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殊容》 第一章 诈尸与救人 “动作麻利点!要不然回头夫人问起来有咱们好看的……” “大哥你也太小心了!这丫头片子早死了,出不了差错的。倒是剩下两个,得好好打算卖个好价钱。” 乱葬岗一株老枯木旁,两人正说话,忽然起了大风,待到好一会儿风歇,旁边的枯木不知怎得,竟直直坠倒了。 四周一片静寂。两人互相对视,俱是觉着汗毛倒立冷汗涔涔。 “大,大哥,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说话?” 又起风了。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银铃声,侧耳细听,仿佛还有声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容潋羽一醒便觉出不对了,闭着眼睛假寐,耳朵却听着旁边两人的对话,心念急转。 这两人以为她已经死了?现在是要毁尸灭迹? 正想着,那两人大概已经挖好了坑准备将她抬过去。 容潋羽算准时机起身,手张如爪,嘴里幽幽叫道:“害我者死,狗命拿来!” 两人本就心虚,现又见刚还没气的人突然炸起,吓得一声嚎叫:“诈尸啦!诈尸啦!!”屁滚尿流地跑离了乱葬岗。 容潋羽见两人都跑远了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被脚下的“紫碎布”一绊,差点摔倒。 “嘶……什么倒霉玩意儿?” 容潋羽随手拾了根树枝在地上拨了拨,发现那团“紫碎布”里还裹了个人。被她惊动,突然出手,抓住她的脚踝。 容潋羽汗毛竖起,本能先一步作出反应,手肘一拐撞到来人胸膛上。那人硬生生地撑住了这一下,同时将她胳膊一抓一崴背到身后,出手如电地制住了她。 在这人手下她竟然连三招都撑不住!这人是谁?! 百里溟咽下口中鲜血,取丹药喂进容潋羽口中,沉声道:“这是断心丹,七个时辰内,若无解药,你便会心脉断裂而亡。” “去帮我找几种药。” 丹药一入口便化了,容潋羽只能无奈认命。蹲下身为男人断脉,沉吟道:“你中毒了……唔,这是幽冥散?” 百里溟睁开眼,眸光如电地望向容潋羽:“你是谁?” 幽冥散是皇室秘药,这人怎会知道? 容潋羽无辜回望,眨眨眼道:“一个被你喂了断心丹的普通人。” 容潋羽起身在乱葬岗附近走了几圈找了些枯枝烂叶生了火,借着火光打量昏迷的男人。 鬓如刀裁,面如冠玉,眼睛虽然闭着,从那狭长媚好的形状也不难看出是何等的摄人心魄。 妖孽。 容潋羽欣赏片刻,便离开山洞,准备找些药草来。 冷静下来她整理思绪,发觉脑子里就好像多了许多杂乱无章的记忆。 这个时空是顺朝,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也叫容潋羽,不过这个容潋羽过得很是凄惨。 年纪轻轻便丧父,出身大家族,却被家族长辈不喜。现在更是莫名其妙被人毒死,反倒是便宜了她这个捡漏的。 容潋羽叹口气,现下唯一庆幸的便是当年她不仅学了西医,还十分精通中医,现下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她找了几种清热解毒的草药带回来,将草药捣成泥喂进男人嘴里,靠着山洞发呆。 她醒来时听到那两人的对话,里面提到了“夫人”……不知道这个什么“夫人”会不会是害死原主的凶手? 正想着,喂进男人嘴里的草药已经生了效,那人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容潋羽过去查看他伤情,一边道:“刚才的草药只能暂时压制你的毒性,要解幽冥散的毒还得找到‘幽冥子’才行。” 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扼住了脖子,百里溟手劲极大,像是要将她脖子掐断一样。 容潋羽瞪大了眼睛,这个男人,想杀了她! 第二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生死之际容潋羽猛然间爆发出巨大力量,抄起旁边的碎石照着男人脑袋砸下去。 “嘭。” 男人轰然倒地,抓着容潋羽脖子的手也随之松开。容潋羽喘匀气息,愤愤踢了男人几脚,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这世道好人真是没法做了,她刚才还不如直接一把毒草药死他! 等到离开荒山乱葬岗,容潋羽平静下来,为这具身子把了把脉,发现刚醒来时身体里流动的毒素竟然被压制住了! 她面色复杂地往乱葬岗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大约是男人后来喂给她的“断心丹”误打误撞解了她先前的毒,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只好安慰自己,刚才那一下又不重,那男人应该不会死吧……应该不会……吧? 容潋羽刚到村口,便发现一伙面色不善地人往村子里走。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待到了三岔口,眼珠一转,故意从他们面前跑过,果然便被叫住了。 “小丫头,你可知村里徐婆娘家怎么走?” 容潋羽指着左侧的路说:“顺着这里走到头就是了。” 她生的面嫩,一行人倒是轻易信了她,拉拉杂杂地往岔口左边的路上走去。 容潋羽跟在后边,等到了无人处,容潋羽出手如电地放倒了剩下几个人,灵活地在几人穴位上点了几下,这些人便不声不息地昏死过去。 收拾完这边,她赶紧按照记忆里徐家位置跑去。 还未进院门便听到女人尖利的咒骂着:“要你几身衣裳首饰是瞧得起你!别不识抬举!乖乖的自己脱下来!” “臭女人!放开我娘亲!”一旁的小孩见徐氏对自己母亲姚氏动手动脚,冲上去便要与她厮打。 徐氏到底是个大人,伸手揪住了孩子的胳膊一拧一推便要将她推倒在地。 “衍儿!” 姚氏吓得大叫,赶紧冲过去扶她,却不料有人动作更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容衍肩膀,低声道“小心。” “姐姐,你回来啦!” “怎么是你?!” 徐氏见容潋羽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心中一惊,那两人明明告诉她这小丫头片子已经没气儿了,怎么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徐氏吞了吞口水,强撑道:“你,你来了也没用!你母亲欠我房租,现下只好拿衣服首饰来抵了!” 姚氏辩解道:“你胡说!我当初明明给了你七年的银钱,是你这人贪心不足,想要算计我们母女的衣裳首饰!” 徐氏插着腰撒泼:“你们吃穿嚼用全都是我徐家的,现在要你们点儿东西怎么了?天经地义!” 容潋羽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淡声道:“不忙。账要一本一本的算。衍儿,她刚才用哪只手碰得你?” 容衍虽觉着今日的姐姐有些不同以往,见她为自己出头还是高兴的,如实道:“右手。” “好。” 徐氏还未看清容潋羽是如何动作的,便听到自己右手骨头一声脆响,再要动却没了知觉。 “啊!杀人了!!” 容潋羽提醒道:“最好别乱动,否则手残了我可没办法。” 容衍年纪小,脸上表情掩饰不住,目光里尽是崇拜:“姐姐,你好厉害!” 姚氏却思虑更多些,望向她的眼神里不免多了些担忧:“羽儿,你……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些?” 容潋羽早就想好了借口:“睡着时做梦,有个白胡子老头教了我几招,醒来便学会了。” 这时代人们对鬼神很是敬畏,姚氏闻言便信了,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徐氏猛然发难,掐住姚氏脖子:“我不管你学了什么,今天若不是乖乖把财物都交出来,便让你这丧气娘和你那短命爹去地下作伴罢!” 第三章 容家 “羽儿,衍儿,你们别管我,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到,到容府……” “啊!” 一瞬间风云暗换,徐婆娘只觉着一股力量撞在自己胸前,她不由手一松,身子整个飞了出去。再醒来时已是被人绑在树上了。 “你,你想干什么?!” “徐氏,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实回答!你为何要害我?!又为何要将我母亲和妹妹卖到青楼里去?!” “什,什么害你、卖人?你不要血口喷人啊!”徐氏瑟缩下身子,眼神躲躲闪闪地不肯看她。 “我刚才说,这些本事都是我做梦时候学得,是在骗你。”容潋羽慢悠悠地凑近她,幽声道,“这些,都是我在阎王殿看到的!” 徐氏闻言大惊,眼中尽是恐惧,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 “你,你不是人!我就说你明明已经死了!!” 容潋羽笑容消失,只余冰冷:“我确实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就是要报仇!我劝你还是都说出来,要不然,别怪我心狠。” 徐氏怕极,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吐了出来:“是沈夫人!沈夫人说,要你的性命,让你母亲和妹妹再无法回容府……容小姐,是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沈夫人……真是该死! 屋内姚氏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出来问她:“羽儿,你方才要我收拾行李,现下已经收拾好了。你想搬去别处么?” 容潋羽目光沉静地望着容府方向,斩钉截铁道:“我们回容府,将属于我们的一切都抢回来!” 容潋羽麻利地雇了马车,收拾好行囊便带着姚氏容衍上路了。对于回到容府这事,姚氏倒还好,容衍却觉着新鲜极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地问个没完。 “姐姐,我们就要去容府了,你怎么不开心啊?” 容潋羽目光复杂地看向他,叹气道:“衍儿,姐姐嘱咐你的事都记住了么?” “记得了!姐姐说,到了容府,不许丫鬟伺候我洗澡、睡觉,也不许她们近我的身……平时,平时还要穿女娃娃的衣服,梳女娃娃的发髻。”最后一点说得十分不情愿。 姚氏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发,低声叹道:“是为娘无能,让衍儿受苦了。” 容衍明明是大房唯一的男丁,却因为害怕遭人毒手一直假作女孩养。之前容衍年纪小还好糊弄,现在启了蒙懂得了男女之别,却是却是越来越不好打发了。 容潋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坚定地说:“衍儿,姐姐答应你,等时机到了便让你恢复男儿身……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容衍看着容潋羽眼中的坚决心渐渐平复下去,靠在她怀里轻声说:“我相信你,姐姐。” “容府到了!” 车夫高兴地喊了一声,将马车停在容府一边,帮着姚氏母女将行李搬下来,又跑到门口叫人:“这位兄弟,你们府上的夫人小姐回来了,快过来搭把手拿行李!” 喊了三四声,门房才懒洋洋地从抱厦中出来,边道:“你骗人都不打听打听?容府的夫人小姐出门,什么时候用得着这种寒酸玩意儿?再敢满嘴胡诌,小心大爷我送你到顺天府吃板子!” 车夫吃了挂落,讪讪回到姚氏跟前道:“夫人,这,这是不是走错门了?” 那门房见状更是气焰高涨,指着姚氏一行骂道:“什么泼皮破落户?我呸!一身的叫花子打扮还敢在容府跟前充主子的款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没皮没脸!” 第四章 难堪 周围人渐渐围了过来,对着她们母女三人低声指点,姚氏难堪至极,拿出自己身上的令牌上前,斥道:“放肆!我是府上大太太,这几年为府上在外祈福,你若是不信,尽可找人去问。” 门房虽未见过大太太,可这令牌确是认得的,立马换了副模样,躬身弯背点头哈腰地将她们请了进去。 坐着软轿进了二门,她们回府的消息早就通传到了各方主子处,待下了轿,一个自称是裴勇家的妇人过来请安,说奉老夫人之命带她们过去。 “这就是出府修行的大夫人?听说已在外七年了,还生下了大房的二小姐呢。”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害得大老爷无后而终,怪不得二夫人叫她丧门星呢!再者说了,二小姐又不是在府里生的,是不是咱们大老爷的种还要另说呢!” “可不是!在外边这么多年,谁不当她们已经死在外边了!现下又回来干嘛?难不成还想着分府里的财产不成?!” 容潋羽听着这些人明里暗里的讽刺咒骂,眉头都未皱一分,只是暗暗思忖,这些下人当着主子的面就敢这么放肆,看来这容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啊。 裴勇家的对这些话仿若未闻,待到了老夫人的萱芷堂,躬身打帘进去禀告:“回老夫人,大夫人和两位小姐已经到了。” 姚氏带着容潋羽、容衍规规矩矩上前请安,借着行礼的空档,容潋羽暗自打量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裴氏。算起来她不过五十来岁的年纪,却因为连丧两子显得格外衰老。见姚氏她们过来,也未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很是冷淡。 “真是晦气!怪道今天一出门便觉着府里一股子灰败之气,原来真是你回来了!” 容潋羽顺着话音望去,只见一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妇人排场浩荡地进了萱芷堂,见到上首的老夫人也只是胡乱地行了个礼,还未等裴氏让她起来,便径自起身,将矛头对准了姚氏。 “你怎得回来了?还带着这个丧门星!你们娘俩是嫌害得这府里不够?!” 二夫人沈氏,出身医药世家,其父是有名的杏林圣手,却不知怎得教出了这样一个女儿。 “这里是我与羽儿的家,我们为何不能回来?”姚氏不欲与她争锋,只是淡淡反问。 沈氏却不依不饶,刻薄道:“这小丫头片子天生命硬,克死了父亲不说,还克死了她三叔,一家子被她害得鸡犬不宁!好容易将她送走,我们也过几天安生日子,你现下将她带回来,不是成心与府里不过去么?!” 姚氏急声道:“你做长辈的怎能这么说?成何体统!” “呵,我可不愿做她的长辈,免得无端端地被人克死!”沈氏柳眉一竖,道,“她在山沟里才呆了多久,就把照看她的徐氏克得盛年而亡,要是她在容府住啊,我这个二叔母不知还有几日好活!” 容潋羽眉心一动,徐氏死了? 她们离开那村子时徐氏还好好的,折断肋骨什么的都不过是吓唬她而已,她身子素来康健,怎会莫名其妙地去世? 容潋羽不动声色地看向沈氏,暗暗思索。 沈氏却未觉,犹自高声道:“再者说了,就算命格实属天定无可更改,我容府也容不得一个小小年纪便水性杨花放荡成性的人!” “住口!你休要平白污蔑我儿!” 第五章 暗箭难防 “我污蔑她?”沈氏吔斜着容潋羽,冷哼道,“我听人家说,你女儿在那小村子里也不安分,成日里勾搭东家招惹西家的,不信你问问她,这几月她可来过葵水?” 容潋羽垂眸暗忖,原身确实同村子里一些人关系不错,她们孤儿寡母住在那里,平日里担水劈柴都要人相帮,有几位仁厚的庄稼人常来相助;原身又是个气虚体寒的身子,这几个月营养跟不上,才不来葵水的……不过,这些沈氏是如何知道的? 她此时仍不换从容之色,上首的老夫人裴氏见了,心中暗暗点头,这个孙女在外边住了几年,养气功夫倒是长进了。 姚氏却是急了,眼睛气的通红,抽噎着说:“你做长辈的怎能说这种话?!你进容家这些年,我自问从无对不起你之处,你现在怎能这么污蔑我女儿?!我告诉你沈蓉贞!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你若是再这样相逼,便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与我女儿讨个公道!” 姚氏进门这些年向来是温柔和顺的,如今为女发怒,倒叫沈氏一惊,可她跋扈惯了,此时也是嘴硬:“吼什么吼?你这样哪里有一点大家夫人的样子……我刚才说的是真是假,找个老道的嬷嬷过来一验便知。” 容潋羽见姚氏气得厉害,安抚地扶她坐下,淡声道:“如何验?” “守宫砂!” “好!”容潋羽不避不让地直视沈氏,话音铿锵,“我验可以,只一样,若是验完证明你错了,你便要在此向我母亲躬身三次道歉!” 沈氏早就得了消息,此时自然成竹在胸,便道:“这又何妨?若是验完你已非完璧之身,便要一杯鸠酒自行了断!” 容潋羽镇定颔首,随着老夫人身旁的常嬷嬷往内室走去。 不消片刻,常嬷嬷走出来,低声道:“回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大小姐身上守宫砂完好。” “这怎么可能?!” 沈氏一声怪叫,大步走向容潋羽,挽起她的袖子。只见臂弯处,一点守宫砂烙在雪肤之上,鲜红如血。 容潋羽轻巧抽回自己的手,讥诮道:“现在到您向我母亲道歉了,二,叔,母。” 沈氏面上惊怒交加,看着容潋羽那张清丽无匹的小脸,登时火冒三丈,扬手便要打。那边姚氏见了,一跃而起,抓住沈氏的腕,反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 “愚昧妇人!你一而再再而三为难我儿,我今日便要叫你好看!” 待沈氏反应过来,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容潋羽趁机偷着赏了沈氏几下,俱是内伤,外边根本看不出来。 老夫人见此脸都气白了,倚着扶手骂道:“都反了天了不成?!住手!都给我住手!” “老夫人!您没事吧?”常嬷嬷见老夫人捂着胸口皱眉,惊呼一声。 下头的丫鬟婆子好容易拉住了两位夫人,姚氏倒还好,只是沈氏的衣裳发髻都散了,见状还大叫:“我就说这死丫头是丧门星罢!这才刚一回来,老夫人便心口疼了!还是远远的打发走算了!” 常嬷嬷派人请了大夫,又亲自将老夫人搀回内室,服侍她躺下。一盏茶的功夫,大夫便来了,旁边还有容府的老太爷容瀚栋。 容潋羽规矩行礼,老太爷却恍若未见,将她晾在一旁。 “陈大夫,不知拙荆情况如何?” “这个,这个嘛……”陈大夫眼神闪烁着往沈氏方向看了一眼,沈氏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他便道,“贵府老夫人情况确实凶险,这心绞痛发得突然,大约是遇到了相克之物,若是不能即使处理了,恐怕……” 他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介时老朽也就无能为力了。” 第六章 灭风头 等陈大夫走了,容瀚栋才皱眉看向容潋羽,沉吟片刻:“你这孩子,无事无端回来做什么?待会儿我派人将你送回去,你在那边安生呆着,便是为你祖母尽孝道了。” 姚氏脸色一白,苦求道:“老太爷!羽儿已在那穷乡僻壤住了七年了,在住下去,这孩子就让耽误了啊!” “我说大嫂,万事孝为先,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女儿,却将母亲的身子弃之不顾啊。”沈氏得意地捂嘴一笑,“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还是不回来得好!亏了老太爷心慈,若是换了我啊,早早三尺白绫打发了,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姚氏强忍怒意同她争辩,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却忽然听容潋羽说:“祖母这病我能医好。” “哦?”老太爷不辨喜怒地看向她。 容潋羽从容回望:“久居山村无事,孙女也学了些岐黄之术。祖母这病我曾在本旧医书上见过,倒是可以一试。” 说着,吩咐常嬷嬷找了一包金针,对老太爷道:“若是我医不好,便立刻回庄子上,日日为祖母诵经祈福,再不踏出庄子一步。” 老太爷看她良久,微微颔首,算是允了她这话。 容潋羽拿了金针进内室,屏退下人,悬腕施针,在裴氏的内关、阴郄、膻中穴位稳稳刺下,轻提慢捻手法纯熟至极。不消片刻,裴氏便悠悠转醒。 “祖母,您醒了。” 她将常嬷嬷唤进来伺候,又派人通知了外边的老太爷等人。 裴氏初醒面上还有几分苍白,容潋羽收了金针,低声问了她几句,对她的病症有了大概了解,道:“祖母这病切忌忧思过甚,至于其他作息饮食上需要注意的,我回头写成方子交给常嬷嬷。” 见容潋羽将老夫人医治好了,容老太爷也不说话了。沈氏却着急道:“这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我说还是将羽丫头送走较为稳妥!” 旁人还未说话,一直沉默着的小容衍却“咦”了一声,道:“二叔母,你这话将姐姐比作‘瞎猫’也就罢了,怎能将老祖宗比作,比作……‘死耗子’呢?”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裴氏闻言果然不悦,沉着脸道:“好了!沈氏你也少说几句!做长辈的,没得和孩子为难!羽丫头回来了也好,眼看年纪也大了,总不能在那穷山沟备嫁。” 沈氏还想再说,被老夫人一个眼风扫过,熄了声音。 “既回来了,姚氏便带着孩子住回蕙风苑,让常嬷嬷随你们回去收拾一番,都下去歇息吧。” 常嬷嬷带人先行一步,剩下姚氏母女三人慢慢往回走。路上容衍悄声问:“姐姐,你好厉害啊!不过,你当时怎么那么有把握治好祖母的病啊?还发那么重的誓,我和母亲都快吓死了!” 容潋羽眨眨眼,低声说:“母亲揍二夫人的时候,我悄悄为祖母断了脉,自然是有把握才敢那么说的。” 容衍莞尔,乐道:“这回二夫人可要气坏了!陷害不成,还丢了那么大的人!” 那边沈氏一回自己的福安院便大发雷霆:“徐氏这该死的东西!竟敢拿假话诓我!真是狗胆包天!” 一旁伺候的张嬷嬷赶紧劝道:“夫人何必为那起子小人生气!那徐婆子现下怕早和阎王碰上面了,刚来回话的人说,徐婆子死得时候受了大罪了,也算是她乱嚼舌根的下场。” 沈氏尤不解气,咒骂道:“无能的东西!连个十来岁的丫头都杀不了,要她有什么用!她是有两个女儿?” 见张嬷嬷点头,便道:“都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张嬷嬷闻言便想要求情,可见沈氏这副模样,还是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叹口气,出去吩咐人了。 第七章 大房 容潋羽一进蕙风苑眉头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眼前院落哪里有容府正院的气派?灰墙黛瓦的两进院落虽还算干净,却处处透着破败,连墙角处的杂草都是刚修剪的,枯草碎石还未来的及扔出去。 常嬷嬷低声道:“大夫人,两位小姐,这蕙风苑许久未住人,所以……” 姚氏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待进了屋子,清点了当年她留在蕙风苑的财物,库房里的古董摆设竟少了十之八九,仅剩下一些不好挪动的屏风香炉之类,她才皱了眉头,冷声道:“许久未住人,这些东西也能长腿跑了不成?” 常嬷嬷连忙解释,道:“大夫人,您不在府里的时候,二夫人常带着人来蕙风苑,说是将东西放到福安院,她好帮着照料……” 姚氏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古董单子摔在桌上,道:“这种话也只有她能说得出口罢!” 常嬷嬷默不作声立在旁边,容潋羽见了,便叫人为她办了锦杌上了茶,道:“几件东西罢了,这本就不与嬷嬷相干,嬷嬷何必挂怀?” 常嬷嬷看了眼容潋羽,心道,看来这位长居府外的大小姐倒是知事的。有心卖她个好,便斟酌着开口:“老夫人这些年身子不大好,府里的事向来都是二夫人作主的,有些事……老夫人也不好插手。” 容潋羽思忖着她话里的意思,又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几句府里的情况,待常嬷嬷告退,才道:“母亲,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在,想要什么谋算不来?” 姚氏怅然道:“只是有些东西是你父亲的旧物,我,我竟然连这些都看不住……” 容潋羽握住她的手,坚定道:“母亲放心!该是我们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我会一件一件地拿回来的!” 姚氏叹口气,靠在女儿身上:“哪里就那么容易……你可知今日沈氏为何如此作态?” 这也是容潋羽想不通之处。 沈氏说到底不过是二房的夫人罢了,就算将姚氏逐出容府,也不能将姚府全都吞进肚子里,又何必像今日这样撕破脸? “那沈氏不过就是觊觎我儿的婚事,想着若是我们母女不回来,她好教自己女儿李代桃僵嫁给九皇子!” 容潋羽一惊,原来原身已经订了婚?!这算是单身狗的穿越福利? 姚氏又道:“如今你回来了,沈氏算盘落了空,今后怕还是有得闹呢!” 无论她内心如何惊涛骇浪,面上却一派淡然,安抚道:“母亲放心,既然我已回来了,自然不会放任这种事发生!那些人心中的想头,也只能想想罢了!” 收拾好行李稍作休息,姚氏便带着两个孩子去萱芷堂请安了。 老夫人被容潋羽针灸调理一番,身子舒畅许多,望向容潋羽的时候便多了一分亲切。晚些时候二房三房的人也过来了,容潋羽被姚氏引着一一见了礼,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容府众人。 容潋羽有四个姐妹,她行二,容衍行五。大小姐是二房所出的容婳,三小姐容琇与四小姐容黛是一对双生子,都是四房所出。 容婳一见她便笑着拉住她的手,道:“妹妹这许多年不在容府,怕是对有些规矩不了解,今后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福安院问姐姐。” 容婳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却已显出倾国之姿,莞尔一笑让萱芷堂都亮了几分。 容潋羽向来欣赏美人,接过小丫鬟端上的茶,刚要应和几句,便听她道:“二妹妹,这是皇后娘娘赏的‘玉露春’,香气浓烈回甘绵长,最是难得的,不知二妹妹可喜欢?” 第八章 谋算 还未等容潋羽说话,便自顾自抿唇轻笑一声,道:“瞧我这记性!忘了二妹妹这些年都在那穷乡僻壤里呆着,哪里有机会修习品茶之道!姐姐平日无事就爱琢磨这些茶啊琴啊的,也算有一二心得,妹妹若是想学,只管来找姐姐。” 沈氏眉宇间尽是骄傲,道:“婳儿在茶道琴术上的造诣连皇后娘娘都是夸的!不过若是教羽丫头哪里用得到婳儿?岂不闻……杀鸡焉用牛刀?” 容婳一笑,自谦道:“不过是略知一些,哪里用得到‘造诣’两个字了。”却是未否认沈氏后半句话。 容潋羽这时再听不出容婳话里话外的轻视之意,她这两辈子就算白活了! 容潋羽眸光一闪,低声吩咐丫鬟找套茶具来,起身对老太爷老夫人行了一礼,道:“孙女在外多年不能承欢膝下,今日回府,请允孙女为祖父祖母斟一杯茶水,也算是全了孙女的孝道。” 说罢,款款坐在茶桌之后,执壶洗茶泡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对容婳道:“方才大姐姐说‘玉露春’香气浓烈,想来是惯于煮茶的缘故,却不知这茶名为‘玉露’,最妙的法子乃是取夏日初晨荷叶上的露珠做泡茶之水,待到水露微沸,熄火取水,将茶投入,过水三次。这法子泡出来的茶气味幽雅,置于室中,香气三日不散,有如春日花香,故名‘玉露春’。” 话音落下,将泡好的茶献于老太爷和老夫人,道:“今年未来得及收集玉露,用了上等的梅花雪水代替,请祖父祖母品尝。” 老太爷也是爱茶之人,揭开茶碗一嗅,便先道了声“好!”,待到茶水入口,只觉香气清雅绵丽缠绕齿间久久不散,赞赏道:“好茶!羽丫头这法子不错,比平日煮出来的茶更好些。你将这法子写下,回头待客时便用这个了。” 容婳面上笑容已是撑不住了,目光狠厉地瞪了容潋羽一眼,恨不能将她撕碎! 这些年府里待客泡茶的方子都是她想出来的,这山野里来的野丫头凭什么与她争锋?! 沈氏更是咬碎银牙,酸道:“果然是山里的野丫头,略略学些东西便要嚷的天下人都知道,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气派!” “胡言乱语什么!羽丫头献茶不过是为我与她祖母尽孝心,落到你嘴里怎这么不堪?”老太爷正想拿这法子与好友显摆一番,闻言十分不悦。 沈氏委屈道:“我不过是觉着蹊跷罢了。这丫头出府时不过是个丁点的孩子,怎得在外边住了这些年平白无故学了这许多东西?岐黄之术也就罢了,左不过是山野里的土方子;可这泡茶确是只有名门贵府里才教的,她又从何处学的?要我说,指不定这丫头是被人掉了包了!如今回府,不知有何居心?!” 容潋羽淡然一笑,道:“您多心了。山中清净,平日无事时便读书消遣,这些法子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沈氏还要再说,姚氏冷冷截断了她的话:“羽儿刚一回来便被你逼着验了身,是真是假,验身嬷嬷难道还不知?她左臂之上有胎记,你若不信,尽管去问好了。不过我劝二弟妹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免得到时候伤了自己的颜面。” 沈氏对上姚氏犀利的目光,想到方才争执姚氏打她那一巴掌,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好了!都少说几句罢!羽丫头如何,我心中有数,真的假的这些话今后勿要再说了。”老太爷打个圆场,便吩咐摆饭。 第九章 蹊跷 饭后一盏茶时外院管事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老太爷神色一凝,不动声色瞥了容潋羽一眼,清清嗓子,道:“今日便到这里罢。以后各房都在自己院里用饭,省的来回跑,闹得人不安生。” 说罢,便带上管事去了书房。 容潋羽回到蕙风苑还在想着今日的事。来容府不过短短一日,便发现这府里许多蹊跷,方才在萱芷堂,老夫人竟如透明人一般,万事尽由老太爷做主,按说男主外女主内,便是弹压沈氏也应当由老夫人出面才是,哪里有公爹斥责儿媳的? 想到那时常嬷嬷说得,“这府里的事尽是二夫人打理,老夫人有时也做不得主”,容潋羽对裴氏在容府的地位有了计较。 弱势者倒是更易结盟,如此看来,裴氏倒不是不可拉拢之人。 琢磨一会儿府里局势,又想到老太爷离去时看她那一眼,容潋羽猜测定是与她有关,干脆与姚氏说了声,换了衣服,凭着做特种兵时炼出的功力,潜入了容府外院的书房处。 书房中,老太爷正与管事密探。 “老爷,刚收到的消息,九皇子病重,太医说,怕是熬不到年底了。” 容瀚栋沉吟良久,问道:“消息可准确?” “是太医院医正与自己徒弟漏出来的话,现在陛下震怒,放话说若是治不好九殿下,便叫整个太医院陪葬,太医院里也是人心惶惶。” “这消息先瞒住,不许对人透出去。” “是,老爷。只是……不知二小姐要怎么办?毕竟与皇室的婚约,不是能轻易作毁的。” 老太爷摆摆手,道:“不过一个丫头罢了,现在先养在府里,若是倒时九殿下真有什么不好,便叫她去陪葬,起码还能为容府挣座贞节牌坊,也算不辜负家族这些年对她的养育之恩。” 容潋羽听得只冷笑。 这老匹夫打的倒是好主意!连亲孙女都能推出去为自己挣名声!养育之恩?将她扔在山中七年不闻不问,还有脸提这几个字?真真是厚颜无耻! 她趁着夜色潜回蕙风苑,刚进门便听到一阵喧哗,姚氏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深更半夜带人闯长嫂的院子,沈家便是这样的好规矩?!” 沈氏柳眉一竖,不甘示弱地回道:“你别不识抬举!不过是见你们院子里连个使唤人手都没有,过于寒酸,给你们派些人来使唤罢了!这些人今后便在蕙风苑当值了,你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去找老夫人说去!” 说罢,盛气凌人地带人离开了。 姚氏也知道自己婆母是个不管事的,只好无奈地将这些人安排到下人住处,带容潋羽回房。 “今后怕是又要不得安生了。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捏在沈氏手里,分明就是她在蕙风苑放的眼线!”姚氏轻叹,又问女儿,“你刚才说要去打探消息,可有什么收获?” 容潋羽如实说了,引得姚氏又是一番哀叹:“我的儿!若是九皇子真有什么不好,你这一生可怎么办!未婚先寡,又是皇室的婚约,介时如何是好!” 容潋羽拍拍她的手,保证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母亲。有我在,你与衍儿只管安心过日子便是。” 又说了几句,容潋羽便回房休息了,似是方才的消息丝毫未影响到她。 容潋羽回房不久,便来了两位客人。 容黛绕着她闺房走了一圈,撇撇嘴,道:“二姐姐这房间也太简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容家是什么破落户,连些摆设物件都置办不起呢。” 第十章 口角 二房将她们库里的东西搬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俱是劣等货色,容潋羽便也没叫人搬出来。如今被容黛这么一说,到好似她们给容府丢了人一般! 容潋羽淡声反驳:“向来识人不以相貌,结友不论衣冠,真正有底蕴的家族也不在于几件摆设。这话若是被人听到了,还以为容家是那等浅薄之家呢,四妹妹慎言。” 容黛被她讽刺地脸庞涨红,瞪着她道:“如此牙尖嘴利,果真是山沟里出来的!二姐姐说不以貌取人,怕是不尽然吧?若不是这幅相貌,二姐姐又怎会在那等穷野之地混得如鱼得水呢!” 容潋羽长眉凤目,不过小小年纪便已初现风华,容黛平日里也自持容貌姣好,谁知与她一比,竟有了云泥之别,故有此酸言醋语。 讽刺道:“我娘说,有些狐媚子的相貌最是招男人喜欢,二姐姐这幅模样,怕是叫那些山野村夫爱得很!” 容潋羽弯眸一笑,道:“四妹妹小小年纪竟然知道山野村夫喜欢什么相貌,果真是好见识。想来今后不难成为那种女子。” “你!” 容黛气得要拍桌,被孪生姐姐容琇拉住。容琇带着歉意道:“四妹妹不过昨日没休息好,有些小性子,还请姐姐念在她年纪轻,不要同她计较。” 容潋羽还未说话,容黛却狠狠将自己手抽出来,冷哼一声:“要你装好心!”便跑掉了。 容琇面露羞惭,起身去追妹妹,临走前却从怀里取出个长命锁,递给容潋羽:“这大约是姐姐旧物,现下完璧归赵。”含糊说完匆匆离去。 这块长命锁很是精致,上面雕着鹤鹿同春的图案,正中间镶了鸡蛋大小的“鸽子血”,一看便价值不菲。 她拿去给姚氏看,姚氏怀念地梭磨一会儿,道:“这是你小时候你父亲打给你的,没想到竟然落到了四房手中。如今她还回来了,你便继续戴着吧。” 容潋羽把玩一回,心道这个三小姐容琇性子倒是不错,起码比那些钻进钱眼里的人强了许多。 招手唤过容衍,将长命锁带到他脖子上:“我现在已经大了,这些东西戴不戴没什么打紧,还是给衍儿戴吧,借着父亲的祝福保佑他长命百岁。” 容衍推辞不过,只好戴上,依恋地靠在姐姐怀里。姚氏见姐弟二人相亲相爱,心中满是欣慰。 容潋羽看天色已晚,回房吩咐人去提热水来洗漱,大丫鬟宝钏却推推脱脱不肯动。容潋羽沉下脸,冷声道:“怎么?这府里的主子连个下人都指派不动了?若是我二叔母在这里,你也这样推脱?” 宝钏小心看她一眼,嘟囔道:“二小姐您是贵人,不晓得我们这种没头没脸的奴婢去要个热水受多少为难,有银子的还好说,没银子的在外边站上半个时辰都不一定能有人应一句。” 容潋羽垂眸一笑:“这是嫌跟着我没前途?这样吧,我这就着人将你送回二夫人处,没得辱没了你。” 宝钏吓得忙跪下请罪。她们被二夫人送来这里监视姚氏母女,若是就这样被送回去,二夫人还不得撕了她! 等容潋羽让她起身,宝钏再不敢推脱,亲自去厨房提了热水回来。虽受了几句冷言冷语,总比被送走要好得多。 容潋羽躺在床上思忖,天时地利人和,她现下一样也不占,如何打好这翻盘账,还要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第十一章 盟友 老太爷说了不用去萱芷堂用饭,第二日的早饭果然便有人送来了,丫鬟婆子摆好请她们落座,容衍正长身体容易饿,夹了个奶油松穰卷酥便要吃,却被容潋羽叫住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们与母亲用饭时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服侍。” 待到人都退下,容潋羽才拿过方才容衍夹的奶油松穰卷酥,掰成碎渣细细查看,又放到鼻尖嗅了嗅。 “别吃了,里面有毒。” “这,这怎么会?!”姚氏大惊失色将容衍抱住,盯着这桌早点如同洪水猛兽。 容潋羽拿帕子擦净手,道:“我方才看着奶油颜色不对,气味偏辛,里面大约被下了‘尘梦散’。” 她之前读书见过这种毒。“尘梦散”无色无味,混入食物中连银针都无法测出。只一样,“尘梦散”里有种化学成分遇到奶制品会产生结晶,导致奶油易结块颜色偏黄气味略辛。 姚氏手都在抖,又气又怕,咬牙问道:“这个‘尘梦散’毒性如何?” “‘尘梦散’是慢性毒,倒不会让人立刻暴毙。只是长久服用让人多梦嗜睡,渐渐变成痴儿,神志不清罢了。” “难为他们这样看得起我们母女!” 姚氏起身便要去萱芷堂禀告老夫人,却被容潋羽劝下:“找人作主不过一时之计,况且,老夫人未必愿意为我们出头,最后不过是大事化小。母亲,当务之急还是要查出下毒之人的身份,介时人赃俱获,他们便无法抵赖了。” 姚氏听了,心知这才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心疼一双儿女,垂泪道:“早知道这府里这样多的糟污之事,当初我便该带着你们二人回娘家!纵使清苦些也好过如今这样寝食难安!” 容潋羽好容易将她安抚住,又将点心盘子弄得一团狼藉,才唤人进来收拾。 宝钏见盘子点心动得不少,松了口气,带人端了下去。她的小动作正好落入容潋羽眼中,容潋羽面色微凝。 宝钏到廊下同人说:“果然是乡野出身,你瞧瞧,府里的小姐夫人哪里有这样的吃相?好好的点心糟蹋的不成样子!我这便去扔了,免得被人看到笑话咱们府上不懂规矩。” “唉,乡下来的,大约是没见过这些花样,有些惊奇罢了。” 两人调侃姚氏母女几句,在长廊尽头分开。宝钏四下张望一番,将点心装起来,独自往府中西边的废弃院落走去。 她自认隐蔽地将剩下的点心倒去废弃院落草丛里,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尽了人眼中。 待她回房,容潋羽问道:“你去哪儿了?” “回二小姐,奴婢方才去了厨房,看今日午饭的菜单子。” 容潋羽点点头,随口吩咐:“去厨房取碗牛奶,再拿份蒸酥酪。” 经昨晚那一遭,宝钏不敢再驳容潋羽的话,心里腹诽着“果真是饿死鬼投胎”,讪讪去了。 待到宝钏回来,容潋羽让她服侍着用牛奶,手却一斜,溅了几滴到她手上,不过须臾,雪似的牛奶便泛起了黄。 容潋羽目光幽深地望着她,直到看得宝钏心底发毛,才移开目光,道:“将这份酥酪装起来,带着随我去和祖母请安。” 容潋羽叫了姚氏,往萱芷堂走去。路上低声嘱咐她:“母亲,待会儿时机成熟,你便将衍儿的身份悉数告诉祖母。” “这是为何?” 第十二章 幕后凶手 容潋羽看着萱芷堂的牌匾,轻声道:“要合纵抗秦,我们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才是。” 她细细思索过了。如今府里形势这般微妙,老夫人却不愿沾手,无非就是四房至今无男丁罢了。她没有盼头,自然与世无争。若是让她知道容衍是男儿身,便是为着保全血脉,也会对她们出手相助的。 到了萱芷堂,容潋羽屏退众人,指着宝钏道:“这奴才心怀不轨,意图谋害主子,还请祖母彻查。” 这话一说,萱芷堂气氛一凝。老夫人沉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容潋羽低声将今日的事说了,听到最后,老夫人脸色彻底黑下去。她虽不问世事,可也容不得一个奴婢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冤枉啊!奴婢冤枉!” 容潋羽看着痛哭流涕的宝钏,冷静道:“你方才说去厨房看菜单子,我却发觉你到了府里废弃的院落偷扔剩下的点心,你怎么说?” 说着,一挥手,将袖子里藏着的一包剩点心扔出来。 宝钏犹不承认,哭道:“二小姐你误会奴婢了啊!奴婢只是看这点心被糟蹋的实在不成样子,拿到厨房去恐被人笑话,这才自作主张扔到旧院里去的!奴婢都是为了主子啊!” “祖母。宝钏今日还未来的及净手,手上还沾着毒粉,这种毒遇奶类便会变色,孙女带了碗酥酪来,可以当场一试!” 裴氏点头,常嬷嬷取了酥酪,在宝钏手上一沾,不过片刻,白生生的酥酪便成了黄色。吓得常嬷嬷将汤匙落到地上。 裴氏沉着脸看宝钏:“人赃俱获,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宝钏面色如土瘫倒在地上,怔怔地望着那包点心,忽然惨笑道:“奴婢没什么好说的。奴婢在府里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小姐来了不过一日,便对奴婢百般磋磨,动辄打骂!奴婢怒从心起,才做了错事……求老夫人念在奴婢一家尽心尽力服侍主子的份上,从轻发落。” 姚氏见这贱婢临死还要在女儿身上泼脏水,怒道:“你休要胡言!我听人说,羽儿不过让你提个热水你便推三阻四,哪里有一点丫鬟的样子!如今竟敢给主子下毒,是打量着老太太心慈,不会要你的性命么!” 容潋羽看着宝钏心下一动,问她:“你作出这种事,也不怕累及家人?” “奴婢一人做事一人担!我父亲兄弟都在沈家的庄子上伺候,奴婢的事并不与他们相干!” “好骨气!就是不知道这么有骨气的人,是谁如此慧眼识英,提拔上来的?” 常嬷嬷低声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宝钏的父亲是二夫人的陪嫁管事,是二夫人将她从庄子上拨进府里的。” 事情至此已是明了了。裴氏雷霆手段让人绑了宝钏送到顺天府,又安抚了姚氏一番,只是到底也没有提沈氏的事。 姚氏见这事竟被轻轻揭过,不由急道:“母亲,沈氏那里……” 明眼人都知道,宝钏一个小丫鬟,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害主子,显然是被沈氏指使的! 只是裴氏已经打定主意和稀泥,淡淡地说:“我年纪大了,只想看到儿孙和和气气的。羽丫头会医术,今后小心些就是了。” 容潋羽早有准备,她自然知道扳倒沈氏并非一日之功,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老夫人拉到她们大房阵营里来,便轻轻拉了拉姚氏的袖子。 第十三章 一人做事一人担 姚氏了然,当即跪在地上,哀求道:“若是只有我和羽儿也便罢了,可是母亲不能不为衍儿做主啊!他可是容府嫡长孙呐!” 此话一出,萱芷堂鸦雀无声。就连上首的老夫人也愣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话怎么说?” “七年前,大爷身遭横祸,大房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那时羽儿三天两头的生病,府里的大夫只说是体虚不肯好好医治,我只好托娘家兄弟悄悄找了郎中来,一诊断却说羽儿是中了毒,亏得年纪小,慢慢调理了过来。我那时怀着衍儿,实在是怕了有些人的手段,便借着为府里祈福的由头躲了出去。母亲,她们连羽儿这个丫头都不放过,又怎会放过将来能分到财产的衍儿?” 想到那时的惊险,姚氏至今心有余悸,啜泣道:“媳妇也是被她们逼得没办法了,便买通了产婆,待衍儿出生后只说他是个姑娘,这才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裴氏到底思虑多些,质疑道:“那你为何现在将事情说出了?” “眼看衍儿一天比一天大,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倒不如如实告诉您,今后如何也好有个对策;再者,如今他们在府里都敢动手,这样肆无忌惮,我们孤儿寡母的,实在防不胜防啊!” 裴氏沉吟良久问姚氏:“你说衍儿是鲲逸的孩子,可有证据?要知道,大户人家里狸猫换太子的事也不少见。” 姚氏早有应对,坦言道:“给衍儿接生的婆子我已吩咐人去找了,不多时就能到。” 老夫人心乱如麻地坐在上首,直到常嬷嬷带着接生婆子进来,又带容衍到内室验过,对她点了点头,这颗心才重重落了下去。 “奴才给老夫人请安。奴才便是当年给小少爷接生的婆子,那时大夫人提出了那种请求,奴才害怕今后出事,便在刚出生的小少爷后腰处刺了几个黑点,位置图案只有奴才清楚,怕是大夫人这些年都不知道。方才奴才已经看过了,容衍少爷身上的刺青与当年的小少爷一般无二,可见是同一人。” 姚氏讶然道:“那原来是你刺上的?我还以为是衍儿天生带的胎记。” 老夫人将姚氏的神色尽收眼底,对容衍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将他叫来身边细细查看,见他虽容貌清秀,可确实是个健康的男孩子,一时喜一时悲。想她至今无孙,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大儿子的遗腹子竟是男孩!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裴氏热切地抚着他的脸颊,道,“你的眉眼生的与你父亲一样,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吩咐常嬷嬷重赏了接生婆子,又悄悄将他送出府去。对姚氏说:“这消息你先瞒下,依旧将衍儿做女孩养。这府里有些不妥,待我收拾清楚了再让衍儿恢复身份。” 姚氏自然应允。 今天这一仗打的漂亮,容潋羽回到蕙风苑不久,常嬷嬷便带了人过来,禀道:“今日之事是二夫人御下不严所致,刚才老夫人已经将二夫人叫过去训斥过了。二夫人也已派人将宝钏一家子发卖了。老夫人怕蕙风苑的人伺候不精心,特意吩咐老奴挑了几个得用的送过来,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夫人只管教训。” 又着重介绍了一妇人:“这是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夫人说,今后便让她跟着衍小姐。” 容潋羽与姚氏对视一眼,谢过了老夫人,将这些人收下了。 第十四章 谋算 “羽儿,今日多亏了你。要不然就算回了自己的院子我也住不安心。” 容潋羽依旧是从容模样,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从这堆人里挑了两个眼神干净的,得知她们还未被赐名,便道:“今后你二人便一个叫青梧,一个叫紫桐吧。在我这里伺候,别的倒是其次,唯有忠心一点,最为重要。” 青梧紫桐对视一眼,她二人已听说了宝钏一家被发卖的事,听说是宝钏生了二心惹怒了二小姐,才遭此大祸。 没想到这位在外边养大的二小姐竟也有如此威势。两人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行礼应下。 容府里众人都盯着蕙风苑,其中的奴仆变动自然也瞒不过有心人打听。经此一役,人们对刚回府的大房地位有了新的认识,使绊子的便少了许多。 只是听说那日沈氏从老夫人处回去,便摔了一套上好的官窑瓷器,气得连饭都没用。 - “大嫂这里倒是清静,倒叫我有些羡慕了。” 一大早,四夫人便进了蕙风苑,待到姚氏与她让了座看了茶,才说出来意:“昨日黛儿回去便哭了,我问了她贴身丫鬟,才知道昨日她们姐妹的口角,特地来向大嫂赔礼。” 嘴上说着赔礼,身子却坐得稳当,丝毫未见起身赔礼的意思。 “她们小孩子家,有些口角也是正常。又何必麻烦四弟妹跑一趟。” 杜氏抿了口茶,娇娇柔柔地开口:“大嫂这话说得是,不过是小孩子的口角罢了。只是羽丫头伶牙俐齿,我那笨嘴拙舌的丫头却是比不了的,叫人说了也只有跑回去哭得份,说出来到叫人笑话。” 本朝女子以贞静柔顺为上,“伶牙俐齿”实在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涉及儿女,姚氏向来是寸土必争。 她脸色微沉:“被自家姐妹说几句倒也罢了,若是四小姐那些什么‘男人’‘女人’‘乡野村夫’之类的话若是传出去,才是真正的叫人笑话。” 杜氏闻言心下一怒,却也无可辩驳。眼睛在屋中一扫,见姚氏屋里的丫鬟很有几分姿色,捂唇一笑:“也就是大嫂敢把这等颜色可人的丫鬟放在屋里了,要换了是我啊,可万万不敢。” 话里话外讽刺姚氏寡居之人。 姚氏好脾气地由她说了几句,好容易将她送走,才着人唤了容潋羽过来。 容潋羽今日派人整理了库房,将剩下的东西列了单子,交给姚氏:“母亲你看看,少了哪几样你说与我。” 姚氏略略一扫,偌大的家业十不存一,叹气道:“旁的倒也罢了,不要便不要了。只是有几样确是要想法子拿回来的。” “哦?” “我当年陪嫁里有块药玉,是你外祖留给我的至宝。佩戴可避毒,祛邪,防瘟疫,原本是姚家人行医时候用的。” 容潋羽心中记下,回头叫青桐出去打听一番。 姚氏又道:“还有你父亲当年为容府挣下了不少产业,这些年也尽数补贴了府里,我想着,趁老夫人还愿相帮,收回一部分来,到时候留给你与衍儿,日后也多些银钱傍身。” 容潋羽让姚氏写下那些产业清单,大略一扫,发现是些茶楼银庄之类的,本朝法律倒是不禁止。她穿越这些时日,正想着今后做些什么,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可不愿意被拴在后宅里!这下倒是便宜了。 等到晚间,青桐来回话,“小姐,奴婢去打听,倒是听说大小姐身边有块药玉,日日都带在身边,说是能美容养颜。” 容潋羽脑海中浮现出容婳那张绝色面容和虚伪至极的性情,心里念头一转,便有了计策。 第十五章 夺宝 晚些时候青桐提了饭菜回来,容潋羽吩咐了摆饭,却见青梧面有难色地望着她。 “怎么了?” 青梧还未说话,旁边的碧桐却一股脑倒了出来:“小姐,还不是厨房那些人!青梧明明就是正点去的,那些人偏说咱们去得晚了,厨房已经熄灶,只肯拿了几碟子半冷饭菜给咱们!哼,他们分明就是狗眼看人低,大小姐的丫鬟香墨跟咱们前后脚去的,却提了满满一盒子回去!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碧桐越说越气,只恨不得将那起子看人下菜碟的小人抓起来一顿爆锤。 青梧却俯身请罪,低声道:“小姐,是奴婢无能,请小姐责罚。” 容潋羽扫了两个丫头一眼,这两人目前瞧着还算衷心,青梧稳重,碧桐泼辣,都有可取之处。 面上却淡声道:“无妨。摆饭吧。” 青梧手脚麻利地将饭菜取出来摆好,容潋羽瞧着,四个菜竟全是拌菜,且现在天气渐冷,这些饭菜提过来已经凉了,上面结着一层白腻腻的油花。 她端起碗,却见青梧欲言又止,便道:“有话直说。” “小姐,奴婢去借个小炉子,将这几个菜给您热一热吧?现在天气凉,吃了这些,晚上恐闹肚子。” “不必了,今晚先这么着罢。”容潋羽知道,以蕙风苑的地位,若是去借炉子,又是一桩麻烦事。 “可这天气越来越冷,咱们总不能老是这么将就着呀,小姐!”碧桐急道。 容潋羽笑着看她一眼,从容道:“我说,只需将就这一次,你信不信?” 碧桐品着她话里的意思,喜声道:“小姐!您有办法了?” 容潋羽轻笑,一脸高深莫测。 心中却思虑着,裴氏虽在容衍的事上助了大房,却不见得会在这些小事上多做什么。她们若是想要改善现在的处境,还得需要更大的靠山才行。 想着想着,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九皇子。 不知道,九皇子的势她能不能借得上。 - 琢磨了一夜九皇子,却还有件迫在眉睫的事要处理。第二日去了姚氏房里,见容衍还未起,便去了容衍住的西厢。 “姐姐?” 容衍正好醒来,见她进去想要下床,被容潋羽按住。 “你今日不必去给祖母请安了。在床上躺一日罢。” “怎么了,姐姐?” 容潋羽见房内无人,伸手在容潋羽胸前点了几下,不过片刻,容衍的小脸便泛起了红。 “我封了你几处穴位,两个时辰内你体温会较平时高些,别人看起来只会以为你发热了。衍儿,娘亲与姐姐要去拿回咱们的东西了,你乖乖听话,在蕙风苑等娘亲与姐姐,好不好?” 容衍虽不知道姐姐为何这样做,却仍信任的点了头,乖乖闭上眼睛装睡。 容潋羽与姚氏到了萱芷堂门口,恰巧碰上同去萱芷堂的沈氏母女。 前几日的“茶道”之事惹了容婳不痛快,往常见了容潋羽没什么好脸色,今日却一反常态地亲热,捂唇笑道:“二妹妹这衣服看着有些旧了,我那里还有几匹好料子,不如给二妹妹送去,免得人家说,咱们容府尽出些穷酸刻薄之辈。” 容潋羽看一眼自己身上半旧的月白芍药绣裙,又看容婳今日穿得大红织锦百蝶穿花十二幅湘裙,顺着她道:“姐姐今日的裙子真别致。” 第十六章 九皇子 容婳果然笑得得意,扬眉道:“妹妹真是好眼光。这裙子是昨日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叫我过几日宫宴时穿去与她看,听说,介时九皇子也在呢。” 沈氏骄傲道:“婳儿本就生的国色天香,与九皇子站在一处,谁人不说是一对璧人!” 容潋羽一笑,道:“那便提前恭喜大姐姐心想事成了。” 见容婳母女春风得意,她隐去眼里的谋算,与两人一道进了萱芷堂。 裴氏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嫡长孙,见容衍不在,担忧道:“衍儿呢?怎得不一起来?” 姚氏面带忧色,行礼道:“母亲,衍儿回来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大好,今日早上更发了热,媳妇怕衍儿给老祖宗过了病气,便没叫他来。” 裴氏立刻急了,派身边的常嬷嬷亲自去看。待到常嬷嬷回来将容衍的情况说了,一连声道:“拿了我的帖子,去找王太医!” 容潋羽拦道:“祖母且慢。我早上已经帮衍儿看过了,不过是水土不服之症,只是衍儿身子向来弱些,这才延绵几日,并无什么大碍。祖母若是为着这点小事便要惊动太医,被人知道了,怕是会说我们相府侍宠生骄了。” 裴氏便歇了心思,可犹是着急,骂姚氏:“既然这几日都不好,怎得不早来与我说?你是怎么做的娘亲?!” 姚氏恭敬听了,才道:“衍儿身子一向不好,媳妇也没什么好法子。之前媳妇的陪嫁里有块药玉,本还想找出来给衍儿戴上,只可惜……唉。” 姚氏提到“药玉”,让容婳神色一变。 还未开口,沈氏却先道:“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老祖宗怎么这么上心!什么药玉药石的,她也配戴着?” 裴氏见她出言不逊,脸一沉,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也是做长辈的样子?” 沈氏受训,萱芷堂气氛冷下去。常嬷嬷忙打圆场,道:“二夫人有所不知,老夫人一见五小姐便觉投缘,昨日慧空大师来了一算,果然五小姐与老夫人命格相合,两人多亲近,不仅能让老夫人福寿绵长,更能让府里蒸蒸日上呢!” 这是裴氏早就想好的借口。她不愿克制自己与乖孙亲近,又恐惹了府里别人的眼,故而借着慧空大师做了局。 沈氏闻言只能愤愤低下头,心中却想,什么东西!老夫人真实老糊涂,竟与那么个病秧子亲近! 容婳见母亲吃瘪,眼光一转,便道:“老祖宗息怒,母亲也只是关心则乱罢了。我那里倒有块药玉,若是五妹妹需要,回头我便派人送去。” 她只是口头上卖个好,并无意真心相送,谁知容潋羽竟顺势点头应声:“那可太好了!姐姐一片心意,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容婳看着容潋羽感激涕零地模样,气得胸口隐隐作痛。 厚颜无耻! 容婳忍着气愤,缓声道:“只是姐姐一时记不起药玉在何处,还要好生翻找一番,待找到了,便给五妹妹送去。” 容潋羽却不上当,立刻道:“无妨!待会儿我便同姐姐一道去福安院,帮着姐姐一道找。” 容婳强颜道:“妹妹这是不信姐姐了?” “我自然信姐姐。只是五妹妹的身子骨太弱,我做姐姐的,自然担心一些。” 上首的裴氏见了,也只当她们姐妹情深,点头道:“就是这样才好,你们姊妹一处,要互相关照,友爱顺悌,这才是家族兴睦之兆。” 又说了几句,便让她们散了。 第十七章 药玉之争 容潋羽果然跟在容婳身后回了福安院,进了容婳住的莲雪堂目光一扫,见她闺房装潢富丽,博古架上的摆设俱是价值不菲,便知道她这些年大概很是受宠。 只是……这莲雪堂中不少是大房旧物,这位国色天香,广受赞誉的容婳小姐,还真是不讲究。 “姐姐,现在便让她们找罢?” 容婳咬牙:“不急,妹妹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才是。” 容潋羽点点头:“姐姐说的是。” 容婳心下刚松一口气,便听容潋羽道:“青梧,碧桐,你们去大小姐房里找一找,看药玉丢在了哪里。”又回头道,“姐姐,我与你在这边说话。” 容婳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青梧碧桐得了命令,爽利地冲进容婳闺房翻找起来,容婳怒道:“放肆!还不来人将她们拖下去!” 容婳房里的大丫鬟香墨赶紧带人来抓二人,青梧碧桐身形灵活左避右闪,两帮人马你追我赶,直将莲雪堂弄得鸡飞狗跳。 “二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找到啦!”碧桐手中捧着块墨玉跑来,递给容潋羽。 容潋羽一看,果然是那块药玉,也不恋战,当即便道:“大姐姐说话算话,果然是人美心善!五妹妹还病着,我便不多留了,告辞。” 容婳气得发抖,吩咐人抓住她们。却不知怎得,还未近容潋羽主仆的身便歪倒一片,俱是捂着自己的腿脚喊疼。 容潋羽暗暗将手收回,大步离开了。 容婳自出生以来便是千娇万宠的,哪里受过这种气。捂着胸口歪在榻上,派人将沈氏找来,将今日的事说了。 垂泪道:“容潋羽她欺人太甚!今日为着药玉便能对我们二房如此不敬,改日若是争起家里产业来,还不得要了我们的命?!长此以往,府里哪里还有我们二房的立足之处?!” 沈氏同样惊怒交加,咬牙道:“婳儿勿要生气,为娘这就带人去给你讨回公道!” 她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往蕙风苑去,待进了蕙风苑二话不说便要将容潋羽拿下。 “我看谁敢动她!你三番五次带人来蕙风苑闹,真当我大房无人不成!” 姚氏护着女儿,与沈氏对峙。 沈氏咬牙切齿地骂:“果然是山沟沟里养大的野丫头!丁点礼仪不懂,还学人家做贼!我今日便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敬长’什么叫‘规矩’,来人,请家法!” 张嬷嬷应声,带人搬了行刑的高凳来,问道:“夫人,杖刑多少?” 沈氏面色狰狞:“一直打,打到她学会规矩为止!” 姚氏心下一凛,真按照沈氏的话打下去,羽儿今日还能有命在?她正要据理力争,却听身后一人脆声道:“若是不知规矩便要打,今日受刑的怕不止我一人罢。” “你这话什么意思!” “药玉本就是我母亲陪嫁之物,不明不白流落二房大姐姐手中,大姐姐不问自取是为盗,贼盗之人不知廉耻,该打!” “如今药玉物归原主,二房不说派人赔礼道歉也罢,还带人想要夺走他人宝物,不归己有,强行索取,是为仗势欺人,仗势不知礼义,该打!” “大房为长,二房为幼,如今二叔母带人闯长嫂院子,连行礼问安都不知,一味蛮横逼人,言辞咄咄,此为目无尊长,不敬规矩,该打!” 第十八章 家法 容潋羽一身磊落侃侃而谈,眉目间光华叫人不敢逼视,沈氏带来的丫鬟婆子俱是低头,心道,这位二小姐瞧着竟比大小姐还有几分气势。 沈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干脆不再找什么借口,怒道:“我今日要打你便打你!我看你能如何!” 一挥手,丫鬟婆子一拥而上。 “住手!” 慵懒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容潋羽顺势望去,见一着白袍的男子一摇三摆地晃过来,见了姚氏,躬身行礼:“大嫂。” “四叔今日怎得过来了?” 容潋羽便知,这人是自己父亲的四弟,四老爷容睿敏。 容睿敏扫了眼满院的丫鬟婆子,懒声道:“路过这儿的时候听到喧哗,便凑过来想瞧瞧有无热闹可看。”顿了顿,看着沈氏笑,“果然叫我瞧见了好大一出热闹。” 沈氏被他看得不自在,嘟囔道:“这事与你无关,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容睿敏生性任诞,吊儿郎当活了三十年,连容府老太爷都奈何不了他,怎会被区区一个沈氏喝退? 当即便道:“二嫂这话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耗子的。” “你!” 容睿敏甩了甩衣袖,道:“我刚才听小丫头说得在理,若是要罚不懂规矩之人,自然应该一起罚,没得揪着一个孩子过不去。” 沈氏讽刺道:“四爷说得轻巧,可自己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却是一点也不肯往外吐呢!” 容睿敏乐呵呵一垂手,爽快道:“我知道,四房里也有你们一些东西,回头便给大嫂送来。” 沈氏见他如此爽快,自己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容睿敏也不着急,桃花眼一弯便道:“二嫂莫气,好东西自然不会少了您老的。弟弟我前几日刚巧得了个玉如意,做工还算过得去。回头便叫人送到福安院。” 沈氏知道今日在蕙风苑占不了便宜,又得了容睿敏的许诺,只能愤愤瞪了容潋羽一眼,带人离开了。 待到她走了,容睿敏才挥挥袖子扇风,边道:“呼,可算是能畅快呼吸了!这脂粉味呛得我鼻子疼。” 容潋羽知道他在讽刺沈氏熏香重,不由噗哧一笑,觉着这位四叔真是个妙人! 他方才几句话,既打击了沈氏的锐气,又全了两房的脸面,可谓是妙至颠毫。原来只听人说容府四爷是个只会斗鸡走狗的败家子,如今看来,他心中未尝无有沟壑! 容睿敏解了大房的围,也不居功,便要告退:“大嫂,我先走了。回头便叫杜氏把东西给你送来。” 姚氏还未说话,容潋羽突然道:“四叔且慢。” “这些年母亲我们未在府中,多亏了四叔替我们为长辈尽孝道,这些东西便当做我们大房的心意,四叔勿要推辞。”顿了顿,又道,“其实对二房,我们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些东西如药玉,却是万不能想让的,这是大房立足的根本。” 容睿敏素来机敏,闻言瞬间了悟:“小丫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这事急不得,还得慢慢打算才是。” 容潋羽垂首道:“这是自然,我们也不愿伤了府里的和睦。” “放心吧!这事儿我会放在心上的,有机会便替你们与父亲提。” 容睿敏做了保证,扬起折扇,离了蕙风苑。 容潋羽等他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敛襟回房,思索着,这位四爷倒是容府少有的还讲点良心的人,只是不知,他的话能在容府占到什么分量,有无合作的必要? 第十九章 规矩 姚氏正拿着药玉看,见她进来,忙叫道:“羽儿,你来瞧瞧,这便是药玉。” 容潋羽仔细一看,这是块婴儿拳头大小的墨玉,浑朴素净,只在右下侧雕了朵古拙的莲花。她一拿便觉触手温润,凑近一闻还能闻到清淡的药香。 她曾在书上见过关于药玉的描述,据说这东西能解百毒,随身佩戴还可保持容颜不老,百毒不侵。 之前还觉得这是古人杜撰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羽儿,这药玉是父亲给我的,我今日便将她交给你了。女子佩戴能温经暖络,活血养颜,有大好处的。” 容潋羽下意识地推辞,就被姚氏强硬地交到她手中。 “不过一块玉罢了。在为娘心中,只要你与衍儿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容潋羽望着姚氏慈爱的眼神,心中一暖。 上一世她是孤儿,很小的时候便被送进陆战队了。这些年虽有人待她好,却是因友情或爱情,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容潋羽把头埋进姚氏怀里,暗下决心,她一定要让姚氏母子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她们被人欺负! - 沈氏在蕙风苑吃了瘪,第二日在萱芷堂见到容潋羽,一副恨不能生啖其肉的表情。容潋羽却是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问安,丝毫瞧不出芥蒂。 常嬷嬷站在上边看得分明,不由感叹,这位二小姐小小年纪竟这么沉得住气,心中又有谋算,以后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容潋羽正陪着裴氏说话,便听门房处通报:“老夫人,镇国公府的柳夫人递了帖子要来拜访。” 老夫人面露惊讶,连忙吩咐:“快请。” 姚氏低声给容潋羽解释:“镇国公府是世袭罔替的开国公府,现任老公爷对今上有从龙之功,很得今上看重。这位柳夫人出身宁远侯府,与当今皇后是一母同胞的姊妹。” 容潋羽了然,这位柳夫人大约就是如今顺朝的顶级权贵了。 不过片刻,一位着深紫万字纹锦缎的妇人便被常嬷嬷引进来了,她保养得很好,虽已年过半百,望去却如三十许人,瞧着比沈氏还要年轻些。 进了萱芷堂,老夫人刚要起身,便被她拦住:“老夫人何须多礼。今日贸然上门,还请老夫人莫要怪罪。” 裴氏忙道:“这是哪里的话,夫人来容府,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两人客套一番,分主宾落了座,老夫人让人上茶。 柳氏十分给面子地端着茶碗啜饮一口,赞道:“容府果然是诗书传家的清贵门第,这‘玉露春’饮起来都比别的地方要清雅几分。” 裴氏笑得满脸褶皱,指着容潋羽道:“都是这丫头想出来的巧宗,夫人勿要嫌弃才好。” 柳氏看向容潋羽,沉吟道:“贵府的大小姐时常入宫,我往常倒是常见的。这位小姐倒是见得少些。” 容婳听柳氏提到自己,与有荣焉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位是我二妹妹。别说是夫人,我们这些做姊妹的,往常也难见二妹妹一面呢。” “哦?这事何故?” 容婳抿唇一笑:“说来二妹妹与京都闺秀倒是不同,她是在乡野长大的呢!” “婳儿!” 裴氏见容婳越说越不像,忙打住她的话头,解释道:“这孩子有孝心,父亲去世后便自请去山寺为父祈福,前些日子才回来。” 正说着,老太爷便回来了。 柳氏也打住了话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单子,道:“我今日来,是替皇后娘娘给容二小姐送些东西。” 老夫人结果一看,上面奇珍异宝无数,便是做聘礼也使得了。 推辞道:“娘娘如此厚赏,她这么个小人家如何担得起?” 柳氏一笑,道:“当初为这贵府大爷的事,娘娘为九皇子订下了容二小姐,如今这些年过去,两人都大了,娘娘的意思是,有些事便不要再拖着了。” 第二十章 亲事 这话一出,萱芷堂便是一静。沈氏最先叫道:“这丫头怎么配得上九皇子?!” 柳氏看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娘娘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容将军为国捐躯,忠诚高义,他的女儿自然也错不了。容府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可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东西,旁人惦记再多也无用,是不是?” 沈氏被她说得尴尬,假笑着应和:“这是自然。” 容婳在旁听者,手指快要将帕子绞碎了,面上却笑道:“多日未见娘娘,不知娘娘可安好?” 柳夫人目光洞悉地看她一眼,却叹气道:“娘娘近日为九殿下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憔悴了不少呢。” 容家人忙打听,却听柳夫人道:“九殿下自从受了伤,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说,只说……唉。” 她这一口气叹得将容家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沈氏却幸灾乐祸地瞧着容潋羽,道:“虽说我不该这么说,可不知为何,与我这侄女沾上关系的人俱是多灾多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命太硬,克亲人的缘故。” “放肆!” 老太爷喝断她的话,这不知轻重的蠢妇,这种话也敢说?! 若是被皇上知道,以为他容府存心克死九皇子,他一府老少还能有命活?! “夫人,我这孙女最是孝顺忠君,那些个莫须有的传言,还请夫人不要轻信!无论九殿下如何,容家的选择都不会变,羽丫头自然也是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生便嫁人,死便殉葬。 柳氏闻言看了容潋羽一眼,却见她依旧是垂首端坐着,脸上表情从容淡然,不由赞了句“好气度”。 心下对那些嚼舌根的人更是鄙视,看了沈夫人一眼,开口道:“老相爷言重了。九殿下身子虽还未痊愈,可也一天天好起来了。前些日子有人为他疗了伤,待祛静了余毒,便可大好了。” 这话一出,容家人脸上表情各异,柳氏一一收入眼里,心下不屑。 如今的容家是江河日下,现在的容老太爷在朝堂上也只是溜须拍马之辈,靠着拉党结派度日,做不出一点实事。 若不是自己亲姊妹相托,她是真不愿意来这等人家。 这样想着,看向容潋羽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慈和,这孩子这些年在外怕是不易。温言道:“好孩子,你也不要太过担忧。” 容潋羽摇头轻笑:“夫人,我并未担忧。” “哦?”柳氏惊讶,这丫头便是不为九皇子担心,也该为自己的命运担忧才是。 容潋羽从容道:“九殿下乃是我大顺嫡子,是上天赐予大顺的龙子,自然是吉人天相,便是一时被宵小所害,经历些波折,也能逢凶化吉,今后福寿绵延,顺遂一生的。” 柳夫人看着她,见她面色笃定并无勉强为难之色,大赞一声:“好!也只有这种气度,才堪与九殿下相配了!” 将礼单亲自交给她,道:“这些东西都是娘娘赏赐给你的,你好好收着。若是有人觊觎宝物,或是为难你,你便着人去镇国公府与我说一声,我这辈子,最看不得那等仗势欺人之事!” 容潋羽恭敬收下,弯眸一笑:“夫人,我倒觉着钱财乃身外之物,家族养育我一场,我拿些东西回报容家,也是应当的。” 柳夫人闻言更是喜欢,握着她的手不住赞赏。 萱芷堂里其他人见容潋羽竟然得了柳夫人的喜爱,心中想法各异。容婳却是再也撑不住自己的笑,狠狠地攥住帕子,恨不得将这半路跑出来的野丫头千刀万剐! 第二十一章 聘礼 “二妹妹,我真是为你开心。”容婳眉眼含笑,莲步轻移缓缓而来,拉住容潋羽的手笑道,“妹妹这聘礼都是一顶一的好,想必妹妹以后也不会把一块破玉放到眼睛里,扣都扣不下来了。” “那玉佩本是我父亲的,我取回又是为我五妹治病,大姐此时还在怪罪于我?”容潋羽装作没有听出容婳言语中的嘲讽之意,淡淡道。 “到底是小家子出来的,你大姐说你一句还说不得了?本来那玉在你姐姐那里好端端的,怎么你五妹是姐妹,这姐姐就不是姐妹了。”沈氏居高临下看着容潋羽,目光中是毫不掩饰赤裸裸的鄙夷。 柳夫人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位二夫人说话阴阳怪气,处处带着锋芒,显然都是针对相府二小姐的。 想来这二小姐回到相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是难得她小小年纪却不浮躁,要一般的女子听到长辈如此锋芒毕露,只怕是早就如霜打的鹌鹑,一句话都不敢说。倒是她,一来一往之间,倒也没让别人讨到什么好处。 容婳见容潋羽未曾说话,端着笑容,对容潋羽道,“二妹妹不要多想,姐姐怎么会生气?以后妹妹想要什么,只要是姐姐我房中有的,定当尽量满足二妹妹。” 容潋羽回了个浅浅的笑容,“还是大姐姐大方,涟羽便在此谢过了。” 倒是柳夫人轻轻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二小姐的性子倒是一等一的好,我本还愁着皇后娘娘当年定下的婚事太过草率,如今看来也挺好。溟儿是个暴虐性子,也得二小姐这种旁人欺负了自己,自己还说谢谢的人才能与他共处一室。” 柳氏显然是知道先前丞相府里发生了什么的,可她偏不说容潋羽的所作所为,只说她好性,被人欺负了还说谢谢。 “柳夫人真是说笑了,我们对二丫头疼都来不及又哪来的“欺负”可言?只怕是有人得了好还卖乖,不知道在外头怎么胡说八道。”陆氏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容潋羽。 “不过,这种空穴来风的话想必没有人会相信。” 柳夫人柳眉一挑,摇了摇头,“我也从没见过哪家妇人说话如此伶牙俐齿,嚣张跋扈,丞相府今日倒让我长了不少见识。” 容婳心下一沉,没想到柳夫人平日里和善的一个人,今日说话丝毫不留余地,她是铁了心要在众人面前为容潋羽撑腰。 她正欲说些什么弥补,柳夫人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从丫鬟处拿出了一张长长的礼单。 “这个啊是九皇子特意为你准备的添妆。”柳夫人解释道,“这里的嫁妆不多,都是些小玩意让你开心。九皇子平日里政务繁忙,但是对这次婚事也十分上心,你看看是不是还喜欢?” “两条格陵兰鹘貂毛披肩,两扇罗钿屏风,两套贝雕镶宝杯……一座玉矿。” 容潋羽在心中默念着,纵然一开始还不为所动,当她念到最后那玉矿时,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九皇子竟如此有钱,大方的很啊,她在心中不禁感叹,要在二十一世纪她要是有一座玉矿,那得值多少个亿啊…… 心中有小小的金色光芒一闪一闪,堆成一座大大的金山,“这门亲事定的甚好。” 柳夫人放下手中的礼单,瞧着容家人脸色各异,特别是二夫人,脸都绿了。 她拍了拍容潋羽的手,交代了几句,说着天色不早便与老夫人告别。 丞相府实在不景气了些,柳夫人走到了外面呼出一口气,不过倒是没成想皇上替九皇子选了一门好亲事。 方才她一直暗中观察二小姐,虽然说她被养在乡下,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哪里有半点乡下丫头粗鄙的样子? 见她方才的谈吐不卑不亢,暗中藏锋,十分的聪慧,她这性子说不定能为九皇子争个些许出来。 在她看来九皇子性子过于急躁又锋芒毕露,容潋羽正好弥补了这些,两人在一起前途无量。 前些时候她听到一些谣言,都说丞相府家的二小姐容貌平庸,身无长技,性格招摇跋扈,丞相府中人十分不中意这个不像贵女的二小姐。 幸而大小姐心地善良,对这个妹妹十分的照顾,将自己会的琴棋书画教导于她,倒是得了许多人的称赞。 现在看来,谣言果然是谣言。 自古有言,一脉相传,二小姐的父亲英勇刚正,是他的血脉,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光是那份从容不迫的气质,便是其他小姐远远比不上的。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因为年纪还小,那双眼睛在稚嫩的脸庞上,清澈动人,却十分的坦荡。她这辈子看过不少人,对容潋羽倒是一见如故。 “姐姐,我帮你看过九皇子的未来媳妇了,她十分的好。你要是还在,想来也会十分欢喜于她。”柳夫人抬起头看到天边的一抹云彩,心中滋味难辨。 柳夫人走后,老太太便扶着老太爷下去休息。 从方才开始,容婳心中就十分不好受,九皇子竟然还给容潋羽送了添礼,那哪里是小玩意,都是稀世珍宝,随便拿一样出来就你那个让人唏嘘不已,居然全给了她。 看来,九皇子对容潋羽是分外上心,这又是长长的礼单,又是自己加的添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娶相府二小姐。 她倒是不是在意那些银黄之物,只是九皇子对容潋羽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未免太过重视,好像他们丞相府亏待了她似的。 “不过一个乡下来的下贱胚子,还指望和九皇子攀上亲事,不过是一只乡下来的山鸡想变凤凰。”沈氏扭着腰走到容潋羽的身边,说完便拉着容婳要离开。。 “娘,这是妹妹自己的福分,你别这样说。”容婳转身,脸涨得通红道,“妹妹,你别往心里去。你虽然刚从乡下来,有些事情可能是不太懂,但是我会尽力帮你的,一定不让别人笑话你。” 容婳见容潋羽脸上也是微微发红,还以为她是着急的,心中不由有些鄙夷,容潋羽自幼在乡下长大,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就算嫁给九皇子也得不到他的喜欢。 她却不知道容潋羽此时的脸红却是因为那座玉矿,心中的开心劲还热乎着,也懒得去拆穿容婳的虚伪面孔,只懒洋洋地说道。 “大姐姐也觉得我嫁给九皇子是我的福分是不是?这能嫁给九皇子,倒不似二叔母先前所说命不好,这是个极好的命格啊,大姐你说是不是?” 容婳眉毛一皱,此时她怎么能说半个“不”字?说了不就显得自己在嫉妒她可以嫁给二皇子,于是只能亲切地笑道,“这是自然地。” “小人得志。”沈氏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狠狠的又看了一眼那个礼单,转身就走。 蕙风苑中。 “小姐,这宫里来的聘礼也太讲究了,奴婢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礼单。”刚进屋,青梧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激动地说道。 “小姐苦尽甘来,以后嫁给九皇子,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无限。”紫桐也难掩眼中的笑意,“方才我看到二房的脸都气绿了。” 容潋羽笑了笑,柳夫人亲自前来下聘,又拿了这分量十足的礼单,光是这几样已经可以叫二房死了想取代自己的心思,又怎么会不生气? 只是在丞相府嚣张惯了,万事不会这么顺遂,那一对母女眼下怕是已经在打自己聘礼的主意了。 果不其然,容婳刚进房门,就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因为长时间攥着帕子,玉葱般的手指都出现了红色的印记。 她气的眼睛都红了,“娘,九皇子如此风光下聘,以后女儿若是没有这个阵仗,岂不是让人嘲笑。” 看到容婳双目含泪,委屈的不行,陆氏满是心疼,连忙上前哄道,“她是什么人,凭他也配嫁给九皇子?不过山鸡想变成凤凰,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么富贵命。” 沈氏此刻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大房在乡下待了这么久,久到她以为他们再不会出现在自己和婳儿的面前,这嫁给九皇子的自然也就只能是婳儿了。 可是未曾想到,大房不仅回来了,那在乡下长大的粗野丫头竟然还入了柳夫人的眼,她筹谋了这么久,竟然活生生地打了水漂。 真是可恨。 “可是她就是命好,与九皇子有婚约,看那九皇子给的礼单,样样都是稀世珍宝……若将来嫁给别人也罢了,若是嫁给皇室子弟,娘,你说说人家能不把我们姐妹攀比一下么。”容婳说着说着便小声抽泣起来。 “婳儿糊涂,皇室联姻都是看的身份背景。九皇子需要的是一个能身份与之匹配,才情相貌都出众的女子。而容潋羽自小不在府中长大,就算现在她有唬人的一些功夫,却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你且放心,我们有的是机会让她出丑。” 听完沈氏的话,容婳依旧抹着眼泪道,“现在出丑的可是咱们,柳夫人方才不还嘲笑咱们目光短浅。” 说着容婳哭得更厉害了,自小到大她的才情就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如今她却不得不承认在看到礼单的那一瞬间,她嫉妒了,羡慕的发狂。 “哼,大房虽然回来了,可是这丞相府还是我做主,二丫头要出嫁,也是我来置备嫁妆。如今几房没有分家,就算是给她的添妆又如何,还不是得充入公中。你且放心,我有的是法子让她进的来出不去。” 第二十二章 保住聘礼 沈氏虽在闺阁之中也是大家小姐,可是性子视财如命,刚才看到那满满当当的聘礼,她早就动了心思。 容婳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沉吟道,“可是,这么多聘礼,她要是全拿走了也说不过去。” 要是那些假装真能充公,将来还不是自己的?如此想来她的脸色变缓和了许多。 翌日,容婳如常起床,同沈氏去给老爷子请安。 在寻常人家,女眷们自然是要给老夫人请安的,只是在这丞相府,老太太不喜管事,老爷子便掌握家中大权。 刚走到门口,容婳就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回府这么多天,住的可还习惯?有什么缺的,就和你二叔母说,你现在是府中二小姐,要拿出小姐的样子来。” “爹,你说哪里的话,二丫头那边我早安排好了,吃穿用度都和我们婳儿一般无二。”沈氏推门进去,笑着说道,“我啊,万不会亏待了你们的心肝宝贝。” 容婳刚进门,她便看到老太爷坐在上首,老太太坐在一旁,容潋羽则是安静地站在一旁,见她们进来,对陆氏行了礼。 容婳对着老爷子和老太太拜了拜,就像往常一般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亲昵拉着她的手腕道,“祖父,祖母,你们看你们偏心的,二妹妹一来,你们就满口的都是她了。” “瞧你,多大的人了还使小性子。你妹妹刚回府,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要多担待些。”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容婳的手,脸上笑呵呵的。 容婳样貌生的极好,性子也讨人喜欢,每次她来请安,总会留下来与老太太说几句话,惯会逗人开心。 又因为她自小聪慧无比,且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作诗论道,在大顺国是鼎鼎有名的才女。荣老爷子自然对她也十分重视,便是她能成为皇后,为他荣家争口气。 此时容婳像只猫儿一样趴在老夫人的身上,笑嘻嘻地和他们说这话,显得站在一旁的容潋羽格格不入。 早晨的光透过门缝,照在女子白嫩的脸庞上,留下一半光亮,一半阴影。 容潋羽微微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可怜。容婳的目光时不时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但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只会觉得这个孙女在逗他们笑,绝对不会认为她实在故意冷落自己,好让她知道,自己在丞相府的地位远远不及她。 容潋羽在心中冷冷地想着,因为她是多么善良的姑娘啊。 “祖父,你今天可是有要事要交代?要是往常这个时候你早去书房了。”容婳嬉笑够了,便问道,“可是因为二妹妹的婚事?” 老爷子笑了笑,看着容婳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赏。这孩子是他从小便给予厚望的。她也算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不仅人长得美,性子温顺,还十分的聪慧。 既是专门培养入宫的,从小他就专门请人教导她宫中的礼仪,故而容婳如今去了宫中也是被各个娘娘称赞。 想到这,老爷子脸上的皱纹更舒缓了,“你这机灵鬼,倒是猜得不错。” 说完他便对一边的便对一边的陆氏说道:“涟羽要嫁给二皇子是我们府中最近最大的喜事,这件事你务必要给办的干净敞亮。涟羽毕竟是我丞相府的长房嫡女,一定要风风光光出嫁,一概用度都要是最好的。” 昨儿柳夫人亲自来下聘,这聘礼到了,他们自然也该将嫁妆准备起来,这毕竟是和皇家联姻,可是这次也马虎不得。虽然婳儿将来也要嫁入皇室,可是若是能丞相府多一位皇妃,那就是多了一个筹码。 沈氏咬紧了牙,脸上露出些为难的意思,“老太爷,涟羽出嫁,自然要寻着最好的给她,只是最近府中开销不少,又是给大房值置办所需,又是顺合皇上意思给边关送粮草,媳妇真没办法变出那么多的银两啊。” 容潋羽心中冷笑,沈氏苦着一张脸,那无奈的样子都是给老太爷看到。他们大房来之后都未曾收到分银,更别说是置办的东西。 沈氏说出这一番话,不过是不想为她准备嫁妆,说不定,还想将她的聘礼都给吞了。 女子低垂了头,叫人看不到她眼神的神情,阴影之下那瘦小的身子倒显得几分的可怜。老太爷皱起了眉头,府中的钱财大多数来源都是这沈氏带来的嫁妆,因此府中大小事务都是沈氏在操持。 如今她说这话自然不可信,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他都想到了家里的财产要给婳儿留一些,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想不到? 但涟羽出嫁在即,绝对不能没有像样的嫁妆,不然到时候皇上知道了,他的面子上都过不去。 看着老头子想入沉思,容潋羽突然抬起了头,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忧伤顾虑,而是一望到底的清澈,这双清亮的眸子看着老太爷,她慢慢说道,“涟羽知道自己回来给府中添了不少负担,让您为难了。” “孙女儿这里有些银两,我愿意拿出来做嫁妆用。” 老头子皱起了眉头,当年沈氏离家,大房留下的银两都充为家用,这些他是知道的。至于这些年他们娘俩在外头如何生活,他不得而知,但也可以从他们回府那天看出,大房手中并不宽裕。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要出嫁的孙女儿自己拿出银两准备嫁妆,也是前所未闻。 “你那点银两怎么比得上九皇子给你的聘礼?不过眼下,就是我把这丞相府当了才勉强能凑齐你的嫁妆,但是那时候整个丞相府都要陪你喝西北风。”陆氏瞅了一眼容潋羽,暗笑她的不自量力。 “只是府中没有多余的钱财让孙女儿置办嫁妆,这让孙女儿如何嫁人?”容潋羽话语中有些着急,看着老爷子垂下了眼眸。 老爷子虽对这个孙女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此刻也有了些愧疚。然而陆氏说的也不错,丞相府确实没有那个能力给她准备相应的嫁妆。 “要不这样,九皇子给了你许多添妆,随便拿出一样都是价值连城,你暂且就用这嫁妆借了燃眉之急就好。”老爷子思来想去就只有了这个主意。 拿自己的聘礼去充数?容潋羽心中冷笑。 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老爷子偏爱沈氏不无道理,两人都是一样的不讲道理,想出的法子如出一撤的令人不齿。 “这倒是个好办法,涟羽你放心,我定会将你的嫁妆置办的风风光光的。”见容潋羽没有说话,沈氏就当她是默许了。 却不想容潋羽摇了摇头,“二叔母,这样做不妥当,我还从未听说过将夫家送来的聘礼当了给自己做嫁妆的。” “如何不成?”沈氏提高了嗓音,“你才来丞相府,有些事情不知道,你祖父为人正直,从不行贪赃枉法之事,府中来源就这么几处,怎么维持丞相府这么一大口人的生技?” 还不是要靠她娘家的支持?沈氏在心中想着。 “那也不行。”容潋羽出乎意料的坚持,她抬头看着几人,心中暗自嘲讽,沈氏想要吞下自己的嫁妆,多番找着借口。 “老爷子啊,你可知道我为了维持家中生计,日日苦心盘算。外人都道我是个算计的,却不知道我都是为了咱丞相府啊。” 沈氏哭嚷着喊了起来,“如今咱丞相府为了这丫头的聘礼,眼看着饭都没法吃了,她却为了一己私利抱着聘礼不放。” 而老爷子因为在钱财上依赖沈氏,故而明知道这样不妥,却不发声。 她在这里是指靠不上任何人了。 “二妹妹,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们做子女的也要多为长辈们考虑些,不要让他们这样为难了。”容婳打破了沉默,对一旁的老爷子道,“就将我的嫁妆分出一半给二妹妹。” “真是难为你如此孝顺。”老爷子看着容婳,点了点头,问沈氏道,“如此一来,嫁妆便可以准备起来了。” “可怜我孩子,本来嫁妆就不多,还要分出一半。”沈氏气得浑身发抖,头上黄金凤蝶步摇随之晃动,“好,好,好,既然这样你都不肯,那我也不干了,你的嫁妆你自己去准备,我可不能让我女儿还有整个丞相府的人都陪你一个人受罪。” 话说道这个份上,老太爷脸色一沉,眼下沈氏还有用,现在还不能因为容潋羽开罪于她。 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对容潋羽道,“还不将聘礼给你二叔母,她会为你打算,绝不会亏待了你。” 看着老爷子已经有发怒,沈氏心中暗笑,这容潋羽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是人还是过于稚嫩了。 她一直不把聘礼拿出来,在老爷子的心中她就是愚昧无知,贪婪无度,不过这样也好,只会衬托她的婳儿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容潋羽像是被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祖父,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以前听人说过,前朝一个妃子将皇上赐的簪子变卖了,皇上知道以后就……就将其处死……所以,所以我害怕要是我这么做会不会也被皇上给……” “住嘴。” 老太爷一掌拍向了桌子,这下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上嘴巴,生怕此时惹得老太爷不开心。 跪在地上的容潋羽却在此时看着老太爷,目光炯炯,丝毫没有方才及慌乱的样子,她道,“祖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您入朝为官几十余年,对皇上的性子应该了解一些。孙女儿常年养在乡下,姑且知道这个道理,祖父又岂会不知?” “大胆丫头,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陆氏长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显然被吓了一跳。 第二十三章 沈氏算盘落空 她一直不把聘礼拿出来,在老爷子的心中她就是愚昧无知,贪婪无度,不过这样也好,只会衬托她的婳儿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容潋羽像是被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祖父,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以前听人说过,前朝一个妃子将皇上赐的簪子变卖了,皇上知道以后就……就将其处死……所以,所以我害怕要是我这么做会不会也被皇上给……” “住嘴。” 老太爷一掌拍向了桌子,这下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上嘴巴,生怕此时惹得老太爷不开心。 跪在地上的容潋羽却在此时看着老太爷,目光炯炯,丝毫没有方才及慌乱的样子,她道,“祖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您入朝为官几十余年,对皇上的性子应该了解一些。孙女儿常年养在乡下,姑且知道这个道理,祖父又岂会不知?” “大胆丫头,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沈氏长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显然被吓了一跳。 “你也住嘴。”老太爷嘶吼出声,老太太赶忙起身,将手放在老太爷脑袋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搓,一边帮他解愁,一边温声说道:“二丫头刚来府中不懂规矩,你别与她计较,反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祖母,二叔母口口声声说为了相府考虑,却没有思路周到,孙女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妥。”容潋羽对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和老太爷相处这么久,虽然不管事,但是也知道此事老太爷心中的想法。容潋羽说的不无道理,虽说府中没有分家,做晚辈的应该互相扶持。但是不管怎么做,都是侵占了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说出去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再说了,这是九皇子送来的聘礼,若是让九皇子知道,以他的性子,这丞相府怕是要片瓦不剩了。容潋羽所说,并非毫无道理,只是皇上好打发,九皇子却不好打发。 想到此处,容瀚栋眉头深错,呵斥道,“沈氏,当家也当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越来越糊涂!” “我……”沈氏自然不乐意,只看到老太爷扫过来的凶戾目光,只能将嘴里的苦水咽了下去,“儿媳知错,无知妇人思虑不周,还请公公恕罪。” “只是,羽儿,你二婶说的没错,如今家中确实拿不出这么多嫁妆与你,这可如何是好?”裴贻自然是要顾念容瀚栋的心情的,这会儿看气氛如此僵硬,还是要出言调和一二的。 容潋羽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笑了笑,接着裴贻的话说道,“九皇子拿来的聘礼厚重,我们也无需一定要与之齐平,只要不失了礼数即可。” 她想了想道:“我父亲曾留下些东西,那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却是父亲对于儿女的一份惦记。那些可以作为我的嫁妆,不知长辈们以为如何?” 听到此言,不止是沈氏变了脸色,就是老太爷也眉心一跳,将老太太的手从自己的太阳穴上移开。 要说容鲲逸死前确实留了点东西,他在御前侍卫当差拨回的银两按理是充公给府中所用的,可除了那些,容鲲逸还有不少私产,这些私产都是店铺之类的东西。 那时姚氏母女走的坚决,带走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儿身,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有考虑过将这些东西给他们。 当时他们都以为这辈子姚氏母女都不会回来,却未曾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讨这些东西。 要说银两这些年都花的干干净净,而容鲲逸留下的农庄,店铺,银楼,老爷子心中着实有些不舍。 要说他一个当丞相的,不该那么清贫,然而要养着这么大家子人,光靠自己的那点俸禄根本攒不下几个钱。他白手起家,家业不大,几个儿子也没多少俸禄可拿,到底还是要靠着这些店铺才能让丞相府多一些进项。 眼下,自家儿子的亲闺女来拿回自己父亲的财产,合情合理,更何况是眼下无法为她置办像样的嫁妆的情况下。 要是再拒绝,他这么点老脸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老爷子思来想去,终于点了点头,“那是你父亲留下的,以后也是要给你的,既然你开了口,早些给你,让你熟悉一下也无不可。” “只是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住了。这农庄和店铺虽说是在你父亲的名下,可是收入都是归丞相府的。恩……” 老太爷沉吟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你该知道,就算以后你掌管了这些,盈利还是要补给补给家用,毕竟丞相府还没分家。” 容潋羽福了福身子谢过老太爷道,“孙女谢过祖父,能拿回父亲留下的东西,涟羽心中已然满心欢喜,身为容家的女儿,自然还是要顾念容家的。” 表面上欣喜若狂,容潋羽心中却不以为然,原本就是属于大房的东西,被二房独吞这么久,居然还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好处,未免太荒谬了些。 只是以后这些财产都在自己名下,她又嫁去了皇子府邸,如何处置还不是她说了算? 老太爷自然不知道容潋羽心中的想法,见她答应的爽快,松了一口气,对一边的沈氏说道。 “你将大房以前留下的农庄店铺还有银两都清点好了,给二丫头看看,另外就算府中最近钱财紧凑,你也给我将嫁妆准备的丰厚点,毕竟是我丞相府嫁女,总不能太不像样。” 沈氏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容潋羽,心中像被人泼了凉水,冷飕飕的,她总觉得有些狐疑,好像今日发生的种种都是计谋好的。 就像是上次从婳儿那里拿走暖玉一般。 可是眼前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真有那么深沉的心思? 突然她对上女子乌黑的眸子,那双眸子晶莹剔透,目光流转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恍惚中她又好似对自己似笑非笑。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沈氏将自己的目光从女子的身上移开,就算她心机深沉,现在也是个黄毛丫头,还想与自己斗? 她笑了笑道,“那本是你爹的东西,我都替你好好保管着,就想着你出嫁的那天好拿着这些嫁妆,就像你父亲还在一般。” “那就谢过二叔母了。” 本以为女子听到自己提到她的父亲,会有些感触,却不想容潋羽不卑不亢地站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倒真像是在为自己的婚事感到喜悦。 她碰了个软钉子,只得派人将大房的农庄、粮店的地契拿去蕙风苑。心中已经恨透了容潋羽。 她非但没有达成今天来的目的——将容潋羽的聘礼弄到手,反而还丢了那些店铺,甚至招致老太爷的一顿责骂。 这些都拜眼前的女子所赐。她那双仿佛猝了毒的眼睛盯在容潋羽的身上。 哎,她早该动手除了这个小丫头的。 蕙风苑中,容潋羽手中拿着几张纸,正是方才沈氏派人送过来的,其中有几家是京城附近的店铺,还有两处农庄。 “娘,你和姐姐为何笑的如此开心?”软软糯糯的声音难辨雌雄,却甜蜜如蜜糖。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子朝着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 姚氏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冲过来反的粉嫩的糯米团子,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老太太与新来的五小姐十分的投缘,隔三差五就会送来各种补品,因为才回府中没几天,容衍的腰就粗了一圈,脸也圆润了许多。 他见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自己也咧着嘴笑着,十分可爱。 “你姐姐争气,将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出来了,故而我们感到开心。”姚氏摸了摸容衍的头,话语中有些哽咽。 这么多年她都快放弃了希望,本想着就此和一双儿女度过此生,只要他们平安就好,却不想自己的女儿又重新燃起了自己的希望。 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不希望衍儿这辈子都掩耳盗铃地活着,他是他们的孩子,鲲逸必定希望他们的孩子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而不是像如今一般,装作一个天真,人人可欺的姑娘。 “娘,你放心,有我在,我会把别人从我们手中夺走的一切都抢回来,很快,没有人再可以欺负我们,很快,衍儿就可以恢复他的身份。” 女子眼神坚定,竟不像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双眼眸,秋水荡漾,再往里看,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哟,今天该是个好日子,怎么你们这反倒阴云密布,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可是有事?”窗外缓缓走近一个人来。 此人身影修长,低头撩开了帘子,“不请自来,还望大嫂恕罪。” “哪里的话,许久不见,睿敏你这番前来,不知有何请教?”看到来人时,姚氏已经收起了眼中的泪水,与平日无异。 容睿敏走上前来,看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容衍,将他抱了起来,举过头顶,“好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真是可爱。” 被举得高高的,容衍也不怕,只放开了四肢,咯咯地笑着,反倒抱着容睿敏不放了。 “你们回府,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前来拜见,再说听说小容衍病了,更该来看看,只是前些日子有事要忙就耽搁了。” 第二十四章 查看农庄 “衍儿只是有些不适应,这些日子调养过身体已经大好了。”姚氏站了起来,从容睿敏手中接过容衍。 容衍虽然有些不舍,他在母亲和姐姐身边长大,还从没有人陪他玩过这种游戏,可是他也晓得听话,还是乖乖落地,站在了一旁,自己玩耍。 容睿敏放开容衍后,端起杯子喝一口茶,皱了皱眉头,“这是往年的茶叶了。嫂子要是想要喝茶,我等会就派人将最近刚开采的雨前龙井拿来。” 姚氏摇了摇头,以前自己是喜欢喝茶,可是如今她哪里还有这个闲情逸致,便对容睿敏说道,“如今倒提不起这个兴致了,羽儿刚回府,要处理许多事情,我这个做娘的都帮不上忙。” 她虽然对女儿如今的成长感到十分的欣慰,但是最多的还是愧疚。 “大嫂,涟羽刚回府,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反正这个家业属我最闲了哈。” “这正好。”姚氏将桌子上的账单摊开,说道,“这些事二房方才送来的账单,你且给看看,这些铺子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她直觉沈氏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就将铺子交出来,其中定要猫腻。 果不其然,容睿敏仔细看了这些店铺,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过了良久才拿出一张纸道,“看这容耀茶楼,曾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茶楼,但是自大哥逝去……” 容睿敏说着说着到看到姚氏别过脸去,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容潋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容潋羽见状,连忙说道,“娘,你先带衍儿去祖母处玩吧,剩下的我会处理。” “大嫂,你就放心把涟羽交给我,我会和大哥一样待她的。” 姚氏知道自己此时的情绪只会打扰到他们,便抱歉地笑了笑了,拉着衍儿走到门口,这才抹去方才沁出的那一滴伤心泪。 她走之后,容睿敏此时也没什么顾虑,继续说道,“眼下京城兴起多家茶楼,像清风酒楼,邀月茶楼,哪个名气不比容耀茶楼的响亮,眼下容耀茶楼已经成为过去了。” “还有这容氏铺子,怕是已经在亏空了,你看看这账单,只出不进,啧啧,你怕是接手了几个烂摊子哦。” 难怪二房这么容易就让人将这些店铺归还给自己,原来都是些赔本的店铺。 容睿敏看着容潋羽脸色如常,心中倒是有几分诧异,一般人要听到这样的噩耗,早就气的要去找二房算账,如何容潋羽就岿然不动? 难道她不知道其中的意义,他好心提醒道,“要将这些店铺经营起来要花费一番功夫,以前大哥在的时候,这些店铺都是混的风声水起。” “但是你要知道,要让这些店铺起死回生,要比你重新经营一个店铺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你倒不如将这些店铺趁机转手算了。” 容潋羽摇头,这是父亲留下的心血,也是母亲的念想,她绝不可能将他们贱卖了,如此一来,她拿回这些也毫无意义。 “无妨。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会没有办法。”容潋羽目视前方,眼中有窜火苗,熠熠生辉。 “好,真不愧是大哥的孩子。”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在容潋羽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大哥的样子,也是如此意气风发,不知畏惧为何物。 而此时他也不由有些遗憾,要是容潋羽是个男孩,那么如今一切都将改变,大房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造化弄人啊。 “那你可有什么主意?”容睿敏看着眼前散发着光芒的女子,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看着大哥这孩子,真是越发的有趣,说不定她真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容潋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不过辰时,她可以先去看看农庄的情况再做打算。 “听我母亲说,我父亲打理的最好的就是城东那两块农庄,我想先去那里看看。”容潋羽道。 说起那处农庄,姚氏便满是向往,在婚后,他们夫妻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也培养了一批心腹,所以容潋羽才决定去探探虚实。 容睿敏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容潋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就有了如此敏锐的心思。 农庄是农庄主人最基础的收入来源,而这来源自然来自农民的赋税,农庄收成好,赋税高了,收入自然也多,反之亦然。 要经营好农庄也需要亲自了解情况,因此是最必然的。容潋羽一个小姑娘能看到这一点,确实让人感到惊讶。 “你的主意不错,但是你眼下是待嫁之身,农庄过于脏乱,你去不适合。”容睿敏摇头拒绝。 “无妨,我打扮成男子即可。”容潋羽的心中早就有了主意,这趟农庄她非去不可,要是不把这棘手的问题及时解决,她只怕夜不能寐,烦得很。 “我答应了嫂子要照顾好你,在万不能让你陷身险境。你且放心,那农庄也是大哥的心血,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替你走一趟。” 容睿敏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有个正行,但是到了关键事情上,却怎么都不肯相让。 “这样吧,你就跟着我一起去,我们早上去晚上就能回来,多一个人多个主意,这样总行了吧?”容潋羽铁定了心,这趟农庄她非走不可。 “真是拿你没办法,还不快去换上男装,我们快去快回。”容睿敏还从未见过如此执拗的丫头,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容潋羽快速换好了衣服,心中还在念叨,“还不是你磨蹭的,要是我自己去,早就到了农庄了。” 两人各怀心事,马车颠簸了不少时间,这才到了城东那处农庄。他们来之前没有托人告知,自然没有人出来迎接他们。 这又正好遂了容潋羽的意,她大步迈向了农庄,越走近里面,心便越沉。她知道寻常农庄都十分的热闹。 古人有言道,“紫燕衔春催绿柳,黄牛犁梦种青麻。老翁耘罢门前坐,呼取临居共品茶。” 然而此时眼前的景象不但一点都搭不上边,还有些荒凉。此时正是初夏,按理说是忙碌的时节,偌大的农庄居然只有寥寥几人。 “看来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容睿敏像是没看到容潋羽耷拉下来的神色,在一旁唏嘘道。 容潋羽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走上前去,唤住了一个正走向院子的青年。 “你是谁?”那青年猛地被唤住,没好气地问道,等到他转过头,后半句话梗在了喉咙中,微微地下了头,有些惧怕的样子。 来的两个青年都是面容姣好,他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却区分得出贵人和他们平民百姓额穿着谈吐都是大不一样。 这叫住自己的小公子年纪虽然小,但是一身青白色滚边镶银丝长锦衣,衬托着白嫩的脸蛋,一看就是哪家养的娇滴滴的富贵公子。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一位青年男子,虽也穿着想通过的衣裳款式,但是比起这个小公子,穿的优雅修长,脸上虽然懒洋洋地笑着,却也绝对不是对着他。 他想到自己方才的态度,背脊瞬间渗出点点滴滴的冷汗。 “你是这里干活的下人吧?我有几句话要问你。”容潋羽开口说道。 那人抬起头,只问道,“是丞相府来的贵人吗?” “不错,带我去见你们管事的。”容潋羽眼看着农庄下人这般散漫,心中早已不爽,只想快些将这些事情解决。 不知道是不是容潋羽的错觉,这个青年在听到他们是容家人之后,身体有些紧绷,眼神中也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微弱的愤怒。 “是,小的这就带你去见父亲。”男子转过头,开始带路。 “父亲?”容潋羽心中多了一丝疑惑,难不成是这青年仗着自己父亲是这农场管事的,就如此消极懈怠? 要是果真如此,那农场的确实需要多加整顿。 青年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小屋子,快到正午,屋子里散发出米饭的香甜。 “快些吃完饭去干活,方才让你拿个菊花种子怎么去了这么久?”一个穿着水洗白色直襟长袍的老人从黑暗中亮出了脸庞,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时,愣住了。 “爹,他们是丞相府来的贵人,是来检验收成的。”青年提醒道。 “快进来坐。”老人将他们招呼了进去,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急促不安,“这还没到交税的时候,两位贵人此时前来是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吗?” 容潋羽懒得和他打哈哈,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我非是来收取赋税的。而是近日我接管了这农庄,所以来看看情况。” 老人打量了一番容潋羽,眉眼中有些不解,“历来都是相府王管家前来照看,今日怎么的……要贵人亲自前来了?” 王管家是沈氏的亲信,以往自然是他来了。 容潋羽瞧着眼前老人,问道,“你说的以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记得这农庄之前却是容家长房的。” “确实如此,只是自长房老爷去世之后,无人打理,就自然交接给了他人。”老人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惊喜地看着容潋羽道,“难不成,你是……是容大老爷的后人?” 第二十五章 转机 “是,小的这就带你去见父亲。”男子转过头,开始带路。 “父亲?”容潋羽心中多了一丝疑惑,难不成是这青年仗着自己父亲是这农场管事的,就如此消极懈怠? 要是果真如此,那农场的确实需要多加整顿。 青年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小屋子,快到正午,屋子里散发出米饭的香甜。 “快些吃完饭去干活,方才让你拿个菊花种子怎么去了这么久?”一个穿着水洗白色直襟长袍的老人从黑暗中亮出了脸庞,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时,愣住了。 “爹,他们是丞相府来的贵人,是来检验收成的。”青年提醒道。 “快进来坐。”老人将他们招呼了进去,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急促不安,“这还没到交税的时候,两位贵人此时前来是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吗?” 容潋羽懒得和他打哈哈,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我非是来收取赋税的。而是近日我接管了这农庄,所以来看看情况。” 老人打量了一番容潋羽,眉眼中有些不解,“历来都是相府王管家前来照看,今日怎么的……要贵人亲自前来了?” 王管家是沈氏的亲信,以往自然是他来了。 容潋羽瞧着眼前老人,问道,“你说的以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记得这农庄之前却是容家长房的。” “确实如此,只是自长房老爷去世之后,无人打理,就自然交接给了他人。”老人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惊喜地看着容潋羽道,“难不成,你是……是容大老爷的后人?” 容潋羽倒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道,“你猜的不错,今后就由我来接管农庄。” 老汉愣了愣,容潋羽继续说道,“今日农庄如何情形我也看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容潋羽在这一间小屋里也不显得拘束,而是随意搬了一把凳子坐下,显然不是和以往王管家那样,随意询问一番就作罢。 “二小姐,我是大老爷亲自指派接管农庄的下人,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七,大家伙儿都唤我魏老七。”他正了正颜色,说道,“这便是我的儿子,魏谨。我们打理这庄园已经快十年了。” 魏老汉仔细观察着容潋羽的神色。他发现女子小小年纪,遇事处变不惊,方才看着她的神色虽说有点担忧,但是很快乌黑的眼珠就透露出点点精光,像是想出了什么法子一般。 “只是,请恕老汉无礼,还请小姐能拿出证明自己是大老爷后人的信物。” 容潋羽挑了挑眉,认真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老汉,他站的端正,态度倒是不卑不亢,坚毅的眉眼饱经风霜,性子看上去倒是正直的很。 “不知道这颗坠子可能作为信物?”容潋羽伸手将首饰拿了下来,放在手心。 那是一根有红线穿过的花钱,周围是反繁复的花纹,因为待得久了边缘有些磨损。老汉只看了一眼,就朝着容潋羽深深做了一个揖。 那枚花钱是容潋羽刚出身的时候,容鲲逸为她打造的,一面刻着长命富贵,一面刻着精美的花纹。便是希望她可以健康成长。 容潋羽百岁宴的时候,魏老汉有幸邀请参加,就看到过容潋羽脖子上那枚精美的花钱。因而此时已经认定了眼前的女子便是长房的孩子。 “孩子,真的是你,苍天有天,我们终于等到你回来了。”魏老汉抬起头,望着容潋羽的目光中带着慈祥。 “恩,现在没我什么事了,羽儿,你抓紧时间,我们要赶在日做之前回去。”容睿敏伸了个懒腰。 魏老汉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容睿敏。从进来之后他就未曾说话,而是站在容潋羽的身后,倒像是她的随从一般。 屋里本就灯光黑暗,他整个身子淹没在黑暗之中。要不他突然出声,她都差点忘了一同前来的容睿敏。 “这是四老爷,我四叔,容睿敏。”容潋羽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忘了身后的人而感到愧疚,而是淡然地介绍道。 老汉行了礼道,“原来是四老爷。” “好久没有来到农庄,这里的蛐蛐都是土生土养,十分的健硕,让我捉几只回去玩玩,定能胜过燕家小子的常胜将军。” 容睿敏说完就打着哈欠,往外走了出去。他这趟过来为的是确保容潋羽的安全,有些事情他不想掺和进去。 看方才老头那神色分明是有话对容潋羽说,虽然说心中能猜得到几分,他还是提前出来了。 等到那抹青色背影消失在门外,老汉神色严肃,对容潋羽道,“五小姐,这才是我们农庄真正的账单。” 容潋羽从魏老汉手中接过一般有些破旧的账单,方才的疑惑倒是有了些突破。 这本账单上的账目写的简单明了,很快她就将账本整个翻了个遍。合上账本,容潋羽勾起了嘴角,“感情你们是弄了两本账单,原先的那份是用来糊弄二房的?” 她看着里面的收入不凡,除了明里收获的农副产品,还有许多副产品,如家畜,蛋类,销售十分可观,更别说十分赚钱的野鸡蛋,傻狍子一类的稀奇物种。 要是农庄按照这个情形发现下去,未来光景十分的可观。 魏老汉露出了憨憨的笑容来,“这也是没有的法子。” 容潋羽点点头,确实对付沈氏的小人行径,也不必讲什么礼。 “我见方才经过庄子的时候,见许多人多人神色警惕,就是三岁小孩也不开口说话,这是因为害怕我是沈氏的人?”容潋羽将方才的疑问问了出来。 魏老汉倒是不吃惊,“咳咳,这也是我们没有办法想出的法子。就怕有人发现其中猫腻,到时候我们就怕保不住大老爷留下来的这一处农庄啊。” “小姐,你要是不介意,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庄园里的人,他们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定要把你留下用饭才甘心。”魏老汉嘿嘿笑了。 容潋羽点点头,这农庄众人有一间的必要,必定以后农庄归她管,她还需要下一番功夫,这光听老汉的讲解自然是不够的。 老汉领着容潋羽走出了门,很快他们就到了庄子里。庄子最前面是一处农田,农田上正长着不少的植物,看起来郁郁葱葱的,生机勃勃。 因为她的眼力比一般人好上许多,所以她不止看到了眼前的这些农田,还看到了屋子后面的十几个妇女正提着篮子,采摘茶叶。 另一边的几个妇女俯着身子,围着大大的圆形竹篮,往里面铺着桑叶,应该是在喂蚕。 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幅画卷在她眼前缓缓铺开,这些生动着的,忙碌的身影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也许是之前看到农庄萧条景象觉得可惜,加之先入为主的冷清模样,她觉得此时农庄已经破败了,可是经过方才和老汉的讨论之后,她就觉得眼前的景象俨然不同了。 但好歹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她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神态,问道,“这里便是所有的人了?” “五小姐跟我来就知道了。”魏老伯显得比容潋羽还要激动,朝着周围的人叫了几声,“都道这里集合。” 不一会儿,眼前一字排开,站了不少的人。没过一会儿,又有一批人跑了过来,到队伍中整齐地站好。 那老汉的儿子也在其中,对容潋羽道,“五小姐,纺织坊的人也都到齐了。” 容潋羽看着眼前站了满满三排的人,大都是和老汉一般年纪的,剩下的几个和老汉儿子的年纪差不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还是等着老汉的回答。 “这是大老爷的孩子吧?长得和夫人真像。”其中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围着白色丝巾的妇女看到容潋羽后,忍不住地感叹道。 见过她和姚氏的人都会觉得他们长得想象,姚氏本就是个大美人,容潋羽刚好遗传她的优点,特别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和樱桃小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老汉没有多加确定容潋羽的身份,就带着她来到了这处最私密的地方。 “是啊,可是怎么是位公子?”有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都是五大三粗的人,一会儿场面就变得乱糟糟的。老汉呵住了他们,不好意思地容潋羽道,“五小姐,真不好意思,他们在庄子里面随意惯了,你别介意。” 容潋羽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你们应该都是农庄里面的老人吧?” “是啊,小姐,我们跟着魏老汉一起打理这农庄有快十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老爷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一个中年男子感叹道。 “只当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农庄受人打压,相府那边来人又要将农庄收走,当是的情况真是……”想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每个人的俩上都露出痛苦的神色。 二房的手段容潋羽自然想得到,相府中哪里会有什么亲情存在?当是大房出事,姚氏带着一双儿女远走,二房定然想要将大房的财产吞入囊中。 第二十六章 表态 这处农庄收成极好,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但是她感到奇怪的是,农庄为何会被经营成这个样子。 沈氏向来爱财,万不可能放弃这处农庄。 魏老汉像是看出了容潋羽的疑惑,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这些留下的人都好多或少受过大老爷的恩惠,这才会留下来效力。” “但是大老爷出事,随着你们母子离开,相府的人抢占了这处农田,提高税收和供份,让我们应接不暇。魏老汉说着,那浑浊的眼中透出了悲痛之意,“我们原先想着这样下去农庄迟早完蛋,还不如早点离开算了,也省的受人的气。” “可是想到了你们孤儿寡女还在庙中,总有需要我们的一天,抱着这般希望,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就铁了心要等着你们回来。”老汉说完,看着容潋羽,浑浊的眼中已经有些湿润。 沈氏要的是赋税和俸禄,他们就努力达到她的标准,更何况账单上的收入也是捉襟见肘,他们拿足了钱,自然也就少有人来为难。 “我老汉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可是未曾想到小姐,你居然这么快就拿回来农庄。大老爷在天上一定对你感到十分欣慰。” 饶是容潋羽此时一颗铁石心肠,此时也有有些动容。 他父亲留下的这些人倒是十分的忠心,难得的是有一颗侠义之心。 都道荣鲲逸是这世间的难得大的侠义之才,这才可以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效力,只是天妒英才,让他年纪轻轻就殒了性命。 只是世事无常,人死不能复生。眼下只要有她活着的一天,就会保护她身边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受到一丝伤害。 感觉到身边的女孩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至极,魏老汉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寒,分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有和大老爷如此相似的目光? “如此你们就将二房糊弄了?”细细分析了事情的经过,容潋羽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沈氏是可以为了银两拼命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 魏老汉惊叹容潋羽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件事自然没有那么简单,要知道他们几个没文化的五大三粗,为了保住这一处农田,想的头发都白了。 他们为了打消相府的顾虑,一方面营造出农庄收成不行的假象,一边暗地里经营着秘密花园。 这还要归功于他们交上去的假账。 沈氏看着这处农田的人都走了不少,自己安插进去的人也表示农场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因着这处农场本就不是在她名下,是自己夺过来的,所以她也并没有花多大的心思,总归别亏损就罢了。 这才瞒了这些年。 容潋羽从魏老汉手中拿过真正的账单,发现里面的收成虽然比不上荣鲲逸在的时候,但是也是相当可观了。 “二小姐,我们在农场里可以自给自足,用不到什么银两,剩下的那些,我都放在库房中,你可以随时来取。” 魏老汉拿出钥匙,却被容潋羽推辞了,“父亲以前信任你让你管理农庄,你做的很好,现在我收回农庄,你还是这里的管家,钥匙自然由你保管。” 她说完,面向所有农庄的人,神色肃穆,“大家伙,我很感激这些年大家的付出,保住了这处农庄。你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中。” “现在,我,相府的二小姐,长房嫡女,容潋羽回来的。你们以后做事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人,农庄是你们的家,也是我父亲和母亲寄情之处,更是我要保护的地方。” “我希望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坚持到现在的每一个人,都愿意跟随我,将我们的家,发扬光大!” 她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的心中。留下来的人,确实已经将这农庄当成了自己的家。容潋羽方才看到了很多孩子,便是他们的一些人已经组成了家庭,还孕育了孩子。 所以当听到容潋羽的慷慨陈词,他们感同身受。 “二小姐,我们庄稼汉子不懂什么大道理。以前是老爷赏我们一口饭吃,一个活路。现在,二小姐若是不嫌弃,给我们吃饱饭,我们就一直跟着二小姐。”站在第一排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大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剩下的都神情激动地应和起来。 “我们都听二小姐的!” “都听二小姐的!” “二小姐!二小姐……” 众人嗓门极大,喊得一声比一声响亮,整齐划一,响彻云霞,凭空为这农庄多出了几分雄壮的气势。 “你们都是农庄的老人了,以前你们为我父亲守住了这农庄,以后便是我容潋羽的人,只要你们好好干活,不生二心,我定不会亏待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你们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个魏老汉说,让他转达给我。” 交代好了具体事宜,魏老汉便让他们都下去干活了。 看着太阳西下,时辰已经不早,告别之际,她叫来了魏老汉的儿子魏谨道,“他年纪不小了,让他留在庄园中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我看年纪还小,不如去铺子帮忙,也好多学些才艺。” 这自然是天大的惊喜,魏老汉赶忙拉着愣头愣脑的魏谨跪了下来,“还不谢二小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千万别处什么岔子,给二小姐脸上蒙灰!” 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家儿子是个出息的?可惜他们夫妻两个在农庄脸一辈子没有读过什么书,虽然农庄节省下来不少钱,但是那些都是为了大房准备的,他自然不会动那个心思。 也幸而老天有眼,让大房又回来了,还连带着自家的儿子也得了好处,他相信依照儿子的能力,一定能在铺子中有所作为。 回去的马车行驶的很快。 容潋羽拿到了真实的那本账本,原先的阴霾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坐在车子上她想的是如何让农庄发展起来。 她已经接管了农庄,外面这么多的田地空着也不是办法,实在太浪费了,她需要找一个能干的人快些规划起来。 本来按理说魏老汉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他不通文墨,最多只能在农庄里头管管下人,安排事宜,却不适合当那个掌事的。 但是到底哪个是何时的人选,她一时半会儿身边也没有合适的心腹,一时间心情又有些低落下去。 容睿敏坐在一旁,看着容潋羽的神色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陷入沉思,现在两条眉头紧锁,让人猜不透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侄女,你要是这幅神色回去,嫂子定会觉得你在外面受人欺负了。”容睿敏懒洋洋地说道。 看容潋羽这幅样子,应当是那老汉和她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然也不会进去了这么久,容潋羽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荣光散发,不过他倒是不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他能将人平安带回去就好。 可是容潋羽却不是这么想,她突然将目光投向了容睿敏,一眨不眨地,唇边溢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少女微笑,本应该是十分美好的,可是容睿敏却感到这个笑出现在此时容潋羽的脸上,诡异的不得了。 他往后靠了靠,发现马车空间狭小,他怎么都躲不开容潋羽的目光。“咳咳,我今天运气不错,抓了不少的蛐蛐,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你要是明日得空,可以来看我斗蛐蛐玩,等到我将他们调教好了,就找燕家的小霸王去比试比试。”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手中提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小笼子,眉飞色舞地说与容潋羽听,“到时候我赢了,请你吃东西。” 容睿敏说完,发现容潋羽的目光还放在自己的脸上,突然有些心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何这么看着我?” “踏破铁鞋无觅处。”她的笑容更大了,她要找的那个合适人选不就在眼前。 她之前听到大家对容睿敏的评价,那便是花花公子一个,整日里不务正业,就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情,走马斗鸡没有他不会的,所以年纪都将近三十了,还没有娶妻。 像今日斗蛐蛐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一个已经年近三十的人可以做出来的。 但是荣容潋羽想的却不尽然,在她眼中,容睿敏倒是个可用之才。她的想法便是让容睿敏到自己的阵营来,只是此事时机不成熟,也只能作罢。 “你又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容睿敏觉得眼前的侄女倒是越来越好玩了,他这辈子见过不少女人,有聪明精于算计的,有愚笨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的,也有端庄淑雅摆着架子的,可是像容潋羽这样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还真是让人第一次见见到。 “我在想怎么讲农庄的银两弄出来。”容潋羽也没有避讳容睿敏,而是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魏老汉他们这些年存了不少金银,容潋羽心中想着,她眼下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必定是要这些银两取回来的。 第二十七章 遇见熟人 可是眼下断不能送到银楼去,那要怎么将这笔银两安全地输送出来呢? “这就是你的要操心的事情喽。”容睿敏说了个口哨,掀开帘子看了看外头,已经进城了,正好经过繁华的地段,喧闹声不绝于耳。 容睿敏也看着外面的景象,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忙了一天,总算可以放松放松,你叔叔我要去找乐子了,你就乖乖回家吧。” “找乐子?”容潋羽眨巴着眼睛看着容睿敏,有些无奈,他忙了一天的意思大概指的是抓了一天的蛐蛐吧。 许是因为和容潋羽相处的这些日子让容睿敏觉得她的心智过于成熟,所以说话过于成熟了些,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你且乖乖回家,我去喝酒,喝花酒哈哈。” 说完他就吩咐马车挺下来,将手中的笼子交给容潋羽道,“已经进城,不会有危险了,你就带着我的宝贝自己回府,知道吗?” 这还真将她当成小孩了,“唧唧吱……唧唧吱……”手中的笼子里的小动物乱做了一团叫了起来。 容潋羽突地觉得有些头痛,没好气地说道,“你的小宝贝怎么不自己带走?” “咳咳,我还有要是要办,大人的事情小孩就别管了,早些回去,别让你娘担心。”说罢已经没有了容睿敏的影子。 容潋羽将笼子放在了一边。皱起了眉头,什么有“要事”要办,看他方才掀开帘子眼中精光一现,必然是看到了那些美娇娘,想着喝花酒去了。 不过容睿敏的纨绔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就算她方才说了农庄收入的事情,他都没有丝毫的心动。方才她其实也是略加试探,想看看容睿敏的态度,但是现在看来,容睿敏并不想参与此事,而是选择了避嫌。 他帮自己应该就是因为顾念兄弟之情,可是眼下相府风谲云诡,分家是迟早的事情,他想独善其身却是不能。 轿中女子眉头紧皱。容潋羽还在想着方才农庄里发生的种种。存在农庄里的银子必然要尽早取出,当然银楼是关键。 可是沈氏狡猾,将农庄,粮店都轻而易举交了出来,偏偏手中握着银楼不放开。谁都知道银楼是赚钱的一把好手,这么一块肥肉在嘴边,也难怪沈氏不愿意放手。 虽说银楼也是容鲲逸名下,可是显然她此时拿不回来,沈氏敢这么做,说不定还有老太爷的授权,到时候他们来个还未分家的由头,她也毫无办法。 “怎么摊上这么一家子人。”容潋羽的一口气还未叹了出来,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容潋羽掀开了帘子,发现原来是一个黑衣男子拦了轿子。 她盯着眼前的男子。只见此男子身形不算高大,却拥有极其流利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接受过某种高强度的训练。 她在陆战部队待过不少时间,一眼就看出此人身体爆发力极强,而在古代,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是……杀手? 思及此处,容潋羽也绷紧了神经,手摸向了发簪。 “二小姐,九皇子有请。”就在此时,男子突然出声,周围紧张的气氛随着他的开口消失了一半。 白止看到容潋羽之后心中不是不吃惊的,他知道主子要娶相府家的大小姐,想着该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 进来一个确实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只是这周身的气势却不像是一个小姑娘。她的处变不惊和那种像是接受过训练的警惕心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眼前女子分明年纪不大,怎么会有如此震慑的眼眸,方才他还记得被容潋羽盯着的感觉,那双瞳孔像蛰伏在暗处的豹子,只要你稍不留意,就是丧命其中。 两人好像在较量一半,倒是最后他没有沉住气先出声了。 “九皇子?”容潋羽见对方收起了压迫的气势,手也慢慢放了下去。九皇子就是她的未来夫婿,他想在婚前见自己一面? 她没好气地说道,“九皇子的侍卫都是这么请人的?” 白止顺着容潋羽的目光看到了摇摇晃晃的窗户,他方才就是从窗户那头跳进来的。再转过来看到容潋羽嘴角似有似无的嘲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道,“二小姐,是九皇子想请你现在过去。” 容潋羽看着眼前的人,不像撒谎的样子,如果是要来追杀自己的,也不会同她废话这么久了。不过用这种方式请他过去,九皇子想必不想让丞相府的人知道。 她在心中想了想,便站了起来,决定去会一会这九皇子。对于自己这个未来夫婿,她的心中有许多疑虑,还有她也有事想请他帮忙。 马车将容潋羽带到了指定的地方,下了马车,她发现是京城一处酒楼,白止将她带到了三楼处,便退到了一旁,示意她自己进去。 容潋羽刚到京城不久,但也了解过大致的情况,眼下的这处便是最有名的清风酒楼,酒楼分为五层,越是身份显贵的人,就会越往上。 她掀开帘子,径自走了进去。 这一处厢房很大,倒是十分幽静,和楼下喧闹的集市形成鲜明的对比。容潋羽屏住呼吸,看到眼前坐着一个穿着紫衣的男子。 因为背对着自己,容潋羽便只能看到笔直的腰身,宽阔的肩膀,以及高高束起的乌发。虽然没有看到男子的正脸,容潋羽已经感受到男子身上发出的天潢贵胄的气息。 “来了?”还未等容潋羽出声,男子已经转过身子。 “是你?” 九皇子的语气熟稔,像是在等候一个熟人。容潋羽却整个人紧绷起来,那一日死亡的气息瞬间将她牢牢包围。她不是不怕死,她重生那一会儿差一点丢掉小命,让她耿耿于怀许久,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碰到罪魁祸首? 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眸,那一日因为夜晚看的不大真切,容潋羽倒是没发现他长得一副好皮囊,特别是那双极美的桃花眼,饶是她见过很多男子,却无一比得上眼前的这双。 她可以想象得到这双眼睛在笑的时候有多夺人心魄,然而此时目光冷冽,却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便是这个眼神让她想到了那日的情形,乱葬岗,男子滚烫的身子,以及胸口一个怪异的图案,只是她光顾着逃命,没看的真切。 要是方才她还不能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在乱葬岗要结束自己性命的男子,但是看到男子的反应时,她已经有十分的肯定。 这男子便是大顺朝九皇子,皇上亲自册封的御王,镇远大将军,也是她未来的夫婿,百里溟。 男子目光流转间,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容潋羽的思绪,“你就是母后替我选的王妃,真是有趣。” “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容潋羽坐在了百里溟的对面,随意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包厢雅致,茶香阵阵,坐在面前的男子神色平淡,和那一日在乱葬岗的情形俨然不同,但是容潋羽却不敢放松警惕。她见识过男子如同猛兽一般残暴的一面。 “你好像很怕我?”男子突然逼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容潋羽也不躲,直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丝毫没有半分女孩子家的羞涩。 百里溟在没有见到容潋羽的时候,就对她有几分兴趣。柳夫人很少夸赞人,却在他面前为容潋羽说了一篓子的好话。 柳夫人一向对自己亲和,因着看着他长大,对他的洗喜好也比旁人了解些,自然知道他无心无情,不会去过于关注一个女人。 她这么说必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便派人去暗地里盯着容潋羽,他倒是有些好奇他的王妃是哪出与别人不同。 来回禀的人说的都是丞相府的那些破事,他没有一丝兴趣,但是当他知道容潋羽用雷霆手段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后,他对她的兴趣倒是日渐浓厚了。 正巧这几日得空,便让白止带着她过来,他十分想知道,丞相府是不是如他所想,倒是出了一个聪明人。 只是没想到见到的是一个故人。 她聪不聪明自己不知道,但是却是一个有爪子的小野兽。百里溟在心中想着,看着容潋羽的目光也多了几丝探究。 “怕你?”容潋羽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捧腹道,“九皇子你又不是牛头马面来取我性命,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倒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惜命,也是在暗讽自己当日差点结果了她的小命,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 果不其然,容潋羽又接着说道,“我还没谢过九皇子那一日的不杀之恩。” 她特地将最后几个字说得很慢,两人都想起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当日百里溟迫不及待想要杀人灭口,定然是要掩藏什么秘密。 然而自己很不巧地就撞到他鼻子下面去了,也是倒霉。 “呵,本王想杀人不过动动手指的功夫。” “不过早知道当初早知道是你,本王也不必亲自动手了。”百里溟保持着方才的距离,心中诧异这个女人竟然不怕自己。 第二十八章 讨一个愿望 也难怪姨母如此看重她,光是她的这份气魄,就是许多大家闺秀比不上的。初来时她没有因为自己的相貌露出花痴女的神色,也没有因为他的冷冽而感到害怕,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出自丞相府? 他心中不是没有疑问的。听说容潋羽是最近才从乡下被接到了丞相府,父皇得到了消息,这才让姨母送去了聘礼。 难不成她在乡下有什么机缘?亦或是像姨母所说,她身上流着容鲲逸的血脉,回到容家,便是血脉的觉醒? “怎么?那次九皇子还觉得不过瘾,想再来一次?”她眼神炯炯,漆黑的眸子中仿佛有一一窜火苗在燃烧。 竟然还怪自己没有自报家门?容潋羽憋下心中一口气,忍住了心中想要一掌拍过去的冲动。 “没想到我的王妃不仅医术超群,还会功夫?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百里溟的眼中的调侃的成功惹恼了容潋羽。她一向不是一个喜欢容忍的人,在丞相府是为了母亲和幼弟着想,所以多番隐忍,可是此时她不想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狠狠瞪了一眼百里溟,那目光虽是十分凶狠却带着释然的爆发,她攒足了力气,狠狠往前撞了过去。 百里溟没有想到这招,因为两人距离很近,容潋羽又有意抓住了百里溟的隔壁,于是他便深深受了这一下。 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容潋羽在陆战队那会儿经常和人一起训练,这铁头功练的也是无人能比。 但是她却忘了此时她已经穿越了,这具身体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 这下她捂着自己的脑袋,坐在了一边,揉了揉脑袋,上面已经鼓起了一个包。反观百里溟却镇定许多,他坐在凳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只小巧的茶杯。 “王妃能文能武,确实让本王长了见识。以前的事,本王也不想同你计较。”百里溟慢条斯理地说着,高高在上,却不显做作。 脑袋上长了个包,容潋羽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仿佛遇见这个男人,她就没有好事,但是偏生的,她还嫁给他,以后朝夕相处还不知道要多倒霉。 “王爷倒是心宽的很,倒是不知王爷你的病如何了?”容潋羽说完,一手攥住了百里溟的胳膊,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百里溟纹丝不动,倒是安安静静地让她握着手臂,只是嘴角处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容潋羽脸上的笑容再也假装不下去,匆匆松开了他的手。 方才她是在替百里溟把脉,传闻九皇子病入膏肓,她便想着就就算柳夫人说了他病情有所好转,应该也是强撑着。 毕竟那晚她亲眼所见百里溟伤的不轻,难道说他的病情才是他需要守住的秘密? 可是方才从把脉的结果来看并不是这样…… “王妃,我可还有救?”百里溟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容潋羽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百里溟的意料之中,这种认知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王爷是皇亲贵胄,自然有神龙护佑,就是有病也会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容潋羽没好气地说道,“只是我们还未曾成亲,还请王爷注意言辞。” “你不必一直提醒我。我知道那日是你救了我,但是我也放过了你,不然你觉得你今天还有机会和我在此交谈?”百里溟出声提醒道。 “更何况,你们相府已经收了本王的聘礼,你就是本王的人,喊声王妃情理之中,难道你还想退婚?” 容潋羽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退婚是万万不能的,虽然说她看眼前的男人不顺眼,但是他的身份对自己来说有许多用处。 “自然不是。”容潋羽抬起头来,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王爷对我如此看重,送来的聘礼我都很喜欢,我只是想到你那日对我的所作所为,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百里溟皱起了眉头,这演的又是哪一出,他可没忘记方才这个女人还露出虎面獠牙,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怎么此刻又开始示弱? “我早说了,既然我知道你是我的王妃,我自然不会动你。那日不过是个意外。”百里溟说完,看到容潋羽依旧垂着头,仿佛很是伤心难过的样子。 姨母交代过,这个女子以后会成为他的王妃,她年纪轻轻就失去父亲,在相府受尽欺凌,举步维艰,很是可怜,让自己对她好一些。眼下看来虽然此女性格暴烈了些,人奇怪了些,但是看着还算顺眼。他倒也不介意给她一点好处。 思及此处,他清了清喉咙道,“这样吧,我就许你一个愿望,算是赔礼道歉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日后当了王妃不许这般目无尊卑。” 容潋羽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是当她听到后面半句话的时候,忍不住腹诽,不过仗着自己是王爷,就这般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随意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真是可气。 她不知道的是,百里溟这辈子从未给别人什么承若,更何况是这样没有条件的愿望。时候想起来,他觉得自己那一日大概是被容潋羽影响,魔怔了。 容潋羽心中虽然已经将百里溟吐槽的体无完肤,但脸上还是装出惊喜的样子来,“王爷,就知道您堂堂镇远大将军,必定是说话算数的。” “有什么事快些说来。”百里溟看到容潋羽脸上突然绽放出的笑容,眼神落到了一边的茶杯上。 方才他明白看到她眼中的算计,这个女人,竟然敢利用自己?真是胆大妄为。 此时容潋羽心中早有了计较,心情也畅快了许多。有了九王爷这座大靠山,以后办事可方便许多了。 “王爷。”门外传来了白止的声音。 “进来。” 白止进来就直接走到百里溟的面前,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话,然后又迅速退了下去。 这场对话总算该结束了。容潋羽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怕百里溟,但是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的威压不可小觑。 这时百里溟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身后的光,俯视着眼前的女子,“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就算本事再大,做事之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给我惹麻烦。” 马车还留在楼下,容潋羽刚到楼下,就看到白止站在一旁,帮她掀起了马车的帘子,“王爷说让我将你安全送到王府,不然……不然怕你又跟他讨什么……” 真是个瑕疵必报的性子,容潋羽坐进马车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止的一番话显然是百里溟交代的,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方才灵光一现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她刚回到蕙风苑,就看到姚氏在门口等着,看到她进来了,急忙拉住了她的手道,“去了哪里?怎么一大早就没了人影?” “衍儿前些日子不是嚷着想吃蜜饯吗?我早上就去永安坊买了一些。”说完就拿出了一包还散发着香气的纸包。 “你啊,以后出去一定要和丫鬟们说一声,免得叫人担心。”姚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昨晚上你回来的晚,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过来。那农庄现在情形如何了?” 容潋羽笑道,“娘,农庄的情况比铺子的好了许多。” “当真?”姚氏昨晚上的心提了一整夜,自家女儿出嫁,还是要嫁给皇室,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这农庄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如今看到容潋羽面露喜色,心已经放下了一半。 容潋羽将农庄的情况,以及魏老伯他们的安排同姚氏渐渐讲完,姚氏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她道,“那农庄原就是你父亲最得意的一大产业,只是后来他去的早,那些想法也就断了。” 此时提到容鲲逸,姚氏的神色已经没有那样痛处,这关乎女儿的未来,她思量了很久,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想的不错,这日后置办嫁妆,打点下人都需要银两,但是你打算如何将银子取出来?”姚氏听完容潋羽所说关于农庄的情况,又有些犯难。 二房如今虽他们虎视眈眈,要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银两取出来,必然要先入了他们的口袋,可是这么一大笔银两他们又不可能掩人耳目地进行,这下倒是犯了难。 容潋羽的脸上丝毫不见为难之色,姚氏见了,知道这个女儿是个有主意的,倒也没有那么心急了。 “是啊,这么大一笔金银要运出来是不容易,我想我们就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拿出来就好了。”容潋羽大大咧咧地说道。 姚氏皱起了眉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容潋羽,只是后者对她眨了眨眼睛,在姚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容潋羽跟姚氏说的起兴,殊不知有些话竟然被人一字不漏的给听了进去。 第二十九章 安排 此时冬青就在福安院,她形色匆匆,一看到容婳,便上前将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一五一十说与容婳同,特别是容潋羽强调的那句。 “那农庄收入如此好,竟然存了这么多的金银,还需要容潋羽将它抬出来?”容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奴婢看定是农庄管事的在里面做了什么小动作,这才存了许多的钱。”冬青在一旁说道,“我还听二小姐说要让运送银子的人从霞山后头走,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对啊,农庄本事大房产下的,这群下人,竟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容婳跺了跺脚,光顾着生气,却想不出什么主意,赶忙吩咐道,“你快把娘叫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沈氏来的很快,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此时手中绞着手帕,神色竟是十分委屈。 “婳儿,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娘,别自个儿闷着。”沈氏何曾见过容婳这等模样,问了许久却没有得到回应,倒是一旁的丫鬟将方才的所见所闻又说了一遍。 当听到农庄这些年省了不少金银时候,沈氏的脸都绿了。 她看过账单,其中农庄和粮店就是最亏本的两个进项,这才放心交给了容潋羽,“没想到头来被那死丫头当猴耍了,让她白白得了便宜。”沈氏愤愤然道。 “那些银两倒是算了,但是妹妹也是相府的人,却偷偷摸摸地藏银子,她这么做实在让人寒心。”容婳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二妹妹的嫁妆这么丰厚,也不见她拿出一点来补给家用,现在又这么做,想来是还记恨着我们相府,没有将这里当成她的家。” 沈氏哼了一声,“到底是乡下来的,小家子气,见到发金发银的,两眼都不会动了。” 她见容婳依旧低垂着脸,似乎很是伤心难过的样子,赶忙安慰道,“婳儿,你与她不同,娘从小就培养你知书达理,便是希望你以后到了宫中也能够占据相公心中的一席之位。” 她瞧着容婳如今的模样,倒是叹了一口气,“可是你以后到底要做当家的,这心肠万万不能软下去。大房的这个丫头,心眼多的很,你这么善良,一不留神她就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都抢光了。” “娘,这个怎么办?”人容婳脸上犹挂着泪珠,我见犹怜,沈氏立马就软了脾气道,“婳儿你不用怕,有娘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爬到你的头上去,你注定会成为大顺朝最高贵的女人。” 容婳眼神动了动,转而又别过脸去,“可是如今,二妹妹马上要成为九皇子,地位尊贵,以后与我就是云泥之别。还有她身上不仅有九皇子补给的嫁妆,眼下就是她手中的农庄,店铺,样样都让她长了不少面子。” 她心中越发地着急,容潋羽越来越优秀,她今后就需要拿出笔她更丰厚的嫁妆,面子上才过得去。 沈氏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既然我们知道了她的计划,事情就好办多了。她想要不知不觉独吞那份财产,怎么都说不过去。” “再不行,就闹到老爷子那里去,老爷子定然不会放过那笔钱。” 容婳摇了摇头,“既然祖父已经将农庄交给二妹妹打理,要是再这样明目张胆地要回来,他也肯定不乐意。” 沈氏下想到了这一茬,也没接着往下说。老太爷虽然喜欢钱,但是也最要点子,这样没皮没脸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对相府的名声也不好,大房无事,可是二房和老太爷都是在朝廷当差,万不能因此名誉受损。 “也不知王管事怎么办事情的,我让他去管理农庄,交给我的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去了什么都没给我拿回来,容潋羽一去,给我多出这么多银子!等会儿我就叫人把他给我赶出府去,没用的东西。” 万无办法之下,沈氏早就悔青了肠子,早知如此,当初万不该把农庄交出去,要不然那些银两就是他们的了。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觉得那笔钱应该是自己的,反倒是容潋羽抢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娘,现在多说无益,二妹妹眼下已经接管农庄,那笔钱也是她的。”容婳虽然愤怒,但是尚且保留一丝理智。 “只是,自从二妹妹回府之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女儿总感觉她在针对我们,哪有才来不久,就将农庄这些收回去的。”容婳不满道,“到底这些年也是娘在替他们打理,她却连声谢谢都没有,倒像是我们抢占了似的。女儿想到此处,就感到十分不甘心。” 何止是她不甘心,沈氏叹了一口气,“让娘想想法子。” 这硬抢肯定行不通,这样只会落人口舌,反倒对容婳不好,但是除此之外…… 容婳脸上突然灵光一现,道:“娘,我看二妹妹也未必可以将银两安全送到。自古霞山多土匪强盗,她偏要往那条路上走,到时候要是被人劫去了银两,也是有苦说不出。” 沈氏原先脸上的阴霾消失不见,看着容婳的眼神多了几份惊喜。她只当是容婳无意直之言,但是她心中却有了另一个主意。 此时蕙风苑内,容潋羽正双手托着下巴,她方才经过京城各处的时候,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要说这银两取出来,放着总不是办法。 在穿越过来之前,人们也不会白白把钱存在银行里,炒房热,炒房赚钱啊,她何不拿着这些银两去安置房产? 虽说现在容家一派祥和,但是分家是必然的。提前准备一下宅院,总好过将来措手不及。想到这次,她的唇边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当即便去找容睿敏商量运送银子的事情,至于为什么要找她的这位堂叔,便是因为在容家,也只有他靠谱些。容睿敏和其他的几个兄弟不一样,这些年他因为没有照拂大房妻女,让他们孤苦伶仃流落在外,心中总怀有愧疚。 容潋羽认定了这点,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容睿敏必然会满足这个小侄女。 找容睿敏很实际简单,就算他在府中,因为和杜氏的矛盾,也很少出现在沁心苑。容潋羽走到相府假山后的一处亭子,容睿敏果然在里面饮酒。 看到容潋羽前来,马上端做了起来,“羽儿也来此处赏风景?”他问道。 “我有事找你帮忙。”容潋羽开门见山,“昨日我们去了农庄,我想把农庄里的钱取出,置办嫁妆。” 容潋羽此言一出,容睿敏未见惊讶,以他的聪明早就料到了农庄的事情不简单,不过那农庄的管家也是护主的,竟然藏了这么多年,现在看到小主子回来,这才肯拿出来。 他笑着对容潋羽抱拳道,“四四叔父就在这里恭喜你了,羽儿你有了这笔财产,定可以风风光光地出嫁。” “那还要劳烦四四叔父给我帮个忙。”容潋羽堆起了笑容。 和容潋羽接触了不少时日,容睿敏一看到这个笑容,不觉得属于孩童的天真,倒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知眼前的这个小侄女又在动什么心思。 “四四叔父你前些日子还答应了我娘要好好照顾我,这么现在又反悔了?”容潋羽故作生气。 “自然不是,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定不会推辞。”见她将姚氏都搬出来了,容睿敏只能无奈道。 “我想要让你帮我运送银子。”女子抬着头,分明是她在央求他人,可是神色坦然,那笃定的目光,好像料定了容睿敏一定会答应似的。 “不行。”却不想对方想都未曾想,出言便拒绝了。 “羽儿,你该知道这笔银子牵扯了多少人,虽说这银子是大哥农庄里的人为你打算留下的,可是要是被人知道我替你运送银子,岂不是惹人误会?” 容睿敏没有明说,容府几个兄弟虽然担着一样的姓氏,可是别说是齐心协力,别相互暗算就谢天谢地了。要不然大哥死后,他们也不会让大房妻儿远走。说到底为的都是自己的利益罢了。 他虽然从不参与,可是其中龌龊岂会不知?而今容潋羽提出这样的要求,便是要他打乱容府的格局。如果自己答应了,二房的人必然会认为他同大房达成了同盟,如此想来便是头疼的很。 “四四叔父帮自己的侄女运送东西怎么就值得人怀疑了?”容潋羽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很是无辜。 “我绝对不会参与到此事之中。”容睿敏别过脸去。 他明知道容潋羽此时就是在装可怜,她那无故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可是方才他匆匆一瞥,看到这个小侄女的眼中好似有些湿润。 毕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再有心计,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来找自己帮忙了。 “四四叔父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左右那银子都是要拿出来的,羽儿就自己过去,到时候被人打劫了也是羽儿自己命不好,与四叔父绝无半点关系。” 第三十章 土匪 容潋羽咬了咬牙,转身就要离去。 却被容睿敏拉住了袖子,“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在逼我。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押送银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四叔父这是同意了?”容潋羽眼中精光一片,之前可怜兮兮的模样转瞬消失不见。容睿敏觉得方才好像是自己的错觉,就算自己不同意帮忙,容潋羽也有自己的方式,只是方才他一心急,倒中了她的眼泪圈套。 他摇了摇头,总归他是被这丫头吃定了,到不妨帮她一回,便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就此一回。” 霞山是未曾开辟的荒山,荒凉得很,听说不少强盗土匪,还有一些犯了事的都躲在这荒山上头。所以虽然从这里绕道去京城比较近,但是还是很少有人会从此处经过。 容睿敏坐在马车上,车上魏老伯有些担忧,“二小姐让我们送这条路上走,会不会有点不大安全。”农庄人不多,腾不出许多人,魏老伯也就跟着容睿敏一起来了。 这里安静只有他们马车驶过的声音,风吹过,路边的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躲着人似的。 “你这老头,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好怕的,左右一条道,走出了头就快到京城了,难不成还有土匪不成?”容睿敏嗤笑。 说完他就想到了昨日女子泪眼朦胧,说着有人劫持她的傻话,心中越发觉得好笑。 “哈哈,今天可等来了一笔好生意。”容睿敏心中咯噔一下,方才风声停止的地方突然窜出了十来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其中一个哈哈大笑。 他的话音刚落,剩下的几个都应和着大笑起来,几个人围成了一圈,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你们是谁?”魏老汉看到几个大汉,早就吓软了腿。 “看我们的这身打扮还猜不出?你们要是痛快些把东西就交出来,今天就放你们一条活路。”土匪对着魏老汉挥了挥刀子,目光凶戾。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相府的马车,想活命就给小爷我让开。”容睿敏也是有些胆量的,此时看到土匪,虽说有些心慌,但是还是镇定了心神。 因为帮容潋羽运送银子,不好明目张胆,他也就没带多少人,想着就就是出意外自己也对付的过来。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出现一窝土匪。而且看着情形,这些土匪就是听到了丞相府的名头还不怕他们。 “今天就是天皇老子的马车,我也照样劫了。”土匪头子大刀一挥,一群人呜呜泱泱的就冲着他们砍了过来。 容睿敏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赶忙下了马车,顺手还将魏老汉也拖了下来。那帮土匪见他们如识趣,哈哈一笑,嘲讽两句上了马车就走。 只一瞬间的功夫,那马车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荒山之中,只剩下一白发老汉和目瞪口呆的青年男子。容睿敏一拍脑袋,“还真应了。” 出来之前,容潋羽就说过,如果遇到土匪,丢了车子就跑,不要恋战,结果还真的被容潋羽给说中了。 还好这次运送的银两只是其中一部分。 那土匪轻而易举得了马车,收起了刀子哈哈大笑,“这就是丞相府的阵仗,真叫老子大开眼界。瞧刚刚那两个人,看到我们都吓得站不稳了,哈哈哈,真是要笑死老子了。” “头儿,今天做了这么大一笔买卖,金主给了不少银两吧,我们兄弟好久没喝酒了,让我们痛快一把怎么样?”底下的人都很兴奋,经过霞山的人很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成如此顺利的买卖了。 “这笔买卖还真是划算,你们犯不着心急,等我们交了这批货,晚上就去风月楼,看上哪个姑娘,大哥给你们买单。” 土匪们飞快地驾驶着马车,突然间他们的欢呼声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淹没,只一瞬间的功夫,那头儿就被人拎下了马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他抬头,一个男子身着黑衣,身下是一匹通体黑色的高大马匹,他眼神睥睨,脸上全无表情,只让人感到来自骨子的寒冷。 “说,派你来的?” 听到他开口,土匪头子这才回过神来,当了几年的土匪,混到如今的地步,他还是有些胆量的,当即便对百里溟道,“老子就是土匪,你管得着吗?” “巧了,我今日就是来剿匪的。”百里夜轻轻一瞥,那眼神充满了杀气,土匪头子经不住这来自战场上凌厉的杀气,早就跪倒在地,“我……我们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令?” “大哥,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官兵,也得罪不起那家,你就放过我,我定会为你在他面前美言几句,保证让你得个好前程,总比剿匪的好。”土匪以为眼前人是普通的官兵,威胁的不行,就开始循循善诱。 “谁是你大哥,还不快老实交代!”白止那边已经派人擒住了剩下的土匪,此时走了过来狠狠踢了他一脚,竟敢和王爷称兄道弟,不要命了。 土匪痛呼一声,却依旧咬着牙,似乎在衡量什么。 “将他带走,剩下的土匪,一个不留。”百里溟话音刚落,那边的侍卫将手中刀架在了土匪的脖子上,一瞬间,血花飞溅。 他们做土匪的,杀人放火的买卖没少干过,可是眼前男人的凶残他却是闻所未闻,当即就软了身子,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你要是再不交代,他们此时的模样就是你接下来的下场。哦不,说不定会更惨。”白止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老爷,求你绕我一命,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了你。”白止的话好像是催命符咒,土匪头子浑身战栗起来。他看到百里溟的目光又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赶忙道。 “是一位姓沈的老爷。” 另一边,容睿敏用匆匆赶到官府报了案,回到丞相府已是疲惫不堪。 今天正巧老夫人有了兴致赏菊,几个夫人带着孩子都簇拥在老夫人的身边。容衍近来很得老夫人的宠爱,小手拉着老夫人的手,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老夫人开怀大笑。 容衍首先看到了站在廊桥一端的容睿敏,挣脱开了老夫人的手,朝着他跑了过去,“四叔父,四叔父。” 没过多久,容衍就拉着容睿敏走了过来,众人这才发现容睿敏脸色发白,眼神也有些躲闪,全然无平日里那逍遥快活的样子。 “老四,出什么事了,怎么这副模样?”老夫人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儿子一直让人操心不已,分明比寻常人聪明,却不肯用功,到现在也没考取功名,只知吃喝玩乐,让人操心不已。 容睿敏看了一眼容潋羽,满心的都是愧疚,然而在众人面前又无话可说,便僵持了下来。 “是不是运货的时候出事了?”容潋羽皱起了眉头,那清澈的目光看在容睿敏的眼中,更加觉得对不住这个小侄女。 “什么货?”杜氏见自己的丈夫径自和大房丫头说话,好像在打哑谜一样,她一句都听不懂,当下心中就有些不满。 容潋羽解释道,“是这些年农庄里的人给我攒下的一些银两,还有管家送我的一些家禽鸡蛋,说是给我补身子用的。” 鸡蛋一类的众人都不感兴趣,但说到银两,杜氏首先就变了脸色,她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丈夫,怪他不与自己商量。 倒是沈氏一反常态,平日里她要是知道容潋羽自己私藏银子,定然要大闹一顿,今天却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道,“这怎么会平白无故让人劫了?可有报官?” 看到沈氏装模作样,容潋羽心中一阵冷笑,不知情的人定会先问是哪里来的银子,可是沈氏却好似早知道这件事情……看来自己怀疑的不错,沈氏果然要对她动手。 既然要演戏,她也不介意陪她演一出。 “已经报官了。”容睿敏道,“可是官府的人说,霞山那块地方土匪众多,想要彻查此案,需要一些时日。” “羽儿,是叔父不好,辜负了你的信任,你算算马车里有多少银两,叔父一定会尽数赔偿给你。”容睿敏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自责,眼下容潋羽不吵不闹,倒让他的心中更不好受了。 杜氏却不高兴,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扫了一眼容潋羽,不满道,“羽儿,不是我说你,明知道运送银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让你叔父去帮忙,你要是告诉老爷子,他早就给你安排人手了,哪里会被什么土匪劫走。” “你啊,不就是想要私吞银两,这下好了,银两没了。”杜氏叹了一口气,“叔母说话冲动,你也别怪我,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四房就是两个丫头的嫁妆都准备不起,更别说赔你的银两,你就当你叔父说的玩笑话吧。” “你胡说什么?”容睿敏瞪了一眼杜氏,示意她不要再说。 杜氏虽然心中生气,但是惯喜欢装模作样,在外还是要维持家庭和美的样子,便只能先咽下了心中的这口气。 第三十一章 马车被劫 “四叔父,路上遇到劫匪,这也不是你我可以预料,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到底是我托你去运送银两,说到底是我自己大意了,自然也不会要你的赔偿。”容潋羽道,“只是,此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且等官府那边的消息。” 殊不知一旁的沈氏却在心中暗笑,“官府都说了土匪抢劫的案子难办,要想水落石出,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也就是她单纯,还愿意去相信官府。” “这劫匪也是奇怪,青天白日的去劫马车,还是我们相府的马车,胆子也忒大了,竟然不把我丞相府放在眼中。”沈氏气呼呼地说道。 此言一出,大家的脸色都有些怪异,要说土匪打劫,也讲究些江湖规矩。打劫打的都是平常商贾,像丞相府这样位高权重的,他们少有那个胆子。 但是这次不知道是容睿敏运气实在不好,还是土匪不长眼,竟然把心思动到了丞相府,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二叔母的意思是,这次打劫是有人策划的?”容潋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睁大了双眸,看着沈氏。 沈氏被看的有些心虚,清了清喉咙道,“我只是猜测,这马车是四弟负责运回来的,当然是他最清楚了。” “你怀疑我?”容睿敏按捺不住,一掌拍在了桥柱子上,声音巨大,倒是将沈氏吓了一大跳。 她是见容睿敏仿佛站到了大房的一边,那就是和他们作对,于是就忍不住想要挑拨一番,却不想容睿敏居然直接将事情挑开了。 老夫人也有些不悦地看着她,“沈氏,你注意自己的言辞,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老四这么做是好心,你别随意揣摩。” “是,都是我不会说话,四弟你别忘心里去,我万不是那个意思的。”沈氏见状,赶忙解释道。 “哼,此事是谁在背后动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容睿敏捏紧了拳头,目光不善。 容婳见气氛有些尴尬,倒是不在意地上前拉住了容潋羽的手道,“二妹妹,你丢失了银两一定很难过,我那边还有一点体己钱,等下妹妹你就跟我回去,拿一点回去。” 她听到容睿敏所说,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不出意外,劫匪已经抢到了马车。那银两迟早会落入他们二房的手中,她又怎么会在意那点小钱。 老夫人也是头一遭碰到此事,心中毫无解决办法。说到底那银子也是农庄多出来的,她也不怎么在意,当即便叫众人先下去休息,有了消息再和老太爷汇报。众人便都散了。 杜氏忍者一肚子气回到沁心苑,就看到容睿敏正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东西,当即将门关上,走到他的身边,合上了翻开的首饰盒子。 “你难道真要将家里的家当都拿出去给容潋羽?容睿敏,我可告诉你,你休想送这里拿走一分钱。”要是声音尖利,气的都在颤抖。 容睿敏皱起了眉头,“你别无理取闹,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嫂走了之后,你从大房那里拿来多少金银首饰,我早就想整出来还给涟羽,只是一直没有得空。” “好啊,容睿敏,你这倒是记得清楚,可是你别忘了你平日里花天酒地,在外挥霍的钱都是哪里来的。”要是指着自己道,“都是从我这里抠出来的。” “你到底有没有记得你已经娶妻,有没有记得你是两个孩子的爹!可是现在你居然对大房丫头好过了对自己的亲身女儿!”杜氏长得柔柔弱弱,声音也因为常年装的娇弱的缘故,总是轻轻的,可是此时发威,提高了音量,震的人耳膜发馈。 “懒得和你讲理。”每次只有杜氏撒泼,没一会儿也停不下来,容睿敏拿了一盒首饰就朝门外走去,走到一半又转身道,“你放心,以后我会按时朝家中进账。” 他一出门就看到容绣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往后躲了躲道,“父亲,母亲又和你吵架了吗?” 容绣是他和杜氏的孩子,性子却一点都不像他们两个,胆小得很,却是个懂事的。只是每次见到他好像见了猫一样。 “你母亲就是这个性子。”他无奈地摇摇头,“对了,这里有大房以前留下的一些首饰,你给涟羽拿过去,虽然远不及丢失的那些银两,但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好。”容绣接过了首饰,神色间还是有些担忧,“父亲,二姐姐也说了你不用这么自责,你就别一直垂着脸了。” 容睿敏摇头,转身出了屋。侄女没有怪罪自己是她大度,可却是因为他的无用才导致银两被劫,自己怎能不自责? 这厢容潋羽回了房,一直沉默不语的容衍突然拉住了容潋羽的手,有些不解地问道,“阿姐,你是丢了东西吗?为什么大家都好紧张的样子?” 容潋羽蹲下身子,摸了摸容衍的脑袋道,“是啊,四叔父替阿姐运东西的时候,丢了车上的银两。 容衍年纪虽小,但却很聪慧,他看出了方才容睿敏情绪低落,便张着大大的眼睛,认真说道,“阿姐,那我们不要让四叔父还银两了,让他来陪衍儿玩吧。” “你啊,就想着玩。”姚氏在容衍的额头上重重一点,“你去玩吧,母亲有事和你姐姐说。” 容衍嘟着嘴,慢慢往后退去,一边道,“衍儿也要快快长大,衍儿也要和你们谈事情。” 姚氏未曾管他,而是有些担忧地问容潋羽道,“羽儿,我思来想去觉得此时不是普通劫匪做的。不会真如你二叔母所说,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可是知道要运送银子的左右不过三人,他们母女和容睿敏,再无第三人知道。 “母亲不用怀疑四叔,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容潋羽打消了姚氏心中的顾虑。他们回到相府之后,孤苦无依,少有人愿意真心帮助他们母女,就是老夫人也是因为知道了衍儿是她的嫡孙,这才不再袖手旁观。 好不容易容睿敏愿意帮助他们,要是他起了别的心思,姚氏便更加心灰意冷。此时听到容潋羽如此肯定,也放心了一些。 次日一早,沈氏刚出门,沈府就有心腹过来传了沈老爷子的话,“计划落败,马车未到手,务必守口如瓶。” 这下沈氏更加坐不住,看着容潋羽屋子的方向,眼神都是猝了毒的。都出动了沈老爷子,竟然还摆不平那小丫头,她到底是有通天的本领,还是和自己事先想的那样,有人在背后帮助她?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平日里,霞山多土匪出没,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自个儿往那里撞就是了。因而霞山虽多土匪,也没有像其他地方的被围剿多次,也没有引起官府过多的关注。 但是这次九皇子剿匪一事却闹得沸沸扬扬,便是因为九皇子那未过门的妻子,丞相府的二小姐被劫匪盯上了。 要说这二小姐也是无知,明知道霞山土匪多,还朝着霞山走,但是也有人认为是她入了别人的道。要说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可以理解,总不能整个丞相府都不知吧?如此一来大家对丞相府多了几分揣摩。 倒是那劫匪的运气也忒不好了一些,竟然刚巧碰上了九皇子带人巡捕,这不正巧赶上救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也是美事一桩。 丞相府大房一家刚回来不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免让大家想到了前几日的谣言,便是大房不受待见,总是受到欺凌,流言甚嚣尘上,容瀚栋上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绿的。 此事牵扯到丞相府的二小姐,这二小姐又是九皇子的未来王妃,皇上上朝之时,果然问及此事。 “溟儿,朕听闻你昨日在霞山剿匪,正好赶上相府二小姐的车驾经过,可有此事?”百里峪曦话音刚落,百里溟便站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衣,显得身形更加高大,他只漫不经心道,“是,确是儿臣抓到了那土匪。” 百里峪曦对他的态度也习惯了,这本也不是一件大事,只是事关相府二小姐,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相府二小姐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理当多关怀一些,出了此等事情,她必定受惊,传朕的话,从宫中拿些赏赐过去,让她安心。”他说完,看到百里溟脸上毫无表情,便又道,“土匪是你抓到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置。” 百里溟皱起了眉头,终于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模样,对皇上道,“回禀父皇,儿臣有一事禀报。” “你说。”百里峪曦见到百里溟少有露出此等神色,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儿子,除了在战场上会有神情,在其他场合便好像没有他在意的。 百里溟道,“据儿臣所知,霞山少有人经过,因此霞山的土匪少有成群结队霞山打劫。但是儿臣发现此次霞山土匪全体出动,像是约定好的一般等在二小姐要经过的路口。” 第三十二章 断案 他此言一出,沈文清心中咯噔一下,分明是深秋,他的背脊却已经有冷汗溢出。 百里峪曦闻言,皱起了眉头。百里溟是战场上的杀将,按理说武将,文臣各司其职,因为他们各有各的优项劣势。少有文臣可以和武将一般上战场,更是少有武将可以参与朝中大事,因为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向来不拘小节,少了那一份心细。 然而百里溟不同,他既可以在战场上厮杀,回到朝中,对于朝政大事总有精辟见解见解,不输他人。 所以他说出这一番话显然是经过思量,在皇上心中也是有一番重量的。 本是一桩普通的土匪案,现在却成了蓄意谋害,原先还轻松的朝堂,此时气氛全然凝重起来。 “溟儿,你说是有人故意想谋害王妃?”聘礼都下了,百里峪曦早就将容潋羽当成皇家人,既然是王妃遇袭,这件事的影响程度显然更加严重。 “父皇,儿臣抓到那土匪的时候,他就已经招了,眼下儿臣倒觉得该给二小姐一个交代。”百里溟淡淡道。 虽然他说的语气平淡,可是在场的都是人精,都听出了其中的门道,原来是九皇子看着自己的媳妇受了委屈,想为她讨公道,这倒是无可厚非。 “谁敢打劫战神未来妻子的马车,还真是没有眼力见。”一中年男子声音爽粗犷,大声说道。 这便是忠武侯夜煜城,柳夫人的丈夫。自从上次自家夫人去了容家下聘礼,见了那二小姐之后,回家便是赞叹不已,让他倒是记住了这九皇子的未来王妃。 无人看到忠武侯说完时,站在他不远处的沈老爷子侧目看了他一眼,便飞快地擦掉了脑袋上的汗。 皇上道,“谁这么大的胆子?” 他原以为土匪都死光了,却没想到九皇子还带了一个人回去审问。只是不知道那土匪有没有将自己供出来,要是说了,他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如此想来他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站都站不稳了。 “那人是谁,让他自己上来说即可。”百里溟依旧态度冷漠。 “犯人带到。”两个侍卫压着一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上前来,那男子自己先跪倒在了大殿上,重重地磕头道,“皇上,皇上,我不是故意要抢劫的,求皇上大发慈悲放了我吧。” “劫持二小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现在要求饶,晚了。”百里溟冷冷说道。 那土匪听到百里溟的声音,仿佛看到恶鬼来索命似的,浑身像是筛糠一样地颤抖起来。 现在他是着真的怕了,到了牢中,听人说起,他才知道自己这次有多倒霉,竟然碰上了九皇子的侍卫。偏偏那二小姐又是九皇子即将要娶的王妃。 那时他便感觉自己要完了。可是他的心中依旧存着一丝希望,毕竟他是帮沈老爷子办事沈老爷子总不能不管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救出去的。 可是他没有等到沈老爷子来救命,倒是等到了来催命的侍卫。 “就是此人?”百里峪曦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土匪,微微眯起了眼睛,道,“问他,谁是背后的主谋。” “是,父皇。”百里夜走到土匪身边,直接一脚踢在他的背脊上,土匪的姿势成了紧贴在地上,痛呼出声。 百里溟使了多大的力气,外人看不出来,但是土匪感到自己背上的骨头都要断了。大顺朝战神的威名无人不知,土匪想到他的手段,就是呻吟声也咽到肚子里,生怕惹了眼前的这位杀神。 大殿上的人都没有见识过,犯人刚上来就用刑的审问方式,都噤若寒蝉,于是大殿上只剩下百里溟的审问声以及土匪压抑着的呻吟声。 “将你昨日交代的主谋告诉大家?”他向来懒得废话,直接问道。 土匪吓了一跳,猛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我们自己下山刚好碰到二小姐的马车,所以起了歹意,但是我绝对没有想伤害二小姐。” “你既然不是有预谋,又怎么知道那人是相府二小姐?”百里溟轻笑。这土匪倒是有趣,到了大殿上竟然不承认之间说的,还以为他主子能救他呢? 土匪没有想到这茬,瞬间愣住了,趁着这空隙,百里溟继续道,“你也不用急着脱罪,反正你说不说,早晚都是死,但是你要是供出了背后主谋,黄泉路上还有人陪你作伴,如果不然,你就被他当了挡箭牌,他倒是逍遥自在,你甘心?” “甘心?怎么甘心。”土匪头子像是被百里夜蛊惑了一般,眼睛通红。他混了这么多年,躲过了多少的官兵,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是为了沈老爷子什劳子的计划,兄弟们都死在自己面前,他也因此丢了性命。可是到现在,那老头子还没有帮自己的意思,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已经满是愤怒。 “你现在说出来,或许我还能留你个全尸。”百里溟神色冷漠,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了,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请求,这个人早就死在自己的刀下,哪里还有时间说这么多的废话。 土匪头子感觉到了百里溟的不耐烦,心中一横,方才一直低垂着头的也抬了起来,“好,我说。” 他开口的那一刻,沈老爷子的脸瞬间发白,手也攥紧了官服。他的眼睛看着底下的土匪,只恨他自己掉以轻心,没有趁早将他除了,更恨自己竟为了那点银两,竟然答应沈蓉贞去劫马车。 “说,别吞吞吐吐的。”百里溟一道犀利的目光杀了过来,土匪吓得又低下头去,马上道,“是……是一位姓沈的老爷子派人给我送信,说是今日二小姐的马车会经过霞山,里面有很多金银珠宝,只要我们将马车劫了,交到他手上,我们就可以拿到马车上银子的两成。” “那这位姓沈的老爷可在朝堂之上?”百里溟问的直接,站在一旁的百里夜皱起了眉头。放眼京城之中,姓沈的老爷只有站在他右手边的这位。更何况,容家二房的主母还就是这位沈老爷子的女儿,众人的眼神顿时有些暧昧不明起来。 沈文清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脸上,腿都有些站不稳了,趁着土匪还没说出来,他怒斥道,“大胆小贼,竟然胡说八道,我们沈家怎么会有人与你勾结在一起,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土匪此时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眼前这鹤发白须,看上去眉目慈祥的的老人是不是买通自己的那个人。因为当时是一个下人和他来进行交易。 “老子现在没有必要撒谎,就是沈老爷让我去劫马车的。”横竖都是一死,土匪梗着脖子,全然不顾地说道。 沈文清自然不会放下身份,在大殿之上同一个土匪争辩。可是眼下他要是不说话就坐实了罪名。他看到百里夜已经对他露出不满的神色,额头上迅速集结了密密麻麻的汗。 “回禀皇上,请给臣一点时间,让臣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官匪勾结乃是大罪,臣万不敢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此事要是我沈氏中人所做,臣也绝对不会姑息。” 沈文清话说打这个份上,首先将自己置身事外,又提出查清真相,好似十分上心的模样。 百里溟勾起了嘴唇,眼中却透露出丝丝寒意,“无论凶手是谁,都与沈府脱不了干系。父皇既然将此事交给本王调查,本王自然是要查个彻底的。不过沈大人,本王还没说,你自己就先把这官匪勾结的帽子给扣上了。” “殿下,我乃京城人士,怎么可能跟一个劫匪认识,其中定有误会。”沈文清吓了一跳,重重跪倒在地上,早已慌了神色,“但是,九皇子明察秋毫,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土匪信口雌黄。老臣只是想,此事既然牵涉到老臣,那老臣全凭殿下查问。只是还没查问就治罪,委实不服。” “九弟,沈老毕竟也是老臣,此事未水落石出之前,你这罪名下的太重了些,不如先将凶手揪出来再做定夺。”百里夜瞟了一眼沈文清,对百里溟道。 沈文清这颗棋子还有用,不能现在就被百里溟给清除出局了。 “哦?三哥这么喜欢断案,我将这个案子交给三哥处置如何?”百里溟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 百里夜笑了笑,看着百里溟嚣张的态度也不恼,而是淡淡道,“父皇说了此事交给你处置,我可不敢插手,只是我觉得轻易处置朝中大臣,未免寒了老臣们的心。” “好了。”高处百里峪曦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老九护着王妃,但是也别过了。”转而他又对沈文清道,“你治家不严,朕罚你三个月的俸禄,还有三日之内抓住凶手,让老九同你一起。” “是,皇上。”沈文清行了礼站了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厢,沈氏得知事情败露,一大早便坐立不安地在窗前等沈府的消息,只是等到去了请安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她只能先稳了心思带着容婳前去萱芷堂。 第三十三章 保住农庄 到门口时刚巧碰到容睿敏,要是在往常,容睿敏少出现在此处,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的今日倒来了。 “四弟,你们今日一家四人倒是来的齐了。”沈氏笑着说道。 “不劳二嫂挂心。”容睿敏今天看上去脸色不好,说完就独自一人大步走了进去,杜氏和一双女儿匆匆跟在他的身后。 老太爷刚下朝,还未来及得换下官服,端坐在上首。他沉着脸,原先就粗粝的脸庞显得更加阴沉,就是老太太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只在桂嬷嬷耳边轻轻道,“快去把大房众人叫过来。” “媳妇给父亲请安。”沈氏今日说话轻轻的,不似往常那般扯高气扬的模样。 老太爷瞧了她一眼,叫了她起来,又看向了门口,“大房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衍儿早上有些肚痛,所以来晚了,还望父亲体谅。”姚氏已经到了门口,她的右手拉着容衍,左手边站着容潋羽,走近房门,满怀歉意地说道。 老太爷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老太太已经走了下去从姚氏手中接过了容衍,抱在了怀中,“请大夫看过没有?是不是上次的病还没有好利索?” “衍儿到了相府后就总在生病,我看着是要请大夫看看,是不是身上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沈氏眼见着老太太对容衍的关心,超过了所有同辈人,看着大房越加的不爽。 “你胡说什么?”姚氏眼神凌厉看着沈氏道,“衍儿只是身体不好,二弟妹要是再满口胡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少见姚氏在众人面前发威,沈氏当众被顶撞,脸瞬间通红,刚要说话,却见老太太也不瞒地说道,“衍儿从小在那乡下地方长大,养的自然没有府里的小姐们好。原是我们亏待了她,你们做叔叔叔母的更应该好好补偿她,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些不像样的话。” “是,衍儿倒是个可爱的孩子,有空来四叔母这里和姐姐们玩,叔母给你做好吃的。”杜氏顺着老太太的话说道。 “行了,生病就找大夫看看,多照应这些。”老太爷挥了挥手,众人们在位置上坐好,便问容潋羽道,“羽儿接手农庄粮店也有一阵了,还顺手吗?” 此言一出,容睿敏的脸色黯淡下来,沈氏眉头一跳,还未等容潋羽说道,她就赶忙抢在前头,“我也是最近才听闻的消息,农庄那边的人欺瞒多年,私自存银,真是胆大妄为!” 老太爷听闻此言,眉头皱的很深,“私存银两?农庄以前不是你在管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来和我汇报?” 沈氏苦着一张脸,满是无奈,“这也是丫鬟打探过来的,听闻农庄的人想要趁乱将银子运出来,中饱私囊,实在可恶!” 说罢便看向容潋羽,眼神关切,“羽儿,农庄里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他们看你一个小姐年纪轻轻就接管农庄,心中指不定都在打你的主意,你可千万要注意啊。” 容睿敏眼见着沈氏扭曲事实,越说越离谱,不由地道,“你明知道那银子是羽儿的……” “睿敏!”杜氏哪里会不知道沈氏打的什么主意,眼下那笔银子被劫,本和他们四房没有关系。可是偏偏他的丈夫充作好人,竟然去给容潋羽去押送银两,让他们也不得不卷入其中。 但是眼下如果按照二房的说法来,那银子是农庄里的人私藏的,此事就和他们毫无干系,这样也正和她的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银两为什么是容府的马车运送?那你们最好都给我解释清楚!” 容瀚栋在朝堂上听闻马车被劫一事,竟然和容家有关,他却一概不知,倒好像是自己亏待了大房一样。 他这个一家之主,却被蒙在谷中,堂堂相爷治家不严,幸好今日沈文清犯事,首当其中,要不然他也得被皇上问罪。 思及此处,他越发怒火攻心,一掌拍在了凳子边缘上,吼了声,“平常不是都能说会道的,怎么现在都哑巴了?” “消消气,别和孩子们置气,身体重要。”老太太轻轻拍着老太爷的后背,问道,“你们还不快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农庄里给羽儿留了银子。羽儿想要将钱取出来置办嫁妆,我想着羽儿一姑娘家的过去不安全,就替她去了,结果运气不好遇到了劫匪,马车就被抢走了。”容睿敏倒没被吓着,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却将其中的一些细节隐藏下来,也没有说是容潋羽软磨硬泡,他没法子才勉强答应下来。 容潋羽侧目,没想到容睿敏竟然将责任都退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只怕是老太爷关心的不是劫匪,而是那笔银两吧。 “不是大事?在你眼中只有寻欢作乐才是人生大事是不是?”老太爷已然已经动怒,老太太责备地看了一眼容睿敏道,“你怎么和你父亲说话,还不快道歉?” “父亲,出了这茬子是睿敏办事不够周到,但是也不能全然怪在他的身上呀。是羽儿掌管农庄,要运送银子的主意也是她出的,睿敏只是看在大哥的份上,才会答应帮忙。” 杜氏见丈夫受到责备,立马上前解释,将罪责脱的干干净净。 “你来说说,这笔银子果真和你二叔母说的那样,是农庄的人私自藏起来的?”老太爷指着容潋羽问道。 容潋羽丝毫没有被老太爷的气势吓到,“祖父,这笔银子是农庄的人留给我的。” “荒谬,农庄一直都是你二叔母在管理,哪里会多出一马车的银两?肯定是农庄的人手脚不干净,这些年不知道偷偷摸摸私藏了多少的银两。”老太爷又一拍桌子,心中愈加的不满。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笔银两,他在官场上打点也方便许多。眼下马车还在九皇子的手中,他要尽快拿回来才好。 “祖父,你说笑了。”容潋羽笑了笑道,“哪里有一马车的银两,不过是一箱而已。更何况那是前些年本要交给我母亲的,只是母亲走的匆忙,他们没有来得及,这才交给了我。” 容潋羽一笑,将她本就出彩的容貌多添了几分光彩,竟是十分夺目。沈氏原以为容婳的容貌已然很是优秀,再加上她气质如兰,可以说将相府的其他几个嫡女都甩了好几条街,容潋羽这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更是不能与她相比。 可是眼下这大房的丫头,虽然年纪小五官还没有张开,顶多算个眉清目秀,然而站在那里,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不骄不躁。方才有一瞬间她已经忘了容潋羽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个想法让她心中没由来的一慌,眼下还未长大就有如此风姿,日后长大了指不定就将她的婳儿比下去了。 “那农庄的管家也是个糊涂的,我们相府还没分家呢,这银两就给我们算计的这么清楚。我看啊,是他心里揣着什么别的心思也不可知。”沈氏摇了摇头,对老太爷道,“以前是媳妇没有整顿好农庄,才让羽儿如此为难,我看啊,还是要讲那农庄管家交过来,严加惩罚,逐出家门才是。” “说的不错,拿着相府的月例,都不知道怎么干事的。”老太爷抱怨了一声。 容潋羽却在心中冷笑,谁人都知道农庄是父亲自己打理出来的。更何况父亲死后,二房只知道榨取农庄,农庄的人更是没有拿过相府一分一毫的月例,现在却还要冤枉他们。 容府每月都是按份例给月银,每个姑娘都是一月五两银子。然而她自回府之后就只有每月二两,管家的意思是自己接管了父亲的产业,自然比其他姑娘富有许多,该体谅少拿一些。 可她看着容婳还有四房的两个姑娘都比自己出手阔绰,特别是容婳,光是她穿戴用度就比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 她有多少补贴自己不得而知,但是总归是自己是没有的。那公中的钱财现在都是沈氏掌控的,可是容承恩还有老太爷平日里上下的打点都要花销不少。加上容睿敏平日要喝花酒的钱,他们自己的俸禄尚且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培养容婳?可是现在看来到最后钱财还绰绰有余。 倒是自己的父亲,死前置办了多处产业,都是进项十分可观的,他还在世的时候,就从来没有私吞过这些银子,全是奉给了中公。 可是当年他们母女三人无奈离开的时候,相府里这些所谓的亲人,明知道他们此去穷途末路,十分坎坷,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拿出银两来支援他们。 人心凉薄到如此地步,已然十分可恨,然而这些人却还拿着他们家的银子如此对待自己。 这般无耻之人,也只有老太爷还有二房这样的人做得出来了。 她心中想着总归要分家的。 “祖父,既然农庄已经交到了我的手上,那些人如何,孙女心中自有计较。更何况这笔钱财却是他们留给大房的。”容潋羽面目稚气,语气却十分沉稳。 第三十四章 发疯 老太爷本就心中烦躁,见容潋羽不顺着自己的话,居然当众顶撞自己,当下脸色就变得十分不好看,“家门不幸啊,容潋羽,我们容家为了给你准备嫁妆,不知花费了多少。眼下农庄那里既然有钱,你却中饱私囊,要是你父亲在看到你变成这样一个不孝模样,定是要被你气死啊。” 分明是看上了农庄的钱,现在却还转弯抹角说她不孝,真是可笑至极! 容潋羽本就对相府众人没有什么感情,眼下更是觉得厌恶。 不知何时,姚氏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已经换了一副决然的面孔。 “父亲,我们大房回来不是来受人欺凌的。”她缓缓走上前去道,“既然羽儿说了那笔钱是农庄的人留给我们的,我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你也要跟我作对?”老爷子终于没忍住站了起来,指着姚氏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太不像样子了。” “羽儿没有受过你们相府的一分恩惠,这次回来不过因为她是鲲逸的孩子,流着你们容家人的血。可是父亲,你想想当年我们母女离去,你们可有想过我们母女三人无依无靠,可有想过羽儿和衍儿没有了父亲,在外会过得多么艰辛?” 想到过去种种,姚氏红了眼眶,可是神色越发的坚强,“你们都没有,幸好我的羽儿和衍儿都听话懂事,特别是羽儿,像她父亲,聪明能干。可是!” 姚氏伸出手一个个指向了众人,“可是你们偏生的要逼死我们,先是拿走了大房所有值钱的东西,我们回来好不容易拿回孩子父亲的财产,你们却又想着拿回去,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疯了不成,竟然这样和父亲说话?”沈氏见一向端庄的姚氏居然像是疯了一样地不管不顾,也是吓了一跳。 “是,我是疯了,是被你们逼疯的!”姚氏目中绝望而辛酸,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一般,指着不远处的柱子道。 “好,今天你们要是非要逼羽儿,逼我们母女,我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让大家都看看容家众人都是这样对待孤儿寡母的!”说罢她就要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所幸容睿敏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拦了下来,“大嫂,有事好好商量,你还有羽儿衍儿两个孩子要照顾,怎么忍心看着他们失去了父亲又失去母亲?” “是啊,媳妇,你别冲动,有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羽儿,还不快将你娘扶着。”老太太站着捂着胸膛,方才悬着的一颗心此时扑腾扑腾地跳个不行。 “娘……”衍儿还小,吓得“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挣脱开老夫人的怀抱,跑到了姚氏的怀中,紧抱着不放。 如此看过去,这一家三口模样凄苦,倒真如姚氏所说,在相府受尽了委屈一般。 老太爷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幕的发生,等到容潋羽扶着姚氏坐下,又安慰好了衍儿之后,这才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也不是要收回农庄。” 等到身上平静下来,他清了清喉咙,到底是当家之主,他立马转移了话头道,“羽儿,这些年,是容家亏待了你们。只是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下,我虽然想将你们留下,却有心无力。” “羽儿自然明白大家的良苦用心。”容潋羽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感激又像是嘲讽,让人看不透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可是我们都回来了,却还有别有用心之人处心积虑对我们下手,想要将我们逼入绝境,这却是万万不能忍的。更何况自我们回府,除了那每月二两的月例,还从没拿过相府一分钱。眼下好不容易父亲给我们留下点微薄的积蓄,却还有人眼馋,想要吞入囊中,未免让人觉得寒心。” 容潋羽这番话说的别有用心之人,在场的人都明白指的是谁,老太爷眼下心中的气全然已经被窘迫所代替。 他本就十分好面子,现在上了年纪,更是脸皮薄,现在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朝着沈氏问道,“我记得每个姑娘每个月都有五两银子,怎么羽儿就只有二两?” 沈氏心中暗道不好,以前老太爷恨不得拿出去的银两越少越好,断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发问。然而眼下因为姚氏方才闹了一番,容潋羽又指桑骂槐地说他们相府亏待了他们大房。 老爷子自然不会承认自己会做出虐待家人的举动,这个锅显然要她来背了。 沈氏苦着脸道,“这府中最近花销多,主要都在准备羽儿的嫁妆,所以我就想着给羽儿就要出嫁了,用的钱也不多,我把那分子钱加在嫁妆中,好让嫁妆丰厚些。” “呵呵。”容睿敏先是忍不住笑了,“二嫂的点子真叫人大开眼界。把每月三两月银加到嫁妆中去,未免太寒酸了一些。” 容睿敏向来有话说话,从不顾忌。此时他的话音刚落,两道犀利的眼神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沈氏是怪他多管闲事,而杜氏则是因为眼下沈氏还是掌钱的,他们的花销用度都归她管,要是容睿敏朕得罪了沈氏,她那瑕疵必报的沈氏必然会将气出在他们四房身上。 “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思,想来羽儿可以理解我的一番苦心,是不是?”沈氏笑盈盈地看着容潋羽,倒像是真在为她打算一般。 “二妹妹很快就要出嫁了,母亲一方面是盼着你好,让你今后日子过得好一点,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相府着想,还请二妹妹能原谅母亲。”容婳看着容潋羽,眼中满是歉意。 “二叔母是长辈,何来原谅一说,姐姐严重了。”容潋羽不冷不热道。容家做出这么多不要脸的事情,还想求得他们的原谅,脸皮真是无人能及! “我忙于朝中之事,你却如此对待大房,真是让人失望。”老爷子对沈氏道,“家规不可废,你既然苛扣了羽儿的银子,我就罚你在羽儿出嫁之前,将婳儿的月例罚给羽儿。” “这……”沈氏当下便黑了脸,但是容婳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道,“祖父英明,这般二妹妹总不觉得委屈了。” 老爷子想的却是容潋羽和容衍都迟早要出嫁,现在给点甜头未免不可,等到以后剩下姚氏一个人,还不是想要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容潋羽看到衍儿捂着肚子,已然有些饿了,却仍端坐在姚氏的腿上,安静地听着。她突然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当即便问道,“那农庄的银子已经被劫持,想要拿回恐怕十分困难,只是那农庄到底是我父亲留下的,我万不能将它交于其他人。” 提到那银子,老太爷的眼皮又跳了几下道,“这个你放心,今天早朝九皇子已经将凶手缉拿归案,听说幕后主使是沈家人。” 老太爷说完看了看沈氏,沈氏原因为老太爷的惩罚已经满脸的不高兴,还是被容婳提醒了才勉强维持着笑容,此时听到老太爷的一番话,瞬间变了脸色。 “那马车也找到了?”容睿敏的声音微微提高,眼睛也亮了起来。 老太爷扫了他一眼,无奈道,“是,九皇子说会派人送过来。” 老太爷说完,心中就更加的无奈,他本以为那笔银两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却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九皇子在朝堂之上护着未来媳妇,每个人都亲眼瞧见了,他自然不敢硬抢,去和九皇子作对,便只能顾着心疼。 眼下觉得人也有些无力,便让老太太扶着下去了。 容睿敏追上了容潋羽,他维持了一天的消极神色消失,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形象。 “还没谢过你帮羽儿做了这么多事。”要说相府还有谁顾念这骨肉亲情,便只有眼前的这位了。 “大嫂哪里的话,我这边出了岔子羽儿也没怪我,此时就不要再提了。”容睿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姚氏道了谢,知道容潋羽有事要与容潋羽说,便带着容衍先回了房。 “还是九皇子厉害,收拾了那劫匪,不过羽儿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遇到劫匪呢?”容睿敏一直怀疑这可能是个阴谋,可是容潋羽小小年纪又怎么会有如此心计? 昨晚上他辗转反侧了许久,倒是觉得越发地看不透眼前的小侄女了。 “因为我会未卜先知啊,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容潋羽收拾了沈氏,心情大好。 容睿敏看着她倒是笑了,“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当初也不会让大房受尽欺凌了。”经过此事,他心中感到有些寒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容家变得越发的冷漠了。 “以前我还小,不能保护我的家人,但是从今以后,谁都别想要欺负他们!”容潋羽年纪虽小,眼神中的光却带着骇人的凌厉。让容睿敏不由想到深山中护仔的母虎,凶狠残暴,蓄势待发。 第三十五章 九皇子送礼 福安院内,沈氏手中拿着帕子,气的浑身发抖,“大房的人果真好手段,拿走了银两不说,还当众折辱我们二房!老太爷这回也忒离谱了,居然还苛扣你的月例,真是老糊涂了!” “娘,你小声一点。”容婳脸上闪过沉沉郁色。方才她听得明白,如今沈家那边应该被九皇子抓了个措手不及,眼下对于容潋羽,就算心中不甘,却仍只能先忍着。 见容婳这次难得的沉静,沈氏想到了容潋羽此时必然正在得意,这番对比之下,心中更加恨透了大房,只恨不得此刻就将她赶出大门。 “你啊,现在还年纪轻,不知道大房的手段。”沈氏忧心忡忡地说道,“今天姚氏做出这番姿态,大家只会觉得我欺负了她,真是可恨。” “哎。”容婳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哪里知道二妹妹的运气怎么每次都这样好,霞山的山贼也奈何不了她。只是我方才听到祖父提起了沈家人?” 沈氏面色一变,心中突然有些烦躁。她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劫匪败露,事情不成,这次本想和老太爷说说农庄多出来的银子,按照王朝老太爷的性子,一定会追着银子不放。 但是她怎么会想到后来的那一出,大房得得了好处,他们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外面的事情我们哪里清楚,也只能怪老天不长眼,次次帮着那个丫头。”她心中虽然舍不得那笔银两,但是眼下毫无他法。 容婳目光一闪,又闷闷道,“以前都是我们在接济大房,但如今妹妹就要嫁给九皇子,正是风光的时候,不知有多么得意呢。” “哼。”沈氏冷冷道,“风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不过都说人在沾沾自喜的时候最容易得意忘形。大房的丫头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姑娘,我就不信她能时刻保持警惕。” “娘的意思是?”容婳歪着脑袋,有些不解的样子。 沈氏看到她如此模样,眉眼顿时温柔起来,“我的婳儿以后必然是极其出色的,你只需要给娘争气,以后定要比她嫁得好,比她风光。至于容潋羽,我自然不会白白吞了这口气。” 大房今日让自己当众出丑,这口气她迟早要讨回来。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不过晌午,原先的日头都藏了起来,只剩下黑压压的几片乌云。秋日的天,没了阳光就显得分外的冷清。 容潋羽看着外面的天,神色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前世的记忆朦朦胧胧的,要不是仔细回想,已经不再那么清晰。 而她也已经完全将沈氏和容衍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眼下她的聘礼已经送达,应当不久就要出嫁,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先好好收拾那几个心怀鬼胎的。省的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又欺负到沈氏和容衍的头上。接下去的每一步是什么,她的心中都明明白白。 正出神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小姐,外面有人称是九皇子的侍卫,要见你。” 容潋羽收拾了心神,走了出去,果然看到白止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梳着相同的发髻,连神色都是一模一样的严肃。 “二小姐。”白止对容潋羽行了一个礼道,“主子让我将马车里的银两归还给你,还有剩下的银两也已经帮你存到了钱庄,二小姐如果需要,尽管去取即可。” 容潋羽点了点头,百里溟既然答应了自己,就万没有出错的道理,只是他动作倒是快,马上就让白止将银子送过来了。 “土匪的事有结果了吗?”容潋羽漫不经心地问道。 虽然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沈氏让沈文清去做的。运送银两本就是一件很是凶险的事情,就算沈氏不出面,她也担心真的从哪里冒出的土匪。 所以她才长了一个心眼,只让容睿敏用相府的马车运送了一小批银两,其他的都让百里溟送到了钱庄。 百里溟出手就是一个玉矿,她自然不用担心他会觊觎自己的那点小钱,眼下钱都已经顺利收入囊中,她倒是可以找个时间去置办一些房产。 “二小姐怎么知道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主子办了?”白止挠了挠头,看着容潋羽很是诧异。 “你且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告诉我沈家如何了便好。”容潋羽淡淡道。 护送马车也是容潋羽摆脱百里溟的,那么理所当然百里溟会问出背后之人。昨日在蕙芷堂,老太爷说道沈家的时候,她发现沈氏马上慌张地颤了颤,便可以肯定就是她和沈老爷子透露了自己的行踪,找了劫匪想劫了马车,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白止收起了疑惑,对容潋羽道,“主子查到沈家确实参与了此事,并且查到了沈家和劫匪达成了协议,只要劫持到马车,就有不少分成。皇上大怒,沈文清就将罪魁祸首,也就是沈家的一个远方表情沈富给推了出来。” 今天上朝的时候,皇上听闻此事勃然大怒,要重治沈文清的罪,虽然最后沈文清将替罪羔羊推了出来,可是皇上依旧对他十分不满,听说要不是有人求情,差点就要停止查办。 沈文清这次遭了大罪,祸不单行,才走出宫门,就被百里夜怒斥一顿。沈文清是百里夜的人,皇上因为此事对百里夜也颇有微词,百里夜心中不满,对沈文清更是没有好脸色。 “好打算,推出一个人,保住了沈家众人不受牵连。”容潋羽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寒意。 “二小姐,主子说了,沈家势大,皇上对沈文清还顾念旧情,你此时还想下手,还需要掂量掂量。”白止看了一眼容潋羽的脸色,按照百里溟交代的说道。 容潋羽挑了挑眉,百里溟此人心计颇深,自己走了一步,他却好像料到了剩下的几步。 对于沈家她确实有想出手收拾的打算。沈氏在容家如此猖狂,依仗的不过是娘家的势力。她如果想要在出嫁之后,仍然可以保大房太平,让沈氏忌惮,最彻底的就是让沈氏失去依靠。 如果沈家倒了,沈氏如何还能作威作福,就是老太爷也会因为从中榨取不到什么,而不会再像现在这般重用她。 “你回去告诉他,我的事情用不着他操心。”心中所想被人看穿,容潋羽心情瞬间有些不快,对白止道。 “二小姐,主子也是关心你。我跟了主子那么多年,还没有见主子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的。”白止夸起百里溟,眼中闪着光,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虽说自家主子看上去确实有些凶神恶煞,没有笑容,不得女子喜欢,可是他在战场上保家卫国,那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白止见容潋羽不言语,立马指着身后的两个女子道,“这两个丫鬟是主子为你精心挑选的,主子说了,他们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以放心用。” “你们两个,还不快给二小姐问好?”白止对两人说道。 两人向前,对容潋羽福了福身子道,“给小姐请安。” 看两人步伐一致,身轻如燕,显然是会武功的,应该是百里溟派到身边保护自己的。她虽然不待见百里溟,但是身边确实缺少几个心腹,办起来事来十分不便。 这两人看起来身手不错,应该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便问道,“你们两人可有名字?” 容潋羽原远远看去,两人高矮胖瘦差不多,倒像是双胞胎一般,等到凑得近了,发现其中一个身量稍微高些,鹅蛋脸,单凤眼,眼尾微微上扬,显得英气一些。旁边的一个身量稍微矮小些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活泼一些。 高个的丫鬟见容潋羽问话,道:“我们原是被九皇子收养,跟着师傅训练,只有代号,还没有名字。现在我们姐妹两个跟了二小姐,二小姐就是我们的主子,还请小姐赏赐给我们一个名字。” 让她起名?容潋羽道,“我看你们两人的眼睛都十分明亮美丽,悬珠编贝,你眼睛生的特别,就叫碧珠,你笑起来倒是十分明亮,就叫彩贝吧。” 两人得了名字,十分欢喜,脸上都不由露出了笑容,齐齐道了谢。 “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我的人,我这边也没什么条条框框的规矩,只要你们衷心,不犯大事,我就不会亏待了你们。但是如果你们背叛了我,但凡只有一次,就算是九皇子送来的人,我也不会饶恕你们。” 碧珠彩贝两人迅速跪倒在地上,“以后五小姐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再次发誓绝对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容潋羽让两人起来,她自然不会马上信任他们,可是立威还是要立的,以后的路荆棘丛丛,如果这两个丫鬟表现得好,能够成为自己的心腹,她就可以少去许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培养其他的臂膀。 一旁的白止见状,想提醒容潋羽主子找的人定是不差的,可是看到容潋羽的目光,还是将放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五小姐和旁人不同,是个有主见的。 第三十六章 尸体 他们正在谈论之时,不远处突然出来叫声,那就叫声凄厉悲凉,像是撞见了厉鬼一般,就是在大白天也让人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容潋羽皱起了眉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了去,是容府的大门。 白止却像是未曾听见一般,脸上居然还浮现出一丝笑容,他一向都是冷酷的,如今一笑,倒多了几分怪异。 容潋羽看了他一眼,白止感觉到容潋羽的目光,道,“五小姐何不去看看,主子还送了你一份大礼,你一定喜欢。” 白止都这么说了,容潋羽的心中更加好奇,便迈开步子去了容府大门。远远的就看着一群人围在门前,容府的侍卫则是拦在门口,大声嚷嚷着让众人后退。 容潋羽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容府的门口出现了一具尸体。尸体由于受了重刑,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连脸上都没有放过,但是还是勉强可以推断出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至于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容潋羽心中也觉得奇怪。 那几声尖利的惨叫是出自沈氏和容婳。四房也在,杜氏,容绣和容黛只是看到尸体脸色发白,躲得远远的,只有沈氏和容婳害怕的已经跪坐在了地上。 容婳的丫鬟冬青将她牢牢扶住,自己的脸上也已经毫无血色。 “是你送过来的尸体?”容潋羽想到方才白止脸上的笑容,心中有些明了。 “我是负责给小姐送丫鬟和银两的,至于这具尸体,是沈老爷推出来的那个替罪羊,也就是劫了小姐马车的人。主子让人放在这,就是来给小姐消气的。” 白止说完,想着五小姐听到定会师范感动,却意外发现容潋羽看到尸体,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好像平常的很,她此时的反应和其他的小姐比起来浑然不同。白止心中想着,这五小姐和自家主子果然般配得很。 一般女子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哪个不是要吓哭了,可是这五小姐非凡不害怕,方才还直勾勾地看着,这般胆量就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上。 不过这样也好,他还觉得那些庸脂俗粉的配不上自家威武的将军。 “你主子送礼的方式还真特别。”容潋羽勾起了嘴角,这确实是份实实在在的大礼。简单粗暴,吓人于无形之中。 “来人啊,来人啊,还不快点将这个死人拖下去。”沈氏看出了这人是她的远方叔父,就猜到了是来定罪的,当即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躺在地上的死人,浑身没有一块好的皮肤,只有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他的眼角有许多的褶皱,此时紧紧粘连在一起,周边染着些血,看上去十分的恐怖。也难怪沈氏一看到就吓得惊叫起来。 她做贼心虚,想到是因为自己的主意,他才死在这里,纵然她心再狠毒,到底是一个妇人,已经吓得魂飞破案,只想快点让此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二叔母,他是谁?你怎么好像认识似的?”容潋羽上前,有些好奇地问道。 “五小姐,他就是劫持你马车的沈家人,按辈分来说,沈夫人还要叫他一声叔伯。”白止在一旁说道。 沈氏见容潋羽来了,终于站直了身子,却已然不敢去看眼前的尸体,“这个人和我们沈家没有关系,和我更是没有关系!” 她急于撇清关系,倒显得十分的可疑。容潋羽走近道,“既然如此,二叔母为何如此害怕,不过是个犯了事的,丢出去就好了。只是毕竟是你沈家的人,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冷酷了?” 容潋羽没说一个字,沈氏的心就凉了一分。容潋羽此时无辜地指责自己冷酷无情,她刚想要辩驳,就看到沈府外有许多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她现在十分的后悔,要是方才她果断一些,直接叫人把此人丢出去就好了。 这人本就犯了事,说和沈家无关也无不可。可是她方才的慌乱被人看在眼中,难免造谣出些许是非。 现在她也顾不上害怕,连忙道,“哪有女子看到尸体不恐慌的,可是他毕竟和土匪勾结,这是大罪,我心中想到这些,不由自主就觉得慌乱。” “二小姐,此人就是暗中勾结土匪,劫持你马车之人。他已经受了大刑,这身上的伤痕还是被鞭尸了。此人罪大恶极,让二小姐不快了,不知这么处置你可还解气?”白止当着众人的面,慢悠悠地问道。 容潋羽倒不再看地上之人,他不过是沈府推出来的替罪羔羊,但可以震慑住沈氏一段日子。百里溟这么做,也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对沈府造成重大打击,也算给了一个不小的教训。看沈氏和容婳的模样,大概要做好几个晚上的噩梦了。 “他勾结土匪,自然是咎由自取,倒是沈老爷子明察秋毫。发不外乎人情,只是他也算是二叔母的娘家人,人我已经看过了,就交给二叔母处置吧。” 说罢,就领着两个丫头走了进去。白止见自己的任务圆满完成,也迅速离开了沈家。 沈氏此时哪敢多待,容潋羽的话还在耳边,想到她方才看着自己的眼神,沈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仿佛知道些什么。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扔到乱葬岗里去。”沈瞪着眼睛,对站在门口侍卫说完,就拉着容婳,飞似的走进了门。 这厢来太太和老太爷听到了动静,正坐在萱芷堂听人汇报,此时看到沈氏进来,脸色很不好看,“我们容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沈氏还未从方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就被老太爷派来的丫头领到了这,进来就是一顿责骂,心中顿时一阵委屈,却发作不得。 “又不是媳妇让人把尸体丢在这的。”沈氏道,“倒是这九皇子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好端端的把一具死尸丢在我们容家。” 她三言两语将自己和沈家撇清了关系,但是老太爷依旧不满道,“九皇子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九皇子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向容家,向沈氏示威。这次容府门口鞭尸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便是警告他们要是他的未来媳妇再受到委屈,就不是丢尸这么简单了。 老太爷在官场跌打滚爬多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岂会不知。再者九皇子一向行事狠厉,从不看人面子,就算容潋羽嫁给他,容家同他攀上亲事,他也绝不会因此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容老爷子在官场上就十分惧怕九皇子,自然不敢再做出令他不快的事情。 “哎。”容潋羽叹了一口气,老爷子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马上问道,“羽儿为何叹气,与劫匪勾结之人已经处置,我听说那劫匪也已经被九皇子处置。你该高兴才是。” 容潋羽摇了摇头,“羽儿昨晚上想了一宿,这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因为银两,要不是因为我要运送那些银两,也不会引人来抢。”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那总不能因为害怕劫匪就不取银两了。”老爷子见容潋羽感到害怕,心中倒是放心了许多。到底是个小姑娘,只是遇到这么一点小事立马就慌乱了。 “是啊,要是有银楼可以存银子,那倒是再好不过。”她的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了沈氏道,“二叔母,我记得爹爹以前还留下了一座银楼,是不是?” 沈氏眼下看到容潋羽的笑容就觉得心中发毛,听到她此言一出,更是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 当初容鲲逸确实还留下一座银楼,也是自己迟迟没有交给容潋羽,也不打算交还给她的。这银楼同粮店农庄都不同,粮店和农庄的收入都不景气,但是银楼每年的收入都相当可观。 要说她这几年能将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容承恩能平步青云,靠的都是靠银楼的收入。眼下容潋羽想要将银楼收回去,那不是要了自己的命? 她刚要拒绝,可是眼前浮现出了门口的那具尸体,瞬间打了一个寒颤,只看向了老太爷道,“这……” 老太爷自然是不肯的,但是他有和沈氏一样的顾虑。光是凭自己那么一点俸禄,没有银楼,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容潋羽看着他们仿佛便秘了一样的表情,心中十分痛快。百里溟给自己创造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震慑了老爷子和沈氏,她自然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她早就打算好了要将银楼也一并要回来,只是前些时候提出,老爷子是万万不肯的,他们已经交出了农庄和粮店,要是再逼迫,一定会责备她索取无度。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等来了这个绝好的机会,她自然要将银楼也拿到手! “羽儿,银楼是你父亲的不错,但是毕竟相府已经接手了不少时日,你现在拿走多有不便。”老爷子吞吞吐吐地说道。 “无妨,羽儿自有打算。”她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可你小小年纪,接管了农庄粮店,再接管银楼,二叔母怕你忙不过来。”沈氏见容潋羽下定了决心,不由有些着急。 “二叔母还想苛扣我父亲留下的银楼?”容潋羽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氏道。 第三十七章 夺回银楼 沈氏愣住了,她不知道容潋羽这么直白的问,当真是因为她年纪小,天真无知,还是心有城府,断定了自己根本无法决绝她。 眼下有九皇子为她撑腰,自己又哪里敢多说一个“不”字。 沈氏心中着急,却偏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无措之中,她对上了少女的眸子,那双眸子眸清如水,却深不见底,无由来地让人觉得有股来自骨子中的寒意。 她浑身打了个寒战,此时竟然有些站立不住,可是容潋羽此时看着自己,正等着她作答。沈氏勉强堆起了一脸亲切的笑容,只是这笑看起来十分的苦涩。 她道,“羽儿,你这是哪里的话?非我不愿意给你,而是银楼打理起来确实没有农庄,粮店那样的简单,其中的门道你还需要多学习学习。你看啊,你觉得我小气,可是二叔母把农庄粮店都交代好,完完整整交代你的手上,怎么会苛扣你一个小小银楼呢?” 容潋羽笑了,“是啊,不过是一个‘小小’银楼,听说二叔母母家富贵,果然非同一般。可是银楼对我来说,意义不同,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我自然要打理妥当的。” 沈氏捏紧了拳头,容潋羽这番是非要将银楼拿去不可。要是她再拒绝,容潋羽要是再与那九皇子说上一说,按照九皇子的脾气,实在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光是方才的那一具尸体已经让人心生寒意,要是再来一起,就怕她的小命要被吓死在丞相府。 再者沈府因为土匪一事受到牵连,父亲还在家中戴罪,此时要是她再惹事,只怕让父亲知道了,免不了责怪于她。 她咬着嘴唇,实在没了法子。此时容潋羽越是笑意盈盈,她越是觉得心中可恨。容潋羽还没有到及笄的年纪,却如此有心计,咄咄逼人,面目可憎,她非要找个机会亲手教训教训这个丫头! “既然如此……”沈氏叹了一口气,眼下这情况,也只能现将银楼交出去,日后在做打算了。 “慢着!”沈氏话还没说出口,老爷子就打断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沈氏惊喜地看着老爷子,心想着定然是老爷子有了主意。也是,老爷子一向都是个爱财的,对于银楼更是当做了自己的宝贝。眼下容潋羽要拿回去,不仅仅自己心疼,老爷子心中定然更加不舍。 话音刚落,老爷子的声音又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容潋羽此时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眼中尽是不解的模样。 她也未曾说话,但是老太爷觉得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中不由地有些心虚。 可是当他知道银楼就要被交出去的时候,心里就好像在抽血一般。银楼的地位和农庄完全不同。 这些年,自己的吃穿用度大多都是靠着银楼接济。他贵为宰相,虽然俸禄不少,但是光凭这些银两,也不能和家底深厚的官员相比。 他白手起家,本就没有什么银两,出手也总是十分的拮据。这也是多亏了大儿子想的周到,弄出来这么一个银楼,收入颇为丰厚,让他过了几年痛快日子。 如今这白花花的银两要拱手让人,就算此人是自己的孙女,他心中都十分不肯。 “祖父?”容潋羽见老爷子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处,神色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便出言提醒道。 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道,“我方才在想银楼里面好像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好。羽儿,银楼交接需要一点时日,等打点好了,自然会完完整整交到你的手上,你就尽管放心。” 容潋羽这回倒是没有拒绝,而是欢喜道,“羽儿在此谢过祖父。只是,我出嫁在即,需要早些将嫁妆清点好,这时间嘛……” “自然会在羽儿出嫁前都安排妥当。”老太爷答道,心中却对容潋羽颇有微词。一个姑娘家家的,马上嫁给九皇子就是皇子府的人了,怎么还瞅着银楼不放,就是乡下来的,眼皮子浅,看到什么都想要。 容潋羽不管他心中在想什么,看在九皇子的面子上,他们也会尽快将银楼交到自己的手上,她等着便好。 老太爷这边见容潋羽没有意见,也松了一口气,方才他的心起起落落,神经一直紧绷着,眼下终于轻松了一些,身子软软靠在了后面的软垫上。虽然没了银楼,但也算争取到一点时间,有了农庄的前车之鉴,他一定要将银楼里的银两全都弄到手! “哦,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容潋羽淡淡地说道。她的话音刚落,老太爷又端坐起来,皱起了眉头,心也悬到了喉咙口。 “何事?”老太爷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 容潋羽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是这样,九皇子大概觉得我院子里的丫鬟不顶事吧,送了两个贴身丫鬟给我。但我院子里已经有了二叔母派过来的丫鬟,就想着拒绝,但是九皇子送过来的,我万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这是自然,你看九皇子多关心你。”沈氏嘴上说着好话,心中却被容潋羽这番话气的吐血。她这不是暗指自己派去的丫鬟没用吗? “二叔母就不要打趣羽儿了。”容潋羽微微垂下头,十分娇羞的模样,“不过,这次九皇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是我懒散,都没有好好整治丫鬟,倒是懒散了。 “怎么会?我将那些丫鬟赐给你,就是来好好照顾你的,他们要是做的不好,你尽管罚就是了。”沈氏马上道。 容潋羽笑着道,“也不是他们做的不好,可能是二叔母派过来的,所以总和大叔母亲近一些,所以我让他们都回来了。我们大房人也不多,不需要这么多的丫鬟。” “你?”听到自己送过去的丫鬟被尽数退回,沈氏的脸都绿了。这些丫鬟都是她的心腹,便是去监视大房的动静的。 眼下听容潋羽的意思,她竟然将院子的丫鬟都调换了,这不是将大房藏得严严实实的,让他无法下手? 祸不单行,沈氏此时只感到有心无力。容潋羽站在她的面前,神采奕奕,姿态却又十分谦恭,挑不出一点的错误。 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急火攻心。她掌管相府这么多年,自认为府中的心性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是唯独眼前的这个年纪轻轻的之女,却是个最大的变数,她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老太爷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容潋羽说完,便大手一挥道,“这点小事你自己安排就是了。”他向来对除了钱财名声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容潋羽笑着应了,又听老太爷道,“羽儿,你日后虽然要嫁给九皇子,但你好歹是我们容家的人,你需要时刻谨记,万事要将容家放在前头。” 容家从未养育过自己,如今见她马上要嫁给九皇子,有了些许所谓的前途和利用价值,就着急给自己灌输血缘关系了。 “只可惜她的灵魂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边,就算她是容潋羽,既然没有受过养育之恩,也别想她回报一滴半点。”容潋羽在心中想道。 不过,话说回来,容家对他们母女“不薄”她倒确实需要给容家些“回报”。至于回报些什么,来日方长,走着瞧就是了。 “祖父说的是。”容潋羽笑了笑。 “我看九皇子对你很是上心,这也是相府为你修来的福气,你心中记着变好。”老太爷见底下的容潋羽低眉顺眼,没有进来时候那般让人喘不过气来,心中的气顿时顺畅许多。 他倒是有些想通了,就算容潋羽如今银楼拿回去,她以后也要将这些赚来的银子充入公中,决不能让她私藏了。 不知不觉迎来了霜降,今年的秋天仿佛比往常的长了许多,迟迟没有入冬。但是过了这天便意味着真正入冬了。每年的霜降,天气总是分外的寒冷,今年也不例外。 蕙风苑内,打开的窗户有疾风拍打着窗纸,而容潋羽正坐在窗前不远处的桌前,手握着笔,飞快地在宣纸上写下了一连串的数字。 “小姐。”碧珠端着茶了进来,进来就感到一股寒意,赶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走到床边将窗户关上,“外面天冷,小姐该仔细身子,千万别着凉了。” 青梧跟了容潋羽许久,性子也比刚到的时候开朗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容潋羽倒不甚在意,这几日得了空闲,她一直在锻炼身子,她倒未觉得寒凉,反倒问道,“我让你按照方子煮的药给母亲和衍儿送去了没有?” 衍儿自小身体不大好,在乡间没有府中这般精细,听沈氏说每逢秋冬之际他就会生一场大病,于是便按照前世的房子,让青梧去抓了煎好送过去。 “送过去了,五小姐喝了这些时日,觉得手脚也没有那么前些日子那般冰冷了。”青梧笑着说道。 容潋羽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笔,“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第三十八章 礼物陷阱 青梧道,“都安排妥当了。奴婢已经按照小姐的名义买下了城东的几处院子,那里果真和小姐猜的一样,十分的别致。” 容潋羽不以为意,置办房产是她早些时候就相好的,只是已经没有抽出时间,便让青梧去半了。 青梧向来做事仔细,让人很是放心,她又让彩贝在后面护着青梧,应当不会发生意外。 眼下她让青梧紫桐服侍惯了,只让彩贝和碧珠在外面伺候,暗中保护蕙风苑,特别是保护衍儿的安全。 虽然衍儿眼下是个女儿身,但是男女终究不同,如今老太太对衍儿越发的关心,二房嫉妒,以后难免不会发现什么,到时候按照他们的心狠手辣,定不会允许大房还有后人。 容潋羽接过了青梧手中的地契,放在了匣子之中。她上次运送银两,担心中途出故障,于是就先派了人运送一部分试试水。哪曾想,竟然真的被劫。也好在被劫了,明眼看上去,被土匪劫了银子,可实际上却还有更多,被九皇子运送到了更加妥帖的银楼里。 只是可惜了,被劫持的事情,总归是露了富。 这笔钱也不少,她置办了房产,竟然还剩下不少的银两。容潋羽拖着下巴,想到老太爷谈到银两时候的神色,不由地摇了摇头。 这钱怕是又被惦记上了。 老太爷确实忍了不少时日,他派人暗中盯着容潋羽的下落,来人禀告说她这几日都在房中,只有几次出去到铺子买了首饰,出手十分阔绰。 容潋羽为了掩人耳目,确实出去买了些物件给姚氏,却万用不上阔绰这两个字,想来是那沈氏见容潋羽过得不错,心中不顺心,便在让丫鬟在老爷子面前嚼舌头罢了。 这天早晨众人照常请安,老爷子看了容潋羽许久,总觉得这个孙女与刚来的时候大不相同。想来因为此前一直养在外头,与相府的其他小姐比起来,瘦弱许多。 但是今日看上去,身量长了许多,脸蛋红扑扑的,她今日穿着天青色细锦衣,乳白色金丝绣花长裙,许是天气凉了,还加了件雪白的狐裘披肩,衬托的整个人越发的神采奕奕。 反观容婳,一身素绒绣花袄,藕粉色襦裙,衬得脸色清淡,她一向都不喜欢穿花哨的衣服,以前以为整个人有高雅清秀的气质,便有与旁人不同的书香气,可是如今与容潋羽一比,整个人的光芒全被压了下去。 这情形简直是反了!还反的离谱! 老爷子皱起了眉头,神色越发的不快。容婳从小就被他寄予厚望,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连一个后来进门的小姑娘都比不上,这怎么能不让人痛心? “到底是快要出嫁的姑娘,羽儿,你这几日看上去精神越发的好了。”本是夸奖的话,但是从老太爷的口中说出来,语气平淡,倒不似开心的样子。 沈氏连忙接道,“谁说不是呢,羽儿来相府也不少日子了,你看看如今也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只是这狐裘看上去色泽不错,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老爷子闻言,神色愈发不悦,在他看来,容潋羽自己买着好衣服,却不肯将钱交出来,这是在藐视自己的权威。 容潋羽自然料到了沈氏要拿自己的衣裳做文章,便笑着道,“听闻二叔母最喜欢狐裘,往年都提早让永安铺的绣娘们做好了送过来,想来这天日渐凉了,二叔母早就去定做了把?” 永安铺是京城最有名的秀坊,里面的衣料自然是最好的,因为有许多珍贵材料,衣服款式又十分的新奇,就是宫中的娘娘有事也会派人来做衣裳,渐渐地永安铺的名气就越来越大。 永安铺里的绣娘都是绣工一绝,但是生意却没有寻常铺子那般的好,只是因为里面的衣裳价格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 也只有那些出手阔绰的,能进得铺子让绣娘们为她量体裁衣。 沈氏自然也不是经常去,只是去年看中了一件雪白的狐裘,要说那件狐裘引来了许多贵女的观望,她一时间好面子,咬了咬牙便买了,买回去后不知道心疼了多久。 容潋羽也是偶然得知此事。只因为容衍一到冬天就体寒,整日里的赖在被窝里不肯出门,她也怕冬日的寒气伤了他的身体,便在集市寻了上好的狐裘去永安铺替他裁衣。 永安铺的绣娘们知道她是相府的小姐,这才在闲聊的时候透露了此事。 沈氏的脸都绿了,去年买了狐裘花了不少钱,容承恩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已经不快。再说如今容潋羽将铺子农庄都收了回去,银楼也保不住多久,她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定做狐裘? 这丫头眼下这么说分明就是在嘲讽自己! “羽儿现在手上有多家铺子,自然出手阔绰,我们可比不得。想我那件狐裘也是婳儿见我身体不好,非要给我买。哎,今年天气凉,我们婳儿还未来得及去置办些衣裳,可别生病了。”沈氏有些担忧地说道。 “母亲,我没事。不过这天气确实一天比一天冷,我倒是比较担心祖母和祖母。”容婳抬起头看着老爷子,目光中满是关切,“祖父,祖母,婳儿没有二妹妹还有私房钱能买狐裘这样珍贵的礼物送给你们,于是自己做了两双御寒的鞋子。” 说完就让冬青拿了上来,递给了常嬷嬷。 老太爷看了一眼鞋子,再看到身形单薄的容婳和一边裹着狐裘的容潋羽,这般比较之下,她对容潋羽之前的那点同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底是自己养的比较孝顺。”老太爷哼了一声。 “婳儿孝顺,自己忍着寒凉,熬了好几个夜晚才将鞋赶制出来,我让她休息一会她都不肯,就怕赶不上时候,天就凉了。”沈氏感叹完,就问容潋羽道,“羽儿也一向是个懂事的,不知有无准备礼物?” 她眉眼一挑,眼神竟是得意,她觉得容潋羽只顾着给自己置办衣裳,肯定没有准备。这样不孝的名声要是传到外面,以后就怕要顶着骂声嫁给九皇子了,到时候看她还嚣张不嚣张的出来! 容潋羽自然不信容婳会亲自做鞋子,她的两双手白皙细嫩,哪里像是天天拿着针线的人,这做戏也不做全套,看来今天是给自己下的套。 丞相府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小姐,四房的两个丫头也没有准备礼物,却不见沈氏问他们。而老爷子此时目光寒冷,看着自己眼中竟是轻蔑。 她不过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让这些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要是有一天可以牺牲自己换取银两,这些人也会义无反顾地将她给卖了。 这样的亲人还想要换取自己的真心对待,下辈子吧! 沈氏见容潋羽久久未说话,“呀”了一声,吃惊地问道,“羽儿不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吧?” “看她这模样是准备过的样子吗?”老太爷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悦,“没良心的丫头,就顾着自己吃饱穿暖,是不是我们的死活都与你没有关系?” 听到这番话,容潋羽的心中已经忍不住地轻笑,这老太太不管事就算了,但是老太爷在家中管的未免太细了一些。 容婳准备了礼物,夸赞她一声孝顺倒合情合理,她没有准备礼物却牵扯到了没良心,她可承担不起。 “父亲,容绣容黛也没有准备礼物,你却唯独对羽儿恶言相向,是不是太偏心了一些?”姚氏不悦地说道。 “是啊,祖父,这也不是过节,也不是你们过生日,我们就没有准备礼物,你不应该这样责怪二姐姐的。”容绣小声说道。 “姐姐你是不是这几日冻傻了?”容黛狠狠瞪了一眼为容婳说话的姐姐,还在她的手臂上掐了一下,这才道,“我们哪里有银两给祖父祖母买礼物?只是没有大姐姐细心罢了,可是二姐姐从农庄拿来了这么多银两都没有想到买些什么孝顺长辈,那就是大大的不孝。”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既是本来就……”容绣有些急了,到底是姐妹,但是每次容潋羽都被人欺负,她看在眼中,于心不忍。 “哎。”容潋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倒确实准备了小小的礼物,本来想等到立冬的时候给,却没想到大姐姐挑了个好时候。” 容婳闻言脸色一变,容潋羽此意是觉得自己今天故意的?她强行按捺住心慌,道,“我也是怕长辈们受寒,就想着早些时候送过来。” “二姐姐,是什么礼物啊?快点拿给我们瞧瞧吧。”容绣见容潋羽准备了礼物,原先的愁云密布瞬间烟消云外,倒是引来了容黛的一个白眼。 “谁知道二姐姐是不是没有准备好,这番说辞只是在拖延时间呢。”她没好气地说道。 “才不是呢。”谁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容衍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小小的身子跨过了门槛,因为手中抱着一团雪白,走路有些踉跄。 老太太见状赶忙走了下来,将容衍和他怀中的物件一并抱在了怀中道,“我的小祖宗,可别摔着了。” “祖母,这是北地狐裘,最为保暖。姐姐知道你一入冬就畏寒,特地花重金找人猎的北狐。”衍儿认真地说着,“祖母,你看看,可还喜欢?” 第三十九章 送出礼物 孩子童稚的目光最能直击心灵,更何况是老太太最为宠爱的衍儿? “自然是喜欢的。”老太太抱着衍儿回到了位置上,将狐裘放在手中,那光泽的毛发触手柔滑,还带着一丝暖意,一看就不是凡品。 沈氏没有料到容潋羽竟然还留了一手,原先眼中的得意之色瞬间散去,看着容潋羽,眸中是掩藏不住的愤怒。 就是容婳一向温柔的脸色也瞬间闪过一丝阴霾。以往在老太太身边的人一直都是自己,无疑曾经的她是整个丞相府最受宠的那个姑娘。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潋羽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容衍则是夺去了老太太的宠爱。 她原以为容潋羽凭借的不过是一丝运气,但是眼下看来并不是这样,她一直为自己留了一手。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总是能够料到他们的下一步一般。 “这件狐裘可比去年二叔母的那件还要漂亮,那雪白的皮毛看上去竟然一点瑕疵都没有。”容绣感叹道。 容潋羽笑了笑,这个妹妹此时表现的还真是与众不同。所有人都等着看自己出丑,也只有她总在为自己说话,难得的是在相府的这种污浊环境下她还能够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左右不过是一份心意,祖母不嫌弃就好。”容潋羽又对沈氏道,“不过这份礼物还是比不上大姐姐的有心。” 容婳的双眸渗出了点点雾气,好似十分委屈的模样,转过去竟然也不说话了。 这本是十分失礼的行为,可是由她做起来却楚楚动人,还好似容潋羽说的话引起了她莫大的委屈。 “大姐姐怎么哭了?”容衍从老太太的怀中爬了起来,睁大了眼睛,软软地问道,仿佛十分不解的模样,“祖母,大姐姐是不是觉得你们会不喜欢她送的鞋子呀?可是衍儿却觉得这礼物很是不错,衍儿这双鞋子也穿着很久了,不知大姐姐可愿意为衍儿做一双呢?” 老太太被他这番古灵精怪的样子给逗笑了,这一笑方才的尴尬便在无形中被化解。老太太摸了摸容衍的脑袋道,“你大姐姐的绣工一向十分出色,你既然讨了,你大姐姐自然不会拒绝你。”说罢她便问容婳道,“婳儿,你说是不是?” 容婳心中自然不愿,她给容衍做鞋子,岂不是自降身份?但是如果是姐姐为妹妹做双鞋子也不是说不过去,更何况容衍只是个小娃娃。 她此时进退两难,要说如果方才她的难过是装的,此时她是真的毫无他法,欲哭无泪了,谁知道这个小丫头竟然这样得老太太的喜欢,竟然把他当成了宝贝。 “婳儿?”老太太见容婳许久不说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五妹妹喜欢我的手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于她呢?”容婳回过神来,赶忙说道。 “这才是好姐姐的模样。”老太太笑着道,“不过你也不要累着自己。” “看着你们姐妹几个和和睦睦的多好,以后定要记得你们都是容家的孩子,万事都要学会先为容家考虑,可知晓了?”老太爷略有所思地说道。 姐妹几个低下头,虽然心中各有所思,但嘴上都连连称是,倒显得十分和睦的样子。 老太爷扫了一眼容潋羽,从她方才拿出狐裘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中就有了打算。眼下容潋羽的手中有不少的银两。 他们大房掌握着这么多的银两总说不过去,更何况他还是一家之主,绝对不允许一个晚辈手中拿着如此多的钱财! 他思来想去好几个晚上,已经有些后悔答应容潋羽将银楼交出去。在他看到,治理好一个价就首先要将钱财掌握在手中。 一旦人有了钱,就容易做出忤逆之事,就想如今眼前的容潋羽。他就觉得不好控制了,他不想想象等到她更有钱之后,还会不会把自己放在眼中! “羽儿,我看你这孩子的做法还是有欠妥当。”老太爷缓缓说道,“你给你祖母送狐裘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买皮毛,请人制衣都要花费不少的银两,你这一件又一件的,出手这般没有轻重,也真是年轻,不知银两是什么。” “老爷,二丫头也是一番好心。”老太太这次倒是没有选择袖手旁观。 老爷子不悦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太太,“这些孩子都是这样被你宠坏的。”说完又语重心长道,“祖父这样也是为你好,你以后总是要当家的,这样挥霍便是天大的家产也得被挥霍干净。” “可不是嘛,今年我们的收入本就不好,相府的人都省吃俭用,偏生的羽儿逆其道而为,这般下去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相府的风气有多风靡。”沈氏马上接下去说道。 她此时恨不得老太爷将容潋羽骂个狗血淋头,好解自己的心头只恨。 容潋羽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不过是想从她的手中拿走银两,如此道貌岸然,真是让人唏嘘。她可是记得前不久,他们刚回到相府的时候,沈氏因为他们的穿着,觉得辱了相府的门面,眼下倒是变得快。 她此时倒是想要和他们辩辩理,只是收拾沈氏可以,但是眼下不是和老太爷闹翻的时候。她出嫁在即,好不容易让老太太的态度有所松动,总不能因为老太爷又前功尽弃。 而银两,她自然不可能供出来,便平静地道,“祖父的教诲,孙女记下来。只是孙女以前一直在乡下长大,能拿出来的东西也只有先前父亲给我留下的,能用这些东西孝敬长辈,想必父亲也不会怪罪羽儿。只可惜了,这些东西总归是有限的,到了穷末的时候,羽儿没了这么多东西,自然也就谈不上挥霍。” 容潋羽的话颇有将她花钱大手大脚的原因安到容瀚栋等人的头上,但是,也隐晦的说了这些银两总有花完的时候,岂不是在告诉众人,可别惦记这些东西了? 老爷子气结,吃不准容潋羽是没听懂还是不乐意交出来,于是他的语气严厉了一些,“既然知道自己没有才艺,那总懂要多懂得一些礼数,到底是要嫁人的姑娘了,有时间还是要好你大姐姐讨教讨教,别总在外头花钱。” 姚氏见老太爷又开始找容潋羽的麻烦,还拿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责怪于她,心中涌起了一股怒火。 “还有,羽儿,你眼下并未出嫁,还是我们相府的人。我们相府养着你,好吃好喝供着你,总没有一丝怠慢,你也该懂得回馈。”老太爷觉得自己说的十分在理,便继续道,“早些时候你父亲在的时候,他赚的银两都是充公的。祖父也不是稀罕你的那点银子,只是你不该将自己的和容家分得这么清楚是不是?” 姚氏听着这话越发的离谱,刚要发作,就被容潋羽轻轻捏住了手,她道,“祖父说的在理,羽儿明白了。相府也养育了羽儿不少时间,羽儿不是不懂感激的人,定要回报的。” 老太爷见她乖巧地答应下来,有些吃惊,但是马上就展开了笑容。看来这丫头还不算愚笨,总算听明白了自己的话。 她到底只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方才自己搬出了相府和她的父亲,她定想着要为自己挣点好名声,好配得上九皇子,所以不会忤逆自己。 这么想来,他总算觉得心中舒服了许多,对着容潋羽的脸色也好许多,“祖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容潋羽的嘴角一直维持着笑容,殊不知那弯起的嘴角却是对他此番话最大的嘲讽。 她的父亲要是还在世,只怕是个钱耙子,也得被这些蛀虫一样的人给抽干了血,嚼碎了骨头。 回到蕙风苑,姚氏愤愤然坐在了凳子上,对容潋羽道,“他们真是欺人太甚,看我们孤儿寡女的手无缚鸡之力,就总欺负你。” 她想到方才老太爷的嘴脸,又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羽儿,娘真不知道我们现在回来是不是对的。看着你受到委屈,娘就觉得不值。” “娘,我说过,此番回到相府,我们就是要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容潋羽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我出嫁了倒是无事,可是衍儿还小,他的一辈子不能被毁了,所以我们必须回来,回来给衍儿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给他一个无忧的前程。” 容潋羽说的姚氏自然明白,衍儿是男子,如果一辈子埋没在乡间,她死后也无颜去见鲲逸,可是眼下的情景,老太爷那边逼得越来越紧,她自己也赶到十分的无力。 容潋羽看出姚氏所担心的,便将原先就想好的事说了出来,“娘,我们现在有钱了,他们就不放过我们,只要我一日不把银子交出来,他们便一日不会让我们安宁。但是假若我把银子交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们就会觉得我们好欺负,到时候更不会把我们大房放在眼中。” “是啊。”姚氏攥紧了拳头,“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被欺负,羽儿,你将银两收好,娘说是什么都不能让你再被欺负了。” 第四十章 老太太重病 “娘,我早就想了个主意。”容潋羽道,“早点分家,他们就不能再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 “分家?”姚氏从没有想过这个方式,眼下一听,眉头一跳,陷入了思索之中。 她自从嫁给了容鲲逸,来到相府,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相府的人,要不是相府对她无情无义,她也不会离家多年,对他们恨之入骨。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过分家,但是此时容潋羽提了出来,她觉得心动。 如今老太爷身体康健,提出分家有些不妥,传出去别人只会耻笑他们大房如此驱名逐利,竟然连长辈都不愿意赡养。可是,容瀚栋这样的长辈,着实是个棘手的事情。 姚氏想到过去丈夫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便一直讲收入交到中公,那时候相府的大多数支撑便是丈夫的收入。 分家…… 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分了家之后,赚回来的东西是自己的,孝敬长辈之后,还可以给容衍留一些,可是旁人,譬如沈氏直流,是断然没有机会插手大房的银两。 可要是分家,就得要背骂名。羽儿是个晚辈,今后又是要成为王妃的,如果为此背上骂名,旁人要如何看?就算旁人无感,只怕皇上和九皇子也会觉得不妥,届时这婚事怕是要横生枝节。 容潋羽见姚氏许久不说话,问道,“娘,你是觉得羽儿这么做,对不起父亲吗?” 姚氏赶忙摇头道,“你这傻孩子,我和你父亲当初生下你的时候,便是希望你可以一辈子可以开开心心。娘是怕你因此被人诟病。” 然而上天对他们不公,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没有让他们达到。不过好在羽儿虽然没有在父亲的庇护下长大,但还是健康成长,如今更是有了自家的想法,慢慢地有了他父亲聪明的头脑和让人安心的魄力。 “母亲只是担心,他们不会同意。”姚氏道,“自古大官不分家。老爷子白手起家,相府并不富裕,跟别提那一点微薄的家底,都是你父亲留下的。” 姚氏叹了一口气,“要说分家,老爷子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母亲,这个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办就好。”容潋羽道,“眼看着衍儿一天天地大了,我希望早点恢复他的身份。要是分家了,我们就可以为自己做打算,也不用整日愁着二房还有老爷子惦记着我们的银两。” 姚氏点了点头,看着容潋羽那自信的样子,脸上的担忧少了许多。 “羽儿,娘如今很欣慰,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你爹,他拿定主意的时候,也是如你现在这般神采飞扬,浑身都散发着光彩。” “只是你比其他多了一分决断,这样也好,相府的人从来没有馈赠过我们什么,你也不用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对他们多番的容忍。” 姚氏摸了摸容衍的头道,“羽儿,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顾忌娘,娘年纪大了,就只希望你和衍儿可以平平安安的。” 容潋羽有了愣住了,她从来不习惯与人如此这般的亲密,但是当姚氏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中划过一道暖流,舒缓地流淌过四肢百骸。 这个世界,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娘,谢谢你。”容潋羽顺势躺倒了姚氏的怀中,熟悉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她感到鼻子一酸,把头缩进了女子的臂弯之中。 “傻孩子,跟娘说什么谢谢,娘啊就盼着你们好,只可惜娘没有用。”姚氏语气温柔,轻轻拍打着怀中女子的背。 “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容潋羽在心中想着。 入秋的天一日比一日寒凉。 第二天就传来老太太病了的消息。 老太太的身子骨一向都很强健,这会儿病了,小辈们自然挨个儿地前来萱芷堂探望。 来的路上姚氏就觉得此事有蹊跷,但老太太病了,他们总归要去看看。 容潋羽看出了姚氏的担忧,道,“近日夜间寒凉,祖母也许是受凉了,修养一阵就好,母亲不用担忧。” “祖母怎么就病倒了,可有请太医?这府里的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都不会照顾人了。”容潋羽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容婳在训斥下人。她看到了容潋羽道,“二妹妹也来了,我们快一起进去看看祖母。” 几人走近萱芷堂就看到老太太躺在被窝中,容潋羽在一边仔细观察着,老太太眼窝深陷,像是思虑过多,晚间没有睡好的样子。 “怎么都来了,我只是有些疲累,没有大碍。”老太太道。 “怎么会没事?你早晨起床都晕倒了。”老太爷大声地说道,“沈氏,快去将库中的灵芝拿出来煮了给夫人服下。” “父亲,你怎么忘了,那灵芝在前些日子已经送去给王大人了。”沈氏在一旁提醒道。 老太爷不满道,“送人了就没有再添上吗?眼下夫人病的如此厉害,你们都给我想象办法。” “要给老太太买些滋补的,都需要银两,可是府中空虚,这,这可怎么办是好?”沈氏焦急地团团转。 “我相府还没落魄到这个地步吧?”容睿敏的目光扫过沈氏,略带阴沉,“这样,去年各房不是分了些人参灵芝,先把我们房的拿出来用了。” 杜氏听闻此言,眼角一颤,立马皱起眉头说道,“睿敏,你莫不是忘了,那些早就给你炖汤用掉了。” “那就那些银子,给母亲去买了来!” 杜氏心中怨恨容睿敏,他分明该知道家中掌钱的是沈氏,沈氏又怎么会没有银两,要拿也是拿他们的。 可是沈氏哭穷,他们也不能冲出去当靶子啊,心中正着急着,她看到沈氏嘴角含着的一抹笑意,突然有些主意。 杜氏将目光放在了容潋羽的身上,“羽儿,你现在可是家中最富庶的,倒不如你先垫着带钱,让你祖母先把病治好了再说。” 眼见着他们想到了这一出,容潋羽眼尖,瞥到了老太太嘴角的无奈。 如今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容衍的身份,她定然不会和他们一起想着将大房的钱都逼出来,那么此次装病一定是老太爷见自己久久不交出银两,这才相处的计谋。 容潋羽心中冷笑,老太爷这些年在官场上没有作为也不是没有原因。一个男人将心思都用在算计后辈身上,能有什么出息? “祖母这样病着,难道我们堂堂相府还请不起大夫?”容潋羽眼神一凛,划过众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灵芝是珍贵,但是不是药,祖母现在需要的是大夫为她诊脉,断出缘由,方可对症下药。” 此时女子的身上哪里有半分十几岁姑娘的模样,俨然像是常在高位上发号施令的人物。就是老太爷此时也被吓了一跳,竟然被压得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容潋羽也没有管众人的反应,而是走到了老太太的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祖母,你放心,等大夫来了,你的病一定会马上好起来。” 她的声音突然放的轻柔,在一伙儿只道嘴上说说的人之前,显得更加情真意切,老太太心中动容,回握住了她的手。 “羽儿,祖母没事,请附近医馆的医生过来瞧瞧就好,不需要花那么多的冤枉钱。”老太太道。 “是啊,你去外面请医生有什么用,你祖母这是心病,哪用得着大夫看,我看啊都是给人气出来的。”老太爷想到了今日让众人来的目的,马上说道。 沈氏着急地道,“谁那么大的胆子,还敢惹母亲生气?” 老爷子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划过容潋羽,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有人光顾着自己享乐,一点都没有将相府当做自己的家。明知道我们相府眼下不容易却依旧不肯出力。” 老爷子此话已经说得十分的明白,沈氏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容潋羽道,“羽儿,你之前不肯交出银子就算了,但是眼下老夫人都病了,你还不快点将银子交出来让老夫人消气?” 容潋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羽儿不明白哪里让老夫人生气了。” “二妹妹,我没想到你的心肠这样硬。虽然你和五妹妹不是在府中长大,你们在外过得艰难,所以对相府多有怨言我也能理解。可是毕竟老太太是我们的长辈,她对你不差,对五妹妹更是的宠爱,我们更是看在眼中。” 容婳语气慷慨,“可是你竟然看重钱财多过了亲情,大姐姐觉得你这样做实在是有悖伦理道德。” “婳儿说的不错,羽儿,你现在还不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老爷子觉得容婳的一番话说的十分在理,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容潋羽道。 容潋羽仿佛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大姐姐不光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竟然还懂医理,实在让我敬佩。” “我在说什么?我哪里懂医理?”容婳马上道。 “大姐如若不懂医理,那么大夫都还没有来给祖母看,你又如何知道祖母是因为生我的气而病倒的,难道说大姐姐的医术已经比大夫还要高明了?”容潋羽故作惊讶地问道。 容婳皱起了眉头,不满道,“你在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 “好了,祖母现在还病着,我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只会惹她心烦,你们且放心,我已经请了大夫,一切都等大夫来了再做决定。” 容潋羽道,“不论这一切是不是因我而起,到底是祖母病了,从今天开始我愿意好好侍奉祖母,直到祖母的病好了为止。” 第四十一章 温泉别庄 “还有,祖母养病需要的药材补品都由我这里出,也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帮祖母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见她都这这样说了,老爷子以及他人都不好再说什么,而是转向了众人,“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请太医?” 众人只能悻悻然离开。 容潋羽方才握住老太太的手的时候顺便帮她把了脉。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般,老太太压根没有生病,只是身体比较虚弱,多加调理即可。只是她郁结于心,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交出银两的缘故了。 等到房间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老太太自己坐了起来。容潋羽赶忙将她的身子扶正,“祖母,你还生病着,万事都要小心。” 老太太看到在自己身前忙活的容潋羽,心中划过一丝愧疚。这次装病是一大早的时候老太爷相处的法子。 目的自然是要容潋羽交出自己的银两,否则就是不孝。她万般无碍只能答应下来,然而方才看到众人的反应,她的心中更是感到心酸。 在得知自己生病的情况下,竟然只有这个才回来的孙女对自己尽心尽力,帮她请大夫,在身前服侍。 这样的举措还不叫孝顺,又有什么可以称得上孝顺这两个字呢? 她回想起昨日,发觉老太爷一晚上翻了好几个身,都没有睡着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老爷,最近是不是朝堂之中发生了什么,我看你这几日都睡得不甚安稳。” 她这一问,就勾起了老太爷的怒火,他干脆也不睡了,起身将蜡烛点燃,坐在凳子上,满脸的不悦,“你觉得我在为什么事生气?朝堂上的就算了,家里还有人要气我。” “家中最近挺太平的,睿敏近来也没有去烟花之地,你说的是谁?”老太太这番有些困了,但是老太爷一脸烦闷的样子,她也只能起身伺候着。 “哼,还不是大房生的好女儿,容潋羽。”安静的夜晚,老太爷的声音尤其地突兀,他心中闷着气,不吐不快,“这个死丫头,前些日子说好了将银两交出来,这么多天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谁知道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 “肯定是这丫头回去反悔了,不,还有可能是她母亲怂恿的,这么一个小丫头哪来的本事和我作对?真是要气死我!”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老太太拿了件披风披在了老太爷的身后,叹了一口气,“老爷,老大也走了好些年了,他们母女两个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我们心里都清楚。羽儿和衍儿在外头受了好些年的委屈,我们也该体谅些。” “你就知道包庇那些小辈。”老爷子瞪了一眼老太太道,“我要不是同情她,觉得她可怜,会将老大的财产都给她吗?你看看她,才多大的人,却拿着银子不放手了?这不就是个白眼狼?” “老爷,你消消气,你说你和一个晚辈置气做什么?我看羽儿做事也是有分寸的。你看她这几日送来了不少的草药,都是驱寒的,这份体贴你不能视而不见啊。” 老太太也坐了下来,烛光闪耀,老太爷的脸阴沉沉的,“她要是不把银两交出来,那就是不孝!” 这下是说不通了,老太太望着眼前相处了多年的男人,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大房还为她留下了一个孙子,此时她万万不会去管。 如果此时她告诉老爷衍儿是个孙女,那么老爷心中的想法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马上她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眼下,老头子显然对大房已经生出了许多不满之心,大房又只有孤儿寡女的……她想到姚氏之前与自己所说,有人要陷害他们。 如果他们知道了衍儿是男儿身,定然不会放过他。自己如今在相府说不上话,更别提保护衍儿不受到伤害。 “你怎么不说话了?”老太爷急吼吼说了一通,也有些累了,便安静下来。 “老爷,你这些年在官场上没有出错,等到功成身退,想必皇上也不会亏待你,到时候羽儿又交给了九皇子,我们相府更是锦上添花,你等着享福便好,又何必总是和小辈们置气呢,你说是不是?”老太太道。 “妇人之见。”老太爷站了起来,回到被窝,不一会儿就传出均匀的呼噜声来。老太太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孩子,祖母真的没事。”老太太没有病,又哪里好意思让容潋羽将自己当做一个病人,“其实……其实祖母没有大碍。” 容潋羽笑了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这下轮到老太太吃惊了。 “祖母你看上去脸色红润,身体啊健康的很,想来这次只是到了秋冬换季之时,所以有些不大适应,等到让大夫看了,调理身子就无事了。”容潋羽倒了茶端道老夫人的面前,让她慢慢喝了。 老太太原以为是容潋羽知道了自己装病的事情,发现她没有识破,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的愧疚更浓重了些。 她喝完了茶,将碗放在了一旁,对容潋羽道,“羽儿,方才你祖父这么逼你,你的心中在怨他吧。” 没等容潋羽回答,老夫人马上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说违心的话。我这几日也想了很久,你祖父一向对钱财都十分的喜欢,对晚辈也管得严格,所以不希望你的手上有多余的钱财。” “只是你到底和其他的孩子不同。”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自小又离家在外,本就是可怜的孩子。” “再说大房没有男人照顾你们,按理说你们有一点进项并无不可,可惜……”她没有接下去往下说,可惜的是在相府没有人愿意去同情他们。 容潋羽倒是无所谓,对老夫人道,“祖母,你不用担心羽儿,当务之急是将你的病治好,只有你的身子骨好了,才可以保护衍儿。” 说道衍儿,容潋羽的神色便有些落寞,“祖母,我倒不要紧,我马上就要嫁给九皇子,但是衍儿不同,他还小,迟早要恢复他的身份。” “衍儿是我们全家的希望,也是大房唯一的男丁,我总要为他打算的。所以我才会将父亲的财产拿回来,今后衍儿也可以过得好一些。” “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为弟弟做打算。但是眼下还不是恢复容衍身份的时候。”老太太听到容衍,心就变得更加的柔软。她和容衍处了一阵,心中越发地喜欢那个机灵的孩子,心中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就算是惹容潋羽不说,她也会尽自己的权利保护好这个孩子。 但是她眼下还没有权利,只怕让众人知道容衍是个男孩,又会发生曾经的悲剧。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脉之后,说了老太太只是有些疲累,人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些病痛,好在病的不重,只要好好养着身体就是了。 老太爷闻言,背着手,冷哼一声,“夫人身子不好,没有管家,能有什么疲累的?不过是家中有不忠不孝之徒,让她徒增担忧,这才病倒了。” “老爷……” 老太太起了身子,正要说话,却被老太爷瞪了回去。 “还不快点躺下?你这病都是让人给气出来的,哎,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太爷看了一眼容潋羽,见对方十分平静,仿佛不知道在说他似的,心中不悦。 “涟羽啊,你说你怎么忍心让你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受如此折磨,真是……真是作孽啊!”老太爷连连摇头。 容潋羽只是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将钱财交出来,却被他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不忠不孝之徒。 连李大夫一个外人都有些看不过去,说道:“容老太爷,夫人的病并不严重,你不用过于担忧。” “李大夫,你说了我祖母是忧思过重,你且开个方子,让我拿来给祖母煎药。” 容潋羽丝毫没有理睬老太爷,而是落落大方地从李大夫手中接过了方子,“我会一直服侍祖母,等祖母病好些了,我再来与你商议,给祖母换个补身子的汤药,还望李大夫到时候不吝赐教。” 日子在老太爷的讥讽中一天天过去了,然容潋羽每日在老夫人窗前侍奉,晒中药,熬制汤药,样样亲自下手,相府的丫鬟伙计们对这个二小姐赞叹不已。 她用自己的行动打破了老太爷的污蔑以及众人对她的偏见和误解。因为相府里头,没有一个人做到像她这般早起晚睡,整天地服侍着老太爷。 容婳也想和容潋羽争一争这孝顺的名头,奈何她一见到那苦涩难闻的药渣,看到老太太那病恹恹的样子,就一刻都待不了。见容潋羽莫名多了个好名声,气的越加地头疼。 老太爷那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看容潋羽这番作为觉得她不过在老太太面前献殷勤,为的就是不把银两交出来。 他明说暗说了几回,容潋羽表面上打着哈哈,终于有一天老太爷的耐心到了尽头。 第四十二章 让谁出丑? 蕙芷堂内,老太爷坐在一旁,绷着一张脸十分的不好看。他对容潋羽越发的不满意,看到她的时候,马上道,“眼下就要过冬了,大家手头有钱的都交到中公,让二房给你们置办冬衣了。” 他这番话说的十分的强势在,自然是说给容潋羽听得。 容潋羽却并不发生,坐得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老太爷一拍桌子,“啪”地重重声响,将众人吓了一跳。 “容潋羽你是不是没听见我说话?”老太爷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忽视自己,方才他说完就等着容潋羽的反应,可是女子竟然丝毫没有搭理自己,这简直就是在藐视自己的权威! 容潋羽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茫然无措地看着老爷子道,“祖父的意思是让我交钱到中公吗?” “是。”老爷子在心中劝慰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深吸一口气道。 “那这下是不行了。”容潋羽皱着眉头,“我说要要照顾祖母,所以已经将银两都花光了。” “都花光了?”老爷子显然不信,“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你大夫买药压根不用花这么多的钱。” “请大夫,需要,但是羽儿昨日刚买下了一个温泉别庄给祖母养病。”容潋羽道,“祖母的病情反反复复的总是不见起色,眼看着就就要入冬了,这病要是再不好,难免伤了身子根本。李大夫说了温泉有治病的疗效,所以我想着让祖母换个地方养病试试。”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对了,那别庄十分大,距离京城也不算远,不如我们全家今年就去那处过冬如何?这样一来,也省了裁制冬衣的费用。”容潋羽眉眼弯弯,笑着问道。 老太爷愣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感受,这些天,他想方设法要将容潋羽手中的钱弄出来,可是她竟然被不知不觉将钱都花光了。 要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买下一座庄子,以后等年纪大了,可以带着家人去住一阵,也算享乐。 可是他想归想,从来没想过取出一大笔银两去实施,自己都没有的魄力,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却得到了。 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几日老爷子逼得紧,容潋羽心中明白她这钱已经成了老爷子眼中的一个香馍馍,这才让碧珠去打探了温泉庄子,用容衍的名义买了下来。她还就不信了,老爷子能不要脸的逼着幼孙去将已经写了名字的东西做变更? 容婳心中更觉得无比的别扭。一直以来她就想泡温泉,听闺中姐妹们说来,泡了温泉,皮肤细腻光泽,她十分的羡慕。 可是没成想到满足自己愿望的人居然会是她一向都看不起的容潋羽。 这下她觉得就算能去泡温泉,自己的心中都不是滋味。 “大姐姐,那我们今年是不是都能去温泉庄子了?”容绣怯生生地问道。她这几日和容潋羽走的比较近,也常常会与她说话。 容潋羽也对她十分的照顾,上次见她看见狐裘欢喜,于是就用剩下的料子做了一条围脖让青梧送过去,可将她开心坏了。 容潋羽笑着道,“主要还是去给祖母养身子,要是大家得空,自然都是要去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温暖的地方过冬呢。”容绣的年纪还小,听说可以出门,脸上笑得跟花一样。 容黛却没有容绣表现出来的那般开心,她的心中自然也是兴奋的,可是她同容婳一样,从骨子里就看不上容潋羽,再加上对亲姐姐的厌恶,只干脆站在一旁。 老爷子见众人开心,此时又是容潋羽的一分孝心,毕竟买下这庄子是为了给老太太养病,她更是无话可说。 他清了清喉咙,脸色有些古怪的地道,“难为你有这份心,竟然将这个庄子都买了下来,真是大手笔啊。” 容潋羽倒不以为意,“为了给祖母看病,便什么都是值得。” 冬日的天一天凉过一天,碧珠前来汇报,他们走出蕙风苑后,里面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音,想来老爷子因为她用光了所有的钱财,气急了。 可是纵然是如此,一行人等到入冬,还是订好了行程,去温泉别庄过冬。 容潋羽买下的那座宅子在暖巫山,离京城倒不是很远,只是启程也需要三两日的行程,老太爷还需上朝,便让他们几个先带着老太太去调养调养。 这天的相府格外的热闹,门外停了四辆马车,马车旁分别站着四个威武的抬轿汉子。 为首的马车通体漆黑,入口处镶着棕绿色宝石,以及入轿处随风摆动的金色穗子,华丽又不是低调。这便是老太太一直出行用的马车。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一切从简,这辆马车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紧随其后的那那顶轿子最为夺人眼球,就是站在远处的人只望过来一眼,就会被轿子上那金闪闪的麦穗片儿晃了眼睛。 那是一顶通体金黄的轿子,到处用各色宝石镶嵌着,看上去璀璨夺目,让人不由唏嘘不愧是相府家眷出行,光是这轿子就如此引人注目。 容家一行人最先走出来的便是沈氏与容婳。容婳今日穿着一件嫩粉色上袄,乳白色镶花百褶裙,外面披着件蚕丝披风,走路轻盈,面带笑意,仿佛人间仙子一般。 她刚出来,抬轿的小厮们便都地低下了头,都害怕自己的眼神会惊扰了这位貌美如花又恬静如水的小姐。 “娘,二妹妹怎么还没出来?”容婳往后看去。 “她肯定还在梳妆打扮。”沈氏骄傲地笑了笑,对容婳道,“今日是你们第一次出门,外面的人看到你们定会将你们比较一番。” “我的婳儿美若天仙,又多才多艺,京城中早已有了你的立足之地。可是那那头粗鄙不堪,怎么能与我儿想比,自然是急着梳妆打扮,好不在众人面前丢了自己的脸。” “娘,你别这么说。”容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中却是无比地骄傲。 她对自己的容貌一直颇有自信,今日又特意早起打扮了一番,选了这条最能衬托自己身材气质的襦裙。 眼下她的身量比容潋羽高了不少,身材更是有了少女的妙曼,如今这条裙子再搭上肩上珍贵的蚕丝披风,轻盈美丽,别有一番风味。 她自然有信心这次能在所有人面前将容潋羽给比下去! 她不断地往后张望着,期待容潋羽能快速出现,好证明自己心中的想,好让她在俗所有人的面前出丑,只是容潋羽迟迟不出现,倒让人等的十分着急。 等过了许久,才有声音传了出来,她急急忙忙往后看去,却是容绣容黛两姐妹出来了。 四房的两个姐妹,长得一般模样,容貌不算差,柳叶眉,杏仁大眼,殷桃小嘴也算可爱,只是比起精心打扮过的容婳,自然输了不少。 容绣不甚在意,倒是容黛看到容婳之后,眉毛一簇,心中早燃浓浓的嫉妒之色。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容貌不差,只是容婳有沈氏的帮衬,用的簪子,穿的衣裳都比自己的好上许多,这才总能成为焦点。 她愤愤地想着,要是自己也能穿上那套华美的衣裳,肯定比容婳还要美! “二姐姐,你今天看上去比我爹还要英气呢。”容绣自顾自地对一旁的人说道。 容婳皱起了眉头,容潋羽也来了?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但是等到走得近了,她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和她先前想过数百次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在看到容潋羽的心情。 他们甚至不能够被人比较。 容绣这几日十分喜欢缠着自己,容潋羽是个喜静地性子,容绣也很安静,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笑着露出腼腆的笑容,默默的看着她做事,既不打扰也不插手,只是有不懂的才在事后温声询问。 一根藤上,还真能结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瓜来。 只可惜在这个家中,无疑容绣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也是一个孤独的存在。看得出来容黛不待见她,杜氏对她恨铁不成钢,她那怯生生的性子便是这样养成的吧。 要说容潋羽现在对相府的姐妹,也只有看容绣顺眼些。 “羽儿,你怎么穿成这副模样?”沈氏也正等着容潋羽看她出丑,但是看到她的装扮后,脸瞬间黑了。 因为今日容潋羽没有像其他的小姐那般的穿着。她今日着绯红窄袖短衣,腰间黑祥云宽腰带系得紧紧的,纤纤细腰不足一握,脚蹬轻绒短靴。女子长发束的高高的,用珍珠固定在脑后,这般穿着在容潋羽的身上竟然意外的合适。 她这一身竟然是骑装,但是历来他们只见过男子传骑装,少有见女子如此穿的。如今容潋羽就这么大咧咧地背手站在他们面前,英姿飒爽,竟十分的夺目。 容婳的眼睛都红了。 第四十三章 骑马 “这么穿有什么不合适吗?”容潋羽转了个圈问道。衣袂翻飞,风吹起一缕头发,飘到了容潋羽的鼻尖,看着让人似乎也能闻到那发髻间的馨香。 “哪有女子穿的跟男子一般,二姐姐你也太随便了些。”容黛语气酸的能泡菜,她看到容潋羽穿着骑装,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心里的不满能堆出一道城墙来。 容潋羽笑了笑道,“少见多怪,不过穿的舒服些,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时辰不早了,我们便出发吧。” 老太太见容潋羽的这个样子有点愣神,听到她说话,笑了笑点了点头,道,“都别在这儿杵着了,上马车出发吧。” 儿肖母,女肖父。一身骑装的容潋羽,真真的像极了容鲲逸第一次穿着劲装从裴贻面前请安离开去上朝的样子。 众人领命上车,沈氏看了一眼容潋羽,脸上划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径直走到了第二辆马车面前,临上车前,回身对容潋羽道,“羽儿,你们的马车在我们的后面。” 容潋羽朝着后一辆马车看了过去,顿时皱眉。 一匹瘦马拉了一个松木的马车,马车朴实无华,只用藏蓝色的粗布做了门帘和帷幔,也只有寻常人家出行在,才会外租用这样的马车。 这本也是稀松平常,可是在前面两马车,特别是在沈氏金灿灿的马车对比之下,那辆马车就好像是给下人做的一般。而他们后面还有四房也算华贵的马车,这般夹杂在里面,显得十分突兀。 姚氏瞬间拉下了脸道,“相府没有别的马车了吗?用辆如此寒酸的来应付我们。” “大嫂,这马车还是我用重金买的,时间急迫,我能租到这辆马车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还请你见谅,姑且先应付着坐吧。更何况你们以前做的就是这种马车吧,坐着应该更加舒适吧。”沈氏笑着道。 “你欺人太甚!”姚氏没有想到那辆马车还是租来的,这沈氏不是存心让他们大房丢脸吗? 相府一家出行,定然十分引人注目,在众人的队伍中出现这样一辆落魄马车,要是让人知道了,羽儿的名声往哪里放? 看着沈氏又将主意打到自家女儿的身上,要是一股怒火窜出了胸膛。 “二叔母真是为我们考虑。”容潋羽却没有生气,而是说道,“只是这租来的马车不知道二叔母有没有让人检查过,这山路崎岖万一出了什么事……” “真是胡闹!”老太太生气地拄着拐杖来到沈氏的面前,重重地将拐杖敲在了地上,那沉重的声音让沈氏心头一跳“谁让你去租马车给大房家的用了?” 沈氏从未见过老太太如此发怒的样子,原先扯高气扬的眉眼瞬间缩了缩,语气也软了下来。 自从老太太死了两个儿子之后,心灰意懒,也不再管事,逐渐地也让人忘记了她曾经是护国阁老的女儿,也是有气性的。 沈氏不知道的,如今在老太太的心中,容衍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人到老年,她对一切都看淡了,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可是上天竟然还给她留了一个嫡孙,她曾经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大儿子,他乖巧懂事又孝顺,但是偏生的老天爷竟然走4了他的性命。 沈氏这些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干了不少不光彩的事,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只是方才容潋羽提了那一句,她心中瞬间冷了下来。 要是马车真的被人动了手脚,亦或是这租来的马车本身就有什么问题,路上颠簸让她的宝贝孙子出了事,这事还怎么说得清楚? 别的就算了,可是里面还坐着她的嫡孙!这番她想到了之前姚氏所说,府中有人欲加害于大房,她的心更是颤的厉害,只想着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还有人敢动手!如果不是容潋羽指出来,他们就可能坐上了那辆凶险无比的马车! 于是她便想也没想就打在了沈氏的身上。 容婳也吓了一跳,在她的记忆中,老太太是个慈祥的老人,甚至没有一点威严。可是今天她居然以为这一点小事动怒了。 “祖母,母亲她不是有意的,只是出行紧迫,这才不得已选了这马车,要是大叔母,二妹妹还有五妹妹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辆马车吧?” 要是在往日,老太太看到容婳如此懂事,必然是要夸奖一番的,然而如今竟然一丝好脸色都没有。 她摆着脸道,“犯不着,大房一家坐我的马车走就是了。” “这就谢过祖母了。”容潋羽说完,对容衍道道,“衍儿,你就同祖母还有母亲一起坐那辆马车可好?” “当然好啦,反正都是马车,能平安到达变好。再说了有阿姐给我准备的蜜饯,我在路上同祖母母亲还有阿姐一起吃,最好不过了。”衍儿仿佛没有感觉到场面的尴尬,依旧咧着嘴笑着。 老太太看到容衍,脸色缓和了许多。今日容衍穿着浅紫色大花袄,将他的整个身子包裹的圆圆的,容潋羽为他定做的雪白围脖将脖子护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来,这么一团小东西,看上去便十分的讨喜。 “祖母也给你准备了许多好东西,等会儿拿与你看。”老太太笑着招呼姚氏进马车。 姚氏抱着衍儿,跟在老太太的身后,走上了马车。沈氏因为方才的窘迫,气的脸色时青事白,看上去倒滑稽得很。 容婳心中憋着一口气,同姚氏进了马车,原本维持着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本就打定主意让容潋羽在众人面前出丑,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又着了容潋羽的道。 方才老太太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倒让她疏忽了容潋羽的话,此时慢慢回想起来,这才知道原来是她借着老太太对容衍的喜爱,让老太太来对付他们,当真可恶至极! 马车外,只有容绣和容潋羽还站在马车外,容绣一开始还担心二叔一家会让大伯母她们难堪,着实为容潋羽捏了一把汗,但是没想到她又用自己的方式化解,还让老太太教训了二房,又让人松了一口气。 “二姐姐,祖母的马车一向只供她一人出行,坐了三人定然有些拥挤,你倒不如同我一起吧,我们路上也好一起说说话?”众人散去,容绣拉了拉容潋羽,对她说道。 容潋羽一把将她推到了马车前,脸色神秘,“我啊,谁的马车都不坐。” “啊?”容绣见容潋羽的脸上露出了少有俏皮的颜色,不由有些愣住了,心中十分好奇容潋羽接下去又要做出什么让人大开眼界之事。 就见彩贝远远地拉来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马,那马长得十分高大威武,在靠近容潋羽的时候微微低下了脖子,在她的身上蹭了蹭。 容潋羽伸手摸了摸白马雪白的马,一手拉紧了项圈,脚蹬上马镫,紧接着飞旋身子,只一瞬间她便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容绣惊叫起来,就在她慌神的功夫,容潋羽竟然坐的比自己高了。她仰视着坐在马背上的女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这死丫头,叫什么叫?”杜氏近来对和容潋羽走的过近的容绣十分的不满。在她看来容潋羽能有什么出息,不就是个克死爹的野丫头。 她一直有意让容绣和容黛两姐妹和容婳打好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下是沈氏掌家,京城中的贵妇人对容婳都十分的看重,但是容婳今后是要嫁到宫里去的,以后说不定他们还要仰仗着她。 可是这个女儿虽然性子懦弱,却十分的倔强,她骂了好几次,竟然还同那个丫头说话,甚至与她走得越来越近。 眼下她见容绣捂着嘴不知看到了什么,便也掀开了帘子。 一个穿着骑装的女子此时稳稳坐在马背上,远处的风轻轻带起了帘子,女子火红的裙裾在风中翩飞。 杜氏此时只看到容潋羽的侧脸,带着雌雄难辨的英气,只是头上的那几颗珍珠低调奢侈,竟然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多了几分妙不可言的华贵,倒像是宫里的哪个皇子易装出行一般。 正在此时,容潋羽回过头来,朝容绣笑了笑,蓝天白云,女子俏丽的脸庞,天地仿佛在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原先被容婳的容貌所折服的几个抬脚壮士,此时竟然被容潋羽震慑的说不出话来。相府的二小姐不施粉黛,竟有如此惊人的容貌。假以时日,相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谁更深一筹,这还真是难说。 容婳自然也听到了容绣的那声呼喊,看到马背上那熠熠生辉的“眼中钉”,她恨恨的拉上了帘子,“吵人清净。” 沈氏难得地没有动怒,看到容潋羽的模样她越发的不安。她的这般风姿,耀眼地如同太阳一般,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二姐姐,你今天穿骑装就是为了骑马吗?”容绣忍不住又探出了脑袋问道。 这时让又一匹枣红色的马匹,“哒哒哒”地来到了容潋羽的身边。容睿敏的身上没有官职,不用上朝,所以今日由他护送相符一家人去温泉别庄。 他看到容潋羽的一身打扮,“呀”了一声,“想不到你还会骑马。” “在乡下闲来无事,学会了这些有用没用的,全当打发时间。”容潋羽道。 “只是不知道你的骑术如何,我打探过去庄子的路可不好走,你可别惹出什么麻烦。”容睿敏眯起眼睛,从她的身边经过,容绣看到了父亲连忙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第四十四章 一路护送 “绣儿一直都很喜欢骑马,要是你有空,倒不妨教教她。”前面传来了容睿敏似有似无的话。 容潋羽看向了一旁,容绣果然又探出了小脑袋,眼中满是惊喜地看着容潋羽。 “只怕我骑术不精,还要四叔父你自己亲自教导女儿。”说完她挥动马鞭,“架”的一声,追赶了上去。 不远处,一双深色瞳孔紧紧盯着那道火红矫健的身影,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一趟没白来,真让人大开眼界。” 白止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主人居然这么赤裸裸地夸赞,心中讶异,不过想着不愧是主子要娶的女人,当真有几分不同。 百里溟收到消息,相府今日全家出行去温泉别庄过冬。他想着那女人在相府似乎不受待见,鬼使神差地就让白止带着一行人来,想着给她撑撑面子,总不能辱没了未来王妃的名称。 没想到的是,她似乎丝毫用不上他的帮忙啊。 “主子,你看……” “跟上去。” 百里溟说完,就骑着马如风一般,一下子就追上了相府的马车。 看到九皇子亲自前来,众人讶异过后,纷纷下车行礼,只有容潋羽骑在马上,同前来的男子含笑平视。 “九皇子来此有何贵干?” 百里溟指了指身后的一辆马车,那马车看上去就尊贵非凡,不同于沈氏的精心铺陈,那辆描金镶玉的马车,那马车四面皆是用昂贵精美的丝绸包裹着,丝绸之外便是镶金的装饰,在阳光照耀下,夺目异常。 而窗牖被一帘深紫色的绉纱遮挡,周围镶嵌着紫色宝石,散发着点点光芒,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那通身华丽的气派,一看就非同一般。 容婳的眼神在那辆马车上逗留了许久,才狠狠地别过眼去,心中泛上一丝酸意。 纵然她是相府最得宠的小姐,却也没有坐过如此气派的马车,眼下看着容潋羽如此风光地夺走自己的光芒,她的心中恨极了。 “昨日早朝,听容相闲谈,说你买下一个温泉庄子,要带家人过去过冬,这一去只怕得有些日子不见,我来送送你。” 容潋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马车,倒是没想到百里溟这人还算周到,除了第一次见见面,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以外,其他的做的都无可挑剔。 这样的男子,放在眼前,大概是个女子都会心动吧。只可惜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他的出现,一定有所目的。 “还是九皇子想的周到。羽儿,还不快谢过九皇子?” 姚氏在马车中看到九皇子与自家女儿对视,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最重要的是,在自家女儿面前,九皇子没有一点架子,倒像是丈夫前来送别远行的妻子,看着赏心悦目极了! 想来丈夫还真是为羽儿定了一门好亲事。 “这是本王该做的。”百里溟说完,率先下了马车,一个呼吸间就走到了容潋羽的面前,为她拉开了马车的帘子。 “本王为你选的马车,你看可还喜欢?” 容潋羽也利索地下了马,其实无论这马车如何,沾染上了皇家的名头,岂有不好的道理?更何况这马车通体气派,惹人注目,还能护她一路平安,她自然愿意接受。 容潋羽笑道,“谢谢九皇子,要是有空,不妨赏脸来我的别庄小坐。” “恭敬不如从命。你哪庄子选的不错,离京城不远,环境又清幽,冬日里赏花别有一帆风趣,我在这就应下了,等得空,就过去看你。”“看她?”容潋羽的眼中划过一丝狐疑。她本是与他客套一番,倒是没想到九皇子答应的倒是爽快。只是她可不觉得百里溟会真的对自己如此关怀,不知道他背地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容潋羽靠近百里溟,神色一凛,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九皇子,你又想做什么?我这可没有什么能让你惦记的。” 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情真意切,可是一肚子坏水,眼下如此献殷情,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了什么主意。 毕竟上次沈家因为劫匪的事情可是大出血,而回想起来,沈家遭殃了,让百里夜在朝堂之上少了个得力臂膀,不正好合了他的心? “我的王妃,你的疑心未免太重了,我可是给你着想啊。”百里溟眯起眼睛,在容潋羽的耳边轻声说完便上了马,“本王有事要忙,便先走了,本王不在,你可别让自己受了委屈。”说完,便绝尘而去。 容婳看着两人眉目传情,不知背着他们在讲些什么,只看到九皇子神色愉悦。她心中不由地一阵别扭,想着容潋羽就会用这种狐媚手段勾引男人。 马车逐渐启动,四周变得安静起来,只有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时不时地传出小孩子与老人相融的笑声。 容婳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一路上都拉着一张脸,如今容潋羽非但得了老太太的偏爱,就是九皇子对她也分外上心。 居然派了侍卫,说是王妃出行,他们需要保护她的安全,这样的待遇,让她不由红了眼睛。 而沈氏更是气的没法子。方才九皇子的出现,不仅给大房那丫头长了脸,还表现出了对别庄的兴趣,他摆明了就是要为容潋羽守住庄子,不让别人动别庄的心思。 此去别庄倒是十分的顺利,才不过在外面宿了一宿,第二天傍晚便到了别庄。容潋羽看到前来接应的彩贝,便松了一口气。 她选原择骑马出行,最重要的就是想要保护沈氏和容衍的安全。沈氏能和容衍做一辆马车再好不过,沈氏胆子再大,却也不敢动老太太。不顾倒是没想到百里溟居然也派人前来,倒是让她安心不少。 彩贝先一步到了温泉别庄安排事宜,等到他们到的时候,饮食洗漱一律都已经安排妥当。 大家在马车上待了两天,都已经筋疲力尽。 倒是容婳刚下了马车,正让人捶着腿,看到容潋羽从那九皇子为其准备的马车中下来,火红的骑装,好似一团火焰将她包围,但是女子神色淡淡,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好像真的宫中的贵人一般,气的眼睛更红了。 彩贝便将房间的安排说与了容潋羽听。容潋羽道,“大家做了许久的马车想必都累了。” “都早点回房休息吧。祖母喜欢安静,便就住东边的厢房牡丹阁,二叔母和大姐姐人少,安排你们在西边的厢房,宜春阁。” “二姐姐,我想与你们住的近一些。”容绣小声道。 容潋羽点了点头道,“至于四叔父一家人多,就住东北角的映月阁,那个院子十分的宽敞。” 老太太也说乏了,容潋羽搀着老太太,对沈氏道:“二叔母和大姐姐如果不嫌麻烦,你们可以让丫鬟领着你们去到处转转,要是有喜欢的院子,让人打扫好了住下就好。” 说完就和一行人先将老太太送了回去,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众人经过整日的舟车劳顿,都已经疲惫不堪,只有沈氏同容婳两人硬是将庄子逛了一遍,才回到房中歇下。“彩贝,你多注意二房的动向。我觉得他们此行不会善罢甘休。”容潋羽听着也觉得不快人心,但是直觉告诉她,沈氏和容婳一定会趁此做些手段。 以前是容婳还小,沈氏就想对大房的人下手,如今她拿走了农庄粮店,甚至连银楼也马上就要到手,沈氏更不会容忍自己。 彩贝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会时刻盯着那边的动静。” “衍儿呢?”容潋羽问道。 “五小姐沾了床就睡着了,想来累极了。”容潋羽将手中的方子给了碧珠,“你去集市买点中药,回来给衍儿泼泡澡。” 这温泉是个养病的好地方,她不想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无关痛痒的人身上。 或许是因为温泉山庄在山的后背,阻挡了凛冽的寒风,再加上温泉的腾腾热气,一进到庄子里头,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流。 第二日早晨,大家都早早地前来,观赏者庄子里奇特的美景,却唯独二房两人迟迟没有出现。 容潋羽听了昨日碧珠的话,知道二房走了这么多得了路,定然累瘫了。听说早上去送餐的丫鬟都没吵醒他们。 老太太到了庄子里,心情大好,老人家一向睡得不多,早早就起来换了一身薄点的衣裳,等着众人。 容潋羽一行人与老太太住得近,于是先到了牡丹阁,与老太太闲话一番,杜氏就带着两个女儿来了。 老太太看了看她的身后,没有容睿敏的影子,有些不悦,“老四又上哪儿疯玩去了?” 杜氏眼看着老太太脸色不好,她心中有些埋怨丈夫,难得此次一起出行,眼见着昨晚上还好好的,今早却同自己说,“这山庄看了也看过了,还算不错,只是到底太幽静了些,实在让人憋得难受。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照顾好母亲。” 第四十五章 又生一计 “母亲,你也不是不知道睿敏的性子,他一向都不喜欢让人拘束的,我说得多了,反倒惹他嫌。” 杜氏心中虽有埋怨,但是在老太太面前,哪敢透露出一点夫妻不合?如今,她的膝下就只有两个女儿,生怕老太太提出给容睿敏找个妾室。 “杜氏,不是我说你,我们做女人的最重要的就是以夫为天。你嫁给睿敏也有不少年头了,但是你看看他的性子,和成婚前有什么两样,甚至越来越过分了!”老太太道。 这两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也听说过。杜氏的心眼小,听风就是雨,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少和容睿敏闹矛盾,也导致容睿敏越发地不想回家。 随着老太太的话音落下,杜氏的脸色越发的难堪。虽然老太太说的不重,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管不住丈夫,不是摆明了让自己下不了台? 只是她自然不敢忤逆老太太的,只道,“媳妇记住了。” “咳咳咳,你们惯会让人操心却……”老太太说着说着便咳嗽起来,姚氏赶忙拍了拍她的背。 “母亲,四弟妹一向聪明能干,相信能够明白你的一番苦心,你就别操心了,养好身子才能够看到儿孙满堂。”姚氏道。 “我倒是羡慕大嫂,没了丈夫,都不用担心他在外面沾花捻草。”杜氏被老太太训斥,正浑身不快,对姚氏说话都带着刺。 姚氏闻言,脸色瞬间变了。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杜氏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毒妇,莫非要诅咒我儿短命不成!” 老太太登时炸了,杜氏自知失言,连忙跪下请罪,“儿媳没有这个意思,婆婆息怒。” “祖母莫要动气。”容潋羽见老太太面色通红,显然是动了极大的怒气,赶忙上前轻拍着她的背,让老太太的气渐渐顺了下来。 “我想婶婶是担忧叔父,所以说话着急了一些。”容潋羽抬眸朝着杜氏看了过去,“你说是不是啊,婶婶?” “对啊,看我这张嘴,惯不会说话,就是同羽儿说的那样,还请母亲别为了这点小事动怒了。”杜氏此时哪敢说半个步字,一个劲儿地陪着笑脸。 老太太在容潋羽的安抚下情绪已经平稳许多,只冷眼盯着杜氏,不再说话。 “一大早的这么热闹。”沈氏带着容婳姗姗来迟,两人跨进门,都是笑意盈盈。 因为庄子里天气要暖一些的缘故,容婳脱去了昨日的棉衣,换上了一身嫩黄色的衣裙,外面披着一件薄纱,将美好的身段笼罩在这若影若现之中,衬得身材越发地好。 她倒是一贯不怕冷的。容潋羽扫过一眼,发现容婳的脸红润光泽,眼睛也透露着光亮,好像是有了什么喜事一般。 而她们的目光同时的对上,容婳就笑着道,“二妹妹今日怎么没穿那身骑装?” “大姐难不成要我在庄子里骑马给你们表演不成?”容潋羽玩笑道。 “我只是见昨日二妹妹英姿飒爽,像那些男人一般,实在大胆地让姐姐感到十分敬佩。”容婳脸上写着崇拜,只是眼中却冰凉一片,要说是嘲弄更为合适。 容潋羽懒得和她一般计较,只对老太太道,“外面风光甚好,祖母你难得来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的身子大有裨益,不如我们移驾室外?” 老太太此时看着容潋羽正是欢喜,自然答应下来。她搀着老太太,其余的人跟在身后。容婳的脸又拉了下来。 以前都是她在老太太的一旁服侍着,逗她开心,但是现在容潋羽居然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容婳心中一紧,她感到了十分的紧迫感,好像容潋羽将自己一寸寸地往外挤,她就要拿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沈氏回到房中,看到容婳坐在梳妆台前,脸色阴郁,仿佛十分不快的模样。 “娘,你来了?” 容婳转过头,看到沈氏进来,眼眸又垂了下去,显得十分无精打采。 “婳儿,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沈氏坐到了容婳的身边,顺了顺她的头发。 容婳委屈地撇了撇嘴道,“娘,还不是这里的丫鬟们,她们仗着二妹妹是这庄子的主子,就对我没有好脸色。” 因为来庄子过冬,老太太说了一切从简,她自己就带了一个嬷嬷服侍,她们总不能僭越了去,于是也就待了两个丫鬟。 “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沈氏没好气地说道,“他们就见如今是羽儿得宠,就欺负我们。” 好像自从容潋羽回到相府,他们就异常的不顺,她尤其低估了大房的心计。原以为大房家没有了男人,就没有了依靠,光凭着沈氏和容潋羽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如今事态发展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她本以为自己的婳儿是最出彩的,却多次被那丫头比了下来,甚至连九皇子都对她关心非常。 要是将容潋羽留下来,等到日后她嫁给了九皇子,遭殃的就是他们。 不行,她绝对不能留下这个祸害!沈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阴霾。 “娘,我觉得二妹妹对我有偏见,她对容绣态度温和,但是唯独对我,总像带着刺似的。”容婳说完就低下头,神色委屈的不行。 “也不知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她心存芥蒂了。” 沈氏皱起了眉头,眼神不屑,“她不过仗着自己与九皇子的联姻,自以为身份尊贵罢了。谁知道九皇子对好是不是真心的。” 更何况那九皇子身体不好,皇后早早去世,皇上在朝堂之上又偏爱董贵妃所出的三皇子百里夜,如此一来,她倒是觉得百里溟的未来未必有百里夜的风光。 沈氏在心中想着,她的婳儿今后是要成为皇后的,自然尊贵无比。只是眼下,却不能被容潋羽那野丫头比了过去。 “婳儿,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容潋羽欺负到你的头上。”沈氏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可是娘,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九皇子对二妹妹如此上心,还亲自前来送行,你要是再想对二妹妹动手,只怕会惹到九皇子。” 容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她知道给容潋羽下绊子的方式很多,但是现在容潋羽有了九皇子做她的后台,他们动手却不容易了。 “婳儿,有些事自然不必我们动手。”沈氏笑了笑,眼中的阴霾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温泉别庄过冬是容潋羽自己提出来的,她在这出事,与我们又有何干?” 容婳的眼神一亮,又低下头去,心中却在暗喜。 是啊,这儿山高地远,要想下手并非难事。只是这次一定要彻底毁了容潋羽,让她不能嫁给九皇子才是最好不过! “羽儿,看这风景甚好,你且去给你爹爹写封信,让他忙完了事,同你祖父一起前来过冬吧。” 容婳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娘,如果你要给二妹妹一点教训,不应该暗地来,要是将祖父叫过来了,岂不是……” 沈氏看着容婳笑了,“傻孩子,到时候你就看着,娘怎么让那丫头在众人面前名声扫地的吧。” 京城渐渐入冬,迎来了第一场初雪,山上确实春意暖暖,一副鸟语花香的景象。 容潋羽在一旁晒着草药,看容衍在老太太的怀中玩耍。 经过几日的调养,老太太的面色红润,看起来身体好了许多,对容潋羽也亲近了许多。她远远地对容潋羽道,“羽儿,你也别累着了,过来坐坐。” 容潋羽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了老太太的身边为她把了脉,脉象沉稳,以前的淤疾也好了许多。 “这里倒是难得天气别样好,我看了你祖父来的家书,听说京城倒是下雪了,本来今日可以前来,但大雪封路,他们要明儿才过得来。”老太太笑着道,“他们怕都想急着赶过来这里过冬了。” 容潋羽也笑道,“那倒是我们先享福了,等到祖父和叔父们过来,我们便一家团圆了。” 容潋羽提到团圆两字,老太太的笑声一下子咽了回去,眼神也暗淡下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老太太又道,“好孩子,你去准备准备,等他们来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你和你娘回来,府里也没有给你们办个宴会,这回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容潋羽点了点头,“自然是好了,等后天祖父、叔父们到来,想必园中花儿开了,景色一定极美。到时候祖父看到祖母病都大好,必然心情大好。” “那都是你的功劳,到时候啊,祖母我一定要为你这个大功臣讨个奖赏。” 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容潋羽的脸上也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孙女儿谢祖母抬爱。” 回到房中,彩贝已经沏好了茶,热气盘旋着上升,才道门口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山中茶叶品质优良,都是上乘的茶叶,再加上后山有清澈泉水,泡出来的茶水清冽香甜,唇齿留香,别有一番风味。要是九皇子来此,用这招待,也算是样别致的特产。” 容潋羽在心中想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抹紫色的影子。 突然,她又皱起了眉头,用手打断了那盘旋上升的雾气,有些郁闷,都是百里溟上次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又莫名其妙想到这些有的没的,这男人,不出现都令人令人头疼。 “小姐,我有事要与你说。” 彩贝见容潋羽进来,将门窗关好,就来到了容潋羽的跟前,神色凝重。 容潋羽心中有数,大底是前几日她让彩贝关注着二房的动向,让彩贝发现了什么。 “小姐,今早上我发现了有人在庄子里走动,行踪诡异。我便跟着他到了宜春阁,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又鬼鬼祟祟地走了。” 宜春阁就是二房所在的院子,他们这次找了外人对付自己? 第四十六章 赏花 当晚,彩贝又前来禀告,看到那陌生男子已经来到了门口。 容潋羽正在写字,听到她的话,放下了手中的笔道,“我倒是十分好奇,他们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彩贝却有些忧心,“小姐,我看那男人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让我将他带过来,让你亲自审问。” “不必了,我自有打算。”容潋羽拒绝了彩贝的请求,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对彩贝道,“走,我们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彩贝见容潋羽走了出去,也赶忙跟了上去,心中却有些不解。那二房明摆着又找人来对付小姐,但是小姐好像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可是她却一直提着心,她知道自己是就画个自己送过来保护小姐安慰的,要是她护主不力,该怎么同九皇子交代? 彩贝正想着,却发现他们竟然走到了宜春阁的后门口,只见容潋羽抬头看了一眼,足尖轻点,整个人已经轻轻落在了房顶上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彩贝在容潋羽的身边这么久,还不知道她竟然会功夫,当即提了一口气,安静地蹲在容潋羽的身边。 容潋羽熟练地拨开一片瓦片,如此一来,下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只见沈氏和容婳坐在一张小桌子上,旁边站着个陌生男子,那大概就是彩贝所说这几日经常出入的男人。 诚然,这男子长得实在有些难以言述,一张大饼脸,无关又长得极小,全都挤在了一起。 他此时笑着快拿着容婳,眉眼中尽是猥琐,可他自己诚然不知,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做风流倜傥状,邪邪地笑着。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那男子听到沈氏的问话,嘴边的笑容更大了,“都办好了,药也都准备妥当,到时候保准让二小姐醉仙欲死。” 他边说,一边狭小的眼睛在容婳的身上打转。 沈氏没好气地说道,“要是此事办成,我就让你舅父将你的事压下去。” “好说好说。”那男子笑容不减,“虽然二小姐比不上妹妹这般国色天香,但是好歹能为妹妹尽哥哥我的一分绵薄之力,哥哥我自然是愿意的。” 这男子是容婳的远房表哥,因为调戏了一名良家女子,那女子有了未婚夫觉得受辱,便自尽了。 没成想那未婚夫竟然是京城王大人的亲戚,于是就找上门来要个说法,男子这才没法子想到了来找沈氏帮忙。 沈氏看着他都安排妥当了,不愿意再让他留在此处,就说道,“沈富,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你要是办砸了,你这辈子就去牢里度过吧!” “小姐……” 彩贝在房顶听得静心,一转眼发现容潋羽竟然已经不见了,于是赶忙跟着跳了下去。 正好碰上在外守门的冬青,冬青一看到彩贝,吓得脸色都变了,“你从哪冒出来的。” “从那。”彩贝指了指天上,又凑近了冬青轻轻道,“你又在这做什么,一脸心虚的模样?” 冬青看着彩贝的神色,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回头看到大门还牢牢关着,又恢复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 “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冬青,你这样子晚上要小心咯。”说完不顾脸色大变的冬青,马上回了房。 果不其然,容潋羽已经换好了衣服,端坐在书桌前,写之前没有写好的字。彩贝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容潋羽从来没有出门一般。 不然,要是有女子听到有人要加害自家,怎么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小姐,你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许是跟在容潋羽的身边久了,彩贝没有之前冒冒失失的样子,她总觉得容潋羽已经有了应付的法子。 容潋羽笑了笑,指了指宣纸。上面俨然写着几个墨迹未干的大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彩贝没读过书,只认得字却不知其中的意思,歪着脑袋,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容潋羽已经将宣纸折了起来道,“她们倒是打的好主意,想将事情闹到最大,不过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日自己做的决定。” 容潋羽手中劲道渐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光无比的寒凉,令一旁的彩贝都打了个寒战。 “彩贝,明日吃完饭,去给各方下个帖子,就说是我院子大冬天的竟然开了海棠,也是奇事一件,你让众人前来赏花。” 他们既然想加害自己,她自然不介意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 沈氏接到了帖子,看到了上面的内容,笑的一拍大腿,对容婳道,“我本说着我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倒好,这东风竟然自己来了。” “这海棠开得好,开的真好啊!”沈氏激动地说道。 她正愁这么将容潋羽约出来,好让她的安排进行下去,眼下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她不由觉得心中十分的畅快。 “婳儿,你今日好好打扮一番。”沈氏道,“我接到你父亲的家书,他们傍晚时分就能到,到时候让你祖父祖母都看看,谁才是丞相府最尊贵的小姐。” 容婳害羞地地下头,应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得逞的光芒。 听说容潋羽的住处开了海棠花,众人都纷纷前来,不一会儿人就都到齐了。 容潋羽的院子不大,但是正好摆了一桌的酒席,一旁便是那株开了花的海棠,红艳艳的花朵,十分的明艳夺目。 “今日叫大家前来,就是喝酒赏花,一同聚聚。”容潋羽笑着对大伙儿说道,“只是这桂花酿虽然好喝,但是终归是酒,大家小酌怡情就罢了,可千万别喝醉了。” 众人纷纷端着酒杯,在海棠树下游走,看着开得各色的海棠,一时间热热闹闹的。 沈氏的心思却不在花的上面,她的目光一直随着容潋羽的身影移动着,当看容潋羽站起来的时候,用胳膊肘推了推容婳。 容婳立马站了起来,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了容潋羽的身边。只见她面带笑意,嘴角的弧度上扬的刚刚好,配上那清秀的容颜,只让人觉得春风沐面。 “二妹妹,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和你道谢。我们能来此处过冬,能在冬天欣赏到如此美丽的海棠,还能一家人聚在一起都要托你的福。我做姐姐的就在这敬你一杯,聊表谢意。” 说完,容婳笑眯眯的看着容潋羽,手中的酒杯恰巧就举在容潋羽的跟前。那酒清澈甘冽,酒香带了钩子似的勾着人的魂,让人神魂颠倒。 容潋羽,这是你应得的,别怪我。 容潋羽笑道,“买下这别庄的初衷是因为母亲一直惦记着祖母的身子,所以我们才在收了农庄之后买下了这处别庄,正好给祖母养病。” 她仰头喝完了一杯的酒,看着容潋羽。 容潋羽垂眸,本该清澈的桂花酿此时在就被底下沉淀着薄薄一层白色的粉末,要是不仔细看倒看不真切。 “小姐……” 酒杯口正沾到嘴唇,彩贝突然焦急地喊了一声。 沈氏的心又提了起来,看向了坏她好事的彩贝,不悦道,“哪里来的丫鬟,这么不懂规矩,没看见主子们正在赏花喝酒吗?” “是小姐她不能喝酒。”彩贝着急地说道,一边朝着容潋羽示意。 “就一杯桂花酿,不碍事的。”沈氏道。 容潋羽心中笑了笑,这就按捺不住了,非要她喝了这杯酒。 “二妹妹,你莫不是还在怪我,所以不愿意喝了这杯我敬的酒?”容婳看着她,眼神清澈,好似十分无辜的样子。 她的话音刚落,容潋羽的头便微微扬起,手中的酒杯里已经空无一物。 “怎么会呢?大姐好心给我敬酒,我高兴都来不及。”容潋羽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妹妹又体贴又有孝心,以后我们应当多走动走动才好。”容婳说着,脚下一个踉跄,竟然直直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 早在容婳眼睛微微眯起的时候,容潋羽就有了防备,但是她还是让容婳扑在了自己的身上,顺势往后踉跄了几下,倒在了海棠树下,猛烈的撞击,扑簌簌地花朵飘散而下。 老太太吓得立马站了起来,“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呀,看这俩孩子,大概是喝醉了,我去看看。”沈氏匆匆走了过来,满脸的焦急。见两人都起来之后,检查一番没有受伤,这才笑着道,“看这两人,都还没饮酒,就好像喝醉了似的,让人说什么好呢。” 一杯桂花酿下肚,容潋羽马上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刚刚喝的急了,没成想这具身子还真是不善饮酒,只这么一点点,身子就有些头重脚轻的了。 “祖母,二叔母,四叔母,羽儿衣服弄脏了,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大姐喝醉了,你们照顾好她。” 老太太看到了容潋羽的裙子,那乳白色的襦裙上果然沾染上了格格不入的黑色泥点,脚上的鞋袜也湿了。 于是赶忙说道:“快让人扶你回房,别庄虽然温暖,但到底入冬了,还是主意身子要紧,千万别感染了风寒了。” 看着容潋羽离去的背影,沈氏同容婳相视一笑。容婳看着桌子上已经空了的杯子,脸上的笑容更大,只是带着深深寒气。 第四十七章 一场好戏 大伙儿赏完花,刚好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小雨,整个庄子仿佛笼罩在一片烟雾朦胧之中,而刚开出的海棠花枝和海棠花儿经过雨儿的洗礼,越发的娇艳夺目。 别院的正中央是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开着几株腊梅,虽然没有盛开,但是点点花骨朵依附在枝头上,在雨中倒也显出几番风韵来。 别院中出现几道人影,为首的人一身黑色棉衣,身侧站着两个高高的男子,在蒙蒙大雾中,有些看不清楚样貌。 “老爷,你来了。” 老太太迎了上去,将伞打在老太爷的头上道,“老爷一路舟车,想来十分疲惫,现在回房休息一下如何?” “这里景色倒好,还十分温暖,是个好地方。”老太爷看到这别庄的风景,心中满意,只是想到此处实在容衍的名下,心中又有些别扭起来。 “是啊,羽儿选的这处地方确实别致,你们来了可要好好逛一逛,看京城冰雪连天,这儿确实春意暖暖,实在是神奇。”沈氏在一旁说道。 容承恩和容睿敏也来了,两人看到如此景象,自然生出了几分文人的情怀。 容承恩道,“这难得的风景,要是不欣赏一番倒是可惜,夫人,去准备些酒来。” 沈氏笑道,“方才羽儿就给我们准备了上好的桂花酿,我现在就让丫鬟去拿过来。”说完对一旁的丫鬟吩咐了几句。 等到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沈氏对老太爷道,“看着风景甚好,我吃得都比以往多了,这肚子啊都大了一圈。” “是啊,站起来才发觉肚子撑了。”容承恩也道,“倒不如我们去逛逛这庄子,我第一次来,还没有看到这庄子的样子。” “是啊,我们不如到处逛逛,顺便消食,也去看看羽儿的衣服换好了没有,去了这么久,别是睡着了。”沈氏笑着说道,“父亲,你看怎么样?” 容承恩的话正中沈氏的下怀,于是马上征求老太爷的意见。 见众人兴趣正高,老太爷也难得露出笑容道,“我说怎么不见羽儿,走,且去瞧瞧他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鬼点子。” 既然老太爷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没有意见,都打着伞跟在长辈身后三三两两的赏花赏景。 只有容绣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觉得今日沈氏对容潋羽的态度十分奇怪,以前都恨不得讥讽上两句,可是今天居然转了性子,如此关怀于她。 她想到方才沈氏看着容潋羽的样子,心中的不安更强了。 众人一边走一边朝着容潋羽的屋子走了过去。 容承恩正感叹这竹林鬼斧神工,在雨中的声音更是美妙无比之时,冬青趁着大家不注意,跑到了沈氏的面前,道:“夫人事情都办妥了。” 沈氏心中早就料到了,冬青早就按照自己安排的那样,将沈富带到了房间了。她的心中一阵激动,但是面子上又不能显露出来,倒显得有些脸色狰狞。 “冬青,快去看看是不是二小姐在里面。”此时众人已经走到了屋子门口,里面出来轻微的响声。 沈氏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因为激动而快速跳动起来。眼下老爷子老太太等人都在,要是看到容潋羽的模样,要是被九皇子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让她沉塘! 到时候,容潋羽就等着带着淫荡的罪名死去吧。 容绣一直捏着拳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沈氏的眼神,可是她刚刚看到沈氏眼中透露出一丝精光,让人感觉到害怕。 “这是二姐姐的屋子,我们就这么闯进去不好吧?”容绣怯生生地说道,直觉告诉她,里面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她不想让这些认进到容潋羽的屋子里。 “我去敲门。” 容黛看到众人的反应,下意识就觉得容潋羽在房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丫鬟为何阻拦着他们? 没顾杜氏的阻拦,容黛径直走上了台阶,敲了敲门,却没有反应,她打开了门,她朝里面张望着,突然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冲入鼻中,当她看到里面的景象之后,“呀!”地一声,就晃晃张张跑了出来。 容黛一口气跑到了杜氏的身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黛儿,怎么了?”容睿敏扶住了容黛的身子,目光看向了门口,皱紧了眉头房门大开,他自然知道里面传出来的那若有若无的奢靡味道代表着什么。 “二姐姐,二姐姐她……” 容黛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方才她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一副极其香艳的画面,虽然里面有窗纱掩盖,但是里面两人在做什么,她大底也是清楚的。 沈氏看了一眼容黛,显得极为焦虑,“这是怎么了?” “夏荷,你马上带着三小姐和四小姐回房中。”杜氏对丫头吩咐道。 她大概也猜到了里面的情况,于是马上让他们姐妹离开。容潋羽行这龌龊之事就算了,可千万不能脏了自己孩子的眼睛。 容绣预感到容潋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看着大家沉重的脸色,仿佛还十分的严重,她一时间有些着急,让睿敏道,“爹,二姐姐没事吧,我……” “没听到你娘的话吗,还不快点回去?”容睿敏的声量微微提高,一副威严的样子让容绣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先同容黛一同回了房。 等到他们走后,沈氏上前,将容黛顺手关上的门又打开,顿时里面的景象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床上一对男女紧紧相拥,赤身裸体,浑身上下都是光溜溜的,女子长发披散,落在男子的胸前。模样奢靡,俨然是一对偷情的男女。 而那女子肤白胜雪,反观男子皮肤黝黑,显得有些肮脏,那画面看上去让人只觉得惊心动魄。 “天呐!”沈氏看到这一幕,一瞬间就呆了,她大叫一声,指着里面的人道,“这不是羽儿吗?她怎么会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沈氏说道一半就捂住了嘴,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孽子!孽子!” 老太爷身形一个不稳,踉跄着朝里面指着。看到这情形他只觉得老脸无光,更不知道如何和九皇子交代,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我相府出了你这样的人,真是到了八辈子的大霉,竟然如此不知自爱,明明有婚姻在身,竟然还同别的男人苟合。你的礼仪廉耻哪里去了,你的教养哪里去了?不知廉耻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姚氏在一旁,皱起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好了父亲,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将这件事隐瞒下来。要是被九皇子知道了,我们就遭殃了。” 沈氏将“遭殃”两个字说得极重,老太爷的眼角瞬间一颤,想到九皇子的那些手段,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相府居然会有这样不要脸的小姐,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她回来辱了我的老脸啊。”老太爷说道。 “是啊,羽儿怎么说也是个大家闺秀,还未及笄。要是此事被人知晓,她的一生也就毁了。” 沈氏感叹道,眼下她仿佛是为容潋羽感叹着。可是她心思歹毒,提醒了众人容潋羽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小小年纪就如此恬不知耻,实在令人厌恶至极。 外面的人争论着,但是里面的一对男女却依旧沉睡着,好像睡得十分的香甜。 老太爷正在气头上,看到姚氏,瞬间将火发在了她的身上,“看你生的好女儿,成何体统,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你还不快将那个不孝女叫醒,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姚氏看了一眼老太爷,又将视线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目光不悲不喜,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沈氏的身上。 那目光平淡,却又像蕴含着什么,让沈氏看着有些心虚,但是马上又迎上了她的目光道,“大嫂,虽然羽儿做出这种事,实在让人生气,但是她好歹也是你的女儿,你总不能不管。” “二弟妹都没有看到里面人的面孔,如何就断定里面的女子是我的羽儿?” 姚氏淡淡开口,沈氏再次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心中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难不成里面的人不是羽儿?”迟迟没有说话的容睿敏看向了房间内,里面的男女相拥着,又在容潋羽的屋子里,不是容潋羽还能是谁? 他当时就觉得容潋羽应该是被人陷害了,还可惜她原本有一个好的未来,然而却在此断送,然后听到姚氏的话,他突然有些松了一口气。 做母亲的对自己的女儿自然是了解的,方才姚氏往里面看得很清楚,应当是发现了里面的女子确实不是容潋羽才是。 “还是说有丫鬟在羽儿的房间里行苟且之事?”容睿敏追问,只是语调松快了许多。 “祖父,二叔父,四叔父,你们怎么道这里来了,让我好找。” 听到由远而近的熟悉声音,沈氏愕然抬头,脑子中犹如晴天霹雳,突然僵在了原地,她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女子一身红衣,外面披了件白色的披风,从云雾中缓缓走来,她边走边笑着,暗笑容就像是牡丹般的清冷高贵,隐隐地又有些神秘。 第四十八章 将计就计 她未曾打伞,细细密密的雨丝飘落在她的身上,她去丝毫不介意,直接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对老太爷行了礼。 老太爷看到容潋羽,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心中也不知是何感觉。此时容潋羽就站在面前,说明里面的人不是她,这个认知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里面的人又会是谁? “羽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房间换衣服了?你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容潋羽意料之外地出现,让沈氏觉得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头上。 “是啊,烟雨朦胧,我和彩贝看着雨中景色,一时间走岔了,就去别处换了衣服,这才来得晚了。”容潋羽解释道。 “你来的倒是巧了。”容睿敏勾起了嘴角,反倒好奇这件事的经过了。 “什么巧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都这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容潋羽的目光划过沈氏瞬间变得苍白的脸颊,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只是眼神冷冽。 沈氏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起来,看着里面的身影,心中越发的不安,“你……你在这里,那里面的女子是谁?” “什么人?我房中还能有什么人?”容潋羽似乎并不知道房中有人,环顾一周突然问道,“诸位长辈这是来参观我的院落的么?大姐怎么不在,我院子中可有不少好花,他不在怕是要少瞧好多好东西呢。” “是啊,婳儿醉酒回房中了。”沈氏漫不经心地说道。 突然,沈氏发觉了一丝不对劲。她光顾着容潋羽,倒是忘记了容婳自从跟着容潋羽出去之后,也一直没有回来。 只怕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这才让容潋羽逃过了这一劫,但是这里面的女子又是谁,难不成是沈富认错了人,那又有谁会去容潋羽的屋子里? “羽儿,你且看看里面是什么,你一个姑娘家的,房里居然如此的不干净。” 容潋羽刚要探头,却被姚氏拉了回去,不悦地说道,“二弟妹,你刚才一直诋毁也如就算了,如今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看这不入流的东西,是何居心?” “我是让羽儿看看里面的女人是不是她的丫鬟。”沈氏道。 她觉得既然不是容潋羽中招了,那一定是沈富将容潋羽的丫鬟当成她,这才会发生眼前的一幕。不过她也要抓住这次机会让容潋羽翻不了身。 让自己的丫鬟和野男人在房中苟合,有这样的丫鬟,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定不能让容潋羽身败名裂。 “里面什么人?今日宴请诸位长辈,院子里的丫鬟都被我差使去做事了,莫非是房间有人偷东西被诸位长辈堵了进去?”容潋羽有些茫然地说道。 这时候沈氏身边的丫鬟念夏来到了道沈氏的耳边道,“夫人,小姐不在屋子里。” 沈氏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容潋羽的手腕,手微微有些颤抖,人也恍惚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姚氏拉过了容潋羽,一把将沈氏的手打了下去,神色不悦。 此时众人仿佛已经明白了过了什么,老太爷已经恢复了些的脸庞又再次拉黑下来,看着里面的人,眼中满是阴霾。 “呀,大姐不会也是喝醉找不到路了吧,我就说那桂花酿虽然好喝,但也容易喝醉,可大姐非不听。看二叔母的样子,是担忧大姐没有回房吗?” “你胡说!”沈氏的心如同灌了铅一般地沉落谷底。 容潋羽仿佛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去。 倒是杜氏在一旁,突然说道,“我看里面女子的身影倒是和婳儿有几分相像。” 杜氏的话,让沈氏的心瞬间凉了,她摇头,脸上努力堆出一丝笑容,只是到底成成了难看的苦笑,“不是,我的婳儿累了还在睡觉。” “里面的人?”经过杜氏的提醒,容潋羽仿佛才看到那扇门背后的景象,不由惊呼了一声,又生气地说道,“竟然有人在我的庄子行如此污秽之事情,碧珠你上前看看,这是哪家的姑娘?” 碧珠领命前去,却被沈氏一把抓住了手,阻拦了她的去路。而在此时彩贝却趁着这空隙,上拉开了帘子。 姚氏也马上捂住了容潋羽的眼睛。 “天呐。”彩贝看到了里面的景象,捂着嘴步步后退,直到出了门,才惊讶地道,“里面的人……好像真的是大小姐。”说完便扭头看着沈氏。 “二弟妹还不上前看看吗?” 姚氏对沈氏说道,她的语气淡淡,既不像是幸灾乐祸,也并非是同情,而是在无形中指责沈氏,到了现在竟然还不去关心自己受伤的女儿。 沈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恐惧,又被她强行按捺下来,一步步踉跄地往房门内走去。 没走进一分,她的心就沉了一分,直到走到女子的面前,蹲下身子,颤巍巍地将她翻了个身。 脑袋中的一根弦瞬间绷断了,心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她不忍心再看容婳那张苍白的脸庞,转过头去。 而正在此时,天空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原先已经有些停了的小雨变成了滂沱大雨,从天空倾泻而下。 沈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抱紧了怀中的女子。 她疼惜了多年,付诸了无数心血的女儿,她的宝贝,她的希望,就在这一瞬间毁了。 她恨,恨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她更加痛恨的是,此时站在门口的容潋羽,本来应该是她该承受这一切,受到众人的唾骂和指责! 眼下却是她的婳儿承受了这一切,这样一来,她的婳儿怎么办,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啊。 “作孽啊!” 老夫人别过眼去,气的浑身颤抖。容潋羽替她顺着气,对一旁常嬷嬷道,“嬷嬷,祖母的身体才刚有些起色,不能动怒,你先扶着她回房吧。” 老太太走后,姚氏道,“看这样子,婳儿受了不少的折磨啊。” 容潋羽不可置否,孤男寡女更处一室,容婳又中了毒,那猥琐男子怎么可能放过她? “看大姐这么久都没有醒过来,不会出事了吧,碧珠,给大姐去找大夫看看。” 容潋羽刚对不住吩咐完,容承恩马上喊住了碧珠,神色不悦,“不用了。” 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这幅模样,心中自然不好受,但是他更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要是容婳同野男人苟合的消息传了出去,以后他在官场上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容睿敏瞥了一眼容承恩,“二哥,是婳儿的性命重要,还是你的名声重要?人都这样了,你还不给她请个大夫看看?” “你懂什么,这不止是我的名声,还关乎她自己我的名声,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夺走了清白,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怎么为我们相府争光?” 容睿敏没成想,都到了这个时候,容承恩还在想这些富贵之事,不由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率先离开了。 老爷子听到容承恩的话,这才仿佛有些回过神来,对众人道,“今天的事,谁都不能传出去!” 如果说里面的人是容潋羽,他可能还不会那样地失态,只会觉得生气,因为他从未在容潋羽的身上下过功夫,就算容潋羽死了,他也只会觉得少了一颗棋子罢了。 可是容婳不一样,她承载着自己所有的期待,是相府的希望,要是她毁了,那就就是自己的心血毁了,相府的一切都毁了! “父亲,求你为婳儿做主。”沈氏已经为容婳穿戴整齐,自己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身上,看上去狼狈至极。 “哼,出了这么大的事,和你也脱不了干系!”老太爷正头疼着,容婳万不能出事,可是眼下她失了身,还怎么嫁到宫里去? 容承恩看到老爷子拉着一张脸,也道,“这样吧,婳儿的名声绝对不能丢,找人去查一下里面的男人是谁,让婳儿嫁过去就是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承恩,“里面的人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她虽然知道丈夫总是将权势名声摆在第一位,却从未想到他竟然如此凉薄,首先想到的不是味女儿讨回公道,竟然是想将她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好了,都别吵了!”老太爷怒气冲天,指着房门,眼神狠厉,“把那个男人给我暗地里处置了,至于婳儿,我自有决断。” 说完,就撑着伞,消失在蒙蒙烟雾之中。 此时,外头只剩下大房和二房,容潋羽见状,便道,“二叔父,二叔母请节哀,我们便也先回去了。” “容潋羽,我跟你拼了!”沈氏突然阴恻恻地转向了容潋羽,手臂高高地扬起,彩贝远远地看到,想要赶过来,已经来不及。 姚氏正要阻拦在,只是那声清脆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只见容潋羽一手便抓住了沈氏的手臂,道,“二叔母,你这是做什么?” 第四十九章 金蝉脱壳 “容潋羽,你做的好事,你还有脸问。几个时辰之前,婳儿分明跟着你出去了,要不是你动了手脚,婳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让沈富进这间房间,可是最后居然是婳儿出现在这里,容潋羽反倒无事。 那肯定是这心思歹毒的丫头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故意用了金蝉脱壳之计谋,可是她万不该如此心狠,居然害了她的婳儿。 眼下她看到女子亭亭玉立,脸上含笑,精神饱满的样子,心中生出一股无比怨恨的心情。 “二叔母,大姐遭受受此时,着实让人痛心。但是二叔母你也不可随意打我,我母亲就在身旁,你怎可以越俎代庖,相府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容潋羽慢慢地说道。 沈氏如何都没想到容潋羽这么轻易就接住了自己的巴掌,她的手掌堪堪停在她的脸庞,却再也动不了分毫。 她瞧着容潋羽身子清瘦,去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道,捏的她的手臂生疼,好像要断了似的。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她好糊弄,不然她也不至于被一个小丫头给暗算了。 容承恩见状,皱起了眉头,狠狠地对容潋羽道,“还不快松手?” 容潋羽松手,沈氏揉着酸痛的胳膊,依旧不死心地咬牙问道,“容潋羽,这件事绝对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这样谋害自己的亲姐姐,是要遭受报应的!说,你是不是在婳儿的酒杯里下了药?” “二叔母,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难道忘记了,是大姐自己过来敬酒的。”容潋羽微微一笑,“这样看来,倒是二叔母下药的可能性大一些。” 沈氏的脸色一变,容潋羽又继续说道,“不过,二叔母总不会是因为想陷害我,但是拿错了杯子,反而让大姐喝下了下了药的酒杯吧?” 随着容潋羽的话音刚落,容承恩的目光移到了沈氏的脸上。虽然她对家里的事不上心,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以前沈氏对付大房,他也是知道了,暗地里也是赞同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由着沈氏胡来! 沈氏也有些蒙了。她是亲眼瞧着容潋羽将那杯她下了药的酒喝进去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笃定这次必然能让容潋羽身败名裂。 可是最后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难道真是是自己鬼迷心窍拿错了被子? 不可能的! 她的心颤抖起来,不可能是自己害了婳儿,不可能!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沈氏面色难堪,显然心思受到了动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容潋羽道,“这是在你的院子里,一定是你陷害婳儿,一定是你!” “这里面的男人应该是你的远方亲戚吧?前几日他找你有事,也只有他能进出院子。”容潋羽道。 沈氏没想到容潋羽居然连这都打听到了,脸色变得更加灰白,“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找人来看看就知道了,来人!” 容潋羽的话音刚落,沈氏赶忙道,“容潋羽,只是是你的阴谋,我怎么可能下药害我的女儿。” 容潋羽上前一步道,“那如果不是二叔母下了药,为何大姐的模样好似没有反抗的样子?而且这里是我的房间,和赏花处那么近,要是大姐呼救,这大白天的,总该有人发现才是,还是说其实大姐和这人情投意合……” 沈氏觉得自己要疯了,容潋羽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盆冰水浇在自己的身上,她将容婳说成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子,实在阴险。 “不成,我怎么觉得现在看来,这件事蹊跷的很,我们不能让大姐白白被人玷污了去,还是报官,让人查清楚才可。” “不可!” 容承恩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对容潋羽道,“天色不早,侄女你该回房休息了,这件事我们会处置。” “既然二叔父都这么说了,应该是还我一个清白了,也希望二叔母以后可别随意冤枉我,毕竟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二叔母心中应当是清楚的。” 容潋羽越是神态温和,气度高雅,越是提醒着沈氏躺在床上的容婳有多么的凄惨。如今眼前的女孩模样已经长开,眉眼间有了风华之貌。 她在容家玩弄权术,从没有一次失手,却多番栽在容潋羽这个小丫头的身上,甚至让自己的女儿背上了沉痛的代价,她又怎么可以容忍。 但是偏生的,现在又没有任何的法子,气急之下,她指着容潋羽,破口大骂。 “容潋羽,你现在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妨告诉你,要是婳儿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婳儿可是我们相府的希望,岂是你一个乡下来的粗野丫头比得上的?非但我不会放过你,就是老太太,老太爷也不会放过你!” “够了!” 容承恩喝住了仿佛中邪一般的沈氏,对容潋羽和姚氏道,“今天这件事,还请大嫂不要透露,不然伤了相府的利益,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说完他就狠狠瞪了一眼沈氏,“里面的那男人是你们家的远方亲戚吧,你干的好事,自己处置掉,别留下后患。”说完,背着手,回了房。 沈氏眼神阴鹜,盯着那男人,对冬青道,“让下人将他杀了,千刀万剐,扔到乱葬岗里面。” 她要他不得超生,最好永生永世都受到折磨。 沈富分明见过容婳,他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容婳而不是容潋羽,可是他居然还起了色心,伤害了她的婳儿。 她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婳儿的人! 海棠苑中,彩贝正为容潋羽愤愤不平。 “小姐,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分明是二房的人要害你,这么明显的事情却没有人提起,真是气死人了。” 方才来了消息,那男人已经被处置了,死相极其难看,而老太爷说了要瞒下这件事情,谁都不准再提起。 这不就是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嘛。 “是啊,老太爷一向都偏袒二房。”姚氏抱着容衍,淡淡地说道。 只是他们不平又能如何,眼下老太爷钟爱容婳,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要保下容婳,便是还想让她嫁人皇宫,为相府的未来铺路。 “偏袒便偏袒吧,他们什么时候又公正地为我们说过话?”容潋羽无所谓地笑了笑。 沈氏又问道,“羽儿,沈氏在酒里下毒,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当时容潋羽只让他们不要放心,她会趁机给二房一个教训,当时她看着嗓子眼都要蹦出来了。 容潋羽笑道,“知道了他们想要对付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当时容婳就在自己的房门外,想看自己失身于那男子。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突然从天而降一堆的白色粉末,她张大眼睛,未看清什么,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让我提前准备了迷药。”彩贝看着容潋羽,一脸地崇拜。 “只是小姐,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喝了沈氏拿过来的酒,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彩贝心中也有疑虑,当时她生怕容潋羽中了媚药,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们会暗自做小动作,还以为别人就不会了?” “沈氏非要选择在老爷子回来的时候,设计陷害我,如此一来,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九皇子和容家都会抛弃我,他们大房从此再也抬不起头,这算盘打得真是响亮。”容潋羽道。 她早早地就准备了三坛桂花酿,只有放在二房处的那坛酒是下了药的,沈氏为了陷害自己,一定会从自家的酒坛中倒出酒,然后再下药,如此一来,她原先下的药就可以同沈氏所下之药综合,她手中的酒是无毒,而容婳手中的酒却是被她下了药的那杯。 彩贝听完容潋羽的讲述,眼中亮闪闪的,“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大小姐想要陷害你,结果自己着了自己的道,这法子真是大快人心!” “记住了,这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容潋羽说道。 “不过,容婳也是自作自受,他们找来的男人是沈氏的亲戚,早就对容婳起了心思。这次见到容婳出现在床上,就算知道那不是他的目标,手下也没有留情,只怕沈氏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容潋羽面无表情地说道,要不是沈氏起了加害自己的心思,容婳也不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如此看来容婳的手上,也有她的一份。 “羽儿,容婳这次出事,沈氏必然对你怀恨在心。我们要多加提防,娘怕他们再次对你下手。”姚氏在府中多年,清楚沈氏的性子,她瑕疵必报,手段狠毒,他们不得不要防着。 姚氏眉头深锁,突然道,“羽儿,倒不如让这消息传出去,到时候沈氏没了婳儿做依靠,自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虽然这主意阴损了些,但是也能绝了后患。” 容潋羽神色一愣,倒是没想到一向隐忍的姚氏竟然有了这般魄力。 第五十章 心生间隙 诧异过后,她心中反倒是释然了,这样也好,马上她要嫁给九皇子,姚氏能转了性子,总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羽儿,你怎么这么看着娘,是不是觉得娘做的过分了?”姚氏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道,“但是娘不得不这么做,如今,我就希望你和衍儿可以平安,只要你们好好的,让娘以后下地狱,娘都甘之如饴。” 容潋羽垂下头,眼中有些湿润,被人保护的感觉好温暖。 “娘,你真好。”容潋羽笑了,“不过,这件事我们不需要传出去,老太爷和二房的人也不会让消息传出去。”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彩贝信誓旦旦地说道,“更何况,大小姐迟早要出嫁的,他们还能隐瞒一辈子不成。” “他们自然是要想个瞒天过海的方式,让容婳继续为相府的未来铺路。”容潋羽说道。 彩贝道,“小姐,你不妨可以找九皇子帮忙,有九皇子在,一定可以为你讨回公道。” “你别看九皇子表面上不容易亲近,但是按奴婢看来,小姐在九皇子心目中与旁人不同,小姐事,九皇子都格外上心的。” 跟着容潋羽不少时间,彩贝总觉得容潋羽对九皇子有所提防。 提到九皇子,容潋羽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马上道,“不必了。这是自家事,不能总麻烦他。更何况这次二房已经得了教训,我们且看他们下一步棋怎么走就是了。” 她可不想让容婳毁得太早,二房欺侮了他们这么多年,趁着这次机会,她要全部都讨回来。 而且,照她看来,如今沈氏和容承恩已经因为容婳的事心生间隙,这看着别人内斗,可比自己耍心思有趣多了。 容潋羽猜得不错。沈氏回到宜春阁就同容承恩大吵一架,说容承恩根本就不关心女儿,只关系仕途,而容承恩有今天的成就,全离不开她的帮忙。 容承恩平日里最烦的就是沈氏提这一嘴,当下连容婳都不管了,与沈氏争吵半天,到底宿在了别处。 宜春阁内,房中漆黑一片。 沈氏特意没有点蜡烛,是因为自从容婳醒来之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不想看到光亮。“娘,娘,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容婳双手抓着被子,紧的仿佛手下就是她的仇人。心中满是痛苦和恨意。一觉醒来,她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悲怜的目光看着她,那视线让她竟无处躲避。 沈氏叹了一口气,她也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着了容潋羽的道,虽然她说此时与她并无关联,可是自己怎么会信? 看着容婳眼睛通红,短短半日的功夫,脸蛋受了一圈,便心疼地抱住了她的身子。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也心疼容婳如今的狼狈模样。 “婳儿,都是娘的错,娘就不该让你同沈富那个混蛋见面,让他起了歹意。我的好婳儿,她已经死了,我们不怕了。” 听到那个玷污了自己清白人的名字,容婳的眼中充满着恨意,就算他死了,她也要诅咒他下地狱,而活着的人,她又如何能放过! “娘,二妹妹不简单。”容婳恨恨地说道。 她在昏迷之前,分明将容潋羽带到了那间房间,可是后来居然是她晕了过去,成为了那个被陷害的人。 “果真是那个丫头所为!”沈氏道。 “娘,我现在如此模样,祖父还有祖母一定对我失望透了,我以后该如何在相府生活下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说着她又暗自垂泪,方才她看到父亲同母亲吵了一架,就知道父亲已经对自己心生嫌弃,当下眼泪流的更加厉害。 “婳儿,你放心,你祖父绝对不会抛弃你,你是容家最尊贵的小姐,这一点也绝对不会改变!” 沈氏语气坚定,不知是在安慰容婳,还是在安慰自己。 转而她又道,“至于容潋羽,娘自然有办法,让这害你的贱人,永世都超不了身!” “娘可有什么主意?”容婳怯生生地说道,“婳儿这次当真害怕,二妹妹手段了得,我们多次下手,非但没有得逞,这次反倒……” 沈氏安慰道,“既然她那里攻不破,我们就换个目标。” “娘的意思是?”容婳问道。 “大房不是还有个衍儿,小孩子心性不成熟,定然比容潋羽好对付许多,更何况,我看容潋羽和沈氏对这孩子十分的上心,我也要让他们尝尝亲人受到折磨的痛苦滋味!” 容婳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咬紧了嘴唇道,“不错,二妹妹害我到如此境地,就别怪我们不再顾念亲情。” “我的好孩子,这下你可以放宽心了,娘绝对不能叫你白白受了委屈,这件事情你也莫要再想起。当然,你祖父已经下令,也没有人会提起这件事,以后你依旧会成为全京城最尊贵的女人。” 听到沈氏信誓旦旦的话,容婳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偌大的庄子,如今在里面玩耍的竟只有容衍。二房因为容婳的缘由,只在自己的房中,不见出来走动,四房一向不喜欢出来,除了日常给老太太和老太爷请安,便是在房中做冬装打发时间。 容潋羽和姚氏坐在海棠花树下。为了图方便,容潋羽在下面搭了个棚,坐在树下,可以闻到花香,又不用晒到太阳,十分的惬意。 这几日二房一直没有来找麻烦,姚氏倒是放心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他们回到京城其实不过三个月的功夫,但是她却觉得容潋羽长大了很多。 她那乌黑的头发梳成中空环形落在耳朵两旁,和以前相似的容貌,可是现在看来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特别是女孩的眼睛,原先的没有生气变成如今的生机勃勃,那圆溜溜乌黑的眼珠子就好像黑葡萄一般,有神,又低着凌厉。 她想起来那日在别院,姚氏陷害她之时,容潋羽身上迸发出的摄人气势,还有那双夺目的眼睛,像极了他的父亲。 他们都同样地简单,却又天生带着一股气势。 姚氏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伸出手划过女子娇嫩的脸庞。容潋羽的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花一样的年纪,就像是一朵耀眼的蔷薇,越发地令人移不开眼。 “羽儿,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能回来在,在相府有立足之地。”她不由地感叹。 姚氏心中又是辛酸,又是欣慰,辛酸的是可怜她孩子小小年纪却要背负着各种阴谋算计,但是让她感到十分欣慰的是容潋羽的成熟。 她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成熟,意外地让人觉得安稳。这个认知又是让自己放心她的未来,却又是感到心疼。 容潋羽看到姚氏的眼中存着脉脉温情,就知道她又在为自己担忧了。 确实,沈氏那边越是平静,她就越是觉得他们必然再酝酿着巨大的阴谋。 “娘,请你相信我,羽儿一定会保护你和衍儿,父亲也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保佑我们。” 姚氏笑道,“傻孩子,你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你之前说的话。娘在你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你父亲的影子,所以才会失态。” 容潋羽闻言,放心了一些,姚氏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我这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婳儿遭遇如此大的变故,一定对你怀恨在心,却一直没有动作。” 她这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都是沈氏那阴毒的脸庞和诅咒的话语,她倒是无妨,可是羽儿和衍儿还小,怎么可以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更何况,沈氏和容婳再不济,还有沈家做后盾。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就怕他们又出阴损的招数。” “娘,你多虑了。”容潋羽拉住了姚氏的手,面色轻松,“上次沈氏想要打劫我的银两,这才被九皇子收拾。沈家才被皇上斥责不久,又怎么敢顶风作案?” 姚氏的脸色这才轻松了一些,当即就笑了,对容潋羽道,“九皇子确实是个良人。有他在,我也放心一些。” “衍儿呢?” 视线所及突然没有了容衍的踪迹,容潋羽立马站了起来,环视四周,果然没有了容衍的踪迹。 “衍儿方才不是才在这里玩,怎么会不见了?”沈氏也站了起来,只是起来急了,身子有些不稳,容潋羽赶忙扶住了她的身子。 “娘,不用着急,衍儿许是去找老太太了。你去周围再找找看,我去老太太哪里看看。” 容衍失踪,容潋羽直奔老太太处,发现那团小小的身子正趴在小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吃着糕点,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等到心静了下去,这才发现背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下,二房还不知道容衍的身份,如果容衍只是个小姐,他们必然不会对容衍过多的重视。 可是现在他们遭到自己的算计,正想方设法要报仇让让她好看,更何况容衍又得了老太太的喜爱,他们难免不把主意打到容衍的头上。 “姐姐,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容衍看到容潋羽,马上张开了手臂,朝容潋羽走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 容婳出现 “是啊,衍儿,你方才不是在院子里玩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容潋羽弯下了腰,问道。 姚氏早就交代过容衍,只能在他们的视线内玩耍,容衍虽然小,却十分的听话懂事,万不可能没有支会他们一声,却自己跑到老太太处。 “二妹妹,是我看到衍儿在墙边,还以为他找不到路了。我正要开给老太太请安,于是就带着他一起前来。” 容潋羽转过头去,看到容婳正站在老太太的身边。她今日穿了一件一件留仙裙,恰到好处地显露出她绝妙的身材。 长发垂鬓,眉清目秀,一张脸上的五官都是恰到好处,丽质天成,顾盼流转间,千娇百媚,看上去比以往动了几分风韵。 容潋羽觉得出乎意料的是,容婳这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原以为她受了刺激,会藏一阵子才会出来见人。 然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平复了心情。 容潋羽嘴角含笑,拉住容衍的手微微用力,“谢过大姐,容衍不懂事,我这就带着他回去。” “二妹妹急什么?”容婳马上上前,挡在了容潋羽的面前。 “今日我看着衍儿十分的投缘,二妹妹不妨经常带着衍儿来我这里玩,我们姐妹也好促进感情。” 容潋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容婳在说姐妹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地飘过了容衍的脸庞。 只是她教了容衍许多小姑娘的姿态,容婳不可能知道容衍是个男子。如若她知道容衍便是女孩,现在就不是试探这么简单了。 容潋羽想到这,淡淡地道,“老太爷说了,不让我们姐妹打扰大姐,我想大姐还是先好好养病。等到你好一些了,我自然会带着衍儿去拜访。” “至于姐妹亲情,该有的,我们一样不会少。” 不存在的,也不用惺惺作态。 容潋羽目光扫过容婳,她的脸瞬间变得青白。因为容婳出了丑事,老太爷将她禁足,对外称她在房中养病。 容潋羽如此说来,让她不由想起十分恐怖的那天,醒来之后,她觉得天斗塌了。她失去了贞洁,而那个男子被打死在乱葬岗。 胸口极大地起伏着,容婳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最后到底平静下来,只是看着容潋羽的目光像是猝了毒一般。 “我方才还说羽儿你今天是不是就不过来了,我还想着让人将衍儿送回去。”老太太走出房门,看到容潋羽前来,走了出来。 此时容婳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看到老太太低下了头道,“祖母,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说完就匆匆离去。 老太太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摇了摇头道。“羽丫头也是可怜,被人糟蹋了身子。只希望她能早日看开。” 容潋羽唇边溢出一丝笑容,只是眼神冰冷,看着容婳离去的方向道,“容婳,你要是对容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会让你受尽折磨,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反常即为妖。容婳眼下做出如此姿态,定然是心中已经拿定了什么主意。她对容衍的关注,更是让容潋羽觉得心中烦躁。 “羽儿,我看衍儿最近清瘦不少,你记得叫厨房多做点吃的给他。”老太太心疼地敲着容衍,只觉得怎么都瞧不够。 许是在长身体,容衍的身量高了许多,这才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一些。只是看着这小家伙肉嘟嘟,粉嫩额的脸颊,容潋羽可没觉得他和“清瘦”两个搭得上边。 “祖母,衍儿就是贪吃,你要是一直管着他,以后说不准就得吃成一个大胖子了。” 容衍瞪着圆圆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圆滚滚的肚子,神色有些忧愁,看着还紧紧握在手中的点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衍儿又不是姑娘家,要那么苗条做什么?”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容衍道,“再说了,衍儿长得像他的父亲,模样查不了。” “可是,娘亲和结界说了衍儿只能做小姑娘,姑娘家的要是长胖了,以后会没有人要的。”容衍认真地说道。 老太太皱起了眉头,又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好了,衍儿,母亲等我们许久,我们该回去了,同祖母说再见。” “祖母再见。”衍儿挥了挥手,只留下老太太一人站在余晖之中,她皱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容潋羽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容衍,“衍儿,姐姐知道你不想一直做女孩子,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姐姐把坏人们都收拾了,没有人能威胁到你的时候,一定让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容潋羽知道容衍看上去憨憨的,但是却极其聪明。他知道老太太喜欢他,居然也摸透了老太太的性子,竟然知道如何博取她的同情和关心。 但是容衍毕竟还小,他不懂在这个丞相府,人心有多么的险恶和肮脏,纵然是老太太都无法护他们周全。 被看穿了心思,容衍丧气地垂下了头,摘下脑袋上的簪子,一把摔在了地上,“可是衍儿不愿意看到姐姐为了衍儿受苦。” “乖,衍儿,姐姐答应你,那一日不会太久的。” 宜春院中,沈氏焦急地在房中来回打转,直到容婳打开门,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这才走了过去,“婳儿,你去看望你祖母,她对你的态度如何?” 今天个试容婳出紧闭的第一天,沈氏特意让容婳准备了好些糕点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送过去。 容婳到底是相府的小姐,如今她出了那样的事情,老太爷虽然后来没说什么,到底是顾忌丞相府的利益,但是她总不能叫容婳失宠。 一定要让他们看到,她的婳儿依旧光彩夺目,是有利用价值的! 容婳点了点头,“祖母怜惜我,并未提起我的伤心处,还收下了我亲手做的糕点。” 沈氏点点头,“这就好。” 只要相府不放弃婳儿,婳儿就还有机会成为尊贵的皇后,到那个时候,容潋羽还有那沈氏不过就是跳梁小丑,她有的是机会折磨他们,把他们如今受到难在他们身上都要回来。 “娘,今日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容婳凑近沈氏,她的语气神神秘秘的,倒是勾起了沈氏的好奇心。 “是不是有关大房的?” 容婳点点头,“我发现了大房的一个秘密,要是真的如我心中所料,我们怕是……” 沈氏看到容婳的眼光又黯淡下来,不由心中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我去给老太太请安,经过大房住处的时候,看到容衍在外面捡风筝,我就听到丫鬟在喊‘少爷’。我当时心中一惊,引开了人,将容衍带了出来,越看他越觉得像大叔父。” 沈氏闻言,眉毛瞬间皱在了一起,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容衍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生产的婆子说了是个小姐,这……” 往事历历在目,当时,她怕沈氏诞下儿子,这样大房就会延续风光。好在当时她得知沈氏又生下一个女儿,也就没有怎么在意。 “我也觉得奇怪。平日里我虽然没有仔细看过容衍,可是他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女孩子。而且走路的姿态都与女子没有区别。” 容婳说道,“但是我今天细细打量了一番,却发现容衍的骨量要大一些,而且……”她顿了顿继续道,“娘,没有发现自从大房回来之后,祖母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奇怪吗?” 沈氏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个机灵。容婳说的不错。自打老夫人的两个儿子相继离世之后,她就变得心灰意懒,不愿意管事。 可是自打大房回来之后,她居然对容衍青睐有加,胜过了其他相府的小姐们,这本就十分的奇怪。只是当时她觉得是老太太念着容衍年纪小,在外面长大,觉得他可怜,所以分外疼爱一些。 可是现在听了容婳的话,她回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越发地觉得有些蹊跷。老太太对容衍格外的小心,甚至因为他,开始包庇大房,要说容衍不是个孙子,老太太又如何会为了她改变了自己的性子? 沈氏正头疼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容婳开了门,冬青迅速走了进来,小心关好了门,这才走到了沈氏的面前 “有打探出什么吗?”她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就让冬青去打探虚实,希望她带来的别是坏消息才好。 冬青点点头,有些为难的样子,但是还是说道,“打探出来了。” “你快说,大房家的五丫头,到底是丫头还是少爷?”沈氏着急地问道。 她看着冬青的嘴唇,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是……是少爷。” 随着冬青的话落下,沈氏的身子直直的往后躺了下去,踉跄了几步之后,靠在了房门上。 宛如被那晴天霹雳打中了一般,沈氏看着前方,突然大笑起来,“好啊,姚氏,这些年我真小看了你。让你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将我欺瞒的好苦!” 第五十二章 发现秘密 曾经,她看着姚氏的肚子,就怕里面怀着一个男丁。那几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日益都在祈祷,不能让姚氏在自己之前,生出容家的第一个嫡孙。 没有人知道她有都么地害怕,害怕姚氏会因此夺走自己的一切。要是她生下嫡孙,那身份地位自然不一般, 而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大房所拥有的一切。 好在容鲲逸死了,大房的一切都落入了自己的手中,她也如愿得到了相府的大权。可是现在居然让她知道,曾经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 那个所谓的嫡孙,在她看来就是能夺走自己一切的魔鬼,而这个魔鬼,当初还是自己放任他成长的。 她如今心中又悔又恨,当初容鲲逸意外死去,大房正是最好攻破的时候,她本就没想让让沈氏的孩子活下来,只是让她运气好,多番逃过了。 后来她掌家,姚氏提出要远行为相府祈福,她想着姚氏带着两个女儿能有什么出息,于是就放任他们在外。 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沈氏非但在外面活得好好的,会带来容家的嫡孙! 沈氏愤怒地盯着前方忽明忽暗的蜡烛,她早就应该料到的,要是此次归来是带着目的,那就是带着容衍夺走自己的一切。 “没想到容衍竟是个少爷,又是大房所处,也难怪老太太对大房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她本就对容鲲逸十分偏爱,要是此事让老太爷知道了,他也一定会把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沈氏道。 “我们现在还不用这么担心。”容婳道,“既然姚氏现在还没有公开那孩子的性别,就说明她有所顾忌,我们还有机会。” 沈氏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去。容婳起身为倒了一杯茶,端给沈氏。沈氏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稍微平复了情绪,只是面色潮红,显露出她此时的焦虑。 如果说现在三房中,最受宠的应当是她的丈夫容承恩,只是他们都知道容承恩在官场上的名声并不好,老太爷对他也未有多么的看重。 而曾经他们都知道容鲲逸是最聪慧之人,要是容衍得了他的真传,以后压倒其他几房指日可待,而容潋羽也会因此多一个帮手。 沈氏能想到的,容婳自然也在见到容衍的时候有了深深的威胁感。容婳的心抽搐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如此隐忍,长大了那还了得?好在她早已相处了办法,定让他等不到那一天。 “娘,要是衍儿一直是个女孩子就好了。”沈氏叹了一口气道,“不过眼下,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再让他活下去威胁到我们二房。” “我们都知道我发生了那样的事,就是容潋羽陷害,要是我们这次再多番忍让,难免会让她觉得我们好欺负。更何况,这次对我们来说未免不是一个好机会。让我们提前得知有所准备,总比他们自己说出来,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的好。” 容婳瞳孔一转,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娘,要是真的能让衍儿一直以女子的身份活下去,未尝不可。” 容婳的态度改变让沈氏有些措手不及,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婳儿,我这就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让他找人将容衍解决了。” “不成。”容婳马上说道。 眼 “怎么不成?”沈氏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过是个孩子,在这庄子中一不小心摔死了都寻常不过。” “容衍是相府唯一的嫡孙,也是姚氏和容潋羽唯一的希望,他们的希望都死了,可不得让他们痛苦地撞墙。到时候姚氏疯了,老太太和老太爷也要发疯,哈哈,这样我们非但为你报了仇,还可以掌握相府大权。” 容婳却摇了摇头,“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更何况我想大房已经起了疑心,我们现在动手要是露了破绽,要让祖父知道了,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她早就发过誓,要让容潋羽生不如死,她曾那样算计自己,让她陷入地狱之中,她也要容潋羽尝尝人间至痛的滋味。 要杀了容衍确实容易,可是这全然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她恨容潋羽,恨大房,所以大房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她要这些人都痛不欲生! “婳儿,你有什么主意?”沈氏见到容婳面目平静,可是身上却透出死亡的肃杀之气,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既然姚氏要将衍儿的身份瞒下来,我们就帮她一把,让容衍这辈子都恢复不了男子的身份。”容婳的嘴角透露出一丝微笑,凑在沈氏的耳边,窸窸窣窣地说了一阵。 “这样一来,姚氏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容婳的眼中闪过报复的快感。她一直在找方式,让容潋羽痛苦万分,没想到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送来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让容衍失去做男人的机会,想必这要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吧。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看到他们痛苦的模样了。 得到希望,又失去希望,这该是多么美妙的滋味。 这次就算容潋羽躲过了一劫,但是容衍遭受到的会是相较于自己千倍百倍的痛苦。 让一个男人无法行使男人的权利,这会在容衍长大的过程中带给他对少的痛苦!而这痛苦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承受,姚氏,容潋羽都会因此而痛苦万分。 他们千辛万苦要保住的人,却毁在自己的手上,这种滋味光是想象,容婳就觉得心中的月们得到了排解。 “容潋羽,等着吧,会有让你痛不欲生的一日。我要让你活着,好好地看我怎么报复你们!”容婳的眼中露出狠毒的光芒。 海棠阁中,容衍捧着碗,扒着里面的米饭,差点要将自己的脑袋钻到里面去了。 容潋羽也在一旁吃饭,她的右手边放着一盆糕点,晶莹剔透的,仔细看还能发生上面印着朵朵鲜花。 这便是容潋羽前几日答应给容衍做的鲜花饼。她手艺生疏,可是容衍说了喜欢,于是也做了一些,没想到做出来的样子虽然不是很漂亮,可是证蒸熟之后,香味却十分的诱人。 这番容衍乖乖吃完了饭,容潋羽道,“衍儿很乖,已经把饭都吃完了。”说完眼馋地盯着那一份糕点,眼珠子都要看出来了。 容潋羽答应了他,让他好好吃饭,就把鲜花饼给他吃。那鲜花饼是用新鲜的海棠花瓣制成,味道自然是极好。 看着容衍嘴馋的样子,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容潋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道,“好,记得少吃一点,糕点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 “羽儿,这几日衍儿的食量越来越大,身子也拔高了不少,我看他的身份是越来越难隐瞒下去了。” 沈氏看着容衍的样子,不由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容衍过了年就八岁了,等到他的身量大了,打扮成女孩子一定会被人识破,到时候就怕二房又起了坏心思。 容潋羽朝着容衍看了过去,总觉得这几日容衍哪里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 “可能给他调养了身子,所以胃口大开了一些,应该没有大碍。再说了,衍儿才七岁,还没有到那个时候,娘你不用过早担心。” “话虽如此,但是我心中总是不安。”姚氏道。 “无妨,很快,我就会让容衍光明正大恢复他原本的身份!”容潋羽按住了姚氏的说,眼中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方才她其实也发现了容衍有些奇怪,于是走到容衍的身边为他把脉,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长身体,所以脉搏也跳动地更加有力。 又这样过了两三日,容潋羽终于发现容衍哪里奇怪了。原先的奶娃子,现在说话声音竟然粗犷起来。 容潋羽心中觉得蹊跷,认真地看着容衍,发现果然和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以前是一只看着容衍,所以没有注意到,容衍脖子上的喉结也稍微突出来了一点。 就是现代发育很早的男孩子也是在十二三岁,容衍断然不可能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出现特征! “姐姐,姐姐,我要去玩了。”容衍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怎么在意,欢快地蹦了出去。 他身后的容潋羽却双眉紧皱,大步回房。容衍现在的年纪还没有到发育的时候,怎么可能一下子居然有了成熟的现象,这显然是有人在捣鬼! 只是,容潋羽翻遍了房中的伙食,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看向了外面,突然有些主意。 日子渐凉,就是在山中,也多了几丝肃杀之气。院落外,下人拿着大扫把扫着落叶。扫到一半,抬起头,看到容潋羽正站在门口。 “五小姐这几日是不是经常来祖母这里玩?”容潋羽淡淡问道。 “是啊,这几日老太太午睡完,五小姐就到了,玩得十分开心呢。” 第五十三章 毒糕点 容潋羽微蹙着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我知道了,那大小姐可有过来?” “二小姐问的倒是巧了,这几日二小姐也来的十分勤快。每日早上给老太太来请安的时候,都会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老太太可喜欢了。” “她都什么时候回去?”容潋羽的眉头越皱越紧,身上猛然迸发出一阵寒意。 下人以为容潋羽只是问些家常,也就说道,“通常送完糕点,和老太太聊了几句就回去了,有时候也会等到五小姐过来,同她玩一阵再回房中。” 原来如此,是她大意了。 “眼下,五小姐还在和老太太玩,可要奴婢将五小姐叫出来?” 容潋羽摇头,“我自己进去吧。” 她猜得不错,是容衍的饮食出了问题,这才导致了他过早的发育。 但是送到海棠阁的饮食她都仔细看过了,都没有添加那些令人早熟的东西,原来问题出在老太太的身上。 她原以为容衍喜欢去老太太那里,也就随着他去了。二房的手再长,却也伸不到老太太那里去。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居然想到了在给老太太的点心中下手,真是居心叵测,令人发指。 容潋羽大步走了进去,容衍像往常一样,坐在圆桌上等着容潋羽,看到容潋羽起身朝她笑着,“姐姐来接衍儿回去了吗?” 他的声音越发地粗哑,老太太看到容潋羽,屏退下人,对容潋羽道,“羽儿,你可有发现衍儿这几日有些反常。” 容潋羽没有回答老太太,她的目光扫过放在圆桌上的糕点道,“这些糕点精致可爱,衍儿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改明儿我让厨房也做些。” “你说这糕点啊,是婳儿送过来的。哎,这孩子上次就经历了莫大的痛苦,眼下也没有心思出门,自己闲来无事就做些点心。你别小看这些点心,都是用当季的鲜花做成,入口还有香气,不简单啊。” “大姐真是别有用心啊……”容潋羽的目光沉了下来。这么阴毒的法子,也只有他们想得出来。 那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二房已经知道了容衍的身份,他们这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毁了他。 “衍儿,你要是喜欢这些糕点,就带一些回去吃。”老太太见容潋羽和容衍要回去,吩咐人包了一些递给了容衍。 容衍却没有接,而是看着容潋羽,等她的首肯。 他可没有忘,姐姐前几日说了让他不要乱吃东西,可是祖母的东西应该是无妨的吧?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天的姐姐有些不大高兴。 “衍儿,祖母给你的,还不快拿着。” 听到容潋羽的话,容衍立马咧开了嘴,从老太太的手中接过糕点,“谢谢祖母。” 容潋羽心中有事,一路无话,马上到了海棠阁,对容衍道,“衍儿,把糕点给姐姐。” “可是衍儿要吃。”容衍瞪大了眼睛,认真地说道。 “听话,给我。”容潋羽按捺下心中的不悦,对容衍说道。容衍不乐意地将糕点给了容潋羽。 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上面还点缀了朵朵粉嫩的海棠花,逼真诱人。只是这美丽的背后却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容潋羽拿来容器,将糕点碾碎,取水融化以后,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上闻过之后,脸色大变。 “羽儿,是不是这糕点有问题?”姚氏知道容潋羽会点医术,当即问道。 “衍儿,你过来,姐姐看你最近长胖了许多,不知道身体营养跟不跟得上,你过来,姐姐给你看看。” 衍儿乖巧地伸出手,容潋羽将搭上了容衍的脉,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容潋羽点了点头,“这糕点中被加入了一种毒药,能促进发育,从而让男子不举。” 姚氏脸色不变,如此,那和废了容衍又有何分别。 她瘫倒在椅子上,胸口突突地跳着,“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让他们知道了衍儿男儿身,怕衍儿夺走他们的一切,就暗算我们……” 铺天盖地的恐慌犹如洪水一般地要将她湮灭,姚氏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年容鲲逸死后,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 双手捂住了脸庞,啜泣起来。 容衍无措地看着姚氏,吓得“哇”一声就哭了起来,抱紧了姚氏,“娘,娘,衍儿以后一定懂事,衍儿以后再也不吃糕点了。衍儿一定乖乖听话,娘你不要哭了,呜呜呜……” 看到姚氏如此无助的模样,容潋羽心口一酸,又马上被巨大的愤怒填满,等到姚氏情绪过了之后,她才道。 “娘,你放心,他们怕事情败露,所以下的药分量小,不会对衍儿产生什么影响。等我给衍儿调养几日,就无事了。” 姚氏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我怕就怕他们一次没有成功,又卷土重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姚氏的瞳孔瞬间紧缩起来,抓住了容潋羽的手,“羽儿,你还小,你不知道沈氏有多么地可怕。她要是知道衍儿不是姑娘,她一定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衍儿还小,怎么躲得过她暗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衍儿就这么毁在她的手上啊……” “娘,是不是衍儿要死了,衍儿怕……” 容衍自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眼下看到容潋羽和姚氏都一副凝重的神色,当即便觉得是自己命不久矣。 容潋羽想要安慰他,但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地问道,“衍儿,你以前从不会放任自己吃那么多的糕点,为何最近如此反常?” 她知道二房下的药,会让男人不行,但是却不会让人胃口大增,显然多吃糕点,是容衍自己乐意的。 容衍哭丧着一张脸,仿佛有些为难。 “衍儿,你要是不说,姐姐就没办法为你找到凶手,现在这个凶手是要害你,但是日后,指不定要害我们全家。 她有必要让容衍知道,他们在相府并不是安全的。以后要是她不在相府,容衍迟早有一天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听到娘亲和姐姐会有危险,容衍当即就不再隐瞒,一口气道,“是衍儿想要快快正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娘亲和姐姐。” 孩子的眼中还有泪水,但是小脸抬得高高的,眼中也全是坚毅,“婳儿姐姐说了,衍儿的父亲是大英雄,衍儿只有多吃东西,才可以快快成为何父亲一样的人。然而衍儿想着,祖母处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所以才没有管住嘴多吃了一些……” 容衍双眼含泪,却硬是没有让泪珠掉下来,那模样又是委屈又是惹人怜爱。 “二房这群没有人心的东西,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造孽啊!”姚氏抱紧了容衍,头靠在他小小的肩旁上,眼泪水却忍不住地一滴滴流淌下来。 她的孩子是那样地善良坚强,可仍躲不过恶人的阴险暗算。 当初她的丈夫含恨死去,她万不能再失去衍儿,也不想再遭受一次天人永隔的痛苦。 “娘,你先别激动。就算沈氏知道了衍儿的身份,我们也不用怕她。” 容潋羽笃定的语气,给了姚氏不少的语气,情绪也有些缓和下来。 容潋羽见状,继续说道,“该害怕的是他们,沈氏多年没有诞下男丁,要不是她背后沈家的势力,老太爷早就要让容承恩纳妾了。” “眼下,她知道衍儿的身份绝对不能泄露,不然老太爷要是知道他还有嫡孙,沈氏就会失去原本的地位,她想要掌握相府的希望也就落空了。” 容潋羽的话让姚氏恢复了平静,她说的不错,沈氏这些年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提起她没有生出一个儿子。 因为这件事她没少去求方子,可以让自己为容家生下第一个嫡孙。 “可是,我也绝对不会让沈氏好看!”女子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仿佛死海之水,平静之下,带着骇人的惊涛。 姚氏心一慌,赶忙道,“羽儿,我们现在不是收拾二房的时候。眼下老太爷正对大房不满。他最是贪慕钱财,却多次在你处碰壁,就算他知道了容衍是个孙子,只怕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沈氏那张嘴厉害得很,虽然你发现的及时,衍儿没有伤到根本,但是毕竟他的症状摆在那里,让沈氏再添油加醋地一说,如果让老太爷意识到衍儿真的废了,那他只会刚加厌弃衍儿。” 容潋羽明白姚氏的担忧,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眼中寒意却更加地冷,“跟他们闹,太不值当。” “既然他们用这阴损的法子,我也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宜春院的一处小别院中,沈氏正怒目看着躲在男子怀中瑟瑟发抖的曼妙女子。 只见她肤白胜雪,红润的肌肤吹弹可破,躲在男子怀中的脸蛋正朝她看来,那双水灵灵的眸子诉说着她此时的害怕。 而这女子本该在房中服侍自己,却不想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紧紧抱住女子的男子正是她的丈夫,容承恩。 第五十四章 回京 自打沈氏同容承恩因为容婳一事吵了一架之后,容承恩就没有宿在沈氏的房中。她看这别院里也没有美妙的婢子,也就随着他去了。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容承恩会如此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居然和她的贴身丫鬟搞在一起。 “夫人,夫人,不是我。我只是照你说的来给老爷送盒饭,您要相信我啊。” 沈氏阴森的目光照在倚翠身上,倚翠浑身犹如调入冰窖之中。她跟着沈氏的时间最长,也最知晓沈氏的心性。 她善妒,从不允许容承恩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更何况是纳妾了。 如今她亲眼瞧见自己同容承恩在一张床上,肯定恨不得剥了自己的皮,倚翠越想越害怕,双手紧紧抱住了容臣恩。 容臣恩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示意她别紧张。而这一幕看在沈氏的眼中,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容承恩眼下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这回确实是他对不住沈氏。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了,看到倚翠进来,发现她格外地动人,那娇柔的声音,温柔的笑容,无一都不在拨动着自己的心弦。 于是便不顾她的挣扎强要了她。 “好了,蓉贞,这件事是我不对,你先出去,回头我再同你解释。”容承恩不敢去看沈氏的目光,讪讪地说道。 “你们背着我偷情,现在还要我出去?”心中的那根压抑的稻草终于断了,沈氏拨高了声音,好像是琵琶弦将断不断,凄厉的声音划在人的心中,十分的难受。 容承恩的脑袋更痛了,和方才的欢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么大声音是要把所有的人都引过来吗?” 都已经快半夜了,沈氏的嗓门本来就大,一同前来的念夏赶忙退到了门口,将门轻轻合上。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来了,怎么处置这个贱婢!”沈氏不依不饶,指着倚翠道,“你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爬上了老爷的床,就可以草鸡变凤凰了?” “夫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什么名分,只求你原谅奴婢,让奴婢继续在你身边伺候你。”倚翠没有看沈氏,而是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容承恩。 容承恩心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愧疚,“不是你的错。” 沈氏头上的太阳穴突突地只跳,在她眼中,就是倚翠在勾引容承恩,还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像是自己欺负了她。 她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了倚翠的脸上,“不入流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 倚翠吓得赶忙起身,露出了身上大好的肌肤,上面还有欢爱过后的痕迹。容承恩一把拉住了倚翠的手,将她塞回被子里。 突然起身,光着身子走到了沈氏的面前,沈氏吓了一跳,容承恩已经取了衣服穿上,拉着沈氏的手,拖似地将她拉走了。 第二日这件事就闹得沸沸扬扬,便是容承恩去了老太太处要给倚翠一个名分。 容潋羽得知此事也是在翌日,彩贝神秘地过来禀告,“小姐,事情成了。” 她得知沈氏在给容衍的糕点中逍下药,又岂会便宜了沈氏。沈氏不是最在意自己的名声,不让丈夫纳妾,那她倒是要看看如果容承恩到处宠幸丫鬟,她会是什么感受? 正好上次给容婳的春药还没有用完,便让彩贝取了暗中放在容承恩的伙食中。 容承恩和沈氏上次因为容婳的事情,正在闹矛盾,身上起火断然不会找沈氏,而是去找身边的美貌丫头。 这次正好沈氏自己带了不少的年轻婢子,也正好方便了容承恩享用。 “小姐真是好计谋,眼下沈氏必然是悔青了肠子。如果倚翠得了宠爱,怀上了孩子,那她的地位岂不是不保?” 容潋羽一笑,“没有如果,倚翠怀不上还有别人,我们在庄子里要住一个冬天,有的是时间,二房带来的丫鬟这么多,总有一个能怀上的。” “小姐的意思是我们继续给二老爷下药?”彩贝问道。 容潋羽道,“药粉放着也是浪费,等到用完了,容承恩也尝到了甜头。以前他是被沈氏禁锢着,现在放开了,岂会收手?” 男人就是这个性子,最喜欢猎奇。容承恩平日里在官场上没有什么作为,在家中又要受到沈氏的压制,定然希望可以找一个出口让自己发泄一番。 这次她的二叔倒是要感激自己给了他一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容潋羽在心中想着,一边带着彩贝去给老太太请安。 一进门就看到听到沈氏正破口大骂,“容承恩,你不把心思放在官场上就算了,居然还勾搭我的丫鬟,现在要将她抬高为妾室,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 容承恩本也不会做得这么过分,想着既然要了倚翠,做个通房丫头就罢了,要是沈氏再不乐意,自己就做个好,大不了就给倚翠一笔银子,让她出了容家就是。 可是昨晚上他才回去,沈氏就一直没有好脸色。 而沈氏之所以能在容承恩面前那样撒泼,不过因为容承恩知道只有沈氏能让他的官途走得更顺畅些,他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让沈氏生气。 但是这次,沈氏格外地反常。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大家都在这里,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撒泼的样子吗?”容臣如今看着沈氏就觉得头疼。 “我无理取闹?是谁不管女儿的死活,婳儿出了那样大的事,你不管不问,和那狐狸精一起逍遥快活。在你心中,根本没有我这个妻子,也没有婳儿这个女儿!” 沈氏此言一出,老太太的眉头瞬间皱起起来。以往沈氏的脾性是大,但是也是顾全大局的,至少从不会说出这样的重话。 可他们不知,沈氏受了容潋羽的挑拨,再看到丈夫所作所为,一切郁闷积累到现在,全然爆发。 “你这泼妇!” 容承恩虽然没什么作为,但是在官场上也是有人奉承的,平日里沈氏对他也是千依百顺,哪有这样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 只是他到底没有撕破脸面,而是冷笑,“我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那你可有作为人母的自觉?婳儿一直都是你管教的,醉酒失身,你怎么不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此话一出,沈氏就愣住了。 “够了,都像什么样子。”老太爷一拍几案,两人都不再说话。 沈氏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丈夫,她曾经多么想嫁的人,却在众人面前往她的心理捅刀子。 “不过是宠幸了一个丫头,至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吗?真是多事。”老太爷满脸的不悦,“至于那个倚翠,如果承恩真的喜欢,就先收了做个通房丫头,等以后看看肚子,争气的话再抬了做妾。” 容承恩点头,看了一眼僵住的沈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走吧。”容潋羽看完好戏,也不进去了,“老太爷正在气头上,我们现在进去也不受待见,还是去做点‘好事’要紧。” 彩贝知道容潋羽所说,直奔厨房而去。 沈氏回房之后,容婳上前给她捶腿,“娘,我知道你心里怨恨爹,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依靠,和他最对,只会让你自己心中难受。” 沈氏疲惫地摇头,“婳儿,你还小,不知道男人一旦变心,心会有多狠。” “可是娘,你平日里教导婳儿要懂得抓住男人的心,到了娘自己这里怎么就不管用了,反而便宜了那些狐狸精,气了你自个儿的身子。” 容婳的话让沈氏心中一颤,闭上了眼睛,“那该死的丫头,我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哎,让知书去厨房煲碗松茸乌鸡汤,等会儿我给老爷送过去。”沈氏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 容婳眼角露出笑意,唤了声知书,倒是念夏松松忙忙跑了进来,看了一眼沈氏道,“夫人,知书在老爷房里……房里。老爷让我知会一声,晚上知书就不来伺候了。” 沈氏呆呆地立了片刻,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容潋羽在庄子里待了两个月,无比的惬意。沈氏因为要提防着丫鬟们争宠,使劲了浑身的解数,自然没有那个闲心来为难他们。 眼看着快开春了,几个丫鬟的肚子也都大了起来。沈氏气的每日同容承恩闹上一阵,惹得容承恩越加地嫌弃她,就是老太爷也颇有微词。 眼看着京城也回春了,老太爷和容承恩有很多事要处置,老太太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大家便商量着一起回府。 一路上只有沈氏黑着一张脸,一想到身后的马车里还坐着三个打了肚子的丫鬟,她就气得想要杀人。 回到府中,沈氏更觉得心烦气躁。老太爷吩咐了善待那几个怀孕的丫鬟,她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了。 又因为先前培养的丫鬟们都成了容承恩的人,她自然不能再用,失去了心腹,她做什么事情都不顺手。 翌日,容潋羽去给老太爷请安的时候,正碰上沈氏带着容婳同老太太说着家常。 第五十五章 九皇子解围 大家去了一趟别庄起色都好了许多,只有沈氏,不仅身形瘦了许多,就是脸色也变得无比蜡黄,就是再好的胭脂都遮不住她脸上的憔悴。 偏生的她又偏爱将自己打扮地十分的贵气,将那些金银首饰全挂在自己的身上,好彰显她的地位。 原先沈氏长得白嫩,身子丰硕,看上去倒是有一份贵气,然而此时看来,却有些撑不住这份贵气了。 刚过完年,大家穿的都十分的喜庆,沈氏也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袄子,上面用金丝线绣着朵朵牡丹,这衣服是按照先前她的身量定做的。 现在衣服显得大了许多,那牡丹都周期了起来,倒失去了原先的韵味。 “祖父,祖母,羽儿给你们请安了。”容潋羽笑盈盈地走到老爷的面前,行了个礼。 容潋羽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云天谁荡留仙裙,裙摆及地,走起了却纹丝不动,因为裙子的下摆用细碎的米珠编织成一朵朵妙曼的水仙,在日光下折射出淡淡的白色光芒。 她今日特地让碧珠梳了个垂云髻,不同于以往的双环髻那般幼稚。容潋羽的头发本就又黑又密,眼下都梳了起来,头上别了一支洁白的簪子,簪子的尾端绣着一支海棠,朵朵花瓣十分的逼真,仿佛是真的海棠花似的,将容潋羽衬托的高贵典雅。 那圆润的脸蛋又是可爱,又是清秀婉约,有了些少女的味道。 容婳有些妒忌地看着容潋羽,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在容貌上比得过自己,可是现在看来,容潋羽长得越发的好看,身上还有一种形容不来的气质,这样的认知让她感觉充满了威胁感。 “这都过完年了,羽儿也快要嫁给九皇子。你在相府的时间不多,有空多来陪陪我这老婆子。”从别庄回来之后,老太太对大房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容潋羽大房地笑了,“老太太要我陪,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到时候老太太别嫌我烦就好。” “羽儿这般善解人意,哪里会惹人嫌。”杜氏在一旁说道,“眼看着羽儿刚回府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个子,没想到眼下长得这么高了,还马上要嫁人,时间不等人啊。” “可不是,羽儿还出落的越来越漂亮,来,道祖母这里来,让祖母看看。” 容婳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底下的凳子像是被放上了针尖似的,让她的心都狠狠地颤动起来。 容潋羽做到了老太太的身边,装作无意地问道。 “祖父,我今日路过账房,看到他们今日到了空闲,应当是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完了。” 老爷子顺口道,“是啊,都过完年了,他们要是再不抓紧,那就是失了本分,要被赶出相府的,他们又怎敢懈怠,自然是都做好了。” 容潋羽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想来银楼的账目,婶婶和祖父也应当清点好了,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交接给羽儿?” 听到容潋羽提到银楼,老太爷笑着的嘴角突然僵在了那里。 “祖父?” “咳咳咳……”老太太咳嗽了几声,那这下脸上笑意全无。他差点忘了还有银楼这码事,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将银楼归还给容潋羽。 只是没想到刚过完年,她就主动来要了。 他要说账目没有核对好,可是方才他已经交代了所有账目都交接好了,此时否认,不是给自己打脸吗? 他的目光扫过容潋羽,少女纯真的眼眸正看着他,等他的答复,可是老太爷怎么都觉得,自己仿佛入了容潋羽的圈套。 他看了一眼沈氏,沈氏马上道,“羽儿,这刚过完年,虽然账房核对好了,但是有些重要的账目还要我们亲自看,所以记不得。” 回府之后,沈氏就忙得抽不开身,也忘了还有银楼要处置,眼下见容潋羽提起,想着就想打个哈哈过去,等到处理好了,容潋羽就出嫁了。 等她嫁给九皇子要处置的事情多了,说不定就不会在乎一个银楼。 “婶婶最近是不是很忙呀?”容潋羽关切地问道,“二叔父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大了肚子,只怕婶婶都照看不过来,我看婶婶人都憔悴了许多。” 沈氏现在提到那几个丫鬟就觉得头疼,气血上冲,却只能像是很贤惠地说道,“是啊,虽然那几个丫鬟身份卑贱,但是肚子里毕竟怀的是容家的骨肉,我自然要照看妥当。” “那真是有的婶婶忙了,难怪银楼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容潋羽皱起了眉头,仿佛很是为难的样子。 “这样吧,羽儿,你等年关过了,说不定宫里会召你过去,我看你还是在家中多准备准备宫中礼仪,到时候不要出了错才好。” 沈氏存心给容潋羽找点事情做,这样她就不会总惦记着银楼了。 谁知容潋羽压突然抬起头来道,“婶婶不用觉得为难,既然婶婶忙的话,我可以找九皇子帮忙的。九皇子前不久还问起银楼的事呢。” “羽儿,你现在还是相府的人,怎么能想着让一个外人来接管银楼,实在太不像话了。”老太爷没好气地说道。 他本来就害怕九皇子,容潋羽还搬出九皇子来,那不是赤裸裸地在威胁自己? “祖父,羽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大家不是都很忙,抽不出时间嘛,羽儿心中着急,这才想让九皇子前来帮忙。” “九皇子来管银楼,那就是越俎代庖,我还在呢,他休想……” “我休想什么?” 老太爷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便出现了一抹绛紫色的衣袍,紧接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径直朝着老太爷走了过去。 老太爷半句话梗在喉咙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连忙站了起来,脸上赔了个笑容,只是比哭还要难看。 “九皇子,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回来了,我就来看看我的王妃。”百里溟朝着容潋羽看去,眼神极其温柔,仿佛真的是来看自己的一般。 容潋羽对上了他的目光,那双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的瞳仁仿佛会发光一般,不知为何,心突然猛然跳动起来。 容潋羽避过了目光,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本王倒是想问问丞相,银楼本就是王妃的东西,本王怎么就成了丞相口中的越俎代庖了?” 百里溟今日穿了便装,一身的深紫色将他的身影衬托的无比欣长,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收敛了许多。 但是当他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老太爷还是感受到了丝丝寒意。那双眼向来都没有感情,然而此时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让他不由想到了出现在相府门口的那具破碎的尸体。 他心中暗自后悔,可是说都说出口了,是怎么都收不回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九皇子言重了,老夫只是随口一说。” “既然这样,那银楼……”九皇子坐在了主位上,就在容潋羽的身边。容潋羽正好可以看到他嘴边的玩味的笑容。 而老太爷则是恭敬地说道,“那银楼我会尽快交接好。” 他的心中早已叫苦连迭,银楼可是他赚钱的命根子,要是真给了容潋羽,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呵。”九皇子冷笑一声,“听说丞相大人很忙,既然现在都没有交接好,就不必麻烦了。” 老爷子蒙了,赶忙问道,“九皇子这是何意?” 他方才说交接,就是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想着九皇子虽然和容潋羽有婚约,但是按照他冷淡的性子,总不会要亲自帮她去安排这些琐碎的事情。 可是这次老爷子却想错了,今日容潋羽前来,正是来帮容潋羽处理银楼之事。 “本王是个急性子,等不了那么久,已经派人去取了。” 说完,老太爷张了张嘴,意识到此时多说也无用,只能苦哈哈着一张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妃,你如果要去银楼看看,本王可以送你一程。” 容潋羽当然乐意之极,她早就想去银楼一探究竟,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九皇子的出现就是个天赐良机,她可以趁机将银楼的事宜处置了。 只是百里溟突然出现在此时倒是有些可疑,还主动帮助自己,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只是眼下她有机会能在九皇子的保护之下去银楼看看,她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那羽儿就在此谢过九皇子了。”容潋羽笑着说道。 两人出了相府,容潋羽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说吧,你这次又有什么目的?” “王妃,我特意赶过来帮你解围,你就这么冤枉我?”百里溟盯着容潋羽,发现今日看到容潋羽,她又变了许多。长大了许多,容貌也成熟了一些,粉色的衣衫衬得她的皮肤吹弹可破。这么看着,倒确实长得不错,只是要是她的眼神不要这么犀利就更好了。 百里溟没有正面回答容潋羽的话,而是跳上了马车,对容潋羽道,“你不是一直想去银楼看看,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哼,迟早我会发现你的真面目。”容潋羽也上了马车,一边在心中想着。 第五十六章 收回银楼 银楼处于京城的繁华地带,马车一路行驶,等到了目的地,容潋羽一下车就看到一座高高的楼房,上面写着“容氏银楼。” 很低调的匾额,但是上面的字苍劲有力,短短四个字却让人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容潋羽不由地驻足,眼神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这是你父亲容鲲逸亲笔刻写。”百里溟一身华服,站在容潋羽的身旁,声音低沉。 容潋羽走近银楼,相较于其他的店铺,这里倒是冷冷清清,楼下除了一个人在站在柜台后,没有其他的人,连客人都不曾有一个。 “走,进去看看。” 百里溟率先走进了银楼,容潋羽也跟了进去。 掌柜的看到有人进来,懒洋洋地走到了两人的跟前道,“两位客官,是来买银器的?” 容潋羽一眼扫过玻璃柜台面上的银器,姑且不说那样式老气,摆放的也是杂乱无章,让人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更何况是花重金买下了。 而这掌柜的态度更是怠慢,看起来显然是在赶客人走。 银楼这样的经营还能赚钱?容潋羽的心中不由划过一丝疑惑。按理说,她这次来的突然,安老太爷和沈氏应当都没有什么准备才是,也不会故意找来一个人糊弄给自己。 如此看来,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银楼本身就是如此经营的。 “你是这里掌事的?”容潋羽打量了一番银楼,立马问道。 “是啊,我们店里的器具都摆放在这里了,你可以自己挑选,等下去柜台付账即可。”掌柜的打了个哈欠,仿佛没有睡醒的样子。 容潋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人只是个掌柜的,态度却如此傲慢。她和百里溟看上去便是身份不低之人,一般店铺看到他们,早就想着怎么在他们的身上赚钱,而此人却好像在赶他们走? 银楼肯定还有其他的收入,不然老老爷和沈氏不会仅仅攥着银楼不放。而这银楼到底有什么秘密,让百里溟这个大忙人也花时间来陪自己跑一趟?她的心中突然充满了许多的疑问。 容潋羽不打算跟着掌柜的浪费时间了,而是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我不是来买银器的。” 许是容潋羽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起来,那掌柜的猛然抬起头来。 “我是相府二小姐容潋羽,今日便是来收回银楼。” ” “不用跟他废话,来人,马上搜。” 百里溟不耐烦地说完一群侍卫就道各个地方开始找账本。掌柜的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刚要阻止,男子威胁地看了他一眼,那掌柜的便感觉都身上仿佛突然被男子眼中的光割了几刀。 看到男子身着华服,而来的女子又自称是容家二小姐,如此看来,这位身带寒气的男子极有可能是二小姐的未婚夫,九皇子百里溟。 腿突然软了下来,掌柜终于收起了脸上的懒散,陪着笑脸道,“九皇子,二小姐,请恕小的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是你们来了,还请到内室喝茶。” 他此时也管不了已经被侍卫翻得不成样子的银楼,只想别得罪了眼前这凶神恶煞的九皇子才好。 谁知百里溟压根没有理睬他,只是黑着脸站在一旁等结果。 侍卫很快翻出了几本破旧的账单,恭敬地交到百里溟的手上。百里溟抖了抖账单,目光深沉。 “现在带我们去雅室,顺便沏一壶茶过来。”百里溟手拿账单,同容潋羽走到了二楼。 二楼的布局和底下大为不同,要说一楼看上去冷清萧条,这二楼也安安静静的,但是不同于一楼的是,二楼虽然安静,但是却极为雅致,过廊上的墙壁上雕刻着诗词,房间也用簪花体绣上了别致的名字。 整个二楼都被分隔成一个个的小间,且出口各不相同,如此看来,倒像是一个交易场所了。 容潋羽同百里溟进去之后,掌柜的一个字不敢说,马不停滴地就去烧水了。 “九皇子好气魄,吓人于无形之中啊。”容潋羽打量完里面的情况,慢悠悠地说道。 百里溟反倒笑了,“我看王妃的气量大得很,温泉别院,被人如此陷害都不反击,想来是个极其温婉的性子。” 容潋羽同他在一起,就一直讥讽自己冷漠无情,还不是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要了她的命。 这个瑕疵必报的性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能将其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容潋羽皱起了眉头,温泉别庄里发生的事,容潋羽自己没有外传,老爷子和沈氏更是将其隐瞒下来,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想来是他送过来的两个丫头去给他偷偷禀报了。 百里溟端坐在凳子上,好像一座泰山,纹丝不动,而他的神色更是紧绷着,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容潋羽再是见过大世面,此时竟然也觉得坐着有些别扭。 正无聊着,掌柜的开门,将账本送了进来,“请贵人们过目,小的就告退了。” 百里溟睁眼也没有瞧他一下,而是将账本放到了容潋羽的面前,“这两本账本,这本老旧的应该是你父亲还在的时候留下的,后来的容老爷子换了人打理,想来就是方才那个了。” 容潋羽接过账本细细翻看起来,发现容鲲逸在经营的时候,进账的项目都是粮店,农庄和银楼的银器,其中还有一些额外的进账。 但是自从后来沈氏经手之后,前三项进项急剧下滑,甚至到了亏损的地步,也只有额外收入那一项甚至比前三项的进项还要多。 而这几年的收入的数字更是大的惊人,据她所了解,沈氏嗜钱如命,这银楼又是她最为看重的,所以她一定在里面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容潋羽抬起头,发现百里溟手中拿着第三本账单,眉头微微皱起,他的身子放松地后仰在凳子上,带着一种随性的帅气。 她突然想到了在容府,百里溟朝着她看过来的那一眼,深邃幽静,好像把人的魂都吸走了似的。 “在想什么?”百里溟放下了手中的账单,却发现容潋羽正在发呆,于是拿着账本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我在想这里面的额外进账具体是什么。”容潋羽眼神麻溜地看向了窗外,脸却有些红了。 百里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举动,而是将手中的账单递给了她,一边难得地耐心解释道,“你爹是个经常的好头脑,他最先买下了农庄和粮店,可以让农庄产出的庄稼变为粮食,粮食可以放到粮店去卖,赚到的银子则是放到银楼里面存着。” “但是光是存下的银子,用了不就没有了?于是容鲲逸就相处了一个法子,就是将银楼里面的钱借给别人,赚取一定的息钱。这样一来,银楼又有了一笔额外的收入。” “这就相当于是银行一样的存在啊。”容潋羽小声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百里溟问道。 容潋羽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爹的头脑很先进,这样的赚钱方式都想得出来。” “是啊,可惜他英年早逝,不然容家在他的带领下说不定能成为京城首富。”百里溟笑着道。 容潋羽心中不以为然,无论他的父亲如何会赚钱,这些钱到最后都会被一群吸血鬼榨干了。相府的人都不是好像与的人,她一直都怀疑,是不是容鲲逸过于优秀,惹了别人的嫉妒,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你这小小年纪怎么总爱皱眉头。” 声音在头顶响起,容潋羽抬起眼眸,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瞳孔,不知何时,百里溟已经站了起来,舒展上身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干什么?”气息交融,容潋羽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可惜雅室内空间狭小,她压根就动弹不得。 “本王对小孩子没有什么兴趣。”百里溟勾起嘴角,又坐了回去,翘起了二郎腿,“快看那份名单。” 容潋羽竖起了眉毛,刚要反击,但是看到百里溟突然正经起来的神色,看向了上面的一个个名单。 上面没有写真名,都是王大人,沈大人之类,看上去都是高官,可是高官怎么会来这里借钱,难道现在给朝廷当差这么不景气? 不对,这银楼之前作为银行的存在,收取的息钱不多,所以银楼的收入并不多。可是自从沈氏接手之后,这笔额外收入简直逆天,沈氏一定是改变了原先的经营模式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难道是沈氏放了高利贷?” 百里溟见容潋羽直接称呼沈氏,玩味地笑了笑,但是听到后面的话,他对容潋羽倒是刮目相看。 容潋羽小小年纪就能通过账本,发现银楼的高收入是因为这些官员放了高利贷,实在让他觉得有些惊奇。 “你还知道高利贷?” 容潋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说话,怎么好像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就数他最聪明似的? “这不是很简单吗?这项收入也是额外收入,说明是在我父亲原先的经营模式上改造的,可是现在赚取的银两就多了,为什么呀?自然是他们收取的息钱多了。” 容潋羽将自己的理解同百里溟说了一遍,只是脸上依旧透露着些不解的神色。 “但是我看到账单上其他项的收入并不好,就说明银楼里属于容家的财产并不多,就只能是那些官员利用银楼发放高利贷。 第五十七章 再次见面 “聪明。”九皇子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能分析的这么透彻,实属不易,“那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今年的银子折损了许多。”容潋羽眉头紧皱,指着账单上的一处道,“方才我看第二本账单的时候,就发现了许多的坏账,我简单核算了一下,大约有二三十万两。” 百里溟早就发现了此处的漏洞,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百里溟抿了一口茶,是早春的茶叶,清冽甘甜,在一座银楼有这般上好的茶叶,还真是令人吃惊。 他道,“你觉得如何?” 容潋羽眨了眨眼睛,“当然把钱收回来了。” 那些官员放了本钱,要是不把借了高利贷的钱收回来,亏得岂不是她自己,这亏本的买卖她向来都是不做的。 容潋羽说完,百里溟的目光就落了上去。 有时候,他觉得容潋羽就像是朵洁白娇嫩的水仙花,五官精致,皮肤特别的韵白,就像是舒展着娇嫩的花瓣散发出淡淡沁香。 有时候她的想法也是那样地简单明了,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有些不知无畏的莽撞,单纯柔弱的少女,有时候倒是十分的倔强。 “你可知道里头的都是什么人? 百里溟盯着她道,“王大人,朝廷正二品大臣,掌司马一职,柳大人,从三品内阁学士……” “那又怎样,总不能因为他们身居高位就不用不用给钱了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只是这借出去的利息也太高了。”容潋羽看着巨大的数额,不由地咋舌。 “无论是欠债的,还是讨债的,你都得罪不起。”百里溟给她下了个结论。 容潋羽抱着手臂,倒是不慌了,“九皇子大老远地过来跑一趟,总不会就是为了吓吓小女子的家人吧?” 百里溟笑道,“本王倒可以给你个机会,你要不求求本王,本王可以考虑一下帮你。” “帮我填补资金漏洞,让他们不找我的麻烦?”听百里溟的口气,银楼里借出去的钱是要不回来了,可是她还是想试一试。 百里溟也没有久留,将一杯茶一饮而尽道,“今日就到这里,你要是想通了,就过来找我。” 容潋羽望着百里溟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账本上的日期写的明明白白,下个礼拜就就是收账的日期,但是眼下没有一家过来还钱。 她决定还是去调查一下,以往沈氏是怎么将钱要回来的才好。 刚出门,那掌柜的就迎了上来,看到容潋羽只有一个人,轻轻呼了一口气,“九皇子回去了?” “九皇子的行踪还要和你汇报不成?”容潋羽道。 掌柜的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容潋羽道,“九皇子吩咐过了,以后二小姐就是这儿的主子了,我叫王江,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不用自己白跑一趟了。” 掌柜的笑的谄媚,容潋羽一把将账单扔在了他的面前,久久未曾打扫的柜台上扬起了一层灰尘,“看看里面的账单,先给我一个交代。” 王掌柜方才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心中一慌,眼前分明只是个少女,可是身上居然有种让人受迫的气势。 她那黑色的瞳孔中闪烁出凌厉的光芒,仿佛带着瘆人的杀气,这股气势虽然没有九皇子来的那样强烈,可是仍然让他不敢与其对视。 “小姐,这账单能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容潋羽反问,她突然眯起了眼睛,对王掌柜道,“还是我的面子不够大,你要去九皇子那里招待。” “哪敢,哪敢。”王掌柜哆哆嗦嗦地说道,身上已经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的冷汗。 容潋羽顺势坐在了椅子上道,“这里有许多的坏账,可是我看银楼的收入却依旧十分可观,不知道王掌柜你是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扭转乾坤?” 这自然不是自己的功劳。王掌柜讪讪地望着容潋羽,只是女子眼神澄澈,仿佛已经洞察了他的心,他只能是实话实说。 “以前我们虽然也做高利贷,可是只是小笔银子的经营,但是最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这银两借出去的多,收回来的却少……今年借出的银子是最多的,可是至今无人前来归还。” 王掌柜在容潋羽逼迫的目光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氏得了甜头,一定不会控制银楼的发展势头。生意做大了,放出高利贷的成本高,要收回来的息钱数目自然也变得十分庞大。借钱的人是用来周转的就罢了,如果本身就没有银子,最后如何归还的出? “话说,已经有不少人前来收银子了,可是银楼拿不出钱来,所以一直拖着。”王掌柜看着容潋羽的脸色,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 “你,从现在开始挨个儿地去通知还钱,至少先将本金还清。”虽然这样的收获甚小,但是这样至少可以回本。 “要是如此经营,我们就需要拿出剩下的息钱,岂不是要亏本?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将我千刀万剐不可”王掌柜激动地说道。 容潋羽一记眼光瞥了过去,“记住这银楼的主人是谁,就按照我说的做。” 回到府中,容潋羽又将账本仔细地核对了一边,越发地头疼,这么大一笔息钱,总不能让银楼补上,不然她就得带着银楼破产,老太爷也会借机生事,趁此要回银楼。 难道她真的要去找百里溟帮忙? 接连着几日,有不少人拿着凭证来银楼取钱,而借钱的那一方虽然要回了一些本金,然而高利贷的息钱过高,一分钱都没有收回来。 容潋羽忙得头大,自己又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不得已,让彩贝去约了百里溟到银楼里头一聚。 原来的房间,依旧雅致地让人赏心悦目。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发生改变,飘香的茶水上方浮着一层云雾,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王妃有事要与我商量?”百里溟随意地坐着,也挡不住身上散发出的雍容华贵之气,他早就料到了不出三日,容潋羽就会忍不住来找自己。 容潋羽的脸僵了僵,又马上说道,“九皇子,你不会知道在民间如果放高利贷的息钱过高,也是犯法的。” “那又如何?”百里溟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不在意地反问道。 明知道犯法,可是天高皇帝远,背后又牵扯到许多达官显贵,这高利贷也就在民间理所当然地出现,自然也少有人去弹劾。 容潋羽皱起了眉头,她自然知道凭借借钱人的微薄力量,绝对不能与那些出银子的达官显贵去抗衡,所以他们就算还不出银子,眼看着息钱越滚越高,宁愿坐牢也不会去弹劾那些人。 但是九皇子可以。 “我一直听闻九皇子爱民如子,十分注重民生。如今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大肆发放高利贷,让百姓苦不堪言,你难道要坐视不管?” 百里溟押了一口茶,抬起眼眸,正好看到女子扑闪扑闪的眼神和认真的脸庞。他的嘴角不由弯了起来,只是身上的气息依旧冷酷无比。 “本王的王妃还真是正义凛然,为百姓着想,本王着实为那些百姓感动。”百里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 他倒是没想到容潋羽小小年纪,说起大道理来时面不改色。分明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银楼,却说成为了百姓着想,让自己无法拒绝。 “潋羽便替百姓谢过九皇子。”容潋羽又帮着百里溟倒了一杯茶。 百里溟淡淡地看了一眼容潋羽,端起了杯子,“你要是真心实意地感激我才好。” 容潋羽点了点头,一张小脸上满是真诚,只是百里溟都看不出这是伪装出来的,还是她的真心。 但是他不在乎,眼下他前来,本就是为借着帮助容潋羽保住银楼一事,打击放高利贷的权贵。 “不过也罢了,本王说了会帮你护着银楼,自然要兑现承若。你就回府等消息吧。”百里溟饮完了茶。 容潋羽马上道,“知道九皇子事情多,就不打扰了。” 百里溟的两条眉头皱在了一起,利用完了就想赶自己走,这小丫头变脸也太快了些。 可是她说的有无不妥,百里溟站了起来在,走到了容潋羽的身侧,微微低下她的身子道,“现在,王妃欠我的人情可不少了。本王不是宽宏大量之人,这些都不是白给的,你可明白?” 耳边飘过一阵热气,耳朵痒痒的。容潋羽僵直了身子,脸也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好像头顶都冒着热气。 “我这几日恐怕有许多事要忙,不能来见王妃。”百里溟站了起来有些惋惜地说道。 “但是,宫里三月三要举行赐春宴,你虽然还没嫁给我,但是名分也是定了的,想必届时也要出席,你记得好好准备,别给本王丢脸。” 说完,百里溟看了眼正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容潋羽,率先走出了雅室。 “三月三,那有将近半个月才见面,他方才实在嘱咐自己在宫中一切小心?”容潋羽没有发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水波荡漾,身上的气势也柔和了许多。 第五十八章 银楼案件 百里溟出了银楼,对白止道,“去跟方大人知会一声,时机到了。” 翌日早朝,百里峪曦看着手中的折子,神色显然有些不悦,底下的大臣们都垂着头,只有百里溟与往常一般,随意地站着。 “方文衡,你折子上所言,有不少大臣在民间发放高额高利贷,可有此事?”百里峪曦放下手中的折子,问向站在左手侧的一位中年男子。 他正是御史台大夫,专门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方文衡是皇上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为人正直,很的皇上的信任。 方文衡上前一步道,“确有此事,臣还在银楼中找到了相应的证据。”他说完,手中就拿出一张单子,上面列着一个个名字。 内室突然骚乱起来,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方文衡的手,却看到已经有太监下来,拿了名单呈了上去。 不少大臣已经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甚至有一些后退着,朝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发出求救的信号。 百里溟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百里峪曦很快地扫过名单,脸色发沉,这里面的名单很详细,大大小小的官员有许多都牵扯其中。 “回禀皇上,此时牵连甚广,可见有些大臣利益熏心,竟然不把国家纲常放在眼中,私放高利贷。臣以为这件事必须严惩,以肃纲常。” 他的话音刚落,不少人的身子都抖了抖。其实发放高利贷,宫中也有,皇上不会不知道。只是事情不大,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地拿到台面上来讲。 百里夜的脸瞬间就黑了,方才他感觉到皇上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一阵,只怕他手下的大臣,没有少参与这件事。 “回禀皇上,儿臣以为光凭这一份名单,就草草定夺,未免有失公正,还是先交给大理寺去处置为好。”百里夜上前一步说道。 他的语气淡然,可是显然是害怕自己的人被处置了,又有得他一番头疼。 百里峪曦未曾说话,盯着下面看了一阵,百里溟也站了出来。 “三个此言差矣。所谓无风不起浪,要不是这些官员大肆发放高利贷,引起百姓怨声载道,方大人又如何会去彻查此事?” “三皇子莫不是在怀疑本官办事不利?”方文衡有些不悦地说道。他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顾及谁的面子,就算三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他也照样弹劾。 百里夜的眉头皱了起来,身子也有些僵硬。他知道方文衡的性子,可是当众被顶撞,他也不悦起来。 “三哥,别的好说,可是父皇自上位以来,就以仁德孝义为先,也最关心百姓,因而百姓对我们大顺朝也十分的爱戴。” “如今,百姓发出了怨言,那就是天大的事。像发放高利贷,本就是因为一己私利,损害了百姓的利益。” 百里溟说完,叹了一口气,对百里峪曦道,“父皇,儿臣以为朝廷出了这样的人,需要及时惩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百里夜的眉头一跳,也说道,“九哥你这说话杀气腾腾的,好像要将人都灭口了似的。这朝廷不是战场,站在这里的都是有功之臣,岂是说杀就杀的?” “哦?”百里溟的眉毛挑了起来,“哦?三哥竟然觉得只要身居高位,犯法就可以不追究?三哥不会是想要包庇罪臣吧?”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皇子如此说来,未免太不讲国法纲常放在眼中!”方文衡哼了一声,板着脸对百里夜说道。 方文衡此时说话,无异于在原本平静的朝堂上丢了一块石子,这小石子进入水面,猛地激起了万丈水花。 右手侧的大臣都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朝堂之上又热闹起来。 百里夜黑着脸,一阵的头痛,前些日子因为沈文清犯事被皇上冷落了好一阵子,他也得到了父皇的责罚。 眼看着过了年,母妃在皇上那里说了不少好话,让父皇对自己的态度亲近了许多,可眼看着今天的事情发展又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百里峪曦虽然有野心,但是却是一位十分人仁德的皇帝,像百里溟所说,对百姓尤其关心。眼下受到御史大夫弹劾,他就是想要保住那些人也是于心无力。 如此下去,他非但保不住手下的大臣,就是自己也会被父皇厌恶。 想到这,他的脸色变了变,对百里峪曦道,“儿臣只是觉得严惩的方式有很多,九哥的方法虽然有效,但是过于残酷了一些。再者,父皇一向都已仁慈为先,想来感化他们才是首要。” 百里峪曦点了带你头,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老三和老九讲的都有道理。总而言之,便是犯事的人,总要得个教训,总不能因为犯了错,却有功绩,就能逃脱惩罚。朕向来赏罚分明,这次既然方大人弹劾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听到百里峪曦的话,百里溟眼眸暗了暗,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要是往常,按照法则,如官员发放高利贷者,立即撤去官阶,贬为庶人。再加上御史大夫的弹劾,此时万不会如此轻易了解。 可如今,百里峪曦虽然没有说出惩治的结果,他的心中也有些了然。他方才的这一番话,无非就是在安抚自己和百里夜。 果然,百里峪曦见他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就接着道,“名单上的人,凡是让大理寺查清楚,确有发放高利贷的罪名,将钱财一律充公。朕念在刚过完年,正是普天同庆之时,就暂且放你们一马,将功赎罪。要是下次再犯,则革去官职,变为庶民!” 那几个在名单之内的人,站在地下,都仿佛感受到百里峪曦阴沉的眸子扫过自己的身上,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谢皇上隆恩。”底下跪了几个人,都是站在百里夜的身边的,百里夜的脸又黑了一些。 这群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今天的脸也被这些人给丢尽了! “好了,这件事就交给老九去处置。” 百里峪曦指了指百里溟。百里溟微微低了身子道,“是,儿臣领命。” 百里峪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百里夜,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这几个人都是你提拔上来的吧,手下的人犯了如此大错,你也有管教不利之嫌。” 百里夜跪了下去,面色诚恳,“是儿臣疏于管教,还请父皇责罚。” “罢了,你记长个教训,以后管好身边的人,要是再出此类事情,朕第一个罚的人就是你。”百里峪曦的眼眸撇过了百里夜,其中有失望的神色。 他本以为这孩子是个聪明懂事的,可是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犯错。现在他还是一个皇子,做事就如此不细致,总让人抓到错处,以后若做上了自己的位置,又如何能让人服气? “是,儿臣谨遵教诲。” 百里夜垂下了眸子,因为低着头,没有人发现他诚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那双眸子中迸射出一丝戾气,让他浑身都充满了愤怒。 走出了宫殿,百里溟背着手,独自一人走出了门。百里峪曦此次将发放高利贷一事交给自己处置,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 他方才虽然保持着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可是显然还是偏向百里夜的,不然就不会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了。 百里溟思及此处,心中划过一丝酸楚,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公平待遇,不是吗? “九弟。” “何事?”百里溟看到百里夜走上前来,唤住了自己,神色淡淡地问道。 百里夜的笑容更深,“九弟,是你把证据给的方大人。”他说的十分的肯定。方才有探子来报,九皇子和容家的二小姐多次出入银楼,而那名单又是从银楼里来的。 显而易见,这件事的背后操控者,是百里溟。 百里溟也没有否认,他去银楼一直都是光明正大地去的,也没有打算瞒着百里夜。 “那又如何?三哥管不好手下的人,让父皇责骂,就跑到我这里兴师问罪,真是好气魄。”百里溟唇边挂着一丝冷笑,讥讽地看着百里夜。 百里夜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了,他那冷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狠,“九弟,你为大顺朝尽心尽责又如何,我是为你感到心累,这么能干,可惜有个早死的娘,虽然这些年明面上得宠,可是谁不知道你永远都登不上皇位。” 漆黑的瞳孔瞬间染上了一层厉色,百里溟大步向前走去,“如果三哥只是为了在我面前彰显父皇的宠爱,那大可不必,你去求了父皇让你做太子就是了。” 见百里溟不为所动,百里夜心中却在嘲讽,“百里溟,迟早有一天,父皇会把太子之位给我。” 就算他如今是太子又如何?满朝大臣都知道谁才是皇位上最合适的人选。他们的日子还早着。百里溟,等着,有你求我的那天。 百里夜捏紧的拳头,慢慢放松下来,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眼底的阴狠嚣张地诉说着他心底的野心。 第五十九章 谢春宴受邀 眼看着开春了。 沈氏整日里忙着添补家用,正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她看着那群大着肚子的婢女,整日里黑着一张脸。 但是总也有如意的,比如说银楼的事。 她早就打听到了,容潋羽因为此时正发愁。她到底年纪还小,遇上了这码子事,早就乱了分寸。 借了钱的是哪些大官,她的心中再清楚不过,这几日她暗中让人发布了消息,让他们以为银楼转手,拿不出银子,于是纷纷前去要回银两。 她倒是眼看看,这次容潋羽要怎么将银楼再交出来。 然而她眼看着容潋羽每日里的出去,却一直再没有消息传来,她心中越发的烦躁起来。 “娘,最近容衍很少去老夫人那里,要是药断了,就没用了……”容婳这边也有些着急,自从回到府中以后,容衍又开始生病。 容潋羽借口怕老夫人会染了容衍的病气,便将容衍整日的关在屋子里,她想要下手也没有机会。 沈氏闻言,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被他们发现了?” 容婳摇头,“不会。要真发现了是我们动手,姚氏早就闹了,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天,让全家人都承认容衍是容家的嫡孙?” “先不管这事了,容衍的病迟早会好,到时候再想法子下药就是了,只是我们时间不多,用的药猛一点。等他的废了,看大房还怎么嚣张。” 沈氏的眼神越发的凶残,“只是不知道二丫头处理银楼怎么样了?走,我们去会会她。” 容潋羽每日早上都会去萱芷堂给老太爷请安,却从没有提起过银楼的事情,老太爷不动神色,却也在等容潋羽撑不住的一天。 只是昨儿个他在朝堂上也得知了银楼的事,知道有了九皇子的帮忙,此事已成定局,也只能咬咬牙,自认倒霉了。 “羽儿,银楼那边你打理的怎么样了?”老爷子坐在高位上,慢悠悠地问道。 眼下,银楼最棘手的事情已经被九皇子解决,那些高利贷都不复存在。以后银楼想要考息钱挣钱就难了。 容潋羽笑了笑道,“老爷子应该也听说了,有人利用银楼发放高利贷,已经被皇上知道了。此时九皇子正在处置。” 她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有些紧张地说道,“此时不会牵连到我们容府吧?虽然说发放高利贷的不是我们,可是银楼毕竟为也参与了此时。” 沈氏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脸色变得刷白。 “以前在银楼办事的王掌柜已经被九皇子的人带走了,说是要严加审问,真是太可怕了。”容潋羽故作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老爷子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这高利贷的想法是沈氏想出来的,可是他并不觉得不妥,京城中的银楼不止他们一家,可就因为容潋羽接受了银楼,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他下朝的时候非但被沈文清冷嘲热讽了一番,那些犯事的官员都是对他没有好脸色,就因为这件事,让他得罪了这么多的官员,更是将三皇子得罪个干净。现在看到容潋羽,又回想起来,更觉得心生不满。 “让你接受银楼,你给我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要我们相府断送在你的手中吗?”老爷子气的青筋都暴露出来,黑着脸指着容潋羽责骂道。 容潋羽一脸的震惊,又道,“祖父的意思是怪我接受了银楼?”她的脸色迷茫,仿佛根本不知道老爷子指的是什么,又猜测道,“还是九皇子揭发了出售高利贷的官员?” 老爷子哪里能说九皇子半个不是,眼下只瞪着眼睛,在容潋羽清澈的目光中悻悻闭了嘴。 “罢了,我也不指望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大道理。以后银楼交给你打理,你要记住赚来的银子交给公中。”老爷子顿了顿,说道。 容潋羽这回倒是点头的痛快,“是。” 老爷子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容潋羽又道,“只是我看了银楼的运作,之前都将精力花费在了高利贷上,银楼本身的进项几乎没有,想来最近也赚不了银子。” 老爷子一口气愣在了那里。正在此时,沈氏领着容婳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傻孩子,现在有九皇子替你撑腰,又是帮你拿回银楼,又是给你出主意的,想必这些啊,对你来说都是小事。” 沈氏向来喜欢拨弄是非,容潋羽笑了笑,故作欣喜地说道,“是啊,以前以为九皇子在战场上以一敌百,该是凶狠的,只是近日发现,九皇子心善,对我们相府多有帮衬,看来传闻不可信啊。” 百里溟的手段众所周知,沈氏听到容潋羽如此说来,身上一个寒战,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就坐在了位置上。 她身旁的容婳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已经扭成了一团。九皇子对容潋羽的好,他们都看在眼中,这让她的心中更加不满。 九皇子平日里冷冰冰的,可是对容潋羽的态度却如此的不同。有了九皇子做容潋羽的靠山,她觉得容潋羽行事越发的明目长大,也越发地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老太爷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下想要拿回银楼的银两想来已不可行,有九皇子盯着,他也不敢威胁容潋羽。 也只能等容潋羽嫁出去,只有姚氏在的时候,再用姚氏来要挟容潋羽。 “既然九皇子对二妹妹这么好,二妹妹也应当理所当然让九皇子帮衬着家里。”容婳悠悠开口,“只是我怎么觉得好像九皇子总在和祖父过不去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爷子按压下去的怒火又冲了上来。他为官几十载,也有不少人奉承他,可是在他以前在九皇子面前小心行事也就罢了,眼下这九皇子也算是自己的孙女婿,居然还一点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羽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身为女子既要管好夫婿,又要孝敬长辈。如果做不好,是会被世人诟病的。”沈氏摇了摇头,好像容潋羽做了多么大不敬的事情一般。 “娘,二妹妹不是在家里长大,这些高门的规矩,她可能不太懂。”容婳表面上是在对容潋羽说话,可是句句都在嘲讽她品行低贱。 沈氏见容潋羽不说话,眉毛挑的更高了,“难怪前几日我出去碰到王夫人,她就说,这嫡女与嫡女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那想必大姐是比我优秀多了,为了相府的利益,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我也是十分的佩服。” 容潋羽的话音刚落,容婳就攥紧了拳头,脸也变得煞白,沈氏则是用一双阴鹜的眸子盯着容潋羽,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那日之事。 “羽儿,我方才才说为人子女要孝顺,你怎么还忤逆老太爷,还敢提起那是,岂不是存心和他作对吗?” 经过沈氏这么一挑拨,老太爷的脸马上黑了。 容潋羽却在老太爷开口前道,“婶婶能否告知祖父要隐瞒下的是何事?羽儿好像不记得了。” 沈氏自然知道容潋羽所说便是容婳失身于人,可是眼下,她更是提不得。她心中又急又气,偏生的又不知说什么,那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圣旨到。”正在此时,下人领着宫中的太监走了进来。 老爷子看到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赶忙下来迎接,一群人跟在他的身后,跪了一地。 “杂家是来替皇上传话的。三月三,皇上要在宫中举行谢春宴,特宣各府嫡女进宫参宴。还望容家大小姐容婳准时参加。” 容婳抬起脸,从李公公的手中接过帖子,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谢皇上恩典。” 谢春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了。而这宴会也只有官职在身的高官家的嫡女才可以参加,这府中自然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容潋羽,想看她的反应,只是容潋羽安静地跪着,脸上没有一点起伏。 李公公又接着说道,“皇上特意吩咐了,宣二小姐容潋羽也一同前去。”说完便又拿了一份圣旨给了容潋羽。 容潋羽接过圣旨,也道了谢,却没有容婳表现出的那么开心。 李公公忍不住瞟了她一眼,这谢春宴是权京城少女都十分向往的一个宴会。本来容潋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只是因为她与九皇子的婚约关系,皇上才特意恩典,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的起伏,这倒让人觉得有些讶异。 “好了,圣旨我也带到了,届时,还望两位小姐准时参加。”李公公说道。 “公公一路过来,辛苦了。”老爷子对一旁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婢女领着李公公出门,塞了一些银两进去。 “时间过得真快啊,又到了谢春宴。”沈氏笑着说道,“想去年婳儿参加的时候,还在表演上拿了弹琴的头筹,不知今年又会是如何的精彩。” 说道这,沈氏就隐藏不住脸上的笑意。要论琴棋书画,在京城无人能记得上她的婳儿,这次谢春宴倒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婳儿大展身手,从而让某个不入流的人成为婳儿的陪衬。 第六十章 长疹子 她可是知道容潋羽诗词歌赋无一样精通的,到时候如果可以容她在众人面前丢脸,想必九皇子也会极其厌恶她。 “母亲谬赞了,只是婳儿侥幸罢了。”容婳受到了夸奖,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知妹妹去谢春宴,可有准备什么才艺?”容婳问道。她知道容潋羽什么都不精通,故意这么问,不过是让她难堪。 只是容潋羽的神色坦然得很,“去谢春宴一定要表演才艺?” 容婳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自然是要的。每年谢春宴上,名门贵女都会表演自己的拿手才艺。” 容潋羽不以为然,谢春宴在皇宫,定有许多皇子,高官子弟参加。这些所谓的名门贵女表演才艺,为的就是能用自己的才艺为自己选一门好亲事。 容婳见容潋羽不说话,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神也带着一地嘲讽,只是语气十分的关怀,“这谢春宴没有几日了,二妹妹可要抓紧准备准备。你与九皇子有婚约,一定会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要是什么才艺都不会的话……” 容潋羽没有听容婳的话,因为她的耳边突然回想起一阵低沉的嗓音,“过几日就是谢春宴了,想必你会被邀请,届时,别丢了我的脸。” 百里溟让自己还的人情,就是别在谢春宴上出丑? “这几日会有琴师来教婳儿弹琴,羽儿也一同过来学习学习。”沈氏故作大方地说道。 容潋羽却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谢过婶婶好意,只是羽儿对这些不感兴趣,还是算了吧。” 学琴不是一日能够练成,沈氏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出丑,她可没空去迎合他们。 再说了,不过是个谢春宴,她自有主意。 容婳见容潋羽马上拒绝,心中更是得意,“哼,容潋羽,过几日就是让你出丑的日子。” 自那以后,容婳就将自己关在屋中,福安院时时刻刻传出悠扬的琴声,惹人驻足。她铆足了劲要在今年的谢春宴上再次大放异彩,又将容潋羽当成了目标,自然越发的勤奋。 容潋羽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往农庄,银楼地跑。 到了请安的时候,老太爷忍不住地斥责道,“快到谢春宴了,你还不好好准备,是想将相府的脸都丢光吗?” 容婳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好戏,容潋羽却不以为然,“祖父总不能指望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丫头在一夜之间,琴棋书画就样样精通了吧?” 说话间,容黛的目光一直放在容潋羽的身上,虽然看到她被老太爷斥责,心中很是开心,但是想到容家的几个姐妹,就他们四房的不能去,心中别提有多嫉妒。 以往容潋羽还没回来的时候,容婳去参加也就罢了,可是容潋羽回来之后,一个从乡下来的丫头也能去,她心中的醋意劲就一股脑犯了上来。 回房的路上,容黛愤愤道,“容潋羽不就凭着与九皇子的婚约,才可以去宫中赴宴,可是你看她,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给我们容家丢脸,要是闹出了笑话,说不定我们都会被他给牵连。” 容绣听到容黛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对于这些出风头的事情本身就不上心,只是容黛这么说,她的心中却不可认同。 “妹妹,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总是直呼二姐姐的大名,我们都是姐妹,你们也没有过节,你为何总与她过不去?” “哼,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居然帮着一个外人说你的亲妹妹,过分!”容黛向来看容绣也不顺眼,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愤怒。 “两位妹妹在说什么呢?”远远的容婳走了过来,容黛一看到容婳,立马收起了脸上的厌恶,换上了笑容。 她笑意盈盈,朝着容婳谄媚地笑道,“大姐,我刚才才说,你这次去参加宴会,一定会大出风头。” 容婳笑了笑,这是自然的,放眼京城中,除了慕容小姐的诗词比自己略胜一筹之外,其他的小姐没有一项才艺比得过自己。 沈氏已经去偷偷打听过各个小姐准备的才艺,所以她心中的把握就更大了。 她心中虽是那么想着,但是也没有表现得过多。 容黛却叹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妹妹怎么不高兴了?”容婳耐心地问道。 容黛说道,“以往,我都是在别人的口中听说大姐有多么的风光,在比试上有多么的谣言。可是身为大姐的妹妹,又是大姐身边亲近的人,却没有办法亲眼目睹,黛儿想到这就有些难过,故而叹气。” 容婳的心中冷笑一声,这容黛也学会在自己的面前耍心思了,不过是想求自己带她入宫,还说得如此委婉。 不过她说得倒还算动听。 “不过是个宴会,等我回来了,亲自讲给你听就是了。” “那怎么会一样?”容黛的声音突然拔高,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之后,又小声地凑到了容婳的耳边说道。 “大姐,今年同往年不一样,二姐也要去宫中。我是怕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万一让二姐姐给算计了,那可怎么办?” “容黛!” 容绣忍不住了,看到容黛为了让容婳带自己进宫,她居然如此诋毁容潋羽,她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你知道什么?九皇子现在和二姐同仇敌忾,她想要做什么,不过是挥挥手那么简单,大姐人美心善,在宴会上一定会压过她的风头,指不定二姐现在就在想法子对付大姐呢。” “好了,你不要胡说,羽儿不是那样的人。”容婳佯怒,转而又对容黛和容绣说道,“不过,如今我和二妹都得了去宫里的帖子,留下你们确实孤单。” 容黛激动地抬起头来,看到容婳沉思了一番,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会帮你们去祖父那里讨个恩情。” 容黛当即激动地绽放了小脸,“就知道大姐对我们最好了。” 容绣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却被容黛拉走了,“你别总坏了我的好事,要是能去宫中,在宴会上就算不能拔得头筹,只要让我被人记住,以后就能出人头地!” 容潋羽能嫁给九皇子,她就要用自己的努力,嫁给更优秀的男人。 容绣看到容黛眼中疯狂的神色,心中有些担忧。只是她想要劝阻话终究咽在了喉咙口,容黛一向都不听自己的话,更何况去宫中这么大的事,祖父也不一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过了好几日都没有动静,容黛从每日的兴奋,变成了郁郁寡欢,最后还是忍不住急躁地堵住了容婳。 容婳看到她期待的面容,可惜地说道,“好妹妹,你别怪姐姐,我已经帮你去和祖父说了,可是我人微言轻,祖父没有答应。”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预期,但是听到事实,容黛的脸还是拉了下来。 “不过……”容婳说道一半,咳了咳。 “不过什么?”容婳的话,无意又哦给容黛点起了希望。 “我只是容家的小姐,说话没有什么分量。但是二妹不同,她是九皇子的未婚妻,谁都要给她一个面子,你说是不是?” 容黛皱起了眉头,难道她要放下身段去求容潋羽?可是她一向都看不起容潋羽。虽然她是长房嫡女,可是因为自小不在相府长大,她便觉得容潋羽根本配不上做自己的姐妹。 “祖父也说了,只有让二妹妹求情才有用。”容婳叹了一口气,没说下去。 一股热流冲了上来,容黛眼露凶光,已经知晓,一定是容潋羽不愿意帮自己求情! 容婳满意地看着容黛的样子,惋惜地说道,“倒是可惜了妹妹空有一身的才艺。”说罢,就转身离去。 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跺脚声,容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笑。一只丑小鸭也想去宴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过,让容黛记恨上容潋羽也好。容黛此人心高气傲,也不懂得隐藏情绪,用她来对付容潋羽,说不定能给容潋羽添堵。 到了二月,大家渐渐忙碌起来。府中女子却最是闲暇。因为要进宫,姚氏亲自请了嬷嬷培养礼仪。 容潋羽不敢违背姚氏的意愿,更何况,她确实对这些一窍不通,虽然说她不准备和容婳在宴会上一争高下,但总要防备她给自己下绊子。 学礼仪十分的繁琐,好在容绣和容衍一起陪着她。 “二姐,你的头再抬得高一些。” 容潋羽的头上正顶着一只茶杯,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可是神奇的是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掉下来。 要不是嬷嬷亲自检查了,不然还以为那茶杯被容潋羽给黏上去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容潋羽拿下了茶杯,大咧咧坐在了凳子上,将方才嬷嬷教的礼仪忘得一干二净。 “小姐,你这样可不行。我们方才教了如何端坐,你又忘了。”嬷嬷语气严厉。 容潋羽马上坐正了身子,没有一丝的差错,“嬷嬷,这样如何。” 她又轻轻端起了茶杯,以袖遮面,呷了一口,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第六十一章 上山祈福 嬷嬷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容家二小姐十分聪明,只是仿佛对谢春宴并不怎么上心,别的女子恨不得在那天将全部人的眼神都吸过来,而没日没夜的练习,也只有她将此当成游戏了。 当容潋羽放下袖子的时候,容绣看了他一眼,突然皱起眉头,“呀”地叫了一声。 “怎么学的规矩,大叫什么?”嬷嬷下意识地训斥道。 容绣指着容潋羽的脸,担心地说道,“这是什么?” “快请大夫。”嬷嬷也吓了一跳,容潋羽此时白净的脸上出现了细细的疹子,均匀地铺在脸上,十分的不协调,有几颗应该是新长出来的,鲜红鲜红的十分骇人。这是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马上让下人去找了大夫来,然而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容潋羽走到水潭边,清澈的溪水照出她此时的模样,原先洁白剔透的脸上,此时长满了红红的疹子,在太阳光下十分的瘆人。 “别担心,应该是过敏了。”容潋羽摸了摸脸,也没有发现什么不适,倒没有容绣那般的担心。 大夫很快就来了,对容潋羽的脸端详了一般,却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只开了些药膏,嘱咐她吃些清淡的。 容潋羽一开始只道是吃了什么,可是过了两日竟然还不见好,她心里也有些着急了。虽说她对自己的样貌不是很在意,但是每日的顶着面纱出门,实在不方便。 更重要的是,她给自己服下了药,居然没有一点的好转迹象,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这说明,自己不是过敏。 “二姐,会不会是你用的胭脂,粉膏之类的出了问题?”容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容潋羽仿佛想到了什么,眸子瞬间沉了下去,她向来不用胭脂水粉,这几日用的就是府中统一发放的宫粉,这还是老夫人的友人送的,每房的小姐都有一罐。 “把你的宫粉拿过来,我看看。”容潋羽说完,容绣马上回房取了过来。 容潋羽取了点粉末,在手心揉开,自己的那一罐出现了沉淀物,而容绣的则是细腻光滑。 “二姐有人在你的宫粉里面下了毒?”容绣捂住了嘴巴,又不解地问道,“可是这宫粉是老太太送给各房小姐的,为什么你的有问题,我的没有?” 容潋羽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因为此时她脸上满是红疹,那笑容看上去也冷得有些瘆人。 “那自然是有人想让我毁容,让我去参加不了谢春宴。” 容潋羽手中把玩着有毒的宫粉,让人看不清她的心中在想什么。 “这宫粉里面加了潮湿的泥土,碱性极高,涂在脸上定会引起红疹。”容潋羽轻轻道,“把主意都打到我的脸上来了,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这药膏又是送老太太那里流出来的,老太太不会害自己,但是可以肯定的,这人一定在相府,至于是容婳还是容黛,就不得而知了。 “彩贝,去查一下,是谁干的。” 既然知道是什么导致自己毁容,她定然不会放过在背后捣鬼的人。 “二姐,这毒严重吗?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会不会留不能参加宴会了?”容绣着急地问道。 容潋羽道,“无妨,只要不用了就好。” 听到容潋羽这么说,容绣总算放心了一些,但是看着容潋羽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容潋羽持笔练字,还是感受到了容绣的心绪不宁。 见容绣低下了头,嘴都抿了起来,她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笔,“方才是你提醒我,可能是宫粉有问题。想必你知道些内情?” “我猜猜,是容黛?” “二姐。”容绣猛地抬起头,脸上有些为难,她确实担心是容黛所为。自从上次容婳告诉她不能带着容黛去宴会,容黛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放在了容潋羽的身上。 看到她总在房中说容潋羽的坏话,还发誓要让她也去不了宴会,容绣便认为此事可能与她有关。 容绣刚抬头就对上了容潋羽清澈的眼神,心里酸酸的,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她。 “二姐,是前几日黛儿求大姐带她去谢春宴,但是大姐说只有你才可以为我们求情,黛儿因此心中不满,所以我怕是黛儿一时鬼迷心窍……” 原来如此,她还奇怪怎么这几日容婳消停了许多,原来是找了一个好帮手。 “那么,容黛这几日有去过祖母那里吗?”容潋羽问道。 容绣摇头,“祖母不是很喜欢我们,黛儿也很少去老夫人那里,除了请安,便都在房中。” 这样事情就明了了,经常出入老太太处的只有容婳,也只有她能在自己的宫粉中下药。而她挑拨无脑的容黛,就是为自己摆脱嫌疑。 “二姐,要是真是黛儿做的,我一定狠狠训斥她,还请你放她一马。”虽然觉得这样的请求很过分,但是到底是一脉相承,容绣还是忍不住为容黛求情。 “我不会责罚她,因为她还没有那个脑子。”容潋羽笑着,眼眸中却散发出丝丝寒意,“但,如果她相当走狗,被别人当了靶子,到了那一天也是她咎由自取。” 容绣没听懂容潋羽说的话,但是看到容潋羽话语中的寒气,还是不由地为容黛捏了一把汗。 “这件事就姑且不去说它。”容潋羽对容绣的态度显然和善许多,“容黛费尽心思想去谢春宴,你呢,你想去吗?” 容绣没有思考,就摇了摇头,“父亲没有官职,我和黛儿本来就没有资格参加。” “你是不想参加?”容潋羽又问道。 容绣愣了愣,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有三年前容黛第一次参加谢春宴,回来的时候好不风光,祖父,祖母都可劲儿地夸她,听她讲起里面的场景,自己有些心动。 容潋羽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那你现在想想可是想的?” 容潋羽一直觉得容绣实在过于心静,好像无论给她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而不会反抗。 蕙风苑内,容潋羽手里捧着书,想到了与容绣分别时,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便将此事对姚氏说了。 “对于四房的两姐妹来说,谢春宴是他们进入达官显贵视眼的好机会。”姚氏淡淡说道。 容潋羽点了点头,对于男子来说,战场和朝堂是他们一展身手,出人头地的场所,而对于女子来说,却只有通过这些盛大的宴会,才可以让自己被人认可。 虽然可悲,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容黛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前去谢春宴。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容绣带入宫中?”容潋羽扑闪着眼睛,问姚氏。 “绣儿是个好姑娘,就是性子木讷了一些,又不会讨人喜欢,难的是她心底善良,你愿意为她着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姚氏对容绣还是满意的,也希望她今后可以得一门好亲事,如果她能前去谢春宴,得到贵人的赏识,以后说不定能和羽儿互相帮衬,那就再好不过。 “这宫里的宴会,其实没有那多的讲究,你想要带人前去,提前知会一声就行。”姚氏说道,“只是要是你带了绣儿前去,黛儿也必定会求着一起去,娘就怕她给你生事。” 容潋羽心中冷笑,果然,容婳是在利用容黛。她分明多次参加宫中宴席,又岂会不知这规矩没有那么森严?摆明了将就是让容黛记恨上自己,她好坐山观虎斗。 可自己偏就不让她如意。 “容黛一心想去谢春宴,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尽量满足她的愿望。”容潋羽笑了笑,心里道,“只是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只是,娘,我不仅想带容绣进宫,还要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可有办法?”容潋羽又问道。 姚氏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容潋羽,眼中有些疑惑,“为何?” 女子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抱着姚氏的手臂道,“娘,你肯定有办法,快告诉我吧。” 姚氏知道容潋羽一向都是有主意的,看她现在不打算告诉自己,姚氏也没有多问,而是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道。 “你祖母的病好得很快,我打算二月去庙里还愿,求菩萨保佑我们一家平安,到时候你同我们一起前去。”姚氏爱怜地摸了摸容潋羽头说道。 容潋羽见姚氏转移了话题,但是心中又觉得有些关联,于是马上答应下来。 “娘,你自打回府以后就么有出去过,这次正好可以陪你去外面散散心。”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二月底。 彩贝也查出了下毒之人正是容婳。 容潋羽为了查出凶手,一直带这么面纱,装作用完了宫粉,让彩贝去外面买的时候,特地让冬青看到了。 傍晚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就又给她送来了一罐。 彩贝亲眼所见,是冬青亲自将泥土放到了那罐宫粉之中。 “小姐,大小姐到现在都还不安分,总是想方设法地害你,你还需时刻提防着她,倒不如让奴婢去给她一个教训。” 第六十二章 遇到长公主 容潋羽这次倒没有拒绝彩贝的意见,这事本就可大可小,但是容婳既然喜欢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她倒不介意也给她点颜色看看。 “去吧,但是记得别做过了。”彩贝跟了容潋羽这么久,也知道她的脾性,当即便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这一趟去护国寺还愿需要出行一个礼拜。常嬷嬷派人送了许多点心过来,说是老夫人特地给容衍准备的,就怕他路上饿着。 容潋羽不动声色将糕点收下,与姚氏坐进了马车。 这次容衍见到糕点,害怕地往姚氏的背后躲了躲,“娘,衍儿再也不吃了。” 自打容衍吃了容潋羽给他配制的药之后,就恢复了原先软糯的声音,他此时缩在姚氏的怀中,睁打了眼睛,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容潋羽只将糕点放在鼻子下一闻,就发现同上次的味道一模一样,容婳和沈氏果然没有死心。 姚氏看到容潋羽的神色,心沉了下去,双手抱紧了容衍,“好在现在衍儿也长了记性,以后莫要再吃别人给的东西了。” 容衍大幅度地点了点头,模样很是认真。 “娘和阿姐说的话,衍儿一字不差地都记下了。衍儿要成为同父亲一样厉害的人,不是要多吃糕点,而是要学会隐忍,要多读书,多学习,多长一个心眼。” 容潋羽点了点头,在容衍胖嘟嘟的脸上捏了一下,“不错,都记住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容衍听完容潋羽讲的故事,沉沉睡了过去,倒在姚氏的怀中,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姚氏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脸上总布着一层忧愁,挥之不去。 容潋羽同姚氏到了护国寺所在的山下,就下了马车,趁着凉风习习,天气正是舒爽,三人一同走了上去。 正走到半山腰,远远地传来了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接着入眼的便是一辆极其华贵的镶金马车。 马车通体都是金黄色的,就是外面的帷帐都是用黄色丝绸包裹着,马车的入口处有串串珍珠,随着马车的晃动,发出悦耳好听的声音。 马车快速地行驶过来,姚氏拉着容衍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容潋羽飞快地瞥了一眼,心中判断着,这么华贵的马车,还能用明黄色,无意这是宫里来的,看这马车的样式还是一位女子。 她也学着姚氏的样子,低着头,等着马车驶过。然而马车刚经过他们的身边就留停了下来。 帷幔被拉开,容潋羽的余光瞟见了一双白净的手,小手指上套着金色的护甲,更显得一双手嫩白如玉,显然是保养得极好。 “熙儿,好久不见了。” 随着一阵悦耳的女声,从马车中走出一个贵妇。 容潋羽快速瞟了一眼之后,就没敢抬头,只看到这女子穿着金黄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宫装,浅黄色宫缎拖地凤尾裙,手挽黄色秀罗沙,显得风姿卓卓,腰身袅袅娜娜。 姚氏抬起头,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依旧端正了行了个礼。 只是她才抵了身子,那女子就赶忙上前扶住了姚氏的身子,“和我还这么见外。”说罢指着一旁的容潋羽道。 “想必这就就是你同容鲲逸的孩子吧?” 姚氏点了点头,笑着将容潋羽拉到了前面道,“羽儿,只是长公主,还不快请安?” 这竟然是大顺国护国长公主,百里峪曦的妹妹?传闻中这位长公主长得国色天香,只是性子暴躁,不好相处,可现在看看来同姚氏却十分友好。 容潋羽不敢耽搁,连忙上前行礼问安,“小女容潋羽,见过长公主。” 她的目光在空中与长公主交接,容潋羽心中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长公主打扮得通体华贵,容长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肌肤若雪,特别是她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睛,仿佛如桃花般的勾人,一头浓密的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戴一顶小巧的凤珠冠,满头的珠光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容潋羽看来,这便是个气质雍容华贵却又带着点娇气的女子。她不由在心中感叹,同样是堆金叠银,沈氏就一副暴发户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长公主却是贵气,果然一个人如何,她的长相和气质更为重要。 在她打量着长公主的同时,长公主也在细细地瞧着,嘴边突然挂了一丝微笑,好个落落大方的女子。 这些年来她这里觐见的小姐不少,但是看到自己要不是目光里带着畏缩,就是有所求地奉承,像容潋羽这般像水一般自然的,倒是少见,她看着便觉得心中十分的舒服。 “是个不错的孩子。”长公主夸赞道。 姚氏笑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性格鲁莽,不知天高地厚,实在叫人操心。” 她虽说着担忧,然而眉眼之中都是对容潋羽的喜爱,长公主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笑着道,“我瞧着是不错的,你啊,就是性子太软,生个这样的女儿算是你的福气了。” 姚氏道,“能被你夸奖倒是这孩子的福气,只是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长郡主倒不着急,缓缓问道,“你们是去庙里?” 姚氏点头,“是啊,母亲日前生了病,眼下病已经大好,我就带羽儿去庙里祈福,正好也出门散散心。” “那不是正好,我也去庙里,你们俩一起上车,同我一起前去。”长公主说道。 听到长公主的话,姚氏有些犹豫,“这样恐怕有失礼数,我们自己上去就好” 长公主道,“我们许久未曾碰面,今日在此相遇就是缘分,你不必推脱,带着羽儿一起上车就是。再说礼数是人定的,今日我让你上车,谁还敢说个‘不’字?” 姚氏见推脱不过,便只能在长公主的身后,同容潋羽进了马车。 长公主的马车从外面看上去就比一般马车大,眼下到了里面,发现空间还要宽敞,坐三个人都是绰绰有余。 长公主坐在马车左侧,容潋羽则是和姚氏坐在另一侧,马车再次缓缓启动。容潋羽只闻到马车中浓郁的龙涎香还混杂着别的药材的香味,充斥在鼻尖让人觉得十分的安心。“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也老了。”长公主通身高贵,但在他们的面前却气势柔和。她给了容潋羽些零嘴,不由有些感叹。 “我看长公主一点都不老,我方才还以为是哪个妙龄女子去庙里祈福呢。”容潋羽笑嘻嘻地说道。 长公主一下子被逗笑了,原先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不禁道,“这孩子嘴真甜,确实不像你,也不像容鲲逸。” 提到容鲲逸,长公主有些惋惜地说道,“也苦了你,这么多年将孩子拉扯大,我听说他死了以后,你就离开相府,怕是日子不好过吧。” 姚氏摇头,“有孩子陪在身边,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的。” 长公主伸出手覆盖在姚氏的手上,脸上有微微的动容,“熙儿,当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却从未报答过你什么。” 容潋羽惊奇地抬起头,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救命之恩。”听着长公主的话,沈氏和长公主当是有些渊源。 “哪有这么严重,是长公主有福气,我也是顺便罢了。”姚氏淡淡说道,好像并不打算说起此事。 容潋羽见姚氏有些变了脸色,心中想到可能是些宫中秘事,于是扯开了话题。 长公主却毫不在意地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好忌讳的,说来打发时间也无不可。” “当年我年轻,眼光是不好,错把鱼眼当成了明珠,差点为其所害,若不是你母亲及时给了我解药,我怕是这辈子都会在这鱼眼上了。”想到过去,长公主看着姚氏的目光满是感激。 容潋羽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应当是长公主当年看走了眼,差点为人所害失了清白,最后被姚氏所救,这也难怪她对母亲充满了感激。 “这种人,不是在自找死路?”容潋羽愤愤地说道。 要是皇室公主发现被人奸污,这是多大的耻辱,不仅她自己会成为一个耻辱,就是整个皇室也会成为不矢之地。 长公主道,“不错,我当时便亲手杀了他。” 长公主的眼中划过一丝厉色,目中冷淡,纵然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记得当时发生之事,也将它当做一个教训。 容潋羽暗自心惊,长公主身上这种果断的气魄,便是这世间女子少有的,发现所爱之人非良配,便不带犹豫地将其处置,这才换来今日的安好。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你母亲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最后跳出了阴谋的陷阱,可惜你娘却未能和你爹厮守终身。 长公主说完,面上已带了不少的惆怅,拉住姚氏的手道,“我以前一直羡慕你,能同自己喜欢的男子成婚,就算遭到了不少反对,可是你们依旧那样地恩爱。” 第六十三章 遇到劫匪 姚氏暗了脸色,看了窗外,“能和鲲逸夫妻一场,我已经很是满足,我相信他会在地下等我。等到我的羽儿和衍儿都长大了,我去见他也问心无愧。” “当年的事情,真的没有意外?熙儿,你一向聪明,有些话我不必多说,但是你要记得,有什么难处一定来找我帮忙,不要与我见外。” 听长公主的话,当年容鲲逸的死可能不是偶然?容潋羽心中有些疑惑,却没有发话,只是暗暗记在了心中。 “我现在只求羽儿和衍儿好好的,让羽儿能嫁个好夫婿,衍儿能健康地成长。别的也就罢了。”姚氏道。 长公主见姚氏依旧如同以前一般,将心情藏在心中,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 “我当年幸亏得到你的帮助,如果当年不是你察觉,并阻止了那一场阴谋,我失去的不止是郡主的容耀,更是亲情和爱情,我也与死没有好什么两样。” “长公主自有上天庇佑,这才让我母亲在冥冥中帮助了你。最后那人吧也是得到了该有的惩罚,我看长公主您福气满满,以后的生活想必会越来越美满。”容潋羽笑着说道。 她这么一说急夸赞了长公主,又指明了沈氏是长公主的贵人,同时讨好了两个人。 姚氏无奈地对长公主说道,“这孩子从小在乡下长大,养成了这口无遮拦的性子,我以后定好好管教她。” 长公主道,“难怪我觉得羽儿说得中听,大概就是因为她的坦率,你知道我最听不惯那些奉承话的。”长公主笑了说道。 容潋羽眨了眨眼睛道,“可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这机灵的性子,不知是哪里学来的,不过倒十分合我的胃口。我以前就与你母亲十分投缘,只是她少在世家走动,故而有些疏远,但今日见了,就不必断了联系,以后要经常来看我,你也不要叫我长公主这么见外,叫我玥姨就好。”” “这样太没规矩了。”姚氏不认同。 容潋羽却亲热地叫了声,“玥姨好。” 姚氏看着两人倒有些无奈。 “我有一个女儿,同你的年龄差不多,以后要是有机会,让你们见个面,想来你们会喜欢对方的。”长公主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脸上也堆起了笑容。 “只是她的性子跋扈的很,到时候你可不要因为她是郡主就让着她。” 容潋羽高兴地应下了。 长公主看着容潋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羽儿同凕儿有婚约在身吧?” 姚氏点头,“是啊,他父亲离去前给她说的婚事。”提到这,姚氏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她之前还怕九皇子像传闻一般,冷血无情,但是几番接触下来,发现他为人端正,最重要的是,对羽儿不错,想必羽儿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长公主看了眼容潋羽,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凕儿这孩子确实不错,只是你也该知道,先皇后并不十分得宠,连带着他也被皇上忽视。” 长公主当初知道这桩婚事并不打算插手,虽然姚氏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是她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管到她的家事上面去。 然而眼下看到容潋羽,发现十分的投缘,便想要提点一番。 “眼下皇后也撒手人寰,凕儿的处境就更加地艰难,羽儿要是嫁过去,只怕……我觉得对羽儿来说,这不算是一桩好婚事。” 长公主已经将话说了出来,干脆就继续说道,“我现在也是将羽儿当成我自己的亲侄女,总不愿见她往火坑里跳。要是你们不愿,我可以为羽儿做主。” 这可是先皇后为百里溟和自己订下的婚事,可是长公主却表示可以更改,还说得那样容易,可见她在百里峪曦心中的地位。 而百里溟也和传闻中的一样,不受皇帝的宠爱。 “怪不得整日冷冰冰的,让人捉摸不透心中在想什么。”容潋羽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一张冷淡的脸庞。 他的脸上总带着讥讽,看上去无欲无求,可是谁都猜不透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羽儿,你在想什么?”长公主见容潋羽迟迟不说话,以为是提到她的婚事,羞怯了,反而笑着说道,“你要是真把我当成玥姨,就不必与我见外。”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既然父亲与先皇后已经定下了我们的婚事,我愿意遵守他们的意愿。” 眼下,虽然她的心中依旧对白里溟有所不满,但是平心而论,他是个不错的靠山,还帮了自己不少。 要是她与九皇子退婚,没有这大靠山,老爷子和沈氏绝对不会让自己嫁的更好,百里溟虽然不受宠,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比那些腌臜货好。 更何况九皇子有军工在身,就算皇上不喜欢他,功高震主,虽然所出境地危险,但自己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他也不会让人随便拿捏。 如此一来,眼下嫁给百里溟还是最好的选择。 长公主见容潋羽自己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窗外,有些发呆。 马车很快颠簸了一会儿,很快就停了下来。 长公主掀开帘子,示意容潋羽先下去,容潋羽侧了侧身子,前一只脚刚迈了出去,突然身子被人抱住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庞,下意识地就要将人推开。 “娘,你怎么一个人就跑过来了,也不带着我玩。” “胡闹。”长公主见容潋羽卡在了门口,又看到外面的女子,出声责备。 安和郡主猛地松开了容潋羽,按着她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就绽放了极大的笑容,“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你是哪家的小姐,是来陪我玩吗?” 容潋羽这才看清楚眼前姑娘的容貌,她的脸圆圆的,十分可爱,一笑就露出两个梨涡,眼睛也弯了起来,好像新月一般,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民女见过安和郡主。”容潋羽说道,“只是郡主,你可否让我先下来,我们再说话?” 安和郡主看到容潋羽的半只脚还在轿子上,讪讪地笑了笑,“方才我以为你是母亲,这才失态了,你快下来吧。” 紧接着,长公主与姚氏也下了马车,长公主一看到安和,便在她的耳朵上拧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疼,安和郡主龇牙咧嘴地求饶。 “怎么不知会一声就跑来了,多大的人了,就会让人操心,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长公主放开了安和之后,女子立马躲到了容潋羽的身后,做着鬼脸,“娘,当着客人的面,你可不能丢了我的面子。” “再说了,我不是想你了嘛,这才千里迢迢追了过来,没想到吧,我比你还快了这么多!”安和郡主像是讨赏一般地抬起了头,模样沈氏可爱。 “瞧着这泼猴的样子,都是让她爹给宠坏了。”长公主无奈地对容潋羽说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得,我的女儿,安和。倒是没成想让你们在这里遇见了。” 转而,长公主又对安和说道,“这位是相府的大夫人,姚氏,这位是她的女儿,容潋羽。” “相府?”安和郡主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皱起了眉头,“你是哪个容婳的姐姐?” 容潋羽点了点头,“是啊,她是我大姐。” “哼,花孔雀,就知道变着法子的讨人欢心,我最讨厌她做作的模样。反倒是你,看着就让人舒坦。”提到容婳,安和就满脸的鄙夷。 长公主斥责了一声,就道,“不许没规矩,我们也别杵在这里了,先进去吧。” 姚氏同长郡主先去礼佛,留下安和同容潋羽两人在后面慢吞吞地走着。 “安和郡主,你是自己骑马过来的?”容潋羽看到前面有个侍卫拉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好奇地问道。 安和得意地扬起了脸蛋道,“是啊,为了让我追上我娘,爹特地允许我骑马过来你会马术吗?” 容潋羽道“会点,只是没有郡主这般英姿飒爽。郡主郡主” 安和一听这话就乐了,“我的马术是爹教的,不过京城少有女子会骑马,你倒是与他们不同,改日我定要与你比试一番。” “恭敬不如从命。”容潋羽弯了弯嘴角说道。 “我看你十分的投缘,你也别总叫我安和郡主,正正经经的,多别扭,你叫我安和就好。” 安和这样豪爽的姑娘,本就十分的投她的眼缘,于是就笑着道,“安和。” “恩,我就叫你潋羽。哈哈真好,我终于也有玩伴了,你不知道郡主府里就我一个女孩子,哥哥们长大了,总是没有时间陪我玩,我一个人都快要无聊死了。你以后要是能经常进宫陪我玩就好了。”安和的脸耷拉下来,“要不是你们府中有容婳,我倒是可以去你府上找你。” 容潋羽笑了笑,“我的府中倒是有个和我性子相投的姐妹。” “要是她不介意就带她一起出来玩。”安和道,“对了,过几日不是有谢春宴嘛,正好把她也带上,让我也瞧瞧。” “可是她们没有帖子,只能待在家中。”容潋羽有些惋惜地说道。 第六十四章 离别 “这又何妨,就说是本郡主亲自邀请她过来,看谁敢拦着她?”安和无所谓地说道。 容潋羽等得正是这一句,便道,“郡主邀请,她求之不得呢,那改日我一定带着她过来。” “恩?不是说了,让你别叫我郡主了嘛,要是你下次再叫,我可要罚你了。”安和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容潋羽心中觉得好玩,也笑嘻嘻答应下来。 翌日一早,容潋羽同沈氏一起还了愿,出门就看到安和郡主正站在门口,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见到她出来,欢快地跑了过去。 “潋羽,我可等你许久了。” “等我做什么,你不是过来同长公主一起还愿祈福的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容潋羽有些不解。 “我就是为了出来透透气,整日里把我关在府里,我都快要发霉了。”安和翻了个白眼道,“这来同母亲拜佛就是个借口,做不得数。” “好了你别磨蹭了,我们去玩吧。”安和迅速拉起了容潋羽的手,向山下跑去。 容潋羽为了不被拖着,只能跟上她的步伐,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半山腰,安和这才停了下来,弯着腰,拍着胸脯道,“幸好……幸好没有人追上来……” 容潋羽的额头划过三条黑线,怎么感觉安和在带着自己做坏事? “安和。”容潋羽嘴角的笑容突然收了回去,眼神警惕地看着某个方向。 安和愣了愣,被容潋羽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女子身上的气息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绷紧神经,仿佛一只如临大敌的豹子。 “怎么了?” “有人。”容潋羽简短地说完两个字,更加警惕地看着前方。安和看向了四周,有风吹过,山上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真的有人隐藏在其中一样。 安和吓了一跳,紧紧抓着容潋羽的手,“不会吧,这里可是护国寺,应该不会有坏人吧?” 看到受惊的安和,和方才的嚣张跋扈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容潋羽绷紧神经的同时,心中觉得好笑。 “那你方才拉着我偷偷下山,难道不是在做坏事?” 安和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们的眼前出现了几个大汉,手中清一色都拿了刀子,将两人团团围住。 “土匪?”容潋羽薄唇微动,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 “还有点眼力见,识相的就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其中一个最为彪悍的男子,拿着刀子挥了挥,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 安和常年在宫中受人保护,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她被容潋羽护在身后,却着急了,都是她自己带着容潋羽出来,害得她被自己连累了。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给你,你放我们走。”安和说着,就从腰间拿出了所有的银子扔了过去。 容潋羽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安和的想法虽然是好的。可是在寺庙周围的土匪都是穷疯了的,他们要是知道安和身上有这么多的银子,一定不会讲放块到嘴的肥肉离开。 果然,那土匪看到了里面的银两,双眼发光地看着安和,突然大笑起来,“兄弟们,我们这次要发财了!这是哪家的有小姐,光是身上就藏着这么多的银两,那家里岂不是有金库了?快讲她绑起来,让人拿个五百两来换。” “我警告你们,最好现在拿着银子就滚,别等人找来了,你们非但拿不走银子,还会丢了小命!” 容潋羽的眼神仿佛冰刀子一般扫过几个人的眼睛。她的身上自然流露的肃杀之气,没由来地让人心中一慌。 “老大,不然我们现在就撤了,这银两不少,够我们兄弟潇洒几天了。”其中一个土匪被容潋羽的气势震慑了,赶忙对土匪头子说道。 “笨蛋,他们这么说是故意让我们将她们放走。”土匪头子手中拿着钱袋,掂量着,舔了舔嘴唇,眼中迸发出精光。 对安和郡主道,“现在你们在我手中,就算有人来了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将银两交出来?” 安和心中懊恼,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贪得无厌,一时间有些后悔将银两轻易交了出去,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 眼下看来,非但没有让他们放过她和容潋羽,还让土匪们起了更大的野心。只怕如今就算她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他们不但不会害怕,说不定还会将他们灭口。 想到这,安和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浑身僵硬起来。 “好,我的家人就在庙里,你们让我丫鬟回去禀告,快点让人去将钱取来,这样我们也好快点离开。”安和努力地装作镇定地说道。 土匪头子见安和如此配合,嘴角的笑容更深,他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这么好,居然抓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不过这小姐看上去胆小怯弱,倒是好拿捏的很,他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诈一笔。 他思虑了一番,指着容潋羽说道,“你,快点去拿钱,要是敢报官,小心你家小姐性命不保。” 因为今日要还愿,容潋羽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裳,与安和郡主比起来,显得十分的平淡,再加上安和方才的提示,那土匪下意识就觉得容潋羽是安和的丫鬟。 容潋羽倒有些诧异,安和居然要她回去,却让自己在此经受未知的危险。 安和看了一眼容潋羽,眼中充满了愧疚,要不是她执意要下山,他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土匪对容潋羽说道。 土匪说着,一边走前去靠近了安和郡主,也许是觉得两个人没有什么威胁,连刀都随意地那在前头挥舞着。 容潋羽走出了几步,看到那土匪头子突然对安和伸出手,那只指甲乌黑的手掌眼看着就就要触碰到安和洁白的脸庞。 容潋羽继续向前走去,只是将手背在了身后。安和看到土匪眯着眼睛。不正经地笑着,身子一点点地朝后退。 “你要是敢动手动脚,你就别想拿到银子!” “哼,大爷我许久没看到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如果你能把爷伺候好了,把我们弟兄几个哄开心了,我就考虑放你一马,如何?” 土匪的口中满是污言秽语,安和怎么受到了这种侮辱,眼见着土匪已经靠近了自己,那手也伸了过来,就要一巴掌打了过去。 她紧闭双眼,不断在心中祈祷,却只听到耳边传来“碰”地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骚动,她甩出去的手只触摸到了空气,倒是让她的身子一阵踉跄。 眼看着就要倒地,有人马上扶住了她的身子,安和刚要挣扎,就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快跑。” 那声音强而有力,让人觉得心安。安和睁开眼睛,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是被容潋羽牵着大步地朝着前方跑去。 身后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仿佛身后有猛虎追逐一般,没命地往山上跑,等跑到半山上的一处寺庙时,容潋羽这才放开了安和。 而安和则是整个人瘫倒在了石凳上,整张脸因为跑了许久而变得血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两人对视一眼,安和突然笑了起来,“今天真是太刺激了。” 容潋羽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只是看到安和此时狼狈的样子,心中有些无奈,“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出现在寺庙周围的土匪,是全京城最落魄,也是最危险的。他们不怕死,却怕穷,所以方才就算你给了他们再多的银子,他们都不会放过你。” 安和吐了吐舌头,“今天运气不好,我们还是等下再上山拜拜菩萨的好。只是方才这些土匪太可恶了,我们这就上山,让母亲派人将他们都捉了!” 安和愤愤地说完,就拉着容潋羽继续往回走,安和边走边问容潋羽道,“方才你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他们都找不到我们?” 容潋羽拿出了怀中的一个包裹,“这是用迷药制成,我在里面加了一点东西,一旦触碰到地面就会爆炸,形成烟雾弹,然后看不到眼前的路。” 想到安和理解不了迷雾弹的意思,容潋羽又解释道,“就是像烟火那样地炸开。” 当然在这之前,那土匪头子被自己用簪子射杀了,这才造成了场面混乱,他们得以有空隙逃跑。 她没想将此告诉安和,安和也没想到这一层,只拿着崇拜的眼神看合容潋羽,“我以前觉得文官家的女儿都是娇滴滴的,受人保护,却没想到你却如此聪明。” 容潋羽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在容家时刻要警惕着他人的加害,自然要比别人多一个心眼。 “郡主,容小姐——你们在吗?”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传来了侍卫呼喊的声音,容潋羽同安和两人随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上去,侍卫见到他们松了一口气,对安和道,“郡主可找到你们了,长公主都急坏了。” 安和虽然平日里跋扈惯了,但是也知道这一番让母亲担忧了,于是赶忙和容潋羽两人随着侍卫上了山。 第六十五章 容潋羽失踪 长公主看到安和进来,原先焦急的脸变得愤怒起来,上前一个巴掌打在了安和的屁股上,也不管大家都在,大声道,“大早上的就胡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失踪,我们都将寺庙翻了个底朝天,差点就要通知你父亲全京城找人了。” 安和委屈地撇了撇嘴,但是知道此次是自己理亏,也就没有说话。 长公主心中气愤难平,继续道,“你自己胡闹就罢了,还带着羽儿,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遭遇了贼人一样,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平日就是太纵容你!”说罢,又要作势一巴掌打下去。 安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娘,你怎么知道我们遇到了贼人?” 长公主的手停在半空中,“你说什么?” “你们可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弄得如此灰头土脸的?”姚氏的语气温和许多,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安和便将他们在半山腰经历的事同长公主和姚氏讲了一遍。 “娘,对亏了羽儿,不然我可能都没机会回来见你了。”安和郡主鼻子一酸,突然抱住了长公主。 “护国寺周围怎么会有土匪?给我调查清楚了,这片归谁管理,查出来后立马按律严惩!”长郡主对侍卫交代道。 然后安抚地摸了摸安和的头,“要不是你贪玩,你们也不会遇到土匪,说到底以后还是要长个心眼,出去定要带个侍卫。” 出了这码子事,安和也不敢乱跑了,在寺庙里的几天都安分地待在长公主的身边。三天过去了,长公主收到来信,要早些回去。 沈氏与容潋羽来为她送行,长公主却拉住了姚氏的手道,“熙儿,你就同我一起回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要是在从前她定然是拒绝的,因为她身份低,救了长公主之后,长公主有意让自己在世家面前走动,她为了不越矩,一直不曾主动同长公主拉拢关系。 可是眼下情况不同,羽儿就要嫁入皇家,身边总需要有个依仗,而长公主想来爱憎分明,若与她走得近些,以后也能帮衬点羽儿。 “娘,你就和玥姨一同回去吧,剩下的经文我来诵就好,米酒放心吧。”容潋羽看到了姚氏的犹豫,觉得她当是不舍与长公主就此离别,于是马上说道。 姚氏面带犹豫,“你一个人在此,我怎么能放心?” “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将我的一队护卫留下来照看就是,保羽儿平安。”长公主说道。 姚氏知道长公主身边的侍卫各个都会武功,应当没有问题,于是便答应下来。 安和也想要留下来陪着容潋羽,却被拒绝了。只能耷拉着一张脸,同容潋羽依依不舍地道别,“潋羽,等谢春宴你一定来找我玩还有你的家中姐妹!” 马车渐渐远去,容潋羽走到寺庙之内,双膝跪在了蒲团之上,眼前是金光灿灿的大佛,目光慈悲,普度众生。 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突然沉寂下来的安静,容潋羽的心中划过一丝怅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是万万不能回去了。 如果说佛祖慈悲,她真想要问问,自己来到这里是否有什么使命? 佛祖自然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烛火颤动,倒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或许她出现的目的就是代替原来的容潋羽活下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心渐渐坚定起来,也平静下来,容潋羽在心中道,“佛祖啊,你要是真听得到世人的请求,就请让信女手刃敌人,让我护佑我家人一世平安。” 山间的日子难得清闲。容潋羽在后山找到了好些草药,摘回来制作了毒药,小心地藏了起来。有时候毒药比起草药来来更能保命。 虽然长公主留下了一队侍卫,但是容潋羽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夜晚很安静,容潋羽本就睡得不熟,突然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她下意识地起身穿好衣服,发现有股刺鼻的烧焦味道。 “起火了?”容潋羽的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像是特意验证她想心中所想是正确的,只是在一瞬之间,外头突如白昼,刺鼻的味道也越发的浓厚。 容潋羽不再犹豫,想要直接冲过去,然而所有的门都已经被封锁,加上外头还熊熊燃烧的大火,让房门的温度越来越高。 这样下去,她会被熏死在里面。 “是沈氏。”容潋羽突然想到了今天是她上山祈福的最后一天,也是沈氏动手的最佳时机。只是她这几日实在忙过了头,竟然忘了。可是此时懊悔已经来不及,她猛地将力气全都用在脚上,朝着大门踹了过去。 却不成想到今日的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堵住了,居然纹丝不动,只有房梁没有受住容潋羽的力道,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 容潋羽的瞳孔迅速睁大,身体已经来不及反应,那粗大的房梁木头带着火光迅速下落,将她压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阵痛穿遍全身,容潋羽感到浑身像是燃烧起来一般,还动弹不得。门就在眼前,可是却堵住了自己的生路。 此时她不由想到白天时候自己跪在佛祖前的场景,嘴角不由划过一丝冷笑,眼底也追歼冰冷起来。热烈的火光映衬着女子的眸子越发的阴森。 “人间本无佛,我却在求佛,真是可笑。”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大仇未报,容衍还未长大,要是她死了,沈氏还有老太爷绝会将他们逼入死地。 还有百里溟。 容潋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时想到这个男人,大概因为他是在这个世界上与自己关联不浅的男人吧。 意识有些模糊,容潋羽紧咬牙关,拖着身子朝着门口移动。说不定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虽然长公主留下的侍卫住得有些远,但是彩贝和碧珠就在隔壁,要是他们发现了,就会让侍卫前来救援,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获救。 “咚咚咚——”迷迷糊糊中,容潋羽听到外面传来重重的敲击声,她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那颜色比起漫天的火光都要耀眼。 当们被撞开的那一刻,彩贝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进来,一下就看到被柱子压倒在地的容潋羽。 “小姐,对不起小姐,我们来晚了。”彩贝同进来的碧珠两人一起将柱子移开,手上被灼伤的起了水泡都满不在乎。 容潋羽看到他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意识终究撑不住,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相府,容婳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桌面上放了只茶杯,里面盛着满满的茶水,茶水已经凉了许久,都未曾被人触碰。 “小姐,老爷请众人前去蕙风苑,说是有要是商量。”老爷子身边的侍女前来传话。 容婳终于停下了脚步,与沈氏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娘,祖父这个时候让我们过去,一定发生了什大事。”如果此时有人听得仔细,会发现容婳的声音难掩兴奋。 沈氏的眉眼都舒畅开来,“婳儿,我想此时与我们预料的一样,走,我们别让老太爷等得急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老太爷的声音,“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出了这种事,真是……” 沈氏将耳朵贴在门口,过了不久就听到姚氏嚎啕大哭,“怎么会,这不是真的,长公主留了侍卫给羽儿,羽儿万万不会出事。” 沈氏同容婳又对望一眼,都从对面的脸上看到了笑意,两人走了进去,沈氏看到姚氏正跪在老爷子的面前,失态得惊呼咆哮地痛哭。 “这是怎么了?大嫂为何变成如此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沈氏不明所以一般,纳闷地问道,只是眼底确实隐藏不住的笑意。 姚氏一看到沈氏就扑了上去,紧紧抓住了她的领子,“沈氏,是你,一定是你让人放火烧死了羽儿。” 姚氏重重地抓着沈氏,让沈氏挣脱不开,“不,我的羽儿还没有死。”姚氏猛地摇头,抓得沈氏越发的紧了。 “你疯了吧。”沈氏的体格比姚氏大上了许多,用了力气轻易地就挣脱开了姚氏,“大嫂,我刚被父亲叫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将污水泼到我的身上,是什么意思?” “对啊,祖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方才听到婶婶提到了二妹妹,可是二妹妹……” 老太爷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刚得到消息,护国寺一间禅房着火,里面住的人是前去祈福的羽儿。这火势极大,羽儿所在的禅房一夜之间烧为灰烬,羽儿恐怕……” 老爷子看了一眼眼神呆滞的姚氏,终究没有将凶多吉少说出来,但是他那悲怜的眼神却已经表现得十分的明显。 得知此事之时,他也是不敢相信,不就是去祈福,怎么会碰上这种事?要是容潋羽死了,她同九皇子的婚事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的初衷是让大家都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出出主意怎么对付九皇子,可是眼下姚氏的反应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让他感到十分的头疼。 第六十六章 苏醒 “姚氏,羽儿出事我们都很伤心,可是眼下也没有挽回的法子,再说了没了羽儿,你还有衍儿,就别闹了。” 老爷子自以为是的安慰,让姚氏的头上仿佛泼了一盆冷水,她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着坐在上头的老爷子。 那目光空洞森然,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偶。老爷子从未见到姚氏露出如此神色,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没有见到羽儿的尸体,我绝对不会相信她死了。”姚氏站了起来,擦干了眼泪道,“我的羽儿会好好的,会好好的,所以我现在不能哭。” 只要她不哭泣,不流泪,就证明她的羽儿还活着。姚氏的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沈氏却略带嘲讽地说道,“这大火烧禅堂,烧的还偏偏是羽儿的那一间,只能说羽儿的运气不好。我听说那禅房都烧的没有了,可见那火势有多大,里面的人就算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也难逃出来吧?” “你这个毒妇,竟然诅咒我的羽儿,我要跟你拼了!”听到沈氏的花,姚氏眼中变得通红,她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仿佛狰狞的鬼魅。 沈氏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赶忙让丫鬟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道,“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大嫂,眼下这消息瞒不住,迟早传到宫里去,倒不如先想想要怎么和九皇子交代吧。” 老太爷正等着有人提到此事,马上接了话道,“沈氏说的不错,眼看着羽儿和九皇子的婚约就要到了,羽儿却突然出事,要是被皇上知道,我们怕是要遭殃啊。” 沈氏扯了扯容婳,上前道,“父亲,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快些说来。” 沈氏道,“如今羽儿不能与九皇子完婚,我们可以让羽儿的姐妹嫁过去,如此也不算悔婚,毕竟生死有命,想来九皇子也会看在羽儿的面子上,不与我们计较。” 老爷子的目光撇过了容婳。虽然他有意让容婳嫁给百里夜,毕竟百里夜才是他看到的人选。 只是如今出了意外,他首先要安抚九皇子的情绪才好。而婳儿也是嫡女,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容潋羽,自然更配得上做王妃。 “有道理,那你觉得谁比较适合?”虽然老爷子的心中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但是还是问了问。 沈氏刚想说话,身边却传来了姚氏略带凄厉和愤怒的声音,“羽儿的尸首还没有找到,杀害她的凶手也没有眉目,你们却在这里安排起她替嫁的人选。你们如此作为,将羽儿放在哪里,将我们大房又放在哪里?” 姚氏心中凄然,心中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冻彻骨髓。她早知道容家人无情,却未曾想都他们连一条人命都满不在乎,只关心所谓的利益。 “大嫂,这也是不得已,谁让羽儿自己福气浅?”沈氏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是可惜的模样,“再说了,你不能因为羽儿一个人,就让我们相府遭到牵连啊。” “沈氏,你为了让女儿嫁入豪门,真可谓是费尽心思,但是知道我的羽儿没有找到,你的那点心思就别想得逞!” “姚氏,你简直胡闹!我们这是在想对策,你也听到了,那场火烧的这么厉害,屋子都化为了灰烬,羽儿的尸首没有找到,可能也已经……”老爷子看到姚氏骇人的目光,没有接下去说。 不知何时,姚氏的手中多了一把刀子,她渐渐走上前去,老爷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她道,“大胆,你想做什么?” 姚氏却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还是那句话,羽儿的尸首没有找到,你们就不许说她死了,我要你们帮我找到羽儿,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让天下人都知道容家是怎么害死小姐,又逼死妇人的!” 老太爷目光徒然转冷,虽然姚氏是死是活和他也没什么关联,可是如果她死了,自己难免被人诟病。 更何况此时沈氏回府,是坐着长公主的马车来的,他倒不知道姚氏好长公主竟然有不浅的交情。 如果姚氏死在相府,依照长公主那个性子,难免不为她讨回公道,到时候事情就棘手了。 思及此处,老太爷赶忙出安抚道,“姚氏,你先别冲动,羽儿的尸首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要是三日之内找不到,我们也无他法子,只能让人代替羽儿嫁给九皇子,你看如何?” 老爷子放缓了有语气,姚氏脸上有颗泪珠滑落,终是踉跄地往门外走去,算是答应了。 他们都已经认定羽儿被那场大火烧死了,而老爷子不张口闭口就是羽儿的尸体,更是打心底认定她的羽儿再也回不来了。 大概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她就是个疯子吧,可是天底下又有哪个母亲可以忍受自己的孩子心自己一步离去? “羽儿,是为娘对不住你,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寺庙中,羽儿,答应娘,一定要好好的,我和衍儿会一直等你回来!” 如春后,一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整个京城在雨水的洗涤下,倒是焕然一新。 京城中的某处宅子,汉白玉雕砌臣的角楼,在一夜的雨水浸泡下,闪现出莹莹光芒,像是翻新了一般。 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缠绕在一起,似要飞离而去,又隐隐成守护之翼。 这宅子分明是在京城中,可是静谧无比,就是在白天也听不到外边的喧嚣。 容潋羽就是在一片安静之中醒来的。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长,也睡得神志不清,导致她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又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只是房中的陈设依旧古色古香,不同的是,这件屋子的摆设十分简单,放眼望去,里头除了一张桌子,两把凳子以外,再无其他。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宅子的主子想必非富即贵,而且品味不错,挂在墙壁上的几幅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不过要是一般人早宝贵地收藏起来,哪里会这般大咧咧地就挂在墙上? 睡了许久,容潋羽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十分的清明,心中着急想要下床看看,只是刚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竟然浑身地疼,好像被车子撵了一般。 特别是左腿,竟一点也动惮不得。 她突然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漫天的大火,紧闭的大门,绝望的呼喊,紧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记得最后一刻是彩贝和碧珠进来,将压在她腿上的房梁搬开。难道自己获救了?可是如今她又在何处? 掀开了被子,容潋羽发现自己的腿上已经上了药,外头看上去是洁白的布,倒看不出里面如何,但是依照她的判断,应当是大面积灼伤了,但愿没有伤到骨头才好。 “小姐,你终于醒了。” 容潋羽抬头,看到彩贝打开门,激动地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盘子放下,就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你现在怎么样,身子是不是很疼?都是奴婢的错,没有保护好您,还请您责罚。”彩贝满脸的愧疚,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容潋羽只伸出手,拉着她的手臂,彩贝看出了她的意图,攥紧了双手,脸腾地就红了。 “让我看看你的手。”容潋羽命令道。 彩贝不敢不从,只能张开了手,纵然见过再可怖的景象,容潋羽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只见女子的手上坑坑洼洼的小洞,且都是红色的,这分明是起了水泡留下的疤痕。 彩贝如此,想必碧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容潋羽的心不由地有些揪了起来,彩贝和碧珠的长相都是在上乘,如今手上变成这一番模样,生为女子定然心中苦闷。 “你们为我做到了如此地步,我感激你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你?”容潋羽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彩贝立马将手抽了回去。 “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更何况照顾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可是这次还是让小姐你受伤了。我们本应该自缢谢罪,可是我好还想看着小姐醒来。” 彩贝说着眼中已经有了泪水。九皇子那里的规矩十分严明,手下一旦犯错,便绝无戴罪立功的可能。 “碧珠呢?”容潋羽心下有些担心,彩贝和碧珠对自己十分严格,她生怕碧珠做了什么傻事。 “碧珠在外头干活,她要是知道小姐你醒来了,一定很开心!”彩贝抹了一把眼泪,又是哭又是笑,却还是难耐眼中的激动。 容潋羽皱起了眉头,“你放心,我不会责怪你们,你先起来。只是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又是如何将我带出来,我现在又在何处,你且细细和我说来。” 见容潋羽问话,彩贝也就站了起来,对容潋羽道,“那天起火的时候,我和碧珠不知为何睡得很沉,等到火势很大了这才醒来,当时我们赶紧到了禅房门口,想要将门打开,可是那门像是被黏住了,纹丝不动。” “我和碧珠力量有限,打不开房门,便去请长公主留下的侍卫帮忙,可是那些侍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竟然都不省人事。” 第六十七章 以身相许 “他们应该是被人下药了。”容潋羽淡淡说道。 “当时我们知道小姐你还在房中,可是火势越少越大,我们来不及灭火,就只能用身子撞门,最后终于得以将门撞开,就看到小姐你已经昏迷了。” 彩贝心有余悸,满脸的难过,“小姐,你千金之躯,却承受着如此大的痛苦,这都是我的错……” 容潋羽摇头,“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此事策划周到,是有人要我永远都回不去。” 想必在姚氏决定带着自己去护国寺祈福的时候,那人就已经开始策划,只是前几日长公主和安和郡主也在,他们不敢下手,最后只留自己一人,他们便趁着最好的时机,想置她于死地。 “小姐,只要你醒了就好,九皇子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彩贝转悲为喜,高兴地说道。 “九皇子?”容潋羽的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眼神扫视四周,不肯定地问道,“你别告诉我,我现在在九皇子的府邸?” 彩贝重重地点了点头,“当时情况危急,小姐你又身受重伤,我们万不能带你回到相府,就只能先将你带到王府养伤。小姐你昏迷了三日,可终于醒了。” 容潋羽深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口气吐了出来。彩贝做的不错,当时的情况,也只有在王府才是最安全的。 “你可有调查处凶手?”容潋羽听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心中有些诧异。 彩贝摇了摇头,“行凶之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九皇子也派人问了长公主的侍卫,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吃了饭就昏睡过去。” 容潋羽倒是不意外,“我失踪了这么久,那些人肯定以为我已经死透了。他们的初步目的达到了,很快就会进行下一步,我们只要看着谁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就可以判断出凶手。” “定是沈氏!”彩贝咬牙切齿,“她们因为大小姐的事对你一直怀恨在心,小姐,你上次就不该轻易放过她们。” “放心,这次我也不会放过他们。”容潋羽的看着房屋的某处,漆黑的瞳孔中风云变化。 “说话中气十足,想来病大好了。”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大步来到了容潋羽的床前。 容潋羽连忙跳回到被子里,将自己的身子裹了起来,有些不悦地看着来人。 因为在府中,百里溟穿着常青色的便服,只是他周身盛气凌人,那仿佛与生自来的气势将普通的便服都传出几分高贵冷冽来。 “九皇子这么擅闯进来,恐怕不好吧?”容潋羽没好气地说道。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百里溟也不生气,反而拿了把凳子在容潋羽的床头坐下。 彩贝看着两人,赶忙将方才放在桌上的药碗端了过来,放在容潋羽的床头道,“小姐,这是九皇子特意为你请你名医开出容潋羽来的房子,你一定要按时喝啊。” 说完看了看两人,笑嘻嘻得往后退,“奴婢告退了。” 容潋羽有些汗颜,瞧彩贝的样子是不想打扰他们,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和百里溟有多么不对盘吗? “小女感谢九皇子的救命之恩。”容潋羽见百里溟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懊恼,好像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总能碰到这个男人。 见百里溟不说话,她瞪大的眼睛,眼神不善,只是口中还是恭恭敬敬的,“九皇子实在等小女给我请安?” “不必了。”百里溟搬了把凳子坐在了容潋羽的床前,道,“本王是在想,本王不但救了你一命,还收留你,请人照顾你,你说要报答,又要怎么报答?” 居然是在想着无关紧要的,容潋羽的眼中闪过狡黠的神色,语气越加的温柔,“以身相许如何?” “你倒是会占便宜。”百里溟突然起身,身子向前倾,双眸攥住了女子,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看上去有些邪魅。 “不过你这建议也不错,虽然我们有婚约在身,想必我也不是二小姐心中最属意的人选吧?” 百里溟凑着容潋羽的唇角,慢慢地说着,“听说你这次是同长公主一起上山,让我猜猜,长公主应该跟你说了我并非良配?” 容潋羽瞳孔猛地一缩,这男子洞察人心的功夫实在可怕,她猝然抬头,刚好对上男子入墨般漆黑的眼眸,他的容貌依旧如从前一般摄人心魂,桃花眼中却仿佛暗含着锋利的刀锋。 “不过,你现在既然提了要以身相许,想必是自己心中所愿了?”百里溟突然笑容变大,眼中仿佛有星星一般,倒是和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九皇子人中龙凤,小女岂会不愿?”容潋羽略微低下了眸子,不与百里溟对视。男子的容貌实在过于妖孽,太近的距离,她已经感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不过,要做本王的王妃,你也太没用了一些,竟然被人暗算了。” 容潋羽突然之间有些气恼,“这是我的家务事,与九皇子又有何干?” “家务事?”百里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好像还不错。百里夜挑了挑眉道,“我看有人非要置你与死地,你的人缘也太差了。” “九皇子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容潋羽的眸光渐渐冷了起来,此事十有八九是二房所为。她要他们大房死在外头,这样大房永远都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不过幸好姚氏早一步与长郡主一同回去,如若姚氏出事,她定要这些人落入阿鼻地狱!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男子脸上的神色吊儿郎当,只是声音中待着初春的凉意,点点浸透道人的心中去。 容潋羽没有再说话,因为百里溟此时身上的气息有些可怕。她如今有伤在身,还不得不寄人篱下,她自然不敢真的将百里溟给惹恼了。 谁知道不过一瞬之间,男子的面庞离得她更近了,近的容潋羽都可以数清楚他眼睛上的睫毛。 近距离地看,百里溟的皮肤很好,一点都不像是男子的肌肤,还有那睫毛,竟然比女子的还要茂密,轻轻一眨,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而此时容潋羽也确实屏住了呼吸。 “沈氏的背后有沈家,凭你一己之地,与沈家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你再聪明,也敌不过权势。” 百里溟突然出声,他们此时姿势暧昧,可是百里溟嘴上像是在与她谈论国家大事一般,只是他低低地开口,嗓音优雅醇厚,带着他独有的冷清,每个字好像是低音符,从他的口中溢出,充满魅惑又让人心悸。 那一瞬间,容潋羽浑身酥酥麻麻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作,都没有听清百里溟说了什么。 猛然间她瞧见百里溟放大的笑脸,往后一退,迅速坐直了身子道,“九皇子不久前借劫匪一事,打击了沈家,果然好手段,我自然比不上九皇子。” 百里溟坐回了位置上,看到女子的脸红扑扑的,好像是刚开放的海棠,分明没有鲜花,可是他却好像闻到了满屋的芳香,沁人心脾。 他决定不再逗弄眼前的女子,“你打算怎么对付沈氏,本王倒是可以帮你。” 容潋羽诧异地抬起头,她脸上的娇羞还没有褪去,眼中水光潋滟,百里溟呼吸猛地一怔,又马上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本王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容家得知寺院大火,认定了你已死,正商讨这换个人来跟本王成婚。”百里溟看着容潋羽的眼睛说道。 “我的尸首还没找到,就迫不及待要送人过来,还真是心急。”容潋羽冷笑,“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要取代我嫁给你的人是容婳。” 百里溟赞扬地笑了笑道,“不错,因为没有找你的尸首,姚氏不依,容相便给了姚氏三天的时间,今日正式第三天。” 百里溟将容家的事情打探的清清楚楚,他也知道几今天容潋羽再不出现,容家就该打定主意让容婳代替容潋羽嫁过来。 虽然对于今后谁会成为王妃,他不甚在意,只是因为容潋羽是当初母后为他定下的婚事,他也没有那样的排斥。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容潋羽听说了这件事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心中的预想得到验证,容潋羽挑了挑眉道,“我家长姐,精通十八般武艺,不仅容貌上乘,性子更是温柔可人,九皇子要是娶了她,说不定还能得到沈家的支持,何乐而不为?” 百里溟倒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一番话来,只是他的心中却不认同,他自小就是在战场为自己博取威名,博取现在的一切,利用女人来换取支持,这样的事情他向来都是嗤之以鼻,自然也不会去做。 更何况,容婳那样的女子,他还真看不上眼,表面上看上去柔柔弱弱,内心却心眼极多,这招惹是非的能力应该能和深宫女子比较一番了。 “你方才还说要以身相许,现在怎么又将我推给别的女人,你这变心速度也太快了。”百里溟瞧着她说道。 第六十八章 待嫁人选 “更何况,她不是你的对手,我还是比较喜欢聪明一点的女人。”百里溟说完,将手放在了容潋羽的头上,揉了揉,却立刻被容潋羽甩开。 百里溟有些可惜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道,“可惜脾气太暴躁了一点。” 目光扫过女子有些别扭的脸庞,百里溟拿过了一边的药碗道,“先把药喝了,等凉了功效就没那么好了,还有你腿上的伤怕要再养些时候。” 容潋羽刚被送到府上的时候,百里溟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她血肉模糊的腿,她腿部的衣料被烧成黑色,看不清本来的样貌,同受伤的肌肤粘连在一起,触目惊心。 而大夫在给她上药的是时候,她虽然在昏迷,但也感受到疼痛,满头大汗,可是却咬着牙,一声呻吟都没有。 百里溟想来,对容潋羽越发地有些看不透,她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般隐忍的性子?就连梦中也那般的倔强。 容潋羽从百里溟的手中接过药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她没有必要和百里溟赌气而不喝药,毕竟只有好的快一点,她才能快些回去,亲自收拾沈氏和容婳。 只是这汤药比她想的苦涩许多,容潋羽闭上眼睛,皱着眉头,等到嘴巴中的苦涩消散了许多,这才睁开眼睛,只是此事已经没有了百里溟的影子。 “神神秘秘的,来也不敲门,走也不打招呼,难怪那么不招人喜欢。”容潋羽无力地吐槽了一句,又缩回到了被窝中。 倒是彩贝走了进来,递给容潋羽一些酸枣,“小姐,这汤药十分苦涩,你吃点零嘴。” 容潋羽倒不是怕苦的,只是唇齿间依旧留有汤药的苦涩味道,容潋羽抓了一把,酸枣的酸甜充斥口中,原先的苦涩消失不见。 “小姐,这是九皇子特意吩咐让我送来的,我从来不知道九皇子是这么细心体贴的一个人呢。”彩贝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对容潋羽说道。 “你现在到底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容潋羽的目光撇过剩下的酸枣,没好气地问道。 彩贝马上道,“自然是小姐的。只是小姐你不知道,这里是九皇子的将军府,里面从未有过一个女人,小姐你可是破天荒的第一个。” 说到这里,彩贝就十分的开心,九皇子一向不喜欢莺莺燕燕,府中就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以前皇上嫌弃他的府邸冷清,送来了许多貌美如花的婢女,却全部都被退了回去,说是看到女人就心情不好。 但是这几日她可没见着九皇子心情不好的样子,有了小姐在府中,她还觉得九皇子更加有生气了。 彩贝一向崇拜百里溟,容潋羽不打算与她解释,这个男人心中的城府有多深,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 比如说让她留在府邸,恐怕又是借她打击沈府。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合作一把又有何不可,更何况这样还是像自己占了他的便宜。 “不过小姐,夫人还不知道你活着,要不要奴婢暗中知会她一声,让她不要担心?”彩贝问道。 容潋羽摇头,“不行,我还活着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是母亲也不行。” 彩贝见容潋羽态度坚决,倒是有些奇怪,“为何?” “只有让母亲相信我死了,他们才会真的相信我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此一来,他们行事不再有顾虑,等到狐狸尾巴全部都露出来了,我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沈氏不是想让容婳嫁给百里溟吗?她倒不介意让容婳的风头出的越大越好,这样等到摔下来,她才知道粉身碎骨的滋味有多疼。 而此时沈氏确实十分的得意,已经三天过去了,相府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找到容潋羽的下落,就是尸首也没有找到,也就是说,容潋羽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大嫂,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要是羽儿还活着,早就找回来了,我看啊,我们还是早些为羽儿超度,让她下辈子寻个好人家投胎的好。”一大早的。沈氏就尖着嗓子对姚氏说道。 姚氏早已心力交瘁,这几日沈氏冷嘲热讽的不少,她一直没有搭理她,就希望上天能给她奇迹,让自己的女儿回来。 可是整整三天过去了,羽儿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她真的如沈氏所说,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中尚存一丝希望。 “姚氏,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找了羽儿三天,这三天寺庙那里没有一点动静,你再伤心,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老爷子淡淡地说道,只是神色未见半点的伤痛。 老夫人叹了一气,看到神色呆滞的姚氏,走了下去,将她亲自扶了起来,“羽儿也是给我去还愿这才遭遇大劫。姚氏,我知你心中难过,可是你还有衍儿要照顾,羽儿也一定希望你和衍儿能够好好的,你莫要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老夫人的脸色苍老了许多,她也不曾想到只是去护国寺祈福,竟然会出此等大事。 姚氏面色憔悴,她已经好多天没有休息,又是以泪洗面,眼下听到老夫人的宽慰,就想到了衍儿。 衍儿好几日没有见到姐姐,一直在问她,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她却不知如何回答,她该怎么告诉那个期待姐姐归来的孩子,他的姐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 沈氏看着姚氏此等模样,只觉得心中爽快。她早说过,大房迟早一天栽在自己的手上,眼下容潋羽死了,剩下的姚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想来以后的生活又会舒心很多。 更何况,按照这情形看,不久之后,等到容潋羽与同九皇子的婚期到了,嫁过去的人就是她的婳儿。 想到这,她嘴角的笑意更深,“容潋羽啊,容潋羽,你没有想到吧,曾经你害的婳儿失去了清白,但是今天,你却死在了我们的手上。而婳儿会取代你的地位,成为无比尊贵的王妃。” “碧桐,把你家夫人扶下去休息吧。”老太爷看姚氏神色愣愣,怕她受了刺激,又不知干出什么事来,于是赶忙对身旁的丫鬟说道。 姚氏自知三日期限已过,老太爷和沈氏想必是要商量怎么让容婳代替容潋羽出嫁一事。 她在碧桐的搀扶下,踉跄着往外走,一步一步,好像踩在了刀子上,心也开始流血。她听到里面出来沈氏的笑声。 那笑声是那样的清脆,招摇,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父亲,能为家里分担,婳儿自然是愿意的。虽然九皇子没有三皇子那么受到皇上的宠爱,可是也是我们惹不起的,所以我也觉得还是让婳儿嫁过去的好。” 老爷子虽然说在容婳,容绣和容黛之间纠结,但是他最属意的还是容婳。毕竟容承恩的官爵不低,让容婳嫁过去也不委屈了九皇子。 老爷子看到容婳羞涩地低下头去,脸上的神色越加的满意,到底是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姑娘,如此懂事。 “那就这么定了,等过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找人去王府,告诉九皇子羽儿不幸遇难的消息。”老爷子说道。 刚回到房,沈氏就开心地拍了下手,激动地说道,“我的好女儿,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们这次竟然真的成了。” “容潋羽那死丫头,屡屡坏我的好事,这下得到报应了,她死了,就没有人再可以踩在你的头上!” 容婳也难得地放松了神色,之前她一直担心容潋羽可能会被获救,眼下三天过去了,姚氏都哭得不成人形了,她都没有出现。 容潋羽这么在乎姚氏和容衍,这就表示,她真的已经死了。 “死了也算便宜了她。”容婳轻飘飘地说道。容潋羽害得她曾在众人面前受尽侮辱,她本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可惜事态发展太快,她只能让她先死去了,谁让她挡住了自己的路呢? “不过娘,我们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九皇子对二妹的感情不一般,我怕他不会答应这桩婚事。”容婳想到九皇子,心中便有些惴惴不安。 沈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觉得容婳多虑了,“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妩媚多情的?你和那丫头比起来,谁更深一筹,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你是相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无比,九皇子娶你,还是他得了便宜呢。” 沈氏眼下觉得自己的女儿哪出都好,却忘了每次容婳去谢春宴,百里溟却是拿正眼都没有瞧过一下。 听到沈氏的夸奖,容婳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双手绞着手帕,心底按暗自憧憬着。 她也不知道嫁给百里溟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可是想到容潋羽所拥有的一切如今被自己占为己有,心这就堆积起一点点的异样的兴奋和喜悦。 镇远大将军府。 经过几天的调养,容潋羽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在大夫拆纱布的时候,她活动了自己的脚,发现没有伤到筋骨,只是表面有些烧伤,于是重重舒了一口气。 第六十九章 火烧沈府 百里溟就在一边看着,倒是有些诧异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容潋羽腿上的烧伤十分的严重,放眼整个小腿,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眼下虽然经过治疗,但是依旧是皱巴巴的疤痕,和其他地方的皮肤比起来,触目惊心。 他原以为容潋羽看到自己的伤口会大哭大闹,不是一般女子都对自己的容貌十分上心,可是眼前的女子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舒了一口气,这倒是让他有些想不通了。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好像他白白派人去西域给她求了那世间难得一见的膏药。 “九皇子的玉竹生肌膏实在厉害,小姐里面烧伤的肉竟然已经长好了,还结了疤。”大夫看到容潋羽的伤口,十分惊讶地说道,“只是这药方千金难求,如此大面积的用,着实有些浪费。” 容潋羽看到大夫惋惜的神色,又看了看那瓶小巧的瓷瓶,想来那药膏珍贵无比。 她自己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有些治疗伤口的药物,十分珍贵,大夫如此感叹,也是情之所至。 只是百里溟却毫不在乎,“本王又用不到这些。”仿佛那药只是他随手从一堆废铜烂铁里捡来的一般。 如此说来,不是因为珍贵才给自己疗伤,是他不稀罕了。 大夫的神色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站了起来,对容潋羽道,“小姐,既然伤口长好,就不用再闷着了,用这玉竹生肌膏每日涂上一次,等到疤痕脱落,小姐的皮肤定会恢复如初。” “烧成这般样子还有可能恢复?”容潋羽猛地抬起眸子,诧异地问道。 大夫被容潋羽的样子吓了一跳,缓了一阵这才说道,“自然,这玉竹生肌膏是用一百零八种草药制成,专为重塑肌肤,故而世间少有。” 百里溟看到容潋羽的反应,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看来这女人惯为口是心非,其实还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不然知道了自己不会留疤,又怎么会露出如此开心的神色?” 大夫与百里溟告辞,百里溟看着大夫走出了院子,容潋羽手中拿着瓷瓶,眼神呆滞,显然实在发呆。 让容潋羽回神的是,脚脖子突然一阵冰凉,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自己的脚,却发现已经被男子牢牢的攥住了。 百里溟就半蹲在地上,就是这样的姿势,他做起来却是优雅无比。 “你……你做什么?”容潋羽问道,按照她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男子细密的黑发和笔挺的鼻梁。 “你说呢?”冰冰凉凉的触觉延伸到了小腿,容潋羽这才发现百里溟竟然是在给自己上药。 曾经那个毫不犹豫想要杀了自己的男人,对她好只是利用她铲除异己的男人,当他此时蹲在地上,神情专注地为自己上药的时候,容潋羽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间提了起来。 空气中的味道也变了,虽然春天到了,百花盛开,可是王府里却没有种花,容潋羽心中有些奇怪,这是哪里来的花香。 “这般也能走神?”男子的力道重了一些,容潋羽吃痛,忍不住“嘶”地一声吸了一口气。 “百里溟!”她小腿上的肉都是刚长好的,新生的肉格外的敏感脆弱,百里溟按压的拿一下也是实打实的,她疼的眼泪水都来了。 “胆子大了,都敢叫我的名讳了。”百里溟这时也已经上好了药,将瓷瓶放在一边的矮桌上,凑近容潋羽道。 “没听到方才大夫说吗,我这膏药千金难求,你可别给我浪费了,以后我每日都亲自来为你上药。” 原来是因为怕自己浪费了这膏药,容潋羽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些失望,只是她本也不该指望就她和百里溟的关心,他能能够真的关心自己。 “我以后会让好好擦药的,就不劳烦九皇子了。”容潋羽特地强调了九皇子三个字,对着他扬了扬眉,模样倒是逗趣的很。 “本王说的话就是命令,你最好给不本王快点好起来,我将军府里不喜欢有女人。” 容潋羽看着百里溟扬长而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小腿上属于男子的余温还在,提醒着她方才百里溟有多么的温柔,可是真正能温暖他的大概只有野心吧。 “以后我嫁给你不就是要来府上的,不然你给我在别处再买个宅子?”容潋羽朝着百里溟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容婳这几日添了许多的衣裳,每日走出门都是容光焕发。 容黛看得好不羡慕,只恨自己为何生在四房,要是她也能同容婳一般有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 “大姐,你真身衣服可真好看,只是在府中你为何穿得如此隆重?”容黛站在容婳的身边,只觉得自己同容婳根本无法相比。 容婳今日身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下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面还披了件织锦皮毛斗篷,都是时下京城流行的款式,只是颜色都不过于鲜艳,穿在她的身上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九皇子可能会来府中,所以还是穿得得体一些为好。”容婳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眉眼都是掩藏不住的喜色。 容黛按捺住心中的嫉妒,语气酸涩,“妹妹要提前恭喜大姐心想事成。” 容婳脸上笑得更欢,“这都得凭祖父做主,我们做小辈的只要照办就是了。更何况此时八字还没一撇,到底是谁嫁过去还不一定。” 虽然她这么说,可是谁都知道在容家,有机会代替容潋羽嫁给九皇子的就只有容婳,她就连见九皇子的资格都没有。 容黛暗自垂下头去,心中愤愤难平。她一直听闻容婳是要嫁给百里夜,今后做皇后的,只是她没有见过百里夜,心里头除了羡慕,也无其他情绪。 可是百里溟来了相府不少回,她亲眼见了,只觉得他目若朗星,鼻若悬胆,丰神俊朗,叫人心动不已。 容婳得意地看了眼容黛,心里享受着这种被人嫉妒的感觉,笑着宽慰她道,“四妹,以后你定也能价格如意郎君。” 容黛心中苦笑,她虽然也是相府的小姐,可是这身份通容婳的千差万别,自己连去参加谢春宴的机会都没有,何谈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他们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个下人走了进来。容婳眼尖,急急忙忙和容黛道别,自己就朝着大堂走去。 看着容婳这模样,也知道大底是九皇子要来了。容黛恨恨地踢向了一块小石子,这才神色郁闷地离去。 “怎么刚回来闹脾气,又是谁惹你了?”杜氏看到容黛才进门,就一阵的乱捣鼓,便问道。 容黛鼓着腮帮子坐在了椅子上,整张脸都耷拉下来,“我生气,谁都惹我生气,一开始是那个容潋羽,好不容易她死了,现在大姐又来我面前嘚瑟。” 容黛想到容婳穿得那身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虽然也是新衣,可是同容婳的比起来就像是丫鬟穿的一般,衬得自己越发的寒酸,哪知道姚氏却像是没有听到容黛的抱怨一般,突然轻笑起来,倒让容黛有些摸不着头脑。 “黛儿,我们的机会来了。” 萱芷堂内,气氛凝重。 “你带来的消息属实?”沈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中满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千真万确,沈家被烧,夫人让我来提点你一句,这场火只怕是九皇子所为,只怕是九皇子对大小姐代嫁一事感到不满。” 传话的小厮说完话,便看到站在一旁的容婳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显然是特地打扮一般这才过来,为的便是在九皇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让他知道自己比起容潋羽要优秀许多。 然而今儿个她非但没有等到九皇子,等来的却是沈家被烧的消息。九皇子向来行事乖张,有时候甚至不将皇上的话放在眼里。 他要烧沈府,动作这样大,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可见他对这桩婚事有多不满。 容婳感到背脊发凉,她不知道九皇子因为沈家的缘故拒绝自己,还是他真的爱上了容潋羽? “怎么会这样?”老爷子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捏了许久,发现非但没有缓解,头还更疼了。 “九皇子这么做,无非实在宣示他的不满,沈老爷是三皇子的人,九皇子和三皇子一向不对盘,九皇子应该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才不愿意娶婳儿。” 心情突然跌落谷底,沈氏道现在还攥着手绢,满脸的不敢相信。从婳儿及笄开始,不知有多少人踏破了相府的门槛想要迎娶她,可是眼下九皇子居然用这种方式拒绝! 这般损人脸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以后婳儿还怎么嫁人? “我去找我爹,让他同九皇子说清楚,沈家是沈家,我都已经嫁到了容府,婳儿与沈家更是没有什么关系,九皇子万不能因为此时拒绝婳儿!” “糊涂。”老爷子瞪了一眼沈氏道,“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要是九皇子想听解释,早就登门了,他直接烧了沈府,就是在表达他对我们的不满,你现在过去说什么都没有用。” 第七十章 不是好人 沈氏被呵斥,整个人都瘫软下来,“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衍儿或者四房的两姐妹代替羽儿嫁过去。”老爷子说道。 容家还有几个小姐,总有一个能让九皇子满意的。 “不行!”容婳突然出声,神色慌张,等到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时,她又放软了语气,轻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衍儿还小,至于四房,叔父身上没有官职,这么嫁过去,怕九皇子又会生出不满来。” 沈氏也跟着说道,“是啊父亲,婳儿说的不错,此时还需要从长计议。” 老爷子的目光扫过他们,轻轻哼了一声,他自然知道沈氏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眼下,他是万不能再惹恼了九皇子那尊大佛。 他今天能少烧了沈府,明天就能烧了自己的相府,他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九皇子不敢做的。 所以,就算他心中知道让容婳嫁过去才能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他都不能冒险。 “这替嫁的人选我心中有数。婳儿我自由打算,至于衍儿是羽儿的亲妹妹,也是鲲逸所出,自然是最合适的,只是衍儿年纪过小,还要看九皇子那边同不同意才行。” 姚氏一听,皱起了眉头。 经过几天的恢复,她已经渐渐振作起来,虽然她有时候还会沉浸在失去容潋羽的伤痛中,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坚强地为自己和衍儿的将来考虑。 容家对他们母子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她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可以保护容衍。 “姚氏,你怎么看?”老爷子见姚氏的精神好了很多,便也问了她的意见。 姚氏看着坐在一旁的容衍,眉头紧皱,仿佛十分为难的模样,她抬头看向了坐在老爷子身边的老太太,只见老太太请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姚氏便站了起来道,“衍儿也是鲲逸所出,代替姐姐出嫁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这前提得是衍儿能出嫁啊。” 老爷子面色有些不悦,“你担心衍儿年龄过小?衍儿过年也八岁了,可以先将婚事定下来,别的在做打算。”这在大顺国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没成想,姚氏却笑了,“媳妇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衍儿恐怕无法嫁人,因为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儿身。” 姚氏的话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瞬间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开,久久未曾有人说话,姚氏走到老爷子的面前跪下。 “是媳妇隐瞒了,还望父亲能够赎罪。” 姚氏的话将老爷子从出神中拉回到了现实。他看着穿着女装的容衍,怎么都觉得是姚氏在说大话,可是这事开不了玩笑。 他大步走了下去,亲自验证一番,发现竟然真是个男儿身,一时间脸上充满了喜色。这是他第一个嫡孙,知道的时候还长得这么大了。 “没想到啊,鲲逸还留了个后人在世上,好,真好。”老爷子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不远处的沈氏,捏紧了帕子,脸色阴沉。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姚氏终于承认这个奶娃子是个男儿身,她应当是着急在容家找靠山。 “衍儿,快叫祖父。”老爷子摸了摸容衍的头道。 “祖父。”容衍听话地唤了一声。 老爷子满意地点头,在位置上坐好,对姚氏吩咐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一个好好的男孩子,让你养成了女孩。” 姚氏收到了斥责,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衍儿出生的时候,身子就留不大好,每次生病都会差点丢了性命。我听说一个办法能让改变孩子的命格,就是改变孩子的性别,我这才不得已,将容衍当成女孩子养着了。” 老爷子看了一眼容衍,这孩子的身体是不好,来到相府之后也是隔三差五地生病,于是赶忙对老太太说道,“这是鲲逸的孩子,这么多年在外为他父亲祈福也是可怜,你记得多照看着点。” 老太太自然是答应下来,对姚氏道,“衍儿这孩子很聪明,像他父亲,等长大定会有出息。” “大嫂这秘密藏得还真是紧,生了个儿子还这般藏着掖着的,我都没来得及恭喜你。”沈氏看到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容衍的偏爱,心中腾升出危机来。 “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衍儿能平安地活下去。”姚氏看着沈氏,语气平淡,但眼中却映照着仇恨的火花。 “只是这么看来,衍儿是嫁不了人了,我会找个时间将衍儿重新写入族谱。”老爷子说道。 容衍没有办法替嫁,剩下的人就只有容黛和容绣。 这也是杜氏为什么这么开心的缘由所在。沈氏费尽心思,还是没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九皇子,然而他们什么都没做,馅饼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杜氏知道自己的出身没有沈氏那样的好,也不像姚氏,背后还有长郡主撑腰,更何况自己的丈夫还没有官爵。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话孩子还能嫁入皇家,一跃成为那无比尊贵的贵妇人。 但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激动地将事情的经过和容黛说了一遍。容黛听完以后,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她痛得叫出声来,只是脸上笑开了花。 “母亲,这是真的,是真的,我就要成为王妃了。”容黛紧紧抱住了杜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哼,容婳,让你放方才在我的面前嘚瑟,现在来报应了吧。”容黛忍不住幻想起自己出价的场面。 她可是记得上次九皇子让人前来送聘礼,那长长的礼单让人咋舌,那如果是自己嫁过去,那些礼单上的东西都属于自己了。 这般想来,她偷偷地笑了起来,要是让容婳看到自己嫁给九皇子一定会将她给气得半死吧。 “也不一定是你,还有绣儿呢。”杜氏也是容光焕发,她在容家被压抑了许久,终于畅快了一番,“不过你们两个无论是谁嫁给九皇子,对我们四房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容耀。等到你父亲来了,我就将这事同他说一说,也是时候该准备起来了。” 容黛一点都不担心容绣,在她看来,容绣虽然和自己长着一张的脸蛋,可是容绣木讷得很,又无欲无求的,被人欺负了都不会吭声,自然斗不过自己。 更何况自打容潋羽‘死了’以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之,她心中有把握,这次定是她才有资格能嫁与九皇子。 镇远大将军府内,彩贝正给容潋羽沏茶,等茶水稍冷,放在小茶几上。 这几天的天气不错,容潋羽便尝在门口的花园里小坐。花园里种植了不少的栀子花和桃花。如今栀子花陆续开放,香气宜人,和袅袅茶香融合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你倒是好兴致。”百里溟刚回到府中,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随意坐着,手中拿着一只茶杯,闭着眼睛,那模样像是十分享受的模样。 “我是闲来无事喝茶打发时间,哪里和九皇子一样,闲着就是烧别人家的屋子,如此招摇,真不愧是大将军的作风。”容潋羽边说边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对百里溟抱拳道。 百里溟挑了挑眉,将彩贝方才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拿了起来,放在鼻尖一嗅,“彩贝泡茶的技艺不错,余香袅袅带着点清茶的苦涩,久闻还有青涩的甜香。” 他呷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问容潋羽道,“你怎么看?” “你现在贵为太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沈家根基深,与官场上的大臣们关系盘根错节,你这次直接烧了沈大人的府邸,他只怕是气的都要跳墙了。” 百里夜弯了弯嘴角,“你心里不期待我这么做?原来王妃你也知道树大招风,可是你怎么还决定去招惹沈家呢?” 被百里溟漆黑的眸子盯着,容潋羽心中一紧,仿佛被人洞悉了全部。 “我和九皇子比起来只能说是九牛一毛,我可不敢招惹沈家。”容潋羽淡淡说道。 “你不敢?”百里溟重复了一遍,转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弯曲了嘴角,“想不到王妃不但胆子大,还会讲笑话。” 百里溟虽然笑着,但是笑意未达眼眸,反而显得那双眼睛凌厉清冷,容潋羽突然之间有种被人透视的错觉。 “只怕你最后的目的就是扳倒沈家复仇。还是说,你的目的不仅仅于此?”百里溟直视容潋羽,悠闲地问道。 容潋羽心中一跳,总觉得百里溟意有所指,可是男子语气平和,反倒像是在与她闲谈,容潋羽一时之间竟把不准他的心思。 “沈氏和容婳欺人太甚,我若不做些什么,反倒难得安宁。”容潋羽神色严肃带着丝丝哀伤,“也不知衍儿如何了。” “沈府被烧,沈氏母女也被牵连,眼下他们还没那个功夫去对付容衍。”百里溟淡淡说道。 见百里溟竟然将这些事也打听得如此清楚,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看着百里溟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来打一架 “还要谢谢九皇子收留我,还放火烧了沈府,真是大快人心。” 百里溟轻轻勾了勾嘴唇,这个女人,方才才说自己树大招风,眼下又夸了起来,真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眼下,女子笑眼弯弯,眉目含情,倒是十分真诚的模样。 百里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潋羽道,“我帮你,是顺手。但是你可别真的爱上我,我不是什么好人。” “九皇子未免想得太多。”容潋羽心中想着这男子大概是仗着自己面目长得不错,就如此自恋,还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喜欢他不成? “那就好,只是我就怕你因为心中感激我,前些日子还想着以身相许,这么一来二来的,自然而然地就喜欢上我了。”百里溟看着容潋羽的眼睛,笑着说道。 容潋羽脸色一黑,这男子怎么这么喜欢颠倒黑白,分明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能给人憋死。 “九皇子大可放心,虽然我与你有婚约在身,虽然你帮了我很多次,但是我也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上你,九皇子大可放心。”容潋羽讥讽地说道。 百里溟直了直身子,嘴上的笑容若有若无,“那就好,记住,我不是什么好人。”他的眼神突得凌厉,在那一瞬间透露出平常的漠然来。 容潋羽不语,是不是坏人,她倒不在意。扪心自问,有几个人能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至少她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两人一时无语,安静下来。风吹过栀子树,叶子伴随着花香一片片落地。突然有个身影闯了进来,大声喊道,“九哥,九哥,我来了。” 百里溟皱起了眉头,那少年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看着容潋羽,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九哥的府邸。”说完,他就转向了百里溟,一脸的纳闷,“九哥,你不是不允许女人出现在你的府邸吗?” 百里溟指着容潋羽,“你问她。” 容潋羽一时间看不透这小男孩的身份,但是喊得百里溟“九哥”,这少年应当也是个皇子。只是他一见到自己就哇哇地乱叫,显然不喜欢自己。 “额,我是来九皇子府上养伤的。”容潋羽挑着重点说道。 “哼,这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爬上我九哥的床,可是我九哥岂是你们这些普通女人能觊觎的?” 那少年仰着脖子,眼中满是对百里溟的崇拜,却将容潋羽贬到了尘埃里。 容潋羽当下就不乐意,“九皇子再厉害,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不然你以为他不娶女人到府里,你们两个过一辈子不成?” 少年没想到容潋羽居然会顶嘴,当即眉毛一竖,指着她道,“你……你,竟敢同本皇子顶嘴,真是胆大妄为,本王子今天定要好好收拾你。” “陌儿,她受伤了,难道你要和一个受伤的女人打架?”百里溟在一旁看着两人掐架,也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更没有为两人引荐。 百里陌自然认为是容潋羽自己贴上来的,百里溟对她一点都不重视,于是看着容潋羽更加的不满。 容潋羽望着这小屁孩那嚣张的样子,要不是她现在脚伤还没好,早就上去给他一顿教训了。 “九哥,她的伤什么时候好,我把宫里的太医请过来给她看看,让她好了快点走。”百里陌嫌弃地看着容潋羽,好像她的出现,沾污了百里溟的园子一般。 百里溟叹了一口气,对百里陌道,“她伤好了,以后也得住在这里。” 这下轮到百里陌愣住了,“为什么啊,九哥,你不会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吧?”百里陌围着容潋羽转了一圈,小脸皱了起来,“长得平淡无奇,身材一般,脾气还臭。不行,九哥,为了你的幸福,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在一起!” “小屁孩,我和亲爱的九哥有婚约在身,除非你去皇宫让皇上解除了我们的婚约,不然啊,我以后可就是要长期住在这里了哦。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要来王府了,记住了没有?”容潋羽悠哉地说道。 百里陌的小脸都气绿了,“她就是同你有婚约在身在容家二小姐?” 百里溟有些同情地看着百里陌,他这个有些耿直的弟弟根本不是容潋羽的对手,只是他少有看到容潋羽如此俏皮的模样,看着两人认真地斗嘴,他竟然觉得有些有趣。 “我方才提醒你了,她是容家二小姐。”百里溟道。 “我当是哪个爱慕你的女子,哪里还注意是哪家的小姐……”百里陌撇了撇嘴,轻声地嘀咕,“母亲怎么给你选了个母夜叉当妻子,九哥你以后日子惨了” 自打百里陌见过容潋羽之后,就三番五次地往王府跑。那少年看上去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可是对百里溟和自己完全是两副面孔。 容潋羽心中倒是有些好奇,百里溟到底给他小了什么迷药,居然让这少年如此崇拜于他。 “你是故意想赖在我九哥的府邸吧,怎么这么久了,伤还没好?”百里陌交叉着手臂,站在满口,好像正是等着她出来似的。 彩贝在一旁暗自笑了笑,她家小姐一向都是成熟稳住的,可偏被这十二皇子纠缠得无奈,总是在房间里躲着,倒是有了些小孩子脾气。 容潋羽正是这几日在房间里闷着,谁成想一出来就见到了这哥奴小孩,不由眉头一紧。 她走上前去,突然笑了,微微弯下了身子,与百里陌齐平。 百里陌身量比容潋羽的要矮些,如此一来,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气势都矮了一截,于是挺直了脊背,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与容潋羽对视着。 两人这么僵持了许久,容潋羽轻笑道,“十二皇子,我的伤已经好了,但是吧,我还不想回去,你说怎么办呢?” “你……你这个女人,好不要脸。你虽然和我九哥有婚约在身,可是你们这还没有成婚呢,怎么可以住在一起!”百里陌痛心疾首地说道。 “我要住在这,和十二皇子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容潋羽靠近百里陌,看着他的脸憋得通红,只“你,你,你……”地说了半天,没卡出一个字来。 每天叽叽歪歪的,就是欠收拾。容潋羽在心中想着,一边伸了个懒腰,“还有我只是借住在府中,又不是睡在了你九哥的床上,你也不必这般指责我吧?” “你这女人,如此不知检点,还想睡到九哥的床上,我就知道你接近九哥不怀好心,现在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 百里陌得意地抬起头,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既然好了,就跟我打一架,你要是输了,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们成婚之前,绝对不能来骚扰九哥。” 容潋羽弯了弯唇角,百里陌对上了容潋羽微微带着笑意的眸子,躲闪了目光,又梗着脖子说道,“虽然你是男人,可是要做我九哥的王妃,那自然要十八样武艺样样精通的。” 百里陌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十分有力,于是便等着容潋羽开口求饶。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未来嫂子,也就嘴巴毒了一点,看着身板,娇滴滴的,一定不会武功,所以自己就等着她跪地求饶吧! “哼,你这女人,让我再九哥面前失了尊严,可终于让我逮着机会治治你。”百里陌在嘚瑟地想着。 “好啊。” “哈哈,你现在就跪地求……”百里陌话还没说完,突然像是愣住了一般地看着容潋羽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好像方才容潋羽说的是“好”?她想要迎战? 容潋羽看着百里陌呆愣的样子,从他的身边经过,百里陌听到圣后传来女子的声音,“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去花园,空旷点。” 百里陌愣愣地跟着容潋羽走到了花园,终于意识到容潋羽真的要和自己打架,因为她都已经开始准备热身了。 他挠了挠脑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失态的发展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虽然他不喜欢容潋羽,可是这和女子打架,怎么看来都是他在欺负容潋羽。 一开始容潋羽没有答应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她答应的这样爽快,倒是让他有点骑虎难下。 百里陌清了清嗓子道,“我武功是九哥教的,你知道九哥上过战场吧,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我九哥更厉害。所以我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孩子真是将百里溟当做了神,句句都是夸他的。 容潋羽笑了笑,“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九哥再厉害,必然也不会是第一。” “你胡说!”百里溟立马红了眼睛,“我九哥就是最厉害,除非你把比我九哥厉害的人找过来!” 容潋羽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孩讲道理,简直实在污蔑自己的智商,眼下她只想要他闭嘴! 于是便说道,“那好,我们开始了,你既然说你的武功是你九哥教的,那你就别丢了他的面子。” 第七十二章 百里溟的小时候 百里陌走到一个树下,挥起了拳头一掌打了过去,“哗”地一声以后,树枝乱颤,过了好久才恢复了平静。 容潋羽走近一看,粗大的树干上出现了道道细纹,看得出来,百里陌确实有两下子,这身子骨小小的,力道却是不小。 “怎么样,怕了吧?要是你现在后悔求饶还来得及,我会看在九哥的面子上,此时作罢就是。”百里陌的神色已经没有刚刚开始那样地嚣张。 容潋羽心中觉得好笑,百里陌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可是她不决定放过这嚣张的小孩。要是她现在不给百里陌一点教训,他以后还会来找她的麻烦,于是摇了摇头。 “别浪费时间了,我可不准备劈树来给人下马威,我们看谁先把谁打趴在地上,就算谁赢。” “你……”心思被看破,少年的脸瞬间红了,“既然如此,我话就说在前头,要是把你伤到了,可别哭着到九哥那里去告状。” “那你可要小心了。” 