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 第一章——无意重逢 “昨晚彻夜加班,大家都辛苦了,需要交接的交接一下,没事儿的人,现在就可以下班了。”领班这么说完,穿着白色制服红色马甲的女服务员们立刻一哄而散。 萧子默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一夜没睡让她的神经有些迟钝,她转身到更衣室等了一会儿,见需要交接的小莹还没有来,便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手机关机。 她皱着眉头去找领班,领班是个刚刚升上来的生手,见实在没办法联系上那个人员,便有些抱歉地望着萧子默回答:“你也知道,今天有大人物要来,人手腾不开,要不你先代替小莹撑一会儿?我尽快去找到接替人员,行吗?” 子默大脑困得几乎要死机,她揉着太阳穴疲惫的回答:“小莹的工作我不太知道,万一出了差错,你我都不好交代。不如这样,你将小莹的工作分配给她所在组的组员,她今天旷工的要扣的工资补偿给这些组员,当然要和他们还有财务讲清楚,可以吗?” 领班想了想,答应了。看到萧子默转身而去的背影,露出茫然不解的目光。 华盛酒店是e市最具盛名的五星级酒店,来这里做服务员的女孩子,大多是年轻的打工妹,企图借这个跳板赚更多钱好融入这座新兴城市。但像萧子默这样的女人……还真是少见。 她只做最低层的服务员,就是那种需要戴着口罩手套、拿着吸尘器打扫走廊的工作,在服务业属于只有阿姨大妈这些没有文化的人才做的,最低级的体力活。 若是有高级一点的文凭,哪个年轻靓丽的小姑娘会愿意干这些体力活?但要是说她没有学问吧,看通身的气质又觉得不像。而且一旦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是年轻小姑娘还是领班之类的小领导,都会找她求助,她也会友好的给予帮助。 年轻漂亮气质好,人又善良,哪怕没有文化,在这样的酒店里,找个金主傍一傍,总是要比天天扫地强得多吧?偏偏她对那些人避之犹恐不及。 更怪的是,领导找她谈话要升职,居然被拒绝了,而且她连一句加工资都没有说,后来得知的同事们纷纷猜测说,难道这是某个豪门的大小姐,是微服体验生活来的?可看看她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有着豪门的气派。 怪人。 不管怎么说,萧子默依旧是他们酒店里,一个打扫卫生三个多月的、好心的怪人。 还没有走进更衣室,一个穿着同样服装的小姑娘跑了过来,看见萧子默眼睛一亮。 “子默姐,我刚刚还在想着,要是还有人没有走就好了,结果你就出现了!子默姐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了!”说着说着,这个小姑娘几乎要掉下眼泪。 萧子默在这个酒店工作了几个月,接触的都是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她们一个个都真诚朴实,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梦想而努力工作,作为一个一直都无所事事、随遇而安的懒人,有时看到她们朝气蓬勃的样子,都会觉得自己也受到了感染。 眼前这个小姑娘叫燕子,是和乡下姐妹一起出来打工的,每个月工资的五分之四,都要寄回家给年迈的奶奶和上初中的弟弟。不能像其他姑娘们那样拿着工资买漂亮衣服和触屏手机,她依旧毫无怨言的样子,积极地工作着。 正是因为她们赚钱不容易,萧子默才会想着在能帮她们一把的时候,帮帮她们。 “怎么了?” “今天十点有贵宾到,李经理让我来组织大家欢迎,我私下都联络好了人选,也暗地排练了好几次,就等着今天呢,但是小染早上突发急性肠胃炎,已经到医院挂水了,中午之前都回不来。我们队伍里缺一个人,就不好看了……”燕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你是想让我代替小染?”萧子默有些明白过来。 “子默姐,其他人都走了,我知道您昨晚没有休息好,也特别累,但是我不占用您太多时间,就半个小时,等人从大厅里走过,就没事儿了,真的!”燕子满脸哀求。 “那行,我去试试看吧。不哭了啊!”看看表离十点还有两个小时,萧子默打算先看一眼她排练的队伍,然后再去休息室眯一会儿。 燕子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燕子似乎觉得一直沉默着有些尴尬,搭话道:“子默姐,您的手表真好看。” 她指了指是萧子默手腕上带的表。 “嗯,装饰品罢了。”萧子默有些累,敷衍地回答一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冷漠,将手腕放到燕子眼前,又补充一句,“我对表没什么研究,这是别人送我的。要不是因为好看,我就不要了。” “这里面的男生女生到最后,会走到桥上吗?”燕子托着萧子默的手仔细研究着。 “会。” “好高级的样子,小时在这边,分针在这边……那要是十二点六十分的时候怎么办?”燕子用手比划了一下,问。 “到时他们两个就会吻一下。” “才一下吗?不能很久吗?毕竟男孩来来往往努力了这么多次,却只能换得女孩的一个吻……”燕子有些失落。 “最终他不还是得到了女孩的回应?”萧子默低头看了一眼表,神情复杂地说,“何况对于有些人来说,一生能吻一次,就够了。” 看完燕子的排练计划,还要记住小染的走位、动作、口号……萧子默有些晕了。 她按住不停跳动的左眼,强忍着不露出过度嫌弃的表情:“燕子,你这个排练很好,但是你要记住,今天来的贵宾,他再贵,也贵不过美国总统。所以压根用不着这什么检阅部队似的环节,献花什么的更是完全不用。这个计划,你们领导看了吗?” “没有,我就是给她说了个大概意思,她觉得创意很好。” 子默只觉得眼睛跳的更厉害了。 “有话说的好,简单就是美,你可以直接铺上红毯,然后大家列两队站在红毯边鼓掌欢迎,这样是不是要好一点?” “贵宾会不会觉得他没有被咱们重视啊?” 萧子默看一眼那个厚厚的计划书,拍了拍燕子的肩,尽量用委婉的语言解释道:“相信我,像你这么重视,会把见识短的贵宾给吓跑的。” 终于燕子还是放弃了她那个排练了很久的仪式,选用了萧子默这个简单方便快捷的方案,姑娘们聚在一起排个练,估计着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萧子默实在是忍不住了,困得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然而天杀的贵宾,居然提前来了! 还没来得及睡上几分钟,萧子默就被匆匆忙忙叫醒,她浑浑噩噩地跟着队伍后面,麻木的鼓掌,张嘴对口型,只等人走后就立刻回去休息。 好在贵宾也是个省事儿的主,简单利落毫无废话地直接就进了电梯。 整齐的队列立刻作鸟兽散,萧子默转身要离开,却被拍了肩。 身后站着值班经理和一个西装裙女人。 据说那个贵宾要求屋子里配一名服务员,协助秘书进行工作。不知萧子默是好运还是噩运,她被挑上了。 燕子内疚极了,追着领班问可不可以换人,而萧子默已经没心情去安抚她,内心暗骂着那个把自个儿当皇帝的贵宾,强忍着连天的哈欠跟着西装裙走进了华丽的总统套房。 西装裙进了里屋,萧子默等了又等也没什么动静,索性靠着墙闭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整个灵魂几乎要飘飘荡荡地升起来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那视线又冰冷又复杂。 不是吧?难道遇见盛宇文他们家那群乱七八糟的亲戚了? 虽然她没有见过他们,但是作为土豪家族的他们,肯定是有调查过她、见过她照片的。 有没有这么倒霉?! 躲到这里这么久,难得今天没戴口罩,就这样,居然也能被认出来?! 萧子默警醒的睁开眼,看到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神情冰冷十指交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时子晋。 这个人,她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见过了。猛然见到这么久以来深刻思念的人,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累得出现了幻觉。 她专门跑来扫垃圾,特地将自己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力气去想他。这几个月,才刚刚将之前整夜整夜的失眠给治好,现在他却出现在自己眼前…… 如果不是梦,估计接下来的那些夜晚,她又会在失眠中度过了。 “多久没睡了?”那熟悉的声音又冰冷又漠然,仿佛还带着一点点的嫌弃。 真是狼狈啊,他每次见到的,都是最差状态下的她。 “一夜。”她垂下眼睛,不敢直视他,掩饰着涌上心头的难言感受,紧接着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清洁工?真是好工作。你的选择简直让我叹为观止。”他冷冰冰地赞叹,用着一副哀悼的表情。 “……”这个话题,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下去,当然现在也没有这个精力。 “吃过早饭了没?” 子默用力回想,好像……“吃过了。” 或许是看到她毫不掩饰的疲惫和迟钝,子晋不再刺激她,而是抬了抬下巴,“去洗澡睡觉。” 她走了两步,有些迟疑地回过头看他。 他皱了眉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顾虑,“浴室有浴巾,卧室里有衣服,随你换。” 见她依旧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念头击中大脑,他忽然明白了她隐藏在无言下的念头,这个女人,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疏远他吗?! 心头的怒火喷涌而出,迅速点燃了名叫理智的神经,“放心,我不会碰别人的女人。” 是啊,她现在,是别人的女人。 第二章——血缘关系 萧子默累到极点,也懒得和他吵嘴,得到这句保证便放下心,几乎是飘着往卧室走去。 随便冲了一下澡,裹着浴巾出来,便看见床头摆着迭得整整齐齐的干净男式衬衫,还有已经插上电的吹风机。 他一直都是这样,表面上又冷又傲,脾气不好还毒舌,内心却温暖柔软,总能体贴地替她把一切都整理好。 入睡前,她第一千零一次叹息,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要是她的亲生哥哥呢? *** 看了三份文件,依旧没什么头绪,时子晋索性换了第四份开始看。 半个小时过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文件拿倒了。 将文件烦躁地丢到桌上,他看向卧室的门,再次想起了刚刚秘书的回报。 “萧小姐是这里的清洁工,已经工作了三个多月,并没有签什么合同……寡言少语,工作沉稳,据登记信息上说,是住在离酒店不远处的普通小区……” 清洁工!寡言少语! 这便是她口中“很幸福美满的生活”? 一年没有见面,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心疼心软痛恨无比,伸手握住卧室的门把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 屋里习惯性地开着一盏夜灯,洁白的床单上,睡着他喜欢了十多年的女人,同时,也是他的亲生妹妹。 打自一年前她结婚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就连后来他的婚礼,她也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而缺席。在妈妈口中,她的婚后生活过的又甜蜜又温馨,他便也一直以为,她确实就是在n市某个家庭里,和那个叫盛宇文的混账幸福生活着。 哪怕她的幸福里面没有他,他纵然心痛不舍,却也不得不放手。 然而这次偶然的遇见,几乎要将他所有的认知推翻。刚刚一个人在客厅忍了又忍,就是害怕自己会一个冲动,去n市打断那个混账东西的腿。 他轻轻坐到床上,将长腿伸展开来,想细细地看看她,却发现背着灯光看不大清她摸样,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那香甜的睡颜。 她侧躺在床上,可能是空调温度太低,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黑色长发铺了一枕,凌乱的刘海,有的翘了起来,有的垂在脸前,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他伸出手,将那些刘海勾到她耳后。 似乎是有所察觉,她迷糊着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转回来,脑袋正好抵住了他的大腿。似乎是不同的温度吸引了她,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腿给圈在了怀里。 被子已经掉落到腰间,露出白色衬衫包裹下的玲珑曲线,她却依旧毫无察觉地沉沉睡着。 果然是累坏了。 子晋慢慢抚上她的长发,而她依偎在他腿边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那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领口,早就露出了半片香肩和一抹勾魂摄魄的柔软弧度。 为什么,她不能是他的呢? 就因为那该死的血缘关系吗?! 他调整着呼吸,努力压抑住想要抬头的欲望,忽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自己。 如果时光再次重来,他还会不会像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地跑到她面前去表白呢? *** 四年前公司组织的体检,时子晋和公司的一个老同事,同时查出身患绝症,由于同病相怜,两个人又都在家人面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彼此之间便很有话题。同事给他讲自己暗恋多年却不敢表白的学姐,得知她丈夫早逝孩子体弱多病,自己胆小到却连帮助她都不敢暴漏姓名,哪怕当初的女神,已经成为了泯然世间的普通大妈。 一生未婚的老同事说,如果当初我表白,一定能给她幸福,可是我犹豫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而他,也在独自一人承受的绝望之中,交换了那个禁忌的秘密。 老同事闻言,也只能叹着气唏嘘。 能有一个人,与他共同分享这个可以毁灭整个生活的秘密,他忽然觉得心头的沉郁少了很多。 然而急转直下的是,医院弄错化验单这种万里难挑一的几率,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生病的那个人压根不是他。 在这次乌龙的体检事件后,他果断地辞了职,决定自己做老板。原本心中的规划一点点成形,他想给心中那个人,一个最起码的经济保障。 过年后送走了带着遗憾离世的同事,他几乎是迫不及待乘飞机地赶回w市萧子墨的公司,守着她下班,酝酿了很久的表白,将她固定到了街头。 完全没有经验的他,就那么傻愣愣地拉着她,表白,并条理清晰地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要么,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回去告诉把这件事爸妈,不过你不用担心,所有需要承担的痛骂风险和压力,我一个人来抗; 要么,你和我在一起,谁都不告诉,我们终身不婚。 要么你拒绝,然后我将这件事告诉爸妈,让他们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亲生妹妹眼中近乎呆滞的神情,他忽然觉得现在面对她的答案,是那样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就这么溃不成军地结束,然而他没有时间去矫情地回忆,因为紧接着表白之后的,是他时子晋再也无法联系上的,萧子默。 第三章——三年之前 三年前十月 时子晋走出机场,拖着行李直奔家门,直到站在了熟悉的大门前,心跳忽然加快起来。 子默,我最好和最坏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只等着你来宣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隐隐的不祥预感,按下了门铃。 来开门的果然是她。 然而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少女,眼前的女子长发松松扎在脑后,额前几缕刘海不听话地晃荡着,穿了一件又肥又大的宽松毛衣,完全遮住了腰身,一条膝盖上破了洞的旧牛仔裤,高低不平的卷着裤腿,显得整个人又老又丑。 她堵着门,没有让他进来。 眼睛中是执拗决绝的光芒,倔强得让他心酸。 他知道,这是她无言的抵抗。可是,还想不相信地去试探一番。 哪怕是为了让自己心死。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嗯?”时子晋扔下手中的拉杆,逼近她。 萧子默后退一步,没有回答,依旧咬着唇死死盯着他。 “把我拉进黑名单?嗯?”他又上前一步,低着头看她,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 她这次没有退步,而是仰着脖子盯着他,露出侧颈美好的弧度,引得他眼眸一深,但她眸中的勇气是那样的无惧无畏,谨慎小心的摸样,仿佛面前站立的是此生最大的敌人。 尽管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但她的态度,依旧让他心冷如冰。 微微闭了闭眼,他张口欲言,却被屋里传来的声音打断。 “子默,是谁啊?” 熟悉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暖意。 “妈,我哥回来了。” 他看到她露出记忆中阳光灿烂的笑容,这般大声地回答道。 哥? 萧子默从很早开始,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哥,总是时子晋时子晋时子晋地呼唤他。 “时子晋,我的家庭作业你来签个字!” “时子晋,中午我想吃青椒肉丝!” “时子晋,刚刚的那一步不算,我要重新走,这个不算悔棋啊!” …… 而现在,她叫他哥。 他敛了怒意,对从里屋走出来的妇人喊道:“妈,我回来了。”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显然儿子的意外回家对萧玫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她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伸手想抱抱儿子,却又将手在衣服前襟上擦了擦,看了看儿子鲜亮笔挺的西装,没有舍得伸手。 倒是时子晋走上前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赶紧的,子默,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下午回来时多带几个菜,再买一条鱼……不行,你爸挑的鱼不好,我现在就换衣服出门。” 瞥见萧子默脸色一僵,时子晋急忙开口,“不用了妈,瞧您搞得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接待客人呢。随便弄点晚饭就行了,自家人还这么客气。” “不行,我儿子难得回一趟家,妈妈一定要给孩子做顿好吃的,外面那些饭,你肯定都吃腻了吧……” 母亲拉着他絮絮叨叨,萧子默转进屋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妈,我刚给爸打了电话,他说买菜的事儿包在他身上,您就放心好啦!” 他抬眼看她,她笑得阳光灿烂,若无其事。 晚饭照旧是全家人的开会时间。 吃着吃着母亲就忍不住了,开始发问:“子晋,在外面工作了这几年,有没有遇到什么合心意的女孩子啊?” 他无奈:“妈,您又来了。” 母亲叹气:“我能不来吗?!你知道不,隔壁张阿姨,孙子都上幼儿园了,咱们楼上的李大姐,外孙女一口唐诗背的那叫一个好。你说说,我儿女双全的,怎么就连个小孙子都抱不上呢?” 说着说着就准备擦眼泪。 她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孩子都是该工作的工作,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娃的生娃。母亲一向都走在全小区妈妈的最前列,孩子是最早上大学的,又是最早参加工作的,但现在,眼看别人孩子都遍地跑了,自己这边连个对象都没有,她能不着急吗? “妈,这种事是靠缘分的,您不要说着说着就急啊!”萧子默看到母亲擦眼泪就心疼了,软软地安慰她。 “好,不说你哥,说说你!”一旦有人撞到了枪口上,母亲就会毫不犹豫地开炮,才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你说说你,多大了都,啊?大学没谈过恋爱,给你介绍几个相亲对象,明明人家都有意思,就你还一直拒绝。好不容易工作了,公司的男同事多吧?嘿,你居然说人家性骚扰你!你自己算算,从辞职到现在都几个月了,啊?” 他听得猛然一顿,抬头冷声问道:“妈,你说的性骚扰是怎么回事?” “我这种丢人事你就不要往外说了……”萧子默弱弱地反抗。 “不往外说?我为什么不往外说?!再说了,子晋算外人吗?!我告诉你萧子默,我可都在你们公司打听清楚了,不就是几个年轻男孩子追你时搞得轰轰烈烈了一点儿吗?你还大惊小怪什么性骚扰!子晋你来评评理,这个臭丫头就遇到了那么点的阵仗就怕了,辞了职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找工作,一直家里蹲到现在……” 母亲还在唠唠叨叨地抱怨,接收到宝贝女儿求救讯号的父亲终于开口了:“行了,一点陈谷子烂麻子的事,你都记到现在,在家里说说行,可别到外面乱说,闺女的名声要不要了?!” “这算什么烂事儿,啊?当初你听说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废了他们几个人渣吗?还抱着闺女说愿意养她到一百岁,你忘了?她这可是欺骗!严重一点就算得上是欺诈了!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遇到一点困难就往回缩!什么态度啊这是!我抱怨抱怨还不行吗?我说时忠坤,你是不是又嫌我唠叨了?!当初谁追我的时候说,哎呀玫玫,你的声音就像百灵鸟一样好听,吸引着我火热的心……现在我老了,你就嫌弃了,还说我唠叨……” 眼见炮火转移,脑袋栽进碗里的萧子默总算抬起头来,继续吃饭。 时子晋却继续将话题绕了回来:“妈,谁说您唠叨啊?我们没一个人嫌弃您唠叨!您刚刚说,子默是几月份辞职的?” 萧子默伸向菜盘的筷子猛然一顿。 “就今年6月。你看看,眼瞅着这大半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儿上班的意思都没有,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啊!我都要愁死了……” 今年六月。 呵呵,今年六月。 就在五月份的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了而去找她,她紧接着就辞了职。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害怕我会毁了这个家,所以才辞了职寸步不离地守着吗? 时子晋抬眼望向萧子默,她转头拿了几盒牛奶放到桌子上,却始终低头回避着他的眼神。 第四章——愤怒之吻 母亲的话题绕来绕去,又冲着无辜中枪的父亲而去,好在家里几个人都习惯了她的风格,淡定地吃菜喝汤,将那些话统统当做了耳旁风。 “子晋啊,这次回来打算住多长时间?妈看着前面楼上陈姐姐她外甥女就不错,等闲下来了要不咱就见见?” 眼见母亲重提旧事,他解释道:“不是,我这次是工作出差到这里,想着家里舒服,所以就赶了回来,这几天还是很忙的,而且……”忽然想起那个大胆求婚的女子,他微微沉了声回答,“外甥女什么的真不用见了,等过年的时候放假,我就把您想要的姑娘给带回家。” “咣当”两下,子默没有拿好筷子,一根掉到桌子上,一根掉到了地上。 然而除了子晋,已经没有人注意她了。 母亲喜上眉梢,连连追问着那姑娘的性格、年纪以及他们的相遇过程,连父亲都停了筷子认真听着,萧子默蹲下身,去捡那只筷子,然而手抖了又抖,依旧没有捡起来。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会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他们家中,代替她,成为他心中排名第一的女人。 她很多次都这么想过,这件事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她既盼望着刀能快点下来,好让自己早死早超生,又盼望着这刀永远不要下来,那个宣判死刑的时刻永远不会降临。 可当这个事实终于来临时,她还是没出息地,跌入了谷底。 心中那小小的一点青苗,带着侥幸偷偷生长着,今天,终于死亡。 真矫情啊。 明明,是她亲口拒绝了的。 可是,她又怎么可以答应呢…… 无论是伦理道德,还是父母失望的神情,又或者是邻里街坊的指指点点,这些,都不该由父母承受。 她不能这么自私。 子默吸着牛奶低着头,听着爸爸妈妈和他一起讨论着这个未来的家庭成员,妈妈连婴儿床的样式都已经描述了出来,父亲言语中对过一年就抱孙子也充满了期待。 这是一个多好的结局啊。 就这样吧。 心中的酸涩和难过,总是会消除的。如果始终消除不了,那就带一辈子好了。 反正算她活该。 她近乎自虐的这样想着。 萧子默自顾自地发着呆,丝毫没有注意到晚餐时间已经结束,餐桌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好在她发呆是常有的事,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母亲拿着舞蹈衣服要去社区跳舞,她一向对广场舞这项活动钟爱非常;而父亲照旧要和几个老伙计来上几场饭后厮杀,不到十点他们是不会回来的。空荡荡的家里唯独剩下发呆的她,和在厨房洗碗的他。 连电视机都关掉的屋子,显得安静异常。 时子晋洗干净手走了出来,看到空无一人的餐厅中,唯独她孤单地坐着,面前搁着一盒已经空了的牛奶。她微微垂着头,扎头发的皮筋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满头青丝铺了一背,遮住了面容。身上只穿了条淡粉色的毛线裙子,白皙的手臂无力地放在光裸的膝盖上,脚上套着哆啦a梦的棉拖鞋,脚踝上……依旧戴着他送的脚链。 纯银的链子,碎钻闪闪发光,还缀着一颗小铃铛,那是他第一次打工赚来的钱买的。 他不懂首饰,只是在店里无意中看到这个,觉得很适合她,所以将原本打算买资料的工资取了出来,换回这条漂亮的银链。 他记得她那时高兴得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而现在,她在难过? 她居然也会难过? 她用那样冰冷的手段拒绝了他,甚至决绝到连工作都辞了,半年未见后依旧用防备的眼神盯着他……她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他会难过吗? 现在这样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时子晋怒从心起,快步走到她面前。 萧子默整个人依旧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时子晋一把捞了起来。他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正要质问她,却看到了她眼角没来得及擦掉的闪亮。 子晋只觉得神经猛然一崩,他低下头,对着他肖想了近十年的樱唇,狠狠压了过去。 子默骤然被陌生的气息所侵袭,立刻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她用力蹬他的腿,用手拍打他的后背,却被他全部忽略掉。头被固定着,她怎么都逃离不了,粉嫩的唇被磨得生疼,然而那唇上的温度却越来越滚烫,碾压着,厮磨着,怎么也不愿意放弃。 她张口欲言,却被他逮住机会乘虚而入。 舌头探了进去,在她的领土肆意巡视,绞着她的舌头纠缠不休。她徒劳地发出“唔唔”的抗拒声,却被他一一吞掉。这样的接触,让他的气味被放大,通过唇,透过舌,进入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她恨自己此刻的软弱无能,眼角抑制不住地滚下泪珠来。 没有任何亲吻的技巧,时子晋完全是凭本能而行,模糊的意识中只记得要握住她的腰,不能让人逃跑。身上被她捶打着,那磨人的丫头还企图晃着脑袋躲避,他的大手牢牢按住她的后脑勺,咬住了她的唇就不想再放开,那是无数次在梦里品尝过的甜美。 房间里没有外人,他毫无顾忌地吻着,肆意地侵吞着啃噬着蹂躏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吃下。她的唇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温暖而柔软,味道是那么的甜蜜,还带着淡淡牛奶的香味和……微微的咸涩。 她哭了。 子晋慢慢松开子默,从餐桌上抽出两张纸,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可她已经被吻得身体酥软全身无力,没了他的支撑,整个人软软地往地上滑去。 他急忙伸出手,将她抱到膝盖上坐下。 她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急促喘息着,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得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和她胸膛里的那颗加速的心脏,一模一样。 他们都没有说话,仿佛是在等对方的心跳慢下来,也仿佛是在共同等待最后的判决。 最终还是时子晋先有了动作。 最先爱上的那个人,果然是爱情中的弱者。 他心中默默叹息着,却抑制不住地搂紧她,勉力克制的吻落到她的发上:“对不起……有时候一想到,这么多年,我居然连你的一个吻都没有,就觉得我的人生,真是失败的一塌糊涂。” “对不起,上次实在是忍不住,才会去找你告白,却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知道我看到你这么对待我,心里有多难受多窝火吗?” “对不起,我还不会吻人,也没有人能拿来练习,所以弄痛你了……我真的是,差劲得不得了。喜欢上一个人,可自己的爱对她来说,是负累和压力;我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却总是不自觉地弄哭她;明知道她不喜欢某些事,还总是强迫她去做……” 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是她不觉得幸福,而是避之犹恐不及。 我一直都在害怕,害怕你得知我的感情后,会吓坏。我的宝贝,如果早知道我的爱会让你这么难过,我就会忍住一切,死都不会告诉你,我到底有多么爱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没有可能,你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这么多年,他早就摸准了她的性子,见她一直不开口,便知道她是用拒绝交流的方式来抗议,只能一再地道歉,“是我的错,不要再生气了。你看,我过两天就走了,我保证,以后会如你所愿,将陌生人带回家,会和她结婚生孩子,会亲手送你出嫁……你想想,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一点可能都没有了,我只是觉得不甘心,整整十年……你放心,刚才这件事谁都不会知道,我向你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在冲动之下毁掉咱们的家,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想到她要嫁给别的男人,为别人穿婚纱,在别人怀里笑,和别人生儿育女,他心中的妒火几乎要烧穿心房。只是她还在生气,他只能这样软下来哄她。 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外表阳光灿烂开朗大方的她,有着一颗比石头还坚硬冰冷的心,全世界能顺着毛捋的,除了爸妈,也就只剩下他了。 “我只是想吻一吻你,我控制不住……我错了宝贝,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这么对我吗?等会儿爸妈回来了,你也要这么对我吗?” 提到了萧子默心中的软肋,她身子一颤,微微仰脸看他,似乎是在验证他语言的真假。 迎着餐厅温暖的灯光,年轻女孩含着泪的眼睛和红肿的嘴唇,全部映入眼帘,他瞳孔一缩喉结一紧,刹那间呼吸急促起来,却又顾及子默,急忙调整了下,放缓了呼吸。 第五章——擦枪走火 “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说要告诉爸妈,更不该刚刚未经你同意就吻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告诉他们?”她终于开口,却是急急的寻求他的保证。 “不告诉,没有人能毁灭这个家,我们都不会。我们一起保护它,好不好?”他低声地哄她。 “好。” 时子晋道完了歉,哄完了美人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压在他腿上的柔软弹性那美妙的弧度,那雪白的小腿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简直是明晃晃的诱惑,还有她抬头看他时,宽大的领口中露出的半抹春光…… 以及她呼吸时,近在咫尺的甜美气息。 某个部位,开始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偏偏罪魁祸首毫不知情地窝在他的怀里,再度发起了呆。 发呆时的她,最容易哄骗了! 心中略过一丝窃喜,他轻声呼唤她:“子默,子默,我能吻吻你吗?” 她呆愣愣地“嗯”了一声,又茫然地反问,“你刚刚说什么?”涣散的眼神慢慢恢复了理智。 暗暗叹息着错失良机,他毫不犹豫地再接再厉,“我能吻吻你吗?”声音中满是失落和惆怅,“就当做是,为这段感情做个了结。” 萧子默再次仰脸看他,在他深情而绝望的视线中,慢慢脸红了。 她默许了。 同情也好,怜悯也罢,哪怕是施舍或者可怜,只要是她给的,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接受。 爱情这个东西,没道理到了极点,而他注定地位卑微,能拥有的快乐和悲伤都由她一人掌控。 算得上是悲哀,却因为有她,也算得上是幸福的悲哀。 他抱紧怀中的女孩,将自己隐忍多年的爱恋、欲望、幻想和幸福,化作一个缠绵的吻,深深地吻下。 而她没有抵抗。 就这样吧,她想。 给彼此一个告别的吻,告别那原本应该是最美好的年少初恋、却被血缘阻断的砰然心动,告别过去从来没有过、未来更不可能拥有的甜蜜回忆,告别迈向残酷现实各自婚嫁的彼此,告别……她默默爱了那么久却从未说出口的,他。 不知不觉间,子默的手臂勾住了子晋的脖颈,她仰着脸闭着眼,睫毛不断地颤抖着,完全沉醉在他从生疏到熟练的美好亲吻中,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烫,大脑完全失去了运转,靠着本能,只想靠近他,越近越好,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怀里。 而他终于感觉到了她的回应,几乎是欣喜若狂,简单的吻已经不能够让他满足,他用力地吻她的额头,眼睛,耳朵,然后顺着脸腮一路吻下,划过修长的脖颈,吮过漂亮的锁骨,咬过圆润的肩头,来到丰盈绵软的胸前。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扯开了她裙子胸前的珍珠扣,火红色的bra被解开丢到地上,细密柔软的毛衣裙被脱下堆积在纤细的腰间,尽管屋内暖意十足,骤然接触到空气的皮肤依旧起了一层小小的颗粒。他将手覆上去揉捏,似乎是动作略有些粗暴,疼痛将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萧子默微微唤醒,她茫然地用手去遮挡胸口,唇却被深深吻住,遮挡的手不知不觉就放了下来。 时子晋将萧子默拦腰抱起来,走进子默的屋子后反脚把门踢上,将她放到床上细细地吻,耐心十足。 另一只手摸索着把床头的一盏夜灯给打开。 他将她压在印着花朵的白色床单上仔细打量,昏暗的灯光下,他深爱的女孩衣衫半褪水眸半睁,红肿的唇微微嘟起,脖颈锁骨酥胸上都是他留下点点红痕。她躺在床上,黑发凌乱地铺在粉色的枕头上,白皙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有些迷蒙地望着他,那又无辜又诱惑的摸样,瞬间就点燃了他全身的火焰。 要了她!不顾一切要了她! 理智几乎被完全吞噬,他将被解得只剩下两颗扣子的上衣扯开丢下,将她拉起来反扣在怀里,胸口的肌肤与她光滑的背部完全贴合在一起,他被这陌生的舒适感觉击中,几乎要长出一口气。 胸口揉搓的力度越来越大,体温随着心跳的速度而越来越高,烧的她口干舌燥,鬓角冒汗。她侧过头,主动去咬他的唇,与他死死纠缠在一起,再也不想放下。 裙子被拉掉,内裤被脱下,他的长裤早已脱掉,光裸的长腿搅在一起,脚踝上银质的小铃铛丁丁作响。甜蜜的亲吻和短暂的抚摸无法解决心中燃起的熊熊大火,他的手顺着平坦的小腹,滑入她腿间。 陌生的感觉瞬间将她从飘忽的云端击落,子默猛然醒来,抱住胸口合拢双腿,低低地唤:“子晋,不要,不可以……” 时子晋抬起头,露出一张沾着汗水的脸,混着欲望和克制,显得性感极了:“宝贝,我不进去,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行……”子默慌乱地拿被单遮盖自己,为刚刚的情迷意乱而自责着,“爸妈马上就回来了,你赶紧回去吧……” 子晋用力扯开被单,露出她满是痕迹的身体,“那你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不要……”子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子晋扑到。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再次淹没她的思维。覆盖在身上的这具年轻身体是那么的结实有力,将她所有的反抗压下,而他强硬滚烫的男性特征,硬邦邦地抵着她的小腹,似乎要迫不及待地闯进去。 子默怕极了,身体被他吻出无数火苗,热潮又酥又麻席卷而来,陌生的感觉和升起的体温夹杂在数不清的吻中,她神智几乎要崩溃,却仍然留着一点点的理智,只能含含糊糊地哭道,“我帮,我帮,你不要进去……” 手上被握住了完全陌生的滚烫温度,她不知所措地抬头求助,却再次被他吻得难以呼吸,只能凭着感觉,缓缓移动着手掌。 他从未想象过会有这么一天,心爱的人赤身躺在他的身下,唇齿间都是他的气息,身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而她纤细的双手,握着他最脆弱的地方,努力为他制造快乐。 一想到这里,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下腹,凝聚到他的坚硬上去。 手中的陌生家伙猛一弹跳,变得更粗更大,子默慌得赶紧松开,恳求地望着他,泪光盈盈。 不要这样看我。 你这个样子,我会忍不住自己强烈的欲望,不顾你的哀求和眼泪而将你狠狠吃掉;会忍不住毁灭整个世界,然后将唯一的一方净土双手捧到你脚下。 