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楔子 渺渺宇宙,茫茫人海,只一眼便此生难忘。 原来相遇不是偶然,前世的刻骨铭心却不得,只得盼来生再相聚。 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无限温柔眷恋的抚着她的脸庞,拼着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告诉她:此生遇见你,我从不后悔。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选择。如果没有你,即使与天地齐寿,也不过是今天与昨天的重复,即使坐拥千山万水,也只是画堂一禺,抵不过你分毫。因为是你,只要是你,一切都值得。 她紧紧的抱着他,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滑过脸庞,滴落到他的胸口,浸没入他的心上。 她微笑着说:这是我的眼泪,是我落在你心上的印记,它会带着你轮回转世。你一定要记住他的温度,等待轮回重生。你放心,无论轮回几世,我都会依着它去找寻你。我们辜负了这一生,不怕,我们还有来世,我们还有生生世世。 怀里的身影逐渐化成了泡影,她一直保持着紧紧拥抱的姿势,仍深情眷恋的凝视。宛如他还在她怀里,对她微笑,对她耍皮。 她说: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若你散,这天上地下,便再也不会有东离山的桃仙。 她还记得那年桃花烂漫,她在纷飞的绯红里闻歌起舞,他看着她,深情而痴恋,她记得他说: 灼灼桃花,三千繁华,却似世间独独只有一个你 “桃仙——” 一道闪光疾驰而来,也只来得及抓住一片凋零的桃花。一滴轻泪缓缓而下,也许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望着那片枯败的桃花,许久。他忽然想起了父君曾经说过的话。 父君曾说:东离山三千年桃花荣盛不衰,是因为那儿孕育出了花之仙子。以桃花之精露而食,以日月星辰之光辉而养,无根无念,无欲无求,是天地间至纯至臻至善的无忧物。历经三千年如今已初有成形,父君把他许你做妻,可好? 嗯,好。他记得自己是这样淡淡的回应他的父君。他是天地间尤为尊贵桀骜的太子,是天上地下最强大的主宰,何须把谁放在眼里? 而现在,除了她,天地万物自有因果,与他何干?只是,他顿悟的太晚。 母妃,此事儿臣有错,儿臣自愿盾入六道轮回以示惩罚。他听到向来高傲的自己如是对母后恳求。 轮回重生,必定忘却前尘往事。若你先遇见的是我,若我在遇见你的时候便把你牵牵掌握,是不是你就会爱上我,就会属于我?如此我们便是天上地下,三界之中最幸福的一对神仙眷侣? 第一章 绝恋 阴霾的乌云夺走了天空最后一缕光线,天地仿佛浸入一片浓郁的混沌中,泪混着雨水早已分不清彼此。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寒冷,却唯独忘不了那一句刺心刻骨的话。 原来……原来真相是这样……原来这就是真相…… “小离是个孤儿,我是可怜她同情她,可是可怜和同情并不等于爱,你明白吗,那琳?……” 只是可怜和同情,不是爱……不是爱…… 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全部塌陷,再没有力气推开那扇半掩的房门。 一步一步后退,一步一步远离,心也一点一点的破碎。 怎么会这样? 成泽,是你承诺会永远照顾我、保护我;是你向我承诺,会一辈子给我想要的温暖,难道都是戏言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可知道,你是我的唯一,我的世界的全部,我所有生命的源泉。可如今什么也没有了,成泽,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遗弃我? 初见犹在眼前。还记得那年仙子湖畔,满园桃花弥漫,你在纷扬漫舞的飞花中出现,乘着阳光,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像误落凡间的天使,美丽温柔不可方物。你轻轻向我招手,那么轻柔那么温暖,却又那么直刺的穿透我的胸膛,深深的烙印在我心上。 从此,你便是我的天,我的世界,我的全部。我小心翼翼,又一心一意的呵护着你,又怀着无比感怀的心享受沉浸在你给的宠溺和温柔中。一经多年,我以为这便是永远,便以为我们会永远。 可是,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一场臆想的唯美的梦。突然的,梦就要醒了,大概又要回到很久之前那种被遗弃的日子。有多久了呢?似乎真的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差不多都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忘了原来自己曾经处在那种暗无天日,生活无望的日子当中。 如果你不曾带我到天堂飞翔,那我也不会知晓地狱的模样。如今,我享受过天堂的温暖快乐,又如何再回去地狱的凄冷无望? 张开眼,看到的都是你的音容笑貌,伸出手,触摸到的都是你的暖暖柔情,这一生若没有你,我该如何屹立于世,习惯了有你的照顾,习惯了对你的依赖,如今却都化作梦幻泡影…… “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响彻天际,地动山摇之势似要吞噬天地万物。有雨水顺着脸颊划过,冰冷彻骨。电光火石的瞬间,我仿佛又看到院门外,手扶栏杆萧条倚望的女子,据称是我的妈妈,可她从未唤过我,不管我心里有多么多么的祈盼,不管我的眼神有多么多么的渴望,只肯给我一种辛酸的注视。若我近一步,必转身远离,从此我也只会远远渴盼,想亲近,又怕远离。然后在这些祈盼,纠结的痛苦中学会了平静和习惯,幸得那时候有成泽一直陪着我。 如今,再也不会了,再没有人会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句温存的话语,没有人会替我擦眼泪,逗我开心,陪我成长。独留我一个人如何面对、坚强? 爸爸不要我,妈妈不要我,就连我最信任的成泽你也背叛我…… 不,我不要,我不要背叛,不要被抛弃。 我不会再让你们都丢弃我……不会…… 就这样决定了吧—— 仿佛沉沉的睡去,又似乎幽幽的醒来,幽幽的做了一场华丽丽的梦,梦里有爱,有家,有温暖。 雨水冲涮过脸庞,仿佛冼净心里的阴霾。突然觉得无比的轻松。烟雨迷朦的湖面,映衬着周围同样迷朦的树林,像一个不染尘埃的美丽仙境! 真美啊! 雨水会替我抚净足迹,从此以后尘世间再不会有任何留恋。 真好…… 桃花已谢,人也应该归去。 第二章 梦境重生 漫天飘洒的绯红,微风轻拂,纷纷扬扬,无边无际,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如痴如醉。 氤氲飘渺的白雾冉冉腾腾,粉红瑰丽的桃花空灵飞舞,漫天无际,遥遥天地间仿佛再也融不下第三种颜色。置身其中,如临仙境,似梦似幻。只剩下意识漫无目的的游走。 我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前面有什么?哪里才有出口?一连窜的疑问在脑海里浮出,脚下也不由自主的游走。没错,是游走。腾腾白雾淹没了腰身以下的视线,感觉不到脚步的交替,却能感到身体的前进,周围花海的后退,虽然这一片的景致和后一段的景致并无不同。 我的心里,就跟这触眼可见,伸手抓不着的白雾一样,迷蒙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觉得有什么隐隐的期盼牵引我不由自主的朝前。渐渐的,轻灵飞舞的绯红向两边飘散,前方的冉冉白雾下出现一汪波光粼粼,璀璨点点,犹如遗落了一天星斗。是一汪碧湖。 碧湖旁边,一抹冰蓝渐渐清晰,遗世孤绝般伫立。万千绯红中一抹冰蓝是那么的突兀,又是那么的融洽协和,那么的清冷疏离,又那么的魅惑百生。 一头如瀑的墨发倾泄而下,一袭纯色冰蓝如九宫谪仙。风掀起衣裾,轻舞飞扬,冉冉白雾淹没足膝,袅袅渺渺,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消散一词一经入脑,心就莫名的恐慌,好像千年的寻找守望一朝成空。不由得心慌意乱,连忙加快了脚步。 “你终于来了!”声音空灵飘远。 “你是谁?”待到靠近冰蓝,无意的寻问,幽幽渺渺的声音不似从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心里更想问的是:你是我的谁?我是你的谁?为什么明明互不相识,又熟悉的像彼此是彼此千年的寻找,万年的等待? 如瀑的墨发缓缓流动,纯色冰蓝渐渐转身,我紧张而又期待,紧紧的注视,生怕错过了什么。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渐渐呈现,在袅袅薄雾中模糊而飘渺,可我就是知道那薄雾掩饰下的脸定是美如冠玉,俊逸非凡。 “你是谁?”我轻语出声,悠悠的,害怕惊到静谧中的绝美少年。 “你终于来找我了。”声音空灵渺渺,无限的感叹和惊喜。 看不清他真切的面容,可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嘴角美好的上扬。 “你是谁,为什么等我?”我再次询问,有什么在心底呼之欲出。 “你不记得我的吗?”空灵的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忧伤。 很熟悉的感觉,心里有浓浓的冲动和疼惜,可就是叫不出他的名字。 “小离——”痛心而眷念。 我的心狠狠一痛,小离,是我的名字。那种明明就在眼前,就怎么也抓不住的无助感觉让我着急恐慌。 “你到底是谁?”我急急的扑过去,一个趔趄,扑了个空,冰蓝身影瞬间飘至一丈开外。 “灼灼桃花,三千繁华,却似世间独独只有一个你!”空灵飘渺的幽怨,“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小离,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空旷的天地间,悠远的回响着那句: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别走!”我急急的开口,冰蓝的身影越飘越远,我拼尽全力也抓不住一个衣角,只觉得恍恍若失。 视线渐渐模糊,我一抹,原来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眼睁睁看着冰蓝身影最终消散在漫天纷扬的绯红中。 漫天纷扬的绯红慢慢飘落,染起一抹火红的跳跃,然后漫延。片片绯红化作浓浓烈火燃烧,热,非常热。我恐慌的逃离。 湖呢?刚刚这儿明明有一汪碧湖的? 水——水——我盲目的寻找,急切的渴望。 “水——水……”无意识的开口,吵哑的声音传递着本能的需要。 接着有慌乱的声音传入耳朵,“水?好,水,水——”然后有脚步声。 来不及分辨声音的来源,一股暖流进入口中,柔柔的暖意立刻向四肢百骇漫延。 意识逐渐回笼,却是我最不愿面对的事情。为什么我没有死?这个世界给我的,除了离弃就是背叛,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归于安宁? 缓缓睁开眼,眼前模糊的人影令人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他?真的是他吗? 一定是我还在做梦。不然只在照片上看到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眼前?还露出那么殷切、爱怜的眼神。 他在为我担心吗?他会为我担心吗? 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为我担心呢,一定是我还在做梦! 闭上眼睛,我平复自己起伏的心绪,即使是在梦里,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似乎也不想面对他,虽然我不曾真正见过他。 “阿离,你还是、不愿原谅爹吗?” 原谅?是他一开始就不要我的,怎么又来要我原谅? 爹?又怎么冒出这么奇怪的称呼? 不等我细想,就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罢了,我还是叫东商过来吧!” 接着是渐远的脚步声,关门声,很轻很轻,像是怕吵醒熟睡中的婴儿。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我才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床粉粉的帷幔,好象那一年仙子湖畔,微风下飘飘洒洒的桃花,让人爱恋不已,又不忍触及,怕一触,就亵渎了一世的美好。 这是他的家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第三章师兄东商 挣扎着坐起,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正对着床的是一张仿古的紫檀木圆桌,说是仿古,是因为看上去很新,样式却是古式的,光滑的质感,精细的做工,给人一种低调而奢华的沉稳贵气。桌上摆了一套极其精致的茶盏,细腻的白瓷上飘洒着朵朵花瓣,像一个个飞舞的花精灵。里边是与木桌配套的衣柜,带着些细细的波纹,犹似泉水缓缓而流。挨着的是一张占满整张墙壁的书柜,说是书柜,其实不然,因为柜子上面不规则的格子里,除了稀稀疏疏摆放了几本书,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陶瓷瓶,成色极好,在微亮的房间中隐隐泛光。 侧面的窗户半开,隐隐有花香传进来,嗯,是桃花的香味,是晚桃吧。 房间不大,摆设也简单,品味却很独特,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让人从心底感到舒适柔软,有一种……家的温暖。 家?这个遥远的字眼,又刺痛我的泪腺,一向冷傲的我,在这个“温馨”的地方忽然很想流泪。 来不及感怀,只听“吱——”的一声响,有人推门而入。 我转过头,一瞬间的愣神。 一个着青色长衫的身影款款向我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呀? 只见他一身黑青色长衫几乎垂地,腰间宽带紧束,透露几分严谨。目光上移,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胸前,脸色微白,泛出几分沉肃和温煦,眼眸明亮而急切。 是一个极好看的男子。只是他的装束……怎么好象回到了古代? 还未等我想出个所以然,那男子迅速来到我面前,紧张的拥我到床上。 “师妹,你刚刚醒来,身子虚,不能下床的。快躺回去!小心着凉。”一边说着一边就拿被子覆在我身上。墨黑的长发在我眼飘来飘去。 他的声音很好听,空谷幽灵般清脆,仿佛刚睡醒的天使。沉浸在他关怀的嗓音中,眼睛却因为他飘忽的长发而恍惚。 “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说着又关切的抬手覆上我的额头。 微凉的触感让我一愣,随即偏过头去,心里泛起点点悸动。长这么大,除了成泽,还没有与人这么亲近过。 成泽?想起成泽,心里一阵疼痛,又感觉心里某个地方似乎像沙漏一般慢慢流失。 我波动的情绪丝毫没有影响眼前的男子,他兴高采列几乎跳起来,眉眼都挂着显而易见的欣欣笑容。 也许从小到大都过习惯了看别人脸色过日子,这样张扬的笑容,毫不掩饰的真诚在意,让我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 “太好了,师妹,你终于退烧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师父他……” 说到这里,他微微侧过头,转首的瞬间,我看见他明媚的双眸泛起了点点星光,声音也渐弱。 “东……商?”我试探着开口,想起“他”对我提起过的名字。 “嗯,嗯,师妹,我在!”他惊喜的抓着我,阳光般灿烂。 我这才仔细看清楚他。白净的肤色,笔直的一字粗眉,眉尾却像被谁用力拉下一角,给整个人更添几分优雅帅气,明亮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的杂质,英挺的鼻子下面是丰厚的唇瓣,像是画家笔下起伏的山峦。 我感觉的到这个叫东商的男子的真诚,特别是那双仿若星辰的眼眸让我舍不得离开。轻扯嘴角,心里感觉从未有过的温馨美好。看着东商,只因为他无邪的笑容,让人感觉到温暖,或许内心深处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这是哪儿啊?”我揣着几分紧张和害怕,小心翼翼问道。 “这里是师父的故居啊!”东商的“理所当然”,又带点调侃的笑:“师妹,你真应该多笑笑,瞧,你笑的多美,天下第一美人都当尤不及呢!”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不止因为东商的赞美,还有他认真的表情让我动容。 我心里忽然安定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吧,或许这里对我来说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师父?”我问,是刚才那个他? “师妹——”此刻的东商小心翼翼,让人心疼,“其实师父最疼你的,你昏迷的这几天,师父一直都守在你旁边,没有让任何人代劳,说只想好好陪着你,看着你好起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怪他了?” “怪他?为什么要怪他?”我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他”也说要我原谅他。 东商微微蹙眉,神情有些躲闪,“没什么,师妹,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 “不许瞒我!”我坚定坐正身子,直直的看向东商,我讨厌欺瞒。 “师——师妹……”,东商愣住了,恍惚回过神来,慌乱的抓起被子把我裹起来,“会着凉的!” 触到我坚决的眼神,他妥协的叹了叹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慢慢告诉你。不过你先乖乖躺下,好不好?” 哀求的语气让我放软了身段,任由东商掖着两边的被角。 “三天前,师父大婚,娶了知府家的穆小姐……”东商小声说着,并谨慎的看看我,“你今年都十六了,也该懂事了,师父这些年过的很清苦,你就原谅他,好么?” 面对东商恳求的眼神,我觉得无措,心里无名的感伤,忽然脑海里掠过一个人影,便急急抓住东五商:“那……那师母呢?” 东商不可置信的盯着我,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师……母……师母已经去了……” “去了?!”我无意识的呢喃,心里像缺少了什么,泪水不由自主的溢出。 “师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东商慌了,不断的拭着我面颊上的泪,可泪依然像断了线的珠子,拭干了又现,好似怎么也擦不净。 东商脸上毫不掩饰的慌乱,见我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一用力,把我紧紧的拥在怀里。 “呜——呜——”回抱着东商,我终于放声大哭,像个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心里莫名的缺口,爸妈的离弃、成泽的背叛,数年来的委屈和伤痛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淋漓尽致的宣泄。 东商的怀里有种淡淡的清香,像是春天里的阳光,洒在绯红的桃花瓣上的温暖,让人安心,又让人贪恋。 “师妹……师妹……”东商一遍一遍唤我,不厌其烦,紧紧的抱着我,任由我在他怀里放纵悲伤。 我没想到他们口中的这个“阿离”竟然这么决绝,不愿有人代替母亲的位置,便在父亲再婚当日以死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情绪渐渐平复。轻轻推开东商,已是尴尬的说不出来一句话,东商用指腹轻抚我红肿的眼眶,满眼的怜惜。 “师妹的眼睛堪比桃花了!哦,不,连桃花都要逊色三分,天下第一美人更美了呢!” “你就取笑我!你还天天盼着我哭是不是?”我嗔怨,羞涩的低下头。 东商见了,笑的更欢,“天地为证,为兄不敢!在为兄心里,师妹是最美的!” “不理你了!”我胡乱的拉着被子盖过头顶,无声的抗议。 第四章 温情 这时门外有轻微的声响。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东商。 他看看房门,又看看我,欲言又止。纠葛的目光中有疼惜、有不忍、有无奈,也有企求。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东商一惊,喜出望外去开门。我不自觉的双手紧握,心里紧张不安,期望又不敢期望。 “吱哑——”一声,门被拉开,门外的人定定的站在那里似乎不知所措,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叮叮”作响。一时静寂。好一会儿,才有嗑嗑绊绊的声音:“我、我、我刚好经过——” 感觉到脚步的离开,我忽然慌乱,下意识的开口:“我好饿。”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们听见。看着他憔悴的背影,我莫名感到难过和不舍。明明是没有相处过,没有感情的两个人。 也许是不忍心看到他的卑躬屈膝,也许是不忍看到东商充满希翼的神色变成失望和无奈。 似是不敢相信我会开口,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我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失望的叹息:“原来,不是给我的呀?” 东商连忙道:“是!是!是!这是师父专门给师妹你做的呢!” 好象怕我反悔似的,他一边接过托盘,一边拉他进来,“师父,快,快进来,师妹要吃你做的饭呢!” 好像我的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东商把托盘轻放在桌子上,掀开盎盖,一阵阵诱人的香气四处弥漫。 把粥盛到小碗里送到我床前,他犹豫了再犹豫,又将碗递向东商:“还是……你来吧!” 东商笑着给我掖被角,仿佛没看到,也没听到。 我悄悄打量他:三十出头的年龄,鬓角泛出白丝。倦怠憔悴的面容,最显眼的,怕是要数那双浓眉,像是墨汁泼上去一样,浓郁、庄穆。最不协调的是那双神光闪闪的眸子,那么浓烈的惊喜那么的显得易见。 他身上隐隐有股让人敬畏的霸气,端汤送粥的事在他做来,是那样的别扭,和着眼里的惊宠又是那么的和协自然! 我对他忽然就有了渴望,也许是一直都有,只是不敢表露。而在这一刻,他真正站到我面前的这一刻,才真实的感觉到那种渴望是那么的浓郁强烈,是无论怎样都不能割舍的眷恋情结。 他是我的爸爸,虽然不曾承认过我,可不得不承认,在我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他的渴望。也许冥冥之中,老天终于体谅我的凄苦,让我可以承欢他的膝下。 “是不是烫了?”他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又紧张的拿到他的嘴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吹凉。 这是多么珍贵的宠溺和爱怜啊!在我二十多年的成长中,没有一天不在缺席,没有一天不在企望和祈祷。 我这才发现,眼泪又不争气的挂了满脸。 “乖,不哭!”他把勺子放入碗里,用腾出来的手轻轻而温柔的抹去我脸上的泪,然后吹好的粥送到我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那种表情真让人心疼,又柔情的让人满足,连带着空缺了半生的遗憾一并塞的满满的。 尽管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呆了一会,还是张开了嘴,送到嘴里的,除了温度刚好的美味,还有许多无法言喻的甜蜜。 有点糊味的粥,包裹着无限的宠溺。我想这是他能煮的最好喝的粥了吧。 如此,我知足了,如果这是梦,就让梦做的再久一些吧。 “我想睡会儿。”我说,确实感觉到疲惫乏困。今天有太多震撼的人和事让我措手不及。不管这一切是不是一个梦,都是我缺撼的人生中最大的补偿。 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茫,看到床前一只手支着脑袋沉睡,一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的俊逸身形时,心里异常的安逸与温暖。 “醒了?” 听到说话,我才发现东商正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我。又拿手轻触我的额头,柔声道:“睡了一宿,可觉得好些?” 我微微后仰,又愣愣的点点头。恍惚觉得刚才看到他睡着的那一刻是种错觉。 一宿?是过了一夜了吗?可是瞧着东商神情,似乎我只是眯了几分钟而已。 然后,东商站起来,朝着门外喊唤了一声:“春然——” 立时一个穿绿衫的女子端着铜盆进来。头上挽着双螺髻,两束长发用粉色丝带绑着垂落于胸前,面容清雅,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 我不自觉向东商靠了靠,从小到大,最怕陌生人的靠近。 “不怕!”东商拍拍我的手背,“春然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丫头。让她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我们去用饭,好吗?” 我看向春然,发现她也正一脸担忧的盯着我,心里忽感亲切,那种感觉仿佛我们认识并亲呢许久了。 “小姐,你这次生病,你都不知道奴婢有多担心?” 东商离开后,春然也没那么拘谨了。她一边帮我穿戴一边喋喋不休的用夸张的语气讲诉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那些不过花开花落的寻常之事在她嘴里却变得那么生动有趣。我的不适感渐渐消失,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春然?”我试着叫了声,让自己能尽快熟悉这个名字,“你的名字真好听!” “真的吗,小姐?这可是你第一次夸奴婢呢,奴婢好开心哟!奴婢的名字是商少爷给奴婢取的!” 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边说,边在我腰间的丝带上系了一个轻盈的蝴蝶。 她那么容易满足,不过随口的一句夸赞就让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可见心思之单纯。 春然神情忽然滞了一下,急忙忙拉我坐到铜镜前:“小姐,你看你笑起来多美啊!商少爷说的对,你真应该多笑笑!” “是吗?”我好心情的看向铜镜,镜子里是模糊的廓影,“商少爷还说了什么?” “商少爷说小姐身体不好,要细心照料……”春然极认真的掰着手指,“还有,现在天气变化大,不要让小姐吹风,要注意给小姐添减衣服,还说要多跟小姐说说话,说小姐其实很亲和的,只是心结解不开。只要耐心的跟小姐说话,小姐就会好起来,唔——”春然攸的捂住嘴,小心的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有了担忧和害怕。 我微笑着起身,拉着春然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一下,“怎么了,是不是商少爷还说,这些都不能跟小姐说!?” 我说着玩笑的话,本想让春然不那么紧张,没想到她竟“扑嗵”一声跪到地上。 “小姐恕罪,奴婢不该多嘴。” 看到她跪在我面前,我心里陡然一沉,有些无力的坐回凳子上。虽然说服自己接受了穿越时空的事实,却无法接受这繁重的礼节——从来只有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活,不曾想今天会有人府臣于我。 “小姐——”春然惶恐的开口,“你要怎么惩罚奴婢都没关系,只求你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自从来了桃园居,就再也无处可去了!” 听了春然的话,我脑海里灵光一闪,“那个——”我吸吸气,故作严肃。“你真的很想留下来?” “嗯!嗯!嗯!”春然连连点点,大眼睛里充满了恳求。 “想留下来嘛,也不是不可以。” 我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春然的表情,从害怕到充满希望,而现在是两眼亮光,心里半喜半忧,想笑又不敢笑。 “恩,小姐你说。不管小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做到。”春然一副准备随时拼命的样子真让人动心。 “是吗?我有两个条件——”我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细细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第一,不准在我面前下跪。” “啊——”春然吃惊的张大嘴巴。 “怎么,做不到?”我蹙眉,“那就算了,我让东商给我换个听话的。” “不,不,小姐,奴婢做得到,奴婢做得到!”春然如梦初醒,连忙保证。 “哦?”我十二分的怀疑,“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奴婢……”春然犹豫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双膝,一咬牙站了起来,止不住有些颤抖。小脸沉思着,似乎在想,该不该听我的话站起来。 “现在说第二了。”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轻拉过她的手,放软了语气。“以后不许再自称奴婢,听到没有?” “小姐——”春然蓦地抬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哈哈,春然,你这个表情真可爱呢!”我忍不住拧拧她的小鼻子。 “小姐——”春然涮的涨红了脸,“小姐不赶奴婢走了吗?” “刚说的你又忘了吗?”我只有叹息的份了,指了指乱得不行的头发,“你要走了谁给我梳头啊?” “谢谢,谢谢小姐肯让奴婢留下来。”春然立马会意的拿起梳子。 “嗯?”我一记凌厉的目光扫向她。 “是,不是奴婢,是,是春然。”春然欢喜又小心翼翼,眼眶早已泛红。 我心里也酸酸的,紧紧拉着春然的小手。如果当初,有一个人肯这样陪在我身边,是不是到最后,我也不会那么决绝的选择离开。 不过,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有现在的温暖和幸福吧。 那么,就让我的幸福和快乐从这里开始吧。 “春然,对不起,我不该捉弄你。” 春然手里一顿,“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果能让小姐开心,就算是要了春然的命,春然眼都不会眨一下。春然就是怕小姐不开心。商少爷说,小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小姐可不能辜负了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娇颜啊!” “真的吗?”我笑,“要是商少爷知道你这样狐假虎威,看你还留不留得住?” “小姐——”春然脸色绯红。“小姐就是美,笑的时候连天上的仙子都犹恐不及,何况天下第一美人?” “你这张小嘴儿呀!”我指着春然大笑,为着她的真心实意,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不由得整个人轻松起来。 成泽,没有了我的你,开心吗?快乐吗? 第五章 家业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六章 街头悸动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忽然传来隐隐的哭声,那哭声好迷茫,好无助,和着旁人肆意的嘲笑。 透过窗户,隐约看到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围着一个蓝水衫的男子,男子高大的身材在一群孩童之间尤其突兀。 “小姐,怎么了?”春然随着我站起来,视线也转向哭声传来的方向。 “在这等我!” 我扔下一句话就朝楼下疾步走去,我本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但莫名的,似乎就有那么一种吸引力让我不由自主。 “南蛮子,北侉子,这里来了个大傻子——” “南蛮子,北侉子,这里来了个大傻子——” 起哄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纷纷侧目指点。 “我不是,呜——,我不是傻子,我不是——” “哈哈哈,傻子——傻子——傻子——”一群孩子的嘲笑附合,“南蛮子,北侉子,这里来了个大傻子——” “怎么回事?” 我拨开人群,看到十来个半不大的孩童围着一个蓝水衫男子边跳边唱,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们。 男子一身纯色蓝水衣衫,干净整洁,清雅华贵。幽黑的瞳孔泛起点点星光,白皙而俊秀的脸上满是委屈,那么的可怜而急切。他急急的开口为自己辩解,泣然的声音瞬间淹没在众人的嘲笑中,单薄的身子是那么苍白无力。 虽然他在和一群不懂事的孩童争执,我却隐隐感觉到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凛然高贵,和睥睨万物的清冷漠离。只是在那群孩子的哄笑叫嚷中又恍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我愣愣的定住脚步,心,被狠狠的揪着,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令人刺痛。 痛,是因为曾亲身经历过相似的场景,还是因为心里那股莫名的似曾相识,仿佛熟知千百年的亲近? 可是这人,明明不认识啊? “就你这个傻子,还想吃我的棉花糖——” 离我最近的那个男孩声音最大,他拿着棉花糖向蓝水衫男子示威。 我不由得厉声呵斥,“你们干什么?!” “他想吃我弟弟手里的棉花糖!”一个稍大点的男孩指着蓝衫男子告状。 极力压下心头的恼怒,看着蓝水衫男子一边反驳一边可怜兮兮的望着小男孩手里的棉花糖。我掏出出门前东商交给我的留着备用的银子。 “我用这个,买你手里的棉花糖。” 男孩哥哥看看我,又盯着我手中的银子,疑惑的问:“这是银子吗?” “是!”我点头。 “那好。”他说着把小男孩手里的棉花糖递给我,拿着银子招呼一声,孩子们呼啦啦全跑开了。 蓝水衫男子撇着嘴,冲着哄跑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嚷叫:“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我无奈地笑,这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看来,还真是一个弱智。 “好了,别哭了,喏,这个给你!” 我把棉花糖递到他面前,他抬起泫然欲泣的眼睛望着我,红肿的眼眶让人疼惜。 “你不想要吗?” “要!”他郑重的点头,接过棉花糖,嘴角渐渐弯起了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也随着他的嘴角弧度渐渐明朗,就像雨后初晴的温暖阳光洒进幽暗的小屋。 等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拿着随身的手帕替前面的男子擦拭着眼里的泪光,而面前的他,一动不动呆愣愣的看着我。 我的心忽然就停止了跳动。 这种感觉很亲密很熟悉,仿佛穿透了千年的寻找,沉淀了万年的深情。可是又很陌生,眼前的人明明只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路人甲。 我忙的缩回手,脸上一阵胜过一阵的晕热。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神情恍惚的? 我在心里鄙视自己的花痴不淡定,这可真不像我。 “你是仙女吗?”他突然开口,幽黑的眼眸闪闪发亮。 “呃?” “我娘说,等我长大了,遇到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仙女,她会跟我玩,会对我很好很好的。我现在就长大了,你就是很漂亮很漂亮的仙女,对不对?”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笃定,还有得意与傲娇,。 “不,是。”我心里泛酸,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说过,我是他的仙女。 “你就是我的仙女!”男孩坚持,眼里涌起了浓浓的期待和坚定,又隐隐有雾,“因为你对我好!” 我忽感茫然无措,对他的这种表情和期待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心里隐隐有什么缺口在慢慢打开。似乎又有些什么很重要的,显而易见的东西就在眼前,我却没有抓住。或许慢一点,时间走的再慢一点,再久一点,我就能捕捉到那是什么。 手臂被拉住,他眨着雾气的眼眸恳求:“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找不到家了!” 我的心又被狠狠刺痛了,那一年,我同样恳求过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成泽同样保证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只是如今…… 不,如今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有了“爹”,有了东商,还有春然,我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面前的男孩的眼睛里承载了太多低姿态的期望,曾经的我,是不是就是用这样的姿态去期待别人? 我如何忍心让他变成第二个我? “饿了吗?”我不自觉放柔了声音,现在的他在我眼里是一个不成年的小孩,“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啊!”他一扫阴霾,雀跃起来,“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很漂亮的仙女!” 我皱眉:“我不是仙女。” “你就是仙女!”他嘟着嘴巴,委屈而坚定。 “说不是就不是,再说是,我就不理你了。”我作势要丢下他。 “……”他紧紧拉住我,紧张而害怕,仿佛稍不注意我就会消失。嘴巴委屈的嘟着,又好笑又惹人爱怜。 “叫我阿姐!” “阿——姐——”晶润的双唇蠕动,让人不自觉的有种原始的冲动。 “这才乖嘛!”我又把自己鄙视一番,表示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本来是想拍头的,无奈,面前的人海拨比我高,只够的着肩膀。 “走吧,咱们去吃好吃的。” “好耶!仙女是阿姐——阿姐——”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一边舔吃着棉花糖,还一遍一遍欢快的叫着阿姐,似乎阿姐是他失而复得的至宝。 “小姐,你去哪里了?”春然远远的向我们跑来,焦急的目光不经意下移的时候变成不可思议。“你,你们……” 顺着春然的视线,我看到我的手正抓着一把蓝水衫衣袖。 “我——”我立马触电般的甩开。 “小姐,你怎么啦,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春然说着双手就要往我额头上凑。 我赶紧后退一步,拂开春然的手,“没事,大概是天太热了。”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了现形。心里埋怨春然,平时很机灵的丫头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爱了。 可细一想,我也没做啥亏心事啊。 “走开!”蓝水衫男孩猛然一把推开春然,挡在我面前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春然冷不防被推,向后趔趄两步,抓着旁边的桌子才堪堪稳住了身子,小脸一扬,娇喝道:“你是谁?怎么那么凶哩?” 我无奈的笑笑,原来天使也有变成魔鬼的时候,小丫头也会变成辣妹子。 “你们俩都别站在大街上闹,先回酒楼去吃好吃的。”我说着率先往楼上走。 “阿姐——”蓝水衫男孩赶紧追上来,落座时紧挨着我,一脸的委屈,又愤愤的瞪着春然,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她刚才凶我!” 我失笑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如果再有两滴眼泪配合他这个表神,那才真真能让人疼到心坎儿里去。 “小姐你还笑呢?”春然坐在对面,防备的盯着蓝水衫男孩,“他到底是谁?” “他是——”我顿住,我还真不知道,我推推还在大眼瞪着春然的男子,“嗳,你叫啥名字啊?” 男子转向我,表情变得讨巧可爱:“我叫玄枫,我娘都叫我枫儿呢。阿姐,我饿了——” “噗——,阿姐?我们家小姐有那么老吗?”春然恨恨道。 “你又凶我!”叫玄枫的男子这回干脆把泫然欲泣的表情直接转向春然。 果然,春然马上就软下来了。“好嘛,好像我欺负你一样,我才没有。” “好了好了!枫儿,快吃饭,你不是饿了吗?不然等会春然姐姐又不给你吃了。”看着他们都快掐起来了,我赶紧当和事佬,“春然,别恼了,来,吃菜。” 春然脸臭臭的。 “好了,春然——”我也学着枫儿装委屈,“别生气了嘛,枫儿他是个智障儿,你这么美丽聪明,难道还跟他计较吗?” 春然瞬间呆愣,好半天好半天才听到她的呢喃:“智障……难怪……” “现在气消了吧?”我把饭菜推到她面前,“快吃吧,都凉了呢!” “哦……”春然茫然的点头,忽然激动的站起来,“那也不能让他占小姐便宜啊,小姐还未出阁呢,赶明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嘘——你小声点——”我赶紧拉她坐下,“就冲你这副嗓子,不用赶明儿了,马上,地球人都知道了。 “唔——!”春然忙捂上嘴,警惕瞄瞄四周,感觉没人注意到这边,又喋喋不休的开口,“地球人是什么人?小姐,商少爷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才不会呢。”我不以为然。 “小姐……”春然继续絮叨着。 “吃饭!”我夹一块肉塞她嘴里,“把嘴堵上,赶紧吃!” 第七章 离别 “阿姐,你不理我?”枫儿继续发扬他的泫然欲泣的表神,把碗往我面前一递,“我等你给我夹菜都等好久了——” “好,阿姐给你夹菜。来——”我无私奉献换来春然的一记白眼。 “谢谢阿姐。”玄枫甜甜的笑着,单纯的笑容里似有无尽魔力,总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 “唉,真可惜!”春然又叹息。 “可惜什么?”我不解。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是傻子呢?”春然望着枫儿感叹,“小姐不觉得可惜吗?” “不觉得,他要真是个正常人的话,才肯定会是个祸害的呢。”我正色道,说着,瞄了一眼旁边的男子。 墨黑的发长如流水,流过耳畔柔顺的贴服在背后,天庭饱满,眉开两端,隐生傲然贵气。一双瑞凤眼眸星光点点,璀璨生辉。鼻翼俊挺,朱唇丰盈,时而嘟起,率真可爱,时而上扬,勾魂摄魄。面如冠玉,锁骨分明。一袭修身的水蓝衣衫光感有质,衬的身形颀长健硕,清凛漓漠。 一双手厚实有力,拿着筷子时动感十足,一伸一收间,优雅高贵。 虽然智障,不言不语时,依然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居高神态。 这么一个极致绝美的人间尤物,只这样静静的坐着,就已魅惑百生,不是祸害是什么? 只是春然心有所属,看不到眼里去罢了。 眼帘忽闪,率真而无辜,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靠近再靠近。看着枫儿单纯无邪的俊脸,有一种满足的甜蜜从心底溢出。脑海里忽然飘过一行字:岁月安好,伴君到老。 又自嘲的摇摇头,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小姐,你看——”春然突然指着窗外的街道,“那两个人,来来回回从这里走过好几趟了,他们,是不是来找这个傻小子的?” 我跟着探出身子,果然,在酒楼门口,一男一女急切的在向两边的人询问着什么。 他们真的是来找眼前这个美少年的吗?莫名的,心里隐忧怅然空落。 或许是陪在身边的人太少了吧,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也不想放开。 “啊——”突然一声惊叫响起,接着听到“扑嗵——”重物倒地的声音,我诧异的回过头,康玄枫拦在我面前,趴在地上的是春然,一脸痛苦的表情,正艰难的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我不解的看着这两个冤家,无法理解这瞬间发生的事。 “你这个傻小子,你推我干嘛?”春然又气又恼。 “不许你抱阿姐!”康玄枫厉声道,一身戒备不可侵犯。 我和春然都不可思议的盯着康玄枫,不知怎么化解他那所谓的理由。 “阿姐是我的,不许你抱她。”康玄枫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着攻击要侵犯他领地的人。 “什么你的,我的?”春然不满,“她是我家小姐,你搞清楚,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霸占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还未出阁呢,你这样胡说,叫我们家小姐如何做人?” “就是不许你碰阿姐!”康玄枫死死的瞪着春然,似乎想用眼神将她碎尸万段般。 天啊,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突然意识到,刚才探出窗户看着楼下两个人影的时候,春然似乎是有拉着我的衣服,应该是怕我不小心掉下去吧。 但枫儿——我该怎么去理解他? 四周围拢的人越来越越多,都是一副兴趣怡然,等待看好戏的神情,甚至有些开始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眼前还有毫不示弱的两人,我正想劝说些什么,刚刚在楼下的一男一女拨开围观的人群,双双出现在我们面前。 枫儿还在瞪着春然,对他们的到来,视若无堵。 我心里忐忑,那男的一身青衣长衫,黑带束腰,手持长剑,神情凛毅,精明干练;女的一袭浅绿色衣裙,轻盈飘逸。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装束,身上却隐着不同常人的严谨盛气。 两个人都让人望而生畏,就连围观的人群也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看来康玄枫,非大富即大贵,不是我初时想像中的那样孤苦无依,他顶多算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儿吧。 一男一女两人见到康玄枫,眼前一亮,立刻双双揖礼,“公子!” 康玄枫听到声转过头,瞪着两人:“你们来干什么?” 男的应道:“属下请公子回府!” “我不!”康玄枫连忙后退一步,拉紧我的衣袖,毅然决然,“我要跟阿姐在一起。” 男的抬头,警剔的审视我,半晌,开口:“请小姐不要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口吻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 “你想干什么?”春然毫不犹豫的挡在我面前,“休想伤害我们家小姐!” 男的嘴角划过一丝冷,丝毫未动,我却感觉到了更大的逼迫和威胁,连忙扯开春然。 康玄枫,他是心智不全,但他不属于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忽略掉心里的怅然,说道:“枫儿,回去吧!” “好。”康玄枫欣然答应,我正不知是喜是忧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阿姐,我们一起回家。” 手握长剑的男人更冷了,那眼神眼不得在我身上剐两个洞,我不禁哆嗦一下,想了想,问道:“你们住哪?” 他迟疑了一会,答:“穆府。” 穆府?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只是现在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了。我反手拉着康玄枫,扯开嘴角,“你先跟他们回去……” “不——”康玄枫想也不想的拒绝,更紧的抓着我,“我要跟阿姐在一起!” 我拍拍他的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我现在知道你住在穆府,等事情办完了,就去穆府找你,好不好?” “我不要!我跟阿姐一起,阿姐跟枫儿一起回家!”康玄枫坚决中有一丝可怜兮兮的乞怜。 我心生不忍,“枫儿,你听不听我的话?” “听话!”康玄枫一下子着急了,“可是,枫儿不要跟阿姐分开,阿姐,你不要丢下枫儿——” 康玄枫的委屈和哀求,我忽然有种想揽他入怀安慰的冲动。“枫儿听话。阿姐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呢,要去准备一下,枫儿就先回去等阿姐,好不好?” 迟疑了迟疑,想了再想,康玄枫慢慢放软了态度,“真的吗?” “嗯。”我肯定点头。平生,我最恨的就是欺骗,而如今我要骗你。 枫儿,对不起。 “阿姐,你一定要来找我!”康玄枫在下楼的时候,回头。走了两步又回头:“枫儿会一直等着阿姐!” “小姐,他们走远了。”春然悄悄扶住我。 “春然,我是不是很坏,我骗了他呢!” “小姐!”春然的声音也有了伤感。 “刚才,你不怕吗?” 春然愣了一下,明白我说的话后,笑了。“春然更害怕小姐受到伤害。” 可是我不是你的小姐啊!傻春然! “我们回去吧!”说着已经迈开了脚步,心里酸涩涩的,虽然不明白一个初识的人为什么会让我心里有那么大的涟漪,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心里的不舍和伤感。 或许离开了这个相遇的地方,这一切就会好了。 “可是商少爷……”春然急着跟上来。 走出城门,看着城墙上朱红色的三个大字,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怎么想不起来呢?刚才谁说了什么? 穆府?对了—— 猛得回过身,春然吓了一跳,“小姐——” “春然,我……我……”我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他不是结婚了吗?怎么都没见到你们说的那个穆小姐?” “结婚?” “就是成亲啦!”没想到春然竟也了解我的心思,就是对结婚一词茫然,我都忘了,“结婚”是现代词。 这时我才知道,因为阿离的任性,他和穆小姐的婚礼只进行到一半。按照他们的习俗,婚礼没走完就不算结婚。他为了安抚女儿,让穆小姐受尽委屈的又住回穆府,再不问不理。 我有些愤愤,却不知道是为的谁。 “我们回去!”我招呼春然转回去。 还没等进城,就见东商急忙忙的奔来,迅速将我打量了一番,又责备道:“不是说让你等我的吗?” 我粲然一笑,“我有事找你。” “东商,你说过,师父和那个穆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是吗?” 东商不明所以的点头。 “我们把穆小姐接回桃园,好吗?” “师——师妹——”东商瞬间的惊愕,随即才恢复如常。我第一次看到东商这么失态。 穆府门口,东商问我,“师妹,你确定吗?接穆小姐回桃园?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我说的平静,我承认我也有私心。中午的时候,那男的说康玄枫是住在穆府,他们与穆府一定有关系,也许还可以再遇到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才见过一次人,却这么牵动的我心绪。 “东商,我……。”到了穆府门口,我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心里总有股腾空欲升的悲泣,让我远离这里。或许它是属于前世阿离的。 “师兄明白你的心情,要不让春然先陪你回去吧!”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坚定了脚步先去敲门。 穆知府过世,前来的贵客已回。就这短短的工夫,我们就擦肩而过。 康玄枫,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轻抚心里无比的惆怅失落。 第八章 祭拜 回到桃园,时间尚早,我拉着春然进了厨房,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我们每个人都关心对方,却又每天都过得小心谨慎。我知道他们是怕我不开心,怕触到我的伤心事,而我,因为不知道怎么去跟他们相处,毕竟我不是他们关爱的那个阿离。 “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春然把和好的面端到我面前。 “嗯!不错!”看着金黄色的一团面,我满意的点点头,“先放这里醒,一会儿你去拿几个西红柿捣成汁,也照这个样子做。” “好。”春然蹦蹦跳跳的忙开了,我也没闲着,淘米,洗菜,辗鱼丸,还要清点菜的种类,想像着做好的样式。厨房里原本有两个负责做饭的大妈,被我打发看桃花去了。 我终于有家了,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阿离,你有这么大一个家,有这么多关心爱护你的人,为什么还要轻生呢?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是去了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吗?那里没有爱我的人,你要怎么办? “小姐,我感觉你变了好多呢!”此时的春然已捣好了西红柿,正用西红柿汁和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是察觉到了什么? “是吗,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不是好坏的问题啦,不管是以前的小姐,还是现在的小姐,都是最好的。”春然看着我,很认真的样子,“不过就是感觉不一样了。以前小姐不会说这么多话,也没有这么多表情,更不会主动关心别人……” 我转身掩起自己的小心翼翼,“是吗?那你觉得是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好?“ “当然是现在了!”春然不假思索,“以前的小姐总是一个人惙怛伤悴,黯然伤魂,你都不知道老爷和商少爷有多忧心,春然有多担心。” 说着说着泪水就掉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又连忙挥袖擦干了眼泪,恬笑道:“现在的小姐就好多啦,再不是一个人躲起来伤心,而是会哭会笑,会跑会跳,正常人会的一切小姐都会了,要我说,小姐就应该这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不是吗?” “你是说我以前不正常了?”我嗔道,心里是满满的动容。 “不是这个意思啊,小姐——”春然紧张的看着我,忽而恍然醒悟,“小姐,你又是故意的对不对?” “春然,你着急的样子好可爱哦,哈哈……”我手指占了面粉,点上春然通红的面颊,调笑着:“脸红的样子更迷人!” “小姐,你使坏!”春然急的直跺脚,小脸更红了,用满是面粉的小手去揉脸上被我点的地方,结果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脸。 “哈哈,大花猫!”我指着春然,笑得没一点形象。 没想到春然倒不再生气,而笑的一脸灿烂,“小姐高心就好了,春然也高兴!” “啊?”我郁闷不已,试探的问:“春然,那你就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是你的小姐呢?” “不是小姐??”春然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可是小姐明明就是小姐啊?” “恩……我是说,你看我跟以前差了那么多,你就没怀疑过,或许是什么人假扮你们家小姐吗?”我有点恍恐,照理说,跟他们一起生活多年的人,一下子改变,他们必定会有所起疑的,而且,今天跟东商一起出去一趟,更让我坚信他们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 春然婉然一笑,偏心十足,“可是小姐的容貌骗不了人啊!” “也许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呢?你要知道天大地大无奇不有。” “那也不会。”春然坚信,“小姐以前就只愿与商少爷亲近,现在虽然小姐变了好多,但是对商少爷还是没有变啊!小姐在提到商少爷和老爷的时候,那种眼神可是骗不了人的,所以小姐不用担心会有人假冒小姐,再说,老爷和商少爷都是好厉害的人物呢,不会让坏人假冒小姐、伤害小姐的。” 春然说的理所当然。我心里不能平静,知道东商不是一般人,原来的阿离又与他亲近,他会不会有所察觉?他是极好的人,我应该告诉他,我不是他的师妹才对,可是我能告诉他吗? “小姐,你是不是累了?”春然看我脸色不太好,赶紧接过我手里的活,“小姐先休息休息吧,都清理的差不多了,余下的我来就好。” 我揉揉酸胀的额角,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些了,一切就都顺其自然吧。 等到东商来找我的时候,我和春然正端着盘子准备送到大厅里去。 “师妹,你又乱跑!你知道不知道,师父回来发现你不在有多着急?”东商责备的话里,更多的是担心。 “哦,原来你都不担心啊!”我故作失望道。 “谁说我不担心,我……”东商急急的辩解在看到我脸上忍不可忍的笑意时,变成了无奈的宠溺。 “好啦,我也是不小孩子啦!能出什么事?”我调皮一笑,“穆小姐来了吗?” 东商点头。 我刚想说,带我去看看吧,那股莫名的悲泣又不自觉的涌上心头,一出口就成了:“我想……先去看看她!” 话出口,连我自己都纳闷,我不知道自己想去看的“她”是谁。 东商似是了解的,他无声的点点头,又爱怜的抚了抚我的头发。 东商带我进了我们居住的东边小院,同样开了满园桃花,风轻轻一吹,纷纷洒洒的飞舞在我们周围,落在我们脸上、身上,像是温柔的抚摸。 我们走的很慢,我似乎听到一种无声的召唤,一种陌生而又亲切的感觉,闭上眼,就真的看到一位优雅的女妇坐在前面的厅堂里微笑着向我招手。 轻轻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厅中央那一幅栩栩如生的女子画像,秀发轻挽,薄纱半掩,低首抬眉间仿佛要诉说着什么,又羞于开口,只好含眸浅笑,一袭桃红缦纱裙随风起舞,仿佛随时都会从画中飘跃出来,又因羞见生人,止步不前。 这样一个美丽而娇羞的女子,谁见了不会怦然心动? “给师母上香吧!”东商不知何时点燃了香递到我面前。 看着燃烧的香头火光闪烁,余烟袅袅,一行泪不自觉的溢出眼眶。画像下面立着一个黑色牌位,上书“莫氏桃燚之灵位”,左下角一列小字:“夫千邪立”,牌位前的香炉里,还燃烧着两炷新添的香。 我虔诚的跪下,磕头,就像上面的那个人真的是我的妈妈一样。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占了阿离的身体,虽然没有关于她生活的任何记忆,但却承载了她所有的情感,所以见到上面的女子,才会流泪,第一次见东商和他,才会觉得亲近,没有任何陌生感,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对于“我”前后如此大的差异,东商他们才没有疑心什么。 阿离是爱他们的,除了逝去的妈妈、东商,还有那个她记恨、不愿意原谅的爹,也许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这是我不知道的,那么,我的到来,没有那些记忆,是为了让他们没有前嫌的幸福生活吗? 把香轻轻插入香炉,我是如此近距离的亲近画上的女子,她看着我的眼中充满了浓情爱意,她的手半伸,仿佛想要抚摸一下我,又害怕我不高兴。我伸出手,隔着香桌远远的伸向她,想像着下一秒,她就会握住我的手,用充满慈爱的声音说:“妈妈好爱你!” “别太难过了!”东商温柔的抚去我脸颊的泪,“师母临终前最大的遗愿就是希望师妹你能安康、快乐!” “那两炷香……” “是穆小姐,她每次来桃园都会给师母上香,把这间屋子打扫干净。” “她倒是有心。” “师妹——” “我们去看看她吧。” 走出屋子,外面的风小了许多,地上薄薄的铺了层桃花地毯,这情景在我心里是那么的熟悉。轻轻拾起几片花瓣,心里阵阵惋惜。东商静静的看着,眼里有无法言说的心疼。 第九章 团圆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十章 落难 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雪姨终是同意带着我和春然再去集市上走走。刚集市,雪姨就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就留她在回春堂,只我和春然去逛。 “小姐,这个好不好看?”春然拣了个碧绿的耳坠兴主采烈的举到我面前。 “嗯,不错。”我回过神来,“你要喜欢,就拿上好了。” “小姐真是好眼光。”店主适时走过来“这件玉饰可是从遥远的西瑟运过来的,色泽极好,整个忻桃县怕都找不到第二件了。” “是吗?那就拿了吧。” 我心不在焉的应着,眼睛一起在熙攘的人群中搜索。隐隐有种期待。 付了银子,走出玉器店,春然开口:“小姐,其实商少爷让小姐学那些草药,花药的,也是为了小姐好,为什么小姐不好好学,要让商少爷忧心呢?” “你心疼了?”我戏谑,“要不,我跟你的商少爷说说,让你跟他学?” “小姐又拿我取笑。”春然嘟囔,又用探究的目光审视我,“不是说要出来买些饰品吗?泰然怎么感觉小姐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这小妮子,越发聪明了。 “有啥心事儿,就是桃园呆的烦了,想出来走走,转转。”我浑不在意,望着前方紧闭的大门愣愣出神。 “……夷?我们怎么又走到穆府大门了?迷路了吗?”春然茫然的挠挠头。 看着紧闭着的淀金色大门,心里又涌起那股莫名的空落。 一直都很想出来逛逛。只因着一丝莫名的悸动和牵引。怎奈天不随人愿,我在这个地方来来回回晃了十几遭,淀金的大门依然紧闭。 “回去吧!”我轻道。 回春堂门口,马车已在等候,却不见雪姨,我倚着车橼指使春然,“你去看看雪姨怎么样了。” 可能是因为失望,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春然应声离开。。 “姐姐,你好漂亮哦!” 是他吗?我骤然转身,原来是个五六来岁的小孩子。我笑着拍拍他的头,“小朋友,你是在叫我吗?” “小朋友是什么?”小孩儿晃着小脑袋,又指向身后,“不过,姐姐那边巷子有人找你。”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只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群。心下好奇,谁会找我呢?桃园居外的人,我谁也不认识啊? “嗯,姐姐知道了。谢谢啊!” 小孩蹦蹦跳跳的跑开了,真是天真活泼。 走到巷口,巷子里空无一人。奇怪,不是说这里有人找我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想想又觉得可笑,谁会找我呢?唉,居然让一个小孩子给骗了。 转身往回走,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还未及回头,一下子被捂住了口鼻,接着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感觉浑身酸痛,想要活动下四肢,才发现手被反绑在后面。 我猛然打了个激灵,急忙抬头,可是眼前黑咚咚的什么也看不到,就连嘴里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腥的让人作怄。 我心里一惧:被绑架了? 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春然呢?东商呢?他们知不知道我被绑架了? 不,我不能慌,我不能乱!我要冷静,冷静了才能想办法。在东商他们找到我之前,我要保住自己。 深深吸口气,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大哥这次收获可不小,五个妞呢,肯定能卖不少钱!” 突兀的粗嘎男声在头顶响起,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卖?我这是被人贩子拐了吗? 他们要把我卖到哪里去?青楼妓院?还是给老头当小妾?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许多电视里被拐卖女孩儿的悲惨下场,止不住阵阵胆寒,难道我真遭到此命运吗? 不,不会的,我不会的! “妈的,凤栖院的老鸨真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上次那几个净是赔钱货——”粗嘎的男声又开口,说着还狠狠朝我屁股踢了一脚,仿佛我是让他赔钱的那个人。 我一下子趴在地上,撕裂的痛赶不上心里的恐惧,止不住身体瑟瑟发抖,隐隐约约中,还听见四周有好些压抑的呜咽声。 突然后颈被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抓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被往后狠狠一掷。 “呜——呜——”这一摔,我浑身像散架似了的痛,痛的我眼冒金花,声音都被堵在嗓子里,想喊喊不出来。我感觉整个空间都随着我这一摔而震动起来,这时我听到“嗒嗒嗒嗒”马蹄飞快踏地的声音。是在马车上吗?