百里陌心中有些忐忑,正分心着,就看到容潋羽足尖一点就到了他的身前,快速出招。 那招式十分简单明了,可是带着股凌厉得到杀气。百里陌凭着本能地快速后退,这才避开了这一招。 他迎上了容潋羽的眼睛,和往日的嬉笑不同,她的瞳孔漆黑,充满了腾腾杀气。 百里陌躲了方才的那一下,再也不敢掉以轻心,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等待容潋羽的下一招。 只是没两个回合下来,百里陌就已经被容潋羽撂倒在地,整个身子动弹不得。 他像是只离水的鱼儿似的扑腾着,一下一下的,可浑身又软绵绵的,他又不肯求饶,只瞪着容潋羽,却一句话都不说。 百里溟回府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不由失笑。 他怎么记得这几日是百里陌一直烦吵容潋羽,她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今日怎么反倒是百里陌被制住了。 百里陌正同容潋羽僵持着,突然感到有人走了过来,他躺着往后看去,绣着金龙的衣袍一角,紧接着便是百里溟倒着的脸。 他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你们这是在切磋武艺?”百里溟绕着百里夜走了几圈,容潋羽就松开了钳制住百里陌的手。 百里陌得了自有,立马起身,跑到了百里溟的身后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拿控诉的眼神看着容潋羽,虽百里溟说道,“九哥,她欺负我。” 百里溟扫视了两人一眼,百里陌那华贵的衣服上全是褶皱,还沾染上了尘土,反观容潋羽的,却是一尘不染,就是发誓也纹丝不乱,可见百里陌在容潋羽面前丢了面子,现在跟自己告状来了。 “方才十二皇子才说,输了的人可别哭着鼻子去告状,怎么现在就忘了?”百里陌确实有几下子,功夫也看得出来是百里溟教的,但是他毕竟年纪小,力气不大,很多的招式都使不出来。 更何况他不知道这些招式都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所以招招致命,可是百里陌使起来确有些优柔寡断,倒让她钻了空子。 她不过三招就将他给打趴下了,容潋羽想到方才百里陌像是小鹿一般受惊的眼神,转而又变得十分沮丧的脸,心中就觉得好笑。 “我才没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百里陌的脸更红了,对容潋羽道,“我一定会把你打败的。” “十二皇子总与我过不去是为何,你九哥练武是为了保卫边疆,守护百姓,而你却只是为了对付我一个妇人,如此一来光是你的心胸就无法同九皇子想必,跟别说是武功了。” 百里陌突然怔住了,他看到百里溟转过头,意味深沉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个大错。 “九哥,我……我给你丢脸了。”百里陌低下了头,好像犯了错的孩子。 百里溟确实不在意地笑了笑,“都是自家人,算不得丢脸。” 这下少年的脸更红了,他的眼神一亮,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走了出来说道,“九哥,虽然我知道我永远都比不过你,但是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我现在想通了,我要变得更强大,就要有和你一样广阔的心胸。” “但是总有一日,我也会变得很厉害。”百里陌突然对容潋羽说道,只是他的眼神中已经少了很多敌意。 百里陌离开之后,百里溟随意地坐在了石桌的一旁,“想不出来你真有一套,几句话就将陌儿哄得服服帖帖的。” 容潋羽也放松地坐在了百里溟的对面,方才虽然她没有太用了,但是终归伤口才长好,现在才慢慢腾了出来。 她看了眼正低头饮茶的男子道,“十二皇子心思单纯,想要出什么招式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要是是和九皇子你比武,我定然是一招即输。” 百里溟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挖苦,只是轻笑了一声,“你和我不是同一类人?” 他说的随意,只是眼睛看着容潋羽的时候,有漆黑的深沉不断流动。 容潋羽弯了弯嘴角,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出她的神色,“九皇子身份尊贵,与我怎么能算是同一类人?九皇子只手通天,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都不用花费太多。可是我不同,我步步维艰,走差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若不搏命,下场就是一死。” 百里溟突然皱起了眉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闪过沉思。他倒是没想到容潋羽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深沉。 这般性情倒是颇合他的胃口。 他站了起来,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潋羽道,“你是个聪明人,我说过做我的王妃要有点本事,现在有我做你的靠山,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本王答应过要保住你的性命,便定会护你周全。” 百里溟从没有对人许过承若,可是和容衍相识之后,却屡屡对她特殊。“大概是因为马上要成婚,毕竟是自己的王妃,以后无论发生都要共同承担,所以才对她稍微好了一些。” 他清了清喉咙,见容潋羽不说话,又道,“本王倒是十分期待看你如何全身而退。”说完便转身离去。 容潋羽见百里溟离开,回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一阵风吹过,带来了栀子花的清香,她发觉自己的心跳有些急促。 努力地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她闭上了眼睛,对自己说道,“不过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和敌人,他才会说那一番话听起来像是情话一般的承若。别忘了,别自作多情了。” 松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容潋羽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自打收拾了百里陌之后,容潋羽的日子过得越发的清净,只是才没过几天,好不容易深沉下来的少年,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烦人样子。 “嫂子,你教我两招吧,你那天是怎么刷地一下就把我甩出去的,我向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是什么招式。” 百里陌见到容潋羽之后态度大变,容潋羽突然有些想念当初那个对自己和横眉竖眼的百里陌了,因为眼下这般对自己撒娇的少年,她根本拒绝不了,还不能直接揍一顿,让他消停一些。 容潋羽叹了一口气道,“你九哥的武功比我厉害多了,你去找他。” “可是九哥忙,这几年九哥已经很少亲自教我了。”百里陌的小脸顿时耷拉下来,失神地走到了一边的凳子坐下,神色忧伤。 容潋羽的心一软,突然想到了容衍那张白净的小脸,受到委屈的时候也会如同百里陌一般,整个五官都皱在一起,不困不闹,倒是更加让人心疼。 不觉得,容潋羽已经走到了百里陌的身边,看到少年清亮的眼睛睁看着自己,满是期待,“嫂子,你答应我吧?” 容潋羽哪里拒绝得了,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又严肃地说道,“可是我这里的规矩不少,你要是做不到,走了就是。” “我一定听嫂子的话,嫂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百里陌开心地像只小狗在容潋羽的身边转来转去的。 容潋羽发现百里陌和百里溟的性子真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说百里溟是冰,百里陌就是水,可是水火处得如此融洽,也是难得。 不过这也应当归功于百里陌对白里溟那无厘头的崇拜,这孩子一旦崇拜了一个人,就会像火一般为其付出。 “嫂子,你对我这么好,我告诉你九哥小时候的事情作为回报怎么样?”百里陌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在容潋羽的耳边小声说道。 容潋羽想到那个整日里黑这样一张脸,冷清清的男子,倒是有些好奇他小时候是如何样子,是原本就这样的冷心冷性,还是因为后来的一些事…… “既然你要告诉我,我不妨听一听,反正在这宅院里头也出不去,权当做消遣。”容潋羽仿佛满不在意百里陌的提议。 可是百里陌却是兴致勃勃地端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容潋羽的身边,仿佛十分兴奋的样子。 “我九哥小时候可可爱了。”少年拖着自己的脸,眼中冒出了星星。 第七十三章 触景生情 容潋羽伸手重重敲了一下百里陌的脑袋,惹得少年顿时眼泪汪汪的,不解地看着容潋羽。 “你出声的时候,你九哥便快成年了,你是如何看到他小时候可爱的样子的?”容潋羽没好气地说道。 她原是想听写关于百里陌的故事,可是这百里陌刚起了个头,她就知道这确实是个故事,是这中二少年自己编出来的故事。 百里陌讪讪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嫂子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和九哥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这个可爱,九哥小时候一定比我还要可爱。” 这下容潋羽惊了,“你和九皇子是嫡亲的兄弟?” “是啊。”百里陌有些奇怪地看着容潋羽,仿佛不明白她怎么才知道这件事,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暗淡,“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自从母妃走了以后,就没有人再关注我们两兄弟了。” 容潋羽最受不住的就是百里陌这般样子,在她看来,眼前的少年就应该是阳光的,快乐的,随心所欲的。 “你九哥是威名远播的镇远大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你还小,等到长大以后,必然也要同你九哥一样,建功立业,届时,京城也一定会传遍你的美名。”容潋羽安慰道。 只是她的安慰好像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少年的脸更哀伤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猛然抹了一把眼泪,没有让那灼热的液体流出来。 他猛地摇头,对容潋羽说道,“九哥能让世人知晓,都是被逼出来的。”男子愤愤然说道,“母妃在的时候,因为她是皇后,九哥是太子,所以明面上还得宠。可是自打母妃在生下我不久就去世后,一切都变了。” “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等我懂得道理之后,我就知道我和九哥不得父皇的喜爱。父皇不来看我,便是因为他喜欢我,而不是没空。” 容潋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百里陌,因为皇宫内就是如此,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大家都知道皇上偏爱董贵妃,所以连带着三皇子也得到了皇上的宠爱。 百里陌虽然年纪小,但是从下就对这些事十分的敏感,这也难怪他如此依赖和崇拜百里溟。 “你说,我和九哥哪里不好,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们。”百里陌一双纯真的眼睛中满是受伤和迷惘。 容潋羽摇了摇头,她突然有些后悔扯到这个话题,因为她根本没有让百里陌止住难过的方式。 但是她也想着,这般让他抒发出来也好,将心中的难过都说出来,总会舒服一些。 果然百里陌不一会儿便想通了,“不过现在喜欢九哥的女子就很多,像嫂子你,就一定很爱慕九哥吧。” “你可别胡说。”容潋羽赶忙说道,“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你九哥小时候的事情吗?” “对,我方才说九哥小时候可爱还是有依据的。母后小时候十分的喜欢九哥,九哥的性子也没有现在这般沉闷。那时候他很聪明,教书先生经常夸奖他,九哥八岁便能作诗。只是母妃说啊,其实九哥的性子有时候也很拙劣,有时候还喜欢捉弄人,别母妃训斥了好几次呢。” “他是惯喜欢捉弄人的。”容潋羽笑着说道。 “只是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小时候过得也该是无忧无虑的日子,为何后来会上战场,还立下如此多的功勋?” 容潋羽问完,百里陌好不容易明朗了的笑脸又皱了起来,但是因为和容潋羽交心的缘故,心态没有之前的那般脆弱。 “母妃离去之后,九哥我和我便不受人待见。宫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就觉得九哥这辈子都不可能登上皇位,便一直欺负我们。” “于是九哥一生气,就开始和父皇对着干。他的性子本就十分的张狂,做了很多忤逆父皇的事情,一时之间父皇对他的态度便更加不好,只是他觉得是因为母妃离去的缘故让九哥变成这样,这才没有追究。” “后来,九哥自己请求上战场,父皇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只是却没有想到九哥竟然立了战功。” “后来呢?”容潋羽问道。 “父皇觉得九哥是块练武的料,就找了师傅教他功夫,但是九哥自己在战场上总结了许多的经验,后来几次作战都是大获全胜。父皇趁机给他加官封爵在宫外赐了将军府,就是这处别院,让九哥将我也带出来了。” 容潋羽的心中突然觉得有些辛酸。原来百里溟上战场竟然是这缘由,得不到父亲的宠爱,甚至相当于是被赶出家,这般经历她光是听着,就觉得十分不易,更何况是亲生经历者。 也难关他看人都是如此的冷淡,行事也是那般淡漠,就是对自己的亲弟弟也很少露出笑容来。 “嫂子,嫂子?”百里陌见容潋羽突然陷入沉思,忍不住叫唤起来。 “你九哥现在出人头地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的能力,再也不会有人冷落你们了。”容潋羽温柔地对百里陌说道。 谁知百里陌摇了摇头,“别人可能只看到九哥的无情,可是没人知道他在不该承受的年纪经历了什么。” “他不仅仅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还要保护我不受到别人的暗算,这样的日子,都是一步步熬过来的。” 空气渐渐安静下来,两人都未出声。许是感同身受,重生之后,她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代替容潋羽好好地保护她的家人。 就算道现在,她也担忧容衍会遭到他人的暗算,她光是在相府就需要如此小心翼翼,而百里溟在偌大的空中,他是怎么在无数的阴谋诡计中带着百里陌活下去,还将他保护的如此好? 这其中的心酸滋味只怕都需要紧咬牙关,换来最后云淡风轻的心安。 “陌儿,你九哥自愿如此,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只要你每日开心,你九哥想必心中也是极开心的。”容潋羽出声安慰道。 其实百里陌只比容衍大了几岁,也正应当是无忧无虑在母亲怀中撒娇的时刻,可是容衍比他更幸运一些,还有母亲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百里陌的身边却只有百里溟一个人。 这也难怪他对白里溟的感情如此之深,既然皇上在百里溟能封府的时候就将百里陌也赶出了宫,百里陌也算是百里溟拉扯长大的了。 “嫂子,我喜欢你叫我陌儿。”百里陌突然抬起头,原先被乌云笼罩的眼眸突然间豁然开朗,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两只小小的酒窝。 “我和你九哥还未成婚,你还是先别叫我嫂子,这样会坏了礼数。”容潋羽只觉得百里陌有些可怜,就下意识地叫了他小名,现在才发现过于亲密了了一些。 可是百里陌却丝毫不在意,拉住了容潋羽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你对我九哥好,对我好,就是我认定的嫂子。嫂子你放心,以后要是有谁敢招惹我九哥,我一定替你出气。” 容潋羽望着百里陌那张严肃的面庞,心中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她可记得就在前不久,这少年还是一脸厌恶地指责自住在王府有失妇德。 可是眼下他全都忘记了,居然还要帮她? 小孩子的世界果然要比大人的单纯许多,也正是因为在百里陌的保护之下,才造就了百里陌这般招人喜欢的性子吧。 容潋羽看着远处,突然有些想念容衍那个奶娃子,自己离开了那么久,他不知道有没有哭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锻炼,有没有惹得姚氏生气。 沁心苑内,容黛的床上铺满了衣服,她一会儿摸摸这件,一会又拿了另一件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让容绣看。 容绣低头正在绣花,身形看上去小消瘦了许多,她和容黛是一样的容貌,可是此时看上去却有了很大的差别。 “容绣,你给我看看,这件怎么样?”容黛身上穿了一件浅紫色烟云蝴蝶裙,在容绣的面前转了个圈,裙摆扬起,露出上面一只只绣工精致的蝴蝶,仿佛要摆脱裙摆的束缚,飞上天去。 老爷子自从知道了容衍是男孩子之后,又惊又喜,只是他便不能代替容潋羽出嫁了,于是这个好机会就落在了四房的两姐妹身上。 老爷子终于开始关注他们四房,还送了好些的衣物和首饰来,容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衣服,整天都兴奋地在那换衣试穿。 只有容绣对这一切神色淡漠,容黛看容绣的样子也不会与自己争,于是只道,“姐姐你和二姐感情不一般,想必是不愿意代替她嫁给九皇子,所以啊,这些衣服首饰的你也用不着,就给我算了。” 容绣向来不喜欢这些招摇的东西,便默许了。 可是看着容黛整日里脸上洋溢着笑容,她的心中便很是烦躁,容潋羽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姐妹,可是放眼整个相府,为她的离去感到悲伤的寥寥无几。 “容绣,你帮我看看啊,这裙子手感太光滑了,简直比我的皮肤都要滑,你说我以后要是成了九皇妃,那是不是会有更多好看的衣服和金银首饰?” 第七十四章 容黛找打 容绣终于抬起头,淡淡望了一眼容黛。容黛的皮肤偏黑,这淡紫色并不适合她,非但没有传出这衣服本身的高贵,反倒显得有些老气了。 可是她并没有说,只是笑了笑,“这宫里来的衣服自然都是好的。” “是吧,你也觉得。我觉得自己穿上这些衣服,就要变成仙女了。好,就决定是这件了。”容黛终于下了决心,对容黛道,“你帮我把剩下的衣服都收拾好,我要出门了。” 容绣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自替嫁落在了他们两姐妹的头上之后,容黛就变得越发的目中无人,比起从前来也更是嚣张跋扈,对她非但连姐姐也不叫了,甚至打法自己做下人的事情。 “你啊,别总是一副死人脸,等到妹妹我以后有出息了,会记得分你一点好处的。”容黛说完就转身离去。 容绣将被容黛翻乱的衣服理得整整齐齐,一边叹了一口气。她从心底觉得容黛嫁给九皇子不是一件好事。 撇去自己与容潋羽的感情不谈,她见过九皇子几面,就觉得那个男人非她和容黛高攀得起。 容黛自认为高人一等,可是内子里却没什么,要是真的嫁过去,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可是眼下母亲和容黛正是高兴的时候,她说的话他非但听不进去,还会觉得自己胳膊肘往外拐,渐渐地她也就不想管了。 “二姐,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总感觉身边还有你的气息。”容绣望着窗外,眼中留下一滴清泪。将衣物放到了衣柜里,拿起了方才做的一些点心,起身朝蕙风苑走去。 这几日姚氏虽然面子上装作无事的样子,可是容绣觉得她依旧憔悴了许多,于是便总会拿些吃的去看看姚氏和容衍。这一来二去的,容衍看到她也亲热了许多。 容黛出门就待了一个丫鬟,便直往清风楼走去。 “银珠,你快看看我的发髻有没有乱,还有妆没有花吧?快都给我检查一遍。”到了清风楼楼下,容黛就紧张地摆弄着裙摆。 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今天九皇子会在此处喝茶,这才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要制造一场和九皇子的美妙相遇,好让九皇子记住自己。 “小姐,你今天分外美丽。九皇子见了一定会对你一见倾心,你就放心地去吧。”银珠奉承地说道。 容黛这才有些点信心,挺着胸膛,迈着小碎步,用自以为最完美的姿态,走了进去。 “小姐,里面的人已经满了,还请下次再来。”小二站在门口,见容黛要进来,便抱歉地说道。 容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眼丫鬟,银珠马上说道,“你这有眼无珠的小人,怕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姐的身份吧,我们家小姐可是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相府四小姐。” 那小二打量了一番容黛,神色未有变化,心中却有些鄙夷。来清风楼的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像是这位小姐一般姿态摆的如此高的,他倒还是第一见到。 “小姐你恐怕是第一来我们茶楼,不懂个中规矩,只是这里面确实没有空位了,还恕小的无能为力。”小二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容黛却急了,马上张口大声说道,“一个小小下人,居然态度如此嚣张,你不怕相府,难道你敢得罪九皇子?” 小二听到九皇子的大名,确实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容黛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来,觉得九皇子的名头着实好用,她只是这么一提,这小二就已经害怕地不敢动了。 “我不怕就在这告诉你了,我们家小姐就是未来的九皇妃,你要是敢得罪了我们,就让你这清风楼消失在京城。”银珠插着腰,对小二说道。 店小二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奇怪地看着容黛,马上说道,“小姐,请你到里堂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小二落荒而逃的背影,容黛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 银珠忍不住地说道,“他肯定是怕得罪了我们,这才找掌事的去了。我看那店小二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只是他也太迂腐了一些,要知道你是九皇子未来的皇妃,要恭敬地将你迎进门都不够呢。” 容黛心中十分同意银珠的话,可是面上却装作大房的样子,“一个小下人3,犯不着与他计较,倒是等下见到了九皇子,我该好好表现一番。”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样貌才情一点都不必容潋羽的差,九皇子对容潋羽那么好,无非就是因为和她有婚约在身,现在有婚约的人变成了,他一定也会对容潋羽那样地对自己好。 “九皇子,人就在这里。”远远的,容黛便瞧见小二带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赶忙坐直了身子,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含情脉脉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 百里溟今日还是穿着那淡紫色的绣纹朝服,脸色冷清,只神色淡漠地瞥了一眼容黛道,“不认识。” “我就知道此女实在招摇撞骗,这身上的气度哪里有一点王妃的样子,要不是今日九皇子你正好在,我差点就被她给欺瞒了。” 小二的话无异于惊天之雷打在了容黛的头上,顿时愣住了,脸也刷的红了起来。 这众目睽睽之下,九皇子竟然说他不认识自己,可是上次他前来相府的时候自己也在的,她记得他还看了自己一眼,当时自己心跳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怎么此时他竟将自己房沉了一个陌生人? “九皇子,我是容潋羽的妹妹,相府的四小姐,容黛。”容黛撑着面子,对百里溟说道,试图挽回他的记忆。 可是男子一直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你是何人,与本王何干?” 百里溟冷淡的态度,让容黛顿时有些无所适从。她仿佛这才想起来百里溟一直都是如此冰冷的态度只是她觉得自己成为了待嫁的人选,便觉得同九皇子的关系进了一步。 但是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是让白里溟走了,要想再次制造见面的几乎就难了,她一着急,赶忙站了起来,着急地说道。 “九皇子,二姐她出事了,家里选了我代替她嫁给你……”容黛说完,发现百里溟突然转过了身子,眼神同她对视着。 心中腾升出喜悦来,她就知道九皇子还是在意自己的,于是赶忙又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吧。” “呵呵。”九皇子走进了一步,容黛听到自己心脏碰碰地跳动,努力地展开了在家中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的笑容。 “你是说你是本王的王妃?”百里溟问道。 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容黛觉得百里陌的那独特的声音好像是有魔力一般,她点了点头,好像被吸引了一般。 谁知在刹那间,她就看到百里溟那张冷酷的眼中突然病迸发出一股寒意,紧紧攥住了她的神经。 “大胆民女,竟敢谎称是本王的王妃。”他的声音依旧没有改变,容黛却觉得五雷轰顶,身上受到莫大大地压迫感,恍惚间,她已经跪倒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此刻,她感受到百里溟身上的威压,那么浓厚让人感到心悸。容黛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忘了百里溟不仅是位优秀的皇子,他更是身经百战的战神,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可是他被他的外边骗了,只想着在众姐妹面前出一口气,最后反倒惹了九皇子生气。 “九皇子,我……我没有撒谎……”容黛此时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赶忙扯着一旁的银珠道,“你快说,这是家里的就决定……” 谁知道银珠跪在地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九皇子,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将我的鞭子拿来。”百里溟冷冷说道,却再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 白止很快拿来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鞭子,百里溟接过,先是在鞭子上摸了一下,这才将鞭子舒展开来。 鞭子舒展的那一刻,容黛的身子紧紧地踌躇了一下,有凌厉的风声从她的耳边划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刺了一下,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疼痛感钻到了四肢百骸,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等看到白里溟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时,她连哭都不敢了,只磕头求饶,“九皇子,是我错了,不该谎称是你的皇妃,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现在承认是谎称了?本王可记得与本王有婚约的人是二小姐,四小姐可记住了,别想越俎代庖,还带人来清风楼宣传不实的消息。” 说完,第二道鞭子已经打在了容黛的身上,女子痛呼一声,眼泪没忍住流了下来。 容黛的身子哆嗦得厉害,此时她心中恨极了容潋羽,“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丑,九皇子也不会这么对我,容潋羽,你死了还不让人好过,我诅咒你下地狱!” 第七十五章 让我帮你 几鞭子下去,看上去容黛伤得不轻,因为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大家都未见到白里溟用了多大的力气。要是便都觉得是九皇子心善,看在对方是个女人的份上,所以下手轻了。 可是只有一旁的白止知道,白里溟这鞭子是用百年蟒蛇皮制造而成,蛇皮厚而制造出来的鞭子又粗,打在人的身上不会留下疤痕,但实际上却已经伤到了骨髓,这种痛只会比皮外伤疼上千倍百倍。 而这四小姐显然是得罪了九皇子,被深深抽了三下,这下只怕要在床上躺上个把个月,才能下床了。 “记住,除了本王的母妃,没有任何人能做主本王的婚事。”百里溟说完,再没看容黛一眼,就大步走出了门。 看热闹的人唏嘘了一阵,也全都散了去。 容黛趁着最后一口气被人抬到了相府,杜氏看到容黛气息奄奄的样子,吓了一跳,听着银珠将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一遍,心中不由又怒又气。 “九皇子怎么是你可以招惹的,你这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啊。”杜氏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终究还是有些心疼,便只能暗自叹气。 “看来有些人自不量力,还以为能山鸡变凤凰,殊不知,小山鸡就是小山鸡,自个儿有几斤几两还是要掂量清楚,这般给府里丢人就不好了。只是杜氏你也好看好自己的女儿,如此一来,也不知以后谁敢要她。” 沈氏也听闻了此时,特地来挖苦了一番,她看到容黛被九皇子收拾了一番,心中别提有多解气了。 “不过只怕是九皇子要借着容潋羽去世这件事,从而取消和容家的婚约了。”容婳提高沈氏将今日之事道来,不由皱起了眉头。 “可不是,这婚事要黄了,就四房的丫头还以为自己多有魅力,居然去茶楼勾引九皇子,这下丢人可丢大了,不但嫁不成九皇子,反倒自己惹了一身的伤,这以后怕是嫁不成九皇子了。” 容婳对容黛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听沈氏说来,心中却有些隐隐不安,而她又想不明白这不安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突然,她抬起头,有些惊慌地看着沈氏道,“母亲,九皇子这么做,会不会是因为在调查二妹的死因,他想要为二妹报仇?” 沈氏摇头,对容婳道,“婳儿,你别想多了,九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啊,他整日里的这么忙,哪有这闲工夫去查案?更何况谁都知道羽丫头是因为大火而死,他要报复也应该报复寺院的人。” “可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经。九皇子要是知道了二妹已经去世的消息,就应当早些做出决定,可是一直这么拖着,我们选出的女子除了容绣,都已经被他回绝了。” “而他总不能看上了容绣,难道说……”容婳的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了,“是二妹还没死?” 沈氏却不以为然,“你啊,怎么总有这些奇怪的想法,那场火烧的那么大,门又被关得没有一丝缝隙,就是只苍蝇都逃不出来,容潋羽能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更何况,你看姚氏那要死要活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容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般想法,“大概是我多虑了。” 沈氏摸了摸容婳的头,轻笑道,“婳儿,娘觉得九皇子不与你成婚也好,他虽然出身不错,又是太子。可是毕竟先皇后已经去世了,他想要坐上那位置可能性极小。可是三皇子就不一样了,他的母妃受到皇上的宠爱,他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 “等到谢春宴的时候,你好好发挥,让百里夜看到你爹存在,到时候娘会帮你打断妥当,尽量让你早点嫁给三皇子。” 沈氏说完,容黛的脸就红了。 “可是三皇子身份高贵,他定然是瞧不上我的。”能嫁给三皇子自然是好的,可是容婳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份。 沈氏道,“我让爹去说说,你是他的外甥女,你要是能嫁给三皇子,对他来说也是无上的的容耀,想来这点小事,他还是会帮忙的。” “恩。”容婳点了点头,“那女儿现在就去练琴,谢春宴马上就到了,女儿一定要博得头筹!” 沈氏笑了,“容潋羽是去不了谢春宴了,你定会成为宴会上最夺目的姑娘,娘相信我们婳儿那时定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娘,你别忘了,虽然容潋羽死了,可是还有容衍。”容婳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虽然姚氏没有什么威胁,可是容衍毕竟是容家的第一个嫡孙,我就怕以后女儿也出嫁了,他在家中,要是……” 沈氏感受到了容婳担忧的目光,心中也是一紧,容婳说的不错,留下容衍终究是个祸害,可是眼下老太太还有姚氏将容衍保护的滴水不漏,她就是想下手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她发觉这几日老太爷对自己的态度十分的冷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沈家的缘故这么一来,她实在无暇顾及容衍。 “我的好女儿,只要你能嫁给三皇子,我们哪里还用忌惮容衍?” 容婳虽然心中不认同,但是想到眼下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先耽搁了下来,去准备谢春宴上的曲目去了。 王府中,碧珠正和容潋羽说着在外头打听到的情况。 “王爷这还是第一次对女人动手,想来是气急了有人冒充他的王妃。那鞭子打下去,只怕四小姐要在床上疼好久呢。”彩贝在一旁夸张地说道。 “九皇子给沈家府邸烧了一把大火,他们知道容婳嫁不成九皇子,就打着其他小姐的主意了。只是他们想到的不应该是容衍吗?难道衍儿的身份暴露了?”容潋羽轻声地说道,转而皱起了眉头。 要是果真如此,她该快些在那些人面前“重生”了。 “小姐,这次王爷可是为你出了气,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容家四小姐想勾引九皇子,非但不成,还被抽了鞭子。” 容潋羽淡淡一笑。那容黛本就是个没脑子,被人挑拨几下,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捉弄别人,而被人奉承几句,便不知天南地北了。 更何况百里溟本就长得十分俊俏,小女生更是见了心中欢喜,容黛得知自己有嫁入王府成为王妃的机会,自然恨不得在百里陌的面前搔首弄姿一番。 只是百里溟到底不是一般的男人,丝毫不吃她的那套,故而弄巧成拙,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九皇子。”彩贝和碧珠看到来人,出声请安道。 容潋羽这才发现百里溟掀开帘子,径直走到了她的身旁,随意地坐了下来,接着对彩贝吩咐道,“去将厨房的药端过来。” 彩贝领命下去,碧珠也退了下去。 “大夫给你配了十天的汤药,为何昨日开始就没有喝了?”男子的神色有些严肃,容潋羽被他盯着,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 “我已经好了。” “好了?给我看看伤口。”百里溟道。 “九皇子日机万里,就不用担心民女的身子了,你的生肌膏跟好用,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伤口了。喂……” 百里溟丝毫没听容潋羽说话,而是弯腰就掀起了她的裤腿,顿时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肌肤,有一块和周围的肌肤不同,显出嫩粉的颜色。 粗粝的皮肤在上面划过,容潋羽忍不住止住了呼吸,神色无措地看着窗外,不敢与男子对视。 但是很快,百里溟就收回了手,暴露的肌肤重新回到了裙摆之下,容潋羽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说了,都好了的。” “涂了生肌膏,外面的皮肤就好的快一些,但是你烧伤不轻,伤了皮肤肌理,药还是要吃的。”百里溟每次如此说话的时候,都无比的严肃,好像是下达命令一般,让人无法抗拒。 容潋羽乖巧地点了点头,正好彩贝端着药进来了,她毫不犹豫,便将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百里溟的目光不由被她那长长的睫毛吸引了过去。他两次发现容潋羽喝药的时候,都会紧紧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就像此时,女子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好像翩翩欲非的蝴蝶,不断地颤动着,百里溟便听到了自己喉结上下滑动的声音。 等到嘴里的苦涩劲过了,容潋羽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有这么苦?”百里溟神色怀疑地拿过了碗,容潋羽还没来得及阻止,男子就已经就着她剩下的一点尝了一口。 容潋羽来不及阻止,脸腾地红了。这可是她喝过的汤药,可是男子却好像只是纯粹地想要赏赏其中的滋味。 “真是变态,这么苦的汤汁都要亲自检验一番。”容潋羽忍不住腹诽,只是脸烧得更厉害了。 “我在军中时熬制的汤药,比你这个苦多了。”百里溟评价,好像之前的作为都是为了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容潋羽心中暗骂一声,就拿回了碗,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百里溟看着容潋羽快速的动作,神色透露出些许的不解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发烧了?” 第七十六章 心中的的担忧 “谁让你的动作这么容易引人误会。”容潋羽一边在心中咆哮,一边转成无所谓的样子,“大概是方才的汤药太苦了。” 眼前出现了一块桂花糕。百里溟对着容潋羽伸了伸,示意她接过去。 容潋羽放进了嘴中,桂花糕的香甜将药的苦涩换缓解了许多,倒是比起糖的效果还要好,一个男人如此细心,容潋羽心中腾升出一股暖意。 “陌儿小时候生病不肯吃药,母妃就是如此哄她的。” 百里溟说得又快又轻,容潋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她迅速铺捉到了百里溟脸上一闪而过的感伤。 她想到白天百里溟对自己说的那些,心瞬间软了下来。 这个外表冷酷的男人,他的心也是柔软的,也会难过也会痛,只是他受伤的多了,被忽视的久了,自然比别人麻木了许多,但是也是这样的他,更是让人觉得心疼。 “陌儿和你说了什么?”百里溟看着容潋羽的神色有些不悦,转而脸色变得更臭了,“本王可不需要一个自身难保的女人的同情。” “陌儿和我说了,你是一个好哥哥。”容潋羽难得的没有反击回去,“他很感激你,崇拜你,想要你好好活下去,好好对待自己。” 女子的声音又柔又轻,让百里溟想到了小时候母妃在夏日的夜晚在他耳边轻轻哼唱的摇篮曲,幽远宁静。 心突然安静下来,他有些别扭地咳嗽了几声道,“你和陌儿相处的倒不错。他是个爱憎分明的,只要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同他真心相待。” 容潋羽笑了,“你们都是真性情,只是陌儿是火,你是冰。” 百里溟的嘴边溢出一丝温和来,“陌儿他不是对谁都热情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谁对他好。你这几日教会了陌儿很多,他虽然没有同我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身上的改变,你要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带是能帮你一些。” 容潋羽抬起头来,托着腮帮子思虑了一会儿道,“我在府中待得无聊,但是眼下又不能出门,着实闷得慌。” “然后吧我就想了点赚钱的小法子。”容潋羽开心地说道。 百里溟扫了一眼女子如花般绽放的脸颊,心里有些纳闷,这女人好像每次谈到钱的时候都非常的开心。上次农庄的银子也是,只那么一点银两,就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本王给你的嫁妆不够?”男子脸上有些不满。他记得自己当时选了好些东西当做嫁妆给了她,其中还有一座玉矿,都够她一辈子的吃穿用度了。 “够倒是够了,那些都是你给我的,算是我们的共同财产,但是钱不嫌多,人活着就要以赚钱为动力。”容潋羽笑嘻嘻地说道。 转而她觉得这个不适用在百里溟的身上,于是又说道,“自然,九皇子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 “你嫁了我,我的钱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必花费心思在上面。”百里溟的脸更黑了,这女人是觉得自己王府的钱供养不起她,竟然把赚钱当做唯一的目标? 他记得宫里的子女子一生都是在用尽方式得到夫君的宠爱,而宫外的应当也是为得到丈夫的关怀才是,怎么到了她这边就变得如此的奇怪。 容潋羽见百里溟误解了,于是赶忙解释道,“我不是现在没有事情做,所以才想要赚钱。更何况,我坦白和你说吧,我身上也没有什么才艺,就只有一些经商头脑了,要是连这点兴趣爱好都要剥夺的话,我以后真的要无聊死了。” 百里溟看到女子突然颓废的样子,突然笑了,他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容潋羽是否能歌善舞,毕竟自己娶她也是因为这事母妃为自己选的婚事。 只是眼下他已经发现了她身上的很多地方比起女子弹琴作画来的来更加有趣。 “既然你无聊,那去做罢了。”百里溟最终妥协下来。 容潋羽见百里溟答应下来,赶忙又说道,“但是我在府中不能出去,有些事还要请您帮忙。” 百里溟自然答应下来,有些好奇她的脑袋里到底想了哪些主意。 “现在农庄经过打理,收成已经好了许多。魏老伯也在里面种了许多的瓜果蔬菜,但是还有很多多余的卖不出去就腐烂了。” “这个情况很正常,大家现在买瓜果都是买新鲜的,瓜果又容易坏,这才会导致腐烂。”百里溟说道。 “那你来尝尝这个。”容潋羽献宝似的送床头的小桌子上拿来了一只小碟子,上面摆着几颗小小的,色泽有些紧金黄,有些浅绿的小东西。 百里溟皱着眉头,没有下手,而是问道,“这是什么?” “你就先尝尝,等你尝了我再告诉你。”容潋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拿起就放在了百里溟的面前。 百里溟鬼神使差地就着容潋羽的手将她手中的食物吞了下去。 容潋羽像是触电一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脸又不可抑制地变得烫了起来,“味道怎么样?” “酸酸的,甜甜的,像是蜜饯的味道,可是比起蜜饯来,又带着一股清甜的香味。”百里溟品味着,又道,“还有一股香味。” “香味?”容潋羽自己也吃了一粒,这是她自己做的葡萄干,就是葡萄干的味道,哪里有什么别的香味? “是你身上脂粉的问道。”百里溟说道。 容潋羽咳嗽了几声,马上进入正题,“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赚钱方式,眼下大家想到的能保存瓜果的方式,就是做成果脯蜜饯保存下来,可是用的糖很多,虽然保存的时间比较久,但是却失去了瓜果本身的味道。” “可是我做成干制的,非但能保存的时间更长,味道也更加的浓醇,我觉得一旦退出,男女老少都会喜欢。” 百里溟点了点头道,“应当是不错的,所以你就放在床边偷偷地吃?” “我就了一点点试验……”容潋羽小声地说道。 转而她便听到了百里溟的轻笑声,“好,我知道了,你要我怎么帮你?” 容潋羽拿出了一张宣纸来,上头写了些密密麻麻的字,看上去早有准备。 “这是制作的方式,你让人拿去给魏老伯,他知道怎么做。然后还请九皇子帮我再带些瓜果来,我再试试怎么样才能做得更好吃。” 容潋羽想了想,见百里溟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自然了,要是九皇子您如果能帮忙找些优秀的厨师,帮我的干制品弄点造型之类的,那肯定销售的更好了。” “知地取胜,择地生财。你这主意倒是不错。”百里溟看着容潋羽的目光有些微妙的变化,他拿过了容潋羽写好的配方,站了起来道,“我会安排下去,还有什么吩咐你可以让彩贝去找白止,他会招办。” 容潋羽发现今天百里溟格外的好说话,虽然整张脸还是紧绷着,看上去凶凶的,但是她倒发现这个男人还蛮可爱的。 “不过你就不担心容家的情况?”百里溟问道。 容潋羽手指一缩,却很快隐藏了自己心中的一丝慌乱,抬头对上了男子漆黑的眸子,“九皇子已经帮我教训了一些人,想必他们会消停一点。” 她心中担忧的还是姚氏和容衍。但是如果老太爷知道了容衍的身份,他们的日子应该会稍微好过一点,至少在自己回去之前,他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而沈氏和容婳因为沈家得罪了九皇子,眼下不敢轻举妄动,她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死了,既然没有一颗眼中钉,沈氏该担心的是那些丫鬟会不会剩下男孩威胁到她的地位,而容婳则应上心即将到来的谢春宴。 百里溟盯着容潋羽的神色许久,逼迫的气势瞬间铺满了全身,过了良久他才道,“你心里要有什么计划可以提前告诉我,不用以命相搏,像上次在寺院发生的,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容潋羽看着白里溟离去的背影,心中划过一丝暖流,虽然他的嘴狠毒,虽然他方才的话原意并不是担心自己,可是却给了她无比的心安。 原以为在这个世界上,眼下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可是没想到百里溟,这个曾经差点杀了自己的男人,却给予了她如此多的帮助。 虽然眼下她依旧不能全然地信任他,可是都到了这一步,她的心中已经存在了不少的感激。 “如果真要选择一个人做靠山,跟着他过一辈子也还算不错吧。”容潋羽喃喃自语,转而被自己突如其来而又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 萱芷堂内,老太爷手按着太阳穴,沉着脸,整个人又像老了几岁,他身上的气压让身边的几个丫鬟不敢上前,只有老太太将凉好了的茶端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怎么回到家都是这一副神色?”老太太同老太爷生活了这么久,也知道他的心性。 能让他如此生闷气的,也只有朝堂上的那些事了,可是最近朝堂也没发生大事,她也猜不透老太爷到底在为何生气。 第七十七章 堕胎药 “还不是御史台的老匹夫,方文衡,他就仗着自己是皇上提拔的人才,竟然嚣张到与老夫抬杠。我就不懂了,像他这样的人,说话这么难听,还多次反驳了皇上的意见,皇上怎么还会这么重用他,真是气死人。” 老太爷想到早上在朝堂上发生的那一幕,气得脸色更黑了。 朝堂最近来了许多的新晋官员,有几个官员都被晋升为从三品文阁大学士,虽然官品不高。可是皇上眼下重文阁,分派了好些事儿,虽然说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为他考虑,可是这分明是暗中分割了自己的权利。 他心中憋了一口气,便暗中打压了那些学士,谁成想不知怎么地居然被方文衡知道了,几天早朝之时当众弹劾自己。 引经据典,字字珠玑,全都是在说自己的坏话,那方文衡再加上口才甚好的文阁大臣,竟将他堵得无话可说,一想到那个场景,他的脸就憋红到了脖子根。 “皇上廉洁,当初提拔方文衡,就是因为他敢说敢做,不惧怕权威。”老太太轻柔地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什么,但是这些都是当初老爷自己说的,那那时候还夸他呢,怎么现在又这般的仇视了?” “你懂什么?当初是因为我欣赏他弹劾了几个官员,那都是我的死对头,可是现在他居然动到我的头上来了。老夫好歹也是百官之首,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监御史说弹劾就弹劾,简直不将老夫放在眼中!” 老太爷越说越气,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如今他那些新晋官员非但得到了重要,分担了他的一部分职责,他还遭到了皇上的责罚,真当是的得不偿失。 “老爷,你现在做到这位置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如此忧虑,倒不如养好身子,颐养天年的好。”老太太劝道。 “我现在是位高,但是哪里来的权?要是他们真的敬畏我,又岂敢如此对我?”老太爷气呼呼地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老太太被老太爷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刚要发问,老太爷便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背后一定有人操纵。” 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像是终于想透了一般,握住了老夫人的手道,“夫人,是九皇子。” “九皇子?”老夫人不明所以,“和九皇子有何关系?” “你不知道,上次监御史弹劾的人是三皇子,也是那次沈文清遭受了皇上的责罚,而这次落到了我的身上。” 老太爷恍然大悟,“就是如此,因为九皇子对我不满,这才让御史台弹劾我,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方文衡已经是九皇子的人了。” “这如何是好?”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要是此事只是因为太爷的过错,被御史台弹劾了,倒不是一件大事,只要以后小心做事就罢了。 可是如果是九皇子的报复,那事情就没那么好办,只要九皇子一直恼怒老太爷,定会想尽方法报复,更何况九皇子为人狠厉,不知道有多少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害怕。 “既然找到了事情的缘由,总还有办法,你去替我准备一份礼物,马上找人送过去,就当是给九皇子的赔罪。” 老太爷说就叹了一口气,他早该发现九皇子已经对自己不满了,首先是沈家被烧,再是容黛被抽了鞭子,这已经是很明显的预警。 可是偏生的,他居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中,这才造成了今日大的局面,但愿他醒悟的不算太晚,九皇子看在他的诚心上,会原谅他。 老太太见老太爷着急的很,赶忙从库里拿出了两柄玉如意以及今年刚入库的南海珍珠,托人送到了九皇子府邸。 这厢百里溟还未出门,便听到有人来禀告,说是相府来了人,说是要见他。 百里溟的嘴角勾了起来,容瀚栋倒闭自己想得聪明一些,知道是自己不满他了。只可惜他用的方式还是这么不招人待见。 想用送礼就打发了他,还真是小看了自己。百里溟对白止道,“本王不想让站这肮脏的东西进门,知道怎么做吧?” 白止领命下去,到了门口,冷着一张脸,那人还陪着笑脸,“这位小爷,您不让小的进去就算了,这份礼物是丞相大人特地准备的,替我转交给九皇子可好?” 白止面无表情地接过了礼盒,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只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礼盒整个就被抛到了门口。 “你……你知不知道这是给九皇子的……啊……”容瀚栋派来的人还没说完话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举了起来,紧接着被人抛了出去,正好压在了那礼盒之上。 他痛呼一声,发现身下包装精美的礼盒散了开来,里面的玉如意南海珍珠碎了一地,他脸色发白,不敢再多做停留,飞似的消失不见。 容潋羽在里放就听到了有人呼叫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彩贝却道,“这个时候竟还有人敢来王府找麻烦,这不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吗?” 容潋羽不解,彩贝便解释道,“有很多大臣想攀上九皇子,所以经常派人前来送礼,可是来送礼的人没有一个能进了九皇子府邸的大门,要是九皇子心情好,就会让人将他们赶走,要是心情不好。” 彩贝笑了笑,“那就如同今天这般,会被白止飞出去的。” 而被白止飞出去的下人正抱着破碎的礼盒,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相府,狼狈地跪在了老太爷的身边,哆嗦着将方才的情况交代了一遍。 “小的连九皇子的面都没有见着,就……就被人给扔了出来,还有您准备额礼物也是。” 老爷子看到碎得不成样子的玉如意,整个人踉跄着后退,身子跌倒在了位置上,脸色苍白,“九皇子这是不肯打算原谅老夫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眼下朝中大臣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九皇子更是让他颜面扫地,竟然让人将他准备的礼物全部扔了出来,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放,他这一世的英明怕是要毁在百里溟的身上了。 “老爷,九皇子性格暴戾,可却不是不讲理的,为何这次耿耿于怀,竟然如此与你作对?” 老太爷心中一紧,长大了瞳孔,喃喃自语道,“难不成他在为羽儿鸣不平?” 老爷子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震撼了,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要放在之前,他绝不会认为九皇子是因为容潋羽的缘故和自己作对,然而眼下,他却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虽然他和沈家有矛盾,和容黛又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何当众鞭打容黛,抒发自己的不满。 或者说,是容潋羽没有死? 老太爷皱紧了眉头,在屋中踱步,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头疼病又犯了起来,九皇子没有接受自己的道歉,明日早朝又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这一桩桩的事情压在心头,他扯了扯头发,一个劲儿地叹气。 次日一早,沈氏带着容婳来请安,路上忧心忡忡地交代,“婳儿,你祖父最近十分冷落于你,我怕是因为九皇子的缘故,让他最近心情不好。” “你记得等下多亲近亲近他,他毕竟是当家的,你的婚事还要他做主,虽然我们眼下嫁不成百里溟,但是也不能让你祖父将你忘记了,你可知道?” 容婳眼下也正在发愁,当即就答应下来,毕竟讨人欢心还是她拿手的,她最是知道哪些话能让老太爷开心。 这番两人进了屋子,就看到老太爷脸色阴沉地坐在上头,看上去十分的苍老和憔悴。 容婳心中微微诧异,还是上前道,“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 “请来吧。”老太爷淡淡地说道。 “祖父,你看上去怎么如此没有精神,可是朝中事务繁忙?您虽然受到皇上的器重,很多事情无比要亲力亲为,可是还是要注意身子啊,不然看到您这憔悴的样子,祖母可要心疼了。”容婳关怀地望着老爷子,仿佛十分担忧的模样。 容婳不说还好,这一提起皇上,容瀚栋就想到这几日在朝中受到了排挤,心中的一口气舒也舒不出来。 “朝堂之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懂什么?” 老爷子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容婳还未意识到什么,老爷子就已经劈头盖脸地对她说道,“你要是真的关心的身体,就该帮我分担,说这些空口白话有什么用?” 容婳愣住了,她不知道自自己哪里得罪了老太爷,可是看着老太爷那仿佛能喷火的眼神,她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祖父息怒,是婳儿没用,还请祖父息怒。” “是啊,父亲,婳儿她也是担心你的身体,说话有不注意的地方,还望您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别往心里去。” 沈氏也不明所以,以往容婳要是这么奉承两句,老爷子早就乐了,可是今日居然一点不奏效,看着样子,还像是在迁怒容婳。 第七十八章 翠姨娘 “我还没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让相府的其他小姐待嫁?亏你想得出来,现在好了,婳儿被人嫌弃,黛儿让九皇子抽了鞭子,我们容家都要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了。” 沈氏神色大变,也跪在了容婳的身边,不由地苦着脸道,“父亲,这事怪不得我,谁知道九皇子心思难以揣摩,竟然一点都给我们相府面子。” “哼,你看他给了沈府面子吗?他没有将我的相府烧了,只怕还顾念这和羽儿的那点情分吧。”老爷子没好气地说道。 沈氏顿时不敢多言,老爷子提到沈府,就是在挖苦自己,可当初他不也是因为沈府的关系,才让容承恩娶了自己,想容承恩有今日的成就,不也是靠着自己的母家才得到的。 她心中愤愤难平,暗骂着容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是又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一群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在面前碍眼,都给我滚出去。”老太爷坐在了位置上,心火越窜越高,都有些口不择言。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对两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沈氏巴不得离开,和容婳两人给老太爷磕了头,狼狈得走出了屋子。 “娘,祖父今天怎么脾气这么火爆?”容婳从没有被人如此吼过,老太爷对她一向都比别人要好,今日想到他方才一脸的狰狞,不觉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我怎么知道他今天怎么犯病了,早知道我们就该避嫌,不去请安了。”沈氏受了羞辱,心中也是攒着一团火气。 “我看他前几日抱着容衍玩,还笑得那样开心,难不成因为有了嫡孙,他就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容婳道。 沈氏行烦闷,两人正走到院子中,就看到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裳的女子在门口走过,她身子妙曼,走路的时候,腰间摇摆,别有一番风味,而那房间正是容承恩的。 “站住!”沈氏加了一声,那声音顿时停下,转了过来。 原来是她以前的丫鬟倚翠,她r如今怀着身孕,挺着大大的肚子,却还是掩盖不住身上的光彩。 沈氏不由有些脸色发青,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道,“我不是让你待在自己的房中待产,大着个肚子还在外面乱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 沈氏疾言厉色,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倚翠不由一愣道,“夫人,我知道出来走走。” “还敢狡辩!”沈氏伸手抓主了倚翠的脸道,“你以为你凭着这点狐媚功夫就可以待在承恩的身边?大着肚子还来勾引人,青天白日的,真是不要脸。” 倚翠的身份虽然没有沈氏的高贵,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被这番侮辱,她当即便红了眼睛:“夫人,我只是炖了点乌鸡汤给老爷补身体,并未做其他。” 沈氏一听就来了脾气,“老爷要吃什么,还要你这个贱婢操心?” 倚翠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沈氏尖锐的指甲划过,心一横,抓住了沈氏的手,迅速地后退一步,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夫人,我一直敬重你,你要打我要骂我都可以,但是也要等奴婢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这毕竟是老爷的孩子。” “孩子”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沈氏的心,这么多年,她没有为容承恩诞下儿子,也是她心中一直的痛。 可是她一直以为容承恩是爱自己的,尽管他们只有容婳一个孩子,他也没有纳妾,只是谁能想到,不过在温泉山庄住了一个月,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怀上了。 倚翠见沈氏盯着自己的肚子,她的眼神好像是一条毒蛇在她的肚子上游走。倚翠往后退了一步,眼角瞥到不远处一抹深红的衣角。 “夫人,无论奴婢以后能不能生出男孩,以后都是要留下来服侍你的,只是身份不同了,但奴婢也会念着主仆之情,对你好的。若奴婢侥幸生下男孩,也会让他孝敬你。” 沈氏的眼神越发的毒辣了,“贱婢,你以为自己就能生出个男孩来?” 倚翠的嘴角弯了弯,低下头去说道,“奴婢本也是不确定了,可是前些日子老爷请了太医给奴婢把脉,说是十有八九是个男胎。” “承恩竟然还给你请了太医?”沈氏几乎是尖叫出声,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倚翠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缓缓走过沈氏的身旁,轻声说道,“是啊,如果真如太医所说,老爷心中也应当很是喜欢。” “贱婢。”沈氏咬牙切齿,看着倚翠远去的身影,跺了跺脚,“一个奴婢,不过是怀了孕,就在我面前叫班,我要你好看!” 沈氏本就在老太爷那里受了委屈,眼下还被倚翠当众顶撞,心中堵得慌,回到房中的路上,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倚翠的话,心中更加难安。 虽然容承恩没有说,但是她心中明白,他定然也是希望有个长子,要是这次真让倚翠生下长子,以后让她孩儿的脸面往哪里放? 还有那几个都怀着身孕的,沈氏越想越是心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张嬷嬷,我看倚翠今日受到了惊吓,你帮我熬制一碗安胎药给她。急着,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沈氏眼神发冷,嘴角含着一丝冷酷的笑意。 张嬷嬷听闻,立马明白了沈氏的意思。她是沈氏嫁入荣建留跟在身边的,自然知道沈氏口中的安胎药是何意思,于是赶忙照办去了。 第二日沈氏就被叫到了萱芷堂中,而倚翠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见到他,倚翠便双手合拢放在肚子上,好似很害怕的样子。 “你不必害怕,今日我将说沈氏叫来,也是给你一个说法。”老太太今日的态度显然不大有友善,轻轻瞥了一眼沈氏,也没有让她坐下。 “沈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胎儿!”老夫人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可是这次却是真的动怒了,整个人透露出无比的威严。 昨儿个晚间,倚翠苦着跑到她的房中,抽抽噎噎地说着有人要害她,还拿了张嬷嬷端来的安胎药。 她派人查了,发现里面竟装了许多的红花,要是倚翠喝了,必然堕胎。 沈氏跪在地上,按捺住心慌道,“母亲,冤枉啊,我让张嬷嬷给倚翠送过去的是安胎药,这些日子我都一直关心她的孩儿,怎么会在此时去害她?” “哼,我昨天经过你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你同倚翠拉拉扯扯的。倚翠也招待了,是你昨日就威胁她要打掉她的孩子。沈氏,你好狠毒的心。” 沈氏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倚翠,对方一副柔弱的样子,眼中却写满了挑衅,沈氏感到口中一阵腥甜,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昨日就说过,让你安分一点,你竟不将我的话放在眼中,还在府中挑事,沈氏你犯了大错!”老太爷也不客气地说道。 沈氏浑身一颤,满头的朱钗也随之震颤了一番。她心中这才感到有些害怕,心中更是恨透倚翠。 “父亲,你要为我做主,倚翠怀的时候承恩的孩子,我心中就算不满,也不会对无辜的孩子起了心思。”沈氏说道,“我就怕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我,好将我拉下台!” 说完,沈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倚翠,可倚翠却从椅子上下来,连忙跪在了沈氏的面前,面容凄惨,“夫人,奴婢该死,是奴婢让夫人不快。” 倚翠哭得梨花带雨,面色忠诚又充满了坚毅。她声音哽咽地说道,“夫人,奴婢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请让奴婢将老爷的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你要杀了奴婢,奴婢也不敢有一声的怨言。” 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让身边的桂嬷嬷将倚翠扶了起来道,桂嬷嬷小心将倚翠扶到了凳子上道,“你怀着的是老夫人的孙儿,自个儿要小心身子。” “倚翠谢过老夫人,只是自打怀孕之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也是奴婢的过错……” 老夫人愤愤地说道,“沈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你干了多少泯灭良心的事,只是这次,你要是再敢动我的孙子,我也就不顾及你沈家的情面了!” “媳妇不敢了。”见众人都站在了倚翠的一边,老夫人又出言威胁,沈氏是有苦说不出。 “我看你就是仗着承恩宠你,这些年在府中越发的无法无天。这样吧,就将倚翠提为姨娘,派几个机灵点的丫头好生照看着。” 老爷子说完,沈氏的脸都白了。她知道容承恩对倚翠的感情同其他怀孕的几个丫头不一般,在倚翠刚怀孕的时候他也提过要让倚翠做姨娘,只是老爷子最后还是没同意。 然而眼下,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还促使倚翠做了姨娘。 这边倚翠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露出多高兴的表情,只是害怕地看了一眼沈氏,又轻声道,“谢过老爷子,只是倚翠身份低微,哪里配得上老爷。” “承恩既然宠幸了,就说明心中对你有几分情谊在,你只需要照顾好他就罢了。”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累了,众人便下去了。 第七十九章 容婳的挑拨 倚翠回到房中,眼底便露出点得逞的微笑,“沈氏,我本不想与你作对,可是你欺人太甚,要怪就怪你不给我留一条活路。” 不过这只是她要走的第一步。眼下她成了容承恩的姨娘,沈氏定然无法容忍,自己不像沈氏有沈家可以依靠,最后还是斗不过她。 好在也是因为这一点,容承恩才对她十分的着迷,只怕是容承恩早就厌倦了沈氏因为母家仗势欺人的样子。 “恭喜翠姨娘。”雀儿从房里出来,看到倚翠,赶忙迎了上来。 她是容承恩派给倚翠的丫鬟,虽然没有前院的那些丫鬟们机灵,可是也算衷心。 倚翠摸了摸自己已经圆润了不少的肚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姨娘,你现在终于出人头地,再也不用受到沈氏的欺负,要是以后能为老爷顺利生下个少爷,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倚翠笑了笑,却没接着雀儿的话,而是道,“这府中能对付沈氏的也只有二小姐了,只可惜二小姐失踪许久,眼下也不知在何处。” 她说的是“失踪”,雀儿道,“二小姐不是已经被火烧死了?” 倚翠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尸首不是还没有找到。” 更何况,当时和容潋羽一起出行的还有她的两个丫鬟,小姐和丫鬟不可能住在一处。总不能也跟着被一起烧死了吧? 她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而九皇子接连着教训了沈家和容家,她更加肯定容潋羽还活着,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回来,如果真是如此,她倒是十分期待。 福安院中,容婳看着神色落魄的沈氏,坐在床头红着眼眶。她也听说了今日之事,没成想倚翠那个狐狸精,竟然敢去老夫人那里告状。 而老太太和老太爷的态度也都向着倚翠那边,要是放在以前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对他们,不过是眼下沈家没有以前那样的得宠,他们便无所顾忌。 眼下他们的态度已经是这般,如果让倚翠真生了个男孩,就算沈氏还是二房正妻,他们在容家还有何地位可言? 容婳温和的脸上满是焦虑,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的都那样令人措手不及,除了想到容潋羽这个竞争对手已经消失能让她稍微感到些快慰,其他的满是烦心事。 “婳儿,娘没事,娘只是有些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沈氏叹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容承恩已经许久没有来到自己的房中,她原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可是今天却感到尤其的疲惫和冷清。 容婳退了下去,眼中含着冰冷的恨意,她没有回到房中,而是拿了些补品朝着沁心苑快速走去。 屋内满是阴暗,屋外却是难得的艳阳天,明媚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但是那份温暖却被女子眼底的森然拒之门外。 容婳走到沁心苑,冬青前去禀告,很快就有人将她迎了进去。 走进屋子里,容黛正躺在床上绣花,看到容婳进来,脸色一闪而过尴尬,但还是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绣活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容婳将手中的滋补物放下,笑着问道,“我许久没见你,问了老太太,她说你的病还未好,我便来看看你恢复的如何了。” 容黛的笑容有些僵硬,其实她身上的鞭上已经好了很多,也可以下床了。但是他只要一想到那日的情形,就觉得联行无光,生怕被人嘲笑,这才借病,一直不肯见人,没成想容婳竟然亲自前来。 “她定然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容黛在心中想着。毕竟她觉得容婳也想嫁给九皇子。 “四妹,我娘之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毕竟九皇子身份高贵,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容黛有些诧异地看着容婳。毕竟容婳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不一样的,她有沈家撑腰,自小又受到祖父的宠爱,整个人就好像带着光环一般,因而她认为容婳就该是高高在上的仙女。 但如今容婳如此温柔得安慰自己,她倒是觉得有些吃惊了。 “大姐,我也没有怪你们,要怪就怪二姐,死了还这么多事,让九皇子记恨上我们,真是倒了大霉。”容黛恨恨地说道。 容婳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神色,她就知道容黛心中还恨着容潋羽,那自然也是恨着大房一家的。 “妹妹你一直躺在床上也你好,看着起色差了许多,脸色都变得蜡黄了,今日天气难得的好,要不你随我去花园散散心?” “真的吗?我确实是闷在屋子里许久没有出去了。”容黛摸了摸自己的脸,拿过了一旁的镜子紧张地看了看,发现好像真如容婳所说,黑了许多。 于是赶忙起身道,“大姐,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换好衣服。” 容婳笑着道,“好,我这就去外面等你。” 等容黛洗漱一番出来,容婳脸上原先不耐烦的神色也被极好的隐藏过去,“妹妹打扮一番,也是天仙一般人物。” 被容婳夸奖,容黛的心中别提有多美了,欢欢喜喜跟了上去,两人闲聊着来到了花园。容黛没有注意到的是,容婳一直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 但是容黛今日却感觉自己找到了许多和容婳的共同语言,正在兴头上,也没有发觉。 突然,容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对容黛说道,“看,衍儿也在玩呢。” 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容衍手中拿了一只风筝,坐在石头凳上,而老太太则是坐在圆桌旁,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紧接着老太抬举留笑了起来。 自打老太爷知道容衍的身份之后,就让容衍做了男子的打扮,眼下容衍身着藏青色长袍,腰间别着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佩,在阳光下散发着别样的光泽,很是扎眼。 “那块玉佩不是当初皇上赏赐下来,祖父自个人放到了库里的吗?”容黛的目光一下子被那块玉佩吸引了。 容婳倒对那块玉佩不甚在意,“不过是快玉佩,算不上什么稀奇,不过少有看到祖父对晚辈出手如此阔绰的,衍儿在祖父心中终究是不同的。” 容黛看着远处咧着嘴笑着的容衍,再看到他的通体穿着,心中仿佛压了一个大石头,这么多年,她还没见祖父赏赐给自己什么。 就是那些衣物也是因为让她嫁给九皇子才赏赐的,但是同容衍身上的细滑的丝绸一比,却是微不足道。 “他凭什么得到祖父祖母的喜爱,就因为他是个男丁?”容黛恨恨不满地说道。 “也不尽然,衍儿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失去了父亲,现在连姐姐都离开了身边。”容婳有些可惜地说道。 容黛却不以为然,“大姐你就是菩萨心肠,我看啊就是容衍故意夺走了大家的喜爱,他啊,跟他的姐姐一样,都是心眼。”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容衍是大嫂的唯一的希望,只有容衍好好的,大房才有希望。”容婳道,“等到容衍长大了,以后还要靠他来继承家业,祖父自然要对他好的。” “什么,让容衍继承家业?”容黛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父亲没有官位,以后要是容衍当家,那不就大房独大了? 她一向都看不起大房,如今看到容衍,心中更是起了威胁感,看着容衍,眼中满是戾气。 他们说话间,老太太大概是乏了,让桂嬷嬷扶着回了房,容婳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容黛道,“呀,光顾着陪妹妹聊天,我忘了还要回去练琴。” 容黛知道容婳因为要准备谢春宴上的曲目,这几日一直都在勤加练习,她一想到容婳可以在谢春宴上出风头,眼中满是羡慕。 “那大姐早些回去吧。”容黛心中十分别扭,却也只能让容婳先离开了。 见容婳离开,她又将目光放在了独自玩耍的容衍身上,鬼神是拆地,她一步一步朝着容衍玩耍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走得近了些,容衍发现了她,于是便停止了玩耍,看着容黛。 “你看什么看,不知道要叫姐姐吗?”容黛没好气地说道。 “四姐姐好。”容衍礼貌地回了一声,便没有再管容黛,而是肚子一人捧着风筝,坐在原先的小石凳上。 容黛感觉自己被忽视,心中的火气就窜了上来,“还真是没礼教养,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是你好没道理,我自个儿玩耍,你非要同我讲话,我同你问好,你又说我没教养,你这人真是奇怪。”容衍奶声奶气地说道。 容黛顿时炸了,指着容衍道,“你跟你姐一样不是好东西,你可看到你姐是什么下场了,你还不给我老实安分点,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完,她就抢走了容衍手中的风筝,重重地扔了出去。容衍见状立马去捡,谁知容黛先他一步将风筝踩在了脚下。 容衍神色绝望,小手抓住了容黛的鞋子,用力地想要将风筝拿出来,容黛脸上露出笑容来,脚上送了力道,容衍身子没了平衡,摔了个屁股蹲。 他面无表情地将风筝抱在了怀中,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控诉地看着容黛。 第八十章 落水 “你看着我干嘛,没用的小孩,我看就是容潋羽把你宠坏了,这般目无尊卑,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容衍一听这话,原先洁白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猛地扑了上去,在容黛的身上捶打,“我不许你说我阿姐,你是坏人,你走,你走……” 容黛被吓了一跳,拉着容衍的衣襟重重地将他推了出去,容衍重重倒在了地上,却没有哭,而是发狠地看着容黛。 “你找死是吧,还敢咬我!”容衍被丢出去之前,在容黛的手臂上重重咬了一口,眼下容黛的皮肤上出现清晰可见的牙齿印。 “我欺负人,我要去告诉祖母。”容衍刚爬起来,就朝容黛的身后跑了过去,只是容黛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角。 因为容衍的年纪小,力气更是比不上容黛,竟然挣扎不下,容黛再一次将容衍推了出去。 “你找谁帮忙都没用,你姐姐已经死了,她就是得罪了我,所以遭到了报应,你啊,可别学你姐姐,一辈子都得不到疼爱。”容黛仰着头,看着容衍愤愤的样子,心情大好。 容衍是容家的嫡孙又如何,这般的胆小,又没有人为他撑腰,眼下被自己欺负,还不是只能忍着?这样的人,以后能成什么气候。 “反了,真是反了,把这个丫头给我关起来!”容黛正得意着,看到老夫人竟然正站在花园的桥上,而桂嬷嬷已经匆匆赶了过来,将容衍抱了起来,一边安慰。 “衍儿,不怕,不怕。” 老夫人随后走了过去,一巴掌打在了容黛的脸上,“作孽啊,你居然欺负到你弟弟头上去了。” “祖母……”容衍看到了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老夫人爱怜地将他抱在了怀中。 “好孩子,可有哪里摔疼了?”老夫人方才回房,想到容衍最近胃口不好,于是就拿了些桂花糕过来,却不想正好看道容黛将容衍推到的一幕,当即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容衍摇头,举起了手中的风筝,那风筝的骨架子已经断了,上面还沾了一只脚印子,一看就知道是容黛干的好事。 老夫人安慰道,“这风筝不能玩了,祖母让人给你再去做几只你喜欢的好不好?” 容衍这下哭得更凶了,“我不要,我只要阿姐做的。” “原来这风筝是羽儿给衍儿的,难怪这孩子一向不轻易流眼泪,这会儿却哭得这样的凶。”老太太喃喃自语,脸色也哀伤起来。 “祖母,我……我不是故意的。”容黛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太去而复返,定然是将方才的一幕看到了。 “还有风筝,我房里也有,这就去拿了给衍儿玩。” “给我跪下!”老夫人看向容黛的时候,满脸的憎恶。 容黛吓了一跳,已经跪在了泥地上,然而看到了老夫人抱着容衍,心中的气又上来了,她对着老夫人伸出了自己的手,露出上面的牙印来。 “祖母,是容衍看到我先咬我的,我太疼了这才弄坏了他的风筝。” “衍儿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要不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如何会对你动手?”老太太道。 “祖母你为何如此偏心,分明就是容衍他先动手的,你只看到他摔倒了却看不到孙女的手也受伤了。”容黛委屈地说道,心中更加地不平。 “我清楚衍儿的为人,跟何况我亲眼所见你将他推到还恶言相向,容黛,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立马回到房中闭门思过!” “我……” 容黛还想说话,却被老太太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再不敢多发一言。 容黛走后,容衍挣脱了老夫人的怀抱,将那只破损的风筝紧紧抱在怀中,小脸蛋上虽然还满是泪痕,然而脸色却是无比的坚毅。 老太太心疼,却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祖母,我的风筝坏了,你说姐姐会不会给衍儿再做一只新的?”容衍问道。 老夫人一阵心酸,眼睛都有些红了,她抱住了容衍道,“好孩子,姐姐不给你做,祖母给你做。” 容衍满脸的失望,摇了摇头,“我就要这一只,阿姐说了要陪着衍儿放风筝的,阿姐说过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所以她一定会回来陪衍儿放风筝的。” 老夫人张了张嘴,到底叹了一口气。容衍毕竟还是小孩子,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等到长大些就好了。 她便顺着他的话道,“好,好,等下午,我派人拿架子来,我们再把这风筝修好如何?” 容衍点了点头,听话地那这风筝走回了院子。 “你跟上去,等他回了房你再回来。”老太太对桂嬷嬷交代道。 容衍回了房,一句没有同姚氏说,只风筝放到了床上,然后便自己洗掉了身上的泥泞。 他看着风筝,不由想到了容潋羽的笑脸,鼻子一酸,硕大的泪珠子就流了下来,“阿姐,我好想你,你说了以后不让衍儿被人欺负的,可是今儿四姐姐欺负我,你都没有出现,我讨厌你,呜呜呜,可是衍儿也好想你。” 容衍没有午睡的习惯,用过了午膳,就在院子里同自己玩耍,这时他听到外头有人说话,便走过去了一些。 “你有没有听说一有一种方式能看到自己最思念的人啊?” “哪有这样的事情,你说来听听。” “就是在湖边看着自己的倒影许愿,要是心里有足够的诚意,上天就会受到感动,实现你的愿望,让你见到心中相见的那个人。” “要是真这么灵我倒要去试试,我祖母过世许久,我十分想念她……” 两个丫鬟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容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见姚氏也睡了,于是打开门,蹑手蹑脚走了出去,直往院子里的翠湖走去。 无论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有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试一试。 花园的槐树后,本该被禁足的容黛却同冬儿一起站在树后。 “小姐,成了,没想到这五少爷真的上当了。” “老夫人此时确实在午睡?”容黛又确认了一遍,她可不想再被老夫人训斥一顿。 “小姐你就放心吧,老夫人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这段时间谁都不能去打扰的。”冬儿说道。 “哼,容衍,这下看谁还能帮你。”容黛回去之后心中满是愤恨,要是不捉弄一番容衍,她就觉得自己心口的那股气下不去。 于是便想到了这个主意,将容衍骗到湖边来,中午的时候没有人回来此处,这容衍好不是任由自己大骂? 容衍一步步走到了湖边,看到自己的面容在平静得湖面上,他看得出神,渐渐的仿佛看到了容潋羽的脸庞,他伸出手去。 “阿姐,阿姐,衍儿想你,你快回来好不好?” 容黛看到容衍站在湖边,小小的身子好像不经意间就要掉下去似的,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 “要是容衍溺死在湖中,也不会有人知道,如此大房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这个念头一出,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跳动起来,脚步也跟着移了出去,慢慢地接近容衍。 “对,就是这样,只要用手轻轻将他推出去,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容衍的存在……”容黛在心中想着。 容衍正认真地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丝毫不知身后危险的靠近。 冬儿看到了容黛魔怔了一般的神色,走到了容衍的身后,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惊叫出声。 容黛只跟自己说了要好好教训一下容衍,然而看着此时容黛的样子,竟然是要置容衍于死地! “怎么又是你?”容衍祈祷完,想着该早些回去别让姚氏担心,可是转身就看到了一脸不怀好意的容黛,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小小的身子在湖边显得摇摇欲坠。 容黛的眸子变得十分的沉寂,看着容衍脸上露出一个诡异而狰狞的笑容来。 “你要做什么?”容衍虽然年级下,但是本能地觉得自己身处危险。 “容衍,你姐姐死了,你不是很想念她吗?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等你从这里跳下去,你就能见到你亲爱的姐姐,与她团圆了。” 容衍的瞳孔迅速睁大,他马上意识过来自己被骗了,“是你将我引到了此处?” 容黛不再说话,而是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与来越大,容衍被她的模样吓坏了,想要躲开,然而被容黛抓住了肩膀,按着他的身子到了湖水边缘。 只要容黛一放手,容衍便会坠入湖中。 “阿姐……” 在容黛松手的那刻,容衍大声胡喊道。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飞驰而过,在容衍即将要触碰到水面之时,将他的身子牢牢抱住,足尖一点,借着水力到了岸上。 容黛嘴边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就看到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她的面庞抽搐起来,带着害怕的微笑,显得十分的狰狞,“九皇子,你……你怎么来了?” 百里溟将容衍放下,正眼也没有瞧容黛一下,“是我上次下手太轻了,让你这么快忘记了鞭伤。” 第八十一章 谈判 容黛吓得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而容潋羽也匆匆赶到。 方才在桥上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容黛要对容衍动手,可是看着距离,她赶过去已经来不及,容衍必然要掉到水中。 然而这初春的湖面刚化冰,最是很冷,容衍的身子本就不好,如若因此着凉,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她看到容衍安然无恙,急促的心跳稍微缓和一些,慢慢地将眼神放到了始作俑者容黛的身上。 容黛看到容潋羽的出现,眼神呆滞,吓得说不出话来。容潋羽不是被大火烧死了,可是眼前站着的人又分明就是她。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四妹妹?”容潋羽伸出手拉过了容黛的衣襟,动作直接粗暴,容黛的身子像是破碎的布偶一般,立马被拉到了容潋羽的身前,胸口的一粒扣子瞬间掉落。 容黛吓得不敢动弹,“二姐,这是容家,你怎么可以动手?” 听到她的话,容潋羽冷笑,“我今天偏是要动手了。” “你想将容衍推到湖里,总不会是与他玩笑。”容潋羽攥着容黛的力气大了些,将她硬是拖到了湖边,让她的身子半悬在空中。 容黛觉得自己快奔溃了,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手也无处安放,她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而是卑微地祈求着,“二姐,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我一马。要是掉下去,我会死的。” 容潋羽像是丝毫没有听到她的求饶,眼中更加的冰冷,“你在对容衍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身为亲姐,该不该动手。” 容潋羽的手松了松,容黛立马惊呼起来,心悬到了半空中,好在容潋羽又将她抓住了,这才没有让她的身子坠入湖中。 “你有没有想过,容衍会因此生病,甚至死去?”女子的声音比湖水还要冰冷。 容黛浑身抽搐着,此时更是顾不上九皇子在场,大声地求饶,“二姐,我求求你,放过我,你让我做牛做马我也乐意。” 此时的容潋羽太过可怕,她给自己一种错觉,便是下一秒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好,我这就放了你。” 女子唇边溢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容黛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扑通”一声掉进了湖中,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容潋羽嫌弃地往后退了退,当容黛浮出水面之时,立马拉住她的发髻,将她的头按到了水中。 容黛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之时,容潋羽这才松手,当容黛呼吸到一口气,她再按了下去,如此反复,等到容黛没有一丝力气挣扎之时,她这才将人捞了上来,丢在草坪上。 容潋羽心中还不觉得解气,只是此事容衍小跑着上来抱了容潋羽满怀,“阿姐,我刚刚真的以为你回不来了,呜呜呜……” 小奶娃痛哭流涕,容潋羽将他抱了起来,心中一片柔软,这几日没见,容衍瘦了许多,抱起来没有一点的重量。 “傻孩子,阿姐回来了。” “刚刚她要杀了容衍,可是容衍不想死,容衍舍不得娘亲。”容衍无哭得抽抽噎噎的,在自己受欺负的时候没有哭,但是此时见到了容潋羽,他却觉得无比的委屈,眼泪也一串串地流了下来。 百里溟在一旁看到容衍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了容潋羽的衣服上,女子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那样子倒和他平日见到的很不一般。 “衍儿,都是阿姐的错,阿姐该早日回来的。”容潋羽见容衍是真的害怕了,也抱紧了他的身子,“阿姐这次回来就是替你报仇的,谁欺负了你,阿姐都加倍要回来!” 衍儿这才破涕为笑,“阿姐,你回来就好,你答应过陪着衍儿放风筝,你就一定会回来,阿姐最言而有信了。” 百里溟看到容潋羽望着湖水的方向,眼底一阵深沉,里面溢满了愧疚和心痛。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奶娃在她的心中分量如此重。 不过,他也庆幸今日没晚来一步,要是这奶娃子真的出了事,这女人怕是会因此事愧疚一辈子。 “九皇子,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好不好,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在犯了。”容黛感到自己整个人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神志不清地对百里溟说道。 百里溟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着容潋羽对容衍心疼的样子,心底起了些烦躁。 而此时容黛抓住了百里溟的衣袍一角,湿淋淋的身子匍匐着,不断地求饶。 不知何时,百里溟的手中多了一根鞭子,容黛在清风楼见过这鞭子,此时见百里溟拿了出来,那一日的疼痛和屈辱重新放映在眼前,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还来不及惊呼,百里溟一鞭子抽到了她的身上,容黛吃痛,双手立马松开了百里溟的衣袍,倒在了一边,身体好像蠕虫一般疼得扭曲着。 百里溟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你既然不长记性,今日就让这鞭子唤起你的记忆。” 说罢他便挥起鞭子,重重打在容黛的身上,鞭鞭不留情面,打的又响又是清脆,容黛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正好没处都接收到了鞭子的洗礼。 容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倒地的容黛,眉头皱在了一起,“四姐姐为何要害我,还对阿姐和母亲出言不逊?” 容潋羽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容黛,对容衍道,“有时候一个人做坏事不需要理由,因为她的心就是肮脏的。” 百里溟见着差不多了便收了手,三人一同回了容潋羽的屋中。 “衍儿谢谢大哥哥救了我的性命。”到了屋中,容衍这才敢接近百里溟对他行礼道谢,只是神色怯生生的,好像有些害怕,但是又将自己的眼神与百里溟对视着。 倔强的可爱,倒是和他姐姐有几分相像。 百里溟想着,嘴角勾了勾,然而脸色依旧十分平静,“顺道而已,不必挂在心上。” “衍儿,这是九皇子。”容潋羽对容衍说道。 “衍儿拜见九皇子。”容衍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又行了个礼,动作乖巧可爱,就是百里陌也忍不住有些被逗笑了。 “我与你阿姐有婚约在身,你就既是她的弟弟,也不用如此就见外,叫我姐夫就成。”百里溟道。 容潋羽正要说些什么,容衍却拉住了她的手,认真地说道,“阿姐,姐夫方才救我,打湿了鞋袜。如今天气寒凉,沾了水容易生病,你快给他换双鞋吧。” 经过容衍的提醒,容潋羽这才发现百里溟脚下都湿了。百里溟坐的随意,只是被容潋羽这般盯着,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他皱着眉头道,“无妨。” “对说你身子骨好,但是足部主五脏,你又是要行军打仗的,不能因此留下毛病,你等我下。”容潋羽说完便走出了门,留下百里溟同容衍两人对视着。 百里溟自顾自地喝茶,发现滴溜溜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打转,于是便忍不住放下杯子问道,“看我做什么?” “九皇子姐夫,你喜欢我阿姐。”容衍睁着大大的眼睛,神色无比的认真。 百里溟一愣,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当他对上容衍那双清澈的眸子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他居然还当真了。 “不然你为什么不顾危险地救我,还教训了四姐姐,所以你就是喜欢我姐姐。”容衍下了结论,开心地露出了笑脸,“娘如果知道你和阿姐一起回来,定然开心。” 百里溟扫了一眼容衍,没有说话。他一向不喜多言,便是因为他性子一向冷清,很多人也不会主动来接近自己。 可是容衍却像没有发现这一点一般,一直同他说这话,小小的身子还靠得越来越近。 当容潋羽进门之时,就看到容衍托着腮帮子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小小的身子就要考到百里溟的身上去了。 男子也没有拒绝,而是仔细地倾听着,他的脸色冷漠,但是容潋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有一束暖光打在百里溟的身上,将他的脸色衬托得无比的柔和。 “快把鞋换上吧。”容潋羽将手中的鞋子放在了百里溟跟前说道,“这是三妹为四叔父纳的,是新鞋。”容潋羽解释道。 只是百里溟却端着许久未动,容潋羽以为他嫌弃这鞋子便皱着眉头道,“虽说这鞋子比不上九皇子穿的,但现在也能应付一下。” “你可会纳鞋?”百里溟脱下了湿漉漉的鞋子,拿过容潋羽准备好的绢布是擦干净了,开始穿着鞋袜。 容潋羽不解百里溟为何如此发问,摇头道,“不会。” 百里溟传好了鞋袜,站了起来,走了两步,鞋子还算合脚,他对容潋羽道,“以后你去了府中,还得学会纳鞋,我上战场耗费最多的就是鞋子,经常要买白双过去,你不是很会持家吗?如果你能自己做,自然能省下不少的银子。” 容潋羽愣了愣,刚要说话之时,就听容衍道,“阿姐,姐夫许是想穿你做的鞋子。娘曾夸赞三姐的手艺好,以后给夫婿做鞋定会让夫婿欢心,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第八十二章 归来 百里溟看着容衍,唇边溢出一丝笑容,心中想着,这小娃娃倒是有些可爱。 容潋羽看到白里溟含着笑意的眼神,心中有些无奈,瞪了一眼容衍道,“还不快些去休息,我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没好好睡午觉吧。” 容衍莫名其妙得了责骂,撇着小嘴道,“阿姐,这都什么时辰了,衍儿不想睡觉,只想同阿姐说话。” “你阿姐同我有事商量,你先去休息。”百里溟换了个坐姿,对容衍说道。 “我知道啦,那衍儿就把打扰你们了。”容衍对着容潋羽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然后挤了挤眉毛,消失在门口。 “古灵精怪。”容潋羽没好气地说道,脸上却是少有的如释重负。 “你们关系不错。”百里溟将手放在桌面上,一下一下轻敲着,想到了方才容衍抱着容潋羽,女子岁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当时的眼神却让他感到有些心惊,看的出来,容衍在她的心中分量不轻。 但是不知为何,他都跟着有些愤怒,想到当时竟然是被这女子影响了,百里溟倒觉得有些呀然。 “你是觉得你与十二皇子之间没有我同衍儿这般亲近吧?”容潋羽抬起头,眸光直直看到了男子眼底。 “我们大男人犯不着和女人小孩一般。”百里溟脸部有些僵硬,马上扯开了话题,“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做?” 容黛犯了容潋羽的大忌,动了她的人,百里溟自然觉得凭着容潋羽的性子,聚堆不容许她逍遥法外。 提到容黛,容潋羽眼神冰冷,“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只是九皇子您赏给她的鞭子,已经已经让她丢了半条命。” 容黛自己是要收拾的,但是她被百里溟打了一顿,这下没有一个月是下不了床了,而谢春宴她更是无法参加,这些事,够她在床上蚀骨灼心地难受一阵。 至于她要对付的,自然是背后的那些人。容黛此人只有一点小伎俩,上不了台面。能让她想出法子对付容衍,那也只有二房了。 “你要对付沈家。”百里溟慢悠悠地说道,然而脸上却是肯定,方才他感受到眼前女子身上突然迸发的杀气,她动了杀机。 而能让她如此愤怒的,便是背后推动此事的幕后杀手,容家二房非但想置他于死地,甚至在以为她死后,想要杀了容衍,这般看来,容潋羽在他王府趁着养生养精蓄锐,想必是有了十成的把握。 容潋羽摇了摇头,看着白里溟道,“杀伤果决,果然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可小女子还没有九皇子的胆量。” “不然等着他们在背后算计你?”白里溟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来。 容潋羽有时候蛮羡慕百里溟这种果断的性子,谁敢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他仗着军功,朝中无人敢动他,皇上不喜欢他,却又无可奈何,能活到这种地步,也是一种成就。 只是,她心中也清楚,百里溟虽然张狂,但是肯定也有不少的手段,不要不然,他如何在宫中安然长大,还要一边拉扯百里陌。听说董贵妃的手段不低,这不也容忍了百里溟活了这么多年。 “不过他们也算计不到你。”百里溟突然说道,他倒是有些忘记了眼前的女子不同,她发起狠来的样子自己也见识过,谁给她使了绊子,她定会百倍奉还,要是以后有了皇妃的头衔,对她来说,更是如鱼得水了。 容潋羽眸色微冷,“杀不杀他们我说了算。”容潋羽看着一边的白里溟,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突然笑道,“九皇子实在担心我?” 她突如其来的打趣让百里溟回过了神,看着女子灿烂的笑容,以及闪着星星的眼眸,眸色不由深沉起来。 “我是担心你。”百里溟靠近容潋羽道,“连累我。” 百里溟说完,回到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放任敌人在战场,只会养虎为患,等到他们趁你不备,咬你一口,你后悔都来不及。” 容潋羽方从刚刚百里溟的那句“我担心你”中回过神来,听到后半句话时候,没好气地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殿下您的。” “这么有把握?”百里溟见容潋羽自信的样子,不由问道。 容潋羽自然是没有十成的把我,但是她做打算都是步步为营,虽然她有想过要倚靠百里溟当靠山,但是也没有想过要让他来帮自己报仇,对付二房。 容潋羽摇头,“但是九皇子殿下绝对有能力自保,到时候将我撇开就是了。” 百里溟脸上的笑意更深,走到容潋羽的身边,“放心,你是我的王妃,荣辱与共,你要是有麻烦,我自然要保下你的。” 容潋羽的心中有些奇怪,百里溟的这番话分明是在帮自己,可是她总觉得男子话中有话,但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便道,“九皇子自然神通广大。” “也有比不过人的时候。”百里溟喃喃自语。 “什么?”容潋羽问道。 “比如说,美人计。”百里溟的声音很轻,容潋羽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于正要发问。 百里溟却道了一声,“罢了。”便站了起来,走到了容潋羽的椅子旁。 他各自极高,这般站在一旁,容潋羽一下就感到身上有股无名的压力,她抬头便对上了男子有些锐利的眼眸。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男子微微弯下了身子,在容潋羽的耳边问道。 心中微动,容潋羽也站了起来,同百里溟对视着:“你想怎么帮我?” “这取决于你。”百里溟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微光。 容潋羽直视着百里溟的眸子,没有一丝的畏惧。他知道百里溟很聪明,他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想必已经洞穿了她的心,那么眼下又何必来问自己? “如果九皇子你能帮我对付沈家,有几分胜算?”容潋羽的心中飞快地盘算着,问道。,“我的意思是,不仅要让沈家再无立足之地,还要让容婳这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百里溟不甚在意地一笑,“贪心的丫头,真会做生意。” 容潋羽毫不在意地在百里溟的面前透露自己的野心,便是在百里溟的面前伪装毫无用处,倒不如大方地说出来。 只是她觉得男子的眼神突然有些炙热,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男子牢牢按住了肩膀,男子的气息就在面前,让容潋羽不得不停住了身子。 “是个好主意,王妃,没成想我们倒是一路人。”百里溟道。 容潋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犹记得初次见面,百里溟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她知他是九皇子之后,处处提防,可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人也会像今天这般心平气和地谈话,倒像是在做一桩生意。 人生果然曲折离奇,让人意想不到。 百里溟见容潋羽发愣,又问道,“只是你可曾想过,沈家还有个贵妃在宫中,她也是沈家的一枚好棋子。” 容潋羽要对付沈家,自然都打听清楚了,百里溟所说之人是沈文清的侄女沈婉。她被沈文清献给皇上,如今已是丽妃。 因着沈家同百里夜的缘故,她也同董贵妃交好,在宫中自成一股势力。 这沈家外有百里夜撑腰,内有董贵妃和丽妃,想要撼动其根根基,确实不简单,所以容潋羽也从未想过要将其一举拿下,而是徐徐图之。总有一天,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她要让沈家就此土崩瓦解,毁在自己的手上。 “只要有沈家在,老爷子就会一直与其交好,从而偏向沈氏,吃亏的就是我娘和衍儿。这么多年,沈氏和容婳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的好事,这笔账我是一定要一笔一笔加倍讨回来的。”容潋羽说道。 “恩,你倒是心狠手辣。”百里溟双手抱在胸口,随意地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容潋羽道,“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容潋羽一时无语,心中不由腹诽,“这都说女子喜怒无常,可是她看着百里溟就像是来了月事一般,喜怒无常!让人完全摸不清头脑,更别说是猜透他心中所想了。” 这分明前一刻还在说着要帮自己出头,可真要他帮忙了,他居然又不干了。容潋羽算是明白了,这百里陌就不按常理出牌。 “九皇子不觉得我们现在是盟友吗?我需要对付沈氏和容婳,让他们不与我家人为难,而你要对付的是百里夜。我们的最终目标都是沈家,你说是也不是?” 容潋羽不像一般女子,被人拒绝了就不好意思再提,她的面子向来厚的很,当即就颇为不要脸地说道。 百里溟被噎了一下,瞧着容潋羽,目光微动,突然笑了,这已经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笑了。他只是觉得和容潋羽在一起,好像时刻都有着惊喜。 “我看我们比起盟友,更应该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就算不与我说这些,我也会帮你的。”百里溟道,“更何况,盟友需要相互付出,你觉得你有哪里是能对付得了沈家的吗?” 第八十三章 意外来客 这男人竟然是在嫌弃自己无用,容潋羽顿时火了,“九皇子殿下身份尊贵,哪有闲工夫来帮助民女,民女还是不强求,靠自己的好。” “急什么,本王也不是此意。”容潋羽看到微怒的女子,倒是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再说了,不就是做个盟友也无不可,本王帮你一把就是了,不过你还是不是也得替本王做些什么?” 容潋羽正要拒绝,她觉得百里溟今日来就是来戏耍自己的,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容衍的份上,她方才就想将这个男人从这件屋子轰出去了。 百里溟看着容潋羽愤怒的眸子,悠悠道,“对付沈家啊,本王怕是要跑许多地方,需要一双合脚的鞋子……” 容潋羽:“……” 百里溟离开了,容潋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下去,心中的火气还是没有消。 她今日本心情好不错,见到了容衍又借机收拾了容黛,可是百里溟的出现,却让她感到没有来的心力交瘁。 不过方才百里陌的意思,应当已经同意了和自己一起对付沈家,有他的帮衬,她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容潋羽叹了一口气,自己都有些喜怒无常了。 顺朝京都自前几日连续的几天放晴之后,又开始下起了下雪。 容潋羽一早就看到容衍在外头等着了,浑身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才开门,容衍就抱了上来道,“阿姐,衍儿等你许久了。” 容潋羽看到容衍露在外面有些红红的安静,心中一酸。想必是容衍害怕自己再次消失,这才一大早的过来看她。 “把这个揣在怀里就不冷了。”容潋羽让碧珠拿了一只镶花嵌金小暖炉,让容衍抱在怀中。 沈氏也出来了,三人一道朝萱芷堂走去。走到外头便更冷了,屋檐下都挂着冰凌,容衍一手拉着容潋羽慢慢走着,“阿姐,小心别摔了。” 许是心静变了,一家人走在一起,便也没由觉得冷。 萱芷堂内却是一片寂静,老太爷端坐在上位,看不出神色来,见到容潋羽一行人进来,这才有了些动静。 “羽儿,听说你昨日就回来了,怎么也不先来请安?”老太爷得知容潋羽还活着,脸上也并未见有多大的喜色。 容潋羽道,“昨日回来的晚了,怕打扰了祖母祖母休息,这才想着今儿早请安的时候过来。”她笑了笑,又道,“再说了,羽儿已经回来了,早晚都是要来拜见你们的,也不急在一时。” 说完她瞧了眼坐在一旁的沈氏,若木若有所思。自打容潋羽进来之后,沈氏除了最开始的惊讶之后,便是一言不发,此时看见容潋羽瞧了自己一眼,心中瞬间有些崩塌。 “当日寺院着火,我们都以为你出了意外,既然没有为何不早点回来,你去哪了?”老爷子问道。 容潋羽叹了口气道,“祖父,我想此事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氏的眉头一跳,容潋羽继续道,“那晚我熟睡之时,禅房起火,门窗被人从外面锁住,幸而当时我两个丫头撞了门,将我送到了九皇子处,我这才从阎王爷手里捡了一条命。” 容潋羽说完还拍了拍胸脯,“那是火光四溅,我瞧见外面有黑影移动,应当就是纵火想烧死我的人。” 沈氏见容潋羽还不知道幕后之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神色也轻松了许多道,“羽儿,你可把我们着急死了,幸好你如今平安回来,真是老天保佑。” “我没有做坏事,想老天也会帮衬我,只是做了那天理难容的,就算现在没有遭到报应,以后老天也会收拾他,婶婶,你说是不是?”容潋羽问道。 沈氏的脸色瞬间变了,看到面前的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感到被容潋羽的眼神看着,如坠入冰窖,瞬间浑身发冷。 “那是自然。”沈氏轻声道,可是声音却浑然没有底气。 容潋羽冷笑一声,对老爷子和老太太行了礼道,“是孙女让你们担心了。” 老爷子想到容潋羽这几日一直在九皇子处,难怪九皇子一直对自己不满,看来他想的不错,九皇子是在容潋羽出气啊。 “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你救出来的两个丫鬟我要好好地奖赏他们。”老爷子说道。 彩贝和碧珠领了赏钱,高高兴兴地下去了。 容潋羽道,“此时要感谢的还有九皇子,要不是他帮我请了名医,我只怕也见不到你们了。” “竟伤的这么严重?”老太太一阵心悸,想到容潋羽小小年纪就遭人陷害,也是心疼,“也难怪你在九皇子府邸待了这么长的日子才回来,真是苦了你了。” 容潋羽摇头,“能回来再次见到你们,羽儿打心里高兴。” 老太太年纪大了,最受不了的便是儿孙的分离,当即走了下来握住了容潋羽的手,“好孩子,答应祖母,以后要更加小心地保护自己。” 容潋羽点头,见老太太苍老的眼中含着泪水,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便道,“祖母,你就放心吧,承蒙祖父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羽儿就等着那福气了。” 老太太被逗笑了,容潋羽接着说道,“要说喜事,却事有一件。” “何事,你说来给大家听听。”老太太问道。 “我在护国寺遇到了安和郡主,郡主与我投缘,便邀请家中姐妹一同前去谢春宴,好热闹热闹,这般我们姐妹几个就可以一同去宫里,也好有个照应。” “这确实是件大喜事,你能为家中姐妹考虑,祖母甚是欣慰。”老太太道,“只可惜黛儿怕是去不成了。” 老太太虽不知容黛做了什么,被九皇子教训了,可是她分明记得容黛被禁足了,居然违抗她的命令,出现在后花园,想又是干了什么龌龊事。所以当知道九皇子将她抽了一顿鞭子之后,也未曾前去看她。 此时提到容黛,她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的惋惜,趁着这个机会,是该让容黛好好反省一番。 杜氏的脸上出现一抹喜色,能去谢春宴是多大的容耀。她今日心情还低落着,容黛被九皇子再次抽了鞭子,非但容黛出丑,他们四房的面子更是挂不住。 而今天看到容潋羽出现,她心中更是惊慌,如果让容潋羽得知自家女儿原想要代替她嫁给九皇子,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他们四房。 可是她如何也没想到容潋羽居然给他们讨了一个去谢春宴的机会,能去谢春宴的都身份高贵,虽然容黛去不了了,可是还有容绣啊。 如果容绣能在谢春宴上表现好一些,从而寻个好亲事那是最好,不然能在宴会上结交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好。 “绣儿,你还不快些谢过羽儿。”杜氏连忙对容绣说道。 容绣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也是诧异,她想到了之前容潋羽问自己,想不想去谢春宴,她其实是想去的,但是哪里会有资格,这才不敢奢望,但是没想到容潋羽居然帮自己实现了。 “二姐,谢谢你。”容绣看着容潋羽,目中满是感激。 “羽儿,你真是好孩子,四婶都不知怎么感谢你了,只是绣儿这孩子什么也不懂,还要请你多帮衬着她一点,见见世面。”杜氏对容潋羽笑着说道。 她希望这次容绣能够凭借这一次机会出人头地。容潋羽是未来王妃,跟在她的身边也能带给容绣许多机会。, 容瀚栋脸上也难得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来,连连夸赞,“”、羽儿这次做得很好,姐妹之间,就应该互相帮衬。你们都要和羽儿好好学习。” 容婳脸色僵硬,却也只能僵着笑脸,连连点头,心中却恨透了容潋羽。按理说这谢春宴原本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参加,可如今,就连微不起眼的四房小姐都有了这资格,让她的心中怎么甘心? 回到房中,容婳一脚踢翻了圆凳,冬青赶忙上来扶住了容婳,却被容婳一把甩开,脸色阴狠,“她居然没死。” 冬青看到容婳那沉着脸的样子,马上说道,“小姐,想来是二小姐运气好,得了九皇子的帮助。” “九皇子。”容黛闭上了眼睛,“凭什么每次都是她运气好?还有这次谢春宴,她还让容绣前去,这分明就是在跟我作对!” “小姐,他们去了也只能当你的陪衬,你这几日琴弹得越发的精益,他们两个人也只是却走走过场,哪里及得过小姐你的风光?” 容潋羽回到自己的惠风苑的时候,姚氏正陪着容衍玩闹。容潋羽看着脸上笑意盎然的容衍,心头掠过一丝暖意。 容衍现在已经是八九岁的年纪了,又因为是男孩子的缘故,所以身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同龄的姑娘,面貌也越发的俊秀起来。看到这里,容潋羽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看来再过不久,容衍的男儿身就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容潋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这件事还需得好好筹划,与其被人发现容衍的男儿身,倒不如她主动交代了。毕竟容衍现在可是容家唯一的孙儿,容瀚栋和裴氏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护着。 第八十四章 寻求庇护 “姐姐在看什么?”容衍一个旋身间看到门口的容潋羽,便笑闹着扑了上去,挽着容潋羽的胳膊大笑着问道。 “姐姐在看衍儿啊。”容潋羽见状只觉得心头一暖,随后便拉着容衍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望着容衍天真纯粹的眸子,容潋羽轻轻蹙眉。这么多年来,她和姚氏不管再怎么辛苦,都不会让容衍受到半分的伤害,是以容衍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世间有多肮脏不堪。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他知道的。 “衍儿,你听姐姐说。这世上唯有姐姐和娘亲是你的至亲,除了我们二人之外,你对任何人都要存有戒心。像昨日那般的境况,日后可再不能发生了。姐姐若是回来的不及时,那该如何是好呢?”容潋羽看向容衍轻声说道,想到昨天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容衍见容潋羽神色严肃,便也很是正经的点了点头。 “衍儿记住了,可是姐夫呢?难道衍儿连他也不能相信吗?”衍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歪着脑袋看向容潋羽很是认真的问道。 容潋羽显然是没有料到容衍竟会这样说,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了。 “九皇子是你姐姐的未婚夫婿,自然是信得过的。”倒是一边的姚氏,听到容衍的话之后很是温柔的笑着说道。 昨日百里溟亲自护送容潋羽回来,这里面维护的意味可见一斑,后又出手救了容衍。百里溟在顺朝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冰冷孤傲,若不是真的将容潋羽放在了心上,又怎么会一而再的出手相助。 姚氏原本还担心百里溟的身子,担心容潋羽嫁过去会守寡,但是昨日见了百里溟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这样尊贵俊美的男子,应当是容潋羽最好的归宿了。 “娘亲说得是呢,姐夫待姐姐这样好,衍儿自然是要信他的。”容衍闻言兀自点头说道。容潋羽被他那副小大人一般的模样逗笑了,心头无意间掠过百里溟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无端一阵悸动。 “我们离了府七八年才回来,本就站不住脚,二房那边还这样虎视眈眈的盯着,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昨日幸得你与九皇子来的及时,否则衍儿出了事,我也就活不下去了。”姚氏突然想到昨天的事情,眉眼间锁上了深愁,唉声叹气的说道。 “娘不必忧心,我既回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他们欺负到我们大房头上来。她们若是老实些便也就罢了。若是再敢将手伸过来,就莫怪我狠心了!”容潋羽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三分,冷声说道。 她现在有心留着二房和四房的人好好折磨,但若她们再敢胡来,容潋羽也不介意尽快除了她们,免得这容府中常年乌烟瘴气的。 “是娘没本事,护不住你们姐弟二人。”姚氏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潋羽竟从一个胆小怯弱的小女孩长成了这般狠戾决绝,成为她和容衍的依靠。但是她很清楚,这样的成长一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娘莫要这样想,这一世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和弟弟平安周全便好。”容潋羽闻言眼底泛出一丝柔光来,握着姚氏的手安慰着说道。 “小姐,二房那边的倚翠过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小姐。”容潋羽三人正说笑着,就看到碧珠走进来很是恭敬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却是眉头微皱,她与二房向来是面和心不和,这是府中众人都知道的,这会儿倚翠怎么会巴巴地跑到这里来了? “小姐,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去回了倚翠。”碧珠见容潋羽眉头紧锁的深沉模样,便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无妨。”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抬手制止道,随后又看向身边的姚氏和容衍道:“娘,你先带衍儿到后院去吧。” 姚氏闻言点头,随后便带着容衍去了后院。 碧珠得到容潋羽的首肯之后这才出去将倚翠带了进来,谁知倚翠一见容潋羽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倒教院子里的众人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神来。 容潋羽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抬手端起手边的白玉杯盏,轻轻的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二小姐,您救救奴婢吧!”倚翠见容潋羽这般模样,突然哭着哀求道。 容潋羽闻言脸上笑意更盛,对于倚翠今日过来的来意,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倚翠姑娘这话倒是让本小姐不解了,你本是二婶房中的,若是遇了难事只管去找二婶或是二叔罢了,过来寻我做什么?”容潋羽放下手中的杯盏,居高临下的望着倚翠,声音清淡的说道。 倚翠闻言心头一凉,犹豫了片刻之后却还是抬起头来,咬牙说道:“二小姐,这合府上下怕是只有您能救奴婢了啊!”倚翠望向容潋羽哭着说道,她眼底一片青黑,想来是这几日都没有睡个安生觉了。 “倚翠姑娘快起来吧,你现在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肚子里又有了二叔的骨肉,若是在我这惠风苑有个什么闪失,只怕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随后示意碧珠将她扶起来,准备了板凳坐下来。 倚翠很是为难的坐下来,但她见容潋羽根本不接她的话头,一时间犯了难,眼眶中的眼泪瞬间又蓄满了。 “二小姐,奴婢便明说了!奴婢今日过来便是想要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寻个庇护。二小姐若是护得了奴婢,那日后不管是刀山火海,奴婢愿为二小姐肝脑涂地!”倚翠想到今日自己的来意,便咬牙说道。 容潋羽闻言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倾城的脸上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来,霎时间让万物也随之失色了。这般美貌,张扬却又浅淡,在容潋羽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倚翠姑娘错了,虽说我是容府大房的嫡出小姐,但你毕竟是二房院子里的人,即便是我有心想要庇护你,只怕也不好插手啊。”容潋羽开口轻声说道。 倚翠闻言眉头紧皱,她既然能爬得了容承恩的床,自然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得木头疙瘩。容潋羽现在的话中的意思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容潋羽明着是在婉拒她,但是实际上却是想要倚翠拿出些真本事来,不要光凭一张嘴就过来寻求什么庇祐。 “二小姐,奴婢若是得了您的庇护,必定会一心为二小姐谋划。现在容府三房已去,余下二房四方的老爷都在,大老爷离世的早,留下二小姐孤儿寡母,在府中也难立足。但若是奴婢可以从中挑拨二房和四方的关系,到时候大房依旧是容府的当家的,谁也不能轻贱了你们孤儿寡母去。” 倚翠一咬牙狠心说道,这是她唯一可以拿来谈判的筹码了。容潋羽虽厉害,但毕竟有很多事情不能自己亲手做,如果有了她就很方便了。 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够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孩子便是要了她的性命,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倚翠,看来这人被逼急了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容潋羽不得不承认的是,倚翠的如意算盘没有打错。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开路的人,她初回府不久,根基未稳,想要直接对抗二房四房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沈氏房里有一个自己的人,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倒是有意思,只是你为何要为我谋划?你可是二房里的人啊。”容潋羽收了眼底的笑意,随后看向倚翠饶有兴趣的说道。 “二小姐容禀,奴婢现在虽怀了二老爷的孩子。但是二夫人却是个不好相与的,上次她便赐了一碗落胎药下来,若不是有老太太作主,只怕奴婢和肚子里的孩子就都保不住了!既然二夫人这般狠辣,那奴婢就只能另谋出路了。” 倚翠闻言很是悲愤的说道。 “二小姐大可放心,奴婢既来了您这里,就一定会好好为二小姐谋划。只要二房和四房对立上了,二小姐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呢。”倚翠见容潋羽有些松动了,便越发卖力地说了起来。 “好大的口气,即便你怀有了二叔的孩子,但也是自身难保,如何能挑拨二房四房的关系?再说了,今日的话若是传到了二叔和四叔耳朵里,岂不是要误会我这个侄女有坏心了。”容潋羽虽然需要倚翠,却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因为人只有被逼上了绝路,才会不顾一切。 “二小姐宽心,这些话全都是奴婢所说,与二小姐并无关系。二小姐若是不相信奴婢……”倚翠说到这里却是犹豫了,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咬牙说道:“奴婢会让二小姐看到奴婢的诚心。” “既然倚翠姑娘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那便放手去做吧。”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平白带了一股子蛊惑的意味。 “奴婢一定不负二小姐所望。”倚翠闻言心中大喜,知道容潋羽这是打算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便连忙跪下谢道。 第八十五章 挑拨离间 “倚翠姑娘出了这院门之后可要记得慎言,不能平白让人污了我们小姐的清白名声。”碧珠见倚翠准备要走,便连忙开口说道。 倚翠闻言一愣,随后立即明白过来。 “二小姐宽心,奴婢都记着呢。”倚翠连忙回身很是恭敬地说道,她自然听出了这是在警告她不能出去胡言乱语,否则到时候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送离了倚翠之后,碧珠这才上前来替容潋羽另换了杯水,方才说了那会子的话,茶水早就凉了,这会儿正是二三月的光景,天气寒凉着呢。 “奴婢瞧着这倚翠不像个忠心的,今日她既能背叛二房,日后难保不会反咬我们一口,小姐还是三思而后行罢。”碧珠俯身在容潋羽面前轻声说道,她是百里溟送到容潋羽身边的,万事自然都是为着容潋羽考虑。 “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不能用了便丢掉,又怎么会引火上身,让她反咬一口呢?”容潋羽端着那杯温水,顿觉的好了许多。良久之后这才扯出一抹笑意来,目光望向远方低声说道。 “小姐心中有主意便好。”碧珠闻言点头道,她原本以为容潋羽是个失了爹爹的孤女,所以处处小心留意着,生怕自己这个未来的皇妃吃了亏去。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百里溟多心了,容潋羽这般心性,不去欺辱被人便也就罢了,怎么会容许被人欺辱到她的头上来。 “你跟着去看看,我倒是很期待这个倚翠能做出什么让我放心的事情来。”容潋羽嘴角微微上扬,随后看向一边的彩贝轻声说道。 彩贝领命退下。 与此同时,倚翠回二房的路上正巧遇到杜氏在花园中散步,瞧着脸色却不是很好。倚翠低眉略想了一番之后便连忙低头迎了上去,正巧冲撞在杜氏身上。 “什么人走路这样不长眼,若是我们四夫人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可吃罪的起?”杜氏身边此后的大丫鬟芍药连忙扶住杜氏,随后看向低头的倚翠怒声吼道。 倚翠闻言也忙站稳脚跟,抬起头来很是抱歉的看向杜氏。 “四夫人饶命,是奴婢莽撞了。四夫人可有伤着?”倚翠上前去看向杜氏很是诚惶诚恐的说道。 “原是倚翠姑娘,本夫人倒是没打紧的。只是姑娘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二房的宝贝,若是伤着了,本夫人也是难辞其咎啊。”杜氏见是倚翠,心中虽然有气但是碍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发作,只能冷声的嘲笑道。 倚翠闻言眸光一暗,良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姑娘这是哪里来,怎么这般慌张?”杜氏见她神色有异,只当是沈氏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所以便开口轻笑着问道。或许是为了套出更多的话来,杜氏竟上前一步挽住了倚翠的胳膊,两人在花园里信步起来。 “四夫人有所不知,大小姐正愁着几日后的春宴呢,二夫人便命着奴婢去替大小姐准备些首饰衣裳,万不能失了大小姐的颜面去。”倚翠见杜氏主动,便顺水推舟地说道。 不出倚翠所料,当杜氏听到春宴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虽说容潋羽已经答应了要带容琇一同入宫,但是一想到容黛现在尚躺在床上,与春宴失之交臂,杜氏便觉得心头一阵不爽利。 这场春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容琇与容黛二人虽然是四房嫡女,但是容睿敏却没有官职在身,因着这一点容琇容黛二人本就吃了亏。原本杜氏还想着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在春宴尚好好的表现一番,若是能被哪家的公子看中,她这个做娘的也就不愁了。 可是现在容黛却平白失了这个机会,她心中怎么能高兴的起来。更何况,容琇胆小怯弱,即便是入了春宴,只怕也是没有什么机会的。 “大小姐生得那般容姿倾城,害怕失了颜面?”杜氏心中想着,嘴上不由得讥讽而出。她知道倚翠被沈氏拿捏得厉害,所以也不怕倚翠会到沈氏面前告状去。 “说来也可惜,三小姐四小姐都生的这般清丽可人,四小姐更是娇俏活泼惹人怜爱,若是能一同出席春宴,定会挣个好彩头回来。”倚翠闻言不由得打量了一下杜氏的神色,见她没有什么防备之心之后这才开口很是惋惜的说道。 倚翠这一番话正说中了杜氏的心事,她便越发的唉声叹气起来。 “是我们黛儿没有这个福气,白白错失了这个好机会。”杜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很是丧气的说道。 “这原也不怪四小姐,四小姐心性单纯,听了我们大小姐几句话便恼了二小姐,所以才会对五小姐下手,惹怒了九皇子,否则也不会失了这次的机会。”倚翠闻言也很叹气着说道。 杜氏听罢却是脸色一变,前些日子容黛落水还被九皇子狠狠教训了一番,她虽然心疼却不敢多问,生怕惹得九皇子不快。可是如今听倚翠这样说,这里面似乎另有隐情。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黛儿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被九皇子责罚?”杜氏拉着倚翠的手,伏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原来四夫人还不知道?”倚翠闻言故作惊讶的说道,随后这才拉着杜氏来到一处凉亭坐下。杜氏明转过来,命芍药等人在外面守着。 “奴婢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大小姐有意挑拨四小姐和二小姐的关系,四小姐对二小姐心生怨怼,但是奈何不得,便对五小姐生了杀心。那日九皇子之所以这般动怒,就是因为四小姐要将五小姐推入水中溺死。多亏了二小姐帮腔说话,九皇子这才饶了四小姐一命!” 倚翠见凉亭内只有她和杜氏两人,这才低声说道。 杜氏听罢却是吓得捂住了嘴,她万万没有想到容黛竟犯下这样的错事,这也难怪九皇子会这般生气,下手这样重。 想到这里,杜氏心中不由得将容婳恨上了。她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温柔娴淑地模样,但是谁知背地里竟存了这样的坏心思,哄骗着容黛犯下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可恶至极! “想来……大小姐也不是有意的。”杜氏虽然气得直咬牙,但也只能暗暗得咽下这口气,看向倚翠冷声说道。她虽然这样说,但是眼中得恨意却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见到杜氏这般模样,倚翠得嘴角微微勾起,自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四夫人能这样想实在是大度得很,奴婢今日出来得久了,需得回去了。”倚翠起身朝着杜氏微微福身行了礼,得了她的同意之后这才慢慢的离开了,只剩下杜氏气得浑身发抖坐在原地。 “夫人这是怎么了?”芍药见倚翠走了便连忙进来扶起杜氏,却见她脸色阴沉难看的很。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贱胚子!想要拿我的女儿当枪使,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杜氏闻言眼中像是能喷出火来一般,怒声说道。 芍药闻言不敢接话,只是扶着杜氏离开了此地。 众人都散去之后,花园假山后这才闪过一个人影,片刻便就消失了。 惠风苑内,容潋羽听着彩贝的回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没有想到,这个倚翠倒是有些本事。”一边的碧珠听完也是忍不住掩嘴惊讶道。 “是啊,倒是我小看了她,看来是个有用的。”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她放出这样的话来本就是想要试探试探倚翠的本事和投诚的诚心,如今看来倒还不错。 容潋羽轻吐出一口气来,她与二房的仇不共戴天,与四房却没有这般深厚的仇恨。但是容黛屡次陷害她,甚至想要对容衍下手,如此这般容潋羽就容不得她了。 “现在四夫人可是恨毒了大小姐和二夫人,这两房争斗起来,可省了小姐许多事。”彩贝也点头说道,她是百里溟指派给容潋羽的,自然是万般都为容潋羽考虑着。 “倚翠在挑拨离间的同时还不忘帮小姐说好话,可见是个厉害的,若是由着她在二房和四房那里闹一闹,倒也不错。”碧珠轻轻的为容潋羽揉肩说道。 四房院里,杜氏一脸沉色的坐在屋里。今日倚翠的话虽然没有让她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却到底还是在杜氏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根,所以方才一回来便命芍药这几日要好好的查看一下沈氏这些年私底下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 “四夫人,这是奴婢偷偷抄录的账本,近几年来容府的吃穿用度收入支出全都记在上面了。”芍药见四下无人便连忙将房门关上,随后这才到杜氏面前轻声说道,又从怀中掏出一小本册子递到杜氏手中。 杜氏闻言接过来,看了半晌有余,出了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了之外,却是一句话也没有。 “大房的才回来不久,这些年来容府的中聩之权一直在二房手里。这才不过几年的时间,那位便贪墨了不少,实在是可恨的很!”良久之后,杜氏这才猛地将手中的小册子扔在了地上,语气凶狠的说道。 第八十六章 暗中较劲 姚氏属大房正室夫人,原本这中聩之权应当是姚氏的才对。但是因为前些年流落在外,现在虽然回来脚跟却还没有站稳,所以这中聩之权理所应当便落在了沈氏手上。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她! “既然现在有了证据,可要将这些呈于老太爷和老夫人看看?”芍药闻言轻声问道。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杜氏听罢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摇头轻道,虽然她恨极了二房,恨不得将她们赶出容府才好。但是沈氏执掌容府已久,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扳倒的。单凭这些根本不足以对她产生威胁,而且还有可能打草惊蛇,让沈氏有了防备之心。到时候再想要对她下手就更加麻烦了。 “且再等等,沈氏狡诈,我们必须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击即中才能动手,否则只怕是会被她反咬一口!”杜氏沉声说道,眸光神色冷冽。 容睿敏是个不正经的性子,虽然聪慧却没有官职,她若是再拿不到容府的掌家之权,处处被沈氏压着一头,那要何时有出头之日啊! “夫人说的是,眼下着急的应该是三小姐出席春宴一事。皇上赐下春宴,百官皆会携家眷公子到场,如果我们三小姐能够趁此机会寻得如意郎君,也算是了了夫人你心头的一件大事。”芍药闻言点头说道。 杜氏听罢也赞同不已,虽说容黛吃了亏失了这次的机会,但却也是她咎由自取。 “好好的为三小姐筹备着,万不能丢了我们四房的颜面。”杜氏看向芍药交代道,随后便转身出了门。 三月三赐春宴,这是宫宴中极为重要的日子。这一次不仅百官会带着家眷到场,就连皇子们都会全部出席,这对于那些想要飞上枝头的人可谓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这日一早,容婳早早的便起来梳妆打扮好了,这会儿正和容琇二人守在门口,等着容潋羽。只见她一袭白衣清丽无双,绝世出尘。但是衣领袖口皆以金贵银线滚边,辅以精巧绝伦的刺绣,平白又添了几分贵气,衬着容婳那张倾城的小脸,倒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来。 和容婳相比起来,她身边有些胆小怯弱得容琇便一下子被比了下去。 容琇向来是个不喜张扬得性子,平日里的装扮也是极为素净的。今日想必是被杜氏逼着,不得已这才穿着鲜亮了些。 她特选了一件桃红色水波纹对襟薄纱长裙,乌黑的发丝轻巧的挽了一个流云髻,上只缀着一只同色海棠的流苏玉簪,整个人看起来虽然不若容婳那般倾城出尘,但是一眼望去却也是格外的明艳,透漏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动人。 “大小姐今日可真是如仙女下凡一般了,奴婢瞧了真真是移不开眼睛了!”明月望向容婳的装扮不由得开口赞叹道,她是容婳的贴身丫鬟,自然是向着她的。 容婳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了得意自负的笑意。沈氏在一边听了也是高兴的很,再看容琇那般胆小,低眉垂眼的模样,和容婳站在一起更是犹如丫鬟一般。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氏眼中的嘲讽和不屑,杜氏顿时气得直咬牙,但是碍于容瀚栋和裴氏都在场的缘故,也不敢再生事,生怕会害得容琇也丢了这次进宫的机会。 “大小姐确实清艳,但是瞧着到底还是素淡了些。今日是皇上的赐春宴,百花绽放的时节,穿成这般倒是有些不合时宜了。”杜氏硬是咬牙吞下心中的一口气,看向沈氏轻笑着说道。 “婳儿容貌极盛,单单往那儿一站便已经能令百花失色了,不需那些什么桃红柳绿的来陪衬着,倒显得俗气了。”沈氏自然听出了杜氏话中的意思,便开口很是不客气的还击道。 论起嘴上功夫,她又岂会输给杜氏。 果然被沈氏这样一说,杜氏虽气恼,却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气得直咬牙,心中暗恨容婳是个狐媚子,之前闹出了那样的丑事,现在竟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二妹妹怎么还没有过来?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多等些时候倒是没关系,可是祖父祖母都在这里候着她一人,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容婳很是不屑得看了一眼容琇母女二人,随后这才开口淡淡得说道。 容琇不过是个不成器得小丫头罢了,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是啊,这二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这会儿了还不过来。若是误了皇上得春宴,可如何担待得起啊。”沈氏闻言也连忙附和着说道。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却巴不得容潋羽多耽误些时辰,最好惹得容瀚栋大怒,夺了她进宫得资格才好。 “二姐姐许是路上耽误了,应该就快来了。”容琇闻言小声地说道,她得声音很是轻柔,若是不仔细听,只怕都会被风吹散了一般。 “到底是受了二小姐的恩惠,三小姐这会儿都开始向着二小姐了。”沈氏闻言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 “二嫂这是什么意思?二小姐懂事识大体,所以才处处想着妹妹。倒是大小姐,身为大姐却没有大姐的做派。”杜氏听闻恩惠两个字,顿时忍不下了,看向沈氏毫不客气地还击道。言语间尽是在指责容婳身为大姐却不知为妹妹们筹划,这会儿却还在这里嘲笑容潋羽。 “四婶怎么动怒了,我原也想去求个旨意,带两位妹妹进宫的,只是没有想到被二妹妹抢在了前头罢了。”容婳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她语气甚是倨傲,丝毫没有将杜氏放在眼里的模样。 “好了!都闭嘴!这丫头确实是个不知轻重的,今日场合有多重要难道她还不知吗?到底是养在外面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容瀚栋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中烦闷不已,再加上等得确实久了些,便开口不耐烦的说道。 沈氏和容婳听罢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之色。 “祖父莫要生气,是孙女来迟了!”容瀚栋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清淡得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霎时间摒住了呼吸。 只见女子也是一袭白衣张扬猎猎而来,腰间束着一根湖绿色丝绦,下垂着一块晶莹碧透得玉佩,一看便是价值不菲得宝物。但是与容婳不同的是,容潋羽白衣得衣摆处用正红得丝线绣上了大片盛开得牡丹,随着容潋羽款款莲步,摇曳开来,甚是惹眼。 容婳惊艳的深吸了一口气,脚下险些没有站稳,她一向自持美貌,可是今日见了容潋羽,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众人皆看得有些呆了,容潋羽平日在府中甚少出门,打扮上也很是随意,哪知今日细心装扮起来竟是这样的惊艳。 容潋羽无视众人惊艳的目光,慢步走过来。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在容潋羽和容婳身上流转起来,虽然两人皆是一袭白衣,但是一眼望去,高低立见。 “明月,你方才说大小姐犹如仙女下凡,如今见了二小姐,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仙女下凡了?”杜氏见容潋羽这般模样,心中霎是惊艳,一回头便看见沈氏和容婳二人铁青的脸色,不由得开口轻笑着问道。 容婳和沈氏二人闻言更是一片惨白,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妹妹今日的装扮很是好看,倒教我看的有些失了神呢。”容潋羽微微垂眸拂了拂耳边的发丝,开口柔声说道。 听到容潋羽这样说,沈氏母女二人心中的气才稍稍的平顺了些,渐渐缓了过来。 “多谢二妹妹夸奖,只是今日我却是被二妹妹比了下去。”容婳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自己的大度谦恭,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但是容潋羽闻言却不由得微微张嘴,一脸惊讶的表情。 “原来大姐姐在这里啊。方才妹妹走过来,只看见三妹今日穿的很是娇俏艳丽,倒是没有看到大姐姐,还请姐姐不要怪罪。”容潋羽看向容婳很是抱歉的说道,她此言一出,容婳脸上的笑意却是再也挂不住了。 她有预感,容潋羽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 容婳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立马扑上前去挠花了容潋羽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才好,但是却被身边的沈氏暗地里死死拉住衣袖。 “二姐姐取笑我了,今日姐姐才是真正的艳冠群芳呢。”容琇闻言也羞得小脸通红,看向容潋羽很是害羞的说道。 倒是杜氏,看着容潋羽替自己出了一口气,这会儿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三妹妹或许还不知道吧,九皇子告诉我五皇子百里夜最爱的便是妹妹身上的颜色。今日妹妹入宫,许是要撞到贵气了。”容潋羽丝毫不理容婳气的惨白的小脸,而是拉着容琇的手柔声说道。 容婳听闻这般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她自知容潋羽回来之后,自己想要李代桃僵嫁给百里溟的事情就没有希望了,所以便将主意打到了百里夜身上,最起码百里夜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日后前途不敢言说。 但是这会儿听到容潋羽这样说,容婳这心中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着一样,难受的很。 第八十七章 春宴挑衅 “二妹妹让祖父祖母等了这么久,原是好好打扮去了啊。”容婳气的直咬牙,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容婳话中的意思便是容潋羽大逆不道了,为了自己装扮竟让容瀚栋和裴氏在这里等着这么许久,这般不孝,实在失德。 “哼!没有规矩的东西,这牡丹是花中之王,先皇后最爱的便是牡丹,你竟这般胆大,还不回去换了去!穿成这样入了宫,若是惹了皇上不悦,你可担当的起!”容瀚栋本就生气,再听到容婳的挑拨,顿时更加恼了,看向容潋羽怒声的呵斥道,丝毫不给她留有颜面。 “老太爷这话错了,这衣裳是九皇子殿下昨日命人特意送过来的,说是为小姐专门准备的。这衣服的料子是今年江南刚刚进宫的暖锦,轻薄如纱却不冷人,很是珍贵。皇上也只是赏了宫里的两位贵妃一些,剩下的便全部被九皇子拿来给小姐做了衣裳,就连这衣裳上的刺绣,都是宫中绣娘所绣。”碧珠闻言淡淡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又是一惊,再看容潋羽衣裳上的刺绣确实栩栩如生,精巧绝伦,不像是出自一般绣娘之手。看到这里,容瀚栋讪讪的闭上了嘴,九皇子本就是这顺朝京城中出了名的,如今又这般爱重容潋羽,他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 “祖父莫要生气,孙女这就回去换下来。”容潋羽嘴角微勾,随后这才看向容瀚栋低声说道,随后又转身看向碧珠吩咐道:“若是九皇子问起,只老实交代了就是。” 容潋羽说完竟真的转身准备回去换衣服,容瀚栋见状大惊,连忙出声制止。这若是被百里溟知道了,那还得了。 “罢了罢了,耽误了这么些功夫,还不快些进宫,难道真的要误了春宴才遂心?”容瀚栋看向容潋羽很是不耐烦的说道,随后便扶着裴氏转身上了马车。 不知道为什么,容瀚栋现在越发的不喜容潋羽了,一是因为她在外流落多年,容瀚栋生怕她会丢了容府和自己的颜面。这二来则是因为他总觉得容潋羽是个不好对付的,已经开始渐渐的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样的感觉,他很是不喜欢。 “二妹妹走吧!”容婳看向容潋羽很是没好气的说道,眼中满是嫉妒之意,随后便爷转身上了马车。 对于她们的为难,容潋羽只是一笑带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行人入了举行春宴的宫殿,因为皇上和贵妃们都还没到的原因,所以众人你来我往倒也随性的很。 “姐姐!”容潋羽方站到宫殿门口,便听到一个很是欢喜的声音。容潋羽循声望去,只见安和蹦跳着朝着自己奔了过来。 长公主三子一女,对于这唯一的女儿也是极尽宠爱。安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是尊崇无比,就连着性子也被养得很是活泼跳脱,全然没有皇室郡主该有的矜持端庄。 容潋羽见她跑过来,嘴角微微勾起,随后牵起容琇的手便走了过去。杜氏见容潋羽时时不忘提携着容琇,心中也很是感激。 “姐姐来得实在晚了些,我都无聊死了。”安和跑上前去挽住容潋羽的胳膊很是亲密的撒娇着说道,她这般模样顿时吸引了大殿中众人的目光。安和身份尊贵,不知道有多少官家小姐上赶着想要得了她的青眼,但是她都看不上。 所以这会儿众人见安和这般亲近容潋羽,自然是要注意些的。 “这就是容府的二小姐,和九皇子有婚约的那位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霎时间激起了众人的议论声。 容潋羽在外流落多年,这是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露面,又是百里溟的未来的皇子妃,所以自然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她。对于那些议论声,容潋羽只当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拉着安和的手,笑得温柔得体,丝毫不像是养在外面不懂规矩的乡野村妇。 “你便是姐姐说的家中的妹妹了吧?”安和的目光落在身边的容琇身上,开口笑着问道。她生来便没有姐妹作伴,对于那些只想着巴结她讨得好处的女人又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所以这会儿见容潋羽又带了个妹妹来,自然是喜欢的。 “民女见过安和郡主。”容琇闻言微微福身行礼,很是规矩端庄。见她这般安和倒是没了兴致,怏怏的应了一声。但是鉴于容潋羽的关系也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拉着两人便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这边容婳见到这副模样,气得直跺脚。她今日这样精心打扮,没想到却还是被容潋羽抢去了风头,如今就连容琇那丫头都入了安和郡主的眼,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边安和拉着容潋羽有说有笑,很是亲密,却没有注意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们。容潋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身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容府二小姐?”容潋羽正和安和说着话,就感觉到一个黑影来到自己的面前,紧接着头顶便传来一个很是不善的声音。容潋羽抬头望去,却看到一面容清秀,却略显刻薄的女子。 “正是,不知道这位是?”容潋羽刚刚回京城不久,很多人都还分不清楚。但是她很确定一件事,那便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绝对是心存恶意的。既然这样,就不得不小心应付了。 “沈樱樱,你少在本郡主面前生事!”还没等沈樱樱回话,倒是安和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看向沈樱樱警告着说道。 面对这样的场景,容潋羽倒是有些不解了。 “姐姐。”沈樱樱和安和对峙的空挡,容琇轻轻的扯了扯容潋羽的衣袖,两人微微侧身,只听得容琇道:“这是二婶娘家的侄女沈樱樱,她姑母正是宫中的丽妃娘娘。沈樱樱爱慕九皇子久矣,姐姐务必小心应付。” 容琇低声将沈樱樱的底细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容潋羽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想来还是百里溟惹的祸,平日里不知道祸害了多好女儿家,才会让她们把账全部都记到自己的头上来。 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掩嘴轻笑起来。 美人一笑,万物也随之失色了。 沈樱樱和众人一样看得有些呆了,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方才容琇说的那些话她也听见了,所以这会儿自然认为容潋羽这是在嘲笑她。 “果然是养在乡下的,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就你这样也配做九皇子未来的皇妃?”沈樱樱只要一想到容潋羽和百里溟的婚事,心头就像是千万根针扎般的难受,说出来的话也是狠狠的往容潋羽身上戳去。 “我和九皇子的婚事是皇上亲自定下的,沈小姐若是有什么异议,大可以借着今日的机会向皇上进言。沈小姐若是皮薄张不开这个嘴,我倒是也可以代劳的。”容潋羽闻言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看向她轻笑着说道。 沈樱樱闻言一愣,原本她以为容潋羽不过是养在乡下的丫头,没有见过这样的世面,如今又被她当众点破伤处,应当会羞得没脸见人才对,但是谁知容潋羽却丝毫不放在心上。这倒是出乎了沈樱樱的意料,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顿时泄了气。 “沈樱樱,容姐姐和我九哥哥是天造地设的。至于你……本郡主知道你一直有意于九哥哥,但是我九哥哥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又岂是什么随随便便地女人都能肖想的?”安和见沈樱樱对容潋羽不敬,说话也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了。 沈樱樱闻言气得浑身发抖,这若是换作了别人敢说这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赏她一个巴掌。但是现在说这话的偏偏是安和郡主,她虽然心中气恼,却也无话可说。 皇上很快便携着董贵妃和虞贵妃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容颜俏丽却有些怯弱的华衣女子,从和安和的交谈中,容潋羽知道这女子便是方才容琇说的丽妃娘娘沈婉,沈氏的同胞姐姐。 皇上和董贵妃等人落了座之后,众人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董贵妃一边和皇上说笑,目光却是盯在了容潋羽的身上。 早在宴会之前,沈氏便想办法给丽妃递了话,说是要请丽妃在春宴上好好的为难容潋羽一番。丽妃虽是皇妃,但是却不怎么得皇上宠爱,只能依附着董贵妃,便将这件事说与董贵妃听了。 其实就算丽妃不提这件事,董贵妃也不会轻易放过容潋羽的。 容潋羽是百里溟未来的皇子妃,她是容府大房的嫡出小姐,身后可是真的裴家的势力。董贵妃一心想要扶植自己的儿子百里夜上位,但是百里溟毕竟才是正宫先皇后所出的。自古以来便是立储立嫡,百里夜虽得皇上宠爱,到底还是被庶出的身份给连累了。 所以百里溟一直都是董贵妃心尖儿上的一根刺,现在眼看着百里溟和容潋羽有了婚约,得了裴家的势力,岂不是如虎添翼。董贵妃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虽然动不了百里溟,但是想要挑容潋羽的错处还是很简单的。 第八十八章 刻意为难 “不知为何,臣妾总觉得今日大胆上格外的光彩照人呢。”董贵妃收回放在容潋羽身上的目光,随后靠在皇上身边扬声说道,众人闻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董贵妃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爱妃这是何意啊?”皇上听罢开口问道。 “皇上您瞧,安和郡主身边的那位小姐,生得绝世出尘,怕是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儿了。”董贵妃闻言慢慢的抬起手来指了指坐在安和身边的容潋羽,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吸引了过去。 皇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看到容潋羽,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臣女容潋羽参见皇上,贵妃娘娘。”容潋羽虽然不想太出风头,但也自知躲不过,便很是大气的走到大殿中央行礼说道。 众人见她这般从容大度,丝毫不乱,威仪万千,不由得感慨起来。容潋羽只是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但是通身的气度却让人移不开眼来。 “容潋羽?可是赐婚给九皇子的容家二小姐?”董贵妃闻言故作惊讶的问道。 “回贵妃娘娘,正是臣女。”容潋羽闻言微微颔首,扬声很是恭敬的回应道。 “本宫听说二小姐一直养在庄子上,没有想到竟有这般气度,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了呢。”董贵妃闻言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上华丽精致的护甲,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董贵妃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平淡,但是其中对于容潋羽的不喜已经很是明显了。 一直在生闷气的容婳听到这里,这才稍稍顺遂了些,看向容潋羽的眼神里也满是得意讽刺的神色。董贵妃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提起容潋羽养在庄子上的事,这分明是在伸手打她的脸啊!看到众人对容潋羽议论纷纷,容婳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二妹妹一直养在庄子上,今日是第一次入宫,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贵妃娘娘,还请娘娘不要怪罪才好。”容婳心中早就恨毒了容潋羽,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便走上前去看向董贵妃谄媚的说道。 容潋羽听罢嘴角微微勾起,并没有说什么。 容婳见容潋羽不说话,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话说得无地自容,心情越发的畅快起来。 “可是本宫瞧着二小姐身量虽小却气度不凡,规行矩步更是不输那些养在京城里的贵女。这会儿两位小姐站在一起,本宫倒是觉得二小姐更胜一筹呢。”容婳的话音刚落不久,就听到一个很是浅淡的声音响起,容婳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说话的正是虞贵妃。 虞贵妃和容潋羽并没有什么来往交情,但是虞贵妃就因为没有生下儿子,在后宫里处处都被董贵妃压着一头。这会儿她看出了董贵妃对容潋羽的恶意,便故意帮着容潋羽说话,就算是能堵堵董贵妃的心也是好的。 “说的不错,这丫头……是个好的。”皇上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点头说道,对于容潋羽这个儿媳他也很是满意的。 董贵妃见皇上都这样说了,便也不敢再为难容潋羽,只是陪笑着附和道。这般下来,倒是让容婳没了脸面。 “本殿的妻,自然是这天下最好的。”一个冰凉疏朗的声音从殿外响起,众人皆闻声而动,目光不由得被殿外的白衣男子吸引了去。 容潋羽微微侧首,见百里溟长身玉立阔步而来。他向来爱穿紫色衣衫,显得华贵不已。但是这一袭白衣更衬得他犹如谪仙一般,不过片刻的功夫罢了,便不知道迷了多少女人的眼。容潋羽见状嘴角也不由得微微勾起,这样的男子确实是人间难求,也难怪沈樱樱将她视为眼中钉了。 百里溟走到容潋羽身边站定,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前,这般维护的姿态,更显他对容潋羽的爱重之意。 或许是为了衬容潋羽,两人今日皆是白衣,站在一起犹如佳偶天成一般,让人无端胜出艳羡之意,仿佛这两人生来就该在一起一样。不管是换了谁,都不会这样的般配。 “儿臣来晚了,父皇莫怪。”百里溟拱手说道,紧接着就看到百里夜和百里陌也跟着走了进来,向皇上见了礼。 “都入座吧。”皇上看到三个儿子,心中很是欢喜,便扬手说道。 百里夜一个旋身间看到百里溟身边的容潋羽,霎时间迷了眼。他向来只听说了容府的大小姐容婳生得很是貌美,却不曾想容潋羽生得更是颠倒众生,让人只看一眼,便被生生地勾了魂魄去。 看到大顺朝得两位皇子都被容潋羽迷住,不知道又招惹了多少嫉妒。 众人都来齐之后,宴会这才正式开始,殿内歌舞丝竹不断,觥筹交错倒也很是热闹和谐。 不过比歌舞更吸引人的应当就是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了吧,百里溟行事向来乖张,随心所欲惯了的,所以这会儿更是直接坐在了容潋羽的身边,对她百般体贴。这般模样落在众人眼中,霎时间满殿对百里溟有意的女子都恨不得能变成容潋羽,取而代之才好。 坐在一边的沈樱樱更是清楚的将百里溟对容潋羽的体贴爱护看在眼中,顿时嫉妒的红了眼。 她爱慕百里溟已经是大顺朝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原本她以为自己多坚持一下,再加上丽妃娘娘的身份,想要入百里溟府上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谁知道半路竟冒出个容潋羽来,占尽了百里溟的疼爱。 “沈小姐莫要气恼,我这二妹妹只是生得美貌些罢了,但是自小就养在乡下,无才无艺,九殿下早晚会厌弃了她。”容婳见沈樱樱恨不得将容潋羽拆之入腹了,便开口云淡风轻的说道。 她虽然动不了容潋羽,但是借刀杀人这句话她还是知道的。 果然不出容婳所料,沈樱樱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良久之后脸上这才站出一抹笑意来。 “二小姐无才无艺?”沈樱樱靠近容婳轻声问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问清楚再出手的好,免得又让自己落了人笑话。 “是啊,二妹妹一直在外面颠沛流离,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哪里还有时间精力去学那些。”容婳闻言点了点头很是心疼的说道,说着还不忘拿帕子轻轻的擦了擦眼角拿莫须有的眼泪,若是不知道的,指不定以为她和容潋羽有多姐妹情深呢。 “那倒是可惜了。”沈樱樱听罢低声的呢喃了一句,随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显眼了。再看向容潋羽的眸子里,也充满了算计和轻视。 沈樱樱见那些歌姬都退了下去之后便连忙站起来。 “今日皇上钦赐春宴与民同乐,可是臣女瞧着这些歌舞实在有些无聊。”沈樱樱开口扬声说道,皇上等人闻言眸光一闪,片刻之间便明转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樱儿说的是,这宫中的歌舞年年都是一个样儿,确实有些腻了。”丽妃见沈樱樱贸然说话,生怕她得罪了皇上,便连忙开口帮腔道。沈樱樱毕竟是她的侄女儿,她自然是要帮上一帮的。 “皇上,臣妾也觉得无聊的紧。你瞧今日有那么多小姐在场,不若给她们一个表现得机会可好?”董贵妃闻言也看向皇上柔声说道,她的声音极柔极轻,带着淡淡的撒娇的意味,皇上一听骨头都酥了大半,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好好。”皇上大笑着说道,随后伸手指了指还站着的沈樱樱,圣口一开扬声道:“你既提出这个主意,那便你先来吧。” 沈樱樱闻言大喜,随后连忙走到大殿中央去福身道:“臣女的琴音实在孤寡的很,若是皇上准许,能否让臣女请一位小姐同臣女一起表演?” “准了!”皇上现在兴致也高,便也就应了。 沈樱樱见目的得逞,脸上笑意更盛,随后目光更是毫不避讳直接落在了容潋羽的身上。这一次,她就要让众人好好看看,这个所谓气度不凡的容家二小姐,到底是个怎么样无才无艺的废人! “那臣女就斗胆请容二小姐罢。”沈樱樱抬手指向容潋羽很是轻蔑的说道,这般模样便是在挑衅了,不管容潋羽应不应她,都会让容潋羽失了脸面。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容潋羽身上,只见女子端起手边的杯盏仰首一饮而尽,整个动作流畅不已酣畅淋漓,倒不像是以恶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既是为皇上贵妃助兴,臣女自然推脱不得。”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从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开口清淡的说道。 “烦请沈小姐弹首浑厚凌厉些的曲子。”容潋羽看向沈樱樱轻声说道。 沈樱樱冷哼一声,对于容潋羽的迎战她还很是震惊的。不过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容潋羽不应战,那她怎么能有机会好好的羞辱她呢?想到这里,沈樱樱笑着走到了宫人准备好的古琴面前坐下,净手焚香,气势倒是做个了十足。 第八十九章 当众出丑 沈樱樱纤纤十指拨弄琴弦,顿时一阵清越的声音传了出来,大殿也瞬间安静下来,都在等着容潋羽的表现。他们也很是好奇,这个未来的九皇子妃,到底能不能担得起这样的尊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容潋羽甩手扯过碧珠手中的帕子,将一头乌黑的发丝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格外的英姿飒爽。 百里溟见状也不由得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他一直都觉得容潋羽是个谜,而此时他更加好奇这个谜还能为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还没等众人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容潋羽一把抽出百里溟腰间的佩剑,足尖借力一点飞身入了大殿。 女子白衣被风扬起,高束的发丝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十足。她双手挽了个腕花,手中佩剑被她耍得猎猎生风,让人惊叹不已。 旋身,摆手,抬足……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已经美到了极致,让众人看呆了眼。这样的女子,柔美和英气并存,清冷孤傲却又张扬美艳。 很快沈樱樱白皙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因为容潋羽的动作越发的快且凌厉起来,而她的琴音却一直都是软软弱弱,一点力气也没有。两相比较之下,顿时落了下风。 沈樱樱越发的紧张起来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今日出丑的恐怕就是她了。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众人定睛看去却是沈樱樱手下过于急躁,竟将琴弦拨断了。抚琴之人弄断琴弦,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啊。察觉到众人的嘲笑声,沈樱樱顿时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丢人现眼的东西,平白拖累了潋儿!”百里溟见状扬声呵斥道,丝毫不给沈樱樱留有面子。被心爱之人这样说,沈樱樱更是羞愤欲死。 琴音断了,容潋羽一个旋身间站立在大殿之上,一时之间倒也有些措手不及。 正当容潋羽犹豫着要不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浑厚凌厉的笛音再大殿上响起。容潋羽抬头正看见百里溟手执白玉笛,眼中满是柔情脉脉,与方才对待沈樱樱的态度截然不同。 有了百里溟的帮衬,容潋羽这才继续舞了下去。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或急或缓,或平或淡,竟像是提前演练了多少遍的模样。 一曲终了,容潋羽这才慢慢的收回手中的佩剑。 “是臣女唐突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看着解闷也就罢了。”容潋羽拱手说道,却没有众人眼底的惊艳之色。尤其是百里夜,他的眸子像是长在了容潋羽身上一般,眼中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容老太爷啊,你这个孙女当真是养在乡下的吗?竟然这般精彩绝艳,朕看即便是皇室里的公主郡主只怕也比不得你这个孙女这般优秀出彩啊。”良久之后,皇上这才抚掌大笑着赞叹道。 容瀚栋闻言脸上神色很是复杂,配合的笑了笑之后却是没有接话。 “舅舅说得是呢,安和可不敢和姐姐相比。”安和郡主闻言站起来轻笑着说道,看向容潋羽的眸子里也满是崇敬和佩服之意。 “我素来以为女子只能学那等柔弱无力缠绵悱恻的舞姿,今日见了姐姐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安和上前去挽着容潋羽的胳膊满脸崇拜的说道。 “本宫果然没有看错,容二小姐确实要将京城中的小姐都比了下去。”虞贵妃间董贵妃脸色很是难堪,心中越发的爽利起来,看向容潋羽毫不吝啬的赞叹道,只要是能让董贵妃添堵的事情,她都很乐意去做。 “妹妹这话有失偏颇了吧,这二小姐确实不错。但是身为女子这般模样,到底是不合规矩的。如果京城中各个小姐都学着二小姐的模样,那还得了。更何况,京中才艺双绝的小姐自然不是二小姐一人。” 董贵妃知道虞贵妃这是有意为自己添堵,便很是不悦的回击道。 “按照姐姐的意思,在座还有比容二小姐更优秀的人?”虞贵妃闻言轻笑着问道。 容潋羽见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嘴仗,便拉着安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今日已经出尽了风头,也不想再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了。 “本宫倒是忘了,姐姐说的是容大小姐吧?二小姐养在乡下尚且这般的精彩绝艳,那养在京城的容大小姐还不知是怎样的厉害呢。本宫已经有些等不及要看看容大小姐的风采了呢。”虞贵妃见董贵妃不说话,便开口轻笑着说道。 突然被虞贵妃提到,容婳一时间有些愣住了。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容潋羽比她优秀,但是方才的那一场剑舞却是她学不来的。 “臣女天资愚钝不如二妹妹,恐污了娘娘慧眼。”容婳自知自己不可能压下容潋羽的风头,便很是识趣的说道。 “不打紧的,既然贵妃想看,你就不要推辞了。”皇上闻言大手一挥扬声说道。容婳听罢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皇上都已经下话了,她自然是不能再回绝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容婳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大殿中央去。 “大小姐这是要表演什么?”虞贵妃饶有兴趣的看向容婳问道,丝毫不理会她的窘迫之色。 “臣女只有舞艺尚拿得出手。”容婳闻言颔首应道。 “好,一个人未免单调,就让舞姬同你一起吧,也算是给大小姐做个伴。”虞贵妃闻言点头说道。 容婳闻言脚下一软,心中恨透了虞贵妃。她这样做明面上说是因为一人作舞实在单调,可是实际上就是在折辱她,说她只能同卑贱的舞姬相比。想到这里,容婳更是气红了眼,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却偏偏发作不得,只能咬牙忍下了。 宫中乐师准备好,容婳也收起了心思,随着乐师的配乐慢慢舞了起来。她现在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 容婳的身段倒也算的上优美,她杨柳般的身子轻轻晃动,旋身飞舞间目光一直落在百里夜身上,试图能够引起百里夜的注意。可惜的是,百里夜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容潋羽的身上,对于容婳的刻意示好根本视而不见。 虽说容婳的舞姿也很入眼,但是众人一直沉浸在方才容潋羽那般英姿飒爽的剑舞中,再看容婳这种软绵无力的舞姿,不免有些看不上眼。再加上容婳心中有所想,屡屡出错,一舞下来竟连身边的舞姬都还不如,更让人失了兴趣。 一舞罢了,容婳站定身子,脸上微微发烫。方才的表现好不好,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今日她费尽心思,到底还是被容潋羽压了一头。 “本宫瞧着还是容二小姐的表演新奇有趣呢。”虞贵妃上下打量了一番容婳,开口淡淡的说道。 容婳哪里受过这般屈辱,顿时委屈的就要落下泪来,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百里夜,正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 看到容婳双眸含泪的模样,百里夜不免有些厌恶。他又不是呆子,怎么会看不出容婳对他的心思,但是有了容潋羽美玉在前,他又怎么能看得上容婳呢。 想到这里,百里夜很是厌烦的移开目光。容婳见状更是委屈的不行,憋着心头的一口气朝着皇上等人行礼了之后,这才咬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今日这般屈辱,她会牢牢记住的! “哼!你看不上容潋羽,却想借我之手让她出丑,如今自己丢了脸面也是活该!”容婳刚坐下,就听到沈樱樱看向自己恶狠狠地说道。 容婳顿时愣住了,又羞又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沈樱樱了。 沈樱樱见容婳不说话了,不由得啐了一声。她虽然骄横跋扈,但还不至于痴傻到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的地步。容婳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端庄大度得样子,所以即便是恨毒了容潋羽,也不会傻到亲自动手。这也就是容婳故意挑拨沈樱樱去对付容潋羽的原因了。 容婳自知理亏,便也就没有再争论。再加上方才已经丢尽了脸面,她现在只恨不得能躲起来才好,哪里还会再强出头。 “啊!奴婢该死!”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正看到一个宫女浑身发抖的跪在容潋羽的面前,而容潋羽雪白的长裙上赫然一块酒渍的污迹,很是显眼。 “怎么办事的!没规没矩的东西,拖出去杖责三十。”董贵妃见状眉头紧皱的呵斥道,她这般模样也不过是想要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威名罢了,她就是想要众人知道,现在后位空悬,她便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容潋羽闻言眸光一闪,董贵妃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她如今这般雷厉风行的重罚这个宫女,不但彰显了她的威名权势,还平白让容潋羽担了这个责任。她身为贵妃,自然是不会有人说她为人狠辣,但是想要攀咬容潋羽,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不过一件小事罢了,臣女无甚大碍,娘娘不必动怒。”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她今日本就出尽了风头,若是这个宫女再因为她受了刑罚,还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看她了。 第九十章 蓄意陷害 “容二小姐大度,你这丫头还不快谢谢二小姐,然后带二小姐下去换衣。”容潋羽一言罢,董贵妃倒还没来及的说话,就听得丽妃开了口。 那个宫女也是个机灵的,连忙跪在容潋羽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那模样很是虔诚,仿若容潋羽若是不原谅她,便是冷心薄情之人一般。 “二小姐,让奴婢带您下去,伺候您换衣服吧。”宫女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怯生生的说道。容潋羽点了点头,穿着这湿衣服也确实难受的很。 “碧珠,你跟着一同前去。”百里溟冷冷的扫了那个宫女一眼,随后看向碧珠沉声说道。 “九皇子还真是心疼二小姐呢,只是在这宫中,二小姐是不会有事的,九皇子实在多虑了些。”董贵妃闻言看向百里溟轻笑着说道,言语间尽是嘲讽之意。 “本殿未来的皇妃,本殿自然会心疼的。”百里溟冷笑了一声后很是轻蔑地说道,他性子向来乖张冰凉,做事随性所欲惯了,又怎么会将董贵妃放在眼里。 “无事,我去去就回。”容潋羽见百里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董贵妃台阶下,便主动开口说道。不过是换件衣服而已,这点自保能力她还是有的。 “既然董贵妃这样说了,那潋儿若是出了什么事,贵妃可要担得起这个责任啊。”百里溟见容潋羽都开口了,也就不再坚持。但是他也没那么容易让董贵妃遂心,便看向她满是威胁的说道。 “你!”董贵妃闻言气得半死,但是碍于场合也只能堪堪忍下心头的那口气,随后看向那宫女怒声吼道:“还不快带二小姐下去换衣服!” 容潋羽随着那宫女退了下去,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那宫女这才将容潋羽带到一处宫殿里,伺候着容潋羽脱下了外面的衣服。 “呀,奴婢忘了先去取衣服了,二小姐先等等,奴婢去去就回。”那宫女看向容潋羽很是抱歉的说道,随后便退了出去,还不忘将大门掩上。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这宫女慌乱成这个模样,还不忘将她换下来的衣服带走,看来百里溟的担心是对的。 想到这里,容潋羽撤下大殿中的薄纱帷幔裹在身上,小心翼翼的在宫殿中查看起来。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幕后之人费尽心思地将她骗来这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容潋羽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才注意到香炉中冉冉升起的软烟,容潋羽查看之后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这香料甜腻温软,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看来这些女人出了这些手段之外,也没有什么新的手法了。 只是这幕后之人到底还是低估了容潋羽,她前世可是精通中西医术,这点小把戏在她看来还真是可笑的很。 “快快,每个房间都要细细搜查,一定要将这刺客抓住,万万不能扰了皇上的春宴!”容潋羽正思量着这背后之人想要做什么,紧接着就听到宫门外转来一个着急的声音,听那凌乱的脚步声,看来前来的人还不少呢。 容潋羽抬头看了看,伸手拉住垂下来的帷幔,脚下一用力便飞身上了房梁。容潋羽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片刻功夫就看到有人破门而入,在殿内大肆的搜查起来。 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看来这背后之人还是冲着她的清白去的啊。她只着内衣在大殿中,又闻了这精心准备的迷香,到时候势必会意乱情迷,这会儿又来了侍卫,后果可想而知。 到时候只要有心人掐准时间带着众人过来撞破,那容潋羽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是本郡主在这里,你们在这儿找什么?”容潋羽正想着怎么逃过这一劫,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容潋羽向下望去,正看到安和迈着轻缓的步子走了进来。 “原来是郡主啊,是属下们冲撞了。”那为首的侍卫见到安和之后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掩饰住了,朝着安和很是恭敬地行礼说道。 “本郡主方才多喝了两杯酒,这会儿出来散散酒气,在这里歇息片刻,你们若是没事就退下吧。”安和眉头紧皱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房间里的气味怪怪的。 那侍卫闻言连忙点头,随后忙带人退了下去。 “阿嚏!”人都离开了之后,安和这才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容潋羽见状不好,连忙跳了下来。 对于容潋羽的突然出现安和震惊不已,容潋羽却顾不得和她解释这么多,连忙掩住她的口鼻,带着她退到了后院去。 “姐姐你怎么会从房梁上下来?”后院里,容潋羽动作利落的换上了安和给她带来的衣裳,对于安和的疑问却是轻轻一笑带了过去。总不能告诉安和,她其实是现代陆地部队里的军医,不仅精通中西医术,武功更是了得。 “不过是为了躲那些侍卫罢了,我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若是被人瞧了去,那还得了。”容潋羽穿好衣服,看向安和轻笑着说道,对于有人陷害她的事情却是闭口不提。安和生性单纯,即便是和她说了也没有什么用,而且她那个冲动的性子,很有可能会节外生枝。 “你怎么会过来的?”容潋羽收拾好了之后,这才拉着安和向外走去,跟众人汇合。 “方才皇上带着众人去御花园赏花,我无意间听到沈樱樱和丽妃娘娘谋划着要陷害姐姐你,所以就赶紧找过来了。”安和闻言恶狠狠地说道,瞧她那个模样,对沈樱樱等人的行为鄙夷极了。 “沈樱樱爱慕百里溟,对我有敌意也是可以理解的。”容潋羽闻言云淡风轻的说道,好像别人设计陷害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姐姐你倒是个宽心的,难道就任由着她们这样算计你吗?”安和闻言顿时不开心了,扯着容潋羽的胳膊很是不依不饶的说道。她看沈樱樱不顺眼已经不是第一天了,再加上今日沈樱樱有这样百般的挑衅陷害容潋羽,她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沈樱樱背后的可是丽妃娘娘,你还指望着我能怎么办呢?”容潋羽听罢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看向她很是无奈的说道。 容潋羽虽然聪慧,但是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和皇室的人对抗,即便是丽妃这样不怎么受宠的妃子,那也不是她能随意下手的。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姐姐你大可以告诉九哥哥,他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气的!”安和听罢撇了撇嘴,虽然她承认容潋羽说的不错,但她就是见不得沈樱樱这般卑劣,总是在暗地里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一愣,这话他倒是赞同的。若是百里溟知道了沈樱樱设计她的事情,只怕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毕竟百里溟可是出了名得胡作非为,上次可不就直接放火烧了沈府吗?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这般任人拿捏的,我们先回去,莫让人等久了。”容潋羽轻声说道,安和听完这才作罢,两人相携着来到了御花园里。 彼时,皇上正带着众人在御花园中赏花,出了大殿众人越发的不拘俗了,倒也欢心得很。 容潋羽远远的就看见沈樱樱在桥上和几位小姐说笑,那般得意得样子,还真是有些碍眼呢。 “我就是瞧不上她那个样子!”安和见了恶狠狠地说道。 “走吧,我们也过去瞧瞧,这沈小姐怎么会这般高兴。”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丽妃是皇上的妃嫔,她现在还动不得。但是沈樱樱却没有这么好运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容二小姐自小就养在乡下,粗鄙的很,也不知道九皇子殿下怎么就看上了她!”容潋羽二人还没有走进,就听见沈樱樱对着几个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姐们很是不避嫌地说道。 “可是我看容二小姐生得绝世倾城,今日一曲剑舞也是让人大开眼界,实在不像是乡下能够养出来的女子啊。”另外一位小姐闻言有些不赞同的说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其他的小姐们也跟着点头。 毕竟今日容潋羽的表现,众人可是看在眼里的啊。 “哼!她为了这次能够在春宴上出风头,不知道练了多久呢。可惜了,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再怎么练都没有用!”沈樱樱闻言有些不悦的说道,语气中对容潋羽的鄙夷已经是毫不掩饰了。 “沈小姐这是在说我吗?”容潋羽轻移莲步走上前去,看向沈樱樱声音清淡的问道。 沈樱樱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容潋羽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还在算着时间准备带人过去撞破容潋羽的丑事呢。 “我想……上得了台面的小姐应该是不会在人背后乱嚼舌根子的。”容潋羽见沈樱樱脸色苍白,便上前一步看向沈樱樱沉声说道。 沈樱樱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她几乎能够感觉到容潋羽身上的冷冽之气,让人浑身发冷。 第九十一章 反咬一口 “你要干什么!我不过是说说而已,难道容二小姐就这般小气吗?”沈樱樱不住的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石桥栏杆,她这才感觉到害怕,生怕容潋羽会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 “你是在怕我?”容潋羽在沈樱樱面前停下步子,俯身在她耳朵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容潋羽身上的好闻的清香钻入沈樱樱的耳朵里,却让她无端心惊。 “你是害怕我把你推下去吗?”容潋羽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便又开口咄咄逼人的说道。她嘴角一抹粲然的笑意,此刻落在沈樱樱的眼中却像是染了血一般的妖艳可怕。 沈樱樱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吐沫,不由得撇了撇身后的湖水。现在正是三月,湖水冰凉的很,若是落了水不死也要大病一场。想到这里,沈樱樱突然一咬牙,翻身将容潋羽推开,手上用力想要将她推下水。 “姐姐!”安和在身后见状惊呼出声,可是下一秒,谁也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沈樱樱便直直的落入水中。而容潋羽也跌倒在地上,胳膊在栏杆上擦出一条血印来。 “姐姐你没事吧?”安和跑上前去将容潋羽扶起来,看到她胳膊上的伤痕,很是心疼。 安和的声音惊动了正在亭子里谈笑的众人,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来。 “救命啊!”沈樱樱在水中扑腾着,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 “快救人!”皇上见状眉头紧皱的说道,一声令下便有侍卫们纷纷跳下水,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左右这才将几欲昏死的沈樱樱救了上来。 “樱儿你没事吧?”丽妃见沈樱樱落水,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侍卫抱上来,连忙将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女儿家的清白最是重要,她好好的身子却被外男碰了,还是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况之下,那还得了。 “姑母!你可要为侄女作主啊!”沈樱樱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窘迫的处境,一头扑到在丽妃怀中,梨花带雨的恳求道。 “做什么主?你告诉姑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丽妃闻言忙抱着沈樱樱问道。 “是容潋羽推我入水的,姑母皇上,请为臣女作主啊!”沈樱樱闻言看向皇上哭着恳求道,都已经这般模样了,还不忘死死的攀咬着容潋羽不放。 沈樱樱的话正巧被刚刚从桥上走下来的安和听到,安和顿时怒了,冲上前去指着沈樱樱大声的怒骂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由得你这样颠倒黑白了?明明就是你想要推姐姐入水,还在这里胡说!” 安和本就看沈樱樱不顺眼,这会儿又听她这般污蔑容潋羽,顿时坐不住了。 “安和郡主和容二小姐交好,您若是执意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沈樱樱闻言不由得向丽妃怀中缩了一下,抬起眼来看向安和很是害怕的说道,那副模样倒像是安和给了她多大的委屈似的。 “你!你颠倒黑白,难道本郡主还能平白诬陷你吗?”安和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怒气急败坏得说道,若不是顾及着皇上还在场,她真的想上前去撕烂了沈樱樱那副可怜兮兮的嘴脸才好。 “安和过来。”容潋羽走下来,拉着气急败坏的安和柔声说道。沈樱樱一肚子坏水,安和这般单纯,哪里是她的对手。 “容潋羽,樱儿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你竟这般狠心要推她入水?”丽妃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痛心疾首得说道,言语间竟是坐实了容潋羽出手陷害沈樱樱的事。 “臣女惶恐,对于丽妃娘娘的话实在是不敢认啊。”容潋羽闻言颔首说道,与此同时百里溟也听到风声赶了过来。看到这般境况,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溟一眼就看到了容潋羽藏在背后的胳膊,看到上面隐隐的血迹,百里溟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九殿下,容二小姐好狠的心啊。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臣女落水,这是想要了臣女的命啊。九殿下,你可一定要为臣女作主啊!”沈樱樱见百里溟来了,哭的越发的带劲儿了。瞧她那模样,若不是丽妃抱着她,只怕她会恨不得一头扑到百里溟怀中去诉苦。 “潋儿伤成这样,也没见她像你这般鬼哭狼嚎,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的风范!”百里溟闻言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很是嫌弃的说道。 百里溟小心翼翼的拉过容潋羽的手,掀开衣袖这才看到容潋羽胳膊上的伤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在场的人见了,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了,方才沈樱樱落水,姐姐不顾自己安危伸手救你,这才会伤成这样。可是现在却被反咬一口,当真是狗咬吕洞宾!”安和见状很是心疼的说道。 在场的人见容潋羽伤得这么重却连吭一声都没有,不由得生出了敬佩之心。再看沈樱樱不依不饶的模样,心中越发的嫌弃起来,对于她的话也不怎么相信了。 “疼吗?”百里溟轻声问道,目光阴鸷的盯着容潋羽的胳膊,幽深的眸子里闪过心疼的神色。 “无碍。”容潋羽淡淡说道,随后收回胳膊放下了衣袖,转身看向沈樱樱道:“沈小姐许是糊涂了,今日的事情究竟如何沈小姐心中应当清楚的很。只是今日是皇上钦赐春宴,我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再敢胡乱攀咬,毁我名声,那我也就只能请皇上细查此事,还我一个公道了。” 容潋羽居高临下的望着沈樱樱冷声说道,她这般识大体的模样倒是让人不由地敬佩起来。 “丽妃,这就是你沈家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一直没有说话的皇上看向丽妃怒声说道,他这样说便是表明自己站在容潋羽这一边了。 “皇上恕罪,臣妾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啊,这才冤枉了二小姐!”丽妃闻言连忙磕头认错,她本就不怎么受欢迎,若是进入再因为这件事情彻底的失了皇上的宠爱,那么日后在这宫中还怎么活得下去啊! “丽妃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这样污蔑潋儿,是不将潋儿放在眼里,还是不将本殿放在眼里?”百里溟闻言看向丽妃冷声说道,此时的他收起了一向乖张无理的模样,整个人变得阴鸷可怕,他毕竟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身上这股子死一般的气质还是让人不由得心惊胆战。 “九殿下……我真的无意诬陷二小姐啊。”丽妃闻言猛然跌倒在地上,看向百里溟有气无力的辩解道。 虽然她是皇上的妃嫔,但是对于百里溟的手段向来都是清楚的。今日她贸然得罪了容潋羽,百里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罢了,还是先请太医为二小姐看诊吧,伤得这么重不能再耽误了。这样好好的美人儿,若是落了疤,那多可惜啊。”一直跟在皇上身后的虞贵妃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说道,无处不在体现她的端庄大方。 “若是潋儿身上落了疤,那沈小姐脸上也免不了也落个疤。”百里溟闻言嘴角微勾,看向已经吓傻了的沈樱樱冷声说道,他的笑意魅惑妖冶,却让人心头无端一阵凉意。 沈樱樱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不住的往后躲去,生怕百里溟会真的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了。”百里溟撇她一眼,随后转身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宴会因为沈樱樱的落水和胡闹不欢而散,皇上对丽妃是斥责不已,连带着对董贵妃也生了气。 “没用的东西,只能丢人现眼!”董贵妃看着虞贵妃挽着皇上走远了,心中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的难受,回过头来看向沈樱樱低低的咒骂了一声,随后便也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皇上都走了,众人便也带着家眷尽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因为百里溟担心容潋羽的缘故,所以亲自将她送回了府,这般维护的姿态让容婳不由得看红了眼。 “今日二妹妹可算是出尽了风头。”马车上,容婳语气很酸的说道。她只要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心口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撕咬般的难受。她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所有风光都被她容潋羽一人占尽了。 “话虽如此,但是二小姐到底还是得罪了丽妃和董贵妃娘娘,现在只盼着到时候不要牵扯到我们容府身上才好。”沈氏闻言也跟着添油加醋的说道,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容瀚栋的脸色。 “没有规矩的!”容瀚栋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低低的咒骂了一声之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容婳和沈氏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也不再说什么。 这边百里溟带着容潋羽去太医院处理好伤口再将她送回府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了。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容府门口,百里溟很是不死心的问道。虽然他已经问了许多遍,但是容潋羽却始终不同他说实话。他也不是个傻的,所以对于容潋羽的敷衍之词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第九十二章 刻意刁难 “就如我同你说的那般,不要再问了,我该回去了。”容潋羽闻言不觉好笑,有些无奈的说道。她当然不会将沈樱樱联合丽妃设计她的事情告诉百里溟,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得事情来呢。 想当初,百里溟不过是得了沈氏想要容婳代替容潋羽嫁给他的事情,二话不说遍放火烧了沈府,就为了给沈氏一个警告。如今若是他知道沈樱樱和丽妃的心思这样歹毒,、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罢了,那你回去好生歇着。”百里溟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松口说道。 容潋羽点头转身入了府。 “二小姐,老太爷在大厅里等着您呢,让你回来之后立马过去。”容潋羽刚刚别了百里溟,前脚才踏进府门,就看到管家跑过来恭敬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却是眉头紧皱,略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向大厅里走去。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总归是要走这一趟的。现在她还没有这个能力和容瀚栋撕破脸,所以还是要忍上一忍。 “不知祖父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容潋羽走进大厅看向容瀚栋微微福身请安行礼。虽然容潋羽规矩礼仪做的一丝不错,但是容瀚栋却还是冷眼望着她,晦暗的眸子轻轻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今日倒是出尽了风头!走之前将我交代的事情全都忘了是吗?”良久之后容瀚栋这才突然怒声说道,面对容瀚栋突如其来的发怒容潋羽有些不解,但是在看到站在一边的沈氏母女二人之后,她便也就能猜到些一二了。 “孙女不知祖父缘何动怒,还请祖父明言。”容潋羽微微颔首冷声说道。她这般不卑不亢的模样落在容瀚栋的眼中,不免又在容瀚栋的怒气上又加了一把火。 容瀚栋此人向来刚愎,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这府中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他向来受人奉承惯了,一直都是站在高处俯视着别人,这会儿看到容潋羽以这样平等的姿态同他谈话,自然是忍不了的。 “临行前我多次嘱咐你要多多提携府中的姐妹,可是你呢?只顾着自己出风头,将我的话忘得干干净净!”容瀚栋怒气未消,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 “祖父这话真是有意思,我处处带着三妹难道还不算是提携?”容潋羽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好不胆怯的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哼!你三妹还小,这么早提携她做什么!”容瀚栋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嘴角一勾,到底还是为了容婳。容潋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容瀚栋对二房的心思要更多一些,对容婳的疼爱也比她们这几个姐妹多,想来也实在奇怪的很。 “难道祖父说的是大姐姐不成?”容潋羽故作惊讶地说道:“大姐姐自小便养在京城里,这样的宫宴应当参加过不少。倒是我,第一次参加春宴,理应是大姐姐提携我才对,祖父现在怎么会怪罪我没有提携大姐姐?” 容潋羽扬声说完,言语间尽是在讽刺容瀚栋的不讲道理和容婳的卑鄙无耻。 “好伶俐的一张嘴!还有你今日在皇上面前表演的是什么,好好的女儿家竟然当众脱衣,还将头发绑成那般不伦不类的模样,实在是丢了我容府的脸!”容瀚栋被容潋羽说的哑口无言,随后又将矛盾转移到了容潋羽今日的表演上。 总而言之,他今日就是想要寻个借口好好的教训一下总是和他作对的容潋羽。 “是啊,二妹妹你也莫要怪祖父动怒,这么多人看着呢,实在不成样子。而且你今日动的可是剑啊,若是一个不小心伤着了皇上和贵人,只怕我们整个容府都要跟着遭殃了!”一边的容婳见容瀚栋气得不轻,便越发添油加醋的说道。 “小姐用的剑是九殿下的,谁敢说一个不字。再说了,我们小姐不过是去了身上的一层外纱罢了,如果这样就已经丢了容府的脸面。那当日大小姐在温泉山庄与下人私通,这般重罪还不知道要将容府置于何地!”彩贝终于看不下去了,看向毫不讲理的几人怒声说道。 容婳一听到与人私通几个字,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这也算是她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点了,这会儿被彩贝这样当众说出来,她哪里还能忍得了! “祖父!你可一定要为孙女作主啊。这贱婢口无遮拦,当着众人的面都敢这样说,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孙女呢。她不过一个小小贱婢,若是没有二妹妹授意,又怎么敢在您面前这样放肆!” 容婳扑通一声跪在容瀚栋面前,扯着他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那般模样让人好不心疼。 容瀚栋向来重视容府得颜面,当初容婳出了那事之后他不惜将所有知情的人全部打死,为的就是维护容府得颜面。他费尽心力,这会儿居然被一个下人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他自然是气得半死。 “以下犯上,污蔑主子!来人啊,拖出去乱棍打死!”容瀚栋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间接得表明了他现在到底有多愤怒。 听到容瀚栋这样书,容婳的脸上这才微微露出些笑意来。彩贝和碧珠两个丫头对容潋羽忠心的很,若是能将她们二人除掉,那么日后她想要对付大房可就简单多了。 “祖父息怒,恕孙女直言,彩贝是九殿下的人,除了九殿下怕是谁也动不得。”容潋羽轻移脚步挡在彩贝面前,随后抬头看向容瀚栋云淡风轻的说道。 容瀚栋一听到百里溟一时间有些犯了难,百里溟胡作非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果他真的这样贸然处置了他的人,只怕百里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祖父难道就要这样任由那贱婢编排孙女吗?”容婳见容瀚栋神色有些松动,连忙求情道。她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若是不能折了容潋羽的一个臂膀,那岂不是白白受了这屈辱! “祖父,是孙女管教不善,若有什么惩罚孙女一力担下了。”容潋羽闻言开口淡淡的说道,容婳和容瀚栋这样为难,目的不就是为了容潋羽吗?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一转身就跑到九殿下面前告状去!”容瀚栋正为难着呢,听得容潋羽这样说,立马接话道。 “自然不敢。”容潋羽沉声说道,看向容瀚栋的眸子里也满是不屑。 “那你就去祠堂跪上半月,算是向祖宗告罪了。今日的事情,我便不与你追究了。可若是日后你再这般不知规矩,即便是九殿下来了也救不了你!”容瀚栋略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随后一拂袖离开了大厅。 “祖宗面前不能怠慢,二妹妹可要好好的跪着。”见容瀚栋离开了,容婳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容潋羽面前幸灾乐祸的说道。 虽说今日在春宴上被容潋羽抢尽了风头,但是想到容潋羽要在祠堂那等潮湿阴凉之地跪上半月,容婳心中便也平衡了。 “你!”彩贝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刚刚迈出一步就被碧珠死死拉住。 “你已经为小姐惹了这祸端,就不要再胡闹了!”碧珠冷着脸训斥道,彩贝向来都是这样冲动,做事丝毫不考虑后果。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平白让你担了罪过。”彩贝闻言顿时老实下来,很是愧疚的说道。 “无妨,不怪你的。这半个月你们定要好好的守着娘和衍儿,万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很清楚,今日即便是没有彩贝的口无遮拦,容瀚栋也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的。 “小姐放心,奴婢们一定会照顾好夫人和小少爷的。”碧珠闻言点头说道。 还没有等容潋羽多交代几句,就看到容瀚栋身边的小厮过来请容潋羽进祠堂。姚氏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大闹了一场,但是容瀚栋心意已定,又怎会容得她三两句话就改变心意。 到最后容潋羽还是入了祠堂,正是初春三月,若真的在这里跪上半月,那还得了。 在这期间容婳还下了死命令,平日里除了给容潋羽送些吃食以外,其余的人都不能靠近祠堂,更别说和容潋羽见面了。 一晃便是好几日,姚氏担心不已,却偏偏无可奈何。 沈氏房中,容婳心情很好的正陪着沈氏吃饭,自从容潋羽入了祠堂以后,容婳便觉得像是除了一颗眼中钉似的,每日都很是开怀。 “娘,莲花去了何处?怎么没见她在你身边伺候着?”容婳正吃着,突然见沈氏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没有了踪影,不由得开口问道。莲花伺候沈氏已经有些年头了,沈氏基本上也离不了她的。 “最近京城中好些人都得了水痘,莲花的娘也染上了,我放她回去探病了。”沈氏闻言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容婳点了点头说道,便低下头正准备继续吃饭,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慢慢的抬起头来,眼中闪过算计的神色。 “娘,这可真是老天爷在帮我们啊!”容婳看向沈氏笑着说道,对于容婳这般模样,沈氏倒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第九十三章 染上水痘 “娘你不记得了,不是说容衍是个男儿身吗,这件事若是被祖父知道了,一定会偏向大房的。反正现在容潋羽也被关了起来,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容婳见沈氏不解,便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沈氏闻言一愣,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思良久之后,沈氏的嘴角这才微微勾起。 转眼又是几日,容潋羽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进来几日了,她只知道每日天黑了便睡下,天亮了便起来继续跪着。之前姚氏总是会趁着下人们送饭的时候递些消息进来,可是容潋羽已经有两日没有得到姚氏的消息了,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们让开,我进去看看二姐姐就出来!”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容潋羽闻言一愣,这声音是容琇的,她不会听错。 “三小姐莫要为难我们了,老太爷说了不许任何人靠近!”看门的两个小厮闻言很是为难的说道,但是身子却死死的挡在容琇面前,瞧那样子是不肯放行了。 容琇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想了许久之后,容琇这才紧紧的攥住双手,现在事态危急已经容不得她顾虑这许多了。 “二姐姐,你可能听到我说话!衍儿出事了,你能不能听见?”容琇见小厮们不放人,便索性站在门口大声的喊道。而里面的容潋羽听到容衍出事,顿时急红了眼,她想要开门出来,但是奈何祠堂的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三妹,衍儿怎么了!”容潋羽在屋中着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就是打不开门。 “衍儿突然染上水痘,现在大房里所有的人都被关了起来。二婶不许人告诉你这件事,可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衍儿就撑不住了。二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啊!”容琇也着急起来,她想要冲过去,但是却被两个小厮死死的拦着。 容潋羽闻言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容衍平日里根本就不出府,好好得怎么会染上水痘,这里面必有蹊跷。可是容潋羽想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着赶快出去才是。 “你们再不将钥匙交出来,本小姐便一头撞死在这里,看你们如何向祖父交代!”容琇被小厮们拦着,有些急了,便看向他们怒声的说道。 两人闻言都有些愣住了,容琇一向都是胆小怯弱的模样,何时这般狠戾过。再说了,容琇毕竟是三房的嫡女,若真的出了事,他们肯定担待不起。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有些犯了难。 “你们真的要逼死三小姐才甘心吗?”繁星见状更是咄咄逼人的说道,她趁着两人发呆的间隙猛然上前扯过腰间的钥匙。 “不许过来!”容琇挡在二人身前怒声说道,繁星见状连忙跑过去开了门。 容潋羽好容易得了自由,朝容琇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也来不及多问便拉着容琇直往容衍的院子里去了。 看到守在容衍门口的那些小厮们,容潋羽不由得气上心头,这分明就是想要容衍死在里头啊! “二小姐,二夫人说了谁都不能进去!”看门的小厮见容潋羽怒气冲冲的过来,便连忙上前阻拦,可是还没等近容潋羽的身,就见容潋羽几个动作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他们。剩余的那些小厮哪里料到容潋羽竟然还会武功,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再上前了。 容潋羽一心记挂着容衍,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直接推门而入。容潋羽见整个院子里竟只有姚氏和碧珠彩贝三人,容衍此时已经不省人事,瞧这样子也不知道病了多久。 容潋羽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她万般小心,可还是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小姐你回来了!”碧珠见容潋羽过来,顿时又惊又喜,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这几日她们被沈氏的人囚禁在这里,根本出不去。眼看着容衍的病情一日日的严重下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羽儿,衍儿他……怕是撑不住了啊!”姚氏一见容潋羽过来,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碧珠,你将娘扶出去休息。彩贝你照着我写的方子去府中的药方抓药,但凡有人阻拦,你直接动手就是,出了事我一力担着。”容潋羽一边伏在桌子上写药房,一边对着两个丫头吩咐道。 两个丫头领命应是,各自忙开了。 容潋羽来到床边,见容衍身子虚弱的很,浑身都是小红点,不过好在看样子应该是刚起病不久,容潋羽精通中医,这点小病自然还是医治得了的。容潋羽先给容衍针灸,又给他细细调理起来,忙了约莫一个时辰这才稳住他的病情。 “二姐姐,衍儿怎么样了?”容琇见容潋羽出来,忙上前去很是关心的问道。她眼眶隐隐泛红,想来也是因为担心容衍才会如此。 “无事了,只需要再喝几副药就好了。”容潋羽有些疲累的说道,随后又牵起了容琇的手走到院子里坐下:“这一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前来告诉我,只怕衍儿的命就保不住了。” 容潋羽语气中满是感激。 “二姐姐说的哪里话,衍儿也是我的妹妹,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只是我没用,不能及早给衍儿请大夫,这才让她受了这些苦。”容琇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看向容潋羽的眸色里满是崇拜之意。 她虽是三房嫡女,在这府中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容黛虽然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但却只和容婳亲近,对她更是万般鄙夷。这府中也就只有容潋羽悉心照拂她,她自然是会感恩图报。 “有人故意设下这局,想取了衍儿性命,你又如何能左右。”容潋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冷声说道。容衍生病,府中的人不但不清大夫,还要将大房的人关起来,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二姐姐你是说有人故意想要害衍儿?”容琇闻言微张着嘴有些震惊的问道,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如今听容潋羽这样一说,倒也觉得奇怪的很。 “究竟是不是,还需得查过才知道。”容潋羽的眸色又冷了三分。 “容潋羽你好大的胆子!祖父罚你在祠堂中禁足,你竟敢擅自跑出来,你眼中还有没有祖父了?”容潋羽的话音才落不久,就看到容婳怒气冲冲的冲进来,指着容潋羽大怒着说道。 看到容婳喝沈氏这般模样,容潋羽站起身来朝着容婳甩手就是一巴掌,毫不客气。容婳白皙的小脸上,顿时一个显眼的巴掌印。 容婳被容潋羽这一巴掌扇得有些懵了神,久久回不过神来。 “容潋羽你疯了,竟敢出手打你长姐?”沈氏见状连忙上前去将还在发愣的容婳抱在怀中,看向容潋羽气急败坏的吼道。 容婳可是她的心肝宝贝,这么些年来也没有挨过打,今日竟被容潋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成这样,她怎么能不生气。 “不过是一巴掌而已,衍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会让她陪葬!”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这一次沈氏母女二人当真是触到了她的底线。 “容潋羽你凭什么打我?”容婳缓过神来,一把挣脱开沈氏朝着容潋羽怒声吼道,她想要还一巴掌回去,但是却被容潋羽死死的握住手腕。 “容婳,你若是再敢胡闹,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容潋羽冷声说道,随后狠狠的将容婳甩开,现在容衍需要静养,她不想与她们纠缠。 “好大的口气!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我?”容潋羽话音刚落,正准备将沈氏母女赶出去,突然就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正看到容瀚栋喝裴氏走了进来。 “我不是罚你在祠堂跪着闭门思过吗?你怎么出来了?”容瀚栋走到容潋羽面前站定,目光阴沉的冷声说道。 “我若是再不出来,衍儿怕是就要死在这院子里了。祖父孙女多不在乎,但是我在乎。”容潋羽闻言抬起眸子来对上容瀚栋不慌不忙的说道,她面容很是平静,只是能从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隐隐看到怒色。 “衍儿怎么了?”还没等容瀚栋回答,便看见裴氏猛然推开众人来到容潋羽面前很是着急的问道,毕竟她是知道容衍的男儿身份的,对于这唯一的嫡孙,她自然是万般看重的。容府四房就容衍这么一个孙儿,她怎么能不重视。 “衍儿染上了水痘,难道祖父祖母都不知情吗?”容潋羽看向裴氏沉声问道,容瀚栋和裴氏二人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眼,顿时愣住。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们这些下人到底是怎么照顾五小姐的!”裴氏听闻容衍得了水痘顿时慌了,看向下人们责骂道。 “府中一直都是二婶当家,她若是想要瞒住祖母,想必这些下人也不敢做什么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言语间却是在指责沈氏暗地里使坏,刻意瞒住容衍的病情。果然,裴氏听完之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第九十四章 抓住内鬼 “你就是这么当家的?衍儿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不心疼了是吗?”裴氏转身看向沈氏怒声斥责道,沈氏闻言顿时有些慌了,生怕会惹得裴氏大怒,收了她的掌家之权。 “母亲,我也是担心衍儿的水痘会在府中传开,这才将衍儿隔离开来的。”沈氏连忙扯着裴氏的胳膊开始解释道,裴氏却是不买账,不动声色地甩开她的手,眼中满是嫌恶之意。 “祖母不用担心,衍儿已经无碍了,只是现在需要休息,所以还请祖母祖父先回去吧。只是衍儿现在离不开我,孙女想留下来照顾,还请祖母应承。”容潋羽看向裴氏轻声请求道,她知道容瀚栋想来都是偏向二房的,所以直接看向裴氏说道。 “衍儿确实需要人照顾,你就留下来吧。”裴氏闻言点头说道,随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彩贝,你去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衍儿怎么会无缘无故染上水痘,切记不能遗漏任何细节,所有和衍儿接触过的人都要查仔细了。”见众人都离开之后,容潋羽这才回身看向彩贝吩咐道。容衍的水痘来的实在蹊跷,她一定会查清楚的。 转眼又是几日,容衍在容潋羽的照顾下已经渐渐好转了,身上的水痘也消了下去,裴氏日日命人前来询问情况,得知容衍无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你让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这日容潋羽刚刚给容衍喂了药,就看见彩贝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容潋羽闻言便带着彩贝回到自己惠风苑去。这件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她还不想要让姚氏知道,免得她又担心。 “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潋羽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坐了下来,随后这才看向彩贝沉声问道。 “府中最先和水痘相关的人是二夫人身边的莲花,半月前她娘染上了水痘,后来不久小少爷也就染上了。而且,我还在小少爷的贴身衣物中找到了一件衣服,那衣服不是小少爷的,我拿去给大夫查验了一番,水痘就是那件衣服带进来的。”彩贝闻言沉声说道,将这两日查到的事情告诉了容潋羽。 “那衣服究竟是谁带进来的,可查到了?”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问道。 “我们院子里确实有二房的人。”彩贝闻言俯身在容潋羽二人轻声说道,容潋羽听完依旧神色如常,这个结果她心中早就有数了。 “带过来吧,我倒是要看看衍儿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容潋羽轻轻的玩弄着自己暖粉色的指甲,开口淡淡的说道。 彩贝闻言点头,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便看见彩贝扭送着一个丫头走了进来。容潋羽见状抬起眼来,见到来人之后,眸色泛起淡淡的冷意。 “我倒是没有想到竟然将一只吃里爬外的狗安排在了娘和衍儿的身边。”容潋羽看向眼前的丫头冷声说道,这丫头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她挑选出来安放在姚氏身边伺候的紫桐,看来沈氏的手伸得不短啊。 “二小姐,奴婢不明白您这是何意啊?奴婢究竟犯了什么错,还请二小姐明说!”紫桐见容潋羽神色很是冰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向容潋羽哭诉道。瞧她那般模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不知容潋羽给了她多大的委屈呢。 “衍儿的水痘是你所为吧?”容潋羽闻言开口淡淡的说道,她虽然是在询问,但是语气却格外的笃定。紫桐听罢身子狠狠一抖,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来。 “二小姐您冤枉奴婢了啊,奴婢伺候大夫人和五小姐尽心尽力,怎么会害五小姐呢!”紫桐反应过来之后不住的磕头求饶,声嘶力竭得哭诉道。 容潋羽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被她吵得头疼欲裂。 “你可以不承认,但惹来杀身之祸的时候可别说本小姐没有提醒你。”容潋羽知道她没有那么容易松口,便开口云淡风轻的说道。 “不,奴婢不知二小姐在说什么。奴婢精心伺候夫人和五小姐,这杀身之祸从何说起?”紫桐闻言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看向容潋羽强装镇定的说道。 “罢了,你既不肯说便当是本小姐冤枉了你就是,你回去歇着吧。”容潋羽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来,很是无奈的说道。紫桐听罢这才舒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朝着容潋羽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下了。 “小姐,我们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了?”彩贝见容潋羽竟真的将紫桐放走了,不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她明明查到前些日子紫桐和莲花私下里有往来,可是没想到容潋羽这样轻易就放过了她。 “不见棺材不落泪,很多话我说是没有用的。需得她自己醒悟,吐出来的话才是真的。”容潋羽看着彩贝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得轻笑着说道。 “小姐,你是不是已有打算了?”彩贝见容潋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问道。 容潋羽点了点头,随后将彩贝招到自己身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的吩咐了几句。彩贝听罢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还是小姐聪明!”彩贝听完之后笑着说道,眼中也是敬佩之意。 是夜,繁星铺满了黑入泼墨的夜空,惠风苑外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移动着。 “莲花姐姐,二夫人可说什么时候送我出府了,二小姐好像已经还是怀疑我了,不过幸亏被我遮掩了过去。”后花园里,紫桐抱着双臂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而站的黑衣人很是着急的问道。 可是眼前的这人却像是没有听到紫桐的话一样,紫桐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莲花姐姐?” “二夫人说了,今夜就送你出府。”那人终于有了回应,紫桐闻言一愣,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回过头来,这哪里是莲花,分明就是一个男子。男子阴鸷的目光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的冰凉,让人不寒而栗。 紫桐心中大叫不好,转身就要跑,但是却被那人死死的牵制住。一道寒光刺伤了紫桐的眼,她一个回身便看见那人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 紫桐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已经在瑟瑟发抖,脑海中突然闪过容潋羽的话,顿时后悔万分。 “我为二夫人做了那么多,她竟想要杀我!”紫桐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怒声的说道。可是她知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那人掩住她的口鼻,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紫桐吓得双眸瞪圆,想要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唔!”正当紫桐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却突然听到耳边一阵闷哼声,紧接着牵制住自己的手也松开来了。紫桐一看却见那人突然跌倒在地上,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他面上的神色很是痛苦。 紫桐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生怕那人会再爬起来。紫桐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重重的跌倒在惠风苑前。 “二小姐,奴婢紫桐求见二小姐!”紫桐拍打着院门高声喊道,她一边喊一边还不忘回头看看那人追上来没有,神色异常的惊恐。经过了方才的生死挣扎,她自然明白谁才是能够保她一命的人。 屋内,容潋羽听到声音后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她果然没有料错,她今日不过是让彩贝偷偷的将自己怀疑紫桐的事情传到沈氏耳朵里,谁知她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小姐,要不要开门?”碧珠替容潋羽披上披风,看向她轻声问道。 “不着急,等彩贝回来再说。”容潋羽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端起手边的杯盏暖了暖手。院门外紫桐还在挣扎着,又过了许久,直到容潋羽感觉手中的杯盏渐渐变凉,这才看到彩贝一身露水推门而入。 “小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人已经被我打晕锁在院中的偏房里了。”彩贝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露水,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才看向容潋羽说道。 “去换身衣服,莫要着凉了。碧珠,你去将紫桐带进来吧。”容潋羽闻言这才点头吩咐道。 碧珠打开大门的时候,紫桐已经有些虚脱的倒在门前,她听到开门声后立马弹了起来,脸上神色惊惧,想必是被今晚的事情吓坏了。 “碧珠姐姐,求求你带我去见见二小姐吧,我什么都肯说了!”紫桐一看到碧珠便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她艰难的挪了挪身子扯着碧珠的衣摆很是虚弱的恳求道。 “随我进来吧。”碧珠见状冷声说道,对于这种想要陷害容潋羽的人,她是不会同情的。 紫桐闻言大喜,连忙跟着碧珠进去了。 “二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吧!”紫桐一进屋便连忙扑上前去扯着容潋羽的衣摆声嘶力竭的说道,今晚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命大逃过一劫,只怕这会儿已经魂归西天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好好的站在这里,我为何要救你?”容潋羽闻言抿了一口茶水之后,这才看向紫桐故作不解的问道。 第九十五章 子夜惊魂 “二小姐,都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帮着二房的人陷害五小姐!奴婢真的错了,现在二夫人想要杀人灭口,二小姐您救救奴婢罢!”紫桐见容潋羽这般模样顿时有些慌了。 “衍儿现在并无性命之忧,你这次没有完成任务,沈氏势必会迁怒你。更何况,她知道我对她起了疑心,你以为她还会让你活命?与虎谋皮,当初你敢这样做,就该想到日后会有怎样的下场!”容潋羽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看向紫桐冷声说道。 紫桐闻言整个人绝望的瘫倒在地上,经历了方才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容潋羽的话是真是假,她不想要平白丢了性命,所以只能前来求容潋羽救命了。 “二小姐,奴婢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奴婢求您救救我吧!”紫桐缓过神来,扑倒在容潋羽面前哭着求饶道,她深知现在只有容潋羽能救她一命了。 “可笑,你害的衍儿险些丢了性命,我为何要救你?”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整个人在暖黄的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冷意,让人只瞧上一眼便觉得浑身寒凉。 “奴婢……奴婢可以帮您指正二夫人!”紫桐闻言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随后看向容潋羽战战兢兢的说道,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利用价值了,端看容潋羽在不在乎了。 “你倒是个上道的。”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看向她很是赞赏的说道。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一次沈氏害的容衍险些丢了性命,她定要她付出代价。 “好了,今晚回去好生休息着,明日还有一场大戏要唱呢。”容潋羽站起身来看向紫桐沉声说道,随后便扶着碧珠转身进了内室。 可是紫桐方才死里逃生,哪里还敢出这个门,这会儿便再容潋羽房外的暖阁中寻了一个地方呆着,哪里也不敢去。 容潋羽见了也不管她,今夜为了守株待兔,她熬着这许久,早就有些累了。 次日一早,容潋羽第一时间去查看了容衍的病情,见他已经苏醒过来之后这才安下心来。随后便理了理衣襟,朝着容瀚栋和裴氏的院子里去请安。 容潋羽到的时候沈氏已经早早的在那里了,许是因为容衍的事情惹了裴氏不悦,这会儿沈氏母女二人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在讨老夫人的欢心。容瀚栋见二房这样,便也跟着劝说,裴氏这才没有步步紧逼。 “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容潋羽冷眼扫过沈氏和容婳二人,随后走到大厅中央看向容瀚栋二人福身行礼道。 “过来吧,衍儿的情况如何了?”裴氏见她来了,忙将她招到自己身侧,拉着她的手很是关切地问道。 “祖母不必担心,衍儿身子骨好,再加上孙女细心的调理,这会儿已经好很多了。待会儿衍儿就过来给祖父祖母请安。”容潋羽完全无视了被自己挤在一边气得直咬牙的容婳,看向裴氏温柔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裴氏闻言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下来,连声说道。 “衍儿既无事了,你明日便回去祠堂继续闭门思过。”一边的容瀚栋闻言冷声说道,看向容潋羽的神色也很是复杂。 其实按理说容潋羽能为容府带来的利益远远超过了容婳,而且容潋羽的容貌也不输容婳。但是容瀚栋对她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因为他总是觉得容潋羽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一个不由他控制的孙女,即便生得再好,他也看不上眼。 一旁的容婳闻言这才稍稍心顺了些,容潋羽再出色又能怎么样。这个府里的当家人毕竟是容瀚栋,容潋羽不得他的欢心,那也就只有处处被打压的份。 “孙女知道了,只是孙女再入祠堂前,还有一事恳求祖父作主。”容潋羽闻言神色未有丝毫松动的说道,仿佛那个被罚入祠堂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你最是个能生事的!”容瀚栋闻言颇为不耐烦的说道,自从容潋羽从外面回来之后,这容府里面的事情就没有断过,实在是扰人的很。 “此事关系到祖父唯一的孙儿,难道祖父也不想知道吗?”容潋羽听罢脸色冷下了三分,说话的语气也不如方才那样恭敬了。 “孙儿?”容瀚栋闻言身子一僵,猛然回头看向容潋羽惊声问道。他这一辈子虽四个儿子,但是四房里面却无一个孙儿,这是他最痛的地方。现在听到容潋羽这样说,自然是震惊不已。 “碧珠,带少爷进来请安。”容潋羽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门外扬声说道。屋内的众人皆是震惊不已,沈氏和容婳相视一眼,她们早就从紫桐那里得知了容衍是男儿身的事情,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想要除掉他。 容潋羽话音刚落,便看见碧珠撩起珠帘,紧接着便看到一个毓秀俊逸的少年郎走了进来。他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是依旧掩盖不住他浑身的清透。容瀚栋等人见状更是惊得长大了嘴,久久回不过神来。 “竟和大哥生得这般相像!”容睿敏率先反应过来,不由得惊呼出声。众人闻言再细看,果然见走进来的少年郎和已去的容鲲逸格外的相像,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孙儿容衍见过祖父祖母。”容衍由碧珠搀扶着上前拱手给容瀚栋夫妇二人行了一礼,身后跟着神色复杂的姚氏。 “竟是男儿身?”容瀚栋仍旧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喃喃出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大的一个孙儿,而这个孙儿几天前还险些因为水痘丧命! “这事羽儿早就同我说了,只是当初有所顾虑这才隐瞒了衍儿的男儿身。”裴氏见容瀚栋震惊,便开口轻声的说道。二房和三房的人闻言又是一惊,这也难怪裴氏知道容衍染上水痘之后这般着急了。 “好啊好啊!没有想到大哥竟还有一个这样俊秀的儿子,我们容府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啊!”容睿敏站起来抚掌大笑着说道,可以看出来他是由衷的高兴。 “祖父,当初娘带着我和衍儿在外颠沛度日,生怕有心人知道衍儿的身份之后会加害于他,不得已这才瞒下了他的身份。但是今日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衍儿这次身染水痘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府中有人想要了衍儿的性命,孙女无能,只希望祖父能给衍儿一个公道,给已逝的爹爹一个公道!” 正当众人震惊与容衍的身份时,容潋羽突然上前屈膝跪下,看向容瀚栋愤愤说道。 容潋羽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沈氏母女二人更是眉头紧皱,心中隐隐升起不安的感觉。 “你说是有人故意想要谋害衍儿性命?”裴氏震惊不已的问道,原以为容衍染上水痘只是天灾意外,却没有想到竟是人祸啊! “是,而且孙女已经找到了幕后之人和证据,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请祖父祖母作主,还我们大房一个公道!”容潋羽闻言点头扬声说道, 沈氏和容婳二人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了。 “究竟是谁想要害我的孙儿!”裴氏闻言气得直咬牙,四房统共就容衍这么一个孙儿,她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容衍出事,否则怎么对得起容府的列祖列宗和已去的容鲲逸。 “二婶,这件事你是自己交代,还是让侄女代替你说?”容潋羽闻言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沈氏冷声说道,在场的人闻言又是一愣。沈氏也没有想到容潋羽会这样直接的提起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 “容潋羽你胡说什么,容衍出事与我娘何干,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容婳听得容潋羽这样说,顿时有些慌了,立马跳出来指着容潋羽怒声的斥责道。 “既然二婶不愿意说,那还是让我这个做侄女的来代劳吧。”对于容婳的辩解,容潋羽根本就不为所动,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对身后的彩贝使了个眼神过去。 “老太爷,老夫人,这件事和儿媳真的无关啊,我也不知道为何羽儿要这样陷害我,还请老太爷为儿媳作主啊!”沈氏突然缓过神来,跪倒在容瀚栋面前哭着说道。 “是啊祖父,容衍虽是大房里的,但是与孙女一脉相承,自从二妹和五弟回来之后娘对她们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反咬一口,孙女真是为娘叫屈啊!”容婳见状也跟着跪下,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容潋羽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母女二人的表演,脸上平静的没有任何神色。 “起来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容瀚栋良久之后这才从容衍的身份中缓过神来,看向沈氏母女二人沉声说道。 沈氏见容瀚栋脸色不对,也很是识趣的不再哭闹,以免惹了容瀚栋不悦,到时候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二妹这样陷害我娘,难道是看不过我娘执掌容府中聩,想要借此机会要回去不成?”容婳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随后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她这样做便是先反咬一口,到时候容潋羽也脱不了这样的嫌疑。 第九十六章 身份曝光 “祖父,这是我娘院中的紫桐,一直贴身伺候我娘和衍儿。这次的事情就让她细细的说与你听罢。”面对容婳泼过来的脏水,容潋羽丝毫不在乎,等到彩贝带着紫桐上来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紫桐见状连忙跪下,想到昨晚的事情,不由得背后一凉,险些又哭出来。 “老太爷饶命啊,当初二夫人从奴婢这里得知五少爷的身份,因为忌惮着大房中有个少爷,在加上这次莲花的娘染上了水痘,所以二夫人便命奴婢偷偷将患者的衣服夹带在少爷的贴身衣物中,这才害的少爷染上瘟疫,命悬一线。”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紫桐早就对沈氏失望了,这会儿为了保命便将沈氏交代她做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沈氏闻言自然是气得浑身发抖,猛然冲上前去抬脚朝着紫桐的心窝子狠狠的踹下去。 “贱蹄子,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要这样陷害我!”沈氏指着紫桐怒声的喝道,眼底已有心虚之色。 “二夫人!昨晚你命人要杀了奴婢灭口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是你亲口说要害死大房唯一的依靠,这些话您真的忘了吗?”紫桐捂着心窝疼的面目狰狞,但还是看向沈氏毫不客气的吼道。 在性命面前,所有的事都不算是什么大事了。她想要活命,就必须要扳倒沈氏。 “祖父祖母,你们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贱婢的三言两语就怀疑我娘啊。我们也是今日才知道五弟的身份,更何况这丫头是二妹亲自挑选,我们如何收买她啊!”容婳生怕容瀚栋信了紫桐,连忙跪下辩解道。 “仅凭你片面之词确实不足以相信,二丫头,你可还有证据?”容瀚栋闻言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冷声质问道。 “没有了。”容潋羽闻言淡淡说道,容婳和沈氏二人闻言这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就凭一个丫头的话你就这样怀疑你的二婶,真是荒唐!”容瀚栋闻言怒声说道,瞧他那模样显然是不愿意相信容潋羽了。 这样的结果容潋羽早就料到了,所以并无甚感觉。 “祖母,这丫头所言绝对不虚,但若是您一定要什么确凿的证据,孙女确实没有了。孙女今儿前来的目的有二,一是为了给衍儿讨一个公道,二则是为了分家!”容潋羽知道容瀚栋偏向二房,便索性跪在裴氏面前冷声说道。 裴氏见容潋羽这般隐忍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只因为没有了爹爹,娘亲怯弱,如今就要面对这么多的冷箭暗枪。再说了,沈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想来今日的事情容潋羽所言不虚,但是沈氏的背后是整个沈家,还有宫中的丽妃娘娘,岂是他们能随意处置的。 “我还没死你竟敢提分家,你安的是什么心?”容瀚栋一听到分家两个字顿时火了,看向容潋羽怒声的斥责道。 “老太爷,请恕儿媳多嘴。儿媳也赞同二小姐的说法,沈氏掌管容府以来从中贪墨不少,这些账本老太爷可以细细看去。”正在这时杜氏突然站起来看向容瀚栋沉声说道,随后还命芍药呈上了这些天来她收集的证据。 容瀚栋眉头紧皱的翻看了账本,才知道杜氏并没有信口胡说,现在见二房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他也不好再偏私了。容瀚栋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账本狠狠的摔在沈氏面前。 “这些年来你就是这么管着容府的!”容瀚栋朝着沈氏怒吼道。 “老太爷……儿媳,儿媳知错了!”沈氏见状大惊,没有想到杜氏暗地里早就开始怀疑她并收集这些证据,这会儿证据确凿,她自然是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只能咬牙认下了。如果再惹得容瀚栋大怒,只怕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从今日起还是有劳夫人掌管容府,至于沈氏,你就在二房中好好的闭门思过吧!分家的事情,也不许再提!”容瀚栋见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他这样做,便是在表明自己不想再追查下去了。 沈氏闻言瘫软在地上,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来得到的掌家之权就这样被收回了,她怎么能不绝望。 容潋羽闻言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心中突然涌上一丝无力的感觉。这就是容府,只要容瀚栋有心护着二房,只怕容衍赔上性命也不能耐他们如何。想到这里,容潋羽眉头紧皱起来,心中暗恨不已。 “明日起,羽儿和琇儿一起过来跟我学着掌家一事,女儿家大了这些事总要知道的。”裴氏见容潋羽这般模样心中很是心疼,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这样说道。 裴氏这样说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让容潋羽跟着学习掌家一事,这便是有意抬举她了。而裴氏又刻意疏漏了容婳,这里面是捧是踩,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容婳闻言气得直咬牙,但是也无可奈何。 “你们母女二人回去思过,每日抄写女则一百遍修身养性,看看能不能磨磨性子。你们的做的那些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日不处理你们只是因为顾念着骨肉亲情,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若是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们!”裴氏看向沈氏母女二人怒声说道。 沈氏和容婳二人闻言大惊,却也不敢反驳。 “滚出去!瞧着碍眼!”裴氏不耐烦的吼道,沈氏二人只能暗暗忍下这口气,退了出去。 “娘,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子也先退下了。”容睿敏知道裴氏许是有话要对容潋羽说,便起身拱手行礼,随后带着自己的家眷退下了。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姚氏母女三人的时候,裴氏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这次的事情到底还是委屈你了。”裴氏拉着容潋羽的说很是无奈的说道。 “祖母这样说便是相信孙女所说的了?”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她一个回眸间便已经盈满了泪水,她那副受尽委屈想哭却极力隐忍的模样当真让裴氏心疼不已。 裴氏见状伸手将他们姐弟二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 “沈氏背靠沈家和丽妃娘娘,再往上数还有董贵妃,现在还动她不得。所幸这次衍儿无事,不过你们母子三人放心,日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不能欺辱了你们去。”裴氏很是耐心得解释道,语气中满是无奈之意。 “孙女知道,能得祖母庇祐已是极好了,孙女不敢有怨言。”容潋羽闻言点头,顺势倒在裴氏怀中低声说道。她眼眶中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下来,但是面上却无半点哀戚之色。 “你是个识大体的,日后嫁于了九皇子,也是极荣华尊贵的了了。到时候也就不用受这委屈了。”裴氏见她这般懂事很是窝心,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着说道。 容潋羽三人又陪着裴氏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她累了这才离开。 惠风苑中,姚氏颇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没有本事,只能这样任人欺凌。 “是娘让你们受委屈了。”姚氏说着便落下泪来,她虽然恨透了沈氏,但是正如裴氏所说的那般,沈氏靠山强大,她无依无靠根本奈何不得。 “娘你不要多想,我今日本就没想将沈氏彻底扳倒,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现在她被夺了掌家之权,祖母又厌弃了她,往后的日子还长,她还能蹦跶多久也未可知。”容潋羽闻言摇头说道。 “姐姐你且等等,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保护你和娘了。”容衍闻言低声说道,他们现在什么处境他也很是清楚。只是容潋羽自小便教导他凡事隐忍,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冲动行事。 “衍儿有这份心便是极好的。”容潋羽闻言只觉得心头一暖,看向他轻笑着说道。 “好了娘,你快带衍儿回去歇息吧,今日可把他累坏了。”容潋羽见容衍神色有些不好看,便有些担心的说道。姚氏见状点头,带着容衍离开了。 直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容潋羽这才将彩贝招到面前来。 “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彩贝沉声问道。 “沈氏以为这样便能逃过一劫,实在是太荒唐了。衍儿受了这么大的罪,总是要在她们身上讨回来一些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虽然知道现在还扳不倒沈氏,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这么轻易的就会放过她。 “小姐这是何意?”彩贝和碧珠二人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眼,有些不明白容潋羽话中的意思。 “听说二婶很是爱花,彩贝你想办法将这盆花送到她房间里去,切记不能被她发现。”容潋羽闻言指着窗台上一盆含苞欲放的兰花轻笑着说道。 彩贝虽不知容潋羽此举何意,但也知道她这样做必有自己的目的,便下去办事了。 “小姐送的这花可是有什么蹊跷?”见彩贝退下之后,碧珠上前来给容潋羽换了杯新茶,随后很是疑惑的问道。毕竟沈氏才害的容衍险些丢了性命,碧珠可不相信容潋羽会这样大度的给她送花。 第九十七章 夜半惊魂 “过两日便知道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窗外明媚的阳光映着她倾城如玉的小脸,顿时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来。 当晚彩贝便回来复命了,沈氏想来喜爱花草,容潋羽寻来的这盆兰花更是兰花中的精品,彩贝小心翼翼的将那兰花和沈氏房中一盆很是相像的兰花调换了,沈氏也并没有发现。 “做的不错。”容潋羽听完之后很是赞赏的说道。 “小姐,那花到底有什么稀罕之处啊?我瞧着可好看了呢,日后开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好看呢。这么好看的花怎么送给沈氏,平白糟蹋了。”彩贝闻言趴在桌子上很是好奇的问道。 是夜,夜里的风带着些微凉的意味,但到底已经开了春,很多东西也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汀兰苑里,沈氏正熟睡着,床头的红木方桌上摆放着一盆美艳的兰花,前几日还是含苞待放的模样,今夜却开得这样盛,整个院子里都是这兰花的香味。 突然之间一阵奇怪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渐渐的逼近沈氏的睡房,但是床上的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兀自睡得香甜。 房间里的声响越来越大,沈氏不由得微微皱眉,她觉得浑身痒的厉害,下意识伸手挠了几下却没有得到缓解。沈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睁开眼来想要看看自己事怎么了,可是一转身整个人便僵硬在床上,动弹不得。 “啊!”良久之后,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次日一早,容潋羽刚刚起来,就听见碧珠彩贝两个丫头正在说着什么,说得很是起劲,便不由得开口问道。 “两个丫头在说什么?”容潋羽起来轻声问道。 “小姐你是不知道,二房里出事了,现在整个府中都已经知道了,二夫人这一次可算是得了上天的报应了!”彩贝闻言连忙凑上前来看向容潋羽一脸兴奋的说道,若是细细看去还能看到她眼中隐着的幸灾乐祸。 容潋羽闻言却是眉角一挑,嘴边的笑意异常的明艳。 “二房里出了什么事?”容潋羽开口淡淡的问道,但是面上却丝毫不见好奇的神色。 “昨儿夜里我们也正睡着呢,突然听到一阵很是凄厉的惨叫声,接着二房那边就开始人来人往,一夜都没有消停下来。今早一打听奴婢才知道,原来是昨儿夜里二夫人的房间里不知道从哪里跑进去那么多条蛇,二夫人一睁眼,借着月光看到满屋子里都是蛇在爬动,也不知道有毒没毒,几乎吓得昏死过去,这会儿还没有清醒过来呢。” 彩贝越说越来劲,索性坐在容潋羽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得眉飞色舞,仿佛是她亲眼所见一般。容潋羽听完后脸上只是露出浅浅笑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是啊,听说二夫人昨夜里便受了凉,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这会儿又发了热,这一折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一边的碧珠也轻叹着说道。 “这些都是她罪有应得,现在府中的下人都在说,是她将那些肮脏的心思用到了容家唯一的孙儿身上,惹得容家祖宗大怒,这是容家的祖宗在惩罚她呢。”彩贝听罢碧珠的话却是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说道。 虽然她们都不是容府的家生子,但是对于沈氏的恶劣行为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这会儿沈氏遇着这样的事情,彩贝可一点也不心疼。只恨老天爷怎么这般仁慈,只用一些蛇来吓唬她,应当直接收了她才好,免得她为祸人间。 “说来也是,她害得少爷险些丢了性命,这样的惩罚已算是轻得了。”碧珠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听说这会儿大小姐已经去求老夫人了,小姐,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也好,去给祖母请安吧。”容潋羽梳洗好之后便带着两个丫头往裴氏的松鹤苑去了。 容潋羽到的时候容婳正由丫鬟明月扶着跪在松鹤苑外,容潋羽见她白皙的脸色通红一片,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想必是在这里跪了不少时辰。 容婳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可是裴氏就是不愿意见她。她正头昏脑胀之际,突然看见身边一双锦白雪缎的绣花鞋,上绣着一朵盛开的梅花,很是艳丽好看。容婳见状眉头一皱,顺着往上正看到容潋羽那张倾城如玉的小脸,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子怒意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容潋羽顿下脚步,看向容婳轻声问道。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迎着三月的暖阳,显得格外纯粹美好。但是这般笑容落在容婳的眼中,却被曲解成了嘲笑和炫耀的意味。 “容潋羽,你得意什么?早晚有一日,我会将今日所受委屈全部加倍还给你!”容婳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能立马蹦起来挠花了容潋羽那张小脸才好。她自然不会忘记,自己和沈氏沦落到今日到底是因为什么。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你今日所受委屈与我何干?”容潋羽闻言不觉好笑,弯下腰来看向容婳那张气急败坏的小脸轻笑着说道,顿时气得容婳浑身发抖。 “外面可是二小姐?老夫人让您进来呢!”正在这时,屋内传来了李妈妈的声音,李妈妈是裴氏身边的老妈妈了,伺候了她半辈子,最是贴心的。 容潋羽闻言站直了身子,看向容婳云淡风轻的道:“看到姐姐跪在这里,还以为祖母未起呢。既然祖母唤我,妹妹先走一步了。”容潋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望着她的背影,容婳当真气得浑身发抖,连带着将裴氏也恨上了。 裴氏明明起身了却不肯见她,这会儿又当着她的面将容潋羽招进去了。这里面的意味是在清楚不过了。 “大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看样子老夫人心中还有气,是不会见我们的。”明月见容婳的身子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便连忙劝解着说道。 “娘现在已经病了,我必须要向祖母求个恩典,尽快帮娘换个院子。那汀兰苑是住不得了。”容婳闻言摇了摇头后沉声说道,沈氏因为昨晚一事吓得大病一场,昏迷前拉着容婳的手一直念叨着要换院子,容婳心疼的无可奈何。 其实想想也是,那样的场面想必任谁看了都会心有余悸的。 “可是老夫人不见我们,您这样一直跪着也不是个事啊!”明月闻言也为难不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与此同时,屋内容潋羽正陪着裴氏说话,瞧着倒也是一副温暖平和的场景。 “祖母,不若让姐姐进来吧。我瞧着姐姐似乎有些撑不住了。”容潋羽突然话锋一转转向了容婳。 裴氏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想来还是因为上次沈氏险些害的容衍丢了性命一事而生气吧。上次虽然碍于沈家的背景和宫里的丽妃董贵妃等人没有处置沈氏,但是裴氏也是在后院里浸淫了一辈子的人,什么样肮脏的手段没有见过,她心中很清楚沈氏做的事情,所以即便不能明面上处置她,像这样晾着她却还是可以的。 “理她做什么,既然愿意跪便让她跪着就是了。”裴氏放开容潋羽的手,端起手边的杯盏喝了一小口水之后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眸光微闪。 “昨夜里二婶房中出了事,不知道祖母可知道了?”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裴氏闻言点了点头。昨晚的事情闹得那样大,她今日一起来便听丫鬟们说了。 “罢了,让她进来吧。”裴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这才看向身后的李妈妈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李妈妈闻言连忙出门去将容婳带进来了。 “祖母!”容婳见到裴氏之后,脚下一软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上,喊了一声祖母之后便泣不成声了。裴氏见了不由得微微皱眉,她最不喜的就是女儿家哭哭啼啼的很是烦人,这也是她为什么这般看重容潋羽的原因了。 因为容潋羽虽比容婳小上几岁,但是为人处世却颇有风度,从未见过她这般痛哭流涕失态的模样。相比之下,容婳这个姐姐反倒是被容潋羽比下去了,显得很是小家子气。 “有话便说,这样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裴氏见容婳这般模样便觉得心烦不已,看向她沉声呵斥道。容婳闻言立马噤了声,小小的抽泣了几下之后却是不敢再哭了。 “祖母,昨夜里娘的房间里不知道从哪里爬进去那么多的蛇,娘现在已经吓病了,孙女今日过来是想请祖母同意,给娘换个院子。”容婳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这才看向裴氏请求着说道。 “哼!容府这么大,怎么那些东西全都爬到了她的院子里去。恶事做的多了,老天爷可都看着呢。”裴氏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随后毫不客气地冷声说道。眼底满是对沈氏和容婳的嫌恶之意。 容婳听罢只觉得背后一凉,没有想到裴氏现在对她们母女二人的厌恶之心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祖母,娘在那个院子里实在是不能安心,还请祖母答应孙女吧!”容婳想到沈氏的惨状,便咬咬牙继续恳求道。 第九十八章 探病沈氏 “那些东西就是冲着她去的,你以为搬了院子就能躲过去了?”裴氏很是不屑地反问道,心中却觉得沈氏有些小题大做了。 “祖母,孙女倒是想去看看二婶。她昨夜受了这样的惊吓,想必这会儿不大好了。”容潋羽突然插话说道,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她一手促成,若是不去看看沈氏的惨状,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去她哪里做什么,不干不净的。”裴氏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容婳听闻这话顿时气得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免得和容潋羽起冲突。她当然不会以为容潋羽会这么好心去探望沈氏,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 “祖母,孙女不才略懂些医术,外面的那些大夫们哪有自家人贴心,不如祖母陪孙女前去给二婶看看吧。这样一来,想来二婶也会感激祖母你的。”容潋羽闻言挽着裴氏的胳膊撒娇着说道。 裴氏见她那般模样,不由得有些心软。 “罢了罢了,便依了你。你这心善的性子还真是随了你爹爹。”裴氏拉着容潋羽的手很是宠溺的说道,她说这话时眉眼中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和隐隐的哀伤。 “祖母说的是,若是爹爹还在应当也会教导孙女要以德报怨的。”容潋羽见她提到容鲲逸,眸光不由得一暗,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强颜欢笑的说道。她这般模样落在裴氏眼中,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容潋羽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内心却是冰凉一片。她容潋羽向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沈氏既然敢对她和身边的人动手,那么就该要承担这些后果。 裴氏说完便拉着容潋羽向外走去,根本不管容婳。容婳只能悻悻的跟在后面,虽然心中有怨,但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惹怒裴氏,只能暂时忍下心中的这口气。 裴氏还没有踏进汀兰苑院门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子很重的雄黄粉的气味,想必是沈氏特意命人洒了用来驱蛇虫的。裴氏眉头微微皱,露出了嫌恶之色。但是想到来都来了,这会儿回去反倒是难看了,所以便硬着头皮进去了。 裴氏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里伺候的人好像是少了些,询问之下才知道那些下人们都说沈氏这是触犯了天怒,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所以一个个才会离得远远的。如今看来,沈氏这园子还真是凄凉的很。 “再……再撒一些,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房间里传来沈氏几乎癫狂的声音,她整个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形容疯狂的指挥着莲花将雄黄粉洒满了屋子。 容潋羽等人进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容光焕发的沈氏,在短短一夜之间竟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也是让人惊讶不已的。 “娘,祖母看你来了!”容婳见状连忙上去抱着沈氏,俯身在她面前温柔的说道。沈氏一听说裴氏来了,猛然抬起头来。她双眼通红的盯着裴氏,倒吓得裴氏连连后退了两步这才堪堪忍住。 “怎么病的这样严重,没有寻大夫来看吗?”裴氏以手帕掩住口鼻,看向容婳沉声问道。紧锁的眉头中满是不耐烦和嫌弃的意味。 “那些大夫都说娘只是被吓着了,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也没有再说什么了。祖母,您快救救娘吧,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的命都要送了去了。”容婳还没张口又落下泪来,转过头来看向裴氏苦苦哀求道。 “说来可笑,大夫都没有办法,我如何能救她?”裴氏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拉着容潋羽又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容潋羽见状却是眸光微闪,看到沈氏这副模样,她倒也顺心了不少。毕竟容衍可是因为她才险些丢了性命的,她今日这样做也不过只是为了给沈氏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祖母,让孙女替二婶看看吧。”容潋羽回身看向裴氏柔声说道,随后还不等裴氏反应便朝着沈氏走了过去。裴氏见状想要阻拦,却见容潋羽已经一脸淡然得走了过去。 “容潋羽你想要做什么?”容婳见她过来立马起身挡在沈氏面前,看向容潋羽很是戒备得质问道。她和容潋羽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皮,她可不会傻到相信容潋羽会真的想要帮助沈氏。 “祖母都在这里,我还能干什么?”容潋羽闻言感觉有些可笑的说道,随后便推开容婳,走到沈氏床边坐下,为她诊起脉来。恰好这时莲花端了沈氏用得药上来,容潋羽便接过来一并看了看。 “二婶是被那些蛇吓到了,这些虽然都是些安神的药,但是……啊!”容潋羽细细的查看了那些药,可是一番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胳膊上一阵滚烫,不由得惊叫出声。 原是沈氏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直接将容潋羽手中的药碗打翻了。那药是刚刚熬好的,自然是滚烫不已,再加上容潋羽穿得很是单薄,这碗药翻滚下来,自然是疼得难以忍受。 “你这个贱人想害我?想害我!”沈氏根本没有给容潋羽喘气得机会,便一把揪住容潋羽头发撕扯起来。裴氏见状大惊,连忙命李妈妈上前去将她们二人拉开了。一边的彩贝见自家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更是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脚狠狠踹在沈氏身上,这才将容潋羽解救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碧珠连忙上前来替容潋羽整理好衣衫,很是心疼的问道。裴氏见状也忙上前来,见容潋羽衣衫凌乱,发髻也散了,不由得怒上心头。 “不识好人心得东西!亏得羽儿还心心念念着你的病!我看你这就是装疯卖傻,在我的面前也敢动手!”裴氏上前去一巴掌狠狠的摔在沈氏脸上,气得直发抖。 沈氏挨了这一巴掌,再加上方才彩贝的那一脚,顿时也有些清醒过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愣住了,她方才是因为听到容潋羽提到了蛇这个字才会突然癫狂,这才出手伤了容潋羽。 “啊小姐!怎么伤得这样重?”裴氏正在气头上,又突然听到碧珠的惊呼声,回头就看见容潋羽雪白的胳膊上一片烫伤触目惊心。上次在春宴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会儿又添了烫伤,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这就是你说的病入膏肓要送了性命是吗?我怎么瞧着她精神的很!既然这样,也就不要看什么大夫了,免得浪费府中药材!”裴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婳母女二人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带着容潋羽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容婳见状当真是有怨也喊不出来。 “娘!”沈氏突然昏死过去,容婳也是乱做了一团,连忙将她扶好在床上睡下爱,随后看向莲花怒吼道:“快去找大夫啊,一个个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大小姐,方才老夫人说不许请大夫……”莲花闻言颇为为难的说道,毕竟现在这个容府当家的还是裴氏,她虽然是沈氏身边的丫鬟,但却没有这个胆子去违背裴氏的意愿。 容婳闻言也是又气又怒,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爹呢?他去哪里了?”容婳突然想到容承恩,顿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可是莲花的一句话却让容婳犹如坠入地狱一般。 “早就去请二爷了,可是二爷说夫人这里不干净,他不过来,这会儿怕是在念春姨娘的房里呢。”莲花闻言有些害怕的说道,或许是因为害怕容婳责骂,她的声音也都在跟着微微的发抖。 容婳听罢顿时绝望起来,只能先将沈氏安顿好再想办法。 是夜,惠风苑里。容潋羽坐在窗前捂着胳膊上的伤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突然她感觉到窗前一个黑影闪过,容潋羽眉头紧皱,顿生戒备之心。 “什么人?”容潋羽沉声问道,伸手便要将那人拉扯出来,但是自己的手却被来人牢牢握住。 “怎么又伤成这样?”男子冰凉润朗的声音在皎洁的月光下响起,容潋羽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就看到百里溟一袭紫衣踏着月华飞身入了她的房间。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虽说他们二人有婚约在身,但是像百里溟这般却实在是不妥。 “九殿下这大半夜的过来,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只怕我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容潋羽看向百里溟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尽管她知道百里溟就是这么个为所欲为的性子。 “我听彩贝说你受了伤。”百里溟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兀自拉着她走到桌子边坐下来,随意扯下一边屏风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容潋羽身上一暖,却觉得心中也是一暖。 “到底是你的丫头,还真是什么事都要和你说。”容潋羽看向百里溟淡淡的说道。 “是我的意思。”百里溟轻声说道,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很是精致的白玉小瓷瓶,将容潋羽的胳膊放在桌子上:“这是进贡的药膏,治疗烫伤的效果很好。会有点疼,你忍着些。” 第九十九章 不欢而散 百里溟柔声说道,但是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温柔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疼了容潋羽。望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容潋羽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子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那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冰凉中带着些微微疼意,也是能够忍受的。 “怎么会把自己伤成这样?”百里溟替她上好药之后,颇有些责怪的问道。 “如果不这样,又怎么能让沈氏彻底失了祖母的欢心呢。” 容潋羽一边说着一边将衣袖撩下来遮住胳膊上的伤痕,百里溟闻言却是眉头一皱。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吗?”百里溟沉声问道,语气中已经满是不悦。聪慧如容潋羽,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抵抗的意味。 “只要沈氏失了祖母的欢心,想要对付她就很容易了。”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在百里溟面前她将自己的心机和手段暴露无遗,没有丝毫的遮掩。 “沈氏房里的蛇也是你的杰作?”百里溟继续问道,眉头皱的越发得紧了。 “没错,我命彩贝替换了沈氏房中的兰花。那盆鬼兰是我悉心培育,花开的香味最能招惹那些蛇虫鼠蚁。今日也是我刻意激怒沈氏,为的就是让她在祖母面前失态,借此来博得祖母对我的怜惜和照顾。九殿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容潋羽抬起眸子看向百里溟一字一句的说道,跳跃的烛光映着容潋羽晦暗不明的眸子,一时间让百里溟有些看出了神。 “白止说的不错,你确是个心思极重的人。”百里溟薄唇微微张郃几欲说话,但最后吐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容潋羽闻言不动神色的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连百里溟也是这样想她的。 “我本就是这样工于心计的人,沈氏害的我们沦落至此,为了保护娘和衍儿,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容潋羽看向百里溟冷声说道,语气平淡而疏离。 “你有很多种方式保护他们,为何非要搭上自己?”百里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容潋羽情绪的变化,低低的叹了口气,随后很是无奈的说道。 其实他这样说并不是指责容潋羽心机深沉,他只是有些心疼罢了。 “九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现在什么依仗都没有,二房对我们虎视眈眈,我娘生性胆小怯弱,衍儿上次险些丧命于沈氏手上,即便是这样祖父和祖母也没有处置她。我除了用这种方式来博得祖母的照拂,我还能做些什么。硬碰硬吗?”容潋羽眉头紧皱的说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突然失控起来。 百里溟闻言身子一僵,微微愣住。他原以为容潋羽淡定自若,面对所有困境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化险为夷。可是听了她这一番话,百里溟的一颗心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容衍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没料到容潋羽在容府竟是这样一个处境。 “你还有我啊。”望着容潋羽那张一向挂着浅笑的小脸如今染上了怒气,百里溟突然脱口而出。话音刚落,百里溟也有些呆住了,他一个人随心所欲惯了,除了百里陌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 “我是说,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保护你是我的分内之事。”百里溟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唐突,生怕容潋羽误会,便连忙解释道。 容潋羽听罢却是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天色不早了,九殿下还是请回吧。”容潋羽看向百里溟冷声说道。百里溟闻言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却见皎月高悬,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 “这药膏你记得要日日用着,免得身上留下伤疤。”百里溟将手中的药膏放在桌子上,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说出一句话来,随后便跳窗而出,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容潋羽见他走了,有些无力的坐下来,望着百里溟留下的药膏不由得出了神。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将碧珠彩贝二人唤到自己的房间里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一进门碧珠就感觉出容潋羽的脸色不对劲,便连忙上前去很是担心的问道。容潋羽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将两个丫头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 “明日你们两人就回九皇子府上去吧。”容潋羽沉声说道,彩贝碧珠二人闻言身子一僵,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跪下。 “小姐,可是我二人犯了什么错?”碧珠着急的问道,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容潋羽竟会想要将她们遣送回去。若真的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回去,只怕百里溟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你们很好,对我很忠心很照顾。但是我的身边不需要别人的眼线。”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将两人扶起来后沉声说道。 彩贝碧珠二人伺候她确实是真心的,但是容潋羽忍受不了她们作为百里溟的眼线被放在自己的身边。 “小姐这是何意?奴婢伺候小姐向来都是尽心尽力的,怎么回事别人的眼线呢?”碧珠闻言越发的慌了,连忙扯着容潋羽的衣袖解释道,完全不知道容潋羽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来。 倒是彩贝听完容潋羽的话,神色有些异样。 “小姐可是在责怪奴婢将容府的事情告诉了殿下?”彩贝想了一会之后看向容潋羽低声问道。 “没错,如果你们决心跟了我,那就不能在未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向任何人汇报我的事情,即便是百里溟也不可以。如果你们不能真正的将我当成主子,那我只能将你们送回去了。”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她也是今晚才突然意识到,一定要和彩贝二人说清楚自己的底线。 “可是殿下从来都是为了小姐你好啊!”彩贝有些慌了,看向容潋羽很是着急的说道。 “他确实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想要他牵扯进来,你们可懂了?”容潋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很是耐心的说道。 “小姐,奴婢们知道错了。日后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小姐你说的对,既已成了你的丫鬟,日后自当什么都听命于你,只忠心于你一人!”碧珠见容潋羽神色严肃,便连忙开口说道。 这次的事情她并不知情,想必是彩贝自己作主告诉百里溟的。 “奴婢也知道错了,小姐放心,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彩贝见碧珠都这样说了,便也跟着说道。 “你们知道就好,日后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了。百里溟是皇子,位分尊贵,这后院的事情他不能插手,否则也会为他带来无畏的麻烦。我若是有需要,自然会寻他的。”容潋羽见两个丫头这样说,这才妥协了,看向两人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小姐一心为殿下考虑,是奴婢冲动了。”听完了容潋羽的解释,彩贝这才安下心来,看向容潋羽颇有些内疚的说道。 “好了,夜色深了,回去休息吧。”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便让两人下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容潋羽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带着容衍来到松鹤苑给裴氏请安。她才回到容府不久,唯一的依仗也就只有裴氏了,所以不管怎么样,在她没有足够强大之前,都不能失了裴氏的欢心。 “祖母起得这样早,倒是孙女惫懒了。”容潋羽打帘进去的时候,正巧遇到李妈妈给裴氏端茶,便顺手接了过来,走到裴氏面前很是乖巧的说道。裴氏见她这般模样,心头很是受用。 “若你这也算得上是惫懒,那其他人还不知要懒成什么样了。”裴氏接过容潋羽手中的茶杯,看向她很是宠爱的说道。或许是因为容鲲逸早逝的原因吧,裴氏便将自己对儿子的思念全部都放在了容鲲逸的这一对儿女身上。 如今看着容衍生得越发有了容鲲逸年少时的风采,再加上他又是容府唯一的男丁,裴氏自然是百般的疼爱。 “祖母,衍儿也大了,之前因为很多原因耽误了衍儿的学业。如今衍儿也大了,孙女想着若是能将衍儿送到国子监去,也是极好的。”容潋羽看向裴氏轻声说道。 “还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心细,到底还是我疏忽了。再过一月国子监就要招生了,衍儿若是能进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裴氏闻言连连点头说道,毕竟容衍现在可是容府唯一的希望,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孙儿多谢祖母。”容衍闻言连忙起身拱手说道,裴氏见了也是欢喜不已。 恢复男儿身的容衍身子越发的挺拔起来,面容也愈发的俊朗坚毅,虽然他一直在外面颠沛流离,但是姚氏和容潋羽还是将他教导成了一个翩翩温润的少年郎。如果容鲲逸能够看到,想必在天之灵给也可以得到安慰了。 想到容鲲逸,裴氏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容潋羽见了,便猜到她许是因为看到容衍想到了早逝的容鲲逸,便凑上前去安慰起来。 第一百章 兴师问罪 “爹爹若是知道祖母这般疼爱我和衍儿,也就无所牵挂了。”容潋羽倚在裴氏肩头温柔的说道,裴氏听了心中也算是有些安慰了。 裴氏正拿着手帕擦试眼角的眼泪时,就看到杜氏带着容琇容黛姐妹二人前来请安,身边竟还站着沈氏母女二人。见沈氏那样子,似乎已经清醒了不少。 容婳一进来就看到裴氏在抹眼泪,只当是容潋羽惹了裴氏生气,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二妹这是做了什么,好好的将祖母气成这样,真是负了祖母平日里那样疼爱你。”容婳扶着沈氏走进来,看向容潋羽阴阳怪气的说道。容潋羽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命容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了。 “抄了这么多天的女则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这张嘴还是那么爱搬弄是非!”裴氏岂会听不出容婳话中的意思,便阴沉着脸色斥责道。 容婳听罢觉得很是委屈,正准备出言辩解,却被沈氏拉住了。她这才想起来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裴氏的原谅,想到这里容婳只能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都吞咽下去。 “祖母莫要生气,是孙女错了!”容婳连忙上前去看向裴氏很是讨好的说的,裴氏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也没有再为难她。 沈氏见状这才放下心来,昨日经历了容潋羽的事情之后,沈氏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彻底的失了裴氏的欢心,想要挣脱现在的困境,就必须要求得裴氏的原谅,这也就是她今日拖着虚弱的身子也要过来的原因。 “儿媳给母亲请安,病了几日没有过来,母亲莫要怪罪。”沈氏上前一步屈膝跪下看向裴氏很是温柔恭敬的说道。 容潋羽见了不由得唇角微勾,没有想到沈氏的恢复能力还不错,这么快就能下床并且知道来讨裴氏的开心。 “你不是还病着吗?过来做什么?”裴氏闻言看向她眉头紧皱的说道,眼中满是嫌恶之意。沈氏见了很是为难,但还是咬牙回应。 “儿媳挂念着母亲,特意过来看看。儿媳自知之前做了错事,所以特来请求母亲的原谅。母亲若不能原谅我,我如何能安心养病?”沈氏咬了咬嘴唇,随后抬起头来双眸盈泪的看向裴氏抽泣着说道。那般模样,当真是梨花带雨,让人心疼啊。 “你既然病着,在院子里好好养病就是,想那么多做什么?”裴氏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见沈氏哭的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也不由得微微心软。她到底是老了,见不得后辈这般模样。 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的容衍见裴氏面上有了心软之色,便朝着站在容潋羽身后的碧珠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容潋羽的胳膊,碧珠顿时反应过来。 “对了小姐,九殿下今早命人送来了药膏,嘱托奴婢要看着给你上药,千万不能忘了。”碧珠说着看向容潋羽小声说道,她虽然是小声在说,但是屋内的众人还是都很清楚的听在了耳朵里。 裴氏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碧珠的这番话倒是变相的提醒了她,不能这么容易的原谅沈氏。而且现在这件事就连百里溟都已经知道了,若是这么容易就原谅了沈氏,那百里溟那边肯定是没法交代的。 “我看看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裴氏想了片刻之后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沈氏见了恨的直咬牙,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沈氏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但是看向容潋羽姐弟二人的眸子里还是充满了仇恨。方才眼看着裴氏就要心软了,可是碧珠倒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容潋羽的伤势,而且还将百里溟搬了出来,裴氏碍于百里溟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松口原谅她的。 “已经处理过了,祖母不用担心。”容潋羽慢慢的撩起衣袖柔声说道,不得不说百里溟送来的药膏确实不是凡品,这才一夜的功夫而已,容潋羽胳膊上的伤就已经好了很多了。 “委屈你了。“裴氏见状点点头说道,随后转头看向沈氏沉声道:“你身子既然不好,就回去好生休息着,不要出来了。” 沈氏闻言一愣,裴氏这样说,这就是不打算原谅她了。 “儿媳知道了。”沈氏弱弱的说了一声,随后扶着容婳站了起来。 “罢了,我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裴氏揉了揉太阳穴,随后看向众人沉声说道。众人闻言点头,随后便各自带着女儿退了出去。松鹤苑外,容婳命莲花先送了沈氏回去,自己却回头堵住了容潋羽的路。 “容潋羽,你除了在祖母面前装可怜你还会做什么?”容婳伸手拦住容潋羽的去路,看向她怒声的质问道。方才沈氏好不容易让裴氏心软了,结果就是因为碧珠的一句话和容潋羽身上的伤势让沈氏的努力化为乌有。方才在裴氏面前她要有所收敛,这会儿出了松鹤苑,她便忍不住了。 “大小姐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行个方便。”彩贝闻言上前一步挡在容潋羽的前面,看向容婳沉声说道。 容婳本就憋着一肚子气,这会儿又见彩贝这样公然的反驳自己,顿时忍不住了。 “什么东西,我和你家主子说话你也敢插嘴?”容婳看向彩贝怒吼道,随后扬起巴掌狠狠的就要落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容潋羽伸手稳稳地接住容婳的手。 容婳感觉到疼得厉害,她实在想不通容潋羽比她还小上几岁的弱女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感觉自己的手腕几乎要被捏碎了一般,疼得她龇牙咧嘴。 “容婳,我若是你这几日就不会胡乱生事,免得又惹来祖母厌烦。”容潋羽看向容婳冷声呵斥道,随后便将她狠狠甩开,随后还不等容婳有所反应,便带着两个丫头扬长而去,只留下容婳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姐不要动气,二小姐说的对,现在老夫人对我们二房颇有成见,这个时候不宜再惹事生非,小姐你还是忍忍吧。”明月见容婳气得直跳脚,连忙上前去拉住她耐心的劝解道。 “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能耐多久!”望着容潋羽的背影,容婳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啊。 “小姐我们走吧,夫人还等着我们呢。”明月见状连忙低声说道,随后扶着容婳离开了。 汀兰苑中,沈氏刚刚喝了药,正躺在床上休息,今日没有得到裴氏的原谅,她现在正烦着呢。看到容婳一脸愤恨的出来,她不用问也能猜到容婳一定是在容潋羽容潋羽那里受了委屈。 “娘啊,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要一直看着容潋羽那个小贱人在府中作威作福吗?”容婳怒气冲冲地走进去,坐在沈氏床边抱怨的说道。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容潋羽方才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还是恨的牙痒痒。 “老太太这边是行不通了,莲花你下去准备纸笔,我要给爹写封信。”沈氏闻言想许久之后沉声吩咐道。莲花闻言连忙下去准备,容婳见沈氏脸色不对劲,也不敢再胡闹,乖乖的呆在一边。 “这几日你就不要再寻事了,你外祖父一定会想办法处置容潋羽的。”沈氏想了许久之后这才看向容婳交代道。现在裴氏本就对她看不顺眼,若是再胡闹下去,还不知要热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容婳闻言点头,她再怎么任性,也知道以大局为重。 而此时,朝堂上也不平静。百里溟下了朝之后直接将沈知儒堵在了路上,沈知儒正是沈氏的大哥,沈樱樱的父亲。沈知儒自然是知道百里溟是个什么性子,所以这会儿突然被百里溟拦下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知殿下找微臣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沈知儒看向百里溟拱手问道,态度很是恭敬,还带着些隐隐的畏惧。百里溟对于他的敬畏视而不见,兀自走在前方,沈知儒见了连忙跟上去。 “容府二夫人病了,昨儿潋儿去探病的时候被二夫人伤得很重,这件事不知道沈大人知不知道?”百里溟轻轻的玩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对着身边微微弯腰的沈知儒冷声说道。 沈知儒闻言心中一惊,暗暗的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百里溟爱重容潋羽这个未过门的王妃,这是大顺朝百姓都皆知的事情,现在百里溟这样说显然是在兴师问罪了。 “这微臣实在不知啊。”沈知儒狠狠的咽了口吐沫,随后看向百里溟小心翼翼的回应道,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得百里溟大怒,到时候又不知道百里溟会做出什么样荒唐的事情来。毕竟火烧沈府的事情,他可不想再发生第二遍了。 “是吗?沈大人竟然不知?”百里溟闻言冷声质问道,沈知儒顿时吓得连忙上前拱手。 “殿下息怒,微臣回去之后一定会将此事禀告父亲,好好的教训小妹。”沈知儒着急的说道,只不过这番话若是被沈氏听见了,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第一百零一章 求助无门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知儒现在竟说要将沈氏带回去好好的教训,这分明是在向众人昭示着沈氏德行有亏啊。 “二夫人虽然这般模样,但是沈大人倒是个明事理的。”百里溟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邪魅一笑,随后看向沈知儒冷笑着说道。 百里溟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快步离开了,沈知儒见状不由得抹了抹自己脸上渗出的冷汗,心中却将沈氏狠狠的痛骂了一通。百里溟爱重容潋羽这个未来的王妃,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偏沈氏却偏偏要去招惹她,每次都为沈府带来灾祸。 沈知儒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府中,正准备和沈老太爷报备一下这件事情。可是刚刚踏进府门就被管家请去了大厅,说是沈老太爷有要事寻他。 沈知儒连忙前往大厅,只见沈老太爷面色阴沉的坐在上方,手边放着一封书信。 “爹,你找儿子所为何事?”沈知儒看向他很是恭敬的问道,随后这才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蓉贞今日命人递了书信过来,她在容府中被容潋羽欺压的抬不起头来,要我帮着想想办法。”沈老太爷闻言沉声说道,眉头紧锁。 而沈知儒一听这事和沈氏有关,顿时恼了。再加之方才百里溟的那一番警告,除非他不想活了才会帮沈氏。 “爹,二妹出手伤了容潋羽。为了这件事,九皇子已经警告过我了,我们不能再插手了。”沈知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稳一些,随后看向沈老太爷沉声说道。而沈老太爷一听这件事已经传到了百里溟的耳朵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想了许久之后,沈老太爷这才开口说道。沈知儒闻言便知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也就不再打扰,退了下去。 沈老太爷又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将管家召到自己的面前来,在他的耳边低声的吩咐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容府中的沈氏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沈家的回信,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正准备让莲花悄悄地前往沈家看看情况,却听说沈老太爷以探病为由,打发了人过来。沈氏闻言大喜,连忙命人将来人请了进来。 来的人是沈府的沈嬷嬷,当初沈氏还未出嫁的时候便是由她教养的。沈氏见她来了还是万分欢喜的,毕竟沈嬷嬷在后院里呆了一辈子,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付容潋羽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氏想着连忙起身拉着沈嬷嬷的手坐了下来。 “嬷嬷,爹可是派你过来帮我的?”沈氏拉着沈嬷嬷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想到这段时间在容府受得委屈,她就恨不得能立马将容潋羽除掉。 “二小姐,老太爷命我过来是要告诉你,日后不要再和容家二小姐作对。毕竟她是未来的御王妃,而九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是清楚的,若是因此惹怒了九皇子,只怕连沈府也要跟着遭殃了。” 沈嬷嬷望着沈氏一脸期待的模样,开口很是为难的说道。 沈氏听罢却是愣住了,她好不容易等到沈嬷嬷过来,谁知道等来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嬷嬷可是老糊涂了,外祖父最疼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氏还没有从震惊缓过神来,倒是坐在一边的容婳听不下去了,顿时拍案而起看向沈嬷嬷怒声质问道。她最恨的便是要被容潋羽压着一头,这会儿听到这些话自然是忍不下去的。 “小小姐这是什么话,老奴说的都是老太爷亲口交代。小小姐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亲自回去质问老太爷。”沈嬷嬷听完容婳的话,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脸色很是不好的问道。 沈氏见她似乎动了气,连忙拉着她的手好生安慰。 “嬷嬷莫恼,婳儿不懂事。只是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沈氏看向她很是好奇的问道。以往沈老太爷最疼的就是沈氏这个女儿,就连在宫里的丽妃也要退居一步。所以这会儿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氏还是很好奇的。 “二小姐不知道,今日老爷一下朝就被九皇子拦下来,说了您在容府出手伤了容二小姐的事情。九皇子都已经这样明目张胆的警告了,老爷自然不敢再出手帮您了。所以老太爷才会让老奴过来好好的劝劝你,横竖不过两三年她就要嫁出去了,您和她置得是什么气。”沈嬷嬷闻言很是耐心得劝解道。 沈氏闻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这才僵硬得点了点头。 “劳烦嬷嬷回去告诉爹爹,他交代得我都记下了。”沈氏沉声说道,沈嬷嬷闻言点头,随后又劝了沈氏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容府。 “娘,难道我们真的要向容潋羽低头吗?”沈嬷嬷走了之后,容婳这才忍不住跳出来悲愤得说道。 “娘自有打算,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沈氏沉声说道,眸中闪过异样得神色。她和大房明里暗里已经斗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弃。更何况,她又怎么能看到容潋羽这样顺利得嫁给百里溟,从此享尽尊崇和荣华! 容婳闻言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与此同时惠风苑中,容潋羽给伤口上了药之后便坐在院子里看书。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倒也舒适得很。容潋羽正认真的翻动着手中的书本,突然看见一个黑影越过院墙稳稳地落在自己的面前。 容潋羽皱眉,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一张异常冷酷的脸。容潋羽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这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人正是百里溟身边的侍卫白止。白止跟在百里溟身边很多年了,是百里溟最相信的人。 “小姐,这是主子命属下送来的。”白止像是没有看到容潋羽的微微震惊一般,兀自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木雕镂的精致小盒,动作轻柔的放在容潋羽身旁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容潋羽有些好奇的问道。 “主子说他昨夜说的话委实过分了些,这是他从街上买的小玩意儿,希望能讨小姐一个原谅。”白止闻言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百里溟知道他道歉的那些话竟被白止说成这样,想必一定会发狂的吧。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轻勾嘴角,没有想到百里溟竟还是个这样细心的人。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东西我收下了,有劳你了。”容潋羽抬头看向白止淡淡的说道。白止闻言也不多话,只是微微颔首了一下便飞身离开了惠风苑,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容潋羽见了不由得眉头微皱。 “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要将院墙加高一些?”容潋羽看向身边两个伺候的丫头颇为认真的问道。 “小姐想什么呢,还不快看看殿下送得是什么。”彩贝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满眼期待的看向容潋羽催促着说道。容潋羽被她那眼神看的浑身发麻,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妥协。在两个丫头得好奇之下打开盒子,容潋羽只看到一串制作精巧的糖人,那糖人正是照着容潋羽的容貌捏出来的,惟妙惟肖。 “倒是新奇有趣儿。”碧珠见状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也只是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转眼又是几日,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沈氏和容婳老实了很多,即便是在请安的时候撞见了容潋羽,也都是温柔和善和和气气的,这般模样虽然让容潋羽很是不习惯。但到底也算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容潋羽倒是巴不得日日如此呢。 这日众人又在裴氏的院中陪她闲话,沈氏的病也好了很多,瞧着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对了羽儿,上次你同我说想要衍儿入国子监念书的事情,我已经打了招呼了。再过几日便是国子监的考试,你让衍儿这几日多下些功夫。”众人正闲聊着,裴氏突然想起这件事来看向容潋羽和容衍笑着说道。 杜氏和沈氏闻言却是一愣,国子监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面培养的人才,日后可都是为了大顺朝做准备的,容衍若当真入了国子监,以后的前途无量自然是不用说的。 “多谢祖母费心,孙儿一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容衍闻言连忙起身看向裴氏恭敬地说道。那般恭敬孝善的模样,让裴氏欢喜不已。 “在国子监你可要好生听先生的话,日后这容府怕是要托付到你的手上了。”裴氏看向容衍很是宠爱的说道,只是她的这一句话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杜氏和沈氏的心上。 尤其是沈氏听到裴氏说要将容府托付给容衍的时候更是气得牙痒痒,但是碍于裴氏在场只能堪堪忍住,免得又惹得裴氏厌烦。只是沈氏手中的一方绣帕已经被扯得变了形状,足以窥见沈氏现在的心情。 “老夫人说的是,衍儿现在可是我们容府唯一的希望了,自然是要好好栽培,日后我们容府的辉煌还是要落在衍儿身上的。”杜氏率先反应过来,顺着老夫人的话笑着说道。她回眸间撇到沈氏一脸阴沉,不由得嘴角微勾。 第一百零二章 心生威胁 “你说是不是啊,二嫂?”沈氏正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该如何除掉大房,不防杜氏突然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去,还是被容婳轻轻的推了一下,沈氏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是啊,衍儿这般聪慧,必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的。”沈氏反应过来连忙陪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当真是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一个个的都不要眼红,如果心有不甘大可以自己也生一个儿子出来,到时候我一定会一碗水端平!”裴氏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杜氏和沈氏二人话中的酸意和嫉妒,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冷声说道。 被裴氏这样一训斥,沈氏和杜氏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但依旧强颜欢笑着。 “都回去吧。”裴氏见她二人脸色都不好看,瞧着也心烦,便扬手让众人都散了。容潋羽巴不得赶紧回去,行了礼之后便带着容衍先离开了。沈氏和杜氏见状也都没有再什么,跟着离开了。 松鹤苑外,杜氏和沈氏并肩走着,看着沈氏晦暗不明的眸子,杜氏忍不住开口笑道:“二嫂病了这一场,连带着性子也收敛了不少呢。”顿时说完还不忘用帕子掩住嘴笑了起来。 沈氏闻言却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怎么会听不出杜氏话里嘲讽的意味。只是她现在一心都在容潋羽姐弟二人身上,自然是懒得和她多费口舌。 “你若是羡慕,明儿我便回了老夫人,让你也日日抄上一百遍的女则,想必你的性子也会跟着收敛不少。”沈氏冷眼扫过杜氏,很是不屑的说道,随后便带着容婳转身离开了。气得杜氏在原地直跺脚,却没有办法。 这边沈氏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院子,虽然方才回击了杜氏,但是她心中的这口气却还是没有发泄出来。她正走着,正撞上迎面走来的念春和熙夏二人,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没事出来瞎逛什么,在屋子里坐不住是吗?”沈氏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只是刚在在老夫人面前不好发作,可是这会儿回到了二房里来,在她自己的地盘上,沈氏自然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二夫人恕罪,奴婢们实在是没有看到您啊。”念春和熙夏二人闻言连忙福身行礼,很是害怕的说道。虽然她们二人的肚子里都怀着容承恩的孩子,但是对于沈氏的狠毒她们也是见识过的,所以平日里根本不敢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作威作福。 “没看到?你这么说还是本夫人的错了?是本夫人撞到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们道歉啊?”沈氏闻言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落在熙夏身上,看向她怒声的呵斥道。两人虽然受了委屈,却也不敢发作,只能连忙跪下,生怕惹怒沈氏,害的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遭殃。 “贱人就是贱人,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看着当真是碍眼!就在这里跪着吧,本夫人松口了才能起来。”沈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两人很是嫌恶的说道。 “夫人息怒啊,奴婢……奴婢的肚子里有老爷的孩子啊。奴婢惹得夫人生气,万死不足惜,但若是孩子出了事,这毕竟也是容家的血脉啊!”熙夏闻言连忙扯住沈氏的衣角,看向她哀求着说道。 她们的孩子不过才两个月的光景,正是不闻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出事。 “怎么?现在你是拿肚子里的孽种来压我?”沈氏本就气不顺,这会儿又听到熙夏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更是恼得脸色通红,浑身发抖。 “不是的,奴婢不敢!”或许是被沈氏狰狞的面容吓到了,熙夏捂着肚子连连往后挪了好几下,好像生怕下一刻沈氏就会出手打掉她的孩子一般。 “那就在这里跪着!天黑了再起来!”沈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熙夏和念春二人闻言吓得浑身直发抖,只能连忙跪好,不敢再惹怒沈氏。而这一幕,也恰好被躲在暗处的倚翠瞧了去。 看到两人这副模样,沈氏心中的气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屋子里,容婳坐在桌子边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熙夏和念春二人很是痛苦,身子也几欲倾斜欲坠,只怕有些撑不住了。只不过没有沈氏的命令,她们不敢起身罢了。 “娘,这两个丫头确实死不足惜,但若是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想必爹和祖母都不会轻易掀过此事的。”容婳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随后转头看向身边的沈氏沉声说道。 “不过是两个贱种罢了,我本来就没有打算留下他们!”沈氏闻言眸光一闪,冷声说道。她现在的处境可真是所谓的腹背受敌啊,在外大房有容衍这个威胁,在二房内又有倚翠念春熙夏三个贱婢,她怎么能不着急! 她才是二房的正室夫人,即便是二房有孩子,那也只能从她的肚子里出来! “娘莫要冲动,这或许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会呢。”容婳闻言略想了一番之后突然看向沈氏轻笑着说道,沈氏见了有些愣神。 “娘,我们现在之所以沦落至此,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儿子傍身,可是如果你有了身孕,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容婳往沈氏身边挪了挪,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这种事情岂是我想要就能有的。”沈氏听罢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很是无奈的说道。她何尝不想再要个孩子,可是当初生容婳的时候伤了身子,连大夫都说再想要孩子十分的困难,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坐视三个奴婢爬到容承恩的床上去。 “只要你说有,大夫说有,谁还能怀疑你吗?到时候十月一过,娘你为二房生下嫡子,爹和祖母一定会万般重视。容衍虽好,但毕竟不是养在祖母身边,如果我们二房有了嫡子,祖母和祖父一定会更加上心的。” 容婳唇角微勾,轻笑着说道。 沈氏被她说的话打动,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但是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想要怀孕已是不易,更何谈生下嫡子。”沈氏颇有些沮丧的说道,她这么些年来一直在调理身子,可是一直都没有用。 “那三个贱婢的肚子里,总会有一个儿子。”容婳闻言唇角微勾,在沈氏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沈氏闻言身子一僵,虽然这个计划很冒险,但是带给沈氏的诱惑却是致命的。 “所以娘你不但不能除掉她们的孩子,还必须要时时小心的照看着。”容婳笑着说道,眉眼间满是算计的神色。 沈氏闻言想了许久之后,脸上也跟着绽放出了笑意。母女俩相视一眼,随后忙朝着屋外跪着的二人走去。 此时,倚翠好容易钻了空子来到容潋羽的惠风苑。经历了早上的事情之后,倚翠越发的觉得沈氏很快就会对她们下手,毕竟方才她可是亲眼瞧着沈氏将念春和熙夏扶进了屋子里,还命人去请了府医来给她们二人把平安脉。 俗语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倚翠自然是不能再等了。 “二小姐,您救救奴婢吧。二夫人心狠手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对奴婢们下手了啊。”惠风苑里,倚翠突然扑倒在容潋羽的脚下,看向她哭诉道。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在这府中,她什么依靠都没有,除了容潋羽,她实在不知道谁还能帮她。 “翠姨娘快快起来,可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一边的碧珠见状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她和容潋羽的距离。 “方才我给你把了脉,孩子好得很。”容潋羽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随后这才看向满是不安的倚翠沉声说道。 倚翠对她来说倒还有些用处,所以她自然是要给些甜头笼络笼络的。 “二小姐您不知道,今日一早二夫人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之后便对念春熙夏发了火,还罚她们二人在院子里跪着。可是半日之后,又满脸殷勤的将她们扶了进去,百般关心。二夫人这样反常,奴婢实在是害怕啊。”倚翠闻言摇了摇头,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 “你放心,她暂时不会动你们。”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 “二小姐何出此言?”倚翠听她这样说,眼泪方才止住了些,看向她抽泣着问道。 “现在沈氏一心想要重得祖母的宠爱,她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向你们下手。”容潋羽抬起眸子来看向她沉声说道,可她见倚翠依旧紧皱着眉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容潋羽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书案前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倚翠。 “这是保胎药,你每日煎了服下,对孩子大有益处。”容潋羽沉声说道。倚翠闻言大喜,如获至宝般的接过那张药方,感恩戴德的朝着容潋羽连连道谢。 “下去吧,日后不要经常过来。若是被外人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第一百零三章 二房大喜 这日一早沈氏依旧带着容婳前来给裴氏请安,她们到的时候容潋羽和四房的人都已经到了,正陪着裴氏说话闲聊。远远望去,倒还真有一家人的样子。 “孙女给祖母请安。”容婳走上前去很是乖巧的给裴氏请了个安,随后从明月手中接过一个食篮,端出两碟很是精巧的点心来走到裴氏面前去柔声道:“祖母,这个是孙女亲手做的梅花糕,您最爱吃了,快尝尝。” 容婳献宝一般的屈身顿在裴氏面前,裴氏见她一脸期待的模样,也不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驳了她的面子,毕竟她这也是孝心的表现啊。想到这里,裴氏便很是配合的拿起那些糕点。 “既然是你辛苦做的,那就给大家都尝尝吧。”裴氏说着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香甜软糯,味道确实不错。众人见了也不好推辞,也都拿了一块。 “呕!”众人正吃着这美味的点心,突然听到一阵干呕的声音,很是煞风景。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沈氏以手帕掩嘴,露出了难受干呕的表情。裴氏见了不由得眉头紧皱,脸上的神色也不好起来。 “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出来,在屋里呆着不好吗?”裴氏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糕点,一脸不悦的看向沈氏说道。 沈氏闻言立马做出一副很是惊恐的模样,连忙起身跪了下来,准备为方才自己不当的行为道歉。容婳见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沈氏扶了起来,随后一脸为难的看向裴氏。 “祖母莫要怪罪娘,娘是因为有了身孕,这几日害喜得厉害,所以才会这样得。”容婳闪着一双清粼粼的眸子看向裴氏恳求着说道,那般模样就像是在场的人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容婳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愣住了,她们如何能想到当初因为生容婳伤了身子的沈氏竟还能有身孕。杜氏眉头紧皱,牙齿紧咬。这么多年来她虽然没有再生,但是想到沈氏也没有孩子心中便也就平衡了,可是现在沈氏竟有了身孕,她怎么能不气。 反观裴氏倒是一脸的欢喜,到了这个年纪,对生命更加的期许和敬重起来。更何况沈氏肚子里的还是她的孙儿。 “可是真的?有没有请府医看看?”裴氏忙看向沈氏笑着问道,那般模样显然是将沈氏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抛掷脑后了。容潋羽见了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暗忖度道:到底还是低估了沈氏。 “多谢母亲挂心,已经寻了府医看过了。说是两个月的身孕,孩子安稳的很。”沈氏闻言微微垂眸,颇有些羞涩的回应道。裴氏闻言更是大喜,虽说倚翠念春三人也有了身孕,但到底是丫鬟出身,现在沈氏这个正室有了身孕,裴氏自然是更加欢喜的。 “罢了罢了,婳儿快些扶你娘回去歇着,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去库房去取,吩咐房中的人好生的照顾着你娘。”裴氏似乎是真的开心,看向容婳细致的交代道。罢了还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考虑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多谢祖母,孙女一定会照顾好娘和弟弟的。”容婳闻言连忙笑着回应道,她刻意说沈氏怀中的是个弟弟,更是惹得裴氏笑弯了眼。 “真是恭喜了,二嫂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一定要好生的照顾着啊。你说是吧,大嫂?”杜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沈氏的肚子,良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姚氏轻笑着问道。只是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是语气中那股子嫉妒和羡慕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自然是喜事。”姚氏闻言只是浅淡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二嫂这一胎若真是个儿子,那我们衍儿也算是有伴了啊。”杜氏见姚氏根本不接自己的茬,气得直咬了咬牙,随后又不死心的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裴氏听着杜氏明里暗里挑拨离间的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就是富贵之家的不好之处,整日里勾心斗角,实在是烦闷的很。 杜氏听到她这样说也不敢再放肆,一行人起身行了礼之后,便各自退下了。 刚一出院子,杜氏装作无意的走在容潋羽身边。容潋羽见她这般模样,便知道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请姚氏带着容衍先行回去了。 “二房如今也有了依仗,大嫂心软不当回事,二小姐也该为大房谋算谋算了。”杜氏见四周没有人之后这才靠近容潋羽低声说道,容潋羽闻言唇角微勾,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四婶这话什么意思,衍儿是容府嫡出长子,身份尊贵,谁还能越过他去?”容潋羽云淡风轻的和杜氏周旋着。其实杜氏的那些小心思容潋羽再清楚不过了,她眼红沈氏怀了身孕,偏偏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和她争斗,所以便想借容潋羽之手,等到大房二房两败俱伤之后,她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真是好算盘啊。 “话虽如此,但是大哥毕竟不在了。如今老太爷偏疼二房,沈氏娘家也是个不小的靠山。到时候一旦沈氏生下儿子,难保不会觊觎大公子嫡出长子的位置啊。”沈氏见容潋羽不接茬,越发的有些慌了,更加着急的说道。 “那就等她生下来再说吧。”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她的语气平淡至极,显然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娘还等着我呢,侄女先走一步,三婶请便。”杜氏还想要再说什么,却听得容潋羽淡淡说道。随后还不等她反应,容潋羽便带着碧珠大步离开了。 杜氏气得直咬牙,心中暗骂容潋羽是个没用的软柿子,竟任由二房欺辱到她头上去。 “夫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芍药见她脸色很是不好,便开口轻声说道。 “没用的东西,原以为她是个厉害角色,如今看来也是个逆来顺受的,和她那个娘一个模样!”杜氏心中的气撒不出来,堵在心口越发的难受了。 杜氏重重的啐了一口,从牙缝里面挤出这么一句话来,随后便扶着转身离开了。 这几日因为沈氏有了身孕的缘故,裴氏对她的脸色也好了很多,没事总是将她招来说说闲话,偶尔还会陪她一起去花园走走散心。这般亲近的模样好似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姚氏见了自然是心中不顺的,毕竟上次沈氏害的容衍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就这样的掀过去了,她这个做娘的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偏偏沈氏现在是裴氏和容瀚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她即便是生气也无可奈何。 倒是容潋羽看得开,时常劝她冷静。不知道为什么,姚氏突然发现自己很是依赖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她才不过十三四岁,但是身上沉稳的气质已经是她都比不过的了。 这日裴氏照旧陪着沈氏在花园里散步,说是经常走走,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格外的健康。沈氏闻言自然是大喜,身后还跟着倚翠等三人作伴。裴氏现在只要一想到二房里四个人都有了身孕,那眼睛便要弯到天上去了一样。 “你也算是个有福的了。”裴氏握着沈氏的手很是温柔的说道,沈氏闻言连忙跟着附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怎么近日不见婳儿?”裴氏回头没有看见容婳,便随口问道。她知道容婳和沈氏一项亲密的很,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可是最近几日好像都没有看到她一般,就连给裴氏请安也没有来。 “那丫头有些自己的事情,便没有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可莫要怪罪。”沈氏闻言连忙笑着说道,其他人听了都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跟在身后一脸无聊的杜氏笑出了声。 “二嫂这话真是奇了,大小姐能有什么事,竟比给老夫人请安还要重要?再者说,给老夫人请安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大小姐就这般忙,连半个时辰也腾不出来吗?”杜氏看似开玩笑的说道,但是字字句句都在指摘容婳不孝顺。 姚氏见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也想落井下石好好的嘲笑一番,但是却被身边的容潋羽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姚氏见状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选择听容潋羽的话,没有说话。 “是……是婳儿的不是,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沈氏闻言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话之后就要蹲下身来赔罪,裴氏见了连忙命自己身边的李妈妈将她扶起来。 “不打紧的事情,你还怀着身孕,要好生的照顾着。”裴氏轻声说道,但是语气已经不如方才那般的宠爱温柔了。杜氏的话到底还是在裴氏心中扎了根,她最是个看重规矩孝道的,可是容婳现在却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着好几日都没有给她请安,她自然是不开心的。 杜氏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脸上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老夫人莫要怪罪,奴婢斗胆说一句公道话。”正在这时,沈氏身边的莲花突然上前一步跪在裴氏面前说道。裴氏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但见她是沈氏的贴身丫鬟,便也就没有计较。 “你要说什么?”裴氏冷着脸问道。 第一百零四章 借力打力 “奴婢只是不想看大小姐被四夫人这般误会罢了。再过几日便是老夫人您的七十大寿,大小姐为了您特意去了三清观祈福,观中的主持告诉大小姐,须得诚心方见有用。大小姐回来之后便日日在家庙中为您祈福祷告,不许人打扰。这已经十日有余了,莫说四夫人您没有看见,就连我们也没有看见大小姐了。” 莲花大声的说道,她的语气很是悲愤,还在暗暗的指责杜氏什么都不知道便开始挑拨离间。 裴氏闻言有些震惊,她倒是没有想到数十日不见容婳,竟是因为这个道理。 “此话当真?”杜氏闻言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家庙也就在前面了,奴婢恳请老夫人前去瞧一瞧,也免得大小姐的一番孝心被曲解成这般模样!”莲花听见杜氏这样说,突然有些怒了,她抬起谋子来看向裴氏恳求着说道。 “莲花你还知不知些规矩了!”沈氏见状连忙冷声呵斥道,一边的容潋羽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但是不得不说沈氏的戏还是有些拙劣的,若是真想制止方才就应该制止,为何非得要等到莲花都说完了再说话? “你若是有婳儿一半孝心,怕也就不会在这里搬弄口舌了。”裴氏闻言回身看向杜氏冷声说道,对于杜氏这个儿媳,她一向都不是很喜欢的。 “走吧,去看看,也好让有些人死心了。”裴氏转过头来沉声说道,她话中的有些人自然是意有所指。被裴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训斥,杜氏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顿时红了脸。 倒是姚氏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来,方才幸而听了容潋羽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否则现在被裴氏训斥的,怕也就不是杜氏一个人了。 一行人来到家庙门口,果然听到里面一阵阵的低喃声,像是在念叨什么的模样。 “小姐,你先吃些吧,你这样下去身子可吃不消啊。”传出来的是明月的声音,裴氏扬手止住了众人的脚步,站在门外安静的听到。 “胡闹,给祖母祈福自然要一心一意,你若是再打扰我便也就出去了吧!”容婳冷声训斥道,语气中已经染上了怒意。细听之下,还能听出她的虚弱之意。 裴氏透过薄薄的纱窗可以隐约看到容婳跪于佛像前,背脊挺直,甚至有些微微颤抖的样子。 “老夫人固然重要,可你也不能不吃东西啊。这么多日了,你每日就只喝些粥水,你的身子可撑不住啊。”明月也是急了,不顾主仆关系责怪道。 “自然不能大鱼大肉,否则污了佛心,便就不诚了。祖母年事已高,若我受这些委屈能让她平安无虞,我什么都不在乎。”容婳轻声说道。 容婳的声音很是无力虚弱,倒真像是好些时日未曾好好进食的模样了。门外的裴氏听了只觉得心头一暖,她已经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这会儿有一个人这样牵挂她,她怎么能不感动。想到这里,裴氏抬手抹了抹有些酸涩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小姐您若是再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奴婢这便去回了老夫人!你要打死奴婢也好,奴婢也顾不得了。”明月见劝她不住,便有些着急的说道。 “今日是最后一日了,万不可前功尽弃。”容婳听罢却只是轻轻的吐出一句话,随后便又双手合十跪在佛像面前,不再听明月说话。 “若你真的有个好歹,我该如何自处呢?”裴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推门而入,看向容婳轻声说道。 容婳闻言身子一僵,呆楞楞的转过头来,一脸震惊的看向裴氏和身后的,一副显然不知道众人会来的模样。容潋羽见了只觉得好笑不已,看来容婳做戏的功夫并不此沈氏差啊,这母女二人能哄得容瀚栋的欢心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祖母……祖母,你怎么来了?”容婳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依旧跪在地上仰着头看向裴氏支支吾吾的问道。 “路过这里,听到有声音便进来看看。”裴氏闻言很是温柔的说道,甚至还亲自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老夫人您可来了,您就劝劝我们小姐吧。这十余日她一直在家庙中为您祈福,每日只用些清淡的粥水,再这样下去身子肯定吃不消的。”明月见状连忙跪下来不住的磕头说道。 “明月不得胡闹!还不闭嘴!”容婳闻言低声呵斥道,可是她一句话刚刚说完便咳嗽起来,裴氏见她没有神采的模样,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容潋羽看了之后心中真是忍不住为这几人叫好了,果然都是沈氏教出来的,就连用的招式都是一样的。 “家庙潮湿背阳,大姐姐在家庙中住了十余日,衣服竟如此干净,实在不容易。我看过的医书上说,人若是十余日只用粥水,怕这会儿已经是尸体了。大姐姐的身子倒还真不错,能撑到现在,还能说那么多的话。而且这供台上都落了灰尘了,大姐姐日日在这里,也不知道打理一番,佛祖见了可是会生气的。” 容潋羽突然偏头对着身边的容衍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足以容衍身边的杜氏听见了。 杜氏闻言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走进去挤到众人面前去,见容婳果然如容潋羽所说那般。看到这里,杜氏不由得轻笑起来。 “姐姐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容衍有些微微诧异,不知道容潋羽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 “无事,看戏就好。”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轻声说道。 “大小姐的孝心还真是感天动地啊,只是这家庙这样潮湿,大小姐的衣服倒是清爽干净呢。”杜氏见裴氏握着容婳的手一脸的感动,便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容婳闻言顿时红了脸,她一向都是最在意自己外貌的,所以今早出来的时候很自然的便打扮的光鲜亮丽,哪里想到了这一层。这会儿被杜氏点破,容婳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四夫人不知道,今日是大小姐祈福的最后一天,所以特意命奴婢回院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免得污了我佛圣听。”容婳正在纠结着如何回答,倒是她身边的明月机灵,率先开口答道。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容婳闻言连连点头附和道,或许是她的表现太过于刻意,裴氏的脸色已经不如方才那样柔和了。 “我佛圣听?那就奇怪了,这供台上竟还有灰尘。大小姐日日在这里,难道没有注意到。这才是真正的污了我佛圣听吧。”杜氏闻言突然感觉好笑起来,众人听完她的话,朝着供台投去了目光,果然看见供台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层,像是几日没有打扫的模样。 裴氏是何等精明的人,看到这里,再结合今日的事情,她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想法。她突然松开容婳的手,脸上的神色也冷下了三分。 “你有这个心也是极好的,心诚就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折腾了这么些时日,必定累坏了。”裴氏看向容婳轻声说道。她的声音虽然还是轻柔,但却全然不见欢喜的神色,甚至带了些淡淡的责怪的意味。 裴氏说完之后便丢下众人转身离开了。 容婳气得直跺脚,沈氏好不容易想到这招,眼看着就要让裴氏心软了,谁知突然杀出来一个杜氏,三言两语便让容婳的计划土崩瓦解! “四婶真是好眼力啊,这么细致都能注意到。倒是侄女疏忽了!”容婳见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顿时怒了,转过头来看向杜氏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顾及着这么多人在场,她当真恨不得上前去活活掐死杜氏才好。 “确实疏忽了,做戏嘛……合该仔细些。”杜见她脸都气绿了的模样,心情不由得大好,说话也有些不顾及了。 “你!” “婳儿!辛苦了十余日,你祖母会记在心里的。既然你祖母都说话了,你便回去好好休息吧。”沈氏出言打断容婳的话,看向她神沉声说道。容婳闻言虽然心中有怒有怨,但也只能咬牙忍住。 沈氏说完突然将目光定格在了杜氏身上,随后她慢慢的朝着杜氏逼近。杜氏被她吓到,不由得连连后退。 “你想要干什么?”杜氏颇有些紧张的问道,她生怕沈氏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事情来。再加上她现在怀有身孕,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想必容瀚栋和裴氏也不会处置她的。 “等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世,这容府就再也没有你四房的容身之地了。”沈氏闻言勾唇一笑,随后俯身在杜氏的耳边轻声说道。 沈氏这话说的决绝直接,把杜氏吓得直打颤,却偏偏不敢反击。看到杜氏惊吓的模样,沈氏这才觉得稍稍好过了一些,随后带着容婳转身就要离开。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并没有参与此事的容潋羽等人。 第一百零五章 两败俱伤 沈氏眉头紧皱,看着容潋羽那张清纯干净到近乎无害的小脸,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片刻之后,沈氏这才移开目光,拉着容婳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见沈氏离开了,杜氏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回眸间无意撇到撇到门口正准备离开的容潋羽,刹那间脑海中一阵电光火石,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地冲出去拦住了容潋羽等人的去路。 “容潋羽你是故意的!”杜氏方才是怒到了极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直接看向容潋羽怒声说道。 “四婶这是怎么了?侄女一直在门外,实在不知道四婶是什么意思。”容潋羽闻言眨巴着一双无辜清亮的眸子看向杜氏很是疑惑的问道。她的淡定自若和杜氏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杜氏闻言更加的恼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总有一日自己竟会被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当成枪使! “是你故意在我面前提起容婳的破绽,为的就是借我的手拆穿二房的计谋。现在二房没能如愿得到老夫人的欢心,二房与我也生了嫌隙,倒是你们大房坐收了渔翁之利!容潋羽啊,我到底还是低谷了你!” 杜氏咬牙说道,想到方才沈氏在她耳边说的那一句话,杜氏便觉得浑身发冷。 “倒是怪了,我不过是在同衍儿说罢了,谁承想竟被四婶听了去呢。”容潋羽依旧一脸无辜的模样,但是她的眸子却寒凉的厉害。让杜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这样的眼神远比方才沈氏的警告威胁可怕的太多太多了。 杜氏身子一软连连后退了两步,也就是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容潋羽根本就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样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是不能一击致命,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想到这里,杜氏只觉得内心一阵恶寒。 “大嫂,你养了一个不得了的女儿。”杜氏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随后看向姚氏一字一句的说道。 “四婶若是没什么事,侄女便先离开了。”容潋羽懒得和她纠缠下去,冷声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挽着姚氏带着容衍离开了,只剩下杜氏一脸惊怒的站在原地。 今日一事,想必沈氏对她的憎恨是不会再消散了。如果沈氏真的生了儿子得了势,只怕四房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 与此同时,汀兰苑中,沈氏将所有人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屋内只留下自己和容婳还有明月莲花两个伺候丫头。容婳看到沈氏动了怒,有些害怕起来。 “你是去祈福的,穿得这般花枝招展做什么!现在前功尽弃,你可知我要多久才能填补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沈氏坐在软榻上看向容婳训斥道,显然是被气到了极点。 “娘你不要生气,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啊。四婶一向无脑,谁知道她今日竟观察的这般细致,挑起错来也是一阵见血,根本不像她平时的作风啊。”容婳闻言很是委屈的说道。 沈氏闻言不由得一愣,容婳的这番话倒是没错,今日杜氏实在是反常了些。 “今日的事情若说是容潋羽发现的倒还说得通。”容婳间沈氏不说话,便开口很是随意的抱怨道。 “好了,老夫人没有当中戳破这件事,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七日之后的寿宴,你可万万不能再出错了。”沈氏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冷静下来,看向容婳好生的吩咐道。 今天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容潋羽。但是当时容潋羽只不过是站在门口,想必也看不了那么细致。而且这件事老夫人有意保全她的面子,她自然是不能再追究下去,否则脸上没有面子的怕就是她们二房了。 “是,女儿知道了,娘你不要生气了。”容婳闻言忙上前一步坐在沈氏身边讨好的说道。沈氏听罢不由得软了心肠,她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万般疼爱,方才不过是因为急上心头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罢了。 “莲花,上次吩咐你的事情可办好了?”沈氏提到寿宴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想莲花沉声问道。莲花闻言一愣,随后连忙上前来。 “事情已经办好了,只是这件事实在太冒险了些,若是被发现了,夫人可想好应对之策?”莲花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怕什么,横竖不关我们的事情。”沈氏闻言冷声说道,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自己忌讳的人一网打尽! “娘,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一边的容婳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的是一头雾水,随后抬起眸子来看向沈氏问道。 “都是些小事罢了,你不用知道。娘这辈子也就你这么一个依靠了,你可一定要为娘争气啊。”沈氏将她揽入怀中,很是温柔的说道,她的目光飘得很远,远到让人巧不真切。 容婳闻言只是楞楞的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下去。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二房和四房因为今日的事情都没有落着好处,现在正是乌烟瘴气的时候。倒是容潋羽这边,母女姐弟有说有笑,很是温暖和谐。 姚氏想了想,随后让青梧带着容衍一边玩去了。 “羽儿,今日的事情你是不是故意的?”几人正说着话,姚氏突然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今日容潋羽在祠堂同容衍说那些话的时候,姚氏就站在一边。她虽然胆小怯弱,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能在容府这样的大家生存下来,还保住了容潋羽和容衍二人,姚氏自然也不是什么病秧子,任人践踏的那种。 “不过是不想遂了沈氏的心罢了。”容潋羽闻言也不否认,很是爽快的认下了。 “你啊,总是这样胡来,今日若换作是你的话被老夫人听了去,那岂不是你也要跟着遭殃了。”姚氏闻言眉头紧皱的训斥道,眸中满是担心的神色。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敢点火,我就有把握不让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来。”容潋羽闻言依旧是衣服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将这些所为的危险放在眼里。 “总归是太冒险了,以后不要再做了。”姚氏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容鲲逸去世之后,她就无心再争夺什么了。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能护着容潋羽和容衍二人平安康健,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想要了。 “是,女儿都记下了。”容潋羽闻言很是乖巧的应道,她知道姚氏就是这么个不喜争抢的性子,所以也不逼着她。她虽然嘴上这样应着,但是内心里却不这样想。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沈氏从中作梗,她们二房又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沈氏既然敢做,就必须要承担后果!容潋羽倒是想要平淡度日,可惜那些人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若是不强大起来,岂不是平白由着别人欺负到她们大房头上来了。 “对了,再过几日便是你祖母的七十大寿,寿礼可选好了?”姚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容潋羽问道,裴氏出身名门,七十大寿更是不容小觑,她们身为大房,自然是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 “娘且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姚氏听罢这才安下心来。容潋羽准备的,应当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转眼便是裴氏的七十大寿,因着裴氏的身份关系,所以几乎全京城的官家门第都出动了,就连皇室里的皇子也都来了。百里溟和百里夜自然也在其中。 这日一早前来贺寿的人便络绎不绝,裴氏上了年纪,便将这些事情都交予姚氏和杜氏打理。或许是为了在裴氏面前留下好印象,杜氏对这件事也算是尽心尽力,因此寿宴办的倒也不失身份。 人多躁乱,容潋羽只觉得烦闷的紧,随便寻了个借口便脱身出来了。容府虽大,这会儿却到处都是人。容潋羽好不容易寻了一个安生的凉亭,准备好生休息一番。可是容潋羽刚刚合眼,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道阴影投了下来,将容潋羽娇小的身子笼罩在其中。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容潋羽还是心生了厌烦。 “二小姐好兴致,跑来这里偷闲。”来人见容潋羽不理她,便主动开口说道。容潋羽闻声,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五皇子也是好兴致,不在前厅跑来这里做什么?”容潋羽看向百里夜淡淡的说道,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中的意思。而且若是细细看去,还能看到她眸中的厌烦之色。 百里夜见了不由得来了兴趣,容潋羽也是才回到容府来,百里夜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怎得就让容潋羽这般厌烦他了。 “二小姐可是与本殿有仇?”百里夜心中想着,嘴上已经率先问出了口,他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配上那张晴朗俊逸的脸,还真是如天山谪仙一般。这样的容貌和身份,怕是世间没有几个女子能拒绝的吧。 第一百零六章 扳回一局 但是偏偏容潋羽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臣女与五皇子并无交集,何谈有仇?”容潋羽闻言开口很是敷衍的说道,那般厌烦的模样格外的明显。 “那为何二小姐见了本殿总是这副厌烦的模样?”百里夜就像是没有看到她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一般,反而趁势坐在了容潋羽的对面,看那样子像是打算和容潋羽长谈一番了。 其实百里夜只是觉得,能够在容潋羽这张素日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一丝厌烦之色也是好的,总归她对他也算是有感觉的,即便是厌恨之意。 此时容婳得了空准备出来寻容潋羽回去待客,谁知一转弯就看到亭子里面的两个,不由得气红了眼。男子一袭白衣清朗俊逸,女子亦是一身白衣,周围杨柳微风,越发衬得她身子窈窕,两人坐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合适。 容婳只瞧上一眼便恨的牙痒痒,她心仪百里夜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是百里夜似乎并看不上她,反而对容潋羽这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很是上心。想到这里,容婳精致的小脸几乎扭曲,心中顿时认定是容潋羽勾引了百里夜。 “大小姐,老太爷带着宾客们过来了,我们还是快避开吧。”正在这时,明月突然看见容瀚栋带着一众宾客在花园中观赏,正往这边走来,便利连忙拉着容婳的衣袖准备离开。 谁知容婳闻言却是眸光一闪,随后反倒是迎了上去。容婳的脚步走得很急,而且还时不时的回头望上两眼,就这样毫不意外的撞到了容瀚栋。 容瀚栋正和众人说笑,冷不丁被人撞到,正准备发怒,一低头却看见是容婳,便忍下这口气,但是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匆匆忙忙的成何体统,没得在外人面前失了规矩!”容瀚栋冷着脸训斥道,他最是看重容府的名声,自然是不容许容婳这般慌张失了礼仪。 容婳闻言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来。 “祖父恕罪,孙女是见二妹妹和五皇子在前方的凉亭里独处,不便打扰,走得急了这才撞到了祖父。”容婳很是着急的说道,她特意强调了容潋羽和百里夜独处的事情,在场的人闻言顿时脸色各异。 容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伸手掩住了嘴。但是话已说出,而且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容瀚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更何况百里溟现在就在自己身边站着。自己的未婚妻和别人得男人独处,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会没有面子的吧。 “这个逆女没有一日让我省心的!”容瀚栋见众人议论纷纷,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低低的怒吼了一声之后便推开容婳朝着前方的亭子走了过来,准备好好的教训教训容潋羽这个伤风败俗的孙女。 其余的宾客见状自然是连忙跟了上去,这样的热闹他们怎么能错过。 容婳连忙躲开,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来,可是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目光。容婳转过身去,正对上百里溟阴沉不明的眸子,霎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凉,连脚也软了。 “二妹妹和五皇子兴许只是有事要说,九皇子不必介怀。”面对百里溟嗜血的目光,容婳挣扎了许久这才吐出一句话来,随后便连忙跟上容瀚栋的步子,往容潋羽和百里夜所在的亭子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容瀚栋带着众人怒气冲冲的来到容婳所说的亭子边,可谁知看到的竟是…… 容潋羽和容琇二人坐在亭子里,似乎在绣着什么东西。姐妹二人时而认真做事,时而抬头说笑两句,这般亲密的模样倒是让人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亭子里除了容潋羽姐妹二人,便就只有碧珠和容琇的贴身丫鬟轻风了,哪里有容婳所说的五皇子百里夜! 没有料到竟是这样的场景,容瀚栋顿时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紧随其后的容婳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由得惊呆了,方才她明明看到容潋羽和百里夜在一起,不过转身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就是大小姐所说的……独处?”百里溟走上前来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容婳听闻此话更是吓得发抖。 容潋羽二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这一群人稍稍愣了一下,随后便牵着容琇上前来给容瀚栋请了安。 “祖父怎么过来了?”容潋羽浅笑着问道,她的双眸清亮,面上神色淡定从容,哪里是容婳口中那个和百里夜私会的模样。 “大小姐说潋儿你与五皇兄在此独处,所以我们便过来看看。”百里溟闻言走到容潋羽的身边站定,云淡风轻的说道。容婳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起来了。 “大姐姐许是看错了,我一直陪二姐姐在这里,从未见五皇子来过。”容琇闻言睁着一双无辜清亮的眸子看向容婳有些微微怯弱的说道。容婳闻言顿时恼了,她方才亲眼瞧见岂能有假,她更恨的是容琇一向胆小,现在竟也站在容潋羽这一边来诬陷她了。 “我是亲眼瞧见,否则平白诬陷她做什么?”容婳有些恼了,一个箭步冲到容琇面前去怒声说道。容琇许是真的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躲在了容潋羽身后。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的斥责道:“琇儿不过是说出了实情,大姐姐这般凶恶是什么意思?” 容潋羽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再看容婳,果然是一副凶恶的模样。反观容琇像是一个受人欺凌的小白兔一样,躲在容潋羽身后不敢言语。 “可我方才明明亲眼看见你和五皇子在亭子里,不仅是我,明月也看见了啊!”容婳见众人开始议论指责自己,顿时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道。 “明月是姐姐的丫鬟,你说的话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容潋羽沉声说道,众人闻言不由得点头,表示认同容潋羽的话。 “今日是祖母的寿宴,这么多人在场,姐姐还是收敛些莫要胡闹!”容潋羽见容婳还要反驳,便开口冷冷的说道。 容婳闻言也稍稍的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很是不得体。 “够了,全都散了吧!”容瀚栋阴沉着脸色怒声斥责道,今日在众人面前容婳这样咄咄逼人,简直是丢了容府的脸。容瀚栋说完之后便陪着笑脸带着众人离开了,容婳气得直跺脚,但却没有办法。 明月生怕自己的主子再和容潋羽起冲突,惹怒了一旁的百里溟,便连忙拉着容婳离开了这里。 “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人都散去之后,百里溟这才同容潋羽姐妹二人回到凉亭里问道。容婳不是傻子,如果不是看到了什么,她又怎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一个那么轻易就被拆穿的谎言。 容潋羽闻言也不遮掩,因为她知道百里溟心中已经有数了。 “方才百里夜确实在这里,琇儿瞧见容婳挑拨离间便连忙跑过来告知,百里夜离开,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了。”容潋羽大大方方的说道,丝毫没有遮掩。容琇有些担心的扯了扯容潋羽的衣袖,容潋羽只是朝她温暖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原来如此,你这个妹妹倒是细心。”百里溟听罢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容琇说道。 “你都不好奇百里夜为何会在这里吗?”容潋羽见他不追究,反倒是来了兴致,歪头看向百里溟轻笑着问道。 “你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百里溟只是浅淡一笑,并没有追问。 容潋羽听罢只觉得心头一暖,这样的理解她很是受用。 “他知我讨厌他却还是时常凑过来,若再有下次我便不会给他面子了。”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她知道百里溟虽然嘴上说的大方,但是心中定会有些介意,所以便开口说道。而容潋羽说完之后,果然看见百里溟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意。 容潋羽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其实就是害怕百里溟误会,所以才会解释的。 三人同行回了寿宴上,而容婳也怒气冲冲的回到二房。沈氏正在房中躺着,裴氏生怕人多冲撞了她,所以特许她留在汀兰苑中,等到寿宴开席了再过去。这会儿沈氏见容婳一脸愤怒委屈的回来,便询问了方才的事情。 明月连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沈氏,沈氏听完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娘,你可要为女儿出了这口气啊!”容婳现在一想到容潋羽便恨的牙痒痒,原本想要让众人看到她不检点的一面,谁知道到头来反倒是将自己搭了进去。 “你放心,娘今日就为你好好的出了这口恶气!”沈氏将她揽在怀中细细的安慰道,随后冷声的说道。她的声音很是冰凉,犹如鬼魅一般让人心中微微一惊。 容婳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正看到沈氏脸色阴沉的骇人。容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第一百零七章 寿礼风波 宴会正式开始,众位宾客都入了座,沈氏也在容婳的搀扶下入了席。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众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容婳身上,但是谁知容婳依旧是一脸笑意仿佛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容潋羽见了唇角微勾,心中竟有些佩服起沈氏来。容婳这样愚蠢的女儿,在沈氏的教导下都能做到这般,实在是不容易啊。 在宴会开始的第一个环节自然而然便是小辈们献上自己的孝心了,容婳作为长女,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 “祖母,孙女知道你信奉佛法,便亲自去三清观求了这尊玉佛,佑祖母平安康健,万事顺遂。”容婳说着便跪了下来朝着裴氏深深一拜,她身边的明月手中捧着一尊玉佛,刚看质地便是极好的宝贝,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了。 “你有心了。”裴氏见了一笑说道,虽然那尊玉佛很是金贵。但是容府是什么样的家庭,裴氏又是从小出身名门,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而且裴氏已经七十了,人到了这个年纪,对于这些身外之物自然而然就看得淡了。 所以总的来说,容婳的这份寿礼并没有送到裴氏的心里去。 容婳却不自知,依旧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二妹妹,该你了。祖母素来最疼爱二妹妹,不知道二妹妹准备了什么宝贝献给祖母。”容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之前还不忘看向容潋羽挑衅的说道。 “大姐姐说笑了,和姐姐比起来,妹妹的寿礼实在不值一提。”容潋羽闻言很是谦虚的说道,随后转身接过碧珠手中的托盘,亲自走到大厅中跪下来。 “这是孙女手抄的佛经百卷,不值什么钱,祖母莫要嫌弃。”容潋羽开口扬声说道,可是她话音刚落便听的容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见这盒子精致,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只是手抄的佛经。二妹妹手中握着大房的全部家产,竟连寿礼也懒得给祖母置办嘛?”容婳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刻意报方才的仇,便开口嘲讽的说道。 她特意将全部家产几个字咬的极重,为的就是让在场的众人知道,容潋羽虽然手里有不小的财富,但是却连裴氏的七十大寿寿礼也不用心准备,这便是在指摘容潋羽不孝了。 “是啊,这区区佛经却是拿不出手啊。” “这容府二小姐到底还是不懂事,做事还是分不清场合轻重。” “……” 一时间指责容潋羽的声音铺天盖地的涌来,容潋羽只是安静的跪在大厅中央,也不着急辩解,任由众人指责。容婳见状大喜,只当是容潋羽羞愤难当,所以无话可说了。 “原来在大姐姐眼中,金钱宝贝就这样重要。大姐姐这样说,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反驳。”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但是她这一番话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没有用。 “老夫人,您常年信佛,可知道以血入墨抄写的佛经最是真诚?”碧珠见容潋羽受尽指责,到底还是不忍心了,便看向裴氏开口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不禁一愣,原本还吵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百卷佛经,以血入墨。这份诚心岂是钱财能够衡量的。 “这佛经是羽儿用自己的血抄写的?”裴氏闻言不禁震惊的问道。正如碧珠所言,她常年信佛,自然是知道这个说法的。 “七七四十九日,小姐每日抄写了都会送去三清观请主持诵法开光。从未假他人之手,从未停下一日。小姐不许奴婢张扬,但是奴婢想小姐得这般诚心,远比大小姐数日前的惺惺作态要真诚多了。”碧珠闻言淡淡说道。 到底是百里溟培养出来的丫鬟,即便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已经是不急不缓,滴水不漏。 众人闻言更是震惊,碧珠若是不说,他们怎会知道这份寿礼竟这般贵重。 “祖母已经年过古稀,若是那些花言巧语金银珠宝真的可以让祖母平安顺遂,孙女愿意倾尽所有日日说与你听。”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双眸含泪的看向裴氏柔声说道。 她没有仗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控诉容婳,没有逼着裴氏还她一个公道。她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裴氏。眼中有对裴氏的敬重和真心,也有被容婳嘲讽,被众人误会的委屈。裴氏见了更是心疼不已,连忙起身走下来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祖母知你是真心的。”裴氏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甚至眼中含泪,和方才对待容婳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容婳见状虽然气愤,但是也知道自己今日不占理,便不敢胡搅蛮缠,免得又弄巧成拙。容婳恨恨的坐下来,沈氏轻轻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虽然沈氏也恨的直咬牙,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反正容潋羽也出不了多久的风头了。 想到这里,沈氏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容潋羽身上,眸中满是冰凉的寒意。 “我大顺朝最推崇孝道,容二小姐实为众人表率啊。”百里夜率先站起来看向容潋羽夸赞着说道,他的目光里满是欣赏和毫不遮掩的爱慕,仿佛要黏在容潋羽身上一般。 容婳见了更是恼的浑身发抖,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她绞碎了! 百里夜此话一出,紧随其后的便是众人的赞赏。容潋羽闻言只是浅笑应之,心中却是鄙夷不已。毕竟方才说那些怪罪的话的人是他们,现在赞赏容潋羽孝顺至极的也是他们。这样跟风而来的赞赏,容潋羽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 “回去坐吧。”裴氏慈爱的说道。 有了容潋羽珠玉在前,容琇容黛二人也不敢太放肆,两人送的也都是自己亲手做的物件。容琇绣了一件百寿袍,寿袍上有一百种不同字体的寿字,绣工精巧,心思绝妙,在场的人也是赞叹不已。 容黛的寿礼则是一双绣鞋,看样子和容琇的百寿袍像是一套衣衫,绣工也是了得。对于她们姐妹二人的寿礼,裴氏也很是喜欢。如此一来只有容婳一人的寿礼是金尊玉贵的玉佛,和其他三人比起来,诚意上倒是差了一大截。 “老夫人,其实今日还有一位贵客未到。”这时沈氏扶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站起来,看向裴氏柔声笑着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不由得好奇起来。 “还有哪位贵客未到,怎么没人知会我一声?”裴氏闻言只当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人物,连忙看向姚氏和杜氏询问道,但是却发现姚氏杜氏二人也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沈氏口中的贵客所为何人。 “儿媳听李妈妈说老夫人今日来总是头疼的厉害,请了多少大夫也没有用。恰巧婳儿在三清观遇到了出门游离的弘一大师,儿媳斗胆便请了弘一大师前来为老夫人瞧瞧。”沈氏看向裴氏轻声说道。 她的话音未落,大厅中便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看着众人震惊的模样,沈氏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弘一大师?可是那位长年隐秘踪迹,当年连太后亲自纡尊降贵都没有请到的弘一大师?”裴氏猛然抓住了椅子的把手,看向沈氏一脸急切期待的问道。 她这般模样,足以彰显这位弘一大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正是,弘一大师原本不想沾染俗事,却被婳儿的孝心打动,这才答应今日前来。”沈氏闻言点头说道,她的声音温柔清和,但是足以让在场的人全部都听见。 裴氏更是高兴的红了眼,弘一大师身份神秘,但在百姓眼中却是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房间传说他能通天地,判生死,知过去,晓未来。但是这样一个神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众人只晓得弘一大师出门常戴斗笠,胳膊上印有经文,一袭白衣仙风道骨。 据说当年太后在五台山礼佛时偶遇弘一大师,从五台山的佛观一路膝行至他的落脚处,只为见他一面,可是后来竟被拒绝了。 这样的神人,连大顺朝最尊贵诚心得太后也不放在眼中。 此事很快便传了出去,众人非但没有苛责弘一大师不知规矩,反而愈发的敬佩他的为人。就这样,弘一大师在百姓口中越传越神,成了脱离人世的存在。 可是现在弘一大师竟主动上门来为裴氏看命,这等优厚的待遇只怕还是世间头一份,裴氏怎么能够不激动。 “那大师现在何处啊?还不快快请进来,若是怠慢了大师该如何是好啊?”裴氏连忙起身走下来看向沈氏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甚至连说话都有些紧张了。 “大师已经来了,儿媳这就命人将大师请进来。”沈氏闻言微微福身说道,她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竹杖落地的声音,众人出于好奇纷纷抬头望去。 众人只见一男子长身玉立穿着白色衣袍,头戴斗笠遮去了面容,步伐从容沉稳,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偶尔几缕微风吹过,扬起他的白色衣袍,更增添了他仙风道骨的气质,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而去一般。 第一百零八章 命格有异 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众人也不由得心生敬佩面色严肃起来。众人虽未见过佛祖,但是不免想象,如果真有佛祖,便应如眼前男子一般吧。 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弘一大师的威名,这会儿见他来了,纷纷起身以示尊敬,裴氏更是欢喜连忙迎上前去,瞧她那副尊崇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会跪下去一样。 “大师今日肯纡尊降贵,老妇受宠若惊,还请上座。”裴氏迎上去很是恭敬的说道,怕是皇上在她眼前,她也不会露出这幅模样。 “今日既是老夫人寿辰,弘一怎能上座。这末座便极好,弘一随性惯了,还请老夫人莫要劝说推辞。”弘一大师闻言双手捏着一串佛珠合十于胸前看向裴氏淡淡说道。 裴氏做梦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弘一大师,所以虽然觉得末座不合适,但是她能听到弘一大师坚持,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连忙请弘一大师坐下。 在场众人全都沉醉在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身上,只有一人耳聪目明,兀自吃着点心,好像没有看见来人一般。 容潋羽的唇角微微勾起,她是从来不信神佛的,所以对于这个弘一大师自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容潋羽到底和在场的人不一样,她来字社会文明高度开化的现代社会,在那个科学盛行的时代里,这些神佛不过是迷信罢了。 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露出了可笑的表情,这一幕恰好被死死盯着她的沈氏瞧见。 “羽儿这是什么表情,虽说你是二房的小姐,但是在弘一大师面前露出这般不敬神情来也实在是不知规矩。”沈氏看向容潋羽眉头紧皱的斥责道,她这样一说话,在场的人顿时都将目光从弘一大师身上移开了,死死的盯着容潋羽。果然看见她一脸的云淡风轻,并没有将弘一大师放在眼里。 “侄女不过是将对大师的敬意放在了心中罢了,难道非得要侄女不顾一切的扑将上去抱着大师的腿痛哭流涕,在二婶看来才算是敬畏是吗?”容潋羽闻言动作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的糕点,随后站起来看向沈氏轻声质问道。 她此话一出满堂寂静,众人也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嘴皮子竟然这样利索,说出来的话虽然没有半分不敬,却满是嘲讽的意味。 沈氏听罢也只是气得直咬牙,偏偏容潋羽说的那一番话她根本无法反驳。 “罢了,都入座吧。”容瀚栋生怕两人又在众人闹将起来,便开口沉声说道。今日容婳和容潋羽在花园里闹得那一场已经让他丢尽了脸面,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此女,命格有异。” 就在众人刚刚落座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飘渺清淡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说话的竟是弘一大师。众人皆知,弘一大师很少为人批命,可是今日却主动为容潋羽批命,倒也算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只是他只说了命格有异四个字,并无其他赘述。如此一来倒是麻烦了,命格有异,可以是好,也可以是坏。弘一大师这不清不楚的四个字,看来要将容潋羽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想到这里,众人都不由得朝容潋羽投去通情和躲闪的目光。被弘一大师亲口批判命格有异,只怕容潋羽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 看到众人的目光,容婳这才觉得心中稍稍好受了些,趾高气昂的看向容潋羽,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过了今日,命格有异这四个字一旦传了出去,容潋羽便彻底的毁了! “还请大师明言,否则只怕信女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正当众人以为容潋羽会慌乱的手足无措的时候,却见她起身朝着弘一大师福了一身,抬头声音平静的问道。 “煞星命格,克。”弘一大师闻言双手依旧合十于胸前,斗笠下的传出一句话来。在场的人闻言顿时愣住了,若说方才的命格有异不清不楚,那么这会儿就是直接点明了容潋羽是不祥之人。 坐在对面的百里溟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容潋羽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多谢大师批命,只是信女的亲人尚且安好,这煞星一说怕也是不可信。”容潋羽嘴角一勾淡淡的说道,就算她是煞星命格,那也应该克那些欺她伤她之人! “容大老爷逝世多年了吧。”弘一大师闻言也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他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容鲲逸逝世确实有几年了,再加之方才弘一大师说得煞星命格,这会儿众人自然而然地便认为容鲲逸是容潋羽克死的。 容瀚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对于弘一大师的话他可是深信不疑。因为他早就注意到,自从容潋羽回到容府之后,容府就在也没有过安生的日子了。如今被弘一大师说破,他心中疑惑的种子像是找到了肥沃的土壤一般,迅速发芽生长起来。 容瀚栋目光阴沉的盯着面不改色的容潋羽,心中的不喜之意已经慢慢变成了厌烦。只是现在还是裴氏的寿宴,他只能先忍下心头的烦闷之心,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再好好的处置容潋羽。 容潋羽都是不禁疑惑起来,向弘一大师这样的隐士高人,怎么会对她的情况那么熟悉,竟还知道她是容鲲逸的女儿。即便是弘一大师之前与沈氏有过接触,应该也不会闲到去问沈氏这些家常。 想到这里,容潋羽心中的疑惑越发的盛了。 但是容潋羽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番沉默深思落在众人的眼中竟成了默认的态度。 “容大老爷天之骄子,多么俊秀的一个人啊,真真是可惜了,最后竟折在了自己女儿身上。”宾客席中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感慨,随后那些言论铺天盖地般的涌来。 容潋羽站在大厅中央,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的命犯孤星,害了容鲲逸。 容琇很是担心的看着站在大厅中央一言不发地容潋羽,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容潋羽能够像往日那般凌厉决绝的反击回去。可是容潋羽没有,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陷入了沉思。 沈氏和容婳母女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这才只是个开始罢了,容潋羽,今日这份大礼你可要接好了!”沈氏望向容潋羽,在心中暗暗说道。 “潋儿是本殿的王妃,即便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日后嫁入御王府,受克的也是本殿,与你们在座的人可有半分干系?”百里溟起身冷声说道,他一步步坚定异常的走到容潋羽身边去,一身紫衣在大红的地毯上潋滟出美好的样子,迷了容潋羽的眼。 容潋羽可能不会想到,她往后余生,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场景便是今日。她受尽指责,而男子在漫天的非议中一步步朝她走来,将她揽入怀中,百般维护爱重。 百里溟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立马闭上了嘴,毕竟百里溟是个什么性子他们都是清楚的。百里溟火烧某府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好了九弟,今日是容老夫人的寿宴,莫要胡闹,快些落座。”百里夜看着大厅中央的两个人,觉得格外的刺眼,便起身沉声说道。 被百里夜这样一说,众人也都找到了台阶,不再提起此事。百里溟闻言只是冷眼扫过百里夜,随后便牵着容潋羽大摇大摆地回到了位置上,而他也很是自然的坐在了容潋羽身边。 容潋羽并不拒绝,反正在众人眼中他们二人都是性格乖张不容于世的,既然这样又何必费心思去讨好别人。 落了座后,宴会总算是正常的进行下去了。但是容潋羽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弘一大师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奇怪,但是到底有什么问题她却说不上来。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护着你的。”百里溟见容潋羽一言不发,只当是方才的事情对她产生了影响,毕竟方才那些人提到的可是容潋羽早逝的父亲,这应当是容潋羽心中不能触碰的伤吧。 “无事,无稽之谈而已,怎能伤得了我?”容潋羽闻言回过神来,看向百里溟报以一笑,示意自己没事。百里溟见状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弘一大师似乎有古怪。”百里溟开口说道,目光染上了冷色。 “确实古怪。”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她和弘一大师从来没有接触,可是弘一大师一进门就开始针对她,这也太奇怪了。 “看看便知了。”容潋羽也不知道这个弘一大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是她在暗敌在明,既然这样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她倒是很好奇,这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老夫人您怎么了?”正在众人推杯换盏间,只听得一个痛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看到裴氏整个人靠在李妈妈身上,面上神色很是痛苦。 “这是怎么了?”容瀚栋见状不由得沉声问道,在场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巫蛊之术 “老太爷,老夫人这是又头疼了。这已经好一段时间了,寻了好些大夫来瞧都没有法子。”李妈妈闻言一边帮裴氏揉捏太阳穴,一边回应道。 “还不快去寻府医来!”容瀚栋闻言怒声道,丫鬟听罢便准备出门去寻府医。沈氏见了连忙起身制止道:“既然弘一大师在这里,不如请大师为老夫人看看吧,那些个庸医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方才众人因为裴氏突然的头痛而慌了手脚,这会儿被沈氏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弘一大师。容瀚栋也连忙走下来,很是恭敬地将弘一大师请上来为裴氏看病。 那弘一大师倒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绝情冷漠,也不推辞便跟着容瀚栋来到了裴氏身边。弘一大师将佛珠放在裴氏手中,轻轻的为她诊起脉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一样的东西来交到李妈妈手中,示意她喂下去。 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目光死死的盯着弘一大师,试图找到什么破绽,但是除了那枚药丸,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这时沈氏也走了上来,端了杯水喂给裴氏喝下,又喂她把药丸吃了下去。不过片刻的功夫,裴氏便觉得好了很多,就连脸色也好了很多。 “老夫人,你感觉可还好?”沈氏连忙握着裴氏的手很是急切的问道,裴氏稍稍的缓了一会儿,便觉得头似乎不怎么痛了,顿时大喜起来。这几日她被这莫名的头痛之症扰的吃不下睡不着,苦不堪言。 “大师,这是什么药丸可能告知?”裴氏看向弘一大师急切的问道。那些大夫对这病症根本就束手无策,如果有了这种药丸,裴氏也就不用担心了。 “是啊,那些大夫对老夫人的病症根本没用,还请大师告知医治办法。”沈氏闻言也很是殷勤的说道,这般模样落在众人眼中,自然以为她是十分的孝顺,不由得赞叹连连。 “老夫人这病症不是一般大夫能治好的,因为……”弘一大师闻言眉头紧皱,脸色也阴沉起来,只不过众人看不见罢了。但是从弘一大师的语气中,众人还是能够听见那股子沉重之意。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沈氏见弘一大师说话顿住,似有遮掩之意,便看向他沉声问道。弘一大师这般模样,倒是将在场众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这会儿众人几乎都忘了今日是裴氏的寿宴,全部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弘一大师的下文。 “有人对老夫人下了巫蛊之术,这便是老夫人为什么会突然头疼的原因。”弘一大师闻言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弘一大师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吓得摒住了呼吸。 巫蛊之术在各朝各代都是被人甚为忌讳的事情,自来牵连甚广,一旦出了这件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更何况这件事还发生在容府这样的簪缨大家,若是真的,只怕是要惊动皇上了。 “这……大师此话当真?”容瀚栋闻言顿时惊得双腿发软,看向弘一大师很是震惊得问道。 “不错,若是不将这巫蛊之术破了,只怕老夫人会有性命之忧。”弘一大师闻言点头说道,裴氏一听到性命之忧,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人到了这个年纪,自然都是惜命得,这会儿听到弘一大师这样说,没有晕过去就已经是坚强了。 “那……那劳烦大师快些破了这巫蛊之术吧。”沈氏闻言着急得说道,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了。 “既然这样,那便要在府中好生得搜查一番了,只有找到了这幕后的施蛊之人,才能保老夫人安全无虞。”弘一大师闻言扬声说道。 容瀚栋闻言脸色一变,虽然今日是裴氏的寿宴,不宜大闹起来。但是现在弘一大师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今日又有这么多有身份的人在场,若是不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了,只怕明日这京城中就会传的沸沸扬扬了。 为了维护容府的颜面,容瀚栋也只能咬牙命人将容府所有的人都看管起来,准备搜查整个容府。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了不屑得神情,事情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看来今日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了。而百里溟似乎和容潋羽心有所通一般,转过头来在她耳边低声道。 “来者不善,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百里溟低声说道。 “我惠风苑中干净的很,无事。”容潋羽淡淡的说道。今日的事情沈氏虽然没有太过于出风头,但是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推动着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更何况这个弘一大师还是沈氏找来的,这里面必有蹊跷。 “如此便好,但还是小心为妙。”百里溟轻声说道,随后对着站在身后的白止低声的吩咐道了几句。白止闻言点头,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闪身出了大厅。 “为正公平,还请大师带人搜查。”沈氏闻言看向弘一大师拱手说道,在场的人闻言纷纷点头,觉得沈氏说的很是有道理。毕竟巫蛊之术并不是什么小事,不管是冤错了人还是放错了人都是不好的。 “愿意代劳。”弘一大师闻言微微颔首点头道。 弘一大师说完便在容瀚栋和裴氏等人的带领下向外走去,众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无辜,沈氏提议第一个搜查二房。 众人前往二房的院子,自然没有搜查到什么,这也证明了二房的清白。沈氏很是得意的笑了笑,随后扶着腰站在了裴氏身边,静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与此同时白止也回来了,看向百里溟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便在百里溟的身边站定,跟着众人继续搜查。 接下来便要往四房中去,可是众人在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弘一大师的脚步却顿住了。众人不明所以,只见弘一大师突然将手中的佛珠扔上了半空中,他宽大的袍袖微微一扬,突然看见一只通身雪白的小鸟飞了出来。 那鸟在附近的枝头上微微的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便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弘一大师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见弘一大师的脸色阴沉便也就都跟了上去。 不出容潋羽和百里溟所料,弘一大师去的方向正是容潋羽的惠风苑。 “不用担心,方才我已经命白止去看了,你院中没有什么东西。”百里溟轻轻的捏了捏容潋羽的小手指,看向她柔声说道,示意她不要担心。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点点头,她院中的人早就清理干净了,沈氏若是真的想要放什么东西进去只怕也是件难事。 “这是何人的院子?”弘一大师的步子在惠风苑门口顿住,随后看向身后的容瀚栋低声问道。容瀚栋闻言抬起头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我孙女容潋羽的院子。”容瀚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方才在大厅上他听说容潋羽命格有异的时候已经对容潋羽恨上了,这会儿又见出了这事,更是恨的直咬牙。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议论纷纷。 “正是信女的院子”容潋羽走到弘一大师面前淡淡的说道,她的面容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慌乱之意。这般模样,倒是让人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心中竟也信了她三分。 “小姐莫要怪罪,既然我的鸟儿停在这里,我就不由得搜上一搜了。”弘一大师闻言开口低声说道,身后的沈氏闻言脸上露出了不可察觉的笑意。 “大师请。”容潋羽闻言侧身让开,随后让挡在门口的丫头们全都让开了,伸手请了弘一大师进去。既然百里溟的人已经进去看过了,想必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弘一大师闻言抬脚进去,众人也都在院子中候着,等着最后的结果。看着容潋羽一副淡定自若地模样,沈氏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容婳和沈氏等人依旧怀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容琇则拉着容潋羽的衣袖,有些担心,但是见容潋羽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她相信容潋羽的为人,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找到了老夫人!”正在这时,容潋羽的闺房里突然传来李妈妈的一声惊叫,众人闻言大惊,紧接着就看到李妈妈手中捏着一个什么玩意儿冲了出来。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皱眉,百里溟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老夫人,这……这是在二小姐的床铺下找到的。还请大师看看,这和巫蛊之术可有关联?”李妈妈冲过来,望向刚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弘一大师急切地说道。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投去了目光,却见李妈妈手中捏着的是一个布娃娃,做工不是很精致,但是上面却用银针别着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纸条。裴氏只看一眼便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上面的生辰八字不是别人,正是她的! 裴氏惊得长大了嘴,转过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容潋羽。她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以血入墨为她抄写佛经祈福的孙女,这会儿竟会用这种巫蛊之术来害她! 第一百一十章 漫天非议 “正是此物。”弘一大师接过去看了看,随后沉声说道。 他的这一句话就像是在平静无波的湖水里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子一样,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之间,容潋羽也成为了众人抨击的对象。 “容潋羽,祖母最疼爱的就是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容婳第一个反应过来蹦到容潋羽面前,指着她怒声的质问道。三言两语之间,却是坐实了容潋羽利用巫蛊之术陷害裴氏的事情。 “莫要胡说!羽儿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老夫人,您可一定要明察这件事啊。”姚氏见这把火到最后还是烧到了容潋羽的身上,连忙扑将上来跪在裴氏面前哭着说道。 裴氏现在也是心烦意乱,别开眼去不再看她。 容潋羽微微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大娘,这娃娃可是从二妹妹的房中搜出来的。可是现在按照大娘的意思,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二妹妹不成?”容婳闻言怒声说道,她现在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早就恨不得将容潋羽踩到泥泞里才好,这会儿又怎么会容许姚氏三两句话就带过去呢。 “潋儿不会做这种事情,没有足够的证据,你若是再敢胡说,休怪本殿不客气。”百里溟大步迈上前来看向容婳冷声说道。容婳本还想为难容潋羽,但是见百里溟出面,气势上顿时软了下来。不敢说话了。 “九皇子,臣妇知道你护着羽儿,但是现在证据确凿,这么多人看着,岂能冤枉了她不成?”沈氏闻言伸手将容婳挡在身后,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她这样说,听起来正义慷概,还顺便指责了一下百里溟偏私容潋羽,为了她竟置这些证据于不顾的境地。 “这个娃娃我从未见过。”容潋羽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裴氏坚定的说道。 她知道今日的事情实在蹊跷,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已经是百口莫辩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下来。 “羽儿,二婶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现在证据就摆在眼前,李妈妈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心肠最是公正,谁还能诬陷你呢?”沈氏闻言立马开口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道,但似乎是畏惧了百里溟,所以只敢站在裴氏身后。 “老夫人,你相信羽儿。她根本接触过这些东西,如何懂得啊!”姚氏这会儿已经哭得脱了力气,但依旧死死的扯着裴氏得衣角哀求道。 她就容潋羽和容衍这么两个孩子,容鲲逸已经离她去了,这两个孩子便是她的依靠,她的命啊!现在,她当真恨不得那个布娃娃是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也好多让容潋羽受这等冤屈。 等等! 姚氏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满是眼泪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她连忙跪直了背脊,把心一横看向裴氏张口道。 “老夫人,那布娃娃是儿媳做的,你若是要怪罪冲着我来便是了,羽儿当真什么都不懂!”姚氏看向裴氏坚定的说道。她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又全部都愣住了。 沈氏和容婳也是一愣,不过片刻之后便缓过神来。不管今日扳倒的是谁,总归大房已经彻底的失了势,日后若想将大房一网打尽也是轻而易举地事情。想到这里,沈氏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盛了。 “彩贝,碧珠,夫人累了,你扶她下去歇息,好生照顾着。”容潋羽闻言心头狠狠一抖,随后转过头来看向碧珠沉声吩咐道,她说完之后目光不已经扫到站在一边眼眶通红的容衍,便又开口道:“将大少爷也带回去。” 彩贝碧珠二人闻言相视一眼,随后连忙上前扶着姚氏就要出去。但是容潋羽尚在危险中,姚氏怎能甘心离开。就这样,一时间闹将起来。 “娘放心,女儿不会有事的。”容潋羽见状走上前去,趁着众人不注意的空隙,一根银针已经没入姚氏的身体。几乎是片刻之间,姚氏便睡了过去。彩贝二人见状连忙扶着姚氏离开了,那边也不知道百里溟同容衍说了些什么,容衍虽不情愿,却也离开了。 见姚氏和容衍都离开了,容潋羽这才紧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祖母,我不在乎他人,只为你可信我?”容潋羽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向裴氏一字一句地问道,她清亮的眸子里闪着期待,这让裴氏不由得微微心软。但是这种心软在性命之忧面前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裴氏也知道容潋羽在她的四个孙女中是最为出色的,日后若是好好栽培必然不一般。但是现在在容潋羽的房中竟搜出了这些东西,危及到她的性命,再加上弘一大师说的煞星命格,裴氏早已经心惊肉跳。 想到这里,裴氏慢慢的别开了眼睛。是否相信,当下立见。 “祖母是何时开始患上头痛之症的,可否让孙女为你把把脉?”容潋羽见她不愿相信自己,却也不恼,只是看向她很是关切的说道。 她自然是不相信什么巫蛊之术能够害人的荒唐之言,所以她笃定裴氏突然的头痛一定是有原因的。 “容潋羽你还想要做什么?是瞧着自己的巫蛊之术被弘一大师破了,所以这会儿想要直接对祖母下手了吗?”容潋羽的话音刚落,容婳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挡在裴氏面前,她指着容潋羽怒声的呵斥道,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众人容潋羽的“罪行”。 “是啊,只要这巫蛊之术破了,祖母自然会好起来的,容潋羽你就不要再假惺惺得了!”容黛见容潋羽这会儿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心情大好,自然是要跟着落井下石一两句的。 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更是坐实了容潋羽利用巫蛊之术想要毒害裴氏的事情。在场的众人看着也是唏嘘不已,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殿下难道不帮帮二小姐?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无殇见状俯身在百里夜的耳边低声说道,他跟在百里夜身边久矣,自然知道百里夜对容潋羽的心思。若是百里夜能够救容潋羽于危险之中,还怕不能抱得美人归吗? “不着急。”百里夜闻言只是淡淡的说道。他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巫蛊之术牵连甚广,不可贸然行事,再者就是他想要看看容潋羽在绝境之中如何反击。如果连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倒是他高看了她。 无殇闻言颔首,虽然他不知道百里夜心中在想什么,却也不敢再说话。 “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若是没有,便……”裴氏从事发到现在就没有开口,这会儿终于开了口,看向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她这样说,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祖母,二姐姐方才在寿宴上献给您的佛经您忘了吗?她待您如此孝顺真心,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容潋羽闻言极为失望的垂了垂眼眸,一边的容琇见了终是忍不住,冲上前来看向裴氏着急的说道。 容琇这话一放出来,众人倒是想到了方才寿宴上的事情,一时间也陷入了疑惑中。 毕竟百卷佛经,以血入墨,这等诚意不可小觑啊。 容婳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容琇一眼,对于这个一向胆小怯弱的妹妹顿时生了厌烦之心。 “三妹妹年纪尚小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容潋羽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在祖母面前立下一个孝顺的样子,这样一旦事发了,容潋羽也可以借此说事,为自己洗脱嫌疑。”容婳高扬着额头看向容琇很是不屑地说道。 容婳倒也是个口齿伶俐的,三言两语便将众人心中的疑惑打散了。 “不,不会的!二姐姐……” “琇儿!你给我过来!”容琇还想为容潋羽辩解,但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听道杜氏一声冷喝,容琇浑身一个激灵,一回头正对上杜氏阴冷的眸子,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颤。 “三妹不要参与此事,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任谁能诬陷我!”容潋羽闻言看向容琇扬声说道。 但是她的后一句话却更像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容潋羽猛地甩了甩衣袖,淡定自若地走到弘一大师面前。她身为女儿郎,这会儿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弘一大师,脸上竟连丝毫的怯意也没有。 “按照弘一大师所言,这布娃娃便是害的祖母头疼的罪魁祸首,是吗?”容潋羽显现施主微微动弹,将弘一大师捏在手中的布娃娃抢了过来,仔细的把玩了一番之后这才看向他冷声质问道。 “没错。”弘一大师闻言只觉得心中一惊,被容潋羽身上的气势逼着硬生生地后退了两步。他现在只庆幸有斗笠遮着面容,否则众人一定可以看见他额头上渗出来的细密的汗珠。 就在弘一大师以为容潋羽要继续为难她的时候,面前精致小巧的绣鞋却转身离开了。 “祖母,今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孙女,孙女自然是百口莫辩。您不相信我,我并不怪您。只是……谁也不能这样平白陷害我!”容潋羽微微扬起下额,绝美的小脸在阳光下显得越发精致明媚,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看愣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百口莫辩 百里溟瞧着这样的容潋羽,突然心疼起来。想到之前自己竟还指责她心思沉重,这会儿想来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容潋羽生活在这样的家里,若是没有写心思,只怕早就不知道死在了什么地方。 “弘一大师您可瞧好了!”容潋羽又扬起头来看向弘一大师冷声说道,随后便走到自己平日里看书的书案前,拿起笔毫不犹豫的在那布娃娃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在场的人见状全都愣住,他们怎能想到容潋羽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布娃娃上写着我的生辰八字,便交由祖母保管着,我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巫蛊之术到底有多厉害。”容潋羽将手中的布娃娃交到裴氏手中,随后冷眼扫过众人沉声说道。 可裴氏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潋儿,你不许如此。和这些人浪费时间根本就没有意义,我带你走。”百里溟心烦闷至极,随后上前一步牵着容潋羽就要往外走。这般模样让在场的人不由得咋舌。 “九殿下留步!”百里溟刚刚走出几步就被人叫住,众人循声望去正看到大理寺少卿方文衡站了出来,朝着百里溟拱手说道:“此事尚未查清楚,二小姐又与此时关系甚大,老臣必须要将二小姐带回大理寺好生的调查此事。” 方文衡说完之后还不忘狠狠的抹了抹脸上渗出来的冷汗,他自然知道百里溟对容潋羽的维护和爱重,现在这样说无疑是在百里溟的盛怒上又加了一把火。 但是他身为大理寺少卿,又不能无所作为,否则的话这件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他的官职也就保不住了。 “今日本殿在这,谁敢带走本殿的王妃!”百里溟闻言幽深的眸子里突然迸出一抹阴冷的神色来,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条危险至极的毒蛇,稍有不慎就能让人命丧当场。 百里溟这样说,在场的人全都噤了声,不敢再说什么。但是心中对容潋羽的成见却是越发的大了,都认为她这是仗着百里溟的爱重为所欲为。 “如此,还请方少卿好生调查此事。”就在方文衡为难,满堂皆寂的时候,一个坦荡清越的女声悠悠传来,随后便看见容潋羽从百里溟身后站出来,看向方文衡很是礼貌地说道。 “二小姐心怀坦荡,我本官相信这件事一定会大白于天下。本官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还二小姐一个清白。”方文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看向容潋羽恭敬地说道。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突然相信容潋羽必是无辜。 “潋儿!”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极为压抑的低吼了一声。 “殿下宽心。”容潋羽闻言走到百里溟身边低声道:“你若真想帮我,就尽快查明事情真相。沈氏和这个弘一大师都不能放过。如果你今日真的将我带走了,只怕我这一生都洗不清了。” 容潋羽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百里溟听完之后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了,但是正如容潋羽所言,若是不查清真相,这些人碍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但是容潋羽一辈子都会背负着这个罪名。 “方文衡,王妃在狱中若是受了半分委屈,本殿便烧了你的大理寺!”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阴冷的目光突然落在方文衡身上,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方文衡闻言不由得浑身一激灵,心中对于百里溟的惧怕油然而生。他知道,百里溟向来言出必行。 “九殿下放心,老臣一定照顾好二小姐,尽快查明真相!”方文衡拱手说道。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准备跟着方文衡离开,却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沈氏,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随后踱步至沈氏面前。 “二婶好手段。不过这些时日二婶也要好好的为自己谋划谋划,我回来之日,便是你……”容潋羽与沈氏贴的极近,所以那些话连站在一边的容婳都没有听见。 沈氏闻言脚下一软,有些惊恐的看着容潋羽。原来容潋羽早就知道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所为,但是为何不揭穿她呢? “二婶可是在想我为何不揭穿你?”容潋羽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便又继续道:“一击即中才好玩,二婶的手段到底软了些。你且瞧着,侄女出手的时候,一般都不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容潋羽的声音温和轻柔,但是却像毒蛇一般死死的缠绕在沈氏的脖子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突然觉得,今日的事情并不是她算计了容潋羽,或者正如容潋羽所言一般,她这是在自掘坟墓。 容潋羽说完之后便直起了身子,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微笑,一如往常,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不惊不惧。 沈氏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惧意,连连后退了两步。 “娘,你没事吧?”容婳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住沈氏,虽然她不知道容潋羽究竟对沈氏说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想到这里,容婳不由得狠狠瞪了容潋羽一眼。 “方少卿,我们走吧。”容潋羽见状嘴角一勾,随后这才看向方文衡笑着说道,方文衡听到忙不迭的应声。 众人见了不由得瞪圆了双眼,容潋羽这般模样哪里像是去坐牢的! “今日闹出这些事来,实在是我管教无方,内人身子不适,还请众位先散了吧。容某来日一定登门致歉。”容瀚栋见状连忙站出来看向众人陪笑着说道,众人见事情已有了定论,自然是不想再呆下去了,也全都顺着容瀚栋的话,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百里溟目光阴狠的看了沈氏和弘一大师一眼,随后拂袖离去。这边百里夜微微侧首,眼中闪过不明的意味,随后也跟着离开了。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罢了,那些外人便都离了个干净。容瀚栋只觉得惠风苑晦气的很,自然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呆的。裴氏扶着李妈妈站起身来,想了许久这才离开了。 “二嫂好生厉害。”见人都离开之后,杜氏这才走上前去看向沈氏轻笑着说道。沈氏闻言脸色一冷,她还没有从方才容潋羽的威胁警告中回过神来,这会儿更是懒得理他。 “四婶慎言!”容婳冷声丢下一句话之后,便也扶着沈氏离开了。见容婳对自己这般无礼,杜氏恨的直咬牙,却偏偏没有什么办法。 “我们也回去!”杜氏对着身后的两个女儿怒声吼道,一回头却看见容琇眼眶微红似乎在哭,杜氏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琇儿,今日我再与你说一遍,日后不许与容潋羽往来!一个没用的东西,就这样任人构陷,毫无反击之力,当日是我看错了她!”杜氏看向容琇冷声说道,心中对容潋羽也是格外的失望和鄙夷。 原本她还想着让容潋羽和沈氏相争,而她坐收渔翁之利。可是现在瞧来,容潋羽到底是个孩子,想要和沈氏争斗还是嫩了些。 “娘,二姐姐定是无辜的。”容琇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随后便甩下杜氏和容黛跑了出去。容黛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脸上不由得生了厌烦之心。 “也不知道那个容潋羽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样维护她!”容黛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地说道。 “回去吧,横竖这件事和我们无关。”杜氏冷冷说道,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霎时间,方才还热闹不已的惠风苑就这样冷清了下来。 马车里,百里溟目光阴沉的盯着坐在对面的白止。白止眉头紧皱,脸色也很是不好看,他突然起身跪下。 “今日一事是属下疏忽,才害得王妃有牢狱之灾,还请主子责罚。”白止沉声说道,百里溟闻言更是心烦,不过今日一事实在奇怪。之前他明明已经命白止去搜查了惠风苑,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即便弘一大师是沈氏的人,但是当时的情况下弘一为了避嫌根本就没有进容潋羽的房间,这布娃娃究竟是从何而来?他虽是大顺朝最尊贵的九皇子,在战场上屡立战功的大将军,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御王。但是对于这些后院里的勾心斗角他却是不清楚的,所以这会儿才会百思不得其解。 “你起来吧。”百里溟低声说道,今日的事情连他都着了道,又怎么能怪到白止的身上呢。 “你将那个弘一大师捉了来,本殿倒是好奇,这个传说中神一样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百里溟想到容潋羽临走之前的交代,不由得对那个弘一大师起了兴致,看来要还容潋羽一个清白,这个弘一大师才是关键。 “是,属下这就去!” 与此同时,二房中,沈氏和一人相对而坐,门口守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莲花。 “今日一事容潋羽和九皇子都起了疑心,你不能久留,乔装一番速速离开吧。”沈氏看向自己对面一男子沉声说道,那男子正是今日受人敬仰的弘一大师。只不过他现在脱下了白衣道袍,去了斗笠,来身上的纹身都洗的干干净净。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速之客 “夫人可要言而有信!”弘一闻言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意,看向沈氏很是猥琐的说道,和今日在众人面前德高望重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就连声音都没有丝毫的相像,只怕这会儿容潋羽站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知道了!混在小厮中出府去吧,切记莫要让九殿下的人盯上!”沈氏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随后掏出一个木制的锦盒交给弘一。 弘一打开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弘一宝贝似的将那些东西收入怀中,看向沈氏咧嘴一笑,随后便转身出了门。 “小美人儿,我走了!”看到守在门口的莲花,他还不忘调戏了一番。莲花的脸上顿时生出了厌烦之意,转身便进了屋,砰的一声将门重重的关上。 “夫人就打算这样放过这个泼皮无赖吗?瞧他那个样子,万一日后用这件事来拿捏夫人该怎么办?”莲花走到沈氏身边给她倒了杯茶水,随后很是厌烦的说道。 “自然留不得,但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沈氏闻言沉声说道,她何尝不知道此人留不得。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百里溟的人一定会死死的盯着她,如果她现在动手,只怕会弄巧成拙。 想到这里,沈氏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的目光,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打算。 此时,五皇子府上。百里夜回到府中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属下瞧着这容二小姐不过如此。”无殇正在给百里夜磨墨,想到今日容潋羽乖乖束手就擒的模样,无殇不由得开口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百里夜闻言冷声说道,手中的狼毫落下,雪白的纸上赫然一个大字。 忍! 今日的事情看起来容潋羽并没有什么作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夜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最后容潋羽对沈氏说的那番话,能让沈氏吓得面如土色,站都站不稳,百里夜可不相信容潋羽会这样轻易就束手就擒。 “这一次牵涉到了巫蛊,想必皇上这会儿已经知道了,看来容二小姐是难逃一劫了。”无殇依旧没有明白百里夜的意思,兀自可惜的说道。虽然他和容潋羽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看着这么一个倾城如玉的姑娘就这样毁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惋惜的。 “你以为百里溟会任由事情发展吗?”百里夜闻言很是可笑的说道,莫说是容潋羽现在在大牢里,就算她在刑场上,百里夜也绝对相信百里溟有手段将她救下来。 无殇哑然,主仆二人都不再说话。 画春阁里,容婳心情正好的坐在铜镜前,任由明月为她装扮。 “二小姐这一次难逃一死,小姐总算是可以放心了。”明月从妆奁中挑了一支艳色桃花流苏玉簪,小心翼翼地插入她的流仙发髻中,随后看向她讨好着说道。而容婳听到难逃一死几个字,心情更是大好。 “马车准备好了吗?”容婳手托着桃花簪,对着镜子看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已经备好了,小姐可是要现在出发?”明月点头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很是普通的马车停在了大理寺的天牢门口。一个身披斗篷的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虽然她将自己包裹的很是严实,但是从裙裾下的雪缎白色绣花鞋依旧可以看出来人是个女子。 天牢最里间,容潋羽正坐在桌边看书。或许是因为百里溟事先关照过的原因,所以容潋羽在天牢中过得也还算舒心,这些书便是百里溟亲自挑选了送进来的,为的就是告诉安歇踩低捧高的人,容潋羽是他的王妃,谁都不能欺负了她去。 容婳原以为看到的会是容潋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场景,却没有想到女子身处天牢这种地方却依旧淡定自若,犹如天女下凡尘,这些俗世尘灰根本沾染不了她半分。她身为重犯,竟连囚衣都没有换上。 看到这里,容婳心中腾的升起一股子火来。 “你倒是好兴致啊!”容婳走过去示意明月开了门,虽然百里溟事先关照过,但是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不要命的人,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你的兴致也不差。”容潋羽闻言头也没有抬一下,继续翻动着手中的书,很是敷衍的回应道。 容婳闻言眉头紧皱,她就是讨厌容潋羽这种无论何时何地都淡定自若的模样,她做梦都想看看容潋羽痛哭流涕,跪服在她脚下求饶的模样! “你如今既入了这天牢,怕是也回不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来送你一送的。”容婳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她不想在任何方面输给容潋羽。 “不用担心,我会出去的。”容潋羽闻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站起身来看向容婳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比容婳小上两岁,个子也比容婳矮了半个头,但是这会儿站在容婳面前却没有丝毫的怯意,反倒是容婳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让她落了下风。 “那你若是死在了这天牢里呢?”容婳嘴角狠狠的扬起,露出僵硬的笑容来,映着天牢中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的诡异。 容婳的话音刚落,她身后的明月突然冲上前来死死的按住容潋羽的双手将她推到在桌子上。容潋羽没有想到明月会突然动手,倒真的被她压倒在了桌子上,容潋羽也不挣扎,依旧冷静的等待着容婳的下文。 见容潋羽不动弹,容婳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随后慢慢的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来,容潋羽定睛细看才看清那是一根牛津短鞭。 “容婳,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想好下场。”容潋羽唇角微微勾起,看向容婳轻声说道。她的脸上非但没有害怕之意,反而还带着淡淡的嘲讽。这样的笑意落在容婳的眼中,分明就是挑衅! “你一个将死之人,我还怕什么!”容婳被她绝美的笑意刺痛了眼,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握着手中的短鞭毫不犹豫的朝着容潋羽冲了过去。 “贱人去死吧!”容婳高高的扬起手中的鞭子,仰着一张扭曲丑恶的面容看向容潋羽大笑着说道。 容潋羽见状眸光一闪,她猛然翻动手腕一个用力便将明月狠狠的摔了出去,而容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容潋羽已经直起身子来动作迅速的将她手中的短鞭抢了过去。 “啪!”伴随着一阵声响,容婳只觉得脸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早就告诉过你,做事之前要想好后果。”容潋羽玩弄着手中的鞭子,依稀可见上面的血迹,良久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容婳云淡风轻的说道。 容婳捂着疼痛难忍的脸跌坐在地上,她能够闻到血腥味,能够感觉到有血顺着脸庞流下来。容婳突然间失控,叫嚣着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但是却被容潋羽一脚踹开。 “沈氏是个厉害的,可惜却生了你这么一个愚蠢至极的女儿!”容潋羽居高临下的望着瘫倒在地上抱作一团的主仆二人,鼻尖里发出一声嗤笑的冷哼声。 “容潋羽!”容婳美目怒睁,看向她咬牙切齿的喊道,瞧她那样子,几乎要将生吞活剥了一般。 “沈氏构陷我害得我入狱,这笔新账我会记着。原本想要多留你们一些时日,可是现在看来以往确实是我心软了些。”容潋羽慢慢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来,纤细手指挑起容婳的下巴,看向她毫不遮掩的说道。 容婳闻言眉头紧皱,身子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容潋羽在她眼中就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一般,她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但是翻手间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你……你都知道?”容婳颤抖着声音问道,她原因为这一次是她们二房赢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切容潋羽竟都看在眼里。容婳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寿宴时容潋羽对弘一大师这般的不敬重。 “愚蠢!”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猛然收回手看向她丢下了一句话。 “你们在做什么?”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男子微怒冰凉的声音,三人循声望去正看到百里夜站在门口。 容潋羽突然笑出了声,今儿倒是个好日子,竟有那么多人来看他。容潋羽只是淡淡撇他一眼,随后便移开了目光,兀自喝茶。她这般不在乎的模样生生地刺痛了百里夜的眼,他眉头紧皱,心中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越发的难以压抑了。 容婳一见时百里夜来了,顿时哭着扑倒在他脚下,扯着他的衣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你可要为婳儿作主啊!”容婳哭的梨花带雨,若是不知情的人定当以为是容潋羽给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百里夜见状不由得看了容潋羽一眼,却见她像是没事人一样,依旧神色淡定的看着书。看到容潋羽这样,再看看已经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的容婳,百里夜脸上不由得浮现了厌恶之色。 第一百一十三章 趁机挑拨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夜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容婳握在手中的衣角,随后看向两人沉声问道。不过他很清楚,容潋羽自然是不会搭理他的。 “殿下,您救救我们小姐罢!二小姐入狱,我们小姐很是心疼,特意过来看望她,谁知二小姐却说这一切都是我们小姐害的,还将我们小姐打成了这个样子!”明月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容婳,看向百里夜哭着说道。 面对明月这番指控,容潋羽只是冷笑一声。果然是容婳身边的人,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可一点都不比容婳差。 “二小姐,此话当真?”百里夜闻言眉头紧皱,看向容潋羽确认道。 “是我打的,五皇子可是心疼了?”容潋羽听罢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百里夜揶揄着说道。似乎没有料到容潋羽会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百里夜反倒是愣住了。 “倒是本殿小瞧了你。”片刻之后百里夜这才缓过神来,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他的眉眼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 容婳见状不由得慌了。 “殿下,婳儿也是好心,谁知却被二妹妹这样折辱。今日既被殿下碰见,婳儿恳求殿下为我做主。”容婳见百里夜的神色不对劲,连忙恳求着说道。她的言下之意便是,今日这事已经被百里夜撞上了,他就一定要主持公道。 “容大小姐,本殿若是你就不会这样着急的过来落井下石。”百里夜闻言眉头微皱的说道,随后从地上捡起那根鞭子看了许久,冷冷的扔在了容婳的面前。 “殿下你……”容婳不敢置信的看着百里夜,眸子里满是受伤的神色。 “这鞭子上的婳字容大小姐可认得?”百里夜很是不耐烦的看向她冷声说道:“即便今日是二小姐打了你,这鞭子也是你自己送上来的。既然是好心来探望二小姐,为什么还要带着鞭子?” 面对百里夜的质问,容婳根本哑口无言。 “你这事将本殿当成傻子糊弄吗?”百里夜的声音突然拔高,他看向容婳怒声道。容婳顿时吓得没了胆气,连哭声也止住了。 “滚!”百里夜见她脸上的泪水混着血水,很是嫌恶的低声呵斥道。容婳闻言气得直咬牙,恶狠狠地看了置身事外的容潋羽一眼,随后这才爬起来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可惜了,大姐姐心仪五皇子久矣。”见容婳跑出去,容潋羽还不忘打趣说道。百里夜听她这样说,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无殇知道百里夜有话要对容潋羽说,便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看来九弟还真是疼爱你这个未来的王妃。”百里夜的目光在这间与众不同的牢房中巡视了一番,随后他走到容潋羽的对面坐下,看向她淡淡的说道。 “他向来有心。”容潋羽闻言也不忸怩,直接承认到。百里夜注意到了,容潋羽称呼的不是九殿下或是御王,而是……他。 这般亲密的称呼! 百里夜的脸色越发的黑了,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容潋羽竟这般生疏讨厌他。 “可惜了,若他真的在乎你,就不会让你受这牢狱之灾。”百里夜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着桌子,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他试图从容潋羽的脸上找到一丝的害怕或者怀疑,可是什么都没有。 “阿灼定会查明真相,接我出去。”容潋羽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百里夜眉头紧皱,撑着桌子的双手上青筋暴起,足以窥见他现在的情绪如何。 百里溟,乳名阿灼。可皇后薨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这样叫过,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容潋羽,九弟虽然是皇后嫡子。但是现在皇后已薨,皇后的母族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除了御王妃这个身份,他什么都给不了你。而本殿不同,你若愿意嫁于我,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为尊贵的女人,再也无人敢伤害你半分。” 或许是被容潋羽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刺伤了,百里夜看向容潋羽毫不遮掩的说道。这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也认为,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多谢五皇子好心,只是臣女向来无志。御王妃……便好得很。”容潋羽闻言脸上未有丝毫的松动,她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百里夜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字一句的将百里夜的自尊践踏在脚下。 “容潋羽,你竟这般不知好歹!”百里夜闻言顿时失去了耐心,他向来都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唯独对容潋羽一再容忍。可是现在容潋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哪里还忍得住,猛然起身狠狠的捏住容潋羽的下巴,双目充血的瞪着她。 直到现在,百里夜还在试图送容潋羽的脸上找到一丝害怕和妥协的神色。可是一如往常,除了那抹令人恼怒的笑意,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五皇子未免过于自大,你就这般自信能够登上皇位?”容潋羽见他恼成那般模样,突然轻笑起来,看向百里夜很是认真的问道。 被她这样一说,百里夜不由得微微失神。到底还是他低估了容潋羽,这个女人竟敢这样毫不避讳的同他谈论皇位之事,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二小姐认为……九弟可以?”百里夜脸上露出一抹杀气,随后看向容潋羽冷声质问道。 “不若臣女与五皇子打个赌吧,臣女赌……你不行。”容潋羽似乎没有看到百里夜的怒气一般,说出来的话越发的僭越了。 百里夜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女子气成这样。 “你还是想想如何度过这次的巫蛊一事吧,你是个有意思的女人,本殿对你很感兴趣。”百里夜深吸了一口气,情绪终于平定下来,他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不再与她较量嘴皮子上的功夫,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解决了容潋羽。 “这事不劳五皇兄操心。”百里夜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百里溟大步走了进来。百里夜眉头紧皱,片刻后便恢复如常了。 “既然九弟来了,本殿先行一步。”百里夜现在还不想与百里溟彻底的撕破脸皮,说完之后转身便离开了。 看到百里夜离开,百里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他就知道容潋羽被关在这里,一定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过来。容潋羽见他目光死死的盯着百里夜的背影,不由得轻笑起来。 “你何时过来的?”容潋羽走到桌子面前坐下,看向百里溟好奇的问道。 “你唤我阿灼的时候。”百里溟闻言说道,语气不阴不晴,容潋羽辨别不出喜怒来。但是容潋羽还是微微红了脸,阿灼这个名字还是她与百里溟闲聊的时候知道的,方才也不过是为了想要气气百里夜才故意这样喊,没想到竟被百里溟听了去。 “咳咳,这个你莫要介怀,下次我不叫了就是。”容潋羽干咳两声,试图遮掩过去。 “无事,往后便也这样唤我吧。”百里溟闻言云淡风轻得说道,只是他的目光却不敢直视容潋羽罢了。 容潋羽听罢也有些愣住了,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深了。 “对了,这件事查的怎么样了?”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 “线索断了。”百里溟闻言重重的地叹了一口气,他今日过来除了要看看容潋羽以外,就是要和她说这件事的。 “事发之后我一直命人守着容府,但是那个弘一大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失了踪迹。而那个布娃娃也被沈氏烧了干净,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了。”百里溟沉声说道,从他紧锁的眉头就可以看出来这件事到底有多棘手了。 “不可能人间蒸发的,那日弘一带着斗笠,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的长相,这样一来查起来确实麻烦。”容潋羽闻言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百里溟听罢也跟着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麻烦之处。 “我会继续调查此事的,沈氏也没有什么动静,看来这一次她计划的很是周全。”百里溟见容潋羽眉头紧锁,便开口安慰道。 “王爷,我还有一事相求。”容潋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百里溟很是紧张的说道。 “你方才唤我什么?”百里溟闻言却是微微侧首,很是随意的拂了拂衣袖,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很是认真的问道。 容潋羽一愣,方才才消下去的红晕,霎时间又爬了上来。 “阿灼。”在百里溟略含期待的注视下,容潋羽终于开口说道。只是她的声音很小,全然没有平时那种自信淡定的样子。 “你说吧,有何事?”看到容潋羽这副模样,百里溟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容潋羽见状很是无奈,不由得甩了一个白眼过去。 “沈氏好不容易将我陷害至此,她一定会对娘和衍儿下手的,我想请你尽全力保我娘和衍儿的安全。”容潋羽沉声说道,上次容衍染上水痘险些丧命一事她想起来至今都还心有余悸,那次幸得她在府中。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远比上次危险的多。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放肆朝堂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百里溟闻言点头说道,听他这样说容潋羽这才放下心来。 “在这可还住得习惯?”百里溟的目光巡视了一番之后,不由得皱眉说道。虽然他已经事先关照过了,容潋羽住的牢房也比其它牢房好上很多,但是百里溟还是很心疼。这天牢里潮湿的很,现在又是夏季,很多蚊虫,他怎么能不担心。 “流落在外的日子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这些不算什么。”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嘴上说的是容潋羽流落在外的那些时日,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说自己前世之事。前世她是军官军医,跟着军队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 百里溟听罢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你本不用进来的。”百里溟眉头紧皱的说道,凭着他的身份,只要他不答应,谁也不敢动容潋羽分毫。但是却偏偏是容潋羽自己要求进来,他反倒是没有了主意。 “仗着你的身份吗?你确实可以护我平安无虞,但是人言可畏,这件事若不查清楚,我这一辈子都要背负这样不堪的名声。”容潋羽闻言摇了摇头,很是好笑的说道。 百里溟自然知道容潋羽话中的意思,但是见她现在这样,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只是百里溟到底还是没有扭过容潋羽,只能答应了她。又陪着容潋羽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百里溟这才离开了。 巫蛊一事百里溟还是没有头绪,而这时已经有人将这件事捅到了皇上面前去。 早朝上,百里溟满腹心事的垂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于朝臣们说的那些话题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那个弘一大师,因为现在他是唯一的线索。想要还容潋羽清白,他是关键之人! 但奇怪的是,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鉴于容潋羽之前提过没人见过弘一大师的样子,所以百里溟派去的人几乎将所有出入容家的男子都追踪了个遍,但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皇上,近日来京城容府出了件大事,想必皇上也有耳闻。现在人心惶惶,而是罪魁祸首还未定罪,百姓人心惶惶,还请皇上速速决断。”沈知儒远远的望了一眼百里溟,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百里溟听到此事猛然抬起头来,顺着声音望过去,目光死死的落在沈知儒身上。 “这件事朕倒是有所耳闻,那容家的二小姐现在何处?”皇上闻言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问道,正如沈知儒所言,这件事牵连到了巫蛊一事,必须要尽快解决了,才能让百姓们安心。 “回皇上,容二小姐已经在大理寺天牢里。”沈知儒闻言忙说道。 “沈大人倒是忧国忧民,只是这件事尚未查清楚,沈大人未必太上心了!”还没等皇上有所回应,便见百里溟上前一步走到沈知儒面前冷声说道。他的声音很是平淡,但是却让沈知儒背后一凉,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近日……坊间的百姓对此事都很是上心,老臣也是想要安抚民心。”沈知儒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随后看向百里溟低声说道。 其实这件事是丽妃递了消息出来,让他在朝堂上向皇上施压,尽快解决了容潋羽这个大麻烦。他当然知道丽妃不会参与这件事,想必丽妃后面的人应该是董贵妃才是。董贵妃的娘家势力庞大,他们沈家又是依附于百里夜的,自然是不能不从。 想到这里,沈知儒虽然惧怕百里溟的威名,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百姓们有所怨言,那也应该是方少卿的事情,与你何干啊?”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即便是在朝堂之上,当着皇上的面,百里溟也丝毫不给沈知儒台阶下。 “溟儿不可胡闹!”皇上见状沉声唤道,生怕百里溟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就让沈知儒下不来台,到时候便不好收场了。 “父皇,这件事儿臣一直在调查。潋儿是无辜的,还请父皇给儿臣一点时间。”百里溟闻言回过头来看向皇上沉声说道,他难得这样温声细语的好生说话,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容潋羽。 皇上闻言微微皱眉,他还从未见过百里溟对一个人这样上心。 “这件事牵连甚广,岂能因你一己之私有所偏袒,朕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皇上闻言淡淡的说道。现在这件事已经在整个京城传遍了,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更是人心惶惶。这件事若是再发展下去,还不只要闹成哪样。 所以不管容潋羽是不是被冤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给本殿三天时间,本殿会还潋儿清白。三天之内,谁敢动她,便是与我为敌!”百里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冷声说道。他的称呼也从儿臣变成了本殿,两相比较之下,便可以看出来他的变化。 百里溟说完之后转身便离开了大殿,众人惊得长大了嘴,心中又惊又怒,却偏偏拿百里溟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上,九皇子越发的肆意妄为了。再这般放纵下去,难免会让朝臣和百姓们寒心啊。”左丞相董铭远眉头紧皱的说道,言语中满是对百里溟的不喜之意。 董铭远,董贵妃的同胞兄长,当朝左相,位高权重。 “此事牵连到了容二小姐,九弟难免乱了方寸,父皇也不要责怪九弟。”百里夜闻言上前一步看向皇上沉声说道,他言谈举止很是大方,和方才百里溟的肆意妄为比起来,显得大度温润,一时间让人更加心生信服了。 朝臣们心中皆有所想,百里夜行事大方稳重,是皇上诸位皇子中相对来说最为出色的。百里溟虽文韬武略皆在百里夜之上,但是为人实在乖张孤僻。自古选君以贤为先,百里溟再好,也不是储君的上上之选。 似乎是感觉到了朝臣们倾佩的目光,百里夜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得意的目光。他倒是巴不得百里溟更加放肆一点才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贤明大度来。 “无事退朝!”皇上眉头紧皱的说道,对于百里溟的放肆,他也很是头疼,但是却偏偏无可奈何。毕竟当初南蛮入侵大顺朝的时候,可是百里溟带着军队以一敌百,百里溟现在身上可是战功赫赫啊。 众人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恭送皇上走了之后也就各自散了。 “九皇子虽精彩绝艳,但是行事过于乖张,不受教条约束。这般行为,实难立为储君之选,倒是白白浪费了他嫡出皇子的身份。”宫殿外,董铭远和百里夜并肩走着,说着闲话。 “九弟确实胡闹了些。”百里夜闻言晦暗不明的说道,即便是在董铭远这个舅舅面前,他还是习惯性的把保持着自己温润大度的模样。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董铭远轻笑着说道。 “这倒是实话,但是九弟绝非池中之物,即便这样也不能小觑。”百里夜沉声说道,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百里夜自然知道百里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能将百里溟彻底解决了,他永远不可能安心的。 几乎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百里溟说的三日之约,可是三日之约转眼已过两日,而百里溟却还是丝毫进展都没有。 画春阁里,容婳正在大发脾气,自从她的脸被容潋羽伤了之后,她的性情就大变起来。虽然沈氏为她寻了世间最好的大夫,用尽全力也不能让她的脸恢复如常,留下了淡淡的疤痕,上了妆之后倒也看不出来。 但是容婳向来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容貌,又怎么会容许自己脸上有丝毫的瑕疵。所以平日里只要看到自己院中有两个面貌清秀的丫鬟,就会大发雷霆。 “小姐,这是夫人花重金寻来的玉肌膏,对你的伤势大有益处。”现在整个画春阁中,怕也只有明月一个人能近容婳的身了。 “若是不能亲手将容潋羽那个贱人杀了,我如何能甘心!”容婳看了看自己脸上隐隐可见的伤疤,心中的愤怒像是开了堤的洪水一般涛涛涌来,她突然将手中的胭脂盒扔在地上,面目狰狞的怒声吼道。 “小姐莫要着急,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九皇子在皇上面前亲口许下的三日之约,只要过了今日,二小姐就必死无疑了!”,明月见状连忙上前去为她抚背顺气,看向她柔声地劝解道。 听到这里,容婳的怒气这才稍稍散了些。 “这一次任谁也保不了她!”容婳高扬着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小姐!大小姐!夫人请赶快去大厅一趟,五皇子和九皇子来了。”容婳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莲花着急的声音。容婳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个时候百里夜和百里溟上门来,她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莲花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明月扶着容婳出去,看向一脸匆忙的莲花着急的问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到凶手 “九皇子说利用巫蛊之术谋害老夫人的人已经找到了,五皇子是受皇上之命前来公正的!”莲花闻言急声说道。容婳听罢脚下一软,整个人跌靠在明月怀中,险些摔倒。 “我倒是不相信了,她容潋羽就这般好命!”容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说完之后便朝着大厅怒气冲冲的赶了过去,连仪态也顾不上了。 容婳到大厅的时候,却见容府的人都已经到了,她见百里夜和百里溟二人端坐于上方,方才那股子娇纵蛮横之气顿时散了,垂首走到沈氏身边乖乖坐下。 “九殿下,臣妇听说凶手已经找到了,还请九殿下将人带上来给臣妇看看。”裴氏见人都来齐了,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她可谓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尤其是容潋羽那天将自己生辰八字写在布娃娃上的举动更是让她心惊胆战。不过这段时间她的头疼之症确实减轻了些,但是内心的惊慌更是折磨人。 “带上来吧。”百里溟闻言开口淡淡的说道,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白止押着一女子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众人好奇偷投去目光,却见来人竟是紫桐。 霎时间,众人心中所想各异。 沈氏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今日听说百里溟抓到了凶手,还以为是抓到了弘一,所以才急匆匆的赶来,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容婳显然也愣住了,和沈氏相视一眼,朝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沈氏不动神色的摇了摇头,示意容婳不要轻举妄动。 “这……怎么会是这个丫头?”裴氏见状惊讶不已,指着她不敢相信的问道。她还记得上次容衍被人陷害出了水痘,就是紫桐前来指控沈氏,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竟还与她有关。 “自己交代。”百里溟冷眼扫过她,薄唇微张吐出四个字来。紫桐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良久之后这才稳住心神,她抬起头来,还没开口便已经泪流满面。 “老夫人,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当日奴婢帮二小姐指控了二夫人陷害大少爷的事情,可是事后二小姐却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置奴婢不管不顾。奴婢心生恨意,这才悄悄地在二小姐的床铺下放了那个布娃娃。 紫桐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一横咬牙说道。 沈氏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老夫人,凶手已经抓到了,怎么处置您看着办。皇兄可还有什么要问的?”百里溟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玉扳指,随后看向裴氏和百里夜沉声问道。 “仅凭她一面之词,如何能够断定容潋羽是清白的!九殿下莫不是为了救二妹妹,所以找了这丫头来顶罪吧!”容婳很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她自然知道紫桐这是在撒谎,便站起来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她好不容易才将容潋羽陷害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给容潋羽翻身的机会! 绝不可以! “看样子,大小姐对这件事很是清楚啊,否则怎么会笃定本殿是找人顶罪?”百里溟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随后看向容婳冷声说道。 容婳见状心中一凉,眸子里满是惧意。她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心中暗暗责怪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忘了自己现在面对着的可是百里溟! 那个连皇上拿他都没有办法的百里溟! “这个……臣女自然不知,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了祖母的康健安危,臣女担心祖母,自然是想要将真凶揪出来。”容婳闻言目光躲闪的辩解道。 “真凶不就在眼前吗?”百里溟闻言冷笑一声说道,沈氏和容婳二人却是猛地瞪大了双眼。 百里溟的这句话可谓是一语双关啊,表面上说的是紫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氏就是有这个感觉,她感觉百里溟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想到这里,沈氏越发的紧张起来,良久之后这才平静下来。 沈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断的安慰自己。只要百里溟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那么她就是安全的。更何况,现在她的肚子里还有容家的骨肉,容翰栋和沈家都会四四护住她的。想到这里,沈氏这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 “既然凶手已经找到了,就请老太爷和老夫人处置吧。本殿这就回去向父皇复命。”百里夜闻言淡淡的说道,他这样说便是表示相信了百里夜的话,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容婳见状大怒,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沈氏死死的拉住。现在百里溟已经对她们起了疑心,如果容婳再纠缠下去,若是惹怒了百里溟,只怕后果会更加严重的。 “既然这样,本殿就先走了,潋儿怕是等急了。”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便起身甩了甩衣袖向门外走去,但是却在容婳和沈氏二人面前顿住了脚步。 “潋儿受了这么多苦,本殿早晚会讨回来的。”百里溟目光望着门外扬声说道,但是却无端让沈氏母女二人背后一凉,两人皆垂下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容府外,百里夜大步追上了百里溟,两人并肩走着。 “九弟虽然行事乖张,但是却很有原则。没有想到,今日为了容二小姐竟也什么都不顾了。”百里夜看向他轻笑着说道,言语中满是调侃之意。 “皇兄这话本殿倒是听不懂了。”百里溟闻言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冷声说道。他现在只想着尽快将容潋羽带回来,懒得和百里夜纠缠。 “只怕被容大小姐说对了,那丫鬟是九弟找来为二小姐顶罪的吧。”百里夜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依旧笑着说道。 “皇兄既然知道,那方才为什么不揭穿本殿?”百里溟闻言冷笑着说道,他早就知道这样做一定会被百里夜看出端倪来。但是又有什么关系,没有足够的证据,谁也不能说他是找人顶罪。 更何况,百里溟从来都不相信容潋羽会做这样的事情。 “容二小姐确实不是池中之物,若真的这样死了,本殿也觉得惋惜。”百里夜笑着说道,他早就知道百里溟不会放任容潋羽不管的,但却没有想到百里溟会为了容潋羽放弃自己的原则。 “本殿先行一步,皇兄自便。”百里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冷冷丢下一句话之后便直奔天牢去了。 百里夜见状也不恼,只是嘴角噙着的笑意越发的冰凉了。 天牢里,容潋羽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都还是一无所知,所以乍一看百里溟冲进来还是惊讶不已的,有些缓不过神来。 “九殿下,皇上还没有下令,您现在还不能带走二小姐啊。”方文衡见那些狱卒都被百里溟打翻在地,咬了咬牙自己便侧身挡在百里溟身边说道。 “凶手已经抓到,方少卿若是再阻拦,只怕本殿也没有这个耐性了!”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随后扬手一挥便将他推开了。方文衡虽是大理寺少卿,却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哪里抵挡得住百里溟。 “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百里溟一剑劈开牢门上的锁,容潋羽这才微愣着开口问道。 “我来带你回家。”百里溟轻声说道,随后便拉着容潋羽走了出去。或许连他自己都额没有意识到,在容潋羽面前他已经习惯了放低身份,放柔语气。 马车上,百里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茶点给她,又拿了件干净的披风给她披上,末了还想了很久,生怕有什么地方被自己疏漏了,没有照顾到容潋羽。 “凶手找到了?”容潋羽顺手接过披风披上,随后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 “嗯,事情已经解决了。你现在不用操心这个,回去之后我请太医来给你看看,调理调理身子,那监牢里潮湿阴凉的很。”百里溟闻言有些躲闪这个问题,很是敷衍的一句话带了过去,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很是关心的说道。 容潋羽见状只是唇角勾起,单手托腮看着百里溟念叨。世人都说御王百里溟最是冷漠高傲的,几乎是凌驾于世人之上。可是容潋羽瞧着,传言也不属实。 “倒是没想到阿灼竟也这般心细。”容潋羽见他还在嘀咕,不由得开口轻笑着说道。 被容潋羽这样一说,百里溟倒是有些窘迫起来了。 “你既是我未来的王妃,我自然是要费些心思的。”百里溟支吾了半晌之后这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随后两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百里溟担心容潋羽回府之后被人为难,所以坚持要将她亲自送回惠风院,容潋羽拗不过他只能无奈答应。 “二姐姐你回来了!”容潋羽刚下马车,就听到容琇担心又惊喜的声音,容潋羽听了只觉得心中一暖,这个容府里出了姚氏和容衍之外,还有个人这样记挂她,她自然是开心的。 “我没事。”容潋羽上前去牵着她的手往府中走去,这些时日容琇没有来看她,想必是被杜氏关在了四房里,这些时日她应该也担心坏了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替罪羊 “二妹妹终于回来了!”容潋羽刚刚容府,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嘲讽的微笑,若是细细听去,还能听出那语气中隐着的愤怒之意。容潋羽闻言皱眉,抬起头来却看到容婳扶着沈氏迎面走来。 见到她们母女二人安然无恙,容潋羽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猛然回头看向百里溟,露出了询问的神色。方才百里溟明明同她说凶手已经抓到了,可是现在却是怎么回事。 “有劳二婶和大姐姐关心了,我早就说过我还会回来的。二婶,你说是吗?”容潋羽守收回自己心中的疑惑,随后转过身来看向沈氏微笑着说道。 沈氏闻言微微心惊,眼前的容潋羽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但是这原本应该温柔绝美的笑意,此刻却透着蚀骨的冰凉。沈氏无端又想起容潋羽入狱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子威胁的意味来。 “我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料理,就不奉陪了。”容潋羽现在满心的疑问,实在是不想和沈氏母女二人浪费时间,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拉着容琇转身离开了。百里溟见状忙跟上去,心中暗暗盘算着该如何交代这件事情。 “琇儿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好不好?”容潋羽看向容琇轻声说道。容琇见她脸色突然有些不对劲,再看看容潋羽身后的百里溟,心中便料想到她和百里溟有话要说,便乖乖的离开了。 见容琇离开,容潋羽脸上最后一抹笑意也消失了,大步朝着自己的惠风院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所说的真相又是怎么回事?”容潋羽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原本看到容潋羽回来高兴不已的彩贝碧珠二人见状,默默的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我确实没有查到真相,为了救你,我找人顶罪了。那些人也不过只是想要一个说啊罢了,我给他们就是。”百里溟见事情瞒不住了,便也都老实交待了。 容潋羽听到顶罪两个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子怒气来。 “你找了何人顶罪?”容潋羽沉声质问道,紧皱的眉头也显示了她现在的怒气。 “紫桐,就是之前你院子里的那个丫头。”见容潋羽动了气,百里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其实在这之前他就料到了容潋羽一定会生气的,但是他也是顾不得了。 “你可知,那也是一条命!”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良久之后这才吐出这样一句无力的话来。 “我会照顾好她的家人。”百里溟见容潋羽这般模样,是真的有些慌了,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虽然他和容潋羽相处不过半年多,但是他也足够了解容潋羽的性格了。这件事,只怕容潋羽没有那么容易原谅他。 “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容潋羽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他很是无力的说道。 “潋儿……” “殿下还是先回去吧,小姐刚回来,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碧珠见二人之前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来朝着百里溟福身说道。 百里溟见容潋羽确实面露疲色,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两个丫头好生照顾容潋羽,随后便也就离开了。 “小姐,你可是在生殿下的气?”碧珠上前给容潋羽倒了杯茶水,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开口问道。 “我有什么资格生他的气,若不是他我现在还是天牢里。”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了。紫桐顶罪她心有不安,她明明知道沈氏就是这背后之人,但是却偏偏拿她没有办法。 且不说她现在找不着证据,但是沈氏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宝,容翰栋和裴氏哪里会舍得让她受委屈。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吐出一口气来。 她现在才发现,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妥协。 “殿下这几日为了小姐的事费尽了心思,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朝堂上有人被授意向皇上施压,让皇上尽早处置了小姐,还百姓们一个心安。殿下为了保你,便在朝臣面前夸下三日之约的海口,承诺三日之内必定查清真相。殿下也是心疼小姐,实在没了办法这才出此下策的。” 碧珠闻言很是耐心的解释道,百里溟对容潋羽这样上心,若是到头来还被误会了,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原来如此。”容潋羽闻言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 “那紫桐现在何处?”容潋羽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仰头问道。 “现在被关在柴房中,只等五皇子回了皇上,方少卿便会前来带人了。”碧珠闻言柔声说道。 她做事向来沉稳妥帖,知道容潋羽回来之后一定有话要问,所以早早地就将这些事情记下了。 “先去给祖母请安吧。”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她既一惊从天牢中出来了,自然是要去向裴氏请安的,否则只怕又要被冠上一个不孝的名头。碧珠闻言点头,连忙扶着容潋羽向外走去。 可是容潋羽来到松鹤院的时候却被李妈妈拦在了外面。 “二小姐,老夫人说了,您既回来了便好生歇着,明早再来请安也不迟。”李妈妈站在廊檐下看向容潋羽很是恭敬的说道。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想必裴氏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她吧。 “既然如此,还请李妈妈代我向祖母请安。”容潋羽回神轻声说道。 “二小姐有心了。”李妈妈闻言点头,随后便转身进了屋。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碧珠没有料到裴氏会将容潋羽拒之门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便去看看紫桐吧,我能出来倒还是多亏了她,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随后便扶着碧珠转身离开了。 屋内,银发如雪的裴氏正双眸紧闭侧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手中的佛珠不断地转动着,脸上一片和善平静。 “她走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氏这才开口轻声问道。 “是,二小姐已经走了。”李妈妈闻言连忙上前替裴氏倒了杯水,随后才接着说道:“老夫人可相信二小姐是清白的?”李妈妈小心翼翼的问道,说着还不忘注意着裴氏的表情变化。 “难说啊。”裴氏闻言终于睁开了眼睛,接过李妈妈手中的杯盏轻抿了一口,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吐出两个字来。 虽说百里溟已经带了紫桐前来认罪,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是百里溟的计谋,不过是为了救出容潋羽罢了。裴氏之所以不揭穿,是因为百里夜没有说话,她也生怕会得罪百里溟,所以才会顺水推舟。 李妈妈闻言眸光微闪,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柴房里,紫桐整个人失了生气一般呆坐在地上,显然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念头。容潋羽推开门就见她靠着柴堆坐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不由得心生愧疚。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紫桐才变成这般模样。 “二小姐,你来了。”紫桐见有人推门进来,一潭死水一般得眼神这才微微亮了些,但是依旧没有起身,只是看向容潋羽轻声的说道。 “这次的事情委屈你了。”容潋羽见状眉头轻皱着说道,她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竟要靠着紫桐才能脱离险境。 “都是奴婢自愿得。”紫桐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有些绝望的笑意,随后这才开口说道。又似乎担心容潋羽会自责,她想了很久之后幽幽道。 “上次帮着小姐您指正了二夫人,后来随后您给了奴婢一笔钱,但是二夫人依旧派人对奴婢穷追不舍。前日,奴婢和家人在城外的小木屋中被二夫人的追杀,是九殿下出手救下了奴婢。九殿下还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奴婢的家人。” 紫桐娓娓道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 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番周折。 “二小姐,奴婢自知命不久矣。为二小姐您顶下这个罪名也毫无怨言,奴婢只希望九殿下能够兑现诺言,照顾好奴婢的家人就好。”紫桐说着已经染上了哭腔,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在容潋羽的手背上,带着一股子灼人的温度。 “会的。”容潋羽心中百感交集,她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也就只有这两个字了。 “这里不干净,二小姐还是快些离开吧。”紫桐终于站起身来,朝着容潋羽福身行了一礼之后这才开口轻声说道。 容潋羽嫣红的薄唇微微张合,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傍晚时分方文衡便将紫桐带走了,百里溟也信守自己的承诺,将紫桐的父母兄弟送离了京城,给了他们安身立命的资本。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次日一早,容潋羽先是陪着姚氏说了会儿话,这次入狱姚氏担心坏了,还跟着大病了一场,所幸百里溟特意请了太医来医治这才无事。容潋羽嘱咐她注意身子,看着她睡下之后,这才收拾好了心情,往裴氏的松鹤院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开始反击 “孙女给祖母请安。”容潋羽打帘进去,无视容婳等人的眼神,兀自走到大厅中央看向裴氏轻声说道。 “婳儿做的这个糕点味道倒是不错,你们都尝尝。”裴氏闻言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众人轻笑着说道,完全忽视了容潋羽。一时之间,容潋羽就这样被孤立的站在大厅中央。 容婳等人见状不由得面露快意,心中很是得意。即便容潋羽从天牢里出来了又如何,只要裴氏心中还有怀疑,那她在容府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想到这里,容婳越发的高兴起来了。 “祖母若是喜欢,婳儿可以天天做给您吃。”容婳上前一步轻笑着说道,不动声色之间便将狠狠一使劲儿,硬是将容潋羽推到了一边。幸亏彩贝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去揽住容潋羽的腰身,稳住了她的身子。 “大小姐你莫要太过分了!”彩贝本就是个冲动莽撞的性子,这会儿又见容潋羽被人这样欺负,哪里还忍得住,一把将腰间的佩剑横在容婳面前怒声的质问道。 “彩贝姑娘莫要生气,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二妹妹,是我的错。”容婳闻言连忙柔声说道,一副被彩贝手中的剑吓到的模样,好像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一般。 “胡闹!你不过一个奴婢,竟敢这样质问容府的大小姐!是不是有朝一日,你还打算爬到我的头上来!”裴氏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落在地上,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暗暗心惊。 “祖母莫要动怒,彩贝只是性子冲动。”容潋羽见状便觉得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赔罪说道。她知道,容婳这明显是在裴氏面前装可怜啊,想借此来激怒裴氏对彩贝和自己的怒气。 “哼!入了我们容府大半年了,还这样冲动!我看就是没有规矩,被惯坏了!”裴氏闻言大怒着说道。 “祖母不要生气,彩贝姑娘本就不是我们府上的,原也是我不注意,这才撞到了二妹妹,祖母就不要动气了。”容婳见状心中暗暗得意,准备再加一把火,便连忙上前去挽着裴氏的胳膊柔声地请求道。 她这样说便是在提醒裴氏,彩贝是百里溟送来的丫鬟,不是她们随意能动的。但是这样的话无疑是在裴氏原本的气头上又加了一把火。 “入了容府就是容府的丫鬟,既然你这个做主子的不舍得管教,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做一回坏人。”裴氏转过头来看向容潋羽淡淡的说道。 “祖母,是孙女管教不当,祖母若要责罚孙女愿意受罚。”容潋羽自知现在的情况对她们不利,只能妥协说道。 “哼!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你也过于小心了些。”裴氏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后又转向彩贝道:“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今日彩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撞容婳这个主子,她若是还不做些什么的话,那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只怕那些下人们会在背地里戳她的脊梁骨,说她堂堂容府的当家主母竟连百里溟府上的一个小丫鬟都处置不了。 彩贝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今日的事情是她冲动了,为了不给容潋羽惹来麻烦,只能转身出去,在松鹤院门口跪了下来。 “行了都回去吧!”裴氏见状看向众人眉头紧皱的说道,她好好的心情今日就这样被破坏了。容婳等人见状也都连忙退了下去,容琇避开杜氏,小心翼翼地凑到容潋羽身边。 松鹤院外,沈氏和杜氏都退了下去,反倒是容婳留了下来,站在彩贝面前露出了一副看好戏模样。 “你不过一个卑贱的丫鬟罢了,也敢和本小姐呛声。你可知道这里是容府,不是你的九皇子府!” 容婳见容潋羽出来了,便看向彩贝居高临下的讽笑道。她表面上是在说彩贝,但是实际上是在暗暗的嘲讽容潋羽。只是聪慧如容潋羽,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二妹妹,这丫鬟就是丫鬟,惯不得,否则还不知道会给主子带来什么麻烦呢。”容婳见容潋羽过来了,便上前一步看向她很是得意的说道。想到现在容潋羽在容府的处境,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是吗?”容潋羽不动神色的伸出脚来,容婳过于得意没有注意,被绊倒后狠狠的坏在地上,顿时疼的直叫唤。 “容潋羽你疯了!”松鹤院外铺着的都是鹅卵石,坚硬的很,这会儿容婳狠狠的扑倒在上面,疼的是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她整个人很是狼狈的趴在地上,仰起头来朝着容潋羽怒声的吼道。 明月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但是却被容潋羽伸手拦住。 容潋羽上前一步慢慢的蹲下来,纤细手指温柔轻佻的抬起容婳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来。 “你若真的以为我这样好欺负,那你大可以试一试。”容潋羽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容婳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在七月暖阳中,她竟无端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凉意。 “彩贝,今日委屈你了。不过你也要牢牢记住自己为何会沦落至此,到时候一并还回去!”容潋羽看着容婳脸上的惊恐之意,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跪着的彩贝柔声交代道。 容婳伏在地上听她这样说,险些吐出血来。容潋羽这样说便是要彩贝记着容婳今日的所为,来日好报仇了。 “容潋羽,你不要猖狂,你设计陷害祖母的事情还没完!不要以为有九皇子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毕竟是容府,由不得胡闹!”容婳扶着明月艰难的站起身来,明明已经疼的要昏死过去,但还是指着容潋羽的背影怒声的吼道。 “你说的对,陷害祖母的事还没完呢。且等着吧,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容潋羽闻言顿住了脚步,回身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 容婳闻言一愣,被她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潋羽离开。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莫要在这里胡闹,惊动了老夫人反倒不好。”明月见容婳脸色阴沉很是不好,便连忙劝解道,生怕她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容婳听罢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任由明月扶着她离开了。容潋羽的那一句话像是毒蛇一般缠绕在她的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性命。 她说……早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汀兰院中,沈氏正闲情逸致的浇着花,看到今日裴氏对容潋羽的态度之后,她便也就放心了。尽管这一次没有将容潋羽彻底的解决掉,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对她来说也很是有利。反正大房现在已经失了势,想要解决她们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娘!”容婳一进门便开始嚷嚷,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她越发的觉得容潋羽是个祸害,绝不能再留着了。 “婳儿?你这是怎么了?”沈氏闻言抬眼望去,却见容婳衣衫沾染上了灰尘,发髻也散了,整个人瞧着很是狼狈不堪。 “还不是容潋羽那个贱人害的!娘,我总觉得她知道什么,我们不能再留着她了,否则的话后患无穷啊。”容婳一进屋便抱着沈氏的胳膊抱怨道,她现在越发的觉得容潋羽是个威胁,而且是随时能将她推入地狱的那种威胁。 “她若是真的知道什么,也不会用紫桐去顶罪了。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怕她作什么。”沈氏一边给容婳整理发髻,一边很是不在乎的说道。 原本沈氏也以为容潋羽是个棘手的大麻烦,可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沈氏越发的觉得是她高估了容潋羽。面对这次的事情,容潋羽还不是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若不是仗着百里溟的身份,这会儿被皇上赐死的怕也就是容潋羽了。 所以现在沈氏根本就没有将容潋羽放在心上。以往她还会将容潋羽当成是对手,可是现在容潋羽在她眼中不过只是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手下败将罢了。 “你现在怎么越发的沉不住气了,不要忘了你才是容府的长女。和她较劲失了分寸,像什么样子。”沈氏说完之后看向容婳略带责怪的说道,她就容婳这么一个依靠,可不能折在了容潋羽手上。 “女儿知道了。”容婳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很是无奈的看向沈氏点头说道,但是心中的怒气却还是压不下去。 “好了,明月你扶小姐下去清洗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沈氏闻言很是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发顶,随后这才对着身后的明月吩咐道。 容婳离开之后,莲花这才走上前来。 “那边传话来了,问夫人你药可还要继续?”莲花顺手将门也关上,俯身在沈氏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沈氏闻言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继续。”沈氏的眸光微微一闪,抬手摸了摸已经隆起却很柔软的小腹,看向莲花冷声说道。 再说容潋羽和容琇二人刚刚走到惠风院门口,就被前来的杜氏拦住了去路。容琇见到杜氏脸色不太好,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敲打彩贝 杜氏走上前来什么也不说,直接拉着容琇扭头就走,容潋羽见状愣住,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现在她的处境这样艰难,这也难怪杜氏不许容琇与她来往。 “进去吧。”想到这里,容潋羽很是无奈的说道。如果容琇与她走得太近,说不定会惹怒容婳和沈氏,这样反倒是不好了。 “原以为四夫人是个贴心的,却也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碧珠扶着容潋羽进去,忍不住开口说道。 “正如你所言,都是明哲保身罢了。我现在处境艰难,四婶自然不愿意琇儿跟我多有往来。”容潋羽边走着边轻笑着说道。生活在容府这样复杂的大家庭里,若是连这点明哲保身的意识都没有,想必也很难生存下去。 杜氏并没有强大的母族,没有儿子傍身,容睿敏还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对于她的处境容潋羽还是很同情的,所以容潋羽能够理解她现在的行为。 “最近让你们注意的事情可有什么发现?”容潋羽不想再说杜氏,便将话题移开了。 “奴婢近日一直盯着二房,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入。想必那个弘一大师早就溜之大吉了,只是没有想到连殿下都没有找到他。”碧珠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但是那个弘一大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是不见了踪迹。 “看来沈氏这一次还真的做足了功夫。”容潋羽沉声说道。 “不过小姐放心,殿下的人一直都在找,总会有线索的。”碧珠见容潋羽沉默,只当她是失望了,便连忙开解说道。 “无事,祖母那边可有什么异常?”容潋羽闻言沉吟半晌这才开口问道。这次沈氏送了她这么大的一个礼物,她合该要还回去的。 “没有,李妈妈一如既往的贴心照料着。”碧珠摇头说道,也很是烦恼。虽说现在紫桐已经为容潋羽顶了罪,但若是不找出真相的话,容潋羽至死都要背负着这样的流言和骂名。 容潋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暮色四合,彩贝这才在拖着跪得渗血的双腿艰难的走了回来。碧珠见了连忙将她扶进来,要说这裴氏也真是狠心,竟让彩贝就这样跪了整整一天。那鹅卵石铺就得小路凹凸不平,硌人得很。彩贝还是练过武功的人,这会儿膝盖都跪出了血。 “把我准备的药膏拿来,再去大一盆水,准备一条干净的帕子。”容潋羽见她一脸痛苦的进来,回身对碧珠沉声吩咐道,自己则上前去为彩贝查看伤势。 “小姐使不得!”彩贝见状连忙躲闪,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膝盖上的伤,还没站起来便疼得扑倒在地。 “你若是就想这么废了,我现在就送你回房,任你自生自灭去。”容潋羽眉头紧皱的说道,彩贝听罢嘴角一撇,最后还是扶着容潋羽的胳膊挣扎起来坐好,任由容潋羽为她查看伤势,不敢再动弹。 伤口和衣服已经粘连在一起了,容潋羽没有办法只能将衣服剪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膝盖来。端着水刚走进来的碧珠见到这一幕险些叫出声来,心疼不已。 “老夫人……未免太狠心了些。”碧珠将热水放在一边,帮着容潋羽给她清洗伤口。 “如今可长记性了?”容潋羽嘴上冷声说道,但是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温柔了,生怕会弄疼了她。 “奴婢知道错了。”彩贝闻言嘴角一撇,很是委屈的说道。 “你生性过于冲动,今日才会着了容婳的道。你要记着,别人打你一巴掌你是一定要还回去的,但是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机会,重重的还回去。我现在在府中的处境很合适艰难,任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如果我也和你一样,连这点容忍度都没有,还怎么在这府中活下去。” 容潋羽一边为她上药,一边柔声的叮嘱道。彩贝和碧珠都是百里溟精心挑选了送过来的人,忠心自然是不用怀疑的。但是彩贝到底还是冲动了些,做事从来不考量后果,所以容潋羽不得不敲打敲打她。 “可是今日明明就是大小姐故意挑衅在先,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忍着吗?”一提到今日的事情,彩贝顿时气上心头,看向容潋羽很是悲愤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方才我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不是不还手,只是还没到时候。”容潋羽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将她的伤口包扎好,随后便让碧珠扶着她下去休息了。看来想要改掉彩贝这个莽撞的性子,还需要假以时日。 碧珠将她送回房又赶紧回来伺候着容潋羽睡下了望着窗外的月光,容潋羽突然惆怅起来。 “彩贝若是有你一半的沉稳妥帖,我也就放心了。”容潋羽半坐起身子靠在床边看向碧珠柔声说道。 “像奴婢有什么好的,只能受人欺负。奴婢倒觉得彩贝这火爆脾气不错,当初殿下也就是担心小姐你在容府中受了委屈,这才将奴婢二人送过来。”碧珠闻言轻笑着说道。 “阿灼有心了。”容潋羽听她提到百里溟,嘴角突然勾起,目光也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嘴里轻轻的低喃道。她并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人,百里溟为她费尽心力她自然都是知道的。想到上次自己竟还因为紫桐的事情同他生气,容潋羽心中便无端生出一股子愧疚来。 “小姐可是还在生殿下的气?”碧珠见她有些走了神,便柔声地问道。 “没有。”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碧珠见她似有心事,也就不再打扰,点头退了下去。 碧珠离开之后,容潋羽便准备睡下,突然听到窗外一阵响动。容潋羽猛然坐直,面露警备之色。 “你不生我的气便好。”窗外传来一个冰凉温润的声音,细细听去还带着淡淡的欢喜之色。容潋羽闻言身子一僵,连忙起身打开窗户,却见好几日没有露面的百里溟此刻正站在外面。 “你……你何时过来的?”容潋羽哪里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每晚都来,怕你生气不敢露面罢了。”百里溟闻言轻笑着说道。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容潋羽心中突然隐隐作痛起来。 他百里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会怕她生气?想到这里,容潋羽只觉得窝心一痛,觉得自己似乎亏欠了他太多。 “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百里溟又在窗外站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随后便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容潋羽嫣红的薄唇微微张开,那一句谢谢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一夜,容潋羽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容潋羽早早的便起了,先去看了看姚氏和容衍,随后便一如既往的前往松鹤院给裴氏请安。虽然现在裴氏还没有打消心中对她的怀疑,也不是很待见她,但是这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废了的,否则只会招的裴氏越发的不喜她。 更何况,容潋羽想要找到巫蛊一事的真相和证据,裴氏也是个关键人物。 “孙女见过祖母。”容潋羽上前去给裴氏请安,态度很是恭敬和顺,丝毫没有因为裴氏的冷落而有什么改变。见容潋羽这般乖巧尊敬的模样,裴氏的心头倒也很是受用。 “二妹妹还真是孝顺,给祖母请安一日都不曾落下。今日怎么没有瞧见彩贝?”容婳见状打趣的说道。虽然沈氏已经交待过她不要再与容潋羽一般见识,或是起什么冲突。但是她一看见容潋羽,便压抑不住心头的怒气。 再加上容潋羽现在沦落到这般模样,她自然是忍不住要上前去踩上一踩的。 “彩贝昨日冲撞了姐姐和祖母,妹妹将她关在惠风院中闭门思过呢。大姐姐若真的担心,可以随妹妹一同去看看。彩贝一直因为昨天的事情自责,姐姐去了,也好让彩贝有个道歉的机会。”容潋羽闻言不怒不急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贱婢,沦落至此是她咎由自取,还想让本小姐去看她?”容婳闻言顿时恼了,随后很是不屑地说道。这般张狂轻佻的模样和昨日在裴氏面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容婳简直判若两人。 “贱婢?我怎么记着昨儿姐姐还唤她姑娘呢。”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装作一副记不起来的样子看向容婳疑惑的说道。 裴氏闻言眸光微闪,她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年轻时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有见过,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老夫人,厨房送了早饭来。”这时李妈妈走进来笑着说道,裴氏闻言这才觉得确实有些饿了。 “送上来吧,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吃吧。”裴氏看向几个孙女说道。裴氏都已经开了口,容婳等人自然是连忙应下,扶着裴氏走到桌子面前,几人围着她坐了下来。 容潋羽乖乖的坐下来,目光却装做不经意间的在房间中游离,试图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看有什么什么线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呼之欲出 “这段时间的早饭倒是很合我的胃口,芳姑,你多费心了。”裴氏抬起头来轻笑着说道,她自从患上无故头疼的毛病之后,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还是李妈妈跟着她的时日久了,知道她的口味。 芳字是李妈妈的闺名。 “老夫人喜欢就好。”李妈妈站在一边笑着应道,神色恭敬有度。 容潋羽闻言回过神来,在桌子上简单的巡视了一番之后,目光却不经意的落在了裴氏身边的容婳身上,观察了她许久之后,神色逐渐冷了下来。 “琇儿,你这几日身子不好,大夫不是让你少吃些吗?虽然祖母这里的东西好吃,你也不能贪吃啊。”容潋羽放下筷子,随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容琇温柔的说道。 容琇闻言一愣,和容潋羽相视一眼之后立马会意,乖乖的放下了筷子。虽然她不知道容潋羽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是她直到容潋羽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都是祖母这里的饭食太好吃了,若不是二姐姐提醒,我都险些忘了。”容琇回过头来看向裴氏笑着说道,神色并无异常。 “可有什么大碍?你身子不爽利,怎么没人同我说过呢?”裴氏闻言也放下了筷子,吃了七分饱之后便让扬手让丫鬟们把饭菜撤了下去,随后看向容琇担心的问道。 “不过是些小问题罢了,不想让祖母担心。”容琇闻言笑着应道。 裴氏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感觉到头疼的厉害,容潋羽见状猛然起身,三两步跨到了裴氏身边去想要为她把脉。 “容潋羽你做什么?”容婳见状猛然上前将她狠狠推开,挡在裴氏的面前,不让容潋羽接近她。 “祖母,让孙女给你把把脉吧。”容潋羽眉头紧皱,完全忽视了容婳,目光越过她看向裴氏询问道。 “够了!上次就是因为你用巫蛊之术害的祖母这般,现在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做好人!李妈妈,快去找府医来!”容婳哪里肯让容潋羽接近裴氏,指着她怒声的斥责道,随后又转头看向李妈妈大声喊道,李妈妈呆楞了半晌,随后连忙出去了。 “行了,婳儿留下,你们都出去吧!”被容婳这么一提醒,裴氏又想到了上次巫蛊的事情。虽说百里溟已经带了紫桐来,但是裴氏心中对于容潋羽的怀疑却还是没有打消。这会儿被容婳提起,心中更加害怕起来。 容潋羽眉头紧皱,裴氏这样说便是不肯相信她了。 容潋羽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离开。 惠风院中,容潋羽急忙将方才偷偷藏在怀中的糕点拿了出来,这是裴氏吃的最多的。容潋羽细细的查验了一眼之后,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果然问题还是出在了这里。 “小姐,可是有什么发现了?”碧珠和彩贝二人见容潋羽的神色不对劲,连忙上前问道。 “这糕点里面被人下了毒,祖母的头疼之症便是这样来的。”容潋羽眉头紧皱的说道。碧珠和彩贝二人听完之后胆战心惊。 “那小姐你是怎么怀疑这些糕点的呢?”碧珠又想了一会之后很是不解的问道,容潋羽怎么会突然将注意力放在这些糕点上面。 “方才吃饭的时候,容婳什么都没有吃,只是将饭菜夹在碗中做做样子。我看了她许久都是这样,这才起了疑心。” 容潋羽一边检查里面的是什么毒,一边解释说道。沈氏百密一疏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容潋羽会这么细心吧。 “难怪方才小姐你不让三小姐吃了。那现在怎么办,方才你们都吃了这饭菜啊”碧珠缓过神来着急的说道,刚才她可是看着容潋羽吃了不少粥和糕点,若是这饭菜里面有毒,那还得了。 “分量很轻并不碍事,但祖母是天天吃,毒性在身体里聚集起来,才会变成今日这样。”容潋羽摇头说道,所幸沈氏用的毒并不是什么奇毒,解起来倒也不难。 “太好了,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那就赶紧告诉老夫人吧。这样一来,小姐你也就清白了!”一边的彩贝听到这里顿时激动起来,她拖着仍然有些疼的腿走到容潋羽面前欢天喜地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碧珠见了也不由得轻笑,将她扶过来坐好。 “现在虽说已经找到了证据,但是并不能证明下毒之人是谁,如果贸然告诉老夫人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这并不能帮小姐洗清冤屈,因为有心之人只要稍稍推波助澜,就可以将这下毒一事安在小姐身上。老夫人现在本就不喜小姐,一定不会护着小姐的。” 碧珠看向她轻声的解释道。 “瞧瞧,都是阿灼送来的人,差距还真不小。”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很是赞赏的看了碧珠一眼,随后这才转头对着彩贝打趣道。 彩贝也知道自己又莽撞了,挠头笑了笑。 “奴婢会改的。”彩贝看向容潋羽认真的说道,说完似乎害怕她不相信一般,还煞有其事的伸出四个手指来,做出了发誓的模样。她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倒是让容潋羽和碧珠二人忍俊不禁。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碧珠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方才她说的是个大问题,但是也不能这样任由着沈氏胡作非为啊。容潋羽闻言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解了祖母的毒,祖母身边的灵芝是什么来路?”容潋羽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看向碧珠轻声问道。 “奴婢进府之后打听过,灵芝是当年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在面前捡到的弃婴,这么多年来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她对老夫人忠心耿耿,老夫人对她也很是宠爱。”碧珠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 “寻个时间将她找出来。”容潋羽沉声说道。 “小姐若是想找人帮忙,为何不找李妈妈呢?她伺候老夫人这么多年了,应当比灵芝更为妥帖才是啊。”彩贝闻言很是疑惑的说道。 “今日祖母说她的饮食都是李妈妈负责的,这个人我相信不得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而且当初和弘一大师一起搜查惠风院时,也是李妈妈闯到了她的房间,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娃娃。 “小姐考虑的是。”碧珠闻言点头说道。 转眼又是几日,容潋羽依旧日日前去给裴氏请安,但是裴氏的态度却依旧没有好转。不过容潋羽并不介意,她已经中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找到证据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她现在需要担心的就是该如何在不被沈氏发现的情况下,解了裴氏身上的毒。 这日容潋羽正在指导容衍的功课,容衍入了国子监之后,每日的功课都繁重的很,容潋羽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陪着他。容衍聪慧,连国子监里的夫子都对他赞不绝口。 “小姐啊!那群人越发的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正在这时,彩贝突然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向容潋羽沉声抱怨道。她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显然是不知道又在哪里受了气回来。 “你还没有习惯吗?”容潋羽闻言连头也没有抬一下的说道,随后又继续陪着容衍看书,丝毫没有将彩贝的抱怨放在心上。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将你气成这样?”碧珠很是贴心的给她倒了杯茶水,随后看向她笑着问道。自从上次容潋羽敲打过她之后,彩贝这莽撞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但是现在却被气成这样。 “还说呢,奴婢让厨房给小姐炖了补身子的汤,方才去的时候却硬生生被莲花抢走了,说是二夫人有了身孕,要好好的补一补!她们要补身子不会自己炖汤吗,为什么偏要来抢我们房中的!”彩贝闻言咬着牙说道,若不是容潋羽告诫过她凡事不要冲动,她今日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一些莲花。 “二夫人现在怀着身孕,老夫人日日关心着,难免恃宠而骄,你也不要再说了,当心祸从口出。”碧珠闻言叹了一口气,轻声的劝说道。 现在沈氏就是容府的宝贝,哪怕是横着走都没有人能够阻拦她。 容潋羽闻言突然眉头紧皱起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沈氏的身孕上,这会儿想起来确实有些怀疑了。 “沈氏是什么时候被查出来有孕的?”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 “小姐,就是你送她兰花之后。二夫人大病了一场,之后便说有了身孕。那个时候你还陪着老夫人去看她呢,结果却被她伤得不轻。”彩贝闻言撅着小嘴说道,心中暗暗腹诽沈氏怎得就这样好运,若不是因为有身孕的缘故,只怕这会儿她还被裴氏禁足在汀兰院中呢。 容潋羽听罢身子一僵,当初她给沈氏把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喜脉! “这就对了!”容潋羽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然站了起来,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薄唇轻启道:“这一次可是沈氏自掘坟墓,既然这样就不能怪我顺水推舟了!” 第一百二十章 江湖郎中 容潋羽说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了,碧珠和彩贝二人依旧是一副疑惑的模样,有些不懂容潋羽这是什么意思。 这日沈氏得了裴氏的应允,带着莲花出门散心,常年闷在府中,偶尔出来走走倒也不错。 “老夫人现在对夫人你可是百依百顺呢!”莲花扶着沈氏走在大街上,两人闲聊着说道。沈氏闻言很是受用的笑了笑,这几个月来裴氏确实对她百依百顺。如今眼看着月份越发的大了,裴氏更是不敢轻慢了她,免了日日的请安不说,还时常亲自去看她。 这般看重,也算是容府中的头一份了。 “还不是为了这个肚子。”沈氏冷笑着说道。 “夫人莫要这样想,老夫人本就看重夫人,日后若是顺利生下一个小少爷,那整个容府便就是小少爷的了呢。”莲花闻言越发哄着她说道。她说道生下小少爷的时候,沈氏的神色微微一僵,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你可是忘了大房里还有一个?容衍已经十一岁,现在又在国子监中,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想到容衍,沈氏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虽然她与大房相互敌对多年,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容衍是个可造之才。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必须要将大房斩草除根! “夫人何须忧虑这些。大夫人虽是长房正室,但一直都是个胆小懦弱不争不抢的性子,老夫人虽说年纪大了,但是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谁有本事接受容府,她心里清楚着呢。”莲花扶着她边走边说道。 听她这样说,沈氏的心中也稍微好过了些。 两人并肩走着,沈氏突然感觉到肩膀一痛,回过头来才看到自己被一男子撞到,莲花连忙将沈氏护在身后,拉着那男子不依不饶起来。 “做什么不长眼睛,也不看看这是谁,若是我们夫人有个什么闪失,你可担当的起!”莲花看向那男子双目怒瞪,语气轻慢的怒声质问道。 “街上人多,在下不小心冲撞了夫人是在下的错,但是这位姑娘未必有些咄咄逼人了吧?”那男子见莲花这般模样倒也不恼,只是说话的声音很是疏淡,应当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沈氏眉头紧皱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手中举着的番布上写着医科圣手几个字,又见他身上背着药箱,看样子应该是个行走江湖的游医。 “你这人当真奇怪,撞着我们夫人倒还有理了,你可知我们夫人怀着身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便是要了你的命也不为过!”莲花见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便索性将沈氏有身孕一事搬了出来。 沈氏闻言也微微的扬起了头,在这个世界上,像她这样的弱者总是能够得到百姓们的怜惜。这不莲花的话音刚落,那些看热闹的人便开始指责那男子的不是。 “有孕?”沈氏原以为那男子会连忙道歉才是,谁知他疑惑出声反而凑上前来,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刺剌剌的盯着沈氏看了许久。 沈氏被他瞧得有些恼了,侧身往莲花身后一躲。莲花也是个厉害的,当下便上前去狠狠的甩了那男子一巴掌。 “原以为你只是不小心冲撞了我们夫人,现在看来竟还是个登徒子!”莲花将沈氏护在身后,指着那男子怒声的呵斥道。 男子闻言只是皱眉,随后抬脚一步步的逼近沈氏,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夫人这肚子里空空如也,十月过后如何诞下麟儿啊?”男子的声音低沉,带上了写嘲笑的意味。 沈氏闻言几乎是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莲花怀中,她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可以确定自己和这男子绝对是第一次见面,那他究竟是如何得知自己没有怀孕的事情? “你这个疯子在胡说什么?”沈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向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幸而这男子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否则的话后果必当不堪设想。 “夫人往这看!”男子闻言也不恼,只是咧嘴一笑,随后指了指自己手中拿着的医科圣手的番布招牌。沈氏看了一眼,顿时眉头紧皱。 “你是何意?” “夫人有所不知,在下最擅长的便是妇科。莫说是看破夫人这些小伎俩,只要女子有孕六个月以上,我把把脉便能诊出来胎儿是男是女。”男子扬起一抹骄傲不已的笑容,看向沈氏笑着说道。 沈氏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倒是不知道现在的医术已经这般厉害了。但是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之后,沈氏也不敢不信。想到这里,沈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算计的笑意来。 “先生此话当真?”沈氏总算是恢复了神色,看向男子笑着问道。 “绝无半句虚言。”男子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我是容府二房正室夫人,不知道能不能请先生随我回府,替我好好的调理身子?”沈氏听罢心中越发的欢喜了,随后看向他轻声问道。 男子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虽是江湖中人,但也知道容府这样的大家里勾心斗角并不少。再加上沈氏的肚子里又没有孩子,这所谓的调理身子便有待商议了。 “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一介游医,向来疏散惯了,怕是不适合后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男子想了许久之后还是开口拒绝了,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要走。 但是沈氏哪里肯就这样放了他,连忙追了上去。 “难道先生就没有什么牵挂之人吗?”沈氏看向他淡定的问道,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拿人也一样。 只要拿捏住了他的七寸软肋,还怕他不乖乖就范吗? “家中尚有一病重老母和妹妹,老母的病极为难治,这些年来已经将家里的积蓄都掏空了。”男子闻言一愣,随后有些神色黯淡的说道。 “这便是了,先生若是愿意随我回府,那便再也不用为了老夫人的病而奔波劳碌了。“沈氏闻言很是满意的说道。 “为什么?”男子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他瞧沈氏衣着华丽,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既然如此,为何要相信他一个游医? “因为你于我而言很有用处。”沈氏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他淡定的说道。既然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那么沈氏就不怕他会拒绝自己了。 那男子想了许久,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复杂了。终于,他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 “在下游离,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自称是游离的男子想了许久之后这才看向沈氏拱手说道,沈氏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 得了游离,沈氏的心情很明显的好了起来,当下便带着游离回了府,只告诉裴氏这是沈老夫人特意寻来为她调养身子的。裴氏也是为人母的,自然能够理解,便也就应了。 沈氏离了松鹤院,带着游离就要往二房去,谁知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容潋羽。 “二婶。”容潋羽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微微福身之后轻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今日心情不错的缘故,沈氏并没有与容潋羽为难,而是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隐隐还能看出些慈爱的神色来。 “这位是?”府中多了一个生人,自然是格外显眼的。容潋羽一眼就看见了跟在沈氏身后拎着药箱的游离,不由得偏头疑惑出声。 “这是外祖母送来给母亲调养身子的游离大夫,怎么……二妹妹这是在盘问我娘吗?”容潋羽问完之后沈氏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容婳便已经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她不喜容潋羽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自然不敢,只是府中突然多了个生人,妹妹好奇罢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目光也从游离的身上移开了。 “在下游离,见过二小姐。”那游离也是个有眼色的,见几人只见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之后便连忙上前来朝着容潋羽拱手行礼。 “游大夫有礼了,二婶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容府上下都很是重视,沈老夫人竟然将你送了过来,那便是相信你的,如此还请游大夫多费些心思,好生的照顾二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容潋羽闻言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灿烂了起来,对着游离说的那一番话也是格外的言辞恳切,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她的脸上挂着温暖和煦的微笑,但是沈氏和游离二人却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激灵,沈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抬眼望去,女子却依旧笑得倾城如玉,颠倒众生。 “羽儿这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吧?二婶便不耽误你了!”沈氏被她盯得背后发毛,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来看向她柔声说道,随后便拉着不情不愿的容婳等人离开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你瞧她那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嘴上说的这样好听,谁知道背后里怎么咒我们二房呢!”容婳原本还想和容潋羽较量一番,谁知就这样被沈氏强行拉走,便很是不情愿的抱怨道。 沈氏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赴鸿门宴 “这大小姐也太沉不住气了。”听着容婳骂骂咧咧的话,碧珠眉头轻皱的说道。虽然说容婳比容潋羽大了整整四岁有余,但是为人处事竟还不如容潋羽一半妥帖沉稳。 “我们小姐就是太沉得住气,竟由着她这样公然出言不逊。横竖有殿下撑腰我若是小姐,必定要她好看!”彩贝闻言也忍不住抱怨着说道,心中又憋了一肚子的气。 对于两个丫头的话,容潋羽只是微微一笑,不可置否。望着沈氏母女二人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之后,容潋羽这才转过头来对两个丫头轻声道。 “彩贝你先回去吧,碧珠陪着我去给祖母请安就好。”容潋羽说完作势就要走,彩贝一听顿时慌了。 “奴婢错了!小姐莫要生气!”彩贝这错认得实在是干脆利落,瞧她那副满心怒气却又不得不认错的模样,容潋羽突然掩嘴笑出声来,白玉一般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敲。 “生得哪门子气,上次你便惹了祖母不高兴受了罚。这会儿心中又带着气,若是再惹了祖母该如何是好?”容潋羽很耐心的解释道,她不愿意带彩贝并不是因为方才她的一番话,而是不想再让裴氏对她们有什么微词,或是抓住什么把柄。 彩贝一听容潋羽这番用心良苦,不由得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多谢小姐,那奴婢便在这里等着你。”彩贝笑着说道。 容潋羽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答应,将她留在此处,自己带着碧珠朝着裴氏的松鹤院去了。 与此同时,沈氏回到了二房中,便命莲花去将倚翠念春和熙夏三人全部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三人初初见到莲花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生怕这一去沈氏便会对她们动手。但是沈氏毕竟是二房里的主母,她们怎敢不从。 汀兰院里,沈氏命人将桌子摆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下,现在又是上午,有树荫遮着,微风过处倒也别有滋味。 倚翠三人跟在莲花后面走进来,心里擂鼓一般给沈氏行了礼。 其实也不怪三人害怕,沈氏和她们同时有孕,依着沈氏那嫉妒成狂的性子,为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对倚翠三人的肚子下手,她们也是不得不防啊! “都站着做什么,快些过来坐吧。今日不过是我们姐妹们闲来无事说说话罢了,你们也都别拘着了。”沈氏看她们三人满心戒备的站在远处,便招手看向三人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很是温柔,不带一丝嫉妒和狠意,倚翠三人见状不由得相视了一眼,随后便走到沈氏身边坐了下来。 “自从有孕之后,我便日日守在这汀兰苑中,实在是无聊的紧,妹妹们若是闲着无事也可来陪陪我这可怜人。”沈氏见她们三人坐下,便笑着说道,莲花也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来亲自给她们沏茶。 三人见沈氏今日如此反常,心中越发的戒备起来,看着放在眼前的茶,却都不敢往嘴里送。 沈氏见三人都只是坐在那里并不喝茶,便猜出了她们的心思,眸光一闪随后便换上了一副愧疚的模样来。 “我知道三位妹妹心中所想,必定以为我今日这样反常是想要害你们。”沈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些自嘲的意味,让倚翠三人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了。 沈氏说罢便挨个端起三人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了,倚翠三人见了微微震惊。 “夫人言重了,奴婢们怎敢有这种想法。”三人都被沈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住了,倒是念春率先反应过来,看向沈氏讨好似的说道。 倚翠念春熙夏三人中,只有倚翠一人是姨娘,念春和熙夏尚未有名分,所以不能自称妾身,只能自称奴婢。 “我也知晓往日是我过于苛刻,嫉妒心太重,又做了很多偏激的事情,所以才会让三位妹妹对我生了戒备。但是如今我也为人母了,自然能够理解三位妹妹,说到底都是老爷的孩子,是我们二房的骨肉,我作为主母又怎么舍得呢。” 沈氏见三人的神色微微有些松动了,便开口乘胜追击的说道。她的声音温柔平和,还有这些忏悔的意味,倚翠等人原本还生怕她又想要耍什么花样,但是这会儿见她这样直白的说出这些话来,反倒是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夫人能够这样想,奴婢们也就心满意足了。夫人放心,奴婢们身份低贱,自然不敢越矩肖想什么,只愿能平安生下腹中孩子便是最大的心愿了。”熙夏见沈氏意欲与她们和解,便也开口讨好的说道。 如此一来,三人中也就只有倚翠一人还心有怀疑了。毕竟当初沈氏赏她落胎药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怎么能轻易忘记。 想到这里,倚翠不由得垂下眼帘来,既不讨好沈氏也不将自己的怀疑表现出来,安分守己。 看到念春和熙夏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防备之心了,沈氏心中很是受用,但是余光却瞥见倚翠一言不发的垂着头,不由得眉头微微皱起。 从进来到现在,除了请安之外,倚翠还没有说过话呢。 “倚翠这是怎么了?我瞧着没有什么精神,可是身子不好了?”沈氏看向离自己最远的倚翠很是着急的问道,瞧她那副样子,若是没有发生以前的事情,说不定倚翠真的会以为沈氏这是真心的担心她呢。 “多谢夫人关心,妾身并无哪里不舒服。只是听了夫人的话之后,觉得很是暖心。”倚翠闻言不动神色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来看向沈氏轻笑着说道。她的眼中还带着些微微泪意,一副真的被沈氏的话感动了的模样。 “夫人,游大夫过来给你诊脉了。”正在这时,莲花走到沈氏身边轻声说道。 众人闻言微微疑惑,这府中的府医一直都是李大夫,这个游大夫又是从何而来啊? “快些请进来。”沈氏闻言轻笑着说道,见三个丫头面露疑惑之色,便开口解释道:“游大夫是我娘在外面花重金请来的大夫,特意为我调理身子的。” 三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沈老夫人待夫人当真是心细如发。”念春看向沈氏笑着说道,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拍沈氏马屁的机会。 说话间,游离已经走了进来,众人好奇转头,却见来人竟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翩翩公子,顿时也有些愣住了,她们还以为会是个行动蹒跚的年来之人呢。 “在下游离,见过夫人,见过三位姨娘。”游离走到四人面前拱手说道。 念春和熙夏闻言连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说道:“我们不过是丫鬟罢了,并不是姨娘。”她们可不敢在沈氏面前越矩,担了姨娘这个名头,否则若是被沈氏记在了心里,只怕往后日子又不好过了。 “早晚的事情了,我已经同老爷和老夫人都商量过了,只待两位妹妹孩子出世之后,便立马将两位妹妹抬为姨娘。只是这段时日,还要委屈两位妹妹了。”沈氏闻言轻笑着说道,招着两人赶紧坐下来。 游离也不纠结这个,上前来给沈氏把了脉。 “夫人身子偏寒凉,脉相有些不稳,不过无妨,在下会开个方子替夫人好生调理,不碍事的。”良久之后,游离这才收回手看向沈氏很是恭敬的说道。 “多谢游大夫,自从生了婳儿之后我便大病了一场,身子也耗费的差不多了,谁能想到竟还能怀上孩子。”沈氏低下头来慢慢的抚摸着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轻声的说道,那副温柔至极的模样,还真让人艳羡。 “这正是老天爷的恩赐呢,大小姐已经这般倾城出色了,这一次老天爷一定会上赐一个同样精彩绝艳的小公子给夫人,这才算是儿女双全了呢。”熙夏抓住话头连忙看向沈氏笑着说道。 方才沈氏说了只要她们生下孩子之后就能抬为姨娘,这会儿熙夏自然是一万个讨好沈氏了。 “如此,便算是借了妹妹吉言了!”沈氏闻言很是受用的轻笑起来,拉着熙夏的手说道,看那样子还真有亲姐妹的感觉。 “对了游大夫,你既然来了,便给我这三位妹妹一同看看吧。”沈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身边正在收拾东西的游离说道。 游离闻言点头,挨个给倚翠三人把了脉。 “三位的脉相都很平稳,胎儿康健的很。”游离诊脉过后沉声说道。 倚翠三人闻言也松了一口气,游离是沈老夫人特意寻了送来给沈氏的,想必医术了得,现在听他这样说,自然是高兴不已。 “有劳游大夫了。”倚翠起身微微福身朝着游离行礼说道。 “姨娘客气了。”游离拱手还道,方才他进来说给姨娘请安的时候,只有倚翠没有站起来纠正他,他便记住了倚翠的身份。 游离给四人都把了脉之后,倚翠等人见沈氏面带疲色,便也就借口退下了。沈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也不想多留她们,毕竟这样做戏还是真是很累。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然造访 “倚翠姐姐,你说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们这样好了?”倚翠三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念春这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口。虽然方才在沈氏的面前她是百般的讨好,但是对于沈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心中还是有所顾虑的。 “夫人不是说了吗,她现在也有了身孕,自然能体会你我的艰辛。”倚翠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良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姐姐难道真的相信夫人吗?”倒是一边的熙夏开口沉声说道,她唯一的依仗便是肚子里的孩子里,万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如果不信夫人,方才你们二人为何那般殷勤?这会儿倒是说怀疑了!还是莫要嚼舌根子了,若是被夫人的人听了去,有你们好果子吃!”倚翠被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是烦心,转过身来看向两人不耐烦的怒声说道。 熙夏念春二人闻言顿时噤声,当真不敢再说什么了。 倚翠见状这才冷哼一声进了屋,只是她那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不知道熙夏和念春二人心中到底怎么想,反正她是绝对不相信沈氏的。 想到这里,倚翠翻出纸笔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与此同时,汀兰院中,沈氏脸上那温和的笑意已经完全褪去了,只剩下无尽的冷意和嫉妒。游离坐在她的对面,很是悠闲的喝着茶。 “方才先生可看出什么来了?”沈氏示意莲花去门口守着,随后这才看向游离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绿衣姨娘腹中的是个小公子,另外两个怀的都是小姐。”游离闻言淡淡的说道,他口中的绿衣姨娘便是倚翠。 沈氏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他们二房命中注定是要有一个儿子的! “我知道了,这几日你就待在府中,待我寻到合适的机会再说。至于我答应给你的银钱一分也不会少,你可莫要生出二心啊!”沈氏闻言点头,她的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游离说道。 “夫人放心。”游离闻言只是一笑,随后便带着自己的木箱子转身离开了。 看着游离消失的背影,沈氏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夫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莲花见状走过来看向她轻声的问道。 “接下来……自然是要铲除异己了。”沈氏闻言嘴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莲花见了便知道她心中已有打算,便也不再多问。 惠风院中,容潋羽早就从裴氏那里出来了。一如既往,裴氏对她的态度很是淡漠。这几日容衍日日都要前往国子监学习,基本上都是晚上才回来,姚氏除了每日早晚与她们兄妹二人吃吃饭,其余时间都在自己房中潜心修佛。 至于容琇,更是被杜氏看的死死的,连同她说一句话都不行,更别提到这里来陪她了。所以,这几日容潋羽还真是无聊的紧。 “小姐,这是二房那边送来的。”容潋羽正斜靠在院中的软榻上发呆,就见碧珠疾步走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交到容潋羽手中。 容潋羽展开一看,良久之后这才展露笑意。 “可是二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一边的彩贝见容潋羽笑得这般奇怪,立马跳上前来很是担心的问道。 “容府,怕是要不太平了。”容潋羽闻言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随后将那张纸条递到碧珠的手上,示意她处理干净。 碧珠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既然被百里溟看中送过来伺候容潋羽,必定是有她的道理。 “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被你算计了去。”容潋羽伸完懒腰便窝回了软榻上,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疏淡润朗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院子中的几人闻言皆是一愣,忙顺着声音抬起头去,却看见百里溟正坐在墙头上,一脸悠闲自在的望着她们。 “你怎么来了?”容潋羽微微惊讶的说道,前些时候百里溟还只是在晚上过来,但是现在大白天的就敢这样公然出入容潋羽的闺房。这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过来看看你。”百里溟闻言轻声说道,随后便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容潋羽的面前。他的容貌本就极盛,这会儿衬着一袭紫衣从天而降,即便是容潋羽也有些微微迷了眼。 百里溟见容潋羽斜靠在软榻上,一双清亮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泛着清粼粼的光泽,温暖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落在她如白玉一般的脸上,映出了流光溢彩的光晕来。 难得看到这样乖巧温柔的容潋羽,百里溟只觉得心头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心门狠狠撞开了,顿时潋滟了一地的细碎阳光,就像女子清亮的眸子一样。 “潋儿可是瞧本殿瞧得痴了?”百里溟慢慢弯下腰,倾身在容潋羽面前看向她半是打趣半是温柔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这才恍然惊醒,却发现两人靠的极尽,她几乎可以闻到百里溟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香味,不甜不腻,很是爽人。 “你……你离我这样近做什么!”就在容潋羽以为自己就要溺死在他的温柔中时,一片树叶在两人中间缓缓落下,扫过容潋羽的脸颊痒痒软软,容潋羽也突然醒转过来,一把将百里溟推的老远。 容潋羽慌忙站起身来,脸上染上了红晕。 她恨恨的看了百里溟一眼,嘴里暗骂登徒子,她还从未像此刻这样狼狈窘迫过。 “潋儿当真狠心,用这样大的力气!你这是打算谋杀亲夫吗?”百里溟不防她突然动手,连连后退了几步之后这才稳住了脚步,随后抬起满是笑意的眸子来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眼底倾注了无限的温柔之意。 容潋羽双眸紧闭,倒吸了一口凉气。 “百里溟你胡说些什么!”容潋羽看向他一字一句的咬牙呵斥道,虽然她一向是淡定自若地模样,但也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会儿百里溟却当着两个丫头的面说什么谋杀亲夫,饶是她容潋羽一向冷静自持,这会儿也还是羞红了脸。 “难道是本殿说错了吗?”百里溟见她恼怒的模样,心中觉得甚为有趣,便生了逗弄之心。见容潋羽气得直咬唇瓣,百里溟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随后偏头看向一边伺候的碧珠问道:“碧珠,你觉得本殿说得有问题吗?为何潋儿这样生气?” 碧珠闻言一愣,她正一脸笑意的看着热闹,没有想到百里溟会突然同她说话,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也只说出了一句:“殿下说的不错,小姐与殿下有婚约。确是……亲夫。” 碧珠说完之后还不忘狠狠的咽了口吐沫,看了看容潋羽阴沉的脸色,心中暗暗责怪百里溟为何要将她牵扯进来。 “横竖都是你的人!”容潋羽被碧珠那一句确是亲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朝着百里溟语气凶狠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准备离开。 “你若是走了,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可怎么办?”百里溟见她要走开口说道,随后也不管容潋羽有没有看,自顾自的从背后拎着一个铁笼子走到桌子边放了下来。 容潋羽闻言很是好奇的回过头去,却见笼子里关着一只皮毛雪白的小玩意,缩在一起像是个雪球一样可爱。前世容潋羽最爱的便是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这会儿更是看的眼都直了,哪里还记得方才百里溟的错处。 “好可爱的小家伙,这是狐狸?”容潋羽走过去将它从笼子里抱出来,看向百里溟惊喜的问道。 “这是西域进贡的雪狐,很是精贵。我今日在父皇宫中瞧见了,便向父皇讨要了来给你解闷。”百里溟见容潋羽一脸惊喜之色,心中很是受用。 “真是漂亮呢,谢谢你!”容潋羽闻言连连点头,或许是因为太过于高兴了,她猛然朝着百里溟扑过去,腾出一只手来环抱着他的胳膊很是开心的说道。 百里溟比容潋羽高了整整一个头,所以见容潋羽仰着小脑袋望着自己,眼中似有星辰的模样,百里溟只觉得心头一暖。他从来没有见容潋羽笑得这样开怀过,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有的天真和纯粹,而不是整日想着该如何保护自己不受人算计。 “我突然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东西。”百里溟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意,下意识间反手将容潋羽并那只雪狐一并揽入怀中,垂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百里溟你……” “我会好好保护你,因为我不想让这样纯粹的笑容从你脸上消失。从今往后,算计也好,阴谋也罢,都有我为你挡着。”百里溟打断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灿烂的阳光下,两个容貌绝世的人就这样相拥在一起。一个身穿紫衣高贵神秘,一个白衣翩跹,干净优雅。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周身流转着淡淡的光华,只瞧一眼便让人目眩神迷。 百里溟的话在容潋羽冷如冰石一般的心上狠狠砸开了一道裂缝,她只觉得鼻尖一酸,从前世到今生,还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算计也好,阴谋也罢,都有我为你挡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球闯祸 “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潋羽这才轻启薄唇,吐出一个字来。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百里溟听着,心也无端的跟着颤了起来。 “嗷嗷嗷!”正在此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这异样美好的气氛,二人低头望去却是那雪狐。原来是方才百里溟不自觉地收紧了胳膊,勒痛了雪狐。 “果然是个精贵的!”这样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百里溟扯着罪魁祸首的耳朵很是气愤的说道,回复他的又是一阵嗷嗷嗷叫的声音。 雪狐似乎感觉到了百里溟的敌意,往容潋羽的怀中蹭了蹭,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百里溟。 “小姐,狐狸很通人性的。既然你已经是它的主子了,便给它一个名字吧。”一边的彩贝跳上前来摸了摸那雪狐,也很是欢喜的对容潋羽说道。只是那雪狐似乎只认容潋羽一般,别人一碰便立刻眦起牙来。 “小家伙生得这般圆滚滚的,往后就叫你雪球可好?”容潋羽闻言看了看怀中缩成一团的小狐狸笑着说道。雪球似乎是听懂了容潋羽的话一般,又嗷嗷叫了起来,还不忘在容潋羽怀中蹭蹭。 “我瞧着叫肉球更好,生得这样胖!”百里溟闻言没好气的说道,见雪球这般公然的在容潋羽怀中蹭来蹭去,他心中便无端冒出一股子酸意来。 “这到底是进贡的雪狐,这样精贵,怎么能叫肉球这样俗气的名字。”容潋羽听罢甩过去一个白眼,很是无奈的说道,随后便抱着雪球来到软榻上坐下来,带着它玩闹起来。 百里溟闻言没有说话,大步上前跟着容潋羽一起逗弄起雪球来。那小家伙还真是有些认人,或许是因为方才百里溟扯了它的耳朵,这会儿它连碰都不许百里溟碰。 彩贝和碧珠站在一边,满眼含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两人一狐玩的好不热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雪球趴在容潋羽怀中睡了过去,百里溟这才意识到天色不早了,和容潋羽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离开。 转眼又是半月,容府中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这半月来因为有了雪球的陪伴,容潋羽的日子也添色不少。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小雪球长得也实在是大了些。 这边容潋羽因为雪球的陪伴很是快意,那边沈氏也没有闲着,短短半月的时间,她便将熙夏和念春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对她一点疑心都没有。不过倚翠吃过她的亏,心中的戒备之心到底还是要重一些,没有那么容易收服。 这日容潋羽送走了容衍之后便照旧去给裴氏请安,虽然裴氏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没有什么改善,但是这规矩却是不可废的。姚氏因为上次容潋羽入狱一事大病一场,至今都还没有好全,裴氏便免了她的请安。如果容潋羽再不去的话,只怕这容府中就越发没有她们大房的位置了。 “孙女给祖母请安。”容潋羽走进松鹤院,轻轻的甩了甩衣袖看向裴氏柔声说道。 “衍儿送走了?”裴氏见她来了,淡淡的点了点头,连头也没有抬一下的随意问道。 这些时日她对容潋羽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原以为容潋羽早晚会沉不住气。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孙女竟这样能隐忍,面对自己的刻意为难,她竟一点怨怼之心也没有表现出来。 “是,有劳祖母挂念,”容潋羽轻声应道。 “祖母,娘这两日身子越发的重了,懒怠的很,不管孙女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动上一动。现在怕是只有祖母开口,娘才肯出门走走了。”容婳见裴氏和容潋羽说话,眉头紧皱起来,随后连忙开口打断了她。 裴氏一听到事关沈氏,顿时便将容潋羽抛到了后面去。 “既然这样,我们便出去走走吧。”裴氏说着接过李妈妈递过来的拐杖,看向众人说道。 裴氏都已经开了口,众人自然没有不应承的道理。 花园中,沈氏和容婳二人一左一右的搀着裴氏,两人陪着裴氏有说有笑,杜氏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容潋羽跟在身后。 “你这身孕越发的大了,万事都要小心着,可不能出什么事了。”裴氏拉着沈氏的手很是耐心的交代道。沈氏闻言眉眼含笑的低下了头,点头应了一声。 “是啊,二嫂的身子看着这样喜人,想必又是一个小公子,这样一来我们衍儿也就有伴了。”跟在裴氏三人身后的杜氏闻言也跟着附和道,只是她的语气中含着淡淡的酸意和嫉妒之心,不过众人之当是没有听见罢了。 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杜氏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得呢。这个杜氏心里一直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想要挑拨自己和沈氏斗起来。这样等到大房和二房两败俱伤的时候,四房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说的是,咱们容府中也该再添一位少爷了。衍儿是个有前途的,却也需要一个兄弟帮衬着。”裴氏闻言点头说道。 “祖母说的是,衍儿一个人,到底还是孤单了些。哪里像我们姐妹四人,有个伴也是极好的。”容潋羽闻言也开口笑着说道,只是她在说姐妹二字的时候,神色却格外的讽刺。 容府共四位小姐,除了容琇一人,可从未有人将她当成是姐妹呢。 “你能这样想,便是极好的。”裴氏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裴氏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沈氏一声尖叫,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通身雪白的东西朝着众人扑了过来,竟直直的扑到了沈氏的怀中。沈氏脚下一个不稳,硬是被扑到在地上。 众人见状大惊,连忙手忙脚乱的上前去将沈氏扶了起来,裴氏更是吓得魂也丢了一样,生怕沈氏会出什么意外。 “娘你可还好?”容婳连忙将沈氏扶起来,满脸着急的问道。虽然沈氏肚子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但是在裴氏和外人面前,这个戏还是要做足的。 “我没事,快看看你祖母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冲撞到?”沈氏站稳后看向容婳担心的问道,裴氏见她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想到自己,心中又是一暖。 “真的无碍吗?”裴氏很不放心的将沈氏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见她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老夫人放心,儿媳无事。”沈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裴氏说道。 裴氏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这个孽畜是谁房中的?”裴氏怒喝道,可是还没等人回应,就看见那雪白一片的小家伙走到容潋羽的脚边,不住的蹭着她撒娇。这般模样,已经不用回答了。 容潋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弯腰将雪球抱在怀中。看来这一次她又要惹上麻烦了。 “容潋羽!你养这孽畜究竟意欲何为,方才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容婳一见那狐狸竟是容潋羽的,顿时气上心头,也不顾裴氏在场,指着她便怒声的斥责道。 “二婶,都是侄女的错。这小家伙出来寻我,许是看到我太高兴了,这才不注意冲撞了二婶。”容潋羽闻言将雪球交给碧珠,随后走上前去看向沈氏很是抱歉的说道。 沈氏被容潋羽这般表现噎住,她受到这么多大的惊吓,没有想到容潋羽就打算这样一句话带过去。而且方才她将雪球交给碧珠,便是不打算把那畜生交出来处置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个畜生害的你二婶差点陷入险境,你竟还说的这样云淡风轻!”裴氏闻言顿时怒了,看向容潋羽眉头紧皱得说道。方才她也被雪球吓得不轻,这会儿又怎么能这样轻易的放过它。 “是孙女管教不利,还请祖母责罚。”容潋羽闻言屈膝跪下沉声说道,碧珠和彩贝二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将那畜生交出来,交由人宰杀了扔出去!”裴氏很是厌烦的看了一眼碧珠怀中得雪球,怒声说道。 “请祖母恕罪,孙女不能答应。”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开口淡淡的说道。 在场的人听她这样说都愣住了,没有想到容潋羽竟然这样大胆,敢这样公然的违背裴氏的命令。 “容潋羽,你为了一个畜生竟敢违背祖母的意思?在你眼中可还有祖母的位置!”容婳见状越发的怒了,走上前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 她这一番话无疑是在裴氏的怒气上又添了一把火,裴氏当场就气红了眼。 “不过是一个畜生罢了,你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裴氏眉头紧皱,看向容潋羽脸色阴沉的冷声说道。 “回老夫人,这雪狐是西域进贡的,很是精贵。九皇子特意向皇上讨要了来给小姐解闷的,老夫人若是要宰杀这雪狐,只怕会惹得龙颜大怒。”碧珠闻言抱着雪狐磕了一个头,随后看向裴氏沉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沈氏生成 在场的人闻言又是暗暗心惊,没有想到这只狐狸竟是西域进贡的贡品,虽然是百里溟向皇上讨要来的,但也算是御赐之物了,裴氏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这只狐狸下手啊。 除非她的命不想要了! “祖母,雪球生长在雪山之巅,性子极野,也怪孙女没有训练好它,才让它冲撞了二婶。但雪球毕竟是进贡之物,很是珍贵,祖母若要惩罚,便惩罚孙女吧。”容潋羽依旧跪着,背脊挺直的看向裴氏说道。 裴氏闻言眉头紧皱,她没有想到这只白狐竟是御赐之物,但是方才她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出话来了,这会儿若是就这样将此事掀过去,那她以后在这府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哼!既然是御赐之物你就该好生照看,若是出了事便是大不敬之罪。不过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你就在这跪上半日算了。”裴氏想了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她这样一说便是将雪球冲撞沈氏的罪过变成了容潋羽照看雪球不利,这样一来倒也冠冕堂皇。 “祖母,这白狐这般贵重,九皇子说讨来便讨了来。想必在九皇子心中,二姐姐远比这白狐珍贵。”一边的容琇见状眉头紧皱,不顾杜氏的阻拦站出来,看向裴氏柔声说道。 她的这一番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一般在众人心上浇下,容琇说的不错,这样珍贵的白狐本应该金尊玉贵的养起来,但是百里溟却讨要了来给容潋羽解闷,这般看重还用说吗。如果裴氏今日真的惩罚了容潋羽,只怕百里溟那一关她就过不去了。 “琇儿说的对,横竖儿媳也没有什么大碍,老夫人就不要动怒了,这地下寒凉的很,羽儿身子又不好,还是快些让她起来吧。”一边的沈氏闻言连忙上前来说道,随后又回身将容潋羽扶了起来。 她这般通情达理大度的模样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赞叹,裴氏闻言冷哼一声,她知道沈氏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既然你二婶为你求情,那这次便算了,若是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你!”裴氏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说罢转身就走,心中对容潋羽的不喜之色又增添了几分。 “孙女一定谨遵教诲。”容潋羽朝着裴氏的背影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淡淡的说道。 “二姐姐你没事吧?”容琇连忙上前来轻声慰问道,容潋羽勾唇一笑,温暖柔软,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从前倒是不知,琇儿竟是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四弟妹,你这个女儿倒是个好的。”见裴氏走远了,沈氏这才走到杜氏面前轻声的说道。 杜氏闻言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看样子沈氏这是将她们四房恨上了。 “二嫂说笑了。”杜氏支支吾吾了半天想要解释,但是张开嘴后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沈氏闻言冷笑一声,随后带着容婳离开了。 “琇儿!跟我回去!”杜氏见她走了这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随后转过身来看向容琇怒声喝道。她原本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但是自从容潋羽回到容府之后,她这个向来乖巧的女儿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对容潋羽是掏心掏肺的好。为了容潋羽,甚至不惜与沈氏和容婳为敌,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琇儿都是为了我,还请四婶不要责怪琇儿。”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的说道,握着容琇的手没有放开。 “二小姐还是管好自己的好!琇儿是我们四房的女儿,我自然是好好管教!”杜氏闻言冷哼一声说道,随后上前来动作粗暴的拉起容琇就走。 容潋羽瞧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这次倒是连累了三小姐。”碧珠见容琇被杜氏拉走,也不由得担心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嫣红的薄唇微微张郃,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她现在满心的无奈,时机未到,裴氏又因为孩子的缘故百般的护着沈氏,让她不得施展,只能平白受了这些委屈。 但是没关系,她早就说过,这容府很快就要变天了。 “我们回去吧。”容潋羽说着从碧珠怀中将雪球接过来,沉声说道。 汀兰院中,沈氏一脸阴霾的走进去,却发现倚翠念春和熙夏三人正在院子里候着,想必是等着给她请安的。沈氏见状连忙敛了脸上的怒意,随后便换上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大方的神色。 这半月来她对倚翠三人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好,好不容易才得了她们的信任,沈氏可不想就这样功亏一篑啊。 “方才奴婢听说夫人被二小姐养的白狐冲撞了,奴婢们便赶忙过来看看,夫人可有什么大碍?”念春一见沈氏来了便连忙迎了上来,看向她很是担心的问道。 “妹妹担心了,没有什么大碍。”沈氏闻言笑着说道,随后扬手命三人都坐了下来。 “这二小姐也真是的,仗着九皇子的疼爱这般肆意妄为,还未成婚便和九皇子走得这样近,不清不楚的,简直就是不知检点。平白丢了我们容府得脸面!”熙夏坐下之后也开始抱怨道,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瞧着沈氏的脸色。 “羽儿是未来的九皇子妃,九皇子又是当朝的御王,这样尊贵的而身份,她嚣张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沈氏闻言沉声说道,只要一想到容潋羽,她心中便满是怒气。 “九皇子妃如何?御王妃又如何?二小姐没有依仗,即便是嫁了过去也是要吃亏的。”念春闻言很是不屑的说道。 沈氏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没有依仗到底也还是御王妃,要想永诀后患,她就不会让容潋羽嫁给百里溟!想必皇家也不会想要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做儿媳吧,想到这里,沈氏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狠色。 “这些话心里知道也就算了,说出来做什么,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要怪罪在夫人身上?”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倚翠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这硕大的容府,哪一房哪一院里没有别人安插的眼线,这些话若是被传了出来,倒也麻烦。 沈氏闻言却是眸光微闪,随后轻轻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倚翠,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自家姐妹说说闲话罢了,倚翠姐姐也太小心了些。”熙夏闻言轻声的抱怨道,她们三人中间只有倚翠现在是姨娘,自然是比她们要高上一等,所以熙夏二人说话也是有所顾忌的。 倚翠听罢眉头微微皱起,并没有说什么。 阳光从倚翠的上方慢慢移过,在她身上投下了一层阴影,她眉头微微皱起,神色似有异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眼又是半月,过几日正好是沈氏的生辰。裴氏原本是想要好好的大办一场,为沈氏热闹热闹,也好让沈氏肚子里的孩子沾沾喜气。但是沈氏却说这样太过于铺张浪费,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夫人,如果大办没有人来,到时候反倒是尴尬。 裴氏想想便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便应了她的要求,只是容府众人聚在一起好好的吃了顿饭。 虽说没有邀请外人,但是沈氏寿辰这天倒也热闹的很。 午时,容府一群人便围坐在大厅了。沈氏还特意吩咐下去给倚翠熙夏念春三人也备了碗筷,这般模样便是容许她们也上桌了。 “今日是你的生辰,可要好好的热闹热闹。”裴氏拉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沈氏笑着说道,或许是看到了沈氏隆起的肚子,她的心情越发的好了,一双眼睛几乎都笑没了。 “多谢老夫人偏爱。”沈氏闻言很是乖巧的笑着说道。 容翰栋瞧着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欢喜不已,不断地和二房的人说话。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硬是将姚氏母子三人给遗落了,教她们好生尴尬。 容琇跟着杜氏坐着,正坐在容潋羽的对面。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便都化在了心中。 “夫人,今日的安胎药还没有喝呢。游大夫交代了,一日都不能落下的。”几人正说笑着,就见莲花端着一碗安胎药走了过来,看向沈氏轻声的说道。 沈氏闻言微微皱眉。 “你这丫头越发的不懂规矩了,这会儿正吃着饭呢,将药放着我回去便喝了。还不快退下,扰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性子。”沈氏抬眼看向她轻声的斥责道。 “游大夫特意交代不能耽误,更何况今日的安胎药中还特意放了二小姐今早送来的人参。夫人若是不喝,岂不是拂了二小姐的面子吗?”莲花闻言扬声笑着说道,她一边说着还不忘看了看坐在姚氏身边的容潋羽。 沈氏生辰,虽说没有大办。但是这礼让往来还是少不得的,容潋羽本也不知道送她些什么才好,结果今日一早百里溟便命人送来了这千年人参。 “羽儿有心了,既然这样,我便推脱不得了。”沈氏一听安胎药中有容潋羽送来的人参,顿时换上了一脸笑意,看着容潋羽很是慈爱的说道,随后端起那碗安胎药一饮而尽。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花麝香 “既然游大夫吩咐了不能耽误,莲花你再去端三碗过来,让三位妹妹一并喝了。”沈氏将空碗放在托盘上,碎虎看向莲花吩咐道。这些时日倚翠三人的安胎药都是和她的一起熬制的,也全部都是由游离一并照看着。 裴氏等人听到她这样说,目光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来。 尤其是容承恩,这会儿正拉着沈氏的手,一脸的爱怜之色。原本他以为沈氏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一定会对倚翠三人动手,但是没有想到沈氏竟然这般大度,对倚翠她们也是白板的照顾,一应吃喝用度全是按照她的样子去准备照顾的。 “夫人辛苦了。”容承恩越想越觉得沈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喜欢争风吃醋的了,拉着她的手很是温柔的说道。 “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指望着三位妹妹争争气,为我们容府再添几个小姐公子呢,这样我们容府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永世不衰了。”沈氏闻言轻笑着说道,她的这一番话哄得容翰栋大笑不止。 容翰栋已经不再年轻,再加之大儿子和三儿子接连逝世,他最在乎的便是容府的人丁问题。这会儿沈氏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怎么能不开心。 说话间,莲花已经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三碗安胎药。熙夏和念春二人连忙接过来,倚翠见状眸光微微一闪,随后手一抖便将那碗安胎药打翻在地。 “这,老夫人恕罪。”倚翠连忙赔罪。 “不妨事的,回去我再命人熬一副。”沈氏生怕裴氏会动怒一般,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裴氏虽然心忧不悦,但是看在她怀有身孕,又有沈氏帮着求情的份上,也就没有责怪她。 倚翠见裴氏没有动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熙夏和念春二人已经将手中的安胎药一饮而尽了,这段时间沈氏的精心照顾,早就让两个丫头放下了戒备之心。 “对了,莲花方才说这安胎药里的人参是羽儿送来的?”沈氏坐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突然看向容潋羽开口问道。 “二婶现在是双身子的人,需要好生的调理,这千年人参不过是侄女的一番心意罢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回答,谦和大度,进退有度。 “你有心了。”裴氏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跟着稍稍好受了些。 这些时日裴氏的头疼之症已经好了很多了,所以她心中对于容潋羽的怀疑便也就没有那么重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容潋羽在她的冷落之下依旧可以做到这般,实在是让她很是欣喜。 “多谢祖母。”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莲……莲花!”众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众人循声望去,正看到沈氏伏在莲花怀中,方才还红润的脸色此刻一片惨白,转眼之间额头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神色痛苦不已。 “娘,你这是怎么了?”众人见状顿时慌了,容婳连忙着急的问道。却见沈氏捂着肚子,疼的面色惨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快!去找游大夫来!”容婳突然慌了,看向莲花怒声的吩咐道。 容婳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两个同样痛苦的声音。回过头去却看见熙夏和念春二人也捂着肚子,情况和沈氏一模一样。 裴氏见状越发的慌了,三人都是这样的情况,她若是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便真的是傻子了。 “快将她们送回二房去,剩下的人全部都跟我过去!”裴氏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手中的拐杖因为愤怒重重的落在地上,敲出令人心寒的声音来。 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低头对着彩贝轻声的吩咐道。彩贝听完后不动神色的退到众人身后。因为现在众人已经乱做了一团,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二房中,游大夫正在给沈氏诊治,府医在给熙夏和念春二人瞧着。裴氏带着一群人在院子里等着结果。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哭泣声,倚翠只觉得背后一凉,竟生出一股子劫后余生的感觉来。方才若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将那碗安胎药打翻,只怕这会儿应该也沦落到这种境地了吧。