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 第一章 一个人的执着(1) 爱情是否有可能因爱而爱? (1) 我知道我今天不应该坐在这儿。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漫天飞舞的五彩气球,浪漫的白色婚纱,宾客满座献祝福,她想要的婚礼一点都含糊不得。如果新郎不是已经有些地中海趋势的上司领导的话,一切都和谐完美极了。 可是,我还是坐着,我想也许会遇到他——陈占和。 宾客中,低语交错声四起。 “都已经是第五套衣服了。” “没办法,这酒桌太多,绕个三桌就得换一套衣服啊。听说,那旗袍都是订做的,一件都是四位数。” “有没有搞错,两个二婚的还这么高调。” 婚礼很盛大,即使在嘲讽声中依然充满艳羡的目光。苏曼挽着新郎的手,碰杯间笑的身子都颤抖了。一场婚礼,圆满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捏着手机的手心已经出汗,虽然我是婚礼女主角的同事兼同学,可是无论凭哪个关系,我们都是疏远的,我还是安分的坐在了“老同学”这一桌。 手机一直在震动。我打开,接二连三的都是丹芊的短信。 “死丫头,你还真去了!!!” “那狐狸精差你那点红包嘛。你去凑什么热闹!!!赶紧回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你还想着陈占和是吧。” 我正打算回短信,又一条蹦进,“别犯贱,赶紧滚回家。” 我的那点心思是如此昭然若揭么。丹芊曾如此形容我对陈占和的追逐:你是愚笨的鱼看上了他那只鸡,跳上岸去找他,可你怎么不明白,鸡的眼里只有天上飞的鸟。 我一阵烦躁,关了手机。舀着盅里的海参,这可都是自己掏的腰包啊,吃够了再回去。 虽说是“老同学”的一桌,可是很不受待见的被安排在了最角落。也难怪,这一桌的人都已经见证过苏曼的上一次婚礼了,来的人不多,而且三三两两都各自不熟,又没轮到敬酒,尴尬的都各自低头玩手机。 “钟唯。”有人走近我身边,低头喊。 我转头,是苏曼的前男友之一。“周钧,怎么是你?” 他端着酒杯,作势要和我捧杯。我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恭敬地与他寒暄道,“真巧、真巧。” 他显得很高兴的哈哈大笑,“不巧、不巧,我就知道会遇见你的。”他贴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陈占和等会就到。” 我心一惊,拉开和他的距离,抬头笑道,“所以呢。” 他的酒气喷吐在我的脸上,流里流气地笑着说,“你呀,越来越漂亮了,就是人太倔,太固执,什么东西都死磕到底,这个性,不好,得改。”说着,他的手就不知不觉地往我腰上揽,脑袋又凑近我耳边。 我憋着气,想拍掉他的手。他压低声音,眉眼间都是笑意,继续说,“别总一头栽死在一颗草上,你瞧瞧我,我就不错。这个年纪了,男人都想着要安定,女人更应该安定下来。你说呢。”一说完,他就抽回手。自顾自的结束了寒暄,端着酒杯,趁兴而归。 我红着脸坐下,一肚子的莫名其妙。很快,苏曼不知何时又换了另一套衣服,就在我们周边的另一桌敬酒碰杯。 没想到,我们竟是最后一桌。 我拿着叉子,直接叉中滑溜溜的辽参,一口吞下。一个身影匆匆而至,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就在我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我不用抬头,酒桌上已经有人打招呼,“陈占和,好家伙,你居然来了。” “男人做成你这样,也够大度的了。” 本来沉寂着的酒桌,因为他的来临,气氛忽然间炸开。有些是他曾经的老同学,有些是见证过他和苏曼婚礼的朋友。咽下辽参后,我又静静听他们相互招呼一阵后才慢慢抬头,微微看他。他在笑,轻轻浅浅的微笑着。 他用寥寥数语招呼着大波的寒暄声。彼时的尴尬和冷场突然一扫而空,因为他的突如而至,人们永远不嫌事多的冲他招呼去,企图挖掘新的一些八卦。一面碍于直接打探的尴尬,一面碍于不打探的心痒痒,气氛在热乎的一阵寒暄后,突然谁也没开口的又僵在那儿。 他却不紧不慢地喝了两口汤后,开口道,“你也来啦?” 我没反应过来,他正是对着我开的口。刚刚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开,此时像是被窥见了秘密的心事一般,脸更红了。 我“嗯”一声,吸一口气,“她是我同事,我不好不来。” 这场景,让我想起,高二那年,他坐在观众席上,专注地看台上苏曼在风姿绰约的曼舞,直到舞曲结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坐在空无一人的低年级观众位上,起身离去时才注意到我站在他身旁,那时,他也这样问,“你也来啦。” 十年了,我还是慌慌张张的,想把心事隐藏,却只是欲盖弥彰。他却神态自若、从容不迫招架一切。 一双涂着红指甲的手爬上陈占和的肩上,笑得尖锐,却细声细语的问,“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那红色,无论苏曼怎么给指甲镶钻做装饰,她的指甲从来只涂这一个颜色。 陈占和端着酒杯站起,苏曼的手不着痕迹的滑落,他主动碰杯,笑着说:“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说完,碰杯,一饮而尽。 苏曼先是一愣,而后笑的花枝乱颤的合不拢嘴,仿佛听到了一个爆笑的笑话,然后擦着眼泪对身边的男人说,“这是我前夫,他是我见过最大方、最温柔的男人了。哈哈哈。”笑停后,她也一饮而尽,还倒过酒杯冲陈占和挑眉,再倒满。 苏曼身边的男人的眼神变了变,装着显而易见的挑衅向陈占和碰杯。苏曼与他,俩人站那儿气势尤其的如初一致。陈占和喝的有些着急,微微呛了一呛。 “苏曼,这次我真的祝你百年好合啊。” 酒桌上的其他人纷纷端起酒杯,一一致意。 “苏曼,你也该定下心来,安分的生个孩子,别再出去祸害别人。”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岁的女人握着苏曼的胳膊,苦口道。 有熟识的男人,在远处举杯示意,“苏曼,好眼光,嫁入豪门啊。” 无论大家说什么,苏曼都统统接过,越笑越高兴,最后豪爽的一饮而尽,程表谢意。 我说着最简单的祝福语,企图混在人群中,就此算祝福过。苏曼却眼一眯地凑近看了看我,冷笑了一声,重新添杯酒与我碰杯,她先是尖声问,“钟唯?”却不等我回答就碰杯,一饮而尽,然后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问,“你该不会还单着吧。” 我不置一词。她转头拿过伴娘手里的捧花,塞给我,含糊不清地说着,“给你、给你。你这个死脑筋的。”她还说着什么,我却听不清了,只感觉到她向我倒过来,然后是一阵污秽物的酸臭味,她就这样吐在我身上。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竟然把心底的话喊出了口:“操,她绝对是故意的。” 我来到洗手间,反复搓洗着裙子。染上颜色的污渍却丑陋的在蕾丝花色上晕开,越洗越糟。我抬头看到镜子前狼狈的自己,懊恼的摇摇头自问,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掏出包里的剪刀,一把减掉连衣裙的下摆,丢进垃圾桶。因为职业的习惯,大包包里随身携带着牛仔裤、平底鞋,正好拿出来换上。又拿出洗面奶、卸妆膏洗脸,再摘掉隐形眼镜,戴上黑色框架眼镜,此刻又恢复到平日里严谨正经的样子。本来就不是我的婚礼,和新娘子比什么美。 我摇摇头甩掉碎发上的水珠。看着自己惨白的指甲,又想起苏曼指甲上的鲜红色,我狠狠咬住自己的指甲,看着它慢慢泛红。 高中的时候,虽然严禁学生涂抹指甲油,可是苏曼就是不管不顾地涂着鲜艳的大红色,班主任皱着眉头命令她赶紧擦掉,她就笑嘻嘻的举起手翻看,美滋滋地说:“多好看呀。” 她用染色卷发、红色指甲油、四五个耳洞、手腿纹身,一切学校明令禁止的规定统统加诸于身,彰显着个性。她的背包从来都是耳熟能详的名牌,不剪挂牌就这么一甩一甩的背在身上,高调的作风在全校闻名着。 可她就是漂亮极了。漂亮的瓜子脸,弯弯细眉,精致的薄唇,姣好的身材,当语文老师读到“靡曼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的时候,还点名说,“苏曼这长相就是靡曼皓齿了。” 尽管有女同学明显的讽刺道:“老师,那是狐狸精的长相。以后肯定要当小三儿的。” 苏曼也是无比赞同的一笑,道“那是。自古红颜都是祸水,妲己、赵飞燕、杨玉环哪个不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可却名载千古史册,流芳百世啊。再说贤惠又安分的美女倒是有,哪个你能的报出名字,某某某传,也就放到影视剧里瞎编呗。” 倾慕苏曼的人举不胜举。她和我一个完全不是一个圈子的,我也不关注她的举动。 直到那天,我拉住陈占和,那么久的心事倾覆而出,我没忍住的告诉他,“我喜欢你。” 他抱歉的回答道,“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轻轻拿下我的手,“对不起,我喜欢苏曼。” 那一刻我就该放弃的。可是,我为什么没有。 丹芊说的对,钟唯,是你自找的犯贱。 未待完续…… 第一章 一个人的执着(2) 甩干手,我走出洗手间,打算直接回家把早上的采访写成稿,却看见陈占和等在厕所外,他看见我,向我走来,惊讶的说:“变魔术吗?” 我握紧包包,低声说:“早上采访时穿的牛仔裤和平底鞋都在,就换上了。你等在这儿做什么?”刚说完,我就在心里估摸着,该站了有10分钟了吧。 他笑笑,示意我边走边说,“我想你应该打算闪人了吧,正好,我也要走,送你一程吧。” 我惊讶的问,“你刚来就走吗?” “是打算来祝贺一声的,路上路阻就来晚了,”说着,他笑笑,“并不是故意来这么迟。”他边走边补充道,“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哦,顺便帮你也打了。” “他们”应该指的是最后一桌的老同学吧。既然打过招呼了,不走也不行了。只是,难以想象,酒桌又会因为我们俩人一起提早离开的举动,带来什么新的八卦热点。 我不去揣测“他帮我也打了招呼的用意”,不去多问“他来这儿的原因和匆匆离去的缘由”,不去猜想“他等会是否还有急事要弃我而去”。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一切早就没了结果。27岁的我,在这10年间,无数次的燃起希望,却被他硬生生的掐灭了无数次。 “酒后开车?”我漫不经心的开口。 “只是一口。”他淡淡的回答。 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夜晚的车水马龙,人潮拥挤,只要我想,打开车门冲进夜色里去拥抱人潮,下一刻,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彼此,我们之间的联系脆弱得如丝,不用扯,走远些就断了。 在闷热的禁闭空间里,我脑子里却闪过周钧说的,“女孩子更应该定下来了。” 如果把我和陈占和的事儿做个整理,其实很简单。 17岁,我对他一见钟情,18岁,我向他告白被拒,19岁,他和苏曼在一起半年后分手。大二那年,他和苏曼又在一起三个月后分手,24岁,他和苏曼结婚,一年后离婚。说起来,都是他和苏曼的故事。如果要较真的细数我和陈占和之间的情分的话,也许我们上辈子注视对方的时候都不够用力,所以这辈子才注定如此有缘无分。 大二那年,我们差点就要在一起,就在苏曼淋雨哭着找他的前夜。 “刚刚吃饱了吗?还是,再去吃点什么?”他开口,轻轻打破安静的气氛。 我没料到他会邀我一起吃饭,转念一想,是他一贯的温柔体贴的作风,他总是把别人的心情放在首位,问的最多的是“好不好”、“饿不饿”、“怎么样”、“你觉得呢”,若不是在感情上我的固执碰上他的执拗,他是不大拒绝别人的。 