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哟,这个妞还真不赖耶!”把我摔倒的男人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我可以清晰的闻到他呼出的令人作呕的臭气。 他解开我眼睛上的矇布,我却不敢睁开眼。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往后靠,希望能避开他的压迫。他不肯放过,像是在玩一个极其有趣的游戏,用手背划过我的脸,粗糙的触感烙得我的脸生疼,我到他呼吸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一只手整个覆盖住我的脸,淫淫笑道:“小美人这么美,卖到那种地方多可惜,不如让大爷感觉我先尝尝鲜,我会好好的疼爱你的,准保让你欲仙欲死……” “不……不要……不要……”我恐惧的向后畏缩,大气不敢出,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拼了命的咬住牙齿,四肢被绑,只能不住的摇头,企求…… 这一刻我深深感觉到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猴子!”一声厉喝,车帘一掀,进来一个黑面男子,“你干什么,银子还要不要了,破了身子能值几个钱?” “我就是吓吓她,省得她不听话。”叫猴子的粗嘎男子嘻哈笑着,一脸讨好的相。 黑面男子冷喝:“出去。” “好,好。”猴子一面哈腰应着,一面掀开帘子出去。 我更紧的蜷缩在角落,旁边的四个女孩儿也都被吓到了,不自觉的向一处靠拢,压抑着呜呜咽咽。瞟一眼旁边冷坐假寐的黑面男子,心一点一点收紧,指甲扎进肉里而不自知,手心里全是汗。 漫漫长路,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马车的颠簸让人昏昏欲睡,眼睛又被蒙上,分不清白天黑夜,只偶尔感觉到人动带动的车颤动,偶尔车停了,有人塞两口干巴的馒头,再喂口水,继续赶路,再分不清日月。 从马车上被拖下来的时候,依旧是天旋地转。模模糊糊感觉到一个女子穿梭在我们中间,听到他们在说话,却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然后被几个大汉扔进一间更加黑暗的屋子里。马车颠簸的劳累,久未进食的饥饿,让我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屋子终于打开,一缕阳光迫不及待的洒进来,冲淡了小屋里的黑暗。眼睛竟然受不住这样的光线,不禁拿手遮挡。 玄关处,一着红色衣裙的女子趾高气昂的走过来,旁边一绿衣女子把一个提盒放到我们面前,打开,立刻食香四溢。红烧肘子,黄闷鸡块,葱洒白条鱼,蟹粉狮子头,珊瑚白菜,五香大虾,红油百叶……每摆一盘,我便不自觉的吞一口口水,胃里像是有一只手在火急火燎的猛抓。 挣扎着坐起来,全身虚脱无力,黑屋里另外的女孩儿也都有了动静。一路的担惊受怕,哭泣哀求,恐惧不安到了这一刻忽然都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身体的空虚和对食物的渴望。一个高个的女孩实在忍不住,委身就爬过去抢,被旁边的大汉一把推回来,按倒在地。 “很饿?” 红衣女子蹲下来,纤纤玉指轻抚食盒,柔柔笑道:“姑娘们都该了解目前的处境,妈妈也不多说废话,今儿凤栖院来了些贵客,姑娘们模样都不错,若肯替妈妈好好招待他们,日后山珍海味,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更有的是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然,如果谁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只是这屋子远在繁城之外,山巅之下。等天黑了,保不准会有那些饿疯了的狼啊豹啊什么的野兽来这里觅食,到时候百里无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那时候可别说妈妈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吟吟笑着,像是感叹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我仿佛看到一个伪善的魔鬼,她指着一个满是乌烟瘴气,熊熊火光的屋子,对一群孩子笑着,告诉他们,那里面有他们想要的糖果。 四周瞬时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这跟我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老鸨用武力逼着女孩接客完全不同,她先从身体上击垮别人,然后再从精神上施压、诱惑。 好可怕的诡计。 “天快黑了哩!”红衣女子向窗外睨了一眼,似乎在着急害怕,“我们得赶紧离开了,从这儿进城还得好远呐。妈妈我如花似玉的、细皮嫩肉的,可真禁不住被那狼啊,豹啊咬上一口,若死了也就罢了,若死不了,还得承受皮肉撕裂之痛,血流成河之苦。百十只野兽你一口他一口在身上撕咬,咀嚼,手、胳膊、还有脚、腿……在这个世界上,死从来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求生无望,求死不能,只能在地狱里活活受煎熬。” 明明是平静至极的语气,可每说一句,让房间里本来就满满的恐惧更添一分,身体的颤抖更加一分,已有胆小一点的女孩惊骇的抱头痛哭,仿佛已经在经历被野狼撕咬,被野狗咀嚼。 第十一章 登台 “等等!”是那个被大汉按住的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 “好,是个惹人怜惜的。”红衣女子捋一捋女孩额前的散发,递给大汉一个眼神。 大汉松了手,女孩急急的爬过去,抓起地上的食物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样子惨不忍睹,对于饥饿的人来说更是致命的诱惑。 有女孩扶着墙艰难的站起来、移步,苍凉而飘摇。从这一刻起,他们心甘情愿放弃了自己。 “凤梅、凤菊、凤兰、凤荷,这是你们的新名字。从此刻起,你们就是就我凤栖院的姑娘,再没有前尘过往!”红衣女子一个一个指着女孩,妩媚而肃谨,“招财、旺财,把四位姑娘请下去好好伺候!” 两个大汉领命,各搀着两个女孩走出黑暗的屋子,走向阳光灿烂的天空下。倾刻间,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我,红衣女子,绿衣女子。 “你呢?”红衣女子围着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审视一番。 我挣扎着站起,虚软的有些摇晃。手掌死死抵着墙壁,勉强支撑起整个身体,这一刻我忽然庆幸自己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它让我在这样的时刻还可以咬牙坚持。 微微昂起头,我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认输。 “倒是个烈性情的。” “怎样?”我冷道,声音嘶哑,从她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她看我时眸光一亮,“以我的条件,做那些下等的接客女,不觉得可惜吗?” “哦?”她眉头耸了耸,兴趣怡然,“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任何一种生意,若想长兴不衰,都必得有他特有的招牌。凤栖院也不例外,若想宾客不断,财源广进,就必须得有独一无二的花魁。普通姑娘一次只能接一个生意,有时候是几个才能接一个。而花魁就不同了,只要她一出场,就是所有人为她抛金洒银,这笔赚钱的账,我想你应该更会算吧!” “你想做凤栖院的头牌?” “难道我不够资本么?” 红衣女子沉思了片刻,“可是我们已经有头牌了。” “如果想做,名目是多不胜举,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按部就班,特别是娱乐型的生意,花样越多,客人越高兴,这银子嘛,赚起来也就越容易!” 红衣女子眼里的闪光越来越浓。 “听起来真是不错!”她突然笑了,万种风情,“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可人儿。柳儿,好好侍候凤仙姑娘!” “等等!”我喊住正转身欲出门的她,傲然的语气不由带了丝乞求,“我不陪客!” 她一愣,妩媚的笑容渐渐变冷。 我死死的抠着墙,扬起下巴,“一个随随便便就可以陪客的花魁,拿什么资本去吸引更多的权贵?” 她突然讽刺的笑了,“你别忘了凤栖院是什么地方!” 是啊,我怎么忘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女人的地狱啊!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痪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怎么样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局? “别难过了。”叫柳儿绿衣女子过来扶我,柔声安慰,“姑娘不是一般人,凤姐能如此,已是天大的恩惠了。能保得了一时是一时,以后或许会有办法的。” 我无力的点点头,现在只能默默的祈求东商能早点找到我。 “姑娘,你看这个发式可以吗?”柳儿递着铜镜过来。 我顺顺两边垂下的长发,站起来,“你觉得好便好。” 我不喜欢铜镜,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就像这里的人心一样。心情就像头上戴的诸多珠钗绢花,沉重又压抑。 柳儿苦劝:“今天是姑娘第一次登台露相,如果不能轰动全城,凤姐说,还是会让姑娘去接客的……” “放心吧!”我回柳儿一个安慰的笑脸,心里几分感动。 她总让我想起春然,那个一心一意待我好的女孩,丢了我,她该急成什么样子? “哟,这不是凤仙姑娘么?前面宾客脖子都等的酸了,你还在这里话家长,真有闲心啊!” 嘲讽的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个第一个冲过去抢食物的高个子女孩,如今已是一身飘扬的半露纱裙,靓丽的血绣红梅,招摇而妩媚。 “是吗,谢谢你提醒我!”我浅浅牵起嘴角。 “梅姑娘。”柳儿盈盈一拜,“仙姑娘,我们去吧,别让贵客等急了。” 我朝凤梅点个头,算是知会了,跨出门,清晰的听到身后不大不小的声音。 “还真当自己是小姐呀?哪门子的小姐?凤姐到底怎么想的,我们辛辛苦苦的接客赚银子却供她天天琴棋书画,还要人侍候。哼,就算是小姐,也是个花门柳户的小姐,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千千万万的男人爬,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傲气……” “姑娘……”柳儿担忧的看看我。 “没事。”我打断柳儿,无所谓的摇摇头,心里一片荒凉。 凤姐为我准备的出演地方在大厅的中央。凉亭一样的小筑四周挂上了长长的粉色幔纱,微风一拂,纷纷起舞,置身其中,如临仙境。这是我要求的,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惹人遐想流连,其实不过是不想更多的人看到我而已。 四周人影攒动,座无虚席,看来凤姐是做足了宣传的工夫。 我牵起面纱走向小筑中央,四周立刻腾升起轰鸣哗然,讨论的无非是面纱下会有怎样的绝世容颜,怎样的一双妙手能弹出怎样的天籁之音,更有种种不堪入耳的淫,声秽语。 我冷冷的牵起嘴角,看着周围人山人海的欢腾雀跃,虽然十分不屑,却又不得不在这里取悦他们。 单指挑起琴弦,跳起的音符久久回扬,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成泽说的没错,我对音乐很有天赋,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能用古筝弹出凤姐都赞不绝口的曲子。 指峰一转,淡淡的忧伤从手指间飞跃、漫延。凤娘给我指定的曲子无心容会,一曲《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悠悠响起。 人生坎坷已经那么多 你为什么还要为难我 伤痛是无法比较的 你的悲哀无法否认我的苦楚 谁都想要生活好一点 冷情的人谁说一定不怕痛 伤痛是不能转让的 你的天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 乱世红尘已经太会伤人 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们一样苦苦颠簸在红尘 飘忽命运总是太捉弄人 我满怀委屈却提不起恨 我无力再争 只觉得失落好深 红尘俗世来只为难女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 俗世红尘已经太会伤人 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们一样颠簸在红尘 飘忽命运总是太捉弄人 我满怀委屈却提不起恨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青楼,本就是所有女人的地狱,而我们身为女人,不得已沦入地狱,沦为男人的玩物,为什么我们不能彼此好好的爱惜,为我们无辜的心灵争一方净土? 曲毕,全场静然。二楼的凤姐阴沉了一张脸,她身后的姑娘们个个也都安静的站着,沉默的不知道在深思些什么 “啪!啪!”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四周立刻响应掌声一片。 “好曲,好词,凤仙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声音从二楼传来,是朗朗纯臻的赞赏。 这个地方也会有真心爱曲之人吗?我寻声望去,只望见一个个半开的窗户。不由轻笑自己的天真妄想,不过是一群哗众取宠的纨绔子弟。 四周的呼喊声此起彼浮,我掩面假意咳嗽,让柳儿扶我退下小筑回内室。凤姐气火火的冲进来,“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换曲子?我让你弹琴,是为了让客人高兴,不是让你来砸场子的,若今天搞砸了,一切后果自负!” “凤姐莫生气。”我陪着笑,“我只是觉得这首曲子比较新颖,那些男人听惯了旧曲,或许新曲更让他们欢喜,凤姐你说是不是?” “最好是这样,以后换曲必得知会我一声。”凤姐冷脸厉色,“三天后是初五,也是我们凤栖院的赏花节,到时候各国的富甲权贵都会光临,你好好准备准备,要是哪个权贵看上了你,也算是你的造化。柳儿,好好照顾凤仙姑娘,若是仙姑娘的身子再出了什么叉子,给你好看!” “是!”柳儿惶恐。 凤姐刚离开,柳儿“扑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问。 “凤姐明明就是很高兴,可还是装作一副凶狠的模样,却不知道,这模样更让人发笑,嘻嘻……” 我付之一笑,“这不过是因为我赌对了。” “姑娘是个好人。”柳儿似听出了我的伤感,出言安慰。“不过,姑娘的曲子真真惊了所有的人,以前可没听姑娘弹过。” “是吗,灵光突现罢了。”是凤梅的嘲讽让我突然就想起这首歌。 “姑娘好厉害,随便一想就想到那么特别的曲子,真了不起。” 看着柳儿满脸天真的崇拜,我一时心塞。 第十二章 赏花 “柳儿,刚刚凤姐说初五是凤栖院的赏花节,要去哪里赏花?我没有看到凤栖院里有什么特别的花呀!” “哈哈哈,姑娘真逗!”柳儿听了我的话,笑的直不起腰来,“不过姑娘来的不久,不知也难怪。古人有云:美人如花倾国城,花开半朵销人魂,现在姑娘知道何为‘赏花’了吧?” “原来是这样!”我无力的坐到凳子上,实在不敢想像即将来临的“赏花”大会。 “不过,姑娘也不用太担心。”柳儿看出我的担心,“凤栖院是天下首屈一指的青楼,也自有他的独特之处。‘赏花’就是凤栖院最大的规矩。 所有姑娘们都可以上台展现才艺,琴棋书画是必须比的,然后每个姑娘各出一个自己的节目。凤姐会为每个姑娘设立一个花箱,由客人捐银子,多少不设。最后,由花箱里银子最多的姑娘获胜,成为本月的花魁。 花魁只为那些极富极贵的人上人吟曲弄舞,也可凭自己的喜好接客,即使是王侯将相也不能违了规矩。” “就是说,只要我夺得了‘花魁’,就可以不必接客?”我紧拉住柳儿,她的话让我这些天来暗淡紧绷的心终于有了一点点希望。 柳儿点头,“凭姑娘的相貌和聪明才智,争夺‘花魁’不成问题。如果姑娘夺得了本月的花仙,也就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像现在的花魁凤雪姑娘,雪姑娘连续三年独占花魁之位,不曾有任何人染指,就连月月为她奉银最多的林公子,两人也不过是抚琴吟月,畅饮谈心。是凤栖院一大奇观呢!” 我暗暗思索着即将到来的“赏花”节,不得不佩服凤姐的过人才智,所谓的“赏花”,不过是她让那些权贵大把掏银子想出来的名目,这样,她不仅白白得了银子,也让为夺“花魁”之名的姑娘们使劲讨好她们的客人,更让前来寻乐的客人们觉得新颖有趣,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怪不得都说凤栖院是天下第一大青楼。 “但……只有一个月……”柳儿看着我溢于言表的喜悦,小心翼翼的补充。 “一个月?”我忽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人体拍卖。“如果我得了‘花魁’,凤雪会如何?” 凤雪,如果我抢了她的“花魁”,那么她的下场必定是我将来的下场。 “如果评出了新的‘花魁’,上月的‘花魁’将在第二日送下花仙阁,由出价最高者领走,做什么由出价者说了算……” 做什么……那些男人来这里还能做什么?我越来越感觉到现实的残忍,我们这些女子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可知那位林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公子清新俊逸,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提到林公子,柳儿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转瞬又有些遗憾,“他来凤栖院只找雪姑娘。至于,他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就没人知道了。他一般每月来两次,一日是初五‘赏花’之日,另日,就没个定数,从不为难雪姑娘,只是从来没有提过赎身之事。” “那如果我得了‘花魁’,那林公子能护凤雪周全吗?” “柳儿不知,除非他能日日以最高价买下雪姑娘。这可是笔非常庞大的开销,即使是国之将相,怕也难以支撑数日。毕竟雪姑娘三年连夺花魁,垂涎她的人可不在少数。” 我当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凤雪的一场或歌或舞的演出,入围观者最低百两白银,上不设限。而这百两白银,一般的平民百姓一辈子也只能望尘莫及。 刚刚还在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现在就要面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两难之地,为了一个“花魁”之名置别人于万劫不覆,这是多么赤裸裸的讽刺? “妹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柔的能滴出水来,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 柳儿开门,盈盈一拜,“雪姑娘!” 凤仙楼的姑娘分三等,低等的姑娘是只陪吃,陪喝,陪,睡标准的三陪,名字以“如”为姓;中等的姑娘要会唱曲,会跳舞;上等的姑娘,除了要有过人的相貌外,琴棋书画,歌舞诗茶,样样都得精,算是阁里的顶台柱。中等以上的姑娘名字都以“凤”姓。 凤雪是连续三年的“花魁”,是凤栖院里人人不离口的风云人物,提起凤栖院,就离不开凤雪,仿佛凤雪就是凤栖院, 次之的凤云,跟凤雪是一火一温,也是凤栖院数一数二的人物。得力于凤姐的大力宣传,现在我的名字也与她们相提并列,因为是新人,又比她们多些了神秘与遐思。 第一次见凤雪的时候,她就说我来的比她晚,年龄也小,叫她一声姐姐也当的起。 凤雪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笑容干净清澈,一点也看不出是她是风尘女子。肤如雪,眉如柳,眼如泉,唇如樱,水灵蕴秀,素骨凝冰,不愧为一代佳人。 “妹妹还不知道吧,刚才那一曲可真真惊煞了所有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曲子,凤栖院所有客人现在都跟凤姐嚷着要一睹仙容呢。妹妹只这一曲就震惊整个樊都城了。” “是吗?”我无奈的笑,“只怕站的越高,摔的越重!” “妹妹太悲观了。”凤雪说着,笑容里也有了些感伤。 因着刚才与柳儿的话题,心里对凤雪有种莫名的愧疚,虽然不一定我就会是那个“花魁”。 想了想,我道:“林公子月月来为你一掷千金,为什么就不赎了你呢?” 他肯为凤雪一掷千金三年多,这三年来捧场的钱也应该足够赎身了吧。若是对凤雪有什么嫌弃,又怎么一坚持就是三年? 凤雪脸上没有了笑容,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抿了口,才淡淡说道:“红尘之人,哪敢有这奢望?他虽富贵,却不是一家之主,赎了我,又当如何安置?况且,有这样的眷顾,已是三生有幸,怎能让他因我而受他人指点?”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生总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凤雪尚有一个林公子能为她一掷千金数年,那么我呢,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是苟且偷生,还是以死明志? “我有事相求妹妹呢!”凤雪看我不快,适时的移开话题,“妹妹在大厅弹的曲子,我从没听过,不知妹妹是否能……” “我当什么事呢?你是想要词吧?稍等,我就把这词写给你。”我嫣然一笑,招呼柳儿,“柳儿备笔!” “妹妹真是好人!”凤雪一下子拉住我的手,神色认真道:“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就像妹妹曲里唱的,乱世红尘从来只难为女人。同为落难女子,若是妹妹在凤栖院有什么难处,只管言语,我定当全力相助。” 凤雪执着的认真让我冷情的心里又暖上几分。 闲着的时候我喜欢来后院逛逛。后院有棵桃树,桃花已落大半,隐隐可见青豆大小的青桃。我对桃尤其钟情,总能想起桃花漫天纷扬的季节里,那与天与地,与世间精灵共舞的美好。 “小心着凉!”柳儿拿一件披肩,罩在我薄如蝉翼的纱衣上。 我这才惊觉,天色已然昏暗,风吹在身上有些发凉。 “姑娘又发神了,春末夏至,桃花早谢了呢!”此刻的柳儿有种梦幻般的忧伤。“姑娘,我想了几天了,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那首曲子送给雪姑娘?她为了‘花魁’之名,一直各种努力,可你……” “呵,原来你一直闷闷不乐就是为这个呀!”我笑开,“凤雪,她只是尽自己的努力活的干净一点,她并没有错,我们,都是身不由已。” “哦……”柳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哎哟,我的凤仙姑娘啊,你怎么在这?”凤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打断了难得的宁静。“让我好找!” “凤姐。”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什么事吗?” “哎哟!”凤娘抖着手里的丝帕,一脸的哀怨:“还不是那个陈公子嘛,非要听你唱曲。昨个儿你不舒服,好说歹说才让凤梅把他哄住。可他今儿一来就拿了五百两银子,非要见你一面不可,不然就要砸场子。你说,你说我这么辛辛苦苦的养活这么大一家子,我容易吗我?如今陈公子真要砸了场子,凤栖院的姐妹可都怎么活啊?” 凤姐说着就拿丝帕去抹眼角,好像现在就活不下去了。 我冷笑着,“怕是那五百两银子早进了你的腰包了吧?” 凤姐一听,立即双手掐腰,变脸比翻书还快,指着我和柳儿骂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良心都被狼吃了?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在这里享清福,吃穿用度哪点不用银子,啊?咱就是跟谁有仇也不能跟钱有仇不是?”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心里惶恐不安,还是逃不过吗? 第十三章 意外 “这不是!陈公子也只说是见见。”凤姐厉声,忽然又放柔了态度,“凤姐我也不是无情的人,陈公子是樊都城首富家的二公子,就连王侯也都敬陈家三分。人也生的风流倜傥,绝不会委屈了你。 姑娘你是个新人,如果想要夺得这个月的‘花魁’,不还是得靠这样的大人物捧场吗?这对你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呀!而且陈公子未婚,若是真看上了你,赎了回去做夫人,也是你的福气与造化不是?” 我心知已是争不得分毫,便不再吭声,看着那败落的桃花,仿佛看到自己悲零的结局。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要来了,我知道凤姐只是先礼后兵,如果我再坚持,可就不只是‘请’和‘见见’那么简单了。 心里涩涩的,无奈的点头,“好,我先去换件衣服。” “换什么衣服啊?”凤姐围着我转了一圈,“就这身衣裳最适合不过了。陈公子就在大厅里,不会对你怎么样了。如玉,把姑娘的披风拿下来,送姑娘去大厅。” “是。”如玉应声,取下我的披风,“仙姑娘,请!” 虽是说请,语气却是不容反抗的命令。我瞅瞅身上的衣裳,粉色抹胸垂地长裙,肩上只着了件蝉翼似的披纱,即使是黑色,也遮盖不了凝脂般的肌肤,更凭空添了一层诱惑。 是我太大意了吗?今天只是觉得闷热,才脱掉外衣,披上一件勉强算得上衣服的披纱,却没想到意外突至。 还是说,这是天意,我注定逃离不过? 与后院的宁静相比,大厅可真是热闹非凡。老远就听见喝酒、划拳、调笑的种种噪声。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三五为营,杯光交错间语笑盈盈。 我极力的想逃离。东商,你在哪里?有没有在找我?我在这个名叫凤栖院的青楼,就要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 还是你们已经把我给忘了? 如玉走向一位华衣男子,垂首道:“陈公子,仙姑娘来了。” 如玉口中的陈公子正举杯给怀里的姑娘喂酒,听到声音嘻笑着抬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陡然张大了嘴巴,未及吞下的酒就那么赤裸裸顺着嘴角流淌出来。眼眸直勾勾的瞪着,像只发现猎物的恶狼,满是惊艳和贪婪。 他那恨不得一口把我吞掉的样子,让我止不住颤抖,恐惧直窜心底。 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抱紧了手臂。 陈公子擦擦下巴上不知是酒还是口水的液体,松开了怀里原本娇笑的女子,那女子愤恨的瞪着我,我认得她,是凤菊,那个和我一起卖进来的女孩。 “在下陈银书!”男子淫淫站起来,围着我上下前后打量一圈,猥琐惊艳的目光里满是贪婪欲望,“凤仙姑娘果真是人如其名啊!美,美,实在太美了……真真跟仙女儿似的……” “今日得凤仙姑娘如此美人儿,本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哈……”他边说边向我靠近,手掌捏住我的双肩头不停摩挲,“凤仙姑娘穿着很是单薄,冷不冷?别怕,本公子给你暖暖……” “先生不是让我来弹曲助兴的吗?”我挣脱他的怀抱,慌乱的跳开一旁。 有谁可以帮我?我寻眼望了望四周,那些男人们看过来的目光皆都目色神迷,口水直流,跟他一样的猥琐贪婪,而陪在他们身边的姑娘无一不是恨不得千刀万剐的怨妒。我的心忽的冰凉,无限下沉。 “助兴?是啊!”他笑的淫浪,又上前,“如果美人能让我亲上一口,何止是助兴,那简直就是销魂啊!” “先生请自重!”我再往后退一步,双手不停的乱晃乱抓,就像溺水的人儿急急的寻找一根可救命的稻草。 “自重?哈哈哈,小美人,你真有趣!快来让小爷我亲一口……” 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臂,稍稍一带,我就旋转着不受控制的向他怀里倒去。他的视线落在我胸前,赤裸裸的喷火欲望,双手不安份的在腰间肆意游走,一用力,黑色披纱撕裂落地,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急的双眼通红,心跳剧烈,耳里是四周不停的起哄声,双手死死的抵在他胸前,却怎么也推不开他越来越近的恶心嘴脸。 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像此刻这样无能无力,又无可奈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希望自己是个力大无穷的大力士。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唯一清晰的认知在告诉我要赶快逃走赶快逃走,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在他的逼势下,所有的抵抗只如一团棉花撞到坚硬的石头上,是那么软弱,又像掉进无底深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抓不到一点可以依靠的力量。 “你好热情啊小美人!我都心驰荡漾,迫不及待了。还真是坏呢……。”他轻而易举的抓住我的小手放到嘴上亲吻,拉断我们之间微不足道的最后阻力,猥琐的嘴脸在我眼前不断的放大…… 不——不要—— 我陡然错开他的脸,迎上他的肩头,张嘴不留余力的狠狠的咬下去。 “啊——”他尖叫着推开我,捂着流血的肩头,手臂大力一挥,随着“轰咚——”一声巨响,我狠狠摔倒在地,连带着撞翻旁边的桌椅,发出“哐哐当当”的刺耳声响,周围的人纷纷退后,一副副噤若寒蝉。 那一巴掌,他是用了全力的,打的我脑袋发懵,愣是半天没爬起来。嘴里有腥咸的味道,吐出来的血丝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我的。身体不知是因为骇怕还是因为疼痛而瑟缩发抖。 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头,冷冷的直视他,犹如一枝傲骨霜梅,在刺骨寒风中挺立。实际上除了眼神,我全身上下已没有一丝力气可以反抗。 心越来越沉落,却不敢放弃,冥冥之中,似乎仍在企望着什么。 还不等我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又被他一把抓头发,他邪恶的嘴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性子还挺倔啊,不过,小爷我就好这口!哼,告诉你小爷我今天就是要定你了了,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倒要看看你能硬上几时?”他愤恨的一手扯我的衣服,一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往我脸上倒。 我双手使劲的胡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奋力的摇头,紧抿双唇,也依然挡不住刺味辛辣的液体流入眼睛,灌入鼻子,如溺水般难受,禁不住微微张嘴,火辣辣的酒立马冲进嘴里,窜进喉咙,呛得我想咳,却怎么也咳不出来,瞬间不能呼吸,我仿佛看到死神向我招手。 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的人影也开始晃动,渐渐变得模糊,恍惚的人影中,忽然捌见一抹水蓝,就如那一天,那意外的闯进我视线的水蓝,和梦中那抹清冷疏离的冰蓝渐渐重合。 泪一下子不争气的涌出来,枫儿,是你吗? 你曾说我是你的仙女姐姐,如今我多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姐姐!! “不许欺负她!”一声愤然响起,视线也在一瞬间天旋地转。 “咳——咳咳——”身子蓦的被扯到别一边,得到解脱,我立刻强撑着桌角奋力的咳出那悲怆的难受,渐渐能够呼吸。 顾不得难受的身子,急急的抬头寻找那抹希望的影子。 枫儿,真的是枫儿!虽然只是侧脸,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强烈的保护欲和那隐隐的浑然天成的傲然贵气无一不震撼着我的心。 “枫儿——” 我哭喊着回抱住半拥着我的水蓝怀抱,紧紧的,眼泪鼻涕洒了满怀,终于可以安心,终于可以肆意。 “哪来的野小子,找死!”我听见陈银书恼羞成怒的大骂,看见他拿一个酒壶往枫儿身上砸去。 “枫儿——” 我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酒壶一点一点靠近枫儿的头。 “啪啦——”酒壶应声而碎,陈银书欲落下的手被另一个人拦下,使劲一推,他便不受控制的向后踉跄倒去,堪堪站稳就被旁边的人拉住。 “找死!”挡在枫儿前面的人狠声厉色,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身影像一个天使,声音却仿佛来自地狱。 “哟,几位爷,这是怎么啦?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凤姐扭着腰赔着笑脸跑过来,看到我时变成满脸的忿怨,拿起临桌的酒壶塞到我手里,“还不快给几位公子斟酒陪罪!” 我捧着酒壶浑身颤抖的厉害,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滚!”枫儿怒吼一声,一把挥掉我还没拿稳的酒壶,一脚踢开凤姐,拉着我转身就走。 凤栖院大门外,深邃的夜空寥寥星光,荧荧烛火向远处无限延伸,仿佛在叙述着遥远的传说。 第十四章 有我在不怕 门外的曲径通幽,寂寥暗淡,与门内的灯火辉煌,酬光交错,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宁静幽远的让我受到惊吓的心慢慢平静。 这是第一次出凤栖院,被康玄枫拉着,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周边的一切我都看不到,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霸道而亲切的水蓝,以及刚才那个温暖的怀抱,莫名的心悸心安。 康玄枫陡然回首,怒意杀伐的眸光透过我冷冷的射向后面。 我慌然转首,身后的护卫紧紧闭上眼睛又连连后退,稀疏的烛光映衬着他涨红的脸,清晰可见。 我忽觉难堪,大力甩开康玄枫抓着的我的手,飞快的向前跑,我知道现在的我在他们面前就如裸体一样,或许也和里面的那些寻欢卖唱的姑娘一样。 凄凉的夜风让我不由得抱紧了双臂。肩上一暖,我抬起头,康玄枫正仔细的把他宽大的外袍裹在我身上,温暖从肩上传至心里,眼睛有些酸涩的肿,涨,心里涌起冲动,想要抱一抱眼前男人的冲动。 微仰起头,静静的凝视夜空,终于相信,偌大的世界有属于我的一角。 “阿姐不哭!”康玄枫说着用衣袖轻轻擦去我眼睛不自觉流出来的晶莹,轻浅而坚定道:“有我在,不怕。” 有我在,不怕!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我心上,谁说康玄枫他痴傻来着,谁说他智力低下来着。他明明就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给人遮风挡雨的堂堂男子汉。 我欣恬笑了,抚着那双幽怨而心疼的眼,顺势投进宽阔温暖的怀里,紧紧抱住腰身。 “有枫儿在,我不怕。”还是那个幼稚而又霸道的枫儿,那个眼里看得到我的枫儿。 康玄枫回抱住我,同样紧紧的,喃喃的语气压迫淡淡的哀求,“不许和别人喝酒,不许给别人抱,只可以抱枫儿,枫儿也会抱阿姐!” “好!”我满心应着,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我知道,他亦不需要。 马蹄声传来,在旁边停驻,我赶紧推开康玄枫,换来康玄枫一声不满的嘟囔。 车上下来两名男子,皆玉冠束发,锦衣着身,举止投足间贵不可言。两人不怀好意的视线在我和康玄枫之间来回游走。 我低着头,悄悄往康玄枫身后躲,耳里听见一声低低的嗤笑。康玄枫轻哼,把我身子一横,就跳马车,我不禁红了脸面。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车顶上吊着六盏六角纱灯,照映着下方一六角茶几,隐隐灼灼,茶几上摆着或红或绿的花色糕点,精致的让人垂涎三尺。毛绒绒的坐垫坐上去软呼呼的,宛如倘漾在一团棉花之上。 康玄枫挨着我坐下,双手托腮,歪着脑袋,眼睛忽闪忽闪的,又极其认真的盯着我看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那两个玉冠束发的男子相继挑帘而入,一个面容俊朗,肌肤白皙细腻如明伶皓月,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不时射出勾人的魅惑,从见到他就见他一直暧昧的笑,那笑让人不自觉的着迷,又不敢轻易靠近,一身白衣散着点点淇粉,更衬得他潇洒脱尘,飘逸若仙。 另一个沉着稳重,眼里炼着精光,让人敬而生畏,麦色皮肤,衬得他的英姿飒爽,暗绿色绸缎外袍,黄色镂边锈着不知名的图案,配着同色镂边的腰带上挂着一块绿滢滢的玉佩,沉着高贵而冷漠疏离,嘴角微微牵斜,带着丝不屑。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康玄枫忽然的问话拉回我的遐思,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让他明白,他能接受? 见我不吱声,康玄枫用力的摇我的胳膊,无限忧怜委屈,“你说呀,娘说仙女姐姐是不会骗人的,会对枫儿很好很好的,是不是?阿姐,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不是说要给我惊喜,让我等着吗?我等了好久,等到天黑了,等到天亮了,为什么你都没有回来?” 我哽咽,泪珠争先恐后的溢出眼眶,砸在手背上。想过或许会被人救出凤栖院,却没敢想是康玄枫,想过会和他重逢,却没想到重逢时是这么的狼狈不堪。 “阿,阿姐……”康玄枫慌了,笨拙的想拭去我脸上成串的泪珠,“阿姐怎么了,他们欺负阿姐了是不是?阿姐不哭,枫儿给你报仇了。阿姐,你别哭了,你再哭,枫儿也要哭了!” “别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是不是?呜呜——呜——”我不管不顾的拍打着他,继而环抱着他,尽情哭泣,心有余悸也好,劫后重生也好,总有一个肩膀让我安心的肆意依靠。 “我没有欺负阿姐,我没有……”康玄枫委屈的摇头摆手,无辜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放肆的哭泣,尽情宣泄心里的酸楚与委屈,从来都没有哭的这么淋漓尽致。一连数月来的压抑,担忧,惊骇,恐惧不安,陌生环境的孤苦无依,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的无从无助,统统在康玄枫怀里哭泣出来。 只等哭累了,心里没有那么多压抑了,才缓缓抬起头,揉揉哭肿的双眼。看着康玄枫胸前大片的湿润,又觉得羞愧。 康玄枫紧紧抓着我的手臂,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不会欺负阿姐,枫儿没有欺负阿姐……” “你刚才那么凶我!”我假意控诉,康玄枫的眼眶泛红泛光,看得我又内疚又心疼。 “我,我——”康玄枫一时慌乱无措,六神无主,忽而紧紧抱住我的双肩,“阿姐还要走吗?还要丢下我吗?我再也不凶阿姐了,阿姐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陡然意识到,康玄枫的心智还只是个孩子,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让我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两个陌生男子,赶紧推开康玄枫,规规距距坐好。偷眼瞄去,正好遇见桃花眼的男子递过来的诡笑的表情,立刻羞得脸红心跳,忙又低下头去,。 康玄枫用一只袖子挡住我,瞪着眼睛,“不许看!” “哈哈哈——”桃花眼男子笑的肆意,半是埋怨半是调侃道:“喂,康玄枫,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今天要不是我连哄带骗,拐你出来玩,你能见得到你阿姐吗?这些就算了,还一个人跑路,还对我凶?”又捅捅旁边的男子,“二哥,你说是不是?” 康玄枫一点也不领情,“你们知道阿姐在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喂,别诬陷好人呐,我怎么知道她就是你天天挂在嘴上,念在心里的那个仙女阿姐?”桃花眼男子嘴里说着被冤枉的无辜,面上仍是一副放荡不羁,“本是想看三哥的心上人的,没想到……唉……” 旁边一直淡漠不语的男子也忍不住牵起嘴角。 原来他们是兄弟?真的很不像。 “谢谢两们先生救命之恩,刚才失态了,请见谅。”我恭敬而真诚的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桃花眼男子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是卖身契,这才想到,电视里经常演的,被卖的人都有这样一纸契书在买家手里。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有卖身契在别人手里。 他笑得邪媚,“不用,我姓康,名玄阳,是康玄枫的堂兄。”又指着他旁边的男子,“这位是我二哥,玄苍。有幸结识名震天下的凤仙姑娘,也是我们的荣幸。” 我苦涩的牵起嘴角,“康先生说笑了,我叫尹沫离,你们可以叫我阿离。” 对于我来,“凤仙”更是一种不堪,是一场不愿提及的噩梦。 “尹沫离?这个名字不怎么样,没有凤仙好。”康玄阳晃晃脑袋,“你刚说‘康先生’?我们看来那么老吗?” “尹沫离”是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名字,“先生”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名词。是不是在心里某个地方还有某些东西是我不愿放下的呢?。 倩然一笑,我解释着:“先生,在我们那里是对美貌男子的尊称。” “真的吗?”康玄阳欣喜显露于形,指指一直静默的康玄苍,“他呢?” “他没我美,你也没有,我才是康先生!”康玄枫急急的插话,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康玄阳边笑边说:“尹……沫离?阿离?你知道吗?本公子去凤栖院听过你弹琴唱曲,那真叫一个妙啊,本公子当时就在想,能弹出这么特别曲子的女子一定是特别的奇女子,说来也许你不相信,今日一见总觉得似曾相识!” “是吗?”我涩然。 “是啊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呢!”康玄阳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本公子还真没想到,你居然就是康玄枫心心念念的阿姐,康玄枫可是没有一天不念叨着你呢!” “那是!”康玄枫得意洋洋,“枫儿最喜欢阿姐了。” 我转头看康玄枫,他坐在我旁边,微微侧头,脸上洋溢着明快的喜悦得意,双手抱着我的胳膊如若怀抱天下至宝,心头流过一股股温情暖意。 第十五章 宁安王府 “爷,到了!”车夫一声轻唤。 康玄阳和康玄苍相继挑帘下车,康玄阳跳下马车前还丢给我一个坏笑的暧昧。我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康玄枫一个弯腰,又把我打横抱起。我的心里立刻犹如小兔乱撞,羞红了双颊,头埋进怀里,不敢抬头。 一个轻盈的落地,我赶紧跳下来,退开两步,揪着衣角依旧不敢抬头。 耳里又听见一声浅浅的嗤笑。 我恼羞成怒,怒瞪一眼,抬眼望去,耸立眼前的是气势磅礴的淀金大门,门头上“宁安王府”四个金色大字龙飞凤舞,气贯长虹。 这是康玄枫的家么?他竟然居住在王府? 有护卫小跑着去叫门,不一会儿,大门重重打开,有管家模样的人领着几个下人匆匆迎过来。 “参见二皇子,五皇子,世子爷!” 皇子? 我更加震惊的看着面前两个玉冠束发,俊逸非凡,气质儒雅的男子,他们居然是皇子? “本皇子还以为你是知道的。”康玄阳又意外又得意我的表情,笑盈盈的大手一挥,“都起来吧,小王爷送到了,我们该回宫了。另外——”他大手指向我,“陈管家,好好照顾凤,哦不,是尹沫离姑娘。” “是!”管家弯腰鞠礼,“恭送两位皇子。” “阿离,再会。若有人胆敢欺负你,就告诉本皇子,本皇子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我仍自沉浸在他们身份带给我的震惊当中,恍恍惚惚听见管家惶恐的声音:“不敢不敢!” 康玄阳嘻笑,和康玄苍两人跃上马车,马车调头急驰而去。 “小王爷,这位是尹姑娘吧!”管家怪异的睨了我一眼,又垂首道:“请小王爷移步,王妃在堂厅候着小王爷呢!” 我仍感觉心惶惶的,像是做梦一般,康玄枫居然是宁安王爷之子,天下之主皇帝的亲侄子? 抑或是不愿相信。 一弯清月挂在精致的角楼顶上,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让雕廊玉殿、飞檐斗拱的宫殿显得安静而神秘,,走廊上,纱笼渺渺,空气中,幽香暗暗,前面,少女提灯,袅袅而行,身旁是康玄枫欢喜跃跃。一切都晃如梦境中,可欢声笑语又是那么的真切。 “枫儿——?” 伴随着声音,一位贵妇在侍女的簇拥下急步走来。 “枫儿,你可算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急死母妃了!” 着急的脚步,担切的目光在看到跟在康玄枫身后的我时,顿住,惊喜激动,又不敢置信般,“阿,阿姐?” “母妃——,”康玄枫亲昵的跑去抱着贵妇人的手,欢喜的撒娇:“是啊,母妃,枫儿把阿姐带回来了!” 王妃听此,忽地收起外泄的情绪,转为盛气凌人的审视,眉宇紧蹙,不满的望向陈总管。 陈总管向王妃行礼,简单介绍了我,并促我说:“还不快向王妃行礼!” 王妃?康玄枫的母亲? 她纤腰好似弱柳扶风,纱裙如若浮云飘然,岁月仿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眸光锐利直刺,让人不敢窥视。 “尹姑娘——尹姑娘——” “啊?”被陈总管这么一推,我才发现自己贸然盯着王妃好一阵了;王妃明显愠怒,我赶紧低头,“王妃恕罪,王妃貌似天仙,人间少有,我一时看得失神,请王妃恕罪!” “阿姐也觉得母妃漂亮是不是?我的母妃是天下最漂亮最高贵的,可母妃总说我是哄她的!”康玄枫摇着王妃的胳膊,满脸炫耀的喜色:“母妃,这回你信了吧?阿姐也说你漂亮呢!” “傻孩子。”王妃斜睨我一眼,牵着康玄枫步入厅中。“饿了吧?母妃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 “嗯嗯嗯!”康玄枫一蹦一跳围在王妃身旁,“枫儿好饿好饿了。” 我正欲抬脚跟过去,管家唤住我:“尹姑娘,你——”他指指我,语气不急不缓,“姑娘还是换身衣服吧!”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康玄枫的那件水蓝色长袍,还散发着幽幽酒气。怪不得管家刚刚看我的眼神那么怪异,王妃刚才看我那么鄙夷,可是—— “我,我没有别的可以穿的衣裳了。”我艰涩的开口,不说被康玄枫匆匆拉出来,没带一件衣裳,凤栖院的衣裳本就不是正经女孩能穿的。 “姑娘,老奴那里正好有几件干净衣服,只是旧了点,如若姑娘不嫌弃……” “管家客气了,劳请管家带路吧。” 不知道是不是玄阳那句“照顾”让管家不敢怠慢,一路上遇到许多人,毕恭毕敬的向管家施礼,看我的眼里却有怪异的嘲笑。 管家对我是一贯的温和:“姑娘,别介意,他们只是跟主子的时间长了,难免势宠而骄,还请姑娘海涵。” “管家不必如此,我不懂规矩,应该请管家多包涵才是!”管家的亲和,让身处异地的我很是受用。 “姑娘能看得开,最好不过了。王府毕竟不比寻常百姓家,说话做事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王妃、小王爷都是好人,若姑娘知分寸、懂进退,老奴想,姑娘以后的日子定然会好过的。”管家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感 “谢谢管家提醒。以后还请管家多多照顾!” 简单洗漱一下,换上管家带来的崭新的衣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衣服普通,但刚好适合姑娘,姑娘好相貌!”管家审视了我一番,“姑娘现在要去看看小王爷吗?” “嗯。”我点头,虽然有点怕见王妃,可现在康玄枫是我的唯一依靠。 快到正厅的时候,忽见四周多了许多提着灯笼急切奔走的人,熙熙攘攘的,好像正忙碌的寻找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我与管家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皆是疑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阿姐——阿姐——”康玄枫奔过来,紧紧抓住我,急急的喘气,满脸的惊慌,“不要丢下枫儿好不好?” “怎、怎么了?”我没由得一阵心慌,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后面跟着盛装的王妃,心疼又担忧的看着康玄枫,哀伤不已,愠怒又无奈。她向围拢过来的众人挥挥手,有些无力,“都散了吧!” “阿姐你去哪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让我找的好辛苦!”枫儿脸上尽是惊慌,紧紧抓着我的衣袖,怎么都不肯松手, “我去换衣服了!” 我极力温柔的安抚他,这样的康玄枫让人心里泛酸,不由自主的想尽全力去爱护。“阿姐不会离开的。刚才管家送了我一件漂亮衣裳,你看,好不好看?”说着平展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副等待奖赏的孩子样。 “阿姐不会走?”枫儿迟疑不定,却不看我身上新换的衣裳。 “好了枫儿。”王妃走近,“既然阿姐回来了,你跟佟月去休息,好不好?” “不,我要跟阿姐一起休息!”康玄枫倔强的俊脸,挂着淡淡的忧伤,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怕醒来又看不到阿姐了!” 我鼻子酸酸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打转,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在乎过我的存在。枫儿,只因为我一句无心的承诺而患得患失,我何其有幸? 王妃神色严谨冷漠,好似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她静静的盯着我,流光的眸瞳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让我有一种无形的压迫,仿佛一切都逃不过她锐利的眼。只那么一会,她转过身,微昂着头,静静的在深遂的夜空下挪步,缓缓离开,那背影给人一种孤寂的凄凉。 亦或是,我多心了? 离开时她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小王爷。” 叫佟月的丫鬟屈膝恭送。 “阿姐衣服不好看。”康玄枫突然凑近我的耳边。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说,“阿姐最好看。阿姐穿什么都好看。” 这枫儿!心里责怪着,嘴角不自觉溢出笑容。 康玄枫躺在床上,紧紧抓着我的手,一遍一遍重复叫着“阿姐,阿姐……”,叫得人心里发酸发软。好久,大概觉得我不会离开了,才放心的闭上眼睛。一天的奔波和担忧也让他疲惫不堪。 看着康玄枫安静平和的睡容,心里溢出一丝幸福和满足。想到数月前,我也是这么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床前有爹守护着,那个时候的他也是感觉幸福的吧,可以守在自己担心牵挂的人床前,看着他安然沉睡,心里会有怎样的甜蜜?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 肩上一紧,有种温暖漫延全身。我恍惚回头,耳边似响起春然关心的话语:“小姐,起风了,要加件衣裳。” 那时,我回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此时回头,看到的是另外一张面孔。 “姑娘,夜深了,小心着凉!” “谢谢你,佟月!”我紧了紧肩上的衣服,“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好吧。”佟月犹豫了一会,“我睡在侧屋,有事你就叫我。” “嗯。”我点点头。 看着佟月轻手轻脚的关门,又想起刚来这里的情形。爹也是这么轻手轻脚的关门,生怕一点响声就让我睡不安稳,只是他在我床前守候的时候,会有人怕他着凉而在他身后加一件衣裳吗? 想轻轻放下康玄枫的手,谁知刚动一下,却被握的更紧,康玄枫眉头紧皱,平静的面容隐现不安,不停呢喃着:“阿姐……别走……阿姐,别丢下枫儿……” “我不走,我在这儿陪着你!”我府在枫儿耳边柔柔诉说,轻抚他紧皱的眉头渐渐平息,才慢慢将两人的手放到被子里,静静的趴在床角。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晚安,枫儿。” 这种感觉真好。 梦里桃花纷飞,康玄枫拉着我的手,踏着厚厚的桃花瓣,翩翩起舞…… 第十六章 奇怪的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冷,迷迷糊糊醒来,感觉手里像是握了一块寒冷的冰石,心不由得一紧。 康玄枫面色苍白,眼眸紧闭,不停蠕动的双唇似在呢喃什么,我俯上耳朵,除了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清楚。 “枫儿,你怎么啦?”我担忧的轻拍康玄枫僵硬的脸,又触电般收回,那皮肤,简直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冷的吓人。 我立刻慌了手脚,心被狠狠的揪着,喘不过气来——从来没有见过人如此,如果不是因着微弱的呼吸,我真不敢想…… “枫儿,枫儿,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怎么啦,怎么啦?”身后的门被撞开,佟月边穿衣服边急急的奔来。 “佟月——”我仿佛看到了救星般紧紧的抓着佟月的手,似乎这样才能承载身体的重量,“枫儿……枫儿他……” “快叫太医啊!”佟月飞快的看了一眼康玄枫,推开我,急忙奔了出去。 太医?太医!对,太医,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 转身还没踏出房门,王妃气势冲冲的撞进来,我又急忙冲过去拉住王妃,语无伦次:“快叫太医,枫儿,枫……” “啪——”冷不防一个巴掌甩过来,我顿时摔倒在地,眼冒金星。同时耳边传来王妃愤恨难平的声音:“小王爷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决不饶你!叶太医,快去看看小王爷怎样了!” “是,王妃!” 一个提着箱子的老者恭敬行礼,匆匆赶至床前,在康玄枫手腕下垫一个软垫,开始把脉。 屋子立时安静,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出大气。太医又翻看了康玄枫眼眸,口腔,才回到王妃面前:“启禀王妃,小王爷是因为疲劳过度,受了惊又受了凉,以至引发身体不适,容老臣开些药,让小王爷服下,再静养几天,就无碍了。” “那就好!”王妃顿时松了一口气,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关心孩子的母亲,没有了昨天的高高在上,“那就有劳太医了。” 疲劳过度?受惊?受凉?不对,不对,心里想着,嘴巴已经喊了出来:“不对,就算是受凉了,也应该是发烧才对,为什么枫儿会全身冰冷?叶太医,是不是你诊错了,请你再仔细检查检查好吗?” 话一出,全屋子的人都惊异的盯着我,那种眼神就像我触了某种神威一样,王妃犀利的眼神更让我觉得恐慌。 我说错什么了? “这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叶太医淡淡解释,又匆匆行礼,“老臣先去开药了。” 王妃摆摆手,平静的面容不愠不火,“昨天怎么回事?” 我感觉到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佟月一下子跪伏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 王妃视而不见,只盯着我。 我向前走出一步,迎上王妃的逼视:“昨天是我守着枫儿的。” “好,很好!”王妃不怒反笑,“你不要以为,枫儿给你撑腰,本妃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面对王妃的警告、威胁,我不觉得怕,我只想要康玄枫好好的。 正在这时,传来康玄枫虚弱的呢喃,“阿姐——不要丢下枫儿,不要……” 我和王妃同时过去,枫儿正胡乱的挥动手臂,几个丫环上前,怎么拦都拦不住。 我走过去,抓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道:“不怕,阿姐在这,阿姐不会离开你的。都没有人陪阿姐玩,枫儿快醒来好不好?” “阿姐——”声音渐渐小了,康玄枫慢慢安静下来,只是紧紧抓着的手依旧不肯松开。我有些担心的看向王妃,无意间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助和伤痛,我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只感觉那好像是失去了一切依靠的无能为力。 “王妃,你,还好吧?”不忍看到一个女子这样,此时的王妃和我一样,只希望康玄枫能好起来。 “好好照顾枫儿。”王妃说完就转身离开,哀伤的背影像只孤单漂零的落叶。 谢谢你,王妃!我在心里默默念着,我知道昨天那句“好好照顾小王爷”是对佟月说的,今天这句“好好照顾枫儿”,是对我说的,谢谢你,王妃,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谢谢你不责怪我,虽然你只是为了康玄枫。 佟月端了热水,我用浸了热水的毛巾一遍又一遍为康玄枫擦脸,棉被也多加了一床,又放了一般人冬天才用的暖手炉在被窝里,希望他的身子可以尽快回暖。 我心里很不安,我知道康玄枫的病并不如太医说的那么简单,只是无从得知,到底是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康玄枫的身子才渐渐有了温度。 一颗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 “姑娘,天又快亮了。”佟月打着哈欠过来,“你先去休息会吧,这里有我。” “不,我想看着枫儿醒来!”我望了望那张平静的睡容,笑着对佟月说,“你快去休息吧,王妃明天来看枫儿,如果看到你面容憔悴又该怪你了!” “姑娘……”佟月面露为难之色,又仿佛下了决心似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小王爷以前也时常这样,都要两三天才能醒来呢!” “他时常这样?”我心里一紧,连忙拉住佟月,“枫儿他到底怎么了,你一定知道对不对,佟月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佟月似乎难以启齿,又慌忙推开我,“姑娘,那你好好照顾小王爷,我好困,先去休息了了!” 说完逃似的跑开了,我坐在床前,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康玄枫,你到底怎么了? 清早,王妃就过来看康玄枫,喂康玄枫吃了不知什么药,满屋子都是草药味道,又派人点香驱散味道。我此时真有点后悔当初没有跟东商好好学医。 临近中午,康玄枫才悠然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阿姐,看到我站在他面前还紧拉着他的手,才甜甜的笑开。 “阿姐,我做梦了,梦到你又离开我了。”康玄枫紧握了下手中的手,嘟囔着。 “你看,阿姐不是好好的在这吗?梦啊,通常都是相反的,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小笨蛋!” “我才不是小笨蛋,咳——”康玄枫急急的反驳,却抵不过身子的虚弱。 我轻拍着康玄枫,忍不住笑开,“好,好,你不笨,那你乖乖的把身体养好,阿姐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真的吗?那我睡一觉就好了,阿姐就带我去玩?” “好,但前提是你要乖乖听话。”我掖好被康玄枫撩开的被角,似无意道:“枫儿,能告诉阿姐,你怎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康玄枫拿手挠挠头,“我就觉得很冷,浑身都冷。母妃说是因为我调皮,所以一般都不准我出去玩!”说到最后,康玄枫声音无限委屈。 “又不听话了,把手放回去。”我抓住康玄枫乱动的手塞回被子里,重新掖好,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见到东商了,一定要问问他,他跟着爹开了那么大一个药铺,肯定会知道的。 康玄枫嘿嘿笑着,任由我摆弄,忽又认真,“阿姐,你真的不会走,会带我去玩儿?不骗我?” “恩,不骗你。”我笑着伸出小拇指,“不信,阿姐给你拉勾?” “拉勾是不是就表示不能反悔了?” “枫儿真聪明。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认真的与康玄枫小拇指打勾,大姆指相印,“好了,把手放回去。” “阿姐,那天,你为什么不给我拉勾,拉勾了你就不会丢下我了……” 呃?额得神呐,几百年前的事了,怎么还记着呢。我挫败的摇摇头,走到桌边,自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 “我也要喝。我饿了——”康玄枫眼巴巴的看着我还含在嘴里的水杯。 “哟,枫儿真乖。”一声清朗的笑语穿透门墙飘进来,随后门被推开,王妃一脸的憔悴,却掩饰不住欢喜的笑颜。佟月端着银盘跟在后面。 “来,让母妃看看,有没有好点儿?”王妃说着,在床边坐下,手抚上康玄枫的额头,欣慰的点着头:“不凉了呢,枫儿真乖。饿了吧,看,母妃拿了什么来!” 佟月适时的把碗递上。 康玄枫吃了一小口又全数吐出,眉头紧拧着,“好难吃,我不要吃了。” “枫儿乖——”王妃坚持着把勺送到康玄枫嘴边,“把饭吃了,你的身体才会好啊!” “不吃就不吃。”康玄枫生气的一把扯过被子盖过头底,任王妃怎么拉都不松手。 “刚才还说乖呢,怎么这会儿又不听话了?”我走过去,隔着被子伏在康玄枫耳边,“还想不想阿姐带你去玩了?” “想!”听我如此说,康玄枫立刻拉开被角,露出小脑袋,“可是阿姐,真的很难吃!” 真是个娇惯的小王爷。 我不觉莞尔:“王妃,让我试试吧!” 第十七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妃半信半疑的将碗递到我手中。碗里是晶莹剔透的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舀一勺,用舌尖点了点,也不禁拧紧眉头,“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难吃?” 咸咸的,带点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腥味。我还想着像王府这样的贵族之地,吃的应该都是仙琼美味才对,怎么给小王爷吃的东西这么难以入口。怪不得康玄枫不吃。 “你——”王妃刹时变了脸色,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康玄枫,又隐忍着不知如何发作。 “姑娘,这是西瑟国进贡的珍稀贡品——御品血燕,皇上特意赐给小王爷补身子的。”佟月在一旁解释。 “啊?”我望着那红红的粘粘的浓汤,居然是燕窝?还是贡品血燕?怎么我就没这种命,品尝不来呢?真不知康玄枫每次是怎么吃下这些东西的。 看我看他,枫儿立马捂着嘴,呢喃不清:“真的很难叫吃,我不要吃!”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又可爱又好笑。 “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真的吗?”床上的人立刻精神抖擞。 “嗯。”我肯定的点点头,“要乖乖的等我回来哦!” 在王妃和佟月置疑的目光中,我转身,问了门口守门人厨房的位置,边走边思索着该做些什么东西才适合病人吃。想了想还是做蛋羹,鸡蛋营养高,用水蒸出来又嫩。小孩子喜欢吃甜食,用糖能压住蛋腥味。想到这儿,我雀跃不已,没想到当初在孤儿院被人欺负练来的厨艺,居然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什么人?” 正得意的时候,冷不防面前突然窜出一人影挡住了去路。 “啊——”我本能的惊叫一声,后退两步,手捂着惊跳不止的心脏,好半天不能平静,看着一棵松站姿的一身劲装护卫模样的男子,不由得没来好气。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你是谁!”那护卫加重了语气,同时把手中的短剑抵在我胸前。 这可是真刀真枪啊,精致的古铜闷青看起来就渗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剑柄与鞘之间的缝隙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不禁半眯起眼睛,指指抵在胸前的利器:“能不能……先把这个放,放下。” 护卫警惕的看看我,慢慢放下手里的剑,目光中的警戒却不减分毫。 