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你》


 第一回

    －第一回－爱在、不在
    盯着书本的书面，感觉掌心沉甸甸的。
    她记不得这是胡庭仪出书的第几版了，只是心血来潮的拿起来看。
    封面写着斗大的书名：女人，你要为自己打算！
    强调性的语气让她不禁莞尔，彷彿胡庭仪就站在身边对她这么说。
    女人嘛，
    千万别指望用性和怀孕来获得男人
    这是捕获男人最不牢靠也最愚蠢的方式
    因为爱情与肉体无关……
    几句简短的话，就瞬间扼杀她的想法。
    即使曾经要朋友们不要告知尹东峻她怀孕的事情，
    却仍自私的想过哪天朋友不小心说溜了嘴，或许，靠着这个孩子，
    她的爱情还有死灰復燃的可能。
    走向柜檯，买下这本书，结帐，拿了发票和零钱走出书局──
    踏出店外，一股热风侵袭了她的双颊，她微微瞇起眼，
    纷飞的发丝拨乱了她的视线。
    对了、她已经收拾行李回到彰化老家，算算时间也够久了──
    一晃眼，多少个一年过去了。
    对于那天她还记忆犹新，她第一次南下搭车回到彰化，转公车回家。
    门口的爸妈眼睛湿润、看着她和手上抱着的孩子。
    没有预期的责备和谩骂，卓妈只说了句：辛苦了，就足以让她眼眶湿透。
    卓爸站在门口许久，最后才迈开脚步，走到女儿面前，抱走了还在熟睡中的襁褓，一句话也不说的朝家门走去，跨入门槛前，爸才回头说句：进来吧。
    脚纵使有千斤重、泪即使有千吨多，她提着行李袋，忍住快要溃堤的情绪走进家门，陈设没有任何改变，唯一较有新意的大概就是每年更换一次的春联吧──卓妈把行李提到楼上的房间去放。
    「饭、吃了吗？」她紧抿嘴唇，最后才摇摇头，卓爸若有似无的轻叹，拖着早已年过半百的身躯往厨房走去，打算帮她热菜。
    亮晃晃的灯光，原本清晰的背影此刻在她眼里竟模糊了起来。
    思绪回拢──
    卓凯甄拍拍脸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将过腰的长发俐落的盘上去，拿个夹子固定住，她戴着一副专业性十足的眼镜，桌面上摆放着堆放整齐的资料夹。
    她辞掉外商公司工作后，透过同事介绍承接翻译工作，办公地点就在自家，薪水是按照案子的价值计价，翻译完成，输出装本，交到公司就好，也可以立即拿到薪资袋。
    对身为未婚妈妈的她来说是份再好不过的工作，她一方面可以专心工作，另一方面也可以照顾卓凡，这是她六岁已经上小一的儿子──
    他的五官跟卓凯甄没有半点相像，反而像爸爸，不过柔顺的黑色短发和文质彬彬小青年的模样倒是跟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平时最黏的对象就是妈妈，其次是爷爷奶奶，最后一个人是前年刚在镇上开小诊所的苏医生。
    苏亦衡－小儿科医师，但又有个敏感的身分。
    单亲爸爸，已离婚，育有一女，
    名作苏芷恩。
    「妈妈。」敲了几声门，卓凡清脆的声音从房门穿透至母亲耳里。
    大约把桌面给清出空间，她才扬声：「小凡，进来吧。」
    端着烧烫的桂圆红枣茶，卓凡每天这个时间出现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他文静乖巧，听到奶奶说妈妈的身体属于冷体质，便要求说：我每天都要帮妈妈送茶去！
    卓妈高兴的拍拍孙子的头，有些感动他这么小就会替父母着想。
    「小凡，明天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等等妈妈陪你去超市一趟。」卓凯甄伸手探了探满堆的纸张，最后拿出一张上面列有细目的清单。
    「都准备好了。」他思索一会，点点头说。
    明天是卓凡幼稚园的毕业典礼──卓凯甄很看重卓凡的课业表现，却又顾及到卓凡年纪还小，不应该有这么重的学业压力，庆幸的是卓凡在校表现很出色，许多小女生都芳心暗许他，好几次她放学来接儿子，女同学们都一定要跟他道声再见才肯跟爸爸妈妈回家。
    「那我们出发吧。」拿了车钥匙，她起身就要走。
    卓凡伸出修长的手臂，轻轻勾住卓凯甄纤细手臂：「妈妈，桂圆红枣茶凉了就不好喝，你喝完我们在出发。」虽有淡淡的童音，却有着极度的坚持。
    拗不过他，卓凯甄亲了儿子一口：「好、妈妈马上喝完。」她端起杯子，轻轻呼几口气，咕嚕咕嚕喝完后，卓凡才露出靦腆的笑容。
    「我们可以走了吧？」她微笑询问，牵起儿子的手，卓凡握紧了妈妈的手，抬头微笑回应。
    採买完毕业典礼所需要的东西，卓凡说这些东西可以自己整理，把卓凯甄给推回工作室，他识字还不是很多，可能没办法帮上妈妈的忙，不过要是其他事情能自己来，他就不会劳烦到妈妈。
    友情真的很脆弱，
    只因为爱情的背叛，就跟着死亡。
    鏗鏘有力的字句重重打在卓凯甄的心头上。
    她想了想，那时候尹东峻眼里只有她的好朋友－郑雨文。
    也许是过度自卑吧，她跟郑雨文的友情绝对经的起考验。
    说什么会因为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好朋友，
    因而撕破脸的。
    她不会。
    绝对，不会的。
    其他人她不敢篤定，不过要因为爱情挑拨她跟雨文。
    那真的很难。
    很、难。
    「妈妈，现在是喝牛奶时间。」抬头，瞄了墙上时鐘，时针跟分针分别在九跟十二方向，想不到已经这么晚了，她大约检查了下文字档，才按下存档，闔上笔电，她说：「小凡，可以进来囉。」
    晚上九点到九点半是亲子时间。
    这是卓凯甄跟儿子可以好好培养感情的最佳时间。
    她习惯性的会讲床边故事给儿子听，只是她很懊恼，最近儿子都不喜欢听她讲故事，反而喜欢缠着她要听爸爸的事情。
    这、这叫她从何说起啊？
    空荡荡的马克杯随意的摆放在书桌上。
    卓凡乖乖躺在床上，盖着棉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天花板──发呆。
    「你想听爸爸跟妈妈的故事吗？」没头没脑的，她丢了这么一句。
    卓凡瞬间坐起身子，一脸期待：「妈妈、终于要讲了吗？」
    她拍了拍卓凡的头颅：「儿子，这么想听啊，好吧，妈妈就说给你听喔，但是有条件──」她倾身，把儿子按回床上：「你得乖乖躺着听喔。」
    卓凡俊秀的小脸不服气的皱成一团，「好嘛、好嘛，躺着就躺着。」
    她侧躺在床上，一隻手轻轻拍抚着他：「这要从妈妈高中时期说起喔，那时候妈妈的朋友圈最要好的有五个人喔，其中──」她刻意拉长音节，偷偷瞄了瞄儿子的脸庞，呃、眼珠子还瞪这么大！
    「其中什么？妈妈你快说。」卓凡期盼的眼神光芒不减。
    「你爸爸那时候就喜欢我们圈圈里头的人喔。」她笑笑的，眼神彷彿看到了过去嘻闹青春的他们。
    「一定是妈妈。」卓凡稚嫩的小脸表情很肯定。
    她轻摇头，摇摇食指：「猜错了喔，是妈妈的朋友，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人。」
    他微微嘟嘴，一脸不相信，「妈妈就是最漂亮的人。」
    「傻孩子。」她笑说。
    「那接下来呢？」小朋友的焦点很显然转移了。
    她低头思考着：「因为爸爸喜欢妈妈的朋友，因此常跟我们玩在一起，最后我们真的都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呢……她才逐渐喜欢上他，辛苦的单相思。
    「那、漂亮阿姨喜欢爸爸吗？」一说完，卓凡才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因为要是爸爸不喜欢妈妈，就不会有他啦，对吧？
    「你猜啊。」小朋友动动脑才会累。
    爱我的，我不一定爱，
    不爱我的，我绝对不爱
    即使爱，也给自己一个时限
    时限一到就要死心。
    那她的时限呢？
    继续这么耗着吗？可是、这对孩子不公平！
    几年了、要真有时限也差不多到了。
    「不喜欢。爸爸喜欢妈妈，所以才有──哈啊。」他打了个小小哈欠，有些睏了，卓凯甄见状，加把劲的轻柔继续拍抚着，「我的啊。」
    说完，卓凡才不胜疲倦的睡着。
    「小凡、小凡，故事还要继续听吗？」她故意稍稍放大音量，卓凡咕噥了几声，睡的更沉。
    「祝美梦。」轻轻挥开额头上的发丝，她亲吻儿子光滑的额头，才起身关灯，离房。
    这世界上哪有完全适合的爱情，
    只不过爱的时候彼此都委屈求全而已。
    这世界上又哪有完全没伤害的爱情，
    只不过爱的时候我们都假装不疼而已。
    对、两个不相爱的人要是在一起，
    註定会写下悲惨的结局。
    那、又何必苦苦奢求呢？
    现在、有卓凡就够了。
    要是她跟尹东峻在一起，也只会彼此受伤而已。－卓凯甄

 第二回

    －第二回－爱，离开
    急促的下楼声。
    「奶奶，我要迟到了啦──！」卓凡生平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他装扮整齐，平常柔顺的黑色短发也被全部梳往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卓妈蹲下身，捏捏乖孙的脸颊：「唉呦、不要紧张，妈妈已经把机车牵到家门口，我的孙子今天好帅喔，阿嬤亲一个，来──」
    「那我去门口等妈妈。」卓凡精明的很，他闪过奶奶的嘴唇攻击，小跑步到门口。
    叭──一听到声响，卓凡露出可爱的笑容打开家门，迎接妈妈。
    瞬间，他笑容僵在嘴角。
    卓凯甄摇下前座的车窗，一脸陪笑，她早知道儿子不喜欢坐车，因为他平常很黏她，骑机车的话就能抱住妈妈的腰，还能贴着妈妈香香的身体，现在呢──他冷眼看着坐在后座摇下车窗，猛朝他挥手的小妮子。
    苏芷恩。
    「小凡、小凡！」苏芷恩稚嫩的小脸漾着甜腻的笑容。
    一身小西装的装束。
    文质彬彬的俊秀小男孩，柔顺的发丝轻轻飘着。
    对情竇初开的苏芷恩来说。
    卓凡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的化身。
    虽然很不情愿。
    不过，卓凡还是乖乖上车，坐上后座，忍受苏芷恩的嘰哩呱啦。
    真的、很吵。
    可是，不能让妈妈难做人。
    「小凡、你今天就要毕业了欸，以后我上学就看不到你了。」苏芷恩今年跟卓凡同龄，只是卓凡是个很优异的孩子，六岁都已经可以自习小一的课程，才提早入学。
    「我只是升小学，又不是搬家。」苏芷恩沮丧的声音传递到他耳朵里头，就是像蜜蜂嗡嗡作响，真的很、吵。
    苏芷恩今天一改平常的装扮，穿了件细肩带的纯白小洋装，看起来甜美又可爱，圆圆的脸蛋散发着可爱的风采：「小凡，你觉得我今天有不一样吗？」
    一听到苏芷恩这么露骨的问法，坐在前座的卓凯甄身子颤了下，对于儿子的好脾气她是很有信心，不过，眼尖的都看的出来，小妹妹也芳心暗许给他们家儿子了，这、这连她也不会处理啊──！
    「是不一样。」卓凡淡淡的视线扫了她全身上下。
    苏芷恩心花朵朵开，就知道只要穿上这件洋装，酷酷的卓凡也会注意到她的，她小手放在膝盖上害羞的绞在一起，「这、这件衣服──」
    「比平常更囉嗦。」
    此话一出，卓凯甄转头看到苏芷恩愕然，而且即将泫然欲泣的脸庞，她朝着打算冷眼旁观的儿子挤眉弄眼着，希望他能出声多多安慰人家小女生，讲话真的不能那么直接啦，奇怪，她才没有这样教儿子。
    驾驶的苏亦衡忙着打圆场：「没关係的，小孩子单纯，心直口快很正常。」他说完，朝着后照镜给了卓凡一个淡淡微笑。
    卓凡不语，只是有些歉然的把头撇向车窗外。
    抵达幼稚园后，卓凯甄感激的说了声谢谢，打开车门下了车，坐在后座的卓凡早就俐落的等在车子旁边，苏亦衡看着一脸失落的女儿，拍拍她的头颅，眼神示意她，苏芷恩愣了下，转身把花束跟小礼物递出车窗外。
    「小凡，毕业快乐！」她心儿怦怦跳着，鼓起勇气说了。
    几秒后，卓凡才有些彆扭的接下花束和礼物：「谢了，苏芷恩。」
    看着儿子有些机械式的转身跨步往前，卓凯甄有些会意的笑了笑，跟着儿子后头走进幼稚园，她纤细的身材包裹着一件颇有质感的可可色腰带洋装，搭上一件卡其色紧身裤，脚踩黑色楔型低跟鞋，看起来端庄又得体。
    「小凡刚刚表现很棒喔。」
    刚刚看到苏芷恩闪着期待的光彩，她都替她捏把冷汗，毕竟儿子的个性本来就不喜欢跟人有太多接触，尤其是嘰嘰喳喳的女生令他退避三舍，不过值得开心的是，儿子愿意收下苏芷恩的花束，姑且不追究有没有什么内情，但至少儿子能多少顾及到别人的感受，这就很棒了。
    盯着那花束，卓凡抬头：「妈妈，花束麻烦放在你那边。」说完，他转交完花束，就跑进去教室里头。
    「卓妈妈，你好。」卓凡的导师亲切的打了声招呼。
    卓凯甄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王老师，你好，卓凡在校期间很感谢你的照顾。」说完，她手上拎着的纸袋递给了导师：「只是一份谢礼，请老师务必收下。」
    「我才要谢谢卓妈妈，卓凡是难得的天才儿童，虽然幼稚园的程度对他来说算是简单，不过每次活动参与他总是非常认真投入，这点我相当讚赏，有时候几个小朋友不喜欢融入大家，卓凡还会强制他们加入呢，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导师说的眉开眼笑的，让卓凯甄打从心底很安慰。
    「卓凡会一直是我的骄傲。」卓凯甄笑的很欣慰。
    导师又贴心提醒，「十分鐘后毕业典礼即将开始，请卓妈妈到时候准时入席。」
    进到礼堂，周围的佈置相当温馨，她找了不显眼的位置，不过为了要替儿子拍下毕业代表致词的瞬间，她尽可能的往前坐，她掏出手机，纤长的手指轻轻在介面上滑动着，藉此打发无聊的时间，直到肩膀被点了。
    率性的黑色小西装搭上一个红色鲜艳领结，往后梳的发丝喷了发型液固定，西装短裤的长腿不粗却结实，一双擦的发亮的皮鞋，卓凡一张俊秀的小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一双内敛的眼睛不时胡乱飘移着。
    「我家儿子愈来愈帅了。」卓凯甄惊喜万分，起身放下数位相机和手机，开始专注的替儿子打理着服装。
    「怎么，要上台致词很紧张吗？」大概是察觉出他的烦躁，她轻声询问。
    「有点。」面对自己最亲密的妈妈，卓凡不太掩饰最真实的自己。
    「好，那我们来替卓凡打气加油。」
    说完，卓凯甄先给了一个厚实的拥抱，然后单手握拳和儿子拳头轻碰，再度击掌：「妈妈会一直看着你。」轻声允诺，让卓凡坚定的点点头，随即跑向舞台后方准备。
    毕业典礼即将开始。
    「不好意思，找停车位久了点。」苏亦衡牵着女儿，一脸歉意的走了进来，绕到另外一边，坐在卓凯甄旁边。
    「阿姨，小凡在后台准备了啊。」苏芷恩还没把屁股坐热，就想要去找卓凡。
    苏亦衡轻轻扯住女儿的手臂，「芷恩，典礼要开始了，不要给卓凡添麻烦，乖乖坐好。」不容置喙的口气让苏芷恩只能够不情愿的坐在座位上。
    卓凯甄把放在脚边的花束拿起来，递给她：「芷恩，等等有献花时间，你乾脆再送小凡一次吧。」朝她俏皮的眨眨眼，她说。
    「可是──」她有些畏缩。
    苏亦衡跟着加油添醋：「等等献花时间，小熊班的小琪还有小猫班的寧寧都要送花给卓凡喔，要是你不献花的话，卓凡应该会──」
    话还没说完，苏芷恩就脸色发白的接过花束，「不行、不行，我要去献花！」
    繁复的典礼程序终于进行到最后，是导师和同学的感谢献花时间，身为毕业生代表的卓凡必须和一整排的毕业班导师站在一起，每个班级鱼贯的走上舞台，和老师或同学合照，第一班是小兔班，几名长相清秀的小女孩和老师合照完，就迫不及待的把包装精美的花束递给站在最末端的卓凡。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卓凡有些不知所措，「呃、你们──」
    「我是小兔班的瑋瑋，希望你能收下。」靦腆的笑了下，接着把花束直接塞到卓凡怀中，害臊的跑掉，接连几个女孩也仿效她的动作，通通塞给卓凡，脸上尽是藏不住的爱慕之情。
    紧接着，有些班级的小女生也都纷纷献花给他，其中令他最难忘的大概就是花豹班的混血儿凯萨琳，她一身黝黑肌肤，满头嘻哈风格的辫子头，献上最大束的昂贵玫瑰花，壮硕的身躯还企图扑上去索吻，幸好被在旁的老师给制止。
    虽然卓凡很想走下台，不过面对汹涌的人潮，他只能够继续待在这里，幸好接连几个小女生都是送小礼物居多，而且都是提袋，他才不至于拿的很吃力，看到卓凡如此受欢迎，苏芷恩咬着嘴唇，一脸无辜的盯着舞台前方。
    「芷恩，家人朋友献花时间已经到了，你快上去吧。」轻声催促着她，卓凯甄目光始终柔和。
    有一种爱明明是深爱，却表达不完美；
    有一种爱明知道要放弃，却不甘心就此离开；
    有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放不掉；
    有一种爱明知无前路，心却收不回。
    书本的内容像是自己有意识的浮现脑海，
    是啊，有些爱是真的不会回来，
    却仍是执着着想等待。
    明知道勉强不来。
    她还是鼓励着小孩子要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大概是、犯傻了自己。
    「芷恩，你要明白，很多事情是要自己争取的，你不去，还有别人等着抢，机会是不会等人的。」苏芷恩似懂非懂的跳下椅子，直奔舞台。
    「抱歉，对芷恩说的话好像有点深奥了。」闻言，苏亦衡轻轻勾起微笑，语气始终淡淡的：「这句话是你的切身之语吧。」
    她愣住，才展露笑容：「算是吧。机会早就被抢走了。」
    轻柔的执起她的手，苏亦衡俊逸非凡的面容透露着深情，「这里还有个机会，你愿意争取吗？」
    「亦衡──」她轻声低喃着他的名字。
    心的空间有时候很大，
    可以装得下整个世界，
    可有时候却很小、很小，
    只能够住下一个人。－卓凯甄

