角微弯,也许这一次他的小狐狸跑得快了一点儿。 这时,几个太监进来送饭,顺便叮嘱让他们全都在此等候,语气之间并不见得十分恭敬,看来也是清楚此时被送进宫的都是各家最不看中的人。 盛黎倒是不恼,前两世他均是身居高位不假,但从未因此而有什么自己本就该高高在上的念头,倒是其余人脸上或多或少地露出了不满。 见天色阴沉,盛黎刚要转身进屋,却忽然心头一动,抬眼看向院门处,亦是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却不料刚一走下台阶,豆大的雨点就劈头砸了下来,盛黎恍若未觉,只朝庭院中走去。 院中的其他公子哥儿瞧见这一幕,不但不去劝阻,反而三两成群围在一起嘲笑,对着盛黎指指点点,他们也知道自己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可再如何他们好歹也是正常人不是?哪像这个丞相家的大少爷,痴傻不堪? 为了避嫌,端贵妃和一众宫女们并未靠近这园子,夏添也不许小太监过来,毕竟人多太过招摇。 待得到了院门前,他又近乡情怯地担心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于是打算先去张望一眼。他也没招呼太监引路,自己蹬着院墙就爬了上去想在高处先望一望,岂料才刚爬上墙头,大雨便倾盆而下,小狐狸被雨点砸得生疼,他有些委屈地抬手抹了一把脸,却不察那墙头铺的竟然是琉璃瓦,他动作太大,脚下不稳,一个失手就栽了下去,他又不能变作狐狸轻巧落地,只得想着好在院墙不算特别高,掉下去恐怕也不会特别痛。 然而预想中冰冷的泥地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被雨水糊了一脸的小狐狸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已经小声又兴奋地喊了一句“主人”,说罢,还连连耸动鼻尖,像一只小兽似的贪恋地呼吸着来自于对方的气息。 抱着他的自然是盛黎,他微微躬身,用身体替夏添挡去雨水,低声道:“怎么这样马虎?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要摔下去?”说着,借势吻了吻小狐狸的鼻尖,虽然细算来他们不过几日未见,可也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可是你来了呀。”夏添小声地反驳了一句,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满是依赖地将脸埋在盛黎怀中蹭了蹭,又道:“我在这里有一个宫殿,咱们去那儿。”声音里已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悦。 “好。”盛黎自然无不应是,当下就抱着人往外走去。 众人眼见盛黎堂而皇之地抱着一个年轻男子要往外走,俱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到底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大多都是头一次入宫,更是从未见过那位十三皇子,只是见夏添穿着打扮,既非太监也非侍卫,有几个心思活络的闭口不言,另有些行事莽撞的纨绔已经先行喊叫起来:“盛黎!你往哪儿去?你抱着的是谁?”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3 见盛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那几人只觉自己被一个傻子给嘲讽了,正欲上前拦下盛黎,冷不防对方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只这一眼,立刻让几个纨绔止住了动作,仿佛大冬天被人扔进了冰窟窿似的,从头到脚地发冷。 一个傻子……竟有这样的气势?他们心中惴惴,想到盛黎入宫至今都不曾开口说话,分明就是傻得不会言语,于是却又故作轻松地安慰彼此。 “我们不过是不想欺负一个傻子罢了。”“没错,等着十三皇子来了,见他抱着个野男人,没准儿一个不高兴就砍了他的脑袋。” 那被盛黎抱着的“野男人”在盛黎走出一小段路后,便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盛黎放开自己,而后跳下地,理了理衣裳,牵着盛黎的手走了出去。 拐角处早有小太监等候,一见夏添出来,他们撑伞的撑伞,告罪的告罪,一群人一拥而上,竟好似站在一旁的盛黎不存在似的。 夏添见他们几乎要将自己和饲主冲开,登时便不高兴了,往后撤了一步,呵斥太监们退下,自己拿了油纸伞来踮着脚给盛黎撑开。 盛黎顺势接过纸伞,“我来。”他打伞时伞面倾斜,将小狐狸全都笼罩在伞下,自己倒是有大半个身子都露在雨中。 接到宫女通传说儿子出来了的端贵妃刚一走到跟前,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第45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端贵妃下意识地以为站在儿子旁边的那人是宫中的侍卫,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那人容貌陌生,绝不是宫中侍卫的打扮。 难道是前来参与“选妃”的世家子弟? 端贵妃心中疑惑,正待发问,却听夏添朗声道:“母妃,儿子选好了,就要他。” “他是……”端贵妃听儿子声音喜悦,显然是的确喜欢那人,这才细细打量起盛黎,但见这青年男子身材高大,眉目俊朗,一双薄唇微抿显得十分冷漠,可那双看着儿子的眼睛却又蕴含了万千柔情。 盛黎倒还记得自己此刻应该还是“痴儿”,故而并未回答端贵妃的话,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夏添,满心满眼都只装得下他的小狐狸。 夏添连忙回道:“母妃,他是盛黎。”他怕端贵妃因着之前名册上的记载对盛黎有什么偏见,又急切地抓住盛黎的手,示意说:“我方才险些摔着,就是主……盛黎接着我呢。” 端贵妃一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盛黎不盛黎,莲步上前,紧张地来来回回打量着夏添,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 “我儿可伤着了?怎么会摔着?”端贵妃共生育了二子一女,除去夏添以外,那一子一女全都死在了宫闱倾轧中,加之夏添打小就体弱多病,已经不再期待圣宠的端贵妃几乎将全部的感情都灌注在了夏添身上。 端贵妃不求儿子能去争那头顶的位置,只要他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即可,这样的感情几乎就是完全的溺爱了,换一个皇子皇女或许就要被她宠得骄纵跋扈,可夏添却是万分珍惜,历经了两个小世界,他早已明白了什么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旁人予他一分感情,他便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夏添心中感念端贵妃的母爱,不忍她替自己担忧,于是上前微微躬身,“母妃莫急,咱们回宫细说。” 端贵妃这时才想起他们正站在御花园外,人多嘴杂难免引起祸端,她暗怪自己心急失了方寸,领着儿子就要往回走,待看到站在夏添身边的盛黎,她愣了一下,微微笑了笑,语气虽说不上十分亲昵,但也算温和,“盛府的大公子是吧?也请一并走吧。” 端贵妃想着盛黎是个痴儿,或许听不懂她的话,眼下周围都是她和夏添的人,这表面功夫原本也可以不做,只是这人是儿子选中的,端贵妃不忍拂了夏添心意,这才好言相待。 她的态度温和,倒是让夏添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才来这个小世界几日,但这几日他“缠绵病榻”,是端贵妃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所以哪怕仍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和“母亲”相处,但小狐狸内心是接纳了她的,他自然希望饲主也能得到母亲的认可。 盛黎微讶,按理说自己如今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痴傻少爷,又是晚辈,对方作为贵妃,自然可以不闻不问,也绝不敢有人指摘她失了礼数,如今却……转念一想,盛黎立刻明白,端贵妃如今和颜悦色,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小狐狸选中的人罢了。 他并未因此不悦,相反觉得理所应当,他的小狐狸这样好,当然值得所有人青眼相加。 一众太监宫女簇拥着三人回到了夏添如今的寝宫,十三皇子所住的是当初太上皇亲自指的清宜宫,原本这里富丽堂皇花枝繁盛,但太上皇故去后,圣上不喜端贵妃和十三皇子,来这清宜宫走动的人少了,宫女太监伺候得自然也不上心,宫中偏殿垮了一角屋檐也迟迟未来修缮,加之此刻下着雨,更是平添了几分凄清。 盛黎见到后,面上虽然仍旧面无表情是痴傻模样,心中却不由得露出几许不满,自打遇上夏添以后,他几乎一贯是自己有十分便要给小狐狸十分的,加之两世他身份超然地位显赫,是以夏添一应吃穿住用俱是优中选优。 哪怕知道夏添并非骄奢淫逸的性子,也能适应这样的生活,但盛黎却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挫败,他的小狐狸值得最好的,而眼下自己受限于身份,并不能给予他。 夏添倒是不曾在意,如今清宜宫虽然可说是半个冷宫,但毕竟还有些太监宫女伺候,又有端贵妃时常看顾,虽然比起其他皇子而言清苦了些,但皇帝到底不曾亲口说过不要这个儿子,所以日子也算过得去。 他本就不是看重享受的人,唯一的“由奢入俭难”,也不过就是遇上了盛黎,自打有了自己认可的饲主,他真是一时一刻也受不了两人分离。 夏添兴致勃勃地牵着饲主一路进了殿,又端了水和点心放在盛黎面前,他早前光是听着端贵妃说了几句盛黎在盛家的日子,都难过得心里发疼,眼下见到了人,恨不得一股脑儿地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盛黎,若非眼下端贵妃和一应内侍都在,他只怕要拿着点心亲手喂给盛黎。 他们二人早已经这样相处惯了,盛黎知道夏添把吃的给他就是对他的重视,毕竟小狐狸那样护食,旁人可别想从他那里得到半点的点心渣。 端贵妃在一旁看得也是暗自心惊,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他何时有过这样主动与人分享吃食,甚至恨不得主动喂过去的时候?便是她作为母妃,也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不由得开始正眼打量起这位传言中的丞相长子。平心而论,倘若不知道他就是盛黎,端贵妃并不会在第一眼就对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偏见—— 他穿着做工精细的玄色长袍,一头黑发用白玉冠束着,眉目舒朗,端看外表虽然不易亲近,但却自有一份夺人的气势,除去不与旁人交流,无论怎么看,都和盛家那个痴傻长子大不一样……何况方才见到他时,那倾斜了大半的油纸伞实在令端贵妃难忘,不管是真痴傻还是有意为之,无疑都让端贵妃这一位母亲心怀谢意与好感。 “母妃!”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4 端贵妃正细细思索着是盛家换了个人还是盛黎忽然开了心智,一旁的夏添见母妃一直盯着盛黎看,心里莫名吃味起来,他的饲主只能给他一个人仔仔细细地看。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地急急站起身来,开口打断了端贵妃的思绪。“母妃,儿子能娶他当正妃吗?” 端贵妃瞧见儿子身形歪斜靠在盛黎身上的模样,嗔怪道:“站直了,偏偏倒倒的成何体统。你若要选他也不是不行,只是还须得你父皇看过应允了,才能给你俩指婚。” 端贵妃的退让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方才夏添去翻墙的那片刻时间,太医院的左御医托人给她捎来了一句口信,左御医是她的母亲的一位表亲,算是深宫之中除去银筝之外,端贵妃难得信任的人,要知道过去十三皇子数次挣扎在生死线上,都是这位左御医妙手回春给救回来的。 左御医只让传话的小太监说了两个字:十日。 端贵妃心里明白,左御医曾多次说过夏添体内有多种毒素,加之先天体弱,随时都有可能一病不起甚至再也睁不开眼睛,这一次重病后,太医院都只道已经药石无医,只能听天由命。 左御医此次托话,便是说十三皇子只有十日可活了。 端贵妃心中哀恸,却不曾在面上表露分毫,只是淡淡笑着同夏添说些有趣的闲事,盛黎则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他们母子二人聊天,认真地吃着夏添给他端到面前的点心。 近日因为十三皇子病弱和皇帝选妃的旨意而一直愁云惨淡的清宜宫,在今日难得多了几分愉悦的气氛,只是盛黎那一盘点心尚未吃到一半,殿外便传来了一阵中年男子的朗笑: “听说朕的小十三已经把正妃选走了?” 第46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话音未落,殿内仆从便齐刷刷跪倒在地,口呼万岁行礼。 来人正是当朝天子正康帝。 他如今已过不惑,但步伐稳健眼神锋锐,看起来不见半分老态,比之而立之年的男子也不遑多让。 端贵妃和夏添匆忙起身行礼,却被正康帝一把握住手扶了起来,“不必多礼,朕听说小十三提前去选了人,过来瞧瞧。” 夏添来到这个世界数日,还是头一次瞧见自己所谓的“父皇”,他稍稍抬眼打量,见正康帝虽然满面笑容,但眼神中并无分毫亲近神色,生烟奁中亦不见半点外物,当下就明白,或许这几日自己偶尔听见宫人说皇帝不喜十三皇子,这一事并非虚言。 小狐狸最为讨厌这样口蜜腹剑的人,几乎是立刻就对正康帝多了几分厌恶和戒备,而此时,正康帝朝身边随侍的大太监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那大太监得令,微微颔首。 见状,夏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恰好站在盛黎身前,若是旁人发难,他便能够立刻替盛黎挡下。 果不其然,那大太监兰花指一伸,隔空点着盛黎的鼻尖道:“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见到陛下还敢不行礼?” “陛下勿怪。”端贵妃柔柔开口,“这是盛家的大公子,因着先天不足,故而迟于行动讷于言语,并非故意对陛下无礼,想来陛下也有耳闻。”端贵妃心中明白,选来的是什么人,想必没有比这位皇帝陛下更为清楚的了,他如今允许手下大太监这样骄横,只怕是想要借故为难她的添儿罢了。 正康帝看了端贵妃一眼,二人目光相接,端贵妃没有丝毫避让,片刻后倒是正康帝先移开了视线,“王进忠,退下。” 王公公连忙垂手低头退到一旁,正康帝一撩衣摆在盛黎对面坐下,抬手欲拿他面前点心盒里的糕点,“盛丞相的长子,盛黎?” 然而他指尖尚未触到点心皮,那玉盘被人往前猛地一拉,正是盛黎一脸怒容地瞪视着正康帝,他将那半盘点心牢牢护在自己身前,嘴里还含着半块糕点,口齿不清地说道:“唔……我的!” 端贵妃心头一跳,正康帝素来刚愎,最不喜旁人有任何冒犯天威的举动,方才他进殿时盛黎不曾跪拜,她借着正康帝心中有愧保下了他,可若再让正康帝动怒,她只怕也难以保全。 早在正康帝动手要去拿糕点的时候,夏添便已经心中不悦,须知那是他端给饲主的食物,旁人未经他们允许就去拿,那就是夺食!他本就不喜正康帝,如此一来更是觉得心生厌恶,只是这一世深宫之中规矩重重,他又不得不顾着端贵妃的安危,才只得隐忍不发,可若是正康帝要做出半点不利于他们的举动,小狐狸可不管什么天子不天子,照样挠花他的脸。 而宫内跪倒一片的宫人早已经瑟瑟发抖,有几个胆小的宫女甚至已经开始默默流泪了。他们怎么就如此不幸,竟然瞧见了丞相府公子顶撞皇上的一幕?只怕待会儿就要有人来灌他们哑药,甚至拖去冷宫丢进荒井也不是不可能。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然而正康帝却并未如他们想象中一般大发雷霆,反而大笑数声,“这就是小十三选的正妃?有趣有趣。” “父、父皇……”颇有些别扭地叫出这个称呼,夏添轻声道:“盛大公子似乎饿了许久,儿子不忍才……还请父皇宽恕他不敬之罪……咳咳……”他一面说一面止不住地咳嗽着,到后来竟是咳得面色苍白身体发抖,不得不支撑着矮桌才没跌倒。一旁的端贵妃一听到他咳嗽便是乱了分寸,“可是方才淋了雨凉着了?快,宣太医!” 正康帝见状,斥道:“这宫里的人都是干什么的?竟是眼见着主子淋雨吗?!”说罢,责令王公公亲自去请太医,又看了盛黎一眼,“小十三,你淋雨出去,就是为了去选这样一个人?” 求饶的宫人跪成一片,但盛黎却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脸上还微微带着笑,拿着一块点心举到夏添面前,“吃,你吃。” 太医来后给夏添把了脉,只说是受了凉,开些药服下便没有大碍。正康帝从始至终坐在一旁,仿佛一位关切爱子的慈父,待到末了,方才问了一句,“须得几日才能全好起来?” 太医恭敬道:“十日足矣。” 正康帝看向坐在夏添身边那眉目凌厉却举止痴傻的男子,勾唇笑了笑,看向端贵妃,“爱妃,既然这两个孩子缘分匪浅,又是咱们小十三亲自去挑选的,不如就定下是他了,十日后便把喜事办了,正好十日后小十三的身子也好起来,倒恰好是选个双喜临门的彩头。” 端贵妃早在听到太医说出“十日后”时便背后一凉,王公公亲自去请的乃是平日为皇帝请脉的刘太医,从他口中说出的东西,未必没有受到皇帝的授意,那么这个“十日”怎么就恰好和左太医说的一样,是不是皇帝为了敲打自己?就这样草草择定了人选和时间,她的添儿……能不能支撑到那一日还未可知啊! 夏添听到这话倒是十分高兴,他暗道十日太长,不若明日就把大礼办了,只是眼下他还得趁着这几日赶紧修葺正康帝划分给他的宫外府邸,这样才能风风光光地把饲主娶回家,若是一日只怕很难完工。 思及此处,他连忙朝着欲言又止的端贵妃展颜一笑,说道:“母妃,儿子觉得这时间不错。”又对正康帝道:“既是父皇旨意,儿子万没有不敢遵从的,何况儿子一见丞相府上的公子就觉得心里欢喜,只嫌十日还太长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5 盛黎坐在一旁,闻言也跟着说:“十日太长。”语调平缓没有丝毫起伏,似乎他根本不曾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 夏添觉得有趣,前两世饲主莫不是心思缜密铁血手腕,此刻却故意装出痴痴傻傻的模样,外人瞧见或许会耻笑,可看在夏添眼中却是万分可爱,他只觉得原本一直替自己遮风挡雨的饲主露出这样的一面,就仿佛变成了需要人照顾呵护的小小幼兽,自己想什么做什么,都需要思虑周全才行,唯有如此,才能护得盛黎周全。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束缚,对于向来自由散漫惯了的小狐狸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并不令他厌烦,反而心中甜蜜,只因呵护照顾爱人让他感觉到了被需要,他亦心甘情愿地被束缚。 小狐狸在心中暗自决定,以后他也要多多照顾饲主,虽然饲主养了自己,可是他俩可是结成道侣了,饲主说过,道侣双方都是平等的,那么他也是盛黎的饲主,他也要好好喂养自己的……剑修。 不知怎的,单单只是想起“剑修”这两个字,小狐狸都觉得心头一阵发烫,下意识地看向了盛黎,眉梢眼角都藏着缠绵情意,却只一地移开了目光。 盛黎虽然看见了,却也只能假作懵懂,只拿着一盏清茶递到小狐狸嘴边,“喝,喝。” 正康帝抚掌大笑,对端贵妃道:“爱妃你瞧,这两个孩子倒是早已情意相通了!” 端贵妃看着儿子和盛黎相处自然,态度带着一股天然而成的亲昵,心中也不由得快慰几分,兴许儿子真能因着这次大婚身体好转呢?便是不能熬过去……能寻得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也算是不枉走这一遭了。 这一日,正康帝破天荒地在清宜宫与端贵妃和夏添用过饭方才离开,宫中数方势力得到消息一时猜测纷纷,莫不是正康帝忽然又兴起了对十三皇子的疼爱之心? 各方人马去清宜宫和端贵妃的殿中打探消息不提,单说正康帝回到寝宫后,并未如往常一般就寝,而是在榻前枯坐了许久。 烛火微闪,灯花又炸开一朵。王公公端了一盏燕窝进殿,低声劝道:“陛下,三更天了,您早些休息吧。” 正康帝沉默良久,看着王公公伛偻的身形道:“王进忠,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王公公的腰弯得更厉害了,“皇上是真龙天子,老奴愚钝,只记得年幼时母亲曾告诉老奴,天是不会出错的,要下雨要出太阳,那都是天意安排。” 正康帝摇了摇头,端过燕窝饮了一口,“朕问问你而已,你怕什么……你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益发精进了!” “老奴不敢,老奴实在蠢笨,只晓得皇上今晚用膳不多,现下该是饿了。” “罢了罢了。”正康帝挥了挥手,“你退下吧,错没错……也终归不过十日罢了。” 第47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虽然已经被选定为十三皇子的“正妃”,可盛黎并不能留在宫中,丞相府派人将他接回了府中,待十日后再从府中“嫁”到十三皇子的新修府邸中去。 一个痴儿竟然被十三皇子瞧上,还得了皇帝的指婚,莫说其他世家,便是丞相府上下亦是无一人相信,盛青云更是与那送盛黎回府的太监再三确认,疑心是说错了人。 那老太监一甩拂尘,嗓音细柔,“丞相大人安心准备嫁妆便是,十日后便是大喜的日子,届时十三皇子会亲自上门迎娶。对了,十三皇子特意叮嘱咱家给丞相捎句话,这人是他亲自选中的,盛大公子容貌俊朗气度非凡,皇上和贵妃娘娘见了也是喜欢,还望丞相府这几日多多照顾。” 这老太监是清宜宫的宫人,一心向着十三皇子,言语间也多有偏袒盛黎之意,盛青云听了也不便反驳,这个长子在丞相府中不招人待见并不是什么秘密,其中也有他的默许,毕竟他是丞相府真正的主人,纵然盛黎痴傻,倘若他不点头,也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冒犯长子。 