我抚了抚不安的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侍卫,觉得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是你?”他半眯着眼,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你怎么在这儿?” 我终于想起他来,第一次遇见康玄枫的时候,就是他带康玄枫离开的。 “是枫儿带我来的,现在枫儿饿了,我要去给他做吃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他眼里对我的不信任,我心里超级不爽。 “不敢。”他双手背后,凌厉的目光中带着威胁,“小王爷虽然弱智,但毕竟是王爷之子。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若你敢心怀不轨,我林海第一个不会放过你!还有,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的,要去厨房走那边!”他指着另外的一条路。 “我已经走到这里了,你能怎么样?”看着侍卫一本正经的表情,我忽然有了兴致:“不过谢谢你的提醒。在我眼里呢,枫儿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倒是你,公然造谣自己的主子,你说这算不算是——欺上呢?” “你——” “哈哈——”看着他气结的样子,我心里爽极了,让你敢怀疑我。“小王爷还在等着我呢,就不跟你废话了。拜拜——” 走出了很远,仍能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我回头,只看到护卫站立在那,他的眼里虽然警惕严肃,但绝没有那么冷。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一路问到厨房,一阵忙活,居然没人问津,也没有人再拦着,真不可思议。 看着碗里黄嫩嫩的蛋羹,一点点葱花点缀,真忍不住想吃上一口。以前在孤儿院,做的再好吃的东西,我也只有闻香的份。这次……算了吧,还是留给康玄枫吃吧,谁让他是病人呢。 回到枫儿住处,客厅围满了人,一大屋子陌生面孔的丫鬟分站两边,都畏缩着脑袋。心里不禁疑惑:怎么回事? “枫儿?”我试探着叫出声,惹来一屋子注视的目光。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气氛很不对劲。 “阿姐——”是康玄枫委屈的声音,同时响起“咕咚”一声。 “小王爷小心——” 我慌忙跑进去,看到佟月正蹲下来扶住摔下床半趴在地上的康玄枫。 “怎么了?” 我惊慌失措的放下手中的托盘,刚准备去扶康玄枫,衣襟突然从后面被拉住,身体不由自主的转向后面,我还懵懵的,没明白怎么回事,“啪——”一个响亮亮的巴掌脆生生落在脸上,直打得我天旋地转,左脸迅速火辣辣的烧起来。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一身绿裙,还算清秀漂亮的女孩,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她。 她眼里有着不同于她年龄的狠毒与不屑,“大胆贱婢,见到明德夫人还不行礼?” “明德夫人?”我捂着左脸,看着眼前绿裙女孩,搞不清楚,明德夫人是谁? 不待我想明白,又听“啪——”巨响,眼前的女孩一下子跌到地上,手捂着左脸,嘴角渗出涓涓血丝。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我机械性的转过头,康玄枫站在我一侧,目光阴鸷的瞪着趴在地的的女孩,没有一丝怜悯同情。 “谁给你的胆子欺负阿姐!”他说,一如前天在凤栖院那样护我。 有泪在眼里打转,此时的康玄枫,褪去了孩童般的稚气,像一个杀伐果敢的战场将军,保卫自己的领土不被侵犯,他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怒气和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深深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当事人却像没事人一样,轻抚着我红肿的左脸,心疼愧疚怜惜之色满满皆是。 “疼吗?”他问。 我摇摇头,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从进王府的第一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自古以来,越是富贵人家越是事非多。只是我这脸,这几天连接受了多少个巴掌啊?还能有好的时候不? “枫儿——”王妃不敢置信,叫了一声,嚅了嚅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旁边有女子开口:“姐姐,我敬重你是王妃,玄枫是王爷的小儿子。听闻小王爷身体抱恙,才好心好意前来探望。他如此重伤我侍女,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姨娘?小王爷脑子不正常,我可以不跟他计较。可姐姐这样纵容,不是有点太欺负明德了?” 说话的女子,一身嫩黄色衣衫,身材娇小玲珑,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钗金箔簪。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甚是动人心魂。 与王妃的端庄贵气相比,此人更胜柔弱妩媚,惹人心怜。只是那一张利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更是如火纯清。 王妃冷笑了声,根本不看她。“尹姑娘是枫儿请来的客人,如月算什么东西,一话不说,二话不问就对尹姑娘动手?你竟知道枫儿好歹还是小王爷,对小王爷的客人动手,还有没有把小王爷放在眼里?如月她只是个下人,凭什么敢对小王爷不敬,我还想请教妹妹呢?” “你——”似乎没想到王妃会反驳,那女子气得脸色涮白。 我不明白,就算她是王爷的侧室,又怎么敢对王妃这样无礼,就连侍女也不把小王爷放在眼里,横看竖看,王妃都比她好上百倍,是不是真应了那句古话:妻不如妾? 看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都在呢!”随着如雷震耳的说话声,门外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剑眉朗目,鹰鼻厚唇,负手而立如万年雕像。一身劲装更衬得英姿勃勃,威仪非凡,刚毅的脸上略显沧桑。 他就是宁安王吧? 一屋子男男女女通通跪拜行礼,参见王爷!” 果然! 这时,笔直站立着的王妃和我就尤显得突兀,康玄枫低着头,那女子恭敬的垂礼,退至一旁,等级的分阶在这一刻赤裸裸的呈现于堂前。 “都起来吧。”王爷浑厚的声音平静无波,看不出半点情绪,“今儿人到的可真齐啊!” “王爷——”那女子扭动着腰肢,向王爷上前一步,“妾身听说小王爷抱恙,心里担心着就过来看看,哪知这个不知尊卑的婢子,竟对妾身不敬。妾身不过让如月教教她规矩,她就纵恿小王爷殴打如月。如今,连王妃姐姐也护着她。这让妾身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下人们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议论妾身呢?” 女子说着就红了眼眶,梨花带雨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一揽入怀,以慰之。 这点,她跟康玄枫倒挺像。 又指着我,“王爷,你也看见了,她见了王爷都不行礼,根本就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不把皇家天威放在眼里!” “我看他哪个敢?”王爷沉稳的揽着女子,视线在屋子里巡视一周,所见之处皆俯首卑躬,他的视线移落到我身上,冷漠而威严,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 那双目光,感觉好冷。 第十八章 试毒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十九章 礼物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十章 画像 “枫儿,你又不听话了。”我去拉康玄枫,“哪里像我了,差太多了好吗?” 康玄枫怀疑的看看我,又望向大公子手里的画轴。 “要不,我们让大公子给我画一幅好不好?”康玄枫眼里显而易见的失落让我于心不忍,带着请求的目光看向大公子,“可以吗?” “好!”大公子点头,双手紧握画轴,无声的说着谢谢。 我回以一个微笑。不知我有几分跟画中人相似,铜镜只能照个模糊的影子。我讨厌模糊不清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认真照过铜镜。我也有那么漂亮吗?第一次格外怀念起镜子来。 当大公子把画好的画卷交给康玄枫的时候,康玄枫的脸上终于拨开阴云见太阳,眉开眼笑,光辉灿烂。 “阿姐,你看你看,大哥画的阿姐好漂亮!”康玄枫举着画面到我面前。 不得不佩服大公子的画技,短短不过一个时辰,一幅肖像栩栩如生的跃轮廓然纸上。一袭油绿色的对襟罗衣,嬾黄丝带束腰,虽是司空见惯的婢女服饰,在大公子的笔下却生出清贵的焯灼风姿,脖颈白皙修长,秀发乌黑光泽,根根分明的从两耳朵流下,铺散在胸前。有一股难言的清贵傲然。面部轮廓不大,却稍显圆润,丰盈的红唇微抿,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犹如绿草丝中一朵娇艳的红花,瑰丽诱惑,让人心生美好。秀挺的鼻翼细腻光滑,大大的眼睛泉水汪汪,仿佛一池遗落天河的浩瀚星辰,睫毛纤细弯弯,丝丝投影到瞳眸上,为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星眸凭添了一份怯人的娇羞。额间生两眉,清长弯弯如新月,天庭饱满,刘海发丝微拂乱。优雅高贵,婉约翩跹。 这,是我吗? 我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美,她是我,又不是我。画上的她,不说倾国倾城,也有清丽绝俗,不似人间尤物,让面对她的人不自觉的被吸引,被沉沦,被迷惑。 如果这真的是我,那么我也会迷恋上这样的自己。 “你很美。” 大公子忽然开口赞叹,倒让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庞。 “阿姐本来就美,谁也比不上。”康玄枫意有所指的瞟了瞟大公子,挑衅的扬起嘴角。 我不禁眉生黑线,这个康玄枫,怎么连幼稚起来都那么可爱呢。 “阿姐,你看那有人在看我们。”康玄枫打断我遐想的思绪,指着一处山石。 顺着康玄枫指的方向,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就像屏闪手机抖动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原状,似乎是自己看花眼了的错觉。 “怎么又没了?”康玄枫伸长脖子,东找西望。 “你看错了吧。” 像这种深宅大院有人监视是很正常的吧。 躺在床上,我又拨弄着腕上的七彩琉璃珠,不仅因为他珍贵漂亮,它更是康玄枫送我的礼物,是我来这个时空的第一份礼物,让我珍惜异常。更因着那一份莫名的熟悉和亲切,让我觉得它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一直觉得动物是有灵性的,手腕上的这串七彩琉璃珠似乎也是有灵性的生物。白天在太阳下它清澈透明,散发着耀眼光芒,似一串价值连城的宝石,还有暖暖的温度;到了晚上,透明的颜色会暗一些,像隔着层薄纱,反光似有若无。深夜,七彩琉璃颜色更深,像被稀释的颜料,珠子散发着幽暗的光,温度也浅凉,无端的,我想到了地狱。 原来七彩琉璃珠会随着环境天气的变化而变幻着颜色和温度。大公子说这是西瑟国独有的珍宝,康玄枫吃的燕窝也是西瑟国进贡的,上次陪春然去逛街,春然看上的饰品,店主也说是西瑟国产的。不知道这个西瑟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有机会真想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东西没被发现呢。 出国耶,不知道要不要办签证之类的文件…… “啊——” 我正在树下闭目养神,无限遐想的时候,有什么重重的落在肩上,惊的我一下子跳起来。 有人抿嘴偷笑。 “阿姐,你都不理我?”康玄枫翘着嘴,窜到我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你走路都没声吗?吓死我了,还敢说……” 剩下的话生生卡在嗓子里提不出来,康玄枫后面,一张邪媚张扬的笑脸,还使劲冲着我眨着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五……五皇子?” 他嘴一撇,有些不满:“是我的称谓难听,还是被我的身份吓到了?每次都结舌,听你这叫法,本皇子都成了五十五皇子了。” “不,不是。”我赶紧解释,接过佟月送上来的茶水,殷勤的给他斟了杯,“五皇子请喝茶。五皇子拿我说笑了。第一次是惊讶您居然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这一次是惊讶您怎么会出现。” “很奇怪吗?”康玄阳猛眨着那双桃花眼,大有不眨出几滴眼泪出来煽情便不罢休之势。“本皇子是早就想出来了,就因为上次回宫晚了被父皇罚了禁足。这次是办正事,顺道来看看你——们。” “正事?你会办什么正事?”我很怀疑,就凭他那双乱放电的桃花眼,还有吊儿郎当的个性,会有正事可办? “当然——”康玄阳看看我,又看看康玄枫,低下头抿口茶,“是我大皇兄啦,但是这么难得的机会,咱也不能放过,你说是不是?” “太子哥哥也来了?”康玄枫立即正经危坐,真难得会有让他紧张的时候。 康玄阳故作惊讶的调侃:“再有两个月就是你母妃生辰,你不会不知道吧?” “母妃生辰?”康玄枫沉吟一会,“是哦!” “再有两个月王妃生辰吗?”我问,“两个月,这么早就准备吗?” 普通人家跟富贵人家还真的是不能比,普通人家能在生辰这一天吃上一顿丰盛的大餐就很奢侈了,王妃生辰居然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 康玄阳漫不经心的回答:“是西瑟国的宝西王和他的王妃要来。” “西瑟国王爷王妃?”我不禁疑惑,“王妃这么大气派,连西瑟国王爷王妃都要过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康玄阳喝着茶,洋洋得意的撇我一眼:“宁安王妃原是西瑟国公主呢,宝西王妃是宁安王妃同胞姐姐。” “是这样啊!”怪不得王妃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感觉,原来是个异国公主! 康玄阳白我一眼,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继续喝茶,继而笑嘻嘻的开口:“我今天找你有事来着!” “什,什么事?”他那讨好般的笑容让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天听阿离弹曲唱词,至今余音袅袅。故而特意前来,想请阿离再奏一曲,不知可否?” “不!”我毫不犹豫的拒绝,凤栖院是我的噩梦。从来王府的那天开始,我就再没碰过跟音乐有关的任何东西,只怕触及那个心惊胆战的噩梦。 康玄阳不甘,转身打起康玄枫的主意:“枫弟,你阿姐很会唱曲,我们让她唱一曲给我们听好不好?” “好啊!”康玄枫果然上当,“阿姐,你快唱曲给我们听!” “你——”我怒瞪着康玄阳,他一脸得逞的奸笑。 迎上康玄枫期待的目光,我无意撇见康玄阳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球之类的东西,顺手拈起:“这是什么?” 软软的很有弹性,有些像蹦蹦球,这在古代来说,委实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他摊摊手,“从大皇兄那儿搜刮来的,你要是肯唱个曲儿,本皇子就把它赏你了。” 那语气怎么都感觉像是打发凤栖院的姑娘。 我掂着手里的小球,往地上一丢,立刻弹起,弹性还不错,突然来了主意, 我朝康玄枫放大笑脸,“阿姐给你做好玩的!” “好啊,枫儿最喜欢好玩的。”康玄枫吹呼雀跃。 这回轮到康玄阳撇嘴郁闷了。 “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手工好的木匠?”我暗暗偷笑,等会绝对让你们大吃一惊。拿二十一世纪的产物到现在的年代,那绝对是天下仅有,独此一家。 “王府就有。”康玄阳不满,“你想做什么?” 我神秘一笑:“秘密。” 康玄阳极不情愿的领我到后园,一声招呼,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木匠跑出来跪礼,我不禁怀疑,这个五皇子是不是糊弄人? “师傅,你看这个东西能不能帮我做出来?”我拿着画好的手工图展开给木匠看。 “不敢当不敢当!”木匠连连拘礼,诚惶诚恐,“姑娘叫我木匠就可。” 当下看着三笔两笔的草图皱眉。 “怎么,看……看不懂,还是……做不出来?”我心里咯噔一沉,是不是太复杂了啊! “倒不是。只是样子很奇怪,从没见过,图的画法也奇怪。” “呼——”我长呼一口气,还好,指着图纸指点,“诺,在这个边上钻十几个小孔,这里接一个不易脱落的把柄,能不能做出来?” “应该可以吧。”木匠想了想。 离开了木匠处,我到厨房找了几根雪白的鸭毛,把球一分为二,插上鸭毛,并用细绳仔细绑牢。 康玄枫专注的看着我做这一切,仿如他的阿姐是个伟大的发明家,康玄阳有点看好戏的成份,不知道是想看我的笑话,还是想看看我到底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第二十一章 羽毛球 忙活了半天终于小有成就。木匠的手工真是不错,有模有样,就连边缘都削的顺滑。我用细布条搓成细丝带一根一根穿进小孔绑好,并在把柄上缠满细布条。布条特意选用彩色,纵横交错,真是一点也不比二十一世纪的产物差。 “这是什么?”康玄枫拿着插鸭毛的羽毛球,康玄阳则好奇的翻看着球拍。 “这是羽毛球和球拍。”我得意的举着一支球拍,大言不惭的喊道:“这是我尹沫离的发明。” 没人会怀疑。 “怎么玩?”康玄阳他和康玄枫都比划着,好奇又期待。 “这样——”我拿着羽毛球比划,“用网拍把球打出去,然后你在那边用球拍打回来,球是有弹性的,受到网子的阻力就会弹回来。” “什么是弹性?阻力又是什么?”康玄阳眨着桃花眼,发扬他不耻下问的伟大精神。 “就是……哎呀,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球落到网子上会弹回来就是了。”跟他讲这些物理原理,怕是讲三年他也听不明白。 “我要玩!”康玄枫一把夺走五皇子的球拍,“阿姐,我们开始吧。” “喂,那是我的!”康玄阳气急败坏的追上康玄枫抢球拍,被后者使劲推开。“这是阿姐给我做的。你要玩,去让你阿姐做给你。” “那什么球还是我贡献的呢?没有我的球,你阿姐能做出来吗?你阿姐要做不出来,你还能玩的到吗……” 眼看着两人为争一个球拍拉开争吵的架势,我一个头两个大,真是两个活祖宗。 “都住手!”我大喊一声,上前拉开为球拍相争不让的两人,“我还没说规矩呢!” 两个人一听都停下来,不过一个手握把柄,一个手抓球缘,谁也不肯放开。我盯着球拍,生怕下一秒它就壮烈牺牲在两位“侠士”的手下。 “规矩就是,以三球为限,谁先输了三球谁下台换另一个人。”我严肃的伸出三根手指,之后在地上画一条不怎么直的沟线,“以这条线为准,球在哪边落地哪边就输一球,不许耍赖,谁耍赖就罚两局。” “什么是两局?”康玄阳问。 “我先来。”康玄枫最关心的还是谁先玩。 “两局就是两次不能拿球拍,也就是说两次不能玩。”我耐心解释,指着康玄枫,“枫儿先来,你是哥哥,应该让让弟弟。可以吗?” “什么道理嘛?我还是堂堂五皇子呢,论身份地位怎么也是我先来啊?”康玄阳嘟囔着,虽是这样,还是放开了手。 “开始吧。”我做了个手势。 康玄阳退居二线,睁大他的桃花眼。康玄枫站到我对面,认真严肃。 我先发球。虽然不是专业打羽毛球的,但怎么着也比两个刚知道有这个东西的人强吧。三下两下就把对面的人给涮下了。 康玄枫不满的控拆:“阿姐,你欺负我。不让我接到球。” “为什么球只听你的话,不听我的话?” 我真的要被吵晕了,球要是听我的话,我直接让它带我飞回去,还用在这里受人眼色? “阿离,你球打太远了。”康玄阳对也我不满,我放柔力道,他又叫:“太近了——” “闭嘴!”我扯一嗓子大吼,“不会打就给我好好练。” 真不知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契,我迟早要被这两个长不大的魔鬼给折磨死,不死也会神经错乱,我都累死了,他们一个一个轮流上,精力越来越旺盛,总是大声嚷嚷,打不着球是他们技术不行,是我的问题吗?” 让他们对打都不肯,都非要跟我打,哼,就算是败,也是败在体力不如你们,球技上会输你给你们的话,我那就不用混了。 可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渐渐的,我打出去的球总能瞬间弹回来,而我渐渐接不到球了。 真是气死他大爷了,我一个堂堂的现代人,居然会输给古人? 我气结,一用力,球走偏锋,直直的向一边飞去。我们直愣愣的看着球飞走,一时都忘了反应。 “什么人?”冷硬的声音带着愠怒。 不是吧,这样也能打到人? 我寻着声音找去。枫园外面,大公子满身戒备,四处张望。他后侧,一个暗红长衫,金黄玉带束身的冷俊男子表情阴冷,手里紧握着飞错轨道的羽毛球。 我忍不住抬头看看天空,太阳明媚如初,怎么还是止不住的打冷战? “大公子!” “原来是你!”大公子的声音听不出温度,但脸上明显不悦,又转身行礼,极为恭敬,“启禀殿下,她是枫儿房里的丫头。”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可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枫儿呢?”大公子问道。 我看看后面,空空如也,他们居然都没跟过来。 “枫儿和五皇子在那边。”我指指方向,向大公子身后的人走去,学大公子行礼,“你好!那个,能不能把羽毛球还给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冷了。眼前这个人整个一冰山,即使远在千里之外,只要他想,也能把人给活活冰死。 看他长的英俊非风,真真是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如果不是羽毛球在他手里,我真不想跟这种冷漠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山说话。 “羽毛球?”大公子看看那人手里的球,又看看我。 我没理他,只看着眼前的冰山,更确切的说是盯着他握羽毛球的手,那只手握的越来越紧,我的心也越提越高。眼看着情形不对,我连忙扑上去,来不及说不要,只见紧握的手一点一点张开,一阵烟雾自掌心散出,在空气里飞扬飘落,我只来得及抓住剩下的几枝孤单飘零的鸭毛。 怔忡的望着那不见踪迹的烟雾,心里的怒火渐渐澎胀,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天的成果,被他一握,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可恶的连尸首都找不到!摊着掌心里几支零散的羽毛,我深吸一口气,他个子太高,只能仰视,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愤然。 “你赔我。” 冰山男眉头都不动一下,径直绕过,走开了。 居然就这么走开了? 我跑过去拦住他的去路,郑重申明:“你把我的东西给弄坏了,你——要——赔——我——” 他摆着一张千年冰山脸,回望我的眼里犀利凛然,要不是他这张脸这么帅气,我怕我真会一拳打过去,看他还拽不拽。 “阿离——”大公子上前,试图拉开我,“不可对太子殿下无礼!” “我管他是个……” 大公子刚说他是什么?太子? “让开!” 他终于吐出两个字,冷冽的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蝉,不自觉后退一步。 不都说古代男都有怜香惜玉的情结么?怎么眼前这个男子眼里除了冰就是冷? “太子殿下息怒,阿离是枫儿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子,不懂规矩,请殿下恕罪。”大公子弯腰曲礼,头恨不得低到地上,只差没跪下了。 我最受不了别人这样欺负人,冲动的性格让我心里想什么就直接喊出来:“拽什么拽?太子有什么了不起,太子就可以随便毁坏别人东西吗?太子就可以目无法纪任意欺人吗?” 我发誓,我绝对是脑子发热,一时失控就喊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冰山一把抓起我的手臂,眼里迸发的阴冷和凛冽之气以倾山倒海之势向我扑来。 “你,你放开我——”我试图掰开他钳制的手,可他紧握的手竟如铜墙铁臂一般,怎么掰都不动分毫。他握的不费吹灰之力,可我疼的好象手臂断掉了似的,“放——手,你弄疼我了。” “阿姐——”康玄枫不知从哪跑出来,也去掰冰山的手,急得团团转,“太子哥哥,你放开阿姐!阿姐会疼的,枫儿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你放开阿姐吧?” “太子皇兄,你真的弄痛阿离了!阿离个性率真,并无恶意,你就饶了她吧?”康玄枫也冒了出来,拱礼却不敢上前。 冰山看看急得乱跳的康玄枫,一脸担心的康玄阳和大公子,冷哼一声,甩开手。我被贯力趔趄几步,撩起衣袖,一个乌青的手掌印格外扎眼。忽然又觉得庆幸,还好,他没把我当羽毛球一样捏,否则,我这只手臂这会儿也该灰化成烟了吧! 手臂上一热,康玄枫眼睛通红,大颗泪珠毫无征兆的落下。我拂开康玄枫的手,覆上衣袖,“不哭,我不疼。”说着眼眶竟热起来。 “怎么不疼?上次我也被太子哥哥抓了,好疼的,疼得好几天都躺在床上,呜……” 这该死的冰块脸,属什么的,怎么这么爱抓人?还那么大的力气?真是疼死我了。 我心疼的抹净康玄枫眼里代表心疼的泪,“阿姐真的不疼。枫儿不哭了,再哭成花猫脸就不好看了,。” “不要,枫儿不哭就是了。”康玄枫说着,胡乱揉了揉眼睛,一脸委屈心疼的望我,“阿姐!” 第二十二章 落水 望着冰山离开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背影喊道:“臭冰山!死冰山!你以为你捏碎了我一个羽毛球,我就没得玩了吗?告诉我,我还有半个球呢!我一样能做个一模一样的羽毛球,气死你。哼……” “阿离……“康玄阳急忙过来捂我的嘴,额头微垂,看则担忧,实则隐忍发笑。 剩下的半个球静静的躺在我的手掌之中,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泛光。 冰山转身三步作两步跨到我面前,脸上终于有了人的表神。“从哪儿来的?” “你管——不——着——”我得意的把手里的球一收,想不到一个羽毛球就把他给唬住了。 “给我!”他伸出手,带着毋庸质疑的命令和威胁。 “我不!”我示威性的昂起头,不知怎么,在他面前我会不由自主的害怕,我讨厌这种感觉。 康玄枫跑过来护在我面前,“太子哥哥,你不要伤害阿姐!” 我又忘了王爷和王妃的话,我可怜的自尊只会给康玄枫带来伤害。每次在我遇到一丁点的伤害,甚至还称不上伤害时,他都会这样义无反顾的站到我面前,以保护者的姿态为我挡下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可是他也只还是一个孩子啊! 太子一把推开康玄枫,一步步朝我逼进,我一步步后退,不知不觉竟退到了池塘边。 “你再往前走,我就把这个扔下去!”我心一横,作势要把球扔进池塘里,没想到他这么在乎这个球,好像康玄阳说过,是从太子书房拿出来的。他那么在意,这个球对他应该是很重要吧。 “你敢!”他声音冷森,眸光阴鸷,脚下顿了顿,似乎也怕我真的把球丢进水里。 还没等我松手呢,只听“扑嗵——”一声响亮的落水声,池塘被震的水花四溅。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一片空白,枫、枫儿…… “阿……噗……阿姐……救……” 康玄枫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就再也找不到了,水面上只有荡漾的圈圈波纹。 有人大喊:“小王爷落水了,快救小王爷……” “枫儿——”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却找不到他的身影,冰凉的水冲击着身体,让我忍不住颤抖。 “枫儿,你在哪?你不要吓我啊——” “枫儿,你听到了吗,你回答我啊——” 水漫过肩膀,眼泪簌簌落下,融入水里,心里又惊又慌又怕,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枫儿! 身后有落水的“扑嗵——”“扑嗵——”声,他们也是来找枫儿的吗? “阿离——”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我,手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一条纠缠的蛇,我想抓紧却怎么都抓他不住。 渐渐离开了水的冰冷。 “枫儿——”我惊叫着坐起,随手抓住旁边扶我的人“枫……枫儿……” 没等他回答,我就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银灰色身影——那是康玄枫的衣服。 我怔忡爬过去,紧握着康玄枫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没有一点温度,神情平静,只是嘴唇成了霜白色。 他的病又犯了,他是最畏冷的。 “他怎么睡着了?你们怎么不叫醒他?会着凉的,你们知不知道,他最怕冷了!”我战战兢兢的开口,轻拍着康玄枫的手:“枫儿,你醒醒,快醒醒!”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我使劲的摇着他,“你醒醒啊!你再贪睡,我要生气了!” “阿离——别这样。”康玄阳蹲到我身边,试图拉住我,“枫儿的身子冰凉,已经……没有呼吸了……” “不,你别胡说——太医,太医呢?枫儿上次也是浑身发冷,太医都说没事,这次一定也会没事的!” “枫儿的身子……不能遇水……” 五皇子的话对我来说,犹如致命一击,我触电般的躲开他的试图安抚,感觉到琉璃珠隐暗晦光,这一刻,我真想随他而去。 “不……不可能……刚刚他还护着我保护我呢,怎么可能一下子就……” “把他送回枫园吧!”是谁冰冷无情的的声音。 有人要来碰康玄枫,我忽然惊醒。 “走开,滚,不许碰他——” 我声嘶力竭的大吼,赶走那些要来碰康玄枫的人,又慌忙展平康玄枫的身子,跪坐在一侧,双手重叠置于他的胸前,一下一下的用力挤压。我记得电视里经常有说:人工呼吸能在命悬一线的紧要时刻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只希望这一刻真的能有效。 紧捏住他的鼻子,挤开紧闭的嘴,一口一口的吹送着气息,心里一遍一遍的祈祷:枫儿,你要醒来,你不要丢下阿姐一个人!没有你,我要怎么办? 再转回去按压他的胸部。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水从他嘴里流出,开始是断断续续,然后多了起来,胸口随之开始了微弱的起伏。 枫儿,你听到了是吗?你听到我的祈求了是吗?你终是舍不得丢下我的,是吗?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手里仍然不肯放弃。直到他呼吸越来越大,胸部起伏越来越正常,我才松开手,无力的瘫趴在他身上,累的喘不过气来。 康玄阳探探他的鼻息,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他……没事了吗?” 我努力支撑起身体,“叫太……医……”说完眼前一片漆黑。 桃花绯红中,我又看见了成泽,他站在不远处冲我招手。我正满心欢喜的奔过去,身后响起康玄枫的呼喊:“阿姐,你不要枫儿了吗?我们打过勾的?” 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我突然恐慌,抬脚追去已不见人影,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枫儿,你在哪?枫儿—— “枫儿——” “姑娘,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了!” “我睡了一天?”我有些迷糊,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跳下床,紧紧拉着眼前的人。“枫儿呢?他怎么样了?” “姑娘莫担心!”佟月扶我在床边坐下,“小王爷没事了,太医刚给他看过,太医说小王爷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呢!” “真的吗?”我还有些恍惚,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真实的。 “真的!”佟月好笑的看着我,“小王爷刚刚醒,想吃你上次做的蛋羹呢!” “真的?!!那——快,我们去厨房!”说着就出门,迫不急待的想见康玄枫。 “等等——姑娘,你还没更衣呢!” “哦,更衣,更衣!”我转回头,拿过佟月递过来的衣裳胡乱穿起来。 等我端着蛋羹站在康玄枫门前,还有种犹在梦境的感觉。屋子里康玄枫又在闹脾气,走进去,脸上展着最舒心的笑:“枫儿在闹什么?” 康玄枫看到我,一个箭步跳到床上坐好,才又冲着我笑:“枫儿没有,枫儿很乖的。不信,你问母妃!” 王妃坐在床沿,掩嘴轻笑,一屋子的人都掩着嘴,想忍着又忍不住笑。 “好,枫儿乖,现在可以吃蛋羹了!” 我诚心的跪在王妃面前,“王妃,对不起。这次的事情都是由阿离而起。阿离没有记住王妃的嘱咐,请您责罚。” “阿姐做错什么事情了?”枫儿眨着无辜的眼睛,“母妃,不管阿姐做错什么了,阿姐知道错了,母妃就原谅阿姐好不好?” “好。”王妃意外的温和,对我说:“罢了罢了,虽然因你的疏忽让枫儿落水,但太医说最近枫儿的身子好过从前,也是多亏了你的照拂,功过相抵,不奖不罚,以后多用点儿心就是了。” “谢王妃。”我恭敬的磕一个头,对王妃,也是对自己说道:“以后阿离定当竭尽生命之力去照顾小王爷!” 傍晚,太子遣人送来补品。我心怀愧疚,特意去池塘找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遗失的半个球。想起它的来处,或许真的对太子很重要吧! 我想不起那天争执的时候旁人的态度,可能真的是我太过于在意自己的心气,后来又心系康玄枫,眼里看不到别人了…… “阿姐!”康玄枫走到我旁边。 我招呼他坐下,“枫儿,那天你怎么会落水?” “那天……我看太子哥哥欺负你,我就想上前拦住他,不知怎么就掉水里了……” “你害怕吗?” “我……害怕,我想叫阿姐救我,可是水很冷,我动不了,好像被捆住了一样!”康玄枫说着身上就开始发抖。 “枫儿不怕,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我紧紧握住康玄枫的手,对他,也是对自己说,“枫儿,阿姐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再也不会!” “不关阿姐的事。”康玄枫拼命的摇头,“是太子哥哥……” “是阿姐不好。是阿姐动了太子哥哥的东西,太子哥哥才会生气,我们不怪他,好么?” “可太子哥哥欺负阿姐……” “你看阿姐不是好好的没事嘛?你不小心掉到了水里,还是太子哥哥把你救起来的,还送了那么多补品,太子哥哥很在乎枫儿呀!” 我笑着点点头。 “枫儿也在乎太子哥哥。”康玄枫高兴的跳起来,“皇帝叔叔说过,枫儿将来是帮助太子哥哥做大事的人!” 第二十三章 看望 “夫人……” 忽然听到房门口佟月惊慌的声音。 我诧异的站起身,还没迈步,就见明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夫……人……” 我紧张出声,她那心急火燎的样子,再加上一脸的深沉傲慢,让我紧紧担着一颗心。眼下,王爷王妃都不在,若她存心找茬,可如何是好? 谁知道她根本不看我,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康玄枫把他拽席位。 “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 受痛的康玄枫恼怒骂道,使劲挣脱她的手,眼里因疼痛升腾起的委屈泪水。 我恍忙去掰明德的手,“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抓疼小王爷了!” 我故意把小王爷提出来,希望她能顾及王爷的面子放开康玄枫。 “本夫人也没有做什么啊?”明德忽尔笑的一脸明媚,手蓦然一松,“本夫人好心,来看看小王爷是不是真的好了!” 康玄枫立刻得救般的依偎在我身边,嗡着鼻子,欲泣:“阿姐……” “没事了……”我心疼的护住着,“那么,夫人,您现在看也看了,可以离开了吗?” “你这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明德睨着眼看我,一脸的阴沉叵测。“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啊!” 我扭过头,不想理她。手臂上骤然一紧,明德抓着我就往外拖,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你跟我走!” “你这个坏女人,你快放开阿姐!”不等我反应过来,康玄枫已挺身拦住明德。 明德一脸不屑,“你这个傻子,给我让开!” 康玄枫恼恨的瞪了她一眼,扑过去抓住明德的手臂张嘴就咬。 “啊……”明德吃痛的甩开手,手腕处赫然多了道血红的牙印,不敢置信的盯着康玄枫,红唇蠕动,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夫人!”如月忙去扶她,杏眼瞪着我,又忌惮康玄枫的身份没敢发作。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渐渐冷静下来,平静的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明德,既然肯来这里,一定有她的目的。 明德余怒未消,朝如月使个了眼色,如月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极为傲慢,“尹姑娘,昨个儿小王爷落水,差点失了性命,听说是姑娘救了小王爷,夫人今儿来是想请姑娘看看大少爷,大少爷昨个儿为救姑娘下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不是有太医吗?”我奇怪的问,大公子病了,居然不找太医,找我干嘛? “太医只说受了寒,休息几日就没事了,可夫人委实担心!” “我不是大夫,不会救人,太医说没事肯定就没事啊。”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让我去救人,可是我又不懂医,救了康玄枫,那也是因为…… “不会救人?”明德七窍生烟,语气里满是嘲讽,“哈哈,真是笑话,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你尹沫离跟命悬一线的小王爷亲亲嘴,就让小王爷起死回生的事?如今大少爷有恙,你居然说‘不会救人’?” “明德夫人误会了……”我急急解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不喜欢她的傲慢娇纵,可与她结怨,也是万万不能的。 “是本夫人不如王妃说话管用,,还是大少爷不如小王爷身份高贵?” “姑娘既无意相救,本夫人也不强求。”明德打断我,“只当本夫人没来这一趟,以后,哼,咱们走着瞧!” “唉……”望着明德急速奔走的脚步,我忍不住叹气,她急匆匆而来,却气冲冲而去,如今又再次得罪了这个大牌,她在王府的份量可不比王妃差,往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阿姐疼不疼?”康玄枫说着就撩开我的衣袖对着我的手臂轻轻吹气,那温柔而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荡漾。 “不疼的。”我轻挣开,心里甜蜜,有人担心牵挂的感觉真好。 不管是不是因为明德,我还是要去看看大公子,毕竟他是因为枫儿和我才会出事的。 “琦园”内来来回回的侍女、侍卫络绎不绝,相比下之,枫园就比较清静,人丁稀少。我侧头看枫儿轻扯我的衣袖,一脸满足而幸福欢呼雀跃模样,心生疼惜。 走近内室,听到有人轻浅交谈的声音。 “大少爷,你这又是为何?”恭敬的语气带着不解和不满。 “他毕竟是我亲弟弟,也是真的把我当大哥啊!”是大公子虚弱若无的声音。 看来,大公子已经醒了。只是……他的声音里那隐隐的纠结、为难、心疼、自责,还有许多说不清的感觉,为的是什么?我心里一时迷惑,总觉得大公子这语气,好奇怪。 大概是听得脚步声,我刚抬手准备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精瘦的高个子侍卫站在大门一侧,拱手行礼:“参见小王爷。” 大公子挣扎着坐起,“是枫儿来了吗?快过来,让大哥看看!”一脸温和谦逊的亲热。 “大哥!”康玄枫急急扑到大公子床边。“你怎么还躺着啊?” 大公子仍是笑,“枫儿都好了吗?” “嗯!”康玄枫很认真的点头,“大哥,阿姐说你生病了,枫儿也生病了啊,可是枫儿都好了,大哥怎么还不好,是不是大哥不听话?” “呵呵,”大公子宠溺的拍拍康玄枫的头,抬头给我一个迷人的笑,“阿离你也来了!” “大公子还好吗?听说大公子重恙,我陪小王爷来看望。对不起,害得大公子你也生病了。对了,我还带了蛋羮来给大公子尝尝,祝愿大公子能早日康复!” 我边说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把小碗送到大公子床前。惹得康玄枫一阵白眼,他委屈万分的偎着大公子抱囔:“大哥,阿姐偏心,都不许我吃,我都两天没吃到阿姐做的蛋蛋了!” “是吗?”大公子笑意加深,“这就是王府传说中的神乎其神的美味蛋羹吗?都说枫儿是因为这蛋羹,才不犯病的,没想到今儿本公子也有口福一品美味了!” “大公子过奖了。”我微低下头,脸上一片绯红,很少有人这样直白的夸我,也几乎没有见过大公子笑的这样坦然,眼角眉弯尽是欣喜的神采。 “枫儿,这次大哥可不让你了。” 没想到康玄枫却摇摇头,一点也不在意,“大哥是病人,阿姐说我长大了,要学会照顾病人,所以我不会和大哥争的!” “病人?”大公子愣了,吃了一半的蛋羹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大公子别听枫儿的,我是怕枫儿偷吃。”我赶紧解释,古人的忌讳还真是多。 大公子含笑道,“你们真让人羡慕。” 康玄枫神经大条的插话:“不用羡慕,大哥要是喜欢吃,以后阿姐给我做的蛋蛋,我分一半给大哥啊!” “为什么不给大哥做一份?” “做太多,阿姐会累的。”康玄枫天真而又认真的回答。 我倏的心生感动,从来没有人这样替我着想。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的影响,总是这样容易感动。 脑海里忽然涌现一个词:一辈子。康玄枫会陪我一辈子吗? 突然很想让康玄枫记住我,很深很深的记住。 “阿姐——”康玄枫远远就喊,献宝似的跑到我面前,“呼——你看佟月拿了什么来?” “什么呀!”我好奇的问。 “是最好吃的雪泥糕呢!”康玄枫说着拈起一块送到我嘴边,“阿姐,快尝尝,可好吃了!” “嗯……”我稍稍后侧头,抬手接过康玄枫送过来的雪泥糕,还是不习惯他偶尔不经意的亲昵。 “东西也吃了,该去做任务了吧?”我嫣笑盯着康玄枫。 他体质偏寒,又极易受凉,我希望他能多运动,把身体锻炼好,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 “啊……”康玄枫嘟着嘴,拿出他最大的撒娇本领,“今天可不可以不跑了呀,枫儿好累哦!” “不行!”我正色道,“懒惰的性格是不能培养的。” “就一天!” “一会儿都不行。”我故作严肃的说,拉起康玄枫就往外面走,“枫儿不是说最乖,最听阿姐的话吗?那就不能说话不算话!” 康玄枫还是嘟着嘴,虽然十二分的不乐意,但对我的这句话最没有反抗能力。 我捏捏他因不满而鼓起的脸颊,了解他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娇生惯养长大,难免娇气,吃不了苦。 “不许嘟嘴,一点也不帅。阿姐最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帅帅的,好可爱!给阿姐笑一个,阿姐陪你跑!” “真的吗?”不满的委屈嘴脸立刻眉飞眼笑,“我现在就笑给阿姐看!” “小傻瓜!”我捏他脸颊的力道加重了些。 “你弄疼我了!”康玄枫按住我的手嗔怨。 “谁让你不听话的。”我冲他拧了下鼻子,指着枫园的外围墙道,“我们比赛,绕这个围墙跑,谁先跑回大门口谁就赢了。” 康玄枫欣喜的点头。 第二十四章 训练 不管康玄枫身子怎么虚弱,到底是男子,没跑几步,就把我落下了好一段。也许是我好久没锻炼了,这才几分钟,就累的气喘呼呼了。 “阿姐,你快点啊!”康玄枫回头,兴冲冲向我招手,衣裾随风翻翻起舞。 “啊……” 我以手撑腰喘气,真想一屁股坐下来,不受这冤枉罪。可是看着兴致勃勃的康玄枫,我都要求他要坚持到底,自己又怎么能轻易言退? 枫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一圈跑下来,真要了我的半条小命。 “阿姐,我到了!”康玄枫手舞足蹈的向我炫耀,“我赢了!” “枫……枫儿,呼,呼,呼,枫儿真……真厉害……” 我一手抚腰一手擦拭额头不断流淌的泪水,已是初夏,这烈日骄阳下,会不会一不小心就中暑了啊? “姑娘,喝杯水吧,都跑了近一个时辰呢!” 佟月及时拿来一碗水,我赶紧接过,“咕咚!咕咚”两下就喝了个底朝天。 妈呀,近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了,这枫园平时怎么没觉得有这么大呀!真累呀,我一直都要求康玄枫坚持每天围绕枫园跑三圈。以前,我一直都是坐在门口大树下剩凉,等着康玄枫跑一圈回来,往往,我都等的快睡着了,他才跑回来,我还一直都以为他偷懒,没好好跑,今天看来,真是自己小看了枫园的实力。 “阿姐,你怎么了?”康玄枫走过来,“还有两圈没跑呢!” “呜!”老天,饶了我吧! “哟,都这么清闲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走廊拐角处,一袭华装,手摇折散的清闲人,正是打笑的五皇子康玄阳。 佟月正欲行礼,康玄阳抬手阻止,一边摇着散子,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不住抱怨说:“快去打碗水来,刚才看阿离喝的那么香甜,本皇子真是口渴的很呐!” “你……”我不由得红了脸,自己不淑女的样子怎么就偏偏被他给撞见了,怒呵道,“你这种人,见别人弄什么都是好的,不过一碗井水!” “冤枉啊!”康玄阳惊呼,拿着折扇猛摇,“这本夏天,烈日炎炎,本皇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枫园看望你们,热的满身是汗,讨一碗水解渴都是错啊?” “就你有理!”我把头扭到一边,他这样说,倒是我的不对了。抬着看了看,渐近中午,这阳光是一会儿比一会儿炽热,再加上刚刚拼命运动过,更是大汗淋漓。看到旁边的池水,都有跳下去的冲动。 “阿姐!”康玄枫一蹦一跳的到我面前,“五哥哥来了,是不是就不用跑了?” “跑?跑什么?”康玄阳莫名的看着我们。 我不经意望向康玄枫,忽然发现了什么,眸孔骤然一缩,这……怎么可能? “阿姐让我每天都围着枫园跑三圈,说是为了让我锻炼身体。”康玄枫像见到了救星般,连忙亲热的抱住康玄阳的胳膊,“枫儿好累的,五哥哥,你每天都来看枫儿好不好,你来看枫儿了,阿姐就不会让枫儿跑了。” “锻炼身体?”康玄阳大吃一惊,略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还是你阿姐会疼你。” “枫儿!”我拉住康玄枫,急切的上下寻找。 没有,这么炎热的天气,这么激烈的运动,他身上竟然没有一滴汗水,就连康玄阳从前厅走这枫园都忍不住汗流浃背,他竟然没有一点出汗的迹象。 “阿姐,怎么了??”康玄枫担心的上下看了看自己。 “是啊,阿离,你怎么了?”康玄阳发现了我的异样,不由得收起落拓不羁,肃色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执起衣袖抚上康玄枫的额头,那里光滑洁净,没有一丝水样。一阵微风吹过,前额丝丝秀发飘舞,像一个个向往外面世界的淘气孩子。 “枫儿,你觉得热吗?”我隐隐担忧。 “不啊!”他睁着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红唇晶莹饱满,逐渐弯起,“不过,好舒服!” “到底怎么了,阿离?”五皇子心康玄阳急火急燎的拉开我,“你到是说啊!” “他都不出汗,我们刚刚在烈日下跑了近一个时辰,我热的浑身衣服都快湿透了,他竟然一滴汗没有……”我慌乱无措,“这不是太不正常了!” “先别着急,阿离!”康玄阳给我一个安定的眼神,又看向枫儿,“枫弟,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有!” “哪里不舒服?”我惊道,他不舒服怎么都不说? “心里不舒服。”康玄枫脑袋一歪,拉开我握着康玄阳的手,不满的道,“五哥哥,阿姐是我的!” “你——”康玄阳语结,哭笑不得,指着枫儿,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啪”扇子一合,盈盈戏谑,“哈哈哈,原来你这小子也会吃醋啊?” “我没吃醋啊!”康玄枫无辜的辩解。 “枫儿,”我扳过他的肩,正色道:“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一定要告诉阿姐,知道吗?” “我看你是太紧张了。”康玄阳没好气道,“我看他呀,好的很。倒是我,都快被他给气疯了。” “可是他这段时间特别不正常。”我还是很担心。 “哪里不正常了?”康玄枫挑眉,一双桃花眼在阳光下流转,显然对我的话不以为意。 “他这段时间特别活跃。”我还是认真的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对于康玄枫,我一时也拿不出主意。“你没觉得这段时间枫儿特别好动吗?白天的时候东跑西窜,一刻也不肯消停,晚上也不愿休息,夏天炎热,本是多眠才对啊?” 我心里总觉得康玄枫哪里不对,可实质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动是一方面,可单单这一方面,怎么也说不通。 “我说阿离啊——”康玄阳痛苦的捂了捂耳朵,又揽住康玄枫的肩,“你关心枫儿,我知道,可没必要到这种草木皆兵的地步吧?这夏天本就燥热,心也跟着焦躁,没有定性是很正常的啊,你看本皇子还不是冒着炎炎烈日,大老远从皇宫跑到枫园来?怎么你就没有一句话是关心我的呢?你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一番话说的我面红耳赤,竟也无言以对。 或许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吧,摇摇头,希望能赶走那些不安的情愫。但愿是我紧张过头了。 太子和康玄阳一行往王府来的越来越频繁了,俯里纷纷扬扬的议论也越来越多,只是枫园是个清静之地,我听不真切那些议论,依稀觉得跟王妃的生辰有关,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我也不愿过问,本就不是王府之人,留在王府只为了康玄枫,只要康玄枫好,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窗外下雨了,缠绵的雨丝总让心间涌起无限伤感。快乐的不快乐的,想起那个冰冷的雨天,成泽的背叛,还是会有无名的锥痛漫延。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念成泽了,似乎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恍惚中看到成泽向我招手,温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直射进我心里,我不由自主的靠近,成泽温柔的把我揽在怀里,是真实的感觉,我不由得紧紧抱住眼前这个温暖的人,眼泪簌簌落下,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他说“离,我好想你。” 伪装的坚强轰然倒塌,我听见自己肆意的哭声,怀里的人越来越软,我一惊,醒来,原来是梦,我紧紧抱住揉成一团的被子,枕巾湿了大片,竟然……只是个梦。 佟月慌慌张张的跑来,“阿离,你怎么了?” 我坐起,勉强扯起嘴角,“没事,做了个噩梦。佟月,能不能陪我,我怕……” 我怕,我好怕这种无边无际的心痛,随时提醒我,我是一个被遗弃的人,很多伤害,我宁愿不去想,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生活,便可以以为那些伤害是不存在的,只是我的幻想,是的,只是幻想。 清早,窗外噼噼叭叭果真下起了雨,我清楚的知道,我再也找不到那抹温暖的微笑和熟悉的身影了,不由得心生苦涩,他早已经不属于我了。 枫儿在这样的天气总是恢恢欲睡,提不起精神,浑身还是冰凉,不似在阳光下的温暖,即使现在已经是盛夏酷暑的季节。 我强拉枫儿起床,这样睡下去,只会越来越冷,看着佟月伺候枫儿穿衣,我忽然有一丝忌妒,不由嘲笑起自己来。 “阿姐教你跳舞好不好?” “好啊好啊!”康玄枫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这样开心的跳着说好呀好呀,天真无邪,真诚不做作,片刻之后又抓耳搔腮的,一脸茫然,“可是,什么叫跳舞啊?” “就是这样,”我一边摆弄姿势,一边喊口号,“跟着阿姐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要说热身,莫过于广播体操了,看着康玄枫很认真,很努力的跟上我的步伐,一米八几的个子跳这些学生时代的广播体操,又是长衫长发,跳起来的样子说不出的怪异,又有别样风情。 第二十五章 前缘 康玄枫虽然呼吸有点不匀畅,却没有一滴汗,也没有我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佟月及时送来茶子,康玄枫一口喝掉,又再续满,我按住他的杯子,肃色道:“不能喝太急。” “可是我渴。”康玄枫又露出对我来说致命的委屈,我硬下心,让佟月把水撤走,忽略康玄枫眼中的渴望。 刚做完剧烈运动,喝水太多太急,会使血容量增加过快,加重心脏的负担。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不能冒险。 休息差不多了,康玄枫还是一边舔嘴唇,一边委屈的瞪着我,让人见了真是又想气又想笑。 让佟月又给他倒了杯水,我哄道:“慢慢喝,喝完了,阿姐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康玄枫一听,立扫阴霾,“好啊好啊,五哥哥说阿姐唱歌最好听了,我喜欢听阿姐唱歌。” 马屁精,你听过我唱歌么?我心里暗想,“就唱《两只老虎》吧?”要知道小朋友最喜欢这首歌了。 “老虎?老虎是什么?” “老虎是一种会吃人的动物。”我偷笑,智商低就是好,容易骗。 “吃人?”康玄枫一脸惊吓,显然相信了,“会不会吃枫儿?” “要是你不听话,老虎就会过来吃你。”我强忍笑意,康玄枫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想不笑都不行。 “我听话,听阿姐的话,阿姐,你不要让老虎吃我好不好?”康玄枫跑到我身边,紧紧扯着我的衣袖,好像屋子里真有老虎要吃他似的。 我伸手,想学大公子一样揉揉康玄枫的头,这才发觉康玄枫长到我够不着的高度了,转而落上康玄枫的肩膀,“乖,那好好听我唱歌吧。”我清清喉咙,开始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我边唱边做着各种动作,惹得一旁的康玄枫止不住哈哈大笑。 “为什么有两只老虎啊?”康玄枫托腮,好奇问。 “因为一只是虎爸爸,一只是虎妈妈啊。” “什么是爸爸妈妈呢?” “真笨,这都……”我似乎又忘了自己身处的时代,“爸爸妈妈就是指爹爹和娘亲。” “为什么不叫爹爹和娘亲,而叫爸爸和妈妈?” “因为阿姐觉得,叫爸爸妈妈更亲切,这也是阿姐家乡的叫法。” “我也可以叫爸爸妈妈吗?” “只要枫儿愿意,就可以。” “嗯,我愿意,我以后见到阿姐的爹爹和娘亲,就叫爸爸和妈妈!”康玄枫兴奋的拍手,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呃……”这个是什么逻辑? “我还有问题……” “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我有些想翻白眼。 康玄枫有些委屈的低着头,“阿姐说的,我都不明白……” “你问吧。”我只能叹息。 康玄枫立刻昂起脸,“为什么一只老虎没有耳朵,一只老虎没有尾巴?” 看着面前人儿无知的面容,我眉头一蹙,计上心来。 “因为老虎不听话,被虎妈妈咬掉了。”我奸笑着凑近康玄枫,“我也要把枫儿耳朵咬掉,嗷——呜——,咦,尾巴呢?” “啊——”康玄枫惊叫着逃开,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不要不要,枫儿听话,阿姐不要咬掉我的耳朵,我会乖乖听阿姐的话——” “哈哈哈哈——”我手撑桌沿,笑的直不起腰来,这康玄枫,实在是太可爱了。 “咳——咳——”房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康玄枫看见来人,忙奔过去,“母妃,救救我,阿姐要吃我的耳朵!” 王妃瞟了我一眼,不悦的蹙紧了眉额。 “王妃。”我低下头,心里暗暗叫惨,这康玄枫,也太会告状了。 王妃缓步轻移,虽不言语,我却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向我袭来。或许这就是王室之人与生俱来的气场吧。 不同往日,今日王妃着了精细妆容,她端茶细抿,神情淡漠,我却看到了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抿了半盏茶,王妃抬起纤指,“佟月,领小王爷去院子里玩儿。” “是!”佟月曲膝,“小王爷,我们去院子里找蝴蝶可好?” “好啊。”康玄枫兴高采烈的过来拉我,“阿姐,我们去院子里捉蝴蝶。” “我不去了。枫儿乖乖跟佟月去捉蝴蝶,等会阿姐去找你,啊!” 我顺着王妃的意思,心里有某些不好的预感,康玄枫点头,“好,阿姐等会一定要来哦。” “嗯,去吧,” 目送康玄枫离开,慢慢消失的背影让我突然有种错觉,仿佛他就要这样潇洒的走出我的世界,心里一痛,有什么慢慢渗漏。摇摇头,晃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回过头,王妃还出神的望着康玄枫奔跑的地方,似喃喃自语,“枫儿很听你的。” “他只是个孩子。”我急忙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别紧张,本妃没有别的意思。”王妃朝我微笑点头,“你也坐吧,打你进王府,本妃也没有跟你好好聊过。今天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长辈,我们说说体己话。” “阿离不敢。”我低头垂首,电视看的多了,这些开头话说的越漂亮温馨,到最后的话就越让人难以接受。不知道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妃轻扯嘴角,看着门外,目色迷离,“枫儿从小就天资聪明,颖悟绝伦,纵横驰骋,威风凛凛,就连当今皇帝都夸赞他是将相之才……” 她目光潋滟,眼底和唇角有掩饰不住的自豪和骄傲。我的心里像被谁拿砖狠狠拍了一下,生疼,我听见自己颤抖不止的声音,“王妃是说……枫儿以前……并不是这样?” 怎么会,康玄枫智力不全竟然不是天生的,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懵了。 王妃望了我一眼,神情逐渐被忧伤所替代。“是的,枫儿自从三年前不慎坠崖,就一切都变了,记忆时有时无,性情也大变,最后心智只停留在孩童时期,行事谈论都与孩童无异,甚至有时候连个孩童都不如,似乎永远都长不大……” “坠涯?……怎……么会坠涯呢……”我喃喃的找不到自己。 “他是去追一个人。”王妃说完定定的看我 “谁?”完全是下意识的出口,心里恍生不安。 “一个女孩。”王妃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很满意我的表情。 康玄枫不顾性命的去追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在他心里一定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吧。 恍惚,我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她要来了?” 是她要来了吧,康玄枫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我心里觉得这么难受呢?是不是又要遭一次被抛弃? 康玄枫,你会吗? 王妃淡然起身,踱向门口,看着不知名的某处,悠悠开口:“她是本妃姐姐的女儿,也是西瑟国宝西王的嫡亲郡主,从小就跟枫儿订了婚约。三年前,本妃生辰,宝西王妃携女来贺。枫儿便与她两两相好,情根深重。后来宝西王病重,姐姐母女不得不返回西瑟国。当时枫儿皇命在身,不得相告。后来得知,快马追赶,不料中途马车受惊,竟连人带马都坠下深崖……还好护卫及时找到,否则……” 说到康玄枫的遭遇,一向高高在上的王妃哽咽起来,我不怀疑王妃话里的真实性,也知道康玄枫是一旦起了心,便会义无反顾的性子。心里很难受,很心疼这样的康玄枫,难怪现在的他也那么害怕别人的离开。 王妃突然执起我的手,哽咽里有着淡淡请求:“枫儿不是一般的市井布衣,他将来有王爷的爵位要继承,需要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来陪衬他,才不得以落人嘲笑,你明白吗?” 明白吗? 我明白,在这个冠上履下的封建社会,地位权力何其重要? 我静立着,看康玄枫所在的方向,除了满园花红柳绿,什么也看不到,心一点一点揪紧,“王妃要我怎样做?” “本妃感激你为枫儿所做的一切。你舍清白救枫儿,终是枫儿欠了你的,你放心,待枫儿迎娶正妃之后,本妃会做主,让他纳你为妾。” 纳我为妾? 这就是我所有付出的结果吗?最后也会成为别人的妾? 康玄枫有未婚妻……康玄枫的未婚妻是西瑟国郡主……康玄枫娶了正妻之后纳我为妾…… 我跟康玄枫在一起,为的就是“妾”的这个身份吗? 我跪下,冷绝而艰定的恳求王妃,“谢王妃厚爱,阿离自知轻重,身份卑微,不敢奢望能嫁与小王爷,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枫儿能够幸福快乐,等确定枫儿幸福快乐的时候,我自会离开,不会让王妃为难。” 是的,康玄枫的快乐幸福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王妃扶起我,“你是个聪慧可心的女子,本王妃相信你能分清楚自己的位置。” 如果康玄枫的未婚妻来了,那我应该在什么位置? 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一直以为和康玄枫在一起便是一个单纯快乐无忧的世界,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中间的磕磕碰碰都不足以影响我们欢乐的生活。 如今一切都乱了,都乱了…… 厅院里,康玄枫正和佟月追着一只蝴蝶跑的欢快,发丝凌舞衣摆飞扬,宛如一只翩然若飞的蝶。心里一阵怅然,原来没有我,他也会很快乐。 康玄枫,如果我离开了,你会记得阿姐多久? “枫儿——”王妃含笑呼唤。 康玄枫听了,满面春风的跑过来,“母妃!” “乖。”王妃爱怜的抚抚枫儿的领口,“枫儿陪着阿离吧,阿离一个人会害怕的。” “好。”康玄枫欢快的跑到我面前,拉扯我的衣袖,“阿姐不怕,我会好好保护阿姐的。” 我惊讶的抬头望向王妃,她这是什么意思?打个巴掌给个枣,施舍还是显露她的大度?不由得一阵寒冷从心底直窜头顶。 第二十六章 遇见 担心的日子总来的很快。王妃的生辰在七夕过后,现在才刚刚五月初,西瑟王爷一行便浩浩荡荡踏进了东康樊都。康玄阳说过,西瑟国宝西王西瑟怀安此番隆重前来,一是因为安王妃生辰在即,二是为了西瑟和东康两国的长期和平签约,三就是为了女儿和康玄枫的婚事。 这么多的理由,难怪西瑟王爷一家大张旗鼓的前来。可康玄阳又说,西瑟和东康边塞战事一直紧张,这样说来,西瑟宝西王此行,又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天一大清早,佟月捧了套青绣祥鸟的宝蓝色罗衣锦服给康玄枫穿上。今天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西瑟国宝西王王妃,也就是宁安王妃的姐姐一家昨天已觐见过皇帝,今天要来宁安王府探望。宁安王妃很激动,很早就吩咐把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布置一新,今儿更是一早就遣人来枫园请康玄枫。 想想也能理解王妃的心情。为了国家之间的平衡,本是郡主的王妃远嫁他国,犹如飘零的落叶没了根,穷其这一生,她都没有多少机会能见得家人,更不要说重回故乡西瑟。这会儿,好不容易借生辰,亲姐姐千里迢迢前来探望,又怎能不激动? “阿姐,好看吗?”穿戴完毕,康玄枫到我跟前转了一圈,眼睛晶莹闪亮。 我眼前一亮,一时有些看呆了。 康玄枫一头乌黑的发被精致的梳挽,一顶金丝镂空镶蓝宝石玉冠包裹住头顶的发髻,其余的发温柔的放下,如一瀑温柔的青丝溪流。眉角盈笑飞扬,眸如泉清盈剔亮,鼻头挺傲,红唇丰盈,一张一翕都在发散无穷无尽的魅惑。脖颈修长,一袭长袍一贯到底,宝蓝中映着暗黄线阁如浮霞流转:袖口和衣襟边处皆有三寸见宽的暗黄泛红的刺绣,一根根红黄丝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祥鸟在绚烂云霞流转中展翅翱翔,暗红挑绣祥云宽带束腰,挂一柄流苏玉吊坠,更衬得他潇洒俊逸、气宇轩昂。 佟月又拿了件七分长的淡蓝色烟纱外衫罩上,俊逸宝蓝立时被笼罩在浅浅云雾之中,如梦似幻宛如清灵离尘的飘渺仙人。 我从来不曾发觉康玄枫竟是如此清朗俊逸,勾魂摄魄。 “阿姐——”康玄枫扯扯我的衣袖,把我从呆愣中拉回神来,“你又不理我?” “枫儿真帅。”我情不自禁的感叹,“枫儿是我见过最帅的男孩。” “什么是帅啊?” “帅就是很英俊很英俊,很好看很好看的意思。” “比先生还要英俊还要好看吗?” 