 第三回

    －第三回－爱，去留
    当男人说你变了的时候，
    不过是因为你不再按他们的方式生活罢了。
    每个不贴心的男人总想着要支配女人，
    却没想过，女人想不想被支配。
    或者该说、有了爱情，女人就活得不像自己。
    一字一句犀利直接的字眼印在书本上头。
    卓凯甄并没有全部看完。
    只是心血来潮，就在註记的地方，继续接着看。
    双方相处久，自然原本的样子就会慢慢袒露于生活中。
    而女人会开始想着男人、黏着男人、叨唸着男人，
    抱怨他们的不体贴，以前的甜蜜好似没有存在过。
    男人呢，开始认为女人不够完美、不够善解人意，
    以前都不用通知行踪、或是报备交友状况，
    女人们开始胡乱猜疑、无理取闹。
    男人们却不明白，这才是女人的原样。
    爱情面前，女人终归只是个小女孩。
    渴望被在意、渴望被需要、被呵护着，
    当女人愈将真实面貌呈现于男人面前时，
    请记得，女人已经是用整个生命在爱你。
    这才是爱情的原样。
    能够接受这样不完美的自己，这才是真爱。
    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搞得自己不像自己。
    干嘛这样累？
    很多时候，不经意知道一些事后，
    表面装得无所谓，用微笑去掩饰，
    其实心里比什么都疼。
    苏亦衡讲完那句话后，就传了封这样的简讯给她。
    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旅程还有多远，
    更不知道路上还有多少磨练在等着我，
    我想现在的我，
    只能咬着牙忍着痛，
    继续的往前走。──她这么回覆简讯
    有爸妈、有孩子，就算再苦，她也要坚强起来。
    她目前没有打算寻找感情第二春。
    对于苏亦衡的感情，她只能够回绝。
    某种程度，她跟他很相像。
    苏亦衡的老婆是个颇有知名度的亮丽模特儿－桑蕾儿，只是她玩性跟野性都很大，处处留情，惹了不少花边新闻在自己身上，为了挽回形象，她接受当初在医学界颇为出色的苏亦衡的告白，他的体贴和包容，将她捲入前所未有的狂恋漩涡当中──
    桑蕾儿的野心和玩性仍蠢蠢欲动着。
    某日、桑蕾儿发现自己竟然怀孕，获知消息的苏亦衡欣喜若狂。
    他立即把准备已久的鑽戒掏出来向桑蕾儿求婚。
    感动万分之际，她答应了求婚，推掉所有工作，在家休养。
    只是，这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就在预產期两个月前，桑蕾儿搞了个大失踪。
    最后、苏亦衡在飞往西雅图的旅客名单中发现她的踪跡。
    就算他飞到西雅图，桑蕾儿也会想尽办法逃避他的。
    所以、他选择放弃寻找她。
    每天还是一如往常工作，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着，每日每夜，他都枯等着她。
    最后、苏亦衡见到桑蕾儿的时候是在她的结婚典礼上。
    她寄给他一张来回机票和一张地址。
    以及、一张红色喜帖。
    她嫁给西雅图房地產大亨－派翠克亚里士德，
    的确，跟着他，物质生活真的可以大大满足她。
    婚礼开始前，
    他藉由别人告知，来到新娘休息室。
    她把女婴抱给他，顺带给了张支票，以及那枚鑽戒。
    什么话她都没说，只是淡淡丢了句：请你出去吧，以后我们就没任何关係了！
    在一起时，我们有两个世界，
    我拥有你的世界，你拥有我的世界。
    在分开后，我们依然有两个世界，
    只是，我不再拥有你，而你不再需要我。
    蕾儿，再见了。
    他用语音留言给她，他该庆幸这通电话还拨的通。
    他切断电话，那端的桑蕾儿默不作声的放下手机。
    她把梳妆台满桌的化妆品全扫落──
    听见声响的新娘秘书赶紧闻声跑进来，看见原来一张精緻妆容的新娘，
    像个无助的小女孩跪坐在地上，仰着头，哭花了整张脸。
    「说完了。」今天是卓凡到小学报到的第一天，等待的同时，卓凯甄就好奇的问起了苏亦衡的婚姻，想不到听完时，自己的脸庞早已经两行泪水。
    递给她卫生纸，苏亦衡倒是很坦然面对，「想不到我随便掰个故事，你就轻易的奉献出你珍贵的眼泪了。」
    「咦？」她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
    他轻轻微笑：「只是很可惜，故事是真的。」为了治疗情伤，他前年就搬来这座小镇住，喜欢上这里单纯的风俗民情，因而决定住下来。
    只是，分享自己的婚姻故事，这还是卓凯甄认识苏亦衡两年多来，第一次知道，听完，她才觉得自己跟他，根本就同属天涯沦落人，都是被滥情的一方给硬生生拋弃，只是庆幸的是，他们都够坚强，儿女也都很懂事。
    我用时间证明了我的专一，
    可你让时间证明了我的愚蠢。
    新生报到程序终于结束，卓凡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走出教室，拿到了课表和新学期的制服令他兴奋不已，而让他更开心的，其实是看到妈妈和苏叔叔和乐融融的模样，就像一家人，让他觉得他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交谈甚欢的卓凯甄看见儿子，急忙朝他挥手：「小凡，报到状况还可以吧。」卓凡点点头，「很好啊。」他笑的异常灿烂。
    看见他愈发灿烂的笑容，卓凯甄捏了捏他直挺的鼻梁，「笑的这么开心啊，看样子我不用担心你适应的情形了。」
    「妈妈开心我也开心。」卓凡语气甜甜的说。
    谁走进你的生命，
    是由命运决定……
    谁停留在你的生命中，
    却是由你自己决定。
    左胸口的位置是否从缺，
    问她自己最清楚。
    但是、要她再次面对他，
    那是她想都没想过的。
    当你越讨厌一个人时…
    他就会无时无刻出现在你的面前；
    要说不讨厌尹东峻那是不可能，但要说恨，确实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
    当你想念一个人时，
    翻遍整个地球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那她、是讨厌还是想念了呢？－卓凯甄

 第四回

    －第四回－爱，离开
    好朋友就像是星星，
    你不一定总能见到他们；
    但你知道他们会一直在那里。
    龙飞凤舞的奇异笔零乱字跡，她翻到毕业纪念册的最末页──
    这短短的几句话，是李绿亲笔写下的。
    印象中，那天毕业当天大家都玩疯掉，衣服、裤管、书包全都成了笔下亡魂，密密麻麻的签署字跡，见证着这令人怀念的三年。
    李绿赶着搭最后一班校车，，离开前发现到卓凯甄面对那面空白页发呆，她心生一念，拿出好几种顏色的奇异笔，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把毕册给夺了过来，接着跟时间赛跑，把想写的话通通给写了上去，最后，闔上它，交回给她。
    「回家后才可以看喔。」李绿急忙挥挥手，飞也似的跑离教室。
    轻轻触碰着那些字跡，有些字都模糊了，因为这些话让当时的她感动的哭了。
    几下敲门声让卓凯甄心一慌，轻抹掉眼皮底下的泪痕，把毕册放在一旁，她才开口：「小凡，进来吧。」
    差点忘记，现在已经九点了。
    端着温牛奶，卓凡把杯子放到桌上：「妈妈，我今天不想九点半就睡觉。」
    她微微挑眉，「该不会明天开始放假，兴奋到睡不着吧。」她端起牛奶，很快就见底了。
    撇见那本封面特殊的册子，卓凡伸手指了指，「妈妈，那本我想看。」抽出毕册，卓凡乖巧的拉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这是毕业纪念册，你上国中之后也会有。」她闔上笔电。
    「我想看妈妈。」卓凯甄翻了翻，才翻到正确的页数。
    卓凡一脸好奇的盯着上头的每张脸，他纤长的手指头指在某张照片上：「这个姐姐长的好可爱。」
    卓凯甄凑过去一瞧，没想到是－胡庭仪。
    而且那张照片的样子，还是胡庭仪扮丑的蠢照。
    鼻孔插着竹筷子，翻白眼的照片。
    儿子的眼光还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她是妈妈的好朋友，现在是很有名的作家。」卓凯甄解释给他听。
    卓凡点点头，又指到另外一张：「妈妈，你跟这位姐姐常黏在一起，她应该满古灵精怪的吧。」那双颇有灵性的漂亮双眼让卓凡想起一个人。
    「这个成语你竟然说的出来，儿子，你好棒喔！」卓凯甄有点讶异卓凡的国文造诣愈来愈好。
    「因为她让我想到一个人。」卓凡的眼睛突然黯下。
    「谁啊？」
    「苏芷恩。」
    气氛顿时一冷。
    「她是李绿，是妈妈最要好的朋友，你说古灵精怪吗，是啊，她爱搞怪的性格真的没人可以比。」说到李绿，卓凯甄的眸光放远。
    察觉到妈妈的异样，他又说，「这两个姐姐都是妈妈朋友圈的人吧，因为其他照片也都是跟他们合照，咦，是这个姐姐吗？她是里面最漂亮的。」
    「对啊，真的很漂亮吧。」郑雨文眼光如波的柔媚眼神漂亮的慑人心魄。
    那张是毕业旅行，坐船出航赏鲸，晕船的郑雨文虚弱的模样—
    不过被李绿拍个正着，悠远的目光紧锁着远处，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一幅美女晕船图成了李绿相机底下的作品。
    「那这两个男生呢？」
    卓凡发现到特定的男生开始出现在妈妈朋友圈里头，才有这些照片。
    原来有些你自以为很重要的人，
    你不联系他，
    他就真的永远不会联系你。
    对卓凯甄来说，尹东峻大概就是这样子的人吧。
    即使他们拥有同个圈圈。
    可是、在尹东峻心底，卓凯甄始终进入不了那最小的圆圈。
    爱情的世界里本就残酷，
    无论你如何模仿、改变自己，
    终究没办法成为他心底的『她』。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照片上任意游走着。
    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中间的男生豪气的勾着旁边两个男生的脖子，笑的好开心。
    她轻轻吐口气。
    深吸。
    「这是你爸爸。」
    有时候，
    你越隐藏你对一个人的感觉；
    你陷的越深。
    爱情原本就是一场豪赌，
    无计可施之下，你唯一能梭哈的──
    就是你自己。
    而赌局的结果，尚未分晓。
    有时，放弃是另一种坚持，
    任何事，任何人，都会成为过去，
    而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那我的幸福呢，或许真的不是你给的吧。

