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裙下有杀机》 第1章 借尸还魂 上辈子死的时候,盛朝越感觉特别憋屈!就差三个女人,他就可以得道成仙了!可惜,最终就因为被宋延河杀死而失之交臂。 盛朝越是北极银狐一族仅剩的唯一传人,为了能尽早成仙,不受仙家法则谴责,他只能修习族内禁术——云雨合欢术。 修炼此术就跟它的名字一样,不需要多高的修为,只要跟得到一千个处子之女的真心与之合欢便可。既不吸人精气,也不害人性命,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多女人因此失了她们的第一次和她们的一腔真心。 但是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好吗。前世的盛朝越长得一派风流倜傥,属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那些女子几乎都是心甘情愿和他合欢的,怎么到宋延河嘴里就成了他残害民女十恶不赦的罪证呢!? 说起宋延河,更更更憋屈!原因有两,其一,在那一架前,他从没见过这个人,更没打过交道,所以根本没私人恩怨。 其二,他敢拿整个北极银狐族来起誓,他绝对没祸害过他周围的任何一个雌性动物,之所以称雌性动物,那是因为他连他身边的那条母狗都没碰过一根毛,更别说人了,所以也没有爱恨情仇等纠葛。 是以,他压根没想到,宋延河据说一个修仙道已有所成就的人,怎么就会来找他寻仇,并将他一个修练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狐狸精杀死了,这根本就无事生非好吗!! 盛朝越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恨,以至于死了十年还无法转世轮回,这辈子就这么飘荡在世间兜兜转转,没能消散。 这口气,他咽不下! 可是,咽不下又能有什么法子,他已经是个狐狸野鬼了,连修仙世家的门都摸不上,更别说靠近宋延河半步,那简直是在找死。 然而似乎是老天有意安排,就在那一天,一支修仙队伍从盛朝越栖息的跟前走过,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宋延河受伤了! 这不就是天赐的报仇好时机吗!对此盛朝越几乎想仰天大笑,果真是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领头的是个白衣少年,胜雪的衣摆上描绘着几棵墨竹,白白净净的脸上,生着一双透亮的眼睛,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他居然天生没有瞳孔,盲眼!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俊逸。 都是修仙世家的人。 只听见那少年柔声说道:“此次父亲派我等护送宋宗主的家眷到行水门,兹事体大,你们万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阿隽,你听到了吗?” 被点到名的另一个白衣少年正坐在马上准备抓那只在眼前飞舞的蝴蝶,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神一歪,双手扑了个空,蝴蝶受到惊吓,扑闪着翅膀飞高了。 阿隽咕哝着,“哎……真可惜,差一点点就抓到了。” “阿隽!” “知道啦!”阿隽不耐烦的策着马追上来,跟在眼盲少年身边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嘛老盯着我。” 盲眼少年没回答,倒是旁边一身着红色干练的武装的女子恼道:“师弟这是提醒你,免得你又像上次一样没完成任务,害得同行的人都跟着受罚......哎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阿隽两根手指塞住耳朵:“哎呀,听到啦听到啦,不就是那个什么宋延河受伤了,无法亲自来接人,所以派我们来吗!一句话来来回回说个不停,真烦人!” 大概是嫌弃周围的人都太啰嗦,那名叫阿隽的少年一夹马腹跑到前头去了,只留给众人一个远去的背影。 红衣女子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好了师姐,别跟阿隽计较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免得耽搁太久出差错,毕竟这是宋宗主......”后面不用说完,大家便明白什么意思了,于是统统闭上了嘴巴,低头赶路。 看着一行人郑重其事的从自己跟前缓缓走过,盛朝越立马从栖身的古树里弹出来,化作一缕飞烟,飘进中间那辆宽大的马车里。 他如今法术全无,仅凭一点信念支撑,当下离开古树又要掩饰身形不被这些人发现,已然消耗大半精神力,现在他必须尽快找到归宿寄身,否则再过片刻就要受创。 他并非不暇思索就冒失的冲出来,他是听到宋延河的行水门和宋延河“家眷”两个字,才开始盘算的,加上车厢里传来的魂消气息,那是生魂即将消散的味道,代表一个活人即将死去,这才让他拼着一口气冲出来,看看能否找到寄身宿体。 嘿嘿!宋延河,这次你死定了!等他回魂成功,就是他杀了宋延河最好的时机。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太好,马车里的人果真就剩一口气了,魂魄都开始离体了。 眼看着那个缠着满头纱布的人即将成为一个死人,盛朝越猛然低头一冲,成功在魂魄离体的瞬间,接下那口没散的阳气,默念还魂咒,使得自己魂魄归位。 而身体原来的主人魂魄,则在离体后径直飘向马车外,跟着勾魂使者走了。 四肢沉重的感觉再次来临,魂魄归位的盛朝越慢慢的跟那具身体融合中。 一切悄无声息的进行,没有任何人发现。 离开自己的身体太久了,久到刚还魂还很不适应,加上这具身体受伤严重,盛朝越压根没办法起来活动,连睁眼这种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很吃力。 受伤的人意识时清晰时迷糊,恍惚间,盛朝越仿佛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但是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 “……伤的很重吗?……务必治好她!……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盛朝越觉得脑子沉,新一轮的困意来袭,卷的他继续沉沉睡去。 直到入夜,盛朝越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整个房间很是空荡,陈设摆列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之外便是一个衣柜和一个架子,房间里还飘着淡淡的药味。 盛朝越心里感叹:不会吧!就把他送到这个地方,他恍惚间听到有人安排说送到雅居的,还以为是上房呢!怎么就寒酸成这样?! 正在他无比嫌弃宋延河的行水门陈设没有自己狐狸窝的好看时,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继而走进两个人来。 盛朝越急忙闭上眼睛,假装继续沉睡。 那两个人步子极轻,却不像有恶意,大概是宋延河派来看他的。 于是盛朝越放松警惕,开始专注听他们要说什么。 其中一人声音略沉:“手脚的筋脉都被人挑断,不过好在柳宗主及时处理,等皮外伤好了就没什么问题了,主要是她的内丹......” 内丹?!内丹咋了!盛朝越很好奇,不会是个内丹受损的身体吧!天呐,要真是如此,还不如一道雷劈了他差不多,修仙的人要是内丹受损,就跟残废了没区别,他还凭什么靠优势接近宋延河,又凭什么杀了他为自己报仇!? 就在盛朝越百感交集的等待里,另一道声音传来,“药喂过了吗?” 等等,这声音好熟悉... 原先那人继续回答:“还没,这就下去端。” 然后听见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太安静了!要不是床边的棉被有塌陷感,盛朝越都要以为屋子里没人了。此刻宋延河就坐在他的床边! 盛朝越很好奇自己这具皮囊的内丹怎么了,想爬起来问个清楚,可惜全身都动不了,而且,他还感觉到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脸看。 片刻后,出去的那人回来了,“宗主,药来了。” 宗主?!宋宗主?!宋延河!!! 盛朝越想去摸有什么东西可攻击的,但是手指麻的很,压根动不了,多好的机会啊!大仇人就在眼前,他却不能下手…… 宋延河端了碗,温声道:“苏姑娘,你是想我喂你喝,还是你自己醒来喝?” 晴天霹-雳! 宋延河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醒来的! 盛朝越捉摸不透,闭着眼不停地想该怎么办。谁知他又说:“我知道你醒了,你的眼珠一直在转,呼吸也凌乱,这药颇为腥辣,还是你自己醒来喝比较好,我怕我喂的话你喝不下去。” 他都这样说了,自己再不睁眼仿佛很不得体,于是盛朝越佯装刚从睡梦中醒来,惺忪的睁开眸子。 入眼的是一袭白衣,衣袖和衣襟都画有浅蓝色的水波纹,是行水门的标识。不过屋子里的烛光很暗,看不清宋延河的脸。 只见他舀了一勺汤药,放嘴边吹了吹,再送到她嘴边。 盛朝越忍着脸上的痛楚,张嘴咽下,“……!!……噗……咳咳咳…………” 这药果真好辣,好苦,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宋延河轻笑出声,“我给你备好了冰糖,含一颗在嘴里可解苦味。” 说着,又喂了一口药,然后立马送过来一颗冰糖。 冰糖的甜化解了药的苦,让盛朝越的嘴里又苦又甜,不过比光喝药好多了。 这真是受罪啊!盛朝越开始后悔了,他不该这么冲动,都没仔细查看过这个身体就胡乱下决定。这下好了,木已成舟,除非他再死一次,否则他无法脱离这个遍体鳞伤的身体。 一想到那些药还要喝好久,苦得整张脸变形的更为严重了。 宋延河含着笑把一碗药给她喂完,非常有耐心。 继而宋延河又说:“萧思,去把我的金丹取来。” “什么?宗主,这......” “快去!”不容反驳的命令一下,萧思默默的退了出去。 他心痛啊,五年才能练成一颗的金丹就这么送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外界传闻咱们家宗主是个败家爷们,说的一点都不错。 “苏家的事,我都听说了,全家满门唯有你幸免,你放心,从今天起,行水门就是你的家。” 盛朝越有些意外,这宋延河一直都这么温柔吗?还是说把他当成了这身体的主人,才这般关怀备至? 宋延河看她不吭声,继续说:“我知道这桩婚事有些不妥,但……若是你还愿意嫁,我娶了你便是。” 盛朝越:“!!!” 荒唐!太过荒唐!他回来是报仇的,可不是要嫁给宋延河当老婆! 很快,盛朝越反应过来宋延河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盛朝越,借尸还魂,还借了个女人的尸体还魂! 且这具身体的主人跟他还有一纸婚约,所以之前送他上山的那群人才会说身体的主人是宋延河的家眷。那么......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传说中,宋延河那个才七岁的未婚妻!? 不对!十年过去了,他的未婚妻应该长大成人了,算个大姑娘了。 狗屎狗屎狗屎! 他一个纯正的大老爷们怎么就成了女人了? 盛朝越躺在床上,目光聚集在床顶,他怎么都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女人的事实。 是不是上辈子他欠了太多桃花债,因此老天爷借机惩罚他? 盛朝越现在动不了,只能眨巴眨巴眼睛。 他还以为他们说的家眷是行水门的弟子,宋延河这人惯会道貌岸然,称自己的门派为家,门下弟子为家人。而且门下弟子同他一个德行,清汤寡水。 简而言之,就是清一色的男人,个个都已修仙正道为己任,对于什么情啊爱啊压根不在意。 所以盛朝越才会以为马车内的人是个正统的男人,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是个女人,宁愿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他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所谓“正道”的门派,作为掌门人的宋延河,怎么就有了未婚妻? 盛朝越想说话,想骂宋延河这个伪君子,但是嗓子火烧似的疼,最终只能发出沙哑的咿咿呀呀,什么都听不清,还不如不说。 宋延河为她掖好被角,贴心道:“你想说什么,等你好了再说,待会金丹来了,你服用后会睡个三天,这三天里金丹调养你的身体和内丹,放心吧,一切有我在。” 话音刚落,萧思拿着金丹回来了。 宋延河拿着金丹给盛朝越服下,那金丹入口即化,顺着喉咙一路向四肢百骸涌去,带着股暖流。 盛朝越开始觉得眼睛很酸,控制不住的想睡觉。心里却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宋延河在旁边温柔的说:“睡吧,睡醒就好了。” 望着盛朝越的睡颜,萧思问道:“宗主,是否要再查查她的来路?” 宋延河将她的手放进被窝,勾唇浅笑,“不着急,她既做好准备入我行水门,那便看看她要做什么。” “那也不用浪费一颗金丹吧!”想起那颗金丹就这么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萧思便肉疼,心肝也疼。 宋延河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且他...都死了十年了,满族上下却一点动静也无,更是奇怪。而且与其把她送走,换下一个人来,还不如把她留下,试试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萧思了悟,服气道:“还是宗主聪明。” 宋延河回头看了眼沉睡中的盛朝越,心中的疑惑愈来愈多。 盛朝越,莫非真如那信笺所言,是你安排的这一切吗? 想起当初自己那一剑,宋延河默默地站起来走出去。 这一觉,盛朝越果真睡到了三天后。 这次醒来,手能动了,但是身子依旧不能动弹。 “你醒了。” 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吓得盛朝越倒吸一口气,不停的打嗝。 这次天亮着,盛朝越也切切实实的看到了宋延河的脸,那张脸在这十年里让他咬牙切齿的恨。 好哇!宋延河!这次你终于栽到老子手里了,看老子怎么收了你! 盛朝越偷偷的捏了个天雷诀,打算一道雷劈死他,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劈下去,他死,自己也死,正好报仇加脱离这具身体。 然而想法是很美好的,现实无比残酷。盛朝越的天雷诀勉勉强强凝聚了一丝丝灵力时,宋延河抓起了她的手,搁在自己手心,松了口气说:“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紧张。” 好不容易凝聚成一击的天雷诀......灭了。 第2章 仇人变成未婚妻 盛朝越内心抓狂!!! 啊啊啊啊啊!宋延河你这个狗东西!老子要灭了你!!! 他自以为神情狰狞,然而宋延河却不知道绷带下的脸到底是什么表情,只看到他红了眼圈,以为她感动的哭了,当下便深情款款地说道:“闻闻,别哭,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可老子想让你出事!!盛朝越内心疯狂咆哮着,但嗓子还是干得沙哑,加上不停的打嗝,扯得伤口哪哪都疼。 宋延河摸着她的鬓角,细心道:“你的嗓子没问题,只是肺部受了伤,需好好养着,过几天便能说话了。” 盛朝越盯着他那只手,心道:只要再靠近他嘴一点点,他就咬断他的手。 “还有一事,行水门上下都是男子,照顾你不方便,幸好悯惜走时留下了两个婢女伺候你,待会就让她们给你换药、换衣服吧。” 盛朝越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离开自己的嘴边,嗷嗷着想爬起来。 但奈何,他爬起来的速度还没他走路的速度快。 可惜啊可惜,仇人第二次就这么从眼前走了。 两个身材高挑的侍女从外头走进来,脸上带着面纱。 盛朝越还兀自跟身体挣扎,眼瞅着两个女人朝自己靠近,眼睛瞪的老大。女人最喜爱把自己的相貌展露出来,凡是遮住脸的多半不是丑就是太美! 但盛朝越才不相信那柳什么言会留两个美艳的女人伺候自己,因此这两个女人绝对的丑! 盛朝越上辈子对女人的要求极高,太平凡太丑的看都不想看。是以当他看到那两个女人慢慢的靠近,嘴巴咿咿呀呀的含糊不清,心里是在怒吼:“不许靠近我!滚!都给我滚开!!” 片刻后,盛朝越浑身上下都被擦拭了一遍,而且该死的一个侍女,还特意在他xiong上摸了两下,笑着退开了。 盛朝越满脸悲愤跟无语,他被两个应该是丑女的女人全身摸了个遍,简直生无可恋..... 不行!不能再这样任人宰割!他需要尽快好起来! 侍女退出去,宋延河道:“她什么反应?” 两侍女把盛朝越的眼神以及几个轻微的小动作告诉他,当宋延河听到被轻薄的片段,平静无波的脸上,眉毛微挑,“有趣,这几日我要出门一趟,她,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宋延河回眸深深看了眼雅居的门,唇角微微上扬。 “一天、两天、三天。”又过了三天,盛朝越终于能说简短点的话了,“宋...延河,在哪里?” 侍女回答:“宋宗主近日出山门了。” “什么!”盛朝越一激动,扯得xiong口的伤撕心裂肺的疼。 侍女轻笑道:“姑娘不必着急,宋宗主过个十天半月便回来了,届时定会第一个来看姑娘的。” 本公子才不是这个意思!!几天不见宋延河,他还觉得奇怪呢,前几天他不还说一堆甜掉牙的情话么,怎么突然就没人影了,原来是出去了。 这厮太不懂得怎么哄女人了,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可以了?不知道要时刻陪伴么! 盛朝越有些泄气,他好不容易凭着惊人的意识撑着能动动手指了,宋延河居然跑了! 侍女见她一会咬牙,一会“呸”了声,奇怪道:“姑娘是塞牙了吗?” 盛朝越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算了,还是养精蓄锐吧,等十天半个月的恢复好身体,才有更多的机会对宋延河下手! 正所谓有毅力就有动力,盛朝越的伤本来要两个月才能好全,却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月。 他终于能下地走路不用人搀扶了,也盘算着宋延河归来的时期。 “宗主他近日是否要回来?”盛朝越还在练习走路,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侍女。 侍女笑道:“您这一天问我好几回了,宗主来信说应当是这几日了,这么长时间未见,姑娘是否想宗主了??” 盛朝越奸笑道:“是啊,我是想他了,巴不得晚上就看到他!”若是看到他,他绝对一记天雷诀轰飞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奴婢侍候你沐浴吧,换件漂亮的新衣裳。” 侍女说的在理,原先满脸绷带的鬼样子谁会喜欢,现在不同了,绷带拆了,伤也好的七七八八,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就不信凭借多年来的经验还拿不下宋延河! 一想到宋延河惨死在自己手下,盛朝越便浑身痛快,当场就让侍女去准备热汤新衣。 袅袅水雾迷漫在房间里,晕的房间很是暖和。盛朝越屏退侍女,独自在房内洗澡。脱去上身衣物,看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部分,盛朝越很无奈的捏了捏...... 嗯,手感不错,就是自己捏自己没什么感觉。 唉......真是报应不爽,谁能想到堂堂银狐公子盛朝越,不但被人一剑结果了小命,还转世成了女人,说出去可真丢人! “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盛朝越脱干净衣服,钻进浴桶里。 盛朝越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新身体,一边擦拭,全然没注意到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颗脑袋贴着绣着百花盛开的屏风旁,此刻正笑眯眯的盯着盛朝越看…… 盛朝越洗到后背,手臂上有伤有点伸不过去,叹了口气正想回头叫她们进来搓背,冷不丁地看到一颗人头。 “啊!!!”心肝脾肺肾都颤了颤。 太意外了!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盛朝越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确定结果,这人不认识,反而这人的五官看着很是讨厌。 来人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亮出整个身子靠着屏风说:“怎么?一个月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很多,宗主让你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很显然,这人口中的宗主绝对不是宋延河。 啧啧啧,盛朝越没想到,原来宋延河这hun蛋不止他一个仇人啊!这么多人在背后算计他呢。 由此可见,宋延河真不是个好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杀他? 不过心里高兴,面上可不能表现出来,他道:“这一个月我都躺在床上养病,哪有这么快得手,你要是着急,那就你自己去呗!” 那人默默看了他一瞬,转而阴测测的笑起来,“说话这么利索,你不怕我了吗?” 这话不排除是试探,于是盛朝越警惕的说:“怕啊!当然怕,所以请你眼睛别到处乱看,否则我怕极了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要喊人来,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他外表虽是女人,可内在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男人,自然是不怕被男人看的,主要是这人的目光太不纯净了,总感觉不是在欣赏一个女人,而像是打量一只猎物。 在分不清对方到底是谁的人前,盛朝越不能暴露太多,所以只能跟对方打太极,以免被人认出身份,继而被宋延河再捅一剑。 步履维艰,说的就是他,但是他丝毫不以为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活了一千多年,他盛朝越还会怕几个修仙者吗! 果然这一千多年不是白活的,两人用眼神打了十几招,最后还是盛朝越多气场上压过那人,于是那人悻悻然收回目光,退了出去。 被人这么一打搅,再想安心洗澡不太可能了,盛朝越随便抹了两把,起来穿衣服。 等走出屏风,见那人已跟在自己家似的坐在床边,一副等着妻子上床睡觉的模样。 “你怎么还在这里。”盛朝越不太高兴的站在原地瞪他。 那人也不生气,笑道:“阿问,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他记得宋延河叫自己闻闻,那应当是这身体主人的名字,为何这男子又叫自己阿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不是问这个男人真相,那会暴露自己,只能自己去寻找。于是盛朝越冷哼道:“当然,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不好意思,本公......本姑娘只对长得好看的人感兴趣,你这样的拉倒吧。” 那人笑着的嘴角僵住。 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恢复原样,笑道:“阿问,经此一遭,你还真是变了许多......不过你得记住了,东西必须尽快拿到,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似乎想离去。 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宗主说的没错,宋延河对盛朝越是真不防备,连从未有过第三人进入的雅居都舍得让你住进来,阿问,你可一定要把握时机,别让宗主失望。” “慢走不送!” 看着他终于翻窗走后,盛朝越立马关紧窗,确定门窗紧闭,不会再让人有机可乘,才松了口气往床边走去,脑海里则是不停的响着他说的那句,这里是宋延河的房间。 想到他之前来时的温柔体贴,多情善良……盛朝越忍不住骂娘,这种手段他往常见人家使过。 没得到时,用各种名义禁锢在自己身边,然后该下手时就下手,得手了便随之抛弃。往往这种被骗的女子都是被骗财骗色,哭得撕心裂肺,什么都不剩。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他还以为宋延河人虽恶毒,却不至于人面兽心,谁曾想,他居然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禽兽啊禽兽! 若是真的盛朝越在此,定会被他迷惑,而且哪怕是将来他对这具身体主人做了什么兽xing大发的事,外人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毕竟是他救了这具身体的主人,还处处照顾周到,说不准又给他添上个美名。 想当初他要是对一个女人感兴趣,那是铁了心的往死里哄,绝对不带一个骗字,所以才会让那些女人都争前恐后的愿意成为他的人。哪里想宋延河这样使心机的。 幸好他不是那些单纯好骗的小姑娘。 但这宋延河的手段比他高出太多,称呼他一句衣冠禽兽不为过。罢了,看样子老天爷真是有安排,给了他机会回来清理败类! 虽然上辈子盛朝越也算得上花心,但他不这么阴狠,毕竟这种事还是情到深处时变得你情我愿才有意思。 一想到宋延河背地的心思都被自己猜了个透,盛朝越就想哈哈大笑。 真想看看外面那些将宋延河吹捧上天的人,要是知道宋延河心里盘算着这样的心思,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盛朝越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从得知这里是宋延河的房间起,连带着屋子里的装扮都格外嫌弃......... 瞧瞧这纱幔的颜色,丑死了,乌青乌青的,还不如用白色的,又仙又好看。 还有这些家具......这宋延河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怎么就喜欢老古董的调调。 盛朝越捡起多宝阁上的茶具一看,嫌弃,没有自家洞府的低调奢华...... 盛朝越放回原地,了无兴致的裹着衣服回到床上躺下。 洗完澡后,整个人思绪都清晰许多。摸着自己变了模样的脸蛋,盛朝越心想:这美人计啥时候能用上呀! 刚刚洗澡的时候盛朝越还特意看了下自己如今的容貌,嗯,算上等品质,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嘴、鹅蛋脸,虽然脸颊和眉角上还有点淤青,但不影响五官,怎么看都是副美人胚子。 且这姑娘的眉眼间尽是温柔,很符合宋延河这伪君子的气质,两个人站一块绝对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不错不错,有了这个好皮囊,勾搭宋延河轻而易举,再趁他心醉神迷的时候一刀结果了他,肯定容易! 就在盛朝越喜滋滋的枕着双臂准备睡觉时,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宋延河在屋外问道,“闻闻,你睡了吗?” 盛朝越一轱辘坐起来,双腿盘坐,目光沉沉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宋延河啊宋延河,你可算回来了,现在可是你自己上赶着送死,怪不得本公子心狠手辣了。”盛朝越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虽然是整理,但却把衣领松开,头发散着披在一边,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整体而言,妩媚不失清纯,娇艳不乏冷艳,妥妥的勾人玉女一枚。 盛朝越心道:“看老子今晚怎么让你意乱情迷!” 这样打扮好,盛朝越才去开门。 宋延河见屋内迟迟没有回应,以为她睡了,正想离开,岂料身后的门开了。 盛朝越楚楚可怜的站在门口望着他。 宋延河一眼就看到她没穿鞋,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遂嗔怪道:“怎么不穿鞋就下地了?你身子还没好,快回去躺着。” 盛朝越披着盛朝越的皮囊,娇滴滴的说:“方才我做了个噩梦,正害怕,听到你的声音,顾不上就下地了。” 依照盛朝越以往的经验,凡是女子带着哭腔说话,定能勾起男人的恻隐之心,毕竟男人更懂男人心嘛。 果不其然,宋延河走过来,横抱起她,“下次不许再这样直接出来,有什么事叫我即可。” 盛朝越“哦”一声,双手顺势的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 一切尽在掌握中。宋延河这厮上当了! 盛朝越定下心神,在宋延河的身后凝聚一击天雷诀,准备一道雷劈麻他再说! “闻闻。”宋延河突然说话,吓得他一个手抖,天雷诀又消散了…… “什、什么?”盛朝越心虚的看他,五指慢慢收回来。 “你什么时候能说话的?你的声音真好听。” 狐狸都是爱美的,盛朝越尤盛,于是他喜滋滋的想:这就算好听了?你怕是没听过更好听的。 宋延河轻轻地把她放床上,又为她盖好被子,略微为难的开口,“其实今晚我连夜回来,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我...这几天外出时想了许多,宋、苏二家世代交好,你我的婚事也算是上辈长辈定下的,不如我们即日成婚吧。” 苏家???哦对,现在他叫苏闻,苏家应当就是苏闻的家,她要尽快习惯如今的身份才是。 等等! 成婚?!宋延河要跟自己成婚?!!!! 天呐!宋延河疯了! 见她迟迟不回答,宋延河失望道:“此事不着急办,你可以想想,想好了再与我说。” 她心跳的跟打鼓似的响,如今她刚刚还魂,法力还不足以往的一成,不能跟宋延河硬碰硬,否则被他发现身份,轰得骨头渣渣都不剩,那就彻底完了。 思来想去,苏闻决定先顺着他的话说比较好:“这事不能随意定,毕竟是婚姻大事。” 宋延河明白的点点头,甚是体贴。 二人都没再说话,显得气氛有些尴尬,苏闻笑着说:“我的爹娘全没了,但我还是得跟他们说说,你放心吧,这事我会尽早给你答复。” 只怕我没答复你前,你的命就会交代在我手上!苏闻心底美滋滋的盘算着。 “应当如此。”宋延河虽还是有些失望,但眼底升起了喜悦。 “快睡吧,伤刚好应当多休息休息。” 苏闻听话的躺好,眼珠子却一直盯着他。 宋延河失笑,“怎么了?” 苏闻道:“我接下来是不是天天都可以看见你?跟你在一起?” 这话像极了表白!! 宋延河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嗯,等我们成了亲,你日日都能与我一起。” 呕......苏闻想吐,一想到要跟宋延河当夫妻,她就浑身恶寒。但是她面上还是表现出害羞的表情,“那不成亲就不到你了吗?” 宋延河摸摸她的脑袋说:“不会的,快睡,我在这里看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说罢,他吹熄了屋内的灯,坐在床边守着她。 苏闻在被窝里偷偷捏诀,准备再来一次袭击。 宋延河漫不经心地说道:“明日有几人想见你。” 咋没了!!? 苏闻又试着凝聚两次,还是无法聚集灵力,难不成是身体内伤还没好全,所以凝聚灵力很费事?? “......所以到时候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即可,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说完,见苏闻没睡也没在听,只顾着咬牙看被窝,不由得奇怪,“闻闻,你在做什么?” 苏闻打了个激灵,双手伸出来,提着被子往上拉了点,憨憨笑道:“没什么,你刚说的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见!” 宋延河道:“还有件事......” 苏闻翻了个白眼,还有完没完,说话这么啰嗦,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嘛! “虽说我不介意你住行水门,但行水门里皆是男子,若你我是夫妻还好,可若不是......我怕影响你的声誉。所以我想过了,你若是愿意,可以去我师妹,她那边女子居多......” “不愿意!不愿意!”苏闻忙不迭的摇头,“我怕,除了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要死了,这宋延河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这时候赶他走?不成,离开了行水门就少了杀宋延河的时机,她可不能就这样离开。 宋延河没想到她反应如此激烈,预备好的话也不是从何说起,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那就先住着,日后再说。” 说罢,他轻轻拍着苏闻的肩膀,哄她睡觉。 苏闻道:“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我心里难受,怕后半夜又做噩梦惊醒。现在我爹娘全死透了,全家就剩我一个,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吗?” 宋延河道:“嗯??此事不是你们的仇家寻仇所为吗?这次送你来的清水门门主与我关系不错,此事便是他管辖地上发生的,明日他们便会派人来询问,闻闻,你方才还说听到我说什么了。” 完蛋了完蛋了!说错话了! 苏闻强镇定心神,忙道:“家中的事我一向都不是很清楚的。而且当日场面太乱,我没心情顾及那么多,谁是仇人也不知道。” 宋延河长长的“哦”了一声,说:“这件事牵涉过多,既然你不知道那便先养好身子,一切都没有自个来的重要。” 但苏闻没有睡意,直勾勾的盯着他,宋延河叹口气,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快些睡。” “那我明天能再见到你吗?”苏闻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小声说话。 宋延河点点头,替她把被子塞进去,这样暖和些。 “那你先去忙吧,我待会困了就睡着了的。” 宋延河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等你睡着再走。” 他都这样说了,苏闻只好闭上眼睛假寐。见她真睡着了,宋延河才起身离去,动作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但他不知道,在他起来的那刻,苏闻便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懊悔的捶腿! 可惜啊可惜...刚刚应该准备一把匕首,多好的机会! 不过想到明天还能再见,苏闻又疼得直搓大腿,小声咕哝:“哼!老子今天姑且放过你,明天再取你的狗命。” 殊不知,在门关上的那刻,宋延河笑了起来,“她果真不是苏闻。” 清水门来使 昨晚苏闻做了个梦,梦里他梦到自己恢复了全部灵力,并趁宋延河重伤未愈,偷袭他,一刀结果了事! 而宋延河则睁着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盛满了悲愤和不解。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就是这个样子,苏闻面部狰狞的盯着他说:“宋延河,没想到吧,老子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闻闻!闻闻!” 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吵断了美梦。 “谁呀!”苏闻慢慢的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宋延河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妈呀!”苏闻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宋延河担忧的看着她,“方才是做噩梦了吗?我见你一会喊打一会喊杀的。” 的确是做梦了,不过不是噩梦,而是美梦!手刃仇人的大美梦! 苏闻压下心头的雀跃,盯着大仇人说:“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敲了好几下门,没人应答,我怕你出什么事,遂自个进来了。”宋延河说:“清水门的人已经早就在等候了,侍女叫了你好几遍也没回应,我这才亲自过来,你怎么了?” “没事,我睡得太沉,没听见。他们怎么那么早就来了,都不用睡觉的吗?”苏闻掀开被子下地。 宋延河急忙站起来,背过身去。 苏闻眨巴眨巴眼睛,继而想起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火辣辣的身材那是一览无余。 怪不得宋延河这厮反应这么大,原来是闪瞎了他的狗眼! 再想到昨晚那个梦......嘿嘿,宋延河,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伸出手刚想偷袭,宋延河忽而道:“这怎么算早,修仙之人卯时初便要起来练剑做早课,现在都已经巳时了,你再不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苏闻撇撇嘴,以往他都睡到自然醒再起,做鬼后白日里出来晃的时间基本无,只有晚上活动的。 真没想到这群劳什子修仙者这么拼命,大早上不睡起来练什么剑! “闻闻,你昨晚是不是梦到我了?” 苏闻打了个激灵,结巴的问:“没、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宋延河背对着说:“方才我听你睡梦中叫了我的名字......”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他才不管刚刚说了多少梦话,矢口否认就对了! 宋延河略微失望的“哦”了声,道:“我还以为你梦到了我,正欣喜呢。” 宋延河,你说的话一点也不浪漫! “你先梳洗吧,我去外头等你。” 说罢,没给苏闻反应时间,大步外出。 他奶奶的,这宋延河是后背长眼睛了吧,怎么每次他要下手,总能吓得他不知所措,不知道他凝聚一次灵力不容易吗! 苏闻的这具身体,受损严重,即使有宋延河的金丹调养,但想要一天内多凝聚几次灵力还做不到。 一想到今天的份额又浪费了,苏闻气的想打人! 前微殿。 萧思道:“宗主,您是怎么确定她不是苏家小姐的?听你这样说来,我并不觉得她露出了什么呀。” 宋延河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仔细端详,“这剑不错,可惜所跟非人。萧思,我问你,苏家小姐自跟我定亲以来,可有见过我?” 萧思仔细回忆番,的确没有,“宗主,如果说光凭有没有见过你这点确定,证据不太足。因为她可以从别人处得到你的画像,这也是常有的。” 宋延河说:“那苏家小姐她可有修炼过?” 萧思恍然大悟,“苏小姐从未修炼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家小姐!所以这个有内丹的‘苏小姐’是假的。” 宋延河放下拭剑布,“还有,若真是苏闻,听得自家惨遭灭门,应当悲痛欲绝,能说话时,见到我第一面应当是求我为她报仇,为何她没有?又何至于遮掩仇人?” 萧思越想越对,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的存在是个祸害,当下恼道:“我这就去轰走她!” “等等。”宋延河莞尔看他,“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萧思道:“宗主,这人来路不明,又冒充与你有婚约的苏家小姐,依萧思看,真的苏小姐也许已经遭难,而这个女人就是下一个卧底!” 一想到之前的卧底潜伏数年,只为了重创宋延河,萧思便后脖子发凉,他不敢再掉以轻心。 萧思说:“宗主,既然你确定了她就是假的苏小姐,为何要留下她?还有,那信笺的主人我一直未查到,会不会都是别人的一个骗局?目的就是让我们怀疑对方,自乱阵脚。” 早在苏闻上行水门前,就有人将一封信笺送到行水门,言明交给宋延河。 宋延河打开后,发现信中说送上门的是假的苏闻,望宋宗主细查。 无署名,无出处,十分可疑,却也不是不可信。因此,他才会在“苏闻”上来后,亲身试探,果不其然,那女人见到自己起就破绽百出。 无论是否真的苏闻,哪怕她真看过画像,可画像与真人总有区别,不至于一眼看到就认出。 她那些反应,像极了认识自己多年的人,她不是卧底还能是谁? 想到她充满小九九的双眼,以及那些顺自己话说的情话……还是有趣的。 “左右都会有人安排进来,那便是她吧,她……”宋延河笑起来,“我还从未见过有谁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卧底,这样的人不是很有趣吗?” 萧思不理解,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可恨防备吗?怎么在宗主眼底竟成了有趣???? “可是……”萧思皱眉,“苏家被灭族一事闹的沸沸扬扬,也是因为这一纸婚书牵扯了宗主,连累宗主受了伤,若再让她借着苏小姐的名义留在行水门,我怕会引来更多心存不轨的人。” “那便防着吧。”宋延河把剑放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那批剑找到了吗?” 萧思回答:“已经有线索了。” 苏家这次遭逢巨变,还是因为苏家锻造了一批玄铁剑。 玄铁剑削铁如泥,百年难得见一把,不曾想被苏家得手一批,这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自然收到了多方势力的觊觎。 再加上苏家虽是个商贾之家,生意却都是往仙门世家做,此次玄铁剑一出,苏家当家的,也就是苏闻她爹便想要送来行水门,当做女儿的嫁妆。 苏家有心攀上行水门,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前来收购的人,毕竟行水门如今已是众星捧月,再让他们得到玄铁剑,无疑是锦上添花,日后若是行水门一家独大,这世道又要起纷争,于是不满此结果的众人联起手来,连夜伏击苏家,导致苏家灭门。 正所谓我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这批绝世好剑! 而宋延河也因为牵扯此事,加上同时传出他跟苏家的那桩婚约,被多方潜伏的人刺了一剑,伤到了。 那个刺客见得手,也不给他们审问的机会,自尽身亡,一点消息都查不出。 目前为止,还不知晓是哪几家动的手,本以为苏闻亲眼目睹家族惨状,会说出几个,但很可惜......她似乎有所防备,顾左右而言他。 毒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躲起来,准备随时咬上一口。 而今宋延河已遭刺杀,万不可再来一回,所以萧思才成了今日草木皆兵的模样。 “继续查,别漏了痕迹。”宋延河把擦好的剑收起来,又把拭剑布整整齐齐的叠好,才说道:“闻闻应该快好了,请清水门的人进来。” 萧思只得闷闷的退下去,决定晚上再跟宗主好好沟通沟通,这人一定得送走。 因为失去了今天动用灵力的机会,苏闻发誓今天必须搞到一把匕首,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下手。 而且匕首比较好贴身隐藏,很适合刺杀。 苏闻踏入前微殿的时候,再次见到了那名盲眼少年和他的两个师姐弟。 红衣少女对盲眼少年轻声说:“她来了。” 盲眼少年此刻坐在椅子上,手里摸着茶盏,听闻苏闻来了,搁下茶盏,站起来。 苏闻向来是自来熟,只要他见过的,都算熟人,“原来是你们呀!嘿!小朋友,上次多谢你送我来哦!” 谢谢你直接把我送到大仇人身边,让我有机会可以报仇! 红衣少女双眉一拧,不悦道:“喂,你怎么说话呢!亏你是个大家闺秀,说话竟这般粗俗。” 盲眼少年拉她一把,反而让红衣女子叫嚣的更大声了,“怎么?!还不让说嘛!她才多大,还称呼你为小朋友,亏她说得出口,真不害臊!” 盲眼少年无奈的冲前方作揖,赔罪道:“我师姐心直口快,还望苏姑娘别在意。” 苏闻哪里被人这样说过,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他铁定一拳过去,现下见这少年说话得体斯文,便顺着台阶下了,“没事没事。” 一旁的阿隽倒不在意,反而十分直爽的拍拍他肩膀说:“苏姑娘,我竟不知道你是这么好看啊!上次见你,满脸是血的,可丑了呢。” 在座的人脸都拉了下来。 清水门这两师姐弟,一个说话比一个还得罪人。 那阿隽更更更不要命,居然当面说一个女人丑,那简直就等同于刨人家祖坟,罪不可恕! 红衣少女同情的看着阿隽,无力扶额:她自认为自己说话还算得体,没想到阿隽半点不留情面! 然而万万没想到,苏闻居然拍着阿隽的肩膀说:“小伙子眼光不错哦!我也觉得我这张皮很好看。” 红衣女子差点吐血,什么?她没听错吧,居然还有人自己夸自己好看的?!! 没想到的还有盲眼少年,他似乎很久没听过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苏姑娘。”盲眼少年声音温润如风,轻轻的拂过耳畔,“苏姑娘可还记得在下是谁?” 苏闻哪里会记得他们叫什么,于是摇头,“不记得,我不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实话,狐族生命漫长,哪里会事事记得,他还能认出这群小朋友还是看在他们送自己来行水门的份上,要不然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红衣少女撸袖子,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了,这双手想打人。 盲眼少年也不生气,温柔的说:“苏姑娘不记得不要紧,此时认识也来得及,在下清水门柳承言,字悯惜,见过苏姑娘,上次我们送姑娘来行水门时,还以为姑娘伤重昏迷,不曾想姑娘还记得我们。” 这话说的可巧妙了,面上是在客套搭交情,可字面下的意思就成了要她记得他们的相送恩情。 苏闻心道:这小子不简单啊!他想让自己记住这个人情。 清水门的开派祖宗苏闻依稀还记得,如今只怕是那老家伙的曾曾曾曾孙子当代。若是那老小子知道自己后代出了这么个能人,只怕躺棺材里的尸骨粉都要凝聚回来笑开花了。 再细看这盲眼少年,除了这双眼睛外,气质谈吐方面的确是清水门作风,德行兼备,左右清水门这次帮了他一个大忙,他也应该好生对待人家,只要不太过分就成。 “柳承言是吧,好的,这名字我记下了。”这已经是苏闻最得体的回答了,往日那些莺莺燕燕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然而没想到红衣女子忍无可忍,一巴掌挥过去,“大言不惭,给你几分脸面你还嘚瑟上了!” 然而这一巴掌却并没有打到苏闻脸上,宋延河不知何时站到了苏闻身边,接下了红衣女子那一掌。 宋延河莞尔道:“据说清水门家教甚严,铁姑娘莫失了分寸。” 铁沁抽回自己的手,愤愤道:“这丫头目中无人,我这是替她死去的爹娘教训她,犯不着门规!” 柳承言听出了事情,忙压住铁沁的手道:“宋宗主,师姐无意冒犯,她只是以为苏姑娘没把我放眼里罢了,是师姐误会了。”说罢,低低叫了声“师姐!” 唔……这话又很好,这小子在提醒宋延河是自个先不尊重清水门的来使,所以铁沁才出手呢。这样宋延河想追究她冒失这条都不行。 但铁沁不懂,愤恨的瞪了眼苏闻,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句,“对不住!” 宋延河淡淡道:“无碍,铁姑娘护短可是出了名的眼底容不得沙子,她若没反应才是最奇怪的。”竟是没把柳承言说的放心上。 不过苏闻觉得无辜,他什么时候对这丫头目中无人了,他不就是说了两句话嘛,再者说了,他的年纪当他们爷爷都绰绰有余,叫句小朋友也不为过吧! 这丫头心还算好的,若是不逮着机会教训一番,将来必定闯大祸! 柳承言接着道:“此番前来,悯惜是有两件事,一来代替家父问宋宗主安好,二来也是想问问苏姑娘可对仇人有无头绪。先前苏姑娘伤重见不了人,便也搁置了,现下听得苏姑娘步履稳健,气息调匀,想必伤好的差不多了,应该能理出思绪了吧。” 苏闻看看宋延河,再看看柳承言,总算明白过来宋延河昨日跟柳承言今天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都希望从自己嘴里得知是谁下的手! 可惜啊可惜,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啊。 苏闻无奈道:“当时场面太混乱,我是真没看清楚那些人是谁,要不……你们去问问别人?” 铁沁冷哼,“苏家上下全死光了,就剩你一个活口,你还让我们去问谁?!” 苏闻想说很久了,“铁姑娘是吧,女孩子应该温柔点,你这么凶巴巴的会没人要知道吗。” ※※※※※※※※※※※※※※※※※※※※ 咱家小狐妖可不是好惹的人哦~ 第4章 苏姑娘还去过秦楼? 铁沁气得脸红脖子粗,“谁凶巴巴了!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这丫头忒凶,苏闻摇摇头,“还说自己不凶,你看看你现在这样。” 铁沁咬着牙,若不是柳承言死死的压住她的手,她的剑只怕是已经要出鞘了。 小丫头吃瘪,苏闻也不再闹她,继续说:“其实这件事你们不必一直问我,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邻居和路过的行人总会看到一点点,而且那些人既然是为了杀我们而来,又怎么会自暴身份?指不定那些路人什么的会知道的多些。” 柳承言觉得有道理,“苏姑娘说的在理,可是苏家双面环河,一面靠山,往来的只有南面的大门,要找目击者有些难。” 苏闻看白痴一样的看他,“这不是更简单吗,有河的地方就有船只,那些船夫有时候会夜宿河上,最最容易看到事情经过。” 柳承言恍然大悟。 “再者说了,那些人犯不着这么笨,就在苏家周围密谋,你想想,这么大个家族说没就没了,还能让你们两大修仙世家头疼,必定不止一个门派,多方势力若是想聚在一块密谋点什么,哪里最为合适?” 经他这么一点,阿隽惊呼,“茶楼酒肆!” 苏闻赞许的看他,“没错,而且各门派间相距甚远,就近的门派又因为土地分割僵持不下,不打起来都算好了,压根不会凑一块去,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表面上看着不往来的,暗地里却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最有嫌疑。” 许久不说话的宋延河,慢条斯理的喝下一口茶,悠悠道:“北边的陆家和东边的陈家这几年有商贸往来,又离苏家较近,想来有些可疑。” “不错,像这样的你们要多多去留意。”苏闻老神在在的继续道:“而且你们查的时候记得秦楼楚馆也别放过,最容易忽略的地方,越能挖出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承言明白了,对苏闻拱手,“辛得苏姑娘提点,事态紧急,我等这就去查,待事情有了眉目,再来登门拜访,先告辞。” 苏闻挥挥手,“去吧去吧。” 说罢,柳承言辞别了宋延河,带着阿隽和铁沁浩浩荡荡的离开。 解决了这桩麻烦事,日后纠缠的人也会少些。 苏闻端起茶盏,悠哉悠哉的喝茶,心中因为此事豁达不少。 “苏姑娘......”空气里冷不丁的飘来句阴阳怪气的话。 “噗——”苏闻光顾着打发走那三个小屁孩,居然忘了宋延河还在,于是急忙擦掉嘴边的茶水,又把二郎腿放下。 宋延河佯装没看到她的不雅,低头看自己的茶盏道:“苏姑娘思绪奇妙,倒让我有些意外。” 苏闻讪讪的笑,“好说,好说。” 宋延河看她,继续揶揄,“苏姑娘当真想不起那一晚的事了吗?” 鬼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不是真的苏闻。 苏闻认真的摇摇头,眼神无比坚定。 “好罢。”宋延河收回目光,转了话题说,“院子里的荷花快谢了,却还算得上胜景,苏姑娘大病初愈,可以去看看。活络活络筋骨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苏闻听话的点点头,却因为心虚不敢抬头。 片刻后,宋延河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苏闻心道: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我想要一把匕首。” “匕首?”宋延河有些意外,“修仙世家都配长剑以示尊荣,你要匕首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苏闻早就准备好说辞,“经此一遭,我明白了姑娘家身上还是要多些保命的手段,所以我想藏把匕首在身上,这样就算遇到危险,我也能有后招。当然,若是宋宗主还有些什么毒药、暗器之类的,方便的话也可以匀我一些,我保证,绝对不胡作非为!” 宋延河定定的看着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眼神盯得人头皮发麻。 苏闻很害怕他会拒绝,这种灯下黑的感觉真不是滋味。 “那个......” 宋延河斜斜看她,等着她说话。 苏闻说:“你干嘛突然叫我苏姑娘,你这样叫......我有点不习惯。” 突然疏远,肯定有问题!若不把问题找出来,他害怕的睡不着!鬼才知道宋延河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想办法解决她呢。 宋延河挑挑眉,幽幽道:“既然闻闻问了,那我便不藏着了,闻闻身为女子,如何得知秦楼楚馆里消息最多?莫非你去过??” 苏闻脸突然朝外转去,笑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话音未落,一片乌云悠哉悠哉的飘过来,还划过好几道紫色闪电。 苏闻无语,只能又转回脸来,陪笑道:“雨天也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宋延河啊宋延河,但愿你被这苏姑娘的皮囊迷惑了心智,放过我吧!别再问了! 苏闻不停地祈祷,心里直打鼓。 良久后,宋延河对萧思说:“去取我那把短刀来。” 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苏闻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 宋延河从萧思手里接过匕首,递给苏闻,“这个送你。” 苏闻欣喜的伸出双手接过来,细细打量着。 只见这把匕首刀鞘通体银色,只有匕首柄端嵌着颗血红色的玉珠,且刀身镂刻着霜花与祥云,整体说不出的精致细腻。 宋延河在旁解说:“这把匕首轻巧锋利,又削铁如泥,很适合女子使用。” 苏闻比划了两下,果真十分称手,不由得更为喜爱。 “多谢宗主割爱。”苏闻收下匕首,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一整天都挂着笑。 “看什么呢,这般开心。” 苏闻握紧匕首,回旋一刀刺去,动作极快。 但来人却轻松接住她的手腕,笑吟吟的望着她。 苏闻想起,这是那天偷溜进来看他洗澡的人。 “你怎么又来了。”抽回手,苏闻不满而又警惕的瞪着镜子里的他。 男人望着房间里多出来的梳妆台,一扫眼底的喜悦,声音也不禁冷了几分,“阿问,宗主已经在催了。” “宗主?哪个宗主?我不记得了。” 男人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压着她不让她起来,同样盯着镜子里的她说:“阿问,你是知道宗主的手段,得罪他对你没好处。你忘了冷池里的日子了吗?” 苏闻看着他,身子想动却动不了,他知道是男人下了定身术,该死的,竟然着了他的道。 “不是我不做,实在是这次伤到了脑子,很多记忆都错乱了,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宗主安排我来做什么,包括你叫什么?做什么的?我都想不起来了,要不你再跟我说说?” 男人默默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猜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问,我知他待你好,不仅收留你,还舍得为你布置房间……”他的手掌拂过梳妆台的桌面,“但你可别忘了,你不是真的苏闻,你跟他永远都不可能,至于你对他的心意,还是尽早收回为妥,否则将来宗主杀了他,痛苦得还是你。” 苏闻冷笑:“你这说的好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喜欢宋延河了?!” 男人收回梳妆台上的手,改为托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你最好是没有!” 这几个字,竟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苏闻这下明白了,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语气,“你喜欢我?” 男人将他一缕鬓发绾到耳后,贴着她的耳朵摩挲:“还记得宋延河那颗菩提珠吗?拿到它,你就可以回来了!我知你恨我上次下手太重,可若不这样做,他压根不会信你。菩提珠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能寒了宗主和我的心啊。” 说着,他轻吹了一口气在苏闻的耳畔,恶心的苏闻想打人! “好说!但你得先放开我。”苏闻冷斥。 男人却恍若未闻,嘴唇从耳朵上往下移,留恋她的脖颈。 “闻闻,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跟你这般亲近,你可知……”正当他的手即将滑进苏闻的衣领时,紧闭的房门猛然弹开,一柄长剑直冲而来。 第5章 我磨指甲 男人凌空翻了个身,躲开了长剑的剑势,也与苏闻错开了一定距离。 等到他落地回身时,赫然发现,宋延河不知何时站到了苏闻身侧,为她解了定身术。 “闻闻,你还好吗?”宋延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苏闻咬牙切齿的说:“给老子把他手砍下来!” 男子勾唇一笑,像是警告意味的说:“我会回来的。” 说罢,他再度狠狠的瞪了眼那张梳妆台,摔下一颗□□,平地一阵白烟升起,等到宋延河驱剑刺去时,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苏闻气得跺脚,心道:“你若还敢来,老子一剑劈死你!” 宋延河将剑收入袖中,回头问她,“你可有受伤?” 苏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坐下。 真是气人,一个仇人还没解决,又来一个登徒子,还敢吃老子豆腐! 苏闻越想越气,越气头越昏,连带着前几日刚好的伤口都作痛了。 宋延河温声道:“外头月华正好,要不一起赏月?” 宋延河自知不会说话,遂邀请她到外头去看风景,说不准心情会好些。 但是苏闻却不是这样想的,宋延河敢主动邀请他?呵,真是送羊入虎口。 “有酒吗?”若不喝两口降降火,他觉得今晚就会暴露身份去跟宋延河打一架。 宋延河微怔,随后点点头。 传闻行水门景色独特,浑然天成,是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色。而苏闻来了行水门一个月,却还没逛过呢! 上辈子他是妖,而行水门是修仙正派,是势不两立的存在,因此他来不了这里。 而现今他却能光明正大的在这里行走,倒也是令人唏嘘。 苏闻所住的院子里有个葡萄藤架,此时绿油油的叶子爬满了藤条,一串串碧绿珠子似的葡萄懒洋洋的躺在藤叶间,在月光的照耀下,仿若镀上一层银光。 葡萄藤架下此刻摆了一张小茶几,和一张蒲团,一壶茶,一个紫檀杯。 很显然,方才是宋延河独自在这里品茶。 “坐吧。”宋延河把唯一的蒲团让给她,自己则走开了。 苏闻不明所以的盘腿坐好,给自己倒了杯水。 没多久,宋延河回来了,丢下另一个蒲团,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苏闻。 触及到自己的杯子被苏闻拿去喝茶,宋延河的目光闪了闪。 “怎么了?”苏闻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奇怪,看了看自己,着装整齐,没哪里奇怪啊。 宋延河收回目光,抬头看着月亮道:“行水门里无酒,因此我给你倒了点做菜用的黄酒,可以吗?” 侧头一看,苏闻已经灌了一大口,咽下去后,苦着脸说:“酒味淡了点,味道差了些,将就喝吧。” 看着她那张愁眉不展的苦瓜脸,宋延河轻笑起来。 苏闻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你又笑什么?” 宋延河继续看月亮说:“就快过七夕了,七夕过去便是中元节,听闻凡间女子过七夕皆要乞巧,心灵手巧者能觅得如意郎君,这样说来,乞巧节对于女子而言算是大事,不知闻闻对于这节日有何感想……闻闻,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侧头看去,只见苏闻在拿匕首磨指甲,且表情很是狰狞。 苏闻嘿嘿笑道,举起手说:“我看指甲太长,磨磨……哎哟!” 这把匕首极其锋利,一不小心就划破手指,很深一道,滋滋流血。 宋延河忙抓过她的手指,可惜周围并没有止血药物,伤口还不停地往外冒血,宋延河心急之下,低头轻轻含住了伤口。 柔软的唇瓣,绵滑的舌头,在卷过她的指尖时,浑身仿佛蹿过一阵电流,麻得她半晌不知作何反应。 吸干指尖的血液,宋延河才松开,然后扯下一块自己衣服,给她细心的包好。 “这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幸好这刀慢了片刻,否则你这指头都保不住了。”宋延河放开她的手指,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宋延河急急抽回自己的手,胡乱的去抓茶杯喝,“我、我是顺手,平日里受伤皆是如此,并未多想。”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感觉更奇怪。 于是猛然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光,但是低头一瞧,糟了!正是苏闻方才喝过的地方,上头还染了嫣红的唇脂。 杯子“咣当”落地,茶水溅了满地,还有些洒在了宋延河雪白的衣摆上。 苏闻抱着自己的手指,同样尴尬的不自然。 “我、我先回房了。”苏闻急急走开,但没走两步,又想起自己的匕首忘了拿,遂又折回来拿匕首。 宋延河继续正襟危坐,面上看不出半点慌乱。 苏闻是跑着回自己房间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上下乱跳。 “奶奶的,宋延河这厮居然……居然……”后面的话,苏闻怎样都说不出口,满脑子浮现的皆是葡萄藤下,白衣胜雪的男子,轻轻捧住自己的手,满目温柔。 “去他娘的!”苏闻烦躁的啐了口,跑到床上躺着。 回想起刚刚的事,他明明是想趁宋延河不注意捅他一刀的,谁知道他突然转头来,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割破自己的手指。 床幔上的流苏晃来晃去,晃得苏闻心慌意乱,干脆闭上眼睛。 “睡一觉吧,睡醒了就过去了,今晚一切都是梦……”如此反复念叨着,真叫苏闻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但是他睡着了,有人却睡不着了。 宋延河依旧背部□□的坐着,可手却不自禁的去拣地上的茶杯。 想起她被轻薄后的面色绯红,想起她今夜被贼人侵犯的怒不可遏,宋延河竟觉得自己的一池春水泛起了涟漪。 “苏闻……”宋延河轻声呢喃,殊不知,胸口猛地一痛,他禁不住吐出了血…… 第6章 召唤徒子徒孙 次日醒来,行水门上下所有人都着急忙慌的,好不热闹。 苏闻站在门口,抓住一个经过小弟子问道:“大清早的,你们这么急做什么呢” 小弟子神色慌张的说:“回苏姑娘的话,我们宗主要闭关了。” “闭关?好端端的,怎么说闭关就闭关?”那他岂不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宋延河了?见不到人,还怎么刺杀! 小弟子苦道:“苏姑娘不知道吗?昨夜好端端的,宗主吐了血,只怕是旧伤复发了,宗主性命关乎整个仙门世家的安危,故此紧急闭关的。” 说完,小弟子着急忙慌的跑开了。 昨晚宋延河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吐血了? 先前看宋延河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苏闻还以为他的伤只是被传的重,并无大碍,可此刻听门下弟子都这样说,那就表示宋延河真的重伤了! 真是天助我也! 想到宋延河受伤的样子,苏闻就想大笑。 等着吧,宋延河,老子来了! 苏闻趁着门中上下都忙着准备宋延河闭关的事宜,自己则跑到了后山,确定左右无人,冲着漫无边际的茂密森林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密林深处不消片刻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闻抱胸等待,过一会儿,便走出四只毛色发亮的红狐来,个个眼泛精光,目光灼灼的盯着召唤自己的人。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此时苏闻用的是苏闻的皮相,自然理解徒子徒孙们这目光是什么意思,遂笑道:“几年不见,你们竟是连你祖爷爷都不认得了?!”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 众狐狸目光一闪,摇身一变,皆化出本相来。 有男有女,都是姿色上等的皮相,见到苏闻,其中一女子喜不胜收的说:“祖爷爷,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苏闻盯着她说:“小红啊,这你就不懂了,祖爷爷现在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报仇雪恨,要不是这个皮囊跟老子的大仇人有点关系,老子还看不上呢!” 小红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还是祖爷爷英明!” 小灰道:“祖爷爷,那您好不容易回来,召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闻赞许的点点头,“虽说如今我回来了,可是我的灵力还未恢复,因此我需要你们帮我杀了宋延河。” 众狐狸听说这事,齐齐脸色惊变。 “呵~~”扶柳摸着自己的发髻道:“祖爷爷,可不是咱们小辈不帮忙,实在是那宋延河连您老人家都打不过,我们去纯属送死啊。” 另外三狐狸不约而同的点头。 “再说了,您死都死了,干嘛还要费劲回来报什么仇?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行吗!” “不行!”苏闻道:“从前我就知道你扶柳性子野,不听管教,咋滴?觉得祖爷爷换了副皮囊就制不了你了是吧!” 小灰忙道:“哎祖爷爷,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扶柳她、她是跟您开玩笑呢,当不了真。” 苏闻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们,“瞧你们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模样,这十年来只知道吃喝玩乐,就半点没有为祖爷爷报仇的意思吗?偌大狐族,竟放着如此深仇大恨不管……我算是看出来了,平日里都白疼你们了!” 小红委屈的瘪嘴,“祖爷爷别生气,您说您说,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去做。” 小灰也狂点头,见扶柳不做声,忙拉了拉她的袖子。 扶柳满不情愿的“啧”了声,不甘心的也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苏闻冷道:“宋延河受伤了,这事你们知道吧。” “谁?宋延河?他受伤了?”扶柳惊呼,一双桃花眼来回转动,“我说呢,平日里那死鬼日日要念叨上几句,最近忽的不提了,我还以为是……” 苏闻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 小灰在旁边解释:“祖爷爷,扶柳她说的是她的相好,她相好叫柳正,清波门的掌门。” 苏闻登时露出赞许的目光来,“不错嘛,扶柳,现在日子混好了,修仙世家都混进去了。” 扶柳得意洋洋的捋自己的狐狸尾巴,笑道:“哪能啊,还不是祖爷爷传下的功法好嘛。” 苏闻生前传下许多功法,有一本功法作为族内的头等大法,房术。 世人皆知狐狸性媚,因此苏闻发扬了这个特点,专门研究出一种灵术,能够在床上将人迷得七荤八素,食不知味,任凭差遣。 扶柳平日里修的正是此术,故此姿态也变得万千风情,眉目含情,尤为勾人,也就怪不得柳正那老东西因此着迷了。 苏闻上下打量着她,的确跟以往不同,遂笑道:“房术修炼到第几层了?” 扶柳伸出双手说:“第九层,祖爷爷,既然你复活了,那便跟我说说,这第十层‘无我’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参不透。” “参不透就对了!”苏闻双手抱胸,“想学习第十层我教你便是,但是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这样阴阳怪气的同老子说话,否则第十层你别想学!” 这就等同于是拿捏着把柄威胁扶柳。正所谓能屈能伸,扶柳一心钻研房术想发扬到极致,奈何琢磨不透,如今好不容易见到死而复生的苏闻,自然要巴结。 于是举手发誓,“祖爷爷放心,扶柳定好好做人!” 驯服了这头骚狐狸,剩下的三头就不用说了,苏闻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跟他们讲。 众狐狸细细听完,发表意见。 小红说:“祖爷爷,您叫我们去行水门叫嚣,万一那宋延河认为我们不足为惧不出来怎么办?” 小灰道:“是啊是啊,祖爷爷,就我们这几个人铁定要吃亏的,到时候一起出来收服我们咋办?” 扶柳道:“我没什么太大意见,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难不成四条腿的狐狸还跑不过两条腿的人吗!?” 一直不说话的大黄这时候慢吞吞的接一句,“祖爷爷!你活过来啦!” 众人:“......” 苏闻道:“大黄的反应迟钝还没治好吗?” 小红说:“估计是治不好了,没事,这事我回去跟他说。” 苏闻摆摆手,“还是算了,看他这样到时候反应慢的人家的剑都砍了它的狐狸头还不知道。”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苏闻说:“这里有两枚霹雳珠,你们拿着,到时候动静闹的越大越好……还有这个□□能激发气血,到时候这群童子鸡们头脑一热,还不是任由我们……” 众狐狸心领神会的发出“桀桀桀”的笑来。 “算了,这个还是我来吧,我怕你们没靠近就被发现了......还有这些,你们统统拿去,能用得上的都用上。” 众狐狸颇为失望,但也认为苏闻说的在理,再怎么说,还是小命要紧,于是狐狸们把东西一一收好。 片刻后,扶柳疑惑的说:“祖爷爷,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你手上这东西......谁给你缠的?” 第7章 宋宗主中药了!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纷纷凑过来,火辣辣的视线看的苏闻浑身不自在。 “去去去!看什么看!不就是包扎的缎带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扶柳却不信,“以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缎带像是衣服上扯来临时用于包扎的,血腥味不重,伤口应当愈合了,且这材质......嗯,是男人的衣服,咦?你身上怎么还有别人的味道?!” “什么?!”狐狸们的目光登时变得十分暧昧娇羞,仿佛随着扶柳的分析,眼前跳出了一个温馨的画面。 祖爷爷不小心划破手指,然后某个温柔体贴的男子及时撕破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 “哎呀呀!”小红脸皮薄,捂住脸颊偷偷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就连一向反应迟钝的大黄都咧嘴笑起来。 “什么跟什么!胡说什么!”苏闻生气的一巴掌盖在大黄脸上,不许他们再想象,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扶柳笑盈盈地看着他,“没事的,祖爷爷,这种事我们都懂,没什么害羞的,再说了,您都经历过多少回了,难不成还脸皮薄么。” 说完,大家又是一阵笑,只有大黄后知后觉的“啊”了声,捂住自己的脸说:“祖爷爷,打我。” 苏闻气的翻白眼,再跟他们聊下去,指不定要聊出什么。 而且一想到昨晚那副画面...... 小红惊呼:“祖爷爷你流鼻血了!” 最后,苏闻拔了两撮扶柳的狐狸毛塞鼻子,以示惩戒的回来了。 萧思早已在她房内等候,见她从外头回来,鼻子上还多了两撮红毛,十分滑稽搞笑,“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苏闻冷着脸,用力一出气,狐狸毛带着两个血点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他搓着鼻子,冷冷的问萧思:“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萧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可一回头对着她的脸,又“吭哧吭哧”的憋着,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宗、宗主请您、过去一、一趟。” 说罢,他放声大笑,实在是忍不住了。 苏闻阴着脸,去宋延河房间。 因为苏闻住了他的雅居,因此宋延河搬到了兰苑居住,从雅居过去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宋延河这人真的是寡淡无味,房间布置永远的单一、单调,除了床就是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还有一个书架,连摆个盆栽都不乐意。 苏闻边往里走,边想着改日要多购置些东西进来布置布置,否则让他这样日日住下去,铁定要逼疯! 如此寡淡的日子,怎么配得上风流倜傥的做派! 顺带,也把宋延河的房间打扮打扮,看的也舒坦。 宋延河此时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听闻苏闻脚步轻轻地走进来,忽的道:“你来啦。” 苏闻的手从匕首上移开,坐在椅子上看他。 左右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动手。 这么一看,苏闻发现自己还从没注意过宋延河的五官竟是这般好看。 面容白皙,眉目清秀,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即使是闭着眼,也是格外的好看。按照狐族的审美来说,宋延河的皮相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而且他的眼底有星星,看人的时候总带着温和,说话的时候嘴角永远挂着一丝微笑,令人觉得如沐春风,如临秋水。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亦不过如此。 尤其是想到昨夜他见自己房内有别人,不管不顾的闯进来,就只是为了护自己周全......光这点,足可见他对自己这副皮囊是真上心了。 但,是否就是因为昨夜动用了灵力,故此加重伤势的? 察觉到苏闻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来回扫动,宋延河调息结束后,慢慢地睁开眼。 这一撞,四目相接。 “额......我...我......”苏闻收回目光,忙不迭的去给自己倒水喝。 宋延河接到她的目光,敛去眼底的情绪,淡淡道:“今日起,我要闭关半月,你若有事,可找萧思安排,他多数能下决定。” 苏闻不知怎么得憋了股火,说话也是火气冲天,“那万一要是他做不了主的呢?” 宋延河一怔,笑道:“什么事他做不了主呢?” 苏闻想了想,说:“比如我想添置点家具。” 宋延河了然,说:“你想买什么叫萧思去购置便可。” 苏闻又道:“我还想买几件新衣服,女孩子爱漂亮,不能总穿那几件。” 宋延河有些疲惫的说:“凡是你所需所用的,萧思皆可安排,还有吗?” 苏闻有些急了,“有!我想跟你一起闭关,这件事萧思总归做不了主吧!” 一去半个月,鬼才知道你会不会死里头了,苏闻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宋延河必须死他手上才解气! 看着苏闻那张气鼓鼓的脸,宋延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才说道:“我并非去玩乐,你若觉得在这里不方便,我可以去信给我师妹,让她收留你,你放心,我师妹她......” 苏闻扭头就走,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想当初他对那些女人都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哪里像宋延河这样硬邦邦说话的。现在他算知道为什么行水门过成了和尚庙,这种油盐不进的臭男人,哪个女人愿意看上,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萧思跟她迎面碰上,忍住笑说:“苏姑娘,你......” 苏闻风一样的跑走了,连萧思的话都不想听。 萧思觉得奇怪,摸不着头脑的进了宋延河房间,“宗主,我看苏姑娘脸色不太好,怎么回事?” 自打上次前微殿上苏闻一番剖析分辨,使得萧思对她改观甚大,因此不再事事针对,反而他隐隐觉得宗主对待她的态度有些微妙。左右都已知晓她的身份,像宗主说的,慢慢观察总比再来一个陌生细作好。 听到萧思的声音,宋延河疲惫的抬头,说道:“苏姑娘想买些新家具和新衣裳,你今天去置办吧。” 萧思道:“是,弟子待会就下山,可是宗主,为何您的伤势突然就恶化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对于昨晚苏闻房里出现的男人,宋延河大致说了一遍,萧思听完,神色紧张的说:“什么?居然有贼人明目张胆的进行水门,对苏姑娘下手?!他们到底是谁?!” 宋延河捂着胸口道:“此事你盯紧些,苏姑娘那边你多多留心,若是有异样的人接近她,你可随机应变。” 说罢,又咳嗽了两声。 萧思心疼的扶住他,替他抚背,“宗主,你的伤需要静养,万不可再动灵力,否则反噬结果......” 宋延河示意他噤声,并指了指窗户上印着的身影。 萧思收了口,转而道:“幸好您的功力没被影响,只是调理一下气息便可,不然门中弟子可要吓死了!” 宋延河“嗯”了声,轻声道:“该说的说完了,你退下吧。” 萧思走出去,第一反应便是看廊下的窗外是否有人,可惜,一个人背影都没有。 宋延河倒是不担心被谁偷听去,自己的伤自己清楚,只要接下来半个月不动用灵力,基本上可以痊愈。 行水门有两大灵药,一是苏闻吃过的金丹,能够治愈外伤调养生息,另一个则是归元丹,服下后内息归于混沌,一月内不得动用灵力,否则会被聚集到一块的灵力反噬,造成更严重的伤。 宋延河身份特殊,需要平衡各大修仙世家,马虎不得,也不允许他受伤。先前那一剑刺中他的要害,若非及时服用归元丹,此刻他已经丧命,只是他不曾想到有贼人胆敢闯进行水门为非作歹,迫使他不得不动用灵力吓跑对方。 心口还在隐隐作痛,宋延河一时气血上涌,昏倒地上…… 狐狸精们的挑衅 去而复返的苏闻从窗户跳进宋延河房间,看着他倒地不省人事的模样,悄悄的亮出匕首。 方才他想了想,决定回来听听宋延河跟萧思要说什么,谁知两个人模模糊糊的说了几句便散了,怀里刚好还有包催-情药,便戳破窗户纸吹了进来,宋延河有内伤,吸入了一定量的药,气血上涌过快,必定会昏倒。 苏闻见宋延河脸色苍白,心道宋延河铁定是昏睡过去,此时不补刀更待何时! “宗主!”萧思的声音冲进来,吓得苏闻不得不收回匕首。 可惜,真可惜!若不是他现在灵力未恢复,连萧思都打不过,她何至于这么憋屈。 萧思跑进来,瞧见苏闻蹲在宋延河身边,而宋延河此时正好躺在地上。 萧思大骇,惊呼:“宗主,您怎么了,宗主!” 苏闻不咸不淡的说:“别担心,只是晕过去了,等会就醒了。” 听她这样说,萧思才稍稍冷静会,对苏闻道:“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苏闻心中警铃大作,他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发现。 索性这宋延河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干脆来个睁眼说瞎话。 于是苏闻紧张的说:“方才我走的时候见他脸色不好,便想回来看看,谁知道刚进来就发现他躺在地上,他太重了,我扶不起来,正想叫人,你就进来了,快把他抬到床上去,地上凉。” 萧思“哦”了声,急忙把宋延河扶到床上去。 苏闻就在旁边站着,见萧思把人都扶到床上了,便想离开,“你在这里守着吧,我先走了。” 此时她站的离床边近,刚扭身想走,衣摆却拽得她往后退,回头一瞧,宋延河的手正紧紧抓着她的衣摆。 苏闻“嘿”了声,扯衣服。 扯不动,他再扯!依旧不动,咋回事??? “宋延河?宋宗主?老宋?小宋?喂,你听到没有!快把我衣服松开!”苏闻一直拽,却始终拽不出,没想到昏迷的男人力气还这么大。 萧思偷笑道:“既然如此,还是苏姑娘在这里侍候吧,前殿还有事,我等会再过来。” 说罢,不给苏闻反应的机会,匆匆离去。 苏闻有些憋屈,正想把衣服割破算了,谁知手刚举起匕首,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下一拽,姿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延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此刻正压在她身上,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宋、宋宗主……”苏闻有些心虚,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拿捏着,压根动不了。 奇怪,男女之间力量悬殊这么大的吗? 苏闻心里嘀咕着,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宋延河觉得身体很热,像被火烧一样烫,可是奇怪的是,等他碰到苏闻的身子,身子变得有些凉,这让他很是奇怪。 “闻闻……”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仿佛在隐忍。 苏闻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给他下了迷-情药! 天呐,这是自作自受吗?!早知道宋延河还有力气醒来,他绝对不会给他下这种药!天呐!