我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康玄枫所说的意思,没想到我无心说过的话竟都被他记在了心底,不由得心花怒放。“那当然!” “枫儿就是天底下最帅的人!!” “枫儿真是又帅又聪明。”我扯了扯他面前蓝色烟纱衫,忽然有些舍不得他离去。 “阿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阿姐!!”康玄枫微昂着头,一脸的傲娇。 “呃……”不得不承认,被这样的康玄枫夸奖,心里止不住的雀跃,忽然不敢直视他纯真的眼眸,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勾引迷惑了。 “快跟佟月去吧,阿姐在这里等你回来!” 因为身份不主不仆,王妃特意下命,不许我到前厅。我想她是怕大庭广众之下,康玄枫枫儿对我的态度会招惹没必要的争议吧。 罢了,我本也不喜欢那样热闹寒暄的场面。只是头上这片圆角天空像个无形的牢笼,死死的困束了我这颗向往自由的心,现在,康玄枫一走,觉得空虚更甚。不知不觉走出了枫园。 我不知道能往哪里走,只是信步徒走,只要远离前厅的惊喜相逢就好,四周的景色都是云烟,万千的花红柳绿都看不到心里去,脑海里满是刚刚康玄枫一袭宝蓝正装的俊逸身影,如果他不说话,不乱动,绝对算的上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美男子,不知道那个未曾谋面的邻国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康玄枫忘记了那么多事情,有没有忘记她?他们相见,不,应该说是重逢吧,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我想了百种可能,否定了百种可能,一颗心始终不得安宁。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小湖边,平静的湖水清澈透底,几条或红或白或黄的小鱼悠闲自在游来游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酸涩和无奈,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吧,酸酸楚楚,聚聚散散,有什么可以强求? “离……” 似乎有谁在轻声呼唤,声音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恍恍惚惚中,我又看见了成泽那温柔和煦的笑脸。 成泽?我抬头,急急寻找熟悉的人影,即使是幻镜中,我也渴盼见到。 恍然,我又看见了那一袭白影。犹然清晰的记得初见的那天,成泽一袭白装宛如圣洁的天使在桃色纷飞处盈盈微笑,像一道道温暖的光绪毫无防备的刺穿我冰冷的心。 成泽,真的是成泽,那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温暖的笑,还有浑身散发的温润如玉的气质无一不彰显,他就是成泽,我的成泽回来了。 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表达内心狂涌的激动,那一刻,仿佛被定格般,我看到成泽缓缓抬头,一点一点盛满笑意,他张开双臂,向我微笑眨眼,仿佛在等待迎接我的靠近。我甚至还听到那句熟悉的召唤:小离,快来! “成泽——” 泪不自觉的流出来,再也忍不住飞奔向熟悉的身影。有真实的触感,有温暖的怀抱,有温热的气息,有咚咚的心跳。 “成泽——”我情不自禁的再次喊出口,所有的坚防和委屈一涌而泄,“成泽,你为什么不要我,你怎么能不要我,你说过要一生一世保护我的啊?你怎么能不要我,怎么能……” 万语千言犹哽在喉,那么多那么多想说的话,无从说起,我紧紧拥着成泽,哽咽的无以复加,泪水奔涌成流,肆无忌惮的洒下。成泽,那个我生命中重重之重的人啊,你怎么忍心生生舍下我? “姑……姑……娘,你……没事吧?”怀里的人迟疑的推开我。 “姑娘?”我好半天才忍住抽噎,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放肆!”身子猛的被拉到一旁,震怒的声音响在耳侧,“还不给宝西王王子行礼?一个女儿家,光天白日之下对男子投怀送抱,成何体统?” “无碍的。只是一个小丫头。”见我发愣,男子恢复温柔的笑容,“你是谁?” “你怎么了成泽,我是小离啊,是你给我取的名字——沫(莫)离,让我不要离开你的,你忘了吗?”我挣脱旁人对我的制止,急急的拉住成泽,眼泪簌簌落下,“我是小离,小离啊!” “姑娘……”他轻轻拉开我,“我不是成泽,不认识你!” 不是……成泽?我猛然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人不是成泽? “不……是……”我愣愣呢喃,可面前人儿的容貌、身姿分明和成泽如出一辙。 他渐渐不耐,很认真严肃的迎着我的目光,“我叫西瑟那泽,真的不是成泽,真的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真的不是……成泽?” 我直直盯着他,希望能从他眼里看到嬉闹成份,可是没有。 一切都是熟悉的,只除了眼神。 他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不是我所熟悉的成泽看我的宠溺眼神。我多希望他能拥紧我,温柔的说:“离,我好想你!” 可是没有,他微微皱眉,声线渐冷。“我叫——西——瑟——那——泽——,不是你口中的成泽!” “不是……”我嗡嗡呢喃。冰冷的声音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是啊,我已经穿越到这不知名的年代,怎么还会遇见成泽呢?不过是长得极像的男子而已,是我妄想了吧。 可是,成泽,你在哪儿呢? “姑娘——”西瑟那泽拦住我,“你……没事吧?” 我定定的望着他,他疑惑的目光中没有疼惜,他真的不是成泽。 艰涩的摇摇头,转过身,踉跄离开。成泽,你知道吗,小离好想你…… 第二十七章 西瑟王子 不知走了多久,当成泽的蓦然出现带给我的起伏逐渐平复时,才发觉迷了路。看着不是假山就是花圃水池的园子,大都相似的石子路,不知道哪一条才是回枫园的。七拐八拐,又绕回了原地,幽幽的湖边已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恍如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成泽,你真的来过吗? 沿着湖边漫走,我挫败的叹气,怎么这么失败,竟然会迷路。这地方安静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想找个人问路都找不到。我闭上眼,凭着自身的方向感前进,我记得枫园居于王府的东面,那么只朝东走,应该就没错。 当有说话声脚步声传过来的时候,我才松了口气。就算错了方向也可以找人问一下,总好过一个人瞎转悠。不知道康玄枫有没有回枫园。看不到我,他是不是又该着急了。我加快脚步向声音来源处,前方的凉亭里坐满了人,我停下脚步。 一袭盛装的王妃对面坐着一位女子,她们面容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西瑟国宝西王王妃吧。她手执宫扇,温婉而笑,一袭明红烟纱极其妖艳。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眸里精光闪闪,信得意满,仿若世间万事尽在掌控之中。与王妃的清雅高贵相比,她多了更多的妩媚妖艳,这样的女子,对男人而言,无疑就是极致诱惑的罂粟花。 “生辰本是小事,何苦劳累姐姐千里迢迢饱受风尘?”王妃的声音溢满喜悦和激动。 “妹妹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只是生在皇族,太多的身不得已。燚妹妹去的早,再不能见。你又远嫁东康,这次好不容易有王爷来东康议合之行,又逢妹妹生辰,姐姐哪有不随之理?”是宝西王妃盈盈的笑语,忽地又一声叹,“唉,如果燚妹妹还在,我们姐妹三人又可再鸾歌凤舞,多好啊!” “说的是呢。”宁安王妃捻起丝帕,不由一阵伤感,“如果不是因为我,燚阿姐也不会……” “妹妹毋须太自责,是燚妹妹她太贪玩了。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是呢!”安王妃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前阵子,府里来了个丫头,恍惚觉得与燚阿姐有些相似,就想起燚阿姐来。后来仔细瞧那丫头,才发现不过平平尔尔。话说回来,燚阿姐的容姿,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及?” “我们姐妹好容易见面,何须尽说些伤心事?”宝西王妃语笑盈盈,拉过身边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道:“妹妹可还记得她?” 那女子背朝着我,我看不清她的相貌,只见她一身束腰戎装,垂下的乌发绑成无数小辫,单单背影看起来就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不输于任何男儿。 “是……那琳?”宁安王妃眼眸闪亮,忙扶住面前的美人儿,仔细打量,啧啧称赞:“好!好!三年未见,竟出落得这样美丽精致了。” 那琳? 这个名字让我心里一窒,不禁想要更仔细的看清楚她,那个让成泽背叛我的那琳,是她吗? 叫那琳的女子款款上前施礼。身上未见任何饰品,却发出“叮叮咛咛”清脆的撞击声。 “那琳见过姨母,给姨母道福。”声音清甜喉啭,犹如黄莺出谷。 “这孩子,哪儿那么多礼呢?”宁安王妃眉开眼笑,连招呼康玄枫到身边,“枫儿还记得仙女姐姐吗?就是这位琳儿姐姐。” 康玄枫认真的盯着那琳,歪头思量,道:“仙女姐姐不是阿姐吗?” 我清楚的看到宁安王妃因为康玄枫的这句话露出了窘迫之色。 宝西王妃却不以为意,指着那琳道:“枫儿,你不记得了吗?你以前可总是围着琳儿叫仙女姐姐的,你说她漂亮的像天上的仙女下凡?” 仙女姐姐? 第一次见康玄枫时,他好像就是这样叫我的,却原来不是叫我的。原来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执念,那琳才是他心底里最深的渴盼。 原来,我只是替代品吗?因为失忆,康玄枫才把我错当成他心里的仙女? 这样的认知让我身形止不住发抖。 “好像有点记得……”康玄枫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琳,手撑额头,清澄的眼眸渐渐迷离,“好熟悉……仙女姐姐……” 宁安王妃温柔的握住康玄枫的手,“莫想了,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枫儿只要记住,只有琳儿姐姐才是你真正的仙女姐姐,知道么?” 康玄枫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默默走开,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似乎很沉很沉,又似乎很空很空,我那么那么珍重的东西,几乎付出的真心,原来在别人那里不过是旁人的替代,多么可爱而讽刺啊! 可是康玄枫,那么天真单纯的孩子,我多么不忍心去责怪他。 很奇怪,这回竟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枫园。刚落坐不久,康玄枫也蹦蹦跳跳跑回来了。 “阿姐——阿姐——”他老远就喊,掩饰不住激动的快乐。 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心里某个地方忽然柔动,只要他好,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勾起唇角,“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我今天见到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康玄枫眼眸晶莹闪亮,如获珍宝。 我心涩然,“是吗?有多漂亮吗?” “嗯……”康玄枫认真想了会儿,又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嘟囔道:“和阿姐一样漂亮,不过阿姐笑起来更漂亮。” “是吗?”我莞尔,故意试探:“你是喜欢阿姐,还是喜欢那个姐姐呢?” “都喜欢。”康玄枫不假思索,脸上的笑容单纯无邪。 心里突然酸酸的,可康玄枫毕竟是小儿心智,不禁反问自己,面对这样的康玄枫,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阿姐,母妃说,琳儿姐姐是仙女姐姐,可阿姐不才是仙女姐姐吗?” 我认真道:“枫儿不记得了吗?你第一次见阿姐的时候叫仙女姐姐,阿姐就说过,阿姐不是仙女姐姐?” 康玄枫回想一番,“是哦。” “所以啊,阿姐并不是真正的仙女姐姐,真正的仙女姐姐是那位琳儿姐姐啊。” 虽然这样说心里有点苦涩,我是真的希望我们都在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生活,不愿自己只是替换品的霸占在别人位置上。康玄枫不知道想些什么,原本澄澈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我看不懂的东西。 思神的时候,佟月走了过来,我回头,院落里已站了一排手托银盘的女子。佟月说:“这些都是西瑟国王爷和王妃带过来的珍品,是赏给小王爷的。” 在枫园,佟月似乎习惯事事询求我的意见,当然只是在枫园。 “阿姐,这个好漂亮啊!”康玄枫围着一个琉璃制品,时不时伸手触摸一下,“还凉凉的呢!” 那是一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凤竹,清亮的几近透明的琉璃制品,晶莹剔透、湿润光滑的仿佛随时都会碎掉的冰棱,最显眼的是缠绕其间通体盈绿的小蛇,静静的缠伏在竹枝上,仿佛沉睡了千年,不知世间年岁的沉迷,又仿佛不管世间如何变故,都不会动摇它的睡意分毫。如果不是琉璃在日光下折光,我真的要以为他是条活生生的青蛇了。心里莫名的不安,手腕上的琉璃珠光芒缓缓流转,已不是平常温和。 “枫儿,陪阿姐去外面吹吹风好不好?”我知道他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好啊。 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叮嘱佟月把这些东西收好,放到小王爷触不到、看不到的地方,佟月虽有疑惑,却没有问。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接近那些东西的时候,我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异样流光,让我很不安。 从小就对环境非常敏感,但愿这次也是我多心了吧。 晚饭的时候,王妃派人来请小王爷去正厅。这次王妃没有特别的指令,康玄枫又非嚷着我一起去。想来王妃是默许我去了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那就勇敢的面对吧。 前厅很热闹,偌大的厅堂坐满了身份高贵的主子。王爷王妃王子郡主,品茗说笑,其乐融融,好不温馨。我们刚到大厅,安王妃就招呼康玄枫过去,我默默跟在康玄枫身后,手里捏一把汗,这么大的阵容我还从没经历过。康玄枫坐下后,就只有主位还空着,左边依次坐着宁安王爷、王妃和一位戎装裹身的异域美女亲密同座、其次是枫儿,右边就是西瑟国宝西王爷、王妃、还有和成泽一模一样的王子西瑟那泽。 我和佟月退至席位后,和各房的侍女、护卫站列成排,恭候在主人身后,随时准备着伺候。我不敢抬头,从我一进门,就有一双探究的目光紧盯着我不放,目光直白如炬,又浅柔轻迷。他不是成泽,却有和成泽一模一样的容貌和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让我心慌意乱,几欲产生幻觉。 只要他对我稍稍微笑,我就忍不住想要扑过去。 第二十八章 别有用心 “阿姐,你怎么不过来?” 康玄枫突兀的话打乱了整个大厅的和谐,成功的将所有的视线都移居到我身上。可他居然无视那么多探究和不满,径直跑到我面前,拉着我,“阿姐,你怎么不陪枫儿一起坐?” 虽说一直把康玄枫当小孩子,私底下也不忌讳这些礼节,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是两位王爷王妃的注目之下。我已经深深感到无数条灼灼如炬的目光直直刺向我。 我赶紧扶开康玄枫,后退两步,慌道:“快去坐好,” “阿姐!”枫儿撒娇。 一道目光冷冷扫过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斜眼撇见宁安王爷已经不悦的拧紧了眉,王妃也投过来愠怒的目光。 “枫儿!”王妃向康玄枫招手,“到母妃这里来。” 康玄枫乖顺的跑过去,扯着王妃的衣袖,“母妃,为什么阿姐要站着?不跟枫儿一起坐?” “傻枫儿。”王妃爱怜的抚着康玄枫的发,声音带了几分凝重:“枫儿你要记住,你是王爷的嫡子,是皇上亲封的世子,将来要继承爵位的。身份金贵着呢。阿离不过是个奴婢丫头,尊卑有别,她没有资格和你坐在一起。” 我闻此,狠狠一震,这才明白了王妃许默我过来正厅的别有用心。瞬间心里拔凉拔凉的。 “阿姐不是奴婢丫头,阿姐是枫儿的阿姐!”康玄枫不乐意,转过来拉我,“不管枫儿是什么身份,阿姐都是枫儿的阿姐!” 我拔凉的心瞬间又暖意融融。眼眶盈热,不由得会心一笑。人间到地狱,地狱到天堂,就是这样极致的体验吧。 “阿姐笑起来真好看。”康玄枫歪着头傻笑,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像浩瀚夜空中璀璨闪亮的星,灵动,而又无限吸引。 我一个激灵回神,当着这么多人呢,说话也没个避讳。即使知道他是单纯的欢喜,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庞。当即板着脸小声厉喝道:“不许闹,去乖乖坐好!” 康玄枫最怕我严肃说话的样子,嘟着嘴,悻悻的坐回位子上,还时不时幽怨的瞄我几眼,我窘的头低的更甚。 “这是伺候枫儿的丫头,”宁安王妃浅语解释,“枫儿身体不适,平常都是她在旁悉心伺候,枫儿这孩子心性单纯,眼里也没个尊卑!” 忿怒愱恨,好奇探究的眼神也不分清都是谁的,我连连祈祷,只希望他们赶紧开饭,赶紧转移视线,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就好。 “皇上驾到——” 及时的一声高喊暂时缓解了让人窒息的气氛,一屋子人立刻起身至门口两旁,齐刷刷的跪地拜:“恭迎皇上!” “平身——”声音极是威严洪亮,只看见门口跨进一位明黄身影,明黄身影走到宝西王面前,亲手扶起宝西王,爽朗的声音笑道:“宝西王爷不必多礼!” “谢圣上!” 众人这才起身,皇上侧后跟着一位端庄贵重的妇人,想来便是皇后,皇后后面是冷若冰霜的太子。 皇上携着宝西王爷,大袖一挥:“今天是家宴,各位爱卿毋须多礼。” 众人又是行礼致谢。立刻有人抬来硕大香木圆桌落于膳厅,皇上、皇后位于主座,众人依次坐下,菜羮陆陆续续的送来,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让人垂涎欲滴,王妃一直牵着康玄枫,康玄枫虽有不愿,瞅瞅王妃再看看我,嘟着嘴,闷气。 席间行了君臣之礼,有了主客之分,吃饭的程序机械而僵硬,虽然皇上说了是家宴,不用行君臣之礼,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真。我无聊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各怀心事的寒喧,有些不耐,早知道这样,真不该来,真是自讨苦吃。 我四处瞅瞅,想找个机会开溜,谁知一抬头,竟碰上一对冰冷冷的眸子。我一呆,仿佛做了坏事被抓了现行,心怦怦乱跳。又慌忙低下头,想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直退到幽黯的角落里,再也不被人看到,无奈双腿一阵胜一阵的酸软,半分力也提不起。头上一阵又一阵的发麻,甚至感觉额头上都有冷汗冒起。 我在心里默哀祷告。他再这样盯下去,保不准什么时候我就会轰然倒地。 “烈儿,怎么了?”婉转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母后恕罪!”太子终于收回了两道冰锥似的目光。 “吃饭吧,两位王爷、王妃都在呢!”皇后声音淡漠。 太子的冷漠是缘自于淡漠的皇后吗?不知怎的,我想起了王妃对康玄枫,是那般的宠溺和纵容。 枫园往琦园的偏道上,临近一条溪流,溪流对面,是陡峭嶙峋的假山。我倚着山根而坐,刚好避开烈日的炽烤,又有阴凉避佑,清凉舒爽,是避夏的一片好地方。 自从西瑟王爷一家来了王府,确切的说,自从上次家宴之后,康玄枫在枫园现身的机率越来越少了,晚上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我恍惚觉得心里某个沉睡的地方慢慢苏醒,连同背叛的刺痛也越来越强烈。康玄枫离了身边,我一日比一日沉默,静静抚着自己的伤口,孤单寂寞。 单纯天真的康玄枫是看不见我的伤的,也再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炎热的午后,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无力。透过张开的指缝看条状天空,想起成泽曾说过:意外总在忘形时宠幸,惊喜总在不经意间降临,那个时候的天空是那么的明朗。 “哇,前面有溪水,我要去洗洗,都热死了啦!” 听见喊叫声和纷杂的脚步声,我缓缓放下手掌,一群衣着鲜亮华贵的人正朝这边聚拢而来,为首的是一位有着矫健跑姿的纤盈女子,无数发辫随着跑动而跳跃。 想到曾经成泽说过的话,是意外还是惊喜? “阿离?”康玄阳对在这里看到我倍感奇怪,“你怎么在这儿?” “阿姐——”是康玄枫欣喜的声音。 我倚着山石缓缓起身,茫然的望着火热阳光下的人群中缓步向我走来的那一张灿烂和煦的面容,曾经,成泽正是在这样光芒万丈中向我招手。 “喂,你出去!”为首的女子跳过溪流,指着斥声道。 而我眼里只有那张温柔和暖的笑颜。 “好一个下作的贱女!”眼前一晃,一位少女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一双眼瞪的比银铃还大,“凭你也配看本郡主的哥哥!” “哥哥?” 眼前的少女一袭酸橙与靛红相间戎装,衬得娇小的身材英姿勃勃。肌肤凝白却不娇弱,微昂在阳光下的娇颜甚至有一种挥马驰骋的坚毅,最惊奇的是她那双大而水灵的紫晶色的眼眸,清亮又幽兰的眼眸深不见底,一现一隐间诱惑无比。 她很美,不同于常见的柔弱美,她是一种另类的美,就这样赤裸裸的站在光线里,连刺目的太阳都要避逊三分。她的美也是一种野性美,那双盛气凌人的紫眸里满满装载了桀骜不逊,能让同样美丽的少女们自卑退让,让英俊的男儿们忍不住垂涎三尺,越马征服。 她就是那天家宴时,坐在王妃身边的绝美女子,那天心惊胆战的,今天才仔细瞧她。我确定家宴之前没见过她,为什么还是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喂,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美女后退半步。 “阿离,不得无礼!”大公子急步过来,似乎害怕我又惹事。 “姐姐!”康玄枫好奇的跳到我们中间,“阿姐,你们在看什么啊?” 姐姐?原来她就是康玄枫的那个仙女姐姐未婚妻。怪不得见到她,我心里一直隐隐的不安。 “你阿姐和你姐姐都在看美人啊!”康玄阳干笑两声,揽过康玄枫的肩,“走,我们去阴凉处凉快凉快,哎,我说,你们都不热吗,一个个都站在太阳下面?” 听到康玄阳的笑声,所有人才陆陆续续走向假山底下阴凉处。我也这时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都在被人看笑话。 “喂,你没听到本郡主说话吗?”美女一脚跨进我旁边的阴凉处,双手猝然一推,我就毫不防备,也无法防备的暴露在阳光下。炽热的光线射在身上、皮肤上,犹如一道道燃烧正旺的火碳。 她冲我微昂起下巴,怒目戟指道:“你小小一个婢女,也配跟我们这些皇贵站在一处?”说着转向冷脸的太子,“东康太子,你们国家的婢女都这么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吗?见了太子、王子不行礼不说,还这么直愣愣的瞪着,完全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这要是在我们西瑟,早就被挖掉双眼,打折双腿,诛灭九族了。我们西瑟才没有比主人都狂傲的奴隶……” “那琳姐姐,你不要凶阿姐嘛!”康玄枫气恼的站到我身边,对那女子道,“她不是什么婢女,她是枫儿最亲亲的阿姐。” 那琳姐姐?原来她是……西瑟那琳?我早该想到的。 那琳! 心忽然变得悲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琳,是她吗?那个成泽为了她而背叛我的女子?她美的那样不可芳物,甚至让旁人不敢直视。 第二十九章 维护 “还看?”西瑟那琳向西瑟那泽靠了靠,“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妹妹!”西瑟那泽忍不住出声,有些抱歉的望了我一眼,阳光折射在他身上,耀的有些晃眼。 他终究不是成泽,若是成泽,绝不会任别人那样欺辱我。 我缓缓低下头,该怎么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心心念盼的人就在眼前,却被告知他不是,不是我一心想要见到的人,不是我的成泽,可他还是跟一个叫那琳的女儿在一起……我心里那撕心裂肺的痛啊…… “阿离?”康玄阳突然凑过来,“你……没事吧?那琳郡主,阿离她只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康玄枫不断摇晃我的手臂,“阿姐——阿姐——” 还有谁在说话?冰冷的声音,淡漠的声音,不屑的声音,关心的声音…… 我愰愰抬起头,看到所有人的双唇一张一噏,说出来的声音却是成泽的话语,字字无情: ……那琳,我爱的是你啊……那琳,我爱的是你啊……我爱的是你啊……是你啊! “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双手抱着疼痛欲裂的头埋在双膝之间,试图避开那些深情却残忍的声音,我知道你爱的是她,可是成泽,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阿……离……” 是谁?谁在唤我?我抬起迷乱的眼,眼前一张张面容熟悉而又模糊,面容渐渐稀薄,阳光穿透面容直射到我脸上,折射出视线里白闪闪的一片,刺眼的光线让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阿姐——”沉睡前,我恍惚听到康玄枫急切的呐喊。等想要细听时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小离……小离……” 谁?谁在喊我?是你吗,成泽?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白茫茫的光线刺在脸上,晃的眼晴强睁不开。可那声呼唤还在继续。小离……小离……一声一声扣人心弦。 “成泽——”我惊慌大喊,“成泽?” “小离!” 我骤然回身,一袭白装的成泽笼罩在灿烂的阳光里亦真亦幻,此刻正微笑的向我伸出手。 “泽,真的是你!” 泪水不由自主的滑出眼眶,嘴角却上扬。成泽,是我的成泽。呆愣片刻,我再也克制不往自己,拔腿向他跑去。 “泽哥哥!” 成泽身边蓦然多了个飒爽戎装的美艳女子,她一边嫡声娇唤一边亲昵的揽上成泽的手臂,头枕着成泽的肩幸福而甜蜜,一双紫眸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趾高气昂的挑衅。 我顿时浑身僵硬,听见成泽深情款款的声音:“那琳,我爱你!” “泽哥哥,我们回家!” “好。” 成泽搂着那琳施然转身,再也看不到我的存在。那琳回头以胜利者的姿态望了我一眼,然后随着成泽的脚步一步一步远离我的视线。 “成泽——”我竭声呐喊,用尽所有力气,可是远离的人儿犹如未闻。我听见自己的心砰然碎裂。 “成泽,你不要走……不要——” “阿离,你醒啦!”谁在耳边吵闹。 “阿姐——”是康玄枫的声音。 我努力撑开眼帘,闯入的是满眼轻飘纱缦,就跟我第一次醒来一样,让我恍惚有种错觉。 “阿姐——”康玄枫激动的抱住我,“阿姐你终于醒了,枫儿担心死了!” “我……我怎么了?”我推开压在身上沉重的压力,抚着疼痛的额头,强撑着坐起,“我怎么躺以这儿?” “阿姐晕倒了!”似乎是不满我推开他,康玄枫有些不高兴的撅着嘴,“阿姐一直在叫成泽……” “晕倒?”我惊讶,恍惚记得在假山脚下遇到了成泽和那琳,难道……不是梦境? “是中暑了。”康玄阳解释,“康玄枫这小子真是,话也说不明,还不许别人靠近!” 听康玄阳如是说,我又感觉到火碳的阳光刺在身上,火辣辣的灼痛。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太医刚看过,也开了降暑茶,以后别大热天在外面跑就是了。你身子骨娇弱,自然比不上我们这些练过武功的人。” 我茫然点头,吞吞吐吐的开口:“成泽和……” “什么成泽?”康玄阳恼怒,“你到底着了什么魔怔?还是中暑烧坏了脑子?” “我怎么了?”我茫然道。康玄阳似乎第一次对我没有好脸色。 “你怎么了?”康玄阳反问,又气的直跳脚,“你居然问你怎么了?你晕倒前一直拉着西瑟王子不停的喊成泽,你都不记得了吗?那是西瑟国宝西王爷的世子——西瑟那泽,” “西瑟王子?”我惊愣的盯着康玄阳,恍惚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西瑟——那——泽?” “是!”康玄阳没好气的回答,“你一个女儿家知不知羞?紧拉着人家王子不撒手就算了,还一个劲儿的让他离开他的郡主妹妹,那可是人家亲妹妹!你说不是你魔怔是什么?不是脑子烧坏了是什么?” 我,居然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儿? “不许你凶阿姐!”康玄枫气恼的瞪着康玄阳,“阿姐生病了才会胡言乱语的。” 说完委身跪趴在我的床头,乞怜又故作坚定道:“阿姐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臭小子,你冲我厉害什么?”康玄阳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康玄枫,“你在这儿替她担紧了心,可知她心里日思夜想的只有她的情郎,不是你!” “你胡说!”康玄枫反斥,有些慌乱一下子抓住我的手,“阿姐只是生病了。阿姐心里一定是只想念着我的,阿姐,你说是不是?” 看着康玄枫殷殷期盼的期盼,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愿如此吧!”康玄阳阴阳怪气,哀叹口气。 幸好,佟月适时走了进来。向康玄阳和康玄枫行了礼,说:“这是太医给阿离姑娘开的降暑茶,要给姑娘现在喝吗?” 不及我开口,康玄枫抢过茶盅,殷勤送到我面前。“吃了药,阿姐就能好了!” “还有什么事?”康玄阳沉声问还恭站在一旁的佟月。 佟月又恭了一礼,“王妃那边遣人过来,问阿离姑娘好了没有?现在快到用晚饭的时间了,若阿离姑娘没事了,请五皇子和小王爷去前厅用饭。” “我不走,我想在这里陪阿姐!”康玄枫嗡嗡说着就趴伏在我身上,一副受了委屈需要抱抱的委屈。 康玄阳把目光转向我,我浅浅回笑,去推康玄枫,“枫儿乖,阿姐累了想睡觉,枫儿先去吃饭好不好?” “是啊枫儿,你阿姐还生病了呢,需要多休息,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阿姐……”康玄枫楚楚可怜的看我。 我微闭上眼睛,“你看,阿姐都要睡着了!” 康玄枫一走,我感觉心里又空了一大截。无力的闭着眼睛,回想着那一张熟悉的面容,极力说服自己,他不是成泽,他只是跟成泽长的相像而已,阿离,你不能看不清事实。 况且,就算是现代的成泽,也已经有了新的爱人——那琳,早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还在留恋什么呢?死过一回,重生一回,上一世的前尘往事,总归该放下了。 这天一大早,枫园里就涌进了一大群人,佟月领着所有婢女和侍卫慌忙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各位皇子殿下,参见王子、郡主!” 他们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显得我这个刚从房间跑出来,呆愣站在门口,一手扶门框的人影格格不入。 太子也不说话,冷着脸,凛然的身姿大跨步向我走来。我愣了愣,赶紧退开让路,即使低着头,仍能感觉到他冰冷犀利的目光。 “你不就是那天那个婢女吗?”西瑟那琳趾高气扬的停在我面前,“好大的胆子,见到主子居然不参拜,连恭敬的表情都没有?” “琳儿!”已经走进去的西瑟那泽回头轻斥。 “我又没有说错?”西瑟那琳不满的做了个鬼脸,跟上西瑟那泽的脚步。 看到西瑟那泽,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我仍止不住心潮汹涌,可是一听到西瑟那琳,又撕心裂肺似的痛。这些感觉就像要把心硬生生的扯成两半,一边是爱一边是恨。 虽然极力说服自己忘记前尘往事,可见到跟成泽一模一样的西瑟王子,还是不能心如止水,他对我来说,仍是不一样的。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西瑟那琳不知何时又窜到我眼前,“这么直白大胆的盯着本郡主的哥哥,你想干什么?。” “阿离——”居后的大公子微怒,“使臣面前怎可失了礼节,还不行礼道歉?”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吸了口气,嗔怒回视西瑟那琳。 她对我来说也是不一样的,特别是“那琳”这个名字,每每听到,心就如刀绞的痛,要我跟她行礼道歉?怎么可能? “阿姐做错什么了?”康玄枫突然从外面跑过来,挡在我的面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挡住了西瑟那泽兄妹的视线。 大公子拉开康玄枫,严肃的对着我,“见到位高身贵者不行参拜之礼,这是大不敬之罪,阿离,难道你想受罚吗?” 第三十章 冰花茶 “依本郡主看,她就该罚,该重重的罚。这气焰都长得比天都高了,再不罚,还有何尊卑可言?”西瑟那琳负手昂头,不可一世的狂傲。 “郡主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康玄阳漫不经心的摇着扇子,“阿离可不是什么婢女,她是枫儿请来的客人,就跟郡主远来东康做客一样。” “原来她就是康玄枫从民间捡回来的女人啊!怪不得!”西瑟那琳轻蔑的瞅我一眼,“王俯客人?如果本郡主看得没错的话,你这身衣饰和康玄枫的婢女佟月没什么两样的吧?” “不是啊姐姐!”康玄枫很认真的道,“阿姐跟佟月不一样,她是我的阿姐,是跟我一样身份尊贵的阿姐。” 转身,康玄枫微垂额首,扯着我衣角撒娇,”对不起阿姐,都是枫儿的错,没有给阿姐置办新衣服,让阿姐没有衣服穿,只能穿佟月的衣服。” 我轻轻摇头,心里万分动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样护着我的枫儿,这样摇尾乞怜,十足讨好的枫儿,他本是身贵位尊的世子小王爷,虽然智力不足,但仍不能掩盖他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清冷矜傲。却在我面前这样纡尊降贵,乞哀告怜,不过是为了维护我人前的自尊。 抹去眼眶的迷雾,用湿润的指腹抚抹康玄枫胸前的衣襟,楚楚然笑开,“没事的,阿姐不在乎。” 隔着康玄枫仍清晰的听见西瑟那琳小声的嘟囔,“卑贱就是卑贱,以为哄好傻小子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痴心妄想!” “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浑不在意,不想留在这里纠缠,拱手行礼,找个借口离开,“阿离去给各位皇子沏茶。” 是给各位皇子,而不是给你这个郡主。 我示威的望了西瑟那琳一眼,也不等谁同意,就转身离开,门口正端茶进来的佟月倒是愣了一愣。 “佟月刚刚端过去的是什么茶?”茶室里,我问正在忙碌的烧水丫头。 “是云庭明前的毛峰。”那丫头停下手上的活,窜到我面前,“佟月姐姐说需要清凉降暑的茶,管茶的人氏不在,我就作主拿了这茶,可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连忙摆手,生怕这小丫头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而忐忑不安,“只是我想给他们换一种新茶,这里可有花茶?” “花茶?”小丫头搔掻头,“是什么茶?” 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喝花茶?我奇怪的挠挠头,又说:“就是有没有晾干的花朵或者花瓣?” 小丫头瘪嘴搔脑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有是有,可是……” “可什么是啊,有就借我用一些,前面皇子们可还等着呢!大不了,用完了再摘呗,这季节的太阳特别好,晾晒不成问题。” “不……不是这个意思!”小丫头连连摆手,有些难为情的道:“那些干花都是我们姐妹闲来无事采摘的,用来做睡枕的,万万不敢……” “你们倒真知道享受!”我打断她,原来这丫头是怕拿不出手啊,嫣笑保证道:“只要还干净没做成枕头睡过的,每样都拿些出来,如果有什么事儿,就我担着,茶是我泡的嘛!另外,再帮我找些冰块来。” 我边说边忙开,如果让那些皇贵知道他们喝的茶原本是丫鬟们拿来做睡枕的,不知道他们该会怎么反应?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乐起来。 做这些茶可是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挑选花的种类不算,用开水把花茶泡开,然后冷却,置入壶中。再把细腻清透的上好陶瓷杯往冰块里一搁,让冰中的寒气除去陶瓷中因夏天温度过盛而产生的燥热之气。 这些活儿简单,却非常耗费时间,好在我并不着急,故意消磨时间不想去面对那一屋子尊贵的皇子还有骄蛮的郡主。我是不习惯行礼参拜,但在他们杀人般凌厉目光的威慑下,保不准自己这颗脆弱的心脏还能坚持多久。况且自己无权无势,在他们那些高贵面前,就跟蚂蚁般渺小。康玄枫是有心护着,但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依靠他呀。 “姑娘——”小丫头轻轻唤我,“茶,温了。” “温了?”我迷糊应了声,发觉自己趴在案桌上几乎就睡着了。 我打了个哈欠,懒懒起身,伸了伸四肢,从冰块中取出陶瓷杯,随便将提前敲碎的冰块置入杯中,将壶里的茶水倒了半杯浇于碎冰,再连茶带盏置于冰块上。 “阿离姐姐,这是什么茶?好奇怪的做法!”小丫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把茶盏从冰块上移放到银盘里。 “这叫冰花茶,是姐姐我的独门绝创。”我得意的拍拍手,对一脸垂涎惊羡的烧水丫头笑道:“这剩下的,你拿去和姐妹们尝尝新吧,只是这茶寒气太大,别喝多了。” “是,谢谢离姐姐!”那丫头道了谢,欢天喜地的提着茶壶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端着茶踏入留枫居的时候,正听到西瑟那泽的笑语:“本王子倒觉得阿离是个很有趣的丫头。” 客厅里一时寂静无声。 他这句话又掀起我心里一阵暗潮涌动。但,他不是成泽。我默默对自己说了一遍,吸了吸气,然后沉声开口:“茶来了!” “你是去种茶了,还是去偷懒睡觉了?”西瑟那琳鼓着一双紫眸,发怒的时候微泛紫光,为她更添明艳诱惑,“等你茶来,本郡主渴都渴死了,一点都比不上佟月利索。” “阿姐……”康玄枫唤了一声,想过来,又被康玄阳拉着坐了下去。 “阿离啊,不是郡主发脾气,你这速度也太慢了,都一个半时辰了。要不是康玄枫闹着非要等你,我们早就出门逛园子去了。今儿你的茶要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别说是太子哥,就连本皇子都不饶你!” “五皇子少安毋躁。”我嫣然一笑,举着手里的银盘,自信满满的道:“从来都是容易无好茶,好茶不易得。先尝了阿离的这杯茶,再酌量等待的是否值得!” “你这是什么茶?”西瑟那泽忍不住好奇,温润的瞳眸里闪烁着异光。 “此花名曰:冰花茶,属我尹氏之独方秘制,概不外传的哟!” 我故作神密,这茶确实是我一时兴起,突发奇想就做出来试试的,以前喝冰红茶就直接放冰箱里冻着,这里又没有冰箱,只能利用冰块来冰冻。 “冰花茶?”康玄阳好奇心起,“还真没听说过。” 我略微一笑,也不多解释,只托着银盘送到太子面前,指着最前面的一盏茶道:“太子殿下请用茶,这茶保证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 太子抬起他千年不变的冷漠的脸狐疑的看我,也是从初见到现在,第一次平静的正眼瞧我。 我被他瞧的有几分不自在,又躲无可躲,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开口:“殿下请用茶!” 他把视线转向我手指的茶盏,缓缓抬起宽厚的手掌,高贵优雅,修长的手指刚触及茶盏的托底,就触电般颤了一抖,微微收回。 “这茶……”他抬起视线,有几分不确信,“冰的?” “对呀!”我得意一笑,“冰花茶,冰花茶,不冰怎么能叫冰花茶呢?” 太子犹疑着端过茶盏,向来淡漠的黑眸里闪出一丝奇异之光。 “是冰的茶?”康玄阳惊讶的凑过来,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本皇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冰的茶呢?快,拿一杯给本皇子尝尝?” “我也要我也要!”康玄枫围过来,“枫儿也要喝冰花茶。” “枫儿莫急。阿姐给你留着呢。”我给康玄枫一个安抚的目光,望着康玄阳猴急的样子,也不禁好笑,“五皇子怎么也忘了尊卑有序啊?这第二杯茶自然是给尊贵的二皇子的。” 二皇子淡淡一笑,大方的端过茶盏,“如此,谢过了。” “这杯该是我的了吧?”康玄阳围着银盘转了半圈,仿佛在找哪杯他更喜欢。 “那泽王子远来是客,这第三杯自然给尊贵的客人。”我把银盘转到西瑟那泽面前,“王子,请吧!” 西瑟那泽回我一个暖笑,我心里又“咚”的一跳,几欲扔下所有,沉溺于那一世的温暖。 “阿姐!”康玄枫楚楚可怜的出声,双手合拢搁在下巴处,委屈幽怨兮兮。 “这杯又是给那琳郡主了吧?”康玄阳有些泄气的望了望西瑟那琳。 西瑟那琳早就伸长了脖子,只是不知道碍于什么,一直忍着没跳起来。看西瑟那泽暖笑着接过杯盏,一脸的着急愤怨吃味。 “这茶果真是冰凉冰凉的,炎炎夏日,最适宜不过。阿离果然奇思妙想,独具一格。”西瑟那泽由衷的赞赏,揭开杯盖送入鼻端一闻,眸光大放光彩,“果真是香,这是什么香?本王子猜猜。嗯,芙蓉花,是芙蓉花,对不对?” “那泽王子好厉害,那泽王子清洒脱俗,最像这芙蓉花的清雅。” 第三十一章 戏耍 我一边回答一边把银盘送往西瑟那琳面前,看着她急不可耐的着急样子,忽然起了戏谑之意。手中银盘一转,便转到了眼馋的五皇子面前。 “你们都讲尊卑有别。同等地位来讲,男尊女卑,长幼有序,这一杯嘛,自然是给男尊——贵为皇子的五殿下。”我边说边偷眼去看西瑟那琳,果然,她“噌”站起来,气鼓鼓的瞪着我,仿佛要把我生吃了一般。鱼儿上钩了。我暗自窃喜,于是端起特意准备好的茶远远送到五皇子面前。 “五皇子,这茶可是阿离特意为你创制的,他不仅可以清火去热,养心安恙,还有清肠胃,调气血,美白润肤,滋补养颜之功效。” “啊!”五皇子欲拿茶盏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听我说前面的时候还眉开眼笑,喜不自禁,听到后面,就惊呆了表情,额头冒出丝丝冷汗,仿佛那不是一杯茶,而是要他小命的毒药。 “就这,这一杯茶水,有……这么多作用?” “当然!”我自信回承,又故意贴近他耳朵,压低声音道:“这可宝贝着呢,他们都没有的,阿离特意为五皇子准备的!” “什么男尊女卑,本郡主从来不管这一套!”西瑟那琳再也忍不住跳起来,一把夺过茶杯,“本郡主渴了,就是要喝这杯茶水!” 哈哈哈,奸计得逞啦。我在心里笑翻了天,可面上还得忍住,再加一把油。“那琳郡主,那杯茶水不适合你喝的,郡主还是换一杯吧?” 西瑟那琳掀开了杯盖正要喝一口解渴,听我如是说,怒瞪着双眸,蛮横道:“还想骗本郡主?本郡主可都听到了,你不就想把这滋补养颜的好茶给五皇子喝么?本郡主偏不让!” “喂,你讲不讲理啊!”五皇子暴跳如雷,指着西瑟那琳手里的茶,“那是阿离特地为本皇子准备的,你凭什么享用?” “哎呀,算了吧,五皇子,那琳郡主远来是客。”我一边拉劝五皇子一边塞一杯茶到他手里,“这茶也不错,你就……将就点吧!” “听到没?本郡主是客人!” 西瑟那琳喊着,还端着茶得意洋洋在五皇子面前饶了一圈。气得五皇子七窍生烟,大有想拿手里的茶盏狠狠砸过去的冲动。 我直忍着笑,忙把剩下的茶端给大公子。 大公子一边端茶一边隐隐担心,“阿离,你耍心眼?”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公子的法眼,不过大公子放心,阿离会有分寸,不会有伤大雅的。”我连忙保证,指着茶道,“大公子快尝尝,这茶如何?” 大公子但笑不语,默许了我的任性。优雅的端着茶还没送到嘴边,但听“噗——”一声,西瑟那琳刚喝入口的茶如数尽喷。 “当——”是茶盏重重掷到案子上的碰撞声,“呸——呸呸,好苦好苦,这是什么烂茶?”一边吐还一边急转圈,“水——水——快给我水! 西瑟那泽刚把手里的茶送递到唇边,低头看了看,又不放心的收了回来。 众人均执着茶盏,望望西瑟那琳,再看着自己手里的茶,都犹疑着不敢下嘴了。 “快拿水来——”西瑟那琳冲着佟月大叫。 “哦,哦……”佟月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抓起备着的杯子倒杯清水送到西瑟那琳手里。 “哈哈哈……哈哈哈……”五皇子端着茶,放声大笑,仪态全无,“那么宝贝的茶,那琳郡主还真是消福不起啊,啧啧,真是可惜了!” “你闭嘴!”西瑟那琳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又指向我,“这就是你所说的什么独方秘制?还空前绝后,绝无仅有,我看你是存心戏耍本郡主和各位哥哥们!” “阿离可不敢!”话是如是说,看着西瑟那琳如此怒不可遏,我还是忍不住笑意满面。 “那你说说这茶,苦涩的难以张嘴,这叫什么茶?你不是成心戏耍本郡主是什么?” “郡主说这茶呀?”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万分委屈道:“那郡主可真真是冤枉阿离了。这本是阿离特意为五皇子特意泡制的,茶叶是用晾干了的莲子心子,只因前段时间五皇子说热暑难耐,又心神不宁不能入眠,阿离从太医那儿得知莲子心可以清火去热,养心安详,故而用了莲子心。郡主若不相信可以去问太医。” “你——”西瑟那琳气红了一脸俏脸,“那什么美白润肤,滋补养颜呢?还说不是故意的?” 我窃喜偷笑,忍俊不禁,“说到美白润肤,补血养颜,那是因为阿离特意在里面加了颗红枣。” “啊!”西瑟那琳几欲抓狂,胸口剧烈起伏,瞋目切齿道:“你怎么不早说? “冤枉啊,郡主!”我眨眨眼,硬挤出一点星光来,“是郡主您非要喝这杯茶水的,阿离提醒过郡主,这杯茶水不适合郡主喝!” “是啊郡主,这茶水本来就是阿离为本皇子准备的,是郡主您强行夺人所爱!”五皇子一脸的心疼叹息,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灿烂笑意。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妹妹——”西瑟那泽伸手去拉西瑟那琳,脸上带着纵容的关切,“也许真的是你误会阿离了!” “啊——啊——啊!!!!!!!!”西瑟那琳气得直跺脚,“哥哥,你怎么能帮她说话?” “啊——,这冰花茶还真是好喝啊!”五皇子仰声长叹,不知死活的添油加醋,“甜香馥郁,甘冽清凉,啧啧啧,好茶!阿离,这是什么花呀?本皇子还真是爱不释手!” “这叫露水花。也不失为清热解暑的一道好茶!” “哼!”西瑟那琳别过头。 “本皇子能得此口福,还得多谢那琳郡主舍爱呀!”五皇子幸灾乐祸。 “哥哥——”西瑟那琳摇着西瑟那泽的手臂,委屈的眼里几乎要滴下水来。 “好了妹妹。五皇子是逗你玩呢!”西瑟那泽温柔的抚去西瑟那泽眼里的晶滢,又端起案上的茶盏,“这杯芙蓉冰花茶芬芳馥郁,沁人心脾,哥哥只闻过不曾入口,你要是不介意,就喝哥哥这一杯吧!” “真的?”西瑟那琳刹时双眼放光。 西瑟那泽笑笑,把茶盏送到西瑟那琳手里。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幕,我心里忽然刺痛。不知在时空的另一端,成泽是不是也如此温柔宠溺的对待他口中的那琳。 “还不重新给那泽王子上茶?”大公子突然责斥,我正端给枫儿的茶不禁颤了一抖,不明白大公子这突如其来的怒气。 “奴婢去给那泽王子端茶!” 佟月连忙行礼,正欲退出,西瑟那琳忽然站起来,玉指直指向我:“你不许去!让她去!” “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因着心里的刺痛,我不禁也火了,“茶有的喝不就行了,还挑三拣四,谁端的茶,有区别吗?” “你,你……你……”西瑟那琳怒气填胸,暴跳如雷,不可思议道:“你居然敢凶我?” 我把茶往桌子上一掷,大步跨到西瑟那琳面前,直挺挺的瞪着她,“凶你又怎么样?不就是个郡主吗?有什么好拽的?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父亲是王爷,母亲是王妃吗?不就是出身皇族吗?除此之外,你能有什么?又比我高贵多少?西瑟那琳我告诉你,就你这所谓的皇族郡主身份,本姑娘从来都不稀罕!” “我,我……我……你……你,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无话可说了是吧,觉得汗颜了是吧!就你这种张扬跋扈,横行霸道的郡主?不跟你计较,还真当自己是天地共主啊!” “你……你……你简直就是刁民泼女!” “我是刁民又么样?那琳郡主应该读了不少书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你不懂吗?你以为你现在的锦衣玉食都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还不是民脂民膏贡奉出来的?那些贡奉的人民还在辛辛苦苦的劳作,你却在这里趾高气扬的作威作福,郡主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就你尊贵,他们天生命贱吗?水能载舟,亦……” “放肆——”随着一声暴呵,一只茶盏“砰”砸在地上,立时瓷片四飞,茶水四溅。 我直愣愣的望着主位上霍然起立的凛然身姿,心不由哆嗦了一下。 环顾四周,所有人仿佛都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全部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盯着我。 我刚刚说了什么?水能载舟…… 要死了要死了,我怎么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呢?在这样的时代,说出来这样的话,那是要杀头,诛九族的呀! “啊哈哈哈……哈哈哈……”五皇子突然暴发雷鸣般的笑声,在这宁静的屋室里格外刺耳。 我怯怯弱弱的望着他,看不懂他的突然发笑。 康玄枫就站在旁边,一手扯着我的衣袖一手扯着西瑟那琳的,苦闷了一张脸,哀求道:“阿姐,姐姐,你们不要再吵架好不好?” “哼!”西瑟那琳恼怒的拂开康玄枫。 第三十二章 输赢 “大皇兄啊,何必那么认真呢?”康玄阳好容易止住大笑,歪到太子面前,“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两个女人就唱了多么精彩绝伦的一出戏啊,皇弟我可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大皇兄也是吧!既然是戏,又何必那么劳神费心了呢?小丫头口无遮拦,咱们也乐得听一听,笑一笑,就过去了,啊!” “哇啊……啊……”西瑟那琳突然放声大哭,头抵着双臂趴在桌子上,身形跟着抖动。那声音真真叫一个震耳欲聋、山崩地裂。 “妹妹……”西瑟那泽恍然回过神来,忙拍着西瑟那琳安慰。 “姐姐——”康玄枫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面露难过之色。 “你走开!”西瑟那琳陡然推开康玄枫,瞪着一双泪眼,“都是因为你,康玄枫,我恨你,我恨你——” “枫儿做错什么了,你要生气?姐姐不要哭了,我,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好了琳儿,你看枫儿都给你道歉了,不哭了哈,再哭的话眼睛就该红肿了,就不漂亮了!” 眼前眼前的一幕,我心里腾升起一种悲怆无力,我和西瑟那琳的这场口舌之战应该是谁赢了呢? 是我吗?这两个我心心念的人的心思却都不在我身上。忽然想起了东商,在我伤心哭泣的时候,他是那么温柔小心的呵护着我。 还是说眼泪才是最尖锐最有效的武器? 我无力的坐在凳子上,手抚着还有暖暖温度的茶盏,这是我花了心思特意为枫儿准备的茶点,如今却被主人冷落,如我这颗热切的心一样,孤零零的弃置一旁。眼睛酸涩,似乎有什么欲奔涌而出。微微昂起头,把他们倒回心里。 “喂,阿离,你都赢了西瑟那琳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愁眉不展的样子啊?”康玄阳担心的望着我,又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对面。 “我赢了吗?”我涩然苦笑,“赢得了口舌却输了人心,不赢也罢!” 感觉到主位上投来的惊讶冷光,我没有心思去管。只双手紧握着渐渐冷却的茶盏愣愣出神。 “怎么这么让人茫然费解。”康玄阳挠挠头,很苦恼的样子,“这话你哪里学来的?” 对面的西瑟那泽俯在西瑟那琳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西瑟那琳猛抬起头,眨了眨那双邪媚的紫眸,忽然破涕为笑。她那么俏皮可爱而又楚楚动人的模样,让盯着她的西瑟那泽神情忽尔一顿,眼睛里刹时闪过一丝惊艳的光芒,虽然只有一瞬,我还是看到了,西瑟那琳也看到了,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怯怯低下了头。 即使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即使知道他不是成泽,我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难受吃味。 康玄枫不依不饶的靠近西瑟那琳。“姐姐笑了,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西瑟那琳得意的望了我一眼,拉着康玄枫的手臂盈盈笑开,“本郡主千金之躯,才不跟一个低贱的刁妇一般见识呢!” “阿离,你去端一杯茶给郡主道歉!”大公子沉声道。 我知道这次是无法躲避了,只好拿桌子上的清水倒了一杯送到西瑟那琳面前。平了平神色,道:“郡主请喝茶。” “这茶凉了!”她看也不看。 我愤愤的瞪了她一眼,咬咬牙,转身去茶房。好不容易冲了一杯刚开的水送过去,心想着,要热的,小心烫死你。 谁知她委屈的真跺脚,摇着西瑟那泽的手臂,“这茶这么烫,让本郡主怎么喝呀?” 忍,我忍,我极力的忍住欲冲出口的暴怒,碍于众目睽睽之下,只得改口:“我再去换。” “等等!”西瑟那琳拦住我,“你是什么身份,在我们这些皇家贵族面前竟敢不用卑称,是不是要本郡主去请示皇上皇后娘娘,给你找个嬷嬷好好学学这皇家的规矩!” “姐姐……”康玄枫扯扯西瑟那琳的衣袖,“阿姐她……” “你给我闭嘴!”西瑟那琳一记怒眼瞪过去,“都是因为你!” “郡主……”康玄阳欲说些什么。 我连忙阻止他,输了就是输了,西瑟那琳这会儿摆明了是拿身份地位来刁难我。认认真真行了礼,“郡主恕罪,阿离这就重新去捧茶!” 我用了谦称,我有我的骄傲和底线,一个西瑟那琳,还不足以让我为俱。 我看着她得意的扬起下巴,不等她答话,转身就走出屋子,走出几步似乎隐隐听到西瑟那泽的笑语:“这下该消气了吧!” 脚下狠狠一栽,瞬间心被刺痛,也许我真的不该招惹他们。虽说我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可站在一群身处高位的皇子郡主当中,还是如此的卑微渺小。 我热水温水各参了一半,第三次送过去,这回总该可以了吧,不凉也不烫。 西瑟那琳刚伸出手,还没碰到茶盏,又沮丧的收回,“佟月,你最仔细了,你去给本郡主沏杯茶,我怕她——不,干,净!” “你——”我气愤的瞪着那个嚣张的美人,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刚刚还指名非我倒茶不可,现在居然嫌我不干净? “你什么你?”西瑟那琳又跋扈起来,似乎忘记刚刚是谁那么伤心欲绝的哭泣。“本郡主是教你为奴之道。不管本郡主有什么或者没有什么,本郡主都比你这个从民间冒出来的奴婢要高贵的多,本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得听什么!怎么,不服吗?” “妹妹,”西瑟那泽去拉西瑟那琳,“你跟一个下人较什么真啊?我们不是来参观枫园的吗?再不出去,恐怕又要推到明天了……” 下人?在他眼里,我就只是一个下人?所有的愤愤都转为心痛。转眼一想,不然呢,还能是什么?其实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为什么还是看不透,放不开? 我愣愣的看着他们鱼贯而出,直到康玄枫过来拉我,“阿姐,你不去吗?” “不去!” 我厉声推开枫儿,恍惚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了,又稍稍放软了语气,“你去跟他们玩吧,我累了,要休息。” “好吧。”康玄枫冷着脸色,“让佟月陪阿姐吧。” “不用。”我摆摆手,脚下不停的走向寝室。 这种火一样热的天气,碳一样的温度,在寝室里置一大块冰块,躺在床上睡觉多舒服,真不知道那一帮人哪来的这么多精神头。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拉我,我不满的拂开,那人却坚持不饶,扰的我睡都睡不安生,不由得恼怒坐起,“谁呀,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很不道德的么?” “阿离,快起来吧,大事不好了?” 是……佟月的声音。她素来稳重的。 我揉揉惺忪的眼,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太子殿下病了!” “哎呀,这是什么大事啊?太子病了,找太医去啊!”我长叹一声,继续睡觉。 “太子殿下是喝了你上午沏的冰花茶才病的。” “什么?”我一听如当头棒喝,不禁打了个冷颤:太子喝茶病的?而且是我沏的茶? “太子殿下逛园子的时候一直觉得不适,就回宫休息了,刚刚醒来就上吐下泄的,这会儿太医正瞧着,因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所致,所以还没敢用药医治。皇后娘娘听说太子殿下上午在枫园喝了冰花茶,连忙遣人来问,回话的宫娥正在客厅等着呢,你还是快去瞧瞧吧!” 皇后娘娘遣人来问?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太子耶,若真是因为我的花茶出了什么事儿,我就是有十条小命也赔不起啊! “五皇子跟二皇子呢,还有那泽王子,大公子,他们有没有事?” “他们暂时没事。” “什么叫暂时没事?”我几欲抓狂,有事就是有事,没事就是没事,这佟月怎么就不叫人安心? “太子殿下病了之后,几位皇子包括郡主和小王爷都有请太医检查,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那就是没有喽?”我稍稍松了口气,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又去梳头。“那太子是怎么回事?上午到现在有好几个时辰了呢,还吃了午饭,怎么就偏偏笃定是茶的问题?” “太子殿下身子不适,午饭就没动口。” 我手上一顿,“太子从喝完茶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吗?” “是的。” 啊,妈妈呀,这可如何是好啊?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呀?我双手合什祷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我尹沫离虽然曾绝望的想死,但那都过去了,现在可不想死啊!” 第三十三章 太子生病 “就是你给太子殿下端的茶?”客厅里,一个身穿草青色轻飘纱裙的女子肃严沉声问,端着的架子颇有主子味儿。 “是……是的!”我连忙回话,心虚的连腰都站不直。 “可有人试过?” “试?”我不明所以的望了望佟月。 佟月小声说:“就是皇族贵胄吃东西前都需要专人试吃,以免歹人下毒。” “原来是试毒?”我听着心里莫名的一阵悲哀。 “可有人试过?”宫娥加大了音量。 “没有!”我如实回答,又忙解释,“花茶是我亲手泡制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难道是花有问题?那也不对啊,在端上茶之前,我可没说过,哪杯茶是给谁的,怎么就单单太子病了呢? 宫娥冷声道,“那就是你的嫌疑最大了。你给太子殿下喝的是什么茶?茶在哪?用的是什么水,都有谁碰触过?一一道来。” “你怀疑我下毒?”我瞪大了眼睛。 “很有可能。”宫娥睨了我一眼,“回答我的问题。” 我无语,没好气的回道:“茶是梅花瓣,水是茶房烧的开水,从选茶到端送给太子殿下,都是我亲力亲为,不曾有旁人接触。” 那个烧水丫头啊,我都一力承担了,希望你的花瓣真的没有问题才好,不然,我可真要屈死了。 “那好,把所有用过的东西都带上,随我去一趟震华宫,给御医检查。” 皇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连一个小小的宫娥都有这么大的气场。我诚惶诚恐的跟在宫娥身后,把所用过的花瓣、茶壶、茶杯还有冰块化成的水一一放到宫娥带来的食盒里。 跟随宫娥坐在马车里,一路摇摇晃晃出了王俯,过了热闹非凡的大街,进了高耸巍峨的宫门。我脑海里忽然就想起电视里常说的话: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威澜壮阔的宫门一看就让人心里不禁然的敬畏胆战。 进了宫门,眼前霍然开朗,透过轻风撩起的车帘隐约看到外面空旷的场地上站着数排手握长刀,身姿凛立的士兵,还有一排排昂首阔步的巡卫兵。这一幕幕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以前在电视上看的时候,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而如今身临其境,只觉得肃然起敬。 过了空旷场地,一座座桂殿兰宫层层叠现,碧瓦朱甍,丹楹刻桷,雕栏玉砌,飞阁流丹,琼楼金阙隐没于干云蔽日的树木之间,若非走近,定不能一目而览。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我恍惚觉得自己是到了仙界般璀璨辉煌的地方。只是这些美景又都看不到心里去,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忧着,斜眼看了看对面一脸冷肃的宫娥,终于憋不住开口。 “哎,姐姐,太子怎么了啊?” “是太子殿下!”宫娥冷冷撇我一眼。 “是,是太子殿下!”我几乎讨好的,“请问美女姐姐,太子殿下怎么了啊?” “不知。”宫娥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 “那,他有生命危险吗?” “不知。” “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呀?”唉,这个人,除了说不知,还会不会说别的啊? 她睨了我一眼,视线转向飘动的车帘,“到了自然就知道。” 唉,这人!我叹一口气,最后为自己争辩,“姐姐,我真没有给下太子殿下下毒,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个自有皇后娘娘和太医定夺,若真是你,就是抄你九族都不够陪葬的。” “啊……”还能不能好好聊聊了。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我正想是不是到了,宫娥开口,“下车,我们要从这里走到震华宫。” 我赶紧随着跳下马车,大约走了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一座金光闪闪的大门前,门头上,“震华宫”三个大字格外耀眼。 随着宫娥到了内室,宫娥朝着一华丽盛装的妇人行礼:“回皇后娘娘,尹沫离和一应茶器都带到了。” 我站在最后一层纱幔门帘处,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屋内的人。 “就是你给太子沏的茶?”一道利光随着冷声直刺过来。 “……是……” 我懦懦的点头,怯怯的抬起眼,望见的是一脸苍白,虚弱的靠着侍卫艰难喘息的太子,想起他平常不可一世的孤傲,及冷若冰霜的坚毅,心里万分内疚。 “太子殿下……没事吧?” “你还希望太子怎么有事?” 一道不怒不喜的反问,让我心里犹如刀割一般。我张着嘴,却无从解释。皇后正欲说什么,太子身子猛然向前倾,立在床侧的侍卫立刻把痰盂伸到他口下,只听“呕——”一声,太子口中吐出丝丝粘液。 “烈儿——”皇后担忧的上前一步,手中丝绢紧绞,“这该死的御医,还不下药医治,竟让千金之躯的太子受这等罪,真是该死!” 我紧紧担着一颗心,他本有着凌驾于人群之上的高雅贵气,如今却被病痛折磨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看着他一手撑着床梆,一手臂由侍卫扶着,对着痰盂呕心吐胆的痛苦样子,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几步跑过去,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抚顺他的背脊,我清楚的感觉到在我手碰到他的时候,他浑身如过电般颤栗,可能由于虚弱才没有推开我。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不停的抚着他的背脊,曾经有着在养老院做义工的经验,我知道人在干呕的时候,怎么抚背比较舒服而有效。总算,在他又吐出一口浊水之后,终于平静下来喘息。 我忙冲着屋子喊道:“快拿漱口水……” 话音未落,我就被无情的推开,止不住趔趄两步,望着空空如也的双臂,心里一阵胜过一阵的浓烈失落感。 “请让开。”一个侍卫指向旁边的位置,虽是请,言语冰冷,不容质疑。 我机械的后退,一时手足无措,恍然不能回神,太子他也认为是我下毒了吗? “这位姑娘,”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晃到我面前,“老臣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我吸吸气,看老者的样子,应该是御医了,“大人请问。” “姑娘确定给太子殿下喝的茶是这梅花瓣?是用这些器具煮的水?” “我十分确定。” “这些梅花瓣是哪里来的?” “是……”这能说实话吗? “还不据实禀告?”皇后不怒自威,“事到如今还想有所欺瞒吗?” “是……是……”我是了半天,牙一咬,“是后园姐妹摘晾了留着做睡枕的!” “呕……”刚刚平静的太子又猛然干呕,努力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呕出来,只呛红了一张冷毅的脸。 “烈儿——”皇后惊呼出声,怒不可遏的指着我,“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睡枕用的梅花给太子泡茶?” “花瓣都是干净的呀!”我急忙解释,在触到皇后凌厉的怒视时,不由声音小了下去,“我就是看做睡枕太可惜了,才拿来泡茶的。” “呕……” “还不住嘴!”皇后对我喝斥,又去安慰太子,“烈儿,你怎么样?这贱婢胆大包天,你放心,母后定不会饶她!” 我战战兢兢的低着着,早知道就不说实话了,如今又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添了一宗罪名。 “按说花瓣是没问题的呀?”老者忽然开口,挼着白须深思,又问,“制茶的方法可否告知?” 我点头,“我是先把这些花瓣放入茶壶里,注上煮沸的开水,待花瓣全部泡开,茶水半温之时,添以碎冰,连杯带水坐于冰块上冰冻半刻而成。”说完我又急急辩解道:“这茶我自己也喝过的,还有二皇子,五皇子他们都喝过的,他们都没事……” “姑娘莫急,或许有其他人动过这茶,也说不定。” “除了我,没有人动过这茶。”我十分笃定,“况且在茶没奉上之前,谁也不知道哪杯茶是给谁的,要说有问题,不可能单单就太子那杯有问题?大人,你再好好看看,会不会是太子有什么隐疾,刚刚好这个时候发作了……” “放肆!” 我话还没说完就遭到皇后娘娘一声冷斥,“你的意思,是太子装病诬赖你不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真是越急越乱。 “那你是什么意思?太子身体一直都好好的,今儿喝了你一杯茶水就吐泄不止,你倒给本宫好好解释解释?” “皇后娘娘,我真是冤枉的啊!” “谁给你的规矩?尊位面前竟然不自称奴婢?” 我语结,把头低的紧紧的。 “皇后娘娘!”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辑礼道:“请容鄙臣再给太子殿下诊脉。” 皇后长袖一抬,“准!” 当老者颤颤微微的手从太子手腕上拿开的时候,皇后忙一步上前,“御医,怎样?” 老者恭了一礼,“敢问太子殿下,近些日子,可有觉得胸闷气结,口舌干涩,食欲不佳?” 太子机械的点头,虽然面色苍白、虚弱至极,但仍保持着威严、冷俊的神情。 第三十四章 特赦 “烈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都不说?”皇后神色担忧,忽而又一凛,“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太子病了都不知道请御医的吗?” 太子旁边的侍卫恭身开口,“回皇后娘娘,自从殿下迎接西瑟使臣进宫,就一直神色萎靡,食不知味。殿下只说是过于劳累了,故而不曾请御医。” “都这么久了?”皇后呢喃,忙又转向老者,“御医,依你之见,太子这是所为何故?有无大碍?” 老者拂了一礼,缓缓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是中暑前兆,定是太阳底下呆的久了,热气郁结于胸,不得回转所致。” “这样说来,太子的病跟那杯梅花茶无关了吧?”我急愰愰的问,空悬的心一直不曾放下。 说到梅花茶,我眼角瞥见太子身形又一动,似乎还想呕,不禁把头垂的更低。 皇后剜了我一眼,“御医,可是这样?” “也不尽是这样……” “老御医,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扁了一张嘴,我的这颗心可是一直担着,到现在还惶恐不安呢。 老者转向太子,“殿下现在可还有觉得不适?” 太子听了,瞌上眼,缓缓吸气,又慢慢吐出,然后才睁开眼,双眉微动,“好像,没有了。” “这是为何?”皇后不得其解。 老者微微含笑,长长拘了一礼,道:“这梅花本就有消热解暑、开郁和中之功效。如今,倒不用再开方子吃药了,只需好好睡上一觉,多喝茶水,就能精神焕发、食甘寝安了。” “果真如此?”皇后眉开眼笑,又问:“那为何会吐泄不止?”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通报,一袭明黄身影风一样卷进来。 “御医,太子怎样了?” “皇上莫着急。”皇后温婉一笑,“御医刚刚为烈儿诊过了,已无大碍,说是睡上一觉就好了。” “果真这样?”皇上看向老者,喜形于色。 “老臣不敢欺瞒皇上。”老者再度行礼,“太子殿下吐泄不止是因为梅花茶过于冰冻。医学里讲治病吃药需缓,循次渐进,方可而成。经过冰冻的梅花茶寒气过重,与太子殿下体内的热气相冲,太子殿下一时受承不住,所以反应激烈。以修养来讲,这花茶、膳食日常调理更胜于药方医治,只是,太子殿下若再喝梅花茶,需循次渐进,一点一点加冷方可。” “那么太子殿下现在没事了?”我恍惚不敢相信。 “是的。”老者点头。 “没事就好。”皇上喜说,一袭明黄又飘至我眼前,“你就是给太子泡制梅花茶的丫头?” “太子殿下没事了?!!”我茫然抬头,惊愣呆语,继而咧开嘴角,“太子殿下没事了……没事了……呵呜……呜啊……” 太子没事了,我不用担心受怕了,这颗心终于放下了,可是这该死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皇上奇怪的看着我,“太子都没事了,你还哭什么呀?” “太子殿下没事了……可是太子殿下把我给吓死了,哇啊……他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喝了我的茶就生病……呜呜……害我担心的要死,内疚的要死……呜呜……自己有病也不说,自知身体不适还强喝什么冰茶,害自己受罪,更害我无辜受冤枉……呜呜呜……” 我越说哭的越凶,哭到最后就蹲下去双臂圈着双膝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就是想哭,满腔的委屈化成眼泪奔涌而出。 “予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吓坏了呀!”皇上的话里有一丝强忍不住的笑意,“快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哭多丢人啊?” 我一边哭一边争辩:“我也不想哭啊……呜……可,可太子殿下他……他吓死人了……阿离本就胆小……阿离还以为……呜……以为……” “阿离?”是康玄阳紧张担忧的声音,“你,你怎么了?” “阿姐?”康玄枫也跑过来蹲到我旁边,“谁欺负阿姐了?” “没……呜,没有!呜……” 我一边忍住哭泣,一边抬头看康玄枫,刚触到他关心的神色,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够了。”皇后微微震怒,“这样哭闹成何体统?不知的人还以为本宫把你怎么着了呢!” “……”我四处望望,渐渐止住哭泣,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看着我,的确是有些难为情。 “你就是尹——沫离?”皇上挑眉相问。 “嗯!”我哽咽着点着。 “大胆贱婢,皇上面前竟敢不用卑称!”皇后端着威仪的架势又来挑我的刺儿,“来人——” 我忍不住颤了一颤。 “皇后,你吓着阿离了!”皇上仍微笑着,向我招手,“抬起头来,给予瞧瞧!” 我抬起泪脸迷蒙的脸,虽然极力忍住了嚎啕大哭,却抑不住哽咽抽噎。 “这相貌,果然与燚妹妹有些神似。”却是宝西王妃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房间里站满了人。 “什么燚妹妹?”皇上立时眯起一双冷眸,“你是说——邬罗燚?” “臣妾该死!”宝西王妃慌忙跪地。 “皇上,这婢女该如何处置?”皇后忽然上前,“按说处置婢女不该劳烦皇上,可她却胆大包天,害的太子抱恙。” “皇后严重了。这丫头不是什么婢女,是枫儿房里的人。她本也是好心,是烈儿太过逞强了!” 我感觉到皇上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在我身上盘绕。 “这……”皇后有些迟疑,“明显纵容,总归不好吧?” “受苦的是烈儿,皇后若执意处置,就交由烈儿吧!” “父皇,母后,”太子静静开口,“既然她是枫弟房里的人,枫弟如今都这般了,就不要再让他难过了吧!” “起来吧!”皇上弯腰扶我,“若真觉得委屈,予让太子给你赔礼,如何?” “不……不……呜——这可不行。”我连连摆手,顺着皇上的手劲站了起来,瞄了一眼愠色的皇后,惶惶道:“太子千金之贵,奴婢却微不足道,况且也是奴婢太鲁莽了,不明状况就胡乱奉茶。” 斜眼瞄了瞄床上安躺的太子,让他给我赔礼道歉?看他那一脸冷然肃杀的样子,估计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不觉得委屈?” “奴婢不敢!”我连忙摇头。“奴婢只是喜极而泣,奴婢多谢太子能够无恙,多谢奴婢还能保住一命!” “哈哈哈,放心吧,你这条小命,可金贵着呢。”皇上爽朗大笑,手指着我,“以后就别奴婢来奴婢去的了,本不是你心甘情愿,予听着也别扭。予今儿就特许你,尊卑无别!” “真的吗?”我破泣而笑,“阿离谢皇上金口玉言,这对阿离来说可是大赦!” “皇上——”皇后惊道,“这可怎么使得?” “无防。”皇上轻语,又笑问:“可还觉得委屈?” “不委屈了。”我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残泪,一颗心悠悠落地,这一劫总算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父皇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回程的路上,康玄阳突然开口问。 “我也知不道。”我两手一摊,“他是你父皇,你应该更清楚才对。” “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尽量离他远些。” “为什么?”我好奇。 “没有为什么。”康玄阳话语平静,神色却凝重,一点不像平常嘻嘻哈哈的样子。 “哦,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们为什么都那么纵容我,即使我对你们没有一点恭敬,却似乎没有人特意责怪我?” “你以为呢?”他挑眉反问。 “是因为枫儿吗?”我定住脚步,见识过了皇后的苛刻,才明白他们对我何其的纵容。 “嗯,算你有心。”康玄阳郑重的点头,“康玄枫从小就聪明,学啥都快,更得大师预言,将来会是保佑东康的一名雷霆虎将。父皇一直很疼爱他,对他甚至比对我们这些皇子都器重。如今病不能医治,一直是父皇的心患。” “原来如此!”我似有所悟,止不住叹息,“可惜枫儿变成了现在这样。” 康玄阳忽然凝重了神色,“大师预言:东康边境,非玄枫武将,无以为任。” “那枫儿的病?”如果那个大师真那么神,一定有办法医治康玄枫的吧。 “大师只会闲游,不会治病。”康玄阳明白我的意思,无奈的摇头,“大师说,要等,等一个契机出现。” “什么契机?” “不知!”康玄阳还是摇头,既而认真的盯着我,“但是父皇对你的特别,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呀?”我很好奇,皇上他对我,也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啊?就像一位长辈,所有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哪里特别呢? “不知道。”他淡淡扔下这三个字。 “那你知道什么呀?”我没好气到。 “我知道康玄枫今天为什么没有等你!” 我瞪着一双白眼过去。 “哈哈哈……” 笑声带着身影渐渐飘远。 第三十五章 争吵 我隐隐能感觉的到,康玄枫在跟我故意别气。可是又不知道他到底在别什么气。迷迷糊糊之间,康玄枫突然跑过来闹我,不再是摇着我的手臂一遍一遍甜腻的娇呼:“阿姐!阿姐!”叫的人心里发柔发软,而是冷着脸带着些许气性,硬声硬语:“起来起来!” 我一时呆愣,没见过康玄枫如此冷情的样子,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确定不是在做梦,想到他这两日的故意冷淡,不觉起床气更重。冷声重气道:“你有什么事?” “我要喝——冰——花——茶——”康玄枫极认真的喊道。 我身子一歪,满不在乎道:“你身体不好,不能喝冰的东西。”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喝!”康玄枫撅着嘴,一副无赖样。 我乐的笑开,康玄枫还是康玄枫,即使愀然无乐写满了整个脸,还是这么幼稚的可爱。 反正都醒了,再睡也睡不着,索性就起来。按照昨天的制作方法给康玄枫做茶。这次有了佟月的帮助,又是第二次做,很容易就完成了一大壶热茶,说是热茶,其实是果汁饮料加温了而已。 “这杯子是热的。”康玄枫手刚触到茶杯就缩回,努着嘴,说什么也不肯再碰那杯温茶。 “热的才更解暑啊!”我把茶送到康玄枫面前,揭开盖子,“你闻,很香呢!” “不要!”康玄枫拂手一推,茶盏挥落掉地上,“我就要喝冰的!”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我不禁气堵,“你知道这杯果茶花了我多少心思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听话?”康玄枫气恼怜怜,“我就是想喝冰花茶,哥哥他们都有冰花茶喝,就我没有。” “你……你想气死我啊!”我气的头疼,又无奈叹气,毕竟面前的人虽然有成年人的样子,行为准则却如孩童无异,已经够可怜了。思及此,便耐下心软声哄劝:“这些果茶是阿姐花了许多心思特意给你一个人做的,是你所有哥哥都没有喝过的。就因为它是温的才显得与众不同嘛。你想,阿姐特意给你做和他们不一样的果茶,不正是表明你在阿姐心里是特别的,是跟他们不一样的。难道枫儿想跟他们一样?” “不想!”康玄枫摇摇头,软了面色,“阿姐……” “好了好了,枫儿在阿姐心里是最帅的,最独特的!”我刮刮康玄枫的俊鼻,好言轻哄,“笑起来更帅!快给阿姐笑一个来,让阿姐看看我们帅帅的枫儿究竟有多帅?” 康玄枫这才咧开嘴角,喜不自禁,“枫儿帅不帅?” “阿姐的枫儿当然帅,特别的帅!”我竖起大拇指,又倒了一杯果茶递给康玄枫,“枫儿的帅都是与众不同的,那么枫儿吃东西也应该与众不同才对。乖,尝尝阿姐特意为你做的果茶,保证你喝了就忘不掉!” “可是姐姐说,阿姐不给我做冰花茶,就是不喜欢我。”康玄枫犹疑的瞟了瞟茶杯。 我靠,这个西瑟那琳,竟然挑拨离间。怪不得枫儿这两天这么反常。 “你姐姐胡说咧。枫儿在阿姐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阿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哄着康玄枫,把杯子端到他面前,“难道阿姐还会骗你吗?” 康玄枫摇摇头,接过杯子慢慢喝了一口,立马笑逐颜开,“真好喝,阿姐,好甜啊!” “没骗你吧,阿姐往里面加了好多蜜桃呢!喜欢就多喝点,喝完了阿姐还给你做!” 一杯见底,我正提着茶壶再给他倒上,只见他眼睛转了转,楚怜道:“阿姐,我也想尝尝冰花茶,就尝尝好不好?” “不是都说了吗,你身体不好,不能吃冰的。” “就要吃!就要吃!就要吃嘛!” “你……”我气的无可奈何,耐心用尽,扔下茶壶嗔道:“你怎么就那么不听劝,不知好歹?不让你吃是对你好!上次吃冷食好几天都下不了床,你忘记啦?” 康玄枫两手一摊,双脚直跺地,嘴里念叨:“阿姐坏,阿姐坏……阿姐不对枫儿好!” “不好还喝我的果茶?”我猛然把他面前的杯子拿过来,“既然说我不好,以后就别跟我说话了!” 以前这句话对他最管用,可这次好像却不行了。 “阿姐果然不喜欢我……阿姐心里有情郎成泽,现在又喜欢西瑟国的那泽王子,如今连与枫儿说话都不愿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气火攻心,恼羞成怒,看不见康玄枫的悲痛,转身把所有果茶都狠狠掷到地上,立时瓷片纷扬,茶水四溅。“不喜欢就别喝,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来烦我!” 我双手紧紧握成拳,感觉全身都在颤抖,成泽是我心里不能言说的伤,是我回不去的时空,更是不想被人提及的过往。我想放下,也在努力放下,所以依偎着枫儿,吸取一点点可以依靠的温暖。如今,就是这仅存的温暖狠狠在心上扎刀。 “怎么了怎么了?”佟月闻声心急火燎的推门进来。 “滚出去!” 康玄枫随手抓一个茶杯狠狠砸向佟月,茶杯在佟月脚边落下,裂成飞花,划伤了佟月的手臂,震撼了我的心。 我呆呆愣愣的,看着佟月捂着流血的伤口,惊惶失措的退出房间。身子一个瑟缩,没来由的害怕,脚下不自觉向门口移动。 “你去哪?”康玄枫一个厉声,怒气中又夹着委屈,“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就这么急着去找西瑟那泽?” “滚!”我胸口一窒,心里恐慌又愤愤难平,只觉得自己一腔真诚被漠视,被辜负,被侮辱,伸手一指房门,“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不想再见到你!” “阿姐果然不喜欢枫儿了……”康玄枫说着就红了眼眶,好看的眼睛里星光点点,惹人心怜,转而又倨傲的扬起下巴,“不说话就不说话,阿姐不对我好,我去找姐姐……” “那就找你的仙女姐姐,找你的未婚妻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我十分委屈气恼,却无从发泄。 “去就去!”康玄枫说着起身就往外走,一路走一路嘟囔:“阿姐不给我喝冰花茶,阿姐坏,阿姐不喜欢我,姐姐喜欢我,我要去找姐姐……” “去找你喜欢的姐姐吧!去了就再也别回来……” 我冲着康玄枫的背景猛喊,浑然不觉有泪划出眼眶。身体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下子酸软在地。 “阿离!”佟月忧心的过来扶我,受伤的手绑着一方丝娟。“他毕竟是世子小王爷,你又何苦跟他呛着?” “是啊,他是世子小王爷,身份尊荣显赫,更有邻国郡主未婚妻,我算什么?有什么资格……” 花园里的花争相开放,像一个个斗艳争芳的少女,极力展示自己的娇媚。假山巍巍,流水淅淅,莲荷摆摆,在烈日炎炎下,凭空让人添烦燥。 “阿离,早点回去吧,这日头大,小心中暑。”佟月撑着一把油脂伞过来。 “哦,”我应着,丢掉手里的枯草随口问:“枫儿怎么还没回来?” “你忘了吗?小王爷一大早就和那琳郡主出府去玩了……”大概意识到我心情不好,佟月担忧的望着我,“阿离——” “是吗,我倒忘了呢。”牵起嘴角,心里涌起涩涩的失落。 我怎么又忘了,西瑟那琳才是康玄枫真正的仙女姐姐,是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康玄枫也在王妃面前亲口承认说他喜欢西瑟那琳。 西瑟那琳,我真有些羡慕或者嫉妒她了,且不说尊贵的郡主身份,本人也容貌绝丽,性格活泼可爱,又娇柔做作,虽然娇蛮了些,倒更显得她天真烂漫,率真可爱,难怪周围的人都那么喜欢她。 “阿离——”人未到,声先至,正是西瑟国的那泽王子。 “参见那泽王子!”说话的是佟月,西瑟那泽挥挥手,话是对着我说的,“要不要出俯去逛逛?” “出、出府?”我一愣,想要避开的脚步生生停在那里。 “是啊!是啊!”西瑟那泽满脸的春风得意,“听说今天是民间的万顺节,非常热闹。你不想去看看吗?” 万顺节?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康玄枫枫儿也是去赶万顺节了吗? “阿离——” “啊——”我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又走了神。 西瑟那泽停下脚步,“在想什么?” “没,没有啊。” 说出这句话,我自己都感到心虚。慌乱的指着前面喧闹的集市:“好热闹啊,我们快过去看看!” 街道上货品满目,人群拥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说话声、叫喊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我暂时忘掉了所有的不快,好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恍恍有种梦境中的飘渺。 “看看喜欢什么?”西瑟那泽豪情满怀的指着两边街道,“虽然东康的国都比起我们西瑟差远了,不过好东西还是不少。” “是吗?”我嫣然一笑,明明是欢喜的,自由的,可为什么心里会有慌乱不安? 第三十六章 旧梦犹怕 “阿离——”西瑟那泽轻摇我的手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怎么了?”我闻声抬头,一抬眼撇见一个小胡同,下意识的抚住后脑勺,那里似乎在痛,是被谁狠狠敲了一棍? 忽然恐慌,我飞快的夺步逃离那个地方,跑了不知多久,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失去重心直直的向前栽前,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吓得我赶紧闭上眼睛,惊骇的心一度停止了跳动,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没有预期的疼痛,睁开眼睛,地面就在我眼前大概十厘米的地方。 稍稍松了一口气,老天果然还是爱我的。同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 我侧头看着眼前阻止我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帅气的灰衣男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恢复站姿的。灰衣男子就退后拱手道:“在下得罪了!” 我正欲说些不用、感谢之类的话,西瑟那泽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 “阿……阿离,呼——,你、有没有事?” 我摇摇头。 “呼,那就好。叫你走慢一点,偏不听,你看差点出事了吧!” 有这么严重吗?我指着旁边的灰衣男子,刚想说是他救了我,西瑟那泽比我更快一步,他转向灰衣男子,脸色变得阴沉:“怎么办事的,就是这么保护阿离姑娘的吗?” 布衣男子低着帅气的头,态度恭敬的只差跪到地上去了。 “回去领罚!” 西瑟成泽看都不看他,拽着我一面小心翼翼的拨开拥挤的人群,一边还不忘训斥我:“跟着我走,不许再离开一步。” 我晕,这哪里是跟着他走啊?分明是被他挟持嘛! 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罚那个灰衣男子。虽然他脸色不大好,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这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万一那人因为这事儿受了重罚,那我的罪过可不就大了? 看着抓着我衣袖,骨节突出的大手,我极力斟酌着说词:“那个……那泽王子,刚刚……唔……” 话没说完,西瑟那泽慌忙捂住我的嘴,东张西望了好一会,不满的瞪着我,“你还想不想活啊?这儿是集市,不是王府!” 我恍然明白过来,敢情是怕被追杀啊!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才沦落如此啊?只可惜嘴被捂着说不出话来,我只得点点头,指指他的手。 他这才放开手,“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哦,对了。“我想说,刚刚是他救了我。” 谁知他竟眼也不眨的来句:“我知道!” 我气一下子就来了,“你知道干嘛还要罚他?” 可能是我分贝过高,惹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西瑟那泽白了我一眼继续朝前走,我赶紧跟上。好半天他才停下来,盯着我,郑重其事的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现在就该脑袋搬家了。” “什……什么?” 我真不敢置信,可他一脸的严肃,又是容不得我怀疑。 那么温文尔雅的他,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刚才太紧张了。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我现在不是没事嘛!”我小声的嘀咕着。 就算真有什么事,也只不过摔了一跤啊!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我愣是把这句话给咽下。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叹了叹气,神情缓和了些。 这时我猛然醒悟过来,他毕竟不是成泽,不是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大男孩。他是西瑟那泽,是西瑟国高高在上的王子。 “他只不过是个护卫,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我挣开他的手,自顾自的随人流向前,无视他的质问。我没办法跟他讲人人平等,在等级观念至深的古代,人人平等就相当于谬论。 西瑟那泽追上我,“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罚他就是了。你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为这种小事闷心,多不值啊!” 我停下脚步,认真的盯着他,认真说道:“西瑟那泽,我知道你是西瑟国的王子,拥有无上的权力,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可是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想要温暖和阳光,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血腥杀戮我不想见,也不愿有人因为我而受苦。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你明白吗?” “阿离……”西瑟那泽似乎还想劝说些什么。 我自知说不明白他,不自觉的摇摇头,叹了叹气,“你请我吃饭吧,我午饭没吃,饿了。” “好。”他忽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琳儿他们就在前面的酒楼里,我们快点过去吧。” 西瑟那琳? 估计这个行程不会很愉快了。 果然刚踏进酒楼,店小二都没来得及迎出来,就见西瑟那琳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哥哥——”她那娇艳的娇颜在看到西瑟那泽身后的我时,立刻冷却,“你怎么来了?” “哥哥,你骗我,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就是去找她吗?” 西瑟那泽有几分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办完事儿刚好路过王俯,就顺道了。” 我站在酒楼门口,手足无措,感觉自己像一只跳梁小丑。 “诶,这不是阿离吗?”说话的正是从楼上探下脑袋的康玄阳,“还不快上来,爷正愁没人解闷呢!” 我向他感激一笑,越过还在拉扯的西瑟兄妹径直步上楼梯。 楼上以屏风隔开的桌子正襟危坐的还是那一帮子人。 “阿离啊,你来的正好,你看他们,一个冷脸,一个淡漠,一个黑脸,一个哀怨,还有一个一本正经,好没趣哦!” 康玄阳一一指着旁边的人抱怨,那表情活像受了十足委屈的怨妇,我忍不住掩嘴而笑。 跟着上来的西瑟那琳不满的踢了踢凳子,“什么嘛,我们这些王孙贵戚在这里吃饭聊天,她一个婢女在这里杵着多碍眼啊!” 我很无语的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来吗?若不是康玄枫赌气跑来找你,若不是你哥哥亲自到王俯请我,我还真是十分不情愿看到你这个蛮横不讲理的郡主。 “琳儿,别闹。”西瑟那泽轻声责斥,“阿离是我请来的。” 大公子也开口说:“是呀,那琳郡主,阿离在这里也不全无好处,有些事情可以让她代劳的。” “是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西瑟那琳恍然大悟,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掷,“来,给本……姑娘倒水!” 我恨的牙根直痒痒,拿起水壶,眼睛转了一圈,转到了冷毅的太子身子。 “就算阿离位卑,应该给各位主子倒水,可也不应该先轮到郡主你,还有更尊贵的主子在这儿呢!” 西瑟那琳瞪圆了眼睛。我得意一笑,水壶就拿到了太子面前,正准备倒水,太子慌忙撤了杯子。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水壶僵硬的举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收回。 “呵呵……”西瑟那琳睨着我讥笑,“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让你给本姑娘倒水,那是高抬你了。” “我不渴。” 太子冷冷出声,恍惚间看见他不自觉的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 我心里难过到了极点,他是故意想给我难堪,还是怕像那天喝冰花茶那样吐泄不止? “大哥不渴,我可是早就渴了。”康玄阳嬉笑着伸一只杯子叫我面前,“阿离,你可不能偏心哦!” 我强撑起一丝笑。 这趟出行,我才知道什么叫局外人。 万顺节不知道是什么节,街道上热闹和欢庆一点也不亚于我所见到过的春节,家家户户门前还都挂起两个红灯笼,到处呈现一片繁荣喜庆的景象。 康玄枫和西瑟那琳两个完全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看见什么都要摸一摸,瞧一瞧,碰到人群聚扎的地方更要硬挤进去围观。西瑟那泽和大公子一步也不敢离开左右,就连一向淡然的二皇子康玄苍和玩世不恭的五皇子康玄阳也不敢大意,时时刻刻都跟着。 太子冷毅疏离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前面的嬉笑。 没有人注意到我,或者说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或许在他们眼里我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婢女。街面上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是陌生的,新奇的,我无暇去看,更没心情。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太子,这么多人里也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只有他是冷静的,睿智的,不会胡乱瞎跑,只朝着他们的方向,在他们往前跑的时候,他紧紧跟上,他们左顾右看的时候,他就缓步站在中间。 不可否认,我心里极度的恐惧。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怕找不到回去的路,但更怕的是——曾经的噩梦。 不敢去想,一刻也不敢,只寸步不离的跟着如冰山冷冽的太子,不停的告诉自己:只要他在,只要跟着他,就是安全的,就不会有坏人出现。 “你,害怕?”他忽然停了脚步。 我连忙停住喘气,这一刻心里异常的安定。“没……没有,我知道,有你在,我会很安全的。” 他没有再说话,只放缓了脚步。 第三十七章 猜花灯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三十八章 出题 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西瑟那琳的那句玩笑。我低头笑了笑,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耳边又听得锦衣男子念花灯题:“此花灯谜面为:单一‘儿’字,谜目为:五言律诗一句,请说!” 二皇子盯着花灯,眼睛却失神,缓缓道:“兀然空一身!” “公子答对了。”锦衣男子含笑将一盏锦鲤彩灯交到二皇子手上。 康玄阳挑了挑眉,见锦衣男子要退回,忙喊道:“喂,灯家,我二哥猜中,为何没有解说一番?” 锦衣男子笑说:“此句无须解,答案心中明。” “你这话什么意思?猜花灯本是喜庆,怎么给我二哥题这么悲叹的谜?” “这花灯是公子自己选的!”锦衣男子露出几分无辜。 “算了!”二皇子出声制止康玄阳的暴跳,喃喃道:“也许冥冥之中天意如此吧!” “二哥——” 康玄阳还想说什么,二皇子笑着摇了摇头,转向太子,“难得出来,大哥也选一个吧!” 太子点头,神情却未动,抬手指了一个花灯。 那花灯顶端有八角,棱边像某种鸟兽息踞,头部高昂伸向边缘,眼镶有明珠,口衔红线,红线未端缀以明珠,明珠正面接以金黄流苏穗。灯盖正面是四四方方的灯身,灯身遮幕上画有富丽堂皇的建筑,中间留有拳头大小的椭圆形空白,像是华丽金屋打开的一扇窗户,此刻正映出荧荧烛光。灯底是一丽红圆盘座,四周同样缀以金黄流苏线。 这款花灯严谨而华贵,正衬托了太子傲睨一世的气质。 锦衣男子提灯念道:“此花灯谜面为:云无心而出岫,谜目为:时令,请说谜底!” 太子依然是冷漠的声音,“龙抬头。” 我不由得仰头望去,黯淡的光线仍掩饰不住他冷傲的光辉。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君主,君主都以真龙自居。这盏花灯就像是专门为他订做的一样。 锦衣男子把花灯送过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提着花灯的手柄不似其他人的一根直杆,而是像如意玉柄那样拱起弯曲,更显几分贵重。 锦衣男子拱手笑说:“这位公子好眼力,此花灯为我们店最好的灯。不过也只有公子这种贵气的人才能衬得起这盏花灯。” “太好了,我们都有一盏花灯了。”西瑟那琳围着太子的花灯,一脸兴奋,“花灯有了,不怕路黑了,我们去那边看烟花。看,烟花绽放了,好漂亮啊!” 我顺着她的指处抬头望去,一朵硕大的五彩烟花正在华丽绽放,五光十色,耀眼至极。 大公子征求的看向太子,康玄阳却一拍脑门,“哎呀,阿离还没有花灯呢!” 西瑟那琳一脸不屑,“她一个婢女,要什么花灯?” 我干涩笑笑,为康玄阳在意我的存在而感动,虽然上过几年学,也背过不少诗词,但是要我去猜他们这些文词雅诗,简直比登天还难。 康玄阳仿佛天生和西瑟那琳不对盘,一听她挤兑我,马上反驳,“婢女怎么了,婢女也比你聪明,猜个灯谜都叫别人帮忙。再说阿离她才不是什么婢女,她是枫儿的阿姐,是有父皇特赦的人。” “那你们皇上到底特赦她什么身份了?”西瑟那琳反讥。 “这……”康玄阳语结。 “姑娘要一个花灯吗?”锦衣男子向我俯首。 “我……”我踌躇不定,“我没有钱。” 看不到我的窘迫,康玄阳大煞风景的掏出一颗银子,“我这里有,你只管放心猜!” 放心猜?我偷眼看向康玄阳,这颗银子怕你是拿不回去了。 “姑娘喜欢哪个花灯?”锦衣男子拱首相问。 西瑟那琳不屑的扭过头,“哼,哪个你也猜不出来!” 她这倒是大实话,但此刻被推出来,也不好连灯没见到就认输,况且认输也不是我的性格。 于是,我指了一个水滴形状的粉色花灯,头尖尾圆,底部又坐一荧绿圆盘,圆盘四周垂有轻盈粉纱。花灯简单,摇摇烛光埋藏其中,却又飘渺虚幻。 “姑娘真是慧眼独具,所有花灯就这一盏与众不同!”锦衣男子赞了一声,接过男孩送来的花灯,“姑娘请听:谜面为:去年今日此门中,谜目为:五言律诗一句,请姑娘说谜底!” 这首诗我再熟悉不过,谜面谜底都为诗,可见老天助我。我心里默谢之后,自豪开口:“人面桃花相映红!” “哈——哈哈……哈哈哈……” 我话音一落,就引来轰然大笑,笑的不止有我周围这些人,还有远处,或者更远处,笑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我刹时红了脸,霍然明白,灯谜不是这样猜的,明知道自己猜不出来,还不多动脑子想想,就那样凭感觉冲口而出。 “你……你果然是与众不同啊……哈哈哈……”西瑟那琳边笑边指着我,“人家说五言律诗,是,是五言,你字数就不对……哈哈哈……太好笑了……” 我求证似的望向锦衣男子,后者一脸同情的点点头。我瞬间想抱头撞墙。 “不过意思接近了,姑娘再猜猜?”锦衣男子好心的担醒。 意思差不多,就是字数多了。我想了想,诺诺的说:“桃花相映红?”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到家了。”西瑟那琳笑的一脸鄙视,“单单的桃花怎么相映?真是白白浪费五哥哥一颗银子了!”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知自己学识浅薄,见西瑟那琳如此心里却郁郁不爽,反讥道:“你不也是没猜出来,还不是西瑟那泽告诉你谜底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哥哥告诉我的!”西瑟那琳怒的像只将要迎战的斗鸡,向我伸长的脖子,“本姑娘我冰雪聪明,一个小小的灯谜岂会猜不出?还是你猜不出来,忌妒啦?” “哼!”我转过头,不想跟她做无意义的争吵。 忽然灵心一动,对台上正欲收回花灯的锦衣男子道:“灯家,你这里可允许我出题?” “你出题?”锦衣男子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打量,“这可从来没有过!”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不可以有啊?”我笑的一脸蛊惑。 “这……姑娘想怎么出题?” “很简单!” 我灿然一笑,又找康玄阳要了几颗银子,一个跃步跳到台上,大声道:“我这里有银子。我出问题,谁能说出正确答案,这银子就是谁的,若没有人能猜的出来,灯家这盏灯就归我了,如何?” “姑娘是说,所有人都可参与竞猜?”锦衣男子显然不信。 “当然!” “好!” “快出题,我们要猜!” “一个姑娘家能出什么难猜的题目?” “就是,连个花灯都猜不出来,出的题目也一定简单易猜。” …… 我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哄喊一片,个个高举着手,伸长了脖子,西瑟那琳轻蔑的转过头,也有几个人微笑望着我,似乎对我信心十足,又仿佛只是看热闹。 “大家安静!”锦衣男子抬手压住台下的哄喊,“这位姑娘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若谁能猜出这位姑娘的谜底,敝人手里的这盏灯也毫无条件的相送。” 台下又一片哗然,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锦衣男子见达到了效果,对我拱手,“姑娘请出题。”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如果有一辆车,司机是王子,乘客是公主,请问这辆车是谁的?” 我话音一落,台下立刻安静,也有交头结耳,除了太子一副冰山崩塌于前而不动声色之外,其余人都苦恼了脸。 “这什么谜面,怎么听都听不懂?” 我不禁纠眉,这个问题很难听懂么? “姑娘!”锦衣男子又拱手,“恕敝人无知,什么是司机,什么又是乘客?还有王子是他国才有的称谓,姑娘怎么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终于明白了,敢情我说的是现代词,难怪他们听不懂。于是高喊:“我现在把题目重新申明:这道题目是说:如果有一辆马车,驾车的是太子,坐车的是公主,请问,这辆马车是谁的?” “现在这个问题,还有谁不清楚的吗?” 台下一个书生气的男子喊道:“题目是清楚了,但是贵为太子,怎么可能亲自驾车呢?应该由车夫驾车才对呀?” 我不禁长叹,真是迂腐。 “太子只要愿意,也可以驾车啊!”我很自然的回答,然后偷偷瞄了一眼正宫太子,发现他一张冷脸更冷了,赶紧叉开话题:“本姑娘只是出一个灯迷,与实际无关的,公子只答题就好。” 书生男子却不甘,“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太子来驾车啊?” “我说你要不要答题,不答的话就退一边去。”书生男子旁边的人推攘着。 “是太子的吧?”有人喊道,“太子爱惜马车,定是害怕别人弄坏了。” “那马车里还坐着公主呢!”另一个人反驳,“应该是公主的吧,否则她怎么也让太子为她驾车?” “应该是皇上的,太子和公主都是皇上的儿女!” “应该是大臣送的……” “是平民的……” “平民怎么可能有那么贵重的马车,肯定不是平民的……” “姑娘——”锦衣男子指着台下,“他们,可有说中的?” 我莞尔一笑,“本姑娘说题目,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们猜中?既无人说中,灯家,这盏灯是否可以归我?” “自然!”锦衣男子双手奉上灯,“请姑娘赐教!” 我招招手,示意他矮下身子,然后轻声说出答案。 “敝人不解。”他还是一脸茫然。 “那就好好想想。” 说着我提着花灯又一个跃身,跳到地面上。高举着花灯兴奋道:“怎么样,这也是我靠真本事得来的,不像某些人!” “哼!”西瑟那琳转身跑开。 一干子人自然是紧跟了上去。 我也跟上,刚踏出一步,就听后面的灯家长喊:“姑娘果然独具慧心,敝人钦服!” 看来他是想通了。 第三十九章 美人婉兮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四十章 合解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四十一章 夸下海口 “康玄枫,你给我走远点!”侧所里,我几欲抓狂。 “哦.”康玄枫应着,默默动了动脚。 “再走远点。”我吼道。 昨天尽释前嫌之后,康玄枫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现在连我上侧所都要在门口杵着,虽然心智如孩童,但身体却是一具堂堂七尺男子身,如今这么硬生生杵在侧所门口,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康玄枫又动了动脚步,距离在我听来,简直是丝毫未动。我气恼至极,随手拣一颗石子用力扔出去以发泄自己的不满,听见侧所门外幽怨十足的一声“阿姐——”,很是无语,又气恼,又好笑,这感觉好像我是他随时要红杏出墙的小媳妇。 想到这个比喻,一股燥热爬上脸庞,再瞄瞄康玄枫站在侧所门口可怜兮兮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笑来。 “小王爷!”枫园里,王妃谴一个婢女过来,行过礼道:“王妃娘娘请小王爷去花园。” “不要。”康玄枫想也不想就拒绝,抱我的手臂,坚决道:“阿姐去哪,枫儿就去哪。”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动,对于康玄枫来说,不管我是不是他心里的仙女姐姐,他都是除了成泽之外,最重视我的存在的人。 小婢女又行了一礼,道:“王妃娘娘有令,许阿离姑娘同往。” 我闻此一愣,自从西瑟王爷一家来了之后,王妃她可是从来不许我去枫园以外的地方,唯恐冲撞了那些贵客。 刚到花园就碰到了太子一行人,只是不见大公子。 西瑟那琳倨傲的撇了我们一眼,酸道:“康玄枫,你终于舍得出来枫园啦,本郡主还以为你要长居深闺呢。” 我低下头,故意避开西瑟那泽的殷切注视。原本已经能够平静的心在经历了昨晚那一番告白之后,又开始起伏。他根本不是成泽,为何会有和成泽一样的心思?还是说,他和成泽之间有某种特别的联系? 第一次,我有了大胆的假设。 敏感的康玄枫一把把我护到他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西瑟那泽——虽然他并不比西瑟那泽高多少。 “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开战吗?”康玄阳摇着扇子过来,“昨个还好好的,今儿怎么都好像吃了火药啊?”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不知廉耻!”西瑟那琳阴阳怪气的瞪我一眼,拉着西瑟那泽趾高气昂道,“走啦!” 康玄阳晃着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扇子一拍,道:“本皇子是不是错过什么好戏了?” “你错过的可多了。”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哪里有好戏可以看的?”康玄枫好奇的问,西瑟那泽一走,他自然就偃了火。 “戏唱完了!”康玄阳惋惜的叹息,拿着扇子左右指指,诙谑道:“你们合好啦?” “你怎么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呢?好歹也是五皇子,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吗?”我表示鄙视夷的看他一眼,不满的摇头。 康玄阳嘟囔:“干嘛那么严肃嘛,难得康玄枫气消的那么快。” 这还叫快?我直想翻白眼。 “你不知道。”康玄阳继续发扬他无所不知的精神,“那个傻小子要是记恼一个人,没有个把月,没得可能消气儿的。” “真的假的?”我表示不信。 “我才不会记恼阿姐。”康玄枫眨着一双无辜的清泉水眸。 八角凉亭下,安王妃,宝西王妃,明德夫人正闲聊着什么,不时发出几声笑语,见我们一行走来,都盈盈拜礼。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仍是清冷无温的声音。 然后是各人相互参礼。 行完尊卑见礼,明德拉住西瑟那琳,声音娇柔甜溺,“哟,这位就是那琳郡主吧?看,多标致的美人啊,不要说我们东康国,恐怕全天下都难找出第二个如此清丽水灵的美人来!啧啧,瞧这一身飒爽戎装,绝世粉黛,连俊马男儿都要羞愧不如了!” 宝西王妃脸上笑成一朵花,倨傲自得的很。也是,任谁这么夸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不骄傲?宁安王妃看在一旁笑容可掬,真是甜甜蜜蜜的一家人。我看到西瑟那琳冲我扬起得意示威,转而又甜甜的笑开,像个单纯羞涩的小女孩,“夫人过奖了,在那琳看来,夫人和姨母的美貌才是天下无人能及呢!” “哟,你们瞧瞧,郡主人美小嘴儿也甜!”明德喜难自禁,“这有身份,有教养的人就是不一样,恐怕有些人一辈子都岂之不及呢。” 说完还别有深意的撇我一眼。 真是奇了怪了,不声不响还能成为众矢之的。我就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招惹他们了。不过,我忍,我忍。 “姨母——”西瑟那瑟亲昵的攀上宁安王妃的胳膊,“母妃给您带来的御品血燕,您还喜欢吗?御品血燕不仅有滋阴养颜的功效,若能常食,还能延年益寿呢!姨母知道,御品血燕是我们西瑟国独有的珍品!就是在西瑟国也极为稀有,一般的皇室宗亲都难得见。姨母您知道吗,母妃为了您求了皇帝哥哥好久,皇帝哥哥才答应让我们带些过来给您祝寿呢!” “怪不得总觉得这燕窝特别爽、滑可口,而且精神头特别好!”王妃喜赞连连,“琳儿真是有心了,也让姐姐费心了。” 西瑟王妃柔柔一笑,“妹妹说的哪里话,有了好东西,姐姐也希望你和我一同分享啊,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谢谢姐姐,”王妃眼里满是感动。 “姨母,琳儿可是把您当作第二个娘亲了!”西瑟那琳嘟着嘴,撒娇的可爱表情像极了康玄枫。难道这是她的真性情? 我正感叹的时候,西瑟那琳突然把视线移向我,“姨母,琳儿带来的礼品你还喜欢吗?您这次生辰,琳儿和母妃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西瑟国以琉璃居多,做工却鲜有精致。唯那一尊琉璃佛像,制品精细,雕刻栩栩如生。那是母妃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得来的,母妃宝贝的不得了,我们看一眼都不许,来看姨母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专门给姨母生辰准备的。还有那一只翠绿如意柄,可是天下魁宝,它经过千年寒冰润泽,早已通晓灵性,能够保佑它的拥有者一生幸福吉祥,皇帝哥哥寻问母妃,母妃都没舍得,如今却拿来送给姨母,可见母妃对姨母多么有心,还有其它的礼品,都是琳儿亲自为姨母生辰挑选的,西瑟王室数一数二的臻宝,姨母你可喜欢呀?” “喜欢!喜欢!姨母知道琳儿最孝心了。” 王妃拉着西瑟那琳,满眼温柔的宠溺,看向康玄枫时,忍不住有些伤神,“枫儿不懂事,姨母以后就指望琳儿你了。” 西瑟那琳羞涩的低下头,娇嗔道:“姨母说什么呢?” 宝西王妃道:“妹妹放宽心,姐姐相信,枫儿一定会好的。” 宁安王妃是真的把西瑟那琳当作自己的孩子吧!眼里的温柔是只有面对康玄枫时才会有的温情。我知道西瑟那琳那番话没有几分真心,她眼里是赤裸裸的对我的挑衅。 我也不回避,迎接她的挑衅,讽刺的得意,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郡主一口一个天下魁宝,一口一个数一数二的臻宝,这天下间的宝贝自然是多,但哪能件件都让郡主家得了去?只怕是郡主养闺深院,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宝贝吧?我东康国的宝物不说价值连城,至少也是天下绝无仅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饶是你西瑟国也找不出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宝物。” 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了异样,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我,瞠目结舌的样子,犹如我说出了旷古烁今的惊天夜谭,就连一向冷冽如冰山的太子也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我。 不会吧?偌大的东康国,不会连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宝物都没有吧? “是吗,有什么好宝贝?拿出来给予瞧瞧!”爽朗霸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转身,皇上在两个王爷的陪同下正大跨步的走来。 “参见皇上。” “都免礼!”皇上走到亭中,对着面前众人挥手。 “刚才,予似乎听谁在说,有我东康天下绝无仅有的宝物,是吗?”皇上的声音明快,是显而易见的高兴,我却心生不安。 不待我回答,康玄阳跨一步上前,“父皇明鉴,刚才儿臣们在和两位王妃说笑呢,阿离不知轻重,一时逞口舌之能,还请父皇怒罪。” “我们没有说笑呀!”宝西王妃巧笑嫣然,眸里尽是看好戏的兴灾乐祸,西瑟那琳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阿离自己说的,能这样夸下河门海口,定然是有不凡的宝贝吧?” “父皇。”康玄阳急急开口,还不待他说出什么,就被皇上一挥手打断,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话是你说的?” “是!”我开口,却见一旁的康玄阳拼命的给我使眼色,我蹙眉,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阳儿,你退下!” 康玄阳忧心忡忡的行礼退后。皇上直接走到我面前,面容浅笑,目光犀利,气势威严,“你自己说!” 自己说?我能再说没有吗? 第四十二章 保护国宝 微微抬头,眯眼,扯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阿离自是有,不过是为宁安王妃生辰准备的,只能等王妃生辰那天才能拿出来,提前拿出来,就等于让王妃提早长岁,不吉利的。” 宝西王妃和西瑟那琳的脸上色瞬间极不自然。 我怎么就忘了自己出生的时代呢,现代的东西随随便便搬到古代,怎么都算天下奇闻,世间罕有吧。到王妃生辰还有一个月多的时间,总能想出特别的东西来。 “我看你只是想拖延时间!”明德仿佛看透我的心思。 “难道明德夫人觉得堂堂东康大国竟没有一件奇珍异宝吗?”我反问,有了主意,自然就有了底气。 “你——”明德气的脸色刷白,又忙向皇上叩礼,“明德不敢!” “罢了——”皇上一摆手,君王威仪尽显,“予就许你,宁安王妃生辰那天,把我们东康独一无二的珍宝拿给西瑟国王爷王妃们好好瞧瞧,省得他们小觑了东康!” “父皇——”康玄阳还欲说些什么。 皇上抬手制止,抬眸看向太子,“烈儿,阿离这丫头位卑言轻,国宝在她身上,予委实不放心。予命你,从今日起,全力协助阿离护住国宝,不得有任何闪失!” “儿臣遵命!”太子铿锵出声。 “记住:护得阿离周全,就是保护国宝安全!”皇上又补了一句。 “是,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保护我的周全,就是保护国宝安全?难道我就是那国宝吗?那我岂不是成了大熊猫? 我直想翻白眼,不由抬头,却发现皇上正兴趣盎然而又高深莫测的盯着我,立时我又做贼一样头低了下去。耳里听见皇上低笑了声,又听到他说,“余下的时间就留给两位王爷陪着王妃好好叙叙家话吧。” 然后像来时一样大跨步离开,身旁一干人立刻跪了下去,“恭送皇上!” 我左望望右望望,他们怎么就不嫌跪来跪去的麻烦呢? “你好大的胆,竟然不拜别皇上?”西瑟那琳从地上爬起来后,用手指着我。 我一脸得意,“皇上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难道说你比皇上还大?” “放肆!”宁安王爷威凛的声音,“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心里一颤,弱弱的出声道:“皇上特许的,阿离可以不论尊卑之礼。” “你——”宁安王爷气结,怒而生威。 我被他的气势慑的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在心里鄙视自己,别人说话大声点就吓成这样子了。可是不能否认,宁安王爷身上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凛寒霸气。 “何必跟一个丫头置气!”宝西王微笑劝道:“昨日那盘棋还未分胜负,我们接着战!” 两位王爷走后,宝西王妃看着我轻蔑的笑开,“原来你们东康国还真有天下独一的珍宝啊,妹妹,你看你连我这个姐姐都瞒着!” 王妃几不可闻的叹了叹气,“姐姐,我们去前厅喝茶吧,妹妹知道你素爱喝雪茉莉茶,一直给你留着呢。” 王妃两姐妹相携离开,还没等我喘口气,明德又颐指气使的晃到我面前,魅惑百生,“在康玄枫面前说说大话也就罢了,他脑子不好使,说了只当玩闹就过了,刚才那可是皇上,至高无上的君王!你知道若献不出天下至宝是什么罪名吗?是欺君,是要午门斩首,诛连九族的。哼,还真是个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想想本夫人都替你难过,唉……”说着摇头,走开。 我没看出她哪里有难过的,兴灾乐祸倒是有,这次我也没喘气,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呢,果然,西瑟那琳带着几分讽笑的跑过来,“这下可有好戏喽!” “妹妹!”西瑟那泽嗔斥道,又劝慰我,“阿离,你别介意,琳儿没有坏心的,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西瑟国一两件宝物还是找得出的。” 我仔细盯着西瑟那泽,面上确有几分真诚,可这话我怎么听怎么都感觉别扭。 “你拿我们西瑟国的宝物怎么能算是东康绝无仅有的宝物呢?”西瑟那琳嘲笑,又倨傲的撇向我,连讽带讥,“如果阿离实在拿不出什么宝物,也不是不可以……” 我微微一笑,对西瑟那泽道:“阿离谢过那泽王子。劳王子费心了,那琳郡主说的没错,西瑟国的东西再多再好,终究是西瑟国的,不是我东康国的。” “看看吧,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西瑟那泽霸道的拉着西瑟那泽:“走,我们找母妃去,” 走了好远,依稀听见她的碎碎念叨:“不许你帮她,” 我无奈的苦笑,亭里还有两位爷一样的人物呢。 “两位皇子又有何指教,阿离一一聆听。”话说的客气,语气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太子虽冷,却没有一件事情跟我认真计较过。当然除了羽毛球的事。康玄阳和康玄枫一样,整个王府也就他们两个,我不用避嫌吧。 太子转向亭外看不远处风景,康玄阳则气不可耐的跳到我面前,急速流转的桃花眼更是惹人怜爱。 “你、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没看我一直给你使眼色的吗?还要应承?本事挺大呀!你知不知道,他不仅是我爹,还是至高无上,唯我独尊的君王!你,你说让我怎么帮你?这明明就是一个圈套!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这么笨了?” 康玄阳气的直跳脚,指着我还想说什么,又跳到石凳上倒早就凉了的茶,猛灌了一口。 我挪坐到他对面,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问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东康拿不出一件宝物呢?” 康玄阳攸的抬头,狐疑的盯着我,好一会儿,才气极败坏的骂道:“你到底是不是东康人啊!” 我点点头,解释,“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国度朝代的,到了王府才知道。”这也是实话,只是自己到底是不是东康人,还真不清楚。 “真不知道你怎么长这么大的,比枫儿还笨!”康玄阳白我一眼,无可奈何的叹气。 听他的讲述我才知道,原来东康以农业得天下。祖上打下江山之前,是一户农家普通的稻夫,这一片地也全是农户。西瑟国和北蛮为了争夺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频繁战乱,很多人妻离子散,流窜四野。先祖爷不愿意丢下自己的家背井离乡,就把他们组织起来保护自己的家园。那时候西瑟国和北蛮只顾争战,等两败俱伤的时候,先祖爷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王朝,取国名东康,取意为东方之主,幸福安康之意。 先祖爷本是农家出身,即使建立了国家,也只能自保自给,周旁国家又都虎视眈眈,建立了东康之后连休养生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卷入战争。又哪会像西瑟国那样富足,拥有那么多的宝物? 在西瑟国随便找件宝物都抵的上东康一座城池,所以现在的皇上才会一味忍让西瑟国一再欺凌的狼子野心。而西瑟国之所以没有攻占东康,只不过是忌惮东康后面的北蛮,对北蛮来说,也是一样。就在这种夹缝中,所以才有了东康的一席生息之地。 说这些的时候,康玄阳眼里竟是显少有的严肃和愤怒。 “可是一味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迟早有一天,东康还是会被他们侵蚀掉的!” “你说什么?”太子陡然欺近,冰冷的眸子瞬间犀利森然。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说的是事实,国弱又一味的忍让,就像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只有任人欺凌的份,不是吗?” “阿离,”康玄阳反过来劝我,“朝政的事不能你能言论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什么我不能说?”我瞬间慷慨激昂起来,看不得他们这样示弱,“即使我们一时屈居他国之下,也要想尽办法励精图治,奋发图强……” “够了!”太子冷然道:“女子不得干政!” “我也是东康的一员啊!”虽然畏惧太子与生俱来的高冷,但还是不苟同他说的话。 康玄阳连忙将我拉过来,“好了阿离,皇兄一直以来都在为这些问题烦恼!你就别刺激他了。还是说说献宝的事吧,你说你怎么能脑子一热就应承了呢,到时候拿不出来可怎么办啊?” “我也知道啊!”一说到这个我就气恼,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谁知道你们东康连件像样的宝物都拿不出来呢?” “什么叫你们东康啊,好像自己不是东康人一样,”康玄阳也趴在石桌上,抱怨加叹气,陡然,眼睛一亮,“你戴的这一串念珠真漂亮,还会发光呢!” 我这才注意到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琉璃珠温度越来越高,总是暖暖的,即使没有阳光直射,隐暗的幽光也越来越强,珠子里千姿百态的身影清晰可见。 投影?我脑海里骤然一亮,霍然起身,“我想到要送王妃的礼物了!” 第四十三章 和丰酒家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四十四章 七彩琉璃珠的传说 陈老板说的歇脚的地方,是一间临时的书房。看着房间的布置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观赏着书房的摆设,细细品味那种熟悉。 对了,是他!我那个爹。我就是在那个房间里找到了家的感觉,还有东商、春然,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在为我担心。 “书间简陋,让姑娘见笑了。” “陈老板太谦虚了。大公子说,陈老板南来北往,生意无所不做,可是我们东康数一数二的富甲!”我说着亮起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不知陈老板,可否认得这串珠子?” “七彩琉璃珠?”陈老板眼里闪过异样光芒,“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覆上衣袖,但笑不语。 “姑娘戴上七彩琉璃珠可有不适之感?”陈老板的表情里有几分迷乱。 “没有啊!不就是件串珠饰品嘛!”我不解的抬起手腕看了又看,“不过这串珠子好神奇,会随着天气、环境的不同而变幻颜色和温度。可见它也是珍奇不凡的。” “姑娘怕是不知道七彩琉璃珠的来历吧!”陈老板重新审视了我一番,幽幽开口,“这七彩琉璃珠本是西瑟国珍品。相传千年之前,有一条蓝蛇立志成仙。可自古妖魔、神仙不同道。魔界之王更是百般阻挠,成仙之路可谓艰难险阻,困难重重,遥遥无期,每修炼百年,便要经过一场生死浩劫。可是蓝蛇依然坚持,努力,从不放弃,凭借着自己弱小的力量,与命运争抗。当修炼到七百年的时候,天上的仙女感动于它的执着,于是,赠了可助成仙的七彩琉璃珠,也因此与其结下了不解之缘。这在天界是不被允许的,玉皇大帝知道后,贬其下凡,七彩琉璃珠也因此流落人间。后来被西瑟国王取得,奉为国宝。再后来,西瑟国王把它赐予了战功显赫的镇国侯。” “没想到它还有这么美丽动人的故事啊!”我抚摸着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感叹。 陈老板却连连摇头,“七彩琉璃珠的罕见和它美丽的传说,使它成为天下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饰品。但七彩琉璃珠却是带邪性的戾物,镇国侯府的夫人小姐们戴上它不久,不是疯癫就是死于非命。更有传言说,七彩琉璃珠本不是什么仙女赠送于蓝蛇成仙之物,而是蓝蛇每经历一道生死浩劫,便从身上褪下的一层邪性魔气,这股魔气太重,无人能降,便凝结成珠,故而七珠成串,而珠珠不同。所以七彩琉璃珠又被喻为不祥之物。 七彩琉璃珠被传的神乎其神,听说自镇国候之后,便一直被贡奉在西瑟国皇亲宗室。陈某人几趟西瑟之行,皆求见而未果。没想到今天竟得见这串七彩琉璃珠戴在姑娘手上,而姑娘不仅没有异样,反更添倾国之色,看来姑娘真不是一般人,连七彩琉璃珠都认尔为主!” “传说总归是传说,一串珠子哪有这么神奇?”我看着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隐忧莫名,“陈老板既知道七彩琉璃珠是不祥之物,为何还要求见呢?” “呵呵,陈某人看尽天下宝物,唯独未见七彩琉璃珠,自然是好奇心使然。而且陈某人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陈老板笑的从容自信。 “是吗?”我抚着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有些苦涩。在这个没有科技、科学的时代,有几个人能真正不信鬼神之说? 我终于明白了,大公子在把琉璃珠送给康玄枫的时候,眼里的异样。是不忍吧。想来,大公子也是知道七彩琉璃珠的传说的。 只是他为什么还要把七彩琉璃珠送给康玄枫? 陈老板又道:“姑娘今日来找陈某人就是为这七彩琉璃珠吗?” 我恍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不知道陈老板这里可否订做琉璃制品?” 陈老板道:“像姑娘手上这种成色的琉璃珠极其罕见,怕是天下也难再寻一颗!” “这倒不用。我只要用一般的琉璃石即可。” “陈某人这里有几颗不同成色的琉璃原石,姑娘不防看看。” 陈老板说着,从书柜拿出一方木盒。打开,几颗不同色泽的琉璃珠缓缓滚动,流动的光彩像一颗颗隐暗待发的流萤,又像皎皎夜空中滢滢的月光。众多琉璃珠中,有一颗清透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其它琉璃的泛光更显得它的平淡无泽,它盈体清彻像一滴未染尘埃的晶莹泪珠。如果说七彩琉璃珠是一种华丽丽的美,那么他则是内敛的 、娇柔如水的清灵美。 “姑娘?”陈老板捻出那颗琉璃,“姑娘是否是看上了这颗?实不相瞒,这十几颗琉璃珠中,这颗是最平常的一种。要是用这种成色的,怕姑娘难以交差。姑娘要不看看其它的?”说着又捻了两颗流光极好的珠子递到我面前,“姑娘看这两颗怎么样?” “交差?”我震惊,“陈老板知道我要做什么?” 这不过才是今天上午的事。 “宁安王府出了个仙女,要在宁安王妃生辰那天献出我东康国天下至宝的神物。若陈某人料想的不错的话,这传说中的仙女就是姑娘你吧!”陈老板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怀疑。 我什么时候变成仙女了? 陈老板继续说:“现在整个东康国都传遍了,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想来,这件事儿不会有假的?” 虽是问,口吻却是带着百分之百的笃定。我开始为我的小命担忧了。原本只是一时冲动说了大话,现在成了天下皆知,骑虎难下。我不得不认真思考对待这件事情。 “陈老板能按照我说的一模一样的做出来么?” 陈老板哈哈一笑,“不是陈某人自夸居傲,若是陈某人都做不到,恐怕这天下姑娘再也找不到有能之人了。姑娘且说说看,只要姑娘你想得出来,陈某人就一定能做得出来,而且保证工艺全天下最优。若能成天下独一无二的奇世珍宝,为东康献宝效犬马之劳亦是陈某人三生有幸,无上尊荣。如此,陈某人承诺,姑娘所制所有费用免去一半!” “免一半?”我不满的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会全免呢!” “呵呵,姑娘真会说笑!” “那若是不成奇世珍宝呢?”我试探的开口。 “若不能成名,那陈某人只好收利了。”陈老板恭了一礼,态度十分谦逊。“不知姑娘有何奇思妙想?” “真是奸商,小气的奸商……”我嘟哝着,思索了一会说,“我想用琉璃做成两米高一米宽的琉璃板,大概……” “等……等等,”陈老板打断我,“两米高?一米宽?是我们吃的大米吗?两粒米的大小……” “两粒米大小?”我不禁抚眉,“陈老板你还真会想。米,就是……是……”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眼睛在房间里不停的转溜,转到陈老板身上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主意。 “陈老板,你站好!”我边说边上下打量着个头差不多有一米八、九的陈老板,也是这会儿,才发现他竟然有那么高。“展开双臂!” 虽有不解,陈老板还是顺从的伸开双臂。 我打下他的右臂膀,边看边点头:“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什么?” “像你这么高,身子加一只手臂这么宽,就可以了。至于厚度嘛,在保证不被风一吹就碎的情况下,越薄越好。” 陈老板瞅瞅自己,有些难以至信:“这么大?” 我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要不怎么能叫天下至宝呢!” “姑娘是在拿陈某人寻开心吗?“陈老板忽然就笑了,“谁都知道琉璃乃西瑟国独产。姑娘拿西瑟国的东西来做东康国天下无二的宝物,这个玩笑,姑娘开的太大了吧?” “是吗?”我想了想,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一时又想不出其他好的主意来,“那就算送给王妃的生辰礼物好了!” “姑娘还是坚持用这种无光无泽的琉璃吗?”陈老板置疑。 “是的,但是琉璃一定要像陈老板这颗清彻剔透,不能有一点杂质。表面整平光滑,不能有一点点的凹凸痕。”我用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份量,着重强调。 “这是自然。只是费用……” “有大公子替我担保,难道还会差你钱不成?”我很是底气不足,怎么就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寄居在王府,吃穿不愁,可哪里有闲钱收入?对不起啦,大公子,关键时候,只能拿你来做挡箭牌了。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得多少钱?” “嗯,就收你五千两银子吧!”陈老板大方的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两银子?还“就收”? “你刚刚说可以给我免一半,也就是两千五了!” 我盘算着,等他点头,我就说“把零头去掉,只两千好了,这样找别人借钱也好借点”,嗯,还得好好想想找谁借去,有谁肯借。 “哈哈哈……”陈老板忽的放声大笑,“姑娘说笑了,陈某人言而守信,就是免了一半之后才收五千。姑娘要知道,这么大的琉璃石可不好弄,还要千里迢迢去西瑟国,这人工费、劳苦费……” “停停停停——”我急急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咬牙切齿道:“五千就五千!”小声嘀咕,“果然是商人,无奸不商!”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哦,我是说,我们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总得先看看你陈老板做的东西怎么样!” “这个自然,陈某还指望看姑娘的矿世奇宝呢!再说有琦公子担保,陈某人也不怕姑娘付不起这个钱,姑娘说是不是?” 我心里直翻白眼,刚才还觉得这人不畏强权,挺令人敬服的。这会整个儿是一钻到钱眼儿里的财迷,简直精的不能再精了。 “王妃生辰在即,可不能耽误时日。”我交待道。 “姑娘请放心,陈某人家族世代为商,自当一诺千金,言而有信。” “如此就好。” 第四十五章 冰山发怒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四十六章 再入凤栖院 我正准备转身,耳边传来路人的说笑。 “今天又轮到凤雪姑娘登台了,我们得快点,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说的是啊!唉,说真的,本爷还是挺想念凤仙姑娘的,那身姿,那歌艺那叫一个妙啊……” “可惜了,是个通辑犯,好在凤雪姑娘也是个娇嫩嫩的美人……” 凤雪?那个曾找我要过一曲歌词的女子。还有柳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喂!喂!喂!”康玄阳拉住我,“你不会想重返青楼吧?” “青楼是什么?”康玄枫眨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好好玩的样子。” 我茫然的抬着,看着一转弯的酒色迷离,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走到凤栖院门口。 “既然这里是我不能摆脱的噩梦,那么就让我亲手打碎他吧!”不能逃避,那就面对吧,随便见见凤雪和柳儿。 “你……”康玄阳不能理解,“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就不怕羊入虎口吗?” “有你在,我不担心。”我笑的一脸无害,我知道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康玄阳气结,“非进去不可吗?” 我看着灯火通明的木楼,点头。 “好吧。但愿从此之后,你的噩梦不再!” “走吧!” “等……等一下!”康玄阳有些晦涩的望了望太子,“大哥,你要不先回去?” 我这才注意到太子一直看着别处,神情极其不自然,好心情打趣道:“这里不是每个男人做梦都想来的地方吗,难道他不是男人?” “你说什么?”太子陡然扯住我的衣领,脸色通红,眼里怒火焚烧。 “放……放开……”我口齿不清,脖子似要被扼断了。一个玩笑,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太子松开手,率先走向了烛火辉煌处。 “咳——咳咳……”我边咳边喘气,果然,男人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 康玄阳一路睁圆了眼睛,就差没拿放大镜照着,以确认前面那个毫不犹疑的脚步是他的大哥。 “哟,这位公子好俊哟!”一女子挥着丝帕就要往太子身上靠。 “美人儿,难道本爷不比他俊么?”康玄阳抢到双眉紧蹙,一脸嫌恶的太子面前,亲昵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女人眼神异样的瞄了瞄太子,咯咯笑了。 那女子我认识,是凤菊,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一点也找不到当初清灵俊俏的模样。 如果当初不是巧遇康玄枫,现在的我,是不是也这样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见到男人就往上靠? 想到这儿,我总觉得不寒而栗。望着身边一脸好奇宝宝的康玄枫,多么庆幸,我的人生遇见了你。 “这不是掳走凤仙的两位公子吗?这次来又是办谁的差?”凤姐冷寒着一张脸,浑身戒备。 “哈哈哈,姐姐别担心,爷几个今儿是来享乐的!”康玄阳说着,掏出厚厚一沓银票,“给我们找个清静的地儿,叫上最好的姑娘!” “哎哟,公子不早说,吓死我了!”凤姐立刻眼笑眉飞,拿过康玄阳手里的银票,边数边笑,“公子真大方,只是凤雪姑娘现在不方便,公子选选别的?凤云,凤梅也是我们阁里数一数二的姑娘……” 凤姐说着,伸出还算细嫩的手抚了抚康玄阳的侧脸,抚首媚笑的风情样,饶是我这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也不由得从心底发颤。 听到凤梅,我不由得皱了皱眉。 “看来,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康玄阳眨了眨那双蛊惑泛光的桃花眼,一把捻过凤姐手里的银票,笑嘻嘻的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改日再来!” “哎,公子——”凤姐连忙挡住我们的去路,笑亲亲的去拿康玄阳手里的银票,“公子都这么辛苦的来了,姐姐我怎么忍让你们空跑一趟呢?” “凤雪姑娘——” “好好好!公子先上楼喝杯茶,我这就去请凤雪姑娘!” 凤姐说着就招一个丫头过来,怕我们反悔似的,揣着那叠银票风情万种的扭开了。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就连康玄阳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态度。我心里有股淡淡的哀愁,却没有想像中的那样惊恐害怕。只是想柳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凤雪会不会照顾她?曾在凤栖院的日子里,是她一心一意的照顾我、安抚我。 正想着,走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走到房门处停了下来。 “在这里等着!”是凤雪的声音。 “可是姑娘,他们是带走仙姑娘的人……”是柳儿的声音。 柳儿,她还记得我,还在担心我。 “柳儿!”我激动的站起身,却被康玄阳按下,然后他走过去打开门。 “两位姑娘请进。” “有劳公子了。”凤雪颔首,移步进来。 “柳儿——”我情不自禁叫出了口。 柳儿站在凤雪后面,一袭灰绿色长裙在凤雪明艳华服下几欲淹没。听到唤声,她猛然抬头,表情由疑惑渐渐转为惊讶、惊喜。 “你……仙姑娘?!真的是你,仙姑娘——”柳儿盈泪满眶。 我笑着点点头,眼里有什么东西将要涌出来。 “仙姑娘——”柳儿几步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我,“你有没有事?那日官差把你抓了去,柳儿好担心你……” “好了!好了!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姑娘,我——”柳儿泪眼盈盈,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我。 不料康玄枫突然冲来,一把推开柳儿,“不许抱阿姐!” 康玄枫气势凛然的站在在我面前,柳儿禁不住连连后退,又被旁边的凳子绊到,轰然倒地。 我愣了,这场景,何其熟悉?等凤雪把柳儿扶起来的时候,我才陡然醒转。不由怒喝道:“枫儿,你做什么?” “不许她抱阿姐。”康玄枫依然捍卫。“谁也不许碰阿姐!” “抱歉,我没看住他!”康玄阳嬉嬉一笑。过来拉康玄枫。 康玄枫到底怎么回事,在王府的时候,也有很多人靠近我,但他从来没有这般。我把康玄枫拉到一边,好言相劝:“她是阿姐的好朋友,不会欺负阿姐的。” “可是她抱阿姐,我不许别人抱阿姐!” “你……”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姑娘,无碍的。”柳儿支撑着站起,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看到姑娘好好的,柳儿就放心了。方才是柳儿越矩了。” “柳儿,别这样说……”这样说我更难过。 我给康玄枫一个厉色的眼神,看着他乖乖任康玄阳拉到一边,才过去扶柳儿坐下。“柳儿,你别怪枫儿,他是太护着我了。他没有恶意的,只是智力有些障碍。” 柳儿听了睁大了眼睛,“姑娘的意思,他是……痴儿?” 我点点头,虽然极情愿别人这样形容康玄枫,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好了好了!”凤雪婉然一笑。那笑竟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飘渺,“现在知道姑娘没事了,柳儿你也可以放心了。我就说嘛,妹妹福大命大,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出事?” “柳儿,你这个傻丫头,让我说什么好呢?”我哭着又笑,知道这么久以来,一直是凤雪照顾着柳儿,不由握住凤雪的小手,“凤雪,谢谢你对柳儿的照顾,我……” 凤雪微红了脸,羞涩的笑笑。“我曾说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会全力帮助你。你不在,我猜想你定是不希望柳儿受欺负的,也算是还你的人情了,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的!” 我跟他们讲了我离开凤栖院的大致生活,只是不提他们的身份,他们也是避讳的吧。等说话说到累的时候,我才发觉已经很晚了。看了看等我的三个男子,真难得他们有这么好有耐性。 “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我轻声道。 康玄阳打一个哈欠,“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要在这里留宿呢!” “凤仙——”凤雪拉住我,欲言又止。 我拍拍她柔荑般的小手,“我现在不叫凤仙了,叫阿离,你也叫我阿离吧!” 凤雪有些沮丧,“是哦,离开了这里,是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你怎么了?”察觉到凤雪的不对劲,我有些担心。 “阿离,我也这样叫你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谈谈,不知你方便不方便?”凤雪说着探询的看了看那三位男子。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也看了看等着的三个默不作声的人,不想让凤雪失望。 柳儿适时的走过去。 “三位公子,后院的荷花开了,极是漂亮。不如柳儿备些薄酒,请三位公子喝酒赏花,岂不是有趣的多?”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确实有趣!”康玄阳拍手打笑,桃花眼冲着太子放一记电,“如此,就请姑娘前面带路。” “阿姐——”康玄枫极不情愿的被康玄阳拖着。 “再不走,你阿姐又该生气了。” “哦……” 听康玄阳如是说,康玄枫飞快的跟了上去,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一句:“阿姐你不要生气啊,枫儿很乖的。” 第四十七章 护身玉佩 凤雪望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的开口:“枫公子虽然痴,对你倒是痴情一片,人痴心不痴。” “是吗?”我从未想过,康玄枫对我的种种,竟可以称得上是情。只当他是小孩子的依赖和不安心里。 “阿离忘了一句话吗?” “什么?” “旁观者清!” “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吗?”我赶忙叉开话题,不愿意在康玄枫的事情上深作交谈。 “嗯,你等等……”凤雪郑重的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块,准确的说是半块玉递到我手里。 玉拿到手里是暖暖的,细腻光滑的钟乳触感让人忍俊不禁。即使我不懂玉,也不由得感叹真是块好玉,可惜只有一半! 玉的一面有破裂声的痕迹,上面有个“王“字,另一面刻有五谷稻穗,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图案,繁而不乱。 “是哪个王孙贵族送给你的吗?只有一半,喻意不浅啊,只可惜了这块好玉……” 凤雪的表情忽而变得哀伤,是一种我从未见到过的渴求。她“扑通”一声双膝着地。 “阿离,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一下子乱了分寸,忙去扶她,却怎么也扶不起来,“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就让我这样说吧。这件事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可是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他。阿离,我看出来了,跟你一起来的三位公子都不是凡人,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一个,我求你帮帮我吧?” “你先起来好不好?能帮的我一定帮!你先起来,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才有办法帮你啊?” “你答应了?”凤雪睁大了泪眼,泪眼模糊的期盼让我不忍拒绝。 “你起来说我就答应!”我扶凤雪坐到凳子上,又给她倒了杯水。“先喝口水!” 凤雪只是拿着杯子,眼神空洞,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空气。 我在她对面坐下,“现在,你把事情都告诉我吧。” “我……”凤雪突地红了脸庞,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掉。 我看着都着急,“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事情都告诉我,不然我真没办法帮你。” 凤雪一听忙抓紧我的手,“我信得过你!只是这关乎我的清白名誉,我不知如何启齿……” 我一听有几分明白,“你和他是不是已经……已经……” 原以为很平常的一件事,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在现代还好有个“同居”一词文雅易懂。也难怪凤雪难以启齿。 凤雪已羞红了脸,轻点头,讲起了她的遭遇。 “我父母去的早,从小寄居在姨妈家,姨父对我虽然不亲,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而且姨妈家的表妹跟我是格外亲,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直到有一天,家里不知怎么着了火,熊熊大火,漫天火光……” 凤雪的眸子里逐渐折射出火苗,火苗越燃越旺,我似乎还能听到惊慌失措的乱哄哄的喊叫呼救声。 “那一场火烧光了我所有的幸福。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四肢被绑,眼睛也被黑布所蒙。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女子说话。她说‘这么漂亮的女子,倒也算对得起他了,只是可惜这女子了……’我虽不明白她所说的话,但当时的情况和女子阴狠的语气让我深深害怕,我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后来,我感觉有人撕扯我的衣服,我想阻挡,可该死的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哭着喊着求他放开我,可是,他听不到,他一点也听不到。他压在我身上,就像万倾钢山。他的身体很烫,火烫火烫,就像那一晚大院燃起的熊熊大火……” 凤雪紧紧抱着双臂,眼神凄迷,身子止不住发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一晚,没人知晓我心里的痛和绝望。等我清醒的时候,便是在颠簸的马车上,身上的衣服乱不堪。我当时想到了死。只是旁边有人紧紧的看着。我无意间发现了裹在衣服里的半块佩玉,佩玉的破裂缺口划破了裙摆才没有掉落。我把玉拿在手里,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还有那场莫名的大火。我于是断了轻生的念头,想着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找到那位公子问个明白,还有我姨父姨母一家,不知他们是生是死…… 马车的目的地就是这凤栖院。我凭着姨母教我的歌舞曲词当上了凤栖院的‘花魁’,又有幸得遇林公子的怜惜才不至于沦为那些酒醉色迷的玩物。你曾经问我,为什么林公子不提赎身之事。其实林公子一开始就有打算。只是,我这残破之身何足以配?况且以林公子的家世,高墙大院犹如铁锁,又如何寻得表妹一家? 如今三年光阴已去,仍无所获。京都王姓人家本就不多,能拥有这上好玉佩的更是少数。可能是真正权贵之人不爱烟花之地,我又不好明以示人。方才见到与你同来的三位公子气度不凡,才想着托你帮我寻上一寻,寻上是好,寻不上也是我命该如此……” “凤雪……”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人这方面,我似乎天生缺失。“只凭这半块玉佩,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樊都的贵族呢?” “那日马车到凤栖院不过一个时辰,而且马车外熙熙攘攘,极是喧哗。而且这佩玉玉质触感细滑温润,定然价值不菲,普通人家不可能拥有。只可惜,没有另一半……”凤雪幽幽叹气。 “你还真细心!” 我看着玉上的‘王’字,听着凤雪叹气,心里也一阵感伤。她尚可凭这半块佩玉去寻她要寻之人,我呢,我该拿什么去寻成泽? “倒也不是,在东康国,凡是权贵人家都会铭名于玉佩带于身,一是显示地位尊荣,再就是祈求平安。阿离,有一点你要切记,倘若没有找到那位公子,这玉佩是万不能示于人前的,以免招惹是非横祸。” 我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好,感到一种无形沉重的压力笼罩在心头。 “凤雪,我只有尽力。能不能寻的到,就不敢保证了。” “谢谢阿离,这就够了。能不能寻到且看天意如何了。” “你还是不想离开这里吗?也许我……” “不了!”凤雪拒绝,“留在这里可以更好的打听消息,何况你现在也是寄人篱下。我暂时不会有事,勿须担心。” 回程的路上,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柳儿也不愿随我出来,她说知道我安好,她就不挂心了,凤雪还需要人照顾,怕别人照顾不好。我也不好勉强,毕竟她们俩相处的时间比我久。 “怎么了阿离?从出来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很难得啊!”我宛而一笑,“一向玩世不恭的五皇子居然能一本正经的安慰人了!” 康玄阳嘿嘿一笑,“还不是看你不开心嘛?你就会损我。” “我不放心她们俩个……” 我说出心里的担心,凤栖院那种地方,人情冷暖简直就是瞬息万变,根本没办法预测。 “我会找人暗中保护他们的。”太子蓦然开口。 我和阳康玄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直愣愣的盯着太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太子吗? 康玄阳更是猛然上前,抓着太子的手就咬。 “你做什么?”太子恼怒的甩开他,“恶心!” “你是我那个冷酷无情的大哥吗?”康玄阳摇晃着脑袋,猛眨他的桃花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人意了?别是假冒的,如果我把假冒的太子带回去,那可是叛国死罪啊……” “哼!”太子捌过脸, “阿姐放心,我也会保护阿姐的。”康玄枫看我不开心,摇着我的手臂耍皮。 “嗯,枫儿真的长大的。”我回康玄枫一个浅笑,摸摸放在衣衫里的玉,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又沉又重。 余光不经意撇见康玄阳腰间一摇一摆的佩玉,脑海里灵光一闪,趁他不备,突地扯下那块跳动的佩玉。 果然玉的一面刻着“玄阳”二字,另一面同样有层叠的稻穗纹里,繁而不乱。 我假装漫不经心的赞叹:“真是块好玉!” “那是自然!”康玄阳立马得意起来,“我们皇家的东西能有不好的吗?你看这里——” 康玄阳指着“玄阳”二字的右下角,那里有“康五”字赫然醒目。“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这是皇室的象征,只有皇族才能只把名字铭刻在正面,边角上注明国姓康氏排行,达官贵族皆全姓全名在上,每个家族都会有他们特殊的图腾纹谱,这再要说来,话就长了!” “阿姐,枫儿也有!”康玄枫昂起傲娇的俊脸,“只是佟月不常给我戴上,等回了枫园,我拿给阿姐看。” “好啊,”我点点头,翻着手里的佩玉,“你们都喜欢把名字刻在玉佩上面吗?” “喂,你到底是不是我东康的子民啊,这都不知道?”康玄阳鄙夷的望着我,“东康上至君主,下至庶民几乎人人都有佩玉,即使家里没钱的,也会做个荷包佩带。佩玉或荷包都有去庙里求过开光,可保一生富贵平安。本皇子这玉可是在天龙寺求得的呢!” “是这样啊!””我忽然来了兴致,“你是五皇子,佩玉上刻有‘康五’二字,那你大哥呢,他的玉佩上刻的是‘康大’呀,还是‘康太’呀?” “康太?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康太五皇子忍不住大笑,“你当我大哥是康家老太太呢?康家老太太?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我可没这样说!” 我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拿眼偷瞄当事人,却见他一脸冷肃,好像我们说的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只是眉头微蹙。 我突然发觉,太子其实也蛮可爱的。 第四十八章 受刑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四十九章 不知进退 “嘭——”宝西王妃把茶盏重重一摔,“噌“的站起来。“索佧,你在磨蹭什么?还让不让人喝茶了?” 她又踱步到我面前,“这张小嘴倒是挺能说会道的,怪不得东康的皇子个个都没定力,被个下贱丫头给迷的昏三倒四的呢,本妃还真是小瞧了你!” “是吗?”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么宝西王妃千里迢迢从西瑟国跑到我们乐康来,图的又是什么呢?据我所知,西瑟和东康边境战争紧张,几乎到了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地步。宝西王妃却选择这个时候行进东康,宝西王妃和宁安王妃的姐妹情还真是深啊!” “放肆!”宝西王妃随手掷一个茶杯狠狠砸到我身上,“下作的东西,本妃的家事,西瑟和东康的国事,哪个轮到你这贱婢口语?” “哈哈哈,宝西王妃是心虚了吗?”我哈哈一笑,抚了抚被茶水溅湿的脸庞,跪的难受,干脆侧坐在地上,“宝西王妃自以为行事滴水不露,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西瑟那琳就是王妃您手里的棋子吧?” “胡说八道什么!” 宝西王妃恼羞成怒,兀然委下身“啪!”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落在我脸上,巨大的冲力让我禁不住侧翻在地,嘴里瞬时腥咸一片,她这一巴掌可谓是用了全力。我挣扎着撑起脑袋,清晰的看见宝西王妃竭力压抑仍止不住隐隐颤抖的身子。心里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忽然就值得肯定了。 “你给本妃记住了。”宝西王妃纤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正视她,“西瑟那琳是本妃的郡主,是本妃心头的宝贝,本妃不允许,也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污蔑她!你是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康玄枫吗?你以为有他迷恋你,你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别忘了,本妃的女儿,西瑟的那琳郡主才是他的正妻!” “是吗?”我一口吐掉嘴里的血水,“西瑟那琳会吗?宝西王妃又会舍得?” “本妃是舍不得。”宝西王妃忽然凑近我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么你猜猜本妃接下来会如何做?” 我一愣,刹时脸色惨白。她要对付枫儿,还是宁安王府?亦或是整个东康国? “哟,真看不出,你还有这般俊俏的小脸儿呢!”宝西王妃突然伸出手,纤细的手指顺着我的侧脸下滑。微凉微痒的触感让人心里发毛。她嘴角噙笑,像是欣赏一件美丽的物品,“你说,要是这张俊俏的小脸毁了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再招蜂引蝶啊?” 突然,她指锋一转。我脸上立刻火辣辣的撕开。她没有停手的意思,修长尖锐的指甲一点一点的刺进肉里,疼的我的心都要被撕开,止不住浑身颤抖,感觉脸上的肉似乎要被她生生剜下来,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甲缓缓流出,顺着脸颊浸入嘴角,腥腥咸咸。 想要阻止,立刻有人抓住我的胳膊让我动弹不得,钳着我的下巴,让我躲闪不能,言语不能,硬生生承受钝器锥入皮肉的撕裂之痛。 “姐姐!”宁安王妃惊慌上前,“容貌对于女子来说重于生命,你怎么能……” “妹妹急什么?”宝西王妃浑不在意,意犹未尽的收回手,施施然起身,“这贱婢如此浮浪不经,也该给点教训长长记性。妹妹难道不希望她日后能俯首帖耳,安守本分吗?” 旁边立马有侍女递丝帕过来把她的手指擦拭干净。宝西王妃一边弹着纤长细指,一边皱眉,“啧,真脏!” 我一双怒眼狠狠瞪过去,双手被反架在身后,下巴钳制,我所有的反抗就只剩下眼睛。 “索佧,她还在瞪本妃呢!”宝西王妃鄙夷的看着我,说话语气像足了一个向大人撒欢小孩子,“顺便让她清静些,了宁别惊扰安王妃的清宁。” “遵命!” 索佧一个行礼,来到我旁边,撬开我的嘴,塞了满满一嘴不知名的东西,浓重的异味让人恶心作呕。一个推力,身子便不由自主的爬向前去。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背上立马传来一股股的刺痛,我侧头看着索佧辗着那些绵长绵长的针痛快麻利的刺下去,一边下手还一边念叨:“小小贱婢,竟敢欺负郡主,顶撞王妃,好大的狗胆……” 我身子一阵一阵瑟缩,却怎么也躲不过,背上、肩上,无一幸免。紧紧咬着嘴里那腥臭的东西,即使高喊也只能发出“唔……唔……”声,细若蚊吟。我不知道折磨何时会结束,只觉得肩背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不停的抽搐。 想起曾经杀过的鱼,即使开肠破肚,鱼还是会游。放到油锅里,鱼背上的肉就像触电般颤抖,看得我心惊胆颤。 现在的我不就是那条被放在油锅里的鱼吗?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感觉不到肩背上的疼痛了,只看到索佧辗着绵针不停的扎下去,拔起来,再扎下去,如此反复。汗水顺着她的脸颊绢流而下,她似乎浑然不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老么我一生忠心为主,青天可鉴,才不怕那些些劳什么子的蚂蚁蜘蛛虫子,才不怕什么风雨闪电……” “不知道琳儿现在怎么样了?”宁安王妃突然开口。 “是哟,我怎么把琳儿给忘了。如果琳儿能看到这贱婢的这副模样,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宝西王妃懊恼的声音,“都是让这贱奴婢给气晕了!” “要不姐姐去看看琳儿吧,她刚哭过,要是受了风,就不好了!”宁安王妃担忧道,“再说,索佧年龄纪大,也受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吧!” 宝西王妃味深长的道,“妹妹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呢!” 宁安王妃颔首不语。 “罢了,今儿,我也乏了!”宝西王妃叹息,度到我面前,一抬手,索佧才罢手退到一边。 “你不是挺横的吗?怎么现在趴在地上了?”宝宁王妃蹲下身子,忽尔神色一转,阴冷恶毒,“好好记住今天的感觉,这只是给你个提醒,你要是敢坏了本妃的好事,本妃定会让你比今天痛苦千百倍,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想回一个愤恨的眼神过去,却是无力瘫痪在地上,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些深宫内院长大的女人,一会温柔,一会阴险,翻脸真的比翻书还快。看着宝西王妃的脚步离开才敢虚弱的闭上眼,感觉整个身体都轻灵灵的飘荡。 我听见宁安王妃轻不可闻的叹息:“你这丫头,怎就不知进退呢?” “佟月,扶阿离下去。让她到后园清静一段时间,免得郡主见了碍眼。” “要是小王爷问起呢?” “枫园,本妃会让辰月过去的。小王爷如果问起,就说……说阿离回家去了。想必过两天他自己也就忘记了。” 第五十章 新发明 枫园是个清静之地,因为康玄枫身子虚弱,一般人是不允许踏入的。后园就不一样了,有身份的人从来都不进后园,就像森林里关了老虎,任一个个猴子们翻天覆地。 好在我是重病伤户,整天足不出门,日子也算平静。或许是没有身份地位,没有背景来历,平时除了一个叫连月的丫头给我送口饭菜,几乎没有人过来打扰我。想想,还真是世事无常。半个月前身边左一个皇子,右一个世子的伴着。如今进了后园,却是连人问津都没有。 无聊的时候,我喜欢搬个小凳,在骄阳似火的天气里,坐在门前那棵高大繁茂的柳树下纳凉。有时候想想自己这半生的奇遇,会觉得还能坐在这里纳凉,已是天大的恩惠。 “姑娘,夏天快过完了,花园的花开的极是美艳,闲着的姑娘都去看了,你不去吗?” “不了!”我手落在额头上,懒洋洋的回答,“闲时看花落,凭添空悲情!” “姑娘心思总是这么重!”连月有些嗔怪,又好心提醒,“错过了今时,就要等到来年才看得到那些花开了?” “我不想走动,躺着晒太阳多舒服啊!” “又哪里不舒服了吗?” 连月立刻紧张察看,“可是身上的伤又犯痛了?” “没有呢!连月你别太紧张了,我只是不想动而已。” “哦……”连月松了口气。 “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我撑起身子,看着忙碌的连月。 “姑娘想问什么?” “小王爷……最近好吗?”我半眯着眼,虽然身上时不时还会痛,但枫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不知道他好不好,他以前总爱粘我,现在身边没了他竟很有些不习惯。 “姑娘,恕连月说句不当说的话,你不该对小王爷存心思的!”连月站到我面前,挡住前面的光亮。“小王爷毕竟是小王爷,婚配自应门当户对。我们这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即使能得到亲睐,也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通妾,若对他们存了心,苦的只是自己。你何不看开点呢?要说到良君佳婿,还是平凡一点好,最起码能一心一意,让人安心踏实。” “是吗?”我嘴角一动,“那连月你觉得谁好呢?” “北园的木匠就很不错啊!啊……”连月一出口就惊觉失言:“姑娘,你……” “哈哈哈……依我看啊,连月你不用等到明年开春看花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人已经春心萌动了呀!” “你……你……我……我……”连月手指比划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那又急又羞的小脸通红,煞是俏皮可爱,要是放到现代肯定也是水灵灵的小美女枚一。 “不跟你说了!”连月扭头跑开了。 “哈哈哈……呃……” 笑着笑着,胸口又痛起来,我捂着胸口,尽量平息自己的心率,不知道这痛何时是个头。腿上的伤好的挺快,身上背上也都是些小伤口,只是脸上留下了疤痕,还有这隔三差五,莫名其妙的心痛。待心里一阵铰痛平息,我起身向后院走去,这会儿忽然有些心动,想看看连月口中‘极是美丽’的花。 心里是一片绯红的花海,那个落英缤纷中的白衣天使,我想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后院的花已开到尾声,花瓣挂在枝头摇摇欲坠,早没有了花开时分的繁荣紧簇。走道上簇拥了好些叽叽喳喳的穿丫环服的女孩儿,即使是高墙深院也掩没不了她们清脆的笑语。 “哟,这不是阿离姑娘吗?”斜路里迎来一声嘲弄。 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也能碰到明德夫人。鉴于上次的教训,我这次老老实实的行礼。 “阿离给明德夫人请安。” “请安?这是什么怪词?”明德蹙眉。 “怪词?”我不由得抬头,跟她行礼,她居然还有刺挑? 对了,请安是清朝的说词,我居然把他用到这里来了,真是佩服自己,也难怪明德说是怪词。 “请安是希望明德夫人富贵安康的意思。”我胡侃一通。 “请安……是个好词。”明德笑着点头,上下打量我一眼,“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些规矩?” “额……” 我头上黑线冒起。 旁边的侍女开了口,“夫人,你忘记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枫园的人了。” “是吗?”明德吃惊的看着我。 “之前小王爷不知道什么叫美,那琳郡主那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又是小王爷明正言顺的准世子妃,小王爷有了郡主,哪还顾得了她这个红柳之女呢?” 那侍女把名正言顺和红柳之女两词咬得特别重,我当然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真是虎落平阳还被犬欺。我无所谓的笑笑,无所谓的人无所他们的看法。 “怎么说话呢!”明德出乎意料的斥责,声音幽远,“说不定哪天,小王爷又会想起她,再纳一房妾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那些男人的心思我们如何猜得出呢?” “枫儿才不会呢!”我反驳,心里还是酸酸的失落,康玄枫会不会就这样把我忘记了? “是吗?”明德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现在天天都和那琳郡主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同进同出,你说他不会?不过你想着他也是正常,谁让他是王爷的儿子呢!” “我惦着他,不是因为他是谁的儿子,枫儿他只是个孩子,没有你们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我气浮烦燥,康玄枫和西瑟那琳,终究自己还是一个插入者吗? “阿离?名字没错吧?”明德夫人挥了挥手帕,浅笑吟吟,“本夫人还真是同情你呢,你在这里忧心牵挂,他在外面消遥快活,唉,苦命的人啊!” 是我听错了吗?她的最后一句话里似乎有很多的伤感和无奈。 千月过我身边的时候,故意狠狠撞了我一下,瞪着我道:“没长眼睛啊,让开——” 北侧有个小门,出了门的景色恍惚有些熟悉。 连月说北侧有个木匠。我走过去,果真看到一个精悍的男子在削剥木桩,竟是上次给我做羽毛球拍的那个黝黑的木匠,怪不得如此熟悉呢。瞧着他认真卖力干活的模样,竟真有几分让人安心,让人心动,看来连月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木匠一抬头看到我,忙丢下手里的活,微微行了一礼,“姑娘!” “叫我阿离吧!”我笑笑,解释道:“本想随便走走的,累了,过来歇个脚。” “姑娘请进。”木匠态度依然恭敬,指着旁边,“这几个是给我做帮工的。” 院里零散的站着几个同样干练的工人,他们长袖半挽,熟练而有力的摆弄那些木制的半成品。见我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望着我“嘿嘿”傻笑。 我向他们微笑点头,他们又“嘿嘿”笑着挠挠头,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真是一群可爱老实的孩子。 院子里堆满了木制品,大到帐床衣柜门墙。小到筷子木朾木碗,还有小钢珠般大小的木球,应有尽有。 “你这里东西倒是挺全的!” “呵呵……”木匠有些羞赧,“都是些手工活,富贵人家比较讲究,用的东西哪里碰了一点,都要换新的,有些好木料的,我看扔了怪可惜的,就自己改良改良,分给后院的这些人用了。” “你倒是心灵手巧,独具匠心啊!”我由衷赞叹,“上次你给我做的球拍很好用呢。” “好用就行,在下什么都不会,也就靠这一双手吃饭了。” “俗话说一技走天下,有了这手艺,是走到哪里都不愁了。” “姑娘说笑了,不过,姑娘做的那个球拍新奇的很,在下一直都想找姑娘请教请教,就是一直没好意思……没想到姑娘今天过来了。姑娘心思独特,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好东西……,嘿嘿。” “好东西?我……咦,这个是什么?” 本是随意走走,哪有想什么好东西?可我刚走进后室,就见桌子上摆着一个类似无脚的高脚杯状的木块。 “这个呀。厨房丫头连月的床根坏了。正给她重新做呢。这个就是以前断了的床根。”木匠说着翻过来,果然是断裂的痕迹。 “哦。”我点点头,不能怪我对这么怪的东西感兴趣,实在是因为它太像一种东西了,我想我骨子里还是想回到现代的,不然怎么总是拿古代的东西跟现代相比呢? 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过高跟鞋了,更不要说穿。虽然我不是很爱它,但它可是一个时代的潮流的像征。 木匠看我盯着那木块发呆,不解的目光中流露着欢喜:“姑娘有什么好东西了?” “嗯!”我赞赏的敲了一个响指,“知我者,木匠也!” 木匠看着已做成成品的鞋底睁圆了眼睛。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怪模样的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 我得意的挥挥手,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脱下裹脚的小布鞋,木匠忙闭上了眼睛,抬袖挡住脸,“姑娘不可……” 第五十一章 骨子里的反叛 “你不是想见识我的新发明吗?”我有几分好笑的调侃,撕下一块绿色衣裙布料,剪成细条,穿进鞋底两边的孔里,再从脚腕绕过两圈,打个蝴蝶结。暗黄带纹路的木质鞋底,青绿色轻盈的鞋爪,嫩白皙透的小脚,再加上脚腕处一只飘然欲舞的蝴蝶,那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看,我越来越喜欢自己了。 “好了。”我站起来,拉平衣裙。裙子被撕扯后的长度刚好到脚裸,一走路就会露出精巧的木凉鞋。在这个时代,这双凉鞋在天下都是独此一双,绝无仅有的吧! 木匠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木匠,你这样直愣愣的盯着本姑娘的脚,不怕于礼不合吗?” “啊……?”木匠猝然醒悟,脸涨的通红,忙作辑:“在下越礼了。在下只是惊讶于姑娘如此七窍玲珑的心思,一时忘神,请姑娘见谅。” 我嫣然一笑,“看在你为我忙活的份上,就不责怪你了,偶去也!” 我半提裙角,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踏着脚步盈盈舞动。 木质凉鞋踏在石子的路上,发出“咚咚当当”清脆的踏击声,有点像日式的木屐。鞋底硬邦邦的,好在上面是用布条缠绕,才没有那么僵硬、磨脚,鞋底穿的丝条正好让鞋子不那么滑。 我一路跃跑,舞跳,像一个快乐的精灵舞动在自己的乐园,又感觉自己是天堂里快乐无忧的精灵蝴蝶,自由自在又美丽无限。本想炫耀一番,可后花园只剩下独自绽放的花朵,竟无半个赏花人。 但这不影响我美丽的心情,在这异世,终于找到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这是属于我尹沫离一个人的——” 我忍不住放声高喊,声音在空旷的后园久久回响。远远的看见房间门口立着一个靛蓝身影,健硕的身材,凛冽的身姿,真真一个守家护国的卫士。 快乐的心情太想找一个人分享,我提着裙摆飞跑过去,木质凉鞋踩在地上发出欢快响亮的咚咚当当声。 “好不好看?我刚让木匠给我做的呢!”我把裙摆提至膝弯处,得意洋洋的转了一圈,踩出一个个轻快的音符,“怎么样,我是不是变很高了?” 昂起小脸,太子眼里的惊艳和闪光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很好看呢!”太子旁边的人开了口,“不过你脚上穿的是什么,好奇怪?” 太子闻言,攸的转头一个寒刃刺过去。他猛然哆嗦一下,立马捂了嘴,慑慑的道:“属下去看看马车,别让人偷了去。” “怎么,王府的马车也会有人偷吗?”我歪着脑袋,语笑盈盈。 再回头,触到的是太子眼里渐渐升起怒火,越积越多,连带着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虚弱。 我做错了什么?没有啊!自从来到后园,我一直很安分的呆在屋子里,就是身上的伤也不允许我不安分。 那为什么他灼灼的眼神会让我心虚脚软,好像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你……”现在的我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兢兢战战的指着眼前人,一句话不知道怎么出口。 他也没有给我说完整的机会,抓着我的胳膊一脚踹开了门。我还没理清怎么回事,门就“砰”的一声被关住了,他还丝毫没有放开手的意思,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又惹到了冰山。想起上一次的对持,还依然心有余悸。暗自懊恼,找谁炫耀不好,怎么偏偏找他这个性情古怪的大块冰山呢? “你弄疼我了!”我大声反抗,心里十分清楚,面前是个比冷血还冷血的怪人定然不会为之所动。 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松了手。我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臂,疑惑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得到了释放。在他逼迫的目光下,又不得不一点一点低下去,真没骨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都以为自己要石化了,才终于听到冰山惜字如金的开口:“换了它!” “什么?”我讶然。 “把鞋子换掉!”冷冽无情的脸上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冰山的这种理所当然的命令激起了我的叛逆,不得不承认,有些本质的东西是自己没办法控制的。 “为什么要换掉?我好不容易才叫木匠做出来的!” “换不换?”太子眼里的怒火燎原般旺盛。 “不换……”嘴里这么说,随着太子脚步的一点一点逼近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瑟缩后退,话语里底气已明显不足。 “你——”太子语噎,忽而嘴角扯起一丝邪笑。“不换是吗?好——”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像被突然的花开迷了双眼,脑海里瞬间空白。在我还回想他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时,猝然被他一掌推倒在床上,他一只手臂横着,紧紧压迫在我胸前,一只手去抓我的脚踝。 “你放开——”我心慌的挣扎着大叫。 他的手臂坚硬如铁,我使不上一点儿力气,只能像四脚朝天的乌龟一样乱蹬四肢。不停的捶打他如磐石般的手臂,他好像没有一点感觉。腾出一只手去抓我的脚,抓住一只,我就用另只脚狠狠的踢他,他又放开这只去抓那只,我也换只脚踢。是谁说的,双手难敌四掌,我现在感觉真是太对了,任他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嘛。 “不许动!”他焦噪嘶吼,极其不耐。 “你不让我动,我就不动啊?就动!就动!”我边说还边变本加利,像获得了某种胜利一样,手脚并用,挥舞的更厉害, 太子眉头紧蹙,薄唇微抿。我望着他气的铁青的脸,不再是冷肃无波,不由得心花怒放。 谁知,他一个抬腿,整个压到我身上,双腿紧紧夹着我的腿,两只手掌撑在两边各压住我的一条胳膊,任我怎么挣扎都不能动弹分毫,只能拿眼睛狠狠的瞪他表现我的不满。 “放开我——你放开——” “你让吾放,吾就放吗?”太子像极了一个赢了战斗的武士,居高临下的俯视我,“再喊叫,吾把你嘴也封上。” 啊?我立马噤声了。 封嘴?怎么封?他的腿压在我的腿上,手按在我的胳膊上,那嘴……我不敢再想下去,下意思的双唇紧抿卷入嘴里,他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他的眼神慢慢由恼怒变成火一样的炽热,我从里面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映影。这个姿势会不会太暧昧了?任他再怎么正人君子,也是个男人。我忽而心慌意乱,不敢再挑战他的底线。 “先起来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的?”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同时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假装吃痛哼叫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敢正视他。 他这会儿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愣愣的放开手,潮红迅速漫延了整张脸,连脖子都没放过。真真一个羞涩率真的可爱男孩。 “别动——” “啊——” 我刚想爬起来,不料他突然俯下身来,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心里一窒,忽又“怦怦”乱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神经短路的听他摆布。 他抬手,轻轻撩开我侧脸的头发,眉宇微拧,眼里闪过一丝疼惜之后,逐渐冰冷。我惊觉自己脸上还留有伤疤,心头一颤,忙转回头,正对上他那双质问的深幽眼眸。 说是不在意,又怎么能完全不在意?我素日里侧边放下几缕发丝,好在疤痕在脸一侧,刚好遮挡住了。刚刚的争执中完全忽略了这一块,发丝垂落,疤痕就完全暴露,在白皙粉嫩的皮肤上,恐怖而狰狞。 “怎么回事?”太子阴沉开口,宛如被打碎了最心爱的娃娃。 “没,没事!”我惶惶应道,把头侧向另一边,不知道自己是在慌什么。 他扳正我的脸,使我完全落于他的压迫之下,眼里闪着慑人的可怕光芒,缓缓启动薄唇,冷声道:“说——” “说……说什么啊……”我不由得面红耳赤,鼓足勇气一把推翻他,赶紧爬起来,退到离他一步远的位置,“我爬树玩儿,不小心被树枝给划的,连月给我用过药,说过段时日就好了,不怎么会留印痕的!” “说谎!”太子怒不可遏。 我不由怒了,吼道:“知道我说谎还要逼问我?就算说了又怎么样,你是能替我承受,还是能给我报仇?” 吼完,我不由红了眼眶,我这是什么烂命,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 “对,对,不起!”太子微微侧头,涩涩的丢下一句话。 “什……什么?” 我惊呼抬头,是我听错了吗?他那么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人,会说……对不起? “没什么。”太子恢复惯有的冷漠凛冽,“既然你执意不肯换下鞋子,看来是不想随去宰相王家了。本宫会另找个人看着你,一天不换鞋子就一天不许你出门,不许你见任何人……” “等……等等——” 他刚说什么?王家?凤雪找的不就是王家么? 我连忙跳下床拦住正欲开门的太子,“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去宰相王家?而且还带我去?” 他眯着眼,看都不看我:“本来是的。不过看来,某人不想。” 第五十二章 替太子送礼物 “谁说我不想?”我双手叉腰,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 “那鞋子?” 我盯着自己脚上的鞋,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啊。 “换!”我咬牙切齿,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情壮志,“不过你要等我。” 太子面无表情,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我冲着关上的木门喊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然后翻箱倒柜去找鞋子,怎么也找不到,这才想到,一双鞋子洗了,一双鞋子还留在木匠那呢。 我打开门,脸上堆笑。太子无表情的脸色在看到我脚上的鞋子时一下子阴沉。不待他开口,我赶澄清:“我的鞋子在木匠那,你能不能帮我去拿过来?” 话一出口我就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让太子帮我去拿鞋,那不是找死吗? “你竟然把鞋留到木匠那儿?”果然,太子一听,立马寒了脸,指着我的脚,“他是不是也看到了?” 我点点头,他不是该为我叫他去拿鞋生气吗? “来人——”太子一瞬间变得冷森凶狠,他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小跑着过来,正是那个怕马车丢的小厮,“去把木匠的眼睛给本宫挖出来!” 啥?谁能告诉我,这又是哪一出啊? 吃惊的不止我一个,小厮也张圆了嘴巴。“啊,爷,属下没听错吧?爷要……” “还要本宫说第二遍吗?” 小厮忙正色道:“不敢,属下这就去。” “慢着——”我张开四支,呈大字状挡在路口,“你为什么要挖木匠眼睛?他做错了什么?” “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本宫留他一命已是很大的宽容了。” “这么说,你还是很善良的喽?”我反问,话里的嘲讽显而易见,“不该看的东西?你是说我让他帮我做的鞋子吗?” “哼!”太子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如果是,你也看了,你比他看的时间还多还长,是不是要先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你……”太子气结。 我挺了挺脊梁,仍心虚,“我,我,我怎样?” 一旁的小厮厉声道:“你怎么能这样跟太子爷说话?不要脑袋了?” “太子又怎么样?太子能看,别人就不能看了吗?凭他是太子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不过区区一个木匠。爷可是当今太子殿下!你怎么能拿一个木匠跟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木匠怎么了?木匠也是人,是娘生爹养的,靠自己手艺吃饭,就是没像他那么好的命,生在帝王之家!” “你……”小厮气青了一张脸,陡然扬起手中的长剑。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怎么就没看到他手中的利器,又作了逞口舌之能? “放下!”太子怒斥,转身离开。 护卫愤愤的放下剑,瞪我一眼,紧随其后。 今天这么好脾气。我心里纳闷,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那背脊似乎不再那么凛冽生硬。 他是不是生气了?唉,我这张嘴,真欠抽,人家明明是好心,我却……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对了,王府!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心里想着,脚下已动,我飞快的追跑过去,看见那辆华丽丽的马车,二话不说翻身就上去,紧靠最角落里抓住车橼。嗯,先下手为强,总不至于把我给扔下去吧! 太子过了一会儿才上马车,见到我眉头微微一蹙,然后悠然坐下,像我不存在一样。 “阿离姑娘——”小厮在外面敲着门缘。 “什……么事?”我小心翼翼的应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真会被扔下车去。 “这个,还是换上吧!”说着推进来一个包袱。 我见太子没什么反应,移过去打开包袱,是一双精美巧致的绣花鞋,比我穿的要华丽贵重的多。偷眼瞄向太子,他侧靠在窗边,闭眼假寐,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解开蝴蝶结,换上护卫拿给我的鞋子,还挺舒服,不过总感觉怪怪的,身上是折旧的婢女衣服,脚上配一双精巧华丽的鞋子,衣裙又短了半截,好像是特意显摆炫耀一样。这算什么搭配啊?不过,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我把凉鞋包好,他既然不喜欢,那我不当着他的面穿不就好了,谁叫现在咱屈居人下呢。偷瞄一眼太子,忽然感觉他这人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面上漠如 冰霜,高冷傲气,但却有侠骨柔情,只是心思太深太重,让人看不懂看不透。 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呀,还是想想正事吧,这个姓王的,竟然是宰相,他会不会是凤雪要找的那个人呢? “爷,到了!”小厮轻扣车椽。 “到了?”我惊讶着,都没感觉到马车有走动呢。想起第一次坐马车的经历,那可真的是苦不堪言。 小厮把脸扭到一边,大有我少见多怪的意思,引得我极度不满。 还没等我开反应,太子冷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等会不要乱说话。” 什么意思嘛,好像我是多舌多嘴的人一样。我哼! 小厮去扣门,一个小脑袋从细小的门缝里钻出来,见了来人,立马点头哈腰的推开大门。 太子往前一站,那些人立马齐刷刷的跪下。“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说权力有一种魔力,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即使他们跪的不是我,心里的某种虚荣也在强烈的澎湃激昂,真枉自己还是来自人人平等的和谐社会。 太子一直从容不迫,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威严气势,只凛凛一站,就让旁人不敢窥视。 一个头发黑白参半的老者急火火的赶来。,“老臣参见太子殿下,未能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又是这一道道的官腔礼节,我不耐的皱眉。 “母后有些东西让本宫顺道拿来送给令千金。”太子说着无意撇了我一眼,小厮立刻推了我一把,原来下车的时候,太子让我拿的东西是给他送人情的啊,还以为是送给我的呢,白欢喜一场! “老臣惶恐!老臣替小女跪谢皇后垂青,谢太子殿下厚爱……”说着就要跪下去。 “免礼!”太子一抬手,制止了老者的跪礼。 “太子殿下请——”老者鞠着腰,向门内一伸手,“老臣这就带殿去……” “不必了,让阿离去就好。本宫还有些事情想和宰相大人商讨商讨。” “岂敢岂敢,殿下有事吩咐便是。”老者又是弯腰行礼,“这样吧,让绣心带这位阿离姑娘去后园,太子殿下请随老臣到书房。” “如此甚好。” 太子头也不回的大跨步离开,小厮紧随其后。只留我一个人捧着盒子站在这儿忐忑。 “绣心,带姑娘去小姐厢房。”宰相大人吩咐一名侍女后,也忙着追上去。 真不够意思,这样就不管我了。 “姑娘,请——”叫绣心的侍女挡着太子离开的方向,做出请的姿态,怎么看都有故意的意味。 “有劳姑娘了。”我挤出一丝笑容。 宰相府再大,比王府终究是差了些。 后园里,一抹桃红坐于凉亭下,流云发髻贴在脑后,几缕青丝随风飞扬,又轻盈的飘落于胸前,偶尔一抬头,金簪玉钗叮咚作响,娥眉粉黛,皓齿红唇,宛如月里仙子,玉指抚琴,低吟浅唱,清明星眸流转淡淡的哀愁。 桃红色也是我的最爱,单是这身桃红纱衣,就让我在心里亲近几分。 “婉转悠扬,余音缭绕,好琴艺,只是可惜了……”我又赞又叹,感觉这场景真有些像千金小姐与穷书生后在花园奇遇。 “什么人?”一声娇呵,琴声应声而断。 “启禀小姐,是太子府的侍女,太子遣她给小姐送东西来了。”绣心把侍女二字咬得特别重。 “太子府的侍女?”停下抚琴的王小姐抬头看我,声音细腻温婉,眼眸扑闪流萤。 我宛然一笑,这丫环的气势也太霸道了。把东西轻放到王小姐面前,我不急不缓的开口:“我不是太子府的侍女。我只不过替太子送东西给王小姐。” “你好大的口气!”王小姐身边的侍女不知哪来的怒气,“能替太子殿下送东西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知好歹!” “秋儿住口!”王小姐轻呵,微不可察的将我打量一番,缓缓起身,纤腰似柳,柔弱无骨,又如蟃蛇般妩媚多姿,“下人们不懂规矩,请姑娘海涵!” 她垂下的眼眸忽然一僵,再抬起时,已是满眼笑语。她身后的秋儿气鼓鼓的把头扭向一边。 “王小姐客气了。”我不由心跳漏了一拍,这样柔心弱骨的女人真是我见犹怜,“我叫阿离。” “阿离刚才对小女子的琴曲直叹可惜,不知何故,可否指点一二?”王小姐一片赤诚,相比刚才的温婉娴静,这会的她更显得真实。 我向来不懂得拒绝别人,更何况是美女。 “指点谈不上,王小姐的琴音连绵悠扬,不是凡人能比。我吧,叹息的是小姐的心境。” “心境?”王小姐蹙眉,“何解?” 第五十三章 试探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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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哪?”他问。 我再次惊愕的张大嘴巴,如果不是他海拔太高,我真想伸手去探探他的额头,看看他到底高烧几十度。 太子他居然……问我……想去哪?这是真的吗? “去看青山碧水吧。”太子依然冷着一张脸,他这句话倒不像是询问,而是命令。 今天,到底是他在发烧,还是我在发烧?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额头。 “还不快走!” “啊——,哦!” 愣神之间,太子已走出好几米远。我小跑跟上,枫园之外的地方,我都不熟悉,要是走丢了,可真没人管我了。 四周的人烟渐渐稀少,绿色越来越多,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和着清新的花香,田园之外的空气闻着就是一种享受。没有辉煌的亭台楼阁,没有地位的强权压迫。 哼着不知名的音调,轻盈跳跃在绿树红花之间,大自然的美景总是让我忍不住陶醉其中。 “你很开心?!”太子淡淡的开口,千年如一日的冰山脸分不清是肯定,还是疑问。 不过,那张冰脸影响不了我愉悦的心情,抛开一切纷扰杂绪,我享受这难得的自由一刻。 “当然了!你看,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春和景明,天高地广,又有暖风拂面,还可肆意畅游,啊,世界是多么详和,多么美好啊!” 边感叹边伸出双臂,昂着头,微闭双眼,轻盈旋转,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翩飞的蝴蝶,轻盈飞舞在美丽的山水之间。 “是吗?”太子的回答不咸不淡。 我停下来,歪着头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太子:“你难道不觉得美么?” 回答我的是沉默和漠然。 “喂,有个表情好不好?”我向前跨出一步,迎上大步朝前的太子,“你看你这么冷的表情怎么对得起如此美丽的风景?” 太子猝及不妨,险些撞个满怀。堪堪收住脚步,可能是距离太近,有些不自然的捌过脸去。 我不死心,双手食指点着两颊歪头卖萌,“喂,给个面子好不好,笑一个嘛!” 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凤栖院里,那些调戏女子的男客,就差说一句:你给爷笑一个,爷的这些钱全都归你。不过估计,我要把这话说出来的话,面前的人不会笑的倾城,而要气的冒烟。 “笑一个嘛!看,我都给你笑了,嗯?”我继续耍宝卖萌,现在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太子,我也不是宁安王府人人欺压的婢女。 太子站定,良久,嘴角缓缓抽搐,就像谁拿鞭子狠抽,他强忍着疼又有些忍不住的样子。 我不由得仰天长叹,老天啊! “有谁打你吗,嘴角抖成那样?”我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又不得不耐心解释:“笑呢,应该是从内心由感而发,自然而然漫延到脸上的表情,也就是说,心里欢喜、快乐、美好,不自觉的从脸上表达出来,让别人也能感受到你的这种欢喜、快乐和美好……” “自己心里欢喜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让别人感受到?”