 第五回

    －第五回－爱，降临
    「我爱你」
    三个字讲出来
    只要一秒鐘，
    解释可能要一小时，
    证明却要一辈子……
    扭开水龙头，双手捧着哗啦哗啦的水清洗着疲倦的脸庞，一隻手探出去摸索着架上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毛巾底下是张性格的男人面容，双眼炯炯有神，直挺的鼻樑底下是片象徵薄情的性感嘴唇，清洗着毛巾，拧乾后，再度披回架上。
    他是，尹东峻。
    毁了卓凯甄半个人生的罪魁祸首。
    这句话是几个月前巧遇胡庭仪和霍苡宽，他们告诉他的。
    当下，他真的困惑不解。
    后来，他才明白。
    因为就在几天后，郑雨文打了电话约了他见面。
    他犹豫，对于一个自己高中时期爱慕的对象，他几乎可以毫不考虑答应。
    只是他顾虑、顾虑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赴约。
    当他看见郑雨文依偎在另个男人怀里的时候──
    他早就没感觉了，彼此都不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了。
    郑雨文轻声向他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我有份大礼要送你。
    接过她递过来的牛皮纸袋－重量很轻。
    「我很犹豫该不该告诉你。」郑雨文淡淡的眸光对上他。
    尹东峻俊朗的面容一脸不解：「我们毕业后第一次见面，你就丢了这么句匪夷所思的开场白给我。」
    「还记得凯甄吧。」闻言，尹东峻神色一黯。
    郑雨文端正脸色，「凯甄是我们圈子里头最单纯的人，我不希望有人辜负她。」
    「我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这六年，她的辛苦我们都知道，我并不认为身为当事人的你可以置之度外。」郑雨文想到凯甄这几年辛苦的照护孩子，难掩激动。
    「雨文，冷静点。」轻轻搂住她，徐泽轻声说。
    「你很幸福。」尹东峻看到昔日同窗找到自己的幸福，他由衷高兴。
    徐泽也开口：「请尹先生给自己、也给卓小姐一个机会。」
    说完，徐泽先行起身到柜檯买单，郑雨文又开口：「我知道你这几年都忙着扩展公司规模，花边新闻变的很少，要推测时机点的话，大概也是五、六年前吧。」刚好就是凯甄遇到尹东峻的时候，也许这绝非偶然，或许依凯甄的能耐真的可以收服这情场浪子。
    他倒是很愜意，「游戏花丛总会腻，毕竟第一顺位始终是事业，况且我现在已经接掌公司，自然就没有太多时间玩乐。」
    「最近我有个消息，令尊似乎有意撮合你跟荣华银行的千金。」郑雨文说完，笑看尹东峻的反应。
    他摊摊手，一脸无奈：「他现在光荣退休，是公司董座，每天跟我妈在家间的发慌，夸张的是我都还没三十欸，就叫我赶快娶个女人，给他含飴弄孙！」
    「我觉得令尊说的很好啊。」郑雨文笑的合不拢嘴。
    「欸、你是不是朋友啊！」尹东峻有些激动。
    撇撇嘴，郑雨文拎着包包起身，「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往后如何发展，全看你自己的造化。」说完，她噙着笑容离开。
    他懂了。
    回家后，他就把牛皮纸袋的资料给拿出来。
    一张小孩子的超音波照片；以及抱着刚出生的婴孩笑的灿烂的女人。
    「儿子啊，你这次到彰化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晚餐时刻，尹家的大家长尹展鸿一脸关切的说。
    轻放下刀叉，尹东峻用纸巾擦拭嘴角：「没问题，放心啦。」
    「妈妈觉得去中部考察，派部门的经理就可以了，你昰总经理，乖乖在公司坐镇就可以了。」尹母有些担忧。
    尹东峻满脸无奈，「我都几岁了，这几年的表现你们又不是没看到。」
    尹展鸿又说：「孩子的妈你就别担心，儿子自从某天早上回来就整个性格大变，开始跟在我身边学习，连应酬都推掉，看样子可以放心了。」
    「孩子的爸，你没听过七年之痒吗，东峻不过才撑过第六年，第七年能不能像前面几年这么优秀，还是个未知数。」尹母对儿子的期待一向不高。
    「你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这臭小子到现在都还没跟我解释为什么当初要把那间房子给卖掉，还有回到这个家住，以及金盆洗手的原因。」说完，两老有志一同的斜眼自己的儿子。
    这其中必有诈。
    尹东峻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中食物：「良心发现。可以了吧。」说完，他脸色不高兴的甩了纸巾在餐桌上，往楼上走去。
    「你惹儿子生气了。」尹母把责任都归咎到丈夫身上。
    尹展鸿无辜的说，「怪了，孩子的妈你刚刚也一直在帮腔。」
    尹母一脸更是无辜：「有吗，我才没有。」装傻功夫一流。
    「说到这个，孩子的妈对荣华银行的金小姐印象怎么样──」话都没说完，尹母就放下刀叉，摇摇头说：「全身穿金戴银的，虽然贵气，但是也流于俗气，感觉是个不太能吃苦的女孩子。」
    「东峻说他不想娶一台钞票机。」尹展鸿学着儿子的表情，说。
    尹母笑开怀：「我还真希望东峻赶快娶个体贴善良的女孩子就好，什么门当户对的我才不管，现在都什么时代，家世清白就是我最低门槛。」
    「还有、还有最好是能管管我们家东峻的坏脾气，能驯服他的女人！」说到这里，尹展鸿和老婆笑的好开心。
    也许有的时候很努力了也达不到预计的效果，
    也许有的时候怎么做也做不好，
    也许无数眼泪在夜晚尝了又尝，
    也许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掌握的，
    不过没关係；
    生命必须有裂缝，
    阳光才能照的进来。
    她的生命里早就有无数道的裂缝，
    儿子卓凡，就是唯一照射进来的光线。
    现在正处于放假期间，对卓凡来说，这是最快乐的时光，他每天都可以跟妈妈待在一起，虽然只是单纯的窝在妈妈的工作室看着妈妈专心的翻译稿件，而他乖乖的坐在一旁认真的翻阅着课外书籍。
    镇立图书馆成了他最佳打发时间的场所，每天早上是卓凯真最忙碌的时间，务农养家的父亲每天很早就出门下田，妈妈也是一早就去早市买菜，而她包办所有的家务，以及负责全家人的早餐，大概要忙到中午，她才有空间。
    早上九点到十一点卓凡都把时间耗在图书馆，图书馆的馆员跟他熟络到不行，两个小时他就读自己喜欢的书籍，十一点回家吃饭，中午开伙，下午的时间直到晚上都跟妈妈在一起。
    但是偶尔，也是会有小小插曲。
    例如：意外访客的到来。
    「阿姨，你好。」苏芷恩一袭甜美的连身洋装，喜孜孜的站在门口。
    卓凯甄连忙走过来招呼这位小访客，「芷恩，好久不见，你是来找小凡的吧，他正在厨房帮阿姨洗菜，我等等叫他出来陪你玩。」
    苏芷恩连忙摇摇头，「我是来找阿姨的。」
    「这是梦想儿童剧团的门票，爸爸想找阿姨跟小凡一起去看。」说完，苏芷恩一一不捨的探头看了卓凡的高瘦的背影，塞了门票到卓凯甄手中，才跑走。
    「那傢伙来干嘛。」卓凡稍微探出头，他还以为自己有幻听，不过刚刚看到那一角迅速消失的身影，他才确定自己的猜测。
    晃晃手中的门票，卓凯甄笑说：「空出一天，我们一起去看表演吧。」
    「可是、我不──」卓凡一脸为难，但看到卓凯甄难掩失望的表情，他才哇啦哇啦的说，「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小凡好乖。」卓凯甄拍了拍儿子的头颅。
    演出当晚卓凯甄才明白，卓凡会排斥不是没有原因，她也是从苏亦衡那边听说才知道，苏芷恩个性开朗活泼，平常就喜爱艺文活动，由于敢秀敢表现，就被剧团选为储备演员，长相灵巧可爱，很受团员喜欢和照顾。
    某种程度上，卓凡大概可以了解苏芷恩加入剧团的原因。
    为了让卓凡能够看到自己最好表现，苏芷恩努力的演好每次的排练，都把它当作正式的表演，看在苏亦衡眼里，女儿年纪很轻不过却很懂得设立目标努力，就足以让他欣慰，加上这次他也很期待女儿的首度曝光。
    「凯甄、小凡，我在这里！」苏亦衡看见入场的他们，连忙站起身挥挥手。
    卓凯甄原本有些紧张，后来看见熟人，露出欣喜的笑容，牵着儿子的手朝着这边走过来，「不好意思，今天因为交稿有些耽误到时间。」
    「没关係，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苏亦衡亮灿灿的笑容让卓凯甄更是脸红不已。
    「苏叔叔，你好。」卓凡有礼貌的说。
    拍了拍肩膀，苏亦衡笑说，「小凡最近似乎又长高不少。」
    「哪有，我觉得没什么差。」卓凡不以为意。
    苏亦衡又说，「有肩膀的男生才可以保护女生。」说完，他暗示性的朝卓凡眨眨眼，卓凡才说：「我会保护妈妈的。」
    「你偷吃糖果喔，嘴巴这么甜。」伸手揉揉儿子的发，她笑的温柔。
    「才没有。」他嘟嘴，不服的说。
    「等小凡长大，就没办法保护妈妈了。」她故作叹气，一脸无奈。
    卓凡又抢着说，「不会。我会一直保护妈妈的。」
    卓凯甄笑了，「小凡啊，等你长大，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就会懂妈妈为什么这么说了。」
    「哼，那我就不要长大。」卓凡环胸，一脸不满。
    「小笨蛋。」苏亦衡笑拍他头颅。
    亲爱的儿子、
    你昰妈妈最骄傲的宝贝，
    在你还没真正长大前，妈妈会一直守护你；
    直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出现为止。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英挺的男人提着行李箱，站在某间房子前。

 第六回

    －第六回－爱，非诚勿扰
    这是梦吧。
    卓凯甄的神情呆愣住，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英俊的男人原本应该洁白的衬衫沾染了一些尘灰，西装裤也多处磨破，可脸上呢－－却是很不合时宜的笑脸，卓凡一手牵着脚踏车，一手搀扶着人高马大的男人，画面有些滑稽。
    「小凡、赶快进来！」
    她快步的走过去，把儿子跟脚踏车都给牵进去屋内，接着，好似后头追着什么妖魔鬼怪的赶紧把大门给关好，把站在原地发呆的卓凡给带进去屋子里，看见神色苍白的女儿走入屋子，卓爸赶紧上前关心。
    「凯甄，你脸色不太好。」卓爸有些担心，女儿这状况很久没出现了。
    衣角被轻轻扯着，卓爸低下头看见孙子一脸渴望：「爷爷……」
    「我见到爸爸了。」卓凡眼底有藏不住的欣喜。
    关上房门，卓凯甄显得焦虑不安。
    眼前所见到的景象，她连想都不敢想。
    一个她自认可以背弃的感情──
    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此时，她却突然想到自己的表现在儿子眼中看来可能太过失常，她必须赶快调适回来，一想到这里，她紧张的衝出工作室，脚步声咚咚咚的跑下楼，她连忙说：「小凡，刚刚妈妈──咦？」
    她神色一怔。
    一家五口全员到齐，卓爸难得遇上茶友，立刻搬出自己珍藏的茶具正在聚精会神的清洗着，一旁的男人一点都不突兀的帮忙挑选着该用哪罐茶叶，卓妈则是端了好几盘好吃的水果，还很讲究的摆盘，一昧的衝着男人笑，小少年黏在男人身边，丝毫不生疏的聊着天。
    他们在聊什么？
    为什么可以聊的似乎很尽兴？
    她神色一凛。
    有些机械式的转身，打算不动声色的上楼。
    岂料、下一秒，一道阔别已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凯甄，怎么一见到我就跑了呢。」
    她浑身僵硬──
    原本冷静沉着的个性通通不见，她现在慌乱、忧虑不安的要死。
    扶在楼梯扶手的手臂颤了下，她决心……
    先跑再说！
    一句永远的朋友，让我们停止在这里。
    谁也没有勇气向前一步，因为有了开始，就必须结束。
    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高二学期末结束，即将迈入高三，也是拼搏学测的日子。
    被列为重点班级的悲哀，就是除了平日暑辅，假日还要返校自修──
    一抹慌慌张张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后门，嘴上低声咒骂着，边踏进教室边收起折叠伞，灰濛濛的窗口被一片灰暗的天空垄罩着，伴随着几声闷雷，拨了拨凌乱的瀏海，许芬妤拉了张椅子，挑个座位就坐下。
    卓凯甄翻着书页，微微抬头：「李绿呢，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闻言，许芬妤从书包拿出几本衝刺自修，丢到桌上，一脸不解：「我刚刚路上没遇到她，不过倒是看到几个傢伙鬼鬼祟祟的往扫具储藏室跑。」
    气象局的预测准确度一向不容易失准──
    因为有个低气压正在台湾海峡海面上形成，昨晚八点就发布海上颱风警报，今早就发布陆上颱风警报，所以，返校自修的小猫才只有两三隻，负责人数清点的卓凯甄只能够乖乖待在位置上。
    到齐的除了她这几个好朋友，还有几个肯认真的同学，算算人头，也不过才二十个人而已，连班级总人数都没有达到，她无奈叹口气，刚刚李绿藉口尿遁，都半小时了，人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别担心啦，她不是小孩子。」大概感觉到卓凯甄的顾虑，许芬妤灿笑拍肩，要她别忧虑。
    几个黑麻麻的人影不断的在扫具储藏室来回穿梭着，男男女女都戴着工业用的粗布手套正在搬移一些大小型盆栽，李绿绑着俏丽的高马尾，动作丝毫不马虎的把盆栽给搬进去扫具室。
    刚好口渴要出去校外买饮料的尹东峻跟杜飞都被李绿逮个正着，被抓过来一起帮忙，李绿晃进去扫具室，帮那些盆栽乔好位置：「班长，你干嘛没事做白工啊，学校今天都没人，这种为善不欲人知的情操──」
    李绿回敬同学白眼，「反正间着也是间着啊，我们还要一年才毕业，对这学校施以最后的温柔，这样不好吗，你们真的很无情！」
    「好吧。」几名同学认命的继续搬盆栽。
    杜飞靠了过来，说，「李绿，我刚刚看到许芬妤从学校门口进来欸，乾脆也把她拉过来帮忙好了。」
    白他数眼，李绿又说，「杜飞，你废话真的很多欸，只是搬个盆栽也可以婆婆妈妈的说一堆，快点啦，等你们搬完，等等请你们吃披萨。」
    「真假的！班长最棒！」
    「班长英明！万岁！万岁！」
    「李绿，开始下毛毛雨了。」尹东峻发丝沾了几滴雨珠。
    李绿脱下手套，摊开掌心，几滴冷冷的雨水滴落，「真的欸，好吧，那把最后的几个都移到安全的地方，大家就回教室自修，马上叫披萨外送。」
    「好！」齐力合作完成后，同学们坐在司令台上气喘吁吁的靠在一起。
    「你们先上楼吧。」一伙人浩浩荡荡的走道楼梯口，李绿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班长，那你呢？」同学又丢出困惑，李绿听完一脸被打败的表情：「笨喔你们，我刚叫了披萨，不用先去等喔。」
    「班长才笨，披萨到他们会打给你，你再下来拿就好了。」同学甲一脸无辜。
    「我陪班长吧，你们先上去自修。」尹东峻轻声交代，转身拿了转角处摆放的公共爱心伞就衝入雨阵中替李绿撑伞。
    杜飞伸出手故意挥乱大家的视线，「好啦、好啦，班长有阿峻陪，我们可以安心上去读书兼等披萨。」
    一号同学一脸狐疑：「你觉得班长跟阿峻──」
    杜飞忙着打乱大家的猜测，「你们烦不烦啊！要是都不乖乖上去自修，等等风纪下来抓人，走啦！快点！」
    「杜飞，你是不是也觉得班长跟阿峻──」二号同学也说，不过话都还没说完，胡庭仪娇小的身影就站在一楼上楼转角，一脸火爆的瞪着他们。
    「说够了没？要间晃也晃够本了吧！通通给我上来自修！」胡庭仪这隻暴力的小幼狮的狮吼功不是盖的，同学们纷纷摀起耳朵，乖乖上楼去。
    走进去教室前，一号同学还是不放弃的说，「欸、杜飞，跟你说真的，班长跟阿峻会不会──」
    熟悉的名字传入正在认真的卓凯甄耳里，虽然她很想专注于眼前的单字，不过大大的好奇心还是令她忍不住想要竖起耳朵听，李绿跟尹东峻什么会不会──？
    到底会不会怎样啊？她在心底大吼。
    「你很烦欸。」杜飞极力的想要阻止他。
    「我们的意思是说班长跟阿峻会不会偷吃披萨啦！」一号和二号翻翻白眼。
    会不会偷吃披萨？
    会不会偷吃披萨？
    会不会偷吃披萨？
    「原来你们说这个喔。」杜飞暗自松口气。
    「呼。」咦？这个呼气声不是他自己的。
    「呃。」
    意识到尷尬的视线，卓凯甄慌乱的低下头，埋首在书堆前。
    看到卓凯甄这么脱序的表现，杜飞窃笑在心底：「不会啦，班长人这么好，既然要慰劳大家，自己绝对不会中饱私囊，阿峻喔，更不会同流合污啦！」
    「杜飞，想不到你国文造诣进步神速。」许芬妤拿出小镜子，逕自梳理着被雨水打乱的秀发。
    快速翻弄着书本，杜飞把椅子给乔正，朝着许芬妤扮了个鬼脸，「笨蛋许芬妤，国文想赢我还早的很──！」
    「死杜飞！」许芬妤气的牙痒痒。
    坐在距离大门不远处的石灰阶，李绿不时把手给探出伞外，感受着冰冷的雨滴，这样的动作已经来来回回不下数次，尹东峻也算是司空见惯，仍然绅士的撑着伞，替她。
    「你这傢伙偷做亏心事喔。」李绿偏着头，灵性的双眼眨着狡黠的眸光。
    撑伞的手抖了下，尹东峻不自在的清清喉咙，「什么啊，哪有。」
    李绿推他手肘，一脸不信，「最好啦，说吧，该不会又要帮什么烂忙了。」
    「喂我难得好心想陪你，真的没其他企图好吗。」尹东峻快被她的多疑给打败，手撑着痠了，他又换手撑。
    「好啦、说真的，升上高三你有没有打算好好拼个学测，不要满脑子都是把妹、把妹的，会让我觉得你这人很肤浅。」说完，李绿推了推他脑袋。
    尹东峻连忙澄清：「拜託、自从跟你们廝混，我就金盆洗手了，全年级最漂亮的女生都在自己的班级，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跑去把别的妹，对吧？」
    「这种肉麻兮兮的鬼话你都说的出口。」搓着手臂，她一脸像看到鬼。
    「我想考个好大学。」没头没脑的他这么说。
    突如其来的认真让李绿笑岔了气，她又推他脑袋：「白痴喔，突然这么振作，吓到我欸。」
    「没办法啊，谁叫我喜欢的女生成绩这么好，要站在她旁边，也要够格。」他的语气里头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还在痴心妄想着小雨啊。」李绿看这傢伙一表人才，干嘛偏偏去喜欢个连个男朋友都不屑交往的女生，算他踢到铁板。
    「唉我真希望喜欢的人是你。」
    雨势下的好大，李绿双眼瞪的更大。
    「少噁了你。」她抢走他的伞，起身，跑入雨阵中。
    「欸你干嘛跑啦。」这傢伙只会欸、欸欸的叫，真烦人，等等不分披萨给他吃，准备掏腰包的李绿忿忿的想。
    「披萨到了啦，白痴。」她送他白眼。
    「分神喔你。」胡庭仪把水喝完，拿着水壶走出教室，就在饮水机栏杆旁，看着卓凯甄神情复杂的望着远方。
    她有些惊吓到，连手中的水瓶差点拿不稳，「蛤？喔没有啦，只是想说雨下好大。」
    胡庭仪循着她刚刚看的视线跟着往下一探：「那不是李绿跟尹东峻吗，看样子披萨送到了，我有口福了。」她乐歪的模样让卓凯甄也跟着绽放笑容。
    「希望披萨不要淋湿。」她合掌诚心祈祷着。
    笑看她可爱的行径，卓凯甄说，「别担心，东峻有撑伞，李绿怎么样也不会让食物淋到雨的。」
    「你眼力好好喔，连撑伞都看的这么清楚。」胡庭仪笑开怀，眼眸中透露着某些讯息。
    「只、只是不小心看到而已。」她慌乱的解释着。
    一上楼，踏入教室，李绿就扬声指挥着同学把桌子合併，拉了好几张椅子，好几盒大披萨就这么端上桌，杜飞跟尹东峻迫不及待的打开，酥脆饼皮搭配香浓的起司条和满满的配料，几个同学早就食指大动，急着想嚐鲜。
    「你们怎么不吃啊，超好吃的欸。」胡庭仪撕了一块，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他们紧张的退到一角，似乎很害怕那个味道。
    「哈，我差点忘记。」李绿把桌上那两小盒的披萨递给几位同学，一抹亲和力十足的笑容掛在脸上：「我没忘记喔，你们不能吃荤，这是素食的喔。」
    几位同学一脸感激，这雨水无情的打在窗上，可温暖却充满他们的心房。
    「真不愧是李绿，想的很周到。」卓凯甄给予讚美。
    李绿不好意思的搔头：「哈，没有啦，你这么说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虽然今天下雨，不过今天真的来对了！」一号同学嘴巴上说着话，嘴内嚼着美味的披萨，满脸幸福。
    「真的！有披萨有可乐，又有一群朋友，超开心的！」二号同学也跟着附和。
    卓凯甄突然想到什么，拉了拉李绿的衣袖：「李绿，我忘记跟你说，班导刚刚有来电话，说她会赶过来看看大家自修进度。」
    「可是我没接到电话。」她一脸冏样。
    她掏出手机，查看了下，低咒：「靠，我用静音。」
    「───」眾人跌倒。
    她乖顺的点点头，「我本来有婉拒，可是班导一听到大家有来念书，很感动，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来替我们加油打气。」
    「什么──！」有反应的是全体。
    「反正吃都吃了，大家有心愿意自修，班导应该很欣慰，就算看到我们开趴庆祝，也不会怎样啦。」她高举杯子，和大家撞击。
    「对啊！吃吧、吃吧！」大家又一扫阴霾，开始大快朵颐。
    急促的脚步声被高分贝的庆祝声盖过，一抹漂亮的美丽身影出现在后门，她俐落的甩甩伞上的水，接着打开放在地方让它乾，「抱歉，我来晚了。」
    「小雨──！」李绿不顾手上、嘴上油腻腻就朝着郑雨文扑过去。
    郑雨文双手抵住李绿的双肩，一脸推拒，「我知道你看到我来很感动，不过这种热情式的拥抱就免了吧。」
    李绿动作停下，像个乖宝宝：「喔，好吧。」立即死心。
    郑雨文立刻找到卓凯甄，就在她身边的座位坐下，拨了拨恼人的长发，纵使有些凌乱，不过人漂亮嘛，长发随性披肩也很美，她从包包拿出好几本厚重的书籍，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我因为睡过头，就全把昨晚看的书都扫进包包了。」郑雨文不好意思的说，双颊有着害臊的红润。
    卓凯甄笑了笑，「雨文还是这么用功。」
    「好强喔，真不愧是小雨。」李绿一脸崇拜，油腻腻的嘴唇闪着油亮光泽。
    尹东峻跟杜飞则是争相献出手上的披萨，朝着郑雨文的位置靠过去，两人互不相让，两个屁股挤着同张椅子，惨烈的牺牲者－椅子，都嘎嘎作响的发出哀嚎声，揉揉太阳穴，郑雨文冷冷的拋出一句话：「三秒内滚出我视线，否则──」
    咻──几乎是眨眼间，尹东峻跟杜飞早已经回到原本位置，啃着披萨。
    「小雨，等等教我数学。」李绿一脸诚恳，闪着亮丽的微笑。
    转笔的手指纤细又白皙，她轻敲着桌面：「可以啊，不过油腻的东西要离我很远。」
    「收到。」她俏皮的做了个敬礼的手势，立即衝去厕所把手跟嘴巴洗乾净。
    「凯甄，我们是好朋友对吧，我等等要请教郑雨文物理，你帮我跟她沟通一下。」尹东峻光是无辜的功势就让卓凯甄傻楞楞的点点头。
    卓凯甄轻声的跟郑雨文说明，果然，专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没多久，卓凯甄就告捷，说是顺利突破郑将军的城池，可以放桥通行了，尹东峻一听到，兴奋的捧着物理课本就坐到郑雨文的座位前面。
    谢谢。尹东峻朝她可爱的眨眨眼，以表感谢。
    这曖昧的举动让卓凯甄害羞的红了脸，敷衍的点了头，赶紧低头读书。
    几个小时下来，对卓凯甄来说根本就是个煎熬。
    郑雨文和尹东峻说说笑笑，有时候她还捲起自修打尹东峻的头骂他笨，她笑的好灿烂，而他也笑的好高兴。
    笑闹的耳语不时传进她的耳朵──
    外面的大雨早已结束开始放晴，而她心底的天空呢……
    总有一抹灰，挥之不去。
    因为是朋友，才找我帮忙。
    所以，我更不该奢求，要你看清我心底的模样──
    因为在爱情里，我始终不是你在意的那一方。