他刚刚是想让宋延河气血翻滚,然后好下手的,没想过这个结局呀!! “宋宗主,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比如喝口冷水,这样有利于你的伤势。”她的身子不停扭动着,想找到地方开溜。 然而她越动,宋延河便觉得二人擦过的地方火烧一样烫,更难受了。 “别动!”宋延河静静的盯着她,眼底有火在烧。 苏闻吓得不敢动了,她上辈子是个男人,她清楚的知道宋延河那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以及他这样说代表着什么。 天杀的!他苏闻作茧自缚、自讨苦吃、自作自受啊! 现在他连话都不敢讲了,只能默默祈祷宋延河不会兽性大发吃了自个,否则她再死一百次都觉得恶心。 大概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外头突然传来几声巨响,连屋子里的两人都听到了。 苏闻紧张道:“你听!什么声音?” 宋延河翻身躺到里面,满头是汗。 终于脱身,苏闻着急忙慌的爬起来,离宋延河远远地。 恰好萧思跑进来,大声道:“宗主,外头来了好多狐狸,闹得天翻地覆!” 说完,他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苏姑娘的脸为什么那么红?衣服为什么那么乱?发髻为什么都松了?而且宗主为什么气息变得不调匀?为什么宗主满脸通红满头是汗?刚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萧思的目光里,如同炙烤,苏闻站不住的说:“我先回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萧思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宋延河深吸一口气,翻身坐起来,对萧思沉道:“把你的剑,拿过来!” 萧思急忙递上自己的剑。 宋延河接过剑,再次压下翻滚上来的热浪,举剑就是一砍…… 萧思惊呼,“宗主!” 外头正是苏闻的徒子徒孙们在闹腾。它们不负所望,将行水门的汉白玉阶梯和大门炸的坑坑洼洼,空气里还飘着许许多多的狐狸毛,这些狐狸毛也不是普通的毛,毛上沾染了毒汁,随风飘来,吸入口鼻,顷刻间让人毙命。 往日里这些妖物都是避开他们走,何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出来挑衅?用的还都是如此腌臜卑劣的手段。 行水门的人一时间群龙无首,被狐狸们打得措手不及,只有落荒逃命的份。 扶柳坐在树上笑,摸着自己的狐狸尾巴说:“还是祖爷爷有法子,瞧他们那怂样!” 小灰的眸色里也扬起一抹骄傲,兴冲冲的说:“平日里都是它们追着我们打,何时被我们逼得逃窜过!祖爷爷这招高,真解气!” 突然天空中下起了小雨,紧接着雨越来越大,却不见空中有一片乌云。 扶柳奇怪的伸出手去接雨水,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小灰问道:“怎么了?” 扶柳说:“这雨有古怪,你们都别碰!” 说出口时已来不及,小红站在露天下,并没有树叶遮挡,被雨淋了个透。 “啊!!!!”小红浑身仿佛被火灼烧,痛的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还是小灰扯了条树藤,卷住她的腰肢,将她拉了回来。 小灰抱着小红,“小红,你怎么样了?!小红!” 扶柳冷道:“这雨来得蹊跷,只怕是宋延河的手段,走!” 小灰急忙抱起小红,逃窜而去。 “这雨不对。”宋延河出来后,发现天空中还飘着雨,眉头一拧,取出一个木盒,打开。 盒子里躺着的是颗蚕茧,此时蚕茧见光,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从蚕茧里飞出,接着越变越大,越变越不像蝴蝶,像朵白云飘在天空。继而它翅膀轻轻一扇,便卷起一阵飓风,扇走了大雨,还吹得行水门门口的树海层层翻涌。 雨没了,蝴蝶便算完成了任务,身体越变越小,又变成一只银色的蝴蝶,停回盒子里。 萧思说:“宗主,我们好几十个弟子先是被狐狸毛所伤,现在又被这雨所灼,死伤大半!” 宋延河收了盒子,对萧思说:“这雨并非狐族所为,追查下去,看看这背后还有何人。” “是。” 这几日不太平的事情太多了,生生逼得他一次次的出手,一切仿佛有人在背后操纵,其目的就在于他宋延河。 若他出事,仙门只怕又不太平了…… 盛朝越回来了 狐狸们最擅长逃跑和隐匿行踪,因此无论萧思怎么追,它们早已逃得无处可寻,只是留下几搓被蹭掉的狐狸毛,让萧思大为震惊。 等到晚上,萧思终于带着答案回来了。 宋延河的脸色越来越差,早上的昏迷加剧他的伤势,再不闭关,他铁定要出事。 “如何,萧思,可有查到?” 萧思沉着脸说:“宗主,不知你是否记得十年前斩杀的狐王盛朝越。” 宋延河不由自主的看向墙上挂着的那把剑,剑鞘红如烈火,剑身利如闪电,正是当年盛朝越的贴身佩剑——烈阳。 对于盛朝越这个人,他怎么会不熟悉,是他亲手杀了他,并将他的尸首安置。 这十年里,他一直都在尝试着召唤盛朝越的灵魂,探查当年隐藏的一件秘事,只可惜毫无回应,本想十年过去了,盛朝越大抵是真的死透了,谁曾想今日却再次重新听到了他的消息,当场大为震惊。 “莫非真是他所为?” 还记得信笺上后半句所说,盛朝越回来了。当时他还不信,只觉得是假的,现在细细想来……唯有盛朝越活过来了,有人撑腰的狐族才敢造次。 萧思很不想承认,却还是说道:“我在路上捡到一撮狐狸毛,那是北极银狐族旁支红狐的毛,色泽艳丽,毛尖泛金光,确定是红狐。” 宋延河了然,却有一事想不透,“若真是他,防备着便是,可那场怪雨却不知晓是不是他做的的了,以他的能力,想要下一场毒雨易如反掌。” 萧思点点头,“还有,我们在后山的树上发现了雨虱的痕迹,不多,就两三只,但是这体型却跟雨虱不太一样。宗主,你是否要亲自查看?” 宋延河道:“带进来我瞧一眼。” 不多时,四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进来了,上头还盖着一块白布,像极了尸体。 四个弟子把担架放下,退到旁边。 萧思上前把布掀开,给宋延河看。 宋延河目光微惊,“寻常雨虱不过拳头大小,这雨虱竟足足有壮年男子的块头,且这毛色……” 萧思也说:“是啊,我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虱。” 众所周知,雨虱能招来雨,是仙门里常见的降雨妖兽。这种妖兽无攻击力,只有呼风唤雨这一特点,因此很受仙门世家的喜欢,专门培养来为干旱地降下甘霖,换取报酬。 就是这种良善的妖兽,如今却成了杀人的利器,降下的不再是甘霖,而是致命毒药,让人顷刻毙命! 世间无法缺雨水,造出这种毒雨虱的人便是笃定了这点,才做出这种害人的妖兽,下毒之人若只是盛朝越还好,他这样做无非是报仇,可若是别人…… 宋延河不敢想象,若是仙门世家里出了这种包藏祸心的毒瘤,该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宋延河由着萧思搀扶,上前再仔细看看,发现这雨虱不仅毛色与寻常雨虱不同,通体呈现的并非雨虱的蓝色,而是红色,眼珠甚至还泛着诡异的绿光,哪怕身体死了,眼里的光依旧没灭。 萧思紧张的提醒,“宗主,小心有毒。” 宋延河收回手,借着萧思递过来的帕子擦拭,说道:“这雨虱被改良了,它身上有狼角兽的血液。” 萧思大骇,“什么?!狼角兽?!!” 狼角兽生性凶残,体积巨大,长得又像狼又像龙,头上长角,胡须细长,且浑身的红毛含有剧毒,传闻狼角兽晴天时四肢着地行走,可若下雨,便生出双翼翱翔天际,喷吐出的雨水皆含有剧毒,人若沾上一点,必死无疑。 宋延河之所以能确定此事,还是因为这只雨虱的眼睛和毛发,都是狼角兽的特征。 宋延河道:“雨虱可寻,狼角兽却难觅,因此他们才培育出这种毒雨虱,目的只怕又想像二十三年前那样祸害苍生!” 萧思说:“可狼角兽绝迹多年,很难驯服,他们又是如何抓到又与雨虱一起改良的?” 这点宋延河也想到了,于是他说:“去查查最近三年各仙门雨虱数目,以及,有谁去过西漠。” 狼角兽并非灭绝,其实都被宋延河当年赶到了西漠深处的黑牙谷中,而这件事也甚少有人知道,这世间除了宋延河外,其余知道的人都死了。 不知道这些制造变异雨虱的人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狼角兽在西漠的,若是有人不怕死去过黑牙谷,抓个一只回来…… 宋延河不敢想象,若是中原再被狼角兽侵袭一次,将会是怎样的人间地狱,更何况还加上一种被改良的雨虱。 一想到仙门再起纷乱,宋延河便觉得头疼。 “今日的事一件比一件透着古怪,狐族那边也不可小觑,别忘了分一批人再接着查狐族,我要确定,盛朝越是否真的活过来了。” 对这个萧思有话说:“宗主,本来今日看狐族这阵仗,像是要跟我们决一死战似的,然而宗主您刚刚出去,它们却又逃跑了,仿佛只是来捣乱一样,您觉得,这毒雨虱会不会跟狐族没什么太大关系?” 宋延河盯着烈阳看了会,思绪也渐渐清晰,声音好似从很远处飘来似的有气无力,“萧思,说不准真是盛朝越回来了。” 萧思震惊,“什么?!” 入夜后的后山静悄悄的,虽偶有弟子巡逻过去,却不曾留意有个身影悄悄潜入。 狐狸们早已在约定好的地点等候,任萧思再聪明,也想不到它们还会回行水门来。 苏闻穿过草丛,拨开茂密的灌木林,这才到达约定地点。 狐狸们见到他,纷纷化出人形来。 不过却不见小红活泼的笑脸,而是看到扶柳啜泣道:“祖爷爷你可算来了,快看看小红吧。” “你们今天受伤了?”苏闻朝一旁走去,小灰此刻正抱着小红。 小红受伤无法再维持人形,此刻变回狐狸真身,奄奄一息的窝在小灰怀里。 小灰泪流满面的说:“祖爷爷,小红她很痛苦。” 苏闻蹲下来看,发现小红身上像是被毒汁抹过似的腐蚀进肉,处处血肉模糊,颜色殷红,好些还化了脓水。 这些伤,即便治好,也会留下疤痕。 “怎么样了?祖爷爷,小红还能不能救?”小灰擦掉眼泪,抽抽噎噎的看她。 检查过后,苏闻道:“别难过了,小红还没死呢。” “可是她看起来很痛苦。”小灰说。 苏闻道:“这毒很像狼角兽的毒,可又有些不像,你放心,若是别的毒我还不一定有把握,若是这个,小红铁定没事。” “真的?!”小灰止住了抽噎,满脸期待地看她。 扶柳伤心道:“狼角兽不是早就绝迹了吗,祖爷爷你怎么有方法医治。” 苏闻撸起袖子,让小灰把小红抱起来,边回答扶柳的话,“废话,你祖爷爷好说歹说活了上千年,难不成连只狼角兽都没见过么。别站着了,借我点灵力,我不够用!” 幸好她今日的灵力份额没有用完,不然救小红真要头疼。 月亮渐渐升高,苏闻的额头上也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小灰抱着小红不敢动,扶柳给她输灵力也不敢动,众人就这么僵持着。 大黄在旁边说:“祖爷爷,小红动了。” 众人惊喜的不敢乱动,紧紧盯着小红。 大黄反应迟钝,若是他都看到小红动了,那就一定是刚才动过了。 小灰轻轻的说:“小红,你好些了吗?” 小红的呼吸渐渐均匀,却并没回答,这就是有好转的迹象。 苏闻收了手,整个人瘫在地上,扶柳也差不多,倒头就躺,只有小灰和大黄半点事都没有,依旧好好的。 小灰对大黄说:“大黄,快给祖爷爷和扶柳渡灵力。” 有了大黄的灵力,二人虚脱过度总算好些,也能站起来。 扶柳说:“祖爷爷,今天这雨来得好奇怪,不是我们做的。” 苏闻奇怪,“雨?今天下雨了?” 扶柳点头,“本来我们都快撤了,谁知道半路突然杀出一场雨,还带着毒,你瞧,要不是我手收的快,也要跟小红一样了。” 扶柳只是一滴雨水被烫到,幸好处理及时,割去腐肉,现下好多了。 苏闻默默地听着,在休息一会后,交代了小灰他们照顾小红的事宜,自己赶回行水门。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去质问宋延河,为什么要做这种阴毒的事害自己的狐子狐孙。 “宋延河,你给老子出来!” 踢开门,屋内静悄悄的,宋延河不在这里。 苏闻想了想,转而去丹房。 尽管夜已深,但丹房还亮着烛火,灯火通明,里头还飘着浓烈的药味。 行水门有禁忌,深夜不能走动,因此这么晚还在丹房的,必定只有宋延河本人。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宋延河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闻推开门,大声喊:“宋延……”剩下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宋延河正脸色苍白的盘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 他的胸前、背上、头顶都插满了银针,像极了一只警戒的刺猬。 他怎么了? 听到苏闻的声音,宋延河缓缓睁开眼睛,往日温柔多情的双眼里,如今仅剩沧桑疲倦,看得苏闻心头突突地跳。 “你这……到底怎么了?”苏闻终于问出口,也向着他走去。 宋延河微微扯动嘴角,声如蚊呐,“你怎么来了。” 苏闻很想问他白日里的雨水是否他所为,但看到他这幅样子,竟是问不出来了。 “没事,我就是看你没在房里,所以来这里找你。” 宋延河闭了闭眼,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他很困,很想睡觉。 “宋延河,你是旧伤复发了吗?”苏闻问。 不知道为何,面对这样虚弱的宋延河,苏闻完完全全可以一刀结果了他,但他不想做,连这个念头都不想动。 莫非自己真如扶柳他们所说,对宋延河有意思了? 不行!不可能! 苏闻望着宋延河昏昏欲睡的脸,心道:“宋延河现在这模样,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可不能让他这么便宜死了,再说了,前天他还救了我一命!我苏闻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扶着他侧躺下,苏闻撇撇嘴道:“等你好了,本公子再跟你算以前的帐!” 她去端旁边的药碗,药香浓韵,还有点烫,应当是给他治伤的。 “喂,宋延河,起来吃药了!” 但宋延河已经睡了。 苏闻没办法,只能亲自喂他。但是他如今沉睡,一口药喂进去七分,又流出来五分,甚少喝进去。 苏闻眉头一皱,这种事她何曾做过?!太麻烦了,还是直接点好! 旋即她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捏,嘴开了,再把整完药倒进去,脖子一抬,全部下去了…… “这还差不多!”苏闻丢了药碗,赫然发现宋延河的床头雕刻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动物图案,其中两只蝴蝶描绘的更是形象生动。 “这手艺不错......”苏闻指尖抚过那两只蝴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其中一只蝴蝶的触角好像比另一只的要凸起,便忍不住摁了下。 顷刻间,床板向下翻转,将她和宋延河一并倒入床板下方…… 跌入密室 苏闻和宋延河身体交叠着往下滚,身下是台阶,却因为二人下落速度过快,只能这样从头到尾滚落地。 半盏茶后,二人总算滚到地面上,浑身哪哪都疼,苏闻痛的呲牙咧嘴的,肩膀的位置最痛。 再去看宋延河,这家伙额头都磕破了,更更更惨! “喂...宋延河,醒醒!快醒醒!这里是哪里呀!”宋延河叫不起来,彻底昏死过去了。 算了! 苏闻站起来,打量周围,看看他们跌到哪里去了。 可除了身后顶上的一点微弱光芒,周围黑漆漆一片,压根看不清东西,身上也没带火石,灵力也用光了......简直就是祸不单行! 掏出匕首,苏闻警戒的退到宋延河身侧,作出防御姿态。 突然,苏闻想起他满身的针。 “他该不会死了吧!”那些针都在他的大穴上,万一全扎了进去……苏闻觉得,宋延河可能真死了。 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半口气在。” “嗷呜——” 苏闻:“???”什么声音?这丹房的底下难不成还藏着什么东西? 突然,顶上的光芒消失,密室入口被关上了。 苏闻毛骨悚然,推了推旁边的宋延河说:“老宋啊,这下咱们的帐又得往上加了,你说说你没事做在丹房里挖这么个密室做什么。现在好了,咱们都被困在这里。” 她站起来,不管怎么说,都得生个火看看周围情况。 宋延河上半身没穿衣服,铁定没带火石和刀。 突然间,她摸到了墙壁……金刚石?!!这手感,确实是金刚石,苏闻用刀一拉,火光呲呲的冒。 有了! 她脱了外套,撕成一条一条,卷在刀鞘上,又把怀里的晚上留下来,准备夜里当点心的包子拿出来,掰开将油滴到绕成球的衣服上,靠近金刚石,用力一划…… 火光溅到衣服上,燃起烈火。 终于点着了! 苏闻弯腰将宋延河拖起来,太沉了,像山一样。 “喂,老宋,你倒是醒醒啊!这样我可背不住你,这么多台阶,我自个上去都费劲!”现在她等于灵力全无,能自个爬上去都了不起了,再说这束火烧的快,只怕到半路就要灭了,她必须加快速度往上走。 身后的黑暗里不知还有什么威胁在等待,晚一分,就多几重危险。 动物对于危险都有特殊的警觉性。苏闻只觉得背后汗毛一竖,也顾不上宋延河醒不醒,立马就走。 走了两步,背后的黑暗里又传来那个“嗷呜”声。只不过这次听着更近了。 霹li弹都给了小狐妖们,现在她身上能用的除了仅剩半瓶的催—情粉,便只有半个肉包子。 早知道有此一劫,她身上必定留两个弹药傍身! “嗷呜,嗷呜,嗷呜——”那声音带着喘息声,越跑越快,甚至还伴随着咆哮声刮来飓风。 “好家伙,块头够大啊!”苏闻薅了一把被头发糊满的脸,杠着宋延河继续往上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火把突然的灭了。 再想点火只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是回去也等于送死,谁知道底下那家伙是不是吃肉的。 苏闻越走越吃力,不过上去十几个台阶,浑身力气已经用尽,只能留在原地大口喘气。 谁知这时候手一软,宋延河身子跟泥一样的滑下去,速度快的压根来不及拽。 “老宋!”苏闻扑过去,两个人又交叠在一块儿滚下去,这次落地速度快,滚到墙边止住了速度。 苏闻方才着急抓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抱住宋延河的身子,不曾想手腕和双脚撞的发麻,一摸还有血。 推开身上的男人,苏闻坐起来揉自己的膝盖,“老宋,你可压死我了!”膝盖似乎肿了,屈膝都疼。 这时头顶上传来“吭哧”一声,像牛打喷嚏。 苏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第一次落地时,仿佛没那么快撞到墙壁,但二人这次从低的地方摔下来,照理说不会比原先滚得更远,怎么就这么快触壁了??? 她颤颤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挨着的“墙壁”。 有点热,有点粗糙,更重要的是……这“墙壁”有脚趾!他们滚到了密室妖兽的脚边! 苏闻四脚着地的往外爬,后衣领却被人勾起来,轻飘飘的便离开地面。 苏闻放弃挣扎,她已经预料到自己将会成为这个大块头的夜宵,再挣扎有什么用?!左右她嫌弃这个身体,大不了重头再来,只可惜,宋延河可能也要被吃了…… 死到临头,思绪也清醒很多,苏闻说起来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有点经验,因此看开许多,只是想到今日要和宋延河两个人死同穴,便有点膈应……不过,转念一想,宋延河是因为自己摔进密室的,就算被妖兽吃了,应当也能算到是她杀了他吧。 唔!言之有理!!她应该让这大块头先吃了宋延河,这样不管怎样算,都是她杀了宋延河,报了生死大仇! 如此想着,苏闻心底更加平衡了,冲黑暗里的大块头打招呼,“喂,大块头,你可以吃了我,但是地上还有个人,你能不能先吃他?” 拉进了瞧,才发现这大块头的两只眼睛像灯笼一样黄澄澄的,此时听苏闻这样说,两只眼睛往下稍稍瞥了瞥,继而又“吭哧”一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苏闻生气了,“咋地?!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能比我这二两肉的小女子还让您老人家看不上眼嘛!听到没有,先吃了他!” 话音刚落,大块头“嗷呜”了声,叫声里满含愤怒,喷出的口水更是像飓风刮来的雨水,把苏闻从头到脚淋个透彻。 黏糊糊的口水从头到脚都沾遍了,恶心的苏闻干呕了好几次,“你有病啊!” 苏闻扑腾着手脚,却怎么都够不到大块头。 大块头也不想等待了,地上那个看着就像快咽气的模样,且看着还有病,怎么都不如手里的新鲜活泼,于是它张开嘴,两个爪子提着苏闻往嘴里塞。 “不、不行,不行啊啊啊啊啊啊……” “无极…破!” 一道金光闪过,逼得大块头不得不松手放开苏闻,苏闻毫无准备,直直往下掉,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的……天啊……”这是她今天第几次摔了?!浑身的骨头都巨疼。 “闻闻。”细小的声音从宋延河方向传来,继而一簇微乎其微的火光从黑暗里亮起。 苏闻侧头去看,在那微弱的火光照耀下,发现他居然醒了,此刻正坐起来看着自己。 “老宋!你醒啦!” 宋延河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束发的绳子早已断裂,满头黑发随意散乱,有几缕垂到他的胸前,半遮半掩的,显得格外诱人。 苏闻有些吃惊,这世上还有男人好看成这样?! “闻闻……”他又喊了声,火光闪了闪。 苏闻知晓他这是挣扎着说话,内里早已伤的千疮百孔。 这时,大块头回过头来了,方才那一击差点切断它的手,也让它彻底想起来发出攻击的人是谁。 “嗷呜——”又是仰天一声嘶吼,这声吼得地动山摇,甚至连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苏闻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宋延河身边走,“快起来,这大块头疯了!” 她搀扶起宋延河,结果对方在站起来的瞬间闷哼了声。 苏闻问:“怎么了?” 宋延河摇摇头,轻声道:“走左边。” 大块头见他们要走,灯笼似的眼睛瞳孔一缩,凝聚出数支白色的箭,只听“咻咻咻”的几声响,那密密麻麻的箭矢便铺天盖地的下来。 苏闻大骇,抬手就是一掌:“弑月破!!!”她也是气急了,竟当着宋延河的面使出云雨合欢书第一式。 结果…… 宋延河:“闻闻,小心!”他一把推开她,竟凝聚出光界来,抵挡那些利箭。 苏闻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掌心,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早已不是苏闻,而今的她是“苏闻”。她怎么还能使出云雨合欢术呢? “闻闻,墙上有个蝴蝶机关,可助我们离开。这妖兽……咳咳……束缚住了,过不来的……” 苏闻听到声音,像个木偶一样过去,凭借着那簇小火微弱的光芒看清方向,手不停的摸索墙壁上的蝴蝶。 终于,她碰到了,再用力一按…… 冗长的台阶突然,“吭吭吭”的变成好几节往下沉,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继而从最下方飘上来一艘船。 那是灵船。 宋延河快抵挡不住了,对苏闻说:“快上去。” 苏闻听话的爬上去,船身摇摇晃晃的,宋延河还在抵挡妖兽的攻击,无法过来,苏闻冲他大喊:“老宋,快过来啊!” 宋延河回头看了她一眼,背过头去,“你先走。” 苏闻傻了,宋延河他……他竟为了保护自己,置自己与死地?!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抵挡不了多久了吗! 哪怕那妖兽真的被束缚住了,无法靠近,但光靠那箭矢的攻击,他也会被射成筛子。 宋延河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宋延河依旧死死的抵挡着妖兽的攻击,但是不同的是,他的手臂越来越弯,膝盖也慢慢的往下沉。 他马上就抵挡不住了。 妖兽见宋延河居然拼死还在抵挡,又射出一波的白箭。 咻咻咻—— 宋延河早已看到妖兽的动静,而今他却没了力气再抵挡,疲惫的心道:“抵挡了这么久,她应当离开了吧……” 他慢慢的跪在地上,手将要缩回来。 这时,“别松手,不然你跟我都要死在这里!” 祖爷爷,他好恐怖! 宋延河大惊,侧头看去,苏闻居然跑回来了,正蹲在自己身边,单手握住自己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 苏闻冷笑,“你以为老子会贪生怕死的独自跑掉吗!狗屎!老子没死,你也不许死!” 说罢,她突然大喝一声,咬破自己的手指,交叠在宋延河的手上,“天元地气,万里乾坤,阴阳八卦,始于混沌,八方为尊……” 宋延河一开始听得时候还有些陌生,等听到后面,他的眼睛渐渐睁大,这不是…… “……万法归一!锵——” 血红色的光芒自二人手中发出,原先宋延河那微弱的光界登时发出耀眼的光芒,迸发出的血气冲的人皮肤刺疼。 宋延河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她的侧颜,脑子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无数的血柱从二人的指缝里露出,冲天而起,也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密室,那个大块头这下也看的清清楚楚。 居然是鳐虎兽! 鳐虎兽长着粗长的獠牙,面如猛虎,头如鹞鹰,通体漆黑,体型高如塔楼,十分巨大。且它浑身都被粗壮的铁链缠绕,怪不得宋延河刚刚说,它被束缚着,而这些铁链也不是一般的铁链,皆是由灵符凝化组成。 好家伙,原来是这家伙在吓人。苏闻心道:“鳐虎兽极为难捕捉,不但体型巨大,还能变化无穷,传闻它能遇水化龙,浴火成凤,飞天成鹰,触地成虎,是个天地水都横行的妖兽,任何仙家术法对它基本无用,那狼角兽就是它的血系旁支,但跟鳐虎兽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如……再加上自家的狐族,是最让仙家头疼的三大妖兽。而且鳐虎兽身体坚硬无比,能撞毁巨大的高山,就这样的东西,居然能被宋延河关在小小的丹房底下,太不可思议了!” 转念她想到了先前摸到的金刚石……大抵也是为了囚禁它所筑造的吧。 苏闻奇怪,宋延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养鳐虎兽,这东西吃的多不说,还极为暴躁,一不小心就会跑出去吃人裹腹,为了关它,还要建造这样一个牢笼,就是这些看起来厉害的灵符,也是要隔上一段时间来换一次,极为麻烦,因此那些仙门世家看到鳐虎兽,多半是赶走为主,不会正面攻击,更别说像养狗一样的圈禁着。 反观此时,宋延河怔怔的看着苏闻,那神情甚是复杂。 二人的头发都被血柱冲的纷飞,苏闻收回思绪,又大喊一声:“弑!” 那些血柱融为一体,冲天而起,将整只鳐虎兽包裹其中。 苏闻目光聚集在鳐虎兽身上,瞳孔渐渐缩小…… 宋延河后知后觉,急忙大叫:“不可伤它!” 苏闻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收回力量,但此招已出,即使临门收回,却还是攻击力强大,鳐虎兽浑身被血柱散发的光芒爆破数十处,血肉横飞,好几处深可见骨。 巨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砰!” 苏闻因为收的过猛,吐了口血。 宋延河下意识的想出手扶她,却又生生忍住,尤其是想到她方才用的那招,心头更是充满了复杂。 “闻闻……” 苏闻擦掉嘴角的血,侧头瞪他,“你养这东西便也罢了,那是你的兴趣,可它刚刚要杀了我,为何不许我杀它!” 宋延河无话,这其中的理由他无法跟她细说,只能忍着。 但是他不说,苏闻就更生气,气急了又是吐口血。 宋延河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她,苏闻又气又无奈,想挣扎又没那么大劲,就只能让他这么抱着。 方才这一招,虽极具杀伤力,却还有一点好处,那便是这些力量会也形成一部分精纯的灵力,回馈到宋延河体内,凭着这部分灵力,应当能支撑宋延河带着自己走出去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宋延河先把自己带出去再说。 于是苏闻道:“我不想说话,你先抱我出去。” 如此强势蛮横,倒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宋延河抱起她,一瘸一拐的向着灵船走去。 动物总是喜欢温暖的东西,比如狗喜欢蜷缩着取暖,狐狸也是一样的。 被强劲有力的胳膊抱着,苏闻舒服的在他怀里想要学猫叫。宋延河没有穿衣服,身上甚至还有难闻的血腥味,但是这并没有掩盖他原本清爽的阳光气息,闻久了只觉得心头泛起一丝丝甜。 大战后的疲惫席卷来,使得她迷迷糊糊地睡去。 但在昏迷前,她不得不承认,被宋延河这样抱着,还是挺舒服的…… “祖爷爷,祖爷爷……”似乎是小红的声音。 可是小红不是受伤了吗?!苏闻抬抬眼皮,大抵觉得是自己还没睡醒,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苏闻觉得身子颇凉,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结果就看到一张巴掌大的红色狐狸脸对着自己。 鼻子上的毛是白色的,看起来格外可爱,让苏闻忍不住心中一暖。 “祖爷爷,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七天七夜了!” 苏闻有气无力的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怎么可能七天七夜,别胡说了。” 小红又道:“真的真的,祖爷爷,你看我的伤都好了!” 苏闻痴痴一笑,不理会小红的童言童语,翻个身继续睡,但是屋外却响起一阵脚步声。 小红心里着急,急忙钻进苏闻的被窝,躲起来。 苏闻笑道:“小红,你怎么知道祖爷爷怕冷,给祖爷爷暖被窝来了。” 话音未落,门被人打开了,一个步履很轻的人走了进来。 小红不安分的在怀里拱来拱去,弄得苏闻痒痒的,“别闹!” 来人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最后又默默的收回来,改为道:“怎地还不起?” 苏闻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瞧,宋延河怎么在屋里! “你你你你……” 宋延河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冷冰冰的说:“我在外头等你。” 说罢,拂袖而去,竟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等他走了,小红从她的怀里钻出来,哆哆嗦嗦的说:“祖、祖爷爷,他太吓人了,吓死我了。” 苏闻摸摸她的狐狸脑袋说:“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进行水门的?” 小红赶紧把这几天的事跟她说:“祖爷爷你不知道,自从七天前你走后,扶柳姐回家后出大事了!” 扶柳出事了?! 苏闻抱着小红坐起来,“你仔细说,扶柳她怎么了?” 小红道:“具体的我是听小灰说的,扶柳姐那天看你情绪不对,便回去找她相好的,打算把这件事说说,分析分析,谁知她刚回去,她那相好的儿子回来了,扶柳姐跟那男人都是暗地里来往的,这次也是得知他儿子会走个十天半月,才敢回去,谁知道他儿子回去的这么快,竟然把扶柳姐抓起来了!大家本来打算等你回来安排,可等了你七天也没消息,小灰着急,就先过去盯着了,让我来找你!” 苏闻道:“不对啊,扶柳只是去跟她相好的说说话,怎么会被柳承言那小子抓到,再说那小子虽然不好惹,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小红又道:“祖爷爷你不知道!本来被抓到也就算了,扶柳姐修习过祖爷爷的净身术,掩盖了身上的妖味,寻常术法也查不到她,但是没想到的他们把扶柳姐抓去洗灵池了!她的伤口上还残留着狼角兽的气息,洗灵池一碰便显现出来,所以他们便非要说扶柳姐跟狼角兽有关系,还说她是故意来扰乱仙门世家的秩序,说什么都要把她拉去过灵阵洗涤,灵阵是什么玩意啊,修仙者进去都要脱层皮,更别说扶柳姐是狐狸,她进去了,必定神魂俱灭!” 苏闻还是有些奇怪,洗灵池一贯是家族内惩罚犯错的弟子门人,扶柳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送去那地方。 “等等,等等,为什么又会送去洗灵池,那不是门内弟子受罚的地方么?” 提到这个小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因为...因为扶柳姐说着说着,跟她相好的...多日未见...干柴烈火的......” “行了行了,那接下来的事呢。”苏闻就知道,定是那骚...狐狸做了什么让人家儿子面上过不去的事,才会过洗灵池,不然柳承言看到一陌生女子,多半会以为婢女之流,怎么会大发雷霆把人抓起来,又送到洗灵池去。 若是苏闻自己老子跟人乱搞被自己抓到,而且还跟狼角兽这种凶兽有关系,她也不会放过那女的,别说过个灵阵,就是抽魂鞭魄都不为过。 但是情况不一样,扶柳的事他是知道的,内有原因。苏闻想起柳承言的脸来,心想扶柳被柳承言抓到,必定严加拷打,那小子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处的人。 于是急忙下床穿鞋子,“柳承言那小子若是敢动我的人,我必定让他断子绝孙!” 小红爬到她的肩膀上,害怕的问:“祖爷爷,你如今灵力全无,拿什么去救扶柳姐啊。” 苏闻想起来,一拍自己的额头气恼道:“这次我算是明白了,能力不足定吃大亏!等我救回扶柳,一定好好练功!走!找人帮忙。” 小红睁大狐狸眼,跃回床上,蹲下身子,前肢着地,送壮士般的眼神望着她,“祖爷爷,小红在这里等你凯旋而归!” 苏闻无语,她像是去送死的样子? “其实……你们对老宋他有些误会,他不是那么凶的人。”平日里对她还是不错的。 但小红却露出了惊悚的目光,还说不凶!刚刚那眼神冷的吓人! 小红瑟瑟发抖的说:“我…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好罢,不能强狐狸所难,再者宋延河刚刚脸色真的不太好,也许是伤还没好全。 于是她急急忙忙往外走。 小红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扶柳姐曾说过:“女人一旦对男人动了心,脑子便不是自己的了,心里装的也变了味,满心眼都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瞧瞧祖爷爷这幅模样,可不就是扶柳姐说的这样么。 苏闻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后辈子孙的心里成了什么模样,只顾着去看宋延河。 走进前厅,便看到宋延河坐在茶几前盯着自己面前的这杯茶,袅袅熏烟自香炉里飘出,晕染着他的眉角,衬出他的肤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兴许之前受的伤还没好。 不知他在想什么,连自己进来了都不知道。 “你的伤好些了吗?” 宋延河微微吃惊,抬头便看到她笑吟吟地坐下来,拿糕点吃。 “你睡了七天。”宋延河说。 苏闻点点头,擦掉嘴角的糕点碎说:“我知道,这是用......” 宋延河道:“用什么?” 苏闻笑笑,“这是用灵力过度的原因,睡一觉就好了,哎,这个糕好好吃,叫什么名字?” 宋延河放在双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满腔的话不知从何处说起,“闻闻......” 苏闻边吃边答:“啊?” 宋延河想了想,还是说:“祟灵,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盛朝越喜欢宋延河 祟灵是狐族最为阴暗的秘术,随着施术者的能力激发杀伤力,灵力越高,波及的程度也越广。七日前密室里,若不是他受了重伤灵力低微,否则依照当时祟灵爆发的程度看,整个行水门都会夷为平地。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种邪术,难不成她真是苏闻的人? 苏闻吃噎,不停的咳嗽。 宋延河不说话,他想听她怎么说。 苏闻抓过他的那杯茶喝下,这下气息捋顺了,看他,“什么祟灵?邪祟吗?哪里有?我怎么没看到!” 宋延河目光暗了暗,垂眸道:“你知我说的是什么,闻闻,这件事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我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苏闻看着他的眼睛,头一次,她在他眼里读到了失望。 宋延河对自己很失望?!去他娘的!他凭什么失望!她又没做错什么! 她说:“我救了你,你我如今都各自安好,这不就是实话吗。” 宋延河不吭声,但是态度表明了一切!他不接受这个解释,他就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祟灵。 苏闻丢了糕点,站起来,“是我想错了,以为密室里的死里逃生可以算是我们一个转折点,我可以好好待你,你也可以好好待我,哪怕将来做不了夫妻,做兄弟也可以,但是现在我知道,你不想。” 说罢,她离开。 在她走到门槛前,宋延河突然道:“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苏闻停住,回头看他,“说与不说,很重要?” 宋延河望着她,最终坚定道:“于我而言,于苍生而言都很重要!祟灵不是一般术法,它嗜血凶暴,一旦触发则民不聊生,祸延天下,所以闻闻,我想听你的解释,哪怕是骗我的,我也会去信你。” 信字何其珍重,饶是苏闻前世活了千年,也不敢对自家兄弟姐妹真正说一个信字,可他却轻轻松松对自己说出“信你”这两个字来,究竟是他傻,还是在骗自个? 苏闻注意到,宋延河对自己的情绪在悄然发生改变,但是这种改变很不好。 她说:“宋延河,这件事本来就不值得一提,你活了,我活了这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纠结这种术法会不会祸害苍生!?现在苍生出事了吗?苍生被这个术法波及了吗?没有,你所在意的统统都没有事,那为什么又非要执着的去追寻,我为什么会这个原因?我若不想讲,骗了你,又有什么意思?” 宋延河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低声道:“只要你说,我都听。” 苏闻无语,冷笑道:“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这术法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你信吗?” “我信。” 苏闻惊呆了,“什、什么?” 宋延河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洁白的衣裳,平静柔和的脸,一切看起来万般美好,就是这样如谪仙般的人物,居然对自己说,“我信。” “闻闻,我说过了,只要你说,我都信,无论什么理由。” 宋延河真的疯了!彻头彻尾的疯了! 苏闻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不想再看到宋延河那张认真诚挚的脸。 “祖爷爷,怎么样?他答应救扶柳姐了吗??”一回到房间,就听见小红清脆的声音。 苏闻关上门,心扑通扑通的跳,满脸的难以置信,“小红,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宋延河他疯了!” 小红“啊”了声,跳下床跑过来问:“祖爷爷,宋延河怎么疯了?那扶柳姐怎么救哇!扶柳姐不是死定了吗?” 苏闻没听到她说什么,自顾自地呢喃:“他居然那样看着我,他怎么能这么看着我,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怎么能喜欢我?!太可笑了!简直太可笑了!” 小红总算听明白怎么回事,歪着狐狸头说:“祖爷爷,原来刚刚宋宗主跟你表白了呀!怪不得你反应这么大。” 苏闻恨铁不成钢的戳她脑袋,“你个傻丫头!宋延河喜欢上我,你至于这么高兴嘛!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好吗!” 小红却天真浪漫的回答:“这有什么可怕的!祖爷爷你如今是女儿身,皮相又好,那宋宗主皮相也好,用凡人一句话来说,那叫郎才女貌的一对,很是般配呢!” “去去去!不许胡说八道!”苏闻恼道,“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嘛...你祖爷爷是女人的身体男人的心,能跟普通女人一样嘛,不许跟别人讲,尤其是大黄!” 小红偷笑起来,祖爷爷你就接着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苏闻越想越烦躁,越想越不安,忽而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目光森森的看向小红。 可怜无辜的小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对上苏闻的目光,吓得四条腿直哆嗦,“祖、祖爷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闻道:“你们平日里是不是在背后议论我和宋延河有什么关系??” 小红气短心虚,“没、没有啊……祖爷爷你怎么会这么问。” 苏闻捕捉到小红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大为震惊,“你们平日里怎么说我跟宋延河的!老实交代,否则我扒光你的狐狸毛!!” 祖爷爷发威,比宋延河还恐怖! 片刻后,一团火红色的红球从雅居的屋内被丢出来,“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 小红摔得四脚朝天,呜呜的叫。 “咦?这里怎么有只小狐狸?” 小红睁开圆滚滚的狐狸眼,看到头顶上方浮现出的人脸,吓得一个哆嗦。 “你怎么受伤了?”萧思伸手把她抱起来,轻手轻脚地圈在胳膊窝里抚摸,尽是温柔。 小红扑腾着四肢想要逃跑,奈何被他又抓回来抱着,怪道:“哎哎哎,别乱跑,我给你治伤。” 小红欲哭无泪,她居然被仙门的人给抓住了,这下可怎么办哟! 屋内的苏闻很是生气,“居然说老子喜欢宋延河!臭屁!”她一脚踢翻了椅子,椅子“咣当”倒地,踢的脚贼疼! 抱着脚疼了会,苏闻决定今天就结果了宋延河,免得小辈们继续揣测他和宋延河有意思! 呸呸呸,也不想想,他苏闻睡了多少女人,妥妥的阳刚爷们,哪怕还魂后借了个女人的身子,又怎么会改变口味喜欢上男人,还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男人,怎么都不可能嘛! 苏闻揣好匕首,气势汹汹的走出门。 今天就是宋延河的死期! 刚走到宋延河的房门口,忽的看到他取下墙上的剑,苏闻及时止住步伐,躲在门后往里看。 这一眼看去……好家伙,宋延河这厮居然还收藏了她的配剑,烈阳! 宋延河自顾自的对烈阳说:“你的主人回来了。” 苏闻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出去。 啥?!宋延河居然知道她回来了?!!难不成这几天都是装的,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自己每每要动手的时候,宋延河总及时出声,像极了知晓一切的模样…… 她明明没有露出马脚,为何会被发现? 难不成他今天的话都是在试探自己?!目的在于验证自己是否回来了!! 这个结果大有可能,否则单凭二人这么短时间接触,宋延河怎会喜欢上自己,绝对是为了试探。 正当苏闻不断回顾二人相处的过往,看看漏出那些破绽时,那边宋延河又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没见到他,若是见到了他,我必定把你还回去。” “!!!!”原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苏闻。 听宋延河这样说,苏闻的心才稍稍安定,只要他不知道苏闻本人早已在他身边,那就可以掩盖过去,不过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还剑……他有这么好心?? 宋延河拿出拭剑布,取出烈阳轻轻擦拭,这动作仿佛做过很多年,“你是把好剑,可惜所托非人,若单看盛朝越这人,聪明绝顶,是个好人,但他做的事太过阴鸷,我若不出手,将来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本来听到宋延河夸自己,苏闻还有些高兴,但是听到后面,他的脸色忍不住拉下来,步子也忍不住的迈了出去,“我不这样认为。” 宋延河错愕的抬头,“闻闻,你怎么来了。” 方才她落荒的背影还印在自己的心头,像一块重铅压在里面,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看情况以为近日都不会再见到她,此时却见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错愕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我不能来吗?”苏闻理直气壮的问。 “我以为你生我气了。” 苏闻走进来,从他手里夺过烈阳,“为什么要生气?你刚刚说盛朝越做错了,可我却觉得他并没有杀人父母,拆人家庭吧,怎么就只能落个不得好死才对呢?” 这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夸苏闻。 宋延河笑起来,“莫非你觉得盛朝越做的是对的?” 苏闻道:“我没说他对,我只是觉得你方才的话说错了。” 宋延河不反驳,只是默默的给她和自己倒茶。 佩剑失而复得,苏闻心底还是很雀跃的,只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烈阳的由来万分艰险,当初她重生后第一念头也是想找回它,只可惜她怕自暴身份,这才没去找。 如今看它好好的在手里,还保存的完善,苏闻心里头升起一股子凄凉。 “委屈你了,兄弟。”苏闻撇撇嘴,心里默念。 看他只顾倒茶,苏闻坐下来说:“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在生气?” 宋延河道:“不生气,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我的都不一定是对的,为何说你的就一定是错的?” 苏闻道:“既然你知道自己说的不一定是对的,那为什么肯定盛朝越的下场会更惨,说真的,我听说他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还下这么重的手,说一句心狠手辣不为过。” 宋延河摸着茶杯笑,他很开心两个人还能这样坐着说话,“当初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还小,难不成你听说过这件事?” 苏闻何止听说过,她还是亲身经历呢,可她面上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平静的说:“听过,但也只是听了个七八,并不全知。” 她现在必须撇清自己在宋延河心中的嫌疑,否则过早暴露就无法动手了。 二人的距离很近,若是举刀,朝着宋延河的心口下去,那么一刀就可以结果了他。 苏闻面不改色的喝茶,另一只手悄悄摸到腰间的匕首…… 此时宋延河说:“这件事不算是秘密,只不过当初所发生的没有民间那般简单罢了。” 苏闻正要拔出匕首,“当初发生了什么?” 宋延河边回忆边说:“当初……” “宗主!”萧思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清水门 “宗主,我查到了!这几天……呃,苏姑娘,你怎么也在。”瞧见苏闻坐在宋延河面前,二人在心平气和的喝茶,萧思接下来的话都憋了回去。 苏闻的计划再一次落空,有些生气,没好气的对萧思说:“你们家宗主行事稳重,怎么到你身上总是咋咋呼呼的。” 萧思还是头一次被除了宗主外的人批评,微微错愕,“我咋咋呼呼吗?” 苏闻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说呢。” 萧思抓抓自己的脑袋,心里觉得自己方才没说什么啊,怎么就得罪苏姑娘了。 宋延河知道她还气自己,只是不好对自己发火,这才拿萧思当出气筒,遂对萧思道:“怎么了?” 萧思想起自己的目的,边拱手边拿眼觑苏闻,“日前宗主吩咐查的事,有结果了。” 指的是毒雨虱的事。 宋延河了悟,对苏闻道:“院子里的荷花你去看过了吗?再不去看,连莲心都看不到了。” 这是赶自己走呢。 苏闻不是不识趣的人,搁了茶盏说:“我去后面逛逛,等会回来。” 宋延河微微笑,“好。” 说罢,她起身离去。 萧思看她背影走远了,凑到宋延河身边悄悄说:“宗主,我查了最近三个月的揽月阁的情报,除了一些商人的贸易往来,别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因此我又查了一年前,结果发现,悦剑门的大弟子路庸,带队前往西漠边境,说是门内跑走了一只妖兽,前去追寻。” “以寻找妖兽为借口,哪怕带回来,也无人怀疑。” 萧思点头,“所以我还查了揽月阁其他的记录,发现他们当时带回来的笼子罩着黑布,无人见过里面的妖兽长什么样,极有可能就是狼角兽!” 萧思为自己的发现很是兴奋,满脸期待的等着宋延河夸自己。 但是宋延河却道:“不一定,紫玉灵神鹰也喜暗,喜干燥,说不准它们带回来的并非狼角兽。” 萧思错愕,“不会吧,可我只查到他们去过西漠,别人并不可疑啊。” 宋延河端着茶杯,细细揣摩方才萧思说过的话,闻着室内袅袅香薰,他啜了口茶,说道:“方才你说,好几队商人去过西漠。” 萧思道:“是的,都是去做生意的。” 宋延河道:“民间的商贸往来很是严苛,凡是商队往来均要登记在册,申述后方可来往,期间过程少至七八天,多至半个月,怕的就是货物乱价,破坏平衡,怎么可能三个月内来往多个商队?” 萧思反应过来,“经宗主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揽月阁的情报上说过,三个月前的确有三支商队分成前后三组出发,基本上都间隔三天左右。” 宋延河问:“可有回来?” 萧思道:“回来一队。” 宋延河了然,对萧思道:“就是这一队了,去查查,他们受何人所托,办什么事,还有,他们知不知道其他两队在偷运禁忌妖兽贩卖!” 萧思不解,“宗主,把他们直接抓来不就成了么,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宋延河道:“你去做就是。” 这些人隐藏的这般好,绝对不会轻易让人查出来,这回来的商队必定不是真正运送狼角兽的队伍,应当是掩饰别的队伍回来。因此他才吩咐萧思以盘查的身份前去,目的为了炸出真正的运送队伍从哪里回来。 此时关系甚大,他若不查仔细,定会酿成大祸。 坐回原位,他心里不安的端起茶杯继续喝茶,忽的想起,“烈阳呢?!” 雅居内。 苏闻摸着自己的宝贝佩剑,真想放声大笑。 “宋延河这厮,杀了自己还要留下战利品炫耀,真真真无耻!”苏闻骂了句,继而她想起该把烈阳藏好,否则被宋延河发现烈阳丢失了,必定会认为是自己偷得。 她把剑藏到床底,心想:“不成,太明显了!” 遂又把剑藏到衣柜后,“不行,万一侍女进来收拾发现了咋办。” 思来想去,竟没什么好地方可藏的。 她看着烈阳叹气,“你为什么不能变得跟匕首大小,让我贴身藏呢!真是麻烦。”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了。 苏闻一个手抖,差点把剑丢了,这就是做贼心虚。 “谁啊?” 侍女颜颜在外头说道:“姑娘,该用膳了。” 苏闻拍着胸口,“还好还好,不是宋延河来找东西……进来吧。” 颜颜推开门,茹茹端着托盘进来,二人将菜放到桌上,请苏闻用饭,“姑娘请坐。” 苏闻点点头,僵硬的走过去,坐下。 颜颜大为吃惊,看着她那只“弯不过来”的腿说:“姑娘,你的腿怎么了?!” 茹茹也注意到了,着急的说:“莫不是伤到了?要不要奴婢去请灵医!” “不用不用!”苏闻急忙摆手,“我就是有些抽筋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快吃饭吧。” 但是颜颜还是恨不放心,对茹茹道:“抽筋不是小事,还是去请灵医过来吧。” 茹茹也表示对,扭头就走。 “哎哎哎!”自打柳承言说过这两丫头相貌不差后,苏闻的态度也跟着温和,毕竟美女是要疼的,于是她轻声细语的哄说,“我真的就是抽筋,腿伸直一会儿就好了,别去劳烦灵医了,他们都很忙的,乖,听话哈!” “可是……”茹茹欲言又止,显然还是怕出错。 苏闻只能道:“这样吧,过会你们再回来,我保证没事了,到时候还不行你们再去请灵医来看也不迟,好不好?” 颜颜跟茹茹对视一眼,默默地低下头,“听姑娘的。” 两个小丫头还是听话的,苏闻高兴的摸了摸藏在裤子里的烈阳,兴高采烈的用饭。 宝剑失而复得,算是一大喜事,苏闻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 酒足饭饱后,苏闻躺在床上休息,躺着躺着,突然想起扶柳的事还没处理! “糟了!”苏闻一轱辘坐起来。 茹茹还在点熏香,冷不丁听到苏闻吼了声,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苏闻压着腿上的烈阳道:“你们先出去,我要换套衣服。” 茹茹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换衣服?不过她还是听话的退出去。 要去见宋延河,还是要把剑先藏好。 房梁上吧,安全可靠些。 苏闻搬了凳子,叠在那张梳妆台上,把剑放上去。 确定好站底下看不到,这才跳下来去找宋延河。 兰苑此时的门窗紧闭,半点不像上午一派清幽的模样,反而空气里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奇怪……宋延河是在屋子里熬药么。”苏闻越走越近,药香味更浓了,她拍了拍门,喊道,“老宋,你在屋子里吗?” 屋子里传来一个极低的回应声,“嗯。” 苏闻奇怪,他怎么不开门,难不成还在跟萧思谈事情? “你现在方不方便,我有事找你商量。” 片刻后,宋延河来开门,面色有些苍白,但着装得体,依旧是那个朗月清风的行水门宗主。 “什么事?” 苏闻说:“我有个朋友跟清水门门主相好,可你也知道柳承言那小子的脾性,看不惯自己老爹给自己娶后娘,把我这朋友抓起来了,说是要送灵阵里去,这会害死她的,你快帮我救人出来。” 宋延河眸光暗了暗,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呃……”苏闻眼珠子一转,笑吟吟的说,“飞鸽传书啊!她妹妹写信给我,所以我才知道的。” “可是……”宋延河又道,“江湖上并没有人知道你来了行水门,除了柳承言师姐弟。” 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闻假装生气的说:“这忙你帮不帮?” 宋延河看着她的脸,心知若是不帮她,必定会再惹怒她,于是点头,“我许久未出门,你回去收拾一下,我等会就来。” 苏闻这才喜笑颜开,完全忘了之前膈应宋延河喜欢自己这件事。 “就这么说定了,我在雅居等你。”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宋延河捂嘴咳嗽了几声。 “你如今的身子,不该再到处乱跑,否则气血上涌,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一粉衣道袍女子自他身后走出,望着苏闻的背影道。 宋延河说:“日前查到的事,单靠你们查也查不出什么了,我已许久不出门,是时候激一激这池平静的湖水了。” 平日里,这群仙门的人都是乘坐骑出门,弟子们则御剑飞行,而有些有钱点的人家就会利用法宝。像柳承言一行之前走陆路,纯属是掩人耳目所为,因为飞行空中容易被发现,因此想要做点什么的修仙者都会放弃飞行出门,改为行走。 但为了照顾苏闻,怕路途颠簸,宋延河头一次拿出了行水门的法宝,灵虚鼎。 看着灵虚鼎变得越来越大,苏闻头一次领会到为什么这些凡人喜欢修仙了,这些法宝真是做得又精致又厉害!坐这个出门,多威风啊! “进去吧。”宋延河打开灵虚鼎的门,让苏闻进去。 殊不知,宋延河平日里都是凌空飞行,这还是他头一遭用法器出门。 灵虚鼎外表看起来已经很大了,没想到内里更大,有一个静室,一个茶室,容纳十来个人都不是问题。 宋延河走到茶桌前坐下,点燃熏香,静心品茶。 苏闻四处打量着,惊奇的说:“这不是七巧盒吗!怎么这里有这么多宝贝!” 宋延河倒茶,“灵虚鼎是行水门的顶级法器,又是世代掌门人相传的宝物,几百年下来,里头的宝器自然也多。” “我们多久能到清水门?”苏闻在他面前坐下。 宋延河道:“一个时辰后。”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宋延河习惯了清净,品茗也可度过几个时辰,但苏闻活跃惯了,一开始进来还有些新奇,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久了也无趣,百无聊赖的去摘 你是有家室的人 苏闻吓了一跳,眼前这棵植物竟动了下。 “什么东西?!” 宋延河抬眼看去,微微一笑,“罗老,莫要吓唬她。” 这株植物身体呈现透亮的绿色,可叶子上却布满了血红色的脉络,仿佛人体的血脉,刚才苏闻不仔细瞧没发现,此刻一看,竟是株修炼了百年的妖精。 等宋延河说完,那株绿植摇晃了下叶子说:“我又不是故意吓她,谁让她乱摘我叶子的!” 宋延河似是嗔怪的看了眼苏闻,却也不责怪,只是说:“她是不知你的身份。” “哼!”绿植嚷道,“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不认识我千手拂罗的人吗!” “你是千手拂罗??!”这东西怎么都没有传说中,可吞千人的千手拂罗恐怖好不好,完完全全像院子里的杂草,“骗人的吧!” 千手拂罗不高兴了,这人在质疑自己的身份。 “小娃娃知道什么!千手拂罗还能有假吗!” 不是苏闻不相信,是他见过千手拂罗,真的不是这样子啊,“都说千手拂罗通体黑色,唯有花开墨绿,你这颜色和形状……实在不像啊。” 千手拂罗晃动全身的枝叶,“你再胡说八道,本座吞了你信不信!信不信!” 苏闻站在原地冷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有本事你就吃了我,否则我死都不信!” 千手拂罗很生气,“你你你你!!!” 苏闻双手抱胸道:“你这妖精,虽说能口吐人言,却忒不实诚,以为我一个小姑娘家不懂好欺负,就诓我说自己是千手拂罗,吓唬谁呢!” 千手拂罗快气炸了,但偏偏他真奈何不了她,只能耍耍嘴炮,“本座诓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可骗的!” 眼瞅着二人就要打起来,宋延河忙道:“闻闻,别闹了。” 千手拂罗恼道:“宋小子,你这女娃娃好生厉害,哼哼!” 宋延河无奈道:“罗老,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你何必跟她计较。”转而他对苏闻说,“千手拂罗五百年前的确是你所说的那样,但是之后发生了一件事,一夜之间,所有的千手拂罗都成了如今的模样,这事你不知道吗?” 五百年……苏闻依稀想起,五百年前他回了狐狸窝潜修了段时间,再出来就忙着修炼云雨合欢术,不管别的事。难不成就是那段时间? “我不太喜欢管外头闲事,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宋延河拿着茶杯说:“狐族族长尉迟楠出世。” 呃……苏闻万万没想到,千手拂罗的改变居然是因为自家小辈,这件事他听说过几句。传闻这个尉迟楠出世时,天降五道天雷,声势浩大,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出世导致万里田地干旱,山河动摇,说不出的夸张。 头一次听得时候,他只当是自己家族为了壮大声势胡诌的,哪曾想如今听别人说起来,竟像是真的。 千手拂罗哼哼道:“你个小娃娃别不以为意,若不是尉迟楠这家伙吞噬了我们的精元,导致我们灵力倒退,我们千手拂罗族何至于成这样!若是哪天等我修炼成人,必定杀了这小子!” 其实尉迟楠他们族,跟盛朝越属于旁支,是盛朝越姐姐那辈分出去的狐族,算是血统混乱的一族,因为盛朝越的姐姐当时嫁给了魔族的鬼面魇,所以说起来,尉迟楠会有这样的能力,应当跟绝种的鬼面魇有关系。 本来狐族族长不应当是他来当的,只不过因为他能力强,跟随者又多,这才推他上位。 可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尉迟楠这个族长当得很好,是个出色的领导者,因此她听到千手拂罗说要杀了自家小辈,便耐不住了,“修炼了几百年你还这幅德行,亏你说得出口这种大话!” 一人一妖喋喋不休的又争吵起来。 唯有宋延河的目光渐渐暗淡,看着苏闻的目光满是考究。 一个时辰终于过去了,待灵虚鼎在清水门管辖的城池落地时,二人已经打成一块,苏闻揪了它好几片叶子才恶狠狠的罢休。 千手拂罗生气的怒吼,“本座要杀了你——” 苏闻扔了叶子,拍拍手跳下灵虚鼎,回头对宋延河说:“现在怎么进城?” 各大修仙世家都有自己的管辖地,就像行水门的管辖地在湖城一样,而清水门的则在闽越城,各城池之间各自打理,不会互相干扰。 而今清水门处理家事,怎么算都不该行水门来管,因此他们只能选择在城外落脚,再想办法偷偷上山。 灵虚鼎变成拳头大小的模样,飞进宋延河袖子里,他淡淡道:“走路。” 苏闻不高兴了,“你也知道灵阵是什么,我们拖了这么久,我怕来不及!” 灵阵的准备时间颇长,没有九天九夜不成,因此扶柳的处置应当就是这两天了,若不赶紧去救人,只怕救不回来了。 宋延河道:“不怕,我已经安排了人,先我们一脚递拜帖,等我们走几步就会有人来接。” 正说着话,前头城门上方御剑飞行出来一队人,皆是白衣竹纹着装,是清水门的人。 宋延河笑道:“人来了。” 领头的是熟人阿隽。 见到苏闻他很是高兴,跳下御剑说:“苏姑娘,原来你也来了,拜帖上只说宋宗主来,我还正嘀咕说怎么不把你带来,正好!” 苏闻对阿隽也很是欣赏,遂笑道:“原来是阿隽你来接我们,那太好了!快走!” 阿隽伸手拉她,准备一起上剑,“好勒,正好悯惜也念起你,走,我带你飞回去。” 苏闻很高兴阿隽来了,这样她可以节省很多时间,直接去清水门救人。 但是宋延河看到她如此心急火燎地把手放在另一个男人手里,两个人还要抱在一起御剑飞行,当下就冲过去…… “不必,还是我来吧。”宋延河抓住苏闻伸出去的那只手,再一搂她的腰肢,足尖一点,竟是凌空飞去。 白衣翩翩,身轻如燕,饶是苏闻这老狐狸都被他这举动弄得小鹿乱撞,太漂亮了吧! 清水门以居住在河道居多的地方为中心,是以大街小巷里都有河流淌过,人们撑船出行,撑船卖货,又时缝夏末,各处莲花盛开,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宋延河见她只顾看底下风景,不满的说:“你是有婚约的人。” 苏闻没听清,“什么?你说话了吗?” 宋延河脸色不大好看,有些苍白,“闻闻,别忘了你是有婚约的人,不可跟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男子过度亲近。” 她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哦~~~她说怎么突然带她凌空飞行,原来是吃醋了。 “阿隽他只是个孩子!”苏闻看到阿隽,就跟看到自家小辈一样,谈何喜欢! 但在宋延河眼底可不这样,阿隽每次见到苏闻的表情都像极了毛头小伙看见心上人的表现,格外的雀跃,让他不得不防。 “他已经二十岁了。”宋延河一字一句道。 “好吧。”宋延河这人平日里看着好说话,实则他认定的事绝不允许反驳,尤其是这种男女之间的关系,他格外看中,简直比他这个老狐狸还食古不化! 眨眼间便到了清水门。 柳承言和铁沁早已在门口等待,见宋延河带着苏闻率先前来,而阿隽他们御剑在后面追,铁沁便不大高兴的在柳承言耳朵边说了几句,继而就看到柳承言上前一步,拱手道:“悯惜见过宋宗主。” 二人齐齐落地,宋延河松开苏闻的腰肢说:“柳少宗主,为何不见柳宗主?” 宋延河在仙门里的威望甚高,因此出行都会由各大门派的宗主迎接,清水门顶多算个三流仙门,怎么只派自己儿子出来迎接……如果不是摆架子,便是出事了。 而柳正这人胆小的很,断不会摆什么宗主架子,是以宋延河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奇怪。 柳承言笑道:“宋宗主心细,家父日前受了风寒,病中不便接客,故此派悯惜前来,还望宋宗主不嫌弃。” 铁沁目光紧紧绞着苏闻,两道目光似乎要在她身上生生扎出两个窟窿才罢休。 苏闻心道:这姑娘怎么总是盯着自己,她又没得罪她! 宋延河道:“既是如此,便去探望一下柳宗主吧。” 说罢,不容拒绝的带着苏闻往里走。 铁沁忙去拦,“宋宗主,说句不大敬的话,这里是我清水门,并非行水门,还望宋宗主体谅!” 苏闻推开她的手说:“小姑娘家家的老是这么凶,小心真的没人要!哦……还是说,你看上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才事事针对我,想博取他的注意不成?!咦……你这样可不行,他不喜欢你这样的。” 铁沁快吐血了,“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苏闻道:“怎么?清水门门规里写明了不让来客说话和探望吗?!” 今天他们明面上算是有心拜访,若是铁沁再这样无理由的拦着宋延河他们不给进,传出去定会说清水门有管教不严,清水门里定是有古怪才拦着宋延河不让进,正所谓做贼心虚不过如此。 是以柳承言忙道:“误会!误会了!宋宗主别动手!怪我怪我,我眼盲,做事不仔细,今早收到宋宗主来信说稍后会到,竟给忙忘了,招待的茶水点心都没准备好。师姐她是怕我招待不周,这才拦着大家,只是她心直口快不知道怎么说话,她的本意是想等我准备好了,才请宋宗主和苏姑娘进去的,没有恶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承言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饶是苏闻再能说话,也不好指责他,谁让他生了张三寸不烂的巧舌呢! 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宋延河说:“不知我们能否还可探望柳宗主?” 灵阵 柳承言笑道:“自然,二位随我来。” 看着柳承言不用人搀扶却又很是稳健的走路,苏闻对宋延河悄悄的说:“柳承言看着眼瞎,但是你看他走路什么的,丝毫不像个瞎子。” 宋延河也低声回道:“一个人若是瞎久了,便也习惯了,更别说这地方他住了二十年。” 苏闻撇嘴,继续走着。 可走着走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闻闻,怎么了?”宋延河看她捂着肚子,有些奇怪。 苏闻说:“不知道,大概是吃坏肚子了,有点凉。我想去一趟茅房!” 说罢,柳承言驻足回头说:“带苏姑娘去更衣。” 旁边站着的一个侍女戴着面纱,走过来扶着苏闻走开。 苏闻心道,这清水门出来的侍女怎么都喜欢戴面纱,莫非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奈何肚子太痛,她没办法伸手去掀开面纱,只得皱眉哼哼。 侍女瞧出不对劲,问她:“姑娘,是否月事来了?” 苏闻晴天霹雳,“什么?!” 侍女又重复一句,“我瞧着姑娘的模样,像极了我月事来时的模样,要不去看看?” 苏闻差点站不稳了,她她她……她居然来了月事,她怎么会来月事,那是女人才有的玩意啊! 哦不对,她现在就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 但是她会来月事这事,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这太难了。 最后证明,她真的来月事了。 宋延河见她久久不回,有些着急,问柳承言,“茅房在何处?” 柳承言笑道:“宋宗主莫急,有人伺候着,不会出事的。” 但是宋延河还是不放心,追着方才苏闻她们走的方向而去。 柳承言听着他走远的脚步声,问铁沁,“怎么回事?” 铁沁直呼:“我什么都没干!” 此时阿隽追上来了,气喘吁吁的问:“苏姑娘呢?” 铁沁没好气道:“苏姑娘苏姑娘,整天就知道苏姑娘,她有丈夫了!” 阿隽也生气了,“胡说什么呢,她还没成亲!” 定了亲就跟成亲没区别,若是宋延河不想娶,大可早日退婚,何至于把苏闻一个女子留在行水门这么久,摆明了有意思啊!铁沁说的头疼,这师弟真是丢脸!跑去跟被人抢媳妇! 柳承言打圆场,“有外人在,慎言。” 阿隽“哼”了声,表示不跟她一般见识。 宋延河一路追去,最后跟伺候着苏闻走的侍女,碰了个对面,他根据眼睛和走路的步伐速度,认出就是这个女子,遂抓住她问:“苏姑娘呢?你把她带去哪儿了!” 侍女有些惊吓,忙说:“她就在前头的屋子里。” 宋延河不解,“她怎么了?” 侍女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支支吾吾的。 宋延河觉得不对劲,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说!” 侍女痛极了,“姑娘她弄脏了裙子,我去给她找条裙子!” 好端端的,怎么会弄脏裙子?!很显然,这个答案无法给宋延河解释。 于是他拽着侍女,气势汹汹的朝着苏闻呆的方向走去。 苏闻还坐在恭桶上思考人生,她这辈子难不成真要以女人的身份活下去? 如今她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连勾引宋延河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风流倜傥的银狐公子苏闻?! 嗐……苏闻叹口气,她觉得她该叫苏闻了,因为苏闻这个身份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说好的要报仇,结果过了几个月也没消息。现如今来了月事,又依照目前的形式看,她一时之间还杀不了宋延河,那就得顺从宋延河的意思,先嫁给宋延河,挑个运气好的时候捅他一刀,然后若是运气不好,一年半载的报不了仇,又怀了孕生孩子…… 一想到生孩子,苏闻的脸就皱成苦瓜,她才不要给宋延河生孩子! “去你丫的!”苏闻很烦躁,踢了脚,结果差点坐进恭桶里,幸好及时扶住旁边的墙,这才没有卡进去。 今天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宋延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开门。” 苏闻奇怪,他怎么来了。 旋即就听侍女在外头颤颤巍巍的喊:“姑娘,你起来了吗?” 宋延河似乎不满她大喊大叫,因为这样像极了提醒屋内的坏人快走。 于是他不等苏闻站起来提裙子,一脚踹开了门…… 四目相对,她的裙子还没提上来…… -——————————— “咳咳……咳咳咳……”层层的纱幔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正在不停地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对宋延河说:“柳某的身子突然不太好,不能起来迎宋宗主,实在抱歉。” 一句话说完,又是剧烈的咳嗽。 宋延河还在想方才看到的画面,怔怔的没听清楚柳正在说什么。他该怎么哄小姑娘呢? 还是柳承言叫了他几声,“宋宗主,宋宗主!” 宋延河后知后觉,抬眼道:“怎么了?” 柳承言也不恼火,耐心地重复:“父亲方才说自己对于不能迎接宋宗主,很是抱歉。” 宋延河道:“无碍,既然柳宗主病重,那便不打扰了。”主要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跟苏闻解释,压根不想管柳正怎么回事了,便起来急匆匆的往外走。 他怕她会不会一气不复返,万一再也不原谅自己了咋办,他真不是故意偷看她如厕的。 但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谈笑风生,很是欢喜。 那是阿隽和宋延河觉得甚是愧对的某人,苏闻。 阿隽此刻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苏闻哈哈大笑,一扫方才怒气面容。 宋延河不得不承认,他很酸,连空气闻起来都很酸! “是吗,可是我听说柳宗主可古板了,连路边的野狗朝三暮四的也管,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原来他们竟是在说柳正。 接着阿隽道:“那是你不知道,师父他就是摆摆样子,实际他以前做的可过分了呢!” 苏闻还想问,结果目光瞥见了那袭白衣,登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她倒不是生气宋延河看了自己,她是生气宋延河见到自己后那副别扭劲,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告诉她,苏闻你成了女人! 啊啊啊啊!好烦躁! 苏闻别过头去,谁都不想理了。 阿隽很懵逼,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还扭过头去。 于是他回头一瞧,吓得他立马站起来,“宋宗主!” 宋延河的脸色现在很不好,阴沉沉的,像极了暴风雨的前夕。 阿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能确定宋宗主定是做错了什么,不然苏姑娘不会这样! 宋延河坐到方才阿隽坐过的位置,顺手想拿茶杯喝茶,结果发现桌子上就两个杯子,她和阿隽一人一个用了。 罢了…… 宋延河默默收回手,找话题说:“柳宗主病了多久了?” 阿隽有些反应迟钝,“宗主是在问我吗?” 宋延河看他,“这里还有别人知道此事吗?” 阿隽讪讪的僵笑着回答:“其实没几天,就这两天出现的征兆,前段时间都好好的。宋宗主,您问这个做什么?” 这几天病的,那就绝对是因为扶柳的事! 苏闻忍不住回头问:“阿隽,我有个小姐妹在你们清水门,这次我来也是为了找她,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阿隽来了兴致,眼睛闪闪发光,“苏姑娘,不知道你的姐妹叫什么?来自哪里?只要你说出来,我必定带你找到她。” 苏闻笑道:“扶柳,我的姐妹叫扶柳。” 阿隽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垮下来,一个锐利的女声响起,“你打听她做什么?” 众人侧头看去,铁沁不知何时站在这里,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盯着苏闻的脸看,满满的不怀好意。 阿隽解释说:“师姐,苏姑娘她在找她的姐妹。” “姐妹?!”铁沁冷笑,步步靠近,“我说呢,哪来的狐媚子,原来是同一窝出来的,怪不得如此的下作!” 苏闻也不生气,笑吟吟的看她,“铁姑娘,你是不是被拒婚了?” 铁沁的步子停下,高声道:“你胡说什么!” 苏闻说:“我瞅你最近面犯桃花却又印堂发黑,铁定是跟婚事有关,还是说你相好的被我姐妹给夺走了?!所以你嫉妒发狠的失去了理智!” 铁沁这次气极倒是没失去理智,反而冷冷道:“你就耍嘴皮子吧!我告诉你,你的好姐妹触犯了我清水门门规,明日未时三刻就是她的死期!” 说罢,她拽过阿隽的手要走。 阿隽想留下,可对上铁沁的眼神,又只能作罢。 苏闻默然的看着这一切,心里盘算着先找到小灰,然后从长计议。 “灵阵好在山上,要不要去看看?” 宋延河见她不吭声,亭子里也没了别人,遂小心翼翼的说话。 苏闻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去那里做什么?!扶柳现在铁定不在哪儿。” 终于肯说话了,宋延河悬着的心轻轻放下,“去看看吧,你不是一直想看灵阵什么样么,趁着现在灵阵未开启,正好先看看,也顺便为事情做打算。” 若想救人,就要做好两手准备,今晚他先去找柳承言说说情,但也不得不防着他不答应的后果。 苏闻也明白他说什么,可就是脸面拉不下来,她觉得自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宋延河。 “若是你不舒服,我可以背你去。” 苏闻“蹭”一下站起来,慌忙道:“带路。”开玩笑,她怎么能让宋延河再靠近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苏闻觉得今天自己的脾气特别大,尤其是看到宋延河就想发火。 宋延河很无奈,自家未过门的小媳妇脾气大,只得依旧惯着。 于是二人并肩向着后山灵阵走去。 走到半山腰,忽的一阵风吹来,吹得两边的草簌簌作响。 宋延河停下步子,盯着草丛里看。 苏闻一步跨到他面前,挡住草丛的方向,问道:“不是说要去看灵阵吗,停这里做什么?!” 宋延河指着草丛道:“这里不太对。” “哪有……一阵风而已。”苏闻推着他赶紧走,“快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 就在二人走后不久,茂密的草丛里,钻出来一个毛绒绒的灰色狐狸脑袋,望着苏闻离去的方向。 还未靠近灵阵,便已看到上方漩涡似的雷击,要是扶柳被这些劈了,灰飞烟灭都是轻的。 “只能走到这里了,再往前若是没有清水门的人引导,很容易被波及。” 苏闻眺望着灵阵,心头闪过无数想法。这时,她突然想起来说:“要是我们被灵阵吸进去会怎样?” 宋延河道:“不知道,从未有人从里面出来过。” “如果是你呢?出来的把握有多大?” 这个问题难住宋延河了,他想了想说:“传闻灵阵里有洗灵、易髓、换骨三大关,但是往往很多人在第一关就过不去,被灵阵挤成齑粉,因此我也不敢确定如果是我的话,活着的把握有多大。” 原来如此……苏闻笑起来,若是明天可以,她就顺手推他进去,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错过。 “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延河说:“你打听到你朋友在哪儿了吗?” 苏闻道:“没有。刚在聊你就出现了,谁还说得下去!” 她还有理了?他明明提醒过她注意身份,可她还跟那个阿隽走得近,分明就是对阿隽有点意思,以至于两个人聊天聊忘了正事! “你若愿意问,我看他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嘿!他还敢顶嘴! 苏闻皱眉道:“好说,阿隽性格好,又热情,自然会告诉我扶柳的消息。” 宋延河指尖发白,袖子里的拳头握的很紧,他就不该出来! “回去吧!”宋延河冷道,却又等着她一起走。 结果二人刚刚转身,一阵飓风袭来,宋延河下意识地拉过她,护在怀里,“小心!” 那飓风是灵阵里散出来的,灵阵开启了! 苏闻暗道:“不好!我们赶紧过去!” 断掌 二人几乎是飞奔而去,飓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刮来,吹得人皮肤生疼,但再考虑这些来不及了。 扶柳说不准已经被架往灵阵。 正当关键时刻,宋延河停了下来。 苏闻没注意,直直往前多跑了数步才停下来,回头看他,“走啊!” 宋延河面色看着不大好,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道:“闻闻,我一直没问你一个问题,这个名叫扶柳的女子,为何会被送进灵阵,灵阵启动一次极为不易,清水门犯不着要处理一个跟宗主有暧昧的女子,做这么大的阵仗。” 苏闻眼神开始飘忽,“谁知道啊,柳承言是个笑面虎你又不是不知道,八成他是记恨自家老子能风花雪月才心生嫉恨呢!你都不知道,他表面上看着坦坦荡荡的,背地里可色了,那些婢女为什么遮住脸,就是因为他的特殊癖好!” 扶柳之所以被送进灵阵,还是因为她身上狼角兽的气息,可扶柳为什么会沾染狼角兽气息啊,还不是因为自个叫她去攻打行水门,不让宋延河闭关么! 这话若是告诉宋延河,他再仔细这么一捉摸,铁定能推测出来,到时候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苏闻打了个冷战,她决定了,等回去就重新练功! 宋延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上神色好了些许,他道:“柳宗主这些事我听说过一二,只是……” “别只是了,快走吧!”苏闻不敢再搭话,急急忙忙过来拉着他就走。 殊不知宋延河失了魂般的看着二人相交的手。 到达时恰好看到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架着扶柳站在灵阵前,扶柳没了往日的形象,兴许是被抓到时正没羞没躁,所以衣不蔽体,只有一件外套裹着,手臂大腿全露在外面,披头散发的,哪里还有往日明媚娇艳的模样。 “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再不放开我就咬人了!”扶柳破口大骂,见他们无动于衷,低头就咬人。 那人也是厉害,任凭她怎么咬就不松手,面色无波的钳住她,等待着下令将扶柳送进阵法。 苏闻心惊肉跳,忙呼:“住手!松开她!不许乱动听到没有!” 她扑过去,想去抓扶柳。 扶柳听见她的声音也很惊喜,夺口而出的“祖爷爷”在看到她背后的宋延河,生生止住,她绝对不能害了祖爷爷。 奈何人还没靠近,一把明晃晃的剑就挡在自己面前,剑的主人真是无处不在。 铁沁冷笑,“苏姑娘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苏闻咬牙,“彼此彼此,铁姑娘也是见缝就钻。” 铁沁的笑僵在嘴角,忽而剑势一横,直逼苏闻面门,速度极快,根本让人反应过不来,尤其是苏闻而今灵力等于无,动作也慢的可怕。 “你!”手臂突然一暖,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在自己的面前,生生挨下那一击。 “你疯了!”看着他脸上那丝血痕,苏闻满脸错愕。 同样的,不远处的扶柳看到这画面,也很是震惊。 天呐,堂堂行水门宗主宋延河,居然然然然然替祖爷爷挡刀!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宋延河面色冷青的盯着铁沁,周身气息全然变了样,巨大的威压重重压来,竟让铁沁不由自主的扔了剑,跪在地上。 喘不过气的痛苦阵阵袭来,逼得她膝盖逐渐弯曲,直至跪在地上。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宋延河用威压惩罚人。 周围所有人除了苏闻外,皆面露苦色,扶柳也痛不可言,架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虽然身形不倒,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很显然也收到波及。 “宋宗主,请高抬贵手!” 柳承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苏闻回头去看,发现他面色轻松,双眼微垂,信步而来,丝毫不受威压影响。 苏闻没想到,柳承言的灵力如此高,连宋延河都压不住他,怪不得当初清水门让他送人,这分明是个高手。 阿隽在等宋延河收起压迫后才从不远处探过头来,一双眼睛茫然无辜,很是天真。 “悯惜,等等我!”阿隽快步追来。 不多时,柳承言走到了跟前,与宋延河面对面站立。 铁沁已经趴在地上,嘴角渗出一道血痕,全然没了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 柳承言看不见,却能凭着铁沁的气息感觉出她受了伤,对宋延河的方向拱手赔礼,“师姐多有冒犯,还请宋宗主恕罪,若是师姐得罪了哪里,清水门也自当为师姐负责,还请宋宗主放人。” 言下之意,是告诉宋延河清水门自有规矩,用不着外人插手,直指宋延河多管闲事! 苏闻不乐意了,宋延河是替她出头的,“柳少宗主说的可就过于轻描淡写了,试问,谋杀宗主的罪责,清水门能否负担的起!” 柳承言惯会说场面话,大场面也经历不少,而今苏闻这番问罪的气势,竟让他也皱了皱眉,他微微侧头,阿隽会意去问周围的弟子,再回来对柳承言耳语。 一番话说完,柳承言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师姐如此不分轻重,的确该罚,来人啊,带下去关一个月的紧闭,废去七成灵力!” 七成灵力,几乎要了铁沁半条命。 铁沁本就脸色不太好,此时听到柳承言的惩戒,当下刷白,竟挤出力气高吼:“师弟!师弟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没杀他,我杀的是……” “闭嘴!”