想到这里,倚翠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如果沈氏真的在安胎药里动了手脚,又怎么会这样光明正大的端给她们和。而且沈氏自己也喝了那安胎药,她再狠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啊! 倚翠狠狠的摇了摇头,越发的想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 “为什么你没事?”容婳突然目露凶光的看向倚翠怒声质问道,她这样一说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倚翠的身上。 “这……大小姐息怒,妾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倚翠闻言顿时有些慌了,只能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道。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也太诡异了,倚翠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二房中她们四人都有了身孕,而且月份都差不多。可是这会让其他三个人都出了事,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不知道?你说是不是你嫉妒我娘,所以才想要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容婳哪里容得她辩解半分,伸手指着她怒声的说道。 “老夫人明察,大小姐明察!这件事绝不是妾身所为。妾身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夫人下手啊!”倚翠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向众人不住的磕头哭着说道。 “行了!等结果出来再说吧。”裴氏冷声呵斥道,她现在只希望三个人的孩子没事,被容婳二人吵得头昏脑胀,越发的烦心了。 既然裴氏都发了话,众人也都闭上了嘴。只有容婳,目光依旧死死的定在倚翠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熙夏和念春的房门这才打开,府医满头是汗的跑了出来。他的衣衫几乎湿透,足以看出房中的情况是多么的的惨烈。 “李大夫,到底怎么样了?”裴氏见他出来连忙扶着李妈妈站起来,看向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孩子保不住了!”李大夫闻言犹豫了许久,随后这才张口沉声说道。 裴氏闻言脚下一软,痛心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会把孩子丢了?”容承恩闻言眉头紧皱地说道,虽然熙夏和念春二人还没有名分,但肚子里毕竟是他的孩子,这会儿就这样无缘无故的丢了,他怎么能不追究! “回二老爷,方才老夫已经查看过了。两位姨娘喝的安胎药里有大量的红花和麝香,这全部都是落胎的狠药,加之量大,两位姨娘能够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李大夫闻言沉声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住了。那安胎药可是在场的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沈氏三人喝下去的,谁能料想到那里面既然有大量的落胎之药。不过是转瞬之间,两个孩子变这样丢了性命。 “麝香红花?怎么会这样?”容承恩闻言低声说道,这会儿他连失两个孩子,还有可能失去第三个,他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给我查!容府中竟有这般狠心的人!查出来之后乱棍打死也不足以解气!”裴氏好容易才缓过来,怒声的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安胎药都是游大夫亲自开的方子,药也是莲花守着熬好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疏漏,哪里来的红花和麝香呢?”容婳眉头紧皱的说道。 她这一番话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推动着众人往一个方向想去。既然药是莲花守着熬好的,那就说明有人想要在里面投放红花和麝香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这样…… 众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其实已经有人想到了原因,只是不敢轻易说出来罢了。 正在这时游离也走了出来,面色阴沉,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夫人怎么样了!”容承恩原本还在发呆,这会儿见游离出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握着他的肩膀着急的问道。 “万幸,在下每日都会给夫人准备保胎药,所以虽然喝了那碗满是红花和麝香的安胎药,孩子总算是保住了。只是夫人现在的身子很是虚弱,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如果不好生照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小产。” 游离沉声说道。 游离说完之后,在场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虽然今日的事情很是惨烈,但好歹保住了一个孩子。 裴氏说着便带着众人进了屋去探望沈氏。却见她惨白着脸色躺在床上,虚弱至极,仿佛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一般。裴氏见了,更是心疼不已。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裴氏走到床边坐下来,拉着沈氏的手柔声安慰着说道。沈氏听到声音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眉头一皱便落下泪来,那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老夫人,两位妹妹怎么样了?”沈氏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合,吐出一句话来。裴氏闻言一愣,见她自己现在都这般模样了,心中还惦记着念春和熙夏二人,不由得心头一动,以往对沈氏的那些偏见也都烟消云散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众矢之的 “她们两人也是个没福的,孩子没有保住,但是好在性命还在。”裴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沈氏很是惋惜的说道。虽然说念春和熙夏二人没有什么名分,但是她们肚子里的毕竟是容府的子孙,是她的孙儿,她怎么能不心疼。 沈氏听罢眼睛一闭,脸上神色身份痛苦,仰头便落下泪来,良久之后这才慢慢睁开了那双满是泪意的眸子。 “老夫人,请您一定还要彻查此事啊!究竟是何人这般狠心,竟要我们二房断子绝孙!”沈氏猛然坐起来扯着裴氏的衣袖很是痛苦的说道,她说完之后便重重的跌倒下去,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 沈氏的话太重了,那断子绝孙四个字绝不是裴氏可以承担的。想到这里,裴氏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骘起来,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神色凌然。 今日在场的人都在这里了。 “游大夫,二房的事情一直都是你照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裴氏的目光落在游离身上,伴随着一声怒喝,她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落在地上,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来。 “老夫人容禀,二夫人和三位姨娘的安胎药一直都是在下照看,一月来从未有过意外,今日一事在下也不清楚。”游离闻言上前一步看向裴氏拱手说道,他神色淡定并无不妥,让人不由得信了他几分。 “哼!药方子是你开的,药是莲花守着煎好的。莲花跟了二夫人这么多年,最是忠心的,不是你还能有谁!”裴氏闻言大怒着说道。二房一连丢了两个孩子,沈氏险些丧命,这件事她一定要彻查清楚! “祖母,游大夫是外祖母送来的,他是不会这样毒害娘亲的。”一边的容婳见裴氏的目光一直死死的放在游离身上,不由得急了,上前来拉着裴氏轻声说道。 “老夫人,可否容在下看看夫人和两位姨娘喝的药渣再做定论?”游离闻言依旧不为所动,看向裴氏不卑不亢的说道,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裴氏闻言点了点头,莲花便连忙下去将煎药剩下的药渣端了过来。游离捏着那药渣看了许久,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这安胎药里多了一味药。”游离眉头紧皱的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心猛然一紧。 一直站在一边的容潋羽很是安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她几乎可以猜到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了。想到这里,容潋羽嘴角微微勾起,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屑神色。 “是了,今早二小姐送来了千年人参,奴婢瞧着人参大补,问了游大夫之后便在安胎药中加了人参!”莲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声叫了出来。他这一说便是将矛头狠狠的对准了容潋羽,让她几乎避无可避。 容潋羽闻言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的大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部都落在了容潋羽身上,原本以为能够看到女子慌乱狼狈的模样,却不曾想她闻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便已经是仪态万千了。 在场的人瞧着都不由得愣了,她们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她们难以预料的模样。高贵端庄,气势迫人。 “容潋羽,你为何要这样毒害我娘!”容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大步走过去指着容潋羽怒声质问道,她恨不能冲上前去狠狠的撕烂容潋羽那副波澜不惊的脸皮才好。 “大姐姐请慎言,人命关天的事情,岂由得你一张嘴胡乱搬弄!”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容婳沉声说道,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眸子里迸发的冷意让容婳突然心生凉意,不敢再上前来放肆了。 “我有说错吗?半月前你放纵雪球那畜生将娘亲扑倒在地。一计不成你又生第二计,这样陷害我娘!容潋羽,你当真是居心叵测!”容婳停在距离容潋羽几步远的地方,看向她不依不饶的说道。 听到容婳将半月前雪球伤害沈氏的事情抖出来,裴氏不由得心中一凉,那次的事情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我若当真想要害二婶,为何要选这样愚蠢的方式?在人参中加麝香红花,事后立马就能被查出来。容婳,你是白痴,就不要以为所有的人都是白痴!”容潋羽闻言也有些恼了,容婳母女二人一而再的陷害,她早就忍不下去了。若不是有裴氏护着,沈氏这会儿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愣,就连一直伺候容潋羽的碧珠都愣住了。容潋羽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端庄大度,何时这样说过话。 容婳显然也没有料到容潋羽会这样说,一时间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她现在才突然意识到,她不仅才貌比不上容潋羽,很有可能连撒泼也比不上容潋羽。 “容潋羽,你竟敢骂我是白痴?”容婳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看向容潋羽怒声说道。 “你若是能够机灵一些,我也就不会这样了。”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挥了挥衣袖,看向容婳轻声说道。 不过是片刻之间,容潋羽便又恢复到了以前的那副端庄大方的模样,好像方才那个辱骂容婳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容婳闻言气结,几乎要吐出血来。 “够了!那人参本就是你送来的,谁还能平白诬陷你不成!现在你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嫡姐,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是这样一个人!”一直没有说话的容翰栋几乎气得牙痒,他没有想到容潋羽现在已经这么嚣张了。 “祖父,我再说一遍这件事与我无关!若是我做的我自然会认,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谁也不能这样栽赃给我!”容潋羽闻言脸色阴沉,看向容翰栋冷声说道。 对于容翰栋这个所谓的祖父,她早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容潋羽现在庆幸的便是姚氏和容衍不在场,没有看到这令人心寒的一幕。这个所谓的家,对她们而言根本就是炼狱,人人都想要踩上一脚。 可是他们想错了,容潋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拿捏的。 “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容潋羽,你不就害怕我娘生出一个小公子,会抢了容衍的地位吗?你们在外面流浪了这么多年,容衍到底是不是我们容家的人都还两说呢!”或许是容翰栋的开口帮容婳壮了胆,她说话也越发的有底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敢怀疑容衍的身份来。 容婳的这一番话就像是在原本就滚烫的油锅中加入了一瓢水一样,顿时激起千层浪来。 容婳很是得意的望向容潋羽,想到今日便是她的死期,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掩盖不住了。 “啪!”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众人皆愣住了,待缓过神来才看清面前的场景。 容潋羽竟扇了容婳一个巴掌。 而且还是当着容翰栋和裴氏的面。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觉得容潋羽一定是疯了。 “容潋羽你疯了!”容婳终于回过神来,握着火辣辣疼的半张脸看向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哪里料到容潋羽竟然这般大胆,当着容翰栋和裴氏的面就敢动手。 “衍儿的身世由不得你怀疑,你若是再敢胡说,这张嘴你也就别要了。”容潋羽接过碧珠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看向容婳轻声说道。她擦完手后还不忘将帕子丢的远远的,这般嫌恶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嫌弃帕子,还是在嫌弃容婳。 容婳见了气得浑身直发抖,若不是明月扶着,她一定会倒下去的。 “你这个逆女,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容翰栋见容潋羽当着他的面一而再地胡来,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意思,怒气猛地窜了上来。 “那孙女反问一句,祖父心中可有我这个孙女,可有衍儿这个孙儿!”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好不退怯的反击回去。她身上得那股子戾气,竟逼得容翰栋连连后退了两步。 容潋羽说的不错,他心中确实没有容潋羽这个孙女,一切皆因容潋羽不好掌控,他不喜欢有人挑战他权力的感觉。 “来人啊!容潋羽毒害二房主母,辱骂殴打嫡姐。形状乖张,毫无规矩,拖出去给我打!你不是天生反骨吗?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容府究竟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容翰栋被容潋羽气昏了头,朝着门外的小斯怒声说道。 他这样说便是铁了心要将毒害沈氏等人的罪名加在了容潋羽的身上。 容婳听罢心中的气才稍微顺了顺,容潋羽再厉害又如何,这个容府到底轮不到她来做主。这一次容潋羽惹得容翰栋大怒,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且只要容潋羽毒害沈氏的事情传了出去,那容潋羽的名声就彻底地毁了。皇室怎么会要这样一个儿媳妇,等到容潋羽被万人唾弃的时候,她想要除掉容潋羽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容婳只觉得痛快不已。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百般维护 “祖父不要啊!二姐姐到底是我们容府嫡出的小姐,哪里受的了这般重罚。更何况,二婶的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您不能这样处置了二姐姐啊。人多口杂,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二姐姐就彻底毁了!” 一直担心着的容琇听到这里心中一痛,一把挣脱杜氏的牵制,冲上前来跪在容翰栋面前求情说道。 容潋羽听罢只觉得心头一暖,这个家里到底还是有个能够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 “起开!谁敢求情,拖出去一起受罚!”容翰栋冷眼扫过容琇,话一出口岂能收回,今日他是打定了注意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容潋羽这个不受控制的孙女! “琇儿你给我起来!”杜氏闻言慌了,连忙上前去将容琇拉起来。 容琇见求情无用,眼泪断了线似的落下来。 “琇儿莫哭。”容潋羽走过去柔声地安慰道,可是伸出的手还未碰到容琇,就被杜氏狠狠打开了。 “人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个逆女拖出去,是要等我亲自动手吗?”容翰栋见还没有人动手,顿时恼了,望向门外的小斯怒声喊道。 那些小厮见容翰栋这是来真的了,也不敢耽搁,三三两两冲进来就要拉扯容潋羽。碧珠见状连忙上前挡住,心中暗恨彩贝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爹临死前叮嘱娘亲和我,无论如何也要带着衍儿回到容府。爹爹说,因为只有这里才是我和衍儿的家。”容潋羽突然冷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她的语气满是无奈和嘲讽,甚至带了些淡淡的凄凉。 听到她提起容鲲逸,裴氏心头一紧。犹豫再三却还是没有开口,因为在她的心中也已经认定今日之事必是容潋羽所为。 正如容婳所言,容潋羽这是要为容衍铺路啊。 “拖出去!”容翰栋心中只是微微刺痛一下,随后便又变成了那副凶狠恶煞的样子。 容潋羽闻言手腕一翻,夸大的水袖中便落下一把匕首来。她将匕首握在手中,今日谁也不能碰她。 可是那些小厮还没有碰到容潋羽,就全部躺在了地上,挣扎翻动了两下之后失去了意识。 众人见状惊叫不已,因为三个小厮身上全部都插着一支利箭,当胸穿过,一箭毙命。容翰栋震惊不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异样起来。容翰栋转头一看,正看见一支利箭卷携着空气直奔他而来。 容翰栋吓得三魂少了七魄,连忙后退。那支利箭就这样擦着容翰栋的头发,穿过容婳宽大的衣服,狠狠的钉在了木柱子上。 “啊!”容婳吓得尖叫出声,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方才的那支利箭险些要了她的性命,她哪里还顾得这么多。 所有的人都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容潋羽也有些呆住了。 容潋羽慌忙转头,只看见院子里一男子紫衣潋滟,面色阴沉,手中的弓箭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这样如谪仙一般的男子,除了百里溟还能是谁。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向百里溟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容潋羽突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感觉。方才她一个人面对着这么多的豺狼虎豹,但凡她有丝毫的怯弱,便会被人剥皮拆骨吃个干净,所以她不得不让自己强大起来。 可是尽管强大如容潋羽,在看到百里溟的那一刻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将会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 “好一个容府,趁着本殿不在,这样折辱本殿的王妃!”百里溟将手中的弓箭扔给白止,大步跨进门来,一把将容潋羽纳入怀中,看向容翰栋等人云淡风轻的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重,但是依旧让人心中生寒。 容潋羽就这样仰头望向眼前的男子,他绝美的轮廓自光和影中慢慢分离出来,变成了她最割舍不下的样子。 “老臣参见御王殿下。”容翰栋惊魂未定,连忙拱手请安。 “容老爷子,敢问本殿的王妃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般严惩她?”百里溟闻言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容翰栋一字一句地问道。他一个一口本殿的王妃,这便是要告诫众人,不要忘了容潋羽的身份! “王爷,臣女知道您偏爱二妹妹,可是二妹妹胆大包天,竟然在我娘的安胎药中做手脚,害的两位姨娘丢了孩子。此等大罪,不能不罚啊!”听到百里溟问话,还被利箭定在木柱子上的容婳坐不住了,看向百里溟着急的大喊道。 她这般模样当真是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目光在屋内众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容琇身上。 “潋儿相信你,你来告诉本殿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百里溟看向容琇轻声说道,对于容潋羽在乎的人,他向来也是能够和颜悦色的。 “王爷容禀,今日本是二婶寿宴,可是二婶和两位姨娘喝了安胎药后便不好了。游大夫说是安胎药中的人参出了问题,参杂了大量的红花和麝香,这才害的两位姨娘落胎。大姐姐指责二姐姐为了衍儿要让二房断子绝孙,更声称衍儿不是容家血脉。祖父大怒,认定此事是二姐姐所为,要对二姐姐用刑。” 容琇闻言上前来沉声说道,竟是一点细节都没有落下来。 百里溟听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既然是人参出了问题,那就请容老爷子连本殿一起严惩了吧。”百里溟抬起一双冷眸,看向容翰栋沉声说道。 “王……王爷这是何意?”容翰栋闻言不由得愣住了,一时之间不明白百里溟这话是什么意思。 “潋儿用的人参是本殿送来的,是宫中御药房里的千年人参,父皇用的也是这种人参。真是奇怪的很,父皇九五至尊真龙之命都能用得这人参,没有想到贵府的二夫人竟然比父皇还要金贵!” 百里溟闻言淡淡地说道。 容翰栋等人闻言如临大敌,连忙全部都跪了下来。就连原本还躺在床上虚弱不已的沈氏也连忙爬起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容潋羽见了很是无奈的笑了笑,百里溟就是这样,三言两语便能吓得人肝胆俱裂。皇上是何等的尊贵,沈氏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敢根皇上相比较啊。 “王爷恕罪!老臣不知这人参竟是王爷您送来的。都是老臣该死,还请王爷恕罪!”容翰栋连忙磕头求饶,生怕百里溟一时兴起烧了他的容府,或是给他戴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那现在潋儿可还有罪?”百里溟闻言看向容翰栋很是认真的问道。 “没有没有!是老臣糊涂了。”容翰栋闻言眉头直皱,但是为了不惹怒百里溟这个活阎王,就只能顺着他的心意说了。容翰栋是个多么会见风使舵的人,当然不会和百里溟撕破脸皮。至于容潋羽,只要想整治她还怕没有机会吗? “如此便好。你且记着,王妃日后若是再受半分冤枉和委屈,本殿可饶不了你。”百里溟闻言很是满意的点头说道,容翰栋等人连连点头。 百里溟见事情解决了,也懒得和他们再周旋,牵着容潋羽便向外走去。 等到百里溟离开之后,在场的人这才如释重负。 容翰栋今日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拂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裴氏也只是叮嘱了沈氏几句话之后便也就走了。容婳好不容易从柱子上下来,气得直咬牙,连忙上前去将沈氏扶到床上坐下。 “这小贱人竟然这么好运!御王殿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待众人都离开之后,沈氏这才一改方才的虚弱之色,一脸阴沉的咬牙说道。 “谁能想到那人参竟是王爷送过来的!”容婳也忍不住抱怨道,眼看着就能将容潋羽除掉,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个身份尊贵的百里溟。 “夫人小姐也不要恼了,横竖今日还算是有收获的。”一边的莲花见母女二人的神色都不太好,连忙倒了两杯茶水端过来,看向两人安慰的说道。 “没错,这一次虽然没能将容潋羽彻底绊倒,但是好在除掉了熙夏和念春肚子里的孽种。至于容潋羽,即便是有御王殿下护着,但是老太爷和老夫人到底还是怀疑了他。往后的时日还长,等到我们二房的嫡子出世以后,我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依仗!” 沈氏闻言恶狠狠的说道,还不忘伸手摸了摸自己那隆起的肚子,尽管肚子里空无一物。 “夫人若是能这样想便极好了。”莲花见状轻声说道,随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沉声问道:“夫人,你确定游大夫可信吗?若是他将我们的计划抖了出去,那该如何是好?” “他那老母亲还在我手上,晾他也不敢。”沈氏闻言轻声说道,若不是抓住了游离的把柄,他又怎么会这么配合沈氏演这场戏呢。 “夫人高明。” 与此同时惠风院中,百里溟带着容潋羽回来,见她愣神心疼不已,只当她是被吓坏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背后真相 “你向来都是张牙舞爪的,怎么今日就这样任由别人欺负了?”百里溟拉着容潋羽走到院子中的软榻上坐下来,看向她很是无奈的说道。 今日他正在宫中和皇上商量事情,突然见白止来寻他,说是容潋羽出事了,他才匆匆赶回来。 “张牙舞爪又如何,这么多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够应付的过来啊。”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伸手便将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的雪球捞进了自己怀里。 百里溟闻言微微皱眉,尽管容潋羽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百里溟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淡的无奈和丝丝凉意。百里溟瞧着她波澜不惊的眸中,心疼仿佛要从心中漫出来一般。 “往后有我,便是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人敢伤害你。”百里溟心头一动,抬手覆上容潋羽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微微侧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看向百里溟,眸中的笑意竟比这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啊!”这样温暖的时刻突然被一阵低吼声打破,容潋羽一惊,低头才发现竟是雪球咬了百里溟一口。怀中的雪球像是遇见了敌人一般,一双蓝眸死死的盯着百里溟。 “倒是个护主的家伙!”百里溟盯着它同样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话,随后便捏着它的后脖颈,将它从容潋羽怀中扔了下去。 “和一只猫也要较劲?”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好笑,看向他很是无奈的说道。 “我得让它知道,连它主子都是我的,它自然也是我的。”百里溟闻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主子,皇上怕是还在宫中等着呢。”正在这时,白止或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来提醒着说道。百里溟闻言丢过去一个白眼,怨他打破了这样的好气氛。 “既然有事就快去吧,我无事的。”容潋羽闻言这才知道百里溟原来还有事,便连忙催促着他离开。 送走了百里溟之后,容潋羽这才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坐下来,又吩咐了彩贝和碧珠千万不要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姚氏,免得她担心。姚氏现在还在自己的燕院子里静养,容潋羽不想要用这些琐事去打扰她。 “小姐,三小姐来了。”碧珠方才从门外进来,就看见容琇带着丫头轻风朝这边走过来,便连忙将她迎了进来。 “二姐姐,你可还好?”容琇一进门便担心的问道,今日若不是有百里溟过来,她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没事,倒是你又跑过来,四婶不会责怪你吗?”容潋羽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娘知道御王殿下在这里,自然是不会阻拦我的。倒是姐姐你,今日受了这些委屈。”容琇摇头说道,一句话刚刚说完险些落下泪来。 “预谋已久,二房瞧我不顺眼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岂能伤得了我。”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雪球顺毛,丝毫不将今日的事情放在眼里。 “二姐姐这样说,难道今日的事情是二婶故意设计陷害你的吗?”容琇闻言大惊,很是震惊的问道。她哪里敢想今日的事情竟是沈氏的设计陷害,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沈氏会拿自己的还在开玩笑。那么多的红花和麝香,一个不注意孩子就丢了。 沈氏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啊! 容潋羽闻言并没有说话,容琇过于单纯,有些事情她不想要容琇知道。 “那二姐姐你为何不拆穿二婶呢,平白受了这些委屈!若不是王爷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啊!”容琇见她不说话越发的着急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容潋羽明明有机会反击,却仍要任人欺负呢? “现在沈氏是弱者,祖父和祖母对她百般疼爱,我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而且我没有十足的证据,如果不能将敌人彻底扳倒,我是不会出手的。”容潋羽见她急了,轻声解释道。 “二姐姐你是有什么打算了吗?”容琇闻言很是疑惑的问道。 “不着急,等二婶的孩子出生了再说吧。”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容琇见状虽然不解,但也不再多问了。 “只是今日虽然有王爷解围,但只怕祖父和祖母心中还是有所怀疑的。”容琇沉默了片刻,很是担心的说道。容翰栋最是个爱好面子的人,今日却被百里溟狠狠的压制住,当着容府所有人的面,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留。 “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语气中也不由得染上了感激之色。若不是真的为容潋羽好,也不会这样细致的为她考虑。 “既然二姐姐有打算了便好,你好生休息着,娘还等着我回去呢。”容琇见容潋羽真的没事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和容潋羽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离开了。 当晚容潋羽用了饭后去往姚氏的院子里陪她说了好些话,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容潋羽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容府也快要变天了。”容潋羽仰头轻声说道,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头有些不明所以,皆屏声敛气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碧珠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容潋羽走的不是回惠风院的路啊。 “去看看祖母。”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容琇今日说的很对,虽然有了百里溟的解围,但是这府中又有几个人是真心相信她的呢?还不都是迫于百里溟而不得不妥协。 容潋羽很清楚自己现在羽翼未丰,想要成事扳倒敌人少不了裴氏相助。所以即便是裴氏有所怀疑,她也必须要凑上前去好好解释。 “听说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小姐你这个时候过去不合适啊。若是再惹怒了老夫人,或是遇见了老太爷那该如何是好啊?”碧珠闻言顿时有些急了,也顾不得什么主仆身份了,连忙上前去拉着容潋羽着急的说道。 今日在沈氏房中,容翰栋对容潋羽有多狠心,她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容翰栋本就因为百里溟对容潋羽心生恨意,容潋羽这个时候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总归是要去的,有些事情拖不得。再说了,祖母信佛久矣,早就同祖父分开来住了,不用担心这些。”容潋羽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正因为裴氏现在对她还有些怀疑,所以她必须要走这一趟。 “好了碧珠,我们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物,又岂能让人欺负了去。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谁敢欺负小姐我出手便是,横竖都有殿下收拾残局,怕什么!”彩贝见碧珠还想要说什么,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拉过来,很是不在意的说道。 她早就看不惯容府里的这些牛鬼蛇神了,恨不得能找个时机好好的收拾他们一番,反正她背后有百里溟撑腰,也不怕这些。 “果然是百里溟训练出来的丫头,性子竟和他一般无二,这仗势欺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足十。”容潋羽闻言失笑,轻轻的敲了敲彩贝的额头,看向她佯装责怪的说道。 “我可不像小姐这样傻,明明是未来的御王妃,身份这般尊贵,却还任由这些人陷害!”彩贝撅着小嘴埋怨着说道。 以前她也见识过容潋羽的手段,很是凌厉利落。但是这段时间却总是被沈氏压着一头,容潋羽也不反击,她看着都着急了。 “时机未到罢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有些事情确实连两个丫头都不知道,也难怪她们会这样想。 可是容潋羽又怎么会是任人陷害的软柿子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想到这里,容潋羽的脸上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后便带着两个丫头朝着裴氏的松鹤院走去。 容潋羽来得及时,正巧碰到李妈妈扶着裴氏在院子里散步。这是裴氏的习惯,每晚吃了饭之后,她总是要走一走才能安稳入睡。 “孙女见过祖母。”容潋羽走上前去福身行礼,她的神色淡然声音平静,仿佛白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裴氏见状一愣,很显然她也没有想到容潋羽这么晚了还会过来。而且今日的事情刚刚发生,她理应避嫌才是,怎么还在府中这样招摇过市。 “心里惦记着祖母,便想过来看看。”容潋羽闻言站起身轻声说道,她走到裴氏身边想要去扶她,却见裴氏不动神色的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 容潋羽见状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片刻便缓了过来,很是乖巧的落下半步跟在裴氏身后。 “你今日过来是有话要对我说吧?”裴氏又走了两圈之后这才回到屋中坐下,却没有给容潋羽安排位置,就让她这样站在大厅中央。 “是,今日的事情事关重大,孙女也知道祖母心中对孙女必然存有怀疑,所以特意过来解释。”容潋羽闻言也不回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处置大房 裴氏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既然御王百般保你,这件事便算是掀过去了,你和我解释做什么,还有意义吗?”裴氏端起手边的杯盏在手中轻轻的摇晃,看向容潋羽沉声地说道,语气中带了些淡淡得嘲讽之意。 今日百里溟突然出现,对容潋羽百般得维护,这不仅是打了容翰栋的脸,就连裴氏的脸上也跟着没有光,她自然是不开心的。 “孙女不在乎外人的目光,但是却在乎祖母的想法。我以衍儿的性命发誓,二婶和两位姨娘的小产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容潋羽迈出两步走到裴氏面前,她突然跪下来望向裴氏扬声说道。 似乎是没有料到容潋羽会这般,裴氏也有些愣住了。 女子的眸光映着皎洁的月光显得越发的清亮冰凉,她的眸色波澜不惊,声音坚定有力,让人不由得信了几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回去吧。”裴氏眸光微闪,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即便是她用容衍的性命发誓,却依旧打消不了裴氏心中的怀疑。 裴氏说完之后便命李妈妈送容潋羽出去,容潋羽无法,只能离开。 房间里,明灭跳跃的烛光映着裴氏晦暗不明的神色,她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灵芝,你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裴氏突然望向一边给她打扇的灵芝轻声问道。灵芝是她当年出游的时候捡回来的弃婴,对她很是忠心,她待灵芝也是极好的。 “二小姐可怜啊,容大爷去得早,大夫人又是个不管事的。这深门大院的日子又岂是那么轻松的。”灵芝闻言突然感慨说道,对于裴氏的问题回答的是风马牛不相及。 “你这样说便是相信她了?”裴氏闻言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奴婢相信二小姐没有用,二小姐在乎的是老夫人你的想法。”灵芝闻言放下手中的扇子,蹲下身子来看向裴氏柔声说道。她的声音浅浅淡淡,却莫名的说进了裴氏的心坎儿里。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总归要给二房一个交代才是。”裴氏听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让灵芝伺候着她睡下了。 次日一早,容潋羽正准备去给裴氏请安,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灵芝匆匆赶来,说是裴氏今日特意吩咐了容潋羽要将姚氏带过去一起请安。 容潋羽闻言皱眉,心中万般猜测,但还是顺了裴氏的意思,扶着姚氏一起往松鹤院走去了。 容潋羽母女二人到的时候,二房和四房的人都已经到了。沈氏因为身子还没有好全所以没有过来,倒是容婳一脸怒意的端坐在那里,瞧着容潋羽进来,一副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活活掐死的模样。 “儿媳给老夫人请安。”姚氏走进去跪下说道,容潋羽也跟着跪了下来。 “都起来坐吧。”裴氏闻言扬手轻声说道,碧珠和青梧二人连忙上前去将母女二人扶起来坐下。 “大媳妇,你这段时间一直闭门不出,在院中祈福。近来府中多有折难,很不太平,你若是有心便去三清观潜心礼佛可好?”裴氏望向姚氏沉声说道,她明面上像是在询问姚氏的意见,但是语气却是异常的笃定。 这一次的三清观一行,姚氏非去不可了。 姚氏闻言微微叹气,她虽然整日闭门不出,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对府中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昨日二房闹出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今日裴氏这样做,想必也是为了给二房一个交代吧。 想到这里,姚氏便也释然了。 “老夫人信重儿媳,儿媳自然是愿意的。”姚氏起身福身行礼说道。 “祖母!娘……” “羽儿莫闹!这是为了容府好,娘身为容府长媳,义不容辞。”容潋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姚氏生生打断了。 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你能这样想便好,回去收拾一番,今日便出发吧。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命人接你回来的。”裴氏闻言点头说道,容潋羽听罢双手在袍袖下紧握成拳,裴氏这样说便是在告诫姚氏,除非有她的命令,否则姚氏不能回府! “是。” 晨会散了,今日裴氏特意命姚氏前来便是要说这件事情,当着容婳的面,她不得不处置大房,好给二房一个交代。 午饭后容潋羽亲自送走了姚氏,她虽然舍不得,却也知道不得不这样。为了姚氏的安危着想,她特意命彩贝亲自护送姚氏前往三清观,打点好一切。 可是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就结束,次日一早容潋羽准备出去,却发现院门被人锁上了门外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原来院子里还有六个伺候的丫头,这会儿也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了碧珠和彩贝这两个百里溟送来的丫鬟。 容潋羽很快意识到,她这是被软禁了。 “你们快把们打开,否则等到本姑娘杀出去,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彩贝本就是爆脾气,这会儿更是被眼前的情况气得浑身发抖,隔着院门,她朝着门外的两个护卫怒声喊道。 “这是老太爷的意思,二小姐还是老实些吧。老太爷说了,在二夫人安全生产以前,二小姐不得出这个门。”门口一个灰衣护卫扬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皱眉,她就知道容翰栋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碧珠,衍儿近来怎么样了?”容潋羽坐下来,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碧珠沉声问道。她被禁足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担心的是容衍。 “小姐放心,少爷天赋极高,国子监中的夫子们都是很是看重少爷。前些日子皇上为十二皇子挑选伴读,少爷这会儿正在宫中陪伴十二皇子呢,平日里也都住在御王府上,小姐不用担心,殿下会照顾好少爷的。”碧珠闻言连忙说道。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也是关心则乱,都有些糊涂了。 “衍儿无事便好。”容潋羽低声说道。 不过是软禁罢了,没有了那些人的打扰,容潋羽倒是乐得自在。只是她可不能等到沈氏安全生产了再出去,沈氏生产,她这个侄女儿怎么能缺席呢。 往后的几日容潋羽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呆在惠风院里,容琇趁着夜色也会偷偷过来看她,所以日子倒也不算寂寞。 只是…… “那些个势力的东西,等本姑娘出去了一定要活剥了她们!”这日,彩贝接过门口护卫送来的饭菜,只看一眼便火冒三丈,嘴里骂骂咧咧的吼道。 这已经是第五日了,容潋羽每日的吃食就是这些青菜,一点油水也没有。这府中的下人都是明眼人,见容潋羽得罪了容翰栋,即便是没有人刻意吩咐,他们也知道凑上前来踩上一踩。更何况,院门外还有一个容婳,一个恨不得置容潋羽于死地的容婳! 所以,容潋羽的日子难过也是很正常的。 “你若是因为这个就这样动怒,那往后日子岂不是要把自己气死了?”容潋羽闻言轻笑起来,说罢便自己动手将那少的可怜的饭菜端到桌子上面兀自吃了起来。 前世她跟着军队东征西跑的时候,什么样的艰苦环境都呆过。所以现在的这点小磨难在容潋羽看来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可是小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要不奴婢这就翻墙出去,等到找来王爷,必让这些人好看!”彩贝闻言咬牙说道。 “阿灼近日忙得很,莫要去打扰他。”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说道,上一次他就为了自己丢下了和皇上的正事,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可是那些人未免欺人太甚,这已经是盛夏了,小姐你的夏衣还没有送过来,这样怠慢小姐也能忍得?” 彩贝仍旧不依不饶的抱怨道,她虽然跟了容潋羽许久,但是容潋羽身上的那股子淡然和处变不惊的性子她却是丝毫都没有学到。 “行了,快些过来吃吧。总要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抱怨啊,待会儿饭菜若是凉了你又要说了。”一边的碧珠闻言很是无奈的笑着说道,彩贝听罢只能老实下来,心气不顺的走到桌子边和容潋羽一起吃饭。 这几日因为禁足的缘故,惠风院中只有她们主仆三人,所以容潋羽也就没有那样严格的要求规矩,两个丫头一直都是与她同桌吃饭的。她本是现代世界来的人,接受不来规矩界限这一套。 三人正吃着,突然一片树叶摇摇晃晃的落在了桌子上。三人皆是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见百里溟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她们面前。 碧珠和彩贝见状连忙起身。 “这是什么?”百里溟很自然的走过去坐下,待看清楚桌子上的饭食之后,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沉声问道。 彩贝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她早就想去找百里溟告状了,这会儿见百里溟问起,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第一百三十章 威胁恐吓 “殿下你是不知道,老太爷将我们小姐软禁在这里,平日里就给我们小姐吃这个,小姐需要的衣物也不送过来,那些个势利眼,恨不得将小姐作践死才好呢!”彩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看向百里溟愤愤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掩嘴轻笑,心中暗道这个丫头也是个记仇的。 百里溟闻言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他的目光死死的落在那桌子上的饭菜上,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来。 “衍儿在你府中如何了?”容潋羽见百里溟神色不对劲儿,连忙将话题岔开来,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大拇指,轻声的问道。 “衍儿和陌儿二人现在形影不离的,就像亲兄弟似的。你且放心,有陌儿在,谁都不能欺辱了衍儿。”百里溟闻言回过神来,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示意她不要担心。 “如此便好。”容潋羽闻言连连点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你不用担心这些,本殿都处理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该怎么处置那些以下犯上的人!好一个容翰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倒是个聪明人!”百里溟沉声说道,心中暗暗盘算着怎么教训容翰栋。 “祖父不喜欢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无妨的。只是阿灼若能助我出去,我自是感激不尽的。”容潋羽见他脸色阴沉的模样,不觉好笑,伸手将他的大手握在手中托腮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她的语气很是轻柔,隐隐听去还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从未见过容潋羽这般模样,百里溟一时之间愣住了,硬是红了脸。 “沈氏生产在即,我必须要在此之前恢复自由身,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容潋羽见百里溟不说话,只当他是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便开口耐心的解释道。 “这有何难,你附耳过来我与你说……”百里溟说着伸手将容潋羽拉到自己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百里溟说完和容潋羽相视一眼,随后便飞身离开了院子。 彼时,容翰栋正在书房看书,裴氏和杜氏陪着沈氏在花园中散心,经过几日的调养,沈氏的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老夫人,御王来了。老太爷已经去大厅迎接了,您也快些过去吧。”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向裴氏等人着急的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百里溟每次上门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次突然过来,谁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事。众人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却不敢耽搁,连忙往大厅里赶去。 “王爷百忙之中怎么有空过来,老臣没有出门迎接,实在是老臣的不是。”大厅里,容翰栋见百里溟正坐在首座上,先是一愣后连忙上前去拱手说道。 “本殿偶然路过,想起已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潋儿了,所以进来看看。”百里溟闻言云淡风轻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裴氏等人便赶了过来,听他这样说,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王爷今日来的真是不巧,羽儿这几日身子不舒服,这会儿正在院中养着呢。”容翰栋好容易回过神来,看向百里溟遮遮掩掩的说道。 他当初也是因为一时怒气才将容潋羽软禁起来,哪里料到百里溟会突然上门来,这件事若是被百里溟知道了,只怕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是吗?那本殿去看看。”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随后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容翰栋见状大惊,连忙上前去将他拉住。 “这个……王爷稍坐,老臣这就派人去请羽儿过来,哪能劳累王爷走这一趟!”容翰栋一边说着一边给身后的小厮使眼色。 “也好,白止你也跟着前去,将王妃请过来。”百里溟听罢也很是给面子的坐了下来,随后看向身后的白止沉声说道。 白止闻言点头,抬脚便出了门,那小厮浑身发抖的看了容翰栋一眼之后连忙跟了上去。 人都出去了之后,容翰栋这才更是如坐针毡,心中暗暗的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应对百里溟。 “殿下,王妃来了。”也不知道了过了多久,这才看见白止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容潋羽和碧珠彩贝三人。 “容老爷子,敢问潋儿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这才短短几日便消瘦了一圈。本殿瞧着容府中其他三位小姐皆是珠环翠绕,好不耀眼,为何只有本殿的王妃粗布麻衣,这般寒酸?”百里溟见她来了,连忙下去迎她,待看清楚容潋羽的装扮之后,顿时恼了。 听着百里溟这接二连三的质问,容翰栋只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得病?王爷是听谁说的?自前几日起小姐就被锁在了惠风院中,每日的吃食也都是清汤寡水。奴婢倒是不知道,哪里会有人这样对待一个病人的!” 彩贝跳出来看向百里溟很是震惊的说道,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浑身直冒冷汗。容潋羽见了也是微微低头,遮住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心中暗暗腹诽,彩贝和百里溟二人都是最会做戏的。 “锁?”百里溟很是敏锐的抓住了彩贝话中的重点,声音狠戾的问道。 容翰栋等人闻言更是吓得抖若筛糠,现在只能暗暗祈祷着容潋羽不要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是的王爷,属下方才去请王妃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这个。如彩贝所言,王妃确实被锁在惠风院中。”白止闻言上前一步,将惠风院的门前的锁链也拿了过来。 如此一来便是证据确凿了。 “容翰栋,这是何意?”百里溟见状脸色一黑,拉着容潋羽走到上首坐了下来,宽大的紫衣袍袖被他用力扬开,容翰栋却吓得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百里溟唤的是容翰栋,而不是容老爷子。这便是在向众人昭示,他是真的动了怒气。 “王爷,这锁链老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还请王爷明察!”容翰栋跪在地上,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想着该如何才能逃过一劫,最后索性死不承认。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是容府的掌权人,本殿的王妃被人锁在院子里,现在你告诉本殿不知情。容翰栋,你是把本殿当成三岁小儿来糊弄吗?”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子强大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百里溟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却也在战场上历练了了多年,身上那股子嗜血的杀意,任谁看了都会心头一凉。这也就是为什么先皇后已经薨逝,却依旧没人敢轻贱百里溟的原因。 这个男人太强大了,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来撑腰。即便是生母已去,即便是没有外祖势力相加持,他也依旧是傲视这天下的雄鹰,谁敢轻贱半分? “这……这定是府中的下人们不知死活,老臣一定会好好的整顿家风,还请王爷恕罪!”容翰栋微微颤抖着双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随后伏身在地上沉声说道。 “王爷息怒。”正当百里溟盛怒之时,容潋羽起身走下来看向他轻声说道。 “羽儿你快告诉王爷,这件事当真不是祖父所为。”容翰栋见容潋羽起身,只当她是要为自己求情,顿时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轻轻的扯了一下容潋羽的衣角,看向她略带讨好似的说道。 容潋羽闻声低头,只见他跪在地上,满脸的讨好之色。容潋羽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得不说容翰栋这个人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反胃,想当初裴氏也算是京城第一贵女,怎么就看中了容翰栋这么一个贪生怕死,没有出息的男人! 容潋羽不动神色的拉回自己的衣服。 “王爷莫要动怒,前些日子二婶和两位姨娘出了事,府中众说纷纭,祖父将我软禁起来,也是为了要给二房一个交代。正如王爷所言,祖父是这容府的掌权人,很多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容潋羽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淡淡的说道,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容翰栋软禁她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容翰栋听罢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容潋羽这不说还好,一说便是要了他的老命啊!想到这里,容翰栋真后悔当初没能在饭菜里拌上毒药,将容潋羽这个逆女毒死了才好! 百里溟听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继而便满是宠溺之意了。他的这个王妃可比他要狡猾多了,看着像是在为容翰栋求情,但是字字句句都在将容翰栋往绝路上逼啊。 “上次的事情本殿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百里溟收起眼中的笑意,随后看向跪在地上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容翰栋沉声质问道。 “王爷息怒,都是老臣的错,这件事是老臣处置不当,请王爷息怒!”容翰栋听罢连连磕头。容潋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若是再狡辩下去,只会惹得百里溟更加愤怒,所以他把心一横,干脆认了下来。 “看来容老爷子确实没有将本殿放在眼里啊。”百里溟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容翰栋面前去,看向他沉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家法严惩 “王爷,我无事,你政事繁忙,还是快些回去吧。”容潋羽见容翰栋吓得不敢言语,便上前解围说道。她现在毕竟还是容府的人,只要她在这里待上一日,就不能彻底的同容翰栋撕破脸皮。 反正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解了禁足就好,闹得太难看反而不好收场了。 “罢了,既然潋儿都不追究了,这件事便算了。但若是再有下次的话,任谁也救不了你了。”百里溟似乎看透了容潋羽的想法一般,也不再追究下去。 听到百里溟这样说,在场的人才算是送了一口气。 “多谢王爷!”容翰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不住的磕头说道。 他深知现在不能再惹怒百里溟了,至于容潋羽,等到百里溟走了之后,他自有一百种方式好好的教训她! “好了,本殿还有些事情处理,就不奉陪了。”百里溟说着低下头来看向容翰栋沉声说道,随后便大步离开了容府。他确实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掉,今日也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看容潋羽,谁知道竟遇上了这件事情。 满屋子的人目送了百里溟离开,这才敢站起身来。 容翰栋狠狠的甩了甩衣袖,想他好歹也是个右丞相,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竟还被百里溟这个年轻人牵着鼻子走,他只要一想便觉得满肚子的气! 想到这里,容翰栋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容潋羽身上。这一切皆是由容潋羽而起,他现在只要看到容潋羽这张脸,便会想到自己方才是如何屈辱的伏在百里溟脚下求饶。 容翰栋越想越觉得憋屈,满腔的怒气根本就无处发泄,回头正对上容潋羽那双清亮平淡的眸子,心中越发的恼了。 “来人啊,请家法!”容翰栋突然朝着身后的小厮怒声喊道。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愣,有些不明白容翰栋的意思,这好好的请什么家法? 那小厮见容翰栋双眼通红,脸上怒气森然,当即便吓得软了腿,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跑了出去。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就多了一根成人手腕一般粗的藤条。 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升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容翰栋一把抢过小厮手中的藤条,目光阴骘的朝着容潋羽走了过来。 “老太爷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彩贝见状一愣,随后连忙往前迈了一步,将容潋羽护在身后,面露警戒的看向容翰栋沉声说道。 “做什么?”容翰栋闻言轻声的嘀咕了一句,随后趁着彩贝出神的空隙比扬着手中的藤条朝着彩贝的脑袋狠狠的打了下去。彩贝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动手,根本就没有防住,整个人只觉得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祖父!您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容潋羽见状顿时怒了,上前忙去查看彩贝得伤势,抬起头来看向容翰栋一字一句的冷声说道。 “合适?你这逆女在王爷面前搬弄是非,今日我便要你知道这个容府究竟是谁当家作主!”容翰栋闻言大笑了两声,随后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来人啊!给我将这个逆女绑起来!” 容翰栋怒声吼道,但是屋内竟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容潋羽毕竟是未来的御王妃,这件事若是被百里溟知道了,一定会将他们生吞活剥了的!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没有听到祖父说什么吗?莲花你上去,将二妹妹绑起来!她今日惹怒了祖父,合该要受些惩罚,否则别人只当我们容府一点规矩也没有了呢!”一边的容婳见状站出来扬声说道。 她好不容易等到这次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莲花也是个手脚利落的,容婳的话音还没落下她便站了出来,带着两个丫头准备上前去将容潋羽牵制住。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碧珠见状也有些慌了,她没有武功,就只能死死的抱着容潋羽。 “卑贱的丫头你看清楚了,这里是容府,不是御王府!”容婳闻言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朝着碧珠的小脸就是一巴掌,她白皙的脸上顿时落下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容翰栋见容婳这般模样,不由得露出了赞赏的目光,他最喜欢的便是容婳这种容易摆布的孙女。至于容潋羽这样天生反骨的孙女,他不要也罢。 “把这个丫头拉开!”容翰栋怒声喊道,莲花闻言忙上前去将碧珠拉起来,联合两个小丫头死死的牵制住她。碧珠被她们几人牵制住,根本挣扎不脱,眼睁睁的看着容翰栋拿着藤条朝着容潋羽步步逼近。 容潋羽慢慢站起身来,眸光迸发出森然的冷意来,她目光阴沉的看着逼近的容翰栋。 “你敢动,这个丫头的命就别要了。”容婳似乎看透了容潋羽的意图,突然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来抵在了碧珠的脖颈间。 容潋羽刚刚迈出半步,见状突然顿住了脚步,她知道容婳是个什么性子,生怕自己不小心惹怒容婳当真伤了碧珠的性命。 “你现在还不是御王妃,一日是我容府的人,一日便要服从我的管教!”容翰栋挥着手中的藤条看向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说道,随着话音的落下,他手中的藤条便狠狠的落在了容潋羽身上。 “小姐!”碧珠见状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声嘶力竭的喊道,心中满是愧疚之情。她知道容潋羽是由武功在身的,但是现在却为了保护她不得不受了这委屈。 容潋羽觉得腿上一痛,狠狠的栽倒在地上,她疼得直冒冷汗,却也只是闷哼一声。 “我今日便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藤条硬!”容翰栋没有听到容潋羽得惨叫声,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看见容潋羽这副模样,他心中得怒气不减反增,越发的压抑不住了。 “羽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让祖父这般严惩?”容潋羽半跪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寒湿了,原本嫣红唇瓣此刻也被咬得发白,足以证明她到底有多痛。 “你搬弄是非,仗着御王对你的疼爱便胡作非为,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你虽是未来的御王妃,但是现在就是我容府的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同外男毫不避嫌,整日同进同出,这般不知检点,平白丢了我们容府的脸面。今日我教训你,也是代替容家的列祖列宗教训你!” 容翰栋怒声说道,当着整个容府上下人的面,他说话竟丝毫余地也不留,就这样直白的指点容潋羽不知检点,言辞激烈。 容翰栋的话才说完手中的藤条便又落了一下,一下一下的打在容潋羽的身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容潋羽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祖母,祖母!孙女求求你快阻止这一切吧,再这样打下去二姐姐会没命的!”一边的容琇瞧着容潋羽遍体鳞伤的模样,又疼又急,猛然冲到裴氏的面前看向她哭着求道。 “琇儿你回来!你祖父这是在正家风,你添什么乱子!”杜氏见状顿时慌了,随后连忙上前去容琇拉到自己的身边来,看向裴氏着急的解释道。生怕容琇的行为会惹得容翰栋大怒,连带着将怒气撒到他们四房身上来。 “祖父,您消消气吧。二姐姐并没有什么大错啊,这件事若是王爷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容琇见状哭着求道,但是现在容翰栋正在气头上,又哪里听得下去那么多。相反的,容琇这一番话更是激怒了容翰栋,他现在根本听不得百里溟。 “今日就是要你记住,即便是御王来了也没有用!”容翰栋怒声说道,看到容潋羽半倒在地上的模样,他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容潋羽很是吃力的喘着气,她纵然会武功,但是这副身子也不过只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再加上容翰栋怒上心头,下手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这么长时间下来,容潋羽在就坚持不住了。 “小姐!老太爷,王爷若是知道了,必然会让整个容家覆灭!你今日所做的事情,来日必定会付出代价的!”碧珠恼了,朝着容翰栋怒声的呵斥道。 “你这个贱婢,在容府哪有你放肆的份!”容婳闻言扬手就是一巴掌,朝着碧珠狠狠的扇了过去。 “容婳,你再动她一下,我必让你后悔!”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她强撑起身子来,目光阴冷的看向容婳沉声说道。她一句话刚刚说完便吐出一口血来,容翰栋手中的藤条狠狠的落在了她的背上,一条血印子触目惊心。 “二姐姐!”容琇用力甩开杜氏的手,她扑倒过去将容潋羽护在怀中,但她也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姑娘,不但护不住容潋羽,身上反倒被容翰栋狠狠的抽了几藤条,同样也留下了几道血印子。 “琇儿!”杜氏见状心都揪在了一起,方才是容潋羽挨打,它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受罚的可是她的女儿,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啊。 “琇儿,你快让开。”容潋羽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容琇怀中,眉头紧皱的说道。她想要将容琇推开,但是她太虚弱了,伤痕累累的手上根本使不上力气。 第一百三十二章 高烧不退 “二姐姐,你就和祖父认个错吧,莫要再硬扛着了。”容琇闻言摇了摇头,抱着容潋羽的手却还是没有放开,她低下头来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声音哀戚。 “爹!羽儿固然有错,但是请看在死去大哥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容睿敏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再受苦,突然伸手挡住容翰栋手中的藤条,看向他沉声说道。 而容睿敏的话似乎是触到了裴氏内心中的一处,看着容潋羽遍体鳞伤却依旧目光坚韧的模样,她突然想到了死去的容鲲逸,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 “好了,今日便到这儿了吧。”裴氏眉头紧皱的开口说道,随后便扶着李妈妈转身离开了。 容翰栋闻言这才作罢了,他今日的目的也达到了,不过是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容潋羽罢了,若是容潋羽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只怕百里溟会活活端了他这容府。想到这里,容翰栋将手中的藤条甩给了小厮。 “将这两个丫头关到家庙里去闭门思过!”容翰栋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两个妈妈走上前来,拉着容潋羽和容琇二人往家庙走去。 容婳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解气不已,狠狠的将碧珠扔在地上,随后便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碧珠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想要去追容潋羽,但是却被门口的小厮拦住。或许是害怕碧珠和彩贝二人会去寻找百里溟,容翰栋还不忘吩咐将她们二人所在惠风院里。 祠堂里,容潋羽被人狠狠的推到在地上,地上冰凉潮湿又坚硬的很,摔下来的时候扯动了容潋羽身上的伤口,疼的她脸色又是一白。 容琇见了,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 “二姐姐?”容琇见她眉眼低垂,似乎已经没有了动静,不由得担心的唤道。 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玉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吃了下去。容潋羽平日里闲着无事的时候就会配制些各种效用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她方才吃下去的便是止疼和止血的。 容潋羽又倒出一颗喂到容琇的嘴里。 “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要牵扯进来,跟着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容潋羽强直起身子来,看向容琇略带责怪的说道。那药的效用很好,容潋羽吃下去,又缓了一会儿,便觉得好了很多。 “我若是不这样,爹爹怎么会出声制止?”容琇闻言低声说道,眸中满是失落之色。 “下次莫要这样了,我自有应对的法子。”容潋羽听罢只觉得心头一暖,随后看向容琇轻声的说道。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容琇是四房嫡女,杜氏没有能力没有母族势力,容睿敏又是个不思进取的,容琇日后想要有一个好归宿,还需得依仗容翰栋和裴氏的意思,所以她不能失了容翰栋和裴氏的欢心。 “应对的法子?可我看到的却是二姐姐你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二婶陷害你,你不反击,祖父这样惩罚你,你也不反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容琇闻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一直都以为容潋羽是个有手段有主张的人,可是这么长时间看下来,她似乎都只有默默忍受的份。 “我不惩治沈氏,只是因为时候未到。至于祖父,正如他所言,我现在毕竟还是容府的人,与他撕破脸皮,往后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容潋羽动作轻柔的将她的小手握住,看向她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她知道,容琇这也是为她着急。 “你总说时候未到,你就不怕在这之前二婶和大姐姐将你生吞活剥了吗?”容琇听罢眼泪突然夺眶而出,看向容潋羽着急地说道。 “她们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容潋羽闻言眸中突然迸发出一抹冷意来,她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随时随地都能要了沈氏和容婳的性命。 “若是大伯还在,断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容琇见状眼泪越发的止不住了。自从姚氏带着容潋羽姐弟二人回来之后,没有裴氏和容翰栋的庇护,这个所谓的容府大房根本就是任何人都可以上去践踏一脚的。 姚氏被遣往三清观,容潋羽在府中被折磨成这般模样。至于容衍,虽说成了百里陌的伴读,又有百里溟照看着,自然是没有人敢欺辱他的。但是他毕竟是容府的大少爷,唯一的嫡孙,却连自己的家也回不得了。 是夜,微风拂过,映着皎洁得月光,家庙中却也清凉得很。容翰栋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个容潋羽一个教训,所以直到入了夜都没有命人将她们放出去,所以容潋羽姐妹二人只能在家庙中过夜了。 虽说容府是鼎盛之家,家庙也不算简陋,但却没有床。容琇困了便只能倒在容潋羽身上睡去。 望着窗外的月光和被微风吹动的竹影,她突然生出一丝怅惘来。 一阵压抑的低喃声唤回了容潋羽的思绪,低头便看见怀中的小姑娘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模样。容潋羽见状微微皱眉,忙俯下身子来。 容潋羽无意间碰上她的额头,是灼人的温度。 容潋羽大惊,想必是容琇身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干净,入夜之后又吹了凉风所以才会发热。她以前经历多了这种事情,,再加上家庙中确实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所以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并没有那么仔细。 想到这里,容潋羽忙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她盖上。实际上那件外衫上面沾满了血,并没有什么用。 “琇儿?琇儿你醒醒?”容潋羽轻声的唤道,有些着急了。容琇的情况似乎越发的严重了,若真的在这里待上一夜,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容潋羽弯腰将已经人事不清的容琇抱起来,走到门口狠踢了几下。门口守门的家丁从睡梦中被惊醒,骂骂咧咧的说话也不注意。 “放我出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容潋羽高声喊道,如果容琇因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会自责死得。 “哎呦我的二小姐,老太爷可没有说这话,奴才们哪敢放你出去。若是老太爷怪罪下来,您是二小姐,金尊玉贵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但奴才们贱命一条,可担待不起啊。”门口传来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容潋羽听着越发的心烦了。 “三小姐高烧不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祖父一定会要了你们的狗命!”容潋羽又狠狠的踢了一下紧闭的大门,朝着外面怒声的喊道。 门外的两个家丁听闻是容琇出了事,也犹豫了起来。 “可是奴才们确实没有老太爷的命令,不敢放你们出去啊!”门口的家丁很是为难的说道。 容潋羽顿时火冒三丈,外面的两人这般为难,容潋羽几乎已经可以猜到是什么原因了。想必是二房那边特意交代了吧,否则的话,这么大的事情即便他们不敢做主,那也要去请示一下。 可是这两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未来的御王妃,我今日便将话撂这儿了,你们现在不放我出去可以,不过你们最好能关我一辈子,否则本王妃出去第一件事便是要了你们二人的狗命!”容潋羽怒声说道,她知道和这些说大道理是没有用的,这种震慑是最直接有效的。 容潋羽说完之后,外面立马安静下来。容潋羽在心中默数了三个数,准备着破门而出。最后时刻,她正准备将容琇放下,却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 “二小姐息怒,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一个家丁朝着容潋羽点头哈腰的说道,他当然知道百里溟有多爱重容潋羽这个未来的王妃,所以也不敢真的将容潋羽惹怒了。 容潋羽冷哼一声连忙跑了出去,索性容琇才十一二岁,身量还没有完全长开,所以抱起来不算太费力。 容潋羽抱着容琇一路小跑回到四房,这件事也惊动了容翰栋和裴氏等人。 “琇儿怎么了?”杜氏听到消息忙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抬眼便看见容潋羽怀中昏迷不醒的容琇,顿时慌了。 “琇儿发热了,四婶快些请大夫过来。还有琇儿身上的伤口也需要重新处理。”容潋羽小心翼翼的将容琇放到床上,回过头来看向杜氏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可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被杜氏狠狠的推到了一边。 “扫把星,早就让你离琇儿远一点。若不是你,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杜氏心疼女儿,也顾不得什么了,指着容潋羽哭着斥责道。 “四婶……先找人给琇儿诊治吧。”容潋羽闻言也不恼,只是丢下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裴氏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没有再让容潋羽回到家庙中去,今日的事情便也就这样掀过去了。 容潋羽脚步有些踉跄的回到惠风院,那些看守的人得了裴氏的命令,也都退了下去。容潋羽身上本就有伤,再加上方才抱着容琇跑了那么久,这会儿才感觉到有些支撑不住了,脚下一软便跌倒在地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借机示好 屋内的两个丫头听到动静忙跑出来,却见容潋羽狼狈不堪的虚弱模样。 “小姐!”两个丫头皆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将容潋羽扶了进去。 “老太爷竟这般狠心!”碧珠沾着热水帮容潋羽清洗伤口,见容潋羽身上一道道血印子,她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有什么稀奇的,他本就不喜我。若不是顾及这阿灼,只怕他恨不得将我打死才好呢。”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虽然身上的伤很疼,但是她却丝毫不放在眼里。 “这帮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在王爷面前一个个都乖巧低下的像条狗一样,王爷一走便这样放肆!我这就去找王爷来,大不了烧了这容府,看看他们还硬不硬气!”彩贝被关了这大半日,本就一肚子气,这会儿又看到容潋羽这满身的伤,越发的忍不住了。 “不要冲动,会坏了我的计划。”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小姐,你有什么计划,为何我们都不知道?”碧珠闻言有些惊讶的问道,她们和容潋羽几乎日夜不离,怎么不知道容潋羽竟还有什么计划。 “我今日所遇一切皆是因沈氏母女二人先起,自然是要先从她二人下手,否则的话她们只会以为我容潋羽软弱可欺。”容潋羽沉声说道,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二婶的身孕有几个月份了?”容潋羽突然仰头问道,两个丫头闻言皆是一愣,没有明白过来容潋羽的意思。 “按照二夫人说的时间来算也有八个月了,只是奴婢很好奇十月孕期一过,二夫人该如何交差,毕竟她肚子里可什么都没有啊。”碧珠想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 对于沈氏假孕一事她一直都很是疑惑,容潋羽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却迟迟不肯拆穿她,反而对沈氏的一切陷害都逆来顺受,这实在是奇怪的很。 “那就再让她过两个月的安稳日子吧。”容潋羽听罢轻声说道,狠狠的将胳膊上的血迹抹去,那般模样倒让两个丫头吓得微微一怔,不敢再细问。 次日一早,容潋羽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准备去给裴氏请安,但是还没有踏出惠风院就看见灵芝迎面走了过来。 “灵芝姐姐怎么来了?”容潋羽见迎上前去轻声问道,对于裴氏身边的这个大丫头,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老夫人让我奴婢过来同二小姐说一声,这几日便免了二小姐的请安,在院中好生的修养身子。再过几日便是老夫人要去上香的日子,二小姐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跟着老夫人一同前往啊。”灵芝闻言轻笑着说道,眸中一片淡然和恭敬,也没有一般奴婢眼中的嘲讽和不屑。 “多谢灵芝姐姐,我记下了。”容潋羽闻言轻声回应道。 灵芝闻言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容潋羽的身上,却见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索性昨日容翰栋动手的时候没有伤到容潋羽的脸,否则这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若是毁了,那还真是可惜。 “二小姐,老夫人今日命奴婢前来,这其中的意思二小姐也应当清楚了。”灵芝又向前走了一步,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 “祖母的好意,我都记在心上呢。”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眉眼低垂着,瞧着一副恭顺不已的模样,但是内心里却是冷笑不止。 以前裴氏确实是有心护着她的,但是自从她被沈氏陷害巫蛊一事之后,裴氏对她的态度就再也没有改观过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了,沈氏和念春等人流产,她怀疑容潋羽,昨日容翰栋这般严惩容潋羽她也无动于衷。 对于这个祖母,容潋羽心中那点仅存的善意和亲情也被昨日的藤条打的一点不剩了。 但是她想要在容府安稳度日,想要除掉自己的敌人,那就必须要依靠裴氏的力量,所以她不得不妥协。 “二小姐,老夫人也是为你好,你可莫要怪她啊。”灵芝见她低垂着眉眼,似乎在想些什么,便开口很是耐心的解释。 “为我们小姐好?将夫人赶去三清观,看我们小姐受罚无动于衷,这也是为了我们小姐好?”灵芝说完之后容潋羽还没有说什么,倒是彩贝听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出来看向灵芝怒声的质问道。 她是百里溟送来的人,这些时日看下来,对整个容府都没有什么好感。比起容翰栋明目张胆的欺辱,她甚至更厌烦裴氏的不作为和默认放纵。所以这会儿听到灵芝说这些话,除了可笑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彩贝放肆!”容潋羽听罢眉头微微皱起,冷声的呵斥道。 碧珠见容潋羽脸色不对劲,连忙上前去将彩贝拉到一边。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什么是后彩贝能够像碧珠这般识大体,做事稳重些,那她也就可以少操些心了。 “二小姐,老夫人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二夫人因为流产一事紧咬不放,老夫人无奈只能将大夫人打法去三清观,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二小姐和大少爷啊。老夫人心中,还是念着二小姐的。”灵芝闻言也不恼,看向容潋羽很是耐心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彩贝的不敬之言而生气。 “这些我都知晓,还望灵芝姐姐告诉祖母,请祖母宽心。”容潋羽听罢仰起头来轻声说道,眸中犹如潭水一般沉静幽深,让人看不出阴晴情绪来。 “二小姐能够理解老夫人便好。”灵芝闻言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来。她说完便准备离开,但是却被身后的容潋羽唤住。 “不知道我拜托姐姐的事情做得如何了?”容潋羽突然站起身来沉声问道。 “二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时时刻刻都记着呢,二小姐不用担心。”灵芝闻言回身很是恭敬的回应道。 “这件事还多亏了灵芝姐姐。”容潋羽听罢这才放下心来,这件事至关重要,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这都是二小姐的孝心,日后老夫人必定会感动于心的。”灵芝闻言爷颇为感激的说道,她嘴角微微扬起,眸子里满是对容潋羽的感谢之意。 “这件事还请姐姐保密,日后我自会出来说明的。”容潋羽闻言微微颔首说道,和灵芝相视一笑,目送着她离开了。 “小姐,你就真的相信了这个灵芝的话?老夫人待你这样不好,这种话她竟也好意思说出口。”见灵芝走远了,彩贝这才嘟囔着嘴很是不开心的抱怨道,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容潋羽昨日被打成那样,就一肚子的火气。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祖母不过是想要借灵芝之口把这话讲给我听罢了。既然这样,我好好的听着便是了。”容潋羽一边说着一边回到院中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免了请安也好,省的看到容婳和沈氏母女二人那副嘴脸。眼看着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了,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忍不住。 “老夫人也真是的,好人坏人都让她一人做了!”彩贝听罢很是不赞同的说道,语气中满是对裴氏的不满。 容潋羽见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纤细修长的手指弯曲起来,在她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你日后若是再这般胡言乱语,我可就当真要罚你了!”容潋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彩贝生怕真的惹了容潋羽生气,立马连连点头。 “只是不知道琇儿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容潋羽突然想到容琇,很是担心的喃喃低语道。杜氏本就不喜她与容琇多有往来,昨日容琇又因为她受了容翰栋的鞭子,这会儿容潋羽便是去了也一定会被杜氏赶出来的。 “其实想想,整个容府也就三小姐是真的为小姐好。”碧珠闻言替容潋羽倒了杯茶水,随后很是感慨的说道。她日夜都跟在容潋羽身边,容琇的心意她自然是看在心上的。 “这有何难,小姐若是担心,奴婢这就潜去三小姐院中看看。”彩贝闻言很是豪气的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若是有可能,将琇儿喝的药渣也带回来让我看看。”容潋羽点头很是小心的吩咐道。这一次容琇不顾众人阻拦救下她,再加上她一直都和自己很是亲近,早就惹怒了沈氏母女二人,而且府医还是沈氏的人,容潋羽担心她会趁此机会报复容琇。 沈氏心思狠辣婉转,不得不防啊。 “是,奴婢这就去。”彩贝将她脸色阴沉,顿时也严肃起来,看向容潋羽拱手说道,话音刚落便施展轻功飞身离开了。 “小姐不用担心,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也只是发热而已,有四夫人精心照顾着,应当是不会出事的。”碧珠见她脸色依旧不好,便开口很是耐心的劝慰道。 容潋羽闻言点头,自知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着彩贝回来。 与此同时,汀兰院中。沈氏和容婳二人也刚刚请安回来,因为上次的事情,容睿敏和裴氏等人对沈氏都很是看中,这才几日的功夫便又胖了一圈。 沈氏回到汀兰院之后便带着容婳转身进了屋,沈氏伸手便将塞在肚子里的布包拿出来,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伪装着过来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衣芍药 “娘,快些戴上,若是被人看了去,那就前功尽弃了。”容婳见状有些慌了,慌忙将那布包拿起来小心翼翼的给沈氏戴上,她们为了这个局已经忍了快十个月了,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啊。 “放心吧,这院中都是我的人,不会被发现的。”沈氏见她这般紧张的模样,轻笑着安慰道。 “娘,五日之后祖母便要出门去三清观上香。今日容潋羽虽然没有过去请安,但是祖母却言明要带她一同前去。娘,你说祖母是不是心软了?”容婳想到今日去请安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很是担心的问道。 她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让裴氏对容潋羽起了疑心,若是这样轻易的就让容潋羽过了这一关,那她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我还怕你祖母不带她去呢。”沈氏闻言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随后看向容婳笑着说道。她的笑容意味深长,容婳一时之间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容婳疑惑的问道。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的讨你祖母的欢心,不要让她又偏向了容潋羽那个小贱人!”沈氏闻言沉声说道,在提到容潋羽的时候,她的眉头狠狠一皱,露出狠辣的神色来。 “祖母因为巫蛊一事至今对她都心存芥蒂,她想要重得祖母的欢心谈何容易。”容婳听罢冷哼一声说道,并没有将容潋羽放在心上。上次容翰栋当着众人的面那般严惩容潋羽,裴氏不还是一样的无动于衷吗? “总要当心些才是,你回去准备着吧。”沈氏点点头说道。 送容婳离开之后,沈氏便将莲花招到了自己房中,神色严肃。 “这段时间老夫人的药有没有停?”沈氏往外望了一眼,确定门外没有人之后这才看向莲花沉声问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对付容潋羽,倒是把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没有夫人你的命令,奴婢们怎敢自作主张?”莲花闻言有些惊慌,只当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着急的解释道。 “那倒是奇了,最近怎么没有听到老夫人头疼的毛病?”沈氏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也是今天早上陪裴氏吃了顿早饭之后才注意到的,细细回想起来,裴氏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犯过头疼的毛病了。 “怎么可能呢?奴婢可以用姓名担保,夫人你给奴婢的药一日也没有落下啊,全部都交到了那人手上。”莲花听罢很是惊讶,连忙自证清白的辩解道。 “我自是知道你的忠心,怕就怕是有些人对我阳奉阴违了。”沈氏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淡淡的说道,一双美目意味不明。 “夫人你是说……那人没有完成夫人你交代的任务?”莲花闻言想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犹豫的问道。 “是与不是,当面问一下便知道了。”沈氏眸光微闪,随后抬起头来将莲花招到自己身侧,伏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 莲花听罢点头应是,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是夜,清风皎月,映着汀兰院中的阵阵花香,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皎洁的月光下,莲花快步小心的穿过庭院,最后来到沈氏的房间门口。她微微侧身,这才露出了身后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那黑色斗篷很是宽大,将来人全部罩住,根本辨认不出身形和相貌来。 “不知夫人找我前来所为何事?”那黑衣人迈开步子走进沈氏的房间,随后看向沈氏沉声问道。她微微颔首,宽大的帽子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这段时间老夫人的头痛之症似乎好了很多啊。”沈氏斜躺在床上,一双丰腴如玉的手还在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隆起的小腹,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很是云淡风轻的问道。 她虽然没有直言,但是话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黑衣人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隐在黑色斗篷之下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我可以以性命发誓,夫人交代我的事情我一日都没有停下来过。”那黑衣人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那你该如何向我解释最近老夫人的情况?”沈氏闻言终于抬起头来了,看向那黑衣人沉声问道。 “许是因为天气转凉了,老夫人胃口不好。”黑衣人很是镇定的解释道。沈氏听罢并没有说话,想了很久之后她才慢慢的从床上起来,一步步走到黑衣人面前去。 “当初你既找到了本夫人,那就不要让我失望。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还如何庇护重用你?”沈氏走到她面前顿住脚步,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那黑衣人闻言颔首说道,一副很是恭敬的模样。沈氏见她那样,脸色也好了很多,对于她的态度沈氏还是很受用的。 “好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下去吧。”沈氏扶着莲花又回到了床边坐下,很是随意的朝那个黑衣人挥了挥手,命她退了下去。 “夫人,你觉得她还可信吗?”直到黑衣人离开之后,莲花这才伺候着沈氏上床躺下,她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可不可信都没有办法了,除了她我无人可用。”沈氏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窗外月明星稀,清风皎月,好不惬意。 接下来的几日,容潋羽顺从裴氏的话,一直都在惠风院中养伤。她本就精通医术,所以这些伤倒也不算什么。至于容琇,她每日都命彩贝悄悄去看看,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容潋羽便也放下心来。 明日便是裴氏要出门进香的时候了,容潋羽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伤口虽然没有完全痊愈,但是穿着衣服便也看不出来了。 “小姐,方才老夫人身边的灵芝过来传话,说是让你去松鹤院一趟。”这日,容潋羽增悠闲的躺在软榻上看出,碧珠走进来轻声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眸光微闪,有些不明白裴氏这个时候让她过去是何意思。她虽然心中存有疑惑,但还是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带着两个丫头朝松鹤院去了。 “孙女给祖母请安,几日不见,祖母可还安好?”容潋羽走到大厅中央,提起裙摆朝着裴氏盈盈的拜了下去。裴氏闻言点了点头,见她浑身气度大方,并没有因为容翰栋的责罚而生出怨怼之心,对她依旧的尊重恭敬,裴氏心中也很是受用。 “明日我便要去三清观上香,你姐妹几人都跟着我一同前往吧。至于衍儿,他近日都在宫中陪着十二皇子,便不找他回来了。”裴氏看向四个孙女扬声说道。 “是!”容潋羽等四人站成一排行礼说道。 “这是你二婶给你们准备的衣服,各自拿了回去,明日好穿上。”裴氏点头说道,见四个孙女容姿各异,皆是一样的端庄大方,她瞧着便也觉得欢喜不已。 裴氏话音刚落,便看见四个丫鬟每人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各放着一套衣服,很是齐整。 “二婶有心了,这衣服很漂亮。”容琇轻轻的摸了摸那衣服,随后回头来笑着说道。容潋羽闻言投去目光,见她脸色红润,想必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是啊,这衣服这样漂亮,待会儿可要好好的去谢谢二婶!”容黛听了特很是赞同的说道,虽说衣服都是以素色为主,但是做工精致,布料金贵,所以缝制出来的衣服也很是好看。 “莫要闹了,沈老太爷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二婶被接回沈府去了。”裴氏闻言难得耐心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抬眸,这才注意到今日沈氏确实没有过来。 容婳随意的翻了翻自己的衣服,一眼望去全是白色,神色有些不悦。她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容貌仪态,所以很不喜欢这样素净的颜色。可是谁知一转身就看到容潋羽的衣服上绣着一丛盛开的芍药花,映着洁白的雪缎,纯粹中透着点点风情。 “娘还真是偏心呢,我同三妹妹四妹妹的衣服都是素净的白色,只有二妹妹的衣服上竟还绣着一丛芍药,真真是有心了。”容婳撇了撇嘴,带着酸味的说道。 她心中暗暗责怪沈氏,怎么给容潋羽的衣服就这样好看! “你二妹妹大病初愈,穿点红儿花儿之类的也好,也算是沾沾喜气了,这是你娘考虑周到。”裴氏闻言沉声说道,她都这样说了,容婳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容潋羽的那件衣服上,一脸的渴求之色。 容潋羽不动神色的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最后目光也落在那件衣服上。 四件衣服,唯独她的与众不同,沈氏这样刻意的安排,若是这其中没有诈,打死容潋羽也不相信! “好了好了,都下去收拾一下吧,明日跟着我出门,可别丢了我们容府的脸面。”分完衣服之后,裴氏这才看向几个丫头挥挥手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中设局 四个丫头闻言很是乖巧的点头应是,随后转身离开了松鹤院。 一出门,容潋羽便拉着容琇走在了前方,今日没有杜氏跟着,她们姐妹二人难得可以说上话。 “身上的伤可都好了?现在可还发热吗?”容潋羽拉着容琇上下打量了一番,依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府医照料了这么些时日,早就好了。倒是二姐姐你,那日被祖父打成那样,现在如何了?”容琇闻言摇摇头回应道。 “我也无碍。”容潋羽送算是放下心来,朝着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真是姐妹情深啊,若是不知情的,定会以为三妹妹也是大房出来的呢。”她二人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容婳和容黛追了上来。容婳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衣服,心中本就不爽利,这会儿免不了要好好的嘲讽容潋羽一番。 “我待琇儿本就如亲姐妹一般。”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容婳淡淡的说道,看着她脸上那抹恼人的笑意,容潋羽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容婳怕是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容潋羽,我若是你一定会夹着尾巴做人的,现在这种情况下竟还敢在府中招摇,真是没脸没皮。”容婳冷哼一声看向容潋羽讥笑着说道,她话音一落,容黛也很是配合的笑了出来。 “我虽处境艰难,但是姐姐可曾听说过破釜沉舟?有的时候,被逼上绝路的人反而具有置人于死地的威胁力。”容潋羽闻言也不恼,莲步前移,逼得容婳步步后退。她的声音婉转清澈,却无端让人心中一寒。 “容潋羽你威胁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婳这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的看着容潋羽质问道。只是她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底气,显得有些虚弱害怕。 “错,这不是威胁,而是警告。”容潋羽闻言嘴角蓦的扯出一抹笑意来,映着这漫天的明媚阳光,显得格外精致绝艳。 容婳的身子狠狠一颤,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子害怕的意味来。 “彩贝,你和轻风一同送三小姐回去吧。”容潋羽回头看向身后的彩贝轻声说道,随后便带着碧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和容婳这种没有脑子的人计较争吵,她也会变得没有脑子的。 彩贝知道容潋羽的意思,所以尽职尽责的将容琇送回了三房,眼看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放心离开。 惠风院中,容潋羽还在对着那件衣服发呆。今日若不是容婳突然提起,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竟是独一无二的。 她可不相信沈氏会有这样的好心,这件衣服必定有诈。 想到这里,容潋羽仔细的检查起那件衣服来,却见衣服做工精良,款式轻简大方,上头的刺绣也是栩栩如生,衣服上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容潋羽眉头紧皱,当真是奇了。 这件衣服竟然一点异样也没有! “小姐,许是二夫人想要在老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细心,所以才特意这样做的呢。”碧珠见容潋羽查看了很久也没有什么结果,便开口试探着问道。 “她哪里就有这样的好心。”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像沈氏这种恶狼,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将容潋羽拆之入腹,她怎么会那么好心。 “小姐我回来了!”门外传来彩贝的声音,隐隐听去还带着些怒意。 “你这又是怎么了?”碧珠见容潋羽脸色阴沉,还没有等她开口问话,便上前去拉着彩贝的手低声问道。 “还说呢,我回来的时候又遇到容婳那个疯女人,她故意刁难我!”彩贝听罢没好气的说道。 “你没给小姐惹什么麻烦吧?”碧珠闻言很是担心的问道,彩贝性子冲动莽撞,平时她们看着都能生出许多事端来,方才容潋羽不在,还不知道彩贝有没有闹出什么事来呢。 “我哪里敢!小姐现在处境这般艰难,我不能分担也就算了,自然不会再给小姐惹麻烦的。”彩贝听罢撅嘴说道,神色很是委屈。 “你也算是聪慧一回了,这次便委屈了你。”碧珠闻言点点头说道,一双眸子里满是心疼的意味。 两个丫头在那边一言一语,容潋羽尽数收入耳中。 “容婳现在何处?”容潋羽突然开口问道,两个丫头闻言皆是一愣。 “就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四小姐也在呢。”彩贝缓过神来愤愤说道,她现在恨到提起容婳的名字就忍不住恨的牙痒痒。 “碧珠你过来……”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将碧珠拉到自己的身前低声的吩咐了几句。碧珠闻言先是疑惑,随后脸上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半盏茶后,花园亭子里,容婳和容黛二人正在谈论着容潋羽,两人皆面露凶光,神色可憎。 “大姐姐莫要担心,她虽是大房里出来的,可是你瞧瞧容府现在哪里还有大房的立足之地。那容衍虽是容府唯一的少爷,但是等到二婶肚子里的小弟弟出了世,她们大房就要彻底的靠边站了。到时候,你还怕不能处置了容潋羽?” 容黛坐在容婳身边讨好似的说道,她自小便就和容婳走得近。说得好听些是姐妹二人亲近,难听些的话也就是容婳身边的一条狗,整日了想着该如何讨她欢心。 “哼!总有一日我要让她跪在我面前求饶!”容婳闻言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说道。只要她一想到容潋羽那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样,便恨的牙根子疼。 “啊呀!”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一声惨叫,抬头就看见原是一个小丫鬟走的太快了崴了脚。容婳见状眉头紧皱,但是很快注意力便转移了。 因为她注意到,那丫头手中捧着的正是容潋羽的那件衣服! “你过来!”容婳指着那个丫鬟扬声喊道,那丫鬟闻言一愣,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犹豫半晌之后这才走上前来。 “奴婢参见大小姐,四小姐。”丫鬟双手捧着托盘跪了下来,看向两人很是恭敬的请安道。 “你手里捧着这衣服要往哪里去?”容婳目光落在那件衣服上,看向那小丫鬟沉声问道。 “回大小姐,二小姐命奴婢将这衣服给三小姐送过去。”丫鬟依旧跪着,说话的声音也在微微发颤。 “给容琇?她为何要将这衣服送给三小姐,难道她不知道这衣服是我娘精心准备的吗?”容婳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有些摸不透容潋羽到底想要做什么。 “二小姐说了,五皇子最爱的便是芍药。御王告知二小姐,明日五皇子也要去三清观,三小姐穿了这件衣服,必定会引起五皇子的注意,所以她要同三小姐换件衣服。”丫鬟闻言犹豫了好久这才开口说道。 容婳在听到百里夜也要去三清观之后顿时来了精神,再看那件衣服,她越发的坚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件衣服! 想到这里,容婳的眸光微微一闪。 “衣服留下吧,把我的衣服给三小姐送过去。”容婳指了指明月手中的衣服,看向那小丫鬟沉声吩咐道。 “大小姐莫要为难奴婢了,这是二小姐吩咐的,奴婢回去可怎么交差啊!”那小丫头很是为难的说道,着急的就要落下泪来。 “怎么?这容府几时轮到她容潋羽做主了!她是小姐,我就不是了吗?”容婳听罢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看向那丫鬟怒声说道,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没有眼色的,这衣服本就是二夫人准备的,我们小姐自然是想要哪件就要哪件,你还不快将这衣服拿回去复命!”明月见那丫鬟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走下来狠狠的在她胳膊上一拧,看向她呵斥着说道。 那小丫鬟无法,只能将容潋羽的衣服,端着容婳的衣服回去复命了。 “明日五皇子若是见了姐姐,必定惊为天人。”容黛轻轻的摸了摸那件衣服,随后看向容婳讨好着说道。 容婳听罢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这衣服即便是给了容琇也是浪费,倒不如她拿来好好利用,若是真的能引得百里夜的注意,也就不枉三清观一行了。 与此同时,那小丫鬟捧着衣服一路小跑回到了惠风院,容潋羽正在院中坐着看书,彩贝碧珠二人站在身后伺候着。 “二小姐,事情都办妥了。”那小丫鬟走到容潋羽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沉静的说道,和方才在容婳面前的惊慌失措简直判若两人。 “你做的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容潋羽闻言点头轻声问道。 “回二小姐,奴婢贱名桃花。”桃花听了连忙回道。 “是个机灵的,日后就留在院中伺候吧。”容潋羽伸手拿起手边桌子上的一根玉簪递到桃花面前去,那玉簪成色虽不是上品,做工也不是十分的精致,但是赏给丫鬟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过于华丽,会惹得人眼红嫉妒。 桃花见状愣神了半晌,良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来,欢天喜地的接过容潋羽递过来的玉簪。 “奴婢多谢二小姐提携,日后一定全意伺候小姐,若有二心便不得好死!”桃花双手捧着玉簪深深的拜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重伤不治 “我惠风院中不养吃里爬外的东西,记住你今日的话。”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 “奴婢不敢!” “好了,你下去吧。”碧珠见容潋羽似乎面有倦色,便让桃花下去了。 “小姐,你是如何得知五皇子明日也会去三清观的?”桃花走了之后,彩贝这才很是疑惑的问道。这几日容潋羽一直在院中养伤,百里溟也未曾来过,这个消息容潋羽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哪里知道百里夜要去哪里,不过是给容婳下个套罢了。她对百里夜一往情深,势必会将那件衣服抢过去。”容潋羽闻言淡淡的回应道。 “原来如此。”两个丫头听罢这才恍然大悟。 “小姐怀疑那衣服有古怪,横竖现在拿衣服穿在大小姐的身上,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碧珠轻轻的替容潋羽捏肩,声音轻快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如水的眸子望向远方,没有说话。 次日一早,容潋羽等人早早地便起身,前去松鹤院给裴氏请安。 四个孙女依次站开,裴氏见了眉头微微皱起。 容婳站在中间,一袭白色衣裙衬得她面色如玉,裙摆处一丛丛盛开的芍药花很是艳丽。其余的三人皆是白衣,并无其他点缀。如此一来,所有的风头便被容婳一人抢了去。 “这衣服不是羽儿的?”裴氏开口沉声问道,容婳闻言心中一慌,但是想到这件衣服能够引起百里夜的注意,便也就咬牙应承了下来。 “祖母有所不知,二妹妹知道孙女很是喜欢,所以昨日便命人给孙女送了过来。”容婳微微福身看向裴氏笑着说道。 “二妹妹,我还没有谢过你呢。这件衣服姐姐很是喜欢!”容婳说完又拉起身边容潋羽的手,很是亲昵的说道。她这般模样,若是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这两人是亲姐妹! “姐姐喜欢便好,这芍药花很衬姐姐的容貌,眉目如画巧笑嫣然。”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不动神色的将手抽回来,随后看向容婳轻声说道。 容婳听她这样奉承的话语,心中越发的得意了,脸上的笑意根本就遮掩不住。 “好了,该起程了,莫要误了时辰。”裴氏见二人之间似有什么事,却也懒得过问,沉声说完之后便由李妈妈和灵芝扶着向外走去。容婳等人见状也忙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此次出行共两辆马车,容婳和容黛陪着裴氏坐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容潋羽和容琇二人的马车紧随其后。不用面对容婳和容黛那副虚伪恶毒的嘴脸,容潋羽倒是乐的自在。 三清观在城外,路程很远,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容潋羽生了困意,靠在窗边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容潋羽身子猛地前倾,整个人像前面栽倒过去,多亏了容琇眼疾手快拉住了她这才没有摔倒。 “出了什么事?”前面的马车里传来容婳暴怒的声音,容潋羽挑起了车帘,脸色沉了沉。 只见数十个凶悍的劫匪手持大刀站在中间,挡住了裴氏等人的去路。瞧他们拿凶狠恶煞的样子,容潋羽很清楚,她们这是遇见了劫匪! “全部都给老子滚下来!”为首的悍匪怒声吼道,他黝黑的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刀疤,瞧着便让人心惊胆战。 裴氏等人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顿时慌了。她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却见刀疤人手起刀落,瞬间便将一个家丁劈死了。温热的鲜血溅得满地都是,裴氏等人见状险些吓得昏死过去那些随行的小厮们也吓得浑身发抖。 这里又是荒郊野外,根本就没有人来往! “不识好歹的!给老子动手!”刀疤见马车上的人没有动静,似乎没有了耐心,回头朝这自己的弟兄们狠啐了一口,扬声喊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数十个土匪一拥而上,马车外霎时间变得犹如罗刹场一般。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回头嘱咐容琇待在马车上不要动弹,随后便探出头去观察动静。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容府里带出来的那些家丁就被处置干净了。 马车的车帘突然被砍成两半,容婳等人吓得浑身发抖。那些土匪将马车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目光突然落在了容婳的衣裙上,相视一眼之后便都朝着容婳冲了过去。 容婳自小就养在深闺,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霎时间吓得丢了魂,眼看着那些悍匪越发的靠近了,她脑子一热竟将面前的裴氏推了出去。 裴氏没有料到容婳为了自保竟然对自己下手,震惊不已。 容婳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了,连忙跳下马车准备逃跑,可是那些人却还是对她紧追不舍。 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也跟着跳下马车,翻手便将几个土匪打翻在地。她一路和那些土匪周旋较量,一边快速的移动到裴氏身边去,一把将她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祖母你没事吧?”容潋羽目光警惕的望着围着自己的土匪,微微侧首朝着裴氏轻声问道。 裴氏早就被吓坏了,这会儿见竟是容潋羽舍身救了自己,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我没事,这些是什么人?”裴氏强装镇定的问道,但是她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现在的心情。 “不知道,这些人有备而来。祖母你跟紧我!”容潋羽说着抬脚一挡,一脚踹在面前那人的小腹上。她眸中闪过狠戾之色,双拳紧握。 再说容婳跑下了马车之后才发现那些人似乎是冲着她去的,她根本避无可避。 刀疤似乎意识到自己做的太过于明显了,所以用眼色暗示几个弟兄去和容潋羽等人纠缠。与此同时彩贝也加入了战斗,即便是这样,她们还是落了下风。 毕竟对方可有数十人,而容府这一行人中,只有彩贝和容潋羽有防身的能力。 “头儿,似乎不对劲儿。那个会武功的好像才是容府的二小姐,我们找错人了!”一个面目凶狠的土匪凑到刀疤面前附耳说道。刀疤闻言一惊,随后背着众人从怀中掏出画像来,却发现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刀疤粗暴的将画像赛回自己的怀中,随后朝着容潋羽冲了过去。 容婳见状送了一口气。 此时容潋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她虽然会武功,但是她现在要忙着应付这些土匪,又要分心保护裴氏,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小姐小心!”远处传来彩贝的一声惊呼,容潋羽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看见刀疤举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直直的朝着自己劈了过来。 容潋羽见状大惊,一把将裴氏推到了一边,自己快速闪身,但是那刀刃还是擦着容潋羽的胳膊划下来。 一袭白衣顿时被鲜血染红! “羽儿!”裴氏见状大惊,很是担心的惊呼道。 容潋羽后退几步却依旧没有稳住脚步,整个人狠狠的摔倒在地上,面上神色痛苦不已。 “二姐姐!”一直守在马车里的容琇见状慌了,大呼一声后就要冲过去,却被碧珠死死拉住。碧珠比谁都清楚容潋羽在乎容琇,方才慌乱中将容琇交给自己保护,所以即便现在容潋羽有危险,碧珠也必须要遵从她的命令,好好的保护容琇。 容潋羽摔倒在地上,后背被坚硬不平的岩石咯的生疼,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刀疤又提着刀朝她劈了过来。容潋羽见状大惊,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用尽全力翻了个身,回头却看见那把大刀落在地上,那块岩石霎时间被劈成了两半。 容潋羽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疼痛挣扎起来。 而那些人似乎也看透了容潋羽对裴氏的保护,所以索性改变战术朝着裴氏砍了过去。容潋羽见状大惊,一咬牙朝着裴氏飞奔过去,她来不及推开裴氏,只能以身挡在裴氏面前,硬生生地挨了一刀。 “羽儿?”裴氏吓得浑身发抖,看着容潋羽的脸色惨白,慢慢倒在自己的面前,她心疼的无可奈何。 都说患难见真情,在性命攸关之际,舍身救她的竟是容潋羽这个一直不受宠的孙女。 “祖母……”容潋羽很是无力的唤了一声,随后便栽倒在地上。 刀疤见容潋羽已经不行了,准备再补上一刀,可是他的刀还没有落下来,就见一把佩剑凌空飞来,竟将他的刀生生打断。 众人皆惊,回头望去却见一男子飞身而来,身上满是杀气。 白止在半空中接住佩剑,他身后数十名暗卫同时落下,不过片刻之间便将那些土匪全部剿杀干净。 一场劫难终于结束,容潋羽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白止见状心中大惊,这若是百里溟知道了,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小姐!小姐!”彩贝哭着上前去,却见容潋羽一身白衣硬生生被染成了红衣,整个人像是刚从鲜血中捞出来一样,她想要把容潋羽抱起来,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羽儿,快回府!”裴氏也终于回过神来,看到不省人事的容潋羽,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她扬声说道,随后狠狠的剜了一眼躲在不远处的容婳。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束手无策 白止知道耽误不得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抱着容潋羽上了马车,众人连忙回城。 容府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裴氏等人出门上香遭遇土匪,容潋羽重伤不治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里传遍了。 百里溟正在宫中和皇上等人重臣商议国事,却见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匆匆进来。 “右丞相,府上来报老夫人出门上香遭遇刺客,二小姐重伤不治,还请右丞相快快回去。”王公公走进来看向容翰栋沉声说道,说完之后这才意识到百里溟也在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百里溟听完身子狠狠一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王公公的衣领,目光嗜血的盯着他。 “方才你说谁重伤不治?”百里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王公公闻言连忙跪下来。 “王爷,二小姐为了保护老夫人受了重伤,只怕……只怕凶多吉少啊!”王公公跪在地上害怕的说道。 百里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险些栽倒。他猛地推开上前来扶他的太监,转身冲了出去。 百里夜也呆愣在原地,良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父皇,二小姐受伤,九弟必定方寸大乱,请让儿臣跟着一同前去看看。”百里夜站出来看向皇上拱手说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也好,将太医院中几个医术精良的太医都带过去。”皇上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 百里夜闻言点头,随后也转身快步离开了。 与此同时,惠风院中处处弥漫着血腥味。裴氏正坐在院中着急的等着消息,容潋羽毕竟是为了救她才会变成这样,她怎么能不担心。 沈氏也得到消息赶了回来,只是见裴氏脸色不好看,便也乖乖的站在了一边。 百里溟冲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丫鬟们端着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出,他的双腿突然软了下来。自从先皇后离开之后,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一下的从他身上割肉放血,要把他最珍爱的东西夺走。 “主子,是属下保护不力,请主子责罚!”白止见百里溟来了,上前一步跪下自责的说道。容潋羽伤成这样,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非死不能谢罪。 可是百里溟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步履踉跄着越过他,颤颤巍巍的朝着屋里走去。在场的人看着他,却没有一人赶上前去阻拦他。 屋内,大夫们都束手无策,一个个除了小心翼翼地帮容潋羽处理伤口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百里溟眉头紧皱的走进去,却见一向巧笑嫣然的姑娘此刻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参见王爷!”众人见百里溟进来,连忙跪下行礼。 “怎么样了?”百里溟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大夫们轻声问道,他的眸子里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复杂至极。其实看着容潋羽的伤势,他就可以猜到大事不妙,但是他不敢相信啊。 “二小姐失血过多,怕是……怕是挺不过来了。”一个大夫颤抖着声音说道,说完后又连忙低下头,生怕自己会成为百里溟发泄怒气的替罪羊。 “什么叫挺不过去了?”百里溟慢慢的踱步到床前,低声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在与人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繁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见几个身穿宫装的太医匆匆忙忙走进来。 “王爷,请您先让开,让臣等给二小姐诊治!”太医院的李院判走过去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但是百里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死死的捏着容潋羽渐渐冰凉的手。 “九弟!这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若是再耽误下去,二小姐就真的没命了。”百里夜见状眉头紧皱,上前去强制将百里溟拉了出来。 院子里,众人还在着急的等着结果。 沈氏母女二人见百里溟这般模样,心中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溟一步一步的走到白止面前,看向他冷声质问道。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抖,只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三分。 “属下带人赶到的时候,二小姐已经受了重伤。属下大怒竟忘了留活口,犯下如此大错,还请王爷责罚!”白止闻言依旧跪着说道。他奉命保护容潋羽,却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他难辞其咎! 百里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去查!查处背后之人,无论是谁,交予本殿,凌迟处死!”百里溟的身子微微前倾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声音犹如冰凉的毒蛇一般攀上沈氏的脖子,让她不由得惊慌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潋羽的房门这才打开,一众太医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 “王爷,二小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血也止住了。只是二小姐所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今晚了。”太李院判上前看向百里溟拱手说道,事关重大,他不敢有所隐瞒。 “什么意思?”百里夜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 “二小姐若是明早能醒过来,日后好生调理便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但若是醒不过来……”李院判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是他话里的意思众人再清楚不过了。 若是醒不过来,只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滚。”百里溟闻言紧闭双眼沉声说道,他的声音极轻,一点重量也没有了。容潋羽的重伤让他手足无措,这种窒息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院子里的人闻言连忙退了出去,他们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怒百里溟,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院子里也安静下来了,百里溟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屋子。他将房门轻轻关上,挡住了最后一抹阳光。 与此同时,惠风院外,沈氏忙上前去挽着裴氏的胳膊。 “媳妇知道这件事之后立马赶了回来,看到羽儿伤成这样我真是恨不得那些伤能在我身上才好。”沈氏哭着说道,经过方才的察言观色,她已经看出了裴氏对容潋羽的在乎,所以便顺着她的心意说下去。 “羽儿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般。”裴氏闻言不喜不怒的说道,她说完之后突然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沈氏。 “你养的好女儿,遇到了危险,竟将我这个老婆子推出去!”裴氏朝着沈氏冷声说道,她虽然没有很刻薄和愤怒的语气,但是足以表达她现在的情绪了。 沈氏闻言眉头紧皱,不敢置信的看了容婳一眼。 祖母不是这样的!您误会孙女了啊!”容婳见状顿时慌了,连忙跪了下来。 容婳跪在地上,拉着裴氏的衣角哭的梨花带雨。这若是放在以往,裴氏一定会心软的,可是经历了方才的生死劫难,她总算是看清楚了容婳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裴氏心中的怒气怎么也消散不去,抬脚朝着容婳狠狠的踹去,将她踢翻在地。 “滚回去闭门思过!”裴氏怒声吼道,随后便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直到裴氏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沈氏这才敢上前去将容婳扶起来。 “娘,我该怎么办啊?”容婳扯着沈氏的胳膊哭着说道,她好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才得了裴氏的宠爱,可是全部今日的事情给搅和了,现在裴氏一定恨透了她。 “跟我回去!”沈氏闻言眉头紧皱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汀兰院中,沈氏盯着容婳身上的衣服,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这件衣服不是我给容潋羽准备的吗,怎么会穿在你的身上?”沈氏看向她沉声问道,她不过是离家一日,谁知就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说来也是娘你偏心,给容潋羽的衣服那样好看,我心下不爽利,便抢了过来。”容婳闻言撅着小嘴抱怨着说道,她倒是坦诚的很,并无丝毫的隐瞒。 “险些坏了大事你可知!”沈氏听罢脸色越发的阴沉了,冷着脸训斥道。容婳被她这突如起来的训斥吓得一愣,良久之后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震惊得看着沈氏。 “娘,我们这一次遭遇劫匪,难道和你有关?”容婳捂着小嘴很是惊讶的问道。 “没错,那些人都是我买通的,这件衣服是为了他们能够辨认出容潋羽来。”沈氏闻言沉声说道,这一次她可是花了重金请到这些杀手。她考虑到容婳可能沉不住气,所以并没有提前将计划告诉她,谁知道险些坏了全盘计划。 容婳闻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开始那些人一直追着自己。 “可是不对啊,最后那些人还是集中起来去对付容潋羽了啊!”容婳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看向沈氏很是疑惑的问道。 “既然出手了,必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才是。所以我还命人做了容潋羽的画像送过去。”沈氏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想到容潋羽现在不知死活的躺在床上,沈氏便觉得心头一阵舒爽。 这个眼中钉,她总算是除掉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里逃生 “娘,你可有想过这件事若是被御王查出来了该怎么办?”容婳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沈氏很是害怕的问道。今日百里溟在惠风院说的话她可没有忘记。 他说,无论是谁,交予本殿,凌迟处死! 容婳绝对相信百里溟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些人都死了,他便是想查也无从查起了。”沈氏闻言也是一慌,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语气凶狠的说道。 她雇的那些人都是专业的杀手,是江湖上的人。江湖势力盘根错节,纵然他百里溟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无从查起了。 “还是娘考虑的周到!”容婳闻言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挽着沈氏的胳膊撒娇着说道。 “你现在还是想想该如何才能将你祖母那件事遮掩过去!”沈氏看向她沉声说道,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将容婳惯坏了,在危机情况面前手足无措,哪里有容潋羽的半分镇定。 今日容潋羽为了救裴氏几乎送去一条命,裴氏心中肯定是震惊和感动的。她是不会允许容潋羽再得到裴氏的宠爱,否则的话,她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容婳闻言不由得露出了惆怅的表情,今日的情况那样危急,她哪里还能顾得上那许多。想到这里,容婳便觉得头越发的大了。 暮色逐渐四合,整个容府灯火通明,但却寂静得犹如死地一般。 今晚可谓是容潋羽生死一线得晚上,至关重要。不管是真的关心她,又或是那些心存不轨的人,今晚只怕都睡不着了。 惠风院中,碧珠和彩贝二人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百里溟自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她们知道百里溟现在情绪很差,所以即便是担心容潋羽,却也不敢上前去打扰。 房间里漆黑一片,百里溟只在容潋羽的床头点了一支蜡烛。他想,如果明日一早容潋羽真的醒不过来,那就永远也不要天亮好了。 百里溟守在床边,盯着床上熟睡的人儿,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的蜡烛一点点的燃尽,有微微光亮透过窗户,慢慢的将房间照的亮了。百里溟的又靠近了一些,生怕错过了容潋羽的一点低语或是小动作。 可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有什么东西猝然落在百里溟冰凉的手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握着容潋羽的手,心疼得像是刀割一般,有血在一滴一滴得滴落下来,一下一下敲击在他心上,逼着他不得不清醒过来面对现实。 “潋儿,你还未嫁给我,便要我做鳏夫不成?”百里溟终于张口说话,声音沙哑不堪,听在人耳朵里,揉的人心疼。 明媚的阳光透过纱窗倾泻下来,照的整个房间通透光亮。 百里溟眉头紧皱的盯着床上双眸紧闭的人,眼眶通红骇人,他突然扑到在床上,头闷在锦被中,发出一阵阵压抑的低吼声。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行为乖张清冷倨傲的御王,他只是一个痛失所爱的普通人。 百里溟的声音传出了房间,赶来查看情况的众人听到声音不由得脚步一顿,裴氏更是脚下一软昏死过去,一时间惠风院又乱成了一锅粥。 百里夜呆立在门口,眉头紧皱。他担心容潋羽的安危,所以昨晚根本就没有离开容府,他现在只恨自己不能像百里溟那样配在容潋羽身边。想到容潋羽往日倔强清冷的眉眼,他心中一阵钝痛。 这个女人是他看中的,是他心中唯一有资格同他并肩天下的人。 可是现在…… 门外传来一阵阵哭声,百里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白止挡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他跟在百里溟身边久矣,他知道百里溟现在一定不希望自己被人打扰。 “潋儿,潋儿?”百里溟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抬起头来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容潋羽的名字,他期望可以得到一点点的回应。 突然,手心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带着阵阵酥麻的感觉,一扫而过,快得百里溟几乎以为那是错觉。 “阿灼。”轻轻柔柔的两个字被风吹进百里溟的耳朵,他呆楞了许久,脸上突然涌出狂喜的神色来。他猛然抬起头来,却见容潋羽长如蒲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潋儿?”百里溟颤抖着手覆上她苍白的脸庞,这种失而复得狂喜几乎要将他淹没了。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好疼啊。”容潋羽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来,她毫无血色的薄唇溢出一句话来。背后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哪怕是呼吸都能扯动伤口,那种疼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去找太医,你忍着些。”百里溟闻言顿时慌了,瞧见她疼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恨不能那些伤口都在他的身上。 “别走!”似乎是感觉到百里溟要走,容潋羽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她。但是这一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不但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还扯动了背后才包扎好的伤口。容潋羽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被一阵湿润,她知道可能是伤口裂开了。 可即便是疼成这样,容潋羽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她现在好害怕,她可以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和那种濒死的感觉作斗争,那种窒息感让她绝望崩溃。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百里溟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不走我不走。”百里溟见状连忙退回来,握着她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百里溟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让她知道自己还在,生怕她又激动起来。 “碧珠!彩贝!”百里溟一边安抚着容潋羽,一边朝着门外大声的喊道。 门外哭的几乎昏死过去的两个丫头被百里溟的声音惊吓到,跌跌撞撞的推门而入。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彩贝很是兴奋的喊道,虽然容潋羽依旧双眸紧闭,但是从她脸上痛苦的神色就能看出来。 她醒过来了。 “快去找太医!”百里溟朝着她沉声说道,彩贝闻言连连点头,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院子里等候消息的人听到容潋羽醒了过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容琇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软便直直的倒在了轻风的怀里,方才她是吓坏了,连哭都忘了。 沈氏和容婳二人闻言震惊不已,两人皆是眉头紧皱,一脸怨恨的深情。她们哪里想到容潋羽竟然这样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能挺过来。 容婳气得直咬牙,沈氏一把将她拉住,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乱了方寸。 太医很快便来了,百里溟给他们腾出位子来,自己依旧守在床边,紧紧的握着容潋羽的手。众人闻言都想进来看看具体情况,但是没有百里溟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就只能站在门边伸头望着。 “王爷,二小姐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情况可能会恶化的。”李院判给容潋羽诊了脉,随后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那怎么办?”百里溟听罢刚刚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他很是紧张的望向李院判问道。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容潋羽闯过鬼门关,他现在已经听不得任何不利的消息了。 “老臣必须要把二小姐背上的伤口缝合起来,否则的话这么大的伤口早晚会要了二小姐的性命!”李院判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昨日为何不说?”百里溟听罢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冷声质问道。他的话像是含了冰一样,让在场的众人都狠狠的抖了一下。 “昨日二小姐伤势太重而且昏迷不醒,若是贸然缝合伤口,便是疼也能疼死二小姐。”李院判沉声说道,容潋羽背上的伤口就是他的致命伤。他昨日也想到了缝合伤口,但是那时容潋羽的情况实在是太差了,他不敢动手。 “那快动手吧。”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他知道那种痛,但是没有办法了,想要救容潋羽的性命,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可是……” 关键时刻李院判却为难起来了。 “又有何事!”百里溟突然暴怒起来,朝着众人低吼道。 “老臣是外男,可二小姐身子金贵,这伤口又在背部,老臣不敢僭越。”李院判很是为难的说道,虽然他的年龄已经足够做容潋羽的祖父了,但容潋羽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清清白白的身子怎么能给外人看。更何况,容潋羽还是未来的御王妃。 “本王不在乎!本王命你立马着手救治王妃,碧珠你留下来,其他人全部滚出去!”百里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百里溟话音一落,房内顿时只剩下他们四人了。碧珠端着一盆热水侯在一边。李院判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将碍事的外衫脱了下来,从医箱里拿出需要用的阵线。 “王爷,伤口缝合的疼痛无异于千刀万剐,为避免二小姐乱动,还请王爷帮忙将二小姐固定住。”李院判准备好一切之后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他一生行医皆是坦坦荡荡,容潋羽现在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病人而已,并无其他。 百里溟闻言动作轻柔的将容潋羽抱在怀中,为她褪去衣衫,将受伤的后背露出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缝合伤口 虽然百里溟知道容潋羽受了重伤,但是在看到背上的伤口时,他的手还是狠狠的抖了一下。伤口深可见骨,血肉外翻,触目惊心。饶是他常年征战沙场,但还是被容潋羽背上的伤口惊住了。 “潋儿,我在这儿,你且忍着些。”百里溟俯身在容潋羽耳边轻声说道,抱着她的胳膊也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阿灼。”容潋羽虚弱出声,李院判和百里溟的话她都听得见,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承受什么样的疼痛。 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院判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李院判见状稳住心神,手下的针泛着寒光扎向容潋羽的伤口。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出房间,屋外的人闻言听着都心惊胆战,根本想象不到容潋羽现在到底在承受什么。 容潋羽的那一声惨叫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扎在百里溟的心上,他心疼的无可奈何,恨不得替容潋羽的疼。可是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将容潋羽抱紧在怀中。 “潋儿,翠微山的小木屋我已经建好了。你曾说想要过平淡安稳的日子,等你好了我便带你过去。小木屋前临湖后靠山,院子里有漫天的桃花,有你喜欢的秋千架……” 百里溟在容潋羽耳边轻声的说道,希望借此来分散容潋羽的注意力,让她不那么疼。 “那院子里……可有……可有莲池?”容潋羽听到百里溟的声音,强忍着疼痛艰难的回应道。贝齿紧咬着唇瓣,不忍心再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她不想要百里溟担心。 “有,只要是你喜欢的,什么都有!”百里溟鼻尖一酸,低声说道。 站在一边的碧珠见状早已哭的泪人一般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院判这才收了手。百里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低头却见容潋羽已经闭眼睡了过去,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唇瓣也出了血。 百里溟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平在床上,动作温柔的为她清理了伤口,在她充血的唇瓣上落下一吻,霎时间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齿间。 替容潋羽盖好被子,百里溟这才和李院判走到外室。 “潋儿现在情况如何了?”百里溟沉声问道。 “伤口已经缝合好了,这段时日切记不能乱动,不能沾水,日日换药,臣再开一副方子给二小姐调理着,多费些时日也就无碍了。”李院判闻言连忙拱手说道,他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方才给容潋羽缝合伤口的时候,他心中都在颤抖。 “多谢太医,这个恩情本王记下了。”百里溟闻言很是感谢的说道,随即还不忘朝着李院判微微鞠了一躬。 他救了容潋羽的性命,等同于救了他的性命。 “王爷言重了,只是没想到二小姐年纪轻轻竟这样厉害,这种疼痛也忍得下来。”李院判见状慌忙跪下,他说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敬佩的神色。他现在似乎有些明白,天之骄子般的百里溟为何会对容潋羽这般爱重。 李院判又交代了一些细节,随后这才离开。 “王爷,二姐姐她……”容琇见百里溟出来,慌忙上前去很是担心的问道。 “潋儿无碍了,还需要静养。”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 他阴冷的眸子在院子里众人的脸上闪过,周身散发着让人心寒的杀意。 容潋羽现在无碍了,有些事情也需要解决了。若是让他查出来这件事是何人所为,必定会将那人千刀万剐。 “白止,本王命你去查的事情如何了?”百里溟看向白止沉声问道。 “是属下疏漏了,那群劫匪的头目并没有死,此人已经被带回了王府,只等王爷回去审问。”白止闻言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好!给本王看住了!”百里溟冷声说道,审问这件事自然是要等容潋羽伤好了之后再说。容潋羽应当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狠心,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众人闻言都垂下了头,尤其是沈氏,在听到白止说抓住了人之后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百里溟见到他们便觉得心烦,扬手将他们全部赶了出去。 往后的几日,百里溟一直都守在惠风院中,几乎是寸步不离。容潋羽这次伤成这样他自责不已,除非他亲眼看着容潋羽彻底好起来,否则的话他是不会安心的。 这几日容潋羽偶有发热,多半时间都在昏睡,但总算是没有了性命之忧。 “王爷,夜深了,您先去歇息吧。小姐这里有奴婢守着呢。”瞧着夜色逐渐深了,碧珠走过去看向百里溟很是恭敬的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就在这里守着。”百里溟闻言摇了摇头,两个丫头闻言无奈,相视一眼之后便退了出去。 百里溟单手撑着脑袋,目光落在容潋羽身上,一刻也不想离开。一阵微风吹过,将床头的蜡烛吹灭了,百里溟起身将蜡烛重新点着,再回头时便看见容潋羽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在明黄的烛光下显得温暖异样,一如往日清亮。 “我睡了多久了?”容潋羽抬眼望了望暖黄的房间,随后看向百里溟轻声问道。 “你睡了好久好久。”百里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狂喜的情绪,看向容潋羽柔声问道。他的声音声音很轻很柔,生怕惊动了容潋羽。 “这几日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容潋羽低声问道,她注意到百里溟的脸色很差,眼窝深陷,原本白净清俊的脸上竟冒出了青色胡茬。容潋羽可以想到,她昏迷的这几日,百里溟是怎么度过的。 “你吓坏我了,我一刻也不敢离开。”百里溟轻轻的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容潋羽几乎可以看见他眼底泛起的水光,心头一怔。 “这不合规矩啊。”容潋羽心头虽然震惊感动,但是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潋儿,等你好了我便娶你过门可好?我不想再将你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了,我原以为可以保护好你,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怕了。”百里溟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不如往日清朗温润,带着淡淡的哭腔。 容潋羽听罢鼻尖一酸,一滴眼泪顺着苍白的脸庞落了下来。 “胡闹些什么。”容潋羽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看向百里溟轻声呵斥着说道。 她如今才十四岁,还有一年方才及栟,现在就嫁过去,成了什么样子。 百里溟闻言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他也是慌了。容潋羽重伤险些送命,已经让他方寸大乱了。 “是我疏忽了。”百里溟似乎明白过来容潋羽的顾及,在她秀气的鼻尖上轻轻一吻,轻笑着说道,眼底是无限的柔情和宠溺。 “我受伤的事情娘和衍儿可知道?”容潋羽突然想起来,看向百里溟着急的问道。她九死一生,若是姚氏和容衍知道了,那还不担心死了。 “我派人封锁了消息,他们都还不知道。衍儿这两日一直都和陌儿在王府里,没有我的命令,没有人敢同他提起此事。”百里溟闻言轻声说道,他早就想到容潋羽害怕姚氏和容衍担心,所以当日便命人封锁了消息。 “知我者,阿灼也。”容潋羽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窗外的皎月照着房间里两个相识而笑的两人,让人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 只羡鸳鸯不羡仙。 在百里溟的精心照顾下,容潋羽的身子一天好似一天了,因为百里溟的强制要求,各种补品,不过半月而已容潋羽便足足胖了一圈。每次容潋羽抱怨的时候,百里溟却说这样瞧着丰腴好看。 容潋羽知道,他这是变着法儿的在说自己胖。 这日容潋羽用了早饭之后便要下床,整日在床上躺着,她感觉自己都要成废人了。百里溟拗不过她,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 “我想去给祖母请安。”容潋羽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仰起头来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她为了裴氏几乎送了一条命,现在时机正好,想要抓住裴氏的心,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百里溟本想拒绝,但是一低头就看到容潋羽那张满是笑意的小脸,他根本狠不下心来拒绝。 百里溟想要陪容潋羽一同前去,但是松鹤院毕竟是裴氏的院落,他又是外男,过去实在不合适。容潋羽坚持要他留下来,百里溟无奈只能顺从,对着彩贝碧珠二人一阵千叮咛万嘱咐,随后这才放容潋羽离开。 与此同时,松鹤院中二房四房的人都在,这段时间容婳虽然一直都是晨昏定省,但是裴氏心中的那条沟壑到底是填不平了。 “祖母,这是孙女特意做的糕点,祖母你尝尝。”容婳拎着食盒走到裴氏面前去讨好的说道,这些时日她也算是用尽手段了,可是裴氏却依旧对她不理不睬。 “我这个老婆子没有这个福气,谁知道这糕点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裴氏瓦闻言淡淡的说道,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容婳闻言脚步突然顿住,不进不退的站在大厅中央,很是窘迫。 第一百四十章 同时生产 “祖母可还是在生婳儿的气?那日婳儿真的是失手才将祖母推出去的!”容婳鼻子一抽瞬间落下泪来,盈盈的跪了下来看向裴氏梨花带雨的说道。 “灵芝,今日你可去看羽儿了,她现在情况如何?”裴氏闻言冷眼扫过她,根本就没有和她搭话的意愿,反而回过头来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灵芝沉声问道。 “奴婢昨儿才去了,因为王爷在那里所以不便探望,碧珠告诉奴婢二小姐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老夫人不用担心。”灵芝闻言一愣,先是看了容婳一眼之后。这才走到前方去看向裴氏很是恭敬的说道。 “如此便好,羽儿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也算是老天爷庇佑了。”裴氏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很是欣慰的说道。 “老夫人说的是,羽儿她是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还有王爷日日陪着,自然是不会出事的。”坐在下首的杜氏闻言连忙开口说道,她虽然没有沈氏那样的心机和手段,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不可小觑的。 这段时间她亲眼看到百里溟对容潋羽的照顾,裴氏对容潋羽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是哪里香便往哪里凑了。 “二妹妹到底还未出阁,便整日和王爷同寝同眠,真真是不知检点。”容婳闻言心中暗恨容潋羽,冷哼一声之后低声的抱怨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王爷虽在惠风院,却也知避嫌,姐姐所说的同寝同眠妹妹可实在担待不起。”容婳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一个清越平淡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屋内众人皆是一愣,随后便看见碧珠嫌弃帘子,容潋羽款款而来。 她只一袭白衣,青丝未束,粉黛未施,整个人摇曳着来到容婳身边站定,眉眼精致美艳,雪白小脸又为她增添了几分病态美。 “你怎么出来了?身子可都好全了?”裴氏见状连忙起身将容潋羽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来,很是关切地问道。这般模样和方才对容婳的态度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容婳见了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孙女已无大碍了,多谢祖母挂心。”容潋羽闻言微微颔首说道,她的动作依旧不那么利落,想必是后背的伤还没有好全。 “倒是奇了,王爷恨不得将妹妹揣在怀里,这会儿怎么没有跟着过来?”容婳看到容潋羽那张小脸便恨的牙痒痒,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讥讽道。 “王爷毕竟是外男,这里是祖母的院落,他自然要避上一避的。姐姐可是那日遭遇匪徒的时候也受了伤?”容潋羽闻言慢慢的将眸子移过去,一个坐着一个跪着,高低立见。 容婳听罢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容潋羽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比不得妹妹那样娇弱,那么容易受伤。”容婳冷哼一声,嘲笑的说道。 “姐姐竟然没有受伤,那为何会问出那么愚蠢的问题呢?妹妹还以为姐姐是伤到了脑子呢。”容潋羽闻言嘴角一勾,看向容婳很是认真的说道。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纷纷掩嘴轻笑起来。容婳更是气得直咬牙,她知道容潋羽这是变着法儿的说她愚蠢呢! 想到这里,容婳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压制不住了,双手紧握成拳。 “婳儿还不回来,你二妹妹身子刚好,可莫要与她赌气。”沈氏抢在容婳闯祸之前连忙说道,她刻意将二妹妹三个字咬得很重,暗示容婳现在还不能和容潋羽撕破脸皮,否则吃亏的也会是她。 容婳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起身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羽儿身子确实娇弱,所以你们都得好生的照顾着,谁若是敢给她不痛快,让她受委屈,那就别怪我这个老婆子不愿意!”裴氏抬眼沉声说道,但是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沈氏和容婳二人身上,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多谢祖母厚爱。”容潋羽闻言很是感激的说道,她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氤氲着淡淡的水汽,更让裴氏心疼不已。 “好孩子,这都是你该得的。”裴氏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容潋羽陪着裴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这才离开。整个早上容婳和沈氏母女二人就像是透明人一样,硬生生的被裴氏给忽略了。 沈氏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汀兰院,她突然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裴氏对容潋羽既宽容又感激,事情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她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去将游离找来!”沈氏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回身看向莲花沉声吩咐道。 莲花应声退下。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便见游离拎着医箱过来了。 “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游离走到沈氏面前去沉声问道。 “我说的计划要提前准备了。”沈氏开口冷声说道,游离闻言一愣,良久之后这才想起来沈氏口中所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这就去准备。”游离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游离离开的背影,沈氏的目光越发的阴狠起来。 是夜,清冷的月光铺满在院子里,容潋羽和百里溟相对而坐,桌子上放着一张普通的纸张,上写着一些东西。容潋羽的神色微微松动,嘴角不住上扬,露出一抹笑意来。 “潋儿在想什么?笑得这样开怀。”百里溟见容潋羽眉眼间都是笑意,便很是好奇的问道。 “我前些日子托阿灼找的人不知道可有消息了?”容潋羽闻言双手托腮看向百里溟轻声问道,脸上笑意不减。 “已经找到了,和上次行刺你的人关在一起。”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提到这件事他就恨的牙痒痒,偏偏容潋羽非要先留着他,百里溟无奈只能遵从肉容潋羽的意思。 “那就好,再过不久,容府中可就要热闹了!”容潋羽轻声说道,她的目光清亮有神,越过百里溟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第二日,二房中突然传出消息来说倚翠好像要生了,裴氏闻言大喜,连忙命人准备着。容府中已经好些年没有这样的大喜事了。可是,就在倚翠的消息传出来不久,沈氏那里也传出了要生产的消息,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祖母,孙女实在是担心娘,祖母陪孙女去看看娘可好,有您在娘也安心些。”松鹤院里,容婳跪在裴氏面前轻声的恳求道。裴氏听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毕竟沈氏肚子里可是容家的骨肉啊。 “那就别耽误了!”裴氏拄着拐杖起了身,看向容婳着急的说道,随后便率先走了出去,容婳见状连忙跟上。 容潋羽坐在一边,看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来,随后也跟了上去。 容婳扶着裴氏匆匆的赶往沈氏的汀兰院,容潋羽和四房的母女三人紧跟在后面,沈氏和倚翠同时生产,这可是容府的大事啊! “啊!”裴氏正走着突然觉得膝盖传来一阵疼痛,脚下一歪险些摔倒。众人赶忙上前去搀扶,容潋羽也跟着上前去,不动神色的将方才的那那颗小石子踢开了。 没错,这是容潋羽故意所为。 “祖母你没事吧?”容潋羽眉头轻皱,很是担心的问道。 “无事,就是这膝盖疼得很。”裴氏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她也不知道膝盖怎么会突然疼起来。 “祖母若是没有大碍,我们还是先过去吧。”容婳见裴氏停了下来不由得有些着急,看向裴氏连忙说道。今日一早沈氏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裴氏先拉到汀兰院去,这样一一来裴氏就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沈氏的孩子! “姐姐关心二婶我可以理解,但是祖母现在腿上不适,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祖母的身子吗?”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容婳沉声说道,言语间满是责怪的意味。 容婳听罢脸色一变。 “是了,我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有稳婆和游大夫在,你也不用这么担心。”裴氏闻言点头说道,捂着膝盖艰难的移动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小姐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正当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碧珠突然上前一步凑到容潋羽身边轻声说道,众人闻言也不由得侧耳倾听起来。 寂静的空气中,一阵阵妇人的嘶喊声传来,让人不由得胆寒心惊。 “小姐,方才奴婢去看了,倚翠姨娘就在前面的院子里生产。”彩贝跑过来沉声说道。 容婳闻言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记得沈氏明明将倚翠安排在了偏院里生产,这样方便将倚翠的孩子抱过去,可是现在倚翠怎么会在客房里生产? 想到这里,容婳的身子彻底的僵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既然这样,祖母我们便去看看吧,祖母也刻意休息一下,让孙女替你看看腿是怎么了。”容潋羽看向裴氏轻声说道,余光却从已经面色惨白的容婳脸上扫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生怀疑 “就依你所言。”裴氏闻言很是赞同的说道,她现在膝盖又酸又麻,只想找个地方赶紧坐下来。她知道容潋羽擅长医术,自然是相信她的。 “可是娘还在等着祖母呢!”容婳见裴氏要走,慌乱之下连忙伸手将裴氏拉住,看向她着急的说道。事情不在她和沈氏的掌控之内,她现在有些慌了。 “倚翠姨娘比二婶早一个时辰生产,等到姨娘生产罢了我们再过去,也不会耽误了。”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容婳的理由反驳了回去。容婳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潋羽带着裴氏进了倚翠生产的院子。 院子里,灵芝手脚利落已经准备好了座椅,随后又扶着裴氏坐了下来。容潋羽见状动作缓慢的蹲下身子来,一双小手在裴氏的膝盖上游走,轻轻的按压起来,裴氏顿时觉得疼痛感舒缓了很多。 “快些起来吧,你身子还未好全,莫要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过了很久,裴氏觉得好了很多,这才将容潋羽拉起来满怀慈爱的说道。容潋羽也不推辞,顺势在裴氏的身边坐了下来。 小院子构造很简单,也就一间房,这是平日里招待客人暂时休息的地方。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倚翠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裴氏听着神色有些着急。 容潋羽站在裴氏身后,心里却像是打鼓一般的慌乱。 “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洪亮的啼哭声从传来,容婳的心猛然被揪了起来。 “哎呀生了生了!是一位小少爷啊!”房间里传来稳婆欢天喜地的声音,随后就看见房门被打开,稳婆抱着一个浑身通红,皱巴巴的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老夫人得了一个孙儿啊!”稳婆将孩子抱到裴氏面前讨好似的说道,裴氏见状大喜,低头看见襁褓中的婴儿眉目清秀,眼睛还没睁开,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水,胖嘟嘟的模样很是喜人。 “好好好!赏!赏!”裴氏见了心中越发的欢喜了,朝着几个伺候倚翠生产的下人们扬声说道。 霎时间,院子里一阵欢声笑语,人人都在恭喜裴氏喜得孙女,只有容婳惨白着小脸,眸光闪过绝望的神色。 这个孩子原本是应该被偷偷抱给沈氏的,可是现在…… 容婳抬起头来这才惊觉,面前的这个稳婆根本就不是沈氏安排的那一个!容婳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她即便再傻,现在也明白过来,自己和沈氏都被人算计了。 “祖母,外面风大还是快让弟弟进屋吧。”容潋羽很是贴心的将襁褓紧了紧,看向裴氏轻笑着说道。裴氏闻言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好好的照顾着你们姨娘和二少爷,莫要有什么闪失。”裴氏看向几个伺候倚翠的小丫鬟沉声吩咐道,随后便让稳婆抱着小家伙进了屋。 “希望二婶也能生个弟弟才好呢。”容潋羽挽着裴氏的胳膊很是亲昵的说道,但是她的这一句话却像是匕首一般狠狠的扎在容婳的心上,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等等祖母!娘她……娘在生产,血气重的很,祖母还是不要过去了吧,免得冲撞了祖母!”容婳见裴氏转身要走,突然有些慌了,不管不顾的冲到裴氏面前去挡住了她的去路,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皆有些微微惊讶。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方才你不是还催着祖母过去吗?”容潋羽很是惊讶的问道,裴氏听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带着审视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了容婳身上。 容婳本就因为计划没有顺利进行而慌乱不已,这会儿被裴氏这样一盯,越发的心慌起来了。 “我不是都说了吗,娘在生产血气重,祖母现在过去不合适!”容婳被容潋羽的质问乱了方寸,她抬起头来朝着容潋羽就是一顿吼,这般心虚的模样让众人产生了疑心。 “羽儿,我们去看看!”裴氏眉头紧皱的说道,随后命人将容婳看住,众人直奔汀兰院去了。 众人到的时候,沈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丫鬟们进进出出也是忙碌不堪。裴氏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容婳一眼,随后便在沈氏的院子里坐了下来,脸色阴沉,完全没有了方才在倚翠那处的欢喜之色。 容婳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心头有些绝望。她现在脑子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沈氏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听得很是瘆人。 “祖母,已经这么久了,二婶却还是没有动静,孙女实在是担心,不如让孙女进去看看吧。”容潋羽起身半蹲在裴氏面前柔声说道,容婳一听脸上顿时又白了三分,一个箭步冲上来猛地将容潋羽拉起来。 “你又没有生产过,进去能帮什么忙?”容婳朝着容潋羽怒吼道,完全忘了老夫人还在场,她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已经足以证明她现在有多害怕了。 “大姐姐快放手,二姐姐身上还有伤!”容琇见状连忙上前来拦着她着急的说道。裴氏闻言才注意到容潋羽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还不放手!”裴氏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落在地上,敲出震慑人心的声音来。容婳闻言一慌,连忙将容潋羽松开了。 “祖母,我虽没有生产过,但我的医术却还是拿得出手的。”容潋羽也不和容婳计较,而是看向裴氏柔声说道。 “进去吧,小心些。”裴氏点头说道,她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来,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是你又想要谋害我娘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容婳突然拦住容潋羽高声说道,今天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们的预计,如果容潋羽真的进去了,就一定会发现沈氏假怀孕一事! “大姐姐若是不相信我,便让祖母身边的灵芝姐姐跟着我一同进去好了。大姐姐怀疑我,难道连祖母身边的人也不相信吗?”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她低垂着眉眼,似乎是因为容婳的怀疑而感到难过。 “灵芝,你陪着羽儿一同进去,切记不要让羽儿伤着了。”裴氏闻言冷冷的看了容婳一眼,随后看向身边的灵芝沉声吩咐道。她说的是不要伤着容潋羽,言语间竟是丝毫没有提到沈氏。 容婳闻言突然一阵心凉。 “是。”灵芝闻言点头应是,随后便扶着容潋羽走了进去。 房间里沈氏的惨叫声让人心惊胆战,但奇怪的是屋子里竟然一点血腥味都没有,灵芝虽然还是个姑娘家,但是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她扶着容潋羽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额稳婆见她二人进来,顿时愣住了。 灵芝扶着容潋羽还没走到床边,却看见莲花突然上前来挡住了二人。 “你们进来做什么!”莲花有些慌了,她们久久没有等到稳婆将倚翠的孩子送来,这会儿又看到容潋羽出现在这里,怎么能不慌张。 “二婶,你这孩子生得委实轻松啊。”容潋羽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越过莲花直直的望向躺在床上的沈氏轻笑着说道。 沈氏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心中一凉。 “灵芝,情况可都看清楚了?”容潋羽微微侧首,看向身边的灵芝柔声问道。 灵芝还没有从眼前的景象中缓过神来,她哪里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沈氏躺在床上,神色很是轻松,除了那一声声的惨叫,哪有半点生孩子的样子。最主要的是,沈氏的小腹一片平坦,地上随意的丢弃这一块隆起的棉布。 看到这里,灵芝终于明白过来。 “二小姐,这……”灵芝有些慌了,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呆楞楞的看向容潋羽,等着她的指示。 “如实告诉祖母就是。”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 灵芝闻言连连点头,随后便要往外走,但是刚刚转身就被莲花带着几个小丫鬟拦住了去路。 “今日谁敢拦她,便将命留在这里。”容潋羽见状云淡风轻的说道,她的声音很是平淡,却无端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效果。莲花等人身子一僵,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灵芝回头有些担心的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二婶,你可要省些力气,今日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容潋羽慢慢的踱步至沈氏窗前,看向她柔声说道。她眼底一片如水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氏感觉凉到了心里。 “这一切都是你!”沈氏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抓住容潋羽的肩膀怒声的质问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沈氏知道她这一切难逃一劫了。 容潋羽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些,方才沈氏太用力了,牵连了她背上刚刚长好的伤口。但是容潋羽却丝毫不在乎,比起复仇的快感,这种疼痛算得了什么。 她隐忍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二婶还是想想该如何和祖母解释吧?”容潋羽一把将她的手打开,瞥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轻笑着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东窗事发 “容潋羽!都是你害我!”沈氏突然像是发了狂一般指着容潋羽怒声的吼道,她现在突然有一种被容潋羽玩弄在手心的感觉,她辛辛苦苦设了这么久的局,就这样被容潋羽轻易的破坏了。 “犯下如此大错还不知悔改!”门外传来裴氏暴怒的声音,沈氏闻言顿时噤了声,目光躲闪不敢直视裴氏。 “请祖母和二婶移步大厅,孙女还有事要报。”容潋羽突然屈膝跪下,看向裴氏沉声说道。 沈氏听得胆战心惊。 半个时辰之后,容府所有的人都聚在了大厅里,容翰栋和裴氏端坐于上方。百里溟陪着容潋羽坐在下面,其他人依次入座。 “羽儿,人都到齐了,你有何事要说?”裴氏目光冷冷的扫过跪在地上的沈氏和容婳,随后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还是请二婶先将今日的事情交代清楚吧。”容潋羽闻言看向沈氏扬声说道,眸中一片冰冷之意,随时随地能将人置于死地。 沈氏闻言心头一慌。 “容潋羽你胡说些什么!今日一切都是你陷害我的!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沈氏突然发难,指着容潋羽怒声质问道。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除了抵死不从之外,她别无选择。 反正只要游离不说,再加上她抵死不认,那么就没有人能逼她承认假怀孕一事。 “二婶这反咬一口的功夫真是不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由侄女来代劳吧。今日我与二婶的事情,也该结算清楚了!”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她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异常的申请,周身散发出来的清冷气质,竟和百里溟异常的契合。 “祖母,二婶假怀孕一事游大夫最是清楚了,祖母若想知道真相,一问便知。”容潋羽起身看向裴氏轻声说道,她话音刚落就见游离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氏见状一愣,此时的游离已经没有了往日低眉顺眼的样子,他一袭青衣气宇轩昂,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 “老太爷,老夫人请听在下一言,二夫人根本就没有身孕的。当日二夫人出门,在路上偶遇在下,她见在下熟悉医术,便重金将我请进了容府,美名其曰为她调理身子。”游离站在大厅中央沉声说道。 沈氏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了。 “在下曾向二夫人言明可以诊出妇人所怀胎儿是男是女,二夫人借口让我为三位姨娘都诊了脉,最后确定倚翠姨娘腹中的是男胎。” “念春和熙夏小产,与她可有关系?”裴氏闻言咬牙切齿的问道,好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终于被串引在了一起。 “不是的老夫人!你莫要听这个人胡言,他一定是容潋羽安排过来的内应,容潋羽想要陷害我啊!”沈氏闻言越发的惊慌起来,她连滚带爬到裴氏面前,扯着她的衣角哭着说道。 裴氏见状眉头紧皱,抬脚狠狠的踹向她的心窝子,脸上怒气森然,恨不能将她活活掐死才好。 “老夫人英明,二夫人确定了倚翠姨娘腹中是男胎之后,便要想办法除去剩下两位姨娘的孩子。恰好那日二夫人生日,二小姐送来了人参。”游离冷眼扫过沈氏,随后依旧很是淡定的说道。 沈氏有些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惨白着脸色,除了落泪,她想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 “游离!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陷害我!”沈氏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游离怒声的吼道,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将她置于死地的竟是游离。这个跟了她大半年的男人,一直都顺从她的所有命令,却在最后一刻,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在下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游离也不管她,朝着裴氏和容翰栋二人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真相已经说出来了,剩下的事情便和他无关了。 望着沈氏狼狈不堪的模样,容潋羽的嘴角微微上扬,端起手边的的杯盏喝了口茶水,顿时口齿生香。 “欺辱在前,谋害容府血脉在后,这桩桩件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裴氏突然抓起一个杯子朝着沈氏狠狠的砸了过去,沈氏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地受了那一下,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碎瓷片溅了满地都是。 “老夫人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儿媳冤枉啊!”沈氏也顾不得流血的额头,连忙跪直了身子哭喊着说道。 容翰栋见状眉头紧皱,平日里他一直都是偏着二房的,但是今日沈氏犯下这等大错,他也包庇不得了。 “来人啊,二夫人德行无状,关入汀兰院闭门思过!”容翰栋突然起身扬声说道,完全不管裴氏的意思。 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暗暗称奇。即便沈氏犯下这等大错,容翰栋却也只是让她在汀兰院中闭门思过,这明摆着的维护还真是可怕。 可是容潋羽好不容易才隐忍到了今天,她怎么会这样轻易的便放过沈氏! “祖父莫急,二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呢。”容潋羽放下手里的杯盏,随后站起身子来朝着容翰栋慢悠悠的说道。 “容潋羽你还想要作什么!你将我娘害成这样还不够吗?”容婳闻言顿时怒了,指着容潋羽怒声的质问道,她现在当真想要扑上前去将容潋羽咬死才好! “我陷害二婶?是我逼着她假怀孕的吗?”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随后很是嘲讽的说道,容婳顿时没有了声音。 “羽儿,这件事是你发现的,你功不可没,我也会重惩她的,你就莫要再生事端了!”容翰栋眉头紧皱的说道,他将功不可没几个字咬得极重,语气中带着些淡淡的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有百里溟在场,他自然不敢做的太明显。 “老太爷这是什么话,潋儿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就不想听听吗?”百里溟闻言突然开口淡淡的说道,他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容翰栋微微一愣,再也不敢说什么。 “潋儿你只管说便是,本王的王妃岂能平白让人欺负了!”百里溟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眉眼间满是宠溺之色。百里溟都发了话,在场的人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异议的。 “祖母可还记得当初巫蛊一事?”容潋羽很感激的看了百里溟一眼,随后这才看向裴氏扬声说道。 沈氏和容婳二人听罢心中一个咯噔,两人相视一眼,眸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你是何意?”裴氏闻言很是紧张的问道,这件事毕竟关系到她自身,她就必须要弄清楚了。 “弘一大师,你进来吧!”容潋羽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朝着外面扬声喊道,随后就见白止压着两个大汉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当初那个说容潋羽行巫蛊之术毒害裴氏的弘一大师。 “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容潋羽看向弘一沉声问道。弘一闻言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随后连忙跪直了身子,神色慌张,哪里还有半分当日的仙风道骨。 “老夫人,当初……当初是二夫人买通了小人去假扮弘一大师,陷害二小姐行巫蛊之事害您,小人都是被逼得啊,还请老夫人饶了小人一命!”弘一伏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着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又是一惊,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这冲击一浪接着一浪,他们一惊有些坚持不住了。 容琇坐在对面,望着云淡风轻的容潋羽。她现在终于理解容潋羽之前说的时机未到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正如容潋羽所言,除非她能一击击中,否则她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你胡说!容潋羽,你做戏也要认真些,这人这般猥琐下流,哪里有半分弘一大师的模样!”容婳像是一个疯妇一般,指着容潋羽辱骂着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不由得朝弘一投去了目光,发现容婳所言不假,眼前这人气质和当日的弘一法师可谓是千差万别。而且那日的弘一大师戴着斗笠,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我料到了。”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会将人带来这里。 “老夫人,这是当日二夫人赏给小人的银票和首饰,还有二夫人和小人互通的书信,只需要拿去辨别一下字迹,就会水落石出了!”弘一有些害怕的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来,灵芝忙走下来将那包袱递到裴氏和容翰栋面前。 打开一看,裴氏二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包袱中几件首饰很是眼熟,有一个玉镯甚至还是当初沈氏嫁入容府的时候裴氏亲手赏赐。 而那字迹清秀,根本就是沈氏的字迹! “你这个毒妇!毒害我在先,陷害羽儿在后!羽儿还为此进来天牢,我们容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恶人!”裴氏气得浑身发抖,将那些东西全部丢到沈氏面前怒声吼道。她双眸充血,足以显示她现在到底有多生气。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证据确凿 “老夫人,儿媳冤枉啊!当日……当日弘一根本就没有出入容潋羽的房间,那布娃娃本根就是容潋羽缝制的,她就是存心想要害你,这人根本就不是弘一大师!”沈氏不死心的摇头说道,即便是证据确凿,她还是不肯承认。 “说的好!”容潋羽突然拍手叫好,随后她走到大厅中央看向沈氏笑着问道:“二婶记得可真清楚,那日弘一大师确实没有出入我的房间,但是却有人在我房间里搜出了布娃娃,你说奇不奇怪?” 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她的眼神让沈氏不由自主地发抖,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志在必得的猎人在玩弄着她的猎人。 “羽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氏听得有些糊涂了,朝着容潋羽着急的问道,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弘一大师没有进入我的房间,那布娃娃究竟是从何而来呢?”容潋羽闻言起身,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突然间,她的眼神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李妈妈,这件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容潋羽朝着站在裴氏身后的李妈妈扬声说道。 此言一出就像是在一片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大石头,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皆知李妈妈是裴氏的陪嫁丫头,陪着裴氏几十年了,怎么可能帮着沈氏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情来呢! “羽儿你可是弄错了,李妈妈跟了我这么多年,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裴氏很是震惊的看了李妈妈一眼,随后朝着容潋羽沉声说道。 李妈妈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李妈妈会背叛她。 “祖母这些时日头疼之症可好多了?”容潋羽答非所问的说道。 裴氏闻言一愣,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好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氏有些没底气的说道,她心中已有猜测,但仍不愿意相信。 “不瞒祖母,当日我出狱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的真相,后来发现是有人在祖母的饭食中下了毒,这才导致了祖母的头疼之症。能够日日在祖母饭菜中下毒还不被发现的,除了贴身的李妈妈还能有谁!”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王者,将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老夫人老奴冤枉啊!二小姐这分明就是含血喷人,老奴跟了您这么多年,说是主仆,实际上亲如姐妹,奴婢怎么会害您呢!”李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来,看向裴氏哭的声嘶力竭,大有一种裴氏不相信她,她就血溅当场的意味。 “祖母,孙女绝不会平白诬陷旁人,我今日所为不过是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一副上位者的模样。 “那你有何证据?”裴氏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看向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是祖母今早用剩的饭食,如果我没有猜错,李妈妈身上还带着毒药!”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随后就看见灵芝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过来。 裴氏见状眉头紧皱,这盘糕点是之前她胃口不好的时候李妈妈特意为她做的,她很是喜欢。裴氏突然有些失望的皱起了眉头,她看了灵芝一眼,示意她上来搜身。 半晌之后灵芝这才从李妈妈日日佩戴的荷包中找到一个小白玉瓷瓶,里面有一些黑色的粉末,经过大夫检验,和糕点中的毒一般无二。 裴氏提着的一颗心猛然落了下来,她万分悲痛的看着李妈妈,她哪里想到跟了她那么多年的李妈妈竟然会这样狠心的毒害她。这个日日伺候她的人,身上却带着致命的毒药!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糊涂!”裴氏手中的拐杖瞧得直响,她看向李妈妈一字一句的质问道。在这个时候,比起生气,她更加痛心! “老夫人,是老奴糊涂啊!”李妈妈终于不再挣扎,双眼含泪的朝着裴氏重重磕了个头。她这样说,便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沈氏见状也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失去了辩解的欲望。 “老夫人请原谅,其实这件事奴婢早就知道了。”灵芝见状突然跪了下来,沉声说道。 众人暗暗心惊,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他们原以为容潋羽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当初二小姐查出您的糕点有毒之后便立马寻了奴婢前去,因为没有十足的证据,二小姐吩咐奴婢不许声张,还配制了解药让奴婢放在您的饭食中,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夫人您现在不再头疼的原因。”灵芝轻声说道,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裴氏闻言眉头紧皱,想到之前自己对待容潋羽的态度,心中万分自责。 “沈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裴氏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沈氏沉声问道。 “老夫人……”沈氏闻言含泪说道,一句话刚说到一般便停住了。 “祖母,相信您也已经猜到了,前些日子您出门上香遇到的刺客,也是二婶所为。但是那次她的目的是为了除掉我!”容潋羽丝毫不给沈氏和众人喘气的机会,转眼间又丢出了一个骇人的消息来。 裴氏闻言一愣,目光突然转向方才那个和弘一一起进来的男人,她方才就觉得面熟,只是一直想不起来。这会儿被容潋羽一提醒,她这才想起来那男人正是当初在山上行刺她们的刀疤,那个险些杀了容潋羽的男人! 裴氏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来,一步一顿的走到沈氏面前,朝着她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 “你为何这般狠心,将我们容府上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屡次陷害羽儿,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裴氏朝着沈氏怒声的吼道,那声音听起来实在有些撕心裂肺,满是愤怒,失望和痛心。 “老夫人,这些罪名……我一个都不会承认的!我背后还有丽妃娘娘,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沈氏突然癫狂起来,她看向裴氏扬声说道,说完便大笑起来。这般模样,已经和疯子无异了! “来人啊,沈氏德行有亏,心狠手辣,废了她的二房正室之位,关进汀兰院中,非死不得出!倚翠抬为贵妾,从今日起料理二房中一切事宜!”裴氏深吸了一开口气扬声说道。 沈氏说的不错,她身后有整个沈家,有丽妃娘娘,她们容府不能将沈氏怎么样,但是将她终生囚禁起来远比杀了她更痛苦。看着她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就这样被夺走,这种感觉真是让人胆寒。 容潋羽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步履平稳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经此一事,沈氏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不可以啊老夫人,你怎么能废了我呢?我是容府的二夫人啊!我才是正室夫人!”沈氏闻言顿时慌了,扯着裴氏的一副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放心,即便是为了容府的颜面,我也不会让承恩休了你。对外你还是容府的二夫人,但是在容府里,你什么都不是!”裴氏闻言冷声说道,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那一把刀到底插在什么地方才是最疼的。 “带下去!”裴氏怒声吼道,根本不给沈氏说话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几人,全部都交予官府处理了。 这一日,原本是容府的大喜之日,却满是肃杀之气。今日,成了沈氏的死期。这一次她败得这样惨,日后再想爬起来可就难了。 也是在今日,整个容府都知道了容潋羽到底是个怎么样厉害的人。面对沈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即便是有了性命之忧,她依旧可以隐忍下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彻底将敌人扳倒。 惠风院中,百里溟有些心疼的看着容潋羽。 今日所发生的这一切他都是不知情的,当别人都在议论容潋羽如何狠心,手段如何厉害的时候,他心中只有满溢的心疼。他不知道容潋羽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忍下了多少委屈,也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才会这样忍无可忍的将沈氏推入深渊。 “为何都不告诉我?”百里溟从背后将容潋羽环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是男子,后院之事不便插手。而且你也帮了我很多啊。”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只是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却让百里溟的心疼又加重了几分。 “日后有事不可再瞒着我了。”百里溟想了许久,却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好!” 容潋羽闻言回过头来,看向他笑靥如花的说道。 暮色四合,百里溟因为有政事在身不得不离开,这些时日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容潋羽,置皇上的命令于不顾,已经有些惹怒皇上了。 送走了百里溟之后,容潋羽也回了屋。她坐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怀中的雪球。数月下来,雪球又长大了一圈,是个成年狐狸的模样了。 “彩贝,陪我走一趟。”容潋羽将雪球放下来,扯下搭在一边屏风上的披风披在身上,对着正在倒茶的彩贝沉声说道。 彩贝闻言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容潋羽已经出了门,她和碧珠相视一眼,连忙迈着大步子跟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探沈氏 汀兰院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彩贝带着容潋羽施展轻功躲过了门口看守的家丁。 “小姐你说你过来做什么,现在那沈氏就跟疯子似的,若是伤到了你,奴婢可如何向王爷交代啊!”彩贝有些抱怨着说道,她实在不明白容潋羽为什么还要过来。 “小点声!”容潋羽伸手堵住她的小嘴,随后便向前走去。 她推门而入,目光在黑暗的屋里巡视了许久,最后这才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了蜷缩在墙角的沈氏。 沈氏听到动静,机械般的抬起头来,她的眼神犹如一潭死水一般毫无生气。但是这潭死水在看见容潋羽的那一刻突然激动起来。 “你这个贱人,将我害成这个模样,待我出去之后一定会要了你的命!”沈氏突然发疯了一般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看向她满是怨气的说道。但是她还没有接近容潋羽,就被彩贝控制住了。 “究竟是谁害谁呢?只能说二婶你的手段太过低劣,我给你了那么多机会你都没能除掉我,还落下那么多把柄,这能怪我吗?”容潋羽步履缓慢的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看向发疯一般的沈氏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对不对?”沈氏气得直咬牙,她恨不得能吃容潋羽的肉,喝她的血。但是奈何彩贝的牵制,她什么都做不了。 “没错,如果我今晚不来,那所谓的胜利还有什么意义呢?”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她的淡定自若和沈氏的疯癫痴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容潋羽你不得好死!总有一日,我一定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沈氏气得浑身直发抖,但是除了这些口头上的威胁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很期待,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容潋羽轻笑着说道,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将沈氏放在眼里,这对她来说,无疑是莫大的侮辱。 “容潋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沈氏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为什么?”容潋羽闻言反而勾唇一笑,随后目光突然阴沉下来,她快步走到沈氏面前,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娘带着我和衍儿流落在外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这些你都忘了吗?” 容潋羽的声音冰凉如鬼魅,让沈氏心中一阵阵莫名的胆寒。 “你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你休想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全部都安插在我的身上!”沈氏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看向容潋羽大声吼道,殊不知她这般模样到底有多心虚。 “等我找到证据,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容潋羽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极轻极柔,明明该是如春水一般的温暖,但是听在沈氏心中却带着丝丝凉意,那清越动听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换成一条毒蛇,瞬间要了她的性命。 “到底是我小瞧了你!”沈氏微微仰起头,看着容潋羽沉声说道,她的眼中隐着惧色,足以看出她现在有多后悔。她后悔没有在容潋羽最脆弱的时候痛下杀手,才会让她长成了现在这般危险的模样。 容潋羽似笑非笑的看了沈氏一眼,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一败涂地吧?”容潋羽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一脸笑意的轻声问道。 沈氏听罢心中咯噔一下。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计划的?”沈氏几乎事咬牙切齿的问道,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从最开始便知道了。”容潋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媚了,但是落在沈氏的眼中却是格外的刺眼,她慢慢的站起身子来,看向沈氏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知道游离这个大夫你用起来如何?” 容潋羽的话像是一把尖刀一样狠狠的扎在沈氏的心上,也就是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惨败的原因了! “游离是你的人!”沈氏猛然挣扎起来,看向容潋羽怒吼着说道。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容潋羽在最开始便洞悉了她的计划,但是容潋羽却忍了整整十个月,为的就是要将自己彻底的推入深渊! 想到这里,沈氏身子也跟着微微的颤抖起来。她如何能想到眼前这个娇俏明艳的少女,竟有这般狠的心思! 她蛰伏了那么久,忍下所有的陷害和设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敌人再也翻不了身。 “没错,他是我的人。至于你抓到的那个老太太……她也是我的人。做戏嘛,自然是要做全套的。”容潋羽走到桌子边坐下来,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这才看向沈氏轻笑着说道。 确切来说,游离和那个老太太都是百里溟找来的人。当容潋羽知道沈氏假怀孕之后,便精心准备了这个大局。 “好一个容潋羽!小小年纪,心思这般缜密狠毒!”沈氏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她的声音愤愤不平,也不知道是在称赞容潋羽还是恨她。 “二婶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就对侄女妄下评论,往后的日子还长,二婶可要好好的看着。看看侄女的心思到底有多狠毒!”容潋羽听她那样说也不恼,脸上的笑意反而越发的明艳了。 她丢下这么一句晦暗不明的话之后便带着彩贝转身离开了。 沈氏呆愣的看着容潋羽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直到那抹娇小挺直的背影不见了,她这才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她在容府的后院中浸淫了半辈子,见过了多少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以这样狼狈的姿态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夜幕下的小路上被铺上了一层清冷的月辉,容潋羽迈着莲步慢悠悠的走着,竟有一股子悠然自得的意味。 “小姐,你既然这么怨恨沈氏,为何不尽快除了她,省的看着碍眼。”回去的路上,彩贝见容潋羽的脸色有些异常,只当她是被沈氏气到了,便开口抱怨着说道。 “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嫣红的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清冷的笑意来。 她和沈氏的仇不共戴天,在事情的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沈氏去死。 “可是现在她也不过只是被关在汀兰院中而已,想到她做的那些狠事,还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呢!”彩贝闻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直到现在,她一想到沈氏陷害容潋羽的那些计谋,彩贝还是背后一凉,这样狠毒的女人,若是换了是她,早就一剑了结了她! “关在那里如同坐牢,内忧外患,她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轻声的说道。她的声音冰冰凉凉,映着清冷的月辉,让人感觉格外的惬意。 “我倒是忘了,二房中还有三个恨她入骨的女人。”彩贝闻言想了一会儿,随后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沈氏设计毒害了念春和熙夏腹中的孩子,现在沈氏落了难,她们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沈氏呢! 想到这里,彩贝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子一僵,脸上的笑意猛地消散。 “可是小姐,老夫人反应过来后会不会责怪你?毕竟游离是你安排过去的,但他也是者的帮着沈氏害死了念春和熙夏肚子里的孩子啊!”彩贝突然走到容潋羽身边去低声说道,神色很是紧张担心。 “谁知道游离是我的人呢?”容潋羽闻言抬起眸子来轻声说道,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来,一眼瞧去竟有一股子俏皮的意味来。 彩贝闻言这才惊觉,想到当时容潋羽确实没有明言游离是自己的人。这样一来,容潋羽就算是从这场事故中抽身的干干净净了! 彩贝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也在暗暗的佩服容潋羽的料事如神,她几乎将所有可能的不利全部都考虑到了,然后做出了最快的应对方案。 “以往奴婢只觉得王爷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可是现在看来,王爷和小姐比起来到底还是差了一些!”彩贝看向容潋羽很是佩服得说道,眼中闪过敬佩得意味。 容潋羽闻言只是轻笑,主仆二人回了惠风院。 次日一早,容潋羽刚刚个裴氏请了安,回到惠风院正准备休息片刻,却见碧珠来报说是倚翠过来了。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随后便强打起精神来,让碧珠将人迎了进来。 “不知姨娘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容潋羽坐在上首,见她来了也只是抬手虚扶了一下,并没有下去迎接她的意思。 虽然说倚翠现在是二房中得掌权人,但她也只是个贵妾而已,容潋羽是大房嫡女,还用不着对她一个妾身百般殷勤。 “大小姐这样说当真是折煞奴婢了!”倚翠闻言顿时有些慌了,说着竟抱着孩子跪了下来。 容潋羽见状只是微抬了一下眸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折辱沈氏 “姨娘这是做什么,您现在得身份和以前已大不相同,这若是被人瞧见了,定会说我们小姐仗势欺人呢。”彩贝得了容潋羽的眼色,转头看向跪着的倚翠沉声说道。 彩贝的话音刚落,就见桃花上前去将倚翠扶了起来。 桃花便是上次容潋羽特意点名留下来在院中伺候的那个小丫鬟,是个机灵有眼色的。 “今日妾身过来,是想要谢谢二小姐。当日若不是得了二小姐的庇护,只怕妾身和珪儿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倚翠抱着容珪坐下来,看向容潋羽很是感激的说道。 “珪者,美玉。看来二叔对二弟很是疼爱呢。”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她的手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杯盏中浮起来的茶叶,声音平平淡淡。 “二小姐谬赞了,珪儿哪里是美玉,不过是一块顽石罢了。大少爷才是真正的美玉呢!妾身听说大少爷现在宫中伴读,但是文才武略竟丝毫不输皇子们,不仅夫子们赞赏不已,就连皇上也对大少爷刮目相看,赞誉有加!”倚翠忙看向容潋羽说道,言语间已然将容衍捧上了天。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容衍的缘故,容潋羽的脸上这才显出一抹真诚的笑意来。 容衍入宫久矣,现在想想容潋羽似乎真的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怕是现在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二弟还小,日后如何谁能料到。二婶当年生下大姐姐的时候伤了身子,再难有孕,二弟怕会是二叔唯一的儿子呢。”容潋羽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倚翠轻笑着说道,她的眸子清亮纯净,没有掺杂丝毫的私心。 倚翠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得不说容潋羽的话很有道理,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一些了。 “不过世事难料,或许上天见怜,赏了二婶一个孩子也说不定。”容潋羽突然开口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是她这一句话却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狠狠的砸在倚翠的心上。 容潋羽见倚翠神色呆愣住,嘴角微微勾起,抬眸间露出点点倦色。 “姨娘,我们小姐昨儿惊着,没有休息好。您若是没有什么事,奴婢便送您出去吧。小少爷也还小,如何能见得了风,若是伤着身子就更不好了。”碧珠很快明白过来容潋羽的意思,忙上前一步看向碧珠轻声说道。 倚翠现在满脑子都是容潋羽的话,哪里还能思考别的,便跟着碧珠转身离开了。 “多谢碧珠姑娘。”倚翠沉声说道,随后便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开了。 “小姐,你说的那些话倚翠姨娘当真懂得吗?”碧珠送完倚翠回来,看向容潋羽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能爬到今日,便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倒是好奇的很,她和沈氏……到底谁的手段比较高明一些。”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话音刚落便打了一个哈欠,和两个丫头简单的交代了一番之后,便抱着在软榻上睡着的雪球,翻身上了床。 昨儿从沈氏那里出来之后,她胡思乱想了很多,这会儿才觉得有些累了。 且说倚翠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二房去,容潋羽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兜头浇下。她知道,如果沈氏有朝一日翻了身,那么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 想到这里,倚翠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望着怀中裹得严严实实,睡得正香的容珪,倚翠的眸子淬了寒毒一样,脸上满是算计之色。 “姐姐回来了呢!”倚翠刚刚走进二房的院门,就看见念春和熙夏二人迎面走了过来,脸上笑意盎然,很是亲切的模样。 倚翠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忙将容珪交给了自己的心腹侍女春月,让春月将容珪抱回了房中去。念春和熙夏二人刚刚失了孩子,倚翠生怕她们会生出什么恶心思来。 “两位妹妹不好好的将养身子,怎么出来了?现在见了风,日后身子若是落下什么毛病岂不是得不偿失?”倚翠说着拉着两人的手很是关心的说道。 其实她倒也不是真的这样心疼二人,只是她刚刚掌管二房的权利,自然是要恩威并施,这样才能收买人心啊! “到底还是姐姐心善,咱们二房中的夫人若是姐姐,还不知道要省了多少事。哪像里面那位,作恶多端,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肮脏东西!”熙夏闻言扭头盯着不远处的汀兰院恶狠狠的说道。 她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是死在沈氏手中,就恨不得冲进去将沈氏活活掐死! “是啊是啊,我瞧着姐姐就比她大气多了。再加上姐姐现在又有了小少爷傍身,母凭子贵,已为贵妾,足以看出老夫人和老爷对姐姐的看重了!”念春闻言也连忙附和着说道。 倚翠被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捧得都要上了天,心中很是受用。 “莲花你个小蹄子给我站住!”三人正说着,突然看见莲花想要溜进汀兰院,手中还端着些什么东西。念春率先反应过来,指着莲花扬声喊道。 莲花闻言身子一僵,自知躲不过去了,便也只能转身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没有规矩的贱蹄子,你是没有看到姐姐站在这里吗?”念春一把将离自己还有几步的莲花拉扯过来,看向她怒声说道。 “奴婢给姨娘请安。”莲花闻言垂眸说道,牙齿死死的咬着唇瓣,忍着这一刻的屈辱。以往沈氏得势的时候,这三人像是供着祖宗似的供着她,可是现在沈氏落了难,这群人的肮脏嘴脸就显现出来了。 “我瞧你这样子很是不服气啊?”念春猛地抬手捏住莲花的下巴,强迫着她看着自己。莲花眉头紧皱,强忍下心头的怒气。 “三位姨娘若是没什么事,奴婢便告退了,夫人还在等着奴婢送饭呢。”莲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三人咬牙说道。 “夫人?难道老夫人那日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我们二房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夫人!那个女人不过只是一个弃妇罢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弃妇也配吃这些!”念春闻言突然怒了,伸手便将莲花手中的托盘掀翻在地,看向她怒声的讽刺道。 倚翠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推波助澜却也不阻止。 沈氏对她的威胁太大了,但凭她的本领想要彻底除掉沈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借念春熙夏二人之手,好好的教训一下沈氏! 想到这里,倚翠的嘴角微微勾起。 “饭菜都脏了,恰好昨儿我陪老爷吃饭还剩下一些,不如就拿来给沈氏吧。”倚翠看向满脸愤怒的莲花淡淡的说道,这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让莲花很是不舒服,但她也只是一个奴婢罢了,根本就不能和倚翠等人相抗争。 “还是姐姐心善!”熙夏和念春二人闻言大笑着说道,心中格外的舒爽起来。她们二人的孩子都是死在沈氏手上,这会儿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去踩上一踩的。 “姨娘莫要欺人太甚!难道你们以为夫人就真的从此失势了吗?”莲花终于忍不住了,看向大笑得三人怒声吼道。 她虽说是奴婢,但是一直跟在沈氏身边,深受沈氏的重用,以往沈氏得势的时候,在这府中便是杜氏都要巴结着她,可是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她怎么还能忍得住! “不知规矩的贱蹄子,平白污了我们二房的脸面!今日我便要你好好的看看,你口中的夫人要如何翻身!”倚翠听罢眉头紧皱,扬手照着莲花的小脸就是一巴掌,随后揪着她的头发朝着汀兰院走了过去。 倚翠一脚将门踢开,却看见沈氏蜷缩在墙角,形容狼狈,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威风。 看到这样的沈氏,倚翠念春熙夏三人心头皆是一阵舒爽。 “你们!”突然的阳光晃得沈氏眼疼,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阳光,缓了许久之后这才看清楚来人。想到自己现在所受的屈辱,沈氏恨的牙痒痒,她慢慢的站起身子来,看向几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氏,你这丫头手脚实在是太笨了,连个饭菜都端不好,我就替你小小的惩罚了一下。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命人去准备饭菜了,马上就上来。”倚翠迈开步子,狠狠的将莲花摔在地上,随后这才走到桌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向沈氏说道。 “倚翠!你不过是小人一时得志罢了,莫要太猖狂,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沈氏抬起眸子来看向倚翠低吼着说道。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威胁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那我就等着你!”倚翠闻言轻笑着说道。 几人说话间,已经有丫鬟端着剩饭剩菜走了进来。沈氏见状眉头紧皱,看着那狼藉的饭菜,心中一阵反胃。 “倚翠!你敢这样羞辱我?”沈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倚翠怒声吼道。 “这话错了,我这是心疼你没吃饭,怕你饿坏了身子呢。”倚翠闻言脸上笑意盎然,随后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念春和熙夏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会意过来,端着那饭菜向沈氏走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以前是容府的二夫人,养尊处优惯了的,吃饭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让你亲自动手,就让两位妹妹喂你吧。”倚翠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快意。想到自己当初在沈氏的魔掌之下心惊胆战的度日,怒气和恨意便要从心口喷涌而出了。 “你们敢!”沈氏眉头紧皱,看向不断逼近的两人怒声呵斥道。莲花见状也忙从地上爬起来,护着沈氏步步后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将莲花这贱蹄子拉过去!”念春见莲花碍事,转头看向门口两个已经吓得呆楞住的小丫鬟怒声吼道。那两个丫鬟闻言很是为难的相视了一眼,最后一咬牙进了屋,扑上前去硬是将莲花拉了过来。 “你们这两个贱人,竟敢这样……呕!”沈氏被她们牵制住,熙夏动作粗暴的将那些剩饭剩菜全部倒入她的嘴里。沈氏的话刚到喉咙便被堵住,俯身在地上干呕起来。 “沈氏!当初你对我孩子下手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日!这点委屈你便受不了吗?我告诉你,日后还有更多的屈辱等着你!”熙夏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将手中的瓷碗狠狠的摔在沈氏面前,指着她怒声的呵斥道。 沈氏现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根本听不下去她们再说什么。 倚翠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快意来。心中也开始暗暗的佩服起裴氏来,她不让容承恩休了沈氏,也不打骂她,只是将她关在这汀兰院中任人践踏,这样的惩罚可比什么打骂严重的太多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几人正僵持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片白色衣角翻飞而过,那人便已经走到了沈氏面前去。 容婳万分心疼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沈氏,她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熙夏和念春二人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贱人,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折辱我娘!”容婳此刻俨然一头发怒的凶兽一般,恨不得能将倚翠三人拆之入腹。 熙夏和念春二人生生挨了这一巴掌,心中万分痛恨,但是碍于容婳的身份不敢发作,只能强忍下这口恶气。毕竟裴氏只是压住了沈氏的身份将她禁足,但是对容婳却没有什么惩罚。所以容婳现在还是二房的嫡长女,她们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自然是不敢和容婳动手的。 容婳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足以看出她现在到底有多生气。她今日一早便去沈家,希望能够靠着沈家帮帮沈氏,谁知道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大小姐可看清楚了,妾身们这是在给沈氏送饭菜,大小姐怎么血口喷人呢?”倚翠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容婳轻声说道。 虽然她心中也是有些害怕容婳的,但是她现在毕竟是二房中的掌权人,现在又有那么多的人在场,如果她向容婳认了怂,日后还怎么管理二房! 想到这里,倚翠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容婳闻言冷眼扫过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饭菜,顿时眉头紧皱起来。 “我瞧着这饭菜也还不错。”容婳突然开口冷声说道:“明月,莲花,这么好的饭菜不能浪费了,将它们捡起来,伺候着三位姨娘吃下去!” 容婳话音一落,倚翠三人顿时愣住了。 “是!”明月重重的应了一声,随后便真的蹲下身子来将那些饭菜用手帕包好放在破碗中。或许是因为有了容婳撑腰的缘故,莲花也硬气起来,想到自己和沈氏方才手的侮辱,她也连忙上前来帮着明月将那些饭菜收拾起来。 倚翠三人见状眉头紧皱,步步后退。 “将她们三人给本小姐抓住!”容婳朝着门口看热闹的丫鬟小厮们怒声喊道,但是众人只是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倚翠三人看到这里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沈氏落了难,这府中的下人们哪一个不是双眼雪亮的,明哲保身这个道理他们可比谁都清楚! “你们最好认清谁才是主子!”容婳见状顿时恼了,朝着众人怒声吼道。 这一句话带着些威慑力,总算是有人动摇了,几个平日里在沈氏和容婳院中伺候的大丫头站出来,上前去手脚利落的将倚翠三人牵制住。 看到这里,容婳这才很是满意的笑了笑,随后朝着明月和莲花二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端着破碗走上前去,碗中放着的是已经馊了的饭菜,和着黏黏的汤汤水水,还真是说不出的恶心。明月和莲花二人相视一眼,随后便将那些饭菜全部强制性的倒进了倚翠三人口中。 霎时间,整个汀兰院乱成了一团。 容婳陪着沈氏坐在床上,清理弄脏了的衣服。而倚翠三人则被扔出了院子,吐得满地都是,好不狼狈。 汀兰院的大门轰然关上,这一场闹剧终于到此为止了。 “这些贱人,待我东山再起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了她们的命!”房间里,沈氏恶狠狠的说道。虽然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是却仍旧感觉房间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馊味,几乎要让人窒息了。 莲花见状连忙点上香炉里的熏香。 “娘,你可伤着哪里了?”容婳看向沈氏很是担心的问道。 “我无事!”沈氏闻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应道。 怎么会没事?她活了半辈子,还从未受过今日这样的侮辱!怎么能没事! “你外祖父怎么说,她可说什么时候来接我出去了?”沈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着容婳的手臂很是着急的问道。 她这次犯下这样的大错,除了沈家已经没有谁能救得了她了!她可不想要一辈子都呆在这汀兰院中,看着倚翠那三个贱人在外面活得风生水起! 还有容潋羽!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沈氏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若不是容潋羽,她又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外祖父说这件事很严重,祖母大怒,再加上御王在外施压,外祖父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容婳闻言很是丧气的说道,沈氏听罢心中的弦猛然绷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消失了。 “等等!”沈氏眉头紧皱的看向容婳问道:“这件事与御王何干,他为何要给爹爹施压?” “娘莫要忘了,你之前设计巫蛊一事陷害容潋羽,又将熙夏和念春孩子小产的事情也算在了容潋羽的身上,御王知道了真相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容婳闻言有些担心的说道,她一想到百里溟那双冰冷异常的眸子,便觉得浑身一抖。 “又是因为容潋羽!”沈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娘不要着急,你莫要忘了,我们还有丽妃娘娘呢。你与娘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不会这样放任不管的!”容婳看向沈氏安慰的说道。 沈闻言这才惊觉还有丽妃,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想个法子给丽妃娘娘递一封信。”沈氏微微昂首,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恍然间那个工于心计的沈氏又回来了,仿佛方才那个在地上受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与此同时,惠风院中。容潋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顿时觉得精神也好了很多。 “小姐你果然料事如神!”彩贝和碧珠二人一左一右伺候着容潋羽起来,彩贝难掩兴奋的看向容潋羽夸赞着说道。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是让容潋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可是方才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潋羽理了理衣服,随后这才起身轻声问道。 “可不是呢!倚翠在这里听了小姐的话之后,回到二房就给沈氏来了一个下马威,闹得府中人尽皆知。”彩贝越说越兴奋,到最后索性手舞足蹈起来。她说的绘声绘色,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听完事情的经过,容潋羽只是浅笑一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个倚翠,是个沉不住气的。”容潋羽云淡风轻的说道,脸上神色平淡安静,没有异常。 次日一早,容潋羽依旧早早地便去给裴氏请安,可是刚到松鹤院,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裴氏脸色阴沉的坐在上方,杜氏等人皆敛声屏气,不敢说话。 “孙女给祖母请安。”容潋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走上前去看向裴氏请安说道。 “羽儿你来得正好。”裴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神色很是不好看。见她这样,容潋羽越发的好奇了。 “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容潋羽很是自觉地走走到裴氏身边去坐下,看向她沉声问道。其实容潋羽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现在能让裴氏这样为难头疼的,怕也就只有沈氏的事情了。 “今日一早宫中便有人来传话了,后日是丽妃娘娘的生辰。丽妃娘娘给京城中的夫人小姐们都下了帖子,还特意嘱咐到时候一定要让沈氏母女入宫参加宴会,还有倚翠也要跟着一同前去。”裴氏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蓝冰暖玉 丽妃特意嘱咐,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这是有意为沈氏开脱,裴氏怎么能不为难。 而一直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倚翠听到这里,惊得背脊挺直。她和丽妃从无交集,但是丽妃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命她一同进宫去参加寿宴,这摆明是鸿门宴,等着她往里跳呢。 “老夫人,妾身不过只是个姨娘,入宫参加丽妃娘娘的寿宴,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啊!”倚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裴氏强装镇定地说道。 “这些规矩需要你来说吗?”裴氏闻言顿时冷下脸来,看向倚翠冷声的呵斥道:“丽妃娘娘已经下了命令,后日你便跟着一同前往吧。”裴氏说完之后脸色又冷上了三分,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祖母莫要担心,容沈两家都是京城大家,丽妃娘娘身为后妃,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容潋羽见裴氏脸色不是很好,便开口安慰着说道。 “后日你也是要一起进宫的,可要小心些。”裴氏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容潋羽颇为担心的说道。 自从上次容潋羽舍命救了她之后,她便是真的对容潋羽上了心,百般的维护着。 “祖母宽心,孙女自有分寸。”容潋羽闻言柔声说道,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神采。 离了松鹤院之后,容潋羽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想到后日便要进宫的事情,容潋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两个丫头见她这般模样,都有些好奇。 “小姐担心什么,这次丽妃娘娘设宴,还特意吩咐了要将倚翠姨娘带过去,只怕是想要好好的敲打她,这把火横竖烧不到我们身上来。”碧珠看向一边给容潋羽揉捏太阳穴,一边安慰着说道。 “你当真以为丽妃这次的目标是倚翠?”容潋羽闻言慢慢的睁开了眸子,抬头看向两个丫头沉声说道。 “小姐这是何意?难道说,丽妃娘娘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对付小姐你吗?”碧珠闻言大惊,看向容潋羽着急的问道。 “沈氏落得这般下场皆是我一手策划,她现在好容易递了求助信出去,自然不会将这么好的机会浪费在倚翠身上。”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辨阴晴。 “那该怎么办?也不知道那个沈氏又想了什么招数来对付小姐!”彩贝听罢顿时急了,若不是有容潋羽拦着,她还真的想要冲到汀兰院去,一剑劈了沈氏那个惹是生非的小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容潋羽起身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进了屋。 转眼便是丽妃的寿宴,众人一早便梳洗了一番连忙进宫。寿宴设在御花园中,并没有那么正式宏大的排面,也只是请了京城中的一些夫人小姐罢了。阳光清风,虽然简单倒也惬意。 “二小姐,您可一定要帮帮妾身啊!”御花园中,众人都按照位份入了座,倚翠趁着丽妃还没有来,连忙凑到容潋羽面前着急的说道。 她知道今日丽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但她不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平日里在容府中还能耍耍威风,可现在这可是在皇宫啊! “姨娘这话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容潋羽闻言端起手边的杯盏轻抿一口,云淡风轻的说道,丝毫没有将倚翠的话放在心上。 “二小姐!今日沈氏一定不会放过妾身的,您若是坐视不理,那么妾身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倚翠见状顿时急了,又凑近了一些,扯着容潋羽的衣袖哀求着说道。 “翠姨娘请自重!”碧珠看到了容潋羽眸中一闪而过的厌烦,便连忙上前来挡在倚翠和容潋羽面前,看向她沉声说道。 倚翠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连忙退了回来。 与此同时,丽妃的宫殿中,沈氏带着容婳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行了行了!姐姐你从来也不是会任人欺负的人,现在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倒在一个小丫头手上!”丽妃听完沈氏对容潋羽的控诉,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看向沈氏颇为不耐烦的说道。 若不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她才不会趟这趟混水。毕竟容潋羽现在可是百里溟捧在心尖儿上疼着的人,除非是找死才会去对容潋羽下手。 “姨娘您有所不知,那容潋羽实在是狡猾的狠。她不仅设计陷害娘亲沦落至此,还在容府中对姨娘您出言不逊。这般狂妄,姨娘岂能留她!”一边的容婳闻言也哭着说道,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还不忘狠狠的煽风点火。 果然,丽妃一听到容潋羽对她出言不逊,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不过是仗着御王的疼爱胡作非为罢了,本宫今日倒是想要好好的会会这个传说中的容府二小姐!”丽妃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渐渐的飘向远方,目光阴狠的说道。 听到这里,沈氏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那姨娘可是心中已有打算了?”容婳止住了哭声,凑上前来看向丽妃很是期待的问道。如果今日在宫中能够借丽妃的手除掉容潋羽,那她也就不枉此行了。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们不用担心了。她既然不将沈家放在眼中,今日便让我来好好的教教她!”丽妃闻言沉声说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这才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分花拂柳而来。 “丽妃娘娘到!”众人正说着话,突然就听到一个尖而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看见丽妃一身桃红翩然而来。沈氏和容婳二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她,这般模样,仿佛是在向容潋羽示威一般。 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行礼,丽妃和沈氏二人并肩,冷眼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眸子落在了容潋羽的身上。 少女依旧是一袭白衣,如她本人一般波澜不惊,出尘绝世。乌黑如瀑的发丝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垂云髻,上缀着一直通身暖绿的白玉簪,簪头上雕刻着一朵盛放的海棠,做工精致小巧,珍珠流苏柔柔顺顺的垂下来,正好落在她小巧的耳垂边。 她只是那样安安静静的福身跪在那里,不言不语便足以将所有的好光景都压了下去。这满园的姹紫嫣红,竟比不上少女的垂眸一笑。 丽妃瞧着,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子怒气来,那样的怒气中隐隐夹带着嫉妒。 是啊,世间女子哪一个不希望自己是艳绝群芳,丽妃作为后妃更是如此。如今看到容潋羽这般颠倒众生的容貌,心中的嫉妒之意便再也忍不住了。 “容二小姐发髻上的海棠玉簪倒是别致。”丽妃的步子在容潋羽面前顿了下来,她突然开口说道,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愣。 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正对上丽妃审视的眸子,她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动作优雅轻缓地抽下头上的玉簪。一 一头乌黑的发丝如流水般倾泻下来,微风过处扬起发丝,竟是丝毫不见凌乱,反而多了一股子难言的风情和绝艳。众人瞧着,不由得出了神。 “娘娘若是喜欢,臣女斗胆,请娘娘收下。”容潋羽将玉簪举过头顶,很是恭敬的说道。 今日丽妃和沈氏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在容潋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脱险之前,她自然不会傻到去惹怒丽妃。 “二妹妹可是糊涂了,今日可是娘娘的生辰,你竟拿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玉簪来丢人现眼?”容婳见状突然轻笑起来,她看向容潋羽嘲笑着说道。 容婳本意就是看容潋羽出丑,所以她的声音很大,大得足以让在场的人全部都听见。众人听见容婳这样说,顿时大笑起来,纷纷指责容潋羽上不得台面。看到这样的场景,容婳和沈氏二人才觉得心中好过了些。 但是游戏刚刚开始,她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容潋羽呢。 面对众人的嘲笑,容潋羽也不慌乱。她慢慢的站起身子来,纤纤十指把玩着那支容婳口中上不得台面的玉簪。 “这玉簪确实不算金贵,既然丽妃娘娘不喜欢,那权当是臣女没有见识僭越了。”容潋羽动作轻巧的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又将那玉簪插了回去。 “二妹妹好歹也是容府的嫡出小姐,打扮的却这样寒酸,平白丢了我们容府的面子,就连明月头上的玉簪也比妹妹的好些呢。”容婳见容潋羽对她的奚落和攻击视若无睹,越发咽不下心头的那口气了,深吸了一口气后又开始讽刺道。 众人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安静的站在一旁。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樱樱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顿觉畅快。容婳这是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容潋羽台阶下啊,竟公然的拿她和明月作比较,这般折辱还真是厉害啊。 “碧珠,上次王爷命人将这玉簪送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倒有些记不清了。”容潋羽听完她的奚落也不恼,而是回头看向碧珠问道。 “小姐记性当真不好。”碧珠闻言笑道,随后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得意洋洋的容婳。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收拾倚翠 “雕刻这玉簪所用的璞玉是王爷特意去了西域雪山寻来的,相传西域雪山下的岩石中一种蓝冰暖玉,这种玉虽生在雪山,却通身温暖,再加上玉质清透润白,上缀着浅淡的冰蓝丝而得名。这种玉很难提炼,王爷为了这支玉簪花费了足足半年的时间,世上也仅此一支。”碧珠看向容婳娓娓道来。 在场的人闻言都不由得愣住了,她们哪里想到这样一支看起来不起眼的玉簪,来头竟然这样大。世间仅此一支……可见有多珍贵了。 “原是如此,明儿我见了王爷一定要好好的同他说说,这玉簪也不像他说的那般珍贵啊,还不如明月头上的好看。”容潋羽闻言恍然大悟的说道。 容婳听到这话却是身子一僵,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她哪里敢得罪百里溟! “原来是御王的一番心意,那本宫更不能横刀夺爱了,这支玉簪这样珍贵,二小姐可要好生的保管啊。”丽妃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此时她心中明明已经怒气翻腾了,但是碍于身份却不得不强装大度。 “多谢娘娘警醒,臣女一定会好生保管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微微低头便露出了发髻中的玉簪,丽妃直瞧一眼便嫉妒的红了眼。 方才她只是觉得这玉簪别致的很,可被碧珠这样一说之后,她顿时觉得这世间仅此一支的玉簪竟然这样好看,若不是顾及着自己的身份不能胡来,她还真想将这玉簪据为己有。 “诸位都入席吧!”丽妃见容婳落了下风,生怕再闹下去对容婳不利,便转身看向众人说道。 众人听罢也都收起了看热闹的表情,纷纷入座,和丽妃客套恭维起来。 容潋羽由碧珠扶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在看到容婳愤怒嫉妒的目光时,容潋羽的眸光微闪,投过去一抹得意挑衅的微笑,气得容婳直跺脚,却偏偏拿她没有办法。 一直坐在末座的倚翠见状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丽妃的目标是容潋羽。 “啊!”众人正谈笑间,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声。众人循声望去,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小宫女不小心将茶水漫出了被子,沈氏这才惊呼起来。 “在宫中伺候那么久,这双手难道是摆设不成?”丽妃见状眉头紧皱,看向那个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宫女沉声说道。 “娘娘饶命,都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小宫女一边哭着求饶,一边狠狠的扇自己巴掌,希望以此来减轻丽妃的怒气。 自己动手,总比主子开口好得多。她在宫中久矣,这种存活之道还是清楚的。 “无妨,不过是一杯茶水罢了。娘娘莫要动气,伤了身子反而不好。”沈氏见状看向丽妃笑着说道,随后她转身对那个小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退下。她这般行为,倒是显得极为大度端庄。 “多谢夫人!”那小宫女见状如蒙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笨手笨脚,姐姐莫要放在心上。”丽妃看向沈氏很是抱歉的说道。 “这小宫女手脚确实不利落,娘最喜欢的丫鬟还是倚翠,想当初她伺候娘的时候可真是无微不至。”容婳见状也接话说道,但是她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连忙捂住了嘴,自觉失言,很是害怕的看了一眼末座的倚翠。 “翠姨娘莫要怪罪,都是我不好。”容婳连忙起身朝着倚翠福身行了一礼。 倚翠见了险些吓得昏死过去。 容婳是容府嫡女,她不过只是一个姨娘,容婳现在竟当着众人的面给她行礼,这般行为根本就是在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果不其然,倚翠还在愣神中,便见众人已经议论起来,都在说她仗势欺人不知规矩,一个小小的姨娘竟敢让一房嫡女向她行礼,简直是胆大妄为。 倚翠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宫一直好奇,这位翠姨娘到底是何许人也。”丽妃脸色阴沉的说道。 倚翠自知躲不过去,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奴婢见过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万福金安。”倚翠走到中央来跪下说道,她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自称奴婢。她这样放低自己的姿态,倒让丽妃方才的怒气不好发作了。 “抬起头来本宫瞧瞧。”丽妃看向她沉声说道。倚翠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把心一横抬起了头,眉头紧皱,目光躲闪的看向丽妃。 “倒是有几分姿色,怨不得容二老爷日日挂念,现在将二房的掌家之权都给了你。”丽妃见了之后很是讽刺的说道,她这样避重就轻的说话,分明就是在引导众人,这一切都是她勾引容承恩,逼着他宠妾灭妻! “奴婢不敢!”倚翠吓得浑身发抖,看向丽妃连忙磕头说道。她下意识地朝着容潋羽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容潋羽能够替她说上一两句话,但是却发现容潋羽自顾自的喝茶,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既然婳儿说你伺候姐姐很是得力,那今日还是委屈翠姨娘了,再伺候姐姐一次吧。”丽妃见她吓成那个样子,也明白自己不能将她逼上绝路,便松口说道。 倚翠闻言眉头紧皱,丽妃一口一个翠姨娘,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莫大的侮辱。但是丽妃现在都已经发了话,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拒绝啊。 “是!”倚翠咬牙应道,随后垂眸走到沈氏身边去伺候起来。她安安静静的垂首站在沈氏身边,感觉到来自四周的嘲笑和讥讽,这种羞辱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收拾了倚翠之后,丽妃沈氏和容婳三人相视一笑,宴会继续进行。 容潋羽小心应对着,因为她不知道沈氏是不是和丽妃又设计了什么圈套给她。 这个时候,碧珠突然俯身在容潋羽耳边说了什么,容潋羽闻言猛然抬起头来,目光震惊。她目光环视了一周,心中突然涌上不好的感觉来。 “丽妃娘娘,臣女身子有些不适,未免扰了娘娘雅兴,先行退下了。”容潋羽起身朝着丽妃福身说道,随后还不等丽妃回话,便带彩贝二人转身大步离开了御花园。 众人见了除了感叹容潋羽胡作非为之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凉亭旁,轻风正着急的来回踱步。她见容潋羽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还没开口说话便落下泪来。 “琇儿人呢?你是何时发现她不见的?”容潋羽眉头紧皱地问道,半个时辰前容琇说想要如厕,便让轻风陪着去了,谁知这一去就不见了踪影。 “奴婢陪着小姐出来,可是没走几步就被人打晕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小姐已经不见了。奴婢不敢将事情闹大,只能来求二小姐了!”轻风说着又哭了起来,容琇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个贴身丫鬟也就必死无疑了。 “看来是有人想利用琇儿来对付我!”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越发地紧了,容琇统共才入了两次宫,她想来深居简出,性子文静,又能和谁结仇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想要利用容琇来对付容潋羽。 而且这人知道容琇是容潋羽的一个软肋! “分头去找,暂时莫要把事情闹大了!”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不行,奴婢要跟着小姐,你若是也出了事,王爷一定会剥了奴婢的皮!”彩贝闻言摇头说道,既然那人摆明是想要利用容琇来对付容潋羽,那她就更不能离开容潋羽。 “你们若是不走,那人不会现身的。这样下去,琇儿会有危险。”容潋羽沉声说道,她当然知道自己可能有危险。但是那人绑着容琇就是为了威胁她,如果她还是带着彩贝等人,那人又怎么会现身呢。 彩贝闻言顿时有些急了,但是她见容潋羽神色严肃,也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思,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分头去寻找容琇的下落。 容潋羽一个人走到宫中的小道上,心中暗暗考虑那人可能会将容琇带到什么地方去。正在这时,容潋羽突然听到动静,回身望去便看到一个太监摸样的人扛着一个麻袋迅速的穿过竹林消失了。 容潋羽大惊连忙追了上去,却看到地上的一支玉簪,那玉簪是容琇今日戴的,她认得!容潋羽生怕容琇出事,也不敢耽搁连忙追上前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潋羽被那人引到了一处很是荒凉僻静的地方,看这样子应当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容潋羽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却见面前宫殿的匾额上刻着冷宫两个字。匾额落了很多灰尘,上还攀着蜘蛛网,冷宫内更是杂草丛生,荒凉阴冷,即便是青天白日,却依旧让人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 容潋羽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顺着宫殿的墙慢慢移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她绕过转角,顿时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大静谧的湖水,而容琇正被绑在湖边的树上,低垂着头,看样子已经昏死过去了。 容潋羽见状大惊,连忙跑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舌战众人 “琇儿,你没事吧?”容潋羽因为担心容琇,方寸大乱,丝毫没有去注意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低头就去解容琇身上的身子,但是她的双手却突然被人握住,容潋羽一惊,抬起头来才发现面前这人根本就不是容琇。 她只是一个和容琇身量相同的小宫女罢了。 那宫女趁着容潋羽愣神的功夫猛地用力将她推入湖中,冰凉的湖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容潋羽的口鼻。她虽然会武功,但是容潋羽最怕的便是水。因为她小时候溺过水,从那之后便对水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噗!啊!”容潋羽在水中不住的挣扎着,她胡乱的蹬着双腿,想要将头露出来,但是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着力点。 正在这时,突然出现一只手搭在她的脑袋上,将她狠狠的往下按。容潋羽猛喝了几口水,这种窒息的感觉几乎快要让她崩溃了。在水中,她除了恐惧根本无法思考,什么力气也用不上来。 “啊!贱人,倒是个厉害的!”那个宫女痛呼一声,低头才看见手腕都被容潋羽抓出血了,宫女恨恨的埋怨一声,随后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容潋羽渐渐的没有了力气,她觉得眼前越来越黑,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知觉一样。 正当那个宫女准备一鼓作气溺死容潋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大惊不已,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跑开了。反正她见容潋羽已经放弃挣扎,想必是活不下来了。想到这里,那宫女脚上的步子迈的越发的快了。 百里夜听见动静忙赶过来,却见一女子正在慢慢的往湖水中下沉,白衣散乱的飘在水面上。百里夜眉头紧皱地上前一步,待看清楚那女子的身份之后顿时慌了,忙飞身下水伸手将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容潋羽捞了上来。 百里夜动作轻柔的将容潋羽靠着一棵树放下,又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盖好。 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让容潋羽如获至宝,她大口地呼吸着,以此来缓解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你可好些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夜见容潋羽好些了之后这才开口担心的问道。天知道方才他看到水中的容潋羽时到底有多慌乱,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过来,事情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容潋羽很是艰难的抬起眸子来,看了一眼满脸担心的百里夜,顿时心生厌烦。虽然百里夜今天救了她的命,但是这依旧不能缓解容潋羽对他的恨意。 “我无事,多谢五皇子出手相助。”容潋羽双手撑着树干,艰难的站起身来,随手将身上的外衫扯下来扔回百里夜怀中,转身就要走。 “容潋羽!”百里夜见状恨的直咬牙,他上前去猛地伸手拦住容潋羽的去路,看向她咬牙切齿的唤道。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容潋羽会这样厌恶他! “本殿救了你的性命,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吗?”百里夜突然伸手捏住容潋羽的下巴,强迫着她看向自己。 “那五皇子希望臣女如何待你?五皇子若是后悔了,现在大可以将臣女扔回湖中去!”容潋羽扬声说道,难掩嫌恶的语气。 “容潋羽你!”百里夜被气得浑身发抖,他发誓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将这个狠心的女人扔回湖里去,看她自生自灭也好过看她冷嘲热讽,不知好歹! “咳咳!”容潋羽白了他一眼就要走,猛地咳嗽两声之后就觉得脚下一软,身子直直的朝着前面倒下去,百里夜见状眉头紧皱,眼疾手快的接住容潋羽的身子,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又将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百里夜二人闻言一愣,回头望去这才看到竟是丽妃沈氏带着众位夫人小姐走了过来。 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一把推开百里夜,眸中闪过暴怒的神色。 丽妃沈氏和容婳三人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震惊不已,她们原本以为那个小宫女已经溺死了容潋羽,所以这才带着众人过来,为的就是第一时间看到容潋羽惨死的模样。可是谁知道事情竟是发展成这样! 容潋羽不但没死,还和百里夜在一起! 容婳方才看到百里夜将容潋羽纳入怀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她嫉妒的几乎要发狂了。 “容潋羽!你已经是御王的未婚妻了,现在却又和五皇子不清不楚,当真是不知检点!”沈樱樱是众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她指着容潋羽就是一阵暴怒的斥责。 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稳起来,方才在水中已经花费了她太多的力气。 “沈小姐请慎言!你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没有资格妄下评论!”容潋羽终于缓过神来,她阴沉着眸子看向沈樱樱冷声说道。 沈樱樱不知为何被她身上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容潋羽落了水,原本应该是狼狈不堪才是,但是现在的容潋羽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便让人不由得生出了臣服之心。 “我们都亲眼看见了,难道还能平白诬陷你不成!”容婳也是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见容潋羽没死,索性将矛头指向她的清白,咄咄逼人出言可恶。 “亲眼看见?敢问大姐姐亲眼看见了什么?你是亲眼看见有人要溺死我,还是亲眼看见琇儿被人绑架带走!”容潋羽闻言顿时怒了,她向来隐忍,但是这次容婳竟然牵扯到容琇,那她就忍不得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只看见你不知廉耻的勾引五皇子!”容婳听罢微微有些慌了神,但是片刻之后便稳住了心神,她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故意将不知廉耻和勾引两个词咬得很重,以便让在场的人全都能听见。 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容琇。 容潋羽想着转身就要走,但是容婳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 “容潋羽!你在皇宫重地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来,平白丢了我们容府的脸面,现在就想要一走了之吗?”容婳一个箭步冲到容潋羽面前,死死的抓着她的衣服,看向她怒声的说道。 百里夜见状只是在安静的站在一边,并不说话。其实他也是被人容潋羽气昏了头,他现在就是想要看看容潋羽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 “不知羞耻的事情我一个人可做不出来!大姐姐这样说,难道是在说五皇子也是不知羞耻的吗?”容潋羽用力拍开容婳的手,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容婳质问道。 她本不欲与容婳等人多做纠缠,但既然容婳自己找死,她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容婳没有想到容潋羽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有些急了,她目光殷切的看了百里夜一眼,生怕百里夜会误会。 “五皇子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来,一定是你勾引五皇子在先!”容婳连忙着急的解释道,她将百里夜捧到了天上,却对容潋羽百般贬低,她自以为这样百里夜就会高兴,但殊不知这已经让百里夜更加厌恶她了。 “是吗?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是女子无耻,男子都是清白干净的,原来在大姐姐心里女子就这样肮脏龌龊!”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她这一番话更是堵得容婳哑口无言。 百里夜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不得不说容潋羽这偷梁换柱的功夫还真是用的炉火纯青。 现在在场的人除了百里夜之外都是女子,容潋羽却故意说容婳将女子贬得肮脏污龊,这不是摆明了在给容婳乱扣罪名吗? “好厉害的一张嘴,做了这种混事竟还能这样理直气壮!”丽妃见容婳不是容潋羽的对手,便开口冷声说道。 她现在已经隐约有些知道沈氏为什么会一而再的栽倒在容潋羽手中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当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一般女子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肯定都是羞愤欲死,但是容潋羽不但不在乎,反而还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为自己做最有力的辩解。 “臣女斗胆,敢问娘娘可是亲眼看到臣女勾引五皇子?臣女又是如何勾引五皇子的,还请娘娘一一言明,也好让臣女死的明白!”容潋羽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凌厉的看向丽妃沉声说道。 丽妃也没有想到容潋羽竟会有这样的反应,顿时愣在当场。 “一个女子,张口闭口都是勾引,成何体统!”丽妃愣了许久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咬牙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今天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将容潋羽这块难啃的骨头拿下! “勾引二字可是大姐姐和沈小姐说的,丽妃娘娘若是要责怪,可莫要看着臣女啊。”容潋羽闻言冷笑着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丽妃闻言更是气得半死,她在后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是像容潋羽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第一百五十章 不依不饶 一边的百里夜饶有兴趣的看着容潋羽,眼中异常的温柔, 果然是他百里夜看中的女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这般镇定自若,这样的女人才配和他并肩站立,君临天下! “羽儿,你犯下大错还敢还随意攀咬婳儿和樱儿,你让二婶回去该如何向老夫人交代!”沈氏终于开口,一脸痛心疾首的看向容潋羽说道,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侄女长着嘴呢,事情的真相如何侄女自会向祖母说明。至于二婶,怕是祖母这会儿还不愿意见你吧!”容潋羽闻言淡淡的抬起眸子来,看向沈氏沉声说道,语气中满是讥讽和挑衅的意味。 沈氏当然知道容潋羽是什么意思,顿时气结。 “皇上驾到!”与此同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闻言大惊,没有想到这件事竟还惊动了皇上。 众人回身望去,正看到皇上大步而来,身后还跟着百里溟。 百里溟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容潋羽,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溟沉声问道,快步走到容潋羽面前,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眸中闪过心疼的神色,但是随后就变成了滔天的怒意。 容潋羽见百里溟过来,清亮的双眸突然闪过一丝泪意,她不动神色的吐出一口气来,终于放下了心。 她现在越发的觉得自己没出息了,对百里溟得依赖已经超过她的想像。 百里夜站在一边,眼看着容潋羽对百里溟的放心和依赖,心中突然铺天盖地的涌上嫉妒来。容潋羽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镇定坚强的,只有在百里溟面前,才会显露出女子特有的娇弱和温情,这是她信赖百里溟的表现。 或者说,这是她深爱百里溟的表现。 因为深爱,所以不必伪装。因为深爱,所以可以为所欲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没有人应话,百里溟阴沉着脸色又问了一遍,只是这次的语气显然更加的不善了,隐隐听去竟还带着染上了杀意。 “是容潋羽不知羞耻勾引五皇子!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沈樱樱见百里溟这样维护容潋羽,顿时怒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合适不合适,指着容潋羽便脱口而出。 “勾引?”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沈樱樱见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心生惧意。 “我们确实看到二妹妹倒在五皇子怀中,很是亲密。”容婳闻言壮着胆子说道,她就不相信百里溟能够忍受得了这样的背叛!这样生命狼藉的女人,换做是谁应当都忍受不了的吧。 “琇儿不见了,有人利用琇儿将我引过来,将我推入湖中想要溺死我,五皇子恰巧路过救了我。”容潋羽仰起头来看向百里溟很是认真的解释道,虽然她知道百里溟不在乎这些,但是她依旧想要同百里溟解释一番。 “我相信你。”百里溟闻言柔声说道,揽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些,眼中满是心疼和温柔。 容潋羽闻言心头一暖,这一声我相信你,远比任何情话都重要。 “皇上,臣女三妹妹在宴会上被人打晕带走,臣女遍寻无果,有人想要加害臣女,还请皇上做主!”容潋羽从百里溟怀中站直了身子,随后走到皇上面前去盈盈跪了下来,她背脊挺直,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竟有此事?”皇上眉头紧皱的问道,神色严肃不已。 “丽妃,今日是你的寿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转头看向丽妃沉声问道。容琇在宴会上被人带走,容潋羽又险些被人溺死,这两人都是容府的嫡女,若是出了事情皇上还真是不好交代。 丽妃闻言顿时有些慌了。 “臣妾一直陪着众夫人小姐在御花园中,后来也是听到宫女来报这才过来,至于容府三小姐,臣妾当真没有看见。”丽妃拉着皇上衣袖着急的解释道,这次毕竟是在她的寿宴上出了事,她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三妹应当就在附近,劳请皇上派人去找!”容潋羽没有在乎她的说辞,她现在一心都在念着容琇的安危,没有这个精力去和丽妃辩解这些。 皇上闻言眉头紧皱,对于容潋羽这样的毫不客气的语气有些不悦,但见百里溟一脸几乎要吃人的表情,皇上还是大手一挥,命人去找。百里溟夜对身后的白止使了个眼色,白止见状也转身离开了。 约摸着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白止这才扶着依旧有些不太清醒的容琇出来,容潋羽见了忙上前去将她扶过来,眼中满是心疼。瞧她那样子,应当是被人打晕了,身上的衣衫也被人脱了去,幸而白止细心,寻了件宫女的衣服给她穿上。 “二姐姐!有人打晕了轻风,又打晕了我!”容琇看到容潋羽那一刻,心中的委屈像是泄洪了一般的涌了出来。她伏在容潋羽怀中,整个人几乎哭到昏厥。 “皇上,如今的情况皇上课都看清楚了,臣女斗胆请皇上为臣女和舍妹做主!”容潋羽将容琇交给轻风,随后又走到皇上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的神色严肃认真,大有一种皇上不答应她,她便不起来的意味。 皇上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不得不说容潋羽这倔强的性子还真是和百里溟有得一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潋羽硬是逼得皇上下不来台。 而且今日之事但凡有些脑子的都知道是后妃所为,容潋羽非但不见好就收,反而步步紧逼,真真是没有眼力见儿。可偏偏她是受害者,连皇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溟儿,这件事你怎么看?”皇上轻咳了一声,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百里溟身上。他这样说,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希望百里溟可以劝劝容潋羽,先将这件事翻过去。 最起码,不应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调查。若是真的查出什么来,那岂不是皇室的丑闻吗? 可是百里溟何时这样善解人意过,他恨不得将那些心怀不轨置人凌迟处死才好。 “儿臣认为,此事必须彻查。在丽妃的寿宴上,潋儿被人推入湖中,容琇被人打晕带走,这件事若是不查清楚,有心人定会以为这些事情都是丽妃娘娘所为!”百里溟闻言上前一步,动作温柔的将容潋羽扶了起来,随后这才冷声说道。 丽妃听罢心中一个咯噔,虽然百里溟此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一般,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百里溟是知道了什么。 “你可看清那个推你入水的宫女长什么样子了?”皇上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用一种责怪的目光扫了百里溟一眼。 “自是记得,还请皇上将后宫中的宫女全部召在一起,供臣女一一辨认。”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 皇上闻言险些气得昏死过去,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这样严肃认真,真是让人头疼。 丽妃闻言有些惊慌,她和沈氏相视一眼,不由得担心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宫女都被皇上招来了御花园,这件事也惊动了整个皇宫的人。董贵妃听说这件事还牵扯到了百里夜,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虞贵妃听说宫中出了事,也连忙赶了过来。 “容潋羽,你要的宫女都在这里了,你可要仔细的辨认!”皇上看向容潋羽语气很是不善的说道。 这宫中光是宫女就有一千多人,容潋羽想要在这一千多人中找到那个宫女,犹如大海捞针。 容潋羽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沈氏一而再地触碰她的底线,她若是再不反击,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容潋羽的目光在那些有些慌乱和好奇的宫女脸上扫过,换过了一批又一批,众人的神色也从最初的感兴趣到最后的疲倦,这么多的宫女,便是瞧着都眼花了,怎么可能找到。 又过了两个时辰,所有的宫女都看完了,但是容潋羽依旧没有找到那个推她入水的人。沈氏和丽妃等人见容潋羽眉头紧皱,不由得暗吐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不知道二小姐可找到了那个宫女?”丽妃看向容潋羽扬声问道,语气中是几不可察的得意和挑衅。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丽妃身后的那个宫女身上,嘴角慢慢勾起,精致绝艳的脸上绽开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 她容潋羽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方才将所有的宫女看了一遍,也不过只是想要丽妃等人放下戒备之心罢了。其实她早就知道那个宫女不会在其中。 “丽妃娘娘莫要着急,还有一个人臣女没有检查呢。”容潋羽步步上前,看向丽妃轻笑着说道。 丽妃见了,顿时觉得后背一片寒凉。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怀疑本宫不成?”丽妃被容潋羽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心中有些发毛,她故意放大声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害怕和心虚。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相大白 “丽妃娘娘言重了,臣女不敢。只是……”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在丽妃面前不动神色的转了一圈,随后猛然伸手抓住了丽妃身后的一个宫女。 “凶手已经抓到,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容潋羽拉着那个宫女走到皇上面前跪下说道,在场的众人都震惊不已。 “二小姐胡说什么!这是本宫身边的贴身宫女素景,她一直在本宫身前伺候着,怎么会去害你!”丽妃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容潋羽情绪激动的说道。 在场的人见状不由得一愣,毕竟丽妃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激了。沈氏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不动神色的扯了扯丽妃的衣袖,示意她冷静下来,莫要着了容潋羽的道。 被沈氏这样一拉扯,丽妃这才缓过神来,随后立马换上了一副委屈的姿态,看向皇上泫然欲泣的说道:“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二小姐含血喷人,臣妾当真是百口莫辩!” 丽妃哭的梨花带雨,和容潋羽的淡定自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上见状眉头狠狠的一皱,他没有想到丽妃竟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来的镇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哭啼啼,实在是不成体统。 皇上越想越烦,有些后悔不该答应丽妃举办这场小小的寿宴。 “容潋羽,你是如何确定这个宫女就是那个想要毒害你的人?”皇上眉头紧皱的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除了配合着调查真相,似乎也别无他法可。 “臣女挣扎的时候曾在那宫女的手上留下抓痕,是真是假,皇上一看便知。”容潋羽说着撩起那宫女的衣袖,胳膊上一道道的抓痕触目惊心,有的还在流着血,分明就是才受的伤。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皇上目光阴沉的看了丽妃一眼。 “皇上明察,这是奴婢早起时伺候娘娘养的猫儿,不小心被那猫儿抓的。请皇上明察啊,奴婢绝对没有对容二小姐和三小姐下毒手啊!”素景有些慌了,缓了很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磕头求饶辩解。 “猫儿爪子锋利,和臣女指甲划出来的伤痕必定不一样!皇上明察!”容潋羽看向黄颡沉声说道,她的语气很是平静,不急不慌,仿佛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般。 “容潋羽!是你自己私会五皇子,被我们撞见了便要这样为自己开脱,你还敢陷害本宫身边的人,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啊!”丽妃见情况不对劲,突然蹦起来指着容潋羽怒声的呵斥道,想要将事情的重点转移到容潋羽私会百里夜一事上。 董贵妃在一边听着,不由得眉头紧皱。心中暗道丽妃是个没脑子的,连一个小小的容潋羽都处置不了,现在竟还想要将百里夜也拉下水来,真是其心可诛。 “夜儿,当时你就在场,这件事到底如何你快说来!”皇上听着愈发的头疼了,看向百里夜沉声问道。 百里夜闻言不由得朝容潋羽投去目光,他希望可以从容潋羽眼神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恳求或是服软。但是……什么都没有,在容潋羽的眼中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 “儿臣是听到动静才会过去,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二小姐溺水,便出手将她救了下来。”百里夜开口淡淡的说道,他虽然心中有怒气,但他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他若是由着性子胡来,毁掉的不仅仅是容潋羽,还有他自己!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要撒个小谎,看看容潋羽如何应对。 “皇上,奴婢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素景有些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但还是一个劲儿的求饶,她死咬着自己是清白的,而容潋羽又拿不出什么更明确地证据来,一时之间,众人便僵持在这里了。 沈氏和丽妃见状,恶狠狠的看了容潋羽一眼,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三妹妹的外衫被人脱了去?”正当众人以为容潋羽别无他法的时候,容潋羽突然仰起头来看向皇上说道。 众人闻言一愣,皇上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三妹妹身子不好,虎狼之药用着太补,她的身子撑不住。所以臣女便将那些药制成熏香,染在她平时用的贴身物品上,包括衣服。”容潋羽在众目睽睽之下扬声说道。 素景闻言心头一慌,下意识的低头去闻自己身上,她这样动作落在众人眼中,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需要容潋羽去证明什么了。 容潋羽见状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开口继续说道:“那个将我推入水中的宫女身上穿着的就是琇儿的衣服,所以她身上必定会留有气味。这些都是药味,只要请太医前来一辩,真相也就大白了。” 容潋羽淡淡的说完,皇上眉头紧皱,但还是命人去请了太医来。容潋羽也走到容琇身边,解下她腰间的一个荷包,一并递给了太医。 那太医仔细的闻了闻荷包,又检查了素景一番。 “回皇上,这个宫女身上的气味确实和这荷包的气味一样。”太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将自己检测到的结果说了出来。 皇上闻言顿时脸色铁青,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已经能够猜出个大概了!想必是丽妃因为沈氏和容潋羽结怨,这才想要借此机会,出手除了容潋羽。想到这里,皇上转头目光阴冷的看了丽妃一眼,脸上显出腾腾杀机。 “来人啊!此人意欲谋害容府小姐,拖出去乱棍打死!”皇上突然扬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皇上这是在保护丽妃。但是没关系,容潋羽本来也没有想要将丽妃扳倒,丽妃虽说不如董贵妃和虞贵妃二人得宠,但毕竟是后妃,岂能因为她一个臣子之女就处置了。 容潋羽今日这样坚持调查此事,也不过只是为了给沈氏一个警告。 “臣女多谢皇上!”容潋羽走到皇上面前跪下,很是恭敬的说道。这般温顺乖巧,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咄咄逼人。 一场闹剧到此为止,丽妃不但失了一个心腹,还让皇上对她起了疑心,当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之后她对于沈氏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心中暗悔不该趟这趟浑水,否则也不至于将自己搭进去。 百里溟担心容潋羽再出事,便打算亲自送容潋羽回府,可是两人才走出没有几步就见百里夜迎面走来。容潋羽虽然心生厌烦,却还是走了过去。 “本殿今日这样帮你,你竟一点感激之意也没有吗?”百里夜眉头紧皱的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姑娘,心中升起莫名的怒意来。有很多时候他都恨不得将容潋羽的心剖出来看看,看看她的那颗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这般的冰冷坚硬。 “那就多谢五皇子出手相助,若是没有什么事臣女便先行告退了。”容潋羽闻言微微福身,看向百里夜云淡风轻的说道,她这种敷衍的模样让百里夜越发的动了气。 “恩将仇报的女人!本殿真是后悔方才为何要站在你这一边!”百里夜逼近一步,目光含冰的盯着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说道。 “因为殿下很清楚,若是顺着丽妃等人的说法,那么毁掉的就不只是臣女一个人的清白。殿下你在皇上面前做了那么多年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容许臣女毁了你的清白名声呢?”容潋羽闻言抬头瞧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冷声说道。 她说的那样直白认真,让百里夜当即便愣在哪里。 不知为何,容潋羽口中的正人君子竟然这样的讽刺! “你为何这般恨我?”百里夜突然皱眉问道,实际上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很多遍了,但始终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容潋羽似乎越来越厌恶他! “或许是前生有怨。”容潋羽闻言想了许久,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容潋羽和百里溟携手离开的背影,百里夜只觉得眼中一阵刺痛。 与此同时,毓秀宫中也是阴沉一片。虽说皇上没有追究丽妃的所作所为,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董贵妃也会放过她。今日的事情毕竟牵扯到了百里夜,她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往日本宫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手段?”毓秀宫的正殿中,董贵妃端坐去上方的软榻上,看着站在下方的丽妃沉声说道。她的语气很平淡,但丽妃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自入宫开始就依附于董贵妃了,自然知道董贵妃是个什么性子。 “娘娘许是误会臣妾了,今日臣妾是想要好好的教训一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容潋羽!”丽妃忙上前一步看向董贵妃着急的解释道。 “是吗?那为何会将夜儿也牵扯进去!”董贵妃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丽妃对付容潋羽,她并没有什么意见,但若是有人敢趁此机会藏有私心,那她也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挑拨离间 “娘娘明察啊!臣妾真的不知道为何五皇子会出现在那里!臣妾跟了娘娘那么多年,娘娘难道还不了解臣妾的性子吗,您便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对五皇子有什么动作啊!”丽妃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向董贵妃哭着哀求道。 “哼!不叫的狗咬人才疼呢!”董贵妃闻言冷声说道,抬脚猛地将脚边的丽妃踢开,脸上满是嫌恶的神色。 丽妃狼狈的瘫倒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上的疼痛。这么多年来,她虽然有着丽妃的名分,但是在董贵妃面前,她永远都是一条抬不起头来的狗! 这种屈辱的感觉几乎要将丽妃彻底淹没了。 “娘娘,殿下过来了。”正在这时,门口的小宫女进来通报说道。 “还不快下去!”董贵妃闻言眉头一皱,随后看向还伏在地上痛哭的丽妃沉声呵斥道。丽妃如获大赦,连忙起身离开了。 “儿臣给母妃请安。”百里夜一脸阴沉的走进来,看向董贵妃拱手说道。董贵妃见他脸色不好,不由得有些担心。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那个容潋羽搅合到一起去?”董贵妃看向百里夜沉声问道,在提到容潋羽的名字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很是嫌恶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她就不喜欢容潋羽。 百里夜听到容潋羽的名字,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脑海中又闪过方才容潋羽那张厌烦不已的脸。 “儿臣方才已经说过了,偶遇她落水,儿臣不过是出手相助罢了。”百里夜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脑海里铺天盖地的全是容潋羽和百里溟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有就是容潋羽对他的依赖。 董贵妃闻言眉头紧皱,但是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便只能强压下想要训斥他的念头来。 “那个容潋羽不是个善茬,你最好离她远一点。”董贵妃看向一直发呆的百里夜沉声说道,但是得到的却是百里夜的转身就走。 董贵妃愣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百里夜! “本宫倒是好奇的很,这个容潋羽究竟是何方神圣!”董贵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与此同时,百里溟亲自送容潋羽回府。容琇今日吓坏了,伏在容潋羽怀中睡了过去,看着形容有些狼狈的容潋羽,百里溟心中满是心疼。 “今日的事情必定和沈氏母女二人脱不了干系。”容潋羽动作温柔的轻抚容琇的后背,让她能够睡得安稳一些,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许是活腻了。”百里溟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冷声说道,他的眸中闪过深深杀意。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我留着她自然有用。”容潋羽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她知道百里溟的性子,杀死一个沈氏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容潋羽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所以沈氏现在还不能死。 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眼中杀意未减,但却没有说话。他知道容潋羽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如今这样做必定有自己的原因。 一盏茶过后,马车这才在容府面前停下来。百里溟想要送容潋羽进去,但是却被容潋羽拒绝了。百里溟无奈,只能离去。 众人下车在门口汇合,随后便往裴氏的松鹤院走去。 “今日在宫中可都安好?”裴氏一见她们进来,便忙拉着容潋羽的手温柔的问道。容婳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而她伸出来想要去搀扶裴氏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 裴氏完全忽略了她! “一切都好,祖母莫要挂念。”容潋羽在她身边坐下来,很是乖巧柔顺的说道。 裴氏闻言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容潋羽的妆发有些狼狈,衣服也有些潮湿的感觉,发髻更是乱得厉害,这般模样哪里像是一切都安好的。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裴氏也不是三岁的孩子,立马便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儿,便阴沉着脸看向下坐着的众人沉声问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敢接话。 倚翠抬眼瞥见沈氏母女二人有些得意的嘴脸,不由得又想到了今天在宫中被当众羞辱的场景,怒气腾的一下从心底冒了出来。 “老夫人,您是不知道,今日在宫中可真是九死一生啊!三小姐被人打晕劫走,二小姐有险些被人溺死在湖里。若不是五皇子偶然经过,只怕二小姐这会儿已经是……”倚翠上前来看向裴氏愤愤的说道。 裴氏和杜氏二人听完了一脸震惊,哪里想到这里面竟还有这样一番波折。 容潋羽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裴氏身边,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阻止倚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歹人可查出来是谁了?”裴氏听得心惊胆战,将容潋羽上前打量了一番之后这才看向倚翠怒声质问道。 “这件事想必沈氏和大小姐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毕竟想要谋害二小姐的那个宫女可是丽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倚翠闻言扫了沈氏和容婳一眼,冷笑着说道。 沈氏闻言顿时有些慌了,她现在在容府中的处境已经够差了,如果裴氏再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她,那她就越发的呆不下去了。 “倚翠你胡说些什么!这件事明明就是那个宫女所为,与丽妃娘娘何干,与我又何干!”沈氏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倚翠怒声呵斥道。可是她这般行为落在众人眼中,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是啊祖母!您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个贱人说的话,她就是怨恨我娘,所以才会这样诬陷我娘的!”容婳闻言也连忙开口辩解道,但是听完她的话之后,裴氏的脸色越发的差了。 “放肆!身为容府的大小姐,张口便是贱人贱人,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裴氏突然拍案而起,看向容婳怒声的呵斥道。 见裴氏似乎真的动了怒,容婳顿时老实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再叫嚣。 “给我滚回去抄写一百遍的女则!这么不成体统,免得出去丢了我们容府的脸面!”裴氏看向容婳怒声呵斥道。 “祖母,孙女再也不敢了!”容婳闻言顿时落下泪来,连忙哭着说道,希望可以减轻裴氏现在的怒气。 “至于你……”裴氏冷冷的白了容婳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沈氏的身上,抬手指着她沉声说道:“丽妃娘娘的寿宴已经结束了,从今日起你依旧回到汀兰院中闭门思过!终生不得出!” 裴氏冷冷的说完这一些话,便扶着灵芝的手转身向内室走去。 “祖母慢走。”容潋羽起身福身很是恭敬的说道。 容婳见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她今日所承受的一切,全部都是来自于容潋羽! “容潋羽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容婳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猛然扑上前去抓着容潋羽的胳膊怒声吼道。彩贝见状一愣,下意识的冲上前去,抬腿便朝着容婳的小腹用力踹去。 彩贝是习武之人,力气自然是不能和一般女子相比,再加上容婳身子也娇弱的很,挨了这一脚良久没有缓过神来。 容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撞到门上后又重重的落了下来,沈氏见状心疼的几乎就要昏死过去,连忙跑过去将容婳抱在怀中。 “容潋羽!你竟这般大胆,敢当众对婳儿下手!”沈氏看着脸色苍白的容婳,心中怒气陡升,猛然转头看向容潋羽怒声呵斥道,瞧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容潋羽拆之入腹一般。 “二婶莫要动怒,大姐姐出言不逊,这若是被祖母听见了,只怕是就要抄写两百遍女则了。至于彩贝,侄女回去之后一定会重重的惩罚她。”容潋羽闻言慢慢的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向沈氏轻声说道。 沈氏闻言险些昏死过去,一时气结根本说不出话来。 容潋羽见状这才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彩贝碧珠二人转身离开了松鹤院,只留下沈氏母女二人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上。 回到惠风院之后,彩贝很是忐忑,犹豫了很久这才咬牙走到容潋羽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今日是奴婢冲动了,还请小姐责罚。”彩贝跪在地上眉头紧皱的说道。虽然容潋羽平日里一直教导她要稳重冷静,但是她今日看见容婳像是一头凶兽一样冲向容潋羽,便下意识的出手了,那根本就是本能反应。 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也不说话。 彩贝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朝着碧珠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姐也莫要恼了,虽说今日是彩贝冲动莽撞了,但是大小姐实在是太猖狂了,再加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奴婢倒是觉得彩贝那一脚并没有什么问题。”碧珠见彩贝这样,心中也很是不忍,连忙走上前来替她求饶说道。 “我何时说过要责罚她了?”容潋羽闻言终于开口,看向两个丫头很是无奈的问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调查死因 “小姐你不是不怪奴婢冲动行事了吗?”彩贝见状很是不确定的问道。 “正如碧珠所言,那一脚也是容婳咎由自取。她若是不来招惹我,何至于沦落至此。”容潋羽伸手将彩贝拉起来,语气平淡的说道。 听到容潋羽这样说,两个丫头才算是放下心来。 “小姐,夫人和大少爷回来了!”正在这时,桃花跑进来很是高兴的说道。容潋羽闻言一愣,端着茶杯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娘!衍儿!”容潋羽刚回过神来,就看见容衍扶着姚氏走了进来,容潋羽高兴的迎上前去。 三人高兴的相拥作一团,姚氏望着容潋羽有些消瘦的身子,心中满是心疼。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对于容潋羽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可她依旧想得到,容潋羽能将沈氏扳倒,这其中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 “几个月不见,衍儿似乎又长高了些。”容潋羽微微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容衍,眼中满是疼爱和欣慰之色。 容衍自从成了百里陌的伴读之后,便日日在宫中和王府中来往,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王爷说姐姐总是念着我,便让我回来看看。”容衍笑着说道。几个月的锻炼,少年已经褪去了青涩,他的面庞变得坚毅,目光也变得坚毅。容潋羽突然觉得,那个一直要她护着的弟弟好像已经长大了。 阔别已久,三人又说了好些子话,因为百里陌那边且离不了容衍,所以容衍只能赶紧回去了。姚氏和容潋羽虽然心中不舍,但是想要容衍现在深受宫中夫子和皇上的看重,便也只能放手让他去了。 容潋羽又陪着姚氏说了一会儿话,见她面露倦色,便催促着她赶紧去休息了。 转眼又是几日,这段时间因为没有沈氏母女二人的兴风作浪,容潋羽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昨儿她悉心培育了许久的兰花终于开了,容潋羽听姚氏说裴氏也很喜欢兰花,所以今日一早便让碧珠端着那盆兰花,往松鹤院去了。 裴氏肯松口接姚氏回来,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去道一声谢。 “老夫人,二小姐来了。”灵芝远远的便瞧见容潋羽来了,连忙为她打帘,扶她进来,随后又转身看向软榻上的裴氏轻声说道。 容潋羽一进屋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裴氏神色恹恹的侧躺在软榻上,不断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 “祖母这是怎么了?”容潋羽微微低头看向身边的灵芝低声问道。 “二小姐忘了,今日是三老爷的忌日。”灵芝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后轻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怪道裴氏会突然这样低迷。容鸿煊英年早逝,他已经成了裴氏心上最深最痛的伤口,每年到了这一日,便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匕首,生生地划开裴氏刚刚愈合的伤口,霎时间又是鲜血淋漓。 容潋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接过碧珠手中的兰花,朝着裴氏走了过去。 “祖母瞧瞧这兰花可好看?”容潋羽动作轻柔的将兰花放在裴氏面前,随后看向她柔声说道。 裴氏听到动静慢慢的抬起头来,在看到面前的那一盆兰花时,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你三叔生前也很喜欢兰花,他说兰花高洁,兰花纯粹……”裴氏轻轻的抚摸着兰花的叶子,目光涣散的轻声说道。提到容鸿煊,她的嘴角都挂着微笑,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她的眼泪断了线一般的落下来。 “祖母,您和我说说三叔吧。”容潋羽闻言在裴氏身边坐下,看向她柔声地说道。她知道裴氏现在正在为容鸿煊的死而悲伤,但是这种悲伤如果没有一个发泄的地方,只会让她越来越难过。 “你三叔啊……”裴氏闻言脸上突然展开一抹笑意,慈祥而爱怜,她拉着容潋羽的手温柔的说道:“他年少又有成,小小年纪便中了当年的状元,皇上可看重他了。他深谙孝道,对待兄弟也很是谦恭。你小的时候,他还经常抱着你在湖边玩耍,每一次都被我好一番训斥。” 裴氏的声音沉静如水,娓娓道来。容潋羽只是安静的听着,或许是太久没有人敢在裴氏面前提起容鸿煊了,在提到容鸿煊的时候,她满脸都是骄傲和自豪。 “三叔若是知道祖母这般惦念他,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容潋羽抬手轻轻覆上裴氏苍老粗糙的手掌,看向她柔声地劝解道。 “只可惜,鸿煊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日后待我这把老骨头入了土,便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了。”裴氏突然长叹一声,很是哀戚的说道。这么多年来,她耿耿于怀的除了容鸿煊英年早逝之外,便是容鸿煊的子嗣问题了。 若是当初容鸿煊能够留下一条血脉,裴氏也不至于这样低迷难过了。 “祖母说的哪里话。您方才不是说三叔自小就很疼爱羽儿吗?羽儿便是他的女儿啊!”容潋羽眸光越发的温柔了,看向她轻笑着说道。 裴氏闻言只觉得心头一暖,看向容潋羽的目光也越发的慈爱起来了。自容鸿煊去世,还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这番话。 “你这孩子,和你爹一样的心善。”裴氏轻轻的拍了拍容潋羽的手轻声说道,但是提到容鲲逸后她的眸色又暗下了三分。 世间怕是没有人比裴氏更苦了吧,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还是两次。 “祖母累了,孙女扶您进去休息吧。”容潋羽想到容鲲逸也是一阵心酸,她垂眸吸了吸鼻子,随后抬头看向裴氏轻声说道。 被她这样一说,裴氏才觉得身子却是乏累的很,便任由容潋羽扶着她进内室睡下了。知道裴氏睡着之后,容潋羽这才退出来。 “二小姐有心了,三老爷去了那么多年,老夫人心里的苦也无处诉说,如今说了出来应当也好多了。”灵芝送容潋羽出门,看向她很是感激的说道。 这深们大院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争夺算计,谁会真正的去关心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想什么。灵芝虽然和裴氏亲近,但有些事情却是她不能开口提及的。如今看到容潋羽这般贴心的为裴氏排解,灵芝自然是感激不尽。 “好生照顾祖母。”容潋羽轻轻点头沉声说道,随后便扶着碧珠转身离开了。 容潋羽一路上都在想容鸿煊的事情,年少得意,还被皇上看中,原本应当是仕途一片光明的人,但是却英年早逝。若说这是天妒英才,容潋羽死都不愿意相信。 就像容潋羽不愿意相信容鲲逸的死是偶然一样。 容潋羽心事重重的回到惠风院,却见姚氏正好过来,容潋羽忙迎上去。 “今日怎么还去你祖母那里!”姚氏有些担心的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今日是容鸿煊的忌日,府中的人都巴不得绕着裴氏走,生怕触了裴氏的霉头,可是容潋羽倒好,竟还巴巴的凑上前去。 “祖母心情不好,我合该过去看看的。”容潋羽并没有将姚氏的担心放在心上,而是拉着她的手宽慰着说道。 “今日是你三叔的忌日,你祖母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再过去触霉头了。”姚氏眉头紧皱的说道,这么些年来府中到底有多少人因为容鸿煊的事被裴氏责罚,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娘,三叔到底是怎么死的?”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面事有蹊跷。 姚氏闻言眉头紧皱,很显然对于容潋羽的这个问题不想解释。但是容潋羽紧追不舍,她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中。 良久之后,姚氏这才抬起头来。 “你三叔是喝醉了酒不小心失足落水,最后溺死在荷花池里了。”姚氏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但是对于容鸿煊的死因也就只有那么一句话罢了。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这样的理由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好了羽儿,这件事你不要多问了。你三叔都走了那么多年了,即便是背后有什么隐情也无从查证了,你不要再去趟这趟混水。”姚氏见容潋羽眉头紧锁,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姚氏生怕容潋羽被牵扯进去,连忙劝阻道。 “娘你放心,我不过是听祖母说了几句话好奇而已,这么久远的事了,我哪里就有这个本事去查证。”容潋羽知道她担心,便连忙抱着她撒娇似的说道。 姚氏听罢这才放心下来。 送走姚氏之后,容潋羽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彩贝,这件事你好好的去查查。”容潋羽将彩贝招到自己身侧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是!”彩贝领命退下。 之后的几日,彩贝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情,甚至还动用了百里溟手下的情报组织,但是对于当年容鸿煊一死都没有什么线索。这样干干净净的调查结果,让容潋羽更加的好奇了。 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会留下破绽和蛛丝马迹。但是容鸿煊一事竟是这样的干净完美,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人为的结果。 不过这几天下来倒也不算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郎之子 “你可看清楚了,确定那人是祖父?”容潋羽端着手中的杯盏轻轻的晃了晃,半晌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彩贝问道。 “奴婢已经注意好几日,不会出错的。只是老太爷很是警觉,奴婢不能近身,也不知他最终是去了哪里。”彩贝闻言沉声说道。 “近来府中很是不安宁啊,彩贝,你继续盯着祖父。”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容翰栋整日的往外面跑,若说这里面没事只怕也没有人相信。 “是!小姐,三老爷的事情至今还没有线索,怕是查不出什么了。”彩贝想了很久之后这才眉头紧皱的说道,连百里溟的情报组织都查不到的事情,只怕根本就不存在。 “这只能说明背后之人收拾的很干净利落。”容潋羽沉声说道,外面查不到,或许应该从内部下手。 想到这里,容潋羽的目光不由得阴沉了几分,心中暗暗的计算着什么。 这日容潋羽还未清醒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容潋羽唤了几声都没有动静,便自己出去查看,却见丫鬟小厮们全部都一脸奇色的往外跑去。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 “小姐怎么出来了?”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碧珠担心的声音。容潋羽回身过去,这才见她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过来。 “外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容潋羽回到屋中梳洗,她坐在铜镜前,看向碧珠很是好奇的问道。容府中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连她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奴婢也不清楚,今早天还未亮府中便吵闹起来,奴婢已经让彩贝出去打探了。小姐不要着急,彩贝也该回来了。”碧珠一边给容潋羽挽好发髻,一边柔声地说道。 容潋羽闻言点点头,安静的等着彩贝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看见彩贝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她神色很是惊诧,和方才容潋羽看到的那些小厮丫鬟竟如出一辙。看到这里,容潋羽越发的好奇了。 “可打探清楚了?”碧珠很是贴心的为她倒了杯茶水,待她稍稍缓过来之后这才着急的问道。 “小姐,你快去老夫人那里看看吧,松鹤院这会儿已经乱成一团了!”彩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后看向容潋羽很是着急的说道。 容潋羽眉头紧皱,随意装扮了一番之后便直奔松鹤院去了。 正如彩贝所言,这会儿松鹤院当真是乱成了一团,主子们站了满屋子,整个府上的丫鬟小厮们都围在松鹤院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讳莫如深的神色,但是口中谈论的话却让容潋羽背后一凉。 “听说三老爷的鬼魂回来了!”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声音传入容潋羽的耳朵里,她的脚步微微顿住,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她是来自于21世纪得新人类,接受过科学的教育和洗礼,自然是不会相信这样的荒唐之言。 “不想死的全部都下去!”容潋羽穿过人群,猛然挥袖看向兴致勃勃的众人沉声说道。那些人闻言一愣,但是在看到容潋羽那双仿若淬了寒冰的眸子之后便都一哄而散了。 容潋羽眉头紧皱,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但是既然牵扯到了死去多年的容鸿煊,那便是容府的秘事了,这等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一群下人眼睁睁的围观。 遣散了那些下人之后,容潋羽命彩贝关上松鹤院的大门,随后这才大步的向大厅走去。却见大厅里站满了人,容翰栋,杜氏母女,容承恩兄弟,甚至连被禁足的沈氏都过来了。 此时,一容貌秀丽的女子正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上,小腹微微隆起。而裴氏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整个人瘫倒在软榻上,也是一脸的泪痕,不住的大喘粗气。 容潋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目光不由得放在了那个陌生女子身上。 “祖母。”容潋羽走到裴氏身边,轻轻的替她按揉太阳穴。 “这是怎么回事?”容潋羽看向身边伺候的灵芝沉声问道,却见灵芝一脸的震惊和害怕,在场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回容潋羽的话。 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二姐姐,这……这姑娘说她被三叔的鬼魂缠了多年,这会儿竟然怀上了三叔的孩子!”到最后还是容琇怯生生地走到容潋羽身边,拉着她的衣袖低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更是震惊不已,这可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荒唐可笑。容鸿煊已经去世十年了,i现在却又冒出了一个陌生女子,还自称怀上了容鸿煊的孩子,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可笑! “祖母,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易听信她一面之词。”容潋羽微微俯下身来,看向已经稍微缓过神来的裴氏低声说道。幸而她方才将那些丫鬟小厮们全部都遣散了,否则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会在京城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我自然知道,容我缓缓。”裴氏眉头紧皱的说道,她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可关键的是这个女子牵扯到了容鸿煊,提到那个早逝的儿子,裴氏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老夫人!民女所说句句属实。三老爷的鬼魂真的缠了民女多年,以往民女只想着咬牙撑过去便也就好了,毕竟这样荒唐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那女子看到容潋羽怀疑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又往前膝行了几步,扯着裴氏的衣角梨花带雨的说道。 “你既知道无人相信,为何今日还要过来?当初最开始被三叔缠上的时候为何不过来?”容潋羽眉头紧皱的看向她问道,对于这等荒唐之事,容潋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二小姐,我只是一介民女,若是当初说了这事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你们只会以为我是借着三老爷的名义贪图荣华富贵。但是现在我肚子里怀上了三老爷的孩子,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容府可以不接受我,但请接受三老爷的孩子。毕竟他也是容府的血脉啊!” 那女子倒是生了一张伶俐异常的嘴,说的有理有据,让人心生不忍之意,好像容潋羽不接受她的话便是个再狠毒不过的人了。 “你知道这是容府便好,说实话你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魂之说,三叔去世十年,如何能让你怀有身孕!不管你是受谁指使,现在最好离开,否则的话莫怪我们容府欺辱你一个孤女!” 容潋羽眉头紧皱,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场的人也都被容潋羽的这番气势折服了,面对这样荒唐的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处置的时候,容潋羽竟还能这般淡定自如。 “二小姐!您为何这样狠心,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二人吗?您这般绝情,可曾想过三老爷是什么感受!”那女子仿佛是被容潋羽的话激怒了,她瘫软在地上,指着容潋羽痛哭流涕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在场的人也都安静的立于一边,不敢趟这摊浑水。 “三叔一世清白,怎么能任由你这种心怀不轨之人随意诬陷践踏!”容潋羽冷声说道,眼中的戾气让人不由得浑身一颤。 “老夫人,求您救救民女吧,即算是您不在乎民女,也请您看在三老爷的份上,不要让他唯一的孩子都无名无份啊!”那女子似乎感觉到了容潋羽是块难啃的骨头,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心烦意乱的裴氏,看向她苦苦哀求道。 她一口一个三老爷,一口一个唯一的孩子,这句话像是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裴氏的心上。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是个聪明人,一出手便抓住了裴氏的软肋。 “羽儿,你回来。”良久之后,裴氏这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她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了她那已经隆起的小腹上,眼泪突然落下。 “你口口声声说我儿缠了你多年,我问你,你可知道我儿有什么嗜好,你又如何证明这些?”裴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容鸿煊去世十年,她痛苦了十年。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怀上了容鸿煊的孩子,她如何能冷静的下来。 “三老爷后背有一处烫伤的痕迹,他告诉我,那是他年幼时被老夫人您不小心烫伤的。还有,当年三老爷出事之前特意为老夫人您准备了寿礼,那寿礼是三老爷亲手抄写的千寿文,被他偷偷的藏在老夫人的枕头下面……” 那女子娓娓道来,裴氏的脸色大变。 因为那女子说的若有事请都是真的,而且这些事情她从未和别人提起过! “你真的……真的是!”裴氏颤抖着身子慢慢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那女子面前,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老夫人,民女手中还有一样东西,请老夫人过目。”那女子见裴氏相信了她,便又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来递到她手上,裴氏见了哭的险些昏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容婳挑衅 容潋羽离得较近,可以清楚的看见她那手帕上的字迹,无非是交代裴氏保重身子,好好照顾眼前的这女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瞧裴氏激动的那个样子,想必这字迹就是容鸿煊的。 容潋羽安静的立于一边,即便那女子已经拿出了那么多证据,但是容潋羽仍旧不愿意相信。她不是裴氏,没有被冲昏头脑,这么荒唐的事情她绝对不会相信。 “夫人,想必是煊儿在天之灵感受到了你的思念,所以才送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给你。你想想,她说的若不是真的,那些和煊儿有关的事情她如何能得知。毕竟这些事情,连我都不知道。”一直站在一边的没有说话的容翰栋终于开了口,他走上前来看向裴氏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是啊是啊!一定是煊儿,煊儿知道我念着他,所以显灵了。”裴氏闻言连连点头,脑海中显出狂喜的神色来,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女子扶起来,眸中满是惊喜和慈爱的神色。 “煊儿……他可还好?”裴氏突然落下泪来,看向那女子哭着问道。这么多年来的思念终于有了可以寄托的地方,裴氏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想去深究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原来她的儿一直都在。 “三老爷很好,只是心中挂念着老夫人。不过现在好了,有雨柔和孩子陪着您,您也不会孤单了。” 宋雨柔便是那女子的名。 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心中暗道:这个宋雨柔倒是个机灵的,变脸变得这样快。方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就拍起马屁来了。 想到这里,容潋羽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的小腹上。她眸光微闪,随后快步上前去,趁她不注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容潋羽的手指看似无意的搭在她的手腕上,实际上实在测探她的脉搏。可是结果让容潋羽很失望,因为宋雨柔确实怀孕了。 “二小姐这是做什么?”宋雨柔没有想到容潋羽会突然冲过来,吓了一跳,随后这才躲在裴氏身后看向她怯生生的问道。 “无事,不过是想要给姑娘道个歉罢了,方才是我失礼了。”容潋羽闻言收回自己的手,随后看向宋雨柔沉声说道。 “二小姐说笑了,民女知道此事荒唐,但是……民女为了三老爷和孩子,也是没有办法了啊。”宋雨柔说着便又哭了起来,裴氏见了更是心疼,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亲自给她擦眼泪。这样的特殊待遇,分明是在警告在场的人。 从今以后,宋雨柔便是她护着的人了。 “羽儿,雨柔现在既然怀了你三叔的孩子,你喊她姑娘便不合适了。”裴氏拉着宋雨柔的手,看向容潋羽佯装责怪的说道。 “是啊是啊,三叔尚有骨血存在人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日后我们这容府中又多了一位夫人了!弟妹初来府中,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便是了。”一边的沈氏见状连忙凑上前来看向宋雨柔很是温柔的说道。 她这样说便是坐实了宋雨柔三夫人的身份了。 “哼!你最好离雨柔远一些,回你的汀兰院去闭门思过!雨柔的事情,我自会好生照料!”裴氏闻言并没有多欢喜,而是冷眼扫过沈氏,看向她冷声说道。 之前沈氏残害念春和熙夏二人孩子的事情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对于容承恩的亲生骨肉沈氏都能下得去手,更别说宋雨柔肚子里的孩子了! 沈氏闻言顿时僵在原地,原本她是想要借着宋雨柔一事给裴氏示好,可是谁知道裴氏根本就不买这个账! “老夫人……”沈氏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裴氏一个冰冷的目光瞪了回去。 “不过你说的对,雨柔现在既是我们容府的人,那就不能无名无份!” 裴氏想了许久之后这才说道,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愣。瞧裴氏这个意思,是准备要给宋雨柔一个名分了,可是容鸿煊已经去世十年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三夫人,还真是荒唐。 “祖母,雨柔姑娘现在已经是我们容府的人了,府中人知道便好了,一切皆以夫人之礼待之。三叔毕竟已经走了十年了,若真的给了雨柔姑娘一个名分,对外就更加说不清楚了。”容潋羽想了许久之后沉声说道。 “是啊!羽儿说的对,这件事还是日后再说吧。眼下命人好生的照顾着就是。”容翰栋难得站在容潋羽这一边,看向裴氏劝解说道。 容潋羽听罢不由得抬头望了容翰栋一眼,却见他的神情格外的认真,似乎对此事很上心的模样。容潋羽见了不由得皱眉,容翰栋对于后院里的事情可一向都是不管不问的,如今这般,实在反常。 “罢了,就依羽儿所言,待孩子出生之后再做打算。”裴氏稍微冷静下来之后这才点头说道。方才她也是高兴的找不着北了,幸而容潋羽拦住了她,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对外解释宋雨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夫人。 “这几个月便委屈你了。”裴氏又回过头来拉着宋雨柔的手温柔的说道。 “能够代替三老爷陪在老夫人身边,便是雨柔极大的荣幸了。只要这个孩子能够不受颠沛流离之苦,雨柔便什么都认了。”宋雨柔闻言连忙回握住裴氏的手,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 裴氏见她虽然怀了容鸿煊的孩子,但是却不吵不闹,一心只为这个孩子好,心中对于宋雨柔的好感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灵芝,你去安排一下,将煊儿的院子收拾出来,再拨几个机灵的丫头和妈妈过去好生的伺候着。”裴氏回头看向灵芝沉声吩咐道,既然名分暂时给不了她,那该有的待遇却是不能少的。 当初容鸿煊去了之后,裴氏就一直留着他的院子,日日打扫着,如今总算是又有了人气。 容潋羽的目光一直落在宋雨柔身上,她发现当裴氏说要让她住在容鸿煊的院子里时,宋雨柔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裴氏安顿好了宋雨柔之后便遣散了众人,独将宋雨柔留在了房中,她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同宋雨柔说,不想让人打扰。 松鹤院外,容潋羽一脸心事的走在前方,却听得背后传来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回头望去正是容婳。 “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如今连三房都有了血脉。容衍再也不是容府里唯一的男丁了,容潋羽,这下你该有些慌了吧。”容婳走到容潋羽面前看向她挑衅着说道,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姿态。 “我为何要慌,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和衍儿相提并论吗?”容潋羽闻言嘴角一勾,看向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的意味。 “容潋羽,你这话什么意思!”容婳听她这样说,心中的火气陡然升了起来,一个箭步走到容潋羽面前顿住,看向她怒气腾腾的质问道。 实际上她是不敢再贸然上前了,毕竟上次彩贝那一脚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大小姐,我们小姐的意思是,一个是天上翱翔的雄鹰,一个是池中娇生惯养的鲤鱼,您觉得这二者有什么可比性吗?”碧珠上前一步,朝着容婳行了一礼,随后这才淡淡的说道。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倒是和容潋羽像了个七八成,容婳愣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二妹妹眼中,我们二房和三房的少爷就是不堪入目的池中之物啊!”容婳自以为抓住了碧珠话中的漏洞,很是得意的说道。 “不知大姐姐可听说了,衍儿现在在宫中已经不仅仅是十二皇子的伴读了,他还是皇子们的小夫子。他骑马射箭的功夫全部都是王爷手把手教的,他早就是天上翱翔的雄鹰了。至于池中之物……只怕二婶连池中之物都生不出来了。” 容潋羽自然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容婳欺负了去,三言两语之间愣是逼得沈氏和容婳退无可退。 沈氏气得直咬牙,容潋羽这是公然嘲笑她生不出儿子来。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应该是最屈辱的事情了吧! “容潋羽,我好歹是你的二婶,你说话还是要放尊敬些的好!”沈氏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二婶当初在宫中联合丽妃娘娘想要溺死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你是我的二婶?”容潋羽瓦闻言突然掩嘴轻笑起来,良久之后这才看向沈氏沉声说道。 沈氏母女二人闻言一愣,两个人下意识的相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早就已经过去了,她们以为容潋羽根本不知情。 “二婶若是没什么事情侄女便先行告退了。”容潋羽对于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看向她们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等到三房的孩子出世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容潋羽还如何这般嚣张!”似乎被容潋羽戳中了痛楚,容婳突然朝着容潋羽的背影怒声喊道。她早就恨容潋羽入骨,现在连表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了。 容潋羽闻言顿下脚步,良久之后她竟又转身回来了。容婳见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惧色。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阴魂不散 “说不定真的是三叔回来了,三叔死了十年魂魄不散,看来这里面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隐情啊。你说呢,二婶?”容潋羽一步步的走到沈氏身边,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笑着说道。 她的声音明明又轻又软,但是沈氏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容潋羽!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容婳见沈氏的脸色不对劲,上前一步猛地将容潋羽推开,指着她怒声的质问道。 “二婶,三叔阴魂不散,这出好戏倒是有意思的紧。”容潋羽根本不正眼看她,而是依旧盯着脸色越发苍白的沈氏轻笑着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他阴魂不散与我何干!”沈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潋羽情绪失控的吼了一声,随后连忙拉着容婳匆匆离去。她的步子有些踉跄,足以看出她现在的慌乱。 “小姐突然说这些做什么,难道小姐你怀疑三老爷的死和沈氏有关?”碧珠上前来搀扶容潋羽,随后看向她很是疑惑的问道。 “亏心事做的多了,自然就会漏出马脚,我们只要好好的看戏便是了。”容潋羽闻言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隐晦的说道。 两个丫头跟着容潋羽久了,多多少少也能从她的话中感觉到什么,便也不再多问,主仆三人往惠风院走去。 与此同时,沈氏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汀兰院,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任容婳怎么叫门他也不肯开。 沈氏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容鸿煊就在她身边。她越想越觉得可怕,突然尖叫了一声之后,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容婳心中担心不已,不得已破门而入,连忙命人去找府医。 这件事很快传回到容潋羽的耳朵里,而她也只是一笑,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往后的几日,容府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容潋羽不由得暗暗感叹裴氏的手段,这么快就将宋雨柔的事情处理干净了。 容潋羽照旧前去请安,毫不意外的看见宋雨柔坐在裴氏身边,很是温柔孝顺,哄得裴氏笑得眼睛都没了。 “孙女见过祖母。”容潋羽走过去福身行礼,可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了坐在裴氏旁边的容翰栋。容潋羽心中疑惑不已,但还是很乖巧的行礼道:“孙女见过祖父。” 容潋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上坐着的三个人,裴氏拉着宋雨柔的手一脸的慈爱和宠溺,而容翰栋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宋雨柔的身上,眼神竟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 容潋羽眉头紧皱,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来。她猛然抬头,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三人。 “以前我就听说容府的二小姐倾城绝世,才貌世稀,这世间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二小姐这样精彩绝艳的人了。以往我还不信,如今见了才知道,那些传言竟还比不上二小姐的百分之一。”似乎是感觉到了容潋羽的目光,宋雨柔突然转头看向容潋羽很是温柔的说道。 “三婶说笑了,传言多不可信。”容潋羽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淡淡的回应道。 那日之后裴氏就下了命令,虽然暂时没有公开宋雨柔的身份,但她毕竟是容府的三夫人,这规矩废不得,所以容潋羽必须要唤她一声三婶。 只是宋雨柔的年纪瞧着也不必容潋羽大上多少,因此叫起来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 “二小姐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不愧是未来的御王妃。”宋雨柔似乎与容潋羽杠上了一般,兀自看向她吹嘘夸赞。 容潋羽微微皱眉,不再接她的话。 “羽儿确实气度不凡,到底是我们容府大房里出来的小姐,也是我最疼爱的孙女。”裴氏见容潋羽不接话,生怕宋雨柔窘迫,便连忙开口笑着说道,不过她说的这些倒都是真心话。 裴氏此话一出,在下面坐着的容婳和容黛二人脸色突然一变,目光怨毒的盯着容潋羽,心有不甘。她们都是容府的嫡出小姐,本就没有什么嫡庶之别,可是现在裴氏这样说,便是硬生生地将她们压下一头。 “二小姐似乎不太喜欢我。”宋雨柔闻言一双峨眉紧紧蹙起,回头看向裴氏泫然欲泣的说道。那般模样,若是不知道的定会以为是容潋羽给了她委屈受似的。 “三婶说这话倒是让羽儿无所适从了。”容潋羽闻言慢慢的站起身来,看向宋雨柔声音平淡的说道。 “三婶莫要见怪,二姐姐就是这平淡的性子,她对谁都是如此。”容琇见状也起身替容潋羽辩解道,现在裴氏满心都在这个宋雨柔身上,她可不希望裴氏因为宋雨柔的话而对容潋羽又有什么误会。 “是吗?为什么我记得二妹妹对三妹妹你可是极好的,可不像三妹妹说的那般平淡啊。”容婳听罢很是不屑的说道,颇有些嗤之以鼻的味道。 容琇没有想到容婳会突然发难,一时间有些窘迫的站在哪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与琇儿本就是姐妹,亲近一些也是正常。可我与三婶不过才相识几日,没有大姐姐那样宽广的心胸,做不出那种亲热的模样来,只怕还会被人误以为我是故意巴结呢。”容潋羽闻言看向容婳冷声说道,言语间尽是讽刺。 容婳闻言气得直咬牙,她就是不明白了,容潋羽的那张嘴为何这样凌厉,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锋利,当真是哪疼往哪儿戳! “羽儿本就和雨柔相识不久,亲热不起来也是正常!”裴氏看向容婳冷声斥责道。 容婳顿时泄了气,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恨恨的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便坐了下来。 “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羽儿性子本就平淡,再加上与你相识不过几日,有些生疏也是人之常情。”裴氏又回过头来看向宋雨柔轻声说道,言语间满是对容潋羽的维护。 宋雨柔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傻子,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裴氏对容潋羽的维护和疼爱,所以也不再说什么,以免生事。 众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会子话之后,裴氏便觉得有些累了,便让众人都散去了。 容潋羽懒得和容婳等人周旋,便带着彩贝碧珠两个丫头快步离开了。 惠风院中,容潋羽坐在院中的软榻上心事重重,她自从松鹤院回来之后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丫头也不敢多问。 “彩贝,这几日祖父可还是日日出门?”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将彩贝招到自己面前沉声问道。 “这几日倒是没有了。”彩贝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沉声应道。容潋羽听罢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来她的设想也不是不可能。 “彩贝你过来。”容潋羽伸手将彩贝拉到自己面前,贴在她耳边低声吩咐道。彩贝听完也是一脸的沉重之色,很是严肃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夜,三房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宋雨柔睡得房间里还燃着一支蜡烛,在这漆黑的夜幕里跳跃着暖黄的烛光。宋雨柔心情有些忐忑的躺在床上,虽然在这个院子里已经住了好几日,但是一到晚上她还是忍不住害怕。 这是容鸿煊生前的院子,十年来丝毫未有变动,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宋雨柔只要一想到自己睡得这张床曾是容鸿煊躺过的,她便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吱呀!”正在这时,一阵开门的吱呀声突然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瘆人。宋雨柔的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她裹紧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 “是谁?”宋雨柔颤抖着声音问道,身子一直在发抖。 “可人儿,可想死我了!”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黑影迅速的移动到床边来,宋雨柔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楚来人的面貌,这才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吓人我了!也不事先同我说一声,这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宋雨柔娇嗔着说道,但是双手已经攀上了来人的脖子,那人顺势倒在床上。 “丫鬟们都被我支走了,不会被人发现的!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弄进来,若只能看着岂不是太委屈了!”那人抱着宋雨柔,一脸贪婪的说道。宋雨柔闻言娇羞一笑,将头埋在了那人怀中。 两人在屋中一阵温软暖玉,却没有注意到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惠风院中,一袭夜行衣的彩贝动作轻落的落在院子里,随后悄悄进了容潋羽的房间。 “小姐,是彩贝回来了。”碧珠听见动静,回头看向容潋羽低声说道。碧珠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彩贝快步走了进来。 “如何?”容潋羽低声问道。 “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彩贝咬牙沉声说道,眼中满是厌恶和恶心之色。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阴魂归来 “小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碧珠闻言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随后看向容潋羽担心的问道。此事牵连甚广,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还会将容潋羽给搭进去。所以碧珠私心里是不太愿意容潋羽去插手此事的。 “捉奸自然要在床才有说服力。”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眸光闪过一抹算计之色。 次日一早,容潋羽照旧去给裴氏请安。宋雨柔日日都殷勤的很,可是今日却硬是晚了半个时辰才到。裴氏问起,她也只是说身子不爽利,起晚了些。 “三婶面色瞧着不太好,可是丫鬟们怠慢了,昨晚没有休息好?”容潋羽见她有些没睡好的模样,便开口轻声问道。 宋雨柔闻言一愣,对于容潋羽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无所适从。听到她的话,宋雨柔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顿时脸色通红,神色很是不自在。 “丫鬟们都很周到,只是昨儿突然有些不舒服,这才起的晚了。”宋雨柔缓过神来之后连忙解释道。她入容府也有好几日了,对于容潋羽多多少少还是听说了一些的,她知道容潋羽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如此便好,三婶可要保重身子,你肚子里的毕竟是三叔唯一的孩子啊!”容潋羽点点头后看向宋雨柔轻声说道。 宋雨柔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她总觉得容潋羽话中有话,一副意有所指的模样,因为方才容潋羽将唯一的孩子咬得很重,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一样。 “还是羽儿细心,你现在可感觉到羽儿和你亲近了?”裴氏听着也不由得面露笑容,回过头来看向宋雨柔很是温柔的说道。 “是啊,二小姐是个贴心的。”宋雨柔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强颜欢笑的说道。她有些不敢直视容潋羽的双眸,总觉得自己在容潋羽面前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容潋羽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裴氏遣散了众人,又特意命府医去给宋雨柔好生的调理身子,这才安心的将她送走。 容潋羽起身朝着裴氏行了一礼,目光却若有若无的落在了灵芝的身上。灵芝见状便猜到容潋羽似乎有话想同她说。 “老夫人,奴婢去请府医给三夫人把脉,顺便送二小姐出去。”灵芝走上前来看向裴氏柔声说道。裴氏不疑有它,挥手让她下去了。 门外,灵芝搀着容潋羽不紧不慢的走着。 “二小姐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给奴婢的?”灵芝看向容潋羽很是恭敬地问道,自从上次容潋羽暗中帮裴氏解毒,又在三清观路上舍命救了裴氏之后,灵芝对于容潋羽就再也没有戒心了。 “灵芝姐姐对祖母最是忠心,这件事交予你我也就放心了。”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随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些什么。灵芝听罢脸色大变,吓得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二小姐,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出错啊!”灵芝满脸惊恐的说道,显然是被吓到了。 “你只听我的便是了,出了什么事情自有我来担着。”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灵芝见她这样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犹豫了很久之后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安排好一切之后,容潋羽这才转身离开。望着她的背影,灵芝久久回不过神来,完全陷在了方才容潋羽说的那件事情里。 是夜,平日里皎洁的月光今晚也隐在了厚厚的云层里,夜幕漆黑,零星的散落着几颗星星,微风过处吹动树枝,映在纱窗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宋雨柔正在熟睡中,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酥麻瘙痒,就像是有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的划过。这种感觉让她很是不耐烦的咒骂了一声,她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可是她刚刚躺好身子却突然僵硬住了。 今晚那人没有过来,这个房间里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宋雨柔猛然惊醒,她瞪大了双眼盯着床顶,感觉到身边一阵寒凉。她不敢转过头去,但是余光依旧可以瞥见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 宋雨柔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过头去,却见床上当真躺着一个背对着她的人。 “啊!”宋雨柔只看一眼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尖叫一声想要起来,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了力气,在床上挣扎了许久都徒劳无果,现在她是真的害怕了。 “你到底是谁!你可知道我是容府的三夫人,你最好收起你的不轨之心!”宋雨柔怒声喊道,她以为来人是那些对她心思不轨的人,因为她现在动弹不得,这不就是那些下流之人惯用的肮脏手段吗? 宋雨柔眉头紧皱的等着那人的回应,可是她等到的却是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冷笑声。 那人背对着她,竟然在笑! “咯咯咯咯!”那人的笑声凄厉诡异,在这寂静漆黑的夜里让人心生凉意。 宋雨柔几乎要哭出来一样。 “你到底是谁?”宋雨柔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看向那人的背影又急又怕的问道。 “夫人,我是你的夫君啊。”那人终于开口了,但是他的话却让宋雨柔整个人愣住了。那人的声音时高时低,一开口仿佛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子莫名的腥气。 宋雨柔本就怀有身孕,这会儿闻到这些味道,一时间有些反胃,干呕起来。 “你胡说些什么!”宋雨柔有些怒了,对着那人的背影怒声的吼道。她哪里有什么夫君!可是宋雨柔的话音刚落下,她的身子便突然僵硬了。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的闪过一些东西,她的双眼突然瞪得老大,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我是容鸿煊,你的夫君啊。”那人幽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宋雨柔在听到容鸿煊三个字之后整个人整个僵在原地,她慢慢的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双泣血的眼睛,他的头发很长,凌乱的披散下来,似乎还在滴着水。但是宋雨柔依旧可以看到凌乱的头发下掩映着一张苍白的不像活人的脸。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夜幕,或许是因为恐惧到了极致,她用尽全力终于从床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口爬过去。 “夫人,你慌什么,过来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容鸿煊也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朝着宋雨柔一步步的走过去,宋雨柔见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几欲昏厥。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是你夫人!我不是!”宋雨柔好不容易才来到门口,却发现门根本就打不开,她整个人蜷缩在门口,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声嘶力竭的喊道。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我的夫人!水里好冷啊,你来陪陪我可好?”容鸿煊根本不在意她快要昏过去了,反而越发的靠近了。他一说话,屋子里就满是腥味,他的背后还留下一条长长的水迹拖痕。 宋雨柔见了除了抱头尖叫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众所周知,容府的三老爷当初是喝醉了之后溺死在荷花池里的。 “不不!我不是你的夫人,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老太爷的,跟你没有关系!对不起三老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老太爷的计划,他想利用你的名义把我弄进府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三老爷你饶了我吧!” 宋雨柔见他一步步的逼近,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慌乱之下她将真相和盘托出,没有丝毫的隐瞒。 “你所言当真!”容鸿煊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来,看向她沉声质问道。 “是真的是真的,民女不敢撒谎!这一切都是老太爷的计划!”宋雨柔整个人伏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发抖,她双眼紧闭着嘶喊道,连头也不敢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利用我!”容鸿煊冷声说道,满口腥气喷薄在宋雨柔的耳边,一时间她又是害怕又是想吐。 “是我……是我和老太爷有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知道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让我入府的,恰逢前段时间是三老爷您的忌日,所以老太爷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宋雨柔闻言连忙说道,她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整个人颇有些癫狂的意味。 宋雨柔俯身在地上,良久没有听到动静,她只感觉到身子一凉,屋内又恢复了平静。良久之后,她才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却见屋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崩溃的跌坐在地上。 “祖母,可以进去了。”门外,容潋羽看向脸色铁青的裴氏轻声说道。 灵芝闻言看了一眼容潋羽,随后便上前去将门锁打开,推门而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原本已经吓得半死的宋雨柔又是一惊,整个人猛地弹坐起来,随后又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容潋羽侧身对灵芝说了些话,随后便扶着裴氏走了进去,碧珠连忙点上蜡烛,霎时间房内灯火通明。 第一百五十八章 隐晦真相 裴氏一片怒色的走到上方的软榻上坐下来,宋雨柔没有料到来人竟是裴氏和容潋羽,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三婶怎么坐在地上?”容潋羽扶着裴氏坐下了之后,这才看向地上的宋雨柔轻声的问道。 只是容潋羽的那一声三婶却让宋雨柔浑身一颤。 宋雨柔目光惊恐的在房间的各处游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是她脸上的害怕之色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老夫人,三老爷回来了!三老爷回来了!”宋雨柔突然爬起来冲到裴氏面前,看向裴氏满脸惊恐的说道。她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整个人已经和疯子无异了。 “三婶说的这是什么话,三叔不是已经跟了你好几年了吗,怎么这会儿竟怕成这样?”容潋羽看向宋雨柔很是惊讶的问道,与此同时灵芝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脸阴沉的容翰栋。 或许是因为宋雨柔的动静太大了,就连杜氏和沈氏等人都赶了过来。沈氏原本以为是宋雨柔出了事,所以才不管裴氏的禁足赶了过来,希望可以通过照顾宋雨柔得到裴氏的欢心。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 容翰栋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对劲,宋雨柔衣衫凌乱的瘫倒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而裴氏则是满脸怒气的坐在上方。容翰栋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瞧这样子,根本就不像是灵芝所说的那般。 方才他已经睡下了,但是灵芝却前来禀告说宋雨柔动了胎气,他这才匆匆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容翰栋很是警觉的问道,他压抑住心中想要上前去将宋雨柔扶起来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走到裴氏身边去。 “祖父有所不知,今儿夜里孙女陪着祖母在花园中散步,听到三婶这里有动静,过来一看便成了这个样子。”容潋羽闻言看向容翰栋轻笑着说道。 容翰栋听罢眉头一皱,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容潋羽的笑意,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子凉意来。他转过头来看向地上的宋雨柔,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恰好此时宋雨柔也抬起头来,她和容翰栋四目相接,看了半晌之后,突然起身冲了过来。 “老太爷,你救救雨柔吧!三老爷回来了,他要带走我和孩子!他就在这里,你快告诉他,我的孩子是你的,不是他的!”宋雨柔抱着容翰栋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的这一番话就像是在一汪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住,她们哪里料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全部都敛气屏声不敢说话。 “容翰栋!你为老不尊不知羞耻,一大把年纪了竟还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你竟然……竟然利用煊儿来成全你们这对肮脏不堪的狗男女!”裴氏的怒气突然爆发,她猛地起身朝着容翰栋狠狠就是一巴掌。 她从来不敢想事情竟是这样,这些天她还满心欢喜的照顾着宋雨柔,她孩子啊感谢上天又将容鸿煊送回到了她的身边。却不想,真相竟是这般残忍荒唐! 容翰栋也被裴氏的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懵了,良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宋雨柔推倒在地。 “夫人你听我解释,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呢!你不要听这个贱人胡说!”容翰栋虽然心中也有怒气,但是他还不敢和裴氏彻底的撕破脸皮,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哄道。 “容翰栋,你怎得这样狠心薄情,我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当初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骂我是贱人!”容翰栋的绝情让宋雨柔稍稍有些清醒过来,她目光怨毒的看向容翰栋怒声斥责道。 “既然不是你的孩子,那就溺死吧。”裴氏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容翰栋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的声音冰凉残酷,一下子便抓住了容翰栋的弱点。 容翰栋老来得子,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放弃掉。 看到容翰栋呆愣在原地,容潋羽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微微勾起。裴氏到底是有手段的,轻而易举的就将容翰栋制服了,难怪这么些年来,容翰栋竟然没有一个妻妾。 “夫人是我错了,但这毕竟是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能狠心溺死他!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吗?”容翰栋呆愣了半晌,随后这才看向裴氏求情道。 “这种龌龊肮脏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裴氏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来看向容翰栋震惊的说道,她从来都知道容翰栋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混账到了这个程度! “这里是容府,自然是我当家作主,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的孩子!”容翰栋见裴氏一句一个龌龊荒唐不知羞耻,自尊严重受挫,他后退一步将宋雨柔拉起来,示威似的看向裴氏怒声说道。 今日容府上下的人都在这里,他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日后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受裴氏的气! “老太爷,都是容潋羽害我的!一定是她!”宋雨柔窝在容翰栋怀中,她突然抬头指着容潋羽说道。 容翰栋闻言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的落在容潋羽身上。 “又是你这个丧门星!我今天就杀了你,看你还如何惹事生非!”容翰栋心中的怒火突然之间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他冲上前去指着容潋羽杀气腾腾的说道。 “容翰栋你糊涂了!羽儿是未来的御王妃,她若是出事了,你以为御王会轻易放过你!”裴氏见状狠狠敲了敲手中的拐杖,看向已经失去理智的容翰栋怒声喊道。 但是容翰栋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去这些,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容潋羽惹出来的。他陷入这样的丑事中声誉尽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容潋羽所赐! “老太爷!小姐若有半分损伤,王爷必定屠了容府满门!”碧珠忙挡在容潋羽身前,看向暴怒不已的容翰栋扬声喊道。 碧珠大有一种十视死如归的感觉,她不会武功,彩贝又不在,若是容翰栋来硬的,她就只能以死相搏了。 在场的人闻言也是一愣,随着碧珠话音落下,她们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了百里溟那张活阎王一般阴沉的脸。众人狠狠的咽了口吐沫,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害怕的意味来。 碧珠说的对,若是容潋羽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们绝对有理由相信百里溟会屠了容府满门! “即便这一切真的是我所为,祖父也应该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吧!”容潋羽终于开口,她看向暴怒不已的容翰栋沉声说道,声音沉静自然,一如往日。 容翰栋也稍微的冷静了一些,随后看向容潋羽恶狠狠的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晚饭过后我一直陪着祖母散步,哪里有工夫来做这些事情。正所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若不是有心之人利用了三叔,三叔也不会这样死不瞑目!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三叔在为自己讨公道,一切与我何干!” 容潋羽看向容翰栋铿锵有力的说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让容翰栋根本无从辩解。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知悔改便罢了,还妄图将责任都推诿到羽儿身上,难道是羽儿让这个贱人怀上身孕的吗?”听到容潋羽提到容鸿煊,裴氏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平复不下来了,她指着容翰栋怒声的喊道。 “不管此事如何,谁也不能动我的孩子!”容翰栋闻言眉头紧皱,随后看向裴氏沉声说道。反正事情已经抖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及得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煊儿!你毁掉的可是煊儿的一世清白!”裴氏听罢心中的怒气更盛,扬起手中的拐杖就朝着容翰栋身上狠狠的打下去。 “裴怡!你最好认清楚谁才是这个容府的当家人!”或许是被裴氏闹得烦了,容翰栋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他一把抓住裴氏的拐杖,猛地用力将她推倒,幸而容潋羽眼疾手快稳住了裴氏的身子,这才没有摔倒。 “好啊好啊!好一个容翰栋!好一个容府的当家人!你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即便我能忍,怕是我娘家人也忍不了!”裴氏稳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向容翰栋咬牙切齿的说道。 容翰栋闻言脸色一变,容潋羽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裴氏提起她的娘家人。 裴氏的爹爹当年可是先皇手下的一员大将,现在的江山有一半都是在她爹爹手上打下来的。因此后来国道稳定之后,先皇封了裴氏父亲护国公的名号,这是大顺朝从未有过的殊荣。即便现在她的父亲去世,但是她的两个兄长也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大顺朝百年来得已安居乐业,可以说裴家的贡献功不可没。 这也就是为什么容翰栋一直不敢同裴氏彻底撕破脸皮的原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娇弱白莲 想当初容翰栋不过只是一个落魄秀才,因为会些哄人的手段,硬是将裴氏哄得不知东南西北。裴家就裴氏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的疼爱,所以即便是不满意容翰栋的出身,但还是没有为难他们二人。 而容翰栋也在裴家的加持下平步青云,直到成了今日的左丞相。 “容翰栋,这个女人必须死!否则的话,我只能修书一封给边疆的兄长!”裴氏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容翰栋冷声说道。 其实,如果当初容翰栋没有牵扯到容鸿煊,或许裴氏还不会这样生气。毕竟她和容鸿煊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所谓的年少夫妻早在流光中被磨得什么都不剩了。如果容翰栋可以坦坦荡荡的说出来,裴氏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还会饶了宋雨柔母子一命。 可是千错万错就错在,他们不该拿死去的容鸿煊做文章。 因为容鸿煊是裴氏心中永远不能触碰和作践的存在。 容翰栋眉头紧皱,容潋羽似乎可以感觉到她紧咬着牙齿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这足以体现他的怒气了。 “裴怡,容潋羽,这笔账我记在心里了!”良久之后,容翰栋这才看向两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说完之后便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宋雨柔见状呆愣在原地,因为她知道容翰栋这般模样,便是选择放弃她了。 “老夫人,您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保证一定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出现!”宋雨柔知道容翰栋那一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便扯着裴氏得衣角哭喊着哀求道。 她现在已经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了,她只想要活下去! “灵芝,给她一碗药。”裴氏抬脚很是嫌弃的将她踢开,回头看向灵芝面无表情的说道。 宋雨柔闻言愣住,整个人呆坐在原地,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今日的事情你们最好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裴氏又抬眼看向沈氏等人冷声说道,随后这才带着容潋羽转身离开了。 松鹤院中,容潋羽安安静静的站在下方,裴氏自从三房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灵芝碧珠两个丫头瞧着也有些心惊胆战。毕竟这样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换做是谁应当都会受不了的吧。 “孙女行事莽撞,还请祖母责罚。”正在这时,容潋羽突然走到裴氏面前跪下请罪说道。 裴氏闻言朝她投去目光,神色复杂的看了许久之后这才无力的摇了摇头。 “今晚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吧,为的就是想要让我看到事情的真相?”裴氏开口问道,语气阴晴不辨。 “是,不瞒祖母说,孙女早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但是祖母这几日的心一直都在宋雨柔身上,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孙女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正如孙女当日所言,三叔一世清白,岂能在死后任人践踏!”容潋羽闻言也不辩解,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若不是你,你三叔的名声怕是真的要毁于一旦了。”裴氏闻言想了许久,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起身亲自将容潋羽扶起来,眼中既有痛心又有感激之色。 容潋羽颔首,便知道裴氏没有生气了。 “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裴氏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力的说道。 容潋羽知道裴氏现在心情复杂需要冷静,便也不再打扰她。她只要知道裴氏没有责怪她的行为就好了,嘱咐完灵芝好生的照顾裴氏,容潋羽这才带着碧珠回到惠风院去。今儿折腾了一晚上,容潋羽还真是有些累了。 回到惠风院,却没有看到彩贝的声音,容潋羽不由得有些担心。 “彩贝去哪里了,不是早就回来了吗?”容潋羽沉声问道,目光在院子里四下搜寻,却没有看见彩贝的身影。 “小姐先进去莫要着凉了,奴婢过去看看。”碧珠闻言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随后这才往彩贝的房间去了。 容潋羽在房中又等了许久,这才看到碧珠回来。 “那丫头还在木桶里泡着呢,小姐你让她将那些养鱼的池水含在嘴里,这会儿还恶心着呢。”碧珠走进来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容潋羽让彩贝假扮容鸿煊去套宋雨柔的话,为了效果更逼真一点,所以容潋羽愣是让彩贝在府中的荷花池里泡了一个时辰,又让她一直将养鱼的池水含在嘴里,这也难怪彩贝会恶心成这样。 “你去熬些姜汤,莫要让她着凉了。”容潋羽颇为抱歉的说道,这也是万不得已的方法,如果不这样,又怎么能从宋雨柔的嘴里套出话来。 “是,奴婢这就去。”碧珠闻言领命退下。 碧珠走了之后,容潋羽这才有些疲累的躺在床上,自重生一来她就总是睡不安稳。今晚又折腾了那么久,这会儿觉得累的紧,但是脑袋却无比的清醒。 雪球见状一铆劲跳到了床上,很是乖巧的窝在容潋羽怀中。容潋羽嘴角一勾,顺势将它搂在怀里,软软的一团很是舒服。容潋羽抱着它,最后在一团软暖中沉沉睡去,很是安稳。 次日一早,容潋羽准备前去给裴氏请安,可是刚到松鹤院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杜氏母女三人,身后竟还跟着沈氏和容婳。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心中疑惑,沈氏不是被裴氏禁了足吗?怎么这会儿又跑了出来。 “二姐姐,祖母今日不舒服,便免了我们的请安。”容琇见容潋羽过来,连忙提醒着说道。她还想要上前两步,但是却被杜氏一阵轻咳止住了脚步。 杜氏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强行拉着容琇离开了。 容潋羽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才发生了宋雨柔的事情,裴氏现在心烦也是理所应当的。想到这里,容潋羽便打算带着碧珠离开。 “容潋羽你站住!”身后传来容婳挑衅的声音,容潋羽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的笑意,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的继续往前走。 容婳见容潋羽竟敢这样忽略她,顿时有些恼了,三两步冲上前去,伸手挡住了容潋羽的去路。 “容婳,你不要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容潋羽斜眼睥睨了一下横在她面前的胳膊,很是不耐烦的沉声说道。她直呼容婳的名字,便已经可以显示出她现在的烦闷之心了。 “容潋羽,你倒是个厉害的角色啊,竟连祖父都敢算计,昨晚那一招使得可真是漂亮!”容婳闻言冷笑一声,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这才挑事的说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件事与我何干呢?”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神色越发的不耐烦了。 “那你的意思是在指责祖父做了亏心事?”容婳闻言笑着说道,这分明是在挖坑给容潋羽跳呢。 “说这句话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容潋羽伸手拍下她的胳膊,看向她冷冷的说道。容潋羽实在是懒得和她周旋,冷眼扫过之后便向前走去。 容婳哪里肯这样轻易的放容潋羽离开,于是伸脚去绊住容潋羽。 容潋羽脚下不稳,身子不由得前倾,容婳双手环抱在胸前,等着看容潋羽出洋相,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可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突然就感觉到胳膊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她就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咯的她浑身疼的厉害,她抬起头来却见容潋羽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婳儿!”沈氏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很是心疼。她正准备抬头训斥容潋羽,却见容潋羽背后显出一个人影来,沈氏脸上的怒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羽儿,都是婳儿不懂事,她不该说那些话的,你就饶了她吧。但是老太爷毕竟是婳儿的祖父,听见你这样折辱老太爷,婳儿自然是要反驳两句的。”沈氏一把将准备起身的容婳按住,随后看向容潋羽泫然欲泣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沈氏这样的情况实在反常,可是等到容潋羽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 “我倒是要听听你是怎么折辱我的!”容翰栋走到容潋羽面前,看向他怒声的说道。昨晚的事情他可都记在心里呢。裴氏昨晚命人送了一碗药,要了宋雨柔的命,这笔帐人容翰栋可都还记着呢! 他本就不喜欢容潋羽,这会儿更是因为这件事将容潋羽恨毒了。 “孙女见过祖父。”容潋羽闻言看向容翰栋很是恭敬地请安,她神色平淡,语气不急不忙。但是这般情况落在容翰栋的眼中,却成了容潋羽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表现。 “祖父,你不要怪二妹妹了,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再说,您若是责罚了她,王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容婳见状立马也换了一副表情,拉着容翰栋的衣角怯生生的说道。看她的样子当真是委屈极了,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章 奋力反击 容翰栋一听这话心中怒气更盛,他明明才是着容府的当家人,可是现在被裴氏限制着不说,就连容潋羽这个孙女都掌控不了,他怎么能不气! 容潋羽闻言倒是唇角一勾,精致绝美的脸上绽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大姐姐这做戏的功夫还真是得了二婶的真传啊。”容潋羽讥讽着说道,沈氏和容婳闻言顿时变了脸色,但是碍于容翰栋在场不能发作。 “你这个逆女,眼中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这是你二婶和长姐,谁给你的胆子这样不敬!”容翰栋听罢顿时怒了,他看向容潋羽愤怒的低吼道。在容翰栋的眼中,容潋羽就是因为得了百里溟的疼爱,所以才敢这般横行霸道,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祖父从来没有听我辩解一句,就这样定了我的罪名是不是过于草率了!”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她抬起头来看向容翰栋沉声说道,眼中迸发出一抹冷色来。 容翰栋见状一愣,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身上竟有这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于她。 “我亲眼看见还有假吗?难道婳儿会自己摔倒在地上来诬陷你吗?”容翰栋回过神来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容潋羽表现得越强大,他就越讨厌这个孙女。因为容潋羽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无法忍受这种感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祖父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孙女就告退了!”容潋羽沉声说道,她知道容翰栋这是借故在发昨晚的火,容翰栋现在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容婳母女二人的挑拨,这样闹下去,容潋羽必定是要吃亏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对我都这般不敬,我实在难以想象你平日里在府中是如何的横行霸道!不要以为我不管后院的事,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今日你就给我跪在这里,直到悔改为止!”容翰栋闻言心中怒气更盛,指着容潋羽怒吼道。 “敢问孙女犯了何错,祖父要这样惩罚我?”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 “你对我出言不逊,辱骂婶娘,对嫡姐大打出手,这桩桩件件难道还不够吗?”容翰栋没有想到容潋羽竟然这样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心中的怒气越发的消散不去了。 “仅仅是这样就要被罚跪吗?那当初二婶对衍儿下手,害的衍儿险些丢了性命!她又设计巫蛊一事陷害我,为此还不惜在祖母的饭食中下毒!二房中的两个孩子皆死在她的手上,这桩桩件件祖父为何可以视而不见!难道在祖父心中只有二房才是着容府的人,而我们都是卑贱的蝼蚁不成!” 面对容翰栋的刻意刁难,容潋羽也没有了好脸色。 对于容翰栋这种人,你越是软弱他就越是以为你好拿捏欺负! 容翰栋一时哑然,因为他承认,沈氏犯下的那些大错,不管是哪一件都比容潋羽的严重多了。 “容潋羽!”沈氏闻言恼得脸色惨白,她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来。 “祖父,一个当家人是绝对不会这样公然偏私的。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将手中的水端平了,再来处置孙女吧!否则的话,孙女就只能上报皇上寻一个公道,想必皇上对于祖父你的治家之道应该很感兴趣!” 容潋羽完全忽略了咬牙切齿的沈氏,她看向容翰栋一字一句的说道。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容潋羽便大步离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是一点颜面也没有给容翰栋留。 “逆女逆女!”望着容潋羽远去的背影,容翰栋气得直咬牙,但是偏偏却无可奈何。 “祖父,二妹妹她仗着王爷的宠爱,实在是太嚣张过分了,竟连您也不放在眼里!”看着容潋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容婳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她抓着容翰栋的衣角很是不死心的继续挑拨离间的说道。 “还有你们母女二人,日后少给我惹事生非!”容翰栋听到她提到百里溟,心中突然涌上一种羞耻感来,他猛地抬脚将容婳踢得老远,指着她们母女二人怒声说道,俨然一头发怒的凶兽。 容婳捂着生疼的胸口,躲在沈氏怀中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容翰栋狠狠的啐了一口之后便拂袖离去,只留下沈氏母女二人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上。 “娘,容潋羽那个贱人一而再的羞辱我,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活不下去了!”容婳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她一头扑倒在沈氏怀中哭着说道。 “不会的,娘一定会除掉这个小贱人!”沈氏抱着容婳沉声说道,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凶光来,就连容婳见了,也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惠风院中,容潋羽有些脱力的躺在软榻上,虽然方才在容翰栋的面前她表现得很是平静,但是心中的怒气到底有多深,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小姐莫要气坏了身子,老太爷也委实过分了些!”碧珠见容潋羽一言不发的模样,便知道她是因为方才的事情生气,连忙替她倒了杯茶水,看向她柔声的安慰道。 “我无事。”容潋羽端起碧珠奉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嫣红的薄唇溢出两个冰冷的字来。 “这是怎么了,惹的你这样生气?”容潋羽的花样年刚落,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细细听去还带着宠溺之意。 容潋羽等人循声望去,正看到百里溟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容潋羽面前。 百里溟见容潋羽神色不对劲,不由地将目光放在了碧珠身上,用眼神在询问发生了何事。 “王爷,方才是大小姐和二夫人故意陷害小姐,害的老太爷对小姐大发脾气。”碧珠见状立马会意,三言两语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番。 百里溟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气坏了可如何是好?”百里溟走到容潋羽面前,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颇为宠溺的柔声说道。 “无事,只是有些气不顺罢了。” 容潋羽不想让他担心,强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来。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容潋羽偏头看向他轻声问道。这段时间百里溟一直都很忙,今日能过来,倒是容潋羽没有想到的。 “手头上的事情解决了,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百里溟柔声说道,随后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容潋羽面前,顿时一阵甜香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丝丝香甜沁入心中,容潋羽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的目光盯着那小包裹,像是孩子看到糖果一般,很是好奇地问道。 “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江南,见这糕点还不错,特意命人学着做的,你尝尝可还喜欢。”百里溟见状很是满意的笑着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裹,那阵香甜越发的浓郁起来,容潋羽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顿时口齿间都是香味。 容潋羽细细品味了许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倒是有心了。”容潋羽看向百里溟笑着说道,眼中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情。 “江南风光好,日后一定带你去看看。”百里溟闻言柔声说道,眼中是怎么也化不开的宠溺。 容潋羽闻言心头一暖,这个男人果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容潋羽突然觉得,孤单久了,知道自己被一个人惦念着,这种感觉也很不错。 站在一边的两个丫头也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她们不得不承认,自从百里溟遇到容潋羽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翩翩公子,和她们印象中那么冰冷孤傲的御王简直判若两人。 “你今日过来不会就只是为了给我送这些糕点吧。”容潋羽像是猫儿一样把那几块糕点一扫而空,罢了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笑着问道。 “后日是沈府老太爷的寿宴,你也是要过去的。”百里溟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拒绝。 她和沈家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因着沈氏的这一场关系却又不得不过去,实在是烦人的紧。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还没有人告诉我。”容潋羽眉头轻皱的说道。 “无事,这一次我也会过去。”百里溟柔声安慰着说道,他这段时间忙的很,根本就没有时间陪容潋羽。后日的寿宴他肯定是要去的,免得又有人想要借此机会对容潋羽行不轨之事。 “这么小个寿宴,你也需要出席吗?”容潋羽很是好奇的说道,因为沈老太爷的这个守寿宴实在是不重要,百里溟身为皇子,这种小场面本是不用出席的。 “闲着也无事。”百里溟淡淡的说道,完全不放在心上。 容潋羽闻言很是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便有丫头过来传话,说了后日沈府的寿宴一事。容潋羽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汀兰院中,沈氏目光阴沉的坐在软榻上,容婳坐在她身侧,也是一脸的阴沉之色。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教训恶女 “娘,后日是外祖父的生辰,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容婳拉着沈氏的手愤愤的说道,今日她因为容潋羽受了容翰栋那么大怒火,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容婳更是恨得牙痒痒。 “你说的不错,但是这件事不用我们出手。”沈氏闻言语气低沉的说道,她一心想要将容婳培养成一个德才兼备的大家闺秀,在她的眼中,容婳就是未来的皇子妃,所以她是不会让容婳的手上沾上那些肮脏的手段和鲜血。 “娘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容婳很是疑惑的问道。 “没错,你听我说,后日到了你外祖家你就……”沈氏将容婳拉到自己的身侧,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的交代道。 窗外月光皎洁,映着屋内的两个人,显得很是冰冷。容婳听完沈氏的计划,脸上突然展开一抹灿烂的笑意,嘴角勾起狠戾的弧度,目光不由得飘向了远方。 转眼便是沈老太爷的寿宴,容潋羽不想给沈氏等人留下话柄,一早便起来收拾齐整。与此同时,沈氏母女和杜氏母女等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姚氏因为懒得应付这种场合,便没有跟着来,所以容潋羽今日是独自一人。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沈氏只命人准备了两辆马车。她和容婳共乘一辆,杜氏母女三人一辆马车,一时间只将容潋羽一人晾在了外面。 容潋羽眉头微微皱起,看来沈氏还真是沉不住气啊,这才刚刚出门,她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给容潋羽下马威了! 容婳撩开车帘,见容潋羽站在外面,心中的气也稍稍的顺了一些,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二姐姐,到这里来。”容琇见容潋羽站在原地,连忙探出头来朝着容潋羽招手说道。 “这马车小的很,我们母女三人已经够挤了,羽儿还是和二嫂她们一辆吧。她们的马车上也才两个人啊。”容琇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杜氏冷声说道。她这样说,就是不准备让容潋羽上来了。 “娘!”容琇闻言着急的说道,但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杜氏态度强硬的拉了回去。 看到这般境况,容婳心中越发的得意了。 正在众人都在看容潋羽笑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声音,容婳等人伸头望去,便看见一辆庄重华美,大气恢弘的马车停在了容府面前。马车的四角檐上皆缀有刻着御字的水晶灯笼,众人见状一愣,连忙下了马车。 因为他们知道,普天之下能用这辆马车的,只有御王百里溟! 白止挑开车帘,请百里溟下来。众人见状连忙福身行礼,沈氏和容婳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有料到百里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真是有趣儿,你们都坐着马车,是打算让本王的王妃走着去沈府吗?”百里溟暗红色绣有蟒蛇图样的厚底靴在沈氏等人面前顿住,看向她们沉声问道。 百里溟看向沈氏等人淡淡的说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实际上却是异常的冰冷。沈氏闻言身子不动神色的抖了抖,心中隐隐生出丝丝惧意来。 “王爷莫要动怒,许是二夫人觉得这里距离沈府也不算远,所以这才没有准备小姐的马车。”沈氏母女二人还在愣神中,就看到碧珠走到前方来,朝着百里行了一礼,随后这才开口轻声说道。 沈氏闻言险些气得吐血,她恨恨的看了碧珠一眼,气得直咬牙。她原本一直以为碧珠是个胆小怕事的,可是现在看来,倒是她低估了这个丫头!动起坏心思来的时候,也是无人能比的! 容潋羽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这二人一唱一和,只怕早就将沈氏吓得找不着北了。 “是吗?”百里溟闻言很是随意的转过头来,看向屈膝福身的沈氏漫不经心的问道。 “王爷明察,便是借臣妇一百个胆子,臣妇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啊!”沈氏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很是惶恐的连忙解释道。 彩贝和碧珠二人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的恶气也跟着顺畅了一些。 “这里距离沈府确实不远,今日又是沈老太爷的寿辰,他若是知道你这个女儿一路走过去为他祝寿,一定会开心的。”百里溟云淡风轻的说道,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沈氏闻言不由得咬了咬牙,她怎么会听不出百里溟是什么意思!百里溟这是要她从这里走到沈府去!虽说沈府和容府都在京城中,但是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北,平日里就是用马车也要一个时辰,若是真的走过去,只怕要走到晌午了! 想到这里,沈氏更是将碧珠恨毒了! 若不是方才她多那一句嘴,百里溟也不会这样责罚她。 “潋儿,我们走吧。”百里溟冷眼扫过满脸愤怒和委屈的沈氏母女二人,随后走到容潋羽身边柔声说道,身上的冰冷之气被全部敛去,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温柔和宠溺。 众人见了都不由得一愣,没有想到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百里溟竟然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对于容潋羽这个未来的御王妃到底是何等的爱重了! “二婶和大姐姐可要快一些,晚了可就要耽误沈老太爷的寿宴了。”容潋羽的脚步在沈氏和容婳面前停下来,看向她们很是好心的提醒道。 沈氏母女二人气得浑身直发抖,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容潋羽和百里溟一同上了马车,只留下气得脸色发白的沈氏母女,和暗自吐气的杜氏。方才百里溟教训沈氏的时候,她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百里溟会将怒气撒到她身上去。 “二嫂,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羽儿可是王爷的心头肉,你也敢这样当面折辱她,怨不得王爷要教训你了。”杜氏起身看向一脸愤恨的沈氏讥讽着说道,她虽然没有本事和沈氏相抗衡,但是能看到沈氏这般狼狈的模样,她自然是要上来奚落两句的。 “你别得意!”沈氏闻言心中怒气更盛,看向杜氏怒声吼道,随后拉着容婳转身就走。从这里到沈府还需要两个时辰,她若是再耽误,只怕真的要走到晌午才能到了。 杜氏见状冷笑一声,随后带着容琇两姐妹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之后,百里溟的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口。 “九皇弟也来了,倒是巧得很。”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刚刚下了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百里溟二人回身望去,却见百里夜信步走来,两人相视一眼之后都不由得轻皱起眉头。 “五皇兄竟也来了,确实巧得很。”百里溟看向百里夜不动声色的说道,他下意识的将容潋羽往自己的身侧拉了拉,这便是在向百里夜宣示主权了。 百里夜看到百里溟的小动作,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但是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沈家也算是京城中的名门望族,过来看看也是应当的。”百里夜轻笑着说道。 实际上是百里夜得到了百里溟今日要过来沈府的事情,所以才跟着过来的。百里溟和沈府从来都没有交集,以往沈老太爷的寿宴也没有见他来过,今日突然过来实在是反常的很。 所以他也是不得不防。 “阿灼,我们进去吧。”容潋羽不想和百里夜纠缠周旋,转头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很浅,那一句阿灼更是唤得柔情满满,让人心中一热。 百里夜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瞬间阴沉下来。他和百里溟自小便是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阿灼是百里溟的乳名,也知道除了先皇后之外,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唤他。 可是如今…… 望着容潋羽和百里溟相挟着离开的背影,百里夜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门口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厮看到百里夜和百里溟二人皆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两位身份尊贵的皇子竟然会到沈老太爷的寿宴上来,小厮们愣了许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将几人迎了进去。 与此同时,沈老太爷得到消息也连忙出来迎接。 “三皇子和御王驾到,老臣实在惶恐,有失远迎还请两位不要怪罪。”沈老太爷双手抱拳,看向百里溟二人很是恭敬地说道。 “老太爷今日是寿星,就不要多礼了。”百里夜闻言看向他笑着说道,一片亲和近人的模样。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百里夜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大度的机会。只是带着这张伪善的面具久了,自己都会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两位请!”沈老太爷大喜,连忙请他们三人进去。这次百里溟和百里夜二人同时出席他的寿宴,他脸上自然是有光的。 沈老太爷说完之后便在前方带路,百里溟等人跟在后面。站在人群中的沈樱樱见到百里溟,顿时乐开了花一般。 沈樱樱推开人群挤到百里溟面前去,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爱慕之色和激动,她哪里想到百里溟今日会过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挑拨离间 “王爷,您今日怎么过来了?”沈樱樱亦步亦趋的跟在百里溟身侧,不住的跟他说话,一张小脸因为激动已经变得通红,脸上满是羞涩之意。 “潋儿,这沈府中景色倒是不错。”百里溟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转头看向身边的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完全将满脸兴奋的沈樱樱忽略了。 沈樱樱见状小脸顿时变得惨白,她目光凶狠的看了容潋羽一眼,心中满是怒意。在她看来,分明就是容潋羽勾引百里溟在先,仗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将百里溟迷得晕头转向! 想到这里,沈樱樱心中越发的生气了,她不动神色的绕到容潋羽身后去,趁着人多的时候狠命一推,眼中满是怨毒之意。容潋羽没有想到沈樱樱会突然出手,这会儿背后突然一受力,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仰去。 百里溟见状已一惊,连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容潋羽这才没有摔倒。 容潋羽低呼一声,这不小的动静引得众人侧目。 “原来沈小姐就是这样对待府中的客人的。”容潋羽站稳脚步,回过头来看向沈樱樱冷声说道,她目透寒光,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仿佛让周围的空气也冷下了三分。 众人闻言一愣,沈老太爷和沈知儒也是吓得一惊,生怕因此得罪了百里溟。 “樱儿!还不快向容二小姐道歉!”沈知儒率先反应过来看向沈樱樱怒声训斥道,他可不想因为沈樱樱的胡闹得罪了百里溟,那样的话,只怕他的仕途就彻底完了。 沈樱樱闻言眉头紧皱,心中又急又气。 “爹啊,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沈樱樱心中愤愤不平,她低垂着眉眼小声的嘀咕着。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 沈知儒和沈老太爷的脸色又是一变。 “二小姐莫怪,这丫头都是被微臣惯坏了。她多有得罪之处,微臣在这里向二小姐赔罪了。”沈知儒恶狠狠的盯了沈樱樱一眼,随后看向容潋羽很是恭敬的说道。但是实际上他是朝中的二品官员,而容潋羽不过只是一个官家小姐罢了,虽为丞相府的嫡出小姐,但是也不至于让沈知儒这般恭敬的对待。 但是众人不会忘记,容潋羽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未来的御王妃。有百里溟百般维护着,放眼整个大顺朝,又有几个人敢招惹她。 “沈大人客气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容潋羽还不想在众人面前这般高调行事,免得又招来是非。 沈知儒闻言很是尴尬的笑了笑,他见百里溟的脸色依旧没有缓过来,心中越发的慌了起来。他不动神色的扯了扯站在自己身边的沈樱樱,朝着她丢了一个眼色过去,示意她快同容潋羽道歉。 “都是我的不好,二小姐可莫要生气,否则的话还不知道爹爹要怎么处罚我呢!”沈樱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小姐言重了。”容潋羽云淡风轻的说道,随后转身向大厅里走去。众人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向大厅走去了。 沈樱樱站在后面,看到站在百里溟身边的容潋羽,气得几乎昏死过去。想到方才自己受到的委屈,沈樱樱怎么也平息不下来心中的怒气。 又过了两个时辰,沈氏母女二人这才气喘吁吁的赶到沈府。她们都是养在深闺的娇气之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累,今日一连走了两个时辰的路,早就累的双腿发软了,跌坐在地上很是狼狈。 沈府的下人们见状连忙将两人扶了进去,又缓了许久之后这才扶着两人来到大厅。 容婳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坐在百里溟身边,笑得一脸温媚的容潋羽,方才才平息下来的怒气陡然又升了起来。 沈氏走上前来拉了拉她的衣袖,母女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容婳点点头,一脸会意的模样,随后便走到沈樱樱身边坐下来。 “你这一脸的怒气又是怎么回事?今日可是外祖父的寿辰,可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容婳在沈樱樱身后坐下来,见她脸色不好便开口问道。 “还不是那个容潋羽!仗着王爷的宠爱丝毫不将人放在眼里!”容婳不提还好,这一提沈樱樱心中的怒气便又冒了出来,她盯着坐在对面的容潋羽,一脸愤恨地咬牙说道。 容婳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抬起眸子来看向对面的容潋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 “王爷待二妹妹情深义重,还真是令人羡慕啊。”容婳阴阳怪气的说道,只是这话落在沈樱樱的耳中,无疑又加重了她的怒气。 “什么情深义重!不过是仗着那张脸罢了,真是狐媚子,和那些勾栏里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沈樱樱越说越来气,所幸现在众人都在高谈阔论,因此没有人听到她们的谈话,否则的话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若说容貌,妹妹你比她容潋羽也并不逊色,怎么偏生王爷就对她一人这般上心。”容婳见状越发添油加醋的说道。 “哼!”沈樱樱闻言眉头紧皱,冷哼一声,落在容潋羽身上的目光越发的怨毒了,恨不得能将她拆之入腹生吞活剥了一般。 “其实妹妹若是想要出这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容婳见差不多了,便俯身在沈樱樱耳边低声的说道。 她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挑起沈樱樱对容潋羽的仇恨,这样一来,不用她们动手,自然有人做这个出头鸟来收拾容潋羽。 “姐姐有什么办法?”沈樱樱一听顿时来了劲,她连忙挽着容婳的胳膊看向她着急的问道。 容婳闻言又贴近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沈樱樱脸上的怒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莫名的快意。 “那姐姐可愿意帮我?” 沈樱樱握着容婳的手很是兴奋的问道,她现在已经被自己心中的怒气冲昏了头脑,只要能够除掉容潋羽,那么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要能帮到妹妹,我自然是愿意的。”容婳文雅轻笑着说道,一脸的温柔神色。 沈樱樱闻言大喜,殊不知自己早就已经被人当成了靶子。 待人都到齐之后,宴会这才开始。丫鬟们纷纷端着酒水菜式鱼贯而入,身后跟着数十个身材曼妙的歌姬。众人也是推杯换盏,衣香鬓影间好不热闹。 有很多人陆陆续续过来向百里溟和百里夜二人敬酒,百里溟不得已只能起身应付,容潋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容琇被杜氏限制着,不敢上前来,所以这会儿容潋羽只是看着众人交际应酬,倒是无聊的很。 容潋羽捏起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因为糕点太干有些呛住了,她低声的咳嗽起来。碧珠见了连忙上前来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小姐慢些,先喝些水。”碧珠柔声说道,很是贴心。 容潋羽闻言轻笑着接过杯子,可是酒杯刚刚送到嘴边,容潋羽的手便顿住了,她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片刻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小姐怎么了,可是噎着了?”碧珠见容潋羽的动作突然僵住,只当她是被噎住了,连忙上前来为她抚背顺气。 “无事。”容潋羽抬眼来笑着应道,示意她不要担心,随后端起手中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不远处射来两道冰冷的寒光,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两人都会心的相视一笑。 宴会正进行时,容潋羽却突然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她狠狠的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 “怎么了?”百里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满是担心的问道。 “没事,这酒醇香的很,我贪杯这才有些晕,出去转转就好。”容潋羽看向他柔声说道,往日白皙如雪的小脸上也显出一抹红晕,倒真有几分喝醉了的意味。 “我同你一起。”百里溟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放心。 “有两个丫头陪着你担心什么,这大厅里那么多官员要应付,你中途离席实在不合规矩。”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好生照顾潋儿。”百里溟自知拗不过她,只能回头对彩贝和碧珠二人沉声吩咐道。两个丫头闻言连忙点头应是。 得了百里溟的允许之后,容潋羽这才带着两个丫头离了席。 众人依旧在有说有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容潋羽的离开,也没有注意到容潋羽离开之后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的跟了上去。 碧珠搀着容潋羽漫步在花园里,正如百里溟所言,这沈府的景色当真是不错,容潋羽瞧着心情也好了很多。 “啊!”容潋羽主仆二人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小丫鬟,手中端着一壶酒,低头狠狠的撞在容潋羽身上。那壶酒也尽数洒在了容潋羽的衣服上,雪白的衣裙上顿时显出一片污渍来,衣服也湿了大片。 “你这丫头是怎么走的路!这么宽也能撞上来!”碧珠见状怒了,一边给容潋羽清理衣服,一边看向那个小丫鬟训斥着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日宣淫 “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冲撞了贵客!”那小丫鬟见状立马跪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 “罢了,不碍事。”碧珠还想要发难,却被容潋羽出声制止住。 恰在此时,一个衣着略显华丽精致的丫鬟走了过来,瞧她那架势应当是哪个院里的大丫鬟才是。 “奴婢见过二小姐,这丫头笨手笨脚冲撞了二小姐真是该死!只是二小姐的衣服都湿了,还是让奴婢先带您去换件衣服吧。” 说话的这个正是沈樱樱身边的大丫鬟繁星,平日里跟着沈樱樱嚣张跋扈惯了的,这会儿和容潋羽说话也没有多少敬色,反而带着淡淡的不屑之意。 “也好,劳烦姑娘带路。”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现在已经快入冬了,穿着湿衣服很容易着凉,容潋羽的身子本就不好,她可不想折腾。 繁星淡淡的应了一声,冷声呵斥了那个小丫鬟,随后便带着容潋羽往花园旁边的一处客院去了。这客院本就是用来供客人们略作休息的,倒也清静的很。 “这位姐姐,奴婢们不知道二小姐穿衣服的大小,只怕是要劳烦姐姐走这一趟了。”到了客院之后,繁星回头对着碧珠沉声说道。 碧珠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有些不想要离开容潋羽,生怕容潋羽会什么危险。她面上的担心之色都落在繁星的眼中,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来。 “你去吧,别人料理的我也穿不惯。你快去快回就是,我就在这里等你。”容潋羽看向碧珠轻声说道,随后便走到了床边坐下,脱下了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的外衫。 碧珠闻言这才点头离开。 “二小姐瞧着像是喝醉了?。”繁星目送着碧珠离开,一回头就看见容潋羽目光有些涣散,整个人也有些晕晕乎乎的。 “确实有些,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片刻,碧珠回来了再来唤我。”容潋羽抬手按了按语气有些飘忽的说道,瞧她那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昏睡过去一般。 “是,奴婢就在门外候着,二小姐有事可以随时传唤。”繁星微微福身看向容潋羽稍微有些恭敬的说道,一言罢她便转身离开,临行前还不忘将门关上。 感觉到繁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之后,躺在床上的容潋羽这才突然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明,哪里半分昏沉之色。 “小姐!”门外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声音,容潋羽听得出来,那是彩贝的声音。 容潋羽将方才脱下的衣服重新穿好,脚步沉稳的走到门口,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来。 与此同时,大厅的宴会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容婳端着酒杯,目光却一直往门外飘去,不知道在等什么。 容婳心事重重的往门外望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看到繁星走进来。容婳见她来了,连忙顿时绽放出笑意来。 “表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繁星低下头来在容婳的耳边轻声说道,容婳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起来。但是下一秒,她脸上的灿然笑意就被一抹惊恐所代替,取而代之的还有一道震惊的声音。 “什么!不说二妹妹在客院与人私通?!”容婳惊呼出声,她的声音很大,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而她说完之后连忙捂住了嘴,一脸惊恐的模样,仿佛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但是话出如覆水,岂有收回的道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集过来,方才他们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百里溟眉头紧锁,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 “大姐姐你还是慎言的好!你也是未出阁得姑娘,难道就不知道清白名誉于女子而言是多么得重要吗?”容琇蹭的一声站起来,看向容婳怒声得指责道。她的眉头紧皱,平日里白皙的小脸也涨的通红不已,瞧着便是被气坏了的模样。 “三妹妹你莫要生气,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繁星同我说的。我也是惊讶,不过二妹妹出去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我这也是着急这才口不择言的。”容婳闻言连忙柔声的说道,她的声音很是急切,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她这般放低自己的,倒是显得容琇过于激动了。 “是与不是,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吗?”此时,一道很是不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是容黛在说话。 容琇闻言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担心。方才容婳说的不错,容潋羽确实已经出去很久了。 众人闻言没有一个人敢动弹的,纷纷抬眼偷看百里溟的反应,却见他脸色阴沉的很。但是百里溟不动,他们自然也是不敢动的,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四小姐说的不错,不管真相如何,还是要去看看的。二小姐为人正派清白,必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关键时候还是百里夜开口说了话。 百里夜当然不相信容潋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百里溟闻言终于有了动静,他抬起头来,阴冷的目光在容婳和沈氏二人身上慢慢扫过,似乎在警告什么一般。容婳和沈氏二人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避开了百里溟的目光。 “潋儿若是在沈府出了事,别怪本王护短一把火烧了这沈府!”百里溟的嘴角突然勾起,他目光邪魅的扬声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身子一僵,心中默默的为沈府众人捏了一把冷汗。 “你,前面带路。”百里溟说完之后慢慢的抬起手来,指向目光低垂的繁星冷声说道。或许是他的声音过于冰冷,繁星愣是吓得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但是她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来,只能硬着头皮走在前面。 百里溟阴沉着脸色跟上去,众人见状也连忙跟上去,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容潋羽本就身份特殊,再加上这段时间在京城里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儿,一举一动都能让人心生好奇之意,更何况是私通之罪。 众人跟着繁星一路来到客院,他们才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众人听闻顿时顿住了脚步,脸色通红窘迫,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 人群中有些带着女儿过来的夫人闻言也连忙捂住了她们的耳朵,白日宣淫,这种事情当真是荒唐不已。 百里溟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些声音之后他突然不担心了。 “天啊!二妹妹真的……”容婳站在门口,满脸通红的掩嘴惊呼,一副吓坏了的模样。但是在众人还不知道屋内的人具体是谁的时候,她这样说分明就是坐实了屋里那个正在与人私通的人是容潋羽了! “这青天白日的,还是在沈府,这容二小姐未免太不收敛了一些!” 人群中的议论声已经慢慢起来了,基本上都是在指责容潋羽不知廉耻之类的话。他们刚开始还顾及着百里溟在场,生怕会惹了百里溟不痛快,但是在看到百里溟没有反应之后,他们越发的大胆起来了。 因为他们认为百里溟也已经对容潋羽失望了,毕竟是自己未来的王妃,却当众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换做是谁应当都会接受不了的吧。 “王爷,二妹妹毕竟是您未来的王妃,这件事还是请您做主定夺吧。”容婳见百里溟一直没有为容潋羽辩护,心中也越发的得意起来,她娉娉袅袅的走到百里溟和百里夜二人面前站定,看向百里溟一脸无奈地说道。 “白日宣淫,祸乱大顺朝朝纪,既然人赃并获,那就交给父皇发落定罪吧。”百里溟闻言开口淡淡的说道,语气中竟是丝毫的担心也没有。 在场的人闻言更是惊讶不已,毕竟当初他到底有多疼爱容潋羽,这可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是今日,百里溟从头到尾竟连一句为容潋羽辩护的话都没有。 众人想的多了,不由得叹息道: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此话果然不假。 容婳闻言却是难掩心头的欢喜之色,她当然是希望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了! “王爷铁面无私,臣女实在是佩服。二妹妹有负王爷,沦落至此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容婳微微福身后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 既然容潋羽已经失了百里溟的欢心,她自然是要上去踩上一脚的。 “九弟!此事事关重大,你须得要慎重考虑!”百里夜闻言顿时眉头紧皱起来,他一只手按在百里溟的肩头,看向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倒是没有料到百里溟竟然会这样直接了当的说要将容潋羽交给皇上处置! 百里溟闻言却是不慌不乱,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沈大人,沈老爷子,本王这样决定你们二人没有什么意见吧?”百里溟不管百里夜的提醒,他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沈知儒和沈老太爷二人沉声问道。似乎是没有料到百里溟会突然同他们说话,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替罪羔羊 “这件事……王爷做主就好,臣不敢有什么异议。”沈知儒率先反应过来,看向百里溟鞠躬拱手说道,很是恭敬地模样。 “王爷真是大公无私,二妹妹这样不知好歹,臣女都替王爷不值。”容婳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容潋羽会被交给皇上处置,而她公然与人私通一事也会被闹得满城风雨,容婳便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容潋羽身败名裂,被天下人唾弃践踏的样子了! “大姐姐这是在说谁不知好歹,又是因为什么替王爷感到不值?”容婳的话音落下不久,一阵清月如佩环的声音便潺潺流入众人的耳中。 众人闻言大惊,猛地转过头去,却见一倾城绝世的女子脚踩莲步款款而来。 容潋羽提着还有些潮湿的衣裙,一步步走到百里溟身边站定,她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目光灼灼地盯着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的容婳。 容潋羽的突然现身让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住了,而彼时屋内的动静还在继续,女子娇媚的声音像是海浪一般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众人的耳朵。容潋羽现在就站在这里,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解释更有力了。 “容……容潋羽!你怎么在这里?”容婳看着容潋羽那张巧笑嫣兮的小脸,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道。 “要不然呢,大姐姐认为我应该在哪里?”容潋羽闻言嘴角越发的上扬了,她往前一步,逼近容婳轻声问道。 容婳见状大惊,连连后退了两步,没有料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况,容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羽儿你没事自然是最好的,我们还以为这……以为这房中的人是你呢。”沈氏见容婳有些慌了,生怕她会露出马脚,连忙上前一步将容婳揽在怀中,满脸赔笑的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 “哦?”容潋羽闻言微微有些惊讶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倒是好奇的很这屋里到底是谁,今日若不是我出现的及时,那岂不是要白白担了这白日宣淫的荒唐名声了?” 容潋羽说完便朝着身后的彩贝丢了一个眼神过去,彩贝立马会意,三两步便来到门口,抬脚便将房门踹开,屋内甜腻的香味顿时钻进了众人的鼻子。 客院本就布置的简单,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并几张凳子,因为这会儿屋内所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大剌剌的呈现在众人面前了。 只见床上此时正躺着两个人,虽然有锦被的遮掩,但是依旧可以看到白如凝脂的皮肤。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房门已经打开,依旧专注自己的事情,女子的薄唇突然溢出一阵呻吟,她抬起头来,一张绯红的小脸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众人顿时愣住,因为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家的小姐沈樱樱! “樱儿!”沈知儒见状惊呼一声险些昏死过去,方才他还是个看热闹的人,哪里想到屋里的人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樱儿妹妹……果真是性情中人。”容潋羽见状最佳微微勾起,语气有些玩笑的说道。 在场的众人闻言更是恨不得能给容潋羽拍手叫好,这一招落井下石当真用的漂亮。沈樱樱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容潋羽却说她是性情中人,这般讽刺还真是厉害。 “繁星!”沈知儒怒气满满的低喊了一声繁星的名字,示意她赶紧进去阻止这场闹剧。这么多的同僚官员看着,他还真有一种羞愤欲死的念头。 繁星闻言良久这才缓过神来,跌跌撞撞的跑进去,手忙脚乱的关上了门,可是这样的行为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还请诸位移步大厅!”沈知儒低垂着脑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除这句话来。 众人闻言纷纷打着哈哈离开了,反正热闹也看够了,再留下去只怕就会节外生枝了。沈知儒命人将已经气得半死的沈老太爷送回去,自己则跟上去安府那些“看客”。毕竟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沈樱樱就彻底地毁了。 “二婶这一招借刀杀人想法不错,可惜还是太低级了。”众人都离开之后,容潋羽这才慢慢的踱步至沈氏和容婳二人面前,看向她们两人压低声音说道。 沈氏母女二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恐起来,看容潋羽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恶魔一般。沈氏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了,因为她感觉容潋羽似乎可以看透她的所有心思! 这种恐慌的感觉让她措手不及。 “大姐姐,今日是沈樱樱倒霉替你承受了这些,但是下一次你能不能逃过去就未可知了。”容潋羽很是满意的看了看沈氏的反应,随后又转眸看向容婳一字一句的说道。 “容潋羽你胡说些什么!”容婳怒急,尖叫着就要去推容潋羽,但是却被上前来的百里溟一脚踢翻在地。 百里溟本就是习武之人,再加上他根本就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这一脚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容婳被他踢翻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伏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若不是潋儿留着你们还有用,本王早就要了你们的命!”百里溟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冷声说道,沈氏二人的一再陷害,早就触到了百里溟的底线。 百里溟冷眼扫过二人之后便带着容潋羽大步离开了。 马车里,百里溟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碧珠和彩贝二人见状都有些害怕,坐在那里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容潋羽微微侧首,身子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百里溟,却见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 “你这又是怎么了?可还是在生沈氏她们的气?”容潋羽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看向百里溟很是疑惑的问道。 “今日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的质问道,他的脸色依旧没有松动,带着能够冻死人的冷色。 “沈氏容婳联手沈樱樱想要毁我清白,下在茶水里的药被我瞧出去来。这么大的一场戏,我自然是要将计就计,配合一下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解释,她说的一片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注意到百里溟越来越黑的脸色。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百里溟沉声问道,马车里的局势很是紧张,大有一种随时爆发的感觉。 “小把戏而已,我自己可以应付得了。”容潋羽完全没有意识到百里溟得不对劲,依旧毫不在乎的说道。这样拙劣的把戏她见的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应对。 “那你要我还有何用?”百里溟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哀戚,他双眸死死的盯着容潋羽,有些哀伤又有些无奈的问道。 容潋羽闻言一愣,她没有想到百里溟会突然这样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停车!”百里溟低声吼道,他的拳头重重的捶在车身上,容潋羽然人皆是一愣,被百里溟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得有些不做所措。 “将她安全送回去。”百里溟跳下马车,看向驾马的白止冷声吩咐道,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容潋羽见状薄唇微微张郃,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来。 “小姐,王爷似乎真的生气了。”百里溟离开之后,碧珠这才看向容潋羽试探性的说道。 “我知道。”容潋羽眉头紧皱,一脸头疼的说道。方才她没有察觉,现在想来应当是为了自己隐瞒他的事情。 想到这里,容潋羽心中又暖又酸。暖的是百里溟时时刻刻将她记挂在心上,想要保护她安然无虞。酸的是容潋羽早就习惯了依靠自己,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她自己能解决的,就绝不会去麻烦别人。 “小姐,王爷爱重您。可您有时候委实强大了些,让人想保护你也不知道从何下手。”碧珠见容潋羽没有生气,便又壮着胆子说道。 这些可都是碧珠的切身感受,不管是什么事情容潋羽总是可以轻松应对,这个女人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就像今日,她一下就瞧出了那茶水的问题,不过是片刻之间她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故意将彩贝支走跟着沈樱樱,将沈樱樱打晕之后来了一个偷龙转凤,这才有了今日沈府的那一场好戏。 容潋羽闻言心中也突然惆怅起来,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不想再提此事。 因为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容潋羽回到容府的时候,沈氏和容婳母女等人已经率先回去了。也不知道她们在容翰栋面前说了些什么,容潋羽一回府就被容翰栋叫去了大厅。 “祖父找我可有事?”容潋羽走进大厅,朝着容翰栋微微福身行了一礼之后,便看向他沉声问道。 “你这个逆女给我跪下!”容翰栋闻言冷哼一声,突然朝着她怒声吼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再见沈氏和容婳二人得意的脸色,心中便有些明白过来了。 “敢问孙女犯了什么错,祖父竟这般大动肝火?”容潋羽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大怒不已的容翰栋冷声质问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裴氏相助 “你在沈府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毁了沈家小姐的清白竟还这样嚣张,心思这样歹毒,我容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容翰栋被容潋羽的态度激怒,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忍不住了。 “毁人清白?这些话该不会是大姐姐和二婶告诉祖父你的吧?”容潋羽突然掩嘴轻笑出声,随后这才满脸讽刺的说道。 容潋羽说完之后容翰栋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双眼通红,一副恨不得将容潋羽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容潋羽!你敢做就要敢当,你如今犯下如此大错,祖父责罚你也是应该的!”容婳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指着容潋羽怒声呵斥道。瞧她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容潋羽都忍不住要为她鼓掌了。 “容婳,做人说话都要凭良心。我不会一味的隐忍任人欺负,你若是再这般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咄咄相逼,那就别怪我真的心狠!”容潋羽的目光突然阴沉下来,她一步步的走到容婳身边,看向她一字一句地冷声说道。 容潋羽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块千年寒冰一般,说出来的话都是冰冷至极的,让人听了都不由得狠狠一抖。 “好啊!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祖父,当着我的面就敢这样威胁嫡姐,平日里我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如何的猖獗!”容翰栋一见容潋羽那副盛气逼人的模样,他就恨的牙痒痒。想当初容潋羽就是顶着这样一张无害的脸,轻轻松松的将宋雨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送入了黄泉! 那是容翰栋的孩子啊,他怎么能不气! “孙女不敢,只是孙女不希望祖父被有心之人利用,蒙蔽了心智,平白冤枉了孙女。”容潋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翰栋淡淡的说道。 “蒙蔽心智?你是说我老糊涂了吗?”容翰栋突然暴怒起来,指着容潋羽大声的呵斥道。 “就算羽儿说了又如何!你若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这样黑白不分!”容翰栋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容潋羽回话就听到一阵同样暴怒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众人闻言一回头,就看见灵芝扶着裴氏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今日的事情究竟如何你都没有查清楚,现在就这样指责羽儿,你不是老糊涂了是什么!”裴氏走过去将容潋羽护在身后,看向容翰栋怒声说道。 容翰栋当真是气得直咬牙,但是面对裴氏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了。今日在沈府的事情他确实只是听信了容婳母女的话,他这样动怒也只是借题发挥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容潋羽罢了。 “我老糊涂了?你自己问问她今日在沈府都做了些什么!我们与沈府还是姻亲,现在她这样当众算计陷害沈家小姐,这不是逼着容沈两家反目成仇吗?”良久之后容翰栋这才缓过神来,指着容潋羽怒声的吼道。 裴氏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转头看向容潋羽,目光里带上了询问的神色。 “祖母,请听孙女一辩。今日之事我当真不知内情,倒是大姐姐,在事发之后一个劲儿地说在房中与人私通的人是我,丝毫不在乎我的名誉。当时房门紧闭,大姐姐难道是有天眼不成,否则怎么会这般笃定屋里的人是我!” 容潋羽闻言红着一张小脸为自己辩解道,她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瞧那样子像是被气坏了的模样。 “是啊,婳儿对此事倒是清楚的很!”裴氏闻言眸光一闪,瞬间明白过来。她也是在后院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容婳这点小把戏又怎么能逃过她的眼睛,现在听容潋羽这样一说,裴氏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老太爷老夫人不要动怒,都是婳儿不好,许是丫鬟们来报的时候听岔了,她也是担心羽儿这才会方寸大乱,一时之间竟忘了羽儿的清白闺名。”沈氏件事情不妙,连忙上前来打圆场说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娘俩打的什么坏主意,从今天起最好把你们那一肚子坏水给我收起来,羽儿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就别怪我不饶人!”裴氏闻言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落在地上,看向沈氏母女二人冷哼着说道。 沈氏和容婳二人闻言皆是脸色一白,甚至连为自己辩解都忘了。 “我们走!”裴氏目光不善的瞧了容翰栋等人一眼,随后便拉着容潋羽转身离开了。 “祖父,容潋羽得了祖母的庇佑,日后想要动她怕是就更难了。”容婳望着容潋羽的背影出了神,下意识地脱口说道。 容翰栋闻言却是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原来自从容潋羽设计让裴氏赐死宋雨柔之后,容翰栋就彻底地将她恨毒了,所以他才会将还在禁足中的沈氏放出来,捧着沈氏母女二人来对付容潋羽。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容潋羽竟是这么个难对付的。 容翰栋越想越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大厅。 松鹤院中,容潋羽扶着裴氏在院中散步,很是乖巧耐心。 “今日在沈府让你受委屈了。”裴氏望见容潋羽低垂的眉眼,突然有些心疼的说道。 “祖母哪里的话,自从我回到容府之后,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孙女早就习惯了。”容潋羽闻言开口云淡风轻的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淡的事情一样。但就是这样的态度才更让人心疼。 裴氏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愧疚的神色。 毕竟以往她因为不明真相也做了很多伤害容潋羽的事情,但是在关键时刻,容潋羽依旧会舍命相救,她怎么能不感动。 “今日的事情还是沈氏母女所为吗?”裴氏眉头紧皱的问道,在提到沈氏母女二人的时候,脸上很明显的闪过厌恶之色。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还是想要同容潋羽确认一番。 “二房恨我入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容潋羽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语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裴氏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心中更是不喜沈氏母女二人。 “祖母宽心,好在孙女没事,只是可惜了樱儿妹妹,这么小的年纪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日后怕是难了。”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握着裴氏的手柔声说道。在提到沈樱樱的时候,她的眉头轻皱,一脸的惋惜之色。 “有什么可惜的,今日的事情若说她没有参与谁能相信,到头来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裴氏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沈樱樱的骄纵之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更何况,她一直都和容婳沆瀣一气,今日想必是她设计容潋羽不成在先这才自食恶果的。 “今日祖母愿意出来为孙女解围,孙女很是感激。”容潋羽嘴角微微上扬,很是乖巧的柔声说道。 “感激什么,这容府中各个都没安着好心,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你那个娘亲现在一心向佛,根本庇佑不了你,我若是再袖手旁观,只怕那些个人早晚会将你生吞活剥了。”裴氏闻言沉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垂下眼眸,没有应话。 “好了,今日折腾这么久也该累了,回去好生歇着吧。”裴氏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便开口让她回去休息了。 “孙女告退。”容潋羽闻言浅笑点头,向裴氏行完礼之后这才离开。 容潋羽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沈氏二人,面对容婳的挑衅嘲讽,容潋羽只是冷眼扫过,随后转身离开,根本就没有想要和她们纠缠的意愿。 容婳见了虽然满心怒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容潋羽远去。 惠风院中,容潋羽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脸上显出一抹疲累和不耐烦之色。碧珠见了忙给她倒了杯茶水,又上前来给她按捏肩膀。 “彩贝,上次让你去查的人可有消息了?”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看向彩贝沉声问道。 沈氏和容婳二人一而再的触碰她的底线,也是时候该要出手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母女了! “王爷一直在查,可是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消息。”彩贝闻言摇摇头说道。 听到彩贝提起百里溟,容潋羽心中一沉。 她也是才想起来,百里溟似乎生她气了。 两个丫头都在偷偷的观察着容潋羽的脸色,看到容潋羽眉头紧皱之后,两人也是忍不住重的吐出一口气来。彩贝不动声色地凑过去,轻轻的推了推碧珠,递了个眼神给她。 碧珠见状会意,很是无奈。 “小姐,王爷都是为您好的,否则今日也不会动怒了,要不然您就服个软吧。”碧珠身子微微前倾,附身在容潋羽耳边轻声的劝解道。 “就算是我想要服软,那也要他在才行啊。”容潋羽闻言颇有些烦闷的说道,她今日不过是隐瞒了他一些事情,在他质问的时候迟疑了片刻而已,谁知道百里溟竟真的动了气。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皮面具 “小姐若真是有心,奴婢这就去将王爷找来!”彩贝闻言大喜,边说着就往门口走去,却被容潋羽出声呵斥住。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怎么解决,快些回来!”容潋羽皱着眉头说道,脸上是两个丫头从未见过的纠结无奈之色。彩贝不敢违背容潋羽的意思,只能乖乖的退回来。 容潋羽想的是,待百里溟下次来的时候她就温言细语的好好道个歉。 可是,她似乎想错了。 一日,两日,三日……三日过去了,百里溟还是没有来。 这日,容潋羽正在屋中抱着暖炉看书,就见彩贝匆匆跑进来。容潋羽见状脸上显出笑意,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百里溟的身影,清亮的眸子突然暗了下来。 “小姐,方才白止来传话,说皇上已经秘密处置了沈家小姐。因为沈知儒和沈老太爷力保的原因,最后皇上决定将沈家小姐送到城外的寺庙里去削发为尼,终生不得出。”彩贝没有注意到容潋羽情绪的变化,而是兀自的说着方才白止说的话。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有些惊讶的。以往也有官家小姐与人私通的事情,但都妥善处置了,从没有哪一个小姐落得沈樱樱这般惨烈的下场。而且这决定还是皇上亲口所言,犹如圣旨,谁敢抗旨! “他竟真的将这件事闹到了皇上跟前去?”容潋羽下意识的出口问道,当日百里溟说要将沈樱樱交给皇上处置,她一直都以为这是一句气话,没有想到百里溟竟是认真的。 “这件事牵扯到了小姐,王爷自然是不可能不管的。”碧珠闻言沉声说道,自从百里溟和容潋羽闹了别扭之后,两个丫头就一直想方设法的帮百里溟说好话。 “沈樱樱已经被送走了吗?”容潋羽闻言转头看向彩贝沉声问道。 “还没有,三日之后会有人专门押送沈家小姐出城。”彩贝连忙应道,随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厌恶起来,她很是没好气的说道:“那个沈家小姐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都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了,还不忘要拉扯我们王爷一下!” 彩贝撅着小嘴抱怨着说道,容潋羽听闻却是脸色一变。 “此话怎讲?”容潋羽沉声问道。 “沈家小姐自从知道自己要被送出城去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的骚扰王爷,希望王爷可以帮她求求情。方才白止说,这会儿沈家小姐还在醉仙楼中等着王爷呢。”彩贝闻言越发的不悦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都满是鄙夷之色。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低头陷入了沉思,她目光紧锁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碧珠见状只当是容潋羽生了气,朝着彩贝狠狠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闭嘴。 “小姐,彩贝这丫头说话向来没遮没拦的,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那沈家小姐一直都对王爷情根深种,但是王爷根本就不用正眼瞧她的啊,小姐你莫要生气才是。”碧珠连忙解释道,生怕容潋羽会因此再生了百里溟的气。 “这个不着急,眼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二人。”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两人沉声说道。 两个丫头闻言一愣,相视一眼之后连忙上前去,听容潋羽细细的吩咐。 “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麻烦?”听完之后,碧珠有些担心的看向容潋羽问道。 “沈氏母女二人这样陷害我,总也要出出血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嘴角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来,让人不由得目眩神迷。 两个丫头闻言相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既然容潋羽都这样说了,她们自然是要相信她的。 与此同时,醉仙楼中的一个半隔开的雅间里,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桌子边,她背对着众人,还带着厚厚的面纱,让人看不出她的身份来。 此人正是沈樱樱。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又会大发雷霆的。”繁星坐在她身边有些着急的催促道。自从出了沈老爷子寿宴上的那件事之后,沈樱樱在京城里面可谓是名声尽毁了,这会儿不但不在沈府待着,反而出来抛头露面。这件事若是沈知儒知道,一定又会责怪她的。 “别烦我!王爷一定会来的!难道你真的想要我在那个破落的寺庙里镀过下半辈子吗?”沈樱樱闻言一把握住繁星的手腕,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可是我们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再等下去会被老爷发现的啊!”繁星闻言看向沈樱樱着急的说道。 “再敢多一句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沈樱樱被她扰得心烦不已,看向她威胁的说道。 繁星闻言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她跟着沈樱樱那么多年,自然知道沈樱樱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所以也不敢在说什么,生怕真的会惹怒沈樱樱。 “小姐,是容潋羽身边的丫鬟,还有……”繁星一个抬头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她的话刚吐出一半,但是在看到那两个人之后顿时愣住了。 “是什么啊!”沈樱樱很是不耐烦的质问道,却被繁星一把捂住了嘴。 沈樱樱正准备发怒,就看见碧珠挽着一个姑娘很是亲昵的走过来,沈樱樱定睛一看才发现碧珠挽着的竟是明月! 沈樱樱大惊,明月可是容婳的贴身丫鬟,可是她现在却和碧珠在一起,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小姐,她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繁星很是震惊的问道,但是抬头就看见沈樱樱同样震惊的脸色。 沈樱樱亲眼看着碧珠和明月二人走到自己隔壁的雅间里坐下,几人中间只隔了一张屏风。沈樱樱不动神色的将身子挪到屏风旁边,小心翼翼地探听着隔壁的动静。 “大小姐这一招可用的漂亮啊,既得了我们小姐的信任,又帮我们小姐除掉了沈樱樱这个大麻烦,当真是一箭双雕啊。只是可惜了,沈樱樱直到现在还以为那日大小姐是要帮她呢!”碧珠看向身边的明月请笑着说道。 “沈家小姐最是个冲动痴傻的性子,我们小姐不过是随意的说了两句,她竟就真的上钩了。二小姐现在深受御王宠爱,届时姐姐可要提醒二小姐莫忘了在五皇子面前替我们小姐多多美言几句。”明月闻言也笑着回应道。 “那是自然,这次大小姐帮我们小姐除掉了沈樱樱这么大的一个障碍,我们小姐自然是感激在心的。”碧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 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兀自说的欢快,这边偷偷探听的沈樱樱却气得浑身直发抖。 “原来如此!容婳你这个贱人!”沈樱樱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句话来。 事情过了之后她还在一直纠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为容潋羽准备的圈套,结果却成了她的致命伤!原来是这样,容婳从最开始就是冲着她去的!容婳不惜伤害她来讨好容潋羽,为的就是让容潋羽在百里夜面前为她美言几句! “啊!”沈樱樱越想越气,大叫一声后猛地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而沈樱樱覆在脸上的面纱也因为弧度巨大的动作掉落在地上,沈樱樱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小脸顿时展露在众人面前。 “是沈家小姐啊!” “哦!就是那个祖父寿宴上与人私通的那位沈家小姐啊?” “是啊,听说还是被当众抓到。真的是,那么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就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呢!” “我要是她就一头撞死了,竟还有脸出来抛头露面!” 一时间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议论声,都是在指责沈樱樱行为败坏,不知廉耻的话。沈樱樱闻言又羞又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滚开!”沈樱樱愤怒的推开众人跑了出去,她再怎么刁蛮也不过只是一个被惯坏了的深闺小姐罢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繁星见状连忙跟上去,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沈樱樱走后许久,议论声都还在继续,约摸着半个时辰之后这才渐渐散去。屏风后面的碧珠二人见状相视一笑,“明月”抬手在自己脸上摸索了许久,最后这才揪下一张面皮来。 “这玩意儿可真是厉害,不过王爷更厉害,竟能寻到这样的有意思的宝贝!”彩贝领着从脸上撕下来的人皮面具笑着说道,脸上满是玩味的神色。 “快收起来,若是被人看见,小姐的计划就泡汤了。”碧珠见状一把夺下她手中的人皮面具,看向她沉声呵斥道。所幸这酒楼中人来人往热闹的很,也没有人会刻意注意到她们。 “快些回去吧,小姐一定等急了。”彩贝闻言点头说道,随后两个人便相携着离开了此地。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意外邀约 沈府中,沈樱樱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只要一想到今日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拜容婳所赐,内心的嫉恨便铺天盖地的涌上来,这种恨意根本不亚于她对容潋羽的嫉妒和仇恨。 她对容潋羽的恨意不过仅仅是出于对百里溟的爱慕,可是现在容婳竟然利用她,还将她置于这般绝境! “容婳,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你做垫背的!”沈樱樱双手撑在桌子上,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姐你冷静一些,现在我们正在风口浪尖上,可不是生事的时候!”繁星见状大惊,连忙上前去扶住她,看向她着急的劝说道。 现在皇上本就因为沈樱樱的事情对沈家颇有微词,如果这个时候沈樱樱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只怕问题会越来越大的! “我早就已经被逼入绝境了!皇上要我出家为尼,终生不得回!我的一生都毁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了!她容婳当日敢这样算计我,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报应!”沈樱樱一把将繁星推倒在地,看向她愤怒的嘶吼道。 现在的沈樱樱根本就是一头发怒的凶兽,她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要把算计她的人拆之入腹! “小姐!”繁星跌倒在地上,痛心疾首的喊道。 “够了!你若还认我这个小姐,就听从我的吩咐,否则的话就给我闭上你的嘴然后滚得远远的!我没有时间了,三日之后就要被送到那个破庙里去,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沈樱樱蹲下身子来看向繁星怒声的吼道。 她双目通红,可怕至极。 “小姐,奴婢帮你!”繁星闻言想了许久,随后这才咬牙说道。 “很好!”沈樱樱闻言脸上的神色这才稍微的缓和了一些,她动作轻柔的将沈樱樱扶起来,看向她柔声说道:“你对我最是忠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沈樱樱的嘴角上扬成一抹诡异的弧度,她脸上的笑意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繁星见状不由得微微一抖,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沈樱樱此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见惯了沈樱樱嚣张跋扈的模样,像现在这般深沉算计,还从未见过。 “小姐,奴婢应当怎么办?”繁星看向沈樱樱沉声问道。 沈樱樱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沉起来,她走到桌子前坐下来,在繁星的耳边轻声的交代着什么。繁星听完之后脸色大变,但是在看到沈樱樱近乎疯狂的眼神之后,只能强压下心头的害怕和担心,转身匆匆离开了。 此时,容婳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发脾气,这几日因为有裴氏的维护,她们根本动不得容潋羽,这种感觉几乎要将容婳逼疯了。 “小姐!小姐!”院门外传来明月欣喜的声音,容婳却听得一肚子火气。 “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若是被祖母瞧见了,定要说我不懂规矩,连一个奴婢都教导不好!”容婳看着一脸兴奋冲进来的明月怒声的呵斥道。这几日裴氏总是各种挑刺找茬,容婳正憋屈着呢。 “小姐莫要生气,都是奴婢不好。”明月闻言连忙跪下来很是着急的说道。 “行了行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容婳颇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这才美好气的问道。 “方才五皇子府上派人传来口信,说是要请小姐今日申时于城外翠微湖边的木屋中一聚。”明月闻言脸上复又浮现出高兴的神色,语气欢快的看向容婳说道。 容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立马陷入了狂喜。 “你说的可是真的?”容婳伸手将明月扶起来,看向她着急又期待的问道。她心仪百里夜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是有所回响了。百里夜终于看到了她的真心! “是真的!小姐还是快些准备吧。奴婢这就去备马车。”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之后,容婳这才回过神来,满心欢喜的回屋梳妆打扮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容婳这才从院中出来。明月见了不由感到有些晃眼,今日的容婳倒真的是精心装扮了一番,一身雪白绵绸对襟长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线,胸前挂着流苏珠链,随着她的行动轻轻的撞击出清越动听的声音来。 “小姐今日真真是仙女下凡一般,五皇子必定会心神难安。”明月缓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扶容婳,看向她由衷的赞叹着说道。 这样奉承的话让容婳很是受用,在提到百里夜的时候她的小脸一红,很是难得的露出了女儿家娇羞的神色。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容婳看向明月佯装责怪的训斥道,但是高高扬起的嘴角昭示了她现在的心情。 主仆二人有些着急的往大门走去,却在花园中遇见了容潋羽。似乎是因为百里夜相邀的原因,容婳今日的心情很好,竟然没有去为难容潋羽。 “大姐姐今日可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妹妹正在作画,不如让妹妹为你作一幅画吧。”容潋羽看见容婳走过来,难得主动的走上前来,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 看着容潋羽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赞赏,容婳心中越发的得意起来。别人说一万句奉承的话,都不如容潋羽眼中的那一抹惊艳之色。 “我今日没有时间,就不陪妹妹了。”容婳轻轻的甩了甩手中的绣帕,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她的语气中竟莫名其妙的带了一股子炫耀的意味。 “既然这样妹妹就不耽误姐姐了,不过妹妹已经将姐姐的天人之姿刻在脑海里了,所以姐姐不在也没有关系。”容潋羽闻言也不为难她,很是乖巧的说道。 “好啊,既然你今日这么有心,那就好好的画吧,画完之后送于我看看。”容婳闻言居高临下的说道,她这般颐指气使的模样就像是在命令一个丫鬟一样,这种感觉让她很是受用。 “妹妹一定会用心的。”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随后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完全没有因为容婳命令的语气而有什么不高兴。 容婳听罢冷笑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了。想到百里夜还在约定好的地点等着,容婳自然是没有时间同她在这里纠缠的。 望着容婳兴冲冲离开的背影,容潋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烈起来了。良久之后,她才回到书桌边站定,动作温柔优雅的拿起毛笔。 “碧珠,替我研磨。大姐姐这般天人之姿,可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了。”容潋羽盯着雪白的宣纸轻笑着说道,明明是温媚如暖阳的笑容,但是却给人一种很是冰冷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容婳这才急匆匆的赶到翠微湖边的小木屋。容婳在门口站定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确认没有什么差错之后这才往屋里走去,明月则留在门口守着。 “殿下?”容婳推门而入,轻声的唤道。 容婳没有听到回应,只以为是百里夜还没有到,便坐在桌边打量起这个小屋来。湖边小屋很是古朴雅致,屋内的摆设也很是简单大方,一张竹制屏风将木屋隔开来,容婳瞧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身影正在慢慢的靠近她,一步一步带着死亡的意味。 “去死吧容婳!”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极其怨毒的声音,容婳闻言大惊,猛然回过头去正对上沈樱樱那双通红怨恨的双眼,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沈樱樱手中的木棍打晕在地。 门外的明月听到动静之后准备进来查看,可是她刚刚转身就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她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了。 “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繁星看着倒在地上的明月,吓得双手发抖,她跑进来看向沈樱樱害怕的问道,生怕沈樱樱会因为暴怒而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把她给我绑起来。”沈樱樱闻言脸上突然闪过一抹残忍的笑意,她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容婳笑着说道。 繁星不敢违背沈樱樱的意思,只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动作笨拙的将容婳和明月二人绑了起来。 “小姐,表小姐毕竟是容府的嫡出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容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繁星生怕沈樱樱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来,连忙拉着她的手提醒着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傻到要了她的命。她将我害成这样,若是就这么轻易的死了,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吗?”沈樱樱闻言嘴角微勾,看着容婳冷笑着说道。 她现在脑海里满是碧珠和“明月”的对话,虽然她恨不得能将容婳剥皮抽筋,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实际上她也不会那样做,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比杀了容婳更好的方法。 想到这里,沈樱樱端起一杯茶水朝着容婳泼了过去,容婳剧烈的咳嗽了一番,这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姐妹反目 容婳感觉到自己动弹不得,心中很是害怕。但是当她抬头看见面前的人竟是沈樱樱之后,心头突然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来。 “樱儿,你这是做什么!”容婳看向沈樱樱高声的质问道,她使劲的挣扎着,却发现根本没有用。 “容婳,你应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着一天吧。”沈樱樱闻言慢慢踱步到容婳面前,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看向容婳那张精致的小脸低声的说道。 容婳闻言顿时慌了,她和沈樱樱自小一起长大,还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樱儿,你怎么了?快些把我松开,你可是出什么事了?告诉姐姐,姐姐会帮你的。”容婳知道沈樱樱发怒时是什么样子,所以她现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不去惹怒她。容婳一口一个姐姐,想要提醒沈樱樱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一声声的姐姐在沈樱樱听来到底有多讽刺。 “帮我?帮我身败名裂,帮我终身为尼,帮我永远远离御王,是吗!”沈樱樱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捏着容婳下巴的手也加重了力道,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带着滔天的恨意。 “樱儿你在说什么!我们一直都是最亲近的啊,你都忘了吗?”见沈樱樱几乎疯狂的模样,容婳终于优有些慌神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下巴上传来的疼痛。 “容婳!你这个贱人!为了讨好容潋羽,讨好五皇子,你竟这样设计陷害我,你知不知道皇上要将我送到寺庙里落发为尼,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寺庙。你知不知道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沈樱樱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容婳脸上。 容婳被沈樱樱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和那一巴掌打的有些缓不过神来,她有些不明白沈樱樱这是什么意思。 “樱儿,你一定是弄错了。我怎么会设计陷害你呢?”容婳来不及细想,连忙着急的解释道。看着沈樱樱近乎癫狂的模样,容婳心中不安地感觉越发的重了。 “你闭嘴!我都听见了,我亲耳听见的!明月和容潋羽的丫鬟亲口说的,你为了讨好容潋羽,让她在五皇子面前为你美言,所以你就这样设计陷害我!容婳,你怎么能这样无耻,我一直当你是姐姐啊!” 沈樱樱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她指着容婳面目狰狞的嘶吼道,俨然一头发怒的凶兽。 容婳心中一凉,这几日明月根本就没哟离开过她身边,怎么可能去和容潋羽的丫鬟有什么牵扯。想到这里,容婳突然身子一僵,她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容潋羽搞的鬼! “樱儿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容潋羽的计谋,她想要我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你相信我啊!我怎么会害你呢!”容婳抬起头来看向沈樱樱着急的解释道,此时她还真是想要将容潋羽活活掐死,竟然能想到这样恶毒的法子来挑拨她和沈樱樱之间的关系。 “计谋?”沈樱樱闻言冷笑一声,随后又走到容婳面前蹲下来,仰着那张愤怒的小脸沉声问道:“那你告诉我,那日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这个计划只有你最清楚,如果不是你背叛我,她容潋羽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将我害到如此境地!” 沈樱樱说着蹭的一声站起来,朝着容婳心窝子就是一脚。 容婳疼的几乎昏死过去,偏偏她的双手都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沈樱樱你这个蠢货,我们都中了容潋羽的计!”容婳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她见那些安抚的话没有用,也逐渐失了耐心,抬头看向沈樱樱怒声吼道。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沈樱樱闻言脸上突然展出一抹瘆人的笑意来。 容婳见状一愣,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 “沈樱樱,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容婳盯着沈樱樱眉头紧皱的问道,身子却在艰难的往后挪,但是这个小木屋也就这么大,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做什么?你不是想要勾引五皇子吗?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了这张脸,你还怎么勾引五皇子!”沈樱樱双目瞪得铜铃一般,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怀中摸索着什么。 容婳闻言更是惊慌,她眼睁睁的看着沈樱樱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看到匕首的那一刻,容婳的心猛然一沉,她狠狠的摇了摇头,越发用力的挣扎起来了。 “不!樱儿,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让祖父替你求情,你不用去寺庙,你相信我!”看着沈樱樱手持匕首步步紧逼,容婳终于知道害怕了,她不顾一切的向沈樱樱求饶,希望她可以放过自己。 容婳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这是她唯一可以依杖的。想到这里,她越发的害怕了。 “已经晚了!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妹妹,那就和我一起受苦吧!”沈樱樱说着慢慢的扬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容婳花容失色的小脸逼近。 “不!不要!”望着沈樱樱手中那泛着寒光的匕首高声的喊道。 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匕首在她脸上划过的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顺流而下,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容婳的嗓子已经叫的嘶哑了,脸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似乎要了她的命一般,她有些绝望的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也不知道五皇子会不会喜欢你这张脸。”沈樱樱望着容婳鲜血淋漓的半边脸,很是得意的问道。此时的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她只知道这一切的后果不该是她一个人承担! 不管怎么样,容婳都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既然这样,那她也应该承受相应的代价。沈樱樱知道,这样的惩罚远比要了她的命更加的痛苦残忍! 沈樱樱说完之后扔下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带着已经完全吓傻了的繁星转身离开,只留下半死不活的容婳和还在昏迷中的明月在这里自生自灭。 沈樱樱主仆二人走了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容婳犹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她几乎可以听到鲜血划过脸颊最后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啊!”良久之后,小木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动了树林里的鸟儿,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月这才幽幽转醒,她先是揉了揉自己生疼的后脑勺,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因为她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这种血腥味真是让人作呕。 “小姐!”明月抬起头来,在看到容婳的那一刻猛地愣住。她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容婳脸上的血已经干涸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子从左边脸颊直至下巴处,原本还算精致的小脸突然变得狰狞可怖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容婳听到动静这才慢慢的抬起眸子来,她的薄唇微微张郃,但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彻底的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你醒醒!”寂静的小木屋里充斥着明月绝望害怕的哭声,听着都让人心惊胆战。 明月拖着昏迷的容婳回到容府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沈氏见容婳伤成这样险些昏死过去,整个容府顿时乱成了一团。 即便沈氏请了最好的大夫了,可他们对容婳脸上的伤痕都无动于衷,这伤口太深太重,只怕到死都不会痊愈了。 沈氏听到这番话之后昏死了过去。 虽然容府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但是容潋羽的惠风院却还是一片安静和乐。她向来和二房不和,所以也懒得过去掺和,免得沈氏将怒火发泄到她的身上来。 彼时,容潋羽正在给容婳的那副画像上色,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微笑,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小姐,奴婢听说大小姐伤得很重,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容貌却是彻底的毁了。”碧珠从外面回来,走到容潋羽身边轻声说道。 “嗯。” 容潋羽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越发认真的为容婳的画像上色,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似的。 “这沈家小姐可真够狠的,下手竟然毫不手软!”倒是一边的彩贝,听完之后很是感慨的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这丫头又胡说了,你如何知道是沈家小姐下的手?”容潋羽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头也没抬的轻声说道。她的目光落在那副画像上,脸上满是笑意。 画中的容婳容貌清丽,一袭白衣衬得她犹如仙女入凡尘。只可惜,这样的容貌,往后只能在画中见到了。 彩贝闻言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这件事还是她假扮明月和碧珠联手误导沈樱樱,这才让沈樱樱痛下杀手,她当然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精心大礼 “是啊,大小姐还未醒过来,就连明月这个贴身丫鬟都不知道是谁对大小姐下的手,你这丫头可不要胡说,免得被人听了去,又要将此事赖在我们小姐头上。”碧珠到底是圆滑世故些,很快就明白过来容潋羽的意思,看向彩贝提醒着说道。 彩贝闻言半是明白半是懵懂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碧珠,将这幅画挂起来,明日给大姐姐送过去。”容潋羽看了看手中的画像,随后又看向碧珠柔声吩咐道。 次日一早,容婳在明媚的阳光中醒过来,她微微皱眉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似乎在提醒她昨天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来人啊!”容婳愤怒的嘶吼道,因为她脸部的动作弧度很大,扯得伤口越发的疼痛起来。 明月闻言连忙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容婳现在毁了容貌,还不知道要折腾成什么样子。 “拿铜镜给我!”容婳看向明月沉声说道,但是明月却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这个时候拿镜子给她,这和在她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呢? “小姐,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脸上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明月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上前来看向容婳柔声的安慰道。 “把铜镜给我!”容婳怒声的吼道,当初沈樱樱下手有多重她最是清楚,脸上的伤能不能好她怎么会不知道! 看见容婳这样,明月也不敢再阻拦,只能硬着头皮把铜镜递过去。 容婳接过铜镜,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尽管这样,当她在看到铜镜中的自己的时候,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啊!”紧接着就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容婳猛地将手中的铜镜用力的扔在地上,小脸因为愤怒和伤痕更显狰狞,这样的人即便是青天白日瞧见了,也会吓一跳的。 “沈樱樱!容潋羽!我要杀了你们!”容婳大声的嘶吼着,但是这根本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愤怒。她冲下床来,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沈樱樱和容潋羽二人! “小姐你不要这样,这样只会让伤势更严重的!”明月见了连忙上前来劝说她,但是根本就是徒劳。 容婳听明月那样说,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些。明月见了连忙上前来将她扶回到床上坐下来,小心的安慰着。 “沈樱樱那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容婳绝望的躺在床上,她脸上闪过狠戾的神色,声音嘶哑骇人。 “小姐你说伤害你的人是沈小姐?”明月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昨日她听见动静刚刚转身就被人打晕了,因此根本就没有看伤害容婳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她还能有谁!那个蠢货,被容潋羽略施小计就挑拨了!对了,还有容潋羽,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容婳越想越气,她尖叫着将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部都扔在地上。 “明月姐姐。”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站在门口看向明月怯生生的喊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模样。她这般忸怩的模样顿时又加重了容婳的怒气,她抄起身边的枕头朝着那个小丫头狠狠的丢过去。 “我就这般可怖,让你连进都不敢进来吗?”容婳起身冲下床指着那个小丫头怒骂道。她现在容貌尽毁,不管别人做什么,她都会以为别人在嘲笑她的相貌! “小姐息怒,奴婢不敢,是……”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听闻大小姐身子不适,我们小姐特意命奴婢过来探望。”那个小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恭敬有礼的声音打断,紧接着就看见碧珠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朝着容婳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容婳见状顿时气得直咬牙,她可不会忘记今日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拜容潋羽所赐! “多谢二小姐好意了,我们小姐没有什么大碍,很快就会痊愈了。”明月一边抱着容婳,一边看向碧珠冷声说道。 容婳和容潋羽不和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容潋羽却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这不是明摆着看容婳的笑话吗? “你这个贱婢过来干什么?一定是容潋羽让你过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我不会放过她的!”容婳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碧珠扔了过去。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容潋羽就会恨的牙痒痒,更何况是看到碧珠呢? 碧珠动作利落的躲过容婳的攻击,脸上丝毫不见怒意。 “大小姐,这是昨日我们小姐作好的画,想必大小姐应该会喜欢的。”碧珠依旧很是恭敬的说道,她将手中的画像放在桌子上摊开来。 画上的女子一袭白衣清丽无双,姣好的容貌在明媚的阳光下越发的动人,抛却其他的不说,单是看这一幅画还是可以看出容潋羽的画艺确实高超。 画中女子熠熠生辉,这若是放在平时,容婳一定会高兴不已。但是现在……容潋羽在容婳容貌尽毁之后将这幅画送过来,这不是摆明着要刺激她吗? 想到沈樱樱是因为受了容潋羽的挑拨才会对她痛下杀手,容婳的一颗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的难受。她现在恨不得能将容潋羽碎尸万端,这样或许能够让她心中的怒气稍稍消散一些。 “滚!滚!”容婳越想越气,猛地冲过去将那幅画撕得粉碎,她看向碧珠怒声的吼道,胸腔中的怒气已经压制不住了。容潋羽先是害的她被沈樱樱毁了容貌,这会儿又送来这样的画像刺激她,这笔帐她算是记住了! “大小姐好生静养,奴婢告退。”碧珠见状也不恼,很是懂规矩的向容婳行了一礼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容婳望着地上零星的画像碎片,胸中怒气越发的浓厚起来,她只觉得嗓子一阵腥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口鲜血便喷涌出来,整个人无力的向后仰去。 “小姐!”明月见状大惊,连忙将她扶到床上去躺下,又命人收拾了地上的画像,免得她看到又受刺激。 “小姐,你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啊!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遂了二小姐的心!”明月倒了杯茶水端过来,看向容婳宽慰着说道。 容婳闻言目光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的恨意滔天,即便是指甲嵌进肉里她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我才不会如她所愿!”良久之后容婳这才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来,随后不顾明月的阻拦起身往外面冲去,明月见状连忙命人去请沈氏,自己则快步跟上容婳,生怕她惹出什么事情来。 惠风院中,容潋羽正在院中看书,雪球窝在她的双腿上,明艳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平白添了一股子温媚美好的意味。 “容潋羽!你给我滚出来!”一阵凄厉的嘶吼声打破了这样的宁静,看着犹如疯子一样冲进来的容婳,碧珠见状连忙护在容潋羽身前,一脸的警备之色。 今日彩贝带着容潋羽的意思去请百里溟,所以这会儿不在院中,容婳若真的发起疯来,她还真有些没有把握。 “大姐姐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有空过来了?”容潋羽见状放下手中的书,又将碧珠拉回到自己的身侧,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容婳慢悠悠的问道。 “容潋羽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容婳一见容潋羽,心中的仇恨就像是得了最好的甘露雨霖,疯狂的生长起来。她疯了一样朝容潋羽冲过来,极为愤怒的神色配上狰狞异常的容貌,整个人看起来丑陋可怖,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大姐姐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怎么会是我害的你呢?”面对疯狂冲过来的容婳,容潋羽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随后看向她轻笑着问道。 容潋羽精致美艳的小脸在阳光的映衬下越发的耀眼夺目,这样绝世倾城的美貌狠狠的刺伤了容婳的眼睛。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容潋羽才是那个能够站在阳光下接受所有欣赏和赞美的人,而她就只能躲在黑暗里,因为这张脸会成为她终生的耻辱! “是你故意在沈樱樱面前挑拨离间,她才会对我下手的!” 容婳说着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胡乱的挣扎着,但是奈何她的手被容潋羽死死的握着,根本挣脱不得。现在的她在容潋羽面前就像是一个疯狂的小丑一样,而且还是个容貌不堪入目的小丑。 “自作孽,不可活,又能怪得了谁?”容潋羽闻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她说着便松开手腕,容婳脚下不稳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而已,沈氏便带着容翰栋来了。容潋羽见状不由得轻皱眉头,裴氏每个月的这几日都要闭门念佛,不敢有人前去打扰。想到这里,容潋羽紧皱的眉头慢慢的松开来。 看来,今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第一百七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婳儿!你没事吧?”沈氏一进门就看见容婳跌倒在地上,形容很是疯狂狼狈,顿时心疼的无可奈何,连忙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小心的问道。 “娘,都是容潋羽害的我啊!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容潋羽一手造成的,娘,你要为我做主啊!”容婳一见沈氏,心中的委屈顿时像是泄了洪一样的释放出来,她抱着沈氏的胳膊哭的几乎昏死过去。 沈氏闻言大惊,昨日她知道容婳的伤势之后便心疼的昏死了过去,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问清楚这里面的细节。现在听到容婳说这一切都是容潋羽所为,心中顿时喷薄而出一股怒气来。 “容潋羽!她可是你的姐姐啊,你怎么能下得了这个狠手!”沈氏猛地抬起头来指着容潋羽怒声的吼道。 “请问二婶可是亲眼看见我对姐姐下手了?”容潋羽闻言不慌不忙的反问回去,她就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沈氏母女二人,无端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婳儿已经伤成了这样,难道她还会空口白牙的诬陷你不成!”沈氏气得浑身直发抖,有的时候容潋羽的镇定和无所谓的态度真的会让她很抓狂。 “祖父,求求您为孙女做主吧!孙女被她伤成这样,这辈子都毁了啊!”容婳见容潋羽根本就不把沈氏放在眼里,便将主意打到了一边紧抿嘴唇不说话的容翰栋身上。 容翰栋也是眉头紧皱,看向容潋羽的眼睛里满是愤怒,恨不得能将容潋羽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们容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容翰栋双手紧握成拳怒声吼道,他突然抬手朝着容潋羽脸上就是一巴掌,容潋羽没有料到避之不及,硬生生地受了容翰栋这一巴掌。 “祖父偏信容婳的一面之词,你可知真相到底如何?”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抬起一双淬了寒冰一样的眸子看向容翰栋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容翰栋被她的眼神吓得心中一惊,双脚也不动神色的后退了一步。 “难道婳儿会将自己的脸伤成这样来陷害你不成?你也是女子,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容貌到底有多重要吗?”容翰栋回过神来看向容潋羽怒声的呵斥道,他早就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容潋羽了,所以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容潋羽所为,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是吗?”容潋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声音凉如鬼魅,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了。 正当众人发愣的时候,容潋羽突然抓起手边的杯盏狠狠的扔在地上,满地的碎片让人胆战心惊。当着几人的面人,容潋羽慢慢的蹲下身来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片,一步步的朝着瘫倒在地上的容婳逼近。 “容潋羽你想做什么?”沈氏见状眉头紧皱的问道。 “既然你们都说她的脸是我所为,那我也不能平白担了这个罪名。反正都是要承担罪责的,我倒不如将这个罪名坐实了!”容潋羽说着扬起手中的碎片就朝着容婳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脸上划过去,吓得沈氏和容婳二人直后退。 “容潋羽你疯了!当着祖父的面你都敢动手!”容婳挣扎着站起来,满脸惊恐的朝着容潋羽吼道,方才若不是她手脚利落,只怕她的右半边脸也会彻底毁掉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容潋羽竟然这般大胆,不知死活! “你这个逆女,我今天就要好好的……” “祖父还想要打我吗?”容翰栋见状大怒,可是他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潋羽狠戾打断。看着极少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的容潋羽突然大怒起来,在场的几人倒是有些愣住了。 “今日谁想要动我,也要想想我是什么身份!未来的御王妃,也是你们能随意打骂的?”容潋羽猛地一甩水袖,转身走到软榻上坐了下来,她看向还在发愣的众人怒声的质问道。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容翰栋等人闻言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来容潋羽不仅仅是容府的小姐,还是未来的御王妃,即便是没有嫁过去,但是身份在这里,也是他们不能随意僭越的。 “容潋羽你不要用御王妃的身份来压制我,你将我害的这么惨,祖父是不会放过你的!”容婳闻言越发的生气了,她想到容潋羽未来会是至高无上的御王妃,而她却连百里夜的眼都入不了,心中的怒气便像是海浪一般,一浪一浪的涌了上来。 “祖父,这件事你若有十足的证据,想要怎么惩罚我绝不反抗。但你若是想要单凭容婳的一面之词就想要处置我,那也别怪孙女对你不敬了。”容潋羽闻言转头看向容翰栋冷声说道。 她虽然现在还不想要和容翰栋彻底的撕破脸皮,但是如果容翰栋一而再的步步紧逼,那她也只好出手反击了! 她容潋羽从来就不是会任人欺凌拿捏的软柿子! “容潋羽,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容翰栋心中对于容潋羽御王妃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他冷哼一声看向容潋羽怒声警告完之后便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惠风院。 看着容翰栋都离开了,沈氏母女二人更加气了,对于容潋羽的恨意也又加深了几分。 虽然容翰栋已经不和容潋羽计较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容婳也会轻易的放过容潋羽。她现在容貌尽毁,别说是嫁给百里夜,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会要这么一个女子做媳妇。想到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容婳怎么能忍得住. “容潋羽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容婳越想越气,一把推开沈氏,直接抓起地上的杯盏碎片就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 她想好了,即便是死,也要拉着容潋羽一起! “不自量力。”容潋羽嫣红的薄唇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来,随后抬手用力一挥,便将疯子一般的容婳狠狠的甩倒在地上。 “既然你死缠烂打,那我不妨也和你交个底。”容潋羽起身动作轻慢的走到容婳身边去,轻轻的捏起她的下巴看向她冷笑着说道。 “确实是我命人在沈樱樱面前搬弄是非,你说的没错,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如今知道了真相,你的感觉如何?”容潋羽捏着容婳的下巴,看着她那张狰狞可怖的小脸轻笑着问道。 沈氏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她没有想到的是容潋羽竟然已经猖狂到这个地步了,这样的算计的话她竟也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果然是你!”沈氏指着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想要教教二婶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借刀杀人。”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脸上绽开一抹魅惑众生的微笑来。 沈氏闻言身子一僵,她自然知道容潋羽这话是什么意思。 “贱人贱人!容潋羽你不得好死!”容婳凄声尖叫起来,她指着容潋羽大声的嘶吼道,恨不得上前去将容潋羽活活掐死。 “贱人……说的是谁?”容婳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冰凉疏朗的声音,众人闻言大惊,回过头去正看到百里溟一脸冷色大步而来。 沈氏见状吓得双腿有些发软,她连忙上前去将容婳抱住,生怕容婳会一个激动惹怒百里溟,到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出去!”百里溟目光阴沉的扫了容婳二人一眼,随后便开口冷冷的说道。 “王爷!你不能这样偏袒容潋羽,她将我害成这样,我不服!今日的事情我一定要讨一个公道!”容婳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甚至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个多么狠戾的人。 “是要本王亲自动手吗?”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的回过头来看向容婳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被百里溟这样一说,容婳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她身子有些微微发抖,不敢再说什么。 “王爷息怒,婳儿也是重伤心情不佳,这才出言不逊。”沈氏生怕容婳会惹怒百里溟,便连忙开口请求道,随后便拉着不情不愿的容婳离开了惠风院。 她自然是恨容潋羽入骨的,但是她还没有这个实力和百里溟硬碰硬,所以只能暂时压下这口气。 “今日叫我过来可是有何事?”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百里溟这才看向容潋羽低声问道。他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温柔,带着些淡淡的孩子气。容潋羽闻言很是无奈的笑了笑,看来百里溟还是在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我是想要问问你那件事调查的如何了?”容潋羽也不慌,看向他轻声的问道。神色和平时一样,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百里溟的别扭一般。 被容潋羽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刺激到,百里溟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人已经找到了!”百里溟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他说完之后薄唇紧抿,久久没有等到容潋羽的安抚,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借力打力 “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百里溟声音低沉的说道,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无力。这几日他一直强忍着想要来找容潋羽的想法,他也一直在想,或许容潋羽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女子过于强大,强大到可以抵御所有的风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看着百里溟转身要走,彩贝碧珠两个丫头着急的直跺脚,偏偏容潋羽没有反应。 “小姐!”彩贝忍不住走过去小声的提醒道,今日如果百里溟真的就这样走了,那他和容潋羽之间的误会就更加解不开了。 容潋羽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在百里溟即将跨出院门的那一刻,她冲上前去从后面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小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容潋羽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 百里溟的身子一僵,有些不敢动弹了。 “我好想你。”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轻声的说道,她的鼻音有些嘟囔,带着些隐隐的哭意。这一句我好想你像是雨打芭蕉一样落在百里溟的心上,阴霾了几日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容潋羽还从未这样主动过。 “你是我的依靠,我怎么会不需要你。”感觉到百里溟紧绷的身子,容潋羽环抱着他的双手又收紧了几分,她靠着百里溟的后背上柔声的说道。这一字一句都让百里溟心情豁然开朗几分,他微微垂下头来,但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两个丫头见状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很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你这个狡猾的小狐狸,此话又有几分真假?”百里溟慢慢的转过身来,反手将她抱在怀中,看向她无限宠溺的问道。 “十分真。”容潋羽闻言巧笑应道,眸中璀然的笑意就连这漫天的阳光的都要暗淡三分了。 “姑且信你一次。”百里溟脸上的笑意越发忍不住了,他长臂一伸将她整个圈入怀中,几日的思念之情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这一刻,他的内心是无比满足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温情,一直在软榻上的雪球也蹦了下来,不停的在两人的脚边磨蹭着,却被百里溟不动声色地轻轻踢开。 良久之后,百里溟这才松开容潋羽,两人走到桌子边坐下来。雪球龇牙咧嘴的看了百里溟一眼之后,手脚利落的蹦到了容潋羽的怀中,在她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之后躺了下来。 “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百里溟突然正色说道,之前容潋羽那么着急的要他调查这件事情,想必这对容潋羽来说应该十分重要吧。 “人暂且先放在你那里,容我再想想。”容潋羽闻言沉思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必定要策划周全之后才能动手,免得到时候打草惊蛇,反倒是让敌人有了戒备之心。 “好,我知道了。”百里溟闻言点头说道,他知道容潋羽是个极有主见的人,所以也不想多做干涉。 百里溟又陪着容潋羽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这才离开,待她离开不久,彩贝碧珠两个丫头这才进来。 “小姐,方才翠姨娘带着二少爷往这边来了,奴婢见王爷在就给推了。”碧珠一边说着,一边很是贴心的为容潋羽换了一个手炉。现在天气日渐凉了,容潋羽又最是个怕冷的,这暖炉必须得时时刻刻都暖着才行。 容潋羽闻言眸光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陷入了深思。 “我也许久没有见到珪儿了,将翠姨娘请过来吧。”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碧珠轻声说道。 碧珠闻言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倚翠以往求见的时候,容潋羽可都是避之不及的,今日怎么会想到主动和她相见了呢。虽然疑惑,碧珠还是快步出门去将倚翠追了回来。 约摸着半炷香的功夫左右,碧珠这才领着倚翠进来,这些时日容潋羽没能顾得上她,这会一见才发现她的精神很好,人也丰腴了很多,看来容承恩对她还是疼爱有加的。 “妾身见过二小姐。”倚翠抱着容珪走到容潋羽面前很是恭敬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有了儿子傍身而对容潋羽有什么不敬的行为。因为倚翠比谁都清楚,她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容潋羽所赐,既然容潋羽能给她这样的荣宠,自然也能收得回去。 想到这里,倚翠的神色越发的恭顺了。她看的清楚,在这个容府里,谁都不是容潋羽的对手。 “珪儿近日似乎圆胖了不少,看来姨娘将珪儿照顾的很好。”容潋羽闻言淡淡说道,她伸手虚扶了一把,示意她起身坐下。 “珪儿能有今日全仰仗二小姐庇护,所以妾身今日特意带着珪儿过来给二小姐请安呢。”倚翠闻言脸上立马浮现出笑意,她看向容潋羽讨好似的说道。 现在沈氏又得了容翰栋的助力,虽说裴氏还没有开口将二房的掌家之权还给沈氏,但是倚翠依旧担心的很,生怕沈氏会对容珪做些什么。她是丫鬟爬上来的,身后没有个娘家做依靠,她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容潋羽了。 “姨娘这话言重了,算是珪儿命大,与我又有多大干系。”容潋羽听罢依旧是淡淡的说道,她伸手轻轻的逗弄了一下窝在倚翠怀中的容珪,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自己,容潋羽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虽然这个容府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是孩子到底是纯粹的。 “当日若不是二小姐想出对策,珪儿只怕……”倚翠闻言失神说道,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住了嘴,双目已经湿润了,似乎是不想再回忆起那些痛苦不堪的事情。 “好好儿的说这个做什么,若是别人听了去,你以为我还能护得了他第二次?”容潋羽眉头微微蹙起,看向倚翠略带责怪的说道。 “是是,二小姐教训的是,是妾身失态了。”倚翠闻言连连赔罪说道,想到沈氏这样厉害的女人都被容潋羽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自然是不敢违背容潋羽的。 “即算我能护得了他第二次,那第三次呢,第四次呢?”容潋羽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些,眸光灼灼地看向倚翠一字一句的说道。 倚翠闻言有些愣住,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她的意思。 “妾身愚钝,不知二小姐是何意思?”倚翠眉头紧紧皱起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一味的寻求他人的庇护。”容潋羽的声音冷下了三分,这般阴沉的模样看得倚翠浑身一怔。 倚翠身子僵硬得呆坐在那里,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妇,容潋羽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自然是明白的。容潋羽这是在敲打她要自己去做些什么事情了! 想到这里,倚翠的眉头越发的紧皱了起来,她又何尝不想要彻底地将沈氏扳倒,但是她无依无靠,怎么能够那么轻易的扳倒沈氏! “我这里新得了个消息,我想姨娘也许用得到。”容潋羽似乎看透了倚翠的纠结,看向她轻声说道。 容潋羽刚说完,还不等倚翠有所反应,便见碧珠回身进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纸笔。碧珠将纸笔放在容潋羽面前,倚翠万分疑惑的看着容潋羽在纸上写着什么。 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将那张纸递到倚翠手中,倚翠接过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脸上满是震惊之意。 “二小姐,这是真的?”倚翠不敢相信的问道,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重大了,她不敢妄下定论。 “我可以用性命担保,绝无虚言。”容潋羽淡淡的说道,似乎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 听完容潋羽的话,倚翠的心情越发的平静不下来了。她目光呆愣的望着手中的纸,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如果容潋羽所言不虚,那么这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消息已经给姨娘了,至于姨娘想要怎么用便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只是珪儿还小,这般聪明毓秀的小家伙,姨娘可要好好的为他谋划谋划啊。”容潋羽轻轻的摸了摸容珪的小脸,轻声说道。 容潋羽的话像是一片羽毛一样轻轻的落在倚翠的心上,挠的她心口直痒。倚翠承认,这个消息对她的诱惑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一旦成功,那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沈氏会对她和容珪造成什么威胁了。 “妾身多谢二小姐的指点,二小姐放心,妾身一定不负你的信任!”良久之后,倚翠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她看向容潋羽态度坚定的说道。 容潋羽说的对,只有愚蠢之人才会一味的寻求他人的庇护。这一次,她要做游戏的主宰! “姨娘聪慧,一点就通。”容潋羽闻言很是满意的笑了笑。 “既如此,妾身就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倚翠现在满心都是方才容潋羽给她的那个消息,自然是不想再呆下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容婳召见 “碧珠,送姨娘出去。”容潋羽闻言看向身后的碧珠轻声说道。 碧珠领命应是,上前去扶着倚翠,送她出了院门。 “小姐,你辛辛苦苦查了那么久的消息,为什么要这样轻易的告诉她?若是她打草惊蛇抑或是弄巧成拙该怎么办?”倚翠前脚刚走,彩贝便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件事百里溟查了数月有余,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结果,谁知道容潋羽这样轻易的就告诉了倚翠这个外人。 “你不懂,很多事情我不能再出手了。否则的话,在祖母心中我和沈氏母女二人又有什么区别。”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可倚翠若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那小姐你的努力可就全部白费了。”彩贝根本理解不了容潋羽的意思,她站在一边着急的直跺脚,生怕倚翠会坏事。 “她能从一个地位低下的丫鬟爬到今日,又岂会是那么没有谋算手段的人。”相较于彩贝的气急败坏,容潋羽就显得淡定多了,她就从来不会担心这个问题。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今日也不会特意将倚翠请过来了。 “小姐啊!” “好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彩贝还想要抱怨,却被容潋羽沉声打断。见容潋羽的脸色阴沉下来,彩贝也不敢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倚翠抱着容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一路上她都是心事重重的。虽说容潋羽提供给她的消息很是重要,但若是处理不善,只怕会反招来祸端。想到这里,倚翠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姨娘,方才大小姐来过了,让你带着二少爷过去一趟呢。”倚翠回到院子里,凳子还没有坐热,就看见春花着急的跑进来,看向她担心的说道。 倚翠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容婳向来是看不上她的,怎么会突然召见?而且还特意强调要将容珪一起带过去,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倚翠看向春花着急的问道,若只是找她一人还好。可是现在容婳命她将容珪一起带过去,她就不得不小心些了,她就容珪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出什么事情。 “姨娘方才去二小姐院子里时被看见了。”春花也眉头紧皱的说道:“姨娘此去,还是要小心应付的好。” 听到这里,倚翠心中一凉。良久之后,直到明月过来催促,倚翠这才抱着容珪硬着头皮往汀兰院去。既然躲不过去,那她就只能迎头而上了。 汀兰院中,沈氏和容婳坐在上方。自从容婳的脸毁了之后,她就变得喜怒无常,甚是可怕。倚翠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生怕惹了她不高兴。 “妾身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倚翠抱着容珪微微的福了福身,轻声的说道。这若是放在以往,她或许还敢和沈氏呛上一呛。因为那个时候沈氏根本无人可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们有容翰栋撑腰,倚翠还不敢胡来。 “姨娘快坐吧。”容婳闻言抬起一双不屑眸子看向她冷声的说道,她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疤,伤口处仿佛还能看见往外翻起的粉红色的肉,让人不由得胆战心寒。 倚翠不敢和她对视,连忙低头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今日找你前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要看看珪儿如今可还好,奶娘丫鬟们伺候的可还算用心?”沈氏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倚翠似笑非笑的说道。 倚翠听她提到容珪,顿时身子一僵。 “多谢夫人挂念着,珪儿一切都好。”缓过神来,倚翠连忙抬头看向沈氏说道,但是她抱着容珪的手臂却不动神色的紧了紧,一副保护戒备的姿态。 似乎时察觉到了倚翠的排斥和惊慌,容婳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容珪的身上。 “也许就没有看见弟弟了,明月,去将珪儿抱过来给我看看!”容婳看向身后的明月扬声说道。 倚翠听罢身子越发的僵硬了,心中也是慌乱的不行。 “珪儿顽劣的很,怕是会冲撞了大小姐,还是让妾身抱着吧。”倚翠连忙拒绝说道,她和沈氏母女不和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她怎么会将自己最重要的人交到容婳的手中去! “这么小的孩子,哪有什么顽劣!”容婳闻言冷声说道,随后又朝着明月递过去一个眼神。明月闻言连忙上前去就要将容珪抱过来,倚翠哪里肯放手,两人便这样僵持下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容珪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倚翠见了更是心疼不已。 “姨娘若是再不放手,只怕就要伤到弟弟了!”容婳见倚翠不肯放手,蹭的一声站起来,看向倚翠冷声说道。她那冰冷异常的语气配上狰狞不堪的面貌,整个人便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倚翠见状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她抱着容珪的手臂也慢慢的送开来。 容婳的话她不是听不懂,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只怕她真的会对容珪做出什么事来!倚翠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容珪受伤,所以她不得不放手。 明月冷哼一声,一把将容珪送倚翠的怀中夺过来,随后朝着容婳走了过去。 容婳伸手接过容珪,她双手将容珪高高的举过头顶,看向他逗笑着。看着容婳这样的行为,倚翠的一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起身过来走到容婳面前站定,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她手中的容珪,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大小姐,珪儿还小,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惊吓啊!”倚翠看着容婳一会儿将容珪举起一会儿又放下,实在是担心的很,便求着容婳说道。 但是她这一句无意之话却瞬间惹怒了容婳。 “惊吓?你是说我的这张脸吓到他了?”容婳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倚翠怒声吼道。自从她的脸受了伤之后,她就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任何略带歧义的言语都会被她理解成攻击性和针对性的语句。 “妾身不敢,妾身是说珪儿还太小,经不起这样上上下下的折腾。”倚翠闻言顿时急了,连忙跪下来着急的解释道。 自从容婳的容貌毁了之后,她就性情大变,整个人像是个疯子一样,稍有不如意就会做出偏激过分的事情来。倚翠现在不敢惹怒容婳,生怕她会对容珪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折腾?我不过是想要逗弄一下自己的弟弟都不行吗?还是说只有容潋羽那个贱人能抱他?”倚翠的解释不但没有让容婳消气,反而让她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旺了,她望向倚翠怒声吼道,双手一抛,狠狠的将容珪摔倒了倚翠怀中。 “啊!”倚翠见状吓得尖叫出声,连忙伸手借助容珪,看着脸色惨白大哭不止的容珪,倚翠心中又疼又气。 “大小姐也太胡闹了些,珪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以为老爷和老夫人会轻易饶恕你吗?”倚翠一边轻轻的晃着容珪,一边看向容婳怒声的质问道。 方才她一直想要放低姿态来避免自己惹怒容婳,但是容婳刚才的行为已经完全触到了她的底线,这世上没有哪一个母亲看到这一幕还能容忍下去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他又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质问我?”容婳闻言怒火越发的盛了,她指着倚翠怒声吼道。 “大小姐不要忘了,现在二房中还是我做主!你若是再敢胡来,我就只有上报老夫人请她老人家做主了!”倚翠也不想要再放低尊严伏低做小了,她站起身来看向容婳怒而反击道。 以往不管容婳怎么遭践她,她都能忍得下去,但是现在容婳已经威胁到了容珪的性命,她就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还是容潋羽敲打的对,一味的放低自己,一味的软弱,只会换来容婳母女二人更加放肆的折磨! “你这个贱人竟敢这样和我说话!”容婳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恨不得能将倚翠活活掐死才好。 “大小姐脸上的伤势这样重,还是好好的养伤吧。至于珪儿,我自会照顾好的,不需要大小姐操心!”倚翠闻言冷眼扫过她,沉声说道。倚翠说完之后便抱着还在大哭不止的容珪走了出去,留下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的容婳和一脸心事的沈氏。 “娘你看啊,这个贱人已经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容婳气得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看向一言不发的沈氏抱怨道,但是得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安慰。 “你也是太胡闹了些,教训她一番就是了,方才那个贱种若是真的被你摔死了,你可承担的起这个责任!”沈氏看向她冷声的呵斥道。 尽管容婳是她的女儿,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和容潋羽比起来,容婳分明就是个没长大,没有脑子的孩子,不管做什么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 “可是我就是生气嘛!”看见沈氏似乎真的动了怒,容婳也不敢来劲,她憋着小嘴很是委屈的说道。方才因为过于愤怒,脸上还没有结疤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霎时间疼的她龇牙咧嘴的疼。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容婳找茬 “这个小贱人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瞧她方才指责你的时候,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恭顺的模样。”沈氏突然沉声说道,刚才她一直不说话,就是在暗地里观察倚翠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倚翠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倚翠抱着还在啼哭的容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见容珪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连忙命春花去找府医,她就这么依靠,若是毁在了容婳手上,她一定会将容婳碎尸万端! 府医匆匆赶来,给容珪诊了脉之后只说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倚翠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姨娘,大小姐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些。”送走了府医,又将容珪哄着睡下了,春花这才看向倚翠很是愤慨的说道。别说是倚翠,就是她一个下人方才看到容婳将容珪抛过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容婳这个贱人,日后我自有办法折磨她!今日她这样欺负珪儿,这笔账我记在心上了!”倚翠闻言气得直捶桌子,方才她是真的想要扑上去将容婳另外半张脸也挠花了才好,这样蛇蝎心肠的人,也难怪老天爷要收回她的容貌! “姨娘莫要忘了,二小姐可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呢。”春花见倚翠气得浑身发抖,连忙凑上前去给她抚背顺气,随后又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 被春花这样一提醒,倚翠这才突然惊觉。 “这一次是她们咄咄逼人在先,那就怪不得我了!”倚翠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她言眼中闪过算计的神色,让人不敢直视。 “姨娘可想好怎么办了?”春花闻言点了点头问道。 倚翠听罢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容珪,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子心疼之意。她动作轻慢的走到床边,望着容珪的小脸入了神。 “珪儿,你可不要怪娘啊,娘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好。”倚翠轻轻的摸了摸容珪的小脸,看向他柔声地说道。 次日一早,容潋羽早早地便起了,梳洗了一番之后就往松鹤院走去。前两日裴氏因为吃斋念佛的原因,所以免了众人的请安,现在裴氏出来了,她自然是要过去的。 容潋羽到的时候,二房和四房中的人大都到了。虽然裴氏现在很不待见沈氏母女二人,但是在请安这个问题上,两人却是从不怠慢的。因为她们很清楚,想要在这个容府力存活下去,裴氏是得罪不得的。 容潋羽扫了一眼坐在下方的容婳,随后便大大方方地走到中央给裴氏行了个礼。 “孙女给祖母请安。”容潋羽盈盈拜下,她本就容姿倾城,这一年下来身量也长了不少,因此这会儿看起来更是窈窕轻盈,很是动人。 看着容潋羽一日日的出落的越发动人,裴氏自然是心生喜欢的。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开心,比如说刚刚毁了容貌的容婳! 容婳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容潋羽,她穿着白色锦缎长袄,雪白的锦缎上绣着朵朵盛放的红梅,外罩一件正红色大氅。这样鲜明的颜色对比不但没有将她的美貌压下去,反而衬得她越发的明艳动人。清丽纯净中透着丝丝魅惑,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来。 容婳越看心中越气,她可不会忘记自己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究竟是拜谁所赐! 想到这里,容婳的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强忍住心中的怒意。 “丫鬟们怎么这般疏忽,羽儿最是怕冷,这出门连个手炉也不拿着?”裴氏瞥见她那有些微微发红的手背,不由得沉声训斥道。 “都是奴婢们的错,只是方才小姐在为老夫人熬汤,又匆匆赶来,这才忘记了。”碧珠闻言连忙跪下不慌不忙的说道。 裴氏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倒是容婳,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二妹妹最是个细心的,讨好祖母倒是费劲了心思,只是不知道大娘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待遇。”容婳怎么看容潋羽怎么不顺眼,下意识地开口讽刺道。 她这样说地言下之意便是容潋羽这是故意在讨好裴氏,反将自己的亲娘忘记了。 “多谢大姐姐记挂,娘她很好。”容潋羽走到裴氏身边坐下,看向容婳那张几乎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地小脸轻笑着说道。 而容潋羽的笑容落在容婳的眼中,自然而然地便被她理解成了嘲笑的意思。 “容潋羽你敢笑话我!”容婳想到自己的脸便恨的牙痒痒,她猛地拍案而起,看向容潋羽怒声的嘶吼道,完全忘了现在是在松鹤院,也忘了裴氏还在场。 “什么时候我这松鹤院成了你耍威风的地方了!”裴氏见状很是不喜的冷声说道,她原本就不喜欢沈氏母女二人歹毒的心思和手段,这会儿容婳的容貌毁了之后她更加看不上了。 沈氏见状一惊,连忙扯了扯暴怒的容婳,示意她不要冲动。容婳也被裴氏的冷喝声吓得回了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容婳连忙走过来跪下,生怕裴氏会再动怒。 “祖母莫要生气,都是孙女不好。孙女容貌尽毁已经伤心欲绝了,二妹妹竟还这样嘲笑孙女,我……”容婳跪在裴氏面前,拉着她的衣角泫然欲泣的说道,她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用手帕掩住了嘴,当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若是放在从前,美人掩帕而泣,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定能惹人怜惜。但是现在,容婳的容貌尽毁,她现在再做出这般姿态,当真是犹如罗刹女一般让人胆战心惊,可怕至极。 “离我远些!你若是不做那些缺德事,也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裴氏见到她脸上骇人的伤疤,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下身子,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道,脸上满是嫌弃之意。 上次容婳冷静下来之后说了自己脸被毁地经过,因为百里溟地震慑,她不敢再说是容潋羽陷害,只能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沈樱樱的身上去。但是沈樱樱现在早就已经被送到了城外的三清观中,她即便是有心也不能做些什么了。 容婳听完裴氏的话,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眸中燃烧着怨毒的怒火,恨不得将所有嫌弃她容貌的人全部都烧死! “祖母,你怎能这样说,我也是你的孙女啊!”容婳的眼泪像是绝了堤一般不住的落下,她看向裴氏大声的质问道。这般模样,换来的只是裴氏的更加反感。 “大姐姐莫要这样说,想必祖母方才也是被吓到了说出来的无心之言,姐姐若是放在心上,祖母可就要自责了。”容潋羽闻言抢在裴氏之前轻声说道。 裴氏见容潋羽为自己解围,又见容婳这样无理取闹,心中对于容婳的不喜越发的深了。 “哼!谁要你假惺惺的!”容婳猛然挥手将容潋羽挥到一边,看向她语气不善的说道。 “不知悔改,你既觉得我委屈了你,日后也就不用过来请安了!”裴氏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看向容婳冷声的呵斥道,随后便转过头去不愿意理她。 沈氏见了心中一凉,心中虽然暗恨容潋羽是个善于工人心计的,但是碍于裴氏又不敢动怒,只能咬牙将容婳拉回来,免得再惹得裴氏动怒,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老夫人莫要生气,婳儿这几日心情不好,这才冲撞了老夫人!”沈氏忙看向裴氏道歉说道。裴氏闻言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容婳被沈氏强拉着回到座位上,她目光怨毒的盯了容潋羽一眼,强压下心头的不悦。 容潋羽见状只是唇角微微勾起。 “今日怎么没有看见翠姨娘,她不是经常带着珪儿过来给祖母请安的吗?”容潋羽的目光在屋中四下巡视了一番之后很是疑惑的问道,众人闻言也才注意到今日倚翠确实没来。 平日里倚翠最是积极了,今日没来倒是有些奇怪了。 “许是容珪出了什么事呢!”容婳闻言冷哼一声,小声的嘀咕道。她这看似无心的话语却清清楚楚的落入众人的耳中,在众人看来她这分明就是在诅咒容珪啊! 裴氏目光不善的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连忙收回了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 一边的容潋羽见状,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其实很多时候容潋羽都会怀疑容婳究竟是不是沈氏的女儿。沈氏这般精明的人,为何生出的女儿竟这般愚蠢。裴氏对她的怒气还没有消下去,她这会儿竟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夫人,出事了!”几乎是容婳话音落下的同时,灵芝就急匆匆的走进来,神色慌张的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一惊。 “出了何事?”裴氏眉头紧皱的问道,她知道灵芝一向是个稳重的,能让她这样慌乱的事情一定不小! “方才翠姨娘房中的春花来说,二少爷中了毒,这会儿还在昏迷不醒,请老夫人过去看看!”灵芝深吸了一口气后眉头紧皱的说道。她此话刚落,在场的人便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全都投到了容婳身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容珪中毒 这也太巧了吧,容婳刚刚说过那样的话,现在就出了容珪中毒的消息!若说这其中没有关联,谁能相信! 容婳似乎也感觉到了大家怀疑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惊慌起来。方才她真的只是贪图一时之快,哪里想到容珪真的会出事! “祖母,这与我真的没有关系啊!”容婳连忙看向裴氏解释道,但是她根本就是瓜田李下,说出来的话又有几人能相信。 “去看看,灵芝你快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裴氏目光凶狠的白了她一眼,随后看向灵芝沉声吩咐道。容珪毕竟是二房中的长子,虽说是妾室所生,但也是容承恩唯一的儿子,是她的孙儿,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灵芝闻言领命退下,其余众人跟着裴氏慌忙赶向倚翠院中。 沈氏呆楞着站在原地,她猛地伸手将走在最后面的容潋羽拦住,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痛恨。 “容潋羽,你今日又想玩什么把戏!”沈氏看向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质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她却说不上来。 “二婶真是奇怪,二叔唯一的儿子中了毒你都不担心,却反过来问我要耍什么把戏?翠姨娘是二房的人,我能耍什么把戏呢?”容潋羽闻言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氏轻笑着说道,她嘴角的笑意本该是灿然温暖的,但是落在沈氏眼中却是格外的冰冷。 “容潋羽!你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吗?”沈氏眉头紧皱,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容潋羽被她的话逗笑,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二婶说这话真是可笑,赶尽杀绝……这不是二婶惯用的手段吗?”容潋羽的声音陡然变冷,她的眸子似乎淬了万年寒冰一样,盯得沈氏浑身发凉。 沈氏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容潋羽已经出了门,沈氏心中不安,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倚翠阁中,此时早已乱作一团,倚翠跪在床头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几个大夫围在床边,脸上都是一筹莫展地神色。裴氏见状不由得有些慌了,她又走近几步,却看见床上地容珪脸色发黑,一动不动,和死尸没有什么分别。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么小的容珪变成现在这样,裴氏气得鲜血直往上涌,她努力地顺气让自己平复下来,良久之后这才看向倚翠怒声地问道。 “老夫人,有人想要毒死珪儿,老夫人你救救珪儿吧!”倚翠闻言转过头来,手脚并用地爬到裴氏脚边,扯着她的衣摆哭的声嘶力竭。 裴氏满心都是容珪,现在听见她这样大哭更是心烦。 “大夫,我这小孙儿怎么样了啊?”裴氏不管痛苦的倚翠,连忙走到大夫身边去着急地问道。 二房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出事啊! “老夫人,二少爷应当是寅时中毒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了,中毒已深,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大夫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 裴氏闻言只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险些昏死过去。 “大夫我求求你救救他吧,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死啊!”倚翠跌跌撞撞地爬到床边抓着大夫撕心裂肺地喊道,在场的人见状无不动容。 毕竟容珪还那么小,若真的送了命,真是可惜了。 紧随其后地容潋羽沈氏等人看到屋内的场景皆是一愣,容潋羽在看清床上的容珪之后更是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地倚翠。 “祖母莫要担心,让孙女看看吧。”容潋羽看向裴氏宽慰着说道,她说完之后又意味深长地盯了倚翠一样。现在情况这样复杂,她也有些拿不准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倚翠地计谋。 “对对对,我忘了你会医术,你快些给珪儿看看!”裴氏闻言连连点头,这才想起来容潋羽地医术了得。 倚翠闻言抬起头来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又立马恢复了方才那痛不欲生地神情。容潋羽走到床边坐下,搭上容珪地脉搏,细细的为他诊治起来。良久之后,容潋羽心中这才有了底。她接过一边大夫用地医箱,从里面翻出银针,在容珪地两根中指上用力一扎,顿时放出一滩黑色地毒血来。 众人瞧着也是胆战心惊。 “祖母莫要担心,珪儿确实中毒了,这毒狠辣得很。不过孙女曾在医书上见过这种毒,倒也有把握能解毒。”容潋羽收回书看向裴氏轻声说道。 听容潋羽这样说,裴氏这才放下心来。 “姨娘也不要担心了。”容潋羽弯腰亲自将倚翠扶起来,看向她淡淡的说道,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倚翠顿时有些心慌起来,连忙避开了目光。 “多谢二小姐!今日若不是二小姐,只怕珪儿就要命丧黄泉了!”倚翠哭着道谢,容潋羽只是听着,并不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会儿功夫里,容翰栋和容承恩得知了消息也都匆匆赶了回来,在知道容珪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老太爷,老夫人,珪儿今日九死一生,妾身恳请老夫人为珪儿做主!严惩这背后下毒之人!” 倚翠稳定了情绪之后来到裴氏和容翰栋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向她满怀愤慨地说道。裴氏见状一愣,倒是后面的沈氏不由得担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天的事情都是冲着她来的! “听姨娘话中的意思,难道知道是谁向弟弟下的毒?”众人闻言都不接话,反倒是容琇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她话音刚落就被杜氏拉扯了回去。容潋羽见了这才放下心来,她可不想容琇也牵扯到今日的事情里来。 再说杜氏虽然手段心机比不上沈氏,但到到底不是个傻的,知道现在的局势紧张,不便掺和。 “是!老夫人,妾身知道是谁下的毒!”听完容琇的话,倚翠咬唇低头想了很久,随后这才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看向裴氏等人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又是一愣,有些看不清楚事态的发展了。 “你说!这样歹毒的人,如何能轻易放过!”容承恩闻言大怒着说道,他活了半辈子,这才盼到容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不能让他出什么事! 沈氏听见容承恩这样说,顿时有些急了,她连忙推开众人来到倚翠面前,看向她一脸心疼的严肃说道:“是啊倚翠,你不要害怕,究竟是谁想出这样的毒计,你只管说出来,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沈氏目光死死的盯着倚翠说道,她的话表面上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倚翠和容珪,但若是细细听去,竟还能从她的话中听出一些推脱和威胁来。 倚翠闻言抬起头来,目光怨毒的瞪了她一眼。 “夫人你还要装下去吗,对珪儿下毒的人不就是你吗?”倚翠蹭的一声站起来,指着沈氏怒声的斥责道。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容潋羽作为旁观者,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安静的看着这场闹剧的发生。正如她之前和彩贝说的那样,倚翠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其实方才给容珪诊脉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倚翠亲自设下的一个局。 因为容珪身上中的毒虽然看起来严重,甚至会让人陷入假死状态,但只要在两个时辰之内将毒血放出来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唇角微勾,看来女人疯狂起来的时候,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啊。 “你胡说些什么,容珪中毒与我何干!”沈氏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倚翠怒声质问道。不出她所料,这把火到底还是烧到了她的身上来。 “是啊,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毕竟事关重大,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容翰栋闻言也轻咳了一声,随后看向倚翠沉声说道。 “我有证据!”倚翠抬起一双满是怒气的眸子看向众人扬声说道。沈氏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你说来听听,若你所言属实,我一定会为珪儿做主!”裴氏冷冷的扫了沈氏一眼,随后这才看向倚翠沉声说道。她早就看沈氏不顺眼了,若是能借着这次的机会将她解决掉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沈氏,你恶事做尽,被我发现之后就想对珪儿下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倚翠慢慢的抬起手来看向沈氏怒声说道,在场的人全部都屏住呼吸,等着事态地发展。 “你这个贱人,凡是都要讲求证据,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这般陷害我!”沈氏闻言也冷静不下来了,指着倚翠怒声说道。虽然她也很想除掉容珪这个障碍,但是今日容珪中毒一事和她绝无半分关系!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让你看看所谓的证据!”倚翠冷声说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春花带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瞧着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低眉顺眼神态唯唯诺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当年真相 众人见了不由得皱眉,这妇人根本就不是容府里的人,倚翠将这陌生女子带来又能证明什么呢。 虽然众人都很疑惑,但只有两个人此时是震惊不已的。沈氏和莲花二人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夫人,身子紧绷,一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的神色。 “沈氏,这妇人你可还记得?”倚翠很是满意沈氏的反应,而被倚翠这样一说,众人也将目光从那陌生妇人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已经呆愣在原地的沈氏身上。 沈氏这般反应,便是不说什么,众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其中必有端倪。 “你是何人?”裴氏看向那妇人沉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女子眼熟的很,但是人上了年纪,急性越发的不好了。 “老夫人!奴婢是沉香啊!”那妇人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裴氏哭着喊道。而她的那一句沉香啊也彻底的打开了裴氏的记忆。 许多记忆像是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裴氏终于想起来了。 沉香当年是容府的丫鬟,而且还是容鸿煊的贴身丫鬟,容鸿煊的一切事宜都是她来打点。当初裴氏见沉香很是稳重大方,还曾想过要将她收为容鸿煊的妾室,可是后来容鸿煊出事之后,裴氏生怕看到沉香会伤情,便给了她一笔钱,打发她出府去了。 时隔十年,裴氏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沉香。 “沉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裴氏脸色铁青的问道,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沉埋了多年的事情似乎又要浮出水面了。 一边的沈氏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方才质问倚翠那股子咄咄逼人的劲儿也散了去,不敢说话。 倚翠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早已吓呆了的沈氏,随后这才走到沉香面前去。 “沉香,今日老夫人老太爷都在这里,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了!”倚翠居高临下的看着沉香沉声说道,众人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一颗心都不由得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沉香闻言满面泪痕的朝着裴氏磕了一个头,随后这才将目光移到了沈氏身上去。 “二夫人,自从当年帮你做下那件事情之后,奴婢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寝食难安。十年了,奴婢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感谢老天爷让奴婢还有这个机会说出这些。”沉香看向沈氏哭着说道。 而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银针一样狠狠的扎在裴氏的心上,虽然沉香还没有说什么事,但是她隐隐已经有了猜测,这样的猜测让她心痛不已。 “你到底胡说些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沈氏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抓着身边的莲花稳住自己的身子,随后她才指着沉香怒声的吼道。 她的声音极大,正因为这样才暴露了她的心虚。 “当年是你逼着我害死三少爷的!是你!”沉香情绪突然爆发了,她站起来指着沈氏怒声的吼道。而她的话也像是投在平静湖水里的一块大石头一样,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你说什么?煊儿是被害死的?”裴氏闻言心痛的几乎要昏死过去,她扶着莲花的手一步步走到沉香面前,看向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老夫人你打死奴婢吧!”沉香闻言痛哭着说道:“当初二夫人用我娘威胁奴婢,要奴婢趁三少爷喝醉的时候将他喝的醒酒茶换成了泡水仙的水,三少爷这才中毒身亡的。二夫人担心事情败露,这才趁着夜色将三少爷的尸体仍经花园的莲池里,伪装了三少爷喝醉后溺水身亡的假象!” 沉香说完之后已经哭的不省人事。 而当当年的真相被活生生的撕开之后,裴氏内心的痛根本就不能言喻。她一直以为容鸿煊是死于意外,一直用天妒英才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容鸿煊是死于非命,这样的打击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裴氏身子瘫软险些跌倒在地上,灵芝连忙将她扶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来,细心地安慰着。 “沈蓉贞!我容府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有你这样的儿媳!”裴氏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良久之后她这才指着沈氏咬牙切齿地吼道。 她现在真是后悔当初一时心软,答应了沈氏和容承恩地婚事,否则的话容府现在也不会被她搅得鸡飞狗跳,暗无天日! “老夫人,我……”沈氏闻言有些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她想要解释却发现木已成舟,事实根本由不得她辩解了。 “休妻休妻!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我容家地儿媳!”裴氏伤心过后便是狂风暴雨一般地怒意,如果可以她现在真的想要杀了沈氏泄愤。 而沈氏一听到休妻二字便彻底的愣住了,如果她真的被休弃回府,一定会被世人地唾沫淹死的,这样的羞辱和杀了她比起来还真是一点区别都没有! “老夫人,是儿媳错了,求求你饶了儿媳这一次吧!”