 第七回

    －第七回－爱，攻防战
    「你来干嘛。」
    她声音的语调没有起伏，只是很平淡的询问着。
    可是心跳却剧烈的跳动着、彷彿有了动力般，持续的鼓噪着。
    「你把孩子照顾的很好。」他答非所问，仔细的观察着她表情的变化。
    她心一惊。
    尹东峻的样子似乎知道孩子──
    有可能吗？还是、他是来带走孩子的？
    他轻拽住她的手臂，「你不下去跟我们聊聊吗，你爸泡的茶真好喝，你妈切的水果也很甜、那孩子──」
    「够了──！」这句话让尹东峻微微挑眉，他松开了手。
    「你在生气。」尹东峻笑咪咪的，跟她故意疏离的表情成了对比。
    久违六年，这男人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不是在外面，而是找到她家来。
    要是单纯来工作，那也未免太巧。
    竟然被小凡给遇到。
    而且、小凡今天的笑容比以往都还要开心。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吧。
    「你还没回答问题，你到底来干嘛的。」一男一女在楼梯间拉拉扯扯的，以及刻意的放低音量，都容易让人心生猜疑。
    卓妈关切的走到楼梯间，「凯甄啊，你朋友难得来找你，你也下来招呼人家，还让人家上去找你，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妈、他──」卓凯甄一脸无奈，极力想要辩解，尹东峻扯住她的手臂，如同高中时期那样，朝她俏皮的眨眼：「请凯甄配合我一下喔。」
    「阿姨，我跟凯甄太久没见面，所以借一步说话。」
    说完，尹东峻就拉着卓凯甄上楼，卓妈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由着他去了。
    「奶奶，妈妈怎么不下来啊，叔叔也是。」卓凡乖巧的过滤茶渣，接着把茶壶递回给爷爷卓爸盛茶。
    卓妈走回客厅，「小凡啊，大人的世界有时候很难理解，像这种时候你就乖乖喝茶吃水果吧，你妈妈跟叔叔只是太久没见面，想好好叙叙旧。」
    「喔。」单纯的卓凡望了空空如也的楼梯间一眼。
    当事实变成阻碍，
    我们就应该停止期待…
    因为你我都知道，
    越期待就会越伤害。
    因此她才会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奢望；
    只想要专心的把卓凡给抚养长大。
    给他双倍的爱，弥补没有父亲的遗憾。
    至少，在她人生后半段的计划里。
    『尹东峻』这三个字将会成为过去──
    只会出现在毕业纪念册、通讯录；
    却永远不会联络的陌生人。
    可现在呢？乱了、一切都乱了。
    对尹东峻来说，卓凯甄在他生命里的地位可以很单纯，一个朋友。这就是他的定义，可这也仅止于六年前，六年后，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玩乐心态，努力的撑起家业重担，也经营的算是有声有色，而爸妈也急着替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匹配他。
    可他呢，面对突然產生的叛逆心态，这在高中时期的症候群早就该消失，他再度復发，遇见胡庭仪和郑雨文绝对是个契机，他以彰化考察为由，去到这纯朴的县市，附近的旅社他借住一晚，翌日，他再度出发，却被路上野狗热情招呼，他为了逃跑，狠狠摔了个豪迈的跤。
    「你没事吧。」一张犹如小时候的自己的脸庞和他对话，尹东峻惊吓的忘记了疼痛，少年蹲下身双手环抱着膝盖，一脸像是看到怪人的盯着他。
    半晌，他站起身，少年将食指和姆指环成圈状，吹出一声很响亮的口哨声，把双手靠在嘴边拱成圈状，又喊着：「阿土伯、酱油婶你们家的来福和有钱（呜吉）咬到人了啦───！」
    几秒后，一名皮肤黝黑身穿汗衫的男子紧张兮兮的从砖角厝衝出来，一边拿着竹扫把，一边驱赶着土狗：「来福，你又嘎郎喔（你又咬人喔），偶这星期医药费你嫌赔的不够，见人就咬，阿赫啊，林伯要嘎哩关进去狗笼（老子要把你关进狗笼）──！」阿土伯国台语交叉说着，时不时又参杂着台湾国语，一脸气愤的威吓着来福。
    「汪！汪！呜──」来福一脸无辜，摇着尾巴。
    少年伸出手，「叔叔，我牵你起来吧。」尹东峻根本还没回神，傻愣的交出手，谁也想不到父子间的相遇竟然这么洒狗血。
    「唉呦啊呜吉（有钱），你又嘎郎喔（你又咬人喔），我这改真的无钱通赔啦（我这次真的没钱赔啦）──！」整颗头上发捲又穿着花色繁杂洋装的臃肿妇人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忙着把有钱连绳带拉的扯进去自家屋子。
    「小凡喔，多谢你捏，不然阿土伯偶又要赔钱了──！」阿土伯感激的笑开嘴，满口黄板牙笑的好开心。
    烫发捲的酱油婶也探出头说：「小凡好乖捏，改天你帮妈妈买酱油，我算你半价啦──！」
    是的。这名英勇的小少年就是卓凡。
    他一如往常的从图书馆准备回家，无奈，看到一名人高马大的男人被狗追，重点是，悲剧发生，他不小心踢到柏油路上的窟窿，狠狠摔倒，模样悽惨，而且那两隻狗卓凡知道，是阿土伯跟酱油婶的爱犬，牠们喜欢追逐落单的人，趁机挑衅。
    无奈，他只好说出善意的谎言，让惊吓过度的阿土伯跟酱油婶赶快把自家的狗给乖乖的带进家里，不要随随便便又出来咬人，而且，来福跟有钱这两隻狗很喜欢卓凡，只要一听到口哨声，就自讨没趣的一哄而散，常常救了无辜的路人。
    卓凡环视他全身，有些惨不忍睹：「叔叔，你是外地人吗？」
    「是啊，我来工作的。」尹东峻紧盯着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庞。
    卓凡点点头：「你的膝盖和手肘受伤了，如果不介意，就到我家擦药吧。」
    尹东峻被他冷静又淡漠的语气给逗笑，「小朋友，你不怕叔叔我是坏人啊。」卓凡牵着一旁的脚踏车，又轻扯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慢慢走。
    行进中，他回答：「不怕。」
    「为什么？」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坏人不怕狗。」卓凡一脸篤定的神情令他无言。
    他抠抠脸颊，清清喉咙，「我不是怕狗，我只是不喜欢动物。」他严厉澄清，卓凡淡淡的点点头：「那就是怕。」
    「───」他彻底无言。
    「你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你不怕你妈妈或你爸爸生气啊，而且人家不是说狗都会兇坏人吗，说不定你只是被我的外表骗了。」尹东峻说了一堆话。
    脚步定住，卓凡勾起一抹无邪的微笑：「那我马上把来福跟有钱叫过来。」
    「我、我开玩笑的嘛，小朋友你太敏感了，呵呵。」尹东峻赶紧表明立场，就怕那两隻狗又朝他暴衝过来。
    「叔叔，我告诉你喔。」卓凡亮灿灿的笑容始终掛在嘴角。
    他微笑定住，无辜的不可思议，像是笑里藏刀般的说：「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
    「呃、呵呵，叔叔知道，刚刚是逗你玩的。」汗顏。
    对卓凯甄来说，她恐怕是一生只爱一次的那种女人，事实证明，她真的是，不然她不会看到尹东峻的再度出现，冷静沉着的个性都拋诸脑后，现在像隻张牙舞爪的小猫，竖起毛捍卫着自己的领地。
    「我儿子长的很可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卓凯甄反驳：「他不是你儿子，请你不要乱说。」
    尹东峻凭藉着身型的优势，绕过她流线型办公桌，最后双手定在她的肩膀上，接着执起她的手：「无名指没有带戒指，小孩又姓卓，他的爸爸呢？」
    「我没必要向你报告。」被他碰过的地方就像燃烧起来般，灼热的让她赶快抽离手，就怕自己再度沦陷。
    尹东峻微微皱眉：「凯甄，你变了。」
    卓凯甄铁了心，她手指着房门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请你出去。」
    「像个小孩子，无理取闹，以前，你可是里头心智最成熟的。」她想大喊：我不是！我才不是！我只是把自己给隐藏起来而已！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认识我的人以为我很静，
    瞭解我的人以为我很疯，
    只有懂我的人才知道其实我很忧伤。
    尹东峻在这里头，果然是不及格的。
    因为，他始终认为凯甄就是个文静、体贴的女孩──
    所以这样失控的她对他来说，很出乎意料。
    朋友圈里头李绿最能看出卓凯甄真正的思绪──
    哪怕只是一时的皱眉或静默，李绿都可以察觉出来，她不一样了。
    其他朋友也是，相处久，自然就有一股默契。
    可凯甄，就是个喜欢把心情往心底藏的典型人物。
    有时候委屈求全久了，也会难过的。
    纵使有一大群朋友，你也渴望能够有个真正懂你眼泪的朋友──
    她找到了，因为他们其实都一直在身边。
    当你真的在乎一个人，
    多么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也变得重要起来。
    他从没把心思放在卓凯甄身上过，毕竟只是朋友关係──
    而自己喜欢的人也并非她，自然就不会多加留意。
    卓凯甄很在乎他、可他呢，在乎着另外一个女人；
    像尹东峻这种情债累累的傢伙，她早就不敢再碰触了。
    「叙旧我们就先摆一边，来谈谈正经事。」尹东峻话锋一转，找了个舒适躺椅就做下，愜意的像是在自己家。
    卓凯甄一脸不解的望向他，「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他勾起一抹淡淡笑容，「我六年前就接掌家族企业，现在忙着公司的事情，不过我爸妈希望我赶快娶个老婆，生个孙子给他们抱──」他一顿，看到卓凯甄仍是面无表情，他轻叹，又接续：「我想把孩子接回去，毕竟他是我儿子，早点认祖归宗也是好的。」
    她身子微微一僵。
    他、他是回来把孩子带走的吗？
    连唯一的生活重心都要被抢走了……
    她牙一咬，坚决反对：「我不准！小凡是我的孩子，我不准任何人带走他，我不管你是从谁那边找到这里来的，想带走孩子，不可能！」
    他耸耸肩，神色自若，「我大概会在彰化待上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毕竟──」他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弯下身，轻附她耳际：「任何人都不能剥夺孩子拥有父爱的权利吧。」
    「尹东峻你！」卓凯甄双眸柔情不再，瞪视着他，彷彿要瞪穿个千疮百孔。
    离去前，他淡淡拋下一句：「卓凡、啊不对，应该说是尹凡，这名字真不赖，他也需要个妈妈，不介意的话你就跟过来吧，我们家不差一双碗筷。」
    她僵直身子站在原地──
    看着那男人带着一抹促狭笑意离开。
    结束、一切都结束了。
    「什么？这个浑蛋竟然敢这么说？」
    穿着一身青春的连身裤装，脚踩高跟凉鞋，头顶草帽的女人风尘僕僕的一路南下，搭乘高铁义不容辞的挥师南下，好吧，生力军就她一个，女人精雕粉琢的漂亮脸孔洋溢着生气，她把草帽扣在卓凯甄头上，呵呵笑着说很适合。
    「好久不见，李绿。」她轻扣住女人的肩，给予拥抱。
    阔别已久的见面，李绿的转变让卓凯甄眼睛一亮，看到好友婚姻如此美满幸福，她由衷的祝福和感动，更多、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羡慕和伤感，李绿一路南下就闯入他们家，正在门口蹲着浇花的卓凡一站起来，就被她抱个正着，害卓凡魂都吓走七魄，李绿才赶紧松手。
    「卓凡，初次见面，愈长愈帅。」李绿俏丽的打扮让卓凡不知道这位阿姨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见面就熊抱他，好、好可怕。
    「你、你是李绿阿姨，对吧？」卓凡脑袋飞快的转，那张在毕册上面的脸庞，的确让他很难忘记。
    李绿又惊又喜：「唉呦、卓凡好眼力，年纪小小就会认人，快带我进去找你妈妈，我们要商谈重要大事──！」
    「你们家卓凡一转眼就长大好多。」李绿窝在卓凯甄的工作室，一窝就是大半天，卓凡忙着当服务生，一下子端茶、一下子端茶点，都要忙死了。
    「是啊。」卓凯甄轻声回应，有点心不在焉。
    李绿连忙挥手制止：「卓凡，来阿姨旁边坐，阿姨要跟你聊聊人生大事。」卓凡乖巧的点点头，虽然是首次见面，不过他一点也不讨厌这个热情过头的阿姨。
    「卓凡，上小一了吧，想不想跟阿姨去北部玩啊，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喔，重点是，有好多国家级的图书馆，是这里借不到的书──」李绿的高招就是投其所好，想当初她高中时期就靠这收买不少人心啊，教官的铁观音、凯甄的教科书。
    卓凡被煽动的有些心动，「可是、妈妈和爷爷奶奶在这里──」唉，这孩子真是贴心至极啊，自己玩乐还不忘考虑到父母，真乖。
    李绿忍俊不住又对卓凡搂搂抱抱的，卓凯甄无奈的翻翻白眼，看着自家的儿子被好友拼命的吃豆腐，又说：「小凡，要叫乾妈喔，她从你还没出生，李阿姨就嚷嚷着要当你乾妈。」
    「乾妈！」卓凡这声叫的又响亮又甜。
    李绿又抱抱这孩子，「这声等了六年了，不迟不迟，乾妈会把你当作自己小孩疼的，一看就是很有出息的样子嘛。」
    「卓凡，乾妈问你，你看过爸爸了吧？」李绿此话一出，卓凯甄敲打键盘的手部动作霎时停顿，又不着痕跡的继续敲打着。
    接着故作自若的戴上耳机，想要隔绝两人的谈话声。
    卓凡点点头：「是啊，不过他要我叫他叔叔，我真的很开心能看到爸爸，只是妈妈如果不喜欢爸爸我也不勉强，因为我现在又多了一个妈妈啊。」他笑的无邪的模样都要让李绿掬一把同情泪了。
    「卓凡啊，你这小孩嘴真甜，那天有空我找我们家小恶魔来跟你玩。」
    李绿跟范臣凯结婚迈入第五年，第二年就肚子有喜，生了一对双胞胎，个性跟妈妈一个模样，古灵精怪的小恶魔，但是那两张一样的脸庞又跟爸爸生的一般俊俏，每次李绿想要发飆骂人总是骂不下去，只能咬着手帕怪自己没用，幸好范臣凯总是扮黑脸，让她这白脸妈妈总是可以英雄救儿一下。
    「谢谢乾妈，这样我又多了好多朋友。」卓凡笑答。
    「妈妈跟爸爸，要是你只能选一个，你要选谁，卓凡，要好好想清楚喔。」李绿不偏不倚的丢了个问题给他。
    「───」卓凡低着头思考着。
    「我觉得……」他小嘴蠕动着，不敢把声音给放大，李绿见状，朝他眨眼示意小小声的说：「你妈妈正在听音乐认真工作，你不用担心被她听见，要是这答案真是你心中所想，那么──」她搭上他的肩。
    「就要勇敢大声说出来。」女人嘴角得逞的上扬着。
    「我、我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卓凡紧握双拳，激昂着小脸说着。
    女人视线淡淡的飘往假装没听见的某人看过去，约略是察觉试探性的视线，敲打着键盘上的手指更加勤快了，眼睛一定，她才错愕着自己萤幕上的字眼──
    我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
    拍拍他的头颅，李绿轻声诱哄着：「卓凡，这个愿望呢，我想很快就可以实现的，现在，你把空间单独留给我跟你妈妈，你先进房间温书吧。」
    「好，乾妈。」卓凡这孩子真有天分，连声乾妈都叫的那么令人陶醉，目送着卓凡高瘦的身影，她一等门关上，李绿的目光就扫向瞎忙碌的女人。
    她走向卓凯甄的办公桌，伸出手一脸随意的拉起一条耳机线，刻意的转开喇叭的按钮，瞬间音乐爆炸性的衝出，卓凯甄惊恐的拉下耳机：「李绿，你疯啦！」
    「你刚听幽灵音乐啊，连喇叭都没开，还可以听的很陶醉，这绝活也教教我嘛。」李绿淡漠的眸光对上她心虚的脸庞。
    「刚刚我跟孩子的对话都听到了吧。」轻靠着桌沿，她双手环胸。
    「嗯。」她素雅的小脸苍白到不行。
    李绿拿起笔，故意搅动着笔筒，她又说：「真不是我爱说你，六年前我不插手，六年后这机会主动找上门，算这浑蛋有良知，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她垂下肩膀，一脸沮丧，「东、东峻只是想要孩子而已，应该是他爸妈那边逼急他，所以他找到这里来，想捡现成的。」
    「可是卓凡也需要妈妈啊，你可以名正言顺的踏入尹家大门。」停止动作，李绿开始悠哉的转起笔。
    她轻斥：「李绿、你明知道──」
    露齿一笑，她轻笑：「好，我知道，我想尹东峻会找上这里，不单单是因为工作还有孩子，而是，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现在，这就是一个契机啊，你不要再推拒门外了，现在不是高中了，男未婚女未嫁，交往很正常啊，况且你们都有孩子了。」
    「可、可是……」
    「一句话，你还爱着尹东峻吧，那孩子的爸。」李绿光看她犹豫的神情就知道她对那傢伙根本旧情未了。
    「大概吧。」她摸摸烧烫的脸颊，尷尬的回话。
    晚饭时间，李绿吃饱喝足后，卓爸和卓妈欣喜的招待，卓爸甚至拿出珍藏多年的陈年老酒，洗了乾净的酒杯就要跟李绿乾上几杯才甘愿，她当然愿意奉陪，她分享着卓凯甄高中时期的点点滴滴，把属于她的糗事通通都给说出来，卓凯甄尷尬的红透脸，想不到长这么大还被这样损。
    背着大包包，李绿装了好多名產，心满意足的站在大门向他们挥手说再见：「谢谢招待，我下次还要再来喔──！」
    卓爸满脸通红步伐很不稳的走到大门前，手上还抱着酒瓶：「我、我们都还没决、决胜负你就要走！太、太不公平了！嗝！」
    李绿爽朗的微笑：「卓爸好酒量，我甘拜下风。」
    「李绿，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卓凯甄给了最好朋友一个深深拥抱。
    李绿害臊的轻推开她：「我身上都是酒味不好闻，别抱太久。」卓凡也走到跟前，张开手臂，一脸期待，李绿微怔：「小凡──」她微倾身，拥抱这孩子：「说好的喔，要来北部找乾妈玩，我在带你去看好书。」
    「好，乾妈我会想你。」卓凡清灵的口吻让李绿心疼这孩子。
    「孩子，我也会想你的。」她温暖的语气慰烫了孩子的心。
    李绿挥手道别，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一盏盏路灯亮起，男人轻叼着菸，倚靠着斑驳的墙面，一看到来人就把菸丢到地面踩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这次真多亏你，谢了。」
    李绿白他两眼：「把凯甄的心追回来，要谢也不迟。」
    他轻頷首，算是明白：「总而言之，等我好消息吧，我送你去坐车。」
    她摇手，「不用了，我老公等等就来载我了，难得来中部，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走人的。」
    「好了，我好人就做到这里，剩下你自己努力，我先走，再见。」她轻声嘱咐。
    「我会的。」他望着一片星辰，淡淡回应。