子晋心中长叹一声,吻住她,双手握住她的手,控制着节奏慢慢开始运动,享受着人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与爱人的欢爱。 第六章——各自婚嫁 第二天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妈妈忽然有些奇怪地问:“子默,你的嘴是怎么回事?” 萧子默若无其事地回答:“昨晚没吃饱,又拿了个馒头蘸老干妈,结果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哎呀,那估计是上火了,我给你找找药吧?” “不用,吃药的话我自己找就行。对了妈,我打算过几天去找一份新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嘿我就说,肯定是闲了这么久,开始眼馋子晋忙碌的工作了吧?早知道这样,就让子晋早点回来,你也不至于闲那么久。不过……咱家子晋也真够忙的,你看大清早的,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走了,说是开会赶不上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让孩子住酒店了,好歹离工作的地方近一点,不至于连饭都没得吃。”母亲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要是子晋住到了酒店,说不定你到时候会抱怨说,放着家里不住却去住酒店,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像样子。”父亲及时吐槽。 “哼,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为了儿子好,哪像有些人,儿子好不容易回趟家,还要跑出去下棋。” “那某人还不是去跳了广场舞?” “我那是为了让儿子觉得,他回了家,不用我隆重的接待和照顾。我该干嘛干嘛不是显得更随意嘛!” “那我也是。” “嘿,我干什么你都非要和我抬杠,是吧?” “明明是我干什么你都看不顺眼才是!” “我看你不顺眼?我要是看你不顺眼还会每天早上做饭给你吃?” “你那是给闺女做的饭,我就是沾沾光而已。” “好你个糟老头子,感情我对你好这么多年都是沾了孩子们的光了……”母亲说着说着就大怒起来,几乎要摔筷子。 萧子默急忙制止:“妈,我爸这不是逗您呢么,看您大清早的黑着脸,想让您开心开心。” “好好好,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爸爸弱弱地回答一句,再也不吭声了。 “我当然不开心了!我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连早饭不吃就走了,我养了几十年的闺女,连我买的衣服都不穿了,我辛辛苦苦做了早饭,还有人嫌弃……”母亲越说越委屈,连饭都吃不下去,长叹一声做忧郁状。 “那啥,子晋那不是有事吗?要是迟到了估计得扣工资呢;我爸压根就没有嫌弃你饭不好吃啊,是不是爸?”子默殷勤地冲老爸使了使眼色,总算配合的他用下筷如飞演绎了妈妈的饭菜是多么的可口,“至于衣服……什么你买的衣服啊?” “就是前天我和你黄阿姨逛街时给你买的那个啊,大红色的厚棉裙,特别漂亮。咱屋子不冷,你又穿大红色好看。昨天让你穿,你说懒得换,今天再说。今天我等了半天,你还是没有穿。” “妈妈我不是忘记了嘛~您不要生气好不好?等吃完饭,我就换给你看。要是不好看,我陪您一起去店里换掉。”好言好语哄了妈妈,总算将早饭这一节顺利结束。 萧子默回到屋里,将新衣服从袋子中拿出来,穿上之后就傻眼了。 这是条非常漂亮的大红色a字裙,布料是很厚的软毛棉,贴在皮肤上感觉非常好,里面可以套个厚一点的棉衬衣,但因为天气暖和,也可以直接套头穿。 正是因为可以直接套头,所以领口开的有些大。 当然平时开大领口也无所谓,但今天……镜子中的人,从脖颈到前胸,好多欢爱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消除。刚刚穿着高领毛衣,痕迹都被遮挡住了,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换了衣服,那些吻痕猛然显露出来,加上红艳艳的嘴唇,真的是……满满情色的味道。 都怪当时的鬼迷心窍! 萧子默咬了咬唇,恨恨的想着,纵然不舍,将这段酝酿多年后刚刚开始发芽的感情及时掐死在幼苗期,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哪怕自己痛不欲生。 *** 过年的时候,时子晋果然带回来一个名叫蔚樱的年轻女孩,爽朗大气毫不做作,连一向挑剔到认为“天大地大女儿最棒”的妈妈都赞不绝口,不过让妈妈惋惜的是,女孩只在家吃了顿饭就离开了。 虽然以妈妈的厉害,已经从女孩的口中撬到了他们对未来何时结婚何时生小孩的打算。 而在嫁女心切的妈妈语言攻势下,工作了一段时间的萧子默也走上了生活的正规,每日上上班,相相亲,吃吃饭,睡睡觉。 经过萧玫的自我催眠和深深憧憬,她几乎看到了女儿的春天将和大地的春天一同来临的美好景象。 虽然那一天降临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某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带着重重重礼杀进萧子默家,对着正在浇花的母亲深情呼唤—— “请把您的女儿嫁给我吧。” 没错,她最近确实对女儿的婚事有些头疼,无数次放言,哪怕倒贴也要将萧子默给嫁出去。 二十三了,不小了,谈个恋爱得几年吧?准备个婚礼又得几年吧?这样算算,现在交朋友时间刚刚好!等年纪再大一点,就会错过女性最佳的生育年龄了! 趁着这会儿自己还年轻,能带带心爱的小孙子和小外孙,再晚几年估计就有那心没那力了。 女儿也确实烦不胜烦,但是随随便便将自己嫁出去,那可是不负责任啊! 本着这样的想法,她对未来的女婿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这孩子除了家世方面略有些不让人待见之外,其他的,简直是金龟婿中的金龟婿。 关键是,据说,这孩子暗恋自家姑娘好几年。 随意抽了几个关于女儿私密的问题,小伙子满脸通红却口齿清晰地完全答对,加上老爹单独在书房对女婿进行的爱的教育,两大家长一律拍板,赞同了这桩婚事。 唯独,女婿的家世有些让人头疼。 金龟婿金龟婿,金龟的一家子全都是金龟,但这些金龟,都是会咬人的凶龟。 女婿名叫盛宇文,盛这个姓在自己w市没什么大不了,但到了r市,那就是土豪的象征。 盛宇文家的公司是r市的龙头企业,其下属分公司中的物流公司,更是给盛家吸金的摇钱树。而盛宇文坏就坏在,他在这个公司中的股份占了大头,家族中那些亲眷们,无一不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盛宇文对着岳母欲哭无泪:“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是我爸爸去世前就是给我留了这么多啊!关键是还被爸爸那群值得信任的朋友们给保住了啊!继承这么大的一遗产,我自己也很心虚啊!好在我妈妈那边的亲戚还能帮个忙,将我从商海中给捞出来。现在我只用坐吃分红就可以了,那些商战啊乱七八糟的,完全不用担心了!” 母亲:“你大学学的是影视专业,难道不做生意,你打算去演戏?” 盛宇文忽然红着脸害羞道:“我妈妈那边的亲戚不允许我演戏,我想着,也不能一律都听他们的。所以犹豫了这几年,我打算去考公务员……” 母亲:“……” 好孩子! 第七章——你的选择 公务员虽然收入不高,但胜在生活稳定,而他们盛家不缺钱,自己时家也不希望宝贝女儿去做富太太。听这孩子听口气,是打算离开家族单过,没有公公婆婆,自家姑娘应该也会自在一点。 盛宇文继续:“我都想过了,不能在r市考,最好要远离r市,我妈妈那边的亲戚,我也不想继续依靠了,所以还要远离他们。咱们w市离r市也近,所以这样算来算去的话,唯有靠海的n市是个不错的选择……” 母亲:“那内陆偏僻的k市d市s市怎么样?”她说的,都是和w市比较靠近的几个地方。 盛宇文又红了脸,对着厨房忙碌的身影来了个深情款款的注视:“n市也算是个大都市,发展前景好。结婚后小默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我的分红也足够养着她。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在我们家对门再买一套房子,这样万一小默生我的气想离家出走,直接出走到对门就行了,又安全,又可以出气……虽然我想不到会有哪方面惹她生气……妈您说的那几个地方我都考虑过,但地方太偏僻了,我不舍得小默跟着我在那种地方受委屈……我的老婆是用来疼的,我可不舍得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连婚还没订你乱叫什么妈呀! 总而言之,盛宇文是个对萧子默忠贞不二、略有些软弱但一切听从萧子默指挥的、宠老婆的金土鳖。 男人嘛,听话就够了。 母亲得出这个结论后,同样对着在厨房忙碌的某个身影来了个深情款款的注视,就这么下定了决心。 她完全没有听到厨房里萧子默惊讶的话,“爸,你怎么忽然开始打喷嚏了?是不是穿的薄了?” *** 等到时子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萧子默和盛宇文已经在心急妈妈的催促下,领了结婚证。 他抛下手头所有事赶回w市,正遇上散着步要去试婚纱的萧子默盛宇文的背影。 漫漫人潮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时子晋没有急着上前去相认,而是远远地下了出租车,隔了几步走在后面,默默观察他们。 电话中母亲将盛宇文描述成一个妻管严的单纯小白,然而,没有哪一个富二代,会傻乎乎地用一个所谓的暗恋来决定今后的婚姻生活。 不管是嫉妒还是厌恶,他都对这个叫盛宇文的陌生男人没有任何好感。 今天是周末,马路上人很多,他们看似悠闲的在路上走,实际上总会被某些匆匆赶路的人撞到。时子晋看到萧子默已经被撞歪了好几次,但盛宇文连手都没有伸一下。 不体贴,pass! 明明都是要结婚的夫妻了,两个人走路看似近实则远,连衣角都没有擦到过,甚至连走路的步伐都不一致。 没默契,pass! 萧子默走着走着似乎又发起了呆,眼看着就要踩上前面有一块翘起的地板砖,盛宇文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不会照顾人,pass! 他赶紧伸手去拉踉跄的萧子默,却忘记了自己和她还隔着几米,然后看到……盛宇文将爪子抓到了她的手臂上。 动手动脚,pass! 走上前去,听到了盛宇文的声音,“你走路在想什么呢?都不能专心点,这么笨。”登时大怒。 明明是自己的不好,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嫌弃宝贝妹妹,pass!pass!!pass!!! “连半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自己不够完美还有埋怨旁人,恐怕你绊倒了还要抱怨世界在你脚下多垫了一块砖吧。”时子晋将萧子默拉到怀里,对着盛宇文冷眼讽刺。 盛宇文有些不耐烦:“你谁啊你!多管闲……” 萧子默急忙打断:“盛宇文你乱说什么呢,这是我哥!” 时子晋冷笑:“暗恋了一个女孩好几年,居然还不知道人家有个哥哥,你的暗恋可真够单纯啊,嗯?” 盛宇文呆愣片刻,立刻红了脸道:“哥,对不起,我刚刚看到小默快跌倒了,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教训她下次走路专心点,结果没认出来您啊哥!” “当不得您这句哥,我的宝贝,我自己教训就够了,还轮不着外人教训。” 盛宇文忙笑道:“哥您这话就说的见外了,我和小默昨天才领了结婚证,这不,咱妈催着我们俩赶紧办婚礼呢。” “结婚证?”这是时子晋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压抑住胸中的怒火,问怀中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你们两个领证了?在没有我允许的前提下?” 那颗脑袋默默地点了一下。 好! 很好! 能亲手将自己深爱的女人交到别的男人手中,他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最豁达的男人……才怪! 他以为,不像上次那样步步追着逼迫她,还主动将一个女孩带回家,已经是自己在求和中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没想到,她萧子默还有更绝的! 她居然可以背着他,和别人结婚! 结婚证领的如此之快,绝对不是母亲一个人的催促而导致的。 怒火冲破了理智,他生平第一次几乎要毫无风度地冲着她大吼大叫,却又强行将怒火按捺下去。他伸出手,粗鲁地卡住她的下巴,低下头慢慢靠近她。 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眸清亮如水,带着恳求哀哀地看着他。 求你。 他听到她的眼睛在这样说。 那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心中又是无力又是绝望地想,面前这个女子,真的,是他一生都难以躲开的魔障。 她是他已经上瘾的大麻,开心的时候让他飘飘欲仙,痛苦的时候又可以让他肝肠寸断。 戒不掉,离不开,绕不了,逃不过。 “很好,萧子默你给我记住,这是你的选择。以后要是被这个男人欺负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根的时候,不要哭着喊着让我救你。” 第八章——婚纱店内 三个人带着莫名僵持的气场来到预约好的婚纱店,当漂亮的婚纱被穿在模特身上推出来后,那美丽的光芒,吸引了另外两个正在化妆的新娘,她们纷纷追问化妆师这件婚纱的来历,一时间叽叽喳喳,让原本安静的店里热闹起来。 然而时子晋依旧是黑着脸,浑身上下满是冰冷的气息,连吐出来的话语都带着冰渣子:“听说你是个富二代?怎么不去什么法国意大利手工定制个婚纱,非要来这么个小城中的小婚纱店?难道你不舍得把钱,花到我家宝贝身上?” 推着婚纱出来的几个漂亮的服务员,包括喜气洋洋正要张口介绍婚纱的店长,脸全部都黑了。 盛宇文无奈地揉揉脑袋,解释道:“哥,法国意大利的婚纱要预约,得排队好久,咱们这不是等不及了么?您放心,我已经跑遍了全城,这是w市最好的一家婚纱店了,而且我买的这个婚纱,也是在他们总部设计定制后空运过来的。绝对的物有所值,小默穿上一定超级漂亮!” “等不及了?”时子晋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句,冷飕飕的眼光射向萧子默依旧平坦的小腹。萧子默一个哆嗦,赶紧伸手捂住肚子,并剧烈摇头以示清白。 盛宇文:“哥,是咱妈等不及了……而且这个婚纱也是纯手工制作,设计师是在国际时尚婚纱展览中获过奖的peter先生,并采用了最新理念中“将气质和服装相结合”的特色制定而成。你看咱们小默,是温婉中带着甜美,所以设计师就专门选用绸缎和蕾丝这两种材料来制作。绸缎上绣着白色的百合,象征着纯洁美好,但现在这样是看不出来的,等到人穿上然后走动时,裙摆在上面蕾丝的层层折射中,就会有大朵大朵的花若隐若现……” 店长张了张嘴,崇拜地望了一眼盛宇文,最后只能补充一句“就是这样。” 温婉甜美?看来你还没有见过她甜美之下冰封的心。 不过,无论是温婉甜美还是性感时尚,他都不希望这个男人能有见到的机会。 时子晋挑剔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件衣服,店长已经做好了“只要他说出一条不好我就要立刻反驳”的准备,然而这位不好伺候的帅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那便穿上试试。” 他也想看到她穿婚纱,哪怕不是为了他。 店长张了张嘴,做好的准备完全没用上,二度卡壳。 好在机灵的小妹立刻接着道:“那请三位前来贵宾室等候,”并将他们带进了里面。 婚纱店看似小,里面却着实够大。尤其是贵宾室,有着专属的化妆间、试衣间、试衣镜、和柔软的沙发,以及四面都安着落地玻璃那么大的穿衣镜的私密房间。 小妹送上可口的甜点和饮料,将厚厚的婚纱杂志放到两人之间的玻璃桌上,然后悄悄退下。 店长则微微躬身,轻声邀请萧子默:“小姐这边请。” 萧子默有些放心不下地扭头看看那边坐着的两位,盛宇文在低着头专注地看手机,十指如飞地打着字;时子晋则在翻着婚纱杂志看,注意到她担忧的视线,他抬起头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 好吧,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在里面也鞭长莫及。 这边萧子默跟着店长去的化妆间,那边的两个人依旧默默僵持着,一个发短信,一个翻杂志。 化好妆,做好发型,将模特的婚纱给换上,萧子默有些不自在地咬了咬唇,问:“好看吗?” 店长充满赞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化妆师看见了,道:“小姐,不要咬唇,刚刚涂过的口红没效果了……来我再给你补一个。” 萧子默走上前,化妆师将唇上的口红擦掉,正准备再补的时候忽然怔住,反应过来之后就笑了,“算了不用补了,你咬咬嘴唇,咬红就可以了。” 她有些奇怪,不过嘴上没有了东西,终于放下心来,早就口渴却没敢喝水的她,拿起店长之前递给自己的果汁,喝了几口,听话地咬了咬唇。 之前跑来跑去打杂的小妹将适合她穿的高跟鞋拿出来,帮她换上。 萧子默站起身之后,小妹惊呆了。 “天啊!这么好看,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美好了!” 关整个世界什么事啊!萧子默闻言,展颜而笑。 “对对对,就是这样,萧小姐你笑起来多好看啊!我保证等你这么笑着走出去,你的那个黑脸新郎一定会看呆!你们今天来的时候就不怎么开心,我还想着你们又是一对儿被强行绑到一起的苦命鸳鸯……”口无遮拦的小妹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个话不好听,急忙换了话题道,“刚刚的化妆师姐姐没有涂口红就对了,新郎要看到这个漂亮的新娘子,还不直接抱上去亲啊,口红当然就白涂了……” 萧子默的脸刷地就红了。 再好看,盛宇文也不会抱着她亲,当然,她也不希望被亲就是了。 起身走了两步,她转身向外面走去,却发现刚刚跟着自己的店长和小妹,包括化妆师都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 意识到子默的疑惑,店长神秘地笑:“这是我们给贵宾的福利呦!待会儿我们这些人都会回到前面的店里,这间屋子也会锁上,后面的贵宾厅就完全是私密的呦!刚刚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那边唯一通道的门从里面锁住了,等咱们激动的新郎什么时候平静下来,你们什么时候从那里打开门出来都是可以的!就算待到晚上我们也是不介意的!” 快人快语的小妹跟着调皮道:“桌子上有吃的和喝的,您换下的衣服鞋子已经被送到新郎等候的贵宾室了,请好好享用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美丽的一天吧!对了我们晚上九点打烊,您和新郎还可以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亲密接触!” 后知后觉听到这里,萧子默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就是怕新郎看到漂亮的新娘后会情难自禁吗?万一两个人头脑发热,在人家婚纱店里直接真刀实枪地做起来,多不好意思啊。 所以贴心的婚纱店为vip客户专门建立一个私密房间,在里面可以换衣服可以等候可以化妆可以吃东西可以上厕所当然也可以……给你的情难自禁一个来一次的机会。 反正婚纱你已经掏钱买下了,不用怕弄脏后退货洗换,何况说不定,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别有情趣。 不过这些和她都没什么关系。 她今天的任务,是试试婚纱合不合适,然后将两个易燃易爆物彻底隔离开。 这么想着,她提起裙摆,穿过层层漂亮的白纱,走到帷幕后,轻轻按动开关。帷幕就像黑白电影一样,无声而迅速地,从中间分开。穿着洁白婚纱的萧子默,在寂静而满是灯光的台阶上,走了下来。 台下被惊动的男子迅速站起,连膝盖上的杂志掉到地上都没有察觉,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个熟悉的、美丽的身影,越来越近。 她的长发被盘了起来,精巧的王冠卡住了脑后白色的面纱,以前的刘海全部梳起,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明眸善睐眼波如水,睫毛如受惊的蝶翼般翩然振翅,挺秀的鼻子,泛起淡淡嫣红的两腮,还有在强烈灯光下而显得略有些苍白的唇……无一不在吸引着他的视线。 刚刚模特那件洁白的婚纱已经换上了。在塑料模特那里显得呆板无趣的裙子,在她身上却像魔术一样发生了变化。头上的披纱半遮在肩上,显得光裸的肩膀更加白皙美丽,胸口处光滑的丝绸绣着精美的花纹,展现出女人柔美的弧度,盈盈一握的纤腰被完美地包裹住,更引人遐想无限。遮住双腿是自然蓬起的华丽裙摆,漂亮的蕾丝如烟雾一般浮在裙面,行走之间裙摆处有银色花朵时隐时现,美得……令人窒息。 仿佛这便是教堂中,他的宝贝,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他的萧子默,穿着婚纱,带着羞涩而幸福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他,将手交给他,信任并愿意同他共度一生。 这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过的妄念啊…… 子晋伸出手,将子默从台阶上抱了下来,低头深深吻上。 这个吻满含温柔和疼惜,轻柔得几乎不像是之前那个粗鲁到将嘴唇给咬肿的时子晋。 鞋跟太高,子默没有站稳,她伸手扶住他,眼睛有些不适应从最亮猛然变为最暗的灯光落差,她半合着眼睛,在唇齿间模糊不清地唤他的名字:“时子晋?” 第九章——她赌不起 他离开她,长叹一声,“不是我还能有谁?”转瞬想到不久前握着手机离开的盛宇文,一阵妒火涌上心头,他近乎凶狠地问道,“难道他也是这么吻你的?”不等她回答就粗暴地压了下来。 空荡无人的贵宾室大厅里,身姿挺拔的男子抱着白色婚纱的女子尽情亲吻,从樱唇到锁骨,每一个光裸的地方都没有放过,深红色的痕迹朵朵绽放在白皙的皮肤上,大手还意犹未尽地在纤腰上摩挲着,将身后的隐形拉链给悄悄拉开。 抗拒他!推开他!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叫着,可是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回应了起来。 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啊……身体是那么的不受控制,她几乎无法伸手推他,嘴唇颤了几下,连话都说不出来。 后腰的敏感皮肤被他温热的手抚摸住,全身瘫软成水的子默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清醒过来,想起了上次他回家对她承诺过后的告别亲吻和之后危险的擦枪走火,一张脸烧成了红布,连恢复了力气的双手都跟着滚烫起来。尽管腿依旧是软的,子默还是挣扎着躲避开他的唇,愤怒地质问道:“上次你说过的!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又回来招惹我!?” “结束?我们之间连开始都没有,何谈结束?”子晋索性坐在巨大柔软的沙发中,将白裙女子圈在怀里,柔和了一张脸,有些无赖的回答。 “那之前……之前的……”萧子默实在是说不出口,又是窘迫又是着急,刚刚要把双手举到他面前出示证据,却又想到了什么而满脸通红,被欺骗的愤怒涌入胸口,她用力地瞪大眼睛,企图用谴责的目光杀死这个无耻的骗子,却发现他的视线微微下移…… “色狼!”子默捂住几乎走光的前胸,简直找不到合格的词汇来凶他。 他是什么时候解开背后的拉链的? 混蛋! 一手捂住胸,另一只手单独却无法将拉链重新拉回,她理直气壮地背对他,凶巴巴地命令道:“把拉链拉上!”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祈使句,而他,纵然冰着脸不情愿,却也依旧会按照她说的去做。 可是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白兔,却要被其他人给叼到嘴里了…… 她生气?他比她还要生气! 时子晋答应着,将背后敞开的婚纱整理好,然后顺着腰窝一路吻了上去。 萧子默全身一颤,几乎要再次瘫软在他的怀里,声音又小又软,却依旧满是怒意:“谁让你吻我了?!我是让你拉拉链!” “让我干活,总得收点利息。”他扣住她想要离开的腰,强硬地回答着,在看好的那块蝴蝶骨上用力一咬。 “明明是你拉开的……啊!”她痛的叫出声来。 “痛吗?”他将拉链拉回原位,轻轻抚摸着白纱下那排渗着血的牙印,“萧子默,你当初和他去领证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会有多痛!” “告诉我,子默,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子默怀疑自己的后背被咬出了血,她又是愤怒又是疼痛,又夹杂着这个男人对自己步步逼迫的痛恨,索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将自己无限地贬低下去,“因为盛宇文有钱!嫁给他我可以做一辈子的富太太!” “因为妈妈一直在让我相亲!她催着我赶紧结婚!” “因为盛宇文长得好看还对我好!” “有这么个有钱人上赶着要娶我,我为什么不嫁给他?!” “因为他能给我一个正常的婚姻!” “时子晋,这些你有吗?你能给我吗?你没有钱,你没办法打消妈妈的念头,你没办法给我一个正常的婚姻!这些他都有!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 “萧子默……你这么狠心。”时子晋几乎要被她这一连串的打击给击昏,幸而她是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脆弱的表情,他才觉得自己依旧可以支撑下去。然而他是那么地恨,恨她竟然可以这样毫不留情地伤害着她和自己。 这个女人,怎么能够这般狠心。 被伤害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用力箍住她的腰,再也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念头,藏在心头许久的愤懑毫不犹豫冲口而出。 “你对爸爸心软,对妈妈心软,对街坊邻居公司同事都是心软的,唯独对我,你是这么的心狠!”他的手覆上她的左胸发狠地揉捏,那一团绵软之下正砰砰地跳动着一颗心脏,“表个白,你半年没有理我;专门飞回去看你,你又是消极抵抗百般躲避;现在倒好,背着我不声不响的,你居然连结婚证都给搞了来!”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让我痛苦的手段?!” 右手扳着她的下巴转过来,欺身吻下,将她的酸楚和疼痛的呻吟,全部吞下。 “萧子默,我真想把你的胸口挖开,看看里面跳的,是不是一颗石头!” “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心如铁石的女人!” 如果人的心脏,真的是一颗石头就好了,凉了碎了,也不会那么疼。 男人终究没有女人心细。 他只顾着渴求眼前的爱恋,压根没有想过,万一与妹妹的禁忌恋情被父母知道,他们会用怎么失望的眼神看你,他们会用怎么强烈的手段反对。萧子默可以毫不犹豫地保证,如果爸爸妈妈有朝一日发现他们的儿女居然相爱了,会以生命相逼让他们在一个月之内各自婚嫁。 就算他们不逼迫,父母的眼神也足以让她发疯。 何况还有那么多邻居在看着,家里的一对儿孩子到了年纪却都不结婚,是什么道理?要是他们知道了,那么友善的眼光会瞬间变成鄙夷,闲言碎语包括各种捕风捉影都会随之而来。 这种事情,一旦一个人知道,就会迅速在整个圈子中扩展开来。那公司同事、上司领导又会怎么看?工作和前途都不要了吗? 人,终究是生活在社会中,终究要承受各种的眼光和挑剔,谁都不能避免。 是啊,她有爱情,她不怕面对这些。只要他愿意和她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她什么都不怕。可是父母呢……他们养育了自己这么久,她怎么舍得、怎么忍心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受到侮辱的对待? 明知道只要她一点头,立刻就能拥有幻想已久的爱情,立刻就可以拥抱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可是……他们平静无波的生活也会立刻被打破。 她不能想象,有朝一日他们的路实在走不下去,会互相埋怨,互相憎恨,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对方,是为了给当初那个悸动付出的代价。 这个代价太大,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第十章——她的回忆 酒店里,时子晋看着她昏沉的睡颜有些出神,好像自从他鲁莽而冲动的表白之后,她的眉头便没有舒展过。从前那样明媚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了。 他懂萧子默所有的顾虑和忧愁,可是她考虑了一切,从家庭到社会的各个方面,却独独没有考虑到他。 或许在她的念头中,从来都不肯相信他的能力,也不愿意相信他会为他们的未来而努力。 她不愿意相信他能够处理好一切,也不想拥有一份随时会倒塌的幸福。 她渴望的安全感,他不能给,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希望由别人来给。 他一直以为,她是属于他的宝贝,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可是他错了,这个宝贝长了腿,会自动跑到别人的身边。 时子晋的眼眸一点点深邃起来。 快了。 他的宝贝马上就可以回到他怀里。 他能带给她上天堂一样的快乐,能给予她全世界最盛大的宠爱,当然,也能拖着她去一起承受属于地狱的阴冷和煎熬。 无论痛苦还是快乐,她只能从他那里得到! 而不是其他的任何男人! *** 萧子默依旧在睡梦中沉沉地睡着,明明一晚上都绷紧了神经在工作,此刻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她的大脑却依旧在兴奋运转着,可能是因为终于见到了在空虚生活中深深思念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梦到了她结婚前一个月发生的绑架事件,旧的回忆犹如波涛般汹涌袭来,她被卷入其中,不得不跟着再次经历一遍。 *** 那时她早就和盛宇文领过了结婚证,正在头疼于婚前繁琐细碎的事,好不容易事情完成得七七八八,遇上盛宇文临时有事,于是布置新家的任务就留给了她一个人。 说是布置新家,其实装修、家具都是早就备好的,她需要做的就是将红色的双喜贴的到处都是,并折腾出一副像样的喜气给来人看到。 由于盛宇文家里情况特殊,便只将结婚的消息通知给了几个父亲的生前好友和母亲那边的远方亲戚。然而瞒不过有心人,这个消息依旧被盛宇文家里那群食人的金龟给得知了。他们似乎得知了盛宇文要将拥有的物流公司股份全部转赠给新娘子的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 当几个彪形大汉围住萧子默的时候,她刚好在买了喜糖后回家的路上,见逃路无门,只能乖乖地被押送上了车。 也许只是想借她来威胁盛宇文,也许是看她一个女子确实乖巧听话,他们并没有像电视上的绑架犯一样凶残地下蒙汗药或者拿绳子绑,而是一路将车开到了郊区外山里的一个别墅前,客气地让一个不会说话的老妈子搜走了身上的全部东西,然后客气地请她入住。 人生第一次遇到绑架,尽管之前也想象过,但遇到之后,还是难以抑制地害怕惊慌。 那些人在外面看守,别墅里除了做饭的老妈子就只有她,安静地近乎死寂。尽管整栋房屋里都没有一个雄性生物,她依旧吓得整夜睡不着觉,枕头下藏着一枚碎瓷片,手里握着一枚,并鼓起勇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深夜中,当一个明显是男性的身影从阳台攀上来时,萧子默连呼吸都停止了,之前想好的那些威胁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全身发抖,牙齿打颤,她只能将尖锐的瓷片放在颈动脉上,死死地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那人轻声说:“子默,是我,别怕。” 是子晋。 萧子默腿一软,几乎要瘫在地上。 那个夜晚没有月亮,树林里刮着充满凉气的风,完全没有城市中的夏季那么炎热。他们从别墅中逃出来,跌跌撞撞地奔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 绷紧了多少天的神经,随着危险的远离而放松,多日因紧张而无法进食的萧子默再也没有力气走路,便被时子晋背在了身上。 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中鸣叫着,而他背着她,依旧像小时候那样的稳重而温暖,一步一步走向最安全的地方。 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萧子默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陌生的屋子,而时子晋在她身边沉沉睡着,他的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另一只被她牢牢地抱在胸前。 她松开抱着他的手,躺在他身边仔细地看他。他似乎也很久都没有休息过,眼睛周围略有些发黑,嘴唇干的起了一层皮,下巴上有些凌乱的胡渣,满脸是遮不住的疲惫。身上穿着普通的黑色短袖和迷彩裤,衣服上到处都是刚刚翻墙而蹭上的白色墙灰。 她刚要起身,腰间一紧又被拉了下来,时子晋条件反射一样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在怀里,半眯着眼睛看她,嗓子是还未睡醒的沙哑:“别怕,有我。” 她听到他模模糊糊这么说。 哪怕在她口不择言说了那样伤害他的话之后,哪怕在他说过再也不管她之后,她遇到了危险,他还是第一个出现。 她想起之前近乎无理取闹而冲他发的火,一时间又是羞愧又是心疼,眼圈泛红,心口涌起的热流哽住了喉,那句道歉怎么也说不出口,一股陌生的冲动促使她低下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闭上眼,复又眯上眼着她,然后忽然惊醒,睁大了眼睛看她。 “我是不是在做梦?”她听到他这么问道,见她没有反应,自嘲道,“果然,怎么可能呢。” 泪水一颗一颗滚下,她凑上去,再次轻触他干裂的唇。 他终于石化。 两人起床后各自洗了澡换了衣服,他去下厨煮饭,她则将两个人的脏衣服收拾起来放进洗衣机。等她搭好衣服之后,厨房里的他刚刚将淘好的米下锅。 注意到她进来,他一边打火放油,一边慢慢解释道:“我以前帮过一个人的忙,然后这座别墅就是他当做谢礼送给我的,我偶尔……会到这个地方来。钟点工会提前将防尘幕布收拾起来打扫一下,还有一些以前的旧衣可以换,不过我记得不多,没几件。今天咱们忽然来,所以就没来得及收拾,外面家具上套着的幕布一收就可以直接用了。但是……倒霉的是,咱们的食材很少。” 她抿嘴无声地笑,将已经开锅的灶转为小火。 “饿了吧?很快就好。那个锅里面馏的是两个馒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在冰箱里都冻成冰疙瘩了。冰箱里还冻了些大米,居然还有几包方便面,我看了看保质期,谢天谢地还有三天。咱今天先凑合着吃吧,明天就能回去了。” 她点了点头。 “今天只能把方便面当菜,就着馒头喝大米汤了。你不会嫌弃吧?” 她摇了摇头。 油烟机无声地工作着,方便面已经煮好,他忽然回过头来,目光如炬地望着她:“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被带上车之后到现在的十多天内,萧子默一句话都没说过,长时间的精神压力、睡眠不足加上死寂的氛围,导致她暂时丧失了语言功能。 时子晋眸光一沉,将她揽过来心疼地轻轻吻了吻额头,没有再说话。 吃过饭,时子晋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便去了阳台,萧子默留下来将碗碟洗干净收起来。收拾完餐厅之后,她看见子晋从楼上走了下来,带着满脸余怒。 子默的所有东西都在送进别墅前被收走,她没有任何与外界的联络方式,看到时子晋生气,她有些疑惑。 “没事,我刚刚臭骂了那混账一顿,不过你的事有些棘手,暂时还不能露面,估计我们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了。”他说着,有些眉飞色舞的得意,“没有人知道我们藏在这个地方,连那个混账也不知道。刚刚和爸妈通了电话,我和他们说过了,带你进山玩的时候,手机掉河里了。放心吧!等等……我还得给以前的钟点工打个电话,让她下午多送过来点新鲜的菜和生活用品。”刚往回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你不需要,咳,卫生巾吧?我记得你的日子是月初。”他算了算,又道,“算了,还是让她送过来几包吧,以备不时之需。” 萧子默满脸通红,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狠狠砸去,被他伸手接到了怀里。 因为她不能说话,他的话变得多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沉默疏远高贵冷艳,反而显得话多的有些二。 钟点工似乎有所误会,以为他们要在这里度假,居然送了过来几乎半辆小卡车的菜。 整个下午就在将所有食材一一整理放好中度过,有了那么多的菜,他们总算是吃了一顿像样的晚饭。两个人窝在沙发里,像小时候那样一起看恐怖片,遇到吓人的镜头他就捂住她的眼睛,等过去了再让她继续看。有时候来不及遮挡,被吓到的她就钻在他身后不肯出来。 忽然外面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隆隆地打响。 第十一章——雨夜独处 直到雨哗啦啦地下起来,她才想起中午晾晒的衣服,拉着他急忙往阳台冲去。 果然,衣服都白洗了,夏天的雨又大又急,将已经晾干的衣服再度浇个通透,也将他们两个收衣服的人给淋了半身。 雨水淋了衣服,要重新洗,身上的衣服又是湿的,两个人不得不扒着柜子找衣服。 他本来就不常来这里,衣服更是没几套,除却两人身上这两套湿掉的短袖短裤,柜子里的干净衣物就只剩下一件男式内裤和一件黑色背心。 都不适合女孩子穿。 她迟疑了一下,没来及说话就打了个喷嚏,他将她推进浴室,同时把两个衣服都塞给她,嘴上还不忘占她的便宜:“唉,怎么没想起让她送食物的同时送几件衣服呢?算了,都给你穿吧,只要你不介意我等会儿的裸奔。” 萧子默狠狠地关上门,在热水中泡了很久后才起身,颇为为难地看着这两件衣服,最后还是满脸通红地套上他的内裤,然后将背心给穿上。 明明时子晋穿上后会很贴身的短款背心,套到自己身上就变成松松垮垮了的小裙子,肩上的宽边背心带不断往两边滑不说,衣裳下摆也短到刚刚能遮住屁股。衣服胸前那时尚的u型设计,能将男士胸前的肌肉线条烘托的更加流畅,但放在女性身上就……也是同样的效果。 萧子默无语地看着镜子中自己胸前白花花的绵软起伏,想将肩带收一收,却露出了内裤,想把衣服往下拽一拽,却又遮不住胸口。 真正是顾头不顾尾。 灵机一动,她拿起最大的浴巾披到肩上裹住肩膀,再将衣服往下一拽遮住内裤,总算泄露的春光没那么多。 推开浴室门之后,她忽然想到,将最大的浴巾拿走,时子晋不就得真的在屋子中裸奔了? 只好折了回去。 剩下的都是一般大小的毛巾,固然是不够子晋遮的,她便随手拿了一个毛巾,直接将毛巾的两个角分别系住背心的两个肩带,算是既不会掉带,又遮住了胸口。 至于大片光着的后背……随便吧就。 