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 第一章 传言是不是真的? “太后娘娘驾到——” 一句洪亮高亢的通禀声,划破了夜晚楼宇重重、安静肃穆的宫苑上空,悠长地在空中回响、盘旋和萦绕。 立刻,从高大崔巍的宫阙——瑄元殿中,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一群宫娥、太监,黑压压地跪下一片,一个个低眉颔首,屏气敛息,恭敬地迎接太后娘娘的莅临。 与此同时,从大殿外又迅速跑过来两队黑衣侍卫,个个威风凛凛、神色庄严,像两行铁塔一般矗立在两边。 侍卫刚列队停当,瑄元殿里的主宰者——梧国国主苏虞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苏虞身材挺拔颀长,浓黑的眉毛,一对儿眼睛俊美英气,漆黑的瞳仁清澈明亮。眼波流转时,带出一种说不出的儒雅矜贵,却也透出睿智深刻。他鼻梁高挺,嘴唇轮廓清晰完美。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冷傲孤清的气质,显得风姿出众,气度不俗。 此时,殿前的大道已经被灯笼的光辉照得火红明亮,高举着灯笼的太监,在道路两侧亦步亦趋地引领着。 前呼后拥着的玉辇,缓缓地驰到殿前,稳稳地停了下来。玉辇的门帏被两个宫娥轻轻地拉开了。 梧国国主苏虞亲母陈太后,在宫娥的搀扶下走下玉辇。她三四十岁的年纪,容貌雍容华贵。 “儿臣拜见母后。” 见皇帝亲自到殿外迎接自己,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陈太后心里很是宽慰惬意。 “皇帝免礼!”陈太后拉起儿子的手臂,在皇帝的搀扶下,进入了皇帝居住的偏殿——瑄元殿。 陈太后在偏殿正中的龙椅上坐定,慈爱地看了看坐在自己下首的苏虞,嘘寒问暖之后,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皇帝,今天哀家前来,是有要事跟你商议。你已经成年,也该考虑大婚的事了。佳丽的初选,礼部在今年春季就已经完成,一直拖延到现在,还没有进行终选。明日哀家跟你一起把把关,选出一名皇后,几名皇妃,择吉日大婚,你也早点为皇室增祺添丁,延续血脉。” 苏虞早猜到陈太后的来意,听她又催促自己大婚的事,就用话搪塞说:“母后,现在我梧国刚将鑫国纳入国土,局势还未平稳,国力消耗甚大,尚需休养生息。梧国周遭又有群雄环伺,西有黎塘侧目以窥,北有玮国虎视鹰顾。儿臣此刻只想潜心治国,使梧国兵盛国强,百姓富足。确实是无心婚娶之事,还望母后见谅。待到天下狼烟散尽、河清海晏之时……” “又换了这番说辞!”陈太后脸色陡然沉下来了,“上次哀家跟你提起这事,你说要先攻下鑫国!现在鑫国已灭,你又要休养生息!皇帝大婚,也是国之大事,跟你富国强兵,是可以兼顾的嘛!朝政大事,哀家可以不过问,但皇帝大婚一事,关系我皇家子嗣绵延,更是我国运永祚的根本!此事关系如此重大,哀家责无旁贷!遴选佳丽一事,哀家这就定下来!明天,让那些选中的佳丽到这里来,哀家亲自和你一起挑选,一定要选出德容兼备的贤淑女子充容后宫。只有皇上鸾凤和鸣、鱼水相谐了,哀家才能把心放进肚里啊!” “母后,儿臣真的无心挑选……” “不行!这次哀家说了算!” 陈太后脸阴沉下来,她沉默片刻,试探着说:“皇儿,哀家隐隐听说,你迟迟不肯选妃,是因为两年前在鑫国求亲遭到拒绝,伤透了心。不知这传言是不是真的?” 第二章 皇儿选她做皇后 苏虞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睛里流淌过冷水一般的寒凉之气。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强烈的不适传达过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牙根快要被自己咬碎了。 陈太后见苏虞那情形,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她说:“鑫国不识好歹,导致国破家灭,也算是给了他们教训了!皇上乃当世英雄,天下女子,哪个不仰望敬慕皇上呢?此次礼部所选美女,哀家也曾去看望过,其中颇有姿容艳丽者,堪称人之翘楚,绝色倾国。皇儿若是亲眼见到,也一定会喜欢的。明日遴选佳丽一事,皇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虞低垂下眼皮,面无表情,一副疏懒无趣、无精打采的样子。 陈太后见苏虞这副样子,心中老大不悦,说:“皇儿,这件事,你务必答应哀家才是!此事一直是哀家一块儿心病,你父皇去的早,哀家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抚养你长大……” 见陈太后流下眼泪,又开始重述这些颠扑不破的老话,苏虞只得打断了她的话:“母后,儿臣明白您的苦心。明日遴选佳丽的事,儿臣谨遵母后圣命。只是……” “皇儿真的肯答应?那哀家就放心了!”陈太后喜出望外,声音也提高了,“不过,哀家还有一些话要交待。皇儿还记得哀家的侄女,你的表妹青离吗?她比皇儿小两岁,几年不见,现在也出落成一个美人了。我看她为人处世很是机敏伶俐,甚合哀家心意。明日,她也在待选之列,皇儿不妨选她做皇后,也算是亲上加亲。哦,对了,皇儿刚才说‘只是……’莫非还有未尽之言?” 苏虞像被扎了一下,犹疑片刻,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儿臣只是觉得既然大费周折一次,不如……多宣召些备选佳丽,让明日的遴选一步到位,也省了日后的麻烦。上次平定鑫国时,我从那里还带回了一些鑫国宗室之女,暂且安置在‘思翔苑’,太后可命她们明日一并参选。” 陈太后一听,连忙答应,说:“皇儿所言甚是,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皇儿多日征战辛苦,就早点歇着吧!哀家也觉得身上乏了,就此回去。明日一早就过来。小顺子——” “奴才在呢,太后娘娘。”苏虞身边的贴身太监小顺子慌忙应答,“奴才明日一定早早服侍皇上做好准备,等着娘娘过来。” 小顺子历来机灵敏捷,善于揣摩人的心思,在苏虞和太后面前左右逢源,深得太后欢心。 见小顺子已经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陈太后心里大为欢畅,于是告辞离开,脸上笑开了花儿,一路上就跟随侍的内侍总管李福来叨咕起来。 那李福来见太后开心,忙献媚说:“老奴恭喜太后娘娘。皇上已经答应了选妃,用不了多久,太后就能添一群小皇孙,一个个围着太后娘娘,争着让皇奶奶抱,抢着问皇奶奶好啊!” 陈太后听了这话,更是欣喜不已。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李公公,你是看着皇上长大的,最了解他的性子。皇上素来最有主意。你说——明天他会遵照我的意愿,挑选青离为皇后吗?” 李福来抖了一下拂尘,用心想了想,说:“太后别怪老奴多嘴。老奴总觉得,皇上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 第三章 把那里姑娘全都请过来 “怎么奇怪?为什么哀家并无察觉?” 