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係,这都是因为你》 00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我没遇见你。」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因为你打乱了我的生活步调。」 「...」心脏漏了一拍,我两眼无神的望着她:「抱歉,那我离开吧!」 要离开时,女孩叫住了我。 「虽然你很没礼貌得打乱我规画好的生活,可是你就这样离开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遇见了我,就该为你所做的事留下来负责,直到我说你可以滚了为止。」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到了最后,我们还是绕了一大圈。 01 过目不忘,是我最大的优势吧? 不过也挺噁心的,我居然记住那些人的面孔。 「夏羽威?」眼前凶悍的男生拎着我的制服衣领,看着被袖的很整齐的学号和名子,不屑地说:「名子那么好听,人却长的其貌不扬。」 对,夏羽威是个丑男。 「听起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名子,怎样?掏点钱来花花吧!」另一名矮子男一脸痞样。 我从口袋中掏出几张蓝色的小朋友出来,「拿钱之后就放我下来吧!」 矮子男毫不客气的抽走钱,满意的点头之后又露出噁到爆的嘴脸:「拿钱就闪这种事不需要你说我也知道。」矮子男丢了一个眼神给凶悍男示意要把我放掉。 凶悍男放开我之后我的脖子隐隐约约的作痛,嗯,看来是制服的领子留下的痕跡。 丑陋的痕跡。 按照往例,他们俩个不可能那么容易放过我。 「记住,只要你把事情说出去,你给我们多少钱我们就打你几下。」矮子男临走前不留情的说。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就都是小事。 如果是钱不能解决的事,就非同小可。 对于我,夏羽威来说钱绝对不是问题。 「不过有钱上面那四个小朋友有什么用?有钱,到不如让我去死算了。」回到家后我把书包拎在房间,拿起衣柜里整齐的便服走到厕所清洗。望着厕所镜子前的自己,唉呀!脖子上又有新的伤痕了。 也许我夏羽威的人生就是这么黑暗吧!虽然我的爸妈都是上过报章杂志的有钱企业家,呵,那又干我什么事?他们的事业是他们自己打造的。小时候我不懂那些势力鬼干嘛自己贴到我身边,甚至还天真的想过他们是真心要跟我当朋友,能接受我的长相。 于是长大了我才知道他们是为了钱。 不真心的人,我应该没有理由跟他们往来吧? 自从我把那群势力鬼赶出我的世界后,我身旁的好朋友再也没有了。 一个,也不剩。 我也成为被霸凌的那个倒楣鬼。 如过你说世界上有好人,没有错啦!但被负面想法给蒙蔽双眼的我,误以为他们都是假真心,又把他们赶出我的世界。然后我就错过那些好人了。 「真失败。」我对镜子里的自己嘲讽。 试图自杀的我,上帝却让我没有自杀成功的机会。 对那些霸凌我的人来说,我就是他们超便利的提款机,不像那些王子公主大小姐一样难借钱,这种人留在世上最棒了! 再不然不是被救活,就是我用错方法。 我想,我唯一的愿望就是顺利离开这个世上吧! - 『请二年c班的夏羽威到教官室报到。』广播的声音在校园里游荡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角落的我身上。 「唉呀!又桶出楼子囉!」 「爱惹事生非嘛!赶快退学吧!」 「不知道又是跟哪个衰小鬼葛上了。」 c班最大的特色就是一群成绩不理想的千金大小姐、皇室般的贵族王子齐聚一堂。 各种冷嘲热讽拍打在我脸上。 教官室。 教官桌前面站了三个人,过目不忘的性质就是忘不了。 过了一个礼拜,我扔然忘不了一个礼拜前威胁我的那两个坏学生的样子。 而他们旁边站了一个我从未看过的女生,制服胸前绣了二年a班。 「有人检举三年b班的学生威胁你拿钱给他们,是真的吗?」教官看着我。 我看了看两个脸很臭的学长,被霸凌无数次的我,理所当然的知道他们的表情叫我不准讲。「没有。」 「真的吗?」教官一脸不相信。 「真的。」我果断地说。这种时候犹豫了,就会被当承认。 这时,一旁沉默不语的女生说话了。 「屁!在我家隔壁巷子搞霸凌,我实在很难不注意到。」 那女孩这一出声,教官因为被我这种「胆小怕事」的个性习惯了,所以直接做出决定。 最后,教官的惩处出来了,那两个勒索我的学长被记两隻大过。 走出教官室外后,我叹了一口气,女孩则看着我。 「说吧!要多少钱?」我准备从口袋掏钱时,女孩瞪着我说: 「你就真的以为我的帮助就是为了跟你收钱?胆小鬼公子哥。」 02 那女孩的出现,让我精彩的活出自己。 - 「不然你要什么?」我把钱收回口袋,迎向她的眼神。 「没有要什么,只要你把你那可怜西西的表情给收起来。」她话说完便走出我的视线范围。 离开前,她好像小声的说了些甚么。 『看了就烦。』 好像是这句吧! 反正也是来嘲笑讽刺我的。 只是她的行为和给我的感觉跟那些人不一样。 放学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在学校还是一样轰轰烈烈,虽然肢体上的霸凌在校园里已经不再发生了,好像是因为我的记录太多了,所以学校在很多地方加装监视器,就算没看到也不代表它不存在。我更庆幸厕所这种最常发生霸凌事件的地方,在我们学校就只是拿来上厕所、打屁哈拉讲垃圾话的地方而已,不是装监视器(学校没那么变态)是因为厕所在办公室旁边,根本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校内没有肢体霸凌,那就必定会有语言霸凌,骂道他们爽为止。 那校外就更精彩了。 不过今天却巧妙的没有发生。 算是风平浪静吧? 一个月两三次的寧静也瞒好的。 「既然不是要钱,那我干嘛一定要听她的话啊?」我心想。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在教官室的那个女孩说她住在昨天那条巷子旁,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乱报自己家的地址不好吧!」我低头轻笑了一声。 当我再次抬头看向前面时,说人人到,那个女孩打开铁门走了出来,早已换掉制服穿上便服的她不知道要去哪。 「怎么搞的?我干嘛好奇?」我呼了自己一巴掌,要自己清醒一点。你跟他之间是萍水相逢,她也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才怪。 「喂。」女孩叫住嘴里唸唸有词的我。 当我回过神时,女孩早已站在我面前不动声色,「干嘛?」 「我才问你干嘛嘞!你站在这里干么?嘴里不知道在讲什么东西,是在祷告希望昨天那两个混蛋别来找你?」女孩没好气的说,语落,她眼神扫过我制服上面绣的学号和名子。 「二年c班夏羽威。」她唸了一次,「这么好的名子不要浪费。」 「啊?」这个人在讲什么啊?我满脸疑惑。 当我认为她不是像那群人的时候,想问她是什么意思时,她却走得远远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跟那群人不一样,脑海里浮现一句话:「她可以接近。」 「是什么意思啦!」我跟上她的脚步。 她瞪着我,那个眼神让我停下脚步,小心的问:「又干嘛?」 「不要在我旁边叫。」 「为什么?」我问完才知道自己问了多蠢的问题。因为他妈的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跟他走在一起。 「第一,我喜欢一个人自己走。第二,我讨厌有人一直在我身旁问东问西。第三,我只会回答你一个问题。」她叹了口气,「那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原来,她不是针对我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然后我被耍了。 什么叫字面上的意思! 03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当你突然对一件事、一个人感到兴趣时,就会千方百计的靠近。 我现在就处于这种杂念之间吧! 那天被她狠狠的赶走之后我没有再去找她,回家的路上也没有遇到她,反正她就这样莫名的消失。 也把我的心情弄的七上八下。 我承认我有想要去找她的衝动,对于这个衝动的想法我称之为「贺尔蒙失调」因为哪个男生不会对异性有好奇心? 「对!就是好奇心而已,很快就过了。」每天回家照镜子看见自己时,都这样鼓励自己。我篤定像这种莫名奇妙的好奇心大概在一个月就会消失,都这样维持十七年了,第十八年也一定是一个样。 我边穿着轻便的衣服边走出房门,准备到楼下处理晚餐。 走到厨房时,一张绿色的便条纸贴在冰箱上。 羽威: 妈妈跟爸爸去外地跟别人谈生意,生活费都压在电锅旁边。 明天你表哥会来家里住,你们要好好相处,你是个乖孩子,妈相信你。 妈留 我叹了口气,看来爸妈又要出国一阵子了。上一次见到爸妈好像是三天前吧?忘了,反正不重要。我连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样的生意我也一窍不通,只知道每次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时都会看到财经杂志有爸妈的照片。 我也只能拿财经杂志看看爸妈最近过的如何。 或许又大赚一笔钱了吧?我不怨恨他们不关心我,毕竟他们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希望我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他们始终不知道我想要的生活就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在餐桌吃饭聊着今天发生什么事,而不是早出晚归,不闻不问。 「欢迎光临。」店员边做自己的事边说。这间便利商店的店员永远不会固定,大概三个礼拜左又换一次店员,超奇怪。 听附近的三姑六婆说是因为这个店长是个非常机车的女人,只要做不好、没听她的指示就等着被炒魷鱼,是出了名的严格。我没有看过她的样子,因为他不曾出现过,不过我可以想像她的长相。 一定是长得很老很像老师的那种脸。 苦瓜脸。 面恶心也恶的那种。 「连一个便利商店的店长都要那么能干,搞不好还会输给企业公司的职员。」我心想。手里拿着凉麵排队等结帐。 「你好,这里帮你结帐喔。」清脆的声音传入我耳里。抬头一看是一为绑着包包头留着瀏海的女生,笑容十分甜美,是那种会迷死人的微笑。 『她应该是新来的店员吧?』我偷偷的想。 「总共是六十五元。」她刷完条码,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接过我手里的百钞,又说:「谢谢,收您一百。」 离开收银台前面,正要找位子做下想要这碗妹子截帐的凉麵时,我不禁瞄了一下妹子店员的名牌。 店长:杨晞晴。 店长... 店长... 店长... 她是传说中以机车出名的店长?! 貌似十几岁出头的妹子竟然是店长?! 小妹妹,店长的牌不可以乱掛啊! 「先生,有事吗?」 04 「没、没事。」我迅速低下头吃凉麵。等到杨晞晴的脚离开我馀角范围时,我才抬头起来看她亲切有礼的为顾客截帐的身影。 她长的矮矮小小的,目测有一百六左右,顏值逼近九十分左右。是那种走在大街上会让男生回头再看一次的80%里的其中一人。 「这种那么可爱的妹子真的很难跟左邻右舍的三姑六婆口中所说的机车店长做比较,根本就是不同人。」我心想。不过如果杨晞晴真的是店长,好像也说的通。细微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家便利商店跟其他家的装潢不太一样,格局不算大但看起来就是简洁有力,灯光大多用的不是用耀眼的白色而是温暖的黄色,让整个便利商店多了一份气息。 灯光美气氛佳之外,桌子上的配备也十分整齐,一个顾客离开时就会有人立刻来清洁,所以不会有苍蝇之类的蚊虫困扰。 以上,就是我东张西望过后的结论。 而东张西望过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书刊区前翻阅。 大概是她发现我炽热的目光才转过来吧? 转过来瞪我。 「看什么看?」我就知道我没认错,即使只在教官室和回家的路上见过面而已,我也对她过目不忘。 别误会,没什么好稀奇的,我也会记住任何一个跟我有一面之缘的人。 她锐利的眼神看向我的瞬间,我手上的筷子胡乱的掉到地板上。 「呃、呃...」我惊慌失措。平常四平八稳的我在这个时候乱了手脚。 「你有病吗?」她笑了笑,将手上的书放回架子上,走出便利商店。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筷子掉到地板上我还没捡起来?我没筷子吃凉麵了? 「啊!没问名子啦!」我可惜的望着已远走的她。 从头到尾一直她她她的,都不知道她的名子。 在我苦恼的盯着窗外时,一双免洗筷递到我眼前,挡住了我一半的视线。 我顺着筷子往上看,是杨晞晴。 她笑咪咪的说:「看人看到筷子掉到地板上,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过。拿去吧!」 「谢谢。」 「那个女生常常来我们便利商店呢!」杨晞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嗯。」 「她每次来都会站在书架前面看着最近刚上市的漫画或是小说,偶而会买一瓶饮料就走了。」杨晞晴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你认识她?」我问。 「不认识。」她摇头。 「你不是不常来吗?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唉呀!你知道我不常常来呀?」 我白她一眼,「无聊。」 看来今天又不能问她的名子了。 回到家后,玄关多了一双皮鞋。 「来了?」我心里已经有个数。我放轻脚步走到客厅,果然跟我预期的一样。 身高高达一百九的男人在客厅游走着,看见我发现他时,已经是我坐在沙发上瞪他的时候。 「不是说明天才来?」我平淡的问。 「我想先来,不行吗?」他轻笑了一声,「我亲爱的表弟不欢迎我吗?」 「亲爱的表哥,先来先讲好吗?」我配合他的笑意。 他就是我们家族平辈里头最受人景仰的谢嘉弦。 05 谢嘉弦是姑姑的孩子,今天已经大学毕业了,现在正在放暑假准备研究所的生活。 一表人才的窝在台湾干嘛?还不都为了照顾我这个问题儿童。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 「说穿了,没有我你也可以很好。」谢嘉弦笑着说,拿起我们大家族的合照,「都佈满了灰尘,还不打扫家里吗?」 如果他没有拿起放在柜子旁边的相框,恐怕我早已忘记那里有放着夏家过年时拍的照片。 要不是相片里头的人笑的不怀好意,充满贪图利益的表情让我觉得噁心,相框早就一尘不染。 都摆在那里两年了,上面的灰尘还是盖不过那些人噁心的表情。 「我觉得很乾净。」我别过头,不想看见谢嘉弦恳求的表情。 「你还是不回去吗?」他问。 该死,表情有办法看不到,声音却到是很明显充满恳求。 夏羽威,不可以心软。 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怎么说,都别忘了那些人贪图利益的嘴脸,他们只要钱而已,根本他妈不在乎努力工作的人背后的辛劳。 爸是夏家的大儿子,爷爷的继承人。 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也就是我的姑姑和叔叔,他们两个算是夏家最游手好间的人吧?他们不像爸一样努力工作,反而去做一些爸平常管不到的事,反正最后他们领的薪水还是老董事的儿女所该领的薪水。 比别人多好几倍。 爸根本不管他们领多少钱,就是视而不见的意思。 只能说爸人太好,爷爷奶奶死去的早,才让姑姑和叔叔他们一家过着安逸悠间的生活。 看见爸跟妈回去时,就伸手要钱,不回去时就主动到公司要钱。 这个就是爸跟妈一直上财经杂志永远不会有姑姑和叔叔的原因。 每次过年时,夏家看起来和乐融融,每个人私底下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巴结爸,连姑姑和叔叔的孩子们也等着拿该有的零用钱。 不过,谢嘉弦倒是不会,爸妈拿钱给他时他都说不用,然后被姑姑骂。 也因为如此我才肯跟谢嘉弦多讲几句话,爸妈知道我不喜欢回夏家也不喜欢夏家的人所以请跟我算要好的谢嘉弦来照顾我。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我坚定地说。那里只一再提醒我那个家有多虚偽。「爷爷跟奶奶离开时,我就再也不想回去那里了。」 没有温度的家回去干嘛?干嘛不要去露宿街头算了。 「看来你还是没办法接受环境改变的事时。」谢嘉弦语重心长,「坦白说我也不喜欢回去,我也想出国定居跟你一样就再也不回去了。」 「可惜你的身份不符合叛逆的资格。」 谢嘉弦叹了口气,「是啊,有时我还真羡慕你,可以有这么叛逆的资格。」 「不要用心理学那套用在我身上,我不吃这套。」我防备地说。 羡慕什么?都已经t大毕业准备当研究所的高材生了,羡慕我干嘛? 「我是说真的,你以为我很喜欢夏家的气氛吗?妈的整天都要帮别人猜其他人在想什么。」谢嘉弦难得爆口骂粗话。依稀记得在夏家时,谢嘉弦是个讲话温敦有礼的好孩子。 同时有心理学执照的他常常被叫去猜别人在想什么,拜託,他是人耶!你以为是测谎机吗? 「是因为姑姑吧?」 谢嘉弦点点头,「我妈真的会把我逼死。」 「辛苦了。」 「不过能来舅舅这里也不错,可以避一下风头。」 「把我家当避风港啊?」 「算是吧!能喘口气的地方就叫做避风港。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书局吗?我来的时候什么书都没买,研究所要买一些书。」 「明天我下课的时候带你去吧!」 06 「到了,在这里。」这间书局是这一带规模最大的书局,从楼下算到楼上有四层楼。算是小型的图书馆了吧? 「嗯,看起来好齐全,应该可以买到我要的书。」谢嘉弦满意地说。 「基本上应该可以,毕竟才刚开幕没多久。」话说完我们两个便走进去书局。 一进去不像其他书局一样拨着收音机,一点音乐声也没有,只有细小的交谈声而已。 走到底有一排桌椅,少数几个人坐在那里阅读,毫无声音。 