沈氏这下是彻底的慌了,她连忙爬过去抱着裴氏的大腿哭着求饶道。 裴氏闻言更是怒气盎然,抬脚便将她狠狠的踢到了一边去。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饶了你这一次?难道我饶了你这一次煊儿就能活过来吗?”裴氏怒上心头扬起手中的拐杖朝着沈氏狠狠的砸下去,气得浑身直发抖。 众人也只是瞧着,根本不赶上前去。毕竟沈氏这一次犯下的,可是不能容忍的大错啊。 “祖母你饶了娘吧,再这样打下去娘会被打死的!”一边的容婳见状一咬牙冲过去将沈氏护在怀中,她抬起一张满是泪痕和伤疤的脸望向裴氏哭着请求道。 “你以为我不想打死她吗?煊儿死在她手上,念春熙夏二人的孩子死在她手上,她无数次的想要置衍儿和羽儿于死地,现在连这么小的珪儿也不肯放过!这个歹毒的女人,她是想要我们容府断子绝孙吗?” 裴氏气上心头,连带着容婳也没有放过,不过片刻的功夫沈氏母女二人就已经是遍体鳞伤,但这根本解不了裴氏心头的怒意。 “好了!煊儿已经去了,难道你还要将她们母女二人一并打死吗?”容翰栋见状终于开了口,他一把抓住裴氏手中的拐杖,看向她沉声说道。 裴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不敢相信在面对容鸿煊死于非命的真相时,容翰栋竟然还能这样冷静,这根本不该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情绪, “承恩!你今天必须要休妻,我不能再将这个女人留在容府里了!我没有将她送去官府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裴氏狠狠的挥开容翰栋,随后盯着一脸纠结的容承恩怒声吼道。 在知道了容鸿煊死亡的真相,裴氏不可能再和沈氏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老爷求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若是休了我,我可怎么活下去啊!”沈氏见裴氏心意已定,便将主意打到了容承恩的身上,连滚带爬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哭着说道。 “娘,蓉贞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她毕竟是孩儿的结发妻子啊。”容承恩很是为难的看向裴氏说道,虽然沈氏真的心肠歹毒,但他们毕竟是年少夫妻,情谊还是有的。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不明是非吗?煊儿还那么年轻,他本该有明媚晴朗的前途,可他就这样死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你们难道都没有心吗?”面对众人的冷漠和维护,裴氏突然大努起来,指着众人怒声的控诉道。 “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让煊儿好好的安息吧,不要再折腾了!” 容翰栋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便看向裴氏沉声说道,他这样说便是明摆着在维护沈氏了。裴氏听了险些昏死过去,她万万想不到容鸿煊这个亲儿子在容翰栋的眼中竟还不如沈氏这个外人来得重要! “容翰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裴氏看向容翰栋怒声的吼道,她现在不但后悔为什么会让沈氏嫁入容府,她更后悔的是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嫁给容翰栋这个冷心冷情的人。 “够了!你记住了,这个家现在是姓容!不是裴!”容翰栋闻言扬声吼道,这么多年来他忌惮于裴氏娘家的势力,一直都不敢喝裴氏撕破脸,但是裴氏屡屡当着容府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心中的这口气已经憋了很久了。 裴氏闻言脚下一软猛地跌坐在软榻上,胸腔出剧烈的起伏着,足以看出她现在到底有多愤怒。 “老夫人,我知道为什么老太爷要这样护着二房!”正当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要这样结束了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子高声的喊道。众人闻言一愣,定睛一看才看清楚冲进来的人竟是念春。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微微皱眉,自从念春的孩子给沈氏陷害流产之后,她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的,算算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在府中走动了,所以这会儿突然看见她冲出来横插一脚,众人还是有些惊讶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陈年往事 “你知道什么?”裴氏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 “因为二老爷根本就不是您的儿子!二老爷是老太爷和他的发妻的亲生子,而直到现在老太爷还没有和他的发妻断了往来,老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老太爷的老家查探!”念春几乎是疯狂的吼出这些话来。 裴氏心中一凉,手中的拐杖也重重的倒在地上,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久久缓不过神来。这么多年了,她竟不知道容翰栋还有个发妻! 容潋羽闻言也是眉头微皱,这倒算是个意外之喜,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曲折故事。难怪容翰栋总是一味的护着二房,原来是为了这层原因。 倚翠也有些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容潋羽,以为这一切都是容潋羽安排的。但是在看到容潋羽那张同样有些惊讶的小脸时,她便知道这不是容潋羽的计划。 “容翰栋,你说……此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裴氏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容翰栋面前看向他冷声质问道。她活了一辈子,自以为人生圆满,但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你这个贱人胡说些什么!”容承恩闻言顿时慌了,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摔在念春的脸上,指着她暴怒着吼道。 “娘,你不要相信这个贱人说的,孩儿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呢?”容承恩扑通一声跪在裴氏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大声的辩解道。 “容承恩!你竟连自己的亲生娘亲也不认,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难怪你要和沈蓉贞做夫妻,你们二人都是这般歹毒之人!沈蓉贞,当初你害死我的孩子,今日谁也救不了你!”念春见状突然大笑起来,她像是疯了一般指着容承恩喝沈氏二人怒吼道,双目通红的模样当真是骇人。 杜氏母女等人瞧着便觉得心惊胆战,站在一边不敢说话,毕竟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太震撼人心了。 “容翰栋!我要你一句实话!”裴氏不管哀求的容承恩和暴怒的念春,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容承恩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是又如何!恩儿就是我与若梅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刻和她断过联系!当初我若不是为了前途,你以为我会和你在一起吗?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受够了!”或许是受到了念春情绪的影响,容翰栋也变得疯狂起来,他指着裴氏怒声的说道。 若梅,便是容翰栋发妻李氏的闺名。 裴氏脚下一软彻底瘫倒在地,熔炼呀眼疾手快上前将她扶到软榻上坐下来,轻轻的为她按压着太阳穴。 “好好好!这么多年了,你竟骗了我这么多年!”裴氏伏在桌子上,指着容翰栋颤抖着声音说道,她一句话刚刚说完便喷涌出一口鲜血来,众人见状大惊。 “祖母!”容潋羽和容琇同时出声喊道。 “祖母宽心,气坏了自己岂不是为那妇人腾位置吗?”容潋羽一边为裴氏抚背顺气,一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她知道裴氏是个要强的性子,再多规劝的话语可能都不如这句刺激的话来的有用。 果然,容潋羽话音一落,裴氏便猛地抬起头来,眼中迸发出愤怒的神色。 “无论如何,沈蓉贞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能留在容府,她必须走!”裴氏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指着沈氏一字一句的说道,想到今日的事情都是由沈氏而起,她就恨不得将沈氏掐死才好, “好啊,今日恩儿要休妻,那我也要休妻!”容翰栋闻言冷声说道,反正他已经和裴氏撕破脸皮了,不在乎将事情做的再绝情一点。 裴氏闻言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她都这把年纪了,若是真的被容翰栋给休了,这和要了她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祖父当真不顾念旧情?”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像容翰栋这样的人还真是令人恨的牙痒痒。 不过这也正好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他要这样护着二房里的人。 “与你有什么关系!”容翰栋闻言怒声呵斥道,他本就不喜欢容潋羽,现在见容潋羽这样横插一脚,自然是要动怒的。 “如今这般,看来不分家也不行了。”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看向容翰栋轻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容潋羽竟会这样大胆,就这样直接明白的提出了分家的事情。 裴氏听罢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裴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容潋羽的话倒是提醒她了,既然休妻不成,那分家总该可以吧。 “羽儿说的对,分家!今日就分!”裴氏看向容翰栋冷声说道,语气冰凉早就没有丝毫的感情了。容翰栋已经做的这样绝了,她裴怡也不是痴傻的,自然是要还击回去! “你敢!”容翰栋闻言有些慌了,看向裴氏威胁着说道。现在裴氏已经和他彻底的撕破脸了,若是分了家之后,财物之类的收支用度肯定是要分开的,容府虽说是丞相府,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就剩下空架子了,裴氏的嫁妆和容潋羽手上的资产,几乎是容府的全部来源。 这若是分了家,不等于是要了他的半条命吗? “祖母,两位舅公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为祖母讨回一个公道的。”容潋羽擎轻移莲步走到裴氏身边去轻声的说道。 被容潋羽这样一说,裴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战功赫赫声名远扬的哥哥,容潋羽说的对,这件事若是被她的两位兄长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容翰栋。 而容翰栋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有惧怕的神情一闪而过。 “羽儿,我信得过你,今日便将分家的事宜处理好。”裴氏很是满意容翰栋现在的反应,她转过头来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祖母放心,孙女一定会万分小心。”容潋羽闻言微微颔首说道,分家一事她早有计划,没想到今日却因念春的一句话而成功了。 “裴怡,你一定要将事情做的这么绝吗?”容翰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裴氏沉声质问道。 “做事绝的是你,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你有愧疚过吗?你将别的女人生得孩子放在我膝下养了那么多年你愧疚过吗?你为了仕途抛妻弃子才跟我在一起你愧疚过吗?”裴氏闻言大怒,方才刚刚平息下来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她真的不敢相信容翰栋现在竟还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 “既然二房才是你的亲生子,那么分家以后就让二房养着你吧。大房和四房都是我的儿子,你们谁敢背叛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放心,既然分了家,二房的事我是不会再管了,至于容承恩休不休妻与我也没有关系了。”裴氏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才看向容翰栋冷笑着说道。 她倒是要看看,分家以后容翰栋能过得有多好! “裴怡,你来真的?”容翰栋的眉头紧皱,看向她怒声吼道。 “容翰栋,你不要以为我们裴家真的没有人了,可以由得你这样欺辱!”裴氏冷声说道,她是真的怒了。 “灵芝,扶我回去休息。”裴氏说完之后也不等容翰栋反应,便往外走去,杜氏等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现在裴氏和容翰栋已经撕破了脸,而裴氏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上了,她自然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容潋羽,都是你干的好事!”容翰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一句话来,若不是顾及着容潋羽未来御王妃的身份,他还真得想将容潋羽赶出容府! “祖父这话真是奇怪,难道这一切都是我逼着祖父去做的不成?”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言语中满是讽刺之意。 容翰栋气得浑身直发抖,但是自知理亏也不再说什么,冷哼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容潋羽你真是好手段啊,今日的事情想必和你又逃脱不了干系吧!”等到裴氏和容翰栋等人都离开之后,沈氏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容潋羽愤怒不已的说道。 “为何出了事都要往我的身上推呢。难道是我让你下毒毒害珪儿的吗?还是说是我让祖父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容潋羽冷笑着说道,她居高临下,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王者之气。 “容潋羽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的,我要杀了你!”容婳可不比沈氏那般冷静,她猛地起身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那样狰狞丑陋的脸配上愤怒不已的神情,当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容潋羽见状也不闪躲,只是抬脚一踢便轻而易举的将暴怒不已的容婳踢到了一边。 “我若是你就不会这样嚣张,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你一定学得会如何夹着尾巴做人。”容潋羽看向吃痛躺在地上的容婳冷声说道,眸光绽放出来的冷光足以将人冻死。 容潋羽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今日的这出好戏已经落幕了,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彻底分家 看着容潋羽转身离开的背影,沈氏等人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却丝毫办法都没有。她不禁又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倚翠身上,她可不会忘记今日的事情都是由倚翠而起! “老爷,珪儿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妾身真的好害怕,老爷你就只有珪儿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该如何是好啊。”似乎是感觉到了沈氏的目光和威胁,倚翠连忙移到容承恩身后,看向他哭着说道。 容承恩闻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宝贝儿子还在中毒昏迷中,一时间慌乱起来。正如倚翠所言,容珪是他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今日不休你就是爱你,日后你若是再敢对珪儿下手,那就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谁都保不了你!”容承恩回头看向沈氏怒声的警告道。 “老爷,今日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啊!”沈氏听罢顿时着急起来,她知道这件事若是解释不清楚,那么日后不管容珪出了什么事情,容承恩都会算在她的头上! “滚回去闭门思过!”容承恩朝着她怒声吼道,他现在可没有功夫听沈氏辩解。 沈氏闻言撇撇嘴,她知道容承恩现在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惹怒他,只能带着容婳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这里了。 “方才容潋羽是不是说珪儿没事了?”直到沈氏离开之后,容承恩这才看向倚翠着急的问道。 容承恩走到床边看了看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的容珪问道。 “是,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倚翠闻言点点头说道。容承恩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倚翠这才连忙命春花事先准备好的解药端上来喂容珪喝下。正如容潋羽所料,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设下的局,为的就是理所应当的在裴氏面前揭穿沈氏当年残害容鸿煊的事情。但是念春的突然出现却是她没有料到的。 “姨娘,小少爷真的不会有什么大碍吗?”春花望着容珪那由黑变白的小脸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问道,她从来没有想到倚翠竟然这样狠心,为了扳倒沈氏,竟然不惜给容珪下毒。 “二小姐及时将珪儿的毒血放了出来,再喝下这解药珪儿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倚翠闻言有些愧疚的说道,但她这样做都是为了容珪的未来的着想啊,沈氏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宁。 “如此便好。”春花闻言这才点头说道,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管家奉裴氏之命将容府这么些年来的账本全部都送到了容潋羽那处,望着书案上几乎堆成小山的账本,容潋羽不由得有些汗颜。不过这些和分家的喜悦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容潋羽用了整整一晚的时间这才将所有的账目理清楚,次日一早便带着整理好的账目来到了大厅。 容府众人都在那里等着她。 “祖母,这是孙女整理出来的账本,各房的收支以及剩余财物都记得清清楚楚,待会儿只要命管家按照账本上记录的将财物分给各房就是了。”容潋羽走到裴氏面前去轻声说道,她脸上满是倦色,瞧着有些憔悴。 “辛苦你了。”裴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她柔声说道。灵芝也很是有眼色的上前来将容潋羽扶过去坐下,替她倒了杯浓茶醒神。 “自己看看吧!”裴氏大致的翻看了一下容潋羽做的账本,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账本扔到容翰栋的怀中很是不怀好意的说道, 容翰栋冷眼扫过,随后拿起手中的账本细细的翻看起来。随着翻看的进度,他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容潋羽你竟敢当众作假!二房剩余的财物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容翰栋猛地将账本扔在桌子上,看向正准备喝茶的容潋羽怒声吼道。 在他看来,容潋羽分明就是以权谋私,故意侵吞二房的财物。但是他没有考虑到的是,容承恩这些年来花天酒地,根本就没有存下什么财产。更何况,就连整个容府都快成了空壳子,更何况他们二房。 “这些账目每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祖父若是有什么疑问大可以自己核对。”容潋羽闻言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看向容翰栋平静淡然的说道。 容潋羽手上有大房所有的资产,再加上她经营得当,根本不用去贪图二房那么一点点的财物。 “若是被我查出来有你好受的!”容翰栋闻言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随后他命随身伺候的小厮去请了信得过的账房先生来。 “张先生,你替我好好的看看这账目可有什么问题!”容翰栋将那几本账本递给张先生。 张先生点头应着,随后接过账本细细的核对起来。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张先生这才将所有的账本都合起来。 “老太爷,账本上的这些账目都没有什么问题。”张先生很是恭敬地将那些账本放到容翰栋的面前,看向他沉声说道。 容翰栋闻言愣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滚!”容翰栋朝着他怒声吼道,心情极度不佳。 他已经和裴氏彻底的撕破脸皮了,分了家以后他就只能由二房供养,但是现在二房竟只剩下这么一点资产,如何能供养他?他身为丞相,每日应酬那么多,若是没有银子如何撑的过去! “既然没有问题,日后就这样吧。从今往后,二房的所有事情都不要来找我,日后也不用过来找我请安!”裴氏冷眼扫过他们淡淡的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她一刻都不想再看见容翰栋和二房的人了。 容翰栋气得大为跳脚,但是却偏偏无可奈何,从今以后分了家,对他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日后怕是难过了。 见事情都解决之后,容潋羽也打着哈欠离开了,昨儿一夜都没有睡,她这会儿当真是困了。 其余的人见状不敢再说什么,也都全都散了去,只留下容翰栋和二房的人在大厅里面大眼瞪小眼。 惠风院中,容潋羽刚刚躺下没有多久,就见碧珠推门进来了。容潋羽睡觉浅的很,一点点惊动都会醒。 “可是有什么事情?”容潋羽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小姐,王爷来了,在院子里候着呢。”碧珠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容潋羽听罢连忙起身穿好衣服,百里溟有两日没有过来了,今日过来许是有什么事情。 容潋羽到院子里的时候,百里溟正在院子里无聊的逗弄着雪球。雪球对百里溟似乎很是不喜欢,一个劲儿的朝着他龇牙咧嘴。百里溟将它踢开,它又眦着嘴凑上前去。 一人一兽,玩的不亦乐乎。 “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容潋羽捋了捋散乱在胸前的发丝,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 “这一大清早还在睡觉,昨儿夜里干什么去了?”百里溟起身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她一脸的倦色,不由得担心问道。 “无事,天冷了有些累罢了。”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明日嫣儿要回来了,父皇会在宫中设宴,我明日来接你。”百里溟闻言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地说道。 容潋羽闻言有些微微愣住,努力的在记忆力搜寻百里溟口中的嫣儿是谁。 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神情来,她想起来了。百里溟口中的嫣儿是大顺朝的十三公主百里嫣。百里嫣是皇上唯一的小公主,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上对她的管束也很是放纵,所以这两年百里嫣一直都在坊间游离学习。 “皇上应当很开心。”容潋羽嘴角上扬成一抹温暖的笑意,看向百里溟轻笑着说道。 “是啊,嫣儿走了也有两年了,父皇总是念叨着她。”百里溟闻言轻声说道,眼中是淡淡的宠溺。其实不仅仅是皇上,就连百里溟百里夜这几个皇兄对待这个唯一的皇妹也很是疼爱。 “衍儿这几日在宫中可还安好?”容潋羽低头,半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柔声问道。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容衍了,很是想念。 “衍儿天赋极高,在宫中一直都很安好。父皇对他也很是赞赏看重,还说待衍儿再长大些,便要授予他官位了。”百里溟闻言轻笑着说道,言语间对于容衍这个未来的妻弟也是大加赞赏。 “如此便好。”容潋羽闻言点点头,也就放下心来。 “好了,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接你。”百里溟见她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便看向她很是宠溺的说道,随后这才离开了惠风院。 百里嫣回宫,皇上要为她设接风宴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的高官家中传遍了,很多大官家里都收到了宫里的帖子。 而沈氏作为容承恩的正室夫人,自然也受到了请帖。这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很开心,因为可以带着容婳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了,但是现在容婳的容貌尽毁,这若是贸然入宫冲撞了皇家的人,那可怎么得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构陷容衍 “娘,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宫里参加宴会!”此时的二房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容婳执意要跟着沈氏入宫,但是沈氏却顾及着容婳的身份有所迟疑,这让容婳很是抓狂。 “你就别闹了,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若是进宫了被人看见怎么办?”沈氏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 之前容婳出事之后,容翰栋为了容府的名声和容婳的清誉闺名特意对外封锁了消息,因此容婳容貌尽毁的事情除了容府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所以沈氏这样做也全都是为了容婳好,但是容婳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她现在满心都以为沈氏是开始嫌弃她的容貌,怎么能理解到沈氏的好心和维护。 “娘,你是不是嫌弃我丢人了?”容婳眉头紧皱看向沈氏发狂似的吼道。 “婳儿你冷静一些,你要想想如果你入了宴会被五皇子看到该怎么办?”沈氏连忙上前抱着她,试图劝说她冷静下来。 容婳听到沈氏提到百里夜,顿时安静了下来。她愣了片刻之后突然掩面大哭起来,以往她容貌秀丽的时候百里夜都不肯看她一眼,现在她容貌毁尽了,百里夜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了。 “娘,我该怎么办啊?顶着这样一张脸,我这一辈子都彻底的毁了!”容婳越想心中越委屈,她埋头在沈氏的怀中大哭起来,很是痛苦。 “你就乖乖的在府中待着,等到脸上的伤养好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氏见她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心中更是心疼,但是除了这样口头上的安慰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容婳生怕自己这般丑陋的样貌被百里夜看到,不得已只能答应留在府中。 次日一早,众人按照帖子上的时间准备入宫,而百里溟也早早的过来接容潋羽一同入宫。 宴会按时开始,容潋羽挨着裴氏和容琇等人坐下,众人在衣香鬓影见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欢乐。因为今日是为了给百里嫣接风洗尘,所以气氛很是轻松祥和。容潋羽注意到,今日的皇上似乎格外的开心。 “十三公主到!”随着太监奸细的声音响起,众人便看到大殿外面走进来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她穿着桃粉色流苏宫装长裙,挽着一个符合她年纪的双环髻,上缀着一支价值不菲的白玉点翠步摇,行走间撞击出清越的声响,让人听着很是舒心。 容潋羽微微侧首,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公主也很是喜欢。事实上这样可爱俏丽的姑娘,不管是谁应该都会喜欢的吧。 “父皇!”百里嫣蹦跳着走到皇上身边去坐下,挽着他的胳膊很是亲昵的唤着。 帝王之位谁敢僭越,百里嫣可能是这个世上为一个可以和当朝天子平起平坐的人了。皇上的脸上除了宠爱别无其它,这也足以看出他对百里嫣这个小女儿的宠爱了。 “多大的孩子里,还这般没规没矩。”皇上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看向她佯装责怪的说道,但是语气里满满都是宠爱。 “父皇若是再说儿臣没有规矩,那儿臣可就出宫去了!”百里嫣闻言靠在皇上的肩膀上撇着小嘴说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威胁之意。 众人闻言也微微一愣,这世上哪里有人敢这样同皇上说话。 皇上闻言大笑起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宴会继续进行。但是百里嫣却说在大殿里闷得慌,吵着闹着要去外面,皇上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她,临时将宴会转到了御花园去。 连皇上都这样说了,众人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跟着宫人们的安排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百里嫣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她的天真纯粹真的不像是一个皇室公主该有的。这种干净是皇室里没有的,容潋羽也很是欣赏这样的百里嫣。 “九皇兄,我在坊间就听说父皇为你赐了婚,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幸运,竟入得了皇兄你的眼?”百里嫣蹦跳着来到百里溟身边,看向他略带撒娇的说道,一双眼睛纯粹清澈犹如湖水一般,那里面倒映着最美好最纯真的世界。 “潋儿!”百里溟闻言暖心一笑,随后回身对着不远处的容潋羽柔声唤道。 容潋羽正在和容琇说笑,闻言便转过身来,正对上百里嫣惊艳的眸子。 “你便是未来的嫂嫂了!”百里嫣倒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冲上前来挽着容潋羽的胳膊亲昵的叫着嫂嫂,容潋羽心中一暖,眸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宠溺地神色来。 “昨日便听阿灼说了你要回来,这个是我的贴身物品,不值什么钱,嫣儿可莫要嫌弃。”容潋羽也不排斥她的亲密,伸手从雪白的皓腕上褪下一只成色温润透亮的玉镯,亲手戴在百里嫣的手腕上。 容潋羽言语之间根本就没有将百里嫣当作公主,反而是将她当成是妹妹一般对待,这样毫不谄媚的态度让百里嫣很是喜欢。她是大顺朝唯一的公主,皇上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有多少人想要巴结她,但今日看见容潋羽这般模样,她竟很是受用。 “多谢嫂嫂,我很喜欢!”百里嫣饶有兴趣地挽把玩着手里的玉镯,眼中流露出的全部都是欣喜之意。 “好了,自己玩去吧。”百里溟轻轻的挥了挥手,看向她笑着说道。 “嗯!”百里嫣也是个识趣的,捧着容潋羽送的玉镯蹦跳着走开了。 “嫣儿倒不像是个皇室的公主。”望着百里嫣的背影,容潋羽轻笑着说道。百里溟闻言也只是点点头,算是赞同了容潋羽的说法。 却说百里嫣被皇上拉着和众人应付,很是烦闷无聊,借着众人不注意的空挡偷偷溜了出来,她避开前来参加宴会的众人们偷偷溜到了无人处,在一处水边戏耍。 百里嫣在水边玩闹,不小心将手帕落在了水中,她伸手去捞却因为脚下一滑整个人掉落水中。 “啊!”百里嫣大叫一声,在水里不住的扑腾,但是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她在水中挣扎浮沉,冰凉的湖水呛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几乎快没有能力呼救了。 “什么人?”一阵温润疏朗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百里嫣就感觉身子一轻,似乎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了,她大口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方才窒息的感觉让她胆战心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嫣这才缓过神来,她的小脸苍白,显然是吓坏了。她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多谢你救了我。”百里嫣紧皱着眉头轻声说道,她的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这样的天气落入冰凉的水中,她自然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你是来参加宴会的吗?你是哪家的小姐,我去找人来接你。”容衍见她装扮很是精致,想必不是宫中的宫女,容衍想到今日皇上在宫中设宴,便以为她是谁家的小姐,贪玩来到这里才落了水。 “前面有处宫殿,你可以送我过去吗?”百里嫣不想这样狼狈的回去,她知道前方有处宫殿可以供她换身衣服,暖和一下。最起码,她不能这样狼狈脏乱的回去。 容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男女有别,正准备想说什么,却看见百里嫣身子微微摇晃,脚下一软便向后倒去。 容衍见状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上前去接住她倒下的身子。 “小姐,得罪了。”容衍望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姑娘,一时间心慌意乱,他的目光别开过去,不敢落在百里嫣的身上。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对着百里嫣轻声说道。得到百里嫣的允许之后,容衍便双手握成拳,拦腰将百里嫣抱起来,朝着她指的那间宫殿走去。 容衍抱着百里嫣穿过一丛竹林,他脚步匆匆,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莲花望着容衍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震惊,方才她在大殿上可是见过百里嫣的,所以这会儿看到容衍抱着百里嫣离开的时候还是很震惊的。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看到容衍和百里嫣入了宫殿之后,莲花震惊的捂住了嘴,她愣了半晌,随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往御花园跑去。 御花园中,众人还在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注意到百里嫣不见了。莲花朝着沈氏匆匆跑过去,俯身在她耳边将方才看到的事情交代了一番。 “什么!你说十三公主被容衍抱走了!”沈氏很是震惊的说道,她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此时整个御花园全部都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弹。 百里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竟然就这样被容衍抱走了,而且还被当众说出来,这不等于是当着众人得面毁了百里嫣的清白吗? 众人偷偷的瞥了一眼皇上,却见他脸色铁青,很是难看。 “二婶慎言,这可关系到了十三公主和衍儿的清白!”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的沉声说道,从入宫到现在连她都没有看见过容衍,这会儿沈氏张口就说容衍抱走了百里嫣,这对容衍来说可谓是犯上的死罪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责莲花 “这……是莲花亲眼所见,许是衍儿贪玩,不小心冲撞了十三公主。”沈氏闻言很是委屈的说道,她这样说便是当着众人的面坐实了容衍欺辱百里嫣的事了!而且容衍早就已经过了贪玩的年纪,一些像容衍这么大的公子也都有了妻妾,现在沈氏却这样说,分明就是要将容衍陷入绝境。 “带朕过去看看,若情况属实,朕要了他的命!”皇上眉头紧皱的冷声说道,他本就是上位者,现在这样的语气更是带了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感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几乎能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目光阴狠的看了沈氏一眼,心中暗骂她是个蠢女人。这么大的事情竟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出来,这不是存心要毁了百里嫣的清白吗? 想到这里,皇上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冷冽起来,如果百里嫣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仅容衍要死,就连沈氏也活不了! 莲花半晌这才缓过神来,随后连忙在前方带路,皇上阴沉着脸色跟了上去。 众人站在原地犹豫了半晌,百里嫣毕竟是皇室的人,如果沈氏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就是皇室里天大的丑闻,谁知道皇上为了百里嫣的清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容潋羽走在最后面,神情凝重。倒不是说她不相信容衍的人品,只是怪就怪在这件事是沈氏说出来的,前段时间沈氏被害得那么惨,难免会产生报复心理。容衍是男儿,他不懂女人间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就是被沈氏算计了也不一定。 “不要担心,衍儿不会出事的。”百里溟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了握的手,柔声地宽慰道,示意她不要担担心。 容潋羽点了点头,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容衍正守在门外。原本他将百里嫣送到这里就离开的,但是见这周围没有人,百里嫣又在里面换衣服,他生怕有人会误入这里,撞见了可就不好了。 房中地百里嫣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地脱下自己的湿衣服,幸而她不是那些养在温室里地花朵,在外面游历惯了,也算是吃了一些苦,因此这会儿虽然落入水中,但也还算吃得住。 她望着窗户上倒映出来的背脊挺直的背影,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子异样的感觉来。 容衍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像是一个守护者一般。 宫殿外面传来一阵人群的骚动,容衍的武功都是百里溟亲自教导的,所以他可以很清楚的察觉到有人群往这里靠近。容衍眉头紧皱,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推门而入。 “啊!”百里嫣没有想到容衍会突然推门而入,她低低的惊呼一声,手脚慌乱的将衣服随意的拢起来,她只穿着中衣,发丝有些散乱。 “得罪了!”容衍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他微微的别开眼去,沉声的说了一句。 还不等百里嫣反应过来,容衍已经大步跨上前来,他扯过榻上薄薄的锦被将百里嫣的身子包裹起来,反手将她拦腰抱起,足尖一跃飞身上了房梁,借着宫殿中层层纱幔的遮掩,倒也看不出来。 “发生了什……” 百里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衍伸手捂住了嘴,在狭窄的房梁上,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隔着一层薄薄的锦被,百里嫣几乎可以感觉到容衍身上的温度。她的脸上突然窜出一抹红晕,她甚至有些不敢呼吸,因为容衍温暖的手正覆在她的嘴上,她的每一缕呼吸容衍都能感觉得到。 她虽然不是那种拘泥于小节的人,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会儿和一个男子这样亲密的靠在一起,任谁都会害羞的吧。 吱呀一声唤回了百里嫣低垂下的眉眼,她抬起头来却看见宫门被人推开,紧接着就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百里嫣大惊,她虽然一直在外面游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不懂这些,如果被这么多人看见她衣衫不整的和一个男子单独在一起,肯定会名声尽毁的。 她现在终于知道容衍方才为什么会突然冲进来了。 “嫣儿人呢?”皇上的目光在空旷的宫殿里巡视了一番,他转过头来面色阴沉的冷声质问道。 “这……奴婢方才亲眼看见,亲眼看见我们大少爷抱着十三公主进来的!”莲花连忙跪下说道,她的目光四下里搜寻着,不敢相信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两人就这样不见了,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容衍抱着百里嫣进来的。 “胡言乱语!十三公主何等尊贵的身份,岂由得你一个小小婢女随意诬陷!”董贵妃见状看向莲湖怒声呵斥道。她能在宫中存活下来并爬到今日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不容小觑,她自然看出了皇上此时的愤怒和窘迫,便连忙帮着皇上解围说道。 “皇上息怒,贵妃息怒!奴婢真的是亲眼看见的,若不然便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随口构陷公主清白啊!”莲花闻言顿时慌了,她害怕起来,连忙为自己开脱辩解。 “皇上,衍儿常在宫中,为人品行皇上应当有所了解。臣女不会为弟弟辩解,公道自在人心。”容潋羽轻移莲步走到皇上前,朝着他微微福身行了一个礼,随后这才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皇上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容衍端正,确实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良久之后,皇上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他这样说便是相信了容衍。 “那就请皇上还臣弟一个公道,也为公主一正清白。”容潋羽闻言轻轻的甩了甩衣袖,她施施然跪下来,看向皇上语气平淡的说道。 “来人啊,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杖责五十!”皇上闻言点头说道,知道容潋羽这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也是在维护百里嫣的清白。 “皇上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莲花闻言顿时慌了,连忙磕头求饶。那五十大板可是一个女子能受得了的,而且这宫中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皇上虽然没有直接明说要要了莲花的命,但那些个人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房梁上的百里嫣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幸而没有被人发现,否则她的名声就彻底地毁了。她下意识的回过头来,满脸庆幸地看向容衍,但是因为两人地距离太近,百里嫣那嫣红的薄唇擦着容衍的脸颊迅速划过,两人的身子都僵住了。 百里嫣的小脸通红,缓过神来的她因为害羞往后挪了挪身子,却忘了他们现在是在房梁上。百里嫣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容衍连忙收紧手臂,反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幸而屋内充斥着莲花求饶的痛哭声,所以两人的动静也没有被人发现。 “走!”皇上语气阴沉的低吼道,众人闻言连忙颔首,准备离开。 “衣带!”正当众人要走的时候,百里嫣回眸正看到自己的衣带掉落下去,她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眉头紧皱的看向容衍。 容衍见状也不由得惊住,但是他现在根本施展不了。 容潋羽和百里溟走在最后,两人刚迈出一步,就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衣带,两人皆是一愣。容潋羽反应过来立马伸手将衣带收回怀中,她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恰巧微风拂起纱幔,她看到了隐在纱幔中的两人。 似乎感觉到了容潋羽的不对劲儿,百里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看见了房梁上的两人。百里溟和容潋羽相视一眼,目光中满是不解,但是害怕惊动众人,所以只能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直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容衍这才抱着百里嫣从房梁上跃下来,因为方才的事情,容衍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你是十三公主?”容衍突然想起方才众人的对话,他缓过神来有些震惊的望向百里嫣问道。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俏丽活泼的姑娘竟是备受皇上疼爱的十三公主! “那个,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先穿好衣服。”百里嫣闻言有些窘迫的说道,她微垂着头,双手紧拢着身上的薄被,声音有些羞怯的说道。 注意到百里嫣通红的耳尖,容衍也有些愣住了,连忙退了出去。 一柱香过后,百里嫣这才衣衫整齐的出来。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两人这会儿四目相接之下都有些尴尬。 “臣不知公主身份,无意冒犯,还请公主恕罪。”容衍冷着一张脸跪下来沉声请罪道。 “不知者不罪。”百里嫣闻言小声说道,她有些不敢直视容衍的眉眼,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垂头看向他:“你是哪家的少爷吗?我没有见过你。” 百里嫣想到方才莲花称容衍为大少爷。 “公主还是快回去吧。”容衍闻言颔首沉声说道 容衍说完之后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百里嫣该回到宴会上去了。百里嫣望着他冷峻俊秀的眉眼,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一样,她的薄唇微微张郃,最终也只是说了声谢谢,随后便提起裙边快步离开了。 她走的着急,头上的一支白玉簪掉落在地上,断裂成了两半。容衍见状眉头微微皱起,走上前去将断裂开来的玉簪收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瞒天过海 百里嫣回到御花园的时候,皇上正脸色阴沉的命宫人们去寻找她,她在离众人不远的地方顿住了脚步,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和衣裙,随后这才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走到众人的视野中去。 “父皇,方才你们去了哪里?我都没有找到你!”百里嫣依旧蹦跳着走到皇上身边去抱怨着说道。 看到百里嫣安然无恙的回来,皇上这才放下心来,众人见她衣衫完整便也长舒了一口气。 “你去了哪里?”皇上眉头有些紧皱的问道,眉眼间紧锁着的都是担心。 “方才衣服蹭脏了,回宫换衣服去了。”百里嫣闻言轻声说道,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耳根一红。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宴会正常进行,而沈氏因为惹怒了皇上的缘故,被遣送出了宫。莲花被打了五十大板之后也只剩下一口气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 容潋羽见众人都不再议论方才的事情,这才寻了个机会摸索到百里嫣身边去。方才她可是亲眼看见百里嫣和容衍在房梁上,这会儿肚子里满是疑问。 “嫣儿,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潋羽走过去看向百里嫣轻声问道,但是百里嫣却似乎有所隐瞒,支支吾吾不敢直面容潋羽的问题。 “嫂嫂,方才我的衣服脏了,回去换衣服了。”百里嫣心不在焉的说道,但是满脑子都是容衍。她现在有些后悔了,为什么没有问出容衍的名字来。 “我看到你和衍儿在房梁上,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容潋羽似乎看出了百里嫣的顾忌,俯身在她依旧微红的耳边说了事情。 百里嫣闻言身子一僵,随后猛地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他是你的弟弟啊!他叫什么名字?是和你一起来参加宫宴的吗?”百里嫣得知了容衍的身份之后,很是激动的扯着容潋羽的衣袖问东问西,她哪里想到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自己心念着的陌生少年,竟是容潋羽的弟弟。 “衍儿早就进宫了,一直都是十二皇子的陪读。所以方才你们两人到底为什么会在那里?”容潋羽很是耐心地说道,百里嫣闻言脸色又是一红,犹豫扭捏了良久之后这才准备开口。 “我不小心落了水,是容公子救下了我。后来一群人朝着这边走来,容公子担心会被人误会,情急之下这才带我躲上房梁藏身。”百里嫣低垂着小脑袋轻声说道,尽管看不到她脸上地表情,但是容潋羽依旧可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淡淡地笑意来。 “原来如此。”容潋羽轻点头低声说道,今日的事情她也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不是沈氏设计,但是沈氏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诋毁容衍的清白,光是这一点她就忍不了! 污毁公主清白,这是何等大罪,今日容衍二人若是真的被人抓了正着,只怕容衍这条性命也要跟着送去了!想到这里,容潋羽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下来了。沈氏怎么算计她,她都可以忍,但是她绝不会允许沈氏将坏主意打到她在乎的人身上! “嫂嫂,你这是怎么了?”见容潋羽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百里嫣凑上前去轻声的问道。她只当是容潋羽在责怪容衍以下犯上,不由得有些担心。 “嫂嫂你可莫要怪罪容公子,今日的事他也是迫于无奈,而且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也谈不上僭越。”百里嫣生怕容潋羽真的会怪罪容衍,连忙为他开解道。 “我都知晓。”容潋羽闻言缓过神来,正对上百里嫣那张着急不已的小脸,轻笑着安慰道。听她这样说,百里嫣这才放下心来。 宫宴结束之后,容潋羽回到容府直奔二房去了,今日的事情容潋羽可都窝在心里呢,幸而容衍和百里嫣都没有什么大碍,否则的话她一定不会轻移放过沈氏! “容潋羽你过来做什么?”容潋羽刚进踏进院门就被融化劈头盖脸一阵质问,容潋羽闻言只是眉头紧皱,并不想和她纠缠浪费时间。 “滚开!”面对扑上来意欲发难的容婳,容潋羽扬手一挥冷声的低吼道。容潋羽手上有些功夫,这一下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因此容婳根本抵挡不住,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形容狼狈。 “容潋羽你疯了!”容婳抬头对着容潋羽地背影怒声地吼道,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容潋羽单刀直入走进沈氏的房间,面对突然而来且一脸怒气的容潋羽,沈氏也有些愣住了,呆楞在原地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 “虽然我们已经分了家,但我毕竟是你的长辈,你现在这样公然闯进来算什么样子!”沈氏回过神来看向容潋羽眉头紧皱的训斥道,与此同时容婳也扶着摔得生疼的腰背走了进来。 “容潋羽你可看清楚了,这里是二房,还由不得你撒野!”想到自己方才摔得那一下,容婳便恨的满肚子的气,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容潋羽那张冷冽精致的小脸,看向她怒声的吼道。 “我对二房并没有什么兴趣,我今日过来只是想要警告二婶,如果你再敢对衍儿动什么歪心思,那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容潋羽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她一步步的走到沈氏面前,看着她那张变得煞白的脸冷声的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是容衍自己心存了不轨之意,与我又有何干?”沈氏被容潋羽那样冰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是迫于面子又不能示弱,只能强装镇定的反击回去。 “不轨之意?”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她猛然抓住沈氏的手腕,将她直直的逼退到墙边,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威胁之气。 容潋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来,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氏一眼,随后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容潋羽你放开我娘!”一边的容婳见状忙上前去狠狠的推开容潋羽。 容潋羽的身子不住的后退,直到碰到桌子这才停下来,她收起了脸上有些惊讶和疑惑的神色,不过瞬间的功夫二人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警告,不要动我身边的人,否则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容潋羽看向两人冷声得警告医生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汀兰院,紧随其后得碧珠彩贝二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便也不敢多问什么,跟在她身后回了惠风院。 “这个容潋羽到底想做什么,她疯了吗?”容潋羽离开之后,容婳这才看向沈氏很是生气得抱怨道。 “无事。”沈氏闻言低声说道,满脑子里都是方才容潋羽奇怪的神情,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与此同时,容潋羽回到惠风院之后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方才她抓住沈氏脉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她竟有了身孕,而且瞧沈氏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否则她早就闹开来了。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从二房出来之后你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碧珠见容潋羽的脸色一直缓不过来,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有些头疼,夫人在哪儿呢?”容潋羽闻言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后这才抬头看向两个丫头问道。 “夫人在偏院呢,小姐要过去吗?”碧珠闻言轻声问道,话音落下却见容潋羽已经跨步出了门,碧珠给了彩贝一个脸色,示意她留在这里,随后便连忙跟上了容潋羽。 容潋羽来到偏院的时候,姚氏正在诵经念佛。容潋羽发现,姚氏越发的心向佛意了。不过这样也好,省了那些俗事的烦扰,倒也清净自在的很。 “娘!”容潋羽站在门口推门而入,轻声的唤了一声。姚氏的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味,很是安神定心。 “羽儿来了。”姚氏听到容潋羽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佛珠,起身拉着容潋羽走到了院子里坐下。外面的阳光好,屋子里满是檀香味,她害怕容潋羽不喜欢。 “有些想娘了,就过来看看。”容潋羽很是乖巧的坐在姚氏身边,歪头靠在她肩上柔声地说道。 “多大的孩子了,还这般黏人。”姚氏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柔顺地头发,很是宠溺地说道。母女俩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温暖地阳光倾泄在两人身上,竟莫名有种岁月静好地感觉来。 “夫人,小姐,翠姨娘来了,说是有要事禀告。”容潋羽母女二人正在说着话,突然就看见彩贝匆匆而来,院门外站着面带急色的倚翠。对于倚翠的突然出现,容潋羽表现得有些不悦。她难得和姚氏能这样温馨得相处,自然不想要被人打扰。 “进来吧。”还没有等容潋羽开口,姚氏便开口轻柔地说道。 “你有何事?”容潋羽坐直了身子,看向走进来得倚翠沉声问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陈年往事 “二小姐,妾身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是关于大老爷的……”倚翠的目光撇了撇姚氏,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很是隐晦的说道。她这样说,便是在暗示容潋羽这件事不宜告诉姚氏。 “关于琨逸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听到倚翠提到了容鲲逸,姚氏那双一向平淡不惊得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光亮来,她看向倚翠很是着急得问道。 “这……二小姐您看……”倚翠闻言有些为难得看向容潋羽询问似的说道。 “说吧,有什么事?”容潋羽见状沉声说道,既然都被姚氏听到了,若是不告诉她只怕她又要多想了。 倚翠见容潋羽都这样说了,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开了口。 “二小姐,我发现当年买凶追杀大老爷的人就是沈氏!”倚翠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和姚氏二人信誓旦旦的说道,她语气太过于坚定,坚定到让人不敢怀疑。 容潋羽眉头紧皱,她早就开始怀疑当年他们被追杀是沈氏所为,只是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现在听到倚翠这样说,她心中的恨意慢慢的溢了出来。 姚氏闻言猛地起身握住倚翠的手,她浑身都在颤抖,她怎么能想到自己每日见到的人就是当初的杀夫仇人。姚氏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娘!”容潋羽见姚氏昏了过去,连忙起身接住她的身子。容潋羽替她把了把脉,确定她没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后朝着伺候的青梧沉声道:“快将娘扶回去好生休息。” 送走姚氏之后,容潋羽这才让倚翠坐下来。 “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是真的?”容潋羽虽然心中满是恨意,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要确定了之后才好动手。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再给沈氏可以反扑的机会了! “妾身亲耳听见沈氏说的,若有半分虚言,便让珪儿不得好死。”倚翠闻言连忙起身说道,她似乎生怕容潋羽不相信,竟然拿容珪来起誓。 容潋羽当然知道容珪对倚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所以对她的话也不再怀疑。在确定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之后,容潋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将倚翠招到她的身侧,在她耳边沉声的吩咐道。 听完之后的倚翠脸色大变,呆楞在原地。 “二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呢?”倚翠看向容潋羽很是震惊的问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相信啊。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 瞧着她的脸色阴沉,倚翠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垂下头来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倚翠离开之后,容潋羽这才起身往屋内走去,姚氏得知了这件事情一定悲痛欲绝。 容潋羽推门而入,却见姚氏已经醒了过来,她蜷缩在床边,脸上满是悲戚之色,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的落下来。容潋羽见她这般模样,更是心疼。 “娘你放心,我不会让爹爹就这样惨死的。”容潋羽走过去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在怀中轻声的安慰道。她的眼眶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仇恨还是伤心。 “她怎么这样狠心!”姚氏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除去容承恩不算,裴氏的三个儿子竟有两个都死在沈氏手上!想到容鲲逸的惨死,姚氏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样,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她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抱着姚氏的手也紧了紧,她声音冷冽的沉声说道,这般模样根本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的恶鬼一般,就连姚氏见了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羽儿你不要做傻事了,她有老太爷护着,我们是斗不过她的。”姚氏缓过神来拉着容潋羽的胳膊哭着说道。沈氏现在在她的眼中分明就是一个恶魔,就连容鲲逸和容鸿煊二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上,容潋羽怎么能斗得过她。 “娘,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容潋羽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将她身子放平让她睡下了。 “对了,这件事万万不可告诉衍儿!”姚氏刚刚躺平身子,随后猛然谈弹坐起来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容潋羽已经背负了那么多的仇恨,她不希望容衍也终日都活在仇恨中,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娘你放心,我不会让衍儿知道的。”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其实就算姚氏不交代,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让容衍知道。 安抚好了姚氏之后,容潋羽这才离开。门外的阳光晃的容潋羽有些睁不开眼来,她慢慢的抬起手遮住眼前细碎的阳光,眸色突然冷了下来。 就算沈氏有千人万人护着,容潋羽也能够让她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这边容潋羽因为容鲲逸死亡的真相而耿耿于怀,那边宫中容衍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尚书房中,容衍坐在夫子的位置上,下面坐着的都是一些和百里陌年纪相仿的皇子或官家子弟。容衍当初在尚书房没多久就得到了夫子的赏识,而容衍也极具天赋,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能很快学会,所以现在他已经是这些皇子的夫子了。 彼时,容衍正在看着各位皇子们练习书法。 “十二皇兄!”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容衍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一大滴墨汁就这样直直的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容衍抬起头来,正看到百里嫣蹦跳着走进来,因为跑的比较急,她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了,她跑到百里陌的身边坐下来,怯生生的抬头望了一眼坐在自己正前方的容衍。 四目相对的瞬间,那日在房梁上的事情在两人的脑海中闪过,片刻之后,容衍轻咳了一声,有些窘迫的转过头去。恰在这时,门口守着的太监进来说时辰到了。皇子们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去。 容衍低垂着头,收拾面前的纸笔。 “夫子和父皇都说你的字最是俊逸风流,今日怎么写成这样?”正当容衍收拾的时候,百里陌凑上前来指着那宣纸中间的一大滴墨汁很是疑惑的问道。 容衍闻言抬起头来,正对上百里嫣的目光。 “无事。”容衍想了半晌却也只说出这么两个字来,百里陌闻言很是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他本就是随口问问,好奇而已。 “皇兄,我命宫中的厨子做了些糕点,那些都是坊间的美味,宫里可吃不到。你要不要随我去尝尝?”百里嫣将目光从容衍身上移开,转而看向百里陌轻笑着说道。 “能让你记挂在心上的,必是极好的。”百里陌闻言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轻轻的戳了戳百里嫣粉红清丽的小脸,看向她很是温柔的说道。 皇上虽然子嗣众多,但是女儿却就只有百里嫣这么一个。所以百里嫣才是真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是皇上疼爱的不行,就连这些个皇兄们也都是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疼着的。 百里嫣听闻百里陌的话不由得红了小脸,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那句话。 能让你记挂在心上的。 “容公子也一起吧。”百里嫣手中的绣帕几乎要被绞碎了,她才沉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一边的容衍轻声的询问道。 她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像是沾染了萤火虫的亮光一般,闪着隐隐的期待。容衍被她看的一愣,表面波澜不惊,但是内心早就已经风起云涌了。他只是这样望着百里嫣的眼睛,却像是要永远陷进去一般。 “多谢公主厚爱,只是臣毕竟是男子,出入公主的寝殿实在是不合规矩。”良久之后容衍这才从那双温柔如水的眸色里缓过神来,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朝着百里嫣拱手说道。 百里嫣闻言眸光一暗,脸上失望的神色毫不掩饰。 “容公子误会了,公主已经命宫女们将糕点都放在了御花园的亭子里。十二皇子虽是公主皇兄,却也是要避嫌的。如此这般,容公子过去便不算是不合规矩了。”还不等百里嫣有所回应,便听得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挽琴走上前来很是恭敬地说道。 百里嫣闻言眼睛一亮,随后连连点头。 “是啊,是在亭子里。”百里嫣望向容衍笑着说道,虽然她极力掩饰自己地情绪,但还是有些明显。 一边的百里陌见状也不由得疑惑起来,在他的印象中百里嫣和容衍应当是没有什么交集才对的,可是现在瞧着百里嫣对容衍似乎很有好感的模样。 “既然嫣儿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推却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回王府去。否则皇兄见你比我先回去,定要训斥我在胡闹去了。”百里陌压下心头的疑惑,看向容衍帮腔着说道。 容衍被他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有些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百里嫣见状很是欢喜,三人并肩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雪,这可是今年的初雪。望着外面飞舞的雪花,百里嫣打了一个喷嚏之后,有些微微发抖。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少女心事 容衍见状眉头轻皱起,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从太监手中接过自己的披风给百里嫣披上。他本就比百里嫣大上一两岁,百里嫣的身量和他比起来就娇小太多了,所以容衍的披风还真是将百里嫣裹得严严实实。 百里嫣的身子一僵,只觉得周身一阵温暖,因为这披风是容衍的贴身衣物,所以上面还沾染着他的气味,这种感觉就像是当日两人藏身在房梁上一般。 “多谢容公子。”百里嫣红着一张小脸柔声说道。容衍闻言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随后便转开头来,他走在百里嫣左前方,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方才唐突了百里嫣。 一直站在一边的百里陌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他知道百里嫣怕冷,所以刚才也准备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只是没有想到容衍会抢先一步。 看着两人的背影,百里陌咳嗽了两声之后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亭子的时候,宫人们已经准备好了茶点和火炉,因此外面虽然下着雪,但是坐在火炉边倒也不算冷。 “这是西蜀的糕点,你们尝尝。”百里嫣兴冲冲的为两人介绍准备好的糕点,但是她的手却牢牢地抓着披风,脸上漾着暖暖的笑意。 容衍也很是配合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面对百里嫣万分期待的表情,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好吃。 百里嫣见状越发的兴奋起来,跑来跑去的为容衍介绍糕点,全然没有注意到百里陌有些不悦的神色。望着被百里嫣堆积在容衍面前的糕点,百里陌轻咳了一声。 “嫣儿你说实话,你今日过来是为了请我还是为了请阿衍!”百里陌看向围在容衍身边的百里嫣很直接的问道,听到百里陌的质问,百里嫣微微一愣。 “皇兄说的什么话,自然是为了邀请皇兄啊!”百里嫣缓过神来看向百里陌笑着说道,为了讨好百里陌,她端着一盘糕点走到百里陌身边去,却因为脚下踩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几人见状大惊,容衍也顾不得什么连忙伸手,一个旋身间稳稳地拦住了她身子,这才没有摔倒。 “阿衍不得放肆!”看着容衍环抱着百里嫣腰身的手,百里陌起身沉声呵斥道。他和容衍虽然已经好的像是亲兄弟一般了,但是百里嫣毕竟是公主,尊贵无比,身子岂是能让人随意碰的。 容衍闻言连忙松开手。 “是臣唐突了。”容衍单膝跪地沉声说道,百里嫣见状不由得急了,有些不悦的看了百里陌一眼。 “奴婢瞧着这雪越下越大了,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也让十二皇子和容公子趁亮回去,再过会儿天色暗下来,又下着雪,这路可就不好走了。”一边的挽琴见状连忙上前来挽住百里嫣,看向她很是恭敬地提醒到。 听挽琴这样说,百里嫣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应承下来。 百里陌见雪大了也不想在宫中逗留,便和容衍一同离开了。 送走了二人,百里嫣这才回到自己的宫殿里。她取下自己身上地披风,抱在怀中不由得发了呆。挽琴瞧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上前来递给她一个手炉。 “奴婢瞧公主似有心事?”挽琴轻轻的拨弄了一下放在百里嫣面前的火炉,让它能够烧的更旺一些,罢了这才走到她身边站定,看向她柔声地问道。 挽琴是当年柳贵妃临死之前留给百里嫣的宫女,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一手照料着百里嫣长大成人,为了照顾她甚至还放弃了自己二十五岁可以离宫的机会。因此,挽琴对于百里嫣来说既是宫人,也是亲人。 “没什么的,快将这披风挂起来,明日再送还给容公子。”百里嫣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将手中的披风递给了挽琴。 “是。”挽琴接过披风轻声应道,回来之后又突然开口:“容公子端正俊逸,人品才学皆属上乘,放眼整个大顺朝,除了当年的五皇子和九皇子,怕是没有人能出其左右了。” 挽琴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百里嫣的脸色变化。百里嫣是她一手带大的,还有什么心事能瞒得过她。今日她见百里嫣对容衍百般殷勤,便知道这里面必有文章。 “你在这胡说些什么呢?”似乎是被挽琴说中了心事,百里嫣有些羞恼的看向她轻声呵斥道,却不知她通红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奴婢是在想往后谁家的小姐能这般幸运,可以成为容夫人。”挽琴也不拆穿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后笑着说道。 “什么容夫人?”百里嫣闻言突然激动起来,猛然站起身子来看向挽琴问道,她的声音在不经意间提高了几度,如此这般,她的心事就全部都暴露在挽琴面前了。 “公主心仪容公子,这般明显若奴婢还看不出来,当真的白担了这贴身宫女的名头。”挽琴见宫中没有其他人,便也不和百里嫣绕弯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心事被人一语道破,百里嫣的脸色顿时红的仿佛可以滴出血来一般。 良久之后,百里嫣这才通红着小脸叹了口气。 “容公子虽好,可他无意于我。”百里嫣抬起头来看向挽琴叹息着说道。 “公主容貌出众,身份出众,哪有男子能不喜欢呢?公主你现在虽说还小,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皇上必定会为你寻一个极好的夫婿,奴婢倒觉得整个大风朝再也没有比容公子更合适的人了。”挽琴走到百里嫣的身边蹲下来,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地说道。 “你不要胡说了,这里可是皇宫,不比在坊间,这些话若是被人听了去,定要说我小小年纪就这般不知检点。”百里嫣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后说道,这个皇宫的束缚太多了,稍有行踏走错都会毁了她的。 “容公子只是瞧着冰冰冷冷的,和当年的御王爷一样。可是您瞧现在,王爷还不是将未来的王妃当作是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挽琴知她心中有所顾忌,便开口轻声的劝解道。 其实挽琴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当初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柳贵妃是如何在这个深宫中凋零的,天真少女一朝获宠,本以为会迎来和顺平定的一生,但是最后却还是在后宫的算计陷害中丢了性命。 柳贵妃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的便是百里嫣,她希望百里嫣可以永远的脱离这个深宫大院,自由自在的生活。 挽琴当初是柳贵妃的贴身宫女,亲如姐妹一般的人,她自然是遵从柳贵妃的遗愿,希望百里嫣可以真的找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平安和乐的度过这一生。 “日后再说吧。”百里嫣越听越觉得心烦,有些烦闷的扬手说道。 “容公子现在也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少年前途无量,不知道有多少官家小姐想着念着,公主想等到日后再说,那奴婢就只能希望公主日后不要后悔才好。”挽琴闻言依旧温温柔柔的说道,但是她的话却像是一根根针一样狠狠的扎在百里嫣的心上。 “那你说我该如何?”百里嫣想到容衍或许是成为别人的依靠,心头就莫名堵得慌,她抬头看向挽琴有些着急的询问道。 “公主可是忘了,容公子的姐姐可是你未来的皇嫂,你去看看未来的皇嫂,倒也不算失了规矩吧。”挽琴闻言看向她轻笑着说道,她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百里嫣岂有不明白之理。 “那明日便去看看嫂嫂吧,她上次送了一只玉镯给我,我理当回礼的。”百里嫣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说道,纯粹干净的模样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来。 与此同时,百里陌和容衍也在回王府的马车上。百里陌看了看一直发呆的容衍,不由得眉头紧皱。 “阿衍,你今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模样?”百里陌轻轻的推了推他很是疑惑的问道,被百里陌这样一推,容衍这才缓过神来。 “没什么。”容衍摇头说道。 “你现在这个脾气与我皇兄还真是像了个十足十!他以前也是你这般模样,瞧着冰凉的很,比这外面下的雪还要冷。”百里陌见他这般模样,重重的叹了口气后说道。 “对了,你与嫣儿以前相识吗?怎么今日我瞧着你们的关系很亲近?”容衍不回话,马车里的氛围顿时降了下来,百里陌闲着无聊,便拉着容衍闲聊起来。 容衍听他提到百里嫣,身子微微一僵。 “我与公主今日是初见,谈不上亲近。”容衍呆楞了半晌之后这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是少女娇俏的容颜突然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的耳根顿时通红起来。 “可嫣儿和你似乎很合得来。”百里陌依旧没有注意到容衍的异常,兀自自己说着话:“嫣儿是我们大顺朝唯一的公主,父皇这样疼爱她,日后嫣儿的夫婿必定要是栋梁之材,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混小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得罪公主 百里陌靠在车窗边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但是他的话却一字不落得全被容衍记在了心里。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藏在怀中的断成两半的玉簪,心中霎时间涌上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来。 外面的雪还在下,马车内的两人却没有了动静,容衍失神的望着窗外的风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大雪虽停了,但是却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放眼望去很是舒心。百里嫣早早的便起了,给皇上请了安之后便央了一道出宫的圣旨,皇上对她万般宠爱,自然是百依百顺,只是吩咐挽琴好生的照看着。 容府中此时也是一片寂静,所以后花园处的争吵这才显得格外的刺耳。 “大娘常年不出门,今日怎么出来了?我只当大娘已经看破红尘,皈依佛门了呢。”花园中,容婳拦住姚氏的去路看向她冷声的嘲笑道。方才她想要去被裴氏请安,却吃了一个闭门羹,正憋着一肚子的气,谁知迎面就遇见了姚氏。 姚氏闻言抬起头来,当她看到容婳那张狰狞丑陋的小脸时,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日倚翠说的事情。想到容鲲逸是死在沈氏手上,她心中的恨意便有些压制不住了。 “没规没矩的东西,沈氏就是这样教养你的吗?”姚氏冷着脸看向容婳毫不客气地训斥道,她一言刚出,在场的人便全都愣住了。毕竟她们可姚氏相处久矣,她们一直以为姚氏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但是没想到动起脾气来竟这般凌厉。 看到这里,众人不由得轻咽了一口吐沫,看来容潋羽性子这般狠戾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容婳反应过来指着姚氏大怒着质问道,她原本是想要借姚氏这个软柿子出出气,但是没有想到却被姚氏这样狠辣的反击了。 “想来也是,沈氏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能教出什么好女儿!”姚氏闻言很是不屑的看向容婳讥讽着说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选择在院子里一心向佛,不掺杂这些琐事。但是当她知道沈氏就是害死容鲲逸的凶手之后,她恨不能和沈氏同归于尽才好!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她对容婳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敢这样说我娘?你现在什么都不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嚣张?你还真将自己当成容府的大夫人了!”容婳闻言心中怒气更盛,丝毫不顾及姚氏的身份,和她闹将起来。 可是她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便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待反应过来之后这才缓过神来,原来是姚氏伸手打了她! “我今日就是要你记住,容府大房由不得你们这样欺辱!”姚氏气得双手紧握成拳,看向容婳怒声的说道。她现在终于理解了容潋羽的话,对于容婳和沈氏这样的人,一味的退让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她能做的就是狠狠的反击回去! “你敢打我?你这个贱妇竟敢打我?”容婳被姚氏的一巴掌打的有些懵了神,反应过来之后这才朝着姚氏嘶吼道,她说着竟然扑上去动起手来,姚氏哪里是她的对手,被她狠狠的推到在地上,她脚腕扭伤,根本站不起来。 “你给我看清楚了,容府里早就没有了大房的存在,容鲲逸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凭什么支撑起大房!”容婳也是怒上心头,说出来的话更是丝毫不顾忌。 姚氏被她戳中痛楚,气得直掉眼泪,但是却偏偏无可奈何。 “大小姐,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夫人容府大房的正室夫人,岂能由你这样欺辱!”跟着姚氏贴身伺候的青梧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冲上去看着容婳很是愤怒的说道,但是却被容婳一巴掌狠狠的甩到在地上。 “卑贱的奴婢,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容婳伸手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猛地刺入青梧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凶狠的说道。 她的容貌本就异常可怖,再加之这样的语气,更是像鬼魅一般骇人。 “容婳,你今日想要造反不成?”摔倒在地上的姚氏捂着生疼的脚腕,抬起头来看向容婳怒声的质问道。她一直都知道容婳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 “造反?我今日就是要造反,你能奈我何!”容婳闻言冷笑着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金簪又深入了几分,青梧疼的险些昏死过去。姚氏见了又急又怒,想要起身,挣扎了两下之后又被明月“无意”的撞倒在地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正当几人僵持之际,一个清脆的带着微怒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里,容婳回头正看到一清丽出尘的女子站在面前,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眼前的女子虽说不如容潋羽那般惊艳倾城,但是清丽无双的面容也绝非一般人可以与之相较的。容婳见了不由得恨的牙痒痒,自从她的容貌回了之后,就越发见不得这样清丽似仙的可人儿了。 “你是什么人!”容婳见她眼生的很,很是不客气的问道。 百里嫣抬头看到容婳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时,愣了半晌,良久这才回过神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我容府来做什么?”看到百里嫣有些受惊的小脸,容婳心中的怒气越发的盛了,她看向百里嫣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因为在容婳的记忆里是没有这号人物的,所以她只当这是哪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小姐,态度爷越发的差了。 百里嫣听着她这么不善的语气,脸上顿时阴沉下来,正准备亮出身份来好好的教训一下容婳,却被身边的挽琴拉住。 “我们小姐是府上二小姐的好友,今日特意过来拜访。”挽琴走上前去看向容婳轻声说道,言语间有意隐瞒了百里嫣公主的身份。 容婳一听到她是容潋羽的好友,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滚出去!当我们容府是善堂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进来!”容婳指着百里嫣和挽琴二人怒声的吼道,言谈举止间皆是嫌弃之意。 挽琴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容婳的眼神中也染上了一丝冷色。 百里嫣白了她一眼,随后便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姚氏,见她神色痛苦,便连忙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 姚氏扶着百里嫣站起身来,很是感激的望着百里嫣笑了笑,在听说了她是容潋羽的好友之后,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柔和了。 “这位小姐,求求你帮帮我们夫人吧。大小姐实在是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这般欺辱我们夫人!”一边的青梧见百里嫣的气度不凡,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忍着身上的疼痛,扯着百里嫣的衣角哭着哀求道。 百里嫣闻言眉头紧皱起来。 “你是容府的大小姐容婳?”百里嫣闻言有些震惊的看向容婳问道,她虽常年不在京城中,但是对京城中的事情却还是有些了解的,众人都说容府的大小姐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儿,可是眼前这个面容可怖,犹如泼妇一般的女人哪里能和才貌双全挂上半分关系! “知道我是谁就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容府的私事,你一个外人趁早离开!”容婳眉头紧皱的威胁道,殊不知自己正在一步步的接近死期。 “那这位夫人是?”百里嫣没有理会容婳,低下头来看向青梧眉头紧皱的问道。 “回小姐,这是我们容府大房的夫人。”青梧闻言捂着伤口看向百里嫣哭着说道。 百里嫣闻言震惊不已,和挽琴二人相识了一眼,她们怎么能想到被容婳这样欺辱的人竟是容府的大夫人! “多管闲事!看来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你是不会离开了!”容婳见百里嫣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动了怒,指着百里嫣怒声的说道。 容婳说完便高扬起手准备好好教训一下百里嫣,但是举起的手还没有落下就感觉骄膝盖处一阵钻心地疼痛,她吃不住重重地跪在地上,满眸愤怒地回过头去,正看到容潋羽低沉着脸色走了过来。 “容潋羽你疯了,敢对我动手!”容婳见容潋羽过来,强撑起身子站起来指着容潋羽怒声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面对冲上前来地容婳伸手就是一巴掌。容婳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见容潋羽走到百里嫣面前去跪了下来。 “臣女参见公主,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容潋羽微微颔首沉声说道,她那一声公主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狠狠的砸在容婳心上,她猛然回头过来猛然看向百里嫣,只觉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原来是公主,臣妇唐突了。”姚氏闻言也连忙跪下来,有些惶恐的跪下来颔首说道。 “嫂嫂和夫人快快起来,我今日突然过来,嫂嫂不要嫌弃我才好。”百里嫣闻言连忙上前去将姚氏扶起来,看向两人很是亲昵的说道。容婳看到三人这副模样,心中更是惊慌了,她哪里想到百里嫣竟就是那个被皇上捧在手心上疼着爱着的小公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沈氏有孕 想到方才自己对百里嫣的不恭敬,容婳越发吓得浑身发抖。 “公……公主,臣女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主恕罪!”容婳跪在百里嫣面前很是害怕的说道,她的声音也有些微微的发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容大小姐方才还那么大的架子,这会儿怎么乖巧的像是只猫咪一样。”百里嫣闻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嗤笑着说道,言语中满是讽刺之意,心中暗道容婳这个女人还真是善变的很。 蛇蝎的面孔,蛇蝎的心肠! “公主恕罪,臣女真的知错了!”容婳闻言是真的慌了,连忙磕头求饶,生怕百里嫣会真的记恨自己。 “既然你知错了,那就在这里好生的跪着吧。”百里嫣闻言冷声说道。 容婳一愣,这冰天雪地的,地上还有未化的积雪,若是在这里跪上一天,那身子怎么能吃得消。但是百里嫣既然已经开了口,她哪里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跪在这里。 与此同时,沈氏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在得知容婳得罪了百里嫣之后不由得惊住了。上次为百里嫣的接风宴上,容婳因为容貌的关系没有出席,所以不认识百里嫣,这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公主,臣妇管教不力,还请公主息怒啊!”沈氏走过去连忙着急的为容婳求饶。容婳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再得罪了百里嫣,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居然纵容容婳这样欺辱大夫人,你确实管教不力!既然这样那就先向大夫人磕头赔罪吧。”百里嫣闻言沉声说道,她平日里笑容明媚不谙世事,但是真正冷下脸来却也让人胆寒不已。她毕竟是皇室的公主,身上那迫人的气质还是让人害怕的。 沈氏闻言紧咬下唇,眉头紧紧的皱起,要她向姚氏磕头认错,这怎么可能! 可是这个要求是百里嫣提出来的,她若是敢不应,这可就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想到这里,沈氏双手紧握成拳,一步步的走到姚氏面前,她咬咬牙满脸愤恨地跪了下来。今日的这份耻辱,她这辈子都会记住的! “大嫂,今日的事情都是婳儿的错,还请你不要怪罪!”沈氏跪在姚氏面前沉声说道,她紧咬着牙齿。瞧她的那个样子,好像百里嫣若是不在,她就会将姚氏生吞活剥了一般。 “好了,头也磕了,罪也赔了,你们母女二人就在这里好生的跪倒天黑,这件事本公主便也就不计较了。”百里嫣见状轻声说道,随后便挽着容潋羽和姚氏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愤恨和震惊的沈氏母女二人。 “她就是故意折辱我们!”望着百里嫣等人远去的背影,容婳突然大怒着吼道。 “闭嘴!还要胡闹下去吗?”沈氏闻言眉头紧皱的呵斥道:“平日里不管你怎么胡闹都可以,但是这位小祖宗是你能惹得吗?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皇上,你不想要命了!” 沈氏越说越气,她就不明白自己怎么能生出容婳这样没有脑子的女儿! 天色越发的深了,雪又下了起来,容潋羽和姚氏二人送着百里嫣离开了。而百里嫣临走之前还不忘去看了看跪在花园中的沈氏和容婳二人,并嘱咐她们必须要跪倒戌时才能起来,否则便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沈氏和容婳二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背百里嫣的命令,毕竟这以下犯上的大罪可不是她们能够承担的起的。 眼看着入了夜,冬日里天黑的快,这会儿雪越下越大了,两人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整日,早就有些撑不住了。沈氏狠狠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小腹一阵刺骨的疼痛,紧接着就晕倒昏死在地。 “娘!来人啊!明月,快过来帮我!”容婳见状慌了,连忙上前去将她抱起来,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明月高声的喊道,明月见状连忙跑了过来,两人扶起昏倒的沈氏就准备往回走,但是却被赶来的彩贝拦住了去路。 “大小姐且慢,公主临走之前交代奴婢一定要看着你们直到戌时,既然如此,还请大小姐和二夫人跪好,不要让奴婢为难才是。大小姐你也知道,奴婢向来不懂规矩,手下也从没有轻重。”彩贝拦在容婳三人面前漫不经心的说道,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昏死过去的沈氏一般。 “你这个贱婢给我滚开,没有看到我娘昏死过去了吗?”容婳被彩贝拦住去路,突然大怒起来,指着彩贝怒声的吼道。 “这个奴婢可就管不了了!”彩贝闻言冷声说道,随后在她膝盖上狠狠一踢,容婳吃痛不已,整个人也重重地跪倒在地上,三人因为容婳摔倒都跌坐一团。 容婳知道彩贝没有跟她开玩笑,因为忌惮百里嫣的缘故,容婳只能咬牙跪了下来,好不容易挨到了戌时,彩贝离开之后,容婳这才带着沈氏跌跌撞撞的回到汀兰院。 “明月,快去找府医,快去!”容婳将沈氏放在床上之后便连忙命明月去找府医,看着沈氏昏迷中还带着痛苦之色,容婳越发的担心起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明月这才带着府医匆匆而来,看到沈氏越发苍白的脸色,府医也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 “大小姐不要着急,老夫这就给二夫人诊治。”府医说着走到沈氏身边,为她搭脉诊治。 良久之后,府医这才慢慢的站起身子来。 “大小姐,二夫人这是动了胎气,老夫这就开一副安胎的方子。”府医看向容婳拱手说道。容婳闻言大惊,呆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沈氏生下她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就连大夫都说她以后很难有孕了,但是没有想到,现在沈氏竟真的有了身孕。 容婳的脸上突然显出狂喜得神色。 “好好好,有劳大夫了!”容婳看向府医高兴得说道,与此同时沈氏也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在得知自己怀有身孕之后,她也是不敢相信。 “娘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你真的有身孕了,这是真的!”待送走府医之后,容婳这才走到沈氏床边去高兴的说道,母女二人几乎喜极而泣。片刻之后,沈氏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将容婳拉到自己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容婳听完之后脸上突然展开一抹笑容来,配合着她狰狞丑陋的脸,显得格外的诡异。 惠风院中,容潋羽已经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准备休息,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她便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碧珠,这是怎么了?”容潋羽出来的时候,门口就只剩下碧珠一人了,她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是二房的莲花,说是二夫人出了事,这会儿已经闹到老太爷那里去了,老太爷让小姐你快些过去,具体事情不清楚,但牵扯到二房必定不是什么好事。”碧珠闻言沉声说道,很是贴心的为容潋羽拉拢了衣服,免得她着凉。 “那就去看看吧,不要惊动了夫人。”容潋羽轻声说道,随后便回到房间去换了身衣服,由两个丫头陪着一起往大厅走去。 容潋羽到的时候才发现容翰栋和裴氏等人都到了那里,沈氏此时脸色苍白的坐在上方的软榻上,她似乎很虚弱,虚弱到连坐直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容婳的怀中。 众人都到齐了却没有说话,显然是在她等她,看来今日的事情是冲着她来的了。 “孙女见过祖父祖母。”容潋羽走过去看向面色阴沉的两人很是规矩的行了一礼,脸上的神情是一如往日的平静淡然,不慌不忙。 “哼!你这个逆女实在是心肠歹毒!你就这么见不得二房好吗?”还没等容潋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容翰栋大怒着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再看一眼面色苍白的沈氏,容潋羽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孙女愚钝,不知道祖父到底在说什么。”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我娘怀了身孕,你却联合十三公主让我娘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整天,你就是存心想要害死我娘肚子里的孩子!”容婳闻言指着容潋羽大声吼道,面目狰狞可怕。 “倒是奇了,明明是你不长眼睛冲撞了十三公主,公主这样的处罚已经是轻的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绝美的小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让容婳看着便满腔怒火。 “至于二婶怀了身孕的事,想必整个容府都是今晚才得知的吧。难道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才会联合十三公主想要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成?”容潋羽说着便笑了起来,众人听她这样说,细细想来觉得也很有道理。 毕竟沈氏怀有身孕的事他们确实也是今晚才知道。 “可今日若不是你,十三公主也不会这样重惩我和娘啊!娘还险些因此丢了孩子,容潋羽你好歹毒的心!”容婳闻言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反正她今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件事情推到容潋羽身上去,否则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反客为主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冷笑起来,眸子里突然迸发出一抹阴狠的目光来。 “既然祖父和祖母都在这里,那孙女也想请祖父和祖母为我和娘讨个公道。”容潋羽慢慢的抬起头来,冷冷的扫了容婳一眼,随后才看向裴氏和容翰栋冷声说道。 “羽儿你说,有我在谁也不能轻易诬陷了你!”裴氏闻言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她似乎是在为容潋羽壮胆一般。 其实现在裴氏护着的不仅仅是容潋羽,还是她自己。自从上次和容翰栋彻底的撕破脸皮之后,二房和大房的争斗也就理所应当的而变成了她和容翰栋的争斗,所以她必须要维护大房和容潋羽! “容婳出手将我娘打伤,青梧也被她刺伤,这会儿都还下不了床,也正是因为十三公主看到了这一幕,才会出手帮助我娘,和容婳冲突起来。祖母,我娘毕竟是大房中的夫人,现在却被容婳这般欺辱,若是这件事被公主告知了皇上,只怕二房就要遭殃了,或许连祖父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容潋羽越说越气,而容婳听到这话不由得慌了。就连容翰栋在听到有可能会被连累影响仕途,也不由得愣住了。 “祖母!请还我娘一个公道!”不等众人反应,容潋羽突然跪了下来,看向裴氏扬声说道。 容婳见容潋羽反客为主,越发的慌了。 “我不过是轻轻碰了她一下,是她自己站不稳,与我何干!”容婳着急的辩解道,但是这已经是徒劳了。 “胆大包天,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是容府大房的夫人,岂由得你这样折辱!还是当着十三公主的面,你是不想要命了吗?你想死没关系,可是不要牵连容府!”裴氏回头就赏了容婳一个巴掌,看向她怒声的呵斥道。 容婳被裴氏一个巴掌打的有些晕,虽然心中大怒,却也不敢挣扎,只能咬着牙受下这一巴掌。 “我看十三公主今天还是太仁慈了些,你给我滚出去跪着!”裴氏越想越气,指着容婳怒声吼道。自从她知道容承恩不是她的骨肉之后,对待二房的态度就越发的不善了。 沈氏一见容婳落了下风,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一边暗恨容潋羽的狠毒和口齿伶俐,一边强撑着身子走到容翰栋身边跪下来。 “老太爷您救救婳儿吧,她今天已经跪了一整日了,若是再跪下去,只怕命都要丢掉了!”沈氏扯着容翰栋的衣角哭着请求道。 “这是我们二房的事情,既然分了家,那就不该由你管。“容翰栋闻言眉头紧皱,像是在和裴氏较劲似的说道。 “既然祖父这样说,那我就只能上报皇上,为我娘讨个公道了。容婳这般不懂规矩,若是皇上怪罪下来牵连了祖父,那祖父可不要怪罪孙女啊!”容潋羽闻言也不恼,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容翰栋淡淡的说道。 她脸上的笑意温柔和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威胁的意味。 容翰栋气得直咬牙,但偏偏拿容潋羽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皇上有可能因为容婳的事情牵扯到自己的仕途,他不由得咬了咬牙。 “给我滚出去跪着,以后不许再给我惹事!”容翰栋回头看向容婳怒声的吼道,心中对于这个总爱惹是生非的孙女越发的不喜欢了。 沈氏和容婳闻言一愣,自知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容婳没有办法,只能咬咬牙出去跪着。 “你不要猖狂!你要记着自己毕竟姓容,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容翰栋走到容潋羽身边去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越发的觉得容潋羽不受他的控制了,这种感觉让他很是反感。容翰栋满含威胁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其余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 “这么晚了祖母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容潋羽走到裴氏面前轻声说道,裴氏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这才由灵芝扶着离开了。 转眼之间,大厅里就只剩下容潋羽和沈氏二人了。 “二婶的手段越发的不高明了,这样漏洞百出的陷害计划还真不像你的手段。”容潋羽慢慢的走到沈氏面前看向她轻笑着说道,眸中满是嘲笑之意。 “容潋羽你别得意!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饶!”沈氏闻言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得将容潋羽生吞活剥了。 “总有一日……是哪一日?”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勾轻声说道,她的手慢慢覆上沈氏尚且平坦的小腹,目光阴冷不已,让沈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容潋羽你想要做什么?”沈氏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一把推开容潋羽的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看向容潋羽有些惊恐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二婶,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孩子,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回应道,这样的语气和目光让沈氏背后一阵发凉,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容潋羽就已经离开了。 外面还在下着雪,看着跪在风雪中脸色冻得铁青的容婳,沈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次日一早,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很是好看,容潋羽起身站在窗口望了望窗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小姐醒了。”碧珠端着热水走进来,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轻点了点头,由着两个丫头伺候着自己梳洗。 “容婳怎么样了?”容潋羽随后拿起一支玉簪簪入青丝中,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漫不经心地问道。昨晚风雪那样厉害,只怕容婳半条命都送了出去吧。 “大小姐昨日吃了不少苦头,听说到现在都还有醒过来,奴婢去打听了,只怕是不好了。”碧珠闻言沉声说道,容潋羽听了微微的吐出一口气来。 “听说老太爷禁了大小姐的足,让她在二房了安心养病,不许她再出来胡闹了。”一边的彩贝也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来。 “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每日里应付着容婳和沈氏,她还真是有些累了,两个丫头闻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容潋羽洗漱好了之后便去给姚氏和裴氏请了安,随后又回到自己的惠风院中。天气越发的冷了,她素来怕冷,所以总是抱着手炉窝在屋子里。 “小姐,少爷回来了,王爷和十三公主也过来了。”容潋羽正盖着狐狸毛的大氅,窝在软榻上看书,就见碧珠进来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一愣,没有想到这三个人会一起过来。 还没有等容潋羽回应,就见百里溟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容衍和百里嫣二人。容潋羽见了,连忙起来迎上前去,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容衍了。 “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容潋羽看向容衍柔声问道,看着以往那个稚嫩的少年一步步长成现在这个风度翩翩的模样,容潋羽心中也很是欣慰。 “想娘和姐姐了,阿陌便让我回来瞧瞧。”容衍闻言笑着说道,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和百里陌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嫣儿也来了啊。”容潋羽闻言点头,随后转向站在容衍身边的百里嫣温柔的说道。因为屋子里没有外人的缘故,容潋羽也不和她客气。更何况,上次百里嫣来寻她之后,她便明白了百里嫣的心意,对于这个天真纯粹的姑娘,她是真的喜欢。 百里嫣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容衍,小脸一片绯红。 “我是随九皇兄过来看嫂嫂的。”百里嫣挽着容潋羽微微垂眸说道,但是她那通红的小脸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容潋羽见状也只是浅笑,并没有拆穿她。 “衍儿,夫人看到你会很开心的,快些去吧,嫣儿也跟着去吧。”被容潋羽晾在一边的百里溟忍不住开口说道,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看见容潋羽了,这会儿见容衍和百里嫣二人在这个碍事,只能开口将两人支开。 容衍闻言便知他二人有话要说,很是识相的退了下去,百里嫣自然是跟着容衍的,两人离开之后百里溟这才拉着容潋羽在他身边坐下来。 “我来了这许久,你却只顾着和他们二人说话,不怕我生气吗?”百里溟托着脸看向容潋羽佯装生气的问道。容潋羽闻言很是无奈,没有想到百里溟还会在乎这些小细节。 “衍儿不常回来,我自然是念着他的。”容潋羽看向他柔声地解释道,随后又开口问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容潋羽一边问话,一边为他倒了杯热水。 “今日早朝上和父皇提了我们二人的婚事。”百里溟闻言温柔的说道,他和容潋羽早有婚约,自然是希望能够早日将容潋羽娶回去。 “皇上怎么说?”容潋羽虽然红了脸,但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道。 “父皇自然是依着我的,只是这件事还要等到皇祖母回来,得了她的允许才行。”百里溟闻言很是不满意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沈氏产子 容潋羽闻言这才想起来太后一直在五台山吃斋念佛,祈祷大顺朝国运安康,百姓安居乐业。只是太后离宫已有三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的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太后在场。”容潋羽闻言抬头轻笑着说道。 “皇祖母再有几个月就会回来了,我们的婚礼不会太远的。”百里溟抬手覆上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只是含笑不语,眸中满溢的温情,让人深陷其中,脱不得身。 与此同时,偏院中姚氏正在诵经念佛,这是她每日一早必须要做的事情。百里嫣和容衍二人来到门口,青梧见了连忙下跪,正准备说话却被百里嫣制止住了。 “不着急的。”百里嫣轻声说道,她上次送姚氏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她有向佛的习惯,所以也不打扰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一边的容衍见状心头一暖,微微侧首看到她冻得发红的鼻尖,隐隐有些心疼。 “去姐姐院中拿一个手炉过来。”容衍看向跟在身后的小厮轻声吩咐道,百里嫣闻言一愣,呆愣愣的看了容衍一眼,却见他已经移开了目光。 小厮很快就回来了,容衍接过手炉塞到百里嫣手中。 “公主金枝玉叶,不要冻坏了。”容衍小声的说道,百里嫣抱着那手炉,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心中比怀中的手炉还要温暖。相处了一段时日下来,她才发现容衍虽然平日里冷冷清清,却还是很细心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姚氏这才结束了诵经,一开门看到容衍二人有些发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二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公主来了为何不说?”姚氏望着百里嫣那冻得通红的小脸,转头看向青梧呵斥着说道。百里嫣可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还得了。 “夫人不要怪她,是我不让她说的。”百里嫣闻言连忙为青梧解围说道。 “娘,我们还是快进去吧。”容衍很细心的看到百里嫣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便连忙开口说道。被他这么一提醒,姚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着百里嫣进了屋。 屋子里很是暖和,百里嫣很快便缓了过来,她陪着姚氏有说有笑好不欢乐,而姚氏似乎也很喜欢这个丝毫没有公主架子的百里嫣,两人相谈甚欢,就连容衍这个亲生儿子都被姚氏冷落了。 容衍也不恼,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难得含笑的看着两人。 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容鲲逸出了事情之后,姚氏便背负了太多太多的责任,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容衍等人留下来陪着姚氏和容潋羽用了午饭,直到午时才离去,送离了三人之后,容潋羽扶着姚氏回到惠风院中,她看得出来,姚氏今日很开心。 “娘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开心了。”屋里,容潋羽给姚氏换了个热的火炉,随后这才坐在她身边柔声说道。方才送百里嫣她们离开的时候,容潋羽就注意到了她的不舍,一路上回来脸上都漾着笑意。 “是吗?”姚氏闻言轻声说道,但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压下去。 “嫣儿是个极好的,娘你觉得呢?”容潋羽看向她意味深长的说道,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姚氏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良久之后这才轻轻的点头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母女二人坐在屋子里,脸上挂着浅淡安然的笑意。容潋羽又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睡下之后这才离开。 “小姐,方才翠姨娘那边来传话,说是东西用的差不多了。”容潋羽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碧珠迎上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伸手抱起在地上打滚的雪球。 “那就再给她送一些过去,嘱咐她万事小心,不要露了马脚。”容潋羽走到软榻边坐了下来,看向碧珠沉声说道。 碧珠领命退下,只余下容潋羽一人在屋中坐着,她望着窗外的雪花,心中竟有些期待时间能够快一些过去。 或许是因为沈氏怕了容潋羽,也或许是她想要保护自己那来之不易的孩子,所以一直都在二房中闭门不出,没有了沈氏母女二人的闹腾,容潋羽的日子很是平静祥和。 转眼便是阳春三月,褪去了繁琐的冬衣,容潋羽觉得整个人都轻便起来了。她一如既往的前往松鹤院给裴氏请安,回来的路上却遇见了挺着大肚子的沈氏。 好几个月没见,沈氏的精神好了很多,就连她身边的容婳似乎也沉稳了很多。容潋羽见状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几个月来,沈氏没有少教训容婳啊。 “好久不见,二婶。”容潋羽淡定自若地走上前去看向沈氏轻声说道,沈氏母女二人闻言一愣,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见容潋羽。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门了,就连过年都没有出现。今日也是觉得二房中实在烦闷,所以才出来走走的。 “小半年不见,羽儿过的可还好?”沈氏稳住心神,看向容潋羽轻笑着回应道。 “自然是好的,只是一直挂念着二婶肚子里的弟弟罢了。”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她的目光落在沈氏的肚子上,眼中满是璀然的笑意。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以为容潋羽这是真的在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 沈氏见状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容潋羽的话有些不对劲儿,但却说不上来。 “那就多谢二妹妹了。”一边的容婳也低声说道。 “数月不见,大姐姐沉稳了许多。”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三人之间的对话很是和谐,似乎以往的那些不愉快都随着这半年烟消云散了一般。但或许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她们的内心了到底存着怎么样的仇恨。 “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快要临盆了,身子重的很,走两步便累了。”沈氏闻言打断两人的谈话,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她站在容潋羽的身边,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威胁感,这种威胁感驱使着她远离容潋羽。 “二婶慢走,别伤了身子。”容潋羽闻言点点头说道,随后侧身为沈氏二人让了路。 沈氏心事重重的回到汀兰院中,恰好莲花端着安胎药瘸着腿走上前来。自从去年莲花在宫中被皇上赏了五十大板之后,莲花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但是这条腿算是废了。 沈氏接过安胎药,眉头越发的紧皱起来。 “去将李大夫找过来。”沈氏看向明月沉声吩咐道,她这般模样让容婳不由得疑惑起来。自从沈氏知道自己有孕之后,她为了安全着想,特意去外面亲自寻了一个信得过的大夫,所以这会儿她要找李大夫过来,容婳自然是疑惑的。 “娘怎么了?可是你哪里不舒服?”容婳坐在沈氏身边很紧张的问道,为了沈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们已经在这二房中待了小半年,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没事。”沈氏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但是脸上的神色却还是没有得到缓解。容婳闻言也不再问什么,只是安静的等着李大夫的到来。 约摸着半炷香之后,明月这才带着李大夫进来。 “帮我看看,这安胎药有没有什么问题。”沈氏将有些凉了的安胎药推到李大夫身边去沉声说道。今日见了容潋羽之后,她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李大夫闻言点头,细细的查看起来,良久之后这才放下手中的药碗。 “二夫人,这安胎药并没有问题。”李大夫微微颔首说道,但沈氏却好像依旧不放心的模样,又让李大夫给她把了脉,在确定孩子也没有事情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让明月送大夫出去了。 “娘,你太多心了。这小半年来我们根本没有和容潋羽来往,她哪里有这个本事将手伸的这么长。”容婳知道沈氏是在担心容潋羽对她和孩子下手,便开口轻声的安慰道。 沈氏闻言点了点头,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也就不再多想了。 转眼又是两个月,沈氏已经快要临盆了,因为容承恩和容翰栋都很在意这个孩子的原因,所以对这件事也很是重视。 沈氏临盆这日,几乎惊动了整个容府的人,但是裴氏却满不在乎,依旧如往常一般。毕竟二房不是她的骨肉,对于那些事情她自然是不在乎的。但是由于容潋羽的劝说,她也只能前去看看了。 容潋羽扶着裴氏向二房走去,脸上闪过意味不明的微笑。 直到傍晚,沈氏这才成功生下一名男婴,容翰栋父子二人自然是高兴不已。虽然容承恩已经有了容珪这个儿子,但容珪毕竟是妾室所出啊。 裴氏看着兴奋不已的容承恩和容翰栋二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正准备离开,却见倚翠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众人见到倚翠,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滴血验亲 “你这么慌乱做什么?”容承恩刚得了嫡子很是兴奋,但是见倚翠这般模样,不由得开口训斥道。 “老爷!妾身有话要说!”倚翠闻言冷眼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沈氏,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容承恩沉声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愣,裴氏见状也来了兴致,反而留了下来,想要看看事态的发展。容承恩和容翰栋二人闻言相视一眼,不由得眉头紧皱。 “你有什么要说的?”容承恩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沈氏身边,转过头来看向倚翠颇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老爷!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倚翠毫不犹豫地扬声说道,她的一番话就像是扔进平静湖水里的一块大石头,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床上的沈氏闻言猛然脸色大变,强撑起身子来指着倚翠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贱婢胡说些什么!你不过是见我娘生了个嫡子,你是害怕他会威胁到容珪的地位吗?”倒是容婳率先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到倚翠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倚翠被她打的脚下不稳,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这是害怕了吗?”倚翠躺在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脸看向容婳高声说道。两人争执不下,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毕竟倚翠说出来的话可是关系到这个孩子和沈氏的清白,事关重大的。 “倚翠!我拼了命才生下这个孩子,你凭什么说他不是老爷的孩子!”床上的沈氏终于缓过神来,指着倚翠怒声吼道。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绝对不会任人这样随意的诬陷孩子的清白。 “老爷,妾身可以发誓,若是有半分作假,就让珪儿死无葬身之地!”倚翠闻言情绪也激动起来,她竟用容珪发起这样的毒誓来。 容承恩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沈氏和倚翠都说的这般信誓旦旦,一时之间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判断了。而且此事事关重大,他一定是要查清楚的。 “你这样说可有证据?”容承恩走上前去看向倚翠沉声问道。 “老爷,你不要听她胡说,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亲骨肉啊!她就是嫉妒我,她害怕我的孩子抢了容珪的位置啊,老爷你不能轻信于她!”沈氏越发的慌了起来,两个月前心中的那股子不安又涌了上来,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费尽全力的爬到容承恩面前哭着说道。 “是啊爹爹,这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您的呢?她这是在陷害啊!您不能这样随意的委屈我娘啊!”容婳见状也连忙上前来跪下哀求着说道。 见沈氏和容婳都哭成这样,容承恩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 “沈氏,你这是心虚了吧?怎么,你不敢让我说了吗?”倚翠见沈氏这般狼狈的模样,站起身来看向她大笑着说道,她的笑容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讽刺。倚翠这般模样,越发的刺激了在失控边缘挣扎的沈氏。 “倚翠,说话是要拿出证据来的,否则你就是在造谣!”沈氏抬起头来看向倚翠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爆发,因为那样才正中倚翠的下怀。 “老爷!只需要滴血验亲,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倚翠似乎懒得和沈氏争执,而是直奔主题看向容承恩沉声说道。 倚翠的这一番话似乎点醒了容承恩,他回头看了贴身小厮一眼,示意他下去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 沈氏见状气得直咬牙,但是她也逐渐冷静下来了,因为她可以确定这个孩子就是容承恩的。这个孩子毕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小厮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看着面前的一碗水,容承恩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拿起放在一边的银针毫不犹豫的扎破了手指,任由自己的血滴进那碗清水里。随后他回过头来递给沈氏一个眼神,让她将孩子抱过来。 沈氏狠狠的瞪了倚翠一眼,心中暗暗下决心,等到这件事情掀过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除掉倚翠这个多次坏事的贱人!想到这里,沈氏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由明月扶着走到床边,将那个还在哭闹的孩子抱了过来。 沈氏很是温柔的哄着他,看着尖细的银针扎入孩子柔嫩的手指,沈氏更是心疼不已。 众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晚水,很是紧张的等待着最终的结果。沈氏和容婳都凑过去,眼睁睁的看着那两滴血在清水中来回晃荡,相碰在一起。但就在众人以为两滴血要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两滴血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分开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贱人,贱人!”眼看着那两滴血在清水中分开来,容承恩气得脸色通红,他猛地掀翻桌子,转过头来朝着震惊不已的沈氏怒声的吼道,他一巴掌将沈氏掀翻在地,通红的眼眶足以证明他现在的愤怒。 “家门不幸啊。”站在一边的裴氏哼了一声之后冷笑着说道,反正二房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只是一个看客的心态罢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老爷,这水有问题,这水一定有问题,这是你的亲骨肉啊!”沈氏顿时慌了,她抱着孩子跪下来看向容承恩哭着哀求道,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容承恩的事情,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 “滚开!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要休了你!”容承恩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肯听她辩解,一脚踢开沈氏,指着她怒声的吼道。 似乎是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这样的哭声让容承恩越发的心烦起来。 “倚翠,将这个孽种带出去处理了!”容承恩满脸嫌弃的看着大哭不止的孩子,很是愤恨地说道,丝毫没有方才的欣喜。 沈氏闻言顿时慌了,她盼了大半辈子才盼到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轻易让他出事! “老爷,妾身用命发誓,这个孩子绝对是你的骨肉,你不能这样,你会后悔的!”沈氏抱着孩子死都不肯撒手,她朝着容承恩怒声的吼道,形容已经有些疯狂了。 “带走!沈蓉贞,明天你就滚回沈府去,我容承恩没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妻子!”容承恩是真的动了怒,他朝着沈氏怒声的吼道。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的了自己的发妻和别人有染,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容潋羽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面目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 倚翠闻言也大步上前,手脚利落的走到身上面前去,面目凶恶的就要抢下那个孩子。一边的容婳见状想要上前来帮忙,但是却被容承恩一巴掌狠狠的甩到在地。 “不不!不要!我的孩子,你还给我!”沈氏眼睁睁的看着倚翠抱着孩子离开,伏在地上痛哭不止,容婳除了紧紧的抱着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把这个贱女人关起来,谁都不能见!明日一早就赶出容府!”容承恩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些话,小厮们闻言也连忙上前来颤抖着双手将容婳拉走,沈氏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虚弱,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了一般。 她这一辈子就容婳和那个孩子是个依靠,现在容承恩把她的一切都抢走了,这分明就是在要她的命! 容承恩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痛哭不已的沈氏,眼中已经没有丝毫的怜惜,有的只是无边的愤怒。容承恩甩手离开汀兰院,众人见状也都散了去。容翰栋脸色铁青,不由得在容潋羽面前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祖母,我送你回去歇着。”容潋羽淡淡的扫了沈氏一眼,随后转头看向有些倦色的裴氏轻声说道。裴氏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由容潋羽扶着回到了松鹤院。 是夜,皎洁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反射出一股寒凉的清辉来。汀兰院中,沈氏双手抱着腿,蜷缩在墙角,她露在外面的脚因为寒冷冻得有些微红。她靠在墙角,嘴里不断地呓语着什么。 门开的声音在这寂静异常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沈氏猛然抬起头来,却见一女子白衣轻纱翩翩而来,清冷的月光映着她玲珑的身姿。步步生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来。 沈氏现在呆愣了一会儿,随后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狰狞起来,因为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潋羽! “容潋羽?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沈氏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容潋羽面前看向她小声的询问道,她的声音和笑容都很诡异,在这冰凉的夜里让人不由得浑身一颤。 但是容潋羽不怕,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想到这里,容潋羽的脸上露出一抹清冷的笑意,一步步的迎上前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氏的心上一样,逼得沈氏不断地后退。 “沦落到今日,你感觉怎么了?”容潋羽硬生生地将沈氏逼到墙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看向她轻笑着问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孩子夭折 沈氏闻言眉头一皱,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她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沈氏瞪大了双眼看向容潋羽惊恐的问道。自从事情发生之后,沈氏就一直以为这件事是倚翠一首所为,她为了容珪想要置她的孩子于死地,这个动机十分的充分,所以沈氏根本就没有往容潋羽身上想! 但是她没有想到,百密终有一疏。她还是低估了容潋羽,只是她想不明白,容潋羽到底是怎么将手伸进汀兰院的,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整整小半年没有出门啊! “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让二婶走的明白。毕竟二叔休了你之后,侄女可就没有机会见到二婶了呢。”容潋羽闻言也不慌乱,而是看向沈氏轻声的说道。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但在沈氏的眼中却是催命的恶魔。 “你说什么!”沈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二婶可要听好了。”容潋羽的身子微微前倾,俯身在沈氏的耳边呵气如兰的轻声说道:“那个孩子确实是二叔的骨肉,只不过我每日都会让倚翠在你的饭食中加些东西,时日久了,就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容潋羽看向沈氏轻笑着说道。 “容潋羽!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为什么!”沈氏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边叫嚷着一边用力狠狠的将容潋羽推开。她双目通红的朝着容潋羽吼道,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而这一切都是容潋羽赐予的! 容潋羽被她用力一推,狠狠的撞在桌子上,后背顿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但,是她却大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容让沈氏头皮发麻。 “为什么?沈蓉贞!”容潋羽突然冲过去揪着她的衣领怒声说道:“我爹,是死在你的手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容潋羽说着将沈氏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你怎么会有这么不正常的观念,你设计陷害我就是理所应当,好像我就应该接受你所有的手段和陷害,就应该毫无怨言的跳进你挖的陷阱里,我不能反击,否则就是伤天害理!沈蓉贞,你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在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之前都不会动动脑子吗?” 容潋羽越说越激动,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压抑着心中的仇恨,为的就是这一天!她永远不会忘记,是沈氏害得她家破人亡,如果容鲲逸还活着,她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和折磨! “容潋羽,我输给了你,心服口服!”沈氏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她知道,今日她是彻底的败了。 容潋羽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良久之后她才轻轻的挥了挥自己的衣袖,转眼间便又恢复到了一如往日的冷静和平淡得模样,仿佛方才情绪激动的人不是她一样。 “二婶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侄女就先退下了。”容潋羽看向她淡淡得说道,随后还不等沈氏有所应答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沈氏猛然抬起头来,朝着容潋羽的背影怒声的嘶吼道。容潋羽闻言脚步一顿,她微微侧首,露出光滑白皙的下巴,嘴角微微弯成一抹魅惑人心的弧度。 “有的时候,活着远比死了更难受。”容潋羽似乎是叹气般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汀兰院。 清清冷冷的屋子里,沈氏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她紧闭的双眼里不断地落下眼泪来,也是今日她才发现自己这一辈子活得到底有多糟糕。 沈氏艰难的移动着疲累的身子来到窗口,望着窗外明亮皎洁的月光,她心中越发的复杂起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沈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松动,她头也没有回。 “你又回来做什么?难道是后悔放过我了?”沈氏的眼睛已经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语气飘忽的问道。 “夫人倒是好雅兴,这会儿还有心情看风景。”身后传来一个狠毒不已的声音,沈氏闻言一愣,连忙转过头来却对上了一双满是怨毒的眸子。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倚翠。 “你来这里做什么?想要看我的笑话,你还没有这个本事!”沈氏站起身来看向倚翠冷声说道,她毕竟是出身名门的小姐,有自己的骄傲,她可以接受自己输给容潋羽,但是绝对不能允许自己输给一个卑贱出身的奴婢! “沈蓉贞,你现在已经不是二房的夫人了,如果我是你就会学着该如何摇尾乞怜,苟且偷生。”倚翠一步步的靠近沈氏,看向她轻笑着说道。只是她的笑意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更显诡异。 “虎落平阳被犬欺,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沈氏眉头紧皱的看向倚翠怒声说道,虽说她今日这般都是容潋羽一手设计,但最直接的凶手还是倚翠,所以她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倚翠! “夫人莫慌,好歹我之前也受过你的照拂,知恩图报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倚翠闻言垂眸轻笑,随后抬起头来看向沈氏笑着说道。 沈氏被她盯得浑身发毛。 “你想做什么?”沈氏很是疑惑的问道。 “我来是为了将小少爷送还给夫人的,我也是做娘的,自然知道母子分离有多痛苦。”倚翠闻言看向她笑着说道。沈氏一听她提到孩子,顿时激动起来,她慌忙抓住倚翠的衣角,眸子里满是哀求之意。 “我的孩子呢,他还好吗?只要你将孩子还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夫人之位……你不是想要容二夫人的位置吗,我也可以给你!只要我的孩子没事!”沈氏拉着倚翠的衣角酷酷的哀求道。 “小少爷好着呢,春花!”倚翠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她朝着门外扬声叫到,紧接着就看到春花抱着一个熟睡中的孩子走了进来。 沈氏一看到孩子便满心激动的冲了上去,一把将孩子抢了回来,她如获至宝般的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是眼泪却不断的落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沈氏抱着孩子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小脸,她柔声地喊道,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孩子醒过来。 沈氏见状一愣,心头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来,她不死心的一遍一遍唤着,但是怀中的孩子已经一点动静都没有。沈氏越发的慌了,她不敢置信的用力摇晃着自己的孩子,期盼着能够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 但是,什么都没有。 “倚翠!我的孩子怎么了?”沈氏抱着孩子一步步的走到倚翠面前去着急的问道,她的声音因为慌乱和害怕而微微发抖。 “对不起夫人,小少爷出生的时候太虚弱了,没多久便夭折了。”倚翠闻言耸了耸肩说道,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一般。 而夭折两个字就像是一块千斤巨石一般重重地落在沈氏的心上,她动作僵硬的低下头来,颤抖着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 “啊!”沈氏尖叫一声,双腿一软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好了,小少爷也送回来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妾身便退下了。”倚翠看向沈氏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一阵阵凄厉的声音从汀兰院中响起,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姨娘,我们这样做若是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春花听着沈氏的惨叫声,不由得浑身发毛,随后看向倚翠很是担心的说道。她进入容府这么多年,还送来没有做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那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便就这样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她怎么能不害怕。 “怕什么,反正大家都以为他是野种,死了又有谁会关心呢。”倚翠闻言冷笑着说道,在她的眼中,所有可能威胁到容珪的人都该死! 春花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她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倚翠一个冰冷阴狠的眼神制止住,她连忙低下头来扶着倚翠向前走去,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们一步步的远离汀兰院,背后是沈氏无比悲痛凄厉的惨叫声,但是谁又会在乎呢。 汀兰院里,沈氏抱着已经没有生气的孩子呆呆地坐在地上,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孩子,但是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孩子,都是娘的错,娘这就去陪你。”沈氏满眼慈爱的望着怀中逐渐冰凉的孩子,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尖细的银簪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瘆人的寒光,她慢慢的举起手中的银簪对准自己的脖子狠狠的刺了下去。 浓烈的血腥味在黑暗的房间里弥漫开来,沈氏抱着孩子,慢慢的面带笑意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沈氏惨死 次日一早,容婳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番,随后便要来汀兰院见沈氏。可是她还没有推开门,就被那阵浓烈的血腥味弄得一阵反胃。她转身伏在墙边干呕了几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僵住了身子,她什么都不顾的冲进房间,却看到了这辈子最骇人的场景。 冰凉的地上,躺着早已经没有气息的沈氏和孩子。沈氏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银簪,地上大片的鲜血已经凝固,呈现出暗红色来。 “娘!”容婳尖叫着扑了过去,但是地上的人身体冰凉,显然已经死了多时。 “娘!啊!为什么!为什么!”容婳抱着沈氏哭的撕心裂肺,几乎要昏死过去一般。听到动静跟随而来的明月看到这一幕也彻底的呆住了,良久之后这才僵硬着身子走了过去。 “小姐,节哀顺变。”明月扑通一声跪在容婳面前,看向她哭着宽慰道。 “娘,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害的你,是谁害的弟弟!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容婳抱着沈氏的尸体,哭的几乎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沈氏突然惨死的事情也在容府里传遍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前来看她。容承恩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只是命倚翠随意的操办一下沈氏的丧事便好,这样冷酷的态度,更让容婳彻底的寒了心。 “沈氏死了?”汇惠风院中,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昨日她走的时候沈氏还好好的,她可不相信沈氏会因为输给了她而羞愧自杀,这根本就不是沈氏的风格! “没错,今天早上才发现的,已经没有任何转机了。听说是银簪刺入脖子,自杀而死。”碧珠闻言颔首沉声说道,现在这个消息已经在容府传遍了,所以想打听还是很简单的。 “怎么会这样呢?”容潋羽依旧想不通沈氏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对了,小少爷也夭折了,被发现的时候正躺在沈氏的怀中。”碧珠闻言淡淡的说道,容潋羽听罢不由得点了点头,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想必是孩子突然夭折,沈氏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才会选择自杀的。 可是当时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也在场,那么健康的孩子怎么可能夭折?而且她命倚翠下在 “小少爷是怎么夭折的?”容潋羽沉声问道,但是她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她希望,事情最好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碧珠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还不知道,彩贝已经过去打探具体消息了,还没有回来。” 碧珠的话音刚落没有多久,就看到彩贝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碧珠见状连忙倒了杯水递上去。 “小姐,都查清楚了。那孩子是死在倚翠手上,她杀了孩子之后,又带着孩子去见了沈氏。”彩贝连忙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部据实告知,容潋羽听罢眉头越发皱的紧了。 “可当初小姐并没有想要伤害那个孩子啊!”碧珠闻言不由得掩住了嘴,很是震惊的说道。她哪里想到倚翠竟然这么大胆,这么狠心,竟对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下手! “果然信不得。”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碧珠不由得担心问道,昨日容潋羽也去了汀兰院,难免会有那些有心人将沈氏和孩子的死栽赃到她身上来。 “不做亏心事,害怕什么。”容潋羽轻声说道,脸上又恢复那一如往日的平静,两个丫头闻言也不再说话。 沈氏的丧事处理的很是草率,不管容婳怎么替沈氏辩解,容承恩都一口认定沈氏这是畏罪自杀了,为了防止容婳胡来,容承恩还将她关在了二房中。 “小姐,你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夫人的仇不能不报啊。”屋子里,明月看向呆若木鸡的容婳着急的说道。 容婳闻言不由得自嘲一笑,狠狠的摇了摇头。她何尝不想给沈氏报仇,但是她现在连沈氏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怎么报仇! “报仇?我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报仇?”容婳很是无奈的说道,以往有沈氏在,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总觉得自己还有个依靠。可是现在,沈氏都走了,她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之间,她变得无助起来。 “小姐,奴婢有一个发现。”明月闻言咬了咬牙后沉声说道,容婳闻言不由得愣住了。 “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是奴婢在夫人的房间里找到的,因为当时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所以奴婢并没有伸张。”明月轻声说道,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递到容婳面前去。 容婳接过那方手帕,眉头紧皱的问道:“这绣帕有什么问题吗?” “小姐你仔细看。”明月闻言伸手指了指绣帕的左下方上绣着的潋字,容婳的眼睛猛地瞪大,她和容潋羽朝夕相处,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是她容潋羽的贴身物品! “是容潋羽那个贱人!”容婳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将那方绣帕狠狠撕碎,脸上满是愤怒和仇恨。 “啊!这个贱人,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容婳愤怒的嘶吼道,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小姐,二小姐手段狠辣,心思阴毒,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要谨慎待之,否则不但不能为夫人报仇,还会将自己也搭进去!”明月闻言连忙蹲下来握着她的手沉声安慰道。 容婳现在已经完全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哪里还能听得下去明月的规劝,她一把抓起地上已经有些破损的手帕外门外冲去,明月见状便知不好,连忙跟了上去。 惠风院中,容潋羽刚刚梳洗好,正准备休息却听得院门口一阵剧烈的声响,两个丫头也愣了一下,碧珠让彩贝留下来陪着容潋羽,自己则转身出门查探情况。可是碧珠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容婳怒气冲冲的推到在地。 “容潋羽你给我出来!”容婳站在门口叫嚷着,随后还不等容潋羽有所反应便破门而入,彩贝见状眉头紧皱,伸手将容潋羽护在了自己身后。 看清来人之后,容潋羽微微皱眉,随后轻轻的推开彩贝,披着披风朝着容婳走去。 “大姐姐不在二房中为二婶守孝,怎么有空跑来妹妹这里了?”容潋羽走到桌边坐下,亲自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向容婳的方向,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轻声问道。 “容潋羽!我娘的死是你所为!你这个杀人凶手!我现在就要去揭发你!”容婳猛地将那杯盏掀翻在地,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撑着桌子,眼眶通红的盯着容潋羽怒声吼道。她现在满心都是仇恨,她要为沈氏报仇! “凡事讲求证据,敢问大姐姐可是亲眼看见二婶死在我手上?”容潋羽闻言抬起谋子来,依旧不慌不忙的看向容婳淡淡问道。 “这个就是证据,在我娘的房间里发现了你的贴身手帕!”容婳闻言冷声说道,随后便将那方已经破损的手帕扔到容潋羽面前。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掩嘴轻笑。 “这方手帕确实是我的,但又不什么值钱物件,有心人想要窃取也不是不可能。一个哑巴物件,如何能证明二婶是死在我的手上?”容潋羽语气平淡的说道,和愤怒抓狂的容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容潋羽这般淡定自若的模样越发让容婳抓狂不已。 “容潋羽你敢发誓我娘的死与你无关!”容婳突然朝着容潋羽怒声吼道,虽然她承认容潋羽说的那些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她依旧不相信这件事和容潋羽无关。 “我容潋羽对天起誓,沈蓉贞若是被我所杀,便让我此生不得好死。”面对容婳疯狂的质问,容潋羽只是垂眸一笑,随后施施然的站起身来起誓说道。明明是最毒的毒誓,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的平淡不惊。 容婳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尽管容潋羽已经发了毒誓,但是依旧洗脱不了她在容婳心中的嫌疑。 “我要奏请祖父查清楚这件事!容潋羽你作恶多端必有报应!”容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容潋羽怒声说道,她说完便想要去找容翰栋,但是身后却传来一阵女子清越动听的声音。 “我若是你便不会这样,祖父认定二婶与人私通还剩下孩子,没有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已经是我容府最大的恩赐了,你若再去闹,便是逼着祖父毁了二婶的清誉。”容潋羽说着慢慢走到容婳面前去,很是满意的看着容婳的反应。 “不过大姐姐说的作恶多端必有报应,妹妹还是十分认同的,否则二婶也不会这样送了性命。”容潋羽的身子突然微微前倾,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 容婳听完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容潋羽生吞活剥了,但是她不能! “二小姐!我们小姐也是伤心过度才会过来胡闹,还请二小姐见谅!”与此同时,明月突然闯了进来,一把将在愤怒边缘的容婳揽到身后,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很是恭敬地说道。 第一百九十章 心灰意冷 容潋羽听罢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 “不得不说,大姐姐身边这个丫头倒是个极忠心又有脑子的。”容潋羽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看向容婳轻声说道。 “容潋羽,终有一日我会为娘报仇的。”容婳闻言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通红的眼睛仿若泣血一般,她几乎是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容潋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那就希望姐姐早日找到凶手,为二婶报仇。”容潋羽轻声说完,随后便挥了挥衣袖,之意碧珠二人送客。 明月见容潋羽没有再为难,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拉着容婳转身离开了。 “小姐也是倒霉,什么事都怀疑你的头上来。”碧珠拍了拍身上地泥灰,扶着容潋羽到床上躺下,难得抱怨地说道。 “怀疑而已,又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小脸,看向她宽慰着说道。她知道两个丫头这是在为她考虑。 与此同时,容婳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二房,失去亲娘的悲痛和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了,她现在终于知道,沈氏以前将她保护的有多周全。她也终于明白,没有了沈氏之后她竟是这样的脆弱不堪,甚至连为自己的娘亲报仇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容婳有些绝望的哭了起来。良久之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隐隐放着亮光。 “爹爹!爹爹一定会帮娘报仇的。”容婳低声呢喃道,随后便往容承恩的房间冲了过去,但是却被容承恩的随从告知他去了倚翠房中,容婳听罢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头也不回的往倚翠的院中冲了过去。 “老爷,夫人这才刚刚走了,你怎么便来妾身房中了,这若是被人瞧见了,定要在背后编排妾身了。”容婳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倚翠那佯装不安的声音。 容婳听着便觉得一阵恶心,当初若不是倚翠冲出来说沈氏的孩子是别人的,便也不会造成今天的悲剧了。倚翠明明巴不得沈氏快些去死,现在却又在容承恩面前做出这副惺惺可怜的姿态,还真是让人作呕。 容婳只觉得心中象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这股子无名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折磨至死了。 屋内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容婳此时就在门外,所以说话也越发的不遮掩了。 “那个贱人,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她死了倒也干净,免得连累了我的名声!”容承恩似乎动了怒,很是嫌弃的说道。 “老爷教训的是,都是妾身的不是。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便夭折了。”倚翠闻言叹着气说道,言语中满是惋惜,似乎真的在为那个孩子的夭折而感觉到可惜。 “都是孽种,活着也是给我丢脸!”容承恩冷哼一声暴怒着说道,想到他还精心的照顾了沈氏十个月,他便觉得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忍不住了。 “老爷莫气,妾身再不说了就是。”倚翠见他气成这样连忙上前柔声宽慰道,她的小手在容承恩剧烈起伏的胸口上轻轻拂过,一下一下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容承恩地心思。 容承恩见她媚态横生的模样,很快就将沈氏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一双大手扬下床上的纱幔,顿时遮住了层层春光。 屋内传来一阵淫乱的声音,容婳气得浑身直发抖。 “小姐你不能再冲动了啊!”似乎看透了容婳的念头,明月连忙拉住她压低声音劝阻道。方才容婳就是因为冲动才在容潋羽那里吃了亏,如果这会儿再惹怒容承恩,只怕这容府里面就没有她容婳的容身之地了。 “走开!”容婳低声吼道,一把将明月推开。 容婳破门而入,一阵凉风吹过,床上的两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人?”被扰了好事的容承恩很是不耐烦的怒吼道,他伸出个头来打探情况。在看清楚来人是容婳之后他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好。 “你进来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容承恩穿好衣服下了床,看向容婳怒声质问道。 “爹爹,请为婳儿做主啊。娘她不是自杀的,她是被人害死的啊!”容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的拉着容承恩的衣角哭着哀求道。 床上正在穿衣服的倚翠闻言不由得一愣,手中的动作爷跟着顿住了,良久之后她这才缓过神来,连忙穿好衣服下了床。 “你又在这里胡闹什么!你娘那是咎由自取畏罪自杀,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换做是我也不会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容承恩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猛地挥手将容婳狠狠推开,看向她怒声吼道。 作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大概便是自己的妻子与人私通之后生下孩子吧,他已经不想再想起这件事了,但是容婳偏偏在这个当口上不断地提起这件事,这分明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提醒着他自己曾受过什么样的背叛! “大小姐你就不要再为老爷添堵了,在这么闹下去对夫人也不好。”下床的倚翠迈着莲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容婳假心假意的劝说道。 只是她的劝说里到底有几分真假,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这个贱婢给我闭嘴!我和爹爹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个出身卑贱的贱婢插嘴!”容婳听到她的话越发的怒了,她蹭的一声站起来,指着倚翠语气凶狠的说道。 她可以跪容承恩,但是绝不能跪倚翠! 倚翠听罢做出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连连后退了几步,仿佛真的被容婳吓到一样,她险些摔倒在地,还是容承恩眼疾手快接住她的身子,反手将她揽在怀中。 “和你娘一样是个疯子!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容承恩扬手就甩了容婳一个巴掌,指着她怒声的吼道。 以往容婳的容貌没有被毁之前,容承恩对她还算得上是宠爱,因为他觉得容婳再不济以后也是个皇子妃。可是现在容婳已经容貌尽毁,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容承恩自然是不会由得她这般胡闹。 容婳踉跄了两步之后狠狠的跌倒在地上,她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承恩。似乎是不敢相信以前那个百般疼爱她的爹爹竟会变得这般冷酷无情。 “还不快滚出去!看见你就烦!”容承恩望着容婳那张狰狞不已的脸不由得心中一颤,他移开目光来怒声吼道,眼中除了嫌弃再无其它。 容婳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颗心仿佛在滴血一般,她的双拳狠狠握紧最后又慢慢放开来。良久之后,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她扶着身边的明月站起身来,轻轻的挥了挥脏乱不堪的衣服,朝着容承恩盈盈一拜。 “都是女儿的错,爹爹莫要生气,女儿先行告退了。”容婳低垂着头沉声说道。 她一句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望着容婳离开的背影,容承恩不由得眉头紧皱,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起来,但是这种感觉很快便就淹没在了倚翠的温香软语中了。 阳春三月,难得下了雨。 容婳依旧低垂着头,一步步艰难的走回自己的院子。明月跟在身后很是担心,但也不敢贸然上前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明月还没有说话,便见前面的容婳脚步一顿,她回过头来猛然抱住明月放声大哭起来。 雨势越来越大,主仆二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寂静的夜里满是容婳凄厉的哭泣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婳的哭声才慢慢停下,等她再抬起头来时,眸子里已经是一片寒凉了。 “小姐你的嘴!”借着挂在门口的灯笼,明月这才看清楚容婳的唇瓣满是鲜血,想必是方才咬破的。 “无事。”容婳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明月生怕她着凉,连忙扶着她进了屋,替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打了热水来给她擦洗身子。 “明月,我要离开容府。”容婳呆愣愣的坐在软榻上,像是失了魂魄一样,良久之后这才张嘴吐出一句话来。明月闻言一愣,不敢往下接。 容婳慢慢的抬起头来,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离开容府,这里早已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容婳说着便又不自觉地落下泪来,今晚的事情已经让她对这个容府彻底的失望了。连她自己的生父都这样无情冷酷,再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可是小姐你要去哪里呢?”明月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她是从小便伺候容婳的,这会儿见容婳沦落到这般地步,自然是心疼不已。 “哪里都好,总之不能留在容府了。”容婳轻轻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她去意已决,任谁也不能改变了。 “你离了我吧,寻个好人家嫁了,莫要再跟着我吃苦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风风光光的容府大小姐了,我连自己都庇护不了。”容婳抬起头来,看向明月哭着说道。外面天大地大,离了容府之后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又何必拖累明月和她一起吃苦受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容婳离家 “小姐你说什么呢!你现在除了奴婢什么都没有了,我哪里也不去,小姐去哪里奴婢便跟着去哪里!”明月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容婳的双腿哭着说道。 容婳听罢心中一暖,主仆二人哭的泪人一般。 “好了,我们该走了!”又过了两个时辰,主仆二人收拾好了细软之后便准备离开。 自从沈氏死了之后,她们院门口便已经是门可罗雀了,所以即便她光明正大的离开,也不会被人在意。站在容府的门口,容婳不由得红了眼眶。只是这不是因为不舍,而是愤怒和仇恨! “等我归来之日,必要你们不得好死!”盯着容府的匾额,容婳咬牙切齿的说道。罢了,主仆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冷冷清清的夜里,二人娇小的身影很快便被吞噬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去向。 次日,当阳光再次升起的时候,容府还是往日的容府。而容婳主仆二人不见了的事情直到中午才被发现,下人们慌忙将此事告知了容承恩,但是得到的却只是一个毫无感情波澜的嗯。 连容承恩都不再追究,自然也就没有人追问此事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度过,没有了沈氏和容婳的日子,容府似乎安静了很多,少了很多勾心斗角,日子虽然平淡但却安稳。 容潋羽依旧每日给裴氏请安,或是陪着姚氏,日子过得浅淡安然。容衍在皇室的狩猎中大放异彩,博得皇上的大加赞赏,并当众表明容衍日后便是大越朝的栋梁之材。一时间,容衍成为了京城里风头无两的人物,有多少官家小姐想要攀附这门亲事,都被姚氏一一婉拒了。 百里嫣依旧日日缠着容衍,清丽明艳的小公主出落的越发动人,她对容衍的心思几乎已经是昭然若揭,就连皇上心中也有了数。 转眼便是一年,容府的日子安稳平淡。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热,容潋羽早上刚刚起身动弹了几下便是一身的汗,百里溟明日都送不少冰块过来,但是似乎并不能很好的解决问题。 容潋羽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和姚氏一同去给裴氏请安,她特意挑了一件布料极轻盈的纱制衣裙,这布料也是百里溟特意从皇上那里讨要来的,这是西域的贡品。但尽管这样,当她们走到松鹤院的时候还是有些热。 “儿媳给母亲请安。” “孙女给祖母请安。” 母女二人走到大厅中央微微福身行礼,自从解决了沈氏为容鲲逸报了仇之后,姚氏也放下了心中的心结,再不像往日那般了。 “快些坐下吧,这几日当真是热得很。”裴氏扬手命她二人坐下,随后便抱怨着说道。人上了年纪,越发的经不起折腾了。 容潋羽抬头看见坐在对面的容琇,点头轻笑。 大房和四房的人陪着裴氏说了好一会儿话,裴氏便有些吃不消了,命众人散了,自己回到房中纳凉去了。 杜氏见姚氏在前,连忙跟了上去。以往沈氏还在的时候,她总觉得容潋羽这个小丫头片子是斗不过沈氏的,可是现在看来当初竟是她压错宝了。更何况现在容衍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百里嫣对他的心思人尽皆知,所以容衍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杜氏是个最善于明哲保身的,自然知道谁对她有利。 容黛和容琇二人也跟了上去。 容潋羽和容琇并排走着,侧首间无意间发现容琇身上穿的竟是去年的春衣,容府中的小姐每年每季都会有绣娘上门来缝制衣服,可是这么热的天,容琇竟还穿着去年的春衣! “琇儿你这是怎么了?今年绣娘没有入府吗?”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 百里溟极为细心,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为容潋羽送来绣娘和新的布料,他为容潋羽出手又是个大方的,所以整个大房的衣服基本上都被百里溟包圆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召绣娘入府了,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而走在前面和姚氏套近乎的杜氏闻言也转过头来,她朝着容琇狠狠的使了一个眼色,容琇很是为难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情不愿。 “二姐姐不要担心,前几日绣娘已经来过了,只是衣服还没有做好,过两日便会送过来了。”容琇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挤出一抹笑意来轻声说道。 杜氏闻言眉头紧皱,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 容潋羽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看这容琇很是为难和窘迫的神情,容潋羽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如此便好。”容潋羽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是她看出了容琇的欲言又止,便也不再追问,一行人说了一些话之后便各自回了院子。 “彩贝,你跟上前去瞧瞧。”刚一和容琇等人分开,容潋羽便看向彩贝沉声吩咐道。彩贝闻言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儿?”姚氏见状轻声问道。 “无事,只是瞧琇儿似乎有些为难,便让彩贝去瞧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潋羽很是耐心地和姚氏解释了之后,便挽着她回了惠风院。 与此同时,后花园里,容琇正低垂着头站在一边,接受着杜氏地训斥。 “今早临走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便不将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了是吗?”杜氏指着容琇怒声训斥道,今日一早她便吩咐了容琇,在见到容潋羽之后一定要让她知道四房现在有多困难,然后再借着容潋羽对容琇的疼爱让她对四房施以援手。 杜氏的如意算盘打的很是响亮,但是现在都被容琇破坏了,她如何能不生气。 容琇闻言也不辩解,只是紧咬着嘴唇不说话,但是她心中却不愿意这样做。因为她知道容潋羽是真的疼爱她,所以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一定会帮助四房。但是这样的帮助再容琇眼中分明就是利用! 她真心喜欢容潋羽,所以不愿意利用她。 “娘,你可看好了,养了那么多年竟养了个白眼狼出来!”坐在杜氏身边的容黛也跟着帮腔说道。 “娘,我不想利用二姐姐。”容琇终于开了口,但是她的话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杜氏的怒气越发的盛了。 “什么叫利用!我们本就是一家,现在四房有难,她大房就应该出手相助!况且大房有那么多的资产,这几年来在容潋羽的经营下又收益不少,再加上王爷的疼爱,她们大房现在就是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帮帮我们又怎么了?”杜氏蹭的一声站起来,看向容琇训斥道。 容睿敏没有官职,也没有个正经的事情,以往没有分家的时候他们四房还可以靠浑水摸鱼勉强度日。但是自从分了家之后,四房本就没有多少资产,每月还要拿出不少来充进中公,供养裴氏,再加上处处都要开支,这样只出不进,四房早就已经被挖空了。 “娘!不管大房有多少资产都与我们无关啊,你怎么能利用二姐姐对我的疼爱就生出这样的心思呢?”容琇眉头紧皱的质问回去,她理解不了杜氏的想法。 “你这个白眼狼!”杜氏闻言心中怒火越发的盛了,扬手就摔了容琇一个巴掌:“我们四房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杜氏见说服不了她,愤恨地丢下这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这一切都被隐在暗处的彩贝看的一清二楚。看着在凉亭里痛哭不止的容琇,彩贝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彩贝快步回到惠风院中,将方才的事情都告诉了容潋羽。容潋羽听罢这才明转过来,不消片刻,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次日一早,容潋羽照旧去给裴氏请安,不过今日不同的是,今日容睿敏也跟了过来。容琇穿着的依旧是去年的春衣,容潋羽远远便就看到了她双眼红肿,脸色不好,想必是昨日被杜氏好生的训斥了。 容潋羽见了眉头紧皱,但是依旧不动神色。 “羽儿啊,你昨儿特意命人要将你四叔请过来,可是为了什么事情?”容潋羽一坐下便听见裴氏轻声问道,容睿敏闻言也不由得愣住了,他原以为是裴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知道竟是容潋羽请他过来。 “是有些事情要拜托四叔。”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 “老爷平日里还是很忙的,哪里有时间帮羽儿什么事啊。”容睿敏还没有说什么,杜氏便抢先很是没好气的回答道。她一直觉得容潋羽肯定知道他们四房的困难,只是不愿意出手帮助而已,所以这会儿听见容潋羽有事要摆脱容睿敏,自然是要奚落一番的。 容潋羽闻言只是低头不语,她知道杜氏是个什么德行,所以也没有想要和她辩解什么。反倒是裴氏,在听完杜氏的话之后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羽儿有什么事便说吧,我若是能帮自然是要帮上一帮的。”容睿敏冷眼扫过杜氏,随后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他向来是个不注重名利的人,在他眼中亲情多少还是重要些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无理取闹 “四叔,羽儿名下有个庄子每年收益不少,但是我实在打理不过来,不知道四叔愿不愿意帮羽儿打理一下?每到年底,我自然会与四叔分红,绝不会让四叔白费力气。”容潋羽直接忽略了杜氏,而是看向容睿敏颇为恭敬地问道。 “庄子?你手下那么多资产,随便哪个不都可以吗?老爷毕竟是容府地四老爷,帮你去打理庄子像什么话,若是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要别人看我们容府的笑话吗?”杜氏闻言顿时恼了,噌的一声站起来看向容潋羽质问道。 瞧她那个样子,仿佛容潋羽就应该将银子双手奉上才会和她心意一样。 “你给我坐下!没有眼力见的,四房现在什么情况你应当比我清楚。羽儿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是她看重亲情!在这般胡闹,别说羽儿同意,我这把老骨头都不会同意!”杜氏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让裴氏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看向杜氏怒声的呵斥道。 杜氏被裴氏这么一训斥,不由得红了脸,她也意识到是自己的失态,连忙坐下来不敢再惹怒容潋羽和裴氏。 “这样也好,既然羽儿信得过我,我便就不推辞了。”容睿敏略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点头说道。 “那就多谢四叔了,待会儿我便命人将庄子上的账簿给四叔送过去,四叔也可以随时去庄子上查探情况。”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 裴氏对容潋羽的做法也很是赞同,这样既保全了四房的面子,又为四房提供了谋生的机会,考虑这般周到,可见是用了心的。 事情解决之后,裴氏也不想留他们,便命众人都散了去。 虽然容潋羽给了容睿敏这么个好机会,但是杜氏还是心有不甘。因为容潋羽手下有很多产业都是在京城中,她依旧认为这是容潋羽在羞辱他们四房! 惠风院中,姚氏脸色有些不好。其实这件事容潋羽昨晚是同她商量好了的,姚氏也觉得一家人应该要帮上一帮,但是谁知道今日却得到杜氏这样的回报,这换做是谁应当都会不悦的吧。 “娘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你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容潋羽看出了姚氏心中所想,便握着她的手柔声地安慰道。 姚氏听罢这才点点头,心中稍微放宽了些。 容潋羽将庄子上的账簿核对了一番之后便命人将账簿送了过去,随后又命碧珠送了几套新作好的夏衣送过去。为了防止容琇再受到容黛的欺辱,便也准备了容黛的衣物。 容睿敏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账簿从头到尾理了一遍,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佩服起容潋羽来,他也是突然意识到容潋羽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厉害。而这个庄子也不像杜氏说的那般上不得台面,京城中几乎过半的粮食都是来自这个庄子。不但如此,庄子上还有十分出色的绣娘,缝制好的衣服又送到京城中的铺子里…… 总而言之,这个庄子上每年的收益十分的可观。 次日一早容睿敏便去了庄子,庄子上管事的管家也接到了容潋羽的命令,对容睿敏也很是恭敬,为他介绍庄子上的事宜。 半日下来,容睿敏对庄子上的事情几乎已经完全上手了,他本就有很强的经商天赋,如今在这里也算是有了大施拳脚的机会,因此他每日里也是忙的很。 接连几日容睿敏都在庄子上宿着,他头一次做正经事,所以很是认真投入,但是这倒是引得杜氏很是不满。 女子天生善妒,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女人,所以她开始怀疑容睿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憋在心里。 “你爹已经五日没有回府了,谁知道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四房里,杜氏躺在院中乘凉,她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容琇容黛二人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娘,你不要多想了,爹爹刚到庄子上,想必是忙住了。”容琇闻言看向杜氏轻声宽慰道是,对于容睿敏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是啊娘,你不要担心了,爹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容黛也劝阻着说道,姐妹二人难得第一次意见一致。 “你们两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们懂什么啊!”杜氏闻言很是没好气的训斥道,心中却笃定了容睿敏是在外面偷腥,否则怎么可能五日都不回府。 “在说什么呢?”杜氏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看见容睿敏面带倦色的走了进来,杜氏见了连忙起身迎接。 “老爷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几日妾身想死你了。”杜氏迎上前去挽着容睿敏柔声说道,但是却被容睿敏一把推开。 “我回来拿些东西,马上就走。”容睿敏说着便进了屋,丝毫没有注意到杜氏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看到容睿敏这副模样,杜氏越发的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认定了容睿敏一定是背着她在外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想到这里,杜氏越发的动了怒,她怒气冲冲的跟进去。 “容睿敏!你这么些时日不回来,现在刚回来就要走,外面究竟有什么这么值得你留恋的!”杜氏冲上前去看向容睿敏怒声质问道。 容睿敏眉头紧皱,对于杜氏的无理取闹很是不理解。 “你少无理取闹,我最近忙的很,没空陪你胡闹。”容睿敏简略地收拾了几件行装,随后看向杜氏冷声说道,他转身就要走,却被杜氏一把拉住! “我不相信你在外面没有猫腻,五日不回府,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忙成这个样子!”杜氏朝着容睿敏怒声吼道。 “疯女人,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了!”容睿敏回过头来冷声的丢下一句话,随后便不顾杜氏的胡搅蛮缠,转身离开了容府。现在庄子上正是农忙的时候,他脱不得手。 杜氏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容琇二人站在门口,虽然心中担心但也不敢上前去安慰,毕竟她们都知道杜氏是个什么性子。更何况,现在杜氏真在气头上,她们自然不会傻到冲到枪口上去。 转眼又是几日,容睿敏依旧日日在庄子上忙碌,再加上杜氏经常同他吵闹,所以他也越发的不愿意回府了。 容睿敏不回府,裴氏又不许她去庄子上胡闹,因此她只能在府上干着急。 不过这几日也不算是什么好事都没有。 这日杜氏和姚氏等人正在松鹤院给裴氏请安,不过片刻便见丫鬟们匆匆前来。 “老夫人,四夫人,户部侍郎得夫人和公子前来拜访,此时正在大厅里呢。”小丫鬟看向裴氏和杜氏等人着急的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容府与户部侍郎李府向来没有什么来往,怎么今日李夫人和李公子都过来了。裴氏和杜氏面面相觑,不由得眉头紧皱。 “可是你又闯出什么幺蛾子了?”裴氏看向荣杜氏沉声质问道,因为除了这件事,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李夫人和李公子上门来。 “老夫人明察,儿媳整日都待在府中,怎么会惹到户部侍郎的夫人和公子呢!”杜氏闻言急了,连忙起身解释道。 “哼!最好是如此!”裴氏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还不随我前去看看!”裴氏看向杜氏沉声说道。 “你和羽儿也跟我一同去瞧瞧。”裴氏刚走两步便便回头来看向容潋羽和姚氏轻声说道,她心想容潋羽毕竟是未来的御王妃,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想必李夫人和李公子看在容潋羽的份上应该也会有所收敛和包容的。 姚氏和容潋羽二人闻言相视一眼,随后很是乖巧的走到裴氏身边去,陪着往大厅走去。 裴氏等一行人到大厅的时候,李夫人便连忙起身迎了上来,众人见她笑意盈盈,倒不像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模样,所以便也就放下心来了。 “下人们通报不及,未能出来迎接李夫人和李公子,还请二位莫怪才是。”裴氏看向李夫人二人轻笑着说道。 虽说户部侍郎的官职不如容翰栋的右丞相那般重要,但是李侍郎手上握着的实权却是不容小觑的,因此裴氏对他二人还算是客气。 “老夫人言重了,今日本就是我突然拜访,应当是老夫人莫怪才是。”李夫人闻言笑着说道,随后竟很是顺手的上前来扶着裴氏往前走,众人见状一愣,裴氏也没有说什么,任由她扶着。 容潋羽容琇姐妹三人跟在后面,待裴氏落了座之后,她们这才按着规矩一一坐好。容黛的目光自从进来开始便落在了李夫人身后的年轻男子身上,那男子生得眉清目秀,虽不敌百里溟那般天人之姿,但在京城里这些公子中倒也算是个好的。 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容黛的目光,很是礼貌地冲她一笑,容黛顿时红了脸。 “不知李夫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待众人都入座了之后,杜氏这才看向李夫人沉声问道。方才下人来禀告的时候提到了她,说明李夫人此次是冲着她来的。再看坐在李夫人身边身姿挺拔的李公子,杜氏的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上门提亲 “说来惭愧,今日上门来是斗胆想要为犬子定门亲事。”李夫人闻言犹豫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她也算是直截了当,一句话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坐在她对面的姐妹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容黛冷冷的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容琇,心中暗暗有了盘算。容潋羽已经是未来的御王妃了,所以李夫人不可能是为了她来。前些日子容翰栋已经对外宣称容婳因为生母去世,入寺庙为母亲守孝。 如此算来,整个容府也就只有容琇和容黛二人有机会了。 她二人也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期间也有不少人上门来提亲,但是提的都是容琇,这让容黛很是恼火。想到这里,她心中隐隐生了怒气。 杜氏等人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眼,她自然猜到李夫人想要提的是她的女儿。 “不知道李夫人看中了我的哪位孙女?”似乎看出来杜氏的为难,裴氏开口平淡问道。她是容府的老夫人,这件事自然是要经过她的同意的。 李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随后她对着身边的李远杉使了一个眼色。李远杉立马会意起身,走到大厅中央拱手弯腰,很是恭敬的模样。 “老夫人,远杉曾在宫宴见过四小姐一面,四小姐天真率直看,灵动活泼,远杉思慕不已。今日斗胆上门来,还请老夫人和四夫人莫要怪罪。”李远杉的声音很是温润,听着便是个斯文书生的模样,他谦恭有度,裴氏和杜氏倒很是满意。 容黛闻言顿时激动的小脸通红,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压过容琇一头了。想到这里,她再看李远杉的时候,只觉得他越发的俊朗了。 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以她的识人之力,眼前这个李远杉倒是个极不错的,温和谦恭,瞧着也是个端正的。再加上户部侍郎手中实权重大,容黛若是真的能够攀上这门亲事,也是个极好的归宿了。 “到底是你的女儿,你怎么看?”裴氏心中对于李远杉还是十分满意的,但毕竟杜氏才是容黛的亲生母亲,自然还是要看她的意见。 杜氏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李公子出挑俊秀,我瞧着是极好的。”杜氏看向李夫人称赞者说道。 这倒是杜氏的心里话,因为容睿敏现在并无官职,所以他们四房若不是占了容这个姓氏,根本不可能高攀上户部侍郎的公子。可是现在李远杉竟亲自上门来提亲,而且他本人又是个不错的,杜氏根本就没有理由挑剔。 “只是不知道黛儿怎么想?”杜氏突然想到此事还是要征求容黛的意见,便看向容黛轻声的问道。 容黛闻言脸色越发的通红起来,她低垂着模样,含羞带怯的模样与往日的咄咄逼人嚣张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一切全凭祖母和娘做主!”容黛起身很是害羞的说道,她抬眼飞快地掠了一眼站在大厅中央的李远杉,随后便很是羞怯的跑出了大厅。 她这般说,意思便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黛儿果真是容貌俏丽,性子也是极好的。”李夫人闻言大笑着说道,她似乎是个极自来熟的人,容黛这才刚刚答应,她便改了口。 众人在谈笑间便定下了容黛和李远杉的婚事,对于这门婚事杜氏还是十分满意的。容黛对于李远杉也很是钟情,愣是激动的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这日,李公子命人送来了不少东西,珠钗玉环,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他与容黛也见了两次面,面对含羞带怯的容黛她也很是喜欢。一时间,两人的感情倒也升温极快。 “姐姐,你瞧瞧可有喜欢的,挑两件去吧。远杉最是个疼人的,每日都要送好些东西过来,我那房中都有些放不下了。”这天,容黛望着一妆奁的珠宝首饰看向容琇很是得意的说道。 “多谢妹妹好意,只是这些都是李公子所赠,妹妹还是好生的保存着。”容琇闻言停下手中的刺绣,抬起头来看向容黛温柔的说道。对于容黛如今的归宿,她作为姐姐自然也是高兴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般善良的。 “姐姐若是眼界放低些,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定下亲事。”容黛看向她冷笑着说道,言语中满是讽刺之意。之前有不少的公子上门来提亲,但是容琇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连杜氏都有些恼了,她却只是说没有遇到合适的。 容琇和容潋羽待的久了,看她和百里溟的感情,所以心中也很是向往容潋羽口中所说的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只是这些在容黛眼中便成了她故作清高,想要攀附高门的意思。 面对容黛的讥讽,容琇不想与她争辩,便低头继续自己手上的活。 容黛见她这般,只觉得无趣的很,翻了一个白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容潋羽正窝在院中的桃花树下的贵妃榻上养神纳凉,没有了沈氏和容婳,她的日子也清闲了很多。以往还有庄子上的事情需要她费心思,现在交给容睿敏之后,她便彻底的松泛下来了。 容潋羽闻言淡淡的桃花香,怀中又抱着雪球那个小家伙,柔软间她隐隐有了些睡意。她很喜欢桃花,可是桃花每年只开那么一季,过了便也就看不到了。 百里溟知道之后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来了这树桃花,花期极长,让容潋羽欢喜不已。 恰逢一阵微风吹过,一片桃花摇摇晃晃的落在容潋羽的眉间。美人浅寐,这般场景当真是人间绝色了。 两个丫头也靠在一起打盹,彩贝到底是习武之人,敏锐力自然是高于常人,她在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动静,猛然睁眼四下打量起来。 白衣男子从天而降,他的长袍带起一阵微风,卷落了不少的花瓣。花瓣纷纷扬扬间,映着男子挺拔俊朗的身姿,犹如谪仙下凡一般,让人睁不开眼来。待看清楚来人是百里溟之后,连忙行礼。 百里溟抬手制止了两人的动作,示意她们不要吵醒容潋羽。两个丫头见状点头,很是识相的退了下去,院子里便只剩下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了。 百里溟放轻脚步走到贵妃榻边蹲下身子来,细数着她眉眼间的柔情蜜意,女子的脸庞在阳光和花瓣的掩映下越发摄人心魄了。百里溟瞧着不由得失了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王妃是个倾国倾城的,但是现在这般安静的看着,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哪里来的登徒子?”或许是百里溟过于认真,竟连容潋羽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都没有注意到。听着容潋羽清越动听的声音,百里溟的嘴角越发的上扬了,他微微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现在可知道我这个登徒子是哪里来的了?”百里溟单手托腮看向容潋羽柔声问道,容潋羽脸色一红,从贵妃榻上坐直了身子。 “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容潋羽轻声问道,一双柔荑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中还在熟睡的雪球。 百里溟见她一直低垂着眉眼看怀中的小狐狸,伸手便将那只小家伙捞起来放在了一边,雪球被他按在一边,朝着他恶狠狠的龇了龇牙,随后这才不情不愿的在一边窝成一团,又睡了过去。 “日子过于清闲,你可是都忘了明日是什么日子了?”百里溟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宠溺之意。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她敛眉想了许久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明日可是七夕?”容潋羽有些兴奋的说道,百里溟闻言很是宠溺的点了点头。 虽说七月七七夕节是古代便有的节日,但是大越朝的七夕花灯节却还是别有韵味的。这一天京城里所有的公子小姐都可以不避嫌的一同游玩,或是游湖,或是在街上猜灯谜……若是有心仪的人便可以直接表明心意,所以这也算的上是大越朝每年一度的盛事了。 七夕这日,容潋羽用了晚膳之后便带着容琇出了门,容黛早早的便被李远杉接走了。容潋羽正好不想同她一起,因此倒也算是合了容潋羽的心意。 当等在门口的百里溟看见容潋羽牵着容琇一同出来,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他倒是忘了还有容琇这个人。虽然心中隐隐有些扫兴,但他还是迎了上去,因为他知道凭着容潋羽对容琇的宠爱,绝不会轻易将她送回去。 “二姐姐,你和王爷去吧,我不碍事的。”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碍事,容琇看向容潋羽轻声的说道。她知道百里溟平日里忙着政事,想要和容潋羽见上一面也很是不容易,所也不想打扰他们二人。 “无妨,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想必王爷也不会在意的。”容潋羽闻言轻声安慰她说道,随后又转过头来看向身侧的百里溟笑着问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七夕花灯会 百里溟见状嘴角抽的越发厉害了,容潋羽都这样说了,她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强扯出一抹笑意来。 “潋儿说的是。”百里溟低声说道,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显然已经认命了。 可是,上天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百里溟很是随意的抬眼一望,脚步却不由自主的顿住了,看着迎面飞奔而来的百里嫣,百里溟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嫂嫂!”百里嫣飞奔着扑到容潋羽的怀中,扬起一张明艳的小脸看向容潋羽甜甜的喊道。 容潋羽被她这么冷不丁一扑,险些摔倒在地,多亏了身后的百里溟眼疾手快这才接住了她的身子。 “姐姐。”一阵温润疏朗的声音传入容潋羽的耳中,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容衍那张越发坚毅俊朗的面庞。又是一年,容衍又出挑了不少,现在的他早已褪去了稚嫩,不知不觉间便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当年那个抱着容潋羽的大腿,哭着流鼻涕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站在容潋羽面前坚毅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明日回府看看娘,她日日念着你呢。”容潋羽眼含温柔的看向他笑着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要仰起头来对他说话了。 容衍闻言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便没有了他话。 “潋儿,别在这里耽误了,灯会应当已经开始了。”被容潋羽忽略已久的百里溟终于坐不住了,他走到容潋羽身边站定,看向他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丝的不悦。 一行人便往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百里嫣依旧兴奋的像个孩子一般,对路边小摊上那些新奇的物件很是好奇的模样。她像是一只一刻都闲不下来的小燕子,从这处飞到那处。容衍只是安静的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买下了所有她喜欢的小物件。 看着两人这般模样,容潋羽也很是欣慰。她这个弟弟从小还不是这样的,谁知长大了,竟变得和百里溟如出一辙,一样的冷漠,整日的冷着一张脸。不过容潋羽依旧可以看出来容衍对百里嫣的疼爱,这样便也就够了。 容琇见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有说有笑,便不声不响的落后了几步,不想去打扰他们。百里溟注意到了她,便对着跟着身后的白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容琇保护她。 “琇儿去了哪里?”容潋羽和百里溟说笑了一路,回头这才发现身边的容琇不见了踪影,连忙着急的问道。 “许是自己玩闹去了,你放心,我已经命白止寸步不离的保护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百里溟闻言很是耐心地解释道,容潋羽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毕竟对白止的能力她还是信得过的。若是没有什么本事,怎么配做百里溟的心腹。 容琇离了容潋羽之后,一个人在灯会上意兴阑珊的逛了起来。 “不是让你好好的在那里等我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容琇正在一个小摊上停留,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拉住,她吓得心中一颤,回头这才对上李远杉那双着急的眸子。 “放开!”一直跟在容琇身后的白止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手腕一用力便提起手中佩剑指着李远杉沉声警告道。 李远杉见状一愣,随后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认错了人,连忙松开了手。这倒也不怪他,容黛和容琇姐妹二人本就是双生子,容貌根本就是一样的,现在又是晚上,他认错了也是情有可原。 “原是三小姐,在下唐突了。”李远杉拱手赔罪说道。 “李公子言重了,可是四妹妹出了什么事?”容琇闻言柔声说道,她眉头紧皱的问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心之色。虽说容黛平日里经常对她冷嘲热讽,但她始终记着容黛和她一母同胞,这份亲情任谁都不能割舍。 白止见两人认识,便收回佩剑退了回来。 “方才人多和黛儿走散了。”李远杉沉声说道,他眉头紧锁着的都是自责和担心。 “我同你一起去找!”容琇闻言着急的说道,今日人这么多,她真的害怕容黛会出事。容琇说着就要走,但是因为人太多了,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狠狠的往前栽去。 “三小姐!”李远杉见状大惊,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手上一用力便将她带入了怀中。容琇因为脚下不稳,一头扑进他怀中,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是暧昧。 “你们在做什么?”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分开,便听得一阵暴怒的声音自人群中传了过来,两人连忙分开来,回头才看见容黛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容琇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放下心来,便连忙迎了上去,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容黛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容琇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李远杉等人见状都不由得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容琇你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明明知道远杉与我已有婚约,你还这样公然的勾引他!”容黛站在容琇面前,指着她愤怒不已的说道,她的面目狰狞让人胆寒,和平日里那个娇俏可人的容黛简直判若两人。 “不是这样的,方才……” “你闭嘴!你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样的孽,才会有你这样的姐姐!”容琇想要解释,但是话到嘴边便被容黛生生打断,面对容黛的误解,容琇不由得落下泪来。 一边的白止见状终于缓过神来,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容黛的膝盖上。容黛吃痛狠狠的跪倒在地上,抬起头来目露凶光的盯着白止。 “三小姐你没事吧?”白止将容琇扶起来沉声问道。 容琇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 “容琇,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勾引了一个人!”容黛膝盖传来一阵生疼的感觉,她抬起头来看向容琇嘲讽着说道,用词更是恶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是丝毫不顾及容琇的名声清誉。 “慎言!否则我会割了你的舌头。”白止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将手中的佩剑抵到容黛的脖颈处,看向她冷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和百里溟在一起呆的久了,所以白止的身上也染上了一层常人难以接近的冰冷,容黛被他吓住,立马老时下来。 倒是站在一边的李远杉,一直眉头紧皱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他突然发现自己或许真的不了解容黛。方才她咄咄逼人的样子是那样的盛气凌人,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的恶毒,这样的容黛根本就不是李远杉心中的样子。 对自己的亲生姐姐尚且如此,李远杉真的不敢相信她平日里是如何的嚣张跋扈。 “李公子,只怕还要劳你同四妹妹好生解释一番,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容琇不想同她在大街上起争执,便回头看向李远杉很是抱歉的说道。 “我会的,三小姐慢走。”李远杉闻言点了点头,同样报以抱歉的一笑。 见容琇离开之后,容黛这才挣扎着起来,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挽着李远杉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 “你方才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你可知道她是我的姐姐!而且她还纵容那个男人这当众折辱我!你为何不管不问?”容黛倚在李远杉身上兀自诉苦,却没有发现李远杉的身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三小姐知道你与我走散,生怕你有什么闪失,想要去找你却被撞到,我不过是随手救她罢了。”李远杉冷声说道,心中对容黛已经隐隐生出了不悦之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远杉的冷漠,容黛意识到方才是自己做错了。 “原来是这样,竟是我误会了姐姐!我……我真该死!”容黛说着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瞧她的那个样子似乎真的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后悔了。李远杉见她那一巴掌下手不轻,心中又有了些动摇,心中暗暗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容黛。 “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找姐姐道歉!”容黛说着便落下泪来,转身就去寻容琇。 李远杉见她的半边脸红肿得老高,不由得有些心疼,便暂时将方才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依旧阴沉着脸色将她拉回来,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小脸。 “这次便算了,以后可不许这样无理取闹了。”李远杉看向她沉声说道。 容黛闻言如获大赦连连点头,她顺势倒在李远杉怀中。美人在怀,容黛的温香软语将李远杉的怒气渐渐遣散了很多。 闹了这么一通,容黛又受了伤,李远杉也没有心思再逛下去,便将容黛送回了容府。 容黛一瘸一拐的回到容府,眼看着今天的好事被容琇搅和了,她心中的怒气便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反正她就是认定了容琇想要勾引李远杉!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七夕花灯会 百里溟见状嘴角抽的越发厉害了,容潋羽都这样说了,她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强扯出一抹笑意来。 “潋儿说的是。”百里溟低声说道,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显然已经认命了。 可是,上天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百里溟很是随意的抬眼一望,脚步却不由自主的顿住了,看着迎面飞奔而来的百里嫣,百里溟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嫂嫂!”百里嫣飞奔着扑到容潋羽的怀中,扬起一张明艳的小脸看向容潋羽甜甜的喊道。 容潋羽被她这么冷不丁一扑,险些摔倒在地,多亏了身后的百里溟眼疾手快这才接住了她的身子。 “姐姐。”一阵温润疏朗的声音传入容潋羽的耳中,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容衍那张越发坚毅俊朗的面庞。又是一年,容衍又出挑了不少,现在的他早已褪去了稚嫩,不知不觉间便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当年那个抱着容潋羽的大腿,哭着流鼻涕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站在容潋羽面前坚毅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明日回府看看娘,她日日念着你呢。”容潋羽眼含温柔的看向他笑着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要仰起头来对他说话了。 容衍闻言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便没有了他话。 “潋儿,别在这里耽误了,灯会应当已经开始了。”被容潋羽忽略已久的百里溟终于坐不住了,他走到容潋羽身边站定,看向他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丝的不悦。 一行人便往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百里嫣依旧兴奋的像个孩子一般,对路边小摊上那些新奇的物件很是好奇的模样。她像是一只一刻都闲不下来的小燕子,从这处飞到那处。容衍只是安静的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买下了所有她喜欢的小物件。 看着两人这般模样,容潋羽也很是欣慰。她这个弟弟从小还不是这样的,谁知长大了,竟变得和百里溟如出一辙,一样的冷漠,整日的冷着一张脸。不过容潋羽依旧可以看出来容衍对百里嫣的疼爱,这样便也就够了。 容琇见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有说有笑,便不声不响的落后了几步,不想去打扰他们。百里溟注意到了她,便对着跟着身后的白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容琇保护她。 “琇儿去了哪里?”容潋羽和百里溟说笑了一路,回头这才发现身边的容琇不见了踪影,连忙着急的问道。 “许是自己玩闹去了,你放心,我已经命白止寸步不离的保护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百里溟闻言很是耐心地解释道,容潋羽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毕竟对白止的能力她还是信得过的。若是没有什么本事,怎么配做百里溟的心腹。 容琇离了容潋羽之后,一个人在灯会上意兴阑珊的逛了起来。 “不是让你好好的在那里等我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容琇正在一个小摊上停留,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拉住,她吓得心中一颤,回头这才对上李远杉那双着急的眸子。 “放开!”一直跟在容琇身后的白止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手腕一用力便提起手中佩剑指着李远杉沉声警告道。 李远杉见状一愣,随后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认错了人,连忙松开了手。这倒也不怪他,容黛和容琇姐妹二人本就是双生子,容貌根本就是一样的,现在又是晚上,他认错了也是情有可原。 “原是三小姐,在下唐突了。”李远杉拱手赔罪说道。 “李公子言重了,可是四妹妹出了什么事?”容琇闻言柔声说道,她眉头紧皱的问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心之色。虽说容黛平日里经常对她冷嘲热讽,但她始终记着容黛和她一母同胞,这份亲情任谁都不能割舍。 白止见两人认识,便收回佩剑退了回来。 “方才人多和黛儿走散了。”李远杉沉声说道,他眉头紧锁着的都是自责和担心。 “我同你一起去找!”容琇闻言着急的说道,今日人这么多,她真的害怕容黛会出事。容琇说着就要走,但是因为人太多了,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狠狠的往前栽去。 “三小姐!”李远杉见状大惊,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手上一用力便将她带入了怀中。容琇因为脚下不稳,一头扑进他怀中,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是暧昧。 “你们在做什么?”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分开,便听得一阵暴怒的声音自人群中传了过来,两人连忙分开来,回头才看见容黛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容琇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放下心来,便连忙迎了上去,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容黛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容琇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李远杉等人见状都不由得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容琇你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明明知道远杉与我已有婚约,你还这样公然的勾引他!”容黛站在容琇面前,指着她愤怒不已的说道,她的面目狰狞让人胆寒,和平日里那个娇俏可人的容黛简直判若两人。 “不是这样的,方才……” “你闭嘴!你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样的孽,才会有你这样的姐姐!”容琇想要解释,但是话到嘴边便被容黛生生打断,面对容黛的误解,容琇不由得落下泪来。 一边的白止见状终于缓过神来,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容黛的膝盖上。容黛吃痛狠狠的跪倒在地上,抬起头来目露凶光的盯着白止。 “三小姐你没事吧?”白止将容琇扶起来沉声问道。 容琇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 “容琇,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勾引了一个人!”容黛膝盖传来一阵生疼的感觉,她抬起头来看向容琇嘲讽着说道,用词更是恶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是丝毫不顾及容琇的名声清誉。 “慎言!否则我会割了你的舌头。”白止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将手中的佩剑抵到容黛的脖颈处,看向她冷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和百里溟在一起呆的久了,所以白止的身上也染上了一层常人难以接近的冰冷,容黛被他吓住,立马老时下来。 倒是站在一边的李远杉,一直眉头紧皱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他突然发现自己或许真的不了解容黛。方才她咄咄逼人的样子是那样的盛气凌人,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的恶毒,这样的容黛根本就不是李远杉心中的样子。 对自己的亲生姐姐尚且如此,李远杉真的不敢相信她平日里是如何的嚣张跋扈。 “李公子,只怕还要劳你同四妹妹好生解释一番,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容琇不想同她在大街上起争执,便回头看向李远杉很是抱歉的说道。 “我会的,三小姐慢走。”李远杉闻言点了点头,同样报以抱歉的一笑。 见容琇离开之后,容黛这才挣扎着起来,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挽着李远杉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 “你方才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你可知道她是我的姐姐!而且她还纵容那个男人这当众折辱我!你为何不管不问?”容黛倚在李远杉身上兀自诉苦,却没有发现李远杉的身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三小姐知道你与我走散,生怕你有什么闪失,想要去找你却被撞到,我不过是随手救她罢了。”李远杉冷声说道,心中对容黛已经隐隐生出了不悦之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远杉的冷漠,容黛意识到方才是自己做错了。 “原来是这样,竟是我误会了姐姐!我……我真该死!”容黛说着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瞧她的那个样子似乎真的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后悔了。李远杉见她那一巴掌下手不轻,心中又有了些动摇,心中暗暗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容黛。 “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找姐姐道歉!”容黛说着便落下泪来,转身就去寻容琇。 李远杉见她的半边脸红肿得老高,不由得有些心疼,便暂时将方才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依旧阴沉着脸色将她拉回来,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小脸。 “这次便算了,以后可不许这样无理取闹了。”李远杉看向她沉声说道。 容黛闻言如获大赦连连点头,她顺势倒在李远杉怀中。美人在怀,容黛的温香软语将李远杉的怒气渐渐遣散了很多。 闹了这么一通,容黛又受了伤,李远杉也没有心思再逛下去,便将容黛送回了容府。 容黛一瘸一拐的回到容府,眼看着今天的好事被容琇搅和了,她心中的怒气便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反正她就是认定了容琇想要勾引李远杉!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容琇发怒 容黛正在气头上,哪知这么巧就遇到了同样刚刚回府的容潋羽和容琇二人。看到容琇,容黛心中的怒气蹭的一下又冒了出来,她拖着生疼的腿朝着容琇走了过去。 “我告诉你,以后最好离远杉远一些!否则别怪我不顾念我们的姐妹之情!”容黛冲上前去看向容琇怒声的警告道。 容潋羽和容琇二人闻言皆是一愣,看着容黛咄咄逼人的模样,容潋羽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李公子难道没有同你解释吗?那都是误会。”容琇沉声说道,面对容黛的无理取闹,再有心胸的人怕是也忍不住了吧。 “街上那么多的人,你怎么偏偏就倒在了远杉的怀中!你还不是见远杉疼爱我,所以你眼红了!”对于容琇的解释容黛根本就听不进去,她闭着眼怒声的吼道。她好不容易在一件事上压了容琇一头,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容琇再翻过身来。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是清白的。”容琇冷声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容黛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次日,李远杉因为担心容黛的伤势,便来容府探望。虽然他们二人已有婚约,但是李远杉是个极古板的,不愿意直接去四房找容黛,只是坐在后花园里,等着丫鬟去通报。 此时容潋羽刚给裴氏请完安,和容琇并肩在花园里散步,远远的就瞧见了候在亭子里的李远杉。容琇见状眉头微微皱起,随后拉起容潋羽避开李远杉就要走,她不想再引起容黛的误会了。 而李远杉也看到了两人,出于礼貌,他自然是要上来问个好的。 “李某见过二小姐,三小姐。”他很是有礼的看向两人拱手说道,容琇闻言只是匆匆的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连容潋羽都没有顾得。 “三小姐这是怎么了?”李远杉见了不由得好奇问道。 “三妹妹最是个老是软弱的,昨日四妹妹因为李公子回来又将琇儿狠狠的训斥警告了一番,她现在自然是要避着你走。”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而听完这番话的李远杉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黛儿昨晚明明说回来会向三小姐道歉的。”李远杉眉头紧皱的说道。 “是吗?或许在四妹妹眼中训斥和辱骂也是道歉的一种。”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掩嘴轻笑,她这般略带开玩笑的话更让李远杉黑了脸。 “李公子,你和四妹妹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你一定会了解到四妹妹的真性情。”容潋羽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开口又丢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随后这才领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转身离开了。 李远杉有些失神的回到凉亭里坐下来,回想起方才容琇看见他的慌乱,李远杉心中不由得相信了容潋羽的话。 容潋羽说的对,他太不了解容黛了! “远杉!”李远杉正在出神,突然就听到一阵一如往日清脆的声音,抬头就看见容黛手脚不利落得走过来。经历了方才的事情,此时李远杉再看容黛,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昨日回来可向三小姐道歉了?”看到容黛兴冲冲的过来,李远杉开口便直接质问道。容黛被他质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呆楞愣的站在原地。 “远杉你怎么了,难道你不应该关心我的伤势吗?”容黛回过神来看向李远杉眉头紧走的问道。方才她得知李远杉前来探望她,心中十分的欢喜,可是谁知道李远杉一开口提到的便是容琇! “你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质问我有没有给容琇道歉的是吗?”容黛又上前了一步,目光死死的盯着李远杉愤怒的质问道。她的小脸因为愤怒变得通红,她说话的时候几乎都在咬着牙。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容琇的影子中,所有人都说她温柔大方知书达理,而对她容黛却从来都是指责和比较!想到这里,容黛心中对于容琇的恨意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 “你身子不舒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李远杉闻言眉头紧皱,看向她沉声说道。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这副模样让容黛不由得害怕起来。 “远杉你不要走,我知道错了!”容黛见李远杉转身就要走,连忙上前去追赶他,但是得到的就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容黛气得大哭起来,毫无形象可言。 听着背后传来的大哭声,李远杉脚步一顿,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看来他当初的判断真的是错的,容黛或许本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讲理嚣张跋扈的人。想到这里,李远杉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随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直到李远杉地背影完全消失了,容黛这才挣扎着爬起来,一脸怒意地回到四房。 “容琇!你到底同远杉说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对我!”容黛一进门便将一杯水泼在了正在练字的容琇身上。她此时已经完全是一个疯子的模样了,她指着容琇哭着质问道。 容琇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看着刚刚写好的字被茶水氤氲的辨别不出来,容琇握着毛笔的手都在止不住打的发抖。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心虚了!”容黛见容琇不说话,心中的怒气越发的盛了,他冲上前来就想要和容琇撕扯起来。 “四小姐不要啊!”一边的轻风见状连忙上前来阻拦,但是却被暴怒不已的容黛奋力推到在地上。面对容黛一而再的无理取闹,容琇终于忍不住了,她将手中的毛笔狠狠的摔在桌子上,眸子里迸发出难得一见的怒气。 容琇猛然伸手抓住容黛杨下来的巴掌,眼中的寒冷让在场的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毕竟她们伺候了容琇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生气呢。 “容黛!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我一直忍让于你,但你屡次无理取闹实在过分!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与李公子清清白白,你若是再这般胡闹,就不要怪我!”容琇狠狠的将她甩开,脸上的怒气怎么也遮掩不住。 容黛见了不由得一愣,她何时见过容琇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啊容琇,你装了那么多年的柔弱,现在终于露出了真正面目!你若不是居心叵测,怎么会这般动怒?”许久之后容黛这才缓过神来看向容琇质问道,只是她的语气已经不如方才那般中气十足,想必是真的被容琇震惊到了。 “出去!”容琇闻言眉头紧皱的冷声呵斥道。 容黛生平第一次有些不敢激怒容琇了,她只是恶狠狠地看了容琇一眼,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丫头转身离开了容琇的院子。 容黛离开之后,容琇这才有些脱力的跌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水。轻风见状连忙起身替她倒了杯茶水,为她顺气。 “小姐嚣张跋扈,真是可恨!”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轻风便不由得气得直咬牙,这么多年来,容黛处处都在欺辱容琇,今日终于彻底将她惹怒了。 “人善被人欺,二姐姐说的对。”容琇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良久之后,她有些发白的唇瓣之下微微张开,有气无力地吐出了一句话来。 “不如告诉夫人吧,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轻风闻言看向容琇很是担心的说道。 “娘最近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容琇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最近容睿敏回府的次数越发的少了,杜氏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是碍于没有证据所以不敢再胡闹。今日一早容睿敏回来,不过半个时辰便又离开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同杜氏说。 “夫人,出事了。”杜氏正在院子里乘凉,心中暗暗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将容睿敏从庄子上弄回来。她正想着,突然就看见贴身丫鬟芍药慌乱的跑了进来,嘴里小声的嚷嚷着。杜氏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坐直了身子。 “出什么事了?”杜氏眉头紧皱的问道。芍药若不是她的贴身侍女,只怕这会儿都挨了杜氏的打了。 “夫人,这个是奴婢从老爷今早换下的衣服中发现的。”芍药很是小声的说着,随后她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来递到杜氏手中。 杜氏接过一看顿时脸色铁青起来。那绣帕做工很是精致,大红的锦缎上绣着精致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杜氏蹭的一下站起来,将那方手帕死死的攥在手中,眼睛通红,几乎可以冒出火来一般。 “我就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否则怎么会日日不回府来!”杜氏愤怒的说道,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夫人您先冷静下来,光凭这方绣帕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芍药见状连忙上前去扶着她坐下来,看向她劝慰着说道。 “这还说明不了问题?难道要等他将那个狐狸精带回府中来才作数吗?”杜氏闻言心中的怒气越发的盛了,她转头看向芍药怒声质问道,边说着边往外走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府退婚 杜氏憋着一肚子的火来到庄子上,庄子上的人不识她,只当她是前来看东西的客人,想要去找容睿敏,但是却被杜氏出手制止住。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表明自己只是随意看看,那些人便也不再管她。 方才在来的路上杜氏已经稍稍冷静了一些,她自然明白抓奸要在床这个道理,她倒是好奇的很,什么样的女人能勾的容睿敏这样流连忘返,连家也不要了。 杜氏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抬眼便看见不远处的容睿敏,连忙拉着芍药躲在了一边的大树后面,免得被容睿敏发现。 “四老爷,这是新的花样,你瞧瞧怎么样?”一个绣娘模样的人背对着杜氏站着,杜氏从这个角度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二人有说有笑。 看到这里,杜氏心头的怒气越发的忍不住了。她的指甲死死的抠着树皮,一片水葱般的指甲因为她的用力而突然断裂,但是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目光阴狠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这个花样比你早上给我的要好些。”容睿敏说着便想伸手从怀中掏出帕子,可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看向那绣娘很是抱歉的一笑:“许是今早落在府上了。” “无妨,那陈夫人的便定这个花样了,四老爷你看可以吗?”绣娘轻笑着询问着容睿敏的意见。容睿敏本就是个比较随和的人,因此他们相处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困难。 “可以。”容睿敏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容睿敏离开之后,杜氏的手这才慢慢的松开来。但是因为方才指甲断裂,她的手指此时正鲜血淋漓,瞧着都觉得疼。 杜氏全然不在乎自己的伤口,见那绣娘走过来,她咬了咬牙大步迎了上去。绣娘原本正在端详手中的绣帕,一脸的轻松笑意,谁知道杜氏突然这样冷不丁的冒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吓了一跳,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位夫人是?”绣娘很快便稳住心神,看向杜氏很是恭敬地说道。 “贱人!”杜氏朝她狠狠的甩去一个巴掌,方才绣娘是背着她的,她没有看清楚,如今面对面瞧见她容貌很是清秀,心中的嫉妒顿时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绣娘没有想到杜氏会突然出手,愣是受了她这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她们二人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看热闹。 “这位夫人,请问我做错了什么事情!”绣娘摔倒在地上,良久之后这才挣扎着爬起来,她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颊看向杜氏有些恼火的质问道。像杜氏这样一言不发上来就动手的人,换做是谁都会生气的吧。 “贱人,你勾引我的夫君,这一巴掌是要你记住!”杜氏越说越气,上前去又给了她一个巴掌。 绣娘被杜氏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神,但是一连挨了两个巴掌,她自然也忍不下去了。 “这位夫人请你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只能上报官府了。”绣娘看向杜氏怒声说道,她是这个庄子上的工人,但她并不是奴婢,所以她不能任人这样打骂侮辱! “哼!我是容府的四夫人!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离四老爷远一点,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杜氏闻言又上前一步,指着绣娘的鼻子冷声说道,她的目光过于阴毒,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是容睿敏的夫人! “四夫人,我再说一遍,我与四老爷清清白白!”绣娘闻言沉声辩解道,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今日这件事若是解释不清楚,那她的名声就彻底地毁了! 杜氏一听,心中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蹭的一声又冒了出来,扑上前去便又要动手。绣娘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方才已经受了杜氏两个巴掌,所以这会儿也冲上前去和杜氏扭打在一起。 那女子毕竟太弱,哪里打得过杜氏,两人越打越激烈,最后杜氏气上心头失手将绣娘狠狠的推倒在地。绣娘的额头也重重地磕倒在地上凸出来的来的十分锋利的石头尖上,顿时血流如注,绣娘两眼一翻白,当场毙命。 见绣娘没有了动静,杜氏也呆楞住了,她原只是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勾引容睿敏的狐狸精,可没有想要了她的命啊! “是……是她自己摔倒的!不是我!”杜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她抱着芍药满目惊慌的说道。 与此同时,容睿敏也得到通知赶了过来,谁知道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幅场景。 “你做了什么?”看着惨死在地上的绣娘,容睿敏一把抓住杜氏的手怒声的质问道。然而杜氏现在已经慌得没有了主意,只是一个劲儿的往芍药身后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不是我啊,这不是我,不是我的做的!”杜氏看向容睿敏很是慌张的说道,她只是猛地摇头,显然是被吓坏了。 “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到这里来胡闹什么,现在闹出人命,我也保不了你!”容睿敏闻言眉头紧皱的呵斥道。 “老爷我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不管我!”杜氏闻言一愣,她猛地朝着容睿敏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哭着求喊道。她和容睿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你那,自然知道容睿敏是个什么性子,他既然这样说,便就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为了我?是我让你杀人的吗?”容睿敏怒声说道,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即便他想偏袒也不可能了。 “是她勾引你在前,否则我也不会这样!这个绣帕就是证据,所以死了也是她活该!”杜氏是真的慌了神,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已经死去的绣娘恶狠狠地说道。 “混账!那个是庄子上的新样子!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胡闹,现在闹出人命来,跟我去官府!”容睿敏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了,拉着她就要让官府走去。他这般毫不偏私的行为,倒是赢得了一片喝彩声。 虽然杜氏奋力挣扎,但也抵不过容睿敏力气大,容睿敏竟真的拉着杜氏往官府去了。 杜氏在庄子上胡闹失手杀人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里传遍了,一时间杜氏也被冠上了善妒凶恶的名头,名声差到了极点。 “三小姐四小姐不好了,夫人打死人了,现在已经被官府收押了!”丫鬟们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着急的说道,容琇姐妹二人闻言顿时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杜氏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怎么会这样呢?”容琇跌坐在椅子上哭着问道,杀人……这可是死罪啊!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官府也不敢轻易审判。小姐也不要担心,官府那边还是要看老太爷的意思才好处置,也不过是个绣娘罢了,给些银子便也就了了。”丫鬟闻言很是伶牙俐齿的说道。 容琇听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虽说她们这种世家不怕这些事情,正如那丫鬟所言,给些银子也就解决了。但是容琇总觉得心中难受的紧,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啊。 “那还不快让祖父去官府要人,哪有将娘收押的道理,不过是死了一个绣娘罢了,这官府也实在太不会做人!”一边的容黛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 又过了两日,容翰栋这才不情不愿的出手解决这件事情,拿些银子解决了这件事,也好生的安抚了那个绣娘的爹娘,又将京城里的那些的风声压了下去。他不在乎杜氏的名声和死活,但杜氏毕竟是容府的儿媳,出了这档子事,他自然要顾及容府的颜面。 虽然杜氏安然无恙的从官府里出来了,但这名声到底是毁了。 与此同时,户部侍郎府上也接到了这个消息,李夫人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嚷嚷着要取消婚约。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一个杀人凶手的儿子! 而这几日李远杉和容黛相处下来,也逐渐发现了容黛的真面目,心中早就起了退婚之意,这会儿倒遇见了个好时机。 四房中,杜氏正在和两个女儿抱怨,就见裴氏身边的灵芝过来请她去大厅一趟。杜氏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带着容琇容黛二人去了。 杜氏心事重重的来到大厅,当她看到李夫人和李远杉二人时,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容黛却没有注意到异常,她蹦跳着到李夫人和李远杉的身边去,很是顺手亲密的挽起李远杉佯装抱怨着说道:“你可有两日没来看我了!” 李远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不动声色地推开容黛的手。李夫人的脸上也显出了嫌恶之色,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的喜欢和满意。 “四夫人,我也不同你周旋了。我今日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杉儿退婚的,还请四夫人为四小姐再觅良人吧。”李夫人上前一步将容黛撞开,随后看向杜氏扬声说道,她说的很是直接明确,甚至连一点拒绝的余地都不给人留。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府退婚 杜氏憋着一肚子的火来到庄子上,庄子上的人不识她,只当她是前来看东西的客人,想要去找容睿敏,但是却被杜氏出手制止住。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表明自己只是随意看看,那些人便也不再管她。 方才在来的路上杜氏已经稍稍冷静了一些,她自然明白抓奸要在床这个道理,她倒是好奇的很,什么样的女人能勾的容睿敏这样流连忘返,连家也不要了。 杜氏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抬眼便看见不远处的容睿敏,连忙拉着芍药躲在了一边的大树后面,免得被容睿敏发现。 “四老爷,这是新的花样,你瞧瞧怎么样?”一个绣娘模样的人背对着杜氏站着,杜氏从这个角度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二人有说有笑。 看到这里,杜氏心头的怒气越发的忍不住了。她的指甲死死的抠着树皮,一片水葱般的指甲因为她的用力而突然断裂,但是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目光阴狠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这个花样比你早上给我的要好些。”容睿敏说着便想伸手从怀中掏出帕子,可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看向那绣娘很是抱歉的一笑:“许是今早落在府上了。” “无妨,那陈夫人的便定这个花样了,四老爷你看可以吗?”绣娘轻笑着询问着容睿敏的意见。容睿敏本就是个比较随和的人,因此他们相处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困难。 “可以。”容睿敏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容睿敏离开之后,杜氏的手这才慢慢的松开来。但是因为方才指甲断裂,她的手指此时正鲜血淋漓,瞧着都觉得疼。 杜氏全然不在乎自己的伤口,见那绣娘走过来,她咬了咬牙大步迎了上去。绣娘原本正在端详手中的绣帕,一脸的轻松笑意,谁知道杜氏突然这样冷不丁的冒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吓了一跳,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位夫人是?”绣娘很快便稳住心神,看向杜氏很是恭敬地说道。 “贱人!”杜氏朝她狠狠的甩去一个巴掌,方才绣娘是背着她的,她没有看清楚,如今面对面瞧见她容貌很是清秀,心中的嫉妒顿时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绣娘没有想到杜氏会突然出手,愣是受了她这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她们二人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看热闹。 “这位夫人,请问我做错了什么事情!”绣娘摔倒在地上,良久之后这才挣扎着爬起来,她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颊看向杜氏有些恼火的质问道。像杜氏这样一言不发上来就动手的人,换做是谁都会生气的吧。 “贱人,你勾引我的夫君,这一巴掌是要你记住!”杜氏越说越气,上前去又给了她一个巴掌。 绣娘被杜氏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神,但是一连挨了两个巴掌,她自然也忍不下去了。 “这位夫人请你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只能上报官府了。”绣娘看向杜氏怒声说道,她是这个庄子上的工人,但她并不是奴婢,所以她不能任人这样打骂侮辱! “哼!我是容府的四夫人!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离四老爷远一点,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杜氏闻言又上前一步,指着绣娘的鼻子冷声说道,她的目光过于阴毒,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是容睿敏的夫人! “四夫人,我再说一遍,我与四老爷清清白白!”绣娘闻言沉声辩解道,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今日这件事若是解释不清楚,那她的名声就彻底地毁了! 杜氏一听,心中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蹭的一声又冒了出来,扑上前去便又要动手。绣娘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方才已经受了杜氏两个巴掌,所以这会儿也冲上前去和杜氏扭打在一起。 那女子毕竟太弱,哪里打得过杜氏,两人越打越激烈,最后杜氏气上心头失手将绣娘狠狠的推倒在地。绣娘的额头也重重地磕倒在地上凸出来的来的十分锋利的石头尖上,顿时血流如注,绣娘两眼一翻白,当场毙命。 见绣娘没有了动静,杜氏也呆楞住了,她原只是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勾引容睿敏的狐狸精,可没有想要了她的命啊! “是……是她自己摔倒的!不是我!”杜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她抱着芍药满目惊慌的说道。 与此同时,容睿敏也得到通知赶了过来,谁知道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幅场景。 “你做了什么?”看着惨死在地上的绣娘,容睿敏一把抓住杜氏的手怒声的质问道。然而杜氏现在已经慌得没有了主意,只是一个劲儿的往芍药身后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不是我啊,这不是我,不是我的做的!”杜氏看向容睿敏很是慌张的说道,她只是猛地摇头,显然是被吓坏了。 “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到这里来胡闹什么,现在闹出人命,我也保不了你!”容睿敏闻言眉头紧皱的呵斥道。 “老爷我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不管我!”杜氏闻言一愣,她猛地朝着容睿敏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哭着求喊道。她和容睿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你那,自然知道容睿敏是个什么性子,他既然这样说,便就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为了我?是我让你杀人的吗?”容睿敏怒声说道,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即便他想偏袒也不可能了。 “是她勾引你在前,否则我也不会这样!这个绣帕就是证据,所以死了也是她活该!”杜氏是真的慌了神,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已经死去的绣娘恶狠狠地说道。 “混账!那个是庄子上的新样子!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胡闹,现在闹出人命来,跟我去官府!”容睿敏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了,拉着她就要让官府走去。他这般毫不偏私的行为,倒是赢得了一片喝彩声。 虽然杜氏奋力挣扎,但也抵不过容睿敏力气大,容睿敏竟真的拉着杜氏往官府去了。 杜氏在庄子上胡闹失手杀人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里传遍了,一时间杜氏也被冠上了善妒凶恶的名头,名声差到了极点。 “三小姐四小姐不好了,夫人打死人了,现在已经被官府收押了!”丫鬟们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着急的说道,容琇姐妹二人闻言顿时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杜氏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怎么会这样呢?”容琇跌坐在椅子上哭着问道,杀人……这可是死罪啊!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官府也不敢轻易审判。小姐也不要担心,官府那边还是要看老太爷的意思才好处置,也不过是个绣娘罢了,给些银子便也就了了。”丫鬟闻言很是伶牙俐齿的说道。 容琇听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虽说她们这种世家不怕这些事情,正如那丫鬟所言,给些银子也就解决了。但是容琇总觉得心中难受的紧,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啊。 “那还不快让祖父去官府要人,哪有将娘收押的道理,不过是死了一个绣娘罢了,这官府也实在太不会做人!”一边的容黛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 又过了两日,容翰栋这才不情不愿的出手解决这件事情,拿些银子解决了这件事,也好生的安抚了那个绣娘的爹娘,又将京城里的那些的风声压了下去。他不在乎杜氏的名声和死活,但杜氏毕竟是容府的儿媳,出了这档子事,他自然要顾及容府的颜面。 虽然杜氏安然无恙的从官府里出来了,但这名声到底是毁了。 与此同时,户部侍郎府上也接到了这个消息,李夫人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嚷嚷着要取消婚约。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一个杀人凶手的儿子! 而这几日李远杉和容黛相处下来,也逐渐发现了容黛的真面目,心中早就起了退婚之意,这会儿倒遇见了个好时机。 四房中,杜氏正在和两个女儿抱怨,就见裴氏身边的灵芝过来请她去大厅一趟。杜氏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带着容琇容黛二人去了。 杜氏心事重重的来到大厅,当她看到李夫人和李远杉二人时,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容黛却没有注意到异常,她蹦跳着到李夫人和李远杉的身边去,很是顺手亲密的挽起李远杉佯装抱怨着说道:“你可有两日没来看我了!” 李远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不动声色地推开容黛的手。李夫人的脸上也显出了嫌恶之色,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的喜欢和满意。 “四夫人,我也不同你周旋了。我今日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杉儿退婚的,还请四夫人为四小姐再觅良人吧。”李夫人上前一步将容黛撞开,随后看向杜氏扬声说道,她说的很是直接明确,甚至连一点拒绝的余地都不给人留。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性情大变 容黛听罢身子一僵,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的望着李远杉,一双眸子里盈满了泪水。 “姐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好的非要退婚呢?”杜氏闻言顿时慌了,连忙走上前来挽着李夫人的胳膊着急的问道。 可是杜氏的手还没有碰到李夫人,便见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做了什么事四夫人可比我清楚多了,实话说吧,我是不可能让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入我们礼李府的。我今日便将话说到这里了,四夫人莫怪。”李夫人沉声说完这些话,随后便带着李远杉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气得半死杜氏和哭的快要昏死过去的容黛。 “娘,我该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呢?”容黛扑到杜氏怀中哭着说道,她几乎快要断气了一般。一桩好好的婚事就这样没有了,她怎么能不伤心。 “哼!还不都是你这个娘做的孽,真是现世报!”裴氏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讽刺和嫌恶之意。 杜氏闻言虽然心中气愤,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抱着容黛不住的为她抚背顺气,轻声的安慰道。 “从今日起你便在府中好生待着,若是再惹出什么事来,莫要怪我们容府绝情不管你!”裴氏起身重重地摔了摔手中的竹杖,看向杜氏冷声的呵斥道。本来容黛的这一门亲事是极好的,但是现在却因为杜氏的过错被取消了,她自然是生气不已。 “是。”杜氏闻言连忙颔首说道,前段时间因为她的事情已经将容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会儿她当然不敢再惹裴氏生气。 “妹妹也莫要生气了,放宽心些,若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容琇见容黛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心下不忍上前来安慰着说道。 但是她的好意落在容黛眼中便成了赤裸裸的嘲笑,她猛地将容琇推开。 “走开!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现在我被退了婚岂不是如了你的愿!不过你别忘了,你也姓容!我不能嫁给他,你也不行!”容黛朝着容琇怒声吼道,将心中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到了容琇的身上。 “你冷静些吧。”容琇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她知道容黛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也不想要和她争执,她朝着杜氏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 “行了,你也别再发疯了,快跟我回去,难道还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吗?”杜氏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还在痛哭不止的容黛沉声训斥道。这件事对容黛来说是打击,但是对杜氏来说何尝不是侮辱!、 李夫人这样直白的说出了退婚的理由,这等同于是在活生生的撕开杜氏鲜血淋漓的伤口。 往后的几日,容黛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残暴起来,但凡有丫鬟惹怒了她,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整个四房里更是人人自危,伺候起容黛来更是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几日过的很不安稳吧?”惠风院中,容潋羽看向容琇很是温柔的问道,容黛被退婚的事情在容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依着容黛的个性,她自然是会将怒气发泄在容琇的身上,所以这几日容潋羽便将容琇接了过来。 “她就是那个性子,没什么打紧的。”容琇闻言轻笑着说道。 “再过两日便是你的及栟礼了,可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个话题。 “没什么打紧的,明日轻风陪着我出去瞧瞧。”容琇轻声说道。显然是没有将这个虚礼放在心上。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容黛又在院子里教训几个冲撞了她的小丫鬟。 “小姐,你莫要再动气了,前些日子你打死了一个小丫鬟,已经闹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大怒不已,你若是再打死一个,只怕老夫人真的会动怒的!”落雨眼见着那些丫鬟一个个都被容黛打的遍体鳞伤,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咬了咬牙冲上去拦住她。 “不过是几个贱婢罢了,也值得祖母这样动气!”容黛闻言一把推开落雨,看向她怒声吼道。 距离李远杉退婚已经好些时日了,她心中的怒气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发的深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深陷在泥淖中的人,想逃离却没有办法,一点点窒息的感觉几乎快要将她逼疯了。 “你就不要再胡闹了,再过两日就是及栟礼了,明日我要出门置办些物件,你可要与我一同?”容琇一进门就看到跪的满地的丫鬟,各个都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伏身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去你的,与我何干!”容黛闻言很是没好气的说道,随后便丢下手中的鞭子,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容琇看向屋子里的丫鬟们眉头紧皱的说道,随后又回过头来看向轻风道:“你去寻个大夫来,给这几个丫鬟好好诊治一番,不能再闹出人命来了。” “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那些丫鬟们闻言如蒙大赦,她们朝着容琇不住的磕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你也老实些。”容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劝解了容黛一声随后便离开了。 “滚!做好人做到我院子里来了!”容黛闻言心中怒气更盛,她猛地抓住手边的杯盏朝着容琇离去的方向奋力扔了过去。她才将那些丫鬟们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容琇就做出这般姿态,这不是当着她的面收买人心吗? “好了小姐,三小姐这也是为了你好,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只怕就麻烦了。”落雨看向容黛轻声地劝解道。 容黛闻言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她沉默许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 “你过来,我说与你听。”容黛伸手将落雨招到面前,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骇人诡异。落雨听完之后脸色大变起来,她颤抖着身子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小姐不可以,这不可以啊!”落雨声音颤抖的小声说道,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容黛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她连忙垂下头来,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惹怒了容黛。 “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也别方才她是不是说明日要出府?”容黛抬头笑着问道,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实在诡异,让人不由得胆战心寒。 “是啊,小姐你想要作什么?”落雨听罢有些愣神的问道。 怪我不顾念这多年的主仆之情!”容黛似乎看出了落雨的顾虑,轻轻的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杯盏,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落雨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奴婢……奴婢一定照办。”落雨闻言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好好下去准备吧!”容黛听罢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扬扬手示意她退下了。 落雨见状连忙退了下去,不想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容琇,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人都离开之后,容黛这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挂着瘆人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次日一早,容琇给裴氏请了安之后出了府,她素来是个不喜欢兴师动众的,所以只是换了便装便带着轻风出了门。 容琇主仆二人在几间买卖首饰的铺子里逛了大半个时辰,挑选了一些心仪的首饰便准备回府。可是两人才走出没多久便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容琇拉着轻风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在跟着她们。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轻风也意识到了,她有些害怕的问道。她想要回头去看,却被容琇猛地拉了回来。 “不要回头!”容琇沉声说道,脚下的步子却是越发的快了,但是从她颤抖着的声音已经可以看得出她有多慌乱了。 两人慌不择路,越走越快,等到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愣住了。 “小姐这是哪里啊?”轻风抬头看了看四周,声音带着哭腔的问道。方才她们太惊慌了,只顾着避开那些跟踪她们的人,却没有注意竟走到了死胡同里。看着前方的死路,轻风几乎要哭出声来。 容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里地处偏僻根本就没有人来,她就只能自救了! 容琇二人在胡同里等了片刻,见没有跟过来,便准备带着轻风离开,可是两人刚刚走到胡同口,却被三个满面猥琐笑意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小娘子手脚还挺利落,让我们兄弟三人一阵好找。”为首的那人摸了摸长在嘴边的黑色大痣,随后这才看向容琇色迷迷的说道。 容琇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她步步后退,心中却越发的惊慌起来。她是深闺的千金小姐,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你们这些登徒子!我们小姐可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未来御王妃的妹妹!识相的就赶紧滚!”轻风见那三人也跟着步步紧逼,心下一急冲上前去看向三人怒声的吼道。她特意搬出了容翰栋和容潋羽,希望可以让这些人能够知难而退。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性情大变 容黛听罢身子一僵,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的望着李远杉,一双眸子里盈满了泪水。 “姐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好的非要退婚呢?”杜氏闻言顿时慌了,连忙走上前来挽着李夫人的胳膊着急的问道。 可是杜氏的手还没有碰到李夫人,便见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做了什么事四夫人可比我清楚多了,实话说吧,我是不可能让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入我们礼李府的。我今日便将话说到这里了,四夫人莫怪。”李夫人沉声说完这些话,随后便带着李远杉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气得半死杜氏和哭的快要昏死过去的容黛。 “娘,我该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呢?”容黛扑到杜氏怀中哭着说道,她几乎快要断气了一般。一桩好好的婚事就这样没有了,她怎么能不伤心。 “哼!还不都是你这个娘做的孽,真是现世报!”裴氏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讽刺和嫌恶之意。 杜氏闻言虽然心中气愤,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抱着容黛不住的为她抚背顺气,轻声的安慰道。 “从今日起你便在府中好生待着,若是再惹出什么事来,莫要怪我们容府绝情不管你!”裴氏起身重重地摔了摔手中的竹杖,看向杜氏冷声的呵斥道。本来容黛的这一门亲事是极好的,但是现在却因为杜氏的过错被取消了,她自然是生气不已。 “是。”杜氏闻言连忙颔首说道,前段时间因为她的事情已经将容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会儿她当然不敢再惹裴氏生气。 “妹妹也莫要生气了,放宽心些,若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容琇见容黛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心下不忍上前来安慰着说道。 但是她的好意落在容黛眼中便成了赤裸裸的嘲笑,她猛地将容琇推开。 “走开!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现在我被退了婚岂不是如了你的愿!不过你别忘了,你也姓容!我不能嫁给他,你也不行!”容黛朝着容琇怒声吼道,将心中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到了容琇的身上。 “你冷静些吧。”容琇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她知道容黛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也不想要和她争执,她朝着杜氏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 “行了,你也别再发疯了,快跟我回去,难道还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吗?”杜氏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还在痛哭不止的容黛沉声训斥道。这件事对容黛来说是打击,但是对杜氏来说何尝不是侮辱!、 李夫人这样直白的说出了退婚的理由,这等同于是在活生生的撕开杜氏鲜血淋漓的伤口。 往后的几日,容黛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残暴起来,但凡有丫鬟惹怒了她,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整个四房里更是人人自危,伺候起容黛来更是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几日过的很不安稳吧?”惠风院中,容潋羽看向容琇很是温柔的问道,容黛被退婚的事情在容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依着容黛的个性,她自然是会将怒气发泄在容琇的身上,所以这几日容潋羽便将容琇接了过来。 “她就是那个性子,没什么打紧的。”容琇闻言轻笑着说道。 “再过两日便是你的及栟礼了,可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个话题。 “没什么打紧的,明日轻风陪着我出去瞧瞧。”容琇轻声说道。显然是没有将这个虚礼放在心上。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容黛又在院子里教训几个冲撞了她的小丫鬟。 “小姐,你莫要再动气了,前些日子你打死了一个小丫鬟,已经闹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大怒不已,你若是再打死一个,只怕老夫人真的会动怒的!”落雨眼见着那些丫鬟一个个都被容黛打的遍体鳞伤,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咬了咬牙冲上去拦住她。 “不过是几个贱婢罢了,也值得祖母这样动气!”容黛闻言一把推开落雨,看向她怒声吼道。 距离李远杉退婚已经好些时日了,她心中的怒气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发的深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深陷在泥淖中的人,想逃离却没有办法,一点点窒息的感觉几乎快要将她逼疯了。 “你就不要再胡闹了,再过两日就是及栟礼了,明日我要出门置办些物件,你可要与我一同?”容琇一进门就看到跪的满地的丫鬟,各个都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伏身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去你的,与我何干!”容黛闻言很是没好气的说道,随后便丢下手中的鞭子,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容琇看向屋子里的丫鬟们眉头紧皱的说道,随后又回过头来看向轻风道:“你去寻个大夫来,给这几个丫鬟好好诊治一番,不能再闹出人命来了。” “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那些丫鬟们闻言如蒙大赦,她们朝着容琇不住的磕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你也老实些。”容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劝解了容黛一声随后便离开了。 “滚!做好人做到我院子里来了!”容黛闻言心中怒气更盛,她猛地抓住手边的杯盏朝着容琇离去的方向奋力扔了过去。她才将那些丫鬟们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容琇就做出这般姿态,这不是当着她的面收买人心吗? “好了小姐,三小姐这也是为了你好,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只怕就麻烦了。”落雨看向容黛轻声地劝解道。 容黛闻言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她沉默许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 “你过来,我说与你听。”容黛伸手将落雨招到面前,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骇人诡异。落雨听完之后脸色大变起来,她颤抖着身子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小姐不可以,这不可以啊!”落雨声音颤抖的小声说道,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容黛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她连忙垂下头来,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惹怒了容黛。 “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也别方才她是不是说明日要出府?”容黛抬头笑着问道,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实在诡异,让人不由得胆战心寒。 “是啊,小姐你想要作什么?”落雨听罢有些愣神的问道。 怪我不顾念这多年的主仆之情!”容黛似乎看出了落雨的顾虑,轻轻的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杯盏,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落雨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奴婢……奴婢一定照办。”落雨闻言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好好下去准备吧!”容黛听罢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扬扬手示意她退下了。 落雨见状连忙退了下去,不想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容琇,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人都离开之后,容黛这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挂着瘆人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次日一早,容琇给裴氏请了安之后出了府,她素来是个不喜欢兴师动众的,所以只是换了便装便带着轻风出了门。 容琇主仆二人在几间买卖首饰的铺子里逛了大半个时辰,挑选了一些心仪的首饰便准备回府。可是两人才走出没多久便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容琇拉着轻风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在跟着她们。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轻风也意识到了,她有些害怕的问道。她想要回头去看,却被容琇猛地拉了回来。 “不要回头!”容琇沉声说道,脚下的步子却是越发的快了,但是从她颤抖着的声音已经可以看得出她有多慌乱了。 两人慌不择路,越走越快,等到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愣住了。 “小姐这是哪里啊?”轻风抬头看了看四周,声音带着哭腔的问道。方才她们太惊慌了,只顾着避开那些跟踪她们的人,却没有注意竟走到了死胡同里。看着前方的死路,轻风几乎要哭出声来。 容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里地处偏僻根本就没有人来,她就只能自救了! 容琇二人在胡同里等了片刻,见没有跟过来,便准备带着轻风离开,可是两人刚刚走到胡同口,却被三个满面猥琐笑意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小娘子手脚还挺利落,让我们兄弟三人一阵好找。”为首的那人摸了摸长在嘴边的黑色大痣,随后这才看向容琇色迷迷的说道。 容琇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她步步后退,心中却越发的惊慌起来。她是深闺的千金小姐,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你们这些登徒子!我们小姐可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未来御王妃的妹妹!识相的就赶紧滚!”轻风见那三人也跟着步步紧逼,心下一急冲上前去看向三人怒声的吼道。她特意搬出了容翰栋和容潋羽,希望可以让这些人能够知难而退。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容琇自尽 那三人闻言之后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后便仰天大笑起来。这样放肆,毫无忌惮的笑声让容琇二人心中发凉。 “早就听说那未来的御王妃容貌倾城,那今日就先办了你这个妹妹,改日再去寻她来陪爷好好乐乐!”为首的黑痣男大笑着说道,语气满是轻浮浪荡之意。容琇听着又羞又恼,顿时气红了脸! “你们不要胡来!否则我们老太爷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端的!”轻风见状更加急了,朝着那些人愤怒的嘶吼道。她虽然害怕不已,但还是伸手将容琇护在身后,免得那些人对她有什么动作。 但她们二人也不过只是弱女子罢了,如何能抵抗得了三个大男人。 “这个丫鬟倒也是个极清秀的,老三!赏给你了!”黑痣男看了轻风一眼,随后一伸手便将她扯过来,大手一挥将她甩开了。而那个被称作老三的人见轻风这般娇弱清秀的模样,脸上蹲死露出贪婪的笑容来,嘴里一边道谢一边朝着轻风扑了过去。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死给你们看!”容琇是真的慌了,她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死死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一死! “小姐不要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轻风见容琇那般模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撕扯着嗓子大声的哭喊道,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回应她们。突然,她有些绝望起来。 “是个性子烈的,爷喜欢!”那黑痣男大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抹莫名兴奋的神色来。容琇的以死相逼不但没有让他害怕,反而激起了他的兽欲! 那黑痣男说完便朝着容琇扑了过去,容琇吓得连连后退,却因脚腕一歪,整个人狠狠的向后仰倒,摔倒在地上。看到容琇摔倒,那黑痣男越发的兴奋了,飞身便扑了上来。 “小姐!”轻风见状撕心裂肺的喊道,但是奈何她也被人死死的抱着,根本就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容琇见状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反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簪,朝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扎了下去,顿时血流如注。 那三人似乎没有料到容琇竟真的是这么个刚烈的性子,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什么人!”与此同时,胡同口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那三人一见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去套近乎,但是却被那男子身后的侍卫抓了起来。 得了自由的轻风连忙跑过去将快要昏死的容琇抱在怀中,看到鲜血不断地涌出来,轻风慌得浑身发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位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小姐吧!”轻风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抬起头来看向方才救下她们的公子哭着恳求道。 那人见容琇的伤势不轻,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心中暗暗腹诽:虽是个可人儿,可伤成这个样子,怕是也活不成了。 “方爷,我们哥三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大人有大量还像以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我们吧!”黑痣男见到容琇那般模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随后他这才靠到那位公子身边去小声的说道。 方爷,方栋。当朝大理寺少卿方文衡之子。 “你是哪家府上的丫鬟?”方栋冷冷的瞪了黑痣男一眼,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已经哭的昏死过去的轻风沉声问道。 “回公子,奴婢是容府的丫鬟,这是我们容府的三小姐!”轻风闻言连忙回应道。 方栋听完眼睛突然一亮,这段时间他正想着怎么和容府攀上关系,哪曾想这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想到这里,方栋连忙朝着受伤的容琇走过去。 “三小姐不用担心,在下是大理寺少卿方文衡之子,今日的是在下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方栋蹲下去看向几近昏迷的容琇大声的说道。 容琇听到声音,她费尽全力睁开眼来,却只看见一张清俊的脸随后便闭上眼昏死了过去。 方栋见状连忙命人去准备马车,护送着容琇回到容府。 容府的人也得知了容琇受了重伤的事情,一时间整个容府都乱成了一团。容潋羽接到消息赶到四房的时候,容琇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那根金簪还插在她的脖颈间,满屋的大夫,竟然没有一人敢动手救治。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潋羽扬手拨开众人来到床边,看着容琇这般模样,她回过头来看向众人怒声的质问道。 “奴婢……奴婢陪小姐出门采买,谁知被人盯上,那些歹徒心怀不轨,小姐为保护自己这才自裁。”轻风闻言连忙膝行到容潋羽面前,看着她哭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原来是自杀,姐姐也太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众人听罢轻风的话都是心疼不已,只有容黛讥讽出声。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一道寒光直射在容黛身上。 “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废了你!”容潋羽看向容黛语气冰冷的说道,她的话像是淬了千年寒冰一样,让人只听一句便浑身发抖。 容黛闻言心中一凉,连忙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说什么。她可是知道容潋羽的,言出必行! 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为容琇诊治起来,她细细的观察了那支金簪。所幸当时容琇已经害怕到浑身无力了,所以这金簪扎得不是特别的深,倒还不足以致命。只是容琇失血太多了,若不尽快止住,只怕也难保性命。 “其他人都出去,留下两个大夫帮我。”容潋羽朝着众人冷声的吩咐道。她浑身上下都透漏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势,让人不敢不从。 众人退下,轻风放心不下央求着容潋羽这才留了下来。 院子里,容黛看了众人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带着落雨离开了这里。 “小姐,你说三小姐会不会死啊?这可怎么办啊?”回到容黛的院子里,落雨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开来,她看向容黛哭着问道。,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啊! “给我闭嘴!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侮辱容琇的人是我们找去的吗?”容黛闻言连忙捂住了她的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恶狠狠地警告道。落雨闻言一愣,被她眼中的狠戾之色吓到,连忙闭上了嘴。但是她颤抖着的身子,还是可以看出她的害怕。 “不过是个贱人罢了,死了也好。她死了,从今以后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了,再也不用看着一个和我同样模样的人了!”容黛慢慢的松开手,良久之后她才阴笑着说道。 时间慢慢推移,那边百里溟也得到了消息,他生怕容潋羽伤心出事,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便连忙赶了过来,这会儿正由容翰栋等人陪着在大厅里候着。 直到暮色四合,容潋羽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出来,百里溟见了连忙迎上去。 看到百里溟,容潋羽心下一软,整个人有些站不稳的倒在他怀中,半晌这才缓过神来。虽说那支金簪扎得不是特别深,可是到最后容潋羽才注意到金簪扎到了动脉上,这几乎就是致命的!为了拔出那根金簪,她也是耗尽了心力。 所幸,容琇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羽儿,琇儿怎么样了?”容睿敏见她缓过来之后连忙着急的问道。他此生就这么两个女儿,自小便放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容琇又是个知书达理识大体的,更是得容睿敏得欢心,方才他在庄子上得知容琇重伤,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四叔放心,琇儿无事了,只是还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我会让丫鬟们将琇儿带到我院子里住着。”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她实在是太累了,连声音都没有了力气。 “二姐姐这话真是可笑,难道我们四房就这么可怜,连一个病人都不能照顾吗?”容黛闻言没好气的说道,当她知道容琇无事之后,心中就只有满满的失落。 “四房……不安全。”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她现在只想要知道这背后是怎么回事,待她查清真相,一定会让背后之人付出血的代价! “不安全?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她是我们四房的小姐,还能有谁想要害她不成?”容黛闻言一愣有些慌了神,但她很快就缓过神来,立马理直气壮的看向容潋羽反驳道。 容潋羽闻言眸光越发的阴沉起来,她起身一步步的朝着容黛走过去。 “琇儿是容府四房的嫡出小姐,这京城中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和容府作对!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些人是受人指示,为的就是要毁了琇儿的清白,却不想琇儿这般刚烈,宁死不屈!”容潋羽看向容黛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全都愣住了,尤其是方栋。 “这……这与我们四房何干,说不定是她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仇人,这才引来祸端!”容黛被容潋羽盯得背后发凉,她强装镇定的看向容潋羽大声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容琇自尽 那三人闻言之后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后便仰天大笑起来。这样放肆,毫无忌惮的笑声让容琇二人心中发凉。 “早就听说那未来的御王妃容貌倾城,那今日就先办了你这个妹妹,改日再去寻她来陪爷好好乐乐!”为首的黑痣男大笑着说道,语气满是轻浮浪荡之意。容琇听着又羞又恼,顿时气红了脸! “你们不要胡来!否则我们老太爷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端的!”轻风见状更加急了,朝着那些人愤怒的嘶吼道。她虽然害怕不已,但还是伸手将容琇护在身后,免得那些人对她有什么动作。 但她们二人也不过只是弱女子罢了,如何能抵抗得了三个大男人。 “这个丫鬟倒也是个极清秀的,老三!赏给你了!”黑痣男看了轻风一眼,随后一伸手便将她扯过来,大手一挥将她甩开了。而那个被称作老三的人见轻风这般娇弱清秀的模样,脸上蹲死露出贪婪的笑容来,嘴里一边道谢一边朝着轻风扑了过去。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死给你们看!”容琇是真的慌了,她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死死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一死! “小姐不要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轻风见容琇那般模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撕扯着嗓子大声的哭喊道,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回应她们。突然,她有些绝望起来。 “是个性子烈的,爷喜欢!”那黑痣男大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抹莫名兴奋的神色来。容琇的以死相逼不但没有让他害怕,反而激起了他的兽欲! 那黑痣男说完便朝着容琇扑了过去,容琇吓得连连后退,却因脚腕一歪,整个人狠狠的向后仰倒,摔倒在地上。看到容琇摔倒,那黑痣男越发的兴奋了,飞身便扑了上来。 “小姐!”轻风见状撕心裂肺的喊道,但是奈何她也被人死死的抱着,根本就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容琇见状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反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簪,朝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扎了下去,顿时血流如注。 那三人似乎没有料到容琇竟真的是这么个刚烈的性子,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什么人!”与此同时,胡同口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那三人一见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去套近乎,但是却被那男子身后的侍卫抓了起来。 得了自由的轻风连忙跑过去将快要昏死的容琇抱在怀中,看到鲜血不断地涌出来,轻风慌得浑身发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位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小姐吧!”轻风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抬起头来看向方才救下她们的公子哭着恳求道。 那人见容琇的伤势不轻,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心中暗暗腹诽:虽是个可人儿,可伤成这个样子,怕是也活不成了。 “方爷,我们哥三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大人有大量还像以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我们吧!”黑痣男见到容琇那般模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随后他这才靠到那位公子身边去小声的说道。 方爷,方栋。当朝大理寺少卿方文衡之子。 “你是哪家府上的丫鬟?”方栋冷冷的瞪了黑痣男一眼,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已经哭的昏死过去的轻风沉声问道。 “回公子,奴婢是容府的丫鬟,这是我们容府的三小姐!”轻风闻言连忙回应道。 方栋听完眼睛突然一亮,这段时间他正想着怎么和容府攀上关系,哪曾想这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想到这里,方栋连忙朝着受伤的容琇走过去。 “三小姐不用担心,在下是大理寺少卿方文衡之子,今日的是在下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方栋蹲下去看向几近昏迷的容琇大声的说道。 容琇听到声音,她费尽全力睁开眼来,却只看见一张清俊的脸随后便闭上眼昏死了过去。 方栋见状连忙命人去准备马车,护送着容琇回到容府。 容府的人也得知了容琇受了重伤的事情,一时间整个容府都乱成了一团。容潋羽接到消息赶到四房的时候,容琇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那根金簪还插在她的脖颈间,满屋的大夫,竟然没有一人敢动手救治。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潋羽扬手拨开众人来到床边,看着容琇这般模样,她回过头来看向众人怒声的质问道。 “奴婢……奴婢陪小姐出门采买,谁知被人盯上,那些歹徒心怀不轨,小姐为保护自己这才自裁。”轻风闻言连忙膝行到容潋羽面前,看着她哭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原来是自杀,姐姐也太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众人听罢轻风的话都是心疼不已,只有容黛讥讽出声。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一道寒光直射在容黛身上。 “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废了你!”容潋羽看向容黛语气冰冷的说道,她的话像是淬了千年寒冰一样,让人只听一句便浑身发抖。 容黛闻言心中一凉,连忙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说什么。她可是知道容潋羽的,言出必行! 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为容琇诊治起来,她细细的观察了那支金簪。所幸当时容琇已经害怕到浑身无力了,所以这金簪扎得不是特别的深,倒还不足以致命。只是容琇失血太多了,若不尽快止住,只怕也难保性命。 “其他人都出去,留下两个大夫帮我。”容潋羽朝着众人冷声的吩咐道。她浑身上下都透漏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势,让人不敢不从。 众人退下,轻风放心不下央求着容潋羽这才留了下来。 院子里,容黛看了众人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带着落雨离开了这里。 “小姐,你说三小姐会不会死啊?这可怎么办啊?”回到容黛的院子里,落雨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开来,她看向容黛哭着问道。,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啊! “给我闭嘴!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侮辱容琇的人是我们找去的吗?”容黛闻言连忙捂住了她的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恶狠狠地警告道。落雨闻言一愣,被她眼中的狠戾之色吓到,连忙闭上了嘴。但是她颤抖着的身子,还是可以看出她的害怕。 “不过是个贱人罢了,死了也好。她死了,从今以后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了,再也不用看着一个和我同样模样的人了!”容黛慢慢的松开手,良久之后她才阴笑着说道。 时间慢慢推移,那边百里溟也得到了消息,他生怕容潋羽伤心出事,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便连忙赶了过来,这会儿正由容翰栋等人陪着在大厅里候着。 直到暮色四合,容潋羽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出来,百里溟见了连忙迎上去。 看到百里溟,容潋羽心下一软,整个人有些站不稳的倒在他怀中,半晌这才缓过神来。虽说那支金簪扎得不是特别深,可是到最后容潋羽才注意到金簪扎到了动脉上,这几乎就是致命的!为了拔出那根金簪,她也是耗尽了心力。 所幸,容琇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羽儿,琇儿怎么样了?”容睿敏见她缓过来之后连忙着急的问道。他此生就这么两个女儿,自小便放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容琇又是个知书达理识大体的,更是得容睿敏得欢心,方才他在庄子上得知容琇重伤,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四叔放心,琇儿无事了,只是还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我会让丫鬟们将琇儿带到我院子里住着。”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她实在是太累了,连声音都没有了力气。 “二姐姐这话真是可笑,难道我们四房就这么可怜,连一个病人都不能照顾吗?”容黛闻言没好气的说道,当她知道容琇无事之后,心中就只有满满的失落。 “四房……不安全。”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她现在只想要知道这背后是怎么回事,待她查清真相,一定会让背后之人付出血的代价! “不安全?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她是我们四房的小姐,还能有谁想要害她不成?”容黛闻言一愣有些慌了神,但她很快就缓过神来,立马理直气壮的看向容潋羽反驳道。 容潋羽闻言眸光越发的阴沉起来,她起身一步步的朝着容黛走过去。 “琇儿是容府四房的嫡出小姐,这京城中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和容府作对!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些人是受人指示,为的就是要毁了琇儿的清白,却不想琇儿这般刚烈,宁死不屈!”容潋羽看向容黛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全都愣住了,尤其是方栋。 “这……这与我们四房何干,说不定是她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仇人,这才引来祸端!”容黛被容潋羽盯得背后发凉,她强装镇定的看向容潋羽大声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怀不轨 “琇儿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能得罪谁!”容潋羽突然厉声喝斥道,容黛吓得脚下一软直直的跌坐在椅子上,额头上也跟着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若说得罪……前段时间四妹妹被李府退婚,你不是一直以为是琇儿勾引了李公子吗?”容潋羽似乎并没有打算这样轻易的放过她,她慢慢的弯下腰来,逼近容黛轻笑着说道。 容黛此时真的有些慌了,容潋羽已经将话说的这样明白了,她哪里还有听不懂的意思。 “方公子,请问那三个歹人可在你手上?”就在容黛以为她要完蛋了的时候,容潋羽突然转身看向方栋沉声问道。 方栋没有料到容潋羽会突然问话,先是一愣,随后这才连连点头。 “是,我已经将他们关入天牢了。”方栋缓过神来连忙点头说道。 “带我过去,我要亲自审问!”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不敢再说话。 “不管背后是谁指使,被我查出……我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容潋羽说着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早已吓得失神的容黛身上,她满眼不屑的移开目光,正准备离开却被百里溟拉住胳膊。 “我同你一起。”百里溟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很是无奈的说道,她知道容潋羽倔强的性子,更何况今日受伤的还是容琇,所以不管他怎么劝都是无济于事,既然这样还不如跟她一同前去,也好照应着。 看着容潋羽等人离开的背影,容黛越发的慌了起来,她不敢想象如果容潋羽知道这些事是她所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直到亥时左右,百里溟这才护送着容潋羽回来。他们并没有从那三个人口中探知什么,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背后的雇主到底是谁。送走了百里溟之后,容潋羽这才有些脱力的躺在床上,深吸了几口气。 次日一早,容黛便借着来探望容琇的名头过来打探消息,在知道容潋羽没有问出什么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容潋羽实在懒得同她周旋,三两句便打发了她。 “小姐,想必此事和四小姐脱不了干系。”看着容黛离开的背影,碧珠沉声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就连碧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懂。只是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她也不能拿容黛怎么样。 “这话不要和旁人提起。”容潋羽缓过神来,看向碧珠沉声吩咐道。当务之急应该是容琇的伤势。 “小姐,方公子来了,这会儿正在花园中候着呢。”容潋羽刚刚写完容琇今日要用的方子,就看见彩贝匆匆跑进来说道。 容潋羽听罢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有些想不明白方栋怎么会过来。 “这药你亲自煎了给琇儿送去,我去瞧瞧怎么回事。”容潋羽起身将手中的药方递给碧珠,随后这才带着彩贝转身向外走去。 花园中,方栋在不停的来回踱步,看背影似乎很担心焦虑的模样。容潋羽见状刚刚平复下去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她对方栋是不太了解的。 “方公子今日过来可是有何要事?”容潋羽走过去开口淡淡的问道,方栋听到声音后连忙转过身来,在看到容潋羽那一刻眼中有一抹惊艳之色一闪而过,不过片刻就消失了,他的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没有什么要紧事,在下只是担心三小姐的伤势,这才冒昧上门来,还请二小姐不要见怪才是。”方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连后退了两步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方公子与我三妹妹是旧相识?”容潋羽很是好奇的问道,若不是旧相识怎么会这样关心容琇。可是她和容琇这么亲近,怎么不知道容琇竟和方栋认识? 方栋似乎没有料到容潋羽会突然这么问,不由得有些愣住了,许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很是窘迫的笑着说道:“说来忏愧,在下与三小姐昨日是第一次相见。” “原来如此,那倒是难为方公子了,这般记挂三妹妹。”容潋羽闻言点头沉声说道,话中似乎意有所指。瞧着她的样子,方栋狠狠的咽了口吐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在容潋羽面前像是个透明人一样,容潋羽的那一双水眸太过于清亮,仿佛能够看透人的内心一般。 “说来也不怕二小姐笑话,在下对三小姐也是一见倾心,这才会百般记挂在心上。想到三小姐昨日受了这么重的伤,在下也跟着着急不已。”方栋眉头紧皱的说道,他的语气倒还算的上真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他那深情的样子,容潋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方公子倒是直白。”容潋羽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来,让人看得有些出了神。 “琇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需要好生静养些时日就好了。”容潋羽见方栋不说话,复又开口说道,方栋闻言连连点头。 “三小姐没事就好,这是我带来的灵芝雪莲,都是极珍贵的药材,还要劳烦二小姐好生照顾三小姐。”方栋说着从身后的侍卫方安手中接过一个长锦盒,递到容潋羽面前。 “方公子有心了。”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点头示意彩贝接过来。 “既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方栋又看了那个锦盒一眼,随后这才离开了容府。 容潋羽主仆二人捧着方栋送得灵芝雪莲回到了惠风院,看着盒子里珍贵的药材,容潋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方公子对三小姐倒是上心的很。”彩贝瞧着那满满一锦盒的宝贝药材,不由得赞叹着说道,若不是真心相待,也不会有这么大方的出手。 “你二人在京城中的时日待的久些,可了解这位方公子的人品如何?”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抬头问道,既然方栋已经这么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容潋羽自然是要好好的了解他一下,若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倒也不会委屈了容琇。 “这些奴婢倒不知,不过虎父无犬子,那大理寺少卿方文衡最是个正直的,想必教养出来的公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碧珠闻言想了半晌之后这才说道。 容潋羽听罢目光不由得飘向了远方,并没有说什么。 与此同时,容府门外。方栋眉头紧皱的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方安。 “少爷,你今儿出手倒大方的很,那么些个天山雪莲和灵芝,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只怕又要训斥你了。”方安跟在方栋后面嚷嚷着说道。 “不下些本钱,怎么跟容府套上关系。”方栋闻言回过头来瞪他一眼,很是没好气的说道。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可若那容府三小姐真的上了套,难道少爷你真的打算迎娶她不成?” 方安说着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不得不说方栋这牺牲也太大了些吧。 “有什么不可以,那三小姐虽说不如二小姐那般倾国倾城,但也是个清秀明艳的美人胚子。再说了,难道你没有看到二小姐有多重视这个妹妹,我若是能迎娶她,日后等于就有了御王爷这个依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方栋闻言笑着说道,心中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其实之前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通过容琇来接近容府,可是自从昨日见了容潋羽对她的重视之后,他便下定了决心。 “说来也是!”方安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随后主仆二人便不再说话。 往后的几日,方栋几乎每日都会过来,每次都会给容琇带来很多精致珍贵的小玩意,对她很是上心。有方栋陪着,容琇的伤势和情绪都渐渐的好了起来。 但是容潋羽却隐隐有些担心,因为她至今都还没有掉调查清楚方栋的人品究竟如何。 这日,方栋又来探望容琇,她的身子好了很多,连着好几日闷在房中也不好,便由方栋陪着在花园里小坐。 “三小姐的气色瞧着好了很多。”方栋很是贴心的为容琇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看向她轻笑着问道。容琇嘴角挂着浅笑接过杯盏,心中更是温暖。这几日方栋对她的关心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她心中也很是感动。 “这几日多谢方公子照顾。”容琇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这才看向方栋温柔的说道。 “三小姐说这话便见外了。”方栋轻声说道,他突然抬起头来,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容琇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这几日……难道三小姐还不懂我的心意吗?” 方栋目光灼灼地说道,容琇霎时间红了脸,她低垂着眉眼没有应话,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后日便是你的及笄礼了,我已经向父亲说了,在你及笄礼当天便提亲可好?”方栋见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容琇闻言一张小脸越发的通红起来,几乎要滴出血来一般。 容琇虽然没有应答,但是她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 与此同时,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凉亭里的二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才被退婚的容黛! 第二百章 双姝及笄 这两日容黛亲眼瞧着方栋对容琇的体贴和疼爱,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她早就已经恨透了容琇,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容琇幸福安康! “这个贱人勾引人倒是很有一套,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大理寺少卿的儿子!”容黛盯着凉亭中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咬牙切齿说道。她可不会忘了,自己当初退婚是因为谁! “小姐,我们不要再胡闹了。上次三小姐险些丧命,若是再出什么事,老爷和二小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边的落雨闻言很是担心的说道,生怕容黛因为愤怒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你以为我会怕谁吗?是她容琇害得我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既然我嫁不出去,那她也别想嫁出去!”容黛闻言怒气满满的说道,眼睛中满是愤恨之色,恨不得现在就将容琇生吞活剥了才是。 “可是小姐啊……” “闭嘴!”落雨还想要劝说她,但是却被容黛怒声呵斥住了。落雨心中畏惧,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噤了声,跟在容黛后面离开了此地。 容黛一路怒气冲冲的回到四房,在房间里大发脾气砸了不少东西,这么大的动静招惹了杜氏。杜氏进来瞧见满屋的狼藉,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杜氏怒声质问道,对于这个女儿她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办法了。 “娘!方公子说要在后日的及笄礼上要向容琇提亲啊!你说我怎么能不生气!”容黛闻言哭着说道,拉扯着杜氏的衣袖直跺脚。 “此话当真?”杜氏闻言很是高兴的问道,大理寺少卿可是个权力很大的官职,就连皇宫里的那些冤案难案奇案最后都是要交到大理寺少卿的手中的,若是他们四房真的能够攀上这么亲事,倒也是极好的。 毕竟容睿敏只是个闲散人士,根本没有官职,即便是占了个容姓,但也不能靠这个姓氏活一辈子啊。再加上杜氏没有儿子傍身,这两个女儿就是最后的依靠了。 “娘,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容琇就这么顺利的嫁给方公子!”容黛见杜氏似有所想,不由得着急说道。 “你又想要做什么!上次的事情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杜氏闻言怒声训斥道,上次容潋羽将话说的那么清楚,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最后暗地里找到了落雨,百般追问之下这才知道容琇遇害的事情竟是容黛所为! 虽然容琇有时候会忤逆她的意思,但容琇毕竟也是她的女儿,她自然不能这样放任不管。 “娘,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啊!”容黛见杜氏怒了,连忙栖身上前靠在她的肩头上撒娇似的说道,杜氏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又软了下来。 容琇自小虽然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但是她太恪守规矩了,极少像容黛这样跟她发脾气撒娇。母女之间哪里需要那么多的规矩礼仪,久而久之她和容黛自然就更亲近些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杜氏有些偏疼容黛的理由了。 “你又想要做什么?”杜氏心中的怒气虽然消散了些,但是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如方才那般强硬了。 “娘,你看姐姐她知书达理,是众人心中温婉的大家闺秀,上门来提亲的人早就将门槛踏破了。可是娘你瞧瞧我,我前些日子才被退了婚,日后肯定更难许个好人家了!你就帮帮我吧,反正我和姐姐长得一样,谁嫁给方公子不都可以吗?”容黛抓住机会,挽着杜氏的胳膊撒娇着说道。 杜氏听完却是心头一惊,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她怎么能将这种李代桃僵的手段用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呢? “不行啊,琇儿也是我的女儿,况且方公子心悦琇儿这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她怎么会愿意迎娶你呢?”杜氏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摇摇头拒绝着说道。 “娘!可以的!他不愿意,我们可以设计让他愿意!至于姐姐,她那么善良温柔,一定会原谅我的。”容黛闻言不由得慌了,看向杜氏着急的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件事绝不可能,你不要再胡闹了!”杜氏眉头紧皱,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却被身后的容黛出声喊住。 “娘!你即便是不在乎我,也总要为自己考虑啊!”容黛朝着杜氏的背影大声的吼道,而杜氏听到这话之后果然顿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来,满是疑惑的看向容黛,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氏回过头来沉声问道。 “娘,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我们四房有难,你让容琇去向容潋羽求助,她是怎么拒绝你的!她这般不将我们四房放在心上,日后若是真的嫁给了方公子,你以为她还会帮衬着我们吗?”容黛看向杜氏眉头紧皱的说道。 她的话像是一根针一样狠狠的扎在杜氏的心上,她说的那些杜氏自然没有忘记。想到之前的事情,再加上容黛的挑拨,杜氏心中隐隐有些动摇了。 “娘啊,求求你帮帮女儿吧。我已经被退了一次婚了,名声尽毁,以后还有谁敢迎娶我。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女儿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容黛见杜氏开始动摇了,越发的用力劝起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杜氏不肯帮她,她自己也会动手的。 “那你想要怎么做?”杜氏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方才她犹豫了很久,几厢权衡之下,却发现容黛的话也不无道理。 “只要娘你肯帮助我,一切都好办了。”容黛闻言笑着说道,眉眼间满是算计的笑意。 转眼便到了容琇和容黛二人的及笄礼,这两天有容潋羽的照顾,容琇的身子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容睿敏并没有官职,但是这毕竟是容府的一件大事,更何况这京城中谁人不知容家三小姐是容潋羽护在心上的人,就连百里溟等皇子们都会去,那些官员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容琇和容黛二人的及笄礼倒也是十分的热闹。 “过了今日可就不是小孩子了。”四房中,杜氏亲手给两个女儿梳妆打扮,看向她二人很是慈爱的说道,容潋羽安静的坐在一边,眉眼含笑的望着容琇。 “小姐,这方公子命人送来的礼物。”此时,轻风手捧着一个木制雕镂精致的锦盒走进来很是开心的说道。 容琇满面娇羞的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却是一支做工精致,雕刻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簪。 “方公子说了,牡丹真国色,花开动京城。小姐你可还喜欢?” 轻风很是欢喜的将方栋的话也一并传递了过来,这样的话顿时让容琇红了脸。而容府中的人大多也都知道方栋心仪容琇的事,所以也没有太震惊。 倒是坐在旁边的容黛看到这一幕时不由得气红了眼,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是杜氏的女儿,有着相同的容貌,可她容琇在别人口中就备受赞誉! 想到这里,容黛愈发的恨红了眼。 容黛满脸的嫉恨之色都被容潋羽尽收眼底,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而杜氏似乎也察觉到了容潋羽的目光,连忙侧身上前,挡在容潋羽和容黛二人中间,隔开了容潋羽的目光。 “芍药,将我准备的衣服拿上来。”杜氏有些慌乱的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这才对着身边的芍药扬声吩咐道。芍药闻言连忙下去,杜氏转过头来朝着容潋羽轻笑了笑。 不过片刻,芍药便捧着两件做工精致,繁复华美的衣裙走了进来,可是待丫鬟们将衣服抖落开来,容潋羽这才注意到两件衣服竟是一样的。 “怎么四婶准备的两件衣服竟是一样的?”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容黛和杜氏二人今日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却说不上来。 “琇儿和黛儿自小就经常穿一样的衣服,前些日子黛儿瞧见了我给琇儿准备的衣衫,觉得很是好看,我便索性命人又做了一件。”杜氏闻言一愣,随后连忙耐心地解释道。容潋羽闻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杜氏瞧着心中却隐隐有些慌乱,她总觉得容潋羽是不是已经瞧出了些什么。 “无事的,今日本就是我和黛儿的及笄之礼,这样倒也显得亲近些。”容琇见气氛有些微妙,便开口打圆场说道。容黛闻言也收了脸上的厌恶之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之意。 待两人换好衣服之后,众人这才移步至大厅。容潋羽刚走出几步,就看见百里溟迎面走来,众人行了礼之后便很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阿灼,你对方文衡之子方栋可有什么了解?”还没等百里溟说什么,容潋羽便率先开了口。百里溟被她的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快他便想起来方栋和容琇的事情。 “方栋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也是去年才回来,对于他的品行我倒是没有什么了解。你若是想知道,我这就命白止去查探。”百里溟想了一番之后这才沉声说道,容潋羽闻言,眼中担心的神色越发的重了。 第二百零一章 李代桃僵 “你心中可是有什么顾虑?”看着容潋羽担心的模样,百里溟很是贴心的问道。 “就是有些担心,琇儿涉世未深,方栋瞧着倒是个情场老手的模样,不过短短的一月便将琇儿哄得神魂颠倒。今日方栋就会向容府提亲了,不了解他的品行,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容潋羽闻言轻轻的叹了一口后沉声说道。 “不要再担心了,有你这个姐姐在,谁还敢欺负你的宝贝妹妹不成?”百里溟见她阴沉着脸,不由得打趣说道。被他这样一说,容潋羽忍不住轻笑起来,心中的担心也稍稍缓解了些。 两人并肩朝着大厅走去,却见容衍迎面走来,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公子,温润华贵,面容俊朗,通身的气质很是清贵淡然。容潋羽心中生了好奇之意,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衍儿,这是?”容潋羽看向容衍很是好奇的问道。 “姐姐,这是新科状元宋珹大人。”容衍闻言连忙介绍道,他话音刚落就见宋珹上前一步,朝着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拱手道。 “下官见过王爷,二小姐。”宋珹很是恭敬地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只见他面带谦敬之色,不骄不躁,完全没有一个新科状元的架子。 “宋大人果然是年轻有为,日后必是我大越朝的栋梁之材。”容潋羽点头很是赞赏的说道,她倒是很少有看得上人,如今瞧着宋珹倒是极好的。 “二小姐谬赞了。”宋珹闻言依旧恭敬说道。 “衍儿,你陪宋大人走走,我们就不打扰了。”一边的百里溟看向容衍二人说道,随后便带着容潋羽离开了。望着容潋羽远去的背影,宋珹不由得点了点头。 “都说容府二小姐是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女子,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宋珹轻声说道,只是他的声音坦坦荡荡,出了赞赏之外并没有半分藏私,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而此时,容潋羽对于这个新科状元也是赞不绝口,若不是百里溟了解容潋羽的性子,只怕这会儿都要吃味了。 两人到大厅里的时候,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方栋正和容琇说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而容黛站在旁边一脸的愤恨之色。 约摸着又过了一刻钟,众人这才全都到齐了,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升平倒也热闹的紧。容黛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方栋身上,脸上露出了诡异得意的笑容来。 酒过三巡,方栋觉得自己有些喝醉了,整个人昏沉的很,他同身边的人提了一句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大厅,想要去外面散散风,解解酒意。 “方公子,我们小姐在院中等你,让奴婢引你过去吧。”方栋出门沿着花园的湖边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一个面貌清秀的小丫鬟迎了上来,看向他很是温柔的说道。方栋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使劲的晃了晃脑袋。 “你是何人?你们家小姐又是何人?”方栋沉声问道。 “方公子当真是喝醉了,连奴婢都不识得了。奴婢是三小姐身边的轻风啊。”那个小丫鬟说着便走上前去挽着方栋的胳膊就要往前走,而方栋听闻她是容琇身边的人,心中的戒备便也放下了不少,再加上他现在神智实在有些不清楚了,所以很是顺从的任由那个小丫鬟扶着他向前走去。 半炷香的功夫过后,小丫鬟将方栋扶到了容琇的房中,伺候着他在床上躺下,随后便迅速的离开了房间,在她离开之前还不忘在房间里点上熏香。 熏香的烟缭绕升起,那股子甜腻的香味直冲入方栋打的鼻尖,他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方栋只看见一华衣女子款步而来是,他眉头紧皱,双臂支撑着身子艰难的坐了起来。 “琇儿?”方栋看着眼前这张有些模糊的脸,不由得低声唤道,他的声音带着些压抑的意味。 “是啊,我是琇儿啊。”女子上前一步伏身靠在他胸前,嫣红得薄唇慢慢上移,最后停留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得轻声说道。女子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混着房间里甜腻的香味,一阵又一阵的撩拨着方栋那逐渐崩溃的心房。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揽住怀中女子,扬手一挥,宽大的纱幔遮住了满室的春光。 与此同时,众人还在大厅里推杯换盏有说有笑,根本不知道在容府中竟还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情。 “老太爷,老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正当众人兴致正高的时候,突然看见落雨急匆匆的跑进来,她因为慌张狠狠的跌倒在地上,却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看向容翰栋和裴氏二人着急的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容潋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容琇,随后这才放下心来。 “放肆!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合,由得你这般没头没脑的冲撞,还不给我滚出去!”杜氏见状猛地拍案而起,看向芍药怒声的呵斥道。瞧她的那个样子,倒真像是发怒了的模样。 “夫人,真的出事了!方才奴婢亲眼瞧见四小姐被一贼人模样的人带走了,奴婢害怕那人伤害到四小姐,便在后面跟着,却见那贼人直直的进了三小姐的院子!”落雨闻言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随后这才看向杜氏大声的说道。 她的话就像是在一片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怎么会这样呢?”容琇闻言惊讶出声,芍药说那人带着容黛往她的院子里去了,如果容黛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她可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啊! “老太爷,老夫人,当务之急是要救我们小姐啊,可不能让我么小姐出什么事啊!”落雨没有回应容琇的问话,而是看向容翰栋二人哭着请求道。 “走!敢在我丞相府动手,他怕是不想活了!”容翰栋闻言怒声说道,他最是个在乎面子的,如今却任由别人在他的面前撒野,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容翰栋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裴氏和众宾客也跟了上去。 “二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容琇见状拉着容潋羽很是害怕的问道,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莫怕,有我在。”容潋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她柔声安慰道。 “过去看看吧。”百里溟也走过来沉声说道。 众人跟着落雨一路来到容琇的院子里,刚刚靠近她的房间,便听到房中传来一阵萎靡淫乱的声音,中间夹杂着男子的低沉的喘气声。众人闻言不由得大惊起来,再看容翰栋的脸色,早就黑的不成样子了。 紧随其后而来的容潋羽看到这般场景,也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如果这里面真的事容黛,那么今天的事情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若是意外,那贼人怎么会特意选择在容琇的房中作案? 容潋羽有些看不懂了,直觉告诉她今日的事情应当是冲着容琇来的,可是现在容琇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身边! “来人啊!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在我们容府行这等荒唐之事!”面对着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容翰栋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他朝着身后的小厮怒声吼道,示意他们去开门,这样一来竟是丝毫不顾容黛的名声了!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闻言连忙应声,一人抄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走上前去,一脚传踹开了房门,一阵异常甜腻的味道传了出来,百里溟连忙将容潋羽护在怀中,掩住了她的口鼻。 等到众人稍稍缓过来了,这才凑上前去,却见那个将容黛压在身下的男子竟是方栋! 谁能料到门后竟是这样的事态,众人都不由得呆楞在原地,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而一阵清冷舒爽的微风吹过,床上的两人这才悠悠转醒,方栋慢慢的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容黛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再往下便是雪白的肌肤,上面遍布着青紫。 方栋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跌落下来。容黛也忙用锦被遮住自己的身子,满脸的委屈! “黛儿!”杜氏尖叫一声冲过去将容黛抱在怀中。 容琇像是失了神一般呆立在门口,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这个曾对她百般温暖的男子,眼泪猝然落下,她的心像是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的践踏了一番,疼的不可抑制。 容潋羽走上前去伸手将她拉回自己的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好不去面对那些肮脏和不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翰栋阴沉着脸质问道。 “祖父,你可要为孙女做主啊!方公子他……他喝醉了,将我当成了姐姐,这才……”容黛一句话还没说完便伏在杜氏怀中痛哭起来,见她这般模样,众人都不由得同情起来。 毕竟她才是受害者啊。 容琇闻言趴在容潋羽的肩膀上早已哭成泪人一般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了。 第二百零二章 定下婚约 “你这个逆子!怎么能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来!”方文衡一见今日犯事的竟是自己的儿子,顿时气上心头,冲上前去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看向他怒声的训斥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爹爹你听我解释啊!我确实是喝醉了,但我是被一个丫鬟带过来的,她说她是琇儿身边的轻风!我这才被骗了过来啊!”方栋见状顿时慌了,连忙开口辩解道。但是他这样说,更将容琇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个深闺小姐,在自己及笄礼这一天,让自己的贴身的丫鬟将一个男子请到自己房中。这若是穿了出去,与毁了容琇的清白又有何异! “方公子慎言!琇儿今日一直与我在一起,轻风昨晚染上了风寒,这会儿都还在房中修养,她如何能将你带到这里来。你若是再敢这样胡言乱语诬陷琇儿清白,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容潋羽冷声说道。 方栋闻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有些不敢直视容潋羽的眼睛了。 “容丞相,今日的事情实在是老臣教子无方。不管丞相想要如何处置犬子,老臣都绝无怨言!”方文衡撩起衣衫跪下来看向容翰栋扬声说道,瞧他那架势大有一种大义灭亲的架势。 “爹!你不能不管孩儿啊,孩儿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方栋闻言连忙抱着方文衡的胳膊哀求着说道。但是方文衡是个什么性子,自然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舞弊。 “那依少卿之见,这件事该如何解决啊?”容翰栋闻言冷着脸质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老臣愿为犬子求娶四小姐,许以正妻之位,绝不让四小姐在我方府受到一丝委屈。”方文衡想了半晌之后这才沉声说道,这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爹!我要迎娶的是琇儿!”方栋闻言大声吼道,他看中的就是容琇身后的容潋羽和百里溟,可是现在娶了容黛,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放肆!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将你交给皇上处置!”方文衡闻言转身又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既然这样,就请方公子好生的对待四妹妹,我们容府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至于琇儿,还请方公子以后恪守伦理,不要再和琇儿有所牵扯!”容潋羽看向众人方栋沉声说道,随后便带着容琇离开了现场。 尘埃落定,方栋不得已只能迎娶容黛。 今日的及笄礼,对容琇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虽然容翰栋极力的想要将这件事压下去,但是在场的人实在太多,想要堵住悠悠之口谈何容易。所以不过半日的功夫,这件事便在京城中传遍了。 四房中,目的得逞的容黛很是得意的坐在铜镜面前,她只要一想到今日容琇绝望崩溃的模样,便觉得心中很是快意。容黛正高兴着,突然看见杜氏推门而入,容黛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丝毫没有在意到杜氏阴沉的脸色。 “娘你来了!”容黛看向杜氏甜甜的唤了一声,犹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般。 但是回应她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 “娘你怎么了?”容黛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颊,看向杜氏不敢置信的问道。 “今天是不是你交代落雨那样说的?什么贼人,什么劫持,什么错将琇儿当成了你!你这分明是在污毁琇儿的清白!我已经答应帮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这样做?”杜氏看向容黛怒声的呵斥道。 在她们最初的计划中,只要丫鬟们将众人引到客房去撞破两人的事情就好,可是谁知容黛背着她竟搞出那么多的小动作来! “娘!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我不能让自己背上一个与人私通的千古骂名。我都是为了自己我有什么错!”容黛闻言冷笑一声,随后她朝着杜氏怒声的吼道。 “这是最后一次,嫁给了方栋之后你不许再对琇儿下手!”杜氏闻言眉头紧皱,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杜氏逐渐远去的背影,容黛气得浑身发抖,她尖叫着以发泄心中的怒气,最后只能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惠风院中,容潋羽好容易安抚了容琇的情绪,哄着她睡了下去,刚出门便看见百里溟和白止二人候在院子里。 “关于方栋这些年在外面的事情差到了。”见容潋羽出来,百里溟看向她沉声说道。 随后白止便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容潋羽。 容潋羽听罢脸上露出阴晴不定的神色来,良久之后她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之后为免容潋羽因为容琇的事情难过,陪了她好久这才离开。送走了百里溟之后,容潋羽突然起身往外走去,两个丫头想要跟上去,却被容潋羽制止住了。 容潋羽一路脸色阴沉的走进容黛的院子里,落雨想要阻拦,但是却被容潋羽一掌拍倒在地上。听到动静出来的容黛见到容潋羽愣了半晌,良久这才反应过来。 “容潋羽你做什么?这里是我的院子,由得你胡闹发疯?”容黛壮着胆子看向容潋羽怒声说道,试图用自己的气势来压过她。 可是容黛的话音刚刚落下,便被容潋羽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她脚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今日的事情是你所为吧。”容潋羽蹲下身来,看向狼狈不堪的容黛沉声说道,她的语气里满是笃定的意味,哪里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滚出去!”容黛闻言眉头紧皱的吼道,或许是因为被容潋羽说中了心事,她变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而这也正好出卖了她。 “你说你是受害者,你说是方栋喝醉认错了人……可是一个喝醉了的人怎么会有功夫和心思在房间里点上催情香?”容潋羽闻言看向她冷声说道。容黛听罢一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她虽然冲动莽撞,但是玩手段到底还是嫩了些。 “容黛,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一定会为自己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容潋羽见她不说话,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脸上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容潋羽回到惠风院的时候,容琇已经醒了过来,正抱着腿缩在床上的角落里,一脸失神的模样,容潋羽瞧着也心疼极了。 “可好些了?”容潋羽走过去看向她柔声地问道,听到声音的容琇慢慢的的抬起头来,她的动作很是僵硬,过了很久之后这才一头扑进了容潋羽怀中。 “二姐姐,你说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容琇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向容潋羽哭着问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皱眉,她太单纯太天真了,所以在面对这样的肮脏和背叛的时候才会这样的手足无措。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不定上天还有更好的安排。方栋……他非你良人。”容潋羽沉沉叹息一口,随后这才摸了摸容琇的头发,看向她柔声地说道。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容琇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容潋羽这是话中有话。 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陪她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她有些累了,容潋羽这才离开。望着容琇熟睡的容颜,容潋羽沉思了片刻。她并不打算将容黛陷害方栋的事情告诉容琇,因为她知道方栋并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实际上,今日的事情她应该要好好的谢谢容黛才对。 次日一早,容潋羽刚刚起身,和容琇二人陪着姚氏吃了早饭,谁知就见碧珠匆匆进来。 “小姐,方公子来了,吵着闹着要见三小姐。”碧珠先是看了容琇一眼,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可是容潋羽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兀自继续吃饭,反倒是容琇,拿着筷子的手狠狠顿了一下,在半空中僵持了许久。 “今日小厨房的手艺倒是不错,这白粥清甜醇香,极好极好。”容潋羽看向容琇和姚氏二人轻笑着说道,丝毫不提方栋的事情,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碧珠见了会意,也站在一边不再提起此事。 容琇低头望着面前的瓷碗出神,思虑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 “二姐姐,我想去见见他。”容琇沉声说道,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容潋羽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去吧,只是要记得,上天自有安排。虽为女子,但万万不可委屈贬低自己。”容潋羽并没有制止她,而是看向她温柔的劝解道。容琇闻言心中一个咯噔,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起身便向外面走去。 “碧珠,你跟着琇儿一同前去。”容潋羽轻声说道,碧珠做事妥帖稳重,有她陪着容潋羽也放心些。碧珠闻言点头应是,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真的不去看看吗?”姚氏放下手中的碗筷,望着坐在对面的容潋羽柔声地问道。 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正对上姚氏那双含笑的眸子。 第二百零三章 如意算盘 “罢了,去看看也无妨。”容潋羽低头将碗中最后一口粥吃完,很是无奈的说道,随后起身便跟了出去。 后花园里,方栋着急的来回踱步。他昨日回去想了整整一夜,即便迎娶容黛已成定局,但是他依旧不想放弃容琇。所以他今日过来的目的便是说服容琇和容黛一同嫁于他,姐妹二人共事一夫,想着倒也是一段佳话。 方栋心中的如意算盘打的很是响亮,因为他认定依着容琇的性子,只要他说两句好话哄哄,一定可以成功的。 容琇悄无声息的靠近,尽管容潋羽开导了她许久,但是当她看到方栋的时候,心中依旧有些隐隐针扎般的疼痛。 “方公子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容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起伏波动,她走过去朝着方栋行了一礼沉声问道。 听到容琇的声音,方栋慌忙转过身来,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 “琇儿,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要同你好好解释,昨天的事情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方栋看向容琇情绪颇为激动的说道,无论如何,他今日都要讲事情解释清楚。 “方公子请自重,如今你既与我四妹妹有了婚约,那么你也当唤我一声姐姐。”容琇见他激动不已,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垂眸沉声说道。 “琇儿!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昨日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容黛!他想要挑拨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他想要代替你嫁给我,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方栋见容琇的态度坚硬,不由得着急起来,越发卖力地解释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容潋羽听罢不由得露出浅笑,还真让方栋说对了,事实真相可不就是这样吗? “够了!这世间哪有女子会甘愿放弃自己的清白和名声,方公子这样栽赃陷害,实在是不负责任!”容琇闻言怒声说道,虽说方栋说的和真相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容琇却不知道啊。 “琇儿,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对你!”方栋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容琇耐心地哄着说道。 容琇闻言眉头一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我之间哪有以后?”容琇闻言眉头紧皱地扬声说道,她刚刚整理好压抑吓得情绪又被方栋这一番莫名其妙地话及激了起来。 “琇儿,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方栋闻言连忙着急地说道,如果不能将容琇迎娶回去,那他就攀不上容潋羽和百里溟这棵大树了。 “当初方少卿说得清楚,将我四妹妹迎进门之后许其正妻之位,我若嫁给了你,难不成要做妾吗?”容琇闻言很是可笑的问道,她还是没能忍住的落下泪来,脸上满是嘲讽和自嘲地神色。 “可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啊!是不是正妻又如何?你若是在乎这虚名,那我就以正妻之礼迎你进门!”方栋听罢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后这才看向容琇很是认真的说道。 “方公子还是请回吧。”容琇轻轻的摇了摇头,满面哀伤的拒绝道。她绝不可能与容黛共事一夫! “你们在做什么?”方栋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爆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紧接着就看到容黛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她走到方栋身边站定,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望着满脸含泪的容琇。 “姐姐也该收敛些,他现在毕竟是我的未来夫君,难道你连自己妹妹的夫君也不想放过吗?”容黛挽着方栋的手看向容琇怒声说道,言语间将容琇说的如此不堪。 方栋见了很是厌烦的推开她的手,脸上的嫌恶之色不加掩饰。 “妹妹来了便好,从今以后还请管好自己的夫君。”容琇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将方才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虽然温和柔顺,但绝不是个任人欺凌的无用女子。正如容潋羽所言,为女子,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低和委屈自己! 容琇说完之后转身便离开了,不顾身后方栋的叫声和容黛的辱骂,就这样背脊挺直一步一步的远离这两个给她带来巨大伤害的两个人。 “方栋!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现在又算什么样子!”容黛见方栋拼命挣扎想要去找容琇,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忍不住了,她看向方栋怒声吼道。 “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是什么事情,你不就是想要嫁给我吗?你放心!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应娶你过门!”方栋闻言狠狠的甩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语气很是阴寒,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容黛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方栋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容黛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她看着方栋离开的背影不由得紧握起拳头来,良久之后她这才朝着容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容琇你给我站住!”不远处,容琇正靠在容潋羽怀中哭的泪人一般,容黛见了更是火大,直接指着她怒声的喊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皱,寒冰似的眸子朝她射了过去。 “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不死心!难道你就不怕传出去任人笑话吗?”容黛现在正在气头上,完全忽略了站在一边的容潋羽,直接朝着容琇走过去。 “我与方公子并没有关系了,现在他是你的未婚夫君,我自然不会与他有所牵扯。”容琇闻言抬起头来,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随后这才看向容黛沉声说道。 “最好是这样!”容黛闻言冷哼一声,斜眼间撇到容琇插在发髻中的牡丹金簪,想到这牡丹金簪是方栋所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既然你和方栋已经没有关系了,那就将这金簪还与我罢!”容黛说着竟直接上手去抢容琇头上的金簪,容琇吓得连连后退,金簪却还是被她抢了去。 “容黛你不要太过分,快将金簪还给我!”容琇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抬头看向容黛沉声说道,她的语气中已经染上了些隐忍的怒意。 “反正已经没了关系,留着这哑巴物件做什么!难不成姐姐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清清白白,心中却还惦记着自己的妹夫?”容黛丝毫不理会她的怒气,反而看向她嘲笑着说道。 容琇气得浑身发抖,小脸惨白,却偏偏无可奈何。毕竟若论起撒泼胡闹,她怎么会是容黛的对手呢! “琇儿你也真是傻,你若真心悦爱方公子,方才他提出要以正妻之礼迎娶你过门的时候你就应该答应了。至于其他人,便是一并嫁了过去也是为妾的命。”站在一边的容潋羽终于开了口,她语气浅淡的说道,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容琇闻言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容潋羽一眼,却感觉到容潋羽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小手指,她顿时明白过来。 容潋羽这是刻意刺激容黛。 “你胡说些什么?我才是他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果不其然,容黛闻言顿时大怒起来,她怒声说道,手中的金簪也猛地被她摔在地上,断作了两半。 容琇见了很是心疼,毕竟是她真心悦爱过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琇儿,我们走吧。”看着地上的金簪,容潋羽勾唇一笑,随后便拉着容琇转身离开了。 “没有意义的东西,碎了便就碎了。”似乎看透了容琇的心思,容潋羽微微伏身在她耳边柔声地劝慰道。 容琇闻言想了片刻,随后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姐妹二人并肩离去,只留下容黛一人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由于容黛和方栋的事情并不光彩,为了能够尽快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两家便决定在本月的十五日成婚。虽说两人的事情并不光彩,但是这场婚礼却办的意外的隆重。这一切彷佛都应了那日方栋说的。 他曾说,一定会“风风光光”的迎娶容黛过门! 四方中,杜氏正在细致的给容黛打扮,她之前虽然有些生气容黛自作主张。但容黛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今日又是她的大喜之日,她自然是喜色多一些。 “吉时已到,方公子已经来迎亲了!”杜氏刚刚为容黛挽好发髻,就见喜娘兴冲冲的走进来高兴的说道。杜氏鼻尖一酸,将容黛揽进怀中,许久之后这才松开来。 “如今离了我,你已为人妇,为人媳,切记不能再胡闹莽撞了。”杜氏轻抚她明艳俏丽的脸庞,看向她柔声地交代道。容黛连连点头,喜娘见状连忙上来搀扶,却被容黛轻轻的推开。 “姐姐,以往都是我不对。今日妹妹便要出嫁离府,还请姐姐能够原谅妹妹以前的胡作非为,从今以后爹和娘就要依仗着姐姐照顾了。”容黛轻移莲步走到容琇面前停下,拉着她的手柔声地说道,那般温顺平和的样子和平素里的嚣张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是容琇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只怕这会儿都要相信了她。 第二百零四章 洞房花烛 若不是容琇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只怕这会儿都要相信了她。 “妹妹安心走吧,家中有我。”容琇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的说道。她虽然伤心难过,但还不至于在容黛大婚这一日胡闹。 至于容黛是不是真心悔过,于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大碍。 “妹妹还有一事相求。”容黛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随后看向容琇轻声说道:“今日离家,妹妹心中实在不舍,不如今日姐姐你为我送嫁可好?有姐姐陪在身边,我也安心些。” 容黛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容琇,站在一边的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皱眉。她还以为容黛真的是有了悔改之心,谁知却在这里设了个圈套,等着容琇跳下去。这份心思,可真是恶毒啊! 她明知容琇现在还放不下方栋,却还是提出了这般无礼的要求。若真的由容琇为她送嫁,那么容琇就要看着她与方栋拜堂,入洞房……就连送亲的时候,她容黛可以坐在轿子里,而容琇就只能如同丫鬟一般走路跟着。这对容琇来说,无异于是二次打击。 容琇听罢很是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妹妹就这么一个要求,难道姐姐也不愿意成全吗?难道说,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我?”容黛见容琇犹豫,立马着急的问道,她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瞧她那架势竟是要给容琇跪下的模样。 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她这样做分明是将容琇推上了风口浪尖。她已经说的这般真诚了,容琇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小肚鸡肠吗? “四妹妹若是愿意,我倒是可以为四妹妹送嫁,想来我这个姐姐应当还拿得出手吧?”容潋羽上前一步看向容黛轻言细语地说道,她的声音明媚温暖如外面的阳光,但是听在容黛的耳朵里却是一阵莫名的寒凉。 容黛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容潋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走到杜氏身边去。 “娘,我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了,你就应了我吧。”容黛见容琇那里走不通,竟然直接朝着杜氏请求道。 “羽儿你还要留在府中招呼客人,就让琇儿送嫁吧。她二人本就是亲姐妹,倒也说得通。”杜氏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笑着说道,她说着便给容琇使了个眼色。 “是。”容琇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很是无奈的应道。 阴谋得逞,容黛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来,任由丫鬟们替她盖好花开并蒂的大红喜帕。 “方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以后还需要四妹妹细细去体会了。”容潋羽走到容黛身边,刻意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容黛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就淹没在了漫天的喜乐中。 在众人不知是真是假的祝福声中,方栋迎了容黛上轿子,但是在看到容琇的那一刻,方栋还是愣住了。 “吉时已到,起轿!”喜轿在喜娘尖细响亮的声音中被抬起来,方栋看了容琇一眼,随后翻身上马。容琇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跟在轿子旁,心里却是一阵滴血般的疼痛。 从容府到方府的这一段路,容琇走的格外漫长,期间她不知道落了多少泪,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瞧见,她只知道这种窒息的感觉几乎快要要了她的性命。 喜轿落下,容琇上前去将容黛扶出来,她微微低垂着头,不想再让人瞧出什么异样来。 大堂此时已经聚满了宾客,方文衡和方夫人端坐于高堂之上。方文衡的脸上倒还能看见些喜色,但是方夫人的脸上却是半分喜色也没有。自从她知道了在容府发生的事情之后,她就认定了是容黛勾引方栋在先,所以对于这个儿媳妇自然是喜欢不起来的。 大堂中宾客很多,容琇心事重重,脚下不知被谁绊了一下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容黛被落雨扶着走到前方去和方栋拜了堂,容琇捂着生疼的膝盖,挣扎着站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所幸这会儿的宾客下人们都在大堂,因此这后花园中倒是很少有人过来。容黛坐在栏杆边上,使劲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之前由有容潋羽在身边,她还觉得自己有个依靠,没有那么难受,可是这会儿离了容潋羽,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还没有完全放下方栋。 大堂的喜乐借着微风一路飘送到她耳朵里,她埋首在膝间,刚刚才抹尽的眼泪又忍不住的落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来,风吹着脸上的泪痕,带来一阵阵干裂般的刺痛,她想要起身从栏杆上下来。 与此同时,宋珹对于这场婚事毫无兴趣,便趁着同僚不注意溜了出来,谁知道才刚走到后花园,就看到站在栏杆上的容琇。她的身子很是娇小,微风扬起她的衣裙,仿佛下一就会落入水中一般。 宋珹见了,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足尖一跃飞身上前,大手揽住容琇的纤细的腰身,将她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容琇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只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的圈在怀中,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不管遇到什么事,也不该生了轻生的念头。”宋珹站稳之后这才将容琇松开,看向她眉头紧皱的劝解道。 “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轻生的念头,只是想要下来……”容琇闻言缓过神来,这才明白宋城是误以为她要跳水这才出手相助的。容琇扯了扯衣袖,连忙解释道。 “既如此,便是宋某唐突了。”宋珹闻言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她拱手说道。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容琇闻言同样福身行礼,看向他柔声地道谢,罢了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不知公子是?”容琇冷静下来之后这才觉得宋珹眼生的很,以往似乎没有见过。 “在下宋珹。”宋珹闻言沉声说道,并没有说出自己是新科状元的事情。他总觉得这些不过是虚名而已,不说也罢。 容琇闻言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之后这才离开。 望着容琇离开的背影,宋珹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的身子突然不自觉地上前一步。 “三小姐!”宋珹开口出声,容琇闻言一愣,回过头来,很是疑惑的看着她。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面对容琇询问的目光,宋珹想了许久之后却也只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容琇闻言想了半晌,这才从这句话中缓过神来。 “宋公子认识我?”容琇颇为惊讶的问道,她对于宋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日三小姐的及笄礼,宋某也在。”宋珹闻言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他有所顾忌,生怕提到那日会让容琇想到伤心事。 “原来如此。”容琇闻言眸子暗了三分,良久之后这才仰起头来,笑容清浅的看向宋珹道:“那日让宋公子笑话了。”容琇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容潋羽那边始终放不下容琇,便命彩贝过来将她接回去。容黛听了也没有阻止,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必要再和容潋羽生出什么嫌隙来。 这场婚礼终于落幕,和所有正常的婚礼并没有什么区别。夜色渐渐深了,容黛坐在新房里,只觉得这一日下来浑身都酸痛的很。但是她此刻坐在新房里,心中还是有些期待。 可是容黛等到房中龙凤双烛燃尽,都没有方栋的消息。容黛没有了耐心,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大红喜帕。 “现在什么时辰了?”容黛望了一眼窗外月明星稀的夜空,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夫人,已经亥时了。”落雨闻言连忙颔首回应道。容黛闻言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早在戌时的时候宾客就已经散去了,可是现在都亥时了方栋还没有过来,这是要给她下马威吗? “第一天就这样欺辱我,往后还得了!”容黛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把将手中的喜帕扔在地上。这方府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这府中的少夫人,可若方栋洞房花烛这一夜连她的门都不进,那容黛以后在李府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还有谁会将她放在眼里! 容黛说着就往门口走去,落雨来不及阻拦。可是容黛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方栋带着微醺的醉意走了进来,更让容黛恼火的是,他竟还揽着一个容貌极为艳丽的女子。 新婚之夜,方栋竟然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到新房,这等荒唐之事容黛怎么能忍得了! “方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容黛朝着方栋怒声的质问道,可是方栋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搂着那名女子兀自进了屋,好像没有看见容黛一样。 “夫人冷静!”落雨见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去拉住即将爆发的容黛,看向她低声的劝阻道。可容黛哪里是那么好劝得性子,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忽视! “你这个贱女人,哪里冒出来的!”容黛叫嚷着扑上去,朝着那女子的小脸狠狠的摔下一巴掌。可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方栋一巴掌掀翻在地。 第二百零五章 三朝回门 “你是什么东西,本少爷的女人你也敢动?”方栋指着瘫倒在地上的容黛怒声的吼道,想到是容黛坏了他的好事,他对容黛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容黛跌倒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暴虐不堪的人,哪里还有当初半分的温文尔雅!容黛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她今日出嫁时容潋羽在她耳边说的话,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阵冰凉。 容潋羽说,方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以后还需要四妹妹细细去体会了。 “滚出去!”方栋眉头紧皱的朝着落雨怒声吼道,落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方栋带来的那名女子给强行推了出去。霎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容黛,方栋和那名女子蝶舞。 “容黛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房间里没有了外人之后,方栋彻底的暴露了原来的面目,他蹲下身来一把揪住了容黛的头发,看向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刻的容黛已经彻底的愣住了,她从未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千方百计抢来的温润夫君,竟是一个嗜血的恶魔。 “你在说什么?”容黛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说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接近容琇吗?因为我要借着容琇来接近容潋羽和百里溟。眼看着我就要成功了,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方栋说着猛地将容黛摔在地上,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恶鬼一般,浑身散发着鬼魅的气息。 额头撞在桌角上,容黛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剧烈的疼痛下,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作茧自缚。原来这就是容潋羽口中的代价。 容黛无力的跌倒在地上,霎时间心如死灰,心中的悔意翻江倒海般的涌了上来。如果她没有从中作梗,那么现在承受这一切的就应该是容琇! 容黛的思绪还没有完全收回来,方栋便走上前来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将她扔在床上,随后回头看想蝶舞沉声说道:“把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 方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脱自己的衣服,容黛见此情景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半刻钟之后,方栋这才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看着容黛那张小脸,他不由得大笑出声。 “不过好在这两张还是一样的。”方栋轻轻的抚摸着容黛的小脸,一脸猥琐的说道:“上次爷喝醉了,今晚你就好好的伺候伺候爷!”方栋说着便扑了上去,就在容黛挣扎撕扯的时候,让她更崩溃绝望的事情出现了。 她亲眼看见站在一边的蝶舞也脱掉了衣服,动作利落的翻身爬上了床。大红的纱幔层层落下,遮住了这满床的荒唐和迷乱。容黛的叫喊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守在门外的落雨听着出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容黛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被方栋折磨的昏死过去了,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那种溺水一般的感觉很是难受。她猛地睁开眼睛,贪婪得呼吸着。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夫人还等着你去请安呢!”说话的女子正是昨晚得蝶舞,容黛听到她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昨晚那些荒唐崩溃的场面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姨娘,奴婢马上伺候夫人起来!”端着热水进来的落雨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去,看向蝶舞恭敬又有些害怕的说道。 “哼!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这点规矩都不懂!”蝶舞闻言冷冷的扫了容黛一眼,讥讽着说道,随后便将手中地木盆重重地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小姐你可还好?”见她走了,落雨这才敢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昨晚容黛的尖叫声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她的耳边盘旋,她是真的害怕。 容黛闻言眉头紧皱,她想要起来,可只是略动了一下,便感觉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她低头便看见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不由得落下泪来。 她千方百计地求来的这段姻缘,竟是这样的荒唐! “方才那个贱人到底是谁?”容黛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看向落雨沉声问道。 “小姐,那是府中的大姨娘蝶舞,是最得少爷宠爱的姨娘。”落雨文雅压低声音说道,今早她已经同这府中的下人打听了一下李府的情况,这才发现方栋到底有多荒唐。 “大姨娘?”容黛闻言惊呼出声,听落雨的意思,方栋还有很多姨娘? “是的,少爷一共有十三房妾室。”落雨闻言低头说道,她的声音很低。 容黛闻言气得险些昏死过去,未娶妻先纳妾,而且还是十三房!容黛只要想想便恨的牙痒痒,早知如此,她死都不会设下那个圈套代替容琇嫁过来! “小姐,奴婢还是快些伺候你梳洗吧,还要去给老爷和夫人请安呢。”落雨见容黛这模样,连忙劝阻着说道。容黛闻言点了点头,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忍着身上的疼痛去大厅给方文衡和方夫人请安。 “少夫人往日在娘家还真是被骄纵惯了,丝毫规矩不懂,竟让老爷和夫人等了这么久。”容黛拖着半残的身子好不容易走到大厅,刚刚进门就听到蝶舞嘲讽的声音。容黛恨的直咬牙,却也知道这里不是容府,她无依无靠也不敢胡闹。 “儿媳见过爹爹,见过娘。”容黛由落雨扶着艰难的跪下来,她现在只要有什么动作便会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撕心裂肺。 “哼!以前娇生惯养也就罢了,只是既然嫁进了我方府,就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性全都给我改了!”方夫人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后看向容黛冷声说道。 容黛虽气得险些吐血,却偏偏无可奈何。 “好了回去吧,瞧着真是碍眼!”方夫人似乎厌恶她到了极点,很是嫌弃的说道,竟连茶也不让她敬了。 容黛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抓着落雨的胳膊艰难的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今日所受的屈辱,她都会记住的! “你这像个什么样子?好歹她也算是我李府的人了。”看着容黛离开的背影,方文衡转头看向方夫人训斥着说道。 “老爷你糊涂了不曾!你以为她是个善茬吗?当初若不是她设计陷害栋儿,栋儿怎么会迎娶她!我现在若不趁早将规矩给她立下来,那日后她岂不是要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更何况,她还是个被退了婚的,当真是晦气!”方夫人越说越气,狠狠的啐了一口。 听她这样说,方文衡也不由得沉默了。毕竟方夫人说的都是事实,想到这里方文衡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大厅。 却说容黛一路咬着牙回到自己的院子,直到将房门关上之后,她这才将憋了许久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什么东西!所有人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全部都是贱人!”容黛将房中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她气得破口大骂。落雨站在一边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却不敢上前去劝阻,因为她知道若是不让容黛将这口气发泄出来,只怕还要闹出更多的事情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黛这才觉得浑身无力,她跌坐在地上,突然有些怀念没有出嫁之前的日子了。 与此同时,容琇正和容潋羽二人在惠风院中练字。这两日有容潋羽陪着,容琇的情绪也稳定了很多。 彩贝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两人面前。 “小姐,你让我留意的事情都有消息了。四小姐在李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方公子在新婚之夜竟带了一名女子入了新房。今日四小姐前去请安,却被方夫人好生的训斥了一番。”彩贝走到容潋羽面前站定,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来,丝毫不在乎容琇还在场。 容潋羽听完之后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倒是旁边的容琇听完之后曼联的震惊。 “怎么会这样呢?”容琇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却见她依旧专注于练字。雪白的宣纸上,赫然一个“虚”字。 虚虚实实的虚。 “琇儿,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你的好。”写完那个字之后,容潋羽动作轻慢的放下手中的毛病,随后拉着容琇走到院中的贵妃榻上坐下来,看向她柔声说道。容琇听完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心中升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帮你从容黛手中抢回方栋吗?”容潋羽看向容琇轻声问道,容琇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满眼皆是茫然之色。 “那是因为方栋根本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荒淫无道,不学无术,这些年来在外面养了十三房妾室。他之所以想要迎娶你,为的就是借着你来接近我,最后接近王爷。我知道这个真相对你来说很残酷,但是我必须要你知道。”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容琇。 上次百里溟特意命白止去调查了方栋的人品,谁知道却查出了那么多荒唐无道的事情来。一开始容潋羽还在想着该如何将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容琇,谁知道容黛自己撞了上来。 第二百零六章 百花阁 “怎么会这样呢?”容琇闻言失神出声,她怎么能想到那个曾经在她面前百温柔贴心的良人,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方栋怀着目的接近她,在这场所谓的感情里,只有她付出了真心。 “那容黛嫁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容琇突然惊觉,着急的说道。虽然容黛对她一直都很不好,但是她也不忍心看她这样受委屈。 “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在及笄礼上,是她设计方栋才和她闹出了那样的丑事,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代替你嫁给方栋!”容潋羽将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的交代了。 容琇闻言彻底的愣住了,来自血亲的背叛,不是最难承受的吗? “可是,我是她的姐姐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容琇动作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容潋羽哭着问道。她一直以为容黛只是对她态度差些,不过都是孩子间的小把戏罢了,谁曾想她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尽管方栋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容黛的这份背叛她还是无法接受。 “这就是人心,自私坚硬,毫无温度,为了自己可以背叛任何人。”容潋羽闻言看向她沉声说道,她今日之所以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容琇,不单单是为了让她对方栋死心,更是想要她明白,这个世界远不如她以为的那样干净纯洁。 有的时候,反而是至亲的人才能伤你最深。因为她们比谁都清楚,那把匕首要插在什么地方才是最痛的。 “所以你应该感到庆幸,那样的男子根本不值得你付出什么,所以也不要再为他落泪了。”容潋羽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的安慰道。 容琇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前她还觉得有些遗憾和难过。可是知道真相之后,她心中留下的只有淡淡的厌恶。 转眼便是容黛回门的日子了,可是不管她怎么劝说,方栋都不肯陪她一起回去。他们二人这才刚刚新婚,在回门之日方栋都不愿意陪她同行,这无异于是当着京城所有的人的面狠狠的打她的脸啊! 容黛和方栋争吵了一番,最后还是一个人回了容府。杜氏一早便起来准备了好些东西,但是等到的竟只有容黛一人。 “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了?”杜氏拉着她的手眉头紧皱的问道。容黛闻言闭口不言,不想再提这件事情,她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看起来平稳一些,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实际上,方栋每晚都是变着法儿地折磨她,她现在早就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但是,不管受再多的苦,她都不能让人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娘,还是先去给祖母和祖父请安吧。”容黛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轻声说道,杜氏似乎看出了她的难言之隐,便也不再多问,和她一起往裴氏的松鹤院去了。 容黛和杜氏二人来到松鹤院的时候,容潋羽容琇等人全都在那里,看到容琇神采奕奕的模样,容黛越发气得直咬牙。凭什么她每日在李府里过着那种非人的生活,而容琇在容府中却可以过的顺风顺水! 她一直觉得自己现在所承受的一切,本都应该是容琇的!是她,代替容琇承受了这一切! “孙女见过祖母。”容黛被杜氏狠狠的戳了一下,这才收回自己满含愤怒和嫉妒的目光,随后走到大厅中央跪下来,看向裴氏很是恭敬地说道。 “快起来吧。”裴氏闻言沉声说道:“没有想到我这么几个孙女,最先成家的竟是你。既然你现在已为人妇,日后可不能再任性妄为了,省的别人说我们容府的女儿都没有规矩。” 裴氏看向容黛沉声交代了几番,容黛只是咬牙应下,心中却是无比的委屈和愤恨。 “为何方栋没有同你一起回来?”裴氏说完之后又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般,良久之后她才开口问道。这回门之日竟让容黛一人回来,成什么样子了! “他有些事情耽误了,还请祖母不要怪罪。”容黛闻言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轻声说道,只是她的笑容格外的僵硬。 “什么事能比陪你回门还要重要?”裴氏闻言冷声说道,显然已经动了气。容黛闻言眉头紧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罢了,你们姐妹出去走走吧,也别在这里陪着我这老人家了。”裴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随后这才看向几人沉声说道。 容潋羽等人闻言点头应是,起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姐姐瞧着气色很好,看来妹妹不在的这两日,姐姐过的很是舒心呢。”容黛走在容琇身边,看向她轻笑着问道,语气中满是意味不明。 “省了许多的烦心事,自然也就舒心了。”容琇闻言淡淡的说道,和以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容黛听罢,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这才几日的功夫,容琇给她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妹妹好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多陪陪娘吧。”容琇不想再同她说什么,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自从她知道了容黛对她的所作所为之后,容琇就对她彻底的失望了。 看着容琇决绝离开的背影,容黛心中的怒气越发的沉重起来了。他的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下紧握成拳,恨不得能将容琇撕成碎片才好。 “小姐,我们还是先去夫人那里吧。”看着容黛的怒气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落雨连忙上前来拉住她劝解着说道,生怕她在容府里闹出什么事情来。 容黛此次回门,本就是想要好好的在容琇面前炫耀一番,谁知道容琇这么快就缓过神来,竟丝毫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容黛的目的没有达到,便借口累了先回了李府,反正留在容府也是听她们说那些三从四德的妇道。 容黛兴致缺缺的回到方府,总觉得心口像是堵着一团什么东西似的,难受的紧。她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容琇那张明媚的小脸,想到自己每日过的非人的生活,容黛便恼得浑身发抖。 容黛正想着什么出了神,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方栋正追着一名女子走来走去,脸上满是殷勤的神色,但是那女子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容黛瞧着,不由得来了兴趣。 “那女子是谁?”容黛侧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落雨沉声问道,毕竟她还没有见过方栋对哪个女子这样百般的讨好过。 “小姐,那是少爷前些日子才带回来的十三姨娘如歌,听说是少爷从青楼里买回来的。”落雨闻言连忙颔首说道。容黛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心中腾地一下升起一阵莫名的怒火来,她才是这个方府的女主人,又是出身名门望族,哪里比不上这样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 想到这里,容黛愈发的火大起来,见方栋离开之后,她这才怒气冲冲的朝着如歌走了过去。 “你便是十三姨娘如歌?”容黛走过去没好气地问道,眼中闪着熊熊的妒火。虽然她对方栋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但是方栋现在毕竟是她的夫君,既然如此,她就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又别的女人越过她去! “如歌见过少夫人。”如歌闻言转过身来朝着容黛行了一礼,很是恭敬地说道。容黛见了不由得眉头紧皱,因为如歌身上不但没有半分青楼女子的红尘之气,见她举手投足间皆有礼大方,竟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一般。 “哼,你倒不像个青楼出身的。”见如歌这般恭敬,容黛心中的怒火也跟着消散了三分,她抬起眼来斜了她一眼,随后这才冷哼一声说道。 “少夫人有所不知,如歌曾如您一般,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只是难逃这时态肮脏,被人拐了卖入青楼。”如歌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她的目光突然之间飘得很远很远,眸子里满是哀伤。 容黛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 “什么青楼竟这般张狂,竟连官家小姐也敢动?”容黛半是好奇半是愤慨的问道。 “京城里最大的百花阁,百花阁背后之人极为神秘有势力,只有给足了银子,莫说是官家小姐,只怕这普天之下除了当今皇上的小公主之外,他们就没有什么不敢动的女子了。”如歌闻言叹息着说道,语气中慢慢的都是无奈之色。 “竟这般猖狂?”容黛闻言喃喃出声。 “少夫人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如歌便告退了。”如歌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打扰她,朝着她又行了一礼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容黛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了神。良久之后,她暗淡下去的眸子猛地被点亮,她抬起头来一脸的算计之色。站在一边的落雨瞧着便觉得大事不妙。 “小姐,你……又想要做什么?”落雨狠狠的咽了口吐沫,随后这才壮着胆子很是害怕的问道。 “百花阁,可是个好地方啊!”容黛闻言嘴角越发的上扬,轻声的说道。 第二百零七章 出手相助 次日,容琇给裴氏请了安之后便要去寻容潋羽,到了惠风院才得知今日容衍回来了,姐弟二人这会儿正在花园中小坐呢。容琇闻言连忙提着裙边往花园跑去,这府中长日无聊,她几乎每日都要粘着容潋羽。 “二姐姐!”容琇远远的便瞧见了坐在凉亭里的容潋羽,开口甜甜的唤道,她像一只飞舞的蝴蝶一般轻盈的落在容潋羽身边。自从上次容潋羽将方栋的真面目告诉她之后,容琇心中便再无遗憾和爱慕,所以自然也谈不上难过了。 “三姐姐!”容衍见状起身轻声唤道,算是见礼。 “三小姐。”温柔入春水一般的声音从容琇身后响起,她回过头去这才看到站在容衍身边的白衣男子,身姿挺拔,容貌俊逸,正是当初在方府救下她的宋珹。 “宋公子怎么来了?”容琇连忙福身回礼,张口下意识地问道。 “阿衍今日回来,路上遇见便随他一同进来了。”宋珹闻言轻笑着说道,言语之间颇有一种莫名地窘迫。容琇闻言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再问什么,很是乖巧地依着容潋羽坐了下来。 “原来宋大人同我三妹妹早就认识。”容潋羽看向宋珹笑着问道。 “算上今日,也是第三次和三小姐见面了。”宋珹闻言轻笑着柔声回应道,容琇只是乖乖的坐在一边不接话,但却不自觉地红了脸。 几人在凉亭里又说笑了好一阵子,宋珹这才起身拂了拂衣袖,看向三人拱手道:“宋某还有些应酬,就先告辞了。二小姐三小姐留步。” 容潋羽等人闻言也不留他,点头示意目送着他离开了。宋珹刚走出没多远,容衍这才发现他的折扇落在了桌子上。容衍准备亲自给他送去,却被容琇阻止了。 “还是我去吧,上次宋公子救了我一命,总该和他道个谢。衍儿好容易回来一次,姐姐你们快些回去陪着大娘吧。”容琇接过那把折扇轻声说道,随后还不等容潋羽等人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转身跑了出去。尽管容琇一路小跑追到容府门外,但还是没有看到宋珹地身影,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将折扇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随后这才转身回府。 可是她刚刚走去两步,便感觉身后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想要挣扎大喊,可是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她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一个宽大地麻袋兜头套下,将容琇小小的身子完全包裹住,两个身强力壮地大汉将她抗进马车里,那辆普通的马车就这样湮灭在了人群中。有无数的人同它擦肩而过,却没有人什知道这里面竟装着容府三房的嫡出小姐。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一个身穿披风的人轻轻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角斜睨出一抹微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容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很,后脑处也一阵阵的生疼,她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完全动不了。容琇彻底的惊醒过来,她才看清竟被人绑在床上,这屋子里的摆设倒是精致华丽,只是屋里的熏香甜腻的让她有些作呕。 容琇望了望完全陌生的四周,心中顿时慌了。她挣扎着叫了几声,却发现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名华衣女子迈着莲步轻轻款款走进来,她的容貌极为妖冶,周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魅惑之意。容琇瞧得有些呆住了,因为出了容潋羽之外,她还没有见过这么美艳的女人。 “这位姐姐你是何人?这是哪里?你能不能帮帮我?”容琇回过神来看向那女子着急的求助道,一边说着还不忘用力的挣脱绳子。 “笑话,我湄姨的百花阁岂是你想走就走的?”那女子闻言轻笑着说道,美人一笑越发的颠倒众生了。 “既然醒了,就快些收拾一番准备接客吧。”湄姨看向身后的两个丫鬟轻笑着说道,床上的容琇闻言却是彻底的愣住了。湄姨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显了,她那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湄姨,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我是被人打晕带过来的,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容琇想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后越发的害怕起来,她看向湄姨哭着哀求道,却不知自己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正合了湄姨的心。 “真是个可人儿,男人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儿,我怎么可能舍得放你走!”湄姨说着走上前来轻轻的抹了抹容琇脸上的眼泪,随后看向她柔声说道。 容琇闻言更是害怕不已。 “我是当今丞相容翰栋的嫡孙女,你们不能动我!否则我祖父不会轻饶了你们的!”容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看向湄姨眉头紧皱的说道。 但是她的威胁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丞相府的小姐?”湄姨闻言突然掩嘴大笑起来,良久之后这才止住了笑声,看向容琇柔声说道:“我这里有御史家的小姐,有将军府的小姐,还有侍郎尚书家的小姐,唯独缺一个丞相府的小姐。”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挑起容琇的下巴,看向她柔声说道,言语中竟是丝毫不将丞相府放在眼里的模样。 容琇闻言彻底的呆楞住了。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一定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绝不比你在丞相府里的日子差。” 湄姨轻轻的挑起容琇的下巴,动作轻柔的为她擦去眼泪,看向她很是耐心地哄劝道。 “我与你们并无仇怨,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容琇狠狠的摇头,她看向湄姨很是不解地问道。她的性子平和柔顺,平日里待人接物也从未有过什么失礼之处,她实在想不到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有人要你在这里度过一生,我们收了银子,自然要做事的。”湄姨闻言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容琇冷声说道。很显然,她对于容琇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就这样吧,去请李老爷进来。”湄姨见容琇还是万分的抗拒,便也不想给她梳洗打扮了,直接转向身后的丫鬟们吩咐道。她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容琇一人绝望的在床上挣扎。 约摸着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容琇这才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随后她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很是油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容琇吓得浑身发抖,越发用力的挣扎起来。 “当真是朵娇花啊,真不枉爷花了这么多银子!”那男人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容琇,便不由得笑着说道,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目光贪婪的落在容琇身上。 与此同时,在三楼的雅间里,一阵阵悦耳的丝竹声响起,和一楼二楼的萎靡迷乱完全不一样,这里更像是清雅的茶坊。 “宋大人,你说可巧,我方才从二楼上来,竟看到你了的折扇。你才说你是第一次来这百花阁,我倒是有些不信了。”一名男子走进雅间看向宋珹轻笑着说道,随后便将宋珹的折扇扔到了他面前。 宋珹见状一愣,他明明记得自己将折扇落在了容府,怎么会出现在这百花阁里?而且他今日确实是第一次到这百花阁来。若不是为了同僚之间的应酬,他怎么会到这种烟花之地。 宋珹望着手中的折扇入了神,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了起来。 “这折扇你是在什么地方捡到的?”宋珹看向那人着急的问道。 “就在二楼的天字一号房,听说百花阁今日还新来了个姑娘,诸位若是有兴趣……” 那人后面说了什么宋珹已经听不见了,他像是一阵风一样施展轻功直接落在了二楼上,随手抓了个姑娘为他带路。宋珹站在天字一号房的门口,还没进去便听到一阵压抑痛苦的声音,他眉头紧皱,猛地将房门踹开。 那中年男人刚刚将衣服脱掉,正准备扑上去,就见人闯了进来。好事被打断,他顿时恼火起来。 “哪里冒出来的东西,看不到本大爷在办事吗?”那男人嘴里嚷嚷走上前去看向宋珹怒骂道。此时宋珹的目光全部都在床上的容琇身上,他抬脚一踢,狠狠的踢在那男人的裆部,随后快步走上前去解开绳子。 “什么人你不要碰我!”容琇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紧闭着双眼声嘶力竭的喊道,她的嘴角还有血,想必是方才自己咬了舌。 宋珹见了心中竟无端涌起一阵心疼的意味来,他握住容琇胡乱挥动的小手,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为她抚背顺气,柔声地安慰道。 “是我,是我!”宋珹柔声说道,容琇闻言这才睁开眼来。在她看到宋珹的那一刻,心中最后一丝防线终于崩溃了,她靠在宋珹怀中哭的犹如泪人一般。 “别怕,我带你走。”宋珹扯下屏风上的披风,将怀中的人儿包裹的严严实实。 “什么人,敢在我湄姨的地盘上撒野。”宋珹弯腰将容琇抱起来,正准备离开,却见湄姨带着人冲了进来。 第二百零八章 调查真相 宋珹见状眉头微微皱起,抱着容琇的胳膊也不由得紧了三分。 “不要出声,很快就好。”宋珹微微低下身子来,对着怀中的人儿轻声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便大步上前去和那些打手厮打起来,人越来越多,宋珹又要护着容琇,渐渐的落了下风,被那些打手团团围住。 “宋大人,我敬你三分,只要你将这女子放下,我便不会为难你。”湄姨拨开人群看向宋珹笑着说道。被包裹的严实的容琇闻言不由得狠狠抖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往宋珹怀中靠了靠,生怕他真的会丢下自己。 “那若我执意将她带走呢?”宋珹闻言淡淡的说道,丝毫不将湄姨的威胁放在眼中。 “执意?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湄姨闻言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她话音未落便挥了挥手,那些打手便都一拥而上了。宋珹面无表情的迎上去,他动作灵活的避开众人,直逼湄姨去了。 宋珹身姿凌厉,直直的将湄姨逼退到墙边。 “我怀中这姑娘,未来的御王妃是她亲姐姐,皇上相中的驸马是她的弟弟。你且掂量着是不是当真能承担得起这后果!”宋珹逼近湄姨冷声说道。 湄姨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虽说她不畏权势,但是毕竟牵连到了百里溟等人,先算是皇室。当初她只知道这是丞相府的小姐,却不想她的背后竟还牵连到了这么多人,所以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了。 “这位姑娘本官带走了,这份恩情我也记下了。”宋珹见她犹豫了,很是满意的后退两步,看向湄姨沉声说道,随后便抱着容琇转身离开了这里。 男子的胸膛坚毅有力,贴着一层薄衫,容琇可以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声。她仰起头来,借着衣服的缝隙可以看到宋珹坚毅的轮廓和下巴。在往后的很多年,这一刻都是容琇心中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离了这百花阁,容琇紧绷着的情绪这才舒缓了下来,她靠在宋珹怀中,安心沉稳的睡了过去。宋珹将她送回容府的时候,暮色已经四合了。容潋羽等人一天不见容琇回来,早就找的翻天覆地,谁知现在竟被宋珹送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何人?”宋珹动作轻柔的将容琇放在床上,杜氏一个箭步冲上来看向宋珹着急的问道。 “宋某偶遇三小姐被人为难,所幸三小姐并未受伤,四夫人可以放心。”宋珹闻言看向杜氏沉声说道,他想要起身,却发现熟睡中的容琇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他挣脱不得。 容潋羽上前去给容琇探了探脉,发现她只是受到了些惊吓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她口中含血,想必事情的真相并不像宋珹说的那样简单。 “四婶,你先去回了祖母,这里有我陪着琇儿,你不用担心。”容潋羽看出了宋珹有所顾忌,便设法将杜氏支开了。杜氏闻言点点头,想到裴氏那边还在等消息,便起身出了门。 “四婶走了,宋大人有什么尽管说,琇儿今日到底怎么了?”杜氏走了之后,容潋羽这才沉声问道。如果只是简单的被人为难,容琇绝不会害怕成这样,睡梦中都抓着宋珹的衣角不肯放开。 “三小姐是被人掳进了百花阁,险些失身。”宋珹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不由得看了一眼床上双眸紧闭的人儿,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怜惜之意。 “百花阁!”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对于百花阁她倒是有些了解的。他们虽然势力强大,但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掳劫官家小姐,除非是…… “背后之人是谁?”容潋羽沉声问道,她已经可以断定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为的就是想要彻底毁了容琇! “我走的急,也没来得及问。”宋珹摇了摇头说道,当时他一心都在容琇身上,哪里还有闲工夫去问这些。 “我知道了,这次多谢宋大人出手相助。”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朝着宋珹请福身行了一礼,算是表示感激之情。 “二小姐言重了。只是三小姐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还需得二小姐多多费心。”宋珹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眼看着天色晚了,他一个外男留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便准备离开,可是容琇的小手还是没有松开。 想必是容琇太害怕了,所以才会这般。 宋珹很有耐心地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将她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他望向容琇轻声说道:“明日我再来看你。”宋珹的声音极温柔,他也不知道容琇是不是能够听得见,但容琇方才还紧握着手已经慢慢的松开了。 宋珹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身后得容潋羽叫住了。 “宋大人,你觉得琇儿如何?”容潋羽突然开口问道,宋珹的背脊一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其实倒也不是容潋羽见缝插针,只是今日宋珹这样公然的抱着容琇从百花阁里出来,尽管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在外人眼中,容琇出入了烟花之地,到底不是清白之身了。 宋珹闻言想了良久,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 “若是有任何对三小姐不利的谣言,宋某愿承担所有后果。”宋珹轻声说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容潋羽听罢也放下心来。 送走了宋城之后,容潋羽将碧珠留下来照顾容琇,自己则带着彩贝出了门。半个时辰之后,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便在百花阁前停住了脚步。望着这宏伟华美的建筑,容潋羽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件事情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所以她一定要查清楚! 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和百里溟相视一眼,随后二人并肩入了百花阁。 百里溟容貌出众,一进门便惹来了百花阁中所有姑娘的殷勤。但是百里溟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和冷冽之气却让她们望而却步,一个个只能站在离百里溟三步远的地方,满面的桃花和痴迷。 “倒是我错了,不应该将你带来这烟花之地。”容潋羽站在一边不由得轻吐了一口气,佯装吃味的沉声说道。虽然她的面上覆着轻纱,但是百里溟依旧可以想象到她撇着小嘴的模样。 想到这里,百里溟不由得露出宠溺的微笑。这一笑,更是惹得周围姑娘一阵惊呼。 “我是有妻房的人,你怕什么?”百里溟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尖,看向她很是无奈的说道,但是语气里慢慢的宠溺几乎要将人活活溺死在里面了。 “今日是我带着你来的,日后若是你背着我来该如何是好呢?”容潋羽闻言看向他反驳着说道,她难得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百里溟瞧着越发的喜欢了。 “娘子管得紧,为夫不敢。”百里溟伸手将她柔软的小手包裹起来,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她的一双水眸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小脸一红,轻纱扬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湄姨听到动静现了身,她刚刚走下来就看到大堂中央的两人,不由得暗暗心惊。男子紫衣华贵,女子白衣脱俗,两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便足以让天地失色。 湄姨的眉头微微皱起,来者不善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今日倒是来了两位贵客。”湄姨摇着手中的团扇,扭着腰肢走过去看向两人轻笑着说道。她在百里溟身边顿住脚步,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饶是她见识多了,却也是第一次到如百里溟这般清俊如谪仙一般的人物。 “这位公子,来我这百花阁所为何事?”湄姨尖细着嗓音娇笑着说道,她摇摇晃晃想要靠到百里溟的身上,却见百里溟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脸色阴沉的避开了她。 “离本王远些!”百里溟阴沉着脸色冷声说道,与方才面对容潋羽时的温柔细腻完全判若两人。 湄姨闻言却是心中一惊,对百里溟的身份隐隐有了些猜测,毕竟这京城中会自称王爷的人也就他百里溟了。 “这位便是百花阁的老板娘,湄姨了?”容潋羽见状神色从容的走上去,看向湄姨轻笑着说道。湄姨闻言这才将目光移到容潋羽身上,她的目光扫过容潋羽,心中顿时又是一惊。女子虽然轻纱覆面,但是眉眼间隐着的万般风情却是无人能及。 湄姨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对于自己面前两个人的身份心中也有了定论。 “不知道容二小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湄姨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笑着问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勾唇而笑,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个湄姨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确定她的身份,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想到这里,容潋羽的目光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这个百花阁,心中的好奇越发的浓厚了。 “我今日过来是为了同湄姨要一个人,陷害我妹妹的究竟是何人?”容潋羽知她是个聪明人,所以也不同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湄姨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她现在有些了解今日宋珹说的话了,这果真是个麻烦。 第二百零九章 惊寂难安 “二小姐找错人了,贵府小姐是被人送进来的,奴家也只是负责接手罢了,至于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奴家还真是不知。”湄姨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湄姨这么说,便是执意要引起冲突了?”容潋羽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上前一步看向湄姨平淡的说道。只是和方才相比,她的语气仿佛含了冰一样,让人不由得胆战心寒。 “奴家所言句句属实,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奴家了。”湄姨被她身上的凌厉之气逼得后退两步,良久之后这才稳住心神,朝着她温柔笑道。 “湄姨怕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容潋羽垂眸微笑道,不过片刻的时间她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反手抵在了湄姨的脖子上,她的力道不算太大,但是湄姨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血留下来。 百花阁离顿时乱作一团,那些打手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容潋羽二人团团围住。 湄姨脸上的笑意终于退了下去,她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心中竟生出一股子畏惧的意味来。她活了快三十年,今日竟被一个姑娘威胁挟持! “我知你来历,西域来客,皇室官家为了两国邦交自然不会动你。但我这个人最是护短,也最是胡闹,你伤我至亲一分,我便要你流血十倍还之。湄姨是个聪明人,你可要想好了!”容潋羽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湄姨闻到血腥味越发的浓重了。 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容潋羽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奴家只知道上家,至于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奴家确实不知。那人十分谨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湄姨犹豫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如容潋羽所言,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明哲保身是个什么道理,犯不着得罪容潋羽和百里溟等人。 更何况,凭她多年的识人经验,眼前的这个女子绝非善类。 “上家是谁?”容潋羽见她乖乖配合,便收回了手中的匕首,用贴身的绣帕轻轻的为她擦拭了脖子上的伤口。 “是住在城东的李麻子,他是专门做这个的。一般经他手的姑娘都是受人记恨,才被仇家送到这里来的。”湄姨闻言沉声说道。 “多谢湄姨告知,方才得罪了。”容潋羽轻声说道,得到了有用的消息,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周旋浪费时间了。 百里溟带着容潋羽来到湄姨口中的城东李麻子家,他们到的时候李麻子正在屋中喝酒,还有个妖冶异常的姑娘陪着他。 百里溟破门而入,吓得李麻子浑身一个哆嗦。 “你们是什么人!”李麻子喝的昏昏沉沉,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百里溟骂骂咧咧的说道。 百里溟见状眉头紧皱,提起一边的水桶就朝着李麻子泼了过去。一桶凉水下来,李麻子也总算是清醒一些了。他狠狠的晃了晃脑袋,抬头看见来人之后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在这京城中也混了几十年了,又是经常游走于重臣大官之间,怎么可能连百里溟都不识得。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知道王爷深夜到此有何贵干?”李麻子一路膝行到百里溟面前,他不住的磕头,直到额头上都出了血这才敢抬起头来,他望着百里溟声音颤抖的问道。 “本王问你,今日是谁让你掳走丞相府的三小姐?”百里溟眉头紧皱的看向李麻子冷声问道。 李麻子听罢身子顿时僵住了,他目光惊恐的望着百里溟,轻轻的摇了摇头。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泄露雇主的信息。 “不说是吗?”容潋羽迈着莲步走进来,看向跪在地上的李麻子沉声问道。 “王爷,你就不要再为难小的了!小的真的不能说啊!”李麻子闻言连连磕头,哀求着说道。可是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容潋羽快步上前来,趁他不注意往他嘴里扔了什么东西,李妈妈喉头一哽,将那颗药丸生生吞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李麻子用力的挠抓着脖子,试图把那颗药丸吐出来,但一切都是徒劳。容潋羽闻言没有回应,只是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和百里溟一起坐了下来。 “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只是要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容潋羽动作优雅的坐下来,理了理衣裙的裙摆,随后这才抬头看向李麻子语气平淡的说道。 容潋羽话音刚落下,不消片刻的功夫,李麻子便觉得腹内传来一阵犹如刀绞一般的疼痛,他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甚至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百里溟见状不由得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带着询问的望向容潋羽。 “长日无聊,才配制出来的,倒是要谢谢他为我试药。”容潋羽朝着百里溟粲然一笑,柔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来,面带宠溺的看着笑得灿烂的容潋羽,他的这个小王妃最擅长的似乎就是满脸笑意的陷害别人,偏偏他还喜欢的紧。 李麻子疼的满头大汗,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了,但是抬头却看到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眸光温柔的对视。 李麻子颤抖着手撑起身子来,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两人面前,脚下不稳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小姐,小的知错了!您快救救小的吧!您问什么小的都肯说!”李麻子龇牙咧嘴地说道,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形容痛苦不堪。 “那现在,你可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指使你对容府地三小姐下手的?”容潋羽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款步走到李麻子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轻声问道。 “说说!小的说!是方府地少夫人,也就是容府的四小姐找到小的,给了小的一大笔钱,让我将容三小姐送到百花阁去,说她已经料理好了一切。”李麻子闻言强忍着疼痛,几乎是哭着说道。容潋羽方才喂他吃下的那药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再这样下去,即便这药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他自己也会自杀的! 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本想多留她两日,看来是留不得了。”容潋羽微微仰首,冷声说道。 容潋羽留下解药之后便和百里溟离开了此地,李麻子手忙脚乱的将那粒解药吞了下去,等到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之后,他这才连忙收拾了一下东西,连夜离开了京城。 他做这一行这么多年了,哪里想到这次竟惹到了一个大麻烦,再留下去只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百里溟护送容潋羽回到容府,看向她沉声问道。他和容潋羽相识已久,对她再了解不过了。虽然容潋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知道,容潋羽这会儿一定的异常的愤怒。 “既然是麻烦,那就只能除掉了。”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的杀气来,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冰冷,就连百里溟见了都不由得皱眉。 “若是需要我,就让彩贝去寻我。”百里溟伸手将她纳入怀中,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点头,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心中一阵温暖安心。 “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容潋羽从他怀中出来,轻声说道。 百里溟点头,转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容潋羽回到惠风院中,却见碧珠正在到处寻她,原来是容琇醒了之后惊寂难安,根本不肯让人近身。容潋羽听了连忙往四房去了,她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容琇来说是个打击,却不曾料到竟给容琇带来了这么大的打击。 因为就连她都近不了容琇的身。 “羽儿,这可怎么办啊?琇儿会不会疯了啊!”杜氏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望着床上不肯让人碰的容琇哭着说道。虽然她心中更偏疼容黛一些,但是容琇毕竟也是她的女儿啊,若是真的就这样疯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四婶不要担心,琇儿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的整理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不会有事的。”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但她说完之后脸色却黑了下来,心中对于容黛的杀意愈发的重了。 “琇儿?”容潋羽收回自己的思绪,又试着上前去柔声唤道。容琇闻言抬起头来,曼联的泪痕让人很是心疼。 “二姐姐……”容琇仰着小脸哭着唤了一声,随后再也没有了下文。容潋羽瞧着心中越发的心疼了。 那晚容潋羽安抚了她好久,这才哄着她睡下了,折腾了一整夜都没有休息,所幸容琇的状态也好些了。 次日一早,轻风准备了些清粥,可容琇却吃不下去,她躺在床上不梳不洗,不哭不闹,像是一个完全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哪怕是容潋羽去劝,她也不肯吃。再这样下去,天长日久,她的身子肯定吃不消的。 “小姐,宋大人来了。”正当容潋羽等人着急的时候,碧珠进来低声说道。容潋羽想到昨日的场景,便亲自去引宋珹进来。毕竟是宋城将容琇救出来的,或许容琇看到他心中会安稳些。 第二百一十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小姐怎么样了?”宋珹一见到容潋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昨天容琇折腾了一夜,他在自己府上也是担心了一整夜没有入睡。容琇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何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定吓坏了。所以今早宋珹下了朝之后便匆匆赶了过来。 “琇儿的状况不是很好。”容潋羽闻言眉头轻皱着说道,她白皙精致的脸上满是疲累之色,一瞧便知昨晚没有休息好。 宋珹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大步走进来,却见容琇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整个人毫无生气。轻风端着清粥坐在床边,几乎是哭着哀求她吃些东西,可是她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我来吧。”宋珹走上前去接过轻风手里的碗低声说道,轻风闻言一愣,看了一眼容潋羽之后连忙起身让开了。 容琇听到宋珹的声音,这才慢慢地转过头来,在她看到宋珹的那一刻,干涩的眼眶里不由得落下泪来。容潋羽见了也稍稍放下心来,她能哭出来,证明她是在发泄。 “你是打算将自己饿死吗?”宋珹看向容琇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怪之意,还隐着一丝怜惜之情。他将粥吹凉了,随后这才送到容琇嘴边去。 容琇闻言眼泪越发的止不住了。 “若真的饿死了,我昨日岂不是白挨了那顿打。昨日将你包裹的严实所以才没有看见,我一个人对付十几个彪形大汉,现在浑身都是伤。”宋珹见她依旧不吃,叹了一口气后将碗放下,看向床上的容琇很是认真的说道。 站在一边的容潋羽闻言心头不由的一暖,宋珹向来稳重成熟,如今为了容琇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算是将容琇放在心上了。 果不其然,容琇听到宋珹受了伤,脸上的神色稍稍松动了一些,撑着身子坐起来。宋珹见了忙稳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床沿上,又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 “你受伤了?”容琇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微微张郃,吐出一句话来。她的嗓子像是被沙砾摩擦过一般,说出来的话也是嘶哑不堪。 “我为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该如何报答我?”宋珹闻言点头说,动作温柔的为她倒了杯茶水,让她润润嗓子。 容琇闻言却是一愣,宋珹对她是救命之恩,她无以为报。 “你这条命都是我救下的,所以你必须要养好身子,好好的报答我。”宋珹见她不说话,又将碗端起来,将粥吹凉了后递到她嘴边去。 容琇听罢眼泪越发的止不住了,她乖乖的将宋珹递过来的清粥喝下去,混着她的泪水,带着些苦涩的意味。 “昨日,我……” “昨日我来的及时,什么都没有发生。”容琇张嘴刚刚吐出两个字,就被宋珹出言打断,容琇闻言鼻尖一酸,也不再多问什么,很是顺从乖巧的将那碗粥全都喝了下去。 站在一边的轻风见状高兴的连连落泪。 “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煎药!”轻风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笑着跑了出去。 “小姐,彩贝有要事禀告。”容潋羽正准备上前去,就见碧珠匆匆进来伏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她吩咐碧珠留在房中照顾容琇,自己则转身出去了。 “什么事?”容潋羽沉声问道。 “今日奴婢出去打探消息,却听到了很多对三小姐不利的谣言,想必都是四小姐放出来的。”彩贝闻言颔首说道,她见容潋羽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下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跟在容潋羽身边侍奉了那么久,她自然知道容潋羽这会儿是真的动了怒气。 “我还未去找她,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了。”容潋羽语气阴狠的说道:“彩贝,你去帮我办件事。” 容潋羽冷声吩咐完,彩贝立马应声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百花阁里。容潋羽望着被绑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容黛,脸上显出一抹杀意来。以往她还顾念着容黛是容府的血脉而有所收敛,但是容黛一次次的触碰她的底线,有些事情是不能一味纵容的! 彼时,容黛也渐渐苏醒过来,她想要起身却感觉到手脚都被绑住,心中顿时慌了。 “来人啊!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人啊!”容黛奋力地挣扎了许久之后开始大喊起来,她望着四周陌生地环境,心中涌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四妹妹总算是醒了。”一阵清越动听的声音传入容黛的耳朵,但是在她听来却是催命地声音。容黛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容潋羽,心中越发的慌了。 “容潋羽你疯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容黛看向容潋羽怒声地质问道,但是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作什么?”容潋羽闻言慢慢俯下身子来,嫣红地薄唇勾出一抹魅惑明艳的弧度来,她清亮的水眸盯得容黛心中一阵寒凉,背后也冒出汗来。 “不知道四妹妹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容潋羽看向容黛柔声问道,容黛闻言一愣,躺在床上也忘记了挣扎。 “容潋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黛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手上也愈发用力的挣扎起来。 “昨日琇儿就如你这般被绑在这里,怎么都挣脱不得。对了,当时屋子里还有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容潋羽轻轻的挥了挥衣袖,坐在容黛身边看向她轻笑着说道。 容黛听着不由得微微发抖,她现在是真的知道怕了。 “二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容黛哭着请求道,比起那种生不如死的经历,容黛宁愿放弃一切向容潋羽求饶。 “你说的没错,你确实错了。既然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容潋羽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的灿烂了,她说完看了容黛一眼,随后便带着彩贝离开了房间。容黛此时已经乱作了一团,她大声的求救,但却无人应答。 约摸着一柱香的功夫过后,容黛突然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是容潋羽回来了,连忙起身准备继续求饶,谁知道却看到一个猥琐不已的中年男人。容黛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狠狠摇了摇头,用尽全力的挣扎着。 “哟!我的小美人,昨儿让你给跑了,没想到今日你又回来了!”那男人正是昨日容琇房中的男人,他满脸笑意的看着容黛说道。 容黛闻言越来越慌,她和容琇的容貌一般无二,现在她更是恨透了这张脸! “你给我滚开!我不是你能随意碰的!”容黛看着逐渐凑近的男人,朝着他狠狠的啐了一口,看向他怒声的吼道。 那男人被容黛啐了一脸的口水,顿时火了,朝着容黛的小脸就是一巴掌,容黛的脸上赫然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破布来塞住容黛的嘴,那块破布自带的恶臭熏得容黛几乎要晕死过去。 “一夜不见脾气倒是见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入了这烟花之地还能由得你胡闹张狂?”那中年男人一边咒骂着一边去解容黛身上的衣服。 容黛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她的床上拼命的扭动着,却还是逃脱不了。 容潋羽坐在门外,悠闲自得的品茶,对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湄姨坐在她对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这辈子见了多少女人,却从未见过像容潋羽这般重情重义却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湄姨这里的茶倒是香得很。”容潋羽端起面前的杯盏仰首一饮而尽,随后这才看向湄姨轻笑着说道。而离她不足十步的房间里,此刻正发生着常人难以想象到的事情。 喝完了三盏茶之后,天子一号房的房门这才打开,那中年男子裹着衣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容潋羽端起杯盏刚刚送到嘴边,见状手顿在半空中,随后她便端着那本茶水进了屋。 看着床上被折腾的没有了人形的容黛,容潋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心疼之色,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容潋羽从怀中的小慈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来放在茶水中划开了,她将杯盏递到彩贝手中,自己则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四妹妹,看在四叔四婶和琇儿的份上,我绝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只是今日过后,你可要好好的悔改啊。”容潋羽坐在床边动作温柔的将她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看向她涣散的眸子柔声地规劝道。 “方才一定累坏了,喝杯茶水润润嗓子吧。”容潋羽伸手接过白玉杯,将里面的茶水全部倒入了容黛的嘴里。 霎时间,一阵钻心地疼痛传来,容黛疼的面目扭曲,她感觉喉咙处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一阵一阵的撕扯着她的嗓子。 这种烈火灼烧般的感觉几乎要了她的命,良久之后她才缓过来。她目光怨毒地盯着容潋羽,张口想要怒骂,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的身子僵硬在场上,一遍又一遍地试着发声讲话,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姚氏中毒 “常言道,祸从口出。所以从今以后,四妹妹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容潋羽对上她疑惑的眸子,看向她柔声说道。容黛听罢整个人彻底地愣住了,她也终于明白过来容潋羽的意思。 她哑了! “彩贝,将四妹妹送回去吧,不然方公子该担心了。”容潋羽起身看向彩贝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彩贝扛着容黛动作利落的回到方府,按着容潋羽的要求,她将容黛丢在方栋的书房门口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方栋搂着蝶舞一出门就看到衣衫不整,形如鬼魅的容黛,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这不是少夫人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蝶舞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在看清地上狼狈不堪的人是容黛之后,不由得出声讥笑道。容黛听了,心中气得几乎要发疯抓狂了,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方栋看向容黛沉声质问道,他的语气里满是嫌弃之意。 “啊啊啊!啊……啊!”容黛爬到方栋脚边去,想要方栋为她出这口恶气。她着急的i想要为自己解释,但是却忘了自己已经被容潋羽灌了哑药,所以她现在只能发出这样啊啊的声音来。 “你是哑巴了吗?”方栋见她这样更加的心烦起来,抬脚就将她踢到一边,看向她颇为不耐烦的吼道。 容黛有些绝望的松开了方栋的衣角,她跌坐地上,突然之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身为我方府的少夫人,却将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从今以后,你就给我老实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出来给我丢人现眼!”方栋越看她的样子,便觉得来气的很,他指着容黛怒声的说完,随后便搂着蝶舞转身离开了。 容黛瘫倒在地上,眼中再也没有了光彩。因为她知道,她的一生已经注定了。 容黛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回到自己的自己的院子。她将房门轰然关上,顺着木门跌坐在地上,灼热的眼泪不住的落下,灼的她生疼。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容黛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良久之后,她这才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形容憔悴不堪的自己,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来。她拿起一边的眉笔,细细的为自己描画起来。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铜镜中的人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娇艳,她抬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庞,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悔恨的意味来。 从小到大,她都觉得是容琇抢了她所有的风头,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要将自己失去的抢回来。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那些她以为被抢走的,仅仅是她所以为。 如果她没有犯下大错,就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想到这里,她突然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伏身在梳妆桌上痛哭起来。她的嗓子已经完全损坏了,只要一发出声音就会带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她静坐了许久,黯淡的眸子里这才闪过一丝星亮。她起身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了未出阁之前的打扮,转身出了门。 容府中,宋珹放心不下容琇,一整日都陪在她身边。容潋羽亲自熬了药送来,现在除了宋珹,也没有人能让容琇乖乖听话了。杜氏见容琇的情况稳定了下来,悬在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夫人,二小姐!”轻风急匆匆的跑进来,脸上带着些害怕的意味。杜氏和容潋羽等人闻言很是疑惑的转过头来,随后还不等轻风说话,就看见容黛步履轻浮的走了进来。 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侧身挡在容琇床边,有些摸不清楚容黛的来意。 “黛儿,你怎么回来了?”杜氏瞧容黛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去很是担心的问道。而床上的容琇听到声音,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刚刚吃下去的药也全部吐了出来。 可是容黛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径直朝着容琇走了过去。容潋羽眉头紧皱,还没有出手阻拦,却见容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一点点膝行到容琇床边,颤抖着手握住了容琇冰凉的双手。 当她被人弃之如敝屣的那一刻,她就彻底的清醒过来了,也是真的后悔了。她明白沦落至今日这般田地,不能怨任何人,因为是她自己亲手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 她悔恨的泪水落在两双交叠的手上,容琇也有些愣住了。 容黛起身动作轻柔的将容琇抱在怀中,她的眼泪落入容琇的颈窝处,留下一片灼人的温度。 在场的人都被容黛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吓住了,根本不知道她是何意。 容黛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样和容琇亲密拥抱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她记得,年幼时她犯错之后,是容琇一次又一次的为她挡下所有责骂。她记得,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容琇的事情,可容琇却依旧将她当成是妹妹。 容黛松开容琇,她想亲口道歉,可是她的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她张大了嘴,无声的喊了声姐姐。容琇的眼泪猝然落下,或许双生子之间真的有种莫名的心灵感应。就像是现在,即便容黛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但她依旧听见了那一声姐姐。 “你许久没有唤我姐姐了。”容琇开口柔声说道。 在场的几人闻言不由得眉头微皱,因为他们确实什么都没有听见。 容黛闻言满是泪痕的脸上突然展开一抹笑意来,她也许久没有笑得这样毫无负担过了。 容黛转身离开了房间,她知道容琇已经原谅她了,这是她最后一桩心愿了。容黛回到方府,依着方栋的意思,从此闭门不出,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自从那日容黛来了之后,容琇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宋珹承诺过自己会对容琇负责,所以在容琇生辰那日上门来提了亲。但是杜氏舍不得这么早将容琇嫁出去,婚期便往后延迟了。 一切似乎都好转起来了。 这晚容潋羽正在院子里纳凉发呆,很是无聊的数着天上的星星,现在的日子太过于清闲了。没有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容睿敏将庄子上的事情都打理的很好,根本不想要她操心,她反而觉得长日无聊了。 容潋羽正躺着,突然见怀中的雪球冲了出去,她还没有缓过神来,便见百里溟拎着雪球的耳朵走了进来。雪球在他手下疼的龇牙咧嘴,容潋羽见了连忙上前去将它解救下来。 “这个没有脑子的,日日见到我都还这般模样,哪日趁你不在将它的皮剥了给你做件狐狸毛的披风!”百里溟走过去坐下来,看向容潋羽怀中龇牙咧嘴犹如看到仇人一般的雪球恶狠狠地威胁道。 “多大的人了,竟还和一只狐狸置气?”容潋羽看向百里溟很是无奈的笑着说道。 “养不熟的白眼狼!”百里溟闻言没好气的说道,说罢还不忘伸手扯了扯雪球的耳朵,一人一狐险些在容潋羽的惠风院里打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容潋羽看向他佯装生气的呵斥道:“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听容潋羽这样问,百里溟也收起了方才的胡闹,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刚刚得到消息,皇祖母三日之后就会回宫。”百里溟正色着说道,容潋羽闻言抚摸着雪球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这才恢复如常。 “太后要回来了,倒是好事。”容潋羽抬头笑着说道。 “皇祖母回宫之后必定会召见你,我生怕她为难于你。”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其实他还有一件事瞒着容潋羽,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何时见我吃过亏?”容潋羽看出了他的担心,身子微微前倾,看向他很是俏皮的笑着说道。百里溟也难得见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百里溟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护着你的。”百里溟看向她很是认真的说道,不管他们日后要面对什么困难,谁也不能将容潋羽从他身边带走。 “你现在担心什么,说不定太后也会很喜欢我呢?”容潋羽见他眉头紧锁,抬手轻柔的为他抹平眉头,望向他笑着说道。 百里溟闻言只是温柔浅笑,却没有接下容潋羽的话。其实他担心的不仅仅是太后,还有一个人。这次太后回宫,她也会跟着回来吧? “好了好了,我都记下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容潋羽见他的脸色越发的沉重了,便催促他回去休息。虽说他二人早有婚约,但现在毕竟是晚上,若是被人瞧见了也不好。 “你也早些休息。”百里溟闻言点头柔声说道,容潋羽起身将他从到门口,正准备同他说再见,却见百里溟突然转身,伸手将她纳入怀中,他将容潋羽抱得很紧,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秘来客 “潋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着我对你的真心。”百里溟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一愣,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必有什么蹊跷,因为百里溟今日的情况实在有些太反常了。 “我都记着呢。”容潋羽虽然心中有所疑惑,却也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太了解百里溟的性子了,既然他有所顾虑,便说明这件事于他而言很重要。 百里溟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俯身在她上扬的嘴角落下一吻,随后这才安心的离开了。 送走了百里溟之后,容潋羽也觉得有些累了,回房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容潋羽还没有睡醒,便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碧珠匆匆跑了进来,面带急色。 “小姐出事了,夫人她……”碧珠跑到床边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她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哭腔,容潋羽一听事姚氏出了事,顿时清醒过来,披着衣服连鞋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冲了出去。 此时姚氏的院子里已经乱作一团了,丫鬟们跪了一地,青梧守在床边哭的几乎背过气去了。容潋羽紧皱着眉头走到床边,刚一走进就看到锦被上的乌黑的鲜血。容潋羽吓得身子一僵,顿时呆愣在原地了。 “这是怎么回事?”容潋羽沉声问道,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啊!今早奴婢起来就瞧见夫人吐血,随后就昏迷不醒了!”青梧闻言哭着说道,容潋羽连忙上前去给姚氏搭脉诊治,她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姚氏这是中毒了! “小姐,夫人怎么样了?”碧珠见容潋羽的神色越发的阴沉了,她也跟着担心起来。 “娘中毒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毒。”容潋羽狠狠的拍了拍额头,眉头紧皱的说道。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几十年,看了几十年的医书,竟还有她不知道的毒! 最关键的是,竟有人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这惠风院来给姚氏下了毒! “那该如何是好啊?”碧珠等人闻言越发的着急起来了,容潋羽的医术在这京城中也算是高超的了,如果连她都束手无策的话,只怕就没有人能救治得了姚氏了。 “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容潋羽眉头紧皱地说道,她现在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混乱了。众人闻言也不敢留下,纷纷退了下去。 “娘,我该怎么办啊?”众人都退下之后,容潋羽这才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望着昏迷不醒的姚氏哭着问道,一阵阵窒息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了。 与此同时,刚刚下朝的百里溟得知了消息,又折回到宫中几乎将整个太医院都搬了出来,他赶到惠风院的时候,容潋羽已经哭的泪人一般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崩溃的容潋羽,霎时间心疼的不能呼吸。 “潋儿!”百里溟走过去将几乎哭死在床头的容潋羽抱起来,随后又对着身后的众位太医沉声道:“救治不了大夫人,全部提头来见!” 众太医闻言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给姚氏搭脉诊治,但是一个个的皆是愁眉苦脸,束手无策的样子。 “王爷,二小姐。大夫人身上的毒很是奇异,老臣等人行医数十年,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毒。”为首的李大夫走到百里溟面前跪下来很是惶恐的说道,剩余的人也都跟着跪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会惹得百里溟大怒。 “养着你们有何用?”百里溟闻言怒声说道,众人闻言连忙颔首,一个个皆吓得浑身发抖,不敢言语。 “不怪他们,这毒连我都解不了。”容潋羽缓过神来沉声说道,哭了那么久她也冷静下来了。她知道再耽误下去于姚氏的病情根本就没有好处,在她无人可靠的时候,她只能自己逼迫自己坚强。 容潋羽又翻阅了很多医书,和众位太医一起花费了一整日的时间,最后也只能稳住姚氏的病情,保住她的一条命。至于这体内的毒,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解毒。 “不要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百里溟扶着憔悴不已的容潋羽到外室休息,他低头瞥见容潋羽竟连鞋也没有穿,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弯腰便将她抱了出去。 “你若是出了事,就真的没有人能够解夫人身上的毒了。”百里溟看着怀中脸上苍白的人儿轻声的呵斥道。虽说现在不是冬季,但是已经入了秋,晚上更是寒凉,她光着脚跑了一整日,定会着凉的。 “现在只能暂时压制娘体内的毒。”容潋羽闻言有气无力地说道,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无助过。百里溟闻言心疼,将她抱的越发的紧了。 深夜,容潋羽还在书案前研读医书,姚氏身上的毒若是解不了,那她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容潋羽想着便觉得心烦意乱,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小姐。”碧珠推门进来,轻声的唤道。容潋羽闻言自烛光中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何事?”容潋羽沉声问道。 “方才青梧照顾夫人的时候,在夫人的床榻下发现了这个。”碧珠说着便走过去,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到容潋羽面前。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低头却看见上书写着一行精美的簪花小楷。 “故人来。”容潋羽轻声呢喃道,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心中隐隐不安,好像能感觉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她现在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故人到底是谁,只能将那方纸条折好贴身收了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留下这张纸条的人是谁,但是她知道那人一定和姚氏中毒有关! 与此同时皇宫中,丽妃夜半惊醒,觉得头疼口渴的厉害。 “梅儿!给本宫倒杯茶水来!”丽妃隔着纱幔望向外面扬声喊道,片刻之后便见一双雪白如玉的手撩开纱幔伸了进来,丽妃接过白玉杯仰首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好些了。她将被子递到梅儿手中,却在瞬间呆楞住了。 虽说梅儿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平日里不用做什么粗活重活,但是面前的这双手软若柔荑,白若凝脂,光是看这一双手就能让人生出多少遐想来,这样一双近乎完美的手,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宫女能够拥有的。 想到这里,丽妃不由得一愣。 “你是何人?”丽妃抬起头来惶恐的问道,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隔着轻薄的纱幔,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笠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丽妃只看一眼便吓得肝胆俱裂,扯着嗓子就准备呼救。 “姨娘莫要惊慌!”那黑衣人见状开口淡淡的说道,她伸手撩开纱幔,竟在丽妃的床边坐了下来。 丽妃见状更是害怕,却因为害怕那黑衣人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只能老老实实的缩在墙角。 “你到底是何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丽妃眉头紧皱的沉声问道,颤抖着的声音昭示着她现在的害怕。 那黑衣人闻言却是浅笑一声,随后抬手缺了自己的头上的斗笠,立马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来。丽妃看清来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婳……婳儿?”丽妃瞪大了双眼惊呼道,她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容婳! “婳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丽妃上前来抚摸着容婳那张完美绝尘的小脸,很是震惊的问道,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两年前容婳的容貌可是被毁的一干二净,如今怎么恢复如初了。 不但如此,丽妃总觉得眼前的容婳有哪里不一样了,容貌还是和她当初没有毁容的时候一样,但是她周身却透漏出一股子莫名的魅惑之意,让人只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她现在盯着容婳瞧了那么久,更是惊为天人。 “遇见了一个医术高超的游医罢了。”容婳闻言轻声说道,脸上不惊不喜,丝毫没有波澜。 丽妃见了震惊不已,两年不见,容婳已经长成了她难以想象的模样。模样倾城,性子冷淡。 “这两年你都去了哪里?我问过许多次,容府的人都说你去了三清观为姐姐守孝,可我暗地里命人去打探过,根本就没有你的消息!”看到容婳归来,丽妃心中也很是高兴,毕竟这是沈氏唯一的孩子,她又是沈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对于这个侄女自然也是心疼不已的。 “这两年……”容婳闻言一愣,她的目光飘向远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冰冷的意味来。良久之后她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丽妃道:“都过去了,现在我回了。” 容婳冷声说道,对于丽妃的问题却是避之不及,显然她很不想提及这两年。 “回来就好。”丽妃见她不想回答,也不为难她,摸了摸她的秀发很是慈爱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故人归来 “姨娘,我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娘报仇,你可一定要帮我啊。”容婳顺势靠在丽妃怀中,看向她柔声说道。丽妃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当初容府不是说沈氏是羞愧自杀,怎么到容婳口中又成了一个样子? “当初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丽妃眉头紧皱的问道。 “娘是受人陷害而死,还有我那刚出生的弟弟。这一次,我会让那些人统统还回来!那些手上沾了我娘鲜血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容婳闻言目光陡然变得阴冷起来,她语气凶狠地说道,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竟是如此?”丽妃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当初她听信了容府的说辞,便认为真的是沈氏与人私通生下孽种后羞愤自杀,所以并没有深究,谁承想这里面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姨娘,现在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啊。”容婳望向丽妃轻声说道,她的一双水眸里盈着慢慢的泪意,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来一般。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丽妃一阵揪心得疼,神鬼差使般的点了点头。 “你要我怎么做?”丽妃答应后沉声问道。 “容潋羽背后有个御王,我动不得她,那我就只能找一个更加强大的靠山了!”容婳闻言冷声说道,这两年来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侮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回这里,为惨死得沈氏和当初得自己报仇雪恨! 丽妃听罢却是一愣,百里溟本就是皇后所出,身份比所有得皇子都要尊贵,再加上这些年来屡立战功。放眼整个京城,能够压制他的怕也只有当今圣上了! 想到这里,丽妃得身子狠狠抖了一下。难道容婳是想要…… “婳儿,你不会是想要入宫为妃?”丽妃看向容婳很是震惊得问道,凭着容婳现在的容貌,若真的入了宫,那一定会宠冠六宫的,到时候只怕这后宫维持常年的制衡就会被打破,后宫会乱作一团的。 “姨娘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想法。我口中更强大的靠山,指的是后日就会回来的太后。”容婳闻言沉声解释道。 其实当初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入宫为妃这一条路,但是她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人的存在,现在她还不想放弃。 “原是如此,可是太后性子冷淡的很,想要得到她的认同却十分不易。”丽妃闻言沉声说道,提起太后的时候,她的脸色都跟着白了三分。太后为人冷淡狠毒,她在宫中多年,早就领教过了。 更何况容婳以往在众人口中的风评那样差,太后就更加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了。 “太后为何会这般冷淡?”容婳闻言好奇问道。 “太后这一生都活在勾心斗角之中,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儿子扶成太子。你们都不知,其实当年太后还有一个孩子,那是长公主百里静。可是百里静却在及笄礼那人为奸人所害,自此太后便性情大变。这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你们这些小辈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些话你听过便也就罢了,万不可在宫中提起,否则的话,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丽妃压低声音说道,容婳听罢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来。 “长公主……百里静!”容婳轻声的念叨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丽妃望着含笑的容婳,不由得颤了一下。 转眼又是两日,姚氏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但是好在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今日是太后回宫的日子,皇上在皇宫设宴为太后接风洗尘,容潋羽虽然情绪不佳,但也不得不出席。 宴会上,容潋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事重重,幸而还有容琇陪着她,这才不至于那么孤单。她从怀中掏出一本医书继续钻研起来,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姚氏的病情重要。 “姐姐,娘的情况怎么样了?”宴会还没有开始,容衍过来很是担心的问道,前两日他日日回去探望,今日还没有来得及回去。 “无性命之忧,只是我现在还解不了娘体内的毒。”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好看的眉眼间紧锁着深深的哀愁。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娘出事的。”容潋羽见他满脸的担心之色,便开口轻声的劝解道。容衍闻言只是点点头,心中却还是担心不已。 连容潋羽都束手无策,姚氏还能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百里嫣见状也过来挨着容潋羽坐了下来,她知道姚氏出了事,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陪在她和容衍身边了。 “嫂嫂也不要担心,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百里嫣挨着容潋羽坐下来,眼看着太后和皇上等人也要入场了,容衍这才和百里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方才还热闹嘈杂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跪拜下来,足以体现太后的威严。 皇上和太后并肩走上阶梯,只等太后入座了之后,皇上这才坐了下来,随后众人纷纷落座。 “今日劳动众卿家,是哀家兴师动众了。”太后看向众人沉声说道,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太后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的喜色。 容潋羽坐在下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太后身上,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到底是大越朝最尊贵的女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性的气质还真是令人难以抗拒。 突然容潋羽的目光被一抹丽色吸引了过去,她看见太后的身边坐着一个紫衣轻纱女子,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精致小脸巧笑嫣兮。而且能够和当今太后并肩而坐的女子,身份必定不平凡。 “嫣儿,你可知太后身边那位姑娘是谁家的小姐?为何我瞧着眼生的很?”容潋羽看向身边的百里嫣柔声问道。 而坐在容潋羽对面的百里溟顺着容潋羽的目光望过去,在看到太后身边的那名女子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紧锁着的眉头里隐着丝丝不安。 “嫂嫂你不知道,那是皇祖母娘家的侄孙女杜若楣。她陪在皇祖母身边很多年了,在皇祖母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百里嫣闻言看了看坐在太后身边的安静女子,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百无聊赖地说道。 容潋羽闻言一脸的若有所思,对于太后娘家她倒是有些了解,但是对于这个陪在太后身边多年的杜小姐却是一无所知。 “皇祖母很是疼爱这个姐姐,一心想要将她许配给九皇兄。”百里嫣托着脑袋看向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说完之后她便连忙掩住了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探出小脑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容潋羽的脸色,却见她的神色丝毫没有松动。 “原来如此。”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勾,她望向度对面正盯着自己的百里溟,轻轻的举起自己手中的杯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 百里溟见状回以一笑,灿烂如星的眸子里满是宠溺之色。 两人的这一幕皆被坐在上方的杜若楣收入眼中,她看到百里溟脸上的宠溺和温柔,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满是惊诧。 杜若楣自八岁入宫陪伴太后,她就知道自己是太后认定的九皇子妃,这么多年来她对百里溟情根深种,但是百里溟却一直对她十分的冷淡,莫说是现在这样的温柔宠溺,即便是一个笑容百里溟都没有给过她。 杜若楣顺着百里溟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白衣女子安静的坐在人群中,她不言不语,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却是那般的除尘绝艳。杜若楣自认容貌极美,但在看到容潋羽之后,她方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看到这里,杜若楣心中燃起一股子无名的妒火来。她为了百里溟才在太后身边花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没曾想,她离开不过五年时间,京城里竟冒出了这么一个容貌倾城绝艳的女子来! “皇上,人都到齐了,传歌舞吧。”太后的目光四下里搜寻了一番之后,这才看向皇上轻声说道。 随着太后话音落下,一群衣着华丽的宫女鱼贯而入,为首的女子手持团扇遮住容貌,一袭大红衣衫被舞得猎猎生风。纤竹悦耳,歌舞倾城。这般赏心悦目的歌舞几乎抢去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有其实为首的女子,她虽然面覆轻纱,团扇遮脸,但是只看身形便知她是个多么倾城的人物了。 容潋羽的眉头紧紧皱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女子眼熟的很。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容潋羽一人,高座上的太后也是眉头紧皱,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神色复杂。 乐音落下,众宫女退下,只剩下那名女子跪在大殿中央。 “下跪何人,抬起头来哀家瞧瞧。”太后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她这才看向跪在下方的女子沉声问道。若是在场的众人足够细心的话,一定可以听出太后声音中的颤抖。 女子闻言慢慢的抬起头来,她放下手中的团扇,却下轻纱,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来,在场众人见状全部都愣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宫宴献舞 “臣女容婳,参见太后。”容婳俯身在地上扬声说道,她的声音悠扬大方,映着那样一张脸,当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来。 容潋羽见状深吸了一口凉气,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张出现在姚氏房中的纸条,她现在终于知道“故人来”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容潋羽想不通的是,容婳的容貌是怎么恢复得这般好,甚至比起以前来更多了一丝妩媚和妖娆。 太后在看到容婳那张脸之后猛地站了起来,就连皇上也愣住了。因为今日红衣猎猎的容婳,像极了当年美艳张扬的百里静。 “静儿?”太后低声呢喃,眼中满是震惊。片刻之后她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坐下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太后,婳儿是妾身的侄女,她听说太后您要回来,特意排了今日的歌舞,若是能博得太后一笑,也算是婳儿的心意了。”丽妃走到太后面前跪下来轻笑着说道,太后闻言脸上难得露出笑意连连点头,显然是很满意了。 “婳儿有心了,你上前来。”太后轻笑着说道,脸上挂着淡淡的慈爱之色。初次见面,称呼便已经这么亲密了,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哪里不懂得太后现在的道理。 容婳闻言嘴角挂着浅笑,随后起身轻移莲步款款走了上去,她撩起衣裙跪下来,轻声道:“臣女参见太后。” 太后目光紧紧的跪在面前的容婳身上,若不是顾及着现在的场合,只怕她会做出什么激动的事情来吧。 “你与哀家素未谋面,为何要这样为哀家费心思?”太后看向容婳柔声问道,在场的人闻言又是一愣。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太后对哪家的小姐这么温柔慈爱过。 “半月前,臣女在寺庙中修行时做了一个梦。梦中是漫山遍野的白雪红梅,冰天雪地中有一抹灼灼红艳的身影,臣女瞧不见她的脸,却觉得她甚是熟悉。她同臣女说,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同娘亲一起看一眼红梅谷的红梅。”容婳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太后轻笑着说道,她一双水眸里盈着淡淡的水汽。 太后听完身子越发的僵住了,百里静生前最喜得便是红梅,她热爱一切红色。那红梅谷便是太后为她在所建,每到冬季,太后就会同百里静一同去那里赏梅。 “红……红梅好,红梅好!”太后看向容婳哽咽着声音笑着说道,随后她亲自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来递给容婳,轻声道:“这个是哀家赏你的,可要好好的收着。” 容婳闻言双手接过玉镯,伏身在地上很是恭敬地说道。 坐在下面的容潋羽眉头紧皱,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容婳。她不想知道容婳为什么会突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她只想知道该怎么解掉姚氏身上的毒。 “好了,方才歌舞也累了吧,快下去坐着。”太后看向容婳柔声说道,容婳闻言点头。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女的二妹妹舞姿才更为倾城,想必二妹妹也一定愿意为太后娘娘舞上一曲。”容婳起身看向太后轻笑着说道,在场众人闻言一愣,不由地将投在了容潋羽身上。 而太后闻言也是眉头轻皱,显然是不知道容婳口中的二妹妹是何人。太后五年前就离开京城了,而容潋羽却是三年前才回到京城,太后不知道她也是很正常的。 “二妹妹是?”太后开口轻声问道,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她的声音倒也不如平时那般冰冷。 “二妹妹是未来的御王妃啊,难道二妹妹到现在都还没有拜见过太后娘娘吗?”容婳闻言很是震惊的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看来容婳对她的恨意还不是一般的深重,消失两年第一次露面,就忍不住要给容潋羽挖坑跳了。 果不其然,当容婳说完这些话之后,太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方才脸上的慈爱之色一扫而尽,剩下的就只有满脸的阴霾。 坐在太后身边的杜若楣也彻底的愣住了,为何她从来都不知道百里溟已经有了王妃? “御王妃?溟儿的王妃……为何哀家还没有见过?”太后沉声说道,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阴沉下来了。 容潋羽闻言眉头轻皱,随后便挥了挥衣袖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杜若楣的目光在下坐着的众人的身上游离,在看见容潋羽站起来之后,她的眉头猛地皱起。她眼睁睁的瞧着容潋羽一步步的走上前来,心中蓦地生出一股子威胁的意味来。 容潋羽迈着莲步走到大殿中央施施然的跪下来。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容潋羽伏身扬声说道,声音平淡,没有惊惧也没有半分的谄媚讨好。太后闻言眉头轻轻的皱起来,她原以为容潋羽应当会吓得当众失了仪态才对,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眉眼低垂,背脊挺直的姑娘,心中生出一股子莫名的意味来。 “抬起头来哀家瞧瞧。”太后回过神来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乖乖抬头,倾城绝艳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既不显得轻浮也不会过分献媚。 近距离看到容潋羽的容貌之后,太后还是稍稍的愣了一下。因为她心中有所偏私,却也不得不承认容潋羽的容貌确实胜人一筹。杜若楣虽然也很明艳动人,但是在容潋羽面前难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甚至流于俗套了。 望着容潋羽这张精彩绝艳的小脸,杜若楣虽然面带笑意,但是内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了。她爱慕百里溟这么多年,现在怎么能甘心看着另一个女人成为他的王妃! “生得倒是极好,怪道溟儿喜欢。”太后冷声说道,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太后这样说,明摆着是在说百里溟是因为看中了容潋羽的这副皮相才会喜欢她,如此一来便是将容潋羽置于无德无才空有美貌的境地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容潋羽的身上,期待着她的回答。 容婳站在太后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下方的容潋羽身上,眼中突然迸发出一抹能将人置于死地的光芒来。这不过是她送给容潋羽的一个小小见面礼罢了,来日方长,她绝不会让容潋羽失望的!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就在众人期待着容潋羽的回应时,她只是伏身行了一个叩首礼,很是尊敬的说道,似乎没有听出来太后言语中的讽刺之意一般。 在场的人难得看到容潋羽也有吃瘪的时候,纷纷议论讽笑起来,可是这阵议论声很快就被一个冰冷疏朗的声音压下去了。 “潋儿有多好,本王心里比谁都清楚。放眼世间,除了她便再也没有女子有资格站在本王身侧了。”百里溟甩了甩衣袖起身向容潋羽走去,他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但却又格外的坚定。 杜若楣闻言更是气得小脸一白,贝齿狠狠的咬着唇瓣,几乎要咬出血来一般。 “溟儿!你现在怎么这般无礼了?看来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太后闻言心头一怒,抬眼看向百里溟厉声喝斥道。她表面上是在训斥百里溟不懂规矩,但是背地里却在含沙射影的指责是容潋羽带坏了百里溟。 容潋羽又岂会听不出来这里面的缘故,但她也只是垂眸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她和百里溟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磨难,可若是连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都受不住,那她还真是没有资格担下这御王妃的身份。 不知何时,百里溟已经走到容潋羽身边站定,他伸手将容潋羽扶起来,目光所至皆是温柔,仿佛是在呵护至宝一般。两人皆是白衣翩跹,这样并肩而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他们二人就是这样的相配,不管是换了其中的哪一个人,都是不相配的。 杜若楣瞧着两人的身影,心中的嫉妒几乎就要抓狂了,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紫色衣衫,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她记得百里溟以前最喜穿的便是紫色衣衫,可是如今他白衣润朗的模样,像极了他身侧那个清冷绝美的女子,这两人仿佛生来就该站在一起一般。 “太后娘娘莫要再吓唬二小姐了,您瞧瞧她那一张小脸都白了。方才婳儿妹妹不是说二小姐的舞姿极美吗?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楣儿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睹二小姐的舞姿了。”杜若楣见情形有些僵持住了,便拉着太后的衣袖柔声说道。她的声音轻轻甜甜,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言语间却是在说容潋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脸都吓白了。 杜若楣说完还不忘含情脉脉的瞧了百里溟一眼。 “杜小姐有所不知,潋儿向来如此,古书有云,肤若凝脂,说的便是潋儿了。”百里溟闻言冷声说道,语气中的维护之意已经昭然若揭了。更何况,一个是潋儿,一个是杜小姐,当真是亲疏立见。 第二百一十五章 姐妹相见 杜若楣闻言顿时脸色惨白,被百里溟的一番话堵得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她的印象中,百里溟从未对哪个女子这般爱重维护过! “罢了,既然婳儿都说了,那就让哀家也开开眼,这传说中极美的舞姿到底有多美。”太后知道百里溟是个多么刚硬的性子,所以只能妥协着说道,以免彻底的惹怒了他,到时候太后想要撮合他和杜若楣的事情就更不可能了。 太后话音一落,乐师们便准备就绪了,只等容潋羽一人。 “可以吗?”百里溟转身看向容潋羽柔声询问道,这般毫不掩饰的维护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无妨。”容潋羽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百里溟轻笑着回应道。百里溟闻言点头退下,他自然是信得过容潋羽的,方才也只是因为担心容潋羽这两日因姚氏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这才问的。 霎时间,大殿上就只剩下容潋羽一人了。众人也都是见识过容潋羽风采的人,所以对于她接下来的表演也是十分的期待。 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容潋羽只是嘴角一弯,随后便衣衫上缀着的一跟雪白绸带,将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束起,又反手将累赘的衣裙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一个英姿飒爽,绝尘无双的女子便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众人见状监皆是一愣,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艳之色。就连上座着的太后也忍不住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女子,竟有这般不输男儿的气魄。 “太后娘娘,皇上,臣女得罪了。”容潋羽轻拱手扬声说道,随后足尖一跃飞身停在百里溟面前,雪白绣鞋稍一用力,百里溟腰间的佩剑便被踢了出来。容潋羽伸手稳稳地接住佩剑,一个旋身间便又回到了大殿中央。 “放肆!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竟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动武!”容婳见状忙怒声呵斥道,即便是有百里溟护着,但是这在皇上面前动用武器,简直就是死罪! “王妃是本王的,佩剑也是本王的。怎么……这些容大小姐也要管吗?”百里溟闻言冷声说道,容婳听罢顿时住了嘴,不敢再说什么。她此次是第一次回来,绝不能惹出什么事来。 皇上和太后都有心想要看看容潋羽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再加上有百里溟这样维护着,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准备好了之后,容潋羽随着乐师们奏的乐翩翩起舞。她身姿玲珑曼妙,随着乐声舞动,手中佩剑凌厉,如此一来便是刚柔并济,美不胜收。她虽为女子,但是手中佩剑所指之处,卷些着丝毫不输男子的豪气。 百里溟见状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满是宠溺和欣赏的笑意。容潋羽如今舞的这一段还是当初他亲自教导,如今看来容潋羽已经是青出于蓝了。 杜若楣坐在上方,将百里溟脸上的笑意尽收眼底。她的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下紧握成拳,水葱一般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了,但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众人欣赏着容潋羽的舞剑时,乐声却突然寡淡下来。百里溟眉头紧皱起来,舞乐向来是气息相连,现在乐声出了问题,容潋羽的舞姿根本就展现不出原本的美感。但是在场的又有几个是真的懂得乐声的人,所以他们只会以为这是容潋羽的舞艺不佳。 杜若楣见状嘴角微微勾起,安静的等着容潋羽出丑。 百里溟见状从腰间抽出玉箫,萧音深沉浑厚,和容潋羽的表演更是极配。乐师们见状面面相觑,随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乐器,毕竟他们很清楚,百里溟不是能够惹得起的。 有了百里溟的配合,容潋羽的表演越发的出彩了。众人皆是满脸惊艳之色,震惊不已。经此一事,他们对容潋羽便又有了一种新的看法。 容潋羽收剑敛裙,百里溟也收了最后一个声响,这段表演完美落幕。众人连连抚掌赞叹,惊讶不已。 坐在位置上的百里夜轻轻的晃动着手中的白玉杯盏,看向容潋羽的眼中满是惊艳和占有。那是一种带有掠夺性的占有,他现在越发的确定了,容潋羽才是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臣女献丑了。”容潋羽屈膝跪下沉声说道,面对众人的赞赏,更是不骄不躁。 良久之后,太后这才缓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潋羽淡淡说道:“女儿家不好好的在深闺养着,舞刀弄剑的像个什么样子。”太后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中却很是震惊,因为就算她不想承认,容潋羽的表现确实极好。 “多谢太后娘娘教诲,臣女谨记在心。”容潋羽闻言看向太后轻声说道,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来。太后见她这般受教懂礼,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怒气了。 “算你还是个知礼的,回去歇着吧。”太后看向容潋羽淡淡的说道,容潋羽闻言领命退下。 有了容潋羽珠玉在前,那些方才想要在太后身边表现自己的小姐们都不敢出声了,毕竟她们可没有那个自信可以越过容潋羽去。 皇上命人传了歌舞上来,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起来。百里溟生怕太后再为难容潋羽,索性走到了她身边去坐下。杜若楣在上方瞧着,眉头一皱,随后端着酒杯往容潋羽走去。 经历了方才那么多事情,她早就想要好好的结识一下容潋羽这个所谓的御王妃了! 杜若楣收拾了一番自己的情绪,面带微笑地走过去。恰好此时容潋羽瞧见容婳出了门,因为心中记挂着姚氏身上的毒,容潋羽忙追了上去。 “二小姐……”杜若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容潋羽起身匆匆离开,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杜若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直咬牙,但是碍于百里溟在场,也不敢发作。 容潋羽跟着容婳一直走到御花园中这才停下来,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所以她们也不用拐弯抹角的。 “大姐姐此次回来,倒是让妹妹意想不到。”容潋羽走到容婳身边站定轻笑着说道。 “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妹妹可要好生的看着。”容婳闻言淡淡的说道,言谈举止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行事莽撞,只能仗着沈氏胡作非为的容婳了。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从容婳在寿宴上露面的那一刻开始,容潋羽就感觉到了,眼前的容婳已经变了,所以她不能掉以轻心。 “妹妹可知道我这两年去了哪里?”容婳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容潋羽笑着问道,容潋羽闻言眉心一皱。 “我娘身上的毒是你所为吧。”容潋羽没有接下她的话,而是看向她沉声质问道。现在姚氏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解掉,即便容潋羽用尽一切办法,却还只是能暂时压抑住姚氏的毒性而已。再这样下去,只怕姚氏的身体早晚会油尽灯枯的。 “妹妹倒是聪明。”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不过我知道妹妹的医术高明的很,想必这毒对妹妹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紧的皱起,虽然她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当容婳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容潋羽的心中却还是生出一股怒气来。 “我们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扯我娘?”容潋羽眉头紧皱的沉声问道。 “容潋羽你问出这种话来不觉得可笑吗?当初我娘是怎么死的我一日都没有忘记过!我娘是死在你手上,这一次回来我就是要为我娘报仇!”容婳听罢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朝着容潋羽怒声的吼道。 “我再说一遍,你娘不是死在我手上。”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当初她的原意是想要设计让容承恩将沈氏休弃,却不曾想倚翠心中生了恶毒的心思,不但将刚出生的孩子弄死,还将已经在疯狂边缘的沈氏逼死了。 “现在你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了,但我只知道你的贴身手帕遗落在我娘的房间里,我娘的死你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容婳闻言怒声吼道,她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来,这是当初她在沈氏的房间里找到的。 这两年来,就是这一方绣帕一直支撑着她活下来。她受尽苦楚活下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此地,将当初受的委屈全部都讨回来! “容婳,你想要怎么玩我都奉陪到底。但你若再敢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知道容婳现在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也不同她争执什么。 容潋羽冷冷丢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容婳满面怒气的站在原地。 容婳收拾了一番情绪之后便往大殿里走去,可是刚走两步,便见百里夜迎面走了过来。容婳见状心中一慌,这两年来她为了活下来受了无尽的苦楚和委屈。为了复仇,她变得冰冷残忍,变得没有感情,但是唯一没变的就是对百里夜的感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容婳回府 想到这里,容婳忙迎了上去。 “婳儿给五皇子请安。”容婳走到百里夜面前去柔声说道,她扬起一张颠倒众生的小脸来,容貌恢复之后,她的自信也跟着回来了。 “两年不见,大小姐别来无恙。”百里夜闻言也停下脚步,看向容婳点头笑着说道。但是他的语气很是敷衍,他的目光四处游转,似乎在寻找什么。 “五皇子,婳儿……” “大小姐若是没什么事,本殿就先离开了。”容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百里夜出声打断,容婳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百里夜快步离开了。 容婳见状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百里夜的背影,她的目光也越发的阴沉下来了。 与此同时,容潋羽刚回到大殿就看到杜若楣站在百里溟面前,她身子柔如弱柳扶风,盈盈姿态很是惹人怜爱。 “溟哥哥,二小姐是不是不喜欢楣儿?”杜若楣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百里溟含泪说道,美人含泪,当真是一副美极了的画面。杜若楣这般模样,便是容潋羽瞧着都有些心疼了,偏偏百里溟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杜小姐,请你自重。”良久之后,百里溟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他这般冷淡的模样,和方才面对容潋羽时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溟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楣儿自小便与你亲近,如今怎么成了你口中的不自重了?”杜若楣鼻尖一酸直直的落下泪来,她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那副委屈的模样,让人瞧着好不心疼。 “阿灼。”容潋羽款步走过去,看向百里溟轻声唤道。 杜若楣的心顿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的厉害。这一声阿灼,背后含着什么样的意思,她比谁都清楚。 “年少不懂事,如今本王已是有妻室的人,杜小姐自然是要自重的。”百里溟起身为容潋羽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随后这才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 杜若楣闻言恨的直咬牙,但是为了维持自己在百里溟心中的形象,她只能咬牙忍住。 “方才有些急事忽略了杜小姐,还请杜小姐不要见怪。”容潋羽顺手端起百里溟用过的酒杯,举起来看向杜若楣轻笑着说道,在杜若楣惊讶和嫉妒的眼神中,她仰首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杜若楣的手死死的抓住酒杯,若是离得够近,一定可以看到她微微泛白的骨节。 “二小姐说笑了!”良久之后杜若楣这才缓过神来,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回到太后身边坐下来。 望着杜若楣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容潋羽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今日倒是张扬得很,我闻到了……醋味。”百里溟凑过去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容潋羽一向不是喜欢张扬高调的性子,但是方才她当着杜若楣的面唤她阿灼,又故意用他用过的杯盏…… 这桩桩件件,分明就是在警告杜若楣,她容潋羽才是他百里溟的御王妃! “晚些再同你算帐!”容潋羽闻言冷哼一声赌气似的说道,她现在终于知道当初百里溟为何那么担心了,原是在这里还有一笔桃花债。 “同我算什么账,我对你可是天地可鉴。”百里溟闻言连忙说道,他原也想要将杜若楣的事情告诉容潋羽,可是这段时间容潋羽一直为着姚氏的事情烦心,便也没有说什么。 “那这溟哥哥可如何解释啊?”容潋羽听罢白了他一眼,很是没好气的问道。 “本王觉着,潋儿还是唤我阿灼好听些。”百里溟闻言笑着讨好似的说道,容潋羽闻言只是浅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这一言一语眉开眼笑的场景落在上座的杜若楣眼中,顿时又是一片翻江倒海的醋意。 宴会结束后,百里溟放心不下容潋羽,便亲自将她送回来容府。太后本想留容婳在府中好生的陪伴自己,容婳却说想要先回一趟容府,太后见她思家情切,便也就允了她先回去。 路上,容翰栋和容承恩二人想同容婳说话,容婳却眉头一皱,随后便闭上眼来不愿搭理他们。 “婳儿,这两年来你到底去了哪里?”容承恩看向容婳沉声问道。 容婳闻言依旧紧闭双眸,没有说什么。早在两年前,当容承恩和容翰栋不管沈氏死活的时候,她对这个家就已经彻底的死心了。 “放肆!你到底还是我们容府的人,更何况我还是你的爹爹,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伦规矩!”容承恩被容婳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刺激的满心怒火,指着容婳怒声的训斥道。 “爹爹若真的这么关心女儿,那女儿失踪两年,为何不见爹爹前来寻找?”容婳闻言终于睁开眼来,她看向容承恩淡淡的说道。她的脸上挂着笑意,但是内心却是一片寒冰。 “天下之大,我要去何处寻你!”容承恩闻言眉头紧皱,他言语中处处都透漏着心虚。当初容婳容貌尽毁,又胡作非为,在他眼中容婳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自然不会费力去寻找她。 但是现在,容婳不但容貌完全恢复了,还得到了太后的爱重,他这个做爹爹的脸上也算是有光了。 “爹爹,祖父,到家了。马车突然停下来,容婳挑帘一望,随后这才看向容承恩二人柔声说道。 马车停了,容婳扶着丫鬟走下马车。明月没有跟随她入宫,早早地便在容府门口等着了,这会儿见容婳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二妹妹闲着也无事,陪我去瞧瞧祖母吧。”百里溟离开之后,容婳这才走到容潋羽身边看向她笑着说道。容潋羽听罢也不避让,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并肩着往裴氏的松鹤院走去。 姚氏身上的毒只有容婳知道怎么解,所以容潋羽是不会避让她的。 姐妹几人一前一后走到松鹤院门口,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正是容珪在陪着裴氏,如今容珪已经四五岁了,生得粉雕玉琢好不可爱,再加上倚翠每日的教导,所以即便裴氏不喜二房,但是对于容珪却还是有几分欢喜之心的。 “大小姐到,二小姐到,三小姐到!”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屋中的众人闻言皆愣住了。毕竟容婳已经离开两年了,大小姐这一称呼,已经两年没有被人提起了。 丫鬟们打帘,三位女子娉娉袅袅的走进来,当真是美不胜收。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容婳身上,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大……大小姐?”倚翠不敢相信地低声呢喃道,她从未想过容婳竟还能回来,而且容貌恢复如常。 “孙女参见祖母,一别两年,不知祖母身子可还安好?”容婳不顾众人目光,走到裴氏面前跪下来柔声说道。裴氏闻言眉头紧皱,她的目光在容婳脸上流连许久,似乎想要确认眼前这人是不是容婳本人。 “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裴氏缓过神来淡淡说道,她本就不喜容婳,所以即便是她现在回来了,裴氏对她依旧提不起欢喜的心思来。 “好了,你们也都累了,散了吧。”裴氏沉声说道,她现在只要一看到容婳这张脸,就会想到当初沈氏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心中便不由得勾引出一肚子火气来。 众人闻言领命退下。 “这是珪儿吧,我这一走两年,珪儿都长这么大了。”出了松鹤院之后,容婳这才蹲下身子来,看向容珪柔声说道。她的声音很是温柔,就连眼中也是满满的宠爱之意,若不是倚翠知她本性,只怕这会儿都要被她的眼神骗过去了。 想到这里,倚翠连忙上前一步将容珪抱在怀里,一脸警戒的看着容婳。 “大小姐今日必也累了,还是好生回去歇着吧。”倚翠抱着容珪,随后这才看向容婳扬声说道,她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足以彰显她现在的害怕。 容婳闻言面带微笑,一步步的朝着倚翠靠近,白玉般透明的脸上似结了一层寒冰一般,让人不由得心生害怕之意。 “翠姨娘怕什么,可是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容婳将倚翠逼到无路可退,随后这才看向她淡淡的说道。 “妾身……妾身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倚翠被她的眼睛盯得心里一阵发慌,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便抱着容珪离开了此处。 “小姐,你说当年夫人的死和翠姨娘可有关系?”望着倚翠匆匆离开的背影,明月走上前来,看向容婳沉声问道。 “不管有没有关系,这些人手上都沾着我娘的鲜血,她们一个都跑不了!”容婳闻言眸光一暗,她双眸微眯冷声说道。 明月听罢没有再说什么,扶着容婳回到了二房去。 与此同时,倚翠将容珪交给春花,千交代万嘱咐了一番之后这才匆匆忙忙地赶到惠风院去。她知道容婳此次回来一定是来者不善,若是当年的事情东窗事发,那她就必死无疑了。 “小姐,翠姨娘来了。”此时容潋羽正在屋里的贵妃榻上看书,就见碧珠走进来沉声说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倚翠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容珪惨死 “姨娘这么着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容潋羽头也不抬的看轻声说道,芊芊玉手继续翻动着手中的医书。现在在她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姚氏身上的毒,其余的事情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二小姐您救救妾身吧,这一次大小姐回来肯定不会放过我和珪儿的!”倚翠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容潋羽面前,看向她哭着请求道。 “这事与我何干,当初害死沈氏难道也是我授意你去做的吗?”容潋羽闻言终于放下手中的医书,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倚翠沉声说道。 “二小姐!当初那药可是你给我的啊,难道现在你要见死不救吗?”倚翠闻言心中一慌,又膝行两步到容潋羽面前,扯着她的衣角哭着说道。 “当初?当初我是如何吩咐你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容潋羽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看向倚翠质问着说道。 “二小姐妾身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珪儿吧,他还那么小!”倚翠知道自己威胁不到容潋羽,只能哭着哀求道。 “翠姨娘的难题我也束手无策,翠姨娘还是快回去吧。”容潋羽闻言神色浅淡的说道,自从当初倚翠违背了她的命令之后,容潋羽就再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了。 倚翠闻言心中更是慌乱,她知道容潋羽是个什么性子,知道再苦求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二房去。 倚翠刚一进门就看到容珪竟和容婳在一起,容婳正在逗弄容珪,手中拿着糖果。 “珪儿你在干什么!快给我过来!”倚翠见状心中更是慌乱,她怒声吼道,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将容珪抱在怀中。 “娘亲,这个姐姐给珪儿糖果吃,珪儿喜欢这个姐姐!”容珪抱着倚翠的脖子笑着说道,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倚翠闻言心中一顿,目光落在容珪口中的糖果上。 “娘往日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倚翠猛地伸手将容珪手中的糖果抢过来扔在地上,看向容珪沉声呵斥道。 一边的容婳见状嘴角微微勾起。 “翠姨娘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给弟弟买些东西吃罢了,你何必这样呢?”容婳走上前去看向倚翠笑着说道。 “容婳!珪儿现在是二房唯一的公子,你最好不要胡来!”倚翠闻言看向容婳怒声警道,既然容潋羽靠不住,那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唯一的公子又如何,要能活下去才算数。”容婳闻言突然掩嘴轻笑出声,她走上前去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倚翠笑着说道。 倚翠闻言身子狠狠抖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上。容婳的那一番话那么直白露骨,她又怎么会听不懂呢。 “你不可以动珪儿!否则老爷和老太爷都不会放过你的。”倚翠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慌意乱,她壮着胆子看向容婳怒声吼道,抱着容珪的胳膊也越发的紧了。 她这一生就容珪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她绝不能让容珪出事! “是吗?那不如……试试看?”容婳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倚翠站在原地抱着容珪瑟瑟发抖。 “娘,这个姐姐是谁啊?”容珪抱着倚翠的脖子,看向她很是疑惑的问道。 “不许多问,以后这个姐姐给你的东西全部都不能要,你可要记住娘说的话!”倚翠抱着容珪语重心长的说道,容珪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和天真。 容婳由明月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明月伺候着她躺下了。 “小姐,我们一回来就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明月将她脱下来的衣服收拾好,随后这才看向容婳有些担心的问道。 “有什么不太好,这不过是复仇的第一步罢了。”容婳闻言却是唇角一勾,冷声说道。 当晚,倚翠伺候着容承恩一番云雨之后觉得甚是乏累,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彼时天上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半个天空,倚翠意识模糊的往容承恩的怀中钻了钻,又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阳光正好,经历了一夜的风雨之后,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清新的问道,倚翠正伺候着容承恩穿衣,却见春花跌跌撞撞闯进来,她白着一张小脸,显然是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吓。 “成了什么样子,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倚翠看向春花怒声训斥道,春花是她贴身的大丫鬟,如今在容承恩面前却这般莽撞,难免会让人觉得春花这是仗着倚翠而横行霸道,不守规矩。 “姨娘……姨娘啊!”春花闻言抬起头来,她满脸泪痕的望着倚翠,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倚翠闻言和容承恩相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到底出什么事了?”倚翠胸口蓦地一痛,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她看向春花沉声问道。 “姨娘,小公子……小公子没了。”春花闻言颤抖着声音说道,她一句话刚说完便伏身在地上大哭起来,连头也不敢抬。 倚翠闻言双腿一软,直直的跌倒在地上。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她根本不愿意相信。 “你这个贱婢胡说些什么!我昨日还在和珪儿说话,你若是再敢胡说,仔细你的皮!”倚翠缓过神来指着春花怒声地骂道,试图借此来否定方才春花说的那件事。 “姨娘,你便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这样诅咒小公子啊!”春花闻言也有些着急了,她看向倚翠哭着说道。 “还不带我去看看!”站在一边的容承恩终于缓过神来,朝着春花怒声吼道,他这一辈子也就容珪这个一个儿子,若是容珪真的出了什么事,这让他怎么办啊! 春花闻言连连点头,忙起身在前面带路,倚翠也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跟了上去。 容珪的房间里现在已经乱作了一团,丫鬟小厮跪了一院子,大夫们站在床头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容承恩和倚翠二人匆忙赶来,却见容珪惨白着一张小脸躺在床上,他双眼紧闭,嘴唇乌黑,七窍流血,死相极其可怖。 倚翠只看一眼便觉得浑身发抖,她猛然扑倒在容珪的床前,颤抖着手抚上容珪的小脸。 “啊!怎么会这样?珪儿啊,你这是要了为娘的性命啊!”倚翠伏在床边哭的声嘶力竭,与此同时容翰栋裴氏和容潋羽等人接到消息也全都赶了过来,望着床上惨死的容珪,众人皆是惋惜愤恨。 容潋羽瞧了瞧床上的容珪,不由得眉头收紧。容珪现在的情况,和当初姚氏中毒的时候如出一辙,只是姚氏救治比较及时所以才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容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少爷的!”容承恩见到容珪惨死的模样,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朝着身边的一个丫鬟重重踹过去,看向吓得浑身发抖的众人怒声质问道。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却白白送了性命,他怎么能不气?他恨不得将所有伺候容珪的人全部都杀了解气! “奴婢也不知道啊,昨儿奴婢们还伺候着小公子睡下了,谁知今日一早就成了这样。”那个小丫鬟捂着生疼的肚子,跪在地上看向容承恩哭着说道,其余的丫鬟小厮们听罢也是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倚翠抱着已经冰凉的容珪目光呆滞的坐在床边,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览了一番,突然眉头紧皱起来。 “容婳呢?容婳呢!是她!是她害死了我的珪儿!老爷,是容婳害死了珪儿啊!你看,她心虚了,她不敢过来了!”倚翠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容婳的身影,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抱着容珪爬到容承恩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哭的撕心裂肺,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容承恩闻言一愣,回首却发现容婳确实没来。 “你怎么知道珪儿是她害死的?”容承恩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倚翠沉声问道,这件事事关容珪的性命大事,他一定要彻底的查清楚。 “老爷!昨日是容婳亲口对我说的,她说容珪要活得下去才算是作数,她还给了珪儿糖果吃,那糖果里面必定有毒,否则珪儿不会中毒盯得!”倚翠闻言愣了半晌,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这才看向容承恩哭着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脸色阴沉了下来,容承恩脸色更显黑沉,他一甩袖转身离开,直奔容婳的院子里去了。 众人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彼时,容婳正在院子里喝茶看书,她刚刚梳洗好,一脸的闲淡之色,似乎对容珪之死从未耳闻一般。 “容婳!”容承恩人还没有进门,就朝着院子里怒声的吼道。容婳抬眼便看见乌泱泱的一片人走了过来,她慢慢的放下手中的书本,脸上依旧不惊不怒。 “婳儿见过爹爹,祖父,祖母。”容婳走上前去,施施然的朝着暴怒的容承恩等人行礼说道,根本就没有将容承恩的怒气放在眼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东窗事发 “容婳!珪儿可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倚翠抱着容珪的尸体一路冲进来,她看向容婳怒声的吼道。 容婳闻言却是嘴角一勾。 “姨娘这是什么话?我的弟弟?我的弟弟不是在两年前刚出生那晚就夭折了吗?”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讽刺和冰凉,除了浓浓的恨意之外,什么都没有。 “容婳!珪儿是你害死的吧?”容承恩上前一步,猛地攥住容婳的手腕,看向她怒声的吼道。 “爹爹说这话倒是冤枉女儿了,要怪只能怪容珪没有这个命。”容婳嘴角一勾,看向容承恩轻笑着说道,瞧她那个样子,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容承恩闻言气得险些吐血,两年不见,他越发的控制不住容婳了。 “好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女儿先送爹爹你们回去吧。”容婳闻言看向容承恩等人柔声说道,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 容翰栋和裴氏等人见事情没有进展,心烦意乱之下大怒离开,只有容承恩和倚翠还站在屋中,不依不饶得看着容婳。 “姨娘,老爷!证据来了!”正当容承恩询问无果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传来春花着急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春花带着一个大夫匆匆冲了进来。 容承恩见状眉头紧皱,回首再看容婳,却见她脸上丝毫不见慌乱。 “什么证据?说!”容承恩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容婳,随后才回过头来看向春花和那个大夫冷声问道。 “老爷,这是小公子昨日吃的糖果,方才老夫已经查看了一番,这糖果上确实有毒,但具体是什么毒老夫却瞧不出来。”大夫闻言连忙说道,容承恩听罢已经是脸色铁青了,他回过头来,朝着容婳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 “你这个逆女!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死在外面,一回来就惹事生非,珪儿是我唯一的儿子,如今他既出了事,你也拿命来陪吧!”容承恩看向容婳语气凶狠的说道。 容婳被他一个巴掌甩在地上,良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扶着明月站起来,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容承恩,最后竟大笑起来。 “既然爹爹都知道了,女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昨日给容珪的糖果确实有毒。”容婳看向容承恩笑着说道,她这般坦诚的态度倒是让容承恩和倚翠一愣。犯下这般大错,容婳竟还能笑着说出来,实在是令人震惊。 “你这个贱人,你还我珪儿的性命来!”倚翠闻言朝着容婳路扑过去,但是却被容婳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弟弟报仇罢了!你现在知道心痛了,当初你下手害死我弟弟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容婳闻言也没有了好脸色,看向倚翠怒声吼道。 “那不过是个孽种罢了,死了便也就死了!”容承恩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婳冷声说道。在容承恩心中,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一个莫大的耻辱,死了便也就死了,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孽种?”容婳闻言眉头紧皱冷声说道:“那个孩子是我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他身上流着的是你容承恩的血!他是我们容家的孩子!” 容婳越说越激动,她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是一想到惨死的沈氏和那个孩子,容婳还是恨的牙根发痒。 “你这个逆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既然你这么沈蓉贞和那个孽种,那就去地下和他们团聚吧!”容承恩见容婳这般对他,心中的愤怒越发的压制不住了,他朝着容婳大声吼道。 “死期?”容婳闻言脸上展开一抹笑意来,轻声说道。她慢慢的抬起手来,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 容承恩见状一愣,这玉镯可是昨日在宴会上太后亲手所赐,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玉镯,它代表着的可是太后对容婳的疼爱啊! “明日女儿还要进宫去给太后请安,爹爹若是想要动我,只怕还要先过了太后娘娘那一关。”容婳看向容承恩冷声说道,她轻甩了甩衣袖坐下来,眉眼间满是不屑和冰冷之意。 “老爷,你可一定要为妾身和珪儿做主啊!”倚翠昨日没有入宫,所以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这会儿自然不会将容婳的威胁放在心上。她扑到在容承恩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声嘶力竭的说道。 容承恩闻言却是愣住了,太后对她的疼爱容承恩可是亲看在眼里的。如果他真的动了容婳,太后那一关肯定是过不了了。 “若是再有下次,我一定扒了你的皮!”容承恩缓过神来,他走到容婳面前去指着她怒声说道。 容承恩说完之后便拂袖离去,倚翠见状彻底的呆愣在原地,她哪里想到竟连容承恩拿容婳都没有办法。 “姨娘若是没什么事也快些退下吧,闹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容婳看向哭的几乎昏死过去的倚翠轻笑着说道。 “容婳你这个贱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倚翠闻言抬起头来,她看向容婳怒声的吼道。 “姨娘,如今我的手段可比你当初的手段高明多了吧。最起码,我出手毒害容珪,我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而你当年害死我的爹爹和弟弟,你敢说出来吗?”容婳闻言起身走到倚翠面前蹲下来,她伸手挑起倚翠的下巴,看向她笑着说道。 倚翠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月,送客吧。珪儿这般模样实在骇人,我瞧得多了,只怕今儿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容婳抬头看向明月柔声说道,随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月闻言点头应是,给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头忙上前去将倚翠扶了出去。表面上说是扶出去的,实际上就是连拖带拽拉出去的。 倚翠抱着身体冰凉的容珪,呆愣愣的坐在院子外。半晌之后她才回过神俩,朝着容承恩的院子冲了过去。 “老爷你怎么能够这样放任容婳不管,她害死的可是珪儿啊!你就珪儿这个一个儿子,你一定要替她做主啊!”倚翠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说道,这一次她若不为容珪讨个公道回来,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现在有太后撑腰我能怎么办!”容承恩闻言怒声说道,他也想要除掉容婳这个大麻烦,但是现在容婳有了太后这么大的一个靠山,除非他活腻了,否则他怎么敢在太后头上动土。 “可是她杀了珪儿啊,难道就要这样善罢甘休吗?”倚翠现在满脑子都是死去的容珪,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她现在只想要杀了容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够了!你给我滚出去!不要来烦我!”容承恩闻言怒声吼道,他现在心烦意乱,对于倚翠的无理取闹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容承恩!难道你就真的这样不管珪儿了吗?”倚翠闻言挣扎着站起来,看看向容承恩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还不给我滚出去!”容承恩闻言心头的怒气越发的重了,他三两步走上前去,朝着倚翠的脸就是一巴掌。 “好啊好啊!容承恩,你竟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倚翠双目瞪大,恨的直咬牙。 “容承恩你知道吗?当初沈氏的那个孩子就是你的,是你!是你害死了沈氏,是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哈哈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容承恩作恶多端,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嗣!哈哈哈!”倚翠现在已经有些疯狂了,她看向容承恩发疯了似的说道。 方才她被容承恩狠狠扇了一巴掌,她的嘴里带着鲜血,这会儿张嘴大笑起来,更显狰狞可怖。 容承恩闻言却是彻底的呆住了,这件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倚翠的那些话更像是锋利的匕首一样狠狠的扎在容承恩的心上,他的两个儿子都先后因他丧命,他如何还能承受的住。 倚翠很是满意的看着容承恩怔住的神色,她朝着容承恩狠狠的啐了一口,随后便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容承恩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内心的波澜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惠风院中,容潋羽刚刚帮姚氏泡了药浴,这会儿正在给姚氏擦净身子。 “小姐,二房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碧珠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来,她又为姚氏换了盆热水,随后这才在容潋羽身边站定,看向她轻声说道。 “怎么样了?”容潋羽闻言轻声问道,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依旧细心体贴的照顾着昏迷的姚氏。 “听说小公子之死确实是大小姐所为,但是二老爷顾及着太后而不敢对大小姐下手。翠姨娘为了此事和二老爷大闹一场,还牵扯出了当年沈氏和孩子的事情,这会儿二房已经乱成一团了。”碧珠闻言沉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顿了半晌,随后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要这把火烧不到我们头上来,便与我们无关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刻意为难 “小姐,现在大小姐有了太后撑腰,连二老爷都不敢拿她怎么样,她此次回来必定会对付小姐你的,到时候我们可要小心应对了。”碧珠默声想了片刻,随后这才沉声说道,言语之间满是担心。 “无妨。”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丝毫没有将容婳放在心上的意思。 次日一早,容潋羽还未起身,宫中便来了消息,说是太后要求容潋羽卯时入宫请安。容潋羽连忙起来简略的收拾了一番,随后便带着两个彩贝碧珠两个丫头匆匆进了宫。 容潋羽到达宫中的时候方过了卯时一刻,她带着两个丫头在寿康宫门口候着。 “这位姐姐,烦请您进去通报一声,我们小姐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碧珠陪着容潋羽已经等了许久,她忙上前去看向门口伺候的宫女很是有礼的说道。 “太后娘娘刚刚起身洗漱,还未用早膳,且等着吧。”门口的宫女闻言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说完还不忘冷哼一声。碧珠彩贝二人闻言顿时气得眉头紧皱,太后这会儿才刚刚起身,却传话让容潋羽卯时前来请安,这不是摆明着为难容潋羽吗? 想到这里,彩贝气得直咬牙,正准备上前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懂规矩宫女,但是却被碧珠和容潋羽拉住。 这里可是皇宫,哪里由得她这样胡闹。若是得罪了太后,便是百里溟出面都保不住她的性命了。 “既如此,便再等等吧。”容潋羽将彩贝拉回到自己身侧,看向那个宫女沉声说道。 太后本就不喜欢她,今日是摆明了想要刁难她,她若是行动敢有分毫差错,或者敢再太后面前托大,一定会被太后抓住把柄,到时候岂不是顺了一些人的心。 转眼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辰时,太后这才扶着李嬷嬷的手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太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容潋羽,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今日是故意晾着容潋羽,原以为容潋羽会仗着百里溟的疼爱托大抱怨,却没有想到她竟那么能隐忍,在外面站了整整一个时辰,面上神色却还是不惊不慌,平淡如常。她脊背挺直,没有丝毫懒怠之色,甚至连裙裾都纹丝不动。 看到这里,太后不由得高看了容潋羽一眼。 “让她进来吧。”太后看向身边的李嬷嬷沉声说道,李嬷嬷闻言点头应是。 “容二小姐,太后娘娘请您进去。”李嬷嬷看向容潋羽很是恭敬地说道,随后便伸手做了个请地姿势。容潋羽闻言点头,她迈步走进来,却在李嬷嬷面前停了下来。 “有劳嬷嬷了。”容潋羽微微福身看向李嬷嬷柔声说道,随后这才走到大殿中央。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容潋羽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站的时间久了,她的动作都有些不利索了。太后见状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太后娘娘,杜小姐和容大小姐来了。”门外宫女进来禀告,紧接着就看见容婳和杜若楣二人并肩进来。 “见过太后娘娘。”两人微微福身行礼请安,太后轻应了一声,挥手命两人坐下了。 杜若楣的目光落在下跪的容潋羽身上,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任他百里溟再爱重容潋羽又如何,只要太后站在她这一边,她就稳胜了。 “姨祖母,怎么不让二小姐起来?这地上那么凉,楣儿瞧二小姐的身子娇弱的很,若是着了凉反倒不好了。”杜若楣收回思绪看向太后柔声说道。 她唤的不是太后娘娘,而是姨祖母,这便是在向容潋羽炫耀自己和太后的亲近关系了。 太后闻言嘴角微勾,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潋羽。 “哀家命她卯时入宫请安,她却晚了三刻,难道不该罚吗?”太后开口淡淡的说都,容潋羽听罢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眸未语。反倒是站在门外的彩贝听不下去了,太后这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容潋羽。 “你站住!小姐现在已经是腹背受敌了,你不要再去添乱,这里是皇宫,上头坐着的是太后娘娘,岂容的你胡闹!”碧珠一把拉住彩贝,趁着没人注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彩贝闻言恨的只咬牙,却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气。 “太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女有错在先。”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太后沉声说道。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膝盖上却还是传来一阵钻心地疼痛。前世里,她确实经受了不少的磨难,但是容潋羽的这个身子到底还是太虚弱了些,一连跪了两个时辰,她已经可以感觉到有些吃不消了。 “你是个乖巧的。”太后闻言冷笑着说道。 “可是二小姐毕竟是溟哥哥捧在掌心里疼着的,这若是被溟哥哥知道了,只怕就麻烦了。”杜若楣闻言柔声说道,她的话听起来都是在为容潋羽考虑,但是却句句都在试图点燃太后的怒火。 “哼!他还能翻了天去不成?”太后闻言怒声说道,以往百里溟虽然也是个胡闹的性子,但是对她这个皇祖母却还是恭敬有加的。可是她这次回来却明显的感觉到了百里溟越发的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就是要看看,在容潋羽和她这个皇祖母之间百里溟究竟该如何选择! “容潋羽,你也知道,哀家心中的孙媳妇一直都是楣儿,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太后微微侧首,随后这才看向下跪着的容潋羽笑着问道。 杜若楣和容婳二人闻言皆是嘴角微勾,很是期待容潋羽的回应。 “臣女也觉得杜小姐才貌双全,是太后娘娘孙媳妇的不二人选。”容潋羽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众人轻笑着说道。 太后和杜若楣等人闻言皆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容潋羽竟然会这样说。 “杜小姐这般才貌,和五皇子还真是相配。”正当众人疑惑容潋羽为什么会这样说的时候,她又开口柔声说道。 众人又是一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杜若楣更是恨的直咬牙,容潋羽明明知道太后说的是百里溟,却偏偏将百里夜扯进来,这分明是要给她难堪啊! 容婳为也是薄唇紧抿,恨不得上前去将容潋羽撕烂了才好。她心仪百里夜已经不是秘密了,现在容潋羽这样说可谓是打了三个人的脸啊! 看着太后等人铁青的脸色,门口的两个丫头也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她们是真的不得不佩服容潋羽那张小嘴,真的是比刀子还要利上三分。 “伶牙俐齿!哀家说的是溟儿!”太后气得猛地拍桌,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 “那可就难了,阿灼自小是长在太后身边的,想必太后对阿灼的性子也有所了解,他是不会纳妾的。”容潋羽闻言毫不慌张的说道,她句句凌厉,硬是逼得太后等人无话可说。 杜若楣气得贝齿紧咬唇瓣,她哪里想到容潋羽在太后面前竟还能如此张狂!容潋羽竟将她当成是妾室! “二小姐说话实在咄咄逼人,不知道楣儿是何处得罪了二小姐,竟让二小姐这样对我。”杜若楣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潋羽泫然欲泣的说道,几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瞧她那个样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容潋羽那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刁钻古怪,如何做我皇室的儿媳!”太后看向容潋羽怒声的训斥道。 她是这个大顺朝最尊贵的女人,便是皇上也要敬她三分,可现在容潋羽竟这般张扬猖狂,实在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莫要生气,二妹妹年纪还小,行事或有偏差,还请太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容婳见状连忙起身走到容潋羽身边跪下来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她早就过及笄礼,可是容婳现在却在太后面前以容潋羽年纪还小为原由,这分明就是在将容潋羽往火坑里推。 “婳儿你快起来,这件事与你何干。她既无礼,那哀家便代替溟儿好好的教导她一番。”太后见状连忙出声说道,她身后的李嬷嬷闻言也忙上前去将容婳扶了起来。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低头浅笑,她倒是好奇的很,容婳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太后这般爱重她。 “容潋羽,哀家可以直接告诉你。在哀家的心中,楣儿才是溟儿正妃的人选,你现在若是肯知难而退,那哀家也不会为难于你。”太后将容婳拉到自己的身侧坐下,随后这才看向下跪着的容潋羽沉声说道。 她说得竟这般直接。 “太后娘娘理应清楚,阿灼若是不愿意,即便是臣女知难而退,杜小姐也不会成为御王妃。更何况,臣女与阿灼有婚约在身,此生除了生死,再也没有什么能让臣女知难而退。”面对太后几乎是命令一般的话语,容潋羽也是毫不客气地还击回去。 “不知好歹!你当真以为哀家拿你没有办法了是吗?”太后闻言大怒,她指着容潋羽怒声的呵斥道。 第二百二十章 顶撞太后 “太后娘娘,王爷来了。”正当太后发怒的时候,门口守门的宫女垂头进来禀告,太后等人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 还没有等太后宣召,百里溟便径直走了进来。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容潋羽,眉头蓦地紧皱起来。 “你有些时日没有进宫来给哀家请安了,今日倒是勤快的很。”太后见百里溟进来,开口淡淡的说道,言语间满是讽刺之意。 “二小姐快些起来。”杜若楣见百里溟的脸色阴沉,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容潋羽扶起来,可就在她将要碰到容潋羽的一瞬,她的身子一歪,整个人向百里溟的方向仰去。这样瞧着,就像是容潋羽伸手将她推开的一样。 杜若楣身子往后仰去,最后竟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从她面前走过的百里溟,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方才她是故意摔倒,为的就是让百里溟出手扶住她,但是谁知百里溟竟这般无情! “潋儿你没事吧?”百里溟不顾杜若楣震惊的眼神和太后的怒色,兀自走上前去将容潋羽扶起来,环抱在怀中。 “好你个容潋羽!当着哀家的面还敢使这样的小手段!楣儿可是好心才会去扶你,当真是不知好歹!”太后见状心中的怒气越发的止不住了,她猛地拍案而起,看向容潋羽怒声说道。 杜若楣闻言也顺势抹起眼泪来,美人落泪还真是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太后娘娘也莫要责怪二小姐了,想必是二小姐心中于我有怨,才会这样的。”杜若楣扶着宫女站起来,她看向太后抽泣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眉头轻皱,杜若楣字字句句都在说她善妒记仇,看来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想到这里,容潋羽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一沉。 “放肆!这还没有成为御王妃就这般善妒猖狂,若真的让你做了御王妃,你岂不是要爬到哀家的头上来了。”杜若楣的一番话就像是浇在烈火上的油一样,顿时将太后心中的怒虎全部点燃了。 “太后娘娘息怒,方才臣女根本没有碰到杜小姐。”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 容潋羽的神色凝重,眉头紧皱。倒不是说她有多软弱,只能任人欺负。她从来都不怕什么手段陷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面对的又是太后,即便她有百般主意,却也是施展出来的。 不怕暗箭,就怕这种权势滔天却又无理取闹的。 “你当哀家是瞎子不成!楣儿不忍心你跪着,好心好意去扶你,你竟这般恩将仇报,现在又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容潋羽!你是仗着溟儿疼爱你,就认定哀家拿你没办法了是吗?”太后越想越气,只恨不得现在就让容潋羽消失了才好。 “皇祖母息怒,潋儿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她心中若是对谁有怨,必定会直接出手一招致死,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百里溟站在一侧沉声说道,言语间满是对容潋羽的维护之意。 杜若楣听罢恨的牙痒痒,却偏偏不能发作。她贝齿紧咬唇瓣,眼眶通红。 “姨祖母,一切都是楣儿的错,还请姨祖母不要动怒,也不要再责怪二小姐了。您若是气坏了身子,这可都是楣儿的过错了。”杜若楣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走到太后面前去柔声说道。一言罢了,还不忘伸手抹了抹眼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我的儿,这一切与你何干!”太后闻言拉着她的手很是温柔心疼的说道,再转头看向容潋羽时,目光却已经是一片寒凉。 百里溟环抱着容潋羽的胳膊不由得又收紧了三分,他眉头紧皱的看着太后和杜若楣二人一唱一和,耐心已经快要消耗完了。 “虽然这件事与潋儿无关,但皇祖母和杜小姐若执意认为这是潋儿的错,那么本王代替潋儿给杜小姐道歉。”百里溟心中记挂着容潋羽有没有受伤,懒得在这里和众人周旋,便上前一步朝着杜若楣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虽说是赔礼道歉,但他的目光和语气却是格外的冰凉,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 杜若楣听罢心中有些慌了,她生怕百里溟会生气。 “溟哥哥你不要这样,都是楣儿自己没有站稳,和二小姐无关的。”杜若楣连忙上前来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她的声音还隐隐带着些哭腔,仿佛是还没有从方才的委屈中缓过神来。 “与潋儿无关就好。”百里溟闻言冷声说道。 太后瞧着百里溟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方才稍稍平复的怒气噌的一声又冒了出来。在她看来,百里溟这分明就是在给杜若楣难堪! “溟儿,这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你竟这样对待楣儿!你可是忘了,她才是最有资格做你王妃的人啊!”太后眉头紧皱看向百里溟语重心长的说道。 “皇祖母!”太后的话音刚落就被百里溟怒声打断,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究竟要孙儿说几遍皇祖母才能明白,这一生除了潋儿,谁都没有资格做我的王妃!” 百里溟语气强硬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拦腰将容潋羽抱起,转身就要往外走去,只留下一脸错愕和震惊的众人。 “反了反了!这个逆子为了一个女人对哀家这般无礼!”太后气得心口生疼,她朝着百里溟的背影怒声吼道,全无半分平日里的端庄大气。 杜若楣见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沉了口气,突然起身追了出去。 “溟哥哥!二小姐!”杜若楣扬声喊道,百里溟闻言心中更是烦躁,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快了。杜若楣见状咬咬牙,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杜小姐还有什么事吗?”百里溟被她拦住去路,不得不停下来。 “溟哥哥,方才二小姐跪了许久,想来膝盖应该受了伤,这是宫中最好的药膏。”杜若楣喘着气说道,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盒小巧精致的药膏来。 “多谢杜小姐好意,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好好照顾。”百里溟见状冷声说道,随后便越过杜若楣继续向前走去。 杜若楣一愣,没有想到才五年不见,百里溟就变得这样冷酷无情了。 “对了。”百里溟突然顿住脚步,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说道。 杜若楣闻言脸上展开一抹笑意,一脸期待的快步走过去。 “本王已经说过了,杜小姐以后请注意自己的称呼,不要再行那等越矩之事,免得毁了自己的清誉。”百里溟望向杜若楣沉声说道,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可言。 杜若楣的笑容霎时间僵硬在脸上,手中的药膏也突然掉落在地上。通红发涩的眼眶中滑下一行热泪,心痛的像是滴血一般。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百里溟和容潋羽已经远去。 太后放心不下杜若楣,便让容婳出来瞧瞧情况。等到百里溟等人离开之后,容婳这才迈着步子慢慢走了过来。 “王爷实在是冷酷无情。”容婳走到杜若楣身边站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杜若楣闻言缓过神来,连忙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再抬起头便又恢复了以往的高傲端庄的模样,若不是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还真是瞧不出一丝破绽来。 “许久未见,他与我生疏也是在所难免的。”杜若楣平复了青情绪之后淡淡的说道,骄傲如她,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狼狈和脆弱。 “是吗?杜小姐离京已久,想必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御王爷对我那个二妹妹可是情根深种,极为爱护。今日杜小姐不是也亲眼瞧见了,为了二妹妹,王爷甚至不惜惹怒太后娘娘。”容婳闻言掩嘴轻笑,随后柔声说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杜若楣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扭头看向容婳沉声质问道。 虽然说太后对容婳很是爱护,但她在看到容婳的第一眼,就对这个满腹心机的女人没有什么好感。 “我只是想要提醒杜小姐不要自欺欺人,有些事情拖不得。”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杜若楣瞧着她那不惊不慌的模样,心中便不由得来了火气。 “大小姐是不是管的有些多了?”杜若楣没好气的说道,方才在百里溟那里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她这会儿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我可以帮你。”容婳见杜若楣的神色有些不耐烦了,便也不再和她周旋,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杜若楣听罢不由得眉头微皱,脸上显出疑惑的神色来。 “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杜若楣沉声问道。 “我可以帮你坐上御王妃的位置。”容婳闻言淡淡回应道,眉眼间满满都是自信的神色,仿佛是在说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一般。杜若楣听罢不由得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了。 “可容二小姐是你的妹妹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杜若楣很是不解的问道,心中对于容婳还是怀有芥蒂的。 “我与她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容婳闻言冷声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恨意。