李福来俯身凑近陈太后,低声说:“老奴发现,起先太后跟皇上提起选妃一事的时候,皇上非常抗拒,似乎根本无此心思。可是后来……太后逼着皇上答应时,皇上却又嫌美女少,要太后把他征讨带回来的女子一并入选。这个变化,让老奴觉得:皇上的心思,莫非在他带回来的鑫国宗室之女的身上?……” 陈太后陷入了沉思,她把刚才与皇上的谈话回想一遍,疑惑地说:“你这么说,倒有些对景。不过……倘若皇儿真的对哪个女子动了心思,应该是及时将其传召身边服侍,怎么会另外安置呢?或许是你想多了吧!” 李福来忙附和说:“太后这么一分析,老奴觉得很有道理。还是太后娘娘英明聪慧,见识过人。是老奴愚钝,考虑多了,惭愧,惭愧。老奴这就到‘思翔苑’宣旨,让那边也早作准备。” 几个小太监在前面带路,穿庭过院,绕碧湖转曲廊,走了好半天,李福来才来到了‘思翔苑’。 思翔苑的几个老宫女见李福来公公到此,慌忙出来迎接。李公公说明来意,并提出要见见那些“宗室之女”。 这里的管事尚宫,人都唤作江姑姑的,有些诧异地说:“这里是住了五位女子,皇上只命令我等小心照看,我却不知道她们是何身份。既然公公要见,我这就差人唤她们前来。” 李公公听江姑姑说只有五位女子,也怔了一下,他听皇上那口气,还以为这里聚集了一大批美女呢。 李公公正在心里暗暗纳罕,江姑姑已经命令小宫女说:“快去后院将住在这里的姑娘全都请过来!” 不多时,珠帘被一位使女打扮的人轻轻拉开,另一位使女也轻盈地走进来,拉起另外一边的珠帘,躬身迎进来一位女子。 这位女子进门后,先前为她拉珠帘的使女就放开手,到她身边轻轻扶着她。从珠帘后又跟进来两个人,也是使女打扮。 江姑姑抬眼看见,忙招呼说:“葴凝姑娘,您过来了?快来见过李公公!” 李公公看见这情形,早判断出这位葴凝姑娘必然身份特殊。只见她体态窈窕,来至面前躬身施礼,身姿绰约曼妙,仪态万方。 李公公顿觉眼前一亮。好一位绝色佳人! 只见她肤如凝脂,皎若明月;秀眉如画,恍若远山。尤其那一对儿美目,清澈得如九天跌落的黑珍珠,含情凝睇,温柔婉约。气质如仙,令人窒息;举手投足,勾人魂魄。 只是,李公公看到她眼睛里的神情,似乎有些淡淡的忧伤。 见李公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葴凝显得有些羞赧,眼帘稍稍低垂,回避了一下。可就在这眼波微微流转之间,却透出万千动人的韵致来。她略一低头,娇羞万状,如弱柳扶风,芙蓉照水,美得不可方物。就连一向对女人熟视无睹的李公公看见,心里都剧烈摇撼了起来。 李公公心下顿时有了判断:皇上今天要求“思翔苑”的女子参选,其目标定然是这个名唤葴凝的女子。只是,皇上为何不肯直言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吧! 第四章 他岂肯善罢甘休? 李公公道:“诸位姑娘,杂家来传太后谕旨:明日太后和皇上在‘瑄元殿’选妃,太后命‘思翔苑’全体女子也一并待选。尔等明日辰时,可准时到‘瑄元殿’候旨。” 李公公收敛了语气中一向的倨傲,温和地对葴凝说:“葴凝姑娘,杂家以前从未见过您,不知您来自哪里,何时进到宫里的?” 那葴凝听李公公问起这个,清澈的眼底流淌过一抹伤感。葴凝回答说:“禀公公,葴凝故国是已亡的鑫国,国破家灭,流离至此。” 李公公听说她是来自‘鑫国’,略一思忖,试探地问道:“杂家听闻故‘鑫国’有位葴凝公主,才貌绝世,莫非就是姑娘?” 葴凝点点头,说:“小女子正是鑫国公主葴凝,李公公过誉了。” 这下,李公公心里顿时豁然开朗了。 两年前,鑫国还是各国霸主的时候,曾大张旗鼓地为葴凝公主招亲选驸马。各国君主、世家子弟争逐相求。梧国国主苏虞自恃英武卓越,对这个葴凝公主志在必得。他还在各国竞争者面前口吐狂言,声称自己必获公主芳心。不想最后苏虞竟铩羽而归,成了各国王孙公子的笑柄。 去年,苏虞开始举兵四处征伐,先是吞掉了禹国等周边邻国,势力渐强后,又乘势东进,最终于上月灭掉了鑫国,也算雪了前耻。 只是……方才太后曾提起招亲一事,李公公看皇上那情形,想必此事加给他的屈辱仍令他刻骨铭心。 皇上是少年英豪,人中之龙,性子难免有些骄傲轻狂,现在,施加给他羞辱的人落到了他手里,他岂肯善罢甘休? 皇上特意下令,让这个葴凝公主待选,他是什么用意?他要一报当年的“不选之仇”吗? 想到这里,李公公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葴凝,他悄悄为这个葴凝捏了把汗。 李公公交待了众人几句,带人离开了。 葴凝听李公公刚才讲,礼部已经挑选了百名美女待选了。皇太后何必多此一举,再让她们这些人一并参选呢? 想到明天参选的事,葴凝心里就浮起了一层隐忧和失落。 “他已经不爱我了。他心里,早已经把我们的海誓山盟丢到脑后,太后娘娘偏偏让我们也去参选,这不是让我自取其辱,而且还在自己受伤复原的心上再捅一刀吗?” 葴凝美丽的眼眸里流过一抹凄凉。曾经,她和苏虞之间,有过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葴凝躺在床上,童年时的一幕幕情景,不停在葴凝面前浮现…… 那时,鑫国公主葴凝,与在鑫国做质子的梧国皇子苏虞、玮国皇子司空楠关系甚密,常常在一处玩耍。 “葴凝!我要送你一个好东西!”苏虞把手背在身后,兴高采烈地说。 “苏虞哥哥,什么好东西啊?快给我看看啊!”小葴凝喜孜孜地看着比她高一头的苏虞,一面去拉苏虞的胳膊。 “诺~给你,漂亮的蝴蝶!你早上不是想要捉一只蝴蝶吗?我帮你捉来了,送给你!” 苏虞把胳膊伸过来,张开了手掌。 苏虞的掌心里,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它的翅膀微弱地抖动一下,然后寂寂地停止了一切活动。 第五章 这个玉坠儿很贵重吗? 小葴凝用手轻轻拨了拨花蝴蝶的翅膀,想让它振翅飞翔,可是那蝴蝶僵僵地仰在苏虞掌心,一动也不动了。 “苏虞哥哥,它怎么了?为什么它不飞呢?它死了吗?”小葴凝担心地瞅着苏虞的眼睛。 “是啊!我把它弄死了。要不然,我一张开手掌,它就飞跑了,你还怎么玩儿啊?”苏虞向葴凝做出了解释。 谁料葴凝花容变色,哭着斥责起来:“你为什么要伤害它?它有那么漂亮的翅膀,可是它再也飞不起来了!它没法回家了!它的妈妈等不到它,该多伤心呢?呜呜……” 苏虞手足无措,嗫嚅着说:“喔,我以为你喜欢……对不起,葴凝,我以后再也不去捉蝴蝶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们一起把蝴蝶埋掉,行吗?” 葴凝点点头,苏虞拉着她,跑到田边挖坑去了。 司空楠来这里找葴凝玩儿,见葴凝又跟苏虞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司空楠恨恨地说:“自从苏虞来到鑫国,你整天跟苏虞在一块儿玩儿,都跟我疏远了。‘苏虞哥哥’,‘苏虞哥哥’,叫那么亲热干什么?!” 司空楠越想越恨,抬头见葴凝远远地朝这边走过来,就迎上去,拦住了她。 “葴凝!我告诉你,以后,你不准再跟苏虞在一起玩儿!你只能找我玩儿,听见没有?!”司空楠警告她。 “为什么?你怎么不讲理啊?!”葴凝根本不怕司空楠的警告。 “为什么?!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你,长大了我要娶你!我不准你跟苏虞玩儿!” “我愿意跟他玩儿,你管不着!让开!”小葴凝去推司空楠。 司空楠站着不动,顺手将葴凝项间的玉吊坠儿抢了去,转身就跑。 “把玉坠儿还给我!”葴凝去追,见司空楠跑跑停停,还故意扬着玉坠儿急她,葴凝气得哭起来。 “你答应我不再跟苏虞玩儿,我就把玉坠儿还给你!”司空楠在远处喊话。 “偏不答应你!”葴凝眼泪汪汪的,也不肯服输。 “那好!我把玉坠儿扔河里去!” 葴凝喊着“还给我!”但司空楠跟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苏虞过来找葴凝,见她站在路边揉着眼睛哭,问明情况,就跑着去找司空楠去了。 不一会儿,苏虞回来了,手里拿着那个碧玉坠儿。 “给,还给你!什么大不了的事,动不动就哭。” 葴凝接过玉坠儿,重新戴在项间。 苏虞见她脸上还带着泪,就用袖子帮她擦掉,说:“以后别这么爱哭了,多没出息。我从来都不哭,那年我回国探亲,因为不读书,逃出弘文馆去爬树,被父皇知道了,拿竹条打得我背上血肉模糊的,我咬紧牙,一声都没哼。对了,这个玉坠儿是不是很贵重?为什么你这么在意它呢?” “这个玉坠儿从我记事时就一直戴着,陪我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贵重不贵重,总之我喜欢它。” “你还喜欢什么?凤钗怎么样啊?比你母后戴的那个还漂亮,金光闪闪的,你喜欢吗?”苏虞问。 “我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天雷阵 江九寒面容阴森,如鬼魅般突然在天雷阵中现身了。 “小子,你有点本事。不过,凭这点本事,还不足以来取我的雪魂针。” 江九寒的声音像夜枭一般凄厉,透着的寒气如同来自阴间,足以让听到的人毛发倒立。 江九寒一伸手,一颗红色的珠子捏在了他的手心。他向徐英林举了举珠子,然后冲着旁边一块巨石上的圆洞掷了过去。 只听“隆隆隆隆”几声沉闷的巨响,那块石头的前片居然像一扇门一般开启了。 水汽立刻像白色的云雾一般,向四周溢开了。 水汽形成了一个气圈,就像佛周围的佛光一般。 徐英林定睛一看,巨石里面竟然有一个石龛,石龛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冰盒,里面赫然插着几枚银白色晶莹剔透的针。针的末端,都被打造成精致的雪花形状。 江九寒夜枭般的声音再起:“小子,看到没有?这就是你想要的雪魂针!” 江九寒说着,将嵌在石门上的红珠子取了出来。 又是一阵“隆隆隆隆”的闷响,雪魂针从徐英林贪婪的眼神中消失不见了。 “拿着!” 江九寒将红珠子扔了过来。 徐英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伸臂将珠子接住,拿在手里。 “你不是想要雪魂针吗?凭本事来拿!只要你破了我的天雷阵,雪魂针就是你的了。” 徐英林犹豫着,没作声。 天雷阵,是根据周易中的八卦和五行属性创立的,是各种阵法中难度最大的一种无人阵。阵法里面机关重重,可以根据设阵者的想法千变万化,危机四伏。一步踩错,就可能掉进刀尖洞,落入鲛鱼窟,或者被乱石砸成肉酱。 靠一个人的力量破解天雷阵,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江九寒出示雪魂针来引诱徐英林,就是要利用天雷阵,灭掉这个敢于冒犯他的敌手。 大凡武功超凡之人,都有争做天下第一的野心。江九寒自恃武功卓绝,没想到被一个小子占了上风,狭隘的心胸使他动了杀机,他一定要将这个武功奇绝的小子灭掉! 见徐英林迟疑不进,江九寒轻蔑地嘿嘿嘲笑起来:“臭小子,这么点胆量,就想要江某的雪魂针?!回去找你师父再练几年吧!只不过,中了江某冰魄针的人,肯定是等不及你救命了。” 徐英林眼前浮现出葴凝苍白的脸。 徐英林后悔自己来得匆忙,没有叫帮手过来。 一向谨慎理性的徐英林,知道自己独立闯过天雷阵的几率,几乎为零。可是,他转念想道: “雪魂针现在就在眼前,千万不能让它被转移。倘若这个江九寒再躲到哪里去,想要再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葴凝,可是只有三天的时间了。我,退无可退!” 徐英林将心一横,决定孤注一掷,独闯天雷阵。 徐英林打量了一下,立刻确定:东北边一小片碎石那里,就是一个阵眼,叫做‘艮眼’。他准备先破了这个艮眼。 徐英林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进入了天雷阵中。 江九寒见徐英林中了计,心中暗自高兴,阴森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心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子不知深浅,不懂我天雷阵的厉害,今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徐英林便往那个艮眼方向去,刚往东北边走了两步,就发现脚下踩到了什么机关,耳畔“嗖嗖”声响起,徐英林一个移步换形,闪电般躲往一边。 就见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明晃晃地摞了一堆利刃,若不是自己躲得快,此刻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徐英林的心像被闪电击了一下,惊惧一秒,就赶紧定定神,继续往那个艮眼走。 这次,迎接他的是无数黄豆大的冰丸,突然从四面八方乱射过来。 这冰丸虽小,却来势极猛,力度极大,能将人体洞穿,触之即死。 英林见躲无可躲,赶紧运功护体,用他深厚的真气,形成一层保护罩,将冰丸通通阻挡在罩外。冰丸坠落到地上,再弹起来落下,滚得到处都是。 江九寒见状,心中暗暗叫苦。 江山代有才人出,此言不虚。他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如此厉害,嫉妒之火熊熊燃起。 他决定立刻除掉那小子,以免夜长梦多。 趁着那小子运功抵御冰丸之机,江九寒悄悄取了阵中弓弩,搭上毒箭,向着那小子的心窝射去。 徐英林听到弓弦响,便知江九寒暗下黑手,怎奈分身无术,只得循声判断弓箭的位置,往旁边躲闪。 那支毒箭“嘭”地一声,深深地射进了英林的左胳膊里。 “卑鄙!”徐英林心中怒骂一声。 此时冰丸已射尽。英林立刻收功抖袖,几片锋利的银叶子寒光一掠,击向了江九寒。 江九寒慌忙躲避,银叶子飞空了几片,却有一片狠狠地扎进了江九寒的前胸。 江九寒痛苦地捂着胸口,仇视地望望英林,说:“小子,你真是活腻了,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今日你进了我的天雷阵,又中了我的毒箭,你是离死不远了!” “离死不远的,不是他,而是你!” 随着这霸气的讲话声,两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在徐英林前面不远处落了下来,将徐英林护在身后。 江九寒一看这二人的身手,就知道都是绝顶高手,心里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们是什么人?”江九寒强作镇定,可是明显地底气不足,色厉内荏。 “少废话,马上交出雪魂针!不然,凌某就让你死在眼前!” 江九寒受了重伤,哪敢应战?于是冷笑说:“雪魂针就在这天雷阵中,有本事,自己去取!江某就不奉陪了!” 