柳承言的威压竟也尽数释放而去,可跟宋延河不同的是,他的威压只针对铁沁一人,“苏姑娘乃是宋宗主的未婚妻,夫妻同体,伤他们谁都等同于伤了行水门,你的头是被撞昏了不成!” 被他这么一喝,铁沁恍然,满满的话都压在嘴边,垂下头去不再吭声。 刺杀一门宗主,这个惩罚已经算是轻的,柳承言有心保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认栽了,但是苏闻不认,不惹她还好,惹了她就别想这么躲过! 她捡起地上铁沁扔掉的剑,一剑斩下…… “啊——啊啊啊啊啊——痛——痛死我了——痛啊——”铁沁抱着断了的手腕,痛的在地上直打滚。 “不好意思,我嫉恶如仇,睚眦必报,让我忍下这口气我做不到。”苏闻扔了剑,满面寒霜。 在座的人谁都不敢说话,就连阿隽都瞪大了眼睛看她。 “苏、苏姑娘,我们已经对师姐做了惩罚,你为何还要……还要……”他怎么都说不出损她的话来,毕竟她曾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她本该是活泼善良的人,怎会如此冰冷无情,杀伐果断,太让人不寒而栗了。 阿隽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所认识的苏姑娘,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闻对阿隽一直都有看好后辈的好感,若不是铁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人,这次还伤了宋延河,她也不想在阿隽面前动手,可做了就是做了,她不后悔,清水门包庇的心思实在是太重了! “她要害我们夫妻性命,我断她一只手,不为过,相比柳少宗主的惩罚,略轻了点而已。不必多谢,我夫君心善,我也是近朱者赤罢了。” 这话可就漂亮了!柳承言的惩罚明面上看起来重,但废去七成灵力,最坏也就这样,灵力没了重修即可,再加上清水门宝物居多,想要短短几年内恢复她的灵力,一点都不难,只要灵药和宝器同时用就成,但她和宋延河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废她一只手,就等于断了她的一切!她铁沁这辈子都不能再用右手使剑,表面上她对铁沁的做法是保全了她的半条命,可实则……她是毁了铁沁的一生。 柳承言怎会不知道这些! 可他偏生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行水门大于清水门,他只能忍。 “去把师姐扶下去治伤吧。” 阿隽神色复杂的盯着苏闻看,继而认命的低头,去把昏死过去的铁沁横抱起,带下去治伤。 宋延河这时候才淡淡道:“少宗主,事已至此,我也不妨把来的目的也一并说了吧。” 柳承言皮笑肉不笑的应承:“宋宗主有话可直说。” 宋延河道:“不知这位扶柳姑娘哪里得罪了少宗主?” 柳承言恍然,嘴角的笑意渐深,“扶柳姑娘莫非是宋宗主的人?” 苏闻不想他对宋延河进行言语侮辱,遂道:“扶柳是我的姐妹,老宋是为了我才来的。” “哦……原是如此。”柳承言的神色变了,变得有些看好戏的姿态,“不瞒宋宗主,此事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但宋宗主既然来了,也亲自问起此事,悯惜也只好实话实说,这位姑娘与狼角兽勾结,企图祸害我父,乱我清水门,万死难辞其咎!”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加深,显然他不会在这件事上退步,刚刚的忍耐已近极限。 宋延河握住苏闻的手,不让她跟柳承言正面冲突,说道:“若是因为狼角兽的事,那少宗主可就误会深了,扶柳姑娘日前跟着萧思去捉过一只狼角兽,试问一个对狼角兽嫉恨极深的人,怎会跟狼角兽勾结?!” 柳承言说道:“宋宗主这话是在保这位姑娘吗?” 宋延河道:“我只是在说事实。” 柳承言道:“可宋宗主也知道,狼角兽早已绝迹,这位扶柳姑娘灵力平平,何德何能可帮宋宗主抓狼角兽,宋宗主极力保她,不知是何居心……” 苏闻忍不住开口了,“你是在说老宋说谎,他要针对你们清水门。” 宋延河佯装震怒,“闻闻!” 苏闻打配合说道:“不好意思,我也跟铁姑娘一样心直口快!” 这是柳承言一贯给铁沁打掩护的话。 柳承言自食恶果,不能怪罪苏闻,但他可揪着这件事不放,遂道:“二位还是请回吧,说到底这是我们的家事,无论这位扶柳姑娘是否是为了帮宋宗主抓狼角兽,还是跟苏姑娘有姐妹情谊,她而今既害了我父亲,那么也不能姑息,正如苏姑娘所言,谋害一门宗主是天大的罪!” ※※※※※※※※※※※※※※※※※※※※ 小狐狸还是很恩怨分明的呢~~~~~ 老宋,我好热 扶柳惊呼,“你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害过柳郎了!我没有!你叫他出来,叫他出来!” 苏闻看着她,示意别乱说话,柳正是真的倒下了。 扶柳接受她的眼神,只觉得浑身骤然冰冷,她几乎可预料哦到,柳承言这番话的意思是哪里,他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就是要她死! 扶柳的脸色变得刷白,比刚刚的铁沁过犹不及。 宋延河也明白柳承言的打算了,怪不得他觉得柳正的病来得蹊跷,原来不过是个局! 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父亲都下得去手,宋延河无法想象,柳承言的心究竟是有多狠。 柳承言淡淡道:“父亲一直是清水门最为德高望重的人,如今被这女子害的缠绵病塌,仅剩半口气,我清水门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还请宋宗主见谅。” 这样讲,宋延河也没话说了,毕竟这是为了堵住所有人嘴的局。 苏闻咬牙道:“是不是非要一条命抵了才能罢休!” 柳承言挺直背脊对苏闻说:“苏姑娘见谅。” “好,还希望你别食言。”说罢,她朝灵阵冲去。 宋延河也没想到她要这么做,待回神想追,脚下一个虚浮,竟觉得身形不稳,头昏眼花。 他的伤,到极限了。 柳承言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苏姑娘,你何至于这么傻——” 宋延河定了定心神,再睁开眼,苏闻已经跑到阵边,他心跳漏了一拍,竟是飞身扑去…… “小苏——”扶柳惊呼,方才她听他们都叫祖爷爷苏姑娘,便将她称为小苏,掩人耳目,她完全没想到祖爷爷会为了自己跳灵阵啊! 最最最为震惊的还是宋延河怎么也跟着跳进去了。 紫色的雷电骤然卷起,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道道闪电霹雳,沉沉压去,最后尽数收进灵阵的阵眼里。 宋延河和苏闻的身影都被卷入灵阵中,消失不见…… 一入灵阵,绝无生还。 宋延河跟苏闻,都死透了! 柳承言听到他们的声音消失在灵阵里,且扶柳这个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吼声,更加印证了他们已经进入灵阵的事实。 此番局,算是成功了。 只可惜,师姐断了一只手,今后无法再握剑。 “滚!都给我滚!——”铁沁一只手推翻所有药罐,双眼通红,面部狰狞,全然没了往日风光模样。 柳承言刚迈入房内,便听见乒乒乓乓一阵响,众人往后退,恰好撞上他。 “少宗主恕罪——”灵医一瞧见是柳承言,吓得急忙下跪。 柳承言淡淡道:“都出去吧。” 众人这才松口气的退下去,有少宗主在,铁姑娘会没事的。 铁沁自然是看到他进来了,待所有人一出去,她便咬着牙,泪珠簌簌往下掉,声音极为委屈,“悯惜……” 平日里,她甚少叫他名字,只有在二人亲昵的时候才会说这个称呼,此时她定是委屈至极,才会这样叫他。 柳承言明白,断掌之痛刻骨铭心。 “师姐……”他走到她的床前,摸着床幔坐下,他甚少来这个房间,所以还不清楚里头的布局,“师姐,你要好好吃药,我帮你报了仇。” 铁沁惊异道:“真的?!他们死了?!” 想到他们双双进了灵阵,柳承言摸上她完好的左手说:“师姐你放心,他们这次不会活着出来了,待灵阵的灵力散尽,我就将他们的尸首找出来,剁了那苏闻的四肢给你解恨!可如今你定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最紧要,否则我可就真只剩自己一人了。” 他把脸贴在她的掌心,像取暖的猫儿,细细摩挲。 “师姐,悯惜从小到大最信赖的就是师姐,若是师姐因此颓废丧气,失了理智,悯惜也会难过的。” 铁沁看着掌心的男人,他的五官生的极为精致,本该是天之骄子,却唯有这双眼睛是他天生的弱点。她从小就知道他内心骄傲,即使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瞎子,都不曾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 而今,却因为门中这些事,弄得他身心俱疲,实在可怜,相比起来,自己不过断了一只手,何德何能让他来宽慰自己?!于是她想了想,终是颤抖着嘴唇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柳承言无可奈何的闭上双眼,仿佛这短短半日,就让他的肩上多了许多重担,“师姐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替你寻一户最好的人家,你的丈夫会爱你护你,婆家会尊你敬你,绝不会因为这只手而轻视你,我要让所有人都高看你,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些都会实现,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话已至此,他等同于将她的未来与自己挂钩,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片刻后,铁沁眼眶湿润,声音沉沉的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养伤,尽快恢复。” 她听他的,坚强起来,既然没了右手,左手使剑也是一样,只要自己不成为他的另一个累赘就好。 柳承言枕着她的掌心,像小时候那样用鼻尖蹭蹭她的指尖,无比怀念的说:“好想小时候啊,那时候无忧无虑的,真好。” 铁沁也被他的话感染,思绪仿佛飘得很远,“是啊,小时候……真好。” 灵阵内。 “老宋?老宋?”微弱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空洞。 该死的,她刚刚不是真的想闯灵阵的,她是想骗宋延河进来,谁知道他最后推了自己一把,竟是硬生生把自己推了进来,幸好最后她一个回手用力,成功的将他也拉了进来。 只可惜灵阵的内的灵气扭曲十分强大,她一个没抓稳,和宋延河分散了。 这里好黑,听声音还有回荡,想必空间很大,她试了试运用烈火诀…… 一撮细小的火苗从她的指尖光辉的燃起。 太棒了! “闻闻,我……咳咳咳……” 扑哧,火灭了! 啊啊啊啊啊啊!!!! “你为什么要对着我咳嗽!你看!你把我火都吹灭了!” 黑暗里宋延河依旧在咳嗽,而且越咳越大声,仿佛止不住的趋势。 苏闻不敢骂了,宋延河这状态似乎很不好,而他要是不好,那谁带自己出去啊! “你怎么了?!”她语气已经尽量缓和了,可听起来还是有些没好气。 宋延河抽空应了句,“没事。”但是没说完,又是剧烈咳嗽。 苏闻想了想,听着声音的位置慢慢凑过去,然后伸手扶上他的背,一下接一下的慢慢顺气。 “好多了吗?” 听他咳嗽声小了,苏闻觉得这样应该是有用的,于是又多拍了几下。 “闻闻,你还好吗?”宋延河还伴随着几下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侧头问她。 “托你的福,一点事都没有,怎么样了?能不能生个烈火诀照一下?” 宋延河回了声,“好。” 接着就看到一簇比她之前大好几倍的火从他掌心生起,格外明亮,二人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宋延河面色唇色都呈现病态的白,仿佛重症垂死的人。 “闻闻,你看什么?” 苏闻说:“老宋,你没事吧?!这里你熟,我可不清楚,你别出事呀!” 宋延河笑了起来,“傻丫头,我也是头一次进来,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苏闻很崩溃,“你刚刚不是还说灵阵你进来应该有把握出去的吗?!怎么现在就变样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话一出口,苏闻就后悔了,而今宋延河跟自己一起在这里面,难不成他还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嘛!宋延河没有说谎。 “闻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闻很担心,这里又这么黑,鬼知道这里是哪儿,有什么危险! “老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宋延河静下心来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都没有。” 苏闻不相信,“真的!又出现了!你仔细听,真的有!” 宋延河又认真听了听,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然而偏偏这时候苏闻却将那声音重复出来,“...火恶火恶......” 火恶?!?!什么东西? 宋延河说:“洗灵阵法算是迷阵,能够根据人的心里所想,变化出蛊惑人心神的东西,这也就是他们喜欢开启灵阵审判重罪的人原因,想从他们嘴里撬出点什么。闻闻,你稳住心绪,可千万别被蛊惑了。” 显然苏闻没听清他说的话,依旧在找那诡异声音的来源,“布鸟......布鸟又是什么??” 宋延河:“.........” 宋延河:“闻闻,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苏闻食指抵在唇前,“嘘”了声,继续开始听。 宋延河想起曾经被灵阵洗涤过的人是什么样的结果,一时心急,灭了掌心的烈火,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双耳。 他的手心很烫,在触及到自己的皮肤那刻,二人都跟被电击了一样,愣在原地。 之前替她吮吸手指的画面蹭蹭蹭上头,二人接触的地方便更加火热的滚烫。 “占有她......占有她......” 这声音,宋延河也听到了,不过却是比苏闻听到的清晰很多。 宋延河方才心思飘忽,这才着了它的道,此刻听到动静,急忙就闭上眼睛不去想,心里默念着经文。 “老宋,我好热......”一双柔弱无力的手攀上了宋延河的脖子。 老宋死了 宋延河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儿,面色红润,眼波迷离,说话也略微不清楚,像极了中药后的模样。 “闻闻,你醒醒!” 但是他的呵斥声压根无用,她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跟柔若无骨的美女蛇一般缠着他。 而该死的是,他的身子动不了了,只能任由她这样缠过来。 “闻闻!闻闻你清醒点,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你别中计了!” “可是......”苏闻委屈巴巴的说,“我好热,这样贴着你好舒服,我不想离开你。” 说着,竟贴上他的嘴唇。 宋延河犹如五雷轰顶,当场便不说话了。 苏闻的吻激起一连串的火花,宋延河当和尚当惯了,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感兴趣的。 “宗主...我好热......”女人柔媚的气息喷吐在耳畔,酥酥痒痒的,跟手一样撩拨心弦。 宋延河登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手慢慢抚过他的胸膛,正要往下而去时,宋延河猛地站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宋延河睁开眼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幸好他即使醒悟,否则就困在里面了。但此刻苏闻明显也进入了幻觉,闭着双眼不停地呓语。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 宋延河抱起她的身子,咬破自己的手指,放进她的嘴唇,任由那血淌进她的身体里。 宗主之血有破除魔障的作用,这个洗灵阵极为厉害,一不小心陷入幻觉,更容易被幻觉蛊惑出不来,就连他都差点中招,更别说心智不坚的苏闻了。于是他二话不说先救人要紧,等她醒来商量。 不消片刻,苏闻猛地睁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宋延河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现在好点了吗?” 苏闻侧头看他,突然惊悚的往后退。 宋延河不理解,怎么突然就这般警惕?难不成她的幻境跟自己有关??? 宋延河道:“闻闻,别怕,已经过去了,刚刚你看到的都是幻觉。” 苏闻有些不敢相信,眼底地杀气丝毫不褪,“我凭什么相信你。” 宋延河想了想,说道:“幻觉是无法感知□□上的疼痛,你若不信我的话,不妨掐自己试试。” 试试就试试! 苏闻狠狠拧了把自己的大腿,“哎哟!!”怎么这么疼! 苏闻痛的眼泪汪汪,她就不该听他胡说。 宋延河眼底闪过一抹戏谑,随后一本正经的说:“你看,我说了没有骗你。” 苏闻气噎,“你怎么知道这是幻觉的?!你没中招?” 宋延河道:“这里太厉害,若是平日里我还能挡挡,可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中招的份。” 苏闻奇怪,“那你是怎么没事的?你用了法宝?” 宋延河不太好解释方才幻境里的事情,可不说明白她又不肯罢休,便只好真假掺半的讲,“我在幻觉里遇见了你,幸好也是遇见了‘你’,我才能识破。” 苏闻很好奇,“怎么说?” 宋延河老实交代,“她叫我宗主.........” 苏闻眨巴眨巴眼睛,事情发生的有些意外,却又情理之中,宋延河的幻境里有自己很正常,哪知道就是因为有自己,也破了这个迷阵,这个迷阵真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宋延河笑的有些无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苏闻道:“你说。” 宋延河问:“为何叫我老宋?这称呼有点......”差强人意,其实他更希望听她喊夫君,或者是相公都可以,怎么都老宋强。 岂料苏闻笑道:“你年纪多大了,比我大好几轮,不叫你老宋,难不成叫你小宋吗!哈哈哈哈......” 宋延河脸色不太好看,却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若非她这独特的称呼,只怕自己此刻命都丢了。 经历过这一遭,二人的关系亲近不少,方才的不愉快也尽数消散,宋延河望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闻闻,我房间那把剑是不是你拿走的?” “嗯????”苏闻眼神闪烁,“没有啊!什么剑?你房间有剑吗?我没注意,再说了,我拿剑做什么。” 这件事也是宋延河突然想起,他好久没看到烈阳了,思来想去,只有那天盛朝来过便不见了,大抵是她拿的,只是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借口问,现下算个好机会。 苏闻死活不承认,“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都说没拿了,你不信你来搜啊,你搜啊搜啊!” 宋延河无奈的摇头,“你知道我不会。” 苏闻一锤定音,“这不就结了!我让你搜的,是你自己放弃,以后不许再说我拿了烈阳。” 宋延河还在微笑:“???” 他好像没说过丢失的是烈阳吧。可是......这个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正洋洋得意的低头偷笑呢。 算了,不过是把剑,她喜欢就拿去吧,只是她拿走做什么? 苏闻怕他再提,转移话题说:“咱们这算不算过了第一关?” 好罢,那就不提这件事了,宋延河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身下地动山摇,晃得二人身型都不稳了。 宋延河扶起苏闻,顿时觉得头晕眼花。 苏闻觉得不对了,反扣住他的手腕试探...... “你怎么伤这么重!” 宋延河晃了晃脑袋,睁眼看她,“出去再说。” 说罢,二人急急往前头跑去。 身后的土地竟开始一寸寸断裂,紧随他们的脚步。 苏闻看看身后的地,又看看前面未知的尽头,想着大概是难逃一死了。只不过唯一好的就是宋延河陪着自己。 可这样就愈发可笑,别人生死关头都是家人朋友陪伴,但她每每都跟这个大仇人在一起,这算不算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 想到自己大概是走不出这个鬼灵阵了,苏闻看着宋延河的背影,心头杀气渐渐升起...... 她拔出匕首,对着宋延河的背就是一刀。 “唔!!”宋延河后肩膀中了一刀,往前一个趔趄,再回头,竟突然抱住她一个回身。 他轻轻地抱住她的脑袋,将她藏到怀里,小心翼翼的哄道:“别怕,我会护着你。” 这是他刚掉进灵阵时对自己说过的话,当时她还觉得可笑,宋延河自己都掉进来了,何谈护她周全。 可现在......现在她捅了他一刀,他却还是这样护着她...... 铺天盖地的箭矢飞来,苏闻从宋延河的怀抱里往上看,心道若是这些刺入宋延河的身体,必定非死不可! “快让开!”苏闻冷斥。 宋延河却依旧笑着,仿佛背后的并非箭雨,而是一树繁花。 他声音轻柔,前所未有的细腻与温暖,拍着她的背安抚说:“别怕,一会儿就好了,别怕。” 荒唐!!苏闻震惊道,“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话没说完,那些箭已经射筛子般的刺入了他的背脊。 苏闻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死死禁锢在怀里,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宋延河的脸部血色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 “宋延河!你放开我!放开啊!” 宋延河死死抱着她道:“闻闻,别怕......” 倏尔,脚下的土地终于裂到脚下,将两个人扯入黑暗中。 宋延河依旧抱着苏闻,苏闻却傻了...... 扑通!! 二人结实的摔在地上,宋延河朝下,那些箭断的断,有些更是直直穿过他的身体,满目惊心! 苏闻除了被震的浑身发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倒是宋延河。 “老宋!老宋你没事吧!老宋!”她拼命的拍他的脸,似乎只有这样撕心裂肺的吼才能够缓解内心的恐慌与紧张。 “老宋你不能死!听到没有!老宋!!” 一声接一声,宋延河的脸都被拍红了,依旧没睁开眼。 吧嗒... 吧嗒吧嗒...... 苏闻觉得脸上热热的,伸手去摸,“这是什么?” 指尖还沾染着晶莹的泪珠,苏闻舔了舔,有些咸。 她哭了。 哭??她怎么会哭,妖精都是没有眼泪的。 可是,这种咸咸的水就是眼泪,她觉得自己彻底疯了,宋延河死了,而她却为了他哭了。 “胡扯!这些都是胡扯的!!”她不停地擦眼泪,可是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怎么擦都擦不完。 苏闻哭出声音,“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宋,谁让你死的,谁允许你死的啊!!” 她刚刚那一刀虽说插进他的身体,可她并没有用全力,可以说只能让宋延河身体受点伤,不足以致命。 一刀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手下留情,本就还在错愕中,不曾想宋延河又用身体来为她抵挡了那狂风暴雨般的箭矢。 宋延河啊宋延河,你是想抹去当初的仇恨,还要让老子愧对你吗。 苏闻见眼泪擦不干净,干脆放声大哭,左右这里没人看,不丢人,或许等哭够了,眼泪就没了。 “你哭什么?”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苏闻边哭边回答:“老宋死了!他死了!!” 那个声音继续说:“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都会死,都是一样的。” “你懂什么!”苏闻侧头去看,眼前浮现出一张雪白的面孔...... 一个白衣少年 “啊啊啊啊啊啊!!!”盛朝越吓得眼泪都断了。 那少年明显也被吓了一跳,苍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说道:“你做什么?!” 盛朝越反问:“你做什么!” 少年不理解,“明明是你大吼大叫,又不是我的原因。” 盛朝越刚才是被这少年突然出来给吓了一跳,此时冷静下来看,这少年除了脸白一点外,并无其他的特殊之处。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盛朝越紧紧盯着少年,发现他穿着一身白色衣裳,有双脚,也并非鬼魅,且目光有神,不像是被人控制的样子。 所以这少年是人,也并非傀儡,那么他究竟是怎么进的灵阵?!是否问他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这么一想,盛朝越收起了眼泪,愈加灼灼的看着少年。 少年被她火热的视线烧的有些害怕,警惕的问:“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 盛朝越很无语,“你就只会重复我的话吗?” 少年顿了顿,发现好像自己的确一直在重复她的问题,遂摸着自己的双手憨憨一笑,“对不住,我太久没见到活人了,所以有些高兴。” 太久没看到人?? “你一直住这里吗?”盛朝越问。 少年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你们是外面的人?” 盛朝越点头,“那你知道这里怎么出去吗?” 少年说:“知道的,可是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盛朝越觉得跟这少年说话有些费劲,于是她想了想,整理出一句话来说:“我们是不小心掉进这里的,这位是我夫君,他为了救我刚刚死了……啊……夫君啊夫君,你怎么就这么抛弃我走了……呜呜呜……这位小哥,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出去,我想带我夫君回家安葬。” “死了?”少年显然没听到重点,凑过来看宋延河。 只见宋延河双眼紧闭,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好几处触目惊心的红,甚是恐怖,的确是活不下来的模样。 随即他说道:“还好,还有口气,我会治病,我可以救他。” 盛朝越想翻白眼,她并不是真的想救宋延河,她只想知道怎么出去! 但是她面上不好表现出来,毕竟自己方才塑造的是一个深情款款的贤妻形象,此时若是临时反水,就怕这少年不再相信自己。 正好她也觉得跟宋延河才是一路人,这少年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却不知晓真正的身份,还需要观察观察。 更何况……刚刚宋延河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的,如今宋延河没死算是好事,她也应该高兴才是。 “真的吗?小哥,那就麻烦你救救他吧,若是你能帮我救回我夫君,小女子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十分有诚意,看的少年心头一酸,抹了把鼻子,“姐姐,我没想到你们夫妻二人感情进入这么深……” 盛朝越配合的点点头,继续趴在宋延河身上哭。 谁知道少年却道:“但是我为何一定要帮你救人呢?!” 盛朝越:“!!!!” 盛朝越道:“你不帮我救他,那为何又要跟我说你会治病?” 少年两手一摊,“我只是说明白我会治病而已,却没有答应说帮你救他啊。” 盛朝越觉得对付这少年快疯了,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那你怎么才能救他呢?” 少年捏着自己的下巴深思,片刻后说道:“这样吧,我救他没问题,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盛朝越严肃起来,“什么条件?” 少年指着地上的宋延河道:“我救活他以后,他得帮我做一件事。” “做什么事?” 少年笑得像偷了鸡的狐狸,“带我出去。” 盛朝越奇怪了,“你知道出去的路,却又不自己出去,非要我们带你出去,这是为什么?”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用一种极为严肃的口吻说:“不该你问的别问,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盛朝越很无语,这少年性格真古怪。 少年又道:“怎么样?这个买卖你们也不亏,能不能答应?再不快点,他就真的要没命咯!” 说着,他的脚在地上不停地的打拍子,弄得气氛很紧张,心跳加速。 “行!”盛朝越一口答应,“不过你可要让他的伤全好为止,否则我们之间的约定依旧取消。” 少年点点头,蹲下身子开始治伤。 点点星光从他的指间飞出,像夏季的夜空,璀璨耀眼,渐渐包裹住宋延河的身子。 盛朝越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的奇怪一阵接一阵翻涌。 这少年究竟是谁??? 很快,少年收了手,回头问盛朝越,“他是不是服用过归元丹之类的药物?” “归元丹?”盛朝越奇怪,“没听过,怎么了?吃过这个药有影响吗?” 少年站起来,神色肃穆,“本来是没什么影响,只是这药物走的是极阴极偏的路子,服用过的人短期内不能使用灵力,否则灵力多高反噬多深,看他如今的模样,像是被反噬过好几次,伤到根基,我能救的只是他的命而已,里头的伤……还需要从长计议。” 盛朝越阴恻恻的盯着他看。 少年转过头,就对上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盛朝越说道:“你不会想赖账吧!我们可是说好的,你只有救活他,治伤他全部的伤,否则我们之间的协议无效。” 如今宋延河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只是还残留着血迹,盛朝越也听到了他的呼吸渐渐正常,便想着怎么赖账。 少年心思单纯,听盛朝越这样说,就傻眼了,“什么无效!我明明治好他了,只是他的内伤严重,还需要好好调养,又不是快死了,莫不是你在赖账吧。” 少年说着说着,便反应过来盛朝越的意思,眯着眼睛打量她。 比脸皮厚,谁能比的过盛朝越! “看什么看!我跟你说,别以为把脏水泼我头上就能耍赖,我见过的无赖可多了去了,总之你要是治不好他,我就不让他带你出去!” 少年气结,“你你你你……” 盛朝越捏住他那根晃来晃去的食指,道:“你什么你,走开!我要看看我的夫君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少年翻白眼,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书上说的一点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盛朝越回头看他,“书?这里还有书?” 少年恶狠狠的说:“当然,你个贼丫头,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这么坏的丫头!” 盛朝越笑了,“看样子你在这里过得不错。” 少年说:“是不错,只是一个人过的久了,就想换个活法,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贼丫头,你快跟我说说是不是这样。” 盛朝越查看过宋延河,外伤好全了,只是少年说的内伤还在,但不影响他的性命,倒也算挺过一劫,只等着他什么时候醒来了。 盛朝越说:“外面的世界当然精彩,比这个黑漆漆光秃秃的地方好看多了,有山有水有树林,有吃有喝有美女,简直就是仙境。我看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恐怕连仙境是什么也不知道吧,不过没事,你听我说就知道了……” 于是二人凑在一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盛朝越将自己一千多年来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他,听得少年眼睛越睁越大,嘴巴越张越圆,最后也不打岔,光听盛朝越一人说了。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盛朝越口干舌燥,这才匆匆结束了这场普及知识的话题。 但少年显然听得意犹未尽,还拉着盛朝越说:“别停啊,你快告诉我,那个姑娘最后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带着珠宝去找那男子,而那男子是否功成名就回来娶她?你说啊,你说你说,你快说!” 盛朝越指指自己的喉咙道:“说太久了,想喝水。” 少年明白的打了个响指,立马从黑暗里取出一杯水来,递给盛朝越,“拿去喝。” 盛朝越看着眼前这杯水,大感惊讶,“你从哪里拿来的。” 说了这么久,也不算外人了,少年道:“就这样拿来的啊,这里只要我想要什么,都能拿到,包括你刚刚说的一切。” 说着,少年双眼一闭,周围的环境瞬间变了模样。 从脚下开始变化,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飞禽走兽,亭台楼阁……简直就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这下轮到盛朝越睁大眼睛了,“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年慢悠悠的睁开眼,周围的环境瞬间破碎,又变回方才黑漆漆的模样,好似刚刚发生的都是盛朝越的一场梦,那么不真实。 盛朝越揉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没做梦,遂问少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少年伸手在黑暗里又摸出一把扇子,学着外头的翩翩公子边摇边说:“自然是本公子的本事。” 学得还真快! 这下盛朝越不敢小瞧这少年了,他没有那么简单。 能操控灵阵,这样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就在盛朝越心底犯嘀咕的时候,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御灵器……果真是名不虚传。” 盛朝越大喜,“老宋,你醒啦!” 御灵器 不知何时,宋延河睁开双眼,正盯着他们二人看。 少年发现宋延河醒了,忙跟盛朝越说:“你看你看!我就说他没事了!” 盛朝越白了他一眼,问宋延河,“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延河摇头,咳嗽也好很多,他道:“真没想到,御灵器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盛朝越不明白:“什么是御灵器?它在哪儿??” 宋延河看着少年的脸说:“御灵器便是灵阵的守阵者,也只是传闻中出现过的人物,毕竟灵阵流传已久,从未有人进过灵阵后能活着出来,所以外界所知也不过是流传下来的些许说法而已。” 盛朝越想到刚刚少年的惊天手法,顿时觉得宋延河所说的御灵器就是他。 于是身子慢慢的退到宋延河身边。 看着盛朝越偷溜走,少年轻笑起来,“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跑什么呀。” “话不是这样说。”盛朝越道,“整个灵阵都是你掌控的,万一你情绪不稳,或者动了杀人的念头,惨的还是我们,我警惕些没有错,换了你,你会不警惕些吗。” 少年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随后道:“既然他都醒了,那我们便履行诺言吧!” 盛朝越脸黑了,把灵阵的御灵器带出去,那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宋延河不知道他们的交易,听御灵器这么说,登时警铃大作,“闻闻,你答应了他什么?” 盛朝越有苦难言,“他刚刚说要你带他出去,他才肯救你,所以我……” 宋延河仿佛猜到刚刚盛朝越被他诓骗的样子,一定是很无奈才答应的。 宋延河道:“闻闻,你怎么能不打探清楚他的身份再决定。” 盛朝越知晓自己闯了大祸,也很委屈,“我错了,我不该这么鲁莽,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少年听不下去了,忙说:“哎哎哎,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我还站在这里呢,你们就商量着想怎么赖账。” 盛朝越双眼怒瞪他,“闭嘴!” 少年吃噎,直呼:“你个贼丫头!” 宋延河听不下去了,头疼胜过内伤的疼痛,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御灵器的事情,赖账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还在灵阵内,御灵器就是这里的主人,若是得罪他,他们铁定是出不去了,可若是带他出去…… 这里毕竟是清水门的灵阵,并非他行水门的,御灵器一离开,灵阵就算是彻底毁了,清水门也少了一大傍身的法阵,等同于从三流仙门直接降到最底下,这是对一个仙门的毁坏,而他跟清水门的梁子也是彻底结下了。怎么算,这件事都是他亏,不过是亏大亏小的问题而已。 与清水门结怨事小,若是他们就这么死了……那行水门和天下就乱了。 于是宋延河仔仔细细的想了好几遍后,终于说道:“御灵器与灵阵共存亡,若是我带你出去,万一灵阵坍塌了该如何?” 这是个大问题。 盛朝越默默的对宋延河竖大拇指,对他的崇拜之情蹭蹭蹭往上涨。就该让这家伙自己不愿出去才是! 哪曾想这个问题少年早就预料到了,笑眯眯的指着他的袖子说:“你不是带了灵虚鼎么,若是带我们出去,绰绰有余的。” 原来他是这个打算! 宋延河快哭了,早知道他就不带灵虚鼎出门了,应当带个别的法器出门,最好是用一次就不能用的那种,他为什么要带灵虚鼎!! 盛朝越觉得,祸是自己惹的,怎样都不该宋延河顶包,虽说她很想杀了宋延河,但是那是在她不知道少年就是御灵器的前提下做出的决定,而且一开始她是想赖账的!哪里知道这少年这么不好对付! “怎样?你们想明白了吗?”少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也可以,但是剩下的两关得你们自己去闯。这位公子灵力倒是深厚,按照规矩来说,应当是宗主级别,可惜受了伤,被自己的灵力反噬,不然还有机会闯一闯剩下的两关,兴许能活着出去,可是现在嘛……” 少年笑了笑,“第一关就快要了你的命,恐怕剩下两关也闯不过去了,更别说还要带个拖油瓶!” 这是□□的嘲笑!对盛朝越莫大的侮辱,想当初,他可是狐族第一人,即将成仙的主!若不是临门一脚被宋延河给杀了,只怕现在这个小小的灵阵还困不住他。 这么一想,盛朝越眼底的怒火更加旺盛了,“谁是拖油瓶?!你确定要带你出去,你不是个拖油瓶??” 少年耸肩,“我就算是拖油瓶,也是个有用的拖油瓶。” 盛朝越磨牙的声音好大,他们都听到了。 少年道:“时间不多哦,你们的精力也有限,驱动灵虚鼎也要一定的灵力,若是不趁现在,我怕你们也出不去,就这么耗死在这里。” 他说的都是对的,只是这二人有自己的顾虑啊。 “闻闻,你过来。”宋延河冲她招手,示意她凑过去。 盛朝越在心里已经问候了少年全家一千遍,问候他本人一万遍,就差一口气喷火烧死他了。 心道:“待老子回去,重修云雨合欢术!到时候再轰飞你个渣渣!” “哼!”盛朝越对着少年冷哼一声,向宋延河走去。 宋延河还坐地上,于是盛朝越蹲下身子,耳朵凑过去。 宋延河在她耳边嘀咕。 说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少年也不着急,他知道,他们一定会答应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他不催了,只是等他们商量完。 终于,他们约定好后,给了彼此一个肯定的眼神,遂由宋延河对少年道:“御灵器,你进来吧。” 他打开袖子,灵虚鼎在里头悬浮着,发出金色的光芒。 少年大喜,化作一缕青烟飘进去,声音自灵虚鼎里发出,“一切就拜托你们啦!” 待他进去后,宋延河收紧袖子,这才和盛朝越一起站起来。 盛朝越不确定的问他,“这就可以了?” 宋延河点点头。 盛朝越戳戳他的袖子,大声问道:“喂,臭小子,你倒是告诉我们该怎么出去呀!” 少年得偿所愿,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幸好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旋即道:“原地站着别动,闭上双眼即可。” 这么简单?! 宋延河冲她点了下头,第一个闭上眼睛。 宋延河都相信了,她有什么好不信的,于是盛朝越也跟着闭上眼睛。 “都闭好了吗?”少年问道。 “别废话,快开始吧!”盛朝越骂了声,突然宋延河的手握过来,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她身子微微一颤,甚至有些抗拒,但是宋延河的声音随之而来,“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他的声音总有一种感染力,好似他在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于是盛朝越的内心渐渐平稳下来,身子前所未有的放松。 “开始咯……”少年又提醒了句,这次没等盛朝越那句“废话少说”讲完,二人的失重感再次而来。 盛朝越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可宋延河却在这时候默默的睁开了眼睛,他望着眼前的人,双目紧闭,十分紧张,于是他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闻闻,别怕。” 盛朝越错愕之后,身子一轻…… “咦?你怎么也进来了。”是少年的声音。 盛朝越震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也进了灵虚鼎,这是怎么回事?? 对上盛朝越难以置信的表情,少年靠在床上笑嘻嘻的说:“贼丫头,你这夫君对你真没话说,看看,连闯阵的噬魂都不舍得让你过。” “噬魂??” 少年点点头,之后那株千手拂罗摇晃着身子发话了,“臭娃娃,噬魂都不知道,就是有一百一十八道天雷加身,对闯关者的魂魄鞭笞,扛得住的,就能过去,扛不住的就等着魂魄吞噬吧!” 盛朝越傻了,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宋延河他究竟是为什么一次次救自己。 少年翘着二郎腿,抖啊抖,“怎么?舍不得了?” 盛朝越木然的看着他说:“为什么一定要经历噬魂?不能把他也一起拉进来?” 少年看着她呆了一瞬,继而大笑起来,“我没听错吧,居然有人问这种问题,灵阵你不了解吗?它为什么会被各大仙门世家所恐惧,那是因为灵阵一旦开启,无论生物死物,都必须见血吞灵才能收回,你们想平安无事的出去,总归是要经历些东西的。” “那老宋他……他不是会死么?” “大抵是吧。”少年收了笑,望着她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从他答应我的那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若是他运气好的话,应该是没事的。” 盛朝越大呼,“你为什么不早说!” 少年无奈,“我以为你知道。” 盛朝越道:“可是我不知道!” 少年又笑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人都是会死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会保你而舍弃自己,要知道两个人承受可比一个人承受风险少许多,至少两个人都能活。” 盛朝越站不稳了,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外头突然天雷滚滚,声音大的吓人,大家心底几乎都可以预测到外头是怎样惨烈的景象。 而灵虚鼎已经岿然不动,少年一派云淡风轻,就连千手拂罗都显得格外的轻松。唯有她,傻站着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头顶。 宋延河,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灵阵毁了 外头的雷声轰隆隆的响,震得耳膜发疼,但是此刻盛朝越却不以为意,在她看来,如今什么事都没有目下这个决定重要。 宋延河待她这般好,她究竟是否真的要报仇? 又是两道雷声劈过去,震得灵虚鼎猛地一晃。 少年差点从床上摔下来,惊呼,“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晃了?” 千手拂罗摇曳着叶子说:“兴许是宋小子出事了,那天雷这般凶猛,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少年恍然,不过无论他能撑多久都不关自己的事,因为他就快出灵阵了。 旋即他瞥见盛朝越正蹲在一个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愁容满面。 “贼丫头,你现在担心你家夫君,是不是太晚了点。” 盛朝越瞪他一眼,恼道:“要你管!” 少年施施然的坐起来,也不生气,笑着说:“其实就看在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外面好玩的事情份上,我可以给你指点指点,比如被灵阵所伤该怎么办,又比驭夫十八式之类的。” 盛朝越心底很烦,少年说什么都让人头疼,她不想跟他说话! “你给我闭嘴!” “嘿!”少年恼道,“好心没好报,白担心你了!” 倏然,整个灵虚鼎又晃了晃,比方才更不稳了。 千手拂罗问少年:“不会真出事吧?!”它还没找狐族报仇,决不能就这么死了。 少年的神色看起来难得的肃穆,双眉慢慢绞紧,说道:“马上就到出口了,应该不会有事,但……”也说不准。 宋延河内伤过重,就他一个人受噬魂之痛,远远抵挡不住,但自个又不能出去,否则会被灵阵拉回,唯一能出去抵挡片刻的,也就只有盛朝越了。 “喂,贼丫头,你难道要看着你夫君死吗?!刚刚你不是还求我救他来着,现在怎么这么无情。”少年激她,想让她自己出去。 盛朝越“蹭”一下站起来,似乎是骂了几句,继而对少年道:“你能不能帮我出去!” 少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站好,我送你一程!” 言罢,少年开始施法,璀璨的星光从他掌心流出,飞向盛朝越。 宋延河仍旧在抵挡着那一道接一道的天雷,殊不知眼前白光一闪,盛朝越竟从灵虚鼎里跑出来,站在他身边。 “你怎么出来了!?”宋延河惊呼。 盛朝越脸色难看的说:“你每次都这样,弄得老子都欠你了!” 宋延河不理解,“嗯??” 盛朝越一把抱住他的腰肢,旋即咬破手指,“这破东西既然要杀了我,那我便毁了它!” 说罢,竟是又使出祟灵。 宋延河抓住她的手说:“不可!” 毁了灵阵,他们更别想出去了。 盛朝越却甩开他的手说:“不这样做我们都得死!” 宋延河见拦不住她,自己身上本就染了血,此刻更是血红一片,竟是一处完好的地方都寻不到了,白衣成了红衣,印的他邪魅狂狷。 盛朝越不知道心底什么情绪,只觉得猫爪子挠似的难受,她别开头,继续用祟灵。 宋延河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突然周身灵力暴涨。 盛朝越惊呆了,“你的灵力,怎么会……” 宋延河说:“我的灵力早已恢复,只是灵阵的噬魂厉害,越是反抗它的力量噬魂便越强。本来我是不想用这招的,但是若让你站我前头抵挡,那便换我来吧。” 说罢,他的光芒将盛朝越笼罩起来。 盛朝越震惊过后气得骂娘,“草!老子可不是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才出来的!” 她一把搂过宋延河的脖子,踮起脚尖就吻上他的嘴唇。 冰冰凉凉的触感自唇上而来,盛朝越心中默念咒法,运用起云雨合欢术的第一式…… “砰!” 一束紫光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灵阵外头的人始终在等待灵阵的力量散去后,可以去里面找尸首,哪曾想悬挂在灵阵外头的龙头灵钟突然疯了似的狂响,一声接一声袭来,震耳欲聋。 “怎么回事?”阿隽绕着灵阵跑圈,发现整个灵阵像是龙卷风一样往上卷。 难不成是灵阵里面出事了吗? 阿隽一直在等待着盛朝越回来。自从昨天看她跳进去,他便守在这里,虽说他知道凡是进灵阵者,都不会活着回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会回来的。 如今灵阵这幅光景,是否就是她的缘故?! 刺拉——刺拉—— 白色的闪电不断的划过,卷在灵阵里,仿佛无数的刀刃席卷,人要是这时候掉进去,必死无疑。 柳承言也被这动静惊得跑了过来,他看不见,只能听守阵的人说:“少宗主,御灵器似乎出了问题,整个灵阵都乱了!” 柳承言忙问:“可有人出来?” 守阵人回答:“目前并没有人出来。” “那是什么啊!”有人突然叫了声,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那巨大的灰黑色漩涡里,有个银色的光点正一闪一闪的发亮。 柳承言此刻无比恼恨自己的双眼全盲,他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了! 可惜铁沁不在,无法做他的眼睛,他只能干着急。 一双染了血液的脚从灵阵内迈出。 众人的倒吸一口。 继而,一个血色身子从里面剥离出来,他的手里还抱着另一个浑身染了血液的女子。 二人模样极为狼狈,却能看出这二人正是昨天掉入灵阵内的宋延河与盛朝越二人。 盛朝越不知道怎么回事,奄奄一息的蜷缩在宋延河的怀里,像只受伤的小猫。 而宋延河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都是伤,血淋淋的,有些伤口极深,甚至能看到闪电还在里面蜿蜒,触目惊心。 “宋、宋宗主。”临他最近的一个守阵人喊了声,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宋延河将盛朝越轻轻放下,坚持已久的身子终于忍受不住,跪在地上,可声音却一如往常,“叫灵医来。” 他很困很累,但是他不能睡,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一旦倒下就是任人宰割,他只有自己也就罢了,可如今还有她......他不能冒险。 他轻抚她的脸庞,指尖尽是温柔。 “少、少宗主,是宋宗主他们回来了,他们闯出灵阵了!”守阵人语气里尽是惊叹,他守了这么久,从未见到过有人从灵阵里出来,这是头两个人! 柳承言同样不敢信自己听到的,可盲人的耳朵总是更灵敏点,他刚才是听到了宋延河说话的声音,他们真的活着回来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这两人的命为什么这么长! 守阵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看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少宗主,是否要传灵医?” 虽说他一心想置他们于死地,可明面上他还不能撕破脸皮,只能忍下愤怒,冷静道:“去传吧。” 宋延河隔着宽大的汉白玉台阶,盯着柳承言那张笑的无懈可击的脸,满是血污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浮现出一丝丝愤怒。 虽然柳承言看不见,但是他能察觉到一双锐利的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杀气腾腾。 不用说,是宋延河在看着自己。 柳承言微微一笑,笑容得体又大方,叫人看不出半点错处,“宋宗主,悯惜带人等候多时,宋宗主果真让人刮目相看。” 宋延河不说话,这时守阵人又惊呼,“灵阵灭了!!” “什么?”柳承言侧耳倾听,果真不再听到灵阵上空的龙头钟响动,而灵阵里让人望而生畏的雷电也不再攒动,一切归于平静。 “你们做了什么?!灵阵怎么了?!” 柳承言突然不顾形象,着急大吼。 然而那些守阵人皆是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应。 他们见过灵阵吞人,灵阵杀人,却从没见过灵阵被毁,这宋延河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居然能把一门大阵给彻底毁了。 外人都道是宋延河本事大,却不知那是支撑灵阵的御灵器跟着他从灵阵里出来,所以灵阵才会变成了一座死火山。 清水门乱了,一个好好平稳的仙门世家登时乱成一团,外头的妖邪疯狂作祟,没了灵阵加持的清水门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仙门,又有何人畏惧。 清水门宗主柳正在听说这件事后,竟气得双眼一翻,彻底咽了气,清水门上下一片素白。 盛朝越醒来之后,发现宋延河坐在床边,脸色依旧病态的苍白,却不影响他的俊雅。 “醒了?” 盛朝越由他扶着坐起来,问:“外面什么声音?” 宋延河说:“柳宗主死了。” 盛朝越瞪大眼睛,“怎么就死了?我感觉我没睡多久啊!” 宋延河道:“灵阵没了,外头乱的不行,好几个仙门世家更是要把清水门立刻剔出上层仙门。仙门里暗潮汹涌,平日里看着相安无事,可若真有人败下阵来,他们都在后面像狼一样等着扑食,所以清水门算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境地,柳宗主日前就病重,如今故去......也算正常。” 盛朝越却觉得不对,悄悄问他:“灵虚鼎里的那位......怎么样了?” 之前他们商量好,即使带出御灵器,也要将御灵器锁在灵虚鼎里,目的也是怕被清水门发现。 如今清水门如意料中发生变故,那么御灵器就更不能让他们知晓了,否则就会变成宋延河与清水门间的个人恩怨。 宋延河道:“放心吧,一切安好,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带着扶柳回行水门去。” 话音刚落,门被人踹开,阿隽带着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来,脸上布满了失望与悲愤。 “阿隽,你怎么啦?”盛朝越不知道他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但阿隽不是那种无缘无故的闹事的人,他这么做,铁定有原因。 果不其然,阿隽寒声道:“把他们...都绑起来!” 揽月阁阁主 四个人上来,分别抓起了宋延河和盛朝越两个人。 二人很是奇怪,怎么就莫名其妙抓人了!? 盛朝越问:“阿隽,你这是做什么?” 阿隽抿直唇,眼底满满的失望,“苏姑娘,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做出这种事来,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说完,他喝了声,“带走!” 旋即几个人不顾她的反应,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所有人都围在清水门正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神情肃穆,气氛凝重。 照理说,宋延河身为行水门宗主,不应当被这样对待,可他被抓却也不反抗,不是打不过,而是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柳承言负手站立,直到阿隽他们把人押来,他才慢悠悠地转身。 铁沁穿着宽大的衣袍,站在他的身侧,眼光淬毒。 看样子伤好了。 扶柳也在,只不过比之前更为狼狈了。 “小苏......”扶柳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咽气。 盛朝越大骇,偏生挣脱不开钳制,遂大声喝道:“柳承言,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铁沁冷道,“你们做了这等好事,难道还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吗!” 好事? 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不会是御灵器的事要被发现了吧,如果被发现了,那是真的说不清楚了,的确是他们亏欠清水门。 继而柳承言开口了,“苏家一事,清水门一直在严查,只是不知道苏姑娘竟是这般毒辣的人,真是我瞎了眼睛,才没看清你这个人!” “等等等等!”盛朝越被说的云里雾里,“说我毒辣我也承认,可你本来就眼瞎,说什么看得清看不清呢,你看得见嘛!” “你!”铁沁又被气到了,冲柳承言说,“跟她废什么话,剁了她的手,我要把她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喂狗!” 盛朝越“嘶”了声,摇头,“你的手都没了,还不长记性呢。” 铁沁这次学乖了,不再跟她顶嘴,只是气呼呼地瞪着她。 柳承言道:“宋宗主,你身为一门宗主,却纵容身边的人祸害天下,是否应当负起这个责任!” 宋延河淡淡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哪怕是沦落到这地步,宋延河看起来仍旧是仙风道骨,不染尘世烟火。 仙门巨头果然不是白当的。 众人没料到他们脸皮这么厚,还是阿隽心直口快的说:“这些东西,是不是你们的!” 哗啦啦...... 好家伙,倒出一堆东西。 盛朝越挣脱了下,想蹲地上看,不料蹲不下去,但这并不很难看出,东西是她当初给扶柳的那些作案工具,竟全部在这里。 要知道,这些都是行水门里的物什,上面都有行水门的标记。 盛朝越心虚的看了眼扶柳,后者早已逃避目光扭过头去。 盛朝越气得半死,心道:“等本爷爷回去收拾你!” 明明没有听到,可扶柳的背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 “怎么样,物证俱在,还不承认?”铁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巴不得现在就要了他们的命。 宋延河也不说话,只淡淡的看了眼盛朝越。 盛朝越接受到目光,认真说:“老宋,你信我,我真没拿这些做坏事。” 她不过是交给小辈们去做而已,现在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宋延河依旧不说话,只是目光里蕴含的意味多了些。 盛朝越很无奈,老宋该不会发现了吧! “别以为你们不说话就算了!”铁沁咬着牙,声音尖锐,“把人带上来!” 紧接着,一个蒙面婢女被带了上来,颤颤巍巍地跪下。 铁沁质声问道:“说!宗主的死是否跟他们有关!这些毒是否是他们所下!” 铁沁这一声,算是把事情给捅出来了,二人听的目瞪口呆,他们什么时候给柳正下毒了。 更更更意外的是,那婢女竟道:“姑娘,真不是我下的手,是她,都是她!是她下的,我只是看到了,并没有动手啊!” 盛朝越见她手指指着自己,忙道:“哎哎哎,小姑娘,说话可讲证据,你说我指使你下毒,那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下的,下的什么毒?剂量多少?我的目的在哪里?总不能下着好玩吧,那可是一门宗主!” 这么多问题,婢女也记不住,于是抖抖索索地捡了重要的对铁沁说:“自然是你想救人,所以才这样做的。” 盛朝越觉得好笑,“是吗?我为了救一个丫头,居然还有胆子向一门宗主下手,你是真高看我了。” 不好意思,她要下手,也只对宋延河感兴趣,别人还排不上号。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说出口,只是点到为止。 柳承言说:“苏姑娘不必巧言令色,认证物质皆在,你又何必狡辩!” “荒唐!”盛朝越冷笑,“你说我杀了你爹,单凭这婢女所言就能定罪了?她连我具体作案过程都说不清楚,你想冤枉我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 柳承言道:“勾结狼角兽,企图一一击溃各大仙门世家,难不成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盛朝越听明白了,他不仅仅是拉自己下水,这背后还扯进了行水门,他们这局可够大的啊! 宋延河道:“清水门家事,我行水门不应当管,可若是以为行水门就此无人,那便另当别论!” 忽然,他全身灵力暴涨,像极了那天灵阵里的模样。 铁沁显然被他吓到,贴在柳承言耳边说话。 说完,柳承言道:“宋宗主难不成是要在清水门动手?” 宋延河弹开钳制自己的二人,轻轻拍了拍衣服,这才淡淡道:“清水门宗主的死,揽月阁自会调查,可若想将我行水门宗主与宗主夫人扣押问罪,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握住盛朝越的手想走。 盛朝越颇为震惊,这就宗主夫人了?!!!难不成就因为灵阵里那一吻?? 扶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侧过来看,见他们要走,嘴巴张了张,“小苏...小苏......” “等一下!”盛朝越蹲下来抱起她,又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包裹住她狼狈不堪的身躯。 宋延河回头,见她自己也穿的单薄,仍是把自己衣服脱下来,便也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别着凉了。” 盛朝越看着衣服,心里拐不过弯来。 铁沁看着他们的背影冷道:“你们还想跑?!” 柳承言拦住她说:“仙门贴已经下发各个世家,宋宗主即使出了清水门,也没那么容易回到行水门!” 话音刚落,一女子声音高高扬起,“谁说的!” 这女子声音悠扬,再加上这颇为气势的一吼,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侧目望去,一粉衣华服女子率十几个人前来,步履稳健,仪态端庄,正是揽月阁阁主陈盼卿。 揽月阁虽说不大,却以收集天下情报和处置各仙门世家的纠纷为主,是以众仙门不敢得罪,是个例外的顶流仙门。 而这陈盼卿更是例外中的例外,身为一门之主,她不仅是女人堆里的翘楚,更是男人团里的榜首,虽然灵力不高,却妥妥的坐稳揽月阁阁主之位,让所有人敬而远之。 前世死前,盛朝越是见过陈盼卿一面的,这女人生的好看,且一颦一笑都是优雅,十分迷人,他曾道:“若是仅剩一人可飞升,那那人便是陈盼卿!” 由此可见,陈盼卿在盛朝越这位风流公子眼里还是评价很高的存在。 只是如今,她不能再肖想陈盼卿了,只能远远观望。谁叫二人都是女人了呢! “师兄,你没事吧。”陈盼卿走近后,就是这句话。 世人皆知宋延河跟陈盼卿来往密切,却不知道宋延河居然是陈盼卿的师兄,实在是太过意外了! 宋延河淡淡的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 柳承言道:“悯惜见过阁主。” 陈盼卿得体大方的说:“如今也当称少宗主一句宗主了,仙门罹难,还请节哀。” “多谢阁主。若是阁主想吊唁家父,灵堂就在里头,悯惜可带阁主进去。” “等会再祭拜也不迟。”陈盼卿道,“先处理眼下的事吧。” 柳承言道:“既然如此,那就听阁主的吧。” 此事突然发展成这样,铁定是柳承言所为,本以为只要陈盼卿出现,这事就还有扭转的趋势,但看如今柳承言的态度,不慌不慢,必定是有后招等着,所以才不会怕陈盼卿插手。 在座的人都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么无论是陈盼卿查或者不查,其实都是用一个结果。 敢坑宋延河下水,必定做足了准备。 陈盼卿道了声“好”,示意底下的人去查这件事,而她自己则走到了盛朝越身边,“这位便是嫂嫂吧。” 盛朝越微微抬头,对上陈盼卿温柔似水的眼神,心底生出无限好感,“阁主。” 陈盼卿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哎,嫂嫂生的可真漂亮,难怪师兄这般惦记,这顿喜酒应当快了吧?” 说着,她看向宋延河,眼底尽是好奇。 宋延河微微一笑,眼底的怒火尽数散去,继而他道:“嗯,回去就办。” “好嘞!”陈盼卿笑的愈加合不拢嘴,“那盼卿可就开始筹备贺礼咯,到时候嫂嫂可要邀请我才是呢!” 盛朝越有些不自然陈盼卿提自己和宋延河的事,心底怪别扭的。 揽月阁的速度就是快,几个人不过说两句的功夫,结果就已经出来了,但正如盛朝越所想,查出来的跟柳承言给他们定下的罪一模一样,滴水不漏。 “陈阁主,不知道家严的事可有定论了?” 铁沁死了 面对柳承言的提问,陈盼卿挥手让上来禀告的弟子退下去,继而冲柳承言说道:“在公布这个结果前,盼卿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柳宗主。” 大势已定,柳承言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不打紧,于是对陈盼卿道:“阁主请讲。” 陈盼卿高声道:“不知令尊是中了什么毒故去的?故去时可有什么症状?既然是中毒而死,那为何到今日才发现?种种疑点,还请柳宗主解答。” 她的声音颇具威严,一个接一个问题的指责下,叫人心生畏惧。 柳承言就这么站着,仗着双眼全盲一点也不畏惧陈盼卿,相反,他还掷地有声地回答:“这件事自然要问宋宗主,他指使扶柳入我清水门,蛊惑我父,对他下药,东窗事发时,她便诱发了毒性,导致我父骤然离世,若非丫鬟整理遗体时发现指甲发黑,恐怕我父早已下葬,真相就此掩埋!” “如此说来...”陈盼卿道,“那便是这名为扶柳的女子所为,柳宗主并无证据指向宋宗主咯?” 大是大非面前,陈盼卿也不顾及宋延河是自己师兄,改为称呼宋宗主。 一是撇清关系,二是为了公正。有了这两点,陈盼卿说出来的话才不会被人说偏颇,也更有信服力。 果不其然,底下好几个弟子开始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总能让柳承言听到,谁让他的听力超乎常人呢。 “陈阁主,你的意思是扶柳与行水门无关是吗?” 陈盼卿道:“陈阁主说哪儿的话,盼卿只是想问清楚问题,回答可都是柳宗主回答的。” 这就是陈盼卿的魅力!说话温柔似水,可句句到位!叫人无法说出她的错,又不得不咽下自己的愤怒。 揽月阁阁主果真名不虚传! 可柳承言岂是那么容易就放过宋延河的人,他一心想拉宋延河下水,都不惜暴露本性来对付,决计没那么简单。 柳承言说:“此事有理有据,悯惜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怎会对宋宗主不敬,日前宋宗主的未婚妻苏闻姑娘,口口声声说扶柳是她的姐妹,而在我们抓起扶柳时,他们也是第一时间赶至,甚至不惜毁了我清水门的灵阵,这些想必陈阁主都听说了,如此大的动静,若硬说扶柳与行水门并无关系,只怕外人会道阁主有失偏颇!毕竟,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为何要对付我们清水门呢?!” 陈盼卿笑了笑,“柳宗主别介意,盼卿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为谁说话的打算,毕竟揽月阁立足之本便是为了‘公平’二字。与揽月阁而言,天下皆是亲朋好友,无亲疏之分。” 柳承言的话语利害分明,十分犀利,陈盼卿若还是说扶柳与行水门无关系,在座的人恐怕就会说揽月阁故意帮行水门。 柳承言悲痛的点点头,那模样像极了被欺负的弱势群体。 盛朝越心道:“柳承言这小子表面功夫一套接一套的,没点本事还真会着了他的道。只可惜当初我没有防备着他,不然如今怎会变成这样!” 扶柳依靠在她的肩头,轻声道:“祖爷爷,小灰他们已经在周围等候多时,也布下了迷阵,待会听到杯子碎裂之声,你便带着宋宗主逃了吧。” 盛朝越错愕,“你一直跟他们有联系?” 扶柳道:“嗯,在你们跌入灵阵那会联系上的,本以为你们出事了,幸好,你活着回来了。听我的,待会一定要逃走,一定要!” 盛朝越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她这次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救出扶柳,此刻听扶柳这样说,心底十分酸涩,“我既然是为你而来,就会带你回去,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心底盘算着该如何跟宋延河说与小灰他们里应外合的事情。 柳承言继续道:“方才阁主已经查清楚此事,不知现在可方便公布了?” 陈盼卿微微一笑,“自然可以。这些证据一一属实。” 哗—— 底下的人群里发出惊叹声,这件事从柳承言嘴里说出来可能还有少数人不信,可若是从揽月阁阁主嘴里说出,那就是实打实的铁锤了! 众人一时间对于宋延河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像个嘈杂的菜市场。 盛朝越拧眉,她不信陈盼卿会害宋延河,此事定会有转机。 果不其然,陈盼卿接着道:“可正因为证据过于充分,且全部指向行水门,便更为可以。试问,一门之主为何要去谋害清水门门主,宋宗主他所图什么?行水门与清水门实力相差巨大,若是为了吞并一个门派,大可攻打,没必要让宋宗主以身犯险亲自前来,诸位说,是与不是!”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少人在她的目光下心虚的低头,有不少人都闭上了叽叽喳喳的嘴,只有少部分人还在说陈盼卿偏袒的事。 陈盼卿继续道:“再者,一门宗主已经故去,我们总不能再毁去另一位宗主,更别说这位宗主掌管天下苍生。我陈盼卿就在这里问一句,若是宋宗主死了伤了,天底下有谁还能担起他肩上的重任,若是有人敢站出来,我陈盼卿立刻依你柳宗主所言,扣押宋延河,绝不姑息!” 一语惊醒梦中人,先前清水门的人都以自家目的为中心,忽略了宋延河的身份,此刻被陈盼卿提点,大家才意识到自己针对的是谁。 那是宋延河啊,一剑定江山的人,无论是杀他还是废他,都有可能助长妖族和异类的气焰,到时候人妖大战又要开启,谁还能像宋延河一样不管不顾的上前抵挡?!又有谁能做到宋延河这样奠定山河! 答案是,没有人,哪怕他柳承言巧舌如簧,也不能跟宋延河比肩,星辰再亮,也没有太阳耀眼,更别说星辰的光芒来自太阳。 是以大家这么一思忖,反对的声音渐渐消下去,片刻后,再无任何声音。 陈盼卿的话,起作用了。 铁沁左看右看,本以为自家占了上风,就算杀不了宋延河,好歹能拉苏闻下水,哪曾想陈盼卿三言两语就挽回了人心,不由得咬牙切齿,“陈阁主好大的本事!难不成依你所言,我清水门或者是其他仙门被宋宗主所杀,都不能讨个公道吗!难道就因为他的身份,便可随意姑息?!那日后诸位仙门世家该如何服众!苍生百姓如何能信奉我们,天底下还有何公道可言!” “这位姑娘是……”陈盼卿注意到她宽大的袖子,目光里染上一层疑惑。 铁沁点头道:“小女子清水门铁沁,还望陈阁主给个公道!” 盛朝越摇摇头,本以为砍了铁沁一只手,她该长记性,知道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但如今看来……这教训还是不够大的。 果然,陈盼卿听到她的介绍,还没说话,“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力道之大,将她扇飞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那只断了的手也暴露在空气中。 陈盼卿依旧站在原地微笑,在看到她的断手后微微错愕一阵,便了然了,“清水门铁姑娘的名号,盼卿从未听过,但如今却是记下了。” 柳承言知道她动了手,本来可以阻止的,可冷不丁就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控制了他的动作。 是以,他只能任由陈盼卿手底下的暗卫对铁沁动手,再狠狠地羞辱她。 “师姐!”柳承言回头,阿隽急忙跑了过去,扶起她,又把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的断手,不让她受尽耻辱。 但铁沁是何等骄傲的人,见陈盼卿也和盛朝越一样对付自己,心中只剩下委屈和愤怒,红着眼突然就扑向陈盼卿,“我杀了你!——” “师姐!不要!”柳承言的声音刚出去,一只手直直的穿过铁沁的心口,血淋淋的,再抽回来,原处便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铁沁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一句话也没说出,轰然倒地。 “师姐——”阿隽撕心裂肺的吼道,冲过去抱起她。 可是,铁沁满脸是血,再无生机。 “师姐!师姐!”阿隽红了眼眶,不停地摇晃着铁沁的身体,可她已经死了,又怎么能摇的醒,于是最后只变成了哭泣。 那是盛朝越第一次看到阿隽大哭。 而杀了铁沁的凶手则道:“欲动揽月阁阁主,杀无赦!” 这是揽月阁立足之后定下的规矩,世间凡事要对揽月阁阁主动手的,任何人皆可出手,所以铁沁死便死了,无人上前帮忙说话问罪,安静,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形的责骂。 铁沁死了,而禁锢柳承言的那股力量也终于撤去,他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双眼尽是茫然。 “师姐……师姐……”他声音轻轻,像个无助的孩子。 柳承言趴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摸索前进,他看不见,只能用这种方法。 “师姐,师姐你在哪儿!”往日的柳承言虽说眼盲,可他是那样的月朗风清,步履稳健,何时有这样狼狈的时刻。 其实他们不知道,对于柳承言而说,铁沁并非是他的师姐,还是他的眼睛,他唯一可倾诉真心对待的人,如今铁沁骤然死了,就像是盲人没了拐杖,鸟儿失去了回家的方向,无比的彷徨失措。 盛朝越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铁沁的死,她一点难过也没有,毕竟这是她自己作死,可柳承言这样的态度,却让她生出一丝疑惑。 “闻闻,我们走吧。”宋延河不知何时蹲下来,对她轻声道。 盛朝越对他说:“老宋,你觉不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周围突然狂风骤起,阴雨密布…… 聪明的大黄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听得四周传来一个清脆的杯子碎裂声音。 盛朝越暗道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 远处一道龙卷风迅速而至,吹得众人睁不开眼,四处逃窜。 而盛朝越则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拽向高空,所用之力大的吓人。 “闻闻!”宋延河伸手抓住她,狂风怒卷,吹得二人头发尽乱,然而宋延河却依旧死死抓住盛朝越,他怕自己一松手,盛朝越就消失了。 盛朝越知道是小灰他们的手笔,她很想告诉宋延河,没关系的,你放手吧,可忽的她瞥见宋延河身后有一个黑衣人。 是他! 那人冲盛朝越勾唇一笑,隐去身形。 盛朝越急忙冲宋延河大吼,“老宋,别管我!去抓那个混蛋!” 宋延河内伤本就没好,此时已经用尽全力,加之先前在灵阵里受的伤也全部裂开,殷红的血点点渗出,印在雪白的衣衫上,犹如盛开的牡丹。 “老宋!”盛朝越见他如此固执,有些气恼,“听我的,先去抓人,我真的没事!” 宋延河依旧不吭声,只知道抓紧她的手。 盛朝越快疯了,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吸力又加大数倍,宋延河这次没抓紧,只能看到盛朝越的那只手从掌心滑走,被龙卷风卷入,消失殆尽。 “闻闻——” 宋延河大喊一声,猛地吐血。 这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外表是个迷阵,内里又是个秘阵,属于迷惑敌人的双阵。盛朝越被吸入内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即小灰跑过来扶她,“祖爷爷,你没事吧!” 盛朝越被他搀扶起,立马给了他一个爆栗,“臭小子!谁让你不听指挥瞎出手的!这下好了,好好的局硬是让你给搅乱了!” 小灰不明所以,这个迷阵是他和大黄筹备好久才弄出来的,本以为会受到祖爷爷的夸奖,哪曾想会被暴打,登时就委屈巴巴的回答,“我是看所有人都欺负你,我这才及时出手的。” 一想到宋延河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盛朝越就心口痛,“屁话!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被欺负了,明明马上就要翻盘了,你倒好,整这么一出,直接放走了凶手!” 小灰哪里想得到这些,大黄又是慢半拍的主儿,如今还在哪里操控迷阵呢。 想到那个男人得逞的笑容,盛朝越气得在迷阵了转圈圈,问道:“怎么出去!快开门!” 小灰咕哝,“来不及了,我们被卷到了百里开外了。” “什么?!!”盛朝越无力扶额,她觉得自己的头好痛,有这么几个傻后代心好累! “你们什么时候学会这种东西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小灰说道:“还不是祖爷爷你留下的。” 盛朝越直呼:“我什么时候留下过这种东西!”她顶多就是留下了一些阵法的排列而已,可没详细说明怎么操纵。 然而小灰道:“就有啊,云雨密传里提到过这种阵法,只不过大黄把它改良了而已。” “大黄这么聪明?!”盛朝越有些不相信,毕竟神经大条,反应慢半拍的大黄看起来都不像阵法天才的模样。 可小灰却依旧道:“是真的,大黄对于阵法天生灵敏,连族长都说他很厉害,再说了,原始阵法不是祖爷爷你留下的么,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上辈子她摸索出一个阵法,只是那个阵法是残缺的,并不完整,后面她忙着专修云雨合欢术去了,便也忘了修补阵法,难不成这么厉害的阵法真是大黄整出来的?? 她貌似小看了大黄的本事。 大黄还在操控阵法,动作有条不紊,行动迅速,完全不像往日里慢半拍的模样,盛朝越暗叹:她竟不知大黄还有这天分! “大黄什么时候会阵法的?” 小灰摸着自己被打的脑袋说:“祖爷爷你死后,大黄看了两眼你留下的书,第二天就会了。” 大黄竟然这么聪明! 盛朝越捏着自己的下巴思忖,大黄既然这么厉害,不妨让他试试别的。 “大黄啊……”盛朝越笑眯眯的对大黄招手。 与此同时,清水门。 “师兄!师兄你醒醒!师兄!”陈盼卿扶住宋延河的身子,惊呼。 宋延河死死盯着那龙卷风远去的方向,丢下一句,“追……”便昏死过去。 陈盼卿登时慌道:“快把宗主带下去!” 这时候,柳承言已经摸到铁沁身边,她的掌心还有温度,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抚摸他的脑袋,铁沁彻彻底底的死了。 阿隽哭得抽抽搭搭的问他,“悯惜,怎么办,师姐死了,师父也死了,怎么办啊……” 柳承言没有哭,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把铁沁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良久,他像是没有灵魂的说一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还能怎么办。” 阿隽听不明白,柳承言和铁沁往日的秘密最多,而他因为嘴巴没门,所以他们商量什么都不会跟自己讲,自然也听不懂柳承言这句话背后什么意思。 柳承言似乎猜到了这个结果,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铁沁的手慢慢放下,这才对阿隽继续说:“阿隽,从今往后清水门就剩你跟我了,若你还不长大……清水门以后无人可继!” 那刻,阿隽仿佛突然长大,擦掉眼泪对柳承言道:“我知道了。” 听到陈盼卿的声音传来,柳承言忙问阿隽:“阿隽,宋宗主他们怎么了?” 如今,唯有阿隽还能让他信任,师姐没了,那便让阿隽成为他的眼睛吧。 阿隽盯着宋延河那边的方向说道:“宋宗主吐血了。” 想起底下人送上来的情报,说宋延河旧伤一直不愈,柳承言苦涩一笑,仿佛自言自语,“终究没能逃过。” 宋延河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天,期间陈盼卿一直陪着他。 “闻闻……闻闻!”宋延河骤然惊醒,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陈盼卿在床边惊醒过来,忙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宋延河大口大口喘气,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暗沉的说:“盼卿,闻闻呢?” 见他这样,陈盼卿心底很难受,遂问道:“师兄,你明知她是假的,为何还要如此沉迷?” 她不懂,为了苏闻,宋延河一次次不顾自己的身体,只要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其实这次出发前,他已经不大好,哪怕是好好静养也恢复不到往日巅峰时刻,可就是这样,他依旧因为苏闻一句话而离开行水门,到了这暗潮汹涌的清水门来。 更甚者……闯了灵阵,毁了灵阵。 师兄啊师兄,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宋延河咽了咽口水,喉咙干燥的不行,可他却还是道:“一开始,我的确存了逗弄的心思,可你不却不知道,那天我们跌落密室,她明明有机会可以逃走,却回来救我,我便知道,此生非她不可了。” “就因为这样?!”陈盼卿不太懂他的感情脑回路,“师兄啊师兄,平日里你如此精明,难道看不出她就是图谋别的,所以才去救你的嘛,你可真糊涂!” 其实宋延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细作,明明知道她不是真的苏闻,可他就是觉得她很亲近,还很熟悉,仿佛他们之间有很深的联系。 再者那一次次的同甘共苦……宋延河真心觉得苏闻人不错,至少对他是真心实意的。 那么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唯有一腔深情付诸一切了。 陈盼卿看他这幅模样,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这下她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当初给师兄定下规矩,五十年内不可成婚,这种人太容易动感情了,若非这么限制,只怕早就被前仆后继的女人勾走了魂。 “那现在怎么办?就因为这女人,你被清水门的人讹上了,我看那柳承言很不好惹。” 宋延河满心眼都在担忧盛朝越,哪里想得到柳承言的事,敷衍的说:“你看着办吧。” 陈盼卿继续翻白眼,得!又是她善后! 继而,她道:“萧思来了,说有狼角兽的事禀报,要不要见?” 宋延河很烦躁,他想尽快积蓄力量去找盛朝越,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 “叫他进来!”他不耐烦的闭上眼睛,一点也不想处理这件事的意思。 陈盼卿很无奈,只能先让萧思进来。 “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说着,她起身走出去。 在经过萧思身边时,陈盼卿驻足了一会,“你的身上……” 萧思眨巴眨巴眼睛,对陈盼卿行礼,“阁主有事吩咐吗?” 陈盼卿又闻了闻,好像又没了那股味道,登时奇怪的咕哝:“明明闻到了,怎么又没了……哦,没事,你去忙吧。”接着边说边走出去。 萧思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自己的消息有些着急,遂对宋延河道:“宗主,我查到了。” 一番细节说完,宋延河依旧没睁开眼睛,萧思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叫了两声,“宗主?宗主” 谁知,宋延河突然睁开眼,吓了他一跳。 “萧思,扶我起来。” 萧思急急忙忙上前把他扶着坐好,又给他背后垫上枕头。 坐直身子,宋延河才道:“去我衣服里取灵虚鼎。” 萧思听话照做。 “打开它。” 这下萧思不理解了,“宗主,怎么好端端的要灵虚鼎?” 宋延河紧盯着他手中的灵虚鼎,他的话半点没听进去,萧思有些无奈,只好顺他意打开。 结果,灵虚鼎一开,一道璀璨的白光闪过,继而少年慵懒的声音响起,“憋死我啦——” 萧思吓了一跳,这里头怎么还有人! 少年一直都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一开始很生气宋延河和盛朝越这两小辈对自己使阴招,可在看到柳承言他们做出的事后,他顿时明白了二人的打算,防止自己的行踪暴露,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他自认为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在经过几天的天人交战后,终于在千手拂罗的劝说下,决定暂时原谅宋小子和贼丫头,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这不,仇人送上门来了。 “呵……宋小子,你终于舍得找我了?”少年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似笑非笑的盯着宋延河看。 宋延河对他说:“前辈,烦请您帮我一个忙。” 恢复灵力! “大黄,你行不行啊!”盛朝越把前世研究出的另一个阵法告知大黄,如今她灵力等于全无,阵法又过于奥妙,若是让小灰操作,没个三年五载研究不透,但大黄可以试试,说不准就成功了。 在阵法上,大黄是天才中的天才。 看了几遍盛朝越画好的图纸,大黄开始画阵图施法。 瞧着大黄认认真真的模样,盛朝越直呼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她应当早些时间全力培养大黄这个人才! 而人才也在试验了两次后,在第三次终于成功! 闪耀的红光在地上发亮,一闪一闪的,格外明艳。 小灰奇怪的问道:“祖爷爷,这是什么阵法啊,我怎么从未见过!” 盛朝越嘿嘿笑道,眼泛精光,“这可是绝好的阵法,小灰啊,你就等着吧,你祖爷爷我立刻就恢复到曾经辉煌时刻!” 言罢,她迈入阵法中间。 精粹的红光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里面,像藤蔓一样缠住她的全身。 小灰看的神奇,怪不得族长一直感叹祖爷爷死了可惜,在阵法和灵术研究上,祖爷爷真的是古今第一人! 以前盛朝越能出名,还是因为她的聪明才智。 对于仙门说,出了个尉迟楠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尉迟楠前出了个盛朝越! 若说尉迟楠出生时,天生异象,震慑一方,那么盛朝越的出生就是地动山摇,震惊三界! 那时,伴随着盛朝越呱呱落地,冰天雪地里竟然百花盛开,不畏惧寒冬,且漫天的柳絮随风而起,让人分不清是雪还是柳絮,煞是好看。 曾有人以为那是有仙人降世,哪曾想当他们找到时,却发现是最后一只北极银狐! 太过于震惊了,毕竟仙人转世本就会天生异象,所以世人都能接受,哪怕是帝王将相出生,也会自带一些特殊异象,可眼前这只银狐却非人非仙,而是地地道道的妖精,这就让人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很快,他们就知道这只狐狸到底是什么,它聪明异常,凡事过目不忘,就连狐族失传已久的秘术都能读懂钻研,格外聪慧。 更甚者,此狐在研究新灵术的道路上,更是一路畅通,不仅开辟出祟灵这种邪术,还研发出许许多多的阵法,例如迷阵,千里阵……等等。 好些阵法更是被修仙世家采纳,延伸出更多法阵,其中不乏斩妖除魔的阵法。 对此狐族内发起过一次声讨,言明盛朝越背弃狐族,投靠了仙门。 那时候盛朝越颇感无辜,他不过就是喜欢研究东西,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还是专门帮别人打自己人的坏人了?! 后面,他终于知道,他害的不是狐族,而是那些与狐族有勾结的人,自己是破坏了他们的利益,才遭到一致反击。 等等! 身上的红光渐渐加深,盛朝越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灰一怔,忙问:“祖爷爷,咋了?” 盛朝越没办法说话,灵力回身的瞬间,好多消失的记忆重回脑海,挤得她脑袋撕心裂肺的疼。 小灰有些慌了,问大黄:“是不是阵法出事了?!祖爷爷会不会有事啊?!” 大黄回答不了他,不是因为反应慢,而是这阵法需要他一直注入灵力维持,一旦断开,这阵法就失效了。 而且大黄做事格外认真,一旦开始就不会放下,因此无论小灰怎么喊,怎么摇他的身体,大黄始终不为所动。 也正是因为大黄不为所动,才没让盛朝越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这个阵法是激发灵魂的潜能,因为身体是苏闻的,但是灵魂却是盛朝越的,再加上灵魂里的灵力之前她是因为做鬼太久,灵力无法凝聚,才导致她无法使出全力,又因为这具身体金丹受伤,需要恢复期,也无法安心练功,这才一直保持这种灵力低微的模样。 现在有了阵法加持,等同于将身体里的灵魂在固定时间内恢复到最巅峰时刻,这样强势的阵法,怎么能说停就停。 若是真停下了,只怕到时候盛朝越也会被阵法侵蚀,再也清醒不过来。 小灰不懂,大黄也只知道照做研究,压根没想到这茬。 又过了一会儿,盛朝越身上的红光渐渐散去,最后地上那些阵符像蚂蚁一样从地上爬上她的身体,密密麻麻的钻进她的指尖,她的五官,最后……回归平静。 小灰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不确定祖爷爷是否成功,大黄的阵法操作的是否正确,他现在很慌张,很害怕,一旦功亏一篑,那么…… 盛朝越就会死。 良久,小灰觉得自己紧张的呼吸都难困难了,轻轻地喊一声,“祖爷爷,你还好吗?” 倏然,盛朝越睁开眼睛,往日眼底的笑意尽数散去,只剩下满面怒容。 怎么祖爷爷恢复灵力,像变了个人似的。 “祖爷爷,你......” 盛朝越站起来,拽过小灰和大黄的身子,凌空飞起。 小灰惊呼,“祖爷爷,你真的恢复灵力了!” 盛朝越边飞边回答,“嗯,顺便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 盛朝越抿直唇不说话,眉头紧拧只顾赶路。 方才生死徘徊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来一些遗忘已久的细节。 当初她被宋延河杀害,又变成鬼魂游荡十年,记得更多的是死前的一瞬间,死前那一整天发生的事她全部不记得了。 可就在刚刚灵力上涌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来,在宋延河来之前,她似乎听到了一群嘈杂的声音。 她住的狐狸窝有些特殊,不可能出现哪些嘈杂的声音,是以,那天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才会招来宋延河! 想起宋延河她就心塞,其实如今不可否认,她有点点不想要他命了,毕竟他一次次的救过自己,再下手,岂不是恩将仇报了?!所以,她必须要搞清楚那天的事情是怎样的,如果……宋延河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那她就要搞清楚这个原因。 眨眼之间,三人已经达到了盛朝越生前的狐狸窝。 这里小灰幼时被族内高手带来过几次,盛朝越的狐狸窝建在雪山上,而雪山周围则布满了阵法,怕的就是外人前来打扰到盛朝越修炼。所以灵力低微的小辈们一向只有在人带领下才可以上来。 后面盛朝越死了,这里就成了荒地,再无人前来,是以小灰他们也就不再来了。 而今被盛朝越重新带来,若不是狐狸窝洞口的桃花树依旧还在,他们还没办法认出这里是哪里。 “祖爷爷,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盛朝越扫过自己昔日的狐狸窝,虽然说这里荒芜了,但好在,有些东西没有被抹去,大概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死透了,没人再来查,这才不管不顾了吧。 小灰捡起一根断了的桃树枝,问道:“祖爷爷,这里实在太乱了,我们还是走吧,扶柳姐还在等我们。” 盛朝越快步走到桃树下,桃树种在悬崖边上,从这里往下看,四处白雪皑皑,唯有山顶这一处地方因为周围的阵法,始终温暖如春,桃花满枝头。 而这大雪下掩埋的,更多的是当年的真相。 “毕竟过去十年了,十年对于人世间而言,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小灰,我大致记得十年前我死的那天早上,你好像来过这里?” 小灰挠挠头,仔细回忆,“对!那天我跟着族长来过,我还记得那天这里很安静,一直都很安静,只不过后来好像有些特别的声音。” 就是这个!盛朝越回头看他,“什么声音还记得吗?” 小灰继续回想,接着慢慢道:“好像是鸟叫......又好像是刀子摩擦的声音,很快就没了,不过当时族长说过,可能是风吹的声音。” 那天盛朝越还记得的,她叫了尉迟楠来见自己,因为自己终于破解了祟灵,因此要昭告整个狐族,可是后面等来的却不是尉迟楠,而是宋延河的剑。 被剑刺入的疼痛似乎又被感知到,盛朝越下意识捂住肚子,却在这时听到脚步声。 灵力已经恢复,感官也恢复到往昔。 是以当那脚步声还未靠近时,盛朝越已经拽过小灰和大黄的身子,躲在了岩石后头。 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步接一步,走的很是沉稳。 盛朝越示意他们别说话,注意看来人的方向。 这时,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路的尽头缓缓走来…… “宋小子!你这不是坑我吗!”少年听完宋延河的话,声音嚷的特别大。 宋延河微微皱眉,“你若不怕外头的人听到你在这里,不妨再大声点。” 少年闭上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后,他又道:“不成,你这样做太不人道了,没有你这么做人的!” 萧思不知道少年的身份,恼道:“你这人忒不讲理,我家宗主不过是要你亮出身份去唬住清水门的人,你这么夸张做什么!” 少年翻白眼,“你知道什么!” 对于这件事,宋延河是思虑再三才决定的,于是道:“若是你不愿意也可以……” 少年的目光渐露欣喜,“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诓我的。” “但是……”宋延河勾唇道,“你若不愿意,我也可以直接把你丢出去。” 威胁!□□的威胁! 少年不满道:“你是在威胁我?!” 宋延河笑着说:“我只是在建议前辈。” 扶柳是哪个旁支? 少年气得磨牙,“宋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了灵阵,治不了你了是不是,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威胁我!” 宋延河说了几句话后,有些咳嗽,圈起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几声,才继续道:“说到底前辈还是清水门的人,总不至于看着清水门出事吧。” 清水门前宗主骤然离世,灵阵也崩塌了,说起来是厄运连连,眼瞅着就会分崩离析,谁知道又爆出柳正是中毒而死的事情,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若不再出来个人统领全局,也不知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少年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他担任了灵阵的御灵器百余年,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哪曾想还没享受几天快活日子,就被宋延河这小子封印在灵虚鼎里。 今天难得良心发现把他放出来,结果又是算计他的身份,想让他去平息清水门内乱,真是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啊! 少年咬牙切齿的盯着他说:“一开始还以为你小子是个善茬,贼丫头才不好惹,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那贼丫头看似聪明,实则连你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宋延河笑睨着他道:“前辈想清楚了?!” 少年冷哼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至于看着我清水门倒闭!” 宋延河满意的点点头,冲萧思讲:“你将这位前辈请出去,让盼卿护着他点,别的不用多说,前辈会安排的。” 少年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冲出去,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他怕自己会发疯咬人! 目送他们离去,宋延河掀开被子下地。 咳嗽声依旧传来,但是他翻了个掌,掌心便赫然多出了一个白色的纸人。 忽然纸人动了动,继而迈着笨拙的步伐,跌跌撞撞的从他的掌心一跃而下,跳到床上,化身成宋延河的模样,继续睡觉。 做好这一切,宋延河才走出去。 屋外的人都被他支开,所以连他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因为龙卷风的事情,扶柳被关进了地下牢笼,阴湿潮冷的环境,使得她的伤势愈发重了。 她正趴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谁知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双干净到不像话的白鞋,顺着白鞋往上看去,是宋延河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 其实扶柳还是怕他的,所以在这里见到他的那刻,不能动弹的身子猛地瑟缩了一下,看起来像垂死的动物在挣扎。 宋延河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是狐族的哪个旁支?” 扶柳很是震惊,他居然知道?! 宋延河看她不说话,从怀里取了个瓶子出来,倒了颗药丸,捏在她嘴边,“吞下去,可以帮助你伤势愈合。” 扶柳不敢张口,她怕这颗药会要了自己的命! 结果宋延河却说:“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否则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不必如此麻烦。” 的确,宋延河想动手,一刀结果了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于是扶柳想了想,张嘴吞下去。 仙门的灵药就是如此神效,不过片刻,扶柳就能开口说话了,“宋宗主,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这就是不承认了! 宋延河也不生气,继续说道:“闻闻她如此在意你,你又是狐族的人,狐族的盛朝越也是我杀的,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报复仙门,而闻闻她也是为了替盛朝越报复我,对不对?” 这番话说得很接近真相,不过扶柳倒不是为了复仇,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上一个人而已,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啊! “不、不是的。”她挣扎着想起来。 宋延河身子微微往后仰,声音继续,“不是?那是怎么样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对你拳打脚踢,用尽极刑,你都不肯开口,我觉得你定是在隐瞒什么,让我想想……这个秘密是不是在闻闻身上?” 扶柳的眼神忽的闪烁了几分,情绪也变了变,只是声音依旧清冷,“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宗主。” 宋延河继续猜测,“她是不是跟盛朝越有别的关系?嗯??” 扶柳害怕的闭上眼睛,咬牙道:“不是。” “既然不是,你为何不敢看我。”宋延河笑着看她,结果呼之欲出,他猜的果然没错,苏闻的来历非比寻常。 扶柳感知到他站起来,又偷偷睁开眼睛去瞧,谁知一把长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刺骨。 “宋宗主?!”扶柳惊呼,她不知道宋延河为何突然对她出手,明明他对自家祖爷爷态度非常,自己又是盛朝越在意的人,怎么都不会对自己下手啊! 宋延河静静道:“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扶柳不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那把剑,生怕他一用力就割下来,说实在的,她很怕死。 宋延河见她瑟瑟发抖,俨然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继续道:“你错就错在,不该拉她下水。” 他的声线冰冷,话语更加冰冷,冷的扶柳什么时候昏过去的都不知道。 宋延河用剑划破她的脚踝,任由那些血流淌,之后才将她收入袖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结果他早已有所猜测,之前表现给大家看的无非是过过场面而已,但如今……正如他对陈盼卿所言,他真的爱上了苏闻。 想起她时而温和,时而活泼,时而暴躁的模样,宋延河心底便无限温暖。 闻闻,你到底去哪儿了。 宋延河将扶柳带出去,迎面就碰到了陈盼卿。 陈盼卿看了眼他略微鼓胀的袖子,不满道:“师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再动用灵力了,否则……” “我知晓。”宋延河打断她的话,“这次我听你的,救她回来就罢休。” 陈盼卿拧眉,“我已派人出去寻找,找到自然就会带回来,你又何必亲自出去?再说了,清水门这边一堆事等着处理,若是被人发现你不知所踪,你觉得天下人会怎么看你,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些宋延河自然明白,可是他就是闲不住。 “我带了许多归元丹,你不必担心。” “什么?!”陈盼卿觉得自己快疯了,“归元丹不能多服,上次给你连服两粒已经破例,你居然还带了一堆……好哇,你以为师父不在了,就可以随意折腾了是吧,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折腾,归元丹有多少?拿出来,统统拿出来!” 宋延河知晓自己这个师妹,外人看起来温柔大方,其实婆婆叨叨的很爱管人,所以他才瞒着她偷溜出来的,哪曾想她这么快就发现了。 “其实……”宋延河认真道,“我是有事情要去做,并非全为了找她。” 陈盼卿冷笑,“又想骗我什么?我告诉你,现在的揽月阁可没那么好骗,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门你就别想出去!” 宋延河道:“我何必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知道鬼面魇吗?” 陈盼卿挑了挑眉,双手抱胸看他,仿佛在讲,“你继续。” 宋延河接着道:“我前段时日让你查狼角兽的事,也跟这个有关,我怀疑有人利用柳正的死,企图霍乱整个仙门,最后复活鬼面魇!” 他说的很是认真,仿佛天下大乱的局面近在眼前,饶是陈盼卿不信也信了两分。 “真的?” 宋延河肃然道:“还有狐族的事……你也知道,当年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而今我猜盛朝越估计是回来了。” 这下陈盼卿信了五分了,她惊呼,“盛朝越回来了?!他当年没死?!” 宋延河道:“过去的十年,我日夜召唤他的魂魄,始终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他早已转世轮回,可如今桩桩件件看来……他并没有死,很可能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所以盼卿,你要留下来继续监视清水门一举一动,我怀疑这里的局,跟盛朝越有关。” 陈盼卿这下彻底信了,连连点头道:“你放心吧,师兄,我会安排好一切的。那你要做什么?” 宋延河道:“之前闻闻的房里出现过一个黑衣人,我与他交过手,发现他的脖子上有块刺青。” “刺青?!”陈盼卿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刺青的秘密,“传闻鬼面魇一族的脖子上都有火焰刺青,莫非是……” 宋延河道:“所以我要去查查,我怕掳走闻闻的,就是他们。” 陈盼卿心中警铃大作,黄忙道:“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去找人啊!” “可是……”宋延河比较为难,“我怕我归元丹吃多了不顶用。” 陈盼卿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师兄,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归元丹先顶着,等我那边那两炉清心丹出炉了,叫人给你送去,怎么说都得保住你这条命,天下苍生还需要你呢!” 宋延河感激的看着陈盼卿,坚定道:“等我回来。” 陈盼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挥挥手说:“师兄,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有什么事就给我传消息,知道没有……” 宋延河没回头,但是他却走得很是坚定。 仿佛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盼卿看着看着,忽而想起师父出事前一幕,也是这般…… “师兄,你可千万要平安回来。”陈盼卿默默的擦掉眼泪,回身继续去处理清水门的事情。 与此同时,少年已经被萧思带到了柳承言面前。 柳承言正在给柳正烧纸钱,听到背后有人走近,停下动作问道:“是谁?” 一群狼角兽 少年踏入正殿那刻,就在四处打量,此时听到柳承言的话,笑道:“哟,烧纸钱呢!” 柳承言颇为不满的站起来,回身,眼睛虽是一片苍茫没有焦点,但却像是在盯着他们看,十分恐怖。 少年愣了愣,柳承言说:“萧思?是不是你?” 萧思道:“柳宗主,我家宗主让我带人来见您。” “谁?” 少年这时候才从棺材前绕过来,对柳承言道:“你就是清水门新一任宗主?” 柳承言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声音,一时间有点捉摸不透,不过既然是萧思带来的,必定有特殊的身份。遂道:“是的,在下柳承言,敢问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柳承言的礼貌总能引起一番好感,于是少年笑道:“我是能让灵阵起死回生的人。” 另一边,盛朝越带着小灰与大黄躲在岩石后面,观察着来人。 火红色的衣袍格外鲜艳,在这荒芜的景色中,平添几分亮丽的景色。 盛朝越盯着来人拧眉,小灰同样的难以置信,族长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尉迟楠。 只见他一身火红色的大氅,发冠高束,神态漠然,且双手笼在大氅之下,仿佛端着一个东西。 盛朝越静静地看着他,便瞧见他略微一声叹息,“盛朝越……” 叫自己?! 盛朝越颇为震惊,在他的记忆里,跟尉迟楠好似没什么交集,唯一见过的几次,都是他领着后辈们来见自己,交谈破解狐族秘术的事情。 而且,他向来都是跟着小灰他们一样,尊称自己一声祖爷爷的,这还是头一遭听他叫自己的全名。 继而便见他在大氅下伸出来的双手,捧着一盏极为小个的小盅,通体金黄,很像那种捧在手心取暖用的暖炉。 不过,跟暖炉有所不同的是,这个炉子的上面画满很多符号,这些符号有些特殊,就连盛朝越也没见过。 盛朝越很好奇,尉迟楠究竟是藏了什么在炉子里? 只见尉迟楠垂眸看炉子,默念了什么,紧接着又将炉子收了起来。 这么奇怪?! 尉迟楠这人做事低调却又狠辣,能让他这样捧在手心,不肯离手,且又带到这里来,铁定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对尉迟楠至关重要的会是什么呢? 一朵桃花转转悠悠的飘过来,落在小灰鼻尖,带着桃花的香气。 小灰鼻子吸了吸,不小心将花蕊中的花粉吸入鼻子,一不留神打了个喷嚏。 “嗯?!”尉迟楠听到声音,片刻间就走到了岩石后面,很可惜的是,岩石后面空空如也,他什么都没看到。 不对!他刚刚分明有听到喷嚏声,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又绕着走了几圈,还是没看到可疑的情况,这就有些奇怪了。 莫非真是自己听错了?!未免夜长梦多,尉迟楠急忙拢紧大氅,快步离去。 三人躲在桃树上,目视这一切,心怦怦的跳。 小灰正要开口说话,盛朝越捂住他的嘴巴,这时候众人发现,原本离去的尉迟楠,竟从岩石后头又走了出来,狐疑的左顾右盼。 小灰大为震惊,他刚刚差点就说话了,说话就被发现了! 幸好,祖爷爷速度够快,才没被人发现。 确定真的没人,尉迟楠咕哝一句,“看来的确是我听岔了。”又重新离去。 这次铁定是真的走了。 但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盛朝越开辟出一个小阵法,将三人笼罩其中,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和对话。 盛朝越说:“尉迟楠这小子铁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小灰,狐族那边你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小灰用力的点头,“有,祖爷爷你要做什么?” 盛朝越说:“找最要好的,是那种过命的交情,让她跟着尉迟楠,若是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想办法通知我。” 小灰点点头,记下了。 方才若非盛朝越动作快,及时画了个穿行阵,他们三个早就被尉迟楠发现了。 一想到尉迟楠看重的那个金炉,盛朝越便觉得这个肯定跟自己有关,一定要好好查清楚。 “走吧。”盛朝越站起来,拉起大黄和小灰。 待三人走后,不远处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走出来。 他披着厚重的大氅,手里抱着一个金色的小炉,正是尉迟楠本人。 看着盛朝越离开的背影,他冰冷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为他冰冷坚硬的五官增添几分春色。 桃花瓣一片一片的随风而下,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幅画卷,叫人难以忘怀。 盛朝越始终不知道后面还有人盯着自己,等她察觉到有些奇怪时,回头已经看不到任何人。 方才热烈的注视,好似只是自己的错觉。 算了,赶路要紧! 于是盛朝越火急火燎的继续往前赶。 小灰忽而想起一件事来,“祖爷爷,小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小红?”盛朝越道,“她没来找你们吗?” 小灰摇头,“没有啊!我让她留下来等你,难道你忘了带她?!” 盛朝越一想起自己把小红丢出去,心中登时警铃大作,“不好!” 小灰问:“怎么了?” 盛朝越道:“小红可能也出事了!” 天呐——!!! 小灰无语问天,这最近都是什么事哦。先是小红出事,又是扶柳出事,好不容易小红好了,结果小红又出事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三个人朝清水门的方向继续赶路,小灰低头看风景,忽的他指着一处道:“祖爷爷,那是什么?!” 盛朝越一手抓一个,正聚精会神,忽然听到小灰这样说,随意一瞥……等等!她停在半空去看。 狼角兽,怎么会有这么多狼角兽! 小灰他们没见过狼角兽,所以一眼没认出来,但是盛朝越上辈子可是跟狼角兽打过架的,说起来还有点渊源,因此一眼就认出这群披着银色盔甲的是什么东西。 她明明记得,狼角兽好似灭绝了,还是被宋延河和其他几个仙门给灭的,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狼角兽?! 小灰眼睛好,看到围成一圈的狼群里还有个白色的身影,于是惊呼:“那里面好像还有人。” 盛朝越皱眉,“走,下去看看!” 说罢,她已经抓着两个小辈来到了狼角兽附近的高山上。 刚刚在上空看的还不够仔细,此时下来一瞧,不免让人倒抽一口冷气。 以往的狼角兽虽说凶猛凶恶,还不至于让人看一眼就害怕,即使是数量多,但是它们有个特点,就是不够齐心,因此很容易被人诱惑突围。 而今的狼角兽体积是以往的两倍大,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它们还十分的整齐有序,就像是一支培养出来的军队。 它们还身上都披着银色的特制铠甲,保护着脆弱的脑袋和四肢,这显然是被人蓄意培养出来的队伍,目的就在于围攻敌人。 能利用狼角兽作为攻击兵器,那么背后之人的敌人,就是那些仙门世家,因为妖类不会听凭别的妖类去攻击自己的族群,而让仙门的人有机可趁。 如今的天下,需要各方势力都小心谨慎,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被吞噬瓜分。 所以大家也只能在背地里不停地搞小动作,只是盛朝越没想到,是谁培养出这么一批凶猛的狼角兽兵团的?!他又是怎么控制住这群狂躁且不让人控制的狼角兽的!? 盛朝越正在思索,紧接着便听到一阵细小的呜咽声从狼角兽包围的最深处传来。 她恢复了灵力,耳朵灵敏,是以一句细小的呜咽,便让她听出不对劲来,“好像是扶柳的声音。” 小灰登时睁大眼睛,“祖爷爷,你是说扶柳姐在里面?” 大家仔细盯着瞧,奈何这些狼角兽体积过大,一点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真叫人着急。 继而,便听见最里面一阵爆破声响起,平地升起一股子巨大的白烟。 好几头狼角兽被这爆破震的往后飞,砸中了后面的狼角兽。 滚滚白烟散去,一头红色的狐狸躺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喘气,狐狸眼半眯着,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不是扶柳还能是谁! “扶柳姐!”小灰急匆匆的冲出去,变回狐狸真身,速度极快的穿梭在众狼角兽之间。 盛朝越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急速去追,“小灰回来!” 但是小灰没听见似的,只顾着往前跑。 好几头狼角兽听到盛朝越的声音,回头来看,压根没注意脚边那团小东西窜来窜去,登时,盛朝越成了他们的众矢之的。 “嗷呜——” 狼角兽的叫声跟一般狼有些相似,刚刚他们被爆破炸飞了好几个同伴,此时看到盛朝越,便以为是同伙来救人了,急忙召唤更多的伙伴前来襄助。 盛朝越有些欲哭无泪,她本意是来看看情况的,哪曾想听到了扶柳的声音,又哪里想得到小灰会这么鲁莽,居然吸引了狼角兽的注意,这下好了,她不得不出手了。 “你们这群家伙,以为老子奈何不了你们嘛!还敢叫人来,看我怎么打飞你们——”既然都这样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幸好她今日靠大黄恢复了灵力,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些难缠的家伙。 岂料就在这关键性的时刻,一直没说话的大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说:“……二十,十九,十八……” 盛朝越有些奇怪,“你数什么呢?” 大黄没回答,继续数他的数,“十二,十一,十……” 盛朝越不明白大黄怎么了,见一只狼角兽扑过来撕咬,伸手就是一掌。 轰隆!!!! 那只狼角兽轰然倒地。 其他狼角兽看到这场景,愈加激发了他们的兽性,嗷嗷着便扑过来。 此时大黄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五、四、三、二、一!” 盛朝越瞪大眼睛。 银狐公子那些事儿 “大黄,你到底在数什么!”盛朝越又是一掌拍出,但是这次跟刚刚那一下不同,原先十足的灵力三层的灵力轰出,那些狼角兽就脆弱不堪,而今她用了五成,却发现手心里什么都没有出来。 与此同时,大黄慢悠悠的说:“祖爷爷,时间到了。” 盛朝越:“!!!!!!!!” 盛朝越还在盯着自己的手心看,那边两只狼角兽已经一左一右夹击而来。 速度之快,比得上雷霆之击! 千钧一刻关头,盛朝越往下一蹲,只听头顶“砰”的一声巨响,两只狼角兽的前爪撞在一起,声音巨响。 盛朝越心跳如鼓,这两下若是拍在她身上,此刻她恐怕已经死了。 那两只狼角兽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居然打中了自己队友,二兽被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下更加惹恼了那些没动的狼角兽,它们叫嚣着上来,前仆后继,黑压压的狼头迎面而来。 盛朝越心一凉,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该死的大黄,为什么总是慢半拍! 大黄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四处看,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到点了就该提醒啊! 正当那些厚重的爪子齐齐向着盛朝越脑袋拍来时,腰肢那么一轻,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味道,让盛朝越不用抬头就知道他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宋延河的下颌,盛朝越有些吃惊。 他怎么无时无刻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是守护神吗?! 宋延河目视前方,一手抱起她,一手拎起大黄的衣领,足尖一点,踩着一只狼角兽的爪子便跃过它们的头顶,向更高的山飞去。 盛朝越看到宋延河第一瞬间还是开心的,但是接踵而来的,是心虚。 她刚刚使用云雨合欢术的时候,他有没有看到?之前在密室里,她也用过,但是那时候什么成效都没有,这次她却是真的使了出来,若是被他看到,自己的身份是否也被揭穿了? 盛朝越越想心底越慌,话也少了。 她话一少,宋延河就有些不适应,待二人稍微安全后,问她,“怎么不说话了?哪里受伤了?” 盛朝越咽了口口水,“老宋,你刚刚在那里面?” 看她指着狼角兽最中心的位置,方才的小灰和扶柳也不见了,宋延河默默地点头,“嗯”了声。 天呐! 盛朝越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又问:“那你有没有看到我……打了……嗯?” 宋延河微微一笑,眼底满是柔和,“你打什么了?” 看他这样……似乎不像是在说谎,那么他就是没有看到。 这样想,盛朝越松了口气,正要说点别的,宋延河忽然道:“别动!” 他一把将她拽过来,伸手又是一掌,一只狼角兽轰飞出去。 今日的他没有束发冠,只有一根白色的发带束着他的头发,此时随着他的动作一转,发带飞扬,发丝微乱,勾勒着他俊美的脸庞。 心脏迅速跳动起来,盛朝越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每每面对宋延河,好似才会有这样的情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延河回头,见她在发呆,问道:“闻闻,你怎么了?” 盛朝越愣愣的回神,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涌上了他一剑插入自己身体的画面,登时腹部生疼。 宋延河见她捂着肚子,眉头微微一蹙,却是没办法继续交谈,埋头去应付那杀都杀不完的狼角兽。 就在这时候,小灰抱着扶柳的身子,从另一头爬上来,对盛朝越说:“祖爷爷,你快看看她,她快没气了!” 盛朝越被这一声喊的回头,去查探扶柳的事情。 扶柳情况不好,危在旦夕,只有半口气吊着了。 “把她的肚子露出来。” 小灰赶忙将扶柳的真身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撑开她的四肢。 大黄晃过来蹲下,戳戳扶柳的脸,“扶柳姐,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但是扶柳没说话,换气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进行着。 盛朝越咬破手指,给扶柳的腹部画禁术阵法。 画好后,盛朝越说:“小灰,往这中心注入灵力。” 小灰听话照做,那些符咒又跟蚂蚁一样爬进扶柳的口鼻,消失不见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吊着她一口气,等回去再安排。 宋延河还在对付它们,盛朝越看着他的背影,思绪很乱。 宋延河对如今的她很好,几乎是疼到骨子里的好,就连在灵阵里,她捅了他一刀,他明明知道,可至今都没埋怨过一句,也没提过一句,因为他知道,若是说出来,谋杀宗主这一条罪,就够她受了。 可是盛朝越不明白,宋延河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难道他真的喜欢苏闻?! 这么一想,盛朝越想通了,宋延河喜欢的是苏闻,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好,那这样她是不是占用着苏闻的身子在骗他的感情? 宋延河抵挡的时候不小心胳膊被抓伤,三道血痕登时就溢出血来,深可见骨,分外吓人。 但宋延河没有吭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挡在她的面前。 本来盛朝越就是怀揣着仇恨的心态回来的,目的在于杀了他,可如今人没杀死,人情债倒是欠下好几桩,算起来还无法偿还的那种。 盛朝越不是个喜欢欠债的人,可偏偏前世自己的死又无法去抵消今世欠下的债,说到底,还是她过不去心底那一坎。 “宋延河,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盛朝越想着,忍不住说出声。 声音不大,若是宋延河没有仔细听,压根听不见,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盛朝越仿佛看到他的身子僵了僵,接着又开始抵挡,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也罢,她本就不想让他听到。 又杀了几只狼角兽,宋延河身上染了不少血,他有些杀红眼的对盛朝越说:“闻闻,你们先走,不然我打不出去!” 盛朝越想了想,对小灰说:“你们先跑,我随后就来。” 小灰还想说,盛朝越一脚踹中他的屁股,将他踢了下去。 大黄瞪大眼睛看着,不用等盛朝越来踹,自己麻溜的跳下去了,附带一句,“祖爷爷再见~~~” 嗯,碍事的处理完了,接下来就该处理棘手的事了。 她回头,死死的盯着那些不断涌上来的狼角兽们,真是打不死的蟑螂,一如既往的恶心。 好在,这些家伙也猖狂不了多久。 盛朝越想起前世那人教自己的法子,双手圈在嘴边,深吸一口气开始大喊,“嗷呜呜——嗷呜——” 这是狼角兽族的语言,通常用在战斗中指挥用的,虽说狼角兽不够团结,但在某些时候,为了族内利益,也是会偶尔奋斗一下的,所以一些强有力的命令指示就必不可少。 果然,盛朝越这么一喊,那些红了眼的狼角兽统统停下,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发出声音的盛朝越。 它们觉得奇怪,这个人类怎么会知道自己族内的语言? 盛朝越连续喊了好几声后,终于把所有的狼角兽都叫停,宋延河也不必再费力气跟他们争斗,只是他也奇怪,盛朝越怎么知道跟它们对话? “闻闻,我竟不知你还懂狼角兽语。” 听着他颇为敬佩的语气,盛朝越讪讪一笑,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当初和狼角兽里的一个女人有一腿! 提起这段其实还有些丢人,因为那是头一次,盛朝越被女人强shang,为这件事,当初的她还难过了一年多呢。 不过也幸好,当初那狼角兽女对她还不错的,怕自己的毒液会害死她,因此教了她解毒法,她才知道怎么给小红解毒。 至于这狼角兽语……自然也是她说的,其实说起来,盛朝越还是很幸运的,若非修习云雨合欢术,她也不会解决了今日的难题。 凡事皆有利弊。 控制了这群凶兽,盛朝越对宋延河说:“快跑啊!” 宋延河搂过她的腰肢就跑,速度飞快的冲小灰他们走的方向追去。 那些狼角兽后知后觉,再往上扑,已经来不及,他们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等到了安全地带,盛朝越回头看了眼,心有余悸的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些狼角兽怎么回事?” 宋延河微微喘气,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吞下后,才回答:“我也是路过,为了找你,谁知看到这么一群狼角兽,觉得奇怪就下来了,哪曾想它们会围攻我。” 听他这样说,盛朝越想到自己刚刚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驻足,结果被围攻。 想来,宋延河也只是运气太差而已。 可是!! 她突然想起宋延河方才是看过扶柳真身的,而且扶柳日前一直都在清水门,宋延河也是。如今二人都不在清水门,而是在这里,那就代表是他把扶柳从清水门带出来,那么他已经知道了扶柳的身份?! 见盛朝越戒备的盯着自己看,宋延河有些疑问的问:“你看什么?” 盛朝越咬紧牙关,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他,“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多了个儿子?! “闻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延河往前一步,突然,他停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瓶东西。 盛朝越看着奇怪,问他,“你吃什么呢?” 宋延河服下归元丹后,气色好了许多,最后微微一笑,“没什么,闻闻,我终于找到你了,我......” 突然,一道流光直冲宋延河而来,速度极快。 宋延河的话生生被截断,去躲避这道流光。 盛朝越侧目看去,竟是不远处的山头,窝在小灰怀里的扶柳发出来的东西。 扶柳面色如纸,可眼神却十分坚定,在盛朝越看来那瞬间,她用嘴型道:“快走!” 盛朝越了然,宋延河既然将扶柳带了出来,必定是知晓了扶柳的身份,那么追本溯源,自己的身份他估计也差不多明白了,再留下就真的是送羊入虎口了。 于是她看了眼宋延河,决然跳下石头离去。 宋延河没想到自己接个暗招的功夫,人就跑了,忙追,“闻闻......!!” 又是好几道流光飞来,宋延河刚服下归元丹,气息还没归顺,一时之间抵挡的吃力,竟就这么看着盛朝越逃走。 闻闻...... 宋延河咽下嘴边的话,满口的腥气使得他不得不站在原地,若是再乱动,他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盛朝越跑的飞快,小灰他们一接到她,变回巨大的真身,驮着她跟扶柳,也四肢并用的狂跑,不一会儿就将宋延河甩在身后。 期间,盛朝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那袭白衣随风飞扬,仿若一只仙鹤独留原地,不知道为什么,盛朝越觉得那身白刺目的很,好像她继续看下去,就会着迷。 “祖爷爷……”扶柳气息微弱的喊了声,吸引回盛朝越的目光。 “祖爷爷,有些事,该割就要割舍,留恋只会伤身。”扶柳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又说不出话来了。 盛朝越坐在小灰背上,盯着小灰的背脊道:“我知道。” 她跟宋延河,注定是仇人,她要杀他报仇,这就是结果。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跟宋延河分开,有些难受呢? 宋延河目送着盛朝越离开,又听见身后一阵窜动,他回头一看,竟是那些狼角兽又追了上来,而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人,正面对着自己笑。 “宋宗主,我说过我会回来的。”黑衣人吹了个嘹亮的哨子,那些狼角兽就跟疯了似的前仆后继往上赶。 宋延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上的剑已经在他手上整装待发…… “祖爷爷,我们现在去哪里?”小灰见跑的够远了,停下来问。 盛朝越想了想,道:“回狐狸窝,先给扶柳治伤。”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狐狸窝。 山下的阵法弱了许多,单靠大黄就能解开进入,是以一群人完好无损的就到达了狐狸窝。 幸好,狐狸窝虽然早已空置,但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盛朝越取了药给扶柳治伤,又让她躺在以前自己画的阵法里疗伤,自己则坐在狐狸窝前面的桃树下发呆。 “嘿!你是谁?” 突然一个童音响起,接着,盛朝越就看到桃树下跳下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他双眼清澈,一身红衣隐在桃花间,怪不得盛朝越一直没发现他。 只是,狐狸窝里哪来的孩子?! “你哪来的?”盛朝越低头问这个小孩。 小孩双手抱胸,俨然小大人的模样,也用质问的口气问盛朝越,“我先问你的,你是谁呀,为什么来我家?” “你家?”盛朝越感觉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里怎么成你家了?” 明明是自己的狐狸窝,没想到被一个七八岁的娃娃说成自己家,盛朝越登时哭笑不得。 哪曾想孩童一本正经的说:“我说了,这就是我家,倒是你,哪来的呀。” 继而,狐狸窝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孩童瞪大眼睛看着她说:“你还带了人进了我家!” 孩童急急忙忙跑进狐狸窝里去看。 盛朝越觉得好笑,也一并跟上。 见到屋子里全然不像之前那样整洁,到处都是瓶瓶罐罐和杂乱的东西,孩童气得跳脚,“谁让你们乱动我家东西的,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说着,孩童去推小灰的屁股。 小灰“哎哟”了一声,回身抓孩童的耳朵,“哪来的小屁孩,动手动脚的!” 孩童被揪耳朵,也不哭闹,只是抓着小灰提自己耳朵的手,恶狠狠的盯着他。 那眼神,着实不像七八岁孩子的,小灰怔愣了一下,就被孩童逃脱了。 孩童像个屋主人似的命令他们,“你们再不出去,我就动手了!” 小灰“嘿”了声,撸袖子,“这野孩子还上瘾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盛朝越拦下撸袖子的小灰,对孩童说道:“你说这里是你家,有什么证据吗?” 孩童噘嘴说:“当然有,看到了吗,那边堆放的是我的衣服,还有那边还有我的一些用具,这里就是我家。” 盛朝越没忍住笑出来,“如果说这样就是你家,那么这些瓶瓶罐罐可都是我的,还有这些桌椅板凳,可都是我的。” 孩童惊讶的瞪大眼睛,“你不要脸!指着别人家说自己家。” 小灰听不下去了,“祖爷爷,你别拦着我,我要把这小孩抓起来打一顿,太气人了!” 盛朝越继续道:“看好了,小孩,这里可是有四个大人,你若不说实话,我们随便一个人都能要了你的命。” 孩童毫不畏惧,直勾勾的盯着盛朝越说:“你们没经过我允许就进了我家,现在还敢威胁我,太过分了!” 登时,孩童呲牙,露出一张长满白色绒毛的狐狸脸来。 小灰惊道:“居然是只小狐狸!” 孩童张牙舞爪的说:“害怕了吧,害怕就给我出去,否则小爷可就不客气了!” 扶柳弱弱的睁开眼,看了孩童一眼,刚想说什么,不知怎么滴又闭上眼睡了过去,这期间只有大黄看到。 小灰盯着孩童冷笑,猛然也露出了一张狰狞的狐狸脸,恶狠狠的对小孩说:“小屁孩,爷爷可是你的祖宗!” 孩童面露惊讶,“你们也是狐狸?” 盛朝越笑道:“你这小狐狸是怎么上来的?虽说周围的阵法弱了些,可单凭你一个小屁孩,还是做不到的。” 小灰把孩童从椅子上拽下来,拎着他的后衣领说:“祖爷爷,我看这小鬼八成是钻空子钻进来的,你别担心,我这就把他丢出去。” 孩童四肢并用的扑腾,“你们这群坏蛋,明明占了我家,还敢把我扔出去,看我怎么对付你,哼哼!” 盛朝越盯着小孩的脸盯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恰好这时候大黄的声音响起,“祖爷爷,扶柳姐醒了。” 盛朝越侧头去看,扶柳已经闭着双眼,哪里醒了。 “大黄,你看错了。”盛朝越说。 大黄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答,但是他的的确确看到扶柳醒了,只不过很快又睡回去而已。 就在这时,听到了小灰凄厉的一声惨叫。 盛朝越察觉不对,急忙走出狐狸窝,结果发现,小灰抱着自己的手在地上打滚。 孩童就站在一侧,恶狠狠的说:“叫你老揪我耳朵,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盛朝越走到小灰身边问他,“你的手怎么了?” 小灰忍着痛给她看,竟是一块肉被生生的咬下了,也伤到了骨头。 这小子……居然这么狠? 盛朝越抓过小孩的后衣领,上上下下查看他,孩童也不哭闹,就让她看。 过了片刻,盛朝越盯着他的眼睛道:“白狐?你是白狐一族的?” 孩童大方承认,“是啊。” 盛朝越道:“小子,你和尉迟楠是什么关系?这里就你一个?” 孩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这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 倒是个诚实的孩子。 盛朝越松开他,“白狐算是如今狐族里的皇族,我看你修为也不浅,难道不知道这里原先是谁的主人吗?” 孩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说:“我知道啊,是我爹的。” 小灰哀嚎的声音顿时停下来,紧盯着盛朝越看。 盛朝越更是差点摔倒,“你、你说什么?!” 孩童重复一句,“我是你好说话,才告诉你的,这里是我爹的家,所以自然也是我家,怎么?有问题吗?” 盛朝越觉得自己快傻了,“谁是你爹?盛朝越?他是你爹?” 这三个问题无疑是同一个问题,小灰也顾不上手疼了,坐起来听八卦。 孩童点头,“对,你认识我爹?” 何止认识,真人就在你面前! 盛朝越无语问天,上辈子她的确有很多女人,但是好像没有一个说给她生了个儿子啊!而且还是个杂交的白狐! “不对啊!”盛朝越盯着孩童,“我上辈子没跟白狐那边的人好过,哪来的你?” 小灰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孩童歪着头看她,“你说什么?” 盛朝越咂舌,说快了,说漏嘴了! 于是她又改了称呼道:“我跟盛朝越也算是朋友,他跟我说过,这辈子不会碰白狐那边的人,所以不可能有你这个儿子!” ※※※※※※※※※※※※※※※※※※※※ 最近太忙了,一回头竟是忘了发布,对不住了宝贝们~~~ 你娘到底是谁 小灰听出端倪来,用完好无损的手指着孩童道:“你骗人!” 孩童反驳:“我没有!” 小灰继续说道:“还说没有!祖爷爷自己都说跟白狐一族的没关系,又怎么会有你!” 盛朝越的真身是银玄狐,通体全黑,是赤狐的同宗同源,而这小孩刚刚展览出来的狐狸头,摆明了是白狐。 白狐天生耳廓短圆,脸颊后部也生有白毛,这是跟银赤狐完全不同的,所以这孩童再怎么算,都跟盛朝越没什么干系,因此小灰认定了这小孩就是在说谎,加之受伤的手也开始重新疼了,连带着对这小孩的怨恨更深了几分。 哪曾想孩童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轻蔑地看着小灰说:“你懂什么,谁跟你说我全是白狐的血统了。” 小灰吃噎,“这话什么意思?” 盛朝越也同样很好奇,这孩童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便看到孩童摇身一变,竟是露出了真身。 只见他从头开始变化,一开始还是白色的绒毛,可到身后才发现,皮毛竟是一块灰一块白的模样,像极了尘世里的斑点狗。 小灰很想忍住不笑,可当他看到那斑点狗一样小狐狸真身,这笑就忍不住的出口了,且声音极大。 “哈哈哈哈哈……这是个什么东西!哈哈哈哈……” 面对小灰无情的嘲笑,孩童又变回原来的人形,怒目而视,“不许笑!听到没有!不许笑我!” 但是他的制止毫无用处,小灰依旧笑的很大声,“银狐就是银狐,白狐就是白狐,怎么还有银白狐!哈哈哈哈......祖爷爷......哈哈哈!” 盛朝越脸都快黑了,本以为是这小孩说瞎话,哪里知道他的真身会是这个模样,岂不是告知天下,这孩童就是自己的种?! 太难受了!她盛朝越还没准备好要当爹! 小灰还在吭哧吭哧的笑,瞅见盛朝越锅底黑一样的脸,说道:“祖爷爷,您说这小孩是叫你爹呢?还是叫娘?” 说完,又是一阵爆笑。 盛朝越一脚踹他屁股上,怒斥:“去你奶奶的!” 孩童还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盯着盛朝越看,仿佛不理解小灰刚刚说的话。 盛朝越对孩童说:“刚刚你说的话,还有你的真身,有多少人看过?” 孩童回答:“除了我娘......” 盛朝越以为,这孩子大概除了他娘,就只有他们看到了。 谁知峰回路转,孩童继续说:“还有王岳,周知……” 几乎报了快一个村的人名。 盛朝越越听脸越黑,她觉得自己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于是又愤恨的踢了小灰屁股一脚。 小灰摸着两次受伤的屁股嚎道:“祖爷爷,你做什么一直踢我屁股!” 盛朝越咬牙切齿地说:“看你不舒服!” 小灰:“???!!!” 盛朝越来回踱步,她绝对不能让这小孩出去破坏自己的名声。 白狐是她姐姐那一辈下来的旁支,盛朝越修习云雨合欢术时就发过誓,哪怕差一个女人,都不碰狐族的人,那么这小孩到底是哪来的?! 他那一身古怪难看的花色毛发,哪怕她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明眼人一看就会说是她盛朝越的种啊! 好烦躁!这不是打自己巴掌吗! “姐姐,你做什么呢?”孩童天真烂漫的盯着盛朝越的脸看,不知道为什么,盛朝越越看这孩子的脸蛋,越觉得跟自己上辈子的皮囊有点像。 她崩溃地一拍额头,强迫自己别晕过去,“小孩,你娘是谁?叫什么名字?” 虽然她不想相信,可打听清楚点,总好过稀里糊涂就认下这个儿子。 哪曾想孩童不回答了,反而警惕的盯着盛朝越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小孩从刚刚起,对盛朝越都是有问有答,毫不隐瞒,本来盛朝越以为他还会继续说,没料到对于他娘这件事,竟是这么警觉。 盛朝越说:“我就是随口问问,看看盛朝越有没有跟我说过你娘。” 小孩扭头就走,又爬上了那颗巨大的桃树。 盛朝越跑过去站到桃树下,仰头看他伸手矫健的爬到最顶端,大声吆喝:“喂,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了,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是不是盛朝越的儿子嘛?” 小孩铁青着脸低头看她,“我才不要听你说!我娘告诉我说我爹就是盛朝越,那就一定是盛朝越,不需要你来解释!” “嘿——小兔崽子!”盛朝越指着他道,“你下来,给我说清楚点,你娘到底是谁?凭什么要污蔑到我......不是,污蔑到盛朝越头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传开了有多严重!你下来,听到没有。” 小孩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停地说:“不知道不知道,我就是不下去!” 盛朝越气极了,撸袖子也去爬树,“好啊,你不下来,那我上来,看看谁折腾的过谁!今天你要不说个明白,我就跟你没完。” 小孩看她真的准备爬上来,作势就要随时逃跑。 这时候小灰道:“祖爷爷,放火烧树,这样他就不得不下来了!” 盛朝越对小孩说:“听到没有,再不下来,我就烧了这棵树!” 小孩依旧不肯下来,反而呲牙咧嘴的,做起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盛朝越停下爬树的动作,她不能跟小孩硬碰硬,自己如今是个凡人的身子,一旦受伤,那就真的要躺着了。 里头已经有个扶柳在养伤,可不能让小灰跟大黄再照顾自己。 “好吧。”盛朝越跳下桃树,无所谓的说,“既然你不想讲,我不问就是了。” 小灰不敢相信盛朝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退让了,“祖爷爷,你不问......” 盛朝越藏在袖子里的手摇了摇,示意他别乱说话,接着走开了。仿佛真的对小孩的娘不感兴趣。 这小孩也不是真的针对盛朝越,只是娘亲说过,绝不能让别的女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则会害了自己。 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这么说,可自从出了那件事,逼的他不得不逃到这里的中途,他听说了许多关于盛朝越的事。 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娘亲不让别的女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爹的女人实在太多了,指不定哪个女人就是自己娘的情敌,说出去不是给自己招黑么。 而盛朝越如今的皮囊又是个女人,这就怪不得小孩突然警惕起来,这个女人说过自己和盛朝越是朋友! 男人和女人能是什么朋友,而且这女人又不是狐族的,所以肯定是姘头! 小孩越想越对,看着盛朝越的目光也就不怀好意起来。 小灰默默的看着,觉得自己跟这两个人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太聪明了,一个比一个好机灵,自己哪里比得过! 于是小灰捧着自己受伤的手,回狐狸窝里治伤。 外头的战场,就留给他们“父子”二人吧! 盛朝越走到狐狸窝的阵法边缘,捡起一块小石头,丢了过去。 结果石子被阵法弹开。 如此,盛朝越又捡了一些石子丢过去,还是一样的结果,只是有块地方反弹回来的力度没那么大。 盛朝越心道:“要让大黄把这里的阵法精修一下。” “喂”身后传来那个小孩的声音,“你是不是跟我爹有一腿?” 盛朝越一个趔趄,猛然回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孩说:“不然你老是打听我娘做什么,你肯定是外面人说的妖精,专门坏人家庭的那种。” 盛朝越快吐血了,“你是不是傻的!我是人啊,盛朝越死的时候我才八岁,他有这么丧心病狂吗!” 这小孩脑回路太不正常了,她必须把他的不正常萌芽给掐死在摇篮里。 小孩听的有点不敢相信,“可你刚刚还说我爹是你朋友,你骗人!哪有大人跟小孩做朋友的!” “额......”盛朝越接不上话了,这孩子还挺聪明。 “你过来。”盛朝越跟他招手。 小孩不敢跳下桃树,只是盯着她看。 “我又不会吃了你,而且你看,我什么灵力都没有,不像你,还是个妖精,对付我绰绰有余!” 盛朝越尽量放低姿态,让自己看起来很好拿捏。 果不其然,小屁孩还真上当了。 “你叫我过来做什么?”小孩跳下桃树,朝盛朝越走来。 等他一站定,盛朝越积蓄已久的手指已经点上了小孩的眉心,小孩登时无法再动弹。 “你!......卑鄙!”小孩自知逃跑无望,认栽的撇开眼睛。 盛朝越绕着小孩转圈,边走边看他,“老实交代,你娘到底是谁?别以为盛朝越死了就可以胡诌,听过厌之术吗?” 厌之术,算是蛊术的一种,利用灵力注入身体,操纵时,仿若万千虫子在身体里爬走,啃食血肉,十分痛苦。 小孩一听厌之术,脸色瞬间苍白,“你、你别乱来!” 盛朝越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不想受罪的话,最好乖乖招来。” 小孩紧咬着嘴唇,此时此刻,他真想没出现过,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你真想知道?”小孩垂死挣扎。 盛朝越好整以暇的看他,她倒是想知道,他能说出谁来,“说吧。” 小孩停顿了一会儿,垂了眼眸轻轻地说出了一个人名,“吾念。” 抢药 盛朝越:“!!!!!” “小孩,你刚刚说你娘是谁?”盛朝越觉得自己听错了,可呼吸却急促起来。 小孩瞪大眼睛看她,“吾念,我说我娘叫吾念!” 盛朝越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瞬间好多思绪都涌上来。 “喂,你怎么了?”小孩见盛朝越魂不守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不成她真是爹的另一个情人?! 好半晌,盛朝越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来,“你今年多大了?几月出生的?” 小孩说道:“我今年刚好二十个年头,六月生的。” 六月......算起来真是那个时候。 盛朝越盯着小孩的脸看,果真越看越像吾念和自己,可是......吾念不是说自己是白蛇精嘛,怎么又变成白狐了。 还没想通,屋子里小灰又叫了起来,“祖爷爷你快来!扶柳姐出事了!” 狐狸窝所处的山下有一个小镇,虽然地方小,可是却格外热闹,东西也很齐全,因此盛朝越带着小孩头一遭的逛市集。 看着小孩左顾右盼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模样,盛朝越问他:“你没来逛过凡人的集市吗?” 小孩说:“娘亲不让我来。” 盛朝越问:“为什么?”她记得吾念很喜欢逛市集,上辈子二人之所以相遇,也是因为逛市集。 小孩嘟着嘴回答:“还不是因为我爹!” 怎么又是因为我。 盛朝越无语问天,虽说她上辈子跟吾念有过那么一段,可讲天地良心,她绝对没有对吾念做过什么过分的事,都是好好的,分开后也是相安无事。 她都不知道吾念给她生了个儿子,更不知道她居然把儿子教成这样,事事看不起自己这个父亲。 “那里是什么?”小孩指着一处人群围堵的地方,两条小腿控制不住的往那边靠。 盛朝越提溜起他的后衣领,“别忘了我们下山来做什么的!先抓药!” 小孩扑腾着四肢低吼:“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盛朝越有些后悔答应这小屁孩,一起带他下来这件事了,太能拖后腿了。 “老板,照这个药方抓七帖。”盛朝越进了一家药铺,把药方递过去。 药铺老板双手接过药方,双眼这么一扫,顿时了然,“其他都好说,只是这味白芨今日恰巧卖完了,要不其他的我先给您配好,白芨就去前头的早市买吧。” 盛朝越点点头,“可以。” 旋即药铺老板转身去抓药。 小孩还在想念着刚刚热闹的地方,心不在焉的站在门口往外看。 盛朝越瞧见了,笑他,“多大点事儿!不就是街头杂耍嘛,看你这样!” 小孩嚷嚷着:“我就是想看!我就要看!非看不可!” 对于小孩盛朝越一向没什么办法,见他开始撒泼打滚,便只能应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待会抓完药带你去就是了!” 话音刚落,外头进来两个白衣星月纹校服的男人,那是揽月阁的弟子。 盛朝越微微侧过身去,以免被人认出。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揽月阁的人?! 黑一点的弟子对高一点的说:“苦的累的都是我们去做,说好听点是修仙世家的子弟,难听点就是仙门的跑腿!你瞧瞧,前天刚跑了趟西漠回来,还没休息呢,今儿个又让你我出来买什么白芨!真是瞎折腾!” 高个子也一脸不开心的说:“我才刚从南边回来,也没休息......老板,白芨还有吗?” 他们见药铺老板出来,忙问。 药铺老板摆手,“没了,今儿个的都卖完了,你们去别家问问吧。” 说罢,将盛朝越的药递给她,“一共一百四十文。” 盛朝越付了钱,准备离开。 哪曾想又听见黑一点的人说:“没晒干的也行,只要有效果就好。” 药铺老板奇怪了,“你家有什么重伤的人吗?” 高个子说:“不该你问的别多问,没看到我们什么身份吗!” 药铺老板撇了撇嘴,语气也冷了几分,“知道你们是仙门的人,可惜今早白芨就被别人收购走了,我们店里别说新鲜的,就连之前摘出来的烂叶子,也被他们收走了。” 黑一点的察觉不对,“什么人来收走的?附近的都被买光了?” 药铺老板低头打算盘核对账本,“不清楚,你们去别家问问吧!” 显然他不想跟他们多说。 揽月阁的人急用白芨?!是谁受伤了?! 盛朝越揣着狐疑,抓起小孩的手往早市走去。 结果逛了一圈,卖药材的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白芨,不由得有些奇怪。 小孩问:“我们非要白芨才可以吗?” 盛朝越说:“白芨有收敛止血,消肿生肌的功效。扶柳内伤过重,灵力已经无法渗透她的体内,我们只能抓药让她服下,而白芨就是这帖药必备之物。”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头,“既然买不到,我们干嘛不自己去采?” 言之有理啊! 盛朝越摸摸他的脑袋讲,“还挺聪明嘛!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季节不好采收,加工也比较麻烦,扶柳等不了那么久。” “那咋办?”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忽得瞥见一老头解下背上的背篓,准备摆摊。 “你说那背篓里会不会有药?” 盛朝越回头去看,发现那老头果真从背篓里拿出一包处理好的白芨,还有其他一些草药,准备贩卖。 “老人家!”盛朝越急忙上前,“您这白芨多少钱?” 那老头惊了惊,伸出五根手指。 “五文一两?” 老头点点头。 “好,我都要了。”盛朝越拿出一锭银子给他,将这一整包白芨都包起来。 这下扶柳不用愁了。 “姑娘且慢!”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盛朝越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两个人已经跑了上来,瞧见盛朝越怀里的白芨,两个人眼睛发光。 黑一点的说:“姑娘,你手里的这包白芨,能否转卖给我?价格你说,好商量。” 盛朝越看他们面生,心想应当不是那天跟陈盼卿去清水门的弟子之一,便也不闪躲,道:“不好意思,这包白芨我不卖。” 黑一点的拦住她的去路,高个子说:“姑娘,我家有重伤的人急用白芨,所以还请姑娘分我们一些,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了。” 黑一点的也点头,“方圆五里地我们该跑的地方都去过了,刚才我们在药铺里也看见姑娘在抓药,应当也是家里人急用,我们不贪心,只要分一帖的剂量就好,稍后我们便会重金酬谢!” 他们二人说的情真意切,倒真叫人不好回绝,盛朝越道:“你说的没错,我家姐姐前几天上山不小心摔下来,也是急用白芨,我手里这包顶多也就三四帖的量,还不够我姐姐度过难关的,两位看着也不像缺钱的人,不如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说不定有不怎么急用的人愿意交换。” 黑一点的有些急了,“都跑遍了!就剩你这里一包,你还叫我们去哪里找!” 高个子推了他一下,才没让那些难听的话说出来。 可盛朝越却不干了,“你们的穿着是修仙世家的,连你们跑遍了五里地都没找到药材,我一普通女子,又怎么能找到?二位何必跟我一小女子过不去,快让让吧,我姐姐着急用!” 说着,她牵着小孩的手准备绕过他们回去。 看着她们两个渐行渐远,黑一点的气道:“瞧你那样!刚刚我要是告诉她,这包白芨用来救谁,咱也不会买不到了!” 高个子食指抵在唇前,“嘘”了声,示意他小点声,“你忘了我们出来前阁主的吩咐了?!胡乱说话回去割你舌头!” 黑一点的有些害怕,可一想到任务没完成,就头大,“那你说怎么办?” 高个子默默盯着盛朝越的背影,最后一锤定音,“抢!” 盛朝越带着小孩走在山道上,如今的她没灵力,小孩也只能靠自己飞行,因此二人只得一步一脚印的自己走。 小孩一手牵着盛朝越,一手握着串糖人,喜不胜收,“这糖人真漂亮!” 盛朝越催促道:“赶紧吃了,不然待会化了。” 小孩宝贝的藏在背后,“不!我就要留着看,再说了,狐狸窝又不热,哪有那么快化了。” “也是。”盛朝越想着扶柳的伤势,脚步加快。 小孩手里的糖人画的是自己,糖匠心灵手巧,对着小孩的脸画的竟有七八分相似,一样的圆脸圆眼睛,十分讨喜。 小孩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喜爱,心想着自己舔一口应当没什么吧。这么大个糖人,若是每天舔一口,他觉得自己可以吃半个多月。 正当他舌头慢慢伸出去,准备品尝一下,耳朵忽得动了动,“有人跟踪我们。” 小孩对盛朝越说,示意她跟着自己的人藏在哪里。 盛朝越立马想到了那两个弟子,“真是阴魂不散!” 没想到陈盼卿人不错,收的弟子德行这么差,买不到就想着抢!这件事要是穿出去,揽月阁也该关门大吉了。 “怎么办?他们越来越近了!”小孩着急的说,可二人的步子依旧没停下。 断臂 “姑娘!”前方突然出现高个子弟子,拦住了盛朝越的去路。 盛朝越扭头后退,谁知黑一点的弟子也出现在后方,进退两难。 “你们买不到药,就想要抢?”盛朝越冷笑,“你们这样做也不怕辱没了揽月阁的名声。” 高个子说:“姑娘,我们也是情非得已,好好跟你商量买药,你也不肯,我们又着急用药,只能出此下策。” 盛朝越刚想开口,小孩忽然抢过去问:“揽月阁谁受伤了?” 小孩这问题问得一针见血,照理说揽月阁也属于仙门世家赶着巴结的存在,不应该为了一份白芨四处奔波,除非是揽月阁里有什么重要的人受了严重的伤,无法用灵力调理恢复,这才派弟子出门买药。 结果,各地的白芨都被收购干净,像是有人跟揽月阁作对一样,愿意得罪揽月阁的人,必定不简单。 那两个弟子犹犹豫豫的,目光交接了好几十回,始终没有给个答案。 突然,盛朝越猜测:“莫非你们拿药是为了给宋延河?” 黑一点的弟子直接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宋延河! 盛朝越一想到日前她撇下宋延河,与小灰他们逃跑那刻,她回头瞥的那一眼......... 宋延河眼底的温柔尽数破碎,好似山川河流一夜之间毁坏,只余下满目疮痍。 老宋,你咋了? “喂!喂!”小孩抬头费力的叫她,“你想什么呢!” 盛朝越将将回神,脑海里装满了宋延河。 该死的!她怎么会去想宋延河! “姑娘,不知这药还能否分我们一些?”高个子弟子试图再哄几句,实在不行他们在抢,毕竟盛朝越说的对,他们不能辱没了揽月阁的名声,否则阁主非要杀了他们不可。 哪曾想,黑一点的弟子都做好要抢药的准备,盛朝越忽得说:“分你们一半,多的也没有了。” 高个子弟子大喜,“真的吗?” 盛朝越不耐烦地说:“不要的话我走了。” “要要要!”高个子急忙掏出袋子来接,“多谢姑娘!” 小孩拽着她的手说:“你疯了?!你要去救那个人?” 对于妖族而言,宋延河的存在是个极大的威胁,它们没有一天不期待着宋延河死了,如今听到宋延河需要用药苟活,小孩觉得这算是一种痛快! 可是他没想到,关键时刻,盛朝越居然要分药给他们去救命,能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她傻了,就还是她没带脑子! 盛朝越没有小孩想的那么多,她只是想起宋延河救过自己好几次,这人情总该还一些,“我自有分寸。” 说完,她倒了一半的白芨给他们,剩下的多一点都不愿意给了。 有了这些,两个弟子高兴的不得了,不停地给盛朝越他们道谢。 盛朝越听着心里头烦躁,拽起小孩的手就走了。 她不是不想宋延河死,只是想在他死之前把人情还了,她盛朝越就不是个欠人不还的人! 这么想着,她心底好受多了。 小孩抬头看她,“你是不是跟宋延河有什么关系?” 盛朝越愣了愣,“没有关系!” 小孩翻白眼,“那你还分药给他!你难道不知道宋延河是我们的大仇人嘛!” 她当然知道,宋延河还是她的真真大仇人呢! “小孩子不懂别瞎说!”盛朝越一戳小孩的额头,快步朝前走去。 给扶柳用药后,她明显好多了,只是还在沉睡。 “祖爷爷,扶柳姐怎么还没醒?”小灰盯着扶柳看,觉得奇怪。 盛朝越也想不通,“脉象也正常了,出血的情况也止住了,应当要醒了,不如......再等等吧。” 旋即,盛朝越看到小孩从门口走进来。 当盛朝越知晓小孩母亲姓名的时候,盛朝越已经对小孩从震惊到选择接受,大抵是血缘的关系,小孩也不再像初见面时那样非要赶他们走。 不过小灰绝对不会跟盛朝越说,那是因为他“恶狠狠”的警告了一次小孩。 所以看到小孩进来,盛朝越瞥了眼,接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你去哪儿了?” 小孩冷静地说:“出去找吃的。” “那吃的呢?” 小孩又道:“没找到!” 没找到?!盛朝越的眼睛渐渐眯起来,小孩的衣服有点褶皱,虽说没什么大的变化,可就是这一点点的不同,让盛朝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小孩回答完盛朝越的话,就走到了一边坐下,期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正要转头,却又什么都没做。 扶柳依旧在沉睡,不知发生了什么。 “阁主!阁主!”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急匆匆地闯进揽月阁,却被守门的人拦住。 “站住!你是谁?”守门的人没认出来这个满脸是血的人是谁,坚守职责的询问。 那弟子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上头露出只有几片切碎的白芨,有一部分沾染了血。 弟子哭道:“这是白芨,是阁主要的白芨,吴大哥,是我啊,王城!” “启禀阁主。”守门的弟子进去禀告,“派出去买药的弟子回来了,不过情况不是很好。” 陈盼卿正在搭配给宋延河的药,闻言猛然抬头,“没有买到药?” 守门的人不知怎么解释,只能说:“阁主见了他便知。” 陈盼卿果断说:“带人进来!” 结果人一进门,陈盼卿就看到一个血人,从头到脚都是血,看起来格外阴森可怖。 王城看到陈盼卿,就哭着跪下,“阁主,师兄他...没了!” 陈盼卿眉头突突跳,按捺住心神问:“怎么回事?叫你们去买个药,怎么成这样了?” 于是王城把自己和师兄出去买药,四处碰壁,最后还是遇到盛朝越分药,才艰难的得到白芨这件事跟陈盼卿说。 只是说道带药回来的时候,陈盼卿忽然问道:“你说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 王城想了想,说:“那姑娘模样算是上乘,差不多有这么高,一双眼睛可大了,对了!她的眼尾有颗细小的痣!” 陈盼卿心道:“居然是苏闻!” 日前师兄说要去找苏闻,陈盼卿留下处理清水门内乱,哪曾想清水门这边刚刚收了个尾,那边弟子来报宋延河身受重伤,断了一臂,身上的归元丹一颗也没了。 当时可把陈盼卿吓坏了,带着人就去找宋延河,不曾想见到人的时候,才觉得底下的人禀报的情况还是轻的,宋延河不仅仅是外伤,内伤也已严重不堪了。 思来想去,灵力对宋延河已经无用,陈盼卿便想着先用药,结果发现阁内无止血良药白芨,便只好让弟子去凡人的集市上购买。 谁曾想,居然还会碰到这么多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城继续说:“阁主,师兄死的冤枉,尸身我也来不及带回,还请阁主派人去把师兄的遗体带回来吧。” 说着,他连磕了几个响头。 陈盼卿道:“是否在回来的途中遭遇了埋伏?” 王城用力的点头,“那人出现的诡异,我跟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师兄为了护我,死死拖住那人,我想到那人可能是为了药而来,于是丢了一些,死死藏着这一把,才能活着回来的。” 这些事一环扣一环,陈盼卿觉得头疼,加上宋延河又出事,她心底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阴谋的开端,而他们都是里面的棋子。 “宋宗主夫人流落在外,你们派人去王城嘴里说的地方找找,务必要把人带回来。” 思来想去,陈盼卿以为先找到盛朝越才最要紧,毕竟一开始盛朝越是被那个诡异的龙卷风带走的,事后她查过,那是妖物操纵的东西。 一个人若是被妖类带走,又没什么灵力,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 再加上先前查的这个苏闻是假的,这就让陈盼卿更加慌乱了,这苏闻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宋延河的断臂不知所踪,伤口只能先用灵力画个阵法保存着,待找到断臂再接上即可。 外伤这样处理,已经可以了,主要还是宋延河一直未好的内伤。 陈盼卿站在宋延河的床前道:“师兄,我觉得这天下怕是又要乱了......” 宋延河平静的躺着,脸上血色全无,若非还有点呼吸在,只怕都会说这是个死人了。 一晃又是三天过去,扶柳依旧没醒,不过伤开始好转,脉象也正常了,但是她为什么就是没醒过来呢?! 小灰最近很忧心,他道:“祖爷爷,若是扶柳还不醒,我也要离开几天了,小红好久没有联系我,我怕她出事。” 于是被想念的某狐,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盛朝越也想到了小红,遂道:“好,你回去找小红,我和大黄还有阿木留在这里。” 阿木就是那个小孩的名字。 被点到名,阿木愣了愣,继续捣药。 小灰也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么久了都相安无事,以他的脚程,来回一趟,再加上找小红的时间,花不了多久。 便随即启程。 阿木看着小灰离开的背影说:“总算把这个讨厌鬼送走了!” 说完,还冲小灰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盛朝越看着阿木面带笑容,可忽得,她看到阿木一向整洁的衣角有点脏,于是她蹲下来给他擦,“你瞧瞧你,跑哪里野去了!弄得到处都是灰!” 阿木没吭声,依旧坐着让她弄。 突然,外头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嫂子,你在里面吗?” 阿木下药了 这声音......陈盼卿?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盛朝越心中警铃大作,一拍阿木的脑袋说道:“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个特别好看的女人在门口。” 阿木听话的跑出去看。 片刻后,阿木回来了,“有个穿粉色衣服的女人说要见你,还叫你嫂子。你成婚了?” 阿木的目光里带着探究。 盛朝越翻白眼,陈盼卿可真会说话!她还没跟宋延河成亲呢,就一口一个嫂子叫的这么亲热,说没有目的她都不相信! “她有没有带什么人?” 阿木说:“我看过了,就她一个。” 盛朝越思忖着是否要出去见见她,便听得外头的陈盼卿又高声道:“嫂子,你出来见见我吧,师兄他情况很不好,一直在惦记着你。” 其实宋延河一直都在昏迷,压根没提过苏闻这两个字,是陈盼卿为了骗她出来瞎编的。 哪曾想盛朝越听得烦躁起来,站在洞门口朝外喊:“他死了干我屁事!” 陈盼卿的笑僵在脸上,旋即她道:“嫂子,你果然在里面!你是不是跟师兄吵架了?你放心,我一定站你这边的,你就先出来见见我吧。” 居然是诓她现身的话! 阿木向她投来一个“你好白痴”的眼神,摇摇头走开了。 盛朝越不想出去,蹲在洞里想了好久。 陈盼卿贼心不死的一直喊,“嫂子,凡事好商量,你这样躲着不见也不是事啊!你有什么话说出来,若是师兄不对,我帮你揍她!” 陈盼卿正说的起劲,盛朝越终于舍得出来了。 陈盼卿大喜,正要开口,盛朝越道:“我只说两句,第一,我不是你嫂子,第二,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请不要打扰我,请你离开。” 看她要走,陈盼卿忙道:“嫂子......啊不对,苏姑娘,我叫你苏姑娘可以了吧!” 盛朝越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她。 陈盼卿隔着阵法,进不去,只能继续喊:“苏姑娘,我师兄她情况真的很不好,前段时日我门下弟子从你手里讨要了一把白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他现在依旧昏迷着。苏姑娘,我知道你不是狠心的人,不然你也不会让出白芨救他了。” 盛朝越怒吼:“谁是救他了!我看那两小弟子真诚才给的!” 陈盼卿嘴角一抽,心道:“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不过面上却说道:“苏姑娘,要不这样,我听说你这边也有伤员,应当是那位扶柳姑娘吧,我们揽月阁有种灵药,可以医治内伤,颇为疗效,要不你拿一颗尝尝?” 揽月阁的药必定不错,而扶柳如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说不定陈盼卿有办法。 “内伤药就不用了,有没有医治昏迷不醒的,多少钱换这一颗药?” “昏迷不醒?!”陈盼卿可抓住重点了,“昏迷不醒可有多了原因了,一个弄不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需要对症下药。” 盛朝越紧张起来,“昏迷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故?” 陈盼卿说:“这门道大了,比如说撞到脑袋昏迷的,多半是脑子里有淤血引起;重伤昏迷的,那是失血过多;还有特殊的......” 心跳渐渐加快,盛朝越咽了口口水,“还有什么特殊的?” 陈盼卿拧着眉毛道:“可以先让我看看吗?扶柳姑娘应当不会是这特殊的一种,若真是......” 盛朝越忙问:“若真是怎么样?” 陈盼卿道:“我自当全力医治。” 有了陈盼卿这句话,盛朝越再拦着也不是事,于是指着一处可打开的阵法角落说:“你从那里进来吧,不过只能是你一个人进来。” 陈盼卿笑了笑,两手一摊,“一直都只有我一个呀!” 解开阵法,陈盼卿走了进来,“这里好像从未听过。” 狐狸窝一直都是被盛朝越掩盖的一处地方,狐族里的人都不知道精确地方,外人包括仙门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这也就是盛朝越敢请她进来的原因。 