直到我们走到角落旁边的楼梯才发现有一张独立式的桌椅,桌缘外摆着书,桌里内埋着一个人正在阅读书籍。当我仔细一看,居然是她! 「吓!」我往后一跳。 「书馆里请放低声音,谢谢。」一个闷闷的声音从书堆里传出来。 「你干嘛啊?」谢嘉弦低着声问。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告诉我为什么是她!我不知道名子的她!想到就觉得超呕的,明明见过几次面,但都不知道她的名子。 这次我应该可以知道名子了吧? 「欸,帮我做一件事。」我把谢嘉弦拉到角落不远处,视线勉强可以看到她的地方。 「什么?」 「搭訕她!」 「为什么!」谢嘉贤愤愤不平,「要去自己去啦!我才刚过来,我才不要毁了我的形象。」 我白他一眼,「你又不常来这家书店,怕什么?」 「谁说我不常来,我之后可能会常常来耶!」 「为什么!」 「因为我要看书啊!你以为研究所很好混喔。」 「你不会买回家吗?」 「坦白说。」谢嘉弦摸了口袋,「我来你家的时候没带钱。」 我倒抽一口气:「我帮你买!」 「哦?阿姨留多少钱给你啊?」 我比了五根手指头。 「五十万?才生活费......」 我摇摇头。 「五万?不错了啦......」 我又摇摇头。 「五千?不会吧?阿姨这么残忍?」 我再遥遥头。拜託赶快猜中好不好?我手很痠。 「如果阿姨才留五百块我就再也不来了。」谢嘉弦嫌恶地说。 「你白痴吗?这几天被学校拿走几千块了,所以你觉得我有多少钱?」 「五万?我刚刚不是说五万你还摇头,嗑药喔。」 「一隻手一万啦!」 谢嘉弦忍下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的怒气,「好,所以你剩多少钱?」 「呃,六千五吧?」早上才被学长''借走''两千,又付了社团费一千五。 「好,那应该可以买书。」谢嘉弦点点头。 「喂喂喂,你要想清楚,你来我家定居一个月耶!吃喝玩乐加起来你觉得还够你买书吗?」我阻止谢嘉弦疯狂举动。 「你平常没存钱?」谢嘉弦问。 「前几个礼拜开学时我爸妈不在,所以我用我的存款付钱,所以现在存摺里面是空的。」 谢嘉弦作势要打我的样子,不过又收回手,「ok,用自己的钱付学费,真棒。」 「对阿,哪像谁啊,来买书不带钱用自己表弟的生活费。」我幽幽地说。 「我觉得我们先回家讨论如何运用六千五过一个月。」谢嘉弦提议。 「喔。」如果没有你,或许我还可以巧妙的运用六千五,而且有找。但多了你,我就要精打细算。 车上。 「你干嘛要问那女的名子啊?」谢嘉弦问。 「就常常遇到,然后一直没机会问。」 「我第一次看过有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不问名子。」 「那个时候情况不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问名子还要挑时机喔。」谢嘉弦拿出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我放弃争辩,缓缓地说:「你不懂。」 「好啦!就看在你要帮我买书的份上,我好心帮你要到名子。」 「谢谢......诶?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买书?」 07 最后,我们还是没讨论出如何运用这六千五。 连晚餐也没着落。 「阿姨怎么那么小气啦!」谢嘉弦像孩子一样跺脚。 「什么小气啊?」明明都二十二岁的人了,言行举止跟十二岁一样,「我妈就是知道你很有钱,才留一万块给我而已。」 谢嘉弦理直气壮说:「就是因为有钱才忘记带钱啊!」 「嫌钱太多花不完是不是?好啊,那你回家拿钱。」我指着大门。最好这一去就不要回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嘛!我只是觉得......」吵架还没吵完,我们两个人的肚子同时发出声音。 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好,算了。晚餐吃什么?」 「我想吃寿喜烧。」谢嘉弦想也不想,好像盘算很久了。 「走,便利商店解决。」我拿起钱包,拖着一脸哀怨的谢嘉弦。 ''叮咚'' 「欢迎光临!」今天站截帐区的人不是杨晞晴,而是一个稍微胖胖的短发女孩。 谢嘉弦刚进便利商店就不停的抱怨:「吼,有没有这么省啊?还真的便利商店嘞!」 「便利商店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很方便的店家。」我举起一根手指头,细条慢理的解释:「为了达到最高的效能和时间,所以我选择cp值超高的便利商店。」 「cp值哪里高了?便利商店的东西都不是现做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有说常吃吗?」 「你一天给我的餐费只有两百块,你要我吃什么?油腻腻的便当吗?」 语毕,杨晞晴突然走出来不悦的瞪着谢嘉弦:「便当又怎样?老娘我从小到大一天三餐几乎都吃自助餐便当,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对便当店又有什么不满?」 这个霸气,我给满分。 谢嘉弦在我们家族里同辈的地位算很大,没有人敢反抗他。虽然每天都笑笑的,像个邻居暖男哥哥一样,但只要招惹到他或是做一些他看不顺眼的事,他就会想尽办法整你。 好比说,过年的时候红包抽掉好几张小朋友让你被那势力鬼爸妈骂。 但唯有我可以让谢嘉弦心服口服,不过现在好像就不一样了。 当復黑男遇到霸气女,这是个很棒的展开。 谢嘉弦听到不顺耳的话后,把我轻轻的推开,面对着杨晞晴笑着说:「等到你没办法活得好好时,我就等着看你欲哭没有泪!」 「是欲哭无泪。」我小声的纠正他。 谢嘉弦愣了一下,面红赤耳的说:「巄港款(都一样)。」 先生,这样唸起来很奇怪,最起码你也是研究所的学生,我开始怀疑你面试怎么过的。 「那请问阁下今年几岁呢?」杨晞晴脸不红气不喘。 「本少爷我今年过完生日二十三岁!」谢嘉弦一脸骄傲。这个有什么好骄傲的?这样讲起来很老欸。「小妹妹你几岁呢?」 「你几月生?」 「九月,怎样?」 「我八月,弟弟,抱歉喔。」杨晞晴得意笑。 等等,眼前的这位店长二十三岁?!娃娃脸就是任性...... 「......谎报年龄是不对的喔,妹妹。」 杨晞晴从后口袋亮出身份证:「我的年次是不是跟你一样?弟弟。」 谢嘉弦瞇着眼看身分证,说: 「欸,你的证件照好丑喔。」 08 「你朋友都那么没礼貌呀?」杨晞晴一点都不生气边收着身分证。 「他是我堂哥。」关于这点我很不想承认。 杨晞晴打量了谢嘉弦的全身上下,「身材不错,只是嘴巴讨厌了点。」 「我嘴巴讨不讨厌干你屁事?」谢嘉弦咬牙切齿。 「你看,开口闭口都是屁,不讨厌吗?」 看着这两个人吵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们慢慢吵,我去拿凉麵。」我小声的丢下这句话。 然后他们无视我,继续吵。 两个都已经大学毕业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一个是无业又寄人篱下的研究生、一个是霸气又爱乱换员工的店长,嗯,等级其实差不多。 ''叮咚'' 我拿起一盒凉麵起了身后看到走进来的是那位在书局打工、我永远不知道名子的女孩! 「......」我正要准备向她打招呼时,他自顾的走到柜檯跟店员交谈。 「你们店长嘞?」她问。 「在处理麻烦的客人。」 「ok,我去助攻。」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瀟洒的走向谢嘉弦。 她勾着杨晞晴的肩膀,面带微笑的看着谢嘉弦。 「你不是书局的那位......」谢嘉弦从呆滞变成不客气的说:「别以为我表弟喜欢你,就可以对我大小声,告诉你,如果这样算起来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哥哥。」 她愣了一会,「你表弟谁啊?」 「夏羽威,你不是一直想...」谢嘉弦转头的时候没看到我,慌张的东张西望。四处看看后才发现我拿着一碗凉麵刚截帐完。「就他啊!」谢嘉弦指我。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而我呆呆的拿着凉麵,背椎一阵凉。 「他你表弟?」她问。 「他想问你的名子。」好你个谢嘉弦,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 我拼命的摇头,完全不敢说话。 「连名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喜欢啊?」杨晞晴好笑的问。 谢嘉弦把杨晞晴推开,对她说:「我表弟呢,其实注意你很久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呢?嗯?」 「谢嘉弦,你不要乱说话!什么我注意她很久了?我只是常常看到她不知道她叫什么而已!」我忍不住解释,在其他人面前我可以不用怕被误会什么,就在她面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谢嘉弦却完全不顾我的感受,继续加油添醋:「唉呀!他这个人就是比较害羞又没有什么自信而已。」 「你.....吼,算了。」我也不想解释了。 神啊,就让我一次死的痛快吧! 她听了谢嘉弦五四三后,叫一旁的杨晞晴过来和她说:「杨晞晴,这隻交给你了。」 「好的!」话说完,杨晞晴粗鲁的把谢嘉弦拖走。 看见谢嘉弦的垂死挣扎,我只能说活该。 「听清楚了,我只说一次。」她说。 我点点头。干,好紧张。 「第一、我不想跟没自信又没骨气的人当朋友。第二、你要当我朋友就要习惯我所有行为。第三、不要一直跟前跟后,很烦。第四、有什么话当面跟我讲,不要叫别人传话。第五、你还有救,想办法改变自己。」 想办法改变自己......我愣在原地。 变成她可以接受的样子吗? 「黄色的黄、文字的文、云朵的云。」她丢下这句话,再一次瀟洒的离开我的视线。 09 她叫黄文云,曾经救过我的女孩。 「正所谓有恩必报,你既然都知道她的名子了,那就好办事了啊!」谢嘉弦拿着牙线抠牙齿,痞痞的说。 「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不过她说过,她只跟有自信有骨气的人当朋友,很好超棒的,我是个没有自信的人。 看来我必须找到一个超有自信的人拜师才能去报恩。 「知道还不去做,难道你要等到毕业再去做吗?搞不好人家都忘了。」 眼前这位自信又自恋的人,看起来好像就可以拜师。不!还是不要冒险好了。我叹了一口气。 谢嘉弦这副吊儿啷噹的样子应该就是黄文云会讨厌的那种吧? 「叹气干嘛?会带衰。」谢嘉弦踹了我一脚。 「反正我本来就很带衰。」我弱不禁风的说。 碰――― 忽然,一个铁砂掌从我的头上拍下去,「很痛欸!」 「这么没自信怎么追女孩子啊?」谢嘉弦气势凌人地说。 「我又没有要追她。」咕噥。 「......」谢嘉弦哑口无言,「我敢跟你赌,一个月内你一定会煞到她。别说哥哥我没年轻过,你们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在想什么我都很清楚。」 看来这傢伙已经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连朋友都快当不成了,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处处都被霸凌的人呢? 「女人啊,都是视觉动物。」那我肯定输一大截了。谢嘉弦看了我的全身,又叹一口气,「该是时候帮你想个办法了。」 别看他大男人主义,他对时尚可是瞭若执掌,也对一些杂志上面的模特儿有一番概论。 「我对我的外表很有自信,不需要改变。」屁啦!光是看头发我就不敢照镜子了。 「是吗?」谢嘉弦瞇着眼说。 「假的。」我还是输了,「我业障重。」 这一晚,我在谢嘉弦的房间跟那些衣服、保养品决斗。呃,不是决斗,是配合。 那个衣柜、那个男性保养品、那堆五彩繽纷的杂志、一双双上千起跳的鞋子、一顶顶鸭舌棒球帽...... 「你哪里来那么多东西啊?」我问。谢嘉弦拿了一瓶发蜡葛在我头上,黏黏的感觉让我好想洗掉。 「坐好不要乱动。」谢嘉弦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身为一个走在时尚尖端的人,有这些东西是很正常的。」 「干嘛不要直接去读美容美发还是服设科啊?读心理学不是很累吗?」坐在这个椅子上快一个小时了,动一下不会怎样吧? 「家里的人不同意囉。那些传统观念一直灌输我男孩子学什么服装,当个医生还比较好,但我又不想成天看那些内脏啦、血啦、看病人要死不活的样子啦。所以就去学心理学囉。」谢嘉弦平淡的说,透过镜子我看着他的脸没有多馀的情绪,「可是没想到心理学比那些内脏还令人作噁。」 「什么意思?」 「长大以后你就知道了。」 长大了以后我才知道,「没想到心理学比那些内脏还令人作噁。」的意思就是,人心险恶。学的越多、看的越多。 「好了!」谢嘉弦在我的全身上下打造一翻过后整整经过了两个小时才完成。还很满意地说:「我真的好崇拜我的巧手,居然把朽木给雕成艺术品。」 「搞不好那是因为我有潜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多了好几份自信。 「好啦!现在可以拍照po上脸书了。」 我从喜悦中醒过来,认真的说:「我没有脸书。」 谢嘉弦满脸错愕:「你是山顶洞人是不是啊?」 「在被你改造之前,我的确跟山顶洞人没什么两样。」想想之前的头发都快盖住眼睛跟耳朵了。 之后谢嘉弦也帮我办了一隻fb,也教我怎么用。 「像这种机械式的东西超适合你。」东摸摸、西摸摸之后已经半夜两点多了。 正要准备睡觉的时候,我问了一个问题: 「明天要上课耶!穿这样睡觉、上课吗?学校要穿制服耶!」 「先全部卸下来吧!」这一卸,又是几个小时起跳。 隔天一早,谢嘉弦六点就叫我起来整理打扮,「你真的是疯了,我看我们班女生也没有这样。」一大早起来抓头发干嘛的。 「我是为你好。」谢嘉弦倒是很有活力,「穿的整整齐齐才有自信去见黄文云啊!」 好像也是喔。 到了学校,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讨论我。 「欸,他是转学生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学校有这人物啊?」 「他几班的啊?近看好像二b班的夏羽威。」 直到进教室我坐在位置上时,他们才惊恐的围过来。 「夏、夏羽威?!」 「你认真打扮起来就很好看啊!」 「你怎么一夕之间变那么多啊?」 真对以上的言论,我只淡淡的说:「谢谢。」 当老师来的时候,黄文云也刚好经过走廊,当她看见我时,清淡的笑了出来。 我成功吸引她的注意了吗? 10 这大概是我读书这几年最平稳的一年了吧?每个人就像跌破眼镜一样在走廊上看到我还会回头再确认一次。 「唉唷学弟帅喔。」学姐经过我们班的时候不忘夸奖一番,然后旁边一堆男生就会跟着起鬨说:「谢谢学姐我知道你在说我。」 就连平常会勒索我的学长今天也只是撇了我一眼。不过他们的目光与想法不是我的目的,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我真正在想的,是黄文云。 听说她读二年a班。 其实我早就有盘算了,一天如果上三次厕所,就会经过a班三次,来回去程总共六次。这六次也是给我好好自由发挥、让黄文云记住我他六次。 『结果如何?她有没有吓到?』上课上到一半,谢嘉弦传了简讯过来。 「我还没去找她,不过早自修她有经过。」 『然后?』 「就没啦,不过...」卖个关子好了。 『不过怎样?快点,我要出去了。』 「算了没事,回去再告诉你吧!」就算我回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这个可是我第一次为了一个人改变那么多,我才不要告诉你她的反应有让我多开心勒! 有些事,还是自己爽就好了,何必让别人知道呢。 想到这,心里偷偷的暗喜。 但是这样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那么多真的好吗?坦白说我有点不习惯这样。隐形眼镜就让我的眼睛有点酸涩了,加上额头空空的,好没安全感。 不过最起码让她看到我可以为她变很多吧? 这些努力也会因为她而值得。 「夏羽威恍什么神?走啊,厕所。」何晋敲了我的桌子一下。这一声我才知道下课了,原来我刚刚恍神那么久。挫赛,笔记都没有抄。 「喔,对了你刚刚有抄笔记吗?可以借一下吗?」 何晋皱了眉,诧异问:「你疯了啊?我们班除了你谁还会抄笔记?」 也对,我们班在学校出了名的混,一群学渣聚在一起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学霸。 「我是知道谁会有笔记啦!不过她的笔记可是要收钱。很抢吧!我看你还是跟老师借好了,大不了被唸几句而已。」何晋话说完就走进厕所。 要收钱的笔记谁要?根本抢劫嘛!而且搞不好内容还不齐全。这个诈骗集团骗很兇。 我趴在厕所前的栏杆抓着头,努力的想谁有笔记。如果再不借的话,明天的抽考就完蛋了,平时成绩会大幅下降。 在抓头的同时,我都忘了这颗头谢嘉弦花了多久才抓出来,等到有人很大力的拍我的肩膀时,我才发现我的瀏海乱了一半。 我没有理会是谁拍我的肩膀,搞不好是何晋啊,慌张的整理瀏海。「完了完了,怎么抓回去啊?」 「喂,刚那你朋友喔?」咦?不是何晋的声音而且还是个女生的声音。会跟我说话的,只有黄文云。 莫非... 「嗨、嗨!好巧啊哈哈哈哈哈!」我尷尬的边说边笑。靠,果然是她。 「巧什么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走进厕所的那个人是我的邻居。」 「邻居?所以他看到你被霸凌都见死不救囉?」黄文云皱眉,「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多管间事,明明有朋友却装的可怜兮兮。」 眼看她就要离开时,我下意识叫住她:「欸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何晋最近才回国而已啊!」 她转过身走向我,「所以在他出国之前也是眼睁睁的看你被霸凌。」 「算、算是吧?不过是我叫他不要靠近我。」等等,她怎么知道何晋以前刻意见死不救?「你怎么知道他以前刻意远离我?」 「问那么多干嘛?」我能看出来她眼里的一丝慌乱。 难道她很久以前就注意到我了...? 11 最近阴雨绵绵,时而晴天,时而雨天。 阳光露脸的次数屈指可数,睁开眼睛就是阴天,当我再一次眨眼的时候,外面早已下着滂沱大雨。 