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进宫伴驾 杜若楣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不过俗语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离开京城已经有五年之久了,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若是有容婳帮助,倒也省了她不少心思。 “既然如此,那就祝愿我们合作愉快了。”杜若楣想着脸上展开一抹微笑,伸手挽住容婳的胳膊柔声地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相携着并肩离开,那盒药膏也被杜若楣一脚踢的老远,滚落到不起眼的地方去了。 寿康宫中,太后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今日百里溟的所作所为简直挑战了她的底线。见到太后这般动怒,容婳和杜若楣二人相视一眼。 “姨祖母莫要再生气了,王爷也是爱护心切,所以才会对您出言不逊的。”杜若楣接过李嬷嬷手中的茶水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她一边为她抚背顺气,一边安慰着柔声地说道。 “那个逆子是瞎了不成,你哪一点不如那个嚣张跋扈的容潋羽!可他偏偏百般维护那个容潋羽,甚至连哀家都被放在眼里。”太后闻言心中更气。 “太后娘娘,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容婳见状也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太后听罢猛地抬起头来,很是期待地看着容婳。 “婳儿你说说,还有什么法子?”太后着急的问道。 “既然二妹妹行踏有错,那么太后娘娘大可以将她接进宫来好好儿的调教,若是传了出去,太后娘娘您也只是为王爷调教王妃,于情于理都说得通的。”容婳听罢柔声说道。 她话音落下,太后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良久之后这才展开笑颜。 “婳儿说的没错,哀家亲自调教未来的御王妃,谁还能说一个不字!”太后端起手边的杯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脸上笑意复杂瘆人,容婳和杜若楣二人相视一眼后皆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百里溟抱着容潋羽回到惠风院,为她检查了伤势,所幸只是破了些皮并没有什么大碍。 “好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容潋羽见他脸色阴沉,看向他柔声说道。 “皇祖母这分明就是故意在为难你,再有下次不许进宫去了。”百里溟一边沉声说着,一边动作轻柔的为她上药。 “那岂不是抗旨不遵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百里溟见她这毫不在乎地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手上上药的动作也越发的温柔起来了。 容潋羽百无聊赖的坐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我这两日好奇的很,你说太后娘娘和容婳从未见过,为何那次宴会之后就对她百般照拂。”容潋羽很是疑惑的问道,容婳现在得了太后的照顾,她若是想要出手对付,还要顾虑着太后,束手束脚的实在是麻烦。 百里溟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许是因为皇姑姑百里静。”百里溟将药膏收好,坐在容潋羽身边柔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眉头微微皱起,她怎么不知道百里溟竟还有个姑姑。这也就意味着太后还有个女儿? “皇姑姑十六岁那年去世了,这件事一直都是皇祖母心头上的重伤。那日容婳出现时所作的装扮,和当年十六岁的皇姑姑一般无二。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皇祖母才会格外疼爱容婳。”百里溟想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现在想想很多事情便也能想的明白了。 百里溟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满脸的宠溺之意。 “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皇祖母若是再为难于你,那也就是逼着我尽快跟你成婚了。”百里溟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说道。当初他之所以不提和容潋羽的婚事,就是为了得到太后的允许,可是现在看来,要得到太后的允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太后一心想要将杜小姐许配于你,又怎么会轻易松口答应我们成婚。”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 “不管如何,只有你容潋羽才是我的妻。我不愿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逼迫我。”百里溟见她眉眼微垂,很是心疼的说道。这几日太后为了婚事没少为难容潋羽,他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容潋羽听罢只觉得心头一暖,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百里溟之后,容潋羽又去了姚氏的房间照看,才替姚氏擦洗了身子,便见彩贝急匆匆的跑进来,她小脸通红,像是遇见了什么急事一般。 “小姐,你快去大厅,宫里来人了。”彩贝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容潋羽听罢眉头微微皱起,她将手巾递给碧珠,嘱咐她照顾好姚氏,随后这才收拾了一下往大厅里走去。 容潋羽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容府众人都已经到了,她穿过人群走上前去,却见来人竟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李嬷嬷。 “嬷嬷特意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容潋羽上前去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看向她轻声问道。李嬷嬷见她神色恭敬,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托大摆架子,心中又生出了一丝好感,对她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老奴是来传太后娘娘的懿旨,太后娘娘命二小姐明日一早便进宫伴驾。”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太后对她很是厌恶,可是现在太后却宣她入宫伴驾,这背后的用意让人忍不住多想。 “这位嬷嬷可知道太后娘娘为何突然要二姐姐进宫伴驾?”一边的容琇上前来很是担心的问道,上次在接风宴上,太后对容潋羽的态度已经十分的明白了,如今又说什么进宫伴驾,这其中定有什么谋算。 “二小姐身为未来的御王妃,太后娘娘想要将二小姐接进宫中去亲自教导。”李嬷嬷闻言沉声说道,她话音落下,屋中众人的神色也越发的阴沉起来了。 容琇很是担心的扯着容潋羽的胳膊,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有劳嬷嬷回禀太后,臣女明日一早便进宫伴驾。”容潋羽轻轻的拍了拍容琇的小手,随后这才转身看向李嬷嬷轻声说道,眉眼间没有丝毫的不敬和怨怼之色。 “二小姐的话老奴会带到的,老奴告退。”李嬷嬷闻言微微福身说道,随后便转身要走。 “彩贝,送李嬷嬷出去。”容潋羽看向身侧的彩贝轻声说道。 “二姐姐,太后分明就是有意为难于你,你不能进宫去啊。”李嬷嬷一走,容琇便抱着容潋羽的胳膊着急的说道。 容潋羽听罢脸色不由得沉了一沉,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这毕竟是太后亲下的旨意,她自然不能抗旨不遵啊。 “无事,我会多加小心的。”容潋羽沉声说道,眉头却紧紧蹙起。 次日一早,容潋羽为防昨日的事情再次发生,早早的便收拾好了,在寿康宫中候着。她在宫中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太后这才收拾好了,由杜若楣和容婳二人扶着出来了。 “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容潋羽走到大殿中央福身说道。 她这次进宫时孤身一人,姚氏身重剧毒还在昏迷,所以她将碧珠留在府中好生照顾,她又生怕容婳趁她不在又搞出什么花样来,便将彩贝也留了下来。当初容婳可以不声不响地给姚氏下毒,这让容潋羽不得不小心提防啊。 “今日来的倒早,哀家还以为要到午时才能等到你入宫呢。”太后走到软榻上坐下来,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讽刺着说道。 “臣女不敢。”容潋羽闻言沉声回应道,她的双膝还微微弯曲着,可是太后丝毫让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她这刚刚进宫,太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往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的难过? 杜若楣和容婳自二人也不提让她起身的事情,嘴角含笑的等着看容潋羽的笑话。 容潋羽依旧微垂着眉眼,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双腿已经在微微的发抖了,所幸衣裙宽大才没有被发现。容潋羽当然看出了太后等人的心思,只是这么一点小刁难就想让她知难而退,简直是太可笑了。 她容潋羽前世可是在军队里待过的人物,虽然只是军医,但是长久跟着军队,多少也得到了些锻炼,现在的事情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太后有心为难容潋羽,给她点厉害瞧瞧,而容潋羽也有意告诉太后她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以两方人便就这样僵持住了,谁也没有言语。 眼看着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可是容潋羽竟还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太后都有些失去了耐心。她目光在容潋羽身上上下打量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不太了解眼前的这个姑娘。 “咳咳,你起来吧。”太后轻咳了两声,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这才慢慢直起了身子,她的动作轻慢端庄,并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多谢太后娘娘。”容潋羽微微颔首说道,脸上神色如常。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容潋羽受伤 “你既是溟儿认定的王妃,哀家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只是皇室的儿媳却不是那么好做的,从今以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的颜面,所以哀家将你接进宫来好生教导。如若溟儿问起,想必你也知道该如何回答吧。”太后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只是她的笑意里满是算计,望向容潋羽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玩物一般。 “太后娘娘一片苦心,即便臣女不说什么,阿灼也会感应到的。”容潋羽闻言淡淡说道。 太后听罢气得浑身一怔,她这样说便是在警告太后,她不准备帮着太后遮掩什么了。太后眉头紧紧皱起,偏偏容潋羽的话表面上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好生厉害的一张嘴!”太后沉声呵斥道。 “好了,你既来了,便去东边耳房住着吧。还有这身衣裳也快些换了,穿着这般华丽繁复的衣裳,还怎么做事情!”太后瞥了她一眼之后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听罢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东边耳房?那可是宫女们住的地方,看来太后还真是有意折辱她了。 “姨祖母,这只怕不好吧。二小姐身份尊贵,怎么能和宫女下人们住在一起。”一边的杜若楣闻言连忙收了嘴角的笑意,连忙上前去看向太后着急的说道。她的语气里也满满都是担心,只是这担心有几分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她既想要做我皇室的儿媳,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太后闻言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 杜若楣闻言也不再说话了,她方才本就是明面上客套一下罢了,实际上对于太后的安排可是十分的满意。想到这里,她眉眼含笑的望着容潋羽。她料定容潋羽娇生惯养,定然受不了这等子委屈,到时候只要她有所抱怨,她们就可以借此机会解了她和百里溟的婚事! “太后娘娘,御王爷来了。”门口守门宫女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就看见百里溟大步走了进来。太后见他这般行动无状,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你又来做什么?”太后很是没好气的问道。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不知道皇祖母一大早将潋儿召进宫来所为何事?”百里溟闻言拱手请安,随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太后沉声问道。他今日下朝才回到王府,就得到消息,想到昨天的事情,他生怕太后再为难容潋羽,便匆匆赶来了。 “羽儿啊,你告诉溟儿,哀家为何召你进宫。”太后闻言端起手边的的杯盏轻抿了一口水,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那一声羽儿倒是让容潋羽险些笑出声来,容潋羽抬头便看见太后正在朝她使眼色。 这便是在暗示容潋羽什么了。 “太后娘娘懿旨,我既是未来的御王妃,一举一动便不能失了皇室的颜面。所以太后娘娘召我进宫,好生调教。”容潋羽看向百里溟淡淡的说道,她的语气很是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是那一句好生调教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百里溟闻言眉头顿时紧皱在一起,他又怎么会不懂什么叫做好生调教! “皇祖母,潋儿向来端庄大方知书达理,便是放眼京城也没有几人能够比得,这调教规矩只怕是有些多余了。”百里溟抬眼看向太后沉声说道。 “放肆!你现在是越发不将我这个皇祖母放在眼里了!” 太后闻言顿时大怒起来,她呵斥完百里溟之后便将目光移到了容潋羽身上。 “当着哀家的面都敢这样搬弄是非,看来哀家确实需要好好的调教调教你了!”太后朝着容潋羽怒声的呵斥道。 容潋羽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反正太后已经对她心怀芥蒂了,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是错的。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言不语。 “溟哥哥,你快给姨祖母赔罪道歉啊!”杜若楣见太后真的动了怒,便连忙看向百里溟着急地说道。 “还要本王说多少遍杜小姐才能记得住!本王与你男女有别,便是你不在乎名声清誉,也不要连累了本王!”杜若楣的话被百里溟怒声打断,他目光阴冷的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 百里溟瞥了杜若楣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今日容潋羽被召进宫来,若说这里面没有杜若楣插手,打死他都不信! 杜若楣闻言一愣,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她自小便和百里溟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竟还比不过一个几年的女人。 “你这个逆子说的什么浑话!楣儿是你什么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我看你就是被容潋羽这个妖女灌了迷魂汤,什么都分不清了!”太后恼得拍案而起,指着百里溟怒声的说道。 以前太后也经常在百里溟面前提起他和杜若楣的事情,那个时候百里溟虽然从来没有表态答应,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冷漠无情,对待杜若楣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孙儿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辈子非潋儿不娶,皇祖母为何还要从中破坏?若是有一日我与杜小姐彻底陌路,那也是你们一手造成的!”百里溟闻言几乎是低吼着说道。 太后闻言气得喘不上气来,她猛地跌倒在软榻上,气得直喘粗气却说不出话来。杜若楣和容婳二人见状连忙上前来给她抚背顺气,连声安慰。 “王爷,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为何要这样激怒姨祖母!她可是你的亲祖母啊,难道还不如容二小姐一个外人吗?你这个样子,让姨祖母何等的心寒!”杜若楣抬起头来,双眸盈泪的看向百里溟厉声的呵斥道。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给百里溟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也一步步的将容潋羽推向不仁不义的深渊。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眉头轻皱,看来杜若楣远比她想象中的更难对付了。 “太后娘娘息怒,王爷生性如此,他也不是有意冒犯。”容潋羽上前一步看向太后沉声说道。可是太后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去她说什么。 容婳见状嘴角微微勾起,趁着众人不注意,顺手将一个白玉杯推到太后手里。太后怒上心头,抓起手里的白玉杯就朝着容潋羽狠狠得扔了过去。容潋羽避之不及,白皙得额头上顿时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她精致得小脸慢慢的滑落。 “潋儿!”百里溟见状心疼的不可抑制,他惊呼一声长臂一伸将容潋羽纳入怀中。 “皇祖母!潋儿是我心爱之人,你这样伤害她,难道就不怕寒了我的心吗?”百里溟双眸猩红得看向太后怒声质问道。 太后见状也是一愣,方才她也是气急了,也不知道手里怎么就多了一个东西,她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扔了出去。看到百里溟一脸心疼和愤怒的神情,太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百里溟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嫡子,是大顺朝血统最尊贵的皇子,于他而言也是最亲近的,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太后怎么会想要跟他撕破脸皮。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御医!”还是李嬷嬷率先反应过来,朝着屋内已经看愣了的宫女们怒声吼道,宫女闻言一愣随后连忙跑了出去。 “哀家怎么知道她竟不躲闪!”面对百里溟的质问,太后轻咳了一声,随后很是没底气的说道。她的目光微微移开,不去看容潋羽脸上骇人的鲜血。她也是女子,当然知道女子的容貌有多重要,如今伤害到容潋羽,也不是她的本意。 倒是杜若楣和容婳,看到容潋羽脸上的鲜血,心里乐开了花,她们巴不得容潋羽的容貌就这样毁了,毕竟应该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娶一个容貌不堪的女人吧。 看到容潋羽脸上的鲜血,容婳的心中竟有一种享受的感觉,她竟觉得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型味很是香甜。看到这里,容婳的目光满满变得疯狂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容貌尽毁痛不欲生的日子里。 “小伤口,不碍事。”容潋羽拿起手帕在脸上抹了一下,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 太后见了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对于容潋羽没有大哭大闹很是惊讶。 与此同时,御医也连忙赶来,细致的为容潋羽处理了伤口。 “太后,王爷不用担心,二小姐额头上的伤口不算深,只要好生的照顾着就不会留下伤疤了。”御医收好医箱,看向满屋子的人拱手说道。 “皇祖母,孙儿要带潋儿出宫,还请皇祖母不要阻拦。”百里溟伸手将容潋羽护在身后,看向太后沉声说道。容潋羽这才入宫几个时辰,就弄成这般,他怎么能安心将容潋羽放在宫中。更何况,容婳和杜若楣都在宫中,容潋羽怎么应付的过来。 “不行!哀家既已下了旨,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太后闻言沉声说道,她好不容易找个借口将容潋羽弄进宫来,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行。 “皇祖母!”百里溟闻言急色道,对于太后的刻意为难,他已经有些怒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教导规矩 “你下去收拾一下,从今日起就在哀家身边好生的伺候着。只要你乖乖的,哀家自然不会无故为难于你。”太后直接无视了百里溟的怒气。目光越过他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是。”容潋羽闻言冷声应道,一个宫女走上前来便给容潋羽带路,两人准备离开。百里溟见状忙追上去,却被太后严厉呵斥住。 “你最好不要再挑战哀家的极限,否则哀家有一百个法子让容潋羽从你身边消失!”太后看向百里溟沉声警告道。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潋羽的背景渐渐远去。 太后是个什么性子他当然清楚,他也深知自己不能再惹怒太后,否则只会为容潋羽带来更大的灾祸。 “皇祖母,不管你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你都没有办法改变我。潋儿若是再受到伤害,只怕孙儿就真的要被冠上不孝的名头了。”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太后冷声说道。 太后听罢眉头一皱,百里溟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他这是在向太后表明,他为了容潋羽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滚出去!”太后越想越气,朝着他怒声吼道。想到自己一手将百里溟带大,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容潋羽重要,她怎么能够不气。 “孙儿告退。”百里溟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寿康宫。 “你瞧瞧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望着百里溟的背影,太后怒声说道,她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足以看出她现在有多少生气了。 “太后娘娘息怒,王爷自小性子就强硬的很,如今他和二小姐感情深厚,难免失态。”李嬷嬷闻言连忙劝解着说道,言语间尽是在为百里溟和容潋羽开脱。 “我这个二妹妹倒还真是厉害,想当初五皇子对二妹妹也是情根深种呢。”容婳闻言漫不经心的接话说道,她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给容潋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毕竟一个女子同时和两个男子不清不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嬷嬷闻言不由得看了容婳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什么?夜儿也喜欢这个女人?”果不其然,太后在听完容婳的话之后又激动了起来,心中对于容潋羽最后的一点欣赏之意也荡然无存了。 “这个……婳儿倒是不清楚,只知道当初五皇子也是经常往二妹妹那里去。不过二妹妹已经和王爷有了婚约,想必和五皇子应当是没有什么的吧。”容婳闻言连忙着急的解释道,但是她的这一番话却让容潋羽更加洗不清了。 “果真是个不老实的!”太后听罢低声说道,心中对于容潋羽的厌恶又加深了三分。 “好了,哀家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太后越想越觉得心烦,揉了揉太阳穴之后便扶着李嬷嬷的手进了内殿。 容婳和杜若楣二人相视一眼,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 “大小姐好本事。”见没有其他人之后,杜若楣这才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 “媚儿姐姐说笑了,若是能帮到媚儿姐姐,便也值了。”容婳闻言同样笑着回应道,她脸上笑意盎然,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极其亲密的人一般。 “也不晓得二小姐在这里能不能住的习惯?”杜若楣轻声说道,似乎真的在为容潋羽担心一般。 容婳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杜若楣二人相携着离去,两人脸上皆是笑意,若是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两人是亲姐妹。 与此同时,李嬷嬷也扶着太后回到了内殿。太后脸上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她瞧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说那个容潋羽到底哪里好,怎么就将溟儿迷得神魂颠倒。”太后坐在床边,看向李嬷嬷沉声说道。李嬷嬷是她当初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在她身边,忠心不二,所以太后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同她说说。 “说句不合太后心意的话,老奴倒是觉得二小姐端庄识礼,容貌才学也是上乘。”李嬷嬷闻言轻声说道,显然她对于容潋羽的印象还是极好的。 太后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 “连你也觉得她好?”太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李嬷嬷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现在连她也为容潋羽说好话,这倒是有些让太后想不到。 “老奴也只是说说心里的感觉罢了。”李嬷嬷见太后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便也就放开了说。 “容貌确实极盛,只是太过张扬了。”太后沉声说道,还是没有改变心中对于容潋羽的看法。 “太后,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李嬷嬷站在太后身边,犹豫良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跟在哀家身边那么多年了,有什么但说无妨。”太后眉头轻皱,沉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老奴总觉得大小姐和二小姐似乎有怨。大小姐瞧着处处是在维护二小姐,但是说出的话却总是对二小姐的名声有碍。”李嬷嬷沉声说道,这种感觉她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罢了。今日既然和太后已经说到了这里,她便索性全都说了出来。 太后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李嬷嬷见状连忙颔首跪下。 “老奴失言,还请太后娘娘恕罪。”李嬷嬷很是惶恐的说道,她很清楚百里静一直都是太后心口上的伤,而容婳因为神似百里静而得到太后的爱重。她现在却说这些话,确实有些冲撞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后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来了兴致。她倒是很好奇,容潋羽有什么本事,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让李嬷嬷也为她说话。 “太后娘娘,方才您怒急,打伤二小姐的那个白玉杯就是大小姐趁乱放在您手中的。”李嬷嬷闻言犹豫了片刻,随后这才沉声说道。方才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啊! 太后闻言一愣,不由得呆住了。 “你可是看错了?”太后眉头紧皱的低声说道,显然是不愿意相信李嬷嬷说的话了。 “太后说的是,许是老奴看错了。”李嬷嬷闻言颔首说道,并没有再争论什么。反正该说的她也已经说了,太后并不是那等昏庸之人,孰是孰非,她心中自有定论。若是说的多了,反而会引得太后生厌。 “好了,哀家自有分寸。这次将容潋羽接进宫来,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罢了。若溟儿当真离不了她,那就让她做个侧妃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只是这溟儿的正妃人选,必须要是楣儿!她若是识相,哀家自然不会为难于她,但她若是执迷不悟,也就不能怪哀家狠心了。”太后闻言沉声说道。 李嬷嬷闻言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容潋羽跟着宫女来到耳房,看着屋内整齐排列的数十个床位,容潋羽不由眉头轻皱。 “你便住在这里,太后娘娘吩咐了,从今日起你也算是寿康宫中的宫女,你那娇生惯养的性子也该收一收了,省的我们为难。”那个模样俏丽,牙尖嘴利的宫女指着一处床铺看向容潋羽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只是沉了一口气,神色淡然的走过去收拾起床铺来。 那宫女见状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满的都是恶意和不屑。 “红玉姐姐我们快回去吧,莫要等太后和杜小姐找起姐姐你来。”站在红玉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唯唯诺诺的说道,红玉闻言冷哼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那小宫女见红玉走了之后,犹豫了半晌之后这才凑到容潋羽身边去。 “我叫芸香,就睡在你旁边,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偷偷与我说就是。红玉姐姐是杜小姐身边伺候的,难免骄纵些,你可不要去招惹她。”芸香凑到容潋羽身边小声的说道。 她只是在寿康宫外面伺候的小宫女,平日里连寿康宫大殿都进不得的,对于容潋羽的来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当是哪个宫里犯了错的宫女被太后拎过来调教规矩的。 容潋羽闻言暖心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叫我羽儿就好。”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并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来。 “你快些把衣服换上,我瞧你这衣服是要在太后跟前伺候的,可不能怠慢啊。”芸香闻言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番之后这才匆匆离开。望着床上的宫女衣服,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看来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容潋羽动作利落的收拾好了自己,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和发饰,准备到寿康宫大殿去伺候着。她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容婳和杜若楣二人挽着手走了过来,这才短短两日的功夫,她们二人的关系便已经好的犹如亲姐妹一般了。 容婳二人自然也看到了容潋羽,不由得眉头一皱。 只见容潋羽一袭淡粉色抹胸衣裙,胸口处一条同色绸带系成蝴蝶结的模样,长长的垂了下来,这身衣服很是合身,衬得她身姿玲珑曼妙。淡粉色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天真纯粹的感觉。 第二百二十四章 欲加之罪 她容貌本就倾城,这会儿只是将一头乌发简单的挽起来,上缀着一根碧绿的簪子,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杜若楣瞧着容潋羽得模样,不由得双眸通红,嫉妒像是得了最好的雨露甘霖一般在心中迅速生根发芽。 “二小姐果真容貌倾城,天人之姿啊。穿着这宫女的衣服竟像是量身定做一般,毫无违和。”杜若楣强行压下心头的嫉妒,看向容潋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在场的其他宫女闻言不由得掩嘴轻笑起来。 什么量身定做,杜若楣这样说摆明了是说容潋羽生来就是做宫女的命啊。 容潋羽听罢也不与她争论什么,只微微一笑就要离开,却被容婳伸手拦住。 “二妹妹还是这般不懂规矩,你现在既是寿康宫中的宫女,见到杜小姐自然是要行礼的。”容婳拦住容潋羽的去路,看向她柔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动作。 “我敢行礼,你未必受的起。”容潋羽后退一步,面朝着容婳和杜若楣二人轻笑着说道。她精致的脸上绽开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来,带着让万物失色的神采。 杜若楣和容婳二人闻言顿时来了气。 “你现在是宫女,我有什么受不起?”容婳看向容潋羽怒声的说道,显然是被容潋羽的话刺激到了。 “大姐姐,我原以为你离开两年应当有所长进,可现在看来却还是不行啊。”容潋羽上前一步伏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容婳闻言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容潋羽便已经屈膝跪了下去。 容潋羽下跪的方位正好错开了两人,而容婳二人也显然没有料到容潋羽竟然跪得这么干脆,也有些愣住了。 “奴婢参见大小姐,杜小姐。”容潋羽突然扬声说道,更是吓了她们二人一跳。容婳率先反应过来,很是满意的看着下跪着的容潋羽,心中顿时无比的畅快。 “容潋羽,我只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呢,现在还不是要乖乖跪下。”容婳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言语间满是得意。 “你们在做什么?”容婳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威严浑厚的声音,她连忙回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参见皇上!”容婳等人连忙跪下,她和杜若楣二人相视一眼,皆是眉头紧皱。她们哪里想到皇上竟会突然过来,待容婳抬起头来才发现百里夜竟也在。 “你们在做什么?”皇上看向容婳沉声问道,眉眼间并无好感。虽然容婳现在容貌已经完全恢复了,但容婳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可没有忘记。 “回皇上,是奴婢不懂规矩,大姐姐和杜小姐是在教奴婢如何行礼。”皇上话音落下,容婳二人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容潋羽抢先回应道。 皇上闻言朝她投去目光,在看到地上跪着的竟是容潋羽之后,不由得面露震惊之色。百里夜站在身侧也是眉头紧皱,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羽儿?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你是容府二小姐,还要向谁行礼?”皇上眉头紧皱的问道,言语间满是维护之意。 容潋羽是当年皇后在世的时候亲自为百里溟挑选的王妃,之后在外面流浪了几年,皇上还一直担心着容潋羽会配不上百里溟,可是后来接触下来,才发现当年皇后的选择是多么的明智。对于容潋羽,他也很是满意的。 所以当太后为难容潋羽的时候,他才会出手解围。 “太后仁慈,亲自教导奴婢规矩。”容潋羽闻言颔首说道,言语间满是敬意。并没有仗着皇上的疼爱而告状。 “母后自然有权利教导你,只是朕不明白,你何须向容婳二人行礼啊?”皇上闻言沉声说道,他这样说便是表明自己要为容潋羽撑腰了。 容婳和杜若楣二人闻言一慌,连连请罪。 “走吧,同朕去给太后请安。”皇上冷眼扫过二人,看向地上的容潋羽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容潋羽闻言起身,轻轻的挥了挥衣袖,朝着下跪着的容婳和杜若楣二人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二位小姐自便,奴婢先行告退了。”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只是她的话此时听起来却是格外的讽刺。 看着容潋羽离开的背影,容婳气得直咬牙,但是在注意到百里夜还在之后,连忙又换了一副模样,她起身一脸泫然欲泣的朝着百里夜靠过去。 “二妹妹实在误会了我的用心,这里可是太后娘娘宫殿啊,二妹妹行为乖张无状,若是冲撞了贵人,吃苦的也是二妹妹啊。我这般为她考虑,她却……”容婳说着便掩嘴抽泣道,眼泪已经在她的眼眶中打转了,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来一样。 “大小姐还真是用心良苦。”百里夜闻言沉声说道,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容婳失去重心,险些摔倒在地上。 “殿下,我……” “本殿还要给皇祖母请安,两位请便。”百里夜看向二人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容婳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发作。 “你这个二妹妹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实在狡猾的很。”人都离开了之后,杜若楣这才冷声说道,眼底满是愤怒和嫉恨之色。容婳闻言冷哼一声,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否则当初自己和沈氏也不会折在容潋羽手上。 “再厉害又如何,现在还不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宫女!在这深宫中,想要弄死一个宫女还不简单!”容婳闻言冷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想当初她是想要好好的折磨容潋羽,好偿还自己这些年来受到的苦楚,可是现在容婳改变主意了。 容潋羽的心机手段绝不比她弱,这样周旋下去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既然这样她还不如趁她弱时就要了她的命!免得放虎归山,到头来反咬她一口。 “红玉,她现在既是寿康宫的宫女,那你可要好生的照顾她。”杜若楣闻言也看向身侧的红玉轻笑着吩咐道。她刻意将照顾两个字咬的很重,这里面蕴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红玉闻言连忙上前拱手说道,一双眼睛闪过算计的神色,比起杜若楣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婳二人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连忙往大殿走去。她们在时容潋羽都敢告状,这会儿她们不在,还不知道容潋羽要将她们说成什么样子。 大殿里,容潋羽很是乖巧的站在皇上身边,低垂着眉眼。若不是她那张太过于出众的小脸,倒还真是有几分宫女的样子。 容婳二人垂首进去,皇上本来和太后有说有笑,这会儿见容婳二人进来,上扬的嘴角慢慢的沉了下去。 “母后,朕听说羽儿现在在你跟前当差?”皇上转头看向太后沉声问道。 “是啊,既然是我皇室的儿媳,规矩礼节自然都要是最好的,哀家亲自教导也放心些。怎么,皇上也要为她说情不成?”太后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看向皇上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帮着容潋羽说情。而且那些人越是说情,太后就越是想要为难容潋羽! “母后说笑了,您这样做都是为了溟儿和羽儿好。只是羽儿毕竟是未来的御王妃,哪里有随便就给人下跪请安的道理。若是给您下跪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朕很好奇,容大小姐和杜小姐二人怎么也有这么大的权利,让未来的御王妃给你们二人下跪?” 皇上沉声说完,容婳和杜若楣二人早就吓得面如土色了。 “下跪请安?皇上可是看错了?楣儿和婳儿都是最知书达理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还是说根本就是某些人故意做出姿态,好让皇上你为她撑腰啊!”太后听罢眉头紧皱的说道,她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狠狠的剜了容潋羽一眼,心中认定这是容潋羽为了博取皇上同情使得计谋。 “楣儿自然是知书达理的,只是这容大小姐……朕就不了解了。”皇上闻言冷哼着说道,他也知道太后因为百里静的缘故对容婳很是疼爱,但是容婳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好。 “皇上息怒,都是臣女的错,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女。”容婳闻言连忙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来磕头请罪,太后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她虽然才认识容婳不久,但是这几日的陪伴下来,她却觉得容婳是个贴心的,所以这会儿见皇上这样说,太后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二妹妹都是我的错,看在我们同为姐妹的份上,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容婳膝行到容潋羽身边,拉着她的衣角哭着说道,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容潋羽见状不动神色的后退了一步,但是不得不承认,容婳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容貌好像一天美似一天,越发的妖冶明艳起来。她的眉眼虽不如容潋羽的精致,但是却无端给人一种无比魅惑的感觉。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百般刁难 “成了什么样子!你现在只是哀家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婳儿又是你的姐姐,你敢逼着她向你下跪求饶!”太后见状怒声说道,看向什么都没说的容潋羽怒声指责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太后哪一只眼睛看到她逼着容婳下跪求饶的。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应当就是这个道理了吧。 明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将容婳扶起来,看着太后发怒的模样,容婳的嘴角微微上扬。若是论起做戏这一套,她也并不比容潋羽差劲。 “母后,羽儿……” “皇上政事繁忙,哀家就不送你了。”皇上刚想要出言为容潋羽打不平,便听得太后沉声说道。她这样说便是在下逐客令了,皇上闻言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转身离开。 这毕竟是后宫之事,即便他是一国之君,在太后面前却还是不得不收敛些。 “还不跪下!”皇上走后,太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厉声呵斥道。她就是看不惯容潋羽始终一副波澜不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得样子。 “敢问太后奴婢犯了何错?方才太后您与皇上交谈,奴婢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容潋羽走到大殿中央,背脊挺直的立在那里,看向太后沉声质问道。虽然太后身份尊贵,但是她容潋羽也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哀家想要罚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太后被容潋羽这番话激怒,抬手指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容婳站在一边,脸上露出得意的森然笑意。看来她当初选在太后做靠山,还真是选对了。现在任她容潋羽有通天的本事,在太后面前还不是要乖乖就范,除非她不想活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娘娘既然这样说奴婢也没有什么办法。”容潋羽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她看向太后轻声说道,语气隐着淡淡的嘲讽。 容潋羽轻挥衣袖跪了下来,脸上神色坦荡。 “哀家倒是好奇的很,你这一身傲骨究竟能不能打磨圆滑了!”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看向容潋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奴婢也好奇的很。”容潋羽闻言淡淡的附和道,似乎根本不在乎太后是不是已经动怒了。李嬷嬷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一边安抚太后,一边眼色复杂的看了容潋羽一眼。 她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百里溟会这般维护容潋羽了,容潋羽着执拗的性子和百里溟还真是像了个十足十。 “好厉害的一张嘴!今日你就在这里跪着,哀家倒是要瞧瞧你有多厉害!”太后将手里的杯盏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随后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大殿。 “二妹妹,这里是寿康宫,不是容府!可不是你使小性子的地方,如今惹得太后娘娘大怒,你以为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太后走后,容婳走上前来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我会不会有好日子过,就不劳大姐姐关心了,大姐姐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容潋羽闻言抬眼看向容婳漫不经心的说道,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意思。容婳气得直咬牙,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之后,这才和杜若楣并肩离开了。 直到暮色四合,太后这才在李嬷嬷的劝说下松了口,让容潋羽起来。 容潋羽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膝盖上一阵酸痛,连动都动不得了。容潋羽回到耳房,却发现众人已经吃过晚饭了,竟是一点都没有剩下。容潋羽眉头紧皱没有计较,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有胃口。 她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到床铺边,刚刚躺下便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在这寒秋中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容潋羽连忙起身,伸手去摸时才发现自己的床铺竟浸满了水。 “这是怎么回事?”容潋羽沉声问道,可是屋内的那些宫女只是相视一笑,根本就没有人应她。 芸香见了犹豫了半晌,她刚想要上前,却被一个眉眼凌厉凶狠的宫女拉了回去。 “这才戌时不到你就想要上床歇息?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懒散,那这寿康宫上上下下的下人们还怎么管理?”那个模样凶狠的宫女走到容潋羽身边,看向她怒声说道。待她看清楚容潋羽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之后,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嫉恨之意来。 或许嫉妒就是女人的通病吧,她们永远见不得比自己漂亮的人。 容潋羽闻言满满抬起头来,一双寒眸里猛地迸发出狠戾的气势来,那个宫女被容潋羽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震惊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感觉这屋中的温度也降下了三分。 “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不把这些衣服洗碗不许上床!”那个宫女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随后便又壮着胆子上前来看着容潋羽扬声说道,她说着便从一边抱起一大堆衣服丢在容潋羽面前。 “绿梅你太过分了!这些衣服本该是你来的洗的!”芸香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拨开众人冲到容潋羽身边,看向那个叫做绿梅的宫女指责着说道。 “你个小贱蹄子,这里有你什么事!”绿梅似乎没有想到一向胆小的芸香竟敢这样公然的顶撞她,顿时怒了,上前去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摔在了芸香的脸上。 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紧皱起,强忍下心头的怒意。 “再敢动她,我废了你。”容潋羽上前一步伏身在绿梅耳边低声说道,随后在绿梅震惊的眼神中抱着那堆衣服往外走去,芸香见状愤愤的看了绿梅一眼,随后连忙追着容潋羽跑了出去。 “你原不用做这些的。”芸香追出去,看见容潋羽正在搓洗衣服,她的一双芊芊玉手冻得通红,芸香走过去声音低弱的说道。 “你离我远些吧,否则也会跟着遭殃的。”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她柔声说道,太后明摆着是故意为难她,所以不管她怎么样都会被挑刺,芸香与她走的近了,难免会受到牵连。 “你以前是哪个宫里的,到底犯了什么错?绿梅她们好像格外的针对你。”芸香没有将容潋羽的警告放在心上,而是顺势在一边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帮着容潋羽一起洗起衣服来。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并没有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绿梅和红玉姐姐关系极好,她敢这样为难于你,想必也是有红玉姐姐撑腰的。日后你可要万事小心,不要招惹她们了。红玉姐姐背后有杜小姐,杜小姐又是太后极疼爱的侄孙女,若是惹到了她必然没有你好果子吃。” 芸香一边帮着容潋羽洗衣服,小嘴还一边的唠叨着,容潋羽闻言不觉浅笑,觉得眼前这单纯的姑娘还真是可爱的紧。 两人有说有笑,倒也很快就洗完了。 不远处,正有两道阴狠的目光盯着容潋羽。 “红玉姐姐,你吩咐的事情我会好好办的,你和杜小姐尽管放心就是。”绿梅站在红玉身边点头哈腰的说道。红玉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你做得很好,你也知道太后娘娘很是不喜这个女人,你若是能帮太后娘娘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也算是为太后娘娘解了一个心头之忧,太后娘娘必定会好好的奖赏你。”红玉轻轻的拍了拍绿梅的肩膀,看着她轻笑着说道。 绿梅听罢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送走了红玉之后,绿梅这才闲逛到容潋羽二人面前,看着两人刚刚洗好的衣服,她目露嫌弃,猛地将衣服全部扯下来扔在地上。 “你是怎么做事的!连个衣服都洗不干净,还真是没用!”绿梅看着地上的衣服狠狠的啐了一口,随后这才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 芸香看着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衣服又弄脏了,心中又急又气。 “我们走吧。”面对绿梅的无理取闹,容潋羽只是轻轻的甩了甩手上的水,随后拉着芸香转身就要走,完全不管被扔在地上脏污不堪的衣服。 绿梅哪里想到容潋羽竟这般反应,顿时来了气。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想要拦住容潋羽的去路。可是当她的手刚刚搭上容潋羽的肩膀时,她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容潋羽反手狠狠的摔在地上。 “回去告诉你主子,再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手段,别怪我心狠。”容潋羽将绿梅踩在脚下,居高临下的望向绿梅冷声说道。 她此次进宫是受太后之命,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人都能对她无礼。 绿梅在她脚下奋力地挣扎着,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容潋羽只冷眼瞥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绿梅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她盯着容潋羽离开的背影,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绿梅姐姐,这下闯祸了。这衣裳是杜小姐最喜欢的,还是太后娘娘赠予她的!”一个小丫头瞥了一眼地上脏污不堪,甚至破损了的衣服,顿时白了小脸。 第二百二十六章 颠倒黑白 绿梅闻言也是心头一慌,她将衣服拾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发现上面有一处撕裂的地方,整个衣服也就这么毁了。看到这里,绿梅心中越发的害怕起来了。 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慢慢的展开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这都是那个贱人所为,与我何干呢?”绿梅轻笑着说道,随后两手一扯,那件衣服算是彻底毁了。 绿梅动作轻柔的将衣裳叠好收起来,随后扭着腰肢往耳房里去了。 “羽儿,你的床铺都湿了,今晚你就同我挤一挤吧。”耳房里,芸香一边收拾床铺,一边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和她一起收拾起来。 现在毕竟已经是深秋了,就这么干坐着一整夜她的身子怕是也吃不消。 “芸香,你倒是积极的很!”绿梅一进门就看到芸香和容潋羽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言语之间满满的都是讽刺和威胁之意。 芸香听罢眉头一皱,面对嚣张跋扈的绿梅,她咬咬牙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怒气。容潋羽冷眼斜睨了她一眼,随后拉着芸香躺好,不再搭理她。 “羽儿你生得可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被窝里,芸香贴近容潋羽低声说道,她在宫中当差跑腿,每每也见了不少容姿妍丽的妃子小姐们,但还从未见过哪一个像容潋羽这般好看的。 容潋羽闻言只是浅笑,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我听说未来的御王妃是天下第一绝色,也不知道比起羽儿你来究竟如何。”芸香见容潋羽不说话,便抱着她的胳膊自顾自的说起来。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艳羡崇拜之意。 “未来的御王妃是我们的杜小姐,她身份这般卑贱,也想要和杜小姐比吗?”一边的绿梅闻言不由得嗤笑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御王妃是容府的二小姐,婚约已定,这里面有杜小姐什么事。”芸香闻言白了绿梅一眼,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杜小姐是我们太后娘娘认定的御王妃,什么容府二小姐,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绿梅闻言越发放肆的说道。 容潋羽眉头一皱,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枚铜钱,伸手朝着桌上的烛台弹了过去,蜡烛瞬间熄灭。而那枚铜钱也被烛台反弹回来,重重地打在绿梅的脸上,顿时一阵惨叫声划破天际。 “是谁!”绿梅捂着生疼的脸颊怒声的吼道,众人也只是偷笑,没有说什么。 “亥时了,不想死的话你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容潋羽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适的地方,随后开口淡淡的说道。 绿梅闻言连忙噤声,生怕惹了巡视的嬷嬷,到时候可有她苦头吃的。 “你这个贱人,我记住你了!”绿梅压低声音怒声说道,随后便老实了下来。 次日一早,容潋羽早早的便起身在寿康宫大殿中候着了,免得太后又借机为难她。杜若楣和容婳也早早的起了,正在大殿中候着准备给太后请安。 “二妹妹起的好早啊,瞧你的起色不大好,可是昨晚没有睡好啊?”容婳故意走到容潋羽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随后抬头看向她轻笑着问道。 “大姐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容潋羽闻言冷笑着回应道。她的床铺被人用水泼湿了,她与那些宫女们素未平生,她们肯定不会这样随意的针对她。所以若说这后面没有容婳和杜若楣的授意,打死她都不信。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太后的意思,为的就是刁难她,好让她知难而退。 “看来二小姐对宫女这个身份适应的还是不错的。”杜若楣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抬头望向容潋羽,在看到她倾城容貌时,内心又是一阵嫉恨。 “昨儿我没有睡好,这会儿身子疲累的很,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二小姐为我倒杯茶水呢?”杜若楣看了看手边的杯盏,随后抬头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的脸上笑意盎然,用意却偏偏如此恶毒。 容潋羽闻言微微颔首,随后上前来为她倒了杯茶水。 杜若楣正准备接过来,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走进来,她突然收回手,容潋羽没有料到,那杯滚烫的茶水就这样全部洒了出来,多半都洒在了杜若楣的手上。她白皙的小手顿时通红一片,触目惊心的很。 “二小姐!你心中若是有什么怨气直说便是,何必这样呢?”杜若楣尖叫一声猛地站起身来,满脸痛苦的看向容潋羽哀泣着说道,她的眉眼间隐着泪水,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二妹妹,楣儿姐姐处处照拂你,你怎么竟恩将仇报呢?”容婳也跟着帮腔说道,两人一唱一和的指责容潋羽,言语中便是坐实了容潋羽刻意伤害杜若楣的事。 刚走到门口的百里溟见状眉头一皱,随后朝着三人的方向走过去。 “你没事吧?”百里溟眉头紧皱很是关切的问道,杜若楣闻言心头一喜。 “溟哥哥……” “怎么那么不小心,可有烫到?”百里溟直接忽视了杜若楣通红骇人的双手,径直牵起容潋羽的手,看向她柔声问道。他眉眼间满是关心和宠溺,这是杜若楣从未见过的温柔。 被忽视的杜若楣气得浑身直发抖,她紧咬牙齿,以此来压抑心中的愤怒和嫉妒。 “王爷,你也看到了二妹妹实在是娇纵蛮横,竟将楣儿姐姐的手烫成这个样子!”容婳连忙上前去扶住杜若楣,随后抬头看向百里溟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要在本王面前玩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今日所幸没有烫到潋儿,否则你以为本王会轻饶了你们吗?”百里溟闻言转头看向两人冷声说道,言语中满满的阴冷狠戾之色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杜若楣二人相扶着后退了一步,她没有想到百里溟对容潋羽的维护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是,都是我的错,只要二小姐没事就好。”杜若楣闻言微微垂眸,含泪说道,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这是怎么了?”正当众人僵持之际,一个满含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身看见太后,连忙请安。 “太后娘娘,请您为楣儿姐姐做主吧。”容婳跪在地上看向太后愤愤的说道,太后听罢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杜若楣身上,在看到她那被烫的通红的双手时,顿时愣住了。 “楣儿这是怎么回事?”太后连忙走下来拉着杜若楣的双手很是关切的问道,李嬷嬷见状也连忙回身进了内殿去拿治疗烫伤的膏药来。 “姨祖母,楣儿没事,不过是方才没端住杯子,茶水洒了出来。”杜若楣闻言连忙解释道,她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用余光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眼中满是顾忌的神色。 太后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中的火气顿时窜了上来。 “婳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望向容婳沉声质问道。 “太后娘娘,方才楣儿姐姐有些不舒服,便情二妹妹为她倒了杯茶水,谁知二妹妹心生恨意,将茶水全部倒在了楣儿姐姐手上,这才烫成了这样。”容婳闻言沉声说道。太后听罢,心中的怒意越发的忍不住了。 “你一日不惹事便觉得心中不爽利是吗?你是不是仗着有溟儿和皇上为你撑腰就敢这样胡来?”太后转身朝着容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原本她还以为容潋羽是个识大体的,可是没想到她竟屡屡惹事,针对杜若楣。 “太后娘娘,奴婢没有。”容潋羽闻言颔首,冷声说道。她知道自己怎么辩解都是没有意义的,索性也不多少什么。 “奴婢?”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这才注意到容潋羽身上穿着的竟是宫女的衣服。昨日他是被怒急的太后赶出宫去的,只知道容潋羽要在太后跟前伺候,他原以为是同容婳杜若楣二人一样,却不曾想竟是以宫女的身份。 “皇祖母,你这样做是在折辱潋儿,还是在折辱孙儿!”百里溟伸手将容潋羽往自己怀中护了护,随后看向太后沉声问道。 容潋羽身为容府二小姐的时候便不得太后待见,如今若是成了宫女,这寿康宫上上下下哪一个是吃素的,太后不喜欢之人,谁都可以上前来踩上一脚,容潋羽的日子如何能好过? “你现在越发的没了规矩,竟敢质问哀家?看来在你心中,哀家这个至亲的皇祖母竟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宫女吗?”太后闻言怒急,看向百里溟怒声说道。 “还有你!整日惹事生非,还不给我跪下!楣儿的手若是有什么事,哀家便剁了你的双手!”太后训斥完百里溟,随后又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 “皇祖母,这件事孙儿瞧得真切,与潋儿没有什么关系。皇祖母久居深宫,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怎么连这么浅显的把戏手段都看不透吗?”百里溟闻言死死的揽着容潋羽不肯松手,他抬头看向太后沉声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多么直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僵持不下 “你放肆!楣儿自小与你一同长大,她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哪有人会伤害自己来陷害别人!你分明就是被这个狐媚子迷得失去了理智!你这般模样,以后如何能成大事!” 太后听他这样说,气得险些昏死过去。 “孙儿若是连这点分辨之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成大事!”面对太后的指责,百里溟也是毫不客气地还击回去。容潋羽是他最爱的人,他绝不允许容潋羽受到伤害! “反了反了!”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摔在百里溟的脸上。在场的人见状全部都愣住了,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姨祖母,您不要生气了,楣儿真的无事!”杜若楣也没有想到太后竟会对百里溟动手,吓得连忙上前去劝解。 “你瞧瞧,直到这个时候楣儿还在为你说话,你却用那种肮脏的思想来揣度她的心思!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太后闻言拉着杜若楣的手,看向百里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她若不做,我怎么会胡乱揣测?”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 太后听罢气得向后仰去,李嬷嬷等人见状忙扶着她到软榻上坐下来。 “太后娘娘息怒,一切都是因奴婢而起,还请太后娘娘不要动怒,气坏了身子便是奴婢的罪过了。”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施施然的跪下来,看向太后沉声说道。 她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子无力感来。如今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容婳和杜若楣二人,最主要的还是太后。她是百里溟的皇祖母,即便是为了自己和百里溟的婚事,她也不得不妥协。 百里溟见她跪下,心中更是心疼。骄傲如容潋羽,如今为了他却不得不妥协放低自己。 “太后娘娘,门口有个宫女,说是有要事求见太后娘娘。”正在这时,红玉进来禀告说道。 “带她进来!”太后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这边容潋羽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怎么又出了什么要事? 红玉闻言连忙出去,片刻之后便见绿梅跟在她身后垂着头走了进来,她的手中还捧着一件衣服。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烦闷的紧。这宫中的日子,比当初沈氏在的时候复杂多了。 绿梅偷偷瞧了一眼,瞥见屋内的情况之后也是愣住了。 “到底有什么要事?”太后闻言冷声问道,从语气中便可以看出来她的怒气还没有消散。绿梅闻言被心吓得一个激灵,狠狠的咽了口吐沫,随后这才将手中的衣服撑开来。 杜若楣和太后等人一见那衣裳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自赠与我的,是谁这么大胆?“杜若楣眉头紧皱的问道,但是脸上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惋惜。太后也是眉头紧皱,这件衣裳是当初杜若楣及笄礼的时候她命人缝制的,意义非凡,做工精细,现在竟被毁成了这个样子。 “回小姐,这是她故意撕坏的!昨晚她还对小姐你出言不逊,说你明知御王爷已有婚约,却还纠缠王爷,奴婢不过是帮着小姐你说了几句话罢了,她就把奴婢打成了这个样子!”绿梅直起身子来,指着容潋羽大声说道。 太后见状气得直咬牙,方才刚刚压下去的怒气猛地又窜了上来。 “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向容潋羽吼道,她没有想到容潋羽竟有这个本事,刚来寿康宫不过两日,就将宫中闹得这般乌烟瘴气。 “姨祖母!你放楣儿出宫去吧!也省的楣儿在这里碍了二小姐的眼!”杜若楣扑通一声跪下来,扯着太后的衣角哭的声嘶力竭,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 “我的儿,委屈你了。”太后闻言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坐下,看向她柔声安慰道。 “容潋羽你好歹毒的心思,哀家绝对不会让你这样狠毒的女人入我皇室的门!从现在起,你和溟儿的婚约作罢,再敢纠缠休怪哀家对你不客气!”太后见杜若楣哭的几乎背过气去,心中的怒火猛地被点燃,她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 “皇祖母!”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 “你给我闭嘴!”百里溟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太后怒声打断,她冷声道:“去请皇上!今日哀家一定要解决了这件事情!” 红玉闻言转身就往外走去,屋内的众人全都噤声,不敢动弹。李嬷嬷也是眉头紧皱,她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却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动怒生气过。想到这里,她万分同情的看了容潋羽一眼,看来百里溟二人的婚事已经没有希望了。 半炷香的功夫过后,皇上这才匆匆赶来,董贵妃等人知道寿康宫中出了大事,也忙着跟过来打探消息,谁知一进门就见容潋羽跪在地上,杜若楣哭的满脸泪痕。 “母后,这是怎么了?”皇上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心中大致有了猜测。他走到太后身边坐下来,看向她很是关切的问道。 “怎么回事?你问问那个女人!我看她不将楣儿逼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太后闻言怒声说道,李嬷嬷微微伏身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大致交代了一番,皇上听罢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皇上,姨祖母,你们不要再动怒了。楣儿今日收拾一番便离宫去,从此再不踏入京城半步,这样二小姐也就不用顾忌我了。”杜若楣终于从太后怀中起来,她满脸泪痕看向太后等人哭着说道 容潋羽看着眼前的桩桩件件,脸上突然勾起一抹微笑来。杜若楣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还真是炉火纯青,硬生生地将容潋羽变成了一个善妒可恨的形象。 “真是一出好戏。”容潋羽慢慢的起身,开口淡淡的说道。她的语气很是平淡,但若是了解她的人,一定会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愤怒的意味来。 “谁准许你起来的?你这般嚣张跋扈见简直荒唐,哀家告诉你,你与溟儿的婚事就此作罢,哀家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人成为御王妃!平白污了我们皇室门庭!”太后见容潋羽竟然起来了,更是气得直发抖,她脸色通红,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 “从头到尾臣女都是被动的,即便是十恶不赦的人也该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吧!”容潋羽一甩衣袖,正面对着太后和皇上冷声说道。 “你说。”皇上闻言眉头紧皱的开口说道,其实在皇上的心中他自然是相信容潋羽的,他不相信容潋羽能做出这般没有脑子的事情来。 “我给杜小姐端茶送水,或许真的是我一时失误伤到了杜小姐,这个我我可辩解。至于这件衣服,简直就是栽赃陷害!”容潋羽的声调陡然提高,伏身跪在地上的绿梅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竟就是未来御王妃! “皇上,太后娘娘,臣女斗胆为自己请证人芸香过来,这件事情究竟如何,自会分明。”容潋羽冷眼斜了绿梅一眼,随后这才看向皇上等人沉声说道。 皇上闻言点头,挥手示意李嬷嬷去将芸香带来。 “朕问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看着下跪着的芸香沉声问道。 芸香闻言一愣,有些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但当她看到绿梅和她手中的那件衣服时,心中便有了些猜测。 “绿梅,你越发的过分了!昨晚你逼着羽儿给你洗衣服,洗好了的衣服又被你扔在地上,是你自己撕坏了这件衣服,难不成你今日还要在太后娘娘和皇上面前诬陷羽儿不成?”芸香想到绿梅做的事情,便觉得一肚子的火气,她朝着绿梅大声的质问道,三言两语间便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太后等人闻言眉头紧皱,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太后娘娘,很多事情臣女不说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若是掉两三滴眼泪便可以将罪过遮掩过去,那么臣女也会。昨日臣女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回到耳房却发现床铺被人用水泼湿,莫说是晚饭,便是一口热水也没有喝上。绿梅逼着我替她洗衣服,又故意为难臣女。臣女才来不过两日,就受到这么多打压欺辱,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娘娘您下的命令,否则会这些丫鬟哪里来的胆子竟敢这样为难臣女!” 容潋羽一步步的逼近太后沉声说道,将昨日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太后闻言不由得愣住了,她虽然不喜欢容潋羽,却也不至于让人去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啊。 “阳奉阴违,陷太后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未来的御王妃也是你能折辱的吗?来人啊,拖出去重大五十大板!”皇上看向下跪着的绿梅冷声说道。 绿梅闻言顿时慌了神,这五十大板哪里是一个弱女子能够承受的,这等于是要了她的半条命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容婳献计 “红玉姐姐你救救我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绿梅慌了,挣扎着看向红玉高声喊道。杜若楣一听顿时捏了一把冷汗,红玉是她贴身宫女,现在绿梅却向红玉求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为难容潋羽的那些命令都是她杜若楣下的吗? “你这般陷害二小姐,心思歹毒,谁能救得了你!”红玉闻言很是慌张的怒骂道,所幸那些侍卫动作够快,才没有让绿梅说出更多的话来。 “好了母后,这一切都是这个宫女搞得鬼,你和羽儿都被蒙在鼓里,如今既然真相清白了,你也不要动怒了。”绿梅被拖下去之后,皇上这才看向太后宽慰着说道。 太后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 “即便这件事不是她所为,那烫伤楣儿一事该如何解释?那个宫女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她就是嫉妒害怕楣儿会抢了她御王妃的位置!这么歹毒的女人,实在是入不得我皇室门庭!”太后闻言怒声说道,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借着今日的机会彻底解决掉容潋羽。 皇上听罢不由得犯了难。 “皇祖母,父皇,儿臣斗胆请父皇收回潋儿御王妃的身份。既然皇祖母一心想要杜小姐做这个御王妃,儿臣便也只能答应了。”正当众人僵持之际,百里溟突然跪下来沉声说道。 对于百里溟的突然松口,众人又是一愣。 杜若楣的双眸含着光望向百里溟,心中满是得意,她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苦盼了这么多年的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来了。 “溟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上很是震惊的问道,百里溟有多喜欢容潋羽,他是最清楚不过得了,可是现在百里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人费解。 “哀家倒是觉得溟儿是开窍了,我们楣儿处处都好,她才是御王妃的最佳人选。”太后听到百里溟的这一番话,心中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她很是舒心的说道。 杜若楣闻言羞得小脸通红,埋头在太后怀中,很是不好意思。她这般娇羞得意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半分委屈的样子。 容潋羽听得百里溟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百里溟下跪的背影,面色沉静,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收拾一番回府去吧,日后不要再纠缠溟儿就是了。”太后看向一脸淡然的容潋羽扬声说道。既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留容潋羽在宫中了,免得看着碍眼,又生出许多事端来。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都投在了容潋羽身上,却见她神色平淡,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还要等着哀家派人送你出宫不成?”太后见容潋羽不动弹,不由得沉声问道,眼色间满是不悦。 “不劳皇祖母大驾,我们这就走。”百里溟起身淡淡的说道,随后牵起容潋羽的手转身就要走。众人见状一愣,被百里溟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更让在场的众人疑惑不已。 “溟儿你去哪里?方才你才答应了和楣儿的婚事,这会儿又牵着她往哪里去?”太后连忙出声叫住百里溟,看向他着急的问道。 “皇祖母会错意了,孙儿只说请求收回潋儿御王妃的身份,却没有答应与杜小姐的婚事。”百里溟闻言回过头来看向太后冷声说道,他的这一番话更是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到底什么意思?”太后也没有了耐心,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 “孙儿可以顺了皇祖母的心思,杜小姐想做御王妃,孙儿没有任何意见。但同时请皇祖母和父皇也收回我的御王之位!”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目光坚定无比。 众人闻言大骇,全都吓得脸色惨白,他们哪里想到百里溟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了容潋羽,他竟连御王的身份也不要了! 容潋羽也是一脸震惊的神色,她扬起头来有些微愣的看向百里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荒唐荒唐!”太后气得直拍桌子,她除了大喊荒唐之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杜若楣也呆愣在原地,万万没有想到百里溟竟做出这种决定。 “你看看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太后气得直喘粗气,她颤抖着声音指着皇上怒声质问道。皇上连忙宽慰她,然后示意百里溟快些向太后道歉。 “哀家告诉你,你休想娶这个女子入皇室的门!”太后指着百里溟怒声吼道,今日百里溟是彻底的惹怒了她,便是为了今日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允许百里溟迎娶容潋羽。这还没有过门,就迷得百里溟神魂颠倒,不惜顶撞她和皇上,这若真的让她成了御王妃,还不知要惹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皇祖母若这般在意皇室门风,那就请将孙儿贬为庶民!”百里溟闻言眉头微皱,他单膝跪地,看向太后冷声说道。 他的一句贬为庶民像是一块千斤巨石一般重重地压在太后心上。 “我的妻,只能是她容潋羽。”百里溟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无比坚定,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反……反了你了!”太后气得头昏脑胀,看她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一般。皇上见状眉头紧皱,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再这样下去一定会两败俱伤得。 “放肆!你们二人给朕出去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起来!”皇上转头看向两人怒声说道,如今他必须要做出些什么惩罚来才能缓和这件事,否则等到太后出手就不仅仅是罚跪这么简单的了。 百里溟闻言磕了一个头,随后便拉着容潋羽跪在了门外。 太后只觉得呼吸都不顺了,众人连忙上前宽慰她。这么多人中,只有容婳一人嘴角含着隐隐的笑意。如今这般境况正是她想要看到的,惹怒了太后,她就不相信容潋羽还有翻身的余地! “传太医!李嬷嬷,快扶太后进去歇息。”皇上冷声吩咐道,李嬷嬷等人闻言连连点头,扶着太后进了内殿休息。 杜若楣呆楞着站在原地,目光怨毒的看着门口跪着的容潋羽,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子杀意来。百里溟宁愿被贬为庶民,也不愿答应同她的婚事,这是对杜若楣最大的侮辱! “你啊!怎么这般不知退让收敛,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你让朕如何帮你收场!”皇上走到门口,看向百里溟无奈的训斥道。 “是儿臣不好,让父皇操心了。”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但是儿臣绝不会改变念头,皇祖母若是再逼迫儿臣,那儿臣只能背上不孝的名头了。” 百里溟仰头沉声说道,皇上听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待你皇祖母缓过来后,诚心诚意地赔个罪,否则连朕都帮不了你们二人了!”皇上看向两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百里溟二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立马明转过来。皇上这样说,便是在表明自己会为他二人撑腰了。 皇上看了两人一眼之后便转身俩了。 与此同时,内殿中的太后依旧气得浑身发抖,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容婳杜若楣等人在身边陪着,耐心地宽慰她。 “哀家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容潋羽!没有想到她竟有这等本事,迷得溟儿连皇室的身份都不要了!”太后抓起手边的玉枕狠狠的摔在地上,身怒气冲冲的说道。 “姨祖母你不要动怒了,看来王爷和二小姐确实是情深义重。君子素有成人之美,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成全了他们。”杜若楣坐在太后身边,一边给她抚背顺气,一边眼中含泪的说道。 “真是委屈了你,不过你放心,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太后闻言拉着杜若楣的手柔声说道,杜若楣听罢越发的泪水涟涟,伏身在太后怀中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只是王爷对二小姐这般爱重,为了她甚至不惜一切,我又能如何呢?”杜若楣回过神来双眼含泪的看向太后很是绝望无力的说道。 太后听罢也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今日百里溟可算是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为了容潋羽甚至不惜抛弃尊贵的皇室身份,太后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够让百里溟放弃容潋羽。 “若说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两人正蹙眉深思,站在一边的容婳突然开口说道,太后和杜若楣二人闻言眼睛一亮,投过去期待的目光。 “婳儿可有什么好法子?”太后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坐下来,看向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既然王爷态度坚定,那我们就只能从二妹妹身上下手了。若是二妹妹肯主动离开王爷,想必王爷也不会再抱有什么幻想了。到时候王爷自然会发现楣儿姐姐的好来。”容婳坐下来略想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 她话音刚落,太后和杜若楣的目光不由得又暗淡下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两难抉择 容潋羽明知道太后有意为难她,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入了宫来,这两日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却还是不言不语,她的决心也并不比百里溟少多少,想要她主动离开百里溟,又谈何容易啊。 “那丫头我瞧着也是个倔强的性子,怕是难啊。”太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头疼的说道。早知有今日,当初她离开京城之前就应该将百里溟和杜若楣的婚事定下来,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了。 “王爷也许无所顾忌,但是二妹妹却有很多心头宝,那些……可都是二妹妹的软肋呢。”容婳轻笑着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太后等人脸上皆露出疑惑的神色来,李嬷嬷更是眉头紧皱。 “太后娘娘或许不知,二妹妹的亲弟弟衍儿现在正在宫中当值,容衍可是二妹妹最在乎的人,若是以容衍相挟,二妹妹必定妥协。”容婳看向太后笑着说道。 李嬷嬷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神色复杂的看了容婳一眼,心中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如若容婳和容潋羽没有深仇大恨,又怎么会想出这么狠毒的主意来。 “容衍?为何哀家没有听说过?”太后闻言一脸疑色的抬起头来,看向李嬷嬷沉声问道。 “回太后娘娘,容公子之前是十二皇子的伴读,但是才学极为出众,这会儿在皇上身边陪着,跟着众皇子一同学习处理朝事,皇上对他很是看重。不但如此,十三公主对容公子也是芳心暗许,这些事情皇上心中都有定数,只等到十三公主及笄礼一过便会下旨赐婚了。” 李嬷嬷微微颔首,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太后闻言不由得皱眉。 “看来他姐弟二人都是个厉害的角色啊。”太后沉声说道。 “太后娘娘您放心,二妹妹对这个弟弟十分爱重,只要您以容衍相挟,她一定会乖乖就范的。”容婳又朝着太后凑近了些,看向她柔声说道。她的脸上明明是盎然笑意,但是却给人一种冰冷狠戾的感觉来。 “太后娘娘,请恕老奴多言。”李嬷嬷见太后面露深思之色,想了片刻之后这才上前来看向太后恭声说道。太后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御王这般心疼二小姐,若是他以后知道太后娘娘你用这种手段逼着二小姐离开他,只怕会在王爷心中留下终生的芥蒂。”李嬷嬷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 太后听罢心中抖了一下,面色越发的阴沉起来了。 容婳不由抬头看了李嬷嬷一眼,目光很是不善。 “李嬷嬷似乎对二妹妹很是关心?”容婳看向李嬷嬷柔声问道。 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微笑,但是却无端给人一种阴狠寒冷的感觉。 “大小姐说笑了,老奴这样说也是心疼御王爷,生怕他和太后娘娘生了嫌隙。”李嬷嬷眉心一皱,随后看向容婳淡淡的说道。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又怎么会看不出容婳的心思。 容婳这分明就是想要借着太后的手除掉那些对她不利的人,可惜太后因为心中记挂百里静而被她蒙蔽了双眼,这才看不清楚容婳的真实意图。 “你说的对,这件事容哀家再想想。你让溟儿先回去,然后将容潋羽带进来,哀家有话想要同她说。”太后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抬头看向李嬷嬷沉声说道,李嬷嬷闻言点头应是,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半晌之后,李嬷嬷这才带着一脸沉静的容潋羽走了进来。 “容潋羽,哀家现在心平气和同你交个心,哀家是绝对不会允许溟儿迎娶你过门的。今日的事情,哀家也不想要看到第二次,你是个聪明人,最好乖乖离开,也别再让哀家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太后毫不遮掩,开门见山地说道。 容潋羽听罢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 “太后娘娘,阿灼今日已经表明了态度,臣女的态度和他一般无二。”容潋羽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蒲扇似的睫毛轻轻的扇动了一下,她语气坚定的说道。 “容潋羽,你在逼哀家。”太后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脸上的神色也难看起来。 “太后娘娘,臣女知道你不喜臣女,但是阿灼才是将来陪伴臣女一生的良人。若非生死,否则臣女绝不负他。”容潋羽轻声说道,她说完便深深的拜了下去,这是她对太后最后的妥协了。 若不是看在她与百里溟是血亲的份上,容潋羽又怎么会忍让至此? “好一个情深义重的可人儿。”太后听罢冷声说道,她的目光陡然变冷,让人不由得一震。 “哀家懒得与你周旋废话,现在哀家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乖乖的离开溟儿,再不许纠缠他,二是你可以继续坚持,但哀家听说现在西域作乱,边疆甚是混乱,哀家方才听说你的亲弟弟容衍是个极精彩绝艳的人物,若是将他派去戍守边疆,想必再好不过了。”太后稍稍的收敛了一些心中的怒气,看向容潋羽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她猛然抬起头来,目光阴冷的扫过容婳。这样狠毒又一击致命的法子必定是容婳所出,否则太后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将容潋羽的软肋摸得这样清楚。 看到容潋羽一脸的郁色,容婳的心中更是畅快起来。她苦熬了两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容潋羽踩在脚下。如今,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太后娘娘!”容潋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喊道。 “哀家听说西域军队很是残忍暴虐,容衍若是去了,能不能保住性命,哀家就不好保证了。”太后生怕威胁不够似的说道。 “太后娘娘,您这样做实在是有失身份。”容潋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百里溟和容婳都是她挚爱之人,不管是舍弃哪一方对于她来说都是千刀万剐之痛。 “你好好考虑,明日一早溟儿定会入宫来给哀家请安,到时候希望能得到哀家想要的结果。否则我们大顺朝只怕要失去一个顶梁柱了,那么优秀的孩子若是没了实在可惜。” 太后根本就不听容潋羽的话,她摸了摸自己手上鲜红的豆蔻,自顾自的说完这些之后便挥手示意李嬷嬷送容潋羽出去。 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内殿。 容婳见状嘴角微微勾起,追了上去。 “二妹妹留步。”容婳朝着容潋羽的背影扬声喊道,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得意。容潋羽闻言脚步一顿,她慢慢松开紧握着的拳头,随后轻慢的转过身子来。 “二妹妹,这件事你可要好好的考虑啊,稍有不慎,衍儿恐有性命之忧啊。”容婳迈着步子走到容潋羽面前轻声说道,她掩嘴轻笑,模样魅惑妖冶。 “大姐姐好手段,借着先长公主的名头便得了太后娘娘的宠爱,哄得太后娘娘对你百般信任,妹妹实在是佩服。”容潋羽闻言也不恼,同样轻笑着回应道,似乎方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容婳见状不由得眉头微皱,显然是因为没有看到容潋羽失落狼狈的模样而感到不满。 “我若是你,便不会从中作梗破坏我与阿灼的婚事。”容潋羽突然逼近一步,看向容婳沉声说道。 容婳被她的突然靠近吓得一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容婳眉头紧皱的问道。 “你毁了我与阿灼的婚事,岂不是给五皇子可乘之机?”容潋羽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她身子微微前倾,伏身在容婳耳边柔声说道。 容婳闻言浑身一僵,一双眸子里猛地染上愤怒的神色。 “容潋羽你敢!”容婳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一把揪住容潋羽的衣领,目光凶狠的看向她低吼着说道。 “我有何不敢!”容潋羽也有些怒了,扬手便将她狠狠甩开。容潋羽到底是有些功夫的,这会儿又因为愤怒用了十足的力气,容婳脚下一个不稳,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容婳!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软肋而已,难道你就没有软肋了吗?你今日敢设计陷害我,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容潋羽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目光阴寒的冷声说道。 容潋羽说完狠狠的甩了甩衣袖,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容婳瘫倒在地上,气得浑身直发抖。 回到耳房,容潋羽坐在床边不由得出了神。这一次太后是真的压在了她的软肋上,太后方才的那些画外之音她怎么会听不明白。若是她执意坚持,容衍必定有性命之忧。 芸香见容潋羽神色有些不对劲儿,想了半晌之后这才走进来。 “二……二小姐,您没事吧?”芸香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当她知道容潋羽就是容府二小姐得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像昨日那般没有规矩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一别两宽 “无事。”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望着窗外又发起呆来。 芸香见状也不敢打扰她,轻手轻脚得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百里溟早早地便进了宫,一整日没有容潋羽的消息,他已经着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不想多耽误了。 “皇祖母,昨日孙儿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还请皇祖母高抬贵手,放了潋儿回府去。”大殿里,百里溟屈膝跪下,看向上座的太后沉声说道。经过了一晚上的思虑,他今日必定要将容潋羽带出宫去,哪怕是被冠上大不敬的罪名。 “你还有没有些规矩了,你的眼中除了那个女人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太后闻言眉头微皱的说道。 “皇祖母,请将潋儿还给我。”百里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楣儿的才貌与她容潋羽比起来丝毫不逊色,你为何就这般固执?更何况,楣儿与你还有青梅竹马之谊,多年陪伴竟还不抵一个容潋羽吗?”太后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沉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问道。 “在我心中,潋儿是天底下的独一无二,谁也比不得。”表百里溟沉声说道,语气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的这一句话恰好被刚刚走进来的容潋羽听入耳中,容潋羽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她来了,有什么话你同她说便是。她若是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你出宫,哀家自然不会拦着。”太后微微抬手指了指正走进来的容潋羽沉声说道,她将不惜一切代价几个字咬的很重,这里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神色又是一变。 “潋儿,我带你离开。”百里溟看向她轻声说道,挽着她便往外走去。他现在满心里都是该如何将容潋羽带出宫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容潋羽的不对劲儿。 而容潋羽也就这么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他揽着,不做挣扎。 看着两人相挟着远去的背影,杜若楣的绣帕几乎要被绞碎了一般,但是奈何太后在场,她心中便是由万般埋怨,也不能表现出来。 “二小姐对王爷当真是情深义重,竟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顾了。”杜若楣沉了口气,稍稍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这才意味不明的说道。 太后闻言眉心一皱。 “楣儿姐姐放心,二妹妹一定会回来的。”站在一边的容婳闻言看向杜若楣宽慰着说道,以她对容潋羽的了解,她很清楚容潋羽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丢开容衍不管,否则昨日容潋羽也不会在她面前那般动怒了。 “我有什么可放心的,他二人真心悦爱对方,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杜若楣听罢自嘲似的说道,她这般模样就像是一个大度成全百里溟二人的君子一般,再映着她一双水眸中盈着的泪意,还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傻孩子,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与溟儿是命中注定的姻缘,谁也不能从中作梗。”太后见她落泪,很是心疼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坐下来,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向她柔声宽慰道。 杜若楣闻言含泪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百里溟牵着容潋羽的手一路走到御花园,容潋羽一直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九皇兄,嫂嫂!”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容潋羽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百里嫣像是一只蝴蝶一般飞奔而来,她扑倒在容潋羽怀中,小脸微微泛红。 百里嫣的背后还跟着长身玉立的容衍。 看到容衍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容潋羽只觉得心中一痛,她的眉头顿时紧皱在一起。 “姐姐,你怎么在宫中?”容衍走到容潋羽身边,看向她柔声说道。容潋羽微微仰头,那个曾经需要她庇护的容衍,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模样。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容衍的前途一片光明,不该为了她的自私而受到伤害。 “进宫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容潋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看向容衍二人轻声说道。 容衍闻言眉头微微紧皱起,因为他注意到了容潋羽身上穿着的是宫女的衣服。 “这两日又野到哪里去了?”百里溟看出了容衍的疑惑,便赶在他开口询问之前率先看向百里嫣很是宠溺的问道。既然容潋羽不想让容衍知道这些事情,那他自然也是要帮着做局的。 “与衍哥哥去了一趟江南,一路上可好玩了。”百里嫣闻言很是兴奋的说道,一张小脸因为兴奋越发的通红了。 “衍儿!”百里嫣正说着,容潋羽突然出声打断她,几人闻言皆是一脸的看向容潋羽。 “衍儿,你们才回来必定累坏了,快送嫣儿回宫去歇着吧。若是有时间便回来看看娘亲,这两日她的气色好些了。”容潋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开口解释道。 容衍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深了。但他也了解容潋羽的性子,容潋羽若是有意隐瞒什么事情,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会回去的。”容衍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随后便和百里嫣离开了这里。 经过了方才的事情,百里溟终于意识到了容潋羽的不对劲,他见容潋羽脸色苍白,只当她是身子不舒服,他伸手想要探探容潋羽的额头,却见容潋羽像是触电般的猛地后退了一步。 百里溟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潋羽。 “潋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百里溟看向眉眼低垂的容潋羽柔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来。 “杜若楣……”容潋羽闻言终于抬起头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杜若楣出身世家,相貌才学皆属上乘,她配的上你。最重要的是,她真心爱你。” “潋儿!”百里溟怒而出声,猛地打断她的话。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百里溟双手紧握成拳,看向容潋羽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与我相比,她更适合做你的王妃。”容潋羽后退一步冷声说道,她贝齿紧咬,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说出反悔的话来。 百里溟闻言瞬间呆愣在原地,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从容潋羽的嘴里吐出这些话来。太后等人的反对打压在容潋羽的这句话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潋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百里溟欺身上前,握着容潋羽的肩膀,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容潋羽忍住心中千刀万剐一般的疼痛,抬头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希望王爷也不要再来纠缠臣女。往事如烟,便让它散了吧。” 水葱一般的指甲狠狠的嵌进肉里,但是容潋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百里溟握着她肩膀的手无力的滑落下来。 “可是皇祖母同你说了什么?”百里溟依旧不死心的问道,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容潋羽竟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 “是。”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眸子里已经是一片寒凉。这样的冷漠让百里溟心中一慌,他太了解容潋羽了,了解到她的每一个眼神百里溟都知道代表着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昨日同我说,未来能够继承帝位的人……不是你。”容潋羽看向百里溟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狠狠的插在百里溟的心上。 “你再说一遍。”百里溟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道。 “太后娘娘用未来皇后之位换我离开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我为何要拒绝?”容潋羽眉头紧皱地说道,她的声音也跟着提到很多。 “我不相信!”百里溟像是一只受伤的凶兽,嘶吼着自己的心中的悲痛欲绝。 “我当初之所以接近你,就是因为看中了你是皇后嫡出,日后继承大统有望。可是现在你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她的这一番话当真是绝情绝义。 “我不相信!”百里溟依旧固执的说道,他的双眸变得猩红,周身散发着一股子凌厉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我容潋羽对天发誓,方才所言若有半句虚言,便让我不得好死。”容潋羽闻言满满的举起右手,三指并拢向天发誓说道。 百里溟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他连连后退几步,连身子都有些不稳了。他骄纵清冷一生,没想到最后竟栽在了容潋羽手上。 “帝位是吗?”百里溟稳住心神,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容潋羽听罢眉头一皱,对百里溟这突如其来的冰冷有些不适应。她知道这样说到底有多残忍,但是她很清楚,只有这个理由能让百里溟相信。 “本王先走一步,二小姐自便。”百里溟看向容潋羽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一句二小姐瞬间将容潋羽所有的防线彻底击溃。她看着百里溟转身离开的背影,容潋羽立马转身,她生怕被百里溟看到自己崩溃的模样。 两人背道而驰,越走越远,谁也没有回头。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征战西域 容潋羽终于松开手,她低头瞥见鲜血淋漓的双手,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来。容潋羽感觉到双腿有些发软,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天旋地转起来。 “二小姐。”就在容潋羽快要栽倒的那一刻,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稳稳地接住了她的身姿。容潋羽抬起头来才发现来人竟是李嬷嬷。 “二小姐您没事吧?”李嬷嬷扶着她的身子,看向她轻声问道。方才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看着真心相爱的两人分道扬镳,她这个外人瞧着也是心疼不已。 “请嬷嬷转告太后娘娘,我已经按照她说的去做了,请她遵守自己的诺言,不要伤害衍儿。”容潋羽撑着李嬷嬷站直了身子,随后看向她沉声说道。 “你做得很好,哀家很满意。”容潋羽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太后很是满意的声音响起。容潋羽眉头一皱,抬头就看见容婳和杜若楣二人搀着太后走了过来。 容婳和杜若楣二人相视一眼,看着容潋羽这般狼狈的模样,她二人心中自然是欢快不已。 “你放心,哀家知道嫣儿对容衍心生爱慕,日后皇上若是想要赐婚哀家也绝不阻拦。至于你,哀家也会为你再寻一门体面的婚事,绝不会委屈了你。”太后瞧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容潋羽扬声说道。 骄傲如容潋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不公,从来没有退缩屈服过,可是现在却为了百里溟虚弱至此,太后瞧着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忍。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想法,在她心中只有杜若楣才是唯一的御王妃。 “臣女的婚事不用太后娘娘操心,臣女只希望太后娘娘能够遵守你的约定,不要伤害衍儿,否则臣女便是拼了这一条命也会为自己讨个公道。”容潋羽站直身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向太后沉声说道。 太后闻言不由得身子一僵,少女眼中绽放出一抹坚定的目光,让她这个上位者都不由得愣住了。 “哀家承认,你是个不错的姑娘。若不是溟儿为了你屡次顶撞哀家,哀家应当会很喜欢你。”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潋羽淡淡的说道。 “太后娘娘厚爱臣女担当不起,若是没什么事情,臣女便先行告退了。现在太后娘娘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所谓的伴驾应该不作数了吧。”容潋羽朝着太后微微福身说道,她说完之后转身便要走。 “你站住!”太后见她要走,连忙出声叫住她。 容潋羽闻言顿住脚步,回身眉头紧皱的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还有何吩咐?”容潋羽沉声问道。 “为了让溟儿彻底死心,现在你还不能离宫。因为只有在哀家的视线中,哀家才能保证你真的不会再与溟儿纠缠。”太后走到容潋羽面前沉声说道,她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自然不能让她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太后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太后娘娘,您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容潋羽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太后沉声说道。 “这几日你就在哀家这寿康宫好好的待着,自然会有宫女伺候着你,绝不会让委屈了你。”太后听罢冷哼一声,沉声说道。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手段有些过分,但容潋羽的伶牙俐齿还是让她很是生气。 “臣女知道了。”容潋羽闻言微微福身沉声说道,她说完起身便要离开,却在经过太后等人身边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她嫣红的唇角上扬起,露出一副倾城之态。 “太后娘娘若是以为逼着我从阿灼身边离开,他就会迎娶杜小姐,那只怕还是会让您失望的。”容潋羽回眸看向太后等人轻声说道,眉眼间满是嘲讽的笑意。 杜若楣听罢气得浑身直发抖,恨不得上前去撕烂容潋羽那张巧嘴。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哀家既然有办法让你离开他,自然有办法让他乖乖迎娶楣儿。”太后听罢冷声说道,眉眼间满是不悦的神色。 “那臣女就拭目以待了。”容潋羽闻言又是一笑,说完便施施然的转身离开了。 “好厉害的一张嘴,当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望着容潋羽离开的背影,太后不由得沉声说道。方才她们过来的时候容潋羽还是一副狼狈崩溃的神情,这才短短片刻就缓过神来了。 容潋羽随着宫女的带路来到一处偏殿,这里陈设雅致古朴,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容潋羽驱散了宫女,眼前一阵恍惚,随后便狠狠的栽倒在床上。方才和太后等人的周旋已经浪费了她大半精力。 这会儿她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想到方才百里溟漠然离开的模样,她便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这种活生生将百里溟从她身体里剥离得感觉几乎要让她昏死过去了。 她躺在床上,最终还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容潋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以后了,这一次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她根本无力承受。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喉咙处一片干涩疼痛。 “小姐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容潋羽闻言身子一僵,抬眼才看见碧珠急匆匆地跑进来。容潋羽恍若在梦中一般,呆愣愣的盯着碧珠的小脸。 “小姐还在发热,快去请太医。”碧珠见容潋羽呆楞着不说话,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阵灼热的温度让她眉头紧皱,她回身看向端着热水进来的芸香沉声说道。芸香听罢忙将手中的热水放下,转身跑了出去。 “碧珠?”容潋羽发出嘶哑的声音,干涩的喉咙被震得生疼,她的眼泪蓦地滑落下来,让人好不心疼。 “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碧珠见她这般也心疼得直落泪,她顺着床边坐下来,好让容潋羽能够靠在她怀中。她服侍容潋羽这么久,还从未见她这般脆弱绝望过。 “前日太后娘娘遣人回容府将奴婢带来,小姐你已经昏迷两日了。”碧珠见她似乎想要问什么,便率先开口解释道。容潋羽现在虚弱得狠,还不能说太多的话。 “我已经昏迷两日了?”容潋羽低声说道,随后她又想起两日之前的事情,眼泪顿时像是绝了堤一般得不住往下落。碧珠瞧着也手足无措起来,根本不知道从何安慰。 “小姐你不要再多想了,好生得休养才是最重要的啊。”碧珠将她抱在怀中柔声地宽慰道,她进宫得第一日便知道了容潋羽和百里溟决绝的事情,虽然她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容潋羽现在这般模样,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苦衷。 “阿灼……他可还好?”容潋羽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微微张郃,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碧珠闻言身子一僵,面露难色。 “他出事了?”容潋羽见她这般模样,猛然惊起,抓着碧珠的胳膊着急的问道。 “王爷无事,小姐你放心。”碧珠闻言连忙宽慰着说道,但是她眼中担心的神色却还是没有逃过容潋羽的眼睛。 “碧珠姐姐,王爷来了。”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小宫女的声音,容潋羽闻言一慌,转身躲进了被子里。她绝不能让百里溟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否则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不消片刻,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床边,容潋羽几乎可以感觉到百里溟身上独有的冷冽之气。她的双手死死的攥着锦被一角,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忍不住扑到他怀中去。 “本王要带兵征讨西域了,你想要帝位,本王这就去给你打回来!”望着锦被里娇小的一团,百里溟开口冷声说道。他的声音像是含了沙砾一般的嘶哑干涩,磨得容潋羽一阵心疼。 容潋羽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一般,她现在终于知道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是从何而来了。那是盔甲的声音啊!想到这里,容潋羽死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王爷,小姐前两日发了热,这会儿还在睡着,您的话奴婢会转告她的。”一边的碧珠见状连忙上前来说道,百里溟听罢眉心一痛,犹豫了半晌。 “军队就在城楼下,我要走了。”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他放软了语气,像是一个在寻求安慰怀抱的孩子一般。他这般放低自己的姿态,更让容潋羽心疼不已。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舌间蔓延开来,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人撕扯着一般,那些血淋淋的伤口,一遍遍的叫嚣着,疼得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没有等到容潋羽的回应,百里溟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随后转身离开了。 直到百里溟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之后,容潋羽这才敢放声哭出来。她的哭声绝望崩溃,听得人一阵揪心的疼。 “小姐,你这样又是何必呢?”看着崩溃的容潋羽,碧珠也跟着痛哭起来,她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容潋羽这般委屈自己,甚至不惜伤害百里溟。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失手被擒 容潋羽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俨然行尸走肉一般,除了不断地落泪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特征了。 “王爷此去边疆征战凶险万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姐你岂不是要悔恨终生吗?”碧珠见容潋羽只知落泪,不由得有些动了怒。容潋羽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慌乱起来。 她猛然挣脱碧珠的怀抱,挣扎着跌下床,不顾碧珠的阻拦头也不回的追了回去。 碧珠说的对,最起码……她也要亲口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容潋羽没有穿鞋,冰凉坚硬的石头咯得她一阵生疼,脚上一阵阵粘稠的感觉,可她连看一眼都顾不得了。她用尽全力向城楼下跑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别便是永远。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她狠狠的跌倒在地上,额头上还没有痊愈的伤疤又裂开来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一袭白衣被染的血红,触目惊心。 她顾不得跌倒,顾不得疼痛,她现在满心都是百里溟,她好想要告诉他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帝位,她只在乎他能不能平安回来。她不要什么胜利,不要什么国泰平安,她只求百里溟能够平安归来。 城楼下,浑厚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这是军队出征的号角。皇上太后携众大臣在城楼上为百里溟百里夜等人送行。 容潋羽用尽全力朝着那扇即将关闭的城门跑过去,她追着慢慢走远的军队跑去,她已经没有了力气,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她想要喊,可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挣扎着爬起来,又摔倒,一遍遍……却依旧不肯放弃。 最终,她还是没能亲口说出那句,平安归来。 而远去的百里溟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最爱的姑娘这会儿正忍受着怎么样的煎熬,他就这样逐渐远去,头也不回。 “那是……容潋羽?”与此同时,这一幕皆被城楼的众人看在眼中,杜若楣很是震惊说道,太后闻言顿时眉头紧皱起来。即便是隔着这么远,但是她依旧可以看到容潋羽狼狈不堪的模样,雪白衣衫上落了鲜血,让人瞧着便心疼不已。 城楼上的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不知为何,太后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太后娘娘,您现在还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是对的吗?二小姐与王爷情意深重,却爱而不得,世间还有什么事是比这更让人痛苦的吗?”李嬷嬷似乎看出了太后的异样,她扶着太后的手,看向她低声问道。 太后听罢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口堵得慌,却找不到什么原因。 “皇室里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情深义重。”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异样的感觉强压下去,稍微平静了些之后她才转头看向李嬷嬷沉声吩咐道:“将她接回来好生照料,这是哀家的旨意,若是被哀家发现谁还在暗地里使手段,严惩不贷。” 太后冷声吩咐完这些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一边的杜若楣闻言眉头一皱,她陪了太后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摸不清太后的心思。方才太后的那一番话,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她对容潋羽起了同情,甚至是怜惜之心! 想到这里,杜若楣便觉得心中一阵愤恨,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她和百里溟的婚事! 李嬷嬷亲自下楼将昏迷不醒的容潋羽带回了寿康宫,太医们来了一波又一波,但是容潋羽却还是没有醒过来。心如死灰的人,哪里还能醒的过来。 内殿中,太后正坐在软榻上出神发愣,李嬷嬷替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杜若楣和容婳二人并肩走来,脸上竟是一副担心的神色。 “姨祖母,您说这一次是不是楣儿做错了?楣儿瞧着二小姐现在这般模样,心中当真是愧疚万分,若不是楣儿,她和王爷也不会沦落至此。”一进门杜若楣便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哭着说道。 太后已经对容潋羽起了怜惜之情,她必须要有所动作了。与其等到太后表态,倒不如让她自己来说。以退为进,一向好用。 “这件事与你何干,你莫要多想。”太后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扬手示意李嬷嬷将她扶起来。她现在心中乱的很,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功夫去安慰杜若楣。 “太后娘娘,您可是在责怪婳儿太过狠毒,若不是婳儿提出那条计策,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了。”容婳也上前来自我谴责的说道,太后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你们都不要多想了,哀家只是同情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才命人好生照顾她,她毕竟是在哀家的寿康宫中,若是出了什么事,哀家岂不是要受人指责。至于她和溟儿的婚事,哀家是不会让步的。在哀家心中,只有你才是唯一有资格站在溟儿身边的人。”太后看向两人沉声解释道。 听到太后这样说,两人相视一眼,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些乏了。”太后不想再听她们二人说话,便扬手沉声说道,李嬷嬷闻言连忙弯腰上前来将她扶起来,向内殿走去。 “不用担心,太后娘娘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太后离开之后,容婳这才看向杜若楣轻声安慰道,杜若楣闻言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容潋羽这一昏迷便是十天,皇上几乎将整个太医院掀过来,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调理好容潋羽的身子。所幸她自己醒了过来,否则只怕是要出大事。 在这期间,容衍等人也都来探望过她的伤势,却都被容潋羽拒绝了,即便是皇上也不例外。在这个偏殿里,除了她和碧珠芸香三人,再无他人了。 时间依旧一日一日的过着,容潋羽也渐渐的缓过神来。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调理好身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看到百里溟平安归来。她不奢求能与百里溟长相厮守,但最起码要等到他回来。 更何况,她还有姚氏和容衍,所以决不能这样轻易倒下。 边疆不断有情报传来,每每只有这个时候容潋羽才会踏出偏殿的门,来到寿康宫的大殿,听皇上和太后说百里溟的情况。 百里溟在战场上势如破竹,嗜血如魔…… 百里溟情绪不佳作战时受了伤,所幸不重,并无大碍…… …… 这些情报的每一个字都牵动着容潋羽的心,只有在知道他安然无虞到时候才能放下心来。 “小姐,皇上来,许是边疆又有情报传来了。”这日容潋羽正在屋中看书,就见碧珠走过来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简略地收拾了一番便往寿康宫的大殿走去。 大殿里,皇上一脸郁色的坐在上方,容潋羽瞧着便觉得心头一紧。 “臣女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容潋羽走过去微微福身轻声说道,随后便一如既往的走过去坐下来,神色安静平淡。皇上见了也很是心疼,这个骄傲清冷的姑娘,在痛失所爱之后变得安静沉默,脸上的神色不复当初。 “皇上,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边疆除了什么事情?”太后见皇上一进来便阴沉着脸色,一句话也不说,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开口有些着急得问道。 “母后,羽儿,溟儿出事了。”皇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太后和容潋羽二人沉声说道。坐在一边的杜若楣闻言眉头紧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怒气来。 皇上明知容潋羽和百里溟已经没有婚约了,现在却还是这样说,这分明就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看来在皇上的心中,他还是认着容潋羽这个儿媳妇的。想到这里,杜若楣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压不住了,她甚至因为动怒而忘记了皇上说的事情。 容潋羽听罢手中的杯盏猛地掉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身上,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她慢慢抬起头来,身子微微发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溟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快告诉楣儿吧,溟哥哥若是出了事,只怕楣儿也活不下去了。”杜若楣见容潋羽似要问话,便抢在她之前开口哭着说道,她哭的很是伤心欲绝,仿佛百里溟已经殁了一般。 皇上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他以前怎么没有发觉杜若楣竟是个这么讨人厌的,她的大哭大叫和容潋羽的痛彻心扉比起来实在是滑稽可笑。 “溟儿还活着!收起你的眼泪,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皇上越听越觉得心烦,抬眼看向她冷声的呵斥道。 杜若楣闻言立马住了嘴,不敢再闹,。她原本只是想要表示一下自己对于百里溟的爱意,却不想弄巧成拙了。她撇着一张小嘴万分委屈的看向太后,希望太后能够为她说说话。 “溟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你是要急死哀家吗?”太后很是不耐烦的扫了杜若楣一眼,随后便看向皇上着急的问道,显然她对于杜若楣方才的反应也是很不赞同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身重剧毒 “溟儿失手被擒,西域欲用溟儿性命换我大顺朝臣服于他。”皇上闻言想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惊。 容潋羽的的双手猛地握住椅子,她尽量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慢慢的站起身子来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何处?”太后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容潋羽经过这一个月的休养,虽说身上的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整日情绪低落,茶饭不思,身子还是虚弱的很。 “边疆,上战场。”容潋羽闻言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上战场!”太后闻言心中震惊不已,她冷声的呵斥道,认为这是容潋羽的胡闹。 “皇上虽是阿灼的父亲,却也是天下人的皇上。他不可能用整个顺朝去换阿灼一人的性命,但是于我而言,他便是我的唯一,我不在乎天下子民,我只在乎他是否安好。此去边疆,若能将他救出最好,若是不能,我也不会让他一人丧命。”容潋羽慢慢的转过身来,她看向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期待来世吧。 容潋羽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胡闹!西域军队暴虐不堪,嗜血成性,你如何能救出溟儿!”皇上闻言眉头紧皱的训斥道,虽然皇上很感动她对于百里溟的这份情谊,但是容潋羽此去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容潋羽现在身子这般虚弱,只怕还没有到边疆就死在了路上。 “皇上!您若当真心疼臣女,便替臣女照顾好娘亲和衍儿。”容潋羽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看向皇上坚定的说道。 “容潋羽你现在已经和溟哥哥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在这里做出这副面容来,我才是未来的御王妃,即便是去救人,也轮不到你!”站在一边的杜若楣终于忍不下去了,她朝着容潋羽怒声吼道,积压了那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全部发泄了出来。她的样子很是可怕,和平日里的温婉佳人完全判若两人,便是太后都有些震惊了。 面对杜若楣的指责,容潋羽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这般无视的态度彻底的惹怒了杜若楣。 “皇上,请恩准臣女的请求。”容潋羽朝着皇上深深的拜了下去,语气坚定认真的说道。 众人闻言皆震惊不已,太后更是眉头紧皱,她没有想到容潋羽为了百里溟竟连性命也不顾了,更没有想到杜若楣一直以来对容潋羽是这般嫉恨。 “好了!不要再胡闹了!朕已经回了西域的人,用五十座城池和大顺朝四分之一的疆土换了溟儿一命,现在边疆已经停战,夜儿正带着溟儿回来,约莫月底便能抵达京城了。”皇上亲自起身上前将容潋羽扶起来,看向她沉声说道。 听到百里溟平安无事,容潋羽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幸而碧珠上前来接住她的身子。 “扶羽儿回去休息,好生照料。”皇上看向碧珠沉声吩咐道,碧珠闻言福身应是,随后和芸香一起扶着容潋羽回到了偏殿去。 “楣儿婳儿,你们二人也回去休息吧。”太后见状也看向杜若楣二人轻声说道,两人闻言相视一眼,却也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 “皇上可是有什么话要同哀家说?”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太后这才看向皇上开口问道,方才皇上有意支开容潋羽,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母后,朕确实有话想要同您说。”皇上闻言又走到太后身边坐下来,看向她沉声说道:“羽儿和溟儿是真心悦爱对方,这些母后都看在眼中,为何您还要这样拆散他们?更何况,这门婚事还是阿玥亲自定下来的。” 玥,便是先皇后谢玥的闺名。 “当初哀家早就说了,楣儿才是溟儿的良配,是你们擅作主张定下的容潋羽,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太后闻言沉声说道,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 “朕知道您心疼楣儿,日后朕绝不会亏待了她,一定会为她寻一门体面的婚事,风风光光的出嫁,这样有什么不好呢?”皇上听罢有些急了。 “如皇上所言,哀家也可以为容潋羽寻一门好人家,绝不会委屈了她!”太后闻言冷声说道,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可在溟儿心中,羽儿才是他最爱的人。即便是他迫于压力迎娶了楣儿,也只是平白断送了楣儿的一生啊!”皇上愈发的激动起来,看着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现在这般模样,他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两情相悦有何用?哀家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相信了所谓的两情相悦!这样的感情在权势和利益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们二人若是真心相爱,又怎么会因为哀家的阻拦就这么轻易的放开了手?” 也不知道是皇上的哪一句话戳中了太后,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皇上也没有料到会这样,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 “皇上,您还是先回去吧,莫要让太后娘娘气坏了身子。”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去给太后抚背顺气,随后看向皇上恭敬地劝慰道。 “都是朕的不是,还请母后不要动怒。”皇上见太后气成这样,只能先将这件事暂且放一放,免得真的让她气坏了身子。 皇上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太后猛地将手边的杯盏尽数扫落在地,她眼含泪意,目光阴狠。 “哀家会让他们知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真心悦爱!”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说道,满屋子的宫女吓得跪了一地,只有李嬷嬷一人心中抖了一下,她看向太后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满是心疼。 转眼便是月底,这十几日容潋羽过的很是煎熬,好不容易熬到了百里夜等人回京的日子。 “小姐,五皇子和王爷都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寿康宫大殿。”碧珠走进来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彼时容潋羽正在抄写佛经为百里溟祈福。当她听到碧珠声音的时候,手中的笔突然掉落下来,即便碧珠极力隐忍,但她还是听出了异样和颤抖。 “我去看看。”容潋羽挥了挥衣袖,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 “小姐!”容潋羽刚走几步就被碧珠出言拦住,面对容潋羽疑惑询问的目光,碧珠连忙开口解释道:“杜小姐也在那里,小姐这会儿去了见到心里岂不是又要添堵。” 碧珠说完之后还不忘点点头来肯定自己的说法,容潋羽闻言一笑,倒也不怪她精明,只是碧珠说谎的技术实在是拙劣的很。 “阿灼出事了?”容潋羽突然开口问道,碧珠被她问的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容潋羽已经出了门。碧珠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跟了上去。 寿康宫大殿中,此时跪满了人。容潋羽顺着人群走到内殿,却见几乎满宫的主子都在这里了,杜若楣的哭声像是尖刀一般插在她的心上。她拨开人群,一步步的走到前方,看到的却是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百里溟。 “这是怎么回事?”容潋羽愣愣的看向皇上问道。 “都是本殿不好,没有保护好九皇弟,他失手被擒,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百里夜闻言抢先开口说道,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百里夜满含愧疚的脸,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二小姐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还要责怪夜儿没有保护好御王不成?”站在一边的董贵妃见容潋羽目光森然的盯着百里夜,很是不悦的开口说道。 容潋羽闻言没有说话,她现在脑子已经乱成一团,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去想要查看百里溟的情况,但是却被杜若楣一把推开。 “离他远一些!若不是因为你,溟哥哥也不会一怒之下上了战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杜若楣指着容潋羽怒声的控诉道,那模样就像是在控诉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 容潋羽闻言不觉好笑起来,当初用容衍逼着她离开百里溟的人是她们,现在反过来指责她将百里溟害成这样的人还是她们。想想这些人还真是无耻得很! “王爷现在什么情况?”容潋羽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众位太医沉声问道。 “二小姐,王爷中的毒很是奇怪,微臣等人也是前所未见,根本就没有办法对症下药。不过王爷既然是在西域中的毒,只怕是西域那边的奇毒。”陈太医闻言立马走上前来很是恭敬地说道,他知道容潋羽医术了得,所以对容潋羽也很是尊敬。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她又上前一步,杜若楣见状连忙出手阻拦,却被容潋羽一掌拍倒在地上。 “滚!”容潋羽看向杜若楣冷声呵斥道,眼中的冷色让人不由得一寒,这样的容潋羽和前些时日虚弱不已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她走到床边坐下来,强忍着泪意给百里溟诊脉。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中毒真相 杜若楣见状气得浑身直发抖,她正欲发难,却被皇上一个目光瞪了回去。 “二小姐,王爷的脉搏很是虚弱,原本在路上就耽误了大半月,拖了那么久,若是再找不到解毒之法,只怕王爷会有性命之忧啊。”陈太医走上前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容潋羽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她突然有些绝望起来。 “皇上,这段时间就让王爷留在宫中由臣女照顾,臣女斗胆恳请皇上广贴皇榜找寻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容潋羽走到皇上前面沉声说说道。 “另外还要有劳陈太医将太医院中所有的医书翻出来。”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冷静地说完这些话,随后她转头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百里溟低声喃喃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众人按着容潋羽的吩咐各自忙开了。 “羽儿,你有几分把握?”皇上很是担心的问道,百里溟是他和先皇后的孩子,在皇上心中百里溟和其他的儿子是不一样的。 “一分也没有。”容潋羽闻言垂眸摇头说道,她当真是一分把握也没有。 太后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皇上连忙命人将太后扶回去歇着。 接下来的几日容潋羽几昼夜颠倒一刻也不敢怠慢的翻阅医书,和众太医商量百里溟的病情,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眼看着百里溟的生命一点点的流失,容潋羽几乎就要疯掉了。 皇上和太后几乎日日守在百里溟床前,却也只是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皇榜已经贴出去好多日了,还是没有音讯。 为了能够时时刻刻照顾着百里溟,容潋羽索性命人将医书全部搬到了百里溟的房间里,累了便伏在书案上简略的休息片刻,丝毫不敢怠慢。 “这么晚了,她还没有休息吗?”这晚太后心中记挂百里溟,便起身前来瞧瞧却见芸香和碧珠二人还守在门口,屋里也还亮着烛光。 “王爷还未脱离险境,小姐怎么能安心休息?”碧珠闻言福身说道,她一句话刚刚说完便落下泪来。这段时间她看着容潋羽为了百里溟心力交瘁,日渐消瘦,怎么能不心疼。 太后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她上前去动作轻柔的将门推开一条门缝,只见容潋羽还在烛光下忙碌着,那些医书堆得满桌满地都是。 “好生照顾你们小姐。”太后后退一步将门关好,抬眼看向碧珠沉声吩咐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奴婢恭送太后娘娘。”碧珠微微福身行礼,恭送她离开。 “你说,哀家是不是真的糊涂了啊?”回去的路上,映着皎洁的月光,太后突然开口问道。扶着她的李嬷嬷闻言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万般皆是命,太后娘娘何须自责。您应该高兴才对,最起码您现在了解到了王爷深爱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嬷嬷看向她柔声说道,别人或许不知,但她清楚得很。太后用尽手段拆散容潋羽二人,看似狠辣阴毒,但这里面的痛除了她还有谁能知道呢? “都是命啊!”太后仰天长叹道,一滴眼泪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夜里寒凉的很,老奴扶您回去休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李嬷嬷知她心中难受,便岔开话题柔声安慰道。 房间里,容潋羽一遍又一遍的翻阅着医书,生怕遗漏任何有用的线索,可是已经整整七天了,她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绝望的蒙住脸颊,任由眼泪从指缝中滑落下来。 “是不是你在惩罚我?”容潋羽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走到床边跌坐下来,她伸手摸了摸百里溟日渐消瘦的脸庞,悲戚的哭着问道,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安静的可怕的空气。 “我该怎么办才能救你啊。”容潋羽突然扑倒在百里溟怀中,声嘶力竭的说道。这种绝望的感觉,就像当姚氏中毒一般,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崩溃不已。 “姚氏?”容潋羽突然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百里溟身上的毒虽然和姚氏的不一样,却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奇毒,姚氏身上的毒是容婳所下,会不会百里溟身上的也…… 与此同时,御花园中的一处假山后面,两个身穿斗篷披风的人相对而站。一袭黑衣隐在月色下,倒也没有那么显眼。 “五皇子现在可相信婳儿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那女子动作轻慢的掀开头上的披风,露出一张魅惑众生的小脸来,不是容婳还能是谁。 “一别两年,大小姐倒是让本殿刮目相看。”百里夜闻言沉声说道,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说的话却不假。他从未想过以往那个胡闹任性的容婳,竟也有今日。 “只要能帮助到五皇子,也不枉婳儿一片苦心了。”容婳闻言柔声说道,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欣喜之意。 “百里溟此次有几分生还的可能?”百里夜轻轻的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他抬起头来看向容婳沉声问道。 “一分。”容婳轻声说道:“或者说没有。” 百里夜闻言眉头紧皱,对于容婳的故作姿态有些不耐烦了。而容婳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不再和他兜圈子。 “王爷身上的毒,普天之下只有毒圣一人能解。但毒圣无涯只是存在于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容婳闻言淡淡的说道,百里夜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这次还真是要多亏了大小姐出手相助了,这份情本王记在心里了。”百里夜沉声说道,随后转身就要走。 “五皇子现在已经看到了婳儿的价值,我既然能够帮你除掉御王这个绊脚石,自然可以帮着你登上皇位。五皇子此次西域一行,难道心中还无定数吗?”容婳见他要走,连忙出声制止主住,百里夜闻言脚步一顿,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你想说什么?”百里夜回头看向容婳沉声问道。 “婳儿的心意难道五皇子还不清楚吗?”容婳闻言突然面带哀泣之色说道,她为了能够和百里夜在一起,不惜一切代价。 “此事容后再议,本殿大业完成之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百里夜看向容婳轻声说道,他难得对容婳这么温柔,倒教容婳一时间心神荡漾起来。 “那婳儿静等五皇子佳音。”容婳很是高兴的福身说道,百里夜点了点头,见四下里没有人之后这才大步离开了此地。百里夜离开之后,容婳也戴好斗篷,离开了此地,若是被人发现倒是不好。 容婳一路回到自己的偏殿,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见容潋羽怒气冲冲而来,明月在门口拦着,但是却被容潋羽一把推倒在地。容婳见状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梳理自己的一头青丝。 “这么晚了,二妹妹怎么过来了?”容婳放下手中的木梳,起身看向容潋羽淡淡的问道。 容潋羽面带怒色,三两步便走到了容婳跟前,她一把掐住容婳纤细的脖颈,将她逼退到墙边。 “容婳,王爷身上的毒是不是你所为?”容潋羽懒得与她周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或许是因为百里溟身上的毒让她失去了理智,她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的大了起来,容婳的脸色逐渐变红,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了。 “容潋羽……你这是着急了?”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有些喘不上气来了。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强压下心头的愤怒,慢慢的松开手来。 “这件事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容潋羽咬牙切齿的问道,她现在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将容婳赶尽杀绝,如今放虎归山,反倒是为自己惹来了这许多的麻烦。 “容潋羽,我可从未见过你这般狼狈过呢。”容婳丝毫不将容潋羽的威胁和质问放在心上。相反的,她还很是享受容潋羽现在的表情。 “容婳,我现在随时都能杀了你!”容潋羽气上心头,怒急说道。 “杀了我,你的娘亲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容婳闻言淡淡的说道,现在她的手上握着姚氏和百里溟的两条性命,她自然不怕容潋羽会对她做什么。 “告诉我解药是什么!”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能将容婳撕碎了才好。 “你放心,我还没有这个胆子对御王下手。御王身上的毒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就不要我的身上下功夫了,你现在多浪费一刻,御王可就会危险三分。”容婳看向容潋羽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听罢眉头紧皱起来,她当然知道现在不能浪费时间,但是她根本毫无头绪。 “容婳,总有一日我会要你百倍偿还。”容潋羽咬着牙吐出一句话来,随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容潋羽怒急离开的背影,容婳的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容潋羽回到百里溟房中,看着这满屋子的医书,她心中越发的烦乱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毒圣无涯 次日一早,皇上等人依旧前来探望百里溟的情况,但是百里溟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容潋羽也面露疲惫之色,不过十余日的功夫而已,容潋羽整个人便又憔悴了不少。 “羽儿,还是没有头绪吗?”皇上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紧皱的眉眼间满是担心和着急。 “没有办法。”容潋羽摇了摇头很是无力的说道。在场的人闻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百里溟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容潋羽,你不是医术了得吗?你为什么不肯救溟哥哥?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杜若楣见百里溟依旧没有起色,心中越发的着急起来了,她冲到容潋羽面前指着她怒声的质问道。 容潋羽闻言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同她周旋。 “容潋羽!你若是恨我直说便是,何必要拿溟哥哥的性命开玩笑!”杜若楣见容潋羽无视她,心中的愤恨愈发的忍不住了,三言两语之间便给容潋羽扣上了一个善妒的罪名。 “楣儿!不要胡闹!”太后闻言眉头紧皱,看向杜若楣冷声呵斥道。杜若楣听罢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惹了太后不悦,到时候对她就更加不利了。 “皇上,城门口有人揭下了皇榜。”正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着急的说道,众人闻言神色并无多大的惊喜。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莽夫,自从皇榜贴出之后,便有很多人冲着赏银揭下皇榜,但是对百里溟体内的毒却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皇上,还是将那人带进来吧。”太后想了半晌之后叹息着说道,现在百里溟昏迷不醒,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的吗? 皇上闻言也想了片刻,随后这才命身边的贴身公公去将那个揭下皇榜的人带了进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王公公这才将那个揭下皇榜的人来了进来。众人抬眼望去,却见一白发白须的老人走了进来,他年事已高,但是却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这般模样和以往那些冲着赏金来的莽夫完全不同。 白须老者捋了捋垂到胸口的胡须,,慢慢的走到了众人面前。 “你当真有办法解王爷身上的毒吗?”杜若楣看向白须老者眉头紧皱的问道,语气和眼中满是质疑。白须闻言冷眼扫过杜若楣,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百里溟。 “请长者为王爷看诊。”容潋羽走上前去看向白须老人很是恭敬地说道,并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容潋羽恭敬的态度和杜若楣的质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俨然一副未来御王妃的姿态,端庄大度,确实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老朽无涯,姑娘……来历不凡啊。”无涯听到容潋羽的声音投过目光来,在看到容潋羽的那一刻明显愣了一下,良久之后这才意味不明的说出了这句话。 容潋羽闻言身子一僵,看向无涯的眸子也染上了淡淡的震惊之色。或许别人不懂无涯的意思,但她却很是清楚。 她来自异世,自然是来历不凡。 除了容潋羽之外,百里夜和容婳二人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容婳更是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毒圣无涯竟真的存在,而且现在就站在他们的面前!百里夜神色复杂的看了容婳一眼,眼中满是阴郁之色。容婳亦是眉头紧皱,恨的直咬牙。 “还请尊者先为王爷看诊解毒。”容潋羽虽然很是好奇无涯为何会知道这些,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百里溟身上的毒,他们已经耽误的太久了。 无涯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了床边坐下为百里溟诊治起来,他的神色越发的凝重,让在场的众人瞧着都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容潋羽站在床头,更是紧张的直冒冷汗,生怕无涯下一秒就会说出什么让她泄气的话来。 “王爷中毒已久,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无涯开口淡淡的说道,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身为毒圣,他见多了生离死别,一颗心早就麻木了。 容潋羽听罢双腿一软险些栽倒,碧珠和芸香二人连忙上前去扶住她的身子,也是一脸的担心之色。 百里夜和容婳二人闻言这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又是个冲着赏金来的莽夫!没用的东西!”杜若楣闻言顿时恼了,冲上前去指着无涯就是一顿怒骂,毫无形象可言。太后等人见了也是眉头紧皱,有些想不明白,以往温柔端庄的杜若楣,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尊者,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她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看向无涯近乎哀求的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无涯闻言沉声说道,脸上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的神色。容潋羽等人闻言几乎喜极而泣,容潋羽扑通一声跪下来。 “尊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请尊者救救王爷,哪怕是一命换一命小女也绝无怨言。”容潋羽跪在无涯面前情绪激动的说道,众人闻言心中也颇为感触。容潋羽是何等张扬傲气的一个人,如今为了百里溟沦落至这般境况,这份神情当真是感天动地。 “容潋羽!即便是以命换命也轮不到你,你不要在这里故作姿态了,你与溟哥哥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杜若楣认定了容潋羽是在用苦肉计博取太后等人的同情,冲上前去便厉声的呵斥道。 她绝对不允许容潋羽再有机会回到百里溟的身边。 “就是一命换一命。”无涯闻言眉心一皱,良久之后这才沉声说道。 “尊者此言何意?”皇上闻言也有些慌了,连忙上前来着急的问道。 “此毒是西域皇室特有的奇毒,名为极乐蛊。中毒者昏迷不醒,不会有任何的痛苦,毒发很慢,一般都是一月左右。但是在最后一天,中毒者会感受到极大的痛苦,最终死去。”无涯想了一会之后介绍了百里溟身上蛊毒的来历,众人听着便觉得一阵心惊。 “要想解此毒,只能以毒攻毒。”无涯沉声说道。 “如何以毒攻毒?”容潋羽面带急色的问道。 无涯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却是一只肥硕无比的蛊虫,竟有人手指一般长。这蛊虫通身黑色,众人瞧着便觉得浑身打颤,更有胆小的宫女吓得惊叫不已,殿前失仪。 太后见状不由得后退一步,李嬷嬷连忙伸手挡在她面前,生怕她受了惊吓。 “这蛊虫就是王爷唯一的解药。”无涯转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只是这蛊虫必须要由活体供养,也就是说必须要将这蛊虫植入人体内,每日取一碗温血喂王爷喝下,共七七四十九日,若得上天垂怜,王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无涯说完之后,众人早已吓得呆若木鸡了。 “尊者,要做这蛊虫的活体,可有什么忌讳?”就在众人吓得连连后退的时候,容潋羽开口沉声问道。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只扭动着身躯的蛊虫,神色复杂。 “必须要是处子之身的女子,蛊虫一旦植入便不能迁移到另一人体内,而且植入蛊虫的人每时每刻都要经受巨大的折磨,没有人受得了。因为王爷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所以到最后很有可能功亏一篑,就连植入蛊虫的人都会一并丧命。”无涯沉声说道。 众人闻言根本回不过神来,要经受这巨大的痛苦,到头来还不一定能够救得了百里溟。这哪里是一命换一命,这分明就是送死啊! “尊者,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皇上面露难色的问道,且不说这蛊虫是不是真的有用,即便可以解了百里溟身上的毒,那他要到哪里去找那个愿意为百里溟牺牲一切的人呢。 毕竟这是要付诸实际行动的,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唯此法不可解。”无涯闻言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陷入了沉默,那蛊虫那般肥硕,只怕还没有植入体内就剧痛而死,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方才我听这位姑娘很是关心王爷,不如就由这位姑娘来吧。你既对王爷情深义重,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正当众人沉浸在那蛊虫的可怕中时,无涯突然走到杜若楣身边开口淡淡的说道。 杜若楣闻言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连连后退了两步。看着那令人作呕的蛊虫,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这个疯子!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既没有十足的把握救治溟哥哥,就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人心!”杜若楣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随后看向无涯怒声指责道。 “楣儿?”太后闻言满脸的震惊之色,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杜若楣,显然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的人。都说患难见真情,如今百里溟有难,她却这样敬而远之。 “姨祖母,当真不是楣儿薄情,只是这老头来历不明,我们不能轻易相信他啊,否则只会耽误时间,让溟哥哥的病情加重!”杜若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走过来抱着太后的胳膊解释起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植入蛊虫 太后闻言眉头一皱,冷哼一声之后不动神色的将她推开了。 “尊者,让我来吧。”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来看向无涯沉声说道。众人闻言大惊不已,纷纷为容潋羽捏了把冷汗。 “姑娘,你可要想好了。植入蛊虫的疼痛已经是常人难以承受了,更别提日后的折磨。老朽也说了,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解了王爷身上的毒,你这样做与送死无异啊。”无涯想了片刻之后做出了最后的警告。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放弃。若阿灼出事,我也绝不独活。”容潋羽柔声说道,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惨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众人瞧着又是敬佩又是心疼。 “羽儿,溟儿虽是朕的儿子,但朕不希望你冒这个险。”皇上挣扎了许久这才出声阻拦道。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希望百里溟可以好起来,但若是容潋羽因为这件事丧了命,百里溟即便醒了过来,也会终身悔恨的。 容潋羽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现在谁都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姑娘,这蛊虫一旦植入,便不能取出,你可想好了?”无涯眉头微微皱起,又看向她沉声问道。 容潋羽听罢点了点头,目光中是说不出的坚定。 “姐姐!”容衍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他很是心疼的看向容潋羽。虽然百里溟对他有教导知遇之恩,但若是用容潋羽的性命去换,他还是不愿意的。 “照顾好娘亲,无涯尊者医术出众,他必有办法解娘亲身上的毒。”容潋羽沉声说道,显然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了。 无涯闻言微微低头,随后命人下去准备了刀具,容潋羽掀起衣袖露出雪白胳膊。皇上等人不愿离开,便在屋中陪着。 半炷香的功夫过后,太医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安静的等着无涯行动。 无涯拿起一把锋利尖刀,在烛火上烧了片刻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容潋羽,众人眼睁睁的瞧着那把被烧得通红的刀刃接触到容潋羽雪白的皮肤,生生的划开约莫三寸长的伤口来。 鲜血顺着雪白的胳膊滴落下来,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众人瞧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容潋羽惨白的小脸更加没有了血色。 “姑娘,老朽要植入蛊虫了。”无涯取出装有蛊虫的锦盒,看向容潋羽问道,容潋羽点了点头。 无涯将那蛊虫取出放在容潋羽的胳膊上,蛊虫顺着血腥味迅速的爬到了伤口处。这种蛊虫极爱血腥味,它在伤口周围徘徊片刻之后,一点点的往容潋羽的身体里钻去。 “啊!”饶是坚强如容潋羽,还是没能忍住这样蚀骨的疼痛,她惊叫出声,脸上的汗水成滴成滴的落下来。太后等人瞧着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背后直冒冷汗。 “姐姐!”容衍见状心疼的无可奈何,连忙上前来将她抱在怀中,容潋羽水葱一般纤细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他的皮肉,但是他很清楚,比起容潋羽现在所遭受的痛苦,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嫂嫂!尊者,你将蛊虫取出来吧,这样下去嫂嫂会没命啊。”百里嫣见状也扑将过来,看着容潋羽疼的脸色惨白直冒冷汗,她也跟着痛哭不止。 “姑娘,蛊虫尚未深入,现在取出还来得及。”无涯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自古以来就从未有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即便他看遍生离死别,现在看到容潋羽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冒了一身的冷汗。 “不……不可以!”容潋羽紧咬牙齿,断断续续的说道。 那蛊虫顺着容潋羽的肌肤纹理钻来钻去,它的身子过于肥硕,众人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它的活动。容潋羽疼的浑身颤抖,可她却还是紧紧的捂住伤口,生怕那蛊虫会钻出来一般。 屋内充斥着容潋羽的惨叫声和众人的哭泣声,容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他双眼通红,像是能感同身受一般的落下泪来。 杜若楣看到这般场景,浑身直发抖。她光是看着容潋羽的模样便觉得痛苦不已,更别说将那蛊虫植入自己的体内。 百里夜的双手在背后紧握成拳,脸上一片阴冷。他知道容潋羽对百里溟情深义重,却不想为了百里溟,容潋羽竟连性命也不要了。这般蚀骨绝心的疼痛,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 李嬷嬷微微侧身挡在太后面前,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太后的手在微微的发抖,一抬头便看见太后眼中的赫然泪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蛊虫终于完全进入到了容潋羽的体内,而此时的她也已经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躺在容衍怀中,和死了无异。 “姐姐?”容衍感觉怀中的人似乎没有了动静,连忙开口唤道,但是回应他的就只有微弱的呼吸声。百里嫣伏在床边紧紧的握着容潋羽冰凉僵硬的手,哭的几乎背过气去了。 “她这是疼的昏死过去了,这七七四十九日至关重要,须得好生照料着,万不可马虎。在这期间,老朽会留在宫中。”无涯看向皇上和太后沉声说道。 皇上愣了许久这才缓过神来,他抬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随后连连点头。 为了方便照顾,无涯让人将隔壁房间腾了出来安置容潋羽。容潋羽好不容易睡下了,众人不敢打扰,都离开了偏殿,只留下几个得力的太医个女官好生得照料。 寿康宫中,太后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被李嬷嬷扶着回来,她呆愣愣的坐在软榻上,目光涣散一言不发。 “太后娘娘莫要多想了,王爷总算是有希望了。”李嬷嬷见她失神,连忙替她倒了杯热水,走上前去轻声的宽慰道。方才在容潋羽植入蛊虫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太后的不对劲。 “哀家真是小看了这丫头,也小看了她和溟儿之间的感情。”良久之后太后这才开口沉声说道,她慢慢的抬起头来,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二小姐瞧着娇娇弱弱,但是为了王爷却这般刚强。方才的场景老奴光是瞧着就觉得胆战心惊,可二小姐硬是咬牙撑了下来,老奴当真是万分佩服啊。”李嬷嬷闻言叹了口气说道,眼中还闪着隐隐的泪光。 太后闻言跟着点了点头,方才的场景,莫说是李嬷嬷佩服不已,就连太后也不由得心生了敬意。容潋羽虽为女子,但是为了挚爱之人却可以如此刚强,怎能让人不佩服? “姨祖母!”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杜若楣着急的声音,李嬷嬷闻言看了一眼外面,随后朝着太后投去询问的目光。 “可要让杜小姐进来?”李嬷嬷轻声问道,太后现在的情绪不太好,她也不敢擅作主张。 太后闻言眉头紧皱起来,现在听到杜若楣的声音,她就不由得想起方才杜若楣连连退避的无情模样,便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让她回去吧,哀家现在不想见她。”太后扬了扬手后沉声说道,显然是已经对杜若楣起了不满意的心思。李嬷嬷闻言点头,随后便退了出去。 “杜小姐,方才太后娘娘受到了些惊吓,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您还是晚些再来吧。”李嬷嬷走出去看向杜若楣很是恭敬地福身说道,杜若楣闻言眉头紧皱起来,她深知太后已经对她有些失望了,若是再不趁机挽回太后的心,只怕她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楣儿自知今日有错,还请姨祖母责罚。”杜若楣想着咬了咬牙跪了下来,已经快要入冬了,这地上还真是凉的很,但是为了太后她不得不这样做。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太后了,若是连太后也对她失望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杜小姐,还请您不要为难老奴。”李嬷嬷见状眉头微微皱起。 “李嬷嬷,烦请你回禀姨祖母,今日她若是不见楣儿,楣儿便在这里长跪不起!”杜若楣说着还不忘用手帕抹了抹脸上莫须有的眼泪。 李嬷嬷闻言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转身进去了。 “太后娘娘,杜小姐在外面跪着呢,这可如何是好啊?”李嬷嬷走到太后身边沉声问道,太后听罢却是面色一沉。 “你说哀家这么疼爱她,为何在关键时候她竟还不如容潋羽那丫头?实在是让哀家心寒!”沉默了良久之后,太后突然开口叹息着说道。这也正是她所纠结的地方,经历了今日的事情,她再也没有办法去拆散容潋羽和百里溟了。 “杜小姐或许是爱慕王爷,但二小姐却将王爷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相信不用老奴多少,太后娘娘今日也都看在眼里。”李嬷嬷闻言轻声说道。 “是啊,或许真的是哀家错了。这世间可能真的有比权势地位更重要的东西。”太后闻言点头说道,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眉眼间紧锁着哀愁。 “太后娘娘您这样说,便是表明不会再拆散二小姐和王爷了是吗?”李嬷嬷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看向太后轻笑着问道。 “连生死都没有办法将他们分开,哀家又有什么能力阻止他们呢?”太后闻言轻笑出声,脸上带着一抹温暖之色,只是那样的神色里还隐着几分落寞。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以血为引 李嬷嬷知她心中所想,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来,轻轻的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太后娘娘可是还在介怀四十年前的事情?”李嬷嬷犹豫了良久之后这才开口问道,四十年前的事情是太后心中永远的痛,这种痛除了李嬷嬷,也没有人知道了。 太后闻言眉心一皱,她似乎想要否定,但是一张嘴泪水却率先滑落了下来。 “芳姑,你说溟儿若是知道哀家同意了他和容潋羽的婚事,会不会很高兴?”太后垂眸沉默了半晌,随后这才开口轻声问道。 “王爷若是知道了,定会一辈子感激您的。”李嬷嬷笑着回应道,她知道太后不想提及旧事,便转开了话题。 初冬温暖的阳光透过窗中倾泻而下,映着屋中华衣繁复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当年是艳冠群芳的杜家长女,现在是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她手握滔天权势尊贵不凡,却平白给人一种落寞凄凉的感觉,尤其是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凉薄。 转眼暮色四合,杜若楣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了,她在门外跪了一整个下午,但是太后却没有任何指示。她偷偷揉了揉疼的没有知觉的膝盖,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这一次她的行为是真的惹怒了太后,想到这里杜若楣不由得懊恼起来,早知如此上午的时候她就应该咬牙应下无涯的要求。 可是杜若楣只要一想到那只肥硕的蛊虫在容潋羽皮肤下钻来钻去的场景,便觉得头皮发麻一阵反胃。她正想着该如何讨回太后的欢心,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李嬷嬷扶着太后走了出来。 “姨祖母,您终于肯见楣儿了!”一见太后出来,杜若楣连忙膝行上前去,扯着太后的衣角哀泣着说道。看到杜若楣这般模样,太后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子不忍之心。杜若楣毕竟是在她跟前长大的,陪伴她那么多年,这会儿心疼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太后沉声问道,太严示意李嬷嬷将她扶起来。谁知杜若楣却推开了李嬷嬷伸过来的手,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楣儿自知今日犯下大错,惹得姨祖母不悦,姨祖母一日不原谅楣儿,楣儿便一日不得安心。”杜若楣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今日之事哀家并不怪你,起来吧。”太后闻言沉声说道,她虽然嘴上说着不怪罪杜若楣了,但是语气已经远不如以往那般维护宠爱了。聪敏如杜若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杜若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为自己辩护,抬头便见太后已经走出了好几步,看她的方向是往容潋羽的屋子里去了。看到这里,杜若楣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强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跟了上去。 容潋羽已经成功的让太后对她改观了接下来杜若楣是绝对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楣儿姐姐这是要去哪里?”杜若楣刚走出没几步便看见容婳迎面走来,容婳见她行动有些不便,连忙上前来将她扶着担心的问道。 “去看看容潋羽那个贱人如何博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同情!”杜若楣闻言语气恶狠狠地说道,没有了外人在场,她也不用再装下去了。 容婳闻言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那让妹妹陪你过去吧。”容婳轻笑着说道,随后便扶着两人往容潋羽的房间去了。 与此同时,容潋羽的房间里也围满了人,皇上也担心容潋羽的身子,前来探望。再加上百里夜董贵妃丽妃等人,此时这院子倒是热闹的很。 容潋羽申时左右便醒了过来,这会儿正在屋内疼的满地打滚,众人见着除了干着急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姐姐!无涯尊者,可有办法为我姐姐舒缓疼痛?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的性命也要送了啊!”容衍上前去手忙脚乱的将容潋羽抱在怀中,抬头看向无涯哀求着说道。他和容潋羽姐弟连心,现在看到容潋羽这般模样,又怎么能不疼? 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儿身,否则就可以为容潋羽挡下这一切了。 “是啊尊者,难道就只能这样看着羽儿痛苦吗?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皇上见状也有些慌了,连忙走过来问道。 “老朽早就说了,这种疼痛非常人能够忍受。那蛊虫是活物,在二小姐的五脏六腑中活动,根本就没有办法舒缓。现在只能让二小姐冷静下来,尽量不要有大动作,免得蛊虫兴奋起来,二小姐会更加难以忍耐的。”无涯闻言沉声说道。 “尊者,请您告诉奴婢,这世间可有人熬过这七七四十九日?”碧珠见容潋羽疼成这样心疼的直落泪,她跪在无涯面前哭着问道。 “医书记载,从未有人。”无涯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沉声说道,他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神色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啊!”容潋羽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闷哼声,她的脸色惨白的可怕,明明是初冬季节,但是她的一身衣衫还是被汗水浸湿。她伏身在容衍怀中,艰难的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咬在口中。这种疼痛实非常人能忍受的,她害怕自己忍不住会咬舌。 “姐姐。”容衍见了心疼的几乎就要窒息,他将容潋羽紧紧抱在怀中,尽量不要让她动弹。 太后紧紧的握着李嬷嬷的手,脸上也满是担心的神色。看着容潋羽为了百里溟付出那么多,甚至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太后越发的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当初若不是她逼着容潋羽离开百里溟,容潋羽就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百里溟也不会因此上战场,更不会失手被擒。如此推算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啊! 想到这里,太后心疼的落下来泪来。李嬷嬷见了,连忙为她抚背顺气。 “时辰到了。”正当众人为容潋羽感到心疼的时候,无涯开口沉声说道。他话音刚落就见陈太医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一个白玉瓷碗。 “你要作什么?”容衍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声问道,他将容潋羽护在怀中,满脸的警戒之色。 “容公子,时辰到了,老朽要放血救治王爷。”无涯闻言沉声说道,容衍听罢心疼的直咬牙,双手却还是死死的护着容潋羽。 “衍儿莫闹。”容潋羽感受到了容衍的抗拒和愤怒,她用尽全力说出那么一句话来,随后很是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来。 “二小姐,老朽得罪了。”无涯见状沉声说道,随后便将容潋羽的衣袖撩起,手起刀落那皓腕上便又多了一道伤口。有些发黑的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到瓷碗中,众人瞧着心中更是不忍。 接好鲜血之后,无涯忙为容潋羽包扎好伤口,让陈太医将那晚鲜血做药引熬药,喂百里溟喝下下去。放血之后那蛊虫似乎安静了很多,容潋羽的疼痛也稍稍缓和了些,容衍忙将她抱到床上躺好。 “阿灼……”容潋羽躺在床上虚弱的喊出声,她的神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低低的唤了一声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无涯尊者,羽儿现在身子这么虚弱,应该如何调理啊?”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走上前去看向无涯担心的问道。容潋羽的身子本就虚弱得很,现在每日不但要遭受体内蛊虫的折磨,还要日日放血,若是不精心照料,怎么撑的过去。 看着太后对容潋羽的关心,杜若楣气得直咬牙。她陪伴了太后这么多年,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容潋羽!她如何能甘心! “姐姐可千万要沉住气啊。”容婳见她气得直发抖,上前一步伏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低,再加上众人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容潋羽的身上,所以没有人关注到她们二人。 “我如何能沉得住气!难道你看不出来姨祖母越发的心疼那个小贱人了吗?”杜若楣闻言咬牙切齿得说道,她的双眸通红,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姐姐生什么气,太后娘娘再心疼她又如何?总归是没有命享受的,方才你没有听见那无涯尊者是怎么说的吗?迄今为止,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挺得过来。她的身子本就虚弱的很,想要撑过去更是天方夜谭了。”容婳看向杜若楣淡淡的说道。 容婳的这番话像是一盆凉水一般将杜若楣浇醒了,这两日她因为百里溟的伤势和对容潋羽的嫉妒失去了理智,才会行动无状,惹得太后和皇上不悦。可是容婳说的对,这才第一日容潋羽便吃不消了,那剩下的四十九日她如何能熬的过去。 想到这里,杜若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姐姐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重得太后娘娘的宠爱,万不能与太后娘娘生了嫌隙啊。”容婳见她想通了,便乘胜追击着说道。 “你说的不错,是我糊涂了。”杜若楣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安然无恙 “好妹妹,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杜若楣握着容婳的手柔声说道,容婳闻言只是轻笑,并没有说什么。 与此同时,无涯还在交代如何照料容潋羽,太后都一一记在心中,很是认真。 “二小姐现在的身子极虚弱,虽然要补,但却不能用那些大补的药材。待会儿我会开个膳食和药的方子,只需要让太医院照着方子照料二小姐的药材和一日三餐就好。”无涯交代好了之后,还不忘叮嘱着说道。 “多谢尊者,此次羽儿和溟儿若是能脱离险境,哀家定会好好酬谢尊者。”太后闻言点头说道。 “老朽游人一个,无牵无挂无家室,要什么酬谢。”无涯闻言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随后便去了隔壁房间查看百里溟的情况。 太后走到床边坐下来,亲自掏出贴身的手帕给容潋羽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看着她睡着时都还是眉头紧皱的模样,太后更是心疼不已。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她就对眼前这个女子彻底的改观了。 “从哀家跟前拨两个伶俐聪明的宫女过来好生照料……算了,这段时间还是你亲自照料羽儿吧,别人来照顾哀家到底是不放心。” 太后原本想从自己跟前挑两个聪明伶俐的宫女过来,但是想想还是不放心,索性让李嬷嬷亲自照料。李嬷嬷是她的贴身嬷嬷,自她还在闺中的时候便在身边伺候了,现在太后却将李嬷嬷留下来照顾容潋羽,这已经很能表明她对容潋羽的态度了。 “太后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好好照顾二小姐。”李嬷嬷闻言福身应是。 “奴婢代小姐多谢太后娘娘恩典。”碧珠闻言连忙跪下来磕了个头,看向太后感激的说道。太后现在既然已经松口了,那么便意味着她不会再阻拦容潋羽和百里溟的婚事了。 “你们也都要机灵些,不要出什么差错。”太后闻言看向碧珠和芸香二人沉声吩咐道,随后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往后的日子都是这般度过,宫里的每个人都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容潋羽的身子越发的虚弱,为了放血,她的两只胳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众人每天都在担心一觉醒来看到的会是容潋羽冰凉的尸身,不过好在容潋羽意志强大,硬生生地熬到了最后一天。 这日傍晚酉时,众人全部都聚在这个偏殿中,因为今日是七七四十九日的最后一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日。 “尊者,为什么溟儿至今都没有什么起色?”房间里,太后看向无涯着急的问道,他们也是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四十九日,可是百里溟竟一点起色都没有,这让他们不禁担心起来。 “老朽早就说过,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无涯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床上还在昏迷不醒的百里溟沉声说道。他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脸的阴沉之色。 容潋羽为了百里溟几乎送去了一条性命,可是现在百里溟竟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尊者……”门口传来一个虚弱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容潋羽扶着李嬷嬷颤抖着身子走了过来。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折磨,容潋羽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了,脸色更是惨白的可怕。 她每走一步都要靠在李嬷嬷身上休息很久才能缓得过来,她现在的这般模样,就连喘口气都困难。 “你怎么过来了?”太后见状冷声呵斥道,但是她的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关心和担忧。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 “阿灼怎么样了?”容潋羽慢慢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太后等人艰难的问道。 众人闻言皆是眉头紧皱,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她。这段时间为了让容潋羽安心,太后等人从来不让容潋羽过来,怕的就是她看到百里溟毫无起色会难过。可是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日了,很多事情都藏不住了。 容潋羽见众人的脸色不对劲,她挣扎着往床边走去。或许是因为身子太过于虚弱了,她又走得急在,这会儿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她已经虚弱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众人见状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借着外人的力量,容潋羽终于扑到床边。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百里溟,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远比蛊虫带来的疼痛更加让她难以忍受。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再加上方才重重地一摔,带动了体内地蛊虫,霎时间疼的缩成了一团。紧随其后跟进来的容衍见状连忙将她抱回房间去,众人也忙跟了过去,只留下一些太医照料百里溟。 “尊者,请你将蛊虫从姐姐地体内取出来吧。”容衍看着容潋羽疼的直打滚,抬头看向无涯恳求着说道。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了,百里溟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若是再这样耽误下去,只怕连容潋羽都要跟着丧命了。 无涯闻言眉头轻轻皱起,随后朝着皇上和太后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取出来吧,既然溟儿已经没有希望了,万不能让羽儿也出事。”皇上闻言犹豫了很久,随后这才开口颇为绝望的说道。太后也含泪点了点头,同意将蛊虫从容潋羽的体内取出,正如皇上所言,总不能让两人都跟着送了性命。 无涯闻言会意,又从怀中一个小瓷瓶来,准备将蛊虫从容潋羽体内取出来。 容潋羽见状慌了,她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来,满脸泪痕的望着无涯。 “不可以……不!今日的血还……还没有取,不能这样放弃!”容潋羽捂着胳膊看向无涯哭着说道,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姐姐你不要再固执了!”容衍闻言怒声喊道,这一个多月来他亲眼看着容潋羽遭受着怎样的折磨,她能够撑到今日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是啊羽儿,你已经尽力了,要怪只能怪溟儿无福。”太后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哭着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规劝容潋羽听话,容潋羽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的。她摸过桌子上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划了下去,无涯见状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用碗接住低落下来的鲜血。 “二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好与不好,你都要乖乖的让我将蛊虫取出来,要不然你一定会丧命的。”无涯是在拗不过容潋羽,他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随后这才端着那碗鲜血退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的容潋羽终于无力的瘫倒在床上,眼泪顺着她惨白的小脸滑落下来,让人好不心疼。 那边陈太医等人忙用鲜血入药引,熬好了药给百里溟喂下去。无涯照料好了百里溟之后则连忙赶回来为容潋羽取出了体内的蛊虫,经历了这一个多月的折磨,蛊虫一被取出,容潋羽便昏死了过去。所幸有无涯在,才保住了她的一条性命。 安顿好了容潋羽之后,太后和皇上等人全都守在百里溟的房中,眼看着夜色渐渐的深了,百里溟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母后,朕在这里等着就好,您还是回去歇息吧。”冬日的夜里很是寒凉,即便是屋中放了暖炉还是冷得很,皇上担心太后身子,便劝说着她先回去休息。 “哀家放心不下。”太后闻言摇了摇头很是无力的说道。 “王爷醒了!”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只听得一阵惊喜的声音,两人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冲到床边,却见百里溟的眼睛微微一动,良久之后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无涯见状连忙为他诊脉,最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果真是奇毒,七七四十九日,当真是少一日都不行!”无涯如释重负地说道。 “尊者,溟儿他怎么样了?”皇上连忙迫不及待地问道,众人也都十分紧张的等着结果。 “王爷无事了,体内虽还有些残留的余毒,但已经不碍事了。老朽开个方子好好调理就没事了。”无涯闻言收回手,他看向一脸急色的太后和皇上轻笑着说道。众人闻言也跟着吐出一口气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百里溟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线,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着众人喜极而泣的脸,心中有很多疑惑。他慢慢的转过头去,目光在众人身上飘过,却没有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潋儿?”百里溟虚弱的低喃出声,众人闻言一愣。 “羽儿已经睡下了,你先好好休息,明日醒了便能见到她了。”太后忙坐在下来安抚着他说道。百里溟现在刚刚醒来,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这一条命是容潋羽用命换回来的,只怕是会又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与其如此倒不如让百里溟好好休息,等他稍稍好些了之后再告诉他真相。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无力回天 “她为何不来……”百里溟想要问容潋羽为何不来看他,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上战场之前容潋羽对他说的那些话。想到这里,百里溟不由得自嘲一笑,昏迷了那么久,他险些忘了,容潋羽已经不是他的了。 “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太后见他那般模样,很是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看向他轻声说道。 许是大病初愈,百里溟才说了两句话便觉得累得很,眼前一黑又昏睡了过去。 看到百里溟安然无恙醒来,众人这才安心散去。只有百里夜和容婳二人一脸的阴沉之色,他二人相视一眼,随后先后离开了房间。 “母后,既然溟儿已经没有大碍了,朕扶您回去休息吧。”皇上又看了一个百里溟,随后这才看向太后轻声说道。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随着百里溟的醒来,她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了。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倒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经此一事,不知道母后对溟儿和羽儿的婚事怎么看?”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皇上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太后沉声问道。 太后听罢沉默了许久,她自然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的意思哀家知道,她为了溟儿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哀家实在没有理由再拆散他们二人。”太后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开口叹气着说道。听到太后这样说,皇上也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这次容潋羽可真是用命换来了太后的认可。 这一份赞同,来之不易啊。 “母后能够这样说朕也就放心了。”皇上点头笑着说道,送太后回到宫中这才离去。 次日一早,百里溟喝了药之后好转了很多。他因为习武,身子骨很好,所以恢复的也快。他靠在床边出了神,现在已是辰时了,可他还是没有看到容潋羽身影。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心头一痛,看来容潋羽这次当真是铁了心不愿再见他。 想到这里,百里溟心中越发的烦闷了。 “溟哥哥你醒了?”百里溟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他抬头望去却见杜若楣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百里溟见状眉头紧皱,别开眼去不想看她。 “这是御膳房刚熬好的燕窝粥,溟哥哥你身子还很虚弱,楣儿喂你吃吧。”杜若楣说着将粥吹凉递到了他嘴边去。 “潋儿呢?”百里溟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向她沉声问道。 杜若楣闻言一愣,手中的勺子也掉落下来。不过是片刻之间,她的双眸便盈满了泪水。 “溟哥哥你为何这般执迷不悟,你昏迷了近两个月,可那容潋羽却丝毫不关心你!你为何还要这样念着她?”杜若楣被百里溟惹恼,几乎是脱口而出说道。 百里溟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胡言乱语!”百里溟冷声说道,随后又移开了目光,懒得同她周旋。百里溟不相信容潋羽会这般狠心,真的置他于不管不顾的境地。 “溟哥哥,难道容潋羽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看中的是权势,是地位!”杜若楣被百里溟那冷酷的模样刺得一阵心痛,她放下手中的碗,一把握住百里溟的手,看向他梨花带雨的说道。 “出去!”百里溟一把将她甩开,冷声说道。他清醒过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容潋羽,他越发的心烦意乱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杜若楣在说什么。 “杜小姐,你在说什么?”杜若楣哭的满脸泪痕,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微怒的声音。杜若楣一听心中顿时慌了,抬头就看到李嬷嬷走了进来。 “嬷嬷不在姨祖母身边好生照料,跑来这里做什么?”杜若楣连忙起身挡在百里溟的床前,看向李嬷嬷沉声说道。或许是因为心虚,她的语气很急。杜若楣眼含冷色的看向李嬷嬷威胁道,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容潋羽和百里溟决裂,所以她绝对不会让百里溟知道容潋羽为他做的那些事情。 “杜小姐,老奴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为何现在您竟变得这般狠毒!”李嬷嬷闻言怒声呵斥道,想到容潋羽还在隔壁房间昏迷不醒,再听到杜若楣说的那些话,李嬷嬷便觉得心头的怒气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放肆!你竟敢训斥我?即便你是姨祖母身边的嬷嬷,到底也只是个奴婢!”杜若楣闻言越发的慌了,她指着李嬷嬷怒声的训斥道,完全没有半点平素里温婉贤淑的模样。 反正那些诋毁容潋羽的话已经被李嬷嬷听见了,她便是想要解释也来不及了,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撕破脸皮! “王爷!老奴这就带您去看二小姐!”李嬷嬷冷眼扫过杜若楣,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床上的百里溟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眉头一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来。 “不可以!”杜若楣闻言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猛地将李嬷嬷推开,伸手挡在了百里溟面前。她这般模样,更让百里溟起了疑心。 “滚开!”百里溟心心念念着容潋羽,他一掌将杜若楣拍开,随后跟着李嬷嬷往外走去。 隔壁的房间里此时也站满了人,太后和皇上等人都在这里,里面还夹杂着碧珠等人的哭声。百里溟一进门便觉得没由来的一阵心痛,他推开众人走上前去,却看见躺在床上瘦骨嶙峋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容潋羽。 看到这样的容潋羽,百里溟只觉得双腿一软。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溟双目怒睁,看向皇上太后等人暴怒着问道。太后等人闻言皆是眉头紧锁,眼含泪意。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溟又咬着牙问了一遍,只是这一遍的语气更加地强烈了。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心疼,他的身子都在微微的发抖。 “羽儿为了救你,将蛊虫植入自己的身体,七七四十九日每日放血为引给你解毒。昨日是最后一天,谁知她还是没能撑过来,今日一早呼吸渐弱。只怕……”皇上沉声说道,或许是因为不忍,他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嘴。 百里溟听罢心疼的犹如滴血一般,挺拔的身子轰然倒下,这个众人口中嗜血无情的恶魔,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他行尸走肉般挣扎到容潋羽床前,却见她胳膊上满是伤口,呼吸微弱的几乎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潋儿?”百里溟强忍着痛哭的冲动,轻声的喊道。他想要抱抱容潋羽,可是那满身的伤口让他无从下手。他似乎害怕吓到床上的人,埋头在她怀中哭的狰狞扭曲。 “谁能救救她啊?要怎么才能救她?”百里溟突然回身看向众人哭着问道,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应他。 “王爷,二小姐连着放了四十九日的鲜血,她的身子太虚弱了,已经回天乏术了。”无涯见百里溟这般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疼的撕心裂肺,他双手抱头瘫倒在地上,哭的面目狰狞,双眼通红。 “血?把我的血给她啊!把我的血给她啊!”百里溟突然起身看向无涯哀求着说道,他已经近乎疯狂了,这样的打击远是他不能承受的。 “溟儿你冷静一些!”皇上闻言双手紧紧的控制住他发狂的身子,看向他沉声呵斥道。 可百里溟现在早已是心如死灰了,他扬手便摔破了一个杯盏,拿起碎片就朝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容衍突然闪身过来,一脚踢落了他手中的碎片。容衍手臂抵在百里溟脖子上,逼得他步步后退,重重地靠在墙上。 “姐姐用命换来了你的存活,所以你必须要好好活着!”容衍双眼通红的看向百里溟怒声吼道,在场的人闻言皆痛心不已落下泪来。 百里溟闻言终于无力的滑落在地上,他痛苦的嘶吼着,但这根本不能缓解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疼痛。 “滚出去!”百里溟突然暴怒起来,将屋里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他慢慢的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靠着容潋羽已经有些发凉的身子。他将容潋羽抱在怀中,眼泪像是绝了堤一般落下来。 “潋儿,你不是要跟我决裂了吗?怎么还会这么傻?”百里溟抱着容潋羽瘦弱的有些咯人的身体,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双眸紧闭柔声地问道。 早知会有今日,他宁愿容潋羽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容潋羽不爱他,也不会为了他丧了性命。 窗外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洒下来,照在两人的身上,百里溟却觉得一阵寒凉。 门外,太后也不由得落下泪来。看着百里溟现在的痛苦的模样,看到两人阴阳相隔,现在她心中满是悔意,后悔当初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母后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皇上见状忙上前去宽慰道,生怕她哭坏了身子。 “这一切都是哀家的错!”太后闻言哭着说道,李嬷嬷见她伤心过度,连忙扶着她走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来,轻轻的为她抚背顺气,小声安慰。 “母后你不要这样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岂非人力能够操纵的。”皇上在她身边坐下来,轻声的安慰道。 第二百四十章 死而复生 “当初是哀家用容衍的性命逼着羽儿离开溟儿,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一切了。”太后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闻言顿时愣住了。他只知道容潋羽突然和百里溟诀别,却不曾想这里面竟还有这层原因。 容潋羽最是护短,更何况容衍还是她的亲弟弟,也难怪容潋羽会这样做。 站在一边的容衍闻言只觉得脑袋一阵空白,他突然想到那日在御花园里看到容潋羽,当时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没有多问。现在想想,一切都清楚了。 百里嫣见容衍一脸发怔的模样,连忙安慰他。毕竟谁能料到,这里面竟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房间里传来百里溟压抑的痛哭声,门外也是一阵低沉。连毒圣无涯都没有办法的病人,当真是无力回天了。 “母后放心,朕会命人好好料理羽儿的后事。” 容潋羽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百里溟,容衍和姚氏,还有现代那些一起跋山涉水的队友们。她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变得很轻,风一吹便吹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潋羽这才慢慢的落在地上。她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她能听到有人在对她说话,低低的细语带着无尽的思念。她努力想要找到那声音的来源,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 “你终于来了。”一个浑厚的身影从四周响起,容潋羽微微一愣,紧接着一个白衣老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四周的雾气太大了,她根本瞧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清楚。 “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容潋羽看向面前那团白影着急的问道。 “这里是能带你回到原来世界的地方。”白衣老者闻言淡淡说道,他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容潋羽的耳朵里。容潋羽闻言一愣,顿时觉得头疼的厉害。 “前辈是什么意思?”容潋羽强忍着莫名的疼痛看向那老者沉声问道。 “你在大顺朝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时候该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了。”白衣老者扬声说道,他话音刚落下,容潋羽的面前便出现了两幅画面。 一副是百里溟紧紧抱着容潋羽已经冰凉的尸身,一副则是她双眼紧闭躺在医院的场景。看到这里,容潋羽霎时间明白了些什么。 “我不能回去!我也不想回去!”容潋羽突然摇头说道,她本是孤儿,在现代根本无牵无挂。但是这里不一样,她有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还有挚爱的人。她不能就这样回去,绝对不可以! “时辰已到,你若要逆天意而行,是要付出代价的!”白衣老者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这才沉声说道。 “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请您让我留下来吧。”容潋羽闻言咬牙说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都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决心。 容潋羽说完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个白衣老者也没有了动静。容潋羽惊慌不已,在迷雾中寻找那位老者的身影,她生怕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躺在医院里。在大顺朝有她太多的牵挂和放不下的东西,她不能就这样回去了! “前辈,求求您帮帮我吧!”容潋羽朝着四周的虚无之境哭着喊道,但是回应她的就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她不死心的哭着哀求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白衣老者这才出现。 “你为何这般固执。”那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朝着容潋羽走过来,容潋羽见状连忙伸手去抓他,生怕他再消失不见,但是抓到的却只是一把空气。 “前辈,求您帮帮我!”容潋羽哭着哀求道。 “罢了,你若执意如此,老夫倒是可以帮你一把。只是你逆天意而行,必定要付出代价。”老者一步步的靠近容潋羽,在她耳边吐出一句话来。容潋羽闻言身子一僵,随后咬咬牙应了下来。 那白衣老者含笑退后,直至消失。四周地迷雾也开始慢慢散去,容潋羽才走两步便觉得浑身一阵剧痛,随后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寿康宫中,皇上和太后二人相对而坐,面露难色。容潋羽已经死去一整天了,原要好好安葬让她入土为安,但是百里溟将房门紧锁,不让任何人靠近,这倒是让众人头疼不已。 “来人,将房门砸开!”看着面前紧闭地房门,皇上沉声说道。他话音刚落便看见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冲上前来,二话不说将房门砸开了。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床上的百里溟,但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依旧环抱着容潋羽躺在床上,甚至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看到百里溟这般模样,皇上等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溟儿你不要胡闹了!让羽儿入土为安吧。”皇上走上前去看向百里溟怒声说道,听到入土为安几个字,百里溟这才有了点动静。他慢慢的睁开眼来,眸中满是嗜血和寒凉的意味。 “夜儿!将他给朕拖下来!”皇上见状越发的怒了,转头看向身边的百里夜沉声吩咐道。百里夜闻言犹豫了片刻,随后上前去想要将百里溟拉下床,但是却被百里溟一掌推开。 “滚出去!”百里溟朝向众人怒声吼道,俨然一头发怒的凶兽,让人不敢接近。 “溟儿你清醒一点!羽儿已经死了!她若是知道你这个模样一定会难过的!”皇上见状怒声的呵斥住他,但是百里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动作温柔的为容潋羽盖好被子,他的眼眶红肿不堪,现在已经落不下泪来了。 “她不会死的。”百里溟轻轻的摇了摇头后说道,众人闻言除了叹息别无他法。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容潋羽,容婳隐在众人身后微微勾起了嘴角。虽然她很遗憾没有亲手要了容潋羽的性命,但现在也总算是为沈氏报了仇!想到这里,容婳心中便觉得无比宽慰。 “王爷,让姐姐安心的走吧。”沉默已久的容衍走到床边,在百里溟身边蹲下来,看向他沉声说道。容潋羽离世他自然是悲痛万分,但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他自然希望容潋羽可以入土为安。 百里嫣见状也走到床边去,可是她刚刚准备开口安慰时,就看见容潋羽的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眼皮也跟着动了一下。 “嫂嫂真的没有死!她动了!”百里嫣惊慌失措的叫道,她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今日一早就连毒圣无涯都说她回天乏术了,这会儿怎么可能动了呢? 容婳闻言更是震惊不已,连忙将目光投过去。众人也都匆忙聚了过来。 “潋儿?”百里溟颤抖着声音轻声的唤了唤床上的人儿,在得到一阵微弱的回应声之后,他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太医!太医!来人啊!”百里溟狂喜的朝着外面喊道,而原本已经死去的容潋羽竟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还是很虚弱,眼睛只睁开一条缝。百里溟狂喜的脸映入她的眼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然起身扑到百里溟怀中去。 方才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一个白衣老者要将她带回现代,她害怕极了。 看到起死回生的容潋羽,众人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无涯听闻情况匆匆赶来,看到死而复生的容潋羽,他眼中也满是不敢置信。行医数十载,还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险些就回不来了。”容潋羽埋头在百里溟怀中,声音虚弱的低声呢喃道。百里溟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是心中也是高兴不已。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已经将他完全淹没了。 “王爷,快将二小姐放下,让老朽替她诊治。”无涯缓过神来走过去看向还陷在狂喜中的百里溟着急的说道,百里溟闻言这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容潋羽放平。他握着容潋羽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生怕容潋羽又会突然离他而去。 无涯替容潋羽诊治了一番,确认了她并无大碍,众人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无涯带着众太医下去商量着如何调理照料容潋羽的身子,太后等人则留在房间里陪着她。 “多谢上天垂怜,才没让你们二人阴阳相隔。”太后坐在床边看着容潋羽苍白的脸色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身子一僵,想到之前太后对她的警告,连忙将手从百里溟手中抽了回来。 太后见状一愣,随后牵起容潋羽冰凉的小手,含泪将她的手放到百里溟手中。 “孩子,不要多想,好好养伤。等你好些了,哀家还要同你商量你和溟儿的婚事呢。”太后轻轻的拍了拍他二人的手,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愣住了,这转变来的太突然了,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百里溟显然也有些没有想到,他不过是中毒昏迷了两个月,竟就让太后改变了她的想法。 第二百四十一章 前尘旧事 听着太后这些安抚慈爱的话语,杜若楣气得直咬牙。她终于转身跑了出去,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在房间里大闹起来。容婳见状眉头微皱,随后也满脸愤怒的追了出去。 “这个贱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死了一整日竟还能活过来!”杜若楣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一下将房门关上,怒声的吼道。容婳推门进来,动作轻柔的将门关上了。 “楣儿姐姐不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再者说,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对姐姐更加不利吗?”容婳走到杜若楣身边坐下来,一边安慰一边为她倒了杯水。 “不利?我现在已经彻底的败了!难道你方才没有听见吗?姨祖母已经答应了那个贱人和王爷的婚事,我还有什么办法!”杜若楣心烦意乱,扬手便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容婳不动神色的移了移身子,随后这才嘴角含笑的看向杜若楣。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她和王爷现在都是大病初愈,即便是要成婚也要等到明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姐姐害怕找不到机会吗?毕竟你才是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的,自然比她容潋羽要贴心啊,太后娘娘怎么会舍得看你受苦呢?” 容婳安抚的话语总算是让杜若楣稍稍冷静了一些。 “你说的对!”杜若楣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阴狠的说道。即便是日后二人成了婚,杜若楣也有办法能够入御王府,更何况两人现在还未成婚。 “姐姐若是能够这样想,妹妹便放心了。”容婳轻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只是杜若楣正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罢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容潋羽的身子在无涯和众位太医的调理下逐渐恢复。无涯在临走之前,还去了容府为姚氏诊治,留下了一张方子为姚氏解毒,容潋羽对他感激不尽。 转眼已经到了年关,经过这一个月的调理,容潋羽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还是瘦弱的很。 容潋羽觉得身子好些了,便要去给太后请安。百里溟拗不过她,只能带她去了。今日选的时辰倒是巧得很,董贵妃百里夜等人都在这里,杜若楣和容婳二人依旧陪在太后身边。容潋羽二人进去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当初为了保住容潋羽的名声,所以皇上对外封锁了容潋羽死而复生的消息。外面的人虽然不知道,但是这宫中却是无人不知啊。因此他们对于容潋羽又多了一些猜测和神秘感。 “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容潋羽走到大殿中央,施施然的福身行礼说道。 “快些起来,外面那么凉,你的身子还未好全,怎么又出来了?”太后闻言佯装生气的责怪道,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关心。 “你去将哀家那件雪狐大氅拿出来给羽儿披上,莫要她再着凉了。”太后让容潋羽坐下之后又回头看向李嬷嬷开口说道,李嬷嬷点头应是,回身进了内殿。 众人闻言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杜若楣更是嫉妒的直咬牙。那雪狐大氅何等尊贵,她跟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也没见太后将那大氅拿出来给她御御寒! “孙儿替潋儿多谢皇祖母。”百里溟起身看向太后拱手说道,语气很是恭敬,满是感激之意。 “现在知道捧着哀家了,当初可没少喝哀家作对!”太后闻言佯装生气的说道,众人知她是在开玩笑,也都很给面子的配合。百里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就任由着她数落,不曾反驳。 “你今儿来了也好,如今已是年关了。哀家想问问你的意思,你和溟儿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太后喝了一口茶水,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杜若楣闻言身子狠狠一抖,恨的直咬牙。 “臣女不敢,一切全凭太后娘娘和皇上做主。”容潋羽闻言连忙起身说道。 “快些坐下,不过是问问意见罢了。你现在的身子还未好全,哀家想着开春三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到那时春暖花开,倒也极好。”太后见她起来忙挥手让她坐下,随后这才扬声说道。 百里溟听罢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今日,怎么能够不开心。 不过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百里夜坐在他二人对面,一脸的沉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巧笑嫣兮的女子,百里夜便觉得心中堵得慌。他现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干脆利落地解决掉百里溟! 百里夜的神色都被容婳看在眼中,瞧着百里夜眼中几乎不加掩饰的嫉妒,容婳心中直冒火。她为了百里夜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孙儿倒是觉得可以,到那时潋儿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见容潋羽只是含笑不说话,百里溟看向太后笑着说道。如果不是考虑着容潋羽的身子,他当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将容潋羽迎娶回去。 “王爷和二小姐的这番情谊当真是感天动地,只是可惜了杜小姐……”正在众人商量的正好的时候,董贵妃突然开口说道。她话刚说出口就打住了,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可是那些话还是被人听在了耳朵里。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朝着杜若楣看了过去。 “楣儿是哀家的侄孙女,日后哀家自然会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万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太后轻咳了一声,随后看向董贵妃沉声说道,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悦,是在表明自己对董贵妃的责怪。 太后这两日本就因为杜若楣而心烦不已,虽然她之前在救百里溟的时候退缩了,但杜若楣毕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若说一点感情没有也不可能。她也知道杜若楣心仪百里溟,可是现在太后已经打心底里认可了容潋羽,至于杜若楣……只能为她另寻归宿了。 “姨祖母,就让楣儿一直陪在您身边吧。二小姐和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往都是楣儿糊涂,可是现在楣儿只想陪在姨祖母您身边,哪也不去。”杜若楣闻言抱着太后的胳膊柔声说道,她话音刚落下眼泪便跟着落了下来。 她这般成人之美,众人瞧着也只会说她大度。 杜若楣低头抹泪的瞬间,还不忘死死的盯了容潋羽一眼。她当然不可能这样轻易的就放弃退出,只是太后因为百里溟中毒一事已经对她起了不好的心思,所以她只能这样来挽回太后的宠爱。 若是她这个时候还紧追不舍,只会让太后更加的厌烦。 “好了,哀家心中自有打算。”太后闻言看向杜若楣沉声说道,随后又看向众人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羽儿你留下来陪陪哀家,哀家还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众人听太后这样说,纷纷退下了。只有百里溟,很是不放心的看着容潋羽,一直不愿意离开。 “你这是害怕哀家将你的小王妃吃了不成?”太后见百里溟还不走,不由得开口轻笑着调侃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轻笑起来,朝着百里溟电了点头。 看到这里,百里溟这才离开。 “羽儿,你随哀家来。”众人都退下之后,太后这才牵着容潋羽往内殿走去。杜若楣还想要跟上去,却被李嬷嬷伸手拦住了。 “李嬷嬷!你现在这样不将我放在眼里吗?”看着容潋羽和太后逐渐远去的背影,杜若楣越发的怒了,她看向李嬷嬷沉声质问道。 “想必方才杜小姐应当听的很清楚,太后娘娘有些话想要单独同二小姐说。”李嬷嬷闻言微微福身,随后看向杜若楣沉声说道。 杜若楣气得浑身直发抖,但也不敢对李嬷嬷怎么样。她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即便是她杜若楣也不能随意冒犯的。想到这里,杜若楣只能咬咬牙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内殿中。太后和容潋羽相对而坐,看着容潋羽那张小脸,太后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了口。 “羽儿,你可知哀家当初为何那么反对你和溟儿在一起吗?”太后握着容潋羽的手轻声问道,容潋羽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太后竟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她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杜小姐和阿灼青梅竹马,又是陪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的,太后娘娘您心疼她也是应当的。”容潋羽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可是你对溟儿的情谊还是感动了哀家,哀家没有想到你为了溟儿竟能连性命也不要了。”太后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欣慰之色。容潋羽听罢只是低头浅笑,并没有说话。 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张口欲言又止了半天,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哀家很高兴能有你陪在溟儿身边,往后溟儿可就要交给你了。”太后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 前因后果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她总觉得太后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容潋羽刚出门没有几步就遇到了李嬷嬷,想到方才太后的怪异,容潋羽心中越发的好奇了。 “李嬷嬷,太后娘娘她……”容潋羽走上前去看向李嬷嬷沉声问道,她永远不会忘记方才太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落寞的样子,那太奇怪了。 “二小姐,可是太后娘娘同你说了什么?”李嬷嬷见容潋羽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有些担心的问道,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 “二小姐,你不要责怪太后娘娘,她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李嬷嬷想了半晌,随后这才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深了。 容潋羽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之后这才将李嬷嬷拉到无人处,方才在内殿的时候她便觉得太后今日奇怪的很,她的欲言又止让容潋羽很是疑惑,总觉得这里面顶有什么蹊跷。 “嬷嬷,羽儿愚钝,不知道嬷嬷所言逼不得已究竟是何意思?”容潋羽眉头微微蹙起,随后这才看向李嬷嬷沉声问道。 李嬷嬷闻言一愣,随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太后娘娘瞧着风风光光,万人之上。但是她心中的苦又有几人知道啊!”李嬷嬷说着竟然落下泪来,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心疼之意,她的这番话倒是让容潋羽越发的疑惑了。 “太后娘娘她……”容潋羽开口轻声问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李嬷嬷甩袖跪了下去,容潋羽吓得一纵,忙伸手要将她扶起来。 “嬷嬷这是做什么?您是长辈,这般模样可是要折羽儿的寿啊?”容潋羽扶着李嬷嬷的胳膊着急的说道。虽说李嬷嬷是奴婢,但容潋羽知道李嬷嬷是真心实意待她,所以心中对于李嬷嬷自然是敬重不已的。 “二小姐,老奴斗胆说句话。太后娘娘用容公子的性命逼着你离开王爷,这其中实在有隐情,还请二小姐可千万不要怪罪太后娘娘,她……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李嬷嬷跪在地上握着容潋羽的手哭着说道,言语间尽是对太后的维护。 “嬷嬷您快些起来!羽儿怎敢记恨怪罪太后呢?”容潋羽闻言使了力想要将李嬷嬷扶起来,她的身子刚刚痊愈不久,这会儿折腾一番顿时咳嗽起来。 李嬷嬷见状连忙起身,生怕累着容潋羽的身子。 “嬷嬷。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容潋羽稍稍平复下来之后这才看向李嬷嬷沉声问道,这件事就像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一般,若是不能查清楚,她总觉得安不下心来。 “二小姐您先坐好,听老奴与你细细道来。”李嬷嬷就近将容潋羽扶着坐下,她沉吟了半晌之后,这才幽幽开了口。 “我们太后娘娘还未出阁的时候是杜府长女,多么精彩绝艳的人物。当年在京城的风头也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可这样一个人物偏偏爱上了一个穷酸秀才。那秀才嘴皮子厉害,哄得我们娘娘对他死心塌地。” 李嬷嬷像是说书一般娓娓道来,容潋羽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听着。 “那秀才承诺自己高中之日便是迎娶太后娘娘之时,这个口头上的承诺成了太后娘娘信仰,她放下杜家长女的高傲,处处为那秀才打点疏通。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最后还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老爷逼着太后娘娘和那秀才断了往来。”李嬷嬷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 容潋羽听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子说不清的感觉来。 “后来呢?”容潋羽开口轻声问道。 “年少轻狂,太后娘娘不肯与那秀才断绝来往,竟将夫人生生气死!”李嬷嬷说着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满是心疼之意,容潋羽听着,心头也越发的沉重了。 “夫人被气死之后,老爷也大病了一场。可太后娘娘执意如此,为了那秀才竟置一切与不顾的境地。后来,一道圣旨送到了杜府,要将太后娘娘许配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太后娘娘抗旨不遵,惹得皇上大怒,险些为整个杜府带来灭顶之灾。后来还是老爷拼了祖上几世的功勋这才保住了杜家。” 李妈妈噙着泪意说道,仿佛这些事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平日里瞧着太后娘娘仪态万千清冷凉薄,年少时竟也曾为了一个人这般奋不顾身过。”容潋羽闻言心头一酸,随后感叹着说道。 “是啊,我们的娘娘最是重情义。”李嬷嬷闻言点头说道。 “那后来呢?既已下了圣旨,这件事必然不好解决。”容潋羽着急的问道。 “后来……”李嬷嬷提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目露凶光,说话也咬牙切齿起来,容潋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恨意。 “后来太后娘娘为了那秀才打算孤注一掷与他私奔。”李嬷嬷咬着牙冷声说道,容潋羽闻言更是愣住,和人私奔是何等大罪,太后竟连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了。 “她来求我,求我帮帮她。我与太后从小便是一处长大,说是主仆,情谊却更胜姐妹。看着她整日痛苦煎熬我也心疼不已,所以打算帮她。她和那秀才约定了地点,谁知到了那晚,等待太后娘娘的不是心上人,而是老爷和皇室里的人。” 李嬷嬷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愤怒的拍着桌子,痛哭不止。 “怎么会这样?”容潋羽低低的问出声来,她虽这样问,但其实心中也已经有了些猜测。 “那个杀千刀的,为了自己的仕途竟然出卖了太后娘娘!他声称是太后娘娘纠缠于他,而他从未回应甚是苦恼。所幸当年太子对太后娘娘情深义重,根本不在乎这些。即便是太后娘娘的名声被那秀才毁尽,他依旧愿意以正妃之礼迎娶太后娘娘过门。”李嬷嬷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 “先皇对太后娘娘还真是情深义重。”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感叹着说道。 “经历了那晚的事情之后太后娘娘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日,这三日谁也不知道她度过的。我们只知道,她从房间出来之后便答应了皇室的赐婚,嫁给了太子。她成为太子妃的第一日便将那秀才满门抄斩。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年少时那般明媚妍丽的杜家长女,取而代之的便是清冷凉薄的太子妃,再到后来的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李嬷嬷脸上满是心疼之色,容潋羽听完也是唏嘘不已。 “原来如此。”容潋羽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现在倒是有些了解太后娘娘当初为何会这样阻拦她和百里溟了。 太后娘娘年少时将自己的一片真心捧出来给人看,结果却被这般狠狠的践踏,她自然是不会再相信什么情意。 “所以太后娘娘总是和老奴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比权势地位更重要,尤其是所谓的深情。她认为在皇室中,门当户对合适才是最重要得,什么所谓的两心相悦根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李嬷嬷也不由得哭着说道,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四十年,但是每次想起来她还是又气又心疼。 “倒也难怪太后娘娘看不惯我与王爷。”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心中竟隐隐有些释然了。 “可是这一次二小姐你竟然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为王爷博下那一线生机,你对王爷的这份心深深的打动了太后娘娘,否则她也不会松口不再阻拦你们。”李嬷嬷闻言柔声说道。 “比起太后娘娘来,我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心中对于太后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之心。 “老奴如今说这些不为别的,只希望二小姐不要怪罪太后娘娘才是。”李嬷嬷闻言拉住了容潋羽的手,面带恳求的看向容潋羽说道。 “嬷嬷宽心,羽儿自然不会。想来太后娘娘也累了,嬷嬷还是快些回去伺候太后娘娘吧。”容潋羽闻言柔声说道,李嬷嬷听罢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往内殿走去。 李嬷嬷走了之后,容潋羽在原地愣了很久,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百里溟在偏殿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容潋羽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了。他生怕太后会再为难容潋羽,便连忙出门去想要查看,谁知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一脸失神的容潋羽走了进来。 “潋儿!”百里溟连忙走上前去很是担心的唤道,早在他醒了之后不久,李嬷嬷便将当初容潋羽离开他的原因一一告知了,他是真的害怕相同的事情还会再次上演。 “出什么事了吗?”看见容潋羽眉眼低垂的模样,百里溟心中越发的担心了。 容潋羽闻言慢慢的抬起头来,在看到百里溟眸中的担心之后,容潋羽只觉得鼻尖一酸,随后猛地一头扑进了百里溟的怀中,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身。 “今生遇见你,何其有幸。”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轻笑着柔声说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再生诡计 百里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和行为弄得一头雾水,但是听到容潋羽这样说,百里溟却还是心疼一暖,看向她的眸子也越发带了宠溺的意味。 “如今皇祖母也同意了你我二人的婚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了。”百里溟反手将她拥入怀中,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在蜜罐子里泡过一般的甜。 “确实是命中注定。”容潋羽闻言轻笑出声,眼中的笑意竟比这冬日里的暖阳还要璀璨温暖三分。她来自异世,却能够百里溟相知相守,又有谁敢说这不是命中注定。 百里溟不解她话中何意,但见容潋羽笑得这般灿然,心中也跟着明快起来了。 转眼便是年关,容潋羽本想奏请太后回府去,但太后却担心容潋羽身子,硬是要将她留在宫中好生照看一阵子,等到身子好全了再送她回府。 因为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死里逃生,所以今年的除夕宫宴倒是极为热闹。太后心中也舒爽了很多,在这京中做官的哪一个不是人精,看到太后比往年好些了,自然是跟着奉承附和。 宫宴上,太后特意命容潋羽坐在自己身边,这般殊荣便是容婳和杜若楣二人都要靠后了。看着坐在太后身边浅吟低笑的容潋羽,杜若楣恨的直咬牙,但是碍于场合却也只能忍住。 “今日是除夕夜宴,普天同庆,众卿都莫要拘谨,只管好生玩乐就是。”歌舞退下,太后清了清嗓子,随后这才看向下坐着的众人说道。 众人闻言连连附和,一时间大殿上谈笑风生倒也热闹的紧。 “哀家还有一件要事要宣布。”太后轻扬了扬手,众人闻言立马安静下来了。 “容府的二小姐自小便与哀家的孙儿百里溟有婚约,一直拖到现在。今日便做了这个主,将婚期定在来年的三月十五,春暖花开是个极好的日子。”太后闻言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容潋羽,拉着她的手看向众人扬声说道。 众人闻言先是愣了片刻,随后这才连连恭喜。 百里溟闻言嘴角高高翘起,他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来,容潋羽见状也走了下来。 “孙儿多谢皇祖母恩典。”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两人拱手磕头谢恩,看着下跪着的两个人,皇上等人也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能够走到今日当真是不容易,太后对他们的这份认可,可是容潋羽用命换回来的啊! 杜若楣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她将杯盏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所幸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反常。 “楣儿姐姐可要沉住气啊!”容婳见状一把按住杜若楣的手,伏身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杜若楣闻言气得直咬牙,狠狠的将容婳甩开。 宫宴结束后,容潋羽陪着太后回到了寿康宫,杜若楣眼看着百里溟离开大殿,一咬牙连忙跟了上去。御花园处,杜若楣加快步子生生将百里溟堵在路上。 “杜小姐?”百里溟陡然被人逼停脚步,不由得一愣,抬头一看却是杜若楣,很是震惊道:“杜小姐这是做什么?天色已黑,若是被人瞧见杜小姐与本王共处,只怕于杜小姐得名声也有碍。” 百里溟冷声说道,他这般冰冷的态度更是让杜若楣寒心。想到年幼种种,杜若楣不由得落下泪来,她上前去抓住百里溟的衣袖,双眸噙着泪意,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 “溟哥哥,楣儿自知你与二小姐的婚事已定。楣儿从来不曾奢想过御王妃之位,只求能够陪在溟哥哥你的身边,哪怕是个做个妾室也好啊。”杜若楣拉着百里溟的衣衫哭的梨花带雨,这般模样竟是连自己女儿家的名声清誉都不顾了。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伸手便将她甩开。 “本王这辈子只有潋儿这一房妻室,杜小姐自重,切莫胡言乱语。毁了自己清白,也给本王徒增烦恼。”百里溟冷声说道,随后便要离开,谁知杜若楣竟扑将上来,死死的抱着百里溟的腰身。 “溟哥哥,难道你真的忘了与楣儿的情意了吗?”杜若楣抱着百里溟哭着说道,她哭的梨花带雨,但是却听到一阵清越动听的笑声。 “我真是来的不巧,瞧见了不该瞧见的。”容潋羽说着便从假山后走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掩在眼前。 百里溟见容潋羽来了,猛地将杜若楣推开。 “潋儿,我会同她说清楚的。”百里溟走到容潋羽身边站定,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他没有着急同容潋羽解释什么,因为他知道容潋羽不会误会。 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 杜若楣被百里溟推到在地,看着容潋羽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百里溟身边,杜若楣便觉得心中的嫉妒发疯了似的生长。 “二小姐,溟哥哥是王爷,日后前途无量,他不可能永远只有你一个王妃。身为女子,你怎么能这般善妒!”杜若楣挣扎着站起来指着容潋羽怒声呵斥道,反正她和容潋羽已经撕破了脸皮,也不想要再纠缠下去了。 “杜小姐有所不知,阿灼就是喜欢我……善妒。”容潋羽闻言掩嘴轻笑着说道,百里溟听罢嘴角也微微扬起,望向容潋羽的眸子里满是宠溺之意。他这般温柔的模样,和方才对待杜若楣的模样见状判若两人。 杜若楣见了,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今日的事情虽无人瞧见,但是杜小姐也应该为自己留些体面,莫失了女子的脸面。”容潋羽上前一步看向杜若楣沉声说道,随后这才和百里溟并肩离开。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杜若楣气得险些吐血。 “容潋羽你这个贱人!”杜若楣气急败坏的说道,恨的直咬牙。 “楣儿姐姐这下可瞧清楚了,我这个妹妹向来是个厉害的。”容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慢慢走到杜若楣身边柔声说道。 “这个贱人!贱人!”杜若楣闻言更是生气。 “楣儿姐姐不要动怒,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凡事都有转机。”容婳闻言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但是却被杜若楣狠狠甩开。 “你总是这样说,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要等到溟哥哥和那个贱人成了婚入了洞房你还有用这套说辞来安慰我吗?”杜若楣看线容婳怒声吼道,容婳的这套说辞她早就听厌了。 “楣儿姐姐,这次的事情若是安排的好,莫说是坏了容潋羽和王爷的婚事,便是让容潋羽此生名声尽毁也是可以的。”容婳闻言也不恼,淡淡的说道。 杜若楣闻言眼色一亮,她连忙牵住容婳的手看向她着急的问道:“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妹妹到底有什么办法?” “自然是真的,姐姐随我回去,听我慢慢细说。”容婳轻声说道,随后便拉着杜若楣往偏殿走去。 转眼又是一月,已经开了春。由于百里溟的身份尊贵,所以皇室很是在乎这场婚事,因此早早的便在准备了。容府裴氏也很是为容潋羽高兴,为容潋羽陪足了嫁妆,再加上容潋羽自己手下的那些铺子门面庄子,倒也没有辱没了皇室的颜面。 这日容潋羽等人陪着太后娘娘去护国寺上香,太后出行阵仗自然不小。 “再过两月便是你和溟儿的婚事了,哀家已经将诸事都料理好了,你可还有什么短的缺的,只管同哀家说便是了。”马车里,太后拉着容潋羽的手轻笑着说道。 而同在车里的杜若楣闻言心头一赌,还是容婳狠狠地将她按住,这才没有闹出来。 “如今二小姐得了姨祖母的疼爱,楣儿瞧着也是开心的,往后可又多了个贴心的人儿陪着姨祖母了。”杜若楣被容婳这么一提醒,随后这才看向太后轻笑着说道。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很是僵硬,显得越发的勉强了。 太后闻言知她想要说什么,也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什么人?胆敢拦太后娘娘的圣驾,你是不想活了吗?”与此同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侍卫们的声音,太后等人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贵人啊!请求贵人为草民做主啊!”马车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声,太后等人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去问问什么事情。”太后转头看向身边的李嬷嬷沉声说道,李嬷嬷闻言连忙点头下了马车。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李嬷嬷这才又回到了马车上。太后见她面带难色和震惊,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到底出了何事?”太后看向李嬷嬷沉声问道。 李嬷嬷闻言坐到太后身边小声说道,太后闻言一愣,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却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带人回宫!”太后的脸上突然染上怒色,她怒声吼道,众人不敢怠慢,只能连忙带上那人调头回宫。 第二百四十四章 已为人妻 太后一回宫便命人将皇上和百里溟等人请到了寿康宫,那个拦街喊冤的男人也被带到了大殿上。约摸着半炷香的功夫,皇上这才来了。因着他方才是在董贵妃殿中,所以董贵妃和百里夜等人也都来了。 “母后,这样着急将朕找来所为何事?”皇上一进门就看到大殿中央跪着一个布衣男子,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百里溟也走到容潋羽身边坐下,他轻声的唤了一声容潋羽,但是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 容潋羽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男子眼熟的很,怎么像是在那里见过一般。 百里溟见容潋羽的目光一直在那下跪着的男人身上,也不由得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母后,这人是谁?”皇上方一进门便问了一遭,没有得到太后的回应,这会儿便又问了一遍。他虽不知道今日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会儿见太后的脸色极差,便也猜测这件事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先生莫要惊慌,当朝天子和太后娘娘都在这里,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只管开口就是了。”杜若楣见太后一直不说话,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抢先开了口。太后闻言不由得眉头轻皱,转头望了杜若楣一眼,一双寒冷的眸子里满是责怪之意。 杜若楣见状吓得连忙噤声,容婳瞧见这般状况心中不由得暗暗嗤笑杜若楣是个没有脑子的。现在在场的都是金尊玉贵之人,何时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女开口说话了。如此越俎代庖,倒也难怪太后生气。 ““我想起来了。”正在这时容潋羽突然低呼出声,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太后和李嬷嬷更是一脸紧张的看向她。 羽儿,你想起什么来了?”太后沉吟半刻,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脸色很是阴郁。 “此人我认识!”容潋羽眉头微皱的开口说道。 此人是姚氏带着她在外流离时候的邻居,当初容鲲逸受沈氏所害,身受重伤,他们不得已在一个乡村安置下来,面前的这人便是他们的邻居陈妈妈之子陈瀚。 “羽儿你还认识我就好,你这一走便是三四年,竟连一点音讯都不给我。年前我又听说你与御王定了亲,这才着急了上京来找你啊!”那男人一听容潋羽说认识他,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因为那男子对容潋羽的称呼竟是……羽儿?他的话也是暧昧不明,似乎与容潋羽的关系匪浅。 “再敢口处狂言,本王废了你!”百里溟闻言顿时坐不住了,容潋羽是他的心头宝,怎么能由人这样所以轻薄。 “羽儿你为何不说话啊?”陈瀚见百里溟那般冰冷凶恶犹如凶煞一般,心中顿时生了惧意。他躲躲闪闪的避开百里溟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越过他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 他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震惊不已,纷纷猜测眼前的这个男子和容潋羽究竟什么关系。 “陈家哥哥,你当初于我母子三人有收留救命之恩,如今上京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容潋羽用眼神示意百里溟不要担心,随后这才看向陈瀚沉声问道。她这般说,便是直接撇清了她与陈瀚的关系。 “羽儿,你一走就是三年,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啊?我那老母亲知道了你与御王定亲的事情,气得大病一场,这会儿还卧病在床呢!”陈瀚闻言换上了一副哀泣的神色,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 众人闻言更是震惊,目光纷纷投向了容潋羽身上。 “羽儿是朕钦定的御王妃,与你有何干系啊?你到底是什么人?”皇上也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劲,随后看向那人沉声问道。 “皇上明察!并不是草民胡闹,实在是因为一女不能配二夫,早在三年前羽儿就已经是草民的妻子了,现在若是与御王成婚,岂不是欺君之罪吗!”陈瀚见皇上阴沉着脸色倒也不害怕,反而往前膝行了几步,看向皇上太后等人扬声说道。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众人更是震惊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生怕会被卷到这个是非局中。 “陈公子,我念在当年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所以处处礼让,但你若是这般胡言乱语毁坏我的名声,那也莫怪我不念旧情了。”容潋羽眉头微微皱起,看向陈瀚冷声说道。 容潋羽的声音很是冰冷,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了微怒的神色。 “陈公子,我姐姐和你确实相识,但何时成了你的妻子?简直可笑!”坐在下方的容衍闻言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向来敬爱这个姐姐,哪里能允许别人这般诬陷。 “羽儿,你可是看不起我不过是个穷秀才,所以现在不肯认帐了?”面对容潋羽姐弟二人的解释下,不由得哀泣着说道,三言两语之间便给容潋羽扣上了一个贪慕虚荣不仁不义的名声。 “陈公子,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般构陷我。但是清者自清,你若是这样说,请拿出证据来。”容潋羽闻言也不恼,而是看向陈瀚沉声说道。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不讲这件事情查清楚,于容潋羽的名声多多少少都有碍。 “羽儿,你竟这般狠心!好,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我就拿给你!”陈瀚闻言很是义愤填膺的说道,他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李嬷嬷见状连忙走下去接过来递到皇上和太后面前。 太后和皇上二人定睛一看,却是一纸婚书,上还印着官府的大印和容潋羽陈瀚二人的名字。白纸黑字都写得这么清楚,哪里还能是有假! 太后细看了一番之后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将那纸婚书拍在桌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来为她抚背顺气,端茶倒水。 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见状不由得相视一眼,随后忙将那纸婚书拿过来,看清楚之后不由得露出震惊的神情。 “皇上,太后娘娘,臣女可以用性命担保,此事绝对是无中生有。”容潋羽走到皇上和太后面前跪下来沉声说道。 皇上和太后二人闻言并没有说话,虽然他们从内心里还是愿意相信容潋羽的人品,但是这白纸黑字的婚书也不是假的啊。一时之间,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父皇,皇祖母,儿臣相信潋儿。”百里溟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走到容潋羽身边跪下来坚定的说道。即便所有人都不怀疑容潋羽,他也绝对会相信她的。 “皇上,太后娘娘!现在证据确凿还能有假吗?羽儿是当朝丞相之女,御王也是天皇贵胄,草民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随意构陷他们啊。只是羽儿与草民成婚在先,已经是草民的妻子,所以草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妻子!” 陈瀚情绪激动的说道,那副模样倒真的像是百里溟与他有夺妻之恨一般。 “陈瀚!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容衍闻言怒声说道,这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抓狂! 容潋羽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深知这是陷害,但是却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婚书可以伪造,你还有什么证据?”皇上沉默了许久,随后这才抬头看向陈瀚沉声说道。说实话,他真的不相信容潋羽是这样的人。 “陈瀚,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但是事情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现在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若是真相被查出来了,到时候不管你背后之人是谁都救不了你。看在你于我有恩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容潋羽慢慢起身走到陈瀚面前,低头看向他沉声说道。 这是容潋羽给他的最后的机会了,他若执迷不悟,也别怪容潋羽心狠手辣了。 陈瀚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 “二妹妹莫要说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威胁这位陈公子呢。”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的容婳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她这样说看似在帮助容潋羽,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将容潋羽往火坑里推。 这不是明摆着在说容潋羽是在用欺君之罪来逼着陈瀚改口吗? 容潋羽闻言慢慢的转过头来,她目光沉静的看向容婳,眸中突然迸出一抹冷意来。容婳向来恨她入骨,若说今日之事和容婳没有关系,容潋羽死都不肯相信。 只是容潋羽病了这么些日子,心思也跟着松泛了很多,倒是没有防住容婳竟然还有这招,看来她真的小看了容婳。 “羽儿!你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贵。你不认我也就罢了,我只求你跟我回去看看我的母亲,她至今还卧病在床,只想着能再见你一面。”似乎是容婳的话提醒了陈瀚,他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咬牙说道,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 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皇上!臣女绝不敢信口胡说,羽儿既是我的妻子,只要派这宫中的嬷嬷为羽儿验一下身子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这婚书可以造假,难道处子之身也能造假吗?”陈瀚看向众人扬声说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处子之身 众人闻言大惊,为容潋羽验身……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都会损害容潋羽的名声。 “放肆!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刁民,三言两语便想搬弄是非,简直可笑!来人啊,轰出去!”太后闻言也是大怒,气得直拍桌子,随后这才看向陈瀚怒声说道。 她已经在除夕宫宴上宣布了容潋羽和百里溟的婚事,现在出了这件事情,不但会损伤容潋羽的名声,就连皇室也会跟着收受辱,所以她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陈瀚既然敢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检查容潋羽的处子之身,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论如何,太后也不会允许这样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发生。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的厚爱,只是这件事于臣女的名声有碍,所以臣女必须要将此事查清楚。既然陈公子这般笃定我是他的妻子,查验身子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清者自清,臣女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怕。” 容潋羽知道太后这是有意在维护自己,便走上前去朝着太后福身行了一礼之后这才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惊讶,纷纷在心中嗤笑容潋羽是个傻的。太后已经在为她遮掩了,她却偏偏不知道顺坡下驴,竟上赶着凑上去。 “潋儿,你不必如此。你是我的妻,只要我相信你就好了。”百里溟闻言也不由得眉头紧皱着说道,容潋羽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怎么舍得她受这种委屈。 “你毕竟是皇子,此事事关皇室颜面,我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容潋羽闻言只觉得心头一暖,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轻笑着说道。 “太后娘娘,您若真的疼爱臣女,请为臣女找个体面的嬷嬷。”容潋羽安抚性的看了百里溟一眼,随后这才看向太后说道。 太后闻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将哀家身边的费嬷嬷找来。”太后见容潋羽这般坦荡,心中不由得多信了她几分。费嬷嬷虽不比李嬷嬷这般亲厚,但也是在太后身边待了二十年的老嬷嬷了,这些年来一直在寿康宫的小药房里做活,料理着太后的身子。 “老奴这就去。”李嬷嬷闻言沉声说道,随后便连忙退了出去。 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李嬷嬷这才带着费嬷嬷进来。太后将她招至自己身侧,倾身在她耳边低声的吩咐了几句。费嬷嬷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容潋羽,随后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尽心尽力。”费嬷嬷朝着太后鞠了一躬,随后这才看向太后恭敬地说道。罢了她又走到容潋羽身边,轻声道:“二小姐请随老奴来。” 容潋羽闻言含笑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费嬷嬷入了内殿。 众人在外面着急的等着,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众人不由得越发着急了。 “姨祖母莫要担心,二小姐素来是个知礼的,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杜若楣见太后紧张的模样,不由得抬手覆上她冰凉的手,看向她柔声安慰道。 太后闻言依旧紧皱着眉头。 “若是查出来你胡言乱语,哀家一定不会轻饶了你!”想到这件事太后便觉得糟心不已,她指着下跪着的陈瀚怒声说道。 众人闻言都不敢说话,安安静静的等着最后的结果。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容潋羽和费嬷嬷二人出来。 “如何?”太后沉声问道,费嬷嬷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犹豫了良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回太后娘娘,二小姐……二小姐确实不是处子之身。”费嬷嬷沉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容潋羽眉头紧皱,双手紧握成拳,眸中满是怒意。看来她这次真的是大意了,竟被人这样算计。 “胡言乱语!”百里溟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他通红着眸子看向费嬷嬷怒声吼道。他这般模样吓得费嬷嬷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对这几乎是不可反驳的证据,众人也都不敢说话。 “王爷,老奴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一辈子的人了,又与二小姐素来无仇无怨,为何要这般陷害她!”费嬷嬷跪在地上看向百里溟和太后哭着说道,这般模样倒真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本王不信!一个字都不信!”百里溟闻言咬牙切齿的说道,随后拉着容潋羽的手就要离开。容潋羽一时之间想不到对策,也有些愣住了,只能任由着百里溟拉着离开。 “太后娘娘请恕楣儿多言,既然这件事已经真相大白,若是不好好处置,只怕会连累皇室的名声啊。”眼睁睁的看着百里溟带着容潋羽就要离开,杜若楣不由得有些急了,她抓着椅子起身看向太后着急的说道。 太后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皇上,太后娘娘,请为草民做主啊!”陈瀚闻言也伏身跪在地上朝着上坐着的皇上和太后扬声说道。 “站住!”太后闻言怒声吼道,百里溟和容潋羽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太后见状眉头紧皱道:“溟儿回来!这件事必须要有所了断!” 容潋羽闻言稍稍有些回过神来了,她轻轻的捏了捏百里溟的手,示意他冷静不要惹怒了太后。现在的情况对她已经很不利了,若她真的这样贸贸然的跟着百里溟离开,那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难道皇祖母相信这个刁民的胡言乱语吗?”百里溟大步走到太后面前,看向她沉声质问道,太后听罢眉头皱的更紧了。 “羽儿,哀家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欺骗哀家和溟儿?”太后沉默了良久,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容潋羽,在这个档口上却偏偏出了这件事情。 容潋羽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如何能嫁给百里溟做御王妃? “太后娘娘,臣女愿以性命担保绝对不可能!”容潋羽闻言跪下来沉声说道,一直跪在一边的费嬷嬷听罢连忙膝行到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老奴跟在你身边二十多年了,万不会欺骗太后啊!”费嬷嬷拉着太后的衣角哭着说道。太后见状眉头紧皱,示意李嬷嬷将她扶起来。 “费嬷嬷是哀家身边的老嬷嬷,这些年来对待哀家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差错,她不会欺骗哀家的。”太后叹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她这样说便是在表明自己会相信费嬷嬷了。 “母后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沉默许久的皇上终于开了口,他虽然愿意相信容潋羽,但是现在证据确凿,也容不得他反驳了。若是执意维护容潋羽,只怕会为会皇室带来麻烦。 “既然这样,也就只能解除婚约了。”太后闻言想了半晌,随后这才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心头一紧。 “皇祖母!孙儿决不答应!”百里溟低声的嘶吼道,周身散发出令人不敢靠近的冷冽之气,仿佛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冷了三分,众人见状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溟儿!难道你还要为皇室娶回来一个有夫之妇吗?”太后闻言也不由得怒了,她在这后宫待了大半辈子,还从未遇见过这样荒唐的事情。 “这件事必定是陷害!”百里溟闻言怒声吼道,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容潋羽这样受委屈的。 “难道还要再找一个嬷嬷来为她验身吗?”见到百里溟疯了一般的模样,太后也不由得大怒起来。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想,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一定要妥善处理,否则只会让皇室的颜面尽扫,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太后娘娘息怒。”看着百里溟和太后争执,容潋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她走到大殿中央站定。 “太后娘娘比谁都清楚衍儿和娘亲对我的重要性,今日臣女胆敢以衍儿和娘亲的性命发誓,臣女与此人并无半点瓜葛,臣女依旧是清白之身。若是方才所言有半分作虚,便让衍儿和娘亲不得好死。”容潋羽沉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太后等人咬牙说道。 太后闻言不由得看了容潋羽一眼,她怎么会不知道容衍对容潋羽的重要性。 “你想怎么做?”太后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虽然她方才想要解除容潋羽和百里溟的婚约,但这仅仅是为了保护皇室的名声罢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愿意相信容潋羽。毕竟当初百里溟中毒,容潋羽以命相抵的决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臣女是被陷害的,所以臣女自请被关入天牢,我相信阿灼和太后娘娘一定会查清真相的。至于陈瀚,还请太后娘娘将他关押起来,免得节外生枝。”容潋羽闻言跪下来沉声说道,这般坦坦荡荡,倒是让人怀疑不起来了。 “潋儿!”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心疼起来,他怎么舍得容潋羽去坐牢? “阿灼,你若是真的想要帮我,就好好的调查真相,还我清白。”容潋羽闻言看向他柔声说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押入天牢 “羽儿,你为何要这般固执啊!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夫君,但你怎么能放任我娘不管呢?”陈瀚听闻要被关押进大牢,不由得有些慌了,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 “陈瀚,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待到真相大白之日,便是你的死期。”容潋羽闻言转过身来,看向陈瀚淡淡说道。 容潋羽身上杀伐果断的气势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中一惊,皇上和太后二人见了也是目露赞赏之意,容潋羽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心思,实在是令人钦佩。 “羽儿,难道你真的要将为夫赶尽杀绝吗?”陈瀚被容潋羽的那句话吓到不敢动弹,良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来拉扯着容潋羽的衣角大声的说道。他神色哀伤,倒真像是容潋羽负了他一般。 “陈瀚!如今你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我们就安静的等着真相大白的一日吧。你背后之人是谁我心中已有盘算,不妨告诉你,我容潋羽决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算计的!”容潋羽闻言冷哼一声,将自己的衣角抽回,随后看向陈瀚冷声说道。 “羽儿,哀家相信你。”太后沉默良久,随后这才开口轻声说道:“只是在真相大白之前,还要委屈你了。” 这几个月来容潋羽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容潋羽为人如何太后也瞧得真切。 “多谢太后娘娘信任。”容潋羽闻言伏身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随后又抬起头来看向皇上道:“皇上,请给臣女十天时间,十日之内必让真相大白。” 容潋羽的声音笃定异常,仿佛她已经洞悉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二妹妹你小小年纪犯下大错可以原谅,但是切不可一错再错了啊。你毕竟是容府大房嫡出长女,代表的可是容府的颜面,现在闹成这般已经是荒唐了,你就不要再胡闹了,还是快些和这位陈公子回去吧。祖母向来心疼你,必会为你置办好一切的。” 容婳闻言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担心的意味。她柳叶一般的弯眉紧紧蹙起,眼中噙着泪意,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单看容婳这个样子,若是不知道的定会以为她和容潋羽是姐妹情深呢。 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大姐姐与我同是容府的嫡女,一样代表着容府的颜面,此刻大姐姐不帮着妹妹辩解,反而要坐实妹妹的罪名,实在是令妹妹百思不得其解啊。”容潋羽转头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 容婳方才的那一番话看似在帮容潋羽求情,实际上却在三言两语之间坐实了容潋羽和陈瀚是夫妻的事实,当真是字字诛心啊。 容婳闻言不由得一愣,心中暗恨容潋羽那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她强压下心头的愤怒,转而又换上了一副哀泣担心的神色。 “二妹妹这样说当真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无地自容啊,我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那纸婚书妹妹也看的清清楚楚,你的清白之身已经不在,你却还不知悔改!你说可以查清真相,难不成要杀人灭口吗?” 容婳一时之间有些急了,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了。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自然不会让容潋羽那么轻易的逃脱,即便是不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最起码也要断了她的一双胳膊,扯下她的皮肉来,也算是对得起惨死的沈氏。 “大姐姐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容潋羽闻言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 “皇上,为了防止死无对证,请皇上务必加派人手看管好陈瀚。免得到时候他出了什么事情,被一些有心人陷害到臣女的头上来。”容潋羽冷眼扫过容婳,随后这才看向皇上拱手说道。 “好,就依你。”皇上闻言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来人啊!将容潋羽和陈瀚压入大牢,严加看守,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人探视!”皇上清了清嗓子,抬头望向殿外扬声说道。 皇上话音一落,便看到一群侍卫有序进来,押着容潋羽和陈瀚二人就要往外走。 百里溟见着只觉得心疼的如刀绞一般,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了押送容潋羽的那两个侍卫面前。 “潋儿!”百里溟咬牙切齿的唤道。 “阿灼你且听我说……”容潋羽微微踮起脚尖,伏身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她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百里溟听完之后脸色稍稍一变,怒气也平息了些。 百里溟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侍卫们押送着两人离开。一场闹剧终于散场,只是这真相如何还是要等到十日之后。 容潋羽都不在了,众人也都散了去。 经历了方才一闹,太后只觉得头疼的很,由李嬷嬷扶着进到内殿去休息。等到众人都退下之后,容婳和杜若楣这才相识了一眼,两人也相携着回到了偏殿。 一回到屋里,容婳便命明月关上了房门。 “妹妹,你瞧着容潋羽这次有几线生机?”屋里没有外人之后,杜若楣这才看向容婳低声问道。 “现下瞧着她是没有机会了,白纸黑字的婚书,费嬷嬷亲验的处子之身,她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一劫了。”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眸中满是得意之色。 “说来也是。”杜若楣闻言点头笑着附和道,她等今日已经等了许久了。她亲自为容婳倒了杯水,随后这才拉着容婳的手柔声说道:“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了妹妹,若不是你想出这个计策,容潋羽可就真的要如愿以偿了。“ 杜若楣声音中满是感激和欣喜之色。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妹妹怎么不明白呢?”容婳闻言看向杜若楣柔声说道,她勾唇一笑。杜若楣见了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容婳是什么意思。 此事还没有完全落幕,她们的这番话若是被人听了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容潋羽。 “姐姐明白便好,从此这件事可要烂在肚子里了。”容婳见杜若楣明转过来,随后看向她轻笑着说道。她肤如凝脂欺霜赛雪,这会儿勾唇一笑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之一,美目流转之间,便是杜若楣一个女子都看的有些呆了。 “妹妹的容貌似乎一日赛过一日的精致,瞧着真是让我羡慕极了。”杜若楣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容婳的小脸很是惊讶的问道。饶是她一个女子,这会儿眼中都不由得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姐姐抬举妹妹了,和姐姐比起来妹妹可差的远了。”容婳闻言掩嘴轻笑着说道,她虽然这样说,但是嘴角还是不可抑制的上扬,毕竟没有哪一个女人会拒绝别人对自己的称赞。 “妹妹身上用的什么熏香,我闻着倒是有些浓。”或许是因为身子前倾的原因,杜若楣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正是容婳身上传来的。 容婳闻言一愣,随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 “许是明月那丫头没注意,衣服熏得久了些,身上的味道便浓郁些。”容婳轻声说道,只是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僵硬了。 “原来如此。”杜若楣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向容婳柔声道:“妹妹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容婳起身送她离开,直到杜若楣的背影消失了之后,容婳脸上的笑容突然消散了,她脸上阴沉的走进屋里,明月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小姐,您怎么了?”明月见容婳的脸色不对劲,连忙上前去着急的问道。按理说今日容潋羽入了局落了马,容婳应当很高兴才对啊。 “再去给我想办法寻一些气味淡一些的熏香来,再这样下去必定会让人瞧出破绽来的。”容婳闻言想了片刻,随后这才眉头紧皱的说道。方才杜若楣说那些话的时候,她背后都直冒冷汗。 “小姐,奴婢已经尽力了。可那熏香气味若是淡了,只怕遮不住……” “闭嘴!所以我才让你想想办法啊!”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容婳大声打断了,她拉着明月的手沉声说道。 “是,奴婢会再想办法的。”明月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连连点头说道。 夜色逐渐深了,现在虽然已经过了隆冬季节,但夜里还是寒凉不已。百里溟记挂着天牢里的容潋羽,趁着夜色避开守卫溜了进去。 “潋儿?”百里溟轻声唤道,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容潋羽闻言慢慢睁开眼来,一抬头就看到百里溟站在门外,一脸的担心之色。 “阿灼,你怎么过来了?”容潋羽心中欣喜,连忙下床走到门边小声问道,生怕惊动了守门的侍卫。 “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打算亲自出手,明日一早就启程。我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隔着牢门,百里溟握着容潋羽有些微凉的小手轻声说道。 他环顾了牢房,发现皇上和太后对待容潋羽还很是照顾的。牢房里虽然还是阴暗不已,但是床铺被褥都是上好的,或许是害怕容潋羽冻着,牢房里还放了两个暖炉。 “父皇和皇祖母倒是有心了。”百里溟感慨着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感激之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落井下石 “你不用担心我,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想办法证明我的清白。”容潋羽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 “你且放心。”百里溟闻言柔声说道,隔着牢门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容潋羽的头发,眸中流转着满满的心疼。 百里溟探望过容潋羽之后收拾了一番便出发了,容潋羽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牢房中等着他回来。 寿康宫偏殿中,杜若楣和容婳二人正在屋中闲聊。都说月下看花,灯下看美人,此刻明黄温暖的烛光映着两人明艳精致的小脸,显得格外温柔美艳。 “你说容潋羽至今都没有动静,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杜若楣抿了一口面前杯盏里的茶水,随后这才看向容婳沉声问道。距离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五日了,她们日日托人监视着容潋羽,却发现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百里溟这五日来也没有露过面。 这让杜若楣喜忧参半。 “她这次闹出这样的丑闻,御王再怎么爱她,但到底是男人,哪个男人能够受的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御王这会儿对她已经车的失望了,否则怎么可能连着五日都没有露面。”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看倒容潋羽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她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已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应当去看看,毕竟我们三人同在太后面前伺候啊。”杜若楣听容婳这样说,心中的疑惑渐渐散开了,她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容婳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容婳闻言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杜若楣的这个想法。 两人达成一致,相视一笑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因为常年在太后身边伺候着,杜若楣的身上有太后钦赐的令牌,想要出宫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两人趁着夜色来到天牢里,买通了守卫,来到容潋羽的牢房。 “二小姐的日子过的还不错,看来是我担心过度了。”看到容潋羽小小的身子被裹在厚实的锦被中,杜若楣心中的欣喜瞬间别冲淡了很多,她打开牢门走到床边看向双眸紧闭的容潋羽笑着说道。 容潋羽睡眠很浅,方才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便已经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罢了。这会儿听到声音,她只是微微睁开眼睛,依旧躺在床上没有起身。 这样寒凉的夜里,她才不会傻到从被窝里爬出来。 “杜小姐和大姐姐这么晚了还过来看我,实在是让妹妹受宠若惊啊。”容潋羽开口柔声说道,语气不辨喜怒。 “二小姐适应的很好啊,现在已经是第五日了,不知道二小姐准备的怎么样了?”杜若楣闻言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不着急,这不是还有五日吗?”容潋羽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嘲笑和讥讽之意,她伸出一只雪白的皓腕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随后这才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难不成你还在等着溟哥哥来救你不成?这已经五日了,溟哥哥连看都没有看你一眼,你还抱什么希望呢?”杜若楣没有看到意料之中容潋羽狼狈的模样,反而被容潋羽这般淡定的姿态激怒了,也装不下去了。 谁知容潋羽闻言只是勾唇一笑,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这个自然不用杜小姐操心。”容潋羽淡淡的说道,脸上依旧是一如往日的淡定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影响到她一般。 “容潋羽!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一个有夫之妇也敢霸占着溟哥哥不放!当真是无耻!”杜若楣见她淡定的模样气得混身发抖,冲上前一步指着她怒声说道。 “我是不是有夫之妇杜小姐难道不清楚吗?这样上不得台面得手段也能拿得出手?”容潋羽闻言终于坐直了身子,披了件衣服,抬头看向杜若楣笑着说道。 “别管这手段上不上得台面,我只知道你这次绝无翻身之地了。如果你识相,现在就老老实实的离开溟哥哥,这样我还可以帮你向姨祖母求个情,待你和陈公子回去之后,还能拉扯你一把,好让你的日过的不至于那么凄惨。” 杜若楣强压下心头的愤怒,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看向容潋羽半是威胁半是哄骗的说道。 “如果两位姐姐今日过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怕是要失望了。”容潋羽闻言开口沉声说道,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比千年寒冰还要凉上三分的冷意。 容婳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 “二妹妹你此次犯下这等大错,还是不要奢想着能逃过一劫了。我如果是你就会乖乖的跟着陈瀚离开,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容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走上前去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她和容潋羽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了,自然了解容潋羽的性子,对于容潋羽嘴上的功夫,她可是领教过很多次了。 “无聊至极。”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二位姐姐若是没事,还是先行离开吧。这里环境阴暗潮湿,两位姐姐金尊玉贵的,不适合待在这里。” 容潋羽懒得同她们纠缠下去,索性直接下了逐客令。 杜若楣和容婳二人闻言气得直咬牙,却偏偏无可奈何。 “十日之约已经过半,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猖狂几日!到时候你身败名裂之日,可别说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杜若楣咬着牙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拂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夜里寒凉,妹妹就不起来相送了,两位姐姐走好。”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明眸善睐的模样让人不由得看花了眼。即便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容潋羽却依旧是风采不减。 两人深吸了一口气,跺着脚离开了。 牢房外,容婳眉头紧皱的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杜若楣,心中暗暗嗤笑她是个沉不住气的。 “这个贱人还真沉的住气!”杜若楣怒气满满的说道,瞧她那个样子真是恨不得方才直接将容潋羽掐死在牢房里。 “姐姐莫慌,她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容婳闻言收回脸上的嘲笑和不耐烦的神色,大步连忙追上去,随后这才看向杜若楣轻声宽慰着说道。想要对付容潋羽,她还需要杜若楣的帮助,所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同她撕破脸皮。 “可若她真的有办法呢?”杜若楣不由得有些慌了,她拉着容婳的手着急的问道。 “那日在大殿上,费嬷嬷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不是处子之身了,你觉得一个女子能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呢?”容婳闻言不由得勾唇而笑,语气中满是得意的微笑。 即便容潋羽有办法证明自己不是陈瀚的妻子,但是着清白之身却是无法证明的。到时候不但她和百里溟的婚事会作罢,容潋羽也会彻底身败名裂,这一生……她就彻底的完了。 “说来也是!”杜若楣觉得容婳说的很有道理,这才觉得稍微放心些了,不再追究。 转眼便是十日之约的最后一日,这日一早皇上就命人将容潋羽和陈瀚二人带来了。当日在场的众人也都早早地来了,期待着事情的最后结果。 容潋羽到了大殿上之后,只是安静的跪着,一言不发。 “羽儿,你要的十日期限也已经到了,你还不打算跟我回去吗?”陈瀚见容潋羽没有动静,一直忐忑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认定容潋羽没有办法只能坐以待毙,所以又嚣张起来,看着容潋羽装出一副很是痛心的模样说道。 “羽儿,十日期限已到。你可找到自证清白的方法了?”太后闻言冷眼扫过陈瀚,眼中满是厌恶之意,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太后娘娘,请再等等。”容潋羽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太后沉声说道。 “二妹妹难道是在等王爷吗?可是王爷已经整整十日没有露面了,只怕要让二妹妹失望了。”容婳闻言不由得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言语之间满是嘲讽和得意。 “阿灼会回来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声音不急不慌,完全看不出大难临头的样子来。 “既然这样,再等等吧。”皇上闻言点头说道。 杜若楣和容婳二人闻言眉头紧皱,但是为了不破坏大局,只能堪堪忍住。 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等到百里溟的消息,众人见状有人喜有人忧。 “皇上,请您为草民做主,将草民的妻子还给草民!”陈瀚见皇上还没有审判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急了,便开口催促着说道。 皇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面露为难之色。 “容潋羽,既然你无法自证清白,朕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皇上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虽然他不想这样,但是他毕竟是天下人的皇上,怎们能公然的徇私舞弊。更何况,陈瀚的证据根本无从反驳。 “皇上,请再等等!”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一如既往的平淡脸色终于有了些松动。 “容潋羽!你就不要挣扎了!难道要等到你将皇室的名声彻底毁了才肯罢休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意外来客 杜若楣生怕容潋羽真的能够自证清白,这会儿见她这样拖延时间,越发的着急了,她顾不得太后和皇上还在场,直接指着容潋羽怒声的呵斥道。她口口声声都在维护皇室的颜面,倒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羽儿,你和溟儿的婚事怕是要作罢了。但你若是不想同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只管告诉哀家,哀家自会帮你做主与他和离,日后再为你寻一户体面的人家。”太后沉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叹息着说道。 方才杜若楣的话一阵见血,生生扎在她的心上。虽然她很是喜欢容潋羽,但也不能置皇家颜面于不顾。 听到这里,杜若楣的心中逐渐狂喜起来,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容潋羽以后能不能找到一门好的亲事也与她无关。更何况,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在这天子脚下如何能寻到一门好的亲事? 再加上容潋羽是皇室的弃妇,莫说是达官贵人家中,只怕就连那最低等的务农人家都不会要这样的女子进门! 想到这里,杜若楣心中越发的欣喜了。 “太后娘娘,臣女是清白的,只请太后娘娘和皇上再等等。”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她俯下身来沉声说道。 “好了二妹妹,你莫要再挣扎了。我知道你是不想承认陈公子这个夫君,太后娘娘已经说了,会帮你和离,然后寻一门好的亲事,你就不要再胡闹了。”容婳闻言看向容潋羽落井下石般的说道。 三言两语之间便给容潋羽扣上了一贪慕虚荣的名头。 “大姐姐慎言!我姐姐与这位公子本就没什么关系,谈什么和离!”站在一边的容衍顿时恼了,他双手死死的握住方椅的扶手,看向容婳咬牙切齿的说道。 “弟弟何必这样凶我,和离的事情是太后娘娘的决定,你现在这样说,难免有指桑骂槐之嫌啊。”容婳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眸光流转间尽是风情,她柔声说道,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父皇和皇祖母尚在,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更何况,我嫂嫂是什么为人我们都清楚的很,岂能由你这般空口白牙的诬陷!”看到容衍在容婳那里吃了亏,百里嫣自然是坐不住了,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看向容婳怒声呵斥道。 “公主年纪尚小,又和衍儿情投意合,自然是站在二妹妹那边的。”容婳闻言很是委屈的说道。 百里嫣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容婳先是说她年纪尚小,然后又说她与容衍情投意合,这不是明摆着的在说她小小年纪便不知检点吗? “衍儿和嫣儿不过是关心则乱,大姐姐说话何必这样狠毒。”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百里嫣还小,容衍又是男子,自然是斗不过容婳这个人精! “这一切可都是因二小姐你而起,你若是老老实实的离开,何至于闹成这样!”看到容婳被指责,杜若楣不由得讽刺说道。 “本王不过晚来了一步,你们便这般折辱本王的王妃?”杜若楣嘲笑的声音刚刚落下,便听得一阵冰凉的声音从殿外响起,众人闻言一愣,一抬眼就看到百里溟一袭白衣大步进来。 容潋羽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来。百里溟忽略了众人震惊的目光,径直走到容潋羽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让你受委屈了。”百里溟很是心疼的看了容潋羽一样,语带温柔宠溺的说道,容潋羽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 “谁能委屈了我。”容潋羽柔声说道。 两人相视而笑,完全忽视了在场的其他人。 “王爷!羽儿是我的妻子,你身份尊贵,应该不会和一个身份低下的草民争抢吧?”陈瀚见御王回来不由得眉头一皱,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之后突然起身走到百里溟面前沉声说道。 “滚开!”百里溟见状眉头紧皱,这几日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陈瀚,平白让容潋羽坐了十日的天牢,这会儿对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好一个皇室啊!却也只是仗势欺人罢了!”陈瀚见百里溟这般态度,顿时怒声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此事事关皇室颜面,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只怕会激惹民愤。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危险的事情他们自然不能冒险去做。 “溟儿,朕知你心中不舍,但是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你胡闹。”皇上沉吟想了片刻,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父皇,儿臣今日既然来了,那便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走潋儿!至于这个陈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面对陈瀚的构陷威胁,百里溟丝毫不为所动,他所说的字字句句皆掷地有声,让人不敢反驳。 “王爷还想杀了草民不成?杀人夺妻,皇室之人竟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你就不怕天下人嗤笑吗?”陈瀚闻言心中一慌,但犹自强装镇定的说道,他故意用天下人和皇室的名声来威胁打压百里溟。 “溟儿万万不可!你切不可将整个皇室搭进去!”太后闻言也是眉头一皱,她连忙起身看向百里溟着急的说道,生怕百里溟真的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溟哥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么一个有夫之妇置整个皇室的颜面于不顾吗?”杜若楣见状连忙上前来扶住太后,随后这才转头看向百里溟,一脸的痛惜之色。 “本王的事与杜小姐无关!”百里溟闻言冷声说道,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里归来的恶魔罗刹一般,让人只瞧一眼便觉得胆战心惊。 杜若楣闻言气得小脸通红,贝齿紧咬着唇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目光凶狠的瞪了容潋羽一眼,心中的嫉妒疯狂的生长起来。百里溟越是爱重容潋羽,她越是恨不得容潋羽快些身败名裂! “白止,把人带上来!”皇上和太后还想要再劝说,却听得百里溟一阵低吼。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白止和碧珠搀扶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不过四五十岁左右的模样,但是容貌却格外的苍老,脸色灰白身子孱弱,一看便是缠绵病榻久矣之人。 陈瀚顺着百里溟的声音回过头去,在看到那个老妇人的瞬间,他的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容潋羽见状嘴角微微勾起。 “这是何人?”太后和皇上相视一眼,随后很是疑惑的问道。 “回太后娘娘,臣女被平白诬陷,这些人口口声声指责臣女是不洁之人,现如今也该轮到臣女自辩了。”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百里溟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宠溺的微笑,随后乖乖的退到一边的方木椅上坐下,脸上再无担心的神色。 屋内的众人听得容潋羽这样说,心中微微诧异。杜若楣和容婳二人相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反观太后和皇上,倒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等着容潋羽的自辩。 “陈夫人可还记得我?”容潋羽冷眼扫过众人,随后动作轻慢的走到那老妇人面前,看向她柔声问道。 老妇人闻言抬起头来,目光在容潋羽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 陈瀚站在一边,紧张的直冒汗。现在虽说已经开了春,但天气也还是寒凉的很,他的汗却像雨滴一般的往下落,实在是奇怪的很,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是了是了!是容丫头!”又过了许久,那老妇人这才突然叫嚷起来,她说着便上前一步拉着容潋羽的手,一脸的亲热模样。 众人见状眉头微微皱起,越发的摸不清容潋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羽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有些看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便望向容潋羽有些着急的问道。容潋羽听罢并不说话,只是给了太后一个温柔如水的微笑和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夫人还记得我就好,今日贸然将夫人接进宫来,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夫人不要怪罪。”容潋羽见她的身子和几年前比起来并没有太大的起色,连忙将她扶到一边坐下,随后这才轻声说道。 众人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两人,等着最终的结果。 “翰儿?你怎么也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老妇人坐下之后这才看到陈瀚竟也在这里,再看上坐着的太后和皇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拉着陈瀚着急的问道。她虽然不认识太后和皇上,但是这金銮殿她却也是知道的。 “娘!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陈瀚这会儿是真的急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言语间似有遮掩,和方才质问威胁百里溟时简直判若两人。 容潋羽见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来,随后她两步走到陈瀚和陈夫人面前,望着陈瀚笑得纯良无害。 陈瀚见状顿觉背后一凉。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验清白 “陈夫人有所不知,陈公子突然造访,当着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面直言我是他的妻子,我也是百口莫辩,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将夫人你请了过来。”容潋羽望了陈瀚一眼,随后看向陈夫人淡淡的说道。 陈夫人闻言只觉得双腿一软,顿时跌倒在地上。 “胡……胡言乱语!这可是欺君之罪啊!”陈夫人吓得跪在地上,一边攀打着陈瀚一边怒声说道。此言一出,真相算是大白了。 “娘!你糊涂了不成?当初羽儿确实已经嫁于我为妻了啊!”陈瀚见阴谋败露,不但不认错悔改,反而死咬不放,妄图拉着陈夫人和他一起继续这个骗局。 “荒唐!我是你的亲娘老子,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个一个媳妇!容丫头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竟说出这般诛心之言,是想要将她活活逼死吗?”陈夫人闻言越发的动了怒,她说出这一连串的话之后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碧珠见状连忙上前来扶住她。 “多谢陈夫人体恤。”容潋羽闻言微微一笑福身说道,罢了这才转过身来。 “皇上,太后娘娘,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臣女与此人并无关系。”容潋羽看向上方淡淡说道,声音不急不缓,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陈瀚见状早已吓得不知所措了,他本就是个读书人,在那偏僻的庄子里长大,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世面。之前能够那般淡定自若地陷害容潋羽就已经是他的上限了,但是他哪里想到容潋羽会将陈夫人请过来。 霎时间乱了章法。 杜若楣见状恨的直咬牙,心中暗骂陈瀚是个没用的,容潋羽不过略施小计便让他不打自招了。容婳见状轻轻的拍了拍杜若楣的手,递过来一个眼神,想到之前容婳说的那些话,杜若楣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欺君之罪,当凌迟处死!”皇上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看向已经吓蒙了的陈瀚冷声说道。天子特有的威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不敢说话。 陈瀚闻言吓得几乎昏死过去,连滚带爬到皇上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 “我猜陈公子现在应该要说自己是受人指使,你是冤枉的……对不对?”在陈瀚还没有说话之前容潋羽便率先开了口,她说话时嘴角噙着浅浅笑意,端的是倾国倾城。 但是陈瀚现在已经顾不得去欣赏美人容颜了。 “皇上,草民真的是受人指使的!”陈瀚愣愣的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立马回过神来,不住的磕头求饶。 杜若楣坐在一边听着,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 “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来?”皇上闻言眉头紧皱,看向他怒声质问道。 险些……险些他就要落得个识人不清断案不明的昏君名头了! 陈瀚闻言不由得咽了口吐沫,犹豫了半晌之后却还是紧闭上了嘴。容潋羽见状嘴角微微勾起,面上并无着急的神色。 “真是恭喜二妹妹了,这个贼人总算是露出了马脚,也算是还了妹妹清誉。”容婳见容潋羽洗脱了嫌疑,便开口轻笑着说道。言语间满是欣喜之意,仿佛真的是在为容潋羽洗清嫌疑高兴一般。 “妹妹说的极是,只是二小姐还有一事没有说清楚呢。当初费嬷嬷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口说……二小姐不是清白之身啊?不过想来也奇怪,二小姐和陈公子既然不是夫妻关系,那为何不是清白之身了呢?” 杜若楣接过话茬,只是她越往后说声音越小。但是在场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又怎么会听不出杜若楣话中的意思。 容潋羽听罢也只是勾唇一笑,心中暗道平日里倒是她小看了杜若楣。方才的那一番话可谓是利如尖刀啊,三言两语便将容潋羽又推向了风口浪尖。没有成婚却失去了处子之身,这桩罪名更加严重了。 “既然嫂嫂和这个混账没有什么所谓的夫妻关系,那清白之身一事自然就不可信了。”百里嫣在下面早就坐不住了,这会儿听见杜若楣的话更是火冒三丈,蹭的一声站起来大声说道。 “我也知道公主是为了二小姐好,但当初为二小姐检查身子的可是费嬷嬷。费嬷嬷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难道还会帮着这个陈公子作假不成?”杜若楣闻言柔声说道,和百里嫣的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百里嫣气得直发抖,指着杜若楣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是皇室里唯一的公主,自小就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里接触过这样的勾心斗角,这会儿自然是斗不过杜若楣的。 “杜小姐莫急,事情总要一件件来解决。”容潋羽用眼神示意百里嫣不要担心,随后这才看向杜若楣柔声说道。 她的声音温如三月春风,和煦温暖,但是杜若楣听着却觉得心中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太后娘娘,臣女斗胆恳请让费嬷嬷再为臣女验一次身。”容潋羽笑着瞥了杜若楣一眼,随后这才走到太后身边轻声说道。 在场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寻常女子若是遇见了这种事情都是羞愤欲死,偏偏容潋羽还要上赶着凑上去。第一次验身是容潋羽自己提出来的,这一次又是容潋羽提出了来的。 “羽儿,你可想清楚了?”太后也觉得很是不妥,但是容潋羽既然提出来,太后心中还是相信容潋羽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伏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众人见状很是疑惑,却什么都听不见。太后听完之后眉眼微微弯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来。 “李嬷嬷,去请费嬷嬷过来。”太后看向身后的李嬷嬷沉声说道。 约莫着半盏茶的功夫过后,费嬷嬷这才来到殿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看到容潋羽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 “太后娘娘,不知道二小姐现在何处?”费嬷嬷遍寻不到容潋羽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再等等。”太后闻言淡淡的说道,她不但不着急,反而端起手边的杯盏喝起茶来。费嬷嬷闻言越发的好奇起来,但是碍于太后的身份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安安静静等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费嬷嬷这才被人带到了内殿,太后带着女眷嫔妃们一同跟了进去。众人心中很是疑惑,在看到内殿的场景之后都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屋内正中央端坐着三个同样打扮,带着斗笠的女子。斗笠很是厚实,根本看不出女子的样貌,便是和容潋羽最亲近的碧珠,这会儿都分不出来到底哪一个是容潋羽了。 “太后娘娘,这是何意?”费嬷嬷很是惊讶的回头问道。 “嬷嬷去吧,这三个姑娘你可都要好好的检查,哀家就在这里等着结果。”太后闻言不急不缓的说道,眉眼间一片淡然。 费嬷嬷被太后的眼神吓到,只能硬着头皮去给三位戴着斗笠的姑娘检查身子。她每检查好一个,太后便会命人带出去一个。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费嬷嬷这才胆战心惊的将三位姑娘检查完毕,众人也都回到了大殿上。 看着大殿中央站着的三个穿着打扮皆相同的女子,众人更是震惊不已。 “费嬷嬷,现在你来告诉哀家,这三位……哪一个是羽儿。”在众人震惊和不解的目光中,太后看向费嬷嬷沉声问道。 费嬷嬷听罢浑身直冒冷汗,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了?难道是嬷嬷忘了?可要再检查一次?”见费嬷嬷犹豫不言,太后不由地开口轻声问道。费嬷嬷听罢吓得直发抖,咬了咬牙指了指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女子。 “是这个!”费嬷嬷颤抖着声音说道。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费嬷嬷可要想清楚了啊。哀家可以告诉你,面前站着的这三人是容婳,容潋羽和杜若楣。容婳和楣儿都是未许人家的,自然是处子之身,你上次便说羽儿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想必这一次一定能够很轻易的将羽儿找出来。”太后淡淡的说道。 费嬷嬷闻言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她本想随便指一个先蒙混过去再说。可是现在她却不敢了,因为容婳和杜若楣二人这段时间可是深得太后疼爱,若是她不相信指到了二人,岂不是又惹来了大麻烦? 想到这里,费嬷嬷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路可走了。 “太后娘娘饶命啊!”费嬷嬷不敢信口胡诌了,只能连连磕头求饶。 “把你们的斗笠摘下来吧。”太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费嬷嬷,而是望向大殿中央的三个女子沉声说道,那三名女子闻言伸手取下头上的斗笠。 容潋羽站在最边上,巧笑嫣兮。 “费嬷嬷,真是奇了。三个人中有两个都是处子之身,这样你都还找不出我来。我可是记着当初你是信誓旦旦的说我不是清白之身啊。”容潋羽看向费嬷嬷轻笑着说道,眼中流转着淡淡的光华。 第二百五十章 真相大白 “太后娘娘饶命啊!上次是奴婢说谎了,二小姐确是清白之身!”费嬷嬷自知必败无疑,连连磕头求饶认错。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众人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在舒气的同时,也在暗暗感叹容潋羽的心思活络,竟连这样的法子也能想的出来。这样一来,费嬷嬷根本无从选择,除非容潋羽真的不是处子之身! “皇上,太后娘娘,臣女的自辩到此为止。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请皇上为臣女做主!”容潋羽勾唇一笑,随后走到皇上面前施施然跪拜下来,看向上坐着的两人淡淡说道。 容潋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在她的计划预料之中。 “母后,费嬷嬷到底是您身边的人,还是由您来发落吧。”皇上沉默了许久,随后这才看向太后沉声说道。 “费嬷嬷!你跟在哀家身边二十年,为何还会这般糊涂啊!”太后气得直锤桌子,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竟也出了这样的人! 费嬷嬷闻言满脸泪痕,她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了太后身边的杜若楣一眼。杜若楣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慌意乱,生怕费嬷嬷将她供出来。 “陈公子,现在你可以说说你背后之人是谁了。”容潋羽懒得周旋,只想着速战速决,她走到陈瀚面前沉声说道。 陈瀚和费嬷嬷二人闻言皆是身子一僵,伏身在地上浑身发抖。 “说!”皇上见两人还有所隐瞒,顿时怒了。他猛地拍桌而起,看向下跪着的两人怒声说道。陈瀚和费嬷嬷二人吓得一惊,随后连忙磕头。 “皇上息怒,草民交代!这一切都是杜小姐指使草民做的!她说只要能够毁了御王妃的名声,就会保证草民日后前途顺遂,荣华富贵!”见皇上真的动了怒,陈瀚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他连连磕头说道。 杜若楣闻言早已是脸色铁青。 “混账!你敢诬陷我!”杜若楣顿时慌了,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冲到陈瀚面前指着他怒声呵斥道,转而又跪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姨祖母,皇上,你们可千万不能相信这个草民的浑话啊。他既然能够陷害二小姐,自然也可以陷害我啊!再说了,我也是女儿家,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呢!”杜若楣拉着太后的衣角声嘶力竭的哭着恳求道。 “杜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啊!你给草民的那些金银珠宝和保证书,草民可都随身携带着啊!”陈瀚听得杜若楣这样说,顿时慌了,他膝行几步到杜若楣面前,看向她着急的说道。 杜若楣闻言气得几乎昏死过去,却偏偏无可奈何。 “你胡说些什么!来人啊,还不将这个心怀不轨的莽夫给我赶出去!”杜若楣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心中越发的慌了。她慌忙之下口不择言,竟忘了太后和皇上还在场。 杜若楣这般惊慌的模样,反而是欲盖弥彰了。 “朕和太后还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来处置他?”皇上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杜若楣听到皇上暴怒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回过神来,继续用手帕抹着眼泪。 “皇上,草民有证据的,这张保证书就是杜小姐亲手所写,请皇上过目!”陈瀚生怕杜若楣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连忙想办法为自己开脱,将杜若楣之前写的那张保证书拿了出来。 杜若楣见状猛地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纸被拿到了皇上和太后面前。 皇上只看了一眼便将纸递给了太后,他对杜若楣并没有那么熟悉,所以看字迹也瞧不出什么来。但是太后就不一样了,杜若楣自小就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太后亲自教导,再也没有人能比太后更加熟悉杜若楣了。 太后接过来细细的看了一番,脸色满满阴沉下来,最后转为愤怒。 “糊涂!”太后猛地将那张纸摔在杜若楣脸上,指着她怒声的呵斥道。杜若楣是她看着长大的,太后从来没有想过她教导出来的人竟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杜若楣很清楚再怎么辩解也没有用了,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不住的垂泪。 “你!你也是受她指使陷害羽儿是吗?”太后很是痛心愤怒的看了杜若楣一眼,随后又望向费嬷嬷怒声质问道。 费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愣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连忙磕头认错。 “太后娘娘饶命,老奴也是一时糊涂啊!杜小姐于老奴有救命之恩,老奴也是为了报答她,这才做下这等错事!请太后娘娘饶命啊!”费嬷嬷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 众人皆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发生任何声音。而容潋羽此时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好像今日发生的事情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这样冷静,这份心性实在是令人敬畏。 “哀家当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竟将你养的这般是非不分!”太后气得浑身直发抖,她指着杜若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咬牙切齿! “姨祖母……”杜若楣见事情败露,顿时慌了,她的目光很是无助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落在了容婳身上,霎时间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妹妹你快帮帮我啊,这些计划可都是你教给我的啊,现在出了事你不能不管我啊!”杜若楣看向容婳哭着哀求道,在她的心中现在能够救她的就只有容婳了。 众人闻言很是震惊的望向容婳,没有想到这件事牵连竟然这么广。 “姐姐为何要这样说啊?我与你往日虽然亲厚,却也不知道你竟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来。更何况羽儿可是我的二妹妹,我怎么可能会设计毁坏她的名声呢?姐姐你还是快些同太后娘娘认错吧,太后娘娘仁厚,一定会原谅你的。” 容婳闻言做出一副很是震惊的模样来,她看向杜若楣很是痛心的说道。 看着容婳那张颠倒众生的小脸,杜若楣顿时愣住了。她哪里想到平日里给她出谋划策的容婳,竟是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人! “容婳!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计策都是你告诉我的啊,是你让我去找陈瀚,也是你让我利用当年的救命之恩威胁费嬷嬷帮我,事到如今你怎么能够不认呢?”杜若楣指着容婳怒声质问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杜若楣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容婳利用了。 “姐姐若是这样说,妹妹当真是百口莫辩!”容婳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抹着眼泪哀泣着说道。 她的容貌一日胜过一日,这会儿落下泪来更是倾国倾城,带着勾魂摄魄的美。 只是杜若楣这会儿已经彻底的呆住了,她还是接受不了被容婳利用和抛弃的事实。 容潋羽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杜若楣和容婳窝里斗。其实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容婳是何等聪明的人。她利用杜若楣之手设下这个大局,从头至尾自己竟一点也没有插手,所以到头来才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容婳!”杜若楣咬牙切齿的喊道,但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让人相信这一切都是容婳指使的。 “够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明日哀家就送你回江南杜家,哀家身边养不住你了!”太后怒声说道,再看杜若楣的眼中也满是嫌恶之意。 杜若楣闻言顿时慌了,她在太后身边下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若是被太后送回去,那她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姨祖母!楣儿知错了,求求您不要将楣儿送回去,您要怎么惩罚楣儿都可以,只求您不要将楣儿送回去啊!”杜若楣连忙爬到太后身边,拉着哭着哀求道。 “至于这个满口胡言的山野村夫,犯下这等欺君之罪,罪该万死!”太后不理杜若楣,转头看向已经吓呆了的陈瀚怒声说道。 陈瀚闻言吓得半死,陈夫人也险些昏死过去。她挣扎着上前拉着容潋羽的手,目光带着哀求。她也知道陈瀚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是她这辈子也就只有陈瀚一个儿子,若是陈瀚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也活不下去了。 “太后娘娘,皇上,陈瀚虽然罪不可恕,但是臣女斗胆为他求个恩典,恳请饶他一命。陈夫人体弱多病,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依靠。”容潋羽明白过来陈夫人的意思,想到当年姚氏带着他们流落在外时陈夫人的出手相助,容潋羽由于半晌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她并不觉得陈瀚值得饶恕,只是不想要陈夫人老无所依,现在这样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恩情。 太后和皇上闻言不由得相识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件你才是受害者,该怎么处置都听你的。”皇上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言语间满是抱歉和心疼。 第二百五十一章 众生百态 在容潋羽的两相考虑之下,最后决定终生限制陈瀚的科考之路,不得入朝为官。陈瀚虽然心中不满,但是能够捡回一条命他也是很庆幸了。容潋羽又顾念着陈夫人的身子不好,特意派了马车将他们母子二人送了回去。 至于杜若楣,任她怎么苦恼,太后还是铁了心要将她送回去。费嬷嬷也因为此事被太后遣出了宫,一场闹剧到此为止,终于落幕,众人也都散了去。 百里溟送容潋羽回到偏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当初容潋羽被押入大牢之前,特意交代他去将陈夫人接过来,当时百里溟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如今这才知道。看着容潋羽淡然自若的模样,百里溟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来。 他的这个小妻子还真是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这次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吧。”百里溟很是贴心的给容潋羽倒了杯热水,随后这才看向她柔声问道。 “哪里就有这么厉害,这些脱身之法也都是入了天牢才想出来的。”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轻笑着说道。 “这次若不是你开了口,我定要了那个陈瀚的性命!”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又想到了陈瀚,想到他曾一口一个羽儿,一口一个妻子的叫着,百里溟就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不过是想还了陈夫人当年的一个人情罢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更何况这件事陈瀚本就是被利用的,就算要了他的性命于容潋羽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百里溟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她柔声问道。虽然陈瀚和费嬷嬷已经将杜若楣供了出来,可他总感觉有些地方很不对劲。 “杜若楣也不过是容婳的枪手而已,容婳早就恨我入骨了,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容潋羽轻声说道,但是神色却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百里溟也意识到了容潋羽的不对劲,便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很是担心的问道。 “阿灼,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女子的容颜日益媚惑妖冶?”容潋羽闻言沉吟了半晌,随后这才看想百里溟沉声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百里溟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两年前容婳离开容府的时候容貌尽毁,再回来时容貌竟然恢复如初,实在是奇怪。”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当初容婳回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调查罢了。可是这段时间住在宫里,和容婳朝夕相处间才发现容婳的容貌越发的动人明艳了。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让白止去查查。”百里溟闻言也陷入了沉思中,沉默良久之后他才低声说道。 “万事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容潋羽点头说道,容婳这次回来之后便明显的感觉到了容婳的改变,她很清楚现在的容婳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能靠着沈氏刁蛮任性的女子了。 百里溟点头,他又陪着容潋羽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这才离开。 与此同时,杜若楣正在寿康宫外跪着。这次她是真的惹怒了太后,若是不能求得太后的原谅,那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她自小就被家中送到太后身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会儿若是被太后送了回去,那她的名声就彻底的毁了。 “姨祖母,求求您见见楣儿吧!”杜若楣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往外屋里喊道,她的声音满是哭腔,听着很是凄厉。 “杜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太后娘娘说了,她是不会见你的。”李嬷嬷闻言出来,看了一眼跪在殿外不肯罢休的杜若楣,随后很是无奈的说道。 “李嬷嬷求你帮我说说好话,这一切真的都是容婳那个贱人教于我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杜若楣闻言心中越发的慌了,她连忙膝行上前,抓着李嬷嬷的衣摆着急的说道。 “杜小姐,太后娘娘现在是不会见你的。她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马车和行礼,明日一早就送你回去。”李嬷嬷闻言沉声说道,她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一副,还不等杜若楣有所反应便转身进了屋。 杜若楣见状气得浑身直发抖,她咬了咬牙,朝着李嬷嬷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罢了,也敢在我面前拿乔!如今见我落了难就这般不讲我放在眼里!”杜若楣怒气冲冲的吼道,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愤怒了,连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 “小姐快莫要言语了,若是被太后娘娘听见,岂不是雪上加霜吗?”杜若楣的伺候的宫女芝画闻言连忙上前来掩住杜若楣的嘴,在她耳边轻声的提醒道。 杜若楣闻言咬了咬牙,想到事情的利害关系,这才闭上了嘴。 “都怪容婳那个贱人!”杜若楣低声嘶吼道,恨不得现在就将容婳撕碎了。 主仆二人小声的私语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正盯着她们。容婳站在红漆的木柱后面,面带不屑的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杜若楣。 “回去吧。”容婳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这才回身看向身边的明月轻声说道。 明月闻言扶着容婳转身回去,容婳刚刚走到自己的偏殿门口,就看见百里夜迎面走来。容婳见状一愣,停下了脚步。 “五皇子怎么过来了?”容婳很是高兴的上前两步,看向百里夜满怀欣喜的问道。 “不知道大小姐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百里夜闻言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随后这才沉声说道。 容婳眉头一皱,见百里夜的面色阴郁,想必不是什么好事。还没等容婳再问什么,百里夜已经转身走了,容婳呆愣片刻,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御花园处,假山后面。 “不知道五皇子找婳儿所为何事?”容婳走到他身边站定,抬头看向他柔声问道。 “日后若是再敢对容潋羽下手,本殿必不饶你。”百里夜闻言沉默了半晌,随后这才微微倾身在容婳耳边柔声说道。他的声音很是温柔,但是容婳听着却是遍体生寒。心中的那点欣喜,被他的这一句话消磨殆尽。 容婳咬的牙齿咯咯作响,眸中噙着泪意。 “五皇子说什么呢?今日你也在场,不是看的清清楚楚吗,这一切都是杜若楣做的,与我何干?”容婳看向百里夜哭着说道,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瞧着让人好不心疼。 “不管这次的事有没有你的参与,你都要记住了本殿方才的话!”容婳兀自哭的伤心,但是百里夜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容潋羽再好也是御王的王妃,她和你不会有半分关系,那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似乎是被百里夜的话激怒了,容婳挺身上前看向百里夜怒声说道。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她的眸子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她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站在百里夜的身边,可是百里夜心心念念着的都是容潋羽! “这些不需要你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够了!”百里夜闻言怒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容婳一个人怒气满满的站在原地。 容婳回到自己的房间猛地将房门关上,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天牢里要了容潋羽的性命! 转眼已经入了夜,天气寒凉的紧。杜若楣已经在殿外跪了大半天了,太后却一直没有来见她的意思。杜若楣揉了揉自己的生疼的膝盖,感觉浑身疲倦不已。 “她还在殿外跪着?”屋内,太后挑了挑快要燃尽的灯芯,她往外望了一眼,随后看向李嬷嬷沉声问道。 “是,不管老奴怎么劝,杜小姐就是不肯离开。”李嬷嬷闻言连忙应声,太后听罢不由得叹了口气。 “带她进来吧。”太后放下手中的剪刀,看向李嬷嬷很是无奈的说道,随后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得知太后愿意见自己了,杜若楣自然是一万个开心,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她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让人好不心疼。 “姨祖母,楣儿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原谅楣儿吧。”杜若楣拉着太后的衣角哭的好不伤心。太后见状也只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杜若楣自小就在她身边长大,若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也不可能,正式因为如此,太后才会如此生气。 “自小哀家就教你明是非,你为何还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啊!”太后拍了拍大腿,看向杜若楣痛心的说道,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杜若楣闻言狠狠了吸了一下鼻子,哭的更狠了。但是她的心中却是在暗自窃喜,太后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证明事情还没有真的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想到这里,杜若楣连忙伸手掩嘴口鼻,也掩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第二百五十二章 沦为宫女 “姨祖母,楣儿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能原谅楣儿,不管什么样的惩罚楣儿都认了,您若是不想要看见我,我就乖乖的回到江南杜家去,”杜若楣抽泣了一下,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太后说道。 她明明满脸泪痕,眼含水汽,却还是努力想要忍住不哭,这般模样更是一些案子戳中了太后的心。看着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姑娘,太后还是有些心软了。 “明日收拾收拾,哀家命人送你回去。”太后沉默了半晌,随后很是无力的说道。 杜若楣这次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原则,有些事她忍不了。 杜若楣听罢一愣,随后泪水像是绝了堤般落下来,她垂下头来不住的抹眼泪,小小的还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姨祖母,再过半月便是您的生辰,请让楣儿留下来再陪您一次吧,往后楣儿就不能陪在您身边了。”杜若楣哭了很久,这才整理了一下情绪,看向太后抽噎着说道。她的要求合情合理,就连太后都心软了。 “罢了,就依你。待哀家寿宴结束,就立刻派人送你回去。”听到杜若楣说这样的话,太后的心当时就像是被狠狠的揉了一下,她思虑了片刻这才点头应道。 杜若楣闻言大喜,连连磕头谢恩。 “哀家知道你喜欢溟儿,可是溟儿一心只有羽儿。上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羽儿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一线生机,这样的感情哀家拆不散。所以从此往后你老实一些,莫要再做出那种荒唐的事了,否则哀家定不会轻饶了你!”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悠悠地说道。 杜若楣闻言心中一怒,但还是强忍住了。 “姨祖母教训的是,都是楣儿没有肚量,楣儿明日便去向王爷和二小姐请罪。”杜若楣虽然气得半死,但是在太后面前却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来,她可不想把太后刚有的那点心软消磨掉。 “你知道便好,明日羽儿会来请安,你要机灵些。她便是打你骂你,你都要受着,这一次你到底是做的太过分了,若不是羽儿心思活络,只怕这辈子都要毁掉了。”太后闻言看向她冷声说道。 “是,楣儿谨遵姨祖母教诲。”杜若楣闻言连连点头应是。 “好了,夜深了,你也回去吧。”太后感觉有些累了,便看向她沉声说道。李嬷嬷闻言上前两步将杜若楣引了出去,又折回来伺候着太后睡下了。 次日一早,百里溟早早地便入了宫,两人一道前来寿康宫请安。两人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齐了,两人一露面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并肩走到大殿中央行了礼,一举一动很是淡然轻慢,仿佛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羽儿的脸色有些不好,可是宫人们伺候的不好,昨晚没有睡好?”太后见容潋羽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得担心问道。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女无事。”容潋羽闻言站起来微微福身说道,声音恭敬有礼,不急不缓。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杜若楣,用眼神示意她给容潋羽道歉。杜若楣见状心中有气,虽然有一千个不愿意,但是为了挽回太后的宠爱,还是忍下心头的怒意走到了两人面前。 “二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杜若楣走过去福着身子看向容潋羽哀泣着说道。 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 “这一切都已经太后娘娘和皇上处置,你无需求得我的原谅,太后娘娘和皇上也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的。”容潋羽开口沉声说道,三言两语间便将这些事情都推到了太后和皇上身上了。 杜若楣闻言一愣,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经这样低声下气的请求容潋羽的原谅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潋羽竟是丝毫不买她的账,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 “二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心中若是有气,你就打我吧!今日你便是打死了我,我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杜若楣说着便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抓起容潋羽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 场面突然混乱起来。 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她最是见不惯这样的做派,索性借着杜若楣受手上的力道,一巴掌狠狠的摔在她脸上。 众人见状顿时愣住了,就连杜若楣自己也呆愣愣的跌坐在原地,她哪里想到容潋羽竟回真的动手,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清楚的告诉她这都是真的。 “杜小姐下手也太狠了些,旁人看着,只当是我用的力呢。”面对杜若楣和众人震惊的目光,容潋羽收回自己的手,身子微微前倾看向杜若楣轻声说道。 杜若楣捂着火辣辣的小脸,气得直咬牙,但也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知道二小姐可消气了没有?”杜若楣望向容潋羽哭着说道,只是语气中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愤怒。 “杜小姐想多了,我从未动过气。”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一副不将杜若楣放在心上的模样。 “倒是奇了,皇祖母昨日不是说今日要将杜小姐送回江南吗?怎么还在这里?”百里溟懒得再看杜若楣做戏,抬头看向太后沉声质问道。太后闻言也不由得一愣,随后这才想起来昨日自己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要将杜若楣送回去的。 如今,岂不是食言了吗? “王爷有所不知,再过半月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杜小姐有心想要陪太后娘娘过寿。等到寿辰一过,就会命人将杜小姐送出宫了。”李嬷嬷见太后神色为难,便站出来开口说道。 百里溟闻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看来皇祖母还是心太软了,不过是三两滴眼泪罢了,就能求得皇祖母原谅。”百里溟开口沉声说道,太后听着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王爷,楣儿也是一片好心啊。”杜若楣闻言望向百里溟哭着说道,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 “皇祖母,潋儿向来是个懂事的,受了委屈也不肯说。但我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一次潋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祖母若是不重重惩罚这背后之人,那孙儿也只好闹上一闹了。”百里溟冷眼扫过一脸泪痕的杜若楣,随后抬头看向太后沉声说道。 太后闻言眉头微皱,面露为难之色。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惩罚她啊?”太后沉默半晌,看向百里溟问道。 “杜小姐既然想要留下来给皇祖母做寿,孙儿也不好拂了这般孝心。但若是不严惩她,孙儿心中这口气实在咽不下。若不然……就让她同潋儿当初一般,在这寿康宫中做半个月的宫女,好好的伺候皇祖母您。” 百里溟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杜若楣闻言顿时小脸一白,她金尊玉贵的自小养到大,何时做过那些下人做的事情。想到这里杜若楣不由得慌了,她连忙朝太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就依你所言。”太后闻言沉声说道,像是没有看见杜若楣的眼神一般。 其实太后心中清楚得很,百里溟这已经是有所克制了,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被百里溟千刀万剐了。而且这件事本就是杜若楣有错在先,让她受些惩罚长长记性也未为不可。 “姨祖母……”听到太后答应了,杜若楣白着一张小脸轻声唤道,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后一个眼神瞪了回来,闭嘴不敢言语。 百里溟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不再说话。 众人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这才都散了去。杜若楣也被李嬷嬷带去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并且被带到了宫女们睡得耳房。 看着狭小的耳房,杜若楣只觉得满肚子的气。 “都是容潋羽那个贱人害的!”杜若楣将床铺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愤怒的低声吼道。她已经选择性地忘记,让她沦为宫女的人是百里溟。 “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出来把衣服洗了,真当自己还是大小姐呢?”杜若楣正发泄着,突然听到一个很不屑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回过头去正看到一个宫女指着自己说道。 杜若楣娇生惯养了半辈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怒了。 “什么东西,也敢对我颐指气使!”杜若楣冲上前扬起手就要给那个宫女一巴掌,但是她的手还没有落下就被那宫女狠狠的推倒在地上。 “快将这些衣服都洗了,贵人们还都等着穿呢,若是误了贵人们,看你怎么交代!” 那个宫女将一堆衣服扔到杜若楣身上,随后便转身很不屑的离开了。望着地上的那些衣服,杜若楣气得浑身直发抖。 “小姐,也就半个月而已,您还是忍一忍吧,若是再惹怒了太后娘娘,事情就麻烦了。”芝画走上前去将那些衣服捡起来,随后这才看向杜若楣耐心地劝说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姐妹反目 杜若楣咬了咬牙,强忍下心头的那口气。她现在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千万不能再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了。 太后似乎铁了心,杜若楣被带入耳房之后,太后那边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莫说是打法人过来看她,便是连一句话也没有送过来。杜若楣憋着一肚子的气干了一整天的活,直到晚上这才稍稍闲下来。 “你!”杜若楣刚刚把手上的水擦干净,还没有坐下就听到一个声音传入耳朵:“这是容大小姐的衣服,你快给她送过去。”一个宫女将托盘放到杜若楣面前,看向她颐指气使的说道,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杜若楣一把抓起那些衣服就要扔在地上,但是脑海中突然想到的方才那个宫女说这是容婳的衣服。想到这里,杜若楣动作轻慢的将那些弄皱的衣服抚平,随后端起来离开了房间。 杜若楣直奔容婳住的偏殿去了,事情发生到现在杜若楣的脑子都是一片混乱的状态,她一直没有找到时间质问容婳,现在倒是找到机会了。 偏殿里,容婳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她卸下头饰和衣服,看样子像是准备休息了。 “妹妹现在日子过的还真是逍遥啊。”杜若楣一进门便感觉到了一阵暖意和檀香的味道,这些都是耳房里没有的。想到这一切都是拜容婳所赐,杜若楣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容婳听到杜若楣的声音也并不惊慌,她放下手中的木梳,稍稍理了一下衣裙,随后这才起身转了过来。 “有劳姐姐了,就放这儿吧。”容婳看到她手中的托盘,随后看向她柔声道谢。杜若楣一见她这般模样便觉得浑身都是气,想到那日在大殿上容婳说的那些话,杜若楣便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碎了才好。 “容婳!我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况,都是你害的!你怎么还能说出那些无关痛痒的话来!”杜若楣猛地将手中的托盘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容婳的衣领怒声质问道。 “姐姐错了,妹妹不过是提了些意见罢了。若说道有错,还是姐姐你的手段太嫩了,连两个人都处理不干净,到头来反让他们咬你一口。”容婳和她离得极近,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杜若楣身上的怒气。 “都是你挑唆的我!你和容潋羽有杀母之仇,却撺掇着我来给你做枪手,倒是我低估你了!”杜若楣越听越气,她将容婳逼退至无路可退,目光凶狠的盯着她恶狠狠地说道。 “自己愚蠢,怨得了何人。”容婳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一手将杜若楣推开,看向杜若楣怒声说道。当初她接近杜若楣不过是看中了她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可是现在杜若楣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所以容婳自然也不想再同她多做纠缠。 “好啊你!你总算是把伪善的面具撕下来了!我现在就要去告发你,这一切根本都是你指使的!”杜若楣脚下不稳狠狠栽倒在地上,她挣扎起来,指着容婳怒气满满的说道。 “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容婳闻言不急反笑,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刺一样狠狠的扎在杜若楣的心上。 她的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不堪,宛如一个疯妇一般,谁会相信她说的话呢? “容婳,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杜若楣整理了一下思绪,努力将心中滔天的怒气压下去,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容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倒是想要等着你,可姐姐你半个月之后便要离开了,妹妹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容婳闻言依旧轻笑着说道,她的脸上挂着一如往日的浅笑,但是看在杜若楣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刺眼。 “容婳,你莫要得意。天道有轮回,你一定会有报应的!”杜若楣闻言怒声吼道,她方才努力压下去的那些怒气又蹭的一下全部冒了出来。 “只可惜这些姐姐你都看不到了。”容婳闻言勾唇一笑,眼中满是嘲讽之意。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杜若楣看向容婳咬牙切齿的问道,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以前那个跟在她身边温顺的像是只小猫咪一样的容婳,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姐姐错了,我与你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害你呢。我不过是想要借姐姐之手除掉容潋羽罢了,谁曾想姐姐是个这么没用的。好好的一盘棋被你下成这个样子,不但让容潋羽翻了身,还让那两个没用的反咬你一口!”容婳闻言冷声说道。 “那你当日为何不帮我辩解,这些明明都是你的主意。是你告诉我陈瀚的住处,也是你教我用救命之恩来拿捏费嬷嬷!”杜若楣闻言越发的气急了。 “你傻,我又不傻。既然有了你这个替罪羊,我又何必来趟这趟混水呢?”容婳闻言轻笑着反问道。 杜若楣听罢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 “都是你利用我,是你害得我!”杜若楣怒急,几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是跌坐在凳子上,嘴里不住地嚷嚷着。 “要怪就只能怪你对王爷的一片痴心,只可惜到头来他还是我二妹妹的夫君。”容婳闻言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说道。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杜若楣。 “看来姐姐往日对我还不错的份上,妹妹倒是可以给姐姐出个主意。”容婳见她失神,便走到她身边坐下来柔声说道。 杜若楣闻言猛地抬起眼来,但是脸上满是戒备之色。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于容婳而言只是个对付容潋羽的枪手罢了,她已经不再相信容婳了。 “你可是看我现在不够惨,你还要怎么陷害我?”杜若楣看向容婳咬牙切齿的问道,容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姐姐还有半月就要离开皇宫了,半月后的寿宴可是姐姐唯一的机会了。”容婳伏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股热气喷洒在杜若楣的脖颈间,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杜若楣呆楞了半晌,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容婳话中的意思。 “明月,送姐姐出去!”还不等杜若楣说什么,容婳便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明月闻言进来,走到杜若楣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若楣自知自己现在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离开了。 “小姐,这样真的不会引火烧身吗?”送走了杜若楣之后,明月又将容婳扶到铜镜前坐下,为她梳理头发。想到方才容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杜若楣,她便有些担心起来了。 “一个没有脑子的,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容婳闻言轻轻的拢了拢散在胸前的头发,开口讽笑着说道:“只是希望她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明月闻言似乎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再说什么,伺候着容婳睡下了。 与此同时,杜若楣也匆匆往回到了耳房。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里全部都是容婳的那些话。容婳说的不错,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想到这里,杜若楣的眸中迸发出一抹异样的光芒来。 或许是因为她想事情太投入,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映在门上的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一闪而过,最后消失了。 偏殿中,容潋羽依旧端坐在软榻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一般。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这才看到芸香匆匆走了进来。 “小姐你料想的不错,杜小姐确实和大小姐见面了。”芸香一进屋便走到容潋羽身边轻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轻轻的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杯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浮在上面的嫩绿的茶叶,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 “可知道她二人说了什么?”容潋羽沉声问道。 “奴婢进不得大小姐的院子,但是在跟着杜小姐回到耳房的时候一直听到杜小姐嘴里念叨着,说什么太后娘娘的寿宴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芸香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容潋羽。 “小姐,看来杜小姐心里憋着坏呢,我们不得不防。”碧珠闻言眉头紧皱起来,她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不过是又受了容婳的挑拨罢了,没有什么可怕的。芸香,这几日你好生的盯着杜若楣,瞧瞧她有什么动静。万事小心,莫要打草惊蛇。”容潋羽抬眼看向芸香淡淡说道,随后便撑了撑身子,一副疲累了的模样。 “奴婢伺候您睡下吧。”碧珠瞧她倦了,便伺候着她睡下了。 转眼便是太后的寿辰,这日文武百官皆入宫朝贺,当真是好不热闹。而由于百里溟的暗中施压,所以杜若楣直到今日都还是宫女身份,只能在下方伺候着。 看到这满殿的宾客,杜若楣只觉得又羞又恼,毕竟当初她可是太后身边最受宠的人,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上赶着来巴结她。可是如今,她却要站在这里伺候着这些人。想到这里杜若楣便觉得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太后寿宴 她一抬头就看到正对面坐在一起的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瞧着百里溟温柔的样子,她便觉得浑身不是滋味。她咬的牙齿咯咯作响,还是站在她身边的芝画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杜若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了神色。 歌舞散了,众宾客开始起身四处敬酒谈笑,大殿之上好不热闹。 “我要你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借着众人都说笑的时间,杜若楣微微斜身,看向身边的芝画低声问道。 “小姐放心,都准备好了。”芝画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嗫声回答道。杜若楣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很是赞赏的看了芝画一眼。 杜若楣瞧着百里溟二人朝着百里夜走了过来,她意识到机会来了,便连忙捧着酒壶,几步闪身走到了三人身边去。 “九弟今日倒是好兴致。”百里夜感觉到一阵黑影笼罩下来,一抬头看见来人竟是百里溟和容潋羽,一时之间有些惊讶。毕竟他和百里溟不过是明面上的兄弟罢了,像今日这般百里溟亲自过来,还是少见。 “本王瞧着皇兄一个人喝闷酒,便过来瞧瞧。”百里溟闻言淡淡说道:“把酒满上,借着皇祖母大寿之喜,本王要陪皇兄好好喝一杯。” 百里溟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杜若楣凑了上来倒了两杯酒。容潋羽见状微微伏身将两杯酒端起来,分别递到了百里溟兄弟二人手中。 杜若楣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百里溟将那杯酒喝下,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来。 “今日毕竟是皇祖母的寿宴,皇兄还是高兴些好。”百里溟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之后看向百里夜笑着说道,随后这才转身带着容潋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望着容潋羽的背影,百里夜的心绪越发的乱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又大喝了好几杯,这才觉得稍稍好了些。 百里溟回到位置上不久,便觉得一阵头昏,他狠狠的摇了一下头,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站在对面的杜若楣看到这般状况,突然紧张起来,她看着百里溟出去之后便连忙跟了出去。 百里夜见百里溟匆匆出去,觉得奇怪的很,便也跟了出去。可是刚出去没走几步,被冷风一吹,只觉得浑身发软。 宴会照常进行着,一个时辰过后,百里溟还是没有回来,容潋羽不由的有些着急了。她不住的往外张望着,这般模样恰好被坐在太后身边的容婳全部收在眼底。 “二妹妹瞧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模样?”容婳轻咳了一声,随后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霎时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容潋羽的身上,众人瞧她眉头微微皱起,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无事。”面对众人的目光,容潋羽坐好之后淡淡说道。 “王爷还真是繁忙啊,方才我瞧见他出去都一个时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容婳见容潋羽又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淡然自若的模样,所以便将话题引到了百里溟的身上。 众人一开始到还没有注意,这会儿被容婳这样一说,才发现百里溟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太后和皇上闻言也不由得投去了目光,却见百里溟确实不在位置上。 “羽儿,溟儿去了何处?”太后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方才阿灼许是喝多了,出去散散酒意。”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她的话平稳淡定,倒让人听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宴会继续进行着,没有人再去注意百里溟的去向。 “啊!”一阵凄厉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满殿人顿时愣住了。正当众人疑惑着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只见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那名宫女扑通一声在大殿中央跪下来,她惊慌的抬起头来,正是芝画。 “发生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太后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她最是在乎名声和颜面,可如今一个宫女这样贸贸然的闯上殿来,岂不是让众人看笑话吗? “太后娘娘出大事了!还请太后娘娘去看看再做定夺吧。”芝画闻言慌忙地说道,她一句话刚说完便落下泪来,众人见状很是疑惑,越发的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母后,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成这样也不好。”皇上闻言微微侧身看向太后低声说道,事情既然已经闹开了,若事不当着众人的面好好的解决掉,还不知道事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太后很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原因,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扶着李嬷嬷的手走了下去,众人见状连忙跟上。 众人跟着芝画来到了杜若楣之前住的偏殿,可是他们的脚刚刚踏进院子,随后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呻吟,众人闻声大惊,太后和皇上的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房间里正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现场还有些没有出阁的姑娘,在听到这些声音之后顿时红了脸,纷纷躲在自家娘亲的后面。 太后更是气得浑身直发抖,不管这里面的人是谁,但是这件事毕竟发生在她的寿康宫中,若是传了出去,她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容婳的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她走到容潋羽的身边去。 “王爷出来了一个时辰都没回来,这里面不会是王爷吧?”容婳凑在容潋羽身边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小,但是站在她们周围的人却还是听见了,一时之间这里面是百里溟的言论就在人群中传开了。 “大姐姐慎言!”容潋羽听着众人不堪入耳的议论声,阴沉着脸色沉声说道。 “太后娘娘,请您为我们小姐做主啊!”容潋羽的话音刚落,便见芝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声哀求着说道,太后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芝画,若芝画是个明白的,就该知道在这种场合之下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 “我们小姐想着明日就要离宫了,她想要同王爷道个歉,也想好好的同王爷告别。可是谁知道王爷喝醉了,竟强行将小姐抱进了屋子里,还将奴婢打晕了。奴婢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求太后娘娘救救我们小姐吧。” 芝画很显然没有明白太后的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事情大声的说了出来。众人闻言更是震惊不已,容潋羽的眉头紧皱,脸色顿时阴郁下来。 “你可知道造谣陷害王爷,是什么罪名!”容潋羽上前一步看向芝画冷声问道。 “二小姐,奴婢知道您是未来的御王妃,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二小姐若是不相信,奴婢现在就将房门打开,让二小姐您看个清楚!”芝画闻言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那般模样倒像是容潋羽给了她天大的委屈一般。 “真是奇了,你既是杜小姐的侍女,理应为杜小姐遮掩,又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此事,这不是明摆着要毁掉杜小姐的名声吗?”容潋羽闻言也不慌,她上前一步,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芝画淡淡的质问道。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觉得容潋羽说的很有道理。 “奴婢可以用性命担保!请太后娘娘为我们小姐做主啊!”芝画闻言义愤填膺的说道。 “来人啊!将房门打开!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皇上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看向身边的太监怒声吼道。现在事情已经闹成了这般模样,想要遮掩也是不可能了。 那太监闻言连连点头,随后连忙上前去颤抖着手将房门打开,随后便退到了一边。房门一打开,众人便觉得一阵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屋内还有一阵阵微弱的声音。 一阵冷风吹过,房内的两人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太后和皇上相视一眼,随后掩住口鼻走了进去,众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二妹妹可不要难过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只是杜姐姐的身份特殊,想必太后娘娘是不会委屈她给王爷做妾的。”容婳走到容潋羽身边看向她笑着说道,容潋羽闻言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提步跟了上去。 看到容潋羽阴沉着的脸色,容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太后等走进去看,只见杜若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只用一床锦被裹着身子,雪白的肩膀和胳膊全都露在外面。而床上正躺着一个同样赤裸着上身的男子,似乎是冷风起了作用,他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他坐起身子,和屋内众人目光交接,众人顿时震惊住。 因为床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夜!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夜呆楞着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之间根本缓不过神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皇上赐婚 “荒唐!荒唐!你这个逆子!”皇上怒声吼道,气得脸色通红。 容婳见床上的人竟是百里夜,顿时僵硬在原地。她怎么能想到,床上的人竟是百里夜! “看来大姐姐失算了,不过方才大姐姐劝我的时候说的句句在理,想必大姐姐不会介怀的。你和杜小姐本就亲密,日后若是能共事一夫,倒也是美事一桩。”看到这里,容潋羽转头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 容婳听罢险些昏死过去。 众人的议论声越发的大了,床上的杜若楣这才悠悠转醒。想到自己的计划成功完成,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来,可是当她睁开眼来看到百里夜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怎么会这样?”杜若楣喃喃出声,很是震惊的问道。她明明是亲眼看见百里溟走进这间屋子的,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了百里夜! “简直荒唐!”太后怒声吼道,随后便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皇上命身边得力的太监驱散了众人,今日的寿宴到此为止。百里夜和杜若楣二人收拾好了之后这才前来寿康宫拜见太后。与此同时百里溟也回来了,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解释说那是他命御膳房特意为容潋羽准备的药汤,所以才会去了那么久。 大殿之下,杜若楣和百里夜二人跪在下方。太后和皇上坐在上面面色严肃阴沉,容婳陪在太后身边,已经呆若木鸡了。 “在哀家的寿宴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到底有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太后猛地抓起身边的杯盏狠狠的朝着两人摔过去,想到方才众人都看到了那一幕,她便恨不得将面前的两人活活打死,以此来维护皇室的颜面。 “皇祖母,孙儿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孙儿喝多了,不过是出去吹吹风,后来就昏死过去没了知觉。”百里夜闻言连忙解释道,他说的倒都是实话,对于现在的境况,她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杜若楣闻言一愣,百里夜这样说,那就是要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 “这么说都是你的错了?”太后闻言转头看向杜若楣冷声质问道,早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当初她就不应该心软将杜若楣留在宫中! “姨祖母,楣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楣儿醒了就是这般情况了,请姨祖母为楣儿做主啊!”杜若楣闻言哭着说道,那般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这么说难道是哀家的错?是哀家将你们关在一间屋子里的不成!”太后听罢越发的怒了,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总不是无缘无故的。 “太后娘娘明察,夜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最是知礼,断然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他一定是被陷害的啊!”董贵妃见事态越发的不受控制了,便连忙跪下帮着百里夜辩解道。 “皇上,这件事就交给你吧,哀家老了,管不了这些事了!”太后闻言怒声说道,随后便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太后离开之后,皇上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愤怒,但他身为一国之君,无务必要将这件事情妥善解决了,否则只会让天下人看他们皇室的笑话。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赐婚吧。”皇上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再追究下去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赐婚是最快的补救方式了。 “贵妃,婚事就交予你了。”皇上看向董贵妃沉声说道,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剩下的众人全都呆楞在原地,对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很是震惊。 容婳猛地跌坐在方椅上,一颗心顿时被撕扯得七零八碎,她爱慕多年而不得的男子,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夫君。她爱慕百里夜,所以一直舍不得用这样肮脏的方式来逼迫他,却没有想到…… 想到这里,容婳的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下紧握成拳,恨不能将杜若楣撕碎了才好! “还不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吗?”董贵妃自知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随后看向百里夜冷声呵斥道,带着他离开了。 这桩婚事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拍手叫好,欢天喜地的答应。但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杜若楣失去了太后的疼爱,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更何况今日还当着众人发生了这样的丑事,从此以后百里夜的名声尽毁,董贵妃恨不能弄死杜若楣,可偏偏还要接受这个女人做她的儿媳! “小姐,我们也赶快走吧,毕竟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明月见容婳正在发呆出神,便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容婳还没有从这件事的打击中走出来,身子僵硬的跟着明月离开了这里。 容潋羽和百里溟相视了一眼,随后也相挟着离开了,只留下杜若楣一个人伏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 “容潋羽你站住!”直到容潋羽二人的脚步声快要消失了,杜若楣这才猛地起身,指着容潋羽的背影怒声喊道。容潋羽二人闻言脚步一顿。 “不用担心,御花园里等我,我马上就来。”容潋羽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示意他不要担心。百里溟闻言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杜若楣,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离开了。 “不知道杜小姐有什么吩咐?”目送着百里溟离开之后,容潋羽这才回身看向杜若楣淡淡问道。 “今天的事情一定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对不对!”杜若楣此时就像是一头发疯的凶兽一般,死命的攀咬着容潋羽不肯放。 “奇了,这件事与我何干?”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眉眼间流转着的满是风情。 “贱人!贱人!”杜若楣已经快要发疯了,她猛地朝容潋羽扑过去,容潋羽见状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她,杜若楣失了依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五皇子也算是人中龙凤,杜小姐还是安心待嫁吧。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阿灼还等着我呢。”容潋羽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轻声说道,随后还不等杜若楣有所反应,便带着碧珠转身离开了。 身后是杜若楣绝望的嘶吼声。 “这一次真的好险啊,若不是小姐你细心,只怕现在着道的就是王爷了。”走远了之后,碧珠这才看向容潋羽低声说道。 “是她起了坏心思在先,否则也不会给了我可乘之机。”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嘴角一如既往的噙着浅笑。 “小姐真是聪敏!”芸香也跟着赞叹着说道,当初容潋羽让她暗中盯着杜若楣,她们发现杜若楣让芝画使银子从宫外买了些催情药,容潋羽便大致猜到了杜若楣的手段。 今日寿宴上,她和百里溟也是刻意去给百里夜敬酒,为的就是给杜若楣一个机会。但是容潋羽却在递酒杯的时候往百里夜的酒杯里做了手脚,后百里夜晕倒的时候,也是白止将百里夜带去杜若楣准备好的房间。 这才有了众人看到的场景。 “人多口杂,这件事可不能再说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随后便带着两个丫头往御花园去了。 是夜,杜若楣坐在屋子里发呆。因为她已经被皇上赐了婚,所以也不能再以宫女的身份住在耳房,太后便命人暂时将她迁回了之前住的偏殿里。 “小姐,容大小姐来了。”杜若楣正发着呆,突然看见芝画急匆匆的闯进来,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杜若楣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容婳推倒的。 “你过来做什么?”杜若楣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很是没好气的问道。 容婳听声并不接话,而是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去,朝着杜若楣的小脸就是狠狠一巴掌。今日在大殿上她就气得浑身发抖,回到屋子里之后越想越气,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才连夜追了过来。 “你做什么!”杜若楣平白受了这一巴掌,顿时恼了,指着容婳怒声的质问道。 “贱人,我原以为你是个专情的,没有想到你竟将主意打到了五皇子身上!简直该死!”容婳怒上心头,越想越气。 杜若楣闻言先是愣了半晌,随后这里想起来,曾几何时容婳同她提起过,她爱慕百里夜久矣。想到这里,杜若楣终于明转过来,这也难怪容婳气成这样。 “这可都是妹妹给我的主意啊。”杜若楣怒急反笑,看向容婳挑衅着说道。她虽然不愿意嫁给百里夜,但是看到容婳这般模样,她竟也觉得心中一阵舒爽。 容婳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只感觉胸腔处一阵阵的压抑和刺痛,最后竟扶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足以看出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和伤害有多大。 “容婳你也有今日!当初你设计陷害我,又将我置之不顾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日!”看到容婳吐出鲜血,虚弱不堪的模样,杜若楣也变得有些疯狂起来。她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掐住容婳的脖子,看向她阴狠的说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新婚之夜 容婳被她死死的掐住脖子,一时间连呼吸也有些不顺畅了,她缓过神来拼命的挣扎着,跟着容婳前来的明月见状连忙跑进来,一把将已经发疯的杜若楣推开,将几乎背过气去的容婳抱在怀中,为她抚背顺气。 容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方才窒息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没了,良久之后这才缓过来。 “杜若楣,你以为嫁作五皇子妃会有什么好处吗?五皇子的心中只有容潋羽一人,你嫁过去与守活寡根本无异!”容婳气急了,她站起来指着跌倒在地上的杜若楣居高临下的怒声呵斥道。 杜若楣闻言眉头紧皱起来。 “你说的话我现在一个字都不相信!”杜若楣稳住心中慌乱,随后这才扒着一边倒在地上的凳子站起身来,看向容婳怒声吼道。 “横竖你要嫁过去,信与不信你自己会知道的。”容婳已经恢复了神智,她看向杜若楣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容婳离开的背影,杜若楣气得直咬牙,但是这种愤怒很快就被迁移到了容潋羽的身上。她爱慕了十几年的男子成了容潋羽未来的夫君,更可笑的是,她未来的夫君心中装着的竟也是容潋羽! 这等荒唐之事,她怎么能不嫉恨容潋羽! 这件事情很快便掀了过去,因为那日当着众人的面发生了这样不光彩的事情,所以百里夜和杜若楣二人的婚事就没有大办,不过只是一顶小轿将杜若楣接进了五皇子府。 董贵妃对这件事十分不满,她本想随便给杜若楣一个侧室的名分便罢了。但是在暗暗的试探了太后之后,她便有些犹豫了。太后的态度晦暗不明,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杜若楣可是太后娘家的侄孙女,马虎不得,所以还是给了个正妃的名头。 虽说这件事董贵妃做不了主,但是这场婚事却是皇上授权让她全权负责的,所以婚礼很是低调,甚至没有宴请京城宾客。在董贵妃的纠缠之下,皇上封了百里夜为王爷,封号辰。 百里夜作为辰王的加冕和这场婚礼一样,只有一纸诏书,并无浩浩荡荡的形式。 杜若楣是从皇宫出嫁,或许是因为太后当真是对她失望了,所以她离宫的时候太后连面都没有露。 是夜,繁星点点散落在黑如泼墨般的天幕上。新房内,杜若楣揉了揉被那沉重凤冠压得生疼的脖子,面上带了些不耐烦的神色。 她已经在这里做了一个下午了,百里夜却一直不见人影。虽然她心中对百里夜并无感觉,但是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所以即便杜若楣心中有一百个不满意,但还是乖乖的坐在新房中等着百里夜的到来。 “小姐,殿下身边的贴身随从无影在外面。”杜若楣正心烦意乱着,就见芝画端着茶点走进来轻声说道。 杜若楣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后起身往门口走去。她在门口站定,只见一黑衣男子低眉颔首站在院子里,他虽低着头,周身却不见一丝卑微之意。 “殿下现在何处?”杜若楣眉头轻轻舒展了一下,随后这才开口沉声问道。 “王妃,殿下命属下过来传话,他已经在别处歇下了,今夜不会过来,请王妃尽早休息。”无影闻言开口回应道,他的声音冰凉,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杜若楣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新婚之夜百里夜却宿在别处,这若是被府上的人知道了,日后她还怎么能端的出辰王妃的架子来! “什么叫宿在别处?难道殿下除了本王妃之外还有其他的通房侍妾?”杜若楣眉头紧皱,语气阴沉的问道。 她本就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丢尽了连面,若是新婚之夜再被夫君丢弃,只怕她日后都没有脸面见人了! “殿下说了,这些不是王妃应该关心的。”无影淡淡的说道,语气和方才一样的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而他说话间也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杜若楣这个女主人放在眼中。 他这般毫不在乎的态度显然激怒了杜若楣,而且方才的动静已经招引了很多下人,这回全都探头探脑的聚在院子外,似乎很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若楣气得双手紧握成拳,既然这样,那她就那这个无影开刀,让这府中的人好好的看看她这个辰王妃的架势和手段! “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对我说话,简直是放肆无礼!”杜若楣打定主意要杀鸡儆猴给这辰王府的下人看,而无影就是这个鸡! “王妃若是没有什么事,属下便退下了。”无影闻言开口沉声说道,他似乎洞察了杜若楣的心思,但也没有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了。 “站住!你竟这般不将本王妃方才眼里,今日本王妃就代替殿下好好教训你这个不敬主子的下人!”杜若楣怒喝一声,同时命芝画上前去拦住无影的去路。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有些发抖的小姑娘,无影不由得微微皱眉。 “让开。”无影冷声说道,与此同时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子令人害怕的气势来。 “来人啊!将这个逆仆给我拿下!”杜若楣望向门口的那些看热闹的小厮们怒声呵斥道,但令她意外的是,那些小厮们面面相觑一眼,竟是一个都不敢动弹。 “你们都反了不成吗?我是殿下明媒正娶进来的王妃,难道还命令不得你们?”杜若楣见那些人不动弹,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厉害了,她一个箭步冲到院子门口,看向那些人大怒着呵斥道。 她声嘶力竭的模样倒是让人有几分惧意。 “王妃莫要难为他们了,属下是殿下的贴身侍从,除了殿下谁也不能动我。”无影将芝画从面前拨开,但是却没用什么力道。他走到杜若楣面前,微微颔首看向她沉声说道。 “是吗?你这是在警告我?”杜若楣怒急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瞪大双眼看向无影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属下先走了,王妃早点休息。”无影似乎没有了耐心,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只留下杜若楣在原地气得直跺脚。望着无影离开的背影,杜若楣气得几乎吐出血来,但是偏偏没有什么办法。 “我倒是要看看殿下究竟宿在什么瑶池仙境!”杜若楣咬牙说道,随后一把将上前来搀扶的芝画挥开,随后一路小跑跟着无影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了。 芝画见状着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之间没了主意,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到这里也都一哄而散,一时之间新房又零落下来。 杜若楣一路跟着无影,最后来到书房。看到这里,杜若楣这才稍稍的舒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以为百里夜是宿在了那个狐狸精的房中呢。 杜若楣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头发,随后这才推门而入。看到杜若楣进来,百里夜显然愣了一下,他手中的毛笔蘸满了汁水,因为他的发愣,一大滴墨水落在了铺在他面前的宣纸上,纸上女子绝美倾城的容颜因为这一滴墨汁彻底毁了。 “你怎么来了?”百里夜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杜若楣冷声问道,显然是对于杜若楣的到来很是反感。 “见殿下一直没回房,妾身特来看看。”杜若楣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绽开一抹轻笑来看向百里夜柔声说道。虽然她心中所爱慕的一直都是百里溟,但是她现在已经是百里夜的妻子,所以即便是为了她的下半生,她也必须要抓住这个男人。 “这里没你什么事,回房待着吧。日后我们都像今日这般分房睡,所以以后你也莫要出来寻本殿了。”百里夜看向杜若楣沉声说道,他的语气是那么平淡,神色是那么的不在乎,甚至连起身都没有。 杜若楣闻言眉头一皱,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那幅画上,不由得心下一沉。那样倾国倾城的一张脸,任谁都应该认识的吧。 百里夜画着的正是容潋羽,画上女子栩栩如生,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生动。若不是日思夜想,又怎么能将她的眉眼描绘的这么细致多情。 看到这里,杜若楣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她的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 “殿下,你现在在干什么?”杜若楣看向百里夜冷声质问道。既然她现在已经是百里夜的妻子了,那她就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百里夜闻言冷冷的看了杜若楣一眼,随后递了一个眼神给站在一边的无影,示意他先出去。明白了百里夜的意思,无影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如你所见,如你所想,所以不要再问我什么没有意义的问题了。”无影离开之后,百里夜这才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张画上面的墨汁,动作轻柔小心,就像是对待自己最珍爱的东西一般。 第二百五十七章 推迟婚事 这样的温柔越发的激怒了杜若楣心中的怒气,眨眼之间,她心中的愤怒像是一头小兽一般疯狂的生长起来。 “你别痴心妄想了,再有一个月容潋羽就是御王妃了,她是你的弟媳,便是为了人伦道德,你也不能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个女人,注定不属于你!”杜若楣朝着百里夜发狂似的吼道,她方才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温柔体贴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这些都与你无关!当初若不是你用了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也不会被迫迎娶你。所以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否则我随时都可以休了你!” 似乎是杜若楣的那一句“注定不属于你”激怒了百里夜,他朝着杜若楣低声吼道,周身的气场冰凉可怖,让人不敢靠近。 杜若楣似乎被他吓到了,久久没有反应。 “滚出去!”百里夜现在心烦意乱极了,他看向杜若楣怒声吼道。或许是杜若楣真的心生了惧意,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连忙退了出去。 当书房里只剩下百里夜一人时,他这才有些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方才杜若楣的一句话让他心慌不已。 正如杜若楣所言,再过一个月,百里溟就会和容潋羽成婚,到那时容潋羽就真的要成为他此生都得不到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百里夜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猛地一拳落在结实的书桌上,手上顿时一片红肿。望着铺在面前的容潋羽的画像,百里夜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这个女人是他看中的,从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的真心爱慕,百里夜只知道容潋羽才是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与他比肩看天下的女子! 想到这里,百里夜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他略略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朝着门外低沉的唤了一声。话音刚落,无影便闪身进来了,颔首站在下方,一副很是恭敬地模样。 “殿下有何吩咐?”无影颔首问道。 “告诉那人,可以行动了。”百里夜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他的话很是不清不楚,但是无影却没有过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望着漆黑一片的夜幕,百里夜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 次日一早,百里溟下了朝之后便被皇上派人请到了太后的寿康宫中,与此同时百里夜也带着杜若楣进宫谢恩,一行人便聚在了一起。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皇祖母请安。”人都入座了之后,百里夜和杜若楣二人这才跪下来,看向皇上等人请安说道。 皇上闻言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太后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上次的事情很容易便能想的清楚,更何况太后又是在这后宫浸淫了一辈子的女人,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过,杜若楣的那些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太后的眼睛。 太后不能接受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子竟能做出这样荒唐不知廉耻的事情来,所以对她对杜若楣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儿臣给母妃请安。”给太后皇上行了礼敬了茶之后便走到坐在侧方的董贵妃面前跪下请安,董贵妃虽然很是不喜杜若楣这个儿媳妇,但是在皇上和太后等人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心头的烦闷,接过杜若楣递来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小口。 “你二人相处的如何?”董贵妃放下手中的杯盏,出于礼节看向两人开口问道。但是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董贵妃语气中的漫不经心。 杜若楣又何尝听不出来,她垂下眉头,贝齿轻咬唇瓣,心中是翻天倒海的委屈和愤怒。但是她又怎么能将昨日的事情和盘托出,这样岂不是让在场的人看她的笑话吗? 尤其是那个人! 想到这里,杜若楣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和百里溟低声说笑的容潋羽身上,眼中有怒意一闪而过,但是片刻就消失了。 “多谢母妃关心,殿下他待妾身极好。”杜若楣回神之后看向董贵妃柔声说道,她说着竟脸红起来,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里夜闻言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中闪过厌烦之色。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因为皇上赐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多看一眼。可是现在这女子偏偏成了他的妻子,简直就是可笑! 或许是感觉到了百里夜的排斥,杜若楣竟伸手上去攀住了百里夜的胳膊,做出一副很是亲密的模样来。 众人见了皆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有一个人,一直都是目光怨毒的盯着杜若楣,此人正是坐在太后身边的容婳。 看着杜若楣挽着百里夜的胳膊,微微侧身靠在他的肩膀上,这般亲密的动作几乎刺激的容婳快要发疯了。 “你们夫妻二人好,一切便好。”沉默了许久的太后终于开了口,两人再次谢恩之后这才入了座。 瞧见容婳铁青着的脸色,杜若楣的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瞧着五皇子和杜小姐蜜里调油一般的日子,臣妾还真是羡慕呢。如今办完了五皇子的事,接下来也该轮到九皇子和二小姐了不是?”众人皆闭口不言之时,虞贵妃突然开口笑着说道。 她膝下无子,但是却能在这后宫和董贵妃平分秋色,其手段自不用多说。 众人听到她提起百里溟和容潋羽,也都面露笑意,只有皇上一人嘴角下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来也是,下月十五便是羽儿和溟儿的婚期了,好在哀家早就命人准备了,到时也不会乱了手脚。”或许事提到了高兴的事,太后看向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笑着说道,这般温柔慈爱的模样和杜若楣成婚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杜若楣气得直咬牙,但也只能和血吞。 “多谢皇祖母。”百里溟闻言连连谢恩,想到下月容潋羽便会成为他正式且唯一的妻,百里溟就恨不得立马跳到那一日去。 “瞧你这着急的样子,难道还能有人将你的小王妃拐跑了不成?”瞧见百里溟高兴的模样,太后不由得打趣着说道,众人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百里夜和杜若楣夫妇二人阴沉着脸色,心中各有所想。 容潋羽到底是女儿家,现在见众人公然谈论她的婚事,尽管冷静自持如她容潋羽,此时还是忍不住的红了脸。她微微颔首浅笑,余光却瞥见皇上阴沉的脸色。 “皇上似有困惑?”容潋羽开口很是恭敬地问道。 被容潋羽这样一说,众人都投去了目光,果然看见皇上面色阴沉似有心事地模样。似乎感觉到了众人探索的目光,皇上立马回过神来。 “皇上在想什么?可是政事上遇到了问题?”太后见状也轻声问道,语气中有些担心地意味。 “溟儿和羽儿的婚事……”皇上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一句话却让百里溟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他和容潋羽几乎是经历过生死才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绝对不允许再出什么意外。 “父皇,我和潋儿的婚事怎么了?”百里溟有些着急的问道,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坦然自若的模样。 “莫慌,你和羽儿的婚事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可能需要往后推迟一些时间。”看到百里溟着急的样子,皇上这才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吓到了百里溟,便连忙解释道。 听到这里百里溟这才稍稍的舒了一口气,但是他提起的心却还是没有放下来。这好端端的婚事,突然又要推迟,他怎么可能不多想。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闻言也有些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 “西域使者要来访,约摸着就是下月到。上次战事毕竟是我们求得和,所以这次必须要小心应对。在此期间,羽儿和溟儿的婚事必须要推迟了,最起码要等到西域使者走了再说。”皇上开口沉声说道,显然对于西域的突然来访很是头疼。 “皇上自当以国家大事为重。”容潋羽闻言开口轻声说道,并没有让皇上为难的意思。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容潋羽的目光里也带上了赞赏的意味。他素来都知道容潋羽是个以大局为重的,所以他担心的是西域为何突然派使者前来。 “西域使者来的突然,自然是要等他们走了才好操办婚事。溟儿,你怎么看?”太后沉吟了半晌之后这才抬头看向百里溟轻声问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他们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有百里溟说不得余地。因此他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只能乖乖的点头。 “如此,便好。”皇上见状点了点头欣慰的说道。 听到这里,百里夜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来,不过转瞬即逝了。 听到这里,百里夜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来,不过转瞬即逝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西域使者 半月之后,西域使者抵达京城,声势很是浩大,倒有些故意做样子给大顺朝看的意味。皇上心中虽然不悦,但是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的道理他却还是知道的,因此当日还是举办了盛大的宫宴,为西域使者接风洗尘。 “这阵仗瞧着倒是大得很。”茶楼上,容潋羽望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开口淡淡的说道。她轻轻的晃着手中的白玉茶杯,面上一派淡然之色。 “怎么还有马车轿子?这使者倒是金贵的很。”坐在她对面的容琇也伸着小脑袋疑惑的问道。 容潋羽自从入宫到现在也有小半年了,容琇一直没有时间和她见面。今日容潋羽还是寻了个借口,想要看看姚氏的病情,太后这才应允了。自从杜若楣让她失望之后,太后似乎越发的依赖容潋羽了。 “也是奇怪。”容潋羽闻言嗯了一声,同样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不管这些了,二姐姐你好些时候没有出宫,我们姐妹二人可好久没有聚聚了。”容琇收回目光,随后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是啊……” 容潋羽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外面一阵躁动,还没等容潋羽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外面飞身进来,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显然是被人打进来的。 容潋羽见状微微皱眉,伸手将容琇护在身后,彩贝也连忙提剑挡在二人面前。 “偏偏和我作对,我要的东西,谁能阻拦!”容潋羽正疑惑着,就听到一个清脆尖细的声音响起。虽然还没有看见人影,但单是听声音便能听出主人是个飞扬跋扈的。 片刻之后,这才看到一女子大步进来,那女子身着异装,容貌艳丽,一看就不像是大顺朝的女子。 “你们几个出去,这个雅间本姑娘包了。”那女子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看向容潋羽等人居高临下的说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命令的意味。 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心中暗暗腹诽:真是个无礼的。 “出去!”彩贝动了动手中的剑,看向那无礼女子冷声说道,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些危险的意味。 那女子闻言似乎很是震惊,好像从来没有人像彩贝这样无礼一样。 “敬酒不吃罚酒!”那女子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猛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朝着容潋羽等人甩去,容琇见状惊呼一声,随后被容潋羽护在怀中,彩贝虽眼疾手快却还是没能挡住这么快的鞭子。 容潋羽躲闪不及,又要护着碧珠和容琇二人,硬生生的用胳膊挡下了那一鞭子,雪白衣衫上顿时渗了血。 “二姐姐!” “小姐!” 几人见状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来察看容潋羽的伤势。碧珠动作轻柔的将衣衫撩起,却见容潋羽柔嫩雪白的胳膊上赫然一道伤口,正汨汨的往外渗血。 “欺人太甚!”彩贝见状顿时恼了,将剑鞘一扔回身便朝着那女子刺了过去,那女子连连躲闪,但还是被彩贝一脚踢了出去。 那女子踉跄了一下,脚踢到栏杆险些摔下二楼,彩贝见状飞起又是一掌,狠狠的将她打落在地上。彩贝将她踩在脚下,一柄利剑横在她的脖颈前,让她动弹不得。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懂动我,不怕我要了你的命!”那女子似乎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顿时恼了,她挣扎着朝着彩贝怒声吼道,因为愤怒脸色通红。 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小姐,如何处置?”彩贝见容潋羽出来,便看向她请示着说道。 容潋羽信步走过去,冷冷的看了地上女子一眼。她慢悠悠的接过彩贝手中的佩剑,轻轻的划过那女子的胳膊,顿时见了血。她的动作很是温柔轻慢,明明是一个伤人的动作,却被她做的这样优雅,甚至有些赏心悦目。 “你伤我一分,我还你一分,互不相欠。”容潋羽看向地上愤怒至极的女子淡淡说道,随后将剑交还到彩贝手中,带着容琇等人转身离开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伤我!你是不想活了吗?”那女子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容潋羽的背影怒声质问道,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容潋羽甚至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 “二姐姐,这女子究竟是何人?怎么这般无理取闹!”容琇拿出马车里备用的医箱给容潋羽包扎伤口,在看到不住流血的伤口之后,容婳气得小脸通红,咬着牙怒声说道。 “似乎与西域使者脱不开干系。”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方才她倒是忽略了这一点。那女子身着异装,而且张扬跋扈,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这般模样绝不是什么入大顺朝游玩的人。 想到这里,容潋羽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看来她方才是冲动了,不该伤了那女子。若那女子真的和西域使者有关系,这件事倒麻烦了。 “即便是西域使者也不能这样胡乱伤人,简直就是泼妇!”就连一向做事沉稳的碧珠也很是气愤的说道。 “罢了,这件事莫要让王爷知道,免得节外生枝。”容潋羽将衣袖放下来,看向几人沉声叮嘱道。她最是了解百里溟的性子,若是他走到有人伤了自己,莫怪那人是谁,百里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人闻言点了点头。 容潋羽回到府中,先给裴氏和容翰栋二人请了安,随后又回到惠风院,陪着姚氏待了好些时候。上次毒圣无涯走之前给姚氏诊治过,并留下了一张解毒的方子。姚氏中毒已深,需得慢慢调理,总之没有性命之忧便是了。 安排好了容府之内的事宜之后,恰好太后命人来接容潋羽,便跟着一同进宫了。 当晚,皇上设宴款待西域使者,百官皆出席。 宴会上,容潋羽和百里溟共坐一处,皇上眉头轻皱的看了百里溟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杜若楣和百里夜同席而坐,看到百里溟殷殷切切的对待容潋羽,心中的醋意顿时翻江倒海的涌了过来。 “今日回府可被为难了?”百里溟夹了一块容潋羽喜欢吃的糕点放在容潋羽面前的盘子中,随后这才看向她柔声问道。 今日因为西域使者要来,百里溟便被留在宫中照顾诸事,所以没有时间陪着容潋羽。这会儿才见了面,便问了起来。 容潋羽闻言清浅一笑,正准备摇头,却见彩贝身子一动,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容潋羽连忙轻咳一声,用眼神制止了她。彩贝见状很是不情愿的站了回去,垂首不再说话。 百里溟将主仆二人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顿时明白今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何事瞒着我?”百里溟看向容潋羽柔声问道,但是语气已经有些微微强硬的意味了。容潋羽见状忙为他倒了杯酒,想将这个话题遮掩过去。 “这宫中的御厨手艺越发的好了。”容潋羽捻起那块糕点放在口中,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笑着说道。百里溟看出了她是有意岔开话题,便抬头看了彩贝和碧珠二人一眼,谁知两个丫头皆连忙低下了头。 百里溟见状便知道这其中必当有事,但是见容潋羽有意瞒着他,便也不再问。 “宫宴开始已经三刻钟了,这西域使者倒是桀骜得很,就让我们这样候着不成?”宾客中有人坐不住了,便扬声抱怨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抱怨愤怒的声音越发的多了。 众人纷纷申讨西域使者过于自大,竟然大顺朝的一国之君等着他们,简直就是挑衅! “看来是来者不善啊。”容潋羽闻言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西域人多狡猾,此次必定是有备而来。”百里溟闻言点头附和道,他可不会忘了自己上次是如何失手被擒,后又被下了毒,害的他和容潋羽都险些丢了性命。 容潋羽闻言不再说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 “西域使者到!”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众人闻言纷纷投去目光,却见一行人大步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瞧着身份很是尊贵。 “来晚了,皇上莫要见怪才是。”一行人走到大殿中央站定之后,为首的那男子拱手看向皇上笑着说道。他虽然拱手,但是语气中却没有什么敬意,很是敷衍随便。 皇上当然也感觉到了,但是想到今日场合不同,不便大闹,便不同他计较了。 “不知道下面的是?”皇上清了清嗓子,随后这才淡淡的问道,面色平静,显然也没有将西域使者放在眼中。 “回皇上,这是我们西域的太子烈流墨,这位是我们西域的公主烈流云。”皇上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随从模样的人站出来介绍着说道,他的语气很是倨傲,像是在说一件很是令人骄傲的事情一般。 众人闻言投去目光。 在看到那位流云公主之后,容潋羽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不是伤了我们小姐的女子?竟是西域公主?”彩贝几乎是脱口而出,百里溟听到眉头突然紧皱起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兴师问罪 “你受伤了?”百里溟声音低沉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意。容潋羽有些责怪的看了彩贝一眼,随后连忙回神安抚百里溟。彩贝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颔首退到后方不再说话。 “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容潋羽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不希望再将这件事闹大。西域的人本来就是来者不善,若是将这件事闹大了,只怕会让皇上更加为难。 “伤在何处?给我看看!”百里溟不顾她的劝阻,看向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胡说些什么,我伤在胳膊上,难道你还要我当着众人的面将衣袖撩起来不成?”容潋羽听罢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看向他嗔怪着说道。 百里溟闻言也觉得有理,自知方才是自己担心过了头。 “回去再好好治你!”百里溟伏身在她耳边低声威胁着说道,容潋羽不由得浅笑起来。看向百里溟的眼神既无奈又想笑。 两人这般低头附耳的模样被坐在对面的杜若楣尽数瞧在眼中,她气得浑身直发抖,几乎是无意识间,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看来这位夫人有意见?”烈流墨转头看向杜若楣沉声说道,杜若楣顿时慌了手脚,朝着百里夜投去求助的目光。 百里夜很是嫌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淡定起身。 “太子多虑了,不过是宫女们手脚不利落,打碎了杯盏,惊扰了贵客,倒是本殿的错。”百里夜看向烈流墨拱手笑着说道,烈流墨看了百里夜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原来如此,倒是本太子误会了。这位就是辰王妃?果然是天姿国色。”烈流墨轻笑一声,随后看向百里夜爽朗的说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若说天姿国色,我们大顺朝怕也只有……” “太子殿下为何来晚了?可是宫人们伺候不周?”杜若楣起身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后出声打断,太后狠狠的剜了杜若楣一眼,随后看向烈流墨扬声问道。 杜若楣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她怎么回看不透杜若楣的心思。杜若楣方才那样说,分明又是想要将容潋羽推到风口浪尖上。容潋羽如今虽和百里溟定了亲,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大剌剌的被一个男人盯着看,倒成了什么样子。 杜若楣明白过来太后的意思,咬唇坐了下来,脸上神色暗淡,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百里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事。 “便是太后娘娘不问,本太子也要为妹妹讨个公道。”太后成功的将话题转移,烈流墨回过头来看向太后沉声说道,听那语气大有一股子兴师问罪的意味。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众人一愣,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明白。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太后闻言沉声问道,她只是想要转个话题罢了,不料似乎扯到了一个更麻烦的问题。 “我这个妹妹向来是金尊玉贵养着的,今日却在京城被人重伤,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为我妹妹讨个公道。”烈流墨闻言看向上座的太后和皇上沉声说道,语气掷地有声,全然没有恭敬之色。 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弯下了腰,似乎在捡什么东西的模样。 “竟有此事?不知道是何人伤了公主啊?”皇上闻言微微皱眉,随后沉声问道,只是语气过于漫不经心,似乎只是象征性的问上一问。 “我不知她是谁,只知是个容貌极盛的女子。”烈流云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犯了一个白眼,很显然不想承认容潋羽的倾城容貌。 众人听到容貌极盛几个字,下意识地纷纷朝着容潋羽投去目光,烈流云兄妹二人也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正看到端坐浅笑的容潋羽。想到今日受得委屈,烈流云心中的怒气顿时冒了出来。 “就是她!”烈流云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众人闻言更是惊诧。 “是你重伤我们小姐在先!”彩贝也是个厉害的脾气,这会儿瞧见烈流云竟然恶人先告状,顿时忍不住了,上前一步看向她怒声反驳道,丝毫没有注意现在是什么场合。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扶了扶额,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来。到底是百里溟调教出来的丫头,和他一样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种场合下也敢这般大胆。 “放肆,你一个小小婢女,竟然敢个本公主作对。今日你伤了本公主,本公主就要了你的命!”烈流云的语气很是放肆张扬,根本就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的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皇上脸色阴沉的质问道。面对皇上的质问和烈流云的咄咄逼人,容潋羽施施然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站定,神色不急不缓,似乎这件事和她根本没有关系一样。 杜若楣和容婳二人见状皆咬牙切齿,她们最看不惯的就是容潋羽这副永远安然自若,置身事外的模样。 “回皇上,今日臣女在城中茶楼喝茶,流云公主冲将进来,不但打伤了小二,还用鞭子打伤了臣女。皇上您也知道,臣女素来不是个软性子,受了委屈定是要还回去的。公主伤我在先,我不过是依样画葫芦,将我身上的伤还给公主罢了。” 容潋羽看向皇上轻声说道,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交代了。 “放肆!我是西域最尊贵的公主,你不过是个大臣之女,有什么资格动她?我若是伤了你,那便是你活该,你理应受着!”烈流云闻言顿时恼了,指着容潋羽怒声呵斥道。 她的这一番话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众人对于这个西域来的公主也越发的反感起来。 毕竟这样的公主实在是太张扬跋扈了。 “我也是大顺朝唯一的公主,怎么就不像你这般张扬不讲理!”百里嫣见容潋羽受了委屈,顿时也坐不住了,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看向烈流云很是不客气的说道。 西域使者来访,他们大顺朝处处以礼相待,但是这个公主却这般的飞扬跋扈,根本没有将他们大顺朝放在眼里。 “今日若是公主你伤了我,我自然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她一个大臣之女,哪里有资格同我平起平坐。”烈流云闻言看了百里嫣一眼,随后淡淡的说道。 “嫣儿坐下,此事与你无关。你是我们大顺朝最尊贵的公主,莫要学那市井泼妇一般,平白失了皇室连面和体统,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容潋羽闻言看向百里嫣柔声说道,她的语气平淡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厉害。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轻笑出声,纷纷在心中赞叹容潋羽。 容潋羽劝说百里嫣身为公主,不要学市井泼妇那一套,这不是拐着弯儿的说烈流云是泼妇吗?想到这一层,众人都不由得觉得心中舒畅了些。 自那烈流云兄妹二人入大殿以来,就一直桀骜的很,出言不逊,处处不敬着大顺朝。如今容潋羽的这一番话,倒是巧妙地为大顺朝出了这口气。 百里溟见状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他的小王妃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欺辱的。 烈流云想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容潋羽话中的意思,顿时气得直发抖。若不是有烈流墨拉着,只怕这会儿她已经朝着容潋羽扑过去了。 “皇上,不管怎么样,我妹妹到底还是受了伤,这件事还请皇上给个决断吧。”烈流墨示意烈流云不要胡来,随后看向皇上沉声说道。瞧他那样子,大有一种皇上不处置容潋羽他就不罢休的意味。 “太子殿下,我也受了伤。”容潋羽转过身看向烈流墨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的脸上虽然挂着清浅笑意,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是寒凉。 “你的伤能有我妹妹的重?”太子闻言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臣女竟有这般气势,回过神来之后他这才沉声说道。 “我与公主,谁的伤势更重,一看便知。”容潋羽闻言也不纠缠,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来。 烈流云闻言微微皱眉,随后一把推开烈流墨,走到容潋羽面前去。 “看就看!今日你必死无疑!”烈流云朝着容潋羽怒声吼道,她知道自己手下的轻重,而且鞭子的伤口和刀剑的伤口又如何比得。 烈流云说着便将衣袖大剌的撩了起来,只见她胳膊上却是缠着厚厚的白布,上面隐隐可见血迹。烈流云看了容潋羽一眼,冷哼一声之后便将那白布拆开,露出里面的伤口来。 伤口虽然不深,但却流了不少的血。 众人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 “到你了!”烈流云扬了扬下巴,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挑衅的意味。容潋羽闻言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碧珠,过来帮我。”容潋羽看向碧珠轻声说道,碧珠闻言连忙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容潋羽的衣袖撩起来,动作轻慢的解开包扎伤口的白布,生怕弄疼容潋羽一般。 第二百六十章 前来联姻 那一卷白布皆被鲜血染红,瞧着便触目惊心。待露出伤口来,众人这才看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容潋羽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条胳膊,每道伤口都在往外渗着血。 百里溟见状眉头猝然紧皱,她哪里想到容潋羽竟伤的这样重!百里溟面色阴沉布满怒气,正准备起身,却被容潋羽一个眼神制止住。容潋羽朝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 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疼无比。但是他懂容潋羽,知道容潋羽有自己的打算,便也只能咬牙坐下来。 “皇上,您也知道我们小姐,最是个不爱张扬的性子。今日在那茶楼被流云公主伤成这般模样,她依旧咬牙忍了下来,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是没有想到流云公主竟先告起状来。”碧珠扶着容潋羽看向皇上哀泣着说道。 她说的很是令人动容,就连容潋羽听了都不由得暗暗佩服,险些都要相信了她的话。 “究竟是谁伤得重,太子这会儿可看清楚了?”皇上眉头紧皱的说道,语气里面带上了淡淡的怒意。 太子自知理亏,便也不再追究此事。 “却是我错了,我这个妹妹向来娇养惯了,没有规矩,还请皇上不要见怪。”太子看向皇上陪笑着说道。 倒是烈流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容潋羽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顿时愣住了。别人或许不知,但她是最清楚的,她今日不过只是抽了容潋羽一鞭子罢了,怎么可能将她伤成这样。 这绝不可能! “你竟然陷害本公主?”烈流云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眼中满是怒气。 “公主还要追究下去吗?”容潋羽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随后抬头看向烈流云沉声问道。 “云儿回来!莫要再胡闹了!”烈流墨知道自己妹妹是个什么性子,心中也清楚这件事必是烈流云惹事在先。 烈流云闻言气得直咬牙,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烈流墨回到位置上坐下。容潋羽见状也不再追究,由碧珠扶着回到位置上坐下来。 “都是些假伤,我回头同你解释。”面对百里溟投过来担心的目光,容潋羽低声轻轻的说道。百里溟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容潋羽的应对之策。 这件事便这样掀了过去,宴会终于开始,事先安排好的歌舞也传了上来,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倒是热闹的很,仿佛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宴会过半,烈流云瞧着这些歌舞似乎看的有些厌了,便主动请求表演。皇上也不好当众驳了她的面子,便应下了。 烈流云退下去准备,片刻之后只见一红衣女子翩翩而入。她的容貌本就张扬明艳,如今穿了这一身的红衣,倒更显得热烈如歌,甚是惹眼。 她穿着西域那边特制的舞鞋,一双白玉一般的小脚有一半都露在面前,很是好看。所谓莲步,大约便是如此了。 随着乐师的音乐,她玉足轻点慢慢跃入大殿,随后伴着乐声扭动起腰肢来。她似乎是一个天生的舞者,每一步都让人目眩神迷。或许是她的舞姿过于曼妙,以至于众人都忘了她方才是如何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 她一个旋身间看到了对面的百里溟,脚步微微一顿,随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来。但是在看到百里溟身边的容潋羽之后,她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了起来。 方才她只顾着和容潋羽一争高下,倒是没有看见身边的百里溟。 “这位公主似乎对你有意?”容潋羽很敏锐的感觉到了烈流云的情绪变化,她微微侧身在百里溟耳边轻声说道。 这般亲密的态度顿时激怒了还在跳舞的烈流云,她舞动着腰肢来到百里溟面前,纤纤玉手端起酒杯,风情万种的递到了百里溟的嘴边。 百里溟微微侧身,满脸嫌恶的将她推开。 乐声戛然而止,场面顿时尴尬起来。烈流云站在那里有些发愣,许久之后这才强扯出一抹微笑来。 “公主的舞姿确实犹如天人下凡,不是这等宫婢比得了的。”太后见状看向烈流云轻声说道,试图缓解现在的场面。 烈流云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随后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对了,朕还不知道太子和公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皇上也将话题移开,随后看向烈流墨扬声问道。 烈流墨闻言脸色阴沉,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开口道:“我父王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西域可以和大顺朝联姻,修永世之好。” 烈流墨说完之后,百里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皇上显然也有些愣住了,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到西域此次派人来竟是为着这件事。 “不知西域国君是何想法?”皇上虽然有些始料不及,但还是收敛了心神,看向烈流墨沉声问道。 “云儿是我们西域最尊贵的女子,为了表示我们西域的诚意,愿意将云儿嫁到大顺朝来。大顺朝是礼仪之邦,想必也不会让云儿受苦。”烈流墨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笑着说道,他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仿佛皇上已经答应了联姻的事情一般。 “不知道流云公主看中了我大顺朝的哪一位王公子弟?”太后闻言也眉头紧皱的问道。 “正是当朝的御王,九皇子百里溟。”烈流墨开口笑着说道。 百里溟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垂眸自顾自的饮起酒来,就像是没有听见烈流墨在说什么一般。他这般模样皆被坐在对面的烈流云瞧得清清楚楚,看着百里溟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无端生出怒气来。 “只怕要让太子失望了,本王已是有家室之人。而且本王已指天誓日说过,这辈子只有一个王妃,便是公主想要嫁于本王做妾,怕是也不可能了。”百里溟起身看向烈流墨沉声说道,他的话很是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妹妹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与你做妾?”听到妾室这个字眼,烈流墨顿时有些恼了,他站起来看向百里溟冷声质问道。 “太子殿下理解错了,本王说的是……连做妾都不可能。”百里溟沉声说道,微微上扬的嘴角里面满是嘲笑,他的态度很是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王爷何必这样侮辱我的妹妹!”烈流墨闻言险些吐出血来,顿时恼了。 “你的王妃是谁?是她吗?”烈流云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随后起身看向百里溟问道。她伸手慢慢的指向容潋羽,脸上怒气更盛。 “本王的王妃,容潋羽……也是本王唯一的妻。”百里溟闻言伸手将轻柔的将容潋羽扶起来,随后看向烈流云一字一句的说道,烈流云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皇上,这件事您怎么看?”烈流墨自知百里溟不会松口了,所以便将目光放在了皇上的身上。 “太子有所不知,溟儿和羽儿是朕的皇后亲自定下的婚事。如今皇后已去,这是她唯一的遗愿,朕不能让她失望于九泉之下。”皇上闻言清了清嗓子,随后淡淡的说道。 “这好办,我妹妹为正妃,至于这个女子……给她个侧室便是了。”烈流墨闻言淡淡的说道,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自然,仿佛百里溟就应当按照他说的去做一般。 百里溟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太子殿下方才可是没有听清,本王不换妻,不纳妾。这桩联姻,本王不同意。这样说不知道太子殿下可听清楚了?”百里溟握着容潋羽的手,望向对面的烈流墨沉声说道,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 烈流墨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没有想到百里溟竟是个这么难啃的骨头,简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太子和公主远道而来,还是让朕好好的款待诸位,联姻之事容后再议吧。”皇上闻言看向烈流墨笑着说道,相比较于烈流云,容潋羽这个儿媳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莫说百里溟不同意,便是他也绝不会让烈流云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入他皇室的门。 否则岂不是要丢尽皇室的脸面吗? 烈流墨闻言冷哼一声坐了下来,方才百里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可都在心中记下了。 烈流云却依旧站在原地,虎视眈眈的模样似要将容潋羽生吞活剥了一般。容潋羽见状很是无奈的扯出一抹微笑来,看来她又惹上了一个大麻烦。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瞪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百里溟。 “你最是个能沾花惹草的,而且这次好像还给我惹了个食人花回来。”容潋羽微微侧身看向百里溟低声说道,她的声音又细又柔,只有她和百里溟二人能听见。 百里溟听着她嗔怪地语气,脸上不由得露出宠溺的微笑来。 “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这样胡乱冤枉我。”百里溟轻声说道,眼中的温柔几乎要将容潋羽溺死一般。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公平竞争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 “容潋羽是吗?”烈流云突然手指向容潋羽开了口,容潋羽闻言也不躲闪,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轻轻的福了个身,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很是端庄有礼。 “不知公主有何指教?”容潋羽看向烈流云淡淡问道,她的神色安然平淡,仿佛没有听见方才烈流云说的要与百里溟成婚联姻一般。 看到这里,烈流云不由得咬了咬牙,心知容潋羽是个不好对付的。这样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最是可怕了。 “我西域女子最是张扬,如今本公主也瞧上了百里溟。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离开他,二是同本公主公平竞争。”烈流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 在场众人闻言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期待着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 “本王方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百里溟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起身看向烈流云冷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之意。 “容潋羽,难道你就只会躲在男人的身后寻求庇护吗?”烈流云见状顿时火了,她深知百里溟不会松口退让,便将矛头对向了容潋羽。她见容潋羽身若拂柳一般,便认定她是个好欺负的。 “他本就是我的,我为何要同你公平竞争。公主这样做是将我们大顺朝的皇子当成了什么物品,可以任输任赢,随意处置的吗?”容潋羽闻言面色突然一沉,她挥了挥衣袖,随后看向烈流云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烈流云闻言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了。 “你若是不敢直说便是,闲扯些什么!既然不敢,就给本公主滚的远远的!”良久之后,烈流云这才通红着小脸,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知公主想要如何公平竞争?”容潋羽闻言开口淡淡的说道,一副不将烈流云放在眼中的模样。 “我西域女子善武,你若赢得了我,我便不再纠缠!”烈流云闻言怒声说道,容潋羽听罢却是嘴角一勾。 “希望公主不要食言。”容潋羽开口淡淡说道,瞧她那样子,应当是同意迎战了。烈流云听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她自小跟着烈流墨习武,虽说不是武艺超群,但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她还是有自信的。 想到容潋羽待会儿狼狈惨白的模样,烈流云心中就无端生出一股子快感来。她的眸中迸发出强烈的胜负欲来,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等!我嫂嫂今日被你伤成这副模样,你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本公主同你比试,你莫要为难我嫂嫂!”烈流云刚刚握紧双手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却见是百里嫣站了起来。 想到之前百里嫣屡次出言维护容潋羽,烈流云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杀意。 “嫣儿莫闹。”容潋羽文雅轻声呵斥道,烈流云最是个嚣张跋扈的,谁知道她待会儿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她万不能让百里嫣冒这个险。 “嫂嫂不要担心,不过是比舞罢了,方才我瞧着她的舞姿也就那样。”百里嫣闻言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屑的意味。 烈流云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心中对百里嫣也更加讨厌起来了。 “好!既然你坚持,那我就先同你比。”烈流云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突然展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来。 百里嫣闻言也不退怯,不顾容潋羽的阻拦走到大殿中央,她轻轻的挥了挥衣袖,准备好一切之后便等着乐师奏乐。 “找死。”烈流云低声呢喃了一句,突然飞身朝着百里嫣扑将过去,一掌拍在她的胸口处,百里嫣始料未及,再加上她又从未习过武,生生受了她这一掌,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嫣儿!”容衍见状心狠狠一沉,随后顾不得众人在场,直接飞身上前稳稳接住百里嫣的身子,将她纳入怀中,满脸的心疼之色。 百里嫣本就是金尊玉贵娇生惯养长大的,烈流云的这一掌她根本吃不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便靠在容衍怀中,虚弱不已。 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容衍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浑身发抖。 “流云公主实在过分!”容衍抬起头来看向烈流云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顾及着烈流云的身份,只怕她这会儿已经惨死在容衍手下了。 “是她自己学艺不精,偏偏还要逞能,与我何干?”烈流云闻言冷笑一声,嗤笑着说道。 “好好的比舞,流云公主为何要伤人!”容潋羽冷声质问道,她白皙的小脸微微泛红,一双清亮的眸子也布满了怒气,显然烈流云的这一一系列行为已经惹怒了容潋羽。 “本公主说的是比武,却没说是舞蹈的舞!”烈流云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伤着的是大顺朝唯一的公主,一个身份和她同样尊贵的人。 “太子殿下,这件事你怎么看?”容潋羽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坐在对面同样有些惊诧的烈流墨沉声问道。 烈流墨没有想到容潋羽会突然将话题对向他,稍稍愣神了之后这才轻咳了一声。他当然知道烈流云做的有些过分了,但是好在百里嫣是自己冲上前来非得要和烈流云比试的,现在即便是受了伤,也不全是烈流云的错。 想到这里,烈流墨这才放下心来。 “公平比试,贵朝应该不会这么输不起吧。”烈流墨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众人恨的直咬牙。 百里嫣是他们大顺朝唯一的公主,这会儿却被伤成这个样子。最可恨的是,他们偏偏不能将烈流云怎么样。因为正如烈流墨所言,这是公平比试,若是皇上以权力欺压,反倒显得大顺朝小肚鸡肠了。 想到这里,众人犹如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 “流云公主,你还要同我比试吗?”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烈流云沉声问道。她的脸上虽然一如既往的挂着微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含了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来啊!只是这次若是再受伤,就别怪本公主受下不留情了。”烈流云见皇上拿她都没有办法,心中越发的膨胀起来了。这会儿见容潋羽出言邀战,她自然是一口应下。 容潋羽闻言勾唇冷笑,猛地将百里溟腰间佩剑拔出,直指烈流云而去。 容潋羽本就会现代的防身术,再加上之前有百里溟的教导,手上的功夫一直不弱。只不过她从不是个高调张扬的人,很少表现出来罢了。但是这一次,烈流云是真的惹怒了她。 烈流云哪里想到容潋羽竟也会武功,先是愣了片刻,随后连忙后退躲闪,她抽出盘在腰上的鞭子,手腕狠狠用力,朝着容潋羽挥了过去。 容潋羽见状眉头一皱,利剑一挥,那鞭子便断做了两半。烈流云见状呆住了,众人也都震惊不已。 “容潋羽!这鞭子是我父王亲手所赠,你竟敢毁了它?”烈流云看向容潋羽怒声的吼道,足以见她现在有多愤怒。 容潋羽闻言并不回应,手法身形更是没有停下,依旧挥舞着手中的利剑朝她刺了过去。烈流云见容潋羽来真的,一时间有些心慌,连连躲闪,但她毕竟是空手,哪里是容潋羽的对手。 不过片刻而已,她的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 烈流墨看到这般境况顿时急了,他深知再这样发展下去,烈流云必定会受重伤。 “你给我住手!没看到我妹妹受伤了吗?”烈流墨指着容潋羽怒声喊道,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方才自己说过什么。 “公平比试罢了,难道贵朝这么输不起吗?”容潋羽闻言回头看向他冷声说道,这一模一样的话噎得烈流墨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想到容潋羽竟是个这么难缠的! 烈流云不敌容潋羽,身上多处受伤,但是容潋羽似乎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直直将烈流云逼得退无可退,最后一掌拍在她的胸口上,飞身上前横身便是一脚劈在她腰间。 烈流云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看样子比百里嫣伤得更重。 容潋羽在大殿中央站定,目光阴冷地看着烈流云,眸中没有一丝惧色。 “云儿?”烈流墨慌忙跑过去,很是担心地为烈流云查验伤口。看到她伤痕累累的模样,烈流墨心中满是愤怒。 “皇上!难道这就是贵朝地待客之道吗?我们远道而来,你却纵容这女子这般重伤我妹妹,你让我们西域颜面何存!看来皇上你根本就不想与我西域修好,既然这样那就战场上见吧!”烈流墨看向皇上怒声说道。 “太子真是会说笑,难道我们公主身上的伤就不是伤?是您亲口说,这不过是场比试罢了。我素来以为西域是个礼让恭谦的国家,如今看来竟是我想错了。”容潋羽闻言看向烈流墨轻笑着说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黑夜来客 这件祸事是她闯下的,自然要她来收尾,不能让烈流墨拿住把柄趁机为难皇上。 “你这个小小臣女,竟然这样以下乱上,今日本太子就要了你的命。”烈流墨现在只要看到容潋羽这张脸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能听她说话。 “好了!”皇上终于开了口,烈流墨气得直咬牙,但也只能暂时忍下。 “羽儿,你今日实在胡闹。你既知道西域公主尊贵无比,又是个输不起的,方才为何还要同她比试?偏偏你武艺高超,又让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简直就是错上加错,还不快给流云公主道歉。”皇上看向容潋羽佯装呵斥着说道。 烈流墨闻言险些气得吐出血来,皇上的每一句都像是在责骂容潋羽,但是每一句都在暗示今日是烈流云学艺不精惹事在先。 “是啊,羽儿快同流云公主道歉。流云公主大度,一定不会同你一般计较的。”太后闻言也轻笑着说道。她直言烈流云大度,若是烈流云真的要为难容潋羽,那岂不是坐实了小气的名头? 烈流云最是个骄傲的,自然不会这样做。 “是,都是臣女一时冲动,还请公主不要怪罪。”容潋羽闻言也不恼,很是顺从的走到烈流云面前,看向她柔声说道。她这般乖巧恭敬的模样,和方才手持利剑英姿飒爽的模样还真是判若两人。 “你!”烈流云闻言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太后等人三言两语间便让烈流云兄妹二人不得不咽下这口苦水。 “好了,今日的宴会还是散了吧。朕已经为太子和公主准备了宫殿,待会儿就派太医前去为流云公主诊治。”今日闹了这么一通,皇上也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了。 烈流云兄妹二人闻言冷哼一声,随后搀扶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西域使者退去,容潋羽这才挥袖跪下。 “臣女今日胆大妄为,还请皇上处置。”容潋羽在大殿中央跪下沉声说道,自己认错总比被别人揪着错处不放的好。 “快些起来,今日若不是你,我大顺朝的颜面只怕就要丢尽了。西域使者娇蛮跋扈,又重伤朕的嫣儿,实在是可恨!你帮着朕出了这口气,朕还要重重地赏赐你,你何错只有啊。皇上闻言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但是在提到烈流云兄妹二人的时候却是一片阴沉。 “多谢皇上。”容潋羽闻言叩头谢恩,随后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罢了罢了,都散了吧。”皇上扬了扬手很是心烦的说道,随后便和太后一起离开了。众人见状,也都散了去。 容潋羽让彩贝护送着容琇等人回去容府,如往日一般守在姚氏身边,免得有人趁机对姚氏下手。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她又和百里溟一同去看了百里嫣的伤势,确定她没事了之后这才送百里溟出宫。 御花园里,百里溟和容潋羽并肩走着。 “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溟看向容潋羽很是担心的问道,方才情况太乱了,他顾不得问上一句。虽说容潋羽已经同她说了这是假伤,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些伤口都是年前为了救你的时候留下的,方才我见烈流墨兄妹二人有意拿这件事说话,便略施小计让伤势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容潋羽闻言看向百里溟轻笑着说道,她那长如蒲扇一般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扇动,如春风过水一般,在百里溟心中留下片片涟漪。 听得容潋羽这样说,百里溟才想起来,方才容潋羽确实弯下了腰,倒腾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今日我算是彻底的得罪了那公主,日后怕是难过了。”容潋羽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很是无奈的说道。她倒不是害怕,只是心烦的很。好不容易杜若楣和容婳都消停了,她本想着可以过两日清闲日子了,谁知道又冒出来个烈流云。 “最多一月他们就会离开了,今日你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想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百里溟闻言轻声说道,柔声的宽慰着。 “我只是好奇得很,他们为何突然前来京城。若说是为了联姻一事,可是方才在宴会上,我也没有瞧见烈流墨有多在乎这件事情。”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好了不要再想了,他们若是有意隐瞒,我们也猜不出什么来。今天你也累了一整天,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百里溟在她面前站定,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看向她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宫门口,和百里溟告了别之后,容潋羽这才回去。 是夜,更深人静,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主子。”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在御花园假山后面站定,看向前面负手而立的男子颔首唤道,语气很是恭敬有礼。 “我们倒是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要将我这个主子给忘了呢。”那男子闻言转过身来沉声说道,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见那男子正是西域太子烈流墨! 斗篷人闻言扑通一声跪下。 “主子,属下不敢!”那斗篷人似乎很是害怕烈流墨,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只是黑色的斗篷过于严实,让人看不见来人的模样,只是听声音知道是个女人。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烈流墨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抬脚便是一脚狠狠的揣在那女子身上。烈流墨似乎很是生气,根本就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怜香惜玉。 “主子息怒!属下真的不敢啊。不知道属下做错了什么,还请主子明示!”斗篷人捂着生疼的胸口,强忍着疼痛看向烈流墨说道。她的身子伏的极低,显然是极畏惧烈流墨的。 “当初我放你回来是做什么的你可还记得?你倒好,自从来到大顺朝就像是失踪了一般,本太子这次若不是亲自过来,怕是还见不着你的面!”烈流墨看向她沉声说道,或许是因为斗篷人的态度很好,他心中的怒气也稍稍消散了些。 “主子明察,属下一日都不敢忘记主子的叮嘱!”斗篷人连忙解释道,似乎生怕列烈流墨会误会一般。 “哼!最好是这样!我费尽心力救了你,可不是让你回来享清福的。”烈流墨闻言神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伏在地上的斗篷人沉声说道。 “是,主子尽可放心。”斗篷人看向烈流墨点头说道。 “百里溟为何没死?”烈流墨想了很久之后,随后这才看向斗篷人沉声问道。今日他看到百里溟还是很震惊的,不过好在百里溟在,否则皇上询问他们来意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如何回答呢。 “是毒圣无涯。”斗篷人闻言沉声说道。烈流墨闻言却是眉头狠狠一皱,显然是没有想到会从别人口中听到无涯这个名字。因为世人都以为毒圣无涯只是个传说罢了,没有想到竟是真的! “算他命大!竟真的遇到了毒圣无涯!”烈流墨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知道主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可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事情?”斗篷人闻言看向烈流墨关切的问道,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在他面前表现的模样。 “这个与你无关,不过我倒真的有件事要交给你。”烈流墨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主子尽管吩咐,属下必定尽心尽力,不敢有般奋懈怠。”斗篷人闻言连忙说道,以表自己的忠心。 “我妹妹看上了百里溟,可他那个未来的王妃似乎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要你想办法在一个月之内那个女人解决掉。”烈流墨闻言看向她沉声说道。 斗篷人闻言一愣。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想办法的。”斗篷人伏身说道。 “罢了,回去吧,小心些莫要让人发现了。”烈流墨闻言点了点头后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借着夜色的掩映,斗篷人也迅速消失在了夜幕里。 百里溟回到御王府之后,一整夜都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觉。他只要一想到烈流云兄妹二人在宫中,便担心不已。那烈流云最是个嚣张跋扈的,今日当着皇上和太后得面都敢这样胡闹,谁知道她在宫中会不会对容潋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百里溟放心不下,打定主意要将容潋羽接出宫来。次日一早,百里溟下了早朝之后i便直奔容潋羽的偏殿而去,却被宫女们告知容潋去给太后请安了。 寿康宫中,容潋羽和容婳二人一左一右倚着太后坐下,董贵妃虞贵妃等人在下方坐着,一众人有说有笑,倒也热闹。 “嫣儿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提到昨晚的事情,太后便不由得担心问道。昨日百里嫣受了那烈流云那么重的一掌,她自然是担心不已的。 “太后娘娘宽心,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容婳闻言轻轻的为她抚背顺气,随后看向她柔声地宽慰着说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碧珠受罚 太后闻言却是眉头紧皱,似乎并没有因为容婳的话而有所缓解。 “昨日我去瞧了,又开了方子给御药房,嫣儿宫中的人我也都一一吩咐了,想必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太后娘娘若实在放心不下,过会儿臣女陪您过去瞧瞧。”容潋羽见她脸色不好,便开口轻声说道。 容潋羽的声音很轻很柔,莫名的带了一股子安抚人心的力量。 “还是你做事妥贴些。”太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的拍了拍容潋羽的手轻声说道。 昨日百里嫣伤成什么样子是大家亲眼所见的,相比较于容潋羽的悉心照顾,容婳那些只会奉承的话可实在是差的有些远,这也难怪太后听了容婳的话之后没有什么反应。 看到太后对容潋羽的态度,容婳心中怒气盎然,但是又不能发作出来,只能强忍着。 “太后娘娘,御王爷来了。”正当众人说话的时候,就听到门口的宫女恭声说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到百里溟大步走了进来。他连朝服都没有换,一看便是下了朝就赶过来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百里溟走到大殿中央看向太后拱手请安道。 “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往日请安可不见你这般着急呢。说吧,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到哀家这里来的。”太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他笑着问道。 “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祖母的眼睛,孙儿确实有事相求。”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他脸上的神色很是严肃,一看便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说吧。”太后也被他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看向他轻声问道。 “孙儿想将潋儿接出宫去,还请皇祖母恩准。”百里溟丝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昨晚他为了这件事已经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这样放任容潋羽和那个烈流云都呆在皇宫里。 太后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她并没有接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哀家知道你的打算,你是担心羽儿在宫中会被那个西域公主为难。但若你真的将羽儿送回容府,离了哀家和皇上的眼皮子,羽儿会更加的危险。现在在这皇宫中,羽儿日日呆在哀家身边,那西域公主便是再嚣张跋扈,她也不敢在哀家面前胡来。”太后想了很久之后,这才抬头看向百里溟劝说着说道。 百里溟一愣,这些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太后娘娘所虑极是,我若是现在回了容府,只怕会给容府招来大麻烦。”听完太后的话,容潋羽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到底是不放心。”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他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不过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公主罢了,她若真的能伤得了我,昨日就不会受伤了。横竖我不去招惹她就是了,整日就在太后娘娘身边待着,她还能跑到这寿康宫中胡闹不成。”容潋羽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轻笑着说道。 听到容潋羽这样坚持,百里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了。 “好了,哀家同你保证,一定会照顾好羽儿的。”太后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心觉好笑,看向他很是无奈的说道。 “如此,便有劳皇祖母了。”百里溟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百里溟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太后用眼神示意李嬷嬷出去看看,片刻之后,李嬷嬷这才带着狼狈不堪的芸香走了进来。 容潋羽一见芸香那副模样,心中便涌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潋羽沉声问道,她的目光往外看了看,却没有看到碧珠的身影,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小姐,方才您让碧珠姐姐去摇云宫探望公主的伤势如何了。碧珠姐姐刚到御花园处便遇见了流云公主,她说碧珠姐姐冲撞了她,将她的手帕弄到了水里。这会儿流云公主正逼着碧珠姐姐下水去给她捞手帕呢。”芸香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心下一沉,现在刚刚开春,冬天的寒气还没有散尽,碧珠若真的入了水,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快带我去!”容潋羽沉声说道,随后连忙往外走去。是她疏忽了,烈流云虽然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却可以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百里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太后也是眉头紧皱,很是担心。但是她毕竟是太后,一个小小的宫女还轮不到她如此兴师动众的前去,因此她指派了李嬷嬷前去看看情况。若真的遇到了什么事,也好为容潋羽撑腰。 御花园处,碧珠正被烈流云的两个侍卫按着押在地上。 “你这个贱婢,冲撞了本公主,你以为随便道个歉就够了吗?”烈流云伸手挑起碧珠的下吧,看向她语气阴狠的说道。 “流云公主,方才奴婢离您还有好几丈远,怎么能冲撞的到您呢?您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碧珠听罢连忙辩解着说道,方才明明就是烈流云自己走过来的,碧珠见着她便下跪行了礼,哪里能冲撞的了她。 “哼!主子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教养出来的奴婢也是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听到碧珠竟然顶撞自己,烈流云心中的怒气陡升,再加上她想起昨日在接风宴上受到的羞辱,心中的怒气更加的压抑不住了。 “流云公主您不过是昨晚输给了我们小姐,心有不甘罢了。既是如此,您直说便是,何必这样为难奴婢!”那碧珠也不是个软弱的,她虽然平时稳重妥帖,但是对于烈流云这样卑鄙之人却是丝毫的恭敬都没有。 “贱婢!”似乎是被碧珠的话戳中了痛处,烈流云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摔在她脸上。碧珠白皙清秀的小脸顿时肿的老高,嘴边也渗出了鲜血。 “将她给我丢下去!”烈流云看向两个侍卫与其凶狠的说道。那两个侍卫也是手脚利落的,直接拎起娇小的碧珠就扔进了湖中。 碧珠不会水,那股窒息的感觉紧紧的缠绕着她,仿佛随时都会要了她的性命。她在水里奋力地挣扎,但是却连一句呼救的话都喊不出来。初春的湖水冰凉刺骨,碧珠只觉得身上的力气愈发的小了。 “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你忠心耿耿护着的那个主子要怎么救你。”烈流云站在岸上,望着水里挣扎扑腾的碧珠轻笑着说道。 容潋羽赶到的时候,正看到烈流云站在岸边,她心下一紧连忙冲上前去,却见碧珠在水里挣扎着,几乎已经失去了力气。 “碧珠!”容潋羽着急喊道,她抬脚攀上一边的石头栏杆就准备往下跳,但是却被随后追来的百里溟一把抱住。 “白止!”百里溟将容潋羽牢牢抱在怀中,随后看向身后的白止沉声唤道。百里溟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一个白色人影飞身掠下,将快要失去知觉的碧珠拦腰抱了上来,似乎是感觉到了温暖,出于本能一般,意识模糊的碧珠紧紧的抱着白止,双眸紧闭。 “碧珠?”容潋羽轻声唤道,伸手就要去脱自己的身上的衣服,百里溟见状一把按住她。白止动作利落的将自己外袍脱下来裹在碧珠身上。 “快带她回去!”容潋羽急得直咬牙,白止闻言连忙将已经昏迷的碧珠抱起来,朝着容潋羽的偏殿去了。 “流云公主,你也就只有这么点本事了。”容潋羽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随后她一步步的走到烈流云面前,看向她冷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愤怒和嘲笑。 “容潋羽你这是什么意思?”烈流云最是受不了这样的嘲笑,一把抓住容潋羽的胳膊看向她怒声质问道。 “你恨的人是我,却奈何不了我,只能对我身边最柔弱的婢女下手。我最是看不起你这样懦弱的人!”容潋羽狠狠的甩开她,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随着容潋羽等人的离开,众人也都散了去。一直跟在众人身后不言不语的容婳慢慢的走到气急败坏的烈流云面前,轻轻的福身行了一礼。 “流云公主莫要动怒,我这个妹妹最是厉害。您若是沉不住气,怕是斗不过她。”容婳看向烈流云柔声说道,眼波流转间尽是万种风情。 烈流云闻言不由得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脑海里搜寻关于容婳的记忆。 “妹妹?这儿说你是容潋羽的姐姐?”良久之后烈流云这才放弃,因为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过容婳。但是从容婳的话中,她还是搜寻到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流云公主不要误会,我虽是容潋羽的姐姐,但是与她却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的娘亲便是死在她的手上。”容婳似乎看透了烈流云的想法,随后连忙解释着说道。 烈流云闻言这才稍稍地放下了戒备。 “真是个蛇蝎心肠的人!”烈流云开口恶狠狠的说道。 第二百六十四章 攀附结盟 “是啊,我这个妹妹手段厉害,就连御王也被她的手段迷得神魂颠倒。”容婳闻言跟着附和着说道。她故意提到百里溟,就是想要引起烈流云的注意。 果不其然,当烈流云听到御王两个字之后,顿时投过来了好奇的目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烈流云看向容婳沉声问道,虽然她之前不认识容婳,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能够帮她。 “流云公主若是感兴趣,我可以慢慢说给公主听。”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随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烈流云愣了一会儿,随后明白过来容婳的意思,两人比肩离开了御花园。 与此同时,容潋羽和芸香扶着已经昏迷了的碧珠回到偏殿,因为白止到底是男子,不能随便出入容潋羽的偏殿。容潋羽将碧珠安置好了之后,命人在屋子里生了好几个暖炉,又命人赶紧去烧热水和姜汤。 碧珠在那水里挣扎了那么久,这会儿脸色都变得乌青了。 “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百里溟站在一边看着容潋羽忙进忙出,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开口安慰两句。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彩贝留在宫中。碧珠最是个顾全大局的性子,自然是不敢和烈流云硬来。”容潋羽一边用热手帕给碧珠擦拭身子,一边抱怨着说道。 她现在才发现,有的时候过于老实也不好! “小姐,先将这姜汤给碧珠姐姐喝下吧,暖暖身子也是好的。”芸香端着一碗滚烫的姜汤走进来,容潋羽将碧珠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随后又接过姜汤,动作轻柔的给她喂了下去。 之后又喝了些药,直到傍晚,碧珠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容潋羽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奴婢今日又给您添麻烦了。”碧珠睁开眼睛,看着守在床边的容潋羽,她只觉得浑身一暖,眼泪顺着才苍白的小脸落了下来。 “说这些做什么,你是为我平白受了罪。”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却见她还在发烧,便将刚刚熬好的药喂她喝了下去。 “你跟着我这几年,好日子没过过,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在容府时是沈氏和容婳,如今入了宫,还是没能躲过。”容潋羽将药放在嘴边吹凉了,随后这才送到她嘴边去。似乎是这次的事情刺激到了容潋羽,她柔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愧疚之意。 碧珠含着眼泪将药喝下去。 “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对我和彩贝二人犹如亲姐妹一般,莫说是这些小事,便是将命给您奴婢也是愿意的。”碧珠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是虚弱,才说一句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了,别说这些傻话。这段时间你就在殿中好好的休息。”容潋羽看着她将碗里所有的药都喝了下去,这才放下心来,看向她安抚着说道。 碧珠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半刻钟便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随后便沉沉睡去了。 容潋羽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的出去,芸香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 “小姐您对碧珠姐姐还真是好。”门外,芸香扶着容潋羽回房。想到方才容潋羽对待碧珠的模样,芸香开口轻声说道。 “她为了我受了不少委屈。”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芸香听罢连忙住了嘴,不再说话。 “这段时间你也小心些,莫要被那流云公主抓住错处为难你。”容潋羽见她不说话,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叮嘱着说道,芸香闻言连连点头。 容潋羽站在偏殿门口想了片刻,只觉得心中的怒气还是压不下去。她根本不不害怕烈流云对她有什么动作,她恼得是烈流云竟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今日幸亏芸香聪明,见情况不对劲儿便迅速躲了起来跟她报信,否则的话只怕碧珠今日就要死在水里了。 想到这里,容潋羽心中越发的烦闷起来,怎么都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气。她想了一会儿,提起裙边便向外走去。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芸香见状一愣,随后连忙跟上去着急的问道。这大晚上的容潋羽不好好休息,怎么还要往外跑呢。 容潋羽没有吱声,不过看她走的方向芸香已经猜出来了。容潋羽这是要去烈流云的宫殿里。 主仆二人一路来到烈流云的宫殿门口,正准备进去,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容潋羽微微皱眉,随后拉着芸香快速的闪身躲了起来。 容潋羽在暗中探视,却见容婳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主早些歇息,我先走了。”容婳看向烈流云行了一礼柔声说道,随后转身离开了。 看到这里,容潋羽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看来容婳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对付她的人和机会啊。直到容婳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烈流云也进去之后,容潋羽这才带着芸香出来。 “小姐,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啊?”芸香拍了拍胸口,随后看向容潋羽小声的问道。 “不过是寻个有势力的人好对付我罢了。”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她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烦闷的紧。 “那我们现在还要进去吗?”芸香望了一眼紧闭着的宫殿大门,看向容潋羽小声问道。 “回去吧。”容潋羽沉声说道,她本想找个机会和烈流云说清楚,但是现在看来却被容婳抢先一步了。谁知道容婳同烈流云说了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容潋羽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烈流云现在对她的成见一定更深了,所以即便她现在去了也是徒劳。 芸香闻言不再说什么,扶着容潋羽回去,伺候着她睡下了。 偏殿里,明月打发了屋里伺候的宫女们,亲自伺候容婳梳妆清洗。容婳坐在铜镜前,白皙纤细的手指慢慢拂过自己越发精致的小脸,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小姐,先将药喝了吧。”见屋里没人之后,明月这才端着一个瓷碗过来。碗中的液体成红褐色,带着淡淡的苦味和一些说不清的味道。只是那味道闻起来便让人有些作呕,但是容婳却像是什么都闻不见一般。 容婳放下手中的梳子,端起那碗药放在鼻子下面狠狠的闻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满意和贪婪的微笑来。她仰头一饮而尽,明月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药似乎不如往日的好。”容婳放下碗,随后抬头看向明月沉声说道。她吃了好几年的药,好与不好她一尝便知。 “小姐还是先忍耐一下吧。”明月闻言轻声安慰道,随后又从容婳妆奁最里面的小夹层里面翻出一盒胭脂来。那胭脂的颜色极艳极红,与市面上的那些胭脂很不一样。 “总不能日日忍耐,我已经忍了好些时日了。”容婳接过胭脂细细的抹在脸上,她嫣红小巧的唇瓣微微张郃,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来。 明月站在一边文雅连忙颔首,不敢接话。 容婳抹完胭脂又坐在铜镜前观望了许久之后这才上床歇着,明月伺候着她睡下了,这才将那胭脂放回原处,将那药碗也收了起来。 次日一早容潋羽再去探望碧珠的时候她的情况就已经好了很多了,昨晚喝了药发了汗,这会儿已经不发热了。容潋羽叮嘱芸香留在殿里照顾她,随后这才独身一人去给太后请安。 “碧珠姐姐,小姐对你可真是太好了。”容潋羽走了之后,芸香坐在床边给碧珠喂药,似乎是闲聊一般的说道。碧珠闻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心中一阵暖意。 “这是什么?”碧珠喝药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一边的一堆衣服,只见一堆粉衣中那抹白色格外显眼。碧珠很是好奇地问道,起身将那件衣服拿了过来。 “这个啊……昨天姐姐你落了水,小姐想要跳下去救你,却被王爷拦下了。最后还是王爷身边的白公子救了姐姐你,这件衣服便是他脱下来给你披上的。” 芸香闻言将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碧珠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白公子?”碧珠低声呢喃道,随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冷峻的脸,不善言辞,不苟言笑。 “碧珠姐姐,待会儿我让她们帮你把衣服洗了,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若是照顾不好你,小姐回来必定是要训斥我的。”芸香喂完了药之后便放下了碗,她一边收拾碧珠的那些湿衣服,一边看向碧珠开口说道。 但是谁知碧珠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碧珠姐姐?”芸香伸手在碧珠面前晃了晃,又唤了一声。碧珠闻声这才缓过神来。 “快把衣服给我吧,我让人一起清洗了。”芸香看向碧珠笑着说道,她说着便伸手去那那件衣服,碧珠见状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衣服,芸香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到底是男子的衣服,若是和我的一起洗,那成了什么样子,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说呢。就放在这里,待我好些了再洗。”望着芸香那张有些发愣的小脸,碧珠这才意识到方才是自己失态了,便连忙看向她解释着说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赏花宴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芸香闻言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之后便出去了。 碧珠见她离开这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随后将那件衣服叠好放在床头。 寿康宫中,太后正在为一件事发愁,脸上的神色很是阴郁。 “后日便是赏花宴了,可是如今那西域兄妹都在宫中,哀家倒真怕他们又惹出什么事情来。”太后沉思了很久之后这才将自己心中烦闷说了出来,这赏花宴是早就有的宫廷盛事,以前是由皇后操办,皇后薨了之后这件事便落在了太后的身上。 “可这赏花宴年年都有,若是今年停了,文武百官难免会猜测,如这般对皇室颜面也是有损。”虞贵妃闻言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看向太后轻声说道。 “你考虑的不错,这正是哀家心烦的地方。”太后闻言点了点头,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羽儿,你觉得呢?”太后轻轻的拨弄着手中的杯盏,随后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容潋羽轻声问道。容潋羽还在想昨晚容婳和烈流云的事情,突然被太后问话,也是愣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依臣女愚见,赏花宴停不得。正如虞贵妃娘娘所言,若是突然取消了赏花宴,必定会让百官及其家眷猜测纷纷,到时候难免会有人说我们是因为受了西域太子和公主的牵制这才这样做,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我们大顺朝害怕他们西域吗?”容潋羽看向太后柔声说道。 太后听罢点了点头,觉得容潋羽说的很有道理。 虞贵妃和容潋羽目光交接,两人都相视一笑。 “罢了,还是依照宫中旧例举办吧。”太后回头看向李嬷嬷轻声吩咐道。 这件事敲定之后,众人也都散了去。容潋羽心中记挂着碧珠和百里嫣,和太后说了一声之后便往外走去,正好和容婳迎头撞上。 “妹妹现在可真是深得太后娘娘的宠爱,太后娘娘什么事都肯听你的。”容婳伸手拦住容潋羽的去路,随后看向她轻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容婳总觉得太后没有最初那样疼爱信任她了,反倒是对容潋羽,处处维护,很是依赖。 “太后娘娘厚爱,我也没有办法。”容潋羽闻言看向容婳沉声说道,她的目光落在容婳的脸上,不由得眉头一皱。方才坐的远还没有瞧见,这会儿离近一看,容潋羽这才觉得容婳的容貌似乎有些变化。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容潋羽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了,容婳被她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随后看向容潋羽很是警戒的问道。 “大姐姐的容貌……瞧着没有往日那么好了。”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她的语气里带了些淡淡的疑惑。但是容潋羽很清楚的看到,容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 “我自然是不如妹妹那般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容婳生怕在容潋羽面前露出什么破绽来,只能强忍着心慌,看向她笑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绕开她转身离开了。或许是害怕容潋羽再看出些什么来,容婳也不敢再阻拦她了。 转眼便是赏花宴,这日御花园里姹紫嫣红,百花争艳的样子当真是好看极了。赏花宴设在御花园附近的暖阁中,这样既不会冷,也能赏看百花,是个极好的去处。 因为这个宴会不如平日的宫宴那般拘束有礼,所以众人也都很是自在。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们全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或在花园里玩耍,或是在凉亭里聊天。夫人们大都陪在太后和几位贵妃身边,各做各的倒也热闹的很。 因为赏花宴很是随性自在,所以男眷们今日也都不用避讳,都在这御花园中。 “婳儿,你也同她们玩去吧,在这里陪着哀家怪累人的,过会儿开席了记得回来就是了。”太后正在和夫人们聊天,余光瞥见容婳端正的坐在自己身边,便看向她轻笑着说道。 “无事,婳儿就想陪在太后娘娘身边。除非哪一日太后娘娘厌了婳儿,婳儿才会离开呢。”容婳闻言似乎撒娇着说道,她这般模样活像一个和自己娘亲撒娇的小姑娘一般,再加上今日的热闹气氛,太后也觉得心中暖和极了。 “容大小姐还真是贴心,我瞧着真是羡慕极了。”围着太后的一个夫人笑着说道。 “柳夫人说笑了,这丫头啊就是一张小嘴,抹了蜜一样的甜,就会哄着哀家。”太后闻言也笑着说道,容婳似有些害羞一般的挽着太后的胳膊,听着众人说笑。 “哀家记得柳夫人好像也有一个女儿,从小还是我们嫣儿的陪读呢,如今算算也有五六年没有见着了。”太后看着柳夫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难为太后娘娘还记得,我们家那个女儿比起公主和容大小姐,那可真是差的太多了。”柳夫人闻言笑着说道,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回身用目光去寻柳若儿的身影,示意她过来。 “若儿,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柳夫人看向不远处正和几个小姐说笑的姑娘扬声喊道,那个被叫做若儿的姑娘闻言回头,随后忙走了过来。 “臣女柳若儿给太后娘娘请安。”柳若儿走到太后面前福身行礼,她的身子很是娇小,瞧着也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的面貌虽说算不上惊艳,但是清丽纯粹的模样也让人眼前一亮。 坐在太后身边的容婳看到柳若儿之后身子突然坐直了,因为她味道柳若儿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这阵香味让她很是着迷。借着明媚阳光的映衬,她的皮肤也是如凝脂一般的吹弹可破。 容婳的嘴角微微勾起,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来。 “都出落成大姑娘了,柳夫人,你这个女儿哀家可真是喜欢啊。”太后拉着柳若儿坐到自己身边,仔细端详打量了一番之后,这才看想柳夫人轻笑着说道。 “太后娘娘厚爱。”柳夫人闻言连连起身笑着说道。 “温婉柔顺,比起嫣儿那个毛躁的性子可不知道要好多少呢。嫣儿若是能学到若儿的一半,哀家也就不用操心了。”太后拉着柳若儿的手笑着说道,她一言罢了,众人纷纷附和着笑了起来。 “太后娘娘抬爱,十三公主身份尊贵,性子率真纯粹,哪里是若儿能够比的。”柳夫人闻言连连谦虚说道。 “婳儿,你与若儿一同去玩吧,可要帮着哀家好好照顾她啊。”太后看向容婳笑着说道。容婳闻言连声应是,眼中闪过一抹迫不及待地神色来。柳若儿给太后行了礼之后便跟着容婳离开了,很是乖巧顺从的模样。 拉着柳若儿的手,容婳只觉得她的皮肤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好,而且离的近了之后容婳才发现,她身上的香味越发的好闻了。 “若儿妹妹平时用的什么熏香,怎么这般好闻?”容婳拉着柳若儿的手,看向她柔声问道。她的手轻轻的在柳若儿的手上滑过,脸上满是赞叹之色。 “我从不用什么熏香的。”柳若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她的性子很是内向温婉,这会儿不过是说一句话罢了,便红了脸。 “是吗?那倒是奇了,难道若儿妹妹是花仙子转世不成?”容婳闻言嘴角含着浅笑,看向柳若儿打趣着说道。 “我自小身子便不好,从会吃饭时起便会吃药了,常年久日,许是沾染了药香味。”柳若儿闻言看向容婳笑着说道,白皙通透的小脸微微泛红,在太阳的映衬下越发的动人了。 “原来如此,看来妹妹还是因祸得福呢。”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她不动声色地闻着柳若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不甜不腻,很是好闻。 “若儿,到这里来。”柳若儿和容婳二人正走着,就听见不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却是容琇。容琇很显然也看到了容婳,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 “若儿和我三妹妹也认识?”容婳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年少时与琇儿关系很好,后来身子越发的弱了,便甚少有来往了。还是多亏了今日的赏花宴,否则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琇儿了。”柳若儿闻言轻声说道,至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容,让人很是舒心。 “原来如此。”容婳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快些过去吧,莫要让三妹妹等久了。”容婳拍了拍柳若儿的肩膀,示意她快过去。柳若儿点了点头,这才朝着容琇走去。 “若儿,你同我大姐姐也认识吗?”柳若儿一过来,容琇便拉着她轻声问道。自从她知道容婳的真面目之后,就一直不怎么喜欢容婳,所以这会儿看到柳若儿和容婳在一起还是很担心的。 “方才才见的面,之前与她不认识的。”柳若儿闻言轻声说道,眼中带着疑惑的意味。就方才和容婳交谈来说,她觉得容婳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宣示主权 “好了,不提她了。我瞧着你的身子也好了很多,今年花灯节你可以出来与我一同游玩了。”容琇不想再说容婳,便将话题引开了,柳若儿闻言也笑了起来。 “是啊,以往娘亲担心我的身子,一直不让我出门,今年该是拦不住我了。”柳若儿拉着容琇笑着说道,两个小姐妹见了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二姐姐!”容琇朝着走过来的容潋羽招了招手,容潋羽含着笑意款款而来。方才她瞧见柳若儿和容婳一同过来的,所以有些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二姐姐,这是柳若儿,我自小便认识的好友。”容琇很是高兴的将柳若儿介绍给容潋羽,柳若儿闻言也是福身行礼,很是恭敬。 “二小姐好。往日我只是在家中听说二小姐生的倾国倾城,犹如仙子下凡一般,如今见了才知道是名不虚传呢。”柳若儿盯着容潋羽的脸看的有些出了神,良久之后这才开口喃喃说道。 容潋羽见她生得清秀干净,眼睛也很是纯粹,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方才心中的担心也都散了去。 “既然是好友,那你们就好好的玩吧。”容潋羽看向柳若儿粲然一笑,随后这才离开。 “小姐,方才奴婢看见流云公主追着王爷往假山那边去了。”容潋羽刚走出没几步就见碧珠上前来伏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容潋羽听罢眉头微微皱起。难怪她一直觉得这宴会上少了些什么呢,原来烈流云是追着百里溟离开了。 “小姐你还有心思笑呢,还不赶紧过去看看。那流云公主最是诡计多端,万一她……”芸香见容潋羽丝毫不慌乱,顿时有些着急了,拉着她的胳膊着急的劝说道。 “慌什么,总要让人家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我现在毕竟还不是王爷的妻子,这样巴巴的赶过去像什么样子,我可不想还没成婚就落了个善妒的名声。”容潋羽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随后竟走到暖阁里吃起糕点来了。 芸香见状也只能干着急。 与此同时,烈流云将百里溟堵在假山后面,一脸的高傲神色。 “让开。”百里溟似乎没有了耐心,抬眼看向她冷声说道。 “百里溟!你为何不喜欢我?我是西域公主,身份这般尊贵,哪里比不上那个容潋羽!”烈流云从小到大都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从来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冷待,顿时有些忍不住了,盯着百里溟直接问道。 “本王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对本王纠缠不放?”百里溟闻言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脸色又沉了三分。 “我们见过!只是当初你昏迷了,但是我是见过你的!”烈流云闻言连忙解释道。百里溟听罢突然想起当初在战场上,他失手被擒,后又因为中毒而昏迷不醒,想必烈流云说的就是那时候吧。 “本王最后同你说一遍,不要再来缠着我。”百里溟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看向烈流云一字一句冷声说道,声音冰凉的没有一丝感情可言。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但是刚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伸手抱住。 “我这次入京为的就是见你!我特意跟父王求来这道联姻的旨意,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烈流云死死的抱着百里溟,靠在他后背上哭着说道。 “我来的倒是不巧。”烈流云的花样年刚落,就听到一个慵懒至极的声音响起,百里溟一惊,抬头却发现容潋羽不知道何时出现了。 百里溟连忙用力挣脱开烈流云,朝着容潋羽走过去。 “容潋羽!你看到了,百里溟是喜欢我的。你既然看到了,就乖乖地滚吧!”烈流云见容潋羽来了,连忙抹掉脸上的眼泪,看向容潋羽挑衅的说道。 “不知公主是从哪里看出来阿灼喜欢你的?”烈流云说的认真,但是听在容潋羽的耳中却象是一个笑话一样,她看向烈流云轻声问道。 “你是瞎了不成,难道方才没有看到百里溟抱着我吗?”烈流云被容潋羽这副神情激怒了,指着她怒声的说道。 “抱着你?可是我看到的明明是公主你死缠烂打,抱着阿灼不肯松手。”容潋羽闻言觉得很是好笑,看向烈流云冷笑一声说道。 “你这分明就是嫉妒!你就是害怕!本公主劝你最好知难而退,不要逼本公主对你下手!”容潋羽的话像是尖刀一般插在烈流云的心窝子里,她气得咬牙切齿,看向容潋羽警告着说道。 “看来我与公主实在无法交流,因为公主你好像完全听不懂我的话。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用行动告诉你,王爷喜欢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面对烈流云的恼羞成怒,容潋羽依旧淡定自若,她说完这些话之后,愣住的不仅仅有烈流云,还有百里溟。 容潋羽说完,还不等烈流云有所反应,随后便迈着莲步走到百里溟面前站定。她足尖轻踮,嫣红的唇瓣毫无征兆的印上百里溟的薄唇。 百里溟有些愣住,在他的印象中,容潋羽还从未这般主动过。想到这里,百里溟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抹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就连眼睛里也都是温情默默的笑容。 看到容潋羽这般大胆的行为,烈流云气得浑身直发抖。 “你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们大顺朝可还有规矩没有了?”烈流云指着容潋羽怒声吼道,或许是因为愤怒极了,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公主你可瞧见了,阿灼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把她推开的。”容潋羽无视烈流云的指责和斥骂,转头看向烈流云轻笑着问道。 “白日宣淫,当真无耻!”烈流云气得险些吐出血来,她指着容潋羽,大半天这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公主说错了,阿灼本就是我的夫君,这怎么能算是白日宣淫呢?倒是公主你,明知道阿灼与我早有婚约,却还执意投怀送抱,这般行为实在是不像一个公主的所作所为。”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 她根本不用发怒,单是这平淡的样子就足以将烈流云逼疯了。 烈流云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狠狠地瞪了容潋羽一眼之后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看着烈流云离开了,容潋羽这才微微地叹了口气。烈流云这个情敌可比以前的那些女人难对付多了,人家毕竟是西域公主,像是落了灰的豆腐一般,打不得骂不得,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两国的战争。 想到这里,容潋羽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个御王妃做的糟心的很。 容潋羽正出神着,突然感觉到腰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容潋羽还没有反应过来救被百里溟长臂一身带入了怀中。 “你这是做什么?”容潋羽轻轻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胸口,看向他嗔怪着问道。 “方才你溜得倒是很快,我还没尝到味道呢。”百里溟闻言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来。容潋羽闻言一愣,那一句胡闹还没说完就被百里溟弯腰倾身堵在了嘴里。 站在不远处的白止和碧珠二人见状眉头一皱,随后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 良久之后,两人这才从里面出来,容潋羽小脸微红,瞧着越发的明艳动人了。白止和碧珠二人微微颔首,随后跟在两人身后。 “白公子,你可否在这里等我片刻?”碧珠和白止两人走在后面,碧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了步子,她轻声的唤住白止,看向他小声的说道。 白止没有想到碧珠会突然叫他,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呆楞楞的站在原地,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看向碧珠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去去就回。”碧珠闻言轻声说道,随后转身便跑开了。白止有些发愣,但还是乖乖站在原地,等着碧珠回来。 约摸着两柱香的功夫,碧珠这才匆匆跑回来,或许是因为害怕白止等的急了,她跑得很快,即便是在初春这样寒凉的天气下,她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跑这么急做什么?”白止见状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碧珠沉声说道。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中带了些淡淡的关心和责怪。 “这个给你,上次多谢你救了我。”碧珠将一个包袱交给白止,红着脸说道。白止闻言一愣,伸手接过包袱,打开一看却是那件衣服。 白止略略的翻看了一下,却见衣服上原本扯破的地方也被碧珠很细心的缝制好了。看到这里,白止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来。他是个孤儿,自从五岁的时候就跟在百里溟身边了,可以说除了百里溟他什么都没有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碧珠这样为他缝制过衣服。 想到这里,白止心中异样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他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就转身快步离开了。只是他的离开,更像是落荒而逃。 碧珠也有些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白止竟是这个反应。 第二百六十七章 花灯晚会 “碧珠姐姐,你怎么了?”碧珠也不知道愣了多久,直到芸香的声音在她耳边出现的时候,碧珠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碧珠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很是低沉,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 “方才小姐没有看到你,生怕你出事,所以让我过来找你。”芸香闻言笑着说道,碧珠闻言点了点头,知道容潋羽的担心,所以也不敢再耽误,和芸香二人匆匆赶回去了。 或许是被容潋羽刺激到了,一直到赏花宴结束,烈流云都没有再出现。没有了人闹事,太后乐的自在,宴会到最后也是圆满结束了。 偏殿中,容婳坐在铜镜前梳妆,她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小姐今日似乎很高兴?”明月为容婳脱下衣服,看向她轻声问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是高兴的。”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脑海中不由得又想到了柳若儿的身影来,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几乎让她心驰神往。 明月闻言却是身子一僵,手中的琉璃玉梳突然掉在地上,断做了两半。清脆的声音唤醒了出神的明月,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饶命,都是奴婢手脚蠢笨。”明月连忙请罪说道,她身子伏的极低,不知道在相挟什么。 “明月,你似乎有话想说?”容婳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身子前倾看向明月柔声问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明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姐您多虑了,奴婢不敢!”明月连忙解释说道,生怕惹怒了容婳。这几年容婳越发的喜怒无常起来了,即便她跟在容婳身边那么多年,也越发的摸不清她的性子了。 “明月,你我二人经历了那么多,本就不同于一般的主仆,你有什么只管说便是了。”容婳似乎看出了明月的害怕,便起身亲自将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明月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犹豫了良久之后,她这才开了口。 “小姐,柳小姐是吏部尚书的女儿,身份不同于那些平民百姓,你不能轻易动手。”明月看向容婳劝说着说道,紧锁的眉头里满满都是担心。 听到明月这样说,容婳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谁能奈何得了我?”容婳唇角一勾,看向明月轻笑着说道。 “可是小姐……” “好了,过两日的花灯节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容婳出声打断明月的话,u随后便自顾自的走到床边躺下了,明月见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的模样。但是她又害怕惹怒容婳,只能闭上了嘴。 转眼便是花灯节,这是京城里面有名的盛事,这一日年轻男女们都会相约出游,直到子时都不会散去,当真是热闹急了。 百里溟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一大早便入宫来将容潋羽接出了宫。花灯节要等到晚上才开始,所以百里溟先送了容潋羽回了容府。 一回到容府,容潋羽先去给裴氏请了安,随后就直奔惠风院去看望姚氏的情况。 “小姐你回来了?”看见容潋羽回来,彩贝很是惊喜的叫出声来。若不是顾及着百里溟在场,只怕她都要冲过去挂在容潋羽身上了。这些时日她就只能在惠风院中待着,早就憋坏了。 “娘最近怎么样了?”容潋羽看向她轻声问道。 “一直按照无涯尊者的方子调理着,但是因为生怕外面的人再对夫人下手,所以奴婢不敢随意找大夫来看。不过现在小姐你回来了,也可以顺便为夫人把把脉。”彩贝闻言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她做的很好,随后她便进了屋给姚氏诊脉。发现她体内的毒素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大概一年之内就能将体内的毒解干净了。 暮色刚刚四合,街上便亮起了各色的灯笼,好不热闹。柳若儿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早早的便来寻容琇,随后和容潋羽等人一同出了门。 容琇知道容潋羽和百里溟见一面不容易,便很是识相的和柳若儿到别处玩去了。容潋羽知道宋珹会保护容琇,所以也不担心。 “琇儿,你不是也要同宋大人一起吗?要不你先走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柳若儿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宋珹,随后很是抱歉的问道。 她也是上次和容琇见了面,和容琇在闲谈之中才知道容琇已经和宋珹订了婚。这会儿看着宋珹在后面跟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无事,我们好久未见了,今晚你可要好好的陪我。”容琇闻言回头看了宋珹一眼,随后挽着柳若儿的胳膊撒娇着说道。她知道宋珹会一直陪着她的,所以并不担心什么。 柳若儿闻言点了点头,但她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只是容琇一直拉着她到处游玩,她的情绪也稍微的舒缓了一些。 “这个泥人好可爱啊!”容琇的脚步在一个小摊子面前停下来,看着那老人手中的栩栩如生的泥人,容琇高兴的像是个孩子一般。 “这位小姐可要买一个啊?”老人见容琇说话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随后抬头看向容琇笑着问道。他的笑容很是慈爱,容琇越发的喜欢了。 宋珹见状也凑了上来,他难得见容琇这么不加掩饰的开心,所以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喜欢吗?”宋珹看向容琇柔声问道,眼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柔情。容琇闻言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单纯纯粹,宋珹瞧着只觉得心中越发的暖了。 “那就请两位,让老朽照着你们的样子捏两个泥人出来。”老人闻言看向宋珹和容琇二人笑着说道,容琇闻言更加的惊喜了,宋珹像是宠溺孩子一般,拉着容琇走到里面的凳子上坐下。 老人准备好了一切,随后便开始动手捏泥人了。 柳若儿看到两人这般模样,脸上不由得露出温暖的笑意。她伏身在轻风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就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人潮涌动,容琇又专注着泥人,所以也没有注意柳若儿的离开。 却说柳若儿离开容琇之后,闲逛了一番之后觉得有些无聊,她又觉得身子疲累得很,所以带着丫鬟准备回府。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么僻静的地方啊?”柳若儿身边的小丫鬟红心轻声问道,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 “怕什么,我们以往偷偷溜出来玩的时候不都是走这条路回去吗?只不过今日城里的人都在那条街上游玩,所以显得这条街有些安静了。”柳若儿闻言看向红心轻笑着说道。 “而且人多吵得我头昏脑胀,心烦的紧,还是走这条路安静些。”柳若儿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看向红心轻声说道。 红心见状连忙上前来扶住她,她知道柳若儿的身子一直都不好,今晚走了那么久的路已经很不容易了。 主仆二人走在僻静的街上,周围无人倒也清静的很。 “救命啊!”两人正安静的走着,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声,柳若儿和红心二人闻言一愣,顿时停住了脚步。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红心抱着柳若儿的胳膊,有些害怕的问道。柳若儿闻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安静些,随后她才环顾了一下四周,仔细的探听着这一声救命是从哪里传来的。 柳若儿二人随着声音走去,最后却发现那声音来自于一个僻静的胡同。望着幽深发黑的胡同,柳若儿不由得犹豫了,心中也生出了惧意。 “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红心抱着柳若儿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害怕的很,只想着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柳若儿似乎被她说动了,正准备离开,可是两人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只见那黑衣人挥手一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柳若儿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僻静的大街上,一个黑衣人带着两个昏迷的姑娘,飞身消失在了夜幕了。 临近子时,大街上的人这才渐渐散去了。容琇做好泥人之后没有看到柳若儿的声音,轻风告知她柳若儿是有些累了,所以先回去了。容琇知道她的身子不好,所以也并没有多问什么。 次日一早,容潋羽偷闲睡了个懒觉,直到午时这才起床。因为容潋羽不常回来,所以裴氏特意让容府众人都在大厅用饭。 “羽儿如今回来一趟真是难得,这些都是四婶命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你快看看合不合胃口。”饭桌上,杜氏一个劲儿的给容潋羽夹菜示好。 如今容潋羽御王妃的位置算是坐稳了,再加上太后对她又极为宠爱,所以杜氏自然是用尽全力来巴结容潋羽。 “多谢四婶婶,费心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第二百六十八章 柳若儿失踪 “在宫中处处都要小心,莫要冲撞了贵人,好生陪着太后娘娘。”裴氏拉着容潋羽的手很是耐心地叮嘱道,这都好些时日了,裴氏也没有机会同容潋羽好好说说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自然是要叮嘱一番的。 “祖母放心,孙女心中有数。”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随后亲自为裴氏盛了碗汤。 “老太爷,老夫人,礼部尚书柳夫人来了。”容府众人正有说有笑地吃着饭,就见在门口伺候地小厮到门口颔首说道。 容翰栋和裴氏等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愣,实在是想不到他们二人怎么会突然过来。 “快去将人请进来。”裴氏连忙起身看向那小厮沉声说道,片刻之后便看见柳尚书和柳夫人走了进来。 “不知尚书夫人前来,有失远迎。”裴氏上前去将人迎了进来,又命人去准备了茶点。 “突然登门,实在是唐突了,老夫人莫要怪罪啊。”柳夫人闻言笑着说道,和裴氏一同走到方木红椅上坐了下来。众人见状也都放下了碗筷,纷纷围坐了过来。 “不知道柳夫人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裴氏闻言笑着问道,虽说容琇和柳若儿是自小的情分,但是这么多年来,柳夫人却极少上门来,所以裴氏心中还是疑惑的。 “我这次过来是想要接若儿回去,就不把她留在这里麻烦老夫人了。”柳夫人闻言看向裴氏笑着说道。她今早没看到柳若儿回来,心中记挂着柳若儿的身子,她的药一顿也不能停,所以只能找上门来了。 但是容府众人闻言却是一头雾水。 “夫人您说什么?若儿不在我们府上啊?”容琇走上前来很是惊讶的问道,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什么?”柳夫人闻言也惊住了,她猛然站起来着急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呢?我昨晚收到你们容府送出来的书信,说若儿歇在了你们府上。”柳夫人着急的说道,低头从怀中翻出一封书信来。 众人闻言更是震惊不已。 “可是昨晚若儿说她身子不舒服,早早地就和我分开了,说是要回府去。”容琇闻言着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她一把抓过柳夫人手中的书信,反复端详了很久。 “怎么会这样呢?”柳夫人闻言顿时哭了出来,她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她和柳尚书这辈子就柳若儿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要了他们二人的命吗? “柳夫人莫要着急,若儿一定不会有事的。”裴氏见状连忙安慰着说道。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中也是着急的。且不说柳若儿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即便是没有性命危险,失踪了整整一夜,女儿家的清誉也彻底的毁了啊。 在场的人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个问题,脸上都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容潋羽脸色阴沉的接过容琇手中的书信,看了很久之后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张,字迹也是她没有见过的。如此一来,这唯一的线索就算是断了。 “柳夫人莫要着急,当务之急还是先报官吧。若儿现在生死未卜,我们顾不得许多了。”容潋羽将那封书信收好,随后看向哭的几乎昏死过去的柳夫人沉声安慰道。 “可是一旦报了官,我若儿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啊。”柳夫人闻言哭着说道,语气里满是担心的意味。 “掳走若儿的人可能就是因为吃定了我们为了若儿的清誉不敢报官,这样下去对若儿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告诉那个带走若儿的人,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以此来震慑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容潋羽走到柳夫人身边站定,看向她耐心地劝解道。 “这样真的有用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出了事我该怎么活啊!”柳夫人靠着容潋羽哭的死去活来,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什么清誉了,她只希望柳若儿可以平安无事。 “柳夫人您放心,这件事我们容府不会袖手旁观的。”容潋羽闻言轻声宽慰道,她轻轻的为柳夫人抚背顺气。 “碧珠彩贝,你们二人送柳夫人回去,万事小心。”容潋羽回身看向碧珠和彩贝二人沉声吩咐道。两人闻言点头,随后便扶着柳夫人离开了。 柳夫人一离开,容翰栋就大怒起来。 “容潋羽!你一日不给容府惹祸便一日不安心是不是?”容翰栋看向容潋羽怒声呵斥道。 “祖父这是什么意思?”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 “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一件事你就这样拦在容府身上了?到时候若是找不到柳家小姐,你拿什么做交代!”容翰栋见容潋羽这副模样,心中的怒气越发的浓厚了,他抓起手边的瓷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祖父以为这件事我们能够置身事外吗?你可别忘了这封信,若是报了官官府追究下来,我们容府第一个脱不了干系!”容潋羽闻言毫不畏惧地看向容翰栋冷声说道。有的时候她是真的不明白,凭着容翰栋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坐上当朝左相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容翰栋闻言咬牙切齿的说道。 “祖父你这是话里有话?”容潋羽闻言看向容翰栋沉声问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里有多少……”容翰栋怒急,险些说漏了嘴,他当刚说一半便住了嘴。容翰栋这般有意隐瞒的模样倒让容潋羽心中越发的好奇了。 “够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容翰栋沉声说道,随后拂袖离去。 与此同时,城外一个密室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正是柳若儿。 柳若儿动了动身子,慢慢的睁开眼来,入眼处便是一片昏黄。虽然屋里点了蜡烛,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股子潮湿阴暗的感觉,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柳若儿见状有些慌了,她四下张望了一番,却看到屋子里又很多桌子,还有其他很多她不知道用处的东西和瓶瓶罐罐。 “有没有人啊?”柳若儿吓得几乎哭出声来,她大喊了一声,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清晰浑厚的回声。看到这中情况,柳若儿蜷缩在墙角,绝望的哭出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听到一声沉重的开门的声音,似乎是石门转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柳若儿闻声吓得直发抖,不住的往墙角缩去。 片刻之后,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两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柳若儿见状吓得一愣,直到那两个斗篷人露出面貌来,柳若儿这才震惊的张大了嘴,甚至忘了害怕恐惧。 “婳儿姐姐?”柳若儿震惊的喊道,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容婳。 “若儿妹妹,我们又见面了。”容婳走到椅子上坐下来,随后看向柳若儿轻笑着说道。她的笑容本该明媚灿烂,但是听在柳若儿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寒凉,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婳儿姐姐,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柳若儿壮着胆子看向容婳颤抖着声音问道。她现在害怕极了,只想着快些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若儿妹妹,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 “什么东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求求你放了我吧。”柳若儿闻言看向容婳着急的恳求道。 容婳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她起身慢慢踱步至柳若儿面前,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伸手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慢慢拂过,闻着柳若儿身上淡淡的香味,容婳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笑容来。 “若儿妹妹你可知道,你是我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好的药。”容婳慢慢的摸着她的小脸,神色贪婪的说道。 她的话让柳若儿浑身直发抖,早就吓得面色惨白,没有了血色。 “你……你什么意思?”柳若儿猛地将容婳的手推开,随后看向她害怕的问道。 容婳闻言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对着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人见状走上前来,毫不费力的将柳若儿拎起来固定在密室中央的木柱子上,随后掀开蒙在桌子上的白布,一阵寒光晃花了柳若儿的眼。 她清楚的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刀具,每一把刀都泛着寒光,让人心惊胆战。 “你们要做什么?”柳若儿奋力地挣扎着,但是她的身子都被固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晚娘,你小心些,这可是上好的药,不能浪费了。”容婳坐在椅子上看向那个被叫做晚娘地黑衣人沉声说道。 柳若儿闻言更加地害怕起来,她眼睁睁的看着晚娘拿着刀在她的身上划过,用一个花瓶一般大的瓷瓶接住她地鲜血。柳若儿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顿时吓得大哭起来。但是她的挣扎根本就是无用的,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她感觉到越来越痛。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最好的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若儿这才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小姐。”看着柳若儿惨死的模样,明月强压着心头的惧意唤道,小小的密室离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她几乎要吐出来了。 晚娘将两个瓷瓶放到容婳面前,另还有一个小碗,里面装着鲜红的血液。 容婳端着那碗血很是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她似乎很是享受这种血腥味,最后在明月害怕惊恐的目光中,她将那碗血一饮而尽。 “晚娘,这瓶留给你,我的胭脂也要用完了,你动作快些。”容婳放下手中的碗,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这才看向晚娘轻声说道。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面铜镜来,看着镜子里容貌极盛的自己,容婳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 三年前,沈樱樱嫉妒她,将她骗去城外毁了她的容貌。最后她流落在外,辗转两年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告诉了她这个可以恢复容貌的方子。只要用处子的鲜血入药,做成胭脂就能让容貌越来越盛。 这两年来她用的一直都是些平民百姓家未出阁的女儿,效果已经达不到她现在的要求了,所以她开始寻找那些高门贵女。而柳若儿就是她看中的第一个。 当她在赏花宴上看到柳若儿的那一刻,容婳心中的激动是难以言喻的。柳若儿是她两年间见过的最好的药,她知道只要有了柳若儿的鲜血,她的容貌一定会越来越盛,越来越妖艳。 “小姐,柳小姐的尸体要怎么处置?”明月颤抖着声音看向容婳问道。 “听说容府和柳府都在找若儿妹妹,那就还给他们吧。”容婳闻言淡淡的说道,她那一声若儿妹妹这会儿听起来竟是如此的讽刺。 “好了,我们回去吧。”容婳将那瓶鲜血放在实现准备好的食篮里,随后看向明月轻声说道。主仆二人穿好斗篷,消失在了夜幕里。 次日一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路边早有一些百姓开始为一天的生计奔波,容府守门的小厮们也打着哈欠开了门。小厮们刚把门打开,就看见容府门口围满了人,两人相视一眼,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两个小厮相视一眼走了过去,看向众人扬声问道。众人闻言自动让开一条路来,两个小厮离近了这才看见地上竟躺着一个人。两人都有些疑惑的望向对方,随后一个小厮壮着胆子上前去将那个背对着众人的人翻了过来。 “啊!”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在人群中响起,甚至有胆小的已经吓得昏死了过去。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面皮干枯紧皱的人,浑身上下满是伤口,死相惨不忍睹。 “天啊,这不是尚书府失踪的柳小姐吗?”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声音来,众人闻言又壮着胆子投去目光,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这才看出来地上的人确实是失踪了两天的柳若儿。两个小厮见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连忙跑了进去。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容翰栋命人将柳若儿的尸体抬进了府中。虽说他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是正如容潋羽所言,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们容府已经脱不了干系了。 柳夫人和柳尚书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在看到死状惨烈的柳若儿之后震惊不已,柳夫人更是吓得昏死了过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柳尚书一个大男人在容府大厅哭喊道,他几乎快要崩溃了。他唯一的女儿,前两天还活蹦乱跳明艳娇俏的女儿,现在竟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容府众人也都吓得不敢说话,生怕为自己招惹来什么。 裴氏年纪大了,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容潋羽忙命人将她送回松鹤院去休息,连带着柳夫人也一起送了过去,又找来府医为二人诊治。 “若儿的尸体是今早被发现的。”容潋羽看向已经抓狂的柳尚书沉声说道:“看样子若儿是被人放干了血致死,我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容潋羽查看了一下柳若儿的尸体,随后开口沉声说道,语气里满是痛心。 柳尚书闻言猛地跌坐在地上,他甚至不敢想象柳若儿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人……是什么人这样丧尽天良!”柳尚书闻言咬牙切齿的哭喊着说道,随后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大理寺接到消息迅速赶来,将柳若儿的尸体带走了。这件事在京城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波,街头巷尾人人都在一轮这件事情,一时之间全城百姓皆惶惶不可终日。 这件事最终还是闹到了皇上面前,为此皇上还特意招来了朝中的相关官员。 “可查出什么来没有?”皇上看向大理寺少卿方文衡沉声问道,这件事必须要尽快解决否则的话只会引起更大的轰动。更何况现在烈流墨和烈流云还在京城中,这件事更加不能推脱了。 “回皇上,一点线索都没有。”方文衡沉声说道,御书房中其他人闻言也都缄默不言,脸上神色极其沉重。 “皇上,臣还有一件事没有禀告。”方文衡想了片刻之后突然跪下来沉声说道,皇上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柳家小姐之前京中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这样的案件,只是出事的都是些平明百姓家的姑娘,所以就压了下来没有上报皇上。可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方文衡沉声说道。 皇上听罢眉头紧皱,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样的案件早就发生过?为何没有告诉朕!”皇上猛地抓起手边的奏折狠狠的扔在地上,看向众人暴怒着说道。 “皇上息怒,当初正赶上西域太子和公主进京,为了保护皇室颜面,所以臣便将事情压了下来,本想着暗中调查,谁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如今反而还出了这样的事情。”方文衡开口说道,到底还有些害怕了。 这件事毕竟是他自作主张压下来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更是责无旁贷。 “难道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皇上这会儿是真的怒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方文衡闻言摇头说道,屋内众人见状也都跪了下来。 “给朕去查!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皇上看向众人怒声吼道,现在居然在天子脚下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若是不能查出真相揪出真凶,那他的皇位只怕也坐不稳了。 “是!臣等一定尽心竭力。”众人闻言伏身说道,随后连忙退了出去,生怕再惹怒皇上,将怒气牵连到自己身上来。 出了宫之后,百里溟直奔容府去了。柳若儿的尸体毕竟是在容府门口被发现的,所以这里应当会留下什么线索。 “事情怎么样了?”容潋羽着急的问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日了,若是再查不出什么来,只怕京中就要混乱了。而且这几日容琇因为柳若儿出事的事情很是自责,大病了一场。 “看来我们低估了背后之人,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早在柳若儿之前就出现了这样的案件。只不过方文衡见西域使者进京,所以才压了下来。”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紧皱的眉头足以显示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容潋羽听罢身子一僵,她猛地想起前几日容翰栋说的那句话“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初她便觉得容翰栋那是话中有话,如今看来还真是被她猜对了,只是这真相实在是太骇人了。 “这样的案件在柳若儿之前到底有多少起?”容潋羽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 “十三起。”百里溟闻言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 “最早是在什么时候?”容潋羽伸手从一边的书案上翻出纸笔来,很是细心的将百里溟说的那些话都记了下来。 “最早是在半年以前。”百里溟沉声说道,今日在皇宫的时候他便将这些和案件相关的卷宗看了一遍。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的脑海现在根本就是一团乱麻。柳若儿惨死的样子不住的出现在她脑海里,这让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不知道为什么,容潋羽总觉得她心中有些很重要的想法一闪而过,但任她怎么努力都不能将那些想法串联在一起。 就像是一团凌乱不堪的乱麻,可是她找不到线头在哪里。 “好了,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的,你就不要操心了。”看到容潋羽峨眉紧锁的模样,百里溟看向她柔声说道,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容潋羽听罢点了点头,随后又和百里溟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这才送着他离开了。 之后的几日朝廷一直在致力调查这件事情,可是案情依旧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件事在王城中的影响也越发的大了,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连青天白日都不肯出门,原本热闹繁华的王城在短短几天之内便成了一座空城的模样。 第二百七十章 刻意攀咬 百里溟担心容潋羽安危,便将她送去了宫里,又从自己的暗卫中拨了一些人来保护容府。 寿康宫中,容潋羽等人陪着太后。只是因为近日皇城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即便是坐在一起也都是一言不发的,因此气氛也沉重极了。 “太后娘娘,皇上昨晚又是一夜未眠,臣妾瞧着实在是担心极了,若是可以还请太后娘娘劝劝皇上,莫要伤了身子才是。”众人沉默之时,就听得董贵妃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看向太后哀泣着说道。她一边说着还不忘用手帕去抹眼泪,瞧着倒是担心至极的模样。 太后闻言也是眉头紧皱,她又何尝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一夜未眠。 “京中有这么大的事情悬而未决,皇上如何能安眠。”太后深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无奈的说道。 “是啊,如今已经过了一月了,可是这件事竟一点进展都没有,也难怪皇上忧心忡忡。”董贵妃闻言抹着眼泪说道,她身边的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去将她扶回来坐好。 “这些都是前朝之事,后宫自古不得干政,你们只管好生照料皇上便是。”太后看向下坐着的几个妃子沉声交代道。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吩咐。”几个妃子异口同声说道。 “太后娘娘,我倒是听说柳家妹妹的尸体是在容府门前发现的,不知道妹妹可有什么想法?”坐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言的容婳突然开口说道,将话题的矛头指向了同样沉默的容潋羽。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看向容婳沉声说道。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不过想想也奇怪的很,那凶手为何要将若儿妹妹的尸体放在容府门口。”容婳闻言轻声说道,她的后半句话却惹来众人想入非非。 “姐姐还知道什么?”容潋羽怎么会听不出容婳的意思,她慢慢抬起眼眸,看向容婳沉声问道。 “我知道什么,不过是在这宫中听下人们混说了两句罢了,妹妹可不要生气才是。”容婳闻言连忙柔声说道,瞧她那样子似乎是被容潋羽严肃沉静的模样吓到了一般。容潋羽注意到容婳的容貌越发的动人起来,现在她又做出这受惊的模样来,还真是我见犹怜。饶是容潋羽一个女子看了都觉得很是美艳惑人。 “我若是知道凶手为何要将若儿的尸体放在容府门口,只怕这个案子也就破了。”容潋羽斜眼瞥了她一眼,随后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可我听说那晚若儿是和二妹妹你一起去的花灯节,王爷最是心疼妹妹你,想必那晚一定是守卫重重,怎么偏偏让若儿妹妹出了事。”容婳似乎是故意针对容潋羽一般的说道。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有些同意容婳的说法来了。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皱,没有接她的话,因为她不想将百里溟也牵扯进来。 “原来竟是如此,婳儿你还知道些什么?”容潋羽没有说话,下坐着的丽妃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她看向容婳有些急切的问道。因为她是坐在最外方,所以说话的时候不得不伸长了脖子。 “只怕再说下去,二妹妹就要恨上我了。”容婳闻言余光瞥了容潋羽一眼,随后这才有些怯怯的说道,显然是有些被容潋羽吓到了的模样。 “大姐姐还是将话挑明了说的好,如今你说的这样不明不白,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若儿是死在我的手上呢。”容潋羽抬头看向容婳冷声说道。 容婳这样拐弯抹角支支吾吾的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要说容潋羽和柳若儿的死脱不了干系吗?既然这样,容潋羽索性一步到位,很是直截了当的将容婳的心事挑开摊在众人面前。 众人闻言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容潋羽竟然这般直接。 “二妹妹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容婳听罢吸了一下鼻子,随后起身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哭腔,让人好不心疼。 “说什么误不误会的,我也好奇的很,姐姐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横竖这件事至今没有进展和线索,不如听听姐姐如何说,说不定也能为皇上分分忧呢。”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根本就不将容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放在眼里。 因为这副模样她早就看的腻了。 “说说吧,哀家也有些好奇。”看到容婳为难的模样,太后终于开口说道。 听到太后这样说,容婳这才收了脸上为难的神色。 “听说若儿失踪的那个晚上柳夫人收到了一封信,说若儿歇在了二妹妹处。谁知第二日柳夫人去接若儿的时候这才发现出了事。”容婳闻言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弱弱的说道。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场的人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容婳的话还是在众人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这里面竟还有这些弯弯绕绕!”董贵妃很是震惊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阴沉着面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羽儿,此事当真?”太后闻言心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她转头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确有此事。”容潋羽闻言点点头说道,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偎在太后身边的容婳身上,冷声道:“这件事太后娘娘都不知道,我倒是好奇大姐姐是从何得知的?” 容潋羽此话一出,容婳不由得愣了一下。方才她只顾着将这件事往容潋羽身上牵引,却没有考虑到这一面。她原本想着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其中细节应当是人尽皆知才对的啊。 “回二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小姐听说这件事和容府有所牵扯,便命奴婢日日想着法儿去打探消息。小姐又担心太后娘娘知道了之后烦心,这才没有在太后娘娘面前提起。”见容婳似有些愣住,明月连忙上前来看向容潋羽很是恭敬地说道。 容婳听到明月这样说,似乎低低的舒了一口气,只是这般模样全被容潋羽收入了眼底。 “我从来就说大姐姐身边这个明月是个极聪慧的,方才连大姐姐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却早早的便编好了理由。”容潋羽闻言嘴角一勾,随后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 容婳闻言一愣。 “二小姐明察,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胡编乱造。”明月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容潋羽狠狠的磕了两个头,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很是惶恐的说道。 “碧珠,快将明月扶起来,太后娘娘和各位娘娘都在这里坐着,你跪我成了什么样子。”容潋羽见状微微侧身,随后抬头看向身边的碧珠柔声说道。碧珠闻言也连忙上前去将明月扶起来。 “二妹妹为何一口咬定明月是信口胡说,难道是二妹妹心中有鬼吗?”容婳看到这里也有些忍不下去了,她眉头紧皱,瞪着一双美目看向容潋羽怒声质问道。 “真是怪了,我何时一口咬定明月是信口胡说?更何况,我与大姐姐你同气连枝,同为容府嫡女,可你现在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柳若儿的死与容府有关,大姐姐这样做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随后看向容婳冷声说道。 容婳闻言一愣,她倒是忘了容潋羽也是个伶牙俐齿的。 太后闻言也不由得看了容婳一眼,这样审视的目光让容婳心中有些发慌。她眉头紧皱,白皙到透明的小脸上也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随后她紧咬着唇瓣起身走到容潋羽跟前去,微微福身。 “都是我失言了,二妹妹若是生气,无论打骂我都认了。”容婳福身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哭腔,不知道的还以为容潋羽是如何仗势欺人,竟将她逼到这个地步。 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因为方才容婳福身的时候轻轻的带动了一阵风,微风里携着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容潋羽只觉得这香味很是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似的。可是不管容潋羽怎么想,都没有什么线索。 “姐姐给妹妹赔罪,任打任骂,本宫今日倒是长了见识了。”容潋羽还在深思中,就听到董贵妃掩嘴轻笑着说道,她语气里满满都是讽刺的意味。 “姐姐还是快些回去坐着吧,否则我这个杀人凶手只怕又要被扣上一个不尊嫡姐的帽子了。”容潋羽抬头看向容婳沉声说道,她刻意将杀人凶手几个字咬的很重,容婳听罢小脸却是一白。 “妹妹,姐姐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了姐姐吧。”容婳突然一咬牙跪了下来,她扯着容潋羽的衣角哭着说道。 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婳是安了心不让她下台来。 “大小姐还是快快起来吧,您这样倒吓着二小姐。您瞧瞧,二小姐吓得都不敢动弹了。知道的是您在请求二小姐原谅,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故意在给二小姐难堪呢。”正当容潋羽想着如何解决容婳这个大麻烦的时候,就听得身后传来一个不惊不扰的声音。 第二百七十一章 柳夫人 容婳也显然有些愣住了,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说话的竟是太后身边的李嬷嬷。 容潋羽不由得低头浅笑,心中暗暗佩服李嬷嬷,到底是跟在太后身边的人,说出来的话当真是绵里藏针一般,瞧着轻轻软软,却字字句句都扎在容婳的要害上。 “地上凉,起来吧。”太后侧了侧身,随后看向容婳轻声说道,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容婳无所避让,只能乖乖的起身。 “这种话日后还是不要说了,羽儿虽是光明磊落不怕这些流言的,但是谣言多了到底有损羽儿清誉。”太后轻轻的抹了抹指甲上暗红色雕镂精致的豆蔻,随后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颔首点头,容婳也咬着牙点了点头。太后这样说分明就是在给容潋羽撑腰,若是她再揪着不放,只怕会惹得太后不悦。 “太后娘娘,礼部尚书家的柳夫人求见,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呢。”众人正沉默着,就看到一个小宫女打帘进来恭声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柳夫人刚刚丧女,这会儿怎么竟还有空入宫来。 容潋羽想到惨死的柳若儿,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用上一股子凉意来。