 第八回

    -第八回-爱，重来
    身为一名文字翻译工作者，就是能够弹性的分配自己的时间，因此卓凯甄对于这份工作做得相当得心应手，也成为公司不可或缺的一员，她平常除了翻译书籍及一些杂志专访，她就是专心陪儿子，或是偶尔待在自己的小天地，专注放空。
    自从儿子升上小学，他们相处的时间只侷限于早上和下课后的时间，卓凯甄会接更多的案子来抚平自己浮躁的内心，藉此抹除一直在心中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她深呼吸，伸了个懒腰，纤纤细指继续飞快敲打着键盘。
    「凯甄啊，东峻来找你了。」卓妈站在房门外，声调听起来很愉快。
    「我很忙。」她拧眉，动作一顿，才慢慢拋出这句话。
    「人家也是难得抽空来找你，你好歹下来招呼一下。」卓妈不死心，继续苦口婆心的说，卓凯甄忍住想摀住耳朵的衝动，再度开口：「我真的很忙，请他择日再来，谢谢！」
    「唉，你这孩子。」门口传来卓妈轻轻叹息，她试图深呼吸缓和自己的心情。
    这时候再度传来敲门声，卓凯甄真的忍无可忍，绕过流线型的办公桌，大步走向房门，非常不爽快的开门，劈头就抱怨：「我都说我很忙，我不想───」眼前站定的男人让她驀然闭上嘴巴。
    这傢伙，竟然还敢出现！
    「你来干嘛？」她明白她的口气很差，摆出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尹东峻微微一笑，「我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做好决定了吗──？」这个问题狠狠把卓凯甄打回现实，她退后几步，眼神决绝的瞪视着他。
    「我不会让你带走小凡的。」她语意坚决。
    「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跟小凡一起过来。」他认为自己的提议很完美。
    听到这句话，卓凯甄一向自认极佳的涵养都要毁于一旦，「你到底是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就凭你是孩子的爸爸吗，在我看来你还不够格──！」她涨红着小脸，红透的脸蛋像是换气过度般，胸口剧烈的起伏。
    察觉她的态度过于激动，尹东峻走上前去，轻搂住她的肩膀：「你冷静点，我只是来找你谈谈的，你不需要这么激动。」他一脸忧心盯着她的面容。
    挥开他关心的手，她再度表明立场：「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会激动！」她伸出手，推拒他的胸膛，一步一步把他推离房间，也决心把他推离自己心门外。
    「凯甄。」为什么他呼唤她名字的声音该死的温柔。
    「？」她停止她推拒的行为。
    「你哭了。」男人张开双臂，轻轻把她搂在怀中，一手抚上背脊轻柔安抚着。
    脸颊湿润，她这次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贪恋他的怀抱，她在心底作出了个心痛的决定，等到她的身躯不再发抖，尹东峻才拉开两人距离，专注地看着她白净典雅的脸蛋。
    她不算是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美女。
    但却是个能在他心底激起圈圈涟漪的可爱女人。
    自从那天两人见过面之后，卓凯甄大胆做出一个决定，她从来就不是个敢衝敢冒险的人，但经过尹东峻这么一刺激，她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让两人重新回归到起点的机会，她把儿子卓凡平常的盥洗用具和衣物全都整理妥当，留下了两封书信，就在当晚，她和儿子整夜促膝长谈，做出一个协议。
    「你真的疯了。」李绿一脸刚睡醒的模样，打着哈欠盯着一大早来叨扰的朋友。
    素着一张脸，搭着一晚夜车的卓凯甄脸色也没多好看，「我把手边的工作暂停半个月，跟公司说想出国走走，给自己充充电。」端着李绿倒给她的热牛奶，她说。
    「这件事情你跟你爸妈说了吗，孩子的事情你打算交给尹东峻了──？」
    「嗯，我想他只是想弥补自己长期以来身为父亲的责任吧，所以我暂时把小凡交给他，也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下。」她苦涩的笑。
    「别这样笑，丑死了。」李绿忍不住唸她。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大两小也差不多该起床了。」她起身往厨房走去。
    美好的周休二日，待在厨房内的李绿围着围裙，用平底锅一边煎着培根和小热狗，一边把厚片吐司抹上薄薄一层美乃滋，接着她把锅里的配料全放置到上面，在洒上玉米粒及鮪鱼酱，挤上番茄酱，铺上乳酪丝，送入烤箱焗烤。
    几个动作重复下来，她从柜子取出几个马克杯，稍作清洗，倒了牛奶进去。
    「我也有做你的份，吃完后看要去哪，我陪你。」她收起围裙，拍拍卓凯甄的肩膀，「我去叫他们起床，你先待着吧。」李绿把属于她的那份早餐推到她面前。
    李绿一走入主卧室，便将两边落地窗帘给拉开，让光线均匀地洒落于地面，床上的英俊男人睡的安稳香甜，坐在床边，李绿微微倾身给了男人饱满的额头一记温柔地亲吻，目光柔和地盯着他的睡顏。
    「起床了。」她附在他耳边轻柔提醒。
    男人咕噥了声，似乎有意识地朝着她旁边偎过去，轻环抱住她的腰际：「在睡一会儿就好。」他像个赖床的孩子，低沉的嗓音很是性感。
    「不行，家里来了客人，你得起床。」李绿可没有被老公迷人的嗓音给蒙混过去，她轻叹口气，让男人的脑袋稳稳躺回枕头，单手挑起男人的下巴：「你在不起床，我就要去亲别的男人了哦。」她勾起一抹坏笑，期待着男人的反应。
    男人原本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惊慌地大喊一声不行，随即将她抱紧处理，女人乐呵呵的笑出声音，男人才知道被耍了，却被她这招屡试不爽，李绿讨好似的献上早安亲吻，直至吻到两人快要擦枪走火，男人才愿意罢休。
    「我先去叫双胞胎起来，你赶快去梳洗。」李绿红着脸轻声催促自家老公，随即跑离房间急着往孩子们的卧房去。
    「你好。」范臣凯一袭休间服装，笑着打招呼。
    双胞胎也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漂亮阿姨好。」这声招呼可让脸皮薄的卓凯甄红了脸颊，李绿笑嘻嘻调侃：「这句话可不是我教的哦，他们向来只说实话，呵呵。」
    原本李绿一家人是要去国立美术馆看展览，不过因为卓凯甄的来访，改由范臣凯带着两个孩子去看展，李绿则陪同卓凯甄间逛，走的脚痠，就选了间咖啡馆稍坐片刻。
    「所以你真的打算要出国走走是吗──？」李绿点了杯水果茶自顾自喝着。
    卓凯甄摇摇头，「虽然孩子交给尹东峻，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我不会离开台湾，就当作是放个长假，在这里做个小旅行之类的吧。」
    「话说，怎么尹东峻都没连络你，孩子突然送去给他，他都不惊讶的吗──」李绿边说边品尝起小蛋糕。
    「我猜，他现在肯定吓死了。」嫻静的脸蛋竟然有了狡黠的光芒。
    「怎么说？」李绿倒是好奇她的说词。
    「我请小凡带了封信给他，跟他说监护权归他，探望儿子的权利我也不要了，我想重新寻找我的爱情第二春，感谢他把小凡带走，让我可以更义无反顾去追求我要的。」
    她一气呵成的说完，李绿讶异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李绿忍不住捧腹大笑，明媚的眼角闪动着泪花：「真、真是太有趣了，他绝对会吓死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孩子有跟你协议过，这个局你设的漂亮！」李绿说完，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讚。
    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平时恬静气质的卓凯甄竟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虽然承担的风险很大，有可能最后落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后果，但她起码为自己的将来下了最后一次赌注，她赌的是尹东峻的良心！
    「我有个提议。」李绿嘴角勾起算计的弧度。
    卓凯甄笑着应答：「洗耳恭听。」
    李绿知道好姊妹许芬妤最近的事业可说是如日中天，不但晋升杂志社副社长，同时也是商业及美妆时尚杂志的主笔，最近有个名人专访，是韩国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他决定让自创的服饰品牌进军台湾，进驻各大百货专柜，势必掀起一股哈韩风潮。
    只是因为缺乏翻译人才，正巧让放了大假的卓凯甄来填补这个空缺。
    「你认真的吗？」卓凯甄虽然嘴上这样问，但眼神里闪烁着期待万分的光辉。
    「嗯。」她笑的灿烂，相当期待即将而来的新挑战。
    卓凯甄的计谋相当成功，尹东峻回到下榻的旅社，就看见卓凡坐在大厅，一看见他就咚咚咚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一脸无辜又惹人怜的模样，尹东峻心疼地抱起孩子，柔声问：「小凡，你怎么会在这？」
    卓凡笑的一脸纯真，把那封信交到尹东峻手上。
    尹东峻一开始很开心地带卓凡回尹家，也许是血缘关係无法切断，尹家两老一看见卓凡便是呵护备至，听完尹东峻简单叙述卓凡的来歷，尹家两老立刻差人将卓凡纳入尹家户籍，正式改名为：尹凡。
    尹凡完全没有适应不良的问题，他跟爷爷奶奶处的相当好，尹家两老也称讚卓凯甄教导有方，把孩子教育的很好，无形中对于卓凯甄的印象更好，晚餐时间过后，尹凡乖巧的上楼作功课，尹东峻被两老留置于客厅。
    「孩子的妈妈叫什么名字？」尹母拿了座檯灯，照着儿子俊俏的脸蛋。
    尹东峻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照的刺眼，讨饶说：「妈你可不可以先把灯关掉，这样我没办法好好说话。」
    最近很迷推理影集的尹母不禁模仿起里头角色盘问犯人的姿态，尷尬的咳嗽：「好吧，是我失态了，你可要好好给我老实讲。」
    「遵命。」他认命的点头。
    尹母清清喉咙，「你最好把所有事情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
    于是，尹东峻便从高中时期说起这段故事，直到今天为止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包括卓凯甄隐瞒着他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以及留了封信决定与他和孩子关係断乾净的事情全盘托出。
    「你完全毁了一个女人的人生。」尹父在旁看着晚间新闻，冷冷地拋出这句话。
    尹母认同的点头：「儿子，我跟你爸不要求你的对象外貌多美丽、家世多显赫，我们只希望你能够找个愿意与你携手共度人生的好女人就好，明白吗？」
    唉，他苦叹：「是，儿子明白。」
    「我认为凯甄这女孩子不错。」尹母满意的点头，又说：「看一个父母的教养如何，看她的孩子就能知道，你瞧，她把小凡教育的如此乖巧，在课业上他认真学习，在该玩乐的时候他也能尽情投入，这样子贴心的孙子，我跟你爸真希望能多生几个呢。」尹父听完，很赞同的点头。
    「但她就是不肯跟我回来啊。」他一脸无奈。
    尹母冷哼一声，「我猜一定是你不会说话，你啊一定是说既然小凡要认祖归宗，不能没有妈妈，所以你也一起过来之类的蠢话吧──！」一说完，尹东峻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瞧他被你的话吓成这样，一定是被你讲中了。」尹父又毫不留情补他一句。
    「笨儿子。」尹母忍不住骂道。
    尹父关起电视，加入盘问行列：「女人要是不屑你的金钱和地位，你猜，你还能给她什么，能让她全心全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尹东峻一脸困窘。
    尹母气愤巴了儿子后脑勺一下，又骂：「一个女人之所以愿意走入婚姻，撇开物质条件不谈，她要的就只是你的人和你的心，全心全意爱着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亏你交过这么多女人，怎没悟出这道理？！」
    「我懂了！」尹东峻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般握紧拳头。
    尹母斜睨他一眼，「你懂什么？」
    「对啊，你懂什么？」尹父也凑过来。
    「用小凡啊，母子连心，切不断的血缘嘛。」说完，尹母和尹父接连巴了脑袋数下，直到尹东峻一边抓起抱枕拼命抵挡攻势，一边讨饶着。
    「我错啦、我错啦，住手、住手！」他一边闪躲，一边喊道。
    尹母好心建议，「小凡这招没用，你不是说人家在信里说要找爱情第二春，代表她决心要放下了，我劝你换个招数来用。」说完，她拍拍儿子的肩膀。
    「我知道了──！」他弹了个响指，又说。
    两老狐疑地盯着他，想看他能说出什么好计画。
    「我要追求她，把她追到手！」
    两老会意似的相视一眼，也许这次真能拐个好媳妇回来呢。