盛朝越说:“人就在洞里,你快去看吧。” 她不想跟陈盼卿多做解释,现在猜到她身份的人可能就宋延河一个人,他已经昏迷了,危险便不会那么快发生,若是别人......又或者是陈盼卿知道了...... 世人若知道盛朝越回来了,必定天下大乱! 陈盼卿进入洞里,发现里面陈设极具格调且富有文雅,一看便知这里的人是个风流多情的人物。这不禁让她对这个主人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扶柳的呼吸很浅,陈盼卿检查过后,问盛朝越:“苏姑娘,近日有谁接近过扶柳姑娘吗?” 盛朝越不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问她:“难不成是中毒了?” 陈盼卿点头,“中了好几种毒,这才导致昏迷不醒的,我给她放点血,查验一下。” 这时阿木端着一杯茶过来,递给陈盼卿,“喝茶。” 陈盼卿顺手接过,笑道:“这小孩生的漂亮,是谁家的孩子啊。” 说完,她就要喝茶。 下一刻,盛朝越上前打掉了她的杯子,杯子落地,茶水洒了一地。 陈盼卿吓得往后一躲,便看见自己的鞋尖不小心沾上了一点,那茶水冒着诡异的热气。 “有毒?” 阿木并不慌乱,面对盛朝越的眼神质问,他轻飘飘道:“她是仙门的人。” 仙门的人注定和妖类无法同道。 盛朝越说:“我知道,可这不是你动手的理由。” 阿木盯着她看,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她的思维,“你是在替这个女人说话?难不成你真的跟仙门的人有什么关系?” “这毒调配的可真巧妙!”陈盼卿适时插进来一句,“你用的什么毒草配的?” 阿木道:“我若问你,揽月阁怎么得到的情报,你会告诉我吗?” 陈盼卿笑起来,“你这孩子,真是有趣。” 盛朝越还是头一次知道阿木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孩子,所以很多事情小瞧了他,但是今天他跟陈盼卿这么一来一回的搭话,便可看出阿木没这么简单。 “苏姑娘,扶柳姑娘的药我回去就派人送来,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一趟?”陈盼卿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 片刻后,盛朝越道:“走。” 阿木盯着她目光顿时变得阴沉。 盛朝越在经过他身边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你不该对扶柳下手。” 说罢,竟让大黄抱起扶柳,准备一起去揽月阁。 对于这个结果,陈盼卿自然是喜不胜收,她也不知道就靠这么一杯毒茶,竟让苏闻同意跟自己回去,别提有多高兴了,生怕晚一步,她又改变了主意。 不过盛朝越做好的决定,无人能再改变。 阿木拉住她的手说:“你真的要走吗?” 盛朝越道:“扶柳不能有事。” 阿木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只是个奴婢!” 盛朝越拧眉,“谁跟你说她是奴婢的?!” 阿木撇开话题说:“总之你不许去!” 嘿……这是撒娇?!看着一点都不像!要不是阿木长得还算粉雕玉琢,盛朝越估计就要下手打屁股了。 这小孩太不懂事。 “你留这里,好好想一下今天做错了什么。”盛朝越严厉警告一句,甩开阿木的手转身和他们一起出去。 阿木就这么站着,拳头渐渐攥紧,声音低哑:“我说过……不许你去!你为什么又要去呢。” 不过,这一句盛朝越她们没听到,是以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待他们走后,狐狸窝里走出一红衣男子,每走出一步,地面都跟着颤抖几分…… 男人横眉冷竖,声音寒冷:“盛朝越,你果真回来了。” 去往揽月阁的路上,盛朝越其实就有点后悔刚刚的冲动了。 揽月阁里有宋延河,万一他醒了,自己就要暴露了。更更更严重的是,扶柳和大黄都是狐类,若是进了揽月阁被发现,他们必死无疑。 这一趟,真是太是水准了! “苏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陈盼卿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盛朝越抬头说:“陈阁主,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陈盼卿点点头,“你说,能帮的我都帮。” 其实陈盼卿早已知晓眼前的人并非真正的苏闻,只不过她嘴上嫌弃,可心底却是站在宋延河的角度来思考。 说到底,这个苏闻是自己师兄喜欢的人,既然师兄都想帮她瞒下这个身份,那她拆穿也没意思,是以渐渐生出好感来。 盛朝越想了想,说道:“能不能不用见宋延河?” 陈盼卿一愣,抓过她的手问:“你们真吵架了?” 盛朝越不知道怎么讲,苦着脸道:“没有。”他们怎么会吵架,她躲他都来不及! 陈盼卿叹口气,对盛朝越说:“苏姑娘,其实这番话真不该我讲,可如今我不讲,也没有人讲了。你可知师兄他一直都有很严重的内伤?” 宋延河之前受过重伤这件事,盛朝越是知道的,所以她点点头,“我知道,他之前伤的比较严重,后面不是治好了吗?” 陈盼卿说:“他一直都没好,一直都在强行用药支撑着身子,目的就是为了帮你。” 真的苏闻 “帮我?”苏闻忽然想起之前要求宋延河帮自己所做的一切,登时明白过来陈盼卿指的是什么。 陈盼卿说:“师兄他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你,在乎到很多以前他不能接受的地方都选择接受,所以苏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师兄的心了。” 这时候苏闻才想起,当初自己找宋延河帮自己救扶柳时,他的脸色似乎很苍白,屋里的药味也很浓烈…… 还有更早之前,她以为是宋延河害的小红他们,前去兴师问罪,又发现宋延河浑身是银针的在丹药房里…… 那时候,她一直都想着怎么救扶柳,怎么杀宋延河,却从未想过,宋延河受了伤,还没痊愈。 见苏闻不说话,陈盼卿继续道:“这次师兄的伤很严重,他的手臂断了,虽说生死无常,我们也是看得开的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在此之前,师兄是有机会痊愈的,包括这次,若他不想着去找你,休息个一年半载,恢复往昔指日可待,但他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好了,他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 “你救不了他?!”苏闻心里很难受,她一直都想杀了宋延河,可每次听到宋延河将要死的时候,心里头总是一阵阵的难受,她究竟是怎么了? 陈盼卿摇头,“没办法了,否则我也不会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想让你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仿若晴天霹雳。 陈盼卿最后捏了捏她的手,劝道:“回去看看他吧,免得留遗憾。”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的前行,不过这马车不是一般的马车,而是行走云端的灵器,不消片刻,就从狐狸窝赶到了揽月阁。 苏闻下马车的时候,对陈盼卿说:“我这两位朋友不喜欢呆仙门里,你还是送他们去山脚吧。” 陈盼卿也一直觉得这两个人很奇怪,不过苏闻既然说了,便也照做,“好。” 苏闻冲大黄说:“你们去山下等我。” 大黄听到了,只是反应慢了些,等他回过神来,陈盼卿依旧差人驾着马车带他们走了。 “前面就是师兄的房间。”陈盼卿指着前面的房间说道。 果真是一股子药味,十分冲鼻。 “进去吧。”在陈盼卿的鼓励下,苏闻迈出艰难的第一步。 可惜,人还没靠近房门,紧闭的门突然被人从里打开,萧思捂着鼻子出来。 见到陈盼卿和苏闻站着,他忙道:“陈阁主不好了,宗主不见了!” “不见了?!”陈盼卿几步上前,进屋查看。 “怎么回事?”陈盼卿又出来,“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萧思也很无奈,“我是一直看着宗主,但是刚刚眼前突然一黑,我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发现满屋子都是迷药,而宗主也不见了。” 陈盼卿气得跺脚,“又跑了!” 萧思问:“陈阁主,我家宗主去哪儿了?您倒是去查查啊!” 陈盼卿思绪一转,松口气,对萧思说:“不用,我有法子让他自己回来。” 萧思想不透:“????” 陈盼卿说:“叫人吩咐下去,说苏闻在我揽月阁里。” 萧思恍然大悟,忙拱手下去。 陈盼卿对着她无奈的笑:“你看看,他都只剩一只手了,还非要出去找你,真不知道是傻还是蠢。” 苏闻同样很无奈,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去见他的,谁知道宋延河居然跑了。 “不过……”陈盼卿忽然道,“见不了师兄,你还可以去见另一个人。” 苏闻怎么觉得自己着了陈盼卿的道?! 不过既然人都到这里了,也不怕了,她只是说:“你答应给扶柳药的。” 陈盼卿说:“放心,我已经派人送药过去了,你不用担心他们。” 陈盼卿又道:“现在可以跟我去见见这个人了吗?” 苏闻点头,“你带路吧。” 陈盼卿带着她七拐八绕的进了一间密室,随着她们二人的走动,密室里的烛光渐渐亮起。 经过冗长的甬道,陈盼卿又开启一扇门,请她进去。 苏闻刚迈入,便觉得周遭寒气森森,所见之处,皆是寒冰。 陈盼卿说:“这里是寒室。” 这时候苏闻发现寒室中间停放着一个冰棺,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整间寒室也是这里的寒气最重。 她控制不住脚步的往前走去,目光从冰棺里躺着的人的脚,一寸寸的往上移。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棺中人的脸上。 应该是冰棺的原因,棺中人的五官依旧鲜活,仿佛她只是躺着睡着一般。 不过能这样躺着,绝对不是活人,毕竟没有几个活人能忍受的了这样的寒冰寒气。 但是这姑娘还真是生的好看,鹅蛋脸,鼻梁高挺,虽说双眼紧闭,嘴唇也没了血色,但不难看出若睁开眼睛,必定绝代风华。 “她是谁?”苏闻问陈盼卿。 陈盼卿说:“苏闻。” 苏闻一愣,她叫自己做什么。 陈盼卿微微一笑,解释道:“她是苏闻。” 苏闻登时反应过来,连连后退了几步,心中警铃大作。 冰棺中的是苏闻,那不就证明自己是假的苏闻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了?! 陈盼卿继续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苏闻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盼卿手抚摸着冰棺,“很早,从你进入行水门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并且找到了真正的苏闻。” 所以,从一开始宋延河也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苏闻,他们一直都在看自己出糗!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杀我?这可不是揽月阁的风格。”苏闻很快冷静下来,左右都已经被发现了,在掩饰有什么用。 “不杀你,是师兄的意思。”陈盼卿道,“一开始我也反对过,但是师兄很坚持,我也只能答应。你别怕,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拆穿你好方便杀你,我是想告诉你,师兄一开始就喜欢你,喜欢到明明知道你不是真的苏闻,他还是义无反顾。” “他难道不怕我有别的什么目的吗?”苏闻问,“比如搅乱行水门,又比如……为了杀他!” 陈盼卿突然目光寒冽的侧目扫来,“所以我不会闲着,但凡你和你身后的人有什么举动,我都会及时出现,阻止并…杀了你。幸而,如今你什么都没做,否则你不会活到现在。” 苏闻顿了顿,忽而想起自己在灵阵里刺的那一刀。看陈盼卿如今的模样,只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宋延河难道真的很喜欢自己?连这些都不告诉陈盼卿??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苏闻,估计这次他的不告而别,是为了再去杀自己一回吧。 “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信吗?”陈盼卿见她陷入深思,有些不满,正常人听到这些事,都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半点反应都没有,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苏闻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不是真的苏闻,那我跟他之间的婚约也就不复存在,我留这里也没什么理由了。陈阁主,多谢你给扶柳药,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得的,告辞。” 说完,苏闻准备离去! “可你已经是苏闻了!”陈盼卿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你已经用苏闻的身份在清水门晃过一圈,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苏闻,你现在出去说自己不是,不是将师兄和行水门的脸面往地上砸吗!” 苏闻道:“若是别人这样说,我还会信,可你陈盼卿说这些话,我死都不会信。揽月阁的存在就是为了平衡各大仙门,一个行水门里出了个冒名顶替的细作,我不信你会继续留我存在,我若继续留下,只怕不久将来就会成为你陈盼卿手底下的亡魂!我这个人惜命,所以还是我自己走为好,你也不必两难。” 陈盼卿冷笑起来,“你错了!我不会要你的命。” 苏闻突然灵光一现,“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打算?!” 陈盼卿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师兄会隐瞒下你的身份,其实按照他的性格,哪怕你不是苏闻,只要他喜欢,也会不顾一切的娶你,就是因为还有一个原因,若是公开你的身份,众仙门又会因此动荡起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被安插进行水门,变成了宋宗主的未婚妻,你觉得多少人会放过这件事?!到时候只怕,你背后的人会掀起更大的风浪,还不如就这么隐瞒着你的身份,让你身后的人觉得事情还可控制。” “这样你才能揪出他们,是吗?”苏闻猜到她的打算,回身看她。 陈盼卿说:“没错,只是我没想到,你身后的人太沉得住气了,我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所以你绝对不能再出去,也不能跟任何人说你的真实身份。” 苏闻道:“你要软禁我?!” 陈盼卿说:“我只是满足师兄的心愿罢了,苏姑娘,你还是听话点为好,不然我怕你会吃苦头,再说了,老老实实做你的苏姑娘不好吗?” 第 35 章 “哎哟喂!”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闯入,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对话。 “谁?!”陈盼卿将苏闻拉到自己身后,像母鸡护崽似的张开双臂。 结果就是眼前滚过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竟是一个人从门口滚了进来。 那人哎哟哟的叫,双手抱头,叫人看不清面容。 “哪来的狂徒!居然敢闯我揽月阁的寒室!”因为这人没有身穿揽月阁校服,是以陈盼卿断定此人是刺客之流,或者是盗窃贼,不小心泄露了行踪。 正当陈盼卿欲叫人进来时,那人忙站起来说:“别叫人别叫人!是我,贼丫头你认识我的!” “是你!”苏闻觉得好笑,竟然是清水门的御灵器,“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用尽可能严肃的口吻说:“当然是来寻你的。你可叫我好找哇!” 苏闻还没开口问他为什么找自己,陈盼卿插话道:“你们认识?” “算认识吧。”苏闻说道,“不过不是很熟。” “哎哎哎!”少年忙说,“你个贼丫头!当初若不是我救你和那宋小子,如今你们早就死在灵阵里头了,这会跟我撇清关系,你可真行啊。” 清水门的事是暗地里处置的,所以陈盼卿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只是听说清水门修复好了毁灭的灵阵,这才解决了这件事。 少年也是头一遭见到陈盼卿,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姑娘生的真是端庄秀丽,别有一番风采。 苏闻冷笑道:“你是救了我们,可我们不也带你出来了,银货两讫的事,你何必说的天大的恩情似的。” “叫你贼丫头还真是没叫错!”少年败下阵来,跟苏闻斗,他十回十败。 “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苏闻已然猜到,宋延河必定是把他放出来去处理了清水门的事,而少年能这样自由活动,必定带着目的,而且事关清水门与行水门的事,不然这两个门派无论是哪个都不可能随意放一个门派的御灵器到处跑,更遑论柳承言这样的人精。 果不其然,少年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说:“算你聪明,西漠的狼角兽昨天袭击了清水门。” 大概屋漏偏逢连夜雨是真的,这边少年刚这样说完,揽月阁弟子又沿着密室的传送道给陈盼卿来了消息。 陈盼卿伸手一接,一只飞鸟落在她的手心,给她传送了消息。 陈盼卿闭眼听完内容,登时睁大眼睛,“一群狼角兽正朝行水门而去!” 苏闻想起上次遇到过的那群狼角兽,多半是同一人所为。 陈盼卿着急去处理事情,遂对苏闻说:“你留在这里别乱跑,待会有人下来安排你。” 说罢,她看了眼少年,无暇顾及了,只好离去。 左右这里是揽月阁的底盘,不怕少年做出什么事来。 等陈盼卿走了,少年凑到苏闻身边问:“这姑娘是谁?” 苏闻斜睨着他道:“你看上人家了?” 少年点点头,“她可有婚配?” 苏闻笑起来,“哈!那你可要做梦了,她可是揽月阁阁主,注定一辈子孤身一人的!” 少年“啧”了声,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可恨!一点都不招人喜欢,怎么那宋小子偏偏就看上了你!” 苏闻不想跟他废话,“清水门出事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柳承言派你来的?” 少年摇摇头,“其实是宋小子让我来的,他临时有事,所以安排我来。” “他能有什么事!”他都受伤了,还在逞能做什么呢! 少年道:“不知,但是我看他的模样很不好,八成会出大事。” “不对。”苏闻闻到一丝阴谋味道,“你突然出现在这里,铁定是跟老宋那家伙做了什么交易。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老宋受了伤,陈盼卿说他伤的很重,不可能到处蹦跶,所以他这次偷偷溜走,是为了去找你治伤,而治伤的目的,就是处理狼角兽的事。你又不是那种会发善心的人,所以老宋必定给了你什么东西……能让你这老不死的心动答应条件,莫非是……” 她的眼神十分锐利,好像两道光将少年从里到外照了个通透,这种感觉让少年很不爽,他好像全身赤果的站在人群里了。 “哎哎哎,你别乱说哦,瞧瞧你这贼丫头把我说成什么样了,我像是那么市侩的人嘛!” “你不是像,你就是!”苏闻捏着下巴打量他,忽然灵光一现,“难不成老宋给了你什么法器,让你能够来去自如,不再受清水门的挟制?!” 少年的眼神瞬间左右闪躲起来,“去去去,烦死了,刚见面就没完没了的说话,吵得我头疼。” 苏闻抓住他的手腕,说道:“灵虚鼎是不是送你了?” 少年登时说话结巴起来,“没、没有,什么灵虚鼎,我不知道不知道。” 苏闻眼神犀利的盯着他看,“说话突然结巴起来,还说不是,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少年见搪塞不过去,干脆破罐子破摔,“怎么了怎么了,我给他治伤,他给我个灵虚鼎,多好的买卖,我还觉得我亏了呢。” “再说了,”少年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和被苏闻弄皱的袖子,说道,“宋小子他急于处置狼角兽的事情,这笔买卖他又不亏,要你着急个什么事。” 她当然着急,灵虚鼎这么重要的法器他都往外送,岂不是说明外头的情况很严重?!而且有一支队伍往行水门杀去,小红和小灰都在行水门,岂不是要遭殃?! 然后大黄和扶柳都在山脚,铁定也出事了! 不行,她不能看着小辈们出事! “你把灵虚鼎拿出来。” “做什么?”少年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这东西现在是我的,你可别想打它主意。” “你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说明老宋跟你的交易还有一点,就是让你护我安全,现在我想出去走走,你总不会看着我死吧。” 苏闻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少年无奈扶额,他是做了什么孽哦,怎么认识的两个都不是什么善茬。 “我是答应过宋小子,可我答应的只是说让你不死,你若剩下半口气了,我再去救你一回,一样可以兑现承诺。” “你这是打算耍赖了?!”苏闻眯起眼睛,眼神盯得少年浑身不自在。 “我哪里耍赖,我说的是实话,你别……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猝不及防,被苏闻塞了个笑咒,狂笑不止。 “你、你……哈哈哈……”少年忍不住,不停地抱着肚子狂笑。 苏闻道:“幸好我今天啥也没做,正好收拾你!” 少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贼……贼……” “别贼了!”苏闻伸手摸灵虚鼎,终于在他死死护着的怀里摸出来,“等我用好了,到时候还你也是一样的。” 说罢,她又割了一刀少年的手指,取血滴在灵虚鼎上。 灵虚鼎吸收了少年的法力,突然打开。 少年边笑边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苏闻决绝的跳进鼎里,一闪而过。 等她走后,少年一点自己的眉心,这狂笑不止的笑咒才算解了,他难受的站起来活动筋骨,“可把我折腾坏了,臭丫头,现在就看你的了。” 戴面具的男人 一片叶子从他怀里探出来,像个脑袋一样晃荡,“她这就去了?” 少年站起来说:“当然,我一出马,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这片叶子的主人自然是灵虚鼎里的那株千手拂罗,听少年这样说,千手拂罗整株都探出来,跳跃到地面上说:“我们这样自作主张是不是不太好?万一臭丫头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宋小子交代?” 少年“哼”了声,“正好这臭丫头坏得很,让她吃点教训也好,你快别叨叨个没完了,你不是说这里有你想找的东西?” 千手拂罗这才想起自己的大事,“你不说我给忘了。” 它一抖身子,全身的叶子像藤蔓一样延展开来,向着四面八方探索而去…… 灵虚鼎载着苏闻落在了揽月阁的山脚,收起灵虚鼎,苏闻急急忙忙去寻找大黄跟扶柳。 “哎呀!东西快别拿了!”一男子冲身后的女人说话。 女人依依不舍的说:“我再拿点!再拿点儿!万一路上用得着怎么办!” 男人恨铁不成钢的说:“东西没了还能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快走,你不走我走了。” 说罢,男人松开女人的手疾步离去。 女人见他走了,回头看了眼自己屋子,下狠心也跟上,“当家的,你等等我——” 这一幕尽数落入了苏闻的眼中。 仙门出事,最直观的反应就是当地的百姓,他们手无寸铁之力,因此一旦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会举家离去,这幕在前世她也看到过,不过已经好几年前的事了。 没想到,尘封已久的狼角兽说出现就出现,又卷起一场腥风血雨,真真讨厌。 苏闻想到前几天碰到的那群狼角兽,愤怒的捶墙。 “祖爷爷……”大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苏闻回头一瞧,大黄冲她招手,“祖爷爷。” 苏闻走过去,见周围没有扶柳,忙问:“扶柳呢?你们走散了?” 大黄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的说:“扶柳姐叫我来找你,她在前面的柳树下等你。” 太好了,扶柳终于醒了。 苏闻抓起大黄的手去找扶柳。 扶柳披着一件绿色的斗篷,躺在柳树下的牛车上,脸色苍白,显得很是虚弱。 见到苏闻,她忙挣扎着坐起来,“祖爷爷,你终于来了。” 苏闻过去抱她,“扶柳,你终于醒了。” 扶柳忙说:“祖爷爷,那小孩是族长,他是族长!” “什么族长?”苏闻觉得奇怪,忽的觉得背后一凉,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到一抹红色从眼前划过,一闭眼的功夫,扶柳和大黄都不见了。 “扶柳!大黄!”苏闻就地找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人。 奇怪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两个活人就不见了?! 苏闻又找了一圈,依旧没找到人,倒是前头响起了喧嚣的打斗声。 本来这种事她不喜欢掺和,可偏偏听到了陈盼卿的声音。 “杀!一个都不许留!”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陈盼卿这么果决的声音。 苏闻循着声音去看,发现有两只狼角兽居然跑到这里,正和揽月阁的弟子们厮杀在一块儿。 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弟子的尸体,鲜血淋漓,残肢断臂,肉沫横飞,状况凄惨。 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世间就变了模样了? 陈盼卿抽空对一个弟子道:“你速速回去调派更多的人手下来帮忙,再派一批人去行水门,速度要快!” 弟子领命离去。 短短一句话,竟是把所有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行水门急需外援帮助,而陈盼卿在去往的路上被这两只狼角兽拖延,很显然这就是针对行水门的大局。 突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狼角兽,肯定没那么简单。 苏闻正想溜出去,岂料登时眼前一片黑。 再亮堂时,周围的环境都变了模样。 “这是……”仿佛是个山洞,却又陈列的格外整齐,正上方还有一张巨大的石椅,石椅上铺着一张雪白的皮毛,色泽光鲜,一看就是上等的皮毛。 不过苏闻很快就认出来这块皮毛是什么,狐狸毛。 “宗主到。” 身后骤然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打断了苏闻的观察。 她回头一瞧,便看到一个戴着黑木面具的男人走来。经过她身边时,稍微驻足了片刻,才继续往石椅上走。 苏闻自认为自己没认识过这号人物,加之他还戴着面具,就更加不知道是谁了,遂问道:“是你抓我来的?” 男人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木戒指,同手的大拇指正细细摩挲着它,“阿问,这段时日,你可让我好找啊。” 阿问?!这个称呼只有那个下流的男人叫过,然后刚刚又有人喊宗主到,所以上面坐着的这人便是男人口中的宗主,觊觎宋延河身上的菩提珠的人? 面对苏闻锐利的目光,男人手轻轻一挥,响亮的“啪”一声,苏闻的脸被扇得侧向一边,嘴角溢血。 “宗主!”一个身影扑到苏闻身边,死死抱住她的身子,“宗主,别伤害她,她知错了,宗主,您手下留情,什么事阿庸都愿意去办。” “阿庸……”那人轻轻唤了声,“若非看在你的份上,她此刻已成白骨了。” 路庸忙不迭的点头,死死护着苏闻说:“我明白,属下都明白,宗主,阿问她不懂事,我替她跟您赔罪,你就饶了她这次吧。” 看着路庸如此谄媚讨好的模样,与之前初见的邪魅狂傲完全不同,苏闻一时间竟觉得他们像两个人。 “阿问,还不跟宗主赔罪!”路庸叱责了一句,摁着她的脑袋让她磕头。 这猝不及防,苏闻跟着磕了重重的两个响头。 座上的男人看他们像蝼蚁一样的跟自己讨命活,心中的闷气终于散了些,挥挥手道:“起来吧。” 路庸如获大赦,一口一声谢,将苏闻拉了起来。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座上的男人忽然又加重声音道,“阿问她办事不力,重责十鞭,没入冷池。” 路庸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扑通一声竟跪了下来,“宗主!” 座上人一眼扫来,“你还想替她说话?!” ※※※※※※※※※※※※※※※※※※※※ 我大boss终于出来了!撒花撒花撒花 逃命 巨大的威压从座上传来,迫使路庸不得不低头,双眼渐渐被血色充斥,路庸知道,又是体内的蛊毒作祟了。 “阿、阿庸,不敢……”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耳鼻口已全部溢出血水,顺着脸颊的弧度往下掉,看起来格外吓人。 “既然不敢,那就不要再说话!”座上的男人收回压迫,转而冲苏闻道,“但凡有人替你求情,皆扣除七天的解药。” 言罢,他一挥手,就有人上前架起苏闻退下去。 竟无人再敢吭声。 苏闻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这个地方,联系前后所发生的事情,不难判断这里就是这具身体之前待过的地方。 而那戴木面具的男人,就是控制这里一切的主人。 “进去!”羁押苏闻的人毫不客气的将她推到房间里,仿佛她是什么恶心的臭虫。 苏闻没站稳脚跟,趔趄了一下。 结果就是撞到了一块油腻腻的□□。 一抬头,竟是一具已死的腐尸,眼珠里还蠕动着许多白色的蛆虫,冒着脓血的腐肉也看的清清楚楚。 而自己方才摸到的油腻腻的感觉,正是尸体腐烂后渗出来的尸油。 胃里登时翻江倒海般难受,苏闻抱着肚子吐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这时,一手持皮鞭的女子自黑暗中走来。 她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油灯灯光昏暗,印在她半张脸上显得阴森可怖。 不过不难看出,这女子脸上有两道很深的伤疤,仅用头发微微遮挡。想来,她是习惯了黑暗遮蔽自己破损的容貌。 “哟,这不是阿问么。”那女子在看清苏闻的脸时,嘻嘻笑起来,“我当是谁呢,你怎么会来这里?” 此时羁押苏闻来的人说:“她被宗主赏了十鞭子,再没入冷池。” “真的假的?!”女子咯咯地笑起来,“平日里宗主对你算是宠爱,没想到今日你也有这样的后果。” 羁押的人有些不耐烦的遮住口鼻,“快打!打完我好带人走。” 女子回应:“知道了,马上就好。”说罢,用眼神示意她趴下,“放心,冲咱们认识的交情上,我会下手轻点儿的。” 苏闻才不会让自己白挨一顿鞭子,打她的人就没出生! “美人姐姐,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恐怖呢。” 苏闻上辈子什么女人没哄过,就看这女人的做派和说话方式,便知道以前定是个美人,只是后来破了相,这才变得阴森古怪。 果不其然,听得苏闻这样说,那女子怔愣了一会儿,“你、你叫我什么?” “美人姐姐啊。”苏闻笑眯眯的凑过去,挽住她的手臂说,“我脑子受过伤,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这里是哪里哦,美人姐姐。” 光线虽暗,可苏闻不难看出这女子表情变化层层递进,她因为自己的话语动摇了。 正以为获得救赎,苏闻却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紧接着,头发就被人揪住,摁在屋里那块满是血污的木板上。 女人的声音恶狠狠的从她背后传来,“贱蹄子!敢跟我耍花样,我呸!” 羁押苏闻前来的人偷笑起来。 女人瞪了他们一眼,骂道:“滚出去!老娘伺候好了会叫你们进来的!” 她都这样说了,那两个人也不好再站着,遂退了出去,只不过在走出去之前说道:“速度快些。”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们二人,苏闻有些怒不可遏,“你疯了!我哪里得罪了你!” 女人笑起来,“你居然还问我?贱蹄子,你好好想想,我这脸上的伤,究竟是谁弄得!” 难不成是真的阿问弄得?! 苏闻瞬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早知道她就不跟这女人撒娇了,这不是往死的边缘靠嘛! “贱蹄子,现在看你还能喊谁来救你!” 一语毕,一鞭子狠狠的打了下来,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 “还有呢!”那女人松开了苏闻的头发,抬手又是一鞭子。 苏闻忍住痛往旁边一滚,抓出袖子里仅剩的那包□□,往女人脸上挥去。 粉尘入眼,女子立马闭上了眼睛。 “贱蹄子!你敢!”女人揉搓自己的眼睛,拼命想睁开。 就是这时候,苏闻沾了自己背上流到腰间的血,点在女人的脸上,瞬间画了个阵法。 血阵一开,女人无法再动弹。 好痛…… 暂时解决了危机,苏闻龇牙咧嘴的去摸后背上的伤,“嘶——”这一鞭子打的够狠! “阿问,阿问……”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现在苏闻可谓是草木皆兵,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皮发麻,又是谁?! 她循着声音看去,发现那具腐烂的尸体后面,有个拳头大小的洞,洞的后面则是刚刚七窍流血的路庸。 “阿问,你有没有事?”路庸迫切的问道。 苏闻冷着脸,问他,“能不能出去?” 路庸点点头,指着旁边说:“你走到里面去,我想办法弄你出来。” 姑且也只能信他了,毕竟刚刚只有他一个人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伤。 待苏闻走进里面那间房,发现里头摆放着更多的尸体。 有男人有女人,皆是浑身鞭伤,鲜血淋漓。 怪不得这里这么臭,这么多尸体不处理,能香就怪了。 “阿问,这里!”路庸的声音再次传来,苏闻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个狗洞大小的洞。 “钻出来!”路庸朝她招手。 苏闻有些无奈地说,“这么小,我钻不出去啊!” 路庸看了眼这个洞口,的确有些小,但是他尽力了,“你先把头伸过来,我灵力不够,只能开这么大的地方,而且周围都是阵法,别的地方我也找不到。快点,要是让人发现了,就跑不掉了。” 想活命,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 苏闻一咬牙,豁出去了! 路庸扶着她跳下来,随即道:“我护送你先出去。” 这里他熟,因此三两下就带着她拐到了一处无人看守的地方。 “好了,你出去吧。”他又画了个跟方才一样大小的洞口。 苏闻道:“你不走吗?” 路庸说:“我身上的蛊毒还没解,走了就只能等死了,你先出去,我会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闻觉得这次见到路庸,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 “你中的什么蛊毒?” 路庸仿佛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阿问,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因为我喜欢你呀 她能记得什么,这具身体都是她偷来的。 面对苏闻一脸茫然的表情,路庸渐渐地相信了她说的话,“当初……对不起。” 苏闻更加迷惑了,“?????”他对不起她什么。 路庸继续道:“我当时只想着,只要让我出手就能控制好力道,不让别人伤了你,可我没料到的是,最后你竟是让我给伤到了。” 苏闻好像有点明白过来,这男人以为自己“失忆”是他造成的。而且他话语间满是愧疚,当初自己这具身体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是他不得已做的…… 不得不说,路庸这男人成功的摘掉了自己“狗男人”这顶帽子,走上了洗白的道路。 不过苏闻也接受就是了,身处不认识的地方,有个认识的人需要好好珍惜。 “没事的,阿问,你不记得也好,这样你就不会痛苦。来……快走,不然被人发现了,可就糟了。” 他正说着这句话,好好的身子骤然抽搐起来。 “喂!?你怎么了?” 看他像只大虾渐渐弓下身子,苏闻意识到不对劲了,“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 路庸说不出话来,只是捧着肚子抽搐。 这时,那个森冷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没有本座的解药,他再发作一次,必死无疑!” 苏闻赫然回头,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不知何处出现在自己身后。 男人好似在冷笑,“本座说过,凡是帮你的,都要死。” 苏闻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认识我。” 面具男一愣,随即道:“当然认识。” 苏闻却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戴面具的目的不就是怕别人认出你是谁吗,我猜,你一定跟我见过的人有关,或者我们曾经见过,因此你才不敢露出你的脸来。” 男人的眸色瞬间变化,冰冷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死亡的气息逐渐逼近,“本座最讨厌的,就是你这说话语气。” 看着他的眼睛,苏闻心道:“不对,这男人跟刚刚的不是同一个人!” 声音虽然相似,但是从二人对待苏闻的态度,以及眼神,苏闻就能判断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 她一掌推出,岂料被男人狠狠的扣住手腕,力气大的,仿若要折断她的手。 “痛吗?”见她一声不吭,男人有些生气,“痛你可以喊出来。” 苏闻拼命回想这男人的说话语气到底在哪里听过,还有他这双眼睛,为什么就觉得这么熟悉呢?? “喊啊!”见她久久不吭声,男人气恼的吼她,“再不喊,信不信本座真的断了你的手!” “你这么、着急……是因为……我害死了你师姐吗?柳承言!” 一语出,男人的手抖了抖。 这时,一把长剑飞来,直逼面具男的后脑勺。 面具男堪堪避开,与长剑纠缠在一处。 苏闻再次死里逃生,大口喘气。这下她不仅背痛,喉咙更痛,浑身上下好像被拆解一样的疼。 不过……这把剑好像是宋延河的! 老宋?他在这里吗?! 苏闻有些震惊,但内心更多的是欢喜,宋延河也在这里。 长剑跟面具男纠缠了许久,始终占不了上风。 无奈之下,面具男突然露出一个破绽,想让它攻击。 本以为长剑会中计,哪曾想它竟聪明的躲开了这处,绕着面具男飞了一圈,往他的喉咙扎去。 面具男反手一击,抵挡了它的进攻。 对此变动,苏闻却是了然,这必定是宋延河在暗处操作。 “左后方,向前三步。”宋延河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指引着她行动。 苏闻瞥了眼地上还在挣扎的路庸,暂时先自个离去。 不管怎么说,路庸是这里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她按照宋延河的指引,快速朝左后方移去。 一个光圈从眼前闪现。 苏闻快步入内,眨眼间就到了另一处石洞里。 这里光线更暗,幸好苏闻眼力好,已经是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否则骤然来到这种地方,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低声咳嗽。 “老宋?”苏闻有点不敢认,因为面前的男人衣衫凌乱,束发的发冠也没了,且坐在一堆杂草里咳嗽,像极了街边的乞丐,跟以往云淡风轻的宋延河比,一点都不像。 那人听到苏闻的呼唤,轻轻的“嗯”了声,算是应答了。 可是当他回答了,苏闻又不敢上前了。 那天是她先抛下的他,他也因此丢了一条手臂,怎么说,她都有愧于他,而且……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他已猜透,再凑上去有什么意思? 正当苏闻心里五味杂陈的胡思乱想时,宋延河开口了,“怎么还不过来?” 苏闻一怔,他这语气,怎么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你的伤怎么样了?”苏闻心虚的提问。 又是一阵咳嗽,他气息凌乱的说:“还好。” 断了一只手臂,怎么会还好? 又是踌躇了一会,苏闻还站在原地,宋延河又道:“怎么了?” 苏闻道:“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了?” 宋延河淡淡道:“嗯,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苏闻了。” 苏闻心跳漏了一拍,渐渐慌乱,“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宋延河道:“你过来。” 他越是不正面回答,苏闻的轴劲也就上来了,“不去!” 宋延河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竟是要撑起身子过来。 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正如陈盼卿所言,他本就受了重伤,又断了一臂,因此连站起来这个动作都显得十分乏力。 正当他摇摇晃晃的要摔倒时,一双手稳当的托住了他的身子,嗔怪道:“你自己伤的多重不知道吗!还乱动!坐好!” 见她终于舍得过来,宋延河的唇角微微上扬,然后听话的坐回去,“因为我喜欢你。” 苏闻愣住,他这是在回答刚刚的问题? 宋延河见她不反感,又接着说道:“不管你是不是苏闻,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这跟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 苏闻搀扶着他完好的右臂,目光聚集到他袖子空空的右手,岔开话题说:“还疼吗?” 她一贯如此,宋延河接着她的话题说:“不痛。” 苏闻觉得眼睛有点酸,“为什么这么粗心?你不是很厉害?” 宋延河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也不例外。” 其实他是因为看苏闻他们还没跑远,怕狼角兽追上去,独自留下善后,才被砍了手臂的。 “闻闻,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介意的。”似乎怕她又逃跑,宋延河慌忙解释。 “嗯。”如今他们又被关在了一起,她又只能依靠着他,这样的条件下,还争执那些有的没的重要吗?! 苏闻坐在他的身边,也没办法帮他调理伤口,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那个戴木头面具的男人你见过吗?” 宋延河道:“我也不知,我是跟着那群狼角兽到这里的。” 苏闻道:“看样子咱们真是命定的天煞孤星,走到哪里衰到哪里,上次是密室,这次又是山洞,天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掉进海里。” 听她这么自嘲的说话,宋延河笑了起来,“这样……也好。” “好什么?!”苏闻道,“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 本来她决定救出扶柳后,回去重修云雨合欢术的,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行水门没回去,又让人抓来了这里,更可悲的是,救命稻草宋延河,也成了人家的阶下囚,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保的住。 “他们是不是想要你身上的菩提珠?” 第 39 章 菩提珠一事,一直都是行水门内部暗藏的问题,世上除了揽月阁,只怕没人再清楚菩提珠的去向。 所以当苏闻这么问,宋延河有些意外,“谁跟你说的?” “额......”苏闻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不能问吗?” 宋延河叹了口气,“倒也不是,指不过菩提珠乃本门严密,不得对外泄漏罢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闻老实交代,“他们跟我说的,叫我去你那边拿菩提珠。” 宋延河静静地看着她,并没说话。 苏闻后知后觉自己方才说了啥,忙道:“我是不想瞒你才告诉你的,因为我没有做过,真的!我一点也不想拿你那个什么菩提珠,因为这个对我没用哇!” 她连菩提珠是什么都不清楚,怎么会对这东西上心。 再说了,上辈子的盛朝越奇珍异宝见过无数,更是临门一步就要登仙,何至于对一个仙门的劳什子珠子感兴趣! 那多半是他们修仙的人想走歪门邪道才用得上的东西。 面对苏闻的解释,宋延河道:“我信你。” 这倒让苏闻有点意外了,“你不用怕我对你做什么,我对你什么都不图。” 她的确对东西无所求,她求的一直都是他的命。 宋延河佯装没听明白话里的深意,道:“他们有没有打你?” “没有,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就跑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二人竟是无话再说。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忽然,宋延河的目光触及到她血淋淋的背。 “你的背......”宋延河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她的鞭痕,痛的苏闻瑟缩了一下。 “你转过来。”宋延河沉声道,面色变得阴云密布的冷。 “你自己伤都没好,别在我身上浪费灵力了。” 她推开他的手,忽然想起他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会不会早已在人家的观察范围内? “这里没有人盯着?会不会有人找来?” 宋延河不情愿的收回手,说道:“这里应当安全的,我有设结界,一旦有人进入,就会有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宋延河的话说完没多久,便听见一阵清脆的可怖的铃声。 “老宋?” 对上苏闻疑惑的目光,宋延河点点头,的确是有人进来了。 ——我们要不要躲起来? 苏闻用口吻无声的传达。 宋延河从怀里取出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再紧紧握住她的手。 苏闻有些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们在这里!” 那个面具男突然出现在眼前,叫人陡然一惊。 继而周围的阵法铃声大作,吵得人耳膜鼓胀。 不过奇怪的是,苏闻并不觉得吵闹,她甚至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莫非是手上的戒指? 宋延河脸色铁青,但他还是咬破手指,在地上一勾勒! 顿时他们脚下的地方暴涨金光,这一堆稻草下方竟是一个残缺的阵法,而宋延河这一下,恰恰好把这残缺的一角给补齐了! 不过阵法范围只有一个人的大小,所以宋延河一把搂过苏闻的腰,在金光笼罩的那刻,将二人的身影尽数吞没。 面具男一剑劈开结界,却抓了个空。 “该死!”面具男望着渐渐暗淡的阵法,怒挥长剑,一剑斩下,竟在墙上划出了一道裂痕。 “你还是太浮躁了。”另一个身影从暗处出来,脸上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面具。 第一个面具男见到他后,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清秀绝伦的脸。正是柳承言的脸。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面具男质问柳承言。 柳承言垂下眼眸,虽是服软,语气依旧生硬,“不该对他们下手!” 面具男冷哼一声,叱责道:“你白得了一双眼睛!” 说到眼睛,柳承言心中悲痛,他慢慢的抚上自己新得的眼睛,只觉得内心无比悲痛。 “阿沁把眼睛给了你,你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甚至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说说你怎么这么蠢!” 面具男的叱责,每一句都说到柳承言心坎里,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人越是着急焦虑,所作出的行为就愈加毫无条例且幼稚,他现在就是这个情形。 “往日里,我教导你要沉着稳重,可如今的你,半点方寸也无,再这样下去,这里你就不用来了。” “座上,我……”柳承言想要解释,面具男挥手道,“解释的话等你把人追到手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言下之意,不想听他多说什么。 柳承言略微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听他吩咐,“按照阵法的迹象……应当是入了西漠。” 得知人的去向,柳承言赶忙退出去带人去追。 阿隽早已在外等候,见到柳承言出来,他忙上前来说:“悯惜,你怎么了?” 柳承言脸色不是很好,不过他早已习惯了,“没事,只是被训斥了几句,习惯了。” “啊?!”阿隽不能理解,“悯惜,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还有……那个戴面具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觉得……” “不该你问的话,少说!”柳承言头一次呵斥了阿隽,这让阿隽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阿隽有些受伤的表情,柳承言叹了口气,“阿隽,我跟你说过的,师姐没了,有些事就该你上了,你想知道的,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阿隽似懂非懂的点头,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柳承言和铁沁都瞒着自己了,因为自己除了挥舞拳头外,什么都不懂,只会添乱。 “我明白了,以后都不问了。” 听着阿隽生硬的语气,柳承言继续叹息,“走吧。” 有些事该让阿隽学着长大了,只不过这个过程有些残酷罢了。 苏闻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看到自己周围变成了一片茫茫沙漠。 阵阵狂风卷起细沙,呼呼吹过,刮得人脸颊生疼。 “老宋——老宋——”刚刚一阵狂风吹过,将二人分开了,因此苏闻不知道宋延河去了何处。 她从沙子里站起来,黄沙自她身上簌簌掉落,与地上的黄色融为一体。 “老宋,你听得到吗?” 她往前走了几步,双手圈在嘴边大喊,“老宋——” “闻闻。” ※※※※※※※※※※※※※※※※※※※※ 晚点补1000 西漠 一只手从黄沙里伸出,显得格外苍白。 苏闻扑过去,双手在沙子里狂刨,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只手。 正是宋延河还在的那只! “老宋,起来!”她抓紧那只手,费尽全力,才将宋延河没入黄沙的身子拉出来。 宋延河的脸上、身子全是沙子,相比较苏闻的轻松,他格外狼狈。 好不容易坐起来,宋延河却闭上了眼睛,在调息身子。 看到他还活着,苏闻松了口气。 风沙还在耳边呼呼的吹着,但是苏闻总觉得周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好几个沙丘移动了位置,连他们没过膝盖的黄沙,也登时下降到了脚踝。 “老宋,这个地方……有点诡异。” 宋延河调息完毕后,睁开眼道:“这里是西漠。” “嗯?!!!!”苏闻再四下侧头去看,难以置信道,“这里是西漠?吃人不吐骨头的西漠?!” 宋延河道:“若非传送到这里,我们只怕早就被抓回去了。” 也是,西漠毕竟属于正片大陆的禁地,饶是那批人胆子再大,也不会贸然闯这里来找人。 只是……他们也进入了西漠,这不是把生机也葬送在这里了? 宋延河仿佛看穿她的顾虑,说道:“来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今的他断了一臂,灵力也散去七八,保护自己尚有些艰难,更别说还要保护她。 苏闻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 “能走吗?”苏闻去扶他,“到处走走吧,能找到出去的路也好。” “好。”宋延河借着她的手站起来,结果前头风一阵吹过,那些沙丘又变幻了模样,根本分辨不清方向。 “往哪里走?”苏闻有些无奈。 宋延河想了想,说道:“黑牙谷。” 西漠之所以会被所有人视为魔鬼禁地,不仅仅是它变幻莫测的沙漠环境,更因为西漠深处的黑牙谷。 而黑牙谷深处到底是什么模样,根本无人知晓,但是却知道里面有很多外界恐惧的妖兽。 “传闻黑牙谷聚集了不少本领高超的妖兽,这就说明,去那里的路妖兽有分辨的能力。”宋延河边走边跟苏闻解释,“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只妖兽领路。” 苏闻可恼了,本来她带着大黄和小灰还有扶柳,可是现在全走散了,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了。 “你是不是带了灵虚鼎?” 经他这么一说,苏闻立马想到了袖子里的灵虚鼎。 但是掏出来一看,发现灵虚鼎竟无法打开。 宋延河说:“大概是西漠的特殊,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也打不开它。先收着,等到合适的时机,说不准还能保命。” 于是灵虚鼎又只能收起来。 “地上那个阵法,是你画的吗?”苏闻想起那个残缺的阵法,十分的精妙绝伦,心血来潮的提问。 宋延河摇头,“我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知是谁画的。” 苏闻道:“这阵法画起来还有些熟悉,待会找个地方我研究研究。” 宋延河淡淡的“嗯”了声,继续行走,仿佛对于她会阵法的事一点都不意外。 “闻闻,你说为什么妖兽会找到黑牙谷路?” 苏闻认真的想了想,道:“其实妖兽对于气息跟凡人有些不同,还有看的也不太一样。” 宋延河虚心求教,“有哪些不一样?” 苏闻把上辈子作为狐狸的感受一一讲出来,“就好比丹药的气息,你们闻到的大多都是药香,可妖兽闻到的就是炉火金属味道,以及添加的每种附加物,再比如,你们看到的世界大多都是彩色的,但其实很多妖兽都无法辨别色彩,顶多只能有两到三种的感觉。” 宋延河仿佛抓到了关键点,说道:“所以,以妖兽的眼睛来看,这里很有可能不是我们眼前的这样?” 苏闻也明白了,“可能是,不过我看不出来。” 她如今是凡人的身子,对于事物的分辨力跟宋延河没区别。 宋延河想了想,忽然说道:“你用手上的戒指,对着的你的眼睛运用灵力试试看。” 苏闻道:“这戒指到底是什么?” 宋延河说:“你先试试,灵力不需要过多,一丝即可。” 一丝灵力苏闻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她照着宋延河所说,将戒指抵在眉心,注入灵力。 结果就发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虚浮…… 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的灵魂居然脱离了身体,现在的灵魂是盛朝越! 这是怎么回事? 盛朝越抬头一瞧,周围的景象竟变了模样,不再像方才一样布满黄沙,有一条路正顺着脚下通向前方。 苏闻赫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闻闻,怎么样了?” 苏闻指着方才看到的方向说:“从这里一直朝西走,有一条路,那里有片黑色的树木。” 宋延河听完,说道:“那就是黑牙谷。” 他始终都没去问为什么苏闻知道这个事情。 苏闻看了他一眼,也沉默不解释,扶着他朝自己看到的方向走去。 “这里大概有针对肉眼凡胎的阵法。”宋延河说道。 “嗯。”刚刚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起,苏闻也察觉到了,“西漠的由来你知道吗?” 宋延河道:“相传千万年前,这里是一片绿洲,居住着修仙者和妖兽,那时候人妖跟现在比,没有这么敌对,只是各自守着自己的领域,占地为王……” 宋延河的知识面尤其的广泛,不管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能一一解答,甚至用着极其温柔的语气同她细细说来,因此虽然是一些枯燥的历史,却别有一番风味,让苏闻听过后,总能印象深刻。 关于西漠,大致的意思就是,以前这里人妖虽然也争斗,但不会互相侵犯,只不过后来出了一档子人妖相恋的故事,继而激起了一场大战。 因为这个人是一门仙派的宗主。 而这个妖,也不是普通的妖,是鬼面魇一族的。 那时候鬼面魇还存在,这种妖类身上有着鬼族和妖族的血统,生命力顽强,灵力极高,且形态变化莫测,哪怕是死的只剩下一根头发丝,都能重新活过来,因此对于当时的天下而言,鬼面魇就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紫玉灵神鹰 “后来,那个鬼面魇散去了全部修为,只为救回那位宗主一命,殊不知,这正是一场惊天的阴谋。” 宋延河静静说完,到最后两句竟有些感伤。 苏闻听后,说道:“只怕那位宗主打的是想铲除鬼面魇的主意吧。” 宋延河点点头,道:“他们利用男女之情,吸引了鬼面魇族的下一任族长,害的她灵力散尽,竟生生的放弃了永生不死的好处,只为换取一个凡人短短数十年的寿命。这既是情深,亦是毒深。” 情字最伤人,这位宗主哪怕是带人攻打鬼面魇族也好,或者是用别的计谋也好,万不该拿情爱之事开玩笑,要知道鬼面魇一族之所以成为所有人的噩梦初衷,还因为它们有着一个特殊的能力,造梦。 苏闻说道:“那鬼面魇如此爽快就散去修为,定是还想着在梦里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宋延河道:“没错,只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她所爱之人要她全族的命,他所谓的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窃取鬼面魇族的弱点在哪里,因此等到那位鬼面魇女造梦而来时,便听说了自己族人惨死被封印的消息。” “情到深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那位宗主如何坑害的鬼面魇女子,就收获了多少的代价,一夜之间宗门全灭。而人妖之间的仇恨,也是从那时候埋下的,西漠……就是那位鬼面魇女子所织造出来的禁地,初衷是为了让妖族有一个躲藏的退路。” 宋延河一口气说完,二人已经走出了老远的一段路,故事也听完了。 要是换做以前,苏闻铁定说这姑娘做的解气,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她细细听完,竟觉得无限感伤。 “她一定很难过。”苏闻垂眸道。 宋延河:“是啊,她一定很难过,否则她怎么会对心爱的人下手,又何至于造出这一片禁地。” 是有多难过,才会固步自封,再也不出去。 “我记得还有只鬼面魇没有死,还跟狐族纠缠在了一起。”苏闻想到传说中尉迟楠的爹,好像也是鬼面魇。 不过当时这件事太久远了,他跟姐姐那边也甚少联系,因此不太清楚尉迟楠的爹是不是鬼面魇。 但空穴不来风,这件事多半也跟鬼面魇沾点意思。 宋延河道:“这件事揽月阁有记载,你若想知道,等我们出去,你可去揽月阁翻阅。” 可是陈盼卿不见得欢迎我去。苏闻脸上笑吟吟的说好,其实心里觉得陈盼卿多数会把自己打死。 这女人心底其实挺狠的。 “再往前面走一段路,就到了。”苏闻说道。 宋延河站住,“黑牙谷里全是妖类,你我身上全是人气,不好直接进去,你把戒指里藏着的两套衣服拿出来。” “衣服?”苏闻一抖,竟真的抖出两件衣服来。 没想到哇,这戒指还能储存东西! 宋延河捡起一件给她,“穿上能掩盖气味。” 苏闻发现这两件衣服有点狐狸的味道,“这是什么做的?” 宋延河说:“狐皮。” 苏闻的手抖了下。宋延河盯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苏闻慌乱摇头,“没事。” 天杀的!宋延河竟拔了狐狸皮当衣服!可恨!太可恨了! 宋延河状似漫不经心的说:“这两套衣服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在这之前,已经有过两任主人了。” “额……”苏闻无语,他这是在解释,狐狸衣裳的来源并不是他做的?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虽然语气还有点不开心,但心里是原谅了的,只要不是他干得,就可以回旋。 宋延河说:“我怕你生气。” 苏闻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宋延河这般小心翼翼的语气,很是开心。 “你为什么怕我生气?” 她的话音刚落,便看到一只飞鹰自头顶飞过,继而在高高的上空盘旋。 “是紫玉灵神鹰!”宋延河摁下苏闻的脑袋,让二人低下头,不去看天空。 那两件衣服上有帽子,二人戴上后,开始朝前行走。 “他们追上来了?”想到那只紫玉灵神鹰,苏闻问道。 宋延河说:“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先走!” 二人赶紧加快脚步前行。 但是天上的那只紫玉灵神鹰却依旧追逐着他们,只要他们走到哪里,它就飞到哪里。 宋延河道:“只怕是我们身上的气味瞒不过它了。” 苏闻抬头看了眼,那只紫玉灵神鹰依旧在盘旋,黑色的影子一圈一圈的划过她的眼睛,使得阳光忽明忽暗。 “再让它跟下去,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宋延河还没说话,便看到苏闻蹲下来,咬破手指。 嫣红的血滴落在黄沙里,很快就剩下一丝丝很淡的血迹。 接着,她又站起来往前面走,再继续滴。 紫玉灵神鹰最喜欢血腥味重的东西,因此苏闻这样做,很快就吸引了上头那只紫玉灵神鹰的注意。 宋延河提醒道:“闻闻,它要下来了!” 苏闻冷道:“要的就是它下来!” 宋延河心领神会,解开身上的狐狸皮,丢在地上。 紫玉灵神鹰的嗅觉很是灵敏,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它已经有所动心,不过还是坚守阵地,可在看到宋延河那断了的手臂时,它的双眼一阵发亮,竟是俯身冲了下来。 一门宗主的血肉,该是多么滋补的灵药啊! 就在它逼近宋延河的脸时,一阵红光冲天而起,将紫玉灵神鹰的身体牢牢紧固在里面。 那些红光像是牢笼,方才它下来的时候没注意看,其实苏闻滴下去的每滴血液都是按照阵法所作。 因此现在从天上往下看,这就是一个圆形的阵法,此刻包裹着紫玉灵神鹰。 “老宋,杀了它,不然它跑了肯定会回去通风报信!” 其实不用苏闻提醒,宋延河也正有此意,平日里他可以慈悲为怀,但关键时刻,他也要狠下心肠。 他召唤出本命灵剑,凝聚力量一剑刺出,刺进了紫玉灵神鹰的身体。 本以为紫玉灵神鹰会就此死去,哪曾想,它忽然仰天长啸,发出来一声悲唳的叫声。 “哩——” 苏闻登时反应过来,“不好,它被下过术法,死了会传送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断臂重生 然而已经来不及,紫玉灵神鹰将最后一口气尽数化为消息,传送了出去。 一阵浩荡的灵力震慑开来,像石子投入湖里,泛起巨大的涟漪。 阵法光芒散去,紫玉灵神鹰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震起了无数沙子。 苏闻挥开眼前飞扬的尘沙,拔出一直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对着紫玉灵神鹰的头就是狠狠一刀。 这一刀,精准无误的劈开了它的头盖骨。 望着苏闻不怕血腥的取紫玉灵神鹰的头骨,宋延河心中晒然。 捧着血淋淋的头盖骨,苏闻说道:“拿一块帕子给我。” 宋延河问:“你知晓断臂续手之法?” 苏闻点头,“以前在书上看过,紫玉灵神鹰的头盖骨与人骨十分接近,且有再造血肉的功效,这是它的妖丹,你先服下,免得它的骨头接上你的手臂时有所反应。” 服妖丹这件事非同小可,宋延河犹豫了。 苏闻说:“不用担心,等手臂接上,这妖丹也就没用了。只能算是骗骗这头盖骨而已。” 这么说也对,宋延河果断的服下。 这其实是在变相的告诉苏闻,他很相信她。 紫玉灵神鹰的头盖骨有些巨大,像口铁锅。 想要把它的头盖骨练成手臂大小,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可是他们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紫玉灵神鹰死前发送出了自己的位置,他们必定很快就能追上来,她需要速战速决。 “老宋,你漱口了吗?” 宋延河有些懵逼,“嗯??”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双唇已经贴了上来,女子的清香顷刻萦绕在鼻尖。 这与上一次在灵阵里的轻轻一碰不同,这次苏闻更带有狂热的掠夺。 “别分心!”正交缠中,苏闻冷不丁的提醒了一句,拉回了宋延河飘忽的思绪。 渐渐地,他看到她的身上笼上一层金光,那层金光有些诡异,竟还泛着缕缕红气,从未见过。 正当宋延河被她弄得浑身发烫,想要翻身进攻时,怀中的人倏然就跟条鱼似的躲开,然后坐在一旁对着那块头盖骨念念有词。 又是这样! 宋延河有些气急败坏,上次他也被她这样轻薄,正想有进一步的进展时,她又躲开,仿佛刚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不行!老是被她这么主动,这样迟早要成老和尚! 观那边苏闻因为得了宋延河的阳气,体内灵力骤然上升,云雨合欢术生效了。 只见她的指尖缓缓淌出银色的气息,紫玉灵神鹰的头盖骨在她的手里悄然发生变化。 她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集聚了灵力锻造妖骨?! 对于这幕,宋延河还是很震撼的,他从没想过她会这么厉害。 不多时,便看到苏闻将头盖骨凝练成成年男子手骨大小,用灵气包裹着走来。 “运用一下你体内的妖丹,要开始接手了。” 随着苏闻的话落,宋延河催动了体内的妖丹。 充沛浑浊的妖气登时直冲脑门,与他体内的纯阳灵气发生冲突,拼死纠缠。 苏闻知道他现在定是最难受的,因此速战速决,撩开他的衣服,望着断臂处的白布被血水渗透,心里“咯噔”一沉。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解开,露出了原本被扯断的伤口。 宋延河的脸越来越黑,冷汗越冒越多,直到他骤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黑气! 就是这时候! 苏闻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融汇了云雨合欢术的精血滴入紫玉灵神鹰锻造成的手骨,迅速给宋延河接上。 “嗯!”宋延河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断骨再造,疼痛可想而知,本以为他会大声喊出来,结果苏闻发现他只是拧着眉,闷哼了一句,再无其他。 宋延河啊宋延河,你做什么这么忍耐呢?! 紫玉灵神鹰的骨头触碰到宋延河的断骨时,发疯似的缠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出新的肉来,不多时,一条崭新的手臂重新出现在宋延河的左边,与右手无甚区别! 妖气依旧在宋延河体内蹿腾,而且因为断臂重生发挥到极致,正在宋延河体内叫嚣。 “闻闻……”宋延河睁开眼睛,看了眼苏闻,又迅速闭上,陷入体内的争斗。 手是回来了,但是他的体内陷入了更大的危险。 若是不管他,任由妖丹作祟,以宋延河如今的体力,必定会被妖丹侵蚀,最后沦为妖物。 让宋延河变成妖,或许比杀了他更解气! 可是…… 苏闻在这时候犹豫了,让宋延河变成妖,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妖气渐渐浓郁,肉眼可见宋延河的全身都被黑气笼罩,再不控制,他就真的要被妖丹侵蚀了。 苏闻犹豫了一下,果断再贴上他的双唇。 宋延河,你这辈子都欠我一条命! 无数的黑气顺着二人的双唇过渡到苏闻体内。 她的魂魄本就是妖魂,因此对于妖丹比修炼正派术法更为有效。 因此,当妖气渐渐被她吸取,妖丹也逐渐从宋延河的体内游出,沿着妖气的方向顺利进入苏闻的身体。 宋延河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闻闻!”宋延河伸出双手抱住她,方才的痛苦他承受过,她怎么能这么傻! 苏闻虽然有些难受,不过还不至于跟宋延河一样痛苦,“你个傻子!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难受嘛!” 说罢,她推开他,开始运功。 这具身体的金丹受损,所以一直都无法正常使用灵力,一天一次的使用量让她够呛,在保命时刻总是只能逃走,太过于憋屈。 现在好了,有了紫玉灵神鹰的妖丹,她的这颗破金丹就能踢了! 宋延河不知道她的打算,不过看她脸色没有异样,反而周围稀薄的灵力渐渐变得浓郁,心中登时对她的打算有了谱。 她是打算吸收妖丹为己用。 等苏闻消化完这颗妖丹,宋延河的话也到跟前了,“闻闻,这种阴鸷的术法你从何处学来的?” 苏闻听了翻白眼,又来问! “首先,我用了这些术法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第一点!第二点,这术法对我有好处,我为什么不能用呢?” 听着她一点一点的讲解,宋延河竟有些回答不出来,以前或许还会生气她的巧言令色,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滴,他看着她的眼睛,竟觉得有些许可爱。 “当真对你的身体不会损害?”一会儿后,他担心受怕的问一句。 第 43 章 “都说没有了!”苏闻有些气恼,这家伙有时候挺聪明的,但有些时候很倔,非逮着一个问题问问问个不停! 宋延河正想说话,前面突然飞过来一块不明的黑色物体。 速度飞快,恍若流星飞过。 宋延河用新长出来的左手顺势一接,稳妥接下。摊开一看,竟是一块妖丹。 苏闻一瞅,两眼放光,“天晶兽妖丹?这里面还有天晶兽?” 在盛朝越漫长的千年生命里,天晶兽算是早已绝迹的妖兽,包括天晶兽的妖丹,所以当他们见到这东西时才颇为震惊。 难不成黑牙谷里的妖兽多到他们无法想象?!甚至还有一些外界早已绝迹的妖兽? 这么一想,二人都对前面的地方产生了畏惧。 “我们……还要不要进去?”苏闻试探性的问一句,侧头去看宋延河的脸色。 宋延河略一思忖,说道:“去看看吧,跟妖兽打交道,也好过跟人打交道。” “哈!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觉悟了!”苏闻觉得宋延河变了许多,以前他最是仇恨妖兽的。 宋延河望着她,眼底满是温柔,“最近。” “额……”为什么她觉得自从宋延河发现自己的身份开始,他的说话方式还有对待事物的态度,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呢?! “老宋……你是不是被夺舍了?!”苏闻发出真挚的提问。 宋延河还在微笑,“????” “算了,当我没说。”苏闻摆摆手,朝前走,过了会,发现他没跟上,又回头道,“还站着做什么呢?!等会他们就追上来了!” 他们的确不能再呆了,紫玉灵神鹰的消息也不知道传出去多远,继续留在原地,只会加速敌人追上来的时间。 再说了,黑牙谷就在前头不远处,等到了确保安全再纠结这种事。 二人又走了大半天,恢复了手臂的宋延河精神了许多,步伐也稳健些许,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 “那里是什么?!”苏闻手放在额头上眺望远方,发现那里种植着一棵树木,这是方才她灵魂出窍并没有看到的场景。 宋延河看了会,说道:“传闻西漠里有一棵往生树,不知道是不是这棵。” 苏闻没听过往生树,加之刚刚作为盛朝越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东西,登时心中警惕起来,“绕开走吧,我怕有问题。” 宋延河也是这意思,“好。” 二人正想绕开这棵诡异的树木往前走,忽的身后狂风大作,二人回头一瞧,竟是一阵龙卷风由远而近,以极快的速度袭来。 “闻闻,趴下!”宋延河抱住苏闻的身子,往地上栽去。 随后,他那刚长出来的手臂往地上一拍,无数的藤蔓从他的指尖蹿出,直往地底深处而去。 生根发芽,只为了阻挡这场龙卷风袭来的速度。 龙卷风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卷到了跟前,带来了无数的黄沙。 苏闻低着头,沙子好多进了鼻子,但是她不敢乱动,满脑子都在回想方才经过这里时的场景。 宋延河略微抬眼去看,赫然发现那龙卷风来势虽然凶猛,可奇怪的是,它居然绕开了那棵诡异的树木。 莫非…… 他急忙侧头去看苏闻,正好对上她同样清澈的眼神。 说话这时候已经不管用了,只能靠眼神交流。 结果发现,在对方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肯定的话语。 “就是这样!”二人一合计,张开双手,任由龙卷风卷起自己的身子。 二人随着龙卷风的驱使摆动身子,不一会儿就卷到了最上空。 ※※※※※※※※※※※※※※※※※※※※ 稍后补1000 鬼面魇的梦境 这场龙卷风波及的范围远比之前大黄他们折腾出来的大许多,毫无可比性。 因此,当苏闻和宋延河二人被卷上空时,四肢就跟扯裂一样的疼。 不过二人并没有因为这个表象而乱了内心,相反二人渐渐沉下心绪,关闭五官的感识。 慢慢地......灵识好似被侵泡在一片温泉当中。 苏闻豁然睁开眼睛,赫然发觉眼前的风景变了模样,绿草如茵,小路延长。 “如果我没猜错,我们进了鬼面魇的梦境。”宋延河出现在她身边,手拂过地上的一朵生机盎然的小花。 小花轻轻摆动自己的身子,好像孩子纯真的笑脸。 “鬼面魇怎么会盯上我们!”苏闻一脸难以置信,“再说了,我们两个难道还值得鬼面魇下手?” 如今的宋延河比普通修仙者稍微好点,她也算半个,怎么样都用不着鬼面魇自己动手织梦吧! 宋延河道:“看来是我们杀的那只紫玉灵神鹰吸引了鬼牙谷里的那位,不然何须设下这么大的局,只为了引我们入内。” 苏闻有些迷惑,“你说她是为了困住我们?她图什么?” “她所图之处,也许只有在这里面才能找到答案。” 宋延河望着眼前的花草树木,牵起苏闻的手前行摸索。 两个人走到了前边一棵大树下,发现这棵树格外茂盛巨大,浓密的树冠延展开来,像是一片亭子,遮盖了底下的花草树木。 就像是母亲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之前我并没有看到这棵树,外头也有棵树......你说会不会是外头那棵树迷惑了我们,导致我们进了梦境?”思来想去,苏闻觉得只有这个可能。 “这棵树......”宋延河发现了不对劲,拉住苏闻往自己身边站,继而他觉得自己新长出来的那只手臂有些胀痛。 这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花草越摇越厉害,仿佛有一阵狂风扫过,可是他们二人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风吹,这一点更是奇怪。 突然,苏闻惊呼:“地上的影子!” 不知何时,在距离二人不远处的地方,有个影子,且影子越拉越长,越长越像个人影,在这诡异的空间里显得更为可怖!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小姑娘,你莫要被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从暗处响起。 能在这里听到的声音,只有这个梦境的主人,鬼面魇! 传说中死而不僵的鬼面魇! “晚辈久闻鬼面魇一族大名,奈何中原鬼面魇族早已绝迹,无法得见,不知前辈能否出来一见?” 宋延河作为仙门,而鬼面魇作为妖族,理论上不会凑到一起,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宋延河这一声前辈也算给足了鬼面魇这个面子。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称呼后,那个影子的主人终于现身了。 地上黑漆漆的影子逐渐支起,膨胀开来,形成一个黑色的人形。 据说鬼面魇的真身只是个空有人形的影子,没想到今日一见,真是如此。 苏闻有些意外,这家伙作为女人,到底哪里好看了。亏那骗人感情的仙门宗主能看得上眼。 “你这后生,说话倒是中听。”那个影子类似于嘴巴的位置,一张一合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情形颇为诡异,等同于一团人形的黑泥在跟你说话,怎么看都怎么不适应。 但宋延河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反感恶心,仿佛眼前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不知前辈引晚辈二人前来,是否有事指点?” 鬼面魇听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沙哑的声音又扬起,“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得可真没错啊!瞧瞧你这张嘴,说得多好听,连我都差一点要被骗了。” 苏闻感觉到耳边一阵风吹过,接着就闻到似酸似臭的腐烂味传来,“方才没注意,你身上怎么有股狐狸的骚味?!” “去你的!”苏闻实在忍不了这个味道了,一跃就跳开,然后捏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自己身上一股子臭水沟的味道,还嫌别人臭!恶不恶心!” 那黑泥人一怔,瞬间又消失在眼前。 继而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苏闻甚至能感受到她阴测测的目光,“你们...全部...都要死!” 苏闻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惹怒了她,难不成就说了句她臭? 宋延河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似乎在提醒二人在来时路上说过的话。 “她自愿放弃长生不死的好处,甘愿为了那个男人放弃苟活。” 难不成她这样子是因为放弃□□的原因?! 宋延河捏捏她的小手,仿佛嗔怪的埋怨道:“什么时候你能真正明白女人哦。” 苏闻:“??????” 那只鬼面魇忽然身体炸成一片的黑雾,铺天盖地笼罩过来。 巨大的阴影好似会吞噬人的生机。 宋延河动作极快的将苏闻护在身后,手一挥召唤出本命灵剑。 那鬼面魇在看到这把剑的时候,身子一滞,“好哇!好极了!” 说罢,竟然加猛速度攻击。 苏闻看得心惊肉跳,“她怎么了!!” 宋延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看到了我这把剑。” 苏闻不明白,一把剑怎么了!? 鬼面魇的攻击已经逼近眼前,宋延河一手挽了几个剑花,将那些尘土一样的黑雾吹散。 苏闻趁机多看了两眼那棵苍天大树,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棵树好像在难过。 “老宋,你掩护我。”苏闻拍拍宋延河的背,示意自己要去那大树底下看看。 宋延河心领神会,一把剑舞的落英缤纷,煞是好看,却又让鬼面魇一步都无法靠近。 宋延河灵力是不比从前,但剑招耍的还是十分的漂亮,且处处精准干练,远超任何一位修仙者。 几个招式下来,鬼面魇居然笑起来,“不错嘛,这把剑给你倒是称手的很!” 宋延河不吭声,依旧接着鬼面魇的招式。 苏闻在宋延河的掩护下,绕到了那棵大树的另一边。 这时,她发现这棵树的树干上竟然嵌着一张人脸! 闻闻,别闹 这张人脸大小跟正常人同等,且用凡人的眼光来看,这张脸五官生的极为立体端正,若非嘴巴上一圈长了一层青色的胡渣,苏闻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个女子的脸。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那张脸忽然一紧,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四目相接,苏闻只觉得这双眼睛漂亮的过分! “你是人是妖?”虽然这张脸长得很好看,不过还是有必要分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鬼面魇的梦境里,是敌是友要分的很清楚,他们不能让鬼面魇多一个帮手。 那张脸动了动嘴唇,虽然他长得很好看,可是声音却低沉暗哑的难听,“救...我...救...我......” “救你?!”苏闻听明白他的话,“你还没告诉我是人是妖,我为什么要救你。” 那张脸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不是...救我...是救...她,帮我...救她......” 这下苏闻更摸不着头脑了,“救谁?又要帮你救谁?!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我的话你一句没回答,倒是让我救这个救那个的,我凭什么要帮你。” 那边宋延河依旧在跟鬼面魇争斗不休,倒也处在势均力敌的份上,所以不必担心。 但这人脸就不这样想了,仿佛宋延河会杀了她。 “你...你们......住手!!”那张人脸骤然发出怒吼,剧烈的咆哮使得整棵树摇摇晃晃,浓密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音。 “住手!你们住手!”人脸依旧咆哮着,像一个人四肢被禁锢着,不得动弹。 苏闻发现他很激动,“喂,你是不是那位负心的宗主?” 仿佛被戳到痛处,那张脸上好看的两道眉毛紧紧拧成一个“一”字。 他这反应正是印证了苏闻的猜测,他果真就是负了这只鬼面魇的那位宗主! “啧啧啧......”苏闻凑到那张脸旁边,拍拍他的树干,“真没想到哇,你生的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净不干好事呢?鬼面魇是那么好招惹的嘛?妖族是那么好杀的嘛?!” 那人脸道:“你闭嘴!你懂什么!” 这态度...怪不得鬼面魇要把他做成树种在自己的梦境里,这种人哪怕是做成花肥都觉得辱没了花的娇艳。 苏闻这人就是这样,让她心情好的时候,怎么样都是好的,一旦让她不舒服,你就是喘口气她都觉得是浪费空气。 人脸方才没礼貌的态度已经让苏闻的好感败光,因此现在她说话夹枪带棒的尖锐,“我是不懂,因为我一向不懂畜生的想法是怎么样的,毕竟人畜有别嘛。” 