江九寒故伎重演,一抖袖,白色的浓雾状东西弥漫开来,等烟雾消散时,江九寒已经不见了。 凌潇想要去追,被英林叫住,说:“先破阵!破了阵,我就能取出雪魂针了!” 苏虞望望英林,说:“你受伤了,先出阵去歇息片刻。需要你的时候再过来罢。” 苏虞陪着英林出了天雷阵。 凌潇一挥手,风行军立刻云集而至。凌潇下令道:“马上破了这个天雷阵!” 第四百九十八章 她的伤只能由我来治 风行军身经百战,是专业破阵的行家。听凌潇一声令下,立刻有序组合,协同破阵。 但见天雷阵里忽而刀光闪闪,忽而乱箭如雨,忽而巨石崩裂,忽而火团如飞蝗。 爆裂声,撞击声,利刃带起的“嗖嗖”风声,物体砸地的“砰砰”声,交织混杂在一起。风行军将士灵活地飞腾躲闪着,攻破了一个个阵眼。 这边,徐英林问苏虞道:“你们怎么会寻到这里来的?” 苏虞微微一笑,告知了他。 原来,风行军一直在搜寻江九寒,他们的足迹踏遍城区、郊野、山间、密林……徐英林在跟踪两个侍从之时,被风行军发现了。 凌潇接到风行军禀报,说发现可疑之人夜行,黑衣蒙面,疾走如闪电,应该内功极为深厚。 凌潇与苏虞迅速跟过来,认出是徐英林在跟踪侍从,因此并不惊动他,暗中也尾随而来。 没多久,凌潇过来禀报说:“皇上,天雷阵已经攻破,危险也已经扫除,请皇上指示。” 苏虞望向徐英林,徐英林冲他点点头,和他一起进入阵中,来到那块儿巨石跟前。 徐英林捏住那颗红珠子,向着石头上的圆洞掷去,红珠子稳稳地嵌在了圆洞里。 接着,石门开,白雾溢出,雪魂针呈现。 凌潇惊喜又眼热地望着那几支莹洁透灵的雪魂针,心头一块儿石头落了地。 苏虞将雪魂针拿在手上察看,心头涌起喜悦,连手都有些微颤。 应该说,雪魂针能够到手,徐英林功不可没。而且,他还因此受了伤。 苏虞心存感激,坦诚地望了一眼徐英林,说:“这次的事多亏你了,谢谢!” 徐英林赧然一笑,心里的滋味儿有些复杂。 苏虞一直是他的劲敌兼情敌,之前多次交锋,徐英林恨不得取了苏虞的性命。而苏虞,也一直对他颇有敌意。 然而此刻,英林能感受到,苏虞对他的感激是由衷的、真心实意的。这是苏虞第一次向他真诚、恳切地表达善意。 这样的感觉,真好! 徐英林心里涌起暖意和力量。若有苏虞这样强大的朋友,那实在是一件快意的事。 而这次,他能跟苏虞化敌为友,协同作战,都是源于他们深爱的女子——葴凝。 湖阴郡的府衙里,葴凝静静地躺着,昏迷不醒。 在葴凝的床榻旁边,司空楠稳稳地坐着,默默地看着她,守候着她。 原来司空楠今日过来看望葴凝,这才听说葴凝出事了,慌得赶紧过来察看。 司空楠握住葴凝的手,跟她讲话,他说:“葴凝,你快醒醒,我是来给你报喜的,让你也陪着我开开心。贤妃有喜了,我又要做父亲了,你听到了没有?葴凝,你醒醒啊……” 房门处有动静,司空楠扭头一看,苏虞、凌潇走进了房间,后来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徐英林! 司空楠有些犯迷糊。不过,他也顾不得探究这些了,慌忙起身问苏虞:“怎么样?雪魂针找到了没有?” 苏虞含笑点点头,让他先回避,自己走到葴凝的床榻前,放下了帐幔。 过了会儿,苏虞将葴凝抱了出来,命人在地上铺了软垫,将葴凝放在软垫上。 苏虞示意司空楠说:“过来扶着她。” 司空楠一个箭步越过来,坐在葴凝旁边,扶住了她的身体。 原来,苏虞已经将雪魂针打进葴凝的各个穴位,接下来,准备将真气输送给她,替她化解冰魄针了。 徐英林抢上前,说:“苏国主,葴凝是我的血亲,用我的真气输给她,真气能更快地融入她的血脉,不会排异,溶解冰魄针效果会更好!” 徐英林所言是有道理的,苏虞也明白。 可是,苏虞沉吟了片刻,说:“葴凝是我的心上人,她的伤,只能由我来治。” 司空楠望望他俩,不高兴地说:“赶快开始啊!磨磨唧唧的,白浪费工夫!” 英林瞥一眼苏虞,只得作罢。 苏虞坐在葴凝身后,调整了气血,专注地运起内功,通过掌心,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输送给葴凝。 因为冰魄针极寒,对真气的耗费极多,苏虞输送许久,身体便有些不支,额头上汗如细珠,于是收了功,想喘口气再继续。 徐英林见状,说:“我来!” 于是徐英林凝神运功,调动起了全身的真气,接着为葴凝输送起来。 过了会儿,徐英林也双颊通红,满脸细汗,身体微颤,有些支持不住了。 这时,徐英林听到司空楠在叫:“葴凝,葴凝,醒醒!苏虞,她有反应了,她快醒了!” 徐英林的心放了下来,他缓缓收了功,累得跟虚脱了似的,直喘粗气。 司空楠让葴凝靠在他怀里,不停地呼唤:“葴凝,醒来!我看到你动了!快醒来!你看到了我了没有?” 葴凝的眼皮抬了一下,又无力地合上,再重新吃力地抬起…… 光波流转,水光盈盈,清澈明丽,动人心魄。 司空楠笑起来:“葴凝,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春夏秋冬,好几个季节!都要把我急死了!” “司空,”葴凝讲话还有些吃力,她停歇了会儿,接着说,“司空,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是……”司空楠瞥一眼葴凝身后的两个人,一时没想起怎么跟葴凝解释。 “谢谢你,司空。你总是帮我,给你添麻烦了……”葴凝觉得过意不去了。 “葴凝,你看你客气什么?咱们什么关系啊?从小玩到大。”司空楠干脆将错就错,还得意地向苏虞挤了下眼睛。 “司空,苏虞呢?他说他有事,很匆忙地走了。是不是战场上有什么险情?他会不会有危险?”葴凝急切地问道。 苏虞忍俊不禁,甜蜜和软的丝网将他的心温柔包裹。他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温暖、绚丽的色彩。 葴凝还停留在她昏迷前的记忆状态呢,她沉沉睡着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曲折。她对此一无所知,倒还牵挂着他出去有没有回来呢! 第四百九十九章 醉翁之意 司空楠听葴凝问起苏虞,笑着说:“你问他干嘛呢?是我救了你,你不好好感谢我,还牵挂着他呢!” 葴凝也笑了,说:“刚才我做了个梦,那个莲花寺的假僧人害我。我觉得我要死了,我好害怕,我舍不得离开他……我也怕他会为我难过……” 司空楠佯作生气了:“算了,算了!成天眼里心里就只有苏虞,我白对你好了!看来这辈子我是赢不了苏虞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跟你定个娃娃亲,早早地把你抢走,没苏虞的份儿了!苏虞,过来,把你的葴凝还你!” 葴凝怔住了,扭头看到苏虞,他正微红着脸,眼眸里还凝着淡淡的雾气。他的旁边竟然坐着徐英林…… 葴凝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又招呼徐英林说:“英林,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英林目光柔和地一笑,说:“葴凝,你没事就好,好好调养身子。我出来了许久,也该回去了,告辞。” 苏虞忙叫住他说:“徐将军!江九寒很可能会逃到武威王那里,你跟他交过手,他很可能会认出你。千万小心!” 徐英林拱手说:“多谢苏国主提醒,我会小心。告辞了!” 苏虞忙对司空楠说:“你替我送送徐将军,这次取雪魂针,多亏徐将军帮了大忙。” 司空楠、凌潇一起送徐英林出去了。 苏虞垂下眼眸望着葴凝笑着,眼神戏谑而嘲弄。 “干嘛这样看我?讨厌!”