反正时子晋比她大,自己小时候光膀子的摸样一定没少见。 循着声音走进厨房,子晋正守在开着火的锅前面,他身上淋湿的衣服还没换下,黏在后背上,她看到他一直用手在拉,很不舒服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 他摆摆手站起来:“等会儿再洗,我熬了些姜汤,还没有开锅,你记得喝一碗,不要感冒了……”视线忽然在她身上顿住,瞬间变得炙热起来,半晌之后才意识到不妥,扭过了头艰难地开口,“我去洗澡……” 萧子默被他的眼神看得满脸通红,滚烫的温度几乎可以煎熟鸡蛋。好容易他离开了厨房,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不自在地将背心下摆拉了拉。 喝了一碗姜汤,又盛了一碗放着,她看看时间还早,索性再次打开了电视机,随意调了个台便抱着抱枕开始发呆。 外面暴雨依旧哗啦啦地下着,也没来得及看天气预报,不知道能下几天…… 估计雨后进出的路太过泥泞会不好走,好在钟点工送了足够多的东西…… 时子晋不去上班一直守在这里,会不会被老板给开除掉…… 这么大的屋子为什么就没有几件衣服呢?难道原主人都把以前的衣服给扔了…… 堂堂一栋别墅,说送人就送人了,真是土豪…… 不过看看厨房崭新的用具就知道,估计原主人都没怎么住过吧…… 要是未来几天一直下雨,衣服一直不干怎么办…… 夏天就算是下雨,温度也会比较高吧,洗过的衣服搭在屋里应该也会干…… 不然我们两个这个样子,多尴尬啊…… 正在胡思乱想着,身边有声音响起:“在看什么,脸这么红?” 萧子默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光裸的胸膛,只能用余光瞄了一眼他的下身,很好,总算是用上了她特意留下的浴巾。 “你就在看这个?”他语带笑意,坐到了她身边。 电视中的女人正梨花带雨地喊着:“不!我才没有!是她!是她陷害我的!” 她微微一囧,往外挪了挪,指了指餐厅中的姜汤,他却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仰,“洗澡洗的太累了,不想动。” 小时候就喜欢这么欺负她! 笔掉了,“写作业写的太累了,不想捡。” 擦桌子,“吃饭吃的太累了,不想擦。” 就连看电视换台都是,“看电视看得太累了,不想换。” 幼稚!无聊! 她起身将温热的汤端过来递给他,这个懒家伙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头一扭,“凉了,不好喝。” 她默默回到厨房掺了半勺热的,结果……“太热了,不想喝。” 萧子默眼睛一瞪,重重的将碗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爱喝不喝! 他却莫名其妙大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拿起碗来一饮而尽。 萧子默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有些怀念。 和时子晋从小长到大,亲近如她,也很少见过他特别开心放肆的大笑,印象中更多的,是他最近几年持续的那种,阴森讥讽的冷笑。 记得时子晋小的时候,在家里就是个很凶很拽的大少爷,在爸妈面前装的一本正经,背地里总是喜欢欺负她,指使着她跑动跑西地为她服务,替他抄作业,替他刷碗,替他背一些小黑锅;在学校,则是个除了回答老师问题之外一句话都不爱说的冷傲少年,座右铭是沉默是金,喜欢冰着一张脸,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摸样。要不是因为成绩还好,加上一张脸长得好看,老师们早就把他归类为危险勿近的社会不良少年了。 而萧子默小时候则是全校闻名的乖乖女,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做事认真积极,总是阳光灿烂笑容满面,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烦心事。也正是因为得到老师的过度偏宠,她反而在女孩子里人缘不好,小女孩们毫无心机,嫉妒谁就拉帮结派地孤立谁,但就算被同龄人孤立起来,她似乎也毫不在意的样子,依旧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笑着;在家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爸爸的暖心小公主,能听进去谁都受不了的妈妈唠叨,也能劝导高血压的爸爸少吃几块肥肉。 若说萧子默也有什么过于明显的缺点,那就是软弱和胆小。 初中放学时被几个男生堵在路上,那么多高个子男生排着队轮流向她表白,等人离开后吓得她再也忍不住了,一路走一路哭,连公交车都忘记了坐,走得脚都磨破了皮,一直哭到进门前才擦擦眼泪强颜欢笑,还骗父母说眼肿是因为被老师点名批评。对女儿很放心的妈妈和粗心的爸爸都接受了这个解释,唯独放学晚回来的时子晋发现了问题,将她带回房间仔细审问。 从那以后,每次上学他都将她送到教室门口,每次放学后就把她带到他们班自己座位上写作业,时子晋则拿着书站到教室后面听课,直到放学才带着她一起回家。 直到他上了大学,才算停止接送,而在他三言两语的诱导下,每日的接送任务改由爸爸妈妈轮流完成。 现在想想,似乎就是因为时子晋开始频繁接送她上下学,那些孤立她的现象才慢慢消失的。 她虽然不大在意这些被孤立的事,也不大记恨那些刻意冷言冷语讥讽她的人,但不能否认,是他的存在,让她的学习生活好了很多。 尽管愿意和她交好的女孩子都会说一句:“萧子默,时子晋真的是你哥哥吗?你们除了长得都好看之外,一点其他的共同点都没有。就连姓都不一样。” 她便解释:“他和爸爸姓,我跟妈妈姓。”不过也会想,是啊,他们除了那副毫无共同点的好看皮相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相似的血亲特征。 他的性格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当然她的性格和爸妈也没什么重合的地方,然而就相貌来说……她好歹还算是继承了美人尖这点儿属于妈妈的优良基因,他呢? 萧子默扭头看过去,时子晋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里那对儿“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主人公恩爱纠缠。 好吧,也许他继承了父母身上所有不为人知的隐晦优点,所以老天才会看不下去地送他一副臭脾气。 时子晋坐了不到三分钟,就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走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瓶酒。 “葡萄酒,做饭的时候发现的,我偷喝了一口,好像没有变味。尝一尝?”他将瓶口打开,在萧子默眼前晃了两晃。 比起天雷滚滚的电视剧,萧子默明显对葡萄酒更感兴趣,她眼睛随着瓶子晃动,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拉他的手。 第十二章——共饮红酒 “别急,碎了咱们就都喝不成了。”他将木塞用力撬开,瓶口对着她,“来喝一口,我喂你。” 她张开嘴,只喝了一点点,就被他抽走了瓶子,便不满地瞪着他。 他对着瓶子也喝了一口,坐下来揽住她的肩,将瓶子再次递过来,孩子气地道,“一人一口,你可不许多喝。” 她伸手握住瓶子,他便放了手,任由她占便宜似的多喝了两口便抢了回来,往自己嘴里灌。 萧子默再度伸手去要,喝完后主动将瓶子递给他,看到他含住刚才自己含过的瓶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脸通红,等他再度递过来瓶子时,她便摇着头,指指厨房,比划出碗的形状来。 “葡萄酒是不能用碗喝的,应该用高脚杯,不过我刚才没找到高脚杯子,咱们就凑合凑合,用原装瓶来当杯子吧。”他解释道,又晃了晃酒瓶,“忘了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的了……”他对着灯光将瓶子拿近,仔细研究了一下,又拿远了看,企图从那几个拉丁字母中找到这瓶酒的名字,“看不清啊……这字怎么好多都是重复的,你能看得清吗?” 她摇摇头,也觉得这张酒瓶上的标签是打印机出了错误,打出了字体重影的效果。 “剩下的好像不多了……”他晃了晃酒瓶,勾着她的脖子,熏熏的酒香几乎要扑到脸上来,“石头剪刀布,来吧,一举得胜负。” 这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时子晋会童心大发再次玩起来。 萧子默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听着他的口令,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你赢了该你喝……”他有些不舍地望了望手中的瓶子,又望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她,趁她不留意见举起来就喝,她立刻跳起来去抢。 终究他是理亏的,对着扑上来的她心虚地放开了手中的瓶子,另一只手还握着她的腰,生怕她从沙发上翻下去。 由于争抢,酒瓶中流出来了一部分的酒水,溅到两个人的下巴和肩膀上上,又顺着皮肤流到了胸口。 萧子默捧住瓶子,娇嗔地斜睨了他一眼,欢欢喜喜地一口气喝光,将酒都鼓在腮帮子里,一点一点慢慢往下咽。 时子晋将空瓶子拿过来,不甘心地往嘴里倒了又倒,却一滴也不剩。 “你还真是一滴都没有给我留下啊!”他将瓶子放到桌子上,舔了舔嘴角,满脸羡慕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抢瓶举动,还是因为醉意涌上心头,她的眼睛泛起明亮的水光,红扑扑的脸上鼓着一对儿小小的腮帮,像极了一只河豚。 他喉头一动,揽过她的肩将人按到怀里:“好了都是你的了,慢慢喝,我不抢,咱们看电视。” 两个人光裸的肩靠在一起,而电视中的女主角依旧被恶毒狠心的女配角陷害着,连男主都不得不舍弃心爱的女孩而牵起女配的手…… 剧情狗血的一塌糊涂,她含着满口的葡萄酒,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往下咽着,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稀薄,稀薄到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似乎是因为他看电视过于专注、搭在她肩上的手几乎要碰到毛巾遮挡下的半个胸口。 她有些迟钝地晃了晃身体,觉得不只是酒瓶上的标签,连客厅中的花瓶、茶几和电视,好像都被坏掉的打印机给弄出了重影。口中的酒意熏熏然地飘进大脑,她忽然觉得有种从心口涌起的快乐。 是啊,外面下着大雨,泥泞一片,而她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分享着同一瓶酒。 当然是一件开心的事。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萧子默觉得自己的逻辑出现了问题,迟钝地思考了半天,依旧没有得出结论。便企图像拍打坏掉的电视一样再次拍打脑袋,可惜这次依旧没有想到问题的答案。 嘴里还剩下一小口酒,随着脑袋的移动而跟着来回流动。她抽了抽鼻子,莫名地感受到了身边人强烈到前所未有的存在感,明明刚才用的是同一个瓶子中的沐浴露,但传进她鼻子里的,却是另一种纯粹的男性气息。而且糟糕的是,那种气息好像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她伸手抚住胸口,艰难呼吸着摇了摇头。 时子晋忽然很不耐烦地抓起遥控器,直接关掉了电视,她有些疑惑地扭过头。 “我受不了了!”他盯着她,有些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一点点炽热起来,忽然伸手握住她光洁的肩膀,“我受不了了!萧子默,你听着,我现在要吻你。” 她微微一愣,唇已经被掠夺。 他的唇就和刚才的目光一样炙热滚烫,毫无顾忌地含着她的唇瓣,急于发泄似的那般粗鲁地碾磨撕压,她条件反射一样拼命摇头,用力推他,僵硬的身体却慢慢软下。 强烈到不容忽视的男性气息充满了她的口腔,红酒的醉意和甜蜜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递。那熏然伴着他唇齿间传递的味道,顺着皮肤沿着血管飞速传向全身,那是隔了近乎半年之后再度重温的熟悉气味,她的身体已经诚实地认了出来,并丢盔弃甲地向敌人投了降。 虽然残余的理智还在微弱地抵抗着。 紧紧贴合的双唇微微分开,时子晋看到她急着说话却说不出的摸样,伸出舌头描绘着她的唇线,活学活用起刚刚男主角的台词:“不想要?求我啊!” 萧子默启唇欲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反而方便了他的二次肆意入侵。 待到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再度放开她,轻声哄诱:“不想我吻你?说话,只要你拒绝,我立刻就停止。” “……”她两腮嫣红气喘吁吁地软在他怀里,白皙的肩膀蹭着他结实的胸口,手臂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眼雾迷蒙地望着他,嗓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默许了……我的宝贝真好。”他难得真心地展眉而笑,瞬间冰冷的气息全部消融,原本就极为英俊的脸更是好看到不可思议,几乎让她看呆住了。 他含笑再度贴近,温柔地辗转撕磨,同时环着肩的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悄然来到胸口间。 唇瓣早就红肿,两人间蒸腾的热气熏得她无法睁眼,由于视线黑暗,触觉反而灵敏了很多。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舌头的巡视,那是完全不同于之前生涩粗鲁的温柔灵活,搅动着纠缠着要与她共舞。揽着肩膀的手早就滑到了腰间,从背心裙摆下钻了进去,在她的腰上摸索游弋,力道重得她有些疼痛。胸口遮挡的毛巾不知什么时候被摘了下来,左右肩带滑落进了臂弯里,露出柔软挺翘的丰盈,而他的手或轻或重地轮流把玩揉捏着…… 她既舒服得想呻吟,又痛苦得想尖叫。 拒绝他!萧子默,拒绝他! 手呢?我的手呢? 几乎完全沉醉在情欲中的萧子默,双手终于有了力气,她无力地抗拒着他,未果后又艰难地摸索着肩带,哆哆嗦嗦地重新将它们拉回肩膀上。 终于,他离开了她的唇,她哆哆嗦嗦地挤出了一句小声的“不要。” 时子晋闻言将耳朵凑过去,放在她嘴边,依旧轻柔地哄道:“你刚刚说什么?宝贝,再说一遍。” “不……要。”艰难地从口中迸出的一个简单词语,仿佛一下子按动了她语言的开关,红唇微启,她再度说道,“不要,都肿了……疼。” 他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她唇上,果然疼得她往后一缩,便收了手轻声道:“好的,不要,我们不要。”然后离开了唇,往她的脖子上吻去。 “红酒的味道,真好喝。”他用力地舔吮着红酒划过的路线,将刚才浪费的味道全部吃下。她的脖子上皮肤薄且敏感,轻轻一咬便是一小块草莓,他一个一个耐心地种着,走到动脉下方才停住。 “宝贝,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咬断你的喉咙,想尝尝你鲜血的味道,想将你从里到外甚至连骨头都吞吃下去,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承受那传说中的十八重之苦。” “不要……”她只能徒劳地摇着头,努力抗拒着被他点燃的陌生情潮。他呼吸的热气灼烧着她脆弱的皮肤,羞涩的红晕从脸腮到脖颈再到香肩,蔓延得到处都是,同红酒点燃的情欲一起泛滥成灾。 就连空气中,也带了动情的香味。 第十三章——酒诱美人 他微微松开禁锢着她腰的手,仔细地垂头打量着,似乎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寄到脑子里。 他的姑娘看似乖巧地躺在他身下的巨大沙发上,半干的黑发铺陈在身后,凌乱地洒了一片,显得那张脸越发的小,小到他伸手就可以遮住全貌。她的双臂无力却固执地交叉着遮在胸口,然而身上的背心早就被扭曲着拉扯到一边,露出了大片大片粉色的肌肤,还带着红色酒液的痕迹。卷起的黑色下摆将那一节柳腰映衬得更加雪白柔软,上面还留着点点深色的指痕。而下面……笔直光滑的腿合在一起,连蜷起的脚趾都泛着动情的血色,脚踝上他送给她的脚链,依旧闪烁着光芒。 她的身上,还穿着他以前穿过的内裤。 腰围有些大,皮筋松松地挂在她的胯间,本该凸起的下腹瘪了下去,显得那里空空荡荡,平坦而紧致。腿根的地方也太大了,那样的缝隙,直接就可以看见里面翘臀的弧度。 一想到曾经装过他硬挺的内裤,现在却包裹着她的柔软,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都绷紧到了极致,原本滚烫的下身更是坚硬如铁,喧嚣着要找一个出口。 拢了拢快要掉下去的腰间浴巾,他伸手将萧子默抱到了怀里,绕过唇瓣,轻轻吻上她的腮:“宝贝,我们回卧室去。” 二楼有好几间卧室,昨晚他们睡的那间是普通的客房。当时将她抱回来后,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的他也精神疲惫到了极点,便随意进了一间离楼梯最近的房间,拉下床罩就躺了下去。 但今天不同。 这间别墅会是他们以后的家,而女主人,当然要睡到主卧。 萧子默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迷蒙地被他抱进一个房间,精巧的壁灯逐一亮起,屋子中满是温暖明亮的光线,其他的家具依旧盖着防尘罩,唯有白色的床罩被他单手扯下扔到地上,kingsize的床上,露出绣着大朵玫瑰的火红被单。 “这是我很早之前,就为你准备好的……新婚之夜……”今晚的子晋前所未有地温柔,他踩着厚厚的白色长毛地毯,将子默放到大床上,一手扣住了她企图遮挡的五指,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上。 直到一吻完毕,他才想起来之前说过的话,轻轻咬她的下巴:“对不起,亲爱的,我刚刚忘了对你的承诺,不应该吻你的……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她的眼中满是委屈,水光流转间还带着妩媚的醉意,秋波一荡几乎要勾去他的魂魄:“不要……肿……痛!” “那罚我好不好?罚我不能再喝酒,好不好?”他俯下身,将她完全锁在身下,又怕自己会压到她,索性抱着她转个身,让她压在了他的身上。 “酒?在哪里……我想喝,我还想喝。”她渴望地舔了舔唇,半支起身子,肩带再次滑落到臂上,胸前的丰盈坠出一对美好的弧度。黑发从颈间后背流下,遮住两朵粉红后纷纷垂落在他的胸口上。 “可是喝酒的话,你的唇会痛。”他为难地回答她。 “对哦……喝酒要用嘴,唇都肿了,当然会痛。”她似乎更加为难,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那怎么办?” 果然是喝醉了。他的小酒鬼这幅醉酒的摸样真可爱。 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多收藏几瓶红酒后哄着她喝,他小心地提建议,“要不,用舌头?” “好!用舌头。”她开心地捧住他的脸,似乎是打算在他唇上大大地亲了一口。然而失去双臂的支撑,整个人就软绵绵地跌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幸好他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脑袋,不然准得把鼻子磕到他的嘴上不成。 “痛……”她胡乱地动着四肢,在他的胸口上像划水一样挣扎,光洁的大腿时不时地蹭到他浴巾下的坚硬,偏偏两只手臂又失去了支起身体的力量,只能用手捂住被撞到的双峰,含着泪花望着他哀哀叫痛。 蹭的他几乎要倒抽一口凉气。 人是好哄了,但架不住她乱动啊。 他伸手扶住她,问:“不痛不痛,我帮你揉揉吹吹,行吗?” “那酒呢?”她纵然痛的要掉眼泪,却依旧没有忘记之前承诺的酒。 “嗯……要不我们坐起来,这样又能喝酒,还能揉揉不痛。” “好!”她再次开心地笑起来,大眼睛弯成美丽的月牙,满是信任和喜悦地望着他。 他坐起来,将她整个人面对面地揽到怀里:“宝贝,你身上有衣服,我揉着不方便,要不咱们把它脱了?” “好!”她第三次这么回答,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脱吧。” 真是可爱,比起之前总是抗拒他的摸样,要乖巧十万倍。 他帮助她将碍事的黑色背心脱下扔到一边,她也将垂在胸前的长发全部拨回了身后,那对泛着粉色羞意的挺翘丰盈终于露出了全貌。 上面还留着他刚刚太过用力而出现的指痕。 他有些心疼,轻轻揉着那团丰盈:“还疼吗?” “疼……还有点痒有点麻……”她迟疑着回答,继续追问,“酒呢?” “这里,”他指指自己的下巴,“喝酒的时候,酒都顺着这里流下来了,不信你尝尝。” 她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下巴,细细地品尝了一番,“是有一点点红酒的味道但是……”她迟疑着伸手去摸他的下巴,来回摸了两三下之后用力推开他,一双眸子瞪的大大的,言语中满是惊慌,“你不是子晋!你不是萧子默喜欢的时子晋!你是谁?” 他心中卷起台风一样的喜悦,将她的话掐头去尾,只留下中间那一句,不可置信地问:“宝贝,你刚刚说什么?中间那一句是什么?” “你是谁!?你不是时子晋!”她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惊慌的瞪着他,迟钝了两三秒才想起要遮胸,手臂盖上去三四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胸口拿下来,“不要碰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见她的眼睛中是货真价实的惊慌,他生怕吓着她,也不敢继续追问刚刚的话,赶紧澄清:“我就是时子晋,真的。” “乱讲!我睡醒都看到了,时子晋下巴有胡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洗澡的时候就剃了,不然亲宝贝的时候扎住她怎么办?” “剃了?”萧子默怀疑地看着他,依旧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不然你问我问题,我来回答,你考考我到底是不是时子晋。” “好!嗯……萧子默最喜欢的首饰是什么?” “脚链。” “萧子默喜欢的首饰是谁送的?” “时子晋,也就是我。” “这些问题好像太简单了……”她就这么坐在他的腿上扭来扭去苦思冥想,无意之间脚趾一动,挑开了他围着的浴巾,“时子晋和萧子默的第一次亲吻,是在什么时候?”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前年的十月份。在我们家。” “错!”她认真纠正他,“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 他一愣,立刻回忆起那时青涩少年的怦然心动,有些吃惊:“那时你醒着?你当时在装睡?” 她也一愣,茫然地看向他:“对哦,你当时应该在睡着,不知道才对……”想了想,回忆不起那时的样子,又道:“最后一个问题,萧子默最爱的人是谁?” 他眼眸垂下,几乎难以掩饰心中的哀伤,紧接着却又决绝地抬起,露出倔强的神色:“我们的父母,时忠坤和萧玫。” “错!是时子晋!”她斩钉截铁地反驳他,疑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了,“你到底是不是时子晋啊?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会答错。” 他沉默许久没有回答,等再次慢慢抬起头之后,伸出颤抖的手将她牢牢地抱在了怀里,“我好高兴!宝贝,我好高兴!有你这句话,我忽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哪怕明天你会忘记,哪怕明天起来你会恨我,会和我翻脸大吵大闹……我真是死也甘心!我的宝贝,我的子默……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爱被回复时,会有着多么感激上苍的涕零之心……” 她乖乖地依偎在时子晋的怀里,听完他的话,她有些懵懂地点点头,认真地回答:“我当然知道!就是那时我刚下班的时候啊……”说着说着又有些情绪低落,“可惜只开心了还不到一秒钟,就觉得好难过……我想不起当时为什么难过了。”她拍拍他的肩,再次吻上他的下巴,含含糊糊地说,“虽然没有了胡子,但我感觉你确实是时子晋……” 时子晋低头看着身下这个顺着红酒痕迹一路吻下去的赤裸女子,她有些软弱有些悲观,顾虑又太多,喝醉酒之后又有些傻气兮兮。她除了家人什么也不在乎,所以会为了保护他们而选择隐藏自己的心思。她又胆小怕事,有时一想到未来的危险就会迅速缩进壳里。她希望身边的亲人都幸福快乐,为此愿意牺牲她自己的幸福。 她缺点那么多,她总是把他和自己摆在牺牲品的位置上,好像随时都可以放弃。 她的感情又脆弱又坚韧。 她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认定的妻子,是他同根同生的妹妹。 她是他爱这个世界的,最幸福的理由。 第十四章——酒醒前后(H) 他抚着她的脸庞,再次深吻那红肿的唇瓣,将一串爱的烙印深深印上,本能地取悦着自己的宝贝,直到她被挑逗得全身泛起红潮、呻吟不断,才将自己的坚硬抵住了她的入口。 “你是谁?”窗外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敲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哗哗的声音。夏季特有的湿风潮气被厚厚的窗帘挡到了外面,明亮的室内只余下盎然春意。 “我是……萧子默。”一个声音小小的回答,带着丝丝的恳求。 “我……是谁?”汗水一滴一滴,从脖子上滴落到身下女人那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的绵软上。 “你……是时子晋。”软软的声音继续回答,甚至不耐地用腿去蹭他,渴求他能有方法来填满自己莫名的空虚。 他身子一沉,缓缓进入她柔软的身体。那紧致而又潮湿的花茎,平生第一次被这样硬生生地分开,她痛的眼泪成串地掉,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他们火热相连的地方,只能下意识死死地绞着他,抗拒着。 “好痛……好胀……你太烫了……救命,救救我……”她死死地闭着眼睛,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打开了,身上其他的感受都变得微不足道,她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了几乎被劈开的下身,试图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给挤出体外。 “放松,宝贝放松……”他一边软语安慰,吻去她的泪水,一边忍着继续前进的强烈欲望,将手放到结合处轻轻揉捏,“宝贝,第一次都会疼的,没有人会例外,所以你一定要记住进入你身体的人……” “你也……会疼吗?”她睁开眼睛,颤着声问。 “会。我们一起疼,好不好?我陪着你……”他轻轻咬她胸前挺翘的红樱,含含糊糊的问:“宝贝,现在在你身体里的人是谁?” 她深呼吸着试图放松,没有回答他的话。 感受到她一点点的放松,他终于穿透阻碍将所有的坚硬全部放了进去,再次问:“萧子默,现在在你身体里的人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她被顶得有些受不住,又是痛又是胀,偏偏他还问个不停,只能软语喊着他的名字回答他:“时子晋、时子晋、时子晋,是时子晋……”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在她的嘴里,竟能变得这么好听。 *** 好容易一波激情过去,她额头还挂着隐隐的汗意,来不及擦拭就抵着他的胸口昏昏欲睡,他的手却又覆了上来,想要再次挑起她的情欲。 “不要啦,我好累,要睡觉……”她无力地挣扎着,嘴里软软地撒着娇。 “明天你就不会让我碰你了,所以今晚我想要个够。”他声音轻的仿佛怕吵醒了她,但举动却恰恰相反。 “不会的,我不会的……” “你会的。” “我要睡觉……” “宝贝你继续睡,我要我的。” “可是你这样我睡不着啊!”她几乎要哭出来。 “那就再陪我一次,好不好……” “嗯……那你轻点……就这一次了。” 说好的就这一次,可是才结束没多久的那人再度硬起来之后,萧子默是真的要哭了。 “说好的就一次,你说话不算话……真的很累……我都要困死了……” “对啊,就这一次……”时子晋无辜地回答,轻轻分开她的双腿,借着刚刚的湿滑再度挺进。 “痛……你讨厌!”她蜷在他怀里,三分疼痛三分委屈,还有四分是对再度燃起欲望的他的控诉。 “我保证,宝贝,只要你给我说几句话,这次结束后你就可以睡了……”他喘息着哄她。 “慢点……什、什么话?” “第一句……萧子默最爱的老公是时子晋……” “萧子默……最爱的……老公……是时子晋……”她断断续续地说,还夹杂着零星的呻吟。 “第二句……只有时子晋……才能进入……萧子默的身体……” “呜呜呜呜……我不要……太羞人了……不要……”她的脚趾蜷了起来,整个人被他狠狠撞击着,脚踝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个不停。尽管在欲望的趋势下,她几乎不能正常思考,但依旧凭着本能觉得这句话不能说出口。 他温柔地哄着,“这句话是说给你自己听的,自己说给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不……要……”在三番两次的情事后,她精神疲惫到极点,连话都听不大清楚,只能靠着本能回答。 “不说的话,今晚我就一直教你这一句。”他捧住她往后缩的腰臀,驰骋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行了……嗯……受不了了……轻点……老公……啊……”她细软的腰肢不断抖动,双腿环住了他的腰,嘴里讨好地喊着他,十指抓紧了床单。 “说一句,说一句就让你休息,宝贝说一说……”他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地碾磨,耐心地哄着她。 “嗯……只有时子晋才能进入……嗯啊……萧子默的身体……老公……”她几乎是泣不成声的哀求他,“难受……好难受……老公……” “宝贝,两句话一起说,一起说一遍我听听……”他抽出身体,摸索到床边的手机,打开录音键,然后悄悄拿了过来,将她揽在怀里亲吻。 “嗯……萧子默最爱的老公……是时子晋……时子晋……是我最爱的老公……”她升腾起的欲望被迫中断,强烈渴求着他的回归,“只有时子晋……才能进入萧子默的身体……我的身体……只有子晋才能进来……”这么说着,她的黑发凌乱地披在身后,有几缕短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鬓角上,伸出手抚摸他的胸口,拉下他的脖子胡乱亲吻,大腿用力磨着他的欲望,“老公……进来……我难受……” 他满意地关掉录音键,翻过身,一心一意地去满足心爱女孩的要求。 *** 萧子默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感到的就是酸痛。 她下身的某个部位,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都是火烧火燎地痛,而且腰部酸软至极,双腿累的几乎难以抬起来。简而言之,下半身酸痛得想让她这个主人将其直接抛弃掉。 然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穿衣服,全身光裸不说,腿间似乎还留着某些一动就会流出来的液体。 好像不是大姨妈…… 最后才发现,光裸的她,是在被另一个光裸的人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抬起眼看清了那个人的睡颜,只觉得眼前一黑。 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暗恋的人发生了关系,你会开心吗? 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亲生哥哥发生了关系,你会开心吗? 如果以上两种情况同时发生,怎么办? 萧子默只想立刻逃开! 她微微动了动身体,企图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悄悄逃离现场,可惜这个旁人毫不领情,在她醒来之后,也跟着醒了。 萧子默一动也不动,因为她的小腹上,正杵着一个比主人更早醒来的家伙,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家伙的主人见怪不怪地俯下身,直接吻了一下她的侧脸,一边微哑着嗓子说“早上好”,一边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光裸的皮肤蹭着他赤裸的胸口,她慌得急忙问,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哑。 “洗澡。宝贝,你昨晚睡得太香,我都不敢给你洗澡,怕把你吵醒,只能胡乱擦了擦。”他很老实地回答,“我听说第一次会让腿软,今天我就当宝贝的腿吧。” “不要乱叫我什么宝贝。”纵然躺到了时子晋的怀中,又是窘迫又是难堪,萧子默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双手护着胸口凶巴巴地回答。 “好,不叫宝贝,叫默默好不好……我的默默……”他一边将她抱进浴室,一边吻她的额头。 “……”子默扭过头没有看他,她现在心里是一团乱麻,只想立刻找出最好的办法来解决掉昨晚的意外。 子晋将她放到浴缸里,仔细调整着水温,时不时看她一眼,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许……她是后悔了吧。 不过他可是一点都不后悔。 他的女人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水哗啦啦地从上面流下,水珠溅到那美好的腰臀曲线上,上面还留着一点昨晚疼爱过的痕迹。 她是他的女人,他时子晋的女人。 真好。 想到这里,他原本就抬头的小兄弟更是坚硬得厉害,索性直接跨进浴缸,长臂一伸打算将她抱在怀里亲热一番。 却被躲过。 子晋心中猛地一沉。 “我……我心里乱的很,我要想想,你能不能先出去?”子默没有抬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吃饱了就想翻脸不认人吗? 第十五章——浴缸之爱(H) 他直接伸手,将她整个人拽过来拉到腿上坐下,水声哗哗中,她扭动着身体,伸出手要推拒,却被他直接反剪到身后。 “萧子默,给你个忠告,当你坐在有欲望的男人怀里时,最好不要乱动。”他贴着她的耳朵说,呵出来的热气熏红了她的耳朵,但语气却显得既冰冷又疏远。 她身体一僵,老老实实地不动了。萧子默永远是最识时务的,懂得什么时候的时子晋可以招惹,什么时候的他不可以招惹。 “真乖。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一只手反剪着她抗拒的双手,另一只手在她小腹上抚摸,将上面的水珠一颗颗抹匀。 “……”她呼吸微抖,却别过头不看他。 “不想说?没关系,我可以猜猜。”看到她的消极抵抗,时子晋几乎立刻可以推断出她的思路,那是他绝对不想要也不喜欢的念头。 手从小腹往上游,不顾她的百般躲避,准确地握住了那团浑圆,用手指挤压揉捏着,“是不是觉得这里太冷了?” 她呜地一声咬着唇摇摇头,身体没敢动,双手却用力挣扎起来。 换成另外一只继续揉捏:“那就是觉得左边这只上面的爱痕没有刚才那个多?” 她依然别着头,却动作更加激烈地挣扎,腰臀在他的坚硬下来回扭动。 “都不是?那就是……”他紧紧扣着她想要挣脱的两只手腕,手从胸口滑落小腹,并继续往下滑去。 她急忙回头,满眼泪水,哀求地看着他,并着双腿凄声喊道:“哥哥!” “哥哥?”他凑上去咬她的唇瓣,手终于从危险地带离开,却从旁边桌子上摸回来一条长长的搓背毛巾,将她的两只手缚在身后。 子默大惊,挣扎着要逃离,双腿乱蹬想要站起来:“哥哥,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要强迫我!” “不要叫我哥哥,”绑好之后又拉了拉,确定不会松开,他将侧坐的人抱起来,分开腿面对面地坐到他腿上,正好将她的柔软抵住了他的坚硬,“不要叫我哥哥,你忘了昨晚叫我什么了?应该叫我老公才对。” 时子晋将两人之间的长发撩到她背后,头发太长,尾部已经飘到了水面上,顺着水波来回晃动。加上子默欢爱过后遍布痕迹的身体,还有一道道水珠流后在灯光下发亮的水迹,那副纯情又妖娆的画面令他口干。 他的女人,漂亮得简直像是一只传说中才存在的海妖。 子晋的眼神那样露骨地上下打量着她,完全被缚住的手无法遮掩身体,最最隐秘的部位和他的滚烫蹭在一起,子默羞耻的难以言说,身体的温度和脸上的温度连在一起,被蒸成了红色。 “默默,你这么美。”他发自内心地感叹着,看到她嘴唇微动,预计到里面的内容不是求饶就是利剑,反正不是自己想听到的内容,索性双手捧住她的脸,直接堵了上去。 果然,她总爱说他不喜欢听到的话,那便吻到她无法说话好了。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挑逗起她的欲望,便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怀中的女人被吻得气喘吁吁,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任由他的手在胸口游走。 “昨晚我的默默醉了,估计没法回忆起那时的感觉了。趁着现在默默醒着,咱们一起重温一下,好不好?” 我是醉了,但不是死了啊! 萧子默心中大喊,她极度希望自己能够站起来,逃离这个让她心跳加速的浴室,可是急速飙升的体温让她四肢发软全身冒汗,那酥软的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而被他抚摸的感觉竟如此美好…… 美好到让她无法离开。 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说,仅仅是一夜的欢愉,她就无法抵抗他的触碰了? 明明是不可以的啊! 腰被抬起,身体被进入,火热夹杂着肿胀的充实感觉,带着陌生又熟悉的疼痛,齐齐涌入大脑。那从未企及过的深度,令她不由自主地溢出一声呻吟。 他的律动越来越快,陌生的情潮一波又一波地降临,子默只觉得在这样的激情下,自己的身体被化为了一池水一滩泥,只能由着他肆意揉捏。 他将她的一条腿挂到了浴缸的池壁上,随着他的撞击,脚踝上的铃铛丁丁作响,明明是很小声的铃铛,混在飞溅的水花声中,应该是听不到的,不知为什么竟似响在她耳边一样。 铃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听得她忍不住全身颤抖,肌肉收缩,最后那些声音化作烟花冲进她一片空白的大脑。雾气蒙蒙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猛然绷直的脚尖,还有脚踝上面因为沾了水而越发闪亮的碎钻,熠熠生辉的白色光芒是那么的闪耀,瞬间就布满了全部的视线。 子晋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她肿起的唇中不断溢出呻吟,那锁骨上还留着他亲吻过的痕迹,只觉得心中是这般的圆满和幸福。在她收缩的瞬间,用力挺腰,将爱液送了进去。 *** 等子默恢复神智后,发现双手已经被松开了,子晋正拿毛巾,在温热的水中擦拭着她的身体,而自己依旧没用地瘫软在他的臂弯中,任由错圆揉捏。 “醒了?”他轻声道,“我已经帮你洗过了身体了,要洗头发吗?” 她顶着湿漉漉的长发摇了摇头。 “困不困?累不累?要不我去把床单换换,你躺上去歇会儿?”他再度温柔道。 