太子皱眉,表示不解。 “因为——”因为什么,还从来都没想过,只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面对如此呆板的人,我只能挫败的挥了挥手,“算了,你还是做你的木头人吧,跟你没办法沟通。” “木头人?是什么人?” “啊,要死啦要死啦!”我瞬间炸毛,随便靠上一棵树喘息,“就是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不会叫,不会打不会闹,不会走不会跳的木——头——人——” “我会走啊!”太子强辨,特意在我面前走来走去,还很得意:“你看——” “是,你很了不起。”我无奈又痛苦的闭上眼,“都快赶上康玄枫了。” “……”太子一个冷眼扫过来,又低头看看自己,可能也觉得是自己太小孩子气了,刹时阴脸,赌气般斜靠在我对面。 我叹了口气:“今天跟你出来踏青,还真是一错误的决定,白白浪费这大好风光了。” “风光再好,终不及某人……” “啥?”我诧异的望过去,眼前的太子轻倚着树杆,褪去了素日里的冷凛,神情松懒,阳光透过茂密的繁叶折射在他身上,为他英俊不凡的外表更添了一层闪光,有一种仙镜般的迷离。 “原来是想念你的太子妃啊!”我头抵着树杆遐想感叹,“我们非凡英俊,冷冽如山的太子殿下,想必太子妃定是仙姿佚貌,国色倾城吧?我来这里只见过两位极品美女,一是泼辣豪放的邻国郡主西瑟那琳,二是温婉娴淑的千金小姐王黛娆,太子的太子妃不知是怎样的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呢?” 我轻吟浅笑,暗想太子的八卦新闻,现代的美女多是靠包装,还是古代的美女比较有看头,一个个都是清灵自然。就是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把他的太子妃领出来给我瞧上一瞧,嗯,估计会很难。 太子的表情有些奇怪:“吾没娶妃。” “什……么?”我被自己给呛了一下,“你还没娶妃?你好像不小了吧?” “二十有三。” “二十三?原来还是个小男孩儿呀。”我自言自语着,怎么能看别人长得帅就忽略了年龄问题呢?严重鄙视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是在古代耶,古代有这么晚还没结婚的吗? “那个,你们这的人不是成亲都很早吗?何况你还是太子?!” 太子极不自然的捌过脸去,我忽然想到上次去凤栖院的情形,不由得想到一个可能,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指着太子有些语无伦次:“你,该不会是……那……那个不行吧?” “你——”太子陡然变了脸色,怒瞪着我,充血的眼眸好像夜间行走的魔鬼。 意识到自己撞上冰山了,我忙赔笑脸,“抱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太子英俊的脸上迅速渲染了大片潮红,就连脖子也红透了,眼里的火烧的旺盛,又不知该如何发作。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又可笑极了。 我捂着嘴,拼命想忍着笑,在太子冷凛的眼神威逼之下,可不敢放肆。 “哈哈……哎哟,不行,我忍不住了,哈哈哈……”我放声大笑,倚着树杆,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手指着太子通红的脸:“呵呵呵……哈哈哈……太,太可爱了,哈哈……你的脸,脸好红,就,就像西红柿一样,太可爱了……哈哈哈……” 太子气无可奈,在我的笑声中断然走开,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呵呵哈哈的傻笑。 很想忍住笑,无奈像被人点了笑穴一样,就是停不下来。直到脸上的肌肉笑的僵硬,才勉强能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呼出,揉揉发酸的脸颊,想到太子刚刚可爱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懒散的靠着树根坐下,斜睨着眼,透过指逢间看斑驳陆离的天空,身边少了一双监视的目光,更觉得雍懒暇意。 第五十五章 遇刺 两片树叶轻落在指逢间,挡住了我仰望天空的视线。轻轻捻在手里,叶子绿的发亮,现在还没到秋天,怎么会有这么绿的树叶落下呢?我好奇的侧过身子看头顶上刚刚落下树叶的地方。 霎时一道刺眼的白茫闪过,反射性的闭上眼睛,待再睁开时,被眼前的情景狠狠吓了一跳:那刺眼的白茫分明是一把明晃晃的剑,离眼睛不过两厘米远,直直的刺在我刚刚头靠着的位置。我的心一下子悬空,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如果不是感到好奇侧过了头,那剑刺进的不就是…… 视线顺着剑看向另一端,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全身肃杀的冷意。看着这一切,我几乎找不到了自己的思想,下意识的开口:“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利剑?想干什么还不够明显吗?我呆在那里,忘了下一个动作,眼见着明晃晃的剑再次朝我刺来,才惊慌失措的拼命大叫: “救命啊——” 声音之大连山河都为之震动,因为我分明看到对方刺过来的剑抖了一下抖,我吓得连忙闭上眼睛。 没有预期的疼痛,试探的睁开眼睛,太子凛然的身姿赫然护挡在我前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冽和肃杀,不开口,只这俯首天下的磅礴气势就震慑了所有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忍不住后退一步,指着太子威胁着:“休要多管闲事!” “是吗?”太子冷道,“这事儿爷还真就管定了。” “找死——”黑衣人急言厉色,提剑直刺过来。太子抓着我侧身一闪,躲开黑衣人的攻击,顺势劈掌一击,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黑衣人手松剑落,捂着肩头骤然飞出几米远,重重摔落在地,扬起漫天枯叶黄沙。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太子,又看看自己受伤的肩膀,一个手势,四周的树上瞬时飘落一群黑影,呈半包围状落在我和太子四周。 最先出现的那个黑衣人挣扎起身,慢慢后退。 “这是你自找的,上!”一声令下,黑衣人群拥而动。 太子回头叮嘱:“小心!” 语毕,一刀利光急飞而来,太子委身一矮,矫捷如风,手臂一扬,翻手就拿捏住对方手腕,一拉一推间,长剑“哐啷”落地,再疾疾送去快去闪电的一掌,那黑衣人直接就飞了出去。再一个螺旋回转,又退回我面前。短短数秒就震慑了所有的人。 他护着我,我紧紧靠着树。 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吗? 黑衣人齐齐高举长剑,面面相觑,忽而又齐飞而上。只见太子把衣摆一扬,飒飒作响,脚尖一点,便飞身而起。 对武功打架的好奇占据了对刺客的恐惧,看着打斗的场面,我觉得,这就是一场拍摄电影的现场。打斗的人群翻飞迅速,看不清身影,只看到白光闪现,黑影飞舞,靛蓝飘扬,就像一群黑色鬼影围着一只靛蓝精灵在林间快如闪电的追逐戏舞,情景煞是好看。 阵容渐渐缩小,突然,黑影举剑飞速直刺,在这电闪雷鸣之迹,靛蓝身影猛然飞舞而出,螺旋翻飞,扶摇直上,瞬间又急转而下,一个转身,脚尖点在直刺过来的剑尖上轻盈一跃,飞速奔跑在剑柄四周,一群黑影就“嗵!嗵!嗵!”全部捂着胸口仰躺在地止,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太子轻盈站落,负手而立,脸不红气不喘,满身的不屑和冷凛。 “好耶!”真是太精彩了,我兴奋的蹦跳着鼓掌,“太子真棒,太子最厉害!” 话刚喊出口,就收到太子阴冷的视线,和一群惊讶的目光。 “呵呵——”我脸上堆笑,悻悻的放下手反抱后面的树杆。 太子走过去,一脚踩在一个黑衣人胸口上,稍一用力,那人就闷哼一声,嘴里吐出鲜红的血,随即脖子一歪,没了生息。 他再踏上第二个人的胸口,一用力,阴狠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我顿时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刚刚的兴奋全然消失,只剩下惊恐,望着周身杀气腾腾的太子,不敢相信一向高傲矜贵,凛冽漠漓的他竟会这么杀阀果断的狠毒残暴,一点点的犹豫思虑都没有。 耳边掠过一阵冷风,我下意识的回头,一把明晃晃的剑就那样横在我面前。 “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一股寒意从脖颈瞬间传至四肢,脖颈的剑一寸一寸逼近,黑衣人仿佛一点也没有看见,他的眼里只看见正残忍对待他同伴的太子。 我心脏猛烈的敲打、跳跃,几乎要跳出胸口,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白光,看着他逼迫一点,心里的紧张就加深一分。惊惶的视线看向太子,一边渴望着他能救我,一边又担心我的命在他眼里会不会也如虫蚁般轻贱。 太子微眯眼眸,冷森阴鸷的寒光直扫过来,然后慢慢收回踏在黑衣人胸口上的脚,冷杀道:“放开她!” 身侧的黑衣人拿剑的手抖了抖,突然又邪恶的笑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传闻东康国堂堂太子爷冷酷无情,向来不近女色,素有断袖之嫌,没想到也会为了一个女人任人摆布,看来所传非实啊,哈哈哈!” “你不是东康人?!”话是疑问,语气却是十分笃定。太子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黑衣人立马禁声,提了提手中的剑,“别再往前走了,不然,我这剑可就不长眼睛了。” 太子停了脚步:“你想怎样?” 他问这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一棵树上又悄无声息的落下一个黑衣人,举着剑朝他逼近。而太子只顾看着我们,对身边的危险浑然不觉。 一颗心猛被提了起来,我担心的要命,感觉浑身血液都被叫嚣,急急的想开口喊他小心,又怕胁着我的黑衣人情绪激动,小命不保,声音卡在喉咙里就出不来。侧眼瞟了瞟胁迫我的的黑衣人,忽然灵光一闪。 我转头冲着他挑眉眨眼,嫣然一笑,他果然呆愣住了。我得意的牵起嘴角,趁他愣神之际,一边推开他拿剑的手一边抬脚朝他跨下狠狠踢去。 “啊——”黑衣人立马弃剑捂着私/处痛苦的哀嚎,那声音真是惨不忍睹。 哼,敢拿我威胁人,也不看看我尹沫离是谁。 太子? 我担忧的回头,只见他一个旋然后转,身后的黑衣人就直挺挺的倒下。 我刚想奔过去,太子忽然朝我飞奔而来。 “小心——” 我被他的喊声震懵了,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他一把把我揽到怀里转了半圈,才看到刚才我踢的那个黑衣人正高举利剑站在我们面前。 那么刚刚…… 我不敢再想下去,心里仍是“扑嗵——扑嗵——”的狂跳,后怕不已。 “有没有伤到哪里?” 太子的话刚落,耳旁又听“扑嗵”一声巨响。我机械的转头,只见黑衣仰躺在地止,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某一处,嘴巴大张,仿佛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我慢慢蹲下来,试探性的伸出手指凑近他的鼻息。明明知道结果,心里某个地方还在争辩:不会的,不会的。 他的鼻前死水一般宁静。我心里的某种信念也随之轰然倒塌。 死了,他死了。我感觉整个身子都在颤怵。 “你怎么了?”太子紧张的上下察看,“伤到哪里了?” 我眼里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个死不瞑目的黑衣人,“他……他死了?你把他杀死了!” “阿离,你怎么了?”眼前的太子忽然变得面目狰狞。 我指着地上的人,控拆:“你把他杀死了?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死的是……我们?我们?”我喃喃自语,是啊,刚才如果不是太子奔过来救我,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可是…… “那你也不能杀人啊!” “阿离,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这个杀人犯!”我猛得推开面前的人,失去了支撑,双腿酸软一下子瘫痪在地上,心里清楚的知道太子没有做错,可是血淋腥腥的事实就是无法接受。 第五十六章 皇宫深院难有细水常流 “嘶——”太子被我推倒在地,捂着手臂,眉头紧皱,手臂上已是血红一片,我的心又被紧紧的揪起来,连忙爬过去。“你受伤了?” “没事。”太子扯着衣袖,试图遮盖住伤口,又过来检查我,“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有!”我几乎都快哭了,心疼的不得了,那样湿润的血红看得我心惊肉跳,强扳起他的手臂,撩起衣袖,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刺痛了眼睛。血口还在涓涓流血,浸红了周围一大片衣襟。 “没有就好。”太子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受伤呢?你武功不是很好吗?”我急红了眼睛,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一时乱了分寸。刚才他飞奔过来救我,似乎有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去挡刺我的那一剑,我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你这个大傻瓜!”泪水不期然划落,“你是太子啊,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没事的,小伤。”话语依然淡漠,太子抬起的手却隐隐有些颤抖,我只以为那是疼的。 “这么长这么深的血口怎么是小伤?还在流血呢?得先止血才行,怎么办?现在又在荒郊野外的?”我急的团团转,不停的用衣袖拭着流出来的血,看着太子眉额紧蹙,又不敢太用力。 对了,草药?!东商曾说过,有一种常见的圆叶草涂在伤口上如薄荷般清凉又可以止血,这荒郊野外杂草丛生一定会有的。 “你等我一下!”说着就跑向野草深处。 圆叶草并不难找,把叶子用随身带的丝绢裹碎,一点一点贴着伤口敷下,轻轻按压,不一会儿,就没有血再流出来了,东商果然没有骗我。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不了,感觉凉凉的。”太子松了眉宇,眸光凝神深幽。 “那就好。”我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用丝绢裹住伤口,又撕下一缕裙摆缠上。 “他们是冲你来的。”淡淡的一句话。 我吸吸鼻子,“我知道。” 太子挑眉。 “不是东康人,又想至我于死地的,大概只有西瑟王妃一家了。” “还不算笨。” 我一记白眼扫过去,我有那么笨吗?这么明显的事情? “东康现在是四面楚歌,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大意就会天下大乱。” 我愣愣的停下手上的动作,“所以呢?” 他这是向我解释为什么不替我报仇的原因?我有那么大的魅力,有那么大的重要性吗?想多了吧,我和宝西王妃还有西瑟那琳是私怨甚深,他这是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浓浓的挫败失落遮掩不住,我以为经此一事我们在心灵上会靠近一步,最起码也是朋友了吧。 “皇宫深院,难有细水常流!” “呃……”我迷茫抬头,不能理解这突然而出的话。 不及我反应,又听得一句:“你到底是谁?” “啊?”我顿时一惊,不明白太子为何忽然有此一问,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怎么感觉在他面前有些大脑跟不上节奏的脱轨? “我派人去过忻桃县,一无所获,你说的那个春然只在开始一段时间出现过,我们的人去的时候,根本找不到她,整个忻桃县也没有姓尹的。所以我就奇怪,你到底是什么人?说你是大户人家出身,可你古灵精怪,花样百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礼仪规矩,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更直爽率真,不拘小节;若说是江湖儿女,可你心思玲珑剔透,没有江湖之人的精干与豪爽,又懂得那么多的琴艺诗书。 还是,你根本就不是我东康之人?要不然,怎会连基本的太子生辰婚嫁都不知晓?” 不敢想像,向来惜字如金的太子一下子说那么多的话, 说的我狠狠低下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应对之策,我该告诉他我不属于东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吗?他会相信吗? 还有,春然为什么没有找我?东商呢?我再一次被抛弃了吗? “其实我更希望你出身于官宦之家。”太子冷漠的话里似乎有我听不懂的音调。 我默不作声把包伤口的丝带系好,涩涩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官宦之家?是嫌我身份卑微,不配跟他走在一起么?那为何刚刚还奋不顾自的替我挡剑? “还有——”他陡然提高了音量,庄重严肃,“以后不许做那个动作!” “什么动作?”值得他那么严肃?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怎么能……踢男人的那个地方,还……” “踢那里怎么啦,我又没有你那么好的武功可以自保?”不明白太子莫名其妙的怒气,我却先被这句话给点燃了怒火。 “你还是不是女人?”太子气极。 “不近女色,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吼道,想到刚才黑衣人说的话,再看看眼前英俊冷毅如谪仙一般的人,隐隐感到可惜。 太子一张脸绿了又白,白了又绿。 “说了半天,你不就是嫌我出身贫贱,嫌我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温柔矜持吗?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出身贫贱的野丫头给你包扎伤口,折煞了您尊贵的太子身份是不是?”我把野丫头和尊贵的太子咬得特别重,忽然觉得,这样形容我们两个好像是再合适不过的,我和他真是天壤悬隔。 我把手里系好的丝带使劲一拉,看太子龇牙咧嘴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解气的得意,“哼,叫你说我。即使尊贵如您太子殿下,这会儿受伤了,还不是得我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给你采药止血包扎?您要有本事叫宰相府的王黛娆过来给你包扎伤口啊,她可是正宗的名媛淑女!” “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情急的过来拉我,“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故意在他伤口上捏了一下,趁他松手捂着伤口的空儿,推开他就跑。 可惜,我没能跑掉,太子的随从小厮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堵在我前面,一边拿着明晃晃的剑直指向我,一边担忧的看向太子,“爷,您受伤了?”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刚刚才经历一场生死浩劫,此时看到明晃晃的剑直指过来,怎么能不让我心惊胆战? “你究竟什么人,竟然敢伤害太子殿下?”面前的人一身怒容杀气,哪还有一丁点儿在王府时嬉皮笑脸的小厮模样? 我心里抱怨起自己来,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就偏偏招惹了尊贵无比的太子爷呢? “格朗!”人随声至,太子甩甩衣袖,警告出声,一副冷眉冷眼,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爷!”格朗看到太子,又立刻担忧起来,“您怎么样?” “放下剑!” “爷——”格朗急急的想唤回什么,“她来历不明,又于我们无益,爷何必留她?” “格朗!”太子阴沉着脸,凌厉的视线直直射向格朗。 格朗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剑退至一旁,可那双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般。 “送她回府。”简单的丢下一句话,太子转身,走进茂密的草林深处。 “阿离姑娘,请吧!”格朗神态居傲,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大跨步朝与太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压下想说不的冲动,生气中的人,还是少惹为妙。那个太子,怎么就这么放心把我交给刚刚还拿剑指着我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跟在太子身边就安全了吗?也许会更危险吧。 朝太子的方向望过去,细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凛然的身姿镀上一层梦幻的光,仿佛将要破灭的泡影,虚幻而飘渺。 我忽而心生伤感,莫名的心疼起来。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心里越来越忐忑。太子,那么尊贵的身份,是万众捧仰的千乘之尊,却因为我受了伤,是多么的不容易。我那样对他,是不是有点过了? “姑娘,到了。”格朗说着,打开帘子。 我借势下了车,心里仍是不安,迟疑的叫住正欲赶车的格朗,“格朗——”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格朗把玩着马鞭,有些漫不经心。我知道他这是表示对我的不满,心虚的低下了头。 “太子……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伤口很深。我只是简单的给他的敷了草药,伤口还是需要彻底的清洗、上药,包扎,不然很容易感染的,请你照顾好他……” 怎么说怎么都觉得自己虚伪,就像是给别人添了伤口,再撒上一把盐,看别人痛了又去敷药,还在那儿邀功请赏。再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就那样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自是不必姑娘操心,格朗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好太子爷。还有——”格朗顿了顿,视线将我上下扫视了一圈,“姑娘最好换套衣服再出门。” 衣服?我低头,映入眼帘的满是触目惊心的红。 “姑娘还是赶紧进去吧,这样被人看见了,还指不定起什么乱子。还有,太子殿下是北斗之尊,姑娘若真是为太子殿下好,请离殿下远一点儿,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殿下面前!”格朗说着扬起马鞭,“驾——” 不要再出现在太子面前?什么意思?格朗怎么也不把话说明白了? 第五十七章 放不下的姿态 我掩上后门,小心翼翼往府内走去。还好,住的地方离后门近,一路上也没撞见什么人。 刚换好衣服,门就被撞开,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抬眼望去,满头大汗的连月扶着门框连连喘气。 “我……我说,阿,阿离你去了哪里,我都找你半天了。” “找我什么事儿?”我扶着急喘气的连月坐下,顺便给她倒了杯水,“先喝口水,慢慢说。” “呼——”连月连连摆手,“王,王妃,找你,上午谴佟月过来问了三趟呢。” “王妃?”王妃没事找我做什么,除非是—— 康玄枫? “是不是小王爷出事了?”我连忙抢下连月手中的杯子,“你告诉我,是不是枫儿出事了?” “我,我,我不知道!”连月连连摇头。 “枫儿——”我放开连月,拔腿就向前院跑去,枫儿,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远远便望见枫园门口有一个人影,双手负在背后,屹立而定,衣袂随风翻扬,有一种难言的寂寥。 那不是王爷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康玄枫出事了? 对于我的靠近,王爷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他只是静静的盯着院墙,视线仿佛穿透院墙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又仿佛透过院墙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由于是侧面,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微风凛凛中,他屹立而定的身影像是孤寂了千年的冰雕石像。 是秋天提早来了吗? 我正欲行礼,墙壁那边传来了说话声。 “?儿,二十年了。你嫁了他二十年,而我,也念了你二十年,二十年的遥望相思怎能说忘就忘?我们的海誓山盟,我们的草原约定,?儿,你能忘得了吗?” 这声音是……宝西王?宝西王怎么会在枫园?他口中的?儿是谁?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少年里最单纯的美好……”院子里传出的幽婉凄迷的声音,似乎是——宁安王妃? 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以前你是皇子,我是郡主,我们一起欢笑成长,彼此山盟约定,如今你是王爷,我是王妃,我们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命运终是给我们开了太大的玩笑……” 真的是宁安王妃?!王妃的声音里凄婉幽凉,一点儿也不像平时所见的淡然高雅,让人敬而远畏的王妃。 宝西王是她一直淡然高冷的原因吗?眼前的安宁王,又是什么使他止步不前?他对王妃一直都是敬而远之,从没见他表现过关心和怜爱,他关心的只有另一个女人。可是,此刻的他,为什么也让人觉得那么凄凉? “不会的,?儿!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他不过依旨娶了你,这十八年来,从不曾给过你半分半毫的怜惜。眼下,东康即将不保,?儿,你跟我走吧,我们回西瑟,回去我们的大草原,过只属于我们的幸福快乐的生活……” 宝西王说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共同驰骋在草原。他描述的是一个美丽的天堂,是一种让人听着就蛊惑心动的幸福美好。 我心里突的一跳,王妃她会答应吗? “咯咯——吱吱——”断续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一时的静谧。宁安王紧握双拳,青筋暴起,急促起伏的胸膛似乎极力压制着什么。 “谁,谁在外面?”宝西王警剔出声。宁安王抬起脚,还没跨出一步,宝西王已出现在门口,阴鸷的目光在看到宁安王的那一刻换成惊讶:“宁安王?” 紧随而出的宁安王妃更是惊慌失措:“王……王爷??你,你,怎么会……” 宁安王定定的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两人,紧紧握着的拳头背在身后微微颤抖,浑身散着毁灭天地的冷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安静的可怕,只有风从耳边掠过,发生细微的“呜——呜——”声,宛如在悲泣什么。 我灵光一动,一下子跪在地上:“阿离不是有意冒犯的,请王爷恕罪!阿离只是想看看小王爷,求王爷开恩,让阿离见见小王爷吧!” 宁安王这会儿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你怎么在这儿?” 我顺着话说下去:“王妃谴人去后园找阿离,阿离一时贪玩不在屋内。听连月说了之后,心里着急就赶了过来,阿离想能让王妃找的事儿也只有小王爷的事儿了。只是,阿离还没踏进枫园,王爷您就过来了。阿离一时着急乱了手脚没了分寸,请王爷饶了阿离吧!” 宁安王刚才没有选择走进枫园,那么应该是不希望挑明王妃和宝西王的关系吧,也就是说,他心里多少是在乎王妃的。 “哼,不成体统!”宁安王爷灼灼的目光转向王妃,“王妃,她说的当真?” 王妃暗暗松了口气,“是的,枫儿今天闹的实在不行,所以我谴了佟月去找她来。” 王爷神情冷清,“手下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这个王妃怎么做的?以为这里是乡野市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对王爷暗有所指的话,王妃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低着头态度恭顺,“是,臣妾以后会注意的。” “哎呀,宁安王,原来你在这儿啊,本王找了你半天!”宝西王笑呵呵的走过来,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走,咱喝茶下棋去,这后院就留给他们女人,爱咋折腾咋折腾吧,又翻不了天!” 王妃定定望着两位王爷离开的背影,平静的面容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起身靠近,“王妃既然在乎王爷,为何总是敬而远之呢?” “放肆!”王妃立刻沉了一张脸,“当真没有一点规矩了?” 我淡然一笑,“王妃恼怒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吗?王妃知道王爷为什么没有走进枫园吗?” “你说什么?”王妃煞白了一张脸,“王爷,他,他……”我有一丝不忍,或许,不该告诉她的,可,若不说,她又何时才能看得清?“其实王爷也是在乎王妃的,他是怕这一走进去,他和王妃之间就再没有可能!” “这,怎,怎么……可……能?”王妃震惊的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只因皇命难违,不得不放弃,如今深爱上一个人,却又深深埋藏在心里,十几年来从不曾吐露半句。王妃,她过得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阿离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阿离和小王爷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看到王爷远远观望,我想那是因为王爷对阿离存有介心,担心小王爷的缘故吧;还有一个叫林海的侍卫,阿离也多次在枫园附近碰见他,这么多的巧合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以前阿离一直都想不明白,王爷既然对王妃如此淡然冷淡,枫儿痴傻又不是长子,王爷为何还要立他为世子,却不是温文尔雅,精明世故的大公子? 今天见了王爷的反常,阿离才明白,王爷他是深深在乎王妃和枫儿的。只是在王妃的避世绝俗面前,他放不下姿态……” “放不下姿态?”王妃茫然的呢喃,随即又苦笑摇头:“这怎么可能?”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这个事实。 “是不是真的,王妃身为当局之人,一想便知!” “真的?”王妃秋水般的眸瞳渐渐闪光,红晕爬上脸庞,为她凭添了几分属于女儿家的娇羞,那种楚楚动人的羞涩妩媚,连我都忍不住心池荡漾。 忽而话锋一转,“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阿离,本妃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我心一惊,“王妃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争取吗……” 王妃望着远方,凄然长叹:“你不懂的,你不知道西瑟和东康之间……” “阿离是不知道两国之间有怎样的纠纷,但王妃既已嫁到东康,便为东康之人。过去的已经过去,王妃不想有一个新的开始吗?王妃嫁了王爷十八年,和王爷之间还有一个枫儿。十八年,就算是朽木,也会渗入密实的泥土中,何况是人?阿离不知道王妃怎么想的,阿离只知道既然相爱了,就应该彼此珍惜,好好守护两人共处的时光,这样才不枉费倾心一场!” “所以你才不顾一切对枫儿好?”王妃微有动容,那双望向我的眸瞳里饱含亲和,“你和她还真像。” “她,是谁?”我不禁好奇,不知道是谁能让王妃用这种亲和的眼神对待,冥冥之中感觉,她和我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王妃的神情宁静安详,眉稍眼角尽是美好向往,“她是本妃的一位故人。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本妃还以为看到了她,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每次看到你,本妃总会感觉到亲切。” 我忽然想起初入王府,王妃看见我时的惊讶错愕。 “去看看枫儿吧!”王妃忽然恢复惯有的优雅漠然,“你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该回来了。枫儿这段时间总是病怏怏的,又不肯好好吃东西,你多劝劝他。” 我面上一喜,“谢王妃娘娘开恩,阿离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王爷的!” 刚准备踏进枫园,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若有所思的王妃道:“阿离知道一种特别好吃的水果点心叫冰镇雪梨,做法是把一个雪梨均匀切成八块,撒上白糖,再浇以碎冰,吃起来清脆香甜,冰凉爽口,最适合现下炎热的天气,王妃娘娘不妨试试。另外,雪梨切成八块,喻有‘不离’之意。王妃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枫儿想想,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保护得了枫儿的也只有王爷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让王妃好好想想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等想好了,她才能真正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第五十八章 再见康玄枫 枫园里一切都是想念的熟悉的景致,几棵常青树随清风摇曳,将开或将落的花儿频频点头,风吹起一池清水,波光粼粼,空气中也尽是熟悉的味道。贪恋的深吸一口气,这里是有康玄枫的地方,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我忍不住嘴角轻上扬。 枫儿,你还好吗?阿姐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远远的就有声音从留枫居传出来。 “拿开,我不喝!我要见阿姐,母妃说了,今天就可以见阿姐!”康玄枫怒气冲冲的发脾气。 我想起第一次和他吵架的情形,他也是这般蛮横霸道不讲道理,当时气的火冒三丈,如今细细回想,只觉得满满的暖意融融,痴傻犹如孩童的康玄枫发起脾气来真是可爱的一塌糊涂。 “小王爷,把药喝了吧,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呢?”佟月苦苦相劝,“娘娘既然说了,阿离就一定会来的!” “你骗人!走开走开,我就不喝,阿姐从来都不让我喝药!” “好好,不喝,我们等会儿再喝。小王爷,请先用膳吧,佟月给您布菜!从早上到现在您都没吃过东西呢,一定饿了吧!” “说了不吃你听不懂吗?出去,都出去找阿姐,我要见阿姐!”康玄枫几近歇斯底里的嘶吼。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可怕的暴怒狂躁脾气刚刚怎么会觉得可爱呢?果然近墨者黑,跟痴傻的枫儿在一起,人也变得傻了。可是这样一心念着我的康玄枫让我心里装着满满的动容感激,想着以前,我是人人遗弃的孤儿,如今却有他无时无刻的惦记,曾经自诩坚强如铁的我,此刻忍不住热泪盈眶。 “阿离?”佟月一抬头就望见了我。 我侧过身,胡乱的擦着眼里的热泪。再回头时,已换成满脸笑容,“嗨,佟月!好久不见!” “阿姐?是阿姐——”康玄枫听到声音,立刻飞奔出来,“阿姐,阿姐回来了?!” 见到康玄枫,刚擦干的眼泪又忍不住溢眶而出,眼前的康玄枫扶门而站,面孔苍白憔悴,身形瘦弱不堪,风撩起他宽大的衣袖嗬嗬翻飞,竟让他有种站立不住的摇摇欲坠,恍若风中一片孤叶飘零,唯有眼眸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异常闪亮。 这样的康玄枫让我心忧,我不过离开半月,他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阿姐?”他苍白双唇微启,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嘶吼还是什么,声音吵哑不已,“阿姐,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是谁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我迎过去,环抱住他,紧紧的。用他胸前的衣襟擦试眼里的泪,在他怀里摇头,哽咽了声音:“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想枫儿了,很想很想。” 康玄枫亦抬手紧紧的圈住我,埋首于我的发间:“我也想阿姐,很想很想!” “哟,本皇子来的不是时候啊!”一声调笑平地而起。 我赶紧推开康玄枫,脸颊染上一丝羞赧,却惹来康玄枫不满的嗔怨,他攀着我的胳膊,瞪向康玄阳,“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风景啊!”康玄阳一本正经的回答,似浸染的一双桃花眼不怀好意的在我和康玄枫之间游走。 听出康玄阳的弦外之音,我不由脸红更甚,康玄枫却不明白,轻淡淡的一声 “哦”之后,对佟月道:“这么大的太阳站着多累?去搬把椅子给五哥哥,让五哥哥坐着好好看风景!” “呃……”佟月一时呆思愣。 康玄阳也傻了眼。 “扑哧!”我乐的一笑,“尊贵的五皇子殿下,您就坐这儿好好看风景。枫儿,我们回屋,这天儿热死了。” 一回首,望见康玄枫眉稍眼眸嘴角皆噙满恶趣味的笑意,我恍惚有种错觉,康玄枫他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会吗?康玄枫什么时候会这样捉弄人? “小王爷,阿离回来了,您是不是该好好吃药了?”刚进屋,佟月就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刚好,还是温的。” “好苦,枫儿不想吃。”康玄枫把头歪在我肩膀上撒娇。 “我做蛋蛋给你吃好不好?”我柔声哄着,“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蛋蛋’吗,乖乖把药喝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不要——”康玄枫出乎意料的拒绝,紧紧拉住我,“我不吃‘蛋蛋’,我要阿姐陪!” “阿离,你就陪着小王爷吧!”佟月赶紧道,“你不知道,从你走的第二天,小王爷就病了,不肯好好吃药,好不容易哄他吃了药也不见好,太医说多半是心病。睡觉睡到三更半夜总会醒来,嚷嚷着说梦到你被人欺负了,要去救你。我们只得哄吓小王爷说你回家了,要是小王爷不听话,你就再也不回来了。小王爷才嘟囔着睡去,又睡不踏实,郡主他们来看小王爷,小王爷也总是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如今连膳食也不大吃了……所以,你还是多陪陪小王爷吧,小王爷一高兴,病就自己好了也说不定。” 看向康玄枫,他满脸的病容憔悴证明佟月所言非虚。心里被深深刺痛了,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待我?眼里渐渐涌现出感动的泪水,“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枫儿!” “阿姐最好了。”康玄枫眼眸闪亮,眉开眼笑,紧紧抱了抱我,又松开,“我就知道,阿姐不会像姐姐说的那样不要枫儿的!阿姐,你要是想家了,枫儿陪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我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竟有些够不着了,“枫儿又长高了呢!” “那是!”康玄枫自得的挺了挺腰杆,许诺一样,“我是要保护阿姐的!” “就你那样还保护啊?”康玄阳跟着进屋,不屑一扫,“再不好好养身子,风都能把你刮走。” “我就能保护阿姐!”康玄枫斗气一样拍了拍胸膛,却引得肚子一阵“咕咕”叫, “哈哈哈——哈哈哈——”康玄阳指着康玄枫,笑得眉眼乱颤。 “不许笑!”康玄枫瞪过去一眼,向我嗔怨道,“阿姐,我饿了,五哥哥还笑我!” “饿了我们吃饭!” 侧厅膳堂摆了一桌子的饭菜,荤素搭配得益,馨香扑鼻,色泽诱人。让在后园好长一段时间吃斋的我看着闻着忍不住口水直流。 “哇,好多好吃的呀!”我拉着康玄枫坐下,“阿姐好饿,枫儿陪阿姐吃饭吧。” “好。”康玄枫欢欢喜喜的去给我拿碗盛饭,又忙前忙后的夹菜,小小的碗里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山,“阿姐多吃些,看,阿姐都瘦了。” 我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康玄枫,他才是真真的瘦成了一道闪电。当即盛了一碗汤送给他,“来,枫,把汤喝了。吃饭先喝汤,一辈子不受伤。” “好。”康玄枫笑着点头,一口气把汤给喝下去了。 “枫儿真棒。”我竖一个大拇指,又给他夹菜,“把这些都吃了,身体棒棒的,才好保护阿姐。” “还是阿离有办法。”佟月又端着药过来,“太医给小王爷开的药……” 康玄枫一听到药,连忙向我身上偎,“我不要吃药!” 我仔细看了看他,脸色虽然苍白,但已少了憔悴病怏之色,眉宇之间甚至有些神采奕奕,原来生病真的跟心情有关。 “把药倒了吧,小王爷的免疫力很强,就像你说的,说不定明天自己就好了!” “这样好吗?”康玄阳担忧的问,“玄枫向来身子不好,一直都喝药维持着,药也是太医们确认过的,对他有益无害。你断了他的药,会不会让他的病更严重?还有你刚才说他的什么很强?免……什么力,是什么东西?” “是免——疫——力!”我一字一顿的说,“就是对细菌病毒的抵抗能力。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毒?”康玄阳更着急了,“你是说枫儿不是生病是中毒?”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申明,真要命,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怎么还是不理解啊? “我身体很好啊!”康玄枫对我和康玄阳之间的话有些不能理解,伸手倒了杯茶水递到我面前,甜甜的道:“阿姐说话一定口渴了,喝茶!” “谢谢枫儿。”想到康玄枫的身体,我心里总有些无以名状的心疼。 “我的呢?”康玄阳向康玄枫伸长了手。 “自己倒!”康玄枫完全不把他的五哥哥放在眼里,转过头,又甜甜的叫着:“阿姐!” 我忍俊不禁,问道:“怎么了?” 康玄枫摇摇头,眸光清澈,单纯无邪,抱着我的胳膊,“没有,就是想叫叫阿姐,阿姐,阿姐……” “无聊。”康玄阳翻了翻白眼,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转向我时眸瞳闪光,他问:“阿离,你快说说,你刚才说的什么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九章 怀疑中毒 看着康玄阳巴巴渴望的眼神,我只有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细菌病毒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感染体,比如说风寒……” “等等——”康玄阳打断我的话,“你是说,风寒也是毒?” “不能说是毒,怎么说呢,细菌病毒是一种很小很小,小到我们看不见的一种微生体,你也可以把他理解成小动物。” “小动物?”康玄阳睁圆了眼睛,偷眼瞄了瞄康玄枫,有些嫌恶,“小动物怎么会在人的身体里,那多可怕呀?” “不是说了很小吗,你又看不见他!”我微微不满,想了想,也没什么,他对康玄枫并没有恶意,继续说道:“我打个比喻吧,比方说,东康是一个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有一些坏人,那么这些坏人对东康来说就是毒,如果坏人多了,国家不就面临着危险吗?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生病’,这个‘病’可大可小,如果东康君民齐心,团结一致,那么,即使有个别坏人,也不会有多大的破坏力;相反,若君民异心,君高高在上,贪、淫享乐,民食不裹腹,哀声怨道,这样的话,就不只是坏人当道了,更有可能引来敌国侵略,到那时,就不仅仅是‘生病’那么简单了。若君为民做主,惩奸除恶,扬善扶贫,就像人生病了要吃药一样,所以说,病有急有缓,而药也就有重有轻。”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康玄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说,有的人就算坐在温室暖阁里也会经常生病,而有的人任凭风吹雨淋也依然身强体壮,是这样吗?” “嗯!”我点点头,摆出一副老夫子的姿态,赞许道,“孺子可教也!” 康玄阳对于我的消遣不以为意,反而对我说的话很感兴趣,“阿离,你真是个奇女子。刚刚你说的那一番话,颇有‘治国之道’,再多给我讲讲?” “讲什么?你是皇子,天天耳熏目染,会喜欢我的夸夸其谈?”我有几分好笑,“还要不要说枫儿的病情?” “好吧!还是傻小子比较重要。”康玄阳叹气,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断了他的药?” 我侧头见康玄枫正眨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认真聆听,满足幸福而安逸,又堪堪担忧,杯中的茶水,清亮中闪着晶绿,正如此刻康玄枫单纯无邪的双眸。 微闭上眼,不敢再看那双晶亮的瞳眸,幽幽开口:“不是断,只是暂时不用了。五皇子,你有没有觉得,枫儿吃了那些药之后,看起来是好转了些,但人却显得更没精神了?就像被抽了脊梁骨,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康玄阳惊愕的眼里浮现一点凄迷的伤痛,盯着康玄枫,仿佛仍不敢置信。 直看得康玄枫朝我这边靠过来,紧紧抱着我的胳膊,“阿姐,五哥哥怎么了?” “没事的!”我安抚的拍着康玄枫,又转向康玄阳,沉声道:“我怀疑枫儿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康玄阳突然怪笑起来,“这个玩笑开大了吧,你刚不是还说不是中毒吗?再说了,枫儿怎么会中毒呢,这么多人看着他,又有大帮的太医定期给他诊脉,他要是中毒了,怎么会没人发觉?” “你已经察觉到了不是吗?” 不然,他的表情应该是惊讶,而不是伤痛。我定定的望着他,就凭他对康玄枫的这份心,我知道他会帮我的。我也一定要找一个帮手,一个人的能力极其有限,不管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康玄枫中毒的根源,以及不断让他犯病的原因。 “不,这不可能!”康玄阳无力的瘫软下来,那神情已经表明他相信了这个事实。 “如果是利用食物相生相克呢?食物都没有毒,太医又怎么能发觉?”我继续道, “枫儿喜欢跟我在一起,喜欢我做的东西,你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不是因为你做的东西新颖,从来没见过吗?” “新颖是一回事,还有就是感官的直觉。”我牵起一边嘴角,思考着能说动康玄阳的理由。在后园养病期间,好不容易沉淀下来,想了很多。康玄枫中毒我只是怀疑,究竟是与不是也不能肯定,我希望是自己敏感了,但万一是真的,等哪一天毒发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我给枫儿做东西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从挑选,清洗,制做,无一不是亲力亲为,也就没有别人做手脚的可能。他吃什么东西的时候稍有不适,我就把东西换掉。枫儿虽然说不出什么好什么坏,但什么东西吃起来香甜,什么东西会让他难受,他都知道,所以才会排斥一些你们硬要他吃的东西。就拿这次的事来说,我不过离开了半个月的时间,你看看枫儿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想到这个,我又忍不住心酸,眼睛渐渐发热,只能微昂起头,将眼泪逼回肚子里,我不能让枫儿再为我担心了。 “好像是这样,自从你来了之后,枫儿的病大有好转,你离开了几天,他一下子又回到从前的状态去了……”康玄阳呢喃,忽然,他目光如炬:“会是谁想害枫儿呢,又有什么理由?枫儿出事的时候不过十岁,还只是个孩子啊?” “什么,你说枫儿出事的时候只有十岁?不是十三岁吗?”我明明记得王妃跟我说过,是十三岁,我问过佟月,她也说是十三岁,我没记错的。十岁……十岁……,这个词怎么让我的心那么痛? 康玄阳倒了杯水,猛得一口灌下,又深吸了吸气,才开口:“是十岁,我没记错的。那天,我被太子哥哥训斥,赌气跑了出来,实在没地方可去,想来想去就来找枫弟。我记得来的时候,枫弟并不在园里,我就四处闲走,结果,看到……看到……” 康玄阳忽然停了下来,睁圆了一双凄迷的眼,双手紧紧抵着额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惊骇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我站起来,掰着他的手,知道他是看到了康玄枫,可是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康玄枫以至于让他害怕成这个样子。 “阿离——”康玄阳一下子握着我的手,凄恐的表情像被世界遗弃,找不到妈妈的孩子,他哭诉着:“他们都不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啊,是真的!阿离,你会相信吗?还是和他们一样,认为我只是做梦,说的是疯言疯语?” “我相信,玄阳,我相信你!”我反握住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点支撑的力量,尽量放柔了声音:“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是……枫儿吗?” “是,是……枫儿,还有……”康玄阳的眼里泛起一层水雾,茫然而没有焦聚。 “还有什么?”我的一颗心提的高高的,几乎要跳出胸口,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极其可怕的事情,我忽然就有些胆怯,怕他说出来的是我承受不了的…… “还,还有……蛇……”紧握着我的手的手不住的颤抖,康玄阳紧咬牙关,凄迷的眼里渐渐有泪滚出,哽咽颤抖的声音仿佛又看到那个惊骇的画面,“蛇……母妃……” 我惊呆了。 康玄枫,蛇?蛇,康玄枫?这是个什么概念?康玄枫,怎么会和蛇有联系,是被蛇咬了吗?是什么样的蛇能让康玄阳吓能这样? “阿姐——五哥哥——,你们怎么啦?”康玄枫紧张的使劲摇着我的胳膊,“五哥哥哭了,五哥哥为什么哭啊?五哥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康玄枫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怎么只顾着惊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康玄枫呢? “五皇子,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晃了晃双手,把沉浸伤痛中的康玄阳拉回现实。 看着紧张兮兮的枫儿,我努力压制住不安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枫儿你,还记不记得……蛇……?” “蛇?”康玄枫歪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蛇!阿姐你说蛇?!蛇是很好玩的啊,我和仙姐姐经常和小蛇玩,阿姐,我们也去和小蛇玩好不好?” “玩?”我和康玄阳对望一眼,不确信的问:“枫儿不怕吗?” “不怕!仙姐姐说蛇也是人的好朋友,所以我们也可以跟蛇做好朋友啊!” “蛇跟人类是好朋友没错,但……”但是这个时代,他们又怎么会了解人和动物之间的关系呢? “阿离!”康玄阳一把拉过我,“你怎么会跟着枫儿说疯话,蛇和人,怎,怎么能是朋友呢?” “蛇和人怎么不能做朋友?”康玄枫一把推开康玄阳,理直气壮的说,“五哥哥你坏,你为什么不让阿姐和蛇做朋友,我和仙姐姐都和是蛇的好朋友!” 康玄阳又急又恼:“你……” “五皇子,你先别着急。”我打断他,他这样的态度只会惹恼了康玄枫。 拉着枫儿的胳膊,我努力笑的温和:“那枫儿告诉阿姐,谁是仙姐姐,阿姐也和她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带阿姐去找仙姐姐!”康玄枫说着反拉着我就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停下,看着我,泫然欲泣,“阿姐,我想不起来仙姐姐在哪了,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来找我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阿姐也累了,我们以后再去找仙姐姐吧?” “可是阿姐要和仙姐姐做好朋友的啊?仙姐姐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的!” 我笑了笑,“那我们明天去好了,今天太晚了,会打扰仙姐姐睡觉,你也累了,先去休息,等你醒来也许就想起仙姐姐在哪了,我们再一起去找她,好吗?” “这样啊?”康玄枫想了想,“那好吧,我们明天去找仙姐姐。我现在就去睡觉。可是,阿姐,你会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离开啊?” “傻枫儿!你乖乖睡觉,阿姐不走,阿姐就在这儿守着你,好不好?” “好!”康玄枫躺在床上,“枫儿还想听阿姐讲故事,就讲孙悟空吧。” “好,枫儿乖乖闭上眼睛,阿姐就给你讲孙悟空。” 看着康玄枫听话的闭上眼睛,关上的那一双清澈璀璨的瞳眸。整个人静谧安详,又俊逸清朗,犹如沉睡的九天谪仙。如果康玄枫不曾遭遇那些意外,他一定是天上地下最帅气迷人最有气场的美男子。 轻轻开口,讲诉着《西游记》中孙悟空斩妖除魔的故事,耳边渐渐传来康玄枫均匀的呼吸声,我停了下来,慢慢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再轻轻掖上被角。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母性的光辉。 第六十章 康玄阳的悲伤 “睡着了吗?”康玄阳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手指指外面,示意他出去说话。 一打开房门,佟月惊慌的连连后退,“五、五皇子,阿离……奴……奴婢刚才听见你们说小王爷睡着了,就……没敲门,怕吵醒小王爷……” 一阵冷风掠过,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抬头,看到康玄阳盯着佟月的眼里流露出冷森的杀气,完全没有平时嘻嘻哈哈的吊儿郎当样。今天在野外,太子毫不留情的取人性命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这康玄阳该不会是想…… 我连忙谴退佟月:“你先去休息,小王爷好不容易睡着了,不要吵醒他!” 佟月诚惶诚恐的行礼告退,离开的脚步有些慌乱。 “为什么要放走她?”康玄阳愠怒的指责我。 “她不过一个丫环!” 原以为康玄阳跟康玄枫一样简单纯粹,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他是皇室长大的孩子,皇室,自古就是明争暗斗的地方,他能走到今天,怎么可能还有单纯?或许比起太子的冷漠,整天嬉笑玩闹的他更危险。 康玄阳望着我叹气:“阿离,你仁心善良,这没有错,但也许会是最大的错,总有一天仁心善良都会付出代价的!”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张冷情的面孔,他也跟我说过同样类似的话。 “这是我的选择!”我驳回一句,转而想想,他也是情急生乱,“放心吧,佟月不会伤害枫儿的!” “你就那么肯定?” 我丢一记白眼,“你以为王妃是吃白食的么?枫儿痴傻,她还会留一个可疑的人去欺负她儿子?” “就你有理。”康玄阳白我一眼。 我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先说说正事吧。你刚刚说到枫儿,蛇,还有你母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提到蛇,康玄阳的表情又不自然了。 “你在害怕?”我下意识的一问。 康玄阳深深吸入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我母妃就是因为蛇而死的。” “啊?”我可谓吃惊不小。 “我回宫去找母妃,告诉她我在枫园看到的事情,母妃并不信,只说我忧思过重。可谁知,第二天母妃就……就……”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抬头望了望天,好像在努力隐忍什么。我不由得抱紧了双臂,总觉得夏天的夜风有些冷飕飕的。 “我为母妃守灵,不相信母妃就这么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看躺在棺材里的母妃,竟看到……看到……蛇……蛇……从母妃的嘴里爬出来,很绿很绿的……就跟康玄枫手里拿的一模一样……” “什么——”这,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你也不相信是吗?”康玄阳苦笑,有一种落寞凄楚在他脸上漫延,“我当时还伸手去摸那蛇,希望只是自己眼花了,可是不是,那蛇感觉到我的靠近反咬我一口迅速逃开了。没有人相信我说的,就连母妃的丫环都说我是思母过度,以至神志不清,出现幻觉……那段时日真的是生不如死。后来大皇兄找到我,对我说若再不谨言慎行,就下会跟母妃的一样场。” 康玄阳仰着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一耸一耸抽动的肩,和极力压抑的浅淡呜咽。仰头望了望幕色天空,黯然的星光中有一颗星极其明亮。 “我渐渐想明白了,母妃是唯一真正疼我的人,我不能让她枉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替她伸冤,我得好好活着……所以我生了一声大病,假装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了……” 他的声音幽远凄迷,朦朦月色笼罩中,有种虚妄的飘渺。 “玄阳,你看,你母妃在天上看着你呢!那颗星那么亮,一定是你母妃听到了你的悲伤!” 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望着他所关心的人,我想那颗闪亮的星一定是康玄阳的母妃,一定是她听到了玄阳的心声,才会那么明亮闪耀。 康玄阳仰望星空,寻着最亮的那颗星。 “人们常说,人死后,若世间还留有让她放心不下的人,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望着她爱的人,直到她爱的人幸福!所以,玄阳,你母妃一定没有离开,她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你,直到看到你生活的幸福!” “母妃……”康玄阳凝望星空,良久,他跪拜在星辰下,立誓一般:“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星光下静默跪立的康玄阳,是那么的安静详和,红唇轻勾,迷人的桃花眼闪闪发光,俊美的容颜极其魅惑,让人忍不住迷乱其中。 忽然,他回头望我,“阿离……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我手抚上脸颊,发烧般滚热,真是丢人,居然被迷惑到走神,“呵呵……呵呵,可能是天太热了吧,我……怕热,怕热……呵呵……” “入夜了,天还热吗?”康玄阳狐疑的扬了扬头,像是验证我说的话。 “……”能不揭短吗? “不会是被本皇子的英俊潇洒迷惑了吧?”康玄阳一脸暧昧的调侃,变脸变得太快了吧?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我怎么好意思承认?当即沉了脸,正欲开口,他立马改口:“这几年来,我一直暗里调查母妃的死因,本想从康玄枫查起的,可那之后他总是接二连三的生病,后来又出意外,便只能搁浅……”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他:“你说看见枫儿和蛇,是什么意思?是……枫儿被蛇咬了吗?” 康玄阳上下审视了我,好像在衡量我的承受能力。末了,他说:“我找到康玄枫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条通体莹绿的青蛇,并跟它嘴碰嘴的嘻笑。那条蛇尾巴卷翘,血口大张,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我惊叫一声,那条蛇受到惊吓猛然向我奔来,我当时很害怕,不敢靠近。等我叫人来的时候,康玄枫对发生过的事情却不大记得了。而三年前的一场意外,九死一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默默的听着,心里仿佛被搅拌机搅了一样。当时的康玄枫不过十岁,十岁,他能懂得什么? 康玄阳幽幽叹气,“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任凭我再怎么留心勘察都没有收获,好像事情到了这里就完了。” “事情不会就这样完了的,这只是刚开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说会不会是——西瑟那琳?”我说出自己的怀疑。 “那琳郡主?她当时确实在东康。但是她那时还是一个小女孩儿,怎么有如此心计?”康玄阳拧眉,忽然转向我,目光犀利,“我说,该不会是因为那琳郡主是康玄枫的未婚妻,你对她有偏见吧?”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嗔怨着,提到康玄枫的未婚妻,心里一片焦燥,“我总觉得她并不如表面上看去的那么蛮横率真,那双紫瞳里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康玄阳很认真的点头,“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是西瑟那琳,不过,阿离,你倒真得注意点,那琳郡主看你的眼神可不是那么友善。” “不那么友善?”我嘲讽的牵起嘴角,“恐怕她现在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吧!” “这么严重?”康玄阳夸张的叫着,既而蹙眉感叹:“女人就是女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还是资质平平的农女,都逃不过一个‘情’字,都会为了‘情’争个你死我活。就像父皇的后宫,永远都没有宁静……” “五皇子此言差矣!”我急急反驳,他的一番话像是狠狠在我脸上掴了一巴掌,让我气愤又难堪,声音也少了和悦之色,“五皇子以一概全,不觉得对天下女子来说太不公吗?皇宫是个暗无天日的浑浊之地,你所见到的不过是宫里那些为了权利明争暗斗的女人。但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使她们变成这样的?她们在进宫之前哪个不是吟风咏月、踏春赏雪的单纯女子?左右不过为了一个‘生’字。‘愿得一人心,白守不相离’,这是每个初谐世事的女子的梦想,可又有几个能得此善果? 男人通常三妻四妾,皇帝更有佳丽三千,敢问他们真正心疼的有几个?又有多少女子犹坐雕栏,望穿秋水,退了朱颜?又有谁曾为她们的消逝挽惜?归根结底,是世上男子贪心寡情,不是吗?” 康玄阳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我睁圆了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半晌,他说:“阿离,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思想?” “荒谬吗?”我冷笑,抬头仰望星空,有一种凄凉在周身四漫。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吧! “若哪天真有了一夫一妻制,我想你们男人会更加觉得荒谬吧?” “确实很荒谬!”康玄阳认真回道,“不过,若真有一夫一妻制,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我不想让我心仪的女子和我母妃一样……” 康玄阳忧伤的眼睛里透露着认真,或者他说的是真的吧,经历了皇宫的黑暗,亲眼目睹了母妃的死,心里一定有很深的阴影吧。 