 第九回

    -第九回-爱，你追我跑
    卓凯甄审视着新颖的办公室，以往她都窝在家里办公，这次藉由宝贵的机会能够脱离舒适圈，回到户外、回到职场好好培养自己的抗压性，对她来说，是个令人相当期待且振奋的挑战。
    「希望这暂时性的办公室你还满意。」许芬妤笑的一脸灿烂。
    摸着办公桌、摸过旋转皮椅，办公室的摆设相当俐落简约，她拉开窗帘，眺望着公司大楼外面的漂亮风景，很满意这幅自然景致，看见她看的入神，许芬妤站在她身旁，一同欣赏着眼前的秀丽景象。
    「很美吧。」许芬妤感叹，「每次工作烦心的时候，就该给自己暂时喘口气，感情也是如此，感到压迫时，别把彼此逼太紧，漂亮的各退一步，你会发现，眼前的风景还是如此美丽。」
    「担任这工作，你似乎体认很多。」卓凯甄笑说，听的出好友的话语有着诸多啟发，彷彿她经歷过许多故事般，就连说话也跟着深奥起来。
    许芬妤摇头轻叹：「我们都不年轻了，自然经歷的多，想想我也快三十了，怎么身边都还没有个成家立业的对象呢，唉！」
    卓凯甄典雅的脸庞盈满笑意：「感情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放心，芬妤的对象一定很快就会出现的。」她的话让许芬妤噗哧一笑。
    「你现在有在鑽研算命吗，还是想改行当起月老了。」她调侃好友。
    卓凯甄耸肩一笑，「一种直觉吧，也许今年就是你红鸞星动的时候了。」
    「你说我今年会脱单？」身为在时尚圈打滚多年的许芬妤，她多的是机会接触不同人群，不乏商业菁英或是各界才子，可惜，没火花就是没火花。
    她朝着许芬妤俏皮眨眼：「你就好好拭目以待吧。」
    卓凯甄很快进入工作状况，她正细心阅读着关于专访客户的重要细节，她细心的用着萤光笔画底线并註记，儼然把学生时期的功夫全花在工作上，许芬妤偷偷开门观察着好友的工作情形，非常认真，甚至有点认真过度了。
    「咳咳！」许芬妤有些尷尬的推开门，朝着她办公桌走过去。
    卓凯甄抬眼，收拾着有些凌乱的桌面，盯着桌上那杯饮料猛瞧：「这是？」
    「工作认真是好事，但偶尔也该休息。」许芬妤笑咪咪地坐在她对面，拿起她刚刚正在审视的资料，说：「这个韩国服装设计师真不简单，这次他的服饰品牌进军台湾，大概会有一群忠实韩迷争相购买了。」
    「他真这么厉害？」
    许芬妤激动地点头，「我平时也有在追剧，欧美剧、日韩剧多少都会看，他的服饰就常出现在戏剧里，也常是剧组指定的服装品牌，重点是──」
    「听说本人超亲民又帅气，好像才几岁来着──我忘了！」许芬妤陷入沉思。
    「三十二岁。」卓凯甄公布答案。
    许芬妤一脸激动：「对啦，才三十二岁，而且本人比照片帅上一百倍！」
    「还有、还有，他单身！他单身啊──！」许芬妤简直像个追星族，彻底疯狂。
    「男人长得帅又有才华，态度又亲切，大加分好嘛！」她继续说。
    卓凯甄一脸镇定地模样让许芬妤的热情瞬间浇熄，「痾，凯甄你能不能热情点？」
    她一脸困惑地问：「这跟工作有关吗？」许芬妤猛地拍了一下桌面，笑说：「当然有关啊，如果你是名人，你会希望是个面瘫脸来访问你吗？」
    她乾笑，「当然不希望。」许芬妤又连连点头称是：「所以说，你要尽量展现你和蔼的态度，不要吓跑我们的设计师嘿！」
    「我会加油的。」她只能微笑说好。
    很快的，公司外务组部分就从机场将大师接回公司，这是卓凯甄第一份有挑战性的工作，她难得穿上贴身女性套装，衬托她穠纤合度的匀称身材，束起高马尾，展现出精明干练的气息。
    她深呼吸，给自己加油打气。
    一阵俐落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卓凯甄确认完最后资料，听见敲门声，匆促走上前去开门。
    「你好。」男人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
    这个男人与俊俏的尹东峻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很俊美，男人成熟尔雅的五官，卓然挺拔的身形，一眼看上去更令人侧目，特别是那双深沉内敛的眼，似乎蕴藏着无比的力量，如山一般稳重，似海一般深邃，唇畔上一勾温柔浅笑却又如此轻飘淡然，彷彿天上浮云，看得着却抓不住。
    这名男人是相当吸人眼球的花美男。
    卓凯甄有稍微闪神了下，端起专业的脸孔，她赶紧招呼客户就坐：「韩先生，您好。」她说完，立刻起身替客户手冲起咖啡，她战战兢兢的模样让观察她行径的韩载珉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
    「你很紧张。」韩载珉接过咖啡的同时，笑着说。
    她不自禁的红了脸：「痾、我………」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韩载珉笑意加深，「放轻松，你可以把这次的专访当作是和朋友间的聊天，不要把它认为是工作，也许你能表现的更好。」他低沉的嗓音彷彿是知性的古典乐，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您的中文说的非常流利。」卓凯甄放松心情，微笑称讚。
    见到她如释重负的表情，韩载珉很高兴，「能被美女称讚，真让我受宠若惊。」像是被她真诚的神情鼓励般，韩载珉也回以笑容。
    曾经担任过外商公司的卓凯甄拥有中、日、韩、三国语言，当时便在公司负责翻译及接洽的要职，她做事情有条有理，待人处事公私分明，是受到上司看重、下属敬佩的不可或缺的人物。
    卓凯甄自然有股让人放松的特质，她挑选几个轻松的话题带入情境，让气氛感觉起来轻松愜意，不让人觉得紧绷，她全程与韩载珉与韩文对话，她的发音和口音不但道地而且标准，讲话同时散发着迷人的风采。
    「看起来两人交谈甚欢。」李绿趁着中午休息，特地绕过来关心状况。
    许芬妤靠在门边，偷笑着：「看来你推荐凯甄来帮忙，真是找对人了啊。」身为杂志社的主管，她当然相当乐意看见客户满意高兴的样子。
    「我看这设计师长的挺帅的啊，不知道会不会跟凯甄有什么火花──」李绿说着，突然有点担心起尹东峻来了。
    许芬妤笑叹：「我们不是站在尹东峻这边的吗，这次不是只是单纯想让尹东峻搞清楚自己的心意，让他们两个终成眷属的吗？」
    李绿耸肩一笑，说着很不负责的话：「谁说我们站在尹东峻那边，我们是站在凯甄的幸福这边，尹东峻这傢伙最好赶快给我觉悟，不然，换成这位韩载珉先生，感觉也是蛮不错的。」
    许芬妤同情地说：「韩载珉设计师在时装界是相当有名的花美男设计师，长的帅又有才能，而且，我刚刚得知一个小道消息，韩设计师是个相当专情的男人呢！」
    李绿一脸夸张的回答：「这太过分了，高富帅就算了而且又专情──」她双手举起像是投降的模样，「我投韩载珉一票！」闻言，许芬妤白她一眼。
    「他太完美了嘛。」李绿无辜一笑。
    「男人专情这点的确很加分。」许芬妤有些认同的点头。
    李绿笑的狡诈，「我觉得尹东峻要好好加把劲，不然，我看他前途堪忧啊。」
    「这边交给我吧，如果有状况，随时联络你。」许芬妤笑拍好友肩膀。
    赶着回机关上班的李绿瀟洒一笑，「等你消息。」
    结束完初步专访，卓凯甄起身笑着与韩载珉握手，这几天他会停留在台湾，卓凯甄负责担任导游，她边整理着手边资料，边不时抬头望着墙上掛鐘，注意到她的动作，韩载珉笑问：「凯甄小姐等等有约会？」
    卓凯甄被这么一问，不知所措的红了脸：「没、没有，我只是会习惯性注意时间。」
    「跟我聊天很无聊吗，不然怎么一直注意时间？」韩载珉眨着一双电眼询问。
    「我比较喜欢按照计画做事情，刚好专访提前十分鐘结束，所以我正在整理刚刚的资料。」她笑着回答，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
    卓凯甄递给他一支全新手机，解释着：「这一个星期我是负责韩先生的一切业务，我已经事先输入我的手机号码，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与我联络。」
    把玩着手机，韩载珉勾起一抹暖暖笑容：「你做事很认真。」被这么一称讚，卓凯甄很不争气的再度脸红，看在男人眼里，他觉得格外可爱：「而且容易脸红。」
    脸颊热度再次上升几度。
    尹东峻不知道哪来的管道，竟然找到卓凯甄临时当作住所的饭店，她揹着双肩包，一手提着笔电，打扮相当轻便，她站在大门口等着韩载珉的私人座车，今天的行程是要跑一趟东部，带领设计师去见识好山好水，顺道激发设计灵感。。
    怎知，她一看见他出现，转身就想要逃跑，而尹东峻似乎早料到她会如鸵鸟般狼狈逃跑，迈开大步，大手一抓，拽住她的手臂，「放开！」卓凯甄冷声开口。
    「我不要！」尹东峻所幸耍赖。
    「这里是公眾场合，请你不要拉拉扯扯。」她端正脸色，毫无表情的说。
    他不在意的耸肩，帅气一笑，「如果你愿意上我的车，我就放手，反正我时间很多。」
    「你！」可恶，竟然来这招！卓凯甄无奈，只得乖乖上了他的车。
    她立刻用手机与韩载珉取得联系，说明自己遇到一点小麻烦，需要花点时间解决，要韩载珉先自行前往目的地，好脾气的他还贴心询问需不需要帮忙，说别看他这样，他可是有练身体的，一挡十都没问题。
    他幽默又富含关心的口吻让卓凯甄有些感动。
    「你到底要干嘛？」卓凯甄一闔上车门便质问他。
    「系好安全带。」他笑嘻嘻地衝她眨眼，似是心情大好，但眼眶下两坨乌青的黑眼圈，出卖了他昨晚彻夜未眠的事实，「我送你上班。」卓凯甄瞪住他的笑脸。
    她咬住唇，不语，以沉默作对抗。
    等不到她的回话，尹东峻也无所谓，逕自将身体倾向了她，「好吧，我帮你系安全带。」说完不容她拒绝地，他的手绕过她的右肩，自副驾驶座后抽出履带，动作轻柔地斜拉过她的身体，紧扣在她腰际。
    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是她所熟悉的，此刻藉由这亲暱动作，重新包裹住她的鼻端，她不由得轻喘了一声，讨厌自己心律紊乱，依旧不争气地被他的魅力所影响。
    「我们就这么坐着也可以。」他微笑，「不过，我担心你上班会迟到哦。」尹东峻把玩着前视镜下悬掛的吊饰，有些无赖地轻声笑。
    好吧。卓凯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虽然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但他说得没错，依她的个性上班若是迟到，未免太夸张了。
    「载我到台东的太麻里，车资我会付给你。」她妥协了，「我想——让你知道也没关係吧，我现在正在留职停薪，目前则是一名设计师的私人助理。」
    她话音未落，尹东峻猛地一踩油门，车身以子弹发射般的速度弹了出去，在马路上蛇行数十米，才终于驶入正轨，「尹东峻！」她惊叫，连忙手抓安全带稳住身体，侧头瞪他。他怎么突然……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很好，这下子换他鬱闷了。
    驱车前往台东太麻里的路上尹东峻都在想，为什么凯甄会突然跑去换了个工作？
    他越想越不爽，越想心里越慌，紧绷着一张俊脸，气鼓鼓地将车子开的飞快。
    拜他的脾气和车技所赐，二十分鐘以后，凯甄顺利到达目的地。
    韩载珉的私人座车早就率先抵达，他站在车的一侧，静静的欣赏起眼前的美景，卓凯甄很会挑选地方，这里地处清幽，又逢平日，人烟稀少，空气格外舒心，听到车辆驾驶声，他微微侧过身，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坐在副驾驶座的女人。
    尹东峻看见有个长相不输他的男性就站在不远处；韩载珉也把视线绕到车内驾驶座，那是个与他不同类型的男人，卓凯甄浑然未觉两人间隔空交火，她只觉得这一程甚是惊险，她觉得不必道谢，伸手要去解安全带，手背却被他一把覆住。
    「凯甄，你老实和我说——」尹东峻转过脸来，黑眸盯住她的脸庞，探问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丝紧张，「那个男的他……是不是在追你？」
    卓凯甄有些好笑地望向他，只见他孩子气地咬着下唇，一副等待宣判的忐忑模样，说好不心软的，可是，唉……她以一隻手蒙住半边脸颊，却分明感觉到有浅浅笑意，从心底深处荡漾开来。
    对于这样的尹东峻，不管是过去或是现在，她一向就没辙啊……
    「我也不知道。」耸肩，她给了他答案。
    尹东峻闻言脸色稍霽，但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叮嘱她：「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意思，你跟他说，叫他趁早死心别缠着你，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古怪地瞥他一眼，不疾不徐道：「我没有男朋友啊。」
    「对，你没有，你有老公！」他想了想，觉得这称呼听起来最顺眼。
    「我也没有老公。」她笑笑地回答。
    「你有孩子了！」他下猛药，总行了吧。
    她面容一疆，随即冷下脸说道：「我已经把小凡给你了，你只要好好抚养他，尽心尽力给他这六年来所缺乏的父爱就好。」
    「小凡不能没有妈妈！」既然不能说之以理，那他动之以情总可以了吧。
    推开车门要下车前，她淡淡拋来一句话：「凭你的本事，还怕找不到女人吗？」
    「你——！」他气结。好！算她狠！
    「我下车了。」
    卓凯甄推开车门，一脚踏上人行道，听见尹东峻在身后朗声道：「至少，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公平竞争？竞争什么？她吗？她胸口猛地一窒，没回头，但脚步紧张得有些飘然。
    他的意思是……
    「你说的对，凭我的本事怎么可能找不到女人！」尹东峻清楚明白地道出自己的意思，然后擅自替她做了决定，「快去吧。晚上我开车过来接你，到时候电话联络，就这么说定了。」
    事实证明，尹东峻不只是说说而已。
    此后，他果然每天开车来饭店接她上下班，风雨无阻，每天早晨八点等在饭店楼下，傍晚六点守候在杂志社门口，简直比闹鐘还准时，有几次她因为手头上的事一时做不完而晚了一会儿下班，他立刻心急如焚地疯狂打爆她的电话。
    比如今天——卓凯甄哭笑不得地瞪着桌上不断震动兼唱歌的手机，摇了摇头，不知是第几次按下拒接键，可是，拒接也没用……尹东峻那傢伙，好像故意和她卯上了，一刻不停地打，她按几次他就打几次。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那么缠人的傢伙？
    「你确定你不接吗？」隔着一张办公桌距离的韩载珉终于忍不住笑了，「你的手机铃声好像是在哭，再唱下去我的耳朵也要哭了。」他特有的中文腔调配上无辜表情，甚是可爱。
    凯甄脸红，大为尷尬，只好接起电话，才放到耳边，便听到尹东峻急躁的大嗓门：「凯甄你饿不饿？在工作走不开吗？要不要我买晚餐上来给你吃？」
    「现在才不到七点吶。」她稍稍按压着太阳穴，一脸无奈，连日以来他像块橡皮糖的行径，已经令她头痛不已。
    「尹东峻，你不能这样。」她决定要找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不能怎样？」电话那头的尹东峻还在耍迟钝，「你不饿的话，我买饮料上来给你好吗？」天啊，她抚额，这傢伙真是说不通，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好吧，她有办法治他，她清清喉咙，道：「那好，就帮我买咖啡吧，买两杯。」
    「两杯？还有谁在？」他的声音立刻警惕起来。
    「我的客户，韩先生。」她说完赶快掛掉电话，杜绝可能听到来自某人的咒骂。
    「shit！」果然，楼下车内的尹东峻骂人了。
    现在是怎样？瞧他这个司机当的，竟然还要兼差外卖小弟为自己的情敌送咖啡？嘖嘖，他有没有那么爱牺牲奉献啊？他心一怒……才不买呢，可是……他转念一想，凯甄说了要咖啡，她工作很辛苦，说明需要他的爱心咖啡来帮助提神……
    捶着方向盘纠结半天，他仍是不情愿地妥协了，乖乖跑去星巴克外带两大杯香草风味拿铁，他提着咖啡袋走到杂志社二楼，推开大门，大步跨入门槛，他目光炯炯，迎视着柚木办公桌后那西装革履的俊美男子——他的「情敌」－韩载珉。
    「凯甄！」他大步走到女子的座位旁，将热呼呼的纸杯递到她手中，「我买了你喜欢的口味，你快喝喝看。」他衝她傻笑，眼底藏不住急欲讨好的心意。
    然而，转向韩载珉时，他脸上立刻结起一层冰，脸色一凛，「不好意思，不知道韩先生钟意什么口味，所以买了和凯甄一样的。」
    他粗手粗脚且老大不爽地将咖啡袋甩上韩载珉的办公桌，后者倒是好涵养，仍是笑瞇瞇地衝他道：「谢谢，还真是託了凯甄的福，没想到我也有热咖啡喝。」他惊喜地用韩文表达感谢之意。
    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尹东峻出声抱怨：「他说什么──？。」
    「他说谢谢。」卓凯甄刻意端起微笑，「谢谢你的咖啡，你可以走了。」
    「他刚刚讲了一长串，结果只是谢谢两个字的意思？」尹东峻有些困惑地问。
    「嗯。」卓凯甄冷漠回应，显然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话题延续。
    「麻烦你让凯甄早点回去休息，不要让她太累。」尹东峻忙着向韩载珉宣示主权，后者仍是彬彬有礼的回应：「事实上，今天是凯甄自愿留下来加班的。」
    他很喜欢这间办公室的气氛，回饭店一点灵感也没有，他就窝在这里想想灵感、画画设计图，而且有个做事认真又赏心悦目的工作伙伴在同个空间下，他工作起来更加愉快并事半功倍。
    「凯甄，你怎么说？」尹东峻把视线放到她身上。
    「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她声调轻柔的下逐客令。
    接着，她从抽屉拿出几张百钞塞入尹东峻手里：「饮料钱，谢谢你特地买来。」
    她的感谢让尹东峻总算恢復些好心情，「没关係，这钱我不收。」他把钱放回去，然而，她只是埋头打字，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
    眼下这种状况，是否叫做自讨没趣？
    某个狠心的女人，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盯住电脑屏幕，某个看好戏的男人，此刻正手捧着他买来的咖啡，嘴角掛笑欣赏他的蠢样，想他几时受过这种委屈了？他生气了，一甩手，转身朝大门走去，赌气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加班吧。」
    话语中酸气冲天，奈何女人沉浸工作中，依旧充耳不闻。
    「虽然这不关我的事。」韩载珉喝完咖啡，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笑望仍专心工作的卓凯甄，「不过，你要无视他到什么时候？」
    刚才这间办公室里的暗潮汹涌，他看得很清楚了，也因此——熄了对面前这个女子的追求之心，本来他难得来台湾接受杂志专访，意外遇到一个他很感兴趣的女人，只是从刚刚情况来看，很明显，她的一整颗心都还系在刚才那个男人身上。
    此刻。
    他也分明看见—－卓凯甄紧盯着电脑屏幕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甜蜜的笑意。
    「我去把钱还他！」抓着几张百钞，他抬眼朝凯甄微笑要她别介意，目送她跑出去的纤细身影，望着喝空的咖啡，韩载珉把椅子转向，独自看起漂亮的都市夜景。
    「等等！」听到卓凯甄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甚至以为自己幻听。
    她再次把钱塞入他手中：「我不喜欢欠人，这钱你收着。」随后急欲离开。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趁她转身时，说出这句话。
    脚步一顿，「你想太多了。」她淡淡地拋下这句话，随即离去。