葴凝撒娇道。 苏虞问道:“刺伤你的人,你是不是那天在大街上看到过?” 葴凝点点头。 苏虞责怪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葴凝说:“当时只觉得他面熟,并没有想起来他就是那个假僧人。后来在花园里,我又一次看到他的脸时,才认出他了。” 想起葴凝又一次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苏虞心有余悸,他将葴凝拥在怀里,似乎怕她突然飞走似的。 苏虞越拥越紧,直到葴凝受不住,抗议起来。 苏虞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笑看着葴凝,突然俯下身亲吻着她。他的唇在葴凝粉嫩的唇上摩挲、吸吮、挤压,渐渐地,他周身燃起了火。 苏虞将葴凝压在身下,一边吻着她,一边剥离了她的衣服,温柔地抚摸她,一路向下亲吻她的脖颈,她的锁骨…… 苏虞气息温热、清新,喷洒在葴凝的耳边、脸上,麻酥酥的。 葴凝迷醉了,她搂着苏虞的脖子,享受着苏虞的温存,嘴里不时发出迷人的嘤咛声…… 徐英林回到居所时,不出意外,遭到了青离的仔细盘问。 英林见青离对自己的回岛闭关之语有疑心,就说:“哦,青离,差点儿忘了,这次我在岛上,采摘了些新鲜的金衣草,给你带过来了。女子使用这个,可以养颜美容,永葆青春的。给你!” 青离见英林打开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满满地放着金衣草,那草叶片鲜嫩,水分充足,一看就是新近摘下来的。 金衣草是千蛇岛独有的药草,这足以证明:徐英林确实是从千蛇岛回来的。 青离略微打消了之前对徐英林的怀疑,不过,她还是试探说:“英林,苏虞已经找到了江九寒,估计此刻也已拿到了雪魂针。江九寒说,帮助苏虞的有一个蒙面人,应该是我们内部的人。你正好昨天外出,这蒙面人,不会就是你吧?!” 徐英林笑道:“真是疑邻偷斧,连我都猜疑。苏虞是我的死对头,我怎么可能去帮助苏虞呢?” “哼,这个难说。牵涉到那个妖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青离话音未落,就见侍从进来禀报说:“公主,皇上请您和王爷过去一趟,有事商量。” “皇上?”徐英林问道,“皇上来了吗?在哪里?” 青离看他一眼,说:“哦,皇上来了,不想惊扰百姓,就没兴师动众的。你准备下,我带你去就是。” 武威王此时正在和江九寒在一起。 武威王听江九寒说了蒙面人的情况,加上两个侍卫有去无回,他思忖一番,觉得符合“内部人、武功极高、善用暗器、昨日不在营地”这些特征的,只有徐英林。 江九寒说:“这个蒙面人中了我的毒箭,就算他能解这奇毒,伤口应该还在。皇上只需将他唤来,我验看了便知。” 武威王微微颔首,安排了刀斧手暗藏在四周,就以有事相商为由,命人将徐英林唤来。 徐英林进了大堂,见到武威王,慌忙跪下施礼,说:“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威王神情复杂,他微微点点头,说:“这不是在朝堂上,不必多礼。起来吧!” 徐英林谢过,从地上站起身来。 武威王问道:“英林,我听青离说,你昨日回千蛇岛去了?” 英林拱手说:“回皇上,昨日是英林闭关练功之日,英林回千蛇岛了。” 青离在一旁说:“父王,英林还给本宫带回了千蛇岛上的金衣草,鲜嫩得很,本宫十分喜欢。” 武威王威严犀利的眼神,略微柔和了点。 “你们夫妻恩爱,朕才能放心。”武威王说着,拿眼瞥了一眼坐在右首的江九寒。 “英林,这位仙师精通药理,颇通岐黄之道。只需察看几个穴位,便可知人有无暗疾,实在是高明。你在外领兵作战,容易遭风湿邪气入侵,请这位仙师帮你看看吧!” 徐英林说:“多谢皇上关怀。” 徐英林转向江九寒,躬身施礼,说:“有劳仙师了。不知仙师需要察看哪些穴位?” 江九寒自徐英林进门,就一直在打量他。见徐英林步履轻捷,身高体型都跟蒙面人相似,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哦,我只需要察看这几个穴位:后枝、富顶、首英、后推、天井。”江九寒的眼睛里,有一缕阴险、狠毒之色一闪而过。 后枝、富顶、首英、后推、天井,这些穴位全位于上胳膊,江九寒的醉翁之意,英林洞若观火。 第五百章 我有喜了 徐英林说:“哦,这几个穴位,都在胳膊上,待我褪去衣袖。” 徐英林说着,就解开了衣带,又伸手去扯右边的袖子。 “王爷!”江九寒立刻阻止了英林,“王爷难道没有听说过‘男左女右’的道理?医者诊脉,男子取气分脉于左,女子取血分脉于右,这是惯例。还请王爷袒露左臂才是。” 徐英林停下了褪袖的动作,望了眼江九寒,只得改换方向,去褪左臂的衣袖。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变得异常紧张。 武威王的拳头越攥越紧,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眉头紧皱,神色阴暗,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冷酷的光芒。 徐英林的袖子褪下来了,整条胳膊完全裸露在外面。 几对目光都紧张地向这边聚焦。 江九寒皱着眉,神情严肃,仔细地察看着徐英林的胳膊。 练功人的胳膊,肌肉明显,很是精壮。江九寒拿起英林的胳膊,煞有介事地察探英林的几个穴位,眼睛紧张地在英林胳膊上搜寻过好几遍。 徐英林的肤色较白,他胳膊上的皮肤光洁紧致,没有丝毫微瑕,更别说是毒箭的伤口了! 江九寒悄悄给武威王递了个眼色,不易察觉地微微摇了摇头。 “仙师,您可诊疗清楚?我的身体有没有隐疾?”徐英林问道。 “唔……”江九寒支吾着,胡乱说了些“肝火旺盛”等言语,敷衍了了事。 等徐英林和青离返程离开,武威王说:“仙师,那个蒙面人不是英林?难道另有其人?会有什么绝顶高手,隐匿在我们内部呢?” 江九寒脸色难看,他想了想,说:“这个王爷,身形、内功都符合那个蒙面人的特征。至于为何胳膊上没有伤口,这倒是费解。不过……我的直觉:这个人绝不简单。待我另找机会试探他的武功,便知分晓。” 徐英林陪着青离返回,表面是风平浪静,谈笑如常,内心却波澜迭生。 今天的事,好险! 徐英林暗叹自己命大,运气可真好! 想想这好运,还都源于葴凝给他带来的福祉。 原来,上次徐英林到湖阴郡去找葴凝,两人从陶渊明的诗句聊到故乡,又聊到男人的野心,最后不欢而散。 徐英林转身回去,走了几步,葴凝忽然在身后叫他。 “什么事,葴凝?” 只见葴凝从怀中取出一个药丸,交给他,说:“这是我精心研制的,能解世间所有毒物。你吃下它,以后就百毒不侵了。” 徐英林接过药丸看了看,说:“还有这么好的神药?要多少钱?” 葴凝笑道:“给多少钱都没处买去。单是药材,就用了上千种,费了我好大功夫呢!” 徐英林把药丸放进口中,当即嚼碎吞掉,还调侃说:“真好吃,还有没有了?” 葴凝嗤嗤地笑起来,说:“当饭吃呢?还不把我吃破产了!” 想起这件往事,徐英林的眼睛里漫过了一抹温情。 他中了毒箭,可那毒随即就被化解,丝毫伤不到他。而他项上佩戴的神物玉玛瑙,则以最快的速度修复了他的伤口,纹丝痕迹都不留。 回到居所,徐英林说:“公主,我离开了一天,也不知军中事务他们处理得怎样。待我过去看看,没事的话,我再回来陪你。” 青离说:“哦,我忘了告诉你,父王已经亲自管理军中事务了。