她需要的是清醒的思考,而不是逃避的睡觉。 再度摇头。 “那我们把水擦干,去穿衣服好不好?” 点头,她准备伸手去接他拿着的毛巾,无奈被反绑了很久而血流不畅的手臂却始终无法抬起。 他将她抱出来,放到浴室中柔软的躺椅上,拿毛巾擦干了她身体上的水之后,胡乱往自己身上一抹,就光着走了出去。 再次进来的时候,腰上围着昨天那块大浴巾,手上拿的还是昨天她穿过的内裤和背心。 “其他衣服呢?”这套衣服太暴露,她不想穿。 “我刚刚看了,昨天那些淋湿的衣服还堆在篮子里,咱们昨天忘了洗了。” 她没有接。 “默默,有衣服总比没有强,你看我不还围了块浴巾呢?何况这衣服昨晚才换上,还没穿多久就脱掉了,我看了看,还是很干净的。咱们先穿衣服吃饭,吃饱之后再去把衣服洗了,外面还在下着小雨,我估计晚上才会干。”子晋解释着,最后却又调戏道,“当然你要是真不想穿,我双手赞成。” “……我没力气。”子默瞪他,发现他完全不为所动,便解释道。 “哦……忘了。”他立刻反应过来,握着她的胳膊帮她穿上上衣低胸的男式背心,完全敞开的胸口设计几乎将她的丰盈全部露了出来,“好风景,我都想吹口哨了。”他说着,凑上去轻轻一吻,用手指点着上面的痕迹问,“疼吗?” “你让我咬一口,看疼不疼。”她没好气的回答。 他居然还真的就俯下身,将胸口凑到了她嘴边。 子默心中半是对自己的痛恨,半是对他的痛恨,看到他主动送上来的肉,毫不犹豫张嘴便咬,可惜他的胸口太光滑结实,完全没有什么能咬到嘴的肉,她便不开心地换个地方,打算再咬一口。 子晋的身体忽然绷紧。 “默默,要不我们再做一次?这次我随便你咬。”他凑在她耳边建议道,呼出的热气直直地钻进了耳朵里。 子默的脸再次爆红,“快点穿!”她恼羞成怒。 他只好将内裤替她套上,打量道:“不太合适,不过真漂亮。”然后伸手将她抱起来,“我们去楼下吧,准备做饭。” “等等,毛巾!” “什么毛巾?”他疑惑的看她。 “……胸!”她没好气地提示到,觉得手臂有了一点点的力度,急忙交叉着捂住。 “哦……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他显然很是失望,对着架子上的毛巾跳来跳去,拿了条红色的,“默默还是穿红色好看,就用这个。” 子晋蹲下来,按照昨晚的方式帮她系上,然后再度将人抱起来。 “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她不想离他这么近,急忙要求。 “你走不动的,宝贝。” “我能!” 他只好将她放下来,看着她扶墙歪歪地站稳之后,第一件事是将衣服拉拉,让下摆遮住屁股。 胸口的挺翘那美好弧度在侧面露得是一清二楚,衬着火红色的毛巾,更显得皮肤粉嫩滑腻。 不过他没有提醒,而是光明正大地吃着豆腐,任由她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后,走上前将人抱了起来,“宝贝我饿了,等你走下去,估计咱们就可以直接吃晚饭了。” 说着直接就抱出了房门。 第十六章——伤人伤己 等饭煮好之后,时子晋将饭摆好,继续调戏:“能使筷子吗?我可以喂你的。” 她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抓住了筷子开吃。 昨晚折腾半宿,早上本来就睡过了头,又在浴室做了一次,两个人都饿了,没有二话就吃了起来。 直到碗里的食物吃个干净,萧子默才放下筷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脸色一白:“你射进去了,昨晚还有早上,都射进去了。”她惊恐地望着他,“你为什么没有做安全措施?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看到她慌张后悔的样子,他心中如坠冰窖,随手拿过纸巾擦擦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后回答:“我又不常住这里,哪有什么安全措施?难道,你是想要我和钟点工说,让她带回来食物的时候也拿几盒避孕套?更何况,”他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和算计,“怀孕了更好,那样就只有我才能要你了。” 是啊,怀孕了多好,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藏在这个谁都不知道的别墅里,好好享受她的美味。 事实上,他已经打算好了这样做,先用怀孕拖住她离开的步子,实在不行就用药,总之将她留到这里,然后将绑架犯再度绑架她的假消息传递给新郎,让那个姓盛的立刻取消婚礼前去寻人…… 地球这么大,就让他去找吧!说不定没几个月,他就另娶新人了。 多好的计划。 听到这样的回答,眼中的恐慌居然一点点退去了,她忽然就明白了他话下隐藏的意思。子默静静地看着他,细细地打量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到时子晋这个人。 他们都没有忘记,她还有一个月的婚期。 而他就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将婚礼破坏掉。 “不会的,”她堵着气,忽然展颜而笑,“盛宇飞会娶我的,就算我怀了你的孩子,他也会娶我,然后带我把这个孩子打掉。我相信他。” 她的眸中,因为带着莫名的信任而显得光彩夺目。 想要伤她却伤了自己。 被这光芒刺得一痛,他微微合目,等到睁开时又是满满的讥诮:“那便好好考验考验他吧。未来的几天,咱们一定得加把劲儿怀上个。” 萧子默的笑容猛然一窒。 他一定要这么对她吗? 不,这里不能待了,面对这样的人,她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待下去。 “时子晋,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她说着,努力站起来,打算往门口走去。 “从前天来到这儿之后,你能呆的地方,也只能是这里,还是说……”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堵住去路,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打算回n市的新房?” “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儿都好!”她仰着头,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 “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他冷笑着摇头,扯开毛巾拨下她的肩带,握住胸前的柔软,将红痕抓给她看,“女人还真是无情啊!昨天还躺在我身下哭着求我进来,今天倒好,直接翻脸不认人了!你看,这里的痕迹还没下去……这么狠心的女人,除了我,还有谁敢要?” 太侮辱人了!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语,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么下流的动作! 她挥手拨开他,用力过大,反而自己后退了几步,后背磕在了餐厅的椅背上。然而比起心,身体的疼痛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伤人的话语带着同样的冷笑不加思考地说出去,只想要他能比她更痛,“拿红酒灌醉再诱奸自己的亲生妹妹,这种事也只有你这个人渣能做得出来!” 他眸中一冷,忽而缓缓笑道,“你说这话可冤枉我了,明明是你曾经说过的,愿意脱光了衣服让我上啊!” 她的脸瞬间惨白。 是的,她说过这样的话。 是在那天试过婚纱之后,当时的时子晋握着自己的心口,问里面跳动的是不是一颗石头。 她原本就被多年艰难压抑的暗恋所折磨着,在道德伦理的边缘死死抑制,而这边的他又丝毫不懂她的委屈和痛苦,步步紧追苦苦相逼,还口口声声质疑自己。 他那样逼迫的态度,很近乎折磨的辱骂,终于令满腹委屈的她崩溃。 他凭什么就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接受乱伦的事实?凭什么只有她才必须受着与爱人不能相守的折磨?为什么他要将这样艰难的选择权交到她手中,为他们的未来负责? 她也不想这样啊! 子默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委屈的几乎要死掉,他又是这样冷言冷语地讽刺着,心中那条崩了很久的弦终于断掉,她一把摘下头顶的王冠扔掉,用力拉扯着卡在发间的头纱,不顾疼痛想要把它给扯出来,同时口不择言地回击他。 “我的心像石头?时子晋,你不就是想上我吗?反正现在没人,来吧,我脱光了让你上,只求您老人家上到满意之后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记得当时,子晋的脸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白。 领完证之后各种手续的补办、写请柬、买戒指、定各种礼服、选酒店……忙忙碌碌折折腾腾的事件一连串,她和盛宇文两个新手,跌跌撞撞慢慢腾腾地进行了前前后后大约将近半年的时间,来做这个准备工作,而时子晋,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被绑架到野外之后,他前来救她,那是她说过那样伤人的话之后,第一次的再见。 而现在,他终于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此时,子晋也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他靠在餐厅的墙上,看着两三步之外的人,近乎实质般的目光,从她光裸的肩膀、起伏的绵软一直扫视到平坦的小腹和白皙的腿,像评价牲口一样随意的语气,摇着头继续说,“显然,我还没有‘上’到满意,你的技术太差了。” 子默只觉得身上的薄薄衣衫,在他火热的目光中一节节融化掉,自己好像是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一样。这样难堪到极致的羞辱,令她心头怒火万丈,完全忘记了心中的羞耻,咬牙切齿地回答他,“那可真是委屈您了。我现在就出去多找几个男人努力练习,争取下一次能令、您、满、意!”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他觉得她戳的那一刀已经够痛时,她还有更狠地招式来准备着对付他。 就像生死仇敌一样。 他又急又怒,简直难以想象她会自己出去找男人的场面。明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可他依旧无法忍受,这样的气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竟然像给他灌了迷魂汤一样,让自己神魂颠倒?! “难道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居然还要出去找别人?” 她明亮的眼睛满是怒火,熊熊的燃烧着战意回答:“我的技术太差,当然要找几个技术好的老师学习一下!”言下之意是,嫌弃他技术太差,不足以做老师。 时子晋眼睛微脒,索性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捞到怀里,惩罚一样吻上。 而萧子默也是那样的愤怒,她就着他的力道扑了过去,同他狠狠地吻在了一起。 说不清楚是谁惩罚谁,也无从分辨谁的怒火更重一些。纠缠、撕咬、啃噬、侵吞,他掐着她的腰,她勾着他的脖子,将刚刚那些难以忍受的话语一一吐出来,再狠狠地还回去。过于激烈的亲吻让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两个人搂抱着,摇摇晃晃地从餐厅转到客厅,然后重重跌倒在巨大柔软的沙发上。 腰间白色的浴巾铺陈开来,露出带着汗珠的结实身体,而她的背心早就消失无影,内裤的一角勾在了脚趾上,将将没掉到地上。 可这些再没有人在意。 大掌握住丰盈用力揉捏,纤细的十指扣住精壮的腰身,火热的吻落在精致的锁骨,整齐的牙印刻到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肌肉压住柔软的身体,粉红的脚掌摩挲着绷直的小腿,胸口的汗水滴入起伏的绵软,通红的脸颊贴上滚动的喉结,坚硬抵住那湿润的柔软,齐根没入。 窗外那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淅淅沥沥将停未停的小雨,终于停下了,太阳公公艰难地从乌云的一个缝隙中钻出来,分出一缕金黄的阳光,透过漂亮的落地玻璃窗,穿过挡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中的一点小缝,照在了客厅中沾满汗水不断起伏的那一对人影上,照在了那亮闪闪发着光的脚链碎钻上。 似乎晴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第十七章——暖饱之后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从最开始完全是愤怒的发泄,慢慢变为后来充满情欲的缠绵,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片刻都不想分离。 此时此刻,让之前的纠结、痛苦、思念、羞辱、矛盾还有那该死的血缘都见鬼去吧!萧子默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迎上他火热的唇,双手抱紧了他的肩膀,闭上双眼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体里的律动,全身心地体会着之前从未想过的快乐。 是那样的美妙。 两个人都是初尝情事,又都是相爱已久,年轻的身体都是充满着活力,几乎是毫不厌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探索着对方陌生的身体,努力配合着取悦对方,抵死缠绵。 能死在这一刻就好了。一向不喜欢的逃避的时子晋,几乎是绝望地这般想着。 谁知道清醒之后又是怎样的情景呢? 无论是她的无声抵抗、犀利言语,还是眼泪攻势,抑或只是哀求的眼神,那都是令他完全无法抗拒的。他时子晋活了这么多年,自认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哪怕是几年前的死亡威胁,对他来说也只带来一个不能表白的怅然心情而已。 他什么都不怕,除了她。 身下这个女人,她是他坚硬的盔甲,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智慧,想要打造一个足以令她心安的世界;而她也是他柔弱的软肋,任何人只要轻轻一戳,他就溃不成军。 与其醒来就要接受审判,不如死在这里好了! 汗水流到了眼睛里,又咸又蛰,似乎有什么从眼睛中滴下,烙上她的皮肤。 不知是因为激情,还是因为有所感应,她身体微微一颤,双手将他抱得更紧。 再次恢复神志,是在深夜。 萧子默是饿醒的。 床上只有自己,她慢慢伸展着软痛的四肢,强忍着无力的腰,拥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下一片干净,是了,她记得他们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还做了几次,之后回到床上……她就累得睡着了。 找了找,没有看到衣服,倒是他一直用的浴巾干爽地搭在一边,子默伸手勾着浴巾,将自己勉强包住,虚弱的双腿探到地上,一点点移动着重心缓缓站起。 早上时身体还留有一些初夜的疼痛,等之后做的次数一多,疼痛慢慢就消失不见了……不痛了,这固然是好事,但正因为做的太多,她反而有些经受不住地腿软。 没有找到鞋子,子默只能光着脚,依旧是扶着墙,一点一点地从床下挪到门口,从楼梯上下来。 走了一段路,勉强算是可以站稳了,她顺着灯光,找到了子晋。 他依旧在厨房,背对着她,用勺子搅着汤,身上只穿了一件她熟悉的内裤,露出了修长的腿和结实的背,上面还留有她抓过的痕迹。 尽管只是在做饭,他整个人依旧带着难言的萧瑟气息。 因为她吗? 这个人一向都是傲气的,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总会这般受挫。 回忆起激情时他眼中的绝望,子默忽然下定了决心。 如果,如果一定要我做个选择,那么,就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人生总要有一次抛却理智、完全顺从内心的选择,她委屈了那么久,现在,她不想再继续委屈了,哪怕是为了他。 就算明知道开始就是错误,后来一定会痛苦,她也愿意,并理所应当地愿意去承受这一切。 活该就活该吧,我现在只想抱抱我受伤的爱人。 萧子默光着脚走过去,环着他的腰探出头去:“给我煮的什么好吃的?” 子晋一愣,扭过头看她,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可思议。 是了,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任何的情绪,无论好坏。 “问你呢,子晋!”子默晃晃他。 “皮蛋瘦肉粥。”他呆呆地回答,依旧看着她,片刻后将手放到她额头上,“你是不是发烧了?” 这个人! 子默咬牙:“乱说什么!我就不能对你好点吗?” 她完全没有自己设想中的那样横眉冷对,而是和颜悦色得不可思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忽然转变态度,由原先的抗拒抵触变为现在的毫不排斥,他依旧觉得,她这样的态度,让自己心中的火花全部都喜悦地冒了出来。 “默默?”他试探着喊。 “嗯?” “宝贝?” “干嘛?”她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将中午剩下的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默默宝贝?”这次就纯属调戏了。 “有完没完了还!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红着脸瞪他。 “我想吻你。”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才认出来她身上围的,是他以前用过的浴巾。 浴巾不太长,勉强遮住了丰盈的凸起和下面的曲线,然而大部分皮肤依旧都暴露着,身上的痕迹有些还未消除,尤其是锁骨上的一个牙印霸道地卧在那里,格外显眼。 他立刻觉得呼吸一窒。 “……哪有人像你这样还要申请的?!”她连脖子都红了起来,转过脸不看他。 “唔……我想想……”他直接放下手中的勺子,将女子揽到怀里,低头吻下。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热烈回应。 厨房的温度再次急剧上升。 一旦尝过情欲的美好,便会像吸食鸦片一样迅速上瘾,年轻的身体有着无数的欲念,可以任意挥霍使用。 而他的爱人一个简单的示好,便已经令他动情。 “好……了……”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饱满的双唇湿润而红肿,“锅还在火上呢……我可不喜欢喝糊的。” 时子晋只能克制着欲望,无奈地放开了她,一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手伸长将快要溢出来的锅盖打开,大火转中火。 “你刚刚说,要想什么啊?”她靠在他怀里休息够了,继续问。 “我在想……就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我被你吓的许下承诺,以后吻你还要提前申请。” 子默慢慢褪去的红晕再度回来:“流氓!这种事你还一直记着。” “我始终记着对你的所有承诺……”子晋回答,随手把火调到最小,用手将她翘起的头发抚平,“比如吻你要提前打报告,唇肿了就不许再亲,不许叫宝贝只许叫默默……” 原本已经感动起来的子默,听到这些脸又黑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算算我好像签了这么多不平等条约啊,默默,我这么吃亏,你要怎么报答我?” 打着杆子往上爬说的就是这种无耻之徒! 子默瞪着他,凶巴巴地回答:“报答?既然你这么委屈,就全部废除吧!” “成交!”子晋直接印上她的唇,“已经盖过章了,你不许再反悔。” “当然不!”子默逞强,心中却在飞速回忆刚刚签订过的协议都有哪些,只恨他说的时候自己没有听清。 又是一记深吻,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和迷蒙的眼,心中爱怜交加,几乎要将她捧到手心里去疼,想把她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细细宠爱。 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呼出的热气吐在他皮肤上:“子晋,我饿了。” “马上……就喂饱你。”这种感觉让他再度绷紧了声音,努力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去搅拌汤锅。 “哦……”她迟钝地回答一句,忽然一愣,怒道:“流氓!” “我又怎么流氓了?”明明还没有下手,就被冠上这样的帽子,他表示很冤枉。 “你……你的话……流氓!”子默磕磕巴巴地回答,一张脸原本已经褪去了羞色,却又重新升起了温度。 “我说什么了……”子晋有些委屈,猛然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刻意将视线移到她那被浴巾勉强遮住的腿根,“哦……”地一声恍然大悟,“宝贝,这个得等我们吃饱了才可以,古人教过我们,暖饱之后才能思淫欲的。” “……”萧子默搬起石头却砸住了自己的脚,只能默默住嘴休战。 吃饱了饭,两人终于想起了那堆被遗忘数次的衣服。 夏季的衣服不能积,幸好这些都是洗过一次的,子默将它们统统丢进洗衣机打算搅一搅,想起伴随过自己几个小时的那件背心,于是喊着子晋去把背心也找来一起洗。 子晋将不知掉到哪里的衣服拎过来,忽然问:“我身上的内裤要不要也洗洗?” 好像男人一开荤就会自动加持厚脸皮的效果,子默内心吐槽着,回答:“洗了你穿什么?” “那我就得吃点亏好了,让你饱饱眼福。”他大言不惭。 “……算了,你就穿一会儿吧。估计明天起来这些衣服就干了。”子默几乎要无语了,伸手将洗衣机调好,转身去撞到了子晋的胸口。 她捂着鼻子发火:“你能不能离我远点?站这么近干嘛,怕我跑了?” “来让我看看。”子晋吓了一跳,急忙握住她的下巴,伸手轻轻揉着她红起来的鼻头,“我确实很怕你跑……你醒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我很没有安全感。” 她面红耳赤:“你要是穿的整整齐齐,我会不看你吗?”男人的裸体,她连明星图片都很少见过,更何况,那件内裤似乎是几年前的,对他来说太小了……她看了会流鼻血好不好? 他托着她下巴仔细观察,喉咙微微发紧:“咱家唯一一件衣服都在我身上,你还嫌弃我衣衫不整……” 子默被迫抬着头,一眼就看进他深色的眼眸中,里面汹涌的东西几乎要将她淹没吞噬,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结果看见了他紧窄内裤中慢慢抬头的欲望…… 她登时觉得不知所措,连眼睛放到哪里都不知道了,只能慌张地左右游移着,不敢与他对视。 “默默……” “嗯?” “我已经吃饱了,你还饿着……” “才没有!” “好吧……我们现在都暖饱了……” “什、什么……” “要思一思淫欲了……” 第十八章——午夜求婚 揉着鼻子的手滑到肩头,他的吻细碎地落到她额头上,慢慢下移。 子默喘着气抗拒:“不、不行……” 子晋有些失望:“什么时候你才能说可以……” “衣服!等衣服洗完……”她的手软软地推着他的胸口,轻声回答。 子晋说这句话时完全就没有想过能得到回应,毕竟从他们开始,就是他一直在主动,而她永远都是抗拒和反对……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刚才说什么?说的是什么?”他欣喜若狂地问。 他这么开心,反而让子默心中涌起无尽的难过。她的爱人是这样的容易满足,而她却总是无比吝啬地对待他,“子晋,我是说等我们洗完衣服,好吗?” 她抬起眼睛,带着温柔和歉疚,直直地看向他。 “好,宝贝。”她的眼睛,几乎可以将他的心脏和大脑瞬间融化,他竟莫名觉得眼眶微热,狼狈地转过身去。 将衣服搭好回到房里,两个人再次独处,却有了一点奇怪的羞涩。 “我先去洗澡。”子晋只觉得眼前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他急需冷静一下,只能匆匆避往浴室。 子默也有点羞涩,明明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不知道为何现在心跳依然这么快。卧室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看了看床上,昨晚的红色床单已经拿掉洗了,上面换是一条白色带碎花的。 子晋说过,她穿红色好看…… 这么想着,她匆匆打开衣柜,空荡荡的衣柜里,只装着一个放衣服的收容箱,里面什么也没有。她跑到外面,一个客房一个客房地搜,从床上到柜子里,总算在最后一个床上看到了鲜艳的红色。 小心翼翼地将床罩完全揭开,把床单拿起来,她又跑回主卧,把床单铺了上去…… 床太大,普通客房的床单就被映照着,显得有点小了。 不过不用管了,直接将床单铺到最最中间的地方,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自己刚刚的傻气举动,立刻爆红了脸颊。 做贼心虚地将薄被拉过来盖住全部床单,她又跳起来,关掉房间里的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却发现这个气氛太暧昧了,几乎让她难以忍受…… 怎么办…… 只好再度将灯全部打开,她又赶去落地窗前,查看窗帘之间有没有缝隙。正在拉窗帘,腰被他圈住了:“宝贝放心,这里没有人的,没人会看见。” 他沐浴过的气息太重了,男性的味道从细胞渗入心脏,导致心脏速度快得让人无法经受住。萧子默慌慌张张地推开他,视线转到一边,磕磕巴巴地回答:“我,我去洗澡。” 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子晋有些同样的心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床头柜边打开一个抽屉,里面的小盒子静静地躺着。 他有些等不及了,要不就现在吧……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这么矛盾着,他走到衣柜前拉开,却发现放衣服的箱子里放着一条白色床单,那是他之前换下的。 原先铺的红色床单已经脏了刚刚洗掉,这条是备用的。这次来的太突然,就在得知她被绑架的地点之后,他才觉得那地方离这栋房子有些近。 他并没有准备很多床单,尤其是主卧的床,比其他床还来得更大一些。如果这个床单在这里,那床上铺的是…… 掀开被子,明亮的红色映入眼底,那是一条普通双人床的床单,静静地铺在大床的中间。 足够了! 子默的态度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勇气。 内裤被他落在了浴室,子晋直接将白色床单拿出来围住自己的腰,将那个小盒子拿出来握在手心。 萧子默磨磨蹭蹭地洗澡,磨磨蹭蹭地吹干长发,磨磨蹭蹭地将头发梳好,见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拖延的了,才慢慢走出来。 见到被子已经被掀开,原本就羞涩的她更加害羞,整张脸几乎要烧起来,快步走到床前,想将被子拉回来,又觉得有些矫情,正在矛盾中,却见时子晋正站在床头柜前,背对着自己正低着头发呆。 “子晋?”她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有些颤抖地喊他。 他扭过头看她,眼睛一眨不眨,然后凑过来轻轻吻她。 子默已经做好了长吻的准备,他却在她动情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睁开双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却被他的举动吓到。 他单膝跪在了地上。 “子默,我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凌晨三点多;我也知道你始终没有准备好,只是我已经无法继续忍受着沉默下去。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爱你,陪着你,在未知的将来为你遮风挡雨,让你过的安稳而幸福。 我的默默,我已爱你多年。 现在,此时此刻,你我都没穿礼服,没有亲人的祝福和朋友的围观,不是良辰也非美景。问问你的心,然后告诉我,你是否愿意嫁给我,让我可以有一个,拥有你的机会?” 萧子默几乎是呆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光明正大的机会,她也想要啊!可是怎么可能呢? 人总是会被无数的现实重担而压倒,何况他们是为人所不容许的禁忌。 这是个秘密,没有人可以知道,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子晋……”她喃喃的回答,想要拒绝他。 “默默,问问你的心。”他似乎预感到了,急忙抬头看她,眼中居然有惶惶之意。 他一向是个高傲的人啊,我怎么舍得他这般卑微…… 萧子默为难地几乎要掉下眼泪,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低低地用哭腔回答:“我的心说,它愿意……” 是的,她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有哪个姑娘不愿意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呢? 尽管还有微弱的理智在抗拒,可是她也顾不得了。 神啊,请允许我暂时忘记那难以直面的现实,请原谅我是如此贪恋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尽管没有人会祝福,我也愿意在此时化身为蛾,扑上那足以将我烧灼为灰烬的火焰! 他站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将戒指戴进了她的无名指,然后把盒子递到她眼前:“还有我的。” 她拿起男戒,艰难地为他戴上。 两只戴了戒指的手靠近,迭在一起,慢慢地,十指交叉。 子晋低下头,近乎虔诚地亲吻自己的新娘。 他的吻那样轻,那样柔,似乎是怕吓坏了她,子默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前所未有地热烈回应。 第十九章——新婚缠绵 唇齿纠缠,眼睛慢慢迷蒙,体温慢慢上升,他伸手将她抱到了床上,解开了她裹着身体的浴巾。 雪白的娇躯带着羞色的粉红躺在火红的床单下,更显得黑发更黑,身体更白,她的眼睛中满是氤氲的雾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俏脸飞红,眼中的妩媚和羞涩夹杂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看呆。 光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她有些回过神,伸手抱住自己,交迭住双腿:“不要……看……” “宝贝……”他轻轻拉她的手臂,“让我看看,你太美了……” “不要……”她害羞地整个人都蜷在一起,声音软软地撒娇,“你也要……” “好……宝贝你来帮我脱。” 萧子默伸出颤抖的手,将他围着的白色床单拉开,还没有看见什么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随手将床单扔到一边,俯下身子柔声哄她:“默默,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听话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拉着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默默,感受一下,这是你的男人。” “子晋……我……我害羞……”她任由他拉着手,在他结实的胸膛游移,直到越来越往下时,她才要哭着喊出来。 “好,你不摸,抱着我好不好?”子晋无比的温柔和耐心,一点点地引导者要求着。 他的手指抚过她湿润的眼,饱满的唇,修长的颈,来到微微起伏的胸口,轻轻揉捏。明明是非常轻柔的动作,却让子默全身都泛起了红潮。 她微微咬唇,不甘于这样任由他掌控节奏,于是红着脸抬起手,指尖触到他的胸,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揉捏,还无师自通地凑上去亲吻他。 明明已经害羞得不得了,还这样努力地试图取悦他,子晋一下觉得心中满满的都是怜爱,他用力轻吻爱人的唇,将自己所有的爱都传递过去,“宝贝,你只要享受就可以了……今晚,我来侍候我尊贵的新娘……” 火热的吻一路走下,点燃了子默全身的火焰。火红的床单上,雪白的肌肤被烧得通红,她双手在他后背来回抚摸,不住地吻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子晋……子晋……子晋……” 他身上的汗水凝成水珠滴下,跪在她腿间,一手托着她细软的腰,另一手拿来枕头垫在她臀下,滚烫的坚硬已经到达了入口却故意悬而不发,手掌在白皙柔软的丰盈上捏出一道道指痕,他用疼痛换回她的注意力。 完全沉浸在欲海中的子默胸一痛,她睁开眼,含着泪花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腿间已经空虚到了极致,又不能完全合拢,那种感觉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这就对了……”他俯下身吻那红痕,“宝贝你记住,每次被进入的时候,你都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身上的男人,看清楚,他是怎么疼爱你的……” 她被他的语言刺激得无法思考,白皙纤细的十指紧紧揪住了床单,只能无助的点着头。 “你要我吗?”他的坚硬抵着她的柔软缓缓磨蹭,每次进入一点点,就立刻抽出来。 子默被折腾得几乎要疯掉,泣不成声地答他:“我要你……” “谁要我?”他继续问。 这个男人的忍耐力好到可怕,明明汗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却依旧压抑着不肯进入,只为了诱惑她的答案。 “子默……子默要你……”子默用力向上挺腰想要接近,可是刚刚得逞了一点,他就跟着抬高身体而离开她。 “子默要谁?” “子默要子晋……啊……”她刚刚回答完,眼睛中满是渴求地看他,他就毫不迟疑地冲了进来,就算已经有了足够的润滑,她的身体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猛烈的进入,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默默宝贝……”他的手在她腰间来回摩挲,声音中带着奇异的诱惑,似乎要将她带上另一条充斥着魔鬼的道路,“我来给你一个……完美的新婚之夜……” 言毕拉着她,一起坠入了最幸福的地狱。 子默用力攀着他,双腿环到了他的腰间,整个人随着他的冲撞而呻%吟晃动。在最最巅峰的时刻,她伸手扣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叉着握紧,摇着头尖叫出声。 他们指间那明晃晃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 她醒来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两个人光裸的身体依旧交织在一起,他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只大号的洋娃娃一般,一条腿从她双腿之间挤入,勾着她的腿不放,另一只手则穿过她的胳膊,握住了一边的丰盈。 这种姿势…… 睡着时还没有感觉,醒来觉得全身僵硬,好似打了一场战争一样疲乏,腰部又酸又软,两条腿也发着麻。 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得仿佛现在不是夏天一样,子默疲惫地转了转眼睛,看到大床的一角迭放着整整齐齐的衣服,最下面是洗过的床单。 可能是子晋为了防止衣服再淋湿,所以天刚亮就起来收了吧。她那时睡得正沉,都不知道他有起来过。 幸好他收了衣服,不然这会儿等自己醒了,还是没衣裳穿。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子晋抱她的力气不大,于是轻轻从他怀抱中钻了出来,替他把薄被掖好,起身站到了地上。 腿猛地一软。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扶着床边绕到衣服那里,挑出内衣和唯一一套自己穿来的衣服,拖着无力的双腿去了浴室。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起来,身上才有了一点力气。换上衣服走出来,子晋还在睡觉。 走到楼下,她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开始做早午饭。 每次醒来就已经是中午,这种生活颠三倒四,太不健康了! 最起码吃饭的时间要准时,不能像昨天那样大半夜的又是煮饭又是洗衣服又是求婚的…… 想到求婚,将锅放到火上之后,萧子默举起手,对着灯光仔细地看这枚戒指。 它是银色的,不知道是银质还是白金的,指环的部分被打磨的圆润光滑,有着波浪一样起伏的弧度,戒指正中间的部分由白色碎钻镶成一个镂空的心形,里面镶着一颗更大一点的白色钻石。 尽管十分的漂亮精致,萧子默还是凭直觉看出来,这是一枚以前的戒指。 换句话说,当初子晋背着自己逃进这里时,身上一定是没有带戒指的,而他们的对戒,一定是以前买过就放在这里的。 而且应该放了很久。 听到锅开的声音,她将火转小,又炒了两个一荤一素新鲜的菜,全部装盘后,汤应该也好了。 子默用勺子搅了搅锅,尝了一口后关掉火,拿起碗盛好汤放到托盘里,又转身去拿筷子和勺子,却看见了子晋。 时子晋不知在厨房门口站了多久,就那么温柔的看着她,眼里好像装下了全世界。 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子默的脸唰的红了。 子晋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老婆,早!” 声音略略沙哑,带着情欲后的满足。 “早……”她轻声回答,“准备吃早饭吧。” “好。”说着便吻了下来。 一吻完毕,他看着子默起伏的胸口,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微微笑道,“真甜。” 她嗔怒地喘息着抬头瞪他:“好了,我们吃早饭吧。” “可是老婆,我更想吃你……” 那热气呼在耳边,子默捂住了通红的耳朵,强撑着厚脸皮问他:“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吃够啊?” “这么多天?”他诧异地反问,“明明今天才是来这里的第三天啊!” 是么…… 这几天晨昏颠倒,她几乎忘记了时间。 吃饭的时候再度想起这件事,子默严肃地定下规矩:“以后不能这样下去了!人的生物钟会坏掉,我们还是按正常的作息来吧。” “可是……”他似乎有些迟疑。 “怎么?” “芙蓉帐太暖,美人太销魂,爱妃啊,朕的早朝还是免了吧。”他抬眼看她,明明是认真的表情,却说着这样不认真的话。 “……客房那么多,我不介意分房睡!”忍了又忍,她还是凶巴巴地回了他一句。 “老婆,我们可是新婚啊!”他控诉道,并试图瞪大眼睛卖萌。 子默想笑,但还是绷紧了脸努力作严肃状:“要么就按照正常作息来,要么就分房,你决定。” “当然是第一个!不过老婆……” “嗯?” “我觉得早上起不来的会是你吧?” 他眼中带着一些意味深长的笑,看得萧子默莫名其妙:“不会吧我才不……”说着说着反应过来自己是又被调戏了,怒得红着脸抬脚踢他,“时子晋你个流氓!” “痛,老婆轻点!”