我回道:“5分饱。如果你愿意亲自下厨的话,我可以再多吃几口。” 我平常是保守正经的作风,却意想不到的非常大胆面对自己的感情,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丹芊常被我的举动惊的一愣一愣的,但却对陈占和是不以为然。 陈占和是非常温柔善良的人,我曾看见他“扶”起马路边爬的蜗牛轻放到树叶上,看见他开门后总是留意为后面进来的人挡一下门,总是安静的听别人滔滔不绝后微微一笑。为他动心却是有一次,我被突飞而来的篮球吓得着急避开,不慎脚打结绊倒,不知何时他从我身后扶住我,稳稳的抓住我的胳膊撑住,却又异常用力的紧紧一握,问:“有没有事?” 一声急促的铃声打断我的思路,我接起手机。 “你被陈占和带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拿远手机一看,没有备注名。我问:“你是周钧?” “是啊。听说苏曼吐你身上了,我还准备来给你解围的呢。没想到你怎么就被陈占和带走了。”他好似有些懊恼,又听到他在笑,我不说话,他继续说:“你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可能去吃饭吧。” “哦?哪儿的饭店?” “这……”这人是怎么回事,这打破锅底问到底的态度,是打算一起来蹭饭吗? 陈占和也疑惑的看着我,我捂住手机,轻声说:“周钧问我们去哪儿吃饭?” 陈占和也是一怔,重复一遍:“周钧?” “是,你还记得么?高中你们班的周钧。” 陈占和似乎思考了一会,拿过我的手机,对周钧说:“周钧,我是陈占和。” “陈占和啊,好久不见。听说你来苏曼的婚礼上了,怎么露个脸就走了,还带走钟唯,你打什么主意呢。” “我们正打算去吃饭。” “哪儿的地?苏曼要知道你们在她的奢华婚礼上吃不饱,会气死的。” “钟唯说想吃我做的菜,正去我家。地儿太小,容不下你了。再说,你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吧。” “兄弟,你到底是几个意思。人家可都二七的年纪了,你还忽悠着别人不放呢,给不了的,你又霸占着,打什么算盘,现在给个糖衣炮弹,玩哪一招呢!” “你激动什么?” “你不要的,别人当宝着。陈占和,你别装傻,高三毕业去谢师宴那会,你吐的稀巴烂的时候说过什么,我那时候就不该放手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再说大学那会,你腿断了的时候怎么对我说的,你个王八蛋,操你妈的,你有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搞不定苏曼,还巴着钟唯不放。你以为人家姑娘还有几个十年能让你耽搁的起。” 周钧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的,我不能不听到。 周钧,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每个节日收到来自他的邮件祝福,还有,高中分班时,他和陈占和在同一个理科班。仅此而已,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他对我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开车不好打电话,下次再和你说。”陈占和掐断了手机后递还给我。 他居然就掐断了电话。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 很快,有一条短信,是丹芊的。 丹芊:你回去了吗? 我回复:回了回了。 丹芊:陈占和来了吗? 我:来了。 丹芊:呵。你高兴了吧。 我:还好。 丹芊:有发生什么事吗? 我:苏曼吐我身上了,我换了牛仔裤就闪人了。 丹芊:那婊子绝逼故意的!!!但我问的是,你和陈占和发生了什么? 我:他说一起去他家吃饭。 丹芊:what!你去了? 我:恩,他要下厨。 丹芊:你没救了。你去死吧钟唯。万劫不复的去死吧。 我该回复丹芊,那我去死了?突然,又一条短信,我打开。 周钧:虽然我这样说不利,但你可以问问陈占和,高三毕业那会,他在厕所吐的时候,说过什么话,还有大二那一年。ps:我很会做饭的,下次赏脸给我机会,请你吃饭。 我:吃你做的饭? 周钧:是。好吃的一塌糊涂。 我握着手机,不自觉的笑出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陈占和转头问我:“笑什么?” 我抬头:“没什么。你高三毕业那会,你吐过?” 陈占和思量一会后说:“其实我酒量挺差的,那会总不信。非得试过才知道。” “所以,当时你吐的时候说了什么。” 说过什么? 陈占和思索着。 高二那一年,有个女孩子莽莽撞撞的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有点无措又很激动,声音细若蚊却态度坚决的告诉他,她喜欢他。他诚实的拒绝了她。她没留下任何姓名就失望的跑开了。留下他,站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 后来,他问其他同学,得知了她的名字——钟唯。 再后来,他在校园里与她撞见后,都会好奇的打量她一番。她却一撞见他的眼睛,就低下头疾步走开。 那时候的她,还有点胖。也许正因为胖嘟嘟的原因,男生们并不过多的注意她。他自己也是饶有兴致的,带着好奇的眼光看她。 发现这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她总是走的慢吞吞的,别人一喊她的名字,她就呆呆的转过脑袋四处张望,样子有些傻愣愣。如果她和三两个同学一起走时,她就会走在中间,热乎的谈论着什么,她会笑的特别开心。更多时候,她会和有个高个子的女同学走在一起,那女孩激动的向她比划着,她会默不作声的低头,像被训斥着。 到了高三,兴许是受学习压力所致,她变苗条了,白皙的脸上时常泛着桃红,黑亮的长马尾一甩一甩的,傻愣中竟透着活泼可爱。做广播体操时,他能听到许多男生对着她指指点点。其中就有周钧,不止一次的在男生们议论时提起:那个文科班的长马尾真可爱。 有次,周钧突然对他说:“我看,那个文科班的长马尾可能喜欢你。她老看你,你一朝她看去,她就立马看别处。你对她有意思没,如果没有的话……” 他当时是怎么敷衍过去的。后来,周钧失望而归。 陈占和在绿灯变红前停住,靠着车窗,陷入回忆。 对了,周钧说,让他没有出手的原因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而是那天在公交车站,钟唯看见陈占和上了公车后,拼命的飞奔而去,然后又装作漫不经心的刷卡上车,坐在自己的身后。周钧问,你记得她在公交车上跟你打过招呼吗。 陈占和摇摇头。 周钧说:“那可不好搞定呀。这样的姑娘太死心眼,爱钻牛角尖里难拔出来啊。” 他被苏曼吸引着,像被罂粟勾了魂,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心跳,揣测她的用意而紧张,越得不到的越让他心痒痒。可当他注视着钟唯时,心却分外平静,如湖水被风拂过,晕开涟漪,波纹荡漾,心如止水。 谢师宴那晚,他在厕所盥洗池大吐,喃喃不清地说:“钟唯,我不是、我不是……” 他不是什么? 未待完续…… 第一章 一个人的执着(3) 过了几个红绿灯,往僻静处一拐,再向前开百来米,就到了陈占和的住处。 街道两旁都是香樟,随风吹着,发出沙哑的声音。 陈占和径直开去地下室。 等电梯的时候,陈占和突然转过头来说:“食材不是很多。” 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毕竟,我不是真的来吃东西的。 久违的重逢,却并不生疏。狭小的电梯空间里,暧昧的空气喷吐交错,我们谁都不开口,任由事态发展,近10年的感情,我们默契的让它在今天来个彻底的解决,我们都有这样的感觉,尘埃落定一般。 谁都不想再攥着姻缘的红线,缠缠绕绕活结打了无数个。 陈占和在和苏曼离婚后,就卖了新房,搬进公司给的公寓。虽说是公寓,却也两室一厅,书房、卧室加客厅,待遇相当好。我不禁调侃:“你这单身公寓也忒好了点吧。” 他套上围裙走进厨房,轻车熟路地快刀切着胡萝卜,装盘后又接着洗青菜,“哪能全是公司给,自己也掏了钱的。吃的简单些,就青菜炒肉丝、糖炒胡萝卜、再来个冬瓜排骨汤,可以不?” 我窃喜的笑着,窝在沙发里,明目张胆的看他在厨房忙东忙西的,活像伺候着怀孕的小娇妻。我清清嗓子,漫不经心的说:“你就挑自己会做的做。毕竟,你才是没吃饱的那个。” 他笑笑应声“好”。 看他洗菜、切菜、洗肉、切片、关上门再炒,动作一气呵成,我心想:这厮的单身技能值一定是满条的。他本就是自律的不得了的人。高中时候操场上所有男生只有他,会在打铃前5分钟走人,洗手、买水、拿书,空出时间慢条斯理的整理好一切,其他人只有等到打铃了才匆匆忙忙跑进教室,为了多看他几眼,我也是成了经常匆匆忙忙跑进教室的那个人,虽然遭了班主任的白眼,却乐的高兴。我还是礼貌性的问:“需要帮忙吗?” 听到他在厨房喊:“不用不用。茶几上有水和水杯,冰箱里有饮料。菜一会就好。” 我还做心理斗争,要不要到处溜达一圈,看看他的书房,转念一想,说不定看到苏曼的照片我又心里难受。没一会,他就端出来热腾腾的菜,还接了通电话,礼貌的回“不去了不去了”。我没问,可能也没控制好眼神中的好奇,他径自解释说,是刚那桌老同学喊他去唱k。 我边吃边说:“你本来这会打算干什么的?” 他大口拨饭,想了一下说:“可能加班吧。我最近有点忙。” 我“哦”一声后就低头吃饭,本来就饱的肚子吃不下多少,幸好他乘的饭也不多。直到收拾好碗筷,俩人终究谁也没开口说话。 今晚这一切都发生的太乱,我随波逐流收不住自己也就算了,可陈占和也如此配合,实在说不过去。可就是一顿饭,不能再多,明早醒来还得各自上班,我掐醒自己,钟唯,不然你还要怎样! 我率先打破僵局,轻声说:“天色也不早了,吃完这瓣橙,我就回去了。”我胡乱塞进嘴里,起身拿包。 陈占和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确定?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雨?什么雨?”我不可置信的也走到窗边,惊呼:“什么时候下的雨,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刚开车那会就下了,不过是飘雨,现在有点转中雨的样子。” “你一直都知道?”我开始有点匪夷所思,搞不清楚今晚陈占和究竟想做什么。 “天气预报说,小雨转阴。”他很认真地说。 难道不是他太古怪,是我太后知后觉了? 我看了一眼钟,着急的说:“拉倒吧。这座城市晚上什么时候小雨转阴过,都是飘飘细雨转滂沱大雨。”我拿起包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有伞吗?借我一把。我得趁雨没下大前赶紧回去赶稿。” 陈占和拉住我,“你也说要变大雨的趋势。你一个女孩子的,大晚上太不安全了。我送你。” 我反拉住他,“别别,我自己打的。你借我把伞就行了。” “伞在车里。还是我送你吧,这条路不好打车。” “没事。我走出这条路,拐弯处应该会有很多的士的。” “别傻了,你本来就个小,这大雨的,司机哪儿看不见你。” 我还想辩解,他拽住我胳膊,用力紧握,大声说:“好了,你怎么就这么倔,还说不听了。这大雨天的,万一你出事怎么办,我上哪儿找人去。” 短短几分钟的争执,窗外的雨势竟更大了。雷雨交加中,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发狠的打在玻璃窗上,隔音效果良好的窗户被大风吹的竟发软地抖了一下。一声骤雷,满堂的光亮顷刻间变得黑漆漆,在风雨声的黑暗中,我忘记了争吵,忘记了站立,忘记了下一刻要去的方向。发傻中,只有本能的抱紧自己。 过了很久,听到陈占和的声音,从很近的距离传来,柔声细语:“还好吗?” 我点点头,发觉他看不见,又赶紧说:“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站的起来吗?”