那张脸瞬间黑下来,满枝的树叶簌簌作响。 “哎哎哎,你别乱动啊,你要知道你现在只是一棵树,我要是想宰了你,一把火烧光容易的很!” 士可杀不可辱!那张人脸咬牙道:“你们若是敢伤她,我必定要了你们的命!!” “啊?”苏闻有些错愕,“我没听错吧,你在护着那只鬼面魇??你们不是仇人嘛!” 人脸总是不回答她的问题,“你们是仙门的人?不对,你身上有妖气,我不与妖族的人说话。” 苏闻满脸无语,她说的话他是听不到还是听不懂,怎么这么不当回事!! “你说我摘一片叶子,你痛不痛?”说着,苏闻伸手在最矮的枝头上折了一片叶子。 “啊!!!!”人脸骤然发出断手般嘶吼,声音大的吸引了正在和宋延河全心全意打斗的鬼面魇注意。 “住手!”鬼面魇大吼一声,一个破裂加闪身,突然出现在人脸面前,化出的两只黑乎乎的人手贴在人脸周围,旋即,她“目光”冷冽的扫过来。 别问苏闻为什么能知道她的目光里的含义,实在是在她头歪过来的一瞬间,整个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宋延河适时出现在她面前,阻挡下那冷冽的目光,“我们还没打完。” 鬼面魇快疯了,但还是保持冷静说:“你跟我,等会再打,现在我要杀了她!” 她正说着话,突然变成一滩黑水出现在宋延河跟前,速度比之方才打斗还要快。 宋延河用剑一挡,竟在极快的速度里挡下了鬼面魇的进攻。 “天雷诀,灭!”宋延河冷斥一声,竟在鬼面魇编织的梦境里使用了天雷诀。 天雷滚滚而来,接二连三地劈下来,轰在鬼面魇身上。 她也不躲,就这么站着。 那人脸在痛苦过后,看到这一幕,惊吼:“潭潭,快躲开!” 那鬼面魇很是厌烦的回头骂了句,“不许你叫我名字!” 苏闻愕然,这鬼面魇既不是让他闭嘴,也不是骂他,竟是不准他叫自己的名字......难不成外头传闻都是假的,不然这二人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在赌气? 一道天雷轰下来,劈在鬼面魇身上,紫色的闪电穿梭在她黑泥般的身体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紧接着,四五道天雷一齐下来,轰轰轰,全部中了鬼面魇的身体。 正常而言,天雷诀若是轰下来,十有□□的人都会被轰成焦炭,更别说宋延河这版升级版的天雷诀,一道接一道的天雷诀下来,就是发力高强的妖,有人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 然而这只鬼面魇依旧在原地站着,仿佛不把这些当回事。 宋延河捂着疼痛的手臂对苏闻说:“闻闻,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对。” 苏闻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你的手怎么了?” 宋延河说:“从她出现起,就一直疼......” 苏闻急忙查看他的手臂,结果发现他手臂上的青筋尽数凸起,好似有力量在里面翻滚,无法疏散。 “不应当啊。”苏闻努力回想书上的知识,“紫玉灵神鹰的头盖骨有断骨重生的能力,可没有听过会积蓄力量的爆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宋延河忍着痛道:“应当是没错的,可能是这里有问题,或者是她有问题。” 这个她指的是鬼面魇。 苏闻看鬼面魇的表情愈加不高兴了,“什么破鬼面魇!仗着自己的优势胡乱欺负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需要当什么英雄好汉。” 经过天雷的洗涤,鬼面魇方才那沙哑的声音不见了,竟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且伴随着天雷的余劲过去,那个黑色的泥人的表面竟像干旱的土地裂开,透出里面微弱的白光。 宋延河提醒道:“我们可能做错了。” 一记天雷诀,成就了鬼面魇! 那些黑色的泥块一块一块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就露出了底下胜雪的肌肤。 一身段婀娜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中,最为惊愕的还是树上那张人脸。 “潭潭......”他仿佛呢喃了一句,却又无可奈何般的闭上了眼睛。 苏闻恍然,“方才的皮相竟是一道阵法?!我说呢,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面魇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当初的传闻皆是鬼面魇女为了仙门宗主放弃长生不死的身体,所以让苏闻误以为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变成这幅模样。 哪曾想,她只是被禁锢在这幅恶心的躯壳里而已。 如墨般的长发静静地落在她的后背,遮住了曼妙的身段。 宋延河在她身体露出的那刻就撇开了眼,只有苏闻大大咧咧的全当自己是女人,去欣赏鬼面魇的身材相貌。 按前世她挑女人的目光来说,这个鬼面魇很惊艳!身材也相当好!她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树上这张人脸会用这种方式接近鬼面魇了。 漂亮的女人最会惹人想犯罪!就是修仙者也不例外。 鬼面魇的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被她这么盯着,苏闻竟觉得有些心神荡漾,幸亏她定力够,才没被迷惑。 “我倒是没多想......”鬼面魇随手一招,地上跟泥块一样的黑色碎片登时变成了一件黑色的衣裳,缠上鬼面魇潭潭的身子。 美人在骨不在皮,潭潭就是这种。 她说话总是给人漫不经心地感觉,“方才我还在想,为什么你身上有好几种味道,褪去阵法一瞧......呵......原来是借尸还魂。” 苏闻心虚的急忙去看宋延河的脸,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去了,和潭潭面面相觑。 色鬼!他什么时候回头的......呸!她怎么想这个,她明明是在心虚潭潭说的话。她把自己的身份拆穿了! 然而,宋延河却道:“外界盛传鬼面魇族公主为了仙门宗主甘愿赴死,原来,传言只是传言。” 四两拨千斤,宋延河扯话题好厉害! 潭潭闻言冷道:“哦?难不成你知道真相?” 宋延河举起手中的剑,说道:“当初仙门因为公主的盛怒,损失不少,幸而这把温光剑还保存着,是以在融剑的过程中,见过一两次当年的光景。” 融剑就是将剑与自身修炼成一体,把灵剑变成本命灵剑的过程。 “好哇,宋延河,这件事你刚刚怎么不跟我说!”苏闻一想到他刚刚拿传说的事来哄自己就觉得气愤。 宋延河回头摸摸她的脑袋说:“闻闻,别闹。” 你脸怎么红了? 闹?她闹什么了!! 潭潭的笑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能够把温光剑炼化成本命灵剑,也是有点本事。说说,你在这把剑里看到了什么?若是说的好,我可以让你离开,说不好,你就跟这个丫头一起留在这里吧。” 树上的人脸面颊一抖,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好像鬼面魇潭潭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似的。 苏闻捕捉到他的异样,偷偷跟宋延河说:“小心有诈。” 鬼面魇的心思谁都猜不透,宋延河早已心生防备,但能听到苏闻提点自己,心里还是很雀跃的,于是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转而对鬼面魇潭潭说:“不知前辈想听哪方面的内容?” “哦??”潭潭好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听你这么说来,是全知道了?呵……你不会是为了离开这里,所以准备编点故事来诳我吧!” 宋延河面不改色道:“是真是假,前辈一听就知。” “好,那我就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潭潭一挥手,身后出现一把太师椅,旁边还附带一张小茶几,她悠悠然坐下,一派怡然自得的洗耳恭听的模样。 宋延河思忖片刻,说道:“那晚辈就随便说了……传闻里,是您身后的沉逾宗主为了覆灭鬼面魇一族,这才接近您的……其实并非如此,因为在我所看到的记忆里,是您......对沉逾宗主一见钟情。” 苏闻听得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延河又道,“而且您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或许是真的付出真心所致,但不可否认的是,您并不愿意为了他付出性命,您所做的一切,看似是为了沉逾宗主,实则都是为了你自己。” 一句话彻底惹毛了鬼面魇潭潭,她声音冷冽的质问,“你说什么?!” 宋延河不怕死的又重复一遍,“我说,你其实从没爱过沉逾,你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狂风怒号,周围的环境瞬间变了模样。 鬼面魇有造梦的本事,是以他们的所看到的都是她编织出来的假象。此刻她心神激荡,竟连梦境都开始破碎,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胡说八道!全都是屁话!”谭谭试图用火气掩盖自己的心虚,“明明是他负我,我何时负过他!要不是他欺骗了我的感情,灭了我鬼面魇族,又把我囚禁在这里,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帮凶,你是他们派过来的帮凶!” 面对谭谭的厉声质问,宋延河依旧雷打不动的说道:“这里就只有我们,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谭谭的头发全都扬起,突然对着宋延河发起进攻。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所有的攻击竟然都在宋延河的一步开外停下,宋延河云淡风轻的说道:“不好意思,说完了故事,我们得走了。” 谭谭目眦欲裂,她觉得奇怪,明明这里是她的底盘,为什么宋延河还能动用灵力,结下了这个阵法,他是怎么做到的! 宋延河一向不吊人胃口,在收到鬼面魇谭谭的眼神质问后,他给了答案,“从方才进来起,我这只手就一直在喷发力量,我想,大概是因为你们都是妖类,因此能互相影响。本来我还为这只手觉得难受,可是我忽然想起,在西漠境内我们无法使用灵力,但妖兽可以。所以我们试着用这只手催动了一下本门法器——灵虚鼎。” 鬼面魇谭谭在看到灵虚鼎的那刻,眼神都变了,“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然而,她的攻击在过来的一瞬间,扑了个空,灵虚鼎带着他们急速离去。 漫无边际的沙漠上空,骤然撕开一道口子,一个巨鼎从里面钻了出来,那是灵虚鼎。 灵虚鼎承载着他们稳当的落地,宋延河和苏闻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的地方正是方才那棵往生树所在的位置。 风沙依旧在呼啸,那棵树干枯的立在原地,形状像极了梦境里沉逾所附身的模样。 “闻闻,你说……沉逾前辈是不是还在这里面?”宋延河侧头看苏闻。 苏闻走下灵虚鼎,抬头看这棵巨大的树干。 方才梦境里茂密的树叶此刻早已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不在了,这里没有他的气息。” 这个消息听着让人有些难受,但是不用检查都知道,这里肯定是没有沉逾的存在了,整个树干都干巴巴的,哪里还有那张人脸的存在。 “你说……”苏闻疑惑道,“会不会不是鬼面魇拉我们进的梦境,而是这棵树??” 一石激起千层浪,宋延河骤然想明白一件事,去拉苏闻。 结果一阵吸力卷来,拉住了苏闻的另一只手。 “还真是这棵树!”苏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骂人,但是现在反应过来也晚了,她被困在了这里。 宋延河和它一左一右的扯着她的身子,撕扯的感觉让她觉得快被撕成两半了。 “老宋……劈了它!” “好。”宋延河一只手抓紧她,另一只手举剑准备劈下去。 这时候,树干的吸力猛然收住,苏闻和宋延河由于它突然受力,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闻急急忙忙从宋延河身上爬起来,说道:“这东西这么诡异,我们还要不要进黑牙谷去了?!” 宋延河从没这么坚定过,“走!躲进去也好!” 现在的情形,前有狼后有虎,的确进退两难,只能说挑稍微安全的地方先苟活着。 可惜好景不长,二人才刚刚决定要入谷,不远处的天空又飞来几只紫玉灵神鹰。 宋延河眺望一会,抓起苏闻的手就跑,“他们追上来了。” 苏闻边跟着跑,边回头看,赫然发现那几只紫玉灵神鹰的背上坐着好几个人,而且有一个脸上戴着面具。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苏闻无语问天,她怎么每次跟宋延河一起都没什么好事。 “早知道我就不出行水门了!”苏闻现在无比懊悔拉着宋延河出远门,竟是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交代在这里了。 她不知道,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延河的目光都变了。 “闻闻,你……愿意留在行水门?”语气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苏闻边逃命边回答:“行水门再差,也不会像这样总是顾着逃命吧!行水门里,你不是老大嘛!” 这话说得是挺对,只不过从今以后,行水门就不是他老大了,而是她。 “闻闻,上次我说过,回去后,我们……”成亲吧三个字还没说完,苏闻捂住耳朵表示不想听。 “再说什么成亲的狗屁话,老子扔了你跑了!” 话音刚落,天上“咻咻咻”的发来几支箭矢,扎入苏闻的脚边。 苏闻:“!!!!!” 苏闻回头怒吼:“干什么都冲我射!我又不是靶子!” 然而鹰背上的男人却依旧冰冷的下命令,“继续射,射死为止。” “是!” 于是又是一阵的箭雨飞来,竟全是往苏闻身上飞。 宋延河见势不对,举剑替她挡箭。 砰砰砰……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宋延河拉着她又快速狂奔起来。 “绿洲!过了前面的绿洲就快了!”苏闻指着前头的一片小绿洲说道。 面具男又下另一波命令,“换涂抹了药的灵箭。” 于是手下的人又开始换箭,搭弓,动作一气呵成。 苏闻怒了,尤其是看他们个别针对的态度,她就很不爽,“老子不发威,还真当我好欺负呢!” 看她咬破手指又准备用祟灵,宋延河怕的赶紧捏住她手。 “你快放开!不然来不及了!”苏闻挣脱开自己的手。 宋延河道:“要不……我亲你一下?你换另一招?”他指的是云雨合欢术。 苏闻:“…………………………” “老宋……”苏闻弱弱道,“你脑子被鼎给夹了??” 宋延河也:“………………………………” 那这个话题就是聊不下去了。 箭矢又刷刷刷的下来,像下雨一样的落地。 宋延河急忙集中精力挡箭,苏闻在他身边说道:“不是我不让你亲,主要是现在亲一亲都没用了啊。” 宋延河分心问:“那要怎样有用?” 苏闻的目光渐渐从他的嘴往下移,“我怕我说了,你会炸。” 宋延河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我会炸???” 苏闻咽了口口水,心里有点发怵……她还没做好准备跟男人那个啥……毕竟她上辈子是个男人。 “闻闻?!你脸怎么红了?!!!” 重落魔爪 “你们……是当我死了吗!”紫玉灵神鹰背上的柳承言怒吼,一挥手,又让人射了一波箭矢。 “闭嘴吧你!”苏闻脱下一只鞋子砸过去,虽然没砸到,但也算缓解了一波方才的尴尬。 宋延河满脸困惑,不明白她刚刚话里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之前可以亲一亲,现在就不行?? 虽然鞋没有砸到自己,但柳承言觉得他们太过于猖狂了,竟然无视了自己的存在。登时怒火中烧,双眼通红的说:“全部人下去!” 旁边的阿隽惊呼,“悯惜,下面可是西漠,谁都不敢保证下去后会发生什么!” 面具男柳承言皱眉回头瞪他,“兵服将令,他们都能在下面,你还怕出什么事!下去!” 阿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柳承言变得越来越不讲道理,几乎连理智都丧失了。 “是我的话不管用了吗!”柳承言一眼扫过去,那双清澈的眼底满含愤怒,“你要是害怕,我不怕送你一程。” 相处十多年,阿隽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跟柳承言这样言语针对,心顿时一寸寸寒了下去。 阿隽垂了眼眸,似是无奈的叹气,“好了,我知道了。” 说罢,他毅然决绝的跳下鹰背,头也没回。 “阿隽?”乍一眼看到上头跳下来一个人,宋延河正想攻击,哪曾想看到了熟悉的人。 苏闻上前来,其实她对阿隽还是很有好感的,无关男女之情,就是觉得阿隽这个人豪爽正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阿隽,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危险的很,你快回去。” 面对苏闻的关切,阿隽惨淡一笑,“该关心的一点都不关心,不该关心的倒是时刻挂心。” 苏闻不明白他说的什么,“阿隽,你怎么了?” “没事!”阿隽收了笑,举剑对着她,“我不是来跟你们叙旧的,我是来杀你们的。” 虽然苏闻已经猜出来那个面具男就是柳承言,可对方死不承认,现下看到阿隽出现在这里,柳承言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柳承言派你来的?”苏闻道,“阿隽听话,回去,你不适合做这个。” 阿隽心底对苏闻还是很有好感的,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 苏闻有些愕然,“阿隽?!我是为了你好。” 阿隽觉得难受,“谁稀罕你的好了,谁要你对我好了,你以为你这样就是对我好嘛!我告诉你,你那不叫为我好,你这是在可怜,就像可怜一条狗一样的可怜我,苏闻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的可怜!” 苏闻觉得荒唐,“阿隽,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吗!” 宋延河按捺下她的手道:“他现在情绪波动,你不要跟他说太多,不然刺激到他。” 殊不知,他们这样的行为,在阿隽眼底,就是□□裸的炫耀! 阿隽很生气,为什么站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跟她说悄悄话的人不是自己! “阿隽!”柳承言在上头喊道,“别跟他们废话!杀了他们!” 本来阿隽已经嫉妒的快疯了,这时听到柳承言的命令,也顾不上思考,一剑刺了过去。 苏闻本就面对着他说话,倏然看到阿隽举剑刺来,忙伸手去挡。 刺…… 阿隽惊呆了,待反应过来时,手被烫到似的松开,踉跄着往后退。 剑尖刺入了苏闻的肩头,她的手也抓着剑身,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流,颗颗滴落在黄沙里。 宋延河一把拔掉那把剑,再点住她的穴道给她止血,整个人都在颤抖,“闻闻……”他不知道,他的声音都是发颤的。 苏闻抬头看了他一眼,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没刺太深,不打紧。” 可是他已经慌了,纵然他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但是宋延河的眼神以及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这一剑,比刺进他的身体还让人难受! “阿隽,”苏闻看着阿隽说,“现在我欠你的,可以抵消了吧?” 阿隽跟看到毒蛇一样的往后退了两步,手足无措,“我,我……” 苏闻盯着上头的柳承言说:“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被人蛊惑的,阿隽,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听我一句劝,回去吧,这不是你能干的事。” 阿隽真的要疯了,“闭嘴!闭嘴!” 柳承言又对旁边其他的弟子道:“你们也一起下去。” 其他弟子也很犹豫,毕竟这底下是传说中有去无回的西漠,光是让他们这样站在鹰背上都心有余悸的怕掉下去了,怎么可能会主动下去?! 柳承言等了会,没等到反应,回头看他们。 他们害怕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害怕?”柳承言靠近一步,吓得他们又往后退开一步,“养你们就是为了做这些事,现在你们居然害怕?” 这句话仿佛戳中他们的痛处,那些人眼底迸发出怒意。 柳承言笑起来,“很好,虽然这个恨意不是对敌人,但是我需要你们保持。下去吧,我保证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先给一巴掌,又给颗枣,这种事换任何人都不愿意再干,因为摆明了柳承言不想保他们,说不准要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肯定第一个先跑。 柳承言的好脾气都快磨光了,正想发火。 底下骤然响起阿隽的惊呼声,“苏姑娘!” 原来刚刚阿隽心神不稳,不小心靠近了那棵树,继而那棵树又发出极大的吸力,要将阿隽吞噬。 “苏姑娘,你快放手!”阿隽看着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没入树干,着急的冲苏闻大喊。 宋延河拉着苏闻,苏闻拉着阿隽的手,二人谁都不会松手。 鹰背上的人都惊呆了,有个人直接喊:“吃人了!西漠里的怪物又吃人了!” 他的声音透着惊恐和惧怕,所以听起来很是尖锐,柳承言听不下去,拔出剑一剑刺了下去。 那人的惊恐声截止正喉咙口。 柳承言收回剑,目眦欲裂的说道:“还有谁怕死的,我先送他一程!” 这下谁都不敢说话了。 柳承言又道:“还不下去救人!!” 如果下去西漠会死,可是不下去死的会更快,聪明人肯定会选择后者。 毕竟紫玉灵神鹰还在这里,真有点什么事,他们及时跑回来就好了。 接着,接二连三的人都往下跳,冲过去救人。 先前宋延河和苏闻还觉得吃力,骤然身后多了十几个人来帮忙,阿隽的身子便一点一点的被扯回来。 终于,在大家的帮忙下,阿隽的整个身子都出来了,所有人一齐往后摔倒。 阿隽死里逃生,心里同样的惊慌,但惊慌过后,他登时反应过来,“苏姑娘,快走!你快走啊!” 宋延河扶着苏闻站起来,苏闻刚要开口,一只黑色的巨手从树干里钻出来,抓起面前的阿隽,一把拖了回去。 “阿隽——!!” 宋延河抱住苏闻,不让她前进。 苏闻依旧在喊着阿隽的名字,可是阿隽不会再回应了。 柳承言站在鹰背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时,周围只剩下苏闻的喊声。 “阿......阿隽......”柳承言呢喃了一句,眼睛控制不住的痛起来。 渐渐的,他的眼前一片血红,且变得越来越模糊。 “啊...!!”柳承言捂着双眼,痛的跪在鹰背上。 那棵树一直都是呈现枯萎的状态,此时吞了阿隽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树叶和嫩芽来,不一会儿,又成了一颗茁壮茂盛的大树。 “老宋......这树......我没眼花吧?一模一样?” 宋延河点头回应,“嗯,那囚禁沉逾前辈的一模一样。” 苏闻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那只鬼面魇不是没了真身嘛!不是只能操控梦境了嘛!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惊呼同样是宋延河所困惑的,他也想不透为什么鬼面魇还能操纵这个世界。 照理而言,只要不中鬼面魇所便知的梦境,那就不会受她所控制,但事实却是,同样的树出现在了现实当中,究竟这时候是梦?还是方才的是梦? 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棵树即使重新生根发芽,却没了树上那张人脸。那么方才所伸出来的一只手,又是怎么回事? 宋延河双指抵在太阳穴上,用天眼去看情况。 片刻后,他睁开眼。苏闻问:“看到什么了?” 她现在真的很反感自己灵力全失的情况。 宋延河道:“什么都看不出来,被下了阵法。” 苏闻头疼,这时候又听到柳承言在半空中嘶吼。 众人回头去看,发现柳承言脸上的面具被他扯了下来,另一只手还捂着眼睛,不过许多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正是眼睛的位置。 “从再见到他起,我就觉得很奇怪了,他是怎么看到的?”苏闻问宋延河。 宋延河道:“只怕他动用了什么秘法,应当还是恢复期间,只是他过于心急,没有休息好便出来折腾,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苏闻继续追问:“那他会不会又瞎了?” 宋延河说道:“很难讲。” 本来动用灵力改变命定的事情,就是违背天意,柳承言既然想违背天意,那就要做好时刻承担后果的准备。如今的一切,算是他自找的。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突然往后吸去。 “呵呵……终于还是回到我的手上。”鬼面魇谭谭的声音再次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刚刚二人被柳承言吸引了注意力,又着了鬼面魇的当。 这下苏闻倒是不担心了,她有问题问谭谭,“你是怎么操纵外头的世界的?” 谭谭露出惊讶的眼神,“怎么?很好奇?” 苏闻摆出一副求知欲极强的表情,“是啊,我想不透我们都没睡着,也没入了你的迷阵,怎么就被你控制了?说说吧,这样也好让我们死的瞑目。” 苏闻的话惹笑了谭谭,她甚至都快笑出眼泪来,“你以为我是傻的,会告诉你细节,然后可以让你思考怎么逃跑吗?” 灵虚鼎在方才被重新吸入的时候丢了,大概是谭谭生了防备的心思,故意让灵虚鼎从他们身上掉落的,现在就是宋延河想逃跑,也逃跑不出去了。 “那倒不是。”苏闻认真道,“我是真的想搞清楚为什么,因为我这人对于新奇的东西都很好奇。” 谭谭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好说歹说,她也活了好几千年,不至于分辨不出苏闻说的是真是假,因此对上她坦荡的眼神,谭谭将信将疑的试探,“你上辈子是做什么的?” 苏闻瞥了眼假装灵魂出窍的宋延河,淡淡道:“修仙的。” 虽然上辈子她的修仙的道路有些另类,但目的只有一个,所以算不得骗人。 谭谭没想到这茬,看她说的认真,便也信了三分,不过三分也足够了,“你既然修过仙,自然也知晓修仙世家的一套法则,妖有妖道,人有人道,妖不能成人,人也不能成妖。可是这个定义又是谁定的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闻恍然,“你突破了人妖之间的界限!”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了宋延河的表情,然后又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问的是个愚蠢的问题。 她也算突破了人与妖之间的界限,为什么鬼面魇不可以! 苏闻讪讪道:“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莫怪莫怪!” 宋延河淡淡一笑,宠溺的表示,没关系。 谭谭看不下去了,怒吼:“不许眉来眼去!不然我挖了你们的眼睛!” 现在是被谭谭锁住了手脚,他们就算有贼心,也没办法轻松逃离。 宋延河道:“前辈何须如此执念,放下不是更好吗?” 谭谭怒极反笑,“谁是你前辈,你闭嘴吧!” 宋延河老神在在的叹口气,继续道:“前辈对于自欺欺人这件事,做的还真是得心应手,你说是吗?沉逾宗师?” 谭谭的表情陡然一惊,似乎没想到宋延河会说出这句话,“你胡说什么!沉逾死了!他早就死了!” “是吗?”宋延河的眼神锐利起来,像是能把她所有的伪装看穿,“他既然死了,你为何还要留着他这张脸?难道不是因为你就是沉逾,所谓的鬼面魇谭谭不过是你的囊中之物,因此你养着这张脸,目的就是在于有朝一日能找回自己的身份,重回仙门吗!” ※※※※※※※※※※※※※※※※※※※※ 我说我昨天忘了更……你们信么…… 救兵? 苏闻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宋延河一直尊称她为前辈,不是为了套关系,他其实早已看出来眼前的鬼面魇是沉逾假扮的! 套路太深了,不过宋延河是怎么知道眼前的鬼面魇是沉逾?她好像没露出什么破绽啊。 沉逾一直没想到宋延河会这么快识破自己的身份,他敢保证自己没做错任何一步骤。 所以当宋延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沉逾的表情已经变了,不过眨个眼的功夫而已,他尖锐的指甲已经触碰到了宋延河的脖子。 二人手脚都被束缚着,并不能挣脱开来,所以此刻宋延河只能任由沉逾摆布。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小道士……”他的声音充满了危险性,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宋延河的脖子上。 可宋延河依旧目光如炬的望着她,丝毫不怯场,“前辈,回头是岸。” “你懂什么!”沉逾握拳上前拽起他的衣领,“你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面对沉逾的质问,宋延河没说话,但他冰冷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你以为自己很圣洁吗?”沉逾对着宋延河冷笑,“我看你本事也不小,且身上佩戴的又是宗主玉佩,想来也是一门之尊。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手上的人命只能按沾多沾少来算,并不干净,你又凭什么指责我?就凭你手上这把温光剑吗?” 宋延河依旧没说话,只静静地盯着他。 “说实话,能让温光剑认主,你必定是有过人之处。那把剑我用过,娇气的很,若非前途光明或者本是高超的人所持有,它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我说这位沉逾宗师……”苏闻大声的喊他,“你夸老宋的同时,能不能不要夸你自己,丢不丢人!” 沉逾怒吼她,“闭嘴!再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过如此。反正苏闻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不说也没事,便识趣的闭上嘴巴,当个安安静静的看客。 呵斥完苏闻,沉逾又继续用方才的口吻对宋延河道:“可惜,你成也是因为聪明,败也是因为聪明,所以就带着这辈子的聪明,去轮回吧。” 说着,他举手要掏宋延河的心脏。 宋延河突然说:“当年的确是谭谭先招惹的你,可后来也是你动了心思,才布置了这个局,但也是你自己心神不定,结果导致事情败露,被谭谭得知前来复仇。如今她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你也已经吞噬了她的身子,事情理当就此了结,可为什么你还要在西漠为所欲为,徒增杀孽呢?” 当人和妖的界限开始模糊的时候,那就是天下大乱的开始。 一开始沉逾是人,但是他被复仇的欲念控制,强大的复仇心导致他一念入魔,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在宋延河看来,他这是自甘堕落,人世间的一大可惜。 “我呸!站在旁边看热闹说闲话谁不会!”沉逾一脚踹宋延河身上,又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看,“看到了吗?我本是世上最有希望登仙的人,可是我现在呢?!变成了这幅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这是谁造成的!就是那群老不死的!你们这群口是心非的龌龊修仙人,是你们骗我说可以端了鬼面魇的老巢,我才相信的,我才会去做的,但是谁知道你们这么心狠,见我跟鬼面魇打过交道,便要放弃我,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给你们的报应,全都是报应!” “还有那个鬼面魇!”沉逾说的魔怔了,字字诛心,“都怪她!是她招惹了我,全都是她!她活该死了,活该全族被灭!她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他一口一个别人害了自个,全然没想过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自己没了底线。 这话宋延河说不出,但是苏闻能够说出来,“我说你还要不要脸了,明明是自己不道德,还口口声声说别人害的你。我问你,若不是你对谭谭动了情,又动了那腌臜的心思,想借此扬名立万,怎么会被人家发现报复?!要知道当初人妖两族可不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你若不喜欢她,她定不会过多纠缠你。依我看,你当时八成是贪恋人家的美貌,却又想为自己的龌龊心思掩盖,才想出什么狗屁情局吧!” “啧啧啧……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说你当初若真是一门心思想铲除鬼面魇族,大大方方去就是了,生死由天,这样谁都不会怪你!但你为什么要引得人家付出真心呢?人家付出多少真心,受到的伤害也就有多大,全族被灭啊!换做是你,只怕是三生三世都要追着报仇,你又凭什么怪罪人家复仇?又凭什么怪罪自己的同门坑害了你!说到底你还没成仙,只是有可能而已,不过你这样的人若是真成了仙,铁定是仙界一大耻辱,所以我劝你别到处找人给你背黑锅了,这些话骗小孩子都不一定能骗到!” 苏闻的话彻底激怒了沉逾,他一手捏来,力气极大,“我说过,你再说话,我就撕烂了你的嘴!” 宋延河见势不对,赶忙用自己的身子撞翻苏闻,二人滚了出去,正好躲开了沉逾的攻击。 看他还要来攻击,苏闻抬头看着身上的宋延河,咬了咬牙,“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亲亲没有用了吗?” 宋延河满脸困惑,“????” 苏闻快速道:“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说罢,她又吻了上来,吻的还跟以往有些不同…… 沉逾的手刚要触碰到他们的身子,他们周围便登时升起一个光壁,将沉逾的攻击阻挡在外。 许许多多的柔光从苏闻身上升起,将二人包裹住。 见她这幅模样,宋延河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仿佛预知到苏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苏闻看他走神,有些不满,“认真点!” 说完,她的双手已经解放开来,是那些光冲破了她的束缚。 外头的沉逾气疯了,然而偏偏这攻击对光壁没什么用,使得他更更更恼火。 “该死的狗东西!这究竟是什么!!!”沉逾气的怒吼,一招接一招的攻击。 云雨合欢术,一旦开始修炼,就没办法停下。 “闻闻……”宋延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尖上忍得全是汗水,“你准备好了吗?” 苏闻从踏出第一步,默念起云雨合欢术的第一句,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但没想到宋延河磨磨唧唧的,已经情动的她不满道:“怎么?你还没准备好?要是你没准备好……唔!”后面那半句“那就不必继续了”生生断在喉咙里。 二人的身子紧紧交缠…… 沉逾的攻击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重,可奇怪的是,这光壁竟越来越厚,非但没砸开,还泛起了诡异的红光! 沉逾要疯了,这到底是什么术法?!他怎么从没看到过。 正当他要进行下一招攻击时,那个光壁突然裂开了。 接着裂缝越来越深,越来越长,“砰!”地一声炸开,苏闻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跟方才弱不禁风的模样有些不同,苏闻这次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最要命的是,她肩膀上的伤好了!若不是衣服上还破了个洞,并沾着血迹,沉逾都要以往自己记错了。 而且她的身上甚至重新泛起了灵力的光芒,不应当啊!他检查过她的身子,是个金丹受损的身子,不会有这么强的灵力,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而已,怎么就变了???! 在沉逾惊讶的目光下,苏闻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感受着久违的力量,她勾唇笑道:“这下可以好好陪你玩玩了。” 说完,不给沉逾反应,一掌接一掌的送过去。 她的动作突然快了起来,看的人眼光缭乱。 沉逾一时不察,脸上和胸前竟挨了她好几掌。 砰砰砰! 最后一掌拍出的时候,沉逾猛然往后弹开,嵌在他自己编织的梦境墙上,砸出一个人形坑。 完美! 苏闻收了力量,颇为满意自己恢复一些灵力的感觉。 还是修炼云雨合欢术好啊!力量来的太快了! “你...找死!”缓过劲的沉逾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目光沉沉的从墙壁上下来,朝苏闻走来。 苏闻的攻击虽然有效,可也只能对他造成外在的伤害,里面半点弄不到。毕竟她只是恢复了一小部分,顶多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弱而已,想要更强,她还要多找几个男人! 跟宋延河欢好前,其实她还有些膈应跟男人那个……不过现在突破了这个界限,她竟发现还有些意思。 不过她目前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先,她本意就是给沉逾出其不意的一击,好方便扭头逃跑! “老宋快跑!”苏闻回头抓起宋延河的手,拼命狂奔。 云雨合欢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同修的人也能有同等的好处。 这就是为什么以前那些女人在和盛朝越同修后,并不反感,反而意犹未尽的原因。 谁不想修为更上一层楼! 有了云雨合欢术的帮助,宋延河体内的伤好了大半,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但也同时表明了,二人不必再限制与人! 他反握住苏闻的手,召唤出温光剑,一剑劈过去。 呲啦一声。 梦境被划开。 沉逾气得浑身发抖,身子里蹿出许许多多的黑气,张开又像是树枝,冲他们袭来,“你以为你们还能再跑一次嘛!” 这时候,地面破了个洞,一小截绿叶蹿了出来,像是冒了个头。 那片嫩芽回头就瞧见沉逾的黑树枝,突然逼近眼前,继而那截绿叶,做了个像是人一样被吓一跳的动作,紧接着地动山摇。 别说宋延河他们被这晃动的站不稳,就连梦境的主人沉逾也被晃的左右摇摆,无法继续攻击。 一株足有七八人高的千手拂罗自地面下拔高而起,枝叶粗大,跟方才冒个头出来的嫩芽形成鲜明对比,枝繁叶茂的生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棵千手拂罗上还坐着一个白衣少年,此时白衣少年瞧见地上的两个人,欣喜的跳落地,“总算找到你们了!你们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竟是清水门的御灵器。 苏闻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是怎么找来的?还有,哪来的这么大的千手拂罗。 宋延河认出这株千手拂罗,正是自家灵虚鼎里那株,语气里同样不敢相信,“罗老,你找回自己的精元了?” 千手拂罗摇晃着巨型的身子,语气一如既往地傲慢,“哼哼!自然,不就是找回精元,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闻点点头,飘过来一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找了几百年而已。” 一语中要害,千手拂罗的叶子全都一颤。 接着就听到千手拂罗的咒骂声响起,“臭丫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闻不屑的“切”一声,给它翻了个白眼。 御灵器发现了不对劲,“奇怪,你们身上的味道怎么变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千手拂罗“呔!”了一声,“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敢偷袭!” 接着又听到沉逾的声音响起,“你他娘的才不男不女!丑怪物!” 然后一黑一绿两株植物便纠缠在一起。 宋延河提醒道:“罗老,你面前的可是鬼面魇。” 千手拂罗在打斗中,骤然听到这句话,愣了愣,不过很快又恢复战斗。 御灵器惊喜的搓手掌,“她是鬼面魇?!怪不得我看这形态有些眼熟,不过好像不怎么纯正啊。” 宋延河解释:“她其实是吞噬了鬼面魇,不能算真正的鬼面魇。” 御灵器何等聪明,一句话就听出了其中的猫腻,“怪不得,我说她身上的气息这么杂乱。”继而他又想起方才的事情,“对了,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味道有点怪怪的……” 宋延河推开像狗一样到处闻的他,淡淡道:“请自重。” 御灵器拍开推捂住自己额头的手,不高兴道:“我觉得你们太不尊重我了,我好歹活了这么多年!” 千手拂罗的魔音瞬间穿插进来,“别在那边叽叽歪歪了!你们倒是来帮帮我啊!” 狐族族长 打架还能分心,就不怕被打嘛! 苏闻心里刚咕哝完这句话,那边千手拂罗就挨了一击,巨大的身体“嘭”地一声摔在地上。 沉逾阴冷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带着杀气。 “我说过……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黑色的树枝迅速缠来,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宋延河一步上前,手握温光剑应敌。 温光剑的光芒不停地闪烁,与沉逾的黑色树枝纠缠,不一会儿就削下来许多黑色的枝丫,枝丫落地枯萎。 苏闻看他动作敏捷,剑法精湛,登时赞叹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宋能当行水门的宗主了,这剑法,真真是当时第一人!” 御灵器在旁边搭腔,“唔,是耍的不错,就是身子还没好全,差了些。” 苏闻一记眼光过去,“既然知道他身体不行,你干嘛不上去帮忙?!” 御灵器惊呼,“我凭什么要帮忙!又不是杀我!” 听他这么说,苏闻冲沉逾大喊:“喂,丑八怪,看我啊!” 沉逾的目光扫来,结果就是看到苏闻叉着腰,像街头吵架的妇女们嚷嚷:“都来瞧瞧哎,你们知道这个丑八怪是谁么?他是沉逾,最最最早时候斩杀鬼面魇族的英雄啊,瞧瞧他如今的模样,你们认不出来吧?啧啧啧,看看,他哪里还是那个骄傲自满的沉逾大宗师,这分明就是个入了魔的怪物!大怪物!一个令人作呕的丑八怪!” 沉逾的怒火又上涌了,一根树枝用力甩来。 对此苏闻淡淡一笑,往旁边一跃,那根树枝见苏闻躲开,竟在半路扭转过去,一鞭子打在了御灵器的脸上。 “干!”御灵器从地上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脸,一手血,气得他又破口大骂,“干干干!你居然打我,居然敢打我!” 沉逾不知道御灵器的身份,只当他是个灵力还算可以的毛头小子,所以并不觉得自己这一下打得有多严重。 “不想死就滚开!”沉逾寒声怒斥。 御灵器愤怒的先回头瞪了眼苏闻,“我等会来收拾你!”之后一个闪身,竟到了沉逾面前,还有空顺势化解了二人纠缠在一起的招式,再把宋延河推开,“先边上去!” 宋延河反应快,收起剑往后退开。 御灵器面对沉逾恼道:“不收拾收拾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是不是!”说罢,开始攻击。 沉逾见宋延河又躲开,也是怒火攻心,对于御灵器的挑衅烦躁起来,“滚开!” “哎呀呀!”御灵器不高兴了,一掌推出,“好好说话还给你长脸了!” 这世上,能与御灵器相抵抗的人,大概是还没出生的,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妖类都惧怕灵阵,包括曾经的盛朝越。 所以二人打了一阵后,沉逾渐渐败下风来,开始挨御灵器的打。 “我叫你打我脸,看我打不死你!”御灵器越打越兴奋,越打越厉害,到最后,竟追着沉逾狂奔。 苏闻一直默默的看着这幕,十分满意。 宋延河道:“先前他是不跟你见识,所以让着你一些,如今你这般算计他,就不怕他生气吗?” “管他呢!”苏闻笑得像狐狸,“谁让他老是说风凉话的,就该让他长长记性,知道人心不是那么单纯的!” 苏闻的鬼心眼宋延河一直都知道,可就是这样的苏闻,更加让人觉得可爱。 “你干什么这么看我?”面对他直白火辣的目光,苏闻有些受不了。 宋延河情意绵绵的说:“我在想,你穿上嫁衣的样子,一定很美。” 躺在地上的千手拂罗真想立刻就去死,这两个人太肉麻了! 苏闻吃噎,慌忙别开脸,不去看他的眼神,“我才不穿嫁衣呢!”那是女人才穿的。 宋延河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着急,又终止了这个话题。 而这时候,沉逾已经被御灵器制服,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反观御灵器,衣裳没乱,发型也维持的很好,依旧的风度翩翩,压根不像大战一番的模样。 苏闻忙上前捧场,“哇!好厉害哦!这么快就制服啦!” 御灵器的虚荣心在此刻的吹捧下,无限膨胀,“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手,就算来十个八个鬼面魇,我也照打不误,更别说这种血统不纯的鬼面魇了。不过……”御灵器低头去摸沉逾的脸,沉逾挣扎了一下。 苏闻无语道:“他是个男人。” 御灵器抬头瞪了她一眼,气道:“我知道!我只是看看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撕下了他脸上的那层皮,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漩涡,这是什么东西?! 御灵器道:“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宋延河蹲下来看,发现他的身子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就连这具身体都是假的皮制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御灵器给答案:“知道这是什么吗?人皮,这家伙用人皮做了个□□,我说呢,它怎么会这么弱,简直弱爆了!” “只是□□?!”苏闻有些震惊,“一个□□就如此厉害,那么真身岂不是更加……” 宋延河一剑划破□□的喉咙,那具□□彻底枯萎下去,只剩下一张精致的人皮。 “恐怕,我们早已入了他的圈套。”宋延河收回温光剑,站起来盯着周围开始融化的场景。 这里的梦境破碎了。 “这是……” 苏闻看到,他们的面前不知何时呈现出一片黑色的森林,而森林的后方,有着巍峨高耸的大山,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张着嘴在等待猎物的上门。 这就是黑牙谷。 “原来我们早就到了。”想起方才还在寻找黑牙谷,苏闻就觉得可笑。 宋延河牵起她的手说:“进去看看。” 御灵器丢了手上的□□,去扶千手拂罗,“老罗,你行不行?!” 千手拂罗想翻白眼,“身体还可以,就是眼睛……” “眼睛怎么了?”御灵器注入灵力,治好他的皮外伤,“没有伤到眼睛啊。” 千手拂罗坐起来,摇晃着整个身子,恶寒的说:“眼睛辣,我好想戳瞎自个。” 御灵器认真的考虑了他的话,说道:“现在还不行,等你化人形的时候,我再帮你挖了它。” 千手拂罗:“!!!!” 黑森林里一片静谧,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外,并没有别的动静,一切安静的可怕。 “罗老,你们能否看到什么东西?”宋延河停下来,回头问千手拂罗。 千手拂罗摇晃着巨大的身子说:“除了这些黑不溜秋的树木,啥也没有。” 御灵器纠正它,“不,还有我们。” 千手拂罗很无语,“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嘛,这要说什么!” 宋延河听出问题来了,握紧苏闻的手说:“闻闻,你从方才开始……好像就没说过话了。” 一语点醒众人,苏闻好像从进入森林开始,的确没说过话了。 苏闻还保持着微笑,对于宋延河的疑惑,既不解释,也不承认,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宋延河眼明手快的抽出温光剑,将面前的“苏闻”拦腰砍断。 一缕黑气散去,只有一张绵软的□□掉下来,竟又是一个□□! “贼丫头什么时候丢的?!”千手拂罗震惊的高呼。 宋延河想起方才没多注意,就牵起她的手这回事,“可能从我们一进来起,就分开了。” 千手拂罗“啊”了一声,震撼的不知该说什么。 御灵器舒服的坐在千手拂罗身上,此刻双手抱胸,同样拧眉道:“这个阵法,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划过。 宋延河一记灵力甩过去,灵力吹开了地上半人高的杂草,钉在地上,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 “闻闻——”宋延河怕极了,急忙向周围大喊。 而苏闻,其实还停留在原地。 “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所有人所有事都跟围绕着我似的,原来是你,我的好外甥。”苏闻看着面前那身火红色衣裳的男人,脸上常挂的笑容也登时收了起来,只余下满目的冰冷。 尉迟楠微微一笑,说道:“舅舅,你终于回来了。” “啧……”苏闻觉得耳生,“我如果没记错,你这是头一次这么叫我。” 尉迟楠笑道:“是啊,不好听吗?” 苏闻冷笑:“不好听,所以以后别叫了,否则我怕我忍不住要行使舅舅的权利,狠狠揍你一顿!” 尉迟楠笑得出了声音,“舅舅的脾气,一如既往的爽利。” 苏闻冷哼一声,岔开话题道:“本来在你没有出现前,我还奇怪,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么多事,但是从刚刚看到你起,我忽然明白了。能让狐族族长纡尊降贵的来西漠,应当是来取我的命吧。” 尉迟楠定了定,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说的……真的很对呢。” 不知为啥,苏闻觉得背后一阵寒风飘过,吹得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当初都死的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我的好舅舅。”尉迟楠步步靠近,身上的杀气步步升腾。 苏闻不解,“当初也是你设局杀我的?我就觉得奇怪,你为什么非要我死?还不惜布这么多局。十年前利用老宋杀我,十年后又让柳承言来杀我,啊……还有那只鬼面魇□□,该不会也是你派来的吧。” 尉迟楠笑着点头,“怎么样?他们还合你心意吗?” 苏闻笑答:“算你识趣,知道只有他们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 ※※※※※※※※※※※※※※※※※※※※ 下本文准备预收啦~~~打算构思本悬疑破案的,纯古代文,若是 两大巨头的碰面 一群飞鸟自头顶飞过,落下一根羽毛。 尉迟楠伸手接住那根羽毛,说道:“盛朝越,其实你还不如不回来好,这样也就不用再受一次死的痛苦。” 说罢,他手中的羽毛开始自然,不一会儿就烧个干净。 苏闻盯着那羽毛燃烧的方向看,声线平静,“当初是我没有防备,这才让你们得手,如今你们以为还有这么容易吗?” 尉迟楠笑起来,“难不成你以为就你这初练的云雨合欢术,便能跟我抵抗?盛朝越,没了真身的你,什么都不是。” 他从怀里掏出先前看过的小香炉。 苏闻结合他这句话的意味,登时明白过来这香炉里装的是什么,“原来是你!” 苏闻要气疯了,这香炉里装的是自己的骨灰!当初她死后游荡人间无法复生,便是因为找不到自己的真身!! 尉迟楠道:“所以连真身都没了的你,凭什么跟我斗?” 苏闻气道:“尉迟楠,你找死!” 尉迟楠笑起来,“你尽管骂,等你骂够了,咱们也就能开始清算了。” “算什么?!” 尉迟楠收起香炉,继续道:“你这人……实打实的没心没肺,对你好的人一个都不记得!整天就知道钻研那些劳什子阵法,盛朝越,依我看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苏闻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研究阵法怎么了! “闭嘴吧你!”苏闻凝聚天雷诀,“不忠不孝的混小子,当初我就不该让我姐姐把你生下来!” 她本来不提还好,一提尉迟楠的笑也不见了,一挥手就将苏闻拍到身后的黑色树木上,再跌落。 “你,不配提她!”尉迟楠一步一步走来,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怒火。 苏闻挣扎着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道:“不配提她的人是你!混小子,我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又是一巴掌,这次的力气比前一次大更多,苏闻的身子像柳絮般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尉迟楠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我说过,不许你提她!你不配!” 苏闻摔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翻过身,谁知背上一只脚踩了下来,将她重新踩回地上。 脸摩擦着地面,吃了满嘴的泥土。 尉迟楠踩着她,声音冰冷的说道:“盛朝越,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其实一开始我知道自己有个舅舅,我很开心,我几乎每天都盼望着见到你,可后来我见到你起,便觉得这世界怎会有你这么荒唐的人……或者说,你不配为人!” 苏闻想说话,可头刚昂起来一点,又被尉迟楠踩回去,他的鞋底就这么踩着自己的脸,“尉迟楠,我又没得罪过你,你凭什么恨我!” 尉迟楠的目光寸寸变冷下去,他蹲下身子,拽起她的头发,恼道:“你居然问我,盛朝越,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苏闻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尉迟楠,便认定他是发疯了。 “尉迟楠,你就是条疯狗,到处乱咬人!” 尉迟楠冷哼一声,说道:“有一点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死有猫腻的?我应当没露出过什么破绽。” 对此苏闻冷笑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你露出的破绽不是一点两点。本来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之所以回去查证,也不过是试试看罢了。不过你也是沉不住气,若是你就让我自己去查,说不定我还不会那么早发现,可偏偏你就是耐不住,自己露出了马脚,还假装我的儿子……” “难道你没染指过吾念?” 面对这个提问,苏闻心虚的承认,“那的确是真的……” “所以你凭什么怀疑我是假的。” 苏闻大声应道:“总之不可能!吾念的性格我知道,她若是有了,一定会率先告诉我,决计不会偷偷摸摸的,这不像她!!” 尉迟楠听了这话冷笑,“你一直都这么自以为是,她们不告诉你,难道就不可以是因为怕你知道了,会逼着她们打了这个孩子吗?!” 苏闻愣住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尉迟楠啐道:“所以我才说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苏闻不想辩解了,翻个白眼装死。 尉迟楠推了推她的脑袋,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是阿木的?一开始?” 苏闻回答:“那我还不至于这么聪明,就是从扶柳说的那句话起,让我起了疑心。” 那时候扶柳伤都好了,可奇怪的是,当阿木出现后,她就一直陷入昏迷状态,后面她好不容易醒了,就对他说出小心阿木,这才让她心存疑惑,然后抽丝剥茧的开始分析的。 尉迟楠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事,笑了笑,“难为你藏心底那么久。” 苏闻继续翻白眼:“尉迟楠,我就是想不明白,你都当上了族长,为何还要费尽心思的杀我?我没有碍着你的路吧!” 尉迟楠眯着眼睛说:“盛朝越其实你很聪明,可为什么在这种事上,你就糊涂了呢?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想起自己做过什么荒唐事,我可不计前嫌的放你离开。” “不许!” 背后骤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苏闻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柳承言。 尉迟楠回头,看到柳承言向自己走来,他的面具摘下了,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只不过他那双眼睛……好像又瞎了。 “少宗主,我记得我们有过约定的。”尉迟楠站起来,隐隐约约像是在护着苏闻。 柳承言听声辨位,“是,我们是有约定,说好无论苏闻落在谁的手上,都不允许对方插手,可她明明是我先抓到的,违约的人是你。” 尉迟楠无赖到底,“你有什么证据吗?” 柳承言气结,“族长是在跟我耍心思?” 尉迟楠道:“我只是给你面子,要知道你跟我之间的合作,无非就是我治好你的眼睛,而你把消息给我,如今咱们银货两讫,除此之外,我不必要再跟你虚与委蛇。” 柳承言的脸色一黑,阴沉的像暴风雨欲来,“族长是决心要跟我抢这个人了吗?” 尉迟楠道:“我只是在遵守约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关系弄得很是尴尬,连气氛都降到了冰点。 “族长,你我之间的关系可不只是一个苏闻,把她交给我,你要的好处,我可以都给你。” 尉迟楠轻飘飘的说道:“不用。” 该说的不该说的,柳承言都说了,但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什么效果也没有。即使再有耐心的人,此刻也全没了耐性。 “族长是决计要跟我反目成仇了?” “少宗主说笑了。”尉迟楠露出野兽戒备的目光,“本来我是想跟少宗主好好沟通,但少宗主来势汹汹,说半天了连个客气话都没有,上来就是要人,少宗主这样的态度,着实让本座不太舒服,所以少宗主若是非要硬抢,本座不介意跟你拼一拼。” 苏闻看他们吵得火热,急忙挣扎着身子,爬起来逃跑。 岂料尉迟楠竟分神在她身上,她不过刚爬起来,尉迟楠的手就抓住了她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的将她提到身边,“想跑?你怕是想被我打断腿骨!” 第 51 章 苏闻很郁闷,这尉迟楠是背后长眼睛了嘛!这都能看到! 柳承言默默的盯着他,眼底仿佛积压着许多情绪,可最后,他竟是闭了闭眼,说了句,“我不想与你争吵,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尉迟楠冷道:“既然少宗主看得明白,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柳承言话锋一转,“人我还是要带走的,哪怕是尸体!” 这话说的人背脊一凉,柳承言是疯了不成!死了都不放过尸体???? 苏闻和尉迟楠默契的对看一眼,二人竟异口同声地回答:“你做梦!” 说完,二人又对看了一眼,旋即撇开,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承言恼道:“族长既不肯交出人,也不肯给尸体,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们之间的合作,连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别拿这些来诳我!”尉迟楠怒吼一声。 苏闻同样冷笑,“说的好听,还不是用你们的狗屁合作来要挟人?!我说尉迟楠,你也太给狐族丢脸了!什么人都能合作的吗?” 尉迟楠被说的气极反笑,“你也就空有一张嘴!先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苏闻无奈,这家伙随时随地都在提那件事。可是那件到底什么事啊!!! 柳承言二话不说就上来给一击,竟铆足了劲儿。 不过他太小看尉迟楠了,能做狐族族长的人,哪怕不经历八十一难,也经历了六十四难,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是以,当柳承言嘴角的弧度略微有些下垂时,尉迟楠便作出了准备。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魔鬼,是柳承言无法承受的。 尉迟楠丢了苏闻,立刻跟柳承言打斗起来,速度和反应完全不像临危作出的反应,招招精准致命,不多时就叫柳承言落了下风。 柳承言眼睛还有伤,方才的一番争斗已经用尽了全部灵力,此时越应付越落了下风,反应也越来越慢。 尉迟楠抓住了他的一个弱点,一脚踢中他的肚子,叫他跪在了地上,随即他伸手就要拧断他脖子。 盲人最爱护的就是眼睛,所以柳承言的弱点只能在下盘。 这要是换做苏闻来打,绝对越无耻越会干……等等! 她貌似仿佛依稀的想起来一件事!!!! “且慢——”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从上方传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紫玉灵神鹰从天上飞过,一身着灰色衣袍的男人从鹰背上跳下来,及时阻止了尉迟楠的狠手。 只见他巧妙的化解了尉迟楠的招式,反手一转,便将尉迟楠推开,另一只手抓起柳承言的后衣领,往后退了两步。 苏闻本来还在看热闹,此时见到这个面具男,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又是他! “族长,我们之间的合作可是言明了不许自相残杀的。”那人上来就是轻飘飘一句,卡得尉迟楠无话可说。 之后他侧头骂柳承言,“废物!” 柳承言好不容易缓过肚子上的疼痛,听到这句话,脸色竟瞬间刷白。 这还是第一次苏闻看到柳承言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意见。 “尊上亲自出马,还是不多见。”尉迟楠冷笑道。 从天而降的面具男 面具男的身份显然让尉迟楠和柳承言都很忌惮,柳承言更是为之恐惧,这样的人物在世间存在的吗?! 不过还没来得及深思面具男的身份,面具男已说道:“若非我亲自来,只怕族长就要对悯惜下手了。” 尉迟楠瞥了眼他身侧的柳承言,皮笑肉不笑的说:“尊上这话可就误会大了,分明是少宗主违背约定在先,本座不过是给他个教训而已。” “教训?”面具男冷笑道,“族长是否搞错了,悯惜他并非狐族的人,何至于狐族族长出门教训!” 声音里,尽是怒斥。 尉迟楠明白对方是个护短的主,此刻被他抓到现行,就算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尊上自己没有管理好手底下的人,任其疯狗一样到处乱咬,还不准别人反击了?!” 此时柳承言在旁边轻声提醒,“抓回苏闻,我什么都听你安排!” 声音不大,可却能让苏闻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什么。 “好外甥,我今日的性命可全在你手上了!咱们的事情,回族里讲!”苏闻急忙抓住尉迟楠的袖子,仿佛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尉迟楠盯着她那双手,“哼”了一声,“窝囊废!” 窝囊废就窝囊废吧!在尉迟楠手上好歹能保命,要是让面具男和柳承言得逞了,只怕会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为止。 她如今惜命的很,有很多未完成的事,再死一次决计是不能重生一回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人。 怎么没骨气怎么来!谁叫她的灵力还没全部回来! 这还是头一次,尉迟楠见到她居然忍气吞声,登时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面具男在听完柳承言的话后,侧头看了他一眼,后者再次坚定道:“绝不违背!” 过了片刻,面具男似是若有若无的叹口气,在柳承言身上丢下一枚水光珠。 水光珠触碰生出一个屏障,将柳承言保护在内。 “好好待着!”面具男丢下一句,上前讨教尉迟楠。 尉迟楠眯着眼睛盯着他们看,“尊上是要抢人了?!” 面具男寒声道:“人交出来,咱们之间的约定就还作数。” 苏闻听到这话,死死的抓紧尉迟楠的衣服。 尉迟楠嫌恶的拍开她的爪子,对面具男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依旧没得谈! 苏闻心里忍不住对尉迟楠竖大拇指,还是自家外甥靠谱! 果不其然,在听到尉迟楠说出这句话后,二人便开始扭打一起,谁也不落下风。 眼见二人的招式都是致命封喉的手段,苏闻看的心惊胆战。 尉迟楠这家伙的本事,一向都是听外人说的多少厉害,她还是没见过的,而且这面具男的来历也不清楚,具体有多大的本事也不知晓,真不知道尉迟楠能否打败他们。 苏闻还在心焦,那厢柳承言的声音骤然响起,“比起担心他,你更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苏闻被吓了一跳,正要回头,喉咙被人扣住。 柳承言的脸就在眼前。 他的手慢慢往上抬,捏着苏闻的脖子往上提。 虽然他刚刚被尉迟楠打了,可这不影响他对付苏闻,毕竟苏闻太弱了。 “柳、承言…你干什么…抓着我不放!”挣扎间,苏闻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 柳承言抬起又瞎了的双眼,那里又开始冒血水。 他的声音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有癫狂,有痛苦,有悲愤,总之听的人毛骨悚然,“你还有脸问我……苏闻,我师姐,阿隽,他们都让你给害死了,你又凭什么能活在这个世上,凭什么!” 苏闻听得无语,铁沁的死是她自己太作,敢在大庭广众下冲陈盼卿动手,这样还不死就奇怪了!再说了,她是被陈盼卿的弟子给杀的,干她什么事?! 至于阿隽……苏闻想想,阿隽的死也跟自己无关,他不过是听从柳承言的命令跳下来,若是他不跳下来,或者不跟来,也不会被鬼面魇的分-身吞噬,说白了,这两个人的死都跟自己没关系,他柳承言凭什么把债都算在自己头上! 双脚离地越来越高,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苏闻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着嘴想呼吸空气,可是吸进来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少。 “苏闻,你去给师姐他们赔罪吧!”柳承言怒吼一声,另一只手拔出一把匕首,往苏闻身体里送。 突然,一只手扣住了那把匕首,鲜血汩汩外涌,滴落地上。 柳承言不知来人是谁,只觉得匕首被强大有力的手扣住,旋即身子被人踹飞出去。 苏闻骤然恢复呼吸,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和咳嗽。 尉迟楠丢了匕首,盯着柳承言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结果他还没靠近柳承言,身后的面具男又扑了过来,“你的对手是我。” 面具男高喊一声,和尉迟楠纠缠起来。 尉迟楠的手受了伤,但是他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先前苏闻只想着保自己的命,所以不去看尉迟楠是怎样的攻击手段,此时被尉迟楠救下,登时觉得心里有愧,于是看的也分外仔细。 尉迟楠的攻击的确干脆利落,但面具男的攻击也处处透着阴狠。 就像刚才尉迟楠面对面的一拳下去,面具男看似挡住了,可另一只手又在下面冲着他的丹田袭击。 若非尉迟楠实战经验丰富,只怕要被他这样好几次的偷袭成功打败。 苏闻盯着看了一会儿,喉咙好不容易恢复了能出声,急忙开口:“尉迟楠,打他上盘!” 二人十几招过下来,苏闻发现面具男虽然招式变化多样,可他的动作基本上都是以护头为主,显然他所练的功夫都是下盘为主,所以苏闻才会这么提醒。 但没想到尉迟楠给了一记白眼过来,那眼神好像在说“闭嘴!傻子!” “嘿!”苏闻不服气了,她好心提醒,这家伙还翻白眼,忒不懂分寸了。 结果打脸来的太快,尉迟楠仿佛是为了告诉她,她的话有多愚蠢,试着攻击了一下面具男的脑袋。 岂料面具男仿佛就等着似的,头一侧,另一只手竟水蛇似的绕到脖子后,扣住了尉迟楠的手,再往回拉,尉迟楠的手被反撑在他的头上,十分痛苦。 苏闻:“!!!!!!!”他竟然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骤然,便听到尉迟楠的手传来“喀嚓”一声,手骨断了。 尉迟楠面上表情不变,一脚踹出,回身就跑。 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拽起苏闻就跑,最后竟是落荒而逃。 苏闻死了??? “谁让你出来的!”面具男看了眼尉迟楠远去的背影,回头怒斥地上的柳承言。 柳承言捂着胸口坐起,面对他的指责,一声不吭。 可他越是这样不说话,就更让人生气。 “废物!” 尽管这两个字,经常在他嘴里听到,可一次就一次,两次就两次,连续的听多了,心里头积压的卑微便瞬间冲破壁界,爆发出惊人的后果来。 “我说过,不要老是叫我废物!”柳承言一跃站起,握紧手中的匕首刺向面具男。 方才的争斗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面具男对于柳承言的攻击,第一反应就是应对。 柳承言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收尾。 他怔怔的低头看向那只穿通了自己身体的手,之后再看那只手的主人,依稀间,他仿佛看到面具后面的双眼里,透着一丝恐慌。 原来,他也会害怕。 身体好痛好沉,感受到滚烫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柳承言的意识也随之散去。 等到面具男逃似的抽出自己的手,柳承言的身子才往地上坠去。 “悯惜!——”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柳承言仿若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好冷,真的好冷…… 柳承言呆呆的看着天空,那里出现了好多人。 “悯惜,快来。”一红衣女子冲他微笑,温暖的笑容使得他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师姐……”柳承言冲她伸手,但是手好重,抬不起来。 面具男快疯了,他紧紧的抱着柳承言的身体,嘶吼:“悯惜,你不能死!悯惜——”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柳承言的生机已殆尽,不消片刻,他闭上了眼睛。 “悯惜——”面具男的声音穿透整个黑牙谷,惊飞了无数飞鸟。 宋延河蓦然回头,看到那一群疾飞而去的飞鸟,忙道:“是不是有人在喊?” 千手拂罗摇曳着巨大的身躯道:“我也听到了!” 御灵器发出深思:“这声音,我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 宋延河斩杀了最后一截树妖的藤蔓,快速说道:“走,去看看!” 他现在很害怕苏闻一个人会出事,她的灵力没有完全恢复。 三人快速朝前跑去,不多时就赶到了柳承言他们所在的地方。 可是,等到他们到达,早已人去楼空。 千手拂罗站得高,看得远,一眼就看到地上的那滩血迹,“那里有打斗的痕迹。” 顺着它枝叶指的方向,宋延河的心猛地沉了沉。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移过去的,等他挪到那滩血迹的边上时,身子已经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 指尖,都在发颤。 “闻闻……”他遏制不住颤抖的手伸出去,等触碰到那滩血液还是温热的时候,整个人都好似被抽空了。 千手拂罗见他这样也很难受,尤其是受到御灵器瞥过来的那一眼,心里登时五味杂陈,“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御灵器踹了它一脚,恨铁不成钢。 沉默,有时候比哭出来还要难受。 宋延河就这么跪在那里,背影看起来竟无比萧条。 “也许……这不是贼丫头的。”御灵器心怀侥幸的说道。 哪曾想千手拂罗不过脑子的又补一句,“这里除了她还能有别人吗?!她又不是什么高手!” “啧!”御灵器一巴掌盖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宋延河始终没有吭声,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这滩血液。 这时候,一条血红色的虫子在血液里蠕动起来。 ※※※※※※※※※※※※※※※※※※※※ 近期比较忙,有空就会多更新点数字,还望大家见谅哈~~~~~~~ 蛊虫 “蛊虫?!”宋延河仔细看了看,确定这是蛊虫没错,立刻站了起来。 御灵器和千手拂罗都被吓了一跳,御灵器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小子,你可要冷静啊,这滩血说不准真不是贼丫头的呢,到时候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天下要怎么办哟。” “你说的没错。”宋延河声音听起来很是冷静,“闻闻没事。” 御灵器说:“你怎么知道?!” 宋延河指着地上那条蠕动的蛊虫道:“这条蛊虫有造血生肌的效果,闻闻身上并不需要这个,且这蛊虫已染人血,绝非一两日种入人体。”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蛊虫除非寄生的人体身死魂消,否则绝不会钻出人体,因为一旦离开寄生人体,它们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等他把这句话说完,那条蛊虫蠕动挣扎的身子也渐渐停下来,最后一动不动。 御灵器恍然大悟,“就是说贼丫头还没死!”他深吸一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命大。” 虽是一句调侃,可得知她没死,大家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宋延河道:“流了这么多血,这个人必死无疑,还被下了蛊虫......” 略一思忖,宋延河惊觉:“是柳承言。” 御灵器坐不住了,“别乱说话!你未婚妻没死,就盼着我清水门绝后是吧!老罗你别拉我!宋延河,你心怎么这么黑呀!亏我这么不远千里来找你们,你就这么说话!太没良心了!” 虽然被御灵器一通谩骂,但宋延河面不改色,他就没在意听御灵器说什么。 “走吧。”宋延河自顾自地往前走。 千手拂罗拉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御灵器追上去,“去哪里哦。” 宋延河道:“柳承言死了,尸体却不见了,这里也没有妖兽出没过的痕迹,却有打斗的迹象,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柳承言被那个人带走了!而且跟那个人交手的人非同小可,这世上只怕唯有狐族族长尉迟楠可以比肩。” 对于宋延河有条理的分析,千手拂罗一向是服气的,所以没有意义的跟上去。 只有御灵器还不停的骂,“住嘴!再说我清水门的传人绝后,我就先灭了你行水门!” 宋延河突然停下来,千手拂罗也及时停下来,御灵器陡然一惊,“你、你真想打架?!” 御灵器觉得宋延河的气量也没那么小啊,随便说两句而已,何至于放心上。 可看宋延河这闷声不响的样子吧......心里又直打鼓,登时懊恼自己的话不过脑子。 “尉迟楠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半晌后,宋延河提出这个问题。 千手拂罗脑子不够用,一晃身子说:“八成也是跟我们的目的一样,为了......” 御灵器推了它一把,用拳头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那什么......尉迟楠是狐族的,黑牙谷又是妖兽的聚集地,说不准他是来串门呢。” 很显然,宋延河还是对千手拂罗刚刚没说完的话比较有兴趣。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难不成是黑牙谷里有什么东西?”宋延河的目光很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御灵器心虚的左顾右盼,“什么跟什么啊,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撒谎!”宋延河冷斥一声。 “阿湫!”黑暗里,苏闻打了个喷嚏。 你想起来干过什么了 “滚开。”黑暗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充满着嫌弃。 刚刚二人逃跑的时候,苏闻不小心脚一滑,拉着尉迟楠摔下了山坡,而山坡底下居然有个深又黑的地洞,二人来不及停下,便卷着摔了进去。 此时苏闻还趴在尉迟楠身上,多亏了他在底下垫着,否则她非得摔出个狗吃屎。 “这里怎么这么凉。”她们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滚了许久,应当是在地底深处才是,所以黑很正常,只是为什么会凉的这么离谱呢?! 黑暗里传来尉迟楠不咸不淡的声音,“冷心冷肺的人,当然会觉得世间凉。” “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夹枪带棒的。”苏闻嗤道。 不知道为啥,她仿佛感觉到尉迟楠在瞪自己。 “还是点个火看看吧。”苏闻压下心中的心虚,试着点了个指尖火。 微弱的火光渐渐亮起,照亮了面前的情况。 “额......”她居然还坐在尉迟楠的身上,而尉迟楠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滚...下...去!!”尉迟楠咆哮一声,手刚要举起推她,哪曾想剧烈咳嗽起来。 想到他刚刚拼了命的护着自己,苏闻决定不气他了,便老实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咳嗽了一阵子,尉迟楠又不讲话了。 苏闻将指尖火往下移移,去看他那只断了的手。 好家伙,都渗血了,还能忍。 “你跟老宋还真像。”一样遇到她开始就没什么好事,先是掉进什么密室山洞,后面也为了救她断手,她可真是大家的灾星。 “嘶......”苏闻一碰他的手,便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现在知道痛了?!”苏闻笑他,“能不能点个火?我给你接骨。” 尉迟楠跟宋延河不同,他只是断了手骨,所以只要接回去就好了。 尉迟楠一声没吭,“跐溜”地却亮起了掌心火,火势大,将两个人都照亮了。 炫耀什么呢! 苏闻捏准他断骨的位置,捏准地方,猛的对上。 断骨重接,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但从捏骨到正骨,尉迟楠都没皱过眉头,忍耐力也不是一般人。 “你现在试着动一下灵力,疏通疏通。” 尉迟楠听话的照做,不消片刻,断了的手便能活动了,恢复能力也惊人的可怕。 “我看你这样...”尉迟楠斜眼看她,“是想起自己做过的荒唐事了?” “对于这件事。”苏闻坐地上,严肃起来,“我有必要跟你说明白点。首先,吾念这里,我真不是故意伤害她的,你没必要这么仇视我。” 尉迟楠瞪大眼睛,“盛朝越,你真不要脸!” 苏闻吃噎,“别插嘴!我还没说完。” 尉迟楠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她,那样子仿佛在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苏闻咳了两声,继续道:“至于吾念跟我姐姐之间的关系......哎哎,你手干嘛!我说了听我先说完!坐下,快坐下听到没有!” 某人只好强压下冲动,不过手背上的青筋已经突起,仿佛她说的不让人满意,他就往死里揍她。 “你说。”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苏闻想了想,继续说:“这就像我不知道吾念是狐族的人一样,再说了,一开始她也是骗了我,我要是知道,决计不会招惹她。” “你到现在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尉迟楠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要揍她。 吾念的过去 “我现在可是女人!”苏闻用双手挡头,“好男不跟女斗,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 尉迟楠盯着她的身体看了看,滔天的怒气只能被强压下,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盛朝越,我是真不知道我姨是怎么看上你的,你可真让人恶心。” 接上尉迟楠的眼神,苏闻笑道:“尉迟楠,虽然你人狠,可是你真不会骂人。来来回回就说那么几个字,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尉迟楠磨牙的声音好大声。 苏闻确定他不会动手,继续道:“虽说我现在是个女人,但我以前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只是你没看到我的优点罢了,说起来,我还是挺不错的。” “呸!”尉迟楠不顾形象的啐了口口水,“油嘴滑舌!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难道不承认我以前长得俊俏?!”苏闻发出内心真挚的提问。 尉迟楠道:“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嘴巴给缝上。” “好吧。”