他说,你操劳了这么久,实在是辛苦,想让你休养一段时间,也……可以腾出时间,多陪陪我。我……” 青离欲言又止。 徐英林心里一沉:武威王动作真快,他只一日不在营中,武威王就把军权抓在了手里。 这举动,显然也是源于对自己的不信任。 徐英林面色平静,眼睛里却掠过一道阴鸷的光芒。军中的重要将领,早就被徐英林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即便武威王抓住兵权,徐英林想对付他,也有的是手段。 原本想先打败苏虞,扫除外患后,再慢慢收拾武威王,谁知他倒磨刀霍霍,先发制人了。 “走着瞧,”徐英林心内悄悄说,“看来我得调整策略,先解决内患了!” “英林,你想什么呢?” 青离见徐英林半天不出声,就试探着问道。 “想什么?哦,我在想,今天的这个仙师,诊病的方式倒是挺奇特的。你说医者诊脉,一般都是在手腕处,他倒好,跑到上臂那里去了。稀奇!” 青离抬眼望望他,没作声。过了会儿,青离说:“英林,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我……有喜了。” 徐英林眼睛立刻瞅住了青离,眼神锐利:“你说什么?你……有喜了?” 青离被英林的目光怔住了:他这是惊喜过度的反应吗? 青离脸有些微红,她点了点头。 “哦,公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得吩咐厨房加些膳食,你一定注意好好休息,小心调养身体。” 青离见徐英林这样紧张自己,心里很欣慰。 因为英林暂且赋闲,所以就有空天天陪着青离。他对青离的衣食住行都非常上心,切实尽到了做夫君的责任。 这天,青离在园中散步,英林一直陪伴她左右,小心地照料着她。 过了会儿,青离说自己口渴了,让英林去给她取些水来。 英林离开了。 青离望着英林的背影,想起英林这段时期对自己的照顾,心里暖暖的。 英林确实是一个细心体贴的好夫君,对她青离也算得上是真心实意。 青离独自缓缓地往前走了几步,她身子重了,走几步就觉得累。 青离停下脚步,耳畔猛然听到有“嗡嗡嗡……”的声音。像是有很多蜂类在附近聚集。 青离循声望去,顿时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大黄蜂!” 青离撒腿就跑。 这行为似乎刺激了黄蜂,那些大黄蜂跟着青离就紧追了过来,“嗡嗡”的叫声似乎更大了,像闷雷在她后面轰鸣! 青离回头一看,大黄蜂简直就像杀红了眼的军队,冲着她的额头和脸就攻了过来…… “啊——” 青离惊叫一声,一面没命地逃跑,一面慌着脱下外衣去遮挡面部。忽然,她的脚下一滑,猛地摔出去数尺远,重重地扑在了地上…… 第五百零一章 英林为何不能做逐鹿之人 青离的手徒然地在空中抓了几下,什么东西也没有抓到。她的身体重重地扑向地面,毫无缓冲。 “糟糕!” 青离闭上了眼睛,来自身下的猛烈撞击,传导给她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呲着牙,痛苦地呻吟着。 青离咬牙忍过了剧痛,这才挣扎着翻身,想去察看一下自己的伤势。 青离感觉到身下湿湿、黏黏的,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青离艰难地翻转身体后,她看到了腿上的衣物被鲜红的血染透了。 青离心里一灰,暗暗叫苦:“我的孩子,他会不会有事?!能保住吗?” 青离四下张望,寻找侍女的身影。 因为她有孕,英林始终伴随左右,亲自照顾她起居,不准闲杂人等靠近,仆役侍女也只能远远地跟着,不能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终于,青离看到了有侍女的身影在远处晃动,她赶紧喊道:“来人!快来人!” 侍女听到声音,迟迟疑疑地往这边走过来,而英林此时,也已经取水回来了。 “青离,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倒在地上?” 徐英林吃惊地来搀扶青离,显然,他很快也发现了状况,惊惶万分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是……” 英林抱起青离就往居所跑,一边冲侍女喊了声“快传御医!” 武威王听说青离出事小产,孩子没了,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武威王赶紧来看望青离,见青离痛哭流涕,英林也捶胸顿足,连声叹气,只得好言安慰一番。 武威王问清缘由,诧异道:“大黄蜂?园子里怎么会有成群的大黄蜂?如果真有,你怎么可能不被攻击?是不是你看错了?” 青离说:“确实有一群黄蜂追着袭击我,怎么会看错?” 徐英林说询问了周围的侍女,没有人见到有黄蜂出现。 武威王怒道:“公主出事,这些奴才罪责难逃,朕饶不了她们!” 武威王于是传令,将当日服侍公主的所有仆役侍女,全部杖杀。 武威王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于是暗中派人调查。 武威王所派之人到园子里探察,既看不到一只黄蜂的影子,又找不到使青离碰到导致摔倒的石头,一点儿线索都找不到,只好如实汇报。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青离自从小产这件事后,身心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徐英林只得好言宽慰,劝她珍重身体,慢慢静养。 这天,青离早早地睡下了。 徐英林走出房间,见月色清浓,景色静谧,别有一种幽美淡逸的意境。 徐英林来了兴致,就独自走上小径,信步往前走。 虫声呢哝,草间偶尔能听到窸窣的虫类活动的声音,盛开的花像喝醉了酒似的,迷醉在月色里。 徐英林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声,那是脚步踩上干裂的落叶时发出的碎裂声。 徐英林忽然轻捷地一躲,因为他根据周围气流的变化,知道对方已经出招暗算他了。 一个黑影再次向英林出招,英林立刻还击,与此人打了几个回合。 那黑影武功似乎不敌英林,他虚晃一招,突然转身逃走,转眼身影就窜到了围墙上,准备跳下逃命。 英林一挥袖,一枚暗器打出,寒光一闪,就听“嗖”的一声,那黑影惨叫一声,跳下围墙。 英林赶紧去追,他翻过围墙,在周围寻找,却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徐英林心中暗暗纳罕:此人中了暗器,应该跑不了太快,为何竟逃之夭夭,不见了踪迹呢? 突然,英林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他暗叫一声“糟了!” 原来,徐英林刚才跟黑影交手,心中已经疑心此人是江九寒,目的是来探测自己的武功的。 因为英林故意变换了招式,以作疑兵之计,迷惑对方。 然而,仓促中,徐英林还是百密一疏,出现了一个漏洞——暗器。 当黑影逃往围墙的时候,徐英林便起了杀心,想借机除掉江九寒,一了百了。 于是,徐英林随手就取出袖中暗器,向着黑影的后心击过去…… 但是,江九寒跟英林动过手,知道他暗器厉害,早有提防。他想必穿有护心铠甲,因此假装受伤,跳墙逃走。 但是,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徐英林预计,江九寒一定带走了他击出去的暗器——银叶子。 