言语中他竟然在笑。 我这才发现,我居然变蹲着了。我赶紧站起来,起身太快脚还是软的,差点摔倒。幸亏他用力的扶助我。他的手原来一直就着方才争吵时的姿势拽着我,此时又是用力的紧紧握住,我对他的这个握法一点免疫力都没有。 “好了好了。我没事。”我拉开身子,对他说:“电闸、电闸。” 灯忽亮,又恢复到方才的景象。 他笑着朝我走来,“怎么办?像是台风天。” “那你还笑?” “不好意思。”他顺顺气,缓缓说:“只是很想煞一下你的犟劲儿,你这表情太好玩了。” “什么表情。” “万念俱灰。”他大笑道:“放心吧,等会雨就小了。晚上的雨来的快去的快,你先在这儿赶稿,等你写完稿,雨就小了,到时我再开车送你回去。” 过了一会,没等到我的回答,他转头,看我在原地一动不动,问:“怎么了?” “你知道你是什么表情吗?” 他疑惑的挑眉。我说:“小人得志。” “胡说。我这好心的还是小人了。赶紧进来吧。” 未待完续…… 第二章 我们试试吧(1) 我趴在茶几上用他的笔记本,几分钟敲一行字。 磨磨唧唧几经修改后,我耐心耗尽,头歪倒在鼠标垫上,哼哼唧唧的呻吟着。 陈占和端着水杯出来,笑着说:“怎么了?” “瓶颈。” 我听到倒水声。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瓶颈的时候都怎么办。” “吃。” 我听到他在笑,“要喝酒吗?” 我撑起脑袋看他,睁大眼睛说:“真的吗?” 他拿了开瓶器,端出一瓶红酒,“一点点,不会醉的。” “你喝吗?等会不是要开车吗?不能酒驾啊。” 他端给我,“我会遵纪守法的。来,给你一点灵感。” 我小呡一口,诚实的说:“我喝不太出来。我一般喝啤酒,全是汽水味。喝几口,肚子里就涨。” 他也坐在毛绒毯上,看了眼笔记本,问:“这次写的人是?” “青年才俊。大学毕业搞股票赚了百万,25岁成立自己的杂志社,28岁搞创投,今年33他的公司刚上市了。” “这成绩很辉煌啊。” 我低声说:“哪能啊。他爸是聘宇集团的董事长,家里就他一个独苗,他非要自己去外面闯,搞了两次公司都失败了,亏的是赚的好几十倍,这回上市也不知前景如何。” “呵呵。甭管亏成什么样,他爸都可以让他东山再起。” 我仰头倒在沙发上,“可是这稿子,每次写稿我都蒙着良心只写好话。领导说,要把人家打造成商业奇才,靠着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走到这一步的形象,他的背景绝口不能提。” “这种栏目不就是给市井小民看的吗,大家要看的只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例子,不是血淋淋的现实情况,你别较真,自然就写得顺。” 我坐正看他,“难道你不希望看到真相?” “什么才算真相?”陈占和口气讥讽。 “他自己起家是事实,可拿的是他爸的钱,这就是真相;他公司上市是事实,可之前他开的两家公司破产而关,这就是真相;他创投收回百万是事实,可打水漂的远超回报,这就是真相;他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商业奇才是事实,可让他有资本这么玩的原因是他背后有个身价超亿的爸,这就是真相!” “那又如何?你的受众只想看他如何演绎传奇人生,你若戳破他的背景,看的人会怎么想,我为什么没摊上这么好的爹?你较真了,玩商的人看的是财经专栏,不是传奇人生的电视节目。”他的口气太过嘲讽,刺激了我。 “陈占和!”我一怒而起,“你总是自以为是的不得了,不正视问题,不看清全部。凭着你以为,你认为的世界观,只看一面,就像高中你以为我喜欢你,是我的一时冲动。大学你认为我还喜欢你,只是我得不到的不甘心。现在呢,你是不是还这么自以为是的以为着。” 我怒气冲冲地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刺激的人直发抖,我却收不住肾上腺激素的急速分泌,咆哮道:“就是不承认我喜欢你是我的真心!你不直面问题,凭着自己的臆断推诿着别人的思想。如果你够坦率的话,也不会被屎糊了心,还说着这么自以为是的话。” “你是坦率的,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理解你的固执,不是不甘心那又是什么?” “十年,我还是喜欢你,从来就只喜欢你,如果你能好好正视过我的感情,你就不会装糊涂,还拿不甘心当借口。” 他顿了一顿,拿过酒杯,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气馁和挫败,他低着头轻声说:“我真的不相信,不相信一见钟情会有真心的喜欢。钟唯,我很害怕。我怕你,你知道吗。我没办法靠近你,我一面对你,我就觉得自己承受不来。你那么张扬,那么坦率,一遍遍说喜欢我喜欢我,可是你喜欢我什么。” 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就是在篮球场上看的那一眼?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上还有很多更好更帅气的男孩,你会知道,那一瞬间喜欢上的只是一时的迷恋和冲动,你会放弃然后喜欢上别人。我一直在等那一天,我也觉得我是对的!” 我不语,他大声吼道:“可是你为什么偏偏不。一次次的逃出我的认知,我今天看到你坐在酒桌上的时候,就崩溃的发现我又错了,我知道你还没放弃。所以,我更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做。” 我蹲下来,捧住陈占和的脸,想认真看清他现在的表情。 可是我收尽眼底的是他的痛苦和挣扎,我的心也被揪着一样泛疼。我想说,你不亏欠我的。感情的事,不尽人意的比比皆是。可是,才张口,我的嗓子就发抖得疼。 “钟唯,你为什么偏偏不?” “我没办法,没法喜欢上别人,我没那个感觉。” “可你第一眼对我就有感觉。” “因为我喜欢你。可能是因为,真心喜欢你吧。” 我低下头,他靠近,用唇堵住我的后话,覆在我的唇上辗转,我们都唏嘘这灼热的温度。却都噤声不语今晚的疯狂,我们默契的等待一个了结,一个晚了近10年的答案。 他发狠地吮吸我的唇舌,用力的与我纠缠。陈占和今晚一切的古怪,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我却不知道,这是不是他预料的结局。 他的手游走在我的腰间,将我搂进他的胸膛,我跪着高于他,这样的姿势怪难受的,却停不下来。他动手脱我的衣服,我迷迷糊糊的握住他的手臂,随他摆弄。我不知道今晚会是怎样的失控,可如果是他,一切就不是可怕的。 他在抱起我走向卧室的时候,附在我耳边说:“想知道我当时对周钧说了什么吗?” 我点点头。 “我说,我不是……”他的声音沉下去,变得含糊不清。 “呵呵,如果我早点认命就好了。”他注视着我,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放下我,轻声说:“我们试试吧。” 在他贯穿我的那一刻,他的汗水滴在我的额头,我疼的要死,却感觉到他的手臂用力抱紧我,他的声音在颤抖:“你真的、第一次?”他傻笑,不可置信的傻笑,却用一种想哭的声音对我说:“钟唯,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偏偏是对我。” 我没法回答,实在太疼了,这十年恍如只是一回头,他还是那个青葱的少年,在我的眼前,我一伸手就能拥抱住。他抱紧我的力度更甚从前,心动也丝毫未减,我无语言说这十年心绪起伏。他还在我眼前,我能拥抱住,就满足了。 而我,确实这么做了。我伸手拥住他的脖颈,他放下身子,我挺腰靠近他,俩人紧紧的贴合于一体,疼痛在咬牙中衍生出一种满足的欢喜。 就万劫不复吧。 夜里醒来过一次,意识清晰,却迷糊的感觉到安心。我伸手抚摸他的棱角,无意弄醒他后,他抱着我又来了一次。 如果这就是结局,该多好。这样想着,又沉睡过去。 未待完续…… 第二章 我们试试吧(2) 早晨,被生物钟叫醒。我梳理了意识,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去客厅拿了手机开机。 丹芊的短信、父母的电话、领导的邮件。 我权衡急缓后,先回了个电话给父母。幸好丹芊已经打过报备,我应和着说太困,早早就睡下了。听到妈妈又唠叨,以后要常打电话回家。 稍后,再打了个电话给领导,请了上午的假。领导竟然说,知道你昨天酒桌上喝多了,下午讨论策划案再回,好好休息吧。 最后,我回了丹芊电话。她一下就掐断电话。短信回复道:开会。 好吧。她的脾气我还是清楚的,说是开会,就是开会。 我坐回茶几前,把昨天剩余的稿子写完,再准备好关于策划案要用的资料。大致都整理完后,抬头一看时钟,已经9点半。 我去卧室打算叫醒陈占和,推开房门,发现他已经起床,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我站在房门边,有些局促,这场景竟然像一夜情后的尴尬。夜晚意乱情迷,清晨元神归位。也许应该在离别前再打个招呼说:“嗨,你挺棒的,我很舒服。” 还是他先开口说:“过来。” 我走过去,他居然轻轻地抱住我。又是我跪着的姿势,我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好像在哄一个小男孩。 “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有没有旅行套装的牙具,我要刷牙洗脸。” 他放开我,在我的胸脯处抬头,笑着说:“你好小。” 我一愣,旋即懂了后,脸瞬间红了,“你用后还嫌弃。” 他边下床边说:“不敢不敢。我是说你人小,腰也小,一圈就圈住。” 他给我一副崭新的牙刷和毛巾,我问:“这,没一次性的吗?” “没事,你用着吧。用完挂着,说不定以后还要用。”他说完就去做饭,我又是脸一红。 刷完牙,我接到了丹芊的电话。 “死丫头。你还夜不归宿!你不会被陈占和吃了吧。” “呃……” “你你你。你想气死我啊。” “中午我请你吃饭,你别生气。” “我生个屁的气。我早知道你会被他吃干抹净,迟早的事。” 我挂了电话,走到客厅看到陈占和在厨房。 我笑嘻嘻的跑过去,问:“做什么?” “炒蛋饭。随便吃点,可以吗?” 我点点头,“我少吃点,等会约了丹芊吃中饭。你呢?” 他端盘子乘饭,“下午回公司开会,等会儿我送你先回家。” 吃过饭后,陈占和送我回家,临走前,他说:“晚上等我接你下班。” 我洗了个澡,再换身衣服打算去找丹芊,正好碰到丹芊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我接过大包小包的,打开一看都是好吃的,我“哇塞”一声说:“不是说好我请你吃的吗。” 她气喘吁吁地倒在沙发上,大口喘气说:“我还指望你!”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跃而起,拿过一个袋子,扔给我一盒药,“这是事后的,你俩干柴火烈的,昨晚肯定没……” 我抢过药片,赶紧堵上她的嘴,“我知道了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男人都是射一炮,拍拍屁股就走的。万一有了,苦的是你自己。就你这傻样,我还不知道,有了肯定死活都要生下来,到时候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的带大孩子。妈呀,活生生一部狗血的单身妈妈坚强奋斗史。” 丹芊嘴巴毒的很,我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尤其遇上陈占和的事,她就像炸开的火药桶。 我说:“你这是经验之谈吗?” 她反手就想给我一掌,我立马抱拳求饶。她想想,眯眼说:“也好,不然做个老死的老处女。” 我不以为然,问她:“你下午在家休息吗?” 她套上手套,盘腿窝在沙发里,一边仰头用舌头去勾披萨上的芝士,一边斜眼按着遥控。 正好看到《武林外传》,我赶紧说:“停停停。我就要看这个。” “烦死了。你都看了多少回了。”