苏闻言归正传,“吾念是我表妹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看你打架的时候依稀想起来,毕竟吾念这性格你应当清楚,过于火爆,当时她上来就跟我打成一团,我还纳闷呢,压根就没注意到她叫过我表哥。要是当时我听清楚了,决计决计是不会跟她有什么瓜葛的。” 尉迟楠听得冷冷一笑,“你确定不是被她的美貌迷惑,所以冲昏了头脑?!” 苏闻干咳两声,正色道:“是被她的才干吸引了,你怎么能说的这么俗。” 尉迟楠冷哼,“你个下流无耻的色鬼!你可知你当初这样侮辱了她,害的她好惨!” 对于女人,盛朝越一向秉持得手了就可以好好说分手的,再说了,当时的他,为了修炼云雨合欢术,到处找女人双修,哪里还管得了之前的女人,反正只要没人闹上门,他就假装不知道。 事实证明……真的没有人上门来讨要说法过,至少他至死都没听过一句,吾念算是头一个。 “那她……”苏闻有些心虚,“后来怎么样了?” 尉迟楠翻白眼,“你还有脸问。” 苏闻很想说,不是你刚刚提起来的嘛!问了又这么说!真是矫情。 好在矫情楠并不坚持很久,便继续说道:“你可知,当初她跟你欢好过后,的确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苏闻听完,瞪大眼睛,“!!!!!!” 尉迟楠捕捉到她眼底的震撼,继续道:“可惜,那孩子福薄,刚出生就夭折了。” “为什么?!”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大概是先前尉迟楠假扮阿木的缘故,让她内心做好了当父母的准备,所以这时候听说吾念真给自己生了个孩子,心中竟不反感,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现在期待不成,孩子早已夭折,她的这个想法也只能断了。 尉迟楠手中的火突然涨高不少,映得他脸庞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火光里,尤为恐怖。 “你问我为什么,还不是你造的孽!”尉迟楠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十度,“若非你到处沾惹桃花债,何至于这孩子还没出世,就遭受各种打击!盛朝越,你真当自己放荡的那些年没惹过什么事吗?!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惨死腹中吧。” 这个消息使得苏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没想过,也没去问过! 尉迟楠声声讨伐,字字带血,“可怜了那些无辜的生命,就是因为你惹的那些女人,她们找不到你,就不允许她们生下你的孩子,所以那些婴孩都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她们杀害了。不过,对于你的感情应该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因为你修炼的这该死的云雨合欢术!这功法尤为霸道,一旦开始无法停下,虽说双修过后双方都能得到好处,可对于女子而言,这蕴含了云雨合欢术的灵胎是上等补药……” 随着尉迟楠的剥开真相,苏闻仿佛猜到了后半部分发生的事情。 “所以,每当你招惹一个女子的时候,她们就会故意让这女子服下有利怀胎的灵药,可当她们一旦身怀有孕,便也是她们生命的尽头,那些孩子更是沦为她们的滋补胜药!” 故事讲完,苏闻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声音都带着几丝颤抖,“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过?” “跟你说?!”尉迟楠的声音带着嘲讽,“谁会告诉你哦,告诉你之后她们的补药不就要断了?!盛朝越,你是真聪明还是加聪明,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面目可憎呢?!” 别说尉迟楠这么觉得了,她自己想想,都觉得恶心。 “如果她们一开始就告诉我,我绝不……”后面的承诺,登时卡在嘴边。 尉迟楠笑,“绝不什么?!别跟我说绝不会让她们受委屈,想想你当时的混账样吧!只怕你知道后会更让她们痛苦,与其让你这亲生父亲动手,还不如她们抱着一丝希望苟活着,说不准腹中的孩子就能生下来,好好养大,我姨她就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那个孩子终究没活下来。 “吾念没回狐族吗?狐族应该会保她的!” 面对苏闻的提问,尉迟楠道:“你猜的没错,她的确回狐族了,不过她咬死不说这孩子是谁的,被当做丧门辱德的罪人给赶出去了,若非当时她运气好,只怕她都会被人拆骨入腹。” 通身的寒气从脚底窜上来,苏闻上辈子太过专注于研究术法,以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可现在她发现,自己知道的真的很少很少,连吾念这样的情况她都没听到。 但凡让她知道一点吾念的消息,都不至于这么惨的结局。 “当时……我记得你快当上族长了。” “是。”尉迟楠道,“当初若不是我及时当上族长,她连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是姐姐救得她?”苏闻猜到了自己那个善良温柔的阿姐。 尉迟楠说:“不是,是我……爹。” 这还是头一次听尉迟楠说起他爹。 “外界传闻你爹是鬼面魇族的,真的假的?”苏闻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姐姐的死因 之前还聊的好好的,可当话题转到尉迟楠的父亲身上时,周围的空气都开始下降。 本就冷的地方,变得更冷了。 “去找点柴火来。”尉迟楠吩咐道。 苏闻无语,“我去哪里给你找柴火!” 尉迟楠一记眼刀过来,怂人闻默默的站起来,去找柴火。 周围暗的可怕,只有尉迟楠手中的火光能看清点周围,苏闻不敢走太远,就围绕着尉迟楠周围走动。 幸好上头掉下来的树枝有一些,拼凑拼凑也能搭个火堆。 “尉迟楠,你为什么不想提你爹?”搭好火堆,苏闻抬头看尉迟楠。 尉迟楠没回答,却是一挥手把掌心火送到了苏闻搭好的火堆上,火焰熊熊燃起。 苏闻离火堆最近,差点被烧到,一屁股坐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你有病啊!”苏闻爬起来,指着尉迟楠的冷脸骂,“点火前不会说一声嘛!差点烧到我了!” 尉迟楠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会怕死?” 听到这话,苏闻登时想到了前世的死因,“你不提我还没想起来,吾念的事的确是我混账了,不过那也是我事先不知情,你反倒来对付我,几个意思?!真当我好欺负是吧!” 尉迟楠盯着那堆火看,闪烁的火光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的。 片刻后,他才说道:“我姨会有这样的结果,一部分是你的原因,但一个巴掌拍不响,更多的原因还是她自己的,她要不想留下那个孩子,最后也不至于送命,我想杀你,更多的是因为你做的事,引出了那个人。” 本来听到前面半句,苏闻还挺高兴,这小子嘴巴虽坏,不过明事理,可一听到后面半句,苏闻只觉得背上寒气猛地蹿上来,使得通体发凉。 那个人……应当是尉迟楠的生身父亲。 看着尉迟楠愤怒的脸,苏闻慢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想起来,自己的姐姐,尉迟楠的亲生母亲,好像就是百年前出的事情,不过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很清楚,就只知道那时候事情发生的很快,姐姐死的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通知。 莫非…… 一个惊天的内容在脑海里炸开,难不成姐姐的死跟鬼面魇有关?! “我姐怎么死的?你是不是知道情况?!” 现在的苏闻很后悔当初什么都不去管,不去问,她错过太多事情了。 “你现在知道关心了?早些年干嘛去了!”尉迟楠厉声质问,“你知道她死前说什么了吗!啊?!她说叫我来找你,说舅舅会护着我的。可是你呢!你记得你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说实话,苏闻一点都记不起来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尉迟楠双眼通红的盯着她,“你还有脸问!你在寻欢作乐!跟别的女人研究那该死的云雨合欢术!” 怪不得。 如果说当时的她在修习云雨合欢术,那么她不知道尉迟楠来找自己这件事很正常,因为这功法修行期间不能分神,否则前功尽弃,所以每次开始前她都会升起一个护阵,包裹自己,就像上次包裹她和宋延河的那个阵法一样。 “我修行的时候任何人都打扰不了,你为什么不多等一会?” “呵……你可想的真简单!”尉迟楠冷笑,“你活的□□,外头的人会让我活下来吗?从你修习云雨合欢术开始,多少人惦记着你这个有益身心的宝贝秘籍,几乎围绕在你身边的有一个城的人!每次等你结束前,他们都会进行一场厮杀,很荣幸,我成了他们眼中的敌人,把我也一起牵扯进去了。” 苏闻能想象到当时血腥的场面。 “你能活下来,证明是你赢了,可我为什么还没看到你?” 尉迟楠道:“因为我改变主意了。” 苏闻奇怪,“为什么?” 尉迟楠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我都能在这么多敌人手中活下来,为什么又要靠你这样一个利用女人的蠢人呢?盛朝越,你太高看自己了。” “额……”说实话,尉迟楠这句话很伤人。 “但是你不可否认云雨合欢术给我们狐族带来的利益有多少,至少有我在一天,就没别的妖类敢来侵犯。”说到这个,苏闻觉得面上有光,当年他可是响当当的存在。 尉迟楠又嘲讽一笑,“是啊,当年的你是很光荣,所以我才让自己更加优秀,直到担得起整个狐族的重任,才结果了你呀。” 这句话让人不寒而栗,苏闻看的他的目光都变了,“尉迟楠,你就这么恨我?” “当然恨你!”尉迟楠的笑瞬间收起,目光如刀一样刮过来,“我娘的死都是因为你——” 一阵风刮过,吹动着火焰不停地摇曳,印在尉迟楠脸上格外的阴森可怖。 苏闻艰难的张开口道:“你爹真的是鬼面魇??是他杀了我阿姐?” “不准提他!”尉迟楠拽起苏闻的手,让她靠近自己,两个人脸对着脸,“盛朝越,你舒服了一辈子,怕是不知道被恶鬼蚕食完自己身体的感觉吧。” 手上力道加重几分,他继续道:“我娘,就是被那个人放出的恶鬼,一口一口咬死的,你见过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吗?” 眼前仿佛浮现出阿姐浑身是血的模样。 “你身上划出个小口都能嗷嗷半天,可是她呢?在将死前还护着我,温柔的说,去找舅舅。她是多么相信你能护着我,可是她没想到,我的好舅舅只顾着风花雪月,压根看不到这些,也看不到她的死!” 苏闻被他吼得有些蒙了,眼前好似浮现出阿姐浑身是血的对自己说:“阿越,救我,救救我。” “我娘对你多好啊,从小把你带大,本以为你知道她死了,会帮她报仇,可是你就只是听一听便过去了,你说你对得起她吗!” 尉迟楠的质问,一声声问在苏闻心口上,像刀子似的扎进去。 她很想说一句不是的,但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当初她听到姐姐死后,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跟姐姐分开实在太久了,而且他修的是仙道,姐姐修的是妖道,本就有莫大的区别,寿命长短也会不同。 再加上当时尉迟楠并没有多么大愤怒的表现,也没嚷嚷着要报仇,因此他当时便觉得姐姐是寿终正寝,伤心难过一阵也就过去了。 而今看到尉迟楠这般愤怒悲伤的态度,以及对她入骨的恨意,她登时反应过来,当年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苏闻喃喃了一句。 “闭嘴!”尉迟楠滔天一吼,震得人耳膜生疼。 别怕,我来了 “没良心就是没良心,你又何必假惺惺的解释!”尉迟楠愤怒极了,眼底的怒火迸发,好似下一刻就会把苏闻给生吞活剥了。 柴火烧的很旺,噼里啪啦的响。 “出去再说吧。”良久,苏闻垂眸道了这么一声。 尉迟楠甩开她的手,重重的“哼”了声,转头离去。 周围的环境的确很冷,冷的人头皮都开始发麻,尉迟楠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叫苏闻去捡柴火生火取暖的,不然光靠他灵力维持,要是遇上什么危险的人物,只怕都无法应对。 苏闻捡起一根略微粗壮的柴火,举起来照亮前方。 二人滚进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方向,四周又是黑漆漆的,无法找到来时的路,就只能这么摸索。 尉迟楠方才发了一通脾气后,也不再吭声,周围死一般沉寂。 手上的火越烧越旺,冲天而起,使得尉迟楠回头斥了声,“拿远点!” “哦。”苏闻听话的转到旁边,结果忽然看到墙面上有水滴下来。 “尉迟楠!”苏闻叫了他一声。 尉迟楠不高兴的停下来,回头。 正想发火,可当目光触及苏闻手指指着的墙面时,他的话说不出来了。 走到那堵流水的石头墙壁前,尉迟楠道:“这里冷得不寻常,好似有寒冰在这里面。” 寒冰?!!! 苏闻想起了揽月阁密室里的寒冰,难不成跟这里是一起的? 尉迟楠将手贴在石壁上,将灵力传过去。 不消片刻,他收回手,手上也布满了一层的水珠。 “里面有东西,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尉迟楠刚拽起苏闻的手往回跑,静谧的墙壁骤然晃动起来,头顶上的石子簌簌下落。 苏闻一手举着火把,一手被尉迟楠拽着跑。在跑的过程中,回头瞥了眼,只见一个黑影从眼前晃过。 什么东西?! 尉迟楠的声音在耳边大喊,“别回头看!那东西危险!” 可是来不及了,苏闻无奈道:“我看清楚那是什么了。” 尉迟楠:“……” 二人觉得眼前一花,两盏灯笼似的眼珠便睁开了,像两轮明月一样的从上往下看着他们。 是鳐虎兽! 该死的,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鳐虎兽! 尉迟楠的目光在看到鳐虎兽的那刻,瞬间沉下去。 苏闻问他,“能不能跑?” 尉迟楠瞪了她一眼,怒骂:“多管闲事!” “嘿……”这家伙真把自己当族长了,今天一天都在她面前耍威风。 “走开!别碍事!”尉迟楠一巴掌盖在她脸上,将她往后摁。 苏闻倒退几步,嚷嚷着:“你敢打我脸!尉迟楠我跟你没完!” 继而便看到尉迟楠一跃而起,冲着鳐虎兽的眼前袭去。 其实二人心里都很清楚,尉迟楠刚和面具男经历一场恶战,身上还有伤,跟鳐虎兽打斗能有多少便宜可占,他不过是变着法的为苏闻谋取生路罢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走! 苏闻想到自己姐姐死前说过的那句话,心头跟针扎一样疼。 她不能再辜负姐姐一次,今天必须要让尉迟楠活着出去!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双手结印,“天元地气,万里乾坤……” 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她结印的手势,苏闻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鼻尖便闻到一股清香,温润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别怕,我来了。” ※※※※※※※※※※※※※※※※※※※※ 老宋来了!!!!!后面的剧情要高涨了!!!! 介不介意 “老宋?!”苏闻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宋延河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宋延河冲她笑笑,“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你是不是又要拼命了?” 想到之前她不要命的打法,宋延河还心有余悸。 苏闻心底是欢喜的,可嘴上很强势:“谁要你来,我自己也可以。” 宋延河无奈道:“我可不想再拿血灵芝救你,那东西都快被你吃光了。” 苏闻不明所以。 血灵芝?为什么会提到血灵芝??? 御灵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以为你每次用完祟灵为啥都能没事?!还不是这傻小子救得你!啧啧啧,真舍得下血本,要是我才不管你这贼丫头死活呢。” 御灵器话虽恶毒,不过句句说到苏闻心里。 她的老宋啊......这辈子何德何能有一个宋延河这般对待自己。 苏闻甚至觉得自己这次回来变成女人,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不然她大概要跟宋延河都成断袖了。 鳐虎兽体型巨大,且变化无穷,先前在行水门密室见过的那只,是因为被宋延河的阵法控制,这才容易收拾。 如今这只行动自如,单凭两个受伤的宋延河跟尉迟楠,恐怕还不是对手,即使这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御灵器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要不是知道这两个人天生的敌人,我都要以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了。你看看,看看,配合的多好!都快成左膀右臂了!” 苏闻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又在旁边看热闹!” 御灵器想起前头被利用的事来,“你要是再敢利用我,我就宰了你!” 苏闻“切”了声,回头继续看他们打成一团。 千手拂罗身子过于庞大,所以在外头守着没有进来,只有一株长藤伸进来,像救命的绳索,不同的是,它能判断危险情况。 本来它安安静静地呆在御灵器的肩头,可不知道它感受到了什么,一把卷住御灵器的腰,就把他往外拉。 “哎哎哎...!”只听得一连串的哎哎声远去,御灵器的身影居然消失了。 周围好黑,压根没看清御灵器从哪个方向走的,紧接着跟鳐虎兽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就跳下来了。 一左一右的抓起苏闻的手就跑。 苏闻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三个人已经跑出了老远,甚至都没看到鳐虎兽追上来。 “跑什么?”站定后,苏闻问。 尉迟楠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道:“你离他远一点。” 苏闻还没回答,宋延河又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闻闻是我的妻。” 尉迟楠听得皱眉,用一种嫌恶的表情看向苏闻,“你们......” 苏闻忙咳嗽两声,“那什么,我们现在安全了吗?鳐虎兽咋样了?这里为什么会有鳐虎兽?” “其实......”宋延河幽幽道,“从进入黑牙谷起,我便发现了很多问题。” 苏闻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宋延河看了眼尉迟楠,对苏闻道:“还记得我们刚进来看到的那只鬼面魇分...身吗?” 苏闻点点头。 宋延河继续道:“有分...身就有本体,可我们进来都这么久了,你看到本体的出现了吗?” 苏闻恍然,“这里有可能是真的鬼面魇编织的梦境?或者是......它的老巢!” 宋延河点点头,还没回答,便听到对面的尉迟楠冷嘲热讽,“胡说八道!” 相比起宋延河的分析,苏闻更愿意听听尉迟楠怎么说,“咋地?在这里感应到你老爹的存在了?” 尉迟楠一记眼光扫来,寒气逼人。 不过这次苏闻不怕了,有大佬在旁,怕你啊! 她往宋延河身边靠了靠,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尉迟楠快气疯了,低吼:“你过来!” 苏闻哼哼道:“一直叫你好好跟我说话,还跟我摆什么派头,现在......呵!晚了。” 尉迟楠气得磨牙,“你过不过来!” 苏闻用行为表示拒绝。 宋延河看着她宠溺的笑。 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尉迟楠不去看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冷斥她,“你就这么相信人类?” 这句话问到了苏闻的心坎,她心虚的看了眼宋延河,却恰好对上他很受伤的表情。 登时老宋的好全都涌现上来。 “对!”苏闻坚定无比的点头,“我就是相信他!” 要换做以前,苏闻绝对不会这么坚定,可经历了这么多,她打从心里相信宋延河,无论是谁会害她,宋延河都绝对不会是其中一个。 尉迟楠恨铁不成的瞪她,“你宁愿信一个凡人,都不信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好哇,盛朝越,你做的可真好!” 时至今日,苏闻也不怕人家叫自己这个名字了,她很骄傲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是宋延河。 果不其然,宋延河率先开口反击,“还请族长注意身份,闻闻如今是我行水门的女主人,若是族长刚对她半分不敬,行水门不会罢休!当然...若是族长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行水门自当谨守本份。” 听完这番话,尉迟楠冷笑,“你信他说的?” 苏闻又靠近宋延河一步,整个人都挨着他了,坚定不移的回答:“信。” 短短一个字,表达了宋延河这段日子所作所为都是值得的,他巴不得现在就把苏闻带回行水门,然后昭告天下! “好。”尉迟楠竟不反对了,只是冷笑,“希望你将来别后悔!” 苏闻奇怪,“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但是尉迟楠却不接话了,只是扭头就走。 苏闻回头问宋延河:“他什么意思?” 宋延河摸摸她的脑袋,心疼道:“刚刚摔下来的时候,疼不疼?” 好吧,登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闻扭扭捏捏的说:“摔下来的时候有些痛,现在还好。” “嗯。”宋延河轻轻应了声,没再继续开口,既不追问她的身份,也不多说尉迟楠的不是,给足了她脸面。 “老宋......”黑暗里,苏闻突然叫了他一声。 宋延河又“嗯”了句,算作回应。 “你,真不介意我是谁吗?”这句话憋在心里头很久了,以前是不敢问,现在是怕知道,但她也清楚,不问个明白,她心里头就一直存有芥蒂,无法对他敞开心怀。 就在宋延河预备开口说话时,苏闻猛然又捂住他的嘴巴,慌里慌张的说道:“等出去你再告诉我吧,现在别告诉我。” 说罢,她追着尉迟楠离去的方向。 虽然周围暗,但并不影响宋延河的双眼,他静静地看着苏闻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逐渐凝固,眉头深锁。 “闻闻,我就怕你知道我做的事,不会理我了......”宋延河惴惴不安的跟上去,还没跟上,便感受到地动山摇。 不多时前头传来尉迟楠的爆吼声:“盛朝越你个傻子!!!” 利用 宋延河一听,急急忙忙上前去找苏闻。 结果发现前头撞过来一个身影,他顺手一捞,正是苏闻。 苏闻头发凌乱,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尉迟楠,你个脑残,看准了打!” “闻闻。”宋延河拉住她的手,“怎么回事?” 苏闻道:“前头出现了好多狼角兽,快去帮忙!” “狼角兽?” 这地方怎么会有狼角兽?! 宋延河赶上去,绕过去一瞧,果真有好几头狼角兽在和尉迟楠战斗,状况惨烈。 “盛朝越,你死哪儿去了!”尉迟楠推开一头狼角兽,仰天叫骂。 苏闻嚷嚷道:“老子在这里打着呢,你没看到啊!” 一头狼角兽扑过来,宋延河一掌劈过去,那只狼角兽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晃了晃脑袋,又扑过来。 作为和狼角兽近距离打斗过的行家,宋延河很快就找到了狼角兽的致命弱点,一剑刺穿它的眼珠,体型庞大的狼角兽轰然倒地。 尉迟楠听到声音回头来看,竟发现宋延河轻轻松松就解决了狼角兽,目光变得有些怪异。 宋延河面目表情的说:“眼珠,喉咙,都是弱点。” 这就是变相的提醒尉迟楠,怎么去解决狼角兽了。 尉迟楠没吭声,却乖乖照做了。 果然,那七八头狼角兽,接二连三的倒下。 当尉迟楠拧断最后一只狼角兽的脖子时,宋延河说道:“鳐虎兽、狼角兽,这两种妖类不会在一起活动,现在只怕是有人将它们引到这里来的,你说是吧,尉迟族长。” 被点到名的尉迟楠皱眉道:“这件事我不知道。” 苏闻插话:“尉迟楠,你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瞧瞧你跟什么人扯一起,真丢狐族的脸。” 尉迟楠瞪她,“你闭嘴!” 苏闻翻白眼,“你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了,现在是不是你自己作死把自己困在这里的??要不是你跟那面具男混在一起,我们怎么会前有狼角兽,后有鳐虎兽的困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尉迟楠忍不住了,“你光说我做什么!有本事你说他啊!他干得可不比我少!” “他?”见尉迟楠不忘把宋延河拖下水,苏闻有些不高兴,“别拉垫背,老宋可不会像你一样蠢!” 尉迟楠气得咬牙切齿,“你现在多相信他,你就有多笨!盛朝越,你不过是换了个皮囊而已,怎么连脑子都变笨了!你想想,鳐虎兽和狼角兽本就水火不容,狼角兽是我们培养的不错,但是鳐虎兽呢!还有,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怎么都不去想想,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经他这么一说,苏闻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是啊,老宋怎么知道这里的,而且御灵器明明可以带他们出去,结果却消失了,而老宋也不着急找他! “老宋,你是不是真的有事情瞒着我?”苏闻不敢相信宋延河会骗自己,但心中的确有太多疑惑了。 如果宋延河一直不解释,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会越来越深,到最后成了死结。 所以……苏闻想听宋延河怎么说。 宋延河沉默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此刻听到苏闻的质问,先是怔了片刻,才无可奈何的开口:“闻闻,我其实一直在引一个人现身。” 果然! “所以你承认利用过我了?”苏闻觉得心都一般死了。 诛心之局 宋延河不想骗她,所以他的沉默印证了苏闻的猜想,他真的利用过她。 这一次,苏闻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待宋延河了。 换做以往,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但是如今,她开始对宋延河投入了感情,感情是能说断就断的吗!? 见苏闻还站在原地,尉迟楠嘲笑道:“没脑子!不过说两句好话就对人掏心掏肺,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苏闻骂他,“闭嘴!” 尉迟楠双手抱胸,靠着墙壁,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们,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不说就不说,我可没那么小心眼。”他现在是乐得看见苏闻和宋延河撕破脸皮,因为宋延河这人他怎么看都不爽。 眼见苏闻陷入天人交战的境地里,宋延河于心不忍的说:“我向你保证,除了一开始知道你身份起,利用过,之后一样都没,闻闻,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 往事桩桩件件涌上脑海,苏闻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宋延河的真心,就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心意,经历过那么多磨难,才会真心托付啊! 可是...... 宋延河利用过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能相信一个城府这么深的人吗? 宋延河心里很是纠结,苏闻越是不说话,越让他心里发慌。 早知道他就不承认了!左右没人知道这件事!只要他一口咬死说没有,尉迟楠也拿不出证据,更不会伤了苏闻的心。 一想到二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可能又归于零,宋延河便后悔的想捶胸,该死的愧疚感,都是它害的自己说不出口,不然哪有这种事! 又等了一会,尉迟楠催促道:“有什么话赶紧说,现在可不是让你们谈情说爱的时候,我总觉得鳐虎兽要追上来了!” 经他这么一催,苏闻慢慢开口了,“是不是从我上行水门起,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宋延河现在就跟等待审判的罪犯似的,一听苏闻开口,忙不迭回答:“你说对了一半,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苏闻,但我不知道你是银狐公子。” 他不想说“盛朝越”三个字,大概也是膈应当年他杀了自己的这件事吧。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密室里?还是到清水门灵阵?啊......应当是灵阵里的那时候,为了救你我不小心露出的云雨合欢术让你起疑的吧?宋宗主果真观察细微,心思敏捷。” 她这话说的好没良心,几乎是把宋延河的付出统统撇干净,就拣容易产生误会的关键点提,一句话直接将宋延河的后路都堵死。 他是该说是呢?还是不是? 见宋延河为难的表情,苏闻又道:“怎么不说了?觉得我又说的不对?” 尉迟楠没耐心了,“有什么可说的,他利用了你,骗了你,就冲这一点,你就不该原谅他!否则从今天起你就别在外头自称盛朝越是狐族第一聪明人!我嫌丢人!” 宋延河没理会尉迟楠的激怒,而是继续沉稳的说道:“闻闻,自一开始见到你起,我的心就一直都跳的如此之快,起初我不晓得什么叫感情,所以才想着利用你,防备你,因为我怕你的身份会做出危害仙门的大事。” “所以呢?”苏闻自嘲,“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来游山玩水的?我本来就是来取你性命,破坏仙门世家的平衡,你的怀疑全都合理,所以你现在要不要杀了我?嗯??” 宋延河觉得心痛,“你误会我了......” 苏闻心里很烦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尖锐,但是她就是想说,她就是要让宋延河知道她生气了,她气他到现在才告诉自己这一切! 苏闻说:“没有误会,你防备我,我要杀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是我误会了宋宗主的意思,打搅了你的生活,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还是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吧,你觉得怎么样?族长?” 尉迟楠正看着好戏呢,哪曾想忽然被点名,“你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跟你有一腿!” 苏闻有些火大,“我姐姐如此聪慧善良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东西!整天吃里扒外的对付自家人,咋地?看我和老宋掰了你就得意了?拉倒吧!真正没脑子的人是你。” 尉迟楠火气登时上头,“盛朝越!你再说一句试试!” 苏闻气得呸了他一口,“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怕你?!” 等等! 宋延河有些懵了,刚刚不是还跟自己吵架的吗?怎么她突然跟尉迟楠吵起来了???? 别说宋延河没想明白,尉迟楠同样觉得苏闻脑回路有问题,“果真是换了脑子!盛朝越,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 苏闻冷哼:“你再一口一个盛朝越喊着试试!小时候没把你拎起来打屁股,你是不懂得长幼尊卑了!!” 嘿...!尉迟楠好生气,她居然还端起舅舅的架子! “你是吗?!”尉迟楠瞅了眼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讥笑道,“就你这模样,出去说是我玩腻的小妾都是抬举了,还舅舅......” 毫无保留的嘲笑。 苏闻气得脸红脖子粗,“蠢!蠢死了你!挑拨你的人就是抓住你这一点,才会挑起这么多事!拜托你别光长年纪不长脑子,把我和老宋挑拨分开,对你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好处??你大概是个傻子才会中了这么蹩脚的圈套。” 尉迟楠的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我还需要你提醒?!” 苏闻冷笑,“你是不用我提醒,所以现在你背后的人成功了,把我们三个划分成三块,最后逐一击破,我想......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菩提珠吧,狐族的云雨合欢术,还有族长的位置,他也一并想要的。” 尉迟楠听得瞪大眼睛,“他敢!” “有什么不敢的!”苏闻骂他,“这世上本就是尔虞我诈,今天不是你算计我,明天就是我算计你,没有利益存在,哪来那么多是是非非,尉迟楠,仇恨可以蒙蔽你的双目,但是不能蒙蔽你的双眼。” 一段话说完,宋延河立刻反应过来苏闻的意思,原来他们三个都掉进了人家的圈套! 其实这个圈套真的很蹩脚,仔细想想都是破绽。 可偏偏下局的人就是抓住了他们三个最不能忍受的弱点展开攻击,想让每个人心里防线崩塌,出现信任危机,最后逐一击破。 说真的,他刚刚真的要疯了,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挽回苏闻,怎么补救他们之间的关系,压根没去想这一路走来的问题。 幸好苏闻及时提醒大家,但为什么她没有中计??! 这一局讲究的是诛心,只有动心的人才能中招,像他和尉迟楠都不例外,只有苏闻。 莫非,她真的对自己不上心,才能不为所动吗?! 宋延河很想告诉自己别去想,别去猜测,可越是这么提醒,就越容易钻进死胡同,他要出不来了…… “干嘛?!”苏闻一拍他的肩膀,恼道,“别到时候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就先跟我算帐了!我们之间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说清楚的。” 宋延河眼底渐渐升起光芒,“闻闻......” 苏闻皱眉,“现在脑子能拎得清了吗?” 宋延河急忙点头,“可以。” “可以就去跟尉迟楠一起去端了人家的老巢!老是被人当棋子耍着玩,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最主要是她不能再姑息背后的人了,他的野心已经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必须尽快扼杀。 “尉迟楠,再不说怎么出去,咱们可就真要兵戎相向了!”苏闻耐着性子最后提示一句。 尉迟楠很为难,但谁让苏闻说的每句话都在理呢! 天杀的!他相信苏闻了! “出口就在刚刚经过的地方。” 背后的故事 三人急忙顺着原路返回。 在经过一块凸起的石壁时,尉迟楠用掌心火照亮道:“就是这里了。” 苏闻摸了摸墙壁,抬头看了眼,好像并不是自己掉进来的地方,“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这里不是我们一开始掉进来的地方。” 尉迟楠推开她,二话不说注入灵力。 片刻后,尉迟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 “怎么?不对?”苏闻在旁边一直观察他的表情,此时捕捉到他的难以置信,立即断定他是被人耍了。 尉迟楠又试了两遍,依旧不奏效,他发疯似的吼:“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苏闻说道:“我很好奇,掉进这里是意外,你又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那么你是怎么跟外界联系的呢?我没见你用过灵力写信呀!” 尉迟楠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换了另一个地方继续试,看看能不能出去。 宋延河急于表现的解释说:“是鬼面魇!鬼面魇能隐藏身型在黑暗里,所以你就算盯着他看,只要他不说,你就不会知道。” 苏闻听了恍然大悟,“所以那家伙一直跟着我们?” 尉迟楠烦躁的说:“已经甩了!他现在没有跟着我们!” 苏闻无奈的耸肩,仿佛在说,我才不信你说的。 尉迟楠无语,他不过就错信了人家一回,怎么就不可原谅了!?? 不对,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错了。那个人说的对,盛朝越就是个祸害,连他说出来的话都能蛊惑人心,他可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 “爱信不信!”撂下这句话,尉迟楠继续试。 苏闻阻止,“别试了!它告诉你的肯定是假的路,这里什么阵法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出路。正确的路应该就是我们掉进来的地方!不过现在回去,只怕路也没了。” 那个人将他们引开,多半是为了断了后路,防止他们出去。 尉迟楠真的蠢透了!连这种低级伎俩都会中。 受到两道鄙夷的目光,尉迟楠羞愤的说:“有本事你倒是找找路啊!光着站说话谁不会。” 苏闻正想回嘴,宋延河道:“罗老把御灵器拽了出去,必定还会回来救我们,我们只需要找找哪里有千手拂罗的叶子就能知道哪里能出去了。” 这番话简直在尉迟楠脸上啪啪的打,“听到没?!我们可有办法出去的。” 尉迟楠气得磨牙,“别太得瑟了,说到底也不是你想到的办法。” 苏闻才不会理会他的挑衅,光是宋延河说出来的这句话,就已经打倒尉迟楠了。 三人继续沿着路往回走。 走着走着,苏闻想到了御灵器的出现,“御灵器为什么会带着千手拂罗到这个地方来?难不成这里有什么值得他来的?” 宋延河“嗯”了声,继续解释:“为了黑牙谷深处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助他摆脱灵阵的牵制。” 苏闻了然,“千手拂罗虽说恢复了部分灵力,却还没彻底恢复形态,也就是说,黑牙谷深处的东西,能让它们二人都受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苏闻的话一说完,目光便瞥向了尉迟楠。 后者一口回绝:“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鬼!”苏闻看穿他的心虚,“我什么都没问,你撇的那么快,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宋延河道:“尉迟族长,我建议你最好说出来,不然等这洞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们可就真的要葬身此处了。” 这两个人配合的可真默契啊!一个威逼完另一个上,谁都不落份,就跟标准夫妻似的。 “不清楚,别问我。”尉迟楠是打死都不会说了。 苏闻和宋延河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继续道:“也罢,你不想说我们也不逼你。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来猜猜他们图什么吧!” 宋延河配合说:“好。” 苏闻道:“就先从面具男开始吧。这家伙把我当作他以前的手下,但奇怪的是,他一直戴着面具。能让人戴面具,要么很丑,要么就是熟人。能让柳承言害怕到不敢违抗,这世上除了他爹,恐怕没有别人了吧。” 尉迟楠眉头一跳,不否认。 宋延河笑着说:“你这么快就猜到了?” 苏闻哼哼道:“这能有多难?!所以这一局应该是从行水门那场莫名其妙的雨就彻底开始了,因为他们确定了我跟你有了牵扯,你肯定不会看着我的徒子徒孙们出事!” “分析的没错,所以他们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是银狐公子这件事,说不准,你的归来也是他们谋划的......”宋延河的目光锐利起来,就像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苏闻还要开口,尉迟楠却听不下去了,“闭嘴!不是说分析一下为什么御灵器会来这里的吗,你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谁说这些事没用的。”苏闻纠正他,“正是因为环环相扣,所以我们才要从头开始捋顺!” 宋延河认同的点头。 “再说了,你不愿意跟我们说,那你凭什么管我们说什么,我们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宋延河再度认同的点点头。 尉迟楠觉得自己的火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了,“盛朝越,你别太过分!” 苏闻指着他说:“又来了又来了!话没说两句就发脾气威胁人!尉迟楠,你就是这样当一族之长的吗?!” 尉迟楠感受到自己的后槽牙被咬碎一颗,旋即他沉声道:“你就这么想知道黑牙谷里有什么?” 苏闻点点头,“我想知道你们到底图什么,竟费心做这么大一局,难不成......你们想吞并整个世界?” 这话虽说的荒诞,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尉迟楠不嘲笑也不反对,苏闻竟隐隐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不会吧......真是这样!? 良久后,尉迟楠说:“菩提珠是世上最坚固的护体灵器,且能自生灵力,流转体内,所以有了菩提珠,这件事算是成功了一半。” “云雨合欢术应该是那面具...不对,应该叫柳正,是柳正自己想要的吧?”柳承言费尽心机的想要自己的性命,不可能全是他自己的原因,肯定还有人主使。柳承言又这么听柳正的话,所以苏闻猜测这件事和他们密谋的没关系,不然尉迟楠也不会跟他们撕破脸皮。 被猜到结果的尉迟楠一愣,继而道:“不错,他们的确是看上了你的破烂玩意!不过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苏闻问道,尉迟楠明明这么恨自己,巴不得自己早点死,怎么可能不让他们得手?! 到底几个 尉迟楠翻了个白眼,鄙视的说:“再怎么样,云雨合欢术都是狐族的秘术,轮不到外人肖想!” 此时此刻,苏闻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推崇尉迟楠当族长了。 有这么个能力超群又护短的族长,狐族还会怕别人来犯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说句真心的,族长这个位置,尉迟楠当之无愧!因为连她在刚刚的一瞬间都有点崇拜尉迟楠了。 “你当初苦心钻研各种族内秘术,不也是想壮大狐族?难不成你还希望自己辛苦得到的结果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面对尉迟楠的提问,苏闻义正严辞的拒绝,“我宁愿这东西彻底毁在我手上,也不会便宜外族人!”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二人意见一致的时候了。 “至于别的东西......”尉迟楠目光转向宋延河处,露出了勃勃野心,“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宋延河也道:“同理,我亦宁愿毁了菩提珠,也不会让行水门的东西流落他处!” 尉迟楠眼睛眯起来,二人又开始剑拔弩张。 “好了好了,重点没说呢!黑牙谷里的东西有多少人知道?是不是在鬼面魇手上?” 被苏闻这么一打诨,二人的注意力都被转开,尉迟楠道:“不清楚,一开始我们就怕太多人知道参与进来,所以准备从长计议。不过后面,我们还发现了另一支队伍在调查。” “另一支队伍?!”苏闻奇怪。 尉迟楠有意无意的瞟了两眼宋延河的方向,阴阳怪气的说:“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说不准也是为了黑牙谷里的东西呢。” 苏闻无语的说他:“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的!” 尉迟楠神色一僵,说道:“揽月阁的人去过西漠好几次你知不知道?” 苏闻了解了,转头问宋延河:“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延河无奈的笑,“从你偷走烈阳起,不过让我起疑的还是行水门门口那场不同寻常的雨,那天萧思抓到两只体格巨大的雨虱,像是狼角兽培育出来的新东西,故此我才派萧思通知盼卿去查。” “怪不得!”苏闻想到小红被伤的模样,“我还觉得奇怪,小红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还中了狼角兽的毒,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我们待会会不会遇见这些东西?” 尉迟楠大惊,“你闭嘴!” 可是来不及阻止了,尉迟楠话音刚落,便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苏闻苦道:“不会吧,真被我说中了?” 尉迟楠恨铁不成钢,“你难道就不知道隔墙有耳?或许他们一开始没想到拿这个对付我们,被你一提醒,怎样都想起来了!” 好像有点道理。 苏闻有点后悔自己说太快了。 宋延河道:“雨虱还能对付,毕竟这里不是外界,它们施展空间有限,我就怕鬼面魇要开始动手了,尉迟族长,你还是再不说里面到底有几只鬼面魇,只怕我们真走不出去了。” 尉迟楠犹豫片刻,慢吞吞地说:“三个。” “什么?!”苏闻和宋延河都惊呆了。 成群结队 “目前我所知三个,但又没有增加就不清楚了。”尉迟楠说。 苏闻问:“什么叫不清楚?你没进去过?” 尉迟楠说:“怎么进去?都说里面危险需要菩提珠的,菩提珠又不在我身上!” 苏闻又跟宋延河说:“你查了这么久,应该知道的,难道也没进去过?” 宋延河道:“先前我伤重,后来......” 后来又陪着她多次犯险,以至于没有时间来验证,这事才耽搁下来的。 这事之前陈盼卿对她说过,所以不用言明,苏闻也明白宋延河为什么没去的原因了。 “别说话了!那些玩意来了!” 那种走路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三人就在两边的甬道上看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雨虱。 “这些雨虱块头怎么这么大!?”苏闻拔出贴身的匕首,扎死好几只。 尉迟楠说:“不对!数量太多了,放火烧!” 宋延河道:“这不是你们弄出来的东西吗?没有克制的法子?” 尉迟楠边杀边说:“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难不成还要我动手去做?” 宋延河无语,不用动手做,至少知道解决方案啊!他都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吗?! 一把火放出去,哪曾想竟没伤到它们半分,仔细一看,原来是因为它们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把雨水弄成一个屏障,包裹着它们。 “雷击!快用雷击!”苏闻灵机一动,在旁边大喊。 然后宋延河轰出了两下天雷诀。 紫色的闪电噼里啪啦的响过去,留下一连串烧焦的雨虱尸体。 雷击有效! 尉迟楠依样画葫芦,急忙也轰出好几下雷击,扑上来的雨虱数量开始减少了。 苏闻说:“想办法劈开一条路走出去!” 宋延河顾着身后的路,尉迟楠便负责开路。 幸好他们身上虽然都有伤,但好在他们灵力充沛,连轰十几次天雷诀都没问题。 苏闻被夹在中间羡慕的眼睛发光,“我也好怀念我以前。” 尉迟楠听到声音,冷笑:“你不是吞了个妖丹?” 苏闻叹气,“彻底融为己用,没个一年半载不顶事!还是得研究研究别的门道!” 尉迟楠嘴角一抽,还好她没说继续修炼云雨合欢术,否则以她如今的样貌.........啧啧啧,只怕又有一堆男人要被祸害了。 苏闻看他出掌速度变慢了,提醒:“你想什么呢!前面好几只要扑上来了。” 尉迟楠嘴角一抽,一掌轰死它们,“来一只死一只,怕什么!” 苏闻:“.........” 炫耀!□□的炫耀! 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结果三人发现,前面的路上趴着更多雨虱。 “怎么还这么多!?”苏闻头皮都发麻了。 尉迟楠不用手了,改用剑。 剑尖划出一道雷击,将他们面前的路劈开一道裂缝,阻止了那些雨虱的前行。 苏闻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尉迟楠翻了个白眼给她,恼道:“你以为他们是谁?!这么好合作的?!稍不留神就着了他们的道,最后怎么死的都没反应过来。” 这倒是实话。 宋延河一挥手,一条白绫飞了出来,拦住去路,他再轰出天雷诀,雷电在白绫上交织,发出紫色的闪电。 这相对于尉迟楠斩断去路,做的可好多了。 “有本事你来!”实在受不了苏闻嘲讽的表情,尉迟楠冷道。 “现在能好好说几句话了吧。”苏闻道。 尉迟楠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说多了,可是说都说了,再藏着掖着反而矫情。 思来想去,把重点的说出来,“黑牙谷的东西其实没有人看过,只是这样传说,具体这东西长什么样,我们也不清楚。” 他这么说,苏闻就更好奇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兵分二路 三人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围的雨虱虽说被拦住不得前进,但胜在数量庞大,若不想办法覆灭,稍过片刻,便会堆积如山起来,届时突破宋延河布下的雷击也只是时间问题。 “还是先解决目前的问题吧。”宋延河小声提醒,藏在袖子里的手,借着昏暗的环境,偷偷塞给苏闻一样东西。 摸到东西,苏闻内心颇为震惊,不过脸上倒没过多表现。 尉迟楠顺手拍死一只想要挣扎着越界的雨虱,恼道:“你说的援兵到底什么时候会找到我们!在这个鬼地方再呆一会,我们谁都别想出去了!” 宋延河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可骤然间,他的笑容散去,目光紧盯着尉迟楠道:“那就要看,柳宗主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了。” 他话音刚落,尉迟楠背后的雨虱像是接到命令似的,往两边撤开,露出一条一人走过的道路来。 一人徐徐从暗处走出,掌心拖着幽蓝色的火光。 “世人皆说宋宗主聪明绝顶,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我却不见得……”那张鬼面具在幽蓝的光芒衬托下,变得更加阴森可怖,“试问一个如此聪明的人,怎会在临门一步的时候,被一女子所牵扯,而将自己置身险境,不顾仙门大义呢?!你说我说的对吗?尉迟族长。” 尉迟楠错愕的回头看,发现柳正已走到了自己后背,神不知鬼不觉。 “老东西!你终于出来了!”尉迟楠作势要打他。 “住手!”苏闻厉声呵斥,并站起来拉住尉迟楠。 尉迟楠愤愤不平的盯着柳正,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尉迟族长何必如此恼怒呢?难不成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柳正字里行间满是讥讽,且好几个尾音调的很高,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尉迟楠啐道:“呸!你个老东西,自己没品率先违约,还有胆敢还提这件事,看老子怎么扒了你的皮!” 这次苏闻松开了他的手臂,尉迟楠一个用力,扑了过去…… 他不过是故意恐吓一下柳正罢了,并没有真想打架,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保存实力最为重要。是以他一直以为苏闻会拉着自己,可万万没想到,重要关头,苏闻会松开他的手。 苏闻对此耸耸肩,回头跟宋延河解释:“既然他这么激愤,那就随他去好了,毕竟我是个弱小的女子,拦不住咱们尉迟族长的高大威猛啊……” 胡说!分明是你也看柳正不爽! 不过尉迟楠这句话已经说不出来了,身子已然冲到了柳正跟前,距离那张鬼面具仅有一指之隔。 刀光火石间,都没来得及看清二人的打斗场面,尉迟楠便退到了二人跟前,面目狰狞。 苏闻奇道:“咋回事?” 尉迟楠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气道:“这家伙用雨虱咬我!”说着,还把被咬伤的脚露给她看。 “啧啧啧,下口可真狠。”那深度咬的可狠了,且雨虱有四颗尖牙,上下整齐的窟窿印在腿上,鲜血还汩汩外冒,看着都疼。 “会不会被感染了?”苏闻发出质疑。 尉迟楠气得翻白眼,“要真感染了,我头一个咬你!” 苏闻哈哈一笑,“调皮!” 宋延河也做好了应敌的准备,默默的握紧手中的剑。 柳正瞧见情形大好,再者也听到了三人对自己身份的坐实,当下也不再掩饰,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底下那张依旧清逸俊朗的脸来。 仙门的人,只要修炼得道,会保留着得道时的容颜,越年轻,则代表得道的时间越短,无疑……柳正就是跟宋延河一样早早得道之人。 “柳宗主,我试想过很多可能,却独没猜到背后之人会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宋延河痛心疾首的说。 毕竟能这么早就得道,那必定是仙门的翘楚,试问先天条件这般优渥的柳正,为什么要走出这种与天下为敌的事呢?!这点也正是宋延河想不通的地方。 柳正扔了面具,冷笑道:“宋宗主何出此言呢?我清水门一对仙门无所贡献,二对天下无所作为,且天下仙门世家何其多,我清水门不过一二流门派,实在排不上让大名鼎鼎的仙门之首失望一说……” “是吗?清水门于柳宗主而言,真的这么无所谓?柳宗主多年孑然一身,想必是还惦念着已故的柳夫人吧?我想,若是柳夫人还在世,必定对柳宗主今日的所作所为,失望至极。” 提到柳夫人,柳正的瞳孔一缩,“不许你提她!” 宋延河淡淡道:“怎么?柳宗主害怕见到柳夫人失望的眼神?” 宋延河的目光甚是清澈如水,叫人一看便想起当初那双明眸。 “可恶!”柳正侧开头,不敢再直视宋延河的目光。 就是这个时候,宋延河骤然回身用剑一劈,生生劈开了好几只雨虱,并抓起苏闻的手就往身后跑。 尉迟楠傻了片刻,急忙追上,“宋延河,你个狗东西!居然独自跑!” 柳正似乎也没料到宋延河方才的行为只是为了扰乱他的心智,真正的目的在于逃跑,当下反应过来,想驱使雨虱追赶,已是迟了一步。 待跑远些,宋延河手在黑暗里一抓,将一株藤蔓缠上苏闻的腰肢,推开她。 苏闻惊愕的去抓他的手,“老宋?!” 宋延河冲她莞尔,声音温和,“出去等我。” 接着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半空。 尉迟楠赶上后,压根来不及抓苏闻,且周围的雨虱又密密麻麻的围上来,形势令人头皮发麻。 “宋延河,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尉迟楠抓住他的衣领,怒不可遏。 宋延河云淡风轻的说:“你不也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这话说的尉迟楠一怔,他不想承认自己关心苏闻,也不想让宋延河看出更多,遂扔开了他,“少胡说八道!” 其实苏闻对于二人而言,都各有各的重要,尉迟楠也是嘴硬罢了。 眼下的形式,能跑一个算一个,若是苏闻活着,狐族还能延续,那些被苏闻研究透彻的秘法也能重新公之于众,反之他…… 他抬头盯着追上来的柳正,目露凶光……他有自己的麻烦事需要用命去解决! “宋延河,你还能打吧!” 对上柳正的目光,宋延河“嗯”了一声。 “好!好哇!”柳正赶上来后,发现黑暗里少了一人,还正是关键人物之一的苏闻,不由得恼怒,“没想到宋宗主如此伶牙俐齿,就是不知道宋宗主如今是否还有灵力抵挡接下来的攻击!” 那群雨虱又开始躁动,不过少了苏闻,宋延河倒是放开许多,高高举起自己的剑道:“能不能抵挡,只有试过才知道……” 黄沙簌簌的往下掉,幸好千手拂罗拉的够快,才将苏闻从地底下拽上来。 “咳咳咳……”匆忙间,苏闻还是吸了不少沙子进嘴鼻。 御灵器蹲在旁边关心道:“喂,臭丫头,你还好吧?下面怎么样了?” 苏闻吐掉嘴里多余的沙子,指着还在下落的漩涡说:“快去救他们!” 千手拂罗摇着巨大的身子说:“来不及了,我们触动了周围的阵法,现在阵口被堵住了。” 苏闻抓起手边的一把沙子,里头果真蕴含了灵力,此刻正一窝蜂的扑向方才的阵口。 御灵器道:“菩提珠呢?菩提珠有没有拿出来?” 听到菩提珠,苏闻瞪他,“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御灵器眼神闪躲,“这件事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已经找到了鬼面魇的窝藏点,你先把菩提珠拿出来,等找到……” 话未说完,天际骤然传来一连串诡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好的共同进退呢? 苏闻无语,还真是片刻都不消停。 御灵器默默的将她护在身后,嘱咐千手拂罗,“护好她。” 灵器与灵器之间是有感应的。 方才御灵器让千手拂罗去救宋延河,并顺着感应菩提珠的灵力,这才从黑暗里将人拉上来。 不曾想拉上来的不是宋延河,而是这讨人厌的臭丫头。 由此可见,宋延河把菩提珠给了她,且苏闻在宋延河心中的地位远超他自己的性命。 就冲这两点,他也不得不站出来护这臭丫头周全,否则谁都别想入谷。 “嗯。”千手拂罗没有御灵器的七巧玲珑,只一心服从。遂急忙伸出枝叶将苏闻卷起,放在自己的身上,开始往反方向狂奔,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你们以为都跑得掉吗?”天边的乌云里,传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苏闻坐在千手拂罗的枝丫上,猛然回头。 这声音,很耳熟...... 旋即,她对千手拂罗说:“老东西,别跑了,赶紧回去!” 千手拂罗气的吐血,“臭丫头你疯了不成!没看到鬼面魇追上来了吗!?” 苏闻声线平静且坚定的说:“你也知道后面追的人是鬼面魇,强大如他们,你真要跑,能跑得过吗?” 千手拂罗吃噎,脚步还是不肯停。 苏闻继续说:“我知道进谷的路线了。” 千手拂罗来了个紧急刹车。 “真的假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它和御灵器找许久了,进谷的路线始终无法堪破,本想着救宋延河出来一起想办法,谁知宋延河把生的机会让给了这么个臭丫头,气的它们都想吐血。 可此时看着臭丫头胸有成竹的脸庞,千手拂罗竟觉得,或许它可以信她一次,左右如她所言一般,鬼面魇真要追,早晚都会追上,而他们迟早一死。 不如......信一回? 千手拂罗揣着怀疑的口吻问:“入口在哪儿?” 苏闻指着天边黑云翻滚的地下说道:“在那边。” “!!!!” 千手拂罗要是有脸,估计都要黑了。 “臭丫头你耍人呢!这不是你刚刚爬出来的坑吗!想让我们救人也要看清楚形式!” 千手拂罗快气疯了,这丫头看着狡猾聪明,怎么空有其表呢!?他好想绞死她,省的逃跑的时候还要多带个累赘。 苏闻看白痴似的看它,“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伐,你们在外头走了这么久,周围的黑森林依旧漫无边际,黑牙谷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走不到边,难道你们就不奇怪吗?” 千手拂罗听着听着竟觉得有些道理,不满声渐渐降低,“说不准是路还很长,我们没走到罢了,凡人不是常说看山走死路吗!?” 苏闻踢了一脚它的身子,催促:“别磨磨唧唧了,再啰嗦一句,御灵器要神魂俱灭了!” 在她们说话期间,翻滚的黑云里伸出两只巨大的黑手,和御灵器打斗起来。 本来御灵器的本事不低,可偏偏这里是鬼面魇的主场,仙门的法器到了这里灵力要削弱大半,所以施展不开的御灵器很快落了下风,被两只手压的跪在地上。 御灵器还拼死抵抗着,奈何头顶上的巨手力气贼大,一点一点往下使力,渐渐的,他的身子被压得下沉,一寸一寸陷入土里。 御灵器目光死死盯着头顶那两只巨手,唇边溢出一丝血液。 他快坚持不住了! “缠住它!” 娇俏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御灵器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千手拂罗的枝丫飞了过来,将那两只巨手缠绕一起,并迅速打了个结。 接着,另一节枝丫贴着地面而来,将陷入一半身子的御灵器卷紧,迅速后拖。 发现是苏闻去而复返,御灵器很是感动,可感动归感动,他还是忍不住教训:“谁叫你们回来的!她疯了你也疯了吗!” 千手拂罗有些委屈,“是臭丫头说找到了谷口。” 不然它肯定早就跑没影了,才不会回来呢。 御灵器听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无语的嘴角抽搐。 原来......他们不是为了救自己回来的。 亏他感动的差点落泪。 “谷口在哪里?”趁着千手拂罗一时束缚住鬼面魇,御灵器赶忙问苏闻。 苏闻指着三人脚下的土地说:“这里。鬼面魇急哄哄的要把我们三个绞杀在洞里,虽说我们身上有他们可图的东西,但我想,更多的是防止我们发现入口!” 仿佛是为了印证苏闻的话,那双巨手听到后骤然收回,巨大的枝丫扑了个空,被他逃了。 紧接着,半空里的乌云上下翻涌,仔细看去,十分骇人。 苏闻眼中闪过惊喜,真被她猜对了! “奶奶的!真的在下面!”御灵器跳下来,却发现刚刚的洞口已经被黄沙填平,再想找,找不到了。 方才她不过是随意猜测罢了,回来大声跟御灵器解释,也只是想看看这鬼面魇是否会焦躁。 果不其然,等她说出入口其实就在刚刚的洞里时,对方着急了。 那么...... 那些变异的雨虱和狼角兽的出现,就更加合理化了...... 他们都在千方百计阻止他们三个前进,因为入谷的道路其实就在地底下! 轰隆隆,轰隆隆。 乌云里竟打起了雷。 苏闻眉头一拧,默默的抬手咬破手指...... 另一边,地底下。 屠杀尽所有的雨虱后,宋延河纯白无暇的衣上早已血迹斑斑,且多了许多黏糊糊的液体,不过纵然环境如此恶劣,依旧不影响他的仙风道骨,他仍旧是那风度翩翩的一门之主。 同样,尉迟楠身上虽说也好不到哪去,也仍旧是那邪魅狂狷的一族之长。 二人竟不分上下。 但跟对面的柳正比起来,二人着实惨烈,至少柳正身上还是干净的,唯有那把剑上,沾染了许多黏糊糊的液体,那是雨虱的脑浆。 盯着面前的二人,柳正气喘吁吁,手中的剑又握紧几分,“你们......该死!” 话音未落,柳正的剑逼向了二人。 天杀的才知道,他刚刚明明驱使雨虱群去攻击他们,谁晓得那群雨虱突然也朝他攻击而来,弄得他防不胜防,只得提剑一同厮杀。 三人到底都是各有弟子追随的顶流人物,是以下起手来,快准狠! 不过片刻,就将满洞的雨虱歼灭殆尽,但也或多或少挂了彩,颇为狼狈。 宋延河和尉迟楠倒觉得过瘾,本来数量如此多的雨虱光靠他们斩杀,得费不少功夫,还不算柳正在旁盯着。 只怕到时候雨虱消耗光他们的体力,柳正便会来渔翁得利。 是以二人一个对眼,便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趁柳正不注意,抹在他身上。 雨虱分辨猎物都是靠气味,是以部分雨虱才会朝柳正而去。 这招祸水东引二人配合的那是相当默契! 尉迟楠一边接柳正的剑一边对宋延河说:“这老东西狡猾的很,多亏了宋宗主的计谋,否则我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呢。” 宋延河还在微笑:“?!!!” 明明是一起想到的计策,尉迟楠竟把锅都推给他?! 果不其然,柳正的剑又往这边凌厉了几分。 好在宋延河也不是吃素的,“哪里,还得尉迟族长点拨,在下才能想到这等计策,说起来还是尉迟族长足智多谋些。” 彼时正在休息喘气的尉迟楠微微蹙眉,这家伙! 柳正的剑又驱向这边。 二人其实早已力气耗尽,此时的抵挡弱不可挡,推来推去无非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给彼此喘气的机会,不至于全军覆没。 柳正仿佛看穿他们的伎俩,冷笑道:“强弩之末,都得死!” 言罢,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 尉迟楠接了一剑,震的手臂发麻。 “宋延河!还不过来帮忙!” 宋延河正盯着他们来时的路发呆,突然间,他提步就走。 尉迟楠大惊:“!!!” 说好的共同进退呢!!说好的缓兵之策呢!!他居然独自跑了!!! “宋延河你大爷的!老子要是死了,你也跑不了!” 尉迟楠骂骂咧咧地声音渐行渐远,宋延河伸手在墙壁上摸索。 方才他明明记得苏闻摸过一处地方,满是寒冰...... 冰火两重天 黑洞内,柳正跟尉迟楠正是斗得发狠之际,用尽浑身力气,只为打倒对方。 轰隆—— 头顶一声闷响,竟是头顶炸开了一个洞。 紧接着黄沙簌簌,掉下来的沙子吸进口鼻,引得二人无心战斗,纷纷咳嗽。 一抹娇俏的身影从顶上跳下,正是刚走没多久的苏闻。 尉迟楠看清是她后,又惊又气,“你回来干嘛!” 明明是责怪的口吻,但苏闻听来,莫名觉得含了一丝丝关心是怎么回事? “来救你啊!”清澈的大眼睛圆啾啾的盯着尉迟楠,纯净的仿佛天山雪莲。 “恶心!谁要你救。”尉迟楠撇开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翻涌。 苏闻看穿他的慌乱,笑道:“那就不救你了,我来救老宋。” 尉迟楠的脸色倏然黑下来,果然……她就是为了那个野男人! “这么看我干嘛?!老宋呢?!” 御灵器和千手拂罗不合时宜的跳下来,御灵器还好,倒是千手拂罗这巨大的身子才挤进来三分之一,已将洞口全部堵住,剩下的三分之二仍旧在外头。 御灵器黑了脸,一拍它的身子,将它变作盆栽大小的体积,抱在怀里。 柳正的声音阴恻恻的自背后传来,“好哇,人终于到齐了,这样便不用我出去一个一个的找了。” 苏闻回头看他,发现他比刚才狼狈许多,且刀上还有雨虱的黏液,登时便明白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 悄悄的冲尉迟楠竖大拇指,面上却对柳正道:“是啊,人齐活了,可以开始群殴了。” 柳正的脸色很不好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是吗?!”御灵器的声音轻飘飘传来,“柳正,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联合鬼面魇对付仙门世家!” 冰冷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使得柳正握剑的手一滞,“谁!?谁在哪里?” 御灵器慢慢悠悠的走上前来,掌心燃起一簇火,照亮自己的面庞。 柳正的声音有些颤抖,“御灵器!你怎么在这里?” 怪不得,先前灵阵骤然失效,他们还奇怪为何修复不回来,原是御灵器跑了,这样的灵阵能修补回来便奇怪了。 只是……御灵器是怎么跑出来的?! 柳正的目光不停在苏闻和御灵器之间打转,顷刻明白,“原来是你们!” 趁着他们说话,苏闻偷偷问尉迟楠,“老宋呢?” 提起这人,尉迟楠便咬牙切齿,“死了!” 苏闻皱眉,“啧……不说实话会死吗?” 尉迟楠横了她一眼,不吭声。 他还没去找那野男人麻烦呢!最好是死了,否则他定要宋延河这厮跪地求饶! 那厢御灵器教育柳正,“怎么?只许你到处烧杀抢掠,还不许我出来了?柳正,你可对得起你柳家的列祖列宗!他们辛辛苦苦创立的清水门就这么毁在了你手里,你甚至还和妖族纠缠在一块儿!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按照辈分,御灵器的确是柳正的老祖宗,可如今的柳正步入邪道,能听得进去才怪。 是以,没等御灵器絮絮叨叨的话说完,柳正便不耐烦的挥出一剑,“吵死了!” 剑光闪烁,御灵器一手抱着千手拂罗,一手托着掌心火,满脸震惊。 “你居然敢对我出手!” “有何不敢!”柳正的话夹杂着千手拂罗的吃痛声而起。 “哎哟喂!哎哟哟,我的老天爷啊!御灵器你不厚道!” 趁着掌心火灭前一刻,苏闻二人看到御灵器将千手拂罗送出去挡剑…… 苏闻和尉迟楠同时,“!!!!!” 一截千手拂罗藤蔓在地上不停的扭动,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了一截普通的枯藤。 怀里的千手拂罗还在不停的叫唤,声音震天响。 御灵器看了眼千手拂罗的惨样,再看柳正还来攻击,骂骂咧咧的扔了千手拂罗开始迎战,“柳正,我替你爹宰了你这个小人!” “哼!”柳正冷笑一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在鬼面魇的主场,灵器的灵力本就削弱,柳正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对御灵器出手的。 左右清水门已经灭门,他也无法再回去当什么宗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宰了这个御灵器。 以免大事未成前,他逃出去公布天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闻和尉迟楠也是猜到柳正动手的原因,便趁着他们打斗无暇顾及自己的时间,急忙往前走。 “外头的鬼面魇都是假的,其实这洞穴尽头的鬼面魇才是真的,他们在外面布置的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还记得你说过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几只鬼面魇吗?” 面对苏闻的诘问,尉迟楠老实点头,“他们变幻的形态太多了,我听着声音估摸着有好几只,但是从未见过。” “那就是了。”苏闻说出自己的猜想,“鬼面魇善于编织幻境,如果外头不是真的,根据所见过的幻境而言,大概是两个鬼面魇,且只有一男一女。” 尉迟楠疑惑,“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怀疑,他们皆是雌雄同体!” 嘭—— 前方传来猛烈的爆炸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等着爆炸的冲击力散去,二人急忙往前冲。 没多久,便在前头看到了一处被炸开的洞口,且洞口周围还泛着丝丝紫光,显然是刚刚有人用天雷诀轰开了石壁。 苏闻探头往洞口里瞧,赫然发现,里面竟是一处冰天雪地的寒冰洞。 处处都是冰柱冰棱,感觉寒气都从脚底心窜上来了,使得整个人通体发寒。 “这里怎么那么像揽月阁的密室?” 一想到揽月阁里也有个这样寒天冻地的密室,苏闻便脱口而出。 尉迟楠摸了摸手边一棵巨大的冰柱,沉声道:“这里头含有灵力,是用灵力凝聚出的寒冰,非普通寒冰。” “水系灵力??”苏闻惊叹,她没有尉迟楠那样强大的灵力,是以摸不出里头的灵力流转,只能四处去看。 “这里的确有过阵法的痕迹,且定期修补,整个阵法保存的很完善,只不过……”苏闻捡起一块冰石,赞道,“这么大一间冰室,得耗费多少灵力运转呀!鬼面魇哪来这么强大的灵力日日维持着此处。” 尉迟楠紧盯着一处石门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遂二人走出冰室。 炽热的火舌突然袭来,若非尉迟楠眼疾手快,拉了苏闻一把,她的头发差点就被烧焦了。 “天啊!冰火两重天啊!”苏闻扶着石壁,抬手捂鼻,身后是冰室,面前则是火海,真真是冰火两重天的险境。 尉迟楠眯了眯狐狸眼,指着火海中间一块浮岛说道:“他在那里。” 透过跳跃的火焰看去,一道清冽的白衣身影伫立在中间,周围的火舌像死亡的舞蹈,不停的冲他招手。 然,那人始终一动不动,只紧紧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背对而坐,红衣胜火,发丝胜雪,格外的诡异。 “老宋——” 苏闻的呐喊声自背后而来,宋延河回头一瞧,便看到火海的尽头,站在门边的二人。 宋延河微微蹙眉,冲她挥手,“走——” 苏闻本想回答,奈何她突然看到一袭红绫犹如毒蛇般窜出,缠住宋延河的脖子…… 谷主是男人还是女人? 苏闻扣住尉迟楠的手臂,急道:“快去救人啊!” 尉迟楠本来也想去帮忙的,可听到她这命令的口气,他突然有些生气,“不去!” 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苏闻侧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甚是别扭,“怎么?!那是你老相好?” 尉迟楠的脸瞬间变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饥不择食?” “嘿……”苏闻气道,“说话归说话,不带讥讽人的。” 尉迟楠冷笑,“只不过学舅舅罢了。” 苏闻:“……” 那边,红绫卷起宋延河的脖子,并没有多用力,而是将他扯到红衣女子身边,迫使他跟红衣女子对视。 那姿势,相当暧昧。 苏闻眼都红了,“宋延河!!!!” 从她这角度看去,二人像极了在亲吻,而宋延河仿佛很享受,居然还伸手去捧对方的脸。 按照往常,若是苏闻不高兴,宋延河第一反应就是来哄她。 可这次破天荒的,宋延河非但没回应苏闻,反而更加专心致志在那女人身上。 苏闻醋的都快咬碎后槽牙了! “奶奶的!狗男人!我呸——”尉迟楠毫不留情的嘲讽,并剜了眼苏闻,仿佛在说,瞧瞧你看上的男人,就不是个东西! 苏闻很生气,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抓小三,太过分了,竟然当着她的面胡搞! 尉迟楠拽住她,“你这是要跳火海?” 苏闻侧头瞪他,刚要反讥,骤然灵光一现,“你不吭声我倒是忘了。” 尉迟楠不明所以,“嗯??” 苏闻冷笑,“既然他不仁,我又何必扭扭捏捏!尉迟楠……”尉迟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脖子上突然多出一只手,将他的脑袋往下拉。 冰冷的双唇骤然贴上柔软温热的唇瓣,仿佛一阵电流,从二人相触的地方导来,瞬间通向四肢百骸。 苏闻运用起云雨合欢术,贪婪的吸食着尉迟楠的灵力。 待灵力够用了,她这才推开他,足尖一点,竟能凌空飞跃了。 尉迟楠被她推开,脑子仍旧没转过弯来,神情也是呆呆怔怔的,手还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嘴唇。 脚下的火舌感应到她想要跃过来,突然火势猛涨,好几次差点烧到她的裙摆,幸亏她的战斗反应还在,轻而易举的便躲了过去。 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苏闻几个箭步跑到宋延河和那红衣女子身旁,心酸愤怒齐齐涌上心头,她抬手要去掌掴宋延河,“宋延河,你如何对得起……” 那个“我”字还没出口,就已经断在嘴边。 原来,靠近看才知道,宋延河并非在亲吻女子,他是在……盯着她看。 “宋延河,你干什么呢?!” 之间宋延河挨得很近,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闻闻……”宋延河撩开女子额前的碎发,仿佛寻找着什么,“她好像……我师祖。” “你师祖?”苏闻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秘密,急忙绕到女子跟前去瞧。 这是具干尸,皮肤失去水分,干巴巴的贴着骨头,压根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且这干尸头发颜色都变了,怎么看,都不像宋延河那个名扬天下的美人师祖。 “你会不会认错了?”苏闻是见过此人的,大约在五百来年前,那时候她还是盛朝越,在一次仙门聚首上看过她。 一袭红衣飒飒,顾盼生姿,那是何等的举世无双、貌若天仙,叫人看一眼便再难忘却。 然而就是这样的美人,怎会在此寂灭?又怎会变成这样丑陋的模样? 宋延河还在辨认,最终,被他找到了那个能证明身份的红痣,“在这里!红痣在这里!” 由于干尸的皮肤都皱成一团,因此不好寻找那颗标志性的美人痣,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眉头的位置,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点。 这女人,还真是宋延河的师祖,岳轻珊。 “嚯!”苏闻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站起来,“岳轻珊的本事天下人皆知,能将她掳来此处,悄无声息的干掉她,得是多有本事的人啊!” 不过转念一想,连柳正这种仙门翘楚都选择弃明投暗,那也就不乏其他人隐瞒身份潜在仙门了。 只是……背地里究竟有多少人潜伏着犹未可知呢? 这点宋延河同样想到,他解开脖子上的红绫拽在手里,神色晦暗,“仙门里的蛀虫过多,是时候清一清了。” 看得出来,宋延河很生气。 手中的红绫在他说完这句话,骤然抽走,跌入火海中…… “啊——” 尉迟楠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人回头去瞧,发现通往火海的石门正在关闭。 而尉迟楠,不知所踪。 苏闻看宋延河,“是鬼面魇?” 宋延河微微蹙眉说:“或许……是别人。” 苏闻想不到还有谁,遂问:“你知道是谁?” 宋延河注视着岳轻珊的背影,缓缓开口,“只有找到鬼面魇的老巢,这一切才能解开。” 言罢,他轻轻握住苏闻的手,虔诚的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闻闻,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危险,若是……” “我跟你一起去。”苏闻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的说,“反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经验,就算再来一次也无所谓,倒是你……新娘子上花轿头一回,万一害怕,没个人陪你可怎么办。” 虽是玩笑话,可听在宋延河的耳里,却是生死相随的承诺。 半晌,他握紧她的手,郑重道:“好,那便一起去。” 前方火海依旧望不到头,且底下的火舌只要感应到有人闯入,便会肆意狂虐,短距离飞行尚可,长时间压根无法靠凌空飞行穿越过去。 唯一的办法,只有借助法器。 苏闻想了想,从胸口里取出一个通透雪白的珠子,递给宋延河,“物归原主。” 宋延河看到珠子,心中一暖,连带着神情都暖和不少,他的闻闻,果然是对的人。 这颗通透的珠子,便是人人想要得到的菩提珠。 菩提珠能护他们周全,这样穿过火海便没问题了。 宋延河将菩提珠含在嘴里,背起苏闻,足尖一点便凌空而去。 底下的火舌顷刻窜起十丈高,向着宋延河二人袭去。 但此刻宋延河周围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芒所包裹,饶那些火舌怎么卷烧,都触碰不到他的衣角。 一路飞行而去,丝毫未损。 “那边有岸边。”苏闻看的真切,一眼便扫到岸堤的位置。 二人稳当落地后,宋延河将苏闻放下来,开始摸索周围是否有机关。 哒——滴答—— “有水声。”苏闻耳朵尖,跟宋延河说了句,便朝着水声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一人宽的洞,想要进去,还得弯腰。 苏闻还好,宋延河想进去就得费点功夫。毕竟他身量高,几乎是蹲着走过去的。 洞后是一截甬道,不知通向何处,但是钻进来后,那水声便愈发清晰了。 “有水肯定有出去的路,我们继续走。”宋延河对苏闻的话毫不怀疑,提步就走。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亮光…… “嗯??老宋?老宋?”视线随着亮光变得发白,眼前竟什么都看不见了。 苏闻重重的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依旧如此,不由得慌起来。 “老宋?你在哪里?”她明明记得二人前后走着的,不可能走太远。 若是宋延河也看不到东西,那该如何是好?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姑娘,你是在找人吗?” 在鬼面魇的底盘遇上的人,绝大多数不是好人! 苏闻心中登时警铃大作,“谁?” 来人似乎哂笑一下,继而抚慰她道:“姑娘莫怕,我是这里的村民,刚刚收了地笼经过这里,发现你在找人,这才停下来问问。” 地笼???村民??? 怎么听起来跟外头的世界一样,她该不会又掉进什么幻境里了吧。 “姑娘?姑娘?”见她不吭声,那人又急急的唤了两声。 苏闻道:“敢问这位公子,这里是何处?” “呵……原来姑娘没事。”那人似乎松了口气,“这里是鬼牙谷。我见姑娘脸生,是外来人?” 果不其然!这里还是鬼面魇的底盘。 苏闻失去宋延河的联系,且眼睛又出了毛病,心里头无比慌张,可面上还是得表现得不动声色。 “是,我不小心闯进了这里,跟我……兄长迷了路,这不,眼睛也看不清了,不知道这位公子能否帮帮忙?” 她双手不停的在前面摸索,突然就摸到了一只温暖修长的手掌,吓得她一个激灵。 “姑娘别怕,是我。” 原来是他。 “姑娘既然眼睛看不清了,那便随我一道吧,正巧我院子里种了些草药,兴许对姑娘的眼睛有所帮助。” 他这般好心肠,倒让苏闻有些汗颜了,“如此……多谢公子了。” “不客气。” 苏闻接受他的手掌,依附在他身侧,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 “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中姐妹均叫我阿庸,不如姑娘也这般叫我吧。” 苏闻怔了怔,慢吞吞的说自己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闻闻。” “好的,闻闻姑娘。” 失明的感受并不好,尤其是苏闻这种坐不住的,一闲下来就想走出去蹦跶,结果好几次都撞到屋子里的桌角板凳,从而摔得到处都是淤青。 “闻闻!”阿庸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紧接着,便听见一串焦急的步伐传来,阿庸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又摔了?不是让你好好坐着吗!” 听着阿庸责怪的口气,苏闻心急如焚,“已经三天了,还没有我兄长的消息,我心里着急。阿庸,你没打听到谷里有跟我一样的陌生人吗?他,他生的好看,叫人一眼难忘的那种,而且他还喜欢穿白衣,总之你只要见过他,便会记住他,这样的人,你当真没遇到过??” 面对苏闻的追问,阿庸的声音显得十分平淡,“你别着急,你的眼睛还需要治疗,该问的我都会去问,说不准今天就有消息了。” 苏闻才不信这种话,这种多半是阿庸来安慰自己的语言,宋延河真的跟她走散了。 “阿庸,我能不能,出去晒晒太阳?” 来这里两天了,她还从没有出去过这间屋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她心里清楚,阿庸在有意无意的囚禁着她。 