送走了老太监,盛青云看着呆立一旁的盛黎,到底是按耐不住疑惑,上前询问了几句,然而盛黎从头到尾都是一脸茫然,未曾吐露半个字,开始还听着他的问话,后来干脆将视线移开,去看庭院中一株开花的老树去了。 到底是个傻子。 盛青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余下的丞相夫人和一众子女侍从都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盛黎,丞相夫人亦不敢再如往常一般轻视盛黎,毕竟现下盛黎如今已是准皇子妃,倘若他在这府中过得不好,那丞相府只怕就要被安上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 柴房杂院也是住不得的了,不仅如此,还须得给盛黎安排府中最好的庭院,以便他十日后从丞相府嫁出去。丞相夫人愈想愈是气恼,还不得不以嫡母的名义咬着牙来给他安排住所,只恨当初没能早早把他掐死在襁褓中,如今竟让这一个傻子有了皇子正妃的殊荣! 她心中百般恼恨,却根本无法影响盛黎半点,他一进院子便把所有仆从都给赶了出去,自己则大门紧闭坐在桌前,点燃蜡烛,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 今日在宫中处处都是耳目,他和夏添也不过说了两句话,便再不得机会亲近,直到他离宫时,小狐狸才借着送他出宫门的机会递了一枚点心来,还再三叮嘱他一上马车就吃下。盛黎在车内掰开点心,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笺便藏在其中。 甫一展开信纸,盛黎便忍不住柔和了眉眼,他以拳抵口,嘴角抽搐一下,半晌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昏黄烛火下,那一页信笺上只歪七扭八地写了几个大字“主人乖乖等我娶你”。笔锋无力,下笔毫无章法,纸上还落了几点墨点,这样的字迹实在称不上好看,可盛黎却珍而重之地来回看了数十遍,末了更是小心翼翼地按着原有的折痕重新叠好,贴身藏了。 他倒是忘了,他在凌阳宗用惯了毛笔,可小狐狸才变作人就跟着他来了三千小世界,他也只教小狐狸写过硬笔字,前两世几乎都没有需要夏添用毛笔的时候,如今小狐狸来到这个世界想来也没有几日,不曾动手写过,哪怕心里知道毛笔怎么用,自然也是不会写毛笔字的。 待到婚后二人住在一起,还得教会了才是,说不准以后还用得上。 不过在大婚之前……还有一事需要解决。盛黎暗忖,他在府中这几日也看出了丞相府的古怪,按理说他是丞相嫡长子,纵然痴傻无用,可怎么也沦落不到连下人都敢随意欺凌的状态,他这几日看下来,盛青云作为一家之主,对于盛黎的状态近乎于漠视,眼不见为净,而丞相夫人作为盛黎生母,却好像时时刻刻都欲对他除之而后快。 盛黎并无意追究,若是丞相府能一直安分下去,那么他根本无意干涉他们,毕竟于他而言,值得他在意的仅仅只有夏添一只小狐狸罢了。 但想起今日那位丞相夫人眼见自己从宫内马车上下来时的怨毒眼神,盛黎不由得微微皱眉,他至今不曾体会过母子亲情,虽说不是不知道会有父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恨毒了子女的,但丞相夫人的这种怨恨似乎来得毫无道理,这让他有些疑虑,对方会不会因此而伤害到夏添?虽说他的小狐狸如今有着“十三皇子”的高贵名头,可也不过就是一个虚名罢了,既无封地也无私兵,或许还不如丞相府来得威风。 盛黎吹灭烛火,往窗外望了一眼,他方才赶走了仆从,但檐下还缀着几个盯梢的,盛黎单听呼吸也知道他们不是自己对手,并不曾放在心上,只去床上歇息去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6 而清宜宫十三皇子的寝殿中,夏添正独自一人拿着一支毛笔左涂右画,却怎么也写不好一个“盛”字,他心里着急,明明前两个小世界里,盛黎早已经手把手地教会了他如何运笔写字,自己的字不说极好看,却也是能见人的,哪像如今这样,连横平竖直都做不到,连今日白日要给饲主捎个小纸条都写废了好几张信笺。 夏添又想起以前练字时还有盛黎在后搂抱着自己,一旦写好了就能亲吻一下奖励,可今日却只能冷冷清清地一个人站在桌前,他越想越是心中郁郁,忍不住扔了笔,左右此刻宫人都只在门外候着,他确定此刻屋内无人,干脆蹬掉靴子化作了一只小狐狸,拿毛茸茸的狐爪沾了点墨迹在纸上乱抹一气,觉得自己用爪子踩出来的“盛黎”二字好看许多,这才满意地甩了甩大尾巴,跳下书桌往床铺跑去。 爪上墨迹未干,踩上软和的锦被时还在素净的背面上染了一朵小小墨梅,小狐狸登时有些心虚起来,他眨眨眼睛往四下看了看,把染了墨迹的被面往被窝里折了折压在肚腹之下,毛茸茸的尾巴也搭上来,这才闭上眼睛睡了。 只是这一晚他却怎么都睡不安稳,一会儿想着盛黎今晚回去,那讨厌的丞相府里还有没有人欺负他,一会儿又想着今日自己该求着把盛黎留下来,他们同是男子,为什么要守男女嫁娶的“出嫁前不得见面”的规矩? 小狐狸默默地蜷成了一个毛团子,有些难过地把下巴放在爪子上蹭了蹭——还要等十天才可以被饲主抱在怀里睡,这可真让他有些忍不下去。 第48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次日本是休沐,盛青云正在院中和妻子用早饭,忽然来人通传,说是皇帝和贵妃娘娘来了赏赐。 盛青云和夫人对视一眼,俱是疑惑不已,但皇帝赏赐他们自然要出面迎接,放下碗筷稍稍整理仪表后便匆匆去了正门。 因只是赏赐并无圣旨,前厅未摆香案,但却满满当当地堆上了十口红木大箱,见盛青云出来,传旨太监揭开了临近的一口箱盖。 满目璀璨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要晃花了人眼,饶是盛青云作为丞相见惯了富贵,如今见到这样满满一箱金条也不由得心头一跳,那太监不曾言语,又随手打开了另一口箱盖,这一箱所装的乃是上好的东珠,一颗颗足有小儿拳头大小,色泽莹润,丞相夫人甫一瞧见就是意动,只恨不得立刻将这一箱东珠收入自己的私库。 然而盛青云的脸色却在看到那一箱东珠时渐渐沉了下去。 “丞相大人,丞相夫人,这些都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赏赐给大公子的,不知府上大公子身在何处呢?”大太监一拱手,朝两人道。 “这……”盛青云并未想到皇帝和贵妃竟然真的看中这个“皇子妃”,他昨日只是吩咐了一句好好照料便没有再管,如今竟不知道盛黎住在哪出院子,有没有去通传。 丞相夫人连忙道:“长子顽劣又惫懒,现下已经让人叫他过来了,公公不如进屋吃杯早茶,那孩子素来不太勤快,只怕还要磨蹭许久。” 话音未落,盛黎已从一侧小道而来,他打扮齐整,步伐坚定有力,倘若不是事先知道他天生痴傻,大太监也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谁家优秀儿郎。 盛黎被小厮引到近前,根本不曾向盛青云夫妇二人行礼,反而疾步走到那十口大箱面前,左手抓起一把东珠,右手捏起数根金条,哈哈大笑道:“好漂亮的东西!让我先玩玩!”说罢,他又看向大太监,问道:“听说这些都是给我玩的,是不是?” 不等大太监答话,盛黎已经趴在地上,丝毫不在意一身精致衣衫被泥土沾污,像顽童滚珠一般,将几枚硕大的东珠弹来弹去,其中一枚东珠滴溜溜滚出去,恰好顺着小径一直滚进了一侧的小池塘中,只听得“咚”地一声轻响,连个泡泡都不曾鼓起就不见了踪影。 盛黎失望地“啊”了一声,站起来摇了摇头,“不好玩。” 大太监好似并未看到盛黎的举止不妥,反而恭恭敬敬地朝他一拱手道:“回大公子的话,正是。这些东西都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赏赐给您的,皇上说让您充盈私库随意处置,不必上交他人。” 盛青云面色一白,他昨日就十分不解,皇帝怎么会允许一个傻子当什么皇子正妃,就算是要借机敲打端贵妃的母家,也早该有看中的人选,如何会选中丞相府的人? 可如今这么一看,这“上交他人”还能有谁,指的不就是他? 盛青云为官多年位极人臣,绝非什么两袖清风的好官,须知他当年踏上仕途,便是走的卖官鬻爵的道,等他手里有了钱权,自己又成了那个提供官位卖出去的人,短短几年便已富得流油,可他在外从不表露半分,行事手段又极为小心谨慎,除去几位心腹,没有人知道从他手里流过去多少钱财官位,连皇帝都亲口称赞过他“为官清廉,可堪大用”,可如今……要知道他前几日恰好命手下人送出了一箱东珠打点关系。 盛青云心中惴惴,面上却并不显露半分,只是笑道:“皇上和贵妃娘娘的赏赐,自然都是让他自己处置的。” 大太监笑着应是,又唱了一遍赏赐的单子,皇帝和贵妃赏赐的金条东珠各是两箱,另有文房四宝、字画古物等等共五箱,而另有一口箱子装满了各色名剑,则是十三皇子赠与“未婚妻”的礼物。末了,大太监还特意问了盛黎一遍:“大公子,可要直接将东西抬入您的院子?” 丞相夫人原想着盛黎一个痴儿,哪里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何况那一箱东珠实在是让她看得眼热,不由得开口道:“公公尽管放心,稍后我们让下人去抬就是,不必再劳烦公公了。” “丞相夫人费心了。”大太监拱了拱手,却并未应承下来,反而看向盛黎等待着他的回答。 “搬去我的院子,就让我一个人玩吗?”盛黎正随意抛玩着两颗东珠,浑不在意地问道。 “回大公子的话,是。” “那就赶紧搬走,我要拿这个剑去切珠子玩,”盛黎拍了拍箱子,“都搬走!” 丞相夫人闻言,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她还待再说,却被盛青云一把拦下。 “老爷……”丞相夫人黛眉微蹙,盛青云却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 丞相夫人无法,只得看着那一箱箱的宝贝被尽数抬入盛黎的院子,好不容易送走了宫里的人,她这才私下询问丞相,“老爷,您是怎么想的,咱们只说自己送去那傻子的院子,待到太监走了,谁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 “我告诉你,这几日断不许动盛黎的一点东西,宫里说明日便要送聘礼来,嫁妆你也比照着嫡子的份例准备上。”盛青云道。 “什么?!”丞相夫人瞪大了眼睛,但见盛青云面色铁青,也不敢再多言,只得低下头喏喏应是。 盛青云还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不过再有几日他便要嫁去十三皇子府上,到时候十三皇子若是……他想来也活不成,你既是丞相府的主母,就不要再和他计较,难道这些年还不够你发泄的吗?” 丞相夫人面色有些难看,但她并不敢反驳盛青云的话,只是到底觉得意难平,不由得问道:“老爷,不都说这是给十三皇子冲喜才选的妃,万一还真就把十三皇子给冲好了……”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7 “十三皇子好不了。”盛青云看着她,笃定地轻声道。 “为……”丞相夫人猛地噤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盛青云。 盛青云却没有再提,而是说:“回去用饭吧。” 因着有了皇帝和端贵妃重赏的由头,这一日盛黎在丞相府中倒是真切地感受了一下作为嫡长子的待遇,不单府里的侍从见到他毕恭毕敬,连一日三餐的菜式也是上的最精致新鲜的,只是盛黎并不贪重口舌之欲,前来送饭的丫鬟见他有许多菜都未曾动筷,还以为是在表达不满,诚惶诚恐地收了碗碟离开小院。 