他放下筷子去揉自己的小腿,看到她还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急忙举手表态:“我赞同,无条件赞同。老婆大人说的永远正确!” 笑闹着吃完饭后,子默进厨房刷碗,子晋跟在她身后,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 “怎么?”子默笑,想要挣开他,“痒……你去看电视去。” “电视没有你好看。” “……”她斜睨他一眼,盈盈波光楚楚动人。 “让我抱抱你,不要动。”他将下巴抵到她发间,轻轻蹭着。 “不动我怎么刷碗?”她将洗过的碗涮干净,拿布一只只擦干,又放进柜子里,转身去洗手间洗手。 子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微微弯着腰洗手,他的手也伸过来,握住了她沾满泡泡的手,慢慢地十指交叉。 她带着两个人的手,在水下冲洗干净,心里却觉得甜蜜蜜的。 萧子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和男生也很少接触,但像这样,只要是握着手,心里就有一种暖暖的、十分满足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第二十章——此生不厌(H) “你谈过恋爱吗?”她忽然问。 “第一次,是和你。” “……我不是问的那个!”子默脸爆红,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是无时不刻思想都带着颜色。 “哪个?和你就是我的第一次恋爱,没错啊。”他很无辜的回答,忽而又道,“默默,你自己思想不纯洁还怪我!” “谁让你说那么有歧义的话!” “好吧我错了,重新说一次,我只谈过一次恋爱,就是和我的宝贝默默。” 如果爱情需要一个人进一个人退的话,他愿意为她而退。 拿起毛巾为她擦干手上的水,他双臂使力将她抱了起来。 “干嘛?”子默吓了一跳。 “怎么办……我要不够你……”他将她抱出洗手间,放到沙发上,捧着脸细细吻。 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吧。 子默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直起身子同他亲吻。 看到他会开心,视线不自觉地会胶在一起,忍不住地想笑,想亲吻他,想离他近一点,想满足他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想时刻腻在一起…… 永远也不会烦。 趁着傍晚雨停了一会儿,吃完晚饭的萧子默上楼去洗床单,子晋不敢再和她单独呆在同一个房间,怕下午的擦枪走火再次出现,只好去主卧将家具上的防尘罩全部拆了下来,收拾好放在隔壁的屋子里,顺手将所有客房的床单都收了回来。 反正未来全都用得上。 由于这套房子很少有人住,除了卧室东西齐全之外,其他屋子中的柜子什么全部都是空荡荡的,他索性轮流查看,发现什么多余的物品就拿出来仔细看看,能用得上的就带走。 三天了,他的手机只剩下一格电,偏偏,这里没有充电器,除了电视冰箱等家用电器,连电脑都没有。 好在家用电话还是可以通话的。 时子晋看看手机,估计了一下时间,连电话都懒得打,直接将家用电话的号码发给几个有必要联系的人后,就关了机。 走进还装着几本书的书房,他随意打开保险柜门看了一眼,视线微微顿住。 里面放着一个精巧的木质首饰箱子。 那是…… 拉开第一层抽屉,黑色丝绒上放着几对样式完全不同的珍珠耳钉,第二层,是几对不同颜色的翡翠镯子,第三层,是几条钻石项链,第四层第五层…… 每一层都放着不同的首饰,金质、银质、玉质各种材质,唯一的相同点是,它们都已经是如今不再流行的款式,看上去光华依旧,却少了时尚的味道。 箱子右侧的小柜子里,躺着一只周围镶着钻石的蓝色手表,连表带上都是满满的钻。 这是梵克雅宝好几年前出的情人桥系列手表,只接受全球限量版的定制。在表中,男孩一次次轮回着数分钟,女孩则矜持地数着小时,每到十二点六十分的时候,两人终于在桥上相会,女孩和男孩轻柔亲吻,然后退回原点从零开始。 很贵的一只表。 然而当时他听说了这只表,那个徘徊的、焦虑不安的、数次努力的男孩,像极了正在挣扎中的自己,而那个只有在十二点整才会纡尊降贵般给予一个亲吻的女孩,则像极了他心中的她。 这个手持鲜花的男孩还可以在一天之内得到两次吻,而那时的自己,几乎是一生都没有得到心爱女孩亲吻的机会。 他当时正好剩了一笔钱,不顾它昂贵的价钱,还是定了这只表,却想不出送给她的理由。 只好随手丢在了这里。 正是从这个表开始,每当他想她的时候,就会买一件首饰,想象着将首饰送给她的情景,便觉得思念没有那么的煎熬。 然而这么多年,鼓起勇气当做端午节礼物送出去的,却只有那个最简单的脚链。 平生第一次亲手打工赚来的钱买来的,没有任何敏感的字母单词做装饰,甚至连这个首饰的牌子和系列都是那样的干净,与爱情丝毫没有瓜葛。 他不敢送得太多太明显,怕她发现他隐藏的爱恋,会恐慌会害怕。 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当时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有现在的幸福。 子晋将手表拿出来,重新将箱子关住柜子合上。 他会将这些年少的思念,每一个都帮她戴上。 今天,依旧从手表开始吧。 在阳台上找到子默的时候,她正坐在阳台的秋千上看风景,火红的纱质裙摆微微抖动,旁边是搭在架子上随着风飞舞的米色窗帘。傍晚的天气阴沉沉的,天空上满满都是铅灰色和黑色的乌云,远处绿树被雨水洗刷得新亮,而他的姑娘红衣黑发,玉肌雪肤,美貌动人。 是这天地间最鲜活亮丽的一道美景。 亲爱的,你在这里看风景,而看风景的我在旁边看你。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来临,她扭过头望向他,明眸晶亮眉宇弯弯。 这是他愿意看上一辈子的美好风景。 此生不厌。 *** 夜晚的时候天又变了。 室内漆黑一片,落地窗的窗帘完全被拉开,只有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边时,才能借着光亮看到大床上抵死缠绵的两人。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屋内却毫不透风,气温越来越高。 子默觉得好热,身上汗水似乎浸湿了头发,然而就算这样,她也牢牢地环着身上男人的腰,吻着他心跳加速的胸口,片刻也不愿分离。 屋子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视觉被阻挡之后,其他感官反而愈发的灵敏。 她闻得到两人汗水的咸味,还有环绕着的浓浓情欲气息;她听到他低低的喘息声,和自己无意识发出的呻吟声混在一起;他的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贴在床上,紧得连鲜血都流不过去;他的唇舌勾着自己的,反复舔舐亲吻着不肯离开;他的身体滚烫有力,那温度顺着结合的部位传递过来,将她也烧得全身发烫…… 这个人,在她的身体里,为她带来这样深刻的欢愉,他是这样真实的存在。 子默莫名其妙地眼眶发酸,她双腿缠住他,动情地感受着他的力度,几乎是带着哭腔小声表白:“我爱你……子晋,我爱你……” 身上的男人微微一僵,虔诚地吻上她的额头:“我也爱你,子默。” 一场情事过后,子默喘息着蜷在时子晋的怀里,尽管有一些疲惫,但她依旧毫无睡意,握着子晋戴了戒指的手,不住把玩。 外面的风似乎停了,但还在打雷,闪电一道一道划过天边,连屋子里都是一闪一闪的。她翻了个身,手臂抱着他,面对面地仰脸看着他。也许只有在这样黑暗的夜晚,完全看不到对方的夜晚,她才可以将自己内心深藏的刻骨爱恋全部融入到眼里,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 黑暗中的他轮廓并不十分清晰,子默感觉到,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脸,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然后凑上来,温柔一吻。 在一闪而过的光亮中,她看到他垂下凝视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温柔隐忍而浓烈的爱意。如果不是因为这道闪电,也许她将永远错过这个眼神。 萧子默的一生,再也没有见过比这个更让她心疼和心悸的眼神。 原来他也这样像她一样隐藏了很多吗?她身体一颤,抱着他亲吻了上去。 唇齿分离后,她才察觉到彼此是汗津津地相拥在一起,又黏又腻。 伸手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将腿间擦了擦,子默撑着他的胸口起身,想要去洗个澡。 子晋也跟着起身,却将坐着的人儿拉进怀里,再次亲吻上来。 似乎是刚刚那个简单的吻,重新点燃起了他的情欲之火。 彼此的皮肤相互摩擦着,唇齿间舔舐着,他的手掌从她光裸的背一路往下,揉搓着她的臀瓣,怀中的美人呻吟着,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虽然屋里黑暗得看不清她的脸,但子晋依旧能够想象得到他的宝贝为她绽放时的美丽……怎么办?想努力地满足她,想让她更加快乐,想让她体会到,只有他才能带给她最极致的感觉…… 怎么办? 他亲吻着她,想起无意中听到的荤话,抱着她轻声哄道:“默默,我让你更快乐,好不好?更快乐……” “什……么……”子默恍恍惚惚听到他在说话,可是动情的她只感受得到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无法思考下去。 子晋将她整个人反过来跪在床上,扶着她的双手撑住床单,然后捧着她的臀,直直挺进。 尽管已经有些动情,但子默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加上之前的欢爱中,她与子晋从来都是面对面,压根没有想过这样的姿势。猛然这样被进入,饶是先前的亲热留下了足够的湿润,那从未企及的深度,和来自内心的羞涩,还是让她忍不住尖叫着颤抖起来。 “子晋……子晋……”这样的冲击下,她只觉得自己被卷入了狂风暴雨中,身不由己地随着他的力度晃动,可是这样子……太羞耻了…… “呜呜呜……子晋……不要……”她双手抓着床单,呻吟着摇头,垂在一侧的长发微微抖动,“子晋……不要……我要看着你……我要看着你……” 看不到他的脸,她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第二十一章——恋爱猜忌(H) “好,看着我……”子晋擦掉自己头上的汗珠,拦腰抱起子默走进了浴室,随手打开灯后把她放到落地镜面前。 眼睛被亮起的灯光刺激得睁不开,子默迷迷糊糊地光脚站在地上,感受到她的腿被他轻轻抬起后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他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的胸膛蹭着她的后背,细碎的吻印在了肩头,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再次挺入。 单脚站在地上,本来就难以站稳,又被动地承受着身后男人的力度,子默的腰被握着没有歪斜,但上身却毫无着力点,几乎要歪到一边去,她急忙伸手,摁住了面前冰凉的东西…… 有人在耳边哄诱着:“宝贝……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萧子默刚刚睁开眼睛,就立刻再度闭上……眼前的,太羞人了…… “睁开眼……默默,不要害羞……你这么美……”他离开了她的身体,凑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着,那话语一遍遍地冲刷着她的心。 子默仿佛被哄诱一样,睁开了眼睛。 浴室没有开热水,光滑的落地镜诚实地反应出面前的一切。她看到身无寸缕的女人全身泛着红潮,脸上更是通红一片,春水荡漾的眼睛含着媚意,和脸蛋同色的唇里不断溢出令人耳红心跳的呻吟,而下面……她的双腿更是令人羞耻地分开着,腿间湿润一片。 更重要的是……身后的他……一只手揉捏着自己的绵软,另一只大手握着自己的腰肢,那手上还带着和她同款的戒指……男人那完全不同的肤色,和如此难以忽略的触觉…… “不……子晋……”子默无助地喊着他的名字,透过镜子看着背后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宝贝……不急,好好看着……看我怎么疼爱你……”镜子中的子晋,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冰冷和漠然,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和她一样的潮红,眼睛中的情欲赤裸到让她腿软。他伸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来到她腿间。 子默透过镜子,眼睁睁地看着那从未仔细看过的他的深色欲望,就这么直直地没入自己浅色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饱胀感,充实地填满了她的身体。 太……太刺激了…… 腰被他卡着,子默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一波又一波的律动,她的手按着镜子,看得到自己胸前也跟着跳动的那对丰盈,上面还留着他的一道指痕,看得到身后的他在自己肩头的啃噬,看得到自己腿间花心那随着运动带来的水润泛滥的一切……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的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黑色的长发沾着汗水黏在手臂上。她胡乱地呻吟着哭叫着求饶着,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眼前一道道光闪过,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收缩着,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眼前光亮越来越盛,然后猛地一黑,遂腿一软跌入了身后男人的怀抱里。 *** 时子晋觉得,这是他至今为止度过的最快乐的日子。 没有现实的压力,没有工作的烦恼,甚至没有急促的电话,只有他的爱人一天不离地陪着他。早上起床的时候相视微笑;偶尔的早安吻会带来又一场亲密的缠绵;谁醒得早谁就去做早饭;天气不热的话就手牵着手去外面散步;抱在一起看电视,尽管到了最后电视会变成摆设;他做午饭的时候她通常会去洗衣服;吃饱后一起做个运动睡个午觉…… 他的念想终于成为了现实——不被打扰的世界,怀中深爱的女人。 之前的那些,子默的抗拒带来的痛苦和绝望,似乎犹如雾气一般烟消云散,他甚至会想,如果能拥有现在的美好时光,就算再次经历一番曾有过的痛苦,他也心甘情愿。 抱不够、吻不够、要不够,她是他丢失的那块肋骨,不可替代独一无二的那个,全世界唯一的那个。 她是他的。 我恋爱了,萧子默想。 恋爱对象是她十五岁时情窦初开的男生,是她无数次可望又不可及的梦境,是她所有幸福和快乐的源泉。 这就是爱情啊……总是想钻进他怀里,盯着他看无数次也不会跑神发呆,愿意给他做他喜欢吃的食物,和他亲吻时总会全身发麻,皮肤和皮肤磨蹭在一起,永远都不觉得腻,哪怕再害羞,也愿意和他尝试各种新姿势,只希望他能够得到她给的快乐…… 片刻都不想分离。 然而躲起来的幸福是那样的脆弱,总是会被沉重的现实给一棒敲碎。 中午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像剧中的男女主角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拥抱着亲吻在了一起,并双双倒在了婚床上。在暧昧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下,亲吻着抚摸着,女主的裙子被抛下,露出了白皙的锁骨,男主角压了上去…… 萧子默面红耳赤地别过头。 这电视剧拍的,还让不让人看了! 简直太露骨了! 然而一扭头,她直直地撞进了身边环着她的子晋的视线。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在看电视,而是一直在看着她。 “你怎么不看电视,看我干嘛?”子默觉得自己刚刚的窘态一定被他收入眼底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先下手为强。 他随意瞥了一眼电视,上面的女主角已经面泛红晕喘息连连了,又绕回视线,“她没有你好看。” 子默原本就红润的脸更是爆红。 他、他什么意思啊?! 似乎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时子晋的手抚上她通红的脸:“我的默默,比任何女人都好看。”说着他倾身吻了下来。 能随时随地和心爱的人接吻,真的是一件太幸福的事。 两个人吻着吻着就有点意动,倒在了沙发上。 对于恋人来讲,亲吻和抚摸,永远都不够,总想要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子默抬起头迎合着他,双手抱住了他的肩膀,胡乱地亲吻着他的唇,她不会太多的技巧,只能用这样简单而热烈的回应来表达内心的爱意。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探入了宽大的白色男式衬衫中,在她光滑的大腿上来回抚摸着,另一只手解开了胸前的扣子,将bra给推高,捉住了她颤动的丰盈…… 正在耳鬓厮磨间,忽然刺耳的铃声划破了整个美好的气氛。萧子默有些茫然地推着身上的男人,轻声提醒他:“电话,电话……” “不用管它。”时子晋按住她推拒的手,轻轻地咬她的唇。 然而铃声不屈不饶地响着,极有节奏和毅力。 眉头一皱,子晋有些不耐烦地关掉了电视,坐起来伸手去拿沙发边小桌子上的电话。 子默从迷糊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几乎全身赤裸,便有些害羞地直起身子钻进了他的怀里,被他用力揽紧。 “喂!”她靠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的震动中,发出这样满满怨气的声音,便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然而下一刻那笑容就僵到了脸上。 听筒中传出来的女声甜蜜中带着一点的焦急:“达令!我完蛋了怎么办……” 时子晋下意识地推开了她并站了起来,绕到桌子的另一面,沉声说道:“好好说话,怎么回事?” 她叫他达令。 那个耳熟的声音,是曾经来家里拜访过的女人,蔚樱。 萧子默慢慢地直起身子,将脱掉的内衣重新穿回来。 是了,这几天过得太开心了,仿佛是与世隔绝了一样,她几乎忘了,他们还是要回去的。她有他的未婚夫,这个麻烦她暂时还可以解决掉;可他的女朋友怎么办…… 他从未和她说过这个女朋友的事,也从未说过他会怎么解决。 难道,他是想把她金窝藏娇,永远藏在这个别墅,然后等着他偶尔的临幸吗?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 刚刚在沙发上,她的衣扣被完全解开,内衣内裤被完全脱掉,几乎已经全身赤裸,而正在接电话的他,除了衣衫有些褶皱头发有些凌乱之外,依旧是衣着完好。 这样强烈的对比,仿佛之前陷入情迷意乱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将衣服的扣子一颗一颗系上,默默地起身上楼,去了浴室。将全身沉进了热水中之后,子默想起了妈妈曾经嘱咐过她的话,那时她刚刚在家里公布了和盛宇文的关系,就被妈妈扯着耳朵上政治课,说什么都不准未婚先同居,她那样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的衣服,一旦脱下就不能再穿上了。所以一定要慎重。” 是因为她太轻佻,所以才得不到他的珍重吗? 还是…… 子默又想起,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她与子晋两个人昼夜颠倒地寻欢,几乎完全没有说过什么关于未来的话,更没有谈过心交流过,只是不断地做爱。 还是,他对她,只是肉体上的欲望? 时子晋的欲望太强盛,她现在想想,是因为她是他的亲生妹妹,所以他才会这么急切地索求她的身体吗?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呢? 他会不会,只是在追求一份禁忌偷情的快感? 第二十二章——我们打赌 萧子默越想越阴暗,甚至怀疑到了另外一个完全偏离的地方。 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是不对的,还是会不自觉地顺着想下去,并潜意识地给自己提供这么多的证据来证明那个想法。 子默内心百般猜忌,几乎要冲到楼下向他质问,却又觉得那质问是多么的可笑和虚弱——连她都无法想象和坚信的未来,统统压到子晋身上来,也确实是……太难为他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泡到皮肤几乎要起皱,她才站起身,水流顺着身体流了下去,忽然,她的烦恼也跟着流了下去。 怕什么呢? 反正她萧子默是爱惨了时子晋,不然也不会在前几天凌晨时,与天做了那个赌注。 是啊,她在赌。 如果这几天过后,她怀孕了,她就决定和盛宇文说明情况并取消婚礼,将孩子打掉后回到这个地方,为他做一辈子的金丝雀;如果她没有怀孕……那就一切如常。 尽管心里是交给了不靠谱的老天来决定,可是子默也知道,她是心软了,向自己屈服了。 这么多天毫无节制的欢爱,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中间又有着她的排卵期,这么多元素加上来,想不怀孕,是难上加难。 所以事实上,她愿意放弃一切,放弃父母放弃舆论放弃邻里放弃工作和未来的一切,包括孩子,来成全自己自私的爱情。 哪怕之后会抱怨会反目会被抛弃的爱情。 换个想法……就算子晋他只是单纯地迷恋着禁忌的快感,对自己来说,能和暗恋了这么多年的心爱男人上床,也是划算的一件事吧…… 尽管心里特别的难过。 但如果……如果时子晋打算和别人结了婚之后还继续和自己有这样的来往,那她是绝对不依的。 就算是真爱,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别人的小三。 她起身,随意擦干身体之后拿浴巾裹住,然后拿起毛巾,将脸上的水珠和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一抹去。 就这样吧,人生得意须尽欢,趁着他们还两情相悦就好好享受,之后的日子,好坏与否,谁都说不定。 万一她没有怀上孕,之后就只能和子晋形同陌路了,所以未来的什么事都说不准……难得能和喜欢的人单独相处,偷欢就偷欢吧! 换好衣服走下楼,看见子晋坐在沙发上想着什么,见她下来,立刻迎了上来:“子默,我和蔚樱之间……” 她又有什么权利听这个呢? 萧子默苦笑,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子晋,我们一起打个赌好吗?”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回去之后,我怀孕了,”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我会和盛宇文说明情况,取消婚礼,然后打掉孩子,回到这里来……等着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做一辈子的情人。如果……回去之后没有怀孕的话,”说到这里,她看见他不敢置信的眼神,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只能别过头,轻声继续,“那么,在这里的一切,都把它当做秘密吧,我们以后……也不要在私下联系和见面了。” 好,好,好! 原来这就是她所做的决定! 她再次决绝地,将他们的未来,交给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上天来决定。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顽固! 亏自己还一直觉得,是他的热情和真诚打动了她,终于让她心软地接受了自己,现在想想,当时自己那单纯的喜悦还真是……一个笑话! 时子晋几乎要怒笑出来,讥讽的话瞬间涌上来,然而看到她侧着脸闭着眼的样子,他又心软了。 这该死的心软! 子晋微微垂头,勉强压抑了怒火,正要开口,转念之后便换了台词,温柔而宽容地看着她,带着一点点的落寞回答,“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默默,一切我都听你的,哪怕是关于我未来命运和幸福的事。” 满意地收到恋人心疼内疚的眼神,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沉下了眼睛。 才怪! 时子晋想要的,从来都不需要被任何人的决定所影响,哪怕是他爱的人也不可以。 他会计划好一切,然后……不管她愿意也好不愿也罢,砍断所有帮助她出逃的翅膀,禁锢在自己怀里。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需要时间。 所以在计划行动之前,先享受一番美人儿的福利也不错。 当然,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更好。 怀孕么……真是个讨福利的好借口。 他垂眸含笑,深深眼眸中带着思量和算计,却用截然相反的温柔态度,将吻烙在她发上。 他们在荒山别墅中过了十多天与世隔绝的生活,直到盛宇文的电话催过三次后,时子晋才将被折腾到欲哭无力的萧子默给带回都市。 其实那个时候,子默已经做好了取消婚礼的准备。 每一天的甜蜜短信,每晚睡前的电话,就算是毫无目的的聊天,她也觉得那么开心。随之相反的,是这间越来越让她呆不下去的屋子,新婚的气息太浓郁太逼人,她觉得那些红色是那样地刺眼。 而当时的盛宇文,因为妻子被绑架,冲冠一怒为红颜要向家族讨个说法,也通过此事顺利地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和家族的让步。 似乎已经没有她存在的必要了,萧子默想着,打算找个什么空闲的时候能约盛宇文谈谈话。 默默盘算着以后的事,包括对父母的解释、要和子晋串台词、以及对将来的规划……就在这个时候,她每个月必然要前来拜访的亲戚,准时来临了。 没有怀孕啊…… 确实,她也不想怀孕,看那些文字描述,她非常害怕打胎这件事,但如果……有子晋陪着的话,再恐怖的事,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承受。 然而现在,她没有。 在那样的情况下,那样大的几率下,她都没有怀孕…… 说明上天都在反对,都不允许这段禁忌的感情持续下去啊。 屋里没有开灯,子默拉着窗帘,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人呆了好久,只觉得全身阴冷冷的,那种寒意从骨子里渗出来,顺着冰凉的血液流到全身,冻得她全身发抖。炎热的夏天,却觉得犹如冬季般寒冷。 终于还是将电话给拨了过去。然而那边应该是在开会,时子晋没有接。等他打过来的时候,她看着不断响铃的手机,却没有了当初拨过去的勇气来接。 还能说些什么?还要怎么说? 屏幕中的“子晋”二字随着铃声而不断地闪烁着,就好像他一直以来毫不退缩的坚定状态一样,不罢休不妥协,死死追着绝不放手。 显示了好久,时子晋在打了十几通电话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手机上明晃晃的将近二十通未接电话,忽然一条短信过来。 “萧子默,接电话。不然我现在就去你那里。” 她怔怔看着,忽然落下泪来。 颤抖着手指将自己的短信发出去,她关了机,嚎啕大哭。 第二十三章——梦与现实 “以后还是不要私下见面了。”子晋收到她这样的一条短信,几乎是莫名其妙地直接拨了回去,却发现她关了机。 拿了外套要出去,手机又响了起来。 “兄弟,下班了吧?出来喝酒,我今天失恋了。”一个满是沉郁的声音响起。 是叶鸣。 叶鸣是他高中的同学,这几年唯一一个有着陆陆续续联系的老同学,几乎每个月都要给他打一次电话邀约喝酒。一次是庆祝新恋,一次是哀悼失恋。 以前他很忙,十次中有九次都不得不推掉,现在有了一点空闲,也愿意出去和他聚聚。 子晋沉声道:“我还有事。” “一听你声音就知道情路不顺,来吧,先一醉解个千愁再说。”那边似乎对他的八卦也不是十分感兴趣,再三地邀请着。 两三杯酒下肚,已经独自喝了很久的叶鸣看着时子晋那张依旧黑着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兄弟,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要一直联系着你吗?” 子晋晃着玻璃杯中透明的酒液,莫名想起别墅中的那瓶红酒,闻言道:“隐隐知道。” “唉……可怜虫啊……同病相怜啊……”他叹着气,又是一杯酒灌下。 叶子晋没有答话。 他会有感觉,是因为时子晋曾经无意中看到,空荡荡的教室中,平时对班长各种挑剔反抗不合作的叶鸣,功课差到被老师指明交给班长补课的叶鸣,他坐在班长的位子上,摩挲着班长用的水杯,露出又是绝望又是哀伤的表情。 那几乎是他少年生涯中见过的、最令人同情的神情。而他曾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那和叶鸣一样的深受折磨的表情。 而当时他们的班长,是个很积极很认真的男生,如今人在美国,在朋友圈中晒过妻儿,显然现在过得十分美满。他可能早就不记得,曾有一个少年总是和他顶嘴吵架,总是排斥他的每一项活动,总是笨得补习多少次都记不住一个公式,总是……偷偷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叶鸣发现他之后,两个人隔着透明的窗玻璃相视片刻,然后时子晋就转身离开了。后来的班里依旧是风平浪静,他为单相思的少年,保住了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 禁忌的秘密,总能迅速地拉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所以现在他见到叶鸣每月都揽着不一样的男孩,也没有多嘴地说过什么话。 那些男孩,有着和当初的班长一样微软的头发。 时子晋有感觉,叶鸣应该也隐约地知道着他的一些秘密,虽然他不知道对象是谁。 他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时不时发个短信拨个电话过去,看看她是否已经开了机。 对面的叶鸣忽然道:“兄弟,虽然不大了解你的事,但就看刚刚,你没喝多少酒,却打了那么多的电话,我就觉得,你是不是对你的那位,追得太紧了?” 时子晋抿了抿唇:“感情无非是一个追一个逃,不管她逃得快不快,我追紧一点总算没错。” “哦,追上是本事,追不上是造化,所以无论结果好坏,你都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是吧?” “不,”他攥紧了酒杯,微微垂眸,“追得上是本事,追不上……我就断了她的腿。” 叶鸣怔怔看了他许久,叹口气:“我就多个嘴,你权当我喝醉了吧。时子晋,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态度,是不甘心的一种表现?你会不会,在对待这件事上,太偏执了?” “偏执?” “咱们两个爷们儿说爱情什么的也忒肉麻了,我妹那人爱看个言情小说,她说过,好的爱情会让人努力变得更好。但我觉得吧,你这个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好的爱情。何况,你刚刚的那句话,完全就符合她口中的什么……邪魅总裁控制欲什么的。你要不要,暂时放下来一阵子?” 是吗? 偏执,不甘心,控制欲?这说的是他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对不对,但你爱一个人,总是希望,他能过得很好吧?不管那份好里面,有没有我的存在。”叶鸣说着嗓子便哑了,只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眼前水汽一片朦朦胧胧。 叶鸣是完全没有了希望,可他…… 萧子默的手机一直关着机,估计未来会再次将他拉入黑名单。时子晋沉默下来,他想,正好,就趁着这段时间,他要好好理一理这段思绪。 *** 卧室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时子晋将子默抱着他的手臂给轻轻拿开,起身打开门走出去,外面站着他的秘书。 “时总,您吩咐查的事可能还要一阵子,但是我刚刚看新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就把好几家网站提到的都下载了下来,打印了给您送来。” 秘书将一迭a4纸递给他后便退出去了。 那迭纸说的是一个三流小明星的绯闻,搁在任何时候他都懒得去看,然而现在……那些模糊不清的娱乐八卦照片的主人公,是同一对男女。 他们在车里,树下,海边,餐厅……的,激情拥吻照。 女主角面目模糊,勉强能看出是个大众美女脸,纵然光线昏暗,他也认了出来图片中眼熟的侧脸和身形,那男主角……赫然正是床上睡着的女人的丈夫,盛宇文! 时子晋皱着眉头,拿出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那边手机关机。 萧子默是饿醒的。 她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哪怕是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仍旧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拥着被子坐起来,有些茫然地四顾,才想起,这是时子晋住的酒店。 而此时时子晋正好推门而入。 “我叫了餐,收拾一下出来吃点东西。”他一手扶着门框,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酒店初见的冷淡。 似乎是有些不大适应他梦中的温柔和现实的疏远,她迟钝地望着他,半晌后点点头,正要动身,忽然觉得身下微湿。 好尴尬……做春梦的后果…… 子默红了脸,好在屋子灯光暗淡,不会被他看到,但依旧有些难以启齿,只能躲在被子里轻声申请道:“你能不能到员工柜子里,帮我把衣服拿过来?装在一个纸袋里,钥匙在……在浴室制服的口袋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进了趟浴室便走出屋子。 春梦对象的离开让子默长出了一口气钻出脑袋,她迅速掀开被子爬起来,奔到浴室里冲了个澡,把身上整理干净了,才去门口拿自己洗澡时装在袋子里的制服。 那个袋子已经不见了。 只好再次裹上刚刚的睡衣,走出屋子问子晋:“我放在浴室的衣服呢?” “秘书帮你拿下去了,过来吃饭。”他拿着一迭a4纸在一张张翻着看,没有抬头。 子默这才注意到,他似乎是午睡醒来刚刚沐浴过的样子,换了一套舒适的休闲衬衫,斜斜地倚在那里,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她远远地瞥了一眼,似乎是什么图片,也没有在意,只匆匆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便坐下开始吃饭。 填饱了肚子的三分之二,子默就有些漫不经心了,叉子卷着面条,一根一根慢慢卷着,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到不远处沙发上的人身上,眼角余光偷偷地溜了过去。 他瘦了好多,脸颊完全陷了下去,更显得眉目突出而锋利。 今年过年的时候,时子晋以公司有业务忙不过来为借口,没有回家,连带着那位娶的新……嫂嫂蔚樱,也没有回来。萧子默倒是回了一趟家,却没住几天就被爸妈给赶了回来,让她立刻回家去跟着盛宇文到男方亲戚那里去拜年。于是她平生第一次,一个人过了个春节。 过年后,子晋也是一次都没有回家过。 妈妈有在电话里抱怨,但自己好心回个家,却总是被她用忧愁的眼神打量,并旁敲侧击着问道频繁回家的原因是否因为和小盛夫妻感情不合。 为了打消忧愁妈妈的脑补,萧子默只好尽量减少回家的次数,却从来没有碰到过子晋。 多好啊,她正怕看到他之后的自己,会溃不成军,会软弱会投降。而他恰好似听到她心底声音一般,从来没有出现过。 现在,他有了家庭的羁绊,以后……还会有孩子,他会过得很好,就像她……不,比她要好上一万倍。子晋虽然看似冷清,又总是一副嘲讽的样子,实际上是个对家庭很负责的人,一旦选择了一个家庭,就会固执地守着,她一直都知道。 她只能退到最角落的地方,连看一眼的愿望都不敢有。 不打扰,是她能给他的,最大的爱。 第二十四章——真婚假婚 吃了几块水果,萧子默扶着椅背站起来,望了望门的方向,打算等衣服送上来就离开。 见到了他,而她也学会了平静地面对,这就够了。 “吃完了?”子晋问,抖了抖手中的纸页。 “嗯。今天……打扰你了,谢谢。”子默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这样回答。 “一家人客气什么。”他将沙发上的几张纸也拿起来,按顺序放进手中的资料里。 “那也得道谢啊。谢谢哥哥。”她顺着他随意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答些什么,只是握紧了椅背,直直地看着那扇门,真心希望秘书能尽快回来,没有注意到他整理资料的动作猛然一停。 “你不是在n市,怎么跑到e市来了?”子晋把东西反扣在桌子上,起身向她走去。 “你问这个做什么?”意识到他走过来,子默立刻集中注意力,扭过头看他,提高警惕,绷紧了神经,条件反射般的反问。 看到她防备的样子,恍惚间又是三年前的十月份,他强作镇定地追回家,而她神情固执地反抗着,这几年过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重新回到了原点。 “我不能关心一下我亲爱的、好、妹妹?”他双手握着椅背的两边,将她圈进了怀里,并在说道“亲爱的”和“妹妹”几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过来,子默心跳加速,勉强皱着眉头伸手推他,“哦……不用关心,我挺好的。你为什么来e市?” “我到这里谈个合作,要是谈成的话,我的员工奖金能翻一番。”他发现她不自在,愈发低了头凑近:“那个姓盛的……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靠的太近了,几乎要吻上她。子默强撑着别过脸,听到他的问题,直觉这样的咄咄逼人让她心中不喜,避重就轻地尖锐反问:“他忙着,我没事就跑过来玩几天。嫂……蔚小姐身体还好吗?” 子晋冷笑着放开她。 本想着能不动声色替她处理掉这些事,免得让她见到后伤心,不过显然,这个笨女人一心只顾着刺激自己,完全忽略了他询问的重点。 他垂下头,发现她盯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戒备和警惕,却丝毫不见对姓盛的人丝毫关心,心头忽然闪过一点什么。时子晋垂下眼睛的一瞬做了决定,拿起丢在桌子上的资料递过去,还不忘讽刺道:“忙着?我看是忙到温柔乡去了。” 萧子默茫然地接过来看了一下,是网上下载的娱乐版面,文字用极其八卦的语气,描述了某个三流小明星的桃色绯闻。 虽然她平时也喜欢看看八卦,但这种小明星她压根就不关注,何况,现在也不是八卦的时间啊。 疑惑地抬头看向子晋,他也低头看过来,眼眸平静无波,却没有提示什么。 她再度低头。 在各种昏暗的抓拍中,总算认出了某个略微眼熟的身影。萧子默诧异地盯着照片,然后迅速翻阅后面的纸张,将每个图都看了个清楚,这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惊呼:“这个……怎么会?!” 盛宇文有个喜欢的人,她一直都知道。