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停住,随手扔了遥控器,“上午开会累死我了。下午我去书房画图,你不在吧?” “不,我要去电台讨论一下策划案。你画的还是那批饰品的设计稿吗?” 她不耐烦的点点头,“那美国佬要求多的很。” 我认真的喝着可乐,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里李大嘴拒演凤求凰的戏码。丹芊用脚戳戳我,她嚼着披萨,含糊不清地问:“你和陈占和昨晚怎么发生的?” “我说我喜欢他。他就……” “你不都说过好多次了嘛。以前他就没动心,偏偏昨晚,傻妹子,你用榆木脑袋想想,都为啥吧。”我在地上坐着,丹芊凑到我耳边,“他就是受了刺激,苏曼结婚,他受不了了,你说喜欢他,就是给了他一个安慰。这么明显的道理,你就是当局者迷。” “是。谁叫我喜欢他呢,没办法。” “你傻啊,笨死了。他玩完你后,又说‘我发现我俩不合适’或者‘我还是没法喜欢你’的话。到时候甩了你,你怎么办,”她不争气的戳我脑袋。 我沉默不语。丹芊好似灵光一现,突然直起身子问:“妞儿,你不是最爱看《武林外传》吗?那你知道为啥全剧就李大嘴落了单,到剧终也没个伴儿吗?” 我能想象大嘴抓狂的表情,给个特写喊:“我单身有罪啊。你以为我乐意啊。” “你说呢?” “因为他跟你一样,都是一眼陷入爱情,让爱成了一种信仰。凡夫俗子没有这么酷炫的技能。” “什么意思?” “普通人要么是日久生情,在见识了对方各种好与坏,掂量过后才决定出手;要么就是先有好感,在一起后历经各种风风雨雨,才越发珍惜彼此。” “不懂。你能简明扼要的用一句话解释吗?” “没人会因为爱而爱。”丹芊穿着拖鞋,“啪嗒”走向厕所,“那是神的境界啊。” 下午和小组成员讨论了有关“杜聘宇”的专题策划报道,讨论会将近7点才结束。 走出电台大楼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毛毛雨。纷纷扬扬的细雨,逼得路人疾步而去,站在台阶上,只看到五彩缤纷的雨伞在朦胧细雨中穿梭来去。 其他人径直去了地下室开车,有认识的同事经过问我,要不要搭个顺风车。我摇摇手婉谢。过了一会,我看见陈占和撑着雨伞从大门口走来,步履不迫,神态自若。 还未等他走近,我就跑过去,笑嘻嘻的看他。 “不用跑过来的。”他拍掉我肩上上的细珠。 坐上车后,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们下饺子吧。” 他说“好”,就开车去附近的超市。在超市里转悠的时候,我看见他拿了许多日用品和家用品,不禁啧啧有声,“丹芊都说,你们这类男人啊,赶紧成家,不然危害社会。” “为什么?” 我拿过他手中的拖鞋,回答:“单身技能值太高不利于社会的稳定发展。你拿拖鞋干嘛?”我翻了翻购物车,“还有沐浴液、洗发水、拖鞋?你要干嘛,全部换新的?” “等会我先送你回家,你理一下东西,搬来和我一起住。” “什么。”我瞠目结舌,打颤地问:“为、为什么?” “总不能我搬过去吧。丹芊不是和你一起住着吗?”陈占和继续推车走着。 我停下脚步,着急地说:“不、不是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同居啊?” 他也停下脚步,剑眉微皱,目光凌厉,认真的看着我说:“钟唯。我们这个年纪,如果要开始就要认真的去经营感情和生活。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你说的,我们试试吧,是这个意思?” “不,我昨天想的是决心和你在一起。今早认真想了一下,”他顿住,有小孩在我身旁玩着推车,从背后横冲直撞过来,陈占和伸手将我揽过,“这十年跨度太长,而我们也不是初识,既然对彼此都有认知,这样的打算也是有必要的。”他又一顿,“这样比较好,你觉得呢?” “我……”我鼓起勇气,挺直腰杆说:“我不觉得。” 陈占和看了我一眼,陷入了沉默。直到送我回到家,他才开口:“你回家吧。” 手放在车把上又收回,我回头看他:“陈占和,你是不是生气了?” 黑暗中,他摇摇头,露出了大二那年我看到过的迷茫的表情。 当初的情绪翻涌,我推开车门,跑到家里。呆坐在沙发上,心里一片乱。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今晚你不回家了呢。” “为什么?” “热恋期总是难舍难分的。” “他叫我搬过去。” “那就去呗。”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丹芊的表情并不是开玩笑。 “为什么?” “我才要问你,你为什么不去还跑回来。” “我” “你总是说喜欢他,这些年谁也没看上不就在等他。既然机会来了,你害怕什么。” “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我低下头。是的。陈占和从来没承认过他喜欢我,就算昨晚抱着我的时候,他说的也是“我们试试吧”而不是“我喜欢你”。 沦陷在不相等的拥抱里,想想就害怕。 “可这些害怕和你10年的等待相比算得了什么。妞儿,有时候我觉得你执着得神勇,你对爱情表现出的大无畏精神让人不得不佩服。可现在,你只是等不到陈占和的一句承认就退缩,那义无反顾的精神哪去了。给他一点时间吧,如果连你都退缩了,那他伸手还能抓得到你吗?” “丹芊,你还是丹芊吗?你怎么突然帮他说话了。” “我只说对你好的话。”丹芊单指撩开窗帘,往楼下看了一眼,叹气道:“我也是纠结的。既希望你勇往直前,还得时时提醒你别一脚踩空。他还在楼下呢,你还来得及。” 陈占和还保持着我离去时的姿势。我敲敲车门。 他下车,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你等什么?” “自己坐着想想。” “想什么?” “和当初的感觉真像。大二那年,你也是这样跑开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就不见了。” 未待完续…… 第二章 我们试试吧(3) 陈占和往锅里下了饺子。我摆好餐具。把带来的行李,一件件归置好位置。 每放一样,我就问:“放这里可以吗?” 当我又一次问他:“书架可以空出一行给我放书吗?” 陈占和说:“别那么拘谨,以后你得当这儿是自己家。” 家?我和陈占和的?我心绪复杂,手一滑,掉落了拿出来的相册,离婚证从相册里滑出。 陈占和闻声跑来,“怎么了,没事吧。” 我捡起相册,笑着说:“我想把这行的书移上面,太高了够不到。” 他拿过相册,翻开问我:“想看吗?” 我摇摇头,继续搬书。 “没有你想的照片。苏曼走的时候,把合照都拿走了。也可能都拿去撕了,我们的合照本来就不多。”他把相册放到高处,接过其他书一并放上去。 陈占和高大的胸膛包裹着我,一股属于陈占和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环抱住他,头埋在他胸膛上说:“没关系,陈占和,我会给你幸福的。” 他的胸膛由于发笑而颤抖,他摸摸我的头:“钟唯,我想跟你一起幸福。” 和陈占和在一起后的日子过得安分且平淡。早晨,我先起床洗漱,等我收拾被单的时候,他再起床热好早点,吃过早饭后他送我去电台,再绕路去公司。下班后,他接我去吃饭,有时候下馆子,多数时候他会去超市自己买食材做饭。晚上,他会在书房继续工作,我会做好策划的进程。周末,我们就一起去逛逛商场、看个电影,或是窝在一起研究新菜。 我最喜欢的,应该还是两人呆在客厅的阳台上,泡个茶、摆上点心,我画画,他打游戏,打发一下午。虽然这样的下午时光只经历过一次,我却满是欢喜的和丹芊兴奋地描绘着。 丹芊停下画笔,说:“好好好,所以,你该长胖了不少吧。” 我站上称一量,瘦了3斤。 丹芊摇摇头,继续拿起针管笔涂涂画画,“你是过的好还是不好,这称从来没有出错过。不是你手舞足蹈的说你过的很开心,就真的幸福了。妞儿,高二那年你掉了10斤的肉,大二那年又掉了10斤。”她捏捏我的脸,“幸好本来肉多,不然经不起陈占和这么折腾的,一圈圈的瘦。” 是的。和陈占和在一后,我本来应该很开心的。 他做菜清淡可口,可我越来越吃不下。半夜经常惊醒,醒来后眼角都是泪。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大二那年,他用力抱着苏曼的场景。寂寥的三更天,我蹲在厕所里,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发狠地咬着手背,不出声地使劲流泪。 “每一个悲情的爱情故事里,总有一个人爱的特别痴狂。一旦结局是美满幸福的,就失去了催人泪下的噱头。但愿,你不要成为我的设计灵感,还是做一个普通的姑娘,拥有寻常人家的幸福吧。”丹芊说着把画递给我,是一套以鱼为图案设计的项链。底下落款除了日期和“芊”以外,是这套首饰的名字《愚笨鱼要上岸》。 又是愚笨的鱼的比喻? 我辩解道:“我只听过美人鱼的故事,讲的是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难以在一起。你这愚笨鱼是什么鬼,不侵权吗?” “我倒觉得美人鱼的故事是在说为爱牺牲。”丹芊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开口道:“《最美的爱情》这首诗,听过吗?我给你念念。” 丹芊嗓音清脆,悠悠念道: 我是探出脑袋的麻辣鱼头, 你是往天上飞的可乐鸡翅, 有一天,我跃出水面, 抖了你一身鱼鳞, 问你:我们谁更好吃? 你咯咯咯地跑向我, 脚下一滑,落入水中, 变成落汤鸡, 我游出水面飞向你, 纵身一跃,跳到岸上, 变成白眼鱼。 这就是最美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我哈哈大笑,拍手称好:“这诗你还放着呢。” “怪有意思的。我就给它取名为《最美的爱情》。” 这诗是高二那年,丹芊无聊在考场上画的一幅四格漫画——鱼好奇地探出脑袋,鸡拍着翅膀练起飞;鱼往岸边游去,鸡向天上飞去;鱼跃出水面,鸡落入水中;鱼在岸上挣扎,鸡落水里扑腾。 她借机暗喻我对陈占和的感情,是跳出水的鱼和向天飞去的鸡。 我看过漫画后,随手添上几句对仗句。 现在被丹芊依依补充完整成诗。 几个月后的晚上,我陪陈占和一起逛音像店,他打算挑几张cd放车里。 瞎转转间,我看见居然真有《美人鱼》这首歌。看来还是悲情爱情故事最有市场,几百年来,人们仍念念不忘这痴情的鱼儿,它的故事给后人无限的灵感。 我拿起耳机听......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 我也可以为你潜入海里面, 怎么忍心断绝, 忘记我不变的誓言, 我眼泪断了线……” “阿和,嘿。”远处两人朝这里打招呼。 陈占和走过去,与他们攀谈。我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便放下耳机也过去。 “苏曼那贱人先出的轨,你还分她那么多。” “她现在有了她老公的本儿,肯定反将我们一军。” 他们谈论的对象是“苏曼”。我停住脚,僵在原地。 “要是你当时跟她打官司的话,我肯定让她一分钱都拿不到。” “阿和哪会这么心狠,再说苏曼好歹是个女人。” “那就是个贱婊子,吞了多少男人的本儿。她现在跟的这个,又是个电台的老总。真是往死里作贱。” 陈占和绷着脸,不置一词。 我走过去挽起他的手。 西装革履的两人顿时都闭上嘴巴,有些尴尬地笑笑:“阿和,你女朋友?” 陈占和也是一愣,从沉默中缓过劲儿来,向他们端正地介绍道:“钟唯,我现在和她在一起。” “钟唯?你是周钧提过的钟唯吗?”其中一个指着我问。 另一个戳戳一惊一乍的男子,小声制止:“史赴!” “周钧提过我?”我有点惊讶。 史赴边点头边说:“他说你这人又倔脾气又硬,还说你有个喜欢了10年的男人,不好追呀。哈哈哈,原来那男人就是阿和。” “史赴,你闭嘴。”另一个男子拉住史赴。 我正视史赴,认真的说:“我喜欢陈占和,因为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总是善待别人,处处为他人着想。所以,苏曼毕竟是他喜欢过的女人,请你们别一口一个贱人的骂她,这是在侮辱陈占和的品味。