这一夜,檐下再没有盯梢的人,盛黎细细把玩过夏添送来的数把名剑后,吹了蜡烛正要入睡,忽然听见屋外花丛里隐隐有异动。 他眉目一凛,丹田处的小小剑修却忽然活泼起来,连带那只沉默了一个小世界的小狐狸也跟着动了动尾巴。 原本打算起身的盛黎便又重新躺了回去,他闭目细听,只听见左侧窗户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挠窗户的声音,没一会儿,那扇雕花木窗便被推开了一道缝。 皎洁月光下,毛茸茸的一团雪白从那一条细缝里努力地挤了出来,窗户下方只有一盆兰草,那毛团子恰好砸在兰叶中间,将那一枝兰花压在了前头。 花蕊处恰好对着小狐狸的鼻尖,夏添只觉得一阵发痒,却又生怕弄出声响引来更多的人,只能用两只爪子拼命地捂住,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生怕被人发现了踪迹。 好不容易忍下了想打喷嚏的感觉,夏添这才小心翼翼地顺着花盆跳下地,这处房屋他并不熟悉,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盛黎。 小狐狸只觉得满心欢喜,连忙跑了过去,他两只前爪搭在床沿,自己探着脑袋去看盛黎,连毛茸茸的大尾巴都不由自主地摇了起来。 “怎么还不上来?”盛黎闭目等了许久,却始终没看见小狐狸跳上床来,他低笑一声坐起了身,伸手一捞,把小狐狸抱在怀里细细抚摸,又不断低头亲吻小狐狸湿漉漉的小鼻头,只亲得小狐狸气都喘不上,可夏添又舍不得动爪子推开他,只甩了甩尾巴,从喉头发出细软的叫声。 盛黎这才松开手,捏了捏小狐狸的尾巴尖儿,低声道:“你怎么从宫里跑出来的?” “哈啾!”小狐狸眨眨眼睛,打了个喷嚏。 第49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盛黎立刻揭开睡得温暖的被窝,把小狐狸往棉被里一塞,“可是受了凉?”他倒是关心则乱,只想着夏添如今身为“体弱多病”的十三皇子,自然受不得这夜风,却是忘了小狐狸的身体经由两个小世界的精细调养,早就十分健康了。 夏添吱吱叫了两声,方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只毛狐狸,并不能口吐人言,连忙变回人形,两条玉白的手臂紧紧地抱住盛黎的腰,仰头望着他道:“主人你快睡,我待会儿还得回宫里去。” 得知今日大太监要来丞相府送礼,夏添便趁机在那口装满名剑的箱子里上缀了一根狐毛,又塞了好处叮嘱送礼的大太监无论如何都要送到盛黎所住的院子,许是见这几日正康帝对这位十三皇子多有照拂,大太监便顺了他的意。如此一来,那一根狐毛留下的气息便让夏添将出宫回宫的道路窥探得一清二楚,他又借口要早些修好皇子府须得众人齐心,将清宜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打发了出去收拾屋子,待得夜里值夜的小太监开始打瞌睡,他便立刻变作狐狸模样,顺着狐毛留下的痕迹一路跑来了。 昨夜夏添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能忍到大婚之日再与饲主见面的,可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若非仅凭道侣契约难以准确搜寻到对方的位置,只怕昨日盛黎就要在屋里捉住一只小狐狸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大婚在即的缘故,这几日端贵妃每天早晨都要过来看望他,所以夏添还必须赶在端贵妃之前回到宫里,以免恒生波澜。 盛黎听罢,捏了捏夏添的鼻尖,“你很喜欢端贵妃?”说着,又扯过被褥把小狐狸赤/裸/的身躯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夏添想也不想地答道:“最喜欢主人!”说着,还故意变出两只狐耳扑扇两下,乖巧得叫人恨不能将他一口含在嘴里。 “惯会说漂亮话。”盛黎爱怜地低头吻了吻夏添,打趣了他一句,又道:“我前日虽只在宫里呆了半日,但眼见端贵妃对你的确是一片慈母之心,实在难得。” 夏添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他垂下眼睫不再说话。 他们二人相处两世,盛黎自然知道夏添这是心里有事情,他亦躺倒在被褥上,将青年柔韧的身体搂在怀里,抬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也不催促,只耐心等待夏添开口。 “我……我并不是端贵妃生下来的那个十三皇子……” 直到盛黎都以为小狐狸要睡着了,夏添才低声开口。 盛黎稍一揣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夏夏觉得自己并不是端贵妃的孩子,却享受着她对于亲子的母爱,是不是?” 他这话果然说到了夏添的心口处,他急得翻身坐起,直视盛黎双眼道:“我并不是故意的,我不想骗母妃……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在浮连山上时,夏添也见过鸠占鹊巢的事情,山里兽类都讥讽鸠鸟贪婪无度,又嘲笑母鹊愚笨,认不得自己的孩子,夏添在刚被父母抛弃不久之时,也曾经千辛万苦地爬上树,跳上树杈挤进鹊巢,还故意学着小鹊“叽叽”鸣叫,希望也能被母鹊当做幼子,可母鹊认不出小鸠,却认得狐狸,只用尖尖的喙把他顶下鹊巢。小狐狸没头没脑地砸在枯叶堆上,摔得浑身青痛也不敢哀叫,生怕引来了敌人,只是心里疑惑又难过,明明母鹊认不得自己的小鹊,为什么却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孩子,难道自己合该就是没有母亲的吗? 所以如今被端贵妃这样关爱,小狐狸心里惊慌极了,饲主是不是会因此觉得自己是一只贪心又没有道德的狐狸?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小世界的人,也绝非端贵妃的亲子,却故意欺骗贵妃,享受着她亲生孩子该享受的一切,自己是一只占了鹊巢的狐狸。 思及此处,他难过得几乎快掉下泪来,眼眶红红,盈盈泪珠缀在卷翘的眼睫上,稍稍眨眼便吧嗒吧嗒地掉成一串。 盛黎与他心意相通,几乎是顷刻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他放柔了声音,低沉的声线在夜色中一直流进小狐狸的心里去。 “夏夏,你要明白,这三千小世界是天道试炼而来,里面一草一木,一人一兽都是为着试炼者而生,你虽然不是试炼者,却因为与我结下道侣契约而与我一个个世界走下去……”盛黎一边说,一边抬手抹去了小狐狸落在颊边的泪珠。 “那……母妃也是这样吗?”夏添似懂非懂地问道。 盛黎点了点头,“当然。”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8 夏添显然有些意外,他不曾想到,自己苦恼许久的问题根本不需烦恼,“那我……本来就该是母妃的孩子?” 盛黎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小狐狸的指尖,“就像你合该是我的小狐狸。” 夏添心里一时喜不自胜,为着自己并没有抢占端贵妃亲生孩子的宠爱,更为着盛黎这一句话,他心里高兴,便忍不住露出兽类本性,跨坐在盛黎身上,低头吧嗒吧嗒地在盛黎脸上啧啧作响地亲吻了一番。 盛黎原本打算今夜让他好好休息,但夏添几番撩拨,他再忍不下去,掐住小狐狸的腰肢将他牢牢束在自己身上,顺着那光滑的皮肤一路抚摸下去,在夏添腰窝处轻轻按压,令小狐狸发出颤抖的呻/吟。 两人紧紧依在一处,夏添才解开心结,心里愉悦万分,在盛黎手上得了趣更是软成了一滩水,贴在盛黎胸前喘息。 盛黎亦是心潮起伏呼吸不定,他粗重的呼吸打在夏添的耳廓,很快便让玉白的耳垂染了一片艳红。 好一番亲昵后,两人才拥在一处歇息,夏添原本只是想来跟盛黎靠在一起睡上一觉,但当真切地被盛黎拥在怀里以后,他发觉自己又变得不满足起来,他将四肢都牢牢缠在盛黎身上,确认饲主浑身沾满了自己的气息方才安心下来。 次日,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夏添便已经睁开了眼睛,他重新变回狐狸模样,伸出舌头舔了舔盛黎的手指头,又恋恋不舍地拿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等到盛黎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从盛黎怀里跳出来,顺着窗棂一路跑回了宫中。 丞相府与清宜宫还有着一段颇远的距离,盛黎实在舍不得夏添这样来回奔波,便割下一段头发塞在锦囊里,让小狐狸挂在脖子上带回去,他并非此世中人,也没有半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心理压力,反倒是夏添吱吱鸣叫颇为不舍,须知小狐狸如今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一身雪白顺滑的狐毛,他觉得饲主的长头发也好看极了,很是不愿意让他割掉。 不过在盛黎割掉自己的一段头发后,小狐狸又自动地跳上他的膝头,仰头示意盛黎也割下他的一束狐毛。 夏添最是爱美,生怕自己秃了一块就不漂亮了,可他也十分想留下一点东西给饲主,他知道这个小世界的人都有以“结发”寓意恩爱长久的意思,因此也想要把最为珍惜的狐毛送给盛黎。 而后,那一只头顶短了一小撮白毛的小狐狸便挂着盛黎的一束头发脚下生风地跑回了宫中。 第50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大喜的日子一天天地近了,夏添一心要为盛黎筹备一场盛大的喜事,又要忙于开府建衙,整日里寻不得一点空隙,宫中众人见他每日都精神十足,暗道那丞相府大公子果然有冲喜的功效,说不准十三皇子还真能借着这场喜事熬过去。 这一场喜事来得匆忙,办得更是匆忙,皇子迎娶正妃当有的六礼也不曾备全,端贵妃到底不愿意太过草率,亲自领着人去丞相府纳征请期。 丞相夫人对于端贵妃的到来心中不悦,还与身边的奶娘私下暗骂了几句,只说连个傻子都这样看中,十三皇子果然没什么本事。 但无论私下如何瞧不起,端贵妃的仪舆驾临时,她也不得不换上华贵服饰,以嫡母姿态笑脸相迎,不过那三分笑意在看到贵妃一并送来的聘礼时便立刻换成了十分,握着端贵妃的手亦是娘娘长娘娘短,叫得好不亲热。 端贵妃从当初的太子侧妃一路升至贵妃的尊荣地位,所见后宅阴私数不胜数,丞相夫人虽然极力隐藏那提及盛黎时的不屑,但传遍皇城的风言风语可绝非空谈,她只稍稍一看便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人,稍稍与对方客套一番,便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本宫既是添儿的母妃,也该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如今皇上既然选定了大公子,自然也是一视同仁的,本宫特意备了大喜当日要穿的喜服想亲手交与他。” 端贵妃虽然保养得当,但到底是与正康帝同龄的人,如今盛黎又成了准皇子妃,她不用再如往常一般避嫌,盛青云和夫人也没有理由拦下,因着盛黎如今仍然顶着一个“痴傻”的名头,唯恐他在前厅露面丢了丞相府的脸面,便请端贵妃移步到了花园。 