不过这么大喇喇地直接上了艳照给她,萧子默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时子晋冷眼看去,她的表情中有震惊有困惑,却绝对没有被背叛的伤心和愤怒,完全不像是得知丈夫和他人有染后应有的样子。 果然,她所谓的结婚,只是个骗人又骗己的幌子吗? 他太了解萧子默,那绝对不是个愿意得过且过的女人。何况换做任何人,如果出轨的那个真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便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神情。 只可惜,现在想将表情切换过去,也晚了。 看到子晋的脸色不对,萧子默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应有的表情。已经无法补救了,她索性将手中资料扔到桌子上,回头笑道:“你怎么想起给我开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可以去上网查查,看到底是不是玩笑。” “也可能是相貌相似而已。”子默盯着他,做不出“强撑着悲伤的微笑”这种高难度表情,只好面无表情地反驳。然而那架势,在子晋的眼中,却更像是做好了吵架的准备。 “相貌相似?”他忽然笑了,“萧子默,一个人要内心虚弱到什么地步,才会像你现在这样自欺欺人?” “你不懂,女人的心会因为爱而变得虚弱,我又不是神仙。更何况,我相信他。” 她的脸上,就和当初说“就算我怀孕了他也会娶我”一样充满着坚定和信任。看在子晋眼里,却满是讽刺。 呵呵,哪怕是在他们感情最浓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文绉绉的虚弱心。而且,他现在恨透了她总是把他摆在牺牲品的位置上。 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她就有了随时放弃自己的权利了吗?他时子晋到底给过她什么样的错觉,才会让她觉得,在被放弃后陪着自己一起痛,就是她的补偿? 放弃和不放弃,从现在开始,由他来决定。 萧子默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心中不安感愈来愈重。她后退一步,企图离他远一点,并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当前的情景,却不知道哪个举动什么点燃了他的怒火,只觉得眼前一黑,后脑已经被他扣住。 落在唇上的吻又急又重,那力道大得她有些支撑不住,双手撑着他的肩膀连连后退,然后被桌子绊倒,整个人歪在了在沙发上。 他也顺势压上,将体重完全附了过去,压得她胸口几乎难以喘气。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紧贴着,腿压着腿,手扣着手,唇咬着唇。隔着一件宽大到可以当裙子的衬衫和他的裤子,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小腹上压着的,他慢慢觉醒的强烈欲望。 他已经结婚了!他不可以这样! 子默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个现实,而她绝对不相信有着家庭的他,会这样做。 简直颠覆了她二十五年的认知。 她摇着头抗拒,企图伸腿去踢他,挣扎着想要逃出来,可氧气越来越少,自己的力气也越来越小。鼻间齿间都是他的气息,强大的,熟悉的,不容抗拒的。 然而这次,她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软化。 再也没有了力气,子默憋红了脸也只能微微喘着气,一动不动地僵着身子,冷眼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将毫不动摇的态度进行到底。 他也看着她,可是眼眸中的东西她再也无法读懂。两人唇齿相蹭,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却好似敌人一样互相仇视着。 半晌后他终于停下,伸手抚上她的脸,声音低沉而微哑:“我反悔了。” 萧子默连声咳嗽,喘着气推开他:“你疯了!你快起来!” “对,我是疯了!”他说着,顺着她的力道起身,伸手将沙发上的人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我之前真是傻了,才会任由你来做那些可笑又不负责任的决定。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的一切,由我说了算。” “放我下来!你松手!时子晋!你要干什么?!”男人和女人的力气真的毫无可比性。当他钳制住她时,她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有效抵抗的力量。在挣扎中,他撞开虚掩的卧室门后用脚踢上,将萧子默扔到了大床上,再度附身吻下。 子晋唇上带着暴怒的冷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陌生。从来都是被他温柔相待的子默几乎魂飞魄散,心头也涌出了火气。她紧紧闭着嘴,任由唇瓣被他厮摩啃咬,挣扎着伸手去抓他的头发,企图将他拉开。 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手被他扣住摁在身侧,成年男人的体重再次压上来,将她胸口仅有的氧气都给挤走了。子默下意识地张嘴呼吸,却被他趁机而入。 从未想象过自己会受到他这样粗暴的对待,然而她性子依旧倔强,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只是冰冷地盯着他,努力想要将手从他的扣压下抽出来。 她成功了。 双手解放的那刻,子默怒火万丈地抬起手,想要给他一巴掌,却被他给挡住了。 她要打他! 她竟然恨到要打他! “萧子默,你就这么恨我!” 子晋怒极而笑,几乎要被怒火冲破理智。 她这么恨他!既然这样,就让她永远恨下去吧。 第二十五章——怒与暴怒(H) 他模糊地想着,单手扣着她的两只手腕,另只手胡乱将脖子上的领带扯了下来,将领带圈套进她双手中然后用力一拉,死死锁紧后随手将领带另一头绑到了大床中间的华丽水晶柱上。 被缚住的双手向着后上方举起,子默的手臂难受得要命,她挣扎着张口要骂他,却又被他吻住。 这个吻毫无怜惜,甚至连情欲都没有,辗压着吮吸着,要多用力就有多用力,几乎将她的唇给咬破,强烈的气息侵占了口齿中的每个角落,逼得她简直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来狠狠地惩罚她。 她像对待敌人一样使劲下口去咬他,却被他轻易逃脱。总算是得了空隙,子默大口大口用力喘气,双眼带着愤怒和憎恨,犹如刀子一般向他狠狠剜去。 仿佛面前的,是她的刻骨仇人。 他的胸膛也微微起伏,同样是冰冷骇人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她。 两个人似乎是在较着劲比狠,然而她双手被缚衣摆上翻,露出了光洁的大腿根部,他则眼睛微红衣衫凌乱,连扣子都崩开了几颗。 都狼狈得无法形容。 僵持了半分钟之后,他忽然拿起一边的浴巾,从上往下遮住了她的额头和眼睛。 视线忽然转为黑暗,萧子默不适应地努力摇头,想将浴巾给甩开,然而它太沉,死死地牢牢地压在她的眼睛上,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她忍不住喊了起来:“时子晋,你干什么!时子晋你混蛋!你放开我!”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一直压着她的重量消失了。 子默微微舒了口气,她侧耳去听,却听不到身边有人的声音,便开始专心地解自己的手。 随着她的挣扎,那条领带越勒越紧,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只能摸索着来。她用力将自己的身体往上移,使手臂有了放松的余地,然后努力用手指拨弄着腕上的带子,一点一点地将它们挑松,然后将这些松散的绳子一圈圈扩大…… 快要成功了! 汗水从脖颈流到胸前,没入衬衫中,她努力地解着,只觉得那绳圈越来越松散,几乎可以让她的一只手从里面溜出来……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她双臂已经酸痛,十指麻木地去揪领带,眼看就要成功之时,忽然腕上就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一掌握着她两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似乎是帮她解开了绳子。血流不畅的手腕得到了放松,子默长舒一口气,几乎要舒展一下胳膊。 可是紧接着,那只手换了条温软的毛巾,再度将她绑回了柱子上。 “时子晋!”她怒道,由于视线被阻挡,无法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于是声音中就带上了更多的怒火,“放开我!你放开我!混蛋!时子晋我恨你!” “那就恨我一辈子吧!”不过是离开片刻,回头后第一眼就看到她在解手上的绳子,又是一副要逃跑的模样,时子晋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 刚才敲门的秘书将员工柜子中的衣物全部取了出来,他不过是多吩咐了两句话而已,转头进屋就看见了这样的情景。她不好好地呆在床上等他,而是要逃走! 她就这么厌恶他,以至于迫不及待要离开吗? 想起她刚才充满恨意的眼神,他几乎难以伪装脸上的强硬,只得随便拿个东西遮住她。 那样的眼神,他经受不起。 她还在愤怒地喊着他,他眼眸一深,环着她的身体,狠狠地吻了下去。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那熟悉的气息让子默瞬间几乎要失了神。他熟练地恣意挑弄着,坚实有力的男性体魄悍然压住了她,令她丝毫不能动弹。 然而也只是瞬间。 子默迅速反应过来,她摇着头抗拒,却被他卡住了下巴不得动弹,她想要咬他,却被那强烈的吻给吻得连唇齿都麻木了起来。 她发出呜呜的声音,用力抬起腿去踢,却被他的腿给死死压住。 胸口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暴漏在空气中的白皙皮肤微微颤抖,他的手覆了上去,她的身躯立刻就僵硬了。 他凭什么! 他怎么可以! 子默不死心地继续挣扎着,扭动着身躯躲避着,然而动作却越来越无力…… 那个人熟知她身上的所有敏感点,挑逗起来轻车熟路。 因着视线阻碍,触觉反而灵敏了起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微湿的薄唇,手掌的力度,以及两腿之间的……男性的火热。 他在她身上点燃无数朵火焰,那些火焰纠缠着燃烧着,一路烧往下腹的地方。她的欲望被轻易挑起,全身泛起动情的粉红,脸上更是通红一片,而腿心几乎泛滥成灾。 他和往常一样,磨蹭着不肯进入,哄骗着她说出那些羞人的情话。然而这次的子默,尽管身体在欲望的驱使下,已经不受控制地软在他的进攻下,残余的理智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被捆绑着的姿势,和被遮挡的视线。 那是他给她的耻辱,她死也不会再配合他! 意识到她固执的沉默,他将她的腿摆成了大开的m形,抵住柔软后,一手拉开了遮住她眼睛的浴巾。 骤然出现在眼前的光亮中,她的眼睛被刺激出了泪花,而他盯着她失神的眼睛,长身挺入。 将近一年都没有被入侵过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猛烈的进入,痛楚依旧伴随着耻辱席卷了全身。她瞳孔倏地放大,难以自控地失声痛呼。 然而痛苦只是短暂,她很快就感受到了身体内不属于自己的火热和坚硬,那家伙张扬的占据了体内每个角落,将她撑得满满。那存在感太过于强大,她几乎是弓着腰倒吸了一口气。 见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痛楚的神色,子晋也不去管她有没有准备好,而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她身上肆意驰骋起来。 这是他怀念了那么久的身体。 夜夜想得心口都在发痛的身体。 和一年前完全一样的美好滋味,让他难以掩饰面上的情潮,他大力地进攻着,毫无顾忌地索要着,让自己禁欲了一年的身体尽情享受着这难得销魂蚀骨的温柔乡。 他这么爱她,爱到想将她一口口咬碎吞到肚子里,想拿个链子将她永远捆在自己的身下,想将她锁在屋子里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他也这么恨她,恨她可以随意拿捏掌控自己的命运,恨她借什么天意来选择他的去留,恨得想大力折磨她,让她和他一起痛…… 在他的寸寸进攻下,僵硬的身体一点点瘫软下来,他的气息依旧那么熟悉,他的双臂依旧那么有力,独一无二的他,已经将自己的印记深深地刻在了子默的心口上,她无力抗拒也无力挣扎……整个人犹如乘坐在不停摇晃的小舟上,波浪汹涌中,唯有他的怀抱,是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子晋伸手,将捆着她的毛巾给扯掉。 双手纵然被解开,她依旧没有了先前拼命推拒的摸样,而是软软地抓住了床单,婉转承欢。 看着怀中已经动情的佳人,沉迷情欲的他有了一点的清醒,正要出言讥讽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却见她呜咽着呻吟着望着他,那含着泪花的眼中,依旧是熟悉的爱恋…… 恍惚依旧是一年前,她绯红着脸躺在他怀中,尽管已经害羞到身体颤抖,她仍然睁着眼睛看他,满满的都是信任和深恋…… 心中又是痛又是软,子晋再也不舍得用冰冷的语气刺激她,而是托起她的头,深深吻住了爱人的唇。 第二十六章——我们交易 身体的热度退却,萧子默一言不发地推开他,坐起来将衬衫扣子系好,用手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准备洗洗就离开。 强迫! 他居然强迫她! 子默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半是对他强迫自己的愤怒,半是对自己再次动情的痛恨。 那个人,他不会理解你的想法,更不会体谅你的境地。对于他这种只图现在不将未来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真是傻啊,那个时候,居然还幻想过有他的未来……可这样的他,她要不起、不敢要,也已经不想要了。 子默眼中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路了,只好拼命眨着眼,将泪逼回去。 不要哭。 尊严、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起码她还有一颗忠于自己的心。 不要哭,萧子默。 不要再将你的软弱,暴漏给他看。 我之所以总是难过、掉泪、纠结、撒娇,是因为我愿意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交给你。 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身后悉悉索索,不知道时子晋在做什么,可他的举动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像他这样的人,做路人就够了。想必回个家粉饰个太平,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走了几步,听到后面传来微弱的电流声,然后熟悉的女声带着呻吟响起。 “嗯……萧子默最爱的老公……是时子晋……时子晋……是我最爱的老公……只有时子晋……才能进入萧子默的身体……我的身体……只有子晋才能进来……老公……”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后面还有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萧子默此时只觉得心头怒火瞬间暴涨,几乎要淹没了她的理智。他羞辱了她这个人不够,还要将她的心也扯出来撕碎吗? 这个人,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 因着愤怒,反而思绪转得飞快。萧子默此时无比清醒,她微微仰头,将眼泪收回去,手已经握上了浴室门的把手,却又慢慢放下。 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胸,转过身,她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眸如冰如钉,开口,“你什么意思?” 此时的她,头发凌乱眼睛微红,脸上还带着情欲后的潮红,身上罩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简直是狼狈到极点的状态。然而,她现在只能用最尖锐的刺,面对那个刚刚还柔情缱绻的人。 “交易。”男人原本熟悉的面容此刻是那么陌生,他侧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薄被松松地搭在腰间,手上握着一只手机,音乐播放的界面显示着暂停,“你可以不答应,不过我相信,很快w市的他们就能听到里面的精彩内容了。” 声音是什么时候被录上的,她已经忘记了,但里面,实实在在,就是自己的声音。 这个把柄,令她微微皱眉,几乎是冷笑着讥讽道:“时子晋啊时子晋,你到底是有多饥渴和变态,才会这样想着自己有夫之妇的妹妹。” 是啊,怎么就非她不可了呢? 时子晋垂头看着手机,遮掩住了绝望的眼神。 这世间女子千千万,比她好看比她聪明比她柔顺的人多得是,可是,像她这样不好看不聪明不柔顺的女子,却只有这么一个。 所以才要用尽一切手段留住她,哪怕她并不愿意。 子晋长时间的沉默,让子默有些心虚,明明被强迫的人是自己,为什么他总是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摸样?! 萧子默,你不要被他骗了。 她这么想着,看他久久不开口,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桌子上那个装着她衣服的袋子,直接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洗干净换好衣服走出来,心底的脆弱和难过忽然少了很多。 我刚刚的难过和愤怒,也只是因为,设计我的人是你。所以,这便是最差的结果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呢? “说吧,什么要求,才能让你删了录音?” “你,跟我。” 子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发现他后面什么也没有。 “没了?”她莫名其妙觉得想笑,便真的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跟你?我一个好好的姑娘,各种条件都不错,又嫁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男人……生活嘛,也不就是那样?男人偶尔出个轨,女人没事儿撒个泼,凑合凑合一辈子也就那么踏踏实实平平淡淡地过去了。我为什么要抛弃好好的现在,去跟着一个有妇之夫?做自己哥哥的小三,这个主意……啧啧,真是把我婆家娘家连带我嫂嫂娘家都给得罪光了。时子晋,我上辈子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吧,真是难为你了,想出了这么个毁了我的好主意。” 时子晋早就坐了起来,身上还是那件薄被,衣衫不整的他却有着一种气定神闲的味道,看着面带讽刺的她,一条一条逐一批驳: “第一,你所说的那种生活,只是‘不错’而已,而我想要的生活,其实和你想的一样,都是‘最好’; 第二,男人出轨女人撒泼的生活,不叫生活,叫闹剧; 第三,我没有结婚,你也没有,所以你说的什么娘家婆家,完全不用考虑。” 他没有结婚?萧子默心头一震,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管什么原因,他逼迫了她,现在又来威胁,这种手段终究让人反感。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你宁愿让老天上帝这种毫无根据的虚无来决定我们的未来,宁愿想着远离社会蜷在小别墅做情人,也不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不愿意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件事。” “所以我认为,你所做的决定一点都不好。从现在开始,你,一切听我的。如果你不听,我就把音频发回去。” “做不到。你结婚与否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但我不能背着盛宇文胡来。换个要求。” “呵。盛宇文都背着你闹腾到娱乐新闻上了,你还不介意、不生气?萧子默,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的婚姻是真的……那你就看着我,抬头看着我,不要心虚。” “……” 你让我看我就看,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心虚就会不敢直视人,你以为我从来没发现?” 怎么可能! 子默立刻抬头,狠狠瞪回去。正对上他戏谑的眼神。 “欲盖弥彰。” 感情他是吃饱喝足了现在就开始拿她开涮啊?! “时子晋!我的婚姻我的生活无论是怎么样的,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是以兄长的名义来说,那么我谢谢你的关心;如果你是以……算了,你对我而言,也只是家中的一个成员罢了。”萧子默忽然觉得很累,她只是想拿回那份音频,而他给的条件又绝对不能接受,这样进退两难的选择让她心力憔悴。 她又不是傻子,无论选了哪一个,都是对家庭的重大冲击,只是早晚的差别而已。 “之前是我想错了,你也是家里的一员,而不是外来的威胁。有责任保护整个家的人,不仅仅是我一个。如果你觉得……觉得,爸妈能接受这件事,那就随便你吧。反正在他们眼里,你已婚我已嫁,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念想了。” 本该继续尖锐犀利的她,没有如想象般不甘不愿地投降,而是如水一样的强硬表示了拒绝,似乎让子晋有些意外。 好像是从他鲁莽的表白之后,她就一直把他当做了敌人,哪怕之后的情投意合,她也是希望能隐瞒住所有人。总之她萧子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的父母。而现在,她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的父母也是他的。 如果他们受伤,他的难过绝对不比她少。 想到这里,她几乎觉得,两个人能做兄妹,是一件不错的事。 “既然你反对……”子晋微微停顿了一下。 子默顿时觉得心中提着一口气,无法放下。她低下头,微微阖眼,似乎看到了暴怒的母亲和失望的父亲已经出现在眼前。 “我觉得,还是等你回到家之后再发吧。有了你的解释,也免得吓着爸妈,你说呢?毕竟这里面,可是你的声音。” “好。”萧子默心中的石头砰然落下。 不疼,她觉得,心里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什么感觉都没有。 大概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吧。 “我把这里的工作辞了,然后回家收拾一下东西,三天后就飞w市。”她说着,拿起衣服袋子检查着,确定钱包钥匙电话都在里面,就准备离开。 “既然已经说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也该先说说,你和盛宇文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身后的子晋似乎在挑衣服,没有注意到她几乎要走出屋子了,居然还有闲心扯开了这个话题。 “也没什么。朋友介绍认识的,正好他家看不上他的女朋友,说什么嫌弃她是个戏子,还总是想着给他联姻,他和他女友几乎被闹腾得要分手。而我这边每天吃的都是相亲饭,加上你也……反正我焦头烂额的,于是他便提了这个建议,我觉得不错,便响应了。”子默随口懒懒回答,不想在这个事上纠缠太久。 似乎屋子的空气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只想赶紧走,好舒缓一下心中的复杂情绪。 第二十七章——再次争吵 “我婚礼那天,你哪来那么多钱,还送了套什么玉饰?幸好蔚樱这女人认出来了,急忙将上百万的首饰小心包好交还给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子默索性停住了脚步,转身看过来。 子晋站在镜子前,正一颗一颗地系着衬衫的扣子,不急不缓,似乎是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嫂……你和蔚樱,也不是真的结婚?” 终究是对他婚姻的好奇,战胜了自己心中滞留的不甘和愤怒,反正他都问起了她,萧子默唾弃了一下自己,索性也停住了脚步,跟着敞开了问。 “我要真和她结婚,你会不会哭?” “……放心,我会和爸妈一样哭得满眼是泪!”她冷冷地呛他。 “我们就不能好好的说一次话?” 要不是你先动手导致的严重后果,我们自然能好好说话!可惜现在,他欲望满足后心情好好,而她却是又憋屈又愤怒又绝望,怎么能指望她有好态度? “等我强你一次之后?” “哈,随时欢迎!” 他远远对着她敞开怀抱,笑得一脸荡漾。 子默只顾着反击,看到他刻意的笑,才反应了回来。 这种事,和他计较个鬼啊!怎么着都是男人比较收益好吗?! 萧子默只恨方才不经大脑的嘴快,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只顾着懊恼,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之前一直的灰暗心情。 倒是子晋,不见她问,自动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那女人要真的想结婚,估计得飞一趟荷兰了。当初要不是她求的婚,又主动找来那些专业人员来布置,我压根就懒得和她搭台唱戏。” 主要是不想再将你逼得太紧。 他将手腕上的扣子系好,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萧子默被这目光扫得莫名其妙,一时半会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蔚樱要去荷兰结婚,便听到他再次问回了和盛宇文结婚的事。 “嗯,”想着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她索性放下手中东西,坐到离他较远的床角上,回忆道,“那时候他把名下的股份转给了我,所以我手上有不少钱,平时也没怎么花过,就买了一套送了过去。其实他娶我就是为了转移家族注意力,毕竟他们家死死盯着他,还不是因为那点物流公司的股票。以夫妻名义转手给了我,他也好在家里做小手脚的时候趁机谈判个什么……” “萧!子!默!” 子默愣了一下,只觉得肩膀一痛,就被他给卡着推倒在床上。 又是疑惑又是憋屈,心中的火几乎要爆发,子默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却看到对面同样泛着怒火的眼睛。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和他结婚就会遇到危险?你居然就那么傻乎乎的去了?萧子默,你知不知道你被绑架的时候,有人会有多担心!”时子晋又痛又怒的声音咬牙切齿响在耳边,“为了逃避相亲,为了躲避我,你就这么上了他盛宇文的贼船?呵,怪不得人家愿意把股份给你,那是人家在用钱买你的命,你知道吗?萧子默,你就这么爱钱?!” 这个人,永远知道怎么用语言来狠狠刺痛她。 子默立刻怒火万丈,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我要是爱钱,那股份就不会在前段时间低价卖出去!何况盛宇文说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来救我。他保证过,他们家人只是用我来威胁他,我绝对不会遇到生命危险!我们是交易,他帮我摆脱婚姻,我帮他摆脱家族,了结后就离了婚。我们是交易!” “你才认识了他多久,就这么相信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遇到的不是绑架犯,你被人占了便宜该找谁哭去?这件事,就算妈知道了,她也一定宁愿你去相一辈子的亲,而不是胡乱去搀和什么豪门财产案!” 他的目光犀利又冰冷,说的话像是钉子一样一颗一颗扎在她心上,三言两语之间,就将她定性为一个要钱不要命的贪财女子。 “你以为就连绑架犯都是和你一样,满脑子的占便宜?” “人家是占一时的便宜,我是占一辈子的!能一样吗?!” “你们一个是绑架犯,一个是强奸犯,不都是罪犯!有什么不一样。” “罪犯?你刚才明明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她脸被怒气染得通红:“那还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发起火来完全就没有了理智,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幼稚地吵嘴,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题被歪到了一边,离先前点燃怒气的炮竹越来越远,正往着某个颜色的大路狂奔而去。 子晋抓住她语言中的漏洞,正要趁胜追击,无意之间,视线落到他抓着她的手上,不自觉地消了音。 无名指上,当初在别墅中无人知晓的求婚戒指,他们居然还都戴在手上。 太大意了! 子默顺着他的眼光,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懊恼地狠狠自我批评道。 上班的时候她将戒指和衣服锁进了柜子,刚才只想着随意冲洗一下就出来,换好衣服时拿起戒指习惯性地顺手就戴上了。完全没意识到那是敌人的装备! 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她严阵以待,等着他就此展开的攻击,却在转回视线后,看到他微微后悔的样子。 “在你睡觉的时候,我想过一千遍一万遍,一定不要生气,一定不和你吵架,结果……你总是有各种方法让我发火。” “默默,我发火是因为担心你……当时盛宇文通知我,说你被绑架了,我赶回来找他商量,可他偏偏说什么要多等一段时间!一想到你会遇到危险,我怎么能多等一秒钟,我甚至害怕,万一我找回不来你该怎么办……他那个未婚夫对你漠不关心,我只好发动自己的人脉找,花了三天才勉强能确定大概的位置…… 一想到你一个人被带到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要有多害怕多惊慌,我恨不得以身代替。那时我多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能给你安全,你出了事也不能第一时间去救…… 直到现在你消失不见的噩梦还屡屡出现,而当时自己束手无策的心情更是体会了一遍又一遍……我恨自己,当初是那么不强大。 所以我努力工作,签下够多的单子赚够多的钱,想用更强大的自己来保护你,最起码,你在遇到危险时,我能有足够的财力来救你…… 可我现在得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就好像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和拼搏,都是一个笑话……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失望和难过。” 说到最后一句时,子晋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刚刚的懊悔、愤怒、焦躁和温柔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垂下眼睛起身离开。 而躺倒在床上的萧子默已经泪水涟涟。 *** 当时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吃相亲饭的准备,却听到父母偶尔谈话时说到,子晋毕竟是新手,几人合伙开的新公司遇到了资金上的困难。父母商量着,要将存给她买车的钱拿出来,先给子晋的公司周转一段时间,纵然不多,也算是尽了做父母的一份力。 正巧盛宇文借相亲的名义而来,几番交谈之后似乎察觉到了萧子默的可信性,便坦然说出了自己想到的计划——在阴奉阳违地哄着家族老人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用结婚磨掉那份人人眼馋的物流公司股份,借此事吸引到所有人的眼球之后,偷偷吃掉另一份经营惨淡的公司,借机摆脱家族的条条框框,和他们谈好条件后,好让自己将闹分手的女朋友给牵回来。 而那份完美剧本上唯一的缺点是,一位身家足够清白的女主角。 他说,婚后那些转移到她名下的股份,作为酬劳便完全送给了她,哪怕离婚后也不会收回。他甚至还可以送给她一个帮忙打理基金的金融管理顾问。而她所需要付出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身份,和一点小危机的承担。 她还记得盛宇文当时的冷笑:“那些人有贼心没贼胆,各个都只想着自己,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自身的事,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就算有一个人要给你下恨手,也会被另外九个哭着喊着给拦住。” “怎么样?一张结婚证书和一份有惊无险的危机,换一笔无限增长的银行存款,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 哪怕离婚后他要将股份要回去也无所谓,她只是在此刻,急需那笔很大的钱。 以及一个名正言顺将钱送过去的理由。 盛宇文虽然不大明白妹妹借钱给哥哥开公司还需要什么避讳,但也理解突然多出一大笔钱对于一个年轻女子来说有多么不好解释,便索性帮她帮到底,借着某个客户的名义,陆陆续续签了几笔大单子,算是将钱分批送了过去。 而关于如何扮演一对即将结婚的热恋情人—— “开玩笑,你还真以为哥这几年在表演系就只顾着泡妞啊?!你平常心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而他也总算是顺利通过父母的考核,尽管萧子默奇怪于一向极为挑剔的萧女士竟会表现得如此随性,依旧不影响两人成功地领证、转钱、结婚。半年前盛宇文将之前的布置成功收网后,便通知了子默前去离婚。所以,事实上,她也很久都没有和盛宇文联系过了。 当初为了那笔钱而草率做出的决定,本以为,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却没想到,竟会给子晋造成这样的影响和压力。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子默……还是会选择盛宇文那条路。但一定要提前和子晋说清楚,绝对不让他再像上次那么担心。 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第二十八章——我们回家 她扯出纸巾擦擦眼睛,看到他拿起放着的外套,穿上后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又决绝又冷漠地身影,看得她心碎欲裂。 这次他走了,也许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毕竟他已经追着她走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个机器人,也会觉得累,何况是那么骄傲的他。 何况她让他这么伤心和失望…… 怎么办? 怎么办? 时子晋慢吞吞地随手整理着衣服,背对她偷听着屋里的动静,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庆幸着,还好选的这个卧室足够大。不过,这点时间已经够了吧……他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子晋!” 一个温软的身子从后面扑了上来,被他伸手揽到怀里,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在怀中人抬头的瞬间消失不见。 “子晋,我……对不起!其实当时我……”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他面上是急欲掩饰却又掩饰不掉的失落和伤心,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等她站稳了才收回手,“我只想说未来。至于我们的未来么……”他苦笑道,“反正我有录音,你也那么恨我……其实这样也好,万一父母知道了,你完全可以向他们告状,就说——”语气变得低沉而绝望,“是我一直在强迫你威逼你,你是迫不得已才答应我的。反正事实,不也是这样?” “你是我的妄想,不存在于过去,也不会出现在未来。” “不,子晋……” “哪怕能让你憎恨我厌恶我,也好过虚构的粉饰太平。我几乎不敢想象,哪天回家后,看到你拉着老公的手笑盈盈地向我讨要嫂子……就好像之前我们曾在一起的画面,是我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现实的你,毫不知情地笑,看着我的眼神,陌生到让我发慌。所以,我宁愿你用恶狠狠的眼神瞪我,宁愿你咬牙切齿骂我十万遍,宁愿无数次的抗拒反感和害怕……也不要你会像假设中的那样无知无觉的快乐。” “不会的,我不会的。” “默默,这样的我,是恶魔,是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怪物。”他微微笑了一下,满是苦涩。 “子晋……” 萧子默心中大恸。 很多年前,当她初次动心,也以为自己是个怪物。查很多书都查不出来,无法和任何人商量这件事,对于任何人的触碰都觉得胆战心惊。就好像她与别人是不同的物种,一旦触碰就会被听到心底深处的秘密。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那样绝望、脆弱又坚韧的爱恋。 幸好那几年的子晋学业繁忙,上了大学更是很久才回一次家,两人之间的生疏越来越多,几乎连眼睛都没有对视过。 她一方面觉得放心,另一方面又觉得难过。 有什么办法呢? 曾有个朋友很文艺在签名中写道,“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彼时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说法,巨浪一样的悲伤几乎要将整个人完全淹没。 不是懂的人,又怎知其中的伤悲和无奈? 而她萧子默这个怪物,注定要将这种无望背负一生。 而如今…… 他们是同样的恶魔。 他眼中带着自厌的疲惫,静静地凝视她。 “不是的,子晋……你不要这么说……”艰难地开口,却发现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沙哑。 惶急中她上前一步,试图离他近一些,却看到他同样微微后退了一步,轻轻将她推开。 被推开的子默完全害怕了,她从未觉得哪一刻,能像现在一样让她害怕会失去他,那种恐惧几乎到了极点,似乎连心脏都停止了罢工。 恶魔又怎样? 恶魔和怪物,天生一对。 她再次上前,伸手抱紧了他,语无伦次地反驳,“你不会知道,我有时候会多么希望全世界的女人都消失,这样你就只能娶我一个人了……就算全宇宙的人反对,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就连爸爸妈妈都没有办法阻止……可是我害怕,我不敢啊……我就是个胆小鬼,既希望能和爱人在一起,又对外界的压力十分恐惧。