高雄的七、八月不是阳光普照不然就是颱风来袭。 河堤陆桥下着细雨,没有带雨伞的我,幸好没有淋得太悽惨。 哈啾—— 走进图书馆时,一阵冷气风扑向我而来,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还好声音不大,不然又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在图书馆能小声就尽量小声,打喷嚏、咳嗽或是讲电话大部分都会到楼梯口。 不过,蛮好奇的是楼梯口有回音啊… 就在我左思右想,想也想不透的时候发现谢嘉弦居然整整迟到十分鐘。 「不是说要来查资料吗?位子都佔好了。」一直霸佔两个位子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刚刚还有一位阿姨抱着一叠书询问我对面有没有人要坐,结果被我一拒绝后,她臭着脸离开。 我看了手錶一下,快二十分鐘了。 这二十分鐘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我对面的位子蠢蠢欲动。 「有人坐吗?这个位子。」 我抬起头到,「不好意思这个位子...欸?是你?」 「怎么又是你啊?阴魂不散。」她复杂的表情让我感到羞愧。 「......」无语。就算我改变了我的外型,你还是对我口出恶言啊!不公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你要不要用用看我头上的发蜡?黏乎乎的,虽然我已经习惯了啦!可是晚上洗头很麻烦。早上起床还要花时间整理。 身为女人,你根本不懂啊! 我看着她心里碎碎唸。 「所以,」她盯着我前面的位子,「有人坐吗?」 「没、没有。」此话一说出,我得罪了那些来问位子的良家妇女。我彷彿能感觉到她们用如虎一般的眼神紧盯着我。 弱啊!夏羽威!你居然败给一个曾经救过你的恩人。 她坐在我前面看着轻小说,满足的表情与世界隔了一大段距离,周遭发生了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认真的女人最... 讨厌。 不管我在她面前多认真的写复习讲义,她也完全不撇我一眼。 我开始后悔把谢嘉弦的位子让给她了。她完全不跟我搭话啊!这种女人该不会就是何晋口中所说的——地表最不可爱的人。 不听何晋话,吃亏在眼前。可以勉强表达我现在的想法。 算了,她不理我就不理我吧!还是明天的段考比较重要。 我从书包拿出一本课堂笔记,萤光笔、铅笔、原子笔,各式各样的顏色是我努力上课所留的证据。 蒋鑫国是我们的地理老师,班上的人都叫他蒋经国。一课,他可以抄一整个黑板的笔记,然后叫我们把课本收起来,看着黑板上课。 蒋鑫国老头子说课本上那些热腾腾的课文都是废话,他写的都是重点中的重点。学校订的考卷里的题目像国文课本里的文言文,他自己出的考卷浅显易懂。 这种奇葩的老师哪里找? 他唯一的特质就是不按牌理出理牌。 像天晓得明天他考两题,一题五十分、两题一百分,一次定生死的那种考卷。 陶醉在世界地理的我猛然发现笔记的下一页是空白!啊!对了,有一堂课我恍神恍太久,忘记去借笔记。 我呆滞的愣在原地,高中两年终究还是会有一天考试会考不及格。的确不会被爸妈骂,因为他们不在意我的成绩,应该是说没有看过成绩。我也不缺第一名的奖学金,但我就是不想把第一让给万年第二名。 那种感觉就像你努力那么久,就差那一科的感觉。 「你干嘛?」黄文云露出眼睛,眼睛的下半部被书挡住。 「没事。」有那么明显吗? 黄文云把书合起来,二话不说抽走我的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看,「不错嘛!蒋经国的课很认真。」原来他们班也叫他蒋经国。是不是老师的绰号都很一致啊? 「...还好啦。」她夸奖我耶! 翻到一半,黄文云露出诧异的眼神问:「怎么抄到一半?」 「呃、呃......」总不可能告诉她,我那堂课都在想她的事情吧?掉头走人都有可能。 她转过身,翻着书包。干!我都还没解释你就要走了喔!?哪有这样的啊! 「没事当甚么乖学生啦......」我小声的滴咕。 她拿出一本跟我一样的笔记本,放在我眼前。「蒋经国的笔记都在这里了,抄完还给我。」 「谢谢。」我小心的翻阅,满满的黑笔与篮比和红笔的痕跡,她的成绩应该不错吧? 「别以为我成绩很好,那我室友的,所以弄脏还是怎样你要对她负责。」 「好、好的。」 12 「你今天就要用笔记吗?」我快速的抄,不想耽误她的时间,所以连抬头的时间也没有。 从我抄笔记的过程中,我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看来是又再沉迷在书香世界里了。 不过没关係,她不开口说话就不会影响到我,若影响到我就会让我分心,一旦分心我就会抄的很慢,很慢就会delay到她的时间,她就会对我有坏、印、象! 最后一行抄完的时候,整个笔记大致写完了,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我前面坐的不是黄文云,而是一个大婶。 「肖年欸,价领巾喔!(年轻人,很认真喔!)」大婶摸着我的手,媚惑的对我笑。 「耖你妈。」我甩开她的手,拎起书包和桌上的东西。跑掉前,不忘对她比了一个中指。 趁大婶还没追杀上来时,我利用我的长腿(?)飞奔出去。黄文云离开前也不会说一声喔,害我被一个大婶骚扰。千万不要觉得我我不礼貌,那种感觉就像你被一个色老头搭訕,不跑,被吃豆腐的是你。而脏话加中指只是附赠。 「......」我无语的看着手上的笔记本。没想到我可以抄的那么浑然忘我,忘我到不知道坐在我前面的是一个大婶,不是早已离开图书馆的黄文云。 所以说我那认真忘我的表情,她完全没看到?! 等等,我什么时候那么爱现了?见鬼。 回到家的时候,我打开鞋柜时发现谢嘉弦的高档帆布鞋还在(明明就是太抠又没钱去夜市买的,只是被他说的好像价值连城)而地板上多了一双一模一样的帆布鞋。我仔细的看,鞋垫里写着23.5,那不是女生的尺寸吗? 谢嘉弦带女生回家!而且带回我家!干!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我开始后悔谢嘉弦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把这里当自己家。』客套个毛。 就在我站在玄关盯着那双帆布鞋时,听见客厅传来一阵阵声音。 「啊!你轻一点好不好!」女生哭控。 「我已经很轻了好吗?况且我是第一次。」 三、三小啊!我现在有股衝动想破门而入,对他们说这是我家。不过不行,等他们结束了以后才能进去,毕竟我还没满十八,还是个纯情的乖孩子。 当我想无视那些声音时,他们反而更放肆。 「我也是第一次啊!」 「干我屁事!」 理智线断了,我的情绪瞬间高涨,不像刚才还可以冷静。 我破门而入:「你们在干...诶?」 看见谢嘉线拿着棉花棒和消毒水,大腿上放着一双洁白腿,白腿的膝盖还有鲜红的伤口,再看看白腿的主人居然是杨晞晴。 原来...他们在擦药啊... 他们同时看着一头雾水的我,「你干嘛那么激动?」谢嘉弦问。 「不好意思,打扰了。」杨晞晴一脸歉意。 谢嘉弦诧异、杨晞晴抱歉、我尷尬。 等到杨晞晴擦完药之后,他们才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蠢女人...」谢嘉弦指着杨晞晴,不慎被打了一下。 「说谁是蠢女人?」 「这里就你一个女人,你觉得我在说谁?」谢嘉弦理直气壮,毫不畏惧杨晞晴的目光,「这个蠢女人下雨天骑摩托车出车祸,还好只是擦伤,要不然啊...」 杨晞晴瞪向谢嘉弦:「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还要把你扛去医院,扛回我家已经够累了,还扛去医院?你知道医院离你出车祸的地方有多远吗?等到去医院的时候都已经伤口感染到蜂窝性组织炎了。」 计程车不会喔,白痴。我心想。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样子,忽然有一股想撮合他们的衝动。 「你很担心我嘛!」杨晞晴笑,笑的不怀好意。 谢嘉弦迅速低下头整理桌上那些零乱的医疗用品,「我只是不想被别人说见死不救,再怎么说我未来也是个医生。」 「医生?」杨晞晴惊讶问。 「正确来说是心理医生,正准备读研究所。」谢嘉弦不知不觉中开始解释起来,「最基本的急救、包扎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多少看过。」 「看不出来你挺有爱心的。」 「废话,就算今天是个胖子大婶,我也会想办法救她。」 说到大婶,让我想起今天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位。 啊!笔记还没还给黄文云,不晓得他们明天有没有蒋经国的课。 13 『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把谢嘉弦当哥哥,而是当朋友。所以想掐爆他的行为应该是正常的吧?』 - 隔一天,我的书包里躺着一本不属于我的笔记本。为了怕弄脏,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收在书包里面。连温习功课的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像这样保护一个东西其实压力很大的,好端端一本福利社卖的五元笔记本,被我搞的好像是名牌货,又或者炸弹一样。 早自修的时候,我小心的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端详着。 「没有写名子,习惯真差。」何晋走到我旁边拿起笔记本。 「不要乱拿啦!」我从他手中夺回来,小心翼翼的放回桌面。 何晋撇撇嘴,「小气鬼,学霸的笔记又没什么好看。」 忽然,脑海浮现一句话: 『不要以为我成绩很好,那是我室友的。』 成绩不好?那应该不是学霸了。 是学渣。 「那不是我的。」 何晋皱了眉一下,「难怪没有名子,」这是在夸奖我有写名子的习惯很好囉?「那是谁的啊?」他随意的翻几页,抱怨道:「好丑。」 「没比你丑。」我吐嘈。人丑字也丑,我光是看你的字就知道你长得怎样了。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去a班一下,帮我跟班长讲。」 「喔。」 何晋这个人长的蛮普通的,就是那种大街上都可以看到的大眾脸,如果扮丑的话,就是很丑的那种,丑到让人想揍他。在改变之前,我跟他长的不分上下(?)她之所以可以在班上有一席之地的原因就是他老爸是学校的校长,他爷爷是学校的董事会, 但在我们班来说呢,老爸是校长、爷爷是董事会又怎样?有些人的家世背景也很显赫。 不过不想被退学的话还是安份一点,可以忽视他,但不可以对他不敬。 a班离我们班有一段距离,因为中间卡了几间科任教室,说好听一点就是这样。说难听一点就是怕a班被我们这群放牛班带坏所以才隔开。 以前觉得这样的安排不错,起码不会被a班冷嘲热讽,但现在突然感到好难受。这么远,笔记本很容易弄脏啊... 那几间科任教室有班级还在打扫,所以地板上几乎都是湿的,有些还在装水桶,深怕他一个帅气的转身会把水溅到笔记本上。 干,我真的是疯了,不就一个走廊被我讲的像战地一样。北七。 因此我大摇大摆的走在灰色地板的走廊上。 唰——— 一个学妹拖地跟甩尾巴一样,而且那个尾巴还湿透。而我的右半边湿的很可以,制服上有明显的水跡。 「啊!学长抱歉!」学妹从愉悦的心情中惊醒。 我揉揉眼睛,从口袋拿出一条手帕擦着右边脸颊,说:「没关係,下次小心一点。」 「学长,你真的没事吗?」学妹一脸歉意。 「嗯,没事......」才怪。笔记本就在我的右手边,而且它湿掉了!它湿掉了! 只要想到黄文云气死抓狂的样子、加上我还要对她朋友负责,干,我的高中生活要画下句点了吗? 「哈哈哈哈哈!你把笔记本弄脏了?」何晋大笑。由于我必须等笔记本乾掉,所以我就先回教是把笔记本放回窗台晾乾。 「怎么办啊?」我抱着头苦恼。 「去跟她讲就好了啊!」事情最好有那么容易解决。 「这是她室友的。」 「喔!你哉系啊!」 14 『有一种思念,叫做想起了会流泪;有一种想念,叫做想起了会心痛;有一种感觉,叫做我还爱着他。』 - 就算外表变了又怎样?我只是变得比较能够接触人群而已啊!黄文云仍然对我不理不睬,而借笔记也只是个意外而已,若是让她知道我把她室友的笔记本弄脏了,这几天的努力不就徒劳无功了? 「我说你啊,要去就赶快去吧!」何晋每节下课都走到我旁边说风凉话,听了他那些无关紧要的言词就很想骂他。 「你懂个屁。」不过我没说,「你不懂我在纠结什么。」 「我懂啊!」何晋点点头,「你不就在担心怎么对她室友负责,哎呀,女人这种生物就是很实质的,给个她喜欢的东西,就会像小狗一样对你摇尾巴。」 「我知道......」突然,前面几个女生锐利的杀人眼光投射到我们这里,「拜託你别乱说话好不?」 「你很会看场合喔。」何晋不屑。 等到那群女生又低着头做自己的事、聊八卦时,我才低着头,很小声的说:「不是动物,是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何晋捧着肚子大笑。 好不容易拖延到中午了,我还没去找黄文云,黄文云就先来找我。 「夏羽威外找!」 黄文云站在门口指着我桌上的笔记本示意要我带出去还给她。 「呃,谢谢你的笔记。啊!不是,谢谢你室友的笔记。」我紧张到语无伦次。 「嗯,蒋经国的考试你有过吧?」她问,边看着笔记。 听她的口气毫无起伏,应该是没事吧?「多亏你借我,所以考试很顺利。」 「你要感谢我的室友她自製的笔记。」黄文云勾起一抹微笑。 咦?自製? 黄文云身后忽然探出一颗小脑袋,嘻笑的对我说:「嘿嘿,笔记是我自己翻课本写的啦!所以不知道有没有很完整,文云会放在书包的原因是因为她要帮我检查有没有抄对啦!想不到她就借给你了。」 「其实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检查。」黄文云忽然出声,「我检查的方式很简单啊!就是借给你,然后看你考出来的成绩怎样就知道她有没有写错。」 所以我是实验品? 「没关係,有过就好了。」我瞄了她的制服上的学号和名字,「你叫许尹茜?」 「对啊!怎么了?」她问。 「喔,没事。」我笑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我之前社团经常听到。」 「你之前什么社的啊?」许尹茜问。 「摄影。」 「哦~那我们同一个社团啊!」 再加上她这副傻气十足又好骗的样子,难怪之前在社团课的时候对她產生印象。 「这学期的社团你有想好了吗?」黄文云问。 「还没,不过有个头绪了。」大概是摄影吧? 「我告诉你喔,文云是几乎每次都会填漫研,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喔!」许尹茜嬉皮笑脸的被黄文云带走。 漫研啊… 虽然我对摄影真的比较有兴趣,毕竟我人生第一笔零用钱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买了一台单眼相机,当我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我好像上了天堂。 我大概是个奇葩吧?我很喜欢按相机快门的那种触感,又或者我很喜欢用相机纪录我眼前的一切。 当我不知道这台相机只是杂货的是时候,我将我拍好的相机照片匿名上传到网路才知道姑姑帮我买的相机只是别人不要的二手相机,而我剩下的零用钱全部被姑姑私自存到户头。 不过,也有人在我的作品下面留言说用杂货拍的相机原来也可以拍的那么好。 我以为我会被批评的一无是处,没想到引来很多好评。 那时,我展开了我的摄影道路。 每个月我都会到处走走看看,看那里有适合拍的风景,从南拍到北,再从北拍回来。就算那台相机的来处让我十分憎恨,我也不会浪费人生第一台相机,以及我具有的天赋。 而现在,我必须做一个抉择。 漫研与摄影。 15 电影「命运好好玩」里提到一句话:「有些事情还是留在记忆深处比较好。」 我不能否认,也不能肯定。 一旦否认了,就会让大家知道我曾经发生什么事,然而继续用那些事攻击我;我也不能肯定,我说过,我对每件事、每个人过目不忘,放在记忆深处对我来说只是多此一举。 人生呀,就有好多事都是矛盾的,又或者,没有一定的答案。 - 我没有拜师学艺,也没有特别去学该怎么调整光圈、白平衡、曝光值,就是一路拍拍拍,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拍、搭车的时候车子停留在一个地方时也会拿起相机来拍,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狗仔,内行的人一看到相机就知道我是个好爱摄影的人。 社团老师问:「咦?你之前学过摄影吗?」我摇头,「你拍的相片不像新手。」 我只能说,有些事可以自己学啊!大家都叫我书呆子,整天只会读书,而他们绝对不知道我私底下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兴趣。 很多事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只看外表的叫肤浅。」谢嘉弦曾这么说。 那台相机摆在柜子上快一个月了,看见上面的灰尘,使我又开始继续上网查景点,然后在用暱称po到网路上与同好分享。 直到我安排好行程,正要准备计划去平溪的时候,我收到一张名为社团选修的单子。下迫我的胆。 「......」我真心觉得我的脑袋只有空白,头顶只有点点点。我没办法相信摄影这么冷门的社团居然还存活在学校,大部分的人都去热音啦、热舞啦、电影研究、餐旅等社团,很多社团早就被废社了,我真的不懂,超级不懂,为什么花钱花体力的社团还在! 以前我或许没差,可是现在却让我一个头两个大。 摄影、漫研,是个非常大的抉择。 不过乐观一点想反正缴交期限是到下礼拜一,我还有五天可以慢慢想。 我把社团单子放在桌子上,拿镜布擦拭着相机。 「我以为那台相机会被你丢掉呢!oscar。」谢嘉弦带着调侃的语气走出来。 oscar是我在网路上的的暱称,知道这个名子的只有谢嘉弦知道而已,要不然这个名子大家都会以为是某个地名还是某个外国人的名子。 「人生第一台相机,我不可能会丢掉。」 谢嘉弦做在我前面,拿起桌上的选课单,「哇,好久没看到这种东西了,好青涩好怀念呀!」 「不要把你讲的很老一样好不好?」大学不是在社团过的很消遥吗? 「不同时期的单齿子,看起来就有不一样的感觉。」他说。 「有差吗?」 「有!」谢嘉弦看到有萤光笔记号的部分时,问:「你要去哪个社团?」 