端贵妃到时,盛黎已经在院中候着了,她抬眼望去,见盛黎正襟危坐腰背挺直,分明是气势摄人,可配着对方不时把玩手里一颗毛茸茸的白色小球的动作,却显得格外有趣,倒像是哪家学堂里忙里偷闲的小孩子。 想到这几日看见儿子为着喜事精神奕奕地忙里忙外,贵妃心里又是一阵悲喜交加,太医院的给出诊断只隐晦地说十三皇子这是回光返照,可她却希望真是这场大喜把儿子身上的晦气病气都给冲走了。 虽然对丞相府将一个痴儿送进宫选太子妃颇为不满,但端贵妃清楚,盛黎本人对此是毫无选择余地的,她并非是非不分,何况见十三皇子那样爱重他,大到皇子府中二人院落修葺,小到大喜当日一对新人要牵的红锦,十三皇子莫不是亲力亲为。 单单为着自己的孩子这样喜爱盛黎,端贵妃也不可能对着盛黎摆一张黑脸,她拾级而上走进凉亭,盛黎放下手里的狐毛绒球便要行礼,眼前之人是小狐狸这一世的母妃,且对夏添是真心疼爱,盛黎觉得自己理当敬重一拜。 端贵妃受了他的礼,盛黎既然要嫁作十三皇子正妃,自然也是她的半子,这一拜她受之无愧,待盛黎坐定,她示意银筝把一个包袱递了过去。 “这是母妃亲手缝制的喜服,你与添儿一人一套,都是男子样式。”端贵妃怕盛黎理解不了,说话时语速放得很慢,见盛黎点头表示明白,这才又说:“母妃是估量着身形做的,让银筝姑姑给你比量一下,若是不合身,再改也来得及。” 当朝传统,晚辈嫁娶,皆由双方母亲亲手为新人缝制嫁衣喜服,每绣一处,都要念上一句“百年好合”以示祈福,喜服缝制越是精心,母亲亲手走针越多,则新人婚姻就越是幸福,不过这规矩一辈辈传下来也淡了,如今大多是喜服做好,由做母亲收个线头以示吉利。 丞相夫人本就视盛黎如眼中钉肉中刺,断不可能为他缝制什么喜服,端贵妃也知道,便亲手替两人缝制了一套喜服。 “这可是娘娘亲手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这几日不眠不休才缝好。”说着,银筝从包袱里取出一套正红色喜服,大红锦缎在阳光下灿若流华,上面用暗红色锦线织就了傲雪松竹,每一针都落得恰到好处。 盛黎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好东西的,自然一眼就看出那衣衫上的暗纹是手工织绣,此刻又听银筝这样说,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端贵妃,细看之下,果见她脂粉之下难掩疲惫,双眼亦是微微泛红,显然是伤了眼睛。 端贵妃并未察觉盛黎的打量,笑道:“你们同为男儿,自然不好绣鸳鸯,母妃就自作主张改成了松竹,好些年不曾这么做过针线了,实在有些生疏。”她一边说一边拢了拢耳边鬓发,态度温和自然,却又不过分亲昵。 “多……多谢母妃。”盛黎低下头,装作畏惧外人的模样瑟缩着肩膀道。 端贵妃见他虽然“痴傻”,却还懂得交流言谈,心里也有些开心,便又仔仔细细问起他的日常起居,又叮嘱说这几日天气燥热,但夜间歇息时不能贪凉。 盛黎似乎有些明白他的小狐狸为什么那样为难了,他与端贵妃非亲非故,但只因自己如今是准皇子妃,端贵妃便愿意一视同仁,也将他视为半子照料,这般心意实在难得。 说了一会儿话,端贵妃便说丞相府后花园景致极美,让盛黎陪她逛上一逛,盛青云和夫人倒是不便再陪,便只得允了。 端贵妃走入一株花树下,示意银筝递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给盛黎。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49 “添儿原本也想跟来,可哪有大婚前两个孩子就见面的?他又非缠着母妃把这个东西给你,一路提着可把银筝给累坏了,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宝贝。”端贵妃盈盈含笑,便见盛黎几乎是在听到夏添名字的瞬间便柔和了神色,不由得心中一动。 原本只以为是自己儿子一头栽进去,端贵妃只想着盛黎不懂情/欲,能对夏添多好上一点儿也就足够了,可如今一看,显然并非如此。 看过了花,贵妃又托词盛黎日后嫁入皇子府也得有趁手的人可用,特意为他留下了两个大太监,只说让他任意差遣。那两个太监面白无须看似软弱,却在丞相幼子顽皮向盛黎投掷一块石头时,轻轻巧巧地接住了石头,又单手将顽石捏成了齑粉。 盛青云和夫人俱是心中一惊,对上端贵妃含笑的眼眸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说喜服不过是端贵妃爱屋及乌照料一二,那这两个太监便是端贵妃明确地表示盛黎是他们再动不得的人。 贵妃亲自送来喜服的好处显而易见,往日还对他处处白眼,动辄冷嘲热讽的丞相夫人并两位亲妹见了盛黎莫不是避如蛇蝎,生怕触了霉头,连他几位弟弟也是能避则避不过盛黎却几乎整日在小院中闭门不出,只是细细翻看那个夏添托端贵妃带来的小包袱。 那包袱虽小,打开后却是满满当当地装了许多东西。 盛黎将书桌清空,把包袱放上去,一件件取出东西来把玩。 小狐狸大约是把他清宜宫里的好东西都给搬空了,一柄通体白润的羊脂玉如意,触手生温;一尊纯金观音像,单只看着做工也知道价格匪浅;还另有零散的金银锞子,以及一些小巧的玉石配件,也不知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除去这些,包袱里装了一个小小油纸包,打开来是一块精致的点心,盛黎指尖拂过点心上用红色勾勒出的小小狐狸,眼底含笑,把点心托在掌心细细把玩片刻,到底没舍得吃掉,重又包裹起来。再去看,那包袱里还有一个纸风车,一把小巧的匕首,两个小巧的瓷娃娃还贴在一起滴溜溜地打转。 小狐狸这莫不是把小儿的玩具也一并找来送他了? 盛黎一边想着,一边翻看着包裹,见那底下还压着一封信笺,当即拆开来看,一见之下,笑意再也忍不住,若是夏添在这里,必然会跳着去亲他脸颊旁露出的小酒窝。 一张雪白信笺上,杂乱无章地印着七八个梅花状的小脚印,盛黎单只想想,也能想到小狐狸四只脚爪沾满墨汁在书桌上跳来跳去的活泼模样。 再一日罢了……盛黎低头吻了吻纸上的小小墨梅,再一日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抱着小狐狸了。 第51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这一日,十三皇子大婚。 长街十里尽是红妆,寻常百姓只知道圣上十分看中这件喜事,不单为着十三皇子大喜而下令大赦,更是给城中百姓人人发了一吊钱并两个喜饼两个喜蛋,说是要百姓都沾沾喜气,才好让十三皇子平安无虞地度过这个坎。 在百姓口中一片慈父心肠的正康帝正站在钦天监内,须发皆白钦天监正跪在他身后,头伏得低低的,道:“启禀皇上,今日一过,正星归位,皇上不必再忧心了。” 正康帝抬头看了看殿外的天色,今日万里无云,偶有凉风,在夏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正康帝打开了手里的锦盒,若是端贵妃在此,必然认得,这是宫中皇子皇女一出生起便有的生辰盒,生辰八字及钦天监的当日记录都在其中。 锦盒上写着“夏添”二字,正是十三皇子夏添的生辰盒。 正康帝抬手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张已然泛黄的纸片,喃喃念道:“紫薇托世,帝星转生。” 钦天监正闻言将身体伏得更低了,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啪嗒。” 正康帝将盒盖合上,随意丢弃在一旁,背着手走出了钦天监。 半晌后,钦天监正方才膝行上前捡起了盒子,盒盖摔破了一块,里面空空如也。 因着盛黎是男子,出嫁也并未坐轿,反而是与十三皇子供乘一骑,二人穿着相似的大红喜服,眉目亦是万里挑一的好看,更有丞相府备下的百担嫁妆,可谓风光无两。 枣红骏马载着二人一路到了新修的府邸,因着今日皇帝封了十三皇子为安王,这府邸上挂的也就是安王府的牌子,夏添率先跳下马,笑意盈盈朝盛黎伸出手道:“王妃,到了。” 盛黎亦是心中喜悦,他毫不忸怩,搭着自家小狐狸的手便顺势翻下了马,到底是前世积蕴,身姿利落干脆,安王府前来搀扶的几个侍从都看呆了眼。 夏添见他们面露钦佩神色,心中十分得意,接过喜婆手里的红绸,亲手塞到盛黎手中,这才牵着他的王妃进了府。 本朝惯例,皇子娶正妃时,皇帝与皇后都要如同寻常人家嫁娶一般端坐高位接受新人跪拜,夏添二人进得正厅,便见正康帝和端贵妃高坐首位,只因正康帝的第一任皇后早逝,又再没有立后,如今后宫中便只有一人端贵妃份位最高,代掌凤印统领六宫。 端贵妃虽极力压抑,但仍旧双目泛红,正康帝瞧着也是兴致颇高,接下了喜酒一饮而尽。 礼仪事毕,夏添无心再与旁人搭话,牵着盛黎进了他亲手布置的院落,又挥退了太监宫女,偌大的院落中,便只有他与盛黎二人。 他们二人接连两世相处,却从未走过婚礼这一遭,两人坐在洒满桂子蜜枣等物的床铺之上,额头相抵,双目直视彼此而笑。 笑了片刻,夏添肚子咕咕直叫,不由得面色微赧,盛黎低笑一声,倒是想起初见夏添那一回,小狐狸亦是饿得肚子叫,还孩子气地伸手按压肚腹令自己强忍恶意。 而如今的夏添自然再不会如当初一般只知自己忍耐,睁圆了一双桃花眼看向盛黎,嘟囔道:“饿了。”大婚当日,他光顾着高兴晚上就能名正言顺地进盛黎的屋子,竟连吃食都没顾得上,如今闹腾到了晚上,自然饿得难受。 盛黎随手从床上摸了一颗个大饱满的核桃,单手捏开,取出桃仁递到夏添嘴边。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50 夏添被他喂惯了,一早便已经张嘴等着,然而这一颗桃仁尚未喂到他嘴中,盛黎却猛地伸手在夏添背脊上一按,将他压倒在床榻之上。 躺倒的小狐狸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勾住盛黎颈项,凑过去在他下巴上啜吻一下,“这么着急吗?那我不吃了。” 盛黎失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有人来了。” 夏添蓦地瞪圆了眼睛,他分明已经让所有侍从退下不得打扰了,这安王府中莫不是他从清宜宫带出来得用的人,怎么还会有人过来? 但他原本计划着稍稍用些零嘴就与盛黎共赴鱼水之欢,如今被人骤然打断,心中自然不悦,一双桃花眼里都燃起了愤怒的小火苗,只皱着眉头往窗外看去,但窗外唯有树影幢幢,并不见旁人。 夏添心中奇怪,但对于盛黎却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不过眨眼功夫,果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往院中而来,与此同时,一群人影映上了窗户;片刻后,便有人敲了敲门,在外含笑道:“王爷王妃,贵妃娘娘特令送来连心合卺酒,饮过酒水才算是礼成。” 夏添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他看向盛黎道:“是银筝姑姑。” 盛黎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让人进来,夏添这才坐直了身子,道:“银筝姑姑,进来吧。” 一群宫女太监推门而入,为首的正是端着一壶酒的银筝,她眉眼含笑,见盛黎倒在床上,打趣了一句,“王爷怎么如此心急。” 小狐狸心中可没有什么害羞与否的说法,他想也不想地说道:“我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了,一点也忍不住了。” 