那个如花般美好的姑娘,初初绽放,还没有见过世间的姹紫嫣红,就这样狠狠的凋零了。想到这里,容潋羽心中越发的有些难受了,她微微低头,余光却突然瞥见容婳有些慌乱的小脸。 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生怕被容婳瞧出什么端倪来。 “太后娘娘,婳儿这般模样实在见不了客,请太后娘娘恩准臣女下去梳洗一番,莫要吓着了柳夫人。”容婳突然起身看向太后轻声说道。 太后闻言见她的发髻和妆容确实有些散乱,便点头答应了。容婳见状,福了一身之后连忙退了下去,她前脚刚走柳夫人便进来了。 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这才短短数日不见,当初那个丰盈精神的柳夫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很显然,柳若儿的惨死带走了这个女人生命中的全部依靠和支撑。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柳夫人上前来请安说道,只是她一开口众人都有些愣住了。因为她的声音沙哑不堪,这声音就像是有人抓了一把粗粝的石子在众人心上反复摩擦一般,如此这般便能看得出来她这几日到底有多难熬。 “夫人快坐!”太后见状连忙说道,她甚至起身亲自下去将柳夫人扶着坐下了。或许是因为太后也是中年丧女的原因,这会儿她对柳夫人格外的怜爱。 毕竟当年长公主百里静也是在这样花一般的年纪送了命。 “夫人宽心,你这般模样,若儿那丫头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太后拉着她的手柔声宽慰着说道。 听到太后提起柳若儿,柳夫人心中顿时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形容狼狈,却更带了一股子让人动容的意味。瞧着她这个样子,太后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来。 “夫人快起来吧,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容潋羽见状起身将柳夫人扶起来,看向她柔声地宽慰道。 柳夫人靠在容潋羽身上,哭的愈发的厉害了。 “二小姐说的是啊,夫人您这般模样也要招惹了我们太后娘娘的伤心事。”李嬷嬷见容潋羽扶着她有些吃力,连忙上前去帮着将柳夫人扶过来坐下,看向她轻声说道。 柳夫人闻言望了太后一眼,却见她眼眶通红,面色哀泣,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柳夫人心下一愣,这才想起了当年长公主也是如柳若儿这般年纪失了性命。想到这里,柳夫人渐渐的收了声,生怕真的招惹了太后的伤心事。 “太后娘娘恕罪,臣妇失态了。”柳夫人强忍着就要落下来的眼泪看向太后抽泣着说道。 “哀家知道你的痛楚,自然不会怪你。”太后闻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柳夫人哀声问道:“不知道夫人此次进宫是为了什么事情?” 太后抹了抹眼泪,稍稍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太后娘娘,臣妇今日入宫就是为了我那惨死的若儿求个恩典。”柳夫人闻言也伸手将眼泪抹尽,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太后急切地说道。 “夫人的意思?” “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若儿出事之后身子一直放在大理寺,我们家老爷也去了很多次,想要把若儿的尸首领回来入土为安,可是大理寺却不肯。臣妇也是没有了办法,这才求到了太后娘娘您这里。”柳夫人看向太后着急的说道。 人已经死了,最起码也该入土为安。 “说的也是。”太后闻言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随后她回身命李嬷嬷去准备纸笔和印玺,亲自写了封书信递给柳夫人。 “将这拿去,只说是哀家的意思。若儿是个可怜的,死后也不能这样折腾她。”太后看向柳夫人叹气着说道。 “臣妇多谢太后娘娘!”柳夫人双手接过连连磕头谢恩。 太后见状又安慰了她几句,随后柳夫人推脱身子累了便要离宫,太后命李嬷嬷送她出去。 “太后娘娘,臣女去送送柳夫人吧。”两人就要出门却被身后的容潋羽叫住,李嬷嬷闻言看了太后一眼,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就让羽儿去吧。”太后轻声说道,李嬷嬷便退了回来。 容潋羽走上前扶着柳夫人往外走去,两人在外面走了片刻,谁知正好撞上容婳迎面而来。容婳似乎没有想到会遇到柳夫人和容潋羽,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还是明月轻轻的戳了她一下,容婳这才回过神来。 但是容婳的第一反应竟是掉头就走。 “大姐姐留步!”容潋羽见状扬声喊道,随后连忙拉着不明所以的柳夫人走上前去,容婳见状连连后退。 “容潋羽你又想要做什么?”容婳连连后退到距离二人十步远的距离,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怒声质问道,她的神色有些气急败坏。容潋羽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因为她注意到容婳那满是愤怒的脸上带着些隐隐的……害怕?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太后娘娘命我送柳夫人出宫。可我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些事情,所以想请大姐姐帮个忙,将柳夫人送出宫去。”容潋羽拉着柳夫人又往前上了一步,可是她们每上前一步,容婳就会连连后退好几步。 容潋羽见状,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深了。 “明……明月,你去将柳夫人送出宫去!万不可慢待了!”容婳有些慌乱的回过头去,看向身边的明月沉声说道。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慌乱,总之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了。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容潋羽上前一步看向容婳轻声问道。离得近了,容潋羽这才发现容婳远比她方才看起来的更加紧张。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会儿正要去御药房拿些药回来。”容婳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片刻之后她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淡静。她轻咳一声,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不慌不忙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不如往我为姐姐把把脉吧。我的医术虽不如皇宫中太医的那么好,但是为姐姐把把脉还是可以的。”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又凑上前去,作势要给容婳把脉。 容婳见状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她迅速的后退了一步。 “既然妹妹受了太后娘娘的命令送柳夫人出宫,那么我就不耽误妹妹和柳夫人出宫了。”容婳见容潋羽上前来,又连连后退了几步,一句话说完,还没等容潋羽有所反应便连忙转身离开了。 容潋羽见状脸上的神色逐渐散去,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为就在刚才容婳迅速后退的时候,容潋羽又闻到了那股子淡淡的清香味。这香味夹杂在空气中,若不是因为离的近了,容潋羽根本闻不到。 “容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柳夫人上前一步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方才她一直站在后面,却还是看出了容婳的不对劲。 “无事,大姐姐有些不舒服。夫人,我送您出去吧。”容潋羽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柳夫人轻声说道,随后便扶着她朝着宫门口走去了。 两人的背影逐渐被皇宫中的山水楼榭遮掩住,殊不知在她们的背后,一双充满寒意的眸子正盯着她们。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明月轻轻的扯了扯容婳,看向她有些害怕的说道。 “慌什么!容潋羽这个贱人,看来她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容婳闻言狠狠的将明月的手甩开,她盯着容潋羽远去的方向,面色阴狠的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明月闻言顿时慌了,她连忙拉着容婳的手着急的问道。直到现在她还感觉到背后的丝丝凉意,容潋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如果容潋羽真的开始怀疑容婳,那么她们就真的危险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意试探 “回去!难道要在这里讨论这些事情吗?”容婳闻言回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后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偏殿。明月见状噤声,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贱人,当真是我的死敌!”回到屋子里,容婳遣退了所有的下人,随后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姐,我们近日还是安生些吧。若是再闹出事来,指不定会露出什么马脚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明月见状连忙上前来,蹲在她面前看向她耐心地劝说道。 “如何安生?我这个毛病一日都离不了这些东西!难道你要我又变回两年前的样子吗?”容婳闻言也有些恼了,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看向跌倒在地上地明月怒声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皇上派了那么多的官员再调查这件事情,我们若是再胡来,一定会被抓住的,届时便是主子也保不住小姐你了!”明月见状也愈发的着急起来,容婳现在几乎已经疯狂了,她必须时时提点,才能防止她做出更荒唐的事情来。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既然容潋羽那贱人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也不用同她客气。”容婳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她何尝不知道现在的情势紧张,可是正如她所言,她一日都离不了那些东西。 “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明月闻言一愣,呆呆地坐在地上,看向容婳慌声问道。 “你去找晚娘,告诉她……”容婳闻言蹲下身来,伏身在明月面前轻声的吩咐了些话。 明月闻言清秀的小脸狠狠一白,她紧咬下唇思考良久,这才狠心点了点头。容婳见到她这般模样这才放下心来,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好丫头,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和亲人了,你若是再离开我,我就真的无依无靠了。”容婳抱着已经有些呆住的明月柔声说道。她说的很是动情,似乎真的离不开明月一样。 窗外的暖阳透过纱窗洒落在主仆二人是身上,容婳明艳的容颜在阳光的映衬下越发的动人魅惑,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与此同时,容潋羽回到寿康宫,以姚氏身子有碍为理由请求出宫。太后念她一片孝心,便应允下来,又担心她的安全,所以特意安排了人,直将容潋羽安全送回容府这才作罢。而百里溟得到容潋羽出宫的消息之后,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容府。 “好好的怎么又出来了?”百里溟一跨进惠风院便扬声问道,现在京城里这样不太平,百里溟又日日查案,根本分不出心来照顾容潋羽。 “阿灼,你现在手中可有和这件案子有关的全部卷宗?”容潋羽见他来了忙将他迎进来,看向他有些急切的问道。 百里溟见状眉头微微皱起。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百里溟沉声问道,直觉告诉他容潋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也不会这样着急的出宫来。 “我好像有些眉目了,但还不能确定,需得将这些事情全部了解了之后再做调查。打蛇尚打七寸,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不能贸然行事。”容潋羽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沉声说道。 “我亲自去取,你在府中万事小心。”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望着百里溟离开的背影,容潋羽不由得出了神,她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而且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 直到夜幕降临,百里溟这才带着一个木盒子回到惠风院,瞧他的样子应当是下了好一番功夫这才将这些卷宗带出来。 容潋羽命碧珠和白止二人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卷宗都在这里,包括之前的十三起。还有一些其他的相关卷宗,大都在这里。”百里溟见四周没有异样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拿起那些卷宗细细的看了起来。 约摸着一个时辰过后,容潋羽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她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 “潋儿?”百里溟见状眉头紧皱,往她身边挪了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看向她柔声唤道。 “我们都错了。”容潋羽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百里溟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这般模样让百里溟越发的疑惑了。 “你发现了什么?”百里溟低声问道。 “最早的一起案件不是在半年前,而是一年前,发生在泗阳城边的一个小镇。”容潋羽沉声说道,这个发现也愈发的坚定了她心中的一些想法。最起码,她的调查方向是对的。 “这能说明什么呢?”百里溟依旧听得一头雾水,这样的案件多次发生,最早发生在半年前还是一年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阿灼,你可还记得两年前容婳突然失踪,一年前回京的时候我问你的事情?”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这才突然惊醒,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 “当初你问我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女子的容颜一日赛似一日的美艳!”百里溟开口沉声说道,他说完之后便眉头紧皱起来,如果他们想的方向是正确的,那么事实的真相该是多么可怕。 “没错,容婳原本容貌尽毁,后来却恢复如初甚至更好。她只说是遇见了一个医术高明的游医,当初我便有所怀疑,如今看来这些怀疑倒是不假。”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面上的神色越发的阴沉了。 “你是如何怀疑到她的呢?”百里溟看向她轻声问道。 “因为今日我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清香,一开始我并没有什么想法,甚至想不起来这香味为何这样熟悉。可是后来柳夫人进宫,容婳却退了下去,后来我有意试探,便故意带着柳夫人去寻容婳,容婳见柳夫人过来,百般退让,一直和柳夫人保持着距离。”容潋羽开口沉声说道。 “当初我便心生了怀疑,后来送柳夫人上马车时从她袖中掉出来一个荷包,柳夫人说那是柳若儿佩戴了十几年的荷包,日日随身带着。那荷包上的香味和容婳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容潋羽条理清晰地说完这些,百里溟听罢只觉得惊叹不已。即便是身为男子,他也不得不感叹容潋羽的洞察力。 “可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呢?或许她二人用的是一样的熏香,香味一样也不足为奇。”百里溟想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质疑道。 “你所有不知,若儿的弱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还不会吃饭的时候便学会了吃药。十几年下来,她身上的药香味早已入了骨,是什么熏香都熏不出来的。”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听到这里,百里溟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事情发展到这里早就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百里溟和那些官员们日日在外面调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大的嫌疑人就在皇宫里,每日过着安心惬意的日子。 “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断定这件事就是容婳所为,证据不足贸然出手只能打草惊蛇。”百里溟又想了一会之后这才开口沉声说道。 “阿灼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些受害的女子各个都是被放干了血而死,而且她们的年纪都是十三岁到十六岁左右,难道这也是巧合吗?”容潋羽拿过几卷卷宗来摊在百里溟面前,指着上面的一些记录沉声说道。 百里溟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们倒是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那容婳要这些女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百里溟依旧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她要的不是这些女子。她要的是这些少女身上的鲜血。”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这才冷声说道。恰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两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百里溟抬头才发现窗子没有关好,三两步上前去将窗子关了个严实。 “我现在甚至能够想到那些鲜血被她用在了何处。”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秀气的眉眼间紧锁着怒意。 “我会继续往这个方向调查的,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目标,我们也好做些防范,不能再让女子受害了。”百里溟想了一会儿之后沉声说道。 “不!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调查容婳,而是要调查她用的是什么邪术。到底是什么邪术需要少女的处子之血。而且就目前看来,她最起码每个月都需要一个女子的鲜血。”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这样的推断不禁让二人背后一凉。 “若儿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容潋羽突然开口问道。 “上月花灯节是十五,十七日发现了柳若儿的尸体。”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容潋羽听罢眉头紧皱,她连忙去翻看那些卷宗。 “出事了!”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低低的惊呼出声道:“这些女子都是在月中旬失踪,发现尸体的时间倒是不确定,但也都是在每月的十五日之后。”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又一具尸体 容潋羽说完这些话,两人不由得陷入了深思。片刻之后,两人又突然站了起来! “今日是十六号!”容潋羽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显然是猜中了什么。 “近日我会加强城中巡逻防范,只要她再敢动手,就一定会留下把柄。”百里溟眉头紧皱的沉声说道,想到那些惨死的姑娘,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今晚的这些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以防走漏风声让容婳有所防范,到时候在想抓住她的把柄就更难了。今日她似乎看出了我对她的怀疑,想必不久之后她就会有所动作了。我们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等着她出洞就是了。”容潋羽一把按住百里溟,看向他轻声说道。 听了容潋羽的分析,百里溟也觉得甚有道理。 “还有,必须要尽快查清容婳用的到底是什么邪术。”容潋羽沉声说道,她总感觉这个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好,这两日我亲自去查。我将白止留给你,你就留在府中,哪里也不要去。”百里溟闻言点头说道,他看向容潋羽很是不放心的交代道。 容婳和容潋羽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既然容婳可以不懂声色的要了那些女子的性命而不被发现,那难保她不会对容潋羽下手。 “这些我都知道,你万事小心。”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他几句之后这才送他出门。 “这几日你就留在潋儿身边,寸步不离。”百里溟看向门口的白止沉声吩咐道。 “属下知道。”白止闻言拱手说道,百里溟见状这才放心离开。 次日一早,容潋羽先去看了姚氏,她最近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只是还没有醒过来罢了。之后容潋羽又和容琇一同前去松鹤院给裴氏请安,她难得回来,自然是要去看看裴氏的。 “你娘的身子现在如何了?”松鹤院中,裴氏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多谢祖母挂怀,娘体内的毒一日日的少了,只怕再过不久就能醒来了。”容潋羽闻言起身行礼,看向裴氏道谢着说道。 “如此便好,你娘当初中了毒生生蹉跎了这么些时日,好在遇到了无涯尊者。”裴氏闻言点头说道。 “容潋羽!” 裴氏和容潋羽还没有说到几句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屋内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容潋羽刚刚站起来就看见容翰栋掀开帘子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 “祖父安好。”容潋羽虽然心中很是不愿同他说什么,但想到自己到底还是要叫他一声祖父的,这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的。 “安好个屁!容潋羽!你这次闯下大祸牵连容府也跟着你受罪,你还有脸说什么安好!”容潋羽以礼相待,可容翰栋却不领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朝着容潋羽就是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在场的人见状更是愣住了,碧珠连忙上前去扶住容潋羽。候在门外的白止见状也冷着脸色走了进来。 “左丞相自重!”白止手腕一晃,手中佩剑出鞘,生生横在容翰栋面前,看向他冷声说道。 容翰栋看到白止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他和百里溟几乎形影不离,容翰栋自然知道他是百里溟的亲信,方才他生气走得急,竟没看到白止就守在门口。 “不知我犯了什么大错,竟让祖父这般动气。”容潋羽眉头紧皱,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容翰栋冷声问道。她虽然还叫着祖父,只是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感情和温度了。 “容翰栋!你跑我这里发什么威,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竟对羽儿动手?”裴氏见状也有些恼了,她扶着灵芝起身看向容翰栋生气的质问道。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和容翰栋便早已撕破了脸皮,甚至连家都分了,这会儿裴氏自然不会让容翰栋在她这里动手。 “你一介妇人知道什么!这次她给容府带来的可是灭顶之灾!”容翰栋的怒气越发的大了。 “还请祖父明说,我到底为容府带来了什么灭顶之灾?”容潋羽扶着裴氏坐好,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容翰栋冷声问道。 “你自己做的事情不清楚吗?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着,这一次你必死无疑了!”容翰栋闻言怒声吼道,说着就往外走去。他刚走两步看见容潋羽没有跟上来,回头又是咬牙切齿的一阵低吼。 “还不快跟上来,难道还要陛下等着你吗?容翰栋看向容潋羽怒声吼道,瞧他那个样子,倒是恨不得直接将容潋羽掐死在这里。 容潋羽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连皇上都惊动了。 “二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容琇很是担心的上前来问道,她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抓着容潋羽的胳膊,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我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即便是到了陛下面前也是不用怕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容潋羽闻言轻声宽慰道,随后这才大步往外走去。 容潋羽等人匆匆进宫,被皇上的贴身太监引入了御书房。 容潋羽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屋内站了七八个官员,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是阴沉难堪,而大殿中央摆放着的竟是一具白布蒙着的尸体。 “臣女参见皇上。”容潋羽走到大殿中央微微福身说道,皇上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眉头紧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天然的王者之气,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不知道皇上宣臣女入宫所为何事?”容潋羽站直身子看向皇上恭声问道。 “容二小姐,我们今日在城外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和上月柳家小姐一样,都是被人放干了血而死。”大理寺少卿方文衡闻言走上前来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皇上和诸位大人以为我是凶手,对吗?”容潋羽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众人扬声说道。屋内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愣,没有想到容潋羽竟会说的这样直白。 “发现了尸体不抬到大理寺反而带进宫来,陛下又这样着急将臣女宣进宫来,臣女便是再愚钝,也该猜到是为了什么。”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不卑不亢,仿佛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同她根本没有关系一般。 “容二小姐,若是没有证据,我们是万不敢随意攀咬你的。”方文衡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不过容潋羽到底是未来的御王妃,而且又深得太后和皇上的疼爱,他说话行事多少还是有些恭敬的。 “方大人,我可否看看尸体?”容潋羽闻言并不恼,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看向方文衡平淡问道。 方文衡闻言眉头一皱,随后点了点头。 容潋羽得了允许,她走到尸体边蹲下来,掀开蒙着尸体的白布。只是这次的尸体远比柳若儿惨多了,她被放干了血,浑身上下有说不清的伤口,足以看出她死前到底受了什么养的折磨。 众人瞧着那尸体都不由得微微侧首,这样骇人的场景还真是令人胆战心寒。可是容潋羽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她甚至拿出手帕包着手,翻动起了尸体,细细的查看起来。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呆住了,这若是换作寻常的姑娘,只怕早就吓得昏死了过去,可是容潋羽竟还能这样淡定,实在是可怕。 “陛下,这女子臣女认得,她是柳若儿身边的贴身侍女红心,上个月和若儿一同失踪,谁知今日竟出现了。”容潋羽查看了好久之后这才站起身来看向皇上沉声说道,众人见她面不改色的模样都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心中竟生出敬佩之意来。 “你还瞧出什么了?”皇上闻言盯着容潋羽看了一会儿,随后这才看向她沉声问道。 “红心是上个月和若儿一同失踪,尸体却是今日才发现的。而且臣女方才瞧了,红心是昨日才死,说明这一个月以来她一定见过凶手。”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身份颠倒了一番。 毕竟方才入宫的时候她还是被问罪的这一个,这会儿却帮着皇上分析起案情来。 “二小姐说的很有道理,这女子临死之前一定见过凶手。”正在这时,站在一边的一直不说话的右丞相司徒掾突然开口说道。 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随后朝着司徒掾投去目光,他的年纪和容翰栋相当,加之左右丞相一直站在对立面,两家并没有什么来往,所以容潋羽对于这个右丞相很是陌生。 “这个女子不但见过凶手,还留下了凶手是谁的信息。”司徒掾看了容潋羽一眼,走到红心的尸体面前,一层层拨开她的外衣,最后露出了最里面的亵衣。 “二小姐瞧瞧只是什么。”司徒掾起身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栽赃陷害 容潋羽闻言上前一步,却看见红心的亵衣上用血水写着“容潋……”只是潋字只写了半边罢了。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不过是片刻而已,她就反应过来这是容婳的陷害。 昨日她和容婳见面时,想必容婳就看出了她的怀疑,所以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么大的罪名扣到她身上来。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有的时候这样直白没有脑子的陷害远比那些精心设计的大局更有杀伤力。 因为容潋羽根本没有办法自证清白,除非她能找到证据让真正的凶手无处遁形。 “陛下,您就是因为这个才认为臣女是凶手?”容潋羽不看司徒掾,她转身看向皇上恭声问道。 “朕自然不愿意相信,只是这两个字该如何解释?”皇上闻言也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很是无奈的说道。 “二小姐,证据确凿,你还是早早地认了吧。”司徒掾见状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显然他已经认定了容潋羽就是凶手。 “右相这是何意?我从未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随后转头看向司徒掾冷声问道。 “现在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不认,除非你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司徒掾闻言也毫不示弱的反击回来,他似乎认定了容潋羽没有办法自证清白一般,说话的语气也是格外的坚定。 容潋羽见状眸光一寒,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右丞相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似乎是在刻意针对她一样。可是容潋羽很清楚,她从未和这个右丞相有过什么交集,更别提什么过节了。 所以容潋羽实在想不明白司徒掾为何要这样针对她。 “右相,若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我绝不会让任何认抓住把柄。”面对司徒掾的咄咄逼人,容潋羽走到他面前看向他轻笑着说道。 司徒掾闻言一愣,他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却还从未见过像容潋羽这般放肆张扬的人。她明明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可是带给人的却是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可如今证据就在这里,任你怎么辩解也没有用。容潋羽,你莫要仗着皇上和太后娘娘的疼爱就这般肆无忌惮,要知道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司徒掾稍稍的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高声说道。 他试图用声音的大小来掩饰自己方才在容潋羽面前流露出来的害怕。 “这算是什么证据,若右相想要治我的罪,除非你亲眼看见我杀人。”容潋羽沉声说道,对于司徒掾这种刻意找茬的人,她也不用太过于客气。 “你!简直就是放肆!现在证据确凿你还要强词夺理!”司徒掾闻言越发的动了怒,他指着容潋羽大半晌这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真是可笑,若凶手真的是我,当初我为何要将若儿的尸体放在容府门口自讨苦吃,我又怎么会任由红心在身上写下我的名字。最重要的是,我要那些鲜血有何用呢?难道是被我喝了不成?” 面对人司徒掾的执意指责,容潋羽沉声说道。她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烈,提出来的一系列问题更是让司徒掾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容潋羽。 “可她为何要在身上写下你的名字?整个京城也只有你们一家姓容,这个潋字难道也是诬陷吗?”司徒掾闻言看向rong'li'a “右相,本官同二小姐也算是旧相识,深知她的为人,她绝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正在这时,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城走出来看向司徒掾沉声说道。 “是吗?宋大人如何保证?我知道你同容府的三小姐定了亲,难道就因为这个你要偏私不成?置那么多天人命于不顾,你到底于心何忍!为官这般偏私,简直就是我大顺朝的耻辱!”司徒掾怒火攻心,指着宋城就是一顿怒骂。 他这般嚣张的模样,竟是丝毫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右相你针对的是我,为何要将宋大人也牵扯进来呢。”容潋羽闻言看向司徒掾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刺意味。 “皇上!老臣请求皇上做主,将这丧尽天良的凶手绳之于法,还那些惨死的女子一个公道,也还百姓一个安心!”司徒掾自知说不过容潋羽,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后扑通一声跪下来,看向皇上高声请求道。 “方才朕瞧着右相说的很是义愤填膺,朕还以为你要帮着朕把羽儿处置了呢。”皇上闻言换了个姿势,随后这才看向司徒掾淡淡说道。 司徒掾闻言一愣,随后连忙伏下身子来。 “皇上恕罪,老臣不敢!”司徒掾连连请罪。 “皇上,请您屏退左右,臣女有话要说。”容潋羽懒得再和司徒掾纠缠什么,她走上前去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命身边的贴身太监将众人引了出去。 “陛下,臣女不是凶手。”众人都退下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你要同朕说的就是这些?”皇上闻言微微一愣,随后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方才容潋羽让他屏退左右,他还以为容潋羽要说什么大事呢。 “皇上,请给臣女一个月的时间,臣女自有办法抓住凶手。”容潋羽闻言微微颔首,随后这才开口沉声说道。 皇上闻言眉头紧皱起来,虽然他了解容潋羽,但是这会儿他还是觉得容潋羽的口气太大了些。他几乎倾尽所有的人力来调查这件事情,到最后却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可是现在容潋羽却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刻意在一个月内抓住凶手,皇上自然是有些不信的。 “你的口气实在大了些,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你如何抓到凶手?除非你知道凶手是谁。”皇上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陛下说的不错,我确实知道凶手是谁。”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皇上听罢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震惊之色。 “凶手是谁?你如何得知?你既知道为何不告诉朕?”皇上看向容潋羽一连几个发问,很是急切的模样。 “陛下恕罪,臣女也是昨日看了案件卷宗这才有了眉目。至于凶手是谁,请皇上恕罪,臣女现在还不能告诉您。”容潋羽闻言看向皇上沉声说道,她微微低着头,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 “你这是什么话!既知道了凶手是谁就该尽快将她绳之于法,难道还要等到他再杀一个人吗?”皇上听闻这话顿时有些恼了。 容潋羽见皇上动怒也并不说话,只是撩起衣裙,施施然的跪了下去。 “陛下,现在臣女还找不到足够让她伏法的证据,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让她有了防备。不过陛下放心,臣女既说出了这样的话,一个月之内必定会将凶手捉拿归案。”容潋羽先是磕了一个头,随后这才看向皇上信誓旦旦的说道。 “朕且信你一次。”皇上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又信了三分。他思虑良久,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多谢陛下,臣女必定不负陛下厚望!”容潋羽伏身磕头说道。 “罢了,下去吧。”皇上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疼的很。他揉了揉生疼的脑袋,随后扬了扬手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容潋羽闻言点头退下。 门外,容翰栋等人还在等着消息,这会儿看见容潋羽安安生生的走出来,司徒掾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住容潋羽的去路。 “你这魅惑人心的妖女到底同陛下说了什么?”司徒掾看向容潋羽怒声质问道,大有一种不把容潋羽拖下水就不罢休的意味。 “右相若是这么好奇,大可以亲自去问陛下。晚辈还有些事情,就不奉陪了。”容潋羽闻言看了司徒掾一眼,随后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你你!你这个妖女!”司徒掾见状气得几乎昏死过去,他指着容潋羽施施然远去的背影直发抖。 “左相,这就是你容府出来的好女儿!”见容潋羽走了,司徒掾便又看向容翰栋发了难。 “羽儿说的不错,单凭这个根本不足以定她的罪。右相若是这般着急,那就请拿出十足的证据。”容翰栋闻言看向司徒掾冷声说道,虽然他很不喜欢容潋羽,但是容潋羽毕竟还是他容府的人,便是为了容府他也必须要站在容潋羽这一边。 “右相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本官就先行告退了。”容翰栋见他气成那个样子,竟觉得心情大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含笑离开了。 众人见状也都摇摇头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你说她就这样安安生生的走出来了?”房间里,容婳不由得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明月很是不敢置信的问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月之约 “是啊,是在门口当值的小五子亲口说的。”明月一边点头说道,一边动作轻柔的为她梳理头发。 “也真是奇了!这样都能让她全身而退!”容婳闻言猛地将手中的玉簪摔在桌子上,咬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支玉簪也被摔作两半。 “听说右相极力上表要陛下严惩二小姐,可是后来二小姐却让陛下屏退了众人,也不知道在御书房中同陛下说了什么,之后便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竟是一点事也没有。”明月见状沉声说道,动作利落的将那断作两半的玉簪收了起来。 “到底是我小看了她!”容婳咬着牙语气凶狠的说道,昨日她让明月通知晚娘在红心的亵衣上写下和容潋羽的名字,谁知这样确凿的证据还是让容潋羽逃过一劫。 “右相倒是极力主张惩罚二小姐,可是二小姐却说除非右相亲眼看到她杀人,否则她事不会认下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明月闻言轻声说道。 容婳听罢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她从妆奁中挑出一支成色更好的玉簪插入发髻中,铜镜中的女子容颜盛丽,美得不可方物。 “那就如她所愿。”容婳欣赏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随后这才开口轻笑着说道。 “小姐……” “明月姐姐,流云公主来了。”明月正想问话,就听得门外传来小宫女的声音。容婳闻言一愣,随后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出门去迎烈流云。 “公主今日怎么过来了?”容婳走上前去拉着烈流云的手很是亲热的说道,烈流云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怒气冲冲的走到桌子边坐下来。 容婳见状,心中细想了一番之后也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宫中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公主不悦?”容婳亲自为她倒了杯茶水,随后这才看向她柔声问道。 “还不是容潋羽那个贱人!方才我听说又有女子出事了,而且那女子身上也偷偷的写了容潋羽的名字,在这样确凿的证据面前,皇上竟不处置她!真不知道这个贱人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哄得全天下人都围着她转!”烈流云闻言端起那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这个妹妹最是个厉害的,当初在府中的时候我便吃了很大的亏,就连我的生母也死在了她的手上。”容婳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轻声说道。她说到最后还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倒也不怪你,这么个狠毒的女人,你如何能斗得过!”烈流云闻言看向她安慰着说道。自从上次容婳同她说了很多关于容潋羽的事情之后,她便和容婳成了“密友”。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现在她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我瞧着也觉得罪孽深重。我就是不明白了,御王爷何等的风姿,怎么偏偏看上了这样一个不堪的女子。”容婳闻言看烈流云很是惋惜的说道。 当她提到百里溟的时候,烈流云脸上的怒气明显又加深了几分。 “这个贱人!若是能将她绳之于法,便是拼了命我也是舍得的。”烈流云怒声说道,她的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容婳闻言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电光火石一般的闪过。她平淡的眸子里突然亮了起来,不知道再盘算些什么。 “若真的想要将我那二妹妹治罪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能还需要公主您的帮助。”容婳动作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水,随后这才看向烈流云柔声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烈流云一听便来了劲,她一把抓住容婳的手,看向她急切的问道。其实倒不是说她有多关心这个案件,毕竟这是大顺朝的事情。她关心的仅仅是容潋羽什么时候死! 因为只有容潋羽死了,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百里溟身边! 烈流云是西域最尊贵的公主,自小便是金尊玉贵般养大的,所以她有足够的信心可以绕过百里溟爱上她。但是前提是,她和百里溟之间不存在容潋羽这个绊脚石。 “这个须得我好好谋划一番,七日之后,我自会帮公主将容潋羽绳之于法。”容婳闻言看向她柔声说道,笑得明媚灿烂一如暖阳。 “好!你若真能帮我除掉容潋羽,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烈流云闻言大喜,她抓着容婳的手很是高兴的说道,随后这才大步离开了。 送走了烈流云之后,明月一进屋就看到容婳的脸上明媚的笑意,明明该是温暖如春的感觉,可是明月却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小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明月走上前去看向容婳有些害怕的问道。 “明月,你说谋西域公主该是个什么罪名?”容婳闻言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明月一字一句的问道。 “那可是死罪啊!若是再引起两朝争端,那就是千古的罪人,是要生生世世被人唾弃厌嫌的。”明月闻言沉声说道,只是她刚说完整个人就彻底的愣住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身子如遭电击一般的僵硬。 “小姐,你不会是想要……”明月颤抖着声音看向容婳问道,只是后面半句话她却连说都不敢说。 “这一次我要让她容潋羽永无翻身之日!”容婳闻言猛地将手中的杯盏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后这才抬头看向明月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对容潋羽的恨意早已入了骨,若是不能将她置于死地,她是万万不会甘心的。 明月闻言吓得连忙跪下,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转眼又是几日,容潋羽一直在整理那些卷宗。因为她已经摸清了容婳的心思和需要,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等着,等到容婳下一次犯案,她才有机会。 “小姐,王爷回来了。”这日容潋羽正在房中看卷宗,就看到碧珠进来轻声说道。碧珠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百里溟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容潋羽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阿灼,可查到什么线索?”容潋羽扶着百里溟坐下,随后又给他倒了杯茶水,待他稍稍平定下来之后这才轻声问道。 “查不到,线索太少,查起来就如大海捞针一般。我心中记挂着你,便先回来了。”百里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开口沉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如果查不到容婳用的是什么邪术,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这几日你可还好?”百里溟伸手将她的小手包住,看向她轻声问道。 “不太好。” 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将上次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百里溟,包括和皇上的一月之约。百里溟听完之后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他千防万防,却还是让容潋羽着了道。 “她这次陷害不成,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百里溟开口沉声说道。 “就怕她不出手!”容潋羽闻言伸手揉了揉生疼发酸的脖子,随后这才淡淡的说道。 百里溟见状起身走到她身后站定,很是贴心温柔的为她揉捏肩膀。容潋羽靠在她身上,心中一阵暖意。 “还是小心的好,这个女人的能力早就超过了我们的想象。”百里溟一边给她揉肩,一边沉声说道。以往他还真没有将容婳放在眼里过,但是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容不得他小觑这个女人了。 容潋羽轻轻的点了点头,有百里溟在身边她觉得很是安心,这会儿靠在她身上,竟生出了一些困意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合眼沉沉睡了过去。 “王爷,小姐这几日都没怎么合眼,奴婢们怎么劝说也没用,好在您回来了。”碧珠见状走上前去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只觉得一阵心疼,随后动作轻慢的将她抱到床上躺好,为她掖好了被子,又等她睡熟了之后这才离开。 “让她睡着,莫要吵醒她了。”百里溟看向门口的碧珠彩贝二人吩咐了几句之后这才离开,他离京这么多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容潋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小姐你醒了,奴婢伺候你起来,四小姐在外面侯着你呢。”碧珠见她醒了连忙进来为她收拾了一番。容潋羽在听到四小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容黛自从上次彻底的转性之后,便深居方府不曾出门,如今怎么到她这里来了? 容潋羽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深了,她忙穿好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她既来了为何不叫醒我?”容潋羽看向碧珠沉声问道。 “是王爷临走之前吩咐的,不许打扰小姐你休息。”碧珠闻言低声说道。 容潋羽正屋的时候便看见一青衣女子端坐在那里,她举止娴雅淡然,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很是好闻。她这般娴静超然的模样和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容黛早已判若两人,饶是容潋羽今日见了也觉得震惊不已。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容黛前来 “四妹妹怎么过来了?”容潋羽忙走过去看向她轻声问道。 “二姐姐。”容黛闻言起身,看向容潋羽轻声唤道。容潋羽听罢一愣,自她回府到现在还从未听容黛唤过她一声二姐姐,如今再听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快坐。”容潋羽缓过神来,忙招呼她坐下来。虽然容黛以往做了很多错事,但她也是真心悔过,容潋羽自然还是将她当成容琇那般对待的。 “二姐姐,近日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容黛一坐下便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容潋羽听罢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莞尔一笑。 “这样的流言蜚语我受的多了,伤不了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碧珠端着茶点上来。 “今日我过来是想给二姐姐看样东西。”容黛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容潋羽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便有些愣住了。 “医书?妹妹这是何意?”容潋羽的眉头轻皱着,有些不明白容黛巴巴的跑过来送这本医书是什么用意。 “姐姐翻开瞧瞧,或许对姐姐能有些帮助。”容黛闻言轻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深了,她随后翻开,却发现容黛早已做好了记号,所以她一翻便看到了容黛事先折好的那一页。容潋羽带着好奇看了一眼。不过片刻她的身子突然坐直,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来。 “黛儿,这本书你从何处得来?”容潋羽看向容黛急切的问道。 “是一个白须老者给我的,说来也是缘分,他救了我一命又送了我这本医书,没想到今日竟能帮到姐姐。”容黛闻言轻声说道,或许是时间的消磨,容黛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进门到现在,她的脸上出了浅笑并无其他。 “黛儿,这次你当真是救了我一命啊。”容潋羽闻言看向她柔声说道。 “能帮到姐姐就好,既然这样我便先走了。”容黛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起身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说完便准备离开。 “黛儿!去瞧瞧四婶婶和琇儿吧,她们心中一直记挂着你呢。”容潋羽见状连忙起身看叫住她。容黛闻言脚步一顿,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早就没有脸面去见她们了。”容黛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容潋羽的眉头微微皱起。 “彩贝,你跟着黛儿,送她安全回府。”容潋羽扬声对彩贝说道,彩贝闻言点头应是,飞身离开了惠风院。 转眼又是两日,距离上次容婳承诺的七日之限已经就剩一天了。这日一早,烈流云便早早的前来偏殿寻找容婳,却被告知容婳出了宫,明月告诉了烈流云容婳的去处,并说在那里能够找到容潋羽杀人的证据。 烈流云听到自然是欢天喜地跟着明月去了,她巴不得可以快些将容潋羽就地正法。 城外,烈流云跟着明月来到一处密室,她小心翼翼地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小姐到底在哪里?”烈流云眉头紧皱着问道,可是她一句话刚刚说完便觉得浑身发软,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烈流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只知道自己浑身无力而且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她奋力的挣扎,但是却徒劳无功。 “来人啊!”她着急的喊道,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但是声音却还是个格外的微弱。 “明月!你这是什么意思?容婳呢?她在哪里!”烈流云望着站在一边的明月怒声吼道,可是明月闻言却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烈流云又喊了很久,知道声音嘶哑没有了力气这才作罢。又过了很久,烈流云这才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女子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用这种方式将公主请过来,实在是太失礼了。”容婳慢慢的走到烈流云面前,伸手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看向她柔声说道。 在看到容婳那张脸之后,烈流云顿时僵住了,她怎么能想到来人竟是容婳,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将我放开?”烈流云看向容潋羽怒声说道,但实际上她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 “这可不行,不是公主您自己说的吗,只要能将容潋羽捉拿归案,便是拼了命也是舍得的。如今,我就先替皇上谢谢公主您的这条命。”容婳闻言竟掩嘴轻笑起来,说出来的话却让烈流云浑身发凉。 “难道那些女子都是你杀的吗?”烈流云望着这密室里的东西,又转头看向容婳一字一句的问道。 “没错,可是过了今日,这些人命就会被算在容潋羽身上了。如此说来,还真是要谢谢公主你还我这个清白。”或许是考虑到了烈流云是个将死之人,容婳索性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 烈流云闻言一脸震惊的看向容婳,她哪里想得到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凶手就在她的身边! “容婳你不得好死!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父王绝不会放过你的!”烈流云看向容婳咬牙切齿的威胁说道。 “公主说错了,杀你的人是容潋羽,西域国君再生气也找不到我的头上来啊。”容婳闻言不由得轻笑起来,她这般模样更是让烈流云气得浑身发抖。 “原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来帮你对付容潋羽!”烈流云颤抖着声音说道,足以看出她现在有多生气,若不是被绑着,她一定会将容婳碎尸万端。 “公主总算是想明白了,如此这般,死的也不冤枉了。”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随后她朝着站在一边的晚娘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便带着明月转身走出了密室。 “容婳你这个贱人!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烈流云看向容婳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喊道,但是回应她的就只有石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容婳走出密室,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 “容潋羽,我们的恩怨,总算是要结束了。”容婳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随后便带着明月消失在了此处。 与此同时,容府中。 “小姐,碧珠被人掳走了!”容潋羽正在屋中看容黛送来的那本医书,突然就看到彩贝急匆匆的走进来。容潋羽听罢一愣,手中的医书猛地掉落在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潋羽忙走过去沉声问道。 “她昨儿夜里不舒服,我便想要她多睡一会,谁知方才去看便不见了人影。“彩贝着急的说道:“对了,我在碧珠房中发现了这个。” 彩贝说着将一张纸条递到容潋羽手中,容潋羽看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容潋羽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来到城外湖边的小木屋里,四下张望了一番却没有发现碧珠的线索。容潋羽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她正准备离开,却听得竹床底下似有什么响动。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的敲了敲地板,却听到一阵空灵清脆的声音。容潋羽见状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这下面是一个密室。她四下里找寻了一番之后终于找到了进入密室的暗门。 容潋羽万分警惕,她越走到里面便越是觉得压抑难受,鼻尖萦绕着的浓烈的血腥味,根本挥散不去。终于走过了狭窄冗长的过道,看着密室里的那些东西,容潋羽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血腥味浓郁的几乎让她作呕,她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这才看到了早已没有了气息的烈流云,她的死相和之前的十几个女孩子一样,都是被放干了血。 容潋羽连忙走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而烈流云的胸口处此时还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不好了!”容潋羽在烈流云的尸体旁待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了一声,她连忙起身往外走去,但是刚走两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容潋羽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仿佛明白了什么。 “二小姐!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司徒掾慢慢的走进来看向容潋羽扬声问道,他的语气很是得意。 “人不是我杀的。”容潋羽冷声说道,今日是她太轻敌了,她一心记挂着碧珠的安全,却不曾想中了容婳的圈套。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容婳胆子竟然这样大,为了置她于死地,竟敢对西域公主动手! “相爷,死者……死者是流云公主!”正在这时,一个侍卫跌跌撞撞跑过来,看向众人震惊的说道。或许是真的害怕了,他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忙跑上前去,却看到地上躺着的死相极惨的女子,正是烈流云! 看到这样的场景,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毕竟这次死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西域公主在大顺朝出了事,若是不能妥善解决,一定会惹来两国交战,到时候民不聊生,百姓生灵涂炭! 第二百七十七章 百口莫辩 “容潋羽!此次你犯下大错,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司徒掾蹭的一下冲到容潋羽面前指着她暴怒着吼道,事情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与此同时,百里溟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都不由得愣住了。 “司徒丞相,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杀的!”容潋羽抬眼看向司徒掾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司徒掾闻言冷哼一声,随后很是没好气的质问道。 “我是被人引到这里来的!”容潋羽沉声说道,依旧不慌不乱。 “不要再狡辩了!这件事还是交予陛下定夺吧!来人啊,将这个贼妇人带走!”司徒掾闻言狠狠的啐了一口,随后看向那些随行的侍卫扬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几个大跨步走到容潋羽身前,为她挡住了那些人。 “谁敢!”百里溟阴沉着脸色,语气狠戾的吐出两个字来。在场的人皆被他身上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震到,一时之间竟真的没有人再敢上前来。 “王爷!这个女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祸,如今又杀了西域公主,你可知道我们大顺朝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她吗?”司徒掾见状顿时恼了,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和百里溟的关系,冲上前去看向百里溟怒声说道。 “回宫!”百里溟懒得同他再纠缠,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话,随后便揽着容潋羽大步离开这里,只留下司徒掾等人站在原地气得半死。 一个时辰过后,所有人都来到御书房,流云公主的尸体也被抬近了宫里。 “陛下,老臣亲眼看见容潋羽杀了流云公主,证据确凿,请陛下端正例法,将这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女子绳之于法!”司徒掾扑通一声跪下来,看向皇上义正言辞的拱手说道。 随着司徒掾的跪下,有些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官员也跪了下来,请求皇上严惩容潋羽。如此一来,也就只有百里溟和宋城还在坚持相信容潋羽。 容翰栋倒是也没有跪下来,却不知是因为她相信容潋羽,还是他不敢跪下。因为他一旦跪下便是默认了这些事情都是容潋羽做的,那样一来,容府将面临着的就会使灭顶之灾。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冷冷的问道。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但是里面却蕴藏着满满的怒意,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般。 “回陛下,是有人绑了臣女身边的侍女,引着臣女去往城外的那个密室。我到的时候流云公主已经没有了气息。”容潋羽闻言上前一步,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司徒掾闻言直接跳了起来,指着容潋羽怒声的吼道。 “这么多双眼睛亲眼看着你手中拿着匕首,手上全部都是血!你竟还敢狡辩!”司徒掾朝着容潋羽怒声吼道,大有一种不将容潋羽扳倒便不肯罢休的意思。 “荒唐!右相你前些日子就开始怀疑我了,我是有多蠢才会这么快就犯事,而且杀的人还是流云公主?若真的是我杀的人,请问我将流云公主的鲜血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面对司徒掾的步步紧逼,容潋羽的神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反正证据确凿,你无从辩驳!”司徒掾冷哼一声,狠狠的甩了下衣袖。 “陛下,西域太子来了。”正当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皇上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越发头疼起来。他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进退两难。 “请进来。”皇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沉声说道。 皇上的声音刚落下就看到烈流墨破门而入,烈流墨大步走到烈流云的尸体面前,看着惨死的烈流云,他突然暴怒起来。 “皇妹惨死!还请陛下给个交代,否则我们西域也不是那么窝囊的,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定要为云儿讨个公道回来。”烈流墨起身看向皇上怒声吼道,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足以看出她现在到底有多愤怒。 “太子殿下,杀害流云公主的凶手就在这里,请太子殿下处置!”司徒掾闻言连忙上前一步看向烈流墨沉声说道。 烈流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却看见容潋羽那张淡定不惊的脸。烈流墨见状微微皱眉,暴怒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来人啊!将容潋羽收押天牢,择日问斩!”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开口沉声说道。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愣,百里溟更是眉头紧皱。 “父皇,潋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百里溟伸手将容潋羽胡在怀中,随后这才抬头看向皇上冷声说道。 “来人!收押!”皇上闻言只是冷冷的看了百里溟一眼,随着皇上话音的落下,几个侍卫握着刀井然有序的走了进来,上前来就要押解容潋羽。 “滚!”百里溟见状眉头狠狠皱起,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那些侍卫冷声说道。这个世上绝不会有人能从他面前将容潋羽带走。 “阿灼,我不会有事的。陛下面前不能动手,你快些放下,不要担心我。”容潋羽见状连忙制止他。现在她已经落了难,如果百里溟再因为她惹恼了皇上,那岂不是正中了有心人的下怀。 “我带你回去。”百里溟闻言并没有收回佩剑,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看向她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只觉得鼻尖一酸,这句话可能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窝心的一句话了吧。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爱的人总是能为了她而义无反顾。 容潋羽轻轻踮起脚尖在百里溟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百里溟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方大人,我们走吧。”安抚了百里溟之后,容潋羽这才转身看向方文衡沉声说道。 方文衡闻言不由得一愣,没有想到容潋羽回突然同他说话。他有些害怕的看了百里溟一眼,随后带着容潋羽下了御书房。 “太子殿下,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个交代!”容潋羽被带走之后,皇上这才起身看向烈流墨沉声说道。 “哼!”烈流墨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后便命手下的人将烈流云的尸体带走,安顿好一切之后派了一队人马护送着烈流云的尸体先行回了西域。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宫中传遍了,即便皇上特意下旨压住这些消息,但众人却还是都知晓了。寿康宫偏殿中,容婳正在梳洗,她的脸上挂着化不开的笑意。 “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了今日!”容婳说着便大笑起来,她从妆奁里翻出很多精致小巧的首饰,一样样的端详起来。 “小姐,这件事真的不会再牵扯到我们身上吗?”明月闻言却是笑不出来,她有些担心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容潋羽已经入了狱,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感觉。 “皇上亲口下的命令,择日问斩,这把火怎么可能烧到我们身上来。”容婳闻言轻笑着说道,她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可是小姐你忘了吗?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所为!”明月闻言有些心慌的说道,她这句话刚说完容婳的脸色便阴沉下来了。这几日她一直都太高兴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容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容婳沉声问道。 “小姐,快戌时了。”明月闻言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随后这才开口回应道。容婳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也该来了。”容婳轻声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容婳早早地侯在了约定的地方,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看见一男子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他二话不说,走上前来朝着容婳就是狠狠一脚。 “蠢货!你给我惹大麻烦了!”男子看向容婳怒气满满的低声吼道,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来人正是西域太子烈流墨。 “主子息怒,我这样做也都是为了主子好啊!”容婳自知什么都瞒不过他,便索性将什么都交代了。 “为我好?”烈流墨闻言顿时怒了,他猛地蹲下来一把捏住容婳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随后这才咬牙道:“你分明就是利用本殿给你报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容潋羽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流云动手!” 烈流墨说完这些之后一把将容婳甩到在地上,怒气丝毫未散。 “主子,您不是一直都愁着没有理由对大顺朝出兵吗?眼下不就是个最好的机会?”容婳捂着生疼的胸口,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站起身来,她走到烈流墨面前跪下来,看向他沉声说道。 烈流墨闻言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展了一些。 “这倒是不错,但是这代价也太大了,现在流云出了事,本殿回去如何同父王交代!”烈流墨沉声说道,方才他是怒急了,倒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不管怎么样,烈流云的死都会给他带来麻烦。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下旨处斩 “主子,流云公主本就不是你的同胞妹妹,用她来为你铺路又有什么不好的?更何况这一次,我使得可是一箭双雕的计策。”容婳闻言抬头看向烈流墨沉声说道。 烈流墨闻言不由得来了兴趣。 “你说说,这为什么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烈流墨看向容婳饶有兴趣的问道,正如方才容婳所言,烈流云本就不是他的同胞妹妹,所以他根本不心疼。 “主子有所不知,容潋羽可是御王百里溟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只要主子你拿住了容潋羽,就不怕百里溟轻举妄动。如今皇上已经下了明令要将容潋羽问斩,百里溟一定不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容潋羽赴死,关心则乱,他一定会做出一些荒唐的事情来。到时候,百里溟因为容潋羽和皇上离了心,届时主子你再带兵攻打大顺朝,便如入无人之境了。” 容婳看向烈流墨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听完容婳的话,烈流墨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不得不说,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绝好的机会。 “看来本殿当初救下你是正确的,你确实有些用处。”烈流墨蹲下来看向容婳轻笑着说道,他修长的手指在容婳光滑美艳的脸上轻轻划过,嘴角微微勾起。 “属下的这条命都是主子您给的,只要能帮到主子,属下便是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容婳闻言连忙伏身磕头,很是真诚的说道。 “那你确定这一次可以置容潋羽于死地吗?本殿瞧着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烈流墨想到什么似的,起身看向她沉声问道。 “主子大可放心,只要您咬住不放,即便皇上有意偏袒容潋羽,但是为了给您和西域一个交代,他也会处置了容潋羽。”容婳闻言沉声说道,美艳的眸子里满是恨意。 “好!这次若是成了,本殿定不会亏待你!”烈流墨闻言笑着说道,随后便转身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他离开了之后,明月这才连忙进来将容婳扶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看着容婳嘴角含血,明月很是担心的问道。 “无事,快回去,莫要被人看见了。”容婳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沉声说道。明月也不敢耽误,主仆二人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之后的几日,烈流墨日日逼迫皇上处置容潋羽,可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回绝了。烈流墨大怒,甚至直言要战场上相见。皇上不得已,只能耐心安抚,并下旨五月十六日处斩容潋羽。烈流墨见到圣旨这才作罢了。 一时之间,容潋羽谋害西域公主要被处决的事情便在京城里传遍了。 是夜,天牢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光是闻着那股子淡淡的气味,容潋羽也知道来人是谁。 “二妹妹,皇上已经下了旨,后日你就要被处斩了。你我姐妹一场,我自然是要来送送你的。”容婳轻轻的撩起衣裙,随后走到一边脏的有些发暗的凳子上坐下来,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大姐姐莫要着急,你我二人的姐妹缘分不会那么轻易尽了。”容潋羽闻言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向容婳淡淡说道。 “那就期待来世吧。”容婳闻言掩嘴轻笑起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大姐姐你手上沾染了这么多人命和鲜血,午夜梦回的时候真的没有害怕过吗?”容潋羽起身走到容婳身边坐下来,唇角微勾看向她轻声说道。 容婳闻言一愣,当初她只是猜测容潋羽怀疑到了她身上,可是现在看来,容潋羽确实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想到这里,容婳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的神色来。 既然这样,她就更加不能留容潋羽存活于世了。 “二妹妹这是什么话,背负人命沾染鲜血的人……是你啊。”容婳的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 “人在做,天在看。你坏事做尽,必有报应。”容潋羽闻言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她那张一向平静如水的脸上突然被滔天的怒气席卷而过。 容婳见状先是一愣,随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容潋羽啊容潋羽,我只当你是泥捏的人,可原来你也是有喜怒哀乐的啊。不知为何,看着你这般抓狂却无可奈何的样子,我还真是高兴呢。”容婳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一言罢便又大笑起来。 因为容婳知道,容潋羽一旦发了怒,便证明她也没有办法了。这一局死棋,容潋羽是再也无法翻身了。 “容婳!你陷害我!都是你陷害我的!我要去告诉皇上,我要去昭告天下,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恶行!”容潋羽闻言怒气越发的盛了,她一把揪住容婳的衣领,看向她怒声吼道。 容婳从未见过容潋羽这般失态的模样,笑得越发的放肆起来,她甚至有些享受容潋羽的这个样子。 “容潋羽,你也有今日!”容婳一把将容潋羽甩开,指着她尖叫着说道。她的脸上明明是盛然笑意,但是眼眶却落下泪水来。 她苦熬了这么多个夜晚,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将容潋羽踩在脚下了。 “容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容潋羽看向她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是森然恨意。 “真是巧了,流云公主临死之前也是这样说的。你若是在下面见着了她,下辈子便同她一起来找我报仇吧,省得我一一应付。”容婳闻言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语气里按时讽刺的意味。 “二妹妹,后日便要上路了,一路好走啊。”容婳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随后看向容潋羽说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带着明月大笑着离开了,只留下一脸狼狈和怒气的容潋羽跌倒在地上,浑身脏污不堪。 或许是容婳太过于得意和自信了,所以她没有看到背后的容潋羽慢慢收起脸上的愤怒,方才还波涛汹涌的眸子里现在已经是一片清然。 “我倒是小瞧了你,你竟还有这个本事。”容婳走了之后这才听到隔壁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他明明是在打趣容潋羽,但是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宠溺。 容潋羽闻声抬起头来,却看见百里溟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容潋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还不快扶我起来,方才用力过了头,真的摔在地上。”容潋羽看向百里溟抱怨着说道,百里溟闻言这才连忙上前来将容潋羽扶起来做好,动作轻柔的为她检查。 “不过你为什麽要这样做呢?”百里溟轻轻的揉着她磕青的膝盖,随后看向她很是不解的问道。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以为我已经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了,这样她才会放松警惕,让我有可乘之机。”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和方才那个暴怒抓狂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你最是个有打算的,这么大的事情竟也不提前同我商量。”百里溟点了点头,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责怪的意味。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容潋羽见他有些动了气,便偎在他身边讨好似的说道。 百里溟见她这个样子,心中的那些怒气瞬间消散了,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满脸的宠溺之意。 “我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办好了?”容潋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百里溟着急的问道。 “你现在连我也不相信了?”百里溟闻言横了她一眼,看向她很是无奈的说道。容潋羽闻言粲然一笑,不断地讨好他。 五月十五日,这是容潋羽当初和皇上约定的一月之约的最后一天。皇上也是想尽办法才拖到了今日,尽管司徒掾等人都说他们是亲眼看见容潋羽杀害了烈流云,可是皇上和百里溟等人一样,从未相信过这件事是容潋羽所为。 是夜,烈流墨都已经就寝了,却被外面的声响吵醒。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烈流墨看向外面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的意味。 “殿下,皇上那边派人来传话,要你去一趟御书房。”门外传来侍卫低沉的声音,烈流墨闻言一愣,半盏茶的功夫过后这才穿好衣服出了门,跟着皇上派来的太监大步地往御书房走去。 “不知道陛下这么晚了召本殿过来所为何事?”烈流墨一进门就看向上坐着的皇上沉声问道。 “太子一直关心着朕对杀害流云公主的处置,今日朕请你过来就是为了看看如何处置这凶手。”皇上闻言沉声说道,烈流墨听罢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来。 “皇上不是已经下旨明日处斩容潋羽吗?怎么今晚要处置?”烈流墨闻言看向皇上很是疑惑的问道。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女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烈流墨定睛一看,正是容潋羽。 “皇上,今晚的夜色极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容潋羽只是看了烈流墨一眼,随后便走到大殿中央看向皇上轻声说道。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不应该在天牢中吗?”烈流墨看向皇上沉声质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真相大白 “是啊,月色极好,我们出去走走!”皇上完全无视了烈流墨的质问,随后起身往外走去。容潋羽百里溟等人全都跟了上去,烈流墨心中虽然疑惑不已,但还是跟了上去。 皇上虽然说着是随便走走,但真正出去之后却像是有目的一般,竟只跟着太后的寿康宫去了。烈流墨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但也只能强忍下来。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皇上等一行人来到寿康宫的偏殿。与此同时,太后也得到消息起身,看到这阵仗都有些吓住了。皇上吩咐众人不许伸张,随后朝着偏殿走去。 与此同时,偏殿中,容婳像是发了疯一般,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一股子难忍的灼热感。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肌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衰老。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那药日日都用着,怎么可能突然这样了呢?”明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这几日你给我用的到底是什么胭脂,什么药!”容婳猛地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她冲上前去抓住明月的肩膀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容婳闻言一把将她甩开。 “鲜血!我要血!”容婳颤抖着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她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那个容貌尽毁的自己,顿时疯狂起来。 “小姐,现在是在宫中,我们哪里去找那些东西。而且这鲜血和胭脂都是晚娘送进来的,绝不会有问题的啊。”明月闻言连忙上前去将已经发疯的容婳抱在怀中,又手忙脚乱的捂住她的嘴,生怕她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 “快去!难道你要看我死在这里吗?”容婳现在急需鲜血,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猛地将明月推开,就向外面冲过去。 明月见状大惊不已,正准备起身去追,却看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容婳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明月连忙跑过去,生怕容婳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可是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明月也僵在了原地。 “大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容潋羽走上前来看向狼狈不堪的容婳沉声说道,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人也都瞪大了双眼瞧着事情的发展。 他们大都是被皇上临时宣进宫来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容潋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在天牢里等死吗?”容婳有些震惊的看向容潋羽说道。身体的折磨让她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办法再去维持和容潋羽的姐妹情深。 “我若是不出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众人听罢脸色也都一变。烈流墨隔着人群望着站在最前面的容潋羽,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你胡说些什么!这大半夜的你带这么多外男来我一个女子的房间,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容婳闻言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她心中慢慢升起一股子难以忍耐的灼热感,几乎要将她折磨疯了,她现在急切的需要鲜血,就像是溺水的人急需要新鲜的空气一般。 “处子之血……大姐姐现在需要的是不是这个?”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随后上前一步看向容婳轻声问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怀中匕首,轻轻的划开自己的胳膊,鲜血顿时落了下来。 在场的人见状都不由得愣住了,百里溟更是眉头紧皱,却没有上前去阻止。因为他知道,容潋羽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处子的鲜血让容婳渐渐的失去了理智,她极力的控制自己,但是那鲜血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扑上前去,手忙脚乱的将那些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抹在手上,随后她贪婪的舔舐着手上的鲜血。 百里溟见状连忙上前将容潋羽纳入怀中,后退了两步。容婳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他害怕容婳会做出什么伤害容潋羽的事情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都不由得愣住了。 “血呢?鲜血呢?”容婳将手上的鲜血全部舔舐干净,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众人着急的问道。她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根本顾不得什么了。 百里溟朝着身边的白止使了个眼色,白止随后端着一碗通红的鲜血放在容婳面前。浓烈的血腥味让众人反胃不已,但是容婳却像是看到了人间最美味的东西一般,端起那个白玉碗仰头一饮而尽。 随着她将那晚鲜血喝下,容婳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而她原本灰白可怖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罢了,便恢复了往日那般美艳惑人的样子。 在场的人看到这般景况,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入心里。 明月见状无力的跌倒在地上,不再挣扎。因为她很清楚,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羽儿,你让朕带着诸位大臣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皇上眉头紧皱的后退一步,很是嫌恶的看了容婳一眼,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想必皇上和诸位大人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吧,现在还有人怀疑我是杀害那么多女子的凶手吗?”容潋羽闻言看向众人扬声说道,眉眼间一派平淡之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掾见状也有些愣住了,当初他一口咬定容潋羽是凶手,那是因为有线索和证据指向容潋羽,可是看到现在这一幕,他也有些动摇了。 “两年前容婳的容貌尽毁,可是当她再回京时容貌已经恢复如初了。我也是调查了之后才知道,她用的是一种邪密之术,以女子的处子之血入药,做成胭脂,每月十五饮鲜血,便能保持容颜艳丽,否则的话容貌便会迅速衰老,五脏六腑犹如火烧一般。我们一直不知道凶手为何要将那些女子的鲜血放干,如今看来全是作了这些用处。” 容潋羽闻言看向众人沉声说道。 “既然她日日都喝药,用那些胭脂,那今晚怎么会突然这样?”皇上眉头紧皱的问道。 “我入狱那天便让阿灼换了她的药引和胭脂,那些血根本就是鸡血,所以对她一点用也没有。”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 而此时容婳也已经慢慢清醒过来了,在听到容潋羽的这番话之后,她气得浑身直发抖,猛地起身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却被百里溟一脚踢开。 “陛下,今日是当初我和你约定的最后一日,真相也已经大白,请陛下为臣女做主,还臣女一个清白,也还那些枉死的姑娘们一个公道。”容潋羽扑通一声跪下来,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诸位大臣也都面面相觑,随后跪了下去。 “可即便是这样,又怎么证明流云不是死在你手上呢?”烈流墨突然发难,看向容潋羽沉声质问道。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又怎么会让容潋羽轻易翻身。 “太子殿下问得好,其实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说明白的,毕竟这关系到了我的清誉。”容潋羽闻言起身看向烈流墨沉声说道,烈流墨闻言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凝重了。 他没有料到容潋羽还有这手,但是有句话他说对了。容潋羽是个不好对付的! “是啊皇上,我虽然犯下大错,但却从来没有害过流云公主啊!您可以要了我的命,但是不能将这一条滔天罪过怪在我的身上!容潋羽谋害西域公主,按罪当诛!”容婳连忙膝行上前,看向皇上不住的磕头说道。 她自知今日必死无疑,但即便是死她也要拉着容潋羽做垫背的!容潋羽设下的这个大局,只能证明那些女子是她所杀,但却不能证明烈流云是死在她的手上啊。 想到这里,容婳不禁大笑起来。只要能将容潋羽扳倒,哪怕是一命换一命她也认了! “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了,你还要怎么诬陷嫂嫂,这分明就是你将流云公主杀害在先,又嫁祸给我嫂嫂!”百里嫣见容婳死到临头还想要拉着容潋羽不松手,顿时有些恼了,走上前来指着她怒声说道。 “哼!你们可别忘了,流云公主此次前来是为了同御王殿下联姻。容潋羽有足够的理由杀害流云公主!更何况,若她早知道我是凶手为何不昭告天下,她为的就是自己的私心,模仿着我的手法将流云公主杀害,然后栽赃嫁祸于我,这样她就能继续霸占着御王殿下了!” 容婳闻言大笑一声,随后看向众人吼着说道。 容潋羽听罢嘴角微微勾起,不得不说阔别两年容婳确实有不少长进。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容婳还能想出这么好的理由来陷害她,当真是不容易啊。 众人听罢也都纷纷议论起来,竟有人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 “白止,将人带上来。”容潋羽扫了众人一眼,随后看向白止轻声说道。 第二百八十章 容婳之死 “流云公主被害当日,我身边的贴身侍女碧珠被人掳走,那人留下一张纸条,让我独身一人去城外翠微湖边的小木屋力寻人。凶手一步步的将我引到那个密室里,当我发现惨死的流云公主之时,右相带着诸位大臣和侍卫突然而至,而我也百口莫辩。” 容潋羽看向众人沉声说道,随着她话音落下,白止带着一个身穿黑衣女子走了上来。白止一松手那女子便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她想要用手撑起身子,却都是徒劳。 因为她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 “大姐姐,您瞧瞧可认得这个人。”容潋羽很是好心的替那女子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拨开来,随后看向容婳轻声问道。 容婳闻言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地投去目光,却在看见那女子的时候彻底的僵住了。因为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晚娘! “容潋羽你这个贱人!”容婳心虚不已,指着容潋羽便怒骂起来,只是她这般模样便已经将自己暴露无遗了。 “看来大姐姐是认识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些胭脂全都是她帮你做的吧。”容潋羽冷笑一声沉声说道。 “朕问你,流云公主到底是被谁所害?”皇上眉头紧皱,看向晚娘厉声质问道。 “是……容婳。”晚娘狠狠的抽搐了一些,随后这才张嘴吐出几个字来。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容婳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她斜眼望向容潋羽,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来。 “容潋羽,我与你争斗了那么久,到头来却还是死在了你手上。若是有来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容婳看向容潋羽有气无力地说道,随后她便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瘆人。 众人都眉头紧皱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纷纷闭口不言。侍卫上前来将她押下去,这场牵连甚广的案件终于落了幕。 次日午时,容婳被推赴刑场斩首,也算是还了容潋羽一个清白名声。这件事落了幕之后,容潋羽也搬回了容府,临行之前芸香哭的死去活来,不肯留在宫中。太后念她与容潋羽有些情分,便破例松口让她出了宫,跟在容潋羽身边伺候。 “小姐,大小姐的尸首还在刑场。”惠风院中,碧珠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容潋羽听罢翻动书页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她静默良久这才叹了一口气。 “带回来,与沈氏葬在一起吧。”容潋羽沉声说道。 容婳这次闯下这滔天大祸,本该是株连九族之罪,是皇上仁慈,再加上百里溟的求情这才作罢。容翰栋回到容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容婳从容府的族谱上除了名,他恨不得容婳被千刀万剐,这会儿又怎么会去替她收尸呢。 碧珠闻言点头退了下去。 窗外起了风,容潋羽走到院子里坐下,明明是六月炎热的天气,她却觉得心中有些淡淡的愁绪。 “想什么呢?”百里溟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容潋羽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 “不过是有些累了,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还要到什么时候。”容潋羽靠在他的胳膊上有些乏累的说道,和容婳的这场争斗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在这期间,赔进去不少无辜的性命,容潋羽光是想起来便觉得内心不安。 “已经结束了,从今往后都是顺途了。”百里溟闻言心中一酸,长臂一伸将她纳入怀中,柔声说道。 “待我娘醒了,嫣儿和衍儿的婚事办了,我们便寻个没人的地方,好生过日子可好?”容潋羽扬起一张小脸看向百里溟轻声询问道,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累了。 “好,你说什么都好。”百里溟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很是宠溺的说道。 “等到这次回来,我们就成婚。”百里溟突然蹲下来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百里溟话中的意思。 “你又要去哪里?”容潋羽眉头紧皱的沉声问道。 百里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院中起了微风,容潋羽越发的困倦了。 安生日子没过几天,西域那边便出了大事。西域国君知道烈流云惨死,大怒不已,立时集结了南疆南蛮两国共同攻打大顺朝,百里溟毛遂自荐,带兵出征。百里夜也请兵,一并伤上了战场。 一时间,又是战火连天。 三国军队的势力过于强大,即便是百里溟带兵却依旧节节败退,更奇怪的是敌军似乎能够看透百里溟的心思一般,他所有的排兵布阵到了战场上都变得不堪一击。 日子一日日的过着,容潋羽几乎每日都会去宫里给太后请安,为的就是战场上传来的消息。 百里溟连失数座城池,军队里士气低下,这场仗,打得实在艰难。 “王爷,雁城快要守不住了!”百里溟此时正端坐在屋里,下面不断地有探子来报。百里溟听着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雁城时防守的最重要的一座城池,若是这座城池失守,西域南疆南蛮三国的军队就会势如破竹一般的踏上大顺朝的国土,到时候整个大顺朝都会沦为敌军的囊中之物。 “王爷,我们快撤吧!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的人都要死在这里了!”几乎城中所有的将领都主张撤退,但是百里溟仍然不做决定。 “除了撤退,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了。”正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百里夜推门而入,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此次出征,皇上将帅印交给了百里溟,所以即便是百里夜也必须要请示了他之后才能有所行动。 “杀!”百里溟沉默许久,突然起身扬声说道。众人闻言一愣,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百里溟已经提着剑走远了。 这一场仗打得极为艰难,百里溟带着部分人马被烈流墨生生逼退到一个峡谷。这峡谷地势奇特,难守难攻。烈流墨等人进不去,百里溟也出不来。 一时间,两方军队僵持住了。 百里溟被困峡谷,身边的人马到最后也只剩下十几个亲信,峡谷周围都是敌军的人,他根本就是进退不得。 是夜,雁城外的一处树林中,两个黑衣人相对而立。 “太子殿下当真是用兵如神,现在百里溟被困在峡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百里夜看向烈流墨沉声说道,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若不是五皇子你出手相助,本殿也没有那么容易将百里溟逼到绝境。你且放心,那峡谷四周都是万丈深渊,只有一个出口。我已经派军队严守出口,相信过不了多久,百里溟就会被困死在里面了。”烈流墨闻言大笑着说道。 “如此,我倒是要多谢太子殿下为我除了这个心头大患。”百里夜闻言大笑着说道,想到百里溟将会被困死在里面,百里夜心中就无比的痛快。 “说谢倒见怪了,只要五皇子不要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便是。”烈流墨闻言脸色一沉,看向百里夜沉声说道。 “自然,明日我就会带领军队撤退。至于我的那个皇弟,就交给太子殿下处置了。”百里夜闻言轻笑着说道,说罢两人相视一眼。 次日一早,百里夜便携着百里溟的帅印,带着军队撤退回京。而军队中百里溟的亲信基本上都被清理干净了,剩下的都被百里夜的人顶替上,他等了数十年,总算是等来了这个机会。 与此同时,百里溟还被困在峡谷中,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找不到出口,彻底的与外界隔绝起来。 “王爷,事已至此我们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不如拼了。”宋珹思虑很久之后这才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外面有重兵把守,烈流墨并不急着攻击我们,瞧他的架势应当是打算将我们困死在这里。”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深觉这件事情棘手得很。 “可是为什么五皇子到现在都不派援兵过来,实在是太奇怪了。”宋珹很是赞同百里溟的想法,他们已经在这里困了两天了,身上连一点干粮和水都没有,最多只能再撑一日了。 “我一直都觉得奇怪,每次作战的时候,烈流墨都像是能看透我的计策一样,无论什么样的排兵布阵对他都没有用。现在想来,应当是军中出了奸细。”百里溟看向宋珹沉声说道。 其实他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深想。这两人困在这里,虽然动弹不得,但是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 “王爷你的意思是……”宋珹闻言震惊不已,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闭了嘴,因为剩下的那些念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我们被困两天,他便是走也走过来了!可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难道还不够明朗吗?”百里溟低声说道,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 在此之前,他从未猜想过百里夜会和敌军勾结! “御王!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五皇子已经带着军队回朝了,你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正在这时,峡谷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百里溟仔细听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烈流墨。 第二百八十一章 掉落悬崖 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紧皱起,随后他以剑拄地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往峡谷出口走去。宋珹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你和百里夜勾结,这次的战争根本就是一个圈套!”百里溟走出去,看向立于军队最前方的烈流墨沉声问道。 “御王果然聪明,什么事都瞒不了你的眼睛。你说的不错,这次的战争确实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引你上钩,只要除了你,大顺朝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了!”烈流墨闻言大笑着说道,对于这样阴狠毒辣的手段,他竟说的这般坦坦荡荡。 百里溟闻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怒气来,他是真的想不通百里夜怎么回猪油蒙了心和烈流墨勾结,生生的将整个大顺朝推入万丈深渊!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答应了五皇子,在他登基后的十年内绝不会对大顺朝发动战争。而作为回报,大顺朝从此会成为我西域的附属国,年年朝贺进贡。”烈流墨似乎看透了百里溟的想法一般,看向他扬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原来百里夜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百里溟咬牙说道,随后突然提剑朝着烈流墨冲了过去。宋珹见状也带着剩下不多的将士和敌军缠斗起来。 但是敌军毕竟人多势众,再加上百里溟他们已经被困了两日,根本就不是烈流墨等人的对手。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罢了,百里溟等人就落了下风。 百里溟被烈流墨一掌逼退,再抬头时发现身边竟只剩下宋珹了。 “拿命来吧!”烈流墨乘胜追击,步步紧逼,直将百里溟逼退到悬崖边。百里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烈流墨一掌拍下了悬崖。 “王爷!”宋珹见状大惊不已,可是待他跑到悬崖边的时候,百里溟早就没有了人影。 “乱臣贼子!”宋珹回过头来盯着烈流墨沉声说道,随后便飞身上前和烈流墨缠斗起来。但是奈何势力太过于悬殊,即便他有以一敌百的本事,这会儿也应付不过来。 最终他还是被烈流墨一剑刺伤,在烈流墨再次挥剑之前,宋珹咬牙跳下了悬崖。 看着两人先后掉落悬崖,烈流墨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随后便带着军队离开了此处。 约莫着半月之久,百里夜这才带着军队回到京城。 “小姐,李嬷嬷来了。”这日,容潋羽正在房中缝制自己的嫁衣,突然就看到碧珠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她慌张的模样,容潋羽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一晃神,手中的银针狠狠的扎在手指上,顿时渗出血来。 容潋羽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来,她忙朝外跑过去。 容潋羽到大厅的时候却发现容琇也在那里等着。 “二小姐,三小姐,太后娘娘派老奴来请你们二人入宫。”李嬷嬷看向容潋羽二人轻声说道,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她深知一定是百里溟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太后娘娘也不会特意派李嬷嬷前来接她们入宫。 “嬷嬷,到底出什么事了?”容琇看向李嬷嬷轻声问道,她知道太后娘娘和容潋羽很是亲近,派人来接容潋羽倒还在情理之中。可是她与太后娘娘并无甚亲厚,太后怎么会将她也接进宫呢? “三小姐莫要问了,太后娘娘只吩咐老奴将二位小姐接进宫去。至于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老奴实在不知。”李嬷嬷闻言很是为难的说道。 “我们走吧。”容潋羽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她不想再这里浪费时间,连忙拉着李嬷嬷和容琇往外走去。 平日里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宫里,可是今天的半个时辰在容潋羽看来却是格外的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进宫,容潋羽拉着容琇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往寿康宫跑去。 容潋羽气喘吁吁的跑到寿康宫,却看见大殿中央立着一个人,正是百里夜! “怎么回事?”容潋羽开口沉声问道,百里夜现在不是应该在战场上吗?怎么回突然跑到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羽儿,你们过来。”皇上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道,容潋羽和容琇二人面面相觑一眼,随后走上前去。 “溟儿和宋珹和敌军对战时掉落悬崖,至今没有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皇上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沉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心中一阵钝痛,她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容琇也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若不是有容潋羽支撑着,只怕她已经跌倒了。 “我不信。”容潋羽沉声说道,强忍着心头的痛意。可是她一开口,眼泪就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我要去找他。”容潋羽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去。百里夜见状眉头紧皱,伸手一把拦住了容潋羽的去路。 “是我亲眼看见他和宋将军掉落悬崖的,你就算去了也是无济于事。”百里夜面色阴沉的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潋羽狠狠推开。 “为何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百里夜冷声质问道,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她清楚的很。百里溟落崖一定和百里夜脱不了干系,上次就是如此,这次又是这样! “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夜儿也死了才如你的愿?御王出事你难过我们都可以理解,但你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过于歹毒了!”董贵妃一听容潋羽的这句话顿时恼了,她蹭的一声站起来,冲到容潋羽面前怒声训斥道。 “你的心思,我清清楚楚。若阿灼真有什么不测,我便要你拿命来赔!”容潋羽冷冷的扫了董贵妃一眼,随后看向百里夜低声说道。容潋羽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 百里夜闻言眉头一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怒气来。 容潋羽斜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但是却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羽儿!”太后等人见状着急的喊道,碧珠和芸香二人也连忙上前来扶住她晕倒过去的身子。 “扶到偏殿去歇着。”太后叹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众人闻言都手忙脚乱的退下了。百里夜也转身欲走,但是却被皇上出言叫住。 “夜儿,你同朕去一趟御书房,朕有话同你说。”皇上看向百里夜沉声说道,随后便率先走了出去。百里夜见状眉头微微皱起,思虑片刻之后便跟了上去。 御书房里,皇上屏退了所有的人,就连贴身伺候的太监都没有留下来,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和百里夜二人。皇上在大殿中央来回踱步,面上的神色很是复杂。良久之后他才走到案前坐下来。 “朕问你,溟儿是怎么出事的?”皇上突然抬头看向百里夜沉声说道。 百里夜闻言一愣,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这个父皇,事情比他想象中发展的还要快。 “方才儿臣已经说了,九弟是被敌军逼至悬崖边,他不敌对方将领,被人一掌打落悬崖,宋珹将军也是如此。”百里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皇上开口说道,这番言论和他刚开始说的并没有什么出入。 皇上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他猛地抓起手边的奏折狠狠的摔在百里夜面前。 “你真的当朕老了吗?你这点小伎俩朕能看不出来?三国军队来势汹汹,为什么溟儿出事之后他们就肯罢手了,难道你不觉得你的手段太过于幼稚了吗?”皇上突然大怒,他大怒冲下来,看向百里夜怒声的质问道。 这一次的战争来的奇怪,去的也奇怪。百里夜带着军队班师回朝,他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么清楚得目的,皇上怎么会看不出来。 “父皇息怒,九弟确实是被敌军首领逼落悬崖,父皇若是不信,儿臣也没有办法。”百里夜闻言也不慌乱,他唇角微微勾起,看向皇上很是不在乎的说道。 “朕告诉你,即便是溟儿出了事,朕也不会将皇位交给你!”皇上被百里夜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他也是从这个时候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上,对于百里夜的野心他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从很久之前他就知道百里夜的野心,他一直对太子之位悬而不决,就是想要看看百里夜和百里溟二人谁更能担此大任,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是错了! 像百里夜这般为了上位不惜残害手足兄弟的人,不仁不义!根本没有能力接此重任。 “既然父皇已经洞察了儿臣的心思,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方才父皇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只要父皇松口,立我为太子,我保证可以让你安享晚年。”百里夜闻言有些怒了,他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皇上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他万万没有想到百里夜竟然这么大胆,将谋朝篡位说的这样直接坦荡。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谋朝篡位 “你这是要逼宫吗?”皇上勃然大怒,看向百里夜怒声质问道。 “儿臣也不想,只要父皇好生配合,想来儿臣应当不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百里夜闻言看向皇上沉声说道。 “你……你!你这个逆子!”皇上气得心口一阵阵抽痛,他扬手就要去打百里夜,但是却被他死死的攥住胳膊,根本动弹不得。 “现在九弟已经死了,父皇的子嗣本就不多,十二弟还太小,我是你唯一的选择!我已经杀了一个兄弟了,父皇你就不要再逼我对十二弟动手了!您与先皇后鹣鲽情深,应该不会想要看到她的两个孩子都死于非命吧?” 百里夜抓住皇上的手腕,看向他威胁着说道。 “你!”皇上气得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他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处一阵腥天,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地上。 “父皇身体抱恙,我会通知文武百官罢朝三日,三日之后我希望能够看到传位的圣旨,否则就别怪儿臣不孝了。”百里夜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冷的说道,他说完就准备走,可是刚走两步又顿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父皇最好不要试图向外界求救,这三日我会命人严守皇宫,父皇就不要白费力气了。”百里夜走回来看向气得半死的皇上轻声提醒道。 “逆子!逆子!”皇上气得直捶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养出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百里夜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皇上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脚步来到门口。 “王成!”皇上扬声唤道,他话音刚落下就看到一个太监推门而入,但却不是王成。皇上见状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他突然意识到,整座皇宫都已经被百里夜控制了。 次日一早,太后刚刚起身就被百里夜以修养为理由送到了行宫去。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再加上这次百里夜突然带兵回京,她基本上就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偏殿中,容潋羽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容琇那哭的红肿不堪的眼睛。 “琇儿。”容潋羽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容琇闻声连忙将她扶起来。 “二姐姐,宫中出事了。”容琇哭着说道,她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容潋羽闻言眉头一皱,昨日她急火攻心昏倒之后就不省人事了,哪里知道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 “宸王殿下可能要逼宫篡位,皇上被他软禁起来,就连太后也被他送去了行宫。现在整个皇宫都被宸王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还通知百官罢朝三日。”容琇小声的将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容潋羽。 容潋羽听罢一愣,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她早就知道百里夜的狼子野心,却没有想到他已经疯狂大胆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会这样?”容潋羽低声呢喃道。 “你醒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容潋羽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容潋羽抬起头来,正对上百里夜那双含笑的眸子。 容琇见百里夜朝着容潋羽走过来,连忙起身挡在床前,不让他靠近容潋羽。 “你是潋儿的妹妹,我知道她最心疼你,所以我不会对你动手,你自己让开。”百里夜见状眉头微微皱起,他看向容琇沉声说道。 百里夜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个宫女走进来将容琇拉了出去。 “二姐姐!你放开我!”容琇奋力地挣扎着,奈何那两个宫女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琇儿!”容潋羽见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是却被百里夜按了回去。 “你放心,爱屋及乌,我不会伤害她的。”百里夜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他的眸子里有说不清的温柔,若不是容潋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为人,只怕早就沦陷其中了。 “你想要篡位?”容潋羽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她看向百里夜沉声问道。 “这个位置本就是我的,怎么能说是篡位呢?”百里夜闻言轻笑着说道,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是在说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乱臣贼子!”容潋羽闻言狠狠啐了一口,很是不屑地说道。她说完便侧身躺倒,不想再看百里夜那张伪善至极的脸。 百里夜被她的反应激怒了,他猛地伏身将容潋羽圈在怀中,强怕着她看向自己。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将容潋羽据为己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容潋羽再有机会离开他! “百里溟已经死了!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我的,包括你!”百里夜伏身看向容潋羽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换来的却是容潋羽的一巴掌。 “阿灼若是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我!”容潋羽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挣脱开他的胳膊从床上翻了下来。 “容潋羽!”百里夜闻言气得半死,他原以为只要他站到最高的位置上,容潋羽就会对他刮目相看。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错了。 “百里夜!除非是我死,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容潋羽看向百里夜怒声说道。 百里夜见状只觉得心中一痛,他从未见过容潋羽这般模样,好像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百里溟。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是挫败,他不甘心!不甘心百里溟死了却还能霸占着容潋羽! “我是因为你才对容府众人宽容以待,如果你死了,他们就会为你陪葬!”百里夜上前一步,看向容潋羽咬牙切齿的说道。 容潋羽听罢猛地睁大了眼睛,她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来,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是要一个死人,还是要那些活生生的人!若是惹怒了我,你那个清秀俏丽的三妹妹就是第一个!” 百里夜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容潋羽有些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她从从来都是不怕死的,但是她却不能让容府这么多性命都给她陪葬!想到这里,容潋羽突然有些绝望起来。 没有了百里溟,她才突然惊觉自己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转眼便是第三日,到了百里夜给定的期限。御书房里,皇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都白了。百里夜推门而入,久违的阳光洒落在皇上身上,他慢慢的抬起头来。 不过短短的三日罢了,他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父皇,你可想好了?”百里夜走到皇上面前,看向他沉声问道,在百里夜的身后还跟着华衣艳丽的董贵妃。 “啊呸!”皇上狠狠的啐出一口口水。 百里夜见状心中的怒气陡然被激了起来。 “父皇,你这是在逼我!”百里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皇上给冷声说道。 “罔顾人伦的狗东西,没有朕的印玺和圣旨,你就注定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即便你日后登上了这个皇位,天下众人都还是可是任意讨伐你的!”皇上看向百里夜怒声说道,显然是不打算写让位诏书了。 “来人。”百里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朝着门外沉声喊道。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看到无影押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皇上定睛一看正是百里陌! “你这个逆子又想要做什么?”看到那把横架在百里陌脖颈上的利剑,皇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如百里夜所说,百里溟已死,百里陌是他和先皇后唯一的骨血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百里陌出事。 “父皇,您若是不肯写让位诏书,我就只能送十二弟去陪九弟了,正好他二人在下面可以陪着先皇后,也算是一家团聚了。”百里夜闻言看向皇上轻声说道,他的手接过无影手中的利剑,在百里陌的脖子上慢慢划过,顿时划开一道伤口来。 皇上看的胆战心惊。 “你这个逆子还不住手!”皇上怒声喊道。 “你这个乱臣贼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日后一定会为皇兄报仇!”百里陌看向百里夜扬声吼道,这个一向吊儿郎当的皇子在面对这种境况时,竟也表现出了不同于以往的淡然。 “父皇!你还是快些做决定吧!是要皇位,还是要这个先皇后唯一的骨血!”百里夜看向皇上扬声质问道,他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百里陌脖子上的伤口越发的深了。 “住手!”门口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却发现是容潋羽冲了进来。 “潋儿你来的正好,你快劝劝父皇,他一向喜欢你的。”百里夜看见容潋羽来了很是温柔的说道,和方才的狠戾完全判若两人。 “你放开陌儿!”容潋羽看向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把利剑,生怕百里夜真的会伤害到百里陌。 “你乖乖的站在一边,莫要让血溅在你身上。”百里夜看向容潋羽很是温柔的说道,随后又转头看向皇上沉声道:“父皇,你还是快些做决断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立储诏书 皇上闻言气得胸口直发疼,但是偏偏奈何不得他。他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咬着牙写下了让位诏书。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父皇重望。”百里夜接过诏书,跪下来大声说道。 “滚!”皇上猛地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扫落在地,看向百里夜怒声吼道。 “这段时间怕是要委屈父皇在西宫待着,等到局势安稳下来,儿臣自会封你为太上皇,好生供养。”百里夜闻言看向皇上轻笑着说道,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几个侍卫冲进来,押着皇上和百里陌等人出了门。 西宫是皇宫中最深处最偏远的宫殿,常年无人居住。这次百里夜将所有的人全都软禁在了西宫,而他也拿着皇上亲手写下的立储圣旨成了摄政王,美名其曰代替皇上处理政事。 这日一早,百里夜每日下了朝都会来拽云殿探望容潋羽。他将容潋羽软禁在这里,直言等他登上皇位,便会立容潋羽为后。 “今日朝堂上的李尚书质疑我代理朝政一事,已经被我罢免了。”一进门百里夜便自顾自的说道,这些天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虽然容潋羽不同他说话,但是他只要能够日日看着容潋羽,知道容潋羽还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足够了。 而且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感化容潋羽,他相信总有一日容潋羽会接纳他的。 “今日御膳房熬的米粥味道倒是不错,很是养胃,你也吃点吧。”百里夜说着给容潋羽盛了一碗米粥,放到她面前柔声说道。 容潋羽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看着医书。 “我将容琇嫣儿从西宫接出来,让她们陪陪你可好?”百里夜见她不说话,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容潋羽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百里夜见状很是欢喜,她总归是有些反应。 “我这就命人将她们接出来!”百里夜见容潋羽有了反应,很是高兴的说道,连盛好的米粥也没顾得上喝,便大步走了出去。 百里夜前脚刚走,后脚就看到一华衣女子走了进来。容潋羽抬头一望,不由得冷笑出声。 “好久不见啊。”杜若楣走到容潋羽面前坐下来,看向她笑着说道,只是她的语气过于阴阳怪气,容潋羽懒得搭理她。 “容潋羽,你可没有想到我也会有今日吧?王爷如今是皇上亲立的太子,日后就是九五至尊,我是王爷的嫡妻,日后就是这大顺朝最尊贵的女人了!”虽然容潋羽没有搭理她,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杜若楣自吹自擂,她看向容潋羽很是得意的炫耀着。 “说完了就滚。”容潋羽放下手中的医书,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之后便扶着碧珠往外走去了。这大早上的屋里就来了两个这么晦气的人,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看到容潋羽这般态度,杜若楣心中的怒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这些天百里夜日日往这拽云殿跑,她怎么会不知道百里夜的心思。如今看到容潋羽这般模样,她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忍不住了。 “容潋羽你这个贱人,先是勾引御王,现在御王死了,你又紧攀着我夫君不肯放手!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般恶毒!”杜若楣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地抓住容潋羽的肩膀,看向她咬牙切齿的呵斥道。 可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被容潋羽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阿灼没死,你若再敢胡说,我就要了你的命!”容潋羽阴沉着脸色看向她冷声说道,杜若楣被她盯得浑身直冒冷汗。虽然她心中害怕,但却依旧强忍着不肯表现出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最好离王爷远一些,否则我定会要了你的命!”杜若楣看向容潋羽咬牙切齿的威胁道,谁知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百里夜。 杜若楣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她特意挑了百里夜离开之后才过来,谁知道还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百里夜上前来看向杜若楣沉声问道,紧皱的眉眼间满是嫌恶的神色。 “王爷,您若所不知,妾身不过是想要来看看妹妹有没有缺什么,谁知她就动手打了妾身!”杜若楣眼睛一转,顿时落下泪来。她走到百里夜身边,看向她梨花带雨般的说道,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 百里夜见状眉头紧皱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脸上。 “滚回你的宫殿里好生待着,若是再赶来找潋儿的麻烦,本王废了你!”百里夜看向跌倒在地上的杜若楣冷声说道。 杜若楣闻言一愣,捂着生疼的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百里夜。 “还不快滚!”百里夜很是不耐烦的冷声呵斥道,杜若楣心中又怒又怕,最后只能咬着牙哭着跑开了。 “她可伤到你了?”杜若楣走后,百里夜连忙上前来看向容潋羽关切的问道。 “她还没这个本事。”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她说完便往屋里走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见容潋羽这般不将他放在心上,百里夜倒也不恼。 “对了,我将嫣儿喝容琇都接过来了,日后就让她们陪着你。这两个丫头也是你用惯了的,也让她们留在宫中。你看看还需要写什么,只管命人去领便是。”百里夜跟上去看向容潋羽很是温柔的说道。 容潋羽听得有些烦了,她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冷冷的望向百里夜。 “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容潋羽看向他冷声说道,随后拉着门口的容琇和百里嫣二人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了。 转眼又是几日,百里夜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将朝堂上肃清了一番,留下的皆是些赞成他为帝的官员,只余下一小部分是些态度不明的老臣。百里夜刚刚宣读了立储诏书,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那些几朝元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每日入了夜,百里夜总要到容潋羽的宫殿去坐一坐,他似乎很有信心,也或许是真的爱慕容潋羽,不管容潋羽如何忽视他,他也从未翻过脸。 “这是御膳房刚刚做出来的糕点,清甜软糯却不腻人,最适合夏日吃了。”百里夜说着将一叠形状精致的糕点放在容潋羽面前,看向她很是温柔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碧珠,芸香最喜欢吃这些甜食,你将这个放到你们房中去。“容潋羽清了清嗓子,随后抬头看向站在一边伺候的碧珠轻声说道。 百里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说什么。 “是,小姐。”碧珠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便上前去端着那碟子糕点走了出去。 “下月二十是个极好的日子,钦天监和礼部已经在准备了,我会在那日宣布登基。”百里夜不再纠结糕点的事情,他又倒了杯水递到容潋羽面前,看向她柔声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起身就往窗边走去。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她起身的时候碰倒了桌子上百里夜刚刚倒好的茶水,描金花纹的白玉杯猝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百里夜见状眉头突然紧皱起来,阴沉着脸色,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碧珠端着那碟子糕点回到了房间,可是她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背后突然压下来一阵巨大的力量。碧珠吓得惊慌失措,她只感觉到一男子欺身将她压倒。 “你是什么人?来人啊!”碧珠慌乱的尖叫着,因为那男子将头深深的埋在她颈窝处,所以碧珠看不清他的样子。 男子似乎也害怕碧珠嚷嚷起来真的会招惹来人,便腾出一只手来捂着碧珠的嘴,这一连串的动作他做的十分吃力,似乎是受了伤的模样。 碧珠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抓着机会狠狠的咬在他手上,在瞥见他胸口处的血迹之后,碧珠奋力将他推开,这才得以脱身。 “别走!”男子见碧珠要忙外跑,他强忍着伤口带来的剧痛,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随后用尽全力翻身起来,反手便将碧珠牢牢地箍在怀中。 碧珠见状吓得浑身发抖,高声呼救起来,可是她的声音还没有落下,那一句救命就这样被生生地堵回了嗓子眼。冰凉的唇瓣将她的呼救声堵在口中,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碧珠吓得身子僵直,不敢动弹。 原是那男子害怕她招惹来人,竟俯身吻住了她。 碧珠的目光微微上移,在看到来人是谁之后,顿时愣住了。而那男子似乎也意识到碧珠安静下来了,手忙脚乱的将她松开,原本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白……白止?”碧珠很是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白止见碧珠认出了他,也终于放松下来,身子无力的向前倾倒。 碧珠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 “怎么……怎么会伤成这样呢?”碧珠很是吃力的拖着白止的身子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下来。在看到白止胸口处的血迹之后,她慌得落下泪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白止现身 “小姐,我要见小姐。”白止闻言眉头紧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来,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双眼一闭昏死了过去,碧珠吓得更是没了章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重伤不醒的白止,碧珠几乎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良久之后她这才缓过神来,她扯过被子将白止盖的严严实实,随后快步往正殿走去。 拽云殿里,百里夜和容潋羽各自坐着,并没有说什么。碧珠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装作平静的模样走了进去。 “王爷,出事了。”正在这时,无影突然飞身而入,站在门口拱手沉声说道,百里夜见状看了容潋羽一眼之后便往门口走去。 “何事?”百里夜沉声问道。 “宫中来了刺客,属下与他缠斗了一番,让他给逃掉了。”无影闻言冷声说道,冰凉的声音冷的几乎没有温度一般。 听到这里,百里夜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挥了挥手让无影下去,随后又转身往屋里走去。 “方才无影告诉我,宫里来了刺客,这会儿不知道潜到哪个宫里去了。我要去瞧瞧,你好生在这里待着,不要出门……” 百里夜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砰的一声打断,百里夜循声望去却发现是碧珠将杯盏打碎了。 碧珠似乎感觉到了百里夜审视的目光,连忙蹲下身子来去收拾那些碎片,白皙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方才她听到百里夜说起刺客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才在慌乱之下打碎了杯盏。 “你身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百里夜的目光突然停在了碧珠的面前,看着她衣襟上未干的血迹,不由得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碧珠闻言双手一抖,刚刚捡起来的杯盏碎片又全部掉落在地上。 “本王再问你一遍,身上的血迹从何而来?”看到碧珠慌乱成这般模样,百里夜再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一个闪身移到碧珠面前,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看向她冷声问道。 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紧皱起,连忙上前去一掌劈开了百里夜的手,反手将碧珠护在怀中。 “你是要当着我的面要了这丫头的命吗?”容潋羽看向百里夜冷声说道,看到容潋羽这般模样,百里夜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本王只是想知道这丫头身上的血迹究竟从何而来,若是刺客混进了这拽云殿,我如何能放心的下!”百里夜看向容潋羽很是耐心地解释道,和方才对待碧珠狠戾的态度完全不同。 “碧珠是我最亲近的侍女,为了我便是舍了命也是舍得的,她怎么可能维护一个刺客!”容潋羽瓦讷言沉声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怒气。 “这可说不定!”百里夜冷声说道,如寒光一样的眸光猛地朝着碧珠射了过去。碧珠见状不动神色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从容潋羽怀中走出来,朝着百里夜施施然行了一礼。 “回王爷,奴婢身上的血迹是芸香的,她……她是女儿家,今日来了葵水疼的死去活来,想必是方才奴婢去搀扶她的时候沾染上了。”碧珠垂眸福身恭声说道。 百里夜听罢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 “那为何方才本王问话的时候你竟这样慌乱?”百里夜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碧珠沉声质问道。 “奴婢听说宫中来了刺客,心中到底有些害怕,所以这才失仪了。”碧珠不慌不乱地应对着,只不过她一直都是低垂着眉眼罢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她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胆子敢私藏刺客。你现在怀疑她,倒不如直接说是在怀疑我。”容潋羽伸手将碧珠拉回来,站在她面前看向百里夜冷冷地说道。 “潋儿,倒不是我信不过你,我信不过的是个婢女。”百里夜闻言沉声说道,他话音落下便突然转身往外走去。碧珠见状心中大叫不好,连忙追了上去。容潋羽皱了皱眉,也连忙跟了上去。 “王爷,这里是奴婢们的住处,卑贱肮脏,不是王爷这等金贵之人可以进来的!”碧珠见百里夜直奔她住处去了,心中越发的慌乱起来,连忙跑上前去伸手挡在门前,抬头看向百里夜着急的说道。 “本王不在意。”百里夜冷声说道,随后猛地挥手将碧珠推开了。 “小姐!”碧珠见百里夜推门进去,心下一紧,不由得抓住了容潋羽的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容潋羽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连忙大步往屋里走去。看着躺在床上的芸香,百里夜三人都有些愣住了。 “小姐,王爷……你们怎么来了?”芸香被动静吵醒,她有些惊吓的看着两人问道,随后连忙扯起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王爷可看清楚了?可还要搜搜这屋子?”容潋羽见状率先开口,看向百里夜冷声问道,语气里满是嘲笑的意味。 百里夜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百里夜的目光在这个屋子里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目光突然看到了床上微微鼓起的一块儿,他顿时眉头紧皱起来,随后朝着床边走去。 站在门口的碧珠紧张的几乎要尖叫出来,白止是百里溟的心腹,若是被百里夜发现了,一定难逃一死! 芸香似乎也没有料到百里夜会突然过来,躺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眼看着百里夜越发的近了,芸香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被子。 “王爷!奴婢衣衫不整,恳请王爷给奴婢一条活路吧!”芸香贝齿轻咬唇瓣,抬头看向百里夜哭喊着说道。 “百里夜!难道你想毁了这丫头的清白不成?她虽是宫女,但是太后娘娘已经做主将她给了我,日后我还要给她说亲的,你这样是想要逼死她吗?”容潋羽也察觉到了床上的不对劲,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床边坐下,用被子将芸香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本王没有这个意思,你莫要动气。”百里夜闻言沉声说道,随后便往后退了两步。 “我先出去料理,你若是有什么发现立马着人来报我。”百里夜站在门口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直到确定了百里夜真的离开之后,碧珠这才打发了院子里的宫女们,进屋将房门关上。 “碧珠,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夜离开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沉声问道。 碧珠闻言没有说话,倒是白止,确定安全之后猛地将被子掀开,捂着还在流血的胸口从床上跳了下来,他拱手朝着床上的芸香做了一个揖。 “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白止沉声说道,芸香闻言不由得红了脸。 看着站在面前的白止,容潋羽犹如做梦一般,呆楞楞的坐在床边不敢动弹。想到掉落悬崖生死未卜的百里溟,容潋羽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 “阿灼……阿灼他……”容潋羽颤抖着声音问道,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百里溟的消息,却又害怕听到什么让她难以承受的消息。 “主子掉落悬崖,受了很重的伤,却没有性命之忧。那悬崖周围都被西域太子烈流墨待人围得水泄不通,主子身负重伤脱身不得,属下也是冒死出来,为的就是给小姐您报个信,让你不要担心。”白止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听到百里溟没有性命之忧,容潋羽悬了那么多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宋珹呢?他可有什么大碍?”容潋羽欣喜过后,突然想到宋珹,连忙看向白止着急的问道。 “小姐放心,宋珹将军也无大碍,当初主子被打落悬崖之后,宋珹将军担心主子安危,便也跟着跳了下去。现在有宋珹将军保护主子,小姐不用担心。”白止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容潋羽听到这里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阿灼可还交代了什么?”容潋羽扬手让他坐下来,随后这才看向他沉声问道。 “主子猜到了百里夜和西域太子勾结,班师回朝之后必定会逼宫篡位,主子说要您保护好自己,如果可以一定要稳住百里夜,静等主子康复归来。”白止闻言想了片刻,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 “好了,我心中自有打算,你好生养伤。”容潋羽看向白止轻声说道,她见白止伤得不轻,若是这个时候贸然出宫,必定会被百里夜抓住,到时候可就凶多吉少了。 “属下不能留在宫中,否则定会为小姐您带来麻烦。”白止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 “不行,百里夜已经将航公皇宫围得水泄不通了,你出不去的。这几日你就在碧珠这里养着,我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直接回绝了白止的想法。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安然无恙 “只是这样,怕是要委屈碧珠和芸香了。”容潋羽说完之后又想了一会儿,随后这才看向碧珠和芸香柔声说道。 “小姐放心,奴婢知晓轻重缓急。”碧珠闻言上前去轻声说道,她知道容潋羽顾虑的是什么。白止毕竟是个男子,现在要在她和芸香的房中养伤,若是传了出去,对她二人的名声必定有碍。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想那么多了。 “好,这几日我会尽量调理好你的身子,等到有合适的机会再护送你出宫。”容潋羽点头沉声说道。 白止闻言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他回避了一下,让芸香整理好衣衫,随后便老老实实的在碧珠的床边坐好。容潋羽为他查看了一下伤势,叮嘱他在这里不要乱跑,随后便回去准备给他抓药。 “碧珠你等等!”看着碧珠和容潋羽等人要离开,白止突然开口叫道。碧珠闻言一愣,回过头去很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容潋羽也看了两人一眼,随后便带着芸香离开了。 “可是有什么事?”碧珠走过去看向他柔声问道,在看到他身上的伤之后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方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我定会负责的。”白止闻言看向碧珠,支支吾吾了大半日之后这才红着脸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碧珠闻言一愣,随后便想到了开始发生的事情,脸上顿时飞上一抹红晕。 碧珠羞得满脸通红,最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看着碧珠离开的背影,白止心中那股子莫名地情绪这才慢慢地被压了下去。他虽然有些不解风情,但也知道女儿家的名声到底有多重要,方才他虽然是在情急之下做出那等子荒唐之事,但他也必须要对碧珠负责。 碧珠红着脸回到容潋羽房中伺候,容潋羽看着脸色通红的碧珠,嘴角微微勾起。 “白止是同你说了什么,竟让你羞成这样?”容潋羽一边给白止配药,一边看向碧珠打趣着说道。 碧珠闻言双手一颤,原本已经消退下去的红色又突然爬了上来。想到白止方才说的那些话,碧珠一时间又是羞又是恼,也不知是开心还是什么。 “他不过是谢谢我救了他罢了,哪里就说什么了。”碧珠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去过一边给容潋羽帮忙,一边垂着眼嗔怪着说道。 容潋羽见她那样,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真是奇了,他也同芸香道了谢,却是当着我们的面。怎么偏偏到你这里,就非得要亲自同你说呢。”容潋羽动作利落的将药配好,随后看向碧珠轻笑着说道。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百里溟安然无恙的消息,她一扫这么多日来的阴霾,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愉悦的意味。 “小姐如今怎么这般咄咄逼人了!”碧珠闻言又羞又恼的看向容潋羽说道,随后她又迫不及待地将芸香拉到自己面前来,看向她很是疑惑地问道:“你身子不爽利是我临时编出来地理由,你是怎么那样碰巧就躺在我的床上,帮着遮掩过去了?” 碧珠一直都很疑惑。 “方才我端着茶点准备进来的时候,正看见王爷逼问姐姐你,后又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跑回了房间里去,所幸白公子认识我,否则定要坏事。”芸香闻言手舞足蹈地说道。 容潋羽和碧珠二人闻言这才相视一笑。 “你啊,最是个机灵的。”容潋羽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很是宠溺的柔声说道。 “小姐,如今我们也知道了王爷和宋珹将军的下落,是不是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三小姐,这段时间她日日以泪洗面,再这样下去,怕是身子就要吃不消了。”碧珠朝着芸香报以感激一笑,随后这才走到容潋羽身边去轻声提醒道。 “是了!你瞧我太高兴了,竟将此事给忘了!”容潋羽闻言一拍脑袋,随后便命碧珠亲自去请容琇过来。 好在百里夜为了讨她的欢心,将容琇从西宫接了出来陪她。如今容琇就住在偏殿里,只是容潋羽怜惜她日日念着宋珹,这才没有让她过来作伴罢了。 半刻钟之后,碧珠搀扶着容琇走了进来。不过短短两个月的功夫而已,她整个人便消瘦了一圈儿,她的眼眶红肿不堪,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些晶莹的泪珠。容潋羽见状更是心疼不已,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芸香很是识相的走到门口守着。 “姐姐这样匆忙找我过来是为了何事?可是百里夜为难姐姐了?”容琇握着容潋羽的手着急的问道。 容潋羽闻言心头一暖,容琇在这般情况下却还是不忘将容潋羽放在心上,她自然是感动不已的。想到这里,容潋羽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 “我刚得到消息,阿灼和宋珹都安然无恙,他们只是受了些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容潋羽伏身在容琇耳边低声说道。容琇听罢身子突然绷直起来,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容潋羽,久久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没有骗我吗?”容琇一把握住容潋羽的手,看向她急切的问道。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容潋羽,豆大地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落。 容潋羽见她这般心中更是心疼,轻轻地将她揽在怀中,动作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是白止亲口告诉我的,他是王爷最信任的人,绝不会骗我的。”容潋羽柔声说道,听到容潋羽的保证,容琇的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天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到底有多煎熬。 “可是现在百里夜手里有皇上亲立的立储诏书,若是他知道王爷没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赶尽杀绝的。”容琇欣喜过后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抓着容潋羽的小手不由得紧了紧,很是担心的说道。 “没错,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稳住百里夜,不能让他对皇上下手。”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后沉声说道。 “可是他下月二十就要登基即位了,到时候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他一定会对皇上下手的。到时候莫说是皇上,只怕公主衍儿和那些贵妃们一个都保不住!”容琇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 前段时间她一直都在西宫住着,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说的好听一些是体恤皇上劳累多年,让他去修养。实际上百里夜就是想要将皇上软禁起来,等到他的大事成了,皇上必定难逃一死。 “这个我会想办法的。”容潋羽听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头锁的越发的紧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抬起头来。 “听说今日董贵妃在迎春阁设宴,我们去瞧瞧吧。”容潋羽抬头看向容琇柔声说道。容琇听罢一愣,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容潋羽此话是什么意思了。自从出事到现在,容潋羽可从来没有出过这个拽云殿呢,今日怎么会想到去参加董贵妃的宴会? “可是,我听说百里夜也去了那里?”容琇眉头紧皱的问道。 “就是因为他在场,我才要过去。”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她便将碧珠和容琇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在她们耳边低声吩咐了些话。 与此同时,迎春阁中坐满了官眷。现在百里夜虽然自称是摄政王,但是谁都知道他下月就要登基了,所以众人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他面前表示忠心的机会。 “贵妃娘娘今日瞧着颜色愈发的好了,这满园的花儿竟都被娘娘您给比下去了呢。”一位夫人看向董贵妃奉承着说道。董贵妃闻言不由得嘴角一勾,掩嘴轻笑起来。 “你们这些人,最是会哄本宫开心的。”董贵妃笑着说道。 “母后这话说错了,夫人们自然是不敢哄骗母后你的。”坐在百里夜身边的杜若楣闻言也连忙笑着柔声说道,她的那一声母后更是让董贵妃脸上笑开了花。 虽然董贵妃是百里夜的生母,但到底是个贵妃,所以即便是百里夜也只能唤她一句母妃。现在杜若楣顺着情势叫了她一声母后,这便是不动声色地将董贵妃抬到了皇后的位置上,她怎么能不高兴? “好了好了,今日不过是请诸位夫人进宫来陪陪本宫罢了,大家就不要拘着了。”董贵妃享受到了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随后便看向众人笑着说道,一副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 众人闻言也都谈笑起来。 百里夜坐在上座一脸的阴沉之色,这样的宴会他本事不屑于参加的,但是董贵妃却说一定要在这些官眷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支持他登基的人就会越多,他的名声也不至于多坏。 “娘娘,容府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正当众人说笑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宫女走上来恭声说道。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愣,只有百里夜脸上满是惊讶和欢喜的神色。 第二百八十六章 现身宫宴 “快请!”百里夜很是高兴的说道,可是那宫女还没有转身便被百里夜出声叫住了,他欢喜道:“罢了,还是本王亲自去。” 百里夜很是高兴的说道,随后便起身抛下了楼梯。杜若楣见状气得浑身直发抖,但是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否则会失了她的身份。 百里夜一路小跑到一楼,看到容潋羽果然站在那里。 “你今儿怎么来了?快些上去吧,二楼的风景更好呢。”百里夜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几次伸出手去想要搀扶容潋羽都收了回来,生怕会惹的容潋羽不高兴。 百里夜满脸笑意的陪着容潋羽走上来,和方才阴沉低郁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杜若楣见状更是气得直咬牙,她抓住方椅的把手就要起来,但是却被董贵妃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容潋羽走到中央看向董贵妃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样。 “二小姐今日好雅兴。”董贵妃闻言淡淡的回应道,对于容潋羽她是从来都不喜欢的。更何况她很清楚百里夜对容潋羽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容潋羽这个女人会成为百里夜成就大业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董贵妃看向容潋羽的目光突然变得狠毒起来。 “臣女在宫中许久,却从未给贵妃娘娘请过安,臣女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不过若是贵妃娘娘不欢迎,臣女这就回去。”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一言罢她轻轻的福了福身,转身作势就要走。 百里夜见状有些慌了,连忙伸手将她拦住。 “母后,潋儿也是好心,你就不要苛责她了。”百里夜拦住容潋羽的去路,随后转头看向董贵妃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怪的意味。 董贵妃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心中对于容潋羽的厌恶不禁又加深了几分。但是碍于百里夜在场,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羽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能够过来本宫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快别站着了,过来坐着。”董贵妃脸上露出笑容,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 “多谢贵妃娘娘。”容潋羽闻言福身道谢,随后很是乖巧的走到董贵妃身边坐下。 杜若楣见状气得浑身直发抖,若不是因为心中害怕百里夜,她一定会冲上去撕碎容潋羽那张伪善的小脸! “二小姐好大的心胸,御王尸骨未寒,你便开始讨好母后了?”杜若楣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讽刺的意味,字字句句直戳容潋羽的痛楚。 下坐着的众人闻言也都纷纷议论起来,毕竟当初容潋羽和百里溟的婚事可是人尽皆知的。而现在容潋羽却来讨好董贵妃母子二人,自然是被人诟病的。 听着下面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声,杜若楣心中的怒气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她满脸得意的看向容潋羽,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看来王妃不欢迎臣女,臣女这就告退,绝不扰了王妃的兴致。”容潋羽闻言看向杜若楣轻声说道,她说完便起身真的要走。 百里夜见状连忙出声叫她,但都被容潋羽无视了。百里夜目光阴狠的看了杜若楣一眼,眼中露出森然杀意。 没有想到杜若楣不但不怕,反而越发的动了怒,她看了百里夜一眼之后突然起身朝着容潋羽追了过去。今日容潋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这个正室嫡妻下不来台,若是她真的妥协了,那日后等到百里夜登基之后她还如何坐稳那母仪天下的位置! “容潋羽你给我站住!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今日装什么可怜!”杜若楣追上去一把扯住容潋羽的胳膊看向她怒声吼道,百里夜见状顿时沉下脸来。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请您快些放手吧,都是我们小姐的错,您心中若是有气,只管打骂奴婢便是了!”碧珠也没有料到杜若楣竟然这样厉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和容潋羽撕扯起来。 杜若楣闻言更是气得半死,碧珠的话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杜若楣的怒气上浇油一般。 “你这个贱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杜若楣一把将碧珠推开,随后越发用力的撕扯起容潋羽来。容琇见状也扑将上来护着容潋羽,三人顿时闹成一团。 “放手!”百里夜见状大步走过来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 “王爷!这个女人丝毫不知检点,她根本就没安好心,你为何还要将她留在身边!”杜若楣心中越发的委屈了,她一边死死的拉扯着容潋羽,一边回头看向百里夜怒声吼道。她自从嫁给百里夜,便没有一日不嫉恨容潋羽的! “二姐姐!”正当众人拉扯成一团的时候,容潋羽被一步步的逼退到楼梯边,在容琇的惊呼声中,众人边眼睁睁的看着容潋羽从二楼上滚了下去。 杜若楣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一时间吓得慌了神,站在楼梯边不知所措起来。 “王爷,真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滚下去的。”眼看着容潋羽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去,杜若楣这才知道害怕起来,她连忙抓着百里夜的衣服着急的说道。 百里夜闻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猛地将她甩开,随后连忙飞身下楼。碧珠和容琇二人也连忙跟了下去,众人也都围了过来,满眼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潋儿?”百里夜抱着昏迷不醒的容潋羽着急的唤道,但是回应他地就只有一片呼吸声。众人见状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生怕会惹怒了百里夜。 “小姐!小姐你可别吓我啊!”碧珠手忙脚乱地摸着容潋羽,却感觉到手上一片粘稠,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百里夜看到她后脑勺受伤,心中越发的慌了。 “王爷,耽误不得了,快请太医!”容琇抹了抹眼泪,随后看向有些慌神的百里夜着急的说道。百里夜闻言这才慌乱点头,抱着容潋羽往拽云殿跑去,无影也连忙去太医院请太医。 容潋羽受伤,几乎请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但是人人都束手无策。只说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不管怎么扎针施药,容潋羽就是醒不过来。不但如此,容潋羽得脉搏还越发的微弱起来,这让百里夜很是抓狂动怒。 “王爷,太医院的陈院判医术精湛,我们小姐还曾同他一起研究过医书,奴婢恳请王爷将陈院判请过来,否则只怕我们小姐就没救了!”碧珠见状扑通一声在百里夜面前跪下,看向他哭着说道。 被碧珠这么一提醒,百里夜这才记得还有陈院判这个人。只不过当初他刚刚拿到即位诏书的时候,陈院判直言他是乱臣贼子,当时百里夜不想杀人毁坏自己的名声,便将他一起软禁在了西宫。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越发苍白的容潋羽,百里夜思虑片刻之后这才下定了决心。 “将陈院判带过来,若是他不肯,绑也要绑了来!”百里夜沉声吩咐道,无影点头应是,随后大步离开。 “奴婢多谢王爷!”碧珠闻言连连磕头,容琇守在床边不住垂泪。 百里夜见状心中怒气陡升,这一切若不是杜若楣又怎么会发生! “来人啊,将王妃带过来!”百里夜越想越气,怎么都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众人从未见过这般动怒的百里夜,一时之间都被震住了,几个机灵的嬷嬷连忙出去,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将杜若楣带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阴沉之色的董贵妃。 “王爷,这真的不是妾身的错,妾身真的没有推她啊!”杜若楣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一进屋她便一路连滚带爬到百里夜面前,抓着他的衣襟哭着说道。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容潋羽是怎么摔下楼梯的。 “歹毒的娼妇!今日本王便休了你!从今以后你就在冷宫里闭门思过吧!”百里夜见状恨的直咬牙,他抬脚狠狠的将杜若楣踹开,看向她恶狠狠的说道。 杜若楣闻言顿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她满眼的不敢置信。百里夜下月就要登基了,到时候她就会是大顺朝的皇后,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可是现在百里夜竟要休了她,如果是这样,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杜若楣越发的慌了,她死命的扯着百里夜的胳膊站起来。 “王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妾身吧!”杜若楣哪里肯放弃即将到手的尊荣和富贵,她抱着百里夜哭的声嘶力竭,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一般。 但是她这副模样落在百里夜的眼中却是格外的惹人厌烦。 “滚开!”百里夜越看越觉得心中火大,一脚狠狠将她踹开,盯着她怒声吼道。杜若楣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胸口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张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摔下楼梯 “百里夜!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为容潋羽这个贱人腾位置吗?你不要忘了,即便是御王死了,她依旧是皇室定下的御王妃。我从来没有说错过,她是你永远都得不到女人!除非你愿意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江山和女人,你自己选一个吧!” 杜若楣强忍着难言地疼痛,挣扎着站起来,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百里夜大笑着说道。 百里夜闻言气得直咬牙,他的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下紧握成拳,仿佛下一秒就会出手要了杜若楣的命一样。 反倒是董贵妃,在听完杜若楣的这一番话之后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你不用威胁本王,处置你本王还做得了主!”百里夜看向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骄傲如他,又怎么会让一介女流威胁拿捏着。 “今日这么多官眷看着,王爷若真的一纸休书休了我,只怕容潋羽在这京城也难有立足之地!不但如此,王爷你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也会被消耗而尽!”杜若楣闻言冷笑着说道。 她这一句话说到了重点上,不单是百里夜,就连董贵妃都面露阴沉之色。 “夜儿,不要胡闹。她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岂有因为一个外人将她休弃的道理。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董贵妃终于开了口,倒不是说她有多喜欢杜若楣这个媳妇儿,她现在维护的只是百里夜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名声罢了。 正如杜若楣所言,容潋羽与百里溟的婚约还在,她现在的身份很是特殊,百里夜将她留在宫中百般照顾已经是违背了人伦,若现在再因为容潋羽休弃了杜若楣,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当真是堵不住了。 百里夜很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目光阴沉的沉默了许久,这才冷着声音开了口。 “潋儿若是没事,本王就饶你一命,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也不在乎什么悠悠之口,必定会要了你的性命!”百里夜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语气中是难以压制的愤怒。 杜若楣闻言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她也是兵行险着,若不是拿捏到了百里夜的痛楚,只怕她今日真的难逃一劫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无影这才带着陈院判匆匆而来。一开始陈院判只当是给百里夜看诊,所以宁死都不肯过来,后来还是听说是容潋羽出了事,这才匆匆赶来。 “快给她看看!”百里夜一见陈院判来了,也顾不得杜若楣了,连忙拉着他往床边走去。 陈院判细细地为容潋羽诊脉,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容潋羽地小手指轻轻地敲打了一下他的手腕。因为他身子挡着的缘故,这一小动作并没有被百里夜看见。 陈院判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阴沉着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这才站起身来。 “二小姐从楼上跌落,情况不容乐观,老夫需要观察两日才能出结果。”陈院判起身看向百里夜沉声说道,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怨,在同百里夜说话的时候竟连王爷也没有称。 百里夜闻言脸色越发的阴沉下来了。 “王爷,小姐的身子要紧啊,就让陈院判留下吧。”碧珠闻言看向百里夜哀求着说道。 “好,你就留下来照料潋儿,务必不能让潋儿出事。”百里夜闻言看向陈院判沉声说道。 “二小姐需要静养,诸位贵人就请移步吧,留下两个丫头伺候就是了。”陈院判也不甘示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声说道。 百里夜闻言虽然不舍现在离开,但是考虑到容潋羽的身子,只能退了下去。众人见状也都跟着出去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之后,碧珠向芸香使了个颜色,芸香便很是乖巧的走到门口去守着。确定安全之后,容琇这才在床前坐下,轻轻的拍了拍容潋羽的胳膊。 “姐姐?”容琇轻声唤道,方才看到容潋羽受伤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容琇的话音落下,便看到容潋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子一派清明,根本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看到这里,陈院判心中愈发的疑惑起来。 “老夫不知二小姐是何用意,还请二小姐明言。”陈院判拱手看向容潋羽恭声说道。虽然他很是不屑百里夜之流,但是对于容潋羽他还很是敬佩的。当初容潋羽为了给百里溟解毒,甚至不惜以命换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今日贸然请院判过来,确实有事相求。”容潋羽闻言开口轻声说道。 “二小姐直说便是,若是老夫能帮到的定然不会推辞。”陈院判闻言连忙拱手说道。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扶着容琇从床上起来,走近陈院判伏身低声说了些什么。陈院判听罢不由得眉头紧皱,良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一切有劳院判了!您是这宫里得老人,自然是全心全意为着皇上好,除了您我也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容潋羽说完之后朝着陈院判福了一身,开口请求着说道。 “二小姐放心,老夫一定照办。”陈院判闻言连忙拱手说道。 容潋羽闻言这才安下心来,连连道谢之后便命碧珠送客,容琇扶着容潋羽走到床上躺下来。 容琇瞧着容潋羽额头缠着得白布,心中越发的心疼起来了。 “二姐姐也是,说好了只是做戏,怎么真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吓得我都慌了神,差点忘了你的交代。”容琇看向容潋羽嗔怪着说道。 “我自有分寸,若不做的逼真些,怎么骗过那些个人精。”容潋羽闻言强扯出一抹微笑来,看向容琇安慰着说道。 “那也该小心些,若是真的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容琇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动作轻柔的为她掖好被角。 “放心,不会有事的。”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不过多久她便觉得眼皮子沉的厉害。容琇瞧见她似乎有些累了,便也不在打扰她,任由她睡去了。 碧珠回来的时候容潋羽已经睡下了,有容琇在一旁守着她倒也放心,想到白止还在她房中,便和容琇交代了几句,随后往偏殿去了。 “白止哥哥,小姐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宫中的太医都没有办法,不过碧珠姐姐恳求王爷去请了陈院判,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碧珠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正是芸香。 碧珠的眉头轻轻蹙起,她伸出来想要推门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白止哥哥,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芸香又开了口,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白止的声音。 “碧珠……她可有什么大碍?”良久之后,就在碧珠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冰凉的声音,带着些担忧和窘迫的意味。 碧珠在外面听着,白皙的小脸突然变得通红起来。 “碧珠姐姐?她有何事?”芸香闻言很是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说小姐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碧珠受伤了吗?”白止闻言想了片刻之后沉声问道。 站在门外的碧珠只觉得后背一阵僵直,灿烂的笑意不知不觉的爬上了她的小脸,她嘴角高高的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碧珠姐姐没事是,二白止哥哥你很喜欢碧珠姐姐吗?”芸香温柔的声音又猝然响起,碧珠听罢慢慢的摒住了呼吸,一颗心跳的厉害。 而屋里白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似乎没有料到芸香会突然这样问,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碧珠清秀温柔的小脸。 良久之后,就在碧珠以为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寂静的屋里有了动静。 “没有。”白止冷声说道,淡淡的两个字没有一点温度。 碧珠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呆楞楞的站在原地,双腿有些发软,甚至连芸香什么时候开门走出来的都不知道。 “碧珠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芸香一开门就看到碧珠一脸失神的站在原地,连忙上前来很是关切的问道。而屋内听到动静的白止双手一抖,手中的杯盏猝然掉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身上,可他却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小姐那里需要伺候,我来寻你。”碧珠缓过神来看向芸香轻声说道。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语气中还是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芸香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因为容潋羽摔楼而担心,点头应了声之后便往容潋羽的房间去了。碧珠也想要走,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白止走到门口望着碧珠的背影沉声问道,他的声音染上了些着急的神色。 “从芸香告知你小姐伤势的时候。”碧珠闻言淡淡的说道。白止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心中也莫名的慌乱起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白止心中有一万句话想要解释,但是到了嘴边吐出的却也只有这么一句苍白的话。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失忆痴傻 “我没有想,白公子好好将养身子。”碧珠闻言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她甚至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留给白止。 碧珠匆匆忙忙的回到容潋羽房中,几人见她脸色有些难堪,便也没有多问什么。 直到傍晚,百里夜这才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抽空过来探望容潋羽。 “你们小姐怎么样了?”百里夜一进门便看向碧珠沉声问道,他的声音很小,似乎害怕会打扰到容潋羽一般。 “还没有醒,陈院判开了方子,药也喝下了。陈院判说只要小姐今晚能够醒过来,便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碧珠闻言轻声说道,百里夜听罢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本王今夜就在这里守着。”百里夜沉声说道,随后便往床边走去了。碧珠等人见状虽然心中有所不快,但到底也不敢说些什么。 百里夜安静的坐在床边,子时一刻之后,床上的人儿这才稍稍有了些动静。百里夜立马惊醒,却见容潋羽已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疼……”容潋羽似乎想要起身,可是她动作间扯到了脑后的伤口,顿时疼的落下眼泪来。百里夜见了更是心疼,容潋羽是何等坚韧的一个人,这会儿却生生的疼哭了,足以看出她伤的到底有多重。 想到这里,百里夜就气得直咬牙,心中暗恨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杜若楣。 “小姐你醒了!”碧珠见状也连忙上前去,将容潋羽扶起来靠在她的身上,芸香也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让本王来。”百里夜伸手接过芸香手中的药碗,吹凉了之后这才送到容潋羽的嘴边去。容潋羽见状微微侧首,苍白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些迷茫的神色来。 “你是何人?”容潋羽扯了扯发白的唇瓣,目光灼灼地盯着百里夜轻声问道。百里夜闻言一愣,手中的玉勺突然掉落在地上,顿时断作了两半。 “潋儿你怎么了?”百里夜眉头紧皱的沉声问道,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小姐你怎么了?你可还认得奴婢?”碧珠见状也有些慌了,她忙看向容潋羽着急的问道。 “你们都是什么人?我是谁?这是哪里?”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楞楞的看了碧珠一眼,随后猛地在床上挣扎起来。她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一般,蜷缩在墙角。 “将陈院判带过来!”百里夜看到容潋羽这般模样,心中更是心疼不已,他抬头看向门外的无影冷声说道。 “小姐,小姐你看看奴婢,奴婢是碧珠啊!”碧珠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这样的变故似乎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看到这般境况,百里夜心中越发的恼了。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无影这才带着陈院判匆匆赶来。百里夜强忍着心头的怒意给他让了位,让他好给容潋羽诊治。 “二小姐,请让老夫为你诊治一下。”陈院判看向蜷缩在床角的容潋羽轻声说道,谁知容潋羽闻言却是哭的越发的厉害了。 众人见状不由得头疼起来,现在容潋羽不肯配合,他们根本什么办法都没有啊。百里夜见容潋羽哭的尤如孩童一般,眉心突然一皱,心头涌上一股子莫名得情绪来。 “陈院判,潋儿醒来之后不但不认识我们是谁,竟连她自己是谁都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夜上前一步看向陈院判沉声问道。 “二小姐是从楼梯上跌落,伤及后脑,只怕这是后遗症。”陈院判闻言想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他说着看了一眼还在大哭的容潋羽,越发的头疼起来。 “后遗症?你是说潋儿伤及后脑……失忆了?”百里夜闻言很是震惊的问道,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了。开心的是容潋羽失去了记忆,这也就意味着百里溟这个死人从此从容潋羽的脑海中消失了。而他难过的是,容潋羽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连他也记不起了。 “是这个说法,只是……”陈院判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他的话刚说一般便住了嘴。他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原本就担心的百里夜更加着急了。 “只是什么?”百里夜有些不耐心的问道。 “只是还有没有其他的后遗症老夫就不知道了。”陈院判闻言沉声说道。 “娘亲!我要娘亲!”正在这时,一直蜷缩在墙角的容潋羽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哭着叫喊到,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扑腾着,声音和神态都稚嫩的像是个孩子一般。 在场的人见状都愣住了。 “这难道也是后遗症吗?”百里夜转过头来看向陈院判目光凶狠的说道。 “二小姐如今瞧着也就是五岁孩童的模样,这个应当是她脑中淤血所致。”陈院判将容潋羽哄着过来,替她把了脉,随后这才沉声说道。 “五岁孩童?”百里夜听罢险些站不稳,他连连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房内众人也都呆楞着站在原地,每个人都似乎心有所想,却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有床上的容潋羽,长而微卷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脸上的泪痕还在,她面露戒备的看着屋内的每一个人,活像一个走失了的孩子一般。 与此同时,繁华宫里。 “疯了?你可打听清楚了?莫不是传误了?”杜若楣放下手中的玉梳,抬头很是震惊的看着身边此后的宫女紫烟问道。 “没错!奴婢亲自去打听的。听说是失了忆,而且现在傻的就像是五岁孩童一般。”紫烟闻言连忙上前来说道,面上露出阴狠得意的神色。 “真是天妒红颜啊,这么一个精彩绝艳的人,竟就这么痴傻了!”杜若楣闻言柔声说道,但是语气中却满满都是快感。 “这下好了,这个狐媚子痴傻了,这样一来王爷就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了。”紫烟上前去动作温柔的为她梳理头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阴狠。 “哼!这就是报应!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非得要这个贱人生不如死!”杜若楣闻言大笑着说道,笑声中是说不出的快慰。 “娘娘,我们可要收敛些了,莫要让王爷再抓着把柄。横竖现在那个狐媚子已经痴傻了,想必王爷过不了多久就会厌弃她了。”紫烟见杜若楣满身的狠戾之气,连忙开口劝说道。 “这个我是知道的,等到那个贱人落了难,我一定会要她生不如死!”杜若楣闻言冷声说道,想到今日在百里夜那里受得气,杜若楣就很的牙痒痒,而这一切都是拜她容潋羽所赐! 屋内跳跃的烛光映着主仆二人阴狠的脸,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次日一早,杜若楣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去给董贵妃请了安。她已经惹了百里夜的不悦,若是再不抓住董贵妃这根救命稻草,那她在这皇宫之中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臣妾给母后请安。”杜若楣福身跪拜下去,看向董贵妃柔声说道。 “起来吧。”董贵妃闻言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虽然她昨日帮着杜若楣说了话,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喜欢杜若楣。毕竟董贵妃永远都不会忘记杜若楣究竟是用了什麽样下作的手段,逼着百里夜不得不娶她过门! “母后,王爷昨儿一夜都没有回来。臣妾听宫人们说,王爷竟在拽云殿待了一整夜。”杜若楣坐下之后便看向董贵妃轻声说道,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窥视董贵妃,明显是话中有话。 “本宫在这深宫数十年,什麽样的手段没有见过。你想要借本宫之手除掉容潋羽,本宫劝你还是省省吧。”董贵妃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随后看向杜若楣讽笑着说道。 杜若楣闻言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母后明鉴,臣妾绝不敢有此想法!臣妾只是担心王爷的名声罢了。那容潋羽毕竟是皇室定下的御王妃,现在她婚约未除,御王尸骨未寒,王爷却在她的宫中彻夜不归,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王爷的清誉就彻底毁了啊!”杜若楣跪在地上看向董贵妃哭着说道。 听到杜若楣说到这里,董贵妃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走,陪本宫去瞧瞧。”董贵妃想了半晌之后这才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杜若楣沉声说道。 “是!”杜若楣闻言心中暗喜,连忙抹了脸上的眼泪,起身很是殷勤的上前去将董贵妃扶着往外走去。 两人来到拽云殿的时候,百里夜已经去上朝了,所以整个拽云殿中除了容潋羽也就之后碧珠芸香和容琇了。 看到董贵妃来者不善,容琇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影这头皮上前去了。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参见王妃。”容琇福身行礼道。但是董贵妃二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目光越过容琇落在了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容潋羽。 只见容潋羽穿着齐胸襦裙,外罩嫩粉色轻纱,梳着孩童特有的双环髻,发髻两边各缀着一只白玉海棠步摇。她这般装扮,没有了平日里的倾国倾城和淡定自持,反而带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清丽无双,更显纯粹。 第二百八十九章 寻衅滋事 “碧珠姐姐,你快来陪我玩儿!”容潋羽看向正在给董贵妃二人请安的碧珠大声叫嚷着。她这般模样确实不像以往那个容潋羽了,分明就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董贵妃还不知道容潋羽失忆和痴傻的事情,她看向面前的碧珠和容琇沉声问道,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惊讶和疑惑。 “回娘娘,我们小姐她昨日从迎春阁的二楼上摔了下来,陈院判说是伤及后脑,脑中淤血未除,这才致使小姐失忆痴傻。”碧珠闻言连忙开口解释道。董贵妃听罢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竟是这样。”董贵妃低低的呢喃出声。 “你这样说莫不是在怪本王妃将你们小姐害成这样的?”董贵妃还未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杜若楣听不下去了,她盯着碧珠怒声质问道。 “奴婢不敢,只是事情真相如何,王妃心中自是清楚!”碧珠闻言沉声说道,言语中并没有什么恭敬之色。她这般反应惹恼了杜若楣,气得她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摔在碧珠的脸上。 “上不得台面的贱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同本王妃说话!”杜若楣看向碧珠语气凶狠的说道,而站在不远处的容潋羽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她天真纯粹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阴狠的杀意。 容潋羽弯腰捡起一块不小的石头,朝着杜若楣就扔了过去。她本就是会武功的,这会儿加上手腕上的力气,那颗石头砸在杜若楣的额头上,顿时一片青紫。 “啊是什么人?”杜若楣尖叫一声,捂着生疼的额头四下张望怒声问道。几人见状纷纷低下了头,杜若楣的目光就这样悄无生气地落在了容潋羽的身上。 “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你是装疯卖傻!”杜若楣指着容潋羽破口大骂起来,随后她猛地朝着容潋羽冲了过去。 “不……愿赌服输,不可以打人的。”看着气势汹汹的杜若楣奔了过来,容潋羽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随后这才死命的扬着小手,看向杜若楣很是稚嫩的说道。 “你这个傻子可知道什么是愿赌服输?”杜若楣闻言冷笑着说道,说完还不忘狠狠的推了容潋羽一下。容潋羽被她一推,踉跄了几步之后重重地跌到地上。白皙柔嫩的手心破了皮,容潋羽顿时大哭起来。 容琇等人见状连忙跑过来。 “二姐姐,快给我瞧瞧!”容琇很是紧张的说道,却见容潋羽的手心慢慢的渗出血丝来。 “吹吹!痛!”容潋羽哭着将手递到容琇嘴边去哭着说道,她这般孩子一样的行为更是逗笑了杜若楣。 “还真的变成了傻子!”杜若楣轻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讽刺的意味。 站在不远处的董贵妃什么也不说,只是安安静静的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坐在地上大哭不止的容潋羽身上。端详良久之后,董贵妃心中的狐疑稍稍散去了些,对于容潋羽受伤失忆的事情又相信了三分。 董贵妃虽然不喜欢容潋羽,但是她很清楚,骄傲如容潋羽,她绝对做不出这种装疯卖傻的事情来。 “王妃,我们小姐确实有些不适,但您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啊!”碧珠很是心疼的将容潋羽的手握在自己手中,随后抬起头来看向杜若楣很是气愤的说道。 百里夜的这个皇位都是抢来的,杜若楣这个王妃更加上不得台面,所以碧珠对她自然是没有那么尊重了。 “贱婢!你最好看清楚些,你们的小姐已经不是以往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容潋羽了!她已经傻了,你还这样忠心做什么?”杜若楣闻言看向碧珠嘲笑着说道,天知道她现在到底有多开心。 她做梦都想着能将容潋羽踩在脚底下,如今终于实现了,她怎么甘心放过这个机会呢? “杜若楣,你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若是王爷知道了你这样欺辱二姐姐,一定会狠狠的责罚你!”容琇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起身指着杜若楣怒声说道。 “王爷?你以为王爷还会喜欢一个痴儿吗?这样一个傻子,单是在皇宫里待着就已经是皇室莫大的耻辱了!”杜若楣闻言大笑着说道,随后她迈着莲步上前一步,一脚将碧珠踢开,抬脚狠狠的踩在容潋羽受伤的手上。 “啊!好疼啊!你是坏人,你欺负羽儿!”容潋羽顿时疼的大哭起来,她一边拍打着杜若楣的脚,一边嚷嚷着哭喊道。 碧珠等人见状忙想上前去阻拦,但是却被杜若楣来带的宫女们牵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潋羽受苦。 “容潋羽啊容潋羽,你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吧?”杜若楣踩着容潋羽受伤的手,居高临下的看向她得意的说道,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瞧她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容潋羽的这只手踩废了才好! “好疼啊!你这个坏人!”容潋羽像是听不懂杜若楣在说什么一般,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杜若楣,但是挣扎间杜若楣越发的用力了,容潋羽也疼的大哭起来。 “娘娘,这样怕是不好?”与此同时,站在董贵妃身边的冯嬷嬷伏身在董贵妃耳边柔声说道。她眼看着杜若楣这样仗势欺人,若是被百里夜知道了,那么就连董贵妃也要跟着受牵连了。 “不妨事。”董贵妃闻言轻轻的挥了挥手,她也想要看看容潋羽到底是不是真的痴傻了! “杜若楣!你这样真是有失身份!”容琇见容潋羽疼的大哭不止,心疼的无可奈何,她奋力挣脱却被紫烟牢牢抱住。无奈之下,她只能看向杜若楣怒声吼道。 “身份?本王妃今日过来就是要你们看清楚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杜若楣闻言冷哼一声扬声说道。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出出心中的那口怒气。 “本王倒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杜若楣闻言不由得浑身一抖,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在场的人也都回过头去,正看到百里夜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杜若楣见状吓得半死,她连忙将脚移开,弯腰作势要将容潋羽扶起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坐在地上,虽说是夏日,但若是着了凉那可怎么办啊!”杜若楣很是温柔的说道,只是她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 容潋羽见状狠狠的挥开杜若楣伸过来的手,奋力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百里夜跑了过去。 “哥哥!这个坏人欺负我!疼!”容潋羽瞪着一双水眸看向百里夜瘪嘴哭着说道,她将受伤的手伸到百里夜面前去,百里夜只看一眼便勃然大怒。 容潋羽那原本白皙如玉的小手此时变得红肿不堪,手心处还在往外渗着血丝,百里夜瞧着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轻轻地吹着气。 “潋儿乖,不疼不疼。”百里夜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般温柔耐心地说道,站在一边的杜若楣见状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碧珠,带你们小姐进去,然后请陈院判过来看看,将太医院里最好的药膏都拿来。”百里夜轻轻的吹了吹她红肿的手,感觉到她的情绪稍稍的稳定了一些之后这才看向碧珠沉声说道。 “是!”碧珠闻言点头应是,随后将容潋羽扶进了屋里。 容潋羽主仆进去之后,百里夜这才步步紧逼朝着杜若楣走去,杜若楣吓得连连后退。 “王爷,臣妾……臣妾没有伤害她,那是她自己摔的。她现在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的话根本就不可信。”杜若楣紧张的说道,或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结巴。 “你胡说!明明是你踩得!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岂由得你空口白牙胡乱颠倒黑白!”站在一边的容琇闻言顿时怒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指着杜若楣怒声说道。 “你给我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分!她是你的姐姐,你自然是帮着她说话的!”杜若楣闻言又慌又恼,朝着容琇怒声吼道。 “自己摔的是吗?”百里夜看向杜若楣冷声问道。 “是是是!真的是她自己摔的,臣妾是想要将她扶起来!她就是心中嫉恨臣妾,所以故意陷害臣妾的!”杜若楣闻言连连点头,看百里夜着急的说道。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被百里夜扇了一巴掌,整个人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潋儿她失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怎么还能嫉恨你!”百里夜指着杜若楣怒声说道,若不是顾及着名声,只怕杜若楣早就已经死了一百次一千次了! “你说那伤口是她自己摔的,那本王问你,是不是这样摔的?”百里夜上前一步,抬脚狠狠的踩在杜若楣的手上。 杜若楣顿时疼的叫出声来,而她的惨叫声也吸引了不少宫人。董贵妃见事情再发展下去难免会对百里夜不利,所以这才上前去规劝。 第二百九十章 欺凌弱小 “罢了夜儿,惩罚也惩罚过了,就再饶了她这一次吧。”董贵妃看向百里夜柔声说道,换来的却是百里夜冰凉的目光。 “母后放心,我绝不会说什么休了她或是杀了她的胡话。但我也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欺辱潋儿,我自有一百种方法对付她这总歹毒的女人!”百里夜看向董贵妃冷声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脚上的力道,杜若楣顿时疼的撕心裂肺起来。 “可她毕竟是你的嫡妻,这若是被人看见了也不好,这次就算了吧。”董贵妃闻言柔声劝说道,言语间搬出了杜若楣是他嫡妻的事情来。 董贵妃不说还好,这一说百里夜越发的生气了。 “就你这般德行,日后如何母仪天下,为了我皇室颜面和名声着想,带下月二十本王登基为帝之时,便是我废除你正妻名分之日!”百里夜闻言低头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这一番话无异于是给杜若楣判了死刑。 “不不不!王爷您就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杜若楣此时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了,她连连磕头请求百里夜的原谅。 “滚出去!日后若是再被本王发现你来这拽云殿,本王就直接废了你!”百里夜懒得听她鬼哭狼嚎的模样,很是厌烦的过身去。杜若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无影直接拎了出去。 “夜儿……” “儿臣恭送母后。”董贵妃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百里夜硬生生的打断。百里夜已经下了逐客令,董贵妃也只能将话都咽到了肚子里,扶着冯嬷嬷的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送走了那些不速之客之后,百里夜这才敛了满身的戾气往屋子走去,生怕会再吓到容潋羽。百里夜进去的时候,容潋羽的手刚刚上好药。 “王爷,我二姐姐在这宫中就是个异类,你根本无法保全她,不如放了她吧。”百里夜一进屋容琇就沉声说道,今日看到容潋羽受到这样的屈辱她却什么办法都没有,这总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本王会保护好她的。”百里夜闻言沉声说道,随后走到容潋羽身边坐下来,很是温柔耐心地逗弄起她来。 “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这次伤到的不过是一只手罢了,谁知道下次是哪里?王爷你能保证每次都这样及时出现吗?即便你及时出现了,若我姐姐真的有什么意外,你为了她又能做些什么?王妃多次为难姐姐,害的她变成这样,王爷不也一样网开一面又一面了吗?” 容琇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她向来是个胆子小的,只有在维护容潋羽的时候才会变得咄咄逼人,她的每一句质问都像是一个千斤重的铁锤一般狠狠的砸在百里夜的心上。 他不得不承认容琇说的很对,他虽爱慕容潋羽,却也没有爱到为了容潋羽可以不顾一切的份上。想到这里,百里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照顾好你们小姐,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百里夜沉声说道,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拽云殿。 确定百里夜真的离开了之后,碧珠这才将房门关上。 “二姐姐,快给我看看,可伤到骨头了?”没有了外人在,容琇也不用顾忌什么了,她很是着急的将容潋羽的手拿起来,反复看了许久,很是担心的问道。 “没有什么大碍,她哪里能伤的到我?”容潋羽闻言柔声说道,眸中一派清明,和方才的痴傻已经判若两人。 “小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谁知道杜若楣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你。以往你还可以反击自卫,可是现在在人前,我们就只能任由她欺负了啊。”碧珠闻言也连忙上前来很是心疼的说道。 当初容潋羽说要用这种方法来博得百里夜信任的时候碧珠就很担心,如今看来,她的担心到底还是应验了。 “若不这样做,我没有办法让他放松警惕。”容潋羽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她目前能够想到的最万无一失的法子了。 “可是小姐,若是那杜若楣再来找麻烦可怎么办?而且奴婢瞧着那个董贵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今日她就这样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小姐你受欺负,竟也不出言制止。”碧珠闻言沉声说道,越发的担心起来。 “她本就不是个善茬,杜若楣那个蠢货,也不过是被她当了枪使罢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聪明如她容潋羽,怎么会看不清楚董贵妃的意图。今日她之所以袖手旁观,不过是想要借着杜若楣撒泼来看看容潋羽是不是真的痴傻和失忆罢了。 “好了,都不要再担心了。我心中自有分寸,只是你们可要小心些,不要露了马脚被人抓住。只要撑到阿灼回来,一切就结束了。” 容潋羽轻声的安抚道,两个丫头闻言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我瞧着你的脸也肿了起来,我记着上次的冰袋还在你房中,你快回去冷敷一下。”容潋羽抬头看向碧珠那有些肿起来的脸颊,这才响起方才她也被杜若楣打了一巴掌,这才连忙看向她柔声说道。 碧珠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阴沉着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快去吧,女儿家的脸上若是留了伤那可如何是好,二姐姐有我陪着呢,不要担心。”容琇见状只当她是放不下容潋羽,便开口轻笑着说道。 可是碧珠听罢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容潋羽见她这般模样,便猜出她必定是心中有事。 “可是因为白止?”容潋羽开口沉声问道,在听到容潋羽提及白止名字的时候,碧珠的身子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不……不是的,三小姐劳烦您照顾我们小姐,奴婢去去就来。”碧珠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她生怕再呆下去会被容潋羽瞧出什么来。 看着碧珠转身就跑的背影,容琇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丫头这是怎么了?又与白止有何关系?”容琇很是疑惑的问道。 容潋羽闻言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容琇见她不愿多少,便也不再追问。 再说碧珠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口,却有些怯了步。自从上次听到白止和芸香的对话之后,杜若楣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了。现在,她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止才好。 碧珠在门外徘徊了许久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得身后一阵开门声。碧珠回过头去,正对上白止的眸子。 “你的脸怎么了?”白止一眼就看到了碧珠脸上的伤,顿时眉头紧皱起来,沉声问道。 “无事,我回来拿些东西。”碧珠闻言轻声说道,随后便避开白止往屋里走去。白止见状也跟了进来,将房门关上,以免被人发现。 “是宫里的那些人来找麻烦了?”白止亦步亦趋的跟着碧珠身后,有些着急的问道。这几日碧珠根本就不往这里来,他又不能出去,就只能干着急。 “常有的事,习惯就好。”碧珠闻言头也不回的淡淡应道。她这般不痛不痒的态度让白止有些恼火,他心中有千句万句话想要说,但是此时全部都哽在了喉咙里。 “你生我的气了?”白止犹豫了很久之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碧珠沉声问道。碧珠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眉头突然紧皱起来。 “小姐那里还需要我伺候,白公子自便。”碧珠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说道,她说完转身就要走,但是却被身后的白止叫住了。 “我待会就要走了,一直在等你。”白止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微微一颤。碧珠听着,心也跟着微微颤了一下。但是碧珠的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那日的场景,白止干脆利落的说出的没有两个字,这两个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碧珠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 想到这里,碧珠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如果白止仅仅是因为那日情急之下的荒唐行为而对她负责,那么她宁愿不要。 “白公子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路小心,我会同小姐说的。”碧珠开口沉声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碧珠的背影,白止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回到容潋羽处,碧珠三言两语的交代了白止要走的消息。容潋羽见她似有心事,也没有多问什么,只让她回去好生休息着。 与此同时,董贵妃的宫中。杜若楣正跪在院子里求见董贵妃,今日百里夜已经明说了要废除她的正妃之位,这也就意味着她与皇后之位无缘了!杜若楣是何等贪心的人,又怎么会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娘娘,王妃还在外面跪着呢。”冯嬷嬷为董贵妃倒了杯茶水,随后这才看向她恭声说道。董贵妃闻言端起手边的杯盏抿了一口,良久之后这才有了反应。 “她跪了多久了?”董贵妃沉声问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借机敲打 “回娘娘,已经两个时辰了。这会儿正是晌午,外面的日头厉害的很,王妃怕是快要撑不住了。”冯嬷嬷闻言轻声回应道。 “让她进来吧。”董贵妃闻言想了片刻,随后这才沉声说道。冯嬷嬷闻言点头应是,支使着两个宫女出去将杜若楣扶了进来。 杜若楣被紫烟搀扶着走进来,在看到董贵妃的时候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母后,求您救救臣妾吧!”杜若楣一跪下便不住的磕头。她早就失了太后的疼爱,娘家不敢得罪太后,也是不堪重用的。现在她除了董贵妃之外,真的不知道还可以依靠谁了。 “你自己犯下大错,惹怒了夜儿,本宫怎么帮你?”董贵妃闻言淡淡的说道,她的语气很是轻慢,似乎根本就不将杜若楣的话放在眼里。 “可是臣妾真的知道错了啊!臣妾只是不相信容潋羽那么轻易就傻了,所以想要试探试探她罢了!”杜若楣闻言越发的慌了,她连忙解释着说道。 “可是夜儿已经发了话,本宫即便是想帮你也无可奈何了啊。”董贵妃闻言轻声说道。 “那……那臣妾怎么办啊?我可是……我可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嫡妻啊!”杜若楣闻言越发的慌了,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除非你可以证明自己是对的。”董贵妃身子微微前倾,看向杜若楣轻笑着说道。杜若楣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反应不过来董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您的意思是?”杜若楣连忙膝行上前来,拉着董贵妃的衣角小心谨慎的问道。 “如果容潋羽是装疯卖傻以此来博得夜儿的同情和信任呢?夜儿最恨别人骗他,到时候你还怕没有翻身之时吗?”董贵妃闻言轻轻的玩弄着手上鲜红的豆蔻,头也不抬的沉声说道。 杜若楣闻言身子一僵,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良久之后,她的脸上这才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多谢母后指点,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杜若楣连连磕头谢恩。 “行了,下去吧。”董贵妃闻言扬了扬手,沉声说道。 “是,臣妾告退。”杜若楣闻言笑着应道,随后拖着很是疲累的身子离开了。 如果容潋羽真的是装疯卖傻来博得百里夜的同情和怜惜,只要杜若楣找到证据,就能够让容潋羽万劫不复。如果容潋羽是真的痴傻了,在这个深宫中,杜若楣自然有一万种法子让她死得悄无声息。 “娘娘,这样做真的好吗?若是被王爷发现了,岂不是要对您生了嫌隙?”冯嬷嬷一边给董贵妃揉肩,一边有些担心得问道。 “血都在她杜若楣的手上,本宫的手干干净净,夜儿能发现什么?”董贵妃闭着眼享受着,殷红的唇瓣微微张郃,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话来。 “娘娘精明,否则也不会三两句话就让王爷下定了要废除王妃的决心。”冯嬷嬷闻言轻笑着说道,董贵妃听罢猛地睁开眼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冯嬷嬷。良久之后,她那张紧绷着地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还是你懂我。”董贵妃柔声说道。 冯嬷嬷闻言只是报以一笑,今日当百里夜盛怒的时候,董贵妃搬出了杜若楣是他正室嫡妻的理由,看起来像是在为杜若楣开脱,实际上是在提醒百里夜,虽然他不能休弃杜若楣,但是寻个由头将她贬为妾室却还是可以的。 “她是什么身份,怎配占着皇后的位置与我儿并肩而立。”董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很是鄙夷的说道。若是当初杜若楣还受太后宠爱的时候,她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可是现在,像杜若楣这样没有头脑又没有母族势力支撑的人,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王爷九五至尊,何等尊贵,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才足以相配。”冯嬷嬷闻言也笑着说道。董贵妃听着心中很是受用,脸上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 “你觉得那容潋羽的痴傻和失忆有几分真,几分假?”良久之后,董贵妃突然开口问道,冯嬷嬷闻言不由得面露深思之色。 “老奴倒是觉得二小姐是真的出了事,毕竟当日她从楼梯上摔下去是我们亲眼看见的。那么高的楼梯,哪里是一个弱女子能受得了的,二小姐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二小姐真的装疯卖傻,那她演戏的功夫也实在是太高了。” 冯嬷嬷想了很久之后这才谨慎的回答道。 董贵妃闻言却是笑而不语。 “娘娘看来,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蹊跷?”冯嬷嬷见她不说话,不由得开口问道。 “着急什么,不是已经有人帮我们去证明了吗?早晚会有结果的,安静的等着便是了。”董贵妃轻声说道。 之后的几日,杜若楣吸取了教训,老实了很多。她只是在暗地里打探,却不往熔炼呀的跟前凑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百里夜生气。 这日,百里夜正带着容潋羽在御花园里玩耍。为了迁就容潋羽,百里夜特命人扎了一个很大的风筝,亲自陪着她在御花园里放风筝。这是何等的尊荣和宠爱,躲在暗处的杜若楣见了气得直咬牙。 “哥哥!你跑快些,我的风筝飞不起来了!”御花园里,容潋羽扯着风筝的线玩的不亦乐乎,脸上一片纯粹天真。她的笑容清澈美好,百里夜瞧着也跟着开心起来。 百里夜又陪她哄闹了好久,直到看到无影过来这才将容潋羽交给碧珠几人,叮嘱她们好生伺候。 “什么事情?”百里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沉声问道。 “西域来人了。”无影沉声说道。百里夜听罢眉头一皱,随后转身往御书房走去了。 杜若楣见百里夜走了,这才敢站直了身子。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容潋羽,杜若楣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神色。 “人带来了吗?”杜若楣看向紫烟低声问道,紫烟闻言点了点头,面露男色。 “娘娘,容潋羽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和那个容琇是个麻烦的,怕是会打乱您的计划。”紫烟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看向杜若楣有些担心的说道。 “无事,只要让我抓到一点马脚,我就能让她容潋羽死无葬身之地!”杜若楣闻言冷声说道,她现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容潋羽的下场! “可是娘娘……” “别废话了!再耽误下去王爷就该回来了!我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杜若楣出声生硬的打断紫烟的话,随后大步朝着容潋羽走了过去。紫烟见状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只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押着一个昏迷的女子跟着杜若楣的步子走了过去。 这边正在陪着容潋羽玩耍的碧珠和容琇看见杜若楣走过来,几乎是本能般的将容潋羽护在了身后,免得她再发疯做出什么伤害容潋羽的事情来。 “这么紧张做什么?本王妃不过是路过罢了。”杜若楣看向几人冷笑着说道,眼底满是讽刺的意味。容琇几人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她再傻也不会相信杜若楣那么碰巧只是从这里路过。 “娘娘,这个不知礼数的冲撞了您,奴婢这就将她带回去好好教训。”杜若楣的话音刚落下,就看到紫烟走了过来,看向杜若楣很是恭敬地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指了指那两个嬷嬷拖着的昏迷的女子。 容潋羽等人也顺着紫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那个昏迷的女子竟然是百里嫣! 容潋羽的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上前一步,但是却被碧珠侧身挡住。被碧珠这样一挡,容潋羽这才缓过神来,猜到这是杜若楣的诡计,故意利用百里嫣来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失忆痴傻了! 只是容潋羽很好奇的一点是,杜若楣这么个无脑冲动的性子,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方才若是容潋羽不防露出什么马脚来,那杜若楣就有一万种法子可以揭露她装傻的事情。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看到了老熟人?”虽然碧珠及时遮挡了一下,但是杜若楣还是看到了容潋羽移动了的身子,她望向容潋羽轻笑着问道。 谁知容潋羽闻言只是低下头来,自顾自的玩弄着手中的风筝,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王妃你这是何意?十三公主身份何等尊贵!你竟敢这样对待她!”容潋羽不能发声,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容琇不能说话。她深知容潋羽很是疼爱百里嫣,便走上前看向杜若楣怒声的训斥道。 “是吗?改朝换代,她现在已经不是身份尊贵的十三公主了!”杜若楣闻言大笑着说道,言语中满是不屑的意味。 “胡言乱语!即便是改朝换代了,百里嫣依旧是王爷的胞妹!你不要忘了,王爷对于则个唯一的妹妹也很是疼爱。如果十三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必定会掀起风浪来,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难堵,王爷必定饶不了你!”容琇看向她怒声说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故意试探 杜若楣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她甚至抚掌赞叹起来。 “以往我只当你是个胆小怯弱的,却不想你原来一直都在守拙啊。这番话说的真是漂亮!”杜若楣一边鼓掌一边看向容琇大笑着说道。 容琇等人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好了,本王妃还有些事,就不和你们多说了。”杜若楣轻轻的摸了摸缀在耳边的流苏,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几人漫不经心的说道。她说完便带着昏迷的百里嫣准备离开。 容潋羽见状不动神色的皱紧了眉头,如果百里嫣真的被她带走了,说不准会出什么事情。但是偏偏她现在不能和杜若楣硬碰硬,否则她精心设计的大局就彻底地毁了。 想到这里,容潋羽心中越发的担忧起来了。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风筝的竹骨狠狠的扎进她的手里,顿时流出血来。恰在此时,杜若楣从她身边经过,容潋羽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容潋羽一边哭,一边给碧珠容琇二人使了个眼色。 “小姐!”碧珠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去扶住容潋羽。 “王妃!我们小姐和您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你竟这般不饶人!”就当杜若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碧珠突然开口朝着杜若楣怒声吼道。她的眼眶通红,带着泪意,一副在杜若楣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你们这个白痴小姐自己不小心,你吼我做什么?”杜若楣很是震惊的看向碧珠问道。她方才都没有碰到容潋羽,这伤口与她有什么关系? “王妃!您可是王妃啊!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你却这般小肚鸡肠,我二姐姐已经被你害的沦落成这般模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难道真的要了二姐姐的性命你才甘心吗?”容琇也不甘示弱的怒声吼道。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竟敢这样栽赃陷害我!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们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良心不会痛吗?”杜若楣何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看着容琇和碧珠二人这般肆意的栽赃她,杜若楣顿时忍不住了,指着两人破口大骂起来。 “我……我跟你们拼了!”容琇也气得不轻,她见说不过杜若楣,竟一头扑上去和杜若楣打将起来。 站在旁边的紫烟也没有料到容琇会突然动手,愣了片刻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都站着做什么,这些下作东西意欲行刺王妃,你们还不快去帮忙!”紫烟看向身后那两个搀扶着百里嫣的嬷嬷怒声吼道。 那两个嬷嬷闻言点头应是,松开百里嫣之后也飞身上去帮着杜若楣。碧珠趁乱转到倒在地上的百里嫣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将她唤醒了。 百里嫣揉了揉生疼的脑袋,抬头就看到杜若楣一行人按着容琇,旁边站着满脸泪痕的容潋羽。这样奇怪的场景让百里嫣有些发懵,她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 “住手!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撒野!”百里嫣清醒过后突然想到正是这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将她打晕,这会儿又看到她们这样欺负容琇,百里嫣自然是大怒不已。 那些人闻言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是却没有松开容琇的意思。 “贱婢!本殿是大顺朝唯一的公主,即便是五皇兄登上了帝位,也得尊我为长公主,难道我连你们这些个出身卑贱的下人都惩治不了吗?”百里嫣见那些人没有放开容琇的意思,一个箭步冲上去,朝着她们一人一个巴掌,指着她们怒声的说道。 “你们两个谋害公主!这是诛灭九族的死罪!”百里嫣将容琇拉到自己身后护着,随后看向那两个面目可憎的嬷嬷怒声说道。 那两个嬷嬷闻言不由得相识了一眼,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来。 容潋羽见状心中不由得暗暗叫好,百里嫣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像是个孩子一般,但她毕竟是这皇室得公主,这份气度还是有的。 “十三妹妹不要动怒,我这两个嬷嬷是不懂规矩的,我回去定会好好管教,你就看在皇嫂的面子上算了吧。”杜若楣见百里嫣醒来,心中暗暗的咒骂了一声之后脸上立马换上了温柔得神色,看向百里嫣轻笑着说道。 其实倒不是说杜若楣有多害怕百里嫣,但是杜若楣不想再将这件事情闹到百里夜得面前去了。若是百里夜知道她打晕百里嫣来测试容潋羽,还和容琇大打出手,一定会让他越发得恼怒。 “皇嫂?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算是我哪门子的皇嫂!”百里嫣闻言朝着杜若楣狠狠得啐了一口,毫不留情的说道。 杜若楣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她没有想到百里嫣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那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当初是如何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又是如何被抬近百里夜的府门! 想到这里杜若楣的心中便升起一股子耻辱的感觉来。 “我上不得台面?你以为你护着的这个就能上得了台面吗?”杜若楣猛地指向容潋羽怒声说道。 百里嫣闻言不由眉头紧皱,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容潋羽,霎时间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在她的印象中,容潋羽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女子,她坚韧聪慧,果敢利落,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 “你这是什么意思?”百里嫣回过头来看向杜若楣冷声质问道。 “哈哈!你的这个嫂嫂啊,在知道御王死了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装疯卖傻想要勾引王爷!她根本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罔顾死去的御王,罔顾皇室的赐婚,罔顾人伦道德,妄图勾引王爷,简直就是不知羞耻!难道在公主眼中这就是所谓的上得了台面吗?”杜若楣指着容潋羽一字一句的说道。 百里嫣听罢狠狠的摇了摇头,她不相信!杜若楣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我懒得同你纠缠!我劝你最好赶紧滚,否则等到五皇兄来了一定让你是不了兜着走!”百里嫣心烦意乱,她指着杜若楣怒声的吼道。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哼!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早晚会知道的。”杜若楣闻言冷笑着说道,她阴阳怪气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了这里。 百里嫣像是个小刺猬一般,直到杜若楣等人的背影消失之后她这才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尖刺。她几步走到容潋羽面前,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疑惑。 “嫂嫂,方才她都是胡说的对吗?你这样喜欢九皇兄,你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会和五皇兄有牵扯呢?”她看向容潋羽着急的问道,她伸手想要去拉容潋羽,但是却看见她连连后退了两步。 望着容潋羽脸上戒备的神色,百里嫣不由得一愣。 “疼!她是谁?”容潋羽靠在碧珠怀中,指着百里嫣怯怯的问道。 百里嫣听罢心中一沉。 “小姐听话,她是好人。”碧珠轻轻的拍着容潋羽的后背,看向她柔声安抚道。她的语气很是温柔耐心,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般。这般模样落在百里嫣的眼中,越发的加深了她心中的疑惑。 “那她会给羽儿果子吃吗?”容潋羽闻言很是高兴的拍了拍手,随后她又看向碧珠很是期待的问道,脸上带着些兴奋的神色。 “当然会了,小姐想吃什么她都会给你的。”碧珠闻言柔声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羽儿又有一个人疼着了!”容潋羽闻言欢笑着拍起手来,随后她蹦跳着跑开了,扯着手中的风筝玩闹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嫂嫂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百里嫣很是震惊的看向碧珠问道,她不过是数月没有见到容潋羽罢了,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公主您方才也瞧见了。”碧珠闻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随后看向百里嫣恭声说道:“杜若楣将我们小姐从楼上退了下来,小姐伤及后脑,不但失了忆,现在还变成了五岁孩童的模样。” 碧珠说完之后百里嫣就彻底的愣住了,难怪方才她看见容潋羽大哭不止,难怪她靠近的时候容潋羽会想要躲避,难怪…… 百里嫣想着,心中越发的心痛起来。容潋羽是个多么精彩绝艳的人物啊,这会儿竟失忆痴傻了,简直就是天妒红颜。 想到这里,百里嫣不由得落下泪来。 “嫂嫂这病可有治愈的可能?难不成要一辈子都这样吗?”百里嫣看向碧珠哭着问道,心中满是不忍。如果容潋羽真的要这样痴痴傻傻的过一辈子,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谁都不知道小姐会不会好。不过陈院判说了,小姐现在受不得刺激,只要她脑内的淤血散了,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碧珠闻言看向百里嫣柔声宽慰道,示意她不要担心。 百里嫣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九十三章 趁机入西宫 “啊!我的风筝!”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得容潋羽一阵惊呼。两人忙投去目光,只见她手中的风筝断了线,直直的吹跑了。容潋羽见状拔腿就去追,容琇等人生怕她出事,也连忙跟了上去。 容潋羽一路小跑到一处宫殿门口停下来,她停下来不住的出喘气,良久之后她这才准备进去拿自己的风筝,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一个精瘦的侍卫看向容潋羽厉声质问道,他看起来很是严肃可怕。容潋羽似乎被他吓到了一般,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紧随其后的容琇碧珠等人见状连忙跑过来。 “风筝,我的风筝!”容潋羽站在门口又蹦又跳,指着门里面大哭着说道。 “去去去!哪里来的疯婆子,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滚到一边去!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另外一个胖侍卫看向容潋羽怒声吼道,竟比那个精瘦的侍卫更加的让人害怕。 “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道这是谁?若是被你们王爷知道你这样对待这个女子,一定会将你们千刀万剐!”百里嫣闻言上前来看向那两个侍卫怒声斥责道。 两个侍卫皆是一愣。 “这难道就是王爷养在宫里的那个女子?”胖侍卫看向身边的精瘦侍卫小声的问道。 “我也听说宫中确实有这么个女子,极得王爷疼爱。不过前段时间出了事,从楼上摔下来,痴傻了。怕就是这个女子!”那个精瘦侍卫也连连点头说道。 “那个……什么风筝,我们弟兄俩进去找!”那两个侍卫碍于百里夜不敢对容潋羽轻举妄动,但是也不敢随意放她进去。毕竟这里是西宫,关着的可都是极重要的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百里夜必定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不要不要!我的风筝!我要进去找风筝!”容潋羽闻言大哭起来,不依不饶的模样像极了撒泼的孩子,两个侍卫见状都头疼不已。 “两位大哥,请你们通融通融,我们小姐都已经这样了,你们防她做什么。我们小姐自从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就失了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便是让她看见里面的那些贵人她也不认识啊。”碧珠见状走到前面来,看向两人讨好地说道,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大包银子递到两人手里去。 那两人轻轻地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意。 “好吧,你们进去之后不要耽误,不要乱逛!”胖侍卫将那包银子揣进怀里,看向几人沉声说道,随后开了门让她们进去,又把门锁上了。 进去之后容琇拉着百里嫣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既然容潋羽不想她知道此事,那容琇就只能将她支开了。 见容琇支开了百里嫣之后,容潋羽便直奔正殿去了。好在这里面没有什么伺候的人,她倒也不怕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容潋羽推门而入,屋内的人显然惊了一下,瞬间露出戒备的神色来。迎着光容衍看不清来人是谁,连忙站起来挡在皇上面前。 容潋羽大步走进来,在看到容衍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姐姐?”容衍很是震惊的惊呼出声,自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被百里夜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容潋羽任何的消息。这会儿看到容潋羽,他自然是又惊又喜。 “衍儿!”容潋羽也没有想到会见到容衍,这会儿看到容衍消瘦了一圈儿,心中心疼不已。 “姐姐,你最近可还好?百里夜可有为难你?”容衍大步上前来看向容潋羽着急的问道,在确定她没事之后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我没事,我的时间不多了。皇上在哪里?”容潋羽匆匆的回应了容衍之后连忙看向她着急的问道。她今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到这里来,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再想进来就难了。 “朕在这里!”皇上闻言连忙站起来,容潋羽闻言目光越过容衍,这才看到他身后的皇上和虞贵妃。皇上的状态很不好,这才数月的功夫,他就i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皇上!我没有时间了,您听我说,阿灼没有死。他受了伤暂时被牵制住,皇上您务必保重身子,不要忧心。百里夜为了摆脱逼供篡位的名声,所以一直没有登基,但是他已经选定下月二十登基了。我现在只能尽快拖住他,等着阿灼回来。” 容潋羽拉着皇上着急的说道,三言两语间便将事情都交代了。 皇上闻言大喜过望,拉着容潋羽的手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溟儿他真的还活着?他还回得来吗?”皇上看向容潋羽激动的说道,或许是因为高兴,他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瞧着精神了很多。 “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皇上您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阿灼一定会回来的!”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她说着还不忘看看外面,生怕被人发现了。 “衍儿,你在这里一定要保护好皇上和贵妃,保护好自己!”容潋羽又抓着容衍的手关切的交代着。以往百里夜顾及着她还不会对容衍等人下手,但是现在她已经失了忆,说不定百里夜会对容衍等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姐姐我都知道,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容衍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王爷!您怎么来了!”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碧珠有些慌乱的声音,容潋羽闻言震惊不已。众人也都慌乱起来,如果被百里夜发现容潋羽在这里,那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啊。 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试图想到一个可以安全脱身的法子。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百里夜的身影慢慢的投射在门上,眼看着就要推门而入了。 “娘亲!娘亲你去哪里了,羽儿找你找的好苦啊!”百里夜怒气冲冲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竟是这样的场景。容潋羽抱着虞贵妃的腿,跪在她面前哭的声嘶力竭,让人好不心疼。 虞贵妃等人见状都有些愣住了,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潋儿?你怎么在这里?”百里夜阴沉着脸色走过来,他一把将容潋羽拉起来,看向他沉声质问道。他的眸子一片寒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怜爱和疼惜。 “哥哥,疼。”容潋羽闻言哭着说道,一双水眸盈满了水意,几乎要将百里夜的心都哭化了一般。百里夜意识到自己使得力气大了些,连忙松开手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疼惜之色。 “告诉哥哥,你为什么在这里?”百里夜松开她,看向她柔声问道。 “我的风筝掉进来了,我进来找风筝。门口的侍卫……侍卫还骂我,我……我找到娘亲了,这是我娘亲。哥哥,我好想娘亲。”容潋羽闻言抽泣着说道,或许是因为方才哭的太厉害了,这会儿她说话都一抽一抽的。 百里夜闻言眉头紧皱起来。 “是这么回事吗?”百里夜转头看向身后的碧珠冷声问道。 “回王爷,是这样的。今日你走后王妃又带着人过来闹了一通,小姐还受了伤,王妃将小姐的风筝线扯断,小姐是一路追着风筝到这里来的。小姐进来找风筝的时候遇见了贵妃娘娘,非得说娘娘是她的娘亲,这才成了现在这样。”碧珠闻言点头很是恭敬地说道。 百里夜闻言眉头紧皱起来。 “受伤了?杜若楣那个贱人又来闹什么?”百里夜一听说容潋羽又受了伤,顿时将那些事情都抛至了脑后,到底是他太过于敏感了。容潋羽现在不过是五岁孩童一般地心智,哪里能有什么心机手段可言。 “是,王妃打晕了十三公主,还指责我们小姐……”碧珠见成功地岔开了话题,便又开口说道,只是她话刚说一半就住了嘴,似乎有所遮掩。 “她还说了什么?”百里夜阴沉着脸色问道,早就已经将质问容潋羽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她还说我们小姐罔顾御王尸骨未寒,罔顾皇室的赐婚,罔顾人伦道德……勾引王爷你。”碧珠闻言犹豫了片刻,随后将方才杜若楣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拉的重复了一遍。 百里夜闻言大怒不易,一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红木的桌子顿时裂做了两半。 “这个女人!”百里夜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真的恨透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娶她! “王爷明察啊,我们小姐自从从楼上摔下来之后就失了忆,她连御王是谁都不知道,五岁孩童一般的心智,这些王爷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啊。现在王妃却这样辱骂我们小姐,我们小姐虽然痴傻,但是到底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若是传了出去,我们小姐的名声就彻底的毁了!” 碧珠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看向百里夜哭着说道,听到这里,虞贵妃等人心中这才稍稍有了些眉目。 “娘亲,娘亲!哥哥,我要娘亲!”容潋羽死死的抱着虞贵妃不肯松手,随后她眼泪汪汪的看向百里夜哭着说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虞贵妃 “潋儿听话,跟我回去。”百里夜闻言柔声说道,很是耐心地劝着。 “不,我不要!我想要娘亲,哥哥羽儿求求你了,你让我在娘亲身边吧。有了娘亲在,那些坏人就不敢再欺负我了。”容潋羽闻言拼命地摇头,她抱着虞贵妃看向百里夜哀求着说道。 百里夜听罢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陷入了深思中。不过容潋羽最后那一句话还是戳中了百里夜的心。容潋羽现在痴傻了,脑海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再加上杜若楣总是来寻她的麻烦,这才使得容潋羽没有安全感。 想到这里,百里夜只觉得心中微微发涩。 “哥哥,羽儿求求你了,我好想和娘亲在一起。”正当百里夜深思之际,容潋羽拉着他的手哀求着说道。 见到容潋羽这般模样,百里夜瞬间软下了心肠。 “好,什么都依你。”百里夜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容潋羽听罢满是泪痕的小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竟比这阳光还要明艳三分。 “姐姐?姐姐你看看我,我是衍儿啊!”站在一边的容衍大致猜出了大致的情况,他突然上前来看向容潋羽着急的问道。容潋羽显然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躲在百里夜身后,扯着百里夜的衣角,像是一只受伤的猫咪一样。 “百里夜!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容衍见状看向百里夜怒声质问道。 “你姐姐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智只有五岁孩童一般大,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百里夜闻言看向容衍沉声说道。 容衍闻言一愣,呆楞着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百里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朝着虞贵妃走了过去。 “既然潋儿认定了你是她的娘亲,本王只能将你接出去,但是你最好老实些,好好的保护潋儿,否则的话本王一定会要了你的命。”百里夜伏身在虞贵妃耳边轻声说道。 虞贵妃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到底没有说什么。 “碧珠,你先带着你们小姐出去。”百里夜回头看向碧珠沉声说道。 碧珠生怕惹得百里夜的怀疑,只能乖乖的带着容潋羽出去了。百里夜冷冷的扫了虞贵妃一眼,她也大步跟了上去。转眼间,屋里就只剩下容衍和皇上他们三人了。 “父皇,好久不见啊。”百里夜走到皇上面前看向他沉声说道,皇上闻言眉头一皱,迅速的别开眼去,连一个余光都不想给他。 “父皇,下月二十我就要登基为帝了。等到大局定了,你就可以离开这西宫,安享晚年了。”百里夜见状也不恼,他看向皇上笑着说道。 “你是在同朕炫耀吗?”皇上闻言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冷声说道,对于这个逼宫篡位的儿子,皇上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在他出生的时候直接掐死他! “这倒不是,儿臣只是想要父皇知道,现在儿臣才是最后的赢家,九弟已经死了,父皇你的皇位也只能交到儿臣的手上了。”百里夜闻言看向他轻笑着说道,字里行间满是得意的神色。 “呸!你这个杀弟弑君,勾结外贼的叛徒,即便溟儿死了,你的江山也一样坐不稳!”皇上闻言狠狠的啐了他一口,随后看向他恶狠狠的说道。 “看来我与父皇是说不到一起去了,罢了,儿臣就不留在这里碍眼了。”百里夜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门外没有了动静之后,容衍这才将皇上扶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来。 “皇上不要担心,只要御王殿下没死,百里夜的阴谋就不会得逞。正如姐姐所言,您现在一定要保重身子,等着御王殿下回来。”容衍看向皇上轻声安慰着说道。 “好,只要溟儿没事就好。”皇上闻言连连点头,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失去百里溟这个儿子和百里夜叛变的事情中,这会儿听到百里溟还活着的消息,他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御王殿下一定会回来的,臣相信他!”容衍闻言目光卓然的说道,在他的印象中,百里溟是这世间最伟岸的男子,罪强大的英雄。 再说百里夜送容潋羽回了拽云殿,或许是因为虞贵妃在的原因,一路上容潋羽都高兴得像个小兔子一般。百里夜瞧见她这般模样也跟着高兴,早就将容潋羽出现在西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西宫?容潋羽去了西宫?”毓秀宫里,董贵妃猛地将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她看向冯嬷嬷很是震惊的问道,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奴婢亲眼所见那容潋羽买通侍卫进了西宫。”冯嬷嬷闻言沉声说道,她今日去御药房替董贵妃抓药,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容潋羽直奔着西宫方向去了,当时她便觉得是有蹊跷,也跟着去了。 “这件事夜儿可知道?”董贵妃想了一会儿之后看向冯嬷嬷沉声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王爷知道容潋羽去了西宫之后连忙赶了过去,几人在里面待了好久。奴婢不能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最后王爷带着容潋羽高高兴兴的出来了,不但如此,就连虞贵妃也跟着出来了!”冯嬷嬷闻言沉声说道。 董贵妃听罢越发的震惊起来了,她怎么菜都猜不到虞贵妃为什么也会跟着出来,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虞贵妃?那个贱人怎么会出来?她不是一直都被夜儿关在西宫里吗?”董贵妃很是疑惑的问道,越发的想不透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娘娘莫要着急,奴婢这就亲自去打探。”冯嬷嬷闻言低声说道。 “去吧,凡是小心些。”董贵妃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挥手让她下去了。 与此同时,相比较于毓秀宫中的阴沉,拽云殿中却是一片和乐。容潋羽得了虞贵妃这个娘亲,整个人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百里夜在这里陪了她好久,直到入了夜之后这才离开。 “二小姐,你千方百计将本宫从西宫带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等到百里夜走了之后,虞贵妃这才看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她与容潋羽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可是容潋羽今日却执意将她带出来,若说什么原因都没有,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垂眸浅笑,她命碧珠和芸香二人守住门口。 “贵妃娘娘果然是心思玲珑,臣女什么念头都瞒不过娘娘。”确定安全之后,容潋羽这才看向虞贵妃轻笑着说道。这般淡然自若的模样,和白日里疯疯癫癫的孩童模样判若两人。虞贵妃见了也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有些不明白容潋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听说当初贵妃娘娘您在深宫之中受人欺凌,是先皇后出手相护,并一力扶持您至今日。”容潋羽闻言看向虞贵妃轻声说道。 虞贵妃闻言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二小姐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了,不用同我拐弯抹角。”虞贵妃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她很不喜欢有人这般随意提起先皇后。因为先皇后于她而言,不仅仅是恩人,更是知己和姐妹。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那个在黑暗中朝她伸出手,给她温暖的女子。 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突然跪了下去。虞贵妃见状一愣,连忙伸手要去扶她。 “二小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正如你所言,先皇后于我有恩,这便是御王殿下于我有恩,只要能帮到你的,我决不推辞。”虞贵妃扶着容潋羽看向她着急的说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容潋羽闻言这才站起来,眼中满是感激。 “我听说令尊世代镇守大顺朝的边境,是朝中多代重臣。若是殿下能够得到令尊襄助,想必扳倒百里夜的胜算会更大一些。”容潋羽看向虞贵妃沉声说道。 虞贵妃闻言想了片刻,随后这才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明日我就写信想办法将给父兄,但凡御王的吩咐,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虞贵妃沉声说道。 “臣女代御王多谢贵妃深恩!”容潋羽闻言跪下拱手说道,语气中满是感激之意。 “二小姐快起来,我还真是羡慕你。身为女子却这般果敢刚毅,这种情况下也能这样冷静,这是多少女子都做不到的。”虞贵妃将她扶起来,看向她轻笑着说道。 “形势所逼罢了,否则谁想整日这样战战兢兢,算计人心的活着。”容潋羽闻言轻笑一声,随后很是无奈的说道。 她本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子,却被卷入这样的异世,又卷入这样的纷争中,若是她不勇敢,谁能替她坚强。 “御王殿下得妻如你,此生足以。”虞贵妃称赞着说道,当初她初见容潋羽时便觉得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她低估了容潋羽。 第二百九十五章 母子大吵 “以往总是他护着我,这一次也该换我护着他了。”容潋羽轻笑着说道,想到百里溟,容潋羽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来。 “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虞贵妃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向她柔声说道。 窗外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破有一股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意味。容潋羽双手放在胸前,暗暗的祈祷着百里溟可以快些回来。她到底是个女子,百里溟才是她的依靠。 再说百里夜,他一回到德善宫便被在外等候的冯嬷嬷叫住了,说是董贵妃有情。百里夜心中狐疑,但还是乖乖去了。 毓秀宫中,董贵妃已经卸下了白日里的繁复装扮,安安静静的坐在软榻上看书,旁边有宫女为她轻轻的打扇,整个屋子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不知道母后找儿臣来所为何事?”百里夜朝着董贵妃鞠了一躬,随后看向她沉声问道。 “本宫听说二小姐今日去了西宫,可有此事?”董贵妃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百里夜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几分寒凉,百里夜听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潋儿的风筝掉在了西宫,她进去捡风筝罢了。”百里夜看向她开口说道,言语间丝毫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本宫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可不要因为一个女子白白断送了前程。”董贵妃闻言看向他冷声说道,语气越发的冰凉了。她显然是话中有话,似在警告百里夜什么。 “儿臣都知道。”百里夜闻言沉声说道。 “我看你就是被美色迷昏了头,什么都不知道!”百里夜的话音刚刚落下,上坐着的董贵妃突然大怒起来,她将面前的杯盏一扫而尽,指着百里夜怒声训斥道。 “御花园离西宫那么远,那风筝时长了腿不成,偏偏落在西宫里!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整日围着一个痴儿打转,这个样子怎么担得起天下大任!还有那虞贵妃,她好好的在西宫里待着,你将她带出来做什么?如果本宫猜的不错,这事应当与你那个心上人又脱不了干系吧!”董贵妃似乎是真的发怒了,指着百里夜不住的训斥道。 百里夜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就这样将大好前程断送在一个女人手里! “母后,潋儿她已经痴傻了,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儿臣将虞贵妃带出来,不过是因为潋儿扯着她叫她娘亲,怎么都不肯离开她罢了。儿臣瞧着就是母亲多想了。”百里夜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董贵妃沉声说道。 “简直就是放肆!你当初为了那个容潋羽想要休妻,难道现在为了她你还想要与我这个亲娘作对不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还能害你不成吗?”董贵妃闻言更是生气,她狠狠的锤了几下桌子,指着百里夜怒声道。 “儿臣知道母后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潋儿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母后连一个痴儿,一个五岁的孩童都容不下吗?”百里夜瓦讷言眉头紧皱,看向董贵妃很是痛心的说道。 “若她真的是个五岁孩童,我定然会欢欢喜喜的养着她。可是你看清楚她不是,她不是!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痴傻了,即便是真的,难道就登基之后还想要立一个痴儿为皇后吗?这皇室的颜面你要是不要?这天下人的嘴你堵是不堵?”董贵妃见他提到容潋羽就油盐不进,心中的怒气愈发的盛了,她说话时声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母后您真的多虑了,至于如何安置潋儿,儿臣心中自有打算。再说,一个痴儿做皇后又有何不可,我已是天下人的王,谁敢指着我的鼻子说半句不是!”听完董贵妃的话,百里夜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他看向董贵妃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董贵妃见状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她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到头来竟这样不将她放在眼里。想到这里,董贵妃便觉得心痛不已,冯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来将她扶住。 “娘娘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倒是不值得了。”冯嬷嬷将她扶起来走到床上躺下,看向她柔声宽慰道。 董贵妃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以此来强压下心头的怒气。 “您瞧瞧他如今出息了,再也不将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了。那个容潋羽分明就是装疯卖傻,心怀私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快让夜儿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绝不能让夜儿辛苦挣来的一切都毁在这个女人手上。” 董贵妃闻言咬牙切齿的说道。 “娘娘决定要这么做了吗?可若是我们料错了,岂不是会离王爷越来越远吗?”冯嬷嬷闻言有些担心的说道。 “等不及了!再有数十天夜儿就要登基为帝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切!”董贵妃闻言冷声说道,语气中满是阴狠毒辣之意。 “是,奴婢会尽快安排这一切的。”冯嬷嬷闻言点头应道。 再说百里夜离开了毓秀宫之后,怒气冲冲直奔杜若楣的繁华宫就去了。彼时杜若楣刚刚睡下,宫人来报说百里夜来了的时候她还很是惊喜,欢天喜地的起来出门去迎接百里夜。 可是她刚走到门口,等待她的就是充满怒气的一脚。杜若楣不防,被狠狠的踹到在地上,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来。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百里夜伸手提了起来。 “听着!本王现在留你一条命,可你若是再去母后面前搬弄是非,或是再去找潋儿的麻烦,本王一定会不顾一切立马将你凌迟处死!”百里夜盯着杜若楣恶狠狠的说道。 杜若楣胸口疼的几乎昏死过去,她甚至连说话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爷,您快放开娘娘吧。自从上次的机会之后,我们娘娘就一直呆在这繁华宫中,从未踏出去半步,何来搬弄是非,欺辱二小姐之言啊!”站在一边早已吓傻了的紫烟见杜若楣有些喘不上气来了,连忙上前去看向王爷恳求道。 “滚开!你们主仆二人这是将本王当成了傻子吗?打量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百里夜闻言一脚将她踢开,随后看向她怒声说道。 “今日本王就是来警告你,从今以后你就呆在这繁华宫中哪里也不要去,否则的话,别怪本王心狠手辣!”百里夜闻言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杜若楣狠狠的跌倒在地上,她气得直咬牙,却偏偏无可奈何。 “娘娘你没事吧?”紫烟见状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很是担心的问道。 “啊!容潋羽这个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取了她的性命!”杜若楣突然仰天长啸起来,心中对于容潋羽的恨意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她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容潋羽才好。 次日一早,百里夜前来探望过容潋羽之后便去了早朝上。容潋羽现在有虞贵妃陪着,很是开心,百里夜瞧着也稍稍的安心了些。 “贵妃娘娘点茶的技艺当真是高超,点出来的茶香而不柴,余味绕舌,久散不去。”容潋羽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后这才看向虞贵妃赞叹着说道。 “你这个鬼丫头,最是个嘴甜的。怨不得连太后娘娘都夸你好呢。”虞贵妃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容潋羽的鼻尖,看向她很是宠溺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嘿嘿一笑。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正在这时,拽云殿门口突然吵闹起来。容潋羽听出是碧珠的声音,她连忙起身敛起了清明的模样,不过片刻之间就又恢复成了五岁孩童的模样。 虞贵妃见她准备好了,这才牵着她往门口走去。 “碧珠,什么事?”虞贵妃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个宫女,随后转头看向碧珠沉声问道。 “回娘娘,这个宫女从早上起便在我们殿外转来转去,奴婢瞧着一定有鬼。”碧珠闻言沉声说道,这后宫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要送了性命,碧珠往日里温润的性子也被磨平了,行事越发有了几分彩贝的意味。 虞贵妃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你是何人?谁派来的?”虞贵妃看向那个宫女冷声问道。 “奴婢有一物请二小姐过目。”那宫女闻言抬头沉声说道,容潋羽闻言心中更是狐疑,但是为了不在外人面前露出马脚,她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你这是存心刺激我们小姐吗?我们小姐受了伤,什么都不知道!”碧珠闻言只当这又是杜若楣派来试探容潋羽的,便看向她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碧珠伸手推搡着她,那婢女却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荷包来。容潋羽只瞄一眼便觉得浑身发抖,她强忍着想要扑过去地冲动,小声地在虞贵妃身边说了声让她进来。 碧珠见状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的将她迎了进来,趁着没人看见连忙关上了门。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忠仆现身 “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一进屋容潋羽就迫不及待地看向那宫女着急的问道,她像是看见宝贝一样将那个荷包捧在手中,竟然还不可抑制的落下了泪来。 “羽儿,怎么了?”虞贵妃见状着急的问道。 “娘娘。这……这是我当初亲手为阿灼缝制的,里面放着的是我的头发,我不会认错的。阿灼……阿灼他回来了!”容潋羽闻言抓着董贵妃哭着说道,她脸上满是欣喜之色。虞贵妃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不过听到百里溟回来,她也是高兴不已的。 “二小姐明鉴,奴婢是当初小姐您进宫陪伴太后的时候被王爷送进宫来的,奴婢的老子娘都是御王府的三代终仆,二小姐大可以放心的信任奴婢。”那宫女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王爷回来了是不是?”容潋羽喜极而泣,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的发抖。 “是,一切都在信中。”宫女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到容潋羽的手中,容潋羽连忙接过来,细细地品读起来。 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抹干眼泪,回过神来。她大步走到案前,给百里溟回了一封信。 “你叫什么名字?”趁着容潋羽写信的时候,虞贵妃看向那宫女沉声问道。 “回娘娘,奴婢阿紫。”阿紫闻言恭声说道。虞贵妃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容潋羽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好,方才提笔地时候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纸张写废了一张又一张,最后这才写好。 “阿紫,你一定要将这封信亲手交到王爷手中,事关大顺朝的生死,你务必要小心!”容潋羽看向阿紫沉声说道,她不住的强调这封信的重要性。 “二小姐放心,奴婢便是死也会亲手将这封信送到王爷手中。”阿紫闻言跪下来沉声说道。 “好好好,你快去吧,万事小心。”容潋羽连连点头说道,随后送她离开这里。阿紫离开很久之后,容潋羽都没有从方才的兴奋中缓过神来。 她在院中高兴的又蹦又跳,真的像是个孩子一般。虞贵妃见着也只是轻笑,安静的看着她玩闹。正如容潋羽所言,如果可以软弱,谁愿意竖起一身的锋芒? 半个时辰之后,董贵妃突然带着人怒气冲冲的往这拽云殿来了,容潋羽远远的就瞧见了,几人见状心中暗叫不好,都以为是阿紫被董贵妃发现了。这是容潋羽始料未及的,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就在容潋羽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董贵妃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阴沉的百里夜。看到这里,容潋羽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 “好久不见啊,姐姐这是来欢迎妹妹的吗?”虞贵妃强装镇定的看向董贵妃轻笑着问道。她好歹也在这深宫里待了几十年,这点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 “欢迎?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让本宫亲自欢迎你!”董贵妃闻言冷笑一声说道,随后吧目光转移到了虞贵妃身后的容潋羽身上。 虞贵妃见状心中大喊不妙,董贵妃此次果然是冲着容潋羽来的! “哥哥!哥哥,这些都是什么人,羽儿害怕!”容潋羽躲在虞贵妃后面,远远的望着百里夜怯生生的问道。容潋羽那一声哥哥狠狠的戳在百里夜的心上,他刚准备开口回应,便被董贵妃用眼神制止住了。 看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放心下来,既然百里夜这样的反应,那就说明阿紫没有被他们发现,否则现在站在最前方来兴师问罪的人就不应该是董贵妃了,而是百里夜! “容潋羽,本宫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你若是乖乖的交代了,本宫可以考虑给你六个全尸.”董贵妃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往虞贵妃身后又躲了躲,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来。 “娘亲,这个人是谁?她好可怕!哥哥,你不要羽儿了吗?”容潋羽抓着虞贵妃的胳膊害怕的问道,随后她又看向担忧不已的百里夜抽泣着说道。 看到容潋羽这般害怕的模样,百里夜的心都要碎了。 容潋羽往虞贵妃身后躲了躲,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董贵妃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看向容潋羽得目光也变得无比狠毒起来。百里夜还有几日就要登基为帝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一个女人毁了百里夜唾手可得的前程。 “姐姐这是做什么?”虞贵妃见董贵妃来势汹汹,眉头紧皱的问道。 “做什么?当然是来拆穿这个装疯卖傻,心怀不轨的女人!”董贵妃闻言突然指着容潋羽怒声说道。 在场众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到了容潋羽身上。只有杜若楣,站在董贵妃身边,一脸的喜色。 上次百里夜突然大怒将她囚禁在繁华宫中,今日一早还是董贵妃命她身边贴身的冯嬷嬷去了,这才将她接出来。 “母后,潋儿当日从楼梯上摔下来是人尽皆知的,儿臣叫了宫中的好些太医来看都没有用,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会是您口中的装疯卖傻呢?”百里夜闻言看向董贵妃沉声说道,若说容潋羽装疯卖傻,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董贵妃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王爷,您现在真的要为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忤逆母后吗?”杜若楣闻言看向百里夜哀戚着说道。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百里夜闻言沉声说道,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阴冷了。杜若楣被百里夜这样一堵,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委屈不已,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将心中的愤怒全都咽了回去。 “没有她说的份,难道也没有本宫说话的份吗?”董贵妃闻言顿时恼了,转过头来看向百里夜冷声质问道。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不想看到母后被奸人蒙骗,潋儿出事已经好些时候,可总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利用母后你除掉潋儿!”百里夜听罢连忙拱手说道,只不过在说道后面那些话的时候,百里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杜若楣的身上。 这其中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董贵妃哪里听不出来百里夜话中的意思,她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一直躲在虞贵妃身后的容潋羽身上。 “容潋羽,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坦白了,本宫可以不计较。夜儿喜欢你本宫也能接受,可以给你个名分。但你若是再这样装疯卖傻,别怪本宫不客气!”董贵妃看向容潋羽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容潋羽闻言心中冷笑不已,但是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好不容易才熬到今日,怎么可能因为董贵妃的一句话就随意放弃暴漏。 简直可笑! “娘亲,羽儿好怕。”面对董贵妃的威逼利诱,容潋羽丝毫不为所动,她紧紧的扯着虞贵妃的衣袖,小声的懦嗫着说道。 “母后,潋儿真的是受了伤,你就不要胡闹了,儿臣这就送你回去!”百里夜见状很是心疼,随后转头看向董贵妃沉声说道。他的语气相较于之前,带了些强硬的意味。 董贵妃闻言更是怒急。 “你这个混账东西,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娘亲放在眼里!本宫今日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妖女的真实面目!”董贵妃闻言越发的怒了,也不顾着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当即便指着百里夜怒声呵斥起来。 百里夜闻言眉头紧皱起来,但是在看到董贵妃确实怒了之后,也不再说什么了。 “来人啊!将人带上来吧。”董贵妃见百里夜不再和她顶嘴,心中的怒气这才稍稍消散了些。她白了百里夜一眼之后,这才朝着外面扬声说道。 众人闻言很是疑惑,就在大家正在疑惑的时候,就看见冯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侍卫,抬着一张软榻走了进来。而软榻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姚氏。 容潋羽看到姚氏,心猛地紧了一下,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董贵妃竟将姚氏带进了宫里来。容潋羽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避免露出什么破绽来,与此同时她还在心中暗暗的盘算着该如何护姚氏周全。 “这个女子,容二小姐可认识啊?”董贵妃看了姚氏一眼,随后这才慢慢走到容潋羽面前看向她轻笑着问道。 容潋羽闻言面上并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了。她抱着虞贵妃的手也越发的收紧了,虞贵妃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些。 “怎么?二小姐真的失忆了不成?”董贵妃见容潋羽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开口讽笑着说道。 “姐姐这就是为难人了,羽儿摔下楼梯失了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又怎么会记得住其他人?”虞贵妃看向董贵妃冷声说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试探真假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阶下囚罢了,也敢同本宫这样说话!”董贵妃闻言看向虞贵妃冷声说道,,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拆之入腹一般。 “容潋羽,既然你不识得这个妇人,那便是本宫当着你的面处决了她,想必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董贵妃冷冷的斜了虞贵妃一眼,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但是片刻之后就消散了。她借着虞贵妃的遮挡,慢慢的摸了摸怀中的匕首。只要董贵妃敢动姚氏一根汗毛,她必定会要董贵妃付出血的代价。 望着容潋羽有些阴沉的脸色,董贵妃的嘴角微微勾起,若说之前还有些怀疑,那么现在她就可以十分的肯定容潋羽必定是装疯卖傻。想到这里,董贵妃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她伸手拔出身边侍卫腰间的佩剑,慢慢的指向了姚氏。 容潋羽见状紧张的直咬牙。 “不可以啊贵妃娘娘!我们夫人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您不能这样罔顾人命啊!”正当董贵妃手中利剑准备落下的时候,碧珠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着董贵妃的腿哀声说道。 董贵妃见状眉头紧皱,狠狠的将碧珠这个碍事的踢到了一边去。 “你这个贱婢给我滚到一边去,否则的话本宫就先拿你开刀!”董贵妃看向碧珠恶狠狠的说道,她今日打定主意要在百里夜面前揭穿容潋羽的真面目,所以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 而董贵妃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脸上露出森然笑意。 “到底是容二小姐教导出来的丫头,行事考虑就是妥帖。你说的不错,你们夫人毕竟是官眷,本宫若是杀了她必定会被人诟病。但若本宫杀了你这个不知规矩冲撞本宫的人,想必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吧?”董贵妃看向碧珠一字一句的说道。 碧珠闻言吓得身子一僵。 “你应该感谢本宫,让你知道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奴婢在她容潋羽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分量。”董贵妃提剑靠近,碧珠不断地往后瑟缩后退,生怕董贵妃真的会扬剑劈下来。 容潋羽双手紧握成拳,眼睁睁的看着董贵妃逼近碧珠。她心思一转,突然惊呼出声,声音中满是痛苦之意。众人闻言一愣,纷纷投去目光。 只见容潋羽面色痛苦的跌倒在地上,她双手抱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神色痛苦不堪。 百里夜见状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跑了过去。 “潋儿你怎么了?”百里夜扶好她的身子,看向她着急关切的问道。但是容潋羽似乎痛苦极了,根本听不到百里夜再说什么一般。 “啊!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容潋羽双手抱头痛苦不堪的叫喊着,百里夜看着她这般模样更是心疼的无可奈何。 “来人啊!快去将陈院判带过来!”看到容潋羽这般模样,百里夜也突然慌了手脚,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他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无影扬声喊道无影听罢点头转身离去。 “夜儿!这女子分明就是在做戏,你还要被她蒙骗到什么时候!”董贵妃看到容潋羽这样顿时怒了,她看向百里夜怒急吼道。 “母后!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你就不要再胡闹了。”百里夜闻言冷声说道,显然是对董贵妃生了不满之心。 董贵妃闻言一愣,顿时落下泪来。她从未想到有一天百里夜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对她这样不敬。她辛辛苦苦将百里夜养大,又费尽心思地为他谋划,可最后换来的却是百里夜的一句胡闹。 想到这里,董贵妃又是气又是伤心,她浑身发抖,指着百里夜大半日却连一具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爷,母后可是您的生母啊。你现在怎么能为了容潋羽这个贱人对母后这般不敬,难道你真的不在乎母后会不会伤心吗?”站在一边的杜若楣感觉时机来了,边横插一脚进来,看向百里夜很是愤懑地说道。 百里夜闻言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眸中突然迸发出足以将人冻死的寒意。 “前些日子你故意利用嫣儿来试探潋儿,今日用姚氏的生死来试探潋儿,想必也是你的主意吧?”百里夜抬头看向杜若楣冷声说道,今日的事情若说与杜若楣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王爷!您这是要为了她一个人置所有人于不顾吗?”杜若楣闻言也是气急,虽然她是真的恨不得容潋羽现在就去死,但这次的事情确实和她没有半分的关系。现在百里夜这样无诬陷于她,她怎么能不怒。 “住嘴!本王的事情何事轮得到你来插手!”百里夜闻言冷声呵斥道,董贵妃和杜若楣的咄咄逼人让他很是烦闷,而容潋羽的痛苦不堪又让他心疼不已。两相下来,百里夜只觉得头疼欲裂。 “夜儿,这个女人真的是在做戏,你不要再被她蒙骗下去了啊!”董贵妃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这才看向百里夜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百里夜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董贵妃自然清楚他是个什么性子,一味的逼迫只会让百里夜更加的反感。 “噗!”董贵妃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容潋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她脸上痛苦的神色未有丝毫的消退,百里夜见了更是慌了手脚。 正当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便看见无影带着陈院判匆匆而来。 百里夜连忙让陈院判诊治容潋羽,良久之后这才看见陈院判阴沉着脸色摇了摇头。霎时间,百里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早就说过不能让二小姐受到刺激,她脑内淤血未消,心伤未除,今日这样的刺激是会要了她的性命的!”陈院判怒声说道,百里夜顿时慌了,这才想起来最初陈院判确实交代过不能让容潋羽受到刺激。 “王爷,您若当真想要保住我们小姐的性命,奴婢就求求您将夫人放了吧。若是有朝一日小姐清醒过来,回想起今日的事情。以我们小姐的性子,这杀母之仇,怕是永世难消啊!”这个时候碧珠突然拉住百里夜的衣角,看向他哭着哀求道。 那一句永世难消像是利剑一般狠狠的扎在百里夜的心上,他的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 “无影,将大夫人送回容府去。”百里夜抬头看向无影沉声吩咐道,容潋羽等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荒唐荒唐!在你的眼中到底可还有我这个母后!你连这点是非曲直都不分,任由一个妖女摆布,日后如何担得起天下苍生之大任!”董贵妃见百里夜竟真的听话的将姚氏送回去,顿时大怒不已,她冲上前去指着百里夜怒声的呵斥道,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母后息怒,只是这些事情儿臣心中自有决断,不劳母后费心。”百里夜闻言看向董贵妃沉声说道,听起来的像是在服软,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董贵妃气得几乎昏死过去,她恼得浑身发抖,在百里夜面前转了四五圈,最后狠狠的跌丢下手中佩剑,转身怒而离去了。 杜若楣见状便知情况不妙,也很识相的跟着离开了。现在连董贵妃都没有法子,她自然也不会傻到还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看到董贵妃和杜若楣都离开之后,百里夜这才安置了容潋羽,看着她服下药睡着了之后这才离开。 与此同时,皇宫外的一处茶楼里。一男子负手而立,脸上神色平淡,不辨喜怒。而他的面前正放着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平整俊逸,很是赏心悦目。 “主子,我们何时动手?”站在男子身后的人沉声问道。 “这月二十,新皇登基。”男子闻言淡淡地说道。 拽云殿中,容潋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今日她利用内力逼得自己吐了血之后便有些虚弱,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这是要吓死奴婢。”碧珠见容潋羽醒了,连忙跑到床头去,虞贵妃和容琇见状也连忙凑上前去。 “娘怎么样了?”容潋羽一睁眼便想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很是担心的问道。 “王爷已经命他的贴身侍卫将夫人送回去了,小姐大可以不用担心。”碧珠闻言柔声说道,随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奴婢也已经想办法让人带话给彩贝了,务必照顾好夫人,任谁去接都要拒绝。” 听完碧珠的话,容潋羽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你做事到底妥帖些,什么都为我考虑到了。”容潋羽拉着碧珠的手柔声说道,这些原本也是她想要叮嘱彩贝的,没有想到碧珠全都考虑到了。 “羽儿,董贵妃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正在这时,虞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今日的事情若不是容潋羽急中生智打断了董贵妃,只怕姚氏难逃一死,容潋羽也必定会暴露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传位诏书 “这个我知道,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容潋羽闻言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随后这才沉声说道。 “姐姐,王爷那边可有些什么消息了?也不知道阿紫有没有将那封信送到王爷手上?”容琇闻言低声说道,眉眼间满是担心。现在董贵妃已经彻底的对容潋羽起了疑心,她今日揭穿容潋羽不成,日后必定会想办法除掉容潋羽。 “再等等,这段时间你们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绝不能被董贵妃抓住把柄。”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她又何尝不想尽快结束,但是时机未到,她也不能坏了全局。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屋内众人闻声皆是一愣。碧珠递给容潋羽一个眼神,随后慢慢的往门边走去,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门缝,看见地却是阿紫地身影。碧珠一愣,随后连忙将她迎了进来。 “小姐,是阿紫来了。”碧珠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一愣,随后连忙从床上翻下来,忙将阿紫拉到面前来。 “你今日可看到王爷了?”容潋羽看向阿紫着急地问道。 “是,这是王爷托奴婢带来的书信,说是他的交代都在这书信里。”阿紫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到容潋羽手上。容潋羽闻言大喜,忙接过书信。 “三小姐,这是宋珹将军托奴婢带给您的,她说他一切都好,让三小姐您不必担心。”容潋羽看书信的功夫,阿紫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容琇。容琇闻言又惊又喜,连忙接过来。 容潋羽看完书信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她将那封书信紧紧的握在手中,仿佛百里溟就在她身边一样。 “阿紫,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容潋羽拉着阿紫很是高兴的说道,阿紫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后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 “二小姐,皇上近日来身子很是不好,您是不是可以去看一眼?”阿紫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容潋羽闻言眉头一皱,显然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阿紫会知道西宫里的事情。 “二小姐不要误会,奴婢在宫中不过是个洒扫宫女,没有什么势力牵扯,所以摄政王便选了奴婢去照顾西宫众人的饮食起居。这几日奴婢瞧着皇上的身子日渐衰弱,今日突然想起来,这才同二小姐说了。”面对容潋羽疑惑的目光,阿紫连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容潋羽闻言这才明了过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百里夜今晚可来过了?”容潋羽突然转头看向碧珠轻声问道。 “小姐,早些时候王爷来过了,只是小姐你那会儿还没有醒。王爷说今晚要和礼部钦天监的人商量一下登基的事情,便不过来了,吩咐奴婢好生照顾你。”碧珠闻言轻声说道,容潋羽听罢点了点头。 “阿紫,你现在就带我过去。”容潋羽看向阿紫柔声说道,随后便转身往外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容潋羽这才扮成了宫女的样子跟着阿紫进了西宫。许是到了晚上的缘故,守门的侍卫也没有太过于防备。 “衍儿?”阿紫在殿外守着,容潋羽放下手中的食盒推门走了进去。原本正在床边闭目养神的容衍听到动静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握了握手中的佩剑,面带警戒之色。 “衍儿!是我!”就在容衍提剑抵上容衍脖子的时候,容潋羽连忙出声。容衍没有想到容潋羽这么晚了会过来,连忙收回手中的剑,生怕伤到了容潋羽。 “姐姐,你没事吧?”容衍着急的检查了一下容潋羽,在确定她没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与此同时,床上熟睡的皇上也被这样的动静惊醒了。 “我没事。”容潋羽记挂着皇上的身体情况,急急的说了一声之后便朝着皇上走了过去。皇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容潋羽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脉搏。他见状也不说话,任由着容潋羽给他诊治。 其实这段时间皇上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的身体一日差似一日的。只是现在整个皇城都在百里夜的掌控之中,王成也被百里夜赶走了,他身边根本就没有可信任的人,即便是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不适,也不敢贸然去找容潋羽。 “羽儿,可是朕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皇上见容潋羽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不由得开口轻声问道。 “是中毒。”容潋羽沉声说道,她说完之后皇上和容衍不由得都愣住了。容潋羽连忙翻出食盒中的饭菜检查了一遍,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容潋羽的眉头紧皱起来,既然这毒不在饭食中,那能在哪里? 容潋羽的目光四下里搜寻了一番,最终停在了放在床头的香案上。香炉中还燃着,飘出阵阵淡淡的香味。容潋羽只看一眼便皱紧了眉头,她将香炉反复检查了一遍之后脸色愈发的阴沉了。 “问题出在这燃香里。”容潋羽沉声说道,皇上和容衍二人的脸色一变。这熏香日日都点着,说是可以安神的,谁知竟是要人命的毒药! 想到这里,容衍一个大迈步走过去,举起香炉就要摔了它,但是却被容潋羽制止了。 “若是摔了这香炉,必定会引起百里夜的怀疑,打草惊蛇反而不好。”容潋羽沉声说道,随后将香炉仍旧安放在原来的地方。容衍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可这燃香里有毒啊!我们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容衍沉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对百里夜的愤怒。这也就是为什么容衍会心甘情愿为百里溟卖命的原因,百里溟就绝对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解药混在饭食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再等等……再等等就好,阿灼就快来了。”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 听她这样说,皇上和容衍这才放下心来。 “羽儿,朕不知道还能活着见到溟儿了。百里夜那个孽子,弑父篡位,朕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朕这就写下传为诏书,待到合适的时机,你再将这传位诏书公诸于天下。”皇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拉着容潋羽着急的说道。 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百里溟回来的那一天。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百里夜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成为大顺朝的王! 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起来,百里夜日日都会去她的拽云殿,若是被百里夜发现这传位诏书,定会知道百里溟没死,到时候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犹豫了。 “羽儿,我的身子我再清楚不过了。”皇上见她犹豫起来了,连忙劝说道,但是他刚刚说一句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容潋羽见他这样,也担心他的身子,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才咬了咬牙,将衣袖全部撩了起来。皇上和容衍见状皆是一愣,有些不明白容潋羽是什么意思。 “皇上,既然您要写传为诏书,那就写在臣女身上吧。这是最安全的地方,否则若是被百里夜发现端倪,阿灼就危险了。”容潋羽看向皇上沉声说道,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姐姐不行啊!”容衍见状连忙出声制止,传位诏书写在身上,那是容衍想都想不到的疼痛。更何况容潋羽之前为了给百里溟解毒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陛下!来不及了!”容潋羽不顾容衍的阻拦,从怀中掏出一把做工精致小巧的匕首来递到皇上面前,看向他催促着说道。 皇上闻言犹豫了半晌,随后这才接过匕首,将传位诏书刻在了容潋羽的胳膊上。容衍站在一边瞧着容潋羽痛苦的模样,竟也跟着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又过了许久,皇上这才收回匕首,容潋羽此时疼的都有些虚脱了。她掏出一方绣帕将胳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这才离开。 容潋羽回到拽云殿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再加上今日折腾了这么一整日,她早就有些累了,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容潋羽起来的时候便觉得身子乏累的很。而且现在正是夏日,她胳膊上的伤口很容易化脓腐烂,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小姐,你感觉可好些了,天气越发的热了,奴婢新做了几件纱衣,很是清爽凉快。”正在这时,碧珠拿着两件衣服走了进来,容潋羽见状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纱衣确实清爽凉快,可她现在却是穿不得的。 “收起来吧。”容潋羽轻声说道,随后便起身简单的梳洗了一番。 “小姐,奴婢听说昨日百里夜和礼部钦天监的人已经商议好了一切事宜,现在只等五日后的登基大典了。”碧珠一边替容潋羽挽好发髻,一边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手中动作一顿,说来也快,再有五日就是百里夜的登基大典了。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容潋羽突然开口沉声问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找到罪证 “在前朝。”碧珠轻声回应道。容潋羽听罢不由得陷入了人深思,随后她突然起身往外走去,还叮嘱碧珠不要跟着。碧珠虽然心中疑惑担心,但是对于容潋羽的命令却也不敢违背。 一刻钟之后,容潋羽这才摸到了御书房附近。她略施小计引开守在门口的两个太监,动作利落的溜了进去。 容潋羽在御书房里巡查了一番,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走到书案前坐下来,她眉头紧皱想象着百里夜平日里坐在这里的场景,她抬起手来搭在龙椅的扶手上。 她轻轻的摩挲着扶手两边的龙头,面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之间,左手之下的扶手突然动了一下,容潋羽吓得一惊,连忙起身。 她稍稍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蹲下身子来,双手覆在左边的龙头上慢慢的摩挲着。突然之间,面前的的书案动了一下,平整的桌面也缓缓朝两边分开,露出里面的夹层。容潋羽见状暗暗心惊,心中也在暗暗的佩服百里夜的心思精巧。 容潋羽拿起夹层中的书信简单的翻看了一番,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这些都是百里夜和西域太子烈流墨往来勾结的书信,若是能将这些书信公之于众,百里夜必定会身败名裂! “你们这两个贱奴竟敢拦着我,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正当容潋羽大喜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杜若楣无理取闹的声音,容潋羽闻言大惊,忙将那些书信都放好,随后按动开关将桌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贵人息怒,只是这御书房是重地,没有摄政王的命令是不能入内的。”一个太监闻言恭声说道。但是他的那一句贵人显些让杜若楣气得突出血来。 当初她伤害容潋羽惹恼了百里夜,被百里夜贬为侧室,如今这一声贵人听起来可实在是讽刺啊! “滚开!”杜若楣怒急,猛地伸手将两个太监推开。那两个太监显然没有想到杜若楣会来硬的,一时之间也忘了防备,硬生生的被杜若楣推倒在地。 杜若楣破门而入,正看到站在屋内的容潋羽。杜若楣显然是没有料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得愣了片刻。容潋羽也是眉头微皱,方才她只是想找个藏身之处,没有想到杜若楣进来的如此之快。 “容潋羽你怎么在这里?”杜若楣缓过神来之后指着容潋羽怒声质问道,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容潋羽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也很好的证明了她的猜想,那就是容潋羽果然是在装疯卖傻! “你果然是在装疯卖傻!哈哈!容潋羽啊容潋羽,你也有今日!”杜若楣似乎才想到这一层一般,她突然狂笑起来。容潋羽见状不由的微微皱眉,心中暗暗嘲讽杜若楣是个痴傻的,她好歹也是跟在太后身边长大的,竟然这般没有心性手段。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来找哥哥的。”不过片刻的功夫,容潋羽便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孩童模样,她一脸单纯的看向杜若楣大声说道。 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二人相视一眼之后忙跑开了,屋内只剩下容潋羽和杜若楣二人。 “你不要在装傻充楞了,今日谁都救不了你!”杜若楣见容潋羽还是那般模样,心中的怒气越发的盛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就要和容潋羽撕扯起来。 容潋羽见状眉头紧皱,为了不暴露自己,容潋羽只能任由她动手撕扯。不过片刻的功夫,容潋羽便已经狼狈不堪了,杜若楣见她任打任骂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的厉害了。 杜若楣猛地将容潋羽推倒在地上,抓起手边的一个花瓶便要往容潋羽身上砸去。 “你在做什么?”一阵暴怒的呵斥声在门口响起,杜若楣的双手一抖,那个花瓶突然掉落下去,正落在容潋羽的面前,跌在地上的碎片飞驰着划过容潋羽的脸颊,顿时渗出血来。 百里夜见状又惊又怒,连忙上前去将容潋羽扶起来,在看到她脸上的伤口之后怒气愈发的盛了。而容潋羽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哭闹,她双眸含着泪,一副委屈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张扬的模样,百里夜见了更是心疼不已。 “王爷!王爷不是这样的,臣妾前来寻您,却看见容潋羽也在这里,臣妾……”杜若楣见状慌忙就想要解释,但是在盛怒的百里夜面前,她的一切解释都变得苍白不已。 “来人啊!杜氏心狠手辣,欲伤人命,着废除她侧妃名分,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百里夜根本没有给她多解释一句的机会,一句话便将她打入冷宫。杜若楣闻言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这样的审判于她而言和死刑又有什么区别? “王爷!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你的嫡妻啊!你这样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两个太监进来拉着杜若楣就要往冷宫走去,杜若楣见状顿时慌了,她一边挣扎一边扬声喊道。 “本王当初就是顾虑良多,才会给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这么多伤害潋儿的机会!”百里夜闻言怒声喊道,这便表明了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杜若楣被人拖下去,容潋羽也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她似乎很害怕百里夜,根本不让百里夜近她的身。百里夜见状惊讶,但是见她已经吓坏了,也不忍心再对她如何,只能乖乖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回到拽云殿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呢?”碧珠见容潋羽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在看到她面上的伤痕之后不由得愣住了,连忙着急的问道。 “无事,拿纸笔来。”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脸上的那点小伤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碧珠见状心中着急,但也只能乖乖的按照她的命令将纸笔拿来。 容潋羽将写好的书信装封好,吩咐碧珠务必将书信递到阿紫手上,切莫被人发现。 是夜,容潋羽躺在床上,窗外蝉鸣阵阵,月光皎洁如流苏,透过纱窗洒落在屋里,碎了满地的清辉。望着地下微微晃动的月光,容潋羽轻轻皱眉。 “这样平和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容潋羽低声呢喃着说道,她说完之后便合上了双眼。微微蹙起的眉间,也不知道锁住了什么。 转眼便是百里夜的登基大典,在朝堂上皆是拥护他登基为帝的臣子。至于那些反对他的老臣,早就在前几日被他用各种理由软禁在了家里。 是以,登基大典进行的倒十分顺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百里夜身着龙袍走至龙椅上坐下来的时候,下面传来了臣子们叩拜的声音,看着下跪着的百官,百里夜的嘴角刚刚扬起,这一天他已经等的太久了! “弑父篡位,如此丧尽天良德行败坏之人怎么能受此跪拜!”正当百里夜欢心不已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又响亮的声音。百里夜闻言身子一僵,这个声音他做梦都不会忘记。他猛地抬起头来,却看见男子身穿铠甲缓步而来。 那男子威风凛凛,犹如神兵天降,不是百里溟还能是谁! 百里夜见状吓得猛然起身,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百里溟竟然还活着! “怎么?五皇兄看见本王还活着,很惊讶是吗?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本王为什么没有死在边疆的那个悬崖下?”面对百里夜惊恐不已的眼神,百里溟开口慢慢地说道。 众人闻言更是一片唏嘘和震惊。 “宸王百里夜,与西域勾结制造战乱,意欲谋害本王。后回宫篡位弑父,如此这般,桩桩件件皆是不可饶恕之罪过!今日本王便要替天下百姓和父皇除掉你这个丧尽天良之人!”百里溟突然扬声说道,跟在他身后的宋珹等人也都激动愤慨起来。 百里夜见状不由得慌了,今日的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但他深知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否则便是不打自招! “你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与西域太子烈流墨勾结被朕发现,朕感念于手足之情饶你一命,没有想到你现在竟然反咬一口,简直其心可诛!”百里夜猛然起身拂袖看向百里溟怒声说道。 百里溟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一般,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来。 “本王有证据!”百里溟冷声说道,他已经放任百里夜好些时日了,今日说什么都要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百里夜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 “来人啊!还不将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押下去!”百里夜看向殿外怒声吼道,他虽不知道百里溟手中到底有什么证据,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百里溟今日破坏他的登基大典。 可是百里夜的话音落下良久之后外面仍旧没有动静,又过了片刻,这才看到同样一身铠甲的老者走了进来。来人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却精神矍铄,瞧着神采奕奕。 第三百章 阴谋揭穿 “王爷,乱党已经控制住了。”老将走到大殿中央看向百里溟冷声说道,他声音如洪钟一般,到底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便是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一股子令人胆战心寒的血腥味。 百里夜见状不由得身子一僵,因为面前的这人正是镇守边界的虞将军,是虞贵妃的父亲。虞将军祖上三代都是大顺朝的将军,可以说大顺朝能够有如今的繁荣昌盛,虞家功不可没。 这也就是为什么虞贵妃明明没有子嗣,但是却可以和董贵妃在后宫分庭抗礼的原因。 “你还要挣扎吗?”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百里夜沉声问道。 百里夜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百里溟不但没死,反而还和虞将军搭上了关系。虞家势力这样强大,一旦有了虞家的支撑,他根本扳不倒百里溟。 “乱臣贼子!虞家祖上三代都是大顺朝的功臣墨,可是到了虞将军这一代,你不但不想着如何保护大顺朝,却私自回京,和这个乱臣贼子联手想要谋朝篡位!”百里夜回过神来之后突然指着虞将军怒声训斥道。 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不这样就只能是死路一条。而面对百里夜的指责,虞将军也只是讽刺一笑。虞将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什麽样狼子野心的人没有看过。 “他是乱臣贼子!难道朕也是吗?”百里夜的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众人闻言更是震惊不已,回过头去这才看见容潋羽扶着皇上缓步走了进来。 看着皇上缓步走来,百里夜有些绝望的跌坐在龙椅上,今日的这些事情就像是被人谋划计算好了一般,一步步走到现在,似乎都在百里溟的掌控之中。 “你真的是在骗我?”百里夜有些无力的开口问道,面对这样的场景,百里夜最先想到的竟是容潋羽装疯卖傻的事情。他眉头紧皱,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脸上满是受伤的神色。 “这是你与西域太子勾结的书信,可要朕亲自念出来啊!”皇上突然将一叠书信扔在地上,看向百里夜怒声说道。他的身子都在狠狠的发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看到这一幕,百里夜终于知道自己是无生路了,他跌坐在龙椅之上,突然大笑出声。声音凄厉苍凉,众人闻声也只是眉头紧皱,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来人啊!将这个逆子压入死牢!择日再审!”皇上看他这个样子便觉得心中又怒又气,他话音刚落下,百里溟便给宋珹使了个眼色。宋珹连忙会意,带着人将百里夜押了下去。 文武百官看到这里顿时慌了神,不过片刻的功夫罢了,那些原本还称百里夜为帝的人已经跪拜下来,朝着皇上一声声的高喊着吾皇万岁。 皇上闻声只觉得头疼欲裂,这种事情闹得他身心俱疲。百里夜虽罪无可赦,但毕竟是他的亲身骨肉,做出这般决断,他怎么能不心痛? “皇上,您莫要动怒,牵动了体内的毒反倒是不好。”容潋羽见状连安慰着说道,百里溟闻言也连忙上前来扶住他,命人将皇上送回了寝宫。 “虞老将军,父皇身子不好,这里还需要老将军好生照应,本王去去就来。”百里溟回头看向虞将军沉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和容潋羽忙赶往皇上的寝宫去了。 看着皇上喝了药睡下了之后,容潋羽二人这才退回了拽云殿。 碧珠知道他二人许久未见,必定有很多话要说,便很识相的退下了,屋内只剩下了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方才有人的时候容潋羽倒还撑得住,这会儿众人散去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还没等百里溟开口,她便含着眼泪,一头扎进了百里溟的怀中。 天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煎熬,当初她知道百里溟落崖生死未卜的时候,险些跟着他一起去了。后又知道百里溟安然无恙,她这才像是找回了魂魄一般。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百里溟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地安慰道。方才容潋羽一头扎进来的时候,他便觉得心中那一块空缺的地方突然满了。容潋羽日日记挂着他,可这段时间以来,他又何尝不是牵肠挂肚? “你还知道回来!”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看向他佯装生气的怒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只是任由着她撒泼打闹,毕竟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容潋羽这般模样呢。更何况,百里溟知她委屈,自然是要由着她好生发泄出来。 “你若是累了,那我自己打可好?”过了许久之后,百里溟见容潋羽没有动作了,便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吹,随后这才柔声问道。 容潋羽被他的一句话逗笑了,白了他一眼之后便也不再胡闹。她依旧挽着百里溟的胳膊,嘴角含笑的靠在他肩膀上,只有这样实实在在的接触才能让容潋羽安心。 “如今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日后便是坦途,再不会有什么风险危难了。”百里溟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这才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只觉得心头一暖,点了点头。 皇上的身子不大好了,便将这肃清朝堂收拾摊子的事情交给了百里溟。百里溟也是花了数月的功夫这才将百里夜一党人肃清干净,董贵妃和杜若楣也被关入天牢,虽未叛死刑,但也是终身监禁。 至于百里夜,皇上到底还是念着他是自己的亲骨肉,只是将他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这场逼宫篡位一事终于落了幕,大顺朝的一切也都回归正轨。皇上自知身子不好,为防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皇上便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立了百里溟为太子。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容府中,这几日正是热闹时候。宋珹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心有余悸,所以等到朝事一安定下来之后,他便同容翰栋提起了和容琇的婚事,若是不能早早地将容琇娶回去,他怎么都不会安心的。 而容琇也显然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现在看到宋珹能够平安归来,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婚期定在了七月七,正是好日子。 “二姐姐,我有些害怕。”闺房里,喜婆和丫鬟们正伺候着容琇梳洗装扮。京城中的好些小姐都过来为她添妆,容琇拉着坐在身边的容潋羽很是紧张的说道。 “害怕什么,这可是好事啊。”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她接过喜婆手中的胭脂在容琇脸上轻轻扑打着,随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嫂嫂你听她说的,这哪里是害怕,三姐姐这分明是害羞呢!”百里嫣坐在一边玩弄着手中的金步摇,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打趣儿着说道。 容琇闻言顿时红了脸,低垂着眉眼并没有说什么。 “你啊,早晚也有这一日,现在拿琇儿开玩笑,待到你出嫁之日,且看她会不会放过你!”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捏了捏百里嫣的小脸,看向她佯装训斥的说道。 “正是呢!公主你早晚也是我们容家的人,现在得罪了我这个三姐姐,到时候看你怎么哄我!”容琇闻言也连忙接话说道,两人一言一语倒教百里嫣红了脸。 “我!我……我是说不过你们的!”百里嫣闻言气得直跺脚,她红着脸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坐到一边不再说话,屋内顿时一阵欢声笑语。 经了这事之后,容琇也觉得好些了。 “二姐姐,你说四妹妹要是在,该有多好。她虽然做了些错事,但毕竟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啊。”容琇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望着铜镜中笑靥如花的小脸,她突然看到了容黛的身影。 自从三年前容黛悔过之后,她至今都没有见过容黛一面,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听到容琇突然提起容黛,容潋羽手中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顿,不由得想到了上次她被容婳陷害,若不是容黛送来的那本书,她也没有那么容易洗清嫌疑。 “黛儿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容潋羽柔声说道。 “二姐姐怎么知道?”容琇闻言猛地抬头,她一把握住容潋羽的手着急的问道。 “我猜的。”容潋羽不想让她在新婚之日为容黛的事情伤怀,便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想要遮掩过去。 容琇见她不想说,便也不再问了。只是这到底是想起来了,容琇一时之间也压不下去,心中越发的难过了。 “吉时快到了,三小姐快别哭丧着脸了,这大喜之日的不吉利。”喜婆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看向容琇笑着说道。听到喜婆的话,容琇这才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来。 “小姐!”正在这时,轻风突然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众人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今日毕竟是容琇的大喜之日,轻风却这般肆意冲撞,实在是有些不像样。 “这是怎么了?这样着急做什么?”容琇拉着她沉声问道。 “方才……方才四小姐回来了,可是任奴婢怎么留她都没有用。”轻风闻言着急的说道,容琇听罢心猛地紧了一下。 第三百零一章 容琇大婚 “她现在在哪里?”容琇抓着她的手着急的问道。 “四小姐将这个留给奴婢之后便离开了,奴婢也是慌了这才忙回来告知小姐。”轻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容琇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喜婆们见状大惊不已,这吉时没到,新娘子这样贸贸然跑出去是不合规矩的,若是被宾客们看到就更加失礼了! “罢了,让她去吧。”容潋羽伸手拦住那些惊慌失措的喜婆,很是无奈的说了句话。这件事毕竟是容琇心中的遗憾,若是今日她见不到容黛,定会介怀一辈子的。 且说容琇一路追出去,一路上不知道撞上了多少下人和宾客,最后这才在后花园处拦住了容黛的去路。 “妹妹!”容琇扶着一边的假山不住的喘气,容黛闻言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她的身子微微发抖,却不敢转过身来。 “难道还要我这个新娘子穿着嫁衣上门去请你不成?”容琇缓过气来,一步步的走到容黛面前去,看向她哭着说道。 容黛闻言只觉得鼻尖一酸,她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来。 “难道娘没有告诉你,新娘子这样跑出来是不合规矩的吗?”容黛张着嘴大半日,这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时隔三年,姐妹再相见便犹如隔世一般。 “可我若不出来,谁能拦得住你呢?”容琇闻言哭着说道,明明她才是姐姐,这会儿却像是比容黛还要小上几岁似的。 “我现在已经是出家之人了,出现在你身边会被人说道的。”容黛闻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来,她看向容琇很是无奈的说道。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她当初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无所怨恨,只能利用余生在佛祖面前好好赎罪。 “出嫁之日没有嫡亲姐妹送嫁,这才会被人笑话呢!”容琇闻言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容黛听罢冷了许久,良久之后脸上这才展出一抹微笑来。 容琇生怕她再跑了一般,上前拉着她的手,姐妹二人面带笑意的回了闺房。看到容琇带着容黛回来,轻风早就贴心的为容黛准备好了衣服。 容黛伸手慢慢拂过那颜色鲜艳的衣裙,突然落下泪来。轻风伺候着容黛换了衣裳,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沾染俗世的气息了,一时之间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 “有了四小姐送嫁,也算是了了我们小姐心头的一桩心愿。”轻风挑了一支步摇给容黛缀上,柔声说道。 容黛闻言只是浅笑不语,看着两人这般模样,容潋羽也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吉时已到!”正在这时,喜婆喜庆洪亮的声音在外响起,容潋羽和容黛二人各执红盖头的两边,动作温柔的为容琇盖上。大红的盖头上绣着花开并蒂莲,好不应景。 容琇紧紧的握着容黛的手,姐妹二人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宋珹接亲的队伍也到了门口。都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满面红光的样子和平日里那个温润书生倒还真的有些不同。他看到容琇出来之后,脸上兴奋之色越发的明显了,倒恨不得立马将容琇抱上花轿一般。 目送着容琇上了花轿,容潋羽这才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这就舍不得了?”百里溟走过来轻轻的替她抹去眼泪,看向她柔声问道。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欣慰罢了,琇儿总算是等到这一日了。”容潋羽闻言轻摇了摇头,看向他笑着说道。 “如今你这三妹妹的婚事也办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的?”百里溟闻言突低头看向她温柔问道。 容潋羽没有料到百里溟会突然将话题转到他二人身上来,顿时红了小脸,看向他娇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进去了招呼客人了。望着容潋羽含羞带怯落荒而逃的背影,百里溟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今日热闹了一整日,到了晚上容潋羽方才歇下来。 “王爷,小姐已经歇下了。”门外传来碧珠刻意压低的声音,容潋羽闻声微微皱了皱眉。她睡眠向来浅的很,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她。 “无事,我看看就走。”百里溟闻言轻声说道,似乎害怕吵醒容潋羽一般。他说完便往屋里走去,碧珠见状也不再阻拦,安安静静的守在门口。 百里溟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头坐下,却见容潋羽双眸合上,面上一片安心祥和。百里溟见了,只觉得心头无比的温暖,再没有什么比看着容潋羽入睡更能让他安心的了。他和容潋羽分别那么久,险些生离死别,如今再见,当真恍如隔世一般。 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慢慢的抚上容潋羽的脸庞,指尖传来的微暖让他觉得很是安心幸福。如果可以,他愿付出一切代价来换取容潋羽的片刻安睡。 “哪里来的登徒子,再动手我可就要叫人了。”清越温柔的声音从女子的薄唇中溢出,百里溟微愣了半晌,随后这才温暖一笑。 “原是装睡哄我呢。”百里溟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小脸,看向她温柔的说道。容潋羽闻言也慢慢的睁开眼睛来,单手枕在脑后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这大晚上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容潋羽看向他笑着问道,她也许久没有这样安心的感觉了。 “无事,想你罢了。”百里溟闻言柔声说道,言语之间竟是丝毫不加掩饰。容潋羽听罢不由得轻笑出声,红了一张小脸。 百里溟说着竟蹲身伏在床边,握着容潋羽的小手,一脸温柔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小女人。 “今日瞧着宋珹抱得美人归,当真是羡煞我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够挣得第二,让这皇城再热闹几日。”百里溟突然看着她柔声说道,他话中的意思,容潋羽再清楚不过了。 容潋羽的眸色暗上了三分,她沉默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 “无涯尊者给的方子极有效,娘的身子也越发的好了。想必再过不久,娘就可以醒过来了。”容潋羽突然开口说道,好端端的突然提到姚氏,百里溟倒愣了片刻。 “你是想等到夫人醒过来吗?”百里溟想了一会儿之后望向她柔声问道,他知道姚氏一直都是容潋羽心中的痛。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成婚是人生大事,她自然希望姚氏能够亲手为她穿上嫁衣,亲自送她出嫁。否则即便是她嫁给了最爱之人,这依旧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我自然什么都依你。”百里溟闻言嘴角上扬,顺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看向她柔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脸上露出灿然一笑,微风卷携着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带来一阵阵清凉的意味。容潋羽窝在百里溟怀中,安心之余竟莫名生出一股子苍凉哀戚的感觉来。 “往后再也不会有这样平淡的日子了。”容潋羽靠在百里溟怀中,突然开口淡淡说道。她的声音很是清淡,但却像是石头一般敲打在百里溟的心口上。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抱着容潋羽的胳膊不由得紧了紧。 “有我在,往后都是坦途了。”百里溟温柔的劝慰道,知心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容潋羽心中所想。 “那个皇宫,外人瞧着是极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若是不住进去,是不会知道它有多阴森可怕的。有多少人在那金碧辉煌中失了本心,又有多少人在那里葬送了性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哪一个人的手上不是沾满鲜血,哪一个人的脚下不是白骨累累。” 容潋羽闻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从百里溟怀中坐起来,看向他声音平淡的说道。 “你害怕了?”百里溟替她拢好散落在额前的发丝,看向她柔声问道。 “怕是不怕,只是身在其位必承其责。说句僭越的话,待你登基之日,我又该如何自处?”容潋羽轻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妥协。 “你自是我的妻,我的皇后,我的枕边人。”百里溟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向她柔声说道。为何他以前没有发现,看起来冷静自持的容潋羽,竟也是个会胡思乱想的。 “我会是你的妻,你的皇后,却不会是你唯一的枕边人。自古帝王皆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到那时你便不是我一个人的了。”容潋羽闻言说道,破天荒的有些使小性子的意味。 百里溟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有些享受的看着容潋羽现在的模样。她话中淡淡的醋味让百里溟很是受用,因为这正表明了容潋羽对他的在乎。 “明日我便进宫同父皇说明,要他另立储君。等到夫人醒过来,我便和你完婚,然后天涯海角流浪去。”百里溟长臂一伸将她牢牢地箍在怀中,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一愣,她想要抬头却发现被百里溟抱的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储君一事,哪里是可以这般胡闹的。”容潋羽挣扎不得,便老老实实的靠在他的怀中,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的说道。她知道百里溟一向都是极重爱她的,但是现在百里溟身上肩负着的可是整个天下苍生,她不能那么自私。 第三百零二章 平淡一夜 既然百里溟为了她可以放弃万里江山,那她同样可以为了他放弃那些所谓的执念。 “好了,不说这事了。你今日也累坏了,快些休息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也不去。”百里溟不想容潋羽想起未来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情,便将她放下来躺好,看向她柔声说道。 容潋羽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便也不再多想,再加上今日实在是累着了,所以便乖乖的和上眼睡去了。百里溟就这样安静的守在床边。 与此同时,惠风院外清风扶月,蝉鸣蛙声很是生机勃勃。 “好久不见了,你可……还好?”白止今日跟着百里溟过来,好容易这才找到碧珠,原本有好多话堵在心口,可是到了嘴边却也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问候了。 “多谢关心,我很好。”碧珠看到白止之后愣了片刻,随后这才淡淡的说道。她说完之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守着,仿佛身边的白止根本不存在一般。 看到这里,白止不由得叹了口气。当日芸香问起,他不过是随口说了句罢了,谁知道却被碧珠听了去,而且一直记到现在。当时事出紧急,他心念百里溟,来不及和碧珠解释便匆匆离开了。 可现在回来,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当日芸香问我,那并非……” “白止哥哥?”正在白止终于下定决心解释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两人闻言一愣,回过头去便看到芸香一脸欢喜的跑了过来。 碧珠见状微微皱眉,当日的情景又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了。 “白止哥哥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芸香三两步小跑到白止面前,看向他很是欢喜的说道。碧珠瞧着心中很不是滋味,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很羡慕芸香,喜欢便是喜欢,丝毫不加掩饰。 “两位慢聊。”碧珠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随后便推门进去了。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事,她进去的时候也忘了放轻动作,甚至忘了百里溟还在屋里。 刚刚有些睡意的容潋羽被动静吵醒,睁开眼来就看到碧珠一脸愁容。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相视一眼,眸中尽是不解。碧珠向来最是沉稳守礼的,现在却这般失态,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是怎么了?”容潋羽欠了欠身子,看向碧珠柔声问道。 可是碧珠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兀自坐在那里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门外传来的是芸香天真娇俏的声音。容潋羽听罢似若有所思,也不再说什么,闭眸睡下了。 或许有百里溟在身边陪着,容潋羽这一晚睡得很是安稳,再加上百里溟临走之前特意吩咐了不要吵醒容潋羽,所以直到辰时这才悠悠转醒。 “小姐醒了。”容潋羽刚刚睁开眼便看见碧珠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碧珠的脸色很是不好。 “你一夜没睡?”容潋羽沉声问道。 “睡不着罢了,小姐莫要担心,奴婢伺候您起来。”碧珠闻言轻声说道,随后便扶着容潋羽往梳妆桌前坐下,动作细致的为她梳理头发,只是若不是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怕容潋羽还真就相信了她。 “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心事重重,尤其是在白止回来之后。”容潋羽见她不想多说,便坐下来装作无意的提到。容潋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当她提到白止的时候,碧珠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 碧珠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奴婢这几日不过是有些累了,总是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碧珠顿了片刻之后这才继续为容潋羽梳理发髻,她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 “横竖你与我也不亲近了,心中有事也不告诉我。”容潋羽闻言也跟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孩子一般赌气将碧珠插好的步摇抽下来,随后随意换了一支玉簪上去。 碧珠闻言愣了片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姐起来了!正好奴婢刚打好了水,这夏日的井水真是清凉的很,用来醒神再好不过了。”碧珠正发愣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像是百灵鸟一般婉转动听。容潋羽二人闻声回过头去,正看到芸香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碧珠比芸香要大上几岁,再加上她素来行事沉稳妥帖,所以身上总有一股子老成的意味,和芸香这种正值十四五岁的天真少女可就没法相比了。 “你这丫头总是风风火火,好像什么时候都这么开心似的。”容潋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芸香很是无奈的说道。 容潋羽接过芸香拧好的手帕,低头却瞥见芸香白雪一般的手腕上带着一只成色很好的玉镯。虽然没有什么精致的雕镂刻工,但是整个玉镯简单大气,一看便是好的。 “这玉镯倒是精致的很。”容潋羽瞧着随意提了一句,芸香却霎时间红了小脸。 “这是昨晚白止哥哥送给我的。”芸香像是宝贝似的将那只玉镯握在手中,然后红着脸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她的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和对白止的爱慕,容潋羽闻言也愣了片刻,下意识地看了碧珠一眼。 她没有料到这只玉镯竟是白止送的,否则她怎么都不会问出这句话来的。 “小姐,奴婢去看看夫人。”碧珠将目光从芸香的玉镯上移开,垂眸看向容潋羽轻声的说了一句,随后还不等容潋羽反应便往外走去了。 望着碧珠远去的背影,容潋羽眉头微微一皱,只觉得头疼的很。 “你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碧珠出门还没走多远,迎面便撞上了彩贝。彩贝见她眼眶通红,不由得很是担心的问道。她和碧珠一同长大,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比亲姐妹还要亲。 “我没事,昨晚守着小姐一夜没睡,这会儿觉得有些累了。”碧珠闻言抹了抹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抬头看向彩贝轻声说道。她知道彩贝行事向来莽撞,又心心念念顾着她,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定又会节外生枝的。 彩贝见她话中似有难言之隐,很是疑惑的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再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碧珠姐姐!”碧珠转身正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芸香欢喜的声音。碧珠闻言一愣,停下脚步之后却没有转过身来。 “碧珠姐姐,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芸香却似乎没有没有感觉到碧珠的情绪一般,蹦跳着到她面前去。碧珠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一如既往的露出笑意。 “有什么事?”碧珠轻声问道,她虽然心中不好受,但还没有到那种不可理喻的地步。她知道这件事怪不到芸香的头上来,若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将怒气发泄到芸香的身上来,那她当真是枉为人了。 “碧珠姐姐,我知道你和白止哥哥最是熟悉。他昨日送了我这个玉镯,你说我该送什么回礼给他才好呢?”芸香闻言匆匆地拉着碧珠走到一边去,伏身在她耳边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碧珠闻言一愣。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只要是你送的,想必他都会喜欢的。”碧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她轻声说道。想到白止,她方才刚刚逼回去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彩贝见情况不对劲儿,上前一把将芸香拉开了。 “你这么喜欢他,自己去问就是了。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碧珠和他最是熟悉,这话若是传到了外面去,那她的名声清誉可还要了?”彩贝看向芸香怒声说道。 她,碧珠和白止三人自小都是百里溟身边长大的,也算是有青梅竹马之谊。虽说她有些迟钝,却也不傻,碧珠那丫头对白止的心事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可现在偏偏又冒出有一个芸香来,一口一个白止哥哥,她听着都忍不下去,更何况是碧珠呢。 芸香显然也被彩贝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你凶她做什么,别再吓着她。”碧珠一把拉住彩贝,看向她很是无奈的说道。她知道彩贝这是为她好,但这件事却也怪不到芸香身上啊。 “就你会做好人!有能耐做好人,那也要有能耐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彩贝闻言气得直发抖,她指着碧珠很是气恼地说道,随后满怀怒气的离开了。 望着彩贝匆匆离开的背影,碧珠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莫要怪她,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碧珠回头看向芸香轻声安慰道。 芸香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个丫头正说着话,一回身就看到百里溟匆匆而来。两人见状一愣,随后连忙引他进去。 容潋羽刚刚梳洗好,从铜镜里面就看到百里溟大步走来。容潋羽见他面带急色,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宫中急令,宣你我二人入宫。”还没等容潋羽问是怎么回事,便听见百里溟沉声说道。容潋羽一愣,随后丝毫不敢耽搁的同他往外走去。 第三百零三章 皇上驾崩 两人到皇宫的时候直接被王成引到了皇上的寝宫去,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溟儿!”内殿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声,百里溟闻声忙拉着容潋羽走了进去,却看见皇上很是虚弱的躺在床上,他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皇!”百里溟着急的喊道,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不到,皇上竟然已经虚弱成了这个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一样。 “溟儿,朕的大限之日到了。”皇上紧紧的握着百里溟的手,他一句话刚刚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明黄的被褥上赫然一滩晃眼的血迹。 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见状一愣。 “让我来!”容潋羽沉声说道,随后便往前去给皇上把脉。她的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良久之后这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朝着百里溟轻轻的摇了摇头。 “是我大意了。皇上身上的毒早就有了,那日我在西宫发现的毒根本就不致命。现在毒入骨髓,心血耗尽,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容潋羽沉声说道,她说着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百里溟闻言气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无事,朕早就该死了。这条命都是向上天借来的,如今奸人的阴谋已经被揭穿了,朕也能心安理得的走了。”皇上轻轻的握了握百里溟的手,看向他很是虚弱的说道。 “如今,将这天下交到你的手中,朕也放心了。”皇上颤抖着声音说道,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早就累了乏了。如今,总算是解脱了。 “我与你母后,阴阳相隔数十年。现在,我终于可以下去陪她了。”想到了早逝的皇后,皇上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来。 虚无之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天真娇俏的姑娘,光着脚挽着衣裙一步步的蹦跳到他面前来,雪白的脚腕上绑着一串银铃铛,随着她的步伐潋滟出了一地清脆动听的声音来。他看到那姑娘朝他伸出手来,嫣红的唇瓣高高扬起,正是他记忆中温柔如水的姑娘。 他的手猝不及防的滑落,嘴角含着笑意闭上了双眸。百里溟听得真切,在皇上临终前,他的嘴里还在轻轻的说着什么。 “玥儿……” 玥,是先皇后的闺名。 “父皇!”百里溟只觉得心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他埋头在皇上的臂弯中,低低的嘶吼出声,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一般。 容潋羽见状也不由得落下泪来,她上前一步在他百里溟身边跪下来,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拍打安慰着。 “皇上!皇上驾崩了!” 浑厚的丧钟响起,太监带着哀丧之音跑过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皇上驾崩,举国默哀。一月之后,登基大典举行,百里溟顺应皇上遗诏,登基为帝。 百里溟即位之后,那些老臣们便开始想法设法地劝谏百里溟纳妃立后,百里溟日日都觉得头疼的很,他甚至有些希望现在哪里能有什么战事,这样也可以暂时的转移一下那些老臣们的注意力。 御书房中,百里溟对着堆满书案的奏折沉沉的叹了口气,十封奏折里面有九封都是劝说百里溟立后纳妃的。现在百里溟的皇位已经坐稳,那些家中有千金的,自然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女儿送到宫里来分一杯羹的。 “我瞧着右相家的这位千金就很好,容貌清丽,出身也是极好的。”容潋羽坐在百里溟身边,随便的翻了一封奏折,随后看向百里溟饶有兴趣地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白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还有这个吏部尚书家的,虽说骄纵了些,但我瞧着也长得很好。”容潋羽见百里溟不搭理她,便又接着说道。 她说完,又换来某人的一个白眼。 “还有这个……” 容潋羽刚到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百里溟飞身扑了过来,直直的将她扑到在龙椅上。容潋羽愣了片刻,话也被生生咽了下去。望着百里溟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容潋羽脸上扯出一抹讨好地微笑来。 “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可莫要当真啊。”容潋羽伸出一双小手揪着百里溟的衣服,看向他讨好似的说道。 百里溟见她这般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笑。望着容潋羽盈盈小脸,他伏身在她白玉一般的小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若是再敢胡说,我现在就吃了你。”百里溟伏身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喷涌出来的热气让容潋羽身子微微发抖,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的小脸蹭的一下红了。 “快……快些起来,还有好些政事没有处理呢!这才刚刚即位,难道就想要被扣上一个昏君的名声不成?”容潋羽用力将他推开,红着脸看向他佯装训斥的说道。 “说的极是,我确实还有一件大事没做。”百里溟闻言很是乖巧的起来,随后他长臂一伸,将正准备逃跑的容潋羽抱到他怀中坐下,随后将王成唤了进来。 “不知道皇上唤奴才有何要事?”王成进来,看向百里溟恭声说道。他是先皇的心腹,留在百里溟身边伺候也是先皇临终前的叮嘱。这个皇位有多少人盯着,百里溟身边若是没有靠不住的人,他也不能放心的走。 “帮朕拟旨。”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 “不知道皇上旨意如何?”王成闻言愣了半晌,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恭声问道。 “既然那群大臣们这样做着急,那阵就遂了他们的心愿。朕要立后!”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他说完之后还不忘看了看坐在自己怀中的容潋羽。 容潋羽闻言很是无奈的笑了笑,却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额懵懂少女,她深知百里溟现在经历着的是什么样的压力,若是她连这点理解都不能给他的话,那她又有什么资格陪在百里溟身边呢。 “是,老奴这就去办。”王成立马明白过来百里溟的意思,而对于容潋羽他也是佩服的,有容潋羽这样的皇后陪在百里溟的身边,想必先皇在世也会安息了。 “我一直都记着你说的话,你且放心,等到夫人醒来了,我定会给你一场盛世婚礼。”王成走后,百里溟这才将容潋羽有些发凉的手握住,看向她柔声说道。 容潋羽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他都没有一刻忘记过。 “好。”容潋羽只觉得心头一暖,轻轻的点了点头,双眸噙着泪意看着他说道。 次日一早,百里溟刚上朝便宣布了要立容潋羽为后的圣旨。大殿之上,一片寂然。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一个声音划破寂静,百里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 百里溟抬头望去,却看见吏部尚书李庆贤跪地说道。 “李大人倒是说说,此事有何不可。”百里溟屈指轻轻的敲打了一下桌面,随后抬头看向李庆贤沉声问道。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怒气来,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回皇上,众所周知宸王作乱期间,容二小姐被宸王扣在宫中,数月时间谁能保证二小姐的清白声誉。若是皇上执意要立二小姐为后,只怕会惹来天下人的耻笑。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李庆贤闻言抬头看向百里溟扬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弯曲的手指突然变成巴掌狠狠的落在桌子上。 “李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百里溟抬头看向李庆贤冷声质问道。 “皇上!李大人所言极是,二小姐虽与皇上早有婚约,但她毕竟在宸王身边待了数月之久。宸王当初还为了二小姐废了嫡妻杜若楣,如果皇上现在要立二小姐为后,定然会让皇室蒙羞的!”又一个大官跪倒了。 “皇上请三思!此事,万万不可!” “请皇上三思啊!” 霎时间文武百官竟都跪了下来,站着的不过寥寥数人罢了。百里溟气得浑身直发抖,他双拳紧握,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可皇上早就与二小姐有了婚约,如果现在背信弃义,那才会让天下人耻笑!”宋珹见情况不对劲,他愤慨的看向众人扬声说道。 “宋将军!我知道容二小姐的妹妹是你的夫人,但你也不能这样为了一己私欲不将皇室的尊严放在眼里,这般不洁不净的女子如何能担当的起母仪天下的大任!”李庆贤看向宋珹怒声说道。 “李大人慎言,容潋羽毕竟是朕的未过门的妻子,是大顺朝未来的皇后!”百里溟闻言心中怒气愈发的盛了,他看向李庆贤冷声说完之后便转身下了朝。 “退朝!”王成见状高声说道,众人依旧议论纷纷。 百里溟怒气冲冲的回到御书房,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他很讨厌这样无助的感觉。容潋羽是他愿意用性命去珍爱的女子,现在却承受着这样的污言秽语,这是他容忍不了的。 百里溟前脚刚进去,宋珹便跟了进来。 第三百零四章 反对立后 “皇上,你必须先要冷静下来,这样下去只会对二小姐越来越不利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想着该如何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压下来,若是传到二小姐耳朵里,她一定会难过的。”宋珹看向怒气腾腾的百里溟劝说着说道。 “这件事还轮不到别人来置喙,宣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谁能拦得住我。”百里溟闻言深吸了一口起气,随后这才看向宋珹冷声说道。 “臣知道你对二小姐的心意,可是现在你已经不是御王了。你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你的身上肩负着天下人,这些你不得不考虑。”宋珹闻言沉声说道,他之所以跟过来就是不希望看见百里溟意气用事,这样一来,事情会越发不可收拾的。 “你说的对,这件事不能让潋儿知道。”百里溟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容潋羽是他心中最干净纯粹的女子,他绝不允许这样的闲言碎语沾染到容潋羽身上。 门外,容潋羽的脚步微微顿住,脸上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容来。 “我们走吧。”容潋羽轻声说道,声音轻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碧珠闻言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连忙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快步跟上容潋羽。 百里溟开门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门口的托盘,一阵悠然的香味传入他的鼻尖。他低下头来,心突然沉了一下。 “方才谁来过了?”百里溟看向门口的王成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淡淡的心慌的意味。 “皇上,方才……方才二小姐来过,但她不许老奴通报。”王成闻言很是为难的说道。百里溟听罢心突然狠狠的沉了一下,他几乎片刻都不敢耽误,直奔着容潋羽的拽云殿去了。 拽云殿中,容潋羽正坐在窗边发呆。其实这件事情她早就考虑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来的那么快,快的她甚至还没有想好应对之策。 “你们小姐呢?”百里溟一进院门就抓住碧珠沉声问道。碧珠闻言眉头一皱,中重工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朝着屋里使了个颜色,百里溟见状连忙跑了进去。 “潋儿?”看到容潋羽坐在窗边愣神,百里溟不由得有些心疼。 容潋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眼中的眼泪,随后这才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如往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么急匆匆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容潋羽平静的走到百里溟面前,动作自然的为百里溟整理起衣裳来,看向他柔声问道。 “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你不要多想,横竖都有我呢。”百里溟伸手将她纳入怀中,伏身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他知道容潋羽一定听到了那些话,只是不想要让他担心罢了。 他的姑娘,向来最是善解人意为人着想的。 “我都知道,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容潋羽闻言从百里溟怀中挣扎出来,看向她他轻声说道。 “好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这些又怎么会困扰伤害到我呢。你若是这样想,岂不是太小看我了。”容潋羽伸手轻轻的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看向他安慰着说道。 “是,是我的错,是我太小看你了。”百里溟见她这样这才放下心来,捏了捏她的鼻子温柔的说道,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容潋羽会受到这些言论的影响而离开他。 靠在百里溟怀中,容潋羽不动声色的吐出一口气来,她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早,百里溟依旧不顾众人反对,宣布了要立容潋羽为后的事情。可谁知钦天监和礼部根本就不接这件事情,百里溟在朝堂上大怒。 “小姐,大事不好了!”容潋羽正在屋中看书,还没有缓过神来便看到碧珠急匆匆的跑进来,嘴里慌张的嚷嚷着。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碧珠一向沉稳,还从未这般失礼过。 “出什么事了?”容潋羽拦住她,着急的问道。 “小姐出大事了,奴婢听说今日皇上在朝堂上与文武百官起了争执,百官们执意劝说皇上收回立后的成命,听说……听说……”碧珠说到一半便住了嘴,犹豫挣扎着却说不出下文来。 “听说什么?”容潋羽见她这般支支吾吾的模样也越发的着急了。 “听说文武百官现都在宫门口跪着,皇上一日不收回立后的旨意,他们便一日不起,一日不上朝!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京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了。”碧珠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着急的无可奈何,这才连忙跑回来的告知容潋羽。 容潋羽闻言有些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程度。风言风语,早晚会将百里溟害死的。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事情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碧珠上前拉着容潋羽的手着急的说道。她虽是一个丫鬟,却也知道现在的事态有多糟糕。 “让我想想。”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她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子疼的厉害。 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容潋羽祸国殃民,百里溟昏庸无道的言论便在京城里传遍了。百里溟初登大宝,这样的言论于他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是夜,容潋羽熬了碗参汤送去了御书房。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百里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王成见容潋羽来了,连忙推门让她进去,他知道现在只怕只有容潋羽能让百里溟冷静下来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百里溟听到动静,正准备发火,一抬头瞧见竟是容潋羽,不由得有些愣住了。他说着连忙将面前的奏折全部都收了起来,生怕容潋羽会看到。 “我睡不着,想来看看你。”容潋羽闻言柔声说道,很是乖巧的忽略了那些被百里溟收起来的奏折。她端着参汤走过去,很是贴心的为他盛了一碗。 “快尝尝,这可是我亲自熬的。”容潋羽递到他面前去,看向他温柔的说道。似乎今天的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在这一刻,他是百里溟,她是容潋羽,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百里溟闻言笑着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你将我的嘴养的刁了,以后可日日都要给我送来。”百里溟喝完之后拉着容潋羽在身边坐下,看向她轻笑着说道。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会儿的空闲,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和容潋羽谈论那些让人头疼的问题。 “是,只要你想喝,我什么时候都给你送。”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说罢又给他盛了一碗。 “今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看来那些大臣们对我成见很深,不知道阿灼打算怎么处理?”容潋羽看着他将参汤喝完,随后看向他漫不经心的问道。她似乎只是在谈论一件及其平淡的事情一般,丝毫没有着急紧张之意。 “你是我的妻,谁也阻拦不了。他们愿意跪着,便跪着就是。若是这么轻易的酒杯他们拿捏住了,我这个皇上当的和傀儡又有什么区别。”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妥协的意味。 “听你这意思,是打算和他们死磕到底了?”容潋羽闻言起身轻轻的替他捶肩,而后一边柔声问道。 “没错,什么都可以忍让,唯独你的事情,我绝不会退让半步。”百里溟拉着她的手沉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的意味。 “可这样会让你的名声尽毁,于你而言太不利了。现在坊间已经有人在指责你昏庸无道,任由我祸国殃民了。”容潋羽闻言沉沉的吐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他很是无奈的说道。 “便是将这皇位让出去又有什么关系,若是没有你陪在身侧,我要这天下又有何用?”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容潋羽的心却狠狠的沉了一下。 百里溟待她的真心,她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的。可是若是因为她让百里溟将这天下百姓置于不顾的境地,那她的罪过可真的就大了。 “不要想了,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容潋羽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柔声说道。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意味,百里溟听着只觉得眼皮子渐渐的重了起来。不过片刻,他便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望着熟睡的百里溟,容潋羽只觉得鼻尖一酸,强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在百里溟身边坐下来,抬手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百里溟的鼻眼,一遍一遍,似乎要将他的样子牢牢地刻在脑海中。 “你是我的依靠,却也是全天下人的依靠啊。”容潋羽靠在他的肩膀上,很是无力的说道。她闭着双眼,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早就说过,这样平静的日子往后不会再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烛台上的蜡烛快要燃尽,容潋羽这才睁开眼睛,她万般留恋的看了百里溟一眼,弯腰在他冰凉的薄唇上印下一吻,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三百零五章 临别前夕 容潋羽回到拽云殿的时候,碧珠还没有睡下,靠在廊下等她。容潋羽走到她身边坐下来,碧珠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她一眼。 “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碧珠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碧珠,你若真的心仪白止,可千万不要随意放弃。”容潋羽闻言靠在她的肩膀上,挽着她的胳膊,风马牛不相及的说道。 碧珠闻言身子一僵,她没有想到容潋羽怎么会突然同她说起这些。 “小姐你胡说些什么呢?这若是传了出去,奴婢以后还怎么做人啊!”碧珠羞红着小脸娇嗔着说道,这样被人赤裸裸的点破心事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呢。 “这风言风语啊,永远都比刀子厉害。杀人不见血,是最可怕的武器了。”容潋羽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流言可以杀死人的时代,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很无力。 就像现在这样。 “小姐,你可是又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碧珠终于听出了容潋羽的不对劲,她转过头来看向容潋羽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事,别瞎操心了,快去睡吧。”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笑着说道,随后打发着她回房睡觉去了。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碧珠闻言仍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快些回去睡觉吧,我也有些乏了。”容潋羽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看向她笑着说道。碧珠见状这才放下心来,扶着容潋羽回房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下了。 屋内,容潋羽坐在书案前,手中执着的笔久久没有落下,墨汁一滴接一滴的落在纸上的同一个位置,雪白的纸都被洇破了。 写好这一封信,仿佛耗费了容潋羽一生的时间。她将信封好,随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次日一早,碧珠因为心中记挂着容潋羽,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她早上的起来的时候,看到容潋羽的房门依旧紧闭着,屋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便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候着。她只当是容潋羽为了这两日百官罢朝的事情心烦意乱没有睡好,所以也不去打扰她。 碧珠在外面侯了一个多时辰,可容潋羽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了。生怕容潋羽是出了什么事,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推门而入。 “小姐?”碧珠推门而入,轻声唤道,可是回应她的就只有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小姐!”没有得到回应,碧珠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碧珠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她连忙跑进去,却看见床铺收拾的好好的,屋内却空无一人。 碧珠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颤抖着双手拿起那封信,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安的念头来。 “碧珠!碧珠!”正当碧珠心慌意乱的时候,门外传来彩贝着急的声音。碧珠闻言双手一抖,心头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进宫来了?”碧珠连忙走出去看向她着急的问道,当初容潋羽入宫之后便将彩贝留在容府保护照料姚氏,可现在彩贝却出现在这里! “出大事了,夫人不见了。”彩贝拉着碧珠的手着急的说道,昨晚她不过是小睡了一会儿,谁知道一睁眼便是大天亮。更令人震惊的是,姚氏还不见了。 “什……什么?”碧珠闻言呆愣在原地,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良久之后她这才缓过神来,她扶着彩贝,几乎有些站不稳了。 “快去找皇上。”碧珠着急的说道,随后拉着彩贝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往百里溟的寝宫去了。两人到了寝宫才知道百里溟昨晚根本没有回来,而是宿在了御书房,两人闻言又着急的往御书房赶去。 “王公公,皇上在何处?”碧珠一到御书房门口就抓着王成着急的问道,她现在慌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那事情就不妙了。 “文武百官不肯上朝,皇上一直都在御书房里没有出来,两位姑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王成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在这皇宫里待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帝王和百官相争斗,这还真是千古奇闻。 “皇上!皇上!奴婢有要事禀告,皇上!”碧珠闻言朝着屋里扬声喊道,王成见状连忙阻拦。 “碧珠姑娘,这万万使不得啊!你快些住嘴,不要再胡闹了!”王成见状连忙出声制止,殿前失仪,这可是大罪啊! “王公公,您让奴婢进去吧,真的出大事了。”碧珠闻言着急的说道,与此同时,她心下也疑惑起来。为什么她们的动静那么大,屋里的百里溟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那你先进去吧。”王成闻言犹豫了半晌之后这才把门推开,让她们进去了。碧珠进去的时候只看见百里溟伏身在书案上,似乎还在熟睡的模样。碧珠见状一愣,和彩贝相识了一眼。 “皇上!皇上您醒醒啊!”此时碧珠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了,她连忙上前去着急的喊道。听到动静的百里溟轻轻的皱起眉头,随后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良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看到碧珠和彩贝,百里溟眉头紧皱的问道。 “皇上,小姐不见了!这是奴婢在小姐房中发现的!”碧珠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双眸含着眼泪看向百里溟哭着说道。 百里溟闻言一愣,整个人彻底僵住了。他手忙脚乱的拆开信封,那里面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容潋羽用血写出来的一般。 “阿灼,你是一国之君,万民之首,肩负天下苍生,不该为了我放弃一切。若今生有缘,我们会再相见。若是无缘,便让我们期待来生吧。” 字字泣血,句句含泪。 百里溟的脑袋里走马观花般的闪过昨晚发生的事情,容潋羽的冷静和淡定,她的温柔和贴心,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一样一样的都在百里溟的脑海里闪过。 “怎么会这样?”百里溟低声呢喃道,他无力的跌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他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没有看透她温柔背后的决绝,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封锁城门!去找!去找!谁再敢阻拦朕,全部格杀勿论!”百里溟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的说道,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霎时间,整个皇宫乱做了一团。 百里溟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容潋羽带走了还在昏迷之中的姚氏,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容衍都不知道。 百里溟知道,容潋羽这是铁了心了。 御书房外,文武百官又跪了满地。容潋羽失踪了五日,百里溟就整整五日闭门不出。再这样下去,整个大顺朝会陷入混乱中的。 “皇上!臣等求见皇上!皇上身居高位,请为天下百姓着想啊!” 门外传来百官们的呼声,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为天下苍生考虑。屋内的百里溟闻声突然大笑不止,他将手中的酒坛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们既然这么厉害,连朕的婚事都可以左右。那朕想你们一定有办法好好照顾天下百姓,即便没有朕这个傀儡皇帝!”百里溟朝着门外怒声吼道,与此同时伴随着另一个酒坛的重重落地。 门外百官闻言各个吓得不肯出声,他们险些忘了自己面对的是谁。现在的百里溟是皇上,可以前的百里溟却是个冷面阎王啊! “宋珹将军,你和皇上素来相交甚好,你还是进去劝劝皇上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百官们见劝说无果,便将主意打到了宋珹身上去。 宋珹闻言眉头紧皱起来,他又何尝不想去劝说百里溟。可是他深知百里溟的脾气,容潋羽不告而别,几乎带走了他的半条命。 犹豫了很久之后,宋珹还是推门进去了。 “滚出去!”宋珹前脚刚踏进御书房,便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宋珹闻声眉头紧皱,最终这才循着声音找到了蜷缩在墙角的百里溟。 他已经烂醉如泥了,坚毅硬朗的脸上满是青色的胡茬,头发也凌乱不堪。宋珹望着这满地的酒坛子,他甚至不敢想象这几日百里溟是怎么过来的。 “皇上,二小姐离开,为的就是保护你,不让你为难。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宋珹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看向他沉声劝慰道。 “喝!不喝就滚!”百里溟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递过去一个酒坛子,头也没抬得冷声说道。宋珹见状愣了半晌,随后这才叹着气接过百里溟手中的酒坛,仰头一饮而尽了。 “我找不到她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溟这才突然出声说道,宋珹听着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想要安慰百里溟,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外面的阳光地上的人影拉的很长,百里溟红着眼慢慢的往后挪,他似乎在躲避阳光,他把自己藏在黑暗里,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灵魂。 第三百零六章 不辞而别 与此同时,京城外一个不远处的村落里。一女子素衣粗服,荆钗束发,掩了半世风姿。 一方草屋里,躺着一个同样粗布麻衣的妇人。 “娘,你说我就这样离开了,他承受的了吗?”容潋羽坐在床边,握着姚氏的手,看着昏迷的她柔声问道。 离开百里溟,是她咬着牙忍着痛做出的决定。她不能看着那些文武百官拿着她的清白作由头毁了百里溟,他是一国之君,她不能这么自私地占有他。离开,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了。 “娘,你快些醒过来吧。我真的好累啊。”容潋羽慢慢的伏下身子,趴在姚氏身上抽泣着说道,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下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转眼又是多日,百里溟终于接受了容潋羽离开的事实。他也放弃了寻找,他很清楚,若是容潋羽执意离开,他是不可能找到的。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守在这里,等到容潋羽回来的那一日。 有了这次的教训,那些大臣们再也不敢提起立后纳妃的事情了。 容潋羽也很快融入到了那个小村子里,跟着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却也不枯燥。她现在只想守着姚氏,等着姚氏醒来。 这日容潋羽正从山上采药回来,到了这里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力更生了,她背着背篓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村子里的村民们都慌乱的收拾东西往屋里跑去。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皱眉,上前拦住她隔壁的陈奶奶。 “陈奶奶,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家这是怎么了?”容潋羽拉住陈奶奶沉声问道。 “溟羽丫头,你不知道啊,我们这个破落的小村子,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遇到强盗来抢劫。这么多年了,无一年幸免。”陈奶奶闻言着急的说道,脸上满是对那些强盗的愤恨之意。 溟羽,是容潋羽在外的化名。 “怎么会这样呢?村子里的人呢?难道就没有人报官反抗吗?”容潋羽闻言沉声问道,既然每年都是如此,为何不提前做防范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坐以待毙呢? “溟羽丫头,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村子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根本不会有官府来管理的。而且我们村子里的年轻有力气的全都出去了,现在这个村子里只剩下我们这些年老体弱的,哪里有本事反抗呢?”陈奶奶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溟羽,你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那些强盗都是丧尽天良的,若是瞧见了你这样漂亮的姑娘……” 陈奶奶的话只说了一半便顿住了,但是她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容潋羽听罢不由得沉了口气,随后将陈奶奶拉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陈奶奶,那些强盗是怎么来的?走路还是骑马?他们每次来的时候你们都躲在什么地方?他们大概什么时辰来?有多少人?”屋内,容潋羽拉着陈奶奶沉声问道。 陈奶奶闻言一愣,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开口。 “那些强盗大概有十二三个,每次都是骑马来的。因为我们反抗不得,只能想办法自保,所以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密室,强盗来了便将家里的粮食什么的都藏在密室里,只留一些在外面。他们搜不到东西,也就不会多逗留了。” 陈奶奶叹息着说道:“可是我们都只是些年老体弱的人,一年总共也就只有这么些收成,每年还要给他们抢去一些,这日子没有一日是好过的啊。” 陈奶奶说着便捂着脸哭了出来,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轻轻的安慰者她。 “今日我便要他们有来无回。”容潋羽沉声说道,陈奶奶闻言一愣,她猛地抬起头来一脸震惊的看向容潋羽,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般。 “丫头啊,那些强盗各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呢!”陈奶奶抓着容潋羽的手着急的说道。 “当年我也有个孙女,就如你这般大,最后还是死在了那群奸人手上。那群人,丧尽天良毫无人性可言!”想到自己那个惨死的孙女,陈奶奶连说话的语气也带上怨恨的意味。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这样的事情,总该结束了。恶人自有天收,如今便是他们的报应了!”容潋羽沉声说道,既然她下定决心要管这件事情,就一定要帮这群可怜的老人们脱离魔掌。 “丫头,你想要怎么做?”陈奶奶犹自不敢相信地问道,她不敢想象像容潋羽这样柔弱的姑娘,如何能应对那样暴虐不堪的强盗。 “将村中的人都召集起来,家中有孩子和姑娘的全都藏到密室里去,其余的人全都到村里的那棵大树下等我!”容潋羽闻声说道,一双水眸里漾着淡淡的杀意,但依旧美的不可思议。 是夜,整个村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每家每户都紧闭房门。酉时左右,村口传来一阵马蹄奔跑的声音,就连土地都在跟着颤抖。 与此同时,容潋羽带着全村的人都守在那棵大树后面,枕戈待旦的等着那些强盗现原形。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容潋羽算准时间,扬声大喊道:“起!” 随着容潋羽的一声令下,原本黑暗沉寂的村子里突然升起一抹火光来,顿时将周围都照亮了。那些强盗似乎也没有料到会突然有火光亮起,惊慌之余连忙拉住缰绳勒住马。可是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红光已经迅速的燃烧成了一个圈儿,将他们死死的困在其中。 那些马见了火,纷纷慌乱起来,强盗们也被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放!”容潋羽沉声说道,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刀狠狠的砍断身边的身子。随着绳子的断裂,一根根被削尖的竹子朝着那些强盗纷纷而去。如风一般,根本躲闪不得,很多强盗都身受重伤。 就在那些强盗缓过神来准备反抗的时候,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们牢牢地罩住提到了半空中。那张网上早就被容潋羽装上了倒刺,锋利的倒刺勾破他们的皮肤,毒液也通过他们的皮肤进入到身体里。 在他们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之后,容潋羽这才带着村民们走出来,众人手中的火把将周围照的很亮,容潋羽命人将他们放下来。 “什么人!竟敢对我们动手,老子这就废了你!”为首的男子脸上一道赫然的刀疤,很是吓人。他仰着头大声的嚷嚷着,他在这个村子里横行霸道那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栽过呢。 “死到临头还不肯悔改。”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随后淡淡的说道。 刀疤男听到这样动听清脆的声音,立马抬起头来,在看到容潋羽的容貌之后顿时惊住了。片刻之后,他眼中的愤怒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贪婪的欲望。 “好一个美艳的姑娘,这样吧,你跟老子回去做压寨夫人,老子便放了这个村子里的人。否则的话,老子定要这里的人陪葬!”刀疤男一脸色相的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强盗,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呢。 “死鸭子嘴硬。”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清醒些没有?我们能谈谈了吗?”良久之后,等到那些强盗们骂够了,容潋羽这才开口淡淡的问道。而那些强盗挣扎了许久之后,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不管怎么挣扎,他们都逃脱不得,而且他们还感觉到身上越发没有力气了。 “你这个贱女人,究竟对我们兄弟做了什么?”刀疤男挣扎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怒声问道,而此时他的身上非但没有力气,而且还隐隐作痛起来了。 “将你们这些年抢的东西全都还回来,你们欠这个村子里的太多了,你们就用剩下的日子好好补偿吧。”容潋羽闻言看向为首的刀疤男沉声说道。 “你是什么人!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刀疤男似乎怒了,他朝着容潋羽怒声嘶吼道。他做强盗土匪这么多年,今日竟然败在一个女人手上,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就凭……我手里有你想要的解药。”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轻轻的晃动着。刀疤男闻言一愣,脑海中涌出一抹不安的感觉来。 “你对我们下毒了?”刀疤男很是震惊的问道,他们从一进村子来就受到了袭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容潋羽告知自己被下了毒!他活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样惨败过。 “没错,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解得了。你们可以不接受我的要求,那就在这里等死吧。明天早上是最后的期限,没有解药,你们会被活活疼死。若是不信,大可以尝试一下。”容潋羽看向他们沉声说道,随后转身就走。 陈奶奶闻言一愣,她很是害怕的看了那些强盗一眼,随后这才连忙跟上了容潋羽的步子,那些村民们也都跟了上去。 第三百零七章 智斗强盗 “溟羽,这样把那些强盗放在那里真的没有关系吗?”屋里,陈奶奶很是着急的看向容潋羽问道。虽然看到容潋羽将那些强盗制服了,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放心吧,明日一走他们自然会屈服的。你们现在只需要好好的回去睡上一觉就好了。”容潋羽闻言看向他们轻声说道,那些人闻言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半信半疑的退了下去。 反正容潋羽已经出乎他们意料的抓住了那些土匪强盗是,既然这样,他们也愿意选择再相信容潋羽一次。 房间里,容潋羽打水为姚氏擦拭了一番,脸上始终噙着温暖笑意。 “娘,今日的事情可吓到你了?”容潋羽看向昏迷不醒的姚氏柔声说道。 与此同时,村子里还回荡着那群土匪声嘶力竭痛苦的叫喊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凄厉,但是容潋羽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温柔细心的为姚氏盖好被子,轻轻的为她打扇。 次日一早,容潋羽睡到自然醒这才醒来,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陈奶奶带着村民们都在门口站着。容潋羽伸了个懒腰,面带温柔的看向众人笑着道好。 “溟羽啊,那些强盗还在我们村子里呢,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陈奶奶见容潋羽起来,连忙上前去抓着她的手着急的问道。 “走吧,我陪奶奶你去看看那些强盗们,看看那些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虽然便挽着陈奶奶的胳膊往强盗那里走去了。 看着那些瘫倒在地上,犹如一潭死水般的强盗们,容潋羽的嘴角微微勾起。她容潋羽的毒药也不是那么好受的,相比这些日昨儿夜里就受不了,硬撑到现在罢了。 “早上好啊,不知道昨天夜里,各位过得怎么样?”容潋羽迈着莲步款款的走到那些人面前去,看向他们沉声问道。 那些人听到容潋羽的声音,就像是一群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抬起头来。这一整夜的疼痛折磨他们的昏死又清醒,清醒又昏死。如此往复,早就不像昨晚那般了。 “女侠!女侠饶命啊!”刀疤男好不容易看到容潋羽,再也不敢嚣张,生怕会惹怒了容潋羽。他看向容潋羽哀求着说道,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这样白白送了性命啊! 容潋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粲然的笑意竟比这阳光还要明媚耀眼三分。 “看来你是想通了。”容潋羽顺势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看向刀疤男轻笑着问道。在乡下这种地方,她也不用顾忌什么规矩了。 “想通了想通了!女侠饶命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救救我吧。东西……那些东西都在山上,我随后就命我的兄弟们送下来。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村子的。我会…春日我帮他们播种,秋日,我帮他们收割!求求女侠饶命啊!” 刀疤男似乎受不了那疼痛的折磨,他在那张大网中挣扎着跪起来,一边给容潋羽磕头,一边求饶说道。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容潋羽闻言大笑着说道:“不过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的这个解药每月都要服用一次解药。所以你不要觉得待会儿拿了解药就可以将我杀了。” 容潋羽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沾着的树叶,随后这才看向刀疤男沉声说道。 刀疤男闻言一愣,随后连忙磕头。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求女侠饶命吧。”刀疤男闻言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腹腔内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让他几乎要昏死过去了。他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敢想着怎么杀容潋羽呢。 “吃了吧。”容潋羽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那个小瓷瓶扔到了刀疤男面前,里面一个十二个药碗,每人一颗,多一粒都没有。那些人手忙脚乱的将解药咽下去,片刻之后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容潋羽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伸手挑破了那张大网,将那些强盗们放了出来。村民们见状吓得直发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生怕那些强盗下一秒就会拿起刀将他们全部都杀死在这里。 “我既然敢单枪匹马与你们斗,就必定有十分的把握,你们最好不要反抗,按照你们方才说的,好好照顾这个村子里的人。否则的话,你们还是难逃一死。”容潋羽提着手中的刀,看向那群人沉声说道。 刀疤男闻言狠狠的咽了口吐沫,那把刀是他用的最称手的一件兵器,莫说是女子,就是一般男子都不一定提的起来。可是那把刀在容潋羽手中却像是轻如无物一般,刀疤男就是再傻,也该知道容潋羽不是普通女子。 最起码,她一定会武功。想到这里,刀疤男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给了,更何况,容潋羽的手中还握着能够要他们命的解药。 “是是是!女侠放心,老子……哦不,小的说到做到!”刀疤男闻言一边磕头一边看向容潋羽说道。 “去吧,把那些东西都送回来吧。”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那些人沉声说道。刀疤男闻言连连点头,不敢再惹怒容潋羽。 “一定要回来啊,否则下个月毒发难忍的时候,你们怕是也找不到我了。”容潋羽看向那些人轻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温温柔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啐了毒一般,让人听着也觉得胆战心惊了。 那些强盗们闻言连连点头,随后手忙脚乱的跑开了。看着那些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村民们如梦初醒,纷纷朝容潋羽跑过来,将她簇拥起来,感谢着她。 “溟羽丫头,这次若不是你,我们不知道还要被这群强盗折磨多久呢!”陈奶奶拉着容潋羽的手欢天喜地的说道,她心中的感激是用言语无法表达的。 “我现在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这也是在帮我自己。”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 容潋羽的到来,帮这个破落的小村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而她也成为了村民心中最佩服爱慕的人。不但如此,容潋羽还在村子里设立了医馆,帮着村子里的人看病,教他们料理身子,解决了不少麻烦。 与此同时,皇宫中。那日和宋珹促膝长谈了一番,再加上容琇进宫来劝了一番之后,百里溟这才终于从容潋羽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他还是时时刻刻念着容潋羽,但是却不会将天下苍生置于不顾。 他依旧明确的告诉文武百官,容潋羽是他唯一的皇后。 正如容琇所言,容潋羽为了不让他为难这才忍痛离开,所以百里溟不能堕落,不能颓丧。无论如何,哪怕是为了容潋羽,他也必须要守好这个大顺朝,这才不会辜负容潋羽的一片苦心。 而百里溟坚定,他坚信容潋羽一定会回来的。 事情渐渐回到了正轨上,在百里溟的管制下,大顺朝风调雨顺国泰民。而容潋羽带着姚氏也走遍了大江南北,她每到一个地方,便会设立一个医馆,为那里的穷苦百姓行医。悬壶济世,这也会是她的初衷。 不过半年的功夫,溟羽公子的名号便在坊间传遍了。有很多受了溟羽公子照拂的人纷纷感恩涕零,有些地方甚至还未溟羽公子塑了金身。在他们心中,溟羽公子早就和大慈大悲的观世音没有任何区别了。 而这半年中,百里溟依旧没有任何和容潋羽有关的消息。这个他最深爱的女子,就像是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 “皇上,你喝茶。”碧珠端着一盏茶走到百里溟面前,看向他轻声说道。这半年来他每日都会到这拽云殿里坐一坐,有时是几个时辰,有时是一整夜。百里溟说,只有在这里,他才会觉得安心。 百里溟接过茶盏,幽幽茶香钻进他的鼻子里,热气袅袅升起,百里溟突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起来。 “碧珠,你说潋儿现在过得好不好?带着昏迷的夫人,她能去哪里呢?”百里溟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来,随后这才看向碧珠无奈问道。 碧珠闻言只觉得鼻尖一酸,这样的问题,百里溟几乎每日都会问她一遍。 “皇上您还不了解我们小姐吗,她从来不是被人护在掌心里的娇弱花朵,即便是离了您的庇护,小姐她也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的。”碧珠看向他柔声说道,其实这半年来,她也每日都在问这样的问题。 她想知道容潋羽过得好不好,知道她有没有吃苦受罪…… “是啊,我的潋儿那么能干,她绝不会让自己受苦的。”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脸上强扯出一抹笑意来,但是他心中却是一片酸涩。 “皇上,您要相信,我们小姐一定会回来的。所在便是为了我们小姐,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你这样牵挂着小姐,小姐她也一定时时刻刻在牵挂着你啊。”碧珠眉头紧皱的看向他说道。 百里溟听罢只觉得心中越发的酸涩难过了,出了这个拽云殿,他就是天下人的皇上,他不能失望,不能颓丧,他必须高大必须坚强,这样才能撑起天下的责任。 第三百零八章 溟羽公子 可是在这拽云殿中,他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的可怜人。半年了,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容潋羽会回来。他做梦都想着睁开眼能够看到容潋羽,可是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皇上,宋将军和右相求见。”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白止低沉的声音。百里溟闻言扶了扶额,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随后起身出了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百里溟看向宋珹和司徒掾沉声问道。 “皇上,现在正值梅雨季节,江南一带阴雨连绵不断。祸不单行,天灾人祸还未解决,谁知瘟疫又起。现在江南城中已经犹如炼狱一般了。”宋珹闻言屈膝跪下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这也是江南督城县令连夜送来地急报,请求朝廷的支援。 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 “这件事两位爱卿有什么看法?”百里溟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抬头看向两人沉声问道。 “回皇上,天灾我们无力阻止和控制。所以臣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尽快稳住城中的瘟疫,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受到牵连祸害,白白送了性命。”宋珹闻言沉声说道。 “宋将军所言极是,老臣也认为应当立即开仓放粮,从国库中拨取银两赈济灾民,再遣派太医前往,控制瘟疫。”司徒掾闻言也附和着说道。 “如此,就照两位爱卿所言去办吧。宋珹,你先带着太医前往,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瘟疫。”百里溟看向宋珹二人沉声说道,现在大顺朝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是!”宋珹二人闻言领命点头,二人正准备退下,却被百里溟出言叫住。 “宋将军请留步。”百里溟沉声唤道,司徒掾闻言看了两人一眼,随后退了下去。 百里溟扬了扬手,碧珠很是识相的带着宫主伺候的几个宫女退了下去。霎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百里溟和宋珹二人了。 “宋珹,这段时间可有潋儿的消息?”人都退下之后百里溟这才看向宋珹急切的问道,他迫不及待地样子,哪里还像那个傲视一切的天子啊。 原来这半年来,百里溟从没有一日放弃过寻找容潋羽。只不过他将明目张胆的寻找变成了暗访,他派出去的人无数,可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没有。”宋珹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百里溟闻言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他脸上急切的神情渐渐的冷却下来,最后凝固了。这样的失望和希望一次次的转变交替,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地束缚起来,他快要崩溃了。 “皇上,您莫要担心。想必二小姐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当务之急是江南的瘟疫。”宋珹见状看向他沉声说道,他知道容潋羽对百里溟来说比命还重要,可是他不仅仅是容潋羽一个人的啊! 他身为天下人的皇上,就要为天下人负责,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朕知道了,你下去办江南的事情吧。”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打发着他出去了。 事不宜迟,次日一早宋珹便动身,带着皇宫中几个医术最好的太医率先往江南去了。而司徒掾则带着大批人马和赈灾的银两在后随行。 不过七日的功夫,宋珹便带着太医到达了江南。江南是大顺朝最繁盛富庶的地方,一旦爆发瘟疫将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么着急的原因。 “大人,应该尽快封闭江南城,不能再让人出入,免得瘟疫蔓延,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的。”一进城,陈判官便看向宋珹沉说道。城中到处都是尸体和病人,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宋珹深觉陈院判说的有理,便命县令带兵将城门紧闭,禁止人员出入。而县令也迅速安排好了宋珹和太医们的住处,好方便他们尽快研制出控制瘟疫的解药。 这次的瘟疫来的蹊跷,陈院判等人查看了不少病人,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眼看着城中因为瘟疫丧命的人越来越多,太医们也越发的着急起来了。 “陈院判,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可有什么进展?”宋珹走进专门安置安歇身染瘟疫的病人们,看向陈院判着急的问道。 “大人,没有办法。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瘟疫的起因是什么,也没有办法对症下药。”陈院判闻言沉声说道,他们现在只能勉强帮着那些身染瘟疫的病人延续些寿命罢了。若想研制出解药,怕是还需要些时间。 “可是现在瘟疫越发的厉害了,若是再研制不出解药,事情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宋珹闻言捂紧了蒙在脸上的方巾,随后眉头紧皱的说道。 “咳咳!如果……如果能找到溟羽公子也许就有救了。”正在这时,一个病人悠悠开口。宋城闻言一愣,忙朝那个病人走过去,但是刚走两步就被陈院判一把拉了回来。 “大人,请和这些病人保持距离,若是沾染上瘟疫,可就不妙了。”陈院判朝着宋珹轻轻的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宋珹闻言点了点头。 “你方才说……溟羽公子?那是何人?”宋珹看向那个病人很是疑惑的问道。 “溟羽公子是个医术高超,心地善良的人。很多地方都有溟羽公子设下的医馆,她悬壶济世,菩萨心肠。咳咳……若是,若是能够找到溟羽公子,或许我们就有救了。”那个病人闻言连忙说道。 宋珹闻言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 “那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这位溟羽公子?”宋珹抬头看向那个病人着急的问道,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个百姓口中称赞不已的溟羽公子找出来。 “这个……这个草民不知。草民只知道,这位公子心地善良,她常年都在游历,四处为人看病,居无定所,便是去她的那些医馆怕是也找不到她。”那个病人闻言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 宋珹闻言眸色不由得暗了三分,显然要想找到这位医术高超的溟羽公子就像是大海里捞针一样。 “这个什么公子,我会派人留意的。陈院判,还是要辛苦你们尽快研制出解药才是。”宋珹看向陈院判沉声交代了几句,随后这才阴沉着脸色往外走去。 接下来的几日,随后大雨住了,但是关于瘟疫的事情却仍旧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宋珹带着司徒掾带俩的那些兵力和银两帮着那些百姓们重建家园,至于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也都被转移到了城西特定的地方去。 可是祸不单行,天灾刚平,人祸又起。 那些病人们忍受不了这样被隔离的痛苦,这样坐以待毙等死的感觉让他们逐渐疯狂。城西发生了很多次的暴乱,太医们在那里也逐渐变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 宋珹无奈只能带着军队在那里镇守,但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些人宁愿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偷溜出去,想要将瘟疫传给其他的人。 这些人打不得,骂不得,宋珹越发的头疼起来了。 这日,宋珹正在城西临时的营帐中和司徒掾商量对策,帐外突然有士兵来报,说是城门口有人要进城,不管他们怎么劝说,那人就是不肯离开。看守城门的上宾们也是没有了办法,这才前来通报宋珹。 “可看清是什么人?”宋珹边走边问道。 “来人是坐在马车里的,属下瞧不见真容。一直都是那驾着马车的车夫在帮着里面的人传话。”士兵闻言沉声说道,宋珹闻言不由得皱眉,一行人快步走到城门口。 宋珹命人直接打开了城门,大步走到那马车前停了下来。 “不知道你家主人为何要进城?”宋珹看向那车夫沉声问道,方才士兵已经同他们说明了这城中正在闹瘟疫,可是这人还是执意要进来,所以宋珹不得不问清楚。 “大人,这是我们公子的意思。大人若是有什么,可以直接同我们公子说。”车夫闻言看向宋珹很是恭敬地说道。 宋珹闻言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深了。 “这位公子,在下宋珹,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大臣。现在江南城中正在闹瘟疫,而且宫中的太医至今没有研制出解药。现在城中危险的很,还请公子离开吧。”宋珹朝着马车里的人拱了拱手,随后沉声说道。 他言语之中特意强调了太医们没有研制出解药来的事情,为的就是能够让来人知难而退。 宋珹说完之后,迟迟没有得到马车里的人的回应。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马车里传来一阵嘶哑的声音。 “在下不才,也会些医术。早就听说江南城中爆发瘟疫,便过来看看,若是能为这些生活于水火中的百姓做些什么,也不算是违背了我师傅临终前的教导。”里面的人沉声说道。 那嘶哑的感觉让宋珹听着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想到人家毕竟是为了那些百姓着想,便也就不再考虑这些了。 “敢问公子名讳。”宋珹想着多一个人总算是多一个解决法子,便恭声问道。 第三百零九章 天灾人祸 “大人,我们公子名讳溟羽。”车夫闻言看向宋珹说道。宋城听罢一愣,良久之后都没有反应过来。 “敢问来人可是江湖上盛传的名医……溟羽公子?”宋珹看向马车里的人很是急切的问道。这段时间他还刻意让手下的人留意了一下溟羽公子的踪迹,没有想到今日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没错,不知道现在宋大人是不是能让在下进城了?”马车里传来依旧嘶哑的声音,宋珹闻言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恨不得敲锣打鼓将溟羽公子迎进去呢。 宋珹将迎进城后安顿好了溟羽公子,他在门口等了许久这才等到这个传说中的溟羽公子出来。 只看见一个身量娇小的身影慢慢走来,带着厚厚的帷帽,根本瞧不见她的样子。宋珹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原先他还以为传说中的溟羽公子应该是个身姿挺拔,英俊非凡的人物,可是谁知竟是…… 人不可貌相嘛! 宋珹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溟羽公子,我这就带你去城西看看那些病人。”宋珹看向溟羽公子拱了拱手,很是恭敬地说道。对于病人们口中这个悬壶济世的名医,他还是很恭敬的。 “有劳大人了。”溟羽公子闻言淡淡说道,宋珹闻声不由得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溟羽公子很是奇怪,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大人在想什么?”溟羽公子见他站在原地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开口提醒道。宋珹闻言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不过宋珹很好奇的是,溟羽公子隔着这么厚的帷帽竟还能看到他在沉思。还真是不容易啊。 宋珹不知道的是,溟羽公子的这顶帷帽可是特制的。外面瞧着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这厚厚的帷帽根本就不会遮挡溟羽公子的视线,她依旧可以毫无障碍的视物行走。 宋珹强压下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溟羽公子的好奇和疑惑,连忙带着她往城西去了。现在瘟疫已经越发的严重了,而且那些染上瘟疫的病人也越发的没有了耐心,他们必须要尽快找出解决瘟疫的办法。 城西,溟羽细细的查看了一下那些病人,然后又看了一下陈院判等人配置的解药和方子,良久之后这才走到桌子上坐下来,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下几味药材来。 “有劳宋大人替我准备一下这些药材。”溟羽将方子递给宋珹,看向他沉声说道。 陈院判等太医站在一边看着溟羽写下的方子,也都有些愣住了。上面的那些药材确实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到的。 “这位公子,老夫等人研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看出什么大概来,公子你不过才来半日,竟就有了解决的法子?”陈院判从震惊种回过神来之后,这才看向溟羽很是惊讶的问道。 “这场瘟疫并不仅仅是由哪一个因素导致的,这江南城中的风水环境,每一样都影响着这场瘟疫。其实这病症并不难解,不算是那种无法收拾的瘟疫。只是大人你们常年待在宫中,将这场瘟疫严重化罢了。”溟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她说完便起身,命人将那些病人全部都搬了出去。这么多人挤在这么小的一个空间里,便是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溟羽公子,这样真的不会让瘟疫蔓延吗?”陈院判闻言有些着急的问道。 “放心吧。”溟羽闻言淡淡的说道,陈院判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身上,竟带了一股子让他很熟悉的意味。这样的淡定自然,这样的医术,像极了他敬佩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已经失踪大半年了,连皇上都没有丝毫消息,她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这声音也不对啊。 想到这里,陈院判不由得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那些病人这才全被搬了出去。而宋珹也动作利落的将溟羽需要的那些药材都带了过来,溟羽也开始着手配制解药。 不过一日的功夫罢了,溟羽便配制好了解药。她将配制解药的法子告诉了陈院判等太医,大家很快就忙开了。 “服用了解药之后,这些病人还需要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我还会留个方子给他们调理身子,一月之后,这场瘟疫就会彻底的消散了。”溟羽将写好的药方交到宋珹手中,又向陈院判交代了很多事情,这才放下心来。 “溟羽公子是要离开了吗?”宋珹闻言沉声问道,这一次溟羽公子出手相助,救了这整个江南城中的百姓,他还想着要将溟羽公子带回宫去,让百里溟对她论功行赏呢。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自然不用再留下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需要我的人。”溟羽闻言望向宋珹沉声说道。 “可是这一次公子你出手相助,为何不同在下回宫,想必皇上也定会感激你的。”宋珹有些着急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要将面前的这个人留下,否则他会后悔的。 而且宋珹刚才很是惊讶的发现,在他提到皇上的时候,溟羽公子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 “不用了,功名利禄于我而言毫无用处,有这个时间我倒宁愿多救几个活在水火之中的无辜百姓。”溟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当今皇上……是个明君吗?”溟羽说完那些话之后突然又开口问道,宋珹闻言一愣,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当今皇上之是个明君,他勤于朝政,关心百姓。他一直都是勤勤恳恳,没有丝毫的怠慢。因为他说,要替一个人守好这个江山。”宋珹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他说完之后也有些震惊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 溟羽听罢眉头一皱。 “如此便好”她突然叹息着说道,罢了似乎害怕宋珹误会什么似的,又开口道:“有此明君,天下苍生便不用受苦了。”溟羽说完之后便准备离开。 “公子,日后我该到何处寻你呢?”宋珹见溟羽转身要走,连忙开口问道。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寻我做什么。”溟羽闻言轻笑着说道。 宋珹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嘶哑,但是宋珹却莫名听出了一股子熟悉的意味来。他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溟羽公子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溟羽的动作很是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给宋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带着昏迷的姚氏乘着马车往城门口去了。 “溟羽公子!溟羽公子!”溟羽的马车刚刚驶出城门,就听到身后一阵阵欢呼的声音,她闻言愣神,挑开车帘这才看到一群百姓欢呼奔跑着而来。 马车停下,溟羽挑帘下来,那些百姓们见到她纷纷跪下。 “溟羽公子,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若不是你,只怕我们早就要死在这座城里了!”为首的百姓跪在地上,几乎是哭着看向她说道。救命之恩,以命难赎。这是他们唯一能够表达感激之情的办法了。 “举手之劳罢了,诸位不必挂怀。”溟羽看向众人扬手说道,随后便转身上了马车,身后传来众人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的声音。 在众人的道谢声中,马车逐渐远去。 车里的人终于摘下了帷帽,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有在没人的她才是容潋羽啊。容潋羽看向还在熟睡的姚氏,想到宋珹的话,她只感觉眼眶一片酸涩。 “娘,你知道吗?他是个人人称颂的明君,他说要为我守好这个江山。”容潋羽蹲下来,握着姚氏的手轻声说道。想到百里溟,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半年多的分离,半年多的思念,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她。她得知江南城中出了水患和瘟疫,她知道百里溟必定心急如焚,所以这才急忙赶来。即便是不能陪在他身边,容潋羽也希望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守护他。 让他可以安安心心坐稳那个位置,不负先皇所托,不负苍生信任。 “娘,我有些想他了。”容潋羽慢慢的伏下身子,将脸贴在姚氏的胸口上,听着那里的跳动,容潋羽这才觉得总算是有了些安慰。 “不对,娘,我好想他。”容潋羽说完,眼泪像是决了堤一般涌出来。 突然之间,容潋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容潋羽猛地抬起头来,她狠狠的抹了抹眼泪,目不转睛的盯着姚氏。 “娘?”容潋羽着急的唤道,方才她分明感觉到姚氏动了!她真的动了! 容潋羽一遍一遍急切的唤着,她握着的手上又传来了一阵比方才更有力的力量。容潋羽震惊的低下头来,这一次她清楚得看见了姚氏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娘!”容潋羽轻声唤道,声音越发的急切了。 第三百一十章 解决瘟疫 就在容潋羽的生生呼唤中,姚氏紧闭了近两年的眼睛慢慢的煽动了一下,良久之后这才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霎时间,容潋羽泪如雨下。 两年了,姚氏昏迷了两年,终于清醒了。 “娘!你终于醒了!”容潋羽抱着姚氏欣喜过望的说道。姚氏的眉头轻轻皱起,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来。 “羽儿……”姚氏轻声唤了一声,随后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容潋羽很是欣喜,即便是这短短一瞬的清醒,已经足以让容潋羽欢喜很久了。 “朱伯,在前方寻个村庄住下来。”容潋羽撩开车帘,看向车夫很是着急的说道。 现在姚氏已经有了清醒的迹象,应该要好好的休息,不能在这样四处奔波了。她也需要一些药材,来好好的调理姚氏的身子。昏迷了两年,她现在的身子一定虚弱极了。 “是,小姐。”朱伯闻言恭声说道,马车也行驶的越发的快了。这马车是容潋羽特意准备的,很是精巧舒适,所以即便是快速行驶,坐在马车里面也不会觉得颠簸不适。 与此同时,宋珹料理好江南城中的事情,也和司徒掾一同回京城复命。他们一回京,便匆匆进了宫,丝毫不敢耽误。 “皇上,江南城中的一切事宜都已经料理妥当了,还请皇上放心。”御书房中,宋珹看向百里溟拱手说道。 “你们这次做的很好,同行的太医也各个有赏。”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不过他倒是没有料到,这次的瘟疫竟然解决的如此之快。 “对了皇上,这次瘟疫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解决,全部是仰仗一位江湖名医。”宋珹突然想到了溟羽,随后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虽然溟羽公子没有跟着他一同回宫,但她毕竟居功至伟,宋珹是一定要提的。 “一位名医?”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看向宋珹很是疑惑的问道。 “是,这位名医便是江湖上盛传的溟羽公子。这位公子在百姓们的口中也是极受赞誉的,可以说……是神祗一样的存在。”宋珹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说道,在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稍稍犹豫了一下。 百里溟毕竟是大顺朝的王,是最尊贵的人。可是现在百姓中间却出了这么一个极受百姓们赞誉和尊敬的溟羽公子,他自然是要忌惮些的。 “溟羽?”百里溟喃喃出声,似乎低头在想什么的模样。随后他的眸光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是潋儿吗?”百里溟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一把拉住宋珹的胳膊,看向他很是惊喜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溟羽公子这个名号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容潋羽! 宋珹闻言一愣,想了片刻之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是,身量倒是差不多。但那人确实是个男子,声音嘶哑。若她真的是二小姐,我一定能认出来的。”宋珹想了一会儿之后轻声说道,容潋羽的声音清澈婉转犹如黄莺,而那男子的声音却嘶哑的厉害,怎么可能会是容潋羽呢? “你亲眼瞧见她的模样了吗?”百里溟闻言脸色一沉,随后他看向宋珹沉声问道。 “溟羽公子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都是戴着厚厚的帷帽,是以臣瞧不见她的样貌。”宋珹也想了片刻,随后轻声说道。 “这就是了,这天下的能人异士太多了,莫说是声音变化,便是相貌也是可以改变的。”百里溟听罢之后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了,半年的分离每日都在折磨着他,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的。 “宋珹!快去找!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找到这位溟羽公子!”百里溟看向宋珹着急的说道,宋珹听罢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只能应声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宋珹走后,百里溟这才游戏虚脱的跌坐在龙椅上,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似乎没有焦点一般。 江南城外的一个小山村中。容潋羽卸了厚厚的帷帽,正在细心的照顾姚氏。 “公子。”正在这时,一脸老实的朱伯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他望了容潋羽一眼,随后有些犹豫的开口唤道。虽然他见过容潋羽的真面目,但是依旧按照容潋羽的交代唤她公子。 “有什么事吗?”容潋羽见他端着热水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转身看向他轻声问道。 “公子,方才老奴得知,京城里传出来的消息,皇上正在到处找您的下落。”朱伯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心之意。 虽然他和容潋羽只是主仆关系,也不知道容潋羽为何要女扮男装隐姓埋名,但是他猜想容潋羽和京城,甚至是和当今皇上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如今又看到皇上这样大肆地寻找容潋羽的下落,他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片刻就消散了,恢复了一如往日的平静淡定之色。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容潋羽淡淡的说道,随后接过热水来。朱伯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便很是恭敬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朱伯离开之后,容潋羽这才坐在床边发起了呆。她隐藏的这么好,可到底还是被百里溟瞧出了端倪。想到这里,容潋羽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拧干帕子给姚氏擦起脸来。 她现在只想要好好的照顾姚氏,其他的什么都不想。虽然前些日子姚氏只是清醒那短短的一瞬间,但是这对容潋羽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欢喜了。 “娘,你可要快点醒来啊。”容潋羽动作轻柔的为依旧昏迷不醒的姚氏擦脸,嘴里低声温柔的说道。 容潋羽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床上的人轻轻的叫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很弱,若是不仔细根本就听不见。容潋羽先是一愣,随后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的姚氏。片刻之后,之间昏迷依旧的姚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与上次短暂的清醒不同,这一次姚氏是真的醒来了。 “娘?”容潋羽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她颤抖着声音,生怕会吓到姚氏,更加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姚氏听到声音慢慢的转过头来,正对上容潋羽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 “羽儿……”姚氏只觉得眼眶一片酸涩,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落下泪来。母女二人再见,恍如隔世一般。看着终于清醒过来的姚氏,容潋羽再也忍不住,起身扑过去,埋头在姚氏怀中痛哭起来。 姚氏昏迷了整整两年,而这两年却是容潋羽过得最艰难的两年。 “羽儿,让……快让娘好好看看你。”良久之后,姚氏这才抚摸着容潋羽的头发,声音温柔的说道。自昏迷以来,她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容潋羽闻言这才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姚氏扶起来,让她靠在床边。望着容潋羽眼泪汪汪的模样,姚氏的脸上满是慈爱和心疼之色,她慢慢的抬起手为她抹去脸上的眼泪。 “我昏迷了多久?”姚氏稍作休息之后这才望向容潋羽柔声问道,她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微眼睛微微眯起来。昏迷的太久了,她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明媚温暖的阳光了。 “娘,你都睡了两年了。”容潋羽闻言柔声说道,随后起身去端熬好的药。 借此机会,姚氏这才得空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得微微皱眉。很显然,她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茅草屋里。对于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她都毫不知情。 “娘,先把药喝了。”容潋羽将已经放的温凉的药送到姚氏嘴边,看向她柔声说道。姚氏见状端起药碗仰首一饮而尽,因为她现在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了。这两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羽儿,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姚氏将药喝完,觉得精神也好些了。随后这才拉着容潋羽在床边坐下,看向她疑惑的问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垂眸一笑,只是那一抹笑意里满是无奈。姚氏瞧了,也莫名的心疼起来。 “娘,当初容婳突然回来,她对我心怀怨恨,便在你身上下了毒,导致你昏迷不醒……” 容潋羽将这两年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姚氏,包括百里夜叛变,先皇去世以及她受封被阻等事。母女二人再抬头时,外面的明媚的阳光已经染上了一抹暖黄色,逐渐消失了。 “所以你为了不让王爷为难,便带着我离开了他是吗?”姚氏听完之后眉头紧皱的问道,或许是因为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对于百里溟的称呼依旧是王爷。 “是,他肩负重任,他是天下苍生的王和依靠,我不能让他为了我和百官反目,和百姓反目。”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她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神色。姚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身上将她揽在怀中细细安抚起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姚氏醒来 “就这样……打算再也不回去了吗?”姚氏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开口问道,她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引得容潋羽伤心。 “我不是一直都在等着娘你醒过来吗。”容潋羽闻言从她怀中坐直了身子,看向她俏皮一笑着说道。姚氏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太明白容潋羽是什么意思。 “想必衍儿也很想娘了,嫣儿再过不久就要及笄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回去呢?”望着姚氏疑惑的目光,容潋羽看向她轻笑着说道。姚氏闻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慈爱。 “你可想好回去怎么应对王爷和那些固执的百官了?”姚氏柔声问道,因为她很清楚,一旦容潋羽回京,这些事是容潋羽根本躲避不了的。与其到那个时候手足无措,倒不如现在好好想好对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当务之急是要调理好娘你的身子,这样我们才能尽快上路。衍儿若是知道你醒了过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容潋羽闻言看向她笑着说道,随后又替她掖好了被子。 姚氏见她似乎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便也不再多问。 在容潋羽的悉心调理之下,姚氏的身子很快便好了起来。半月之后,两人启程回京。而此时,百里溟依旧想尽办法寻找溟羽公子的下落,由头便是溟羽公子在江南的瘟疫中救了全城的老百姓,理当重赏。 这个由头合情合理,若是被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知道百里溟大张旗鼓地寻找容潋羽,必定又会大闹一场。当初容潋羽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百里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不管溟羽公子是不是容潋羽,他都要找到她。 因为这是大半年来,他得到的唯一的线索。 宋珹府上,容琇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了。因为担心丫鬟们照顾不周,宋珹索性留在家中亲自照顾。 “儿啊,你可要乖一些,莫要再折腾你娘了,否则等你出世了,我一定会好好揍你一顿。”和畅院中,宋珹蹲在地上,趴在容琇的肚子上威胁着说道。罢了,他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容琇扶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来。 这段时间,几乎容琇的一切事宜都是他亲力亲为,倒教轻风这个陪嫁丫鬟成了摆设。 “这才五六个月,哪里就能听到你说话。”容琇扶着腰坐下来,看向宋珹责怪着说道。但是她的眉眼间隐着的都是幸福和笑意,嫁给宋珹,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温暖和幸福了。 “横竖我已经警告他了,若是他再让你遭罪,日后我也有名头好好的教训他。”宋珹闻言毫不在乎地说道,随后他接过轻风端来的安胎药,动作轻柔地送到容琇嘴边去。 “再过三日便是皇上的寿辰了,你却总不去上朝,这样可不好。”容琇将木勺中有些微苦的药喝下去,随后抬头看向宋珹轻声说道。 “这与我有何干系?皇上寿辰自有宫中的人料理张罗,我一个将军哪里要管那么多事情。”宋珹将一勺药吹凉递到她嘴边,看向她柔声说道。 “可你总是罢朝不去,文武百官对你会有意见的。”容琇仍旧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宋珹现在也是位居高位,又是跟在百里溟身边出生入死的,若是总这样仗着和百里溟的交情不去上朝,难免会有人看不过眼。 “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溟羽公子,现在溟羽公子还没有消息,我便是去了,也只有挨骂的份。”宋珹闻言看向她很是耐心地说道,看着她将药都喝完之后,连忙拿了一颗蜜枣塞到她嘴里去。 蜜枣的甜味将嘴里的苦味驱散尽了,容琇紧皱着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来。 “皇上为何执意要找这位溟羽公子?”容琇想了片刻之后轻声问道。 “因为她解了江南城中的瘟疫,皇上想要对她论功行赏。”宋珹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倒不是他有意瞒着容琇,只是这件事情是百里溟亲口吩咐,不管是谁问起都是这样说。 “我也听说了很多关于这位公子的事情,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极高。真正的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怕是皇上也做不到她这般了。”容琇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现在溟羽公子在坊间已经是神祗一般的人物了,她听得多了,便也有些了解。 “将军,门外有人求见。”夫妻俩正说着,就听到院门外一个小厮恭声说道,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投去目光。 “可知道是谁?”宋珹沉声问道。 “小的不识。”小厮很是恭敬地说道,宋珹闻言不由地微微皱眉,倒还是容琇轻轻地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出去见见。 “将人迎到大厅,我马上过去。”宋珹看向那小厮沉声吩咐道,小厮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连忙退了出去。 “我陪将军一同去看看。”容琇看向宋珹轻声说道,随后夫妻二人挽着胳膊往大厅去了。 宋珹扶着容琇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厅,抬眼就看见一个一袭白衣,戴着厚厚帷帽的人坐在那里。宋珹见状一愣,眼前这人不正是他日夜寻找而不得的溟羽公子吗? 容琇也看到了宋珹的异样,对于眼前这人有些好奇起来。 “宋将军别来无恙。”溟羽率先开口淡淡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嘶哑,隔着厚厚的帷帽,宋珹瞧不见她的神色。 “原来是溟羽公子,快快请坐。”宋珹闻言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请她坐下。容琇听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人便是江湖上盛传的溟羽公子,难怪方才宋珹的反应那么大。 “不知道溟羽公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宋珹闻言坐下之后看向她问道。 “三日之后便是皇上寿辰,到时候烦请宋将军带我入宫一趟。”溟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说道倒是直接,丝毫不拐弯抹角。 宋珹被她这样直白的表达方式说的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有劳宋将军了。”溟羽起身朝他拱了拱手说道,她说完之后转身便要离开,宋珹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二小姐!”望着溟羽离开的背影,宋珹突然开口大声的喊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百里溟的影响,宋珹对于眼前这个神秘奇怪的溟羽公子也有了好奇心。 可是眼前那人在听到宋珹的声音之后却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宋珹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但是又因为不想打草惊蛇,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溟羽离开。反正三日后宫宴中她也会出席,他只要按照百里溟的意思将她带进宫去便好,其余的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你方才唤她什么?”溟羽公子都走远了之后,容琇这才缓过神来看向宋珹沉声问道。方才的那一声二小姐没有试探出溟羽,反倒是让容琇心中一惊。 “没什么。”宋珹闻言看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溟羽的身份未明,他也不好说什么。容琇见他似乎有所隐瞒,便不再多问。 与此同时,走出宋珹府上的容潋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百里溟到底还是猜到了她的身份。方才宋珹喊出声的时候,她也是险些就露馅了。 容潋羽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随后便上了马车回到客栈。 三日后,皇上寿辰,宫宴很是盛大。而容潋羽一早便来到宋珹府门口等着,和他一同入宫,依旧是一袭白衣,厚厚的帷帽遮面。 宴会上,众人推杯换盏,大殿中央歌舞升平,倒是一片和乐的模样。进殿之后,容潋羽便自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着。在这里既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又可以将整个大殿的景象情况尽收眼底。 再好不过了。 “皇上驾到!”随着王成尖细的声音响起,容潋羽拿着酒杯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控制住情绪,可是现在她才发现是自己错了。 越是要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她心中便越是平静不下来。 百官及其家眷纷纷跪下,容潋羽也理了理衣衫,起身跪了下来。借着前面一些桌子和人的遮挡,容潋羽慢慢的抬起头来。只见男子一袭明黄衣袍大步而入,他的脸上是比往日更加冰冷的神色,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他大步走到上方坐下,只是扬了扬手。 众人见状纷纷谢恩起身。 隔着厚厚的帷帽,容潋羽目光灼灼的盯着上坐着的男子。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心中方方强压下去的情绪又猖狂嚣张起来。大半年不见,他似乎又清冷了很多,他从不荒废朝政,将大顺朝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是容潋羽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轻松之意。 他整个人阴沉的像是从未见过阳光一般。 她有些不敢想象,这半年来百里溟是如何度过的。 百里溟在上方坐下之后,目光在下方的众人身上略略扫过,随后便垂下了头。即便是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下,他依旧冰凉的像是万年寒冰,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容潋羽瞧着也是心疼极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右相之女 “皇上,今日是您的寿辰,小女精心准备了一段舞蹈,希望皇上能够喜欢。”百里溟刚刚坐下不久,就听到吏部尚书李庆贤站出来笑着说道。他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一个娇俏女子便羞得红了脸。 百里溟闻言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横竖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随他们怎么想就是了。 李庆贤闻言大喜,连忙给自己的女儿李若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表现。李若梅见状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娇娇羞羞的走到大殿中央,朝着上方一脸漠然百里溟施施然行了一礼。 “皇上,臣女李若梅,今日献丑了。”李若梅一边恭敬有礼的说着,一边偷偷的打量着上坐着的百里溟,霎时间红了小脸。 说来也对,像百里溟这样的天之骄子,俊美如谪仙一般,早在没有登基的时候便是多少女子心中的人。如今他又成了大顺朝的王,这样尊贵无匹的身份,又没有容潋羽碍着事,那些小姐们自然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在他面前露一露面的。 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唇角微勾,若是她没有戴着帷帽,众人定会看到女子那颠倒众生的笑靥,美得足以让天地间的一切都失去颜色。 李若梅期待着百里溟的回应,可是她等了很久却还是一片寂静,她的脸色越发的通红了。只不过这一次更多的是臊红了脸。她抬头不死心的望了百里溟一眼,却见他轻轻的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的意思。 而大殿之上顿时议论纷起,李若梅咬咬牙站直了身子。 乐师们见状也连忙奏起乐来,他们都是在这皇宫中做了多年的老人,若是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那在这深宫中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随着音乐,李若梅慢慢的扭动起腰肢来,没有了方才的羞怯和窘迫,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一看便是准备了很久的样子。 看着美人作舞,容潋羽也端起酒杯好整以暇地看了起来。 李若梅一边旋身飞舞,一边媚眼如丝地瞧着坐在上方的百里溟,可谁知百里溟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李若梅见他毫不在乎的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来。心中气氛不已,连带着脚步都有些凌乱了,在她旋身下腰的时候,两脚互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大殿之上顿时爆发了一阵哄笑声,李若梅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这么点本事还想要入陛下的眼,简直就是可笑。” 不知道是谁压着声音说了一句,众人嘲笑的声音越发的停不下来了。李若梅万分窘迫的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竟也忘了起来。 “陛下莫怪,李妹妹定是不小心这才殿下失了仪态。”正在众人嘲笑李若梅的时候,一阵清冽干净犹如泉水一般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众人闻言纷纷循声望去,只看见一白衣女子慢慢站起身来,朝着百里溟微微福身,很是恭敬地说道。 众人见状都不由得暗暗感叹。 那女子一袭白衣,身上的气质很是干净。她青丝如瀑,却只用一根绸带半束起,上缀着一支碧绿的玉簪,更衬得她面如芙蓉。她身姿窈窕,盈盈一握,粉黛薄施的模样不知道让多少人迷了双眼。 就连百里溟闻言也不由得朝她投去了目光,只瞧一眼百里溟便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因为眼前这女子不管是从气质还是谈吐,都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容潋羽。 她抬头望了百里溟一眼,粲然一笑,而后朝着大殿中央的李若梅款款走去,行动间她的裙裾竟丝毫未动。她扶起李若梅,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接收着众人的惊叹之声和百里溟的目光。 容潋羽身上那股子恬静的气质,她竟像了个五六分。 看到这里,容潋羽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意。看来她离开的这大半年,百里溟又为她招惹了不少麻烦啊。 “这不是右相司徒掾的嫡女司徒静吗?听说一直在寺庙中为娘亲守孝,今年这才回来。”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司徒静,很是惊讶的说道。 听到这里,容潋羽也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前她倒是听说过司徒静的闺名。右相之女,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如今一瞧,倒是不负盛名。 “陛下恕罪,小女常年在外,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陛下,还请看在老臣的面上网开一面。”正当众人暗暗赞叹司徒静的美貌仙姿之时,司徒掾起身看向百里溟拱手说道。 被司徒掾这样一打断,百里溟这才回过神来。他将目光从司徒静身上移开,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无妨。”百里溟沉声说道,一言罢目光便又落在了司徒静身上。或许是太久没有容潋羽的消息了,即便是看着和她相像的人,百里溟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半年的分离,带来的思念早就超过了百里溟能够承受的范围。 百里溟不过是从司徒静的身上看到了容潋羽的影子,所以多看了两眼罢了。但是他的这般反应落在众人眼中,却又是一种意思了。 自从容潋羽消失之后,百官虽然暗暗的提过要百里溟纳妃立后的事情,但是都被百里溟态度坚决的训斥了回来。这大半年来,也有不少的宫宴,像李若梅这般向百里溟献殷勤的女子不在少数,可是百里溟却从来没有看过一眼。 可今晚,百里溟的目光直到现在都还在司徒静的身上,那些人自然会多想。 “妹妹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陪着妹妹一起跳完这一曲舞。”司徒静对上百里溟的目光,片刻之后便移开了目光,看向身边狼狈不堪的李若梅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是温柔,带着一股子安定人心的力量。 李若梅闻言一愣,随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那些乐师重新奏乐,而司徒静轻舒水袖,柔柔的舞了起来。 女子身姿曼妙,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时而抬腕举足,时而蛮腰轻舒。美的仿若从梦中走出来的凌波仙子一般,玉袖生风,清雅娇羞。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的曼妙舞姿,几乎忘了呼吸一般。待她收回水袖,大殿之上顿时掌声雷动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李若梅就这样呆立在原地,从头至尾她根本没有挪动一下。司徒静嘴上说着要陪着李若梅跳完这一曲舞,但是却让李若梅成了最好的陪衬。在李若梅的衬托之下,司徒静的美好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想到这里,李若梅这才瞧出了司徒静的心机手段,顿时恨的直咬牙。看着众人对司徒静的赞美,她不禁又想到了方才自己受到的嘲笑和愚弄,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压制不住了。 “陛下,臣女献丑了。”司徒静略略的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拉着李若梅往前走了两步,朝着百里溟施施然行了一礼,柔声说道。 她抬起头来,一双水眸紧紧的盯着百里溟。爱慕之意,溢于言表。 李若梅看着眼前这般情景,更是恨的直咬牙,怒上心头,她一时之间也忘了是在什么场合,猛地伸手将司徒静狠狠推开,目光凶狠的盯着她。 “好歹毒的女人,竟敢利用我做筏子,故意看我的笑话!”李若梅指着跌倒在地上的司徒静怒声说道。她也是被李庆贤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再加上她心中爱慕百里溟久矣,今日在百里溟面前丢了丑不说,还被司徒静利用,她自然是忍不住了。 众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一时之间有些反映不过来。 司徒静跌倒在地上,她贝齿轻|咬下唇,一脸无辜的忍着眼泪望向李若梅。 “妹妹当真误会了。”司徒静泫然欲泣,语带哭腔的说道。美人落泪,当真是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霎时间,大殿之上满是责怪嘲讽李若梅的声音。 “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装着那容府二小姐的模样,想要博得陛下青睐吗?瞧瞧你那样子,简直就是东施效颦,和容二小姐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李若梅气上心头,连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 司徒静的心事被人戳破,心中暗骂李若梅是个蠢货,但是在百里溟面前又不敢发作,免得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被破坏了。 “李大人!你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司徒掾看见自己的女儿受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转头看向李庆贤冷声质问道,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怒气。 “右相莫恼,都是小女的不是。”李庆贤闻言连忙给司徒掾赔罪,他这般放低姿态,倒不是害怕得罪司徒掾,而是害怕得罪百里溟。如今百里溟瞧见了李若梅这犹如泼妇的一面,日后李若梅再想要进宫为妃,那可就比登天还要难了。 “你这个逆女,还不快向陛下和司徒小姐赔罪!”李庆贤说完之后便一脸愤怒的朝着李若梅怒声吼道,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平日里太过于纵容李若梅,才将她养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样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皇后之位 而听到李庆贤说陛下几个字,李若梅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她连忙跪下来,朝着百里溟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陛下,都是……都是臣女的不是,还请陛下不要怪罪!”李若梅连忙请罪,生怕毁了自己在百里溟心中的形象。 “无妨。”冰凉清淡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司徒静更是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百里溟。方才百里溟的目光在她身上多般留恋,她以为百里溟一定会重惩李若梅为她做主的,可谁知换来的却是无妨两个字。 众人也同司徒静一样,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百里溟只是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瞧他一脸淡然的样子,就好像刚才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到这里,李若梅心中顿时得意起来。就算百里溟不喜欢她,但是如今看到他也不喜欢司徒静,李若梅的心中便觉得很是安慰。 一直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幕的容潋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宴会开始到现在,百里溟就只说了两句无妨。他眼睁睁的看着李若梅和司徒静冲突却不制止,为的就是明确的告诉众人,这些小姐他一个都没看上。 这也变相的让那些妄图将自己女儿送进宫来争宠的官员们打消了念头。 李若梅自知理亏,这会儿又见百里溟不追究什么,便很是乖巧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反倒是司徒静,跌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模样。 “静儿,回来!”看到百里溟根本不打算帮司徒静做主,司徒掾只能咬着牙忍下怒气,开口将司徒静唤了回来。已经闹成这般模样,再不回来难道还有站在大殿之上丢人现眼不成吗? 司徒静闻言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随后连忙回到司徒掾身边坐下,满脸委屈的模样。 百里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他素来是不喜欢这些宴会的,累人的很。 “朕身子有些乏了,诸位爱卿尽兴。”百里溟起身看向下坐着的百官沉声说道,随后抬脚就要走。众人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出声阻拦百里溟,只能恭敬行礼,恭送他离开。 容潋羽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陛下留步!”寂静的大殿之上突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众人闻声一愣,四下里张望了半天,这才循着声音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容潋羽。 看着此人戴着厚厚的帷帽,众人都不由得微微皱眉,那角落实在是偏僻,若是容潋羽不出声他们根本看不到,也难怪方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她。 “你是什么人?装扮这样奇怪?怀着什么心思?”李庆贤见状率先站起来看向戴着帷帽的容潋羽扬声质问道。方才李若梅在百里溟面前失了仪态,丢尽了脸面,这会儿他若是能找补回来,倒也不错了。 众人闻言也都对容潋羽起了疑心,毕竟这样一个打扮奇怪的人混进宫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生疑。 面对众人的质疑,容潋羽并没有说什么,她起身从角落一步步的往大殿中央走去。门外手握利剑的侍卫已经准备好了,好像容潋羽一有什么动作他们便会冲进来将她碎尸万端。 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人,百里溟的心中莫名一动。 “你是何人?”百里溟看向下站着的容潋羽沉声问道,隔着这厚厚的帷帽,他实在是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在下溟羽,陛下不是一直在找我吗?”容潋羽闻言开口淡淡的说道,嘶哑的嗓音让人很不舒服。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众人的惊叹,对于溟羽公子的大名他们也是如雷贯耳,如今瞧见了真人,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百里溟闻言也僵硬在原地,没有想到他大张旗鼓找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可是片刻之后,百里溟脸上的神色便暗淡了下去。因为来人的声音嘶哑,这根本就不是容潋羽的声音。 想到这里,百里溟不由得有些失望。 “原来是溟羽公子,朕一直在找你。”百里溟回到龙椅上坐下来,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言语之中倒是有些敬意,毕竟她在民间做的那些事情,就连他一个帝王都要自愧不如的。 “我听说陛下找我,是为了重赏在下,所以今日便斗胆央求宋珹将军将我带了进来。”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开口便开门见山地提了赏赐地事情,倒是让众人心中的敬意又淡了一分。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样一个悬壶济世,在百姓心中仿若神祗一般的人应当是个是金钱如粪土的正义之士,可今日一看却也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想到这里,众人瞧她的眼神也不如最开始那般尊敬了。 百里溟闻言眸色又暗了三分,心中越发的确定此人不是容潋羽。他最爱的姑娘,从俩不会在乎什么赏赐名利。 “阁下帮朕解了江南城中瘟疫之忧,朕自然是要重赏的。”百里溟想了片刻之后抬头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不知道这赏赐可否由我自己做主?”容潋羽闻言看向百里溟轻笑着说道,只是她的笑声配上嘶哑的嗓音,让人听着实在是不舒服的紧。 众人闻言更是对她弃之如敝屣。 “陛下能够赏赐你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你竟还敢百般要求,简直就是不知好歹!”李庆贤闻言看向容潋羽怒声指责道。 面对李庆贤的指责,容潋羽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帷帽,百里溟却似乎仍旧可以感觉到容潋羽正在定定地看着他一般。 “不知道阁下想要什么?但凡朕能够做的,朕绝不吝啬。”百里溟扬手制止住了李庆贤,随后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竟慢慢的跪了下来。良久之后,她这才起身开了口。 “陛下,我所求正是大顺朝皇后之位。不知陛下可舍得?”一阵清越动听的声音从帷帽下传出来,众人更是震惊的说不话来。而百里溟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整个人便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他呆楞楞的看着下跪着的人,满心欢喜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珹和容琇二人也是震惊不已,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容潋羽慢慢的取下帷帽,露出那张颠倒众生,倾国倾城的小脸来。 众人震惊的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消失了大半年的容潋羽竟会以这种方式回归! 望着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百里溟心中的那根弦猛然间绷断了。他只感觉到眼眶一热,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便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他几乎是飞身下去,长臂一伸牢牢地将容潋羽拥入怀中。 在那一刻,百里溟这才终于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人。容潋羽离开的这大半年,几乎带走了他生命中的全部活力,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扮演着众人眼中的明君形象。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容潋羽的离开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而现在,容潋羽终于又回来了。 容潋羽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能够像现在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感觉着他胸腔的跳动,这也是容潋羽日思夜想的事情。滚烫的眼泪慢慢的浸湿了百里溟滚烫的衣衫,他就这样死死的抱着容潋羽,生怕这只是一个梦,只要他一松手,容潋羽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回来就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溟这才哑着嗓子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容潋羽闻言一愣,她消失了半年,她原以为百里溟一定会怨她,怪她。可是如今她回来了,等到的却是这样温暖的一句话。 “我好想你。”容潋羽柔声说道,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句我好想你里面到底包含了多少柔肠百转,含着多少眼泪。 在场的小姐们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叹气。当初容潋羽离开的时候,她们都没有本事赢得百里溟的欢心,如今容潋羽又回来了,她们想要入百里溟的眼更加不可能了。 毕竟,她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百里溟。 这个冷面罗刹一般的人物,只有在容潋羽面前才会变得温柔如水。 看到被百里溟牢牢抱在怀中的容潋羽,司徒静恨的直咬牙。当初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模仿容潋羽,后来好不容易等到容潋羽消失,她急忙要求回京,眼看着就差一步了,谁知道容潋羽又回来了! “我早说过了,和容二小姐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司徒静正恨的咬牙切齿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嘲讽的声音,司徒静愣了一下缓过神来,回头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李若梅。 看着李若梅得意嘲讽的嘴脸,司徒静恨的牙根发痒。 “回去再好好收拾你。”百里溟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眉眼间满是宠溺。这哪里还是方才那个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高冷皇上!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仁德无双 容潋羽闻言朝着他吐了吐舌头,随后很是乖巧的跟着百里溟走到上方。两人并肩而立,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般配。好像百里溟的身边站着的只能是她容潋羽,否则换作是谁都会觉得可惜。 “正好诸位爱卿都在这里,朕今日再宣布一次,下月十五,举行封后大典。”百里溟挽着容潋羽,看向下面的众人扬声说道。他脸上的神色一如往日的严肃冰冷,但是语气里的欢喜之意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陛下!万万不可啊!”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后全部跪下,同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这一次不管怎么样,哪怕是跟文武百官反目成仇,都不能阻止他封容潋羽为后的决心。他已经因为这件事失去过容潋羽一次了,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 “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难道还想要再罢朝示威吗?”百里溟看向那群顽固不化的大臣们冷声质问道。 “陛下!二小姐和叛臣宸王不清不楚,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堪为后!还请陛下三思啊!”李庆贤带头站出来扬声说道,用的还是半年前同样的理由。 他的话音刚落,附和之声纷纷而起。 百里溟听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而那些大臣们似乎深谙法不责众这个道理,全都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容潋羽见状依旧含着笑意站在百里溟的身边,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百里溟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容潋羽知道,这是百里溟气急了时候的表现。 “敢问在李尚书眼中,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这个后位?”就在百里溟准备发怒的时候,容潋羽突然开口淡淡的问道。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字字句句都敲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李庆贤也没有想到容潋羽一介女子竟然会公然谈论这些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愣神。他抬起头来,正对上容潋羽那一双含笑的水眸,潋滟着无限的美好,犹如一潭幽深碧绿的湖水一般。 “仁德无双,方能母仪天下!”李庆贤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来,他站起来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他看向容潋羽的目光中带着些明显的不屑之意,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的意思。 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 “再问一句,当初宸王叛乱,囚禁先皇于西宫的时候,李大人又在做什么?”容潋羽淡淡的说道,和李庆贤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场众人闻言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那些反对容潋羽为后的大臣们也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司徒静坐在下方,目光灼灼地看着站在百里溟身边的女子。她从没见过容潋羽,只是听说这是一个精彩绝艳,独一无二的女子。原来她以为这不过是百姓们以讹传讹,夸张罢了。可是如今见了,她才知道,那些传言根本未能传出容潋羽的千分之一风姿。 这样的女子,仿佛生来就该站在百里溟身边,和他一同君临天下,并肩看这世间繁华。 李庆贤狠狠的咽了口吐沫,心中暗恨容潋羽是个难对付的。但是对于容潋羽的问题,他却说不出个一二来。因为当初百里夜叛乱的时候,他为了明哲保身躲在自己府中根本就没有露面。 “那李大人可知道当初我在哪里?”容潋羽见他回答不上来,便又开口沉声问道。 不过是转瞬之间罢了,容潋羽便从众矢之的变成了这场变故的掌握人。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不怒自威,让人不由得生出臣服之心来。 “我来告诉你!”容潋羽话音刚落,她猛地挥了一下衣袖,气势斐然的从上方走下来。她一步步的走到李庆贤面前,目光灼然的看着他。 “当初宸王叛乱,是我护得先皇周全!是我拖住宸王!也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找到宸王和西域太子勾结的证据!先皇中毒病危,是他亲手将传位诏书刻在我的身上,这些伤疤便是先皇对我的信任,便是对我德行的认同!”容潋羽看向他厉声说道,她说着动作利落的将衣袖撩起。 众人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容潋羽白玉一般的胳膊上,赫然刻着一行字迹。虽然是刻在身体上,但是那些跟在先皇身边久了的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确是先皇的字迹。 “至于李大人所说的仁……”看着惊诧不已的李庆贤,容潋羽慢慢的弯起了嘴角。 “溟羽公子,天下无双。我的济世堂几乎遍布整个大顺朝,在我手上存活下来的百姓是你难以想象的。江南城中的瘟疫是我亲手所解,那些百姓是我亲手所救。想必这个仁字,我也是担得起的!” 容潋羽清越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容潋羽的话,他们根本就无法反驳。这样仁德无双的女子,只怕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百里溟站在上方,嘴角含笑的望着容潋羽。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容潋羽这副卓然自信的样子,喜欢她将一切都掌控在股掌之间的感觉。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正当众人还沉浸在容潋羽带来的震惊中时,一个气势凌然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闻言大惊,循声望去却看见宋珹大步走到大殿中央,屈膝半跪在容潋羽面前扬声说道。 这一声皇后娘娘来的实在突然,便是那些反对容潋羽为后的大臣们都有些愣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又是一阵响亮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不过是片刻之间,几乎一半的大臣们跪了下来,朝着容潋羽高呼千岁。 李庆贤愣愣的环顾了一眼四周,双腿不自觉地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百里溟见状嘴角高高扬起,他就知道,他的姑娘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三日之后,帝后大婚。”百里溟看向众人扬声说道,随后揽着容潋羽并肩离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他了。 望着容潋羽和百里溟相携着离开的背影,司徒静气得直咬牙,心中的怒气陡然而生。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容潋羽的背影,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这个位置本该是我的!”司徒静的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之下紧握成拳,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低声说道。同是丞相府的嫡女,如今输给了容潋羽,让她如何甘心! 百里溟离去之后,众大臣也都自觉没趣,纷纷离宫了。 “我要去看看嫂嫂!她走了那么久,我有好多话想要同她说”百里嫣拉着容衍的衣袖,看向他很是兴奋的说道。天知道她方才看到容潋羽的时候有多高兴,若不是顾及着场合,她一定会冲上去的。 容衍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来,他嘴角含笑的看向容衍,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和笑意。 “姐姐刚刚回来,想必她同皇上一定也有很多话要说。我们明日再去,好不好?”容衍将兴奋得不知所以得百里嫣拉回来,看向她很是温柔的说道。 他有些不放心的拉着百里嫣的手,现在的百里嫣就像是一只随时会飞出去的小燕子一般。 “说的也是,那我们去容府吧!嫂嫂都回来了,夫人一定也回来了。”百里嫣闻言想了片刻,随后这才看向容衍娇笑着说道。 容衍闻言心中一暖。 “不急,天色已经晚了,你贸然出宫到底不好。反正明日姐姐也是要回去的,明日我们再一同回去。”容衍看向她柔声说道,心中对于百里嫣的细心,他还是感激不已的。 拽云殿中,百里溟二人并肩回来。正在屋内收拾的碧珠听到动静,连忙出门迎接。因为她知道这是百里溟的习惯,自从容潋羽消失之后,他便每日都会到这拽云殿中小坐。 “奴婢参见皇……”碧珠走到门口,一句话刚刚吐出一半便愣住了。看着站在百里溟身边的女子,碧珠一时之间悲喜交加,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她颤抖着身子想要上前去,但又生怕这只是一个梦,只要她一上前,容潋羽便会消失了一般。 “皇上,这……是小姐?是小姐?”碧珠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到百里溟身边,看向他不敢置信的问道,她强忍着眼来不敢落下来。 “好丫头,我回来了。”容潋羽见状也是戳心一痛,她走上前去轻轻的抱住她,在她耳边很是温柔的说道。 直到感觉到了容潋羽身上的温度和一如既往的香味,碧珠这才敢伸出手来抱住她。 “小姐,你半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便是要走,当初也该将奴婢带着啊!”碧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抱着容潋羽痛哭着说道。 “我若带了你出去,岂不是要你跟着我一同受苦了?”容潋羽抬手温柔的为她抹去眼泪,随后看向她柔声说道。当初她打算离开,为的就是今日能够让人无可反驳的站在百里溟身边。可这一路到底有多艰难,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带着两个丫头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帝后大婚 “奴婢从来都是不怕吃苦的。”碧珠闻言抽泣着说道,言语之间也有了些责怪容潋羽的意味。 “好了,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些话同你们小姐说。”百里溟看着主仆二人情深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们。他那里还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同容潋羽说呢,这两人便先在这里抱头痛哭起来,完全将他忽略了。 “是,奴婢告退。”碧珠闻言这才抹了抹眼泪,朝着两人微微福身之后连忙退了下去。方才是她太过于激动了,一时之间竟忘了百里溟还在这里。 碧珠退下之后,百里溟这才牵着容潋羽走到屋内去。 “你可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屋子里,百里溟盯着坐在床边的容潋羽沉声问道。他双手环抱于胸前望着容潋羽,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想说的,在大殿之上已经说过了。”容潋羽眉眼含笑的望着他柔声说道,那个样子就像是在安抚一个随时都会炸毛的猫咪一般。 百里溟闻言一愣,随后脑海中又响起容潋羽的那一声我好想你。想到这里,百里溟脸上严肃的神色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看着百里溟依旧没有松下来的脸色,容潋羽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看向他很是耐心地哄劝道。 “这一走便是大半年,你就不怕我另娶她人了?”百里溟闻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她来。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这大半年来,他积攒了满腹的委屈和思念,当初为了寻找容潋羽,他恨不能将天下翻过来! “若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我就不会回来了。”容潋羽闻言依旧浅笑着说道,她和百里溟相知相许,自然最是了解他的。 百里溟听罢心中的委屈没有发泄出来,堵在心里越发的憋屈了。望着容潋羽那张倾城如玉的小脸,百里溟一个翻身猛地欺身将她压倒在床上,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 “你这是做什么?”似乎没有料到百里溟会突然这般,饶是淡定如容潋羽,这会儿还是有些愣住了。她一边用胳膊抵着百里溟压下来的身子,一边看向他有些慌乱的问道。 “朕今晚都没用晚膳,这会儿有些饿了。”百里溟单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将容潋羽揽在怀中,他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那你起来,我这就让碧珠给你准备晚膳去!”容潋羽闪开目光有些着急的说道,她奋力地推了百里溟一下,正准备起身,谁知又被百里溟按了回来。 “宫中晚膳实在无味,朕要自食其力。”百里溟看向她轻笑着说道,随后还不等容潋羽反应过来,他便欺身压下来,冰凉的薄唇印在容潋羽嫣红的唇瓣上,将容潋羽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半年地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释放地地方,再难收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溟这才万分不舍地松开容潋羽,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她颈窝处。温热的呼吸声让容潋羽有些发痒,但是下一刻她很清楚的感觉到一滴眼泪猝然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滚烫的温度,灼得她一阵心疼。 “以后,再也不要离开了。我并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听话的,若再有下次,什么天下苍生我也顾不得了。”百里溟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是极力在克制压抑什么似的。 容潋羽听罢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钝钝的疼。 “若是不想办法让那些大臣们无话可说,我又怎么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呢?”容潋羽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温柔的说道。 其实,从一开始容潋羽就没有打算要和百里溟分别。她之所以离开,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更好的回归罢了。就像今日这般,再无人能用什么借口拆散她和百里溟。 “横竖都是你的错,这辈子你可要时时刻刻都记得!”百里溟闻言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佯装生气的说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活像是一个被人抢了糖果的孩子,哪里还有一国之君杀伐果断的气势。 “好,我都记着呢。”容潋羽闻言含笑着点头答应,窗外的月光倾泻在两人身上,温柔如水的月华,越发衬得两人风姿卓然,仿佛天人一般。 三日之后,帝后大婚。 容府中,早就已经张灯结彩,宾客满席了。正如百里溟所言,曾说过日后定要给容潋羽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 惠风院中,一行人陪坐在容潋羽身边。碧珠和喜娘们忙着帮容潋羽梳妆打扮,一时之间房中倒也热闹的紧。而李若梅和司徒静也赫然在列,虽说容潋羽和她们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人家上门来添妆,容潋羽也不好将她们往外赶。 “皇上对二小姐还真是宠爱至极,原本以为今日只是封后大典罢了。谁知竟是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李若梅坐在一边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她一边说着还不忘用眼神瞥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司徒静,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容潋羽闻言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也是感动的。 百里溟现在毕竟已经是一朝天子了,前朝也从未出现过天子娶亲的情况。若不是真心爱护,百里溟又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他这是在昭告天下,她容潋羽是他的妻。 司徒静闻言回头看了李若梅一眼,随后扯出一抹自认为得体的笑容来,殊不知这样的笑容在众人看来,到底有多牵强。 容潋羽见状也不说什么,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她等了这么久,可不想出什么纰漏。 “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今日看着姐姐,我这才知道了。”容琇看了两人一眼之后,随后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屋内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很多。 “你现在是双身子的,待会儿便留在府中,让轻风好生照顾着。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宋珹将军会提剑将我给砍了呢。”容潋羽闻言微微侧首,看向容琇柔声说道。 容琇闻言顿时红了脸。看到她现在这般模样,容潋羽的心中也是极欣慰的。容琇向来是个怯弱的性子,如今有了宋珹的庇护,这一辈子都能平安无忧的度过。 人活一世,求得不就是平安喜乐几个字吗? 容潋羽说完之后,房中顿时笑了起来。 司徒静见了,心中很不是滋味,略略的欠了欠身后边退了出去,李若梅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自从上次在大殿之上,司徒静利用她来衬托自己之后,李若梅便恨透了司徒静。就像今日这般,虽说她并不喜欢容潋羽,但是看到司徒静这般憋屈的样子,她便觉得心中畅快不已。 这两人走了之后,房中便只剩下些和容潋羽贴心亲近的人了,说起话来也方便了很多。与此同时,百里嫣也挽着姚氏走了进来。 “羽儿,从今日起你的身份便不一样了。你不但是他的妻,还是大顺朝的皇后。身上重担,往后你行事说话都要处处小心。”姚氏走到容潋羽身边坐下,拉着她的首细细的交代道。 容潋羽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虽然姚氏在极力的隐忍着,但容潋羽还是可以看到她通红湿润的眼眶。容潋羽见了一阵心疼,也不知道姚氏在进来之前到底哭了多久。 “好,好……”姚氏见状哽咽着声音说了两个好字,之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容潋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如今看到她和百里溟历经艰辛终于走到一起,她自然是高兴的。 “夫人,二小姐,吉时已经到了。”正字这时,喜娘看向两人很是恭敬地说道。这一次的婚礼和她们之前接触过的完全不一样,这可是皇室的婚礼,她们现在伺候着的是当今皇后,若是有一点差错,便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是以,她们根本不敢松懈。 “好,好。快将盖头拿来,莫要误了吉时。”姚氏闻言看向喜娘扬声说道,却在回头的时候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而这一切,都被容潋羽收在眼中。 姚氏接过盖头,亲手将它罩在容潋羽头上,随后搀扶着她往外走去。惠风院的门口,容衍早早地便等候在那里了。他安安静静的跟在姚氏和容潋羽身后,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男童,如今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样子,足以守护他爱的每一个人。 容府门口,百里溟迎亲的队伍早就已经到了。看到容潋羽出来,他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 女子身着大红色繁复宫装,外披着一层金色薄纱,两相衬映间在阳光下更是熠熠生辉。宽大的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随着容潋羽的莲步,逶迤而来,潋滟开了一地的美好。 百里溟朝她伸出手来,容潋羽隔着薄纱盖头,看着眉眼含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这便是她要托付一生的男子啊! 想到这里,容潋羽慢慢伸出那双皓白如玉的手,两人相握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都跟着停止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洞房花烛 “羽儿!”就在容潋羽刚刚迈开步子准备上轿的时候,姚氏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容潋羽听着心中也是一阵阵难忍的疼痛和不舍,她慢慢的回过头去,朝着姚氏缓缓地跪了下去。 “娘亲生养之恩,女儿永世难报了。”容潋羽微微颔首,头上地凤冠限制着她不能磕头,她只能这样表达自己对姚氏的不舍和感恩之情了。 百里溟见状也撩开衣服,屈膝半跪在容潋羽身边。众人见状大惊,连忙跟着跪了下来。一国之君尚且跪着,他们哪里还敢站着。 姚氏见了也吓得手足无措了。 “皇上!皇上这是折煞臣妇了啊!”姚氏慌忙上前来,想要把百里溟扶起来。但是想到百里溟尊贵无匹的身份,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之后又收了回来。 “今日我只是潋儿的夫君,跪下的这一只腿便是我对潋儿的深爱和对您的保证。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百里溟言罢,姚氏更是感动的止不住眼泪。容潋羽见了也是觉得窝心一暖,百里溟是何等尊贵的身子,现在却愿意为了她这般纡尊降贵,她怎么能不感动。 在场众人也都震惊不已,百里溟今日这般模样,硬生生的在向天下昭告,容潋羽是他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人。这样的荣宠,只怕全天下都是独一份的。 跪在人群中的司徒静抬起眼来,正看到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霎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他们的陪衬。看到这里,司徒静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就是想不明白,同是相府嫡女,为何只有她容潋羽一人可以受到百里溟的这般爱重。 更何况,她是自小生养在相府,司徒掾为了培养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心力。可容潋羽根本就是一个山村乡野里长大的丫头,输给这样的人,她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司徒静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的低了下头。 “好了好了,快些去吧,莫要误了时辰。”看着两人的模样,姚氏心中更是欣慰不已。虽然她心中有一万个不舍,但是如今容潋羽找到这么好的归宿,她也能够放心了。 听到姚氏这样说,百里溟这才扶着容潋羽站起来。 百里红妆,盛世婚礼。 是夜,未央宫中。容潋羽卸下了白日里那套繁复的宫装嫁衣和凤冠,一袭素衣裹身,青丝如瀑般的铺洒在她肩头上,倾泻直至腰际。她端坐于铜镜前,和白日里的惑人倾城不同,现在的她更平添了几分清俊雅致的气质来。 “小姐,这一日总算是等到了。”碧珠在她身边动作温柔地为她梳理头发,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她很是欣慰的说道。容潋羽和百里溟这一路走来,实在是不容易。 容潋羽闻言也只是浅笑。 “碧珠姐姐可要改口了,小姐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娘了。”芸香闻言连忙纠正说道,碧珠闻言点了点头,意识到是自己的忘记了。 “怎么称呼都好,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丫鬟,在我面前不用在乎这些。”容潋羽看向两个丫头轻笑着说道,她是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奴婢瞧着娘娘如今这样,可真是打心眼儿里开心。陛下这么疼爱娘娘,日后断不会让娘娘受到委屈的。”芸香挑了一支海棠红的玉簪插入她的发髻之中,随后看向她娇|声说道。她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之意,碧珠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 “日后你也会遇到一个疼爱你的人,到时候莫要拘着脸皮,只管和我说便是,我自会放了你出去。”容潋羽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她转过身来看向芸香笑着说道。 芸香闻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红了小脸。 “娘娘,这可是您说的。日后奴婢若长了口,您可不许驳了奴婢去。”芸香红着小脸看向容潋羽小声说道,她的声音很是轻柔羞涩。 “瞧你这样子,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容潋羽闻言看向她很是好奇的问道。方才她不过是顺着芸香的话头提了一下这件事罢了,原以为芸香会害羞躲开,谁知道她竟还当真了。 “这个……这个奴婢自会同娘娘您说的。”芸香闻言脸色又红了三分。她说完之后,便满脸羞意的跑开了。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掩嘴轻笑,心中大约也有了些猜测。虽说芸香不如碧珠和彩贝二人同她亲近,但好歹也是她的丫头。当初她在宫中落了难,还是芸香出手助她。便是冲着这一点,容潋羽也会好好的安置她。 “这丫头定是有了心上人。”芸香跑出去之后,容潋羽这才拉着碧珠轻笑着说道。 碧珠闻言却是眉头微皱,心中无端涌上一股酸涩之意来。她日日都和芸香在一起,自然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想到这里,碧珠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来,心中莫名一痛。 “怎么了这是?”容潋羽说完许久都没有得到碧珠的回应,一转眼这才看到她出神地模样,不由开口很是担心的问道。 “没事,小姐……娘娘,奴婢伺候你梳洗一下。陛下在前朝应酬,应当也快结束了。”被容潋羽这样一问,碧珠这才缓过神来,看向她开口说道。她的目光飘飘忽忽,显然是在隐藏什么。 “无妨,日后没人的时候,随你喜欢称呼好了。这开口娘娘闭口娘娘的,我也有些不习惯。”容潋羽见她不想说,也不再多问。 碧珠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出去准备热水了。 “再等下去,只怕那丫头就要同小姐求恩典了。你现在不拿定主意,到时候你可别找我哭。”碧珠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碧珠吓得愣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彩贝抱着胳膊,一脸阴沉的跟在她后面。 “还在这里偷懒,陛下马上就要来了,还不快去准备。”碧珠回过神来看向她很是无奈的训斥道。 “我没同你开玩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彩贝见她这副模样,连忙拦住她很是着急的说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我知你是为我好,只是人家玉镯都送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仗着同小姐亲近去拆散他们不成?”碧珠闻言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她如何不知道彩贝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曾亲眼看见白止送给芸香的那只玉镯,她便是再难过又能怎么样呢? “你啊!从来都是个不温不火的性子,从来都只会为了被人着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彩贝闻言指着她恨恨的说道,沉沉的叹了口气出来。 “好了,往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碧珠看向她沉声说道,随后便去忙着伺候容潋羽了。 直到亥时左右,百里溟这才脱了众人回来。他来未央宫之前还特意用凉水洗了个脸,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醉醺醺的。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他这才大步跨进来。守在门口伺候的碧珠彩贝等人正准备进去通报,但是却被百里溟扬手制止了。 百里溟放轻手脚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屋里虽然还燃着蜡烛,但是容潋羽已经睡下了。百里溟走到床边,看着容潋羽安静的睡颜,不由得暖心一笑。 “潋儿,还有大事未办,你怎么就睡下了?”百里溟很是无奈的脱掉自己的衣服,掀开被子的一角,动作轻慢的钻了进去。他伸手将容潋羽揽在怀中,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今日累了一天,我浑身酸痛的紧。”容潋羽被他的动静惊醒,翻了个身,在他的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地方,低低的说了一声之后便又睡了过去。 “我们不如顺势,一并痛了。”百里溟闻言依旧柔声说道,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你可是醉了,说些什么呢。”容潋羽懦嗫着声音说道,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百里溟话中是什么意思。 百里溟听罢心中越发的荡漾起来,容潋羽的声音带着些淡淡惺忪慵懒的睡意,每发出一点声音都在撩拨着百里溟的神经。 “小混蛋!我都等了好几年了,洞房花烛夜你还让我等!”百里溟揪着她的软糯的小脸很是生气的说道,随后还没等容潋羽反应过来,他挺拔高大的身躯便已经压了下来。容潋羽一愣,顿时清醒过来,可是为时已晚了。 百里溟扬手一挥,明黄的纱幔层层落下,遮住了满室风光。 次日一早,百里溟早早地便起身了。他俯身在容潋羽白玉一般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但是却被容潋羽满怀怨恨的推开了。 “混蛋!今日竟还能起得来!”容潋羽躲在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看向百里溟愤愤的说道。她说完之后又往被窝里缩了一缩,生怕百里溟又突然兽|性大发闹出什么事来。 “听潋儿意思,是在责怪为夫昨晚没有尽心尽力了?”果然不出容潋羽所料,百里溟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立马又伏身在她面前,不怀好意的看着她笑着说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请安风波 “你你你!你若是再这样折腾我,我明日就给你选十个八个妃子,好好的伺候你!”容潋羽闻言顿时红了脸,她看向百里溟恶狠狠的说道。一向淡定冷静如容潋羽,现在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试试看!”百里溟闻言也不恼,只是嘴角含笑的看向她温柔说道。他的声音极轻极柔,但是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威胁之意。 容潋羽闻言闻言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赶紧上朝去!我可不想大婚第一日便被冠上红颜祸国的罪名!”容潋羽一把将百里溟推开,便转身再不理他。 百里溟见状,上|床又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随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百里溟大步离开未央宫,临行前还不忘叮嘱碧珠等人不要去打扰容潋羽,让她多睡一会儿。碧珠在门外守到辰时左右,想了很久之后还是咬牙进去了。 她也想让容潋羽多睡一会儿,可这儿毕竟不是容府。这里是皇宫,容潋羽现在是大顺朝的皇后娘娘,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呢,自然是不能随着她的性子来。 “娘娘,已经辰时了。”碧珠走到床边将纱幔撩起来,看向容潋羽柔声唤道。 容潋羽闻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随后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起身子来。她现在真后悔方才百里溟走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好好的揍他一顿,想到这里,容潋羽越发的后悔了。她现在只要稍微动一下|身子,便觉得浑身散架一般的疼。 “已经辰时了啊。”容潋羽伸了个懒腰,很是慵懒的说道。 “娘娘,奴婢伺候您起来吧。今日还要去给虞太妃请安呢,那些夫人小姐们今日也要进宫来给娘娘您请安的。”碧珠一边伺候着容潋羽穿衣梳洗,一边看向她轻声说道。 先皇去世之后,太后伤心至极,她不想再看到这深宫中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便执意留在了五台山修行。而当初虞贵妃也是一直都跟在先皇身边忠心耿耿,再加上虞老将军又助百里溟平了叛乱,所以百里溟登基之后便奉虞贵妃为虞太妃,居寿安宫。 与此同时,寿安宫中已经聚满了人。那些端坐于下方和虞太妃有说有笑的夫人小姐们,表面上瞧着是进宫来给虞太妃和容潋羽请安的,但实际上不过是想要来看看容潋羽这个新皇后罢了。 “太妃娘娘如今得享天年,真是前世行善今世福报啊。”一位夫人看向虞太妃轻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讨好地意味。 不过她的话倒是不错,百里溟的生母早已逝世,太皇太后也不在宫中。现如今,虞太妃便是这宫中唯一的长者了,便是百里溟和容潋羽也还是要敬她三分的。 “是皇上念及先皇旧情,这才肯照拂哀家。”虞太妃闻言笑着回应道。 百里溟登基之后,四海之内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她也可以安享晚年。这样的结果,不知比当初的董贵妃好了多少倍呢。 “说到陛下,现在已经辰时一刻了,怎的还未见皇后娘娘前来给太妃娘娘请安呢?”正在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来。众人循声望去,正看到司徒静坐在司徒夫人身边,很是温柔端庄的说道。 被司徒静这样一说,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虽说虞太妃不是百里溟的生母,但毕竟已经被尊为太妃了,容潋羽自然是要前来请安的,可如今,眼看着都辰时了,她却还没有露面。 “皇后娘娘深受陛下宠爱,娇贵些也是在所难免的。”杜夫人闻言看向众人轻笑着说道。她的话明面上是在为容潋羽开脱,但是却在暗暗的指责容潋羽恃宠而骄,仗着百里溟的宠爱不敬长者。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玲珑的精明人儿,又怎么会听不出司徒夫人话中的意思。 司徒静闻言看了杜夫人一眼,嘴角噙着芊浅浅笑意。杜夫人和司徒静早逝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司徒静同这个姨母也很是亲近。 虞太妃闻言只是含笑静坐,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不说出来罢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 百里溟封容潋羽为后,本就是冒着众人反对而行。这满朝文武想将自己女儿送进后宫里来的不胜枚举,如今容潋羽深得百里溟宠爱,不知道有多少人红了眼。这会儿好容易抓住容潋羽的错处,自然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 只可惜,她们找错了人。 虞太妃在后宫浸淫多年,根本就没有什么争宠之心。如今改换了朝代,她只想安享晚年,自然是不会再去插手那些事情。 更何况,容潋羽的人品德行究竟如何,她还是很清楚的。 “陛下心疼娘娘,想要她多睡一会,这有什么?也值得你们在这里说道!”李若梅看了司徒静和杜夫人一眼,随后很是不屑的说道。 司徒静闻言顿时来了气,但是在虞太妃面前,她又不得不保持自己的端庄风度,只能额狠狠的剜了李若梅一眼。 “妹妹年纪尚小,自然不懂这些。只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日后可是要管理后宫母仪天下之人,这般随性怕是会招致不满。”司徒静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看向李若梅柔声说道。 杜夫人闻言不由得勾起嘴角,司徒静这一箭双雕的本事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呢。 但凡女子只要及笄,不管是否出嫁,应该都懂得要孝敬侍奉长者的道理。可是现在司徒静却说李若梅不懂这些,这不是明摆着在打她的脸面吗? 再者来说,她表面上是在赞赏容潋羽自然随性的性子,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容潋羽无法管理后宫母仪天下。 “我真不知司徒小姐是什么身份,也敢在此妄论皇后娘娘管理后宫一事!”李若梅也不是个好惹的,听她这样奚落自己,顿时忍不住了。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看向司徒静厉声质问道。 司徒静闻言吓得一愣,随后福身行礼。 “妹妹当真是误会我了,我怎敢随意妄论皇后娘娘呢。”司徒静很是惊慌地说道,她白玉无瑕的脸上露出让人心疼的神色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虞太妃坐在上方,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晃着,嘴角含笑的看着两人。既不出声,也不制止。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容潋羽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她来了有些时辰了,只是走到门口恰好听到有人提到她。她也是不想坏了人兴致,这才站在门口听着。 可是容潋羽忍得,彩贝那个暴躁性子却是忍不得的。她向来大大咧咧惯了,最烦的就是女人间那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这会儿听到司徒静背着容潋羽这样损毁她,她哪里还忍得住! “小姐,这群人实在过分了些,奴婢进去帮你教训她们!”彩贝却最先炸毛了,她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握着剑的手也跟着紧了一紧。 容潋羽见状连忙抓住她,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她心中所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让百里溟收回对彩贝的特权。当初百里溟为了让她能好好保护容潋羽,便特许她在宫中可以佩剑。 如今看来,倒是坏事。 “你这个没脑子的,你现在冲进去将人砍了,岂不是要连累小姐了!”碧珠也狠狠的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看向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很是赞赏的看了碧珠一眼,敲了敲彩贝的脑袋,随后这才提步进去。 “臣妾见过太妃娘娘。”容潋羽走到大殿中央朝着虞太妃行礼柔声说道。 “快坐下。”虞太妃闻言看向她轻笑着说道,言语之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总算是来了。”司徒静起身朝着容潋羽施施然一拜,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她柔声说道。她刻意将总算两个字咬的很重,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容潋羽闻言也只是勾唇一笑,她当然知道司徒静这般针对她是为了什么。有的时候,女人嫉妒起来可比什么都可怕。 “司徒小姐有心了。”容潋羽看向她淡淡说道,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你若真是有心,便该去皇后娘娘的宫门口候着,在这里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李若梅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她最是见不得司徒静这种装腔作势的人,所以免不了又要开口讽刺一番。 司徒静闻言气得直咬牙,偏偏她拿李若梅没有办法。 容潋羽闻言也不由得看了李若梅一眼,心中隐隐生了好奇之心。就她上次瞧见的,李若梅应当也是心仪百里溟的,可是现在她却字字句句都在帮自己说话。她这般模样,倒是让容潋羽莫名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司徒静在李若梅那里吃了大亏,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坐了下来。 虞太妃见状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借口累了便将众人打发了。她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想还每日看着这些女人们勾心斗角,当真是心烦的紧。 众人行礼退下,司徒静避开众人追上李若梅。 第三百一十八章 指桑骂槐 “我可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妹妹,为何妹妹总是处处针对于我?”司徒静拦住李若梅的去路看向她沉声问道。 “我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司徒小姐这一声妹妹我可担待不起。我向来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瞧见不顺心的便想说上两句。你若是听不下去,大可以将耳朵堵起来。”李若梅闻言看向司徒静冷笑着说道。 司徒静闻言更是怒急。 “我是相府嫡女,身份远在你之上,我只希望你日后说话注意些!免得招致祸端!” 司徒静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拂袖怒而离去了,站在不远处的容潋羽见状这才走上前来。 “李小姐同司徒小姐似乎有些仇怨?”容潋羽走到李若梅面前看向她轻声说道,她看起来像是在询问,但是语气却是非常的肯定。 “无他,不过是见不得她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罢了。”李若梅闻言愤愤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之意。她说完之后见容潋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又连忙开口。 “皇后娘娘也莫要多想,我虽不喜欢她,但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娘娘你。不过娘娘你和她比起来倒是光明磊落多了。”李若梅看向容潋羽解释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勾唇浅笑。李若梅的这番话实则已经构成了大不敬的罪名,便是重惩她也是可以的。 但是容潋羽心中却也不恼,只觉得眼前这丫头性子当真是耿直的可怕,心中想到什么便张口说些什么,丝毫不在乎场合。 “李小姐不喜欢本宫,是因为陛下?”容潋羽抬起头来看向李若梅轻笑着问道,她似乎很享受这种逗弄她的感觉。 李若梅闻言却是瞬间红了小脸,她哪里想到容潋羽身为六宫之主,说话竟这般直接了当,丝毫不顾及什么。 “娘娘你不要误会,我虽心仪陛下,但也不会傻到往火坑里跳。所以娘娘大可以放心!”李若梅只当容潋羽是生了醋意,连忙着急的解释道。只不过她的这一番话倒是让容潋羽越发的来了兴致。 “火坑?在李小姐眼中,陛下是火坑?”容潋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着问道,李若梅闻言顿时慌了手脚,这若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娘娘!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深宫大院是火坑,这个后宫是火坑。所以我断断不会入宫的,我根本威胁不到娘娘,娘娘你就放我一马吧。”李若梅急得小脸通红,支支吾吾大半天这才勉强解释清楚。 容潋羽瞧她那个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 “为何李小姐不愿入宫为妃呢?”容潋羽的逗弄之心越发的来了劲儿,她看向李若梅轻笑着问道。 “当我傻呢!娘娘你与陛下大婚之日我都瞧得清清楚楚,陛下爱重你胜过一切,便是我日后入了宫,那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想要我在这个深宫大院里孤独终老,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也就只有那个傻子才会这么做,一心想要进宫服侍陛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李若梅闻言连忙说道,她说到最后还不忘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等着司徒静,满眼的不屑之情。 “你倒是个极聪明的人。”容潋羽闻言看向她轻声说道,对于李若梅这般耿直的性格,她倒也很是喜欢。毕竟这样的清楚明白的人,在权势和地位面前可不多了。 “娘娘,诸位夫人和小姐都在等着呢,奴婢扶您过去吧。”正在这时,碧珠看向容潋羽恭声说道。被碧珠这样一提醒,容潋羽这才想起来那些夫人们还在等着给自己请安。 “李小姐一起吧。”容潋羽转头看向李若梅笑着说道。 一行人往未央宫去了。 众人一走进未央宫心中便惊叹不已,里面的装饰设计虽不说极尽奢美华贵,但是整个大殿大气端庄,清俊雅致,很是符合容潋羽的气质。这座宫殿和它的主人一样,清风朗月,遗世而立,仿佛沾染半点珠光宝气都是对它的亵渎。 可见,百里溟当真是用了心的。 “娘娘这宫殿当真是犹如仙界瑶池般的存在,臣女瞧着连娘娘都不像是俗世凡人,倒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进门,司徒静四下张望了一番之后,连忙掩了脸上和眼中的嫉妒之色,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司徒小姐说笑了。”容潋羽闻言轻笑着回应道,随后由碧珠扶着坐下。 “皇后娘娘这宫殿委实不错,只可惜这后宫中实在冷清了些。”杜夫人环顾了一眼四周之后,这才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在场的人闻言不由得投去了目光,她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扑哧!”正在众人都等着容潋羽怎么回应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李若梅掩嘴大笑。 “杜夫人,您这样拐弯抹角做什么,干脆您直接同皇后娘娘开口,让她收了你这外甥女多好啊。”李若梅也是个心直口快的,说起话来毫不遮掩。 容潋羽闻言险些笑出声来,心中暗暗惊叹李若梅这耿直的性子还真是超过了她的想象。不但让杜夫人无话可说,还解决了容潋羽的困境。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同我说话!”杜夫人闻言顿时气得直咬牙,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李若梅怒声训斥道,丝毫没有顾及到容潋羽还在场。 “夫人莫要动怒,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李若梅闻言沉声说道,对于杜夫人和司徒静这种装腔作势的人她还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好了,李小姐年纪小,想必夫人也不会同她计较的。”容潋羽见两人马上就要吵闹起来,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她这话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实际上却还是偏向了李若梅那一方。她都已经说了李若梅年纪小不懂事,若杜夫人还执意同她争论,不就变成咄咄逼人,倚老卖老了吗? 想到这里,杜夫人虽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只是哑巴吃黄连有,有苦说不出。 “娘娘息怒,姨妈她也只是感慨一下罢了,谁知李妹妹就误解了。臣女恳请娘娘千万不要误会,否则就是臣女的罪过了。”司徒静见状起身,朝着容潋羽行了一礼,随后这才看向她柔声说道。 她字字句句都是那么的温婉大方,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吞进肚子里的模样。 “自然不会。”容潋羽淡淡的说道,连余光都没有给她。若说司徒静对百里溟没有什么想法,容潋羽是绝对不相信的。 “皇后娘娘,臣女身子不舒服,还请皇后娘娘准许臣女先行一步。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臣女就要忍不住殿前失仪了。”正在这时,李若梅突然怒气冲冲的说道。她说完还不忘狠狠的剜了司徒静一眼,她现在甚至连司徒静说一句话都听不得了。 容潋羽知她心中所想,轻轻点头应了她的要求。 “这李家小姐性子委实厉害了些,自古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我不过是多说了两句,她就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呢!”望着李若梅离开的背影,杜夫人也越发的忍不住了,她含着怒气咬牙说道。 “夫人这话是说给李小姐听呢,还是说给本宫听呢?”容潋羽闻言端起手边的杯盏,嘴角含笑得看着她轻笑着问道。 杜夫人见容潋羽的笑容冷了下来,连忙收了怒气,看向容潋羽陪起笑脸来。虽然她并不觉得容潋羽这个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后有多可怕,但容潋羽的身份毕竟还在那里,容不得她这么不敬和亵渎。 “瞧娘娘这话说的,娘娘您大气端庄,这些道理自然是明白的。想必再过不久,娘娘就会为陛下挑选妃子了。总要后宫安定下来,陛下在前朝才好放心的处理政事啊。”杜夫人抬头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言行之间皆是暗示。 如果容潋羽不为百里溟纳妃的话,那便是善妒失德的表现了。 “杜夫人说的有理!”杜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疏朗冰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带着淡淡的威严,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众人转头望去,只看见百里溟一袭明黄衣袍,大步而来。 杜夫人见状大惊,随后连忙起身跪下。众人见状,也都福身行礼相迎。 “方才朕听杜夫人说的字字在理,自古男子确实都是三妻四妾。”百里溟无视众人走过去,拦着容潋羽在上方坐下。罢了,他这才看向杜夫人沉声说道。 杜夫人闻言心下一喜,随后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来。 “陛下英明。”杜夫人陪着笑脸说道,说完这些她还不忘看了容潋羽一眼,似在炫耀一般。她还以为百里溟有多喜欢容潋羽呢,可如今看来也就这么回事。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陛下有所不知,臣妇这个外孙女爱慕陛下久矣,不知道陛下……”杜夫人看百里溟的反应便觉得有戏,她连忙将司徒静拉到自己身边,随后看向百里溟笑着问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劝谏纳妃 在场众人闻言都不由得为她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这杜夫人该是多么没有脑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百里溟面前这样毫不避讳的提起纳妃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大不敬之罪啊! 想到这里,众人都不由得噤了声,生怕待会儿百里溟的怒火会迁延到自己的身上来。 不过更令人惊讶的是,百里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真的打量起司徒静来。司徒静被他的目光看的满脸通红,很是害羞的低下了头。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都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暗暗的打量着容潋羽的反应。毕竟新婚第一日,百里溟就这样盯着别的女人,换作是谁应当都受不了吧。 可是事情显然超出了众人的预期,面对百里溟这般行为,容潋羽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轻轻的晃动着手里的杯盏,嘴角含笑,一言不发。 “司徒小姐,德才兼备,美貌无双。”良久之后,百里溟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司徒静闻言脸色更是通红的能够滴出血来一般,她低垂着眉眼,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听到百里溟这样说,杜夫人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陛下,我们静儿最是温柔守礼的,若是能够留在这后宫中,她定会好好的伺候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杜夫人拉着司徒静的手看向百里溟大笑着说道。听她的意思,竟是要给百里溟做主纳了司徒静的样子。 百里溟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勾唇一笑,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这杜夫人说的话,朕定会好好考虑,若是没什么事,就散了吧。”百里溟看向众人沉声说道,杜夫人和司徒静二人闻言脸上喜色愈发的掩饰不住了,两人连忙磕头谢恩之后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众人都散了之后,容潋羽这才伸了个懒腰,方才这么一直端坐着,可算是累坏她了。 “我听说你方才去给虞太妃请安了,那些个夫人们又追到这未央宫来,想必你还没有用膳吧。”人都走了之后,百里溟这才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一声不吭,目光越过他看向了碧珠彩贝和芸香三人。 “我还没有吃饭,碧珠芸香你们去给我准备些吃的。”容潋羽看向碧珠和芸香二人淡淡的说道,直接忽视了百里溟,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两个丫头闻言也是一愣,面面相觑之后这才连忙退了下去。 “你们站住!”百里溟见状连忙喊住两个丫头,随后这才转头看向容潋羽柔声道:“我都让白止准备好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百里溟的声音很是温柔,带着说不完的宠溺。 “还不快去,你们两个是想要把我饿死不成?”然而容潋羽依旧不理他,她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丫头沉声问道。碧珠和芸香二人闻言一愣,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潋儿,你这是怎么了?”百里溟一脸懵神的看向容潋羽问道。若是到现在他还看不出来容潋羽生气了,那他当真是蠢到极点了。 “陛下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臣妾待会儿还要去趟库房。或者,陛下想陪着臣妾一起去库房?”容潋羽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百里溟淡淡的说道,语气里说不出来的怪。 百里溟见状连忙扯出笑脸来。 “这好好的去库房做什么?你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告诉彩贝就是了。”百里溟拉着容潋羽的手笑着说道。 “陛下要纳妃,这件事当然要臣妾亲手操办了!臣妾这就去库房中挑选些好东西给人送过去!一定将这件事办的风风光光,决不让陛下失礼于百官!”容潋羽见他还只是笑,心中的怒气蹭的一下冒了上来。 听完容潋羽炮语连珠般的说完这些话,百里溟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看到他这样,容潋羽心中的怒气没由来的散了几分。 “你终于知道吃醋了。”百里溟反手将容潋羽纳入怀中,抱着她柔声说道。自他认识容潋羽以来,她一直都是克制压抑的,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呢。 “少装模作样给我看!你既这么喜欢那司徒静,我这就帮你纳了回来!”容潋羽瞪了他一眼,随后像是孩子般置气说道。 “好啦!我何时说过要纳妃了?你若再这般冤枉我,我可是要跟你拼命的!”百里溟闻言将她抱的更紧了,很是耐心地哄道。 “我只是说了杜夫人说的不错而已,可从未说过要纳妃的。”百里溟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随后这才温柔说道。 碧珠等人见状也不由得轻笑起来,随后连忙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杜夫人和司徒静出了皇宫又在街上逛了许久,今日的事情顺利的出乎她们的意料。她们本以为还要费好些口舌才能见到百里溟,谁知道司徒静这么轻松就入了百里溟的眼。 “那个容潋羽,虽说容貌极盛,但是陛下也看了这么多年,兴许早就看的厌烦了。日后你入了宫,只要能争得陛下宠爱,还怕她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后吗?”杜夫人拉着司徒静笑着说道,她说的眉飞色舞,好像已经预见了司徒静进宫后的无限荣宠。 “今日之事,还真是多亏了姨母。”司徒静闻言轻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娇羞之意。她一言罢了,脑海中又想到了百里溟那张俊美无匹的脸,顿时脸上的羞色又多了几分。 “这也是你自己修来的福报,我姐姐将你教养的这么好,天下哪有男子见了会不心动。”杜夫人闻言笑着说道,她这一生无子无女,丈夫陈安又是个极荒淫无道的,整日里流连花街柳巷,若不是她仗着司徒掾这个身份一品右相的姐夫,只怕她早就被休了。 所以她对于司徒静这个外甥女还是很在乎的,毕竟若是日后司徒静得了百里溟的宠爱,自然也会帮衬着她的。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杜夫人回头看了看丫鬟们手里提着的丫头,随后看向司徒静笑着说道。司徒静闻言点了点头,往陈府走去。 杜夫人回到府上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了一顶轿子往陈府来了。杜夫人白了一眼之后并没有多想,只当又是陈安的那个狐朋狗友罢了。想到这里,杜夫人拉着司徒静往府上走去。 杜夫人和司徒静二人刚刚走到大厅,正好看到陈安走了出来。 “外甥女来了啊!”陈安一出来就看到司徒静,连忙笑着问候道。只是他话中讨好地意味太过于明显,司徒静闻言也只是回以礼貌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姨母,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司徒静看向杜夫人轻笑着说道。 “好好好,我找人送你回去,你现在可金贵的很,自然要小心护着的。”杜夫人闻言笑着说道,随后便吩咐身边的贴身丫头去准备马车和小厮,护送司徒静回去。 “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司徒静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守门的小厮匆匆跑了进来。众人闻言不由得惊讶,陈安虽说也是朝廷上的官员,但是一个小小侍郎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官,他们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值得宫里来人的。 “快快……快请进来!”陈安回过神之后连忙出去迎接,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王成公公扬着拂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陈安见状更是惊得咽了口吐沫,王成可是伺候了两代皇上的人,如今又是百里溟身边的心腹,这么重要的人竟然到他的府上来了,这实在是让陈安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惊恐不安。 “陈大人,别来无恙啊。”王成走进来看向陈安笑着说道,陈安见状连忙伸手将人迎了进来。 “不知道公公此次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陈安迎着王成在上座上坐下,又命丫头奉了上好的茶上来,随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咱家今日过来是为了给陛下传道口谕。”王成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随后这才看向王成笑着说道。 陈安闻言一愣,随后连忙跪了下来。杜夫人和司徒静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安静的等着王成宣布皇上的口谕。 “大人莫要惊慌,这是好事。”王成见状走上前来将陈安扶起来,看向他笑着说道。陈安闻言更是懵了神,尽管王成已经说了这是好事,但他依旧笑不出来。 “陛下说了,杜夫人深明大义细心体贴,这都是陈大人管教的好,所以特意下了赏赐来。”王成看了杜夫人一眼,随后这才看到惊慌不安的陈安笑着说道。陈安闻言一愣,不由得看了杜夫人一眼。 “来人啊!将两位姑娘带上来!”王成看了一脸懵神的陈安等人一眼,随后朝着外面扬声唤道。他声音刚刚落下,便看见两个身姿窈窕,容貌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陈安等人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越发的不知道百里溟今日派王成过来到底是何用意。 第三百二十章 皇恩浩荡 两个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肢朝着陈安走过来,柔软无骨小手慢慢的攀上陈安的胳膊,而且还是当真杜夫人的面! 看到这两个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这样放肆,杜夫人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也顾不得王成还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的将那两个女子推倒在地。 “你们这两个贱人!当着我的面还敢这样?” 杜夫人拦在陈安面前指着地上的两个女子怒声说道,她向来都是厉害的。虽说陈安房中有不少的女人,但哪一个不是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可今日这两个女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勾引陈安,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杜夫人这是做什么?”王成见状看向杜夫人眉头紧皱的沉声问道。杜夫人听到声音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气。 “公公,这两个女子是?”杜夫人冷静下来之后这才想到这两个女子是王成带过来的,心下顿时一慌,随后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不是您自己去同陛下求来的吗?是您说男子应当三妻四妾,这样才能安心为国效力。陛下也是极通人情的,这不立马让咱家将人给送了过来。陛下口谕,这两位姑娘是皇上恩赐,皆是平妻之位,希望杜夫人往后能和这两位夫人和睦相处,好生照顾陈大人才是。” 王成闻言看向杜夫人轻笑着说道,杜夫人听罢却是险些吐出血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百里溟会这样阴她一招,更让杜夫人气愤的是,这两个女子占着的还是平妻之位,这就意味着这两人日后要同她平起平坐! 想到这里,杜夫人心中的怒气越发的忍不住了!她已经是人老珠黄,但这两个女子却还是风华正茂,她如何能争得过她们?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在这个府中就会成为一个摆设了! 而司徒静站在一边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今日百里溟说会好好考虑杜夫人的话,指的是这件事? “陈大人,陛下的意思咱家带到了,这两位夫人也给您送来了,若是无事咱家就先走一步了。”王成没有理会怒不可遏的杜夫人,而是看向陈安淡淡的说了一声便抬脚往外走去。 “是是!臣谢皇上恩典!有劳公公了!”陈安闻言这才从大喜中缓过神来,他忙送着王成离开,随后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回来。以往他顾及着杜夫人背后的靠山,所以还给她几分薄面,也只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规矩些,却从未带回到家里来。 可是如今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这两个年轻貌美,犹如妖精一样的女子可是百里溟亲自赏赐,所以任她杜夫人翻出天去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这也算是百里溟的恩典,御赐之物,杜夫人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忍着了! 想到这里,陈安心中涌起狂喜的神色来。 “两位夫人快快起来!”陈安越想越高兴,连忙跑到大厅将两个姑娘扶起来,一脸色相的看着两人,完全忽视了站在一边气得直发抖的杜夫人。 “妾身夏薇,见过大人。” “妾身夏荷,见过大人。”两个姑娘同时起身,朝着陈安盈盈一拜,媚眼如丝的说道。看到美人这般,陈安心中越发的心神荡漾,哪里还能想到什么,当即便将夏薇夏荷两姐妹揽在怀中,尽享齐人之福。 “陈安!你敢!”看着陈安左拥右抱着就准备离开,杜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指着陈安和夏薇夏荷三人怒声吼道。 她本就不受陈安疼爱,若是这两个女人再入了陈府和她平起平坐,那这陈府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 “你这个疯妇又想做什么,她们二人都是陛下亲自赏赐,你若是有什么意见,只管同陛下说去,和我闹什么!不过我看在是你去求的恩典的份上,今日就不同你计较了。”陈安看向杜夫人很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杜夫人被他的一番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两个女子身份特殊,即便她再怎么愤怒,也不能动这两个女子分毫!否则就是天大的不敬之罪,吵架灭族也是有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当着下人的面这样大吼大叫成了什么样子!”陈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随后这才揽着夏薇和夏荷二人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你你你……!”杜夫人见状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而有司徒静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姨母,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陛下根本就没有要纳我为妃的意思。”司徒静扶着杜夫人,看向她很是委屈的说道。如果可以,她自然希望杜夫人可以为她冲锋陷阵解决这件事情,毕竟她是相府嫡女,若是自己去求百里溟的恩典就太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别着急!再过几日便是选秀的日子了。即便她容潋羽再怎么不愿意,皇上也不得不走个形式,到时候再让你爹联合朝中的其他一些大臣一起上奏,还怕你入不了后宫吗?”杜夫人闻言冷静下来,她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 杜夫人的眼中满是贪婪之色,丝毫没有意识到,夏薇和夏荷二人便是百里溟给她的警告。 司徒静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和杜夫人辞别了之后便回了司徒府。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就选秀一事联名上奏,请求百里溟以皇室为重,尽快选妃充盈后宫。百里溟大怒,早朝不欢而散。 容潋羽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往御书房去了,这些事情到底是因她而起,她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皇后娘娘您可来了!陛下今日大怒,如今还在气头上呢!”王成站在御书房门口,远远的瞧见容潋羽往这边来了,连忙迎了上去,看向她很是着急的说道。 “无妨,本宫去看看。”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示意碧珠彩贝二人在门口候着,自己推门而入了。 屋内,百里溟坐在书案上阴沉着脸色。看着那些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奏折,容潋羽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蹲身将那些奏折捡了起来。百里溟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却见容潋羽嘴角含笑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百里溟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很是温柔的问道。不管他因为什么生气,不管他多生气,在容潋羽面前都是温柔耐心的。他不想要容潋羽为此烦心,也不想她受到什么委屈,这是他当初对容潋羽和姚氏的保证。 “我若是不来,你可是打算在这御书房中坐一个晚上?”容潋羽将那些奏折放好,看向他轻声说道。 “是哪个嘴快的,什么都告诉你。”百里溟见她的样子便明白容潋羽已经知道了白日在朝堂上的事情,他不由得冷声说道。 “你还打算瞒着我?难不成要让那些大臣们再来一次罢朝,跪在宫门口逼你吗?”容潋羽闻言看向他很是无奈的说道。她自然知道百里溟瞒着风声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大顺朝的皇后,是他的妻了。这些事情,她理应与他一起承担。 “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的。”百里溟听罢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中,转头看向她柔声说道。 “怎么处理?对他们的奏折视而不见?还是从此不上朝了?”容潋羽沉声说道,百里溟的脸色也不由得阴沉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棘手的事情,虽说他是这个大顺朝的皇上,但也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行止由心的。若是他因为这后宫之事与百官闹得不愉快,日后再想好好管理这个大顺朝只怕就麻烦了。 见百里溟似乎在深思什么,容潋羽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都说高处不胜寒,如今我是知道了。”容潋羽伏在他怀中叹息着说道,早在百里溟成为储君的那一刻开始,容潋羽就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包括其他的女人。 “再过几日就是选秀的日子了,我回去就命人准备一番。”容潋羽抬头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百里溟闻言一愣,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我舍不得这样委屈你,纳妃之事我若不愿意,谁能逼迫我!”百里溟开口沉声说道,且不说会不会委屈了容潋羽,便是他自己也不愿意让一个陌生女子平白挡在他和容潋羽的中间。 “有什么关系,选秀不过是走个形式,选两个妃子好让那些大臣们闭嘴罢了。至于我……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莫说只是几个妃子,便是这全天下的女子都到这后宫来了,也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我依旧是大顺朝的皇后,是你的妻。” 容潋羽闻言看向他柔声说道,早在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虽然她也不愿意和其他女子分享百里溟,但百里溟的身份由不得他如此。 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如此方可牵制前朝百官。这一点,容潋羽自是清楚的。 “你早就想好了,今晚过来是特意说服我的。”百里溟闻言看向她沉声问道,听完容潋羽说完这番话,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众矢之的 “是,百官与帝王心有不齐,这天下百姓如何安定?”容潋羽点了点头,看向百里溟轻声劝说道,语气是说不出的坚定。 百里溟闻言沉默良久,最后这才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终于意识到身为帝王的难处了,竟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 “可我怎么舍得这样委屈你。”百里溟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看向她很是心疼的说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疼惜。其实有的时候他倒宁愿容潋羽是个蛮横自私,不顾大局的女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委屈牺牲自己。 “那你日后可要对我更好些!”容潋羽闻言环抱住他的腰身,看向他撒娇似的说道。 在其位,尽其责。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我同你保证,即便是纳了妃,她们也绝不会成为你的威胁。在我心中,永远都只有你一个。”百里溟越想越心疼,他将容潋羽牢牢地抱在怀中,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承诺道。 “我相信你。”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在他怀中温声说道。 门外,碧珠彩贝还在安静的等着容潋羽出来。白止同她们站在一起,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这会儿竟连一句话都没有。 “小姐为何要这样委屈自己,那些个女人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是她们入了宫,这后宫还不鸡飞狗跳起来!”彩贝隐隐听到御书房中容潋羽和百里溟的对话,不由得同碧珠抱怨着说道。 “小姐是大顺朝的皇后,是一国之母。这个身份给她带来了至高无上的荣宠,与此同时她也必须放弃一些东西作为代价。”