爸妈没有错,我不能自私地将我个人的想法强加到他们头上去,我只能顺着他们去做,只能就这样委屈自己……我也不舍得委屈你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就那么倒霉,被我喜欢上了呢……” 胡乱说着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惶急夹杂着隐忍许久的难过,眼泪忍不住再次掉了下来。心中的恐惧,长久以来的委屈,隐忍的憋屈,终于能够痛痛快快地发泄,她就这么将所有的软弱都哭了出来。 “那么为了我,勇敢一下。默默,我只要求你一次,就这一次,好吗?”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萧子默含泪抬头。 是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成长过,一直都是那个初中被拦路告白会吓哭的胆小女孩。遇到困难和阻碍,她第一反应是慌张和掩盖,接下来会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将这件困难的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找个人陪着,一起面对困难。 她仰脸,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神情中却满是坚定。 我想勇敢一次,哪怕那会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 不考虑后果,不计较得失,不畏惧将来。 纯粹的,为了自己的心。 “子晋,我们回家吧。” “好。” 第二十九章——回忆往事 显然,萧玫女士对于儿女突然回家的这个意外惊喜表示了自己独特的心花怒放方式。 在她激动而喜悦地第三次对全家讲起“坏疑孩子对教师有抵触而前来家访的子晋新老师”和“曾认错妈妈还拉着人家裙子跟了一路的子默”这种老掉牙的往事时,屡次插不上嘴也找不到好时机的两人终于无奈了。 餐桌上果然不能说什么正事啊。 而兴致高昂的父亲更是拿出了一瓶白酒,说什么也要全家一起喝。 子晋陪着父亲有一杯没一杯地碰着,似乎是在聊着公司上的事。子默默默吃着菜,而母亲一边追忆往昔一边拿酒做水喝,忽然她听到母亲忆苦思甜的话题结束,而是严肃地问道:“子默,你说实话,小盛这几次都没和你回来,是你们生气了吧?” 正喝酒的两个男人一齐看了过来。 萧子默略略心虚:“生什么气?没有啊。” “那……他家的人没有催着你生孩子吧。” 萧玫不知想到了哪里,几乎是追着问。 “呃……没有。他不是都从他们家分出来了,那帮子亲戚才不管他生不生孩子的事。” “对,要孩子这种事不能急,你和小盛也不用着急。子晋,我也不催你。爸妈年纪确实大了些,但孩子这个问题,我们不着急。真的……尤其是你,子默……真好,这么多年了,我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 母亲似乎是喝醉了,她感叹着说,嘴里喊着萧子默的名字,伸手拍的却是子晋的肩膀。 “妈,我在这儿。”她伸出手,慢慢握住母亲的。 “生孩子的压力有多大,我算是体会到了,所以我……绝对不会!逼我的孩子!你们两个,我谁都不催。” 萧玫说着,筷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又放下:“我知道当初逼你相亲结婚,你满肚子的埋怨,但妈妈从那个时候走过,就吃了结婚晚的亏。早了结婚,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什么压力?” 这回发问的是子晋。 “生孩子的压力啊!当初我结婚晚,四五年都没怀上,老家邻居们说说道道,婆婆也不愿意我,压力大得天天掉头发……几乎每个亲戚朋友,聊天时总是要说到孩子,那目光,那语气,几乎要扎到我心窝里去。 我还要强啊,就硬着嘴和人家说,是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实际上我想孩子都快想疯了……”说着说着,她心酸地抹起了眼泪。 这段曾经的历史,他们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人提起来过。 子默和子晋对视一眼,餐桌上安静了下来。父亲不声不响地将纸巾递了过去,不知他是醉了,还是同样回忆起了曾经的时光,手都微微抖着。 “后来你爸觉得我压力太大了,老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说要带我出去走走。那时候我们刚刚存钱将定下了一套城里的老房子,还留了一点做家具的钱。他就说,咱不做家具了,要出去散心。用现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那叫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于是我们俩一起去北京看天安门去了。老家离北京多远啊,车都不方便。我们也没那么多钱,能搭车就搭人家老师傅的车。 那时候的人多淳朴,你说要搭车,手一挥,递根烟,人家师傅就让你上来了。 我们是一路蹭车,没车蹭时就走路,住的都是路边最便宜的小旅店,就这样花了一个月,总算是到了首都。 那时候的北京,远没有现在开发的厉害,但国旗周围的招待所都贵,住一天钱就没了。于是你爸和我商量说,咱们住的远一点,早上早点起床,走过来再看国旗。” “咱们是看了两次国旗吧?我记得第一天还不太清楚距离,生怕晚了,三点多就喊着你起来了。”父亲回忆着说。 “就是两次。那时看到五星红旗跟太阳一起升起来,心里头太激动了,什么压力啊烦恼啊都没有了,就记得跟着音乐唱国歌了。第二次我们熟悉了,四点多起床时间就够了。然后发现我们住的小胡同口有人卖早点,豆浆那叫一个香。我们俩就着这飘过来的豆浆香气,把包里带的馒头一口口吃完,喝几口水收拾收拾,就去看国旗。 等到晚上回来收拾行李时发现那剩余几天的馒头都坏了,夏天啊,东西都不敢放。我就跟你爸说,反正都准备回去了,也别省钱了,咱明天早上也尝尝首都人民吃的早饭,闻着那么香。” 她说着,被自己也逗乐了,“你爸一算钱,不够,买了豆浆就没法买油条,而且还是一人份儿的。我说,买豆浆吧,油条咱自己回去炸。但我那时又好面子,怕被人瞧不起,就跟你爸说,你早点出去,买了豆浆就贴着墙根儿赶紧回来,别让人看到。 结果你爸很早出去,过了好久才回来。啥也没买,怀里还抱了个孩子。” 孩子?! 萧子默心中咯噔一下,她抬头看子晋,他没有什么表情,却悄悄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那不是夏天嘛,天亮的早。我出门那会儿,正是天黑的厉害的时候。每走几步就有个还挺大的垃圾桶,平时小旅店的垃圾都倒到那里面。”父亲抬手喝了一杯酒,回忆道,“我路过那垃圾桶,看到边儿上有个什么东西动了动,还想着是小狗小猫,结果仔细一看,是个娃娃。娃娃小腿儿踢着毛毯,把包好的毯子都给踢开了。 我想着,哪家这么粗心,把孩子落到这儿了,万一有人倒垃圾没看准,不就害着孩子了?我把孩子抱起来,站到垃圾箱边儿上等着,从天黑等到天擦亮,有人来到垃圾,还夸我孩子长得好。 直到天都泛蓝了,还是没人来,小娃长得很秀气,睁着眼,也不吱声。我想,总不能一直站着等啊,也怕孩子经不住早上的凉气,就把孩子抱回来了。” 母亲接口道:“我一看豆浆没买,抱回来个娃娃,还以为他想孩子想疯了。结果听他这么一说,我看看那裹孩子的毛毯,是特别好的毯子,老家都买不来的料子织的,特别软,摸着特舒服。就说,这孩子不像是穷人家的,要不咱问问? 你爸花了一天时间偷摸着来回打听,也没发现是谁家丢了孩子,更没看见人慌慌张张找孩子。 但今晚我们预计是坐夜车走的,再继续在北京待下去,错过了车不说,也没钱了。实在没办法,我们商量一下,还是决定把孩子带走。 毕竟我们谁都不认识,亲父母也不来找,把孩子给别人吧,也不放心,还不如自己带着。不管是别人无意丢了孩子,还是有意抛弃的,我们都收下了,就当是老天看我生不出,给我的补偿。” “结果那司机师傅开车开到汜镇,车坏了,你还记得不?” “记得!他车坏到汜镇大马路上,怎么都修不好,然后司机师傅说没办法,要在这儿歇上一段时间,车上一路的有人就走路想法子换车了,有人只能等着。” “咱们就是走了好长的路吧。”父亲伸手给母亲倒了杯酒,说道。 “钱少啊,没办法。我记得你爸背着孩子,我背着几件衣服,在马路上走。好长时间都没有车来,我们就一直走。累了休息,渴了喝水,夏天正午天特别热,我们就在树底下乘凉。孩子也省事儿,不哭不闹。后来也有车,我们是能蹭就蹭,哪怕一段路也好。回家比去北京要艰难多了。车少不说,还都是不顺路的。光在路上就有两个多月吧……大多数时间都是走路的。” “想想那时候,还真是年轻,一点儿都不累。” “是啊。好不容易来了辆车,却不走回老家那条路,人家直接进进城了。你爸和我说,要不,咱们就不回老家了,也跟着这个车进城吧,正好收拾收拾房子,先偷偷住下再说。说来也奇怪,明明就是自己的房子,住着却特别心虚,生怕别人知道我们藏在这里。一听到楼梯有人上下楼,就吓得不敢动,害怕陌生邻居发现这家带回来了个孩子。 后来你爸可能是觉得,我是被那些催着要孩子的人给吓着了,就和我说,咱把这个孩子当自己生的孩子养活,什么都不用想了。 我就断了生孩子这个念头,好好地养这个孩子,然后奇怪地发现,那些找我说话聊天的人,她们嘴里,再也没有了特意针对我的那些关于生孩子的话题了。” “我就说了,你那是太敏感了。人家就是无心随口一说,你什么都往自己头上套,弄得压力那么大,整个人神经兮兮的,还动不动就哭。”父亲似乎也醉了,他一看酒瓶里只剩个瓶底了,索性将剩下的都倒了出来。 “是是,我压力大。你那时候要是也想他们一样给我压力,我非得离婚不可。” 第三十章——家庭夜话 “那时候还没有离婚这个事吧?” “我不管有没有,你要是也这么欺负我,我二话不说就离。”母亲喝完杯中的酒,像孩子一样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凶道。 “……好好好,那时我可真没有催你。” “没催就对了!也许就是因为养了一个孩子,心里宽松了也踏实了,随之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后来……查出我有了个孩子。然后当时户籍什么管得也不是很严,很多人名字都是写的错的,但查二胎查得很严。我当时就说,这个孩子我要,罚款就罚款吧,咱认了!不管怎么说也得给孩子们把户口定下来。那时也不知道子晋的生日年岁,看着他不太大,就把抱他回来那天当做生日,年纪么……年纪是怎么定的?”母亲似乎想不起来了,扭头问父亲。 “你说要按照生子默的日子倒着推,报年纪时我再少报了几个月,还和人家解释说你身体不好、儿子是早产,算是勉强和你的日子能对上号。不过现在算的话……其实子晋是比子默要大上三四岁的。” 此时此刻,时子晋什么也没有说,而是一手依旧悄悄握着子默的手,一手无意识地握着酒杯,静静地听着那些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 子默也没有插嘴。她看的出来,那是已经喝醉的父母在回忆一些过去的事,也许明天早上起来他们将什么都不记得,但这对于她和子晋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事。 尤其是子晋。 她有些关心地扭头看他,他没有转过视线,却微微加重了力道握手的,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她。 “你们是不知道,你妈妈生小默的时候身体不好,光病危通知书我都签了三回。那时抱着子晋在手术室外面坐着,我就想,只要里面那俩人能平安,我这一辈子就值了。” “所以后来我说,让儿子跟你姓,女儿跟我姓,你就答应了?” “那是,儿子是咱们的,你生的,就是你的。我不和你抢。”父亲轻轻拍着母亲的手,难得温情地说。 那个年代,男人总是讲究个子随父姓,儿子就代表着整个家族后继有人,又有谁会知道,父亲选择的那个传承家族姓氏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呢? “当时听医生说,我生了个女孩时,没来得及激动的哭,就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决定,我绝对不会让孩子受到像我当初那样的压力和痛苦。 长辈们的异样眼光,街坊们的指指点点,就连买个菜、出去转一圈,无数个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看看,这就是老时当初执意要娶的媳妇,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我受不了那些!也绝对不会让我孩子承受! 我姥姥生我娘的时候就是三十好几,我娘生我的时候年纪也不小,我生孩子时也算是迈入大龄产妇的队伍了,我生怕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承受那样焦躁的压力和痛苦。 孩子还不会走路,我就开始担心她将来生孩子的问题了,连你爸都笑我未雨绸缪得太早。 所以你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时,我慌着给你找相亲对象,急着让你结婚。一方面是想着,那些人不是自己家里就有晚生晚育的事儿,就是亲戚朋友有过,经过了那些,也就难免会对怀孕困难的女人宽容一些;另一方面却是觉得,早结婚的话,说不定就能在恰好的年纪怀上呢?反正我、我娘和我姥姥几个人,都属于结婚晚才造成的大龄。 结果我这边算盘打得啪啪响,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找了个小盛。 小盛吧……嘴上飘了点,人是不错。你公公婆婆没了,算是少了一份压力,但我就顾忌着他那一家子的亲戚,生怕他们一看你不好怀孕就给你找事,那种有钱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啊。 然后我就让你爸和他说,绝对不能在生孩子这件事儿上给你任何压力,咱要是怀得上,能生就生!但要真是一时半会儿怀不上……生不了的话,他必须和你在同一战线上!不然,这婚就没有结的必要了!”母亲斩钉截铁地说着,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狠重的弧度,被父亲拉回来。 “玫玫你喝醉了。你看你的手都要把灯给拽下来了。” “我没醉,你才醉了!灯明明就好好的在上面……咦好像多了两个……那什么我说到哪儿了?哦……不过真是可惜啊,小默,其实我当时有个私心,希望你能嫁给子晋。” “哎呀孩子们都各自结婚了……你现在还说这个。”父亲立刻阻止道。 “你凶什么,这怎么不能说了!当时你不是也同意了?我觉得我想法很好啊,默默要是嫁给子晋,谁也不会催着她要孩子,她就不会向我当初那样,有那么多压力。 再说了,亲爹妈给你做公婆,儿子就是我女婿,多好啊!亏我当初起名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可惜也没有用上。 你们俩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小时候明明挺要好的,一到高中立马就拉开距离了……唉,你爸那时还和我说什么孩子的青春叛逆期……不过小盛啊樱樱啊都是不错的孩子,你们要惜福……像我们当年,就……”母亲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头一歪,直接倒到了父亲的肩上。 说了那么多话,又拿酒当水一样解渴,事实上她早就醉了。 父亲伸手撑起她,叹了口气,似乎是觉得她醉了是一件非常大的麻烦事。但在餐厅的灯光照射下,他的脸莫名带了一些温柔的神色。 他站了起来,身体也随着晃了晃,险些歪倒。 萧子默怔怔地听着父母的故事,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幸好子晋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扶住。 他们一起将父母扶回卧室,母亲已经睡着了,父亲拉着子晋还在轻声说着什么。 她见状,去餐厅将桌子收拾了下,洗洗刷刷完毕后看到这边灯光居然还亮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父亲是真醉了,不然不会一直拉着人说话很久的。 直到洗完澡回到卧室关了门,似乎那里的灯还亮着。 屋里开着盏昏暗的小夜灯,空调无声地运转着,在习习凉风中,萧子默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了些许睡意,伸手将灯调到最弱,正要睡觉时,忽然听到一点动静。 她起身走到门前,轻声问:“谁?” 没有人回答,门把手转动,拧开。子晋从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紧紧抱住。 忽然得知父母不是亲生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萧子默这样想着,困意顿消,伸手回抱着他。总算能有一次,他需要她的时候,她能陪在他身边。 “默默……” “嗯,我在。” 子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托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上。 第三十一章——我想要你(微H) 他唇齿间还带着一些浅浅的酒气,耐心地辗转碾磨,吸允舔舐,似乎感受到了子默的温柔,子晋忽然觉得,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简单的亲吻和抚摸已经显得不够。唇舌交缠的亲吻,让房间的气温渐渐升高,时子晋摩挲着她单薄睡裙下的后背,心神意动之时索性将她抱到了床上,渐吻渐低。 热…… 子默眼睛被熏出了蒙蒙水汽,只好闭上眼睛,情迷意乱中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睡裙已经不见了。 几乎都要陷入情欲了,这点凉意猛然惊醒了她,子默伸手推他推不动,索性坐了起来,抓住他游移的手悄声拒绝:“不行啊,爸妈还在呢……” “他们都睡了。”子晋任由她抓着手,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后,凑过来继续吻。 一吻结束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她喘着气捧住他的脸,禁止他继续吻下去,“房间不隔音啊不行的……” 说着,自己忍不住脸上更烫。 这房子是后来买的二手房错层,好像当时主人房子都装修好了却又急着出国,后来几经辗转卖不出去,母亲考虑着孩子们都大了,手里也还算宽绰,便托人和房主联系后,又借了一些钱,算是给买下了。卧室都在高一些的南边,北边低处的则是客厅餐厅厨房和大洗手间,很好的布局,房间也够大,但住进了之后才发现,房屋非常地不隔音。 不管在哪个房间,只要有人说话,都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听到声音。 以至于后来一到周末上午,父亲只要打开电视机,就能把爱赖床的萧子默给吵出房间。 这样的房间,父母还都在家,怎么可以…… “没事他们喝醉了,不会听到的。”子晋说着,抱着子默翻了个身,将她抱到了身上,“这样就不会压着你了。上次……我是不是很沉?” 他还好意思提到上次! 萧子默想起来就生气,她趴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他的下巴,还怕被父母听到,小小声地控诉道,“你上次强迫我!压得我都喘不了气!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说着说着自己也疑惑起来,“我记得那时快要被你气死了,连空气都不想和你呼吸同样的,怎么后来就原谅你了?” 不妙……怎么就提起这个话题了呢? 为了防止她继续往下想,子晋只好以吻封缄,先把人吻到七荤八素再说。 这招果然有效,等人再度恢复零星理智时,是被他的进入而不由自主发出的呻吟给唤醒的。 怎么又跑到他身下了呢? 子默暗恨自己意志的不坚定,急忙用脚蹭着他的腰侧哀求道,“不行啊你先出去……等没人了再……” 正在她又惶急又窘迫地想办法时,却听到子晋前所未有的坚决声音,“我想要你,就是现在,默默,我想要你。” 他重复了两遍,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却难掩失落和难过。 果然,餐桌上醉酒后的事实还是伤到了他吗? 子默有些心软,在他又一次的进攻下再度呻吟出声,思维也被冲成了碎片,只能断断续续地回答,“那就一次,你……轻点,行吗?” 说完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然而…… 事实证明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当她平复了呼吸后愤愤地说出这句真理名言后,时子晋抽了张纸帮她擦汗,不以为然地回答说,“刚才我又没有答应你。” 呃…… 好吧,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在刻意压抑下还是传出了不小的声音,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木已成舟,就鸵鸟地当做父母真的喝醉了睡得超级沉,所以什么都没有听见吧。 躺了好长一会儿后,昏昏欲睡的萧子默几乎要直奔周公的怀抱了,然而搭在腰间的手依旧忠心耿耿地为主人刷着存在感。 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悄声问,“你怎么还不走?” “……”他没有回答。 “子晋,子晋?你睡着了?” “……没有。”他这才回答她,掩饰住自己刚刚差点入睡的事实,“我在想事情。” “你回你屋子吧。”有父母在家,她总觉得自己的床不能被他当做长久之地停留。 “用完就想把我踹下床?” “什么啊!”这个人总是能轻易勾起她的羞恼,“明明是你先……怎么能说是我用完的?” “哦,好吧。没事放心,我不会用完就踹走你的。”他说着,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 他身上带着之前沐浴露的香味,掺杂着运动后带的汗气,闻起来莫名地觉得……好闻。子默为这个想法羞红了脸,刚才降温的脸瞬间又开始上升。 美色啊……难以抵抗啊…… 唾弃着自己,她还是坚定地推他,“你回去吧,我好累了,你走了我才能放心睡觉。” 时子晋深知她的担忧,只是父母餐桌上说了那件事后,子默明显就是一副不用背负乱伦枷锁的轻松感。以她的鸵鸟心性,说不定,要以消化事实为借口,将与父母挑明这件事再拖上几天…… 可是,既然决定了,他就不想拖了。 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轻轻吻了下她额头,回答说,“你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好吧。”子默闭上了眼睛。她本来就累了,当然入睡得飞快,迷糊中动了下头,头皮猛然一痛,再次醒来。 “你压到我头发了……”她无奈了。 “哦。”这次子晋回答得倒是挺快,抬起肩膀把她的长发拿出来,还伸手晃了晃她脑袋,“还有没有了?” “没了……”两次被惊醒,子默也不大想立刻就睡,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微微晃了两下,问,“你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如何光明正大地上你的床。 时子晋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想,以前从来都没压到过你头发,为什么这次就压住了呢?” “呃……得到了什么结论?” “结论就是,我生疏了。” 萧子默顺着他的思路倒回去,生疏了才会压头发,那不生疏的话,就是常常睡在一起才会比较熟练…… 色狼! 谴责之声几乎要脱口而出,脸再度发烫的她还是咽了下去,默默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 逞口舌之快什么的,只会被他占更多便宜吧。 空调依旧无声地运转着,凉凉的空气中,靠着他温热的身体入睡,对子默来说,其实也算是…… 生疏了呢。 看不见的黑暗中,她唇角悄悄漾起一个笑容,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第三十二章——你故意的(H) 夏天天亮得早,好像才是四五点钟,天空就由墨色转蓝,清晨特有的凉爽空气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钻进来,轻轻吹在微凉的皮肤上。 萧子默翻了一个身,舒服地伸手臂搭在他身上,隐隐听到了父母说话的声音。 他们又醒这么早。 等等……他身上? 睡意全消的子默瞬间瞪大眼睛,借着泛白色天光的窗户望过去,正看见时子晋沉睡的脸。 魂淡! 他不是说等她睡了就离开吗?怎么现在还在她床上?! 正要将他晃醒,但看到他睡着的摸样,又有些不忍心。正在犹豫间,她听到隔壁阳台开门的声音,似乎是父亲往阳台来了。 子默的房间窗户正好在阳台上,吓得她赶紧无声地冲上前将窗帘拉紧,顺手摸了下窗户开关…… 还好是锁着的。 父亲显然看见了微动的窗帘,过来砰砰砰地敲窗户,“子默起床了,我看见你拉窗帘了,今天不许再赖床了!你看子晋早就起来了。” 子默:“……” 她为难地看看床上那个父亲口中早就起来的人,只能含糊回答道,“啊知道了,我再睡一会儿……” 怎么办怎么办? 房间这头传来母亲的声音:“你说什么?” 阳台上的父亲:“没事,我在叫子默起床呢。” “孩子回来了难得睡个懒觉,你就别喊她了。” “行吧。早上想吃什么饭,我去买。” “待会儿咱们一起出去吃,等他们起来直接可以做午饭了。” “咱们家睡懒觉的也就子默一个,子晋起来后好像出门了。” “他这么早出门……” 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显然父亲已经从阳台转出去了。母亲似乎在厨房晃荡着锅碗瓢盆,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不做早饭还进厨房干什么啊!子默心中无声呐喊着,眼看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要被吵醒的架势,扑到床上伸出双手……在子晋嘴巴上方十厘米处停下。 万一他睡醒了就大嚎一声,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地?虽然以前好像没有这个习惯,但谁知道这一年多了会不会增加了这样的坏毛病。 她胡思乱想着,耳朵听到他们不间断的说话中,似乎母亲进了洗手间,父亲回了主卧。 忽然听到一声低笑,子默只觉得腰间被环住一拉,然后天翻地转,整个人被拉倒在床上。上方的子晋看着她,眼睛中漾着笑意。 “这么紧张?”他问。 “不要说话!”子默用气声回答,尽量保持着嗓子不震动,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早就醒了。”她捂得不严,时子晋说话毫无压力,却也跟着降低了音调。 “早都醒了你还不回去!”她谴责他。 “正准备回去,听到爸妈那里有声音,我怕他们发现后你会怪我,所以就回来了。” “……”子默充分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继续谴责,“那你不会走阳台?” 阳台的门,就在子晋屋子里。 “忘了……”他略无辜,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就算我过去了,阳台门也锁着啊。” “总之还是怪你走得不够早。” “你抱着我手臂,拉都拉不开,一推你就缠上来,我也很无奈啊。”子晋表示自己略冤枉。 真的假的? 子默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示质疑。 她以前可从没有过这个怪癖。 此时说不出话的原因是…… 子晋说话时,嘴唇一上一下,在她掌心动来动去,她忽然觉得好痒,却又不敢将手拿回来,只能默默忍着那种奇怪的痒。只不过,好像除了掌心,心口也痒痒的…… 她视线下移,看到了心口上的手。 “魂淡!”一不留神声音略大,外边母亲听见了,开始砰砰砰地敲门。 “小默起床了,给子晋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咱们出去吃早餐。” “我、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子默顾不得去捂嘴了,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子晋上上下下的偷袭。 “睡什么啊,我都听见你声音了。” “我……我在接电话!” 嘴上应付着喊她起床的母亲,这边子晋已经解开了她睡裙的肩带,将衣服给拉下。 “没穿内衣,你在勾引我?”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你还说!昨晚把我的内衣给丢到哪里去了?”子默边躲边轻声质问,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真后悔啊!昨晚怎么就图省事穿了这个系带的睡衣呢? 穿着省事但脱着更省事啊!子默几乎要哭了。 子晋不答,而是吻落在她微凉的皮肤上,手指不紧不慢地进攻着她敏感的地方,她无声又无力的抗拒和挣扎,在他看来更像是欲迎还拒。 “妈……我开的扩音。” 她一边要回答外面时不时提个问题的母亲,还要在这边抵抗子晋游走的手,更要注意不能发出声音,登时觉得手忙脚乱。 似乎时子晋也觉得她太忙,流连在脖颈的唇渐渐上移,最后封住了她的唇。 外面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远,父亲的脚步声似乎也听不见了,子默唯一剩下的一点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吻上。 他轻柔地舔着她的唇瓣,辗转吸吮,那种发麻的感觉从舌尖传到了心底,她努力呼吸着,却觉得空气越来越少…… 就在肺里氧气用完的那一瞬,子晋放开了她,在耳边轻轻说道,“默默,我进去了,你不要叫。” “什……什么……”子默略茫然地回看他,没有听清他的话,刚才只顾着喘气来着。 他跪在她腿间,将早就翻卷到腿根的裙子推到腰上,握住她的腰,挺身进入。 “啊……”子默一个不妨叫了出声,却立刻反应过来,一手捂住嘴,连瞪视他都来不及,只能默默祈祷刚才的声音没人听见。 “子默,你刚刚叫什么呢?” 怕什么来什么啊真是! 见里面久久没有声音,母亲索性敲了几下门,又问道,“子默,子默?你干什么呢是?” “……” 泛滥的情潮一波又一波涌来,身上那个坏人专捡她敏感的地方进攻,子默身不由己地随着他的抽动而呻吟,却死死地捂紧了自己的嘴,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更不敢回答母亲的问话。 她怕自己一松手就会叫出声来。 可是,可是,他的动作太大了,声音还那么响……她只能庆幸,自己的床还算结实,不会像电视里那样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音。只是这会儿,也顾不了去想那么多了。 “糟糕。”子晋忽然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句瞬间让人清醒的话,“我记得我忘记反锁门了。” 什么?! 萧子默立刻全身紧绷,她侧耳听清了母亲的问话,急着回答以免母亲会推门而入,可是偏偏这个人不配合,力度一次比一次大,撞得人七零八落,完全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她哀求地看着他,双手抗拒着,声音小到几乎是耳语了,“停、停一下,子晋,就停一下,让我……让我说完……” 他没有理会,而是整个人覆上来,再度亲吻起她来。 这种时候哪有心情接吻啊! 她摇头晃脑地表示不配合,眼睛不留神看到了门把手…… 那个把手正在用看上去极慢、实际上极快地速度,从与地面平行的一百八十度走到了一百五十度、一百三十度、一百度、九十度…… 一旦门被推开,她掩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就在父母面前会被揭开,而且是用这种狠心到残酷的方式。 他们会看到,心爱的、乖巧听话的小女儿几乎是全身赤裸地躺在自己的儿子身下,头发凌乱脸蛋潮红,全身都泛着动情的粉色,最私密的地方向身上的人敞开着,吞吐着那人的欲望……是那样地不知廉耻,不知伦常。 子默绝望地几乎要整个人都蜷成一个球,而那个害她到如此地步的男人,还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抱怨说道,“轻点,你快把我夹断了。” 她没有回应,而是慢慢闭上眼,心中冰冷、身体却如火烧般等待着坠入地狱的那一刻。 门“咔哒”一声被拉回了原位,外面传来母亲越来越远的抱怨声,“催催催,催什么催!你的那个蓝短袖不就在柜子右上那个格子里?就知道喊我,都不会自己……” 心跳渐渐回位。 她伸脚往他腿上踹去:“你故意的?!” 时子晋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进而用更重的力气回报了她,“你猜?” 她低低地“啊”了一声,没有回应,反而沉默着如蛇般妖娆缠上。 这个人是她一生的劫数,爱不得恨不得,舍不得拒不得。 听到大门处终于传来“咣当”一声巨大的响动,萧子默终于松开了已经被她咬到流血的子晋肩膀,在眼前炸起无数白光之时,绷直了脚趾尖叫出声。 第三十三章——要被发现(H) 空调早在半夜降温时就自动关闭了,原本清凉的早上因为一场战争而弄得大汗淋漓,现在再开空调也来不及了,她休息了下平复了气息,坐起来将掉到腰间的裙子提起来系好,用手扒拉两下头发,准备去冲个澡。 却被子晋按住了肩。 “我去放水,你再休息一会儿。”他说着,套上短裤就出去了。 她微一抬眼,恰好看见他将门上的锁拧了两下,才打开了门。 这个……混蛋! 又骗她! 门明明就是反锁着的好吧? 戏弄人很好玩吗? 果然,他只是故意想逗她紧张而已。 大混蛋! 冲着他那已经看不见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怒骂他的恶趣味无数次,萧子默这才起身,先将窗户打开通风透气,然后回来翻遍全床,总算找到了被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用汗湿的床单一裹扔在床另一边的篮子里,需要手洗的内衣则用袋子装住放到一边,最后将已经不那么凌乱的床铺收拾干净。 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个木簪将长发挽到脑后,正要打开柜子找今天穿的衣服,身后的人将她拦腰抱起。 “水已经好了。” 既然有人代步,自然可以犯个懒。 他一路将人抱进浴缸里才放手,萧子默都没有来得及把睡衣脱掉,只好坐起来边拉浴帘边说道,“你去把我卧室篮子里的衣服放到阳台上的洗衣机里洗洗,然后把篮子旁边装内衣的塑料袋给拿过来,哦对了,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卫生间门关上。” 温热的水珠顺着举高的手臂往下流,浸湿的布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鬓边垂下的两缕卷曲的刘海,加上她说话看过来时那漫不经心中带着些许致使意味的眼神,无一不显得女人味十足……哪怕整个人已经被防水的浴帘给挡得看不到半个影子了,时子晋依然觉得口中一干。 他“嗯”了一声,走过去关住了卫生间的门。 再次被突袭简直是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事。 子默略有些无奈地起身给硬要挤进浴缸的子晋腾位置,随着又一个人的来临,原本就满当当的水哗啦啦地漫过边沿,流到了地上。 这是家庭用的普通浴缸,没有以前在别墅的那种大,这种浴缸一个人躺刚刚好,两个人就太过拥挤了。要么坐起来,要么人得摞起来。 “子晋,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又不是没有共浴过,虽然害羞这种情绪一直存在,但勉强装个坦然的样子,还是能装出来的。 尽管一戳就破。 她说着,忍住再次升温的脸,伸手将被拉开的浴帘重新拉回来遮好,不留神被他抱起来放到了腿上,不久前系好的吊带再次被解开。 细碎的吻落在颈上,他的手在胸前揉捏着,力气大得让子默微微皱眉,轻叫出声。 爱抚,亲吻,唇舌交织,肌肤相触……似乎有了水做媒介,能让两个人靠的更近一样。不需要太多的前戏,他握着她的腰坐下时,因重力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深度,让子默颤抖了一下。 这个姿势太深了,反而有了种别样的快感。 顺着他的力道上下摆动着腰,用的力度,恰好是她喜欢的那种。体外温柔的水波随着动作一圈圈荡漾开,体内的水似乎也跟着泛起层层波浪。完全掌控节奏的感觉太舒服太惬意,以至于当听到大门哗啦啦地被打开时,还是子晋反应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萧子默紧接着立刻清醒,她慌张地看了一眼他,就要起身,却被他无声按住,就着结合的姿势附身跪趴在浴缸中,将她压到了身下。 忽然变化的姿势,让她闷闷地哼了一声。整个身体紧紧贴在他怀里,只能用手缠着他脖子和腿勾着他的腰来保持这个悬空的姿势,不一会儿就累了。 她喘着气松开腿,尽量快速地让体内的坚挺滑出。就算再快,退出时她仍没忍住哼了一声。松开手躺平在浴缸那不大的空间里,她看看身体上方悬着的时子晋,坏心地用脚蹭了蹭他依旧绷着的粗大欲望。 子晋抓着浴缸边缘,没有动。 由于之前动作过大,水被溅出去了很多,原来满满一池的水,坐在里面可以淹到肩膀的,折腾到现在只能勉强到腰部。幸而水少且水位低,倒是没有发出太大的噪音。 不过…… 发现了子晋也会因为这个事紧张的事实,还是让子默感觉到略为开心。 不淡定的人,本来就不该只有她一个人啊。 想到这里,她恶向胆边生,决定趁着这个良机,将刚才锁门的仇一并报了。 外面先是钥匙哗哗的声音,然后是换鞋的声音,放包的声音……这么一连串儿,一听就知道是母亲发出的动静。而他们离开的时间短到不足以支撑他们到吃早饭的地方,所以依母亲的惯例,绝对又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反正她很快就走,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子默这样想着,看了眼俯跪在身前的子晋,他微微侧头看向不透明的浴帘,显然是在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于是坏心地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细细地啃咬着他的侧脸、脖颈,然后一路向下慢慢移到胸口,慢吞吞地攻击着他所有敏感的地方。 随着她的动作,子晋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他低下头想要警告一下那个不安分的人,却收到了她得意洋洋地眼神。 我就是在报仇,怎样? 这丫头! 时子晋好气又好笑,刚才只是用锁门唬她一下,结果吓得她身体都僵了。现在却又报复上了。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她害怕被发现,他至于这么紧张吗? 既然她不怕…… 他微微挑眉,熟练地分开她的腿,跪在她花心之前,伸手托起腰,再度挺入。 这个姿势……非常不好! 还是浴缸太小的缘故,她躺平的话高度够不着,要想高度足够的话,意味着她的腰臀都要悬空在他腰侧才行,而她的上身,还靠在浴缸另一头光滑的瓷砖上。萧子默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给撞得难受极了,她喘着气悄声道,“不……不行,我肩膀都撞到浴缸上了,疼……” 他将人拉到怀里一看,果然,白生生的肩头上,已经磕出了浅浅的红色印子。地方太小限制发挥,刚刚两人还挤在了同一头,而另一边明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好吧,我往后退退。”