 第十回

    -第十回-爱，萌芽茁壮
    韩载珉回韩国了。
    这对尹东峻无疑就是个最佳消息，最厉害的打仗方式就是不战而胜，他忍俊不住高兴地大笑三声，这般愚蠢的行为倒是让尹家二老一大早惊吓不已，想着这个星期儿子老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儿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尹母关心问道。
    尹东峻笑着替父母夹菜，「就是解决了个大麻烦而已。」他的回答倒是勾起两人兴趣。
    低头扒饭的尹凡稚嫩脸庞写满困惑：「爸爸肯定是遇到妈妈，所以开心。」可爱的儿子下了註解，尹东峻龙心大悦般地夹了几样菜色到儿子碗里。
    「真的啊？」尹母一脸惊喜。
    尹父跟着开口：「看来我们盼的一家团圆指日可待了。」眾人相视一笑。
    卓凯甄短暂的工作告个段落，她正在饭店房间附设阳台悠哉地享用着餐点，她约了李绿，瞄了腕表一眼，也差不多到了她要抵达的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欣喜的迎上前去，一开门，李绿一脸急迫的拉了她的手就往外奔去。
    「绿！」卓凯甄仍是迷糊被拉着跑。
    李绿没回头，不过倒是说话了：「尹东峻出事啦！」
    卓凯甄一脸惊愕，胸口顿时一闷，脚步险些踉蹌，李绿急忙停下稳住她的身子，焦急地问道：「我们先去医院，其他的我在路上跟你说。」
    「绿，东峻他──」她一脸忧心。
    知晓她心系尹东峻的状况，李绿安慰道：「他会没事的，别担心。」
    所谓的乐极生悲大概就是尹东峻现在的写照，他出门巡视公司，过十字路口时，无奈遇上酒驾肇事，他成为无辜的受害者，光天化日之下，大白天的喝酒开车上路，尹东峻与对方发生擦撞，腿部轻微骨折，以及脸部和手部些微擦伤。
    当一眼望见横躺在病床上的尹东峻，虽然脚缠绷带却睁着一双黑眸定定望住她时，她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她深吸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沁了满额的冷汗。
    幸好……幸好他没事。
    她走上前去，凑近了看他，连脚步都放的分外轻，好像踩重了就会弄疼他似的，见他腿缠绕着绷带，手上也贴着大片纱布，她忍不住嘶地一下，叹息道：「看起来蛮严重的。」
    「不严重不严重，都只是些皮外伤而已。」李绿在旁边，查看他的状态。
    「凯甄，我好疼……」他委屈地望住她，小声呻吟着，卯起来装可怜。
    卓凯甄没回话，但不要紧，因他看见她的眉头因为担心而深深揪起了，眼中也分明闪烁着心疼的泪光，看吧，她果然还是在乎他的……尹东峻很乐，但表面上继续表演痛苦的伤患，俊脸很戏剧性地纠成一团。
    然而好景不常，就在下一刻，病床边白袍大褂的冷面医生面无表情地掀了他的底：「麻药的药性还没过，这么快就疼了？不会是幻觉吧？」
    「你——」这医生干嘛这么多嘴！李绿把脸扭向一边，努力忍笑。
    斜眼偷覷凯甄，见她又恢復漠然神色了，他不甘心，再接再厉，「不是啊医生，我的头怎么突然好痛，我看我当时也撞伤了头部，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啊？」他抱头呻吟，佯装一脸痛苦。
    听他这么一说，卓凯甄也紧张起来了，连忙将手抚上他肩头以示安慰，轻柔地问：「你还好吧？」又忧心地看向医生，「医生，他的状况看起来不是很好，要不要——」
    「刚才已经顺便帮他做过脑部断层扫瞄，放心，他的脑袋结实的很，不会有事。」这位面容颇英俊的医生，再度不给面子地说出实情。
    「………」尹东峻一脸窘样，卓凯甄漠然地把手拿开了。
    「医生，可是他说头疼。」卓凯甄还是不放心。
    医生看看伤患，再看看一脸担忧的卓凯甄，最后，他望向在一边憋笑憋的很辛苦的李绿，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再看不出个端倪来，他也别混了，他叹口气，「病人只是皮外伤而已，问题不大，但是最好能够让他回家卧床静养一阵子，换药的时候送来医院就行了。」
    语气一顿，医生再度开口询问「请问——这里哪位是家属？」
    闻言，李绿二话不说立即扭过头去，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嘴巴闭的死紧。
    病房里出现诡异的沉默，卓凯甄为难地咬着下唇，思忖片刻，终于开口：「我是。」
    「你是他太太？」医生淡淡扬眉，眼中闪过有趣的笑意。
    「不是。」她摇了摇头，脸庞上闪过挣扎的神情，又想了许久，似是叹息地给出回答，「我……算了。请问在哪里办出院手续？」
    尹东峻从没有想过这一幕——凯甄驾车送他回家，他坐在副驾驶座，乖乖任她为他系起安全带，狭小车厢内，充满了她发丝间清爽淡雅的馨香，生平第一次，他希望回家的路不断延长，永远也开不到尽头。
    因为受伤，凯甄对他好温柔，不时关心地问他：「疼不疼？」
    「车速会不会太快？你会不舒服吗？」
    「头还会不会痛？」
    「……」
    她问什么不重要，他回答了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带他回家了。她话中的语义很明显，她要留下来照顾他，尹东峻微笑着欣赏车窗外的风景，黄昏中，纷扰的车水马龙和面带疲惫之色的行人，看起来都那么可爱。
    身体虽然受苦，但太值得了。他终于赢回她的注意。
    车子停在尹家大门前。
    卓凯甄熄了火，拔下钥匙，叮嘱他：「你先坐着别动，等我扶你下来。」尹东峻微笑頷首，此刻他爱死自己腿上打的石膏。
    卓凯甄停好了车，绕到外侧门，伸手扶尹东峻下来；他暗自欣喜地将身体的重量全都交付给她，任她以手臂绕过他胸肋下，以亲暱动作架起他朝前方走，这久违的轻柔触感令他一阵紧张，手不知往哪里摆才好，胡乱挥动着竟然一个不小心，手肘擦过了她的胸部。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俊脸爆红，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
    过去也不是没碰过女人，但此刻的无心之举令他好似遭遇了此生最大的尷尬一般。当他看待凯甄的方式有了改变，碰触她——也变成了一件让他脸红心跳的事。
    卓凯甄斜眼覷他，尹东峻的耳朵已经红的彷彿烫熟了一般，好吧，被他这么一搅和，害羞的情绪全跑光了，现在她只想偷笑。
    尹家两老看到儿子被女人搀扶着，一拐一拐地走入大厅，彼此疑惑地互看一眼，她将他好好安置在沙发，他脸红归脸红，心情倒是很好的样子，望着她的眼神里蕴含温暖笑意。
    「伯父、伯母好。」稍稍理好裙襬，卓凯甄正式朝两位长辈打招呼。
    「你好。」尹母笑咪咪地回答。
    尹父跟着开口：「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卓凯甄尷尬地挥挥手，「举、举手之劳而已。」
    「爸、妈，她就是凯甄！」尹东峻忙着介绍她的真实身分，闻言，尹母更是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坐下，「原来你是小凡的妈妈，我一直都想见你一面呢。」
    「你把小凡教的很好。」尹父满脸笑容地说。
    「我听东峻说他跟人发生擦撞，最后怎么会是你接他回来的──？」尹母很感兴趣地问，尹东峻无辜地替她回答：「谁知道家里电话没人接，我只能求助朋友啊。」
    「哎呀！」尹母一脸恍然大悟：「我忘了跟你说，我跟你爸要去南部玩，这几天都不会在家，可是你的伤──」她朝儿子使眼色。
    尹东峻很聪明地会意过来，他揉着发疼的伤处说着：「凯甄，你能不能──」
    「我会照顾他的，请伯父、伯母放心。」心底大叹，她终究放不下这傢伙啊。
    尹母感激地握住未来儿媳的手，说道：「你真是个好女孩，我们家东峻要是能够娶到你──」发现卓凯甄脸色一僵，尹母赶紧圆场：「瞧我，太开心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凯甄，伯母在这边谢谢你的帮忙。」
    尹父也帮腔道：「我这儿子要是这几天再敢给你添麻烦，你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千万不要觉得有罪恶感。」语毕，卓凯甄只能乖巧地点头。
    「那我们出门了哦。」尹母挽着尹父的手臂提起行李，两人相依偎的步出大门。
    「抱歉，我妈的话你别在意。」尹东峻解释。
    她只是微笑，「要不要喝水？」她问他。
    然而，他展露微笑，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拿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直勾勾瞅着她，脸颊因为轻微擦伤而贴上几块小纱布，却把他那双迷人带笑的眸子更突显了，而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优势在哪，双眼一眨不眨，饱含爱意地盯着她猛看。
    糟糕，他的眼神又要把她平稳心跳给轻易撩拨起了。
    卓凯甄呼吸一窒，连忙转过身，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电话，「喂，你好，我需要一名二十四小时的看护，价钱可以谈，最重要是人细心且可靠，对，我朋友受伤了……」她用着洽公的口吻讲着电话，尹东峻却听的下巴掉了下来。
    看护？！朋友摔伤？！
    霎时，他的眼色黯淡了下来，她不打算留下来照顾他，原来他对她来说只是朋友，希望落空，被在意的人拋下，竟是这样的感受。尹东峻抿嘴，外伤都不算什么，此刻心底的难过和失望纠集一处，才是最让他受不了的。
    好吧，朋友就朋友。他努力地撑起身子，用没打石膏的那条腿，一踮一踮地跳往厨房，「你干麻？」听见声响，凯甄连忙掛下电话跑过来扶他，看见他铁青的脸色，她愕然了一下，「怎么了？」
    「我要喝水。」他赌气道。
    「你要喝水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倒就好了。」她揪住他的手臂，想帮助他维持住平衡，怎料他甩开她的手，依旧撑着单腿往前跳，高大的身形左摇右晃，那模样就像是佇立于稻田里迎风摇摆的稻草人，她气的想笑。
    「不麻烦你。」他用一种很生硬、很彆扭的口吻低声说。
    凯甄一头雾水地盯着尹东峻，突然间恍然大悟，了悟他的行径的原因，她噗哧一笑，柔美的脸庞掛着浅浅笑意：「你是在气我帮你请看护？」
    尹东峻眼睛朝上，望着天花板的吊灯，「没有啊。」
    「我得上班，而且你这样子无法照顾小凡，我会暂时把他接回家照顾。」她柔声解释着：「所以我才想说另外帮你请个专业人士来照顾你。」
    「你可以搬来这里住，这样你可以看到小凡，也能够照顾我。」尹东峻说出想法。
    卓凯甄摇摇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我的时间无法空出来照顾第二个人。」她的语气无奈以及有着深深歉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聘请一个人来照顾你。」她说。
    「要你鸡婆。」他还是很不爽，小声咕噥。
    好，她不鸡婆总行了吧，卓凯甄冷下脸，捞起随身包包，「我回去了。」她说到做到，大步转身朝门外走去。
    「凯甄─」尹东峻急了，『碰』的一声摔倒在客厅中央。
    看到他这副蠢样，卓凯甄没辙了。她气他拿自己的身体跟她呕气，但又无法真的狠心扔下他不管，挣扎半晌，心疼的情绪仍是压过其他思绪，在她心里佔据了上风。
    「东峻。」她叹了口气，柔声唤他的名。
    他依旧以很蠢的「造型」趴在地板上，仰起脸望向她。然而，凯甄的声音好温柔，她的唇角掛着微笑，于是他的心底又很不争气地升起希冀。
    「你腿这样要怎么追我？」她没辙，双手一摊。
    「所以你要赶快把身体养好才行。」卓凯甄轻柔的扶起他，望着他掛彩却丝毫不减英俊的脸庞，她心软了，伸手抚着他的脸颊，吐气如兰，淡淡吐出几个字眼。
    这句话却字字句句敲在他心门上，「因为，要追我的话，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卓凯甄留下来了。
    「凯甄，我想洗澡，可以扶我到浴室吗？」他抓起身上衣服嗅闻一下，医院消毒水味儿混合汗味和烟草味，闻起来不是那么令人愉悦，然而，卓凯甄摇了摇头，「医生说了，你这腿要一个礼拜之后才能碰水。」
    「我会很小心，你扶我到浴缸旁边就行了。」他坚持，在意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
    「不行，医生的话要听。」她比他更固执。
    「可是，我这样很不舒服……」尹东峻哀求。
    他有每天入浴的习惯，但此刻，卓凯甄身上传来好闻的宜人香味，令他莫名生气，讨厌起自己身上的味道来，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她一起过夜，即使他不敢期待真的发生些什么，也希望能找机会与她接近。
    她叹口气，退让一步，「明天回医院换药的时候我会向医生问清楚，他说可以才可以，现在……」她咬了下嘴唇，犹豫片刻才说：「我先帮你洗头吧。」
    尹东峻的眼色骤然亮起。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坚持，竟获得这么大的奖励。
    「你对我真好。」他温柔地望着她，感觉心中被爱涨满。
    卓凯甄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泛起的无奈笑意。
    其实，她在假装无奈什么呢？一直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啊，她想，她就是逃不掉这宿命，可能这一辈子——她都会对他这么好吧。
    适宜的四十五度水温，馨香不呛鼻的淡雅香气，加上卓凯甄正轻柔按摩着他头皮的纤纤十指，此刻尹东峻的感受，是百分之百地满意，但不管怎么闻，还是凯甄头发上的味道比较好闻呢！
    「谢谢你。」他的语意包含浓浓感激和感动。
    按摩的动作稍稍停顿，随后继续按压，「傻瓜！」她暗啐，伸手撩起洗发精的泡沫，故意涂在他眼睛上，听见他委屈地呼痛并急着用手背揉眼睛，她又笑了。
    替这男人洗头的感觉好亲暱。她仍是放任自己沉沦了，真是意志不坚定，刚刚才说要让他慢慢追求她的，洗完头，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影频道播出一部经典好莱坞电影，不过没人认真在看。
    尹东峻趁卓凯甄不备，他缓缓地、非常缓慢地将脑袋靠上她的肩膀，「喂！」她惊呼并推开他湿漉漉的脑袋，笑着拍他一下，「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
    「啊？我不知道啊！我刚才睡着了才不小心跌到你肩上……」他很无辜地说。
    卓凯甄愉悦的娇容让尹东峻感觉她今晚心情似乎不错，于是他心生一计，大胆地伸出手臂，偷偷绕到她脖子后头，然后稍加一使力把她一把搂进怀里，「你干嘛──」卓凯甄略微挣扎，无奈男人力气和手劲够大，她挣脱不开。
    好吧，她也别想继续装冷漠了。
    尹东峻的手劲倒是不大，但他的胸膛够暖，怀抱很舒服，她，其实是不想再挣扎了，她缓缓转过头，将脸庞埋入他胸怀，贪婪地吸着他身上阳刚的男子气息，真的，分开的这几年，她无法欺骗自己，她还是好爱他……
    「凯甄，你想要我怎么追求你？」见她顺从地偎入他怀中，尹东峻整颗心都融化了，凑过脸去，柔声在她耳边呢喃，「反正我最近断腿只能在家工作，哪里也去不了，你就搬来吧，跟我一起住……」
    「而且在这个房子的范围里，我还是能追的到你的。」他像个孩子般笑开。
    尹东峻的话令她心头好甜好软，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她微笑的侧脸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令他心猿意马：「我可以吻你吗？」
    她霎时红透脸，一张秀丽小脸透着淡淡晕红，他的手伸向她的脑后，没有多想，直接侵袭她的红唇，像是等待了千年般的渴望，狂烈的反应让她惊讶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接着露出微笑，轻轻的回应他。
    狂吻结束后，他们两人就像麻花卷，在沙发上纠缠着，望向彼此的眼睛，她眼里仍写着不敢置信，「我刚刚才说要让你慢慢追求我的，不想太快让你得逞。」她苦恼。
    她懊恼的模样也令他心动，至今，心底的迷雾慢慢拨开，他清楚，他真的喜欢她，无关乎孩子，而是纯粹且真实被她所吸引，但也感谢孩子成为两人的联系，搭起这座桥梁，让他能够与她相遇。
    这受的伤，也来的真是时候。
    刚下课的尹凡揹着书包，一脸惊喜惊讶交错着，他兴奋地奔到沙发，抱住卓凯甄像个急欲需要安抚的小小孩，「妈妈！」卓凯甄心疼的抱住孩子，一边拍背安抚。
    「爸爸，你好棒！」尹凡朝着尹东峻竖起大拇指。
    卓凯甄困惑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为何她突然有种中圈套的感觉。
    「妈妈，爸爸一直在为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努力。」尹凡抱住妈妈，根本不想放开。
    尹东峻轻吻卓凯甄额头，一脸真诚望住她，「凯甄，我一直想把你追回来，拼命地想办法，这次受伤完全出乎我意料，但是能够挽回你，这伤也算值得了。」
    「爸爸你受伤了──？」尹凡这才发现爸爸的伤势，一脸害怕，「没事的，爸爸很快就会康復，到时候我跟妈妈带你出去玩。」他轻声安慰，尹凡扑到父亲怀里吓的发抖，卓凯甄看到此番情景，清楚尹东峻和尹凡处的相当好，父子间的情感表露无遗。
    尹东峻和儿子尹凡再次男人的协议，尹凡暂由外公外婆照顾，而他则专心养伤，这段期间他要让凯甄点头答应嫁给他，而卓凯甄也很尽心尽责的照顾他，却从未提及结婚或是两人关係的事情，她像个完美看护，把他照看的无微不至。
    卓凯甄销假恢復工作，而尹东峻的公司暂时交由左右手负责打理，她把笔电搬到尹东峻的主卧房，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尹东峻变的喜欢黏着她，她如果在厨房替他张罗餐点，他就从背后圈抱她，两人看起来无比亲密。
    若是工作时间，他就拉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单手撑着面颊，一脸痴迷地盯着女人工作的专注神情，真是美呆了，他怎么从没发现，卓凯甄是个有致命吸引力的女人，她像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丽莲花，偶尔却又像带刺的玫瑰，两人亲热时又像青涩的雏菊，她的种种面貌每每总令他心荡神驰。
    「我脸上有东西吗？」发现他总是一直看她，所以她停下翻译工作，作势摸摸自己脸颊。
    「别动，我帮你。」尹东峻浓情密意地盯着她，接着伸手一把拉起她。
    她不免惊呼，他的手臂紧紧圈住她，支撑住她因紧张而虚软的身子，他的唇温柔贴上她的，当他的舌进佔她柔软的唇内时，她的脑袋倏地晕眩了一下，心脏跳的又急又快，剧烈的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他是个好情人，极有耐性地引诱她回应他的亲吻，并且一步、一步地慢慢加深唇舌缠绵的程度，在他的示范引导下，她慢慢从他的亲吻动作中，学会如何与他唇舌交缠。
    她依着本能反应，模仿他的亲吻方式来回吻他。
    虽然她的技巧非常青涩，依然成功地勾起他想要更多的渴望，这几日里的相处只有亲吻，已经无法满足他，他想要更进一步地贴紧她、更加深入她的身体里，一隻大掌往下移，覆住她的俏臀，施力抵紧他的。
    他炽热的唇摩擦着她柔软的嘴，口中匯聚着他好闻的男性气息，感觉到他的舌尖彷彿燃着激情的烈焰挑逗着她，教她膝盖发软，全身发热，每一次的亲吻都让他更想将她深深的融进体内，时刻渴望着她的吻，有时就算紧紧抱着她，他都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这么亲密的依偎着自己，任由他吻她。
    随着亲吻的频率增加，光是拥抱也变得有些不够，他轻抚着她的肩头，感受着她的纤腰，将她往身上揽，可以感觉到她曼妙的曲线贴着他的身子，每一次轻喘，她的胸部总会在他的身上起伏，那柔软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想要抚摸。
    他低首贴近她的颈侧，鼻腔内流转着她沐浴过后清新淡雅的皂香味，一丝丝、一缕缕地沁入他的胸腔里，撩拨起他体内炽热的慾望。
    「凯甄，我可以吗？」他的黑眸转为深沉，染上一层情慾色彩。
    她气喘吁吁躺在他怀里，红着俏顏，「可是你的身体才刚好──」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加上卓凯甄细心的调理，他的伤势几乎痊癒，整个人精神气爽。
    「你不愿意吗？」他轻柔地探问，语气里有着一丝隐忍的痛苦。
    她抬眸望向他的俊脸，从他炽热的眼神中明白他的渴望，她的双手环住他的颈项。
    「凯甄，我希望这件事情是两人心甘情愿的，我不想逼迫你。」他搂住她。
    「嗯，我知道。」她羞怯地点头，主动献吻。
    她的行为无疑对他来说是个鼓励，他心中狂喜，低下头吻住她微啟的红唇和泛着光泽的肩线，润滑的唇舌熟练地探索着她每一个敏感地带，在她体内掀起一波甜蜜的涟漪。
    他将她推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脱去身上多馀的衣物，精实光裸的身躯缓慢地压向她，将她困在胸膛与床铺之间，带着狂野佔有的气势吻住她，将没有说出的爱化成一波一波热情激切的吻，与她的唇齿廝磨纠缠着。
    他渴望透过两人身体的亲密贴合，进入她心底的深处，与她的灵魂合而为一，结合成完整的个体，他不只要她的人，更渴望拥有她全部的爱。
    他将自己灼烫的亢奋挺进她紧窒湿润的甬道里，充盈她的体内，她感到晕眩，一股极致的欢愉冲刷过全身，微啟的红唇忍不住逸出一声一声细微的呻吟。
    她的头抵在他温热汗湿的颈间甜蜜地喘息着，感觉到随着他每一次的衝刺，他满腔浓烈的爱就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她淹没，而此时此时，她却能真实感受到这个男人也是爱着她的。
    今晚春意漫漫，春色无边。