昨天在天雷阵中,江九寒就曾中了英林的暗器——银叶子。他今天来,就是想诱使英林再度击出暗器,以证实英林就是那天神秘的蒙面人! 英林使用的暗器银叶子,不一定是英林专用。可是,武威王向来猜疑心重,对英林又多有设防,这并不充分的证据,也足以让武威王对他痛下杀手。 “怎么办?”英林脑中疾速地运转着,“先逃离这里?” 围墙外传来的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等于在告诉英林,他已经被包围了。 脚步声繁重杂沓,来围捕他的兵将至少上万。武威王知道他的本事,一定不惜下血本的。 火把的光照亮了寰宇,徐英林转过身来,见一群人冲他走了过来。中间一人气势威猛,面容阴酷。他,正是武威王。 武威王身边,侍立的人正是江九寒,他身上穿着黑衣,正是刚才跟自己交手时的那套装束。 “小子,原来你就是那个蒙面人!你的银叶子,暴露了你的真实面目!” “徐英林!”武威王讲话了,声音跟平时一样冷厉,“朕自问待你不薄!朕将你请来,委以重任,还将爱女许你为妻。你有名有利有权势有地位,为何还要背叛朕?!你说!” 徐英林一拱手,说:“皇上,天命无常,惟有能者居之。大好江山,英林为何就不能做逐鹿之人?” 武威王哼了一声,说:“野心不小。朕如此厚待于你,你却恩将仇报,这样的德行,如何做得了一国之君?!” 徐英林冷笑说:“皇上原本是梧国的武威王,您又是如何谋逆篡位,登上宝座,当上了一国之主呢?” 第五百零二章 你们都是为了这个妖女! 武威王脸色阴沉可怖,呼吸急促,张张口,也未说出话来。 徐英林悄悄一抖袖,江九寒看出端倪,赶紧喊了声:“皇上小心!”挺身拔剑挡在了武威王前面。 只见一道红光“嗖”一声冲上天空,骤然爆裂,白光一闪,天地顷刻间被照得如同白昼。 白光瞬间消失,化作千万盏星星,悠悠地坠落下来。 “发信号?休做垂死挣扎,你已深陷包围,还不引颈就戮?!不管你给谁发信号,都是枉然。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武威王说完,就望向了江九寒。 江九寒走出来,说:“小子,江某知道你有些本事。可是,你往四下看看,包围你的人,全都是御前侍卫、大内高手。今日你是在劫难逃,还不束手就擒,省得江某费事!” 徐英林冷冷一笑,说:“你凭你们这些鼠辈,就能困住徐某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尔等休发狂言,究竟鹿死谁手,现在还言之过早!” “是吗?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小子,别报妄想,受死吧!”江九寒一心想报仇雪耻,自恃人多势大,占着上风,又有杀手锏,因此气焰嚣张,向着徐英林就扑了过来。 徐英林面色平静,沉稳应战。两人过了几招,江九寒突然一垂袖,袖中暗藏的冰魄针便已滑落手中。 江九寒暗暗运力,突然将冰魄针射出,十来支锋利无敌的针,向着英林身体的几个要穴疾速飞了过去。 徐英林感觉到有暗器发来,急忙应对,可是他却看不到有任何东西袭来,心里一惊,他猜测对方使用了威力无比的冰魄针。 这时运功护体已经来不及了,徐英林只得凭感觉躲避。然而,还未站稳,第二批冰魄针就又闪电般袭来。 徐英林躲闪不及,肩、臂和前胸都中了江九寒的神针。 奇寒立即裹卷了英林的全身,英林的身体像被冻住了一般,活动艰难。他趔趄了一下,“噗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徐英林听到了江九寒阴冷可怖的笑声,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武威王的嘴角,浮现了阴狠冷酷的笑意。 一个侍卫匆匆地挤开人群,来到武威王身边,低声向他耳语了几句。 原来,英林的亲信收到信号,同时在各地起兵反叛,京都梧州已沦陷,就连这里的兵营中,哗变反叛者也占了七成。 武威王脸色大变,转头恶狠狠地瞅向徐英林,说:“徐英林,你竟敢指使手下叛乱,真是该千刀万剐!纵然反叛成功又该如何?!你已经没命享受这锦绣江山了!” 武威王喝一声:“来人!徐英林已经是个废人,不能活动了!给我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是!” 十几名侍卫手持腰刀利剑,形成包围,向着徐英林逼过来。包围圈越来越小了。 “慢着!本宫有话问他!”不知何时,青离出现在武威王的身旁。她看一眼父王,朝着徐英林走去。 “英林,我问你一句话。那日园子里出现的黄蜂,是不是跟你有关?!换言之,我腹中的胎儿,是不是你设计杀死的?!” 徐英林的神情显得很平静,他淡然说:“你猜得对,是我做的!” 青离浑身颤抖,说:“虎毒不食子!你为什么这么冷血,要害死你的亲骨肉?!你是不是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徐英林微笑了,“我这就告诉你!因为我生平有两大愿望:一是权倾天下,二是得到我最心爱的女人——葴凝!你明白了吗?” 青离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良久,她指着徐英林,说:“到阴曹地府,去实现你的愿望吧!” 青离一挥手,那些围着英林的侍卫得到命令,拿着刀剑向英林冲了过去…… 徐英林面色如常,嘴角浮现了一缕微笑。他知道,他的生命要走上尽头了。 徐英林的身体如石块儿一般凝固,他的头脑中却还存留着清晰的意识。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他忽然想起了曾经跟葴凝讲的一番话: “葴凝,你不理解男人的野心,我,苏虞,还有司空楠,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有各自的野心,这是无法止息的。” 直到现在,英林才明白:以前觉得很重要、很想得到的东西,其实都是过往云烟,虚无缥缈,转瞬即逝,一点价值都没有。 倒是跟葴凝相处的点点滴滴,都那么让他留恋…… “公主莫慌,发生什么事了吗?属下御林军统领徐英林护驾!” “葴儿,你怎么能拿自己试药呢?枯头乌剧毒,你这样做很危险的!” “别杀他!皇上,他已经受伤了!你怎么可以对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下狠手?!” …… 侍卫的刀剑已经向他刺了过来,徐英林看到眼前白光、红光乱作一团,他闭上眼睛,脸上现出安恬的微笑…… “葴凝,我要走了,希望来生还能相遇。我回去了,我要回到黎塘故国,那里水草丰美,天蓝云白,土地丰饶,牧马强壮……我,回去了……” 徐英林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他的身体向地上歪倒,直挺挺地平躺在地上。 “英林,英林……”,恍恍惚惚的,徐英林听到有人在叫他。 那声音好悦耳,好柔和,也好遥远,不过,英林还是听出,那是葴凝的声音。 “英林,英林,醒来!”声音渐渐近了,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耳畔…… 徐英林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盛世美颜。 “英林,太好了!你醒来了!你没事了!”