「不知道,反正还有很多时间。」我一派轻松,「啊!对了,我礼拜六要去平溪一趟,餐费我都放在你房间了。」 「你确定还很久吗?」谢嘉弦问。 「对啦对啦!」我敷衍回应,「还有我警告你不准带其他人回来,除了杨晞晴。」 「为什么除了杨晞晴?!」谢嘉弦忿忿不平。 「她是好人。」我奸笑,「而且你们不是有一腿吗?」 「告诉你一个更有一腿的好不?」 「我要去他们便利商店打工。」 16 从平溪回来之后,就是选社的截止日了。 截止日的早上,我在整理书包时,发现了一件事。 这礼拜五薇报名截止日,请各位同学把握选社时间,若没有在截止日前交回通知单,学校以乱码方式採取抽籤。 「......」背后一阵凉。 知道所谓的绝望是什么?就是一点狮吼声都没有,只有面无表情,那才叫绝望!到处乱吼乱叫的叫神经病。 也有可能是我异于常人吧?总比隔壁房的来的好。 「干林娘!迟到了!」谢嘉弦身上还穿着睡衣,慌慌张张的衝进厕所。原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正在便利商店上班的他,夜猫子的生活习惯扔然没有改进。在这样下去,我敢赌杨晞晴会把他炒魷鱼。 毕竟刚开始谢嘉弦是因为要杨晞晴报恩,所以才录取他,但都报恩了,没理由不解雇他吧? 「你还有十分鐘。」我离开前,丢下这句话,带着失落伤感的心前往没有交报名单就会被任意筛选的学校。 我恨啊... - 教室。 「夏羽威!训育组的找你!快去啊!」一团人看见我走进教室时,纷纷说道。 妈的,我担心我害怕啊!教官、训导主任我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训育组长。如果说校长是如来佛,训育组长就一定是西游记里的冰山女白骨精。训育组长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全校如果她是第二美,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也是她跟辅导室一起承办,只要辅导室有任何差错,她就会摆出杀人眼神。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今我社团报名单迟交,那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一定要去吗?」我放下书包,咬紧牙。他们每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一定要去。」 何晋拍拍我的肩膀:「兄弟,看来我们缘份已经尽了。」 「我心领。」 离开前,我是说离开教室前,好多声音在后面叫着,为我祈祷,为我加油打气。原来这个就是被一群人支持着的感觉,可惜我只剩这一刻能享受这种被同儕爱护的感觉了。 学务处。 「报告。」我平稳的声音传遍整个寧静的学务处。学务处经常瀰漫着一股低气压,然而大部分的来源都来自训育组长,一天下来,连吃午饭的时候,学务处的老师们都绷紧神经的吃饭。 我走到训育组长的座位前,我瞄了她一眼,她瞪了我一眼,这个就是她打招呼的方式。 「哪班的?几号?」 「二年b班,七号。」 她翻了翻手上的表单,皱了眉一下:「你来干嘛?」 「我、我们班的人说组长您找我。」 「没有你的名子,你来闹事吗?你知不知道训育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明不明白会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学校的作业流程?你是组长还是我是组长?不要以为衝着你功课好就可以在学校横着走。」她不疾不徐,不慌不忙,连气都换的很流畅的骂我。 「组长抱歉,下次我会注意。」我低声下气。 组长叹了一口气,眉头又一皱:「你回去上课。」 「谢谢组长。」 平安的离开办公室时,我满脑子都是问号,四平八稳的训育组长怎么可能会漏掉选社报名?还是另有其人帮我交了? 「oscar。」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稍微放慢了脚步又继续走。 「重听去看医生。」 敢确定这个走廊上没有任何人,只剩我跟那个声音的主人而已。 「你才重听...啊抱歉。」我转身一看,是黄文云。 她又怎么知道我是oscar? 「oscar,这个名子不陌生吧?」她带着笑意。 我的后脑勺好像有一股压力逼我点头,「嗯。」 「你表哥给我看过你在网路上的作品了。」我睁大双眼,原来是谢嘉弦那个王八蛋讲的,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笑了笑,「不要觉得意外,是他在晞晴的便利商店看手机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我才知道的。」 「哦...所以不是他讲的啊?」不过他也不应该碎碎念啊!还碎碎念到让人听到! 「不是他讲的,」黄文云拿着报名单剩下的部分,「报名单是我写的。」 我有点没办法接受我眼前的状况,「等、等一下,什么意思啊?」 「简单来说,我瞄到你表哥的手机后,回家查了oscar,才知道你真的很喜欢摄影,而且照片我很喜欢,所以就拜託你表哥帮我偷天换日。」她一脸骄傲样,「换了张报名单,在你交到训育组之前,替你交出去。」 「哦!!原来是这样!」我顿了顿,「你填了什么社团?」 「摄影社,先说好,我可不希望你跟我同社团。」 17 「怎样怎样?训育组长有把你怎样吗?」何晋从我进教室之后不停的问我。 我摇头,「没有。」 「切,无聊。」何晋没好气,「一定要我有怎样你才高兴是不是?」我问。 「没啊,绝对没这回事,你想多了。」他越是否认,他的表情就越心虚。 「我想多的话我还会坐在这里吗?」 不过我也希望一切是我想多了。 黄文云擅自帮我选社,我应该感到生气,觉得她鸡婆才对,可是那时我却忍下来,心平气和的说。 黄文云知道我在网路上的名子叫oscar,我应该感到尷尬,为什么我会突然有一种解脱,甚至希望她可以知道更多有关我的事情? 希望这一切都是我想太多,或许只是她一时兴起而已,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应该戒掉这种想太多的毛病吧?尤其是对她。 - 「回来啦!」谢嘉弦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说。 「嗯。」我撇他一眼,「你不是应该要在上班吗?怎么跟米虫一样?」 谢嘉弦起了身,伸了一个懒腰,「你觉得呢?」 「解雇了。」不是疑问,是肯定句。依照杨晞晴解雇别人时间,算一算,差不多了。 「换班啦!」谢嘉弦提高音量。 「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重听。」我瞪着他,「对了,你把我的选社单怎么了?」 谢嘉弦得意的笑,「动了点手脚而已,怎样?结果满意吗?」 我翻了一个白眼,「你说呢?趁我不在的时候拿我的东西给别人,很不道德。」 「喂!这个言重了。你不能每次都站在主观想啊!如果客观角度来想,黄文云是要把你跟她的社团填在一起,那不就很棒吗?」 「问题事实不是这样啊!」 「什么意思?」他问。 「你知道她帮我填什么社团吗?是摄影!他妈的摄影!」我爆气说:「亏我去平溪的时候特别想了很久才决定好。」 谢嘉弦百口莫辩:「唉唷,没关係嘛!反正你也很喜欢摄影啊!」 「这已经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这个是你们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的问题。」 「生气了?你也不要这样想,他只是把你跟她的社团填不一样而已。」 呵,倒是把事情讲的很轻松。 「你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吗?她不想跟我同社团!她不想靠近我!说什么可以跟我当朋友都是假的!他妈的,不想就直说啊!干嘛给我希望,又给我失望。做这种事好玩吗?」 在我失控般的怒骂之后,我才深深的明白,那种我很想靠近一个人,却被她推的远远那种感觉是多么糟糕。 也觉得自己好白痴,为她改变那么多、为她不惜一切的加入我陌生的社团,我在干嘛啊?引起她的注意吗? 我是全世界男生的耻辱。 一个喜欢你的人,就喜欢你原本的样子,而不是改变后的模样。 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就会要你改变,变成连你都不认识你的样子。 我是白痴,我破坏了男生们的自尊心。 她希望我有自信,她的要求使用在我身上了,所以我在自作多情。 我以为她已经可以让我更加亲近她了,想不到还是把我推的好远。 18 「夏羽威,出来嘛!」谢嘉弦在门外狂敲门,敲了快要半个小时,门大概快破洞了吧?就跟我的脑袋一样。 「离开。」我低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寂静的房间,是低沉,还是孤寂? 「那......我去上班了。」谢嘉弦终于有放弃的念头。等到房门外的脚步声逐渐变小,直到大门的声音被关上,我才松了一口气。 很好,都离开最好,让我一个人想一想我该要用什么模样面对学校的他们,还有不喜欢我的她。 一个人最棒了,没有人打扰。 才怪。 从前,大家口中的男大十八变夏羽威现在变得好落魄,跟没有灵魂的空壳没什么两样。他们看到我憔悴的样子,可能又会恢復以前那样的眼光了吧?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又有什么感想呢? - 「哇!夏羽威你又去sedo喔?」 「对啊!」何晋衝过来摸我的头发,「哇赛,你昨天空降去韩国整型喔!」 「你给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啊?我也要去!」 大家的惊叹声都在我耳边徘徊,对,就是这种优越感。我爱惨了。 如何让一个把你推开的人跌破眼镜?就是过得更好、再好,甚至比她好。 不得不说,这股变帅的潜力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只看发生的早晚。这股潜力我很开心可以发生在青春期的我,让我活得神采奕奕。 就连四捨五入后三十岁的班导,上课时眼神总会不断的飘向我。 「赖导,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看夏羽威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很帅。」一位女同学转向我,「嘿,不用变得那么帅嘛!我还想专心上课。」斐安安转向我,露出一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微笑。 「我亲爱的第二名,即使你再怎么专心,你也只能当第二名。」我酸了她一句。 如何让一个把你推开的人哑口无言?就是用更机智的言语回应她。 「你......」斐安安咬牙切齿。 「哇呜,夏羽威说话囉!」我本来就会说话,只是话很少。 「好酸呀哈哈哈!」痠痛去买贴布。 「这句我喜欢,够贱!」还有更贱的,只是我都放在心底。 班上开始起鬨,直到班导说话为止。 「安静!」班导拍讲桌一下,「我知道羽威的改变很多,但该上的课还是要上。」 班导一个打脸,是谁上课不专心一直瞄我? 拿起粉笔准备写字的时候,又放下粉笔,正要说话时所有人很有默契地说:「别在看夏羽威了!」 「我没有要看他!」班导胀红了脸,「我是要说,选社表已经出来了,你们可以去玄关的公佈栏看。」 出来了呀......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不至于会死。 死不了,对吧?不管发生什么事。 - 二年a班...二年b班...5、6、7号!找到了! ''二年b班七号:摄影社'' 「看完了吧?走吧!男神。」何晋在旁边乾等了快一节下课。 「等一下,快好了。」 ''二年a班十八号:观星社'' 对吼!她都没说她填哪一个社团。 不过那是另一回事。 她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避开跟我同一个社团的机率。 19 还好这礼拜是考试週没有社团课,要不然我的相机从去平溪回来以后都还没保养呢! 随之,我又得知了一个消息。 回家的路上,是何晋陪我一起走。 「你又是摄影社喔!」何晋问。 「嗯。」我有什么办法?我连选其他社团的机会都没有。唉。 「我听三年级的学长姐说摄影社可以跟其他一个社团去校外活动耶!好羡慕喔!」何晋羡慕的说:「哪像我,选那个校刊社,只能待在叫是里面设计校刊。」 校外活动并不吸引我,毕竟能去的地方只有那几个,如果可以,我想请假。 「不错了啦!你不是很喜欢设计东西吗?」 「可是哪有人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设计,这样怎么可能会有灵感。」 「大不了我把名额让给你。」 「不可能啦!你敢跟训育组长说你要让名额吗?」 我摇头,「不敢。」 「那就对啦!你还是乖乖代替我去参加活动吧!呜呜,不要理我!」何晋很做作的哭奔到他家门口。 爱演的傢伙,怎么不去参加戏剧社?不对,像他这种资质可以去参加八点档或偶像剧的积蓄了。 人才啊!不要浪费。 回头的时候,黄文云正在马路的另一端,眼神锁定着我。 我不冷也不热的回看她,随后自顾走回家,谁管她到底在想什么。 「对,我不在乎,我真的他妈都不在意!对!夏羽威,保持这个想法。」我嘴里不断碎念。 正准备拿钥匙开门时,一辆救护车在家门前standby,这个时间谢嘉弦当然在上班......干!不对!他换班了! 「不好意思,」我拍拍一个女生的肩膀,她眼眶泛红的转过来,「杨晞晴?!」 「谢、谢嘉弦他、他昏倒了!」杨晞晴断断续续地说。 平常精明能干的她,在这个时候变得好无助。 「好,你别急,我们先确医院再说。」我倒是很冷静。谢嘉弦平常活泼乱跳,怎么可能忽然昏倒?就算昏倒了,也一定是营养不良! 我是神,我有预知能力。 「病患是营养不良又过度疲劳才会引起昏迷,没事的,打个营养针然后多休息就好。」医生说。 「好,谢谢医生。」我说。 「大猪头,我就知道你一定很讨厌我所以才让我又急又慌。」杨晞晴瞪着病床上的谢嘉弦。 「......」我无语。还是让她继续骂好了。 可惜,谢嘉弦耳朵太好,马上醒起来。 「你骂谁大猪头啊?在医院你不是我老闆,注意你的用词。」虽然声音有点无力。 「你是不是都没在吃饭所以才会营养不良?」 「你是眼凸还是眼凹?我吃饭的时候你都有看到啊!」谢嘉弦的声音恢復以往。 「那你为什么会疲劳过度?还是你跟我你习惯白天睡觉都是假的?实际上去做其他事?」 这回换谢嘉弦无语,看来是被猜中了。 「所以你跟我说夜班的钱比较多,也是假的?」杨晞晴哭控,「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缺钱?」 时间好像停止住了,病房只剩杨晞晴不平稳的呼吸声,看起来就快哭了似的。 「我都是骗你的。我白天都在研究室忙,在研究所跟那些心里不知道在想三小的同学们讨论我不会的功课,到了下午回家睡个一、两个小时又紧接着去工作,根本没时间吃饭。白天睡觉、夜班钱比较多也是在呼巄你,我是因为很缺钱没错,但我都把那些钱拿去缴该死又贵的学费,又去跟教授买讲义。」冷漠的解释,只代表着他有多辛苦。 谢嘉弦表面吊儿啷噹,实际上他背负是沉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跟家里拿钱的原因。最亲近他的表弟,也不过就是如此。 「你可以跟家里拿钱啊!你们家不是很有钱?」杨晞晴哭了出来,但也不忘要痛骂谢嘉弦。 「我是不会跟家里拿钱的,打从我出了那个家门,我就想凭自己的实力闯出名堂。」 这是玩世不恭的人背后的样子。 他们心里的自尊心、好胜心只要被刺激出来了,就比谁还都倔强。 20 谢嘉弦从医院回来之后,整个人活泼乱跳的,彷彿又回到从前那个有点过动的美男系。 唯有不同的,是身旁多了一个控制他的人。 「好,十二点了,吃饭!」 「九点半,该去睡觉了。」 「七点,起床!」 对,那个人是杨晞晴。 不知不觉中她成为了我们家的一个管家似的,在爸妈还没回来的时候,杨晞晴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照顾谢嘉弦。 被照顾的无微不至的谢嘉弦一开始很幸福很享受,但到了最近却开始感到厌倦。 「你知道你这样每天来我家让我有点困扰吗?」谢嘉弦嫌恶地说。 杨晞晴很自动的把钥匙掛在玄关的墙壁上,带着亲手做的便当自顾的走进客厅。 「我都答应夏羽威了,你就别再婆婆妈妈,。坦然接受我的好意,对彼此都是好的。」杨晞晴对着我的房间喊道:「出来吃饭了!」 饭桌。 「对了,我听文云说他们社团有活动耶!」耐不住安静的杨晞晴说话。 「哦?什么活动?」谢嘉弦嘴里含着滷蛋问。 「听她说好像要去校外参访的样子,」杨晞晴撇了我一眼,「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意思就是说摄影社会跟观星社一起出去校外参访,要我不要再逃避对黄文云,正视的面对。 「你可以直接把话摊开来讲。」谢嘉弦皱眉,「夏羽威不吃拐弯抹角这套。」 「要我一个女人家讲话直接一点有碍于我以后怎么交男朋友呀!搞不好先把他吓死也说不定呢!」 「能够接受你这种话中有话的人,全世界也只剩下我了,所以不用找了。」谢嘉弦张开双手,「乖,女人,投进我的怀抱吧!」 杨晞晴翻了一个白眼,说:「谁要投入你的怀抱啊,噁心。」 看着他们像个老夫老妻一样的斗嘴,总觉得他们要是如果在一起了,一定会很幸福。 不过,出生在这种被金钱给矇蔽双眼的家庭,杨晞晴的身份是绝对不会被接受。尤其是姑姑,身为谢嘉弦的妈妈当然会很在意自己家儿子的终身大事,不可能随便乱来。 他们如果在一起了,会很辛苦。 有的时候我挺羡慕谢嘉弦可以同时具备着两种性格,一种是风流瀟洒,一个是乖儿子。不像我,永远是个自我又孤独的人。 随后,又是个难题。 也应该是说人生的每分每秒都是个难题。 人生不该是绝望,而是坚强与倔强。 我还没绝望,但坚强不起来。 「总有一天我会把创办观星社的人给打到他祖宗十八代都认不出来。」我对着单眼相机叹了一口气,「才怪,要是我真的做了,可能连谢嘉弦都帮不了我。」那样真的太不理性了。 《侏儸纪公园》提到一句话:「生命会为自己找到出路。」我想,现在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吧?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或许这次的社团结果只是个失策,搞不好下一次就不一样了。 