知道吗!” 史赴一愣,点点头,随即乐得跟朵花儿似的,搭住我的肩,口气熟稔:“妹妹口才好眼光好,痴情又专一的姑娘我喜欢。我事务所正缺一个助理,有没有兴趣来我的事务所帮忙。” 旁边的男人已经打算拖走他了。 我怎么可能替苏曼说话!简直开玩笑!只是看不得陈占和这吃屎一样的表情,和史赴没教养的操蛋话。 我拿下他的手,热情地回握道:“好说好说。没饭吃的时候,会投奔你的。” “哈哈哈。看你这么喜欢阿和的份上,来做我的贴身秘书吧,肯定可以气死周钧。” 旁边的男人已经忍无可忍地架住他的脖子,把史赴往门外拖。 “阿和,不好意思,我们改日再聚吧。”男人走到门口时忽又想起什么,转头说:“哦,对了,调职的事,我看你也有主意了,早点给总部一个回复,别再拖了。” 陈占和今晚非常心不在焉。他把萝卜切大块了,炒蛋还沾着蛋壳,肉丝拌着一大块没炒匀的盐巴,还有,他洗碗时打碎了一个碗。 我看不下去了,推他进了书房。动手洗好碗筷,擦了桌子,顺便把客厅打扫了一遍。泡了杯牛奶,端进书房给他。 敲门后,他没应答。我推门进去,发现他又在发呆。 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份在编辑状态的邮件。 我放下杯子,他才注意到我。可仍是一副不聚焦的双眼,无神地盯着杯子。 我捧住他的脸,凑到他跟前,冲他“嘿嘿嘿”率先发笑。 他亦回之一笑,关了邮件,看着我问:“做什么?” 我递过牛奶给他,笑得开心地说:“来,干了这杯奶,再活一百年。” 他没好气的笑笑,接过。 “人生真是短暂,有层出不穷的苦恼。可是很多事情即便苦恼了头痛了,也没能找到一个正确且完美的答案,可是呢,自己的人生跟着自己的心意走,至少不辜负了自己。”我又捧住他的脸,亲亲他的唇瓣,描绘他唇上的牛奶渍,柔声说:“我希望你是幸福的,我以为我能给你幸福的。” “钟唯。”他轻轻唤着我的名字。 “今天的晚饭是我在你这儿吃的最下饭的一次。我终于知道,原来你也在犹豫,在害怕,对这段感情有那么多的不确定。那天在超市,你笃定的表情真的让我退缩了。原来谁都不是真的神勇无敌。这样明白以后,我觉得很心安。” “是我不好,在还没了解清楚自己前,就想走捷径要答案。” “男人总是迟钝的,明白得慢一些。”我拉起陈占和的手,细细地看,摩擦着他手的纹路,心想:啊,这就是他的手。 我尝试与他十指相扣,却发现他的手大我好多。其实,我才更像那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孩。 “陈占和,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动心吗?”我还是变扭地握住了他的手,“不是因为你打篮球的样子很帅,而是你扶住我的那一刻,你很用力的紧紧一握。我当时就心想,这个人一定很温柔又可靠。可是,你从来没有主动牵起过我的手,你和我走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手插口袋,就是手里拿着东西。我尝试着主动牵你的手,可你每次一碰到我,就把手往我腰上放,或是无意避开。” 陈占和一愣,反手握住我,“钟唯。” “大二那一年,苏曼哭着跑来找你,你用力地抱住了她。我想,你不是不会温柔的,至少你对着苏曼的时候,从来没有不用力的。”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滑落,陈占和握得我发疼,我别开脸,“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答案,我只能给我自己答案。” 我没收拾行李就回到和丹芊同住的家。 我想用力的大哭一场。可是老天捉弄我似的,我还没委屈的哭喊着扑向丹芊,竟听到从她房里传出了呻吟声。而且,这声音正是来自于丹芊。 我默默退回到自己房间。过了一会,他们转战至客厅,我终于清晰地听到男人的声音,满口洋文飙飞,气喘不止。 终于等到他们又转战回房间时,我抄起包包直接出门。 今晚的高潮太多,而最让我掉下巴的是,陈占和竟然等在楼下。 我心里难受极了,像小时候妈妈抱着我直哄“不哭不哭,都是妈妈不好”一样,我捶打着陈占和,他抱我抱得用力。 漆黑的夜晚,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他在律动的时候,抓着我的手放到胸口,他艰难地说:“钟唯。我也疼,疼的火烧一样。” 我感到烫人的温度和他的心脏传来的激烈跳动,我蜷曲起手指,别过脸去,让泪淌下。 我们两个究竟谁更应该得到救赎。 他的唇贴上来,寻觅到我的唇瓣,一口咬住,他含糊不清地呢喃:“你说过要给我幸福的,你说过的。你怎么可以走开!” 我翻身压过他,律动中掐住他的脖子,“陈占和你这个混蛋,你还反客为主质问我了!你他妈自己还压根没说过喜欢我呢。你这个混蛋、人渣。”我不解气地咬住他的脖子。 没想清楚就不要浪费我的青春,消遣我的喜怒。你他妈知不知道我耗不起下一个十年! 一场情事下来,我们都是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男女之间的较量,分得出胜负,却没有赢家。 今夜,人人都是昏沉无梦。 未待完续…… 第三章 我理解的爱情(1) 次日清晨醒来,我们如常洗漱,一同吃饭,他送我上班。只是在分别的时候,陈占和突然拉住我,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说,“我们晚上吃火锅”。他说,“好”。 今天讨论策划案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问我在另一座城市过得怎么样。 我说一切都挺好的,拼命压抑眼泪说,过年就回家。 妈妈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最后说,早点处理完在那边的事情,守约回家。 讨论策划案期间,我脑袋里琢磨着丹芊的事儿,想着该怎么开口跟她聊聊。 上午,结束关于“杜聘宇”的策划方案的讨论会,接下来进行筹备拍摄工作。和同事吃过中饭后上楼,正好去录音间拿采访的话筒,看到苏曼坐在里面做午间直播。 “听说她快要从幕后转台前了。”摄影师小郑说道。 “果然是因为他老公的关系啊。”副导演方化开口。 “领导虽然秃头,可还是有能力拉她一把的,所以说男人啊,还是得看本事,不是副臭皮囊。”记者刘芸说。 “那也得女人漂亮才行,像你只能再跑个10年的新闻才有机会出头。”方化对着刘芸说。 “我倒觉得咱们钟唯长得比她好看。”小郑笑着看向我。 “钟唯那是清秀,哪上得了台面。你看苏曼这身材、这脸蛋,以后肯定是台里的花旦,红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再说,红姐已经是明日黄花了,苏曼替了她,人气一上来,说不定就是台柱了。到时候这广电就是他们夫妻的天下了。”方化摸着下巴仔细分析。 “什么花旦台柱,女人不安分守己,不贤惠持家,天天想着往上窜,还踩着男人往上爬,再漂亮也就是狐狸精的路,对吧,钟唯?”刘芸看向全场唯一女性的我。 我尴尬地敷衍。 苏曼停下,貌似在放音乐。她也注意到我们,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打火机盯着我。 我对他们说,“我去拿设备”,小郑说要帮忙,我拒绝道:“你们先上楼吧。” 我一进门,苏曼就不规矩地从圆椅侧面坐下,窝在椅胳肢里,翘着二郎腿,点起一支烟,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圈白烟,媚笑说:“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抱着话筒,看着她说:“录音棚里禁止吸烟。” 她不理会,继续自说自话:“肯定过得比我好。至少你得到了你想要的。” 我倒是笑了,“你这话说的,你没得到你想要的?替了红姐,做固定主持人,台里一姐以后就是你啊。这不是你最期望的吗?” “钟唯,我很欣赏你,因为你跟我一样活得很坦率,追求自己想要的。不遮掩、又执着。不过你运气一直比我好。” “我们怎么会是同类呢。你不知道你很让人讨厌吗。又或者你知道,而装不知道。你上位的计谋、你的手段,我是望洋兴叹、不敢苟同。” 苏曼漫不经心地吐出烟,在烟雾里眯了眯双眼,“我知道我的风评不好。如果有选择,我也想落得个好女人的声誉。算了,反正这些我也不在意。他过得好吗?我说的是陈占和。” 我一挑眉,“你指哪方面好不好?” 苏曼直起身子来,掐灭烟,坐回原位,“哪方面,他哪方面我不知道。”苏曼边翻稿子边说,“拉手、拥抱、还是床上功夫。你现在窃喜他给你的,都是2年前我早早享用过的,也是我丢掉不要的。再比方说,无论他多困,只要我说饿了,他就会起床给我下面。就算台风下大雨,桥塌方了,他也绕远路赶来接我。我怕胖,不爱吃,他就变着花样多做菜少做肉哄我,每天晚上给我按摩,每个节日送礼,一遇上我的小长假,就请假凑着假期,欧洲、亚洲、美洲的带我满世界转悠。所以,你说哪方面,我都可以掰着指头再数数,替你分析分析,他是好着呢,还是更好着呢。” 我站着,看着苏曼的背影,都可以想象到这女人怎样的一副洋洋得意,相比之下,我的灰头土脸无所遁形。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就这样你还不知足?就为了去到更高的位置,就离开了他?” “这就是你的理解?”苏曼不答反问我。 “不然呢。”她好笑地摇摇头,我别过脸去。 插曲已到时,音乐声渐弱。到了播音时间,苏曼坐在话筒前,嗓音婉转,如鸟啼颤。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 都说世间事,唯有情字最难拆解。我爱你,你却不爱我。他爱我,为什么我不爱他。女人和男人,情敌和爱人,到底谁更笨。也许五百年以后,你才看清,你爱着谁,谁爱过你。我来为大家读一首我喜欢的箴言之诗—— 梦中之所见未必真实, 眼前之所景虽则如梦, 眸中之倒影乃浮生也。 白驹一骑(ji),半生漂浮, 尔虞一生,化梦里蝶。 疯言流流,痞气里里, 痴人言言,癫人嗷嗷。 卷城头土狂沙,蒙天下人双眼。 仙人乘仙鹤归去,孑孓屈沧海沉浮。 江山湖海恩仇泯现不歇,痴男怨女情缠结缘无解。 苏曼的声音,像妖娆的手,从下往上攀至我的脖子,我被狠狠掐住,不能语。 我想离开,想开门出去,想仓皇而逃。 “钟唯,你记住。女人离开男人,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不爱了。男人不爱了女人,一切就没有了意义。不是旁观者理解的只言片言……” 苏曼的话被关在了门后,我走上楼,却觉得再也没有力气,颓废地倒在桌上。 下班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台阶上,平常等累了就坐在台阶发呆,不过陈占和一般不太迟到。 小郑走过问:“钟姐,还是男朋友来接你吗?” 我点点头。 小郑看着我,欲言又止,“钟姐……” 有人握住我的手,我抬头,正是陈占和,眉宇温柔,肩膀宽厚,仪态端正。 陈占和冲小郑微笑地点点头,拉起我的手向车子走去。 坐上车后,他替我系好安全扣,摸着我的头发问:“怎么了,眼睛红了一圈,谁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 “汪俊说请我们吃饭。”陈占和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亲,“就去吃火锅好不好?” “汪俊?” “嗯。上次在音像店碰到的,还有史赴。” “哦,行吧。” 未待完续…… 第三章 我理解的爱情(2) 落座后,史赴一手一只筷子,把桌子敲得噼里啪啦响,大喊:“饿死了、饿死了。你快去拿调料。” 被使唤的汪俊拍掉他手里的筷子,一边呵斥“没礼貌”,一边拉起他一起去拿调料。 陈占和低头柔声问:“你要什么酱料?” 我摇摇头。 随即微微一笑说:“都行。” 他摸着我的头发,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 我知道他有话想问,又顾虑地压制住自己了。