葴凝清澈的眼眸里满溢着快乐。 徐英林微怔了一下,这才回想起自己受伤昏迷的事。现在,苏虞和凌潇正持剑挡在他面前,显然是及时赶到搭救了他。 “毒妇!”只听苏虞呵斥道,“你毒杀一个夫君还不够吗?现在又要杀第二个?” 青离凄凉地说:“我的夫君都给了我什么?!第一个让我宫门冷落,第二个人在曹营心在汉,竟然谋杀亲子!而且,你们都是为了这个妖女!” 第五百零三章 尾声 青离忿忿地指着葴凝,说: “苏虞!你看看你的女人!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先是勾搭司空楠,现在又跟徐英林不清不楚,不知给你戴了多少绿帽子了!为什么?!就因为她会迷惑男人?!” 徐英林担心而内疚地望望葴凝。葴凝救助他,却被青离泼以污水,恶意挑拨,很明显,她要激起苏虞的嫉妒心,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听苏虞说:“朕的女人,胸怀天下,悲悯众生,拯救人间病弱百姓,博爱世上饮食男女。她是朕的皇后,也是天下苍生的药神娘娘。她,怎么可能有你的肮脏心性、龌龊想法呢?!” 武威王说:“何必费此口舌呢?仙师,这里的侍卫都交给你调遣,将这些人格杀勿论!” 江九寒带领侍卫冲了上来,苏虞和凌潇带侍卫上前应战,打作一团。 徐英林疑惑地问道:“葴凝,我中了冰魄针,你又没有雪魂针,如何能救得我性命?” 葴凝微微一笑,得意地说:“药神娘娘之誉,难道是浪得虚名?” 英林也微笑了,温暖甜蜜的洋流将他的心吞没了…… 这时,战局的双方胜负已分。 那江九寒又使用致胜法宝冰魄针,然而苏虞、凌潇早有了药神娘娘新制的药丸护体,让冰魄针顿时失去了威力。 江九寒慌了神,他哪里敌得过苏虞、凌潇这样的绝顶高手?于是瞅个空子,放出烟雾想逃跑,被凌潇一把飞刀过去,直刺后心,瞬间殒命。 那些侍卫哪里还有斗志,都争先恐后地逃命,像潮水一般散去了。 武威王和青离已经趁乱逃之夭夭。 苏虞走过来,见英林已经苏醒,问葴凝道:“徐将军情况怎样?” 葴凝说:“暂时被药物控制住了,只是我们来迟了些,他身体有脏腑已经受损,恢复起来尚需时日。” 徐英林说:“多谢苏国主相救,谢谢你,葴凝。” 葴凝微笑道:“怎么跟我客气起来?我们是堂兄妹,一家人呢。再说,你也是因为救我,才被他们伤害的。” 不知何时,徐英林的副将寻到这里来了。大概是分不清这里的状况,他在远处探头探脑的,不敢过来。 徐英林看见他找到这里,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于是唤他过来。 副将对英林拱手说:“王爷,军队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 英林问道:“武威王呢?” 副将说:“武威王带着一两万人马,逃入了湖阴郡。看那样子,他们是想借道逃往玮国。” 葴凝说:“英林,你可不能大意,这段日子得小心静养,不能劳碌费神。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葴凝理解徐英林他们的野心,虽说口里这样讲,她也没怎么指望徐英林会听她的话。 令葴凝意外的是:徐英林竟然温和地看着她,说:“我听你的话,不劳碌费神。湖阴郡属你管辖,你处理吧!” 葴凝望望苏虞,没讲话。 苏虞看一眼葴凝,向凌潇点点头,凌潇匆匆地走开了。 …… 不多时,消息传来,玮国拒绝武威王父女入境,武威王前无出路,后有追兵,身陷绝境,拔剑自刎而死。 青离受此打击,得了失心疯,披头散发地奔走于街巷,口呼“我是皇后,我是王母娘娘……” …… 半年后。 苏虞头戴帝冕,身穿龙袍,登上了梧州朝堂,坐在那把金交椅上。 众朝臣山呼万岁,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阶下。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侍立的朝臣中,还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今日,苏虞要册立苏瑾为太子。考虑到苏瑾年幼,他命礼部简化繁琐的仪式。 苏虞向史光远点头示意。 礼部尚书史光远出列,向众臣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子苏瑾,出身尊贵,天姿聪颖,勤勉恪守,天意所属。朕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钦此!” 皇子苏瑾出列,跪拜之后,说:“谢皇上隆恩!”从史光远手中接过了册宝。 众臣纷纷躬身施礼,口称:“臣等恭贺太子千岁受封之喜!” 皇太子苏瑾落落大方地还礼,说:“多谢诸位大人。苏瑾定不负父王厚望,不负诸位之心意。” 小苏瑾的话明显是大人所教。然而他小小年纪,举止沉稳,口齿清晰,仪态风度华贵大气,自有皇家风范。 众臣不禁纷纷赞誉说:“不愧是皇上嫡子,皇后娘娘的血脉,果真不同凡响!” 看到苏瑾这样的表现,龙座上的苏虞也满意地微微一笑。 內侍忽然进来禀报说:“启禀皇上,玮国国主亲自来贺太子册封之喜!” 苏虞点点头,笑道:“将他请到瑄元殿。诸位爱卿,今日无事,早些散朝吧!” 苏瑾看到司空楠,亲亲热热地跑了上去,叫了声“义父!” 司空楠抱着他,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他稳定了情绪,指着苏虞说:“瑾儿,义父没在你身边,你父王欺负你了没?” 苏瑾望望苏虞,说:“义父,有一次瑾儿犯错,他想打我,我说,如果你责罚我,我就回义父身边,再也不回来了!父王就不敢打我了。” 苏虞和司空楠都笑了起来。 苏虞诧异道:“葴凝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来接待老朋友?” 话音刚落,就听葴凝笑道:“你听听,这儿正派我的不是呢!” 众人循声看时,见葴凝陪着司空楠的贤妃,正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走过来。 “皇上,司空有大喜事,有没有告诉您呢?”葴凝笑问道。 苏虞闻听,望向司空楠,说:“还不从实招来!” 司空楠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不作声。 葴凝说:“还是贤妃妹妹告诉我的,司空得了双生子,刚刚满月。听说胖乎乎的,好可爱哪!” 贤妃脸上浮起红云,说:“药神姐姐已经答应做小皇子的义母,说过些天就去看望小皇子。” 司空楠笑道:“有劳了。” …… 黎塘旧境,水草丰美,天蓝云白,土地丰饶,牧马强壮。 徐英林信马由缰,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漫游。 “皇上——” 有內侍追过来,禀报说,“皇上,徐太后派人到处找您,说有贵客到了!” 徐英林怔了一下,不以为然地问了声:“什么贵客?” 內侍说:“太后没说。奴才只知道贵客是从梧国过来的,车马很豪华,出行仪仗规格很高,应该是宫里的贵人,说是来看望将军的。” “施乐?!” 徐英林精神一振,狠命地一挥马鞭,那马就猛然窜出去,向着黎塘皇宫的方向,闪电一般地疾驰而去…… -------------------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