多年后,只记得我站在阳台对着黑漆漆的天空说:「要是我连大学也跟黄文云同校,我就回到夏家。」就是那个充满势利眼的房子里,就是那个每次过年绝对不会有我的夏家。 我绝对是疯子。 「事到如今也只好面对了。」 谁可以给我勇气? 这礼拜有社团课,那些不热门的社团通常都是固定的成员和老师,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但新学年一来,就会有新进的学弟妹。 跟我同届的许尹茜当然不意外的跟我同个社团。 「嗨,又见面了。」她对我露出有点僵硬的微笑,搞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嗯。」我轻轻点头。 一样的老师,一样的学生,老师的教法都会比较快速,也有三分之二的人马上就进入状况了,其馀的三分之一人则是... 「老师救我啊!」 「闪光灯怎么关啊?」 「吼!不要乱拍我!」 这样的情况搞的老师一个头两个大,前面去完之后又到另一边,另一边去完之后又要去后面,好像在救火一样。 「呵呵。」许尹茜看着前面乱糟糟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我无言的看她,等到她察觉到我在看她的时候才收起那诡异的笑容,问:「有事吗?」 「笑成这样,我很不安。」 「老师今年也快三十而立了,跟我们这群十七岁的小屁孩混在一起就像保母一样。」许尹茜忍不住笑意,「看来社团参访会很有趣呢!」 「呵…」 说到这个我才想起离社团参访还有一段时间就到了,差不多再几个礼拜吧?我就要去面对黄文云。 学校面积很大,即使同一层楼我也可以避不见面;校外更大,只要我走远路就不会有机会跟她碰上面。 当你真心不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回避他,而那个时候就会像个买菜精打细算的大婶一样,把各种机率都算进去。 「呃,不好意思,可以问一下问题吗?学长。」一个留着咩咩头的学妹站在我前面,拿着相机青涩的问。 虽说我对清纯妹子没兴趣,也对呆萌小正太也没什么兴致,但眼前这学妹让我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回头率70%。 「什么事?」 「可以教我怎么调整光圈吗?」学妹不好意思的问。 「可...」此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学妹去找老师吧!国宝级的摄影师在前面。」许尹茜狠狠的打断我们,摆明心怀不轨,好像在企图些什么。 「老师在帮其他人。」学妹简单回应许尹茜的话,对我说:「学长那可以教我吗?」 「嗯,来吧!」 在讲解跟操作相机的时候我能隐隐约约的发现后面投射出一道锐利的眼光,不是嫉妒是憎恨。 我说,许尹茜到底抱着什么心态啊? 「学长,你还记得我吗?」学妹忽然问。 「你不就上次泼我拖把水的女生。」这次换我敷衍回应,现在我的嘴巴跟手上的动作与内心脑袋是完全没有关係。 手上在调整相机,嘴巴在敷衍学妹,心里跟脑袋在想许尹茜抱着什么心态。 「哇!你还记得我喔?我还以为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呢!」学妹兴奋的说。 「嗯,对啊。」 「我叫林唯柚,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囉!」 「嗯。」我又敷衍回应,应该是说根本没在听,毕竟手上的相机才刚调整完,「调整好了,你拍拍看。」 话又说完,后面又来了一个铁沙掌。 21 那个铁沙掌就这样在我的背上盖上了一个红色的手掌痕跡,晚上擦药的时候痛的要死。 「轻一点!不要以为不是你的背就可以那么大力!」我弯着腰,吃力的说。 「所以是谁打的啊?那么大力。」谢嘉弦倒是一派轻松,就算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也可以感觉得到他那股浅浅的笑意,听了就不舒服。 「就许尹茜她朋友啊!嘶......」 下午社团课的时候,我只是跟林唯柚在操作单眼相机的使用方法,然后我又心不在焉的随意点头敷衍了事,结果背后就杀来了一个铁砂掌,完全不让我有时间躲开。 「好了。」谢嘉弦把药收起来,「所以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我把衣服穿上,「最后转过去时看见的是一个绑马尾的女生,没有看见脸孔。」要是让我看见她的脸我一定死都要记住她。 谢嘉弦若有所思的点头,又提出问题:「你怎么知道那个打你的是许尹茜的朋友啊?」 「她们嘻笑的一起走出门外啊!」 「......人变帅其实没多好嘛!惹到女生身旁的好朋友的下场就只有痛不欲生。」 我咬牙问:「是谁让我变帅变好看?」 「好像是我齁。」谢嘉弦不好意思的笑,「啊!我下礼拜就要回便利商店上班了。」 「可是下礼拜我爸妈他们就回来了,你没理由继续待下来吧?」 谢嘉弦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干嘛?」我不安问。 「我早就安排好了,我决定住在研究室!」 「你一定有病。」我白他一眼,「好端端的家不回去当大少爷骗点红包,睡研究室干嘛?」 「我想过了杨晞晴说的对,总不可能一直当个乖孩子,况且我也成人很久了,他们没办法干涉我的人生。」谢嘉弦自信地笑,「包括我喜欢谁,也是我的事。」 人生、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不是魁儡也不是玩偶,下一步该做什么由自己决定。 「你会支持我吧?」谢嘉弦问。 「我能不支持吗?」我笑了笑,「我当然挺你。」 我很羡慕他们彼此之间都有着相爱的勇气,并不会因为身份地位、家庭背景而错失在一起的机会。 有很多末日预言我都不相信,真正的末日会什么时候来没有人知道,很有可能明天就是末日了,所以才要勇敢的去做每一件事,生命才不会有遗憾吧? 嗯,也许我也应该像他们一样积极勇敢。 我是个基督徒,始终相信上帝与我同在,上帝也会眷顾着我。 我很庆幸这样的勇气会跟随到我勇敢的面对她。 「欸......你要去哪?」何晋一下课看到我匆匆忙忙的走出教室门口,快速的拦截。 「我去a班一下。」 「啊?你不是说你不去了?」 我瞪他一眼,「你很想去是不是?」 「喔......也不是啦!就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整个早上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我无言地望着何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不是兄弟当久了,就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啊?这样我会很不安,感觉全身上下都被何晋看光光似的。 「嘿!学长!」甜滋滋的声音从我的右耳响起,而这个声音的主人还点了我的肩膀。 「呃,嗨。」是林唯柚,「有什么事?」 「就刚好经过想说来跟学长sayhi,怎么,不行吗?」 这样问我拒绝也难啊!而且我还可以查觉到和晋忌妒羡慕恨的眼光正从我这里看过来。 甚至有另外一个黯淡的眼光正从我旁边扫射过去。 黄文云,你时间抓的真棒,让我来不及反应。 22 一个误会,可以让一个人从愤怒变成自责,只要你够在乎他,即使过了几个月,心结仍然存在。 我敢篤定的说:黄文云一定误会了我跟林唯柚。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她只会愤怒并不会自责,毕竟眼见为凭嘛!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那个眼神,那个表情,那个经过时散发出来的感觉,我想,这辈子一次就够了。 一敲放学鐘,我马上拎起书包匆匆忙忙的奔向a班。他们班刚好还在上课(a班嘛!特别操的那种班级),正好可以让我在外面左晃右晃。 十分鐘后。 「怎么还没下课啊?」我瞄一眼手錶,现在才知道社会a组都比较晚下课,不像社会b组不管课有没有上完、进度有没有赶完,老师们一向准时放人。 因为考出来的成绩永远都是那样啊!老师不是笨蛋,不会浪费时间口水在不在意成绩的班级身上。 辛苦社会a组了。 每个人看起来都战战兢兢的,像高三的学测战士一样。 「好,下课!」过了半个小时,四点半台上的老师才合上教科书。 等到人群都散了差不多时,我潮着a班里面东张西望就是看不见黄文云。怪了,不是才刚下课而已吗?怎么突然不见人影。 厚重的课本砸在我的背上,痛的我转过身。 「干嘛啊?」我皱眉,眼前这个扎着马尾,脸有点臭的女生瞪着我说:「不用看了啦!文云不在。」 「你谁啊?」我问。无缘无故乱打人,我记住你了,老子前几天的背伤都还没好。 「社团课揍过你、黄文云和许尹茜的好闺蜜兼全校广播dj纪晓枫。」她从头到尾完全不会喘也没换气的说出她的名字。 唔,果然是女生之间的友情,只要惹谁不爽,她的好朋友就会跳出来。 所以这么说起来她那天社团课的那一掌算是为黄文云抱不平。 「呃,你好。」这个纪晓枫看起来没有比许尹茜和善,该小心点,「请问......」 「你要找的人在三点五十分的时候就早退去打工了。」她毫不留情的直接打断,「还有,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像你这种爱搞曖昧又喜欢跟学妹纠缠不清的渣男我看多了,不缺你一个。」 「人长的帅又怎样?靠脸吃饭了不起是不是?人家黄文云靠的是她自己争取的打工机会,又不像你整天游手好间的废在家里,也不想想以后你要做甚么。」 「当她在书局打工的时候,你在干嘛?把妹吗?告诉你,文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坐等死的废物。也不想想你现在几岁了还靠家里。」 这个纪晓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见到我先是摆臭脸,然后又像机关枪一样对我疯狂扫射出子弹,酸的辣的都来,让我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过后仍是死而復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几点:第一,我没有依赖家里;第二,我只认识一个学妹而已,我也没有跟其他人搞曖昧,是那个学妹自己贴上来的;第三,我不是那种坐等死的废物,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继续坚持我的梦想。」 纪晓枫听了我的话,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没好气的问。 「你跟我讲干嘛?你应该是要跟黄文云讲吧!」 ...... ...... ...... 我的脸绝对很呆滞。 「发什么呆啊?去找黄文云解释清楚啊!我只是代替她骂你而已。」纪晓枫催促。 「...是你想骂我吧?」 「你也知道你很欠骂?」 - 书局。 这里的设备没有变,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像个图书馆。 我凭着记忆寻找上次的角落座位。 「有空吗?」我站在黄文云后面问。 「能说没有吗?」黄文云没有转过身,继续忙着手上的作业。 「那你听我说就好了,不会花太多时间。」 她没有动静,应该就不是拒绝的意思了。 「前一阵子,你擅自更改选社单,坦白说我很生气。生气你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拿我的东西,生气你自行决定我的社团,更生气你明明讨厌我却要给我希望,要我去做一些我平常不会做的事。」 「后来,我决定远离你,甚至变成更好的人,毕竟是你不要我的,损失的自然而然也是你。可是我忽然觉得干嘛要远离你?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就在我想要再一次接近你时......」 黄文云停下手边的工作,起了身面无表情的问我:「停下来干嘛?继续。」 「你、你好像误会些什么了。」 「我相信我眼前看到的。」黄文云不动声色,「你刻意逃避我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结果当我发现只是你跟学妹在搞曖昧时,我开始后悔我那么自责。」 「那个学妹我真的不熟,我发誓!」我举起三根手指头。 黄文云似笑非笑,「那她干嘛一直去找你?」 「她可能爱慕我吧!哈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后我笑不出来了。 黄文云瞪我一眼,坐回椅子继续忙着作业,忽然开口:「我并不讨厌你。」 「咦?」疑惑。 「我只是真的不喜欢别人一直跟着我,包括选个社团也要跟,很烦。」 「...所以我现在该回家吗?」我小心的问。 「只要别让我看见你。」 好,这个条件简单。 23 ?女生视角? 一向不多管间事,是我的本性。 我不像晓枫,可以高调到去玩广播,让全校都听见她的声音;我不像许尹茜,可以厚着脸皮去找学长跟前跟后。 该说我独立自主吗?随便,反正差不多。 一个人的人生当中,或多或少都会去注意一个人,但不至于会去主动接近一个人。 我会去注意,但不会靠近。 「报告!」 当我想清楚要去找教官时,我就已经逼自己这件事一旦做了处分结束之后,我就不会再管夏羽威,他是死是活或又被霸凌,都不再干我的事。 不过,人生当中难免有些事并不会顺自己的意。 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够决定。 我有一个朋友——李广峻,他的感情早在他在他妈的肚子里时就被决定要娶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他曾经说过:「前世我一定认识她,我今生才会跟她绑在一起。」 噁到爆。 但,是真的。 搞不好前世一定认识他,今生才会对他有特殊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挡也挡不住。 擅自决定夏羽威的社团选单时,坦白说我犹豫了。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决心,当我找训育组长缴交报名单时,我的心里只浮现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话,如果一句对不起能解决事情,那那些死刑犯是不是也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逃避法律责任?所以我没说,我只放在心底。 我知道夏羽威从平溪回来之后一定会马上赶去训育组,那天,我原本要道歉,释出善意。可是发现他毫无生气的情绪时,我就收回了那念头,反而在他面前冷嘲热讽。 我以为,他不生气。 结果他不只生气,还误会了什么。 「讨厌我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要用这种给我希望再给我失望的方式让我从天堂掉到地狱?」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讨厌别人跟前跟后。 「为了她,我改变了那么多,到了最后却不多看我一眼,还把我推的远远的。」 我没有要把你推开,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以正常点,毕竟我们的关係不到连社团也要同一个。 谢嘉弦在便利商店打工,告诉我夏羽威有多绝望多生气时,我连解释的心情也没有。 就像知道题目的答案时,再把答案改成正确的那样。 一个人,若是有梦想是一件非常棒的事,尤其是在我知道他是网路部落客——oscar,非常热爱摄影,喜欢用相机纪录眼前的事物,我就决定要他不要因为我放弃了高中最后一次选社。 来不及了,他已经去平溪了。 我不喜欢别人跟前跟后,我不想要他因为我放弃最后一次选社。这两个理由完全来不及告诉他。 别人误会就算了,我也不想解释些什么,但他误会了,我却好想向他解释,向他释出善意。 可惜,来不及了。 尹茜告诉我,他跟一个学妹走的很近时,我彻底的打消这个想法。 原来在我苦心策划如何向他道歉的同时,他早就已经找到慰藉了,所以我的道歉对他来说就是多馀的。 我还能说什么?我自找的吧? 是我有错在先,这个算是报应吧? 当我亲眼目睹他跟一个学妹有说有笑时,我巴不得打死他。 可是不行,我凭什么身份斥责他?我要很直接的跟他说我不喜欢你跟学妹走太近吗?拜託,我不是纪晓枫这么疯狂。 我要撒娇的告诫他不准靠学妹太近吗?我又不是许尹茜。 我们三个人处理这种事都保持着不一样的方法。 而我则是———你去啊!没关係我等你来道歉!外加瞪你一眼让你知道我可以用眼神打爆你。 没,我只是在等他来找我。 番外—中秋特辑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来了,今年的中秋节很特别,终于再也不是三个鲁蛇一起过。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许尹茜满足地说,手上还拿着两串丸子。 「你也吃慢一点,没有人跟你抢。」严允程递给她一杯冬瓜茶。 「你确定没人跟她抢吗?」黄文云似笑非笑,指着后头怨气很重的纪晓枫。 纪晓枫因为等林伟佑下课所以晚到,来的时候许尹茜早就已经开吃了,完全没有要留给她的意思。 「都你啦!叫你早点下来拖那么久,有没有时间观念啊?手錶送你当装饰品是不是?」纪晓枫忍无可忍,直接破口大骂。 林伟佑则是像个妻奴一样,忙着翻烤肉串,又要餵饱自己的女朋友,以示赔罪。「对不起嘛!刚好在转角遇见夏羽威就顺便聊了几句,然后忘记时间......」 「想要赎罪吗?」纪晓枫贼贼一笑。 「好啊!女王大人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为了赎罪,林伟佑卸下了身段,抖m体质立刻上身。 一旁的黄文云和许尹茜担忧道:「果然,爱情使人盲目。」黄文云说。 「想当年,傻不隆冬的纪晓枫对林伟佑百依百顺,现在迟到几分鐘,马上变了一个样。」 大男人主义的严允程无奈的摇头:「男人的自尊都被他毁了。」 黄文云撇他一眼,「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嘛!看你常常被许尹茜使唤。」 