四下宫女太监听了以为他是心中急切,竟连“本王”都顾不上用了,均是低头而笑,银筝亦是忍不住笑意,将雕花银壶亲手奉到夏添跟前,又让两个小宫女去扶盛黎起身。 不过宫女尚未靠近便被夏添挥手推开了,“不必你们伺候。”说着,夏添亲手托着盛黎的背把人扶了起来,又接过银筝递来的两个酒杯,斟了两杯色泽艳红的酒液,将其中一杯递到盛黎手里。 银筝道:“这酒名叫‘春日醉’,是皇家秘酿,每逢嫁娶喜事方才供与新人,能保王爷王妃情感和睦,长长久久地过一辈子。” 夏添听罢,眼中流露出欢喜神色,他与盛黎交杯喝完一杯还不算完,又眼巴巴地盯着银筝手里的酒壶,尚未开口,盛黎便一边喊着“酒酒好喝,还要”一边拿过了酒壶,将一个痴儿见到新鲜玩意儿的呆傻演了个十成十。 盛黎是怕夏添饮酒过多会在人前露出狐尾狐耳,这春日醉也不知是什么酿成的,口感醇厚香浓,贪嘴的小狐狸必然舍不得放过,因此他对着酒壶便饮下一大口酒,还抖了抖酒壶,确认一滴不剩方才安心。 春日醉乃是二十年的佳酿,只一杯也够夏添晕头了,他回味了一下,只觉齿颊留香,加之又有那样的彩头,小狐狸自然觉得一杯不够,见饲主已经全部饮下,当即便扯着对方的衣衫攀附过去,将花瓣似的嘴唇印上去,伸出舌头勾缠住盛黎,努力地搜刮着对方口中残存的余香。 四下仆从只见安王一切以王妃为重,到最后情到浓处,更是与王妃同分一口美酒,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只道这安王妃虽然痴傻,却也是傻人有傻福,竟能得安王这般喜爱怜惜。 饮过合卺酒,银筝又亲自检查了门窗和桌上饮食,确认无误,这才领着宫女太监齐齐退下,将满房春色留给了两个新人。 银筝收了酒壶,便一路赶回了贵妃寝殿,端贵妃正歇在榻上等她,见人进来,立刻屏退左右,坐起来握着银筝的手问道:“他们可饮酒了?” 银筝点了点头,“自然,奴婢亲眼看着的,王爷王妃听说这酒能保佑夫妇情感和睦长长久久,喝得一滴不剩。”说着又有些忍俊不禁,道:“娘娘,是不是太多了些。” 端贵妃闻言也是好笑,她道:“喝了就喝了吧,顶多效用……嗯,长久一些,说来也怪我们忙昏了头,没想到这一遭来。”她私下里并不在银筝面前自称“本宫”,话语间也难得带了些促狭调笑,“只是都到这时候了,总不好再让人去授课,只盼着‘酒是色媒人’这话不是诓人的就好。” 银筝想起今晚见到的王妃,道:“可是奴婢瞧着安王妃身量高大,王爷身子骨弱……这,娘娘,您说王爷会不会吃亏?” “可是王妃到底比较迟缓,于这等事情上,只怕比起添儿还要无知一些……”端贵妃皱了皱眉头,思索道:“对了,我听说,男子在上的都很是劳累,银筝你说……吃亏的是不是还轻松一些?” 端贵妃和银筝两人说了些什么悄悄话,新房里的二人自然无从得知,只是觉得身上益发燥热,夏添一双狐耳更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耳尖的白色绒毛都染了一层粉嫩,急匆匆地扑扇转动,如同主人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盛黎只见面前的青年双眼含情,脸颊一片潮红,不由得心潮起伏,他有些奇怪自己今天怎么急切得像是触尝情/欲的毛头小子,急不可耐地伸手剥开了艳红喜服,却并未脱下,让衣袍松松垮垮地搭在夏添腰际,而后大手顺着光滑的背脊一路向下,附在夏添耳边哑声道:“夏夏,尾巴也变出来。” 话音刚落,一条毛茸茸的狐尾已经落在了他手中。 第52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正是情到浓时,院中一阵异动却忽然打断了二人动作。 夏添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几乎是瞬间便立直了,细细的绒毛炸开一片,他动了动鼻尖,道:“是蛇。” 话音未落,门缝处果然已经钻进了一条半尺来长的细长银蛇,三角状的蛇头上有一块椭圆状的红斑,正是素有“天下第一毒”之称的红顶银蛇。红顶银蛇生来细小,普通蛇顶多只能长到幼儿小指粗细,更是不过小童手掌长短,但它看似小巧温和,实则毒性凶猛,一步之内便能让猎物停止呼吸,且死状如同常人熟睡,若没有找到细小的蛇牙咬痕,再高明的大夫也难以分辨这是中毒而死。 这条银蛇长了半尺,足见其年岁之久,加之头顶红斑颜色鲜红,更是愈加凸显其毒性凶猛。 进门后红顶银蛇先在门口盘桓了片刻,殷红的蛇信不断吞吐,才七拐八扭地缓缓朝着床铺的方向而来。 盛黎眸色一沉,任谁在此情境下被打断想来都会心情急躁,便是盛黎也不能例外,他呼吸愈发沉重,若非此刻尚把夏添抱在怀中,只怕早已经徒手掐断了银蛇七寸;他正欲放开夏添,却被小狐狸止住了动作。 “蛇肯定是有人放的,它爬行的痕迹刚好是方才那些太监宫女所站的地方。”夏添附在盛黎耳边低声道,既然红顶银蛇是有人为之,说不准哪里便藏了暗桩正盯着他们的动作,需知盛黎如今可还是个大傻子,若是贸然出手只怕要引来怀疑。 正在暴怒中的盛黎被青年拍在肩上的手掌轻轻一按,心中邪火顿时下了大半,夏添又道:“我好歹也名正言顺修习过几日武艺,慌乱之中剁死了银蛇也不是不可能的。” 盛黎点了点头,这才松开禁锢在夏添腰间的手臂,又抬手将松垮的衣衫替他拢好,看着小狐狸收回狐耳狐尾,赤足走下了床铺。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51 夏添看似镇静,实则比盛黎更要恼怒三分。 他本就因酒意上头醉了三分,正自开心于终于可以和盛黎睡在一处,却被一条畜生打断,且这畜生背后可能还暗藏了针对于他们的恶意,红顶银蛇行走无声,行动时连普通蛇类的“嘶嘶”鸣叫都不会发出,倘若不是他们二人曾历经锻体淬骨的修行再造、自己本体又是狐狸,只是两个情动的普通人,根本没有可能会发现银蛇,眨眼就被咬死也未可知。 单只想到有人对自己和饲主抱着这样的恶意,小狐狸便气得恨不能生吞了银蛇,他五指微微收拢,再张开手掌时已经露出了尖锐的爪尖,面上亦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点面对天敌时的防备和攻击。 那银蛇初时还缓缓游移,离二人越近就越是兴奋,竟逐渐昂起脑袋吐出蛇信,摆出了攻击猎物的架势。 夏添紧紧盯着那银蛇在暖黄烛火下移动的身形,思忖着是要掐住七寸一击毙命,好给那幕后之人一点震摄,还是要故意折磨,让银蛇知道谁才是猎物。 “夏夏。” 听到饲主的喊声,小狐狸立刻撤下了面对银蛇时呲牙咧嘴的凶狠架势,转头看向盛黎,歪了歪脑袋,半点瞧不出上一刻正谋划着开膛破肚的事情。 盛黎朝他抛过去一把匕首,“别弄脏了爪子。” 夏添接住一看,这正是前几日他托母妃送与饲主的小匕首,握手处已经被刻上了一只奔跑中的小小狐狸,与前世盛黎配枪上的白狐如出一辙。 夏添心里甜蜜极了,饲主果然喜欢自己送的东西,还刻了一只小狐狸贴身藏着,一定是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他眼底笑意未散,握着匕首转身狠狠一刺,恰好插在弹跳起来的银蛇七寸处。 银蛇被一刀贯穿身体犹自未死,张开吻部露出两颗尖锐獠牙,死命挣扎着意图顺着匕首爬上夏添的手腕,然而小狐狸哪里会让他得逞,须知当初在浮连山上时,他为了活命,可是和足有数米长的大蛇打过架的。 夏添一手揪住银蛇尾尖,一手提起匕首狠狠往上一拉,立刻从七寸处把银蛇分作了两段,他还记得盛黎叮嘱他不要弄脏了手,斩开银蛇的瞬间便狠狠把蛇丢了出去,待蛇身在地面翻滚片刻渐渐僵硬,他又走到桌边,用茶水细细清洗了匕首一番,还低头细嗅,确定匕首上没有蛇血腥气,这才捧着匕首跑回床边,双手把匕首捧到盛黎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夏夏真是厉害。”盛黎接过匕首放在枕头旁,将人搂抱上床,又看了一眼已经被劈成两半已然不动了的银蛇,微微蹙眉,“这银蛇无缘无故,怎么就认准了我们?” 夏添攀在他身上,自己把衣服挣开,凑过去舔吻他的耳垂,呢喃道:“那有什么奇怪,我们喝了那么香的酒,蛇也想喝。” “说得也对。”盛黎失笑,捏了捏小狐狸挺翘的臀瓣,“不知道夏夏喝够了没有?” “下面一点也不够,渴极了。”夏添颇不高兴地又露出狐尾,拿尾巴尖一点点地慢慢磨蹭着盛黎的小腹。 小狐狸衣衫半退,盛黎却是除了领口稍乱一身齐整,狐尾动作本就轻巧,隔了喜服更显若有若无,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能让人喉头干渴心中难耐。 盛黎本就是方才因骤然出现红顶银蛇而强压下欲/念,此刻哪里还能忍得下去,当即不再忍耐,抬手解开青年喜服上的腰带,将喜服和亵衣亵裤尽数剥开,令对方如初生婴儿一般完全赤/裸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夏添饮下了不少春日醉,面对着盛黎时更是半点想要欲拒还迎都没有,在盛黎解开他衣裳的时候,他亦伸手解开了对方的喜服,只是与盛黎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不同的是,他只解开了腰带,褪下了盛黎的亵裤,抬手抓着那已经昂扬难耐的巨物往自己身下引去。 盛黎低笑一声,咬住他的唇瓣研磨一番,“一刻也等不得了?就这么渴?”一边说一边故意浅浅摆动下/身,令小狐狸发出缠/绵的□□,又睁开水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他,略带了些委屈道:“难道主人忍得住吗?” 自然是忍不住的。 在这两人被翻红浪交/颈缠/绵之际,除去端贵妃和银筝忧心这二人能不能“正确”度过这洞房花烛夜,还另有人也在操心着他们是不是饮下了春日醉。 “王爷王妃饮下酒了?可是亲眼看着饮下的?” 一道阴柔的嗓音骤然炸开在昏暗的寝宫里,小宫女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颤抖着声音回道:“回公公,是的,奴婢亲眼看着安王和王妃将一整壶春日醉都饮下了。” 小宫女的绣鞋足底有一处湿哒哒的痕迹,正暗自散发着一股极其细微难察的香气,倘若这香气再浓烈三分,那银筝一定能细心察觉到,这气味正和自己亲手端去的春日醉一模一样。 小宫女是淑妃暗中安插在端贵妃宫中的眼线,因她胆小怕事,至今没有什么用处,淑妃早就将她摒弃不用了。这小宫女虽然不敢窥视端贵妃的事情,但因着手脚利落做事细致,倒是很得银筝喜欢,今日送酒也带上了她。 而今骤然被王公公叫去问话,她还以为自己是淑妃暗桩的事情暴露了,一时间害怕不已,却又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会惹人怀疑。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跟着银筝去酒库拿酒时,被那看守酒库的库兵撞得踉跄几步后,脚底便沾上了几滴春日醉,也不会知道春日醉这酒余香醇厚香气经久不散,更不会知道一个宫闱秘闻——春日醉,恰是红顶银蛇最为喜欢的食物。 王公公问完了话,就让那小宫女退下了,小宫女顺着宫墙慢慢往端贵妃的寝宫走去,正自庆幸没捅出什么篓子,却忽觉脚腕一痛。 连低头查看一眼的功夫都来不及,小宫女就栽倒在了墙角,瞧着与常人无异,只是早已没有了呼吸脉搏。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恍然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双莹绿的蛇瞳。 