碧珠闻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随后淡淡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说不出的哀伤。 站在一边的白止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感觉,像是猫抓一般的难受。 “所以日后你可不要想着嫁给什么富贵之家,只要能不让你受委屈的就好!”彩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这才看向碧珠煞有其事的说道。 碧珠听完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她身边的白止有些待不住了。自从上次碧珠在宫中听到他和碧珠的谈话之后,就越发的疏离他了。时至今日,他连同她说句话都不行了。 “你……你已经同小姐求了恩典,准备嫁人了?”犹豫了良久之后,白止这才看向碧珠低声的问道。他的声音太小了,若不是碧珠站在他身边,只怕还听不见呢。 碧珠闻言连头也没有抬。 “早晚的事。”碧珠垂眸淡淡的说道,她的这一句话像是巨石一般狠狠的砸在白止的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被咽了回去。 “说的也是。”白止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要说,可是到了嘴边也就只剩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了。碧珠闻言眼眶一热,心中一阵钝痛。 “彩贝,小姐有东西落在宫中了,我回去找找,你留在这里好生伺候。”碧珠只觉得眼中的泪意越发的忍不住了,她低头沉沉的说了一声之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白止见状,欲言又止,此事又不了了之。 再说百里溟和容潋羽商定了选妃之事后,次日上朝便宣布了这件事情。那些大臣们得偿所愿,自然是高兴不已。之后的几日,京城和皇宫中都很是热闹,那些想要入宫为妃的小姐们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容潋羽的未央宫里。一来是为了同容潋羽套套近乎,二来则是为了能够见到百里溟。 五日之后,选秀之日。百里溟和容潋羽相携着来到御花园的迎春阁里,那些小姐们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翘首以盼的等在外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期待兴奋的神色,只等着百里溟的传召。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百里溟这才朝着王成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示意可以开始了。王成见状点头,随后宣召了第一批秀女进来。 “右相嫡女司徒静,年……”王成照着花名册正念着那些秀女的闺名出身,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百里溟伸手打断了。 司徒静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她今日费了好些心思装扮自己,打定主意艳压群芳,可是谁知百里溟竟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委实麻烦,将人都带上来吧。”百里溟看向王成沉声说道,这场选秀本就不是他所愿。既然那些大臣们逼着他不得不这样做,他除了同意别无他法,但是至于怎么选,却是那些百官干涉不了的。 王成闻言愣了片刻,随后缓过神来,连忙命人将剩余的小姐们都带了进来,乌泱泱的竟也站足了二十个人。 那些小姐们也都是面面相觑,有些不太明白百里溟这样做的用意。毕竟自开朝以来她们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选秀方式呢。 百里溟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慢慢的落在了站在首位的司徒静身上。他走到司徒静身边站定,嘴角微微勾起。 “右相司徒掾之女司徒静,德才兼备,容貌妍丽,封为贵妃,赐繁华殿,即日入宫。”百里溟接过太监捧过来的托盘,随手拿起一支玉簪插入司徒静的发髻中,看向她淡淡的说道。 司徒静闻言大喜,连忙跪下谢恩。 “臣妾谢陛下恩典。”司徒静伏身在地上扬声谢恩,言语之间是说不出的得意。百里溟见状冷笑一声,随后弯腰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你放心,朕今日只选一位妃子,回去告诉右相,他可以放心了。”百里溟将司徒静扶起来的同时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司徒静闻言一愣,猛地抬头看向百里溟,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她实在是不知道百里溟为何要说这句话,而且在场的小姐们听见了,这岂不是在昭告天下,她父亲逼着百里溟只能选她吗? 这样一来,她和司徒府都会变成众矢之的的。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散了吧。”百里溟直接忽略了司徒静震惊的目光,抬头看向众人扬声说道,随后转身揽着容潋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众人见状全都呆愣在原地,这场选秀还没开始,便就这样结束了! “你方才为何要那样说?”离开了迎春阁之后,容潋羽这才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前几日她只是同百里溟商定了要选秀纳妃的事情,可她却没有想到百里溟会这样做啊。 “这次联名上奏请求纳妃的领头人就是司徒掾,他既步步紧逼,我自然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否则他只当我是好拿捏的呢。”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这一次司徒掾闹得那么凶,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告诉他,这个大顺朝到底还轮不到他做主。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无奈一笑。 “可这样一来,司徒静和整个司徒府都会被人非议的。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容潋羽想了一会儿,随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就放心吧,便是出事也轮不到我们来管。”百里溟闻言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柔声说道,言语之间尽是宠溺之意。 容潋羽闻言一笑,便也不再多想。既然司徒静那么想入宫,如今也算是成全了她。 而此时,早已成为众矢之的的司徒静即便被封为贵妃,但依旧躲不过众人的指责和怒斥。 “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这样公然的逼迫陛下,你这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那些落了选的小姐们心有不甘,便将心中的怒气全部都发在了司徒静的身上。在她们眼中,百里溟分明就是受了司徒掾的逼迫,这才只选了一位妃子! “你们胡说些什么,陛下看不上你们与我何干!”面对这么多人的愤怒指责,司徒静不由得连连后退。但是为了不在皇宫和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她只能硬着头皮驳斥回去。 “啊呸!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若不是你有一个身为右相的爹,陛下怎么会看的上你!”众人愤怒之声越发的大了,瞧那些人的样子,当真是恨不得嫁给司徒静生吞活剥了才好。 “你们放肆!本宫现在已是陛下亲封的贵妃!你们再敢撒野,休怪本宫对你们不客气!”面对众人的步步紧逼,司徒静怒声说道。 “本宫?如今皇后娘娘还在,哪里就轮得到你自称本宫!简直是可笑!”司徒静原本想端着贵妃的架子震慑一下众人,谁知反倒引起了更大的怒气和反驳。 “你们这些人都是木头吗?还不将这些疯女人给本宫赶出去!”司徒静连连后退,她看向站在一边的王成和那些太监宫女们怒声吼道,但是却没有人应她一句。 “贵妃娘娘,老奴是皇上身边的,平日里便是皇后娘娘也不会这样随意支使老奴,难道你竟比皇后娘娘还大些吗?”王成清了清嗓子看向司徒静冷笑着说道,语气里慢慢的都是嘲讽之意。 王成到底是伺候了两朝皇上的老人,看事自然是通透些。百里溟今日这样做,为的就是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司徒掾,他自然不会拦着。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名不正言不顺 司徒静闻言气得几乎昏死过去,她现在满腔怒火却不知道向何处发泄,身为贵妃却被这些小姐们指着鼻子骂,这样的屈辱她这辈子都没有受过! “贵妃娘娘声名远播,想必处理这些小事也不在话下。娘娘若是没有什么吩咐,老奴就先行告退了。”王成看向司徒静淡淡的说道,随后还不等她有所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我早就说了这个皇宫就是个火坑,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想方设法的往里跳!”站在不远处的李若梅见状冷声说道,随后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司徒静最后实在无法,只能带着贴身侍女落荒而逃。那些小姐们纵然愤怒,却也不敢在皇宫里面横冲直撞,只能作罢。 这场选秀已经是荒唐之极,成为贵妃的司徒静也在一日之间成为众人的笑柄,但是更让她气愤的还另有其事。 她被封为贵妃,没有容潋羽那样的盛世婚礼也就罢了,可百里溟不但没下诏书,就连册封典礼也没有。如此一来,虽然她身处宫中,虽然宫人也依着规矩唤她贵妃娘娘,但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对司徒静来说,无疑是莫大的侮辱。 “娘娘,奴婢伺候您歇息吧。现在已经亥时了,想必陛下不会来了。”繁华殿中,宫女初云看向司徒静恭声说道。她的声音有些结巴,似乎在害怕什么。 “滚开!今日是本宫被册封的第一日,陛下怎么可能不来!”司徒静闻言顿时大怒,她猛地将初云推开,看向她语气凶狠的说道。 她受尽了这般侮辱才入了宫,若是不能夺得百里溟宠爱,将容潋羽狠狠踩在脚下,那她誓不为人! “是!奴婢失言!”初云闻言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她是今日才被分来伺候司徒静的,对于这个新主子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触了她的眉头,招致祸端。 而她不知的是,百里溟此刻早就拥着容潋羽睡下了。 司徒静就这样坐在屋里干等了一夜,到底也没有等到百里溟的到来。次日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阵难言的屈辱从司徒静的心上涌上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容潋羽!都是你这个贱人蛊惑陛下!”司徒静猛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下去,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咬牙说道。听到动静的初云连忙进来,看到屋中情况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今日……今日还要去向皇后娘娘和虞太妃请安。”初云硬着头皮说道。 司徒静听到皇后娘娘几个字,顿时清醒过来。她咬了咬牙,随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过来帮本宫好好梳洗!万不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司徒静坐在铜镜面前,她刻意将皇后娘娘几个字咬的极重,镜中倒映着女子有些憔悴却满含嫉恨的脸庞,让人瞧着不由得胆战心惊。 初云闻言连连点头,忙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帮着司徒静梳洗。 半个时辰之后,司徒静这才来到未央宫。虽然她用了很多胭脂,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憔悴疲惫之色。 屋内,容潋羽正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昨儿夜里她不过是多嘴提了一句司徒静,百里溟便好好的教训了她一番,直到现在她都觉得浑身散架了一般的难受。她翻身换了个姿势,嘴里不住的骂着百里溟。 “娘娘,贵妃娘娘前来给您请安。”碧珠走过来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这才睁开了眼睛,前段时间这宫中没有妃子,她也清闲惯了,这会儿竟都忘了司徒静已经被封妃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容潋羽这才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 “让她进来。”容潋羽扬手淡淡的说道,又喝了一口浓茶提神。 片刻之后,便看见碧珠将司徒静迎了进来。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司徒静强忍着心头的怒意,走到大殿中央朝着容潋羽行了一礼,努力的压制着心头的怒气说道。 “起来吧,赐坐。”容潋羽见状淡淡的说道。 “昨晚静妃睡得可还安稳?宫人们用着都还顺手吗?”容潋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问道,司徒静闻言更是气得直咬牙。容潋羽明知道百里溟昨日没有去她的繁华殿,现在却还明知故问,这分明就是有意嘲笑! 更何况,当初她进宫的时候原本像将自己的贴身侍女带进来,却被百里溟直接拒绝了。现在那个繁华殿中,没有一个是她的人。百里溟这分明就是想要断了她的后路,让她在这个后宫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司徒静心中的怒意越发的深了。看向容潋羽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怒意,她当然知道百里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容潋羽! 如果不是容潋羽,那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静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容潋羽见她目光阴沉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开口问道。司徒静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失礼了。 “多谢娘娘关心,妾身无事。”司徒静闻言连忙说道。 “皇上驾到!”院子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容潋羽闻言嘴角噙着笑意起身准备出去迎接,司徒静见状也连忙跟着站起来走上前去。她两人并肩走着,眼看着百里溟走近了,司徒静的身子突然一歪,整个人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 容潋羽见状眉头微皱,动作利落的闪身躲过她。司徒静也踉跄了几步被容潋羽绊倒,整个人重重地跌在地上。 恰好,百里溟进了屋。 “皇后娘娘,你若是不喜欢妾身,只管说出来就是,何必要这样折辱妾身呢!”看到百里溟进来,司徒静突然哭诉起来。容潋羽见状微微皱眉,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司徒静地表演。 “贵妃娘娘说什么呢!方才分明是你想推我们娘娘在先,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们娘娘折辱你?”彩贝向来脾气火爆,这会儿见司徒静这样公然毫不遮掩地陷害容潋羽,顿时忍不住了,看向司徒静怒声说道。 司徒静闻言一愣,随后眼泪像是倾盆大雨一般落了下来,她贝齿咬着红唇,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地模样。 “彩贝姑娘,我知道你心疼皇后娘娘,可你也不能这样昧着良心地颠倒黑白啊!”司徒静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彩贝哭着说道,彩贝见状暴脾气顿时上了头。 “奇了怪了!你们这些女人除了装柔弱可怜这些招数,难道就没有什么新的花样了吗?”彩贝看向司徒静怒声质问道,瞧她涨的小脸通红的模样,容潋羽不由得低头笑出声来。 “陛下!臣妾……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彩贝姑娘虽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但到底只是一个奴婢,她今日敢这样对待臣妾,只怕明日也会爬到皇后娘娘头上去的!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司徒静不再和彩贝争论,而是噙着眼泪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 “起来吧。”百里溟闻言终于有了些反应,看向她淡淡的说道。 司徒静闻言这才咬着唇瓣爬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让白止准备了早膳,你先吃着,我马上就回来。”百里溟牵着容潋羽走到内室坐下,看向她柔声说道。 司徒静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百里溟这分明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意思。 “跟朕走。”百里溟和容潋羽说完之后便大步走了出来,经过司徒静面前的时候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司徒静闻言一愣,随后连忙跟了出去。 御花园中,百里溟大步走在前面,司徒静只能一路小跑这才勉强追的上。谁知百里溟的脚步突然顿住,司徒静险些又摔倒在地。 “陛下,您也不要怪罪皇后娘娘,臣妾相信她一定不是有意的。”司徒静稳住身形,随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她的声音极轻极柔,让人听着便觉得舒爽不已。 “朕今日将话挑明了同你说,当初纳你为妃完全是受你父亲所迫。如今你已得偿所愿,日后你若是安分守己的待在繁华殿中,贵妃该有的荣华和地位,朕一样都不会缺你。但你若是再敢像今日这般对皇后使手段,别怪朕狠心。朕既立得了你,也能废得了你!” 面对司徒静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百里溟丝毫不为所动,他看向司徒静冷声说道,字里行间可谓是言简意赅。 司徒静闻言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百里溟竟会这样对待她。 “陛下是……什么意思?”司徒静看向百里溟愣愣得问道,也不知道是不明白他说的话,还是不敢相信百里溟会这样说。 “从今以后,你就是个摆设。朕这样说,你可知是什么意思了?”百里溟闻言微微低头,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司徒静闻言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她哪里想到入宫第二日就被百里溟打入冷宫。摆设?原来在百里溟心中,她就是个摆设! 第三百二十三章 鸳鸯戏水 “所以陛下您当日纳臣妾为妃,仅仅只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是吗?”司徒静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眉头紧皱得问道。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百里溟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容潋羽! 一年前,百里溟想立容潋羽为后,却被文武百官极力反对。为此他们甚至罢朝示威,无奈之下容潋羽只得离京。现如今,百官故技重施逼着百里溟纳妃,他生怕容潋羽再受到伤害,所以只能依着百官的意思准备选秀。 但是百里溟毕竟是一国之君,又怎么会任由百官牵着鼻子走呢?在这场联名上奏中司徒掾是领头人,也是闹得最凶的。所以百里溟才会故意在选秀的时候只定了她一人,才会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警告司徒掾和惩罚她! “你既知道,日后就不要费尽心思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朕心中,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百里溟闻言看向她冷声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直到百里溟的身影消失在了尽头处,司徒静这才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她原本以为入了宫就能得享荣华富贵,夺得百里溟的恩宠。可如今,百里溟却说……她只是一个摆设! 这让她如何甘心! 司徒静挣扎着从地上做起来,纤纤十指紧握成拳,如白葱一般的指甲狠狠的嵌进肉里,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眼眶通红的望着百里溟离开的方向,良久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百里溟警告了司徒静之后复又回到未央宫陪容潋羽用膳,虽说这宫中多了一个贵妃,但是两人的生活却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而司徒静这个贵妃也从进宫的第一日便成了摆设,在这个后宫中是个透明的存在。 是夜,未央宫中。 碧珠伺候着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睡下了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和彩贝芸香三人都是容潋羽的心腹,跟在容潋羽身边贴身伺候的,所以并没有住到宫女们住的耳房里。 碧珠动作轻慢的推开门,她原以为芸香彩贝二人都睡下了,可进去才看到芸香的床头还点着蜡烛,她埋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碧珠先是替睡得四仰八叉的彩贝掖了掖被角,随后这才蹑手蹑脚走到芸香床前,看向她轻声问道。 “碧珠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芸香闻言抬起头来,犹如溺水的人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拉着碧珠的衣袖着急的说道。碧珠闻言一愣,低下头去这才看到她原来是在绣荷包。 “这荷包我总是绣不好,都废了好些上等布料了。”芸香将自己缝制的半成品递到碧珠面前,看向她很是丧气的说道。 碧珠低下头来,只见雪白的荷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花样,碧珠也是看了许久这才依稀辨认出那是莲花。再看到芸香布满针眼伤口的手,碧珠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莫不是想要让我帮你绣?”碧珠看向她轻声说道,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手已经先一步接过她的荷包和针线。 “有劳姐姐了,这荷包对我来说实在重要,是要准备送人的。”芸香深知她最是温柔善良的,便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央求道。碧珠闻言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禁不住她这般。 “你要我绣些什么在上面呢?”碧珠看向她轻声问道。 “鸳鸯戏水,花开并蒂!”芸香闻言立马说道,她话音刚落小脸便通红起来。碧珠闻言手中针线不由得顿了一顿,随后便垂下了眼眸。 “好了,你快些睡吧,明日一早就给你。”碧珠看向她柔声说道,随后便回到自己床上坐下,很是耐心细致的缝制起来。 “谢谢姐姐!”芸香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朝着碧珠压低声音道了声谢,随后便翻身钻进被子里。 昏黄的灯光映着碧珠白玉般清秀的脸庞,她坐在床边,将自己的心思一针一线地缝进了荷包里。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荷包是要送给谁的,芸香心思浅,素来藏不住什么事情。碧珠已经数不清她到底同自己说了多少次心仪白止的事情。 想到这里,碧珠不由得出了神。锋利的针尖毫不费力的扎进皮肤里,一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可碧珠却完全不自知。 次日一早,芸香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她床头的荷包,绣工精致栩栩如生。芸香见了欢喜不已,连忙梳洗了一番便往正殿去了。 与此同时,碧珠伺候容潋羽梳洗好了之后便去小厨房帮容潋羽熬药,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做,便是交给彩贝她也不放心的。 碧珠刚走出去没多久,便撞上了百里溟和他身后的白止。看到白止的时候,碧珠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沉,匆匆的行了礼之后就要离开。 “碧珠!”白止突然张口喊住她,让人不由得一惊。百里溟看了他二人一眼之后便大步进了屋,霎时间院子里便只剩下他和碧珠二人了。 “有什么事吗?”碧珠看向他沉声问道,神色疏离淡然,仿佛面前站在的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魔圣热一般。 白止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微微一痛。自从前些日子在御书房门口听到彩贝说的话,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彻夜难眠。可偏偏碧珠躲着他,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机会也不给他。 “我有事想要问你,当日在御书房门口,彩贝说你已经向娘娘求了恩典……可是真的?”白止犹豫了良久之后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问道,他今日好不容易才见到了碧珠的面,有些话若是再不说,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碧珠听罢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没有料到白止会突然问起这个。 “真与不真,都是我的事。你我二人毕竟是自小一起在陛下身边长大的,日后若是我出嫁了,自然会告诉你的。”碧珠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白止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紧了,碧珠现在的态度还真是让他有些拿不准了。他原以为碧珠心中是有他的,可是现在看来,许是他想错了。 想到这里,白止心中越发的乱了。沉默许久之后他这才下定了决心,不管碧珠心中是否由他,今日他都要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这样的折磨他已经受够了。 “我有话同你说,你跟我走。”白止下定决心看向她沉声说道,随后便拉着她转身就要走。碧珠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一时之间呆愣住了,任由着他拉着自己走了几步。 “白止哥哥!”两人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黄鹂鸟般活泼俏皮的声音。碧珠闻言心下一慌,缓过神来,猛地将白止的手甩开,后退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白止哥哥!我正找你呢!”芸香一路小跑过来,捂着小肚子看向白止笑着说道。或许是女子的笑容太过于灿烂纯粹,生生的晃到了碧珠的眼。 这样浓烈的感情和表达方式,是她这辈子都做不到的。 “你们慢聊,我先走了。”碧珠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快步离开了此地,几乎是落荒而逃。望着她的背影,白止着急准备去追,却被芸香横身挡在前方。 “有什么事吗?”白止微微低头,看向面前的小姑娘沉声问道。他冷峻的眉头紧紧皱起,冰凉的声音中带着些不耐烦的意味。 而芸香此时正在兴头上,根本就没有在意到这些。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个荷包塞到白止怀中,随后便红着脸离开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没有给白止说句话的机会。看着躺在着急怀中的荷包,白止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几乎是片刻之间,他阴沉的脸色便被一抹晃眼的笑意代替,他如获珍宝的将荷包系在自己腰间。 雪白荷包上的莲花并蒂是那样显眼。 站在暗处的碧珠见此情景,心中顿时针扎一般的疼痛。果然如她所料,白止也是喜欢芸香的。否则又怎么会这么珍视她送的东西? 这一整日碧珠都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反倒是芸香,一整天都是神采奕奕的。两个丫头这般反常,容潋羽看在眼里也没有多问。 是夜,芸香在屋中伺候容潋羽宽衣。 “娘娘,您可还记得当初答应奴婢的事情?”容潋羽刚刚脱下繁复的宫装,便听到芸香弱弱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害羞之意。容潋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倒了,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来芸香说的是什么事情。 “我倒是记不起了,你说来听听。”容潋羽将发髻中的步摇取下来放在桌子上,随后这才抬头看向芸香轻声说道。 芸香闻言似有顾虑,良久这才开了口。 “奴婢已经十八岁了,按照宫规定要等到二十五才可以出宫婚配。可是当日娘娘亲口许了奴婢,只要有了心仪的人,就会放奴婢出宫去的。”芸香想了许久之后这才红着小脸说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心生嫌隙 其实她本不应该这样大剌剌的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只是她自小就被送到了宫里来,宫外根本就没有亲人,若是等到二十五岁再出宫,那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更何况,她现在已经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不愿意放手的。 “这是好事,你既心中有了打算,我自然是要给你做主的。”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 她现在和百里溟已经稳定下来了,姚氏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容衍和百里嫣也不需要她操心。所以她现在的心头病,也就是身边这三个丫头的归宿了。 “多谢娘娘!”芸香闻言大喜,连忙跪下谢恩。 “好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心仪之人是谁呢?他家住何方?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容潋羽闻言将她扶起来,看向她笑着问道。 容潋羽这一连串的问题倒是让芸香有些愣神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的脸色愈发的通红了。 “只怕娘娘比奴婢还要了解他。”芸香含羞带怯的说道。容潋羽听罢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一股莫名不安的感觉从她心里涌出来。 “你说的莫不是……白止?”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芸香试探性的问道,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不好办了。 “娘娘怎么知道!”芸香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说道。她脸上带着化不开地喜色,容潋羽瞧着却开心不起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芸香见容潋羽似有顾虑,便开口轻声问道。 “没什么,这是好事。只是我们总也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啊,若是我自作主张定下了,岂不是欺人太甚了吗?”容潋羽闻言连忙说道,她掩了脸上担心的神色,生怕被芸香看出什么来。 芸香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样的结果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好了,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容潋羽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地开口轻声说道。恰好此时碧珠进来,她随后打发了芸香下去休息。 等到屋里伺候的宫女都走完了之后,容潋羽这才拉着碧珠走到床边坐下来。虽说芸香也是她的丫鬟,但是却远远不如碧珠和彩贝这般亲近。这段时间碧珠的情况她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本想找个时间同她好好谈谈。 谁知道,芸香先开了这个口。 “你可知道方才芸香同我说什么了?”容潋羽看向碧珠轻声问道。 “多半是在向娘娘求恩典,她年岁不小了,自然是想快些出宫婚配。”碧珠闻言勾唇一笑,顺手拿起一边的披风给容潋羽披上,随后这才低声说道。 “你倒是看的清楚,那你可知那丫头心仪的人是谁?”容潋羽听罢叹了口气,看向她无奈的问道。碧珠闻言一愣,不由得垂下了眼眸。 “是白止吧,两人两情相悦,倒也是美事一桩。娘娘你何不成全了他们呢?”碧珠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抬头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 “傻丫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何事,我自然是以你为先的。你只当我是瞎的,看不出你的心思吗?你且放心,只要你开了口,我自然是会上心的。”容潋羽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脑袋,看向她很是无奈的说道。 “那岂不是棒打鸳鸯了吗?”碧珠闻言又是寒感动又是无奈,她含泪笑着说道。只是那笑里多是自嘲的意味,若白止的心不在她的身上,便是百里溟亲下圣旨也无用。 “你怎就知道白止心中有她?”容潋羽听着都有些着急了,她拉着碧珠的手沉声问道。碧珠和白止的事情她一直都放在心上,她原本想着再过两年再同百里溟商量这件事,毕竟她也舍不得碧珠这么早离开她。 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芸香这个变数。 “娘娘可看到芸香手上的玉镯?那是白止送的。今日一早,芸香也送了个花开并蒂鸳鸯戏水的荷包,白止贴身戴在腰间。这样看来,事情还不够清楚吗?”碧珠闻言想了片刻,随后这才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容潋羽闻言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些事情倒是她不知道的。 “好了小姐,奴婢知道你是疼爱的我的。可若是为了我强行拆散他们二人,这岂不是我的罪过吗?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我同他没有缘分罢了。”碧珠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她是绝对不愿意用容潋羽的权势留住白止的。 “总要知道白止的心事才好,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容潋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她说完便陷入了沉思,心中隐隐有了些打算。 主仆二人相对而坐,却没有注意到窗户上一闪而过的黑影。 门外,芸香拖着无力发软的双腿靠着墙边慢慢摸索。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容潋羽竟会这样偏私,难怪方才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容潋羽会犹豫会推脱。她说什么要了解白止的心意,原来是为了碧珠! 更令她心寒的是,碧珠竟也心仪白止,可笑的她竟还将自己的心事全部告诉她。就连……就连白止身上带着的荷包也是碧珠亲手缝制! 想到这里,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起转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是你的贴身丫鬟啊。”芸香跌跌撞撞回到房间,蜷缩在床边低声呢喃道。她自认从来没有对容潋羽存过二心,可为什么容潋羽要这样对待她!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芸香闻声连忙抹去眼泪,侧身躺下了。透过窗外皎洁的月光,芸香看到碧珠动作轻慢的走了进来。 “碧珠姐姐!”芸香突然开口唤道,碧珠闻声一愣,应了一声之后便走了过去。 “怎么了?还没睡下?”碧珠走过去看向她轻声问道,还很是温柔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又将窗户关好。 “姐姐,我今日同娘娘求了恩典。你可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芸香闻言不动声色的将被子掀开,随后做起来盯着碧珠一字一句的问道。还好屋内没有燃蜡烛,否则碧珠一定可以看到她眼中的冷意。 “是吗?这是喜事啊。娘娘一定会好好帮你操办,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碧珠闻言愣了一下,沉默良久之后这才看向芸香轻声说道。 她有意隐瞒了方才的事情,就是不想让芸香多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是万万不愿意插入两人中间的。 “姐姐还没回答我呢,你可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芸香闻言定定的看向她问道。也不知道是外面的月光太皎洁,还是屋内太昏暗。总之,碧珠听着芸香的声音,霎时间遍体生寒。 “姐姐有喜欢的人吗?”还没有等碧珠缓过神来,芸香又开口问道。碧珠心中狠狠的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芸香今日怪怪的。 “我没有。”良久之后,碧珠这才开口说道。 “真的没有吗?”芸香听罢眉头紧紧皱起,她不死心的追着碧珠问道。她很不明白,为何碧珠明明喜欢白止,却要在她面前可以隐藏!这是为了什么?为了看她的笑话吗? “天色不早了,你该睡了。”碧珠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想再同她谈论此事,低声说了一句便准备回到自己床上休息。但她刚刚起身,就被芸香伸手扯住。 “姐姐,我自小便被家里人送进宫来,受了多少委屈。在这个宫里,我无依无靠,直到后来遇到了娘娘和你们,这才觉得温暖了些。我喜欢白止哥哥,今日已经同娘娘求了恩典。我很快就要找到归宿了,姐姐你会替我高兴的对吗?” 芸香拉着碧珠的衣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大堆的话。碧珠听着心中越发的慌乱了,她现在几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甚至不知大该如何面对芸香,只想尽快逃离。 “姐姐,你怎么了?”借着窗外的月光,芸香看到失神的碧珠,不由得开口沉声问道。只是这声音远不如以往那般娇俏活泼,反而带着淡淡的冷意。 “我没事,你且放心吧。娘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碧珠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轻声说道,随后逃也似地回到自己床上躺下。 黑暗中,芸香的眉头微微皱起,静坐在床边许久都不肯睡去。 次日,百里溟下了朝之后便直奔容潋羽这里来了。上次他对司徒静的警告似乎起了作用,这几日司徒静一直没有露面。好在容潋羽也并不在意这些,她不来请安容潋羽倒还乐得自在。 “我方才来的时候瞧见莲池的荷花都开了,好看的紧。”百里溟喝完最后一口粥,转头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他难得这样清闲有空,也难得有时间和容潋羽腻在一起,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那就去瞧瞧,正好我也有事情同你说。”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他轻声说道。 随后两人便相携着往莲池去了,碧珠芸香等人随行伺候。 莲池清丽,映着满池的荷花更显雅致。百里溟早早的便吩咐人在凉亭里摆上了容潋羽爱吃的茶点,细节之处全部料理妥当。 第三百二十五章 故意试探 “你方才说有事同我说?”坐下之后,百里溟这才想起来刚刚容潋羽说的,不由得开口很是好奇的问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白止倒茶。 “是了,我已经给碧珠许了人家,再过不久就要送这丫头出嫁了。碧珠跟在身边那么久,我待她犹如亲妹妹一般,如今她要出嫁,我自然是要好好料理一番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此话一处,满座皆惊, 白止的手狠狠一抖,杯盏猝然掉落在地,碎瓷片飞溅一地。碧珠也犹如石化一般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容潋羽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正准备出解释,但是却被身边的彩贝拉住。 彩贝朝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为何我都不知?不过也是好事,你若是怕累,只管交给宫里的人去做操办就是了。需要什么,也只管去库房取。”百里溟看了一眼失手打翻杯盏的白止,随后这才转头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 “这个是自然,今日也只是同你说说罢了。毕竟碧珠是你教养出来的,你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呢。”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像是没有看到白止的反应一般。 白止连忙收拾好残局,随后又一脸阴沉冷色的站在百里溟身后,一言不发。 “对了还有一事!”容潋羽刚刚将茶水送到嘴边,便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扬声说道。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安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碧珠也没有亲人,出嫁当日我也只能送她上个花轿。但到底需得有个替她撑腰的人跟着过去,才不至于让她被人看轻了去。”容潋羽拉着百里溟的手轻声说道。 “那你想要如何?难道还要让我亲自去送不成?”百里溟闻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很是配合地问道。容潋羽今日实在奇怪,若真的是要操办碧珠的婚事,她大可关上房门同他慢慢说,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当着碧珠的面说这些。 想到这里,百里溟眼中的笑意更盛。看来,容潋羽这是有意为之,这些话怕是要说给有心人听得。 “你何等尊贵,自然用不着你。但就让碧珠这样嫁过去我也实在不放心,所以我昨日好好的想了想。白止和碧珠二人自小就是一起长大的,犹如她兄长一般,若是白止能替我送嫁,我就可以放心了。”容潋羽闻言攀着他的胳膊柔声说道,罢了还不忘看了白止一眼。 “白止,你觉得如何?”容潋羽看向他扬声问道。奈何白止现在满脑子都是碧珠要嫁人的事情,哪里还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凉亭内一片安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失神的白止身上。 “白止?”容潋羽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白止这才有了反应。 “娘娘恕罪!”白止缓过神来连忙单膝跪下请罪说道,容潋羽见状不由得轻笑。 “你在想什么呢?我说想请你给碧珠送嫁,你觉得如何?”容潋羽看向他轻笑着说道。白止听罢不由得又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碧珠一眼,目光灼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好生的准备吧。”百里溟见状笑着说道,轻轻的点了点容潋羽的鼻尖,满眼皆是宠溺之意。 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又坐了一会这才回去,一路上容潋羽都拉着碧珠的手不肯松开,所以白止即便又千句万句话要说也没有机会了。他呆楞楞的站在原地,看着碧珠越走越远。 是夜,容潋羽和百里溟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什么困意,便点了一盏琉璃灯在床头。 “你今日在莲池边的那些话是打算说给谁听的?”百里溟伸手将容潋羽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张口轻声问道。 “自然是说给想听的人听。”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随后伸手环抱住他腰身,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睡好。 “你若是想知道白止心中怎么想,大可以告诉我,我直接去问就是了,何至于这么麻烦。现在碧珠许了人家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你还这样大张旗鼓地替她张罗婚事,看你日后怎么收场。”百里溟闻言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这种事情还要我来操心就是他的不对,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将他心里的话逼出来,我不信他现在还能沉得住气。”容潋羽闻言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若他一直不说,或者他对碧珠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这场婚事该如何是好?总不能随意寻个人将碧珠嫁出去啊,你定是舍不得的。”百里溟闻言低声说道,对于容潋羽这次做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不认同的。 “这个我早有打算,你只等着看结果就是了。”容潋羽闻言扬起小脑袋来看向他轻笑着说道,眉眼之间满是风情。百里溟见了,只觉得心中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不过想来也是,白止自小就跟在你身边,脾气秉性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和血往肚子里咽,就连喜欢也不敢说出口。”容潋羽似想到什么,顺着百里溟的胸膛又往上挪了挪,看向他很是认真的抱怨道。 女子柔软细弱的小手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按在百里溟的胸膛上,带着一点有些灼人的温度。容潋羽嫣红的薄唇微微翘起,一颦一笑对百里溟来说皆是引诱,而她却浑然不自知。 “你能不能花些心思在自己夫君身上?”百里溟看向她柔声说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温柔,容潋羽闻言霎时间红了脸。 她似乎感觉到了百里溟的不对劲,立马翻身下来躲在床里面,动作干净利落。 “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朝!”容潋羽背对着他着急的说道,一言罢便连忙合上双眼,佯装熟睡的模样。 一阵莫名的感觉从容潋羽的后背传来,直直的通往她心里去。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已经欺身压了下来。 “横竖是我上朝,你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百里溟伏身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随后根本不给容潋羽反抗的机会,将她的那一句登徒子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琉璃灯罩将暖黄的烛光映成了流光溢彩般的绚丽,满室皆是风光。 与此同时,碧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今日也是回来之后彩贝才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容潋羽的计,为的就是让白止看清自己的内心。可不知为何,碧珠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抬眼望了望窗外,皎洁的月光带着清冷的光辉,将大地照的一片透亮。她随手扯过一件衣服披上,动作轻慢的走了出去。 碧珠在院子里闲逛了几步,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她面前。碧珠见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正准备叫人这才看到那人走了过来。 “白……你怎么在这里?”碧珠连忙掩嘴低声惊讶问道,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白止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直在等你。”白止闻言低声说道,碧珠听罢一愣,随后连忙拉着他走开了。若是被人发现他这么晚了还到未央宫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到时候不但白止要遭殃,只怕就连容潋羽都要跟着受牵连。 两人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碧珠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碧珠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白止轻声问道。她睁着清亮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白止是,心中竟隐隐的生出了一股子期待来。 “我来将东西还给你。”白止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碧珠听罢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因为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东西在他那里,值得他大半夜不惜一切代价跑到这里来亲自还给她。 正当碧珠疑惑的时候,就看到白止伸手到腰间,一阵摸索之后这才将那个荷包递到一脸愣神的碧珠手中。 “你既要成婚了,这个荷包我带着就不合适了。”白止看向她轻声说道,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瞧着很是奇怪。或许他是想要微笑吧,只可惜他脸上的笑意实在是太勉强了。 碧珠闻言犹如五雷轰顶,她万万没有想到白止竟然知道这个荷包是她缝制的!想到之前白止受到荷包时的反应,碧珠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此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既知道这个荷包是我所绣,为什么还要收下?”碧珠抬头看向他愣声问道。 白止闻言低头自嘲一笑,时至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以后若是受了欺负,只管同我说。我既送你出嫁,就是你的兄长,自然是要给你撑腰的。”良久之后,白止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碧珠轻笑着说道。 碧珠听罢心中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般的疼痛,所以到头来还是她在自作多情。白止待她,从来都是兄妹之谊?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上门提亲 “芸香喜欢你,她请求娘娘给她做主。我想这应当是好事,毕竟你也喜欢她。”碧珠突然冒出一句话来,白止听得云里雾里,他想了许久这才明转过来。 正当碧珠垂眸出神的时候,白止突然迈步上前将她抱入怀中。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碧珠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就这么呆楞楞的站着,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我从未说过喜欢她。”白止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抱着她的胳膊也不由得紧上了三分。许久之后他这才有些不舍的松开手来,故作轻松的看向她。 “你放心,待你出嫁之日,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绝不失了自己兄长的身份。”白止看向她轻声说道,一言罢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便飞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碧珠一人呆愣着站在风里,不明所以。 次日一早,当百里溟下朝找到白止的时候,他正躺在屋子里喝的烂醉如泥,这样的场景实在熟悉。百里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踢开满地的酒壶,走到白止身边去。 “在宫中还敢这样,你真当朕顾念着旧情就不敢惩治你吗?”百里溟走到他身边去低声训斥道。白止听到动静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醉眼迷蒙的看着百里溟。 百里溟见状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白止和他自小就在一起,一直以来他都是最守规矩,遇事最为冷静的,百里溟还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 “主子!属下斗胆……向你求个恩典!”白止很是艰难的挣扎起身,歪歪扭扭的跪在地上俯首扬声说道。 “你说!”百里溟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弯下腰去亲自要将他扶起来,但是却被白止挣扎着躲开了。因为身子不稳地缘故,他稍一挣扎便狠狠的跌倒在地上。百里溟见状也不再去扶他,任由着他折腾。 “她快要出嫁了,属下……属下要求主子,给我一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赏赐。”白止跌坐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道。 百里溟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一记手刀下去,白止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百里溟命人将他抬到床上,又准备了醒酒汤强行给他灌了下去。 白止醒来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了,他费劲力气睁开眼睛,只觉得喉咙处干涩的很,脑袋也疼的厉害。他躺在床上缓了片刻,随后这才挣扎着起来想要去倒杯水。可他刚刚起身,便有些愣住了。 “主子!”白止连忙跪下,脑海中零星有些片段浮现出来,他不由得响起自己大醉的时候和百里溟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你可清醒了?”百里溟坐在桌子边,翻看着手中的书,听到动静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白止开口问道。白止闻言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百里溟这是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主子,是属下失礼了。”白止闻言颔首说道,虽然百里溟早就登基为帝,但无人的时候他们二人依旧是像从前那般相处的。 “早知一壶酒就能让你说实话,又何必让潋儿费那么大的心思呢?”百里溟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他面前去笑着说道。这一番话更是让白止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主子你……”白止喃喃出声,有些疑惑的问道。 “碧珠要出嫁了,你想求同我求什么恩典啊?”百里溟看向他笑着问道,他这般模样更是让白止有些糊涂了,都怪自己喝的太醉,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听到碧珠要出嫁的事情之后,白止的脸色不由得又暗下了三分。 “主子,若是没什么事……” “当然有事!”白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百里溟生生打断,白止闻言一愣,抬头眉头微皱的看向他。 “莫说我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我现在告诉你,碧珠要嫁人的事情是假,这不过是皇后的一个计策罢了。她知道碧珠心仪于你,却又不知道你心中怎么想,所以这才出此下策。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该怎么做想必你心中也有打算了。只是不管怎么样,你可不能让潋儿知道是我告诉你的。”百里溟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看向他低声说道。 白止听罢更是震惊不已,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主子,你说的可是真的?”白止猛地起身拉着百里溟着急的问道,一阵狂喜的感觉从他心底里涌了出来,再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他开心的了。 “朕乃一国之君,还能骗你不成。”百里溟闻言翻了一个白眼,看向他很是无奈的说道。 白止听罢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恨不能现在就冲到未央宫去告诉容潋羽他的心思。可是眼看着箭在弦上,他又犹豫了。 “罢了罢了!朕帮人帮到底,走吧!随朕去未央宫。”似乎猜到了白止的心思,百里溟看向他开口说道,随后便率先往外走去。白止见状大喜,也连忙跟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百里溟主仆二人这才来到未央宫。彼时容潋羽刚刚吃完饭,正和几个丫头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容潋羽见他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政事都处理完了?”容潋羽挽着他的胳膊往院子里的凉亭走去,看向他轻声问道。 “是有要事,那些政事便只能先放上一放了。”百里溟闻言柔声说道,扶着她坐了下来。 “哦?什么事这么重要?”容潋羽听他这样说不由得也来了兴致,看向他很是好奇的问道。百里溟闻言只是一笑并没有说话,他朝着外面唤了一声,便看见白止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太监,每人手里都捧着托盘,上放着一些价值连城的绫罗绸缎,珠钗玉环。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微微蹙眉。 “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吗?可我宫中的首饰衣裳已经多的用不完了啊。”容潋羽很是好奇的说道,百里溟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往她这里送,她都有些习惯了。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一次可不是给你的。”百里溟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万分宠溺的说道。容潋羽听着心中越发的好奇了。 “我今日过来,是特意提亲的。这些东西便是聘礼,不知道皇后娘娘可否高抬贵手,成人之美呢?”百里溟起身朝她拱手做了个揖,随后这才抬起头来轻笑着说道。 在场众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愣,表现各异。 芸香站在容潋羽身后,听到提亲两个字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她低垂着眉眼,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容潋羽几乎已经昭告天下碧珠许了人家,彩贝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她自小就是个白止一起长大的,除了青梅竹马之谊,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 这样说来,这整个未央宫中,也就只有她一人值得白止这样煞费苦心,甚至请动百里溟来亲自提亲。 想到这里,芸香脸上的喜色越发的掩饰不住了。 站在一边的碧珠见了只觉得心头一痛,到底还是等来了这一天。想到白止这样劳师动众的向芸香提亲,碧珠便觉得心中酸涩难受赌得很。 “娘娘,我去准备些新茶来。”碧珠微微伏身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即便她再大度,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 “不用了,陛下不渴。”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随后拉着碧珠在自己身边站定。 百里溟见状嘴角一抽,看众人的反应他便知道是误会了。想到这里他不有了瞪了白止一眼,若不是为了他,容潋羽也不会突然这么冷着她。 “我这宫中好些个丫头,不知道陛下要替白止求娶哪一个呢?”容潋羽收回脸上冷色,随后这才抬头看向百里溟笑着问道。 她虽然脸上笑意盈盈,但是心中却没有什么底。因为白止自知道碧珠许了人家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时至今日,就连容潋羽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算错了。 或许,白止喜欢的就是芸香呢? “这个我说了不算,自然是要他亲自说的。”百里溟闻言连忙跑回容潋羽身边坐下,看向她讨好似的说道。只怕他再参和下去,容潋羽就真的该误会他了。 白止也没有想到百里溟会突然抛弃自己,呆楞楞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一万种方式,可到了这里,他却脑袋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若是不说,我可就要去歇息了。”容潋羽见他还在犹豫,开口淡淡的威胁道。 白止闻言着急不已,他忍不住向百里溟投去求助的目光,但是却被生生无视了。 “罢了,看来这提亲也没有什么诚意。我累了,碧珠扶我进去歇息吧。”容潋羽见状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很是不在意的说道。碧珠闻言连忙上前来,扶起容潋羽作势就要离开。 第三百二十七章 定下婚事 百里溟见状朝着白止丢过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娘娘!” “娘娘!”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带着迫不及待的急切意味。容潋羽闻言一愣,循声望去却发现说话的竟是白止和芸香二人。容潋羽见状微微皱眉,转过身来。 芸香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咬了咬牙走到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面前跪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能静等着她的下文。 “娘娘,当初您已经许了奴婢恩典,若是奴婢有了心仪之人便会放奴婢出宫婚配,如今白止哥哥已经来了,奴婢恳请娘娘高抬贵手成全了奴婢吧。”芸香跪在地上朝着容潋羽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后这才看向她认真地说道。 她此话一出,满院子一片寂静。 白止更是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他的犹豫带来了这么大的误会。 “原来你是要同本宫求娶芸香?”容潋羽微微抬头看向白止沉声问道,她不动声色地将碧珠的手握住,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抚。容潋羽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原本是想要帮碧珠,谁知到头来却让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 “不是的娘娘!从始至终,属下都是心仪碧珠的。今日前来,也是斗胆向娘娘求娶碧珠,还请娘娘成全!”白止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那句一直哽在心口的话也终于被吐了出来。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勾唇浅笑,总算是有惊无险。 听到她这样说,碧珠猛地一愣,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白止,仿佛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几乎是霎时间,碧珠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到了芸香身上。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是欢喜,是幸福。但是对芸香来说未免太过于残忍了,她日日和芸香同吃同住,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对白止的心思。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竟都是她自作多情吗? “怎么会这样?”芸香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回过头来看向白止低声问道。眼泪顺着她白皙清秀的脸颊落下来,给人一种莫名凄凉的颓丧之感。 “先解决好你的事情,再来同本宫求娶碧珠。”容潋羽见状看向白止沉声说道,随后她便带着碧珠彩贝二人转身进了屋。百里溟见状也不由得微微皱眉,看了白止一眼之后连忙跟上容潋羽的步子。 霎时间,院子里便只剩下白止和芸香二人了。 “是你误会了。”白止看向她轻声说道,对于芸香他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但是他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芸香的事情,也从未说过什么令她误会的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远是他没有想到的。 “误会?我都误会这么久了!你为何从来不说?当初我问你是否喜欢碧珠姐姐,是你亲口告诉我没有!我送你的荷包你也收下了,还有这只玉镯,这不也是你送给我的吗?”芸香的情绪突然失控,她朝向白止哭着质问道。 “玉镯?那玉镯原是我托人送给碧珠的,谁知道后来竟戴在了你的手腕上。我本以为是碧珠不喜转送给了你,没想到……都是误会。”白止闻言也很是惊讶的说道,当初他在外的时候瞧见这玉镯好看,便买了下来。他脸皮子薄,不好意思亲自送给碧珠,便央了宫中一个宫女,谁知道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听到这里,芸香深吸了一口气,她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这件事对她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承受不了。 “那荷包呢?荷包……”芸香抽噎着问道,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住了嘴,因为她清楚的看到白止身上根本没有荷包。 “我自小就和碧珠一处长大,对她再了解不过了。当日你将荷包给我,我本想还给你,可后来看出来那是出自碧珠之手。”白止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他的话不用说完,意思已经在清楚不过了。 芸香闻言险些昏死过去,她满脸泪痕的看了白止一眼,随后挣扎着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屋内,听着这一切的碧珠也不由得泪流满面,如果当初她早一点和白止说清楚,芸香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了。 容潋羽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对于三人的这段纠缠唏嘘不已。 “你也不要过于自责,这件事横竖都怪不到你身上来。”似乎看透了碧珠的想法,容潋羽拉着她的手柔声劝慰道。谁能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的波折,偏生白止和碧珠二人都是不愿意说的,便也只能任由误会横生,这才到今日这般难以收场。 “可是小姐,现在我该怎么办啊?”碧珠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即便她现在知道白止心中有她又如何,他们二人给芸香造成的伤害却是无法挽回的。这种情况之下,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和白止在一起。 “好了,芸香那边我会处理的。你现在只需要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就好,才不枉我的一番苦心。”容潋羽闻言看向她柔声说道,轻轻的抹去她的眼泪,眉眼间尽是心疼。 “可我如何安的下心啊。”碧珠闻言摇头说道,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芸香明媚的笑脸,心里就像针扎一般的疼。 “你自责什么呢?你本就在她之前同白止相识,白止心中有你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就算白止今日没有站出来解释,就算小姐真的做主将芸香许给白止,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以为她会比现在更好过吗?” 看着碧珠这般自责的模样,彩贝终于忍不住了。她一个大跨步迈过来,握着她的肩膀训斥着说道。 碧珠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从来都是将别人放在首位,不考虑自己。如今就连自己的终生大事,她都想要拱手让人! “就是这个道理。”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朝彩贝投去赞赏的目光,随后这才看向碧珠轻笑着说道。 “回去告诉你家那个,他到底还是伤了我一个丫头。日后若是再敢负了碧珠,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便是你都保不了他!”安抚好碧珠之后,容潋羽这才看向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百里溟恶狠狠的说道。 百里溟闻言脸上立马展开一抹笑意。 “你才是我家的。”百里溟连忙走到她身边,看向她温柔的说道,语气中带着讨好之意。这次的事情确实都是因白止所起,若是他能早些将事情说清楚,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般境况。所以容潋羽心中有气,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少同我耍贫嘴!”容潋羽闻言斜了他一眼,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你且放心,这门婚事到底也算是我保的媒,若是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不用你动手,我自会处置了他。”百里溟看向她笑着说道。虽说今日受了容潋羽的不待见,但好歹成了事。 “还不出去!等着我送你们不成?”容潋羽白了他一眼,随后径直将一脸无辜的百里溟推了出去。站在门口望着紧闭的房门,百里溟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走吧!为了你,朕今日要睡御书房了。”百里溟走到院子里看向白止很是无奈的说道,随后便大步走在了前方。白止见状恋恋不舍的朝着屋内看了一眼,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主子,这件事……”白止跟在他身边,犹豫许久这才开口问道。方才见容潋羽那么生气,他心里也在止不住的打鼓。 “成是成了,不过皇后说了,你日后若是负了碧珠,她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连朕都保不了你。”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将方才容潋羽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白止闻言心中大喜,高兴的连连点头。百里溟斜了他一眼,主仆二人的身影不甘不愿的消失在了夜幕里。 因为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考虑到碧珠和芸香的心情,容潋羽便将碧珠和彩贝二人留在了正殿歇息。到了半夜,容潋羽总也睡不着,起身披了件衣裳便往芸香她们住的偏殿去了。 容潋羽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内一片寂静,但她仍旧能够感觉到芸香还没睡下。 “娘娘你怎么来了?”芸香正躺在床上发呆,突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她连忙坐起来,却借着月光发现来人竟是容潋羽。 “担心你,过来瞧瞧。”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随后走到她床边坐了下来。芸香见状连忙起身准备跪下,但是却被容潋羽按在了床上。 “不用多礼,你可还好?”容潋羽看向她轻声说道,顺势点燃了床头的蜡烛。 “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命如纸薄,没有这个福报罢了。”芸香闻言低头沉声说道,她的声音很是嘶哑,足以看出她到底哭了多久。 “感情的事从来都勉强不得。”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谈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奴婢知道。”芸香闻言颔首轻声道,跳跃的烛光映着她温柔娴静的脸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容潋羽想要劝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第三百二十八章 嫌隙渐生 “奴婢真羡慕碧珠姐姐,她也是无依无靠,但却有娘娘你这般珍爱。”芸香突然抬起头来,扬着一脸的笑意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 容潋羽建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衬着这强扯出来的笑容,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我对你也是一样珍爱的,日后若你遇到了对的人,我也会像对待碧珠那样对待你。”容潋羽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奴婢知道,夜深了,娘娘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芸香闻言看向她低声说道,容潋羽准备好的那些安慰的话也都被她这一句话堵了回去。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点了点头,嘱咐她好生休息,随后这才离开。 直到容潋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芸香这才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她将头埋在被子里,哭的浑身颤抖几乎昏死过去。 次日一早,碧珠一如既往给容潋羽准备汤药,彩贝在屋中伺候容潋羽穿衣梳洗。她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芸香往这边走来。想到昨晚的事情,她不由得心下一慌,甚至连走路都忘了,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原地。 “姐姐这样盯着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有花?”芸香走进了,她看向碧珠轻笑着问道,还顺势接过了她手里的热水。 碧珠见状不由得一愣,面前女子笑容一如往日般明朗粲然,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芸香,对不起,我……” “姐姐莫要再提起我的伤心事了。”碧珠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她看向碧珠低声说道,随后便端着热水走了进去。碧珠见状心中的愧疚越发的重了,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 望着芸香的背影,碧珠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容潋羽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前往寿安宫给虞太妃请安,虽说百里溟很是宠爱她,但是这该有的规矩却是不能废的。 容潋羽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笑声,听声音便知道有不少人,容潋羽闻声不由得叹了口气。 上次的选秀百里溟到最后竟只定了司徒静一人,这件事当初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小姐们自然是不甘心的,便时常打着给她喝虞太妃请安的名头进宫来。容潋羽时常应付,也觉得烦闷的很。 “静妃娘娘倒是个孝心的,这么早就来给太妃娘娘请安。哪里像皇后娘娘,日日伺候陛下,身子疲累得很,总要多睡些时候。”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言语之间竟是毫不掩饰对司徒静的讽刺之意。 说话的正是李若梅的生母李夫人,她和李庆贤一样,一心想要将李若梅送进宫来。但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李若梅没有被选上,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她便将司徒静和整个司徒府恨上了。 如今她说出来的话也是句句带刺,尽往司徒静的伤口上戳。她明面上是在说司徒静孝顺,实际上就是在讽刺她用尽手段入了宫,却不受百里溟的宠爱。这宫中总共就只有两位妃子,百里溟日日宿在哪个宫里,只要她花些银两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司徒静听到这话气得险些坐不住,这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如今却被李夫人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她怎么能不生气。 “能够侍奉在太妃娘娘左右是我们静儿的福气,不像其他人,便是想要侍奉太妃娘娘也没有机会!”杜夫人闻言也不甘示弱的还击回去,李夫人闻言一愣,顿时怒上心头。 站在门外的容潋羽听着这些话,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就是她不喜欢应付这些夫人小姐的原因,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一把刀,心思弯弯绕绕,实在是太累了。 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后这才打帘进去。 “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容潋羽端着步子走到大殿中央看向虞太妃轻声说道。 “参见皇后娘娘。”其余众人见状也都起身请安,容潋羽闻言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听着那些夫人们斗嘴,一言不发。 “妾身瞧着皇后娘娘气色不太好?”容潋羽正垂眸喝茶,突然听到司徒静满含关心的声音,容潋羽闻言放下杯盏抬起头来,朝她清浅一笑。 “静妃有心了,本宫无事。”容潋羽看向她开口说道。自从上次她来请安故意陷害了容潋羽被百里溟警告了之后,容潋羽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了。不过容潋羽可不会就此以为她真的老实了,从她看到司徒静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司徒静闻言颔首一笑,目光在容潋羽主仆几人身上浏览了一番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那些夫人也都抓住几乎,忙着阿谀奉承容潋羽。容潋羽听着只觉得头疼不已,还是虞太妃看出了她的烦闷,将众人打发了。 司徒静离了寿安宫,一路上都若有所思的模样。 “初云你去打听打听,这几日未央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徒静想了片刻之后回头看向初云沉声吩咐道。前段时间容潋羽大张旗鼓地为碧珠准备婚事,别提有多热闹了,这本该是喜事才对啊。 可是今日司徒静瞧着容潋羽主仆几人的神色都怪怪的,想必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娘娘,奴婢送您回去之后就去打听,若是现在就去,不免被人怀疑。”初云闻言点头说道,她最是胆小,所以做事总是小心翼翼地。 恰好这时容潋羽带着三个丫头走了过来,司徒静见状连忙迎上前去。 “皇后娘娘,妾身前些日子听说您在为碧珠姑娘准备婚事,可有什么妾身能够帮忙的?”司徒静走上前去看向容潋羽柔声问道,如若不是她的笑容太谄媚,只怕容潋羽都要被她这一张明艳的好皮囊给糊弄了。 司徒静说完之后目光不由得在几人身上逡巡了一遍,果然看见几人脸色都变了。看到这里,她越发的能够确定未央宫里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劳静妃,只是这丫头是本宫的贴身丫头,她的婚事本宫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容潋羽看向她淡淡说道,她说完之后还不由得加快了步子的速度,显然是不想和她继续攀谈下去。 司徒静闻言一笑。 “如此便好,那妾身恭送皇后娘娘。”司徒静微微福身行了一礼,很是恭敬地说道。 看着容潋羽主仆几人离开的背影,司徒静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是夜,繁华殿中灯火通明。 “娘娘,奴婢今日特意找到未央宫里洒扫的小宫女,这才知道未央宫里确实出了些事。”初云匆匆忙忙走进来,连忙将房门关上,随后这才走到司徒静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司徒静闻言脸上扯出一抹笑意,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徒静看向她沉声问道。 “昨儿傍晚陛下带着他身边的那个心腹白止去了未央宫提亲,提的就是碧珠!不但如此,皇后娘娘身边的芸香也对白公子有意,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娘娘自然是偏向碧珠的,为这这件事,芸香还好生哭闹了一番。”初云闻言压低声音说道。 司徒静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 “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听说芸香早就同皇后娘娘求了恩典,皇后娘娘本也开开心心答应了,谁知道在听说她喜欢的人是白公子之后就食言了。不但将对芸香的恩典抛之脑后,还当着芸香的面成全了白公子和碧珠的婚事。” 初云将自己打听到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不是说碧珠已经许了人家吗?怎么又答应了和白止的婚事?”司徒静听着也是云里雾里,很是疑惑的问道。 “都是皇后娘娘设的局!”初云闻言沉声说道。 听到这里,司徒静这才将事情从头到尾理清楚了。她沉思了片刻之后,脸上突然展开一抹笑意来。 “皇后娘娘为人素来谨慎,怎么如今也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司徒静突然笑着说道,初云闻言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生怕祸从口出。 “好了!我这个繁华殿从来没人来,你怕什么隔墙有耳!”司徒静见状很是不耐烦的将她的手挥开,看向她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总要谨慎些才好。”初云闻言怯怯说道。 “那丫头被心爱之人抛弃,又被皇后娘娘欺骗,现在岂不是很伤心?” “那丫头被心爱之人抛弃,又被皇后娘娘欺骗,现在岂不是很伤心?”司徒静拿起剪刀将燃掉的灯芯剪下,嘴角含笑的轻声说道。看着那掉落在灯座上的半截黑色灯芯,初云只觉得背后一凉。 “娘娘,您……”初云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剪刀,随后这才看向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这个皇后娘娘,什么都好。唯独一点,极其护短。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护得了谁呢?”司徒静闻言淡淡地说道,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艳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碧珠大婚 “娘娘,您想怎么做?”初云闻言咽了口吐沫,战战兢兢的问道。她向来胆小,谁知却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主子。 “你也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和芸香应当也有些交情才对。如今她沦落至此,你难道不应该去安慰安慰她吗?”司徒静闻言转过头来看向初云轻笑着说道。 初云听罢一愣,虽说她胆小怕事,但却不代表她不懂这深宫大院中的勾心斗角。如今司徒静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她楞楞的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窗边的司徒静。皎洁的月光洒在她清秀妍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初云狠狠的打了一个寒战,随后连忙低下了头。 白止和碧珠的婚事定在了阳光明媚的一天,在此之前百里溟还特意赐了座宅子。碧珠从容府出嫁,宾客满席倒也极热闹。虽说白止和碧珠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是两人一个是皇上身边跟了二十年的心腹,一个是皇后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这样的身份远比很多人都尊贵多了。 再加上这场婚礼是百里溟赐婚,容潋羽亲自操办,白止那边也有百里溟坐镇,是以也算是惊动了整个京城,就连那些大家闺秀千金小姐都未必有这样的排场呢。 惠风院中,容潋羽几乎事事亲力亲为。碧珠在她身边耗费了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如今有了归宿她自然是开心不已的。 “小姐,奴婢不想嫁了。”望着容潋羽细心认真的模样,碧珠只觉得鼻尖一酸,狠狠的落下泪来,她拉着容潋羽的手哭着说道。 “这可不行,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虽说不是陛下亲自来迎,但是有宋将军陪着,又有多少侍卫宫人,这么大的排场由得你反悔?”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柔声说道。 她抬手拭去碧珠脸上的泪痕,自己的眼眶却不由得热了一热。 “碧珠跟在姐姐你身边那么久,舍不得也是难免的。不过好在她日后还是可以陪在你身边的。”容琇挑了一个赤金海棠步摇递给容潋羽,看向她轻声的安慰道。她知道容潋羽最是疼爱这两个丫头,如今碧珠要成家了,她心里定然不好过。 “说的也是,横竖白止也是要日日跟在陛下身边的。到时候你还是可以留在宫里,留在我身边的。”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连忙为她擦去止不住的眼泪。 “可奴婢若是走了,小姐身边便也没个妥帖的人了。彩贝到底莽撞冲动了些,这让奴婢怎么能放心呢?”碧珠强忍着泪意说道,她最放不下的便是容潋羽了。 “现在后宫安稳,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更何况陛下这般信任疼爱我,任谁也没有办法。”容潋羽闻言很是耐心的安慰着说道,她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眸中已经是泪意盎然了。 “就是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我也改进很多了啊,日后我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出嫁了吧,这第一日就哭成这样,也不怕触了霉头!”站在一边的彩贝闻言也忍不住抱怨着说道,但是却在转身的时候狠狠的抹了抹眼泪。 听到众人这般劝慰,碧珠心中这才稍稍好过了些。 “对了!芸香呢?”想到芸香,碧珠那刚刚安下来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和白止对不起芸香,所以她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便觉得愧疚得很。 “我怕她难过,便将她留在了宫中。”容潋羽闻言柔声说道,今日的场合,实在是不能让她过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虽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在容潋羽心中,碧珠比芸香重的可不止一点点。 碧珠闻言颔首沉思起来,嫣红欲滴的唇瓣微微张郃,到底还是忍住了。 “姐姐,时辰快到了。”容琇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拉着容潋羽的手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顺手接过喜婆递过来的大红牡丹盖头,亲自替碧珠盖上。 面前一片惹眼的红色,碧珠瞧不见外面的场景,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容潋羽的手。 “你放心,我会亲自送你上轿。”容潋羽反握着她的手,伏身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听到容潋羽这样说,碧珠提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些。主仆二人在前方走着,后面跟着一众送行的人。 容府门口,早已经是锣鼓宣鸣,鞭炮漫天。白止着一袭红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笑意。容潋羽见状微微的提了一口气,这才扶着碧珠一步步的朝他走去。 众人瞧见是容潋羽亲自送嫁,纷纷跪下行礼。 “白止,这丫头我就交给你了。”容潋羽小心翼翼地将碧珠的手交给他,看向他沉声说道。 “是是是!娘娘放心,属下就是送了命,也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握着碧珠的手,白止很是欢喜的说道。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人啊,便是容潋羽不说,他也会视之如珍宝的。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她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价值连城的玉镯,动作温柔的戴在碧珠的手腕上。这般恩宠,当真是让人不由得红了眼。 “小姐可真是舍得!这血玉镯可是西域进贡,总共也就这么一只啊。”站在一边的彩贝见状啧啧说道,众人闻言更是震惊不已。 “有什么可羡慕的,待你成婚之日,我自也有好东西留给你。”容潋羽闻言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轻笑着说道。 彩贝闻言顿时红了脸,方才她不过是震惊罢了,哪里有什么羡慕的意思。 “白止我可告诉你!别瞧着我们碧珠不会武功你就欺负她!她是个温柔识礼,以大局为重的人,但我可不是吃素的,横竖你我二人从小都是受主子教导,你若是敢欺负她,我定会同你拼命!”彩贝红着脸指着白止支支吾吾的威胁道。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颔首一笑。 站在白止身边的碧珠听着这一番言论,不免又红了眼,眼泪决了堤般的落下来。好在有这红盖头遮着,否则今日定是要出丑的。 “好了,时辰到了!”容潋羽吸了吸鼻子,随后看向白止扬声说道。虽说她心中有百般不舍,但也不能再耽误两人了。 “哎!”白止闻言高兴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碧珠上了花轿。随后飞身一跃,稳稳落在马上。紧随其后的宋珹见状也要上马欲走,可他刚走两步便回过头来,大步朝着容琇跑了过去。 “身子越来越重了,就让轻风陪着你在后院歇着,这外院的事自然有人草操办。”宋珹拉着容琇的手很是不放心的说道。如今容琇的身子愈发的重了,眼看着就要生了,若不是今日百里溟下了命令,他是一刻都不舍得离开容琇的。 “我知道了,你快些去吧,莫要误了吉时。”容琇闻言红着小脸点了点头,随后这才推着他往外去。宋珹见状很是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这才连忙上马带着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看着队伍渐行渐远,容潋羽心中顿时一阵空落落的感觉。她心中很不好过,向府中的人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回到了惠风院去。 “你若是舍不得,我现在就去将人给你抢回来。”容潋羽正在院中发呆,突然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容潋羽一愣,连忙抬头去寻,却看见百里溟正悠悠闲闲的坐在墙头上。 看到这一幕,容潋羽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百里溟现在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当初他们还未成婚的时候。 “不再白止那边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容潋羽起身对他招了招手,扬着小脸看向他柔声问道。 百里溟闻言唇角一勾,飞身稳稳地落在了容潋羽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回来陪你。”百里溟拉着她的手温柔说道。 容潋羽听罢颔首一笑,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的暖意。 “你若真的舍不得,成婚之后就让他们留在宫里就是了。”百里溟将她纳入怀中,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 容潋羽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很是享受这种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越发的留恋百里溟的怀抱和温暖了。如果有一日要她离开百里溟,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容府今日可算是好好的热闹了一番,可是这会儿宫中却是一片清冷。芸香呆楞楞的坐在院子里出神,隔着这深宫大院,她似乎都可以听见那京城街上传来的喜乐。她甚至可以想到碧珠今日是何等的妍丽,而白止又是如今温柔细心的将她迎娶回去。 想到这里,芸香只觉得心中一阵阵蚀骨的疼痛。她猛地掩面痛哭起来,眼泪顺着她的指缝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来,碎在地上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第三百三十章 挑拨离间 “这未央宫今日怎么这么冷清啊?”芸香正难受着,突然听到一个很是疑惑的声音响起。芸香闻言一愣,抬头却看见司徒静走了进来。她哪里料到司徒静会突然出现在未央宫里,连忙胡乱的抹去眼泪,起身去迎。 “奴婢见过静妃娘娘。”芸香垂着头低声说道,虽然她已经极力在压制自己的声音了,但是那股子哭腔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这是怎么了?”司徒静很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哭腔,凑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芸香似乎也没有想到司徒静会突然这样做,一时之间有些呆愣住了,甚至连挣脱都忘了。 待到芸香缓过神的时候,司徒静已经拉着她坐下了。 “娘娘厚爱,奴婢惶恐。”芸香缓过神来之后连忙跪下道,她不过只是一个奴婢罢了,有什么资格能和主子平起平坐。尽管司徒静根本不得百里溟宠爱,但是这该有的规矩却还是不能乱的。 “你这丫头!慌什么?本宫倒不相信你平日里对皇后娘娘也这般疏离。”司徒静见她跪下,弯腰伸手将她扶起来,看向她佯装责怪的说道。 芸香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莫名一痛。 “静妃娘娘,今日我们娘娘不在宫中。您若是有什么事,待娘娘回来之后,奴婢再去通报您。”芸香轻轻的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奇怪,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司徒静恭声说道。 “对了!瞧我这记性。今日是碧珠的大婚之日,皇后娘娘那么疼爱她,自然是要跟着出去料理的。”司徒静闻言轻轻的敲了敲脑袋,一副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而芸香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不由得冷下了三分。 “不过既是碧珠大婚,为何皇后娘娘没将你带出去?倒是奇了,便是要留着人来看着未央宫,那也不该将你这个贴身丫鬟留下来啊。”司徒静说完那些话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很是疑惑的说道。 芸香闻言不由得垂下了头,方才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你也不要太难过,皇后娘娘向来疼爱她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你也该习惯了才是。”司徒静见芸香哭了,便拉着她的手又坐了下来,很是温柔的宽慰道。 “娘娘能将奴婢留在身边,已经是奴婢的万幸了。碧珠和彩贝姐姐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娘娘疼爱她们也是应该的。”芸香坐下来抹了抹眼泪,抽泣着说道。 虽然她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中依旧是难受的。 “这话不假,但皇后娘娘委实太偏私护短了些。且不说你和碧珠都是她的贴身丫鬟,就是一个陌生人,也不能这样棒打鸳鸯啊。”司徒静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心紧皱的说道。 芸香一听这话猛地愣住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司徒静口中的棒打鸳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奴婢愚钝,不知道娘娘是何意?”芸香呆楞楞的抬起头来看向司徒静一字一句地问道。 司徒静闻言不由得讪讪一笑。 “算了,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本宫若是再说这些话,岂不是成了马后炮?若是被别人听去了,只怕还要说本宫这是在挑拨你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呢。”司徒静提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芸香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 可是她越是这副模样,芸香就越是觉得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好了,既然皇后娘娘不在,本宫就先回去了。”正在芸香发愣的时候,司徒静这才起身淡淡的说道。芸香见她要走,心下一慌,当即起身拦住司徒静的去路,竟连身份也顾不得了。 她定定地看了司徒静一眼,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娘娘,就当是奴婢求求您,求求您告诉奴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芸香跪在地上看向司徒静哭着哀求道。 “你啊!”司徒静见状狠狠的叹了口气,随后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本宫也是心疼你,明明那白止心仪的人是你,但愣是被皇后娘娘逼着迎娶了碧珠那丫头,就因为碧珠心仪白止久矣。”司徒静叹息着说道,脸上满是惋惜之意。 芸香闻言轰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 “娘娘……怎么会这样?”芸香不敢置信的问道,她怎么都不敢想这一切竟都是容潋羽逼得? “本宫也不相信啊,若不是方才瞧见你这般模样,本宫也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么残忍的事实。白止前来未央宫提亲碧珠的那天,他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陛下亲自去寻他,命人照顾他,守了他整整一日。后来白止一醒来,就被陛下带着来了未央宫。”司徒静闻言柔声说道。 “那日初云去帮本宫取东西,回来的时候遇见了皇后娘娘和陛下。皇后娘娘向陛下坦言碧珠心仪白止一事,非得让必须啊给二人赐婚。白止自然是不肯的啊,可陛下向来疼爱皇后娘娘如命一般,还能有什么不答应她的呢?” 司徒静一边打量着芸香的脸色,一边叹息着说道。 芸香听罢只觉得双腿一软,她整个人险些跌倒在地上。 “不会的!我伺候皇后娘娘那么久,当初她在宫中落了难,也是我不顾一切出手相助。为什么……为什么她能这样狠心!”芸香一把睁开司徒静和初云的搀扶,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虽说你伺候皇后娘娘不少时日了,但是碧珠和彩贝两个丫头可是自在闺中就跟着她的啊!娘娘待她二人本就像是亲姐妹一般,只怕你再尽心尽力,哪怕将心窝子都掏给她,怕是也压不住碧珠在她心中的分量。” 司徒静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她很是惋惜地说道。 “这么说……白止哥哥根本就不喜欢碧珠。他……他是被逼的?”良久之后,芸香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司徒静一字一句地问道。 “是啊。白止和陛下是什麽样的交情,更何况皇后娘娘都长了口,他怎么能不答应?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不顾宫规借酒消愁了。你若是不信本宫,只管去御书房打听,那些个小太监们都知道白止提亲那日借酒消愁喝的大醉的事情。”司徒静闻言柔声说道,眉眼之间满是对芸香的心疼。 芸香闻言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罢了罢了,都怨本宫这张嘴。你好生休息,莫要多想了。事情已成定局,你再难过也没有用了啊。”司徒静见她这样,连忙上前安慰了几句,随后这才带着初云离开了未央宫。 霎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芸香痛哭的声音。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忠心耿耿换来的竟是这样的折磨和残忍! 未央宫外,司徒静今日难得心情好,沿着莲池边信步。 “娘娘,我们这样真的没事吗?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该如何是好啊?”虽说司徒静今日难得开心,但是初云却一直都忧心忡忡。 “她怎么会知道。”司徒静闻言满不在乎的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一顾的意味。 “万一芸香那丫头去找皇后娘娘对质,我们的话岂不都要穿帮了吗?”听到司徒静那样说,初云已经放心不下来。在她看来,司徒静今日这一招可谓是凶险之极,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一个宫女,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一国的皇后?你以为她当真不要命了吗?”司徒静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甚了。她若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今日也就不会过来了。 “可是娘娘,奴婢总觉得……” “好了,横竖和你没有关系!”司徒静闻言很是不耐烦的打断她,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初云见状一愣,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碧珠和白止的婚事足足热闹了一整日,直到夜色深了这才回宫来。百里溟手头上还有些事便没多做停留,只是陪着容潋羽在未央宫里小坐了一会儿。 芸香看见守在院子门口的小太监,不由得响起白日里司徒静说的那些话。她犹豫半晌之后还是走了出去。 “这位公公,我有些事想要问您。”芸香借着夜色的遮挡,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个玉镯塞到那个小太监手中。 那小太监见状一愣,他也只不过是跟在百里溟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罢了,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值钱的物件儿,顿时兴奋起来。 “姑娘你说!”那小太监欢欢喜喜的将玉镯子收回怀中,而后这才抬头望向芸香高兴的说道。 芸香闻言不由得犹豫半晌,良久之后这才开了口。 “我听说前些日子陛下身边的白公子大醉了一场,不知道可有此事?”芸香微微弯腰,看向那小太监压低声音问道。她手中的一方绣帕早就被拧的没了形状,她既希望事情是司徒静说的那般,但又害怕事情真的是那样。 那小太监闻言一愣,低头想了半晌。 “想起来了!确有此事!那日白公子喝的烂醉如泥,陛下还特意找人伺候着。”小太监拍了一拍脑袋,抬头看向芸香低声说道。 芸香听罢一愣,心中的弦猛地绷紧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碧珠回门 芸香听罢一愣,心中的弦猛地绷紧了。 “那公公可还记得,具体是哪一日?”芸香强压下心头的震惊,看向小太监怔怔地问道。 “这姑娘应当比我清楚啊,那日陛下在房中守了白公子整整一日,晚上可不就来了未央宫求娶碧珠姑娘。要说这陛下,还真是纵容疼爱白公子,什么都依着他……” 小太监后面说了些什么芸香已经听不见了,她现在头疼欲裂。她恨不能冲进去好好的质问容潋羽一声,问她为何要这般狠心绝情,竟这般对待她! 明明白止喜欢的人是她,却偏偏被容潋羽逼着迎娶了碧珠。想到这里,芸香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阵的疼。她待容潋羽,向来都是极忠心敬重的。可是这样的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芸香楞楞的走回院子里,现在碧珠嫁了出去。未央宫也就只剩下她和彩贝两个大丫鬟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委身伺候的。 百里溟被宫人伺候着沐浴去了,芸香站在容潋羽身后动作轻慢的为她卸下白日里那套繁复的首饰衣裳。 “感觉可好些了?”屋里没有外人,容潋羽便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芸香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她自然知道容潋羽是什么意思。 “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命贱福薄,不值得娘娘这般挂在心上。”芸香握着温润冰凉的玉梳跪下来,颔首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聪慧细心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芸香对她的变化。虽恭敬,却也疏离了很多。 “你这是在怨我?”容潋羽俯下身子来,看向她一字一句的沉声问道。芸香闻言面露惶恐之色,连忙伏地磕头。 “奴婢万万不敢!”芸香大声说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心中有气,她磕头的时候很用劲儿,不多时额头上便红肿一片。 见她这般模样,容潋羽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莫要怨我,这是最好的安排。碧珠和白止情投意合,偏偏白止是个木头心思,不管什么都藏在心中,这才让你痴心错付。可若我真的应了你,去同陛下求了你和白止的姻缘,一个不爱你的人,便是留在你的身边那也是冰冰凉凉的。” 容潋羽低声很是无奈的说道。 芸香听罢,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落在地上。她强忍着想要质问容潋羽的冲动,一双小手被她自己掐的好几处淤青。这样的疼痛不住的提醒她,她不过只是一个奴婢罢了,根本就不配同容潋羽理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容潋羽做了这样狠心的事,此刻却还要这样道貌岸然的说这些话! “娘娘的苦心安排,奴婢都知晓。”良久之后,芸香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她没有抬头,是以就连容潋羽都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下去歇着吧。”容潋羽见状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她看向芸香挥了挥手,低声说道。 得了令的芸香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她生怕再在这里呆下去,会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大事来。 望着芸香的背影,容潋羽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她想来是心思精巧八面玲珑的,可是今日总算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芸香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想到今日的所有事情,忍不住蒙头痛哭一场。待她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带上了冰凉地神色。 在这个轻风皎月的夜晚,有什么东西,到底还是发生了变化。 次日一早,白止碧珠二人早早地便进宫来谢恩了,彼时容潋羽还未起身。碧珠瞧着,满脸笑意的伺候着容潋羽穿衣洗漱,好像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一般。 “我到底还是习惯了你。”容潋羽坐在铜镜前,睡眼迷蒙的靠在碧珠身上轻声说道。碧珠伺候她久了,若是一下子不在了,她还真是不习惯。 门口端水的芸香不由得愣了一下,垂眸敛了眼中的复杂神色。 “娘娘,静妃娘娘前来请安来。”芸香端着水走进去,将水放下之后微微福身朝着容潋羽恭声说道。 “她来的倒是早。”容潋羽闻言打了一个哈欠,淡淡的说道,随后这才从碧珠怀中起来。 一炷香后,容潋羽这才收拾妥当由碧珠扶着走了出来。司徒静见状连忙满眼堆笑地迎了上去。容潋羽见状眉心微微蹙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司徒静这段时间对她似乎太过于殷勤了。 “妾身这么早便来打扰娘娘,还请娘娘不要怪罪才是。”司徒静朝着容潋羽行了一礼,随后这才看向她笑意盈盈地说道。 “不妨事。”容潋羽闻言淡淡地说道,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随后招呼着她坐下来了。 “昨日碧珠姑娘大婚之喜,妾身没有去,今日得知碧珠姑娘进宫谢恩,这才连忙赶了过来,好在没有错过。”司徒静坐下之后看向容潋羽和碧珠二人轻笑着说道。 碧珠闻言微微一愣。 “多谢静妃娘娘厚爱,奴婢感激不尽。”碧珠走下来朝着司徒静行了一礼,开口很是恭敬地说道。 “哪里的话,碧珠姑娘是皇后娘娘捧在心尖儿上的人,昨日的那场婚礼是多少大家闺秀也比不上的。如今你也嫁为人妇了,我自然是要送上一份贺礼的。”司徒静闻言笑着说道,她话音刚落下,便看见初云捧着一只檀木锦盒走到大殿中央。 碧珠见状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她回头望了容潋羽一眼,只见容潋羽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此,奴婢便多谢静妃娘娘厚爱了。”碧珠见状这才跪下来,朝着司徒静磕了一个头,随后双手接过那个锦盒。 “这才对嘛。你如今嫁了出去,皇后娘娘身边也没有个贴心的了,你可要时时回宫来陪陪娘娘才是啊。”司徒静见她收下了准备的贺礼,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只是她的这一番话似意有所指一般。 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 她身边总共三个丫头,皆是跟在身边那么久的,自然都是最贴心的。可是现在司徒静却三番四次的表示容潋羽只疼爱碧珠一人,这架势……怎么瞧着都像是要挑拨离间呢? “静妃娘娘说笑了,彩贝和芸香都是娘娘最疼爱的丫头,便是奴婢不在了,娘娘也不会觉得孤单。更何况,静妃娘娘日日都来给我们娘娘请安,有静妃娘娘这般挂心我们娘娘,奴婢自然就更加不用担心了。”碧珠也感觉到了她似乎话中有话,连忙接过话头笑着说道。 司徒静闻言一愣,心中暗骂碧珠也不是个好的。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容潋羽是个婉转剔透的,就连教养出来的丫鬟也不好对付。 “可我倒是听说,碧珠姑娘同白公子这一场姻缘实在是来之不易。若不是娘娘设下妙计,只怕白公子到现在都还不会来提亲呢。”司徒静说着便掩嘴轻笑起来。 站在容潋羽身边的芸香听完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计倒是好计啊! 芸香在心中冷笑着说道。 “原来本宫这里发生的事情,静妃竟知道的这么清楚。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静妃你是不是在本宫这殿里安了眼线呢。”容潋羽终于开了口,她这一番话倒是怼的司徒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潋羽见她发愣的模样不由得勾唇一笑,司徒静平日里根本就不来请安,但是今日却跑的勤。当着她的面抓着碧珠的婚事不放,说了好些不清不楚的话。容潋羽若是再不开口反击,只怕她还要以为容潋羽真是好欺负的呢。 “娘娘……真是误会妾身了。只是您当初为了碧珠张罗婚事的时候,妾身略有耳闻罢了。”司徒静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解释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端起手边的杯盏轻抿了一口茶水,一言不发。司徒静被她突然晾在那里,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随后还是她自己硬着头皮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王成的声音,司徒静闻言一喜,连忙做出一副端庄的神情来。虽说百里溟早就同她摊了牌,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犹如谪仙一般的男人,又有几个女子能够把持的住呢。 反观容潋羽,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意思。 “你这宫中倒是热闹。”百里溟一进大殿看见这么多人,倒还有些愣住了。缓过神之后他看向坐在上方的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径直朝着她走了过去,似乎司徒静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司徒静见状气得微微颤抖,她薄唇紧抿,但是一口银牙却几乎咬碎。 “静妃得知碧珠回来了,特来补上贺礼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往旁边坐了坐,给百里溟腾了个位置出来,百里溟见状扭身坐了下来。 这样的动作一气呵成,而上坐着的两人似乎也只是寻常夫妻一般,美好的让人羡慕不已。 第三百三十二章 收买人心 “静妃有心了。”百里溟闻言神色淡然的说道。司徒静见状眸光一暗,即便是同她说话,百里溟的目光也丝毫没有从容潋羽身上挪开的意思。 “多谢陛下,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司徒静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随后这才起身福身说道。 “这丫头好容易回门一次,要和皇后说些体己话,想必静妃是没有兴趣的吧。”百里溟一边把玩着容潋羽如玉般白嫩纤细的小手,一边看向司徒静淡淡的说道。 司徒静闻言一愣,百里溟这是在下逐客令啊? “陛下说的是,臣妾告退了。”司徒静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随后这才朝着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芸香,你去送送静妃娘娘。”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说道,白止这会儿就在外面候着等着谢恩,若是芸香留在这里,待会儿瞧见了难免又要伤心。 芸香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容潋羽一眼。 “是,奴婢遵命。”到了喉咙处的那句话到底还是被芸香压了下去,她福身恭敬地说道,随后便跟在司徒静身后出了门。 可惜了容潋羽的一片好心,硬生生的被糟蹋了。 芸香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长身玉立的白止站在那里。绚丽的阳光倾泻在他身上,他一如往日沉着脸色,脸上没有一点成婚了的喜意。芸香瞧着更觉心疼,若不是容潋羽从中作梗,现在她同白止应该会很开心吧。 白止站在门口,见司徒静出来拱手行了一礼。而在看到司徒静身后的芸香之后,她连忙移开了眼睛。这样的躲闪落在芸香眼中,又是一番解释了。 彼时,白止正在想着该如何应对百里溟提出的要求。碧珠昨日出嫁,当晚容潋羽便因为舍不得哭了好一阵子。所以今日一早,百里溟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要求碧珠搬回来。白止自然是不太愿意的,他和碧珠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哪里舍得只过一夜就分居两地。 想到这里,白止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阴郁了。 “瞧见没有,好好的皇后娘娘怎么就将你给支了出来。若说本宫是外人,出来也就罢了。可你到底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好几年的丫头,和碧珠也是日日睡在一个房间里的。如今可好,单单将你支了出来。”离了未央宫之后司徒静这才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芸香沉声说道。 芸香闻言低头不语,但是内心早已经是翻江倒海无法平静了。 “本宫方才瞧着真真是痛心,那白止明明心仪于你,却被迫迎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在这个皇宫里,他就连看你一眼都不敢了。”感觉到了芸香情绪的变化,司徒静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芸香闻言只觉得心头一痛,一滴眼泪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你若是本宫的丫鬟就好了。”司徒静闻言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芸香闻言只觉得心中越发的委屈了。 “娘娘待奴婢这般好,奴婢都记在心上了。”芸香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向司徒静说道。 “你心里知道就好,我也就是瞧着心疼的很。”司徒静闻言叹息着说道,紧锁的眉眼间似乎真的是在心疼芸香一般。 “对了,这个你拿着。”司徒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来。那是用雪白绣帕包起来的一块玉佩,芸香见状不由得一愣。 “娘娘,这是……”芸香盯着那玉佩,看向司徒静呆楞楞的问道。 “我送给碧珠的贺礼也是两块玉佩,但是那不是一对儿。白止和你的这块才是一对儿。”司徒静将玉佩放到她手中,看向她柔声说道。 芸香闻言心中狠狠的颤了一下,方才逼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紧紧的握着那块玉佩,只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双眸含泪的望着司徒静。 “娘娘您待奴婢这般好,奴婢该如何为报啊。”芸香朝着司徒静狠狠的磕了两个头,看向她抽噎着说道。 “快些起来,你这样说倒像是我故意图你什么一样。你一个宫女,我能要你什么呢。不过是觉得皇后娘娘这棒打鸳鸯实在是过分了些,我心疼你罢了。”司徒静闻言连忙亲自将芸香拉起来,看向她柔声说道。 见芸香哭个不停,司徒静也跟着红了眼眶,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好了,想必皇后娘娘也不想你现在回去,你就跟本宫去繁华殿待一会儿吧。若是让这宫中的人瞧着你在外游荡,免不得又要嚼舌根了。”司徒静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柔的说道。 芸香闻言含泪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司徒静往繁华殿去了。 芸香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夜了,容潋羽实在舍不得碧珠,便在宫中寻了个一处暂给她夫妻二人住着。这样一来,白止可以随时跟在百里溟身边,白日里碧珠也可以来陪着她。 虽说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对于容潋羽的要求,百里溟何时在乎过规矩呢?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芸香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一阵清越温朗的声音响起。芸香吓得身子一惊,循声望去这才看到容潋羽换了衣裳,正坐在院子里。 “娘娘,您还没睡?”芸香走过去看向她轻声问道。 “你没回来,我有些放心不下。”容潋羽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这段时间她很清楚的能够感觉到芸香同她疏远了很多,虽说恭敬但也不像以往那般了。 “娘娘不是希望奴婢在外面待着吗?奴婢是特意等到碧珠姐姐走了,这才回来的。”芸香闻言不由得自嘲一笑,随后垂眸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到头来芸香还是怨了她。 “我确实有意支走你,可那仅仅是因为不想要你看到他们二人伤心罢了。”容潋羽很是无奈的说道,这辈子她还没怎么同人解释过什么呢。 芸香闻言心下一沉。 “小姐,奴婢想知道,碧珠姐姐和白止哥哥当真是情投意合吗?”芸香突然走过去在她面下蹲下来,仰头看向她轻声问道。芸香决定了,只要容潋羽同她说了实话,哪怕她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她都可以原谅。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自然是的,否则即便是我也不能让两个没有爱意的人在一起。”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这才轻声说道。 芸香只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狠狠的痛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容潋羽还是一直护着碧珠。原来司徒静说的对,在容潋羽心中,碧珠和彩贝二人才是无可替代的。 至于她,不过是跟在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罢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芸香低下头去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这才呢喃着说道。 “娘娘,夜色深了,奴婢伺候您睡下吧。”芸香抬起头来看向她轻声说道,只是那样明亮的眸子里再也看不到光亮了。 容潋羽点了点头,没有察觉到。 往后的日子,依旧那么平淡如水的过着。芸香也安静了很多,平日里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伺候着。若是遇到了白止和碧珠二人,就低头避开。有时候一消失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再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容潋羽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得叹息。但是情伤这种事情,哪里是外人一两句就能劝好的呢。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随她去吧。时间久了,总会淡去的。 这日夜里,碧珠熬好了药,端给容潋羽。芸香站在门口,看着主仆二人亲密的模样,轻叹了口气后准备离开。 “小姐,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伤了根本啊。”芸香刚刚转身,就听到屋里传来碧珠担心不已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能够听清的。 “无事,日后这药就放在晚上熬,莫要给人瞧见了,就连彩贝都不能让她知道。”容潋羽闻言依旧端起药碗仰首一饮而尽。罢了,她这才看向碧珠嘱咐着说道。 芸香站在门外听得一头雾水。她以往也知道容潋羽每天早上都要喝药,可是那药却从不让她们经手,一直都是碧珠照顾着。当初她只当是容潋羽身子不好需要调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芸香沉默半晌,随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小姐,你可想过……若是陛下知道了,该如何?”碧珠接过碗放在一边,随后看向她轻声问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沉默了,这个是她没有考虑到的。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许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沉声说道,眉眼之间紧锁着淡淡的哀愁和说不出的无力感。 “可是小姐,这事儿总瞒不了多久的。”碧珠闻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很是担心的说道。她很清楚,如果百里溟知道了这件事,那一定会掀起滔天大浪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避子汤药 次日,芸香寻了个借口便出去了。容潋羽知道她心中不舒服,也不拦着她,随着她去了。芸香一路避开人,直奔司徒静的繁华殿去了。这段时间,她但凡有个什么事情,总会过来寻司徒静。 在她的心中,司徒静待她的好已经远远超过了容潋羽。所以即便她现在还在未央宫里当差,但是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司徒静的丫鬟。 “娘娘,芸香过来了。奴婢瞧着她着急忙慌的,许是有什么要事。”此时,初云正伺候着司徒静用早膳,听到她这样说,司徒静将碗里最后一口清粥喝完,命人将东西撤了下去。 “让她进来。”司徒静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随后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疼爱芸香的模样。这段时间以来,芸香几乎日日都过来,但是说的也就是些她自己的事情,司徒静烦闷的很。 若不是想着芸香还有些用处,司徒静怎么可能在她的身上花那么多的精力。 出神间,初云已经带着芸香走了进来。司徒静见状忙掩了脸上的神色,随后这才让她坐下了。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过来了?”坐下之后,司徒静这才看向芸香柔声问道。芸香听罢眉头一皱,她的眼睛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司徒静立马明白过来,命宫中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有何事?”人都退下了之后,司徒静这才看向芸香沉声问道。 “娘娘,这是奴婢昨儿晚上发现的。皇后娘娘自入宫开始便一直服用,而且每次都是背着人,就连她身边的彩贝都不知道。奴婢不晓得这是什么药,所以偷偷包了点药渣过来。”芸香闻言连忙凑上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包着的东西放在司徒静面前,看向她压低声音说道。 司徒静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她忙接过那包药渣,先是放到鼻尖下轻嗅了嗅,随后又仔细的辨认了一番。 “初云,你去太医院寻一个太医过来。”司徒静瞧不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便对着身边的初云沉声吩咐道。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司徒静心中却莫名的激动起来。 初云闻言楞楞点了点头,随后连忙跑了出去。两柱香功夫左右,这才看到初云带着太医院一个资历不深的太医来。司徒静见状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初云有时候胆子很小,但是做起事来倒是真的细心。 现在太医院的院判还是陈院判,他和容潋羽交情匪浅,自然是不能找他来的。就找这么一个识得草药的小太医也不怕走漏风声。 “臣参见静妃娘娘。”太医弯腰拱手朝着司徒静请安说道。司徒静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示意初云去外面守着门。罢了这才将太医招致跟前来。 “劳烦太医帮本宫瞧瞧,这是什么。”司徒静将那剩下的药渣推过去,看向他低声说道。太医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立马缓过神来,连忙低头查验起来。 良久之后,他这才眉头紧皱的抬起头来。 “静妃娘娘,这是紫茄花啊。”太医沉声说道,瞧他的神色,司徒静便知道事情似乎不简单。 “不知道这紫茄花是……”司徒静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紫茄花,避子。若是长期服用,很难有孕。”太医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这才低声说道。司徒静听罢脸色顿时一变,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是这样。 而站在一边的芸香也被震惊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是……本宫知道了,今日之事还要劳烦太医保密才是。”良久之后,司徒静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看向太医沉声说道。那太医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应下,他身居后宫,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再三保证之后,太医这才拎着药箱退下了。 司徒静呆楞楞的坐在上方,她想不明白容潋羽为什么要这么做。百里溟这样疼爱她,为了她甚至不惜对抗文武百官,废除后宫。可是容潋羽为何要这样做? 司徒静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过她脸上疑惑的神色很快就被一抹笑意代替了。 虽说她不知道容潋羽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她很清楚,一旦百里溟知道了这件事,只怕容潋羽就要彻底失宠了。 想到这里,司徒静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 “芸香,你敢确定这个药皇后娘娘真的每日都在服用吗?”为了保险起见,司徒静又拉着芸香谨慎的问道。若是这件事确定无疑,那她一定要让容潋羽再无翻身之地! “确实是每日都在服用,现在想想还真是令人胆寒。”芸香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她也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毕竟哪里有人放着这万千宠爱不要,偏偏要自己作死,喝什么避子汤。 百里溟这般爱重容潋羽,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会受不了的吧。 “本宫也好久没去给陛下请安了。”司徒静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她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算计的弧度来。 芸香闻言愣了一下,她内心挣扎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阻拦。毕竟是容潋羽对不起她在先,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同她没有关系。 与此同时,百里溟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劳烦王公公通报一下,本宫有要事要找陛下。此事关系到皇后娘娘,还请陛下见一见。”司徒静朝着门口守着的王成很是温柔的说道。她知道百里溟一定不肯轻易见她,便直接将容潋羽搬了出来。 王成闻言,为难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进去通报。片刻之后,这才出来将司徒静迎了进去。 “你有什么要说的?”司徒静一进门连礼都没有行完,就听到百里溟冰凉淡漠的声音响起。司徒静闻言微微皱眉,强压下心头的怒气。 “陛下,臣妾今日过来是有要事禀告。”司徒静抬头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罢了她走到百里溟的书案前,将那包药渣摊开来放在百里溟面前。 百里溟见状轻轻的蹙了蹙眉头。 “这是什么?”百里溟沉声问道,方才司徒静说这件事关系到了容潋羽,难道是有人下药要毒害容潋羽不成?想到这里,百里溟不由得有些慌了。 “回陛下,这是紫茄花。避子所用,女子若是长期服用,便再难有身孕。”司徒静看向百里溟一字一句的说道,百里溟听罢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是谁想要毒害皇后?”百里溟阴沉着脸冷声问道,若是被他知道是谁对容潋羽下毒手,他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端。 “陛下错了。”司徒静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沉声道:“这避子汤药是皇后娘娘自己喝的。” 司徒静很是冷静的说完这些话,百里溟听罢脸色一变。猩红的眸子瞬间染上了怒意,他绝不可能相信这么荒唐的话。 “你敢诋毁皇后?这可是死罪!”百里溟抬头看向她冷声说道。 “臣妾知道陛下不相信,皇后娘娘每晚都会服药,陛下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自己去看。”司徒静闻言连忙跪下来,她颔首恭声说道。 百里溟见她神色坚定,不像是在说谎,心中越发的烦乱起来。可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容潋羽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容潋羽根本没有理由做这件事啊,百里溟给了她至高无上的荣宠,她为何要这样呢? “若是朕查出是你诋毁皇后,朕就诛了你九族!”百里溟依旧不肯详细,他指向司徒静一字一句冷声说道。 “陛下大可以去查!臣妾愿用司徒府上下数百口性命做担保,这绝不是诋毁栽赃!”司徒静闻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后抬起头来对上百里溟暴怒的眸子,异常坚定地说道。 “滚出去!”百里溟现在心烦意乱,他低声怒吼道。 “臣妾告退。”司徒静闻言拱手说道,随后忙退了出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是再赖着不走,未免太过于刻意了。 屋内,百里溟一身阴霾坐在那里,刀削般坚毅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影。 是夜,百里溟挣扎了许久还是来到了未央宫。彼时容潋羽刚刚用完晚膳,卸下了妆钗。她看到百里溟的到来似乎有些惊讶,因为百里溟平日里都是快到亥时才会处理完政事过来,今日来的实在是有些早了。 “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容潋羽迎上来,挽着他的胳膊柔声问道。她眉眼间笑意盈盈,脉脉含情,百里溟几乎要溺死在里面了。 “今日难得偷闲,想你了便早些过来。”百里溟回过神来浅笑着说道,眼前的女子一如既往的爱他,怎么会做出司徒静说的那种事情。想到这里,百里溟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自然是国家大事重要,怎么好说偷懒就偷懒。”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挽着他坐下来,亲自给他倒了盏茶。 百里溟接过茶盏,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之后,却见屋里竟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夫妻情断 “彩贝和碧珠去了哪里?怎么没有瞧见?”百里溟喝了口茶水,随后这才抬头漫不经心的问道,但是他还是很清楚的察觉到容潋羽脸上的笑意微微僵硬了一下。 “彩贝那丫头贪睡,我便让她睡去了。碧珠方才被白止接走了。”容潋羽闻言看向他柔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他实在是太熟悉容潋羽了,熟悉到她一个神色的变化,他就能瞧出来。更何况,今日他特意将白止留在御书房里应付那些大臣们,他又怎么可能被白止接走呢? 想到这里,百里溟心中突然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容潋羽为何要瞒着他,但是这种感觉确实让他有些慌乱。 “今日我去瞧了虞太妃,她同我说想要去陪皇祖母一起吃斋念佛。”百里溟突然开口将话题岔开,容潋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就跟着他往下说。 “太妃娘娘有心了。”容潋羽轻笑着说道,但是她的目光却时不时的往外看去。她这般表现,实在是容百里溟不想怀疑都不行。 “太妃娘娘说她还是放心不下我们,若是能看到我们的孩子,她也就能走的安心了。”百里溟装作没有看见一般,随后这才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在听到孩子这两个字之后,容潋羽的手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百里溟今日怪怪的。 “怎么了?”百里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看向她柔声问道。他表面上平静如水,但是心里早已经是翻江倒海了,因为容潋羽今晚实在是有些反常。 还没有等到容潋羽有所回应,就看到碧珠手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棕黄色的药。而碧珠似乎也没有料到百里溟今日会突然过来,她呆楞了片刻之后,第一反应竟是转身就走。 百里溟见状眉头紧皱起来。 “站住!手里端的是什么?”百里溟见她要走,连忙出声叫道。碧珠闻言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她站在原地,面对百里溟的质问,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过是我调理身子的药罢了,你倒是吓着她了。”容潋羽见状连忙笑着说道,试图将百里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身子不舒服?为何不告诉我?这药吃了多久了?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的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容潋羽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了。 “你政事繁忙,这些小事自然是用不着你操心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容潋羽缓过神来挽着他的胳膊,顺势靠了上去,扬着一张明艳的小脸看向百里溟笑着说道。 “废话!”百里溟闻言冷着脸呵斥道,他这一声呵斥倒教容潋羽和碧珠都有些愣住了。 “你的身子就是头等大事!”百里溟冷着脸看向容潋羽训斥着说道,容潋羽听完只觉得心中一暖,她浅笑出声。 “我知你疼我,可如今朝纲才稳,你自然是要多花些心思在政事上。我每日闲着无事,难道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容潋羽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以往只要她这样,百里溟就一定会都依了她。 可是这次,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王成!去将陈院判请过来。”百里溟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这才朝着在外面守着的王成扬声喊道。 容潋羽听罢一愣,她很清楚若是陈院判被宣了过来,那她的事情就都瞒不住了。 “我真的没事,你现在是越发的不相信我了。”容潋羽从他肩头起来,看向他佯装生气的说道。她原本只是想要撒个娇,将这件事遮掩过去,谁知道百里溟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是你越来越不相信我了。”百里溟突然开口说道,他的神色严肃,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直到现在她才敢断定,百里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屋子里的气氛却像是一下子冷了好几分。碧珠端着药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给如何是好了。 “王成!去请陈院判。”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看向门口的王成冷声吩咐道。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她心中隐隐生出不安的感觉来。 半个时辰之后,陈院判这才匆匆赶来。而这半个时辰中,容潋羽二人只是相对无言,竟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潋儿,你于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溟这才突然开口说道,他的生意很是低沉,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复杂意味。 容潋羽见状心中咯噔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容潋羽轻声说道。 一言罢,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跳跃的烛光映照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暖黄色。可是两人明明并肩而坐,却像是相隔了千万里一般。 “陛下,陈院判来了。”门外传来王成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陈院判走了进来,他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来,想必是一路跑过来的。 “皇后身子不舒服,给皇后看看。”百里溟看向陈院判沉声说道,容潋羽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就连陈院判都有些被百里溟的严肃吓到了。而且容潋羽的医术远在他之上,百里溟怎么会特意宣他过来给容潋羽看病,实在是有些奇怪。 虽然心中奇怪,但陈院判还是乖乖过去请示容潋羽。容潋羽目光平静无波的看了百里溟一眼,随后这才撩开衣袖伸出手来,让陈院判把脉看诊。 “回陛下,皇后娘娘脉搏稳健有力,并没有什么大碍。”良久之后,陈院判这才收回手,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这才有些放心。 “那劳烦陈院判将那汤药一并看了吧。”百里溟指着碧珠端在手里的那碗汤药沉声说道。碧珠闻言一愣,端着汤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碧珠,给他吧。”直到现在容潋羽这才清楚事情已经无法控制了,百里溟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做。既然这样,她再怎么隐瞒也没有用了。 碧珠闻言眉头紧锁,愣了好半晌,这才将碗放在陈院判面前。 陈院判捏起一点尝了一口,脸色顿时变了。紫茄花不算是什么奇药,寻常的很。他从医多年,自然是能够轻易辨认出来的。 “院判,可发现什么?”百里溟见他脸色变了,心也跟着狠狠的沉了一下。他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稍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看向陈院判沉声问道。 “陛下,这是……”陈院判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犹豫半晌。 “这是紫茄花。”一阵清越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带着淡淡的无奈之意。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说话的竟是容潋羽。陈院判听罢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你们都下去,朕有话要同皇后说。”百里溟看向众人沉声说道,若是仔细听去,还能分辨出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众人闻言连忙退下。 屋内寂静一片,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相对而坐。 “只要你解释,说什么我都相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溟这才开口说道。他的嗓音低沉嘶哑,似乎在刻意控制什么一般。他本不愿意相信这些,可是让真相被人撕开,血淋淋的摆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方觉得,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容潋羽闻言心中一阵阵刺痛,她哪里想到今日来的这样快。 “正如陛下所见,臣妾服用紫茄花。此乃大罪,请陛下将罪责罚。”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抬头看向百里溟淡淡的说道。她的声音平缓至极,仿佛在说一件及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为什么?”百里溟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避子。”容潋羽嫣红的薄唇微微张郃,吐出一句极其绝情的话来。那一刻,百里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你不想……生下我的孩子?”百里溟开口闷声问道,猩红的双眸中一片泪意。 “是。”又是一记重击,百里溟几乎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果然只有最爱的人,才知道那把刀子该往哪儿捅才是最痛。 容潋羽,便是他的软肋。 “你向来都是绝情的。”百里溟扶着桌子满满站起身来,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罢了,他提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有什么东西猝然一响,碎了满地。 直到那阵低沉缓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了,容潋羽这才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她双手掩面,眼泪顺着指缝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来。天知道方才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心中有多痛,可是……可是她的难言之隐,该如何说出口? 皎月高悬,照在人身上却莫名的寒凉。 第三百三十五章 遣散芸香 碧珠见百里溟失魂落魄满身煞气的离开了,她便深知大事不妙,连忙推门进去,这才看到跌坐在地上,默默无言只是落泪的容潋羽。碧珠瞧了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 “小姐,若不然你就同陛下解释解释吧。陛下疼爱你胜过一切,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想必他都能包容的。”碧珠见不得容潋羽这个样子,连忙劝慰着说道。虽然她也不知道容潋羽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她深信容潋羽一定是有苦衷的。 容潋羽闻言摇了摇头,她靠在碧珠怀中,像是一具失去了生气的行尸走肉一般。 “小姐,你为何要这样倔啊!”碧珠见了,也只能跟着干着急。 与此同时,百里溟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寝宫。他喝退了所有人,双眸猩红,杀气缠身。那些伺候的人何时见过百里溟这般模样,都吓得连忙躲开,哪里还敢多留。 白止得知此事找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那些伺候的人们不敢去打扰百里溟,身就只能央着白止过来了。毕竟在这个宫里,除了容潋羽这个皇后,也就是白止在百里溟心中还有些分量了。 白止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柄利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滚出去!”百里溟握着剑怒声的吼道,满屋子都是冲天的酒气,足以看出他在这一个时辰里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上次主子你喝成这个样子,还是为了皇后娘娘不辞而别的事情。”白止轻轻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他像是没有看到脖子上的利剑一般,动作自然熟练的帮着百里溟收拾这满屋的狼藉。 他跟在百里溟身边多年了,对于他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了。 听到白止提起容潋羽,百里溟心中怒气更盛。但不过瞬间而已,他便泄了气,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他在满地狼藉中翻出一坛子酒递给白止,目光冷意森然。 “要么陪我喝酒,要么滚出去。”百里溟冷声说道。白止见状接过酒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这才仰头喝了一大口。 主仆二人就这样坐在乱室中痛饮起来,却是一言不发。直到寅时左右,百里溟这才闹腾够了,倒在地上沉沉睡去。白止很是无奈地将他安置好,又让王成五安排早朝的事情。他知道百里溟心情不好,所以在陪他喝酒的时候也有所控制,是以现在还很清醒。 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已经是卯时了,白止心中记挂着百里溟和容潋羽之间的事情,一大早便去了未央宫。白止也是到了未央宫这才知晓,容潋羽这一晚也过得并不轻松,到了天亮这才悠悠睡去。 “昨晚你也一夜没睡吧。”白止拉着碧珠轻声问道,眉眼之间满是心疼。他和碧珠这才大婚没多久,谁知道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你不也是吗?”碧珠闻言心中一暖,看向他柔声说道。方才白止一进来,她就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酒味。不用想她也知道白止昨晚肯定也跟着百里溟折腾了一晚上。 “怎么会这样?娘娘昨晚可同你说什么了?”白止轻轻的替她拢好额前的碎发,随后这才看向她轻声问道。 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程度,百里溟和容潋羽又都是个倔脾气,若是不尽快将这件事情解决掉,只怕还有的闹腾呢。 “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碧珠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也想知道容潋羽到底有什么苦衷,可是容潋羽不肯开口她也无可奈何啊。 “不过我很好奇陛下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小姐的药一直都是我经手,就连彩贝都不知道,陛下怎么可能会知道呢?”碧珠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疑惑了。 而且后来想想,百里溟似乎有备而来一般。如此种种,她便是不想怀疑都不行。 “是静妃娘娘告诉了主子,主子这才来了未央宫。”白止闻言沉声说道,昨儿晚上百里溟喝醉了,拉着他也说了好些知心话。 碧珠闻言眉头紧皱起来,司徒静平日里十天半月也不来这未央宫一次,而且容潋羽这药都是或早或晚吃,她司徒静是如何得知? 想到这里,碧珠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难道我们宫中真的有静妃娘娘安插的眼线吗?”碧珠看向白止沉声说道,心中隐隐生寒。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敌人在暗她们在明,对她们来说实属不利。 “方才来之前我调查清楚了,芸香昨日一早便去了静妃娘娘宫里,不多时静妃娘娘就去找了陛下。”白止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 碧珠听罢狠狠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她吃惊问道,但是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芸香心仪白止久矣,谁知后来却还是眼睁睁看着碧珠白止二人成了婚,她心中怎么能不生怨。 想到这里,碧珠只觉得心中愧疚不已。这一切到底还是因她而起,否则芸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白止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也不要多想,当务之急应该是要好生的照顾娘娘,尽快让主子和娘娘和解才是。”白止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看向她柔声劝慰道。 碧珠闻言点了点头,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百里溟,随后两人这才分开来。碧珠抹了抹眼泪,可是刚踏过门槛,就看到容潋羽衣着单薄的靠坐在床边。碧珠见状一慌,连忙走过去,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 “小姐,你总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碧珠扯过被子给她盖好,看向她很是担心的说道。 “方才是白止来了吧。”容潋羽闻言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碧珠闻言一愣,心中暗叫不好,想必是方才她同白止的话都被容潋羽听了去。 “小姐,这事都是奴婢的错。”碧珠想着只觉得心中越发的难受了,方才才压下去的愧疚又涌了上来。容潋羽闻言摇了摇头,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 “将她带来吧。”容潋羽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看向碧珠轻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有个了断的。 碧珠闻言点点头,她自然知道容潋羽说的是谁。约莫着两柱香的功夫之后,碧珠这才带着芸香走了进来。芸香瞧着这情景,心中隐隐有些打鼓。她低垂着眉眼走进去,一抬眼就看见容潋羽靠在床边,脸上有些苍白虚弱。 “奴婢见过娘娘。”芸香走过去,朝着容潋羽福身行了一礼。 “芸香,虽说你不是本宫从闺中带出来的。但是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你是痴心错付,本宫又何尝不是呢?”容潋羽闻言慢慢的抬起头来,她颠倒众生的脸上露出一抹疲惫之色。芸香听到这话,心中狠狠沉了一下。 “奴婢愚钝,还请娘娘明言。”芸香闻言连忙跪下来,伏身在地上开口说道。 “回去告诉静妃,本宫同陛下已经鹣鲽情断,她大可以放心的争宠去了。”容潋羽闻言闭眼靠在了床边,开口淡淡的说道。 芸香闻言一愣,猛地抬起头来。 “娘娘!奴婢……奴婢是您的人的。”芸香抬头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 “当你告诉静妃我服用避子汤药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本宫的人了。但是本宫念在昔日主仆的情份上,会让你体体面面的过去。你既相信静妃,那从此便留在她身边好生伺候吧。”容潋羽闻言脸上神色淡然,她对芸香已经彻底死心了。 “娘娘……”芸香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到底是没有说完。 “碧珠,送她走吧。本宫身边,不需要存有二心的人。”容潋羽抬头看向碧珠沉声说道,随后便别开眼去不再看她。芸香见状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但到底还是起身离开了。 当芸香背着包袱踏出未央宫门的那一刻,她心中是有些难过的。除去这件事不说,容潋羽以往待她还是极好的。可是这一次,是容潋羽伤害她在先,也怨不得她这样做。 想到这里,芸香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未央宫。 屋子里,容潋羽神色暗淡的坐在床上。 “碧珠,昭告六宫,本宫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不希望有人打扰。”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百里溟。既然如此,还不如从此不再相见。 碧珠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小姐,你当真不打算同陛下解释吗?方才我听白止说,陛下昨晚喝……”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安排吧。”碧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潋羽打断,碧珠见状虽然心中担心,但也知道容潋羽是个什么性子,她做好了的决定岂是随意就能改变的。 碧珠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往外走去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搬弄是非 不多时,皇后病重需要静养的事情便在后宫里传开了。司徒静得知了这件事之后更是高兴不已。所以即便芸香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但司徒静还是欢欢喜喜的将她留下了,毕竟这一次能够扳倒容潋羽,那可都是芸香的功劳啊。 说不准日后还有些用处呢。 可是司徒静等了好些日子,也没有等到百里溟对容潋羽的处置,不由得也有些急了。 再说百里溟,自上次出了避子汤药的事情之后,两人已经整整十日没有相见了。容潋羽一直闭门不出,而他虽然心中放心不下,但到底还是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 这日,百里溟批阅完奏折,便带着白止在御花园中散心。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御花园的景色,仅仅是因为容潋羽的未央宫离这儿比较近罢了。他心中是有气,但是在他心中容潋羽早就超越了一切。 “你最近可去看碧珠了?”凉亭中,百里溟沉默许久之后这才看向身边的白止沉声问道。白止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百里溟这哪里是想问碧珠,这分明是想借机打听容潋羽的消息罢了。 “现在莫说主子你,就连属下也进不了那未央宫的门。”白止很是无奈委屈的说道,他和碧珠才成婚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事儿。百里溟和容潋羽冷战,连带着他和碧珠也分隔见不了面。 “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百里溟闻言也跟着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素来知道容潋羽是个倔脾气,但是没有想到她竟这么沉得住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主子,你若真的担心皇后娘娘,不如就低个头吧。”白止见状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百里溟劝慰着说道。 两人这都十天了,若是再这么耽误下去,两人的嫌隙只怕就越发的解不开了。 “我不过是想要她一个解释罢了。”百里溟闻言低声说道,若是换作以往,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由着容潋羽,可是这一次的情况远不同以往。 “主子,想必皇后娘娘定是有苦衷的。”白止闻言看向他轻声说道,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劝说到底有多苍白无力。 二人正说着,远远就瞧见司徒静带着芸香和初云二人过来了。百里溟见状微微皱眉,他现在心烦的很,更是不想见到司徒静。百里溟起身欲走,但是谁知司徒静倒是个动作快的,三两步就拦到了百里溟面前。 “臣妾参见陛下。”司徒静走过来福身行礼说道,百里溟见状淡淡嗯了一声,随后抬脚就准备离开。 “陛下!”司徒静见他要走,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他。百里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司徒静见他似乎怒了,连忙后退了一步。 “陛下恕罪,臣妾只是想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皇后娘娘。”司徒静退居几步,站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微微颔首问道。 “什么时候静妃连朕的事情都能插手了?”百里溟阴沉着脸色看向她冷声问道,他的声音很是冰凉,带着淡淡的杀意。司徒静听着,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战。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王者之威了。 “陛下恕罪!”司徒静心中一慌连忙跪了下来,随后这才抬头道:“只是皇后娘娘残害龙嗣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如今已经整整十日了,陛下若是再不处置皇后娘娘,只怕会引来微词啊。” 司徒静跪在地上,仰头看向百里溟扬声说道。她迟迟等不到百里溟对容潋羽的处置,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她自己动手了。 可是她明显低估了眼前这个年少帝王。 “所以这件事是怎么闹到人尽皆知的,静妃难道不想同朕好好说说吗?”百里溟微微伏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挑起司徒静的下巴,目光森然的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司徒静闻言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这……这宫中人多口杂,说不准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可是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用了啊,皇后娘娘犯下此等大错,若是不严惩,只怕会助长不正之风。”司徒静咬牙说道,她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若是不能将容潋羽一力扳倒,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精力。 “皇后残害的是朕的孩子,与文武百官何干?”百里溟沉着声冷眼说道,言语之间满是对容潋羽的维护。即便是容潋羽做出这样的事情,百里溟也绝不会让人肆意伤害诋毁她。 司徒静气得直发抖,一口银牙几乎全部咬碎。 “陛下!您不能为了维护皇后娘娘就视规矩于不顾啊!”司徒静猛地抓住百里溟的衣袖,看向他沉声说道。 “不要再试图挑战朕的极限,若是再传出什么对皇后不利的风言风语,朕唯你是问。”百里溟听着只觉得越发的心烦了,他居高临下的看向司徒静冷声说道。 百里溟抬脚欲走,谁知道刚走两步,就看到碧珠扶着容潋羽缓步而来。 两人都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呆楞楞的站在原地。百里溟瞧着容潋羽的模样,心中狠狠疼了一下,不过十日不见罢了,容潋羽就消瘦了一圈。她今日未施粉黛,瞧着更是清瘦苍白。 跪在地上的司徒静似乎也没有想到一直闭门不出的容潋羽今日会出来,她心下一转,随后猛地扑到了百里溟的脚边,扯着他的衣服痛哭出声。 “陛下!虽然皇后娘娘犯下此等大错,但是她毕竟是六宫之首,还请您饶恕了她吧。更何况娘娘近日来身子一直不爽利,可再经不起入狱的折腾了!”司徒静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她字字句句都在帮容潋羽求情。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司徒静胆子竟然已经大到了这个程度,当着他的面都敢胡言乱语。 他满脸怒气,一把将司徒静挥开,转身就要同容潋羽解释,却见容潋羽一脸的平静之色。 “臣妾自知犯下大错,陛下若想责罚,臣妾绝无怨言。”容潋羽施施然跪下来,低垂着眉眼平静的说道。 百里溟见她这副模样便觉得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他看了容潋羽良久,最后还是拂袖怒而离去。 百里溟走了之后,司徒静这才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您犯下如此大错,如今已经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风波。陛下也大怒不已,近日一直在同妾身商量该如何处置娘娘您,只怕不好平息啊。”司徒静扭着杨柳般纤细的腰肢走到了容潋羽跟前,看向她柔媚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司徒静说的那般刻意,她怎么能听不出来她想要强调什么。 “既如此,就劳烦静妃好生伺候陛下了。”容潋羽扶着碧珠的手慢慢站起来,她轻拂了拂衣袖,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司徒静淡淡的说道。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松动或是悲伤,好像她同百里溟从来都是这样一般。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结果,司徒静恨的直咬牙。她最恨的就是容潋羽这张脸,永远都是这般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打动不了她。 容潋羽扫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 “她是个石头做的人不成?竟一点悲喜都看不出来。”望着容潋羽款款远去的背影,司徒静低声呢喃着说道。 “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初云见状上前一步看向司徒静低声问道。 “怕什么,她犯下的可是死罪。即便陛下想要保她,只怕那些大臣们也不同意。你去再找人放些消息出去,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永无翻身之地。”司徒静闻言语气凶狠的说道,眼中满是狠戾之色。 再说容潋羽一路撑着碧珠回去,直到未央宫的大门关上了之后,她这才双腿一软,整个人靠在里碧珠身上。两个丫头见状惊慌不已,连忙搀着她坐下来。 “小姐,你为何这样倔啊!”彩贝替容潋羽倒了杯热水,看向她很是办事心疼办事恼怒的说道。她是亲眼看着容潋羽百里溟二人一路走到现在的,可如今却因为这么一件事形同陌路,她瞧着都觉得揪心不已。 偏偏容潋羽是个横的,咬牙死扛着也不肯解释。 碧珠见状轻轻的推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彩贝见状很是不死心的瘪了瘪嘴,随后低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小姐,前几日我瞧着莲池里的荷花开的好极了,特摘了一些做成了糕点。清甜不腻,你尝尝。”碧珠说着便命小宫女端上一碟子糕点来。 容潋羽点了点头,随后捏起一块放入嘴中。碧珠瞧出她的强颜欢笑,心疼不已,却偏偏无可奈何。她不过吃了两块便说身子不舒服,回屋躺下了。 是夜,百里溟坐在寝宫的台阶上,抬头望着漫天繁星出了神。即便今日司徒静说了那些话,容潋羽竟也没有遣人来问上一问。他现在越发的怀疑了,怀疑容潋羽心中是否真的有他,否则又怎么能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情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彻底决裂 白止见状轻叹了口气,让宫中伺候的宫人们都下去了,他这才走到百里溟身边坐下来。 “主子,现在朝堂上尽是逼迫你处置皇后娘娘的言论,若是再这样下去,事情一定会不可收拾的。”白止在他身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这才开口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 “朕的皇后,谁敢动她。”冰凉冷硬的声音,带着些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主子难道忘了,当初百官反对立后,皇后娘娘不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了吗?若是她不主动回来,今生你还有机会见到她吗?现在的情况并不比之前好到哪里去,若是皇后娘娘心死离开,没有了挂念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白止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百里溟定定的说道。 他的这一番话让百里溟狠狠抖了一下,仿佛又想到了那段痛苦的日子,百里溟只觉得心口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那我该如何?从始至终我不过只是想要她一句解释罢了。若是她真的连句解释都不肯给我,便是我忍气吞声留住了她,这件事总会成为我们之间的嫌隙,最后变成无法逾越的鸿沟。”百里溟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很是无奈的说道。 “或许,主子你往前一步,这个误会就能解决了呢。”白止闻言看向他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陷入了沉思。 半个时辰之后,百里溟在未央宫门口徘徊许久,最后还是命白止上前去敲了门。屋内的人听到动静,一边应着一边开门。 “陛下?”碧珠一开门就看到百里溟和白止二人杵在那里,不由得惊住了。自从出事到现在,百里溟这还是第一次上门来呢。 “她可睡下了?”百里溟目光越过碧珠往里看了一眼,随后这才低声问道。作为一个帝王,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没……娘娘还没睡下呢。”碧珠闻言终于缓过神来,连忙将门打开,迎着百里溟忙进来。百里溟今日好不容易上门来,想必是抱着和解的心思来的。 碧珠领着百里溟入了屋,此时容潋羽正披着件衣服坐在案前看书。暖黄的烛光终于衬得她脸色不似白日里见到的那般苍白,瞧着也温暖多了。碧珠看了两人一眼之后,很是识相的退出去将门带上了。 “我好不容易将主子劝了过来,想必是没什么事了。”白止拉着碧珠走到院子里坐下来,看向她柔声说道。这好不容易见着了碧珠,他可不想将事情再放在百里溟二人身上了。横竖百里溟今日也服软过来了,两人的误会也该解开了。 与此同时,容潋羽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背后站了一个人。书中的医书翻动的快,百里溟轻手轻脚走过去,低眼却看见容潋羽手上的医书停在了避子草药那一页。 百里溟见状,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良久之后,他脸上这才露出自嘲的微笑来。这十日来,他日日都在想着容潋羽,却没想到容潋羽心心念念着的还是如何避子! 这突然的一声叹息声让容潋羽后背一僵,她猛地站起身来,完全没有想到百里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注意到百里溟的目光,连忙将医书掩上。 “你怎么来了?”容潋羽楞楞的问道,但是却被百里溟眼中的那一抹嘲笑刺痛了眼。 “是朕自作多情了。”百里溟闻言冷笑着说道,容潋羽听罢心中一沉。百里溟对她从来不自称朕的,她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容潋羽微微张着嘴,疼痛在她心中翻天倒海般的涌过来。 “皇后你就这么讨厌朕吗?”百里溟心中怒气盎然,他猛地伸手捏住容潋羽的下巴,强迫着她看向自己,目光灼然地盯着她冷声质问道。 容潋羽只觉得下巴处一阵剧烈的疼痛,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她刻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百里溟地怒气。从相识到现在,她还从未见过百里溟这般模样。她知道,这一次是她伤透了百里溟。 “唔!”容潋羽疼得闷哼了一声,看着她痛苦的小脸,百里溟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看到她咳嗽起来,百里溟心中疼的不可抑制。 “你我二人经历了多少风雨和生死离别,为什么你要这样?”百里溟望着她满怀痛心的说道,想当初容潋羽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怎么会变成这样。 容潋羽听罢也觉得心疼不已。 “陛下,臣妾一如既往。只是这孩子,请恕臣妾无能为力。”容潋羽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这般绝情的话更是让百里溟心中一痛,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越发的拿不住她的心思了。 “这事自然是朕说了算。”百里溟咬牙说道,随后一个弯腰伸手将容潋羽抱起来,往床榻走去。容潋羽抬眼看见他坚毅冷峻的面庞,不由得眉头紧皱。 当百里溟欺身压下的时候,容潋羽紧咬唇瓣,双眸含泪。 “百里溟,别让我恨你。”容潋羽眉头紧皱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句话彻底的击溃了百里溟心中的防线。他松开容潋羽,扶着床边无力的站起身来,脸上笑容凄绝悲怆。 “从此以后你不用喝药了,朕不会碰你的。”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潋羽低声说道。他弯腰将滑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动作温柔的给容潋羽披上。 “朕的潋儿怕是已经死了。”百里溟望着她柔声说道,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庞落下来,正落在容潋羽手背上,灼热的温度刺得她阵阵心痛。 四目相对之间,容潋羽知道,百里溟彻底心死了。 百里溟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容潋羽一人斜靠在床边。她双目空洞,明明是心伤至极,可是这会儿却连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了。 彼时,正在院子里闲聊的白止碧珠二人瞧见百里溟愣愣出来。两人相识了一眼之后,白止连忙追了上去,碧珠也忙进了屋。 “小姐,怎么会这样?”碧珠看到这般场景,走过去愣愣问道。原以为百里溟服了软,两人的误会就能解开,谁知竟闹成这般模样。 “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容潋羽闻言叹了口气,低声无力的说道。随后还不等碧珠反应过来,就看到容潋羽侧身躺下了。 碧珠见状虽然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外室的软榻上守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自从上一次容潋羽丢下她不辞而别之后,碧珠就害怕了。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容潋羽再想要离开,她也一定要跟着去。 与此同时,未央宫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繁华殿中,司徒静坐在铜镜前卸下钗环。 “娘娘,方才奴婢瞧见陛下往未央宫去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奴婢瞧着陛下的脸色不太好。”芸香站在司徒静身后,看向司徒静低声说道。 司徒静闻言微微勾唇。 “看来这一次,皇后娘娘和陛下……是真的决裂了。”司徒静拿起一边的木梳轻轻的梳理头发,她望着镜中容颜俏丽的自己轻笑着说道。 “芸香,伺候着本宫睡下吧,明日还要早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司徒静将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起身看向芸香轻笑着说道。芸香闻言点了点头,扶着她走到床榻边睡下了。 次日一早,司徒静特挑了一件偏大红色宫装,描眉点唇,薄施粉黛。罢了,这才带着芸香初云两个丫头往容潋羽的未央宫去了。 彩贝见司徒静过来,原想给撵出去,却被碧珠制止了。容潋羽现在已经是在风口浪尖上了,可不能再冲动惹出什么事来。 “静妃娘娘请坐,奴婢这就去请皇后娘娘。”碧珠将司徒静迎到大殿坐下,上了茶之后这才看向她福身说道,随后转身往内殿走去。 内殿中,容潋羽刚刚穿好衣裳。 “小姐,静妃娘娘来了。您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去推了。”碧珠一边给容潋羽梳妆,一边看向她柔声说道。容潋羽现在和百里溟闹成这样,司徒静赶在这个风口上过来,这不是明摆着过来看笑话的吗? “来都来了,我若是不见,只怕我这个皇后就真的成摆设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取过胭脂将有些红肿的眼睛遮住,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裳,扶着碧珠走了出去。 看见容潋羽出来,司徒静起身很是敷衍的行了一个礼。还没等容潋羽开口她便已经坐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缀在耳边的白玉珍珠流苏,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容潋羽也不同她计较,优雅淡定的坐了下来。 “静妃今日这一身可真是喜庆。”容潋羽抬头看向她轻笑着说道。众所周知,这大红色向来都是正室所着,在皇室中更是如此。可司徒静今日却穿着这颜色在容潋羽这个皇后面前窜来窜去,这不是明摆着的挑衅吗? 第三百三十八章 盛宠静妃 司徒静闻言唇角一勾,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妾身想着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利,若是看见了这鲜亮的颜色,想必心情也会好些的。”司徒静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眉眼之间尽是媚意。 “静妃有心了。”容潋羽闻言看向她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没说完之后便低下头来把玩着手里的杯盏,并没有继续同她攀谈的意思。司徒静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她原本今日过来是想要看看容潋羽是怎么个狼狈的样子,谁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自然,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皇上驾到!”正当两人沉默的时候,只听得外面一阵尖细嘹亮的声音,正是王成。殿内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容潋羽端着杯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司徒静坐在下座上,心中暗暗腹诽,芸香不是说百里溟昨日天色阴沉的离开了未央宫吗,可今儿这一大早怎么就过来了?难道说百里溟和容潋羽已经和解了吗?不过是片刻之间,司徒静便在心中转了千百回。 容潋羽将杯盏放下,尽管两人已经闹成了这样,但容潋羽现在毕竟还是皇后,这规矩是废不得的。 “臣妾……” “爱妃怎么到这里来了,让朕好找。” 容潋羽那一句给陛下请安还没有说完,就见百里溟朝着司徒静径直走了过来。他伸手拉住司徒静的小手,满脸笑意的看向她柔声说道。 容潋羽见状心中一阵闷痛。 司徒静哪里料到竟是这般情况,一时间又惊又喜。她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百里溟难得对她这样温柔,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势靠在百里溟身上,媚眼如丝的望着他。 “臣妾挂念着皇后娘娘的身子,所以这便过来了。”司徒静借机攀着百里溟。看向他柔声说道。两人这般模样,竟是丝毫不避讳容潋羽在场。 容潋羽倒还忍得,倒是站在一边的彩贝见状气得直咬牙。若不是顾及着百里溟在场,她真是恨不得将司徒静活劈了! “爱妃有心了,皇后医术了得,想必是不会让自己有什么大碍的。”百里溟闻言扫了容潋羽一眼,随后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抬眼望向百里溟,目光定定灼然,却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陛下说的是,也是臣妾失礼了。方才皇后娘娘还训斥臣妾不该穿这身衣裳呢。”司徒静见百里溟对容潋羽这般冷漠,心中越发的高兴了。她攀抱着百里溟的胳膊,一脸委屈的说道。 她今日穿着这大红色,原本是为了膈应容潋羽。谁曾想百里溟竟然来了,与其等到百里溟开口责怪,倒不如她自己先请罪。这般以退为进,想必百里溟也不舍得责罚她。 “无妨,皇后向来不爱这个颜色。朕倒觉得爱妃穿这个颜色是极衬人的。”百里溟闻言看向她轻笑着说道,说完还不忘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模样很是严肃认真。 司徒静闻言越发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原本她心中还在猜想容潋羽和百里溟是不是和解了,可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容潋羽这次犯下这么大的错,百里溟怎么可能一再的原谅她。 “陛下说的极是,静妃若是喜欢,本宫这凤印都可以给她!”容潋羽不动声色地提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二人轻声说道。 她一言罢,竟真的示意碧珠去拿凤印。百里溟见状气得几乎吐血,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容潋羽,算计人心这一招,容潋羽可比他高明多了。 百里溟恼怒之间,碧珠已经捧着凤印走了出来。百里溟气得直咬牙,他没有想到容潋羽竟然这么不在乎他,这凤印是他二人费尽艰辛才拿到的,意义非凡。可是容潋羽竟能这么随意的拱手让人,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容潋羽也可以随意地将他拱手让人? 司徒静看着那凤印,顿时激动起来了。 “这凤印皇后还是好好收着吧!静妃还没有用早膳,朕就不逗留了!”百里溟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随后拉着司徒静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司徒静见状虽然有些舍不得那凤印,但是她好不容易得了百里溟的宠爱,自然是要抓紧这次的机会。 “你瞧瞧她那个样子!恨不得长在陛下身上一般!”百里溟和司徒静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未央宫门口,就听到彩贝怒声说道,方才她可都一直憋着呢!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自嘲一笑。 “陛下宠爱她,谁能管的了。”容潋羽闻言低声说道,尽管知道百里溟是存着心想要刺激她。但是看到别的女人挽着他,容潋羽这心中还是不好受。 “小姐!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司徒静将陛下抢过去吗?”彩贝闻言顿时忍不住了,她在大殿之上又蹦又跳,急得直跺脚。 “若是那么轻易就抢了过去,想必也不是属于我的。”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心中却是一片寒凉。 “好了彩贝,小姐也没吃饭呢,快吩咐下去。”碧珠见彩贝那暴脾气就要压不住了,连忙将她拉过来,看向她沉声说道,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来刺痛容潋羽的伤处。 彼时,司徒静攀着百里溟并肩走着。百里溟的步子很大,司徒静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松开朕。”百里溟突然停下来,侧首看向司徒静冷声说道。严肃的眉眼之间,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温柔。若不是司徒静方才亲身经历了,她定会以为这是在做梦呢。 “陛下,您怎么了?不是要陪臣妾用早膳吗?臣妾回去就命人准备。”司徒静挽着百里溟的胳膊,仰头看向她温柔说道。 百里溟闻言眉头一皱,随后挥手狠狠的甩开她。 “往后若是再来找皇后的麻烦,朕就废了你。”百里溟看向她冷声说道,眉眼之间满是煞气。司徒静闻言有些无力的后退一步,这才明白过来,方才的万般柔情,不过只是百里溟用来刺激容潋羽的罢了。 “陛下,你为何要这般维护皇后娘娘,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对你一点眷恋和感情都没有吗?若是她心中真的有你,又怎么会日日服用避子汤药!这不是爱,这是恨啊!”司徒静心中怒气越发的忍不住了,她抬头看向百里溟怒声说道。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司徒静的脸上,精心装扮过的白皙的脸上顿时显出一个手指印来。司徒静脚下不稳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一脸痛心愤怒地望着百里溟。 “陛下你这是心虚了吧?当初宸王叛乱,皇后娘娘被囚禁宫中那么长时间。臣妾可是听说,宸王心仪皇后娘娘久矣,对她是百般爱护照拂,为了她甚至不惜对抗一切。您说……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之下,皇后娘娘会不会对宸王生出爱慕之心呢?” 司徒静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向百里溟不怕死的说道。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如若不然,皇后娘娘怎么会不愿意生下您的孩子?那是恨啊!你亲手将她心爱之人拉下高台,她怎么可能不恨你?”司徒静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愤怒,但是这些话却像是利剑一般狠狠的插在百里溟的心上。 “你若是再敢胡说诋毁皇后,朕可不会在乎你是不是丞相之女。”百里溟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他猛地将司徒静提起来,双眸猩红的看向她威胁着说道。 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说完便松开了手,司徒静也狠狠的跌倒在地上。百里溟冷冷撇她一眼,抬脚就要走。可他刚走出没几步,便又转身折了回来。 司徒静有些惊讶的仰头望着他,只见他猛地伸手拔出白止腰间的佩剑,手起刀落之间司徒静身上的宫装已经破烂不堪。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这一切不过是瞬间罢了。 “啊!”司徒静没有想到百里溟竟然会这样当众羞辱她,捂着破烂不堪的衣裳尖叫起来。芸香和初云两个丫头见状吓得浑身直发抖,两人竟没有一个敢上前来的。司徒静就这样裸露着半个身子跌坐在地上,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若是再被朕看见你穿这大红色,朕就废了你。”百里溟收回剑,居高临下的望着羞愤欲死的司徒静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般绝情。 直到百里溟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初云芸香二人这才连忙走上前来,手忙脚乱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给司徒静遮上,但是却被司徒静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你们方才都是死人不成吗?”司徒静朝着两个丫头愤怒的吼道,她虽然是百里溟的妃子,但毕竟也是右相之嫡女,自小也是金尊玉贵养着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娘娘息怒,奴婢该死!”两人见状连忙跪下异口同声地说道。 “还不过来扶我!”司徒静怒气冲冲地吼道,她可不想再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下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太妃寿宴 往后的日子还是如这般度过,百里溟总是想着各种办法刺激容潋羽。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容潋羽都像是没有看到一半,平静淡然的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百里溟瞧着心中地愤怒一天深似一天,最后他竟直接住进了司徒静地繁华殿。 外人都道皇后失宠,静妃上位。却不知道这上位背后到底背负了怎样地屈辱。 这日是虞太妃的寿宴,她想来是不喜欢热闹的,便只请了一些官眷小姐在寿安宫中。百里溟和容潋羽等人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寿安宫中,众人都落了座,一边陪着虞太妃说笑,一边等着百里溟等人。眼看着酉时过了一刻,百里溟这才同容潋羽司徒静二人姗姗来迟。 这段时间容潋羽的事情也都在京城里传遍了,是以这会儿都不由得将目光定在了几人身上。虽说百里溟还没有下旨处置容潋羽,但是他对司徒静地恩宠足以算是最厉害的惩罚了。 众人投去目光,只见百里溟牵着司徒静大步走在前方,反倒是容潋羽这个皇后落在另两人后面半步。虽说被百里溟抛弃冷落,但是容潋羽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悲戚哀伤之色,她微微扬起下巴,高贵冷艳,气势逼人。 在场的人见状都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她们听说过容潋羽失宠,却不想已经失宠到了这个程度。今日是虞太妃的寿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百里溟竟连丝毫颜面也不给容潋羽留下。明明她才是正宫皇后,现在却要被司徒静一个妃子踩上一脚。 众人瞧见了,纷纷感叹世事无常。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看来,此话果然不假。 荣冠六宫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皇后应当不介意静妃同坐一桌吧。”三人刚走到御前,还没落座就听到百里溟看向容潋羽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是平淡,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来。 “同坐一桌未免拥挤。”容潋羽闻言抬头看向他平静的说道。听到她这样说,百里溟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来,看来这么多日的刺激总算是起了作用。既然容潋羽想要同他耗着,那他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 “陛下无妨,臣妾本就身份低下,怎么能和皇后娘娘同坐一桌呢。”站在一边的司徒静挽着百里溟的胳膊,扬起一张明艳的小脸看向他柔声说道。她这话说的端庄大气,很是识礼。 司徒静仰头望着百里溟,虽然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百里溟用来刺激容潋羽的棋子罢了,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甘之如饴。只要能在众人面前将容潋羽狠狠的踩在脚下,那她什么都认了。 “皇后就这般容不下静妃吗?”百里溟见她脸色平淡,便又开口冷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眸子。 大殿之上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敛气屏声不敢说话。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静静的相望着。两人本都是容貌极盛的人,这会儿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美好。相比之下,反倒是夹在两人只见的司徒静被狠狠的比了下去。 若是论容貌气场,她和容潋羽差的可不止一点点。 “陛下这般疼爱静妃,臣妾又怎么敢让她受委屈。既然陛下想要她坐在身边,臣妾自然是要礼让的。”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一言罢,她已经走到了原本属于司徒静的妃位上坐了下来,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众人见状全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百里溟气得直发抖,原以为容潋羽是在乎他的,谁知竟是这般随意。她宁肯将这个后位拱手让人,也不愿同他说一句软话! “好了,静妃你倒哀家这里来。皇后,你也莫使小性子了,快些回去坐好。你一个皇后坐在妃位上像个什么样子。”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虞太妃见状很是无奈的说道,百里溟和容潋羽的事情她也有些耳闻,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多了。 众人闻言不由地将目光落在容潋羽身上,既然虞太妃都给了台阶,她自然要顺着台阶走。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岂不是生生在打百里溟的脸吗? 可是众人看了许久也没见容潋羽有什么动静,她就这样含笑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百里溟见状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钝钝的痛,他狠狠的咬了咬牙。 “不用了,朕瞧着皇后坐在那里就很合适!”百里溟看了容潋羽一眼,冷声说道。随后他这才拉着司徒静到后位上坐下来,或许是因为他太生气了司徒静几乎是被他摔在后位上的。 后脑磕在椅背上,司徒静疼的眼前一黑,良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宴会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司徒静坐在后位上,心中的激动怎么也压不下去。这个位置远比她想象中的更要美好,以前只是向往,如今真的到了这高处,她越发的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无论如何她都要扳倒容潋羽,这个位置只能是属于她的! 宴会过程中,百里溟一直时不时余光瞥向容潋羽,原本以为能看到她有些许的不满或是动怒,可谁知她正吃得怡然自得! 百里溟心中怒气翻涌,宴会刚刚过半便坐不住了,他推脱还有政事要处理,便匆匆的离开了寿安宫。他没有容潋羽那么好的定力,若是再待下去,只怕会被活活气死。 “爱妃也早日回去,朕在繁华殿中等你。”百里溟临走之前还不忘看向身边的司徒静温柔说道,司徒静听罢顿时红了脸,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 众人看到这里都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偷偷的拿目光打量着容潋羽,却见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兀自吃的开心。 百里溟眉头紧皱的看着容潋羽,心中怒意翻腾。有的时候他还真的想要剖开容潋羽的心,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似乎是百里溟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了,容潋羽终于抬起头来。对上百里溟那一双满含怒气的眸子之后,她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 “臣妾恭送陛下。”容潋羽起身福身行了一礼,恭声说道。 百里溟听了险些吐出血来,他等了这大半天,等来的却是容潋羽这么一句话。他怒目而视,良久之后这才愤愤离开。 百里溟走后没多久,虞太妃便觉着没意思,将众人打发散去了。总不能瞧着司徒静一个妃子在她的寿宴上这般不分场合的耀武扬威吧,若是穿了出去,皇室的颜面可真就丢尽了。 宴会结束之后,虞太妃拉着容潋羽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但见她没有和百里溟和解的意思,罢了她这才很是无奈的放她离开了。 容潋羽刚离开寿安宫不久,就看到李若梅凑了过来。好一段日子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明艳。不知道为何,她竟有些羡慕起李若梅来。羡慕她活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 “皇后娘娘,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竟就这样任由着那个司徒静踩到你的头上去。”李若梅见容潋羽来了,拉着她很是着急的说道。在她的印象中,容潋羽可从来不是那么懦弱的,任由别人踩到头上来也不知道反抗。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浅笑起来。 “都是一同伺候陛下的,哪里有什么踩不踩的。”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只是这夜色太黑了,是以李若梅没有看到,容潋羽的笑意根本就没达到眼底。 “你可真是让我失望了!”李若梅闻言拱了拱鼻子,看向她没好气的说道。她知道容潋羽从来不是个恃宠而骄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个遮拦。 “那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容潋羽闻言歪头含笑的望着她,李若梅闻言不由地咽了口吐沫,随后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容潋羽往没人处走去。 “我可告诉你,陛下这次可真的是动怒了。前些日子,朝中大臣上奏逼着陛下处置你,又逼着陛下纳妃。陛下可都同意了,礼部忙着呢,可能再过几日,陛下就要选秀纳妃了。”李若梅拉着容潋羽的手,伏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她心中百转千回,到嘴边的却还是“无事”两个字。 “这后宫总不能只有本宫和静妃两个,陛下这也是为了皇室着想。”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轻声说道。若是细细听去,还能听到她语气中淡淡的叹息之意。 “现在谁人看不出来陛下是在同你赌气,便是选妃也是做摆设的,我现在只希望到时候陛下不要瞎了眼看上我才好。这个后宫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可不想进来。”李若梅见她那样,不由得瘪了瘪嘴,随后这才叹息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被她逗笑了,怕是也只有她敢这样说百里溟了。这普天之下哪一个姑娘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入宫,只有她这般弃之如敝履。 第三百四十章 承宠侍寝 容潋羽又和李若梅说了会子话,眼看着夜色深了,这才命着宫人将她送回家。回到未央宫,容潋羽只觉得这一日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累,她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躺下了。两个丫头见了,面面相觑,良久之后这才往床前走去。 “小姐,方才李小姐说陛下要选妃了。”碧珠蹲在床边,看向容潋羽的后背轻声说道。方才她们跟在容潋羽身后,是以李若梅说的话她们都听得真切。 容潋羽闻言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翻身转过来。 “陛下不能后继无人,既然我不能生育,自然是不能拦着别人为陛下开枝散叶。”容潋羽想了良久之后这才开口柔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小却很重,就像是缀了露珠的娇弱花瓣,风稍稍一吹,便落在了地上。 “可这样一来,小姐你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啊。你瞧着今日在太妃娘娘的寿宴上,那些个夫人小姐是怎么巴结静妃的。”站在一边的彩贝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这段时间为了容潋羽这事,她着急的夜夜睡不安稳。 “谁不是闻着香去,陛下盛宠她,有眼力见儿的自然是要凑过去露个脸面的。”容潋羽闻言轻笑着道,她一副很是看得开的模样,若不是眼底的泪意,只怕两个丫头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小姐,陛下心中仍是爱重你的。何不若去服个软,明明是生死相许过的两个人,为何要闹成这样呢?现在就这样形同陌路,往后的几十年该如何是好?”碧珠闻言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柔声劝慰道。 碧珠相信,只要容潋羽先低了这个头,二人一定会合好如初的。 容潋羽闻言只觉得心中一痛,悬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若是不这样做,只怕连这形同陌路的几十年都没有了。 “现在就很好,他毕竟是帝王。”容潋羽叹息着说道,她虽笑着,但是浅浅的眼窝子却盛不住那么多的眼泪。不过是微微一动,那眼泪便像是决了堤般的落了出来。 碧珠二人见状有些慌了,这段时间虽说容潋羽也有失神哀伤的时候,但却不曾像今晚这般这样哭过。 “好好好,不管如何,奴婢们都陪着小姐你。”碧珠担心她太过伤心伤了身子,便不再提这件事,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来,心中这才稍稍觉得有了些安慰。 “陛下,这会儿应当去了繁华殿吧。”容潋羽抬头望了望窗外,突然开口轻声说道。以往这个时候,百里溟总是会掸去一身的疲累,眉眼含笑的走进来,蹑手蹑脚钻进被窝里,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熟睡的她抱在怀中。 可如今。 “小姐,这几日莲池里的莲子长得可好了。清甜得很,你夏日最喜欢吃莲子羹,奴婢明日陪着你亲自去采可好?”碧珠闻言心疼不已,她连忙岔开话题。 容潋羽闻言含笑望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身边能有你们二人真好。”容潋羽反握住两个丫头的手,看向她们柔声说道。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留在身边的却只有这么两个丫头。 “奴婢们一直都在,小姐你快好生休息,若不然明日可起不来。”碧珠闻言鼻尖一酸,她扶着容潋羽躺好,给她掖好了被子。两人就在外室守着,直到内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百里溟携着满身酒气一脚踹开了繁华殿的大门。坐在屋里的司徒静听到动静连忙出去迎接,不管百里溟待她如何,横竖现在和宫上下都知道百里溟日日宿在她的繁华殿里。只要有这些,就够了。 “臣妾参见陛下。”司徒静走出去朝着百里溟行了一礼,她的声音婉转娇媚,让人听着一阵阵的酥麻直传到心里去。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已经却下繁复宫装,一袭白衣未施粉黛,乌黑如瀑的发丝被夏夜的微风轻轻扬起,这么一看倒还真有几分清丽无双的意思。 良久之后,百里溟这才微微皱眉,越过她径直往屋里走去。司徒静见状一愣,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陛下,让臣妾伺候您就寝吧。”司徒静一进去就看到百里溟倒在软榻上,她只当百里溟今日喝醉了,便壮着胆子上前去,一言还没说完便着急去解百里溟的衣服。 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般,百里溟猛地睁开眼睛,一掌将她挥开。 “这么多日了,你竟还没有学会规矩?”百里溟一双寒眸盯着她,看向她冷声说道。司徒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后背磕在桌角上,霎时间疼的她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陛下您既从来不宠幸臣妾,何故还要日日过来!”司徒静捂着生疼的地方,抬头看向百里溟哭着质问道。 百里溟闻言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滚!”薄唇微张,吐出这么一句毫无感情的话来。 司徒静闻言气得直咬牙,这么多日了,尽管百里溟日日都来她这繁华殿,却从来没有宠幸过她。这般屈辱,还真是超过了一切的惩罚。 白日里,她是百里溟无比疼爱的静妃。可入了夜,她什么都不是。 “陛下您这么做不就是为了给皇后娘娘看吗?臣妾早就说过了,她的心中没有您!否则怎么会到现在都无动于衷!”司徒静突然抬头,朝着百里溟轻笑着说道。 她脸上嘲讽的微笑,是对百里溟最大的伤害。 “朕想着,若是拔了你的舌头,你还能不能这般伶牙俐齿。”百里溟闻言慢慢的站起身来,他缓步走到司徒静面前停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笑着说道。 司徒静闻言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方才怒意上头,她竟忘了站在她面前是怎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帝王。那些话,足够她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了。 “陛下息怒!我们娘娘今日身子不舒服,这才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啊!”站在门外的芸香见状,突然冲进来扑倒在地上磕头求饶说道。 百里溟闻言目光扫到她身上。 “你是皇后身边的丫头,怎么到了这里来?是了,皇后服用避子汤药的事情,想必是你告诉静妃的吧。”百里溟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看向她冷声说道,言语之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杀杀意。 芸香闻言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叛主的东西!不过朕不会杀你,因为你总会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百里溟很是不屑的怒声说道,若不是芸香,他和容潋羽就不会变成这样! “都滚出去!”百里溟突然怒声吼道,他今日本就多喝了些酒,现在又折腾了那么久,他只觉得头疼的很,懒得同这群女人们纠缠。 三人闻言连忙点头,初云芸香二人忙搀着司徒静往外走去。 众人都退下之后,百里溟这才无力的瘫倒在软榻上。司徒静似乎抓住了他的软肋,每次说出来的话总是能让他夜不能寐。 她说的对啊。 若是容潋羽心中有他,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无动于衷。 一阵微风吹过,灭了屋内的烛光。霎时间,满屋陷入一片死寂中。只有那人寥落的身影和无奈的叹息。到最后,连叹息也没有了。 次日一早,容潋羽推窗就看见明媚的阳光。或许是知道容潋羽今日要去游湖采莲一般,天气也格外的好。 “小姐,瞧瞧奴婢拿的是什么。”容潋羽正感受着清晨柔软的微风,就听到身后传来碧珠献宝似的声音。容潋羽回过头去却见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兴奋的样子。 看到她这般模样,容潋羽心中的好奇也被勾了出来。 “世间万物,我如何能猜到你拿的是什么。”容潋羽看向她笑着说道,或许是因为今日天气好的缘故,就连她脸上的笑意也明媚了几分。 “这个可是彩贝一大早回容府去拿的。”碧珠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来,打开一看却是容潋羽从前在闺中穿的衣裳。简单轻便,很是好看。 容潋羽见状脸上现出一抹惊喜之色,自从入了宫,即便没有什么大事,她也总要穿着繁复的宫装,行动不便实在是累得很。 “横竖陛下现在也不管我们,小姐你既要去采莲,我们就好好的去玩玩。”彩贝见容潋羽终于笑了,心中甚是高兴。两个丫头连拖带拉将容潋羽按在铜镜前,照着以往容潋羽的喜好给她装扮起来。 良久,容潋羽这才收拾好。 轻薄衣衫并不妨事,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只是简单的用绸带束了起来。她整个人瞧着像是突然鲜活起来了一般,和前几日的沉寂完全判若两人。 “呀!这是谁家的俏佳人,竟生的这般倾国倾城,怪教在下看花了眼啊。”彩贝突然学着戏班子里的风流书生捏声说道,哄得容潋羽笑声不止。 “你这丫头,一直都是没大没小的。”碧珠见状也被她逗笑了,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说道。 一言罢,主仆三人在笑声中出了门。 第三百四十一章 生死未卜 难得容潋羽有兴致,碧珠早早地就打点好了一切。虽然那些人看着容潋羽失宠,对她们并不是多待见,但是架不住彩贝塞了那么多银子。 两人扶着容潋羽上了小船,这莲池本就是百里溟为了容潋羽而修,引了满池的荷花,一到夏日竟是说不出的好看。彼时,容潋羽坐在小船上。彩贝负责掌控方向,容潋羽和碧珠二人便忙着打莲。 主仆三人玩的不亦乐乎。 一月来,容潋羽还从未像现在这般开心过。 “彩贝停停,我瞧见一个大的!”容潋羽突然开口说道,彩贝闻言忙停下小船,由着容潋羽去摘。 容潋羽拨开层层荷叶,眼看着就要碰着了,她身子往前倾了倾。两个丫头见状以为她要掉落下去了,心下一慌连忙过来要拉住她。几乎是霎时间,小船倾覆而下,三人全部落了水。 “小……” 碧珠的那一声小姐还没有喊出来便被池水淹没,可巧她三人竟无一人会水。 容潋羽被这突如其来的落水吓到,冰凉的水不住的往她口鼻里涌去,那种几乎窒息的感觉让她浑身无力。 莲池太大,三人在水中扑腾了一阵子,竟是谁都没有找到谁。 岸边的人似乎注意到了莲池中央的不对劲儿,纷纷站在岸边议论。但是奈何莲池里的水太深,三人又离岸边太远,一时之间竟无一人下去救人。 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落水的竟是皇后! 在岸边围看的人越来越多,而此时水中的容潋羽已经完全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双眼微合,直到明媚的阳光慢慢变成一缕光丝,最后消失不见归于黑暗。 “不好!是皇后娘娘落了水!”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句,围看的人瞬间惊慌起来。但是眼瞧着莲池上已经没有了水花,只怕三人都凶多吉少了。 倒是一个小太监反应快,拔腿就往御书房跑去。 彼时,百里溟正在批阅奏折,白止和司徒静伺候在侧。 小太监匆忙推开御书房的们,不顾侍卫和王成的阻拦。 “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落水了!”小太监声嘶力竭的喊道,百里溟闻言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在那一瞬间他脑袋一片空白。 “娘娘不会水!”白止闻言沉声说道,他话音还未落下,便看见百里溟直接施展轻功飞身跃了出去。白止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 莲池边,宫人们沿着岸边寻找容潋羽三人的身影,可是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百里溟来到莲池边,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他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陛下,方才娘娘还在莲池中央,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动静。碧珠和彩贝姑娘也都落了水,可也没有了动静。”岸边有宫人壮着胆子说道,紧随其后的白止闻言心中一凉。 几乎是同时,百里溟和白止二人飞身入了莲池,两道身影瞬间淹没在满池的荷叶中。众人眼看着百里溟都跳了下去,全都吓得软了腿,连忙跟着跳了下去。 百里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莲池太大了。又有遍植的荷叶挡着,他想要找到容潋羽简直是难上加难。 司徒静赶来的时候,只看到满池的人都在寻找容潋羽。她不见百里溟的身影,便知道他定是跳了下去。 “找到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欢喜的声音。百里溟闻言大喜,连忙游了过去,可看到众人找到的却是彩贝和碧珠二人。百里溟的心瞬间沉了一沉,转头又没入了水中。 碧珠彩贝二人被救到了岸边,也不知道在水里挣扎了多久,两人皆是脸色发白。看着昏迷不醒的碧珠,白止心疼的险些昏死过去。当初碧珠就落过一次水,是他救下的。 “醒醒!你别吓我!”白止着急的说道,有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落下来,不知道是池水还是眼泪。 站在不远处的芸香见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白公子,这里交给我吧!你快去救人,陛下和娘娘还在水中!”此事惊动了整个皇宫,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全都赶了过来,陈院判拉着白止着急的说道。 被陈院判这样一提醒,白止这才想起来百里溟和容潋羽还在水中。他满眼不舍得看了碧珠一眼,随后猛地扎入了水中。 这边百里溟一直找不到容潋羽,生生急红了双眸。 “陛下您快上来吧!”岸边传来着急的呼喊,他们都说容潋羽落水那么久,定无生还的可能了。若是百里溟出了什么事,那这整个大顺朝该如何是好啊。 对于那些呼喊声,百里溟根本充耳不闻。他红着双眼四处搜寻容潋羽的踪迹,若是找不到她,那便让他也一起死在这莲池中吧。 百里溟游得很快,突然他感觉脚下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低下头去,却看到倾覆过去的小船。百里溟心下一慌,连忙潜入水底,想要将那小船翻了过来。可是水下本就用不上力气,那小船深深的现在淤泥里,他便是用尽了全力还是无法撼动分毫。 “来人啊!”百里溟突然跃出水面,朝着周围的人大声喊道。白止听到动静连忙带着几个人过去,众人齐心合力这才将小船掀翻过来。 罢了,果然看见被覆在小船下面的容潋羽。只是她此时脸色惨白,双眸紧闭,像是死了一般。 百里溟只看一眼便觉得心疼的快要昏死过去,他手忙脚乱的将容潋羽抱起来,往岸边游去。众人看到容潋羽这副模样,纷纷摇头,在水中那么久,又被小船覆在淤泥里,若是还能活过来,那可真是奇迹了。 百里溟抱着抱着容潋羽一路奔回未央宫,众人全都吓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帝王,双眼通红,浑身狼狈。 未央宫中,太医们全都聚在容潋羽的床边,可是她入水太久了,众人用尽办法也都无可奈何。 “陛下节哀,臣等实在无能为力。”陈院判屈膝跪下,伏身在地上沉声说道。他的声音也染上了沉重的悲痛,对于他而言,容潋羽不但是尊贵无匹的皇后,还是他最为崇敬的医者。这么一个人,本该长命百岁,享尽世间繁华,可为何上天总是要这样狠心。 百里溟闻言双腿一软,终于无力的跌倒在地上。这一刻,他竟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多么骄傲的帝王啊,在这一刻他所有的威严全部都化为乌有。他靠在床边,甚至不敢去看容潋羽一眼,就这样掩面痛哭起来。他突然伸手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爱的有多深,才能生生吐出血来。 在场的人见状无不落泪,也是在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在百里溟心中,容潋羽到底占了什麽样的地位。 百里溟靠在床边,心中的悔恨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若是他不同容潋羽赌气,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怎么这么傻,竟然会怀疑你。”百里溟面目表情的抬起头来,目光涣散的说道。他双眼通红几乎要泣出血来,可到底还是一滴眼泪也落不下来了。这样的哀伤,几乎穿越生死。 与此同时,宫外的姚氏等人也得到了消息,顾不得什么忙赶进宫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 “羽儿!”姚氏只喊了一声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白止见状连忙命人将她扶下去休息。 紧随而来的容琇也是一进门就瘫软在了地上,宋珹连忙扶住她的身子,眉眼之间满是心疼。她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只怕也要不好了。 容琇跌跌撞撞的走到床前去,这一切来的那么突然,她根本缓不过神来。她颤抖着手慢慢覆上容潋羽冰凉的手,小腹突然传来一阵难言的疼痛。但是无论如何,都超不过她心里的疼。 容琇强忍着疼痛坐起来,她动作轻慢的为容潋羽理好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她的姐姐,生的这般倾国之姿,便是走,也要干干净净明艳纯粹的离开。 她的手慢慢划过容潋羽纤细的脖子,碰到了什么东西。她忙低头细细望去,却发现一根银针直直的插在容潋羽的喉咙下方。 容琇一愣,脑中有回忆铺天盖地的涌来。 “姐姐,这银针怎么就这么厉害,像是什么病都能治好一般。”惠风院中,容琇趴在桌子上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手中还把玩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 “傻丫头这可不能给你玩,若是扎中了什么穴道,可不是开玩笑的。”容潋羽见她拿着银针就要往身上扎去,连忙伸手拦住她,看向她训斥着说道。 “是吗?比如呢?”容琇却像是不相信一般,扬着脑袋看向容潋羽好奇的问道。 容潋羽闻言伸手抚上她白玉般的脖颈,最后指着一个地方告诉她:“比如说,若是扎在了这里,人就会被封住呼吸,像是死了一样。不过这都是用在那些病重的人身上,在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时候,可以吊着他们的最后一口气,拖延些时间。” 第三百四十二章 化险为夷 容潋羽温柔的声音和如花的笑靥在容琇脑海中闪现过,容琇浑身颤抖起来。 “太医!太医!”容琇回头朝着满屋子的太医着急的喊道,众人见状都愣住了,只有陈院判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来。 “太医你看!这根银针!姐姐同我说过,这根银针可以吊着人的最后一口气!是不是?”容琇此时也是真的慌了,她顾不得什么拉着陈院判着急的问道。 陈院判闻言一惊,顺着容琇手指的方向这才看到容潋羽的脖子上确实扎着一根银针。想来是方才头发衣服遮挡住了,才没有被发现。陈院判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容琇见状也连忙起身给她腾出空间来。 陈院判坐在床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猛地将容潋羽喉咙处的那根银针拔出来。几乎是同时,双眸紧闭的容潋羽猛地吐出一口水来。 在场的人见状震惊不已,百里溟更是一个翻身跪伏在床边,他紧紧握着容潋羽的手,直到她醒转过来,百里溟这才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体会到失去容潋羽的感觉,每一次这种绝望和崩溃都像是刻在他骨子上一般,疼的他恨不能和容潋羽一起去了。 看到容潋羽睁开眼睛,众人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容琇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宋珹怀中。险些,险些她就要失去这个疼爱她的姐姐了。 陈院判见状也是大喜,连忙给容潋羽施针。 “陛下,皇后娘娘身子还虚弱的很,但还在没有大碍了。老臣这就去开个方子给娘娘好生调理。”良久之后,陈院判这才看向百里溟拱手说道。 “好好好!”百里溟闻言连连点头,他脸上的眼泪还未干,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那样的灿烂舒心。 “碧珠,彩贝……”容潋羽突然开口懦声说道,她的身子还太虚弱,虚弱到完全支撑不了她说完一整句话。 “娘娘放心,两位姑娘救上来的及时,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陈院判闻言连忙轻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她微微侧首,却看见百里溟那张又哭又笑,狼狈不堪的脸。她心中狠狠一痛,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来。 “阿灼,我险些……将这形同陌路的几十年都丢了。”容潋羽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她话音才一落下,便又昏死了过去。 百里溟闻言眼泪更是止不住了,自他二人成婚到现在,容潋羽顾及着宫中规矩,还从未唤过他阿灼。虽然百里溟不知道她话中是什么意思,但是容潋羽能够醒来,这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好的恩赐了。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了。”百里溟弯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看向已经昏睡的容潋羽柔声说道。 看到这里,众人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司徒静,看到这般景象气得直咬牙。眼看着她就要把百里溟抢过来了,偏偏这个时候容潋羽出了落水这一事,勾的百里溟又回到了她身边。 想到这里,司徒静狠狠的剜了容潋羽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未央宫。 吩咐好了一切之后,白止这才往碧珠房中去了。虽说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白止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碧珠自小就怕水,如今却因为落水险些丢了性命。 白止坐在床边,望着同样昏迷不醒的碧珠,心疼几乎写在了脸上。 “碧珠姐姐可好些了?”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白止循声望去,却见是芸香走了进来。他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但是人家过来探望病人,他总不好直接开口将人赶走。 “没有大碍了,只是还没有醒过来。”白止轻声说道,像是怕吵到碧珠一般。 “白止哥哥,方才我见你哭了。”芸香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他柔声说道。 白止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却没有回应她什么,只是用热帕子轻柔的为碧珠擦拭。芸香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的嫉妒顿时疯长起来。今日她看到碧珠落水,恨不能她就此死掉,这样一来她和白止之间就再也没有障碍了。 可是白止落下的那些眼泪,却狠狠的烫灼了她的心。 “白止哥哥,你喜欢她吗?”见白止不说话,芸香根本没有放弃的打算,而是追着白止沉声问道。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爱她重她。”白止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头也没抬一下的冷声说道。 “是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所以你才喜欢她吗?”芸香闻言险些落下泪来,她一直以为白止心中有她,不过是被容潋羽逼着才娶了碧珠。所以这会儿听到白止这样说,她心中自然是不好过。 “她需要休息,若是无事,我就不送了。”白止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冷声说道。 芸香闻言不由得皱眉,犹豫良久之后却还是起身离开了。 容潋羽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这一整日百里溟一直守在容潋羽床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湿了又干,整个人狼狈的哪里像是一个帝王。 容潋羽睁开眼的时候,只见百里溟伏在她床边睡着了。容潋羽见状只觉得鼻尖一酸,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百里溟的睡颜了。她伸出手细细的描摹着百里溟的眉眼,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百里溟突然伸手握住容潋羽的手指,容潋羽惊了一下。 “既醒了,还要装睡。”容潋羽挣扎了几下无果,便任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随后这才无奈的说道。 百里溟坐直了身子,灼灼地盯着她,目光炙热浓烈,倒教容潋羽有些红了脸。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瞧着天色也不早了,陛下为何还不去繁华殿?”容潋羽看向他柔声说道,也不知道为何,她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百里溟闻言一愣,随后突然伏身小心翼翼地将她一把抱住。 “我什么都不要了,解释不要了,孩子不要了,帝王的威严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安好的待在我身边,日后别再吓我了。”百里溟伏身在她耳边低声压抑的说道。尽管过了一整日,他说起话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声音里的哭腔。 容潋羽闻言心中一痛,鼻尖一阵酸涩。她慢慢伸手环住百里溟的腰身,他二人相拥无言,但是这么多日的嫌隙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了。 百里溟虽然有满心的话想要告诉她,但是生怕容潋羽身子吃不消,喂了药之后便哄着她睡下了。躺在百里溟怀中,容潋羽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 一夜无话,容潋羽睡得格外安稳。 次日一早,明媚的阳光透过纱窗倾泻而下,映着床上的两人说不出的美好。 “感觉可好些了?”容潋羽刚刚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虽说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已经好多了。 “既无事了,我们就好好算算账。”百里溟闻言翻手将她身子扳过来,让容潋羽能够面对着他。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怎么记得百里溟昨儿夜里已经说了不同她计较这些了呢? “我们有什么账可算得?”容潋羽闻言微微仰头看向他轻声问道,窗外的阳光映着百里溟的脸格外的俊逸。容潋羽只瞧一眼便险些落下泪来,心中压抑了那么久的思念和委屈突然爆发出来了。 “你怎么会落水的?你可知昨日我吓得魂都丢了。若是你出了事,只怕我也就跟着你去了。”百里溟闻言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呢喃道。 容潋羽听罢心中一暖,百里溟说要同她算账,原是要算这笔账。 “两个丫头说莲池中的莲子长得好,便去了。”容潋羽低声说道,似乎知道自己理亏一般。 “待她二人醒了,我定要好好责罚。”百里溟闻言阴沉着脸冷声说道,容潋羽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眸中满是威胁之意。就好像百里溟敢动她的两个丫头,她就敢同他拼命一般。 百里溟见状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陪着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起身。眼看着就要到辰时了,若是他不去上朝,只怕又要传出容潋羽红颜祸国的荒唐言论了。 容潋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见碧珠两个丫头白着小脸走了进来。由丫头们搀扶着,想必昨日也受了不少的苦。彩贝倒还好些,毕竟是自小习武的身子,好的也快。只是可怜了碧珠,平白受了这么大的罪。 “小姐你总算是无事了,奴婢方才醒来听说你昨日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两个丫头走到床边去,碧珠握着她的手哭着说道。她也是今日一早才醒过来,听到宫女们议论容潋羽昨日是何等的凶险,她着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匆匆赶了过来。 若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劫,那她怎么都不会提议带着容潋羽去打莲。 这一去,险些将性命都赔在了里面。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请安风波 容潋羽看出了她的愧疚和自责,轻轻的晃了晃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 这边容潋羽刚刚醒转,外面就传来了司徒静前来请安的消息。容潋羽主仆三人闻言都不由得皱眉,她们看不相信司徒静真的是好心所以才过来看她的。 “着两个丫头进来服侍我梳洗。”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望着门口前来通报的宫女沉声说道,她知道司徒静早晚是要来的,只是没曾想来的那么快。 半个时辰之后,容潋羽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虽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她的脸色还是苍白不已,瞧着便让人心疼不已。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司徒静见状忙起身行礼。昨儿夜里百里溟没有去她的繁华殿,她心中便知大事不好,所以这才一大早匆匆赶来。 “起来吧。”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皇后娘娘觉得身子如何了?昨日可把妾身吓坏了。”司徒静闻言站起身来,顶着满脸的傲色看向容潋羽问道。言语之间,竟是无丝毫的敬意。 “不过是呛了几口水,本宫无事,劳静妃挂心。”容潋羽闻言开口说道,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说来也是,只是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太厉害了,都说皇后娘娘您这是拼了性命来挽回陛下对您的宠爱呢。”司徒静闻言心念一转,随后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她说完还不忘掩嘴轻笑起来,丝毫不在乎这话对于容潋羽来说是多大的中伤。 容潋羽闻言微微蹙眉,拨弄杯盏的手也顿住了。 她现在倒是知道了,司徒静今日过来,这是明摆着要给她添堵啊。 “奴婢倒是好奇,若是静妃娘娘也拼着性命跳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挽回陛下的宠爱呢。”容潋羽还未开口,便听到一个满怀不善的声音冷笑着说道,言语之间满是讽刺。容潋羽闻言抬头,却看见彩贝满脸的不屑之色。 听到这番话,容潋羽险些笑出声来。彩贝最是个暴脾气,怎么会由得司徒静在这里对容潋羽冷嘲热讽呢。 果然,司徒静听完她的这一番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暗恨为什么昨日彩贝没有死在那莲池里! “这丫头都是被本宫惯坏了,静妃向来大度,想来不会计较吧。”容潋羽望着司徒静面目狰狞扭曲的小脸轻笑着说道。 司徒静闻言狠狠的剜了彩贝一眼,容潋羽都已经这样说了,若是她再追究彩贝的过错,岂不是成了小肚鸡肠之人了。想到这里,司徒静提了一口气,强扯出一抹微笑来。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彩贝姑娘才落了水,脑子糊涂说话不清楚也是有的。妾身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贵妃,这点规矩礼仪还是有的,怎么会同一个丫鬟计较呢?”司徒静转头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 言语之间竟是在讽刺彩贝昨日落水摔坏了脑子,又暗讽她身份卑贱,不知道司徒静同她计较。 容潋羽听罢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静妃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本宫就不送了。”容潋羽抬头看向她轻声说道,她的脸上明明漾着浅浅的笑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千年寒冰中淬过的一般,直直凉到了人的心里去。 司徒静闻言暗暗咬牙,不过转身之间便换上了盈盈笑意。 “皇后娘娘且安心养病,妾身已经同陛下说了,便是您犯下再大的错,现在却也经不起折腾了,这段时间陛下会一直陪着您的。”司徒静起身,朝着容潋羽轻轻行了一礼,抬眼望向她笑着说道。 她心中所想,便是不能奈容潋羽如何,也要说出些话来让她听着难受。 “这么说,陛下昨日留在未央宫守了本宫一整夜,倒是静妃的功劳了?”容潋羽平静淡然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司徒静抬眼望去,却见她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这是妾身的分内之事。”司徒静回以一笑,柔声说道。她这般说,便是承认了这一切。 “静妃娘娘,您也是聪明人,可怎么总是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呢?”面对司徒静毫不讲理的炫耀,彩贝也跟着毫不客气地还击回去。对于司徒静,她向来是不留什么情面的。 司徒静闻言不由恼怒,实是因为彩贝太不将她放在眼中。她怎么说也是一个贵妃,怎么能由的一个宫女一而再再而三的嘲笑! “皇后娘娘!这丫头多次对妾身无礼,不知道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处置呢?”司徒静仰头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她这一次绝不会轻易放过彩贝! “静妃现在可是陛下的心头肉,你既在本宫这里受了委屈,不如去请求陛下做主吧。本宫会将今日之事一字不落的告诉陛下,到时候不管陛下如何惩罚彩贝,本宫都绝不阻拦。”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瞧她那样子,竟真的有几分要将这件事交给百里溟处理的意思。 司徒静闻言不由得皱眉,今日之事若是真的闹到了百里溟面前,那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不就要被揭穿了吗?到时候,她可就真的成了彩贝口中的愚蠢之人了。 想到这里,司徒静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先将这口气咽下去。 “什么事要朕做主?”司徒静还未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温柔疏朗的声音。众人见状忙起身行礼迎接。 司徒静见状扫了容潋羽一眼,随后媚眼如丝的凑到百里溟身边去,挽着他的胳膊,好一派亲热劲儿。容潋羽只是坐在上方看着,脸上非但没有恼怒之色,甚至还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百里溟见状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随后走到容潋羽身边坐了下来。 “可好些了?”百里溟看向容潋羽柔声问道,神色安然温柔,和方才对待司徒静简直是天壤之别。 司徒静见状气得直咬牙,百里溟利用了她那么久,现在和容潋羽和解了又想一脚将她踢开,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有劳陛下关心,若是无事,陛下还是随静妃回去吧。免得她巴巴跑来本宫这里要人,这未央宫中还是有人的,用不着静妃忍痛割爱,将陛下您送过来照顾臣妾。”容潋羽闻言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百里溟听罢脸色顿时一变。 容潋羽勾唇望向司徒静,搬弄是非这一套她并非不会,只是不屑罢了。 司徒静闻言气得险些坐不住,她哪里想到容潋羽会这么直接。 “从何时起,朕照顾皇后竟都要经过静妃的批准了?”百里溟冷着脸色说道,单是听容潋羽的这一番话,他便能猜得出来方才司徒静在容潋羽这里到底说了什么。 “陛下息怒!臣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司徒静闻言猛地跪倒在地上,看向百里溟着急的说道。 “皇后娘娘,您可是一国之母啊,即便您看不惯陛下盛宠妾身,也不能这样随意诬陷妾身啊!”司徒静说罢又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一言罢便落下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容潋羽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陛下,臣妾也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子,这才一早赶了过来,谁知竟被皇后娘娘这样诬陷。就连……就连皇后娘娘身边的彩贝姑娘也对臣妾冷嘲热讽,说臣妾是个愚蠢之人。”她越说越来劲儿,似乎有满腔的怨气一般。 容潋羽被她吵得头昏脑胀,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静妃,方才你说的那些话不是本宫一个人听见。难道你是觉得落两滴眼泪,便能蒙骗陛下了吗?难道在你心中,陛下不过是个不明是非的昏君?”直到司徒静说够了,容潋羽这才抬头看向她轻声说道。 这段时间,司徒静委实嚣张了一些,容潋羽若是再不治治她,只怕她都要爬到容潋羽的头上来了。 司徒静闻言顿时哽住,这一顶大帽子她可担待不起啊。 “陛下,臣妾真的没有。”司徒静泄了气的跪倒在地上,双眸含泪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她现在终于知道容潋羽为什么能坐上后位了,这般心机手段,平时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回陛下,我们娘娘想到昨日皇后娘娘落水受了惊吓,今日便赶过来探望。她担心娘娘身子,还特意禀告了太妃娘娘,希望能够为皇后娘娘举办一场压惊宴。我们娘娘这般用心,怎么到了皇后娘娘嘴里,竟成了那般不堪的模样。” 司徒静刚刚说完,便见芸香也跟着跪了下来,看向百里溟眉头紧皱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看来静妃待芸香真是不错。”容潋羽突然开口说道,芸香到底是跟在她身边那么久的丫鬟,如今看着她为了维护外人而诋毁自己,容潋羽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容潋羽看了两人一眼之后,随后扬了扬手道:“本宫身子无碍,劳静妃挂心,下去吧。” 她昨日好容易死里逃生,这会儿却要和司徒静在这里斗智斗勇,倒真是累得很。 第三百四十四章 静妃有孕 司徒静闻言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后起身大步离开了。望着她的背影,容潋羽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她和司徒静的这场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都是你给我惹回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了。”容潋羽转头看向百里溟很是无奈的说道,这段时间百里溟人前专宠司徒静,容潋羽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意图,不过没有揭穿他罢了。 百里溟闻言嘿嘿一笑,自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都没有逃过容潋羽的眼睛。 “不过我倒觉得她说的不错,你大病初愈,是该压压惊。”百里溟转头看向容潋羽柔声说道,随后还不等容潋羽答应便吩咐王成去操办这件事。 容潋羽见状也只是笑,并没有说什么。 与此同时,司徒静憋着满肚子的气回到了繁华殿。 “那个贱人!若是不将她除掉本宫如何甘心!”司徒静扬手便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随后伏在桌边怒声吼道。 “娘娘息怒啊,现在陛下对皇后娘娘还是存有旧情,只怕我们不好动手啊。”初云见状连忙上前来为她抚背顺气,看向她轻声劝慰她,生怕她因为愤怒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怕什么!你以为本宫建议陛下给她准备压惊宴真的是为了给她压惊吗?”司徒静闻言越发的恼了,她一把将初云推开,看向她冷声吼道。 初云被吓得一个趄迾,连连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子。 司徒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管如何,容潋羽绝不能留! 次日,虽然百里溟很是不待见她,但她哪能这么老实的待在自己的繁华殿中。她知道今日虞太妃在寿安宫设宴之后,便连忙过去请安。虞太妃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过来,但也不好将她往外甘,只能将她留下里一同用膳。 “你最近身子还未好全,哀家命认准备了些清淡的,可合你胃口?”桌上,虞太妃亲自给容潋羽夹菜,看向她轻声问道。 “太妃娘娘费心了。”容潋羽闻言将她夹的菜吃下去,随后这才望向她轻笑着说道。 “潋儿身子已经好多了,朕也想着过两日待她好全之后举办宴会好好的给她压压惊。倒是没想到让太妃娘娘抢了先。”百里溟闻言也笑着说道,言语之间尽是对虞太妃的感激。 虞太妃这些年来在宫中从未争夺过什么,即便母族势力雄厚,也从未恃宠而骄。被百里溟尊为太妃之后也是安享晚年,从来没做出什么让百里溟操心的事情,是以百里溟对她还是很尊敬的。 “哀家可没有皇上那么大的排场。”虞太妃笑着说道。 三人有说有笑倒真的像是一家人一般,这样反倒衬得坐在一边的司徒静显得格外多余。 司徒静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吃菜。可是她刚将筷子放到嘴里去,,便觉得心中一阵恶心反胃,她突然掩嘴干呕起来。 她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静妃是哪里不舒服吗?”虞太妃看向她沉声问道。 “臣妾失礼,还请太妃娘娘恕罪。”司徒静感觉到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连忙转头看向虞太妃轻声说道。可是她话音还没有落下,便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静妃,你这莫不是有了身孕?”虞太妃见状看向司徒静沉声问道,毕竟前段时间百脉日日宿在繁华殿,算来她若是有了身子也是正常的。 虞太妃此话一出,倒教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瞬间愣在原地。 司徒静闻言脸上突然飞上一抹红晕,她垂眸颔首,满面娇羞。 “臣妾确实有了,只是想着孩子还未坐稳,这才没有告诉陛下和太妃娘娘。”司徒静绣帕掩嘴,看向虞太妃轻笑着说道。 百里溟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他眉头紧皱的看向她,脸上半是震惊半是愤怒。 “怎么可能!”百里溟几乎是吼着说完这句话的,这段时间来他虽然日日都宿在繁华殿,但是从未宠幸过司徒静,她怎么可能有身孕呢,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司徒静闻言身子一颤,在这深宫中,如果百里溟不承认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朕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吗?”百里溟闻言气得咬牙切齿,他微微伏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陛下!那日您喝醉了宿在臣妾宫中,难道你都忘了吗?那您总该记得那日醒来的时候到底是谁躺在你身边!”司徒静又羞又恼,看向百里溟几乎哭着说道。 司徒静的这一番话不由得让百里溟陷入了回忆中,和容潋羽决裂的那段时间里,他喝醉过太多次。良久之后,百里溟猛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来。在他零星的记忆中,确实有那么一次,他早上醒来发现司徒静身子赤裸躺在她身边。 因为只有那么一次,所以他能回忆的起。 想到这里,百里溟有些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他转头呆楞楞的看了容潋羽一眼,心中复杂不已。 容潋羽慢慢的咋昏头看向司徒静,随后趁她不注意间搭上她的手腕。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收回手。 “既然静妃有了身孕,自然是要好生照顾着,万不能出什么事了。”容潋羽亲自给司徒静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看向她轻声说道。 司徒静见状一愣,她原以为容潋羽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大怒的,谁知道她竟这般淡定。想到这里,司徒静微微皱眉,心中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娘娘,妾身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妾身求求您,不要伤害妾身的孩子。”司徒静突然在容潋羽面前跪下,看向她哀求着说道。她这突如其来的求饶倒教在场的人一愣,好像是容潋羽真的要对她怎么样一般。 “静妃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孩子日后也是要称呼本宫一声母后的。他既是陛下的孩子,自然也是本宫的孩子。”容潋羽闻言眉头一皱,随后伸手将司徒静扶起来,看向她轻声说道。 “你这样说置皇后于何地!既然已经有了身孕,还是替孩子积点德吧!”百里溟闻言扫了她一眼,看向她冷声说道。司徒静闻言脸上一白,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百里溟的骨肉,他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妃娘娘,朕还有些事要处理,还请太妃娘娘莫要见怪。”百里溟现在心中乱的很,他现在只想赶紧同容潋羽解释,他好不容易才和容潋羽和解,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再让两人之间生出嫌隙来。 “去吧。”虞太妃闻言点头说道,她知道百里溟现在同容潋羽解释,便也不再多留他们了。 百里溟道了声谢,随后拉着容潋羽便要走,谁知却被司徒静一把扯住衣袖。 “陛下,您就这样不管臣妾了吗?”司徒静拉着百里溟的衣袖哀求着说道。 “静妃既然已经有了身孕,那就留在繁华殿中好生养胎吧。若是需要什么只管找丫鬟去指使就是。”百里溟闻言看了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百里溟一路拉着容潋羽回到未央宫,这件事情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潋儿,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百里溟沉默了许久,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谁知他话音还未落下,就见容潋羽走上前来一头扑进了他怀中,牢牢地抱着他的腰身。 “这是好事,我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但是你毕竟是皇上,是天下的王,不可以没有自己的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司徒静的这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容潋羽靠在他胸前柔声说道。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让她开心又难过。 “潋儿你……”百里溟闻言楞楞的看着她,很是不解地问道。他原以为容潋羽会生气会大怒,谁知道她竟这般平静,甚至还带着些欣喜的意味。 “又想些什么呢?我不生气并不是因为不在乎你,而是无可奈何。在她成为你妃子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容潋羽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轻轻的捧着他的脸看向她温柔说道。 百里溟闻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百里溟将她抱紧了些,在她耳边温柔说道,两人紧紧相拥在明媚的阳光中。 而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司徒静有了身孕的事情便在皇宫和整个京城中传遍了。众人更是议论纷纷,容潋羽比司徒静先入宫,而且还受尽了百里溟的宠爱,谁知这嫡子竟然出在了司徒静的肚子里。 这不是明摆着在打容潋羽这个皇后的脸吗? 而这几日进宫前来给司徒静祝贺的人也络绎不绝,繁华殿门口一直都很是热闹。再加上容潋羽和百里溟对这个孩子似乎也很是在乎,一时间司徒静的地位也跟着涨了不少。 第三百四十五章 针锋相对 容潋羽的压惊宴定在了五日之后,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因着是百里溟亲自吩咐操办的,因此宴会很是盛大,竟比往日里百里溟的寿宴还要盛大几分。 百里溟临时有事绊住了脚,便吩咐白止陪着容潋羽先来了。此时,容潋羽端坐于后位上,目光淡然的看着下方谈笑风生的众人。 “今日明明是陛下给我们小姐般的压惊宴,怎么偏就让她出了风头。”彩贝一边给容潋羽打扇,一边盯着坐在下方与人应酬的司徒静沉声抱怨道。她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百里溟的第一个孩子,那些人自然是巴不得黏在她身上才好。 更何况,前段时间容潋羽服用避子汤药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她容潋羽是不可能有孩子了,而百里溟的后宫中除了容潋羽也就只有司徒静这么一个妃子了。若是不出什么意外,那司徒静肚子里的孩子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的。 想到这里,众人越发卖力的奉承起司徒静来。 “她现在有了身孕,金贵的很。快将你的嘴闭起来,莫给小姐惹来麻烦。”碧珠闻言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轻声说道。 彩贝闻言瘪了瘪嘴,很是不情愿的移开目光来。 “静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啊,这孩子也是金贵,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呢。”一个夫人坐在司徒静身边,看向她的肚子轻笑着说道。瞧她的那个样子,似乎已经看到了她肚子里孩子的无量前程一般。 司徒静受了这么些阿谀的话,顿时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夫人这话错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还是庶出。若是说起金贵,还得是皇后娘娘肚子里的才算。”司徒静掩着嘴轻笑着说道,罢了还不忘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容潋羽。 她的这一番话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容潋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听罢也都不由得愣住,容潋羽服用避子汤药那么久,想必早就不能生育了。司徒静这会儿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摆明了伸手要打容潋羽的脸吗? “皇后娘娘身子虚弱,怕是生不了呢。”杜夫人坐在司徒静身边,压低声音笑着说道,言语之间满是讽刺之意。她得意的看了司徒静一眼,眼中满是小人得志的意味。 当初她将宝压在这个外甥女身上,没成想倒还走对了这步棋。司徒静现在深受百里溟宠爱,又抢在容潋羽这个皇后之前诞下皇长子,这般尊崇谁能盖的过去。 容潋羽听到这一番有意无意的嘲笑也不恼,只是端起手边的杯盏自顾自的饮起茶来,流言蜚语充耳不闻。她这般沉默的态度落在众人眼中变成了逆来顺受的模样,不过片刻之间,众人的议论声越发的大了。 “姨母莫要这样说,或许上天垂怜,也会赐给皇后娘娘一个孩子呢。”司徒静作势就要掩住杜夫人的嘴,罢了这才看向她佯装斥责的说道,但是她嘴角嘲讽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上天垂怜有何用?我们的皇后娘娘自视清高,竟然服用避子汤药,这样一来便是上天赐下再多孩子也是无用的。”杜夫人闻言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地说道。 如今容潋羽已经失了百里溟的宠爱,而司徒静又风头正盛,她这个亲姨母自然是没有什么怕的。 听到那些人这样议论嘲笑容潋羽,饶是碧珠向来沉稳也有些忍不住了。她拿着扇子的手微微发抖,显然也是动了怒。 “彩贝你说,若是你同这些诋毁本宫的人起了争执,陛下是会帮着你呢,还是会帮着她们?”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容潋羽突然回身仰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彩贝轻声问道。 彩贝先是一愣,随后立马会意,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来。 “这个奴婢也很是好奇。”彩贝笑着说道。 不过是转瞬之间,一柄利剑横空出鞘,直直的插在了司徒静的桌子上。那些夫人小姐们见状吓得险些昏死过去,一个个跌坐一团,毫无形象可言。 司徒静也吓得一个激灵,捂着胸口直喘气。方才若是那把利剑再稍稍偏一些,只怕这会儿就不是插在桌子上了。杜夫人见状缓过神来,连忙给她抚背顺气,她现在有身孕不过月余,胎儿尚不稳,可不能出什么事情。 “静妃娘娘,奴婢这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又得罪了。”彩贝待众人都缓过神来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去,一脚踩在司徒静的桌子上,轻而易举的便将那柄利剑拔了起来。罢了还不忘看向司徒静轻笑着说道,言语之间毫无敬意。 杜夫人见状气得直冒火,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彩贝破口大骂。 “好一个贱婢!静妃娘娘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龙嗣,你竟敢谋害龙嗣!”杜夫人也是嚣张了一辈子的人,处处以拿捏人为乐,她何曾见过彩贝这样不服管教的丫鬟,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司徒静动手。 “夫人哪只眼睛看见我谋害龙嗣?还是说静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要不要找太医前来看看?”彩贝闻言也毫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对付这种泼妇,说道理是没有用的。 “狡辩狡辩!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岂由得你空口白牙随意狡辩!来人啊!还不将这个意欲谋害龙嗣的贱婢拖下去!”杜夫人闻言更是火大,她指着彩贝怒声骂道。若不是顾及着彩贝手中的利剑,只怕她早就扑将上来将彩贝撕碎了。 “夫人好大的威风,大殿之上,皇后娘娘还未曾说话,你就敢指使起侍卫来了。既然夫人这样厉害,倒不如你直接替陛下下道圣旨,直接将我处死岂不干净利落。”彩贝闻言仰头大笑起来,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杜夫人险些昏死过去。 坐在后位上的容潋羽见此情景只是浅笑,心中越发的佩服起彩贝来。这个丫头发起怒来可还真是无人能比。站在容潋羽身边的碧珠见状也觉得心中很是畅快,只怪自己没有彩贝那般魄力,否则定要骂的这些人找不到东南西北。 “这丫头,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容潋羽竟还能说出这样打趣儿的话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彩贝这丫头脾气最差,疯起来连娘娘您都拿捏不住。若是嫁不出去也好,将她留在娘娘您身边,若是下次再遇到对您不敬的人,也好震得住那些嘴巴不干净的。”碧珠闻言轻笑着回应道,主仆二人像是聊天一般。 “娘娘,奴婢倒是记得当初您还在闺中的时候便有人对你出言不逊,那时候彩贝是怎么处置他的?奴婢有些记不清了呢。”碧珠弯下腰来给容潋羽换了杯热茶,开口很是随意的问道。 “我拔了她的舌头。”彩贝站在前方闻言淡淡的说道,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就连杜夫人也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堪堪后退了两步。 彩贝本就是百里溟培养来做暗卫的,在没伺候容潋羽之前手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这会儿发起怒来,周身笼罩着散不去的杀意,众人仿佛能闻到那股子血腥味一般。 “是了,就是拔了舌头。”碧珠闻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说道,在场的人都吓得住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低头浅笑,这两个丫头做起戏来倒还真是有点样子。什么拔了人的舌头,说的她都要相信了。 “皇后娘娘,您方才也看见了,是她意欲伤害静妃娘娘在先。您身为六宫之主,定要给静妃娘娘主持公道啊。”杜夫人看了彩贝一眼便连忙移开了目光,她绕过彩贝上前一步,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杜夫人说的是,本宫这个丫头委实胡闹了些。”容潋羽闻言终于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向杜夫人轻笑着说道。 听到这里杜夫人这才放心的笑了笑,她确实拿彩贝没有办法,但是方才彩贝想要伤害司徒静可是那么多人都瞧着的,任她容潋羽如何偏私也说不过去。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冷哼一声。容潋羽今日若是不处置了彩贝,她自有办法闹得她下不来台。 “彩贝,你若是想取谁性命或者拔谁的舌头,直接动手就是了,何必要吓唬她们呢?静妃现在身子这般贵重,若是伤到了静妃,你说本宫岂不是又要担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容潋羽抬头看向彩贝训斥着说道。 在场众人闻言险些昏死过去,容潋羽这哪里是在斥责她,这分明就是装傻维护。 “娘娘说的是,都是奴婢的错。”彩贝闻言方才收回利剑,转头朝着容潋羽拱手说道。 杜夫人见状顿时慌了,她怎么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易地掀过去! “皇后娘娘,您当真这般偏私吗?难道就因为这个贱婢是您的婢女,所以您就将她看的比龙嗣还要重要?”杜夫人梗着脖子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静妃小产 杜夫人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附和之声纷纷而起,竟都是逼着容潋羽处置彩贝的。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冷笑出声,女子清亮的眸子里满是不屑之意。 “公然议论诋毁皇后,便是为了这个缘由,本宫就能让你死上一万次!方才若不是本宫不想闹出人命来,彩贝的这把利剑早就插入你的脖子了!”容潋羽突然拍案而起,看向杜夫人怒声说道。 众人见状不由得都愣住了,毕竟她们还从没有见过容潋羽动怒。 杜夫人闻言吓得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不过片刻,跪了满满一殿。 “既然在杜夫人心中本宫就是这么个恶人,那今天本宫索性将这恶人的罪名坐实了。免得平白了受了这么些诋毁。”不过是瞬间而已,容潋羽便收回了怒气,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温柔端庄的模样。她坐下来,轻声说道。 轻柔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杜夫人身上,却让她浑身一凉。 “彩贝,带她下去拔了她的舌头,也免得她日后口无遮拦再冲撞了其他贵人。”容潋羽端坐于后位之上,说出来的话却让满屋子的人都跟着浑身发抖。 杜夫人更是吓得瘫软在地上,一时之间竟连求饶都忘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彩贝闻言拱手道,随后上前一步提起杜夫人就要走。直到彩贝冰凉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杜夫人这才缓过神来,她吓得连连后退。 “静儿!静儿!你救救姨母啊静儿!”杜夫人一边躲开彩贝,一边看向司徒静哭着求饶。若是被拔了舌头,那她与废人又何异? 司徒静见状也有些慌了,容潋羽今日的反应是她始料未及的。一直以来容潋羽都是极隐忍的,谁知今日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皇后娘娘,求您饶了姨母吧。妾身日后一定好好管教姨母,顶部让她再对皇后娘娘您不敬。”司徒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神色哀戚不已,看向容潋羽哭着哀求道。她的身子很是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昏倒一般。 芸香见状连忙上前来扶住她的身子。 “是啊皇后娘娘,我们娘娘生母早逝,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姨母了。皇后娘娘你不能这么狠心啊。”芸香扶着司徒静,抬头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 “呸!背主的东西!以为谁不会哭似的!”彩贝见状朝着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她最见不惯的就是这样楚楚可怜的招数。更何况,芸香还曾背叛过容潋羽,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正当众人在大殿之上僵持的时候,百里溟这才带着百官进来,可谁知一进大殿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百里溟一愣,连忙走到了容潋羽身边去,伸手将她护在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溟眉头紧皱的问道,不过半个时辰罢了,怎么就将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 杜夫人和司徒静二人一见百里溟来了,立马交换了一个眼色。司徒静挣开芸香,拖着有孕的身子一路膝行到百里溟面前去。 百官瞧着,纷纷皱眉。 “陛下,求您劝劝皇后娘娘,让她饶了姨母一命吧。臣妾就只有这么一个姨母了啊,若是姨母出了什么事,臣妾还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娘亲呢。”司徒静抓着百里溟的衣袍哭的声嘶力竭,好似随时都会昏死过去一般。 百里溟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陛下,是杜夫人……” “陛下啊!臣妇委实冤枉啊!彩贝姑娘意欲谋害静妃娘娘,臣妇不过是指责了彩贝姑娘几句,皇后娘娘竟就要杀了臣妇啊。方才……方才彩贝姑娘的剑都已经逼到了静妃娘娘的面前的桌子上,这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啊,请陛下为臣妇做主,为静妃娘娘做主!” 彩贝正准备告诉百里溟方才的来龙去脉,谁知一开口就被杜夫人打断。看着她哭的像是死了娘一般,彩贝更是气得直咬牙。 站在下方的司徒掾闻言震惊不已,他连忙跑上来,果然在司徒静的桌子上看见了一个深深的印子。他吓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不知道小女犯了什么大错,皇后娘娘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小女痛下杀手。小女死不足惜,只是她肚子里的可是陛下您的亲骨肉啊!”司徒掾跪在地上看向百里溟怒声说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直接坐实了容潋羽纵容丫鬟意欲杀害司徒静的罪名。 “今日……你们便是说出花来,这刁妇的舌头本宫也是要定了!”面对众人的诬陷指责,容潋羽终于开了口。 只是她的话实在寒凉,杜夫人狠狠的跌坐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置信。 彩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上前来一把拎起吓得半死的杜夫人就要往外走。 “静儿!陛下,您救救臣妇吧!皇后娘娘偏私,臣妇冤枉啊!”杜夫人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叫嚷道,但是彩贝的脚步根本没有为此慢下分毫。 “陛下!不可以啊!求求您救救姨母吧!”司徒静见状猛地扑倒在百里溟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哭的声嘶力竭。众人见她这副样子,也都同情不已。 “皇后从来公正,必是这刁妇惹怒皇后在先。既然这样,就依皇后所言去办。”百里溟闻言冷声说道,他对容潋羽再了解不过了。他的姑娘从来不草菅人命,除非忍无可忍。 司徒静闻言顿时呆住了,良久之后她这才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攀住了容潋羽。 “皇后娘娘,妾身知道您不想妾身生下这个孩子,妾身都依你,只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姨母吧。日后……日后妾身自请移去冷宫,终生不出,绝不会威胁到皇后娘娘您的地位的。”司徒静猛地抓住容潋羽的胳膊,看向她大声哭着说道。 司徒静的这一番话,无疑将容潋羽推上了风口浪尖。 “静妃糊涂了!”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她冷冷的说完这一句话,正准备抽回自己的胳膊,却见司徒静越发用力的扯住了她的衣服。 “皇后娘娘您不要这样!我们娘娘可还有身孕啊!”一边的芸香突然加入,和司徒静二人死死的扯着她的衣袖。容潋羽见状微微皱眉,可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司徒静便猛地往后仰去,芸香也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众人见状震惊不已,可是等他们缓过神来,司徒静早已从御前摔了下去,滚落在大殿中央。 容潋羽见状微微愣住,方才她根本就没有碰到司徒静,她怎么会摔倒呢? “娘娘!”芸香见状大叫一声冲了下去,一把将司徒静抱在怀中, “皇后娘娘,您……您好很的心,您容不下妾身,容不下妾身的……孩子。”司徒静靠在芸香怀中,雪白衣裙瞬间被鲜血染红。她脸色苍白,望向容潋羽很是虚弱地说道,只这一句话,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容潋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成了谋害司徒静的凶手。 “静儿!”司徒掾心疼的大叫出声,看到昏死过去的女儿和她身下的一滩鲜血,司徒掾几近癫狂。 “皇后!你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静儿下杀手!你好狠毒的心肠!”司徒掾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容潋羽愤怒的嘶吼道。 “本宫没有。”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开口沉声说道。 容潋羽说完便命人将司徒静带下去诊治,她转身欲走却被司徒掾拦住去路。 “陛下!今日您若不重惩皇后,老臣就血溅这金銮殿!”司徒掾屈膝慢慢跪下来,望向百里溟咬牙切齿的说道。无论如何,他今日都要容潋羽血债血偿! 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方才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司徒静芸香和容潋羽三人纠缠在一起,他什么都没有看清。但是他相信,容潋羽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后仁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方才的一切都是意外,朕会命人好生照顾静妃的。”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司徒掾沉声说道。他一言罢揽着容潋羽意欲离开,但是却被司徒掾生生拦住去路。 “仁厚?陛下你还要被这个妖女蒙蔽到什么时候!她自己服用避子汤药,不愿怀上龙嗣。现在静儿有了身孕她也瞧不得,难道陛下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个妖女!此女不除,大顺必亡!”司徒掾横身挡在二人面前,看向百里溟怒声吼道。 百里溟听罢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左相这是想要以上犯下吗?”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冷声问道。 “陛下应当知道,老臣有这个权利。老臣不过是想要给小女讨个公道,还请陛下不要逼臣!”司徒掾闻言抬头对上百里溟冰凉的眸子,随后跪下来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随后这才似想到了什么一般。 大殿之上的其他人也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第三百四十七章 开国圣旨 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以下犯上,司徒掾确实有这个权力。司徒家祖上三代都是大顺朝忠恭之臣,陪着历代帝王浴血战场,为大顺朝打下如今的和顺安康。百年前,百里溟还没出生的时候,那代皇帝便给了司徒家一个绝无仅有的恩典。 他说司徒家满门忠烈,日后必能匡扶大顺。所以临终之前特留下一道圣旨,但凡日后大顺帝王荒淫无道或是不顾万民,司徒家子孙皆可以这道圣旨替大顺朝铲除一切屏障,必要时甚至可以另推贤帝。 这道圣旨,是压在历代帝王心上的大石头,也督促着他们不得不勤政爱民。 但是赐下这个恩典的皇帝似乎也考虑到了身司徒家会不会出现心怀不轨之人,拿着这道圣旨犯上作乱大做文章。所以又另下了一道圣旨在宫中密室存着,一旦司徒家的子孙用了这道圣旨,那么司徒家的人世世代代都不可再入朝为官。 这也是这道圣旨至今没有面世的原因。 百里溟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他自认为是一个对得起大顺万民的明君,却不想还是惊动了那道圣旨。 “左相这是想要废了朕,还是想要废了朕的皇后?”良久之后,他这才抬眼看向司徒掾沉声问道。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在场的很多人也都只是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这件事,但是这么多年来那道圣旨都没有被请出来,是以众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可今日一看,竟是真的。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容潋羽闻言看向百里溟眉头紧皱的问道,一个丞相,竟然可以随意废了一国之君,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百里溟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护容潋羽安然无恙。 “陛下!您不要逼老臣!老臣只是想为小女讨个公道!皇后狠毒,根本德不配位,如何担得起母仪天下之重任!”司徒掾闻言铁青着脸怒声吼道,今日哪怕是拼了司徒家的前程不要,他也定要处置了容潋羽这个祸国妖后! “方才事发突然,她三人纠缠在一起,有谁敢指天誓日的说一句清清楚楚看到就是皇后将静妃推下去的!”百里溟似乎也怒了,他站在大殿之上,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怒声质问道。 一言罢,竟无一人说话。 “陛下!这个妖后已经完全蒙蔽了您,既然您看不清,那就让老臣替你坐下这个决定吧。”司徒掾听罢气得浑身发抖,罢了他这才看向百里溟怒声说道。 “左相莫要忘了!你若是废了皇后,司徒府将不复存在,就连静妃也要被逐出皇宫。这么大的代价,你当真要两败俱伤吗?”百里溟闻言咬牙切齿的问道,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足以看出来他现在到底有多愤怒了。 “陛下错了,老臣不是要废了皇后,是要处死皇后!”司徒掾闻言冷笑一声,开口残忍的说道。 听到百里溟二人的对话,容潋羽越发的糊涂起来了。她虽然不知道司徒掾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但是她知道百里溟现在正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是和司徒掾对峙起来,对百里溟来说,后果不堪设想。 “左相,本宫可以站在这里指天誓日的说一句,绝没有对静妃下手。你若是不信,本宫便遂了你的心愿。你可以将本宫关押起来,但若想处死本宫,你必须拿出确凿的证据来!”容潋羽上前一步看向司徒掾一字一句扬声说道。 她容潋羽什么都不怕。 司徒掾闻言不由得冷笑。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皇后娘娘还要狡辩吗?”司徒掾冷声说道,现在容潋羽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信! “本宫从不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随后便转身朝向百里溟盈盈跪了下去。 “陛下维护臣妾心中皆知,只愿陛下好好查探此事,也好尽早还臣妾一个清白。”容潋羽双手平放于胸前,随后伏身跪了下去。 百里溟见状心疼的无可奈何,他知道容潋羽这是在护着他。 “左相,劳烦你的人引本宫去天牢吧。”容潋羽不舍得看了百里溟一眼,随后这才咋浑身看向一脸愤怒的司徒掾沉声说道。 眼睁睁的看着容潋羽离开自己,百里溟心中像是针扎一般的疼。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要护容潋羽安虞无恙的话,可每次到头来,都是容潋羽拼死护着他。 “左相!在朕没有查清真相之前,若是皇后出了什么事,朕会让司徒府满门陪葬。”直到容潋羽的背影消失在了尽头处,百里溟这才微微弯腰,看向司徒掾怒声说道。 他向来说到做到。 司徒掾闻言眉头紧皱,目送着百里溟离去了。 在场众人见状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谁曾想今日的压惊宴竟然闹成了这般模样。静妃小产,皇后入狱,君臣反目,甚至还请出了那道圣旨。这一系列的变故实在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百里溟才回到后宫便得到了司徒静孩子不保的消息,他闻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现在只想赶快将事情调查清楚,不能让容潋羽在天牢里再受到什么威胁。 百里溟赶到繁华殿的时候,还未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他轻掩口鼻,随后这才带着白止走了进去。碧珠和彩贝两个丫头见容潋羽入狱也着急不已,便跟着一并过来了。 司徒静瞧见百里溟进来,抽噎了一下之后顿时落下泪来。那般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 “静妃,朕过来只问你一件事,方才你是怎么摔下去的。”百里溟站在窗边,负手而立在床前,看向脸色惨白的司徒静沉声问道。他眉眼冷峻,竟是丝毫不在乎司徒静和那个无辜殒命的孩子。 “陛下!臣妾的孩子没了,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般狠心!”司徒静双手扒着床沿,强撑起身子来,盯着百里溟哭着吼道,语气中满是愤怒之意。 “朕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这也是为这个孩子讨一个公道!”百里溟闻言看向她冷声说道。 司徒静闻言有些无力的靠在床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来。 “讨公道?陛下是想为臣妾的孩子讨个公道,还是想要为皇后娘娘讨个公道!”良久之后,司徒静这才仰着头看向百里溟冷声质问道:“陛下你也慌了不是吗?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臣妾推下高台,这一次你保不住她了!” 司徒静说完突然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刺耳,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血口喷人!我们小姐若是想废了你,根本用不着这么下三滥的手端,她会直接要了你的命!”彩贝听她还在陷害容潋羽顿时恼了,指着司徒静愤怒的吼道。 “呵!这么多爽眼睛瞧着呢,你以为你们小姐还有翻身的余地吗?她虽贵为皇后,但是却做出这般德行败坏之事,陛下你难道还要包庇她吗?”司徒静闻言冷笑一声,随后看向百里溟轻笑着问道。 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薄唇紧抿,一言未发。 彩贝听罢心中怒气更盛,她正欲发作却被碧珠死死拉住。现在容潋羽已经因为司徒静摔倒的事情入了狱,若是这会儿彩贝再做出什么伤害司徒静的事情,只怕容潋羽就更加难以脱身了。 “陛下,您怎么可以怀疑我们娘娘呢?这个孩子是在她的肚子里啊!难道她会狠心到牺牲自己的孩子去陷害皇后娘娘吗?”满屋寂静的时候,芸香突然开口说道。 “这件事朕自会查清楚,若有人胆敢陷害皇后,朕会将她五马分尸,勿论她是谁。”百里溟闻言冷声说道,浓烈的杀意攀上他的眼眸,让人瞧着不由得胆战心惊。他的这一番话实在令人遍体生寒,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百里溟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关心司徒静和孩子的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司徒静咬着牙生生落下泪来。 为何,为何她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狠心绝情的男人! 百里溟怒气冲冲的离开繁华殿,碧珠跟在身后走的慢。她四下里环顾了一周,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在屋里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就是说不上来。 碧珠正想着,突然跟迎面走来的人撞上。碧珠好容易稳住身子,抬头这才看见来人是初云。看到她的时候,碧珠心中的疑惑瞬间明转。初云是司徒静身边的大宫女,自她入宫为妃那一日便跟在身边伺候着。可是方才在屋里,碧珠却没有瞧见初云伺候在侧。 “可是撞疼你了?”碧珠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初云轻声问道,弯腰将她扶起来。虽说司徒静多次陷害容潋羽,但是初云这个丫头却很少参与进来。她向来胆小,在这宫中数十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 是以,碧珠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第三百四十八章 避子真相 “我……我没事。”初云闻连忙说道,只是她的声音很是慌乱,甚至连看都不敢看碧珠一样,脸上的慌色根本掩饰不住。碧珠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初云便低着头跑开了。 “瞧什么呢?”彩贝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却见碧珠还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朝着她问道。碧珠闻言这才缓过神来,满怀疑惑的看了初云一眼,随后这才忙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日百里溟一直在调查压惊宴上的事情,但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朝堂之上催的越来越近,百里溟心烦不已,索性称病不再商朝。可谁知司徒掾竟带着文武百官日日立于宫门外,请求百里溟尽快处置了容潋羽。 这段时间司徒静也没闲着,她身子好些了之后,趁着夜色来到了天牢。她好不容易等到今日,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可以看容潋羽笑话的机会。 阴暗潮湿的天牢中,容潋羽在最后一间。牢房中只有一堆干草并一张长条凳子,处处充斥着难言的气味。司徒静见状不由得皱眉,随后掩了口鼻这才进来。 “这些时日倒是委屈皇后娘娘了。”司徒静一边说着一边给芸香递了个眼神过去,芸香连忙将绣帕铺在长条凳子上,这才扶着司徒静坐了下来。 容潋羽闻言这才慢慢睁开眼来,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之色。 “静妃有心了,刚刚小产这就过来探望本宫了。”容潋羽抬眼看向司徒静淡淡说道,她周身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明明身穿囚服,身处天牢,却依旧给人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严。 司徒静见状不由得暗暗咬牙,她最讨厌的就是看到容潋羽这副对待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样子。 “皇后娘娘,妾身也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的。陛下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所谓的证据,再过几日,我爹就会请出大顺朝开国皇帝留下的圣旨,亲自处死你。到时候,便是陛下也无可奈何。”良久之后,司徒静这才开口笑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这几日她一直在想那道圣旨的事情,如今听到司徒静这样说,她心中大致也有了些底。 “静妃费尽心机,故意让杜夫人惹怒本宫,为的不就是要和本宫冲突起来,进而达成你的目的吗?”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皇后娘娘说的话妾身可听不懂,妾身只知道,是你害死我的孩子在先,你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司徒静说着脸上神色突然变得狠毒起来,瞧她的那个样子,真恨不得现在就能将容潋羽掐死在这里才好。 “既然静妃听不懂,那就请回吧。你身子娇贵,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又要扣在本宫头上了?”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随后便垂眸不再看她。 “容潋羽啊容潋羽,枉你聪明一世,到头来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司徒静闻言冷笑一声,眉眼之间满是得意之色。只要除掉了容潋羽,那她就是后宫唯一的主人了! 容潋羽闻言只是浅笑,并不应她。司徒静见她这般模样,只是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后便拂袖转身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容潋羽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她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日,自己竟然败在了这样上不的台面的手端之上。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来,若是以她之命能换得百里溟安然,也值了。 容潋羽抬手覆上心口,一阵阵的心痛。 良久之后,她这才吹响百里溟曾赠予她的骨哨。只要吹响,百里溟的暗卫就会过来。约莫着一柱香的功夫罢了,这才看到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逼仄的木窗外面。 “小姐,请吩咐。”那暗卫拱手很是恭敬地说道,即便容潋羽现在已经沦落成了这般模样,但是在他们心中,容潋羽永远都是他们的主子,这是百里溟的命令。 “我要见他。”容潋羽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沉声说道,那暗卫闻言点头,随后一个飞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百里溟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这几日每次都是他主动过来,容潋羽还从未这样急切的找过她。 百里溟到的时候,容潋羽正背对着牢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百里溟命白止在门口好生守着,随后放轻手脚走了过去,伸手将她环抱在怀中。 “委屈你了。”百里溟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声音低沉沙哑。容潋羽闻言只是轻笑,移开重心靠在他怀中。她知道,这段时间百里溟一定也过得不安稳。 “这件事查不出真相了,即便我知道是司徒静故意摔倒陷害我,却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因为她占据了最有力的位置,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母亲会为了争宠牺牲自己的孩子。这一次,我输了。”容潋羽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随后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皱眉,心中隐隐生出不安的感觉来。 “那我带你离开这里,司徒掾手中有开国皇帝的圣旨,他大可以另立贤帝。”百里溟将她包紧了些,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他何尝不清楚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可他们就是没有证据来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看着容潋羽白白去送死。必要的时候,他宁愿抛弃一切,带着容潋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横竖这个皇帝也不是他想做的,一个处处受到限制的帝王,不做也罢。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若一走了之,这天下该如何?先帝在天之灵如何安息?到时候我可真的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容潋羽在他怀中转了一个圈,随后看向他很是无奈的说道。她完全有理由相信百里溟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绝不是说说而已。 “万民没有我可以,但你没有我不行。”百里溟闻言很是严肃认真的说道。 容潋羽听罢心头一暖,鼻尖酸的厉害。她从百里溟怀中挣扎出来,拉着他在长凳上坐下来。 “今日我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容潋羽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这件事情她思虑再三,如若真的难逃这一劫,她总该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百里溟。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皱眉,隐隐觉得容潋羽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我服用避子汤药一事……”容潋羽握着他的手,望着他的眸子轻声开口。百里溟听罢,心中咯噔了一下。虽说他和容潋羽已经和好如初,但是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口的芥蒂,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没有想到,今日竟是容潋羽主动提了出来。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中了西域人的毒险些丧命?”容潋羽张口问道,百里溟闻言微微皱眉,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当初我为了救你以身养蛊,整整七七四十九日,我耗尽心血而亡,最后却又奇迹般死而复生。你可知道为什么?”容潋羽轻声说道,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一般。 百里溟听着心中一阵阵抽痛,虽然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昏迷,但是对于容潋羽所受的折磨和痛苦他几乎感同身受。后来容潋羽殒命,他几乎跟着一起去,这么痛的事情,他怎么会不记得? 当初容潋羽死而复生,他只当是上天垂怜,可现在看俩竟是另有隐情的。 “当初我身归混沌,我舍不得离开你,硬是偷得这几十年的光阴,但为此也付出了代价。那老者对我说,孩子出生之时便是你我二人离散之日。我是这么自私的人,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愿意离开你。” 容潋羽说着落下泪来,她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一般,狠狠的压在百里溟的心上。他做梦都想不到,这背后竟还有这样的曲折弯绕。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容潋羽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当她落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她哭着说自己险些将这形同陌路的几十年也弄丢了。 “我连命都可以给你,当初你怎能不信我。”容潋羽靠在他怀中,声音低沉的说道。 百里溟心中一阵阵的钝痛。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良久之后百里溟这才嘶哑着嗓音问道,若是他早点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 “这么荒唐的事情,谁能相信。”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自嘲说道,她只是希望能够陪在百里溟身边,哪怕是陌生人也好。 “我信。”百里溟闻言心头一痛,抱着她的胳膊又紧上了三分。他难以想象,容潋羽这么久以来竟承受着这样的委屈和痛苦。 而这一切,都是他带去的。 “我或许是将死之人了,可我不想你日后想起我的时候,会因为这件事冲淡了对我的思念。若是这样,可就太不值得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神秘男子 容潋羽窝在他怀中仰着头看向他轻笑着说道,言语之间满是娇俏之意。百里溟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绝不会让容潋羽出事的,哪怕是弃了这个帝王不做。 “委屈你了。”百里溟在她白玉般光洁细腻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这才看向她柔声说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暗卫都在天牢四周埋伏着,别忘了这个。”百里溟指着她胸前的骨哨温柔说道。 罢了,百里溟又陪着她说了好久的话这才离开。现在司徒掾一心想要处置了容潋羽,这四周定都是他的眼线,百里溟也久留不得。 与此同时,繁华殿中,芸香等人伺候着司徒静睡下了这才离去。司徒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她一个侧身突然看见床头站着一个黑影,司徒静见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惊醒过来。 “啊!什么……”司徒静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人掩住了嘴。借着清冷皎洁的月皇,司徒静隐隐这才看见来人是谁,连忙起身下床,跪了下来。 来人银质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下光滑的下巴露在外面。他负手立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杀意。 “是你陷害容潋羽入狱的?”面具男子开口沉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是在千年寒冰中淬过的一般,在这盛暑七月,却让人遍体生寒。 “主子您放心,这一次容潋羽必死无疑了。”司徒静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随后这才看向面具男子邀功讨好似的说道。 面具男子闻言眸光一沉,随后抬脚便朝着司徒静的心窝子踹了过去。司徒静顿时歪倒在地上,霎时间疼的面色惨白。她捂着心口强撑着身子,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具男子。 “主子,您这是?”司徒静很是不解的问道,她原以为解决了容潋羽,一定会得到面具男子的称赞,谁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容潋羽若是伤到一根毫毛,我就要了你的命。”面具男子看向司徒静冷声说道,言语之间满是杀机。司徒静闻言一愣,有些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原来这也是一个要护着容潋羽的吗? “主子,容潋羽那个贱人将您害的这么惨,你现在要保她?”司徒静抬眼看向面具男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她是我的仇人,只能死在我的手上。在我没动手之前,她必须好好活着。”面具男子慢慢弯下腰来,一双布满伤痕的手轻轻挑起司徒静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定定的说道。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容潋羽这一次必死无疑,除非我站出来为她证明,孩子的事和她无关。”司徒静闻言眉头紧皱,对上面具男子阴沉的眸子沉声说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哪怕是自首也好,都要保住容潋羽的性命,否则你就等着黄泉路上跟她作伴吧。”面具男子沉声说道,随后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便已经消失在夜幕里了。 男子转瞬消失,司徒静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她双手紧握成拳,水葱一样的指甲狠狠的嵌进掌心,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看着就要将容潋羽推入地狱,却偏偏漏算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她气得浑身直发抖。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容潋羽碎尸万端,但她也相信那人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盘算着解决办法。 次日一早,司徒静直到辰时这才悠悠转醒。初云和芸香两个丫头伺候着司徒静梳洗了一番,芸香将熬好的药端上来,随后便下去准备早膳。 “我怎么瞧着近几日的药吃着怪怪的,总觉得小腹阵阵的疼。”司徒静抿了一口便不由得变了脸色,端着药碗很是疑惑的说道,初云闻言疑惑,随后连忙接过司徒静手中的药碗细细查看起来。 “自娘娘你有了身孕之后,这药一直都是芸香负责的,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娘娘您若是不放心,奴婢便拿去找太医瞧瞧?”许久之后,初云这才看向司徒静询问着说道。 “也好,她到底是皇后那边过来的人,自然没有你贴心。你注意些,莫要让她瞧见了。”司徒静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初云低声吩咐道。 初云闻言应是,随后便装了一小瓶药往太医院去了。 初云到太医院的时候恰好遇到陈院判,初云连忙上去请安。陈院判问明她来意,之后这才让她跟着进去。陈院判将初云带来的药好好的看了一番,脸色越发的沉重起来了。 “姑娘,这药你是哪里来的?”陈院判将瓶子放下,随后这才看向初云沉声问道。初云见他这样,一时之间也有些吓住了。 “院判大人,这是我们静妃娘娘小产之后调理身子的药,可是有什么问题?”初云回过神来狠狠的咽了口吐沫,随后这才看向陈院判着急的问道。 “简直胡闹,这等虎狼之药怎么能调理身子,静妃娘娘若是再用此药,只怕这辈子都难有身孕了!陈院判闻言很是生气的说道,他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宫中总是会出现这么肮脏狠辣的手端。 初云闻言彻底愣住了,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神来了。 “姑娘,此事关系到静妃娘娘的安危,还请静妃娘娘细细斟酌后交予陛下处理。”陈院判看向已经愣住的初云沉声说道。 “是,多谢院判大人。”初云闻言这才缓过神来,随后忙将那瓶子要揣到怀里匆匆离开了。 繁华殿中,司徒静正在院子里的贵妃榻上纳凉,芸香被她支使出去了。初云见芸香不在,这才忙将司徒静拉到了屋子里。 “娘娘,陈院判说这药……这药若是用久了,只怕这辈子都再难有孕了。”初云看向司徒静着急的说道,瞧她的那个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司徒静闻言一愣,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初云见状连忙扶住她的身子,为她抚背顺气。 “娘娘,芸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待她不薄啊!”初云扶着司徒静的身子,罢了蹲在她面前看向她很是不解的问道。 司徒静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久久平复不下来。 “难道……难道她还念着旧主?念着皇后娘娘?”司徒静低声呢喃道,因为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再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芸香这样对待她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娘娘,我们告诉陛下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初云闻言越发的着急了,眼看着这么一个虎狼之心的人日日待在她们身边,初云怎么可能不担心。 “当日!”初云的话音刚刚落下,突然见司徒静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一脸的震惊之色。初云见状不由得愣住。 “当日在皇后娘娘的压惊宴上,将我推下去的人不是皇后……是芸香啊!”司徒静猛地瞪大了双眼,看向初云很是震惊的说道。初云闻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来,当日她离司徒静二人比较远,也只看到她们三人纠缠在一起,却没有看清楚究竟是谁下手推的司徒静。 “可……这不对啊。如果芸香是顾念旧主才在娘娘你调理身子的药做手脚,那她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你推下去然后陷害皇后娘娘呢?”初云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摇头说道,按照司徒静的说法,这件事根本说不通啊。 “或许从一开始本宫就看错了她,没有想到她的野心那么大!她与皇后娘娘有怨在先,借我之手除掉皇后娘娘,又在我的药中动手脚,待我完全不能生育之后,我这个静妃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司徒静拉着初云的手慢慢坐下来,低声说道。 初云闻言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她哪里想到芸香竟有这么深沉的心机,简直环环紧扣。若不是司徒静今日觉得这药有异,只怕真的要让她得逞了。 “娘娘,奴婢……奴婢这就去告诉陛下!”初云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慌了,她安抚了司徒静一番转身就要走,但是却被司徒静伸手拉住。 “不行!单凭这一碗药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更何况我们没有办法证明那日是她将我推下去。这样贸然行动只会是打草惊蛇,若是她有了防备之心,我们再想要抓住她的马脚可就难了。”司徒静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初云沉声说道。 初云闻言深觉她说的有理。 “好了,且再看看她可有什么动作,你与她日日同住一处,也要留心些。”司徒静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她温柔说道。 “奴婢知晓了,奴婢现在就去将这些药处理了,免得让芸香瞧出什么来。”初云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将小瓶药装起来走了出去。 直到初云的背影消失之后,司徒静脸上慌乱的神色这才慢慢散去。 第三百五十章 杀人灭口 是夜,繁星凌乱的散布在黑入泼墨的夜空中。原本已经睡下的司徒静突然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就听到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动作轻慢的将床头的蜡烛点燃,屋内顿时亮堂起来。司徒静看清来人之后伸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了下来,明黄温暖的烛光映着她阴沉的脸色。 “娘娘,你白日里特意嘱咐奴婢今晚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来人看向司徒静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芸香还能是谁。 “没错,我觉得初云已经发现了我们陷害皇后娘娘的事情。”司徒静闻言沉声说道,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沉重了。 芸香闻言一慌。当初她和司徒静制定下这些计划的时候,考虑到初云胆小怯弱又做不来这些事情,便没有告诉她。如今若是真的被初云知道了,万一告诉了百里溟,那她们就必死无疑了。 “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芸香看向司徒静着急的问道,她现在跟着司徒静好不容易翻了身,她可不想因此丢了性命或是再回到以前那种受人指使欺辱的日子里去。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未绝后患,我们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司徒静闻言想了一会儿之后沉声说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杀意。 恰好此时一阵微风吹过,芸香无端打了一个寒战。 “娘娘的意思是,要除掉初云?”芸香眉头紧皱的看向司徒静低声问道。 于寂静黑夜中,司徒静缓缓地点了个头。 芸香回到房间的时候,初云已经睡熟了。姑娘清秀干净的睡颜显得格外安静,芸香站在床边望着她,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杀意。她缓缓从怀中掏出匕首,一步步的朝着初云走了过去。 此时正熟睡的初云突然觉得一阵晃眼,睁开眼就看见芸香立在她床前,手中匕首在月光下闪着阵阵寒光,初云顿时清醒过来。 “芸香你想做什么?”初云连忙起身,满怀戒备的看着芸香,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杀人灭口,你说做什么?”芸香闻言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弯腰看向初云轻笑着说道。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初云忍不住浑身直发抖。 “真的是你……陷害皇后娘娘?”初云颤抖着声音问道,心中慌乱不已。 “去死吧!”芸香闻言突然发起狠来,举起匕首就朝着初云扑了过去。初云见状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忙扯过枕头堪堪挡住芸香手中的匕首。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可是初云到底敌不过芸香,匕首朝着她的心口处狠狠的刺了下去。初云早已吓得愣住,捂着只流血的伤口呆楞在原地,直到芸香再一次举起匕首的时候,她这才知道反击,顺手摸过身边的凳子,朝着芸香狠狠的砸了过去。 芸香也没有想到初云竟还有力气反击,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待她缓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初云夺门而出的身影。芸香扶着桌子站起来,她狠狠的甩了甩脑袋,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若是被初云逃掉,事情就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里,芸香连忙追了上去,好在初云受了伤,应当也跑不远。 再说初云跑出繁华殿之后,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最后直直的冲着未央宫去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揭穿芸香的罪行,这样才能保住司徒静,才能为容潋羽洗净冤屈。 初云跌跌撞撞来到未央宫门口,她双腿一软跌倒在门口,费尽全力敲起门来,良久之后这才听到屋里有动静。 碧珠一边穿衣服一边应着,心中隐隐好奇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敲门。她从里面江门打开,却见一个人影歪倒过来。碧珠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更是吓了一大跳。 “初云?”碧珠弯下腰来连忙将她扶起来,这边彩贝瞧见碧珠没有回来,有些不放心连忙追出来,谁知就看到这一幕。 彩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和碧珠一起将初云扶了进去。两人手忙脚乱的为她处理了伤口,虽说她们不会医术,但是彩贝在外面走南闯北的时候,每次受了伤也都是自己处理的,因此对于这些伤势也还算是得心应手。 “初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呢?”见初云稍稍好些了之后,碧珠又拿了一件披风给她盖上,随后这才看向她轻声问道。 “碧珠姐姐,皇后娘娘是被冤枉的。当日将静妃娘娘推倒的是芸香,我知道了这件事,她要杀人灭口,我也是九死一生这才逃出来。”初云闻言轻咳了两声,随后这才虚弱不已的说道。 碧珠二人闻言猛地愣住。 “彩贝,快……快去将陛下请过来!”碧珠慌得直咽口水,连忙回身拉着彩贝着急的说道。蛇只要有了初云的证词,容潋羽就可以洗清冤屈了。彩贝闻言连忙点头,随后飞身跃入夜幕中。 却说芸香遍寻不着初云,满脸慌乱的回到繁华殿。 “娘娘,奴婢办事不力,初云受了伤,可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屋里,芸香着急的说道,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谁知道竟被初云逃掉了。 “她受了伤,想必也活不下去了。我们现在不能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即便她真的将我们供出来,若是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我们。”司徒静闻言脸色严肃的说道。 芸香闻言这才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快回去将你身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将屋子收拾好,不饶让人瞧出什么破绽来。”司徒静抬头看向芸香沉声吩咐道。 芸香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回去收拾残局。 且说百里溟得到消息连忙赶往未央宫,初云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他知道容潋羽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却没有想到就连司徒静这次也是受害者。 或者容潋羽说的对,这天底下没有哪一个母亲愿意牺牲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百里溟叹了口气。 “你们好生照顾她,明日朕会公开审理此事。白止,你今晚就去天牢附近守着,万不能让潋儿出事。另外再着几个人去繁华殿门口守着,不能让芸香逃了。”百里溟朝着几人沉声吩咐道,几人闻言连连点头,各自忙开了。 次日一早,司徒掾又在朝堂上向百里溟施压,希望他尽快处置容潋羽。 “陛下,距离静妃小产已经半月了,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司徒掾出列走到大殿中央,看向百里溟沉声质问道。 “有劳左相费心了,这件事朕已经有了眉目,下朝之后就请左相移步御书房。”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司徒掾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之前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百里溟总是大怒不止,今日怎么这样平淡。 下朝之后,司徒掾等人跟着百里溟来到御书房,却见容潋羽已经被百里溟从天牢里接了出来。一袭明黄凤袍,静坐于上方,不言不语,端的是仪态万千,气质斐然。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事情还未有定论,您就将皇后娘娘接出来了?”司徒掾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 瞧着容潋羽这一身凤袍,想必不是来受审的。 “左相不是关心到底是谁害的静妃小产吗?朕今日就告诉你。”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走到容潋羽身边去坐下。 司徒掾见状微微皱眉。 “瞧陛下这意思,伤害静妃娘娘的另有其人?”司徒掾甩了甩衣袖,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那日的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倒是想要看看百里溟还有什么花招,能够帮着容潋羽洗清嫌疑。 “将人带上来!”百里溟闻言只是淡淡扫他一眼,而后朝着殿外扬声喊道。话音落下不久,便见白止押着一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女子走上来,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女子竟是芸香,而且她口中胡乱的塞着一团麻布,这会儿正呜呜乱叫。 “陛下,您这是何意?”司徒掾见状不由得沉声问道,众所周知芸香是司徒静的贴身丫鬟,可是百里溟这会儿却将芸香这样五花大绑带过来,这不是在打司徒静的脸吗? “左相不是想知道害的静妃小产的凶手是谁吗?这就是凶手。”百里溟闻言看向司徒掾淡淡的说道。 听到他这样说,司徒掾越发的不解了。 “凶手?这宫女是静妃的贴身宫女,有什么理由要害静妃娘娘?陛下您莫不是为了救皇后娘娘,随意找了一个替罪羊吧?”司徒掾闻言看向百里溟冷笑着说道,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这种情况是最有可能的。 “是真是假,审了左相不就知道了吗?”百里溟闻言冷哼一声,开口沉声说道,言语之间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怒色。司徒掾一再挑战百里溟作为帝王的威严,他若是再无什么表现,只怕真的要被他随意拿捏在手心里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相大白 司徒掾正疑惑着,就看到一个小宫女扶着司徒静走了进来。 “白止,给她松绑。”百里溟见人都到齐了,这才对白止沉声说道。白止闻言点头,拔剑挑开芸香身上的绳子。好容易可以活动自由,芸香连忙掏出堵在嘴里的麻布,大口地喘着粗气。 “娘娘!您快救救奴婢啊!”芸香转向司徒静哭着哀求道,今日一早她刚刚起身,就被白止打晕,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她再笨,也该知道是为什么事情。 “你!枉本宫待你不薄,你却日日想着要怎么置本宫于死地,现在求饶,本宫如何帮你!”司徒静闻言眸子染上泪意,看向芸香满脸痛苦的说道。 芸香闻言彻底的愣住了,有些缓不过神来。 “娘娘您在说什么?”芸香呆愣在原地,看向司徒静不敢置信的问道。 “左相,当日将静妃推倒,陷害皇后的凶手就在这里。”百里溟冷冷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随后这才转头看向司徒掾沉声说道。司徒掾闻言不由得一愣,眉头紧皱着。 “不知陛下可有证据?”司徒掾阴沉着脸色问道。 百里溟听罢朝着白止丢了一个眼色过去,不久便看到几个宫女扶着脸色苍白很是虚弱的初云走了进来。 看到初云的那一刻,芸香彻底的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一切竟发生的这么快。 “初云,将你昨日告诉朕的话再说一遍给左相听。”百里溟看向初云沉声说道,在场之人不由得都愣住了。初云闻言点了点头,满眼愤怒的看向芸香。 “当日在压惊宴上,芸香故意与静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纠缠在一起,然后就静妃娘娘推到陷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入狱之后,芸香又在静妃娘娘调理身子的药里动了手脚,我们娘娘信任她所以并没有怀疑。可是昨天娘娘总觉得小腹一阵阵的痛,奴婢便长了个心眼儿,将芸香熬的药送去太医院查验,谁知这才发现那药里动了手脚,娘娘若是长期服用此药,也会彻底败坏身子,终身都难有孕。” 初云才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的起伏扯动了伤口,她顿时疼的冒出汗来。在场众人都很是震惊于这件事,芸香更是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芸香知道奴婢发生了这件事情,昨晚便要杀人灭口,奴婢拼死这才逃出来。芸香你作恶多端,总要付出代价的!”初云说完还不忘看向芸香怒声说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芸香呆楞楞的摇着头,她挣扎着就要起来朝着司徒静扑过去,司徒掾见状一惊,连忙将司徒静护在身后,抬脚就将芸香狠狠的踹倒在地上。 “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身边有这等歹毒之人却不自知,还害的皇后娘娘入狱,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请陛下责罚。”司徒静见状撩起长裙,盈盈的跪拜下来,看向百里溟柔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若说司徒静良心发现站出来为她作证,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可现在司徒静确实在想办法帮她洗清嫌疑,容潋羽想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摸不准司徒静耍的是什么花招。 “娘娘您在说什么啊?”芸香闻言万分震惊的看向司徒静问道,她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将她推出去的人竟然是司徒静。她为司徒静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竟成了司徒静的挡箭牌! “芸香,本宫护不住你了。”司徒静闻言抹着眼泪万分痛心的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陛下!是静妃娘娘!是她告诉奴婢要想办法在压惊宴上与皇后娘娘起冲突,是她自己故意摔下阶梯的,为的就是陷害皇后娘娘!这一切都是静妃娘娘设计的啊!”直到现在芸香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司徒静抛弃了,她连滚带爬到大殿中央看向百里溟哀声控诉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本宫肚子里的是我的亲骨肉!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狠心到牺牲自己的亲骨肉!”司徒静闻言似乎也恼了,她指着芸香怒声的呵斥道。 “左相,现在事情究竟如何已经很清楚了,不知道左相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端坐于上方的百里溟终于开了口,他看向司徒掾沉声问道。 “既然真凶已经抓到,还请陛下为小女做主。”司徒掾闻言拱手说道,他本不愿意相信,可是现在就连司徒静都站出来说芸香才是陷害她的凶手,他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 “真凶朕自会处理,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他说完白止便立马心领神会将芸香堵上了嘴带了出去。少年帝王眉眼之间满是不可抗拒的威严之势,司徒掾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 “其一,皇后此次含冤入狱皆拜左相和静妃所赐,现在真相大白,不知两位该如何向皇后谢罪?”百里溟抬眼看向司徒掾父女二人沉声问道,丝毫不在乎司徒静是不是一个刚刚小产的虚弱女子。 司徒掾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就知道百里溟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 “老臣误会皇后娘娘,还请娘娘宽恕。”司徒掾想着微微弯腰,拱手朝着容潋羽沉声说道。他嘴上说着是请罪,但是言语之间竟是毫无敬意。 容潋羽见状只是垂眸,并没有说什么。 “皇后娘娘,我爹也是为了我这才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怪罪我爹爹。若是皇后娘娘心中有气,只管冲妾身来就是了。”司徒静见容潋羽不言语,连忙冲上前去跪下来,泪眼汪汪的盯着容潋羽哀求着说道。 “若本宫因为这点小事就和左相计较,那和那些没有脑子,一意孤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本宫也害怕左相又请出一道圣旨来,说本宫德不配位,担不起这母仪天下的重任。”容潋羽终于开了口,她看向司徒静父女二人。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嘲笑之意。 司徒掾听出了容潋羽讽杀之意,偏偏他现在不占个理字,只能将这口气狠狠的咽下去。 “好了,既然皇后不追究,朕自然也不会追究。”百里溟闻言淡淡说道:“可是,先祖给司徒家留下这道圣旨的时候,为防司徒家有不轨之心的人犯上作乱,便又留下了一道圣旨。只要请出了这道圣旨,那么司徒家的人便再也不能入朝为官。” 百里溟说着便顿住了,端起一边的温茶好整以暇地品了起来。司徒掾在听完这些话之后,脸色瞬间惨白。 “所以,左相是自己辞官呢,还是要朕下旨罢黜你的官职?”百里溟放下杯盏,盯着司徒掾很是严肃认真地说道。 司徒掾这会儿才是真的慌了,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若是失了官职,这和要了他的命又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再无之前的咄咄逼人。 “陛下恕罪!老臣也是为了大顺朝着想啊!”司徒掾伏身在地上大声的求饶道,百里溟眉眼之间神色淡然,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朕也知道左相一心为了大顺朝着想,但是先祖留下来的旨意不可不从,这可还是左相教会朕的道理呢。”百里溟闻言点头说道。 司徒掾闻言气得直咬牙,他知道百里溟这是肆意报复,谁让他之前对容潋羽咄咄相逼,半步也不肯退让。 “陛下!请允许老臣倚老卖老,老臣这一辈子都给了大顺朝,陛下您现在若是罢黜了老臣的官职,就不怕寒了这一众老臣的心吗?”司徒掾也是没有办法了,他硬着头皮说道。虽然这样说隐隐有些威胁百里溟的意思,但是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他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左相说的极是,但是左相也不能让朕为了你置先祖旨意不顾啊。”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对于司徒掾的威胁他倒也不恼。横竖就这么一句话,不能置先祖的旨意于不顾。 司徒掾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知难逃这一劫了。 “可是朕也舍不得左相这样的肱骨之臣啊。”百里溟见他神色冷了下去,便开口叹息着说道,司徒掾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眼放光的盯着百里溟。 “可是先祖留下的旨意在那里,便是朕也不能违背。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左相你自己请辞,待一段时间这件事情平息下去之后,朕再将你召回朝中。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百里溟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凉水一般兜头泼下,司徒掾气得直喘粗气,却也无可奈何。 “老臣遵旨。”司徒掾很是无力的说道,他很清楚这是百里溟最大的让步了。若是再闹下去,只怕就收不了场了。 “陛下!您不能这样做啊!我爹爹是当朝左相,您现在却将他罢黜在家,若是传了出去,让那些外人知道该如何想啊!”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处置芸香 司徒掾是个心思明净的人,知道这是百里溟最大的让步,但是司徒静却是个傻的。听说百里溟要让司徒掾辞官在府中待命,她瞬间坐不住了。 “静妃莫要着急,解决完了左相的事情,也该说说你的事情了。”百里溟闻言手执杯盖轻轻的拨弄着浮在面上的茶叶,罢了这才抬眼看向司徒静淡淡的说道。 司徒静闻言不由得一愣,这件事从头至尾她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能有什么事情? “虽说这一次你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是先祖的旨意废不得,原本是该收回你的封号,将你送出宫去。但是朕念在你痛失爱子不久,只能从宽处理了。”还不等司徒静问话,百里溟便看向她沉声说道。 司徒静听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王成拟旨,将司徒静贬为昭仪,赐居眠月楼。”百里溟开口沉声说道,司徒静却是心中一痛,直直的瘫倒在地上。 眠月楼,那可是离冷宫最偏僻的地方啊!百里溟这样做,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陛下!您惩罚老臣一个人就够了,静妃娘娘到底犯了何错,要经受这样的惩罚!更何况,静妃娘娘才刚刚小产失了孩子,陛下您怎么能这般无情!”听到自己的女儿被贬,还要搬去那样偏僻的宫殿居住,司徒掾更是心疼不已。 “左相又错了,现在只有静昭仪。眠月楼地处幽静,静昭仪才小产失了孩子,到那里静养最合适不过了。”百里溟闻言看向他沉声说道。 “陛下!您这样做只会让人误以为您是在公报私仇!”司徒掾闻言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百里溟这分明就是在为容潋羽报仇! “你现在已经不是左相了,也没有开国皇帝的圣旨傍身,若是再这样对朕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可莫要怪朕狠心了。”百里溟闻言冷冷说道,随后便揽着容潋羽往外走去。 司徒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恨的犹如猫抓一般,掏心挠肺的难受。若不是面具男子以命威胁,她怎么会废那么大的力气去保容潋羽。现在不但折了一个芸香进去,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捞到好处。 想到这里,司徒静气得几乎抓狂。 再说百里溟陪着容潋羽回到未央宫,那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呢。容潋羽一回去,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困在院子里的芸香,她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随后走到院子里的贵妃榻上坐下来。 昨晚百里溟去接她的时候,特意向她说明了芸香的事情。容潋羽到底还念着主仆一场,便央着百里溟将她留下来,让自己亲自处理。 “陛下,您放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没有毒害静妃娘娘,也没有陷害皇后娘娘。这一切二……这一切都是静妃娘娘指使奴婢去做的。那日在压惊宴上是她指使奴婢将她推倒,栽赃给皇后娘娘的。陛下,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 芸香一见百里溟进来,便扯着嗓子大声哭喊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被她吵得头昏脑胀。 “本宫知道,这一切都是静昭仪的局。你不过是她的一个棋子罢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虽然她不知道司徒静为什么突然之间要站在她这一边,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之前在压惊宴上的一切,都是司徒静一手策划的。 芸香胆子再大,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后娘娘明察!皇后娘娘明察啊!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芸香听到容潋羽这样说,顿时喜得直磕头。 “可即便如此,你还是成了她的挡箭牌和替罪羊。为了公正,本宫只能处置了你。”容潋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她沉声说道。 芸香听罢不由得有些慌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的冤枉的还要这样对我?”芸香突然恼了,她的情绪激动起来,盯着容潋羽怒声的质问道。她双眼通红,就像是一只发怒的凶兽一般。 “因为当日确实是你将静昭仪推下楼梯,这一场精心设计的大局中,你确实参与了!”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 “呵呵!皇后娘娘,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样恨我,这样容不下我!”芸香或许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没有了顾及。 “若早知今日,当初你在宫中受尽为难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帮你!”芸香越想越觉得委屈和生气。当初容潋羽奉太后懿旨入宫,那些宫女得了太后的首肯,处处为难容潋羽,只有她肯站出来维护容潋羽。 她一片真心,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有可能,本宫也希望从未认识过你。这样的话,你就会一直都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姑娘,不会心机手段,不会栽赃陷害。”容潋羽闻言轻吐出一口气来,看向芸香低声说道。 芸香后悔,她又何尝不后悔。 “你还有脸说我们娘娘容不下你?当初是谁将娘娘服用避子汤药一事告诉司徒静,又是谁背叛皇后娘娘,和司徒静串通起来陷害我们娘娘?现在你还有脸在这里嚷嚷?我真恨不得缝上你那张嘴!” 站在容潋羽的彩贝听到芸香这一番莫名其妙的控诉,顿时忍不住了,站出来指向芸香怒声吼道。 “都是她逼我的!都是她逼我的!容潋羽,都是你逼我的!”芸香闻言猛地嘶吼起来,她抬起头来,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痕。可能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她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百里溟闻言微微皱眉,正准备让白止将她带下去处置了,却被容潋羽伸手制止住了。 “让她说完。”容潋羽冷声说道,这么久了,她也想知道芸香到底是怎么想的。 “容潋羽,当初你明知我心仪白止,也明知道白止心中有我,却还是逼着他迎娶了碧珠。就因为碧珠是跟在你身边多年的丫鬟,你心疼她,心疼到不惜牺牲我的幸福。”芸香指着容潋羽哭着说道,一言罢,她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白止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他下意识的朝着碧珠摇了摇头。从始至终,他心中除了碧珠之外再也没有过其他人了。 容潋羽闻言眉心一蹙,到底还是为了这件事。 “白止从来都没有心仪过你,我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绝无偏私。”容潋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这才看向芸香沉声说道。 芸香听罢犹如五雷轰顶,她狠狠地摇着头,容潋羽说的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你骗我!我都知道了!白止前来未央宫提亲那一日,他喝的烂醉如泥,是陛下亲守了他一整日。他之所以喝醉就是因为被逼着迎娶碧珠!他们成婚当日,你故意将我留在宫中,碧珠回门之日也是你故意将我支开,这桩桩件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芸香奋力地挣扎着,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 “白止前来提亲那一日之所以喝醉,是因为他已经决定放弃碧珠。是陛下守了他一整日,告诉他不要轻易放弃。他们成婚当日,我生怕你瞧见难过,所以将你留在宫中。回门之日将你支走也是这个道理。” 容潋羽闻言摇头说道,她没有想到,芸香对她的误会已经这么深了。若是她能够早些洞察,那么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怎么会这样?是静妃娘娘告诉我的。是她……”芸香闻言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突然之间她像是想通什么似的,终于放弃了挣扎。 原来这一切都是司徒静的计,她故意挑拨自己和容潋羽之间的关系,利用自己达成她的目的。就像今日,在关键时候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来。 “当初,娘娘知道你难过,还亲自为你挑选夫婿。桩桩件件她都为你考虑到了,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这一切,你便成了静昭仪留在未央宫的眼线,一句话几乎将娘娘置于死地。” 碧珠见她那般模样,不由得站出来叹息着说道。归根结底,这一切都还是她的错。 “娘娘……”芸香闻言心中悔恨万分,她突然挣扎着一路膝行到容潋羽面前。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您救救奴婢吧。”芸香跪在她面前哭着哀求道,声声泣血,让人好不心疼。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应当是了解我的。”容潋羽闻言看向她淡淡的说道,她虽然念着主仆情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容潋羽会原谅她。她容潋羽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罢了,学不来那些圣人做派。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从今以后,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求求您饶了奴婢吧。”芸香闻言越发的慌了,她不住的磕头,希望以此来换得容潋羽的心软。 “你这次犯下的本是死罪,本宫念在你我主仆一场,罚你杖刑一百,行刑之后会将送出宫去,从此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容潋羽看向她沉声说道。 第三百五十三章 风平浪静 未央宫的院子里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即便是男子都很难承受住一百杖刑,更何况是芸香这样的弱女子。是以,太监们刚打到六十下的时候她便昏死了过去。容潋羽重重地叹了口气,命太医给她诊治一番,好歹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容潋羽深知司徒静不会放过芸香,便命白止将她送出宫去,找个地方安顿了下来。这也是她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初云呢?”处理完芸香的事情之后,容潋羽这才想到那个怯弱的小姑娘,便看向碧珠等人轻声问道。这一次若不是初云,只怕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陛下知道娘娘或许要问话,便命奴婢将初云带回来了,彩贝去传了。”碧珠闻言连忙回应道。她话音才落下不久,便看到彩贝扶着初云慢慢走了过来。容潋羽见状,示意她坐下来。 “初云,本宫要好好谢谢你。这次若不是你,本宫也没有那么快洗清嫌疑。”容潋羽看向她柔声说道,虽说初云一直是跟在司徒静身边的,但是容潋羽能够看出来,她是个没有手端和野心的人。 “皇后娘娘折煞奴婢了。”初云闻言连忙起身就要跪下,却被容潋羽伸手托住,命她坐好。 “皇后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皇后娘娘您素日里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是宽厚仁慈的,奴婢自然是不愿看见皇后娘娘平白受此冤屈。”碧珠抬头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这些倒都是她的真心话。 “不管怎么样,本宫还是要赏赐你的。你可有什么要求,本宫一定尽力而为。”容潋羽闻言点头笑着说道。初云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之后她这才慢慢抬起头来,起身盈盈跪了下去。 “娘娘,奴婢今年已经十八了,虽说宫女要等到二十五岁才有机会出宫。但是奴婢实在是等不及了,这深宫大院尔虞我诈太可怕了。娘娘您若真的垂怜奴婢,就请开恩,放了奴婢去吧。”初云跪在地上朝着容潋羽磕了一个头,看向她哀求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就算初云不说,容潋羽也打算将她送出宫去。初云性子太过于单纯了,她不适合在这皇宫里生活。更何况,这一次司徒静的这番行为实在是太诡异了,就连她都想不清楚,这种情况之下,司徒静难免会杀人灭口。 初云留在宫中,实在危险。 “这几日你就在本宫这里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本宫就命人送你出宫。”容潋羽看向她轻声说道,眉眼之间满是笑意,难得初云看的清楚,心里干净。 “多谢娘娘恩典,多谢娘娘恩典。”初云闻言喜不自禁,朝着容潋羽狠狠得磕了两个头,嘴里不住的说着。 容潋羽闻言笑了笑,让碧珠扶着她回去休息了。 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之后,容潋羽这才觉得累的厉害,这凤冠压得她脑袋生疼。百里溟见状赶尽给她取下来,眉眼之间满是心疼。 “总算是安然无恙了。”百里溟轻轻得揉了揉她有些发红得额头,很是心疼的说道。他口口声声的说要让容潋羽安然无恙,可是每一次都将她推入火海中,平白受了这些委屈。 “人心险恶,便是我们再小心翼翼,他们还是能找到可乘之机。”容潋羽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罢了,她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拉着百里溟的手沉声问道:“你怎么真的罢了司徒掾的官职?他毕竟是老臣,你这样做,只怕是要在朝堂上掀起动乱的。” 百里溟闻言勾唇一笑。 “自然是不会真的罢了他的官职,文武百官,官官相牵制,留着他多少有些用处。只是他这一次实在过分,将我逼到这个份上,若是不小小的惩戒一番,只怕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愈多。”百里溟沉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百里溟一直都是心有成算的人,不会这样任性妄为。 “好了,你刚刚回来好好去休息休息,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百里溟不想她再操心这些事情,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很是宠溺的说道。 容潋羽闻言点头,这几日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天牢里,确实有些不好过。 次日一早,容潋羽刚刚起身,便听碧珠说司徒静这会儿正在未央宫外跪着,说是要给容潋羽赔罪。容潋羽听罢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未央宫外,司徒静揉了揉酸疼的膝盖,紧皱的眉头之间满是愤怒和怨恨。在她看来,容潋羽这分明就是故意晾着她! “小姐,皇后娘娘这是故意下你的脸面呢!”跪在司徒静身边的一女子也是满脸愤恨咬牙切齿的说道,她长的便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司徒静在司徒府的贴身丫鬟阿娇,打小就养在司徒府,和司徒静一起长大的。当初司徒静入宫为妃的时候,她本想将阿娇也带进宫来,但是却被百里溟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如今,初云重伤,芸香被处置了,她这才有机会将阿娇带进宫来。 “谁让人家是皇后!便是要你死,你也得立马死在这里!”司徒静闻言咬着牙说道,心中对于容潋羽的怨恨已经到达了极点。想到容潋羽这次还是她亲手设计救下的,司徒静便觉得快要憋屈死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就看见碧珠走了出来。司徒静见状连忙跪好,换上了一副温顺安静的样子。 “静昭仪久等了,我们娘娘身子不舒服,陛下吩咐了不许去打扰,这才起的晚了些。”碧珠朝着司徒静微微福身行了一礼,看向她很是恭敬地说道。 司徒静闻言气得险些昏死过去,碧珠的那一声静昭仪也像是锋利的匕首一般狠狠的插在她的心上。不断地提醒着她,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而已! “这位姐姐说话可真是滴水不漏,我只以为宫中的丫鬟都是极懂规矩的,如今瞧着也不尽然。既然皇后娘娘未醒,姐姐为何不将我们昭仪请进去,就这样任由我们昭仪跪着?”阿娇闻言看向碧珠讽刺着说道。 她瞧着碧珠说话温声细语,又想到司徒静之前在宫中受了不少委屈,便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位姑娘瞧着眼生,想必不是宫里的。只是这宫里处处都是规矩,姑娘若是这样说话,只怕是要祸从口出的。”碧珠闻言望向她淡淡的说道,和方才面对司徒静时的尊敬态度又不一样。 阿娇被碧珠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气得干瞪眼。 “静昭仪,奴婢引你进去吧。”还没等阿娇有所回应,碧珠便又换上了一副温柔恭敬的态度,看向司徒静轻声说道。 司徒静闻言瞪了阿娇一眼,随后便起身跟着碧珠往未央宫大殿去了。司徒静方一进去,便瞧见容潋羽一袭素白衣衫,温柔娴静的端坐于上方,手中执一盏清茶,旁边的小几上摆放着一些糕点。 司徒静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碧珠方才还说容潋羽才起了,现在瞧来似乎连早膳都用过了。想到这里,司徒静心中的怒气越发的盛了。 “妾身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前来叨扰了。”司徒静敛了心中怒气,朝着容潋羽行了一礼,罢了这才抬头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静昭仪可是有事?”容潋羽闻言淡淡的问道。 “娘娘,妾身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给娘娘您赔礼道歉。妾身当初也是被芸香那丫头蒙了眼,这才冤枉了皇后娘娘,还让娘娘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妾身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司徒静撩起裙摆,盈盈的跪拜下来,看向容潋羽满含歉意的说道。 她以绣帕掩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若不是她之前去了一次天牢,同容潋羽说了那么些狠话,只怕容潋羽这会儿都要信了她的这一番话。 “静昭仪心里清楚就好,何必要说出来呢,反正本宫也不相信。”容潋羽冷笑一声,抬眼看向司徒静淡淡的说道。既然早就已经撕破了脸,又何必说这些客套话来装模作样呢。 司徒静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容潋羽竟将话说的这般直接。 “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妾身心心念念来给你赔不是,您为何要这样折损妾身呢?”司徒静看向容潋羽抽泣着说道,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逢场作戏,静昭仪不累吗?芸香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本宫知道,静昭仪也知道。”容潋羽闻言轻叹一声,随后看向司徒静很是无奈的说道,言语之间满是嘲讽之意。 司徒静听罢更是气结,看来这次与容潋羽的仇恨当真是要摆在台面上了。 “静昭仪可还有什么事,若是没有本宫还要去给太妃娘娘请安。”容潋羽懒得听她说那些场面话,便开口下了逐客令。 第三百五十四章 神秘人 司徒静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今日妾身过来还有一事,这丫头自小就在妾身身边伺候了。如今芸香背叛,妾身实在心凉,恳请皇后准许这个丫头入宫,也好让妾身安心。”司徒静见容潋羽不买她的账,只能放弃那一套,直接开口说了她今日来的目的。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中沉思起来。 “将她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宫也有一事要和静昭仪商量。”容潋羽抬起头来看向她沉声说道,初云毕竟是司徒静的丫鬟,虽说她是皇后,但若司徒静执意不放人,她也没有什么法子。 如今倒好,一人换一人便是了。 “静昭仪身边初云那丫头,这次也伤的不轻,横竖静昭仪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不如做个人情将那丫头送给本宫如何?她到底是因为本宫的事情才受了伤,本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面对司徒静疑惑的目光,容潋羽淡淡的说道。 司徒静闻言微微皱眉,心中暗暗忖度。初云胆小怕事,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好的,以后难免坏事。现在若是能用她换的阿娇进宫,倒也是桩不错的买卖。 “既然皇后娘娘喜欢,妾身自然没有不应的。”司徒静转而换上一副笑脸,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容潋羽闻言转向阿娇沉声问道,既然要入宫,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奴婢名唤阿娇。”阿娇闻言连忙说道,眉眼之间满是喜色。看到这富丽堂皇的皇宫,想到日后自己便要住在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说出去到底也是高人一等的。想到这里,她脸上兴奋的神色越发的掩盖不住了。 她这番神情和东张西望的模样都被容潋羽收在眼底,容潋羽瞧着心中冷笑,看来司徒静身边的丫鬟都不是省心的。 “这名字不合规矩,往后就叫春娇吧。以后便是宫里的人了,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这一套都要收上一收,免得到时候连累了你的主子。”容潋羽抬眼看向她冷声说道,方才春娇在外面同碧珠叫板,她可都听着呢。 这丫头太野。 “是,奴婢知道了。”春娇闻言低头撇了撇嘴,随后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春娇这个名字,实在是俗气的很。 “去记事房上名字吧,静昭仪费心好好调教她,莫要等她冲撞了贵人,再来找本宫求情。”容潋羽看向她二人淡淡的说道,司徒静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春娇就要退下。 两人刚刚起身,就看到百里溟一袭明黄衣袍阔步而来,男子身姿挺拔,说不出的俊朗。 “臣妾参见皇上。”司徒静见状福身请安,春娇也连忙跟着请安。百里溟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随后便走到容潋羽身边坐下,望向她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之意,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来一般。 面对百里溟的忽视,司徒静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是望了两人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百里溟本就不待见她,再留下去也只是自找羞辱罢了。 未央宫外,春娇一路都在失神,满脑子都是方才百里溟大步走过来的模样。她素来就听说少年帝王的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天人。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司徒静连着唤了好几声春娇都没有反应,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春娇闻声这才缓过神来,她连忙走到司徒静身边去,低垂着眉眼,生怕被司徒静瞧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奴婢只是想皇后娘娘还真是个不好相与的,您瞧她的眼神,伶俐冰凉,想来也是个手段厉害的,否则怎么会让陛下为了她虚设后宫呢。”春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文不对题,只是司徒静现在满心都是容潋羽,没有察觉到罢了。 “她确实是个厉害的。”司徒静冷笑一声说道,心中暗暗嘲讽,这一次若不是她得了神秘人的命令,非得要留下她一命,容潋羽早就必死无疑了。 春娇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扶着司徒静回到了眠月楼。 是夜,宫人们刚刚敲过子时的更鼓,司徒静悠悠转醒,随手扯下一件披风披上往外走去。一路上她避开巡夜的宫人,来到了御花园里的一座假山后。这里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便是那个神秘人告诉她的。 司徒静穿过密道,来到了事先约好的地方,果然看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立于那里。司徒静走过去,福身行礼。 “主子,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容潋羽现在并无生命危险,可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司徒静起身看向神迷人沉声说道,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尊敬了,带着淡淡的怒意。 “你想母仪天下,自然要做出些牺牲。”神秘人闻言很是平淡的说道,根本没将司徒静的愤怒放在眼里。 “我父亲现在被陛下罢官闲养在家,我也被贬为昭仪,陛下这次大怒,你倒说说我还有什么机会母仪天下!”司徒静听罢越发的愤怒了,她猛地朝着神秘人怒声吼道。当初若不是这个神秘人找上她,说可以帮她登上皇后之位,司徒静怎么会唯他马首是瞻! “你不该是这个态度和我说话!”司徒静的话音刚刚落下,神秘人突然转身,骨节分明布满伤痕的手箍上司徒静的脖子,冰凉的声音像是毒蛇一般缠绕在司徒静的脖颈间,她几乎快要窒息了。 司徒静连忙拍打她,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神秘人这才放开了手。 “你父亲既是因为我丢了官职,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神秘人居高临下的望向她沉声说道,银色面具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是以司徒静根本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司徒静很清楚,她不能再惹怒眼前这个男人了。 “可还有什么事?”望着司徒静吓得惨白的小脸,神秘人看向她沉声问道。司徒静今日特意通知他在这里等着,若真的只是为了抱怨这些事情,他自会好好教训她。 被神秘人这样一问,司徒静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我还有一事没说,容潋羽奇怪的很。陛下这般疼爱她,她却每日暗地里服用避子汤药。主子,依你之见这是怎么回事?”司徒静看向神秘人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司徒静的话,神秘人也不由的疑惑起来。容潋羽是正宫皇后,又深得百里溟的宠爱,她若是生下孩子,日后必定是太子。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事情,为什么容潋羽却要逃避呢?更甚者,她为了这件事不惜与百里溟翻脸。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她不想有孕,那你就帮她一把。我倒是好奇的很,她为何不能有孕。”良久之后,神秘人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主子的意思,是要我偷偷换了容潋羽的避子汤药?”司徒静闻言不由得皱眉,看向神秘人试探性的问道,眉眼之间满是为难。容潋羽本就医术极高,她服用的那些药全部都是碧珠亲自负责,从不经他人之手,想要换药,谈何容易。 “你们女人不是最擅长做这些事情吗?”神秘人闻言看向司徒静冷笑者说道,司徒静闻言不由得一愣。 “可是未央宫守卫森严,容潋羽身边的两个丫头又是极细心的……”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只看结果。”司徒静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神秘人冷声打断。司徒静被他银质面具下的寒凉眼神吓到,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这段时间你在宫中老实些,若是有什么事,我自会通知你。”神秘人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随后便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司徒静这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如获大赦,连忙回宫。 这段时间,司徒静按照神秘人交代的,在宫中并没有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宫中倒也平静的很。 但是这种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江南及周围四城传来急报,江南盐政监督官垄断官盐,提高税收,周围百姓苦不堪言。非但如此,一向和朝廷互不相干的槽帮也突然对百姓下手,水路上多少官船和私船被劫持,有死有伤,坊间早已经乱做了一团。 江南地处大顺朝中心,繁华富庶,是整个大顺朝的经济所在。若是此处出了问题,拿对整个大顺朝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可是这些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是以朝廷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出应对之策来。 随着事情愈演愈烈,民间也传出了不少对百里溟不利的言论消息。加上此事实在牵连甚广,很多官员都不敢接手此事,百里溟为了此事也是日夜难安。 是夜,左相府上,司徒掾正在草拟奏折,准备请求百里溟让他官复原职。距离百里溟罢黜他已经有些时日了,百里溟却从未提起此事,他自然是着急不已。 第三百五十五章 达成盟线 司徒掾心烦意乱的将案上的奏折揉成一团仍在地上,满眼全是不耐烦。最终他将手中的毛笔重重地仍在桌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恰在这时,一阵凉风吹过,蜡烛应声而灭,屋内霎时间一片漆黑。 司徒掾见状不由得咒骂了一声,随后便翻出火折子,将书案边的蜡烛点亮。他一个转身间,突然瞧见一男子长身玉立于他的书案前,银色面具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得冰冷坚硬。司徒掾只看一眼,便吓得惨叫出声。 “你是什么人?”司徒掾险些从椅子上跌坐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罢了这才看向神秘人颤颤惊惊地问道。 “左相莫慌,我是能帮你官复原职的人。”神秘人闻言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而后这才抬头望向司徒掾慢悠悠的说道。 司徒掾闻言不由得一愣,却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你是谁?你能有什么办法帮我官复原职?”此时好奇已经远远超过了害怕,司徒掾看向神秘人沉声问道。 “左相被罢了官,倒真的老实,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府中等着那人来复你的职。”神秘人闻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开口轻笑着说道。只是那一声笑意里,更多的都是讽刺的意味。 司徒掾听罢眉头突然紧皱起来,心中暗暗猜测来人的身份。 “你不用猜想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继续保你司徒府荣耀门楣的人即可。”似乎看透了司徒掾心中所想一般,那个神秘人身子突然前倾,看向低头沉思的司徒掾扬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司徒掾眉头越发紧皱起来,他满怀戒备的看向神秘人沉声问道。虽然他瞧不见神秘人的样子,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人危险极了。 “如今江南动乱,槽帮作乱,你们的陛下早就已经焦头烂额。江南地势紧要,几乎关系着整个大顺朝的命脉,朝中百官竟无一人敢自请下江南查探平息此事。若此时左相能够挺身而出,还怕那人不会恢复你的官职吗?”面对他的质问,神秘人总算是正面回答了。 他称百里溟为……那人。 司徒掾听罢这些脸上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这段时间他一直闭门不出,谁曾想竟错过了这么多事情。若现在的情况真如神秘人所言,那这无疑是他官复原职的最好机会。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你为什么要帮我?”虽然司徒掾心中暗暗窃喜,但是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还是心怀戒备。 “这件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左相只需要向朝中同僚打探一番便能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至于我为什么要帮你,不过是助人助己罢了。我今日肯帮左相,自然是也是因为有事需要左相的帮助。”神秘人开口沉声说道。 他的话直接简洁,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什么意思?”司徒掾听罢心中警戒之心越发的重了,他看向神秘人低声问道。 “我可以保司徒府生生世世尊享荣耀,保司徒府的女儿永远都是大顺朝的皇后。不知道这样的条件,左相可还满意?”神秘人闻言终于开口说明了来意,司徒掾听罢更是惊得心中一颤。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趟浑水。 “那我可以帮阁下做什么?”司徒掾震惊之余不忘开口问道。 “助我登上帝位。”神秘人闻言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所说的是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司徒掾听罢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司徒掾呆楞着坐在原地,仿佛连窗外的风都静止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掾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你可知谋反是什么罪名?”司徒掾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看向神秘人沉声问道。虽然说神秘人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是谋朝篡位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冒险了,若是败露了,那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 “左相现在被罢官闲养在家,司徒静被贬为昭仪,独居在那个冷宫一样的眠月楼了。难道左相以为,你们司徒府还有翻身的余地吗?”神秘人听罢突然起身,一个闪身间便来到了司徒掾身边。 他的话正是司徒掾的心头痛。 他被罢官已经十余日了,可是百里溟丝毫没有要他官复原职的意思。就连司徒静也跟着在宫中受尽了委屈,他自小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宝贝,如今在那个冷宫里守着活寡,每日还要防着小人的设计陷害。以往他还是左相的时候,宫中的人多少会因为忌惮他而善待司徒静,可是现在他并无官职在身,司徒静在宫里的日子一定更加难过。 想到这里,司徒掾心中隐隐有些动摇了。 “自古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想必左相也是清楚的。”似乎看出了左相的犹豫,神秘人开口劝说道。 司徒掾闻言愣了半晌,良久之后他这才抬起头来。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打败百里溟成为大顺朝的帝王?”司徒掾仍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已经准备两年了,一朝迸发,百里溟必败无疑。”神秘人闻言语气冰冷的说道,透过那银质面具,司徒掾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阴狠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和仇恨。 司徒掾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好,我可以助你。”或许是被神秘人坚定的目光撼动,也或许是真的对百里溟的绝情死了心,司徒掾终于点头说道。正如神秘人所言,富贵险中求,若是不付出哪里去寻那样泼天的富贵呢。 “很好,左相为人果断,不愧是司徒家的后人,天选的将相之才。”神秘人闻言仰天大笑者说道,听着他的那些溢美之词,司徒掾也有些飘飘然了。 两人商定好了事情之后,神秘人这才趁着夜色离开。司徒掾临风静默了许久,这才转身回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什么东西。 次日一早,原本哄闹的朝堂在提到江南一事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百里溟眉头紧缩的盯着下站着的那么多人。 “众爱卿都哑巴了不成,以往你们打着为大顺百姓着想的由头,连朕立后纳妃你们都恨不能替朕一手包办了。如今百姓真的遇难了,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百里溟冷眼扫过下方站着的众人,看向他们冷声说道。 那些朝臣如何听不出百里溟话中的讽刺之意,但是那江南现在正是动乱的时候,槽帮随时随地都会对人动手,他们这些人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是未知数。这样不保命的差事,除非他们疯了才会自动请缨。 “陛下,臣愿前往江南,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见众人沉默不言,宋珹终于忍不住走到大殿中央扬声说道。他是跟着百里溟一直走到今日的,在这个朝堂之上,他是百里溟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这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宋珹派出去,可是眼看着容琇就要临产,身子越发虚弱,整日心悸惊惧,根本就离不得宋珹。若是宋珹在江南出了事,只怕容琇和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要跟着去了。 想到这里,百里溟不由得叹了口气。 “皇后特意嘱咐朕,你府中事情重要。至于江南的事,朕自有主张。”百里溟抬眼看向宋珹沉声说道,他虽然没有直言容琇的事情,但是宋珹心中却是明白的。 他闻言不由得为难起来,一边是挚爱的妻儿,一边是水火中的百姓。两相为难,他也甚难取舍。 “陛下,老臣心中倒是有一个极好的人选。”正当宋珹和百里溟为难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百里溟抬眼望去却见李庆贤走到大殿中央站定。 “不知道李尚书想推荐的人是谁?”百里溟看向他沉声问道,如今江南的事情愈演愈烈,他一定要尽快派人前往安定民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陛下,正是前段时间被陛下罢了官职的左相。司徒大人在朝堂上长袖善舞数十年,处理这些事情想必也是得心应手。前段时间,他冒犯陛下和皇后娘娘,陛下不如趁此次,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李庆贤闻言看向百里溟拱手说道。 他此话一出,原本还安静的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认同。 百里溟闻言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司徒掾在朝堂上浸淫数十年,处理事情自有起一套。且司徒掾官职极高,若是将他派了去,也好让百姓们知道百里溟对他的重视。如此一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百里溟心中拿定主意。 “左相闲赋在家多日,确实该出来松泛松泛筋骨了。”百里溟抬眼看向众人沉声说道,当即便命王成拟旨,恢复司徒掾左相官职,并令他前往江南调查并平定动乱。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容衍回京 司徒掾领旨之后奉命前往江南,那里的情况果然和之前神秘人交代他的一样,他不由得越发怀疑起神秘人的身份来。但是由于他们二人已经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所以也只能按照神秘人交代的来办事。 他前往江南不过五六日,那里的情况非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越发的严重了。朝中甚至有官员陈列司徒掾在江南受贿的事情,百里溟一怒之下又将他召回京来。 但这样一来,江南便又成了没有人管理的蛮荒之地。而江南及周围的官员似乎吃定了朝廷没有办法,也变本加厉的征收赋税,垄断官盐,百姓苦不堪言。 “现在坊间的情况越发的复杂了,民心大乱。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这个皇位就坐不住了。”未央宫中,百里溟正和容潋羽坐在院子里闲聊。提起此事,百里溟也是一脸的阴郁之色。 “江南地势紧要,一旦出事对整个大顺朝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我好奇的是,江南的官员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不是背后有人,便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只怕他们也不敢犯上作乱。”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沉声说道。 江南官员和槽帮的那些人不同,槽帮都是些江湖人,有好有坏,做事野蛮随心,如今他们突然打劫过往船只行人倒也不算什么奇事。奇的是江南的那些官员们竟也跟着作乱,难道就不怕百里溟一怒之下要了他们的命吗? 听到容潋羽这么说,百里溟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他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容潋羽考虑事情都比他细致的多。 “只可惜现下我手上实在没有可信任之人。”百里溟低沉着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之意。 “你还有我。”容潋羽闻言拉着他的手柔声说道,这件事她已经考虑很久了,她也下定决心,若是百里溟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她便带着一支暗卫前往江南。她虽是女儿身,但却不会比那些官员们差到哪里去。 百里溟闻言瞬间明白过来容潋羽的意思,他顿时拉下脸来。 “不许去。”百里溟低声说道,语气坚定的没有一丝反转的余地。如今的江南早就不是那个香温软玉的江南了,容潋羽此去若是出了事,只怕他这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可是现在情况危急,此事拖不得了。好歹……好歹让我前去探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容潋羽闻言据理力争的说道,她知道百里溟是担心她,可是现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便是我亲自过去,也不能让你以身犯险。”百里溟闻言摇头说道,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就亲自走一趟江南。 容潋羽闻言一时语塞。 “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到底如何了。”百里溟说完之后便不由得沉声说道。 “现在江南早已经是乌烟瘴气,四周百姓被压迫剥削的不成样子。槽帮不但在水路上兴风作浪,更甚至他们还将老巢搬到了江南城里去,这样一来那些百姓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百里溟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疏朗淡然的声音从未央宫外响起。 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闻言不由得一愣,抬眼这才看见却是容衍大步走来,身边跟着一步一跳的百里嫣。 百里嫣最是个喜欢到处游玩的性子,前段时间又拉着容衍陪她出去,今儿这才回来。 “衍儿!”容潋羽见弟弟突然回来也很是惊喜,连忙拉着他二人过来坐下。百里嫣很是乖巧的依偎在容潋羽身边,以往她每次回来总是会拉着容潋羽兴冲冲的说那些他们在路上的见闻,可这次却一言不发,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姐姐,陛下,如今坊间的传言对陛下很是不利。甚至有百姓说,那些官员们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全部都是陛下授意。”容衍朝着百里溟行了一礼,随后这才严肃认真的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这些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些言论已经荒唐到了这个程度。 “陛下,此事拖不得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江南周围徘徊,多少有些了解,请陛下降旨,命臣前往江南调查此事。”容衍说完之后便跪了下来,拱手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方才看到容衍的时候他也有了这个想法。如今容衍自己提出来,倒是省了他的事。 “不行!”百里溟正准备点头答应,突然听到容潋羽扬声说道。两人闻言一愣,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容潋羽。 “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能一辈子活在你的庇护之下?”容衍知道容潋羽这是担心他,他起身走到容潋羽身边坐下,看向她柔声说道。容潋羽从小就拼尽全力护着他,可如今他早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现在,该是他保护容潋羽的时候了。 “衍儿确实不小了,也该让他出去闯荡一番了。而且他曾得我亲自教导,你更加不用担心了。”百里溟闻言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他可是一直将容衍当成是左膀右臂去培养的,若是没有实战经验,那可怎么行。 “你且说废话,衍儿从未沾染过朝堂上那些事情。此次江南一事事关重大,槽帮的人更是心狠手辣无所顾忌,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向娘交代。”容潋羽闻言眉头紧皱的说道,在她的眼中,容衍还一直都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 “我像衍儿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单枪匹马带兵上战场了,杀过敌人,也被伤过。男儿郎保家卫国,怎么能一直养在温室里护着。”百里溟闻言看向容潋羽很是无奈的说道,容衍早就过了需要保护的年纪,再过两年百里溟就会让他入朝为官了。 “你是天之骄子,我们自然衍儿比不起。”容潋羽闻言白他一眼,开口淡淡的说道。 百里溟闻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容衍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两人吵嘴争论,心中很是无奈。 “姐姐,你是打算一辈子都将我护在你的羽翼之下吗?我想若是娘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姐姐你可是忘了,从小娘一直跟我们说,爹爹是个何等有勇有谋之人,他空有满腹的谋略,却没有机会为国效力,如今我可以代替爹爹为国效力,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爹爹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容衍握着容潋羽的手耐心地劝说道,他的一番话字字句句都触动着容潋羽的心。想到早逝的父亲,容潋羽只觉得心头一痛。 望着姐弟二人紧握着的手,百里溟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将容潋羽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衍儿说的极好,就这么定了。”百里溟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容潋羽听罢不由得深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这件事他既下定了决心,怕是改不了了。 “罢了,你先回去看看娘,莫要让她担心,明日再启程出发。”容潋羽拗不过他二人,只能妥协。容衍闻言大喜,又和百里嫣说了几句话,随后这才出了宫。 是夜,容潋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百里溟知她心中担心,反手将她捞在怀中,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 “还在担心衍儿?”百里溟柔声问道,很是细心的伸手替她将被子掖好。 “他自小都在我身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容潋羽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随后这才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担心。 “衍儿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百里溟闻言将她抱的紧了些,在她耳边温柔宽慰道。他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听到容潋羽的回应,不由得低下头去,却见她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若实在不放心,明日我同你一起,陪着衍儿一起去江南。一来看看他办事能力如何,二来我听说江南那边名医很多,正好陪你前去瞧瞧。你日日喝那些药,我总觉得有些伤身子,正好这次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好的方子。”百里溟看向她温柔说道。 容潋羽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百里溟。 “真的假的?”容潋羽下意识地开口问道,百里溟望着她那一双清亮地眸子,只觉得心头一软,随后在她白玉般光洁地额头上落下一吻。 “若是不陪你去,只怕你宫中日日担忧,若是伤了身子我岂不是要心疼坏了。”百里溟闻言将她抱紧,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心中越发的暖了,狠狠的点了点头。 “可你走了京城的事情怎么办?”容潋羽突然仰头问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百里溟走了,政事就无人处理了。 “有宋珹坐镇京中,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百里溟闻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劝慰着说道。容潋羽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人间炼狱 次日,百里溟安排好了朝中的事情之后,便带着容潋羽和容衍便要启程。百里嫣知道此事之后,说什么也要跟着一同前去。百里溟拗不过她,只得将她一起带着。为了不打草惊蛇,一行人乔装打扮成商户往江南去了。 因为百里溟心中记挂着江南的事情,四人急着赶路,不过五六日便到了江南。 原来富庶热闹的江南此时犹如一座死城一般,街边的小摊也没有人了,街上稀稀拉拉几个百姓走过,全都是一脸阴郁之色。似乎很久没有瞧见生人一般,百里溟四人一进城,便见路边的人都停了下来,一脸审视的望着他们。 百里溟见状不动声色的将容潋羽护在身边,目光警惕的望着周围的人。 “这里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严重了。”容衍往百里溟身边走近了两步,看向他沉声说道。上次他和百里嫣来的时候,还没有这般模样。 百里溟听罢眉头紧皱起来,若是他早些来,或许事情就不会这么严重了,百姓也不至于受这么多委屈。 “这里比我想象中更加乱。”容潋羽也不由得沉声说道,望着满街杂乱的东西,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呜呜呜……”四人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四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孩子坐在路边哭。现在已经是初秋,秋风有些凉,但他身上却衣不蔽体,本该衣食无忧的年纪,如今让人心疼不已。 百里嫣瞧着心里难过,连忙跑过去看看孩子情况。容衍阻拦不及,也跟着走了过去。 “小弟弟,你的家人呢?”百里嫣在他面前蹲下来,看向他柔声问道。她伸手抹去那孩子的眼泪,满眼全是心疼。可就在下一秒,那孩子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张嘴便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百里嫣没有想到孩子会突然这样,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孩子是真的用了力,她疼的忍不住哭出来。紧随其后的容衍见状大惊,忙走过去将那孩子推开,低头却看见百里嫣雪白的手腕上赫然一个牙印,不住的流血。 容潋羽二人也连忙过来,掏出绣帕给百里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随后将她护在怀中。 容衍眉头紧皱的盯着那个孩子,若不是见他是个孩子,他早就出手了。 “衍哥哥,他只是个孩子。”百里嫣见容衍周身都是怒气,生怕他真的出手对那个孩子怎么样,连忙出声看向他轻声说道。看着孩子那个样子,百里嫣心中并无怒气,有的只是心疼。 这些都是她大顺朝的子民,本该安居乐业,如今却遭受这样的折磨苦楚。她虽是女儿身,但到底是大顺朝的公主,便是以她之身来喂养这些无辜子民,她也是毫无怨言的。 那孩子还在声嘶力竭的哭着,嘴角不断地渗着血,这幅场景实在是令人胆寒。这繁华富庶令人向往的江南,此时俨然一座地狱之城。 与此同时,一个同样衣衫破烂的妇人冲将过来,手忙脚乱的将那孩子抱在怀中。她的身子在不住的发抖,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求求你们饶了我的孩子吧,他只是饿了。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妇人抱着孩子不断地磕头,嘴里嘟囔着说道。四人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这妇人怎么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夫人,我们并没有伤害你的孩子。可是你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会沦落成这般模样。”容潋羽闻言将百里嫣交到容衍手中,随后走过去在那名妇人面前蹲下来,看向她轻声问道。 容潋羽从包袱里翻出一块饼来,递到那妇人手中。或许是很久没有迟到东西了,那妇人拿到饼地时候呆楞了许久。最后还是孩子呜咽一声哭出来,妇人这才缓过神来。 “您是菩萨啊!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那妇人将饼递给自己的孩子,随后便朝着容潋不住的磕头,满是脏污的脸上混合着泪水,显得格外的狼狈不堪。 “我夫家本在江南城中做些小生意,生活也算富足。可后来官府突然加重了税收,更可气的是槽帮的人每次来城中都要狠狠洗劫一番。我丈夫为了护儿子,生生被砍死在了槽帮的人手下。”或许是说到了伤心事,那名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这般暴戾行为,难道官府就不管吗?”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语气中染上了淡淡的愤怒。 那妇人闻言狠狠的摇了摇头。 “官府里那帮狗崽子,早就同槽帮的人勾结在了一起。若不是得了他们的允许,槽帮的人怎敢在这江南城中肆意妄为!”妇人说这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出一抹光亮来。容潋羽瞧得清楚,那是明晃晃的恨意。 容潋羽听罢只觉得胸腔怒气森然,仿佛下一刻就会喷涌而出一般。 “当今圣上暴虐不堪,不顾我们死活,大顺朝要亡了!大顺朝要亡了啊!”还没等容潋羽再说什么,那妇人突然仰天长叹起来。 一行四人听到她这番话,都阴了脸色。 “这里是些散碎银子,你莫要张扬,带着孩子不容易。不过你要相信,皇上绝对不会放弃你们的。他是大顺朝的帝王,也是你们的庇护。”容潋羽从怀中掏出一些散碎银子赛到那妇人手中,看向她轻声说道。 那妇人看着手上有些重量的银子,顿时惊住了,甚至连道谢都忘了。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容潋羽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她忙将那些银子揣进怀中,抱着孩子匆匆消失在了满目疮痍的大街上。 “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官府竟公然与江湖之人勾结,还做下这等欺辱百姓之事。看来这一次,我们来着了。”百里溟沉声说道,天知道他方才听到那妇人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这是他的王国,可是他的子民却生活在这样的炼狱中。 “不能打草惊蛇。”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找个落脚之处,他们这副生面孔本就很引人注意了,方才又闹了这么一通,若是被官府的人盯上,往后的行动就很受限制了。 四人就近寻了个客栈。 “客官,一百两银子一日,请先付五十两定金。”这边容潋羽刚刚要了两间上房,正准备付钱,就听到掌柜的趾高气昂的说道。容潋羽听罢不由得皱眉,虽说他们不愁银子,但是什么客栈能贵到一百两一日。 “掌柜的,我若是有一百两,都能在这江南城中买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了,何苦要来住你这客栈。”容潋羽将钱袋收好,随后看向那掌柜的冷声说道。 “这位客官大手笔,您若是不住那就请去买宅子吧,何苦这在里同我争论什么。”那掌柜的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随后看向容潋羽四人冷笑着说道。 百里溟听罢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这江南城中一直都是这样吗?”容潋羽不动声色地拦住百里溟,随后看向掌柜的沉声问道。百里溟是天生的帝王之材,但是却不适合和这些市井小贩打交道。 “客官您也莫怪小店黑心,实在是没办法。自从官府提高了税收之后,小的养家糊口都难了,再加上槽帮的人几乎每日都要来洗劫一番,小的若是再不想办法,那一家老小就只能等着饿死了。”那掌柜的见容潋羽四人气度不凡,料定他们身份非比寻常,便很是耐心地开口解释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皱眉,和百里溟相视了一眼。需要的消息都已经打探到了,容潋羽也不想同他废话,便付了定金上了楼。 因为城中不安定,四人虽要了两间上房,但是多半时间都是待在同一个屋子里。百里嫣手无缚鸡之力,身边离不了人。可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单将容衍留下来也不好。 “这些事情实在蹊跷,若想找到头绪,还是要从江南知县和槽帮的人身上下手。”屋内,四人围桌而坐,商量着说道。 “我打听过了,现在的江南知县名叫马璜,这么多年来虽说算不上清正廉洁,但是贪污受贿从来不会拿到台面上来。可不知他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明目张胆的和江湖之人勾结,欺压百姓,这背后必有蹊跷。”容衍闻言将自己之前打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 百里溟二人闻言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那就先从这个马璜身上下手,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要吸多少百姓的血才肯罢休!”百里溟的眸子突然阴暗下来,他目露凶光阴声说道。 “公子放心,马璜极爱银子,只要有钱就好办事。”容衍闻言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在外面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这样称呼。 百里溟四人商议好了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百里溟和容衍一室,容潋羽姐妹二人一室。 第三百五十八章 江南知县 到了后半夜,熟睡中的容潋羽突然被一阵一场吵闹的声音惊醒。她睡眠素来浅,是以稍有动静便会醒来。她穿好衣服从床上坐起来,望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百里嫣,随后这才下床出门。 她刚打开门楼下那阵摔碗砸桌子的声音就越发的清晰起来,容潋羽一惊,正准备关门却突然看见一只手攀上她们的房门。容潋羽一惊,抬头这才看见是容衍和百里溟二人,很显然他们也听到了楼下的吵闹。 容潋羽忙将他们放进来,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保证能够听到楼下的动静。 “老子的人亲眼看见今天下午两男两女进了你的客栈,你现在跟老子说没有?”楼下大堂,一个满脸刀疤面目狰狞的男子将掌柜的踩在脚下,看向他目露凶光的问道。 “漠天大老爷,今天下午确实有四个人前来投宿,但是听小的说了租金之后便离开了。小的命都在您手上,怎么敢骗您呢?”掌柜的被他踩着,只觉得胸腔处压抑得很,连呼吸都困难了。 而他说的漠天大老爷,正是槽帮的大当家漠天,自从他来到江南城中之后,城里的百姓就更加苦不堪言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就将你剁了喂狗!”漠天闻言加重了脚上的力道,看向他恶狠狠的说道。 掌柜的闻言连忙点头。 “漠天大老爷,您不想想,小的与那群人无冤无仇,何必为了保护他们平白丢了性命不是。这……这是小的孝敬大老爷的。入秋了天凉,请兄弟们喝点小酒。”掌柜的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来递到漠天面前,看向他讨好地说道。 “是个会来事的,今日老子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了。”看着银票,漠天狰狞可怖的脸上终于显出一抹笑意,他伸手将银票装进怀里,随后这才松开掌柜的,叫上其他的几个弟兄们走了出去。 良久之后,掌柜的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将大门抵上。他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楼梯处的百里溟等人。 几人相对无言,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掌柜的这才上了楼。几人跟着掌柜的来到一间客房坐下。 “方才多谢掌柜的搭救之恩。”容潋羽看向他道谢着说道,虽说百里溟和容衍的武功极高,应付这几个人不成问题,但若是因此暴露了身份,他们此行可就得不偿失了。 掌柜的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沉默起来。许久之后,这才抬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也有个她这么大的女儿,生的眉清目秀,可惜被槽帮的人看中抢了去。已经半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掌柜的指着百里嫣沉声说道,低沉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百里溟等人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百里嫣吓得往容衍怀中缩了缩,面色有些发白。 “没事,我在。”容衍知她害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他们经常这样吗?”百里溟看向掌柜的沉声问道,像这样公然入室抢劫,罔顾人命简直就是禽兽行为。 “以前也不,可是两个月之前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我们原本还指望着官府能够庇护,可是谁知道官府竟然坐视不理。我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怎么敌得过他们手里那么锋利的刀剑。抵抗不了,就只能忍着了。”掌柜的闻言脸上不由得染上沉重的哀伤之色,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和崩溃。 他说完便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两位公子,这两位姑娘生得这般貌美,你们定要好生护着,若是被那群畜生瞧见,只怕要和我的柔儿一样,永无翻身之日了。”很久之后掌柜的这才缓过来,看向百里溟和容衍二人沉声说道。 “多谢掌柜的关心,我们会小心的。”百里溟闻言看向他沉声说道。 “好了,夜深了,四位客官早些休息吧。晚上街上不太平,四位不要随意出门。”掌柜的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几人又叮嘱了一番,随后这才起身离开了。 百里溟四人回到房间,为防万一百里溟二人就守着容潋羽她们的房间里,经历了这些事情,他们也都没有了睡意,一直想着此事该如何解决。 次日一早,容潋羽央掌柜的寻了几身寻常人家的衣服,又遮去了自己和百里嫣的容貌,让他们看起来不那么引人注意。准备好了这一切之后,四人这才出了门,直奔江南知县马璜的府上去了。 那些小厮们见他四人衣着破烂,便要将他们轰出来。到头来还是容衍翻出一个银锭子,那小厮这才欢欢喜喜的进去通报。罢了,许是听说百里溟出手阔绰,马璜这才命人将他们四人带进去。 花厅中,一白面肥胖的男子正躺在软榻上,在他周围有数十个丫鬟伺候着,捏腰捶腿,端茶倒水,各有其职。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随后敛了脸上的神色,这才走了进去。 “老爷,就是他们。”小厮看向那油头粉面的男子很是恭敬地说道,百里溟四人不由得相视一眼,想必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马璜马大人了。 马璜闻言只是睁开一只眼睛扫了百里溟等人一眼,见他们衣衫破烂之后便又闭上了眼睛,随后扬手让小厮退下。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马璜躺在软榻之上,张嘴咽下婢女递过来的葡萄,随后这才开口很是不屑的说道。 “马大人,这是我们少东家和少夫人,今日过来是有笔大买卖想要和马大人谈谈。”容衍闻言上前一步笑着说道,随后从怀中掏出五张银票来放在马璜面前的桌子上。 马璜瞧见那些银票,目光顿时亮了起来。方才他只是听小厮说这几人出手阔绰,没有想到是真的。想到这里,马璜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瞧你们穿着打扮一般,没想到出手倒是大方。”马璜伸手将那些银票全部揣进怀里,看向百里溟笑着问道,很显然百里溟等的大方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 “乱世不太平,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容衍闻言看向马璜笑着说道,他的解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站在一边的容潋羽瞧见容衍应对起这些人来这么游刃有余,心中很是欣慰。看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太过于担心了,正如百里溟所言,容衍早就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你方才说你们少东家要和我谈一笔生意,不知道是什么生意啊?”马璜看向容衍扬声问道,随后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身上。只见他二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是通身气质斐然,便不由得又多信了他们几分。 “现在整个大顺朝的盐务都在马大人手上,你有货我有银子,这不就是一笔最好的买卖吗?”百里溟闻言顺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眉目清淡,看向马璜云淡风轻的说道。 马璜闻言不由得眉头微皱,百里溟说的不错,现在整个大顺朝的盐务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再加上槽帮在水路上的影响,他行动起来更是如鱼得水。 “我手上的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马璜见百里溟气势非凡,有意试探他的家底,便看向他笑着说道。他一勾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猥琐了。 “今日我夫君既来了,自然是带着十足的诚意。马大人尽管张口就是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吗?”容潋羽闻言看向马璜轻笑着说道,她虽然略施胭脂遮去容貌,但是这一颦一笑间,却还是透露着令人难以自拔的美。 俗语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这位是尊夫人?”马璜看到容潋羽的瞬间,眸中猛地迸发出一抹光亮来,他连忙张口问道,目光不断地在容潋羽身上打量着。 百里溟见状眉头紧皱,若不是怕坏了大局,他现在一定会将这人的眼珠子抠出来喂槽帮的狗! “不知道马大人可有意愿与我们谈这笔买卖?”容潋羽直接无视了他那猥琐无礼的目光,随后看向马璜扬声问道。 “那这位又是?”此刻马璜的注意力完全被容潋羽和百里嫣吸引住了,方才他倒是没注意,这会儿看了容潋羽之后,不由得又细细打量起百里嫣来。却见她也是眉目清秀,纯粹干净的很,和他养在府上的那些歌姬完全不一样。 “这是小妹。”百里溟闻言沉声说道,随后眼神示意容潋羽将百里嫣拉到她身边坐下,否则他真的担心自己忍不住要了马璜的狗命。 “少东家好福分,尊夫人和令妹都生的如此美貌。”马璜闻言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笑着说道。 “看来马大人并没有与我们合作的意向,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百里溟实在是懒得和他周旋下去,看向他沉声说道,罢了起身就要走。马璜见状连忙起身,伸手就要拦他们。 第三百五十九章 留在马府 “这位公子莫急,本官何时说过不合作了。本官瞧着公子你俊逸非凡,甚有眼缘,这个朋友本官交定了!”马璜连忙看向百里溟笑着说道,但是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往容潋羽和百里嫣二人身上飘去。 他怎么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直觉告诉他,这几个人绝不简单。而且即便是为了这两个女人,也一定要将百里溟留住。 “既然这样,不如寻个时间,我们好好的交涉一下?”容衍见马璜的目光一直在容潋羽和百里嫣二人身上徘徊,一个闪身站在两人面前,看向马璜笑着说道。 若不是生怕打草惊蛇,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马璜便是死上一千次也不够的。 “何必要寻什么时间,今日就极好,我这就命下人去准备酒席。诸位请移步话花厅吧。”马璜闻言连忙摆手说道,只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容潋羽和百里嫣二人,白胖猥琐的脸上满是贪婪的笑容。 百里溟见状微微皱眉,侧身将二人挡住,随后跟着前面引路的丫鬟往花厅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下人们就准备好了酒席。望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山珍海味,四人不由得相视一眼。马璜在这座琉璃院子里过着皇帝一般的生活,但就在一门之隔的外面,那些百姓却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马大人好生潇洒,这般排场,怕是连皇宫里的贵人也不过如此了。”容衍有心想要套他的话,便看向他笑着说道。四人都注意到了,在容衍提到皇宫的时候,马璜的脸上很清晰的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这样反常的行为,更让百里溟等人确定马璜背后必有什么蹊跷。 “有什么区别,皇宫里的那位,只不过是打着帝王的身份,名明目张胆的欺压百姓罢了。若不然,他又哪里来什么锦衣玉食。”马璜命人将自己面前的陶瓷杯盏撤下,换上了一只玉质均匀,雕刻精巧的白玉杯上来。他端起来仰首一饮而尽,随后这才看向四人扬声说道。 言语之间口无遮拦,竟毫无敬意。 四人听罢也不由得微微皱眉,看来这个马大人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染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 “马大人还真是性情中人,只是这样妄议当朝帝王真的没事吗?”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中怒气已经慢慢升起。江南城中有这样的父母官,何愁百姓们过不上颠沛流离哀鸿遍野的生活。 “帝王?弑父逼兄夺来的皇位。”马璜闻言更是口无遮拦的说道,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四人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看来这次江南出事,这其中弯绕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百里溟眉头轻皱,看向马璜沉声问道。若不是想要借他查出事情真相,只怕面前这个马璜早就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瞧我,喝了些酒就胡言乱语,我们不是要谈生意吗?说这些做什么。”马璜纵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随后连忙打着哈哈说道。虽然他是没有什么怕的,但是这等污蔑天子之言,若是传到了上位者耳朵里,倒也是件麻烦事,他现在还想要好好的享受这天堂一般的生活呢。 “是了,现在几乎所有的官盐都集中在马大人手上。而槽帮又和大人你有所联系,若是我们合作,再加上槽帮的势力,那可真是的天下无敌了。”容衍闻言连忙笑着说道,生怕百里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和马璜撕破了脸。 “这位公子是个明白人,只是你们的底细本官都还不清楚,怎么敢放心和你们合作呢?”马璜闻言又倒了一杯酒,喝完之后这才看向容衍笑着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鄙夷,在银子利益方面,他倒是一点也不糊涂。 “是我疏忽。我们公子玄溟,祖辈世代都是京城的商人。马大人应当也清楚京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马大人现在屯着货卖不出去倒也可惜,不如和我们公子合作,京城里都是些养尊处优的贵人,他们的银子最好挣了。” 容衍闻言连忙说道,他说话的时候神态自然,丝毫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马璜闻言这才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容衍的这一番话实在说在了他的心坎上。他现在虽然手上有很多官盐,但是很多地方的商人都不敢和他合作,毕竟这是在和朝廷作对,他们就是有是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公然的犯上作乱。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不怕死的,马璜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玄公子有胆识有魄力,本官欣赏。”马璜想着便看向百里溟笑着说道,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他说道。 “那马大人就是同意合作了?”百里溟闻言看向他沉声问道,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百里溟这才发现,和容衍比起来,他似乎还差了些。最起码在应对这些卑鄙无耻之人的时候,百里溟远没有容衍那样的耐心和忍耐力。 “这个是自然,不过今日能交到玄公子这样的朋友,本官实在是高兴。今日我们不谈正事,不知道四位现在可有落脚之处了啊?”马璜看向百里溟笑着问道。 “我们现在在城中一处客栈里……” “本官既说了要交你这个朋友,哪里有让你们住客栈的道理。我这府上虽比不得京城那般,但是勉强还是伸得腿的,玄公子和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如就在府上住下,这样我们掖好细谈生意之事。明日我将槽帮的兄弟请来,玄公子也和他们见见。”容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身马璜打断,他看向百里溟和容潋羽笑着说道。 几人闻言沉思起来,若是真的在马璜府上住下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到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如此,在下便叨扰了。”百里溟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这才看向马璜沉声说道。虽然他已经极力的想让自己表现得看起来很和善,但是对着马璜这样的人,他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好好好!玄公子果然爽快,本官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马璜听闻他几人愿意留下来,顿时高兴的直拍手,举起手中的杯盏遥遥地敬了四人一下,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啊!”百里溟刚刚端起酒杯,就听到一阵惊呼声,众人循声望去,这才看见是一个侍妾模样的姑娘将酒水全部倒在了百里嫣的衣裙上。 那姑娘似乎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浑身都在不住的发抖。 “没事的,你先起来吧。”百里嫣随意的掸了掸身上的酒水,随后这才看向那姑娘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婉转动听,马璜听着不由得面露痴迷之色。 “没用的贱人!冲撞了本官的贵客!来人啊!拖出去乱棍打死!”似乎是为了在百里嫣面前表现一般,马璜指着那个姑娘怒声的吼道。 那姑娘闻言更是吓得面色惨白,甚至连出声求饶都忘了。百里嫣似乎也杯吓到了,不过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即便是在宫里,也不会这样随意要了一个人的性命,怎么他这府上,竟比宫中的规矩还要复杂。 “马大人向来这么严格的吗?随随便便就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倒真是令人汗颜啊。”容潋羽看向马璜沉声说道,罢了她的目光在那个已经吓坏了的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姑娘瞧着眼熟的紧。 容潋羽在她身上不断地打量着,最后目光落在她待在脖颈的玉佩上,那是半块玉佩,成色虽说算不上上乘,倒是瞧着也有些年头了。更何况,她这样小心细致的贴身佩戴着,想必意义非凡。 可是这半块玉佩,怎么也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一样呢? 掌柜的! 容潋羽心中一惊,她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女子和掌柜的有七分相像。而且那日掌柜的曾和他们说过,自己有个女儿也就像百里嫣这么大,结果被槽帮的人看上掳走了,原来是送到了马璜这里。 “让夫人见笑了,这帮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小姐?”马璜闻言笑着说道,随后用自以为很贴心的模样望向百里嫣。 百里嫣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心头无端升起一股子厌恶来。 “既然这丫鬟冲撞了我的妹妹,不知道马大人愿不愿意将这个丫鬟交给我来处理?”容潋羽闻言看向马璜笑着说道,她藏在桌子下面的手轻轻捏了捏百里嫣的手,示意她不要慌。 看着容潋羽容貌绝美的模样,马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现在别说是这么一个底下的婢女了,便是容潋羽要他的命,他也没有二话的。 “只要夫人开心,怎么都行。只是这丫头笨手笨脚的,若是再冲撞了夫人和小姐,夫人大可吩咐这府里的人,也免得脏了夫人的手。”马璜闻言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讨好的意味。 第三百六十章 心生歹意 虽说江南水土养美人,但是马璜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像容潋羽和百里嫣二人这样气质出众的美人儿。这会儿好不容易将人留在了府中,他自然是要想办法达到自己目的才是,否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番苦心。 容潋羽闻言轻轻颔首,算是道谢。酒席结束之后,马璜命人给他四人准备了房间。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是夫妇,自然住在一件屋子里。可是百里嫣却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院落里,容衍的房间离她的院子还稍微有些距离。这样的安排,让人不由得有些担心。 但为了不让马璜瞧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四人只能乖乖服从马璜的安排。 安顿好了之后,容潋羽四人这才在聚在一起,那个在酒席上冲撞了百里嫣的丫鬟也被带了上来。一进屋她就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夫人,求求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有意冲撞小姐的,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放了我吧。”那姑娘伏身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随着她的动作,她的衣服有些滑落下来,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淤血青紫。想来她在这里一定受过不少委屈,才会怕成这个样子。 “城中悦来客栈的掌柜的,是你爹爹?你是李柔儿?”容潋羽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她低声问道。听到容潋羽这样问,百里溟等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李柔儿更是震惊不已,她猛地抬起头来,满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容潋羽。 “夫人,您认识我爹爹?”她连忙膝行几步上前来,一把扯住容潋羽的衣服,看向她既慌乱又震惊的问道。 “你爹爹救过我们一命,这一次算是将这救命之恩还给他了。”容潋羽闻言伸手将她扶起来,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随后这才看向她笑着说道。若不是认出了那半块玉佩,只怕今日李柔儿就要因为她们而丧命了。 “我……我爹爹可还好?”听到容潋羽提起掌柜的,李柔儿的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当初她被槽帮的人掳走,又送到马璜这里,受尽侮辱。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爹得的消息了,没有想到今日竟还能听到这些。 “他很好,只是很想你。你不要担心,我会带你回去的。”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机会,若是随意将李柔儿放出马府,那她还是会被马璜抓回来的,到时候会遭受到更大的折磨。 李柔儿闻言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出来,她扑通一声跪下来,抽泣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容潋羽闻言将她拉起来,替她抹干眼泪,看向她低声说道。 “夫人您说,只要是我能做的,便是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李柔儿闻言连忙敛了哭意,看向容潋羽很是认真坚定的说道。 “其一,我希望你能守在我妹妹身边好好照顾她。马璜将她单独安排在一个院子里,我们没有办法,但实在放不下心来。”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他们三人谁都不能守在百里嫣身边,但是难保马璜不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如此这般,有个人陪着百里嫣她也放心些。 “夫人放心,从今日起,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李柔儿闻言连连点头说道。 “其二,你在马府也待了有些时日了。我想知道马璜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除了槽帮,他有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来往?”容潋羽听罢点了点头,随后说出了第二件事。 李柔儿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她这才抬起头来。 “两个月前,我刚被槽帮的人送过来。那个时候马璜对我还有些兴趣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来到府上,马璜很是恭敬地将他迎到书房,两人很久这才出来。”李柔儿想了很久,这才将自己能够想起来的所有都告诉了容潋羽。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转头,和百里溟相视一眼。 看来,幕后主使出现了。 “好了,今天我们的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相信我,很快我就能带你回去了。”容潋羽打听到了想知道的事情,心中这才稍稍有了些底,随后这才看向李柔儿轻声说道。 “是,夫人您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李柔儿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几个人一定不一般。 “嫣儿,这个是你哥哥给我的骨哨。你留着,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就立马吹响骨哨。”容潋羽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百里溟送她的骨哨,看向百里嫣细心的叮嘱道。 “嫂嫂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百里嫣闻言点头说道,随后带着李柔儿往马璜为她安排的院子里去了。容衍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便也就跟着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百里溟这才扶着容潋羽走到床边坐下。从方才李柔儿的话中,他们得到了一个很关键的消息,那个面具男子,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倒了奇了,你说什么人才会这样千方百计隐瞒身份搅乱朝纲?”容潋羽不由得皱眉问道,百里溟登基已经这么久了,除了当初立后的事情,百里溟一直都是个明君啊,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江南是整个大顺朝的核心,他选择在这里作乱,偏偏还赶在容潋羽出事的时候。朝堂上本就乱作一团,现在又民心不稳,百里溟现在可谓是内外夹击,进退两难。 “放心吧,他总会露面的。”百里溟捏了捏她的小脸,随后看向她柔声说道。现在他们所有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想要找出那个神秘人更是犹如大海捞针一般。所以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那个神秘人千方百计地做出这种事,他一定会来找百里溟的。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想此事。 马府最靠里面的一个院子里,百里嫣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便要安寝。容衍见已经过了子时,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才离开。 “小姐,您好生休息,我就在屋子里守着您。”李柔儿替百里嫣盖好被子,随后看向她轻声说道。容潋羽怎么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对于她的吩咐李柔儿自然是要小心对待的。 “你也休息一会儿,没什么事的。”百里嫣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合上眼睡下了。今日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有些累了。 李柔儿见她睡下之后,这才走到桌子边趴下休息。 约莫着丑时左右,李柔儿突然觉得鼻尖萦绕着一阵淡淡的清香,她在睡梦中有些不安的微微皱眉。她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发现自己竟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阵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李柔儿暗暗心惊。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借着月光这才看见一个肥胖的身影慢慢摸索进来。李柔儿见状惊慌不已,屋内那阵莫名的香味越发的浓厚了。 她在马府待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味。 皎洁的月光中,马璜轻手轻脚的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慢慢的朝着床边去了。看来是迷药起了作用,床上的百里嫣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李柔儿见状越发的慌了,眼看着马璜就要到床边了,她费尽全力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却因吸入迷药,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身后的动静惊动了马璜,他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回过头去。但是在看到李柔儿那张小脸的时候,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贱人!你怎么在这里?”马璜上前就是一脚狠狠的将她踹倒在地上,指着她压低声音怒声质问道。他费尽苦心这才将百里嫣安排在这最深的院落里,若是因为李柔儿坏了他的好事,那岂不是太不值了吗? “你这个禽兽,你不能伤害小姐!”李柔儿捂着生疼的心口,看向马璜怒声的吼道。她在马府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一直以来都是委曲求全的,今日她终于将心中的愤懑全部都吼了出来。 “不想死的就把嘴给我闭上!否则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你那个爹,也活不了!”马璜闻言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看向她威胁着说道,生怕她的动静会把百里溟等人招惹来。 李柔儿闻言狠狠皱眉,她深知自己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马璜提着扔了出去。 李柔儿缓过神来惊慌不已,犹豫片刻之后忙挣扎着往外跑去。 与此同时,马璜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借着月光,他看见床上女子容貌清丽异常,和白日里瞧见的完全不一样。马璜见状不由得面露惊艳之色,他早就猜到容潋羽二人气质非凡,容貌必定不差。 如今看来,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上三分。 想到这里,马璜越发的高兴起来,目光贪婪的在百里嫣身上打量着,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第三百六十一章 暴露身份 再说李柔儿一路跌跌撞撞来到百里溟二人的院子里,容潋羽睡眠浅,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立马睁开了眼睛。她起身的动作惊醒了身边的百里溟,二人相视一眼,放低了声音听着外面的动静。 “公子!夫人!”李柔儿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她扯着嗓子奋力地喊道。容潋羽二人一听是李柔儿的声音,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来。两人连忙穿好衣服下了床,一开门果然看见李柔儿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夫人!小姐出事了!快去!”李柔儿一刻也不敢耽误,还没等他们二人问起,便开口着急的说道。 二人闻言一愣,百里溟足尖轻点,飞身消失在了夜幕里。容潋羽也心慌不已,她犹豫片刻之后忙朝着容衍的房间去了。 与此同时,百里嫣感觉到有水落在自己的脸上。一阵阵清凉的感觉让她有了些意识,百里嫣悠悠睁开眼睛来,谁知却看到马璜那张猥琐到了至极的脸。 她吓得颤了一下,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想要躲,但是却发现身子酸软无力,浑身发热,一点力气也没有。 “总算是醒了,我就说嘛,气质这样出众的姑娘,相貌能差到哪里去呢?”见百里嫣醒了,马璜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看向百里嫣轻笑着说道,目露贪婪之色。 百里嫣闻言心慌不已,她想要叫却发现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目光在屋内着急的搜索着,但是却始终找不到百李柔儿的身影。 “我现在可算是富可敌国,你跟着我是不会受苦的。”马璜搓了搓手,看向床上的百里嫣柔声说道。美人受惊,楚楚可怜姿态更是让人怜惜不已。 “禽兽!我要灭……灭你九族!”百里嫣闻言愤怒的说道,她伸手慌乱的去摸枕头下面的骨哨。可马璜似乎看出了她的动作,反手将她的手压在床上,弯腰便压了下来。 百里嫣羞愤欲死,想要推开他却浑身无力。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她自知难逃一劫,心下一狠,舌尖传来刺骨的疼痛,一阵浓厚的血腥味在唇舌间蔓延开来。 她是大顺朝最尊贵的公主,怎么能受到这样的屈辱。 “砰!”一阵剧烈的声音划破充满血腥味的夜空,马璜浑身一颤,一回头就看到门口立着个挺拔的身影。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此时他的身上弥漫着散不开的杀意,即便是离这么远,依旧让马璜心惊胆战。 不过是片刻之间,容潋羽姐弟二人也赶了过来。蜡烛点燃,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容衍等人一眼就瞧见了床上衣衫凌乱,嘴角含血的百里嫣。霎时间,容衍心疼的几乎昏死过去。 “嫣儿!”容衍咬着牙低吼一声,连忙走过去将几近昏迷的百里嫣抱在怀中,扯过一边的锦被替她盖上,随后连人带被将她纳入怀中。 “死期到了。”百里溟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中带着让人胆颤心寒的压迫力。也不知为何,马璜竟吓得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容潋羽冷冷的扫了马璜一眼,随后连忙走到床边。看着百里嫣嘴角的鲜血,容潋羽也是心疼不已。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屈辱,百里嫣又怎么会想到咬舌自尽。 “好在没什么事,你带嫣儿回去休息。将这个药磨成粉涂在她的伤口上,这个是止疼的。她现在一定害怕坏了,你好好陪着她。”容潋羽查看了一下百里嫣的伤势,又从怀中掏出两个白玉瓶来,望向容衍细心的交代道。 容衍闻言眉头紧皱,他脸上又是担心又是愤怒,恨不能亲手将马璜千刀万剐。 “姐姐……” “我知道,交给我来处理吧。”容潋羽打断他的话,即便容衍不开口,容潋羽也绝不会让这个禽兽好过。 容衍闻言犹豫半晌,随后这才抱着百里嫣出去了。 两人离开之后,容潋羽这才站起来,她顺手抄起桌上的古董花瓶,朝着背对着她的马璜狠狠的砸了下去。 马璜被砸的眼前一黑,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他额头上流下来。 “你们……你们竟敢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良久之后马璜这才缓过神来,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容潋羽二人愤怒的吼道。这里好歹是他的地盘,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随着马璜声音的落下,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手拿棍棒冲了进来。许是看到自己的人多了,马璜又张狂起来。 “告诉你!能看上她是她前生修来的福气!你们最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否则本官今日就要你们都死在这里。”马璜指着百里溟二人张狂的说道,他语气里慢慢都是得意的意味。 百里溟闻言唇角一勾,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欺辱当朝公主,你必死无疑!”百里溟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来,马璜闻言狠狠惊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固起来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马璜不敢置信的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心中突然升起不安的感觉来。 “朕便是你口中那个弑父逼兄的皇帝,本想多留你几日,是你自己找死!”百里溟闻言冷冷说道,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他手中的利剑泛着寒光直直朝着马璜指去。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马璜捂着流血的下身疼的满地打滚。方才,百里溟竟直接废了他的子孙根! “杀了你实在是便宜你了。”百里溟一脚将他踹翻过去,将他踩在地上看向他冷声说道。而那些小厮们听到百里溟的身份,一个个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动手,纷纷退出院子跪了满地。 “你们都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当今圣上,这可是死罪!”马璜捂着伤处,强撑着跪直了身子,看向百里溟怒声的吼道。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底早就慌得打颤发抖了。 “留着你自然有用,告诉朕那个面具男子是谁,这是你能活着的唯一价值。若是不说,朕现在就送你上西天。”百里溟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顺势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来,看向他冷声说道。 看到这里,马璜这才真的慌了。 “皇上!臣……臣该死!臣有眼不识泰山,是臣该死。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马璜也顾不得生疼的伤口,连忙朝着百里溟磕头说道。虽然他以往口中一直对百里溟很是不敬,但是当百里溟真的站在他面前,面对生死的时候,他才是真的害怕了。 “再不说,朕可就没有耐心了。”百里溟闻言冷笑一声,手中利剑出鞘,直直的抵在了他的脖颈剑。 剑刃泛着寒光贴在他的皮肤上,冰凉的触感几乎要将马璜逼疯了,他动也不敢动。 “臣说!皇上,臣说!那个人臣也不知道他是谁,两个月前是他找到我,说陛下你……你昏庸暴虐,说皇后娘娘红颜祸国,说大顺朝不日就要亡了。囤积垄断全国盐政,也都是他教给臣的。陛下饶命啊,臣该死!臣被猪油蒙了心,这才信了他的话。” 马璜哭着说道,下身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传来。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马璜说的那些,和他猜的差不多。 “该送你上路了。”百里溟抬眼看向马璜冷声说道,随后提剑就要动手。马璜吓得浑身僵直,险些吓得昏死过去。 “陛下留情。”容潋羽突然出声打断百里溟,百里溟闻言微微皱眉,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容潋羽。马璜竟敢欺辱百里嫣,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百里溟恨不能将他碎尸万端,扔出去喂狗。怎么这会儿,容潋羽竟还开口求起情来了。 听到容潋羽出声阻止,马璜提着的心这才放了回去,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槽帮的人还要靠他联系。”容潋羽走到百里溟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百里溟闻言这才想起来还有槽帮这一回事。 方才若是真的将马璜杀了,想必一定会惊动那个神秘人和槽帮的人,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百里溟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压下去。 “留你一命,再敢作乱,让你死无全尸。”百里溟剑指着他冷声说道,随着容潋羽骨哨声落,十几个身姿挺拔的暗卫整齐划一的落在院子里,神色严峻。 “看好他,今晚的事情不能传出去。”百里溟看向暗卫沉声吩咐道,那些暗卫们闻言颔首领命,随后目送着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离开了。 与此同时,容衍正守着百里嫣,她受到了这么大的惊下,就连在睡梦中都没有那么安稳。她眉头紧蹙着,容衍瞧着心疼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嫣儿?”看见百里嫣翻来覆去的模样,容衍微微伏身在她床边柔声唤道。他动作温柔的为她擦去脸上细密的汗珠,但是他的手方才碰到百里嫣的脸,床上的人儿突然惊声尖叫起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联系槽帮 “别碰我!”她舌头上有伤,说话的时候也囫囵不清,紧闭着双眼不住的躲闪容衍森过去的手,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容潋羽见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如果自己在那里多守一会儿,百里嫣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了。 “嫣儿是我,是我!”容衍将她护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听到了容衍的声音,百里嫣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下来。良久之后,她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一抬头便撞进容衍满是柔情和担心的眸子里。 “衍哥哥,我……”百里嫣靠在他怀中,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喉咙处一阵酸涩,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她害怕极了。 “什么事都没发生。”容衍闻言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他抬手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眼泪,看向她柔声说道。听到这里,百里嫣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好好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也不去了。”容衍望向她轻声说道,方才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舌头上的伤很重,连呼吸都是痛的。百里嫣闻言点了点头,窝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百里溟二人赶来看她的时候,百里嫣已经睡下了。似乎是害怕极了,便是睡着了也紧紧抱着容衍不愿松手。瞧着一向单纯的百里嫣遭受这么大的屈辱,百里溟便恨不能将马璜碎尸万端了才好。 “陛下,嫣儿吓坏了。我们要赶紧解决这里的事情,尽快回宫才好。”容衍抬头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生怕吵醒了怀里的人。 “等到明日槽帮的人来了,大致的摸一下底,我们就回宫去。”容潋羽闻言点头说道,她知道今日的事情对百里嫣来说是个极大的伤害,但是对于容衍来说又何尝不是打击。 容衍听罢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次日,马璜在百里溟的威逼之下想办法联系了槽帮的人,约莫午时左右,槽帮的帮主漠天这才带着几个兄弟来到马府。以往马璜也经常联系他们,所以漠天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 “你们大人呢?把老子晾在这里,打量老子脾气好呢!”漠天在花厅里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马璜出来,有些坐不住了。他抓起手边的杯盏狠狠的摔在地上,一把抓过一边的一个丫鬟怒声的质问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那个小丫鬟见状吓得险些昏死过去,颤颤巍巍的说道。漠天听罢只觉得心烦的很,抬手将她扔在一边,狠狠的啐了一口。到底是江湖中人,一言一行都满是江湖气息。 屋内的人见状都吓得不敢言语,沉着漠天不注意纷纷后退,生怕招惹了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毕竟漠天在江南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是知道的。 “老子哪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耗着!回去告诉你们大人,下次再想请我过来,就跪着去请我!”又等了一会儿,漠天没有了耐心,抬脚便将一个凳子踹倒在地,指着满屋子伺候的人愤怒的说道。 “是本官不是了,漠天老兄请留步!”漠天刚刚起身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若是漠天再细心一点,一定可以听出来马璜声音中的微微颤抖。 他闻言停下步子,悠悠散散的转过身去,在看到马璜的时候脸上染上不屑的神情。 “找老子过来为了什么?”漠天看向他毫不客气地问道,他一脚踩在凳子上,浑身上下散发着散不去地江湖气息。 马璜闻言很是为难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动作僵硬地移开自己的身子,漠天见状微微皱眉,还没说话就看见一玄衣男子阔步而来,身边立着倾城女子,两人并肩而立,胜过这世间所有的颜色。 漠天本就是个色胚子,这会儿瞧见容潋羽,更是惊艳的说不出话来。他狠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脸上便换上了一副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马大人,这又是从哪里送来的美人儿,可真真是人间绝色啊。”漠天一边打量着容潋羽,一边看向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的马璜笑着说道。 马璜听罢早就吓得双腿一软狠狠的栽倒在了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连忙磕头请罪,生怕百里溟一怒之下再要了他的性命。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这厮口无遮拦实在和臣没有关系啊。”马璜姿势怪异的跪在地上,朝着上坐着的两人苦苦的哀求道。漠天闻言也是一愣,他死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百里溟。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皇……皇上?”漠天虽是江湖中人,但是在这种直接绝对的皇权面前,也还是有些发怵的。更别说他这段时间做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方才他对容潋羽出言不逊这一条目,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欺压百姓,作恶多端,丧尽天良!”站在百里溟身边的容衍朝着他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来,话音还未落下便见容衍飞身出去,一掌狠狠的拍在漠天的心口处。 漠天避之不及,生生受了这一掌,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可是容衍根本就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飞身又扑了上去。漠天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转身往外跑。容衍追了出去,两人便在院子里缠斗起来。 容衍本本就是练武的料子,再加上是百里溟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手上功夫根本不弱于百里溟的那些暗卫,只怕连白止也不是容衍的对手。这会儿容衍心中满腔怒气无处发泄,和漠天纠缠起来也用了全力,是以漠天竟是一点上风也占不上。 约莫着半盏茶的功夫,容衍一个横踢将漠天踹倒在地。漠天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只觉得胸口一痛,竟直直的呕出一口血来。 “还是这样瞧着顺眼些。”容衍挥了挥自己的衣袖,看向地上狼狈不堪地漠天很是不屑地说道。方才见他那般张扬的模样容衍便觉得不顺眼,谁知他又对容潋羽出言不逊,他自然是忍不住要出手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无耻之徒。 漠天被容衍打得根本起不来,最后还是他那几个兄弟颤颤巍巍的将他抬进了大厅。 “现在可老实些了?”百里溟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望向漠天开口问道。他语气中满满都是漫不经心的意味,漠天虽说是个暴脾气,但是被容衍这么一修理,早就成了纸老虎。 “即便你是皇上,也不能这样随意动用私刑!”漠天强撑着一口气看向百里溟大声说道,百里溟等人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嘲讽的意味。 “你在这江南城中杀烧掳掠,什么恶事没有做过,朕现在哪怕是要了你的命,也不算是动用私刑。”百里溟看向他冷笑着说道,若不是还想要从他身上打探些消息,他早就将这个不知死活的江湖混子处死了。 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听到百里溟这样说,漠天不由得狠狠咽了口吐沫,他深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只怕都被百里溟查出来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才有些慌了。 “皇上!那些……那些都是有人逼着我去做的啊!皇上明察啊!”漠天连忙求饶说道,他还没活够呢,可不想就这么丢了性命。 听到这里,百里溟和容潋羽相视一眼,他们同这些人周旋至今,为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你且说说,是什么人逼着你去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若是有半句隐瞒,后果如何应当很清楚。”百里溟闻言望向他冷声说道,虽然他不指望从漠天的口中得到全部的消息,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是……两个月前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找到我,给了我很多钱,说要我帮他做事。他还说……还说自己……”漠天的话刚说一半边顿住了,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百里溟一眼,似乎有什么顾虑一般。 “说下去。”百里溟见他有所遮掩,便看向他冷声说道。直觉告诉他,漠天隐瞒的那些很有可能才是事情的关键。 漠天闻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随后这才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他还说自己才是先帝立下的太子,说皇上您现在的一切都是弑父逼兄得来的。我也是亲眼看过他手里的圣旨,所以这才会相信了他,才会帮着他作恶多端的啊!求皇上明察!”漠天犹豫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他的这番话更是让百里溟震惊不已。 那个面具男子,笼络马璜和漠天的时候,用的竟是同一个理由。 弑父逼兄,制造动乱,散播对他不利的传言。这桩桩件件都直指百里溟的死穴,看来这背后之人是真的想要置百里溟于死地,竟一点后退的余地也没有留下。 “还有什么?”百里溟沉思片刻,随后这才抬眼望向漠天冷声质问道。 “没有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绝不敢有半分隐瞒!”漠天闻言连忙跪直了身子,看向百里溟信誓旦旦的说道。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真的疯了才会想要去维护那个陌生男人。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处置马璜 “皇上,小的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您可以放了小的吗?”说完这些,漠天悄悄地打量了一下百里溟的脸色,随后这才满脸堆笑地看向他讨好地说道。 “是啊皇上!这一切都是那个万恶的面具男子,真的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啊。还请皇上明察,饶了臣吧!臣可以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做好父母官,一定会让江南城中的百姓都过上富足祥和的日子。”马璜闻言也连忙看向百里溟求饶说道。 “阿衍,安排几个暗卫将漠天押送进京,交予大理寺看守,待朕回去之后再好好查办。至于他从百姓那里搜刮去的东西,全都还给百姓。”百里溟闻言白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容衍沉声说道。 “是!”容衍闻言点头说道。 漠天听罢心中一凉,他正准备求饶,只见容衍眼疾手快点了他的哑穴。随后朝着外面招了招手,便见几个暗卫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带着狰狞不已却无力挣扎的漠天往外走去。 看到漠天被带走,马璜也不由的慌了起来。 与此同时,内室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众人回头这才看见李柔儿扶着百里嫣走了出来,容衍见状连忙过去将她扶过来坐下。 “皇上您饶了臣吧!这江南城中可不能没有父母官啊,否则这满城的百姓该怎么办呢?””看见漠天被百里溟的人带回京城等候处置,马璜只觉得浑身都是凉的。他最是贪生怕死,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把命交代这里。 “皇兄!”百里嫣闻言脸色一白,转头看向百里溟轻声唤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眼前的这个男人,险些毁了她的一生,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轻易放过。 百里溟闻言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满眼皆是疼惜。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疼的像什么似的,这会儿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马璜。 “嫣儿放心,皇兄给你出气。”百里溟看向她柔声说道,马璜听罢更是慌乱不已,他不住的磕头求饶。 “皇上您饶了臣吧!臣真的知道错了!”马璜额头上满是鲜血,声音嘶哑。 “阿衍,交给你处理吧。”百里溟斜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容衍淡淡的说道。容衍闻言颔首,清冷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不!不可以皇上!您不能这样对我!”马璜闻言顿时慌了,他死命的摇着头,身子不断地后退。 “皇上!你想杀我?不可能!”或许是害怕到了极点,马璜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了。听到他这样说,百里溟等人的眉头不由得狠狠皱起。 “我们大顺得公主果然是不同于一般女子,身姣体软。不知道若是昨晚得事情传了出去,公主还能不能活得下去?”马璜也是彻底的放弃了,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百里嫣听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昨晚的事情又突然涌上心头,那股子屈辱的感觉像是一条冰凉的毒蛇一般狠狠的缠绕在她的脖子上,随时都会要了她的性命一般。 她身子一软险些昏死过去,容衍见状连忙将她揽在怀中。他目露凶光,恨不能现在就将马璜碎尸万端了。 “她是我大顺朝最尊贵的公主,只要朕想,谁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百里溟起身走到他面前,看向他冷笑着说道。马璜闻言不由得皱眉,他知道自己的威胁对于百里溟来说根本就没用。 “衍儿,你陪嫣儿回去好好休息。让丫头们收拾一下细软,我们安顿好这里就回京。至于马大人,就交给我吧。”容潋羽看向容衍轻声说道,容衍点了点头,他知道容潋羽是不想再让百里嫣受到二次伤害。 “马大人,本宫呢向来是以心狠手辣著称。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容潋羽走到他面前,看向他冷笑着说道。 马璜听罢只觉得背后一凉,心中顿时涌上不好的感觉。 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花了整整一日这才将漠天手下的余孽清除,容潋羽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亲自将李柔儿送回了家。百姓们受了百里溟的恩惠,这才知道百里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那些在民间流传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整顿好了江南之后,百里溟等人这才回启程回京。他们已经出来不少时日了,难免那个神秘人会在京城作乱,到时候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路上,容衍将百里嫣哄睡着,拿过披风给她盖好,随后这才转头看向容潋羽。他犹豫良久,最好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姐姐,马璜……你是怎么处置的?”容衍压低声音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他还贴心的捂住了百里嫣的耳朵,生怕百里嫣会听到什么一般。 “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容潋羽闻言勾唇微笑,随后这才看向容衍轻笑着说道。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冰凉,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容衍见状微微颔首,便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容潋羽的脾性。马璜这次竟将主意伸到了百里嫣的手上,容潋羽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与此同时,江南城西的一处小倌倌里。江南城繁华富庶,可是这里的小倌倌却不同于一般的青|楼,这里是专门用来服侍那些最低贱的劳动力。多是些家徒四壁没有妻室的人,当然这些人中也不乏有些口味独特的,所以这才衍生了小倌倌这种地方。 彼时,马璜在一阵浓郁到刺鼻的香味中醒来。一睁眼便是刺目的桃红色,他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想要动弹却发现浑身都没有力气,他无力的摊在床上,罢了这才想起来,前几日起容潋羽就一直给他喂药,他也是今日这才清醒过来。 可是,这是什么地方? “今日啊,这可是个新来的,而且身份特殊,两位可以先看过货再决定给多少钱。不过我保证,到时候我要多少钱你们都会愿意的。”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妇女大笑的声音,马璜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那我们兄弟俩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能让老板娘你夸下这么大的海口。”紧接着便是一阵粗狂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含了沙砾一般,磨得马璜耳朵一阵生疼。 还没有等马璜缓过神来,就见门被人砰地一声踹开了。 两个浑身脏污的男子走了进来,即便是离了这么远,马璜依旧可以闻到他们身上汗水味,夹杂着这屋里浓郁刺鼻的香味,马璜几乎要吐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马璜奋力地喊道,但是奈何他手脚都被绑着,根本动弹不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吗?春姐!我们弟兄俩终于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了。”那两兄弟一见床上躺着的人竟是马璜,顿时兴奋起来。 马璜平日里作恶多端,这城中百姓有哪一个没有被他荼毒过。可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马璜也有今日。 “既然这样,你们弟兄俩就好好享受吧。”被成为春姐的中年妇女看向那两人笑着说道,随后便扭着腰肢就要往外走。 马璜见状顿时慌了。 “给本官站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马璜躺在床上奋力地嘶吼道,但是内心却越发的害怕慌乱起来了。 “什么地方?马大人还是自己好好体会吧。”春姐闻言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转身走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随着屋内烛光暗下来,马璜猛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恶人自有天收,活该!”听着屋内有些令人胆寒的声音,春姐站在门口狠狠的啐了一口。想当初马璜在任的时候,让百姓们受了这么多苦,如今老天显灵,让他下半辈子在这里度过,这可比一刀杀了他更算是折磨。 想到这里,春姐扭着腰肢,摇着团扇往门口走去。如果更多的人知道马璜的存在,想必她的小倌倌一定会日进斗金的。 春姐大笑着往门口走去,身后是马璜撕心裂肺的吼声,在这个繁杂嘈乱的地方显得格外微弱,很快便被淹没了。 与此同时,容潋羽坐在马车中,轻轻的摸了摸还在熟睡中的百里嫣。 “嫣儿,嫂嫂怎么会轻易放过欺辱你的人呢?”容潋羽看向她柔声说道,满眼皆是疼惜之意。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赞赏。 容潋羽之前特意让暗卫去寻了江南城中的小倌倌,一开始百里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趁着容潋羽不在找来暗卫询问了一番,知道什么是小倌倌之后,百里溟也是狠狠的震惊了一番。 想到这里,百里溟不由得勾唇一笑,他的这个皇后果然是手段厉害,知道什么样的惩罚才是最折磨人的。如今马璜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日都要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这样的惩罚远比杀了他更加的解恨。 第三百六十四章 心生毒计 “你从哪里知道这么些东西?”百里溟伸手将眯着眼睛养神的容潋羽揽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呢。”容潋羽闻言嘟囔了一声,随后便窝在百里溟怀中睡去了。这段时间为了江南的事情,可算是累坏了。这还没有缓缓神,便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 百里溟见她面带倦色,也不再闹她。 路上行了屋七八日,这才赶回京城。可百里溟到底还是低估了那个神秘人的能力,他离京不过半月的功夫,那人便又在京城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现在整个大顺朝的百姓都在议论当初百里溟即位的事情。 更有甚者,说百里溟才是当初那个和西域太子勾结的人,他逼着先帝写下传位诏书,又想斩草除根将百里夜除掉,谁知先帝舍不得,硬是保了百里夜一命,将他发往边疆,终身不得回来。 这样荒唐的言论在民间渐渐传开了。 是夜,百里溟二人并肩躺在床上。虽说流言不致命,但却伤人。若是再任由那人这样肆意破坏百里溟的名声,只怕会引起动乱。 “你觉得那人可能是我们的熟人吗?”百里溟伸手替容潋羽掖好后背的被角,随后这才柔声说道。其实再经过了江南一事之后,百里溟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百里夜吗?”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这种感觉不是百里溟一人有的。因为这个世上,除了百里夜之外,只怕没有人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置百里溟于死地了。 “你也是这样想的?”百里溟惊讶出声,他倒是没有想到容潋羽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可他被流放边疆,一般被流放的人监管都十分严格,他怎么可能回来呢?”容潋羽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这也就是她一直没有将心中怀疑告诉百里溟的原因。 “莫想了,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的。”百里溟闻言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眠月殿中,一女子动作轻慢的从床上起来,将一头如瀑的发丝轻轻的拢在脑后,随手扯过一边屏风上的披风上身,随后踩着皎洁的月光轻车熟路的往密道里去了。 “主子,陛下已经回来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司徒静往前两步,微微福了个身,随后看向面具男子沉声请示道。 “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面具男子闻言淡淡的说道,他本就没有指望江南一事能对百里溟造成什么巨大的打击,他不过只是想要告诉百里溟,他回来了而已。 想到这里,面具男子转过头来看向司徒静,他伸手将司徒静招到自己面前,弯腰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了几句。司徒静听罢脸色一变,抬起头来愣愣的盯着面具男子。 “主子,这样做真的可以吗?”司徒静眉头紧皱的问道,如果真的这样做,这不是等于和百里溟等人正面宣战吗?而且还会闹得举国不宁,到时候岂不麻烦。 “你在质疑我?”面具男子闻言周身突然冷了下来,他倾身向前,透过银质面具他的目光越发的冰凉了。司徒静被他盯得心中一紧,连忙底下了头。 “我这就去办。”司徒静颔首说道,她的话音落下不久,就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一阵不屑的冷哼声,还没等她抬起头来,就感觉到身前一阵微风带过。再抬眼时,面具男子已经不见了。 司徒静这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良久之后她这才觉得浑身有了些温度。她轻咳了两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随后连忙转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次日一早,司徒静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前去未央宫给容潋羽请安。容潋羽不过是随便应了她几句,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一别半个多月,司徒静似乎也沉稳了不少,瞧见容潋羽并不是很想搭理她,便请辞退下了。 未央宫外,春娇扶着司徒静。 “娘娘,这皇后娘娘越发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春娇扶着司徒静,嘴里还不忘抱怨着说道。方才在未央宫里,容潋羽似乎没有看到司徒静一般,不管司徒静说什么,容潋羽都是淡淡的应着。 “由着她又能猖狂几天。”司徒静闻言很是不屑的说道,在回眠月殿的路上突然转了一个弯。春娇见状一愣,连忙拉住她。 “娘娘,我们不是要回去吗?”春娇看向她疑惑的问道。 “去摇云宫。”司徒静闻言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声,随后便大步往前走去。春娇冷了片刻,随后连忙跟了上去。可她想不明白,司徒静一向和百里嫣没有什么交集,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百里嫣的摇云宫?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司徒静站在摇云宫门口,明媚的阳光下,她嘴角微微勾起。 “我们的小公主啊,被先皇和陛下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也该尝尝这世间的肮脏与不堪了。”司徒静轻笑着说道,脸上笑容虽和煦,却莫名显得有些冰冷。 “静昭仪?”正在这时,院子里伺候的宫女云微见状愣了一下。听到云微的声音,司徒静忙敛了眼中的情绪,抬眼看向云微。 “我们娘娘想来看看公主,不知道公主现在可在?”春娇抬头看向云微扬声说道,虽然她说话还算客气,但是脸上蔑视不屑的神情却怎么都消散不去。 云微见她这副神情不由得微微皱眉,百里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春娇不过只是一个昭仪身边的丫鬟罢了,竟也敢在摇云宫这样放肆。 “这位姐姐瞧着眼生,不是宫里出来的吧?静昭仪出身不凡,怎么身边的丫鬟竟这般没有规矩。”云微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随后看向春娇冷笑着说道。她到底是跟在百里嫣身边这么多年的大宫女,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怎么会任由春娇这样一个不入流的人在她的主子面前撒野。 “你!”春娇再傻也听出了云微语气里的嘲讽和斥责,她正准备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司徒静扯了一下。 “静昭仪,我们公主刚刚起身,奴婢这就迎您进去。”云微瞧了满脸不服的春娇一眼,随后便朝着司徒静福了个身,看向她很是恭敬地说道。 司徒静闻言点了点头,趁着云微转身的时候不由得瞪了春娇一眼,示意她今日不要胡闹。春娇闻言连忙低头,不再说什么。 司徒静进去的时候,百里嫣刚刚用完早膳,正搭着一条毯子坐在院子里,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些什么。云微走过去正准备通报,但是却被司徒静伸手拦下了。 “嫣儿想什么呢?”司徒静挥了挥手让云微等人退下,随后这才走到一边的桌子边坐下,看向她柔声说道。百里嫣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司徒静会突然过来。 “静昭仪?”百里嫣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她低低的呢喃了一声。 “知道你回来了,我过来看看你。”司徒静闻言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看向她柔声说道。百里嫣见状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若不是知道司徒静以前做过什么事,只怕她都要被司徒静的温柔和善骗了。 “多谢静昭仪挂念。”百里嫣开口淡淡的说道,和往日里的活泼跳脱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窝在那里,像是一夜之间被什么抽走了全部的生气一般。 “江南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委屈你了。”司徒静突然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罢了这才看向她柔声说道。 百里嫣闻言心中一紧,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司徒静,满眼皆是不敢置信。江南的事情百里溟早就将知情的人全都处置了,唯一知道内情的也就只有李柔儿了,但是李柔儿深深感念容潋羽的救命之恩,又知道百里嫣的身份,怎么可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呢? 但是百里嫣实在不知道,司徒静这么一个一直身居深宫的女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静昭仪这是……你这是什么意思?”百里嫣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惊慌,随后这才看向司徒静沉低声问道。她虽然已经极力控制了,但是声音还是在忍不住的发抖。 “嫣儿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们大顺朝最尊贵的公主,只要陛下还在,谁都不敢欺辱你。”司徒静感觉到她的颤抖,却没有及时将话题移开,反而拉着她的手劝说起来。 被她这样一说,那些被百里嫣极力压抑下去的噩梦又慢慢的爬上了百里嫣的心间。在马府的那一夜,死死的缠住她的脖子,她几乎要窒息了。 “不过也没关系,容家公子疏朗俊逸,又是陛下极为看重的。先帝在世的时候你和容家公子的事情就定下来了,现在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容家公子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望着百里嫣惨白的小脸,司徒静脸上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后又开口看向百里嫣柔声说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 公主失踪 听到司徒静提到容衍,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容衍有多爱护她哪里需要司徒静说明,若是没有那晚的事情,或许她真的能够欢欢喜喜的嫁给容衍。但是那晚的事情,早就成了百里嫣心头抹不去的芥蒂。 “静昭仪,你今日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百里嫣猛然抬头看向司徒静怒声说道,她呼吸急促仿佛下一秒就会晕死过去一般。 “嫣儿你误会了,我也是今日在未央宫外遇到了容家公子,听到了一些话,这才想过来看看你。”司徒静见她似乎有些恼了,连忙拉着她的手着急的解释道。百里嫣听罢心中一慌,不由得抓紧了司徒静的手。 “你听到了什么?”百里嫣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听说……容府大夫人正在张罗容家公子的亲事。这容家公子风姿正茂的时候,想要攀附这门亲事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是好奇的很,公主你和容家公子的事情不是早就定了吗?怎么大夫人竟在为容家公子张罗婚事……” 司徒静后面说什么百里嫣已经听不见了,她现在只感觉脑袋疼的厉害。姚氏以往还是很疼爱她的,也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可是现在姚氏却在想方设法的帮着容衍张罗混世,若不是知道了江南的事情,她怎么会这样做呢? 想到这里,百里嫣脑袋越发的昏沉了。 连久居深宫的司徒静都知道了这件事,她丝毫不怀疑姚氏也知道这些事情。 “云微……”百里嫣想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刚刚唤出云微的名字,便觉得眼前一黑,彻底的昏死过去了。 “嫣儿?”司徒静见状连忙放开声音喊道,屋内的云微听到动静连忙出来,谁知一进院子就看到昏死过去的百里嫣。 “公主!”云微尖叫一声忙跑了过去,和几个宫女一起合力将她扶进了屋里。司徒静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云微见百里嫣昏倒早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司徒静。她替百里嫣掖好被子,随后连忙命小宫女去请太医,可是那小宫女刚刚转身就被百里嫣出声叫住了。 云微闻言连忙转身,这才瞧见百里嫣已经睁开了眼睛。云微见状连忙将她扶着坐起来,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喂她喝下去。 “今日的事情就罢了,莫要去找太医,免得惊动了皇兄和嫂嫂。”百里嫣稍稍的调整了一下,随后这才看向云微轻声的说道。她脸色苍白不已,声音还是很虚弱。 “公主,方才可是静昭仪同你说什么了?”云微闻言不由得眉头微皱,随后这才看向百里嫣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皇兄和嫂嫂了。”百里嫣闻言眸光一暗,良久之后这才抬眼看向云微轻声吩咐道。 云微闻言犹豫半晌,随后这才点了点头。百里嫣借着有些累了便将她打发了下去,自己侧身躺下了。 百里嫣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如置冰窖一般。她沉眸闭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含着眼泪睡了下去。 是夜,百里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望着窗外清亮的月光,像极了那个晚上。黑夜中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起身往外走去了。 入了夜的皇宫不似白日里那般繁杂,显得幽静了很多。她漫无目的地走过皇宫里的每一处地方,白日里司徒静的那些话不管的浮现在她脑海中,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挥散不去。 不过司徒静有一句话说对了,容衍是人中龙凤,又极得百里溟的重视,日后必定是大顺朝的顶梁柱。这样优秀干净的人,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落人口舌。 百里嫣想着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她咬咬牙含着眼泪做下了决定。她沉思不语,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黑影慢慢的靠近过来。当她借着清亮的月光瞧见地上影子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什么……”百里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那个黑影动作利落的将昏死过去的百里嫣扛起来,身姿飒爽的消失在了夜幕里。 片刻之后,一道窈窕的身影走到方才百里嫣被带走的地方,弯腰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首饰,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次日一早,容潋羽因为担心百里嫣的状况,早上给虞太妃请了安之后便顺道来了摇云宫。与此同时,云微正端着热水准备进屋,瞧见容潋羽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来。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云微迎上前去,朝着容潋羽行了一礼,看向她很是恭敬地问道。 “昨儿一整天都没有瞧见嫣儿,本宫过来瞧瞧。”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她倾身往前探了探,却见百里嫣的房门还紧闭着,想必是还没有起来。 “公主昨日有些郁郁,今儿到现在还没起呢。”云微闻言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容潋羽听得她说百里嫣状态不好,心中越发的担心了。 “本宫瞧瞧去。”容潋羽看向云微轻声说道,云微点头应道,随后连忙在前面引路。她动作轻慢的推开房门,恭请容潋羽进去。 容潋羽也不由得放慢了动作,可是刚走两步就愣住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床,容潋羽眉头紧皱起来。 “嫣儿呢?”容潋羽回身看向云微沉声问道,平稳的音色里染上了淡淡的着急。云微闻言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连忙进来,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之后也是僵住了身子。 “这……奴婢昨晚是亲眼看着公主睡下的啊!”云微见状也有些慌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向容潋羽急切的说道。她着急的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碧珠,立马着人去找。”容潋羽回身看向碧珠沉声说道,她私心里认为,想必是百里嫣这几日心情不好出去走走罢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公主。”瞧见碧珠急急忙忙跑出去,云微越发的慌了,她看向容潋羽哭着说道。 “你在嫣儿身边伺候已久,本宫知道你没有二心。”容潋羽闻言看向她沉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是谁的责任,而是应该尽快找到百里嫣。 容潋羽一直在摇云宫中守着,但是却没有等百里嫣的消息。随着时间的点点流失,容潋羽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原以为百里嫣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罢了,可是现在瞧来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瞒不住了,告诉陛下和衍儿吧。”容潋羽知道这件事压不住了,便对着身边的彩贝沉声说道。 百里溟二人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容衍更是着急的满头大汗,一头扎进了摇云宫里。 “姐姐!”容衍还没进门就嚷嚷起来,容潋羽见状连忙将他拉过来坐下,尽量让他安静下来。她知道百里嫣消失,容衍定然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相比之下百里溟就冷静了很多,她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宫里都找遍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容潋羽闻言摇头说道。 “我这就去宫外找。”容衍闻言再也坐不住了,他噌的一声站起来,看向两人低低的说了一句之后,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外去了。 “我去瞧瞧,你也不要着急。”百里溟看向满是担心的容潋羽轻声说道,罢了便连忙跟了上去。容衍现在没有什么理智,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目送着二人离开。 “云微,嫣儿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昨日可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容潋羽在宫中闲坐也坐不住,便将云微招来,看向她沉声问道。 云微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良久之后,她突然仰头看向容潋羽。 “皇后娘娘,昨天早上静昭仪来过。”云微看向容潋羽愣愣的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司徒静从来不和百里嫣往来的,怎么会突然往这摇云宫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来做什么?有没有和嫣儿说什么?”容潋羽闻言看向云微沉声问道,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和司徒静脱不了干系。 “静昭仪说是来看看我们公主,她一进院子便将奴婢支开了,说了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道。”云微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脸色越发的阴沉了,她可不相信司徒静会这么好心前来探望百里嫣。 “奴婢想起来了,静昭仪来了不久,公主就昏过去了。奴婢本想前去通报您,被公主拦下了。”云微见状忙看向容潋羽说道。 容潋羽听罢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头也不回的往眠月楼去了。碧珠和彩贝二人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生怕容潋羽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正面对峙 眠月楼中,司徒静刚刚用了早膳,正在院子里闲坐看书,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容潋羽一进门瞧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怒气更盛。以往司徒静怎么设计陷害她,容潋羽都不在乎,可是这一次,她竟将主意打到了百里嫣身上去。 容潋羽大步走过去,繁复宫装拖着逶迤的裙摆,愣是随着她的步子步步生辉。 “司徒静,你把嫣儿弄到哪里去了?”容潋羽一把捏住司徒静的下巴,将她逼至贵妃榻的靠背上动弹不得。司徒静似乎也没有料到容潋羽会直接动手,先是冷了片刻,随后脸上便又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皇后娘娘今日好大的气焰,可是您再生气,也不能拿妾身泄火啊。”司徒静就这样任由她捏着自己的下巴,仰头望向一脸盛怒的容潋羽笑着说道。 她难得看到容潋羽动怒的样子,如今瞧着,心情竟莫名的好了起来。 “皇后娘娘,您这又是做什么?我们娘娘大门不出竟也招惹了您?”一边的春娇见状连忙上前来,一边说一边推搡着容潋羽。 容潋羽不由得眉头轻皱,一脚将春娇踹倒在地上。站在身后正欲上前的碧珠彩贝二人见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狠狠的咽了口吐沫。她们的小姐,可是从来没有动过手的啊。 “司徒静,本宫再问你一遍,你把嫣儿弄到哪里去了?”容潋羽冷冷的扫了一眼捂着心口躺在地上的春娇,随后这才抬眼看向司徒静冷声质问道。 司徒静闻言终于站起身来。 “公主不见了?怎么会呢?昨日妾身去的时候,公主可还好好的呢!”司徒静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显出一抹着急的神色,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她今日过来,可不是为了看她司徒静装模作样的! “嫣儿为什么不见,你应当很清楚吧!昨日你到底同嫣儿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昏倒!”容潋羽朝着她怒声道,她清亮的眸子微微泛红,可见已经怒急了。 “皇后娘娘真是冤枉妾身了,妾身这几日听说公主身体有恙,便想着去瞧瞧。妾身能同公主说什么呢,不过都是些关心体贴的话罢了。”司徒静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仰头望向容潋羽哭着说道。 她白皙清秀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意,端的是楚楚可怜。可容潋羽瞧见了,只觉得浑身怒气越发的压制不住了。 “司徒静!倒是本宫小瞧了你!”容潋羽闻言咬着牙说道,关心则乱,她现在更是恨不得将司徒静撕碎了才好。 “不知道小女又犯了什么错,竟让皇后娘娘这样大发雷霆。”容潋羽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容潋羽转头望去,却看见司徒掾扯着衣摆大步走来。 容潋羽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是后宫,左相可还有些规矩了!”容潋羽望着他冷声说道,周身气势凌厉,王者之势,不怒自威。 “今日是亡妻的祭日,臣不过是顺便来接小女出宫,给亡妻上柱香罢了。难道皇后就这般不通情理吗?”司徒掾也不怕她,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爹爹,爹爹救我!”司徒掾话音才落下,容潋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司徒静哭着喊道。容潋羽听罢只觉得头疼不已,恨不能将司徒静那张颠倒是非的嘴给缝上才好。 “皇后娘娘,臣斗胆问一句,小女究竟又犯了什么错?”司徒掾见状忙走到司徒静身边,转眼看向容潋羽冷声问道,他的语气中含了些质问的成分,似乎根本就没有将容潋羽这个皇后放在眼中。 “司徒静,掳走十三公主。不知道这个罪名,左相可还满意?”容潋羽闻言挥了挥衣袖,转身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罢了这才看向司徒掾冷声说道。 “皇后娘娘!您为何要这样冤枉妾身!十三公主失踪的事情妾身也是才知道,更何况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在这个戒备森严的皇宫里悄无声息的带走十三公主!”司徒静闻言立马哭喊着为自己辩解,她声嘶力竭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受了冤枉的模样。 “本宫有没有冤枉你,静昭仪自己应当再清楚不过了!”容潋羽看向她冷声说道。 “彩贝!带人搜宫!这眠月楼上上下下,一处都不能放过!”容潋羽懒得再和这对父女周旋下去,转头看向彩贝扬声说道。 “是!”彩贝闻言点头应是,随后大步便往里面走去。司徒静见状不由得心下一慌,昨夜里她捡到的玉簪还在屋里,若是被容潋羽的人搜到,那她就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里,司徒静连忙跑到彩贝身前想要拦住她的去路。可是司徒静显然低估了彩贝,她可是百里溟自小教养出来的人,何时怕过这些。 她看到司徒静扑将过来,一把抽出腰间佩剑,泛着寒光的剑刃指着司徒静就去了。见彩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司徒静顿时吓得双腿一软,瘫软在地上。 “皇后娘娘!你就这样纵容仆下伤人吗?这里可是后宫,这个宫女却随身带着武器,这可是死罪!”看着彩贝拔剑,司徒掾也吓得狠狠打了一个寒战。他缓过神来,朝着容潋羽怒声质问道。 容潋羽听罢嘴角一勾,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若是嫣儿出了什么事,本宫不止会纵仆伤人,本宫还会纵她杀人!信与不信,就要看左相和静昭仪如何选择了。”容潋羽抬眼看向他冷笑着说道,本该明艳动人的女子,在温媚阳光下却显得格外寒凉,让人不敢靠近。 “皇后娘娘!你不过是看妾身不顺眼,你自己不能身孕,便想要将这后宫里所有的人都赶尽杀绝。十三公主失踪,本和我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你也要这样扣在我头上,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徒静似乎也恼了,挣扎着爬起来,踉跄了两步走到容潋羽跟前,指着她怒声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说的极好。”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一脚将她踹开,直直的往屋内走去。 司徒静顿时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 容潋羽在屋内简单的搜寻了一番,她主要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地方。司徒静方才说的对,百里嫣这么大的一个人,若是想要不着痕迹的将她带出宫去,只怕也是难事。可若百里嫣现在还在宫中,定是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将整个眠月楼上下搜寻了一番,也没有瞧见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皇后娘娘!你可要派人将我这眠月楼翻过来再仔细搜搜?”见容潋羽没有注意到她的梳妆台,司徒静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她强自镇定下来,走到容潋羽面前看向她嘲讽着说道。 “你最好祈祷嫣儿无事,否则谁也保不了你。”容潋羽闻言朝她步步紧逼过去,直直的将她逼退至墙角,看向她一字一句冷声说道。虽然在这个眠月楼里没有查出什么可疑之处,但是这并不代表容潋羽相信了她的清白。 百里嫣失踪,和司徒静必然逃不了干系。 这里没有线索,容潋羽也不想多留,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她现在只希望容衍等人能够尽快找到百里嫣的下落。 摇云宫中,云微还在院子里跪着。百里溟坐在大殿之上一脸阴郁,瞧见容潋羽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我已经让阿衍和宋珹去城外找了,皇室丢了公主,这不是什么好事,不能大肆张扬。”百里溟牵着她过来坐下,看向她眉头紧皱的说道。百里嫣无缘无故失踪,若是被张扬了出去,于她名声有碍,也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所以百里溟不敢动用禁卫军,只是让宋珹容衍二人带着自己的一队亲卫前去搜寻。 “昨日司徒静来看过嫣儿,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我方才也去了眠月楼,没有任何线索。”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心下一沉,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掳走百里嫣的人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否则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百里溟手下的那些人个个都是不可小觑的,可尽管这样,还是找不到百里嫣的消息。 “不要担心,说不定阿衍他们已经找到了嫣儿的下落。”百里溟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中甚是心疼,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些话不过只是安慰罢了。 转眼又是几日,百里嫣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再过两日便是容潋羽的寿辰,皇后大寿,自然是要举办宫宴的。可是这段时日容潋羽一直记挂着失踪的百里嫣,哪里还有功夫去准备什么宫宴。 但是百里溟说的对,前段时间容衍和宋珹日日都带着一队人马在京城内外游走,这件事本就惹来了京城中百姓的好奇,若是容潋羽这个时候再推了寿宴不办,只怕更会让百姓起疑。 第三百六十七章 彩贝入狱 可容潋羽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所以宴会倒也不如往日那般盛大。不过是百官带着家眷入宫贺寿,走个形式罢了。 “往日里十三公主和皇后娘娘甚为亲厚,怎么今日没有瞧见公主呢?”寿宴上,不知道是那个夫人无意间提了一句,容潋羽端着酒杯的手狠狠晃了一下,酒水洒落在她的衣裙上。众人见状,不由得微微一愣。 百里溟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嫣儿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本宫心疼她,让她在宫里歇着呢。”得了百里溟的安慰,容潋羽这才稍稍好些了。她抬头看向那个问话的夫人轻笑着说道,那夫人闻言也并不起疑。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向来都是疼爱这个妹妹的。”那个夫人笑着应了一句,容潋羽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原来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找到了公主,可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臣妾呢?公主失踪这么多日,臣妾也是担心的寝食难安。”正当众人决定将这个话题翻过去的时候,司徒静突然站起身来,双眸含泪的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 霎时间,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可百里嫣失踪已久这句话还是稳稳地落在了在场众人的耳朵里,容潋羽眉头紧锁,恨不能现在就将司徒静扔出去。百里溟费尽心机这才瞒住了百里嫣失踪的事情,为的就是不让她被百姓议论,不让有心之人找到可乘之机。 可是现在,司徒静的一句话便让这件事彻底地暴露了。 不过片刻之间,大殿之上已然是议论纷纷。 “难怪这段时间宫里一直都有人出来,原来是在找十三公主啊!” “是啊!可是公主怎么会失踪呢?” “莫不是被匪人掳走了,这段时间我们大顺朝也不是很太平啊。先是江南出事,现在就连公主都失踪了……” 议论纷纷,容潋羽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静昭仪胡说什么呢,公主不是一直都在宫中静养吗?你可知这样胡说,会给嫣儿的名声带来多大的影响!”容潋羽强压下心头的怒气,抬眼看向司徒静咬着牙说道。她已经将话说的那样明白了,司徒静但凡有些脑子,也该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了。 “可就在几日前,皇后娘娘您还到妾身的眠月楼去兴师问罪啊。当初皇后娘娘怀疑公主的失踪与妾身有关,还对妾身大打出手。如今既然公主已经找回来了,还情皇后娘娘还妾身一个公道和清白。” 司徒静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容潋羽话中的威胁一般,兀自走到前面来看向容潋羽哀戚着说道。 容潋羽听罢更是生气,现在她已经十分确定此事必和司徒静逃不了干系。否则她怎么会这样想尽办法要将百里嫣失踪的事情捅出来,完全置她的名声于不顾。 “皇后娘娘,当日老臣是亲眼看着你带人为难静昭仪,搜寻眠月楼。怎么今日却又说出这样的话来!静昭仪说的不错,既然现在公主已经回来了,还请皇后娘娘还静昭仪一个清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容潋羽还没来得及反驳司徒静的话,又听到司徒掾扬声说道。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不过是转瞬之间,便将百里嫣失踪的事情坐实了,百里溟等人根本辩无可辩。 听着下方人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容潋羽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皇后娘娘您为何要执意隐瞒公主失踪的事情,还是您想隐瞒的其实另有其事?”望着容潋羽紧抿的唇角,司徒静看向她扬声质问道。 “静昭仪今日疯了不成,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容潋羽看向她冷声说道,若是再任由着她这样说下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 司徒静闻言瞥了身边的春娇一眼,随后满眼委屈,含着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她这般做派,便更显得容潋羽仗势欺人,蛮不讲理了。 “皇后娘娘!十三公主失踪当日,您来到眠月楼,对着我们娘娘又是打又是骂,百般羞辱。今日若公主真的回来了,奴婢斗胆恳请公主出来一见,还我们娘娘一个清白!”司徒静倒是老实下来了,但是春娇却也是个不省心的。 她朝着容潋羽扑过去,抱着她的腿哭着哀求道。她这般模样,更是将容潋羽推往了风口浪尖。 看到春娇突然扑向容潋羽,站在她身后的彩贝脸色一沉,移形换影到她面前,提着她的衣服便将她扯了过来。谁知春娇也不是那般没用的,她死死的抱着彩贝的胳膊,一时之间两人纠缠起来。 “够了!像什么样子!”百里溟见状终于怒了,他猛地拍案而起。春娇吓得双腿一软,忙松开手,退回到司徒静身边跪好。 彩贝瞧她那个样子,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可就在彩贝转身的瞬间,一个小物件从她的怀中掉出来。白玉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皆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那是什么?”司徒静见状抹了抹眼泪,望向彩贝脚边那个东西很是疑惑的问道。 彩贝闻言也很疑惑地瞧着那根玉簪,她是从来都不屑佩戴这种首饰的,因为她觉得累赘。可是这会儿,这玉簪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怀中掉出来的啊。 “嫣儿的玉簪。”一个冰凉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说话的正是沉默依旧的容衍。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死死的盯着落在地上的玉簪。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百里嫣失踪已经有好些时日了。百里溟动用多处力量,却还是找不到她的下落,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百里嫣的玉簪竟在彩贝的身上。 听到容衍这么说,容潋羽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对彩贝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公子!奴婢真的不知道这玉簪是从哪里来的!”而彩贝也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立马单膝跪下,看向容衍沉声解释说道。 容衍闻言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彩贝不会是带走百里嫣的人。可是这支玉簪,却是彩贝解释不了的。 “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啊!”见容衍不说话,彩贝只当他是不相信自己,便又转身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如果连容潋羽都不相信她,那她真的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种事。”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彩贝是她的人,又是百里溟一手调教长大的,怎么可能做出伤害百里嫣的事情。 “皇后娘娘,妾身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要执意隐瞒十三公主失踪的事情,也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这样急不可耐的要将公主失踪的罪名扣在妾身的头上。原来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这个丫头!”容潋羽话音刚落,彩贝还没有站起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缊怒的声音。 司徒静站出来指着容潋羽毫不客气地说道,这样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我就说公主怎么可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彩贝下的手,那么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公主与皇后娘娘您这般亲近,对于你身边的丫头她也一定是十分信任,所以才会让彩贝找到可乘之机!”不顾容潋羽投来的满含杀意的眸子,司徒静指着容潋羽怒声的说道。 她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静昭仪你含血喷人!我为何要伤害公主?”彩贝闻言气得险些吐血,司徒静这分明就是在栽赃陷害! “你确实没有伤害公主的嫌疑,但是难保你的主子不会有。皇后娘娘连服用避子汤药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一个公主。”司徒静闻言看向她冷声说道。 彩贝听更是气得浑身直发抖,她就知道司徒静这样死咬着她不放,根本就是冲着容潋羽去的! “静昭仪这是在指责本宫掳走嫣儿?”容潋羽起身将彩贝拉到自己身后,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司徒静冷声问道。 或许是被容潋羽周身的气场吓到,司徒静堪堪后退了好几步。 “皇后娘娘息怒,妾身也只是想要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罢了。”司徒静看向容潋羽很是恭敬地说道。从头至尾,她对容潋羽都没有丝毫不敬地态度,这让在场的人不由得都站在了她这一边。 下面议论声也越发的大了,竟全都是怀疑容潋羽指使彩贝掳走百里嫣的。 听到这些人这样议论容潋羽,彩贝只觉得心头一阵烦闷,她满腔愤怒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压着无法发泄。 “陛下,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还请陛下将这个宫女押往大理寺候审,毕竟公主失踪不是小事。”正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司徒掾上前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撩起衣摆跪下来看向百里溟拱手说道。 “谁敢!”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她扬手挥袖挡在彩贝面前,满脸皆是冰冷狠戾之色。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容琇入宫 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方才春娇故意与彩贝撕扯起来,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将玉簪藏在彩贝身上的。 想到这里,容潋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当着她的面陷害她的人,这是当她是死的不成吗? “皇后娘娘,难道您真的要这样徇私舞弊吗?我大顺朝最尊贵的公主,竟还比不上一个宫女?”司徒掾闻言抬头看向容潋羽冷声质问道,言语之间更是将容潋羽置于万人唾骂的境地。 “她若真的做了伤害公主的事情,不消左相费心,本宫自会废了她。但她若是被陷害的,谁也不能动本宫的人!”容潋羽听罢看向他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她向来护短。 “陛下!难道您真的要任由皇后娘娘继续祸乱后宫,祸乱大顺朝吗?”司徒掾听罢也是气得够呛,他自知说不过容潋羽,便将话头对向了百里溟,看向他扬声质问道。 听到这里,彩贝总算是彻底地清醒了。这些人哪里是想要处置她,这分明就是想借着她来对付容潋羽。他们深知容潋羽护短,所以故意设下这计谋,他们知道容潋羽为了她一定会据理力争,到时候他们再步步紧逼,那么容潋羽就越发的危险了。 想到这里,彩贝气得直咬牙,这群人满腹心机,偏偏全都用在了歪道上。 容潋羽疼她护她,可她不能让容潋羽因为自己被那些有心之人逼到这个地步。 “陛下,奴婢自请前往大理寺接受审查。”彩贝从容潋羽身后走出来,衣摆一挥在百里溟面前跪下来,看向他拱手说道。 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闻言皆是眉头一皱。 “娘娘,奴婢是清白的。奴婢相信,娘娘您一定可以很快找到凶手,还奴婢一个清白。”彩贝知道容潋羽舍不得,便赶在她开口之前轻笑着说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因为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不会握着容潋羽的把柄步步紧逼。 一直以来都是容潋羽想尽办法保护她们,而如今,也该轮到她了。 “宋珹!将彩贝送到大理寺去,此事事关重大,除了朕谁都不得提审彩贝。”百里溟望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赞赏和歉意。随后他这才抬头看向宋珹扬声说道,他让宋珹亲自去送,又颁下这样一道命令,便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若是彩贝在牢中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是!”宋珹闻言起身领命。 看着彩贝逐渐远去的背影,容潋羽周身都冷了下来。她转眸看向司徒静,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冷笑。 “静昭仪好手段。”容潋羽看向司徒静冷声说道,眉眼之间隐着的都是杀意。司徒静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心下一慌,但是片刻便缓了过来。 “妾身不知道皇后娘娘说什么,不过好在已经有了线索,找到十三公主指日可待。”司徒静忙跪下来,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 头顶上传来一阵不屑的冷笑声,绣着大红牡丹的凤袍在司徒静面前划过一个凌厉的弧度,渐渐远去。 一回到未央宫,容潋羽便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上,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动怒过。现在百里嫣生死未卜,彩贝又被设计陷害入了狱。她明明知道此事和司徒静脱不了干系,但却奈何不了她。 百里溟跟着回来,看到容潋羽这样心中也甚是心疼。 “彩贝也是为了护你,你可莫要辜负了她的好心。你放心,她在牢里不会有事的。”百里溟挥手让屋内伺候的宫女们下去,随后这才走到容潋羽身边,看向她柔声安慰道。他知道容潋羽现在满心烦闷,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我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了,连身边之人也护不好了。”容潋羽闻言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这才吐出一口气来,看向他很是挫败的说道。 以往她还是容府小姐的时候,何时吃过这种哑巴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可是现在,她虽是大顺朝最尊贵的皇后,说出去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可是行动却处处都受着限制。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嫣儿也不会有事的。”百里溟闻言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向她柔声说道。 “方才宋珹回来,说要和阿衍去临近城池调查嫣儿的下落。容琇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将她一个人放在府中宋珹实在放不下心,便商量着想将容琇送到你宫里来,也好给你做个伴。”百里溟见她依旧眉头紧锁,便说了一些让她开心的事情。 听到容琇,容潋羽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些。 “琇儿现在确实离不了人,明日我亲自去接。”容潋羽轻声说道,宋珹现在忙着到处找百里嫣的下落,确实分身乏术,没有精力照顾容琇。 “好。”百里溟见她终于好些了,这才放下心来,望向她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之意。 次日,容潋羽一早便亲自出宫去接容琇入宫。容琇虽不舍离开宋珹,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再加上百里溟早就同她说了容潋羽近日来情绪一直低迷,正好她入宫也能陪陪容潋羽。 容潋羽离宫之前便让宫里的人准备好了一切事宜,望着温暖精致的房间,容琇不由得心头一暖。她的二姐姐,一直都是这般细心。 “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里安心住着,产婆也找好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嫣儿的下落。”容潋羽拉着她在院子的软榻上坐下来,很是贴心的拿过白玉狐狸毯子给她盖好,随后这才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在提到百里嫣的时候,她眉眼之间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心。 “姐姐莫要挂念了,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容琇见状连忙劝慰着说道:“姐姐,我方才入宫的时候,瞧着御花园的菊|花开得甚好,你陪我去看看可好?”容琇不想她再坐在这里伤怀,便拉着她的手撒娇似地说道。 “可你现在身子这样重,可以吗?”容潋羽闻言很是担心的说道,倒不是说她不愿意,只是担心容琇的身子。 “皇后娘娘放心,我们夫人眼看着就要临盆了,那些有经验的稳婆和妇人经常嘱咐说要让夫人多走动走动。”站在一边的轻风闻言连忙弯腰说道,她为了照顾好容琇这一胎,可做了不少准备呢。 “好丫头,没有白疼你。”容潋羽闻言看向轻风笑着说道,她是容琇的陪嫁丫鬟,一直医来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的,有她在容琇身边,容潋羽再放心不过了。 “娘娘若真是疼奴婢,奴婢可就要恃宠而骄一下了。”轻风闻言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容潋羽一听倒来了兴致。 轻风性子温软,不似彩贝那般莽撞,也不至于像碧珠那样沉稳。 “娘娘您瞧着我们夫人也要生了,孕中的女人最忌情绪低沉焦躁。若是娘娘真的疼奴婢,可别总是愁眉苦脸的了,也省得我们夫人跟着一起担心,生出来的小将军若是不好看,岂不是白让我们夫人受了这十个月的罪。”轻风跪下来,看向容潋羽俏皮说道。 容潋羽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劝自己呢。 “姐姐你瞧瞧,这丫头都被我给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容琇闻言倒是实打实的慌了一下,连忙看向容潋羽解释着说道。毕竟容潋羽现在身份不同了,便是她说话都要注意些。 “我瞧着倒是聪明得很,也不知道日后便宜了哪家的少年郎。”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自从百里嫣失踪到现在,她阴阴沉沉的脸上终于看见了些喜色。 容琇见她笑了,也不再追究轻风是否失言。倒是轻风,被容潋羽这一番调侃,说的小脸通红。 “走吧,我们去御花园瞧瞧。”容潋羽将容琇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挽着她往外走去,轻风和碧珠二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正如容琇所言,御花园的菊|花开得甚好。她每日里守着烦心事不放,自然也就看不见了。 “也不知道嫣儿现在怎么样了。”看到这满园的菊|花,容潋羽不由得又触景生情。现在百里嫣生死未卜,让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五弟和夫君一定会将公主找回来的。”容琇闻言拍了怕她的手,看向她宽慰着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勉强一笑。 容潋羽勉强一笑,不过是不想让容琇跟着担心罢了。轻风说的对,她现在即将临盆,可不能伤了身子。两人才走出没几步,就瞧见司徒静主仆二人迎面走来,容潋羽见了,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容潋羽出神间,司徒静已经来到了跟前。她福身行礼,语气恭敬,好像昨天在大殿之上的争锋相对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容潋羽却不如她这般虚假,她可不会忘记彩贝为什么会入狱!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容琇难产 “静昭仪近日来心情不错,想来也是,连本宫也治不住了你,由着你在宫中肆意妄为,怎么会不开心呢。”容潋羽看向她冷笑着说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容潋羽已经没有心思再和她装模作样了。 “皇后娘娘说的话,妾身实在听不懂。”听到容潋羽这样说,司徒静只是勾唇一笑,随后看向她依旧恭敬地说道。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眉头轻皱,她突然抬起手来朝着司徒静狠狠地挥了过去。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司徒静根本就没有想到容潋羽会突然动手,来不及闪躲,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白皙柔嫩地脸上赫然可见手指印。 “本宫就是想要告诉你,那些上不的台面的手段本宫从来不屑用。你若是再敢对本宫身边的人动手,本宫自有一万种法子要你生不如死。”看着狼狈不堪的司徒静,容潋羽居高临下的冷声说道。 清亮的眸子里,杀意清晰可见。 司徒静歪倒在地上,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满眼恨意的盯着容潋羽,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容潋羽见状勾唇一笑,霎时间满园鲜花都失了颜色一般。 “皇后娘娘!您未免也太过分了,我们娘娘什么都没有做,您为何要对她动手?这宫里还有天理吗?”春娇扶着司徒静跌倒的身子,仰着头看向容潋羽喊道。她的脖子涨的通红,显然也是有些怒气的。 “天理?就凭你冲撞皇后,这宫里的天理就能让你死上一千次。”容潋羽说完一脚将她踢开,满眼嫌弃就像是在踢开垃圾一般。似乎没有想到容潋羽会突然这样毫无章法的对她们动手,主仆二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了。 “今日真是不巧,赶上本宫心情不好。静昭仪就在这里跪着吧,待本宫心情好了,自会着人来唤你起来。”容潋羽揉了揉自己的手,随后看向地上的二人淡淡的说道。 司徒静一愣,眼中恨意更浓。 “敢问皇后娘娘,妾身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惩罚妾身?”司徒静挣扎着站起来,看向容潋羽微怒的质问道。 “本宫愿意。”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随后还不等司徒静反应,便抬脚狠狠的踹在她膝窝子处。司徒静吃痛,双膝一软又狠狠的跪倒在地上。 “静昭仪可不要再违逆本宫了,否则还是会受皮肉之苦的。”望向盯着自己的司徒静,容潋羽心心情颇好的说道。 她现在才算是知道了,和这种心机深沉的人玩手段是没有用的,还不如这样直接了当。 容潋羽说完便挽着容琇转身就走,丝毫不在意身后气得几乎昏死过去的司徒静。 “娘娘,我们怎么办啊?真的要在这里跪着吗?”瞧着容潋羽等人走远了,春娇这才看向身边的司徒静着急的问道。 “贱人!我倒要看看她最后怎么死!”司徒静闻言低声咒骂道,她不住的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横竖容潋羽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让你找的人找好了吗?”司徒静转头看向春娇冷声问道,春娇听罢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容琇挽着容潋羽往回走。 “姐姐,这样真的可以吗?”容琇走着很是担心的回头望了司徒静一眼,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柔声问道。司徒静向来是个会小题大做的人,若是她紧抓着今日的事情不放,容潋羽岂不是又要受到诬陷了。 “放心吧,她又没有证据。但凭一张嘴,谁能相信她。”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对付司徒静这样的人,说道理是没有用的。 听到容潋羽这样说,容琇也稍稍的放下心来,不再说什么。两人正走着,突然从一边的岔道上跑出一个小宫女来,她似乎有什么急事,跑的很快,又因为没有看到前面的路,竟直直的朝着容琇冲过来,将她扑倒在地。 容潋羽等人见状都吓得直冒冷汗。 “琇儿?”容潋羽连忙弯腰去扶她,瞧见容琇霎时间惨白的小脸,一向淡定自持如容潋羽也慌了手脚。 “姐姐,疼……”容琇咬着牙喃声说道,容潋羽闻言更是吓得方寸大乱,低眉却瞧见她素白裙底被鲜血染红。 “娘娘,夫人怕是要生了,不能再耽误了。”轻风见容琇疼的满脸是汗,几乎昏死过去。她连忙上前来拉着容潋羽着急的说道,言语间几乎要哭出来了。 被轻风这样一说,容潋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命人抬来轿撵,抬着容琇往未央宫去。碧珠到底细心些,先一步回到未央宫安排好一切。容琇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太医和稳婆已经等待了这里。 “娘娘,您身子娇贵可不能进去吧!”容潋羽前脚刚踏进屋里,就被一个稳婆扶着拦住了脚步,听到稳婆这样说,容潋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本宫进去守着。”容潋羽冷声说道,随后一把将那个稳婆挥开,大步走了进去。听着容琇痛苦的嘶吼声,容潋羽又是紧张又是心疼,她忙走过去握住容琇的手,动作温柔的给她擦汗。 “琇儿,姐姐在这儿呢,别害怕。”容潋羽伏在床头看向容琇柔声说道,虽然她没有经历过这一遭,但是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向来都是鬼门关走一趟,她生怕容琇出事,自然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容琇似乎疼的没有知觉了,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死死的攥住容潋羽的手,一双水葱一样的指甲几乎嵌进容潋羽的手背里。 “快想办法啊,这样下去她会疼死的。”容潋羽见她那样更是担心不已,连忙回头对着几个稳婆着急的说道。 “娘娘您莫要担心,这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方才拦门的稳婆闻言看向容潋羽耐心地劝说道,听到她这样说,容潋羽也稍微放心下来。 她也是关心则乱。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容琇嗓音嘶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直到月上柳梢头,未央宫中这才传来一阵响亮的啼哭声,容潋羽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她看了看昏死在床上的容琇,这才发现自己竟也是浑身无力。待稳婆将孩子擦干净身子抱过来,容潋羽这才忙伸手接过来。 皱巴巴的小人儿窝在锦被中,眼睛还没有睁开,小嘴不住的吧唧着。瞧着这样子,容潋羽心下更喜。 “皇后娘娘,是个小公子。”稳婆凑到容潋羽身边看向她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脸上笑意越发盛了。 “好好好,所有人都有赏,重重有赏!”容潋羽高兴的都不知道该如何了,她看向屋内众人扬声说道。霎时间,满屋子全是谢恩的声音。 “碧珠,将孩子抱下去好生照看着。”容潋羽亲了亲孩子柔嫩的小脸,随后这才对着碧珠笑着说道。碧珠闻言连忙点头,知她今日陪着容琇一整天也是累了,便忙带着小公子下去了。 “娘娘,您也累了一整日了,您先下去休息,这里有奴婢照看着呢。”轻风见容潋羽面带倦色,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心疼,忙上前来扶着容潋羽坐好,看向她轻声说道。 “不了,琇儿醒了见不着我会慌的。她一直都现在都没有进食,你去准备些吃食。这宫里我也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交给你我也放心些。”容潋羽闻言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贴心的嘱咐道。 听到容潋羽这样说,轻风也点了点头,深感容潋羽考虑的甚是周到。 丫头们都退下之后,容潋羽这才亲自拧干毛巾给容琇擦了擦身子,她嘴唇毫无血色,可见是累坏了。 不多时,容潋羽只觉得也有些累了,她替容琇盖好被子,却觉得眼皮子越发的沉重了。想到容琇母子总归安然无恙了,容潋羽便顺势伏在床边睡了过去。想着养一会儿神,也不碍什么事。 早上容琇出事要生的时候,容潋羽就让白止去通知了远在京城外的宋城。可到底有些远,所以宋珹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了。 百里溟等人来的未央宫的时候,恰好遇到轻风备好饭食。宋珹见到她连忙冲过来,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之色。 “轻风,夫人呢?夫人可安好?”宋珹连忙上前拦住她,看向她着急的问道。他一开口问的便是容琇的情况,轻风闻言也不由得轻笑起来,心中暗暗感叹自己小姐当真是嫁对了人。 “将军放心,夫人一切都好。还要恭喜将军,是位小将军呢。”轻风朝他福了福身,看向他很是高兴的说道。宋珹听罢这才后知后觉,高兴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丫头,定要好好赏你!”宋珹看向轻风笑着说道,他现在满心都是容琇,一个步子越过轻风就准备往里走。但是突然想到这里毕竟是未央宫,是容潋羽的宫殿。他一介外男入宫本就不合规矩,若是再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更不好了。 第三百七十章 孩子失踪 想到这里,他顿住脚步,回头急切地望了百里溟一眼。 “进去吧。”百里溟见他这副迫不及待地样子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大步走到他面前,带着他进了屋。 甫一进门,就看到容潋羽趴在床边睡着了。百里溟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快步上前去将她唤醒扶起来,摸着她冰凉的身子,百里溟脸上染上了责怪的神色。 “天凉了,受了风寒怎么办?”百里溟盯着她沉声质问道,容潋羽闻言轻轻吐了吐舌头。今日容琇母子平安无事,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娘娘,琇儿可好?”站在门口的宋珹急不可耐的说道,容潋羽听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路来,指了指床上还在昏睡的容琇。 宋珹见状连忙走过去,看到容琇还没有醒过来,脸上神色越发的阴沉了,不由得担心起来。 “放心吧,只是太累了。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身子太虚了。”似乎看透了宋珹的担心,容潋羽开口解释说道。听到她这样说,宋珹愣愣的点了点头,他轻声唤醒容琇,一整日都没有吃东西,饿也该饿坏了。 容琇长如蒲扇的睫毛轻轻的扇动了一下,最后慢慢睁开眼来。一睁眼便看到宋珹担心的脸,容琇只觉得心中一暖。 “姐姐,我的孩子呢?”容琇动作缓慢的转了转头,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实在是累的没有了力气,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便昏死了过去。 “放心吧,孩子好得很,碧珠抱下去哄着呢。你先吃点东西,轻风你去唤碧珠将孩子抱来。”容潋羽闻言端起轻风手里准备的清粥,看向她柔声说道。 轻风闻言很是高兴的哎了一声,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 宋珹很是感激得望了容潋羽一眼,接过她手里得清粥,喂着容琇吃。 “小家伙可壮实了,白白胖胖跟个小团子似的。”容潋羽顺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向容琇笑着说道,满眼皆是欢喜之色。听到容潋羽这样说,容琇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姐姐,今日真是要谢谢你,否则我母子二人哪能这么平安。”容琇心情好了,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起来,喝完一大口粥之后,她这才拉着容潋羽的手柔声说道。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但凡有一点没有考虑到,只怕她母子二人就要阴阳相隔了。 容潋羽听罢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里满是复杂情绪。 “转眼间,你都是做娘亲的人了。”容潋羽轻声说道,仿佛她还是以前那个躲在她身后怯生生的小姑娘一般。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容潋羽神色一暗。 今天当她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心中的欢喜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在那一刻,除了为容琇夫妻二人感到高兴之外,她心中隐隐酸涩。若是有一日她也能为百里溟生这样一个粉嘟嘟的小团子,想必百里溟也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吧。 可惜,这是容潋羽永远都不敢想的。 似乎看透了容潋羽的想法,百里溟走过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容潋羽仰头望着他,眼底莫名一片泪意。这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秘密。 “这丫头委实慢了些,可能是孩子睡着了。”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涌起的遗憾和酸涩压下去,随后这才笑着说道。轻风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过来。 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容潋羽等人还没有起身,就看到轻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将军,娘娘……小将军不见了!”轻风几乎是哭着说道,屋内四人听罢心中一惊,容琇更是险些昏死过去。 “怎么回事?碧珠呢?”容潋羽一边安抚容琇,一边看向轻风沉声问道。孩子一直都是碧珠在照看着,怎么可能会不见呢? “奴婢,奴婢都找遍了,没有瞧见碧珠,也没有看见小将军。”轻风闻言哭着说道,容琇听罢满脸痛色,她只觉得心口处一阵疼痛,喉头一腥,直直吐出血来。宋珹见状也是慌坏了,忙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安抚。 “不会有事的,许是……许是碧珠带着孩子出去走走。”宋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语无伦次的说道。他也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荒唐,哪有人会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出去走走? “我……我去找!”容琇声音嘶哑着说道,她说着挣扎就要起来,但是却被宋珹牢牢抱住。 “我的孩子啊!姐姐,我的孩子,我还没有看他一眼。”容琇几乎癫狂,她拉着容潋羽的手几乎昏死过去。容潋羽见了也是心疼的滴血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照顾好她,我去看看。”容潋羽看向宋珹沉声说道,随后抬脚就要往外走。可是她刚一迈开步子,便觉得双腿一软,脚下一阵虚晃,险些栽倒。幸而百里溟眼疾手快,这才接住她的身子。 容潋羽也是真的慌了,她眼含泪意望了百里溟一眼,两人忙往碧珠房间去了。 房间里并不乱,物品摆放整齐,床上还放着给孩子盖的锦被。可见碧珠和孩子不见的时候一点挣扎也没有。容潋羽眉头紧皱,在屋内仔细巡视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潋儿,你看这个。”容潋羽正瞧着,就听到百里溟严声说道。容潋羽闻言连忙过去,才看见窗户上有一个小拇指般粗细的洞。容潋羽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果然嗅到一抹特别的香味。 “这是迷香,碧珠和孩子是被人掳走的。”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抬眼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一言罢,她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这里可是未央宫,什么人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个人带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百里溟听罢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一抹冷色,百里嫣失踪在前,现在碧珠和刚出生的孩子也失踪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百里嫣是大顺朝公主,若说有人劫走她还情有可原,可碧珠不过只是一个宫婢罢了,更何况那个孩子刚刚出生,谁会想到对这么两个人下手? “那个宫女!”容潋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高呼出声,百里溟见状一脸疑色。容潋羽却顾不得和他解释什么,直奔着容琇房间去了。与此同时,宋珹和轻风正安抚着她。 “轻风,可还记得今日撞到琇儿的那个宫女?”容潋羽一进门便看向轻风着急的问道。轻风闻言不由得一愣,她本就不是宫里的人,怎么会认识那人是谁呢? “奴婢虽不知道那人是谁,却记得她的模样。”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她看向容潋羽扬声说道。 “陛下,请你将这皇宫中所有的宫女都召到未央宫来,一个都不能少。”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回头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百里溟听罢更是震惊,这皇宫上下,所有的宫女约有一千多人,难道容潋羽还打算一个一个去指认不成? “这么多人,难免有漏网之鱼。”百里溟看向她沉声说道,倒不是他不愿意,只是这样的法子实在是太费时费力了。 “没有办法了。”容潋羽摇摇头沉声说道,也是她今日太大意了。那个宫女撞到容琇之后她方寸大乱,慌忙之中竟将那个宫女给忘了。现在想想这一切或许根本就不是巧合,或许这背后之人本就是冲着容琇肚子里的孩子去的。 可是那人要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到底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容潋羽越发觉得脑袋一片生疼。 “将记事房的总管叫来,他手上有名册,我要一个个传唤。不管如何,定要将那名宫女找到。”容潋羽揉了揉太阳穴,罢了这才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百里溟听罢点了点头,吩咐人下去准备。 “琇儿你不要担心,孩子不会有事的。”容潋羽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这才走到床边看向容琇轻声安慰道。 容琇听罢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她连看一眼自己的孩子都没来得及,如何能不担心。 “我现在怀疑带走嫣儿和碧珠的人是同一个人。”良久之后,容潋羽突然仰头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嫣儿和孩子对他有利用价值,最起码她们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百里溟闻言想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 记事房的总管很快被带了过来,那些宫女们全都跪在未央宫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片,在这个寒凉的秋夜里显得格外骇人。没有人知道容潋羽为什么突然将她们找来,她们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容潋羽将轻风唤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罢了,容潋羽这才命白止带着第一批宫女进来。轻风见人进来,忙下去拿着名册一一辨认。 如此忙活了约摸三四个时辰,直到天透亮了也没有找到那个宫女。 第三百七十一章 毫无线索 “若容琇被撞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想必也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抓到把柄。”百里溟见容潋羽满脸倦色,不由心疼的说道。这样去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一般。 “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容潋羽闻言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她也知道这个爱办法到底有多蠢笨,但是除了这个办法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娘娘,名册上的人奴婢都见过了,没有瞧见撞到我们夫人的那个宫女。”与此同时,轻风捧着两本名册上前来,看向容潋羽很是恭敬地说道。折腾了一天一夜没睡,她瞧着也疲惫不已。 容潋羽听罢眉头紧皱。 “李总管,宫中所有宫女的名册都在这里了吗?”容潋羽沉思片刻,随后转头看向李总管沉声问道。李总管闻言连忙上前来跪下,丝毫不敢懈怠。 “回皇后娘娘,宫中能够随意走动的宫女都在这里了。”李总管看向容潋羽恭敬地说道,容潋羽连夜将所有的人召集起来,他就是再傻也该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重要,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 容潋羽听罢却是眸光一闪。 “什么叫能够随意走动的宫女?”容潋羽身子微微前倾,看向他沉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门外这些都是各个宫里的伺候的。还有一些是净房里的宫女,奴才怕惊扰了皇后娘娘,便没有将名册呈上来。而且净房里的宫女从来都是不准离开净房的,想必也不是皇后娘娘要找的人。”李总管看向容潋羽讨好似的说道。 “是本宫说的不够清楚?本宫要的是这个宫里所有的宫女!”容潋羽闻言陡然一怒,看向李总管冷声说道。 李总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怵。 “还不去将剩下的宫女带过来?”见李总管该跪在地上不动弹,容潋羽不由得厉声说道。李总管闻声吓得一个趄迾,怯生生地望了容潋羽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又过了两柱香的功夫,这才看到李总管身后跟着十几个素衣宫女进来。那些宫女们一个个都低垂着眉眼,紧张的无所适从。毕竟她们做着那样卑贱的活计,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净房,更别说是来到皇后的宫里。 “抬起头来。”容潋羽看向下站着的十几个宫女沉声说道,那些个宫女们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后这才怯怯的抬起头来。 “轻风,去好好认认。”容潋羽抬眼看向轻风轻声吩咐道,轻风闻言点头,捧着名册下去一一辨认。 良久之后,直将最后一个人都看完了,也没有找到昨日里撞到容琇的那个宫女。 “李总管,这上头被划掉的这个宫女,现在何处?”轻风指着名册上上一个被划掉的名字,看向李总管沉声问道。她说完便将名册递到了容潋羽手中,供她过目。 容潋羽接过来一看,果然瞧见名册上面有一个被划掉的名字。容潋羽不由得抬眼看了轻风一眼,眸中满是赞赏之意,这丫头确实细心。 “娘娘,这个宫女昨儿夜里暴毙了。因想到将军夫人临盆,唯恐冲撞了贵人。况且不过只是一个净房的一个小宫女,所以就没有禀告娘娘。”李总管闻言连忙上前来禀告说道。 “尸体可处理了?”容潋羽闻言冷冷扫他一眼,随后看向他冷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生怕冲撞了将军夫人和小将军,还没有送出宫呢。”李总管看向她恭敬回道,容潋羽听罢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领本宫去瞧瞧。”容潋羽看向他沉声说道,一言罢就起身作势往外走,李总管见状连忙跪下。 “皇后娘娘,那净房实在不是什么干净地方啊。您身子尊贵,怎么能到那里去呢。”李总管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罢了他还不忘看了看容潋羽。这宫里人都知道容潋羽是个什么性子,这会儿只怕也就只有百里溟能劝上一劝了。 “前面带路。”百里溟见状看向他冷声说道,这件事若是不查清楚的话,莫说容琇要伤心至死,容潋羽也会跟着伤怀痛心。 李总管闻言犹豫半晌,只能在前面带路。他一边走还不忘感叹,皇上皇后巴巴的要往净房去,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轻风扶着容潋羽进去,只见耳房中摆放着一个木架子,上面白布罩出一个人形来。百里溟很是贴心的将她护在怀中,罢了这才让李总管将白布撩开。 女子脸色乌青,很是可怖。轻风见了心中一惊,吓得浑身哆嗦。但是想到容琇和莫名失踪的小将军,轻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 “娘娘,正是昨日撞到我们夫人的那个宫女。”轻风抬眼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不由得吐出一口气来,这事情未免太过于巧合了。这个宫女昨日才撞了容琇,今天就被发现莫名暴毙。这些事情单看倒不觉得什么,但若是放在一起就太奇怪了。 容潋羽蹲下身来,掏出怀中绣帕拨开她的口鼻,又以银针试了试。 “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容潋羽闻言看向李总管沉声问道,这个宫女是中毒而亡,这样一看就更加的奇怪了。 “皇后娘娘您这话说的,奴才不过只是负责这宫中人员记录,这种事情奴才哪里知道啊。”李总管闻言陪笑着说道,他方一说完就感觉到是容潋羽脸色不对劲,连忙收了情绪,随后顺手拉过一个宫女推出来:“娘娘,这个宫女和她是住在一个屋里的,您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她就是了。” 那个宫女闻言也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回皇后娘娘,昨天阿柳直到晚上才回来,和奴婢说了好些奇怪的话。起初奴婢没有觉得什么,谁知后来亥时左右,奴婢回来就瞧见她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那个宫女颤颤巍巍的说道,似乎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显得很是害怕。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她同你说了些什么?在昨天之前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容潋羽闻言看向她沉声问道。 “阿柳给了奴婢一些碎银子,托奴婢想办法将这些银子带出去送给她的爹娘。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那个宫女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连忙回道。 容潋羽文雅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果然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阿柳出事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托付什么。 “安葬了她吧。”容潋羽淡淡的丢下一句话,随后便和百里溟转身离开了这里。事情发展到现在,线索算是断了。他们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从容琇生产到孩子出事,这一切都被人设计在股掌之内。 “那个人千方百计将嫣儿和碧珠孩子带走,想必暂时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回去的路上,容潋羽挽着百里溟的胳膊沉声分析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到底是什么人会这样费尽心机地带走她们呢?”百里溟闻言轻声说道,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嫣儿失踪的事情和司徒静脱不了干系,不知道这一次碧珠和孩子失踪和她有没有关系。”容潋羽点了点头说道,若带走三人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倒是可以从司徒静身上着手调查。 “既然她们现在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就不能太早打草惊蛇。司徒静那边我再想办法命人盯着,你也不要太着急。”百里溟沉声说道,只要有突破口就好。 容潋羽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未央宫去了。 甫一回到未央宫,就看到本该在城外的容衍一脸阴色坐在院子里。容潋羽见状一喜,想着定然是百里嫣有了下落。她连忙走过去,容衍见她过来,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阴沉了。 “姐姐,出事了。”容潋羽还没有开口说话,便听到容衍低沉嘶哑的声音。她的一颗心猛地沉了一下,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是嫣儿出事了?”容潋羽拉着他的衣袖,抬眼看向他轻声问道。 容衍见她这样,心疼不已。犹豫半晌之后这才咬牙开口,脸上的哀痛之色越发明显。他眼中甚至蓄满泪意,这样的容衍更让容潋羽胆战心惊。 她的这个弟弟,从来都是个沉稳冷静的性子。即便是知道百里嫣失踪的消息,他也未像现在这般几乎落泪。容潋羽实在想象不到,甚至不敢想,究竟出了什么事。 “姐姐,娘不见了。”容衍终于开口痛声说道,他一言罢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容潋羽闻言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她眼前一黑身子酸软无力,堪堪往后仰去。幸而百里溟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她的身子。 “到底怎么回事?”百里溟将容潋羽扶到一边的贵妃榻上坐下来,替她搭上一层毯子,罢了这才看向容衍沉声问道。 “昨日我也是收到容府的传来的消息这才忙赶回来,容府也有人传消息入宫,现在瞧来应该是被挡下了。”容衍闻言沉声说道,脸上满是愧疚痛心之色。这段世时间他为了找百里嫣的下落,几乎日夜不眠,眼眸猩红满脸胡茬,明明一个翩翩少年郎,硬生生被折腾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战事吃紧 “连环计。”坐在榻上的容潋羽双眸紧闭,咬牙切齿的说道。 先是带走百里嫣,让他们方寸大乱。而后想方设法将彩贝从她身边支走,除去她身边的一大助力。之后在得知容琇入宫,顺势害她早产,用迷香迷晕碧珠,带走她和孩子。当容衍和容潋羽都腾不出手的时候,带走姚氏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毕竟那人在皇宫都可以来去自如,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容府。 容潋羽心中顿生绝望和愤怒,她第一次感觉到措手不及。 “潋儿,你别着急,我这就命人去找,不会让她们出事的。”百里溟闻言连忙蹲下来擦干她脸上的眼泪,看向她轻声说道。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容潋羽的打击很大,毕竟失踪的这些人可都是容潋羽心尖儿上的人啊。 尤其是姚氏,这可是容潋羽的娘亲啊。血肉至亲,她怎么能不难过。 “我想静一静。”容潋羽扶着椅背站起来,很是无力的说道,百里溟闻言连忙命宫女扶她进去休息。 望着容潋羽有些踉跄的背影,百里溟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他们错手不久。 “要变天了。”百里溟突然开口冷声说道,站在一边的容衍闻言也是一愣,片刻之后便沉下了脸色,不再说什么。 谁能知道百里溟的话当真是应验了,不久后的早朝上,早已乱做了一团。 “陛下,边疆急报,西域作乱。虞老将军虽然英勇善战,但到底上了年纪,只怕也抵挡不住西域的军队了。还请陛下快快决断,速派人前去支援。”兵部侍郎站在大殿中央,扬声看向百里溟愤慨的说道。他一言罢,朝堂之上顿时乱了起来。 虞老将军是大顺朝安放在边疆的一个防护栏,若是连他都守不住,大顺朝也没有多少个人可用了。宋珹倒是个极好的人选,但是谁都知道宋珹的孩子刚出生便失踪了,现在他正处在丧子之痛中,为了照顾容琇,连早朝也不来了。 这种情况下,宋珹如何能带兵打仗? “陛下,还有一事臣不得不禀告。黄河决堤,周遭城市多半都遭受了水患。现在百姓正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还请陛下决断,安排赈灾一事。”兵部侍郎说的话还没有解决,就听得司徒掾拱手说道。 百里溟闻言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这一次的事情来的又快又猛又狠。 如今的大顺朝可真真是内忧外患,若是不妥善解决,只怕再过不久就会有人揭竿起义了。 那日的早朝不欢而散,那些个大臣们在朝堂上高谈阔论,各个都有勇有谋。可真的要他们去战场去赈灾的时候,一个个又都成了哑巴,相互谦虚垂首不语。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用。 百里溟有些乏累的回到未央宫,虽然大顺朝的半壁江山都乱了。但他心心念念的却还是容潋羽,百里嫣碧珠和孩子的失踪于容潋羽而言本就是个重大打击,在这个关键时候,姚氏的失踪可谓是彻底将她击垮了。 “皇后可好些了?”百里溟才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宫女端着热水出来,想必是刚刚伺候容潋羽起身。