「乱、乱说什么?对女朋友好有错吗?」严允程放下手上的饮料搂着许尹茜,「女朋友本来就要拿来宠、拿来疼啊!不然要等别人来宠她疼她吗?」 被严允程这么一说,许尹茜马上羞红了脸,娇羞的说:「怕什么?我只给你疼惜啊!」 黄文云听得快把刚刚吃的烤肉给吐出来,「完了完了,这个世道要被他们毁了。」 语落,社区门口走出两个身影。 「呃,嗨!在烤肉呀…」夏羽威不好意思的看着那五个人,站在旁边的林唯柚则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嗨!学长学姐们好!林伟佑出来面对!吃烤肉现在才揪是什么意思?不会早点说吗?」 身为林伟佑的妹妹林唯柚跟她哥一样,一开口当然不会有甚么好听的话,也不会叫哥哥,反而连名带姓的叫。 「怎样?要不是你大嫂,我才不想约你这个死小鬼来勒!」林伟佑不满地说,「女王大人,我有叫她带夏羽威来,我可以将功赎罪了吧?」 纪晓枫看见林伟佑满脸恳求,气不消也难,「笨蛋,我有可能不原谅你吗?」 夏羽威站在门口蠢蠢欲动,想进去但怕有人会不开心,于是眼神不断飘向曾经同社团过的许尹茜求救,但笨笨的许尹茜完全不懂夏羽威的意思,严允程看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时,醋劲大发,马上捧住许尹茜的脸,说:「看他干嘛!看我!」 好了,这下夏羽威没人可以求助了,把他带来的林唯柚跟纪晓枫有说有笑,根本没机会叫她。 「杵在那边干嘛?进来啊!」黄文云受不了他那副样子,是太久没有接近人群吗? 「喔、喔,好。」夏羽威隐藏住喜悦,太明显的话会被眼前的她当作怪胎。 但有所不知的是,他没有欣喜若狂才会被她当怪胎。 不过没关係,夏羽威今年的愿望也实现了一个——与黄文云一起过中秋节。 「我原本要约你的。」黄文云率先开口,这一句话把夏羽威唬的一愣,「可是忘了。」 「没关係。」这回夏羽威终于隐藏不住喜悦,低着头笑了出来。 「这样吧!今年圣诞节......」黄文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喔喔喔喔!黄文云要约夏羽威喔!」耳尖的林伟佑忽然大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他们这里。 黄文云瞪向所有人,「瞧你们一副猥琐样,够了把那个表情收起来。」 夏羽威不确定黄文云是不是要约他一起过圣诞节,但约人这种事怎么可以让女生来做? 「你们误会了,是我要约她。」夏羽威起了身,站在黄文云面前,「我要预约你今年的圣诞节,可以吗?」 「嗯。」黄文云开心的点头,这傢伙终于开窍了。该说谢嘉弦教导有方吗? 今年中秋节,大家都已经是个大学生了,不过因为学校的关係,大家分佈的学校很不一致。而今年难得每个人都有空齐聚一堂,在月亮下一起庆祝中秋节。 严允程跟许尹茜这对闪亮亮的情侣,烤完肉后一起去阳明山看星星,还说要一起看日出,不知道在热血什么。 不过不用猜也知道许尹茜虽然看得到星星,但看不到日出,因为她、很、懒。 林伟佑跟纪晓枫这对主僕关係的恋人呢,则是一起去海边看海,黑漆漆的不知道能看什么,不过纪晓枫她说想跟林伟佑一起在柔软的沙滩上看星星。 还好这个人没有要看日出的意思。 夏羽威和黄文云这对友达以上,恋人未满选择了最平凡的看夜景,用相机纪录着今年的中秋节。没有看星星也没有看日出,而是俯瞰整个城市。 嗯,实际多了。 今年中秋节,他们很快乐,同时也一起期待着圣诞节 24 爸妈回来了,这次去日本出差带了不少土產回来。 「儿子啊!我们回来啦!」爸宏亮的声音在玄关响起,接着又是一阵又一阵的行李箱搬运的声音。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在搬家。 「爸妈,不用每次回来都买那么多东西。」我悠悠地说,漫无目的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那些纸箱里的东西想也知道是给那些亲朋好友,要不就是给公司合作厂商的伴手礼。 不懂,干嘛这么客套? 这可能就是我不懂的大人理论吧! 爸看到我时,一发不语,惊讶地指着我。过了数秒,才回过神问:「羽、羽威,你是羽威?」 我的天,是太久没有看见我忘记我的样子了吗? 随之走进来的是妈,妈看见我后手上的袋子纷纷掉到地板上。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我心里暗自嘀咕,也对,谢嘉弦把我变成这副样子,不吓到也难。「爸妈......」 「舅舅,你们回来啦?」谢嘉弦嘻笑问道,走到我身旁时还热络的勾起我的肩膀,「怎么样?我把羽威改造的焕然一新的结果你们满意吗?」 爸妈不可置信的扫过我的全身上下,从抓有发蜡的头发看到戴隐形眼镜的双眼再到全身上下的服饰,才缓缓地说: 「我儿子终于长大了。」 我亲爱的爹娘,我早就长大了,再也不是任意别人践踏的垃圾。 火红电影《小时代》里提到一句话:「只要还没死掉,就不要把自己当废物。」 我不得不说,从我有心改变后,这句话就像刺在我身上的刺青一样,完全洗不掉。 「儿子,可以进去吗?」 午夜时分,爸妈从日本回来的关係,加上谢嘉弦要搬去研究室的关係,家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聚餐。 聚餐结束后,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只有妈在大家都回房时一个人在阳台。 「嗯,可以。」语毕,妈轻巧的打开门,看了我一眼叹一口气,说:「才去日本一个月而已,你又长大了不少。」妈摸着我的头,语气有些感慨。 「不过我还是你儿子。」毕竟没有变坏也没有变多好。 「是啊!还是那个从来不会让我担心的好儿子。」妈坚定地说,「看你不用让我跟你爸担心,该感到欣慰还是担心呢…」 担心?我不懂。 「从小啊,你就不哭不闹,常常发呆,也不跟左邻右舍的小孩玩在一块,只会一个人默默的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别的小孩想要什么,都会跟父母又吵又闹,你想要什么却是自己争取......」 「就像你爸小时候一样,不懂得求助,只会一个人承受。」 「爸妈小时候就认识了?」爸妈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事。 妈恍然大悟,「我没有跟你讲过我跟你爸是学生时期的青梅竹马吗?」 我摇头。 原来爸妈小时候就认识了。 「你也知道夏家是企业家庭,从你爷爷那代就不断的培训后代子孙,你爸身为长子当然也不例外。这样的期望压力累积久了,自然而然就不会求助,直到你爸遇见了我才开始慢慢会讲他的心情。」妈细细的说,露出一抹微笑,彷彿回到那时候。 「妈所以是爸的救世主嘍!」我笑了出来。 妈轻轻推我一下,娇羞地说:「没那么伟大啦!我只是改变你爸的那个人而已。一生中,一定会遇见改变你的那个人,可以对他谈吐心事,甚至毫不保留的爱上他。」 「妈,你跟我讲这个......」会不会太早?我连是不是爱都不确定。 「妈妈我很开心你终于求助了。」妈会心一笑。妈指的求助就是在说我向谢嘉弦求助如何改变我,「也证明了你遇见一位可以让你毫不保留爱上她的人。」 我低着头,有点心虚。 看来只有家人可以看得出自己在想什么,脸上的喜怒哀乐是最佳的证据。 「好啦,时间也晚了,早点休息。」 「妈晚安。」 深夜里,只有时鐘的滴答滴答声,显得十分寧静。这份寧静也让我反问自己一个问题: 「这个可能就是爱吧?」 檯灯旁的相框是那位改变我的人的背影。 她曾经解救过我,也曾经狠狠的拿刀捅我过,这个背影就像她的个性一样无畏的朝着阳光前进。 - 黄文云住在一个管制蛮严格的社区里面,也可以说比较像学生宿舍那样的形式,因为里面大部分都是高中大学生。 因此,只要不明人士在社区外间晃就会被各栋的房东太太问候个几句。 「年轻人,这么早在附近干嘛呀?」 「六点过后才接受访客喔。」 「来找女朋友的啊?」 自从我知道黄文云住在哪里时只要经过就会有中年妇女来向前询问。不管是房东太太还是邻居的大婶,都有被拦下来的可能。 所以我习惯在社区走到学校的第一个转角等黄文云,时间也抓的很准确。 我也绝对不会说为了配合时间,我每天都七早八早起来嗑早餐,连爸这个上班族也感到诧异。 「这孩子最近这么早起啊…」爸小声的咕噥。 妈则是窃笑道:「孩子长大啦!」 黄文云的时间很有规律性,早上七点会离开家门跟她两个室友一起去学校。约莫晚上九点的时候再回家,然而如果没有打工的话差不多四点半就已经在路上了。 这样的纪录,终究还是出了问题。 「你不会觉得你太刻意了吗?」某次在她后面护送时,她忽然转身过来。 「呃,我也走这条啊!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以巧遇之名做护送之事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我也没那么变态每天都跟,一个礼拜七天,黄文云有四天在打工,我也只会在那四天的晚上会护送她回家。 深夜里面,难说不会发生什么事。 「...算了,要不要跟随便你。」黄文云叹了一口气,「下礼拜就是社团参访了,你会去吧?」 她没说我都忘了,「会啊!社费都缴了。」 「你们摄影社是全部都去吗?」 「应该是吧!」这么难得的活动应该都会去。 「那林唯柚呢?」 25 说到林唯柚,她最近出现在我眼前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也可以是说我刻意避开她。 有人说:「学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每个看起来很清纯很好相处,但有所不知的是每个人私底下的城府深的跟什么一样。」 我是男生,我没办法承认也没办法否认,身旁的女性友人给我很大的啟示:学妹这种东西,看就好了,不要靠太近。 可能就是女生的友谊吧?同年级或是同班同学容易变成一团一团有共识的小圈圈,但一提及小自己几届的学妹脸就沉了。 班排第二的斐安安曾说过:「男生是用眼睛交朋友,女生是用心交朋友。」意思就是说男生是很直觉的"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女生则是细腻的"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确定第二名的理论是不是对的,但女生说女生的想法,是可以相信的。 护送黄文云回家的路口。 「应该会去吧?新来的学弟妹通常不会缺席这种活动。」我有点难以啟齿,因为我还不知道她问的用意是什么。 「是吗?」黄文云抬头看了天空发呆,慢慢地说:「我会去。」 她会去?为什么? 如果是为了我才去,我会感动一辈子。 「不去才可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社团耶!」我试着不要让她有后悔的馀地。 「那又如何?」她忽然加快脚步,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寂寞的路灯下。 多年后,我们还是一样,我在后方一直看着你,始终没有机会站在你面前仔细的端详你,然后说: 「我好喜欢你,我们交往好不好?」 - 爸妈回来后,谢嘉弦也入住了研究室,变成宅的要死的研究生。 「怎么样?研究室好睡吗?怀念我家的床铺吗?」我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和在唸研究所的谢嘉弦通话。 「我以为我回去金门当兵了,」谢嘉弦哀号,「而且这里的交通超不方便,去个超商还要走好几百公尺,累死我的毛。」 我失笑,「你的研究室是在荒郊野外吗?」 「算是吧!就当作亲近大自然吧!对了,你打给我干嘛?」 意思就是我不能打给你的意思嘍! 「我要跟黄文云去参访社团活动了。」我的语气有点雀跃,但想到黄文云说"那又如何"的反应和语气就让我苦恼。 「唉唷,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跟喜欢的人一起出去玩过了。」谢嘉弦感慨道:「杨晞晴听了我的意见后发了疯去开分店,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唉,想约她可是她都在忙,连讯息也......」 谢嘉弦并没有把话说完,只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远距离很辛苦,没有勇气和恆心毅力真的不要尝试。」我奉劝他。我没有要谢嘉弦放弃,我知道他现在很脆弱,可能会因为一些人的无心话而难过。 「可是我相信你可以撑过两年。」两年撑过去差不多就可以结婚了吧? 然后结婚又是个关卡。 据说我亲爱的姑姑又再排相亲了。 谢嘉弦因为远距离而失魂,我看我就别拿自己的感情事去卢他好了。对他来说,我的可能就只是鸡毛蒜皮般的小事(恋爱程度幼稚园无误)。 一切,还是看露营吧! 「我疯了才会来。」 「这里是哪里啊?」 「早知道今天早上请假了。」 抱怨声不断的从人群中传出来,惹的导游气的心脏病都快发作。但是导游生气导游不说,只摆着一张臭脸。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届的社团参访是到阿里山,贵的要死的小木屋学校又没金费所以才以"亲近大自然"之名做"省钱"之事。 靠,我又不是谢嘉弦,亲近大自然勒。 「学长,你有带防晒乳来吗?」林唯柚拉了我沉重的背包。 「我带防晒乳干嘛?」退散!退散!不要跟我讲话!会被误会! 「好吧!」林唯柚失落的走到前面找臭脸导游。 话说一个大男生带防晒乳干嘛啊?队上一堆女生都可以借啊! 喔对啦,女生跟女生之间勾心斗角的气氛又来了。 才怪。 我只能说林唯柚一定是被太阳晒昏头才跑去找黄文云。 「学姐,你有......」 「没有。」黄文云看也不看丢下两个字直接走掉。 这个勇气我给八十七分。 到了某个交叉集合点时,队伍被迫分成两组,一组观星拍摄、一组准备炊事。 炊事这种东西当然给细心的女生们,若是给粗枝大叶的男生,大家肯定会吃坏肚子。 好比说盐巴跟味精的比例...... 观星社的社员人数少,所以有少数被拆去摄影组协助拍摄,恰好的天助我也,黄文云被拆来摄影组,碍事的林唯柚则是炊事组。 前往勘查的路途中,黄文云跟其他人打成一片,聊的很尽兴。搞的我变成边缘人一样,难过。 「搞什么东西,一群苍蝇。」原本我盘算好了要问她为什么那天在路口说"那又如何",随后开始搭话题,你们这群苍蝇看到女生就像变态一样。 看来今晚无机可趁。 苍蝇就是苍蝇,摄影器材和纪录簿丢给我以后就跑去跟黄文云聊天,把我一个人拎在一旁观察星空。 这个星空再美再好看,少了一个人跟我一起分享那份喜悦就整个都变了。 「观察的怎么样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眸一看,是黄文云。 「呃,今天天气很好。」我回答的语无伦次。 「我是问观察的怎么样,谁问天气如何。」她白了我一眼。好啊,对其他人有说有笑,对我不是酸几句就是白眼我。 「不错啊,你有看吗?」 「好啊!」黄文云走向我,拿起相机寻找星星的位置,「真的不错耶!」 我很享受这份微妙的气氛,不过在我发现这里异于安静时,让我不对劲的问:「其他人呢?」 「他们到另一边了啦!我偷溜过来的。」 「干嘛偷溜?」不是聊的很开心? 「有些话想跟你说。」黄文云放下相机,「对不起。」 我倒抽了一口气,什么?忽然道歉?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 「喜欢一个人吗?」 「对。」她点头,「一个人很好,一个人很自在,所以我不喜欢有人因为我而跟前跟后。我承认我随意更改你的选社单是不对的,所以,对不起,我不是讨厌你。」 「没关係。」我对黄文云绽放出一抹微笑,「因为我喜欢一个人。」 「这个没有直接关係吧......」她嘴角抽动几下。 「我,喜欢一个人」我再重复一次。 「......」她无语地盯着我。 「黄文云,我喜欢你。」 星空下,我告白了。 人生第一个告白在星空下,够浪漫了吧! 没有刻意铺陈,就只是一个意识反应。 26 「我会答应你,只是不可能是现在。」黄文云这么说。 给我机会,还是委婉的拒绝我,我不晓得。只觉得这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好稀薄,绝对不是因为这里是山区的关係,而是空气都被吸走的稀薄。 我很亢奋,现在。 「好,我知道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答应我,这种不确定让我很不安。 露营回来后,摄影与观星社的社员几乎都打成一片,是去联谊还是去做实验已经完全没有人在乎,只知道,我与黄文云之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告白或许不是为了在一起,告白在另一种层面上来说就像:「欸,我晚餐要吃牛肉麵。」算是一种把话都说出来的感觉吧! 嗯,我现在的感觉就是。 「你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杯饮料,不要太甜也不要太冰。」晚上八点半,正在写功课的我收到黄文云传来的讯息,也可以说我正在等她的讯息,这种事就像每天都会吃饭写功课上学一样,越来越习惯她打工的那几天会传讯息给我叫我帮她带饮料。 不过,尷尬的是,她除了传这个以外就没有传其他的东西,有一种复製贴上的感觉。 「好。」我也只会说''好''而已。 我不懂她的用意是什么,反正做就对了。 「一直喝这个不会腻吗?」某天,我鼓起勇气问。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喝,而且酸甜中和的饮料最健康了。」她插下吸管,幸福的表情加上她从露营回来跟我说最长的一句话,妈妈说的对,该知足。 但该知足的应该是她吧!全世界七十亿个人口被我看上的就只有她,但我也蛮庆幸全世界的人把她让给了我。 应该吧!只要没人跟我抢。 「对了,」趁现在气氛还不错,「你还记得露营前你跟我说的''那又如何''吗?」 她应该记得吧!希望。 「我自己说的话我当然记得。」 「那、那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喔......」她拉了长音,让我很害怕,「不想说也没关係。」我说。 事情都过那么久了,有谁会活在过去? 「就算那是最后一次社团了,有不想看到的人,我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那个不想看到的......」是我吗?我想问,却被打断。 