果不其然,听到苏闻要出去,阿庸道:“院子里东西多,你眼睛看不清,万一撞到镰刀什么的多危险,还是在屋子里呆着吧,等你眼睛好了再出去也不迟。” “可是我……”苏闻还想再说几句,冷不丁的听见外头纷纷扰扰,很是热闹。 “外面怎么了?这么吵?”苏闻好奇的想出去,却被阿庸拽了回来。 阿庸说:“今日是谷主成亲的日子,外头自然喜庆,你眼睛不好,就别出去凑热闹了。” 谷主?鬼面魇??? 苏闻登时来了兴致,“你们谷主是男的是女的呀??” ※※※※※※※※※※※※※※※※※※※※ 满足评论里小可爱的要求,本章起虐个女主两回!!!!记得追文哦~~~~~ 我的夫君被人抢走了 阿庸奇怪,“你问这个做甚?” 苏闻笑道:“我就是好奇呀,你总不会不让我出去,又不让我听听过过耳瘾吧。” 她这样说,倒也没错。 于是阿庸老实交代,“我们谷主是女的。” 果真是一男一女两只鬼面魇! “那就是说她今日嫁人咯?” “不是。”阿庸说,“今日谷主娶亲。” 稀奇。这世间都是女子嫁人,男子娶亲,从未听过女子娶亲的,更别说是在黑牙谷里的鬼面魇娶亲。 苏闻心里想着初入此地时见到的幻境,莫非是那鬼面魇谭谭的亲事? 这么一想,苏闻的好奇心便更胜了,挣扎着身子说道:“阿庸,你快帮我摘了这纱布,我要出去。” 阿庸急吼吼的压住她的手,“不能摘!不能摘!摘了你就看不清了!” 其实在阿庸进来前,苏闻偷偷掀起脸上纱布的一角看过,虽然视线没有恢复,但好在能够模糊视物,算是大有好转了。 因此她不管不顾的推开阿庸,一把拽下脸上的纱布。 眼睛突然碰到了亮光。 阿庸的惊呼声登时响起,“哎呀!你怎么摘了呀!快带回去带回去!” 苏闻推开他的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眼睛许久没触碰到阳光,在涉及强光的一瞬间,刺眼的感觉让她又闭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 这次,眼睛不再那般疼痛,而且也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东西。 比如屋子里,时常将她绊倒的竹制桌椅,她睡了两天的竹制床榻,许许多多的竹子制品……以及,那个照顾了自己两天的男人,阿庸。 阿庸很是期待,又怀揣着一丢丢害怕,见她目光扫来,心里咯噔一下,“闻闻?” 苏闻眨巴眨巴眼睛,虽然能看到人在哪里,但她却看不清那人五官,眼睛依旧没好利索。 “阿庸,我眼睛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 阿庸仿佛松了口气,继而他宽慰她,“正常的,你初入黑牙谷,被谷内的瘴气灼伤眼睛,想要一时半会好起来,还是有些困难。不过你放心,只要慢慢调理,还是能恢复以前的状态的。” 他想扶着她坐下,却被苏闻拒绝了。 “我想出去看看。” 不知道阿庸在害怕什么,隐瞒什么,苏闻心知不能再陪着阿庸在这里消耗时间,说不准,宋延河被抓了起来,等着大卸八块呢! 今天不是鬼面魇娶亲吗?!若是拿宋延河当喜宴菜肴,那该如何是好!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苏闻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着急,待看清门的方向后,几步便冲了出去。 阿庸跟在身后叫唤,“闻闻,你去哪里,快回来!——” 可是,她听不见,只知道往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跑去。 她的老宋还等着她去救人呢,她如何能回去。 好在,她的眼睛好了一半,能够看清道路。 一路走来,苏闻是有留意的,她发现,黑牙谷里的房屋都跟外界的凡间一般无二。 有亭台楼阁,听香水榭,连里面的“人”都身穿凡人服饰。 有的卖菜,有的卖酒,有的打铁……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若非苏闻知晓这里是黑牙谷,若非时不时的妖精露出本来的面目,她甚至都要以为这里不过是个普通的镇子。 “闻闻,你怎么跑这么快,我差点就追不上你了。”阿庸慢吞吞的赶过来,站在她身边大口喘气。 苏闻问:“谷主的府邸在哪里?” 阿庸惊,“你真要去看热闹?那里人过多,我怕你走散了。” 苏闻拍拍他的胳膊说:“不是你有你看着我吗,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就去看一眼,远远地看一眼。” 她撒起娇来,还真让人……无法拒绝。 “那……好吧。”阿庸无可奈何,领着她往谷主府去。 一路上,在他们走过后,满街的妖精停下手里的忙活,纷纷抬头望向二人离去的背影。 鸡精和鸟精凑到一块嚼耳朵,“哎哎,这不是谷主吗?怎么……” “嘘……咯咯,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剥你的玉米,咯咯……” 滴滴答答的喇叭唢呐吹得震天响,虽然热闹,但毫无美感可言,很显然这支乐队是临时拉来凑数的,一个个都没练习过曲谱。 但周围的妖精们不在意,只要热闹就成,管他什么好听不好听,反正听起来都一个样,奔丧似的! 苏闻拉着阿庸的衣袖,推开拥堵的人群,不停地往前面凑。 只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间,有一高台搭筑,而高台上新造了一座凉亭。 凉亭四周均盖上红纱幔,层层叠叠,叫人看不清里头坐着什么人,唯听到周围的人交谈,苏闻才知晓亭子里坐着的就是今日的“新娘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要藏起来不让人看呢? 苏闻还想往前走几步,却被阿庸拉住,阿庸说:“太靠前会被点名上去跳舞祝祷,我看闻闻应该不会舞艺吧?” “你们竟然有这种风俗?!”苏闻惊骇的退后,打消了一睹为快的好奇心,忙转身往回走,“那我们还是往后些吧,免得被抽中上台跳舞,我可跳不来,不然丢人丢大了。” 她不知,在她转身的瞬间,喜婆捧着喜帕走到高台上,示意丫鬟们挑起纱幔。 高台离地,纱幔层层,加上婢子们动作极快,大家伸长脖子,都没看清楚里头的究竟,唯有一截白色衣摆看的真真切切。 仿佛是心有所感,苏闻骤然回头去瞧,那片纱幔又重重的落了地,彻底遮住了里头风光,只余下周围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奇了,谷主怎会要娶一个外乡人?还藏得这般严实,莫非是什么仙门小哥?身份大有来头?”旁边戏谑的人咯咯的笑,是一只大公鸡。 另一个浑身长毛的矮个子男人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嘛,喜新厌旧的很,今日喜欢这个,明日起来看到更好的就不喜欢昨日那个了,就算今天娶得小哥何等何等尊贵,待过几日谷主的兴致没了,依旧是拆骨入腹的命!” 二人说完,觉得很有道理,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苏闻一字不落的全听在耳朵里。 什么仙门小哥,什么大有来头……这一切不都指向宋延河吗! 她一把扣住阿庸的手臂,沉声道:“你们谷主要娶的人,是什么身份?” 阿庸笑道:“闻闻,有些事情,难以扭转。” 他的话,间接性的告诉苏闻,亭子里的人就是宋延河。 “你!”苏闻觉得胸口闷,“你居然骗我?!” 阿庸拉住她的手臂说:“这里是黑牙谷,他是仙门的人,你觉得你能在这里靠你救出他吗?” 不等苏闻回答,阿庸接着道:“别做梦了!走!跟我回去!” 苏闻甩开他的胳膊,往人群前头挤,但是这次,她挤的很费力,大家都不肯给她让位置。 苏闻急了,一边推人一边说:“不好意思,麻烦让让!” 但是无人理她。 阿庸就站在人群末尾看着,神情冷漠。 没有他的允许,她如何能进去! 苏闻快挤哭了,她进不去,这里的人围得像个铁桶! “老宋——” “吉时到——” 苏闻的喊叫声,淹没在喜婆的高呼声里,异常渺小。 “唔唔,唔唔唔唔……”苏闻的嘴巴被阿庸死死捂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庸迫使她的脑袋抬头看,声音冰冷的贴着她的耳边说:“在这里,你无法抵抗,只能看着。” 苏闻紧紧盯着高台上的亭子,她很想让宋延河听见,她就在这里,她来找他了! 可惜,里面的人一点都听不见。 喜婆的声音在亭外响起,“公子,吉时到了,可以出来拜堂了。” 亭内,宋延河端坐在拔步床边,手里紧紧攥着菩提珠。 不同以往,菩提珠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变得跟普通的玻璃珠一般无二。 这是他在进入黑牙谷时,发现大片瘴气,菩提珠为了保护他所致,等到菩提珠恢复原样,至少要等半个月。 半个月,他必须在这里呆半个月啊…… 喜婆见他久久不回答,笑着又提醒了一遍,“公子,时辰到了,再不出来,怕是谷主要生气的。” 也罢,就陪她玩上半月又如何! 收起菩提珠,宋延河挑幔而出。 大红色的喜服量体裁衣,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姿。且长发高束,容貌俊丽,明明是个不染尘世烟火的模样,却偏偏多了几丝俗尘凡世的气息,真真叫人看一眼,便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这……这小哥好俊呐!” 周围的赞美声登时接踵而来,听在苏闻耳里,尤其刺耳。 她死死盯着高台,只能看到一人从亭子里走出,却看不清男人的容貌。 不过她还是能分辨的出,这人是谁,就是宋延河。 “唔唔,唔唔唔。”苏闻去扒阿庸的手,阿庸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无奈之下,一抬手将她晕倒,抱在怀里匆匆离去。 等宋延河扫过来时,只能看到一袭灰色衣袍。 那是…… “公子?”女子娇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宋延河侧头去看,女子容貌绝世,一颦一笑满含邪气,正是当初他们在幻境里看到过的鬼面魇谭谭。 “宋公子觉得,这排场够大了吗?” 前日她抓到他时,他还昏迷着。 为了防止他逃跑,谭谭可没少费工夫,好不容易才把他的灵力压制下来。 她也是怜惜他,虽说她跟他成为夫妻,却也不想勉强,便问他有什么要求。 谁知这忍竟只要求排场够大即可。 排场大还不容易?!她作为谷主,有什么做不到的。 于是一句话吩咐下去,不到两日便张罗出这等场景,引来了三分之二城内居民前来观看,真是旷古绝今。 宋延河之所以要求这样,是他想要吸引苏闻前来。 但是方才他一一找过去,并没有看到苏闻的影子。 莫非苏闻出事了?! 心里头揣着事,宋延河对待谭谭的态度也就漫不经心起来,“谷主说的是。” 谭谭伸出食指勾起他的下巴,美目流转的笑道:“今晚可要好好伺候本谷主,否则……” “谭谭!你对得我??”谭谭突然变成了男人的声音,对着自己怒喝一句。 继而,谭谭又恢复自己的声音骂道:“闭嘴!不关你的事!” 说罢,她一咬牙,不再让那个声音继续打扰,转而冲宋延河说:“进去拜堂吧。” 这两天,他经常看到此景,他料想,定是沉逾在她体内缘故。 鬼面魇……并非无懈可击。 在宋延河转身的瞬间,他仍旧不死心的回头望一眼,可依旧没看到苏闻的身影。 闻闻,你可还好安好? 苏闻被阿庸抱回竹屋,到天黑才慢悠悠的醒来,入眼的,就是阿庸。 “你醒了。”阿庸端起床头的碗,边吹边舀,“醒了就先吃完饭,我给你熬了粥,你先填饱肚子。” 苏闻一巴掌推开那口碗,白花花的粥洒了一地,还冒着热气。 苏闻骂道:“为何拦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庸盯着一地的白粥,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这是我,辛苦熬了一下午的。” 苏闻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作势要起床下地。 结果阿庸猛地将她压在床上,声音变得极度冰冷,“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去找他?我有什么不好?嗯?你说啊!你说话啊!” 苏闻觉得他的力气好大,捏的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 “阿庸,你冷静点!” 阿庸喘了好几口气,慢慢的,慢慢的冷静下来。 “阿庸?你为什么拦我?”见他情绪稍微好转,苏闻忍着痛轻声问他。 她总要知道为什么阿庸会阻拦她,她觉得阿庸的身份不简单,就从下午他不许起,她就挤不进人群便发现了。 阿庸说不准,是个极度危险的妖怪。 动物对于危险事物的本能便是逃跑,苏闻也不例外,在盯着阿庸红彤彤的眼睛时,苏闻缩起身子,趁着阿庸手上力道减弱,急忙往床角落躲去。 阿庸感受手下一空,紧接着发现女人躲到了床的最角落,正满脸戒备的盯着自己。 她也怕他。 “你过来点。”冷静过后,阿庸冲她招手。 苏闻本不想过去,可一想到若再激怒阿庸,反而对自己不利。 权衡一番,她慢慢的将身子挪过去。 阿庸见她还肯过来,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弄疼你?” 苏闻昧着良心的摇头,“没有。” 阿庸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似哄似劝的说道:“鬼面魇的力量过于强大,不是你能抵抗的,乖乖听话的养好身体,再离开黑牙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逞强?嗯?” 大概是他又恢复到之前好说话的模样,苏闻的心也跟着放松许多,忍不住说出真相,“可是我的夫君被人抢走了。” 他成亲了,新娘不是我 夫君??! 阿庸的脸色又难堪几分,“那仙门小子,是你夫君?不是你的兄长吗?” 话一出口,阿庸便明白了,原来这丫头一开始就没跟他说实话,宋延河是她的夫君,并非她的兄长。 苏闻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并不觉得这影响了什么,“我知道我欺骗你不好,不过阿庸,你能不能帮我进谷主府?我想去见见他。” 阿庸不解的看她,“你爱他?” 这话问的苏闻一怔,“我、我,这不重要。” 谁知阿庸认真的说:“这很重要。你若不肯承认自己的心也无事,左右他只是个玩物,等到谷主玩腻味了,我自然会去帮你讨要他的尸体,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他漫不经心的口吻,吓坏了苏闻。 “阿庸!” 阿庸眯着眼睛看她,一切尽在掌握中。 苏闻很不想说,但是不得不说,思来想去,最后只能默默的说上一句,“他与我而言,是跟我性命一样重要的存在,若是他死了,我必定活不下去的。” 我必定活不下去的…… 阿庸攥紧拳头,神情变得狰狞,“帮你救他也可以,但我有什么好处呢?” 谷主府。 酒过三巡,谭谭捏着酒樽,又娇又媚的走来,最后坐在宋延河身侧。 她撩起裙摆,露出白皙纤长的大腿,勾人的往他身上蹭了蹭,“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谭谭的男人了,来,叫声娘子听听。” 宋延河端坐着,不为所动。 谭谭也不恼,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扔了酒杯往宋延河身上贴,“你可以清高,可以尊贵,但若是今日你不从了我,我必定要你和你的宝贝闻闻,谁都出不去!” 宋延河瞳孔一张,“你抓到了闻闻?” 谭谭松开他,笑得无比妩媚,“想知道吗?吻我啊。” …… “阿庸。”苏闻戴上面纱,轻声的呼唤着身侧的男人。 阿庸一身银灰衣衫,双手负后而立,低头看着面前乔装成奴婢的女子。 她的双眼清澈见底,好似当初的她…… “记着你答应过我的事。”说罢,阿庸转身而去。 苏闻白了白脸色,拢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捏紧,她必须在今晚和宋延河说上话,否则他们二人就只能栽在这种地方了。 “还不走吗?”阿庸头也不回的提醒。 苏闻快步跟上。 原先她就猜过阿庸的身份,如今果然不出她所料,阿庸的身份不简单,而且是能直接进入谷主府邸的那种! 谷主府里守卫森严,处处弥漫着鬼面魇的气息,叫人多闻几口,便头脑发晕。 阿庸搀扶住她,悄声提醒,“只要你跟着我走,别胡思乱想,就什么事都没有。” 事到如今,她只能听话照做。 好在,阿庸并不曾欺骗过她。 苏闻学着婢子的走姿跟着阿庸,时不时的抬头看他,却发现今日的他,格外的清冷。 阿庸,到底是谁? 走着走着,苏闻的鼻子忍不住皱了皱。 “又怎么了?”阿庸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回头问。 苏闻搓了搓手心,忙正色说:“没事儿,眼睛刚刚闪了闪,看不见了,所以停下来,哎呀,这天气还有些冷呢!” 听到这话,阿庸快步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现在呢?” 苏闻面不改色的撒谎,“好多了,继续走吧。” 见她突然往前走,神色极为不自然,阿庸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熟不知,在他们走后,一个人影从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快速离去…… “前面就是了,我去把人叫出来,不过你得答应我,只能呆半刻,否则我保不住他。” 听着阿庸的吩咐,苏闻认真的点头,“知道了。” 明知道她不会真的听进去,但是阿庸还是觉得她能顾全大局,于是走过去敲门。 “谁啊?” 房间里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阿庸沉声道:“我。” 屋子里不一会儿就传来穿衣服的声音。 “半夜三更,来我屋子做什么?今夜我可不需要你。” 阿庸脸色白了几分,“我找的不是你,你让他出来跟我说几句话。”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正当苏闻以为谭谭扣着人不让他出来,门却陡然开了。 宋延河穿着中衣出现在视线里,发丝凌乱,不难想象方才屋子里发生过什么。 阿庸脸上闪过一丝得逞。 “何事?”沉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阿庸说:“听闻你是从仙门来的,正好今日我得到了一株药草,你看看,这不是你仙门独有的七步莲。” 说着,阿庸让开身子,让苏闻露在宋延河面前。 清风撩起苏闻脸上的白纱,紧接着又像是怕面纱下的姑娘害羞,而轻轻放下,继续遮住姑娘已渐发白的嘴唇。 “老宋。”细细的呼唤,满含两日来的孤单与恐惧,明明只分开两天,可对于苏闻而言,却像是两个季度那般漫长。 苏闻忍的快疯了,她好想抱抱他,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可是…… “不是七步莲。”宋延河声音冷漠,身子竟也向后退了一步,生生躲开了苏闻的拥抱。 这举动,仿佛是在,拒绝相认。 “哦”一直注意着苏闻表情的阿庸,带着几分轻谩道,“既然不是七步莲,那这又是什么?” 宋延河对上苏闻震惊而又受伤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说道:“许是什么野花野草,总之非我仙门至宝七步莲。若是公子只为此事而来,该回答的我均已回答,良宵苦短,我家娘子还在等候,恕不奉陪。” 说完,他毅然决然的关上门,阻挡了苏闻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何?我说的可对?”阿庸侧头看她,本想戏谑的话生生卡在嘴边。 她的眼都红透了,却倔强的不肯让泪水落下来。 “他,他……”她很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事实摆在眼前,她能还说出什么欺骗自己? 她不是普通人,她明白宋延河方才的慌乱是为了什么。 也闻到了他身上女子的香气…… 他真的和谭谭假戏真做了。 “走吗?”阿庸小心翼翼的问她。 那一刻,苏闻的眼睛渐渐清晰起来,门上雕刻的纹路都看的很是清楚。 明明该喜悦的,可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阿庸,我能看见了。” 阿庸眼前一亮,他正想说话,苏闻骤然晕厥…… 门后的宋延河,何尝不是痛彻心扉。 “怎么还不过来?”谭谭躺床上,娇滴滴的唤着。 宋延河摸了摸门,也不知是透过门在轻拂什么,片刻后,他转身回屋。 这一夜,总觉得格外的漫长。 早晨,阿庸端了药进来,发现苏闻竟一夜没睡。 “闻闻,该喝药了。” 他把药搁床头,发现她依旧跟昨晚自己走之前一样,痴痴傻傻的盯着床顶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闻闻,你在看什么呢?” 好半晌,苏闻才慢吞吞的说:“我想回家了。” 阿庸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好,等你把药喝完,我陪你回家。” 本以为她会继续装听不见,但奇怪的是,她突然坐起来,把药一饮而尽,甚至都没喊烫,就喝完了。 阿庸有些心痛,但更多的是气愤,“不就是一个男人,你何至于此!” 苏闻擦掉嘴角的药渣,生无可恋的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那外甥怨恨我的心情,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她越是半死不活,阿庸就越生气,直接扔了药碗就跑出去。 等他一走,苏闻侧过身子,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下来…… “臭丫头!臭丫头!” 一小截藤蔓钻出她的袖子,对着她喊。 “喂,臭丫头你听没听到我说话,是我啊。” 这截藤蔓正是千手拂罗,昨夜它发现了苏闻,这才偷偷摸摸的钻进她的袖子。 苏闻没吭声,她怕自己偷偷哭的事情被人发现。 可是……她越不想哭,眼泪就掉的越快,渐渐地,她控制不住的啜泣。 千手拂罗发现不对劲了,细小的枝丫变弯,带着丝试探的问:“臭丫头,你该不会是哭了吧?为了宋小子哭的?” 苏闻没理他,拉过被子捂住脑袋。 千手拂罗瞧见她这样,登时什么都明白了,“嗐……我还以为什么呢,这有什么,这不是摆明了宋小子身不由己吗!你想想看,他身处鬼面魇地盘,怎么可能爆出你的身份跟你相认,你就别气他了。” 苏闻一把掀开被子,将它压倒,“我是气这个吗!” 千手拂罗吭哧吭哧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抖擞一下身子,气道:“既然你不气这个,那你哭个什么劲,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 “要你管!”苏闻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心好痛啊!怎么办,她要痛窒息了。 千手拂罗一向跟人斗嘴惯了,从未见过有人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撕心裂肺,好似要哭死过去一样,不由得心慌起来。 “喂,你别哭了,再哭等下把那个人引回来怎么办?!要不这样,我给你唱首歌听?或者跳个舞也成啊!哎呀……总之你别哭了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苏闻抽抽噎噎的说道:“他跟别的女人睡了,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呀……” 千手拂罗听了好半晌,才听明白她嚎什么。 原来是宋小子跟别的女人亲热了,臭丫头在吃醋呢。 “喂,臭丫头,你这就伤心难过啦,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你若真喜欢他,将来有的是你受的。” 千手拂罗的话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苏闻坐起来,鼻音极重的说道:“我喜欢的人,必定只有我一个,不然我定会离开他,再也不见他!” 说罢,又哭天抢地的大嚎。 千手拂罗耳朵都被她哭炸了,喋喋不休的说道:“早知道我不来找你了。叫御灵器来,这都是什么事哦!” 阿庸就在门外,听完苏闻的心里话,他神色晦暗的默默离去。 婚宴 “我想小红了,我也想小灰了,还有大黄……不知道这几个小崽子怎么样了……”躺在床上,苏闻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床尾,千手拂罗觉得自己的耳朵快废了,头一次它想掐死自己。 “我也想御灵器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哦!”千手拂罗欲哭无泪。 听到御灵器的名字,苏闻来了点精神,“对了,没有菩提珠护身,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先前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反应过来,此时陡然想到这个问题,思路一下子都清晰起来。 提到这个,千手拂罗总算扫干净萎靡的气息,抖擞着精神说:“嘿嘿,那还要靠你爷爷我本事大,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经过一片火海?” 当然记得,她还记得当时是宋延河背着她过来的,而且当时二人还约好同生共死。 可才过去短短三天,跟她许生死的人就变了心,娶了别的女子。 难过去得快,回来也快,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掉下来。 千手拂罗最见不得女人哭,看她好好的又哭起来,脑袋都大了,“喂喂喂,我可没惹你,你又哭什么!” 苏闻边擦眼泪边说:“没事,你继续说。” 千手拂罗无奈的撇撇嘴,继续道:“古文里有记载过,想要进入黑牙谷,首先要经过冰天,其实是火海,再者就是毒障。原先我们要菩提珠的作用就是抵御这片火海,跟之后的毒障。只可惜,菩提珠没到手……” “好在,我们在冰天遇到了尉迟楠这臭小子!哼哼,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总算见到了这大仇人!” “尉迟楠?他被关在病室里了?”想到尉迟楠突然消失,苏闻有些愧疚,早知道宋延河这么狼心狗肺,她就应该回去找尉迟楠,好歹他是她外甥啊。 千手拂罗可没她情绪这般丰富,他只继续解释:“是啊,那家伙别提多狼狈了,被里面的力量锁在了冰室里。幸好当时我们赶到,否则再迟半刻,他估计都要被冰封在里面,成了那里的化肥,我可不能放过这个亲手手刃敌人的机会。” 化肥??冰封??? 这么一联系,苏闻明白了。 原来冰室里的力量都是靠吞噬活人汲取灵力的,只是,为什么先前她们进去的时候,冰室没有发起攻击,等到她和宋延河都走了,才对尉迟楠出手? 莫非尉迟楠身上有什么吸引的物品? 千手拂罗适当解释:“要说老天爷真是公平的,若非尉迟楠吞噬了我们妖族这么多灵力,何至于被冰天里的阵法吸引!一切皆是他自作自受!”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要是冰室里的阵法单凭灵力找寻猎物,那她跟宋延河都会成为目标。 而且尉迟楠消耗了过多的灵力,当时他也走出了冰室,怎会临时被拉回去? 苏闻隐隐觉得,尉迟楠依旧还瞒着他们什么,而且这个点很关键。 正在思索,门开了。 吓得千手拂罗滋溜一声钻进被窝,不敢再动弹。 千手拂罗此时内心万马奔腾:我的娘啊!这是什么恐怖的气息,居然这么强大!!! 阿庸走进来,看到苏闻靠坐在床上,眼睛又红又肿,便明白过来刚刚怎么了。 他站在床前说道:“可死心了?” 苏闻不吭声,她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以前,我有个爱慕的人也如你这般,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明明我们都是妖族啊,为何要去惦记那镜花水月?瞧瞧,最后的结果只会把自己弄得一身伤。”阿庸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耳后,声音带着致命的诱哄。 “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因此,我替她杀了她的心上人,免去了她的伤心难过。”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可实际蕴含的,却满是杀意。 苏闻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阿庸变了,不,或者这才是真的他。 阿庸继续道:“所以闻闻,你可不能再背叛我,不然我可真的要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庸明明在笑,但苏闻却莫名的恶寒,阿庸好恐怖,她想走! “别想着逃跑,在这里,没我允许,谁也走不了!” “为什么是我?”苏闻盯着他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能够透过眼睛看穿一个人的本质。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阿庸的眼睛里看到任何东西,甚至都连情绪都不曾有。 阿庸他……莫非跟鬼面魇有什么干系? 脑子里还在不停思索,那边阿庸开口了,“闻闻,你长得很像她。” 她?阿庸口中的那个爱慕的人? 苏闻说:“你把我当成她的影子?” 阿庸浅笑道:“你应该觉得成为她的影子很荣幸。” 一股子恶寒油然而起,逼得苏闻很想逃跑。 但阿庸却一把揪住被子里的千手拂罗,将它从被子里扯出来,他退后几步,提溜着千手拂罗道:“有些东西,不该影响你。” 苏闻去抢千手拂罗,奈何眼前一黑,竟直直的晕了过去。 此刻的千手拂罗被他掐着,像条毒蛇扭动着身子。 阿庸恐吓道:“再动,我就剁碎了你。” 好可怕!为什么这么可怕! 千手拂罗不敢动了,乖乖的任他抓着。 阿庸本想扯断它,可想了想,最终还是弄晕随意丢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抱起昏厥的苏闻,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谷主府,花园里。 谭谭斜躺在贵妃椅上,轻轻的剥开葡萄外衣,将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到男人嘴边,“小心有核。” 宋延河本想拒绝,可是女子眉头一拧,又不得不咬下。 谭谭这才眉开眼笑,“这就对了,乖乖听话,我才能满足你小小的愿望。” 宋延河问她,“你把闻闻关在哪里?我想见她。” 谭谭又取了颗葡萄,示意他学着自己的样子,剥给自己吃。 宋延河愣了愣,又乖乖照做。 谭谭看着邪魅的笑起来,“若是让世人知道,他们所尊崇的仙门之首,敬仰的宋宗主,如今沦落到为我剥葡萄吃,该是怎样的神情呢?哈哈哈哈……” 宋延河冷着脸,将葡萄递到她嘴边。 谭谭笑着咬了一口,葡萄汁水沿着宋延河的手往下淌,他正要缩回手擦,谭谭命令,“不许擦。” 宋延河又只得这么僵坐着不动。 谭谭很满意他的服从。 突然,一个婢女走过来,对谭谭道:“谷主,前谷主派人来传话,说是请您参加明日的婚宴。” 谭谭立刻坐起来,眼珠子盯向宋延河,漫不经心的说:“哦?那老东西居然要娶亲了?” 婢女不敢回话,只是低着头。 谭谭见宋延河没反应,仍旧盯着自己黏糊糊的手而皱眉,也不知是嫌弃脏,还是别有他想。 “去回话,就说我们夫妇会同时到场,请他恭候!” 说完,她凑到宋延河脸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想恢复你的灵力吗?” 宋延河盯着她的脸不吭声。 谭谭笑了起来,“明日你陪我去参加婚宴,我便还你,如何?” 鬼面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如今灵力被压制,他没半点法子,这几日他也一直在寻找解除压制的办法,可仍旧没有作用。 现下谭谭答应把灵力还他,虽说很高兴,但他同样疑惑。 怎么陪她去参加个喜宴就同意了? 莫非……那场喜宴有别的情况? 他眼中情绪变化几番,全都落在谭谭的眼底。 她吃完他手里的葡萄,心满意足的躺回贵妃椅上,沐浴阳光得意的笑。 明天,她可是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谷主。” 熟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 宋延河侧头去瞧,竟看到柳正出现在这里,气愤和恼怒登时涌上头顶,宋延河作势要取剑,奈何灵力受限,他什么都做不了。 柳正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可他也知道宋延河如今的状态,是以任由宋延河做什么,他都不为所动。 谭谭瞧着二人一副要掐架的模样,对柳正说道:“找我何事?” 柳正绕开宋延河,站到谭谭跟前拱手作揖,“谷主,日前吩咐的事均已完成,不知谷主允诺的事情,能否兑现?” “呵……”谭谭睁眼看他,“完成?你倒是说说,那件事你做好了?嗯?还敢来我这里讨赏!” 鬼面魇的气息骤然扩散,铺天盖地的压得人闯不过气来,柳正跟宋延河都不约而同的跪下,五官生疼。 柳正痛的咬牙切齿,“谷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谷主饶命。” 那可怖的威压这才收了回去。 谭谭舒展眉目,冷斥一声,“滚!” 好不容易再喘气,柳正连滚带爬的离去,竟是头也不敢回。 宋延河注视他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思。 “想知道他跟我合作了什么?”谭谭问道。 宋延河收回目光,淡淡的说:“清水门虽说排不上世家名流,却也是响当当的门派。能够让柳正抛弃一切,选择跟你们为伍,我想,必定是跟他的夫人有关,莫非……黑牙谷里传说的东西,能够逆天改命?” “聪明的奴仆固然是好,但过于聪明的,总会想杀了了事,因为……不好掌控。”谭谭笑着睨他,问道,“所以你是哪种呢?” 宋延河了悟,他说多了。 接二连三被打扰,再好的心情也没了。 谭谭坐起来道:“烧了这片花海。” 说罢,径直离去。 宋延河跪坐在地上,双手不自觉收紧。 等到苏闻醒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倒印出的人儿眉目精致,身着大红喜服。 “闻闻,喜欢吗?” 阿庸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苏闻一跳。 肩膀上双手落下来,压住她的动作,并带着不容反抗的口吻说:“吉时就快到了,咱们的新娘子该出门了。” 苏闻挣扎着要起来,“放开我!” 阿庸压着她说:“你答应过我的,会满足我一个条件,怎么?想反悔?” 先前她为了进谷主府,见到宋延河,答应过阿庸,满足他一个心愿,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他的心愿竟是这个。 “能不能,换个心愿?”苏闻小心翼翼的试探。 阿庸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觉得呢?” 绝无可能! 但是她怎么肯,就算宋延河另娶他人,她也不会嫁给阿庸啊! 不行,她要想办法出去。 可是,千手拂罗都被发现了,她还能找谁? 见她眼珠子不停地的转动,阿庸小心提醒,“为了咱两的婚宴,我可是请了整座黑牙谷里的人来做客,闻闻,等会你可要跟紧了我,否则被他们抓到,会做成肉饼子的。” 咦……她才不要被做成肉饼子! 接收到苏闻恶寒的表情,阿庸笑着牵起她的手,强迫她跟自己出门。 就在即将跨出门的时候,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一块红帕子,盖在了苏闻头上。 “如此才算完整。”说完,他继续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苏闻是想挣扎的,但是阿庸死死捏着她的手不放,任是毫无希望。 天啊,有谁能来救救她! 婚宴是在阿庸的小竹屋后花海里办的。 当他们走到那里时,宾客早已人山人海,个个人头攒动,好奇的张望着新娘子。 阿庸笑得很是幸福,牵着苏闻的手朝祭台走去。 “等一下!”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阻止了阿庸和苏闻前进的步伐。 二人齐齐向后看去,一阵风将苏闻的红盖头吹起,掉落在众人身后的花海之中…… 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来人竟是,尉迟楠。 见到尉迟楠的瞬间,阿庸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回过身子,不再去看他。 苏闻看着尉迟楠的眼睛,登时反应过来,为何看阿庸的眼睛那般熟悉。 他们二人的眼睛好像! 尉迟楠声音冷冽的响起,“尉迟庸,你另娶他人,可对得起你的结发妻子,盛清越!” 一声质问,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宾客无不哗然。 这是什么惊天秘密,这小狐狸崽子是谁?跟谷主有什么关系??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在众人的惊讶声里,尉迟楠一步一步靠近,目光也在苏闻的脸上回旋。 苏闻向他投出一个“不是我先动手,是他”的表情,用来撇清自己的关系。 尉迟楠继续道:“盛清越为了你含恨而终,尸首在哪儿都没找到,可是你呢!你在干什么!” “闭嘴!”阿庸终于忍无可忍,回头骂道,“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明明是她背叛的我!是她啊!” 这还是头一次,苏闻看到面部狰狞的阿庸。 尉迟楠很生气,生气的给了他一拳。 周围的宾客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哦哟,居然有人敢打谷主,天呐!这人真不要命了! 尉迟楠心如刀割的说:“她这辈子心里头就你一个,何曾背叛过你,真正背叛你们这段感情的人,是你。” 事已至此,不难猜到二人的关系了。 盛清越就是苏闻上辈子的姐姐,也就是尉迟楠的亲娘。 既然尉迟楠将他和姐姐提到一起,便证明阿庸就是尉迟楠的老爹。 世人都是知道尉迟楠的爹是鬼面魇。 所以阿庸,也就是黑牙谷里的另一只鬼面魇。 好家伙,她竟同鬼面魇同食同睡这么久!真不知道是她命硬,还是鬼面魇转了性子。 阿庸辩解道:“她心里有我?呵……她若真的有我,为何又要跟那仙门里的贼子眉来眼去?她若真的有我,为何在仙门围剿我的时候,连句话都不帮我说?” 苏闻猜想,若非尉迟楠一直在提自己的姐姐,不然按照阿庸的性子,他刚刚当着这么多人面打自个,他肯定把尉迟楠摁在地上狂揍,还要揍到爬不起来的那种。 “你竟这么想她?”尉迟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默默地松开他的衣服,“我以为,你是相信她的,我以为你只是薄情,却没想到,你还负义!” 阿庸实在忍受不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骑在自己头上,质问自己,当下暴怒,“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他插手不了,那我总可以吧。”清冷的声音,适当的插进来。 阿庸一怔,发现是苏闻。 “闻闻,这件事你别管,我会处理好的。” “可这件事我非要管,因为……”苏闻一字一句的说道,“盛清越是我的姐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表情再次五彩缤纷。 瞧瞧,这又是什么惊天秘密! 准新娘是老谷主前任的妹妹,多么狗血的桥段,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同样震惊的,还有阿庸。 “闻闻,你别乱说话。” “我是乱说的吗?”苏闻盯着他,她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吃干抹净,对自己姐姐玩始乱终弃那套呢。 怪不得,当初姐姐生下尉迟楠后悄无声息的就死了,连他知道消息都没见上最后一眼。 而且,她的夫婿,传说中的鬼面魇也没再露面。 当时的盛朝越还去找过,但都没找到。 等他回来,姐姐的尸体也不见了,原以为,是姐姐留下的小崽子带走的尸体,却不曾想,连尉迟楠都不知晓。 那姐姐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 见苏闻十足的认真,阿庸的心里咯噔一下,嘴上仍旧在辩驳,“你胡说,阿清说过,她没有什么妹妹,只有一个弟弟。而且她弟弟我知晓的,十多年前好像也死了,你不可能是她的妹妹,不可能!” 苏闻高声道:“我就是盛朝越!” 这下满庭寂静。 刚跨进来的宋延河都顿了顿脚步。 知道是一回事,可亲耳听到她承认,总有一股子别扭。 苏闻还在说:“没错,十年前我是死了,被人杀死的,可是我不甘心,于是我借尸还魂回来了。原以为是老天爷给了我复仇的机会,可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冤情存在。尉迟庸,你对得起我姐姐吗!” 尉迟庸见苏闻说的认真,脚步踉跄了一下。 “你质问我?你凭什么质问我?明明是她对不起我在先,我又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阿庸的声音几近破音,这是极度崩溃下才会发出的癫狂声音。 若再不给他个结果,只怕他要发狂了。 苏闻厉声道:“你说她对不起你,你可有证据?然而我却有证据证明她心里只有你,因为她不顾一切的给你生了个儿子。” 阿庸怔愣了一下。 尉迟楠接着道:“我娘生我的时候,灵力枯竭,她本可以不必留我,但是她为了你和她的骨血,生生将自己最后的一点精元都给了我,我才能活下来。” “我娘是何等骄傲的人,为了你,她临死前尊严和地位都没了,仙门派人诛杀她,狐族怕惹祸上身不敢留她,她到处想找你,可是你却躲到了这深不见底的黑牙谷!” 阿庸牙齿都咬出了血,“若非她去勾搭仙门的人,怎会如此!” “那还不是因为你!”尉迟楠目眦欲裂,“那人不过是她当初无意间救下的人罢了,她怎会知道这人会顺藤摸瓜查到你的身份,为了掩饰你的身份,我娘只身前往跟仙门的人谈判,却不曾想,就因为这一点,你竟误以为她抛弃了你,你的爱,怎会如此廉价!” “哟,好热闹啊。”谭谭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伴随而来的,还是她铺天盖地的威压。 众人控制不住的往地上跪去,极致虔诚。 谭谭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王,一步步的向着他们靠近,带着不容直视的威严。 “这等精彩的戏码,理当等我前来一起听才是,你说对吗?老谷主。” 尉迟楠同样承受不住鬼面魇的威压,气恼至极的他,扑上去就要反抗。 谭谭扣住他的天灵盖,笑得云淡风轻,“在我黑牙谷,也敢造次!” 正要捏碎他的头盖骨,另一道威压毫不留情的袭来,弹开了谭谭的手。 “我曾跟你说过,整个黑牙谷你都可以拿去,唯独这里,你不能染指,也不能摧毁,我看你是忘了。”阿庸的眼泪早已擦去,满脸全是寒气。 谭谭看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你想重新打一次?” 阿庸冷道:“若你不遵守,打就打。” 众人听到这番话,后背上的冷汗早已浸湿衣衫。 早知道他们都不来了,鬼晓得两位谷主怎么又要打起来。 这下完了,他们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一个也跑不了。 谭谭道:“若是你输了,从今往后,黑牙谷全都是我的。” 阿庸道:“你输了,滚!” 说罢,二人飞到上空打了起来,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二人皆舍去人身,露出真身。 尉迟楠撑起身子,握住苏闻的手说:“走。” 二人一转身,便看到宋延河站在不远处。 依旧一袭清爽的白衣,但如今,二人的情谊早已全断。 “干嘛?闹什么别扭!”尉迟楠捂着胸口,疼得快站不住了。 苏闻道:“走吧。” 宋延河伸手抓住她。 苏闻躲开了,声音冷淡而又疏远,“人妖有别,宋宗主与我之间,只有仇恨,并无其他。” 说罢,她提步前行。 “盛朝越!” 这还是头一次,宋延河唤出这个名字。 苏闻停下来,不敢回头。 宋延河在背后说道:“十年前,我要了你的一条命,如今,我还你,这样你我之间,便不再相欠。” 他这是……在跟她撇清关系? 眼泪再度不争气的落下来。 苏闻背对着他道:“除非拿命,否则什么都还不了。” 尉迟楠忍不住了,吐了口血后说道:“能不能出去再说,我为了跑到这里找你们,受了一身的伤。” 此时,跪倒的人群里,抬起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宋小子,宋小子!” 听到声音,宋延河侧头去看,竟发现是御灵器。 御灵器示意他别露马脚,指了指天上打得昏天暗地的两只鬼面魇,做了个杀的动作,随后他丢了瓶药给他。 宋延河打开,发现是恢复灵力的药丸。 御灵器对他肯定的点头,拍拍胸脯叫他放心。 虽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药丸,想必也不会是毒药,于是宋延河义无反顾的吃下了。 尉迟楠跑出几步,再也撑不住倒下,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苏闻抱住他,“小楠,你可不能死在这里,坚持啊!” 小楠?!什么东西! 尉迟楠觉得自己没有病死,反而要气死了。 “不许……这么叫我。”霸道而又强势的吩咐完这句话,尉迟楠昏死过去。 得!谁也走不了了。 尉迟楠昏倒,她先前跟尉迟楠吸来的灵力也都耗尽,如何能带着尉迟楠走出黑牙谷? 两个鬼面魇打得你死我活,谁也不让谁,噼里啪啦的,看着很是恐怖。 谭谭尖锐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老不死的,你去死吧!”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半空中坠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巨坑,尘土飞扬。 这就分出胜负了?!? 场上只有苏闻等四人不知道情况,其余的都清楚,哪里是结束,这还只是开始啊!! 等到灰尘散去,土坑里,缓缓站起一个人,竟是谭谭。 此时的谭谭,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哪里有往日作威作福的模样。 感应到苏闻等人的目光,她一眼扫来,直直的跟苏闻对上。 苏闻尬了一瞬,心慌慌的冲她笑了笑,“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谭谭面部一抽,一掌挥来,“你也去死吧!” 苏闻大惊:“!!!!” 不带攻击旁人的! 众人冷笑:就说会殃及无辜的。 轰—— ※※※※※※※※※※※※※※※※※※※※ 这个点,还有人吗????看我这几天这么勤勉,宝贝们给张票票呗~~~~ 大结局(上) 一道灰色的身影及时出现在苏闻面前,挡下了谭谭致命的一击。 他面布寒冷,怒火中烧,“看来你是不知死活了。” 谭谭眉头一皱,忽然面上五官扭曲成一团,渐渐地,又变成了另一张脸。 随之变化的,还有她的体型。 苏闻瞧着她一点一点长高,一点一点变壮…… 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最后,谭谭终于变化成功,成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沉逾。 沉逾睁开眼的时候,没料到是这个局面,登时愣了愣,“谭谭,怎么回事?” 然而无人回应。 结合之前幻境里的情况,苏闻猜测,这大概跟谭谭吞噬了沉逾有关。 所以他们二人的身份能随意切换,不过能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是谭谭本人。 如今见形势不对,谭谭生知自己打不过阿庸,这才召唤出沉逾。 而宋延河是知道,谭谭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跟沉逾说过话了。 “废物!”阿庸毫不留情的嘲讽。 沉逾面色一僵,立即反应过来阿庸说的是谁,怒喝:“不许你骂她。” 风驰电掣间,沉逾的身影已经冲到了最前端,跟阿庸厮打在一起。 跟谭谭的打斗不同,沉逾的身法更快更准更狠,毕竟是仙门当年的翘楚,对付妖物,总有他们克敌制胜的一套。 于是阿庸好几次被攻击,淌出了血。 苏闻看热闹看得急切,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人,高高的举起匕首,对准她的脖子,“别动。” 在匕首抵住脖子的瞬间,苏闻浑身僵住,“什么人?居然偷袭?” 宋延河听到声音,却不敢乱动,他刚刚吃了药,正在运转周身的灵力,用来突破鬼面魇设下的禁制。 “站起来。”挟制的人发布冷冰冰的命令。 苏闻受迫于人,只好放下尉迟楠,慢吞吞的站直身子。 那人看她一站直,立马钳制住她的身子,将她拉到跟前,顺便踢一脚地上的尉迟楠。 这里的妖怪都对两个鬼面魇打斗恐惧至极,因此无人敢抬头张望,更别说挟持了。 唯一能动,又恨苏闻,又跟所有人有仇的,也只有那一位了。 “柳宗主,挟制人质这种事,你倒也做的出来。”猜到对方身份后,苏闻反倒冷静下来,她不怕柳正。 “有何不能做?”柳正笑道,“早在清水门覆灭那天,世上便再无柳正此人,我就算杀了你们,又如何?” 苏闻大脑飞快运转,“黑牙谷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柳正把匕首靠近点,一道血丝划过她的脖颈,“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吗?盛朝越。” 苏闻抿直唇,猜不透柳正到底要做什么。 她拿眼去瞧宋延河,结果发现,宋延河连正眼都不肯给自己。 失望,瞬间笼罩了她全身。 柳正毫不留情的嗤笑,“瞧瞧,宋宗主如今有了美娇娘,可是连个正眼都不给你呢,你真可怜。” 苏闻骂他,“闭嘴!” 柳正笑着说:“不过想想也是,盛朝越是死在他手上的,你如今虽说投胎成了女人,但说到底骨子里是个男人,还是个花心男人,要是我,我也下不去嘴。” 听着柳正的讥笑,苏闻的心一寸一寸冰冷下去。 “闭嘴!你给我闭嘴!” 柳正接着道:“这就受不住了?盛朝越,好歹你也活了这么多年,得了个银狐公子的美称,怎么还跟个娘们似的,只知道哭哭啼啼呢?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晓得,美人在怀的痛快才是啊。” 苏闻快疯了,她好想杀人啊! “你个老匹夫,嘴上不留德,怪不得死老婆死儿子灭满门,你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躲在这种烂泥沟里不见天日,你活该被人当奴隶一样使唤,你骨子里就是贱!” 柳正气恼的一刀戳在她的肩膀上,不会致命,却能让她痛不欲生。 “盛朝越,若是你交出云雨合欢术,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不然……你就下去跟悯惜赎罪吧!” “想我跟柳承言赎罪,我呸!” 柳正的忍耐要到极限,他又一刀扎进她的腰部,并且在原位置拧了一圈,这种痛苦彻底让苏闻喊出了声。 “犟啊!你倒是继续犟啊!我看看还有谁来救你!” 苏闻痛的流泪,她不停地看着宋延河,祈祷着他能回头看一眼,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宋延河都不肯回头。 他真的不要她了。 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恐慌。 苏闻觉得自己的心登时空了一大半,怎么填都填不满。 这样的感觉好痛苦,好难受,她想哭,但是眼泪都眼角却流不下来。 宋延河,你当真就如此绝情吗? 苏闻默默的闭上眼睛,喉咙哽咽。 柳正继续逼问:“说,云雨合欢术的心法是什么,说啊!” 看苏闻一副了无生意的死样,柳正气不打一处来,拔出匕首准备对着她的腿再来一刀。 “你说不说?!” 柳正举起匕首,正要捅下去,一道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 “不要——” 噗…… 血,如注般喷涌到柳正脸上,他的匕首,正被人死死握住,且挡在了那致命一剑的跟前。 苏闻感知到周围的气息有些微妙,缓慢的睁开眼,竟发现,一张俏脸近在咫尺。 “祖…祖爷爷。” 竟是扶柳。 “扶柳,你……” 扶柳控制不住的吐出一口血,身子却怎么都不肯倒下。 她握着匕首,对柳正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伤她,你怎么,食言了呢?” 声声泣血,仿佛是满腔真心,在此刻碎了一地。 扶柳这人,怎会变成了这样? “扶柳,你跟柳正……”苏闻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瞬间了悟。 怪不得当初扶柳被人掳走后怎么都找不到,原是柳正下的手。 还记得当初扶柳是被柳承言捉奸在床,捉的正是她和柳正的奸。 莫非……她和柳正真的有真情存在? 柳正想拔出匕首,发现她不肯松开,冷斥:“放手!” 扶柳又握紧几分,她像是不知道痛一样,“你答应过我的,不伤害她。” 柳正气急了,“再不放手,我连你一起杀!” 扶柳悲伤至极,心痛至极,缓缓的垂下了眼眸,声音也是若有若无,“我以为,无论你心里怎样寒冷,这么多年了,我能焐热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也成……” “可如今,我知晓了,你不是冷心,你是没有心。” 说罢,她突然抬头,用力推开苏闻,扑向柳正。 腹部的剑还露在外面,此时扶柳抱住柳正,正好让剑没入二人的身体。 柳正惊恐的想推开她,却被她四肢并用的抱住。 “真好,能死在一起,真好。” 扶柳像是得到糖吃的孩子,笑得天真无邪。 柳正腹部吃痛,宋延河见扶柳如此,把剑又送入几分,柳正闷哼一声,谩骂了句,“你个…疯子!” 宋延河拔出长剑,二人的身子共同倒下。 柳正失血过多,加上先前跟御灵器打斗留下内伤,早已撑不住,抽搐着身子,将死。 扶柳抚上他的脸,不知是哭还是笑,只是呢喃着:“你曾说过,你姓柳,而我叫扶柳,生来便是你的妻,因为要跟你相互扶持,可是……为什么最后你变了呢……” 柳正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也不知要做什么,在那瞬间断了气。 扶柳落了泪,同样遗憾的断了气。 人形再难维持,化作了真身狐狸。 苏闻猜,柳正最后是想推开扶柳的手的,可惜没推动。 但是此刻看来,至少会让人觉得,他最后那一刻醒悟了,觉得愧对扶柳,毕竟扶柳为了他,连狐族都背叛了,连她都背叛了…… 不管是真是假,她希望来世,扶柳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忍着肩膀和腹部的疼痛,苏闻缓慢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外袍给扶柳披上。 今天她穿的是喜服,给扶柳穿上,也希望她下辈子能够欢欢喜喜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至于遗憾终身。 “下辈子,别做妖了,做妖太苦了……”苏闻摸了摸扶柳的脑袋,轻声叮嘱。 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苏闻瞬间僵直。 “闻闻,我……” “还请宋宗主自重。”苏闻冷漠的推开他的手,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宋延河看着她的疏远,心里刺痛。 御灵器见宋延河恢复灵力了,这才露出身份,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道:“快走!” “你们能跑哪里去!” 大家回头去瞧,沉逾的手臂被阿庸斩下一只,但阿庸的脑袋也被削去一半,二人不相上下。 此时两只鬼面魇紧盯着他们,无论他们是否受伤,两只啊,足以毁天灭地了! 苏闻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扶着受伤的后背道:“天啊,好晕好晕,我要晕了……” 然后真的倒了下去,位置恰好倒在尉迟楠身上。 尉迟楠吃痛,微微蹙了蹙眉。 阿庸拿着沉逾的手指着宋延河道:“你恢复灵力了?” 宋延河没吭声,沉逾的却突然发出剧痛的吼声,接着,他半张脸变成了谭谭,声音也变成了谭谭,“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封印住了他的灵力!” 御灵器此时无比嘚瑟的站出来说:“那自然是我的功劳。” 谭谭见到他的时候,神色诡异,“御灵器?你竟是御灵器?!” 阿庸倒不意外,因为他压根不把这种东西放在眼里,“仙门废物,有何畏惧!” “嘿……你居然敢小瞧你爷爷!看爷爷怎么宰了你!” 御灵器扑上去打。 突然,不知道从何处来的藤蔓,四面八方的缠上来,缠住他们的手足。 御灵器趁势暴打他们。 沉逾盯着自己剩下那只手,突然身子一阵一动,只听见喀嚓喀嚓的声音,断了的臂膀竟自己重新长了回来,并且一把揪起缠住自己手腕的藤蔓,顷刻粉碎。 “啊——啊啊啊 ——我的手!我的手啊!” 千手拂罗的声音疯狂叫喊。 宋延河见苏闻在这里躺着也算安全,他可以放心去打斗,于是他剑指沉逾,对阿庸道:“这人会伤害闻闻,不如我们先联手灭了他?” 阿庸没吭声,谭谭倒是暴怒起来,“老不死的,你可别听他瞎扯,他这是离间我们,准备一箭双雕呢!” 宋延河也不着急,静等着阿庸回复。 谭谭盯着宋延河,那半张脸极致狰狞。 沉逾心痛道:“谭谭,为何你宁愿信他,都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瞧瞧他是怎么伤害你的。” 谭谭怒斥:“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 “额……” 正看到精彩部分呢,身下的男人悠悠醒来,“你好重……”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po18yu.vip 大结局(中) 苏闻嘴角一抽,从他身上起开,“胡说八道,我哪里重了!” 尉迟楠甩了甩头,终于清醒,待看到身旁多了两句尸体,有些愕然。 “这是……扶柳?” 认出那具狐狸真身是扶柳后,尉迟楠的表情更加变幻多彩了。 苏闻道:“记得带她出去,回狐族安葬。” 尉迟楠沉默了,一声不发。 趁着那边乱糟糟,苏闻问尉迟楠:“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东西?” 尉迟楠抬眼,阴恻恻的看她。 苏闻噎了噎,吞了口口水,“干嘛?!我刚刚还救你呢,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反正他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先占利益为先。 果然,尉迟楠对这句话有些怀疑。 “趁他们乱,我们走。” 尉迟楠想站起来,可一动,他就头晕眼花,根本动不了。 苏闻四下看去,发现周围的人不知何时都晕倒了,连她也有点晕乎。 “不好,是鬼面魇的瘴气,她想毒晕我们!” 尉迟楠咬破手指,迫使自己清醒。 苏闻有样学样,也咬破手指。 可是,她好像没什么用。 尉迟楠嘴角一抽,解释:“我身上有一半血统来自鬼面魇,因此对瘴气有抵挡的作用,你又没有,咬个什么劲!” 苏闻忍住暴打他的冲动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尉迟楠无情的翻个白眼。 苏闻忙抓过他的手指吸了口血,小舌头舔了舔唇边,意犹未尽。 尉迟楠则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满脸的不自在。 苏闻认同的点头,“果然好些。你们进来是不是都靠你的血?” 尉迟楠仍旧看着自己那根手指。 苏闻一拍他,结果扯动自己肩膀的伤,痛的龇牙咧嘴。 尉迟楠发现了她的异样,往她背上一瞧,发现多了两处伤口,且腹部的伤更为严重,“谁干的?” 苏闻指着地上的尸体说:“他。” 尉迟楠看了眼,发现是柳正。 尉迟楠毫不留情的拍了掌在柳正身上,顷刻间断成上下两截,血淋淋的,甚是恶心。 尉迟楠恶心的拿出帕子擦手,“死了也不能算了。” 擦完,随手丢弃。 苏闻登时觉得,这个大外甥妥妥的! “你疯魔了?”尉迟楠发现她居然用无比宠溺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恶寒。 苏闻说:“我真感谢我姐。” 尉迟楠听了一怔,眸光微暗。 提到这茬,苏闻接着问:“当初你说因为我,才导致我姐姐的死,也说是阿庸动的手。可是方才阿庸的口吻明显不是这样,臭小子,你说,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边宋延河已经和阿庸结盟,对谭谭跟沉逾动起了手。 刀光剑影间,尉迟楠仿佛看到了那一夜的厮杀。 “我娘当初之所以会卷进仙门,还不都是因为你……”尉迟楠娓娓道来,“当初你一心扑在云雨合欢术上,好几次走火入魔差点送命,为了救你,我娘不惜踏入仙门世家的领地去求取灵药。在此期间,她救了一个人……” 说来也巧,当初盛清越救下的人,正是清水门上一任宗主,柳正的叔叔,柳玄。 可惜柳玄也不是个善人,虽说盛清越救了他,但是他却从盛清越的身上嗅到了鬼面魇的气息。 因为鬼面魇的特殊性,往日里,盛清越都小心隐藏身上沾染的鬼面魇气息。 结果却因为怀了尉迟楠这小崽子,身上的味道尤为浓烈,饶是盛清越怎么遮掩,都被人发现了。 柳玄因此逼迫盛清越交出鬼面魇,否则便要联合仙门世家踏平狐族。 盛清越不想因为自己背负灭族罪名,又不想交出心爱之人,便隔三差五去见柳玄,祈求柳玄能放过自己和尉迟庸。 但这柳玄贪得无厌,几次回旋下来,摸透盛清越的缓兵之计,便设计让盛清越将沾染仙门气息的帕子带回家。 一次还好,两次三次,柳玄用不同的东西都让盛清越带回去。 久而久之,阿庸发现了妻子的不对劲,质问之下,妻子支支吾吾,就是不肯透露实话。 事情就是发生在那一晚…… 盛清越如同往常去赴约,不曾想刚踏进院子,阿庸出现了,更可怕的是,诸多的仙门世家也一齐出现,将阿庸围个水泄不通。 “所以阿庸才会误以为姐姐与仙门私通害他,你则恨上了我们两个。”想到姐姐当初的两难,苏闻心底愈加不好受。 尉迟楠说:“若非当年你非要修炼劳什子云雨合欢术,我娘何必要去找什么灵药,若她不去寻药,也不会救了那忘恩负义的柳玄,说到底,我爹娘的分开,都是因为你!” 嗐!这哪里是她害的,虽说原因是有那么一点,但也并非她一个人的责任好吗! “所以这就是你恨我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对自己当初抛弃吾念如此耿耿于怀了。 他气得不是自己始乱终弃,而是自己修炼的那门法术——云雨合欢术。 “后来呢?”见尉迟楠脸色渐渐不对,苏闻急忙扯开话题。 尉迟楠收回吃人的目光,接着道:“后来我娘生下我,发现我精元不足,想方设法为我补足,也就有了世人对我的那翻评价……” 说到这个,苏闻想起来了。 千手拂罗跟他的恩怨也是那时候结下的。 那时尉迟楠吸干了千手拂罗一族的全部精元,导致他们现在进一步做不到,退一步也不行,满族上下怨念极深。 姐姐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激发了我体内另一半鬼面魇的血统。” 原来如此。 鬼面魇的血统竟如此可怕。 尉迟楠接着道:“但这仅仅只是开始……我娘为了救我,不惜一切代价,随之而来的,是她的生命即将终结。就这样拖着到遇到吾念姨娘的那段时日……我娘她的命也走到了终点……可是!在她得知吾念姨娘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知晓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是阿朝的孩子?真好,我可以当姑母了!” 她还说:“吾念,无论我是生是你,都会护你们母子周全,因为你是我弟弟的家人啊。” 她最后说:“孩子,你将来可要对你爹爹好一些,他只是有些顽皮,等他再长大些,就会对你跟你娘极好极好,因为他是个好人。” 尉迟楠说不下去了,他声音哽咽的质问苏闻:“可是你说说,你当时在哪里,我跟我娘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让我如何不恨你!我拿什么理由不去恨你!” 苏闻觉得心口痛,姐姐的笑容从脑海里变得模糊。 她原来,都不记得姐姐的笑容了。 “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的,还不如多做一点事有用!”尉迟楠擦掉眼泪,坚定的对苏闻说道。 苏闻难过的问尉迟楠:“我能做什么?我还能为她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我拼了命去做!” 尉迟楠对苏闻郑重道:“帮我娘,逆天改命!” 咣当—— 天边打了个闷雷,震耳欲聋。 苏闻傻了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所以这里,当真有逆天改命的东西?” 尉迟楠点点头,指着打的难舍难分的三人道:“传闻,鬼面魇之心蕴含法道,再配上黑牙谷谷火焚烧,便能炼出无恒之水。” “什么是无恒之水?” 尉迟楠说:“能够重写天书的水。” 他说的那般认真,叫人很想相信。 “小楠,人死不能复生,要不我们……” “你刚刚还说对不起她的。”尉迟楠重复道,“你刚刚还说会拼了命去做,你刚才才说完的!” 苏闻很不想反悔,但人死如灯灭,为何还要执着轮回? 她很想跟尉迟楠解释,可话到嘴边,她骤然想起,自己也是死而复生的人,如何能说服他别去做那种遭天谴的事?! 一来二去,那边已经分出胜负。 谭谭和沉逾被他们二人打倒在地,谭谭尖叫着想反扑,却被阿庸摁住。 “愿赌服输。” 谭谭咬牙切齿,她不服,死都不服! 宋延河淡淡道:“她不服,你若不杀她,将来她必反扑。” 阿庸看出了谭谭眼底的不服,可…… 他回身打向宋延河,宋延河眼疾手快躲开了。 落在一丈之外。 宋延河盯着他,似乎不理解为何突然反水。 阿庸盯着谭谭,却是对宋延河说:“这世间,仅剩我跟她最亲,我可以把经营多年的黑牙谷让给她,可以让她作威作福去挑衅仙门的人,却唯独不允许别人对她动杀心,尤其是仙门的人。” 谭谭听着想笑,啐了他一口,“我呸!说的好像跟我一个鼻孔出气,可明明是你们联手打败的我,若是只有你一个人,一定是我赢!” 阿庸锤了她一拳头,“闭嘴!” 沉逾心疼,“谭谭!” 他伸出自己这边的手,去抚摸自己另半张脸,这动作,还是有些可笑。 谭谭躲开他的手说:“别碰我!” 沉逾眼神刺痛。 陡然间,一巴掌盖下来,打在了谭谭和沉逾的脑袋上。 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上往下传开。 谭谭疼得面目狰狞,“老不死的,你对我做什么!啊!好痛!好痛啊——啊啊啊——” 然而沉逾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能不停地叫谭谭的名字。 好半晌,谭谭的声音终于不再发出,仅剩沉逾的声音,“谭谭?谭谭你怎么样了?谭谭!” 阿庸说:“我封印了她的记忆,从今天起,她属于你。” 沉逾傻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谭谭会忘了一切。 可是,谭谭忘了也好,至少不会再记得曾经的一切,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沉逾控制身子站起来,对阿庸说:“我会带她离开黑牙谷,从今往后,除非我死,否则不会再出现。” 这算是对阿庸的履行承诺了。 阿庸点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后,宋延河正要戒备,阿庸忽然道:“他们是为了无恒之水而来,那你呢?你为了什么?” 仿佛被戳穿心思,众人的脸上皆是一惊,除了宋延河。 他说……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po18yu.vip 大结局(下) “自然是为了剿灭你们而来。”不知何时退出打斗的御灵器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冲阿庸得逞的笑,并打断宋延河的话。 看到锦盒的瞬间,阿庸眸色暗了暗,旋即宋延河道:“这么多年,黑牙谷收容了无数穷凶极恶的暴徒,是时候把他们交出去了。” 阿庸咬着牙道:“从他们踏入黑牙谷起,便是臣服于我的臣民,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一个也别想带走!” 御灵器冷笑,“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当着阿庸的面,慢慢打开锦盒,“哎呀,总算是找到它了,老罗,别嚎了,过来!” 疼得死去活来的千手拂罗,沿着地面爬过去,最后再沿着御灵器的脚往上缠。 阿庸欲去抢回锦盒,宋延河挡在他面前。 “这本就是仙门之物,理当归还。” 阿庸一把推开他,回身结了个术法丢过去,宋延河距离最近,拿剑抵挡的时候,发出爆炸声。 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如此近距离接招,宋延河是否有事?! 旋即便看到阿庸冲到御灵器前,抢走了锦盒。 然而御灵器眼疾手快,率先一步拿出了锦盒里的东西。 阿庸落地后,发现盒子空了,而至关重要的东西却在御灵器手上。 “当年你毁了八大世家的灵阵,只为了取出阵心,死了多少御灵器器魂,如今,是时候偿命了!” 御灵器拿着那刻红彤彤的珠子在千手拂罗脑袋上敲了一下,旋即千手拂罗的身子开始变化颜色。 阿庸的眉毛渐渐聚拢到一起。 之后,御灵器又堂而皇之的将珠子吞下,口中呢喃道:“诸位兄弟,咱们一起手刃仇人!” 还没动手,整个黑牙谷开始地动山摇。 阿庸盯着御灵器道:“既然你吞了它,也罢,我就将你炼做器魂,一并用作黑牙谷的阵心!” 周围摇晃的厉害,身后的竹屋更是不堪一击的开始倾倒。 苏闻与尉迟楠相互搀扶站起,尉迟楠将扶柳的尸体收入袖袋,躲避开天上掉下来的石头。 苏闻说:“整个黑牙谷其实就是鬼面魇编织的幻境。我原先还奇怪,黑牙谷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无人能进来,里面的人却可以自由活动,凭什么?原是他取了各大世家的灵阵阵心给黑牙谷做支撑,这里说白了就是改善后的灵阵。” 尉迟楠冷着脸,说道:“我去追谭谭。” 他还是念念不忘取鬼面魇的心炼化成无恒之水。 然而,他没走出几步,就蹲在地上吐血水。 已是强弩之末。 苏闻大惊,冲阿庸喊:“阿庸!阿庸!小楠吐血了!” 宋延河无事,方才那招灵力散尽后,他便重新出来,拿着剑跟御灵器一起和阿庸打起来。 本来三人谁也讨不到好,可就是苏闻这么一喊,宋延河的剑砍在了阿庸的肩膀上,御灵器的手钳制住了阿庸的手。 阿庸败了! 苏闻一巴掌打自己脸上,她怎么没看清形势,她连阿庸都害了。 阿庸紧盯着尉迟楠的脸,仿佛想说什么。 御灵器一鼓作气的说:“宋小子,我们一鼓作气灭了他,随后再去抓回那逃跑的鬼面魇,否则祸害不除,遗祸千年啊!” 昔日鬼面魇屠戮天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宋延河不敢忘,也不能忘。 连他来黑牙谷的目的都在于此。 可是,为什么对上苏闻幽怨的眼神,他突然就下不去手了呢? 场面登时陷入诡异的沉寂中。 尉迟楠意识渐渐涣散,他依稀间,好像看到了娘亲冲自己招手,并端着儿时他最爱吃的花糕说:“楠儿,快来,娘亲给你做了花糕。” “娘亲……”尉迟楠下意识的唤了声。 糟糕,他的幻觉都出现了! 苏闻看向阿庸,后者仍旧迟疑着不敢迈出那一步。 苏闻干脆站起来大声喊:“尉迟庸!你个窝囊废!犹犹豫豫的做什么,这是你儿子,是你心爱女人不顾一切为你生下的孩子,你当初已经对不起她了,难不成还要对不起你的孩子吗!” 她抬起尉迟楠的脸,让他和阿庸对视,“看看,他的眉目间像极了你,身上更是有一半鬼面魇的血统,就这样你还不肯认吗!” 苏闻的话刺痛了阿庸的心。 “阿清……” “阿清……” “阿清!” 阿庸像是突然回神,猛然推开钳制住自己的二人,跌跌撞撞的像尉迟楠跑来。 失魂落魄,慌里慌张的,连他肩膀上的伤口都顾不上了。 温光剑是仙剑里的翘楚,能够伤入骨髓。 阿庸身上那口子,看着不深,其实早已深入五脏六腑。 可是他全然不顾,满心满眼都是尉迟楠。 “楠儿……楠儿……” 阿庸摔了一跤,却还是爬起来朝这边走来。 他指尖发颤,想碰尉迟楠,却又愧疚的不敢。 苏闻见他这样,也很难受,轻声道:“他快死了。” 轰—— 简单的四个字,犹如五雷轰顶,在阿庸的心里炸开了涟漪。 他忙捧住尉迟楠的脸颊,看到他视线果真涣散。 “楠儿!楠儿!” 尉迟楠没有回应。 阿庸急忙从苏闻的怀里接过他,给他灌输灵力。 “小楠在我姐腹中时,就因仙门世家的追杀,未足月便诞了下来,因此先天精元不足,先前他为了来到此处,经过冰天火海,又被冰封一段时间,我看他的灵力也是几近枯竭。”苏闻看着阿庸疯狂的给尉迟楠输入灵力,于心不忍。 阿庸说:“是我亏欠了他们。” 尉迟楠依旧视线涣散。 苏闻说:“只是灵力枯竭而已,怎会一直不醒?” 阿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说道:“恐怕他不只是灵力枯竭。” 若是灵力枯竭,有了阿庸的过渡,尉迟楠也应该有所好转,怎会一直醒不过来?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境里。”宋延河提醒。 是了,尉迟楠有鬼面魇一半的血液,往常只是不用这个能力,此时他作为妖族的灵力耗尽,鬼面魇族的血统霸道又强势,很容易就攻占了他的身体。 苏闻问阿庸:“小楠陷入幻境,要不让我进去带他出来?” 阿庸摇了摇头,停止输入灵力,他的灵力也不多了…… “鬼面魇族编织的幻境极为凶险,若是楠儿死了,你也会困死在他的梦境里的。” “那该怎么办?!” 尉迟楠是姐姐唯一的孩子,哪怕他曾经任性过,恃强凌弱过,她都做不到看着他死去。 御灵器着急上火:“宋小子,你究竟是哪边的!” 眼看他不动手,反而给他们出谋划策,御灵器便着急上火。 宋延河淡淡说:“你已经拿到了东西,黑牙谷也即将坍塌,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 御灵器的声音有些尖锐,“你是赶我走?” 宋延河突然催动御灵器身上的灵虚鼎,嘱咐他道:“劳烦前辈知会盼卿一声,行水门,靠她了。” 说罢,灵虚鼎一闪而过,离开了岌岌可危的黑牙谷。 宋延河走到二人面前,说道:“我进去吧。” 苏闻瞳孔一缩,别开头不看他。 阿庸抱紧尉迟楠,就像抱着当初的盛清越一样。 “阿清的尸首就藏在这片花海底下,闻闻……”阿庸突然叫她,“阿清生前最喜欢花,你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不好?” 这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长姐如母,盛清越对于苏闻而言,一直都是母亲般的存在。 只是以前的她沉迷于狐族秘术,忘了对姐姐的关爱。 如今,姐姐虽死,也算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理当成全姐姐。 “好。” 阿庸释怀一笑。 “宋宗主。” 宋延河正色看他。 阿庸说:“你留下,是还想弄清楚贵派祖师岳轻珊的事吧。” 岳轻珊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他怎样都要有个交代。 于是他点点头,“还请前辈明言。” 阿庸笑了笑说:“柳玄是岳轻珊的未婚夫婿,当年柳玄害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气不过,就将柳玄抓来,囚禁在黑牙谷。岳轻珊是为了救她而来。” 苏闻想到岳轻珊盘腿而坐的模样,登时了然,“你把柳玄关在了火海!” 阿庸赞许的点点头。 周围编织的幻境坍塌了大半,好多妖精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的家园被毁,好多同伴甚至在昏迷中被砸死,尖叫声,惊恐生交织成一片。 阿庸听着,看着,脸上渐渐笑不出来了。 “柳玄还未死,你们去救了他,走吧。” “那你呢?”苏闻心中惴惴,她依稀觉得,阿庸不想活了。 阿庸说:“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会换种方式活下去,去偿还我的罪孽。” 他们头顶上的一块巨石砸下来…… 汩汩的溪水潺潺淌过,浸湿了大片衣衫。 尉迟楠是被冷醒的。 刚睁开眼,便看到四五张狐狸脸凑在自己的跟前,见他醒来,一窝散开。 “族长!” 众狐狸跪在地上,对着尉迟楠行礼。 尉迟楠坐起来,身子跟拆了架似的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暗哑,“这里是哪儿?” 一个小狐狸说:“族长,这里是狐族呀。” 狐族? 尉迟楠四下望去,还真是自己在狐族的狐狸窝。 登时脑海清明起来。 他不是在黑牙谷吗?!怎会在这里! “我怎么回来的?谁送我回来的?” 另一只小狐狸颤颤巍巍的说:“回族长,是一个姑娘。” 姑娘……苏闻! 尉迟楠翻身要下地,结果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小狐狸忙道:“族长,那位姑娘说你受了伤,需要好好调养,若是醒来想找她,可以去西山上的狐狸窝找她。” 狐狸窝。 尉迟楠缓了缓劲,重新试着站起,摇摇晃晃的朝着西山的狐狸窝去。 红色的衣衫大半染湿。 尉迟楠只记得自己在黑牙谷晕倒,却压根想不起来中间发生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他记得的,仅有苏闻。 他要去找苏闻,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西山的狐狸窝,是盛朝越生前住过的地方。 早在盛朝越死后,这里便荒废了。 但是如今,这里又热闹起来。 两头红狐狸,一头通体全红,一头脑袋上有搓灰毛,正在说话。 红狐狸说:“哎呀,你太笨了!祖爷爷不是教过你了吗,这句话念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什么挑之天天,你可真是笨!” 灰狐狸懊恼的抓抓脑袋,讨好说:“我再读几次,一定能记住的。” 还有一头尾巴尖上有搓黄毛的红狐狸,正蹲在角落里,似乎是在画阵法。 狐狸窝,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孩儿们~~”洞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三只小狐狸都放下手头上的活,四肢并用的跑到洞口前,一字排开坐好,像极了等待喂食的小狗。 一粉衣女子从洞里走出,手里果真端着一个碟子,只是碟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他疑惑,地上的三个小家伙同样疑惑。 红狐狸问道:“祖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苏闻笑眯眯的说:“今天心情好,给你们做顿好吃的,来,张嘴。” 三小只急忙忙听话的张开嘴。 尉迟楠嘴角一抽,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 “呸!呸呸呸!祖爷爷,这是什么啊!”红狐狸娇里娇气的吐掉嘴里的糕点,一双狐狸眼呛得泪花闪闪。 灰狐狸欲哭无泪,黄狐狸还好,表情还算自然。 不过……片刻后,黄狐狸昏倒了。 “大黄!” 苏闻去摸大黄的脉搏。 红狐狸说:“祖爷爷,大黄怎么了?他不会中毒死了吧!” 狐狸窝前好不热闹。 “他没事,不过是不习惯糕点里的花罢了。” 尉迟楠适时打断。 苏闻这才发现,他好像来很久了。 “醒了?”苏闻让他们扶大黄去旁边休息,再多喂点水清洗清洗肠胃。 这才走到尉迟楠身边,“看你样子恢复的不错,咦?衣服怎么湿了?” 尉迟楠说:“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 他忘记一切,都是意料之内的事。 苏闻说:“既然都忘了,就别去想了,对了,来尝尝我做的糕点呀。” 盯着盘子里不明物体,尉迟楠恶寒,直接拒绝,“我很饱,不用。” 苏闻只好收回。 尉迟楠又道:“不准备回行水门了?” 苏闻身子一怔,走到狐狸窝前的石凳上坐下,给自己倒杯水喝。 尉迟楠看出她的不自在,凑过去坐好,轻声道:“虽说我不记得在黑牙谷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昏迷的期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爹娘重逢了,我有一个幸福的家。但是唯一缺少的,却是你,舅舅。” 以前,他恨盛朝越为了云雨合欢术不顾娘亲,他恨盛朝越对一切均不上心。 他觉得盛朝越是这个世上最薄情的人。 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悄然发生变化。 他居然,不恨盛朝越了。 他甚至体会到,这世上还有个至亲的人存在,是件好事。 他想盛朝越也有个完整的家。 苏闻捧着茶杯说:“世上已经不再有盛朝越了,十年前,他已经死了,死在西山狐狸窝。” 指着自己当初被宋延河一剑穿心的地方,苏闻淡淡的阐述。 明明早已换了副身体,明明过去了十年。 可是她仍旧能感受到,当年剑入身体的疼痛。 心,真的好疼。 “你在气他?”尉迟楠问。 苏闻不吭声,只是盯着杯中的水。 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一片桃花随风而起,飘落在她的杯中,静静地回旋。 尉迟楠说:“盛朝越也好,苏闻也罢,若是你不开心,狐族随时欢迎你回来。” “族长,是仙门的人。”尉迟楠身边的小狐狸,指着天边御剑飞行的人惊呼。 尉迟楠看了眼,知晓他们是冲苏闻而来,便不再打扰。 “对了,我爹……长什么样你记得吗?”临走前,尉迟楠回头问了苏闻一个问题。 苏闻笑着说:“你就把自己的模样当成是他,因为你和他长得很像。” 尉迟楠怔了片刻,似懂非懂的离开了。 陈盼卿来了。 一落地,她就问苏闻:“苏姑娘,你可曾见过我师兄?” 苏闻喝了口水,杯中的桃花瓣被她吞入口中,嚼了嚼,略涩。 陈盼卿见她不吭声,继续说:“自□□牙谷陨落,我师兄就再也没有出现,反而是苏姑娘和尉迟族长好端端的,敢问,是否是我师兄出事了?” 苏闻直视她的眼睛说:“世人皆知,宋延河杀了盛朝越,而我就是盛朝越,我跟宋延河有宿仇,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跟你说我仇人的事?” 陈盼卿气恼的拧眉。 苏闻不客气的说:“地儿小,恐怠慢了陈阁主,还是请陈阁主回吧。” 陈盼卿说:“行水门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将由萧思暂代宗主之位,世家也在清洗之中。仙门事物繁重,苏姑娘若是有缘见到我师兄,还请您转告一声,行水门永远在等他。” 说罢,陈盼卿欲离去。 “陈阁主!”苏闻及时叫住她。 陈盼卿回眸。 苏闻冲她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陈阁主一生身处高位,大概是不晓得我们妖族与人族之间的恩怨到底有多深……有些债,是需要命来还的。” 陈盼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地上。 她说:“我师兄他……” 苏闻打断她,“等到该还的还完了,一切皆会回归正途。” 陈盼卿反复捉摸着这句话,驾着灵剑呼啸而去。 这时,狐狸洞里走出一白衣男子,为苏闻细心添水,“你身子不好,别总喝凉的。” 苏闻撇了撇嘴,不理他。 小红壮着胆子凑到男子身边,抓了抓他的衣摆说:“宋宗主,女人可不是这样哄的。” 宋延河低头,莞尔道:“不知小红有何高见?”—— 正文完 ※※※※※※※※※※※※※※※※※※※※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po18yu.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