但是,此刻我实在没有心情应付这一切,没有心情没有勇气,我很想闷头大睡,又荒唐地发现,我是怎么鬼使神差地答应此次的赴约。 当我再次心不在焉地夹了块生肉放嘴里时,史赴“哈哈哈”地大笑说:“其实你和陈占和挺像的,他走神地时候不是打碎碗,就是会走路摔倒。” 汪俊听到后,不禁浅笑道:“是。不过看来你比他更迷糊,这样他也不敢走神,只能一心照顾你了。” 陈占和皱皱眉,说“吐出来”,又夹了块肉蘸好酱放到我盘子里。 我光顾着理解汪俊的话,反应了半天才吐出没怎么嚼的生肉。 汪俊举杯:“今天呢,一是赔礼,昨天在音像店史赴太没礼貌了,不过他本来就这样,小孩子脾气,二是恭喜你们,我们算是头几个知道你俩在一起事的吧。” 史赴一拍桌子站起来,痛快地说:“阿和,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看周钧那脸臭的,跟吃屎了一样,哈哈哈笑死我了。上次同学会,他喝个稀巴烂后还发誓一定要追上钟唯,结果怎么着,打赌输了个精光,看看,我们怎么说的,钟唯就是只对你死心塌的,还是你对女人有办法。这局饭,算我们的人情,出周钧的钱。” 我握住杯子的手一抖,周钧?我跟陈占和在一起的事,跟周钧有什么关系?脑袋空荡荡地转了个山路十八弯。我用指甲抠着手指,意思是,“他们以我到底被谁追走”为赌下注,开盘后是陈占和赢了个满怀? 汪俊呵斥道:“就你话多。瞎说什么,阿和又没跟着你们赌钱。” 史赴大笑说:“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好吗,抱了美人归,是不是,阿和。” 所以,那天在婚礼上见面后,陈占和把我带走,中途挂了周钧的电话,这一切…… 我觉得脑子无法思考,精神在崩溃,心也在一点点崩坏,痛到了骨子里,我抠到指尖发白。 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赌注! 他们都赢了,我却连输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是一个筹码,一个赌注。 我像沉进了汪洋的海。陈占和的声音从遥远的岸上传来,那么着急,那么迫切,好像下一秒,我真的就要沉入深海之底,他在岸上朝我伸手。 “钟唯,丹芊的电话。钟唯……”陈占和再一次摇动我肩膀的时候,我回过神来,麻木地接起电话。 绷紧我的最后的一根线断了,我的眼泪唰的落下。 我站起来,幅度太大,桌上的碗筷被震得摇晃了一下,我跌跌撞撞得着急地跑出火锅店,拦下出租车。 就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陈占和不知何时追出来,他用手抵住要关上的车门,大声喊:“你去哪儿,钟唯!” “医院。丹芊大出血,可能流产。” 陈占和一愣,抓住我的手,随即说:“我送你去。下车。” 我甩开他的手,关上车门。“麻烦,开车。” 丹芊用苍白的脸冲我笑,我趴在她的床边一直哭,一直哭。 起初,她还摸着我的头发说:“没事的,我没事儿,妞儿,不哭啊。” 后来反而变成她哄着我说:“怎么啦这是,我又没事。只是在浴室摔了一跤,孩子都还在,你看,过几天我就能回家了。”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泛着淡淡的笑容。 最后,她终于不耐烦地揪起我的脑袋,冲我吼:“你这样对一个孕妇不好。要哭滚远点哭,看的我都心烦了。我都没哭,你瞎哼哼什么。” 我相信她要是有力气,要是能站得起来,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把我拎起来丢到房门外。我哭到只能干打嗝。我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你都没跟、我、我说、说,你、你怀孕了。” 丹芊递给我纸巾,苦笑着说:“我也没知道比你早多久。” “都6个月了,你、你……!!” “哎呀,你就去烦心陈占和的事就好了。” 我“哇”一声哭得更汹涌了。丹芊任我哭着,边摸着我的发,边说:“你看你看。哎哟,哎哟,怎么这么伤心,不哭不哭了。我发现怀孕了也就两个月前吧。” “是那个美国佬的?” “哎呀,你知道啦。”丹芊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说:“昨天晚上你果然回来过了。” “是呀,你们太激烈了。” 我以为丹芊是不好意思了地沉默了。我平复了心情后,正打算说话,她却认真地开口对我说:“妞儿,我下周飞去美国待产。” 我愣了一下。心里翻江倒海,却咽下了所有的话语。 看着8楼的窗外,天灰暗暗的,心也似乎一片古墓。 “好。” 未待完续…… 第三章 我理解的爱情(3) 我在凌晨的时候回到了陈占和那儿。 他坐在客厅里,一脸的憔悴,就在不开灯的黑暗中,无声地抽着烟。 我开了灯。 他掐灭了烟,朝我走来,唤了一声“钟唯”,在黑暗中用力地抱住我,不言不语。我由他动作,不回应、不推开,等他自己松手了,我开灯脱鞋进浴室洗澡。 出了浴室,看见陈占和就坐在床上发呆。 时间恍惚回到第一个夜晚后的早晨,他也是这样坐着,那个时候他盘算的是“我们试试吧”。现在可能是南辕北辙。 我掀开被子钻进去。他熄灭灯,也窝进来。 他从身后圈住我,附在我耳边呢喃:“你是不是多想了。” “可能吧。” “因为史赴的话?” “你们有打赌吗?” “他们有的。” “你也参与了?” “我不能不说我没有。” “哦。恭喜你赢了。” “我是赢了。那是因为我有你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说的是调职去美国。” “钟唯!” “通知我,我会去送你的。” “钟唯,你怎么可以又一次这样,自己一个人做了所有决定!” “你填了吗,调职表。” “我打算……” “没有是吧。年底前,我都还能去送你。” “你非要这样吗?” “陈占和。”我打断他,坐起身子,摸着肚子,有点委屈地说:“我饿了,刚刚晚饭好像没吃饱。” 他在我身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下去:“就煮面好不好,加个蛋。”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叹气下床的声音,厨房传来了动静,一阵香飘来。 他端着面进来。面上撒了葱花,加了青菜,我戳破黄澄澄的中间,任由蛋黄流到面条上。 嘬着面条,慢慢地嚼,呡到牙酸,酸味在口腔里蔓延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碗里。我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他拿走碗,放到床头,开始俯身亲我。一点一点侵蚀,生锈的知觉,酸味在心里荡漾开。 我的心如废墟,还不罢休地落下片片枯黄的叶。 我回抱住他,堕落到萧索的墓碑里,假装古墓里绿意盎然,假装严冬里温暖如春,假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我的一片天堂,就这样吧,不到最后一刻,我便不选择先离开。 上午拍摄“杜聘宇专题”的采访,回来后忙着写稿与剪辑整理。下班后,就去医院看望丹芊,被她掐着脸,嚷嚷“老妈子一样烦死了”。 我回道:“再过4个月,你就真是老妈子了。” 她满不在乎的,拿着画笔写生。我凑近一看,画的是楼下的公园,散步的老人,裹得暖和的小孩,还有一大片的树木。 我说:“你累不累,歇会儿。” 丹芊比划着小拇指说:“这才这么丁点量。我灵感突飞的时候,一天画十几张。” 我摸摸丹芊鼓起的肚子:“你这肚子哟。瞧你瘦的,我真看不出来,你怀6个月了。” 她哈哈大笑:“我混时尚圈的,体形和品味是很重要的,好吗。其实想想,你去苏曼婚礼,就你和陈占和开始鬼混起那天,我应该就有2个月了吧。” 我反驳道:“你才是鬼混好吗。你这是未婚先孕。” 她做了个鬼脸,满不在乎地说:“哎呀。我去美国后,会立马领证的。安啦安啦。我一定不会让这只小崽子变成黑户的。婚礼就等生完再办吧,到时候你要来做伴娘哈。” “要定居美国吗?” “嗯。”她点点头,看着我,“我会常常回来看你的。你要是想我了,你也要记得飞去美国找我。” “我不喜欢美国。”我说。 下楼的时候,我竟然看见陈占和坐上了另一部电梯,鬼使神差的,我跟了过去,正想叫住他,却看见他走进了一家病房,里面还有周钧、汪俊。 苏曼躺在病床上,眉眼盈盈、笑意盎然。 我一惊慌,退了出去,满腹揣想逃也似的回到丹芊的房间。 却发现她已经阖眼睡着了,那美国人握着她的手守在床边。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惊慌的心反而平静了。幸好我没有鲁莽地打开门惊扰了他们,我坐上出租车回到了陈占和那儿。 开门,他果然不在。 等到很晚,才听到他的开门声。 他来到床边看了看我,我阖眼不动。他去了浴室,我才睁开眼睛,竟然闻到一阵面香从客厅传来。 过后,他洗完澡,径自去了客厅吃面。 我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次日下午,我写完稿,将手头工作交代给小郑后,就去了医院。 今天是丹芊出院的日子。东西基本上是她的美国男友整理的。 我只帮忙整理几张画稿,却发现只是短短3天,她竟然也画了10张素描写生。 “待会先去我们的小屋,然后打包去我老公家。我的画笔、样品都很重要,还有还有……”丹芊在电梯门前念念不休,一一回想。 电梯门开,出来的竟是苏曼和陈占和。 陈占和一如常态的镇定自若,倒是苏曼没有血色的脸上明显的惊慌了一下。而后,向我走来,牵起我的手,无措却亲昵地说:“钟唯,你怎么在这呀。” “因为我呀。”丹芊把我拽过去,用身子挡住我,对着苏曼说“我今儿个出院,钟唯来帮我理东西,你有意见不?” 苏曼笑着偏头对陈占和开口:“那让阿和送送你们吧。阿和,你今天不是正好开车了吗。” 丹芊瞪大眼睛对苏曼说:“哟。你使唤起前夫来,还真是顺口的不得了。阿和阿和的,这是叫老公呢还是叫狗呢。肯定是叫狗,哪有男人还给前妻这么使唤的。” 丹芊指着陈占和,“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谁的男人。” 丹芊揣起我的手,夹住放在腋下,拽我走进电梯。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占和,他也看着我。在丹芊拉起我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 “干嘛,你要跟孕妇比力气啊。david!”丹芊丝毫不松手,用英文对话她男友。 美国佬上前一步,搭住陈占和的手阻止。 这场面混乱至极。如此堵在电梯口外,早已有病人驻足观看,护士以为要打架,见状赶紧跑来劝架。 我扭开陈占和的手说:“我先帮丹芊理东西,有事回家再说。” 陈占和握得紧,我挣了挣竟没挣开,他意外得固执不松手。 “还回他那儿!妞儿你疯啦。”丹芊不可置信地嚷嚷起来。 周遭看客的品头论足声、护士劝着美国佬的声音、丹芊喋喋不休的谩骂声…… 一切的一切混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只盯着陈占和,他的唇开启闭上,他在说…… “你会回家的吧?” “我会。”我点点头。 他松开手。电梯门合上,一层一层往下。他盯着我,盯到了电梯缝合上的最后一眼。 丹芊还在叨叨不休:“狗男女,要不要脸。她怎么好意思说,阿和,你去送送他们。有没有搞错。钟唯……”丹芊摇摇我,“钟唯!你该不会真要回去陈占和那儿吧?” 我笑笑:“当初不是你鼓励我搬过去,要我试试的吗。” 丹芊眨巴眨巴双眼:“你现在不是一脚踩空,而是要滚下悬崖峭壁去了。我没想到陈占和这么狗。这就是一个万丈深渊,你别再栽进去了。” “万丈深渊我也跳。他还没说不要我呢。” 丹芊在我的眼泪中闭上了嘴。 饭点后,我才回到陈占和那儿。他做了一桌子菜,多是素食,肉很少。 有些样子精美,装饰精致,我夹起一块烧鹅样子的,一吃竟是豆腐。 他有些局促,看着我吃,不动筷。我夹给他一块说:“你也吃呀,做了这么多。嗯……好吃。” 他说:“我知道你会回来。可又等不来你,我就一直做菜。