「是那个学妹。」林唯柚?乾她什么事? 「为什么是她?」 「不知道。」黄文云喝了口饮料。 「可能是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在霸占你吧!」 她的音量很小,小到我只听见几个字,却知道她想说什么。 莫非这个就是佔有慾? 「算了,我今天都讲清楚好了,不然这样一直尷尬也不是办法。」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你、你要干嘛?」不要激动,拜託。男人的心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坚强。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因为我而惊慌失措,像个笨蛋小孩;我喜欢你跟我说话时会莫名的结巴;我喜欢你每天默默的在我后面,没有了你在我身后,会觉得少了些什么。这个,可能就是喜欢吧?」 是,这就喜欢。 我可以义无反顾的为你付出,而你也可以坦然的接受我对你的那些好。 我继续听她说话。 「可是现阶段的我们,很难有永远。分手过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时间跟距离不会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没有把握给你幸福。」 「在一年多就要考大学了,东南西北的学校那么多,谁也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一间学校。考大学也意味着我们不能天天见面,这样,我怎么给你幸福?」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们不能反对也不能逃避,你有把握上了大学之后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吗?」 我摇头。不能,我没自信,现在我都不一定每天都有空。 「虽然电影说:『感情不会因为距离而脆落,人才会。』我知道你很坚强,但我不一样,我也是会害怕会担心。」她留下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掉眼泪。 果然,女生还是最敏感的生物,只要说出一些能刺进她心里的话,眼泪如雨都不会是问题。 「别哭了。」我拍拍她的背,「我没有要你答应我呀......」 她睁大了她泛红的眼睛,疑惑的看我。 「瞧你这什么脸。」我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也只是说出我心里的话罢了,你可以不用在意,但看你在意成这样,我很感动。」 「只要你心里留了一个位置给我,我就会想办法走进去,如果在多年后我扔然走不进去,或是里面有其他人了,我就会放开你。」 天使,总该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现在可以像天空一样一直与她同在。 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天使在天空中飞翔,而我却是地表上的一朵蒲公英。 一朵,未开花的蒲公英。 27 「她没有答应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都那么精彩的在星空下告白了,哪个女生不会心动啊?」谢嘉弦不可置信。 高二结束了,社团也顺利的落幕,那群变态学长跟学妹之间的桥樑垮了一半,现在正衝着指考前进。 考试归考试,那群人仍然不放弃认识正妹和学妹的机会,算是为高中最后一年增加一些光彩吧! 但他们也没有理由拿着相机在校园里捕捉正妹了,有得有失,扯平。 现在是暑假,我不是泡在社区图书馆就是往黄文云打工的书局里唸书顺便帮他们买便当。 一个月一次的旅游摄影告了一个段落,可能要等到指考完后才会继续完成我的目标——环岛摄影。 不过首先要把那叠厚重的讲义和考卷给写完。 然后还有打发掉我眼前好不容易才放假却不陪女朋友的谢嘉弦。 「她跟其他女生又不一样,不吃浪漫这套。」我悠悠地说,「我跟你说,我已经预约了她心里的那个位置了。所以,安啦!」 谢嘉弦愣了愣,叹口气,说:「你不伤心吗?老实说。」 「一开始真的很伤心啊!她喜欢我就算了还不答应我,就像两个人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 这个让我想起有本书上说:「在一起需要两个人同意,分手,却只需要一个人同意,爱情,不就是这样才有趣吗?」 有趣啊!超有趣的。 把我搞得死去活来。 互相喜欢又如何?只要一个人不答应这段感情就该做心理准备了。 「那你们还有在联络吗?」谢嘉弦问了一个蛮烂的问题,但他的表情却蛮严肃的。 我毫不留情的白他一眼,「废话,同校不会有联络吗?况且我整个暑假都超常跟她见面。」 这点我可骄傲了,通常告白被拒绝的后果就是连当朋友都有困难,因为尷尬。可是我们却不一样,反而比告白前更加紧密,变成不可或缺。 「那你们不用担心了。」他松了口气,「我们心理学有一个实验,告白后的五对情侣到了最后全部被打枪,四对情侣之后就没联络,剩下那对却比恋人还紧密甚至成为家人。」 「所以,你不用担心了......啊干!」 黄文云不客气的踹谢嘉弦一脚,说:「需要担心的是你吧?你把杨晞晴怎么了?」 我有点意外,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咖啡厅,「你怎么来了啊?我不是说我聊完就去找你吗?」 「你的手机没接,所以我就亲自来处理你。」黄文云瞪我一眼,不怀好意的笑,看来等等有得受了。 我跟她之间有一个规定——电话不可以不接,讯息不可以不回,也不可以忽然搞失踪。 「嘿、嘿,我手机没开声音......」 「我等一下再处理你,」黄文云把视线对上谢嘉弦,「杨晞晴为什么昨天晚上哭哭啼啼的回家?」 「杨晞晴这种铁睁睁的女汉子也会哭啊?」我心想。 「呃,说来话长。」谢嘉弦面有难色。 「长话短说。」她说。 「我昨天晚上带晞晴回我家,我爸妈一看到她跟我一起走进门的时候就很生气的骂杨晞晴......」 『哪里来的野女人啊?拐我儿子?也不看看自己都身价。』 『就是你拐走嘉弦不让他回家,推掉相亲?』 『我们夏家是你匹配的起的吗?』 『我们嘉弦还有更好的人可以跟他交往,跟你在一起只是一时衝动罢了。』 『你也只是他的玩物之一而已,玩腻了自然就会丢弃,你好自为之。』 「你们家的人讲话也太难听。」黄文云有些怒火,「职业不分贵贱,晞晴的职业不偷不抢,得罪他们了吗?为什么要把晞晴讲的那么糟?」 「你先不要生气。」谢嘉弦可能早就料到黄文云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听不下去了,何况是黄文云,「欸,姑姑讲话有必要这么酸吗?」 「你也知道夏家很注重背景,刚好晞晴的背景比较不一样,所以才会被数落的那么不堪。」 这一天还是来了,姑姑他们没办法接受杨晞晴的出身背景。 婚姻,果然还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扰。 「你们家真的是那样吗?」黄文云在回家的途中脸色铁青。 「嗯。」我坦白的点头,「不过我不一样,因为我好久没回去夏家了,而且我有一对很支持我的父母,不像谢嘉弦,有一对重利益的父母。」 「你有多久没回去了?」天外飞来一笔的问题,算一算也快五年了。 「从我懂事的时候吧!看清他们有多虚偽有多重视利益时,我就不想回去了。」 「你都不会想念他们吗?」 「不会。」可有可无的存在,干嘛想念? 「我很佩服你有这种决心,像你这种不会在乎金钱利益的人很少见了。」 「应该好好感谢我爸妈吧!他们支持我做任何事。」 现在,我可以很明白为什么黄文云不答应我了。 在一起,虽然幸福美满,但却要顾及很多事,尤其是在环境恶劣的情况下。 比起在一起,我更嚮往平淡的生活。 , 28 『笑了,哭了,我们长大了。在欢笑与泪水的交织下,我们学会了珍惜。』——韦子恩。 - 不快乐的高三生活还是来了,黄文云没有再继续打工,决定把重心都放在学校的课业上。 「之前都忙着打工赚学费,几乎都没有时间管学校的事。」黄文云叹了一口气,「搞不好连功课也跟不上脚步了。」 这是她的理由,也是她的困扰。 「功课以外的事我或许没办法帮你,毕竟我们不同班,不过功课上面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喔。」我给她一个安心的表情,试图要她相信我。 我想,如果我多努力一点,应该可以教她整个高一到高二的东西吧…… 至于高三的话我就要花更多时间准备了。 「你要教我喔?」黄文云不可置信。 「你那什么脸?」我有点伤心。好像我成绩很烂的样子。 黄文云不疾不徐的解释:「因为以往只有我教别人的份,很少有人教我。所以你忽然说要教我,让我瞒意外的。」 原来如此。 「你会很难教吗?」 她笑了一下,「给你猜。」 「应该不会。」毕竟会教人,程度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后,我们向老师请了两节的假在学校图书馆唸书。 「这题就带公式进来......」 「呃,这题的概念跟上一题一样。」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一百一十分鐘被我们拿来写了两页的数学外加三题证明题,应该算厉害了吧! 不过我总觉得我的人生有三分之一都在这几题观念一模一样的题型上。 「你之前真的教过人吗?」 「嗯,教过啊!」她理所当然的点头,「我教过别人国文社会,但没教过数学。」 「......好。」 「怎么了?我很难教吗?」她似笑非笑。 「不会,怎么会?」 果然大家都说女生文科比较好,男生理科比较吃香。 就在我要收拾桌面上凌乱的课本讲义和铅笔时,有人叫住了我。 「夏羽威学长!」 我回眸一看,是林唯柚。 「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真的,已经好久不见了,她还是一样矮矮的,看她时还要低下头。 关于身高这点,黄文云跟我的身高正刚刚好,目测大概只差了半颗头,这样面对面讲话不用抬头也不用低头,完美身高差。 「哇,学长,学妹亲自驾到唷。」黄文云在后面放冷箭,漫不经心的说。 现在的关係果然不适合有第三人出现......尷尬啊尷尬。 「咦?学姐也在啊!」林唯柚发现我身后的黄文云。白痴啊!叫什么叫! 「你有看到我哥吗?」 「林伟佑跟纪晓枫在广播室,找他干嘛?」黄文云不冷不热的说。 「家里的事啦!」 「还有事吗?」黄文云收拾好东西正色问,「没事的话我跟这傢伙还有事,先走了。」 闻听,林唯柚的脸瞬间垮掉,支支吾吾地说:「啊?呃,好喔。」 语落,黄文云把我推出去图书馆,留下一头雾水的林唯柚。 「我跟她真的没联络了喔!」我连忙的解释,其他人怎么想我不管,我最在意的就是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黄文云。 「是吗?那她怎么……」黄文云紧盯着我的双眼,「算了没事。」 「我也跟她说清楚了,我喜欢的人是你。」 上次吧!露营的时候为了摆脱她,我就下令要她不要时常找我。 「你会不会觉得很不值得啊?」 「什么不值得?」我听的雾煞煞。 「为了我,放弃所以喜欢你的人。」 「不会,」我果断的说,「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不会因为其他人的告白而感到不值得。」 「是很感动。」黄文云皱眉,「不过我们并没有在一起,这样值得吗?」 「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况且未来的事……」 我已经等不及她不停的反驳我,直接霸道的捧起她的脸,对准她的双唇亲下去。 很多事,会因为一个举动而有所改变,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 但我篤定,我现在这么做是对的。 现在不做,搞不好明天就会来不及做了。 「原谅我,好不好?」我退开了一步,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这个也是你觉得未来一定会在一起所以才做的事吗?」她淡淡的问。 「对,我从来没有这么篤定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确定真心可以打动一个人,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很没有自信的人,但有关你的事,我已经没有退缩的机会了。」 - 没有变疏远,只有变得更紧密。 「你们这样算什么关係呀?」送黄文云回家时,她的室友许尹茜刚好看见我牵着黄文云的这一幕。 「好朋友。」我们同时说道。 「不是吧!」许尹茜曖昧地笑,「你们是不是偷偷......」 「现在不会在一起,」黄文云认真地说,「但等到未来我们又相遇了,我们就会在一起,他是我最特别的人。」 蒲公英开花时,就会被吹向天际,然后与天使交会。 蒲公英,要开花了,对吧? 29 「出去!出去!你别再回来了!别肖想拿夏家一毛钱!」 「想清楚,我这一出这个门就会像夏羽威一样,再也不会回来。」 「随便你,为了一个女人拋弃抚养你的家,你妈妈我看有了。」 「真正抚养我的,是夏羽威他爸妈赚来的钱,而不是你们。」 和乐融融的过年,却是在气氛相当激烈的情况下画下句点。根据谢嘉弦的说法,他已经很确实的跟姑姑他们画清界线。 「会后悔吗?」他说不会。 「会想念吗?」他说不会。 「是叛逆期惹的祸吗?」他说: 「绝对不是。」 「离开家人」和「家人离开」虽然只是前后相反而已,但字面上的意思却差很多。 对于现在的谢嘉弦而言,「家人离开」会感到很难过甚至懊悔,但现在是他主动「离开家人」我想,应该就差很多了吧! 意愿在很多层面上来说,佔了极大的成份。 「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去留,想留下就留下吧!」爸拍拍谢嘉弦的肩膀,给与鼓励。 「谢谢叔叔。」谢嘉弦扯了一个笑容,现在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等到爸妈都进房的时候,我才问从刚刚到现在我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杨晞晴知道你决定吗?」 「知道。」 「她没有说什么吗?」 「她尊重我的决定,如果我某天要回夏家,她也不会阻止我。」谢嘉弦长叹一口气,「你要好好珍惜黄文云,她能够被你爸妈接受,难能可贵。」 『每个人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决定自己的以后。』这是谢嘉弦告诉我的一句话。 非常适用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他送给了我,我也回送他。 - 「这件事算到了一个段落吧!」高三的某一天,我主动约黄文云到附近的社区图书馆唸书,读书读累了就会放下沉重的课本到外面聊天,之后又进去奋战。 「我一直以为谢嘉弦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没想到只要感情用事起来比谁都还坚决认真。」黄文云脸上的感动让我不是滋味。 拜託,我也很认真好吗! 「喔。」我敷衍的回应,咬着手上咖啡杯的吸管。 黄文云发现我的异状,用手肘撞我的手臂,说:「干嘛啦?」 「我觉得我很认真。」我正色道:「尤其是对你。」 黄文云被我的话给震慑,「我、我知道你很认真啊!」 「知道就好。」我轻轻的微笑,「你要知道,你是我第一个可以这么认真对待的人。」 「你是不是中暑啊?」黄文云诧异的看我,大概是被我的语无伦次给吓到了。 我拉起她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你觉得呢?」 黄文云立刻把手抽回去,结巴地说:「我感觉很害怕。」她像慌了手脚的孩子,落荒而逃跑回图书馆。 现在我可以深刻的明白以前她看见我惊慌失措的爽感了。 有的时候,还是不要太主动比较好。 这样的戏弄还是只能维持一次,千载难逢啊! 「不要生气啊……跟我说话啦!」我写在计算纸上。 图书馆里面我不敢像在外面一样苦苦哀求,只能用纸笔交谈的方式表达我的后悔不已。 如果说图书馆里只剩我们两个,没有其他的考生和读者,我一定会做出一堆蠢事逗眼前的黄文云哈哈大笑。 这样的沉默不语最后在出了图书馆才消失。 这一过就是一个下午。 而黄文云的脸上已经明显的表现出她的疲惫。「很累齁。」我问。我明知故问啊我,不就是为了找话题。 黄文云没说话,只是撇了我一眼。 嗯?已读? 「走吧!」我再一次拉着她的手腕大步向前走。 据说,看到美好的景色可以使人心情愉悦,希望这个理论有用。 「来西子湾干嘛?」黄文云百思不解。 「看那边。」我指向一望无际的海,海上还有半颗夕阳,还好在下山前赶到,要不然就浪费了车程。 海上像点点星光一样,不停的闪烁着光芒,日落馀暉下,我看见了黄文云的微笑。 「谢谢你。」她的眼睛反射了她内心的喜悦。 我很开心。 我开心的不是她原谅我、肯和我说话,而是她开心我就开心。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 她难过,你跟着难过,想帮她解决问题;她开心,你就跟着开心,想跟她一起笑。她的一举一动牵引着你的情绪,我想,这个就是喜欢吧? 夕阳下,我紧紧握住我想一直牵下去的手。 即使要面临考大学这件事,我也不想再放开了。 30 『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回不去的时候一点后悔的感觉也没有。即使判断错误了,我也会告诉自己:没关係,这都是因为你啊!』 _ 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一张又一张的成绩单,于是我来到统测的战场了。 今天是统测的前三个月,自从寒假过完后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包括我待的放牛班也不例外。 为了争取学校的科系,有人去面试,有人乖乖准备统测等放榜的那一天再决定生死。 原本毕不了业的一群人瞬间在高三下的时候发挥了读书意识,开始力争上游,打破了好几个老师的眼镜。 三下才开始准备统测当然来不及(学渣的理论:能记多少就记多少)所以他们最起码让领域都及格,拼命的提高每次考试的成绩。 