第53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一个宫女的死在偌大的皇宫中并不能激起什么波澜,况且她死时神情如常,全身也没有伤痕,被巡夜的侍卫发现后,众人都以为她是突发疾病,叹上一句性命无常也就连夜拿草席裹了。 然而安王府却并非如此,月上中天后,整个王府都被一声惊叫唤醒了。 “王妃——” 听出是王爷的声音,众人不敢怠慢,值夜的数名守卫最先冲进了院子,便瞧见房门大开,安王披头散发跪坐当中,而那位今日才被娶进府中的安王妃则闭眼躺倒在王爷身旁。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52 然而最令众人心惊的是,王爷手中握着一柄匕首,不远处横着一条红顶银蛇被剖成两半的尸体。 安王府中的人都是夏添从清宜宫带出来的老人,对他再是忠心不过,当下一众仆从如临大敌,纷纷进屋将蛇尸带走,另有几人已经奔进宫中去请御医。 虽说红顶银蛇十分少见,但这间院子里已经有了一条,谁也不敢保证没有第二条,王府管家连忙请王爷移步别院,他本欲安排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将双眼紧闭的王妃扶到别院,可王爷根本不许旁人触碰王妃,愣是自己背起了王妃把人放到了别院床上。 直到王妃躺下,安王这才双眼通红地讲述了事情原委,只说他与王妃歇下不久,便有一条红顶银蛇进了屋子,王妃虽然痴傻,却愣是挡在安王身前,为他寻找匕首刺死银蛇争取了时间。 管家年过半百,打安王一出生就跟在身边伺候,对于主子的感情十分深厚,闻言对王妃顿时万分感激,可视线落在王妃身上时,又变成了痛心——世人皆知,红顶银蛇一口下去便是立刻夺人性命,且死者表面看来并无中毒迹象,如今王妃这般状况,只怕是…… 对上安王满是泪花的双眼,管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低头长叹一声,默默地领着王府侍从退出了门外。 御医来得很快,幸而诊治之后说安王妃呼吸尚在,并非被红顶银蛇所伤,大约是受惊过度以致昏迷不醒,这话一出,安王的泪水可算是止住了,管家送走御医后又回房劝慰王爷歇息。 夏添正坐在床边握着盛黎的手,见管家进来,便问道:“本王娶了王妃,是不是害了他?” “王爷千万别这么想,王妃之前过的日子……都城中人多有耳闻,进了王府是王妃的福气,何况御医说王妃只是惊吓过度,醒过来便好了。” “可御医也说了,也许两日能好,也许两月,甚至两年……”夏添说着,眼角不免又有泪光闪动,他似是十分疲累,朝着管家挥了挥手道:“退下吧,本王在这里守着王妃。” 管家有心再劝,却见夏添一脸坚决,当下也不敢再说话,只领着仆从们退出卧房,又留下两个机灵勤快的在门外候着随时等待王爷吩咐。 确认人都走光了,夏添这才一抹眼泪趴在了盛黎身上,软着声音撒娇道:“哭得眼睛都痛了。” 那被御医诊断为“惊吓过度”的王妃立刻坐了起来,伸手轻抚夏添哭得红肿眼角,颇为无奈地轻斥一句,“明知我是装睡,你哭一两声即可,左右在旁人眼中,咱们也不过是奉旨成婚,纵然喜欢,又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我才不。”夏添扑进他怀里,“我原本也想着只哭一下就是了,可是看着主人一直躺着,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单只想一想倘若你为了我受伤,我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盛黎心里一时又软又甜,他把小狐狸抱上床,伸手解开对方衣衫,轻轻按揉他的腰背,他二人都曾经历锻体淬骨,方才那一场□□并不足以令他们身体有任何不适,只是小狐狸早已被养得娇气了,又最是喜欢与饲主亲近,哪怕不难受也要哼唧两声,就等着盛黎给他摸一摸抱一抱,现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当下翻了个身,又变作狐狸模样,露出白嫩嫩的肚腹摊在盛黎手下,轻轻叫了两声,示意要盛黎给他摸肚子。 盛黎失笑,抬手顺着小狐狸的下巴处不轻不重地按揉下去,末了还在小狐狸下身那处轻轻一捏,惊得夏添吱吱叫了一声,又报复似的扯过盛黎的手指含在口中,拿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磨蹭着对方的手指,却又到底舍不得用力咬下,只威胁似的留了两点齿痕。 “我方才还吃过,怎么现在连摸一下都摸不得了?”盛黎低声调笑。 夏添一想倒也在理,便丢开手指,自己扭了扭身子,那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拍动床面,示意盛黎继续按揉。 第二日晨起,王爷本应携王妃入宫朝拜,但安王妃却依旧未曾睁眼,安王心力交瘁,只得派了随从进宫禀报,昨夜安王府从宫里请了御医的事情不是秘密,这一来倒也说得通。 端贵妃也收到了消息,她当场便晕厥过去,吓得银筝等一帮侍女又是掐人中又是盖冷帕,却不是吓的,而是喜的。 左太医言之凿凿说夏添不过十日寿命,端贵妃对此深信不疑,她甚至已经暗中筹备好了要去千佛寺为儿子私下燃一盏长明灯,惟愿他来生喜乐长寿。 可……可儿子没事? 根本顾不得去与左太医相询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在得知是盛黎救下的夏添后,端贵妃更是喜不自胜,她当即便迫不及待地向皇帝请求出宫一看。 正康帝端坐书房,闻言并未阻拦,反而还赐下了一盒药丸,道:“这是朕新得的金乌培元丹,贵妃拿去给十三和他的王妃服用,此药颇有奇效,定能令王妃立刻醒转。” 端贵妃原本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这药丸是什么她不清楚,可这药是谁炼的她却清楚得很——并非宫中太医炼制,而是一位道长。 这道长五年前便入了宫,一直负责为正康帝炼制丹药,皇帝大多期盼长寿万岁,正康帝也不例外,不过这道长入宫之后,正康帝并未沉溺于此,道长炼出的丹药他也几乎并不食用,是以众人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位道长在。 端贵妃心中忐忑,“皇上……” 然而正康帝似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只朝一旁垂手立着的王公公道:“王进忠,你带上这丹药,去看看安王妃情况如何,他救了朕的小十三,理当有赏,告诉太医院,须得尽心治疗。” 王公公的头垂得更低了。“奴才遵旨。” 端贵妃一行到了安王府,王府昨日才大喜,今日仍旧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喜缎垂在檐下分外夺目,然而府内众人却愁云惨淡,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王府管家出来迎了贵妃,甫一见到贵妃便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娘娘,您劝劝王爷,保重身体要紧啊!” 端贵妃连忙赶进了院子,一见之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夏添正拿着一块沾了水的锦帕替盛黎擦拭微微干裂的嘴唇,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若非胸膛尚在微微起伏,瞧着竟和死了一般。 “母妃?”夏添惊喜地站了起来,一双桃花眼笑得格外动人,“母妃怎么赶来了?也不让下人通传一下,我都不知道。” 他笑得越是开心,端贵妃就越是难过,不免又更加感激盛黎几分,若非盛黎昨夜相救,今日躺在床上的或许便是她的添儿。 夏添瞧着端贵妃那样难过,心中不禁十分愧疚,他与盛黎不过是做了一场戏给天子看,为求周全,并不能告知外人,连端贵妃也瞒着,害得她为自己和饲主白白难过,思及此处,小狐狸不由得心虚地低下了头,然而看在旁人眼中,却是他强作欢颜。 王公公在旁瞧着,拿出药盒,上前提醒道:“贵妃娘娘,皇上赏了灵丹妙药,正是来治王妃的病呢!王爷昨夜受了惊吓,也吃上一颗为好。” 若说端贵妃初时只是犹豫着要不要接药,那么在到了安王府后,她便暗下决心,断不能让这药进了盛黎的肚子,是药是毒尚未可知,她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害死自己孩子的救命恩人。 然而夏添却比谁都要快,他似是落水之人见到了浮木,二话不说便夺过了药盒,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两枚暗红色的丹药。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53 “这丹药须得请太医看过才……” 端贵妃一言未尽,夏添便已经将药丸吞下,又将余下一颗塞进了盛黎口中,又俯下身子渡了一口清水过去,王公公在一旁看着盛黎喉结微动,心知这药是吃下去了,又等了片刻,确认那丹药已经化在了肚子里,王公公这才捧着空药盒退出了卧房。 端贵妃见王公公退下,急得都带了哭腔,“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快吐了!黎儿这药可是已经吞下去了?赶紧去请大夫来开催吐的药!” 夏添倒是头一次听见长辈这样称呼盛黎,不由得有些好笑,他轻轻拍着端贵妃的背,“母妃莫急,这药……”说着,嘴巴一张就吐出了两颗暗红的丹药。 第54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端贵妃当下转悲为喜,但记着王公公尚在门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又惊又喜地看着夏添。 夏添也不过是借着生烟奁讨了个巧。须知受小世界规则限制,虽然他和盛黎非此世中人,是以自己原本身体进行试炼,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在此世就百毒不侵了,就譬如昨夜,倘若那红顶银蛇咬在他们任一人身上,他们也会立刻毒发身亡。 因此他便利用生烟奁造出了一个暂时的置物空间,当他俯身为盛黎渡水那一刻,便已经将药丸藏在了生烟奁中,而后又依法炮制将那一枚药丸也藏了起来,生烟奁构造的空间存在亦有时限,不过暂时藏两枚药丸并不成问题。 只是这其中关窍却不便告知端贵妃,故此,夏添只得闭口不言,他虽无法据实以告,却也实在不想欺骗端贵妃,只能吞吞吐吐地说着盛黎的病情看似凶险,实则并无大碍之类的话。 端贵妃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见他目光闪躲一脸为难,也并不多问,不住地说着“我儿果然是个有福的”,又去床前亲自看了盛黎,详细问过了症状,便说要去千佛寺为他二人祈福。 “母妃。”临别之际,夏添忽然叫住了端贵妃,顿了顿,又道:“母妃,王妃为护我周全以致昏迷不醒,此事我已托人去丞相府捎了口信,可丞相府却只派了一个门房小厮前来相问……此事是否可以说明丞相及其夫人为人父母却不慈不爱?” 端贵妃心中一震,看向夏添,神情中带了几分严肃,“添儿,你想做什么?” “母妃,我的王妃只有我了。”夏添亦正经了神色,认真回道:“我断不能让他受一点的委屈,我舍不得。” 端贵妃嗔道:“胡说什么?难道我不是黎儿的母妃了?” 