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做得多了。” 我点点头,边吃边说:“你还深藏不露啊,藏了那么多绝活。不知道你去美国前,我能不能全都吃到。”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要。”我大口扒饭,含糊地说:“我不喜欢美国。” “那我也……” “陈占和,你去吧。”我打断他,“你去美国。过年我就回家。” 原先是追随他的脚步来到这里,这座发达的快节奏城市不是我们任何人的故乡。本就没有长留的打算,现在,更没有了眷恋的理由。 陈占和满腹心事,很多次他想开口,又转转悠悠的在屋里踱步来去,感觉为难。我却觉得好笑,熟悉了他一贯的沉稳,倒是这样子晾着他很好玩,我不慌不乱地看他干着急,就是不说话。他竟然真的憋足了一晚上。在临睡前,才开口道:“钟唯。我觉得无论你怎么想,我还是要解释一下。” “你说。” “我今天之所以会跟苏曼出现在医院,是因为昨天晚上苏曼自杀了,被送去抢救。”他一顿,缓了一缓。 我虽然不可置信,但语气上仍然平静:“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死活不说,她固执起来,谁也拗不过她。”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未待完续…… 第四章 你给出的答案(1) 丹芊是在天气骤变的某天,突然给我发来了邮件,邮件上写着: 妞儿, 我已经在美国了,接下来要潜心设计,拒绝一切辐射。 做你想做的,祝你一切安好。 勿念。 丹芊 我叹了口气,关闭邮箱。 这是这周工作的最后一天。 上周递交辞呈的时候,领导瞪大了眼睛,摇摇头不可置信地说:“钟唯,你还这么年轻。而且杜聘宇那期专题收视很好呀。我真的舍不得你走。” 我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 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再依依和其他同事道别,他们从一片震惊中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刘芸一直握着我的手,握得紧紧的:“钟唯,我们是双剑合璧,你走了,我单枪匹马还怎么闯天下。” 方华副导拉开哭哭啼啼的刘芸,对我说:“钟唯啊,你有什么打算不?” 我点点头,笑着说:“我回家再找工作。” 方化说:“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帮的上忙的话……” 我忙说:“明白明白。” 提着大小包离开的时候,我特意绕去录音间那儿看了看,苏曼不在。 听那儿的人说,她还在住院。 有传闻说,她太嚣张,被红姐的粉丝打了。还有传闻说,她出轨被抓,老公和她在办离婚手续。更有传闻说,她出轨对象是杜聘宇,住院是因为流产了。 八卦满天飞。 我走出电视台大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小郑匆忙跑出来叫住我,气喘吁吁地说:“钟、钟姐,给你。” 我接过一个相册,翻开竟然全部是我。 小郑看着我,开口:“钟、钟姐。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很喜欢的心上人。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很喜欢你,虽然你长我几岁,可能看我觉得幼稚,但是我确实对钟姐你一见钟情,很喜欢你温柔的笑容,喜欢了你4年,从我实习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你。仅此而已,希望你知道。” 翻过一遍相册,里面只有我的照片和备注的日期。一个男孩的心事,就藏在沉甸甸的相册中,溢于言表、难以言说。 “谢谢。谢谢你。”我郑重地握紧相册。 “再见。钟姐。” “再见。” 这几日,我住在和丹芊合租的屋子。上周和房东交涉的时候,房东告诉我,丹芊已经付租到了年底。 我在家一边收拾杂物,一边打电话给妈妈,再三确认回家的事宜。 无聊地躺在客厅沙发上,点了个披萨外卖,开始重看《武林外传》。正看得入迷,一阵铃声打断。我接起电话,是周钧。他说:“钟唯,出来吧。我请你吃火锅。” 走进火锅店,外套立刻显得多余。 我一坐下,周钧就狗腿地把各种酱摆到我面前,邀功似的说:“喜欢哪个?” “我最近对火锅腻味的很。”我挂好衣服,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应该请我吃你做的饭吗?” 周钧抓抓脑袋:“有机会的话。这家火锅店味道也不错。史赴说,你上次吃火锅没尽兴,中途就走了。” 我一愣,旋即淡淡地说:“我是挺喜欢火锅的,但是吃多了也腻味。” “你这么执着的人,也会腻味?” “我还会拉屎放屁呢。” 周钧不赞同地摇摇头:“钟唯,这可不像你。” “怎么不像我?”不知他说的“不像我”指的是我言辞一反常态的粗俗,还是不相信我会拉屎放屁呢。 “俗不可耐。” “我本就一届凡夫俗子。” “但在我眼里,你赛天仙,是神人。” 我一口吞下羊肉,大赞“好吃好吃”,继而又固执地说,“但我还是会拉屎放屁。” “行行行。你就俗着吧。”周钧又夹给我一块肉。 “吃不下那么多,我来之前吃了披萨。你说找我什么事?” “喝酒吗?” “不喝。” “自从苏曼婚礼之后,我就想找你的,就见见你、聊聊呗。可后来,一阵忙,手头好几个官司。再后来,听史赴说,你和陈占和已经在一起了,就打消了念头。可没过多久,又听说你怎么要走了?” “在你这儿,我就是活在别人的口中和各种听说里。” “所以呀,我就想听你亲口说,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反正,我是真的打死不相信你会离开陈占和。” 我摇摇头,“我没有选择离开他。是他要去美国。” “你可以跟去,或者留下他。” “如果他爱我的话,我可以跟去,可惜不是。留下他,等于束缚他。我不要束缚他一丝一毫,我不想绑架他的自由。我希望他能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遂他意愿就好。” “听起来很遗憾。” “无所谓遗憾,只是游戏时间到了。乐在过程,这样的结局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你打从一开始就……?” “周钧,我反而好奇,你们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地喜欢上苏曼?” 周钧一顿,过一会才笑着摇摇头,开口道:“早些时候,喜欢苏曼这样的女人,妖艳充满个性,与她周旋,征服她或者被她征服才有爱情的快感,否则生活是麻木的、空洞的。但是后来,在经历了一些人和事后,就渴望安定的日子,希望身边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姑娘,能分享成功的喜悦,亦能陪伴着走过艰辛的时候。我不知道陈占和是作何想,但我觉得,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褪去年轻时候的狂妄和激情,开始正视人生,重视身边的人。也许你再等等,等他长大,他也会有此想。” 我笑笑,“男人和女人真是奇妙。好像都在追求爱情,但是思考方式却大不相同。” “但能一眼就义无反顾到底的,我算见识了。我佩服你,钟唯。真的佩服。” “你说我是神人,指的是这个?丹芊也说过。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爱情是带有目的性的,谁不是权衡过后才出手!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计较得失,计较利弊,大家都经不起挫败与伤害。所以你的执着和笃定,倒像是勇者无敌。” “可结果证明,只是无知者无畏而已。”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我去机场送陈占和。 临走前,他捧住我的手哈气,“手这么冰。” 我抽回手,用脸温暖自己的手,笑笑说:“其实我不怎么怕冷。” 他又拉过我的手,用力地握住,他突然较真起来,我挣了挣,没能挣脱。 我没好气的笑笑,“好像那次我说了之后,你就爱拉我的手。” “你和苏曼不一样。她很敏感又脆弱,总是把自己藏起来,心里藏件事还要上锁。你却坦率勇敢,总是把自己打开,接纳一切,感染别人。钟唯,我曾想过要和你一起幸福下去的,不是为了打赌,也不是因为你喜欢我。那天在苏曼婚礼上拉你走,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 我摇摇头。 他用力地晃动我的手,大声说:“大二那年,我想留住你的。我本打算等腿康复后,就告诉你,我们在一起。可是你后来,就自顾地离开了。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想找你,却不知道去哪儿找你,才发现,你什么都没留下,电话、住址、你的朋友,我都不知道。后来,我也劝说自己,你遇上了更好的人,你不再执着对我的喜欢了。一遍遍的想,越想越真。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钟唯,我不希望兜兜转转,还是这么一个结果。你明白吗?” 他说的,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然而,留在我的脑海里的,却只有一个画面,下着大雨的晚上,苏曼哭着跑来找陈占和,陈占和用力地拥住她的场景。 我摇摇头,“对不起,陈占和,是我贪心了。我以为给彼此一个机会,结局会有什么改变,但好像不是的。我还是喜欢你,更甚从前。你还是不爱我,仅此而已。感情的事像一道方程式,最后的答案兴许是无解吧。” “我就送你到这里吧。祝你一路平安。”我抽回手,一步步退后。 就这次,由我主动松手,先转身离开。 其实,我还有很多的话没说。来之前想了好多,要叮嘱他在美国好好照顾自己,要笑着祝他事业有成、步步高升,还要痛骂他一顿,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青春,还有要大声告诉他,下次别用一句“我们试试吧”和其它女孩开始,至少,至少要想个漂亮点的说辞。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对你没有感觉的”,这种话并不是我想要的。 “钟唯——” 我转身。 陈占和丢下大包小包的追过来,却被一个迷失在路中间的小孩绊倒,仓促又狼狈地扶着小孩站起来,还想要跑过来。 我摇摇手。 他停住脚步。在不远处,驻足看着我,渐渐的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钟唯,明年的今天,我会带着我的答案回来找你。最后一定不会是无解。” 我看着他的双眸,回之以微笑和点头。 爱情如果换算成一道方程式,那么在解题中,我确实看漏了一个先决条件…… 陈占和,在最后一刻,你叫住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曾对我的感情,是真实不虚。 因此,此刻我落下的泪,其实是贪心的我,想要你的更多,想要你对我的,不止是有感觉而已。 未待完续…… 第四章 你给出的答案(2) 毕业后,我就和妈妈定下约定,28岁前我就回家。如今,不知该说我是言而有信,还是早有先见之明。 新年里,我也不着急找工作。倒是妈妈相当着急我的婚事,戳着我的脑袋,说着谁谁谁家的小孩都会下地跑了,xxx阿姨都已经抱第二个外孙了,连那个谁谁谁都已经订婚了,我还没个对象什么的。 于是,我又和我妈定下新约定:新的一年里,一定处个对象,30岁之前,保准打包把自己嫁出去。 挑了个日子,我随妈妈去佛堂烧香拜佛,在佛堂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我记得常年有个算卦先生坐那儿的,世事沧桑,如今,不知还在不在。 