来说说我周遭的人。 万年第二名,斐安安毫不以外的想考第一志愿t大,因此从高二下就开始准备考试,每天都跟着复习进度走,标准比我认真的学霸女。 从三年级开始越来越不常上课捣蛋的何晋则是跟其他班的人一起去唸书,是唸书还是把妹我不知道,但他抱着一个"好学校正妹多"的心态正在努力读书。 a班这种升学班就不用说了,体育美术等跟考科没关係的科目都被拿去考试上课,地狱般的生活让黄文云吃不消。 「你们班也太夸张了吧?晚自习欸!」某天晚上经过学校时看见a班教室的灯还开着,仔细一看不是辅校而是日校a班。 「夸张归夸张,不过老师也瞒有良心的採取志愿式,」黄文云打了一个哈欠,「全班几乎都留下来了,他们也不好意思离开吧!」 其实学校大可以放心让他们准时下课,「a班的程度应该没有到需要晚自习吧?回家自己读就好了啊!」 「不不不,你把a班想的太好太用功了,」黄文云直接否定了我的话,「有些人就是要用强迫的方式才会进步,况且某些人回家也不见得能有效率的唸书。」 「你在说你室友吗?」我乾乾的笑。 「正解。」她点头,「许尹茜去当个交换学生回来都变笨了,晓枫像机器人一样,睡觉......睡觉,因此把她们丢来学校晚自习才可以督促她们。」 「帮我跟她们说好好读书考好学校才不会白费了在学校晚自习。啊!对了!你呢?还可以吧!」 黄文云露出骄傲的表情,「废话,我谁?」 「黄文云。」 「对嘛!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内。」 「喔……」什么计划啊?「你有决定好考哪一间了吗?」 黄文云耸肩,「哪一间都无所谓。」 欸?说好的计划呢? 「等统测完之后我要继续实行一个月一次的外拍,你要去吗?」 「好啊!」 距离统测剩没多久的时间,学校早已宣布三年级停课,甄选成功的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去哪逍遥了,等着统测的人则是每天都泡在图书馆或是来学校自习。 目前的我,没有确定的目标,像一珠蒲公英一样,不知道飞往哪里。 大学都简章一直都躺在我惯用的背包里头,上面的萤光笔记号是我中意的学校,东南西北的学校各有选几间,其中北部的学校占了四分之二,也就是一半。 是的,我最中意的是北部的学校。 - 这一天,来了。 在进考场的前五分鐘,我被黄文云叫住。 「文具都有带了吧?」黄文云的脸上没有紧张的气息,但可能只有我知道她在压抑情绪让自己放松。 「都带了。」我说:「连你的祝福我也带来了。」 话说完,她从包包里面拿出一枝笔「欸,给你。」 「我有笔啊……」话还没说完黄文云就匆匆忙忙的进考场。 我不知道这枝笔有什么魔力或是有什么加持,只在考试的过程中发现这枝笔写起来卡卡的,原来里面黏了一张三公分的纸条。 「不要为了我,要为了自己。」 今年夏天,是高中最后一个夏天,也是大学的第一个夏天。 人生第二个转捩点,是我没有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考进了台北c大的视觉传播,而黄文云则考进了高雄a大中文系。 放榜那天,也是我们约好要去旅游拍摄的那一天。 「结果还满意吧?」她瞭望着远方的风景。 「跟原本预计的一样。」只是还真的考了台北,离高雄好几公里远的台北。 「恭喜你如愿以偿啦!」 「谢谢。」只是离你好远,我怕我有一天会失心疯。 「你什么时候搬去台北的宿舍啊?」 「明后天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待久一点。 之后我们不再提起我要去台北唸书的事情了,可能是心有灵犀,知道这伤心事没什么好讲的。 斐安安考上了e大经济,朝着金融业迈进;何晋这个半吊子发了疯考上p大音乐系,跑去看妹子的科系。 总之,班上有唸书的人都考上了心目中的学校,至于落榜的那些人直接去外面找工作,但愿他们能闯出一片天。 朝着梦想前进人,是最帅气的人。 我希望黄文云不是被我的外表给喜欢,而是被我有梦想的样子给深深吸引。 离开前,黄文云没有因为我而哭(别傻了)也没有为了我开怀大笑,而是丢下一句话: 「记得我们说好的,完成课业后我们就交往。」 我想,我这辈子所有的幸运都砸在了考大学这件事上了。 31 台北到高雄的距离就像隔了一座喜马拉雅山一样,虽然几乎每天都有跟黄文云联系,但还是好远。 「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啊?」黄文云问。 现在的我是大三生,回高雄的次数大概就是逢年过节,再不然就是放暑假的时候。 「差不多下个月十四号吧!」我把手机转扩音放在一旁,边打着报告的我时不时看一下电脑右下的时间,「欸,很晚了,去睡觉。」 「明天没有早八,可以慢慢来......」她越说越小声。 「慢你的头。」我不在高雄你的作息就乱了?不对,就算我在高雄你的作息还是一样乱糟糟。 「明天的课很无聊。」黄文云忿忿不平,「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台北的漫展吗?」 她不说,我可能要看行事历才记得,「等我这份报告通过吧!还有那个毕专小组......」 「那你忙吧!」她平静地说。 我愣了好几秒,靠,我做了什么?讲的好像不会带她去一样。 「我会带你去。」因为我知道你期待很久了,「但我最近真的很忙,所以让我忙完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大学,最残酷的就是相隔两地,只能透过手机和app软体联系,一个月回去两次见个面又要回来了。 现在能深深的明白,原来黄文云在高中最担心的就是——距离。 还好我们没有在一起。 没有人想让最心爱的人因为距离而难过。 我还不是她心爱的人,我是她最重要的人。 「所以我才说你先去忙嘛!」她带着笑意,「干嘛讲的我好像生气了?」 「所以你没生气?」 「嗯哼。」还好没生气,「好啦!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欸欸欸!先不要掛!」我急忙地说。 「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啦……」我支支吾吾后才鼓起勇气,「只是我想跟你说」 「我很想你。」 电话的另一头无声了一会,我才听见她说 「我也是。」 此刻的我,跟她在不同的城市,但只要抬头一看就会发现我们看的是同一片天空和同一个月亮。 感觉离她很近。 下一次见面比我预期的还晚,原本以为下个月十四号就可以见面了,但因为颱风来袭所以延后。 延后的结果就是——参加同学会。 一年一次的高中同学会来了,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伴侣出场,而我也不例外。 大一的同学会黄文云生病所以没有来;大二的同学会黄文云在补报告所以也没来;大三的同学会终于来了。 「欸欸,她不是a班的吗?」 「对欸,夏羽威不错喔。」 「你们是不是在交往啊?之前常常看到你们走在一起。」 各式各样的言论在我们的一笑带过后结束了。东望西望了一会,就是少了个声音。 「斐安安没来啊?」我问。三次同学会她总是都没有现身。 「常态啦!我们私底下约她她也没来。」那群从高中就混在一起的女生说。 「搞不好是我们的万年第二过得太落魄,不敢来了!哈哈哈哈哈!」其他男生跟着起鬨。 「她是谁啊?」黄文云低声地问。 「就我之前跟你讲的万年第二。」 「你有跟我讲过?」她诧异问。 我白了她一眼,「有啦!那次我们在书局见面的……」 「喔喔喔!就是她喔!说真的高中三年我都没有正面看过她欸,她长得正吗?」 「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 「废话。」 「我不知道她正不正啦!因为每个女生在我眼里都长的一模一样,不过......」我刻意拉了一个长音。 「不过什么?」 「没事。」 我只想说,你早已佔据了我的所有,我根本没时间看其他人。 同学会结束后,我又匆匆忙忙的回台北了。 这一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高雄,「同学会的时候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啊?」黄文云陪我在车站等车的时候问。 「没什么啊!」我笑笑,「有些话还是留到以后说。」怕说太多你会像上次一样落荒而逃。 「算了,」黄文云撇撇嘴。 「这本漫画给你,」我从背包里面拿出一本只用订书机订起来的一叠纸递给她。 黄文云翻了翻,「谁画的啊?」 「车要来了,我先走了喔。」 希望你可以发现,那本漫画的作者叫做oscar,也就是夏羽威。 那本漫画,是我们的故事。 32 「总要在离别后才会知道想念一个人想念着另一个人的辛酸。」 - 漫画的事情黄文云在我回宿舍的时候有马上问我那到底是什么。 「没头没尾的,你给我这个干嘛?」我能从她的口气中感觉到她的错愕。 「反正你就先收着吼!」我偷偷的在电话的另一头偷笑。 「如果这个是你画的,我只能说……」 来吧!快点说很感动!让我听见你的喜极而泣! 「不是美术系的,就不要勉强。」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发现其他事情吗? - 现在是大学第四年,每个人几乎都在准备考研究所,看见每个人都往图书馆跑的时候就让我想起高中时我跟黄文云成天泡在书堆里面。 很怀念那段努力考大学的时光,记得在学校停课的时候我只要一想起黄文云我就会迫不及待的约她出来唸书,她也从来都不会吝嗇。 大学期间我没有交女朋友,大一到大三整天都被报告追着跑,交朋友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交女朋友?而且只要想到报告赶完就可以回高雄看黄文云时整个热血沸腾的心态都涌上心头。 因此女朋友这个名词,不存在我的大学时光里。 我可以这么执着,是因为有一个人在未来等我。 「你有要继续升学吗?」某天,正在打论文的我收到黄文云的私讯。 「没吧!」我悠悠说道,「那你呢?」 「应该也没有。」 应该?接近肯定的一个词,但也带着不确定,反正也跟我大没有关係。 「那毕业之后呢?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现在忽然觉得好迷茫。」 我在电脑萤幕前噗哧一笑,「你喝醉喔!还迷茫勒!」 「真的啦!」 「别老是这么成熟,轻松一点。」经常听到她说中文系不好混时,就很想叫她放松一点,可是没办法,工作狂的黄文云根本停不下来。 「我的室友都已经在面试了。」 「她成绩很好吧?难怪不用考试。」 「不是她啦!她怎么可能考研究所?她是面试工作。」 现在是怎样?一个比一个狂。 高中时,我们面对了大学要考哪一间;大学时,我们面对的再也不是普普通通的考试,而是夹带着未来职业与升学的抉择。 现在,我们碰到了一个课题——职业。 不管黄文云有没有要继续升学,我都决定好不再继续唸书。我想到外面闯,像谢嘉弦一样。 虽说一直讲要为了自己,其实只要仔细发现我要做的每个决定时,里头都有为了黄文云的成分。 这次,我的蓝图里面只有我自己而已。 别人在准备研究所考试的期间,除了准备论文,我也开始在一步步的往梦想的路迈进。 「哇耖,你真的不打算考研究所啊?」室友每次在我窝在电脑桌前面时都会惊讶的问我。 「你的成绩明明就可以上很好的学校,干嘛不要继续读啊?」 「因为考研究所不在我的梦想里面。」我对着电脑萤幕说。 - 大学毕业后,我离开了台北这个城市,来台北四年其实我没有去很多地方,只是偶尔跟室友去夜衝,其馀的时间都放在课业上面。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最熟悉的城市。 也来到了出社会第一个岗位。 回高雄没多久,就得知黄文云没有继续升学,直接步入职场工作。 她面试成功的那一天,她很兴奋的打电话给我。 「我面试成功了啦!爽!」我能够在电话的里感受到她的喜悦。 「就说吧!你可以的。」我鼓励着她。 面试的前一个晚上她很焦虑,因为秋天出版社的标准门槛很高,但她有所不知的是秋天出版社漫画部刚好有一个缺额。 中文系学位的她,理所当然名正言顺的录取成功了。 「欸,不管你现在忙不忙,都给我出来,我们去吃饭!」她兴奋地说。 「嗯,刚好我手边的稿子也处理完了。」正在等新任编辑来收。 「什么稿子……」黄文云问到一半我马上掛了电话。 这一刻,来了。 这次总算换你追着我跑了吧? 六年,高中两年、大学四年,我们认识了六年了。 六年里,从意外的巷口霸凌到默默的守在她身边变成什么都可以讲的好朋友,这六年我都一直在她后头追着她跑,而不是一直在她旁边。 第七年,换你追着我跑了吧? 33 完 「这个叫做oscar的人,稿子一直不交出来,编辑你怎么看?」同事小叶有点慌张,总编七天过后就要回来了,如果再拖下去肯定会被电死。 oscar?不是夏羽威在网路上的暱称吗?可能撞名吧! 「好,我知道了,我晚点会去他的工作室拜访。」我保持着冷静的态度说。 「有劳编辑了。」小叶艰辛说道:「这个oscar超神秘,据说已经在出版社待很久了,刚进公司就马上……」 「你有空跟我讲八卦,倒不如赶快给我oscar的工作室地址,给你五分鐘调资料出来。」我冷冷的说。 「怎么会有人的工作室在这里啊?」我看着手上的资料,工作室的地点在一间公寓,公寓的对面是我高中时打工的书局。 好久没有回来这里走走了,有点怀念。 嗯,有空跟夏羽威一起来这里叙旧。 这个公寓破破烂烂的,白天还好,晚上像废墟。 三楼到了,我按着铁门旁边的对讲机说:「请问是oscar吗?我是秋天出版社的编辑。」 没声音。 不在家吗? "叮——" 对面的住户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我时,便说:「那位先生早上就出去了喔。」阿姨说。 「好,谢谢。」 早上出去下午还没回来,是跑去哪里溜达? 「没关係,我有的是耐心,姐慢慢陪你耗。」 七天,来得及吧? 对,来得及。 隔天一大早,我就骑着机车到公寓楼下先吃早餐再去工作室堵人。 「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出门吧?」早上六点,又不是学生,不用这么早起来。 殊不知,就在我低头嗑早餐的时候我发现一辆重型机车从我前面骑过去,发出很吵的机械声。 「真没礼貌,一大早骑什么重机啊?」我忿忿不平。 早餐店老闆娘边看着重机的背影边嘖嘖称奇,「职业自由就是不一样,想去哪就去哪。」 「老闆娘,你认识那个机车骑士喔?」我问。 「他是隔壁公寓的住户呀!有空都会下来吃早餐。」老闆娘亲切地说。 「那他是做什么职业的啊?需要到骑重机……」 「好像是漫画家吧!之前看过几个穿着正式的人说什么来收稿子。」 「漫、漫画家?!」妈的,我刚刚还很悠间的吃早餐。 好啊!又错过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欸,职业这么自由,什么时候回工作室都可以啊!」 没关係,明天继续堵人。 隔天同个时间点,我守在工作室前面等他出来。 「哼哼,我就不相信我堵不到你。」 「小姐,」一个声音从我后面响起,我转过身看见一位欧巴桑,「有事吗?」我问。 「这个年轻人出去拍照了啦!昨天晚上看到他拿着相机脚架出门。」 冷静,黄文云,冷静。 这是我任职以来遇过最难搞的作者。 「你在哪?」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必定会打给夏羽威,说到他,他最近皮在痒了,电话很难打的通。 「我在山区拍照啊!干嘛?」 「你也在拍照啊?」也太巧,巧到让我很怀疑。 「也?」 「就是我最近接了一个叫做oscar的手稿,他行踪很莫名其妙,跑来跑去的,超难找人。邻居说他去拍照了。」 「哇,跟我同名欸,不过我很好找哈哈!」 「让我匪夷所思的还是你跟他同名而且还会摄影……」这点够让我感到诧异,甚至我这几天频频觉得夏羽威就是我一直找的oscar。 可是不可能啊!大一时他给我看他画的漫画,跟现在oscar的漫画差这么多。 「世界上叫oscar的人很多啊!不是也有很多人叫amy啦、tom啦、kevin啦什么的,会摄影的人当然也很多。」 「好像也是。」可是这个巧的太怪了。 「欸好啦,山区讯号不好,我先掛啦!掰掰。」 「喔,掰掰。」 唉,夏羽威通常外拍就是五天左右,完了,最烦恼的这几天他都不在。 看来我只能自立自强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总编回来了。 「谁来告诉我,oscar的稿子怎么还没收到?」总编气呼呼的问,眼神扫描过整个漫画部。 「总编,这个是我的疏失,是我太晚给编辑oscar的案子。」小叶很有勇气的跳出来说话。 「编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总编看向我。 「作者没有准时交稿有一半是编辑的责任,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保持一贯的态度,日后的处罚应该就是扣薪水吧!最惨就是调职。 「很好,你就负起责任把oscar找来公司。」 同样的地方,一个月来七次,是要刚好凑满生理期吗? 「我的职位保不保就靠你了oscar。」我正要按下门铃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小叶。 「怎么了?」我问。 「oscar在公司了!快回来!」 干,很爱跑是不是?妈的,老娘等等进公司铁定把你碎尸万段。 「好,我知道了,给我五分鐘让我飆车进公司,准备好茶水,好好招待我们伟大的oscar。」 一进办公室,所有人看到我都马上退避三舍,连总编也不例外,只有那个oscar还很悠哉的背对我,直到我狠狠的巴他的头时,他才转过身。 「黄文云!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工作!」眼前的人,是我认识七年的夏羽威,也就是我一直都在找的oscar。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呆愣在原地,怒气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 「我就是oscar啊!在你录取之前我早就在这了。」 「为什么不说啊?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只看到你的车尾灯,要不然就是来不及追上......」 「不说的原因很简单啊!」 「我追了你六年,这一次换你追着我了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