百里溟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去看向那个宫女沉声问道。 如今彩贝在狱中,碧珠生死未卜,容潋羽身边连个贴心都没有,他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回陛下,娘娘不大好,也不许奴婢请太医。”小宫女闻言连忙跪下来说道。百里溟听罢有些烦闷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他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往内室走去。 百里溟进去的时候,容潋羽正坐在窗边发呆,一双白玉般的手轻轻的搭在书页上,却是动也不动。 “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要担心。”百里溟从后面绕过去,伸手将她纳入怀中,很是温柔的说道。 “我没事,只是在想到底是谁,费尽心思的要带走她们。”容潋羽闻言仰起头来,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那日也实在是被姚氏失踪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了,有些缓不过神来。 “可是朝堂上又出事了?”容潋羽抬眼瞧见他眉头紧锁,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看向他很是担心的问道。现如今,皇宫里已经乱成一团了,若是再出个什么事,只怕百里溟也照顾不过来了。 “西域作乱,边疆战火不断。黄河决堤,百姓民不聊生。”百里溟闻言沉沉吐出一口气来,看向她轻声说道。容潋羽听罢心中满是心疼,他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容潋羽也知道内忧外患这种事情有多棘手。 “事情倒是麻烦。”容潋羽沉声说道。 “麻烦就麻烦在没有人能够领兵上战场,宋珹现在也是抽不出身来。”百里溟闻言点头说道,这才是他现在最操心的事情。 两人正沉默着,就听到外面传来白止的声音。两人一听,却是容衍在外求见。容潋羽只当是有了姚氏等人的下落,连忙和百里溟往大殿走去。 “衍儿,可是有娘的消息了?”一看到容衍,容潋羽便连忙着急的问道。现在若是能够找到姚氏,那她也就可以安下心了。 容衍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眼圈乌黑胡茬满面,容潋羽瞧着也心疼不已。 “陛下,我今日过来是为了边疆战乱一事。”容衍先是扶着容潋羽坐下来,随后这才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如今陛下身边也没有堪用之人,陛下若是信得过我,我愿意前往战场。” 容衍单膝跪下拱手说道,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皆是一愣。虽说容衍是百里溟手把手教出来的,但是他不过才十六岁,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他们如何能放心。更何况,容家就这么一个男丁,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是好。 “你一个人怎么面对西域大军?”容潋羽沉声问道,让容衍上战场,她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当初容鲲逸为了他们姐弟二人能够活下来,不惜送了性命,作为姐姐她一定要护好容衍这个独苗。 “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如今大顺朝内忧外患,边疆战事吃紧,朝廷若是再不派援军前往,只会让军心涣散,百姓心生怨念。”容衍闻言沉声索道,奈何百里溟身边无人可用,他只能这样了。 “你姐姐担心说的对,你不能去,若是出了事,朕没法向容家交代。”百里溟听罢也是不赞同的说道,大顺朝再没有人,他也不可能让容衍这么一个还没有官职的人上战场。 “陛下和姐姐不要担心,我自然不是一个人去,这不是有宋珹宋将军吗?”容衍闻言连忙解释说道。其实在来之前他就料到容潋羽二人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他早就想好了反驳之词。 “你三姐姐才出了那事,宋珹如何走得开。”容潋羽闻言摇头说道,不是没有想到宋珹。只是宋珹现在遇着这种事情,即便是上了战场,怕也不能全身心投入进去。 “自然是要以国家大事为重,这也是宋珹将军的意思。只是三姐姐现在状态很不好,宋珹将军走不开,这才托我入宫来同陛下说这件事。如今战事吃紧,还请陛下不要犹豫了。姐姐,有宋珹将军和虞老将军,我不会有事的。”容衍听罢看向两人着急的说道。 容潋羽听罢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不知从何时起,容衍已经长成了这般顶天立地的模样了。 “阿衍长大了。”百里溟很是欣慰的说道,随后这才转头看向容潋羽。这件事他自然还是要征求容潋羽的意见。 “长大了,怕是也拦不住了。”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容衍二人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是同意了自己上战场。 宋珹和容衍领兵前往战场的事情很快便定了下来,虽说容琇因为失去孩子痛心不已,却也知道和天下百姓相比孰轻孰重,再不舍得也不能绊住宋珹。 起兵时间定在五日之后,军营中没日没夜的准备起兵之事。那些大臣们见有人站出来抗下这件事,便又来了劲。 “陛下,左相带着文武百官在外求见。”这日百里溟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就听见王成推门进来轻声说道。彼时,容潋羽正在御书房里陪着他,听到这话也是眉头一皱。 “有什么事吗?”百里溟闻言放下手中的朱笔,抬眼看向王成沉声问道。之前战事正乱的时候倒不见这些人站出来,现在确定了出征人选之后,他们倒一个个又挑事来了。 “宣进来看看才知道。”容潋羽也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今日若是其他人求见她倒是没什么兴趣。可今日偏偏是司徒掾带着文武百官来,她还真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王成见帝后这般模样,很识相的退出去。片刻之后,这才瞧见司徒掾带着朝堂上几个比较重要的朝臣走了进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万空大师 “左相今儿排场倒是大。”只抬眼瞥了他一眼,百里溟开口淡淡的问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漫不经心的意味。 “陛下,如今我们大顺朝天灾人祸不断,边疆战事吃紧,公主失踪,民心涣散,这对我们大顺朝来说实为不利啊。”司徒掾闻言一把撩起衣摆,跪在大殿之上扬声说道。 “那依左相之见该如何?”百里溟闻言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罢了这才沉声问道。从头至尾,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很是认真的把玩着容潋羽的手指。 “陛下,明日便是个好日子,老臣希望帝后可以前往护国寺为国祈福。”司徒掾像是没有看出来百里溟的不屑一般,依旧很认真严肃的说道。 “既然左相都为朕做好了决定,何必还要来请示朕和皇后的意思呢?”百里溟闻言终于正视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冷意。司徒掾也没有想到百里溟会这样说,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 “陛下,这也是为了大顺朝和百姓们好啊。” “是啊陛下!如今我们大顺朝天灾人祸不断,若陛下您和皇后娘娘能够前往护国寺,百姓知道了也好安心啊。” ……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附和起来,百里溟二人听着眼中冷意更甚。家国混乱,这些人不想着如何保家卫国,却想要通过上香祈福来平定战乱,简直就是荒唐! “众爱卿说得不错,既然这样左相已经准备好了,那明日就一同前往吧。”百里溟还没有说话,便听得容潋羽开口疏声说道。百里溟也是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反驳她。因为他清楚,容潋羽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是,老臣这就去准备。”司徒掾也没有想到容潋羽会这么直接的答应,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颔首说道。 待将人送走之后,百里溟这才端着目光望向垂眸翻看奏折的容潋羽。 “本就是毫无章法的事情,何必委屈自己答应那些。”百里溟看向她轻声问道,容潋羽从来是不相信这些的,他只当容潋羽方才答应只是为了不让司徒掾带头为难他。 “逼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想要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到底还有些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容潋羽闻言放下手中奏折,抬眼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这几日她每日都在冥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发现这里面必有蹊跷。从江南和槽帮作乱开始,一直到现在,容潋羽总觉得这后面就像是有人在推动操纵一般。 “你的意思是,朝中出了二心之人?”百里溟闻言也不由得沉下脸色,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有没有,要明日去了才知道。”容潋羽听罢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背后之人就要浮出水面了。 百里溟见她面色低沉似在深思什么,便没有再追问什么。 次日一早,百里溟夫妇二人便换上素衣,带着文武百官,亲自从皇宫走到护国寺。百姓们瞧见帝后二人这般诚心,也都欣慰不已。不过是两个时辰罢了,护国寺外便聚满了了人。 护国寺中,早有小僧备好蒲团供众人跪下。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带着几个重要朝臣在大殿之内跪求,其余大臣全部跪在外面。声势浩荡,倒也极为盛大。 简单的祈福过后,又有小僧过来请帝后二人起身上香。百里溟双手接过小僧递来的香,点燃之后叩拜三下正准备插入香炉中,余光却瞧见容潋羽手中的香怎么也点不着。 这般变故让众人有些微微惊讶,容潋羽也不由得眉头紧皱。旁边站着的小僧见状连忙上前来将容潋羽手中的香换掉,谁知却还是点不着。 “怎么会这样?这香点不着,怕是菩萨不愿意吧。”不知道人群中是谁说了一句,霎时间饮引起一阵议论来。容潋羽也没有料到这般情景,眉头微蹙,反复试了几遍之后却还是没有点着。 听着人群中越来越大的议论声,百里溟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接过她手中的香,很是轻松的点燃了。在场的人见状更是震惊,好好的一柱香为何偏偏容潋羽点不着?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掾抬头扬声问道,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却做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百里溟白了他一眼,随后将手中已经点燃的香递到容潋羽手中。 容潋羽接过香,刚刚插入香炉中,只感觉一阵冷风莫名吹过。霎时间,佛前的几百蜡烛竟全都灭了。众人见状顿时慌了起来,这护国寺中染着的都是长明灯,怎么会在一瞬间全部都灭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次就连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主持都说话了。他此话一出,又引起了一阵慌乱。 护国寺的主持万空大师是得道高僧,自先帝时候就已经是护国寺的主持了。这么多年来为大顺朝化解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场灾难,他的占卜之术更是出神入化。他这一生只给两位皇帝占卜过,却从未出错。 “大师,还劳您受累,将这妖物揪出来,好保我大顺朝百姓安居乐业。”听到万空大师这样说,司徒掾忙转向他,双手合十很是恭敬地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他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万空大师轻轻地挥了挥手。便见两个小僧抬着一张桌子走过来,众人见状连忙将大殿中央让出来。万空大师脱下袈裟,步履稳健地走过去。 白须长髯,好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众人见到这般模样也都激动起来,万空大师平日里连面都不露,可如今能够亲眼看着他占卜,众人自然各个都是伸长了脑袋想要一探究竟。 “怕是要来了。”站在一边的容潋羽微微侧身,靠在百里溟耳边低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很浅,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百里溟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担心看了她一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好奇那人还有什么招数。”感觉到他担心的目光,容潋羽轻声说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看到万空大师放下了手中的物什。良久之后他这才抬起头来,轻轻的捋了捋长须。 “中宫犯煞,妖星当道。人祸不停,天灾不断。妖星不除,大顺必亡。”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却字字句句直指容潋羽!万空大师的声望在百姓心中是不可动摇的,听得他这样说,众人看向容潋羽的目光也不由得愤怒和害怕起来。 “信徒愚钝,还请大师指点。”司徒掾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容潋羽一眼,随后这才看向万空大师轻声说道。容潋羽听罢不由得冷笑一声,他这里哪里是听不懂,他这是怕百姓们听不懂。 万空大师闻言慢慢沉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睁眼转向容潋羽。 “陛下,中宫犯煞,妖星作乱。这么说,陛下应该懂吧。”万空大师看向百里溟淡淡的说道。 “还请陛下割爱,废除皇后娘娘,为大顺朝百姓谋福祉!司徒掾跪下来看向百里溟扬声说道,他一言罢顿时引起阵阵附和。一耳听去,竟都是要求百里溟处死容潋羽的声音。 百里溟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处死了皇后,黄河水患就能停,边疆战事就能平复了吗?”随着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百里溟突然怒声说道。 “陛下!万空大师的话,难道您也不听吗?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妖后,置整个大顺朝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吗?”司徒掾听罢看向他争执着说道,三言两语之间竟就坐实了容潋羽是祸国妖星的事情。 “朕问你,处死了皇后,这一切就都能解决了吗?既然如此,那不如左相将朕一起处死了,说不定还可保大顺朝千秋万代,永世不衰!”百里溟闻言冷冷扫他一眼,看向他冷声说道。 司徒掾闻言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妖后祸国,陛下你若是还不肯做出决断,大顺朝可就岌岌可危了。“万空大师闻言也忍不住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朕才是这个江山的君王,岌岌可危自有朕撑着。”百里溟听罢冷声说道,随后牵起容潋羽转身就要往外走。他这般肆意妄为,顿时激起民愤来。 “妖后祸国,大顺要亡了!”身后传来万空大师叹息的声音,这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投进了一块大石头,顿时激起层层波浪来。 “请处死妖后!”护国寺外,百姓们跪作一团高声喊道。百里溟闻言更是气得浑身直发抖,牵着容潋羽头也不回的离开护国寺。 他二人相携着,并肩穿过愤怒的人群。不管这些人怎么说,百里溟都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但是这一次的变故显然超过了百里溟的想象,为了逼着百里溟处死容潋羽,不仅仅文武百官罢朝,就连京城百姓也全都跪在宫门口。瞧他们的那个架势,好似容潋羽一日不死,他们便一日不肯罢休一般。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夜半故人来 “这一次,事情麻烦了。”未央宫中,容潋羽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百姓作乱已经好些日子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还等不到西域的军队攻过来,大顺朝自己就要乱了。 “由着他们去吧。”百里溟闻言冷声说道,罢了他突然仰头看向容潋羽:“我只是想不通,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连护国寺的万空大师都站在他那一边。” 这是百里溟百思不得其解的,他自小的时候就知道护国寺的万空大师。万空大师已经是过百岁的人了,伺候过三代帝王。虽一生只占卜过两次,却从来没有出过错。这一次竟然说出容潋羽是祸国妖星这种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笑着说道。 “明日阿衍和宋珹就要出征了,我去送他们。”百里溟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便将话题转到了容衍和宋珹身上。容潋羽闻言低头轻笑,她知道百里溟这是在保护她。如今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她是万空大师亲指的祸国妖星,若是再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去,只怕会被那些百姓们活活撕了。 “总该要面对的。再说了,你将我一人丢在宫中,没有了碧珠和彩贝,若我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呢?”容潋羽闻言靠在他身边,看向他撒娇着说道。 听到容潋羽这样说,百里溟这才如梦初醒。碧珠失踪,彩贝还在狱中。若是将容潋羽一个人留在宫中,确实不安全。毕竟这背后之人连万空大师都能拉拢,实在是不可小觑。 “说的对,还是将你带在身边最放心。”百里溟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道。阳光洒在相拥着的两人身上,平添了一股子岁月静好的意味,仿佛那些流言蜚语未曾存在过一般。 次日一早,容潋羽依旧宫装款款,陪着百里溟立于城墙之上。 “爹爹若是见了你现在的样子,定然欣慰。”望着眼前盔甲坚硬,风姿挺拔的容衍,容潋羽只觉得鼻尖一酸,看向他忍着哭腔说道。 容衍闻言伸手替她抹去眼泪,他似乎想说什么,到头来却只是望了百里溟一眼。他的牵挂和担心,都在这里了。 “我会好好照顾好你姐姐的,安心去吧,莫让人看了笑话,说朕亲手教出来的,都是没用的。”百里溟知他的担心和牵念,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他轻声说道。 “臣定不负隆恩。”容衍闻言点头,屈膝跪下扬声说道。 “皇后娘娘,琇儿还请您多多照顾。”这边宋珹牵着容琇走过来,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因为孩子的事情,容琇曾一度癫狂。这才短短一月时间不到,她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了。 “她的我的妹妹,不用你说我也会好生照顾她。”容潋羽闻言看向他轻声说道。 浑厚嘹亮的号角声骤然响起,容衍宋珹二人翻身上马。百里溟等人立于墙头之上,目送着他们远去。 出宫容易回宫难,大军刚走不久,百姓们便堵住了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回宫的路。道路上跪满了百姓,振声高呼处死容潋羽。 百里溟见状更是烦闷不已,但是奈何今日作乱的这些人都是百姓,若是他对这些百姓动了手,只怕大顺朝就彻底的乱了。 “陛下,您为了一个妖后,违逆天意,就不怕百姓寒心吗?”司徒掾率先挡在百里溟容潋羽二人面前,拱手看向百里溟愤慨的说道。 此话一出,更是让在场的百姓越发的激昂了。 “谁再提处死皇后,休怪朕不客气。”百里溟大步上前,盯着司徒掾冷冷说道。罢了给白止使了个眼色,便揽着容潋羽飞身离开了这里。 是夜,御书房中。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坐在上方,两人神色淡然,似乎在等什么人一般。亥时的钟鼓刚刚敲过,两人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片刻,便看到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一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踏着月色缓步而来。 银质面具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寒冷的光。 “终于来了。”百里溟晃了晃手中的杯盏,抬眼看向那人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感觉就像是在等一个等了很久的人一般。 面具男子闻言目光一凛,他薄唇溢出一声冷笑,缓步走上前去。良久之后,他这才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一道粗黑的伤疤由左边眼角直直划向脸颊,在清净月光下狰狞可怕。 “皇兄,好久不见。”沉默许久,百里溟这才开口看向淡淡的说道。面前男子面带冷色,眸中满是野心和恨意,不是百里夜还能有谁。 “好久不见,陛下没有想到,我还会回来吧。”百里夜顺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罢了这才抬眼看向百里溟轻笑着说道。他虽然浑身裹着煞气而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轻轻柔柔。 尤其是他的那一声陛下,叫的更是恭敬顺从。若不是他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只怕百里溟真的会以为他已经就此顺从了。 “嫣儿,碧珠,孩子和我娘,在哪里?”看着兄弟二人一言一语很是客气的谈话,容潋羽可没有这个闲工夫,直接开口沉声问道。她现在不关心百里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想知道她关心的这些人到底在哪里? “皇后娘娘担心了吗?那当初本王被流放边疆,受尽苦楚的时候,你可担心过?”听到容潋羽的问话,百里夜突然转头看向容潋羽笑着问道。 当初他始终狠不下心来对付容潋羽,对她百般疼护。当时有多少人劝说他要斩草除根,可他就是舍不得。最后容潋羽装疯卖傻,和百里溟暗中联系,夺得他篡位的证据,让他一败涂地。 这是百里夜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的事情,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百里溟,因为他知道,那一次他是输给了容潋羽,输给了心软和感情。 “若她们有任何闪失,你知道后果。”容潋羽闻言冷眼扫过他,看向他淡淡的说道。 “皇后娘娘着急了,游戏这才刚刚开始不是吗?她们现在还很安全,可再过段时间我就不能保证了。”百里夜闻言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分别这么久,他早已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性子。 “不如我们再玩个游戏,看看在我想要她们性命之前,你们能不能找到她们。”似乎感觉到了容潋羽的怒气,百里夜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 容潋羽听罢眉头紧皱,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水葱一般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二位早些安歇,就不奉陪了。我们……战场上见。”百里夜很是享受容潋羽这个反应,轻笑着说完这句话,伸手将面具戴上,飞身离开消失在了夜幕里。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容潋羽这才重重吐出一大口气来。她单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手上勃|起的青筋,足以证明她现在有多愤怒。 “最起码嫣儿她们现在还很安全。”百里溟见状连忙给她抚背顺气,看向她轻声安慰道。 “他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们有些轻敌了。”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冷声说道。 是夜,窗外月光清净皎洁,干净的一尘不染。容潋羽侧身躺在床上,难以安眠。身后传来百里溟均匀的呼吸声,容潋羽动作轻慢的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她抬手细细描摹着百里溟的眉眼,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总是你护着我,也该轮到我了。”容潋羽心中低低说道。良久之后,她这才收回手,抱着百里溟的腰身安心睡去。 即便明日天地倾覆,最起码此时他们还在一起。只要还在一起,便不能辜负了时光。 次日一早,百里溟起来的时候容潋羽已经穿好了衣服。瞧着她脸上的盈盈笑意,百里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说不上来。 “瞧什么呢?”容潋羽接过叠放整齐的朝服走过来,看向百里溟轻笑着问道。百里溟见她心情似乎颇好,也不想再提起之前那些糟心的事情。 “瞧什么呢?”容潋羽接过叠放整齐的朝服走过来,看向百里溟轻笑着问道。百里溟见她心情似乎颇好,也不想再提起之前那些糟心的事情。 “今日太阳真好。”百里溟闻言勾唇一笑,抬眼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他私心里想,若是容潋羽可以一直这样笑下去,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是愿意的。 容潋羽听罢脸上笑意更盛,很是细心妥帖地为他传好朝服。 “琇儿一个人在府中,我有些不放心,过会儿出宫去瞧瞧她。”容潋羽为他戴好朝珠,左右端详了一番之后这才抬头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倒不是他不愿意,只是现在百姓民怨未平,容潋羽贸然出宫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你若是不放心,就将她接到宫里来住着,也省的你日日挂念。”百里溟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第三百七十五章 皇后失踪 “孩子到底是在宫里失踪的,若是将她接到宫里来,岂不是让她触景生情吗?”容潋羽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知道百里溟这是担心她。百里溟听完眸色沉了一沉,觉得容潋羽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那就将白止带着,再带些侍卫出门。”百里溟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嘱咐着说道。容潋羽听罢失笑,双手环过他的腰身,顺势靠在他怀中。 “可是糊涂了,这么浩浩荡荡的出门,你是怕那些百姓们不知道是我吗?”容潋羽靠在他怀中轻笑着说道,听着百里溟胸腔中有力的震动起伏,她莫名觉得鼻尖一酸。 “好了,不要担心我了。我不过是出去看看她,很快就回来了。”容潋羽觉得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便率先开口堵住了他的话。百里溟见她这么坚持,也实在是没有法子,只能由着她去了。 送走了百里溟,容潋羽这才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只带了一个小宫女便出了宫。将军府中,容琇一直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吸走了所有的生气一般,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灰败颓丧。 “琇儿?”容潋羽走到床边,轻声的唤了一声。容琇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双眸紧闭,似乎睡着了。 “娘娘,夫人整日整日的昏睡,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轻风见状走过来,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容潋羽听罢沉沉的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人硬是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容潋羽来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张方子递到轻风手中。 “每日照着方子上交代的给琇儿调理身子,待她醒了就告诉她,孩子现在很安全。”容潋羽将方子递给轻风,看向她很是细心的吩咐道。轻风闻言却是眸光一亮,一把抓住了容潋羽的衣袖。 “娘娘您是说,有我们小将军的下落了?”轻风着急的问道,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的神色。容潋羽见状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掌心里。 “孩子很安全,我不会让他出事的。好丫头,琇儿就交给你了,定要好好照顾她。”容潋羽看向她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像是在交代什么一般。只是轻风现在满心都是孩子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好了,我先走了。”容潋羽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似乎是害怕惊醒容琇一般。轻风闻言点头,正准备福身恭送她,却被她伸手拦住了。容潋羽看了看床上的容琇,又轻轻的摇了摇头,轻风立马明白过来。 容潋羽很是不舍地望了还在熟睡的容琇一眼,罢了这才往外走去。守在院子外面的小宫女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回去告诉陛下,将军夫人身子不大好,本宫要在将军府小住三两日,让他不要担心。”容潋羽看向那个小宫女轻声说道。小宫女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在对上容潋羽那双寒凉的眸子之后,立马垂下了头。 “是,奴婢这就回宫禀告陛下。”小宫女说完之后扭头便连忙离开了,片刻之后,容潋羽也跟着踏出将军府的后门。长长帷帽遮住容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京城。 小宫女回到宫中向百里溟说了容潋羽要在将军府小住的事情,彼时百里溟正在处理边疆的战事。因为想到容潋羽姐妹二人感情深厚,便没有多想什么。 转眼便是三日,百里溟见容潋羽还没有回来,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交代完了手中的事情之后,百里溟换上私服带着白止往将军府去了。将军府众人也没有想到百里溟会突然过来,连忙上前去迎。 轻风得知消息之后,也是连忙伺候容琇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这才扶着她往大厅走去。 “不知陛下驾临,臣妇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容琇撩开衣摆施施然跪下来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她的身子还是虚弱不已,靠在轻风身上,好似随时都会昏倒一般。 “无妨,起来吧。朕今日过来是来看看潋儿。”百里溟闻言让她起身,随着目光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却没有瞧见容潋羽的身影。 容琇和轻风二人闻言也是一愣,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陛下,姐姐不是早就回宫了吗?”容琇闻言连忙说道,百里溟听罢眉头一皱,心中隐隐生出不安的感觉来。 “潋儿三日前让宫女传回口信,说你身子不大好,要在将军府小住几日陪你。”百里溟眉头紧皱的说道,他虽然面色只是沉了一沉,但是不断搓动的双手足以看出他有多担心和紧张。 容琇听罢也是愣在原地,她猛地回头看向轻风。那日容潋羽来的时候,她还在熟睡,根本连容潋羽的面都没有见到。可现在,百里溟怎么会上门来要人呢? “陛下,皇后娘娘当日来的时候我们夫人还在休息,娘娘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奴婢一些事情便离开了。”轻风见状也有些慌了,连忙看向百里溟解释说道。 “出事了。”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一言罢转身就走。容琇见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连忙追出去,可是没走几步便趄迾一下,生生摔倒在地上。轻风见状吓得一慌,忙上前去扶。 “姐姐出事了!”容琇抓着轻风的手哭着说道,轻风见她这样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容琇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眼前一黑直直地昏死了过去。 将军府中,顿时乱成一团。 百里溟一回到府中就将那日陪着容潋羽出宫的小宫女找了来,小宫女见百里溟气势汹汹,也是吓得浑身直发抖,跪在大殿中央不敢说话。 “朕问你,那日你回来传的口信,可是皇后亲口|交代你的?”百里溟端坐于上方,看向她冷声问道。小宫女闻言被吓得面色惨白,连连点了几下头。 “陛下,奴婢怎么敢欺瞒与您呢!当日确实是皇后娘娘亲口吩咐奴婢,若有半分虚言,便让奴婢不得好死。”小宫女也是吓得不知该如何了,一边磕头一边着急的说道,几乎哭出来。 听她这样说,百里溟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主子,若真是娘娘亲口|交代,那娘娘离开可能是事先计划好的。”白止朝那个吓坏了的小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下去,罢了这才弯腰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 百里溟听罢不由得摇了摇头,容潋羽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能到哪里去呢?这一路上,若是遇到了百里夜的人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百里溟愈发的担心了。 再说容潋羽,离了京城之后,一路追着宋珹容衍等人的军队直往边疆去了。一路上约摸行了一个多月,这才抵达边疆。彼时,宋珹等人已经和西域军队交过几次手了。 宋珹和容衍二人到底心有挂念,再加上西域这一次是倾巢而出,是以两人也没有占到便宜,甚至隐隐显出下风来。这般境况,让军中士气越发的低落了。 “将军,敌军派来了使者。”这日,宋珹容衍等人正和虞老将军在营帐中商量作战一事,就听到前方探子来报。几人闻言皆是一愣,现在明明是西域的军队占了上风,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来使者,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老将军,唯恐有诈。”宋珹想了片刻,随后这才看向虞老将军沉声说道,虽说他也是战场上骁勇善战的人物,但是在虞老将军面前却还是多有谦逊,战场上的事情他多半都会先请示虞老将军的意见。 “他既派了人来,必是有目的的。”虞老将军闻言捋了捋面前的长须,罢了这才开口低声说道。 “请进来。”虞老将军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看向那探子扬声说道,宋珹和容衍二人相视了一眼,随后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片刻之后,这才瞧见营帐被撩开,一男子信步而来。他面上神色很是轻松,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大顺朝的军营一般。他走到中央,用大顺朝的礼仪朝着上坐着的虞老将军等人拱手行了个礼。 “我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替我们太子殿下送一样东西,诸位不必这样如临大敌。”那男子看向三人拱手说道,他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锦盒,一步步的朝着虞老将军三人走去。宋珹见状不由得握了窝手边的佩剑,眉眼之间隐上了杀意。 那男子将锦盒放在桌子上,随后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容衍上前来将锦盒打开,映入眼底的却是一截断裂开来的玉簪。 容衍的脸上突然闪过杀意,还没有等宋珹等人缓过神来,他已经提剑横在了西域使者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要了眼前这人的性命。 锦盒里的半截玉簪,正是百里嫣的贴身物品。当初他在宫中第一次和百里嫣相见时,为了躲避容婳和沈氏的陷害,他抱着百里嫣躲上房梁。后来百里嫣匆匆离开,头上玉簪却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夜探敌营 后来,容衍将其中一半还于她,另一半玉簪现在就在他的怀中。 “容副将这是做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那男子只是斜眼瞧了一下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随后这才抬眼看向怒急的容衍笑着说道。 “没有想到西域大国竟也这般卑鄙,我大顺公主若是有任何闪失,必要你们西域举国陪葬!”容衍看向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难怪他们在大顺朝怎么都找不到百里嫣的下落,原来竟是被掳来了西域! 听到容衍这样说,宋珹等人也蹭的一下站起来。 “我不过是个送信的罢了,容副将说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懂。不过诸位将军若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告退了,太子殿下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那男子闻言一笑,随后双指并拢,慢慢推开容衍的剑,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便转身从容淡定的离开了这里。 见他背影逐渐远去,容衍这才有些支撑不住的踉跄了两步,他以剑驻地,堪堪撑住自己的身子。宋珹见状,连忙上前去将他扶住。 “你说十三公主在西域人手里?”宋珹扶着容衍坐下,罢了这才看向他很是震惊的问道。若真的是这样,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容衍闻言薄唇紧抿,狠狠的点了下头。 宋珹和虞老将军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现在他们本来就不占上风,若是西域军队再拿着百里嫣做要挟,他们就更加没有胜算可言了。即便最后,百里溟狠下心来舍了百里嫣,只怕也未必能胜得了西域。 是夜,边疆的秋叶很是寒凉,犹如京城里的冬天一般。那是丝毫不带水分的干冷,寒风吹在脸上也像是刀子一样。 皎洁月光中,一挺拔身影足尖轻点,飞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来到西域军队驻扎的地方,容衍将覆面的黑巾往上扯了扯,在确定躲开了巡逻军队之后,这才往营帐中走去。他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各个营帐,希望能够找到百里嫣的所在。 容衍正察看着,突然被一阵沉闷的声音吸引。他顺着声音走过去,借着烛光映在营帐上的影子,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女子的身影。那身影和百里嫣的身量很是相似,容衍心绪难以平复,百里嫣失踪那么久,他早就等不下去了。 想办法引开门口守着的士兵,容衍飞快地闪身进了营帐。他一抬眼果然瞧见一个女子被绑在木柱子上,低垂着眉眼,不知是睡着还是昏死过去了,但是她身上的衣服确实是百里嫣的。 容衍见状心中无比欢喜,低低的唤了声嫣儿,一刻也不敢迟疑地走过去。 “嫣儿?嫣……”容衍刚刚解开绑在那女子手上的绳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腹部。容衍眉头一皱,那女子却已经抬起头来。 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哈哈!果然来了!”与此同时,营帐外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容衍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他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容副将,我们又见面了。”一男子大步走进来,看向容衍大笑着说道。男子面容俊朗,正是西域太子烈流墨。 “我真是低估了太子殿下,我原以为你只是卑鄙,现在瞧来,你还很无耻,毫无下限。”容衍闻言也不恼,他任由那个女子用匕首抵着他,抬眼看向烈流墨冷笑着说道。 “果然是容二小姐的弟弟,连说话都像极了你的姐姐。”烈流墨闻言并不生气,看向他笑着说道。从容衍身上,他似乎又看到了几年前那个矜傲清冷的容潋羽。像容潋羽那样的女子,总是能让人过目不忘。 容衍闻言冷笑一声,他突然猛地回身,几乎是一瞬间,他身边的那名女子已经被摔倒在地上。烈流墨见状眸光一寒,飞身上前来和他打作一团。 容衍到底是百里溟亲自教导出来的,手上功夫并不逊色于烈流墨。可奈何烈流墨人多,双拳难敌四手,他还是吃了亏。 烈流墨飞身扑过来,容衍急忙闪躲,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朝他此过来的利剑。利剑穿胸而过,容衍身子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他捂住心口,伏身呕出一口血来。 “容副将,说实话本殿很欣赏你。只可惜你生在大顺,否则说不定我们还可能成为生死之交呢。”看着无力挣扎的容衍,烈流墨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来,看向他笑着说道。 “我大顺的公主在哪里?”容衍忍住伤口处剧烈的疼痛,抬眼看向他冷声质问道。 “自然不在这里。”烈流墨闻言冷哼一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不屑的神情。 “你本是将相之材,却偏偏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肆意妄为。既然这样,本殿就帮帮你,送你去见见你的大顺公主!”烈流墨站起来朝着他狠狠的啐了一口,一言罢便举起手中佩剑,作势朝着容衍砍下去。 容衍见状眉头一蹙,他捂住伤口的手突然滑向腰际。扬手一挥,菱形飞镖卷着空气朝着烈流墨飞了过去。烈流墨见状连忙躲闪,周遭的人也没有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了。 容衍趁乱逃走,倒是有几个反应快的想要阻拦他,但容衍到底是百里溟手把手教出来的,即便是受了伤,也不是那等子平庸之辈可以对付的。 等到众人都缓过来的时候,容衍已经消失在了夜幕里。烈流墨望着胳膊上的飞镖,猩红的眸子里突然迸出一抹杀意来。 再说容衍好不容易逃出来,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翻身上马。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他撕下自己的衣服,艰难的将自己的双手绑在马背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整个人已经虚脱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伏在马背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夜色中,一匹白马绝尘而去。 大顺军营驻扎处,巡逻的士兵听得不远处的马蹄声,不由得心生警戒,各个都拿着武器查看情况。白马走近扬蹄停下,马背上的容衍被狠狠的甩了下来。 “什么人?”为首的士兵端着长矛指着地上的容衍满怀警备的问道。其实倒也不怪他们不识得容衍,他一袭黑衣,发丝凌乱,再加上从马上滚落下来,浑身都是灰尘。 “死了?”另一个人疑惑着问道,见地上的人不动弹,他们壮着胆子围上前来。长矛挑着容衍翻过来,众人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容副将!”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众人霎时间乱作一团,连忙将他抬回了营帐里。彼时宋珹和虞老将军也被这动静惊醒,两人过来就看到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容衍,震惊不已。 “军医,他怎么样了?”宋珹忙走到床边去看向军医着急问道,他也顾不上去追究容衍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现在只希望容衍可以安然无恙,否则他回京该如何像容潋羽和百里溟交代。 “利剑当胸穿过,失血过多,险。”军医手忙脚乱的给容衍止血,甚至连头也来不及抬一下。宋珹听罢眉头皱的更紧了,一时间也有些慌乱起来。容衍还这么年轻,若真的将命丢在了这战场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将军,血止不住了。”良久之后,军医这才抹着满头大汗看向宋珹着急的说道。 “军医!救他!他还这么年轻,不能出事!”宋珹闻言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没由来的怒火,他一把揪住军医的衣领,朝着他愤怒的嘶吼道。虞老将军见状连忙上前来拉住宋珹,现在容衍的伤势这样凶险,可不能再耽误了。 军医闻言吓得也够呛,只能连连点头。可奈何军中只有他这么一个军医,他根本应付不过来。 “实在不行我们退兵去雁城。”虞老将军看向宋珹沉声说道,就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法子了。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总不能让他们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容衍丢了性命。正如宋珹所言,他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出事。 宋珹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雁城是大顺朝边疆的最后一座城池,若是雁城破了,西域大军想要攻打大顺就如入无人之境。到时候再想抵抗,就是难上加难了。 宋珹面带痛苦的沉思着,一时之间竟做不出抉择来。 “谁受伤了?”正当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清越的声音划破沉寂压抑的空气,宋珹的身子狠狠怔了下身子,一回头就看见女子白衣翩跹,帷帽遮身,款款而来。 容潋羽没有理会宋珹震惊的神色,目光越过他直接落在了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在看到容衍那张惨白的脸时,容潋羽的心狠狠紧了一下,就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死命的敲打着。 “衍儿!”容潋羽连忙拨开众人走过去,军医见状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给她让开位置来。容潋羽一把掀起头上的帷帽,细心地为容衍诊脉,查看伤口。 第三百七十七章 现身边疆 “准备热水,针线,剪刀,干净的帕子。”容潋羽回身看向已经愣住地军医冷声吩咐道,宋珹闻言连忙让人下去准备,一刻也不敢耽误。 容潋羽从怀中翻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容衍喂下。与此同时,下面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容潋羽所需的一切东西。 容潋羽脱去碍事的外袍,用剪刀将容衍伤口周围的衣服全部剪开,又用热水和干净的帕子细心温柔的为容衍清理干净伤口。随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执起阵线,竟然缝合起容衍的伤口来。 看到这般场景,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或许是因为太疼了,容衍终于有了些反应。他闷哼了一声,浑身动弹。 “宋珹,帮我按住他。”容潋羽看向宋珹沉声说道,随后手上的动作又放柔了几分。半个时辰之后,容潋羽这才为容衍缝合好伤口,撒上药粉,替他包扎好。 做完这些,容潋羽早已经是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或许在外人眼中,她方才一直都是冷静自持,淡定自若的。可是只有容潋羽自己清楚,方才她下针的时候手都在抖。因为躺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臣参见皇后娘娘。”见容衍无恙之后,宋珹也跟着松了口气。罢了,他屈膝跪朝向容潋羽拱手说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众人更是震惊不已。因为他们难以想象,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会来到这样的修罗战场。 可是宋珹的反应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出去说。”容潋羽细心的替容衍盖好被子,吩咐军医好生照顾着,罢了这才看向宋珹等人沉声说道。 宋珹闻言点头,连忙起身将容潋羽迎到大帐中去。 “皇后娘娘,此地实在凶险,还请娘娘速回京城。”大帐中,虞老将军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虽然他不知道容潋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这毕竟是战场,容潋羽一介女子如何能留在这里。 “虞老将军多虑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衍儿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容潋羽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宋珹沉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具体情况臣也不清楚。但是臣猜想,阿衍受伤应当和十三公主的事情有关。”宋珹闻言想了片刻,罢了这才抬头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想罢了。 “嫣儿?你们有嫣儿的下落了?”容潋羽听完有些糊涂了,这里是边疆,他们怎么会有百里嫣等人的下落。 “十三公主应该在西域人手中,白天西域太子烈流墨派遣使者过来送样东西,那东西正是十三公主的贴身之物。臣想阿衍应该是夜探了敌营,中了埋伏这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宋珹拱手说道,语气中满是对烈流墨的愤怒。 容潋羽听罢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百里嫣等人是被百里夜带走的,可是现在却在烈流墨手上。如此看来,百里夜之所以能够那么快东山再起,是应当是借了烈流墨的势。想当初,百里夜不就是和烈流墨勾结,才害的百里溟险些丢了性命吗? “你们现在已经和烈流墨交过手了,有没有看到他身边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容潋羽仰头看向宋珹沉声问道。 宋珹听罢,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来。 “皇后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衍儿受了重伤而归,想必嫣儿她们不在西域的营帐中,否则衍儿不会就这样回来的。”容潋羽没有回应宋珹的震惊,而是兀自分析起来。她最清楚容衍的性子了,若他真的在敌营中发现了百里嫣的身影,只怕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将百里嫣带回来。 即便无法全身而退,容衍也绝不会丢下百里嫣一个人离开。 “皇后娘娘,以您之见,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宋珹闻言上前一步看向她轻声问道。虽说容潋羽是个女子,但是宋珹却从未小看过她。在宋珹的眼中,容潋羽甚至比很多男儿郎还要有谋略,只是错生了女儿身,否则定是大顺的将相之材。 “交手至今,谁占上风?”容潋羽闻言抬眼看向他沉声问道。 “此次西域军队倾巢而出,我们不过数万士兵,再加上烈流墨用兵刁钻,我们连失几座城池,吃了不少亏。”宋珹听罢沉沉的叹出一口气来,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细细道来。 容潋羽听完也沉默了许久,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宋珹和虞老将军。 “劳烦二位,本宫要点兵。”容潋羽沉声说道,两人闻言皆是一愣。 “皇后娘娘,军营之中向来没有女流之辈,您这样贸贸然而来,怕是不好。”虞老将军皱着眉头,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他自十五六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打了一辈子的仗,带了一辈子的兵,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虞老将军说的是,可本宫此次前来,代表的是陛下,是大顺朝。本宫要让将士们知道,陛下时时刻刻都在牵念着他们。”容潋羽闻言起身走过去,盯着虞老将军认真严肃的说道。 虞老将军听罢心中狠狠一颤,女子眸光沉静,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这份胆气和度量,又有几人拥有。 半个时辰之后,在虞老将军和宋珹的组织下,将士们都聚集在一起。一连多日的战败,让他们的士气很是低落。这会儿又在深夜被召集起来,众人的怨声越发的重了。 “将军,这大晚上的把弟兄们叫起来为了什么?”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将士扬声问道,瞧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敌军突然偷袭啊。可若不是为了战事,这大晚上的将他们聚集起来能使为了什么事呢? “京中来了贵人,想见一见大家。”宋珹闻言扬声说道,他此话一出下面纷纷议论起来。 “贵人?难道是陛下御驾亲征了吗?”那个将士很是疑惑的问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就看见一女子阔步而来。她一袭白衣,乌黑的长发高高的束起,在寒夜的秋风下猎猎张扬。她只是安静的立在那里,端的是英姿飒爽,干净利落。 众人见状都不由得愣住了,这军营中平白冒出来一个女人算是什么事? “臣参见皇后娘娘!”面对众人的议论和疑惑声,宋珹率先跪下扬声说道。他此话一出,底下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瞪大了眼睛看向上站着的女子,满脸的震惊之色。在他们心中,皇后娘娘不应该是住在皇宫里,享受着宫人的伺候,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吗? 怎么会跑到战场上来! “西域作乱,狠辣异常。诸位为守我大顺安康浴血奋战,这些本宫和陛下都记在心上了。此次本宫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并不是孤军奋战!”容潋羽转向众人扬声说道,女子清越的声音在夜空上方划破,听得人心中一颤。 “皇后娘娘有心了,可你到底是女流之辈,怕也只会说说这些场面话罢了。”容潋羽的话音落下,人群中就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来。 在这里的人多半都是些肚子里没有文墨的大老粗,或许是仗着容潋羽只是个女子,也或许是看她孤身一人,那些人说起话来便也不顾什么了。 容潋羽闻言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众人瞧她这个样子,只当她是害怕,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嘲笑声来。 电光火石之间,容潋羽猛然抽出宋珹腰间佩剑。众人见状纷纷愣住,连忙把嘴闭上。 就在众人以为容潋羽是不是惩罚谁的时候,只见她左手搭在剑刃上,右手一翻,霎时间左手掌心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流而下。众人见了也都狠狠皱了下眉头,完全没有想到容潋羽会做出这般举动。 就连一边的宋珹也有些愣住了 “我容潋羽歃血起誓,誓与大顺将士共存亡!”举着鲜血淋漓的左手,容潋羽扬声怒喊道。 女子的声音在黑暗寂静的上空盘旋不散,众人也从最初的嘲笑和不屑到最后的震撼,他们仰头望向站在台上的女子,心中莫名一阵激动。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下高声喊道,不过是片刻之间,几乎所有的将士都跪了下来,叩首跪拜着这个要与他们共存亡的皇后娘娘。 站在一边的虞老将军心中也是带着深深的震撼,望着台上的容潋羽,女子脸上神色坚毅。也是在这一刻,虞老将军终于明白为什么百里溟为了她甘愿对抗全天下。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唯一有资格站在百里溟身边,和他一起君临天下的人。 这般魄力和胆识,更是人间少有。 经过容潋羽的鼓舞,将士们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这也正是容潋羽想要看到的。次日一早,天将将放亮,就听得前方探子来报,西域出兵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生死游戏 容潋羽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跟着宋珹等人上了战场。与大顺朝将士共存亡,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战场上,两军相对。待看到宋珹身边的白衣女子之时,烈流墨和百里夜二人眼中都绽处一抹光彩来。 “自古就有不少皇帝御驾亲征的先例,可这皇后娘娘御驾亲征,倒还是头一遭。”烈流墨看向对面的容潋羽扬声说道,语气之中倒是满满的惊叹和赞赏之意。 “外敌入侵本宫也瞧得多了,可是联合外人攻打自家人的事情本宫也还是头一次见。你说的,宸王殿下!”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罢了看向烈流墨身边戴着面具的百里夜扬声说道。 容潋羽此话一出,顿时在大顺朝将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他们怎么能想到一直和烈流墨并肩作战的竟是百里夜? 百里夜闻言勾唇一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他伸手拿下脸上的面具,脸上赫然一道狰狞的伤疤。 “我原以为来的会是他,没有想到大顺朝竟然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来保护。”百里夜不顾大顺朝将士的讽刺,抬眼看向容潋羽嗤笑着说道。 “不如我们再玩个游戏,今日你若打赢了我,那些失踪的人,你就可以带回去一个。若是输了,我就杀一个。”百里夜突然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阳光下的笑容纯良无害,即便是脸上有那道伤疤,却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恨意和杀气。 可是容潋羽听罢却是周身一凉,她容潋羽何曾怕过什么。可是用她最爱的人的性命做筹码,她真的慌了。 看到容潋羽这个反应,百里夜很是受用。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早就看惯了容潋羽的波澜不惊,原以为这个女人是没有软肋的,却不曾想她的软肋比谁都要软。 “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陪皇后娘娘耗着。”见容潋羽久不动弹,百里夜又开口笑着说道。只是这一次他的笑意里面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容潋羽听罢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娘娘不要!”见容潋羽勒紧了缰绳,宋珹连忙出声拦住她。容衍已经受了重伤,若是容潋羽再出什么事,那他真的没有脸面回去面见百里溟了。 “不止嫣儿,碧珠孩子和我娘都在他手上。他是故意而为之,我若是不应战,她们就危险了。”容潋羽闻言转眼看向宋珹沉声说道,她知道宋珹这是担心她。可如今的百里夜早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即便她不是百里夜的对手,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百里嫣等人丧命。 听到容潋羽这样说,宋珹的眼睛蓦地瞪大。若不是容潋羽提到,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孩子就在百里夜的手中! “说话算话!”容潋羽勒了勒缰绳,从队伍中出来,看向百里夜扬声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百里夜闻言也是勾唇一笑。他话音刚落便施展轻功飞身扑了过来,容潋羽见状大事不妙,连忙翻身下马,手中利剑翻飞,堪堪挡住百里夜的凌厉一击。 百里夜见状脸上突然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来,他的武功本就在容潋羽之上,但是此时却不下死手,像是在逗容潋羽玩乐一般。他这般逗弄的姿态,让容潋羽心中一怒。 容潋羽手腕一翻,提着佩剑朝着百里夜直直刺了过去。百里夜见她过来,也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弹,却在剑尖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一个侧身,伸手握住容潋羽的胳膊,用力一带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来。 “潋儿,你输定了。”百里夜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即便容潋羽害得他身败名裂险些丧命,即便他心中也有恨意,即便他曾在每一个受辱的时刻都发誓要杀了她。可是在看到容潋羽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 这样的女子,总是让人沉迷无法自拔。 “那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随后手肘一拐,狠狠的顶在百里夜的胸口处。百里夜吃痛放开她,他非但不恼,看向容潋羽眸子里越发的热烈起来。 “你总是这么倔。”百里夜望向她笑着说道,容潋羽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 “今日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人我不会放,也不会杀。我们明日再战。”就在容潋羽提剑又要冲上来的时候,百里夜突然后退几步,看向她朗声说道。对于百里夜这样毫无章法的行为,容潋羽也有些把握不住了。 百里夜飞身回到烈流墨身边,给了他一个眼神。 “除了容潋羽,其他人是死是活我不关心。”百里夜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驱马离开了战场。 烈流墨闻言一笑,一声令下三千将士突然冲上前去。宋珹见状立马飞身来到容潋羽身边,护送着她退后,转身便和烈流墨纠缠起来。 因为容潋羽的出现,大顺朝将士们的士气大振,所以这一场仗打了数个时辰,烈流墨硬是一点上风也没有占到。再加上百里夜的离开,宋珹和虞老将军两人对付他一个,他也有些应付不来,最终只能满怀不甘的落荒而逃。 看到西域军队落荒而逃,大顺将士更是欢喜鼓舞,毕竟这是他们来到边疆之后的第一场胜仗。众人高兴不已,可容潋羽脸上却是一片阴霾。 百里夜如今行事毫无章法,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对百里嫣等人下手。想到这里,容潋羽越发的担心起来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想办法找到百里嫣等人在什么地方,将她们救出来。 否则这样一直被百里夜威胁着,他们根本施展不开手脚来。 容潋羽等人收兵回到营帐中的时候,容衍已经醒了。看到突然出现的容潋羽他也是狠狠愣了一下。 “我只当你已经是个不用操心的了,可这才几日,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的命都要送在这里了。”容潋羽坐在床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唠叨着说道。 “姐姐,你怎么会来了?”容衍现在什么都听不下去,他满脸震惊的看向容潋羽问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是虚弱不已,不过才说了两句话,额头上便渗出冷汗来。 “你过来陛下不知道对不对?”见容潋羽不说话,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看见百里溟的身影。想到容潋羽可能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来到边疆,容衍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看向容潋羽着急的问道。 容衍知道,百里溟是绝对不可能让容潋羽一个人出来的。 “他确实不知道。”容潋羽将他按下去,让他躺好,罢了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此话一出,宋珹和虞老将军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来他们还以为是百里溟的人护送着容潋羽过来。可谁知她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冲过来的,这一路多有艰辛路途遥远,容潋羽一介女子,竟也吃得消? “宋珹将军,劳您拨一批人马将我姐姐护送回京。”容衍听罢眉头紧皱,他强忍着伤口处的疼痛,转头看向宋珹沉声说道。容潋羽这样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边疆来,百里溟在京中只怕已经找疯了。 “你好好养伤,什么时候还管起姐姐的事情来了。”容潋羽闻言很是无奈的笑了笑,看向他轻声说道。 “你可有想过,可能现在京城已经大乱了。”容衍闻言眉头紧紧皱起,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他的这个姐姐,虽说是个天下绝无仅有的人物,但有时候委实太犟了些。 “我不来,嫣儿和娘亲她们怎么办?”容潋羽知他担心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容衍听她这样说也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明转过来容潋羽话中的意思。 “百里夜将嫣儿和娘亲她们抓走,为的就是威胁我们。我必须要尽快找到她们的下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容潋羽替他掖好被子,看向他沉声说道。 想到方才在战场上的凶险,容潋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方才在战场上百里夜分明就是有意放水,否则凭他的武功想要牵制容潋羽实在是太简单了。可这也正是容潋羽想不通的地方,她不知道百里夜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了,你好生养伤。”容潋羽低头瞧见容衍似有话要说,便率先开口堵住他。容衍闻言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却也知道依照容潋羽的性子,她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是夜,容潋羽躺在营帐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走的这样匆忙着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给百里溟留下,正如容衍所言,他现在应该已经找疯了吧。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中。 “主子,还是没有皇后娘娘的下落。”御书房前的台阶上,白止看向百里溟拱手说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奉命调查容潋羽的消息,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有些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百里溟听罢沉默许久,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白止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瞧见百里溟神色不是很好,也只能负手站在一边。 第三百七十九章 现身边疆 且说边疆这边,百里夜和烈流墨等人几乎每日都要前来挑衅,但是每次都是百里夜要求和容潋羽单打独斗。因为他手中握着百里嫣等人的性命,容潋羽不得不迎战。 和第一次一样,尽管百里夜能够一招毙命,但他却依旧没有使上全力。每次都在容潋羽快要奋力进攻或是支撑不住的时候宣布停战,二人打成平手。 这日,两军对垒,百里夜依旧提出了要和容潋羽单独对战的要求。而这样的要求落在大顺将士的眼中则更像是侮辱,一时之间众将士愤慨不已,恨不能直接将百里夜千刀万剐了。 “皇后娘娘,请吧。”说话间百里夜已经站在了空地中央,他伸手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似乎很是享受这个时刻。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不管怎么样她今日都要想办法打破这样的僵局,否则大顺将士满腔愤怒无处发泄,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百里夜日日这样做,军中早有流言传出,说百里夜和容潋羽早前就不清不楚,两人关系很是复杂,当初百里夜已经入主金銮殿,就是因为舍不得处置容潋羽这才落得个惨败的下场。而如今两军对战时,百里夜又处处留情,更让人怀疑。 “百里夜,本宫没有时间和你耗着了。”容潋羽飞身上前,一句话才说完便提剑刺了过去。她手执利剑直直的朝着百里夜面门而去,但是却在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猛地扬手往他下身砍去。这番行为倒让百里夜有些始料未及,险些没有躲闪过去。 还没等百里夜站稳,容潋羽便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她招招凌厉,誓要取他性命。 可即便容潋羽这般,百里夜却还是只守不攻,他步步后退躲过容潋羽的攻击,狰狞可怖的脸上带着温润笑意。 “百里夜,你这样做就不怕西域太子以为你念着旧情吗?”容潋羽几番进攻都被他轻松化解,她持剑站定,仰首看向百里夜扬声说道。既然进攻不成,她就只能言语刺激了。 “太子殿下,本宫劝你还是尽早收兵吧。百里夜对本宫余情未了,他舍不得。这场仗,你打不赢的。”还没有等百里夜作出反应,容潋羽已经侧身看向烈流墨大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这番话的哪一个字眼触动了百里夜,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没有了笑容的脸上,他整个人周身都透漏着一股子浓郁的杀意,让人胆战心惊。 烈流墨听到容潋羽的这番话也有些动了怒,这段时间以来他每日都陪着百里夜过来,可是每一次都只是看着百里夜如何一而再心软绕过容潋羽。他早就心生不满,如今被容潋羽这样轻易挑破,他也有些忍耐不住了。 “宸王殿下,你若是舍不得那就让本殿代你动手。毕竟,本殿也没有时间陪你耗着。”烈流墨神色一凛,话音还没落下便朝着容潋羽飞扑了过去。 见烈流墨来势汹汹,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烈流墨一掌劈来,容潋羽几乎招架不住。她正准备反击,却感觉胳膊处传来一个巨大的力量,下一秒她就被人带离了烈流墨攻击的范围内。 容潋羽抬眼,却看见近在咫尺的百里夜。看着他脸上终于出现怒气,容潋羽嫣红的薄唇微微勾起。 “你就这么想死?还是说,你想让我死?”百里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声质问道,这些话他早就想问了。从他在容潋羽手上一败涂地的那一天直到重逢,他每一日都想问,为何容潋羽这般狠心,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我想要你死!”容潋羽闻言冷笑,手腕一翻,泛着寒光的剑刃划过百里夜的胳膊,生生拉开两人的距离来。百里夜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满脸愤怒的看向容潋羽。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从头至尾都是这般狠心绝情! “是你自己找死!”百里夜几乎咬牙切齿说道,一言罢他猛地飞身上前,一掌拍在容潋羽心口处。身子娇小玲珑的女子像是断了线的蝴蝶一般,飞起又重重落下。容潋羽捂着生疼的胸口,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这才有点对战的样子。”容潋羽抬手狠狠的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抬眼看向百里夜冷笑着说道。女子虽面色惨白,但是眸光却是异常的坚定。 说完容潋羽便想起身,可是小腹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淌一般。容潋羽一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来。她伸手搭上自己的手腕,霎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袋中炸开了一般。 她伏身在地上,痛的抬不起头来。 “我们的恩怨就此了解了吧。”望着起不来的容潋羽,百里夜眼中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不过瞬间就消失了。他说完便扬起手中利剑,准备要了容潋羽的性命。 就在百里夜手中利剑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只听得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传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这才瞧见不知是从哪里飞来一支利箭,硬生生截断了百里夜手里的佩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就连容潋羽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下一刻,就看见一玄色衣袍男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容潋羽身边。 “主子,交给属下吧。”白止回头看向百里溟冷声说道,话音一落便朝着还在愣神的百里夜冲了过去。白止招招凌厉,百里夜有些措手不及。 “冲啊!”不知道是哪边的主帅喊了一声,两军人马顿时交战在一起。大顺将士憋了这么多日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宣泄,这一场仗,他们打得酣畅淋漓。 在漫天战火中,容潋羽感觉到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将她与周围的繁乱杀戮分隔开来。她可以清楚的听到来人的心跳,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我的盖世英雄啊。”望着百里溟坚毅冷峻的脸庞,容潋羽突然感慨出声。方才险些,险些她就要与百里溟阴阳相隔了。百里溟闻言低头,瞧见她惨白着小脸却依旧扯出笑容来,百里溟心中的怒气顿时散了大半。 “伤到哪儿了?”百里溟见她额头直冒冷汗,不由得担心问道。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只说是心口处有些疼,却没有告诉他小腹绞疼。 百里溟闻言担心不已,张口将白止叫到自己身侧,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罢了便抱着容潋羽转身回了营帐。 这一场仗两军打得极为酣畅淋漓,因为百里溟的突然出现,让大顺将士士气大增。烈流墨等人不及,只得连连后退。就在宋珹准备收兵不再追击的时候,只听得百白止一声令下,众将士穷追不舍。 原来是方才百里溟特意吩咐,今日誓要与西域军队死磕到底。 烈流墨和百里夜没有想到百里溟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再加上大顺将士士气高涨,一时之间西域军队被打得措手不及。两军酣战了一整日,宋珹等人愣是将之前被烈流墨夺走的暮城收复了。 这样的胜利让人振奋不已。 当晚,百里溟便在暮城里设宴慰劳众将士。他心中记挂着容潋羽,嘱咐虞老将军和宋珹好好的慰劳众人之后便退了席。 “还是不舒服?可要寻军医来瞧一瞧?”百里溟进屋的时候,容潋羽正靠在床边,她双手交叠着放在腰际,一脸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百里溟的声音,容潋羽这才缓过神来。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没有什么大碍。”容潋羽看向他轻声说道,随后将他招到自己身坐下。身子微微一侧,靠在了他怀中。 “你这算是在向我求饶吗?”百里溟难得见她这样主动讨好自己,伸手将她环抱在怀中,罢了这才在她耳边轻声说 道。 容潋羽听罢不由得一笑,她知道百里溟这是在责怪她不告而别的事情。 “今日百里夜大败,难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需要你的暗卫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容潋羽抬眼看向他沉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想办法将百里嫣等人找到,这样百里溟才能毫无顾忌的动手。 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两人已经十分默契,即便容潋羽不多说什么,他也知道她的用意。 “你就这样甩手来了边疆,京城事务该怎么办?”商定好这里的事情之后,容潋羽突然有些担心的问道。现在大顺朝内部也很是不稳,百里溟就这样贸贸然的离开了,京城岂不是要乱成一团了。 “我不走,那些有心之人怎么会露出马脚呢?”百里溟闻言轻笑着说道,脸上满是淡然之色。容潋羽听罢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明转过来。 “你这是故意的?”容潋羽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仰头盯着他轻笑着问道。 “朝中出了二心之臣,这一次我要将他们连根拔起。”百里溟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声音温柔的说道。容潋羽听罢点了点头,随后也不再说什么,她相信百里溟心中自有成算。 第三百八十章 前往西域 是夜,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百里溟身上的温暖让容潋羽感到安心,可是她却是满脸愁容,难以入眠。于清明月色中,容潋羽慢慢抬手覆上小腹。 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 今日她被百里夜一掌打倒,正欲起身却觉得小腹疼的厉害,搭脉诊断后这才知道原来已经有了一月身孕了。那一瞬间她甚至抱怨为什么百里夜出手不再重一点,这样她就不用陷入这样的痛苦纠结之中了。 当初她接连不断地服用避子汤,可现在真的怀上了孩子,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了。这毕竟是她和百里溟的骨血,她如何能下得了手? 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的汤药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 或许是这次大败让烈流墨等人有了忌惮,一连几日都没有出兵。百里溟见容衍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而且刚刚收复失地,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整顿,便也没有急着出兵。 转眼又是几日,百里溟的暗卫带回来一个令他们振奋不已的消息。 “主子,这是属下从百里夜心腹手中截到的密令。”一袭黑衣的暗卫突然从房梁之上跃下,稳稳地落在百里溟的面前。百里溟听罢不由得和容潋羽相视了一眼,接过所谓的密令展开来。 只见雪白宣纸上,堪堪写上一个杀字。就像是鲜血映上去的一般,容潋羽二人见了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必然是百里夜下的命令,我娘和嫣儿她们危险了。”容潋羽死死的抓着那张小纸条,罢了这才抬头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她眼眶通红,几乎要哭出来。 百里溟见状连忙扶住她,动作轻柔的为她抚背顺气。这个消息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百里夜已经生了想要她们性命的心,可他们却还不知道百里嫣等人被关在什么地方。 “主子,属下猜测,公主等人应该在西域。”正当百里溟二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暗卫突然开口说道。两人闻言同时抬起头来,面带急色的望着他。 “你如何得知?”百里溟沉声问道。 “当日皇后娘娘命属下去盯着百里夜的一举一动,其实当晚他就派了心腹带着密令离开。属下斗胆一直跟着那人,直到了西域皇城内,这才动手截了密令。”那个暗卫闻言颔首说道。 容潋羽听罢一喜,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来。 “到底是你手下的人。”容潋羽看向百里溟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是赞叹之意。就如这件事,若他在一开始就将百里夜的心腹捉住,那他们就永远不会知道百里嫣等人的藏身之处了。 “你做的很好,继续去盯着他。切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同他正面冲突。”百里溟闻言也点了点头,罢了看向那暗卫沉声吩咐道。暗卫闻言颔首应是,转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阿灼,我想去趟西域。”暗卫走了之后,容潋羽这才挽着百里溟的胳膊轻声说道。百里夜的心腹出了事,这件事总是瞒不住的。待到百里夜发现了,百里嫣等人就危险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赶在百里夜前面找到她们的下落。 “太危险了。”百里溟闻言眉头紧皱地说道,在战场上容潋羽尚且受了伤。这若真是去了西域皇城,那岂不是羊入虎穴? “这件事只有我去最合适,而且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容潋羽闻言摇头说道,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那我陪你一起去。”百里溟见她态度坚决,深知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就只能后退一步。 “军营中离不开你,烈流墨和百里夜二人尚且虎视眈眈,你脱不了身。”容潋羽连忙起身看向他沉声说道,现在战事吃紧,正是紧要时候,他怎么能离开。 “我将白止带在身边,他是你最信任的人,你若是还不放心那就再带几个暗卫。”见百里溟不说话,容潋羽趁胜追击说道。百里溟见她这样,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应了她。 商定好这件事之后,为了不让百里夜等人起疑,百里溟特意找人放出容潋羽重伤不醒的消息。在确定没有被敌军的人发现之后,容潋羽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带着白止前往西域。 西域皇城离大顺边疆并不是很远,再加上容潋羽等人日夜兼程,所以不过两日便到了西域皇城。为了不引起怀疑,容潋羽带着白止换上了西域人的装扮,那些暗卫则隐在暗处,保护两人兼打探消息。 “小姐,前面有处客栈,歇歇脚吧。”白止抬头望了一眼,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这两日他们几乎没有休息,他自小就是习武之身,倒是没有什么。可容潋羽毕竟是女儿身,再加上前些日子和百里夜对战的时候受了伤,白止深怕她吃不消。 “也好。”容潋羽点了点头,罢了便率先往客栈里去了。 “两位客官吃些什么?”容潋羽二人才一进去,就见小二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白止见状随便点了些清淡的,容潋羽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寻了个周围人多的地方坐下来。 才一坐下,小二便端着茶水上来。他打眼看了容潋羽一眼,见她面色白皙,容颜倾城,不像是本地人。毕竟西域多风沙,养出来的女子多半张扬艳丽,少有容潋羽这样温媚如仙的。 “这位小姐不是本地人?”小二也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一边给容潋羽倒茶,一边看向她笑着问道。白止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握着佩剑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了,二位定是前来接皇榜为我们国君诊治的名医!”那小二才说完还没等容潋羽回话,便又自顾自的说道。 容潋羽听他这样说,眸光一闪。 “这位小哥好眼力,只是我毕竟是外地人,也是在游历路上听人说这才过来。具体情况还是不清楚,不知道小哥可否告知该去哪里揭皇榜?”容潋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小二也是个热心肠的。 “小姐你只管去王宫外就成了,宫墙上贴着皇榜,你只要揭了自有侍卫带您入王宫。”小二一听容潋羽是来国君治病的,态度也越发的好了起来。 “不知道国君病了多久了?”容潋羽似乎瞧出他是个极爱说话的,便看向他又多问了几句。 “自半年前就不大好了,两个月前病情突然就加重了。满王宫的御医竟都束手无策,国君也是没有法子了,这才贴了皇榜,广招天下名医。”小二闻言略想了一会儿,这才看向容潋羽很是认真的回答道。 容潋羽听罢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个时间点卡的实在是太令人生疑了。大顺朝内部出现动乱也是两个月前,之后不久百里夜便联合烈流墨发动了战争,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一路走来听人说大顺和西域打得不可开交,可国君病重,怎么还会发动战争呢?”容潋羽眉头紧皱的问道,那小二闻言脸上的笑容顿了一顿,他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罢了这才弯下腰来。 “小姐你可不知道,这次和大顺朝的战争可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发动的!”那小二看向容潋羽低声说道:“小的可不能再和您说了。” 他说完便连忙收拾了一番走开了。 “小姐,这可是个极好的机会。”待那个小二离开了之后,白止这才靠近容潋羽轻声说道,在路上的时候他们还在想着怎么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入宫,谁知这一来就遇上了。 “不错,你让他们在皇城中暗中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嫣儿她们的下落。”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看向白止沉声吩咐道。 两人简单的吃了饭,便按照小二指的路往王宫方向去了,若是能想办法混进王宫里,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容潋羽二人来到宫墙处,果然瞧见墙上贴着皇榜。二人揭了皇榜,立马便有侍卫过来,他低头瞧了容潋羽一眼,随后便将他二人带进了宫中。 西域国君的寝殿中,甫一进门容潋羽便闻到一股子浓郁的檀香味,再抬眼时几乎可以看到屋子里缭绕着淡淡的烟雾。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连忙跟着宫人进去,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王后,这是今日揭了皇榜的大夫。”宫人朝着做在床边的人福身说道,容潋羽闻言上前一步,抬头这才瞧见一女子大紫宫装,容貌艳丽,气势斐然。 “上前来,本宫瞧瞧。”被称为王后的女子扫了容潋羽一眼,罢了这才看向她冷声说道。她的语气中满满都是高傲的意味,看向容潋羽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卑微的蝼蚁一般。 容潋羽对此毫不在乎,她很是乖巧的上前一步,抬起头来对上王后的眸子。 在看到容潋羽容貌的那一刻,王后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女子容貌极盛,眸光沉静如水,让人多看一眼都会陷进去一般。 “你会医术?”看着容潋羽这颠倒众生的容貌,王后不由得怀疑问道,她的神色丝毫没有紧张着急之意,仿佛躺在床上的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第三百八十一章 揭皇榜入宫 “是,王后若是信得过我,我愿意试上一试。”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她轻笑着说道。她的语气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倒教王后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好,过来瞧瞧。”王后闻言这才挥了挥衣袖站起来,看向容潋羽淡淡的说道。从头至尾,她的动作都格外的缓慢,甚至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容潋羽微微垂眸上前,细细的打量着屋内的情况。罢了,在宫人的引导下,她在床前坐下,宫人掀开锦帘,从里面伸出一只不算苍老的手来。容潋羽深手指落下,搭在他的脉搏上,又仔细的诊断了一番。 “怎么样?可瞧出什么了?”站在一边的王后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这个时候的语气倒有了些急色,只是不知道她在着急担心什么。 容潋羽闻言收回手,随后站起身来朝着她福了一身。 “陛下的病,积聚已久,若想彻底根治,还需要细细的调理身子。”容潋羽看向她扬声说道,言语之间隐瞒了西域国君的真实病情。 “你有几分的把握可以治好陛下?”王后听罢眉头一皱,脸上急速的闪过一抹惊慌的神色,罢了她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十分。”容潋羽闻言抬头扬声说道,她眸光沉静平视着王后。 “好,你就留下来替孤诊治。”这一次还不等王后说话,就听得一阵虚弱无力的声音隔着重重珠帘传了出来。王后见状似想说什么,但是在看到国君已经发了话,便也只能作罢。 “陛下您终于醒了,臣妾担心坏了。”她一把推开容潋羽,猛地扑倒在床沿边上,握着国君的手抽泣着说道。容潋羽见状也只是微微颔首,眼观鼻鼻关心。她此次前来西域是为了调查百里嫣等人的下落,至于其他的事情,她懒得插手,免得节外生枝。 “爱妃有心了,孤王无事。”国君见她哭的几乎昏死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很是温柔的安慰着说道。由此可见,西域国君对自己的这个王后,应当是无限宠爱的。 “陛下,定是上天见怜,这才将这位神医送到我西域来。”王后坐在床边,握着国君的手轻声说道。她眼含泪意的模样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是了,这段时间爱妃一定要帮孤王好好照顾这位神医。”国君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很是虚弱的说道。 容潋羽扫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感叹。西域国君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光景,本该是身强力壮的。可现在瞧着就像是弥留之际的老人一般,甚是虚弱,毫无生气。 “陛下您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照顾神医。陛下您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这样臣妾也好放心了。”王后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豆大的泪珠便落到了国君的手上。 “好好好。”国君闻言连说了几个好,他似乎太累了,才说这么几句话便觉得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交代好容潋羽之后,他便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在确认国君睡熟了之后,王后这才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恢复了方才的冷淡模样。 “既然陛下要你留下,那边留下吧。从今日起,你就住在长春宫里。这里毕竟是王宫,你最好不要乱跑。”王后甩了甩宽大的衣袖,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是。”容潋羽闻言点头应是。 “这个人是谁?外男是不能留在王宫中的。”王后见她还算乖巧,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止,不由得眉头一皱,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王后,这是我的兄长白止。”容潋羽闻言很是淡定的说道,她的语气平淡神态自然,丝毫让人怀疑不起来。 “即便是你兄长也不能留在宫中,让他去宫外守着吧。”王后似乎没有什么心思听她说这些,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罢了,她便扶着宫女的手转身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便有宫人上前来要引容潋羽前去长春宫。 “这位姐姐,我能不能和我兄长说两句话?”容潋羽跟着她走出去,随后从手腕上褪下来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塞到她怀中去,看向她轻笑着说道。 “那你快些,莫要耽误了。”那个宫女低头瞥了一眼,眼中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但她毕竟也是在王后跟前伺候的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很快就缓过神来。 “是是是,多谢姐姐。”容潋羽闻言连连点头道谢,随后便和白止走到一边,避开众人。 “娘娘,属下不能将你一人留在宫中!”白止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临行之前百里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容潋羽。可现在若是将她一个人留在西域的王宫中,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跟着暗卫们在这城中好好搜寻嫣儿她们的下落,若是有了消息不要轻举妄动,先来告诉我。这段时间,我在宫中也会多加注意的。”容潋羽打断他吩咐着说道。 “可是娘娘,您若是出了事,属下万死难辞其咎!”白止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若是被百里溟知道他将容潋羽一个人丢在这里,只怕是会要了他的性命。 “你可不要忘了,碧珠现在也有性命之忧。当初我将她交给你,你承诺会护她一世无虞的。”容潋羽见劝说不管用,索性将碧珠搬了出去。 “可……” “好了,你再这样耽误下去,我的身份就要暴露了!”容潋羽直接打断他的话,看向他沉声说道。白止见容潋羽神色严肃起来,便知道她是认真的,他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容潋羽,只能咬牙答应。 “切记,若是有了嫣儿她们的下落,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白止转身要走,容潋羽连忙唤住他,很是不放心的再三嘱咐道。 “是!娘娘您在宫中一定要多加小心,必要的时候别忘了主子给您的哨子,我会安排两个暗卫在这周围护着您。”白止闻言点头,又和容潋羽交代了一番之后这才离开。 容潋羽也跟着那个宫女来到了所谓的长春宫,不得不说这个宫殿和它的名字还是一点也不契合。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内也积满了灰尘,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一般。 “神医,您来的实在突然,我们宫中没有合适的宫殿,暂时就委屈您了。稍晚会有宫人过来打扫。”那个引路的宫女将容潋羽带到地方,罢了这才看向她扬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嘴角一抽,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还说这么些客套话给谁听? “无事,有劳姐姐了。”容潋羽虽然心中那样想,但是面上却依旧是一片温和之色。那宫女见她这样,也没有为难她什么,转身离开了长春宫。 容潋羽在院子里寻了个可以坐的地方,等了约摸半个时辰的样子,这才看到几个宫人拎着东西散漫的走进来。一行人折腾了三四个时辰,这才将长春宫打扫出个大致模样来。 虽谈不上精致,但和最开始比起来已经好了太多了。 是夜,容潋羽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的都是今日在王宫中看到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个王后实在是太奇怪了,她想着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压在枕头下面的匕首。毕竟是一个人在这里,这点警戒之心还是要有的。 与此同时,王宫中最豪华的一处宫殿里正灯火通明,这便是王后的正阳宫。 “王后,老奴瞧着今日那位神医有些本事,我们可要探探她的底?”梳妆台前,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奴一边给王后捏肩,一边沉声说道。 这位嬷嬷可是王后当年在闺中的陪嫁丫鬟,跟在王后身边几十年,最是忠心不过了。 “且等等,谁知道她是真的有本事还是信口雌黄。”王后闻言紧闭着双眸,仰头靠在王嬷嬷身上,开口沉声说道。 “王后考虑的是,老奴已经安排人去盯着她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知晓。这里毕竟是西域王宫,也不怕她一个外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王嬷嬷闻言点了点头,动作熟练的给王后按摩着太阳穴。 次日,容潋羽照常前去立政殿给国君诊治,一进门发现屋内还是烟雾缭绕。 “陛下的屋子里一直都燃着这么重的熏香吗?”容潋羽一边给国君诊脉,一边看向他沉声问道。她一开口呵气如兰,将覆在面上的轻纱吹开了一些。这是王后要求的,她的容貌太盛,难免国君动心起性。 对于王后的这个安排,容潋羽还是很受用的。 “白姑娘有所不知,陛下总是睡不好,可自从点了这安神香,这种情况就改善了很多。”国君还没有说话,便听得站在王后身边的王嬷嬷笑着回应道。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昨日王后问起她的名字,她顺口便扯了一个白羽。 “王后,我可否瞧瞧这安神香?”容潋羽抬眼看向坐在床边的王后轻声问道。王后听罢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赴鸿门宴 “当然可以,王嬷嬷快去将安神香取来给白姑娘看看。”王后看向王嬷嬷连声说道,罢了还不忘很是细心的替国君盖好被子。她这般细心妥帖,倒是让国君很是受用,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来。 容潋羽从王嬷嬷手中接过安神香,细细的查看了一番。 “陛下,这安神香确是极品,但对您的病情不利,日后还是撤了吧。”容潋羽文将安神香递到侯在一边的宫女手中,罢了这才看向西域国君沉声说道。 王后和王嬷嬷闻言不由得相识了一眼。 “好,既然神医这样说,那就撤了吧。”国君对容潋羽的话倒是深信不疑,那些伺候的宫人闻言连忙将香炉抱了出去。 “陛下,日后您的饮食药物还请按照我开的方子调理,想必不出两月,陛下的病就能痊愈了。”容潋羽来到书案前密密麻麻写了两张纸,交到服侍国君的人手中,随后这才看向国君沉声说道。 听到容潋羽这么有把握可以治好自己的病症,国君自然是一百个情愿,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 安顿好国君之后,容潋羽这才离开立政殿。可她刚走出没有几步,就被身后追上来的王嬷嬷拦住了去路。 “白姑娘,我们王后还想要详细的了解一下陛下的病情。不知道白姑娘可否赏个脸,前去正阳宫一趟?”王嬷嬷朝着容潋羽福了个身,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笑着询问道。她的语气态度都很好,平白给人一股子祥和的意味来。 “既如此,就有劳嬷嬷前面带路了。”容潋羽闻言也不推辞,看向她轻笑着说道。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容潋羽岂有不从的道理。 容潋羽随着王嬷嬷来到正阳宫的时候,王后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晚饭,只等她来了入座,便开了席。 “不知道白姑娘是哪里的人?”桌子上,王后看向容潋羽笑着问道,像是在话家常一般。 “我和哥哥自小就父母双亡,这些年来一直四处流浪,实在算不上是哪里的人。”容潋羽知道她或许是想套自己的话,便处处小心应对着。 “倒是个可怜人儿。”王后闻言不由得感叹说道,容潋羽只当是没有听见,兀自吃着碗里的饭菜。这些饭菜她都是留神着王后,她吃什么自己便吃什么。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些总是不会出错的。 “白姑娘看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陛下怎么会突然这样呢?”王后亲自给容潋羽夹了一筷子菜,罢了这才看向她轻声问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垂眸,沉思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 “陛下是积劳成疾,一朝病发这才来势汹汹。并无什么大碍,王后不必担心。”容潋羽从容淡定的将那筷子菜放到嘴里,随后这才看向王后笑着说道。 “可本宫瞧着陛下的病来的实在蹊跷,倒像是……中毒一般?”王后见容潋羽说话滴水不漏,便不由得开口轻声问道,大有试探的意味。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勾唇一笑。 “王后说笑了,怎么会是中毒呢?这里可是王宫,谁有这个胆子敢向陛下下毒呢?”容潋羽抬眼看向王后轻笑着说道。让人惊讶的是,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周身气场竟丝毫不输西域的王后。 “是是是,白姑娘说的是。王嬷嬷,给白姑娘斟酒,本宫要好好谢谢她救治陛下。”王后猛地从容潋羽的眸子中回过神来,她回头看向王嬷嬷笑着说道。 王嬷嬷闻言点头,连忙上前去给容潋羽斟酒。 “白姑娘,这次若不是你,只怕陛下就凶多吉少了。本宫敬你一杯。”王后举起手中的酒杯看向容潋羽扬声笑着说道。容潋羽回以一笑,可是酒杯刚刚递到嘴边便顿住了手。 容潋羽精通医术,尤为擅长毒。如今不过一闻,这酒中的东西再清楚不过了。 “白姑娘怎么了?”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眼却瞧见容潋羽端着酒杯没有动弹,不由得开口问道。 “多谢王后娘娘,只是我从不饮酒。”容潋羽说着将酒杯放下,罢了这才看向王后笑着说道。她这话说的倒是真的,毕竟已经有了身孕,若是饮酒怕是对孩子不好。 “白姑娘这般不给本宫面子?”王后似乎并不想那么轻易放过她,她端着王后的架子看向容潋羽笑着问道。只是这笑容里更多的都是冷意。 “是啊白姑娘,我们娘娘平日里也不怎么饮酒。可今日不是高兴吗?您也不要拂了我们娘娘的好意。”王嬷嬷闻言也连忙帮腔着说道,主仆二人左右夹击,倒让容潋羽有些进退不得了。 “王后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真的不饮酒。”容潋羽闻言看向她二人很是淡然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她二人的咄咄相逼而有所改变。 “白姑娘当真是不给本宫面子啊。”王后闻言一愣,罢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脸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笑意。毕竟她也没有想到容潋羽是那么难啃的一块骨头。 “王后娘娘盛情难却,我若再推辞,岂不扫了娘娘的面子。”容潋羽见她似乎有些绷不住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做。毕竟她还想活着走出正阳宫呢,否则怎么去寻找百里嫣等人的下落。 容潋羽说着便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王后见她喝了,脸上这才展开笑颜。 “往后陛下的病情还要仰仗白姑娘多多费心了。”王后看向她笑着说道:“既然白姑娘不胜酒力,本宫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见容潋羽喝了酒之后,王后也不再和她周旋,随即便将宫中的大宫女招到面前来,吩咐她务必将容潋羽安全送回长春宫。 “王后娘娘早些安歇。”容潋羽闻言起身福了个身,罢了这才随着那名宫女往外走去。 直到容潋羽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王后这才将手边杯盏扫落在地。 “娘娘,你打算动手了吗?”看着王后命令云微将容潋羽护送回宫,王嬷嬷不由得沉声问道。云微是王后身边的大宫女,手上有功夫,这么多年来也帮着王后解决了不少麻烦和绊脚石。 “此人说话滴水不漏,行动有度,绝非等闲之辈,我不能给自己留下祸患。”王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轻缓地擦了擦手,随后这才开口淡淡地说道。 “可她毕竟是从正阳宫出去的,若是出了事难免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来啊。”王嬷嬷闻言想了片刻,随后看向王后很是担心的说道。 “不过是个大夫罢了,死了就死了,谁还能因为她来质问我这个王后不成?”王后听罢很是不屑一顾的说道,在她眼中,容潋羽不过一只蝼蚁,是死是活全凭她的意愿。 “她确实不重要,可是现在人人都知道她能治愈陛下。这个时候她从正阳宫离开出了事,难免会有有心之人用这件事做筏子,于王后娘娘您而言,并非利事。”王嬷嬷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凡是关系到王后的,她总是考虑的十分仔细。 “无碍,她饮了酒,又不熟宫中地形,出事也是情有可原。”王后闻言淡淡的说道,随后起身往内室走去。今日和容潋羽一见,几番试探之下,她越发的觉得容潋羽不是个善茬,而且她觉得容潋羽应当也知道国君中毒的事情,所以她不能留下这个女人。 王嬷嬷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奈何王后一意孤行,她也没有法子。 夜色浓郁,容潋羽跟在云微身后,她手掌用力,不动声色的将放下喝下去的酒全部吐了出来。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这里明显不是回长春宫的路。 “白姑娘,我们宫中路多曲折,让奴婢扶着您吧,仔细莫要摔着了。”容潋羽正沉思着,就听到云微退到她身侧,看向她轻声说道。一言罢,她便挽上了容潋羽的胳膊。 “多谢姐姐了。”容潋羽闻言轻声应承着,丝毫瞧不出来什么端倪。两人相携着路过一处池塘,映着清冷的月光,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容潋羽正望着那池水,突然觉得腰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紧接着她便脚下一歪,直直的落入睡中。秋末的湖水寒凉的有些刺骨,容潋羽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感觉有一只手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脑袋上,而且双手的力量根本不像是一个弱女子所拥有的。 这一刻,容潋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自己轻敌了。 “白姑娘您可莫要怪我,这都是我们娘娘的命令,您若是成了厉鬼,也不要来找奴婢!”头顶上传来云微咬牙切齿的声音,容潋羽奋力地挣扎着,不过片刻,她便慢慢地停止了手上地动作。 云微瞧了一眼不再挣扎的容潋羽,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之后连忙跑开了。 感觉到云微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了,在水中闭气的容潋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就在容潋羽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又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她只当是云微不放心回来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便连忙又闭气沉入水中。 第三百八十三章 西域皇子 水下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容潋羽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才瞧见一张清俊面孔被波光粼粼的湖面晃的有些散乱,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周身的气场。 “我挺好奇你到底还能撑多久?”男子开口似笑非笑的说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一愣,她沉了一口气,猛地从湖底跃上来。 月光下男子得面容清俊异常,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一双星眸璀然无比,冷冷的望着容潋羽。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微微一愣,因为眼前的这男子竟莫名的熟悉,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你是何人?”容潋羽双手撑在岸边,稍显吃力的爬上来,罢了这才抬头看向那陌生男子沉声问道。她的眸子里也满是冷意,对这个见死不救的男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我送你回去吧,你们大顺朝的女子不是最在乎名声清誉了吗?你如今衣衫不整的和我呆在一起,若是传了出去你趁机赖上我怎么办?”那男子闻言勾唇一笑,罢了看向容潋羽淡淡的说道。 在听到他提起大顺女子的时候,容潋羽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看向眼前男子的目光里也染上了戒备之色。 “你放心,我并不是坏人。”似乎看透了容潋羽的警戒和怀疑,那男子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容潋羽身上,看向她淡淡的说道。 容潋羽见状这才想起来,自己才从水上爬起来,浑身湿透,这样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确实不妥。 “谢了。”容潋羽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云淡风轻的道了一声谢,罢了转身就要走。 “容二小姐当真没有兴趣同我谈谈我?又或者,我也可以去和父皇说说,大顺朝的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西域的王宫里。”身后传来男子淡然的声音,容潋羽闻言脚步猛地顿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可是不管容潋羽如何回想,她都无法将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和是脑海中的任何一个人相匹配起来。容潋羽可以确定,她确实不认识这人。 “还有半炷香的功夫,巡夜的侍卫可就要来了。”望着容潋羽怀疑的眸子,男子开口轻笑着说道,他双手环抱于胸前,靠在假山上一脸淡然的望着容潋羽。 “请吧。”容潋羽闻言面带冷色,看向他冷声说道。男子闻言勾唇一笑,罢了这才提步跟了上去。两人来到长春宫,所幸夜色深了,此地又地处偏僻,倒也不怕有人过来。 “不知道阁下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一进门容潋羽就看向他沉声质问道,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容潋羽也懒得和他周旋。而且她感觉眼前这人应当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否则在方才就将她推出去了。 “在下烈流风。”男子闻言拱手说道,算是见了礼。容潋羽听罢一惊,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是西域皇子。容潋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印象中有一张脸突然和眼前这人重合起来。 “流云公主与你是?”容潋羽一拍脑袋,罢了看向烈流风开口问道。容潋羽注意到,在她提起烈流云的时候,烈流风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冷了下来。 “那是我的双生妹妹,惨死在大顺朝。”烈流风突然冷声说道,容潋羽闻言微微皱眉,只感觉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冷上了三分。 “原来如此。”容潋羽低低的呢喃了一声,难怪方才她觉得烈流风瞧着这么眼熟。 “不知道皇后娘娘此次潜入我们西域是为了什么?”交代了自己的身份,烈流风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罢了这才抬眼看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容潋羽听罢眉头一皱,冷声说道。她现在尚且不知道烈流风是什么立场,怎么可能贸然将自己的计划和目的告诉他? “我与烈流墨不是一母所生,换言之,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似乎看出了容潋羽的顾虑,烈流风突然开口说道。 容潋羽闻言扫了一个眼神过去,示意他继续下去。 “我和云儿是先王后所生,母后当初为了平安生下我和云儿难产而死。父王伤心欲绝,这个时候谷雪颜日日留在王宫中,借着照顾我和云儿的由头接近父王。她可是我母后的亲妹妹啊,我怎么可能想得到,当初母后难产竟是她一手造成!她将我母后的习性学了个十足十,父王心念母后,却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烈流风坐在那里淡淡说道蛇,他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虽然他声音平静淡然,但是容潋羽依旧可以听出无法忽略的仇恨之意。 “谷雪颜……是现在的王后?”容潋羽抬眼看向他沉声问道。 “是,可她的王后之位是踩着我母后的骨血得来的!”烈流风闻言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眉宇之间满是痛苦神色。 “从那之后谷雪颜在父王面前对我和云儿多有宠爱,但是背地里却苛待不已。为了让烈流墨成功坐上太子之位,这么多年来她不知暗杀过我多少次。无奈之下我只能做出一副疏狂浪荡的模样,否则又怎么能平安活到今日。”似乎太久没有人听他这样诉说,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收不住了。 “当初烈流墨带着云儿前往大顺朝,我实在放心不下,便乔装打扮了一番隐在使节团里。可谁知道到最后却还是没能护住云儿,让她死的不明不白。”烈流风面上的神色越发的痛苦了,容潋羽见了不由得皱眉,当初烈流云死的那么惨,也难怪烈流风至今无法释怀。 “我知道你这次是为了烈流墨战争一事而来,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能联起手来呢。相信我,在西域一定用得到我。”回忆戛然而止,烈流风抬眼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 “我不是三岁孩童,若我与你交了心,你转头就将我出卖了,那我岂不是苦不堪言?”容潋羽闻言想了片刻,罢了这才看向烈流风沉声说道。 不过烈流风方才有一句话是真的打动了容潋羽,他说的对,在西域容潋羽一定用得到他。 “我若是要出卖你,现在也一样可以。”烈流风闻言眉头微皱,看向容潋羽有些恼怒着急的说道。 “我既然有本事有胆量入西域王宫,自然也有本事全身而退。你毕竟是西域皇子,现在西域和我大顺战争未停,我却和你联盟,这岂不是太荒唐了吗?”面对烈流风的威胁,容潋羽丝毫不为所动。她端起手边杯盏轻抿一口,罢了这才看向烈流风淡淡的说道。 “这一次两国战争根本不是父王授意,是烈流墨多次伪造军情,说大顺军队屡犯西域边境,父王一怒之下这才应了烈流墨领兵出征的请求。而且,父王的病来的实在蹊跷,我怀疑这里面必和烈流墨母子二人脱不了干系。”烈流风闻言沉声说道,在容潋羽面前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你的猜想是对的,国君是中了毒。”容潋羽闻言点头沉声说道,今日听了烈流风说的这些话,也恰好证实了她心中的一些想法。 难怪当日她刚进宫的时候瞧见谷雪颜那般不慌不忙,难怪在她说了有十足把握可以治好国君的时候,谷雪颜会这般沉不住气,对她下手。 如今想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听了容潋羽的话,烈流风只觉得背后一凉。西域国君缠绵病榻久矣,他虽瞧出不对劲儿来,却从未往下毒这方面想过。如今听容潋羽一说,烈流风心中一阵阵胆寒。 “我父王的毒,你可解得了?”烈流风抬眼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他现在只想将这背后黑手给揪出来。 “毒倒是解得了,但是你西域对我大顺出兵,步步紧逼。我身为大顺皇后,非但不能救大顺百姓于水火之中,却还要来这里给西域国君解毒。这么荒唐的事情,殿下是将我当成救世主了吗?”容潋羽闻言冷哼一声,开口淡淡的说道。 “皇后娘娘向来聪明,想必你也看出来了。父王病重,烈流墨勾结外贼趁机出兵,这一切分明就是想要谋朝篡位。只要你现在能帮着父王解了毒,揭发了烈流墨的真面目,你还怕父王不肯退兵吗?”烈流风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急了,连忙劝说着道。 容潋羽闻言柳眉一垂,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娘娘,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够治好我父王的病,我一定可以说服父王退兵。”烈流风见容潋羽不说话,只当她是不同意,越发卖力的劝说起来。 “殿下,实不相瞒。本宫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人下落,殿下若真有诚意,不若先帮本宫找找人如何?”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烈流风淡淡的说道。 这里毕竟是西域皇城,有很多事情若是烈流风出面,会比她要方便很多。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处置云微 “找什么人皇后娘娘只管开口,只要你能解了我父王身上的毒。”烈流风闻言毫不犹豫地说道。容潋羽点了点头,将百里嫣等人失踪的消息告诉了他。 “这些本殿都记下了,皇后娘娘早些休息,务必小心谷雪颜。她这一次没有得手,难免会再出狠招。”听完容潋羽的话,烈流风转身就要走,可才刚走两步,便回过头来看向容潋羽沉声吩咐道。 “多谢殿下关心。”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送走了烈流风之后,容潋羽这才简单的换了个衣服,罢了这才休息了。 次日一早,谷雪颜一早便来了立政殿照顾西域国君。她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国君,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拢在脑后,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魅惑不已的微笑来。 “云微,将安神香给陛下点上。”谷雪颜轻咳了两声,随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云微轻声说道。云微闻言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走到暖炉边。 恰在此时,床上躺着的人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睫毛,罢了这才睁开眼睛。 “什么时辰了?”国君微微侧首抬眼望了一下窗外,随后这才看向坐在床边的谷雪颜轻声问道。这几日经过容潋羽的逃调理,他的身子有了些好转,整个人也舒爽了不少。 “陛下,已经辰时了。”谷雪颜闻言连忙柔声说道,她伸手接过王嬷嬷递过来的药碗,随后弯下腰来很是贴心温柔的给他喂药。 “辰时了?为什么还没瞧见神医过来?”国君闻言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却没有瞧见容潋羽的身影,不由得开口问道。 “是啊,今日神医怎么还不过来?王嬷嬷你快着人去请。”谷雪颜闻言手中勺子一顿,她低下头来轻轻的吹凉药汁,可眼底却是一片笑意。 找?找到的也是具尸体罢了。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请神医。”王嬷嬷闻言连忙笑着应道,她说罢转身便向外走去。 “昨日在王后娘娘那里饮了些酒,今早贪睡了些。来得晚了,还请王后娘娘不要责怪。”王嬷嬷才走出两步,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如佩环相碰,干净清澈。 可是这天籁一般的声音如今落在谷雪颜耳中却犹如催命的鬼符一般,她猛地回过头去,却见容潋羽面覆轻纱,一袭白衣款款而来。她见状眉头一皱,双手狠狠一抖,手中药碗险些落在地上。 她侧眸冷冷的扫了云微一眼,眼中满是杀意。昨晚云微回来明明说已经弄好了所有的事情,可现在容潋羽怎么会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 “这是什么?”容潋羽扫了谷雪颜一眼,罢了这才走到云微身边,看向她沉声问道。女子周身气势斐然,云微见状只觉得心中寒凉,随后便觉得双腿一软,狠狠的跪倒在地上。 “我不是说了吗,这安神香于陛下病情有碍,怎么又点上了?”容潋羽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香料闻了一下,罢了这才看向云微沉声问道。床上的国君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他强撑着坐起来,满脸怒意的看向云微。 “白姑娘瞧着脸色明艳,精气神也好的很,看来昨日说的不胜酒力确实是不给本宫面子了。”瞧见容潋羽走过来,谷雪颜稳了稳心神,随后这才看向她笑着说道。只是她脸上的笑容虽然明媚,但是瞧着却格外的冷。 “王后娘娘说笑了,昨日里我饮了些酒,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落入水中,可险些丧了性命呢。”容潋羽闻言一笑,罢了顺势坐在床前,给国君诊起脉来。 谷雪颜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有些摸不清楚容潋羽说这话的意思。 “神医昨晚落了水?为什么身边没有人跟着伺候?”谷雪颜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床上的国君沉声问道。 “多谢陛下关心,而且昨晚我身边跟着人了。而且还是王后娘娘身边的云微姐姐,可能是我昨日落水实在是太突然了,云微姐姐也是吓坏了,所以才丢下我走了。不过所幸我命大,自己爬了上来。”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她言语之间看起来像是在为云微说话,但是字字句句都在把云微往火坑里推。 “没用的东西!若是哪一日王后落了水,想必你也会丢下王后不管!”国君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一把抢过谷雪颜手中的药碗,朝着还跪在地上的云微狠狠的扔了过去。云微吓得浑身僵直也不敢躲,跪在那里硬生生受了这一下,额头上顿时冒出血来。 “陛下饶命啊,昨夜……昨夜奴婢……”云微见国君发怒吓得直发抖,她连连磕头求饶,想要解释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昨夜本就是她想要谋害容潋羽,可她怎么敢说出来。 “陛下息怒,云微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行事也是有度的,她怎么可能丢下白姑娘不管呢。想必是白姑娘误会了,云微一个弱女子想要救下白姑娘也是难事,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去寻人帮助的。”谷雪颜瞧见容潋羽三言两语间几乎将云微置于死地,连忙帮忙解释说道。 云微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原来王后娘娘不知道啊。”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给国君针灸。她的动作从容淡定,这般模样更让谷雪颜皱眉。 “白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是本宫不知道的?”谷雪颜眉头一皱,看向容潋羽冷声问道。 “云微姐姐可不是王后娘娘说的弱女子,不瞒王后娘娘,我这么多年跟着长兄流浪。他生怕我遇到困境难以脱身,所以教了我一些防身之术。昨日和云微姐姐交手间,发现云微姐姐竟然会武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容潋羽开口轻笑着说道。 她一言罢了,谷雪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国君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的命倒不金贵,可如今托大一些说,我毕竟是陛下的半个救命恩人,若是出了什么事,难免会有人借此多作文章。更何况,昨夜我若是死了,陛下这病怕也难了。”容潋羽扎好最后一针,罢了这才擦了擦手,随后看向国君沉声说道。 她的这一番话于云微而言无疑是催命符,她呆楞着跪在原地,吓得面色惨白,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容潋羽竟是个那么难对付的,说起话来更是一阵见血,字字逼命。 “来人啊!将这个贱奴拖出去杖刑一百!”国君气得直咳嗽,良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指着云微怒声的吼道。 “陛下饶命啊!陛下!王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也是为您做事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云微白着一张小脸看向谷雪颜扬声苦求道。而谷雪颜闻言也是心中一慌,随后她忙给王嬷嬷递了个眼神过去。 “王嬷嬷!还不快将这个贱婢拖下去处决了,莫要再招惹陛下发怒了!”谷雪颜忙扬声说道,这若是再让她继续说下去,只怕会将她以前做的那些事都抖落出来! 云微闻言一愣,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她满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谷雪颜。这种突如其来的抛弃让她内心慌乱不已,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却感觉一双手捏着手帕死死的捂在她口鼻间。她奋力地挣扎了几下,最后却被王嬷嬷并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起架了出去。 见云微被带下去,容潋羽脸上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来。她容潋羽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谷雪颜想要随意地拿捏她,到底还是异想天开了。 “神医,是孤王照顾不周了。”国君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很是歉疚的说道。虽说他是一国之君,身份尊崇,但是在面对容潋羽的时候却没有几分君王的架子,毕竟现在也就只有容潋羽有这个本事能够救得了他。 “陛下说笑了,这王宫中上千人,陛下又岂能各个都亲自教导?”容潋羽闻言一笑,很是开怀的说道,罢了她伏身在书案前写下今日调理的方子交给宫人。 “陛下的身子恢复的不错,我明日再过来。”交代好一切事情之后,容潋羽这才看向国君笑着说道。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就要走。 “陛下,臣妾去送送白姑娘。”瞧见容潋羽出去,谷雪颜连忙看向国君说道。国君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闭上眼睛养会儿神。 立政殿外,谷雪颜大步追上前方慢慢悠悠的容潋羽。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容潋羽不由得冷笑一声。她轻甩了甩衣袖,等着谷雪颜上门来兴师问罪。 “本宫倒是小瞧了白姑娘。”谷雪颜简单的设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服,罢了这才伸手拦住容潋羽的去路,看向她冷笑着说道。 “王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容潋羽闻言顿住脚步,抬眼看向她轻笑着问道。 第三百八十五章 身份暴露 “三言两语就除了本宫身边的一个得力助手,可不是本宫小瞧了你吗。”谷雪颜闻言勾唇冷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嘲讽的意味。昨日的事情横竖圆不过去,她也懒得做什么表面功夫,索性跟她把话摊开了说。 “王后娘娘想多了,我受人陷害险些丢了性命,总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回来啊。”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笑意。 “你!”谷雪颜没有想到容潋羽会这么直白,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她瞪着一双美目发怒。 “王后娘娘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容潋羽见状也不恼,只淡淡的丢下一句话绕过她提步就走。 容潋羽这般毫不在乎地态度让谷雪颜气得几乎昏死过去,她身为西域王后,高高在上,还从来没有被这样不屑地对待过。 “娘娘,此人绝不简单,我们不能再轻举妄动了!”谷雪颜正准备追上去好好教训容潋羽一番,可刚走一步就被身后的王嬷嬷伸手抱住。 “要等到什么时候!本宫贵为王后,想要处置一个人还要这样瞻前顾后!今日不除了她,难道要等到来日她踩在我头上吗?”谷雪颜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恨不能直接将容潋羽生吞活剥了。 “娘娘!现在她手中握着陛下性命,若是出了事,再有人攀扯到我们身上来,事情可就麻烦了。”王嬷嬷闻言看向她耐心地劝说道,她跟在谷雪颜身边这么多年,对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 “娘娘,您即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太子殿下考虑考虑啊。他现在正在边境作战,您这边若是除了什么事,岂不直接影响到殿下吗?”见劝说无用,王嬷嬷索性将烈流墨搬了出来。 谷雪颜闻言这才作罢,她一把将王嬷嬷挥开,狠狠剜了一眼容潋羽的背影。 且说容潋羽回到长春宫,才刚刚坐下就看见烈流风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她面前。 “皇后娘娘好手段,那个云微这么些年来为谷雪颜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被你三两句话就解决了。”烈流风很是不客气的在容潋羽对面坐下来,随后这才抬眼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 “是她想置我于死地在先,我不过是小小的反击一下罢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父王的病怎么样了?”烈流风望了容潋羽一眼,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比起云微这个不重要的人,他更关心自己的亲生父亲。 “并无大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容潋羽闻言淡淡说道。 “如此便好,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烈流风闻言点了点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当初他前往大顺朝的时候,对容潋羽就有所耳闻了,知道她医术了得。 “本宫答应殿下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不知道殿下答应本宫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对于她的谢意,容潋羽并未放在心上,她现在只关心有没有百里嫣等人的下落。 “那些人不在宫中,昨夜我几乎将整个王宫探查了遍,都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些人的下落。”烈流风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他知道容潋羽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若是不尽早做出些样子来,容潋羽又怎么会放心。 “不在宫中?”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皱眉,百里夜在西域除了烈流墨之外便没有什么有交情的人了,若是不在宫中,他能够把百里嫣等人关在什么地方呢? “对了!烈流墨在外可有府邸?”容潋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烈流风闻言愣了一下。 “烈流墨早就成家了,自然要另立府邸的。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烈流风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疑问。 “这就对了,不知道殿下有没有本事去烈流墨府邸上探测一番?”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罢了这才抬头看向烈流风沉声问道。若是百里嫣等人不在宫中,那么十有八九是在烈流墨的府邸上。百里夜向来谨慎,他好不容易才将百里嫣等人绑来,想必定会放在一个十分隐秘案安心的地方。 “皇后娘娘的意思……你们大顺的公主有可能在烈流墨府上?”烈流风闻言眉头紧皱的问道,只是这探查太子府,实在是有些不容易。 “在不在,总要看过才知道。”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她在西域已经有一阵子了,若是再耽误下去,难免百里嫣等人会有危险。 “好,我这就想办法。”烈流风闻言想了片刻,随后这才看向容潋羽说道。他一言罢,便转身跃出了长春宫。这里毕竟是王宫,难免有谷雪颜的眼线,若是被她的人看到,那容潋羽和他都难以脱身。 送走了烈流风之后,容潋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随后她从怀中掏出百里溟送她的哨子,轻轻的吹了一下。约摸着一柱香的功夫左右,这才看见一个黑衣人飞身落入院子,颔首站在容潋羽面前,神色沉静恭敬。 “皇后娘娘,您有何吩咐?”暗卫拱手问道,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嫣儿她们可能在烈流墨府上,你们前去查探一下。若是发现了她们的下落,立马回来禀告本宫,切勿轻举妄动。”容潋羽看向他冷声吩咐道。 “是!”暗卫闻言拱手道,随后一个飞身跃上枝头,不过转瞬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容潋羽轻轻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她现在只希望百里嫣等人可以安然无恙。或许是她过于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墙角处一闪而过的衣摆。 是夜,正阳宫中。 “什么!大顺的皇后?”谷雪颜手中的杯子猛地掉落在地上,霎时间碎了满地,微烫的热水飞溅在她身上,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 “你可是听清楚了?”谷雪颜一把揪过站在身边的小宫女,看向她着急的质问道。这个消息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晴空霹雳。 “王后娘娘,奴婢听得真真儿的!那个黑衣男子唤她皇后娘娘!”小宫女见谷雪颜瞪着一双眼睛,不由吓得一发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看向谷雪颜连忙说道。 “我就知道这个贱人不是善茬!”谷雪颜闻言气得几乎昏死过去,她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几乎是愤怒的吼道。她早看出来容潋羽不是个简单的,但谁承想她竟是大顺朝的皇后! 这简直太可怕了。 “娘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大顺的皇后偷偷潜入我们王宫,必然是揣着什么心思的!”王嬷嬷闻言也有些慌了,她之前一味的拦着谷雪颜,是担心她一冲动惹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谁能想到,容潋羽竟是大顺的皇后! “怎么办?当然是去殿下面前揭发她!这一次本宫不用自己动手,也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谷雪颜闻言语气狠戾的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阵阵快意。 “王后娘娘,老奴倒有一个主意。”听谷雪颜这样说,王嬷嬷连忙看向谷雪颜轻声说道。谷雪颜闻言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老奴听说大顺的皇上甚是疼爱这个皇后娘娘,若我们能够将她扣下来,您还怕我们殿下打不赢这场仗吗?”王嬷嬷伏身在谷雪颜耳边轻声说道,谷雪颜听完脸上顿时亮出一抹身神采来。 “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谷雪颜嘴角含笑阴冷的说道,一阵风穿窗而过,吹的烛火一阵明灭,越发衬得她阴狠毒辣。 “你回去给本宫好好的盯着她,不要打草惊蛇。”谷雪颜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罢了这才垂眸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冷声吩咐道。 “是!”小宫女闻言连连磕头,随后忙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容潋羽照常去给国君请脉,离得老远就瞧见谷雪颜站在廊下,似乎专门在等她一般。容潋羽见状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去给她见礼,神色淡然恭敬,瞧不出丝毫的不对劲儿来。 “白姑娘总算是来了,本宫可等了好一会儿呢。”谷雪颜见她来了,拉着她的手很是亲近的说道。她言笑宴宴的模样,和昨日里那个气急败坏的王后简直判若两人。 “让王后娘娘久等了,是我的错。”容潋羽闻言不动神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朝她轻轻的福了个身。 “白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快快进来,眼瞧着就入冬了,莫要冻着。”谷雪颜听罢笑着说道,随后拉着容潋羽很是亲昵的走了进去。今日国君瞧着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他见容潋羽来了,也是满脸的笑容。 这段时间经过容潋羽的调理,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好了很多,所以在面对容潋羽的时候自然是好言好语好脸色。 “陛下今日瞧着精神不错,想必是我的药起了作用。”容潋羽走过去简单的查看了一下,罢了这才看向国君笑着说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 以血为引 “神医妙手回春,孤王还要多谢神医的救命之恩呢。”国君闻言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言语之间满是感激之意。 “如今到了陛下恢复身子的关键期,可惜还差了一味药引子。”容潋羽给国君诊完了脉,罢了这才看向国君沉声说道。听到她这样说,国君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神医你只管说,不管是什么药引子,孤王都会命人去寻找。”国君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看向容潋羽着急的说道。 “至亲的骨血。”容潋羽淡淡的说道,侧眸瞥见谷雪颜一脸阴沉之色。 “白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谷雪颜冷着脸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容潋羽今日说这话是意有所指。 “至亲骨血入药为引,才能彻底清除陛下体内的余毒。”容潋羽转头看向她沉声说道:“这种方法,王后娘娘应该有所耳闻吧。” 容潋羽勾唇一笑,脸上竟带着淡淡的嘲讽笑意。想当初百里溟中了西域的毒,险些丢了性命,最后还是容潋羽以身体养蛊虫,日日以血喂之,这才解了百里溟身上的毒。当初的那些苦,她可一日都没有忘记过呢。 谷雪颜瞧着容潋羽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寒。 “可现在去哪里找什么至亲骨血!”谷雪颜看向容潋羽冷声问道。 “王后娘娘说的是,现在太子殿下还在战场上,可是这陛下的病情可拖不得了。”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罢了这才开口说道。 “陛下,您也不是只有墨儿一个孩子不是吗?更何况,现在大顺朝咄咄逼人,怎么能在这么紧急的时候将墨儿招回来呢?”谷雪颜听容潋羽果然提到烈流墨,不由得有些慌了。她连忙扑到床边,拉着国君的手着急的说道。 “陛下,您的病可拖不得了,还请陛下定夺吧。”容潋羽闻言看向国君沉声说道。 “白姑娘!为什么本宫觉得,你是故意在针对墨儿呢?现在战事紧急,你莫不是怀着什么别的心思吧。”谷雪颜闻言扭头看向容潋羽冷声说道,若是以往她可能还想不到这个层面上。可自从昨晚她知道容潋羽的身份之后,她便总觉得容潋羽是有目的而来。 “王后娘娘这话言重了,我不过只是一个江湖大夫,有什么动机去干涉两国交战的事情呢?”容潋羽闻言丝毫不慌乱,看向谷雪颜淡淡的说道。 “陛下,实在不是臣妾舍不得墨儿,只是他现在被战事绊住了脚,您的病情又拖不了。若不然,先将风儿找过来看看可好?”谷雪颜实在不是容潋羽的对手,也懒得和她周旋,只能双眸含泪的看向国君哀声说道。 国君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谷雪颜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那就将风儿叫过来吧,孤王也有好些时日没有瞧见他了。”国君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说道。相对于烈流风来说,烈流墨在他心中的分量确实要重上一些。 谷雪颜闻言大喜,连忙命人去请烈流风。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这才看见烈流风大步而来。男子一袭红衣,走起路来猎猎生风。 “儿臣给父王请安。”烈流风屈膝跪下,拱手看向国君沉声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国君这才抬起眼来。望着烈流风的眉眼,国君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想当初他与先王后是何等的恩爱,那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啊。可后来先王后为了烈流风兄妹二人难产而死,他几乎也要跟着去了。 再后来谷雪颜出现了,和她姐姐不同的是,谷雪颜温柔体贴,对刚出生的烈流风兄妹二人更是视如己出。国君心中空出的那一块也稍稍填补了一些,后来群臣上奏逼着他另立王后。他生怕外人对烈流风兄妹二人下手,所幸立了谷雪颜为后。 毕竟她和先王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想必也会念在骨肉亲情上善待烈流风兄妹二人。 这是国君的初心。 可后来,他几乎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到烈流风是什么时候了。他这个儿子本该是天之骄子,可偏偏恃宠而骄,养成了这般嚣张跋扈,荒淫乖张的性子。从那之后,国君就越发的不待见这个儿子了。 可如今再见他,却发现他的眉眼和故去的先王后这般相像。 “父王?”烈流风轻唤了两声都没有听到回应,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国君闻言缓过神来,朝着他轻轻的招了招手。 “风儿过来。”国君轻声说道,烈流风闻言不由得愣在原地。这么些年来,国君可从未这么温声细语的同他说过话。 “三殿下,陛下唤你上前呢。”容潋羽见他不动弹,不由得出声提醒道。烈流风闻言这才缓过神来,望了容潋羽一眼之后连忙上前去。 “父王,您身子怎么样了?”烈流风上前去坐在床边,看向国君轻声问道。他这么些年来被谷雪颜的人盯着,从不敢随便接近国君,可他却是日日挂念着的。 “风儿,孤王今日找你过来,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国君闻言看向烈流风轻声说道,面对这个多日不见的儿子,国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好开口了。 “父王您说。”烈流风闻言连忙说道,国君听罢望了容潋羽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三殿下,如今想要彻底清除陛下体内的余毒,还需要殿下您的鲜血为药引。”容潋羽上前一步,看向烈流风沉声说道。 烈流风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这是真的还是容潋羽的计谋。毕竟之前见面的时候,容潋羽也没有同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风儿!陛下可是你的父亲啊,若不是你大哥赶不及回来,本宫也舍不得让你受这个罪。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谷雪颜见烈流风愣住,便连忙看向烈流风着急的说道。 她三言两语之间,便给烈流风扣上了一个不孝的帽子。果然,国君听到谷雪颜的话之后,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 “神医,现在要吗?”烈流风闻言扫了谷雪颜一眼,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听他这样说,国君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些。 “就现在吧。”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白玉杯递了过去。烈流风见状接过杯子,拔出腰间佩戴着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往手心划去。 霎时间,顿时渗出血来。 “风儿!”国君见状眉头紧皱,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 “神医,若有需要只管着人来找本殿。望您多尽心,务必调理好我父王的身子。”烈流风将白玉杯递过去,朝着容潋羽拱了拱手,神色异常恭敬地说道。 “殿下放心,我心中有数。”容潋羽闻言点头淡淡地说道。国君也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脸上的神色也温和慈爱了不少。 “以后多来陪陪孤王,今日让你受苦了。”国君看向烈流风轻声说道。 谷雪颜见状不由得皱眉,她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将烈流风和国君的关系搞僵,如今这容潋羽一句话就让父子二人冰释前嫌,那她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国君本就极爱先王后,这么多年来对她诸般疼爱,不过只是因为她和先王后一母同胞。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烈流墨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烈流风抢了烈流墨的位置! “陛下,臣妾也是舍不得风儿受这个罪,臣妾只恨不能代替风儿,将全身骨血给了陛下也是心甘情愿的。”谷雪颜坐在床边,握着国君的手哭着说道。她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依旧保养的极好,这会儿落起泪来,犹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孤王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思。”国君闻言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她轻声说道。 “陛下,您好生的养着,这药我亲自熬好了再给您送过来。”容潋羽也懒得站在这里看谷雪颜装模作样,看向国君说了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父王,儿臣去送送神医,顺便再问问您的情况。”烈流风见状看向国君轻声询问道,今日的事情来的突然,他总要知道容潋羽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国君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门外,烈流风追上容潋羽的步子,很是贴心的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今日的事情事怎么回事?”烈流风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倒不是说他不愿意放血救人,若是有需要他甚至可以为了国君豁出性命去。 “你二人父子情份生分已久,我这样做也是在帮你。”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烈流风听罢眉头一皱,却没有再说什么。 “三殿下,你莫要忘了答应本宫的事情。”容潋羽见他出神,不由得顿下脚步,转身看向他提醒着说道。又过了一日,依旧没有百里嫣等人的消息,她已经快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知道是,只是烈流墨敏感谨慎,太子府守备森严,若想进去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是烈流风闻言沉声说道,他烈流墨是何等精明的人,他的府邸由岂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父子情深 “本宫现在只负责为国君解毒的事情,剩下的可不该由我操心。”容潋羽闻言冷声说道,明明是明艳动人颠倒众生的仙子模样,却偏偏清冷的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皇后娘娘一向都是这般不近人情吗?”烈流风见她这样不由得来了兴趣,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她调侃着说道。 “我的娘亲,妹妹,侄儿还有伺候了我多年的婢女现在都生死未卜,殿下希望我怎么做才算是近人情?”容潋羽闻言脸上神色更冷了三分,烈流风见了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生的什么气,本殿又没说不找!”烈流风轻咳了一声,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讪讪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容潋羽这个女人面前,烈流风总会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 “殿下记着就好。”容潋羽闻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转身便离开了。望着容潋羽远去的背影,烈流风揉了揉被风吹的有些发痒的鼻子,片刻之后这才扭头往立政殿去了。 往后的几日烈流风一直在床前悉心照料,相伴的时间长了,父子俩的话也愈发的多了起来。谷雪颜好几次去的时候都看到烈流风坐在床边,握着烈如权的手有说有笑,有好几次谷雪颜甚至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烈如权对烈流风态度的转变让谷雪颜有些慌张。 “陛下,您这几日感觉可好些了?”这日谷雪颜端着药来到立政殿,正看见烈流风在给烈如权揉肩松泛筋骨。望着烈如权脸上慈祥的笑意,谷雪颜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她的儿子如今还在战场上奋力厮杀,而烈流风却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赢得烈如权的疼爱,这简直是太讽刺了! “这几日风儿不眠不休的守在这里,孤王觉得好多了。”烈如权闻言抬了一下眼,看向谷雪颜轻声说道。 “风儿也是孝心,姐姐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了,定然也是十分欢喜的。”谷雪颜闻言扯出一抹笑意来看向烈流风很是慈爱的说道。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娘亲,烈流风脸上神色一紧,望向谷雪颜的眸子也冷了三分。 烈如权闻言也没有说话,当初先王后难产离世,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件事一直都是烈如权心中的痛。 “陛下,您是不知道,墨儿今早也送了信回来,担心您的身子呢。”谷雪颜被两人晾在那里,不由得有些窘迫,她轻咳了一声,罢了这才看向烈如权笑着说道。 “他也又心了。”烈如权闻言淡淡的说道,面上并无多少欣喜之色。毕竟这一次,放血救他的人是烈流风这个被他忽略了多年的儿子。 “陛下,墨儿也是实在脱不开身,否则一定会亲自回来的。”谷雪颜见烈如权神色淡淡,不由得连忙解释说道。 “风儿,你扶着孤王出去走走。在这房中闷了这么多日,连日头都没有见过呢。”烈如权直接打断她的话,转头看向烈流风轻声说道。 烈流风闻言点头,很是细心的为他披上大氅,随后这才扶着烈如权往外走去。谷雪颜站在那里,被父子二人直接忽略了。 “贱胚子!”望着烈流风殷勤的背影,谷雪颜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道。王嬷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掩住她的嘴,这些话若是被烈如权听了去,那可是就麻烦了。 谷雪颜将手中药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罢了这才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王嬷嬷也连忙跟上去,生怕她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正阳宫中,谷雪颜像是发了疯一般将所有东西砸的粉碎。她明艳张扬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恨意。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瞧见传到了陛下耳朵里,那可如何是好啊!”王嬷嬷忙将门关上,罢了这才上前来阻止谷雪颜,看向她很是耐心地劝说道。 “陛下原看都不想看那个孽子一眼,可你瞧现在,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陛下念及旧情,那我的墨儿该怎么办?”谷雪颜现在正在气头上,想到烈流风很有可能重得烈如权的宠爱,取代烈流墨的位置,她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油煎一般的痛苦。 “娘娘您冷静一下,不过是这几日朝夕相伴,陛下与他多说了几句话罢了。不管是文韬还是武略,三皇子可都比不上我们殿下啊!我们殿下是真正的御世之材,岂是谁都能随意取代的?”王嬷嬷闻言连忙给她抚背顺气,轻声说道。 听到她的这一番话,谷雪颜这才觉得心中稍稍好受了些。 “还有那个大顺皇后,本宫也留不得她了!不管她潜入西域是为了什么,本宫都要尽快处置了她!”谷雪颜深吸了一口气,罢了这才冷声说道。原本她还想着留着容潋羽有什么用处,可现在看来,留着容潋羽只会是夜长梦多,徒生变故。 “娘娘,现在除了那个宫女的话,我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若她执意不认,我们也无可奈何。不若再等等,看看那宫女可还有什么线索。”王嬷嬷闻言耐心地说道,深思熟虑,处处周到。 “那本宫现在就只能坐以待毙了不成?眼看着她就要将陛下身上的毒清除干净了,眼看着我们的努力就要白费了!”谷雪颜听完又激动起来,早知道当初她就应该狠下心来一刀了结了容潋羽这个祸害,也不至于现在被她搅乱了全部的计划。 “娘娘,我们一定要沉住气啊。你和殿下息息相关,若是您出了事,殿下那边也有会所牵制的。”王嬷嬷闻言沉声硕大,谷雪颜气得直咬牙,却也只能冷静下来,不想平白连累了烈流墨。 是夜,长春宫中。烈流风一如既往的前来汇报自己找人的进度,一进院子就瞧见容潋羽坐在梅花树下,她抬眸仰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踏着满地的梅花走过去,女子清冷的容颜美得让人几乎窒息。烈流风也不由看的有些痴了,还是容潋羽转眼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 “皇后娘娘好兴致。”像是一只偷吃被发现了的猫儿一般,烈流风讪讪说道。容潋羽闻言坐直了身子,抬起清亮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他。 “今日可有消息?”容潋羽开口沉声问道,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好兴致,她只想尽快找到百里嫣等人,这样百里溟才能毫无顾虑的对付烈流墨百里夜等人。 “没有,或许皇后娘娘要找的人根本不在这里。”烈流风闻言摇头说道,这段时间他几乎发动了自己所有的势力,暗地里计划将整个太子府翻过来,可都没有找到百里嫣等人的下落。 “不可能的,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遗漏了。”容潋羽闻言摇头说道,她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在低头侧眸的瞬间瞥见宫门外一片水粉色衣摆。 容潋羽微微皱眉,给烈流风递了个眼神过去。顺着容潋羽的目光撇过去,烈流风顿时明转过来。 “三殿下,本宫曾说过,只要你能想办法让烈流墨退兵,本宫就能助你登上帝位。这桩买卖,怎么算殿下都不会吃亏的。”容潋羽突然看向他扬声说道,烈流风也是个机灵的,很是乖巧的配合着。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王宫复杂的很,难免会有人安插眼线,皇后娘娘可要多加注意,莫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烈流风也提高了一点点声音,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趴在宫墙外的小宫女闻言一脸的震惊之色,她慌忙掩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发出什么声音来。 “殿下放心,这大顺朝的皇后之印,本宫随身带在身上,万不会让人发现了身份。”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清净月光下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是勾魂摄魄的美。 “如今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先回去吧,明晚这个时候,本宫在这里等着殿下。”容潋羽说完这句话便起身欲走,烈流风闻言点了点头,飞身跃上枝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长春宫。而容潋羽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了。 见两人都散了,那小宫女这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正准备去告诉谷雪颜这件事情,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咽了咽口水,转身往长春宫去了。 子时已过,夜深人静。床上的人儿也正酣眠,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蹑手蹑脚的往床边走去。她瞥见容潋羽摆在床头叠放整齐地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趁黑摸过去,一把将衣服全部揽在怀中,侧身躲在屏风后面。 她清楚地听见容潋羽说将凤印带在身上,若是有了这个证据,那么容潋羽就百口莫辩了!想到这里,小宫女越发的紧张起来,动作轻慢地翻动着容潋羽的衣衫,终于在一堆衣服中发现了一枚精致小巧,却异常沉重的凤印。 小宫女满脸喜色,很是细心的将容潋羽的衣服整理好放回原处,见容潋羽还在熟睡中,她这才如释重负的拍了拍胸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第三百八十八章 将计就计 门被吱呀一声关山,床上的人于漫天的璀璨的星光中慢慢睁开眼来。 容潋羽勾唇一笑,终于到了正面相碰的时候了。 且说那小宫女得了凤印,一路不敢耽误的往正阳宫跑去。守门的宫人不许她进去,最后还是惊动了王嬷嬷,听她说有要事禀告,这才将她领到内殿去。 彼时,谷雪颜正侧身躺在床上,一双美目慢慢睁开来。 “什么事这样紧急?”谷雪颜抬眼看向小宫女冷声质问道,眉眼之间隐着淡淡的怒意。小宫女见状狠狠的咽了口吐沫,愣了片刻之后这才想起正事来。 “娘娘,奴婢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三殿下和大顺的皇后暗中勾结,意欲谋反!”小宫女跪在地上,仰着头看向谷雪颜着急的说道。她显然是吓坏了,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战。 谷雪颜闻言惺忪的睡眼猛地睁开了,她坐起身子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你亲耳听见的?”谷雪颜看向那小宫女沉声问道,若是能够借此机会除掉烈流风和容潋羽,那烈流墨的路可就顺畅了多了。 “是回娘娘,都是奴婢亲耳听见。而且,大顺的皇后娘娘还邀三殿下明晚再见面,娘娘若是不相信,明晚去看了便可明了。”小宫女磕了个头,看向她轻声说道。 听到这里,谷雪颜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抑制的笑意来。看来这一次,连老天爷都要站在她这边了! “对了娘娘,这是奴婢在那大顺皇后身上找到的凤印,有了这个凤印,她就百口莫辩了。”小宫女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那枚刚出容潋羽身上偷来的凤印,递到谷雪颜手中。 看着那枚凤印,谷雪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遮掩不住了。 “好好好!你这次做的很好,待除了逆贼乱党之后,本宫定会好好的赏你!”谷雪颜接过凤印,看向那小宫女大笑着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暂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王嬷嬷细细的叮嘱了一番,罢了这才将小宫女打发出去。 “娘娘,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王嬷嬷扶着谷雪颜到床边坐下,罢了这才看向她轻声问道。如今这人证物证都有了,若是将这件事捅了出去,容潋羽和烈流风二人可就必死无疑了。 “怎么办?自然是要告诉陛下啊!”谷雪颜坐在床边,把玩着手中的凤印,开口淡淡的说道。她脸上笑意森然,满是算计的意味。 王嬷嬷闻言也没有再阻拦,轻轻的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谷雪颜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往立政殿去了,她到的时候烈流风已经在那里了,正陪着烈如权用早膳。谷雪颜见了不由得勾唇一笑,嘴角笑意冰凉,意味深长。 “风儿来的还真是早,有你陪着陛下,本宫也好放心了。”谷雪颜走过去看向他轻笑着说道,烈流风闻言抬头,朝她淡淡一笑。 “王后娘娘哪里的话,照顾自己的父王,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烈流风开口淡淡的说道。 “白姑娘今日没有过来?”谷雪颜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随后这才轻声问道。 “白姑娘今日身子不适,命人将方子送了过来。”烈流风一边为烈如权添茶,一边沉声说道。谷雪颜闻言一笑,脸上闪过一抹算计的笑容来。 “风儿和白姑娘似乎很相熟。”谷雪颜在烈如权身边坐下,不动神色的将他于烈流风隔开来。 “父王,儿臣还有些事情。今既然有王后娘娘陪您,儿臣就先告退了。”烈流风不想和谷雪颜在这里耍嘴皮子功夫,起身拱手告辞,罢了便转身离开了。 见烈流风走了之后,谷雪颜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脸上换上一抹惊慌的神色来,烈如权见了不由得微微皱眉。 “陛下,请屏退左右,臣妾有要事禀告。”谷雪颜伏身在烈如权耳边轻声说道,烈如权闻言不由得皱眉,屋内众人也很自觉的退了下去。谷雪颜将烈如权到床上坐下,王嬷嬷也忙将门关上。 烈如权见主仆二人这般模样,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烈如权看向谷雪颜沉声问道。 “陛下,您可知道白玉白姑娘到底是何人?”谷雪颜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仰头看向烈如权沉声问道。烈如权见状狠狠的皱了一下眉,眸中神色复杂异常。 “陛下,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湖名医!她是大顺朝的皇后容潋羽啊!”谷雪颜见状开口恨恨的说道,烈如权闻言一愣,他猛地站起身来,满脸皆是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烈如权捂着胸口看向她咬牙问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容潋羽改名换姓乔装潜入西域,个中目的就大有蹊跷了。 “是陛下,臣妾绝不会口空白牙随意诬陷。这个便是大顺皇后的凤印,昨晚伺候她的小宫女无意发现,臣妾担心陛下身子,只能暂时压下这件事,待到今日才来向陛下禀告。”谷雪颜闻言连忙解释道,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黑金凤印,递到烈如权面前。 烈如权见状震惊的深吸了一口气,他是西域国君,对于各国的帝印凤印在熟悉不过了。如今凤印在手,容潋羽的身份根本无可置疑。 “她竟真的是!”烈如权咬着牙说道,捏住凤印的手也在忍不住的发抖。如今大顺和西域战事正酣,容潋羽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西域王宫里,还能有什么目的! “陛下,还有一事,臣妾不得不报!”见烈如权如此动怒,谷雪颜垂眸间面带笑意,抬眼看向烈如权神色复杂的说道。烈如权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难道还有什么是比容潋的身份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吗? “还有何事?”烈如权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罢了这才看向谷雪颜沉声问道。 “风儿……风儿他!他竟然和容潋羽勾结,妄图毒害陛下,谋夺王位!”谷雪颜闻言犹豫了许久,罢了这才开口痛苦的说道。她说着便落下泪来,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烈如权闻言更是震惊,这几日烈流风日日守在他床边伺候,那般妥帖细心可不是随意能装出来的。他怎么都不相信烈流风会做出这样的弑父夺位的事情来! “胡言乱语!风儿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这样做的。”烈如权很是烦躁的挥了挥手,看向谷雪颜怒声说道。烈流风是他和先王后的骨血,他相信烈流风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陛下!臣妾也不愿意相信啊!可这些都是有人亲耳听见的,臣妾深知陛下顾念和风儿的父子之情,顾念和姐姐的夫妻之情。风儿是臣妾一手带大,臣妾如何不心疼?可是现在他竟妄图勾结外邦动我国之根本,臣妾也不得不忍痛,请陛下做决断。”谷雪颜闻言重重地磕了个头,罢了这才看向烈如权哭着说道。 她满脸泪痕的模样,倒真是让人生了几分怜惜之心。 “是谁亲耳听见?孤王要亲自审问!”听到她这样说,烈如权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良久之后,他才看向谷雪颜冷声问道。 谷雪颜闻言连忙起身,将一直侯在一边的小宫女叫上前来。 “是你听见的?”烈如权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沉声问道,小宫女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谷雪颜见状使了个眼神过去,她这才缓过来。 “是!是奴婢亲眼瞧见三殿下和大顺皇后来往见面,也是大顺皇后亲口允诺,只要三殿下能够想办法让太子殿下退兵,她就能帮助三殿下登上王位。”小宫女跪在地上,说完这些她已经忍不住的直发抖。 “放肆!”烈如权闻言顿时大怒起来,他猛地抓起手边杯盏,朝着那个小宫女狠狠的砸了过去。 “陛下息怒啊!这些话真的都是三殿下和大顺皇后亲口说的,与奴婢并无关系。他们二人今晚还会见面,陛下若是不相信,今晚过去一看便知道了。”小宫女吓得险些昏死过去,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听到这里,烈如权不由得紧锁起眉头来。他闭眼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孤王今晚就去看看,若是有半分虚言,孤王就将你千刀万剐!”烈如权怒声说道,心中一阵没由来的烦心。 谷雪颜闻言连连点头,她虽伸手抹泪,但是心中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欢喜。只要过了今晚,烈流风就再也不是烈流墨的威胁了。 是夜,亥时的更鼓刚刚敲过,就见烈流风从枝头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容潋羽面前。 “皇后娘娘,你要的东西本殿都找到了。”烈流风说着,便将一个木盒递到容潋羽面前,看向他沉声说道。而他的那一声皇后娘娘,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殿下办事,本宫从来都是放心的。”容潋羽揭开木盒望了一眼,罢了这才看向烈流风轻笑着说道。 “那皇后娘娘答应本殿的事情可不要忘了。”烈流风瓦讷言点了点头,神色淡定的说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 揭穿身份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烈如权气得几乎昏死过去。原本他还在安慰自己这一切不过都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可是如今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竟由不得他不信! “好你个孽子!早知你今日这般忤逆不道,当初孤王就该直接掐死你,这样你母后也不会受你连累丢了性命!”烈如权一脚将门踹开,指着烈流风怒声的吼道。想到谷雪柔拼了性命却养出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来,烈如权就心痛不已。 “父王!您……您怎么来了?”烈流风见状也愣住了,他连忙迎上前去,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烈如权问道。 “孤王若是不来,怎知你竟是这么大逆不道的孽子!”烈如权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抬脚狠狠的踹在烈流风心窝子处,恨不能现在就活活掐死了他。 “父王,您误会……”烈流风捂着生疼的心窝子,看向烈如权沉声说道。可是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烈如权一脚踢开。烈如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大步往容潋羽那边走去。 “皇后娘娘远道而来,是孤王招呼不周了。”烈如权走到容潋羽面前站定,抬眼看向她淡淡的说道。他面上神色虽平静异常,但是心中却是一阵翻天倒海的怒意。 “是本宫叨扰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对于今天的这般情况,她也是早有预料的,是以并不惊慌。反倒是烈如权和谷雪颜,在看到容潋羽这般坦诚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愣了一下。 尤其是谷雪颜,她原本还以为今晚还有一场恶战呢。 “你既是大顺的皇后,处心积虑潜入我西域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还借口为陛下医治,我看你根本就是心怀不轨,想要对陛下下手!”谷雪颜上前一步掺住烈如权,罢了这才指着容潋羽怒声呵斥道。 容潋羽闻言只是勾唇一笑,神色丝毫不乱。 “本宫是不是想要毒害陛下,陛下应当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容潋羽拂了拂落在衣襟上的梅花,罢了这才站起身来看向烈如权轻笑着说道。 听完他的话,烈如权不由得一愣。不得不说,自从容潋羽来了之后,他确实觉得身子好了很多,这几日都可以下床走动了。若是容潋羽想害他,他怎么可能好转的这么快? 可若不是为了这个,容潋羽为什么要偷偷潜入西域,还改换了身份? “谁知道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陛下现在瞧着倒是没事,谁知道有没有被你下毒!”谷雪颜见烈如权面露深思之色,连忙看向容潋羽怒声说道。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她今日就一定要让容潋羽和烈流风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确实中了毒,只是这下毒之人却是另由其人。”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面对谷雪颜的诬陷,女子面容沉静的可怕。 “你说什么?”烈如权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他看向容潋羽冷声问道。谷雪颜听罢只觉得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来,但是她却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而感到不安。 “院子里寒凉,陛下身子将将好转,不如我们进去再好好谈?”一阵微风过处,容潋羽拢了拢衣服,罢了这才看向烈如权轻声说道。 烈如权闻言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随后率先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这才觉得暖和些。 “陛下,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目的来到我们西域,可现在两国正在交战,她突然出现定是心怀不轨,陛下你快下令将她抓起来。有了她,您还怕大顺朝不肯乖乖就范吗?”一进屋谷雪颜便看向烈如权着急的说道。 “王后娘娘还有什么罪名,一并给本宫扣上吧。”容潋羽坐在对面,闻言勾唇一笑,罢了这才抬眼看向谷雪颜淡淡的说道。 “哼!你潜入西域不安好心,还和风儿勾结,意欲谋害陛下,帮助风儿谋朝篡位!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谷雪颜闻言冷哼一声,看向容潋羽语气凶狠的说道,罢了她又转向烈流风。 “你这个孽子,你可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啊!可现在却伙同外人,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所幸姐姐死得早,若不然她今日也会被你活活气死的!”谷雪颜像是得了理一般,嘴上一刻也停不下来。 而听完这些的烈如权早就已经气得脸色通红。 “你闭嘴!你根本没有资格提起我的母后!谷雪颜,你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上面没有沾染我母后的鲜血!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可会因为我母后的惨死而有一点点的愧疚痛心!”听到谷雪颜提到自己的娘亲,烈流风顿时大怒起来。 他可以承受谷雪颜给予的任何侮辱,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谷雪颜这样说他的娘亲。 或许没有料到一向沉默的烈流风会突然这样直接,谷雪颜一时间愣在原地,甚至忘了做出反应。 “你这个孽子!竟敢直呼你母后的名讳!孤王看你就是想要造反,连我这个父王也没有放在眼里!”烈流风的这一番话彻底的激怒了烈如权,他气得直拍桌子,指着烈流风怒吼道。 “父王!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为娘亲鸣不平罢了。”烈流风闻言连忙跪下,看向烈如权沉声说道。 “你娘亲是难产而死,你鸣什么不平!”烈如权闻言更是气得半死,这么多年来,先王后一直都是烈如权心上不敢触碰的一道伤疤,即便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可每每提到,烈如权还是会疼的不可抑制。 “陛下!你杀了臣妾吧。风儿自小就是臣妾一手带大的,疼的比自己亲儿子还甚。可谁知我掏心掏肺,养出来的竟是这么一个白眼狼。臣妾无颜面对你,更没有脸面去见姐姐啊!”谷雪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烈如权的腿哭的死去活来。 烈如权见状狠狠的剜了烈流风一眼,连忙弯腰将谷雪颜扶起来。 “这么多年来,你做的孤王都看在眼里。今日之事,确实委屈了你了。”烈如权拍了拍谷雪颜的手,看向她安慰着说道。 坐在对面的容潋羽望着这一场家庭闹剧,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看着谷雪颜伏在烈如权肩头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容潋羽也不由得暗暗叹气。 所幸先王后薨逝的早,否则又怎么能斗得过心机手段这般狠辣的谷雪颜呢? 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她还能将烈如权哄得服服帖帖,这般手段和忍性,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陛下,臣妾理解风儿。求求您看在臣妾和姐姐的份上,饶了风儿这一次吧。想必他也是受了这大顺皇后的蛊惑,才会生出弑父夺位的心思来。求求您陛下,求您饶了风儿吧!这一切都是臣妾教导无方,您若当真要惩罚,那便惩罚臣妾吧!” 哭了好一会儿之后,谷雪颜这才施施然跪下来,拉着烈如权的衣角抽泣着说道。她的这一番话实在是感人,若不是容潋羽知道些内情,只怕这会儿都要被她的眼泪给骗了。 哭了好一会儿之后,谷雪颜这才施施然跪下来,拉着烈如权的衣角抽泣着说道。她的这一番话实在是感人,若不是容潋羽知道些内情,只怕这会儿都要被她的眼泪给骗了。 “你先起来,今日之事全是这个逆子不伦不孝犯下大错,与你何干。”烈如权闻言弯腰将谷雪颜扶起来,罢了这才看向哭的泪人儿一般的谷雪颜柔声说道。 “陛下,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对不起姐姐啊!当初她临死之前将一双儿女托付于臣妾,可如今云儿惨死在大顺,就连风儿也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臣妾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啊!”谷雪颜闻言哭的越发的厉害了,她一头扑进烈如权的怀中,哭的几乎昏死过去。 站在一边的烈流风听到她这样说,更是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撕碎这个恶毒女人的伪善面具。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想必柔儿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的。”烈如权闻言轻声劝慰着说道,这么多年来,烈流风兄妹二人一直都是养在谷雪颜膝下的。他整日里朝事繁忙,虽没有时间日日去探望,但是派去探望的人都说谷雪颜将他兄妹二人视如己出。 他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殿下,都这个时候你还这干愣着?”坐在一边的容潋羽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单手托腮,微微侧首看向怒急的烈流风轻声说道。 一边说着还不忘拢了拢身上的白狐大氅,也不知道是何时披上的。 “容潋羽!你又想做什么?你这是公然怂恿风儿造反不成吗?”听闻此话,谷雪颜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容潋羽怒声质问道。或许是因为方才哭的时候太用力了,她的眼眶红肿,布满血丝,再配着现在这发怒的模样,还真是狰狞可怖。 哪里还有半分一国之母的仪态可言? 第三百九十章 古人归来 “容潋羽,孤王念及你的救命之恩,处处给你留有面子,可是现在瞧来,你确实太过分了。”烈如权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抬眼望向容潋羽冷冷的说道。 “本宫不过是提醒三殿下,若是再不反击,只怕会被恶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容潋羽闻言并不慌张,而是转头看向烈流风淡淡的说道。 烈流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走到烈如权面前屈膝跪了下来。 “父王,您可知道当初我母后是怎么死的?”烈流风抬起头来,双眼含泪看向烈如权沉声问道。烈如权听罢不由得一愣,当初谷雪柔临盆之日他正在战场上,赶回来的时候便听到谷雪柔难产而亡的事情,他连谷雪柔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孤王同你说了多少遍,你母后是难产而死。”提到谷雪柔,烈如权的眸色瞬间冷了下去。他沉默良久,最终抬眼看向面前跪着的烈流风一字一句的说道。 “真的是吗?可为何儿臣调查发现,当年母后根本就是死于谷雪颜之手!”烈流风闻言突然冷笑起来,他抬起手臂指着谷雪颜咬牙切齿的说道。 多年隐忍一朝爆发,这一刻,他只恨不能亲自手刃了杀母仇人! “风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从娘胎里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我在照顾你,这么多年的倾心付出你都忘了?容潋羽究竟同你说了什么,你竟要这般陷害我!她是你的母后,也是我的亲姐姐啊!我怎么会害死自己的亲姐姐呢?”站在一边的谷雪颜闻言顿时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烈流风质问道。 “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姐姐自小多么疼爱我,当初她难产而死,我恨不能跟她一同去了。可我舍不得风儿和云儿啊,我舍不得他们日后受人欺凌。这么多年来,我只差将这一颗心掏出来给他们了,可怎么……怎么到头来竟是的结果!” 谷雪颜伏身在地上哭的几乎昏死过去,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是啊陛下,我们娘娘这些年来对三殿下和公主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在照顾。他们的一切事宜从来都是娘娘亲手料理,从不假手于人。当初公主惨死在大顺朝,娘娘哭了三天三夜,一双眼睛都险些瞎了。老奴自问,饶是先王后在世也不过如此罢了。可如今三殿下受人挑拨,良心尽失,真真是寒了我们娘娘的心啊!” 站在一边的王嬷嬷连忙上前来扶住她的身子,罢了这才抬头看向烈如权哭着说道。 烈如权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疼,她主仆二人的哭声实在是让人烦躁不已。 坐在一边的容潋羽托腮瞧着,一言不发,像是在瞧一出极好的戏文一般。望着谷雪颜那副模样,容潋羽也不由得暗暗感叹,原来不只是大顺朝有女子争斗这些烦心事。 “哭够了没有!你根本不配提起我母后!”跪在一边的烈流风冷眼瞧着谷雪颜的装模作样,这些年来谷雪颜不知道明里暗里派出多少人马想要除掉她,对于她现在的样子,烈流风早就免疫了。 “风儿,这种事情岂是能胡言乱语的!”烈如权摇了摇头看向烈流风冷声说道,到头来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烈流风的话。他不相信这二十年来陪在自己身边的枕边人,竟是这样狠心毒辣的人。 “父皇,若儿臣没有证据又怎么会胡乱攀咬!”烈流风闻言有些急了,他到底是男子,不擅这些后宫间女子的斗争,说起话来也不像谷雪颜那样一字一泪,惹人心疼。可是今日既已经将事情闹开了,那他拼了性命也要为自己的娘亲报仇雪恨! “风儿,你与容潋羽勾结,为了脱难就故意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言来想要转移陛下的注意力,你可真是陛下的好儿子啊!”谷雪颜闻言冷笑了一声咬牙说道,三言两语间便又将话头拉扯到了烈流风勾结外邦的谋逆之事上。 “谷雪颜,你的死期到了。”烈流风闻言站起身来,脸上神色冰冷,居高临下的望着谷雪颜冷声说道。 被烈流风这样盯着,谷雪颜心中不由得一阵胆寒。 “皇后娘娘,不知道本殿要的人你可带来了?”在烈如权等人疑惑的目光中,烈流风转身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白止!”容潋羽闻言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话音一落就看见白止搀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走了进来。那老妇人低垂着脑袋,走路也是颤颤巍巍的。 谷雪颜等人见状眉头皱的愈发的深了。 “谷雪颜,你看一眼,这位嬷嬷你可识得!”烈流风伸手从白止手中接过那个老妇人的手,将她扶到谷雪颜面前,看向她冷声质问道。随着烈流风声音的落下,那位老妇人也慢慢的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不堪的脸,即便是布满皱纹,但那相貌却是谷雪颜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啊啊啊!”那老妇人在看到谷雪颜的那一刻突然癫狂起来,她发了疯似地朝着谷雪颜扑过去,从她张大的嘴可以看到,她没有舌头。或者说,她的舌头应该是被人割去了。 她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苍老的脸上布满泪痕,似乎恨不得将谷雪颜活活咬死一般。这样的仇恨,还真是让人心惊胆战。烈流风见状连忙将她稳住,长臂揽着她,轻轻的为她抚背顺气。 待那老妇人冷静下来之后,烈如权这才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子。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满脸皆是不敢置信。 “李嬷嬷?你竟还活着?”烈如权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老妇人,很是震惊的问道。 李嬷嬷是谷雪柔还在闺中时候的教养嬷嬷,后来谷雪柔入宫为后,她便也跟着进来了。可是后来谷雪柔难产的那个晚上,烈如权回到王宫之后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的影子。第二日,李嬷嬷居住的屋子突然着了大火,从里面找到一具烧焦了尸体。 人人都说她忠心,跟着王后去了。烈如权也感念她的爱主之情,破例将她葬入王陵,就在谷雪柔的旁边。 一晃眼二十年,再看到这张脸,再看到这个死而复生的人,烈如权震惊得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啊啊啊啊!”听到烈如权的声音,李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来,一边着急的啊啊出声,一边满是愤怒的指着谷雪颜。 饶是烈如权再傻,也该看出这里面的蹊跷之处。 “李……李嬷嬷!原来你竟还活着!当初姐姐难产的时候,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何那晚本宫怎么都找不到你!现在姐姐死了,你还有脸出现?”谷雪颜也抓着王嬷嬷的胳膊强撑着站起身来,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慌张,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看向李嬷嬷冷声质问道。 “啊!”李嬷嬷一听到她说话便抓狂起来,她猛地朝着谷雪颜扑过去,直直的将她扑倒在地上。李嬷嬷此刻像是一个疯子一般,双手死死的掐着谷雪颜的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将谷雪颜活活掐死。 众人似乎都没有料到年老的李嬷嬷竟还有这个力气,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白止不动神色的站在容潋羽身边,生怕她无辜受到牵连伤害。 “你这个贱女人!”谷雪颜虽比李嬷嬷年轻不少,但到底是娇生惯养着的,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会儿被李嬷嬷压着竟也挣脱不得,只能艰难的怒骂道。 烈流风见状也连忙上前来将李嬷嬷拉开,他还有太多的账没和谷雪颜算清楚,若是就让她这么被李嬷嬷掐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嬷嬷,她还不能死!她若死了,我母后的冤屈就再也说不清楚了。”烈流风扶着李嬷嬷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柔声劝说道。听到烈流风这样说,原本躁狂不已的李嬷嬷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望着眼前已经风神俊朗的青年,李嬷嬷颤抖着双手摸上他的脸庞,浑浊的眼眶里忍不住落下泪来。烈流风的长相和谷雪柔很是相像,或许是想到了早逝的谷雪柔,她突然之间放声大哭起来。 悲怆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那是崩溃绝望的声音,让人不由得跟着心酸落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闹得浑身都疼的烈如权终于回过神来,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吼道。 “父皇,就让这个将我母后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的嬷嬷来告诉你,当初我母后究竟是不是难产而死!”烈流风闻言低头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罢了这才站起来看向烈如权一字一句的说道。 “嬷嬷,我母后当初是怎么死的,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烈流风扶着李嬷嬷来到书案前坐下来,看向她轻声说道。 李嬷嬷闻言点了点头,一双干枯如树皮一般的手慢慢的拿起笔。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屋内所有的人都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将尘封多年的往事慢慢道来。唯有谷雪颜主仆二人面带急色,在这个冬夜里,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她们脸上落下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难产真相 期间,李嬷嬷好几次停笔大哭,那个混乱的夜晚是她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痛。烈流风背脊挺直站在一边,看着白纸上的字字句句,任由眼泪狠狠的砸在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嬷嬷这才终于放下了笔,一篇密密麻麻的纸被递到烈如权面前。或许是真的经历过那一晚的绝望,所以李嬷嬷才能将它写的这般深刻。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对那晚场景的重现,烈如权看完的时候,身子一软狠狠的跌坐在椅子上。 先王后谷雪柔是真真的大家闺秀,生性温婉,良善端庄。而被众人熟知的谷雪颜,对外说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实际上根本就是她父亲一次偶然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女罢了。谷雪柔的母亲也是极善良的女子,看着裹在襁褓里的谷雪颜便软了心肠,将她留了下来。 自此,谷雪颜便成了谷雪柔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谷雪柔也是极疼爱这个妹妹,从小到大无一不让。在她短暂的一生中,唯一没有拱手相让的,便是烈如权。 他二人在王宫宴会上一见倾心,彼时烈如权还只是一个皇子。谷雪颜曾将自己心事和盘托出,请求谷雪柔成全她。那是谷雪柔唯一一次拒绝了她,或许恨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只是谷雪颜掩藏的太好了,即便是在谷雪柔大婚的前一晚,她还和谷雪柔挤在一张床上,说着祝福她的话。 谷雪柔太过于善良了,她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这个妹妹真的放下了,所以时常将她宣进宫中。再到后来谷雪柔有了身孕,谷雪颜便借口留在了宫中,说是可以贴身照顾她。谷雪柔哪知她的心思,自然是愿意的。 谷雪颜那次入宫,一待便是十个月。直到谷雪柔临盆之日,都是她守在床前。当初谷雪柔是突然腹痛生产,李嬷嬷也是过来人,便和稳婆们一起给谷雪柔接生。有她在,谷雪颜根本做不了什么手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生下一对漂亮的儿女。 孩子被抱出去清洗,房中只剩下谷雪颜,是她用枕头将筋疲力尽的谷雪柔生生闷死,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谷雪柔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这一幕恰好被回来的李嬷嬷看见,谷雪颜便和王嬷嬷一起打昏了她。 李嬷嬷自知难逃一死,只能诈死。谷雪颜命人将她丢去乱葬岗喂狗,还活生生割下她的舌头。可即便是在那样的疼痛之下,李嬷嬷也不敢露出丝毫破绽来。后来或许是上天怜悯,她被人从那个乱葬岗救了出来。 她整整休养了两个月才好起来,待她乔装打扮回到王城的时候,烈如权已经将她和谷雪柔一起下葬。她无可奈何,只能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了,她没有一日忘记过谷雪柔的惨死。现如今,总算是上天有眼,让她又回来了。 看完这一切的烈如权早就已经失了魂魄一般,烈流风更是怒得咬牙切齿。原本他也该在自己娘亲得陪伴下长大,而这一切都被谷雪颜亲手毁了。 “所以这人,过于良善也不好。先王后养了一匹狼在身边,还亲手将锋利的武器递到这匹狼的手上。”在众人的一片沉默中,容潋羽开口清浅的说道。 看完李嬷嬷写的那些字,就像是听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般。只是着故事中的谷雪柔,实在是太傻了。 “父王!求您给我母后一个公道吧!”烈流风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下去,抱着烈如权的大腿哭着说道。他早知道自己的娘亲的死和谷雪颜脱不了干系,可如今知道事实真相之后,他才发觉这迟到了二十年的悲痛竟这般折磨人。 “陛下,您不能相信他们啊!他们这都是串通好了的!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胡言乱语,姐姐真的是难产而死啊!这一切都是容潋羽搞的鬼,她想要将我们西域搅得不得安宁,这样他们大顺朝就可以吞并我们了!”谷雪颜闻言也有些慌了,连忙跪下来哭着哀求道。 烈如权闻言望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烈如权将抱着他的谷雪颜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来,罢了这才伏身看向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陛下您怎么能相信她们呢!这一切都是容潋羽挑拨离间的计谋啊!”谷雪颜闻言顿时慌了,她连忙哭着解释道,妄图将这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容潋羽的陷害上。 站在一边的李嬷嬷见状气得浑身直发抖,她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蘸着冒出来的鲜血,在白玉般的地上愤怒的写下一句话。 “老奴若有半句虚言,便让先王后在天之灵不得安宁,永生永世不入轮回。老奴愿以死明志!”李嬷嬷写下这句话之后毫不犹豫地朝着一边的柱子上扑过去,所幸白止眼疾手快这才阻止了她。 烈流风看的心惊胆战,连忙将她稳住。 “父王,李嬷嬷于我母后而言意味着什么,您应当比儿臣更清楚啊!难道您还不相信吗?”烈流风一边抱着伤心欲绝的李嬷嬷,一边看向烈如权愤怒的嘶吼道。 烈如权闻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烈流风说的对。在李嬷嬷心中,谷雪柔就像是亲生女儿一般,她如今竟用谷雪柔的在天之灵起誓,烈如权还有什么不信的。 “你这个贱人!柔儿几乎将心都掏给你,你竟这般恶毒!”烈如权抬脚狠狠的踹在谷雪颜的心窝子处,看向她怒声的呵斥道。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谷雪柔是被她活活闷死的,他那一颗心便像是被油煎一般的痛苦。 “陛下,陛下真的不是臣妾啊!二十年的相伴,您还不相信臣妾吗?”谷雪颜捂着生疼的心口,跪在地上看向烈如权声嘶力竭的说道。 “谷雪颜你不要再装了,你伪装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累吗?”烈流风闻言看向她冷声说道,若不是容潋羽昨日叮嘱他今日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早就一刀了结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三殿下,你和大顺皇后勾结,这般陷害我们娘娘。甚至想要毒害陛下,谋朝篡位,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王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来抱着谷雪颜的身子,罢了这才看向烈流风一字一句的控诉道。 “陛下您想想,大顺皇后如何能单枪匹马这么顺利的入宫,又怎么会日日和三殿下混在一起。前几日她还说什么要以至亲的骨血才能解您身上的毒,然后就找来了三殿下。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他们二人事先预谋好的吗?陛下,您可千万不要被奸人蒙蔽,错怪了我们娘娘啊!” 一言罢,王嬷嬷又膝行到烈如权面前,朝着他不住的磕头说道。 烈如权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除去其他的不说,她的这一番话确实是有些道理的。毕竟容潋羽为何能这么顺利的走到西域王宫里来,还和烈流风暗中有牵扯,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听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勾唇一笑,她微微坐直了身子,不动神色地伸了个懒腰。看了这么久的戏,这把火终于还是烧到了她的身上来。 “三殿下,先命人送你的嬷嬷下去歇着吧,年纪大了可禁不起折腾了。算完了你们的家事,现在也该算算我们的国事了。”容潋羽抬眼看向烈流风淡淡的说道,这个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自持。 烈流风闻言点了点头,好好的安抚了一下李嬷嬷,命人将她送下去好好照顾。因为烈流风知道,今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皇后娘娘你有什么要说的?”烈如权抬眼看向容潋羽冷声质问道,即便是在刚刚经历了方才那样惨痛的事情之后,他还是不得不端着一国之君该有的架势。 “本宫这次前来西域,所为有三。其一便是陛下你的病,陛下你可知自己缠绵病榻久矣,实际上是受人毒害?”容潋羽闻言看向烈如权淡淡的说道,其实她本不想在今日就将事情摊开来说,但是被谷雪颜逼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只能反击了。 “有人给孤王下毒?”烈如权闻言很是震惊的说道,这是他从不曾想过的。 “至于这下毒之人是谁,王后娘娘应当很清楚吧。”容潋羽闻言冷笑一声,罢了这才转眼看向谷雪颜轻笑着说道,她没有这么多功夫和谷雪颜耗着。她做事向来都是一阵见血,一招致命,绝不会让敌人有反击的机会。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方才诬陷本宫谋害先王后,现在又想要诬陷本宫毒害陛下!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谷雪颜闻言气得险些跳起来,她猛地朝着容潋羽扑过去,看向她怒声的吼道。 今日她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部都是拜容潋羽所赐。她现在越发的后悔,为什么那晚没有直接杀了她,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本宫既然敢说出来,自然就敢接受你的质问。”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眉眼之间隐着淡淡的寒凉。让人瞧着,也不由得跟着打了一个寒战。 第三百九十二章 谋朝篡位 “将人带上来吧,正好今日一并解决了。”容潋羽转头看向白止沉声说道,说完她还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想来是有些困意了。她现在毕竟是双身子的人,却还要陪着这些人折腾到这么晚,便是她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不消啊。 白止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出门,片刻之后只见两个黑衣男子抬着一瘫痪女子走了进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险些丢了性命的云微。那日烈如权大怒,罚了她杖刑一百,是容潋羽命烈流风想办法保下云微,这才留住她的一条性命。 但是一百杖刑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些。即便云微是练武的身子,两条腿却也还是废了。 谷雪颜见她过来,狠狠的愣了一下。她猛地回头看向王嬷嬷,当初云微受刑之后,她还特意命王嬷嬷前去打探,说是云微已经撑不住死了,可是现在她竟还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这一瞬间,谷雪颜终于意识到了容潋羽不是个好对付的。 “这个贱婢不是死了吗?”烈如权见到云微也是眉头一皱,不由得沉声问道。 “她若是死了,那陛下你被人下毒的事情怕也就永远查不出真相了。”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一笑,罢了这才看向烈如权笑着说道。听到她这样说,烈如权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云微,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吗?”容潋羽言罢又看向云微淡淡的说道,罢了她调换了一个姿势,双手覆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轻轻的揉着。 听到容潋羽这样说,云微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她满眼怨恨的盯着谷雪颜,想到她为了谷雪颜做了这么多事情,在紧要关头,谷雪颜竟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将她当成一枚弃子。既然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王后娘娘,您没有想到奴婢竟然还活着吧。”云微坐在椅子上,朝着谷雪颜灿然一笑,罢了这才开口轻声说道。她脸上虽然笑意盎然,但是眸中的恨意却让人无法忽视。 “云微,云微!难道你也被容潋羽收买了吗?这么些年来,本宫待你如何你真的不知道吗?”谷雪颜闻言连忙上前去拉着她的手着急的说道,相比较于突然出现的李嬷嬷而言,她更加害怕云微。 因为云微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所做下的每一件事云微都了如指掌。 “王后娘娘,您不用说这些。您对陛下下毒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陛下房中的安神香,陛下每日服用的那些药,这里面不都是被你做了手脚的吗?”云微闻言冷笑着甩开她的手,朝着她几乎吼着说道。 谷雪颜闻言顿时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竟连辩解都忘了。 “这是真的吗?”站在一边的烈如权阴沉着脸色看向谷雪颜咬牙切齿的问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了。 “不是的陛下!臣妾怎么会害您呢?为什么您就是看不出来,这一切分明都是容潋羽的挑拨离间,她想要搅得我们西域不得安宁啊!”谷雪颜哭的双眼红肿,嗓音嘶哑却还在不停的解释。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容潋羽听完她的话脸上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来,她看向谷雪颜轻声说道。女子清越的声音在冬夜里显得格外动听,就如初雪落下的那般唯美,让人心旷神怡。 “容潋羽!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陛下,您还不将这个反贼抓起来,您不要忘了,她可是大顺的皇后啊!她的话又岂能相信!”谷雪颜越发的慌了,她知道绝不能再让容潋羽多说一句话了。因为容潋羽的每一句话于她而言,都是致命的! “陛下,您不要再相信她了。”谷雪颜膝行到烈如权面前,抱着他的腿哭着说道。此时的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显得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高贵模样。 烈如权也是眉头紧皱,今日的事情轮番压榨,他几乎已经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可是容潋羽说的每一件事都证据确凿,让他不得不相信。 “陛下,方才本宫说了,来西域所为有三,这其二便是关于谋反一事。”不管谷雪颜的歇斯底里,容潋羽兀自淡定的说着。 听到这里,烈如权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作为一个帝王,谋反这两个字是最敏感的。 “什么谋反?”烈如权哑着嗓音冷声质问道,他不断地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容潋羽这才说道第二件事就已经让他有些承受不了了,谁知道第三件事又是何等的让人震惊。 “太子殿下烈流墨带兵攻打我大顺朝,给出的理由是我们大顺朝屡犯你们西域边境。可陛下你可知,在这次两国交战中,还有一个人的参与。”容潋羽闻言抬眼看向烈如权沉声说道。 烈如权闻言目光又阴沉了几分。 “谁?” “是我大顺朝当初谋朝篡位,弑父逼宫的宸王百里夜。当初的战争就是他暗地中和烈流墨勾结,如今他卷土重来,盟友仍然是烈流墨。”容潋羽淡淡的说道。 烈如权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女子周身气势凌然,在提起国家大事的时候,她依旧淡定的像是在话家常一般。这般心性和度量,还真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拥有的。 “你胡说什么!既然百里夜是当初的乱臣贼子。如今他卷土重来什么都没有,我的墨儿为什么要帮他?你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听到容潋羽开始诋毁烈流墨,谷雪颜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容潋羽怒声吼道。 “王后娘娘问的好。”谷雪颜话音刚落,容潋羽便抚掌笑着说道。谷雪颜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来。 “王后娘娘问的真是好极了。百里夜卷土重来什么都没有,那么为什么太子殿下还会和他联手呢?正是因为他二人定下盟约,待百里夜入主大顺之时,他便会出兵帮助说烈流墨夺位!他二人都是狼子野心,凑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容潋羽目光寒凉的说完这些,烈如权早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皇后娘娘,这等大事,可不是随口说说孤王就会相信的。”良久之后,烈如权这才抬眼看向容潋羽冷冷的说道。 这等谋逆大罪,岂能由容潋羽三两句话他就相信了。 “本宫自然知道陛下不会轻易相信,可若是没有证据,本宫又怎么回信口胡说呢。”容潋羽闻言淡淡的笑道,随后将方才烈流风来的时候带来的木盒推到烈如权面前,朝他点点头,示意他打开看看。 烈如权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他满腹狐疑的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书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看到这里,烈如权不由得望了容潋羽一眼,罢了这才将那些书信打展开来。 屋内安静的可怕,烈如权一脸阴沉的看着手中书信,身子微微发抖。谷雪颜立在一边,紧握着王嬷嬷的手,心中莫名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烈如权这才动作轻缓的将手中书信全部放下,他背靠在椅子上,双眸紧闭,不断地喘着粗气。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谷雪颜见烈如权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想了片刻之后连忙上前去看向他关切的问道。 烈如权闻言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来,他抬眼望着谷雪颜那张脸,眼中渐渐漫上一股子怒气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谷雪颜,猛然将那些书信全部都摔在了谷雪颜脸上。 “你养出来的好儿子!”烈如权噌的一下站起来,一巴掌将谷雪颜掀翻在地上,指着她怒声地吼道。烈流墨自小就是在他跟前长大的,舞文弄墨,刀枪骑射,哪一样不是烈如权手把手教出来的,他的字烈如权再熟悉不过了。 谷雪颜闻言一愣,手忙脚乱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书信,简单的翻看一遍之后,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这些也是别人诬陷他的吗?这书信上的印章你可解释得了?”烈如权指着那堆书信,看向谷雪颜怒声吼道。 捧着那些书信,谷雪颜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因为这字迹和上面得印章分明就是烈流墨的。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可能。”谷雪颜低声呢喃着说道,当初烈流墨让她给烈如权下毒的时候,只说是暂时拖住烈如权,可从来没有告诉她和百里夜勾结的事情啊!想到这里,谷雪颜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让她有些缓不过神来。 “来人啊!将王后关起来,孤王要亲自审问这件事!”烈如权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随后朝着外面扬声吼道,他话音一落下就见几个侍卫推门进来,架起谷雪颜就要往外走。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夜袭太子府 “陛下!陛下您冤枉臣妾了啊!”谷雪颜见状奋力地挣扎着,奈何她是女儿身,哪里敌得过这些习武身子的侍卫。眼看着都被拖到门口去了,还在不住的嚷嚷着。 “陛下!您真的信了这个女人吗?我们娘娘可是您的枕边人啊,陪了您整整二十年啊!”王嬷嬷见谷雪颜被拖出去,连忙扑上去护着,她一边抓着谷雪颜,一边看向烈如权哭着说道。 “还有这个老刁奴,一并关起来!”烈如权闻言怒气更盛,他指着王嬷嬷怒声吼道。话音一落,便见两人被侍卫连扯带拽拉了出去。 谷雪颜主仆二人被带下去之后,烈如权这才有些虚脱的跌坐在椅子上。他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头疼的厉害。 “父王,您没事吧?”烈流风见状忙上前去关切的问道,烈如权闻言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你今日好手段,将我西域隐了二十年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如今前两件事孤王也清楚了,不知道皇后娘娘口中第三件事是什么?”良久之后,烈如权觉得好些了,这才坐直了身子,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陛下,本宫来西域的最后一件事。我大顺朝的公主被烈流墨等人掳到西域来,可本宫寻找至今也没有她的下落。本宫怀疑我朝公主被囚禁在太子府中,若是陛下方便,可否陪本宫往太子府走一趟?”容潋羽似乎没有看到方才谷雪颜的狼狈模样一般,开口淡淡的说道。 烈如权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的深了,大顺公主竟在西域? “你有几分把握?”烈如权闻言看向容潋羽沉声问道。 “十分把握。”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烈如权听罢深思良久,罢了这才抬头道:“好,孤王陪你走一趟。”烈如权说完便起身准备往外走去,百里嫣在他西域不算是什么好事,他本意是不愿意引起两国战争的,生灵涂炭平白让百姓受罪。 一行人当晚便趁着夜色来到了太子府,彼时太子妃白晚栀正在熟睡中。当容潋羽带着几个宫人推开她房门的时候,她才中睡梦中惊醒。甫一看见屋内站着这么多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来人啊!外面的人都死了不成?你们是什么人?”白晚栀彻底清醒过来,她连忙起身扯过搭在屏风上的华服穿上,指着容潋羽等人怒声吼道。 “太子妃娘娘,无意冒犯。有贵人在外殿等着,请太子妃娘娘前去一见。”容潋羽望了一眼白晚栀穿在身上的华丽衣裳,容潋羽不由得勾唇一笑,罢了这才看向她轻笑着说道。 白晚栀闻言一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既知道本殿身份还敢撒野,是活腻了吗?”白晚栀阴沉着脸色,冷声质问道。盛怒之下的她根本就没没有将容潋羽身后的几个宫人放在眼中,否则只怕她也不敢这么嚣张了。 “我们是什么人,还需要太子妃娘娘前去外殿一见才知。”容潋羽闻言丝毫不慌乱,白晚栀被她这一副平静淡定的模样刺激的有些不耐烦,一把推开众人往外殿去了。 她倒是好奇的很,究竟是什么竟敢到太子府来撒野! 可是白晚栀的嚣张气焰在看到烈如权的那一刻瞬间消失殆尽,她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样子。 “父王!父王您怎么来了?儿臣有失远迎,还请父王恕罪。”白晚栀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朝着烈如权很是用力的磕了一个头。 烈如权这么晚了突然造访太子府,而且脸色这么难看,这一次来必定不是善茬。想到这里,白晚栀不由得担心起来,她不知道烈如权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所以只能小心应付着。 “孤王若不来,怎知你竟还有这么大的架势!”烈如权闻言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白晚栀身上,眼中的怒意几乎可以随时将人吞噬下去。 白晚栀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在接触到烈如权的目光之后她这才恍然惊醒,手忙脚乱的就去脱身上的外袍。 在西域,紫色最为尊贵。一般只有帝后方可着紫色,可这会儿白晚栀身上穿着的,正是西域王后的凤袍。如此明目张胆的僭越,饶是烈如权方才还有些怀疑,这一刻也全部都相信了。 烈流墨勾结百里夜,意欲谋反。 “父王,儿臣……儿臣……” “不必解释了,孤王问你,大顺公主现在何处。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孤王定不轻饶了你!”烈如权粗暴的打断她的解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冷声质问道。 白晚栀闻言脸色一白,她死死的咬着唇瓣。 “父王,儿臣真的不知道什么大顺公主啊!真是奇了,他们大顺朝丢了公主,怎么找到我们西域来了。”白晚栀抬眼看向烈如权哭着说道,她方才脱去了外袍,这会儿只穿了一件中衣,在冬夜的寒风总瑟瑟发抖。 “孤王告诉你,那个孽子勾结外贼,意欲造反的事情孤王早就已经知道了。你若是识相就快将大顺公主的下落说出来,否则孤王可不会顾念什么!”见她不肯说实话,烈如权越发的恼了。 听完烈如权的话,白晚栀更是震惊不已。但她仍旧不肯开口,死死的摇着头。 “陛下,可否让本宫自己去搜?”容潋羽见从白晚栀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开口询问道。她已经等不及了,今日王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想必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烈流墨的耳朵里。如果在那之前她还没有找到百里嫣等人的下落的话,那她们就真的很危险了。 “好,这次的事情本是我西域做的不对。孤王明日就派人前往战场缉拿逆子,并停止战争。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同孤王说便是了。”烈如权闻言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体谅,只是为防走漏风声,在烈流墨被缉拿归案之前,还请陛下妥善处置相关人等。未免烈流墨和百里嫣听到风声,对我大顺公主下手。”容潋羽闻言朝他福身行了个礼,罢了之后这才沉声交代道。 “皇后娘娘考虑的是。”烈如权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对于容潋羽的敬佩也越发的深了。这个女子敢只身上战场,闯西域王宫,作势凌厉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这般风骨,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之仪啊。 烈如权又和容潋羽交代了几句,便命人押着吓得几乎昏死过去的白晚栀回了王宫,将白晚栀和谷雪颜等人关在一起,只等将烈流墨捉拿回来再一同审问。 为防烈流墨直接造反,也是害怕朝中百官有人被他收买。烈如权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派烈流风带着他帝印前往战场。 那晚容潋羽带着白止和几个暗卫,硬是将整个太子府翻过来,也没有找到百里嫣等人的下落。次日一早,烈流风便带着烈如权的帝印和数万士兵上了战场。 彼时,西域和大顺两朝军队也是打得不可开交。因为百里嫣等人还在烈流墨手中的原因,百里溟总是束手束脚,再加上征战多日,军中粮草已经不多。而京城已经被司徒掾彻底的掌控了,他许是接到了百里夜的命令,截断了往边疆送来的粮草。 一时之间,百里溟等人落了下风,这一场仗打得十分困难。 这日,两军对垒。烈流墨带着士兵硬是将整个暮城团团围住,而百里溟只能带兵死守。可因为没有粮草的缘故,将士们的士气很是低落,是以打起仗来也毫无战斗力。 “百里溟!你投降吧!否则等到我带兵踏平大顺之日,受苦的可是你的百姓万民。”城墙之下,烈流墨高举着手中的利剑,望着对面的百里溟大笑着说道。 他让百里夜通过司徒掾来牵制大顺朝内部,如今百里溟是腹背受敌,即算是背水一战,也是毫无胜算的。 “我大顺将士从来只有战死沙场,绝无投降!”百里溟闻言冷哼一声,他是大顺的皇帝,若是连他都放弃了,那百年之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百里家的列祖列宗。 “不识好歹。”百里夜闻言不由得冷笑着说道,如今在他眼中,百里溟根本就是在做困兽之斗,打败他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那就莫怪本殿不给你留情面了。”烈流墨闻言冷声说道,他单手撑在马背上,借力飞身而去,百里溟见状也忙迎战上去。两军人马顿时交缠起来。 虽说烈流墨手下士兵众多,但是百里溟和宋珹等人皆是可以以一敌百的悍将,因此烈流墨等人也占不到什么太大的便宜,是以这场战事才一直这样僵持着。 或许是意识到这样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他们占不到上风,烈流墨给一边的百里夜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百里夜立马心领神会,一把抽出搭在马背上的弓箭,挽弓搭箭直对准了和烈流墨缠斗中无力分身的百里溟。 手指猛地一松,利箭卷着空气朝着百里溟直直飞奔而去。烈流墨见状连忙闪身,百里溟不由得愣了一下。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两国停战 霎时间,凌空劈来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刃,硬生生将百里夜射出来的那把利箭劈成了两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只见一男子打马而来。他用力勒住缰绳,稳稳地停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烈流墨满眼震惊。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三皇兄烈流风。 “你怎么来了?”烈流墨很是震惊的问道,对于自己的这个皇兄,他早就已经有些模糊了。只知道他一直都是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很是不得烈如权宠爱,而他也对这个不求上进,乖张暴戾的皇兄没有任何的好感。 烈流风闻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高举起来。 “诸将听令!我西域国君帝印在此,国君有令,烈流墨勾结外邦意图谋反,现将其押送回宫听候审问。我西域与大顺朝的战争就此停止!”烈流风的话像是千斤巨石一般狠狠的砸在烈流墨的身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西域士兵听闻此话也是震惊不已,良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由于烈流风手中拿着的确实是西域国君的帝印,所以他们不得不从。 “你胡说些什么!”见那些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烈流墨顿时恼了,他跳将起来指着烈流风怒声吼道。那是他的狼子野心被揭示之后的心虚和慌张,他明明伪装的那么好,烈如权怎么可能知道? 更何况,谷雪颜受他指使一直在给烈如权下毒,这个时候的烈如权本该奄奄一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百里夜勾结的事情。 “烈流墨,你的死期到了。”烈流风闻言朝他冷然一笑,罢了抬眼看向他身后的数万士兵,扬声道:“凡抓住乱党烈流墨和百里夜者,国君必然重赏!” 烈流风的话音刚落,那些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后一窝蜂一般的往烈流墨二人的方向涌了过去。烈流墨见状只能奋起抵抗,可是双拳毕竟难敌四脚,即便他和百里夜都是武功极高之人,可此刻面对这数万大军,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烈流墨二人便被擒住。这个上一秒还在号令千军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转眼间便沦落成了阶下囚,狼狈不堪。 “陛下,不知道本殿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您谈一谈?”见烈流墨二人被制服了之后,烈流风这才转身走向百里溟轻声问道。宋珹等人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不动神色的挡在了百里溟的面前,毕竟他们和烈流风也不相熟,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 “可以是可以,但是朕有一个要求,还请殿下应允。”百里溟伸手将宋珹拦到身后,罢了这才抬眼看向烈流风沉声说道。 “陛下但说无妨。”烈流风闻言连忙说道,语气中隐隐带着些尊重的意味。他上次见到百里溟的时候还是烈流墨出使大顺朝的时候,那个时候百里溟还只是皇子。如今这一晃眼,他已经是可以担起万民重任的一国之君了。 “百里夜毕竟是我大顺朝的人,还请殿下将他交予朕处置。”百里溟开口沉声说道,他和百里夜的恩怨,也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这个是自然。”烈流风闻言连连说道,百里溟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命宋珹容衍二人押着百里夜往城中走去。 “殿下,请。”百里溟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两人便并肩里去。 暮城中,他二人相对而坐,容衍宋珹等人陪同。 “本殿这次过来还有一事,那便是想请陛下前往西域一趟。我父王本意是不愿引起战争的,这次也是受了烈流墨的挑唆和迫害,这才同意他发动了战争。如今战事已停,父王嘱咐我务必请陛下回去一聚。”烈流风看向百里溟开口说道。 他话音刚落,屋内其他几人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中。 “殿下,莫说我们陛下不给国君这个面子。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战事已停,至于这前往西域一聚,本将看还是算了罢。”还没有等百里溟回应,宋珹便率先开口说道。今日这烈流风来的实在是蹊跷,谁知道这会不会是西域国君设下的计谋。百里溟若是真的去了,岂不是正好让他们瓮中捉鳖吗? “将军考虑的是,可皇后娘娘还在我西域王宫中,陛下真的不打算过去吗?”烈流风闻言点了点头,罢了这才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听到他提起容潋羽,百里溟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烈流风见状也是不由得一愣,想必是自己方才的话让百里溟有所误会了。 “陛下不要误会,这是皇后娘娘托本殿带给您的东西,她说只要您看了,便会跟着我回王宫了。”感觉到百里溟几乎可以吃人的眸光,烈流风连忙将容潋羽临行之前交予他的东西递到百里溟面前去。 百里溟闻言接过东西一看,却是当初他亲自定做的血玉镯,容潋羽从来都是不离身的。 “朕随你走一趟。”百里溟将血玉镯握在手中,罢了这才抬眼看向烈流风沉声说道。不管这次是不是西域国君的计谋,他都要走这一趟,否则只怕容潋羽难以全身而退。 “好,我们明日会合,一同回宫。”烈流风闻言点了点头,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陛下,我们真的要去吗?那百里夜该如何处置?”烈流风一走,宋珹便上前来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百里夜诡计多端,从流放看守的地方都能这样轻易的逃出来,这次若是不妥善处置,只怕还是会放虎归山。 “朕去瞧瞧他。”百里溟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沉默许久之后沉声说道。宋珹闻言点了点头,忙在前面为百里溟带路。 昏暗的地牢中,百里夜的双手双脚都被粗粗的铁链拴着,他根本挣脱不得。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他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在看到百里溟的时候,他狰狞可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来了。”百里夜开口轻声说道,语气平淡的像是在问候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百里溟示意宋珹容衍二人到门口候着,罢了他这才走过去。 “当初父皇顾念父子之情留你一命,你为何还要回来?”百里溟走到他面前停下来,看向他沉声说道。 “我只是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百里夜闻言淡淡的说道,他说完猛地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可怖,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礼显得格外瘆人。 “执迷不悟。”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后叹声说道:“这一次我也饶不了你了。” 百里溟说罢猛地抽出腰间佩剑,手腕翻飞几下,只见百里夜手腕脚腕渗出血来。原是,百里溟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往后的日子,你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吧。”百里溟收回佩剑,泛着寒光的刀刃上还在滴着血。百里夜凄惨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着,他疼的脸色发白。 离开地牢,吩咐虞老将军的人好好看守百里夜,等他从西域回来再做处置。次日一早,百里溟带着宋珹容衍二人,便跟着烈流风踏上了会西域的路。一行人浩浩荡荡行了五日左右,这才到了西域王城。 彼时,烈如权早已接到消息,在王宫中设宴款待百里溟等人。 “陛下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这日,烈如权带着朝中百官在宫门口迎接百里溟等人。这已是烈如权能够做的最后的让步了,这一次烈流墨挑事发动战争,原就是他们西域的不是烈如权自然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和歉意。 “国君客气,不知朕的皇后在哪里?”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好一番,却没有看见容潋羽的身影,不由得开口沉声问道。 “陛下莫慌,皇后娘娘此刻正在宫中。天气寒凉,还请陛下莫要耽误,先随孤王入宫吧。孤王已经准备了酒水,为陛下接风洗尘。”烈如权闻言轻笑着说道,都说大顺皇帝极爱这个容潋羽这个皇后,他今日一瞧这才算是见了。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他瞧见烈如权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想必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再加上他实在是担心容潋羽,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能跟着他入了王宫。 彼时,容潋羽还在长春宫中睡着。这几日她的反应越发的大了。什么都吃不下去,还总是觉得身子疲乏得很。一日总有好几个时辰都躺在床上,稍一动弹,便觉得浑身不适。 也是有了身孕之后,容潋羽这才知道为人母确实不是件容易得事情。 百里溟随着宫人来到长春宫的时候,容潋羽还在屋中睡着。白止守在院子里,听到动静连忙起身,但是在看到百里溟的那瞬间不由得愣了一下。百里溟示意他不要出声,免得惊动了容潋羽。 百里溟推门而入,动作轻慢的走到床边。女子白皙如玉的面庞在阳光的映射下越发的晶莹剔透,百里溟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细细的望着她。容潋羽这一走就是数月,他早就想的心下难安。 第三百九十五章 前往西域 容潋羽的睡眠本就浅,她闭眸间感觉到一团黑影拢了过来。心下警惕,忙睁开了眼睛。谁知一抬眼,便撞进了百里溟温柔如水的眸子里。 待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容潋羽猛地起身一头扎进百里溟怀中。直到靠在他身上,听着胸膛中有力的起伏声,她心中连日来的烦闷这才慢慢消散了。 “阿灼!”容潋羽埋头在他颈窝处低声喃喃道,百里溟听罢只觉得心中一软,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温柔至极。 “可是想我了?”百里溟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声音温柔似水,似要将容潋羽溺死在里面一般。容潋羽闻言伏在他怀中,含含糊糊的点了个头。 “两国停战了,这一次你功不可没。”百里溟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柔声说道。这一次若不是容潋羽只身闯西域,这场战争哪有那么快停止。 “可我还是没有找到嫣儿和娘她们的下落,这件事怕是还要从烈流墨百里夜二人口中才能知道。”容潋羽闻言不由得面色一沉,罢了这才看向百里溟沉声说道。这段世家她一直在王城中寻找百里嫣等人的下落,甚至还动用了烈如权的禁卫军,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 “横竖现在百里夜也没有法子兴风作浪了,我会想办法撬开他的嘴。”百里溟冷声说道,周身散发着令人胆战心寒的气势。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并肩想靠着,说不出的美好。环抱着百里溟的腰身,容潋羽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她抬手不动神色的覆上自己的小腹,再有几个月,她就要和百里溟永远分开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突然涌上一阵难言的哀伤,抱着百里溟的胳膊也不由得紧了紧。 是夜,烈如权在宫中设宴款待百里溟,好不热闹。 “陛下,这一次的事着实是孤王不对,还请陛下不要见怪。”宴会上,烈如权举着手中酒杯遥遥地看向百里溟笑着说道。他向来都是疏朗大度的,身为帝王仍旧可以这般放低自己的姿态,倒是让人佩服。 “如今误会已除,国君不必挂念在心上。只是朕的皇妹至今下落不明,朕实在放心不下。”百里溟闻言扬声说道,在提到百里嫣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迅速暗了下去。 烈如权闻言也是讪讪一笑,这件事还真是棘手的很。这几日他也是帮着容潋羽几乎将整个王城翻将过来,可还是没有找到百里嫣等人的下落。 “国君,既然朕今日也在这里,可否让朕见见太子殿下?皇妹失踪久矣,朕不能再等了。”百里溟起身看向烈如权沉声说道。 百里夜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他现在一败涂地,一心求死,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百里嫣等人的下落。所以他想要找到百里嫣,就只能从烈流墨身上下手了。 烈如权闻言不由得想了片刻,今日这场景确实不适合审问烈流墨。即便烈流墨有心造反,但是他毕竟是烈如权的亲生儿子,更何况这种王室秘闻又怎么能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来审问。 “陛下远道而来想必累了,不如今晚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审问逆子。”烈如权看向百里溟轻笑着说道。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容潋羽连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宴会罢了,百里溟二人辞别了烈如权。回去的路上,容潋羽却是脚步一转,往王宫深处去了。百里溟虽心中疑惑,却也还是乖乖的跟着她去了。 容潋羽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荒凉破败的冷宫前,门口有四个守卫,看样子也不是好对付的。 “可以进去吗?”容潋羽回头看向身后的百里溟低声问道。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四下里望了一望,寻了一处避开侍卫的宫墙,拦着容潋羽的腰身,飞身入了冷宫内。 容潋羽站稳脚步,随后拉着是百里溟轻手轻脚的往屋里走去。这冷宫中关着的,正是谷雪颜和白晚栀等人。烈流墨心狠手毒,从他口中也未必能够得到百里嫣等人的下落,容潋羽只能从这几个女人身上下手了。 破败的房间中,谷雪颜王嬷嬷还有白晚栀三人挤在墙角共盖着是一床薄薄的被子。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白晚栀顿时被惊醒。 “啊!”望着容潋羽进来,白晚栀吓得张口大叫起来。但是她刚刚出了一个声,就看到一道寒光闪过,下一刻一块冰凉的东西便横在了她的肩膀上。 “再出一点声音,就要了你的命。”百里溟手执利剑看向她冷声说道,白晚栀三人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紧闭双唇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太子妃娘娘,本宫今日过来只是为了一句话,我大顺的公主到底在哪里。你若是说了,明日国君审问的时候本宫可以保你一命。”容潋羽蹲下来看向白晚栀沉声说道,白晚栀闻言一愣,她犹豫许久正准备动弹,但是却被身旁的谷雪颜一把扯住。 “你疯了吗?告诉了她,她现在就会要了我们的性命!”谷雪颜看向白晚栀怒声吼道,她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选了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做自己的儿媳妇! “容潋羽,你想知道你们公主的下落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这辈子你都找不到她了!”谷雪颜训斥完白晚栀,又转头看向容潋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的脸上带着愤怒和恨意,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很是骇人。 “太子妃娘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容潋羽闻言淡淡的扫了谷雪颜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白晚栀身上。从那晚看白晚栀的反应来看,容潋羽笃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白晚栀似乎害怕极了,她一边说一边胡乱的挥着手,试图拉开自己和容潋羽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和容潋羽靠得越近,她越是会觉得心慌。 容潋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得微微皱眉。沉默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开了口。 “那我们明日再见吧,想来到时候太子妃娘娘就会想通了。”容潋羽松开她的手,起身看向吓得慌乱不已的白晚栀淡淡的说道。 “我们走吧。”容潋羽抬眼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随后挽着他的胳膊转身就走。挤在墙角的三人见状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来,如释重负。 第四百五十三章一尸两命 次日一早,烈如权便将烈流墨一党人带至书房准备审问,百里溟和容潋羽等人也在下坐着。烈流墨被带上来的时候一直都是骂骂咧咧,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计划是怎么被识破的,眼看着他就要攻陷暮城,踏平大顺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烈流风来了! 功亏一篑! “父王!儿臣从未有过二心,您可不要被有心之人给蒙骗了!”一进屋,烈流墨便跪在地上看向上坐着的烈如权着急的说道。谋反这项大罪,可是要送命的。 “逆子!你做的那些事情孤王早就调查清楚了!孤王今日只问你,究竟将大顺的公主藏在了何处?”烈如权闻言冷哼了一声,罢了看向他冷声说道。这几日的功夫,他早就将烈流墨做的那些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哪里还容许他狡辩半句。 烈流墨闻言不由得皱眉。 “大顺的公主?只怕这会儿早就化为一抔黄土了!”烈流墨闻言看了百里溟一眼,随后仰天大笑起来。若是他这次难逃一劫,那就让那些人给他陪葬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容衍闻言脸色顿时一白,若不是顾及着现在是在西域的王宫,只怕他这会儿已经亲手宰了烈流墨这个心狠手辣的人。 “太子殿下,你最好老实交代出来,否则莫怪本宫心狠。”容潋羽一把拉住容衍,罢了这才抬眼看向烈流墨冷声说道。自她进入西域之后,不但在暗地里寻找百里嫣等人的下落,还安排了暗卫盯着城中的动向,确定这段时间没有百里夜的人往西域来。 所以这会儿百里嫣她们应当还是安全的。 “皇后娘娘向来聪慧,不如你来猜猜她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不过本殿还是要警告你一句,如今本殿被捕入狱,不除五日,只怕她们也会被活活饿死。”面对容潋羽的威胁,烈流墨不怒反笑,他脸上漾着笑意看向容潋羽很是轻浮的说道。 到头来,还是他太小看了这个女人,否则今日也不至于这般一败涂地。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她深知烈流墨没有同她开玩笑。百里嫣她们必定被藏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没有吃食,哪里撑的过几日。更何况,她们还带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命吗?”百里溟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越发的怒了。他猛地起身提剑过去,指着他冷声说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尸两命 “我现在已经一败涂地了,我何惧生死!可若是有大顺的公主和皇后娘娘的娘亲为我陪葬,死也值得了。”望着横在自己肩上的利剑,烈流墨突然仰天大笑着说道。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饶是淡定如容潋羽,这会儿听到他的这句话也有些坐不住了。那几人于她而言都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人,她怎么能不担心。 “殿下是个嘴硬的,可你不说,不代表其他的人不会说。”容潋羽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看向烈流墨沉声说道。她现在还怀着身孕,万不能太过于激动,免得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她这样说,烈流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太子妃娘娘,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我朝公主的下落,本宫便会请求国君饶你一命。”容潋羽冷冷的扫了烈流墨一眼,随后径直走到白晚栀面前,看向她轻声说道。 “你休想!只要你们一日找不到百里嫣她们的下落,就要留着我们的性命。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白晚栀闻言狠狠的啐了一口,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愤怒的吼道。这些话都是昨晚谷雪颜告诉她的。 这段时间容潋羽几乎疯了一样寻找百里嫣等人的下落,这说明那些人对容潋羽来说十分重要。所以只要他们手中还握着这张王牌,容潋羽就不敢轻举妄动,不敢要了她的性命。 容潋羽听罢神色一凛,随后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白晚栀的肩头。 “太子妃娘娘可能不知,本宫医术还算拿得出手,尤其是对毒术颇有研究。我虽要不了你的性命,但是却有一万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容潋羽说着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白晚栀顿时疼的落下泪来,大声嘶吼起来。 “堂堂大顺皇后,原来也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看着容潋羽这样对付白晚栀,烈流墨更是恼红了眼,他朝着容潋羽怒声的吼道。其实倒也不是说他有多心疼白晚栀这个妻子,他不过是担心白晚栀受不住这些折磨,将百里嫣等人的下落供出来。 “殿下不知道,这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回眸看向烈流墨淡淡的说道。女子面上笑容清俊雅致,颠倒众生,但是手上的鲜血却是格外的刺眼。 “太子妃娘娘,你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容潋羽拔出匕首,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罢了这才动作温柔的摸了摸白晚栀的小腹,抬眸看向她柔声说道。 白晚栀闻言顿时愣住,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容潋羽,满脸震惊。 “孩子?”白晚栀低低呢喃出声,烈流墨和谷雪颜也都同样面露震惊之色。 “是啊,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所以太子妃娘娘,你总不会舍得眼睁睁看着腹中的孩子也跟着送命吧?”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坐好,又拿了一件披风给她盖上。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之后,这才看向她轻声说道。 白晚栀狠狠的呆楞住,她和烈流墨成婚好几年了,却一直无所出。这个孩子,她已经盼了好几年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殿下,用这个孩子的命,换我大顺公主的命。你觉得呢?”见白晚栀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神来,容潋羽又转身看向同样呆住的烈流墨沉声问道。 烈流墨闻言不由得愣住,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无牵无挂,不过一条命罢了。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手足无措来了。 “殿下,您就告诉他们吧。我们的孩子不能出事啊!”望着烈流墨犹豫的模样,白晚栀猛地扑将上来,抱着已经愣住的烈流墨哭着哀求道。这个时候,她不过只是一个母亲罢了。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保住自己的孩子,仅此而已。 “不!不!你有了身孕,父王不会对你下手的。”烈流墨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一般,望着哭的死去活来的白晚栀,他狠狠的摇了摇头,随后抬眼望向烈如权:“父王!孩子是无辜的,这是您的亲孙儿啊,您不能对他下手!” 烈流墨望向烈如权着急的说道。 “国君或许会念在骨肉至亲的份上饶她一命,可本宫不会!你若再不肯说出嫣儿等人的下落,本宫现在就让她横尸在此,一尸两命!我大顺多的是不怕死的男儿郎,也不怕再打一场仗!”容潋羽闻言眸光一冷,她一把掐着白晚栀纤细的脖子,罢了转眸看向烈流墨冷声说道。 女子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即便是戎马战场的烈流墨见了也是狠狠颤了一下。那样清亮坚定的眸子,在昭示着方才的那些话,她并没有在开玩笑。 “殿下!”白晚栀被容潋羽掐着脖子,只觉得呼吸不畅,她艰难的转过头去,看向烈流墨面色痛苦的喊道。 “殿下还是尽快做决断吧,本宫没有那么多耐心了!”容潋羽脸上的神色又冷下了三分,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了。一阵阵窒息的感觉死死的缠绕在白晚栀的脖间,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说!”白晚栀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来,容潋羽闻言勾唇一笑,松开了手。 白晚栀脱力的跌倒在地上,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良久之后,她这才恢复过来。 “你敢!”烈流墨闻言狠狠的剜了白晚栀一眼,眸色通红的看向她威胁着说道。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了,若是让百里溟他们找到百里嫣,那他就彻底地败了。 “殿下你疯了!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可以狠下心来但是我不行!”白晚栀闻言朝着他怒声吼道,她可以忍受烈流墨不将她放在心上,但是她不能容许任何人来伤害她的孩子。 “我告诉你,她们就被关在太子府地密室里,进入密室地机关就在后花园那颗最大的梅花树下。”白晚栀不顾烈流墨的阻拦,起身看向容潋羽扬声喊道。烈流墨听罢气得直咬牙,却也知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无反转可能了。 容潋羽闻言心下一喜,和百里溟相视一眼,几人起身就要往外走。可是容潋羽刚走两步,却感觉衣袖被人拉住,回过头去这才看见一脸泪痕的白晚栀。 “你说过会求父王饶我和孩子一命的!”白晚栀拉着容潋羽的衣袖哭着说道。 “本宫从不食言。”容潋羽淡淡出声。 容潋羽等人一路来到太子府,为防再遇到什么事情,烈流风也跟着一并来了。按照之前白晚栀交代的,一行人跟着烈流风来到后花园处,老远就看见了白晚栀口中的那棵梅花树。容潋羽快步走过去,这段时间她几乎将整个太子府翻过来,她不是没想过密室,可她玩玩没有想到密室的入口竟在后花园里。 几人在梅花树下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密室的入口。 “姐姐,在这里!”众人又折腾了许久,这才听到容衍一声惊呼,原来是他方才无意间碰到了一块大石头。他轻轻的挪动了一下石头,只见原本紧靠在一起的假山突然分开来,露出一条小道直通地下。 百里溟见状牵起容潋羽的手,一行人伸头观望了一下,随后这才往里面走去。小道拐了几下,下了十几层阶梯,这才看到了密室的全貌。阴冷潮湿,随意的摆放着两张木床,或许是因为见不到太阳的原因,里面格外的阴暗,带着些浓郁的霉味。 “谁?”一个微弱的女声从角落里传出来,容潋羽闻声心狠狠的紧了一下。 “嫣儿!”容衍连忙出声喊道,这一声像是投进平静湖水里的石块一样,顿时激起层层涟漪来。靠在墙角的百里嫣闻言猛然惊醒,她扶着墙面站起身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瞧见容衍着急的面容。 望着百里嫣消瘦的模样,容衍心疼的无以复加。当初他受重伤险些丢了性命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疼过。他连忙飞奔过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直到感觉到容衍身上的温暖,百里嫣这才确定了这一切不是在做梦。霎时间,泪水像是绝了堤一般的涌了出来。这几个月来的害怕崩溃和绝望在这一刻被全部发泄出来,她抱着容衍哭的险些昏死过去。 “衍哥哥,我以为……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百里嫣哭着说道,容衍的那一颗心几乎被她揉碎。他只是红着眼将百里嫣紧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容衍在她耳边一遍遍的道歉,一遍遍的说道。他甚至不敢想,这段时间百里嫣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是衍儿吗?”与此同时,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苍老虚弱的声音。容潋羽闻言浑身一怔,连忙上前去,正看到坐在墙角的姚氏。碧珠也在她身边,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安然无恙 看到她们几人都没事,容潋羽高悬着这么久的心霎时间松了下来。她浑身一软直直的瘫倒在地上,强忍着眼中泪意,向姚氏挣扎着走过去。 “娘,让你受苦了。”容潋羽哇望着她轻声说道,听到她的声音,姚氏狠狠的点了点头。她脸上泪痕纵横,却笑意盎然。 “小姐,你们总算来了。”坐在一边的碧珠也轻声说道,容潋羽闻言侧眸,瞧见她瘦的几乎不成样子,她甚至快要认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容潋羽握着她的肩膀着急的问道。 “潋儿,现带娘她们出去吧,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站在身后的百里溟沉声说道,这里实在不是可以待人的地方。而且他见百里嫣几人各个都虚弱的很,当务之急应该是将她们带出去好好的调理身子才是。 被百里溟这样一提醒,容潋羽这才缓过神来,她伸手将姚氏扶起来。白止也连忙上前来,却见碧珠虚弱的连路也都走不了了。容潋羽瞧着也是心疼不已,她不知道碧珠怎么会虚弱至此,连忙接过她手中的孩子,命白止带她先走一步。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这才回到了王宫。容潋羽替她们开了方子,又准备了些吃食。 “娘,这一次都是我连累你了。”望着姚氏容潋羽低声说道,一言罢便落下泪来。这一次百里夜带着对她的恨意卷土重来,却让姚氏等人险些送了性命。即便她们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但容潋羽心中依旧愧疚的要死。 “说什么呢,若是替你受得这些罪,娘也心甘情愿。”姚氏闻言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向她满眼慈爱的说道。莫说是现在这样的折磨,便是有一日为了容潋羽要要了她的命,她也是十万个愿意的。 容潋羽闻言心中越发难过,哭的几乎止不住了。许是她的哭声惊动了床上的孩子,几个月的小家伙扑腾着小手,哭声倒是响亮的很。 “琇儿和宋珹若是见了,该有多欢喜。”容潋羽弯腰将小家伙抱在怀中,怎么看怎么喜欢。方才他们去太子府寻找百里嫣等人下落的时候,百里溟将宋珹留在宫中,让他跟着烈如权派出的侍卫一并将烈流墨母子二人送入死牢,所以他一直都现在都还没有看见这个孩子呢。 容潋羽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宋珹的声音。他许是听到了风声,脚步也有些急促,也不顾门口宫人的阻拦,直直的闯了进来。 “娘娘,我听说孩子,有一个孩子……”他许是太激动了,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望着他通红兴奋的面容,容潋羽不由得一笑,随后将怀中还在扯她头发的小家伙露了出来。 “瞧瞧,不愧是将门之后,有劲儿着呢。”容潋羽望向宋珹笑着说道,宋珹闻言呆楞楞的走过来,看着团子一般的小娃儿,竟高兴的落下泪来。他伸手想要抱抱孩子,可是却手足无措,不知从哪下手。 “娘娘,这……这是我和琇儿的孩子吗?”宋珹抬眼看向容潋羽问道,他紧张的直搓手。这个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后退半步的男人,此刻在这个孩子面前却显得这般局促。 “你若是不要,那本宫就守着了。”容潋羽闻言很是无奈的笑了笑,他听见容潋羽这样说,手忙脚乱的将孩子抱过来。也许是父子天性吧,方才还闹腾不已的小家伙顿时老实了下来,瞪着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宋珹。 “好好,娘娘,您的大恩大德臣都记在心里了!”宋珹喜得连忙跪下,朝着容潋羽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容潋羽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眉眼含笑的靠在百里溟身边。望着他怀中的小娃儿,容潋羽的心中竟也隐隐的生出一丝期待来。八个月之后,当她和百里溟的孩子出生了,百里溟是否也会像他这样喜不自胜? “宋将军,你确实要好好感谢一个人,却不是羽儿。”正当宋珹沉浸在父子团圆的欢喜中时,突然听到床上的姚氏开口说道。 屋内几人闻言皆是一愣,朝她投去目光,等待着她的下文。 “这段时间我们过的辛苦,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更是难带。起初百里夜还会特意命人准备些孩子的吃食,或是专门带奶娘过来。可是后来几日,我们什么吃的也没有,这个孩子能活下来,他喝的都是碧珠的血啊。”姚氏看向宋珹叹息着说道。 即便是身处暖阳中,可是她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便会觉得浑身胆寒。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饿死,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宋珹闻言顿时呆愣在原地,容潋羽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难怪碧珠会消瘦虚弱成那个样子。 “夫人说的是,碧珠姑娘的这份恩情,我和琇儿都记下了。”宋珹咬着唇说道,心中对碧珠更是感激。毕竟若不是她舍身,只怕他们父子早就阴阳相隔了。 “好了娘,你先好好休息。我还要去看看嫣儿和碧珠的情况,嫣儿那边离不开衍儿,晚些时候我就让他过来陪你。”容潋羽见她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便上前去轻声说道。 “好,你好好给碧珠调理调理身子。这段日子,她受了不少苦。”姚氏闻言点了点头,也觉得有些累了,便睡下了。 容潋羽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吩咐门口的宫人好生守着,随后便往碧珠房中去了。彼时,白止正守在房中,分别不过几个月,碧珠就险些丢了性命。他看着也是心疼不已,恨不能替她受了这些罪。 “哭什么?”感觉到一滴眼泪落在自己身上,碧珠微微闪动了一下睫毛,慢慢的睁开眼来。她想要抬手为他擦擦眼泪,挣扎了几下却还是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白止见状连忙俯下身来,低头凑近她。 “我这不是没事吗?”见白止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碧珠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虽然白止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碧珠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疼。 “万幸你没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止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哭腔,这样的他让碧珠很是心疼。 “夫人和公主她们呢?都没事了吗?”碧珠抹了抹他脸上的眼泪,随后这才想起百里嫣等人,连忙着急的问道。 “都没事,你现在竟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碧珠话音刚落,还没等白止回应,就听到门外传来容潋羽心疼不已的声音。 容潋羽推门进来,瞧见躺在床上的碧珠,心头一阵阵的心疼。碧珠见她来了,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却被白止动作温柔的按回了床上好生躺着。容潋羽连忙上前去,细心的为她诊脉。 “身子还是虚的很。”容潋羽替她盖好被子,轻声说道。与此同时,宋珹抱着孩子站在一边,想到方才姚氏说的那些话,他撩起衣摆直直的屈膝跪了下来。 “碧珠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妇这辈子都会记在心上的。”宋珹颔首哑着声音说道,若不是碧珠舍命,这个孩子又怎么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下来。 碧珠见状吓了一跳,挣扎着就要起来。 “将军您折煞奴婢了!”碧珠着急的说道,容潋羽见她要起来,连忙示意百里溟将宋珹扶起来。她现在身子那么虚,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若不是你,这个孩子只怕早就活不下来了。我这一拜,你是当的起的。”宋珹闻言执意跪着不起,抬眼看向碧珠感激着说道。 “好了好了,你也起来吧。”容潋羽见碧珠似乎还想要挣扎,只得连忙看向宋珹着急说道。听容潋羽这样说,宋珹这才站起身来。他到床前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直到白止出声赶他出去,他这才离开。 倒不是白止过分,实在是碧珠身子太过于虚弱,这才刚刚醒来就被拉着说了这么多的话,眼瞧着就要撑不住了,可宋珹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不得已只能开口下了逐客令。 之后的几日,经过容潋羽的调理,姚氏三人的身子都有了好转,百里溟本想着尽快回京,可是烈如权执意要留几人多呆几日,百里溟推辞不得,便只能答应了。不过他愿意留下来,倒也是存着私心的。 其一,现在百里嫣三人的情况虽然已经有所好转,但是身子还是虚弱,若是贸然赶路对她三人都不太好。第二便是百里溟想要借此机会将司徒掾彻底扳倒,若是现在贸贸然回去,只怕是会打草惊蛇,让他生了防范之心。这只老狐狸,若是被他有了准备,日后若是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了。 与此同时,百里溟还命人不断地将自己战败的消息传到司徒掾耳中,为的就是想要他放松警惕,这样才会露出马脚。 可在西域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顺畅的。 “陛下,孤王今日宴请诸位,也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寻求陛下你的意见。”这日,烈如权特意在暖阁设下小宴,将百里溟容潋羽等人全都请了过来。酒过三巡之后,烈如权这才放下了酒杯,看向百里溟大笑着说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争风吃醋 “不知国君所为何事,直言便是。”百里溟闻言也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烈如权笑着问道。 “如今你我两国已经停战,理应修百世之好。孤王这个儿子,心仪贵国公主,孤王想着,若是能成就了这段姻缘,岂不是一段传奇佳话?”烈如权指着烈流风和百里嫣笑着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酒杯落地砰的一声,在场几人全都愣住了。循声望去,这才瞧见原是容衍摔了手中酒杯,容潋羽夫妇二人见状不由得微微汗颜。 容衍这个人平日里最是稳重,唯独是和百里嫣沾边的事情,他总是冲动莽撞。 “国君勿怪,只是朕这个皇妹,早在父皇在世的时候便做主许给了容府的公子。三皇子风神俊朗,只是我们嫣儿没有这个福分了。”百里溟见容潋羽脸色铁青,很是不好看,便连忙出声拒绝说道。按照他对容衍的了解,他毫不怀疑容衍会为此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原来如此!”烈如权闻言望了容衍一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道:“原是皇后娘娘的胞弟,这般风采确实不是孤王这个儿子能够比得上的。” 烈如权笑着说道,也并不强求。 “只是许了婚配,又未曾婚配,本殿还是有机会的。”正当众人以为这件事已经翻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桌上传来。容衍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抬起头来目光寒凉的盯着对面的烈流风。 烈流风见状不由得怔了一下,心中暗暗腹诽。这果然是亲姐弟,就连眼神都是一样的骇人。 “若三皇子不怕死,大可以试一试。”容衍薄唇微张,看向烈流风淡淡的说道。他眸光沉静,但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威胁之意。百里嫣似乎害怕他真的会动手一般,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多谢三皇子垂怜,只是嫣儿与衍哥哥早就有了婚约,怕是承担不起三皇子厚爱了。”百里嫣清了清嗓子看向烈流风轻声说道,其实她心中也很是奇怪,自己和烈流风并没有什么交集,最多也就是她被救出来之后和烈流风有过几面之缘,可她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了好了,不要胡闹了。”瞧着百里嫣通红的小脸,烈如权转头看向烈流风沉声呵斥道。本来在人家一个姑娘家面前谈论这种事情已经很不合规矩了,这会儿被拒绝了之后烈流风还这样死缠烂打,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听到烈如权的呵斥,烈流风也只能作罢。他虽然嘴上不说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此放弃了。 “国君放心,即便是没有姻亲关系,我们两国也同样可以修百世之好。”见宴会上的气氛似有些尴尬,百里溟连忙开口说道。烈如权也不是个傻的,这会儿百里溟不管给个什么台阶,他自然都会顺着往下走的。 因为百里溟等人极力圆场的缘故,那日的宴会到最后也算得上是圆满结束了。只是这件事却没有那么容易结束,自那之后,烈流风像是没有听见众人的劝告一般,日日在外搜寻了些有趣儿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地全部送到了百里嫣面前去。 对于这种情况,若不是想着他是西域的三皇子,只怕容衍早就拿刀砍了过去。 这日,容衍和百里嫣等人正陪着姚氏吃饭,远远就瞧见烈流风抱着一大堆东西奔了过来。容衍见状脸色一黑,直直的将百里嫣挡在身后。 “本殿来的巧了,不知道夫人这里还少不少我这一双碗筷?”一进门烈流风便看向姚氏笑着说道,他说完便扭身坐了下来,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西域尊贵无比的三皇子。 “殿下快请坐。”姚氏连忙命宫人去拿来碗筷,随后给烈流风让了个位置出来。烈流风见状大喜,他忙将手中的东西给百里嫣递过去,可他屁股还没有挨到板凳,就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探上他的后颈,随后还不等他反应,就见容衍用力将他提了出去。 这般变故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烈流风怎么说都是西域的皇子,可容衍如今却这般对他。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两人都是男儿之身,烈流风也并不比容衍矮上多少,可这会儿被容衍提出去的模样还真是让忍俊不禁。 “你这是做什么?”烈流风缓过神来,红着脸挣脱开容衍的手,随后转头看向他愤怒的说道。他好歹是个皇子,怎么能任由容衍这样提着走,更何况还是在心爱之人面前。 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来,今日你若赢了我,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若是输了,日后再让我看见你缠着嫣儿,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容衍闻言拂了拂衣袖,随后抬眼看向烈流风沉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那他只能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了。 听到容衍这样说,烈流风也瞬间来了劲儿,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衍哥哥!”跟着出来的百里嫣见状不由得担心出声,容衍转头回以温柔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本殿倒不知道,原来你还会笑。怎么平时瞧不见你这么温柔呢。”看着容衍突然温柔的样子,烈流风很是不适应的说道。容衍闻言冷冷扫他一眼,眸中又换上了一派冰冷之色。 “温柔不是给你看的。”容衍淡淡的说道,随后便以手为武器,朝着烈流风毫不客气地劈了过去。烈流风见他来真的,不由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防御。 “你竟来真的?”烈流风伸手挡住容衍劈过来的手,看向他很是震惊的说道。容衍闻言只是冷哼一声,随后便又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训一下烈流风,他真的要当容衍是个摆设了。 因着容衍用了八成力的缘故,烈流风根本抵挡不得,不过几招便渐渐被容衍压制住了。 “行了行了!本殿认输!”眼看着容衍又是一掌劈了过来,烈流风扯着桑子大声的喊道。容衍闻言这才停下,但是他的手就顿在离烈流风只有几指的距离上。听到烈流风认了输,容衍这才甩了甩衣袖,转头朝着百里嫣等人走了过去。 见容衍过来,百里嫣连忙上前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众人见状不由得微微汗颜,明明从头至尾烈流风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好了,本殿既然说了认输就绝不反悔。”烈流风轻咳了几声,似乎想要遮掩自己的狼狈之色。他朝着百里嫣走过来,容衍见状侧身一挡,逼停了他的脚步。 “你慌什么!本殿不过是和公主说两句话而已!”瞧见容衍这副模样,烈流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看向他没好气的说道。 百里嫣听他这样说,轻轻的扯了扯容衍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担心,随后这才从容衍身后走出来。 “殿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百里嫣朝着他微微颔首,很是温柔的说道。 “日后若是他不要你了,只管告诉本殿,我去大顺接你!”烈流风见她那样,不由得勾唇一笑,看向她柔声说道。百里嫣闻言不由得脸色通红,容衍站在一边听闻此话,也顿时黑了脸。 “再来一场。”容衍一把按在烈流风的肩膀上,看向他冷声说道。 望着容衍冷面罗刹一般的深情,烈流风连连摆手,飞速的离开了这里。在容衍武力的威逼之下,烈流风总算是对百里嫣死了心,可容衍却是痛定思痛,心中有所顾虑,所以姚氏等人的身子一有好转,他便搓着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赶忙回京。 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不是他死就是烈流风亡。 而百里溟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辞别了烈如权准备回京。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让军中副将领着大军先行一步,自己则带着容潋羽等人上了路。等到众人抵达京城,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彼时,司徒掾得到了百里夜大胜带着众将士凯旋归来的消息,喜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了在百里夜面前邀功,他更是在朝堂上打压起那些支持百里溟的官员来。 “司徒掾,你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吗?”朝堂之上,容翰栋等拥护百里溟的官员被死死的按在地上,看着司徒掾耀武扬威的模样,容翰栋恨的直咬牙。 “这话可说错了,改朝换代是哪一国都会经历的事情。如今陛下大败于战场之上,可这国不能一日无君啊,既然他不在了,那么自然要另寻贤德之人坐稳这江山啊。否则这黎民百姓可如何是好呢?”司徒掾闻言仰天长笑了一番,随后这才看向容翰栋笑着说道。 他和容翰栋斗了一辈子,如今总算是分出了胜负来。 “容翰栋啊容翰栋,要怪就只能怪你跟错了人。如今百里溟已死,这江山注定要换主人了!”想到日后的风光无限,司徒掾愈发的激动兴奋起来,他看向容翰栋大笑着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话,足以被判诛九族之刑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王者归来 “即便陛下出了事,还有十二皇子在,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么一个乱臣贼子来替大顺朝做这个主!”容翰栋闻言怒声吼道。 但其实他已经没有什么底气了,毕竟前段时间百里溟在战场上大败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司徒掾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既然这样,他还不如死守着百里溟,这样也算的上是忠烈良臣了! “十二皇子?自从上次宫变事情之后,十二皇子便借着出门游历的名头消失不见了,这已经数年了,你倒是说说十二皇子现在在哪里。”听到容翰栋这样说,司徒掾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乱臣贼子!”他的这一番话激怒了在场的一些忠臣良将,大殿之上顿时冒出一片谴责愤怒之声来。 “错了错了,本官现在是在为新帝肃清朝堂,这般忠心耿耿的行为,怎么能算是乱臣贼子呢!”司徒掾闻言连忙摇头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耀武扬威,当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右相这是在为谁肃清朝堂呢?”司徒掾的笑声还没有消散,就听得一阵冰凉疏朗的声音从殿外响起。满朝文武闻言都不由得呆楞在原地,众人的目光投过去,只看见百里溟自一漫天溢彩的阳光中缓步走来。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那样不真实。直到他走近了,直到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压迫而来,司徒掾这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吓得浑身直发抖。 “陛……陛下?”司徒掾喃喃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明明收到消息说百里溟已经战死沙场,是百里夜带着大军凯旋回来,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右相一定在想,为什么边疆传回来的消息会出错,为什么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百里夜,对吗?”面对司徒掾的震惊,百里溟悠悠开口淡淡的说道。 “臣……臣不敢!”司徒掾闻言连忙解释说道,可是他的话刚说一半便停住了。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了。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失去了挣扎的动力。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去牢里和你的主子作伴吧。朕会等到年后再处决你们,你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说。”百里溟越过他走到龙椅上坐下来,衣袖一挥,张口间便定了司徒掾的生死。 他话音落下,便见白止挥了挥手,立马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走进来,将他拖了下去。其余百官瞧见也都暗地里摸了一把冷汗。容翰栋更是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来,幸而方才他没有生出倒戈的念头来,否则只怕现在自己也已经被拖了下去。 皇城的天,变得向来快。 处理完前朝的事情,百里溟这才回到后宫。毕竟俗话说的好,斩草要除根。司徒掾是解决了,可是这后宫里还有一个麻烦事呢。 当百里溟和容潋羽二人踢开繁华殿的大门时,司徒静还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脸上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 “静昭仪好兴致。”百里溟走上前去,开口冷声说道。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司徒静狠狠的打了一个寒战,她忙睁开眼睛,在看到百里溟的那一刻更是吓得从贵妃榻上翻了下来。 “陛下,您怎么回来了?”司徒静连忙跪好,仰头看向百里溟诚惶诚恐的说道。她明明收到消息说百里溟已经战死沙场了啊! “这个问题你爹爹方才也问了,你猜他现在怎么样了?”百里溟闻言冷笑一声,他扶着容潋羽在一边的贵妃榻上坐下来,罢了这才向前倾了倾身子,嘴角含着令人胆寒的笑意,望着司徒静冷声说道。 司徒静闻言心中一惊,寒冬腊月,她背后竟冒出冷汗来。 “不,我爹爹呢?他现在在哪里?”司徒静跪直了身子,看向百里溟慌张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他现在应该在天牢里面,和百里夜讨论这次计划为什么会失败的问题。”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司徒静听罢彻底的瘫倒在地上,她知道这一次,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静昭仪不用着急,处理完你爹爹,现在也该轮到你了。”见她满脸泪痕,震惊的神色,百里溟看向她轻轻浅浅的说道。 “不不不!陛下,这件事和臣妾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臣妾根本就不知道百里夜是谁,臣妾终日守在这深宫中为陛下祈福祷告,绝不敢有半分不轨之心啊!”似乎感觉到了百里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司徒静连忙扯着他的衣袖哭着说道。 美人落泪,倒真是楚楚可怜。 “祈祷?祈祷朕死在战场上是吗?”百里溟听罢脸上神色顿时阴沉下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上了三分。司徒静见状吓得不敢动弹,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的抹着眼泪。 “陛下,我们娘娘真的是一心为您好啊,那些前朝的事情,怎么能牵扯到我们娘娘身上来呢!”跪在一边的春娇见状也连忙开口辩解着说道。她是司徒静的丫鬟,若是司徒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自然也是要跟着遭殃的。 “你倒是忠心,你且放心,待朕赐死你主子的时候,也会为你准备一份毒酒,好让你主仆二人黄泉路上有个伴。”百里溟闻言朝她投去目光,看向她冷冷的说道。 听到毒酒和赐死,春娇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陛下,陛下您饶了奴婢吧。这些事情跟奴婢可没有关系啊!”良久之后,春娇这才突然磕头求饶说道,她才正年轻,怎么能被赐死呢? “你这个贱婢,说的这是什么话!”司徒静闻言气得险些吐出血来,春娇如今这样说,不是明摆着告诉百里溟那些事情她都有参与吗? “娘娘,您和老爷勾结外贼意欲谋反,奴婢不能再帮您隐瞒了!”春娇闻言看向司徒静哭着说道,在生死面前,主仆情分什么都不算了。 听到春娇这么说,司徒静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你这个贱婢,胡说些什么呢!我做了什么事需要你替我遮掩的!”司徒静恨的直咬牙,她转头看向春娇怒声说道,语气中满满都是威胁之意。 “陛下,奴婢知道……知道好些事情!”春娇闻言看了司徒静一眼,随后猛地扑到百里溟脚下,看向他着急的说道。 “说来听听。”百里溟闻言淡淡的说道,春娇听罢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脸上露出喜色来。 “陛下,当初静昭仪利用身孕一事陷害皇后娘娘入狱,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从头至尾您根本就没有宠幸过静昭仪!”春娇怯怯的说道,百里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想当初他为着这件事还自责了很久,谁承想这一切都是司徒静的计谋。 “你这个贱婢,竟敢诬陷我!瞧我不撕了你的嘴!”司徒静见她越说越停不下来,心中又慌又怒,一个倾身扑上前来和春娇扭打在一块。百里溟等人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连忙让王成进来将这主仆二人分开。 可谁知那司徒静怒上心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她死死的扯着春娇的头发,王成一时之间竟然拨不开她的手来。非但如此,司徒静腾出手来狠狠的将他推开,王成脚下不稳往后仰去,竟将站在一边的容潋羽撞倒在地。 “潋儿!”百里溟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去将容潋羽扶起来,可离近一看这才发现她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很是痛苦的模样。 “潋儿,怎么了这是?”见容潋羽突然疼成这样,百里溟顿时慌了,他知道容潋羽身子骨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摔一跤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王成见了这般情况也是吓得浑身直发抖,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请罪。而方才还打作一团的司徒静主仆二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敢再胡闹了。 “无事,扭着脚了。”对上百里溟满是担心的眸子,容潋羽咬着牙轻声说道。她努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可是苍白的脸色却早就已经出卖了她。 百里溟闻言眸光一沉,弯腰将容潋羽抱起来就往未央宫去了。王成也连忙去太医院请u太医,一时之间竟没有再去管司徒静主仆二人了。 再说容潋羽,一路上被百里溟抱着回到了未央宫。她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小腹,方才她被王成碰倒,因为动作太大动了胎气,所以才会那么疼。如今她也差不多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只怕就要瞒不住了。 容潋羽三言两语打发了太医,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百里溟说这件事。百里溟苏联担心,但是见她脸色恢复过来,也就放下心来了。瞧见容潋羽安然无恙,院子里守着的那些人这才放下心来。 第四百章 母子团聚 “皇后娘娘,若是宫中无事,臣就先回府了。我琇儿还不知道我回来了,也不知道孩子回来了。”宋珹得了百里溟的允许,这才到大殿看向容潋羽轻声说道。今日百里溟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直接将众人一并带入宫中,以免走漏风声。 容潋羽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 “你将琇儿接到宫里来吧,当初孩子毕竟是在我手上丢了的,我想亲手将孩子还给她。”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抬头看向宋珹轻声说道。虽然说现在孩子已经安然无恙了,但是当初容琇为了此事险些癫狂,容潋羽一直都自责的很。现在若是能将孩子亲手还给她,容潋羽心中也稍稍好过些。 “好,臣这就去办。”宋珹闻言想了想,随后连头应下。将孩子交给容潋羽之后他便忙往外走去,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容琇,想要让她知道他们的孩子还在世上。 “这么小的娃娃,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容潋羽喜得眉开眼笑,一边逗弄着他一边看向百里溟笑着说道。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脸上强扯出一抹复杂的微笑来。 “嫂嫂若是喜欢,也赶紧生一个才是,还能和这小家伙做个伴儿呢!”下坐着的百里嫣闻言看向容潋羽娇笑着说道,谁知道她此言一出,容潋羽和百里溟的脸色瞬间僵住了,就连坐在一边的碧珠等人也一脸的复杂之色。 当初容潋羽喝避子汤药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可那个时候百里嫣不在宫中,后来此事平息之后百里溟又想方设法的封锁了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消息,所以百里嫣还不知道此事。 想到这里,百里溟脸上的神色又暗下了三分,他知道容潋羽的难言之隐,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可他不后悔,若是这个孩子需要用和容潋羽的分离作为代价,那他宁愿不要,正如容潋羽所言,他也自私。 “娘娘,小将军瞧着有些冷了,奴婢扶您进去给他披件衣裳。”碧珠瞧容潋羽有些失神的模样,连忙站出来开口说道。容潋羽闻言连连点头,随后和碧珠往内殿去了。 见主仆二人这般模样,百里嫣心中很是疑惑,可是她见百里溟脸色不是很好看,便也没有再开口,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容潋羽出来。 约摸着两盏茶的功夫左右,都没有瞧见容潋羽出来。百里嫣心中有些着急,正准备进去内殿找她,却见宋珹带着容琇进来了。 容琇走到大殿中央,朝着百里溟福身见了礼,她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原本就瘦弱的身子越发的消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了似的。百里溟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来。 “姐姐呢?”容琇坐下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瞧见容潋羽的身影,便开口有些担心的问道。方才宋珹回来告诉她说容潋羽回来了,她这才着急入宫来。毕竟当初容潋羽从将军府失踪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她日日都在担心。 “我在这儿呢。”女子清越的声音从内殿响起,容琇闻声投去目光,看见容潋羽安然无恙,她的那颗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直到容潋羽走近了,她这才看到容潋羽怀中胡乱扑腾的小娃儿,不由得愣住了。 “姐姐,这孩子是?”容琇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指着那孩子很是震惊的问道。 “又是一个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的。”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失笑,听到她这样说,容琇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来。她连忙将孩子从容潋羽怀中抱出来,激动的落下泪来。 “为何……为何你方才回去的时候不告诉我!”容琇将孩子抱在怀中,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在动弹,在笑。她高兴的快要昏过去了,抬起头来扬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向宋珹责怪的说道。 “娘娘说想亲手把孩子还给你。”宋珹闻言柔声说道,他抬手为容琇抹去眼泪,满眼皆是宠溺之意。见他这副模样,容琇突然破涕为笑,抱着孩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确实受了不少苦,可若是没有碧珠姑娘,只怕他早就和我们阴阳相隔了。当初她们被关在密室里,没有吃食,是碧珠姑娘割腕放血,这才保住了孩子的一条性命。所以夫人,你要好好的谢谢孩子的救命恩人。”待她稍稍冷静了一点之后,宋珹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宋珹的话,容琇也是满脸的震惊。她回眸望了碧珠一眼,随后抱着孩子跪了下来。 “碧珠,孩子的这条命是你救的,我的这条命也是你救的。”容琇仰头看向她哭着说道,碧珠见状慌的手忙脚乱,却拦不住容琇,她连忙朝容潋羽投去求助的目光。 “好了,这孩子的命是你救的,你救让他夫妇二人好好的谢谢你吧。”容潋羽闻言看向她安抚着说道,听到容潋羽这样说,碧珠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红着脸硬是受了宋珹二人的三拜这才罢了。 望着殿内众人的笑颜,容潋羽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再有几个月,她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一群她挚爱着的人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回眸望了百里溟一眼,心中顿时疼的针扎似的。不知不觉间,她双眸已经盈满泪意。 似乎感觉到容潋羽的目光,百里溟回过头来,正对上容潋羽含泪的眸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可是哪里不舒服?”百里溟见她这样有些着急,连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看向她担心的问道。容潋羽听罢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众人也瞧出容潋羽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又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这才退了下去。待人都退下之后,未央宫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今日瞧着怪怪的,可是哪里不舒服?”人都走了之后,百里溟这才扶着容潋羽回到内殿,很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拉着百里溟在窗边坐下,望着外面晴朗湛蓝的天空,一言不发。百里溟始终觉得她今日实在有些奇怪,可容潋羽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安安静静的陪着她坐在那里。 是夜,容潋羽二人并肩躺在床上,她突然侧了侧身子,将胳膊枕在脑袋下面,抬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百里溟,好像怎么都瞧不够似的。百里溟被她盯着,心中隐隐有些不自在。 许久之后,百里溟绷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在我脸上能看出花儿来不成?”百里溟的下巴抵着她的柔软的发顶,很是温柔的说道。 “就是想多看你两眼。”窝在他怀中,容潋羽柔着声音说道,心中那种感觉几乎要将她溺死了。 “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看。”百里溟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罢了这才揉了揉她的头发,很是宠溺的说道。可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他身上,顺着中衣滑下去,灼的他胸膛一阵疼。 他惊了一下,连忙低头,这才瞧见容潋羽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这是?”容潋羽的眼泪像是绝了堤的洪水一般,根本收不回来。百里溟见她突然哭成这样,心中一阵阵撕扯般的疼,偏偏又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能干着急。 “阿灼,我有了身孕,四个月了。”容潋羽犹豫良久,终于含着泪说了出来。百里溟闻言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浑身僵硬,根本缓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呢?”百里溟低声呢喃道,容潋羽一直都在喝避子汤药,怎么会有身孕呢。而且在他知道容潋羽的难言之隐之后,为了不让容潋羽伤了身子,他已经很克制了。 “这是好事!我们也要有孩子了,一个像琇儿和宋珹那样的孩子。”见百里溟已经完全愣住了,容潋羽捧着他的脸柔声说道。她努力想要笑,可是脸上的泪痕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晃得百里溟眼睛疼。 “这个孩子不能留。”良久之后,百里溟这才咬牙狠心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言罢他便落下泪来,这是他和容潋羽的孩子啊,他怎么会不心疼。可在失去容潋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容潋羽闻言眉头一皱,这就是她为什么迟迟不告诉是百里溟的原因。因为她知道,百里溟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 “不可以,我舍不得。”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如今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容潋羽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出事的。这是她的骨肉,是她和百里溟的骨血啊! “可我也舍不得。”百里溟闻言红着眼说道,他舍不得容潋羽,他根本不敢想象往后几十年如果没有容潋羽他该怎么度过。 “孩子是无辜的。”容潋羽见他落泪,更是心疼的要昏过去。她抬头一一吻净他脸上的泪痕,看向他柔声说道。 “我们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足够了。”容潋羽伸手环抱住他,窝在他怀中柔声说道。虽然她也疼的犹如刀割一般,但孩子都是无辜的。如果她将孩子打掉,那她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和阴影中。 第四百零一章 生人作死别 百里溟反手牢牢地将她抱在怀中,他知道容潋羽主意已定,他更改不了。更何况容潋羽说的对,孩子是无辜的,他没有理由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来成全他和容潋羽的厮守。 两人就这样紧紧的相拥着,他们甚至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仿佛下一秒怀中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了一般。寂寂夜无语,生人作死别。 次日一早,容潋羽有了身孕的事情便在宫中传遍了,姚氏等人知道了也都欢喜不已。而容潋羽也深知自己时间不多了,便每日都将姚氏容琇等人招进宫来陪着自己。百里溟也几乎推掉了所有的朝事,每日只是安静的守在容潋羽身边,心疼的滴血一般。 “嫂嫂你倒真沉得住气,孩子都四个月了才告诉我们!”未央宫中,百里嫣蹲在容潋羽面前,贴耳在她肚子上,良久之后这才抬头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在战场上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回来了才敢说出来。”容潋羽闻言笑着说道,虽然她知道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是永远的分别,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陪着他长大,但是她依旧欢喜,依旧感恩。 “如今可好了,三姐姐的安儿也可以有个伴儿了。”百里嫣闻言点头笑着说道,眉眼璀璨无比。 安儿,便是容琇孩子的乳名,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一辈子平平安安,再不要经受那样的生离死别。 “陛下,出事了。”这厢众人正陪着容潋羽说笑,突然就看见王成急匆匆进来,伏身在百里溟耳边低声说道,百里溟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 “静昭仪昨儿夜里从繁华殿中逃出去了,她的那个贴身宫女也暴毙了。”看到百里溟的眼神,王成连忙低头沉声说道。昨日里容潋羽摔倒,百里溟担心容潋羽的身子,便没顾得上处置司徒静。而考虑到司徒静到底还有昭仪的位分在,王成也不敢随意处置了她,就只能命人看守着繁华殿,可谁知今日一早,司徒静就不见了。 “着人去找,找到了直接处死。”百里溟闻言冷声说道,脸上神色冰凉的没有一丝感情。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容潋羽,不想被任何事打扰。 “是!”王成闻言连忙点头应是,随后退了下去。 容潋羽见他处置妥当了,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娘,今日请您过来,还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您商量。”容潋羽转头看向逗弄着安儿的姚氏轻声说道,姚氏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嫣儿也早已及笄,我想着倒是可以赶在年前将她和衍儿的事情办了。如今朝中出了这么多烦心事,也好借势热闹热闹。”容潋羽看向姚氏轻声说道,她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在离开之前,她想要看到容衍成家立业。 姚氏闻言脸上也现出喜色来,她早就想帮着容衍张罗这件事了。可碍于百里嫣身份尊贵,她可不好直接开口。如今容潋羽提了出来,倒也正好顺了她的心意。 倒是坐在一边的百里嫣,见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来,小脸顿时一片通红。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嫣儿是我大顺公主,身份何等尊贵,这件事只怕还要陛下点头同意才是。”姚氏看向容潋羽轻笑着说道,但是语气里已经带上淡淡的迫切的意味。 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容潋羽的用意。 “都依着潋儿,嫣儿确实不小了。”百里溟轻声说道,看向容潋羽的眸子里有疼爱宠溺,还有深深的不舍。自从知道容潋羽有了身孕之后,他到了挽上真是连觉都不敢睡,只怕日子一天少似一天,终有一日,他再睁开眼时,身边不会再有安静熟睡的姑娘。 终于一日,他最爱的姑娘要离开他。 “皇兄,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见众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婚事定了,百里嫣红着小脸看向百里溟嚷嚷道。她好歹是个姑娘家,如今被人当着面谈论婚嫁之事,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我也觉得姐姐说的对。”百里嫣话音刚落,就听到坐在一边的容衍开口淡淡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又想到了西域的烈流风,周身气势顿时冷了三分。若是不尽早将百里嫣娶回来,谁知道烈流风还会不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情来。 听见容衍这样说,百里嫣的脸色越发的红了。她埋头在容潋羽怀中,羞得头也不敢抬了。看着他二人这般境况,容潋羽心中也很是欣慰。若是真的要离开,那就这样欢欢喜喜,毫无牵挂的离开吧。 哪怕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哪怕是这一生都不能再见到这些人,最起码也要让容潋羽知道他们都安好。唯有这样,她才能走的安稳。 “这样一来,到算是双喜临门了。”容琇抱着安儿笑着说道,容潋羽有了身孕,容衍又要成婚,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我待会儿就让礼部挑选日子,好好准备,越快越好。”百里溟握着容潋羽的手柔声说道。听到他说的那一句越快越好,容潋羽险些落下泪来。 “娘,以后有嫣儿陪着你,我也就可以安心了。”容潋羽挽着姚氏的胳膊,靠在她怀中低声说道,像是撒娇一般。众人见状也都是笑她像个孩子似的,唯有百里溟心中一阵阵的酸涩。 “日后不仅有嫣儿,还有你陪着娘呢。越大越像个孩子似的,若是给人瞧见我们大顺的皇后是这么个孩子心性,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姚氏闻言捏了捏她的鼻子,看向她打趣着说道。 容潋羽听罢只觉得鼻间一酸,抱着姚氏的胳膊越发的紧了。 “有我在,她可以一辈子都像个孩子。”百里溟呢喃说道,可是刚说完便愣住了,眼底一片湿润。 他们再也不会有一辈子了。 容衍和百里嫣的婚事定在了年前一个阳光明媒的冬日,公主出嫁是国礼,浩浩荡荡硬是热闹了好几日。 摇云宫中,容潋羽和一些城中小姐正陪着百里嫣闲聊。她是真的害羞了,脸上未施胭脂,却红的嫣然醉人。容潋羽从喜娘手中接过温润玉梳,动作温柔的为她梳理青丝。 “衍儿和娘,日后都要你费心照顾了。”容潋羽翻手为她挽好发髻,挑了一支点翠海棠金步摇簪入她的发间,罢了这才双眸含泪的看向她轻声说道。 “嫂嫂,你且放心。”百里嫣闻言脸色不由得又红了三分,她微微垂首柔声应道。容潋羽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泪意却越发的忍不住了。 “皇后娘娘,吉时到了,万不能再耽误了。”立在一边的喜娘走到容潋羽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容潋羽听罢这才回过神来,她接过碧珠递过来的凤冠,端端正正的给百里嫣带上。轻纱覆面,女子清丽无双的容颜隐在下面,更显得风情万种。 收拾妥当之后,容潋羽这才扶着百里嫣出了宫门。彼时,迎亲的队伍早就侯在那里了,容衍瞧见百里嫣出来,连忙翻身下马。以往冰凉如水的脸上,如今却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看着宫人们扶着百里嫣上了轿撵,容潋羽这才退后两步。 百里红妆,声势浩大。 是夜,百里溟二人并肩躺在床上。容潋羽轻轻的摩梭着隆起的小腹,如今已经六个月了,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腹中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她愈发的欢喜和期待,也越发的害怕。 “如今衍儿也已成了家,我再无牵挂了。”容潋羽突然开口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叹息之意,飘在空中,风一吹便散了。 百里溟听罢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他和容潋羽一样,每日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但是每一日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因为距离二人分开的时日,越来越近了。 “我和孩子你都不念着了?”百里溟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抵在她脑袋上轻声问道。容潋羽听罢鼻间一酸,却也哭不出来了,这段时间她已经落了太多的眼泪。 “日后你若是再立后,定要寻一个品行端正的,莫要委屈了我的孩子。”良久之后,容潋羽突然抬头盯着百里溟开口说道。百里溟听罢脸色一沉,眸中染上了不悦的神色。 “睡觉!”百里溟赌气般的说道,随后便真的闭上了眼睛。容潋羽知道他在生气,嫣红的薄唇张郃了许久,最后也只是溢出一声无力的叹息来。从前以往,她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可如今她才知道命运这个东西,她真的是无能为力。 窗外落雪,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百里溟还未完全清醒,睡眼迷蒙间感觉到身侧一片冰凉。他惊得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霎时间,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撕碎了一般,这种失去容潋羽的感觉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一个箭步冲下床去,刚走两步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容潋羽。 第四百零二章 眉心一点红 “怎么了……”容潋羽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百里溟一把纳入怀中,感觉到百里溟还在微微颤抖的身子,容潋羽心中莫名一痛。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百里溟抱着。 “方才醒来没有看见你,我吓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这才传来百里溟带着哭腔的呢喃声。容潋羽的那一颗心,在这一瞬间被揉的粉碎。 “前两日让王成寻了一个丹青高手,他今日入宫了,方才我去瞧瞧。”容潋羽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听到容潋羽这样说,百里溟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些。 “怎么想起来寻擅丹青的人做什么?”百里溟扶着她到床边坐下,自己动作利落的穿好衣服,罢了这才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我一张画像都没有,怕日后你忘了我。”容潋羽闻言仰头笑着说道,她脸上笑意颠倒众生,但是眸中盎然泪意却让百里溟心疼不已。或许是因为孩子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知道分离之日就在眼前,这段时间容潋羽的情绪很不稳定,往日从不落泪的她,在这几个月里几乎要将一生的眼泪都哭干了。 “你在我心里,到死也忘不了。”百里溟弯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看向她柔声说道。面前这女子是她爱到骨子里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忘掉? 听到百里溟这样说,容潋羽才破涕为笑。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往外面去了。那丹青大师这会儿还在院子里候着呢。 “大师久等。”容潋羽走上前去,一手扶着腰,一边看向丹青大师很是抱歉的说道。大师闻言连连摆手,并不在意。 “劳烦大师为朕和皇后作一幅画。”百里溟扶着容潋羽在贵妃榻上坐下来,罢了这才回头看向大师沉声说道。两人并肩携手而坐,映着满地的白雪和院子里的红梅,美得像是从天界来的仙人一般,饶是大师这种看惯了万事万物的,这会儿也不免被他二人打动了。 这二人只是安安静静得坐在那里,便已经胜过这世间的一切绝色。 大师也是愣了许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这样绝美的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画下来,永远的留在人世间。 约摸着一个时辰左右,大师这才收了笔。坐了这么许久,容潋羽只觉得浑身都酸痛的厉害,也是因为身子重了的缘故,她现在是经不起一点儿的折腾。 百里溟扶着她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待画像晾干了之后,这才命人送到屋子里去。方才在外面坐了那么久,容潋羽早已经是手脚冰凉。 “这大师当真是妙笔,画的像是真的一般。”碧珠举着那幅画,越看越喜欢。 “那也得是我们小姐生的这般绝色,若是我坐在那里,怕是大师就要为难了。”站在一边的彩贝打量许久之后这才托腮说道,她向来是个鬼灵精怪的,这一句话倒将屋内几人逗笑了。容潋羽满眼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拿过来我瞧瞧。”容潋羽看向碧珠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碧珠闻言忙将画像端正的摊放在桌子上,百里溟扶着容潋羽走过去,两人细细的观望了一番,脸上同时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这位大师确实技艺高超。”容潋羽迫不及待地将画像拿起来赞赏着说道,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她纤细的手指在卷轴上划过,愣是被划出一道伤口来,一滴血猝然掉落在画上,正点在容潋羽的眉心处。 “怎么那么不下心!”百里溟见状忙为她捂住伤口,罢了这才抬头看向她略带训斥的说道,眉眼之间满是心疼。 “我没事,只是可惜了这幅画。”容潋羽抽回手来看向他惋惜说道,可待她低头却瞧见那滴血在女子眉心间渐渐洇染开来,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因着这眉心一点红,越发的魅惑动人。 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谁说毁了,我瞧着更好看了。”百里溟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望着容潋羽满是温柔的说道。容潋羽左瞧右瞧,也觉得好看极了,便命碧珠二人将这副画像挂了起来。 日子就这般温柔如水的过着,过了年关,眼看着容潋羽的肚子一日日的大起来,百里溟又是不舍又是喜欢,这种两厢矛盾的感觉没有一刻不在折磨着他。自从知道容潋羽有了身孕之后,夜夜惊醒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每晚他总要将容潋羽抱在怀中,一遍一遍的同她说话,直到实在撑不住睡过去。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在害怕,害怕容潋羽哪一日就这样从他身边消失了。 转眼便是阳春三月,容潋羽的身孕也有九个月份了,百里溟日日小心照看着,几乎不早朝。朝中大臣们为此还大闹了一场,可百里溟一道圣旨便将那些闹事的官员全部禁足在了家里。瞧见他手下这么不留情,其余的官员也都纷纷闭上了嘴,生怕惹怒了百里溟。 “娘娘,再有几日便是赏花宴了。这赏花宴每年宫中都要举办的,可如今您有着身子,只怕操劳不过来,我们还办不办了?”这一日百里溟陪着容潋羽在屋中看书,就间碧珠捧着暖炉走进来,递到容潋羽手中之后这才轻声问道。 “既是宫中的规矩,那就废不得。更何况有这么多宫人呢,又不用事事都由我亲自过问,没什么大碍的。”容潋羽闻言想了片刻之后这才轻声说道,她当然知道碧珠这也是担心她的身子。她这一胎怀得很是辛苦,肚子里的小家伙日日闹腾,搅得她寝食难安。 “也行,奴婢帮着操办就是了,横竖不能累着娘娘你和肚子里得小殿下。”碧珠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赏花宴是宫中得老规矩,又是有例可循的,操办起来倒也不费什么心力。 “真是个好丫头,不枉你们小姐这般疼爱你。”百里溟听罢看向碧珠轻笑着说道,气势原本他也不太想让容潋羽操心这件事的,可如今有了碧珠帮衬着,他自然就放心多了。 “陛下且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娘娘的。”碧珠闻言也笑着说道,之后容潋羽又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直到身子有些累了,这才打发了人下去,自己则歪在床上睡下了,这几日她总是贪睡的很。 是夜,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百里溟侧着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容潋羽。如今容潋羽已经快要临盆了,这也就意味着两人分离的时间也越发的近了。 “这样盯着我做什么。”容潋羽被他看的脸上一热,看向他娇嗔着说道。她嘴上这样说着,却忘了自己曾也这样盯着身边的人,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我害怕我会后悔。”百里溟动了动已经发麻的胳膊,换了个姿势之后继续盯着容潋羽说道。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为孩子做出牺牲,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少,他不止一次产生过后悔的念头。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眸光便黯淡了下来。 “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或许是不想谈论那些伤心之事,容潋羽仰头看向百里溟轻声问道。 “潋儿,我真的后悔了。”百里溟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兀自抱着她轻声说道。即便他们的孩子即将出生,可是在失去容潋羽面前,他还是后悔了。 “我都想好了,如果是个儿子就叫初旭,如果是个女儿就叫初月。”容潋羽闻言鼻间一酸,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她胸腔中撕扯叫嚣,她也只能咬牙忍下,因为她也害怕自己会后悔。 她话音落下,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百里溟抱着她的胳膊慢慢收紧。突然之间,一滴眼泪低落在容潋羽额头上,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下来。那一瞬间,容潋羽的一颗心几乎被揉碎。 她抬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这一生能够遇到你,我已经知足了。”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开口柔声说道。她本就来自异世,却得了百里溟这样的良人相伴,哪怕只有短短数年,她也早已知足。 “可我不知足,我想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阳光和你,想和你走遍大江南北,想和你百年后同穴而眠,想……下一世还能遇见你。”百里溟闻言低声说道,他的这一番话更像是呓语一般,但是字字句句都让容潋羽疼的浑身发抖。 “今生已无望,期待来世吧。”容潋羽强扯出一抹微笑来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谈些正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潋羽这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抬头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司徒静可抓到了,已经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上次司徒静逃离,百里溟命人去找,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已经着人去找了,一个女人而已,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百里溟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说道。 第四百零三章 生离死别 他现在只想和容潋羽安安稳稳的在一起,什么事都不想管。更何况在他眼中,司徒静不过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若是没有司徒掾和百里夜,晾她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转眼便是赏花宴,碧珠到底是在宫中待了几年的,办事妥帖,从俩没有让容潋羽操过心。眼下这赏花宴也是操办的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姐姐身子越发的重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顾着。”宴会上容琇扶着容潋羽坐下来,望着她的肚子轻声说道。她到底是过来人,比容潋羽稍懂一些。 “陛下安排了这么多大夫和稳婆在未央宫候着,不会出什么事的。”容潋羽闻言不由得笑着说道,如今明明是她有了身孕,可着急的却是这一群人。姚氏也是日日入宫来瞧她的身子,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大堆,她耳朵听的都快起了茧子。 “莫要不放在心上,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小心些总没错。放在你宫里的那些人可都干净,可别再出什么事。”坐在一边的姚氏见她这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不由得又唠叨起来。之前容琇在宫中生产的事情她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所以日日交代着容潋羽一定要将那些稳婆和大夫的底细查清楚。 “都是宫里的老人了,知根知底的,总不会出错的。”容潋羽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很是无奈的说道。 “好了娘,你瞧瞧这满园子的花多好看。”她见姚氏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便连忙开口岔开她的话题。姚氏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皇上驾到!”随着王成尖细声音的响起,众人忙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下跪行礼。百里溟走到容潋羽身边坐定,扬了扬手,示意众人起身。 “传歌舞吧。”见人都到齐了之后,容潋羽这才看向立在自己身边的碧珠轻声说道。 片刻之后,只见十二名身姿袅娜的歌姬鱼贯而入,她们皆是面覆轻纱,手捧团扇,随着乐师清俊雅致的乐声翩翩起舞。或许是害怕惊到容潋羽,碧珠安排的歌舞也是温婉如水一般的。 十二名明艳歌姬璇璇起舞,映着这满园的姹紫嫣红,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一舞罢了,容潋羽也忍不住抚掌称好。那些歌姬一一退下,唯独正中间那位捧着一个托盘跪在地上。容潋羽见了,不免好奇。 “你为何不走,可是等着领赏?”容潋羽看向那跪着的歌姬轻笑着问道,或许是因为这满园子的花儿,她今日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众人听见她这样说,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奴婢不敢,是陛下心疼皇娘娘您近来胃口不佳,唯恐您和小殿下伤着身子,特命奴婢做了这红梅酪来。”那歌姬闻言颔首伏在地上扬声说道,声音婉转清脆,犹如莺啼一般动听。容潋羽闻言望向百里溟粲然一笑,心中一阵暖意。 “本宫倒是没有听说过红梅酪,是宫中御厨做的吗?”容潋羽转眼看向下跪着的歌姬轻声问道。 “回娘娘,这是奴婢家乡特有的点心。取冬日里的初雪化为水,又将艳艳红梅花瓣磨成汁水加入其中,佐以春日的樱花蕊,夏日的千日红,秋日的秋海棠,再焙以文火熬制出来。清甜不腻,最适合娘娘您现在食用了。”歌姬闻言轻声说道。 容潋羽听罢点了点头,光是听她这样说,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这所谓的红梅酪了。更何况,这还是百里溟特意吩咐人做的,单是这番心意,容潋羽便觉得异常珍贵了。 “拿过来本宫尝尝,若是合了胃口,定然好好赏你。”容潋羽朝那歌姬招了招手柔声说道。歌姬应了声是,随后忙端着红梅酪走上前来,她弯腰在容潋羽旁边的桌子边跪下来,动作轻慢的为容潋羽盛了一小碗出来递过去。 容潋羽接过白玉碗,放在鼻下嗅了嗅,顿觉一阵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 “闻着就不是俗物。”容潋羽转头看向百里溟轻笑着说道,这段时间难得看到容潋羽小的这么开心,百里溟也是满脸的宠爱。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歌姬慢慢的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难以磨灭的恨意。 “容潋羽你去死吧!”那歌姬突然捧着托盘朝着容潋羽的肚子狠狠的撞了过去,愤怒的嘶吼道。 这变故的来的太突然,容潋羽又根本没有防她之心,因此根本没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小腹上传来一阵阵刀绞般的疼痛,她跌倒在的百里溟怀中。八 “潋儿!”百里溟也没有料到事情回变成这样,一时之间竟吓得不知所措。姚氏等人忙上前来,查看容潋羽的情况。 “哈哈!容潋羽,带着你的孽种去死吧!”一道满含仇恨的诅咒声在园子中央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这才看见那歌姬一把扯下脸上的轻纱,露出的竟是一张他们都无比熟悉的脸。 原来是司徒静。 “爹爹,我终于替你报仇了!”司徒静仰天大笑着说道,这般模样和疯子已然无异了。 彼时,百里溟早就恨红了眼。他一把抽过白止腰间的佩剑朝着司徒静狠狠的掷了过去,锋利的剑刃直直穿透她的胸膛,整个园子里霎时间满是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司徒静流的血多些,还是容潋羽的多一些。 “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百里溟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场众人皆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百里溟的怒气会牵连到他们的身上来。 “陛下!快送姐姐回去,若是再耽误,只怕孩子和姐姐都保不住了!”容琇见百里溟已经慌了手脚,连忙看向他着急的说道。被容琇这么一提醒,百里溟这才缓过神来,抱着容潋羽飞一般地离开了。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未央宫中,得知了容潋羽出事,稳婆和御医们各个都提着心给容潋羽诊治接生。百里溟被拦在门外着急地直跺脚,听着屋内传来容潋羽的惨叫声,百里溟的一颗心都被狠狠的揪在了一起。 “让朕进去!”百里溟急的浑身发抖,奈何那些人还是死死的将他拦在外面,百里溟更是着急的满脸通红。 “陛下您不要担心,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她和小殿下一定都会平安的。”稳婆见百里溟要进去,连忙上前去拦。这自古就没有男子进产房的道理,即便是大夫都不行。更何况百里溟身份这般尊贵,若是被冲撞了,那她们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滚开!”百里急的双眸猩红,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稳婆咬牙切齿的说道。 “陛下,臣妇知道您是担心羽儿,可确实没有这个规矩。里面的那些稳婆都是接生了几十年的人,您不用担心。里面血气重,若是冲撞了您只怕不好。”站在一边的姚氏见状连忙上前来阻拦,看到百里溟这么将容潋羽放在心上,她这个做娘的自然是高兴的,可这也不能背着规矩来。 “是啊陛下,女子都是要走这一遭的,你且放心,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容琇闻言也劝说道。 听见众人左一言右一语的劝说,百里溟只觉得烦闷不堪。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若是他现在不进去,只怕和容潋羽就要天人永隔了。 “娘,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得进去,我得陪着她啊。”容潋羽突如其来的生产几乎让百里溟快要崩溃了,即便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还没有做好和容潋羽分别的准备。 他握着姚氏的衣袖哀声说道,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帝王,此刻眼中却是浓的化不开的害怕和恐惧。在场众人见状也都是心头一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一道凄厉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百里溟的心被狠狠的揪在一起,他再也顾不得那许多,一掌挥开门口阻拦的众人,大步迈了进去。众人见状顿时惊慌了起来,稳婆连忙去追,但是却被姚氏伸手拦住了。 “夫人,这……这不合规矩啊。”稳婆皱着一张老脸着急的说道,她接生了一辈子,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啊。 “陛下盛爱皇后,何曾有过规矩。”姚氏闻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轻声说道。听见她这样说,那稳婆也只能作罢,连忙将房门关上,免得容潋羽着了凉风。 且说百里溟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床边,屋内众人见状都吓了一跳。容潋羽痛苦的叫声将她们的魂儿找了回来,连忙帮着容潋羽调整呼吸。 “阿灼,阿灼!”彼时容潋羽双眸紧闭,嘴里不住的喃喃道。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头发也紧贴在脸上。望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百里溟心疼的快要昏死过去了。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百里溟扑将在床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看向她低声说道。听到百里溟的声音,容潋羽这才咬着牙慢慢睁开眼来。可那双清亮的眸子刚一睁开,眼泪便像是绝了堤一般的涌了出来。 第四百零四章 天人永隔 原来她以为自己是可以冷静面对今日的,可是真正到了这一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 “我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百里溟抱着她的胳膊顺势靠在她肩膀上,贴着她的脸柔声说道。他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声音也染上了哭腔,隐忍又让人心疼。 “阿灼,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容潋羽艰难的举起手来,一边配合着稳婆的要求呼吸着,一边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埋头良久这才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满是交错的泪痕。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这样绝望过。他明知今日就要和容潋羽永远分开了,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灼,你要照顾好我们……我们的孩子,我爱他,你……也要,你也要爱他,他是我的命啊!”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让容潋羽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了,她贝齿紧咬唇瓣,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害怕,害怕百里溟会因为她的离开对孩子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一起陪着他长大好不好?你要看着我啊,不然我会打他会骂他的。”百里溟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俯下身子在容潋羽惨白不堪的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他几乎是哀求着说道,哀求他的姑娘不要离开他。 “不会的……”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何尝不想留下来。可这都是命,除了接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啊!”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她毫无血色的双唇中溢出来,百里溟的身子都跟着狠狠颤了一下,他埋头在容潋羽面前,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屋内众人也都有些愣神了,她们不知道的是,明明只是生个孩子,为何两人却像是互相交代后事一般。 是啊,她们不知道。孩子出生之日,便是他们夫妻二人永远分离之时。这样的悲伤和绝望无人知道,无人可诉说,无人可倾听。 “娘娘您用力啊,孩子就要出来了!”那边稳婆着急的说道,容潋羽身子越发的虚了,也好像没有了力气似的,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了。 “阿灼,娘……娘和衍儿。我想,我想再见他们一面。”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攒足了力气,看向百里溟哭着说道。百里溟闻言哭的越发喘不过气来,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身为帝王的威严和气势。 “好好好。”听到她这样说,百里溟连连点头应是,他狠狠的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转头看向屋内伺候的宫女道:“去将夫人和容衍叫进来,快去!” 宫女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 “陛下,容大人到底是外男,不能进来啊!”那小宫女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荒唐的要求,一时之间吓得不敢动弹。她只当是百里溟伤心过度,只能硬着头皮提醒道。随着她声音的落下,又一声痛苦的叫声从容潋羽唇边溢出,百里溟听罢越发的着急心疼。 “还不快去!”百里溟红着眼看向那宫女怒声吼道,宫女也被吓得双腿一软,不敢再违背他,连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只见姚氏和容衍二人面色沉重匆匆进来。看到容潋羽这情况,饶是姚氏这种经历过一切妇人,却还是心疼的不行。 “羽儿,听话,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好了。”姚氏走到床边看向她轻声安慰道,她只当是容潋羽第一次生产害怕,所以才将她唤了进来。 “娘,您这样爱我。我自小便是孤儿,受尽了多少冷眼和苦楚,只有在您身边才会觉得温暖。娘,若有来生,若有……若有来生,女儿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容潋羽艰难的抱着姚氏的胳膊,哭的几乎神志不清。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你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娘的命啊,怎么会是孤儿呢。”姚氏闻言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干干涩涩难受的紧。她一边被容潋羽擦汗,一边看向她柔声说道。 “衍儿!”容潋羽闻言强扯出一抹微笑来,她望了望站在一边一言不发面色沉重的容衍,低低喊道。容衍闻言一愣,随后手足无措的来到床前。他从未见过女子生产,不知竟是这样的可怕。 “你长大了,日后便是娘的依靠了。你一定要照顾熬好娘。”容潋羽抬手在他俊朗坚毅的脸上拂过,微笑着柔声说道。当初那个扯着她衣角叫她姐姐的小家伙,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顶天立地的样子。 “我会的,姐姐你快别说话了,不会有事的。”容衍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中一阵闷闷的疼,他紧握着容潋羽的手,双唇紧抿,良久之后这才红着眼说道。 “孩子要出来了!”稳婆的一声欢喜的惊呼让百里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来,连碰倒姚氏和容衍都顾不得了。 “潋儿,潋儿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百里溟抱着容潋羽,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容潋羽抬起眼来,伸手一遍一遍的描摹着他脸上的轮廓,仿佛想要将这容貌刻进骨子里一般。 “阿灼,不能忘了我,你不能忘了我。你要照顾我的孩子,照顾好娘,照顾好衍儿……”或许是感觉到离别在即,容潋羽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艰难的起身紧紧的抱着百里溟,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百里溟低声说道,嗓音早就嘶哑的辨别不出来了。 “孩子出来了!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是个小皇子!”稳婆欢喜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可是紧紧相拥着的两个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他们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对方,仿佛什么都打扰不了他们一样。临近分别,他们反而安静了下来。 “阿灼,今生遇见你,何其有幸。”容潋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抬起头来在百里溟冰凉的薄唇上印下一吻,脸上是化不开的笑意。 “我也是。”百里溟低声说道。 “下辈子,我还要来找你。”容潋羽狠狠的晃了一下越发昏沉的脑袋,低低的说道。她话音刚落,还没等到百里溟回应,便慢慢闭上双眸倒在他怀中,她的双手从百里溟腰际滑落下来。 满屋子见状都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下。 “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溟这才轻声说道。他轻轻的拨弄着容潋羽的头发,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般。 “羽儿!”姚氏看到容潋羽闭上眼睛,一颗心像是滴血一般的疼。她只惊呼了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陛下,姐姐她?”容衍扶着姚氏,呆楞楞的看向百里溟问道。明明方才还拉着他的手说话的人,怎么这会儿就这样了?可是现在想来,容潋羽的字字句句都想是临终前交代的遗言一般。 “她只是累了。”百里溟哑着嗓子沉声说道,帝王脸上再无一丝情感的波澜。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陪潋儿好好休息休息。”良久之后,百里溟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屋内中人淡淡的说道。 “陛下节哀。”众人叩首齐声说道,随后便退了出去。 容衍扶着姚氏走出去,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刚出门便双腿一软,幸而宋珹等人还在,接住了他和姚氏的身子。 “怎么样了?”看到容衍这样,百里嫣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个小皇子,可姐姐没能撑过来。”容衍开口低声说道,他死死的咬着牙,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住眼眶中的眼泪。 几人闻言震惊不已,犹如一道炸雷在头顶上炸裂开来一般。 “怎么会这样……” 屋内,百里溟抱着容潋羽安静的躺在床上。侧身间,他无意间感觉到容潋羽的呼吸,不由得浑身一僵。他的姑娘还有呼吸,可不管他怎么叫喊,怀中的人就是没有反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是放弃了。紧紧的抱着容潋羽,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只是不会说话了,不会再看他了,但她还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那日,整个皇宫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人人都知道皇后拼命生下了一个皇子,但是却无人敢张扬,无人敢庆贺。而他们的陛下在未央宫中待了整整三天,谁都不知道这三天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当百里溟出来的时候,满头乌发一夜间变得雪白,像是覆了白雪一般。 而容潋羽这个皇后,从此也变成了一具有呼吸的“尸体”。 未央宫中,容琇等人端坐于下方。 “陛下,姐姐……她现在还没有醒来。不如先将小皇子交予臣妇抚养,您日理万机顾不得小皇子,交给我这个姨母,总比交给别人要放心些。”容琇犹豫良久之后这才看向百里溟轻声说道。 百里溟和容潋羽夫妻情深,如今容潋羽变成了这副模样,百里溟连照顾自己都是难事,又怎么去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呢?更何况这皇宫中人心复杂,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心怀不轨对小皇子下毒。这是容潋羽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孩子,万不能出事。 第四百零五章 失去记忆 百里溟闻言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碧珠怀中的孩子,他伸手轻柔的将孩子接了过来自容潋羽走了之后,他还从未好好的看这孩子一眼。小家伙粉团一般的小脸,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看到百里溟的时候,突然弯眼一笑。 这一笑,像极了他深爱的那个女子。 “不用了,孩子我亲自照顾。”百里溟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轻声说道。这是容潋羽临走之前交代的,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的守着这个孩子,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 容琇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眉眼之间满是担心。 “三小姐莫要担心,奴婢一直都在宫里,哪儿也不去,一定会照顾好小殿下的。”碧珠瞧出了她眼中的担心,看向她轻声说道。听到碧珠这样说,容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碧珠是容潋羽最信任的人,有她守着小皇子,容琇也就可以安心了。 “旭儿,父皇带你去看看母后。”百里溟抱着小家伙轻声说道,随后便往内室去了。 初旭,便是当初容潋羽给孩子取得名字。 未央宫内室中,百里溟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容潋羽身边,又替他二人盖好被子。 “潋儿,你瞧瞧,我们的旭儿是像你还是像我啊?”百里溟趴在床边,望着床上两个都不会说话的人轻声问道。 回应他的也就只有百里初旭吱吱呀呀的声音。 “我瞧着像你多一些,若是个女儿的话,一定和你一样绝世无双。”百里溟自问自答的说道,罢了他侧身躺在床上,将容潋羽和百里初旭一并揽在怀中。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些许的安心。 “潋儿,你现在在哪里?还能记得我吗?”百里溟合眼轻声说道,有一滴咸涩的液体顺着脸庞滴入嘴里,苦的他直皱眉头。 “你说,陛下怕不是悲伤过度这里出问题了吧?”门外院子里,两个小宫女一边打扫院内落叶,一边小声的讨论道。因为自容潋羽难产到现在已经好长时间了,每日百里溟都会到房间里去和容潋羽说话。有时遇到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将容潋羽抱出来晒晒太阳。 这般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虽然说容潋羽现在还有呼吸,但是在外人眼中容潋羽早就和死人无异了啊。 “你知道什么,我们这个皇后娘娘可不是普通人!”另一个红衣小宫女刻意压低声音说道,那绿衣宫女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她忙凑过去,一脸期待的看向红衣宫女。 “你入宫晚所以不知道,想当初我们皇后娘娘为了救陛下,以自身养蛊虫放血,后来就连毒圣无涯尊者都说皇后娘娘已经死了,可谁知到了第二日,我们娘娘又奇迹般地复活了!”红衣宫女满脸神秘的说道。 “真有此事?”绿衣宫女听得一愣一愣,捂着小嘴看向红衣宫女震惊的问道。 “还有一次,皇后娘娘带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去莲池采莲,谁知翻下了船。被小船扣在淤泥中有半个时辰之久,救上来的时候陈院判也说皇后娘娘薨了。你猜怎么着,最后我们娘娘吐出一口水,又醒了过来!”红衣宫女越说越起劲儿,脸上满是莫名的骄傲神色。 “天啊!”绿衣小宫女听完早已经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所以没准这一次,我们娘娘依旧可以化险为夷呢!”红衣小宫女戳了戳她已经僵住的身子,看向她挑眉说道。 “可自古有云,事不过三,也许皇后娘娘这一次真的醒不过来了呢。”绿衣小宫女想了片刻,歪着脑袋轻声说道。其实倒也不是她故意诅咒容潋羽醒不过来,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是瞧得清清楚楚的。怕也就只有百里溟一人不肯清醒,守着容潋羽半死不活的身子。 “乱嚼什么舌根子!仔细你们的皮!”绿衣宫女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一阵暴怒的声音传来。两个小宫女皆吓得浑身一抖,循声望去,这才瞧见是彩贝扬着鞭子走了过来。 “什么话都敢说,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彩贝大步走过去看向两个小宫女怒声吼道。 “彩贝姐姐,我们真的没有说什么啊!”两个小宫女吓得几乎昏死过去,连忙解释道。彩贝本就是个暴戾性子,再加上和百里溟容潋羽二人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一般宫中的人根本就不敢惹她。 “好了好了,往后莫要随意议论皇后娘娘的事。这是我们陛下的死穴命门,若是被他听见了,千刀万剐都不够你们受得。”紧随其后的碧珠见状连忙上前来轻声说道,生怕她几人闹将起来,扰到了屋里的百里溟。 “是,谢谢碧珠姐姐!”两个小宫女闻言如获大赦,道了谢之后匆匆跑开了。 “你这脾气何时能改一改?”送走了两个小宫女之后,碧珠这才看向彩贝沉声呵斥道。 “就是听不得她们议论小姐!”彩贝闻言赌气说道,碧珠闻言嗓子一哽,良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良久之后,这才听见彩贝低声说道。 “好了,快别说了。小殿下怕是要饿了,你随我去准备些吃的。”碧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看向她轻声说道。她很清楚,彩贝平日里瞧起来大大咧咧的,可这心思比谁都细。 两个丫头相携着离去,屋内的一家三口也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阳光透过纱窗倾泻而下,照的满屋子流光溢彩,说不出的好看和温馨。 “嘶……”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惊动了屋里的护士们。那些连在容潋羽身上的仪器也都开始有了反应,众人顿时忙作一团。 “病人醒了,快去通知医生和她的朋友!” 耳边传来众人忙碌的声音,容潋羽不由得狠狠皱了皱眉头。她只稍微动一下,便觉得头像是炸裂开来的疼痛。她缓了良久之后,这才勉强睁开眼睛来。 入目处一片雪一般的白色,带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地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般地涌来,她疼的直皱眉。 “阿灼!”容潋羽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心慌,她突然张口喊道,浑身跟着狠狠的颤了一下。 “小羽,你看看我!”耳边传来女孩子着急的声音,容潋羽抬起头来,正看到一张清秀着急的小脸。她记得,这人正是她的好闺蜜安宁。 她自小就是孤儿,后来无意间结识了安宁,一来二去两人变成了好朋友。安宁是容潋羽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再看到她,简直就是恍如隔世一般。 “阿宁,我怎么了?”容潋羽总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了,她握着安宁的手,头疼的有些难以忍耐。 “还说呢,前段时间你跟着部队参加实地训练,结果失足从山上滚了下来,昏迷了一个月了。你可吓死我了!”安宁闻言握着她的手,红着眼佯装生气的说道。 容潋羽微微皱眉,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嘶……疼!”容潋羽喃喃出声。 “对了,你方才喊什么阿灼?阿灼是谁?”安宁一边给容潋羽揉太阳穴,一边看向她轻声问道。她和容潋羽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容潋羽身边有一个什么叫阿灼的人啊。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更紧了,对于这个名字她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拿刀狠狠剜去一块似的,疼的她几乎承受不了。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又不舒服?”安宁见她突然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不由得担心问道:“医生,护士!”安宁担心她再出什么事,转身就要去找医生和护士,却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按住。 “我没事。”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个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名字甩掉。 之后又在医院里休养了几日,观察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医生这才允许容潋羽出院。安宁实在是放心不下容潋羽,便执意将她带到自己家里去住,这样也好照顾她。容潋羽拗不过她,只能无奈答应。 安宁的父母都是全国知名的历史学家,她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 “爸妈,小羽出院了,这段时间就先在这里住着,我好照顾她。”安宁将容潋羽的行李交给佣人,随后这才挽着容潋羽往客厅里走去。 “哎呀小羽出院了,你啊就在阿姨这里安心住着,阿姨喜欢着呢。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吃了那么多苦。”安母闻言很是高兴的说道,容潋羽自小就和安宁有来往,是以安母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一日日的看着容潋羽出落的亭亭玉立,又见她越来越优秀,心中也是极疼爱她的。 “多谢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容潋羽连忙点头笑着说道。 “不麻烦!你若是不来,你阿姨天天惦记着,那才麻烦呢。”安父闻言也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 第四百零六章 噩梦缠身 “好了,我让人去收拾一下房间,你有需要尽管跟阿姨说。”安母见容潋羽还是有些不好看,便忙让安宁陪着她先去休息。容潋羽闻言点头,对他们二人也是极感激的。 安家的客房都是现成的,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好。容潋羽随意的冲了个澡,便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醒过来之后,她总觉得时常头疼。 她侧身将胳膊枕在脑袋下,望着白玉般光洁的胳膊,容潋羽不由得微微皱眉。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胳膊,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那些伤疤呢?”几乎是下意识的,容潋羽脱口而出。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也狠狠的愣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容潋羽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她也觉得越来越累,最后躺在床上沉沉睡了下去。 容潋羽被困在一团白雾中,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四周像是深渊一般,望不到尽头。 “潋儿,你瞧旭儿,是不是长的越来越像你了。”一道温润低沉的声音穿透迷雾直直的传入容潋羽的耳朵,霎时间她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一般。她努力的往周围望去,想要找找声音的来源到底在哪里,可是除了漫天的迷雾,她什么都看不见。 “阿灼!” 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容潋羽嘴里喊的,依旧是那个她没有丝毫印象的名字。楼下的安宁等人听到动静连忙赶上来,却见容潋羽浑身湿透,面带惊恐之色。 “孩子怎么了这是?”安母见她这样,不由得心疼问道,安宁也忙抽出床头柜山谷的湿纸巾给她擦汗。 “做,做噩梦。梦见我从山上摔了下来。”容潋羽仰起头来看向安宁母女二人轻声说道,说来也奇怪,方才在梦中,那阵心痛和窒息的感觉那样明显,可是醒来之后她却什么都记不得了。只隐隐记得,自己又喊了那个名字。 “好了好了,不会有事了。”安母闻言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安慰道,想她小小年纪就经受了这些折磨,做噩梦害怕也是难免的。 “宁儿啊,你先陪小羽说说话,我下去做点小羽爱吃的,好了叫你们。”安母安慰了她许久,感觉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这才看向安宁嘱咐道。 “小羽,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能硬撑着啊。”送走了安母之后,安宁忙拿了两个靠枕垫在容潋羽后背,扶着她靠好了之后这才看向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就是创伤后应激,做做噩梦很正常。”容潋羽闻言轻笑着说道,至于那个名字的事情却没有告诉安宁。她现在自己都没有摸清楚这个名字的来历,告诉了安宁,也平白让安宁跟着担心。 她现在住在安家,已经是打扰人家了,总不能再让她们跟着是操心自己的事了。 约摸着到了六点左右,佣人这才上来请容潋羽二人下去吃饭。容潋羽也缓的差不多了,便跟着安宁下去了。 “哎,宁儿啊,过两天我和你妈有一场报告会,你要是没事,就和小羽一起去看看吧。”饭桌上,安父突然想起来明天的报告会,便看向安宁和容潋羽二人轻声说道。 “爸,你和妈那个报告会每次不都是说些唐宋元明清的事情,多无聊啊!”安宁听罢险些呛着,她狠狠的咽了口吐沫,罢了这才抬头看向安父怯怯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你现在大学主修的就是历史学,我和你妈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你不知道借着些,是不是傻啊你!”安父闻言挑起筷子的另一头,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看向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什么呀!当初我这个专业还不是你和我妈逼着我填的。”安宁闻言很是不满意的说道。 “你还有理了!那你当时要有人小羽那么能耐,考得上军校,当了军医,我和你爸谁想操心你这些事!说来也奇怪了,你和小羽自小就待在一起,羽儿身上那么多优点,你怎么就一样没学会呢!”安母听见她这样说,不由得又唠叨起来。 安宁闻言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这些话她都听出茧子来了。 “妈你听听你也说了,我和小羽在一起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受到熏陶,所以那一场报告会看不看都没多大影响,那我就不去了啊!”安宁抓着她的话头,讨好似的说道。 “你这丫头,怎么分不清好赖呢!”安母闻言顿时急了,瞧着就要冲过来了。 “好了好了,叔叔阿姨,我和阿宁一定会去的。”瞧见安母真的动了气,容潋羽连忙安抚着说道,听见容潋羽这样说,安母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你瞧瞧人家羽儿,怎么就比你懂事!”安母坐下来,看向安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她和安父就这么一个女儿,日后他们的那些事业和研究自然都是要交到安宁手上的,可她现在这个小孩样儿,安母怎么能放得下心来。 安宁闻言朝她吐了吐舌头,兀自往嘴里又扒了几口饭。 “我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多月,你就当是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容潋羽拉着安宁的手哄着说道,听见她这样说,安宁这才同意。 “对,报告会上人多,羽儿出去走走,恢复的也快些。”安父闻言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容潋羽的话。 “知道了!”安宁不情不愿地应道。 吃了晚饭之后,因为担心着容潋羽的身子,安家的人也就没有再留着她说话,早早的打发她去休息了。容潋羽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又不由得开始发呆。 “阿灼……阿灼?”容潋羽一遍遍的喊着这个名字,试图能不能想起什么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去想,却都还是徒劳无功,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结交过这么一个人?单是瞧这个名字,容潋羽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潋羽又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远在异世的大顺朝。百里溟放下手中的奏折,这几年来他励精图治,将大顺朝的子民照顾的都很好,开创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世。他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接过王成递过来的浓茶一饮而尽。 “旭儿呢?”百里溟放下杯盏看向王成沉声问道。 “回陛下,今日老夫人和将军夫人都入了宫,这会儿许是在未央宫里陪着小殿下呢。”王成闻言轻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往外走去。 未央宫中,姚氏和容琇正陪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其中一个粉嘟嘟的小肉团子似刚刚学会走路,晃悠着两条小短腿跑的好不欢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稍大些的孩子,两人你追我赶,甚是开心。 “安儿,你慢些,可不要伤着弟弟。”容琇玩的有些累了,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向稍大些的孩子叮嘱着说道。这孩子正是容琇的儿子宋玮安,比百里初旭大一岁。 “无妨,小孩子嘛。”姚氏闻言笑着说道,当初容潋羽生下百里初旭就变成了那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几乎将眼睛哭瞎了,幸而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外孙,否者她还不知道要伤心到什么时候呢。 “旭儿,到父皇这里来。”百里溟站在门口看了许久,随后这才蹲下来看向百里初旭很是温柔的说道。小家伙听到百里溟的声音,一个停步,随后晃悠着胖嘟嘟的身子朝着百里溟扑了过去。 抱着怀中柔软香甜的小家伙,百里溟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下来了。 “臣妇见过陛下。”姚氏和容琇二人见状连忙行礼请安。 “安儿见过姨丈!”彼时不过两岁多的宋玮安也学着他曾见过的样子,拱手看向百里溟毕恭毕敬的说道。百里溟见状弯下腰来,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脸上满是慈爱的神色。 “娘,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带旭儿去看看潋儿。”百里溟逗弄了宋玮安一番,随后这才看向姚氏轻声说道。姚氏闻言点了点头,望着百里溟大步走开的背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从容潋羽昏迷不醒之后,百里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虽然他也从未松懈过作为一个帝王,一个父亲的责任,可他每日都还盼着容潋羽能够醒来,几乎快要入了魔。起初她们也日日盼着容潋羽可以醒来,可是眼看着一年又一年,容潋羽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们不得已只能面对现实,也就只有百里溟还不肯放弃。 房间里,百里溟将百里初旭放在床前,随后打开了窗子,让阳光可以照进来。床上的人儿像是熟睡了一般,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容貌一如既往的倾国倾城。 “潋儿,我带旭儿来给你请安了。”百里溟将小家伙抱到床上,随后看向她轻声说道,可是回应他的依旧是静默的空气,而他也早就习惯了。 “旭儿,这是母后。”百里溟将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小家伙抱在怀中,指着仿若熟睡的容潋羽看向他轻声说道。 第四百零七章 车祸身亡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手脚并用爬到容潋羽身边,还在滴答着口水的小嘴吧唧印在容潋羽白皙如玉的脸上。百里溟见状忍不住轻笑起来,笑声透过窗子传的很远,让人欣慰又让人心疼。 “大伯母,陛下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容琇扶着姚氏坐下,拉着她的手很是担心的说道。 “我也知道,可我能有什么法子。羽儿这一走,几乎带走了陛下的半条命,他现在不过是为了旭儿强撑着罢了。”姚氏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容琇的意思她怎么能不懂。自从容潋羽离开了之后,也就只有姚氏的话他还能听下去一些。 姚氏也常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百里初旭,每一次他都是点头应是。可只要姚氏一谈到容潋羽,百里溟就会浑身冰冷的让人害怕。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敢管这件事了。 “可怜了旭儿,长大了若是知道这些,该有多难过。”容琇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心中满是心疼难受。 房间里,小家伙趴在容潋羽的怀中睡了过去。百里溟轻轻的抚过容潋羽的脸颊,喉头一阵酸涩,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他的眼泪,全都落在了容潋羽初初离开的那几天了。 “潋儿,我快撑不住了。”百里溟一遍遍的描摹着容潋羽的轮廓,良久之后这才哀声说道,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郁忧伤。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还是显得格外昏暗阴凉。 “啊!”容潋羽猛地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努力的想要回想方才梦中的场景。可却只能想起一个肉团子一般的孩子,似乎还有低低的哀戚声,像是连绵不断的秋雨一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容潋羽双手掩面,心中一阵没由来的疼痛,这种感觉快要将她折磨疯了。 往后的几日,容潋羽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和之前一样,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依稀记得梦里有个孩子,似乎越长越大了。 转眼便到了安父说的报告会那一日,因为答应了安父安母的缘故,所以一大早容潋羽便将安宁从床上揪了起来,两人简单的收拾打扮了一番,这才上了车往报告会的地方去。 半个小时左右,两人这才到了目的地。安宁毕竟是亲女儿,所以她二人被安父安排在了最靠前的位置上,视野绝佳。 “真是烦死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什么历史!”从一出门到现在,安宁便止不住的抱怨,她这刚一坐下,便抱着容潋羽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嘟囔着说道。 容潋羽也很是无奈,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顺毛一般。 待众人都到齐就做之后,会场下的等全部都熄灭,只留下台上亮着灯,安父安母二人并肩而来。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勾唇一笑,连忙拍手。 “感谢诸位抽空莅临鄙人的报告会,想必诸位对于唐宋元明清的那些事情都烂熟于心了。不过大家可以放心,今日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朝代的事情。今日我要说的,是历史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却又很神秘的一个小国,大顺朝。” 安父坐下之后,便开始了侃侃而谈。 “这个朝代确实没有听过,这两年我爸一直在研究,合着就是研究这个朝代呢!”坐在下面的安宁闻言这才抬起头来,嘀嘀咕咕的说道。 “你知道这个朝代嘛?我怎么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甚至连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过。”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小声说道。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他那种老学究。不过我听说我爸说,史书上关于这个朝代的记载微乎其微,几乎没有,他也是看了好多好多的书这才发现这么一个朝代。”安宁闻言嘟着小嘴说道,但是对于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朝代,还是很好奇的。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安安静静的听着安父说。 “大顺朝的开国皇帝是百里越,后将帝王传给其子百里峪曦。百里峪曦在六十岁那年遭遇逼宫,平反叛乱之后将帝王传给了其九子百里溟。今日我们要说的,就是百里溟这个当时受万民称赞的明君。”安父拢了拢面前的一堆资料,随后扬声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在听到百里溟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心里猛地颤抖了一下。心中一阵没有来的难受,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百里溟是百里峪曦早逝的先皇后谢玥所生,乳名阿灼……” 安父的话通过话筒传到会场的各个角落,那一句乳名阿灼像是海浪一般一下一下的狠狠冲击着容潋羽的耳膜,她震惊的微张着嘴,只觉得头越发的疼痛了。自从出院到现在,她也有过不适的时候,却从未像现在这般难以忍受。 “小羽你没事吧?”坐在一边快要睡着的安宁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连忙关切的问道。容潋羽强忍着疼痛摇了摇头,罢了她单手撑着脑袋抬起头来。 “百里溟是百里峪曦的第九子,精彩绝艳,真真的人中龙凤,是大顺朝尊贵无匹的御王,也是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将军。后迎娶丞相府嫡女,但是关于这个丞相府小姐,书上却连一点记载都找不到,哪怕是只言片语都没有。” 安父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让容潋羽心疼的难以承受。 “不过我曾在偶然间得到一幅古画,正是百里溟和他皇后的画像,今日有幸,和在场诸位一同观赏。” 安父突然笑着说道,随后只见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举着一副古画走了上来,投影仪将古画上的内容投映在大屏幕上。 霎时间,引起一阵哄闹和惊讶声。 容潋羽更是呆愣在原地,满脸的震惊。 只见画中两人犹如仙人一般,女子容貌倾城,男子俊如谪仙。他们身后是一棵枝繁叶茂的红梅树,满地的白雪映着热烈如火的红梅,衬着两人惊为天人的容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来。 尤其是女子额头上的那一点朱砂痣,尽管时隔几百年,却依旧鲜红灵动。 望着那幅画,容潋羽心口一阵阵难言的疼痛,那阵头疼欲裂的感觉又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她双手捂住心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记忆潮水般涌了过来。 “阿灼!”一滴清泪顺着容潋羽的脸颊落了下来,再抬眼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这份迟到了这么久的疼痛,在这一刻几乎要将她蚕食殆尽。她都想起来,她终于都想起来了。 “小羽!你怎么了?”安宁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连忙去扶她。容潋羽只是随意的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她跌跌撞撞的冲上台去。安父安母和在场的人见状都愣住了。 “羽儿,怎么了这是?”安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连忙上前去扶住容潋羽摇摇欲坠的身子,很是担心的问道。容潋羽哭的几乎背过气去,还是撑着安父的胳膊这才勉强让自己不倒下。 “安叔叔,求求你让我看看那幅画,求求你!”容潋羽扶着安父的胳膊慢慢跪下来,看向他哭着哀求道。 女子的哀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为之动容,原本哄闹不已的会场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安父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还是连忙将那副古画拿过来。 接过那幅画,容潋羽视若珍宝一般。看着画中男子温柔如水的眸子,容潋羽的一颗心像是给什么东西狠狠剜去了一块,疼的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她伸手慢慢拂过画上的两人,最后停在女子眉心间的那一滴鲜红上。容潋羽记得,这是她的鲜血。 “羽儿,你先回去休息。这幅画你若是喜欢,便带回去好不好?”安母见容潋羽哭到崩溃,也是心疼不已,忙上前来将她扶起来往后台走去。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容潋羽若是这样也不好。 安宁见状,也忙跟着来到了后台。 “妈,小羽这是怎么了?”安宁一到后台就看见容潋羽靠在安母怀中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死了过去。可即便是睡着了,她依旧死死的抱着那幅画不肯松手。 “你先带羽儿回去休息,把李医生请过来给她好好看看。我和你爸报告会结束之后就回去。”安母很是细心的容潋羽披了件衣裳,随后这才抬眼看向安宁沉声说道。 安宁闻言也不敢耽误,和后台的几个人一起将容潋羽抱上了车。 是夜,容潋羽将自己反锁在房中。她像是痴了一般盯着那幅画,和百里溟在一起的那些时日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的在她脑海中闪过,带来一阵阵闷闷的疼。 “阿灼,我险些将你忘了。”容潋羽躺在床上,望着画中的百里溟轻声说道。她一言罢,便落下泪来。也不知道那晚她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连梦里都湿漉漉的。 未央宫中,百里溟望着床上的容潋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潋儿,已经四年了,你都睡了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来看看我。”百里溟握着容潋羽的手,语气清浅的说道。自从容潋羽昏迷以后,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自说自话。 第四百零八章 重回大顺 “近几年来那些百官又开始催着我立后纳妃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可别怪我真的要纳妃了!”百里溟像是赌气一般的说道,他的手指在容潋羽脸上慢慢划过,满脸都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父皇!”百里溟正和容潋羽说着话,就听见门外传来百里初旭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隐忍和哭腔。百里溟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一回头就瞧见百里初旭扑了过来,他如今不过才四岁,却已经有了些百里溟当年的风骨了。 “这是怎么了?”看着百里初旭通红的眼眶,百里溟很是担心的问道。 “父皇,她们说母后是怪物,说我是小怪物!”百里初旭一头扎进百里溟怀中,很是委屈的哭着说道。百里溟闻言眸光一暗,隐隐现出杀气来。 “谁跟你说的?”百里溟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坐下,随后这才看向他很是慈爱的问道。可若是细细听去,还是能够听出他语气里的冰冷之意。 “就是几个宫女说的,她们说母后是活死人,是怪物,还说我是小怪物。父皇,我不是小怪物!”百里初旭揪着百里溟的衣领,哭的越发厉害了。 “当然不是,我们旭儿当然不是。”百里溟闻言很是心疼的安慰道,随后将彩贝唤了进来。 “去查查是谁在旭儿面前胡说。”百里溟看向彩贝冷声说道,这两个都是他用命守着的人,绝不能由人说半句不是。 “陛下放心,人奴婢已经处置了。割了舌头断了四肢,丢出宫去了。”彩贝闻言冷声说道,不消百里溟吩咐,她也不会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好过。 百里溟闻言这才点了点头,看向她道:“日后朕不想再听到这些荒唐之极的话。” “是,奴婢会妥善处置的。”彩贝闻言颔首应是,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百里初旭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温柔慈爱之色。 “我们旭儿不是怪物,那些人都是胡说的。”百里溟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小脸,看向他柔声说道。 “可为什么母后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旭儿已经四岁了。”百里初旭闻言歪着头,双眼含泪的看向百里溟抽泣着问道。 “母后只是生旭儿的时候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等到旭儿懂事了,母后就会醒过来了。”百里溟闻言心中一阵酸涩,他将百里初旭紧紧抱在怀中,看向他轻声说道。 “是吗?可旭儿现在已经很懂事了,母后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百里初旭闻言摸了摸脸上的眼泪,瞪着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百里溟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要旭儿每天都来陪着母后,母后听到了旭儿的话,她就会醒过来了。”百里溟强忍着眼中的泪意看向百里初旭轻声说道。 百里初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容潋羽。 梦境戛然而止,容潋羽慢慢的睁开眼来,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惊慌,她脸上满是泪痕。虽然她还是记不清梦里的内容,但是心中那阵莫名的疼痛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自她恢复记忆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往后的日子还是那么平淡的过着,而容潋羽也渐渐从这份伤痛中缓过神来。她还是将百里溟放在心中,爱若至宝,却再也不会因为失去他而感到绝望崩溃。她开始学着回归正常的生活,像个正常人一样。 短短的两个月里,她走了很多地方,去安父说的那些地方,她希望可以找到更多关于百里溟的记载。而那幅画,一直不离身的跟着她。 她知道,这将是她漫漫余生里唯一的依靠和安慰。 这日,她走在陌生的街头,漫无目的。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刺耳的汽车警笛声,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马路中央。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在斑马线上站定,对着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司机弯腰道歉。 一个司机快速驶过的时候骂了一句似乎还不解气,竟伸出手来想要打她,容潋羽见状微微侧身,谁知那人却顺手将容潋羽背后的画像抽走了。容潋羽大惊,随后什么也顾不得便追了上去。 “呸!真是个疯女人!”那个司机对着后视镜里的容潋羽狠狠啐了一口,随后将那副她视若珍宝的画像随手扔在了马路中央。容潋羽连忙扑过去将画像捡起来,她将画像抱在怀中,心中莫名一阵无助感。 “疯子!让开啊!”耳边传来男人愤怒的嘶吼声和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容潋羽一个回头,只见一连汽车朝着她飞驰而来。 下一秒,她只觉得身子一轻,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的疼。待她终于落地的时候,已经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这一场变故来的太过于突然,谁都没有料到,自然也就避免不了。在容潋羽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依稀看到自己手里的画像上湮满了鲜血,红的刺眼。 下午六点,医生抢救无效,诊断死亡。 与此同时,异世里的大顺朝。百里溟十年如一日的带着百里初旭来给容潋羽请安,当初那个肉团子一般的小家伙,转眼间已经长成了清俊少年郎的模样。 “儿臣给母后请安。”百里初旭撩起衣袍屈膝跪下,对着床上还在熟睡的女子很是恭敬地说道。他不知道容潋羽为什么昏迷不醒,他只知道自他记事开始,每日都要前来给容潋羽请安,而百里溟平日里若是没事,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会和容潋羽在一起。 “好了,下去吧。”百里溟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看向他很是慈爱的说道。百里初旭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便退了下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和端着热水进来的碧珠撞了个正着。 “碧珠姨母,我要出去练剑了。”百里初旭拉着碧珠很是亲昵的说道,十年的陪伴,百里初旭从记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和在碧珠手上养大的,是以对她也很是尊敬。百里溟知道容潋羽极疼爱碧珠彩贝两个丫头,所以当百里初旭唤她二人姨母的时候,也并没有阻止。 “知道了,殿下先去找你彩贝姨母练剑,回头姨母给你做桂花糕吃。”碧珠闻言粲然一笑,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脸,很是宠溺的说道。 “就知道碧珠姨母最疼我了!”得了碧珠的许诺,百里初旭高兴的眉开眼笑,欢欢喜喜的往外面去,找彩贝教他练剑去了。 看着百里初旭的背影,碧珠心中说不出的欣慰。他自小就没有娘亲的疼爱,所以她们几个极尽全力的去疼爱他,如今看到他张成这般模样,想必容潋羽知道了也一定会开心的。 想到这里,碧珠抹了抹眼泪,端着热水往屋内走去了。 “陛下,奴婢给皇后娘娘擦擦身子,您先出去坐坐吧。”碧珠看向百里溟很是恭敬地说道,她和百里溟一样,坚信总有一日,容潋羽一定会醒过来的。就算她醒不过来,碧珠也愿意这样伺候她一辈子。 “好。”百里溟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往外走去。 第四百零九章 我回来了 在路过书案前的时候,他的不光不由得落在那副画像上。望着画中女子,他脸上绽处一抹温柔笑意来。 转头离去,可若百里溟这时回头望去,一定可以看到那副画像渐渐变红,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一般。 “小姐,如今小殿下越发的有陛下当年的架势了。你若是见了,定然欢喜。”碧珠一边给容潋羽擦洗身子,一边轻声的说道。可是她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小姐,你都已经睡了十年了,若是再不醒来,只怕我们都要老了。”碧珠动作温柔,说话更是温柔不已。 床上的容潋羽微微皱眉,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感觉到周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依稀可以听到碧珠说话,她想要出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她就是动弹不了。 渐渐的,容潋羽眼前被一片迷雾蒙住,带着莫名熟悉的感觉。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努力想要将面前的迷雾挥散开去,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还是看不清眼前。 “我们又见面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迷雾中想起,容潋羽身子一僵。这个声音她死都不会忘记的,当初她为了救百里溟丧命,也是在这个虚无的地方遇到了这个老者,就是这个老者要将她带回现代去。 想到这里,容潋羽不由得一阵心慌,她想要逃离这里,她不想离开百里溟。任她力气用尽,却也只是在原地兜圈子。 “我求求您放了我吧,您就让我回去吧!”容潋羽有些绝望的跪下来,朝着面前的一片虚无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几乎是哭喊着哀求道。她话音落下,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孩子,你太执着了。”良久之后,那个苍老的声音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叹息着说道。 “我求求您送我回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容潋羽哭着哀求道。 “罢了,这都是命啊。你二人气血相连,又如何能分得开呢。”老者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想当初容潋羽为了救百里溟,几乎将通身鲜血全部给他。骨血相融,这是任谁都解不开的纠缠。 容潋羽闻言一愣,可是还没等她说话,就感觉到一阵微风吹过,容潋羽身子一轻,她眼前地光景慢慢暗了下来,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姐你可知道,公主也给容府添了两个小少爷,我们容府现在也算是人丁兴旺了。”碧珠还在絮絮叨叨的说道,其实这些话她每天都会说上一遍,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了。 “那你呢?”容潋羽慢慢睁开眼睛,开口轻声问道。碧珠还没有反应过来,兀自低头笑着。 “奴婢也生养了个女儿,叫白玉……”碧珠低头笑着说道,可是她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僵住了。她猛地抬起头来,却对上容潋羽含笑的眉眼。她惊得浑身颤抖,狠狠的扇了两个巴掌,直到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她这才知道这不是做梦。 她的小姐,真的醒了。 “小姐……”碧珠喉头干涩哽咽,只唤了一声小姐,便扑倒在床边痛哭起来。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可她就是忍不住要痛哭一场。 “我这不是醒了吗?”容潋羽心疼的说道,摸了摸她被打得通红的小脸。 “是是,奴婢这就去告诉陛下,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了的。”碧珠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她欢天喜地的就要往外去,却被容潋羽伸手拉住。 “我想亲自过去。”容潋羽朝着她摇了摇头,看向她柔声说道。碧珠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手忙脚乱的扶着她起了床。 彼时,百里溟正坐在院子里看百里初旭练剑。十岁少年已经身姿挺拔,如今舞剑翻飞的样子更是让人不由得赞叹,果然是百里溟的骨血。 周身凌厉不怒自威的气势,竟和当初的百里溟相差无几。 容潋羽靠在窗边望向外面,在看到百里初旭的时候只觉得眼眶一热,她不过才离开几个月…… 想到这里,容潋羽这才恍然大悟,想当初她在大顺朝待了这么多年,回到现代才知道自己不过昏迷了一个月。这次她离开的这几个月,足够百里初旭长成一个翩翩少年郎了。 “这是我的旭儿吗?”容潋羽扶着桌边,看向碧珠很是欣喜的问道。或许是这具身体太久没动弹了,她这会儿觉得浑身都酸痛的厉害,只能现在屋里缓一缓。 “是小殿下,这般优秀,这般风姿,自然是您和陛下的孩子。”碧珠闻言轻笑着说道,随后蹲下身子来为她捏捏腿,松泛松泛筋骨。 容潋羽闻言喜得直点头,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开心。 院子里,百里初旭握着手中一柄利剑舞的猎猎生风,微风扬起他如墨的发丝,端的让人移不开眼来。 “力道不够。”百里溟坐在一边,一边喝茶一边淡淡说道。百里初旭闻言加重了手腕的力量,剑尖所指之处,卷携着凌厉的空气,逼得人连连后退。他一个回身,准备收剑,在看到门口的人之后,手中利剑哐当落地。 “现在连剑都拿不稳了吗?”听到声音百里溟微微皱眉,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垂首沉声说道。他连头也没有抬一下,自顾自的晃动着手中的杯盏。 “母后?”百里初旭颤抖着声音喊道,百里溟闻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手中杯盏狠狠的跌落在地上,碎了满地。 他坐在那里身子僵硬,甚至不敢转回头去。 “母后!”百里初旭扬声喊道,一言罢便朝着容潋羽扑了过去。他等了整整十年,终于等到容潋羽醒来。他在容潋羽面前跪下,抱着她的腿哭的喘不上气来。容潋羽见状揽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溟这才敢转过身来,看到立在不远处的人,他突然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来。在容潋羽望过来的那一刻,微风住,百鸟停。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百里初旭的哭声渐渐在他耳边散去。 他的眼中,只有他深爱的姑娘。 两人就这么遥遥相望着,仿佛说了千万句话,仿佛过了千万年。 容潋羽突然养唇一笑,像是鸟儿一般朝着百里溟飞奔过去。百里溟愣了片刻,他慢慢的张开双臂。于漫天的暖阳中,两人终于如愿相拥。 “母后,儿臣想你。”站在不远处的百里初旭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容潋羽那边走去,可是刚走两步就被碧珠拦住了。 “旭儿乖,姨母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碧珠看向百里初旭耐心地哄着说道,百里初旭闻言狠狠的摇了摇头。 “我不要桂花糕,我要母后!” “旭儿乖,你父皇和母后还有好多话要说,你若是现在过去,定要被父皇罚抄写经书百遍抄的双手发软还不作罢。”彩贝站在一边双手抱于胸前,看向百里初旭威胁着说道。 百里初旭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小嘴,最后连哄带骗地被带离了这里。 远处暖阳下的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分开他们了。 第四百一十章 朕有疾,非皇后不能医 且说容潋羽昏迷十年,一朝梦醒,百里溟高兴的大赦天下,宫里的宴会也连着办了好几日。美名其曰,普天同庆。 容潋羽轻抚过身上的繁复宫装,一时间生出无限感慨来。险些险些,险些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娘娘,这几日陛下都高兴得疯了。”碧珠为容潋羽整理好衣衫,又为她穿好外袍,罢了这才轻笑着说道。容潋羽闻言摸了摸缀在耳边的流苏凤冠,脸上笑意盎然。 这几日要疯了的,又何止百里溟一人。 “最近朝堂上好像入了不少的新人,前两日瞧着好些人都不认识了。”容潋羽扶着碧珠的胳膊走到院子里坐下轻声说道,反正宫宴还没有开始,也不着急。 “是,毕竟已经十年了。”碧珠闻言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感叹之意。 “我瞧着那个新任右相,也不是个善茬。”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她初初醒来的时候,百里溟曾带着她去见过百官,那么多新上任的官员中,她唯独对这个右相很是感兴趣。 瞧着也就是二十多对的年纪,却显得格外刻板老成,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仿佛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一般。 “娘娘你说的是上官钰大人,他是五年前的新科状元,在官场上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再加上他也实在是在为国为民考虑着,所以即便他平时有些过分逾矩,陛下也大都迁就着他。”碧珠一边给她打扇一边轻声说道,容潋羽昏迷了整整十年,能够醒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至于其他的,她可以慢慢说与她听。 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 “玉儿呢?这几日都没有瞧见她。”容潋羽抬眼望了一下,随后看向碧珠轻声问道。 白玉,便是碧珠同白止的女儿,比百里初旭小上一岁。 “这个时辰应该同殿下和小将军在御书房呢,也是陛下爱怜,否则玉儿身份底下,又怎配和殿下和小将军在一起上学堂。”碧珠闻言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对百里溟的感激之意。 “胡说的什么话。”容潋羽闻言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看向她佯装生气的呵斥道。主仆二人有说有笑,仿佛这十年的分离根本不存在一般。即便她们都已经是为人母的人了,却还是单纯明净的像是当年未出阁的样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百里溟这才忙好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恰好宴会也准备好了,两人便相携着往举办宴会的宫殿去了。 文武百官见状忙跪下行礼,百里溟轻挥了挥手,命众人起身入座。 “陛下,微臣今日有要事禀告。”宴会刚刚开始,百里溟还没来得及宣歌舞上来,便被一个冰冰凉凉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右相上官钰。 “朕今日是为了皇后举办的宴会,不谈朝事。”百里溟闻言眉头轻皱,冷声说道。其实他心中大概已经猜到这个上官钰要说什么了,因为自他上任到现在,为了这件事上了数百封折子,可每次都被百里溟无视压下去了。 “微臣今日所说的事正是和皇后娘娘有关。”上官钰也是个石头心眼,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来了兴趣,她倒是好奇,这个和自己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右相,想要说些什么。 “既然上官大人都提出来了,不若说出来听听,本宫也好奇,到底什么事和本宫有关。”容潋羽开口淡淡的说道,女子华服端庄,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开口便是无人能抵挡的气势。 明眸昭昭,不怒自威。 “皇后娘娘,微臣知你与陛下感情深厚,但这后宫之中却不能只有您一人。如今陛下膝下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子嗣实在单薄。皇后娘娘您若是真的是位贤德的皇后,就该为陛下广纳秀女,充盈后宫。”上官钰闻言望了容潋羽一眼,随后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于容潋羽这个皇后,上官钰丝毫不质疑她的品行才貌,他看不惯的只是容潋羽霸占着整个后宫。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可百里溟后宫却只有容潋羽一人,即便是她昏迷了整整十年,百里溟也没有想要纳妃的打算。 这样的感情,过于深厚,于一个帝王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场众人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竟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随后各自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地闹开来,全场望去,竟无一人帮他说话。 “为何你们这么无动于衷,陛下废除后宫这难道是好事吗?”上官钰原本以为会有很多人附和他,可谁知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那些大臣们闻言笑得越发的厉害了,这些劝言他们早八百年前就说过了,可是根本就没有用。时至今日,他们也早就已经放弃了。 “上官大人,你还是歇歇口舌,下来喝两杯酒吧。想当初我们也如你这般满腔热血,请求陛下纳妃充盈后宫。可后来呢,没有用!” “是啊,帝后情深,生死都奈何不了他们,你何苦又要横插一脚进去呢?” 劝说之声纷纷而起,竟都是替百里溟容潋羽二人说话的。容潋羽见到这般情景也不由得微微震惊,嫣红的薄唇微张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下坐着的那些人。毕竟那些人当年可都是恨不得以死相逼的。 “简直荒唐!自古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们这些人,为人臣子,怎么能这般模样!”可以看出来上官钰气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了,他指着满座官员怒声呵斥道。也亏得他身居一品右相,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 “上官爱卿说的是,自古帝王哪一个都是三宫六院。”百里溟闻言终于开了口,他清淡中透着些凉薄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听到他这样说,上官钰这才稍稍平静了些。 “陛下,您能这么想,微臣也就安心了。正好下月十五正好是选秀之日,是极好的机会了。”上官钰稍稍的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罢了这才抬头看向百里溟拱手说道。 “只怕,朕遂不了爱卿的心意了。”百里溟闻言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杯盏,白玉杯中的红色液体散发着浓浓的醇香,让人不由得醉了。 “陛下!您这又是为何?”上官钰闻言眉头蓦地紧皱起来,抬眼看向百里溟沉声问道。 “爱卿有所不知,朕有疾,非皇后不能医。”百里溟闻言脸上神色愈发的淡然了,容潋羽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惊得险些一口茶喷将出来,她转过头来望了百里溟一眼,难得一见的红了脸。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上官钰闻言不由得微微愣住,他支支吾吾了大半天这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朕不行。”百里溟轻笑着说道,满头白发映着脸上的绝美笑意,更像是从天上掉落的谪仙一般。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上官钰呆楞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诸位轻便,朕就不奉陪了。”望着众人震惊的神色,百里溟只勾唇一笑,随后拉着容潋羽转身离开了大殿。 未央宫中,没有了人之后容潋羽这才卸下了皇后的架子,很是无奈的看了百里溟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呢!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陛下有不举之症,你就不怕有心人造反吗?”容潋羽一把拧住他的脸,脸色通红的望向他训斥着说道。 百里溟站在那里也不动弹,就这么任由她训斥。低头间,女子脸色绯红,一双清亮的眸子里盈着淡淡的雾气,潋滟流光,竟比这漫天的暖阳还要美上三分。 “为夫行不行,娘子要不要亲自查验一番?”百里溟突然低头逼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低沉有力的声音让容潋羽心中没有来的一慌,想要后退却被百里溟双手环在怀中,往后一带,两人便倒在了床上。 “想瞎了你的心!”容潋羽羞得满脸通红,伸手抵在他胸膛上,强行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们都说我子嗣单薄,娘子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给旭儿添个妹妹了。”百里溟慢慢俯下身来,看向他柔情脉脉的说道。 容潋羽羞得满脸通红,侧脸低低的骂了一声禽兽。 “娘子可实在冤枉了为夫,我何时像禽兽了。”百里溟单手撑在床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容潋羽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都弄之意。 “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则这会儿就是!”容潋羽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看向他没好气的说道。 望着容潋羽绯红的小脸,百里溟的心情越发的好了。女子容貌倾城,薄唇红艳欲滴,勾的他心中一动。 “母后!” 一阵欢喜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容潋羽闻言一惊,随后忙将是百里溟推开,整理好衣衫,瞪了百里溟一眼,随后这才连忙往外走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是不是你拣回来的 百里溟坐在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默默地在床上画了个圈圈,随后这才满脸怨念的跟上容潋羽的步子。 “母后,儿臣今日跟着彩贝姨母学了一套剑法,想舞给母后你看。”百里溟一出门就瞧见百里初旭抱着容潋羽地胳膊撒娇着说道。又是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当初不如生个女儿! “来旭儿,今日父皇高兴,陪你练练。”百里溟迈着大步子走过去,一把提起百里初旭的后领子,一边说一边往院子中央走去。 百里初旭直瘪嘴,可怜兮兮的望着容潋羽。 “母后救我!”百里初旭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他可清楚的很,百里溟一般说要陪他练练,那就是想要借机教训他来着。 “百里溟你给我放开!旭儿多大年纪,怎么是你的对手!”容潋羽一看百里溟这样子就知道他是在闹别扭,为防百里初旭平白受到牵连,她忙上前护着百里初旭呵斥着说道。 “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上战场了!”百里溟也毫不客气,将佩剑扔到百里初旭怀中。当初容潋羽还在昏迷的时候,这小子可不像现在这样娇气,更好借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他。 百里初旭闻言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父皇,儿臣突然想到还有功课没有做完,儿臣晚些时候再过来陪父皇母后用晚膳。”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百里初旭也是个机灵的,一眼就瞧出了百里溟的心思,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之后,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去,一溜烟儿就不见了人影。 容潋羽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 “越大越像个孩子似的!”低声呵斥道,转身却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好看。 自从上次被百里溟恐吓了之后,百里初旭就老实多了。而在经历过百里溟一次有一次的摧残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比如说…… 这日,他和宋玮安等几个小辈陪着容潋羽夫妇二人在御花园里小坐,听说是百里溟最近才得了一个江南来的厨子,手艺极好,最会做一些精致点心。因念着那几个小辈也极爱这些,百里溟便将他们都叫到了宫中来,也算是陪陪容潋羽。 “父皇,这道桂花糕竟比碧珠姨娘做的还要好吃些,儿臣可以将您宫中这个御厨讨要去德政殿吗?日后儿臣若是想吃了,也省的麻烦父皇你了。”百里初旭捏了一块梅花形状的糕点递到嘴里,仔细回味了一番之后这才看向百里溟讨好似的说道。 他眼中闪着点点晶亮,好不怜人。 “不成,朕也爱吃。”百里溟完全无视了他的讨好,兀自低头说道。 百里初旭眼中的光亮瞬间暗了下去,不由得撇了撇小嘴。 “这厨子确实是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糕点清甜细腻,软绵香甜。”容潋羽喝了一口茶之后顿觉口齿生香,也由衷赞叹着说道。 “潋儿若是喜欢,我这就让那厨子到你宫中就任,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百里溟闻言忙看向她笑着说道,脸上竟是和百里初旭如出一辙的讨好神色。 百里初旭见状小嘴撇得更厉害了,他不由得瞪了百里溟一眼。 “父皇,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你拣回来的?”良久之后,百里初旭这才满脸怨念的说道。其实从小到大百里溟都极其疼爱他,只要是他的事情百里溟一向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人之手。可自从容潋羽醒了之后,百里初旭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遗弃了。 “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呢。”百里溟闻言摸了摸他的脑袋,看向他温柔的说道。 百里初旭闻言脸色一跨,险些哭出来。 又比如说…… “父皇,我想要出宫。”百里初旭大步迈过未央宫的门槛,看向百里溟中气十足的说道。他如今已经十六岁了,用百里溟的话说就是,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已经征战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了。所以他只是想出个宫,百里溟应当不会拒绝的。 “出宫做什么?”百里溟一边给容潋羽捏肩,一边看向百里初旭淡淡的问道。 “城南近几日秋海棠开的正艳,可好看了。玉儿妹妹惦记了许久,我想陪她出宫去看看。”百里初旭见有机会,连忙跑过去看向百里溟讨好似的说道。 他这次学聪明了,百里溟还是很疼爱白玉的,所以他才将白玉搬出来。 百里溟闻言停下手上动作,仰头沉思了片刻。 “有多好看?”百里溟转头看向百里初旭饶有兴趣的问道。 “说不出的好看!” “好,这几日你就留在宫中好好的处理朝政,我和你母后出去散散心!”百里溟闻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拍了拍百里初旭的肩膀,看向他很是认真严肃的说道。 百里初旭闻言险些昏死过去。 “你放心,我会将你玉儿妹妹一同带出宫去的。你是男子汉,要明白自己肩上的重任。”这是百里溟带着容潋羽出门的时候留给他的一句话。 只听见未央宫中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父皇!你敢说我不是你捡回来的!” 再比如…… 自从他能够独当一面之后,百里初旭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念着北漠风光,陛下临行前嘱咐您好好的管理朝政。若是无事便好,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也不要去打扰他。” 听到王成说完这句话,百里初旭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水尽数喷出。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被捡回来的。 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百里初旭也就习惯了。而且他也很清楚的知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的爹娘是真爱,而他真的是个意外。 于是宫里人经常可以看到的一个场面就是,彼时不过十六岁的少年日日待在御书房中,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暗暗责怪抱怨百里溟的做法实在不人道。 彼时已经年过古稀的王成,每次都只是可怜又同情的望他一眼,谁让百里溟太爱容潋羽,爱到连百里初旭这个亲儿子都插不进去。 这边皇宫里怨念不断,那边江湖中却是快意逍遥。 “这处的景致当真是美极了。”望着眼前翠绿的湖水,一处小木屋傍水而建,前是满眼的翠竹,后是连绵不断的山峦。这般景致,倒还真有几分隐世的味道。 “我倒不知这京城附近还有这么一处神仙地方。”百里溟闻言也不由得轻笑着说道。若是能够生活在这里,着素衣,食淡饭,门前栽上三两棵桃梅,屋后划出几分薄地,种上些瓜果蔬菜,一日两人三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令人神往。 “我倒有些不想走了。”容潋羽撩起衣裙在湖边坐下,白玉般的小脚在清澈的水中晃荡着,望着周围景致,她轻声说道。 “那我就陪你留在这里。”百里溟走到她身边坐下,拦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在乎过什么皇位,因为在他眼中,唯有容潋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失去了她,便是将全天下都踩在脚下,于百里溟而言也是无边的孤寂和苦楚。 容潋羽闻言扬唇一笑,夕阳映在她倾国倾城的脸上。这一笑,便是颠倒众生了。 “那你还能为我引来这满池的莲花吗?”良久之后,容潋羽这才看向他含笑温柔的问道。 “只要你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百里溟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中是化不开的柔情和宠溺。 “我不想要月亮,我只想要你。”容潋羽突然扎进他怀中,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道。百里溟闻言暖心一笑,两人沐浴在暖黄的夕阳下,相拥厮守。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也不知大过了多久,容潋羽这才从百里溟怀中抬起头来,她眉头微微蹙起,似在深思般的看向百里溟轻声问道。 百里溟闻言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深宫里的御书房中。 “父皇母后还不回来!他们怕是都出了我们大顺朝的边境了!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百里初旭只觉得脑子疼的厉害,他猛地将手中的朱砂笔摔下,趴在书案上心不甘情不愿的抱怨道。 “殿下,这是陛下在历练您呢。您身为我们大顺朝的储君,日后要承担的可是我们大顺朝的国运兴隆和民生安定,责任重大啊!”站在一边的王成见状连忙给他沏茶抚背,看向他很是耐心地劝慰道。 “你说的对!”百里初旭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很是严肃地说道。 “王公公,你说若是本殿现在就选太子妃,然后生下个小皇子,再将这储君之位传给他,那本殿是不是就可以得享清闲了?”正当王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见百里初旭凑过来,双眼放光地看向他问道。 王成不由得满头黑线,自百里溟开始,每届储君好像都不好带。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终生大事 一阵悠长的叹息声从未央宫中传出来,院子里,容琇碧珠等人陪着容潋羽闲坐。如今四海清平,再加上百里溟治理有方,也轮不到她这个皇后来操心。 “彩贝这丫头总该有三十余岁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归宿,简直是要愁死我了。”容潋羽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食不知味的咽了下去,罢了之后这才叹息着幽幽说道。如今她也是无牵无挂无念了,可唯一放在心上便是彩贝的终生大事。 “这丫头野惯了的,怕是难了。”容琇闻言不由得轻叹了口气说道,她虽这样说着,但是脸上却是温柔笑意。 “也怪是我耽误了她。”又是一阵悠长的叹息,当初她若是在离开之前便将彩贝的婚事定下来,那她现在也该是和碧珠一样为人母了。 “姐姐你自责什么,缘分这种事情又岂是你想左右就能左右的。若是如此,也不至于让自己和陛下平白受了这么多的苦。”容琇见她自责,不由得拉着她的手柔声劝慰道。 “是啊小姐,不过彩贝她有你护着,想必也是没有人敢说什么的。”碧珠闻言也跟着安慰着说道,这几年来彩贝的婚事一直都是容潋羽心头上的刺儿。 “不成,我得想想办法了。实在不行,我就给她安排场相亲。”容潋羽想了许久随后这才开口说道,在场众人闻言都微微一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容潋羽口中的相亲时什么意思。 “姐姐,你想要做什么?”容琇带着满眼的好奇看向容潋羽轻声问道。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重重吐出一口气来,直接否定了方才的想法。且不说彩贝身份问题,可她现在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姑娘了,在这个朝代还从未有过一个姑娘直到三十岁以后还没结婚的。 更何况,彩贝身份特殊,虽说她也是被容潋羽当成亲妹妹一般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人,又和百里溟瓜关系匪浅,但身份到底不明朗,不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想来朝中官宦子弟也不会心甘情愿娶她过门。彩贝又是这么个野性子,一点委屈受不得的人,若是强行将她嫁了出去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 想到这里,容潋羽越发的头疼了。 “这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这段时间总是看不到人影。”容潋羽揉了揉生疼的脑袋,随后这才看向碧珠沉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这段时间确实很少看到她了。”碧珠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因着这段时间宫里很是安定,平日里有碧珠照顾着,容潋羽这边也用不着她,所以她倒也没有太管着彩贝。如今被容潋羽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想起来确实有几日没有瞧见彩贝了。 “琇儿,你和朝中夫人结交比较多,可知道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可以介绍给我看看。”容潋羽想了许久之后,这才拉着容琇的手轻声问道。 “姐姐不会是想要给彩贝相看夫君吧?”容琇闻言有些震惊,有些诧异的问道。 “母后!”几人正聊着就听到宫门外传来百里初旭温润的声音,几人循声望去,只见百里初旭和宋玮安二人并肩而来,两人皆是长身玉立,风姿挺拔。白玉走在他二人前面,生的和碧珠一样温婉清丽,端庄贤淑。 二八年华的姑娘,身上带着干净纯粹的美。 “你们三个去哪儿了这是?”容潋羽见他三人都是私服素衣,便开口轻声问道,语气里满是温柔之意。 “母后你可记得昨日是花灯节,然后你允了儿臣和玉儿妹妹出宫的事情?”百里初旭顺势在容潋羽身边坐下,看向她轻声问道。 “那可是昨日,今日母后可没有允许你们贸然出宫啊,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定然要罚你,还要连累玉儿。”容潋羽闻言看向她佯装训斥着说道。 “可儿臣今日出宫也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母后你若是听了定然会好好的奖赏儿臣。”百里初旭闻言丝毫不慌乱,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看向容潋羽很是骄傲的说道。 “那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三人亲自出马。”容潋羽听罢做出一副很是配合的模样来,看向他很是好奇的问道。 “今日彩贝姨母又不在吧。”百里初旭很是有把握的说道,容潋羽等人见他这样,不免越发的好奇了。 “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时昨晚的花灯会上,我们三人亲眼瞧见彩贝姨母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当时我们就觉得奇怪,留了个心眼儿,今日一早果然瞧见才彩贝姨母又出了宫,所以我们才跟着出了宫的。”百里初旭微微扬着下巴,看向容潋羽仿若邀功般的说道。 “真有此事?”容潋羽闻言很是震惊的问道,半惊半喜。若这件事是真的,那她一直悬在心上的事情也就可以放下了不是。 “儿臣从不撒谎,母后您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玉儿妹妹和安表哥。更何况,此事牵扯到彩贝姨母的声誉,儿臣怎敢信口胡说。”百里初旭闻言连忙解释说道。 见他这样,容潋羽几人相视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了些底。 “你可知道那男子住在何处?是谁家公子,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容潋羽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向百里初旭轻声问道。 “这个儿臣可不清楚,那男子瞧着眼生的很,可儿臣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百里初旭轻轻的摇头说道。 “那好,现在就跟你安表哥一起,将那男子请进宫来,我过过眼。”容潋羽点了点头,看向百里初旭二人轻声说道。 两人闻言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忙并肩走了出去。 “小姐,想必彩贝那丫头也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这边碧珠见容潋羽垂眸深思,只当她是在生彩贝的气,便连忙帮着劝说道。 “瞒不瞒的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要帮她过过眼,若是个值得托付的,也好将婚事给办了,她现在已经这个年纪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碧珠闻言点了点头,知道她是为了彩贝好。 众人在未央宫中等了约莫有两个时辰左右,这才见百里初旭宋玮安二人回来,他们中间站着一位身长八尺,面容英俊的男子。他左手提剑,阔步而来气宇轩昂。 容潋羽只安安静静的打量着来人,见他剑眉星目发如墨染,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侠客之气,和那些宵小之辈完全不同。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他于容潋羽面前站定,拱手沉声说道。神色安然,既不倨傲也不过分谄媚。这一番打量下来,容潋羽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请你入宫?”容潋羽终于抬眼,看向他淡淡的问道。 “请?难道不是太子殿下和小将军联手,逼得草民退无可退只能入宫?”他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后开口气定神闲的说道。百里初旭二人听闻此言,都很是默契的将头转了过去。 “母后,这也不怪儿臣,谁让他如此执拗,儿臣好话说尽他还是不肯入宫……”感觉到容潋羽炙热的目光,百里初旭不情不愿的解释道。容潋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是本宫的错,没有交代清楚。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容潋羽看向他扬声问道,他见容潋羽身居高位,却没有摆出皇后的架子来,心中不免对容潋羽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 “草民陈十安,不过是一名行走江湖的无名小辈,和皇室向来没有什么牵扯,若是皇后娘娘没有身份吩咐,草民便先退下了。”陈十安闻言沉声说道,一言罢竟真的转身提步就要走。 一边的容琇听到陈十安这个名字,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就这么走了,本宫的彩贝怎么办?”容潋羽见他要走,开口幽幽的说道。他闻言顿住脚步,猛地转过头去。 “彩贝是皇室里的人?她和皇后娘娘你是什么关系?”陈十安回过头来有些急切的问道,和方才淡定自若地模样还真是天差地别。 “她与本宫,名为主仆,实同姐妹。”容潋羽见他这有些急了,这才很满意的勾唇一笑,是开口淡淡的说道。 陈十安听罢眉头越收越紧,他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良久之后抬起头来。 “皇后娘娘的意思草民知道了,凡夫俗子,不敢高攀。只望皇后娘娘心慈,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彩贝她性子刚烈,万不能让她受了委屈。”陈十安拱手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凄然之意。容潋羽闻言唇角一勾,眉眼含笑静静的望着他。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将人绑到宫里来!”众人都安静不言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几人循声望去,却见彩贝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可是她的怒气,在看到容潋羽的那一刻,便泄的干干净净了。 她轻咳了一声,随后扭扭捏捏走到容潋羽身边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泗阳陈家 “小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彩贝凑到容潋羽身边,看向她讨好似的问道。容潋羽闻言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脸上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来。 “碧珠啊!本宫可着实寒心,这丫头跟了我二十年,如今有了心仪之人却要瞒着我。”容潋羽拉着碧珠的手控诉着说道,站在一边的彩贝见状也很是无奈,想要解释却偏偏笨嘴拙舌。 “是啊,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小姐,若不是昨日殿下出门撞见了你们,这事你还打算瞒着我们多久?”碧珠闻言也跟着帮腔训斥着说道,彩贝自知理亏,也就只能乖乖的听着。 “彩贝,我不知你身份如此尊贵,是我高攀了。只是皇后娘娘你答应过我会位彩贝寻一门好亲事的,一国之后,当是无戏言的。”站在一边的陈十安终于开了口,只是男子一开口便是告别之言,彩贝听得直皱眉。 “陈十安!你打量我好欺负是不是!什么身份尊贵,我不过只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一个侍女,什么叫你高攀了,你如今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彩贝被他的一番话气得头昏脑胀,直接拔过他腰间的利剑,指着他怒声问道。 陈十安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当初他之所以被彩贝吸引,就是因为她身上不用于寻常女子的杀伐果断和干净利落。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离开了。 “皇后娘娘最疼爱你,定会为你寻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陈十安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从她手中将剑拿回来,声音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一般。 彩贝闻言眉头一皱,鼻尖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涩,就连喉咙处耶斯一阵阵干涩,疼的她厉害。 “小姐,你同他说了些什么?奴婢自知身份卑贱,如何配得上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彩贝一个回身在容潋羽面前跪下,看向她着急的问道。她眸中盈满雾气,容潋羽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么多年来,除了她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她还从未见彩贝这样哭过。 可转念一想她方才还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这就被安上了一个棒打鸳鸯的罪名,她是不是太冤枉了些? “你知我从来不在乎什么权势,只在乎那人对你好不好。”容潋羽很是冤枉的叹了口气,随后弯腰将彩贝扶起来,看向她轻声说道。 “陈十安,你可是给本宫扣了个棒打鸳鸯不近人情的大帽子啊!本宫何时说过要拆散你们,何时说过要为彩贝另寻人家?”容潋羽转眼看向陈十安淡淡问道,陈十安闻言不由得一愣,仔细一想容潋羽好像确实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小姐,那你是同意了吗?”彩贝闻言这才止住眼泪,红着脸看向容潋羽小声问道。她向来大大咧咧惯了的,极少有现在这样窘迫害羞的时候。 “这样的话也不该是你一个女儿家该问的。”容潋羽闻言沉声说道,随后淡淡的扫了陈十安一眼。 “皇后娘娘,草民虽是一介平民,但草民可以以性命起誓,日后绝不会让彩贝受到一点委屈。望皇后娘娘成全。”陈十安也是机灵的,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容潋羽的意思,他撩起衣摆单膝跪下,拱手看向容潋羽沉声说道。 “可本宫尚不知道你的家底,如何能这样轻易的将彩贝交给你?”容潋羽闻言轻声说道,虽说他二人看着感情深厚,但是容潋羽还是要将陈十安的底细都打探清楚了才能放心啊。 “我想起来了!”容潋羽话音刚落,就听见容琇开口说道。 “陈公子,你可是泗阳城的那位陈十安陈公子?十多年前我大顺朝被奸人所害,腹背受敌内忧外患之际,是你们陈家以一己之力化解黄河水患,保下沿河数以万计的百姓。”容琇看向陈十安很是急切地问道,听完她的话,容潋羽也不由得来了兴趣。 “不过都是百姓给的虚名罢了,家国有难自然是要倾力相助,若是大顺朝倾覆了,又何谈什么泗阳陈家。”陈十安闻言摇头说道,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 “琇儿你知道这位陈公子?”容潋羽看向容琇很是好奇的问道。 “十多年前反贼作乱,当时姐姐你和陛下去了边疆作战。但那个时候黄河水患尚未解决,百姓民不聊生,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暴乱。那个时候是泗阳陈家倾尽家财,动用多有力量帮着解决了黄河水患,之后又帮着那些受灾百姓重建家园。这等大义行为,早就在坊间传遍了。” 容琇娓娓道来,容潋羽心中暗暗震惊。 “如此算来,本宫和陛下都欠你们陈家一个恩赐。”容潋羽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中情绪,罢了这才看向陈十安轻声说道。 “皇后娘娘言重了,家国危难之际,娘娘您一介女子都可以抛弃一切上战场保家卫国,我们身为男子更是义不容辞。”陈十安闻言拱手说道。 “若是皇后娘娘执意恩赐,就请成全了草民和彩贝吧。”良久之后,陈十安突然仰头看向容潋羽很是认真的说道。 “在这等着本宫呢!”容潋羽闻言大笑不止,华袖一挥便赐下了二人的姻缘。陈十安的家底如此清白,又为大顺朝做过这样不可磨灭的事情,如此算来还是彩贝高攀,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次月十五,是个极好的日子。同碧珠当年一样,彩贝也是从容府出嫁,容潋羽一手操持。陈家父母也早就盼着自家儿子能够尽快成家,如今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的欢天喜地,忙赶到了京城来。 “咱们容府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惠风院中,一众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倒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彩贝被围在中间小脸通红。 “你这丫头总算是找到了归宿,也不需要姐姐再操心什么了。”容琇看向彩贝打趣地说道,彩贝本就和她们差不多年纪,如今她们的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她这才将将嫁出去。所幸遇到的是陈十安这样的正人君子,家底殷实身家清白,也不会让彩贝受了苦去。 “小姐,若是奴婢嫁出去了,日后想要再见你就难了。”彩贝越听越觉得难过,她不比碧珠嫁给了白止,可以日日留在容潋羽跟前。陈十安心怀天下,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不会在京城停留。 “只要我知道你好,哪怕一辈子不见也没关系。”容潋羽闻言也觉得鼻间一酸,生怕招来彩贝伤心,她强扯出一抹微笑来柔声说道。 “小姐我不嫁了!”听到容潋羽说什么一辈子不见,彩贝心中越发的难受了,她一把将头上的海棠点翠步摇扯下来,眼含泪光说道。 “又胡闹了不是!你可是想让小姐到了六十岁还要操心你的终生大事!”碧珠见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向她训斥着说道,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步摇重新插回发髻中。 “把你交出去了,我就可以安心了。”容潋羽轻声安抚道,为她擦去眼泪,又上了一层胭脂盖住泪痕。 “好好的日子,哭哭啼啼地容易触霉头。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快将红盖头拿来!”姚氏见状连忙说道,丫鬟们闻言忙将盖头递过来。 容潋羽拉着她的手,碧珠捧着一个红木锦盒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只成色极好价值连城的玉镯,容潋羽拿出玉镯亲手为她戴上。 “当初碧珠出嫁的时候我就给你准备了,谁知这一等就是十几年。”容潋羽嘴角含笑的说道:“日后若是离了京城,也记得要是常回来看看我。若是回不来,写一封信也是好的,总要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容潋羽难得罗嗦了一次,彩贝听着小脸通红,她虽极力隐忍,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来。 “好了,该出门了!”容潋羽接过盖头亲自为她盖上,随后扶着她往外走去。一路上彩贝都死死的握着她的手,仿若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容府门口响起了欢天喜地的鞭炮声,百姓们都围在容府门口,那些人有很多都是当初受了陈家恩惠的百姓,如今知道陈家公子娶亲,自然是要来送上一份祝福的。 漫天喜乐中,彩贝坐上喜轿,渐行渐远。 容潋羽站在原地,直到迎亲的队伍不见了,她这才收回目光。 “是好事。”百里溟揽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他知道容潋羽必然舍不得,可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仰头望了他一眼。 “所幸你会一直在。”容潋羽望着他轻声说道,眉眼之间尽是温柔笑意。 “我会一直一直在。”百里溟闻言也是温柔笑道,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望着,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不存在一般。天地之间,只他二人。 众人见状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入席入席!”百里初旭大声的招待着众人入席,他父皇母后有多恩爱,他早就看够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西域国君 容衍得到烈流风要前来大顺的消息的时候,脸上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尽管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可不会忘记当初在西域的时候,烈流风是怎么和他争抢百里嫣的。 “姐姐,今晚的接风宴我和嫣儿就不出席了。让玦儿和璟儿出席就好。”未央宫中,容衍看向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沉声说道。 容玦和容璟便是他的两个儿子,容玦稍大些,和白玉同年,容璟是次年出生。 “胡闹,你现在也是身居左相一职,怎么能不出席今晚的接风宴呢?”容潋羽闻言看向他训斥着说道,她当然知道容衍心里在想些什么。可烈流风如今已经是西域的国君,他们大顺自当以最高规格来款待,怎么能让容衍这般胡闹。 容衍闻言薄唇紧抿,一脸的不虞之色。 “姐姐不要担心,我会同他说的。”百里嫣见状连忙打圆场说道,容潋羽闻言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 “姑姑,我爹和这位西域国君有过节吗?”容衍前脚刚走,容璟后脚就凑了上来,他看向容潋羽很是好奇的问道。虽然他兄弟二人都知道容衍平日里就是这么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可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容衍像今天这样真的冷了脸啊。 “当年你们的娘亲险些被那个西域国君抢过去,你说你爹爹能高兴吗?”容潋羽闻言摸了摸他的脑袋,看向他轻笑着说道。 容玦容璟二人闻言狠狠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里面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好了,去找你们表哥去吧,姑姑还要去看看宫中操办的怎么样了。”望着两人震惊的神色,容潋羽轻笑着说道。容玦二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往百里初旭的宫殿去了。 正午的阳光刚刚斜过一点点,烈流风便如约而至。一别十几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俊朗,只是经过时间的沉淀,他身上的纨绔气质已经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尽是上位者的威严和冷冽。 “国君远道而来,朕略备薄酒,替国君接风洗尘。”宴会上,百里溟举杯看向烈流墨笑着说道。自从当年他们两国定下盟约皱,这么多年来从未发生过交战的事情,再加上烈流风御下自有一套,算得上是明君,一心一意为民为国,自然不会主动发动战争。 “是孤王叨扰了!”烈流风将杯酒中一饮而尽,罢了这才大笑着说道。只于这几声疏朗壮阔的笑声中,才隐隐可以看见当初风流肆意,潇洒风流的三皇子烈流风。 众人有说有笑,宴会之上倒也是一片和乐。结宴之后,百里溟将烈流风安排在了宫中的一处宫殿小住,留他在京城多待几日,也不枉走这一趟。 “陛下,嫣儿身子有些不舒服,臣先告退。”御花园中,容衍拱手沉声说道,一言罢拦着百里嫣转身就要走。烈流风见状大笑两声,生生绊住了容衍的步子。 “容衍,这都十几年了,你不是还在担心我惦记着十三公主吧。”烈流风开口悠悠说道,容衍不由得微微皱眉。 “国君说笑了,嫣儿早已是我的妻子。您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会惦记着别人的妻子呢?”容衍转回头来看向他轻笑着说道,只是那笑意里面更多的都是凉意。只要烈流风不傻,应该就能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和提醒之意。 容衍这是在提醒他,他现在已经是西域的国君了,若是再惦记着百里嫣,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可孤王确实至今未立王后。”又是幽幽的一句话,气得容衍险些吐出血来。他眉头紧皱的望着站在对面的男子,霎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初在西域的时候。 容潋羽夫妇二人站在一边不由得轻叹了口气,这笔糊涂账还真是算不清了。情不知所起,容潋羽也想不通为什么烈流风会这样喜欢百里嫣,甚至为了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册立王后。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来吧,国君。”容衍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这才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看向烈流风沉声说道。 百里溟见状不由得揽着容潋羽后退了两步,因为他知道,容衍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是在向对方宣战了。 “衍哥哥!”百里嫣很显然也看出了容衍的意图,连忙拉着他轻声唤道,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烈流风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现在可是西域的国君,若是在容衍手上出了什么事情,那岂不是要引起两国战争了吗? 容衍见状朝她温柔一笑,示意她到一边等着。随后再转头看向烈流风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清冷之色。 “正好,孤王也想看看这么多年,你容衍可还是当初那个样子!”烈流风见状灿然一笑,随后手指并拢作掌,朝着容衍狠狠劈了过来。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两人便缠斗在一起。百里嫣见状更是担心不已,她既害怕容衍受伤,又害怕容衍伤到烈流风。 “皇兄!你快让衍哥哥停下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啊!”百里嫣见两人越发的不相上下,更加担心了,连忙看向百里溟着急的说道。 “无事,他们都是有分寸的。”百里溟闻言轻声说道,容衍也不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两人越发激烈了,可根本分不出个上下来。百里溟见他二人还有好一番争斗,索性命王成在一边的凉亭里面摆上了茶点。这日头这么毒,总不能让他们干站在这里啊。 那边容衍二人打得难解难分,这边容潋羽百里溟二人一边品茶一边吃点心,好不松泛。唯有百里嫣,在凉亭里着急的直跺脚,原本就是夏天,这会儿更是紧张担心的满头大汗。 约摸着过了两刻钟左右,两人这才停下来,皆立于原地大汗淋漓,显然是累着了。 “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烈流风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同样满头大汗的容衍感慨说道。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容衍也丝毫没有因为他西域国君的身份而手下留情,果然是个冷血薄情的。 “我也没想到,十多年不见,国君倒是长进了不少。”容衍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气息稳下来,罢了这才看向他沉声说道。 “不打了不打了,你这个朋友,孤王交了!”烈流风随意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水,直起腰来看向容衍扬声说道。容衍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几乎将不情愿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国君厚爱,我实在担待不起。”容衍开口冷冷说道,丝毫情面不留。 “木头脑袋!真不知道嫣儿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烈流风闻言气得险些吐血,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着说道。 容衍闻言眸光一冷,随后又做出了那个邀战的姿势,烈流风见了只能连连摆手。 “你想什么呢!孤王只是随后说说,这都多少年了,你真当孤王和你那个痴情姐夫一个样子,一辈子只围着一个女人转吗?更何况,你们大顺朝不是常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吗?你我二人既交了朋友,你不就可以放心了吗?”烈流风看向他很是不屑的说道,容衍闻言脸上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若国君无非分之想,臣自然愿意交您这个朋友。”容衍也是毫不客气直接说道,烈流风听完又是满脸的无奈之色,总感觉自己说他木头脑袋都是在夸他了。就他这个样子,连木头脑袋都不如! 几人又纠结了一番之后,容衍才得偿所愿地带着百里嫣离开皇宫,望着百里嫣逐渐远去的背影,烈流风脸上的玩味笑意渐渐散去,最后剩下的也只有低头的那一抹浅笑,不知道自嘲还是什么。 是夜,容府中。 “你今日到底太冲动了些,若是国君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和西域这十几年来的平静就要被打破了。”百里嫣一边替容衍宽衣松发,一边看向他沉声说道。容衍向来最是冷静,做事也最是妥帖周到,可每次一见着烈流风就像是见了仇人一样。 “无事,我手底下有分寸。”容衍闻言轻声说道,低头顺手将面前的百里嫣揽入怀中。烈流风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册立王后,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哪怕是冒着成为千古罪人的风险,他也不能再让烈流风对百里嫣生出什么私心来。 “可他现在到底是西域的国君了。”百里嫣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中,轻声说道。 从头至尾,她担心的都只是容衍罢了。 “这都回了府,你就不要再提他了。”容衍埋头在她柔软的发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百里嫣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也很是乖巧的不再提他。 “这都回了府,你就不要再提他了。”容衍埋头在她柔软的发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百里嫣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也很是乖巧的不再提他。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余生无恙 “这都回了府,你就不要再提他了。”容衍埋头在她柔软的发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百里嫣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也很是乖巧的不再提他。 “今日玦儿和璟儿同我说,瞧见太子殿下有玉儿陪着甚是羡慕。”百里嫣还在出神着,突然听到耳边悠悠飘来一句话,她不由得微微皱眉,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容衍说话的意思。 “玉儿自小就是三姐姐帮着教导,琴棋书画皆是照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来的,如今瞧着确实出落的大方乖巧。”百里嫣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说,但想到白玉也不由得赞叹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玦儿和璟儿很是羡慕太子殿下有个妹妹陪着。”容衍埋头在她颈窝间柔声说道,温柔的气息喷薄在她身上,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受,百里嫣的小脸霎时间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一般。 “妹妹……什么妹妹!”百里嫣支支吾吾说道,可是她话音刚刚落下,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容衍拦腰抱起往床边走去。 窗外清风明月,一切都刚刚好。 与此同时,皇宫中。烈流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再回到这个宫里,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来。良久之后,他终于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扯了一件一衣服披上,便离开了宫殿。 踏着皎洁的月光,烈流风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突然想起当年乔装打扮跟着西域使团入宫的事情,那一年是他第一次瞧见百里嫣。 明艳的像个小太阳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那晚在宴会上,烈流云执意挑衅容潋羽,可后来出来迎战的却是百里嫣。 他眼看着百里嫣被烈流云一掌是拍飞,眉心一蹙。可当时他心中想的却是,百里嫣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随着轻轻浅浅的回忆,烈流风来到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旁坐下。他修长的手指勾着一个酒壶,漫不经心的摇晃着。他猛地仰头饮了一口烈酒,辛辣的液体直直的钻入喉咙,没留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那晚,也是在这里。 “本殿倒是小瞧了你,竟然混到了使节团里来!”烈流墨冰凉的带着怒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周身的愤怒几乎随时都会将烈流风吞噬下去一般。 “我不放心云儿,跟过来看看罢了。”烈流风淡淡的说道,眉眼低垂。 自从他的母后去世之后,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就变得一文不值了。谷雪颜很有手段,哄得烈如权对她深信不疑。烈如权坚信,谷雪颜会善待他们兄妹二人,可他却不知,这二十年来他们兄妹二人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不放心?她是我西域的公主,谁能拿她怎么样!”烈流墨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他眸光一冷,猛地伸手揪住烈流风的衣服。 “我告诉你,不要妄图和我作对。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你若是老老实实的不给我惹麻烦,我还会考虑给你留下一条后路。”烈流墨冷声威胁道。 虽然谷雪颜费尽心力让烈如权册封了他太子之位,可是烈流墨比谁都清楚,只要烈流风还存在一日,他到底不算是名正言顺。 “我说了,我只是不放心云儿!”烈流风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他抬起眼来望向烈流墨冰凉的眸子,看向他冷冷的说道。 “她虽不是我的亲妹妹,可到底占着西域公主的名头,我是不会让她出事的。倒是你,最好现在就滚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烈流墨闻言松开他,看向他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不会让她出事?那她今晚被重伤的时候你为何不出手阻拦!”烈流风听罢顿时恼了,想到在宴会上烈流云被容潋羽伤的那么重烈流墨却无动于衷,他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她自不量力!好了,赶尽滚回西域去,别逼我动手。”烈流墨闻言很是不耐烦的说道,若不是想到现在还不能要了他的性命,烈流墨还真是恨不得直接弄死了他,也算是永诀后患了。 想到这里,烈流墨眸光一闪。烈流风此次是瞒着众人混到西域使团里来的,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即便现在烈流墨动手杀了他,也不会有人追究到他的头上来啊! 这样想着,烈流墨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来,他不动神色的抽出腰间的贴身匕首,猛地回身朝着烈流风挥了过去。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动手,烈流风避之不及,生生挨了这一下,胳膊上顿时鲜血淋漓。 “烈流墨你疯了!”烈流风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看向烈流墨很是震惊的说道。虽然他也早知道谷雪颜母子二人一直都想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大顺的皇宫里他就敢动手! “既然谁都不知道你来了大顺,那你就去死吧。”烈流墨闻言脸上勾出一抹冷笑来,随后又朝着烈流风扑了过去。烈流风见状无法,只能应对。 可是烈流墨自小就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这满身的功夫更是烈如权亲手所教,所以这会儿他根本占不到上风,不过几招下来便被烈流墨狠狠的牵制住了。 “烈流墨!我到底是西域的三皇子,是你的皇兄!”烈流风眼见着烈流墨杀红了眼,不由得怒声呵斥道。可是这句话显然没有用,反而让烈流墨陷入了更深的癫狂中。 “哼!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出身,竟敢自称我的皇兄?那个女人早就已经死了,你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孽种!”烈流墨怒吼着说道,手中的匕首也是越挥越快,逼得烈流风步步后退。 一道寒光闪过,惊得假山后的女子掩嘴惊呼。 “公主我们快走吧!”小宫女死命的拉着百里嫣的衣服害怕的说道,百里嫣今晚睡不着想要出来走走,谁知竟遇到这样的事情。 “住手!”眼瞧着烈流墨手中的匕首就要抵上烈流风的脖颈,百里嫣心中一颤,随后她猛地冲上前去挡在烈流风面前,双手将烈流风护在身后,望向烈流墨怒声道。 突然出现的女子让两人都不由愣了一下,趁着烈流墨出神地空挡,烈流风一脚踢开他手上的匕首,反手将百里嫣揽到身侧。匕首擦着她的秀发划过,掉了几缕在地上。 “滚!别逼本公主叫人!”百里嫣眉头紧皱看向他冷声说道,自从烈流墨入宫开始,她就对这个倨傲的西域太子没有丝毫的好感可言。 烈流墨闻言神色一冷,虽然心有不甘,但又害怕百里嫣真的会惊动宫中守卫,不得已只能愤愤离开。 眼见着烈流墨离开,百里嫣这才双腿一软险些栽倒,烈流风见状连忙挽住她的身子。借着清冽皎洁的月光,依稀可见女子苍白的脸色和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 烈流风心中暗暗震惊,这才想起前几日的宫宴上烈流云重伤了她。 “多谢公主出手相助。”烈流风将她交到小宫女手上,拱手沉声说道。他一言罢转身就要走,却感觉一衣服被什么东西钩住,一回头这才对上百里嫣明亮的眸子,在绝美的月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从那之后的很多年,烈流风都无法忘记那个在皎洁月光下,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旁轻轻扯住他衣袖的女子。那样明亮的眸子,成了他心底深处的一抹白月光,自此再难有人替代。 “你受伤了,宫中的人都不太喜欢你们西域使团,想必那些御医也会百般推脱,可是伤口却不能不处理。”百里嫣没有注意到他幽深眼底的复杂情绪,兀自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来,一边说一边给他包扎伤口。 “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些药去,你要记得按时替换。”罢了之后百里嫣这才轻声说道。 “前两日我妹妹重伤了你,你为何要帮我?”烈流风轻声问道,深邃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又不是你伤的我。”百里嫣闻言朝他粲然一笑,她说完扶着小宫女就要走,可是刚走两步却突然转过身来,像是想起什么一般。 “对了,我也不是先皇后嫡出。从小到大连自己母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我知道母妃一定希望我安心无虞无忧无虑,想必你母妃也是这样。”百里嫣看向他笑着说道,女子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灿烂,晃得烈流风有些睁不开眼来。 直到女子身影完全消失在夜幕里,烈流风这才缓过神来,他唇角微微勾起,随后踏着满地的月光离开了这里,他脚下的步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回忆戛然而止,酒壶中的酒实在是辛辣苦涩的紧,他喝的有些急了,呛得直流眼泪。 他仰头将最后一口喝完,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绣帕放在假山上。他眸中流光复杂,短短一刻足以够他百转千回。 从此以后遥遥人海相望,他只愿挚爱女子余生安然无恙。 今生无缘,那便期待来世吧。 第四百一十六章 谷家双姝 谷延江是在回王城的路上捡到谷雪颜的,彼时漫天大雪,他驱马艰难的行过荒无人烟的小道。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惊动了他,或许是因为刚刚当了爹爹的原因,对于孩子的哭声他格外的敏感。 “将军,怎么了?”副将见他突然勒住缰绳,只当是有人埋伏,连忙紧张的问道。谷延江闻言微微皱眉,扬手示意部下安静,他翻身下马,循着逐渐微弱的哭声找去。 最后在路边的草丛中看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的小脸被冻得没有丝毫血色,兀自长着小嘴,声音好像都有些嘶哑了。谷延江只看一眼便觉得心疼不已,随后忙接下身上厚重暖和的大氅,将小家伙包在怀中。 “将军,您这是?”看到谷延江抱着一个孩子回来,副将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孩子太无辜了,毕竟是条人命,怎么能见死不救。”谷延江沉声说道,心中有着微微的冷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竟然这样狠心,要这样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副将闻言不再说话,他一向都知道自家将军是个菩萨心肠。 一行人继续驱马前行。 谷延江抖落一身的风尘回了将军府,彼时谷夫人秦氏也才于五个月前生下了他们的孩子,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谷延江在边境得知此事之后,迅速安排了军营中的事宜,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在看到谷延江怀中的孩子时,秦氏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个孩子是?”秦氏眉头紧皱的问道,因为谷延江身份实在重要,手中握着兵权,即便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他都要经常到军营中训练新兵,所以夫妻二人分离都是常事了。这一次分别了有一年之久,这会儿突然看到一个孩子,也难怪秦氏会多想。 “夫人误会了,这是在回来的路上捡到的,孩子实在可怜,我便将她带了回来。”谷延江见秦氏震惊的神色,连忙解释说道。 听完这番话秦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她也到底是个心善的人,再加上刚刚做了母亲,这会儿自然是看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苦,当下便将她接过来,抱着她往谷雪柔的房间里去了。 “这下好了,我们的柔儿有伴了。”秦氏动作温柔的将谷雪颜放进摇篮里,或许是屋内过于温暖,谷雪颜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倒是旁边的谷雪柔,已经五个月的她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身边突如其来的小人儿。 “是啊是啊。”望着两个皆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谷延江也高兴不已。 自那以后,谷雪颜便成了将军府的二小姐。秦氏心善,再加上谷雪颜是打小就养在身边的,所以秦氏待她和亲女儿也无异。 真真的大家闺秀,谷雪柔继承了她娘亲的容貌和性子,出落的温婉大方,对于谷雪颜这个妹妹也是极其宠爱的。从小到大,但凡是谷雪颜张口要的,谷雪柔从无一事不应。 而外人也知,将军府有两姝。 姐姐谷雪柔端庄大方容貌倾城,妹妹谷雪颜性子张扬明艳至极。 这日谷雪柔正在院子里看书,女子侧身躺在榻上,如瀑的发丝被微风吹的有些乱,随意的散落在面前,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出尘清雅之意,让人不由得看得呆了。 “姐姐救我!”她正看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求救的声音。谷雪柔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下一秒就瞧见谷雪颜抱着头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暴怒不已的谷延江和着急的秦氏。 谷雪柔一见这阵仗便知道,定是谷雪颜又惹了什么祸事。 “爹爹这是怎么了?谷雪柔放下手中的书,一边将谷雪颜护在身后,一边扶着谷延江坐下来,替他倒了杯茶水轻声问道。 “柔儿你让开!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这个顽劣的家伙!”谷延江见状看向她沉声说道,随后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就要朝谷雪颜扬过去。秦氏二人见状连忙阻拦,谷雪颜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撇着小嘴满脸的委屈。 “爹爹您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谷雪柔见状便知事情不妙,往年谷雪颜也有顽劣的时候,可从没见谷延江生过这样的气。 “颜儿!你今日又闯了什么祸事,惹得爹爹大怒,还不快认错!”谷雪柔一边给谷延江抚背顺气,一边看向跪在地上的谷雪颜轻声呵斥道。 果然是人如其名,温柔如水的女子,就连动起气来也是这般的温柔,惹人怜爱。 “爹爹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谷雪颜也是个机灵的,见姐姐在帮自己,连忙磕了个头,一双眼睛噙着泪看向谷延江瘪嘴说道。 “你还敢有下次!知不知道那些人都闹到我们将军府上来了!你现在也是能耐了,那么大的一座酒楼你说烧就烧了!还好这次没有伤到人性命,否则你可是要坐牢的!”谷延江闻言越发的生气了,他指着谷雪颜怒声的训斥道。 谷雪柔闻言也不由得愣住了,她原以为谷雪颜不过又是偷偷的男扮女装溜出府去了,谁知道竟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也难怪谷延江这般生气。 “爹爹我真的错了!可是……可是那酒楼的掌柜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明明看见他对一个姑娘动手动脚,我也警告过他,是他先动的手。我也是气急了,才一把火烧了他的酒楼。”谷雪颜闻言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说道。 “好了老爷,颜儿也是为民除害不是,说不定真是那掌柜的有问题呢。”秦氏闻言连忙帮腔着说道。谷雪颜虽不是她亲生,但是这么多年养在身边,早就和亲女儿无异了。 “夫人!这都是你惯的,且不说那掌柜的是什么人,单是她放火烧人酒楼这件事就不是小事,若是传到国君那里去,可有她受得!更何况再过几日国君还打算为皇子们选妃,你瞧瞧就她这个顽劣的样子,怎么能入得了宫。”谷延江闻言苦口婆心的说道,从小到大他为了谷雪颜不知道愁掉了多少头发。 秦氏闻言也跟着皱眉,谷延江说的确实不错,为皇子们选妃,他们将军府的小姐肯定是躲不过去的,到时候旨意一下,若是以后谷雪颜还是这般到处惹祸,那可如何是好。 “你也多跟你姐姐学学,柔儿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到你这儿反而是刀枪剑棍撒泼无赖一样不落下!”谷延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就是想不明白了,明明都是一处教养长大的,这两姐妹的性子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姐姐生来就是这天仙模样,而我生来就是泼皮无赖的样子。”谷雪颜闻言瘪嘴说道。 “爹爹,颜儿就是这么个性子,您就不要怪她了。”谷雪柔闻言轻声劝说道,闹了这么久,谷延江心上的怒气也散去了些,再看谷雪颜满脸的泪痕,心中也不免有些心疼。 “就在这里跪着,不到中午不许起来。这几日就和你姐姐一处待着,过两日王宫里的宫宴,你若是再胡闹,我就把你关起来!”谷延江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看向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是!”谷雪颜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目送着谷延江秦氏二人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了,谷雪颜这才连忙命丫鬟们将院门关上,又让人去拿了药膏来。 “快起来我瞧瞧,可有哪里受伤了?”谷雪柔忙将她拉起来坐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担心的问道。 “没事的姐姐,我皮糙肉厚,哪里就有这么精贵了。”谷雪颜闻言扭了扭身子,看向她炫耀似的说道。可她正准备站起来,却觉得膝盖疼的厉害,谷雪柔忙拉着她做好,撩起衣服这才瞧见她膝盖已经红肿了。 “你啊,最是不省心的。”谷雪柔一边温柔的替她上药,一边无奈的说道。 “姐姐,你说我会不会是捡的啊?”谷雪颜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任由谷雪柔给她上药,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谷雪颜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这府中谁不知道你自小就是个不得了的,闹得娘生你的时候险些丢了半条性命。”谷雪柔温柔的说道。 当初秦氏为了不让下人们日后欺辱谷雪颜,所以对外都是这样说的,就连谷雪柔都不不知道。 “那为什么我和姐姐你差了那么多,你温柔娴静,是王城中一等一的才女。而我顽劣不堪,是王城中一等一的小恶女。”谷雪颜闻言不由得瘪嘴说道,从小到大,她不知听了多少关于谷雪柔的夸赞,有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感觉自己确实比不上谷雪柔。 “那都是娘给惯的,你自小就不喜欢这些书画琴棋,娘还不都是依着你,所以把你惯成了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谷雪柔闻言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谷雪颜闻言咯咯傻笑起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落梅居遇险 “对了姐姐,再过两日就是宫宴了。说是给王后娘娘庆祝生辰,可谁都知道这是为几位皇子选妃呢。姐姐,你有没有心仪的皇子?”谷雪颜突然凑到她耳边去笑着问道,谷雪柔闻言不由得脸色一红,随后低下头去继续给她上药。 “我瞧着宫里那几位倒都还不错,大皇子温润如玉,二皇子风神俊朗,五皇子才华盖世,尤其是三皇子,我以前偷偷溜出去玩的时候偶然见过他一面,真真是天人之姿。”见谷雪柔没有说道,谷雪颜兀自掰着手指头说道。在说到三皇子的时候,她的小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 瞧着她那认真的模样,谷雪柔不由得笑出声来. “到底是女大不中留了,这都开始为自己盘算起来了。”谷雪柔将药膏收好,有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拉下来,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谷雪颜闻言小脸一红。 “我早就是恶名昭彰了,倒是姐姐你,只怕那几位皇子要抢破头了。”谷雪颜看向她打趣说道,谷雪柔越是害羞她越是不肯放过,直逗得她真的有些恼了这才作罢。 打发了谷雪颜去休息,谷雪柔仍旧坐在院子里看书,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一个字入了心,她满脑子都是三日之后的宴会。正如谷雪颜所言,这一次怕是难逃一劫了。 将军府嫡女,容貌倾城才华斐然,温柔端庄贤淑大方,外界对她的每一个字的评价,她既受了,便要承担起相应的后果来。更何况现在储君为立,大将军谷延江手握重权,她身为谷延江的嫡出女儿,有多抢手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谷雪柔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出生在这样的豪门望族,这等婚姻大事根本轮不到她自己做主。 次日一早,谷雪柔按照谷延江的吩咐前往落梅居去取给王后准备的贺礼,起来的时候瞧见谷雪颜还睡的正香便没有将她叫醒,为了防止谷延江又突然到这里来,谷雪柔便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李嬷嬷留了下来。 李嬷嬷本是秦氏的陪嫁丫鬟,谷雪柔出生之后便拨给了她,教导她女德女戒,规矩礼仪。 谷雪柔素来是个低调的,只是带了一个贴身丫鬟便出了门,连马车也没有乘。早市热闹的很,她一路走走看看,倒也不觉得累。 来到落梅居,谷雪柔说明了来意,掌柜的得知了她的身份,连忙将她请到二楼厢房中取等着,自己亲自去取那份寿礼。 “小姐,这落梅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厢房中,小丫鬟给谷雪柔倒了杯茶水,随后看向谷雪柔轻声说道。 “是啊,这背后之人定然也是极具风雅的人。”谷雪柔闻言点了点头,茶一入口便觉得口齿生香,带着淡淡的红梅香味,很是动人。 主仆二人正说笑着,突然见房门被人推开,一黑衣人蒙面大步进来,谷雪柔见状吓了一跳,小丫鬟也是颤抖着将谷雪柔护在身后,张嘴就想尖叫。可是她还没发出任何声音,便见那黑衣人抖了一下手腕,利剑便横在了她脖间。 “你想要什么,不要伤害我的丫鬟。”谷雪柔也吓坏了,她强自冷静下来看向那突如其来的黑衣人着急的说道。 黑衣人见她容貌惊艳,气势不凡,一个箭步掠过来,翻手搭上她的纤腰,抱着她往前走去。 “不要出声,若是有人进来,就说没有见过我。若是敢胡说,你家小姐也活不了。”黑衣人在小丫鬟面前稍稍的停顿了一下步子,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随后揽着谷雪柔往床后面的帷幔后躲去。 小丫鬟见状虽然吓得半死,但想到谷雪柔的性命还在那黑衣人的手上,只能硬着头皮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帷幔后的谷雪柔,抬眼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人,后面的空间很小,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她到底是女儿身,又羞又恼却不敢动弹。黑衣男子蒙着面,她只能看到一双深邃漆黑地眸子,透着淡淡地冷意。 只一眼,谷雪柔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异样的感觉来。 “你受伤了?”离得太近了,谷雪柔突然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她眉头紧皱低声问道。黑衣人闻言眉头一皱,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嘴。 他的动作太过于突然,谷雪柔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嫣红的薄唇微微长着,点点热气随着她的气息喷薄在黑衣人的手上,酥酥麻麻的感觉。 黑衣人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那只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 两人正愣神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黑衣人不动神色的往谷雪柔那边倾了倾身子,免得他的身形被帷幔映出来。 “我问你,刚才可看到有人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看向小丫鬟冷声质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我从未见有人进来。”小丫鬟强压下心头的害怕,勉强镇定的回答道。那男人显然是有些不相信她的话,目光在屋内巡视起来。 “让小姐久等了,这幅刺绣制作起来及其麻烦,希望不让小姐失望。”那男人正准备进来查看,就听到掌柜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们生怕将事情闹大,便连忙退离了。掌柜的走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却没有瞧见谷雪柔,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您放下吧,我们小姐有些事情方才出去了,命奴婢在这里等着。”小丫鬟看向掌柜的轻声说道,掌柜的闻言这才作罢,将锦盒放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她这才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小姐!”她朝着里面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黑衣人闻言这才放开谷雪柔,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被人追杀,实属无奈,唐突了小姐是在下的错。”黑衣人拱手沉声说道,声音低沉有力。他一只手捂在胸前,手上带着刺眼的血迹。谷雪柔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心念一动,伸手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巾。 一张清俊坚毅的脸庞出现在谷雪柔面前,他周身气势不凡,一瞧便不是什么普通人。那双清冷的眸子中此刻透露着淡淡的诧异。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谷雪柔竟然会这样做。 “我……我不是故意的。”谷雪柔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窘迫,她的小脸霎时间变得通红,小巧的耳垂也染上了绯红色。 “罢了,今日还是要多谢小姐搭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衣人这才将黑巾戴好,看向谷雪柔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和方才比起来,他这次的语气里带着些淡淡的轻柔之意。 又多望了一眼出神的谷雪柔,随后他这才大步离开。 “小姐,你没事吧?”小丫鬟见他离开之后这才敢跑进来,看向谷雪柔着急的问道。 “无事,我们回府吧。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诉爹爹和娘亲,免得他们担心。”谷雪柔闻言楞楞的说道,抱起那个锦盒便离开了落梅居。 回到将军府,谷雪柔将锦盒送到谷延江的书房中,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回去的时候瞧见谷雪颜竟然还没有起床,便只能将她拎起来,督促着她去练琴,后日就是宫宴了,虽然临时抱佛脚不一定有用,但也不能彻底放弃啊。 “姐姐,你今日似有心事?”谷雪颜停下手上动作,看向谷雪柔轻声问道。平日里谷雪柔对她很是严格,可是这会儿她都错了好几个调子了,可谷雪柔还想是没有听见一般。 “姐姐?”谷雪颜没有得到回应,索性蹦跶到她面前去,盯着她又唤了一声。谷雪柔这才缓过神来,看到近在咫尺的谷雪颜,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又胡闹了。”谷雪柔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看向她轻声训斥着说道。 “哪里是我胡闹,明明是姐姐你有心事。”谷雪颜闻言瘪着小嘴说道。 谷雪柔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她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在落梅居出现的男子,明明只有这么一面之缘,可任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那人的相貌从脑海中挥散去。 “好了好了,让李嬷嬷看着你,姐姐有些累了,想去睡一会儿。”谷雪柔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谷雪颜轻声说道。见她脸色确实不太好,谷雪颜也就没有再缠着她。 转眼便是王寿宴,这日一早秦氏便将她姐妹二人叫了起来,自己亲自看着梳妆打扮了一番,处处周到妥帖。 谷雪柔今日一袭白衣轻尘雅致,仿若误入凡间的仙子一般。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的绾了一个垂云髻,上缀着一支白玉点翠簪,上头是一朵大红的海棠,花蕊中央缀着流苏。饶是这样简单的打扮,却依旧衬得她清雅纯粹。 谷雪颜却是个张扬性子,向来不爱这些清淡的颜色,她执意挑了一件鹅黄色对襟长裙,倒也衬得她娇俏动人,和谷雪柔比起来另有一番风味。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秦氏等人这才出了门。 母女三人有说有笑,很快便到了王宫里。 第四百一十八章 顶撞贵妃 国君早就安排了宫人在门口等着接客,是以她们一下马车,便有宫人上前来将她们引到大殿之上。当谷雪柔出现在大殿之上的时候,四周不由得响起了一阵惊叹声。她们都知道将军府长女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才知什么是容貌倾城。 谷雪柔跟在秦氏伸手,一路上嘴角都噙着淡淡笑意,莲步轻移裙裾未乱,这一路走来不知又让多少人赞叹不已。 两姐妹安安静静的坐在秦氏身边,幸而这几日谷延江的严加管教起了作用,谷雪颜今日倒也老实的很。 很快,国君便和王后相携着入了大殿,几位皇子紧随其后也都跟着进来了。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行礼,随后落座。 宴会开始,众人推杯换盏好不开心,酒过三巡之后,王后直奔主题,说明了今日想要为王宫中几位皇子选妃的事情。那些小姐们闻言各个都高兴的小脸通红,一边满面娇羞,一边又忍不住去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几位皇子。 到底是王室的皇子,各个都生的英俊挺拔,不知迷了多少小姐的心。 西域王室选妃向来最是直接,只要两方都不反对,当下便可以赐婚。只不过,这样的主动权到底还是在皇子们的手中。 “卿儿,你是老大,你先来吧。”王后清了清嗓子,随后看向大皇子烈如卿轻笑着说道,她眉眼弯弯满脸慈爱,倒真有几分母仪天下之意。 只是在座的大皇子二皇子无一是她所处,她这一生只有一个儿子,便是五皇子。 烈如卿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是当今国君还未即位时就出生的了,母妃不过只是国君的一个妾室。不过好在他很有自知之明,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是以王后待他母子二人还算不错。 烈如卿的目光在场上小姐们的身上一一掠过,那些小姐们顿时激动的面色潮红。虽然烈如卿日后没有即位的可能,但是这么一个温润如玉,俊朗如仙的男子,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烈如卿的目光慢慢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对面垂眸不语的谷雪柔身上,女子白衣胜雪清冽纯粹,单单是往那一坐,便可以让满座女子皆黯然失色。 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优秀。 可是烈如卿比谁都清楚,这个女子注定不属于他,也不能属于他。她是将军府的嫡女,背后势力强大,不是他这种闲散皇子可以肖想的。 想到这里,烈如卿不由得勾唇一笑,随后站起身来。 “父王母后,姻缘一事向来是天注定,如今看来许是儿臣的姻缘还未到。”烈如卿开口轻声说道,他这样说便是说明自己今日不会选妃了。那些小姐们都不由得露出些失望的神色来,却也无可奈何。 “你向来是有自己主张的。”国君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也不逼迫他。 “既然大皇子没有入眼的,那就烨儿来吧。”说话的是白贵妃,她是烈如烨的生母,因着她生的年轻貌美,又懂男人心思,所以这么些年来在王宫中也是极受宠的。这会儿她迫不及待地越过王后,看向自己的儿子着急的说道。 烈如烨闻言点了点头,他倒是早有打算,话音刚落下便将目光顿在了谷雪柔的身上。这样毫不遮掩的目光,其中意味再清楚不过了。 “父王母后,儿臣心仪的正是将军府大小姐,谷雪柔。”烈如烨倒是直接的很,干净利落。皇后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说实话谷雪柔是她为自己的五皇子选中的妃子,如今却被烈如烨抢了先机,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看了白贵妃一眼,想必这也是她授意的。毕竟谷雪柔母族势力雄厚,若是能够得到将军府的支持,她的儿子想要登上储君之位就指日可待了。 “既然如此,不知道谷爱卿和谷家小姐怎么说?”国君闻言抬眼看了一眼谷延江和谷雪柔,开口扬声问道。 “多谢陛下和二皇子厚爱,只是此事自然还是要看小女的意见。”谷延江闻言轻笑着说道,他到底是有底气的,他谷延江的女儿只要说不想嫁,那么谁也不能逼迫他。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谷雪柔身上,只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烈如烨一眼。 “多谢二皇子抬爱,只是臣女笨拙,不敢高攀。”良久之后谷雪柔这才开口轻声说道,轻轻浅浅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烈如烨顿时冷下脸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拒绝。 面对着众人的惊叹误解声,谷雪柔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方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早在进宫之前她就告诉自己,这一次必定难逃一劫,不管怎么样今日国君都会给她赐婚,反正都是没有相熟过的皇子,嫁给谁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可就在刚才那一刻,她脑海中突然又响起那日在落梅居遇到的男子,心中莫名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她明明无奈,却又想要反抗。 “陛下,小女确实笨拙,有负二皇子厚爱了。”谷延江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眉眼低垂,受着那些风言风语的议论声,心疼不已。他起身看向国君沉声说道,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众人不由得心中一颤,纷纷闭上了嘴。 王后见到这般场景,不由得勾唇一笑,心中得意起来。倒是白贵妃,一张小脸气得几乎扭曲。 “这王城中谁不知道谷大小姐人品才貌皆是世间稀,如今却用这么拙略的借口来推辞。莫不是谷家大小姐心气太高,另有高枝要攀,瞧不上本宫的烨儿。若真是这般,你直说就是。”白贵妃开口冷笑着讽刺道,言语之间竟是在说谷雪柔心高气傲,怕是直奔着王后的五皇子去的。 谷雪柔闻言连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请罪,若是因为她的一时任性得罪了宫里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我姐姐本就是天仙下凡,配谁都是绰绰有余的。我姐姐这样说不过是在给二皇子面子罢了,怎么娘娘您竟连这点都看不透,非得要我姐姐直说瞧不上二皇子,娘娘才肯罢休吗?”看到谷雪柔受到这般委屈,谷雪颜顿时忍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扬声说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白贵妃更是气得脸色惨白。 秦氏谷雪柔等人闻言皆吓了一跳,谷雪颜的这番话可是大不敬啊,若是惹得国君大怒,只怕她的小命也要不保了。 “贵妃娘娘,臣妹实在是顽劣,冲撞了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谷雪柔连忙磕头求饶说道,她本就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妹,若是谷雪颜再因为她被责罚,她定然不会安心的。 “顽劣?这分明就是大不敬!竟敢这样顶撞本宫,我看她是活腻了!”白贵妃气得浑身直发抖,指着谷雪颜怒声吼道。 “贵妃娘娘饶命!臣妹年纪尚小,娘娘若是要责罚,就请责罚臣女吧。”谷雪柔闻言着急的说道,今日之事本就是因她而起,所以她万不能让故须恶言有什么事。 “年纪尚小?本宫早就听说将军府上的二小姐是个泼皮无赖,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今日她公然出言顶撞本宫,若是不好好的惩罚,日后岂不是要爬到陛下和王后娘娘的头上去!”白贵妃怒气冲冲的吼道。 想到方才烈如烨被谷雪柔当众拒绝,她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这会儿正好抓住个机会发泄,她怎么能轻易放过谷雪颜。 “所有责罚,臣女愿一应承担。”谷雪柔闻言磕了一个头,抬眼看向白贵妃坚定的说道。 “姐姐!” “颜儿闭嘴!”谷雪颜的话刚到嘴边就被谷雪柔呵斥住,她从未见是谷雪柔这般动怒过,一时之间也有些害怕了,只得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好!本宫倒是要瞧瞧你有多硬气!”白贵妃闻言怒声说道,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瞧着时机也差不多了,王后这才抬了抬手。 “都是些小姑娘,妹妹这么较真,岂不是失了身份?”王后转头看向白贵妃轻声说道,言语之间竟是在帮谷雪柔说话了。 听见王后这样说白贵妃心中更气了,她就知道王后已经和将军府联起手来了!这也难怪方才谷雪柔没有答应烈如烨。 “小姑娘?难道方才王后娘娘没有看到那个牙尖嘴利的是怎么顶撞我的吗?”白贵妃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今日若是不能处置了谷雪柔姐妹二人,她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去。 “陛下,今日到底是臣妾的寿辰,你就依了臣妾,莫要责罚这两位姑娘了。你瞧她二人生的这般可人,若是不小心伤着了,瞧着岂不心疼?”王后没有理会气疯了的白贵妃,而是转头看向国君轻声说道。 “起来吧,今日若不是王后替你们求情,孤王必不会轻饶了你们。”国君看向下跪着的谷雪柔和席位上的谷雪颜沉声说道。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一对璧人 谷雪柔闻言这才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她连忙磕了两个头。 “多谢陛下,多谢王后娘娘!”谷雪柔连连谢恩,王后见状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快起来吧,今日之事本不怪你。只是你这个妹妹实在有些任意妄为了,回去可要让谷将军多加管教才是。”王后闻言看向她轻笑着说道,这般模样和方才白贵妃的咄咄相逼完全不同,让人不由得赞她果然是仁心之人。 “是,臣女一定会好好管教妹妹,定不会再是让她冲钻了贵人。”谷雪柔琴声说道,随后起身回到位置上坐下来。谷雪颜被她瞪了一眼,也乖乖的坐了下来。 这小小的篇章算是翻了过去,王后也帮着打了圆场。 “继续吧,权儿呢?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权儿?”王后的目光在下方巡视了一番,随后这才开口疑惑的问道,众人闻言也都跟着张望了一番,确实没有瞧见三皇子在列。 “权儿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想必还没来得及赶回来。既然他不在,那就让宏儿先来吧。”国君闻言沉声说道,王后闻言连连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了下坐着的五皇子烈如宏身上。 烈如宏见状起身,毫不意外,他的目光也留在了谷雪柔身上。这是王后之前交待过的,今日选妃一定要选谷雪柔。他本就是顽劣好色的性子,本来对于王后的安排还不是很满意,可如今看到谷雪柔竟然生的这般貌美,自然是没有二话可说的。 “看来谷将军确实养了一个好女儿,让皇子们都倾心不已啊。”王后看向谷延江大笑着说道,满心满眼都是欢喜之意。她本就觉得谷雪柔温柔端庄,又才貌极盛,做她的儿媳,她也是极为满意的。 “多谢王后娘娘夸奖,只是这件事还是要问问小女的意见。”谷延江闻言笑着说道,他转头望了谷雪柔一眼,朝她慈爱一笑。他素来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最是懂事识大体的,所以他最害怕的也就是谷雪柔为了将军府而委屈自己。 谷雪柔轻轻的摇了摇头,这般表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谷延江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后娘娘,只怕我们家柔儿还是高攀不起五皇子。”谷延江拱手沉声说道,在座的人闻言更是震惊不已。他们原本都以为谷雪柔之所以拒绝烈如烨是为了烈如宏,可是现在瞧来,竟不是这样。 王后的脸色也在那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方才她刻意为谷雪柔解围,为她说好话,她原本以为谷雪柔会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可现在…… 王后的脸色越发的阴冷了,她冷冷的盯着谷雪柔,几乎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看来孤王这几个儿子实在不成器啊。”一连两个儿子都被谷雪柔拒绝了,国君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是奈何百官在场不能发作,只能干笑着说道。 “陛下言重了,实在是小女无才无貌,愧对二皇子五皇子的垂爱。”谷延江闻言连忙拱手说道,国君闻言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秦氏轻轻的捏了捏谷雪柔的小手,示意她不要多想,凡事有谷延江撑着。 众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听到殿外宫人来报,说是三皇子回来了。国君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随后忙让人将五皇子请进来。 宫人闻言点头退出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只见一身姿挺拔的男子阔步而来。一袭白衣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所到之处皆卷起一阵微风来。谷雪柔抬起头来,在看到来人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这样熟悉的面庞,不正是那日在落梅居遇到的男子吗? 原来竟是……竟是三皇子! 霎时间谷雪柔心中柔肠百转,精致的眉梢隐着些淡淡的喜意。她只顾看着眼前的人,终于低头浅笑起来。 “儿臣参见父王,母后圣安。”烈如权拱手沉声说道,男子立于大殿中央,说不出的清俊耀眼。 “权儿回来了,方才你两个哥哥和宏儿都选了妃了,你既回来了,便一并选了吧。”国君朝他扬了扬手示意他平身,随后这才看向他笑着说道。可以看出来,国君很是喜欢这个儿子。 烈如权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现在就成婚的打算。可是国君已经开了口,却又不好直接推辞,不得已他只能点头答应。转身望去,那些姑娘个个都是面色绯红,带着些遮掩不住的期待之意,只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冲到他身边来一般。 色烈如权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小姐们,心中却是波澜不惊,一片寒凉。 一片雪一样的白色入了他的眼,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遥遥投来一个目光,眼红的唇瓣微微弯起,噙着浅浅的微笑。烈如权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跳漏了一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今日会在宫宴上遇到她。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望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烈如权终于吐出一口气来,似妥协又似欢喜。他伸手扯下腰间玉佩,那是他母妃临终之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这么多年来从不离身。而现在,他握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朝着谷雪柔一步步靠近。 众人见状都不由得轻笑起来,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来。想她谷雪柔连二皇子五皇子都拒绝了,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母妃早逝,没有丝毫势力的烈如权呢? “本殿愿以身相许,聘小姐为妻。”烈如权将玉佩递过去,看向面前的姑娘轻声说道。 往后的很多年,直到烈如权的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回想起今日,他依旧觉得庆幸。庆幸自己今日做了这样的决定,让这个如仙般美好的姑娘成了他的妻。 他的那一声以身相许让谷雪柔霎时间红了脸庞,她当然知道烈如权说的是什么事。她垂眸不语,可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在昭示着她的欢喜。 望着那枚摊在烈如权手心里的玉佩,谷雪柔嘴角的笑意越发越灿烂。 站在对面的谷延江瞧不清谷雪柔的神情,但是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只当她是不愿意。 “三皇子,恐怕……” “我愿意。”谷延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在大殿之上响起,她伸手接过烈如权手中的玉佩,眉眼含笑,璀然瑰丽。 霎时间,满座皆惊。 烈如权的心在她接过玉佩的那一刻一寸寸打开来,说不出的欢喜。如果他真的要按照国君的安排迎娶一个女子,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心地善良,他又心怀好感的女子呢? 国君见状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毕竟他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两人静静的相望着,犹如一对壁人一般,再般配不过了。 谷雪柔太高兴了,以至于没有看到身边女子一点点沉下去的嘴角。 当日国君大喜,当日便下了赐婚的旨意。烈如烨等人更是气红了眼,却也无可奈何。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母族势力这样强大自身又这样优秀的谷雪柔会选择烈如权。但只有谷雪柔自己知道,若是选择了别人她一定会后悔。 宴会结束之后,烈如权亲自将谷雪柔送回将军府。 是夜,谷雪柔姐妹二人并肩躺在床上。或许是想到了烈如权的缘故,谷雪柔的脸上带着散不去的笑意。 “姐姐,你喜欢三皇子吗?”谷雪颜突然开口问道,谷雪柔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见他而已,若说喜欢还真是谈不上,想来也只是好感罢了。 “第一次见面,哪里就有这么深刻的感情,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谷雪柔心中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谷雪颜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眸中神色越发的复杂起来了。她突然起身坐起来,谷雪柔也被吓了一跳,跟着坐了起来。 “颜儿怎么了?”谷雪柔看向她轻声问道,其实今日从王宫中回来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谷雪颜有些不对劲儿,但是那会儿她满脑子都是烈如权,和那场奇妙的相遇,便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姐姐,你若是不喜欢他,将他让给我可好?”良久之后,谷雪颜这才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含着眼泪,看向谷雪柔哀求着说道。谷雪柔的脑子在那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姐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你都是让着我的。”间谷雪柔不说话,谷雪颜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她拉着谷雪柔的手摇晃着说道,像是小时候想要她妆奁里的一件珠宝一样的撒娇。 望着她的小脸,谷雪柔不由得微微皱眉。 “颜儿,感情之事,让不得。”也不知过了多久,谷雪柔这才开口木木地说道。 “颜儿,感情之事,让不得。”也不知过了多久,谷雪柔这才开口木木地说道。 第四百二十章 姐妹反目 “颜儿,感情之事,让不得。”也不知过了多久,谷雪柔这才开口木木地说道。随着谷雪柔声音的落下,谷雪颜的手也慢慢的滑落下来。她紧咬着唇瓣,几乎要咬出血来。她也是个姑娘家,如今也是憋足了一口气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谁知还是被拒绝了。 “姐姐,既然你都不喜欢他,为何还要答应他呢?你这么优秀,合该是未来王后的人选啊。可他只是一个嫔妃所生,没有母族势力可以依靠,日后是万万不可能即位的啊。”谷雪颜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她拉着谷雪柔的手着急的说道,几乎要哭出来。 在她心中,谷雪柔这样优秀的女子,日后必定是西域的王后,这应当是西域王室和谷延江的默契。可是烈如权无依无靠,根本不可能走上这条路的。 “颜儿别闹,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王后之位的。”谷雪柔闻言连忙解释说道,若是她真的肖想王后之位,今日在宴会上就不会拒绝烈如宏了。 “姐姐,你一向都是最疼爱我的。难道你我姐妹这么多年,还抵不过一个初见男人吗?”谷雪颜闻言眼泪越发的止不住了,她也就是看准了谷雪柔对她的疼爱和谦让,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好了颜儿,你今日大概是有些累了。好好休息好不好?”谷雪柔现在心乱如麻,她不想再提起此事,只能耐心地哄着她睡去。 谷雪颜见她到底不肯松口,一咬牙下了床,离开了她的房间。谷雪柔见状连忙去喊,可是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谷雪颜离开之后,房间外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了。 这一次谷雪颜似乎真的动了气,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吃食全部是丫鬟送了过去,在这期间不管谷雪柔去怎么劝说她都不肯应声。姐妹二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问题,谷雪柔也是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这夜,谷雪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眼看着谷雪柔二人的婚期就要近了,她也越发的着急起来。谷雪柔本就不喜欢烈如权,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成婚。想到这里,谷雪颜突然想到了秦氏。 从小到大,秦氏也是极疼爱她的,或许秦氏可以帮她呢? 想到这里,谷雪颜连忙翻身下床,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便直奔秦氏的院子去了。她站在门外刚想推门进去,却瞧见里面有人影晃动,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人声。 谷雪颜听得出来,那是李嬷嬷的声音。 “将军,夫人,老奴是亲耳听到的。二小姐竟求着大小姐将三皇子让给她,这几日二小姐闹别扭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李嬷嬷的声音直直的传入谷雪颜的耳朵中,她放下准备敲门的手,附耳仔细地听着。 “竟有此事?”秦氏闻言很是震惊,这几日谷雪颜一直都不肯出门见人,她只当是谷雪颜身子不舒服,还特意命人好生伺候着,谁知竟是为了这件事情。 “夫人,这件事情可要尽快解决啊。大小姐向来心软,只怕再这么耗下去,她早晚有一日会答应二小姐的。”李嬷嬷着急地说道,这几天她眼瞧着谷雪柔消瘦下来,真的担心哪一日她就回了国君,作罢了这门婚事。 “颜儿竟也喜欢三皇子,这可如何是好?”秦氏闻言不由得犯了难,虽说谷雪颜是捡来的,可是放在跟前金尊玉贵养大的,如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怎么办呢? “夫人你可莫要犯糊涂啊!毕竟……毕竟大小姐才是您亲生的女儿,你总不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断送了大小姐的终生幸福吧!”李嬷嬷见她面带纠结之色,越发着急的说道。 而门外的谷雪颜在听到这一番话后浑身一僵,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她靠着一边的柱子慢慢的滑落下来,双手死命的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夫人,李嬷嬷说的对。颜儿……颜儿毕竟是捡来的。”坐在一边沉默良久的谷延江终于开了口,可是那一句毕竟是捡来的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毫不留情地在谷雪颜心口上划过,疼的她不可抑制。 “更何况,陛下盛爱三皇子。这么些年来三皇子一直在外游历,可是老奴在陛下身边当差的故交却告诉我,其实这么多年来,三皇子一直都在军营中历练,陛下在他身边安排了很多心腹。而陛下至今未立储君,只怕是因为陛下心中早有打算,只等着三皇子成熟之日罢了。” 李嬷嬷开口沉声说道,当初宴会结束之后,陛下为谷雪柔和烈如权二人赐了婚,李嬷嬷便想办法去打听了一下关于烈如权的事情,这才知道这些。 谷延江夫妇二人闻言不由得面露震惊之色,现在细细想来,其实国君对烈如权的疼爱根本就是有迹可循的。这也难怪他会这样直接毫不顾忌的为谷雪柔二人赐婚,将谷延江这位手握重权的大将送到烈如权手中。 原来如此。 “夫人,这事怕是只有你才好开口了。二小姐本就是受人抛弃,这十几年来是被您和将军放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已经是天赐的福气了,日后她担着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何愁不能寻一户好人家呢?只是万万不能让她搅了大小姐的姻缘啊。大小姐这样优秀,陛下可是有意让她做下一任西域王后的。” 见秦氏神色有些松动了,李嬷嬷更加卖力的劝说道。 虽说这些年来她对待谷雪颜也算不错,但是她毕竟是秦氏的陪嫁丫头,是谷雪柔的教养嬷嬷,这亲疏一事她自然是分的清的。如今谷雪颜威胁到了谷雪柔未来的身份和地位,她不得不为之考虑。 “好了,明日我会和颜儿说的。等到柔儿大婚之后,我就尽快想办法为颜儿寻一户好人家。”秦氏闻言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窗外的谷雪颜早已经是遍体生寒,她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猛地将房门关上,又费尽力气将桌子移过来堵住门口,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这才稍稍觉得有些安心。 这十几年来,她以为自己是最被宠爱的那一个。可谁知道当初一语成谶,她真的是捡来的。谷雪柔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未来的王后人选。而她,只是一个来历不明被人抛弃的可怜虫罢了。 当她成为谷雪柔的绊脚石的时候,谷延江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她除掉。而她的那个姐姐,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王后之位,可还不是紧霸占着烈如权不肯松手。李嬷嬷自小就疼爱她,这样重要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告诉她! 想到这里,谷雪颜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的疼痛一般。她紧紧的抱着自己双腿,将满是泪痕的脸埋在膝间,低低的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寒。 次日一早,谷雪颜早早地便起身了,她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褪下了平日里最爱的艳丽衣裳,换上了轻裳胜雪的白衣。她也学着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浅笑低眉,不再胡闹,不再任性。 她端着熬了许久的莲子银耳羹,迈着莲步往谷雪柔的房间去了。 彼时,谷雪柔正命人将刚做好的喜服拿走,想到谷雪颜至今不肯见她,她只觉得心烦意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那些喜服的事情。 “大小姐,再过几日就是大婚了,这喜服不试可怎么修改啊。”李嬷嬷见状也不由得劝说着说道,她知道到底还是谷雪颜影响了她。 谷雪柔心善至极,从小到大都很是疼爱这个妹妹,还是被她猜中了。在谷雪颜和烈如权,甚至是未来的无上荣宠之间,她的那一颗心还是偏向了谷雪颜。 “拿下去吧,我现在没有心思。颜儿昨日可吃饭了?”谷雪柔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随后看向李嬷嬷担心的问道。 “小姐放心,二小姐那边都有丫鬟们伺候着。”李嬷嬷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但是为了不让谷雪柔担心,她只能耐着性子回答道。 “我再去看看她。”谷雪柔闻言仍旧有些不放心,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走,可是谁知道刚走两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谷雪颜。 一袭白衣,清雅灵动。 姐妹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望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动声色的改变了。 “颜儿!”还是谷雪柔率先打破了僵局,她很是欢喜的喊道。只片刻的功夫,谷雪颜脸上便又染上了一如往日的娇俏笑意。她端着时羹汤大步走进来。 “姐姐,我给你熬了羹汤,快尝尝!”谷雪颜将手中的羹汤放在桌子上,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一般,闪着一双晶亮亮的眸子盯着谷雪柔,满眼的期待。 谷雪柔见她无事,心中甚是欣慰,连忙坐过去细细的品尝起她的羹汤来。 “我素日倒不知,颜儿竟有这般手艺。”羹汤入口,是毫不腻人的清甜之味。谷雪柔仰起头来看向她笑着说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和好如初 谷雪颜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李嬷嬷手中的喜服上。明艳惑人的大红色,若是衬着谷雪柔的绝美容颜,定是这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姐姐,五日之后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这喜服可改好了?”谷雪颜回过头来看向她笑着问道。谷雪柔闻言微微愣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了,只怕又触及她的伤心事。 似乎看透了谷雪柔心中所想一般,谷雪颜捧着喜服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她垂眸沉思良久,随后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姐姐,之前的事情是我冲动了。是我太过于任性,却伤害了最疼爱我的姐姐。”谷雪颜突然抱着她柔声说道,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带了些哭腔,就连嗓音都有些嘶哑了。谷雪柔闻言鼻尖一酸,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不怪你。”谷雪柔轻声哄着说道,在这个拥抱中,姐妹二人也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姐姐,你日后可一定要幸福啊。”谷雪颜从她怀中起来,望向她柔声说道。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真诚之意,谷雪柔闻言险些落下泪来。 有亲妹妹的祝福,她怎么能不幸福?谷雪柔是这样想的。 之后的婚礼进行的也是十分顺利,而在两人的大婚之日众人也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国君待这个儿子当真是极为看重的,朝中隐隐传出风声,说是烈如权背靠大将军谷延江,恐是国君心中的储君人选。 一时间,朝堂之上风起云涌。 但是这些对于谷雪柔来说到底还是太遥远了,烈如权实在是一个极好的夫君,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疼爱,婚后的日子她过的很是幸福。正如谷雪颜祝福的那般,她曾想,自己上辈子定是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会修来这样的福分。 而自从烈如权他二人成婚之后,谷雪颜再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也偶尔去烈如权抚上看望谷雪柔,有时也会小住几日。一来二去,和烈如权便熟悉起来了。 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窝在将军府中。她看谷雪柔曾看过的那些书,学她曾弹过的曲子。她的变化令人诧异,每当秦氏问起,她也只是说不能给将军府蒙羞了。她也是极为聪慧的,短短一年的功夫便从那个泼皮无赖人见人恨的将军二小姐,变成了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谷雪柔一般无二的女子。 看到她这样的转变,秦氏除了惊讶,更多的便就是欣慰了。 一年的时间,让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让西域王城的天,变了。 烈如权成婚不久,老国君便颁布了要立他为储君的旨意,震惊了很多人。白贵妃和王后等人自然是坐不住的,两方势力竟联起手来憋着篡位的心思。无奈之下,烈如权只能带兵镇守,兄弟三人的这一场仗,一打就是两年的光景。 在此期间,老国君受白贵妃下毒迫害离世,烈如权匆忙即位,他将谷延留下来保护王城和他的妻子,自己却又带着士兵上了战场。 在他离开后的第二个月,谷雪柔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她高兴坏了,远在战场上的烈如权也高兴坏了。不管战事再吃紧,每日他都会写一封书信命人送回来,因为他知道,在那个诺大的王宫里,还有一个牵挂着他安危的女子。 谷雪柔有了身孕之后,整日里再王宫中闷的厉害,便让谷雪颜进宫来陪她,这一住便是八个月。有谷雪颜陪着,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李嬷嬷见谷雪颜也是真的为谷雪柔操着心,便也不再疑心。 她想,到底是秦氏一手教养出来的姑娘,即便不是她亲生,也该是温柔贤淑,端庄大方的。 这日,谷雪柔正挺着大肚子在凉亭中纳凉,一边教谷雪颜抚琴。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可如今身子越发的重了,也不能碰琴了。所幸有谷雪颜在,可以弹给她听。 “姐姐,前些日子我去寺庙里求了一道平安符,算是给我这个还没有见面的小外甥的见面礼,姐姐可莫要嫌弃我啊。”一曲罢了,谷雪颜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平安符来。 谷雪柔见状面露欢喜之色,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我知你是最有心的。” 姐妹二人正说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往这边靠近。直到身边伺候的宫人们都跪了一地,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烈如权。他身上的盔甲还没有换下,想必是刚从战场上赶回来,这一路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风尘。 “你怎么回来了?”看到许久不见的人,谷雪柔心中的思念在那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她顾不得已经八个月的身子,不顾一切的朝她的夫君扑了过去。吓得众人浑身打颤,所幸烈如权稳稳地接住了她。 “想你了。”烈如权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中,生怕身上坚硬的盔甲伤到她。那一句我想你了,像是长了触角一般在谷雪柔的心上慢慢爬过,带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悸动。 站在不远处的谷雪颜见到这一幕,很是淡然的低下头去,她嘴角含笑跪在地上,和周围跪了满地的宫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再有两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猜是男孩女孩?”良久之后,谷雪柔这才扶着烈如权到凉亭里坐下来,她看向烈如权娇笑着问道。 烈如权实在是疼爱她,未出嫁之前她端庄贤淑,温柔贞静,成了婚时候却被烈如权生生的惯成了孩子心性。这也正是他想要的,那是他的承诺,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让眼前的这个姑娘一生无忧的度过。 “是男是女都好。”烈如权闻言轻声说道,望着她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望着她,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谷雪柔被他看的有些红了脸,轻轻的摆了摆手,轻推了他一下。 “阿颜,这段时间多亏了你,有你在柔儿身边,孤王也可以放心了。”目光转到坐在一边的谷雪颜身上,烈如权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是感激之意。 “陛下光是嘴上说可没有用,等到姐姐生下了小皇子或是小公主,陛下定要好好赏我才是。”谷雪颜闻言很是俏皮的说道,言语之间更像是孩子一般。 “赏!自然要赏!”烈如权闻言大笑起来,他本就俊朗的面容如今在灿烂的阳光下更显得耀眼。他这么一笑,谷雪颜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一样。 “那到时候陛下可不要舍不得,我瞧着王宫的库房里可有不少宝贝!”娇俏笑着说道,又惹得烈如权一阵爽朗大笑。 “好!这满宫上下,除了你姐姐,你要什么孤王都可以赏你。”烈如权看向他大笑着说道,或许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谷雪颜的心瞬间沉了一下。 除了姐姐,那我要你可以吗? 温暖的阳光映在三人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美好。或许,这样的画面,日后再也看不到了。 烈如权只在王宫里待了一日便匆匆赶回了战场,烈如烨和烈如宏他二人皆是有母族势力的人,因此很是不好对付,如今战事正在紧要关头,烈如权不能掉以轻心。 转眼又是一月,谷雪柔的临盆来的如此是突然,以至于满宫人都忙做了一团。李嬷嬷忙命人修书一封给烈如权送去。 房中,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几乎要吐出来一般。谷雪柔面色苍白,仿佛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一胎很大,生产起来也极为的困难,那些稳婆们各个都着急的满头大汗,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怠慢。 谷雪颜守在床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想要给她力量一般。 “姐姐你不要害怕,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谷雪颜握着她的手鼓励着说道,谷雪柔水葱一般的指甲嵌入她的手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由得眉头一皱。 “颜儿,我不行了!”谷雪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害怕起来,身下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使不上力气来,她害怕极了。 “娘娘,您用力啊。”那边稳婆见孩子迟迟不出来也有些担心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孩子就要胎死腹中了。没有办法,她只能帮着谷雪柔调整呼吸,让她不要紧张。 “二小姐让老奴来吧。”一边的李嬷嬷见谷雪柔放松不下来,连忙过去看向谷雪颜轻声说道。谷雪颜闻言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边。与此同时,一个嬷嬷模样的人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她抬眼望了谷雪颜一眼,随后也跟着忙开了。 那个端着热水的嬷嬷,就是冯嬷嬷。谷雪颜的心腹,正如李嬷嬷之于谷雪柔一般的存在。 李嬷嬷到底是过来人,过去和谷雪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也开始找到了规律,这样一来,生产也顺利了很多。 第四百二十二章 生死离别 李嬷嬷到底是过来人,过去和谷雪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也开始找到了规律,这样一来,生产也顺利了很多。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谷雪柔这才成功产下一子一女,望着两张皱巴巴的小脸,谷雪柔只觉得心中甚是欢喜,方才受的那么多苦,也都值得了。 “恭喜王后娘娘!”宫人们跪满了屋子,谷雪柔身子虚弱的紧,却依旧是高兴的不得了,嚷嚷着要给众人重赏。 “李嬷嬷,你先将孩子抱出去清理干净,然后再准备些吃食来,姐姐一天没吃东西,是该累坏了。”谷雪颜满眼温柔的看了那两个孩子一眼,随后这才看向李嬷嬷很是细心的吩咐道。 李嬷嬷闻言连连应是,幸而谷雪颜考虑的周到,否则连她都要高兴的忘了谷雪柔已经整整一日没有进食了。为了不打扰谷雪柔休息,李嬷嬷带着众人退下了,房间里便只剩下谷雪柔姐妹二人。 “颜儿,我和陛下的孩子……”谷雪柔苍白着小脸很是高兴的说道,一想到那两个孩子她便觉得这一生都值了。 “姐姐,孩子真好看,生的和你一样好看。”谷雪颜闻言轻声说道,她拧了热帕子动作温柔的给谷雪柔擦汗,一举一动皆是小心翼翼。谷雪柔见状嘴角高高的扬起,说不出的开心。 “颜儿,你说陛下会喜欢孩子吗?”谷雪柔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总是舍不得睡去,她抓着谷雪颜的手有些激动的问道,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期待之意。她多么希望烈如权现在就能出现,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烈如权高兴的样子。 谷雪柔兀自高兴,却没有注意到床头的人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她握着的手也慢慢变得冰凉。直到谷雪颜狠狠的甩开她的手,谷雪柔都没有反应过来。 “颜儿,你怎么了?”谷雪柔满眼惊诧的看向她问道,可是此刻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往日那个温柔贴心的妹妹,她满脸冷色,看向谷雪柔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谷雪柔的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她没有看错,那双眼睛里确实是恨意。 “姐姐,孩子生下来了,你也该功成身退了。”谷雪颜沿着床边慢慢往前倾着身子,她抬手慢慢的拂过谷雪柔绝美的容颜,眼中带着些淡淡的惋惜之意。她承认谷雪柔很疼爱她,可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人不是吗? 她不是那种可以兼顾天下舍己为人的仙人,她只是一个唯利是图,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人罢了。 “颜儿,你在说些什么?”看着谷雪颜这突然的转变,谷雪柔只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寒,她有些惊恐的看向谷雪颜问道,可是回应她的只是一抹冷到心里的笑容。 “姐姐,你知道吗,我不是娘亲生的,我是捡来的。你知道吗,娘和爹爹为了给你铺路,想要随便找个人把我给嫁了,因为他们觉得我的存在会阻碍成为王后的路。姐姐啊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当初一眼就看中了陛下的前途无量,所以你才不肯将他让给我的,对吗?” 谷雪颜自顾自的说道,她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了。这两年的委曲求全终于在这一日得到了释放。只要过了今晚,世上再无谷雪柔。再也不会有人提起,这个艳绝一世的将军府大小姐了。 “姐姐,这两年来您可知道我有多难受?我看着你和陛下鹣鲽情深,看着他越来越疼爱你,看着你有了身孕,看着你生下这样一对漂亮的儿女……”她说着,慢慢的落下泪来。 “你还是介怀,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没有放下。”谷雪柔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抬眼看向谷雪颜心疼的说道。 “快了,过了今晚,就会放下了。”谷雪颜闻言微微垂眸,罢了轻声说道。谷雪柔听罢不由得眉头一皱,她满肚子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攀上了她纤细的脖颈,那双手慢慢收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姐姐,你自小就疼爱我,为了报答你,我会将你的一双儿女养大的,你就安心的去吧。”谷雪颜柔声说道,不动声色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谷雪柔本就因为生产而费尽了力气,这会儿根本奈何不了她。 窒息的感觉慢慢侵占她的大脑,那种感觉难受的想哭,眼前越发的模糊了。 “姐姐,对不起了。或许我真的学不来你的大度做派,若有来世,那便向上天祈祷不要再做姐妹了。这一世,已经够了。”谷雪颜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力道,而床上的谷雪柔也慢慢的失去了气息,她的眼角还挂着未落下来的眼泪,不知道是为了谁而哭泣。 “砰”地一声将她惊醒,谷雪颜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李嬷嬷瘫软在地上,红枣银耳粥摔在地上,溅了一地都是。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在做什么!”李嬷嬷缓过神来疯了似的扑过去,猛地用力一把将谷雪颜推开。 “娘娘?娘娘!小姐!柔儿,柔儿你醒醒啊!”李嬷嬷趴在床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是床上的人再也不会笑着回应她了。她伏在床边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她是看着谷雪柔长大的,如今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掐死,这种感觉和看着自己的亲女儿去死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谷家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你这个贱人!夫人这样疼爱你,娘娘更是将你捧在手心里护着宠着,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你还是人吗?”李嬷嬷哭的捶胸顿足,她捂着心口指着谷雪颜愤怒的嘶吼道。 谁能想到谷雪颜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应该让她活活冻死在那个冰天雪地里! “骂也骂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谷雪颜闻言神色未有丝毫的松动,她居高临下的望着瘫倒在地上的李嬷嬷,毫无感情的说道。 李嬷嬷闻言愣了一下,她还没有反映过来就看见冯嬷嬷走了进来。 “贱人!我要告诉陛下,我要告诉陛下!你不得好死!”李嬷嬷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谷雪颜吼道。可是她刚刚走出几步,就被冯嬷嬷一把按倒,谷雪颜掏出贴身的匕首,面无表情的朝她走过来。 “陛下回宫了!” 门外传来小宫女通风报信的声音,谷雪颜闻言眉头一皱,深知不能在这里动手,否则一定会惹得烈如权怀疑。 “将她带下去藏起来,割了她的舌头,看紧了!如果她跑了,我们都得死!”谷雪颜看向冯嬷嬷沉声交代道。冯嬷嬷闻言点头,随后便将人打晕拖到了密道里离开了。 谷雪颜略略的收拾了一下,随后一头扑倒在床边,抱着谷雪柔已经温凉的身子哭的几乎昏死过去。烈如权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谷雪颜声嘶力竭的哭声,手中佩剑猛地掉落在地上。 “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这一双儿女,你让他们可怎么办啊?”谷雪颜趴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烈如权跌跌撞撞来到屋内,望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谷雪柔。他呆呆地立在那里,怔怔地望着许久。 突然之间他只觉得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男子挺拔的身子猝然倒下。 这个英勇强悍的男人,在被人刺杀的时候没有倒下,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没有倒下。而如今,望着爱妻的尸体,他心疼的恨不能随她一并去了。 “柔儿……”他低低的唤了一声,艰难的挪到床边去。谷雪颜见状忙起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给他让出位置来。 “柔儿!”他低声一遍又一遍的唤着,说不出的执着,说不出的哀伤。 王后薨逝,丧钟之音传遍王宫的每一个角落。谷延江夫妇二人知道此事之后也大病了一场,烈如权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见人。烈如烨等人得知此等变故,带着原本的倾颓之势卷土重来,谷延江没有办法,只能亲自领兵上了战场。 这一场仗打了足足半年,这才将一干乱党彻底清除干净。山河虽稳,但是帝王的心却随着仙逝的王后一并去了。 清风流云,各取一字,便是那一双孩子的名讳。 烈流风,烈流云。 在那之后,为了能够好好的照顾谷雪柔留下的一双儿女,谷雪颜几乎住在了宫里。没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他们都知道,谷家两姐妹感情至深,谷雪颜甚至为了姐姐差点哭瞎了眼睛。 为了照顾谷雪柔留下的一双儿女,谷雪颜拒绝了多少世家公子的提亲,她告诉秦氏,宁愿终身不嫁,也要看着烈流风兄妹二人平安长大。秦氏感怀至深,却也无可奈何拗不过她。 转眼便是四五年,两个襁褓中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机灵明朗的模样。谷雪颜待他二人是极好的,不管大事小事全部都是亲力亲为,五年下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烈如权也是感激她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如愿以偿 在谷雪柔离开的第五个年头,烈如权遇到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自然也不可一日无王后。上奏折劝说烈如权立后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他的那一颗心早就死在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随着谷雪柔一并去了。 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能再让另一个女人躺在自己身侧,占着自己妻子的名分。 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 “陛下,二小姐求见。”这日,烈如权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只听得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进来禀告道。他闻言放下手中的朱笔,命人将她带进来。 这五年来,若不是谷雪颜的悉心照料,烈流风兄妹二人又怎么能长得这么好。 “可是风儿云儿又胡闹了?”他抬眼看向谷雪颜轻声问道,自从谷雪柔去了之后,能得他这般温柔对待的,怕也只有谷雪颜和他的一双儿女了。 “风儿云儿都很乖,我今日过来是想要问问陛下立后的事情。”谷雪颜闻言摇了摇头后说道,她顺着烈如权的视线坐下来。 “阿颜有什么想法?”烈如权闻言也不恼,反而看向她温柔的说道,似在寻求她的意见一般。相识这么多年是,他一直都是将谷雪颜当作妹妹一般对待。尤其是谷雪柔去了之后,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谷雪柔有多疼爱这个妹妹。 “我本无权干涉陛下立后一事,只是我不得不为风儿云儿考虑。若是陛下要立后,请务必寻一个会善待他兄妹二人的女子,姐姐当年拼了性命将他们生下来,我不能让他们受到任何的委屈。”谷雪颜闻言沉声说道,在提到谷雪柔的时候她不由得落下泪来。 五年了,每每提到谷雪柔,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哭出来。 烈如权也深受感动,只是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爱妻是死在了谷雪颜手上,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能说,谷雪颜太会伪装,十年如一日的贴心温柔,任谁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柔儿没有白疼你。”烈如权沉沉的叹了口气,随后这才看向她轻声说道。 提到谷雪柔,那是烈如权心中永远都无法释怀的痛楚,若是可以再来一次,他宁愿什么都不管也要守在她身边。哪怕下一刻就要国破家亡,也比他现在独受这思念煎熬之苦的好。谷雪颜见他神色暗淡,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便福身退了下去。 是夜,烈如权兜兜转转来到仁德宫,她才一进门就瞧见冯嬷嬷守在门口。见他准备进去通报,烈如权轻轻的摇了摇头。冯嬷嬷见状点头退后一步,却不小心踢到门口的花盆,好在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人。 烈如权站在门口,轻轻的推开一条门缝来,透过狭窄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谷雪颜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满脸温柔笑意。 “姨母,我们的母后去哪里了,为什么风儿都五岁了她还不回来?”烈流风依偎在谷雪颜怀中,扬着小脸看向她有些委屈的问道。谷雪颜闻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动作极温柔细致。 “你们的母后啊,是天上的仙女,她回到天上去了。”谷雪颜看向他兄妹二人温柔的说道,烈流云闻言顿时红了眼睛。 “母后定是不爱我和王兄了,她都不要我们了。”烈流云突然哭着说道,到底是小女孩,心思还是要细致一些。站在门口的烈如权见状只觉得心中无比酸涩,心疼的紧。 “母后好爱你们的,所以她才将姨母留在这里陪着你们啊。等到你们长大了,母后就会回来了。”谷雪颜将她抱在怀中细细的安抚道,看到烈流云哭了,她也跟着落下泪来。那副模样,还真是让人动容。 烈如权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随后反手将门关上。他转身欲走,可是才走几步就瞧见冯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烈如权顿住脚步看向她沉声问道。 “陛下,老奴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冯嬷嬷闻言犹豫半晌,罢了这才支支吾吾的回应道。 “说。” “是,陛下您可知二小姐前两日又拒绝了一门亲事。如今二小姐都已经二十又五了,我们西域还从未有一个女子到了二十五岁都未曾婚配的。”冯嬷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烈如权边走边说。 听到她这样说,烈如权的眉头蓦地紧皱起来。若不是今日她提起,烈如权几乎都快要忘了,谷雪颜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姑娘了。这么些年来,是他耽误了她。 “陛下,二小姐放心不下皇子和公主,任将军夫人说破了嘴,她也不肯答应婚配。直说要等到皇子和公主长大成人,她才能安心。可是二小姐,哪里还有二十年可等了呢?便是她要等,这满城的口水也能将她淹死了。”冯嬷嬷见烈如权的神色有些异样,不免又开口说道。 “你说的是,这几年来,是孤王疏忽了。”良久之后,烈如权这才沉声说道。 “陛下,现在许就是您的话二小姐还肯听上一听。老奴斗胆,求求您劝劝二小姐吧,她毕竟是个女子,若是终身不嫁,在这个世道下还怎么活得下去呢。”冯嬷嬷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仰头看向烈如权哭着哀求道。 “这件事孤王记下了,好生照顾阿颜。”烈如权闻言沉声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许久之后,房门这才被打开。烈流风兄妹二人已经被哄着睡下了,谷雪颜披着一身白衣施施然走了出来。她踏着清冷月光款款而来,温柔端庄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谷雪柔。 “吩咐你的话可都说了?”谷雪颜走近,开口冷声问道。 “回二小姐,都说了。”冯嬷嬷闻言连忙应道。 谷雪颜闻言勾唇一笑,竟也是绝美的。 册立王后的旨意来的很是突然,次日一早就昭告了天下。烈如权整整一夜未睡,这才于天将将破晓的时候命人拟了册立谷雪颜为王后的圣旨。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法子了,谷雪颜在王宫中住了这么多年,说句难听的,清白早已不在了。即便有想要上门来提亲的人,大多也都是冲着她背后的将军府而去,将谷雪颜的一生交到那些人手上,烈如权如何能安心? 而且烈如权坚信,谷雪颜是这个世上除了他之外最能善待烈流风兄妹二人的人。 接到这道圣旨的时候,谷雪颜眼中尽是震惊和错愕。彼时她正在喂烈流云吃药,手中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很是淡定从容的将那碗药喂了下去,又捻了一块雪梨给她解苦。随后这才请挥衣袖,施施然的跪了下来。 “臣妾领旨。” 或许是为了照顾烈如权的心情,谷雪颜甚至要求取消了册封典礼,她说不能让姐姐难过,她说在她心中,唯有谷雪柔才是西域唯一的王后。 这样的话,更让烈如权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他没有选错人。 是夜,立政殿中。虽说册封大典取消了,但是两人现在毕竟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这新婚第一夜,自然还是要在一起的。 “阿颜,你可怨我?”烈如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这才看向谷雪颜轻声问道。在他心中,这件事于谷雪颜而言就是委屈,是他的私心所致。他不想让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来取代谷雪柔的位置,便将谷雪颜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上。 “陛下心中所想,我都知道。从今往后,于外我是西域的王后,于你而言,我还是阿颜,风儿和云儿的姨母。”谷雪颜闻言轻声说道。 烈如权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当年那个人人口中顽劣不堪婆泼皮无赖一般的将军府二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敛了锋芒,变得如谷雪柔一般温柔端庄,贤淑贞静。 “阿颜,你可知道,我想你姐姐,我好想她。”望着望着,烈如权突然落下泪来,像个孩子一般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他犹记得和谷雪柔新婚的那一日,女子倾城如玉的容颜上带着娇羞笑意,她唤他夫君,声声婉转动听。那时他便发誓,今生定要护她一生无虞,可谁知不过短短两年,他们夫妻二人便阴阳相隔了。上天太残忍,给了他最好的姑娘却又转瞬收回。 谷雪颜闻言垂眸一笑,她突然起身走到琴案前坐下来。纤细手指灵动异常,熟悉的曲调在她一双素手下流出,烈如权心中一顿,霎时间迷了眼。 那是谷雪柔最擅长的曲子。 谷雪颜兀自认真的抚琴,她嘴角微微勾起。整整五年的时间,她终于还是得偿夙愿走到了这一步。 即便烈如权现在满心都是谷雪柔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个相伴了两年的人罢了。往后余生几十年,陪在烈如权身边的都会是她谷雪颜。终有一日,她会彻彻底底的代替谷雪柔在他心里的存在。 想到这里,谷雪颜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盛了。 姐姐,你幼时这般疼爱我,那么往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最爱的人罢。 第四百二十四章 后来有你,便够了 百里初旭最近很慌张,因为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总是想方设法的在宫中举行宴会。说得再通俗一些,就是这两人整日绞尽脑汁想着尽快给他寻个太子妃。 当然百里初旭心中明镜儿似的,百里溟二人这样做,根本就不是着急抱孙子,他们只是想要尽快把他的终身大事解决掉,然后两个人好去过逍遥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 “母后,儿臣说了多少遍,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望着摆在书案前的那一堆女子的画像,百里初旭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手脚利落的将画像全部都收起来,随后抬眼看向容潋羽很是无奈的说道。 “旭儿,你老老实实告诉母后,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你只管告诉母后,不管那女子是什么出身,只要你真心喜欢,母后绝不反对。”容潋羽闻言看向他很是认真的说道。 百里初旭闻言也被磨得没了脾气。 “母后,儿臣现在还不想选妃。”百里初旭又耐心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母后瞧你自小就和玉儿走的近,你也很是疼爱她,你告诉母后,可是喜欢玉儿?”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年纪大了之后容潋羽就不如以往那般了,这会儿竟连一句话都听不周转了。 百里初旭闻言险些炸毛,坐在一边的白玉更是羞得满面通红。 “母后你说什么呢!我待玉儿一直都如亲妹妹一般!再说了,你便是要给玉儿说亲也不该说到我身上来啊,玮安表哥可是日日盼着呢,你怎么不给他二人赐婚,反倒在这里乱点鸳鸯谱!”生怕容潋羽误会什么,百里初旭连忙解释说道。他现在还真的害怕容潋羽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毕竟他对白玉真的只有兄妹之谊啊。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一愣,宋玮安心仪白玉?为何这几个小辈日日在她跟前转悠她都没有瞧出来,难道真的是上了年纪? “玉儿,这件事回头我再和你娘亲商议。”容潋羽回头看向白玉温柔说道,白玉听罢一张小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一般,一时间又羞又恼,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容潋羽见状心中也是满意的,想当初碧珠可是几乎舍了半条性命这才保住了宋玮安的性命,如今竟成了一桩姻缘,也算是美事了。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百里初旭的婚事。 “明日你父王宴请百官和家眷,你再给我好好看看,可有喜欢的姑娘。”容潋羽转头看向百里初旭警告着说道,百里初旭听罢眉心一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母后!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八场宫宴了,可如今这才初十呢!”百里初旭几乎是嚎啕着说道,只怕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他这个“恨嫁”的太子了。 容潋羽哪管他的话,硬是将他轰了出去。她还要和碧珠商量一下白玉的事情呢,如今四海清平,后宫也是干净的很,日子闲下来了,不用再去考虑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所以容潋羽现在唯一的乐子就是揪着这几个小辈们,乐此不疲的给他们拉红线。 等到百里初旭和白玉他们的事情解决了,就该轮到容璟和容玦二人了。前些日子彩贝也来了书信,说是也顺利生下一个女儿,她听着就高兴。 次日的宫宴上,百里初旭被容潋羽按在宫中好生的收拾了一番,随后这才同他往设宴的大殿去了,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要以为是那些小姐们要选他呢!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流程,那些小姐们各个揣着心思上来展示自己,或歌舞或抚琴,百里初旭瞧的眼睛都要起茧子了,可奈何自家老娘还乐呵呵的,一个劲儿的说这个姑娘好,一会儿又说那个姑娘也不错。 哪里还有半分年轻时候叱咤风云的样子。 眼看着宴会已经过半了,可是那些小姐一个都没能入得了百里初旭的眼。容潋羽瞧着也只能跟着干着急,趁着众人起来敬酒的空挡,她走到百里初旭身边坐下来。 “旭儿,这些姑娘你若是都看不上眼,那不如瞧瞧在场的男儿郎,可有哪个入眼的。”容潋羽幽幽的声音传入百里初旭的耳朵中,彼时他刚将一杯酒含在嘴里,听到这一番话顿时没忍住,尽数喷了出来。 “母后!您说什么呢!”百里初旭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现在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容潋羽亲生的。 “啊!”母子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声,两人抬头望去这才瞧见是一个姑娘,跟在上官钰身边。百里初旭顺着那姑娘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瞧见人家姑娘雪白的衣裙上满是酒渍,想必是方才百里初旭不小心喷溅上去的。 “上官大人,这位是?”容潋羽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位姑娘,随后这才看向上官钰轻声问道,她从未听说过上官钰有这么一位娇弱美貌的妻子啊,而且瞧着也不过二八年华。 “回皇后娘娘,这是下官的妹妹,这些年来因为身子弱一直养在寺庙里,如今年岁满了,这才接回来。”上官钰闻言拱手很是恭敬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对容潋羽这位皇后刮目相看了,在他心中,容潋羽便是这个世上唯一担得起奇女子称号的人了。 容潋羽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女失仪了。”上官清言闻言连忙福身行礼,容潋羽见她生的极好,言谈举止也是落落大方,心中很是欢喜。 “无妨,本就是太子的错。”容潋羽看向她轻声说道,随后又转眼看向百里初旭:“将人家姑娘弄脏了,你可要负责?” 容潋羽此话一出,百里初旭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来。什么叫将人家姑娘弄脏了?虽然这话也没错,可是他弄脏的只是人家姑娘的衣裙啊,怎么这话从容潋羽嘴里出来,倒显得他像是流氓无赖一般了吗? “自……自然是要负责的。”百里初旭望了上官清言一眼,只得顺着容潋羽心意往下说。容潋羽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了,他若是再拒绝,只怕下次宫宴上出来表演的就不是这些姑娘了。 “很好,吾儿甚好。”容潋羽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容潋羽百里溟二人终于得偿所愿,只是百里初旭总感觉,这个媳妇儿像是他和容潋羽联手骗回来的,毕竟人家姑娘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在某一个阳光明媒的清晨,百里初旭刚刚起身,就看见小太监匆匆捧着一道圣旨和一封书信来。 “吾儿初旭,身为帝王必要牢记,为江山社稷,为万民重任,不可骄奢淫逸,不可亲佞远贤。”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百里初旭面无表情的看完,随后又折好原封不动的收了起来。 在这封信旁边躺着的,便是百里溟亲立的传位圣旨。 “父王和母后这是?”望着那封书信和传位圣旨,上官清言很是惊讶。 “朕都习惯了。”百里初旭闻言很是无奈的说道,早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时常被这两人抛弃的日子了。如今这样的结果,他也是早就料到了的。 转眼又是几十年,未央宫中的那棵梅花树似乎又粗壮了一圈。只是树下再不见当年容貌倾城颠倒众生的女子了。 “碧珠姨祖母,昨日您说道皇祖母独自一人上了战场,后来呢?”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偎在床边,抱着碧珠的胳膊着急的说道。 自从他们懂事了之后,碧珠每日都会和他们说一些容潋羽和百里溟年轻时候的事情,可是她到底是老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百里初旭是个好孩子,一直念着碧珠和容潋羽的感情,白止逝世之后,就将她供养在宫中,一应待遇皆和自己的娘亲无异。 因为百里初旭比谁都清楚,在容潋羽昏迷的那十年里,是谁亲手将他抚养长大。 “后来啊,后来你们的皇祖母就将敌军打退了。”碧珠轻笑着说道。 “姨祖母,你都没有说皇祖母是怎么打退敌军的呢!”娃儿对这个敷衍的回答有些不满意,又缠着碧珠起来。 碧珠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她只觉得越来越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凌厉明艳的姑娘,翻手为云负手雨,不管面对什么都不曾退却半步的姑娘。 小姐,你慢些走,来生啊,我还要伺候你。 “姨祖母,你不要睡啊。后来怎么样了呢?”娃儿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生离死别,他们只顾摇着碧珠的胳膊,撒娇着问道。 后来呢? 后来山高水长,谁也不知道他二人去了哪里。但谁都知道,他们这一生都会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彼时京城外的一座小木屋后面的山脚下,一座旧坟已经长满了杂草。没有墓碑,没有祭品,甚至没有人知道。 生同衾,死同穴。 这一生啊,有你便够了。 首-发:yuwangshe.uk (po18 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