他说着,抱着她往后退了几步,想了想指导她,“你的手可以扶着边沿,或者池底。” 子默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外面熟悉的呼唤声。 “子默?默默?你起床了没有?……哎,卧室门开了呀,人在屋里呢?”母亲说着,竟然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了起来。 这个…… 她当机立断,已经后仰的身体立刻坐直,伸手将他推倒后打开水龙头,让水哗哗地流着,直到伸手去拿泡泡浴液时才被制止。 “你以为真能变被子啊?”他抓着她的手无声笑,“我这么大个人,藏不住的。” “默默,你在洗手间?”那边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已经渐渐走近。 “快说话!” “你……先出来啊不然我怎么说话!”子默又急又窘,听到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停在了卫生间门口。 “嘘……明明是你压着我。”他无声地回答。 “子默?”随着询问的声音,门被拧开了。 明明是你卡着我的腰让我没办法起身好不好?! 她已经没有时间反驳,只能急急回答,“啊,我在洗澡!” “之前我一直喊你你怎么不应声啊?”前进的脚步声总算停在了卫生间,瓶瓶罐罐开开合合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 “我在……嗯啊……洗澡……不想回答。”她艰难地答道,一边用眼神杀死正捣蛋的他,一边捂住嘴将剩下的呻吟给吞下去。 “你说话怎么怪怪的……感冒了?” “没……嗯……没有。” “那就赶紧起来,正好赶上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跟你说,刚才都走到小区门口了,一摸口袋结果你猜,我忘了带什么?” “妈……我在洗澡……你能等我洗完再……嗯……说吗?” “我说你就是感冒了。来我摸摸你头。”萧玫女士说着,居然走了过来,伸手拉起了浴帘! 第三十四章——跳个舞吧 还好子默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即将被她拉开的那一头,强忍着恐惧紧张和略略的恼怒,趁着能流利说话急忙将剩下的话说完,“妈我没有感冒,正洗澡呢你就不要看啦!你赶紧出去吧我爸估计在门口都等急了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你出去的时候把卫生间门带上!” “……好吧。”似乎是被子默难得的重口气给镇住了,母亲难得地没那么唠叨,而是退了几步自言自语了句“越长大越没意思”后就默默出去了。 听到大门传来略带泄愤的巨响之后,萧子默长出一口气,拍着某个刚刚居然趁火打劫的人的手持续怒气值的增长:“不做了,松手!起来!” “调戏了我,现在就想休战?”子晋表示不罢休。 “要不是你捣乱,至于差点让妈发现吗?”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你跟我也要计较这个!要不要那么小心眼?刚才情况能一致吗?!”子默越说越怒。 眼看人是真要生气了,子晋一改刚刚躺在水里懒洋洋反驳的架势,急忙坐起来将人抱在怀里又是亲吻又是道歉,态度诚恳地就差对天发誓了。 子默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渐渐地两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喘息声不间断地传出,浴缸中的水再次漫了出来。 许久之后。 “去床上睡?”时子晋躺在水里,露出大半个湿漉漉的胸膛,伸手顺着身上人的头发。 “不困。”她懒洋洋地躺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想动,听到他说话时胸口嗡嗡的声音,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那,起来?” “不想动,累。” “饿不饿?” “饿。” “那你泡着,我去给你做饭,行吗?” “好……等等,先去帮我拿个内衣和裙子,放外面凳子上再走。” 泡到手指肚都开始起褶皱,萧子默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想到饭没吃,还有衣服需要洗,只能加快了速度擦干头发抓起衣服…… 不过……他怎么拿了这套因为略小就只穿过一次的内衣?算了,懒得换了。 等拿起最下面的裙子时,她又一次僵住了。 这条裙子怎么被翻出来了…… 子默有些为难。不穿吧,显得做贼心虚,穿吧……好吧她确实心虚。 叹着气将纠结丢到一边,还是拿起来穿上了。 丢人什么的,反正也习惯了。 穿好衣服出来,到厨房一看时子晋还忙碌着,偷个吻后开始洗那些收起来的衣服。等把洗过甩干的衣服全部挂到阳台上之后,听到餐厅传来了摆放碗筷的声音。 早就饿惨了的子默飞奔而去,连句“辛苦了”都来不及说,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而那位,在抢饭方面从来没有什么绅士风度,今天倒是颇有闲心地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拿了椅子慢吞吞坐下,说道:“慢点,我不和你抢。” “做饭时就吃饱了吧。”子默毫不犹豫戳穿他。 子晋笑而不语,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先是用筷子给她夹了些菜后,才开始吃。 笑得真奇怪。 没有爸妈的餐桌上,兄妹两个都不喜欢吃饭时说话。沉默着吃完饭,萧子默站起来收拾桌子,时子晋回屋拿了笔记本出来,坐在餐桌旁查看着网页,随口问道:“你觉得什么时候和爸妈坦白?” “坦白什么?”子默刷着碗回答。 “我们两个的事啊。” “呃……你说,爸妈记得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吗?” “估计爸爸记得,妈妈肯定就忘了。她喝了那么多。” “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 “我总觉得好像太不真实了。” “你该不会想着继续往后推吧?” 被猜中了。 子默心虚:“我只是想着,既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我们要不要先偷偷谈个恋爱?” “我一向都喜欢光明正大。要万一昨晚的话是假的,你会不会又开始推脱?” “应该……不会吧。”虚弱的口气几乎无法掩饰了。 子晋看着半天都没有翻动一下的页面,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出单刀直入的话来:“不然去做个鉴定?鉴定下看我们两个有没有血缘关系。” “好啊……说起来,你之前怎么没想过去做个鉴定?” “傻瓜,哪个人没事儿会想着跑去做个亲子鉴定来看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 “也是。” “那说好了,不管鉴定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要坦白给爸妈。” “好。” 不过,任谁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既然话题都说到这里了,子默将盘子和碗放好,擦干手走过去,伸出手指捣了捣他的肩。 “昨晚没来得及问,你没事吧?” “啊,昨晚?什么……哦!”子晋恍然大悟,顺着肩握住了她的手,“白日宣淫影响是不是太不好了?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 “……”子默迅速抽手,“你真是……” 简直没法和这个人交流了,脑袋里能不能有点正常的东西?! 正当她琢磨着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内心的愤怒时,却听到他再次开口,声音黯然,语气沉重。 “昨晚刚刚听到他们说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任何念头,听着听着,莫名觉得又恐慌又好笑。你说,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把孩子丢到垃圾桶旁边?他们难道没想过,夏天早晨很凉,孩子会生病吗……哦也对,人都不要了,谁还会关心什么会不会生病。 怎么也没想过,对待我这么好的父母,我居然会不是他们亲生的。 就在我几乎要站起来反驳时,你悄悄握住了我的手。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不然……我就不会遇见你了。是吧?” 他微微仰脸,垂着眼睛掩藏着情绪,但那流漏出来的淡淡笑容中带着一些勉强和落寞,窗外的阳光被对面楼的玻璃反射过来,直接打在他英俊的眉目上,看得子默瞬间熄了火。 “所以——” 时子晋慢慢站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腰,“跳个舞吧。” “啊?” “看你想安慰我却找不到词,那么……陪我跳支舞吧。” 他是认真的吗? 子默打量片刻,发现自己实在是看不出他是玩笑还是认真,便不再多想,索性当做真的来对待。 她抬起手,搭在了他肩上。 没有音乐,没有灯光,两个人静静地拥在一起,踏着无声的节拍,慢慢地转着,从餐厅转到了客厅。 初升太阳那金黄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钻出来,时不时照在两人交错的舞步上。 “果然,那个时候是你吧?” “……” 就知道他要提这个话题。 第三十五章——阴谋得逞 时子晋大四圣诞节时,系里别出心裁搞了个假面舞会,由于当时的宣传方面做得特别好,所以当晚翘课去参加的同学特别多。而彼时萧子默系里的辅导员,为了防止学生们逃课,要求班长每节课之前都要点名。 萧子默一向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无论是心上人还是舞会都是这样。但架不住暗恋学长的室友苦苦哀求,便在最后一节课点完名后伙同她偷偷从后门溜回宿舍,两人匆忙化了妆换了衣服就往开舞会的小礼堂跑去。 那个夜晚,星月无光寒风凛冽,两个心怀暗恋的女孩,穿着高跟鞋飞奔在路灯昏暗的小道上,哒哒哒的脚步声混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似乎这样就可以掩盖心底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已有女友的学长,同根血脉的哥哥。 她们的爱情,永远没有结果。 事实上,她们去的太晚了,面具剩的不多,而且都是不那么好看的,唯一一个最漂亮的孔雀面具,萧子默毫不犹豫地让给了室友。她独自在场外的盒子里翻翻拣拣,最后却挑了一张没有任何人会喜欢的面具。 那是只弯着眼睛笑的狐狸面具,本应该很好看的,但因为狐狸的脸和鼻子过于大,那些垂下的白色长毛将本该露出来的下半张人脸给全部遮住了,所以那些恨不得面具越窄小越好的同学们都选择了放弃,倒是让子默给捡了便宜。 戴好面具走进去,尽管舞会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场依旧灯光闪烁气氛火热,她随意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室友,似乎……也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人。 其实这已经是她期待的结果。 无论是他拥着别人共舞,还是兀自独坐一边,都会让她难过。 萧子默再次环顾周围,依旧找不到室友的影子,而身边都是三三两两伙伴成群谈笑风生的陌生人,显得自己那么孤单。 还是走吧。 她正要起身,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也许是内心的渴望作祟,也许是相思太久无以发泄,她仗着自己戴了面具还穿了件新礼服,便鬼使神差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她一眼就认出了,邀请她的人是时子晋。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他在人群中发着光。 而她觉得,喜欢上一个人,无论他穿的什么衣服说话什么语气脸上什么表情,只要他站在那里,你就会知道,那个人就是他,错不了。 因为,他已被自己在心头描摹过无数次。 很久之后的为了迎新晚会而准备节目时,翻着柜子找礼服的萧子默再次看到了那件压箱底的裙子。她脸红心跳地捧着衣服好久,最后还是沉默着将它再次放了回去。 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将衣服翻了出来,还放到柜子最显眼处,显然是被帮她拿衣服的子晋给看见了。 不过现在她也无法说谎,只好厚着脸皮回答,“嗯,是我。”想了想又问,“你那时……认出了我?” “我那时有事迟到了,刚刚到就看到你在门口挑面具。” “呃……”好吧,原来还没进门就被发现了。 “衣服小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子晋这么说。 “哪有?这条裙子……”子默抬头反驳时看到他垂下的眼神,顺着他的眼神往下一看,登时脸红了,“还不是因为你……” 还不是因为你拿了套小的内衣! 还没有反驳完,就看到他恍然大悟的眼神,子默以为他已经明白了,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结果看到这人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用谢。”他这么说道。 原本就微红的脸更是滚烫,被调戏得毫无还手之力,子默完全忘记了语言攻势,直接抬腿向他踢去。 子晋立刻后退躲闪,正在转圈的两个人顿时重心不稳,齐齐往一边摔去。 好在他反应快,带着她歪到了沙发上。 子默坐在他腿上正要张口说话,被他迅速地给堵了回去。 今天的子晋……确实怪怪的。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然而很快,就沉醉在了他的亲吻中。 萧玫心情特别好,难得见到儿子女儿一同回家,又想到几十年前像小猫崽一样的娃娃现在都长成了大人,更是开心不已。从吃过早餐就开始拉着时爸爸逛超市,更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一刻都停不下来。 直到走回家门口,掏钥匙开门时,才算是歇了口气缓缓。 开门,进屋,将东西放在鞋柜上,换鞋,往里走让身后的老头子进屋,关门。 她伸手拎起鞋柜上买的东西,往里走了两步,然后无意识地透过隔断往客厅看去。 吧嗒一声,一袋生鸡蛋掉了下来。 【全文完】 番外一: 认亲记 “我是你爷爷。” 如果有旁人这么说,时子晋一定会冷笑着反击回去,但现在的这个情况,却让他这样尖锐地无法回答。 病床上半坐半躺的消瘦老爷子将老花镜往下推推,冷着脸的模样确实和自己常常在镜子中看到的有些相似。他眯着一双眼睛看过来,似乎是在研究时子晋的表情,嘴里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你们几个开的那家公司我知道,确实做得不错。不过管理一家小公司,和管理一个大集团完全不同,只为一家公司的利益而不顾整个集团的利益……” “等等。” 这都开始教育上了?时子晋皱起眉头,“我好像还没有承认您。” “年轻人,这种事情需要的,是我来承认你,而不是等着你的承认。当然,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话总得相信科学吧……刚刚医学上的鉴定书你也看到了,如果还是不信的话……唔,宋双南,你总是记得的吧?给了你两套房子的那个。” 子晋没有说话。 老爷子的潜台词他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想到了那位几乎陌生的宋先生和一直以来业务蒸蒸日上的公司。 宋先生……当时他虽然也算给宋先生帮了个大忙,得到谢礼也是理所应当。但事实上,那件事并不是非他不可,而得到的报酬——那两栋别墅……未免也太重了些。 本打算按兵不动,看宋先生还有什么后招,可是对方就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将东西送出去而跑来一样。 包括他和朋友开的公司。 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来自同行刁难,甚至每当资金缓不过来公司出现危机时,就能迅速谈下一笔高额的业务,朋友总是开玩笑说,“就像天助一样。” 难道……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咳咳咳咳……”听到这个话题,老爷子顿时一阵好咳,刚开始还是装的,没想到咳着咳着竟然成了真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子晋冷眼看了半晌,还是接了杯热水递了过去。 “谢谢……唉,年纪大了才发现,拥有的物质条件千好万好,总比不过身边的孩子啊……看看,这有个孙子就是好……”老爷子喝了水后捧着杯子,含着刚刚咳出的眼泪,满脸感动地望了过来。 “您还没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见这个问题实在是避不过去,老爷子沉默了下,索性破罐子破摔般坦率地直言道,“几年之前,我查到宋双南在外地置了两套房产,然后迅速地转手了他人,我就顺藤摸了个瓜……” “您为什么要查宋先生?” “这个嘛……嗯因为……主要是……那时候觉得吧……”老爷子捧着茶杯四处观望着风景,顾左右而言他般含糊着。 “距离刚刚医生要求的时间,还有十二分钟。”子晋不紧不慢地提醒他。 “唉……这个事说起来是一言难尽啊!要不你坐下,做个心理准备,我再开始说?” “十一分钟。” “好好,我现在就说……”慕荣天略有些惆怅。 他先硬后软,以利以情绕着圈子来来回回试探了半天,依然没有发现这孩子有遗传到他那个温和爸爸一丁点儿的性格特征。 骨子里的强硬、坚持和不妥协,完完全全都是他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儿媳妇翻版。 尽管他早就借调查时子晋的档案之时摸透了他的性子,但亲身体会到这样的对待,心里还是颇为难受的。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无非是些富家少爷爱上贫穷女子却遭到了父亲反对,于是在好友帮助下成功私奔的段子。”想起过往的事,饶是慕荣天年纪一把了,也不得不伤感文艺一回。 心中满是苦涩,他却依旧用略带奚落的语气淡淡继续道,“可惜不是每个故事都能在这里画上终点。以为逃离家族、带上足够的钱就能有很好的生活,真是天真幼稚!缩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你爸爸生了病,她又怀着孕要生孩子,没几个月钱就花的精光。他们不愿意回家求救,便央着好友给偷偷地介绍了个活,结果……” 他闭了闭眼,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的那道裂口又被重新撕开,“大病初愈怎么能做重活呢?更何况,他在家时连扫帚都没有拿过,怎么能搬得动那样沉重的砖头?我听说……是失足从十几米的手脚架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没了。” 子晋的心脏猛然停止了跳动。 “我这儿子平生性子温和,说不好听了是软弱没主见,搁在商场上完全不能看,于是我想着,要么给他娶个足够强硬的妻子,要么就让他生个足够强硬的孩子。但是……他将我给的路扔到了一边,自己选择了另外一条。他一生,就这么强硬了一回,却再也没能回来。” “那后来……” “后来?那小姑娘想了个法子避开了我们……等再找到她时,早就没救了,孩子也失了踪影。” 她宁愿丢弃孩子,给他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也不愿让其他人来抱走他。 “她恨我,也恨宋双南……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她,而宋双南,得知好友出事后再也没来过……她是这样地憎恨我们这些亲人和朋友,便随意丢弃了孩子,然后决绝地离开。” 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些隐隐的感叹。 她毫不留恋地追随而去,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中煎熬,一个在害死挚友的罪孽中忏悔。 可事实上,她最恨的,是自己吧?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他,也许那个在树下笑得一脸温和的男子,就有着另外一段截然不同的命运,而她,依旧过着自己犹如死水一样的生活,不见天日,没有希望。 她以为那是拯救她的阳光,可是,阳光最终还是被乌云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的太阳永远地落山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看不到了。 那样的温度。 所以她才会追逐着他而去吧…… “你们一直在找我?”子晋也跟着沉默了好久后,才顺着刚刚的思路,继续问道。 “一直在找。婴儿失踪案,全国上下这么多起,简直是司空见惯的事。何况孩子总是会长大的,会和照片上的不一样,能坚持很久的家长们不多。但我们慕家,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哪怕是找上十年二十年,我也耗得起!我想,既然小宋在他们中间出了那么多力,说不定小宋会知道你的下落,于是这几年……咳咳,关注小宋略多了些。” 连人家在哪里买了什么、什么时候转手这种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好意思说叫“略”? “也就是说,几年前您就知道我在时家了?” “呃……当时虽然知道,但也不是很确定。直到后来你们公司有次体检……” 就是那次的乌龙绝症体检报告? 他微微皱起眉头。 “既然已经确认了,我就打算去接你回来,可是慕合集团出了些事不得不处理……年纪大了,也力不从心了,好不容易解决后,又生了场大病。这不,刚刚好一些,我就急忙让人去找了你。” 慕合集团前几年确实动荡得厉害,新闻报刊都有报道。时子晋心中默算了下时间,心中恍然,却又不揭破,只道,“所以您认回我,是想……” “傻孩子,爷爷老了,家里的担子自然是要交到你身上的。我看你那小公司发展得也不错,证明我孙子还是遗传了我的天赋的!” 这孩子不像他爸爸那样的性子也好,商场上正是需要他这样的杀伐果断,慕氏走到这里,也确实到了改变的时候,而自己,就等着卸下担子后抱孙子吧! 慕荣天越想越得意,几乎要仰天大笑,然而孙子这个词瞬间唤回了他的理智。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时子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当时他们给你起的名字叫景厉,要不我给人说一下,咱们把名字改回来?” 慕景厉? “名字的事先不急,我有些不明白,我……母亲当时就算穷了些,也不至于就被您反对到不得不私奔吧。” “如果她真的仅仅是穷人的话,我就不会反对的那么厉害,”老爷子叹口气,随即坦然回答,“反正这个事你迟早要知道,也没有办法改变,我就直说了。你妈妈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不是很好,确切来说,是……暗娼和雏妓的聚集地。就连她的母亲,也是那里一个挺有名的……可以说是头牌了。” “……所以她自己也是?” 时子晋这么问,语气淡然地就好像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也许有很多人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会焦虑会伤心会怨恨,会对自己的被抛弃而耿耿于怀,而他却一点也不会。 他的成长路上得到过应有的关爱,或许没有别人的那么多,但也已经足够让他端正心态,在面对身世时保持一份冷静和旁观。 能多一份亲情,固然很好,但被抛弃,他也不会刻意怨憎。 “不,她要真的也做这个皮肉生意,估计你爸爸也不会迷上她……呃这个也难说。事实上,父母和孩子起了冲突,让步的永远都是父母。可惜我的小凯,是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了。” 子晋默默点头,家中的父母得知他和子默的事后,震惊中表示完全不能接受,直到两人找了时间向父母坦白了婚姻的内幕,他们才显露出些许默认的态度。 那段时间,彼此的相处居然莫名变得奇怪起来,本以为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牵手拥抱,但……在那种气氛下只觉得做什么都怪怪的。 就连他微微靠近一下,父母的视线就会下意识地扫向两人。 “我见那小姑娘品行确实不错,唯有出身太差,心底下决定,要真是认定了她,换个拿得出手的身份也不是件难事。慕氏这么多年下来,我总不能让所有人日后指着慕合的大楼说,咱们少夫人是个……那样的话,慕合不需要任何敌人就可以直接关门了。 我当时拒绝的话说得狠了些,那几个人又都是年轻人,估计是吓到了,手足无措下就听了小宋的主意,将这件事给闹大了。 就那么当着满大厅宾客的面,要我必须答应不计身份认下这门亲事……那种情形下,怎么可能答应?!我也不知道那时的她就已经怀孕了……但他们这么鲁莽的行动,算是将自己给逼到了绝路,我曾经准备的所有后手也都没办法用了……” 一个是着名集团的大少爷,却性格软弱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一个是暗娼巷里的小姑娘,性格强硬却不懂豪门行事风格,这样的两个身份性格天差地别的人,在朋友的支持下,鲁莽勇敢地为了幸福而斗争,然后失败,然后携手私奔,然后……在天人永隔后,她决绝地随之而去。 万一老爷子提前找到了他,就冲着这样强硬的手段,不管是不是心口不一,他和子默也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现在么…… “您也会像干涉他们一样干涉我吗?”子晋没想着绕什么弯子,索性直接问道,这是直接关系到他们之后的相处是“相敬如冰”还是“相敬如亲”的大问题。 “哦这个事儿啊,我早就想和你说说了。你跟那个叫什么樱的,我也查过是怎么回事,咱们就不说她了,说说你的事。 现在的孩子都大了,我一个老头子也管不了那么多,打算认你之前就做好了决定,所以……年轻人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我也就一个要求,生个小重孙,或者重孙女也行。至于你和那么什么姓叶的小子,想混几年也罢,想混一辈子也罢,我啊……是管不了了。” 显然老爷子是做足了功课的,继续说道,“我也看了很多书,十分理解你们这个群体,但咱们这个大的家业,几代下来,不能没有个继承人,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想要找回你的另一个原因。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哪怕你不喜欢女人,也能弄个试管婴儿、请个代孕的生下孩子来,当然前提是要和你说清楚。生个、孩子这个事……不算逼迫吧?” 等等。 谁是“姓叶的小子”? 什么又叫“你们这个群体”? 子晋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就这些?” “呃……当然你们在公共场合也要注意些,毕竟两个男人……咳咳,现在的媒体嘴皮子有多利,你以后也能体会到,但慕合的形象,绝对不容有误。话说回来,姓叶的小子真心不是什么长情之人,阿景啊,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不管遇到什么事,记住,咱慕家人,拿得起,也放得下!爷爷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难道说的是叶鸣?他们偶尔会聚个会喝个酒,除了他之外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想到这个误会,子晋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对他来说,这个爷爷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尽管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但只算是养活一个老爷子的话,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而让老爷子思考的,却不仅仅是认回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子这么简单的事。公司,接手人,能力,性格,每个都是他需要思考确认的。所以,就算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就算他保持着观望和试探的态度来观测自己了那么久,就算他依旧对他的生活有着各种要求…… 老爷子已经尽最大可能的,释放了自己的善意。 而他,当然不是一个会将亲人善意拒之门外的人。 既然都能接受唯一的孙子是同性恋的事实,那么其他的,想必接受起来也不难吧? 时子晋这么想着,罕见地有了一丝恶作剧的心情,考虑到老爷子的身体还是作罢,沉默了一下还是坦诚道,“嗯,其实我有一个未婚妻,暂时还没有结婚是因为户口有点麻烦。” “啊?!还是那个什么樱?阿景,人家都快和她女朋友订婚了,你不会还想着……” “不是,她叫萧子默。” “哦哦,萧子默是个好姑娘,那个姓盛的小子婚内不检点,将来咱帮她换个……什么?!”老爷子猛然坐直,“你未婚妻?萧子默!那不是你二十多年的妹妹吗?!” 老爷子的眼神透漏出不可置信,然而很快他就收回了惊诧,恢复了之前的云淡风轻:“那丫头不错,改天带过来我也见见,照片上的毕竟不是活人。” 因为曾经的秘密,时子晋对别人的眼睛下隐藏的情绪十分敏感,他心中明白,已经涨了经验的老爷子是打算走迂回路线,免得像之前那样弄得家破人亡。然而万事都有妥协的可能,唯有他费尽心机得到的人,他不能有半分妥协。 “其实……我很多年前就向子默表达过心意,但被她拒绝了。” 察觉到老爷子心中“丫头做的对,兄妹怎么相爱”和“小丫头没眼光,这么好的孙子都能拒绝”的矛盾纠结,时子晋不动声色。 “在那之后,我就和叶鸣时常混在一起。时间长了就和他……”他干咳一声,掠过这一段,继续道,“后来就算结了婚,还是被爸妈给察觉到了,就背着我和子默商量。子默内疚,正好她的那段造假婚姻也结束了,就打算给我个机会试试。” “虽然我已经和小叶……挺好的了,但看她那么后悔,哭得挺伤心的,我也觉得可以试试,”时子晋无所谓地耸肩,“爷爷帮我看看也好,能试则试,不能我还回去找小叶去。反正这样挺好的,是吧?” 老爷子大吃一惊。 这回是真吃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孙子竟是个不乱伦就搅基的货! 这就是亲爷爷不在身边的缘故啊!老爷子痛心疾首,但面对乱伦和搅基的重大压力,还是选择了乱伦…… 幸好是伪的,不然还真得一口血吐出来不行! 如果想顺利结婚,户口的问题还需要老爷子帮忙。虽然时子晋不介意走些弯路,但能避免的节外生枝,还是避免掉吧。 探视时间结束,时子晋对着面色复杂的老爷子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番外二: 回娘家(微H) “你说说,你都三十六了!马上三十七岁了,你还不结婚!你到底怎么想的!养个你这么让我操心,我还不如养个儿子!”陈妈妈冲着大晚上才回家的女儿怒道。 陈清馨将高跟鞋踢掉,漫不经心地穿着拖鞋去洗手间卸妆,嘴里懒洋洋地哄道:“我现在挺好啊,有车有房,有粮有娘,无数妹子们哭着喊着要嫁给我,急什么?这么美好的单身生涯,我还没享受够呢。” “别给我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再不结婚,到时候的你生孩子就叫大龄产妇,一不小心就是两条命!你娘我养你养这么大,可不是让你歇在手术台上的!” “对呀!”陈清馨笑眯眯地从卫生间探出头,露出一只刚擦干净眼线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我妈妈养我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我专门用这条命给人家生孩子的。在遇到那个让我心甘情愿的人之前,这条命还是先留着让我逍遥吧。” 见陈老太太眉毛一扬,又要暴躁,她赶紧转换话题,“刚看到楼隔壁停着辆车,还挺豪华的,什么情况?!” 陈老太太自诩小区百晓生,闻言自然知晓:“还不是那楼里的时家老太太?!前段时间女儿女婿接了他们两口子去首都玩个小半年,刚回来没一个月,女儿女婿就紧巴巴地赶着来回娘家了。” 陈清馨一愣,由于好几年都不怎么回家,小区里的人都变得陌生起来:“他们家女儿嫁到首都去了?我记得,时叔叔家的儿子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 陈老太太满脑子都在为不愿意结婚的女儿操心,没听到前几句,倒是对最后一句上了心,立刻扼腕:“早知道你有这意思,那子晋我就帮你留意一下了。可惜听说人娶了个特漂亮的媳妇,然后带着媳妇定居国外,好多年都没回来了。” 清馨意味深长道:“可见儿子有时候不怎么顶用啊……”趁着老太太还没反驳,急忙继续道:“他家的小闺女,怎么嫁到京城去了?” 陈老太太一翻眼睛:“又不是我嫁女儿,我怎么知道。”见女儿死活不搭腔,便絮絮叨叨道:“要不就说萧玫运气好,嫁的老公好,生的有儿有女,儿子去国外做学问赚大钱,女儿和女婿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你是没见她家那对双胞胎,又机灵又聪明,看见时家两口子,从车里跳出来喊着奶奶外公的,就扑进他们怀里了。那小摸样,那叫一个招人疼……” “奶奶和外公能称呼到一块儿去,那还叫机灵?” “外文里不是说什么姑姑姨妈、叔叔伯伯都是一个单词吗?人家首都学外文的孩子,怎么就叫得不对了?” 没想到陈老太太太懂外文,陈清馨呵呵干笑,瞄一眼表赶紧催老太太:“快快,首都卫视,你最喜欢的《这样养生,你做对了吗》开始了,快快快!” 看一眼手拿纸笔、端坐在电视机前的老太太,陈清馨揉揉发麻的耳朵,这才松了口气。 *** 夜已深。 主卧中,父母的鼾声已经响起,萧子默正要去推时子晋房屋的门,手却被人握住了。 “你干嘛?”她借着昏黄的灯光比划着口型。 时子晋轻轻将子默拉回房间,随手关灯锁门:“早点休息吧,不用管他们了。” “我去看看,万一孩子们没盖好呢……” “放心,他们早就睡着了,你去反而会惊动到……”子晋说着,低头亲她,“我们也该休息了。” 接了一个晚安吻,子默将头发拢到一侧,躺到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一幕,她听着空调微弱的运转声,有些怀念地轻声感叹道:“几年前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能和你光明正大地躺到这里。” 子晋则相反:“几年前,我每天都梦到在你的屋子里,我躺在你床上,你躺在我怀里。” “你有这么纯情?”几年的婚姻生活,萧子默算是对某人知之甚深,闻言怀疑道。 “当然,是没有衣服的梦。”时子晋,已经改名为慕景厉的他含笑坦然回答。 “那时……你天天都在想什么呀!”萧子默娇嗔道。 “自然是……想你。”他翻个身,压到她身上,亲吻她的嘴唇,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唔……”子默喘息着配合他,还不忘提醒,“小声些,房子不隔音的。” “帮我脱。”景厉起身,将子默抱在怀里,褪掉她的裙子,轻咬着她白皙圆润的绵软,含含糊糊地说。 她颤抖着手,扯开他的睡衣,摸索着去拉内裤。 他嫌她慢,直起腰,自己将衣服全部脱掉,这才俯下身。 伸手要抱她,景厉却又忽然直起身问:“你的屋子里,以前……有盏夜灯吧?桔红色的。还能用吗?” “不知道,坏过一次,我试试。”子默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隔着床单摸到开关,轻轻一按,柔和的夜灯亮了起来。 并不刺眼,小小的屋子中却亮堂了许多。 慕景厉垂目,看到他的妻子躺在床上,头发散在一边,双手抱胸,修长笔直的腿交迭着,美丽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就是这样……”他喃喃着,吻她的脸。 “什么?”对于以前,他们很少再提,但萧子默内心还是很好奇的。她手握着他的肩膀,轻轻吻着他的脖颈,回答道。 “春梦。”景厉坦然,今晚他心情很好,提起往事来也带了三分笑意,“我第一次春梦,就梦到了你。” 子默眨眨眼,被他盯得脸红了。 “那个梦里的你,也是这个样子……” 昏黄的夜灯,雪白的美人,黑色的长发,嫣红的双颊,还有那被吻得红润的嘴唇…… 那双眼睛,没有戒备,没有恐慌,没有厌恶,而是带着满满爱意,羞涩地望着他,为他打开身体。 他的唇渐渐往下。 柔若无骨的双手紧紧地攀附着他,少女青涩的身体还未人事,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颤栗,手掌摩挲着光滑的大腿,然后温柔地打开。 漂亮而娇弱的花蕊轻轻颤动着,在他的抚摸下变得通红湿润,耳边是小猫一样细细的喘息和呻吟,周围的空气中也弥漫动情的香气,他涨到发疼的坚硬抵在上面,一点一点慢慢挤进。 那是销魂蚀骨的紧致。 “嗯……”子默敏感地喘息着,用腿环着他的腰,娇声问,“梦里的我,是这个样子吗……” 他的手卡着她的腰,用力进攻:“对……就是这样……你还叫着……” “子晋,轻点……”婚后他一向温柔,子默完全没想到,一个回忆竟让他变得有些粗暴了。冲撞的力气太大,她只觉得酥麻中带着微微的疼痛,情欲的来临排山倒海,眼睛都涌起了雾气。 “默默真乖……”遥远的春梦与甜美的现实渐渐融合,身下的人双颊绯红,纤长手指在他背上胡乱抚摸着,喘息着要他轻一点,可身体依旧死死咬着他不放。 他揽着她的腰,将整个人抱起来坐在怀里,汗水让肌肤贴得更紧,两个人胸口贴着胸口,心脏砰砰地跳着。 这个姿势总是会进入的太深,不管多少次,子默都有些不能承受,她紧紧抓着他的双臂,被撞的身体往后倾倒,长发扫出一个个动人的弧度。 再用力,子默也不忘记压低声音,生怕吵到隔壁的父母和对面的孩子。 景厉最爱她紧张的样子,一边强有力地占有着,一边吻住了她的唇,将呻吟声吞下。 坚固的大床默不作声地承受着上面两人的缠绵。 这边,子默的屋子里春意盎然,对面,子晋的屋子里,两个相似的身影正在书桌前翻找着什么。 “这是爸爸的书本!”一个小男孩激动道。 “石头,轻声点!”另一个小男孩扭开台灯,翻开看了看,得出结论,“看不懂,你呢?” 小石头也摇摇头:“我也看不懂。” 丢开书本,两人又翻到了几根笔,一沓子外语报纸,还有几张卡片…… “木头,我觉得好没意思啊……”小石头打个哈欠,“我们睡觉吧……” “石头石头,看!爸爸的笔记本!”小木头抓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惊喜道。 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翻着页研究着,从头看到了尾,还煞有其事地对视着点了点头。 半晌后…… “你看懂了?” “没有……你呢?” “我当然……这里面有我认识的!”小木头激动地翻到其中一页,得意道:“这是妈妈的名字!” 石头凑过来,发现这一页中,不同的颜色,没有现在那么熟悉的笔迹,凌乱地写满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萧子默。 他伸手将这个本子推开,拖着小木头上床睡觉:“睡觉睡觉!爸爸在本子上写妈妈的名字,这有什么稀奇的……困了,睡觉吧!” 两只小团子躺在床上,还不忘给对方盖好薄被,合上眼睛甜甜的睡着了。 那个写着少年时代不可言说的小秘密的,被时子晋藏起来的笔记本,就这么大剌剌地摊开着,再也不畏惧任何的查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