顿了顿,她又道:“母妃虽然不能干涉前朝事务,可到底还是贵妃,请一两位官家夫人来说话还是使得的,你想做什么母妃都支持你,可不能让人就这么欺负了我的儿媳……儿子。” 端贵妃语塞,看了一眼盛黎,暗自揣测这两人究竟谁上谁下,有心问上一句昨夜可行过了周公之礼,但眼下机会并不合适,也就没有开口。 “多谢母妃!”夏添可没想到端贵妃是在犹豫什么,他只高兴于能把轻视他饲主的人给一一地报复回去,毕竟这个小世界以王权为尊,皇帝就是绝对的正确,夏添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有实权和封地的王爷,做起事来实在束缚颇多,无论什么都要瞻前顾后多方考虑,亦不能如前世一般,谁若是得罪了他,他就伸爪子去挠,反正也有盛黎抱着他呢——可这一世不一样,他得抱着他的饲主。 端贵妃尚未从千佛寺离开,安王府便传来了安王和王妃因服下丹药而一同七窍流血的话。 虽然已经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但端贵妃还是不免呼吸一滞,她身子微微晃了晃,被银筝上前扶住,低声劝慰:“娘娘,当心身子。” 王公公早已跪在一旁,“娘娘明鉴!老奴接了那丹药可未曾动过一点手脚,是原封不动地交到王爷手上的呀!” 端贵妃冷眼看着他,“此事自有圣上明断。” 安王大喜之日,王妃却因为保护王爷不被红顶银蛇所伤,以身为盾护住王爷,如今惊吓过度一病不起,能否醒来全要看上天给不给活路,可王妃遭逢此难,丞相府却不闻不问,将儿子视若无物——这件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都城,不单皇宫内院,就连街头巷尾都传起了这件事情。 无他,本朝以孝治国,历代皇帝都最是重视孝道,便如正康帝,他再是不喜十三皇子,可当初太上皇在时给予了十三皇子及端妃众多赏赐,正康帝便从来没有主动为难过十三皇子,唯一一次在十三皇子的事情上违逆太上皇,便是太上皇劝正康帝立十三皇子生母端妃为皇后,但便是如此,端妃最后也成了本朝唯一一位皇贵妃。 可孝道绝非愚孝,太上皇在时便三令五申“父不慈,子亦可不孝”,倘若为父不慈,亦是会被视为人品污点,而如今的丞相,被接连几日因为此事而被政敌攻讦。 下朝回府时,盛青云在街头听见一个乞儿唱莲花落,其中几句唱词正是嘲讽他的—— “看看亲子不是亲,打断骨头还剔筋;嫡子嫁作他人妇,管他长命或短命;投胎莫投高门户,宁选家贫有人亲……” 盛青云几日来的怒火骤然爆发,他几步上前踢翻了乞儿的破碗,怒气冲冲地回了府。 “老爷,怎么了,瞧着不太高兴?”丞相夫人打量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还不都是你这蠢妇!”盛青云抬手推开了夫人,“王府派来来传口信,你为什么只派个卑贱的小厮过去?那可是丞相府嫡长子!又嫁作了王妃,你这是要打谁的脸面?” 丞相夫人被他推个趔趄,不慎撞在桌角,腰侧一阵生疼,当下也来了火气,她这几日天天陪着小心,盛青云还想怎么样?“我为什么派小厮过去,还不是你先前说那安王活不长久?眼下那两个都一病不起,一个要死的王爷,一个要陪葬的王妃,来我跟前摆什么威风?!” “蠢妇!蠢妇!”盛青云闻言更是怒不可遏,“面子上总得过得去!我告诉过你要忍要忍,盛黎是嫡长子,我是当朝丞相,怎么能做出打杀嫡子的事情……” “嫡长子?”丞相夫人冷笑一声,“哼,你只怕是迷了心,盛青松,你当你大哥当久了,就当真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盛青云面色一变,抬手捂住了丞相夫人的嘴,眼神阴毒得可以杀人,“夫人,慎言。” 丞相夫人只觉得盛黎目光过处,犹如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爬过,此刻火气稍降,她也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安王府内,传言中“危在旦夕”的安王和安王妃,正坐在房中逗弄一只小家雀儿。 二人都不习惯有外人在侧,故而院内没有留下任何仆从伺候,夏添趴在桌上,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小麻雀身前晃悠。 很高兴认识你[快穿]_54 然而小麻雀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蹦蹦跳跳到盛黎手边,去啄食他掌心的粟米。 夏添一见那麻雀蹦跳起来,双眼都微微发光,他本是狐狸,最是喜欢扑闹这样的小动物,当下便把目光锁在了小麻雀身上,双手亦是不住轻轻抓挠光滑的桌面,那小麻雀跳到哪里,他的脑袋就随之转向哪里。 盛黎失笑,将手中粟米洒在夏添面前,诱使小麻雀跳到夏添面前,那小麻雀啄了没两下,像是终于迟来地感受到了被天敌觊觎的危险,惊叫一声扑扇翅膀从透气的窗户里飞了出去。 夏添下意识地跟着动了动身子相扑,转念想到自己尚是人身,只得重又趴了回来, 盛黎不愿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轻轻抚了抚他的发丝,道:“要不要我抱着?” 夏添猛地抬起头,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他与盛黎名义上已经是“卧床不起”了,虽然他们所住的小院加派了人手防守,但眼下这安王府中也有不少眼线,他们行事都要谨慎三分。夏添自然也想变作小狐狸的模样被饲主抱在怀里顺毛,可他又怕横生枝节,只好压抑下内心愿望,又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咱们就逗了一下小麻雀,该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不会。”盛黎温声安抚,心道,他和小狐狸已经退避三舍,倘若还有人不长眼地要来招惹,他也不愿再让。 盛黎曾被誉为凌阳宗千年一出的天生剑修,不外乎是他于剑道一途上修行坦荡,又更因他可谓将修剑一道最为重视的“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发挥到了极致,旁人不招惹便也罢了,倘若敢犯,他必千里诛之,正是因此,前两个小世界的他行事颇为冷厉,除非是遇上了小狐狸,否则半点情面不讲。 而这个世界,他和小狐狸还都是端贵妃的孩子,他和夏添若有异动,端贵妃必然首当其冲。放在前两世,盛黎或许还不会因此而有所退让,但如今他一则是不愿意让夏添伤心,二则是感念端贵妃一片爱子之心,也不愿意平白让她遭难。 正自想着,夏添猛地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说道:“又化了。” 他方才正打算让管家带只鸡崽儿进屋逗弄,却忽然察觉生烟奁中几片淡粉的康乃馨花瓣化作清水,慢慢地渗进了冰水中。 盛黎一时愕然,略思忖片刻,若有所思道:“是因为我接纳了旁人的情感?” 上一世亦是如此,当他决心彻查大烟,还丰泰城一个安宁时,小狐狸告诉他,有树叶子化作清水融入了坚冰,再一联系到方才所想,到极有可能是这个缘故。 夏添可还没忘记他的饲主是因何要在这一个个小世界中试炼的,闻言虽还有些懵懂,不知道为什么盛黎的情感变化会在他脑中的生烟奁投射出来,但这无疑是件好事,当下双眼一弯,凑过去就在盛黎脸颊上亲了一下,“主人真厉害!” “我有什么可厉害的。”盛黎摇头失笑,只将夏添揽在怀中,“我的夏夏才是最厉害的。” 倘若没有这只小狐狸,他哪里会愿意去包容了解,又如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第55章冷宫皇子宠妃记 安王及王妃服药后病危的消息一传进宫,便引得皇帝大怒,那药丸原本可是要用在他身上的,只是圣上一片爱子情深,这才将药丸赐予了安王,若非如此,服下药丸的就该是正康帝了。 正康帝当即下令斩了炼药的道长,又感念安王和王妃替父受过,赐下种种宝贝与安王府,更令平素为自己请脉的刘太医去王府看诊。 夏添懒散地趴在榻上,手里捧着一个玉质小碗,碗中盛有冰块,里面湃着一粒粒个大盈亮的紫葡萄,嘴里哼哼唧唧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活脱脱一个闲散王爷。盛黎坐在他身侧翻看一本兵书,一手还抽空替他揉捏腰背。 “上面,上面一点。”夏添闭着眼睛指示,盛黎左手微抬移了上去轻轻按压,便听见那趴着的青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又在手里捧着的冰碗里扒拉片刻,末了翻了个身,拿了一颗紫得发黑的葡萄举到盛黎嘴边,殷切地看着他,“主人你吃,这一颗最甜了!” 盛黎低头接过,顺势将他指尖含在嘴里轻轻咬了咬,复又松开道:“自己吃吧。” 夏添收回手又趴了回去,将被盛黎咬过的指尖含在口里嘬着,拿鼻尖拱着碗里的葡萄玩,约莫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意,他小腿微微翘起,随着主人心意不急不缓地敲着榻椅。 盛黎将书册合上放到一边,轻轻拍了拍夏添裸/露在外的肌肤,“这几日天气太热,你可还受得住?” 到底是科技发展落后的时代,炎炎夏日要避暑只能选择放置冰盆或是躲进深山中的避暑山庄,可如今安王和王妃正是病危,自然也就只能在王府中养病要紧。 “也不是特别热。”夏添仰起头来看他,又有些委屈似的皱了皱眉头,“可惜不能脱掉衣服,幸好还有棉麻织的衣裳透气。” 本朝以袒胸露臂为失礼之举,除去干活的农户工人,即使夏日再热也要穿上衣衫蔽体,莫说女子,就连男子都不能随意脱衣。 夏添原本想着,反正他和饲主躲在院子里也没有旁人进来,不能脱衣服,只穿着轻薄的亵衣总可以吧,可在旁人眼中,只着亵衣无异于赤身裸/体,老管家进来送饭时甫一看见只着亵衣的王爷,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苦瓜,又劝他二人说眼下安王府正处在风口浪尖,王爷王妃断不能成了抢眼的靶子。 小狐狸倒是无所谓成不成靶子,可看着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劝诫又实在不忍白费了对方的心神,只好套上外衫,成日里热得一张白皙的小脸通红。 好在老管家又吩咐下人赶制了一些轻薄的棉麻衣衫,棉麻织品自然比不得丝绸珍贵,达官贵人们少有穿着的,可夏添倒是喜欢得不得了,穿起来轻便透气,总算让他不那么热了。 “再忍一两日,等咱们‘病’好了,就带你去凉快的地方消暑。”盛黎一边说一边替他把散落开的发丝拢在手中,随口道:“这一束短了些。” 小狐狸额前有一束发丝略短了几寸,正是当日他让盛黎割掉狐毛的地方,夏添把那一束发丝捏在手中,犹豫片刻,眨着眼睛看向盛黎,“有没有不好看?”瞧那架势,仿佛盛黎点头说上一个“是”字,他立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盛黎忍俊不禁,知道小狐狸最是爱美不过,哪里舍得逗弄他,俯下身去亲吻他的发丝,道:“好看极了。” 夏添开心起来,若能变出狐尾,此刻定然要翘上三分,他正要说话,忽听院门口传来小厮的通传,“王爷王妃,宫里的刘太医来了!” 王府中只有老管家一人知道他们并非重病,知道主子实则都关在房中玩耍,为求稳妥,他便将照料起居的事情一应包揽,又事先告诉了府中众人决不可进入院中,即便是贵妃娘娘或是陛下亲临,也必须先在院口大喊通传,由他开门方可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