我便碰碰运气,在妈妈拜佛之际绕到巷子里看看。 那老先生居然还坐那儿摆摊。正巧,还有一对情侣在那儿求签。我走近,听见老先生口里念念有词:“所遇必善。意思说,姑娘人好啊,往后日子里遇到的也会是好人。现今,或许已遇上自己的良人了。” 那小姑娘听后喜滋滋的,甜甜地说“谢谢先生”,便兴高采烈地挽着男孩离开。 我来到摊位前,问:“老先生是不是什么都能解?” 老先生笑呵呵地不答,反问:“要看姑娘想求什么?” “一样。”我坐下,捧住签桶晃动,问:“我也想求个姻缘签。” 晃动中一根签掉落至桌上,老先生拿起,又对照簿子审了审。他摸摸下巴,拿着签好笑地摇摇头。 “笑什么?”我问。 “姑娘,你这签啊,是无解。” “无解的意思是?” “无解就是无解。痴男怨女人间事,情缠结缘无解。”说着,老头就要把签放到桌下。 “那我应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兴许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起身,似懂非懂:“最后问一句先生,你为什么不把签放回签桶。” “我想这签,不会再有人抽走了。”老先生自顾自地呵呵笑说。 年后,我去到一家本地小杂志社当摄影记者。多数时候,日子过得很闲暇,我便拿着单反到处转悠,拍几张城市的风光。 我徜徉在光影线条中,在家乡的无线风光中,越来越打开自己。 虽然妈妈说,我是快枯了的明日黄花。我不赞同,反而感觉日子正好生活惬意。 丹芊给我寄来信件和照片,信中说,她生了个小男孩,取名叫乔治,她要励志当个时尚辣妈。我一看照片,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婴孩,对着镜头还睁不开眼。 另外,她送我一对项链,是漫画里愚笨鱼和落水鸡的造型。信中不提陈占和只言片语,只说,把这落水鸡项链收做我的独家珍藏。 丹芊没有过问我的一丝一毫,却仿佛已经洞察了。我时常想,那晚她鼓励我搬去陈占和那儿时说的“既希望你勇往直前,还得时时提醒你别一脚踩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心境。而我,又曾为丹芊做过什么。 如果我曾留意,也许能更早发现,她在画设计图时上扬的嘴角,在说“那美国佬要求多的很”时不耐烦背后的甜蜜,也不至于在逃回家那一晚,才被“告知”的如此措手不及。 我叹口气,错综复杂的爱情方程式,丹芊算是顺利解开了吗。 令我意外的是,史赴和汪俊竟是一对,我也是后来才从周钧的邮件中得知。如此回想,才解开充斥在他俩之间的违和感,形影不离、一起出现、一起消失的某种违和感。史赴大喊大叫的时候,总被汪俊呵斥“没礼貌”,这么说来,史赴一定是傲娇受了,我瞎想。 周钧在邮件中有谈起,他谈了几段感情,最后都不了了之。其中有一段是办公室恋情,他说太尴尬了,以后打死也不再谈。 我安慰他,真爱不愁迟到。 他还在愤愤不平高中时候,要不是陈占和拉着他拿什么“我对她不是没感觉”为借口,他一定已经出手把我拿下了。他很抓狂地表示,大不了他也等我10年,他和我死磕到底,结局又会是怎样呢。 看着邮件,我觉得周钧某方面和我一样固执。 还有不得不提的一个人,小郑。 每个节日,我都能收到他的祝福,一开始我是高兴的礼貌回之。久而久之,我便不再给予回音。不是我放高了姿态,而是面对这个年纪的男生的感情,我也不知这种回音是不是一种暗示,暗示你还有希望之类的。 所以,我硬生生掐断了与他的最后一点联系。 4月的清明节,我和父母一起去扫墓。碰到了独自前来的苏曼。她带着大大的墨镜,跪拜在碑前。 我很诧异,她怎么会回到这座城市。 她也看见了我,冲我招招手微笑。 我走近,问她:“你回来了?” 她笑着说:“时隔好久,才回来给父母扫次墓。” 我点点头。 两人竟一时都无语。 她摘下墨镜,我看见她眼睛上的淤青,又是一阵惊讶。 她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和阿和在一起。他看上去沉稳,其实还是个男孩子,对自己的心事一点也不了解。我是女人,在这方面,我就敏感的多。大约是两三年前的那天,我回家后提起在台里碰到你的事情,对,就是那天开始,阿和就开始变得心不在焉,时常走神。我们家的碗都被他打碎了好几只。钟唯,你说我是为了去更高的位置,才离开他,不是的。他不爱我了,我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爱情了,所以我才逃开。他越是温柔,我越觉得他对我是责任。我知道他不会先提出离婚,那就由我来吧,即使在我给他离婚书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有过动摇的,想一辈子装糊涂的混下去,或是等过一阵子,兴许他又回心转意了,可听到他也只是说‘好’的时候,我就心凉了,彻底死心了。无论是别人说的,嫁豪门还是想上位,我都不在乎。那个男人,他对我好、他爱我就够了,所以,尽管现在他打了我,我却能感觉到他还是爱我的,这样就够了,女人这一辈子还求什么呢。别人口中的风评,和自己的幸福比起来,我更想抓住我拥有的。也许,真是应验了红颜祸水,漂亮女人命不好的说法吧。” 苏曼抚着眼角的伤口,淡淡的苦涩地笑着。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但你确实是尽人皆知,颇有名气了。”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可她似乎也不需要旁人的安慰。 “不是美名而已。没关系,我不在乎。”她扬起高傲的下颚,重新戴起墨镜,“我就不说再见了。只希望你别过的比我好,不然我会嫉妒死你的。保重。”她挥挥手作别。 “你也保重。”我看着她的背影走远。 漂亮的女人总是脑袋不灵光,这句话也不是没道理。所以,苏曼,你不适合解爱情的方程式,你还是更适合擦脂抹粉,让众生拜倒,却不臣服于任何男人的生活方式。 陈占和是在离去的那一天归来,我应约去机场接他。 我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他,还是依旧的沉稳潇洒,步履不迫。 我迎上去,他用力抱住我抱得紧紧的,在我耳边轻声说:“钟唯,我好想你。” 我在他胸膛点头,小声说:“我也是。” 他牵起我的手,放在嘴边亲吻:“谢谢你能来。” 我摇摇头。 他俯身看着我的脸,掐我脸上的肉,问:“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谢。不用谢。你明知道,我喜欢,只喜欢你。” 他久久地看着我:“这一年,我想通了你说的问题。我也想明白了,我离去的缘由。” 我回望他,等他回答。 他说:“你爱我更甚我爱你,这让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以为我不爱你。不,其实,我爱你,兴许很早之前就爱你,不是我说的‘有感觉而已’,但这还远远不够。不够你爱我那么多。” “没关系。”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大胆告白惊喜到,脸红地低下头。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不相信因爱而爱的说法。但是,倘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一样境界的人,而她还恰好是你的话,那么我甘心做一个凡夫俗子,被爱而爱也是一种爱情。这就是我给出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那么没道理,谁也给不出一个明白的解释:猫会潜水,狗会攀岩,夏天飘雪,冬天刮台风。我爱上你,只因为爱情…… 正文完。 悠嘎:这是我写的第一篇小说,非常短篇,回头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那时我怀抱着对写作的热情,一边摸索一边完成了这篇短文。 现在所写的耽美《邻难启齿》稍比之前的文,更加细腻一些了。 我也能坚持写更多的字数了。 贴上《无解》这篇文,希望与大家分享。 当初,这篇文只收到两个留言,都是网站小编来挖人,感觉有些沮丧。 现在,已经变得坚强许多,不管如何,我会继续加油写作的。 看了此文后,如果有任何意见或想法请为我留言,看到你们的留言,我会非常高兴的。 之后,还有一篇番外。 总之,非常感谢大家的阅读。(鞠躬) 番外 来自周钧的一封信 致钟唯, 说实话,高中毕业后的几年我不太常想起你,可也没忘记你。要不是在苏曼婚礼上遇见你,我想我应该不会想起要联系你什么的。 最近?最近过得还是照旧,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都快30的人了,不努力怎么行。高处的位置惦记的人多着呢,往上爬的路不好走呀。压力大只是其一,寂寞才是主因。 是,我跟办公室的一个新进律师助理交往了一阵,感觉……有点尴尬。现在……貌似更加寂寞,寂寞到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对找个伴这类的事渐渐得越发提不起劲儿来。其实吧,一开始我也就是看小姑娘可怜,一个人拿着文件瞎转悠,找谁都不知道,谁都不搭理她,就顺手帮了她一把。后来不知怎么的,吃个饭拉个手,几个眼神碰撞过后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开始是稀里糊涂,分开倒是心里清楚,对她,兴许是男人的保护欲涌现,就像你们女人对着路边没饭吃的乞丐或是摇尾乞怜的狗狗就同情心泛滥差不多,想搭把手帮帮她,但这不是爱情,我心知肚明。 后来,遇见你之后吧,我好几日做梦都梦到高中那会,你在做操的时候盯着陈占和发呆,你在追上陈占和坐的公交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你在操场的角落里看着他打篮球,你在碰到他的时候就低头走得飞快的脚步,反反复复,在我梦里像剪辑混乱的电影画面一幕幕晃过,醒来后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你在婚礼上看到陈占和的瞬间眼里闪烁的光芒。 我反复思考,爱情是什么?我想不出答案来。但换个问题,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对,就是你看陈占和的眼神,应该就是那样的,我很确定。因为确定,所以我感觉又落寞又高兴。落寞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这样对我,生命中为何没有出现这样一个人义无反顾地爱上我?即使我拒绝她,错过她,她还是一如既往,爱我、只爱我,眼神里容不下他人,她的眼睛只因我的出现而发光。 可是,我又是高兴的,打从心里高兴的。因为你让我知道,原来世上是存在“因为爱情”而爱别人的人,我对这个世界男男女女之间那点讲不清楚的东西又忽然充满了希望。世上有那么多不确定的事,今天升起的太阳,可能明天就不露面,今天还黏在一起的情侣,可能明天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但是,我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你和陈占和有了小孩,每天过着单调且平淡的日子,你们会斗嘴会怄气会冷战,但是到最后,直到你已经白发苍苍、七老八十了,我也万分确信,你对他的爱一如往昔、丝毫未变,不,甚至更多更多,多到牵着手都不愿走完这一生的。因为这样相信着,我就充满力量,相信着未来,相信着爱情。 借你吉言,希望真爱只是迟了点,而不是我没福分得到。 最后,我要谢谢你钟唯,让我见证了爱情最高的境界,还我最初的心跳。 祝你俩好! 周钧 【完】 悠嘎:非常感谢大家的阅读,希望你们喜欢这篇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