 最终回

    -最终回-爱，终成眷属
    东方天边露出鱼肚白，第一道温暖的阳光洒进宽敞的房里，轻柔的照耀着床被上熟睡的壁人，两人依偎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阳光洒进窗台，女人的腰际被一隻健臂搂住，耳际传来温暖的呼吸气息。
    原本安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目，他盯着女人睡顏许久，她的睫毛又长又鬈，鼻樑翘挺，勾着俏皮的弧度，樱唇丰润，透着淡淡粉色，而他抬高了眉，此时发现了她脸上仍未退去的红潮，马上想起两人昨晚亲密火热的一夜。
    「早。」男人刚睡醒的嗓音性感迷人，他把女人圈入怀中。
    「早安。」她仍是睡眼惺忪地模样，像隻刚睡醒的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才慢慢张开眼。
    他不禁有些看傻了，见到她那副慵懒爱娇的模样，原来她刚睡醒的时候是这么可爱，弯弯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巧的鼻子发出细微的撒娇鼻音，即使是那双还未完全张开的朦胧眼眸，也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情欲气息，让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
    要是马上来个晨间运动，怕是她承受不住。
    他俯身亲吻，她的小嘴尝起来很甜，让他着迷且无法自拔地恋上她纯真又甜美滋味，像上了癮一样，她讶异地承接他的吻，热情地回应，他的唇热烫又性感，他的吻温柔又狂野，给她温暖和热情，让她难以割捨，想要永远都拥有他的给予。
    「我先去弄早餐，你晚点下来。」尹东峻亲吻她额头，接着俐落地翻身下床，套上短衫棉裤，简单梳洗过后才离开房间。
    他将煮好的咖啡端到桌上，在她对面坐下，他喝黑咖啡，她则享用着男人现榨的柳橙汁，一脸满足，两人气氛美好的享受着早餐，外头的阳光洒进屋内，让整室亮灿灿。
    「天气真好。」她的视野从饭厅延伸至落地窗，盯着外头的美丽景致。
    「想不想出去走走？」尹东峻提议，他的目光无法从知性甜美的她身上移开。
    她没回答，尹东峻接话：「不过昨晚让你太累了，或许我们可以晚一点再出门。」闻言，卓凯甄红着脸瞪他一眼，害臊地吃起爱心早餐。
    卓凯甄想起尹东峻因伤暂时搁下的工作也要紧接着开始，她停下动作，「你的公司怎么办，而且我们答应小凡要带他出去玩。」她心里仍惦记着孩子。
    知道她的顾虑，他能理解：「公司那边的状况都很顺利，所以我给自己放一星期的假，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他露出帅气的笑容，答应了她。
    她开心地欢呼，笑顏灿烂，他忍不住把她拉过来，吻住那两片诱人香唇。
    他们在城市街道逛街，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也像是新婚的小夫妻，尹东峻希望藉由一次次的约会，好好弥补凯甄，然后抓住她的心，两人甜蜜的牵手，相互依偎，也看了一部电影，并在尹东峻的坚持下，她逛了精品店，买了昂贵的当季新款服饰。
    此刻，他们手牵手漫步返回尹家别墅，对于过去几天浪漫快乐的时光还有眼前被细雨染成一片的朦胧景致，都让卓凯甄感觉置身在梦境里。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他现在总爱把视线落在娇美可爱的她身上，望着她迷人的笑靨，看着那两片弯弯的粉唇，他想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我在想，我如果许愿这场美梦不要醒过来，会不会太贪心。」她抬头，眼眸晶亮地对上他深邃的注视目光，眼里盛着幸福的光芒。
    「这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他宠爱地摸摸她柔软的发丝，低头亲吻她的粉唇。
    「可是这一切真的好虚幻，我从来不敢奢望会如此幸福的被爱、被重视着。」她停下脚步，深情款款地望住他。
    「如果这是你许我的一个梦，那么我也觉得值得了。」她眼眶微红，眼角闪着晶莹泪花，她暗恋他多年，如今梦想都已经实现，她拥有了他的孩子，也拥有了他的疼爱，即便只有短暂几天，她也感到心满意足了，足够她收藏一辈子。
    「笨蛋！」尹东峻心疼地抱住她，责怪自己做的不够好，让她不够有安全感。
    「陪我走一辈子的人只能是你，卓凯甄──！」他的深情低吼吼出她的泪水，她激动地回拥住他，身子仍微微发抖着。
    「小凡的妈妈，我爸妈的媳妇也会是你，凯甄你明白吗，我喜欢你、不对、应该说我已经爱上你了───！」他急切地告白让卓凯甄顿时之间停止哭泣。
    「你说什么？」她呆住。
    「给我时间，让我证明我说的。」他捧起她的脸蛋，欺下唇吻住她，也吻去她的泪珠，自责的抱紧她。
    「要多久？」她突地拋来一个问题，脸颊微红。
    「一辈子。」他勾起笑容，再度深情地亲吻她。
    躲在一旁的两大一小观赏着吻的难分难捨的男女，尹母和尹父笑的乐开怀，看来儿子成功追回老婆，家里过不久就可以办喜事了，尹凡忍住衝过去抱住爸爸妈妈的衝动，乖巧地跟爷爷奶奶躲在旁边偷看。
    爸爸和妈妈看起来真的很幸福。
    「小凡，你最近课业怎么样？」尹父似乎有了新点子，笑问孙子。
    尹凡很老实的交代：「小一跟小二的课本我都预习过了，目前在念小三的。」才刚升上小一的尹凡天资聪颖，乖巧听话，但他不希望跟别人不一样，想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
    「小凡好棒啊！」尹母高兴的抱起孙子。
    「孩子的爸，我看我们再去旅行好了，这次带着小凡，还有我们亲家公跟亲家母一起，你觉得怎么样───？」尹母兴奋的提议。
    尹父高兴的拍掌大笑：「好主意！」
    「小凡，你就跟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去玩吧！」
    「好啊，我要去！」尹凡举高双手，跟着附和。
    说不定下次他们旅行回来，就是『双喜』临门囉！
    相信缘分，不代表不需要追求；毕竟想要得到幸福，不能光靠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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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