我嫣然一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那就从我们开始吧。我——阿离,一生只嫁给唯我一妻的男子,五皇子你也一辈子只许诺一个女子。长久以往,若我们的国人都能这样,我想我们的生活一定会更和谐美好!” “这个想法真好!”康玄阳和我一起仰望寂凉如洗的夜空,和我的凄然不同,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安详和美好,他又看到了他母妃吧!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我,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不忍:“那你和玄枫……你那么在意他,他那么依赖你,只是皇命难违,他和那琳郡主早有婚约,成亲是迟早的事,那时,你当如何?” 我当如何?我心里一涩,“还能如何?天大地大,总会有我尹沫离的容身之处。” 康玄枫若真能幸福,那么不管他娶的是谁,我都应诚心祝福,西瑟那琳…… 第六十一章 枫儿喜欢 “西瑟那琳不会嫁给康玄枫的!”冥冥之中,就是有这种感觉。 “不会?”康玄阳瞠目:“她们早就有了婚约?” “有了婚约,就一定要成亲吗?”我反问,亦十分笃定:“西瑟那琳一定不会嫁给枫儿的!” 望着遥远的天际,又对自己莫名的笃定生了几分质疑:真的不会吗? “什么意思?”康玄阳看我的眼里惭惭多了几分疏离,“阿离,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他康玄阳该不是以为我要对西瑟那琳怎么样吧,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西瑟那琳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枫儿身上,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那次在客栈,因为太子莫名其妙的维护,让我莫名其妙的遭了那么大罪,怎么就没人心疼心疼我呢? “不在枫儿身上?”康玄阳拧眉,十二分的怀疑,“那在谁身上?” “晕,你们兄弟中,谁最具有让她挂心的资本啊?”看他一脸的迷茫,我无可奈何的叹气,“当然是你最最冷漠最最无情的太子大哥了!” “大皇兄?”康玄阳陡然提高了音量:“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没有想过在客栈那天,西瑟那琳为什么哭吗??” “客栈……难怪……”康玄阳一边回想一边点头,忽而眉开眼笑,“这下有得好戏看喽!有趣,真有趣!” 他这莫名其妙一笑,倒把我给笑蒙了,不就是西瑟那琳喜欢上了太子爷么,公主配王子,很般配啊,有什么好笑的? 康玄阳低头凑到我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这回轮到我吃惊了,“不会吧?” “想不到吧?”他得意的看着我吃惊的表情,笑得更加欢虐,“哈哈哈,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哈哈哈……” 康玄阳的笑声渐渐消散在枫园上空,独留我一个人呆怔在那里缓不过神来。 太子,堂堂东康国太子爷,居然……龙阳辟,怪不得那个黑衣人说太子不近女色。怪不得去凤栖院时,康玄阳看太子的表情那么怪异。怪不得…… 老天,这不是真的吧? 神思恍惚的回了内室,掌了油灯,还是不敢相信:太子,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 但,康玄阳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为康玄枫的遭遇感到心疼。西瑟那琳真的会对康玄枫下毒吗?他们为的是什么?那时西瑟那琳也不过十一二岁,半大的小女孩儿正是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年龄,她怎么能懂得下毒害人呢? 康玄枫中的是什么毒,能让那么多给他看病的太医们都毫无察觉?他体内的毒会不会致命,能不能解? 我越来越感觉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所有的事情就像一阵扑朔迷离的风,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却无从下手。 直到破晓时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睡的也是极不安稳,梦里有影子拿着刀追着喊着要我的命,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身影,很害怕很害怕,竭尽奔跑,慌不择路的逃,好似怎么也摆不脱那可怕的黑影,直到被一团温暖包围…… 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眼前扑闪扑闪的,好像浩瀚的夜空深邃幽远,星眸微转,波光潋滟,含情凝睇,流光溢彩,我一时竟痴了。又羞恼的闭上眼睛,怎么就摆脱不了这缠人的梦魇?不过,这次感觉那么美好,似乎还有——心悸和迷恋? 试探性的打开眼帘,康玄枫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细密弯曲的睫毛下一双清灵的大眼睛顾盼神飞,传神动人。仿佛一股幽深的清泉,吸引人不由自主的靠近,沉浸,深陷!这一刻倾刻安静下来,就连心脏一时间也停止了跳动…… “阿姐,你醒啦!”康玄枫眨眨眼睛,灵动可爱。 我一下子惊醒,聆听着彼此轻微的呼吸,心跳如鼓,“枫,枫儿?你,怎么在这?” “我醒了没看见阿姐,就来找阿姐啊!”康玄枫扑趴在眼前,清幽的眸子折射出耀人的光彩,“阿姐睡着的样子真美,不过总是皱着眉,叫人心疼!” 我愣愣的盯着那一双一张一噏的红唇,忽然有一种冲动,神思沉浸在那双清灵幽泉般的漩涡里,那里仿佛有一种深深吸引我的魔力…… “阿离,你醒啦?”佟月不知何时来到一旁,“王妃娘娘过来了,在大厅等着呢!” “母妃来了吗?”康玄枫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他伸过手来,“走,阿姐,我们去看看母妃!” “枫儿!”我侧开他伸过来的手,指指身上的着装,“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见王妃,你母妃最不喜欢衣衫不整的人了!” “我们不去见母妃了?” 看见康玄枫皱起眉头,不知怎么,我心里涌起一股烦燥和心疼,冲动的想去抚平那不该有的褶皱。事实上,我确实就这么做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手指正落在他的眉头,指间传来温润细滑的触感。慌忙触电般收回手,不敢去看。 “枫儿喜欢!”康玄枫乐不可支。 我一下子推开他,“赶紧去找你母妃,我换衣服。” “好。”康玄枫欢喜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枫儿喜欢阿姐!” 呯——我听见自己脑海哄一声撒下巨网,心剧烈跳动,一时不知所措,又发觉自己这样子呆呆傻傻的,着实丢人。 难道真是跟康玄枫在一起呆久了,变痴傻了。 那句“枫儿喜欢阿姐”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放,喜欢……喜欢…… 我竟不能自持。 “先洗把脸吧。”佟月说着把脸盆放到铜架上。 “啊?好!”我慌张应着。 不禁又责怪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康玄枫他不过是个孩子。怎么能因为他一句童言就乱了分寸? 佟月走到我身边忽然开口:“佟月谢阿离的救命之恩!” 我拿毛巾的手不由一抖,昨晚康玄阳说过的话犹然历历在目,免不了心中涩然,”佟月,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王府,你……会照顾好小王爷吗?” 佟月惊讶的抬头:“好好的,你怎么会想着离开?” “你会吗?”我固执的问,茫然道:“我是说如果,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在哪里。佟月,你告诉我,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会照顾好小王爷的,是吗?” 佟月疑惑的神情中有着某种坚决:“佟月会的,枫园就是佟月的家!” 她说枫园,不是王府,我心安,“谢谢你佟月!” 走到枫园的绿荫下,我理了理仪容,正准备进得大厅,耳边传来阵阵说笑声,寻声望去,是兴致勃勃的西瑟兄妹和太子、二皇子,边走边闹,好不热闹。 我就那样赤裸裸的站在他们面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阿离!”最先开口的是西瑟那泽,那个像极了成泽的男子,“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回乡探亲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阵恍惚,差一点就扑过去叫成泽。心里又迷茫,他母妃对我做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吗? 抬头瞥见他身后的西瑟那琳恐惧慌乱的往后躲,心下疑惑:向来眼高于顶的她在紧张害怕?她下意识的抓紧她哥哥的手臂,慌乱不安的神情好像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是人是鬼?” “妹妹你怎么啦?”西瑟那泽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啊?又发神经了。她是阿离!” “阿离……是……人?”西瑟那琳重新打量我,茫然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冷森:“你居然还敢出现?” 我婉然一笑:“为什么不敢,我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 “你——”西瑟那琳刹时红了脸,瞪着我,摇着西瑟那泽的手臂,“哥哥,你看她欺负我!” 我心里冷笑,面上和悦:“郡主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周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阿离一没有顶撞郡主,二没有出言不顺,何来欺负一说?更何况,您是郡主,阿离是一介婢女,更不敢欺负郡主!”我说着微微弯腰,就像自己真的对郡主恭敬,视线直直的盯着她,若不是她心里有鬼,怎么会对我敢怒不敢言?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呀,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西瑟那泽打圆场,对于我和他妹妹之间的浪翻波涌视而不见,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半天缓不过神来。 “妹妹,你不是说想见康玄枫吗?还不快进去,他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那是!”西瑟那琳走到我面前,示威的扬了扬下巴,“怎么说我也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不像某些人仗着几分姿色和楚馆秦楼学来的狐媚之术在这里勾三引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她把“名正言顺”和“身份”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言下之意是说我名不正言不顺,又是个青楼女子,只有任人踏贱的份! 凤栖院是我的一场恶梦,凤栖院所给予我的污点,是不是终其一生,我都无法洗净? 第六十二章 哀伤的眼神 “阿离,你别生气!”西瑟那泽不知何时走到了面前,“那琳她就是那种性格,没有坏心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心思一点一点清明,他不是成泽。不是那个因为别人说我一句‘爸妈都不要的野孩子’就把别人打的鼻青脸肿,为了不让我在冬天做饭,怕我冻伤了手而把丽雪训的不敢出门,之后见了我总是畏畏缩缩的成泽。 一样的脸孔,一样的笑容,甚至一样的亲和,为什么没有相同的温暖? 我后退一步,冷了声音:“王子言重了,阿离是个婢女,没有资格生气!” “你别那样说自己!”西瑟那泽提高了音量,急急道:“我没那个意思,你明白的!”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阿离愚笨。” “一定要这样吗?”西瑟那泽脸上挂不住笑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门棂边的西瑟那琳冲他招手:“哎呀哥哥,母妃在叫我们呢,快点儿!” 西瑟那泽看了看我,终是侧身走开了。在他的身影从眼前消失的那一刻,心里仿佛片刻间空了,阳光直射在身上,有种刺目的眩晕。 “你别胡思乱想,枫弟不会不管你的!” 一道清流的声音令我惊讶的抬头,对上的是二皇子平淡疏离的目光。 二皇子,一向寡言少语,与太子的冷漠不同,他更像是一位脱尘离世的仙外之人,漠视人世间的一切,无惧无畏,无欲无求。 这样的人,会出言安慰? 或许是我的注视过于直白,二皇子不自然的看向别处,脸庞染上朵朵疑云。 “进……去吧!” 我收回视线,带着十二分的真诚弯下腰:“谢过二皇子!” 康玄阳悠踱到我面前,一脸的谐谑,“我忽然很期待,你和西瑟那琳共侍一夫,朝起吵闹,晚来瞪眼的日子,一定有滋有味!不知道,康玄枫那个傻小子会帮谁呢?”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刚想回质,背后的不适让我发寒,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趴在背脊上,一片冷瑟发麻。 常青树下,太子静肃而立。注视的目光幽远而深邃。那深邃的目光深处隐隐藏着某种近乎绝望的哀伤。 他在哀伤吗?哀伤什么?是什么让高高在上的他感到绝望,又不甘放弃? 那深藏其中急速流转的漩涡又是什么?冰冷坚硬的表像下怎么会有那么让人心疼的脆弱?就像阳光下暴晒的冰块,寒气逼人又不堪一击。我忍不住轻移莲步,想去抚平那里的忧伤和脆弱,又担心自己的莽撞让那不堪一击的脆弱更加深自己冰冷的保护…… 有什么在眼前一张一合,有什么在眼前来了去,去了来,我都看不清楚,脑海里是那一双幽远、深邃眸瞳,那双眸瞳似乎极力想把我看穿,而我也极力的想把他看懂。 “阿离——” 谁唤了一声,这一声让我从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轻轻敲了敲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一直神思恍惚的?” “啊?”脑海里的云雾慢慢散去,入目的是康玄阳招人的桃花眼,“五皇子?你,你怎么在这儿?” “呃……我,我,哎,不是你派佟月找我来的吗?” “我找你来的?”我环顾四周,自己所在的位置是枫园西北侧的沁心亭,恍惚回神,“好像是哦!” “什么叫好像?”康玄阳一下子跳起来,“是‘本来就是’!不然你以为,这大清早的,本皇子放着温香暖玉不享受,专门跑过来陪你晒太阳?你要是忘记了,就慢慢想,本皇子先回了!” “别那么小气嘛?”我赶紧挡到他面前,“我真有事找你!” 康玄阳旋然转身,一屁股坐到石桌上,左腿就势踩住一个石凳,盛气凌人的架势好不威风!他撩了撩额前长发,斜眼睨着我,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吧,找本皇子我,有什么事儿?谈情还是说爱?吟诗做对就免了,要是弹琴唱曲嘛,本皇子倒可以考虑考虑!” 我哑然失笑,“你跟我来!” “阿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怎么感觉离正厅越来越偏了?”康玄阳道。 “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什么啊,搞这么神秘!”康玄阳微有不满,“喂,阿离,你带我到厨房来干什么?要做东西吃吗?” 我沉敛了脸色,“还记得昨晚佟月给枫儿送的汤药吗?” 话一出,康玄阳立刻收敛了玩世不恭不的态度,眼里闪耀着灼灼精光。 “你是说……” 我点点头,“我问过佟月了,她说枫儿的汤药药渣倒在厨房后院的一个墙角,那里显少有人注意,应该不会被打扫的,我们找找,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你怎么不早点说?”康玄阳微斥,加紧了脚步。 厨房后院是一大块荒地,萋萋野草掩没到膝盖。如果单单看这里,真有荒山野岭的感觉,厨房就像是一道分界线,一边隔着荒芜,一边彰显繁华。 “宁安王府居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我在王府来来回回了十几年,竟然从来不知道?”康玄阳面对这样的荒芜感到很不可议。 我有心揶揄:“您是什么身份呀?堂堂五皇子啊!就您这贵体,舍得来厨房这种地方么?” “那是!”康玄阳毫不知愧,“阿离,你终于说了句实话!” 敢情我一直都在说假话么? 不多一会儿,康玄阳又开始叫苦:“阿离啊,这么大的地方,我们两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佟月不是说了么,是顺着墙角倒的,厨房总共也就这么大点地方,总会找到的!”我耐心的劝说,眼睛并不停下寻找,我一定要知道康玄枫到底怎么了。 “干脆直接叫佟月过来找得了,也不用我们这么辛苦的兜圈子,我从小到大都没遭这么大罪!” 我倏地感到厌烦,最看不起这种吃不了苦的人,忽然不知道找康玄阳合作是对是错,以后的路又该如何继续? “佟月要是过来了,谁照顾枫儿?你真希望我们走哪里都有枫儿跟着?你要真觉得苦就先回去,反正这也不是你这种温室里的公子哥做得了的事!” “别生气嘛!”康玄阳跳到我面前,谄笑着,“我也就是说上那么一说,也没说不找啊!你看你,天天冷着一张脸,真是越来越像大皇兄了,要是都像你们这样人生哪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越来越像太子?我心里一悸。脑海里又浮现那双幽远、深邃的目光,又忍不住想走进去一探究竟…… “阿离——” “啊——”我一惊,“怎么啦?” “怎么啦?”康玄阳一脸戏谑,“我一提到大皇兄,你就……” “我怎么啦?”我抬头瞧着五皇子,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脸红?!”康玄阳指着我,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大皇兄了吧?” “别胡说八道!”我嗔嗔说道,拿手抚上脸颊,果然,一片滚热, 迅速奔前几步,留给康玄阳一个背影,按住“怦怦”乱跳的心,一片茫然,我该不会真的……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慌忙甩了甩头,那个冰山一样的冷人,怎么可能?我喜欢的人只有成泽一个,一直都只是他一个。 可那个就要和我结婚的成泽,他在哪里? 或许今生都无缘再见了吧! 第六十三章 犯病 突然,厨房的门被打开了。 康玄阳把食指压在唇上,冲我做一个“禁声”的动作,手掌向下拍,我立马会意,两人就势委身于野草丛中。 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厨房后墙之外,一般不会有人前来,再加上野草遮身,更不易被发现。 厨房里的说话声清清楚楚的传出来。 “连月……”这声音,是木匠。 他怎么会来这儿?对了,他定是来找连月的。两人同住后院,每日来往相见,日久生情必定是了。连月倾心于他,却不知他是个什么态度,连月不是多嘴的人,要从她嘴里听到,真的很难。 今天可以看上一场好戏了。古人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双方结婚之前甚至连对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连月和木匠,若是两心相属,算是自由恋爱,嗯,挺前卫的,应该支持。 只是这古人谈恋爱是怎么谈的,我也没见识过,电视里演的无非是风花雪月,对诗吟唱。但对于连月他们来说既无自由,又无才学,倒是一件难事了。 我索性坐下,一手托腮,现在不能看,只能偷听了。 屋里,木匠的声音紧张:“嗯……那个,你……能不能把这个炖了,给阿……阿离姑娘送去……我是个木匠,只会做些粗活,这个,我……” 我惊呆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木纳的木匠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不明白连月对他的心意吗?还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他误会了? 同样惊讶的还有屋里的连月。 “给……阿离?”连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你……喜欢阿离?” “可不能乱说!”木匠紧张的提高了音量,大概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了,顿了顿,缓合了语气:“你知道的,阿离姑娘有心痛病,在王府没有地位,没有亲朋,谁会关心她?也只有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互相关心,互相照料……”, “是吗?”连月带了丝幽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阿离跟佟月一样,只是个伺候小王爷的女侍。除了你,你口口声声称阿离为姑娘,还说她不应该受这份辛辱。似乎只要事关阿离,大事小事,你都紧张担忧。她在后园养病那会儿,你也是天天过问,又不让她知道……” “你想多了。”木匠打断连月,声音里有几分纠结。 “是这样吗?希望是吧!”连月自我安慰,“可你哪来的这些东西?人参,当归,还有这些我虽不认得,却也看得出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你就不要问了。连月,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真的!” “好,我相信你!”连月语气坚定无比。“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会去做,不论对错。” 不论对错?连月,你竟情深至此吗? “连月——”到了这会儿,木匠对连月的话里才有了一丝起伏。但,他终是没说什么。 “好了,你该回去做事了,要是让人瞧见又该有麻烦了。放心,你交待的事,我一定会认真做好的。”我仿佛看见她对着木匠牵起嘴角,眼里的晶莹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末了,她说:“阿离是个好姑娘!” 连月的话里有无法掩饰的酸涩,木匠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清晰的听见她压抑的呜咽声。 “阿离是个好姑娘!”她哽咽着对自己说,似乎这样才能让心里的酸痛减少几分。 阿离是个好姑娘……连月,你是忍着怎样的心痛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木匠,他可知? 在后园的日子,只有连月陪着我。她虽不善言词,却是真心相待,悉心照料,事无巨细。单是这份心,我就无以为报,如今,叫我情何以堪? 连月,对不起!虽然我没有做什么,却还是让你因为我而伤心! 等到厨房都安静下来,我才堪堪站起。康玄阳走过来,一脸的凝重:“你有心痛病?” 我不语,他又开口,似自言自语“阿离,我真不知道你跟康玄枫在一起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是与不是,我都没有选择,不是吗?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别忘了我们今天出来的目的。” “哦——!”康玄阳拍着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甚是夸张。 我感激一笑,顺着墙角继续寻找,竭力把刚才的一切抛之脑外。 在一棵树脚下,堆积着一片潮湿的漆黑,旁边还有一片几乎凝结的晶莹剔透的暗红。我赶忙招呼五皇子:“快过来,在这里!” “找到了吗?”五皇子边应着边奔过,又指着旁边凝结的暗红,“这个又是什么?” “是御品血燕吧?”我端倪了一会儿,“王妃经常让佟月熬御品血燕给枫儿吃,我见过,就是这个,应该是渗了泥土,颜色才会变深。” 康玄阳凝眉,“御品血燕是贡品,怎么会被倒在这儿?” “昨天的御品血燕我让佟月撤了,枫儿不喜欢吃。我以为佟月他们会分了,没想到被倒在这儿。” “现在该怎么办?” “你是皇子,皇宫里应该有不少资深的太医。把这些带去给他们看看……” 康玄阳恍然,“嗯,我明白了。” 我用食指去蘸蘸那片滢红,表面一层已经结成硬壳,戳破那层硬壳,仍有淡淡清香入鼻,粘稠状的液体粘在手指上有凉凉微痒的感觉触。 “小心!”康玄阳担心的提醒。 我摇摇头,已经有些迫不急待的想知道结果。西瑟那琳,你到底给康玄枫吃的是什么? 微痒的异样从手指向胳膊漫延,再至胸口、五脏六腑,微痒渐渐转变成清晰的抽痛,如万虫噬咬般,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单手撑地,眉头紧拧,恐慌不安的抓紧胸口,又要来了吗? “你怎么了?”康玄阳俯下身来。 “没事,一会儿就……好,啊——” 我想摇头,想给面前的人一个安心的微笑,可是做不到。似乎不像上次那样痛过了就好。四肢百骇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噬咬,连带着身体不住痉挛。 “阿离——”康玄阳将油纸包好的漆黑药渣、燕窝往怀里一揣,迅速过来扶我,“到底怎么回事?哪里在不舒服?” 他抬头,四周寻望,半扶半抱着我起身,“走,去那边坐会。” 我心痛的说不出话来,那里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抓捏、撕扯,紧紧捂着心口,撕心裂肺的痛让我直想在地上滚上几翻。 “阿离,阿离——”康玄阳束急切的拍打我的肩膀,惊慌的倒了杯水,摇摇晃晃的递到我面前,“喝……喝口水……” “水……” 我抖着双唇发不出一点声音,伸出颤微微的手去接那杯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力拿起。康玄阳见此,一把将我揽在怀里,将水杯送到我唇边,一股温热从唇边流向脾胃。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 康玄阳紧张担忧的话语近在咫尺,心口的紧迫感一点点减轻,自己手抓的皮肉之痛慢慢清晰起来,四肢百骇里的蠕动也渐渐麻木。 我剧烈的喘吸,刚才那种强烈压迫的窒息感让我几乎就要休克。 “再喝口水!”康玄阳又倒了杯水伸到我眼前,“是刚才那丫头说的心痛病犯了吗?” 看着我一口饮下,他松了口气,“我们去看太医!” 第六十四章 示威警告 “哟,这不是东康国的五皇子和康玄枫的侍女阿离吗?”一道直刺刺的嘲讽由远及近,“这儿偏远僻静,还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康玄阳向来魅惑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冷光,脸上仍是迷灿的笑容,“这么僻静偏远的地方都有西瑟郡主的尊驾,看来郡主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哼!”西瑟那琳狞笑走到我面前,“怎么,胸口痛了?是不是感觉有成千上万条蛇在身体里蠕来蠕去?是不是他们都拼命的咬着你的五脏六腑撕裂着不松口?是不是觉得浑身冷瑟发抖犹如腊月雪霜?” 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所有的预感都成了真,真的是她在搞鬼,真的是那天扎在身上的银针有问题。 康玄阳在她说到“蛇”的一瞬间煞白了一张脸,“你说什么?蛇?” “五皇子也怕蛇吗?”西瑟那琳扬起头,一脸的轻蔑。 康玄阳晃了晃身子,无助的眼神越过西瑟那琳落在我身上,那里代表了一种脆弱。我轻轻摇头,六年前的西瑟那琳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不可能是害他母妃的凶手,即使是也没有任何可以查证的证据。 康玄阳定了定思绪,笑容里有一种苦涩:“本皇子只是惊讶像郡主这样天生丽质的美人怎么说到蛇一点儿也不胆怯?” “我自有我的方法,让蛇乖乖听话……”西瑟那琳不看他,只是盯着我,那种锐利的眼神仿佛不在我身上穿个洞她就不甘心。“五皇子,我要跟阿离说几句话。” 意识是,你需要回避。 康玄阳担忧的看着我,我轻轻点头,西瑟那琳是个不善于掩藏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她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西瑟那琳她说她可以让蛇乖乖听话,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康玄阳母妃的死到底与她有没有关系? 一切的一切,我理不通。此时此刻“蛇”这个字彻底让我颤怵心慌。 “好啊!”康玄阳回眸一笑,“这里太热了,我去外边吹吹风,那琳郡主也要当心,不然热坏了,本皇子可是会心疼的。” 康玄阳站在凉亭外摇着折扇,似乎真的很热。我试着站起来,可浑身虚软无力,只能依靠石桌支撑整个身体。 西瑟那琳向我靠了靠,阴柔了声音:“很害怕,是不是?先别怕,更好玩的还在后面呢!本郡主不妨告诉你,蛇口生莲之毒无药可解,就算有人救了你一命,你也照样逃不过七窍流血,溃肠烂肚……哦,不,应该还有一个人可以解此毒。让本郡主想想他是谁呢?这个人云游天外,行踪飘忽,更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已经死了近十年,就算你找得到他的棺材,怕他也不能爬起来为你解毒了……” 毒?我中毒了?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些争来斗去的江湖人一样被人黑了一把?我的身体里或者是血液里中了毒?我已经活不长了吗? 我木然盯着在眼前晃动的西瑟那琳,不敢想像这样一副美艳无双的相貌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恶毒心肠? 或许我从来都小瞧了她。 “虽然本郡主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救了你,但是,本郡主是不会放过那个救你的人的,一旦让本郡主知道他是谁,他的下场只有一个……不过,本郡主还真得谢谢他救了你一命,让本郡主有机会看着你这贱婢一点儿一点儿变成世上最丑的女人,看看到时候还有谁会为你神魂颠倒……” 她后面的话我听不真切,脑海里反反复复都在想一个问题:是谁救了我?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是死吗?自从来这里后,我好像随时随地都在跟死亡打交道,这是上天对我选择轻生的惩罚吗? 西瑟那琳忽然眨了眨眼,换上一张调皮可爱的脸,像一个邻家妹妹般天真无邪:“怎么样,很好玩,是吧?” “姐姐——姐姐——” 是康玄枫的声音?我心里一颤,西瑟那琳,她到底想干什么? 康玄枫跑到凉亭前已经是气喘吁吁,看到我,他好奇的走过来:“阿姐,你怎么了,怎么脸上都是水?” 水?我触了触脸颊,这才发觉,脸上,手上,甚至全身上下都是虚汗,微风一吹,凉飕飕的发冷打颤。 “没事,阿姐只是累了!”我强笑。 康玄枫还欲说些什么,西瑟那琳沉了脸色,“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康玄枫怯怯的抬眼,缓缓展开手里的东西,是一团混乱的七彩泥巴,“混……混了!” “混了就混了。”西瑟那琳拿起那团找不出颜色的泥巴扔了出去,“这东西多的是,再让碧柚给你拿去,你好好看着我们的家,不要让人给弄坏了,知道吗?” 她说着,意有所指的望了望我。她说“我们的家”,是暗示她和康玄枫的关系还是向我示威? “知道了。”康玄枫满心欢喜,“我现在就去,姐姐等会过来帮我捏孙悟空!” “好。”西瑟那琳轻笑的眼里带几分鄙夷。 刚走下台阶,康玄枫回头,“阿姐,累了,要听姐姐的话,好好休息哦!” “哼,傻子!”西瑟那琳鄙夷道,在我面前是完完全全的不掩饰,“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哄,你看,本郡主不照样把他哄得言听计从吗?” 我轻轻笑了,枫儿刚刚说要捏“孙悟空”,她知道孙悟空是谁吗? “对了,看你一个人这么可怜,本郡主就好心为你做一件事。”西瑟那琳居高临下的俯视我,嘴角一抹得逞的邪笑,“你不是最在乎康玄枫吗?等本郡主目的达到了,送他下去陪你如何?” “你,你想干什么?”我紧紧攀着石桌才让自己没有倒下,心里的恐惧害怕比知道自己中毒甚,“他,可是你未来的夫君?” “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西瑟郡琳怪笑,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憎恨,“阿离你又何曾把他当作本郡主的夫君?” 我一时语噎,愣怔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居然对我憎恨,是因为枫儿吗?她不是不喜欢枫儿吗?是我想错了? 可是,不对,她每每提到康康枫的时候,眼里也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头晕的厉害,我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发觉自己脑细胞越来越不够用了。 “姨母的生辰就快到了,你准备好属于东康国的天下至宝了吗?”西瑟那琳望着我,眸光阴冷鄙夷,“天下至宝岂是易得?到时候说不定不用等到毒发,你就‘咔嚓’——没了,哈,本郡主忽然很期待呢!” “为什么?”我在心里问过无数遍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哈哈,无冤无仇?”西瑟那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憎可恨的事,瞬间笑容扭曲,“你抢了我这一生所最珍爱的,还敢跟我说无冤无仇?” 我一窒,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口:“你又不喜欢枫儿?” “可他还是本郡主的未婚夫!”西瑟那琳高喝强调,即而嘴角一勾,恨道:“况且,他也是个碍事儿的,本郡主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我恨的咬牙,一个借力站起来,与西瑟那琳对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吗?”西瑟那琳好笑,“那本郡主就等着看身为侍女的你如何不让我得逞!” 说完旋即转身,志得意满的离开。 “阿离,你没事吧?”康玄阳不知何时走过来,我慌乱的抓住他,像在飘荡的大海里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五皇子,救枫儿,枫儿……西瑟那琳说她要对付枫儿,枫儿,枫儿会死的……” “先别紧张。”他坐在我旁边,“枫儿是王府的世子小王爷,明面上又是西瑟那琳的未婚夫婿,她不会对枫儿怎么样的。枫儿会没事的,相信我!” “会没事?”我抬起迷乱的眼,在看到他眼里的坚定时,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相信他! “嗯,他会没事的!” “枫儿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我不停的呢喃着,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相信枫儿真的不会有事。 缓过神来,我肃了神色:“我已经肯定西瑟那琳心怀不轨,或者宝西王这一行都心思不纯。” “我又何尝不知呢?”康玄阳难得的苦恼,“西瑟国的狼子野心,父皇又如何不知?只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国弱被人欺,若是个一不小心,东康便万劫不复。受苦受难的总是黎民百姓。” 怪不得西瑟那琳如此嚣张,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我心有戚戚焉,“那王爷和王妃呢?” 康玄阳眉间露出一抹痛色,“王叔大约是知道的,只是家国面前无从选择。至于王妃……” 他的声音迟疑了下去,我陡然明白了什么,宁安王爷立康玄枫为世子,大约也有愧疚在里面吧,至于宁安王妃,到底不是东康国的人,又是康玄枫的母妃,于公于私,知之甚少。 她本是康玄枫最亲最爱之人,却无意成了谋害自己儿子的帮凶,如若有一天真相来临,她该如何承受? 第六十五章 终于找到你 夜幕悄悄降临,像一张魔手把枫园所有的景物都变成一团黑影,渐渐融入一片,寂静无声。廊前的两只大红灯笼散发着幽幽光晕,静立默诉,像是在等待谁的回归。明台上一排碗粗的红烛火苗摇曳,照得偌大的宫殿亮如白昼,在浩瀚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耀眼和,孤立。一抹单影倚在窗前,烛光拉得身影绵长,透过洞开的窗户远远延伸,直到与夜色交融,安详静谧,只有微微晃动的烛火和轻轻浅浅的呼吸让整个宫殿有一丝生气。 “阿姐——” 一声呼喊破空传来,带着主人的和满心欢愉和热切期待,冲散了整个枫园的空旷寂寥。 我陡然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确定刚刚的呼喊不是臆想幻听,扯开嘴角,火火奔到门口, 天地一色的静谧黑暗中,一抹跳跃的灰暗越来越近,行至红晕笼罩处,朗毅的身形渐缓,康玄枫扬着他那张明媚如朝阳,灿烂如星辉的脸庞向我迎来,冲散了我满心的空寂。这两日,他与西瑟那琳越发的好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的这样高兴?”我压下心里的忧虑,掂着脚去解他的披风。 “阿姐,”康玄枫拿住我的双手,眸光晶亮,“我有东西送给你。” “哦?”我一挑眉,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正式送过我什么东西,当下好奇的不得了。 康玄枫一手探入怀,刚准备拿出来,想到了什么,转首命令道:“都出去。” 刚刚跟在他身后回来的以佟月为首的一众婢女家丁还没站稳脚步,又慌忙告礼鱼贯退出,佟月走到最后,顺手带上了门。顷刻间,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俩人。 “什么呀,搞这么神秘?”我更好奇了,他什么时候懂得让人回避了,果真是长大了? 康玄枫咧嘴笑开,露出一排洁白亮泽的牙齿,手从怀里拿出来的时候,多了一个七彩的泥人。说是泥人,其实不然,长长圆圆的头,极短的身躯,一只细长的胳膊举过头顶,一只胳膊弯弯曲曲的捌在身后,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像一根面条,一双粗壮的腿脚。更奇怪的是,他有一条很长很粗的尾巴。满身乱七八糟的颜色看起来脏兮兮的。 我指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奇不已,“这是什么?” “孙悟空啊!” “孙悟空?”我惊的一愣,既而捂嘴笑个不停,“哈哈哈哈——你说他是孙悟空?孙悟空长这么丑吗?枫儿你……太可爱了……” 笑着笑着,眼里就噙了泪,孙悟空?他说这个怪模怪样的泥人是孙悟空?他跟西瑟那琳玩了几天,就是为了做这个“孙悟空”送给我? “阿姐……”康玄枫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神情委怜,像犯了天大的错,“是不是枫儿做的不好?” “不,”我擦了眼角,仔细的接过怪模样的孙悟空,把它捂在胸口,“枫儿做的很好,阿姐很喜欢,非常喜欢!” “真的?”康玄枫立刻笑逐颜开,头微昂,一脸的傲骄,“枫儿亲手做的,一点也没有要姐姐帮忙!” 我双手捂着泥人在胸口,软软的泥人带着康玄枫特有的体香和体温,这是他亲手做的送给我的啊!望着他得意骄傲的讨巧笑脸,我不禁问自己:康玄枫他真的智障吗?真的是人人都能哄走的无知孩童吗? “枫儿以后就是阿姐手里的孙悟空,会像孙悟空保护唐僧那样时时刻刻保护阿姐……” 时时刻刻保护阿姐……这是枫儿说的话,他说他会时时刻刻保护我啊!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充胀,就像眼里的泪一样,盈的满满的,好似马上就要溢出来。 “阿姐,你哭了?”康玄枫心有戚戚的望着我,“是不是枫儿做错什么了?” “不,不是!”我摇头,楚楚笑开,“阿姐是太感动了,从来没有人送阿姐东西,阿姐太高兴了!” “阿姐高兴,枫儿也高兴!”康玄枫傻笑,“阿姐,你闭上眼睛。” “又怎么了?”话虽这样说着,我已经轻然闭上眼睛。 半天都没有听到声音,出奇的安静,我正奇怪,忽然唇上传来一片异样的温软,柔柔的,暖暖的,脑海轰然炸响,康玄枫他…… 我惊怵的眼开眼,康玄枫清晰明朗的眉眼在眼前缓缓移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我怔怔的看着康玄枫,不敢相信,刚刚唇瓣的温软是属于他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成泽也亲我,可他只亲我的额头与眉心。他说唇瓣相触缘自于心心相印,他说要等到有一天我主动亲他的唇,可亲吻这种事情女孩子怎么好主动,他似乎想不到这一点。 此刻,康玄枫,他亲了我的唇,又缘自于什么? 他眉宇间的情悃,眼里的执着认真,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呼之欲出答案。 可他终是撇了嘴,委屈的嗔怨:“阿姐,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们重来,你重新闭上眼睛!” 我鬼使神差的又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属于男子的清洌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唇上再次覆着那片温软。脑海里一片空白,周身如触电般颤栗,心里犹飞翔般轻盈愉悦……我忍不住颤动了唇,双手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后背,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襟。身体的距离拉近,让我感受到他擂鼓般的心跳…… 他跟我一样紧张吗? 他轻轻蠕动了唇,口腔里的气息传入我嘴里,是他独有的男子汉的清洌,陌生而又熟悉。 那一刻,他在我心里的形象膨然胀大。 为什么觉得熟悉?为什么渴望?为什么情不自禁? “总觉得我们好久以前就这样了……”他揽我入怀,在我耳边近乎深情的呢喃:“小离,踏遍千山万水,我终于找到了你!” 失而复得的喜悦,激动的紧紧相拥,这一刻的康玄枫仿佛不再是康玄枫,我也仿佛不再是我,有什么在心底急呼欲出,情不自禁的热切回应。 可他又是康玄枫,是那个痴痴的,呆呆的,傻傻的,总爱粘着我的康玄枫。 “阿姐——”温热的气息在唇瓣上圈洒,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暖暖的。 枫儿——我心底狠狠一震,猛然推开他。天啊,我在做什么?他只是个孩子,我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跟着他这样闹? 我闭眼,深呼吸,再睁开,忽略掉怦怦直跳的心和莫名的渴望:“枫儿,你今天怎么了?” 康玄枫站在我面前,表情哀伤。我从没见过他这副表情,就好像被心爱的人遗弃一样的绝望的哀伤。 “阿姐,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一时呆愣,回不过神来。 康玄枫渐渐红了眼眶,可他倔强的用衣袖拂去里面的湿意,那种凛冽凄然的幽怨让我心疼心痛。 “父王对母妃那样的时候,母妃说会永远留在父王身边,为什么阿姐不说?是不是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阿姐要离开我?” 王爷对王妃那样?康玄枫是说王爷亲了王妃?这……事情的发展也太快了吧?不过也不奇怪,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啊。 “你是说,你父王亲了你母妃,是这样吗?枫儿,你快点儿,跟阿姐说清楚!” 康玄枫望着我,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幽怨样子。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像刚才我跟阿姐做的那样。姐姐说,等母妃生辰一过,她就要和我成亲,我问她成亲是什么,她说,成亲就是永远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那枫儿也要和阿姐成亲,和阿姐永远不分开。姐姐不同意,她说成亲是母妃的主意。我就跑去找母妃,但父王在母妃房里,我不敢进去,我是想等父王离开以后再去跟母妃说。然后就看到父王对母妃那样了,然后,母妃说他们都这样了,她还能去哪?当然是留在父王身边,永远和父王在一起,他们还说了好多好多我听不懂的话……可我对阿姐也那样做了,阿姐为什么不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康玄枫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总算是明白了,看来西瑟那琳在康玄枫身上的确是没少下工夫。 “就因为这个,你才不高兴?”我哭笑不得的看着枫儿,想不明白他小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嗯!”他居然还重重的点头,一脸期待的望着我。 我抿抿唇,“可是枫儿,你还小,好多事情你都不明白的!” “我不小了!”康玄枫骤然反驳,“我都十六了,母妃都说我长大了,可以成亲了!我想和阿姐在一起,就像父王和母妃那样,永远在一起!” “可是阿姐还小啊!”还不到成亲的年龄,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又该怎么接受。 “阿姐不是比枫儿大吗?阿姐长大了,枫儿也长大了,我们正好可以成亲啊!” 说到成亲,康玄枫的眼眸异常闪亮,异常认真,那种殷切的期盼我不忍拒绝,几乎就要冲出口答应了。 可我们,真的可以成亲吗? 成泽说过和我结婚,他说下一次的桃花盛开就是我们的婚礼。如今呢,我们之间的遥远已不是路途的遥远,不是两心疏远,而是错了一个时空,一个我们最无力改变的距离。 就算这些都不算,我和他之间不照样隔了一个‘那琳’吗? 我承认我心里对康玄枫有情,可这是爱情吗?我知道康玄枫对我也有情,他对我又是哪一种情呢? 若真和康玄枫在一起了,他是小王爷,日后另娶也是名正言顺,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阿姐——母妃都能和父王在一起,阿姐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王妃?王妃嫁了王爷十八年,如今也才算是熬出头了。 我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拉着康玄枫问:“枫儿,能告诉我,你母妃今年多大了吗?” 他想了想,乖乖的回答:“三十有四。” “就是啊,你母妃三十四了才答应和你父王永远在一起,枫儿今年才十六,你要阿姐怎么答应呐?” 三十四,好遥远的距离。一直都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日后,等康玄枫病好了,我离开了,时间一久,或许他自然也就忘了今日的荒唐。 “这样吗?”康玄枫苦恼又迷茫,“三十四,好久远呀~” “枫儿不愿意吗?”我故意问,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期待。 第六十六章 许诺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六十七章 戏言成真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六十八章 木匠 心思恍惚的回到留枫居,一脚刚踏入门槛,望见门内的阵势生生止住了脚步。 太子康玄烈稳坐正位,正襟危坐的冷肃身姿犹如一尊石化的雕像,五官俊美绝伦,却冷若冰霜,一袭玄色衣衫衬得他身姿英挺,沉稳内敛,气质矜贵,高不可攀,隐隐已有上位者的雄霸之气。 左首下,五皇子康玄阳正拉着康玄枫不知在说些什么,康玄枫神色着急,不甘不愿,康玄阳却是忍俊不禁,一双魅惑的桃花眼闪闪发光。 我眼皮一跳,太子怎么会来枫园?还是,我走错地方了? 刚踏入门槛的脚赶紧缩回,我后退几步,直到看到高大的门头上三个烫金大字——留枫居,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那——太子? 听见声响,大厅倾刻安静下来,正确来说应该是康玄阳和康玄枫安静下来,三双视线齐齐向门口投来。 “阿离,你回来了,正等你呢!”康玄阳一挑眉,意有所指。。 “阿姐——”康玄枫边喊边向我奔来。 我向太子行过见面礼,对康玄阳投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挑眉耸耸间,康玄枫不停的往我身后张望,“母妃呢?” “王妃有事,先行离开了。太子殿下大驾枫园不知所谓何事?” 康玄阳:“你可知,宁安王妃生辰就快到了?” 我淡然应着:“自然知道。” “宝物可有了?”太子冷声开口。 “什么?”我反应不及。 太子冷眉一竖,“你可是立过军令状的!” 我一愣,他们来竟是为了这件事情。恍然想起,这件事情皇上说过让太子在旁保护协助的,只是这么久以来,除了那次一起出府定制琉璃板,他是从未过问,我还以为在他眼里,此事跟他就没有关系了,今天怎么就突然在意起来了? 太子轻搁下茶盏,微一昂首,立刻有人抬着硕大的木箱停在厅堂正中,木箱打开,一块巨大的琉璃板折光呈现,晶莹剔透犹如一汪平静的湖面,浅光微晕,人影浅射,光滑如流水,比玻璃少了一份纯澈,却又多了几分五彩迷离的霓光,即使搁到现代,也定是件不凡的珍品。 手指轻抚,浅浅的指纹便留在了上面,轻哈一口气,水雾弥漫,如梦似幻。不由称赞:“不错,真心不错。” “啪!”一声脆响,却是康玄阳一记折扇猛打在我手臂上,又痛又麻,不由眉头一皱,揉着发痛的手臂嗔道:“干嘛?痛呀!” “五哥哥坏蛋!”康玄枫猛的推开康玄阳,抓起我的手臂,“阿姐不痛,枫儿给你揉揉。” “傻小子。”康玄阳摇头失笑,又道:“这就是你在陈老板那里定制的东西?琉璃本是西瑟独有,这么一块四方的普通琉璃板怎么算是珍品?阿离,你不会耍我们吧?立过军令状,可是要杀头的?” 太子冷肃的目光中难道现出担忧,“你想用这块板子做什么?” 我扫一眼主位上的冰山,再把目光落在水波流转的琉璃板上,灿然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实在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把定制的琉璃板送到我面前,还害的我为了制作费用枉费了那么心思,结果居然就这样直白白的送到我面前。感叹的话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果然是白费心思啊!” “什么?”康玄阳跳起来“什么叫白费心思?你是说这个千辛万苦弄来的东西毫无用处?” “不,不是!”我连忙摆手,迎着太子射过来的冷刀子似的目光笑的一脸讨好,“自然是有用的,非常有用。” 康玄枫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表面,同样好奇这么一大块形状简单却怪异的琉璃板是作什么用的。 “首先得让琉璃板能够站起来。” 我看着木箱子思索,示意他们把木箱子抬到后园的木匠处。 康玄阳一听立时炸毛,“找木匠干什么?他已经对你心怀不轨了。” “乱说什么?”我厉声斥驳,心有戚戚的瞄了一眼主位上太子越来越冷的脸色,还有旁边康玄枫诧异的目光。 果然—— “你说什么?” 平静淡然的语气无端的让人心里慌,仿佛暴风雨来临来的宁静。 “木匠欺负阿姐了?”康玄枫清纯的眼睛里一丝冷光一闪而逝,我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再定睛一看,只是单纯的怒气,轻呼口气,竟然不自觉的紧张。 我扯开嘴角,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没,没有的事。”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心虚,想想木匠对连月说过的话,连月的隐忍心伤,不禁也开始怀疑木匠的用心,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呢。 “来人——”太子语气平平,却又威慑十足,即使隔了那么远,依然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能将人冻死的冷气,“取木匠双眼!” 啥?我当机傻掉,之前因为一双鞋子要挖木匠的眼睛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现在突然提这事干嘛? “再把他扔出王府!”康玄枫犹不解恨,补充道。 这兄弟俩一唱一合,倒是配合的完美,只是…… 对于冷面太子,我心有忌惮,但康玄枫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还要把他扔出王府?” “谁让他对阿姐心怀不轨的!” “什么心怀不轨?”我狠狠去推康玄枫,“你五哥哥老不正经什么玩笑都开,你也跟着败坏我的名誉是不?” 康玄枫一张脸皱成包子,“阿姐,我,我没有……” “阿离,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康玄阳拉开康玄枫,“什么叫老不正经,我……” “你什么你?还是个皇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不知道吗?”看着康玄阳故作无辜的样子我就来气,特别是那一双粉红的桃花眼扑闪扑闪,魅惑又觉得纯真,我也真是脑子烧坏了才觉得他会纯真。 “太子殿下……”等候指派的侍卫询问的开口。 “去!”太子一个犀利的眼神,一个冰冷的吐字。 我心里一窒,这是要当真了。冲过去挡住侍卫的去路,冲主位上高喊:“等等——” 太子眉宇一挑,等候我的下文。 脑海里思路快速的流转,我指着硕大的木箱道:“这还只是个半成品,要做成宝物,得木匠帮忙。” 看着太子眼波微动,我赶忙开口:“非他不可。” 太子不为所动。 我又道:“王妃生辰在即,时间紧迫。” 太子沉了脸色,“宣!” 侍卫应声而出,我心里可谓震撼非常。冷肃威仪的太子搁到现代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屁孩,可现在他是惜字如金,静默冷然,一个淡淡的眼神就威慑霸气锐不可挡,上位者的威仪尽显,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俯拜,他只要出现,或坐或站,便是权力的至高集中点。与年龄无关,与身份无关。 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丁点的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肆意张扬的青春,以及怀揣梦想的热情,这是生活环境所致,还是生活阅历所致呢? 还是对于即将手掌天下的人来说,梦想本身就是一场虚空的妄谈? 蓦然的,我对主位上的人生出一丝心疼来。 木匠很快就被带了过来,行叩拜礼。 “你是木匠?”太子出其不意的开口。印象中的他是不会过问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的。 “回太子殿下,正是。”木匠再次弯下腰。 “姓甚名谁?” “回太子殿下,姓名只是一个代号,鄙人无姓无名,”木匠恭敬回话,态度不卑不亢。 “家在何方?” “无根!” “似乎是个简单的。” 向来漠冷的太子竟然微微叹息,清浅的话语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逼的人喘不过气来。奇怪太子的发问,更意外木匠的回答,木匠这个代号我是听谁说来的,便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姓名,只觉得不是我生活中在乎的人,即使知道了也是记不住的,便不再过心去问,却不想会是这样的情况。或许生活在下层的人每个人都是一场无法言说的伤痕。 我引木匠去看木箱里的琉璃板,告诉他我想要的东西,木匠初时惊讶,但总谨守本分,不过问不该他这个身份知道的。我找一个尖钝的物品在光可照人的地板上比划出脑海时想像的样子。木匠频频点头,领悟极高。我看着手里握着的利器,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我一边说话一边眼睛直直的盯着木匠,他清闪如流萤的眼里没有紧张无措,也没有炽热深情,有的只是恭敬和崇拜,似乎还有一种叫做“忠义”的东西。 成泽曾说过,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眼里会折射出他爱的人的影子。我和成泽就经常玩这种游戏,他总说我眼里他的影子太模糊,说我不够爱他。我总笑他,四只眼睛不如自己两只眼睛看的清楚。 因为我在他眼里看到的自己是很清晰的,所以总相信自己眼里的他也是清晰的。 那么木匠呢? 第六十九章 想当将军 “阿离——”人随声到,西瑟那泽兄妹踏着声音走进来,看到主位上的人时,恭身行半礼,“东康太子和五皇子也在啊?” 明亮的笑容里怎么看藏着故意为之的狡黠。太子一行大张旗鼓的来到枫园,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那泽王子有事?”太子淡淡开口,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连最基本的客套寒喧都没有。 “自然。” 西瑟那泽轻扯嘴角,勾起一个浅淡温润的笑容,一如他给人的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知道是看不懂太子的冷漠微愠,还是压根就不在意。 “那泽王子好清闲的兴致。”康玄阳嘴角含笑,略带嘲讽,“富丽堂皇的行宫使馆不呆,偏偏跑来简陋的枫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西瑟使者这一行有什么不良企图呢?毕竟国师曾预言,康玄枫会是东康国的救世福将。” 这便是赤裸裸的试探了。 “阿姐!”康玄枫摇着我的手臂,“五哥哥是说,枫儿以后能当将军吗?” “枫儿想到将军,征战沙场吗?” 王妃曾说过,康玄枫从小就天赋异秉,就连当今皇上都夸赞过。如果不是后来出了意外,也许…… “当然了。”康玄枫脑袋一昂,豪情万丈,“父王说过,好男儿应当顶天立地,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时刻以安天下为己任!” “枫儿好样的。枫儿以后定是能平定天下的威武大将军。” 我用崇拜的眼神望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子,心里涩然,或许身为男儿,都有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枫儿,他原本是有远大的理想抱负,无限光明的前程,可是…… 想到这儿,我不由把愤怒的目光投向西瑟那琳。 西瑟那泽上前一步,有意无意挡住了我的视线,听着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本王子听说阿离定制的琉璃板已经取回,特意来看看。” “那泽王子有心了。”我应着,心里有口无法舒解的郁气。 康玄阳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晕红的桃花眼泛出丝丝冷意,“我们东康国宝物之事,身为西瑟王子的你似乎关心的太多了。” 炎炎酷暑,本该是燥热的天气,却忍不住寒颤,康玄阳的视线静静的落在西瑟那泽身上,明明脸上挂着笑,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就说你是瞎操心吧,”西瑟那琳替哥哥打抱不平,“亏你一听说陈老板回来了,急火火的跑去问琉璃板的事情,被告知琉璃板被取了回来,又马不停蹄的追来枫园,却受他们这样的冷嘲热讽,你说你为的是什么呀?” 我一个愣怔,西瑟那泽,竟是这样的在意我的事情吗? “自然为的是阿离。” 西瑟那泽直直的看着我,嘴角含春,眼里眸光灼灼。我一时忘了反应,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那泽还是成泽,亦或者,那泽便是我的成泽。 这个认知让我欢喜,又让我心慌。 “阿姐!” 康玄枫一把把我拉护在身后,似常渲然欲泣的撒娇,又似霸道的宣告主权。 西瑟那泽眼神暗了暗,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康玄阳拦住了他,“那泽王子,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西瑟那泽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本王子也只是关心阿离。宁安王妃的生辰就要到了……” “不劳西瑟王子。”平静的话语里警告分明,特别加重了“西瑟”二字。 “哥哥,我们回行宫吧,我们身是西瑟国人,再怎么用心人家非但不领情,甚至还怀疑你别有用心,何必呢?”西瑟那琳看着我眼神鄙夷又嫉恨,手上挽上了西瑟那琳的胳膊,“而且,你是不知道阿离的本事有多大?一边哄着痴傻的康玄枫,如今又勾搭上了五皇子,想来宝物什么的早不成问题了。” 末了,又不屑的补了句:“青楼出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康玄枫上前一步,认真道:“姐姐,枫儿不傻!” 西瑟那琳嗤一声,扭过头。 我正欲开口,康玄阳上前,俊眉一竖,“郡主,饭能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本郡主有说错吗?”西瑟那琳俏脸一扬,意有所指的目光游走在我和康玄阳之间。 康玄阳急道:“我和阿离之间可是清清白白! “是吗?本郡主又没说什么。”西瑟那琳伸着右手,视线在自己手指上来回游走,既而似笑非笑的看向位居首位的太子,“是啊,清清白白,清清白白的在后园约会,清清白白的搂搂抱抱……只是,你们也太不会选地方了,光天化日的,想看不见——都难呐!” “胡说八道什么?”康玄阳脸上多了几分冷意,“本皇子敬你是西瑟国郡主,远道而来,不跟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 我张张嘴巴,惊讶的望着康玄阳,不明白向来玩世不恭,诙谐打诨的他怎么经不起挑拨,这么容易就恼羞成怒了? “怎么,被人撞了好事,恼羞成怒了?哥哥,我好怕哟——”西瑟那琳说着还抖了抖身子,似乎真的很害怕,可脸上的笑容分明是那么的得意昂扬。 “郡主真的要我说出来吗?我和阿离之所以去后园,那是因为……” “五皇子!”我急急的打断他,后园的事情我不想解释,误会就误会,又少不了什么,可他不能把连月牵扯进来,而且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极容易打草惊蛇。 我的惊叫出声,让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到我身上,那目光太复杂,复杂到我不敢细辨。也许本来只认为西瑟那琳说的话是胡乱造谣,而因为我这一吼,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感。 康玄枫好奇的问道:“阿姐和五哥哥去后园干什么?” 语气很有些责问和不满的味道,我低下头,面对他清澈纯净的眼眸,竟然觉得心虚和坐立难安。 耳边是西瑟那琳不依不饶的嘲讽:“怎么,难道说,你们私会后园,不是为了私情,而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康玄阳看了看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只得拿一盏茶水猛灌了一口,给自己顺气。 他们本是为了我出头,我也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了不是?虽然只是言语上的,当即冷了嘴角,“就算五皇子和阿离私会,又有何不可?,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彼此间互生情愫也是理所应该当。阿离知道,勾引皇子,罪不容恕,可如果是五皇子看上了阿离,那阿离就不能不知好歹了。” 康玄阳,对不起了,这黑锅还真得你来背。 “阿离,你——”康玄阳惊慌失措的跳到我面前,“你也糊涂了么,胡言乱语?” 西瑟那琳轻蔑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五皇子会看上你?” “郡主又不是五皇子,如何知道五皇子不会?还是说,郡主天天跟在皇子后面,看他跟哪个姑娘私会?阿离命贱,不像那琳郡主身份尊贵高傲,天天跟在某位皇子后面,还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犹然笑颜嗔嗔!” “你——别忘了你还是枫儿房里的人。”西瑟那急吼一声,气极败坏的嚷道:“康玄枫,你阿姐都要跟人跑了,你都不管管?” 康玄阳左看看右望望,灵动的双眼无辜的扑闪,幽幽道:“姐姐,对不起啊,枫儿不能跟你成亲了。枫儿答应了阿姐,一生一世只跟阿姐好。” “噗!”康玄阳一个没忍住,什么气度,形象,仪态全然没有了。 我也忍不住嘴角抽动,康玄枫此话一出,西瑟那琳说什么都成了争风吃醋,恶意中伤了。他清澈灵动又认真执拗的目光让我心里柔软,又蜜意浓浓。 枫儿,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你——”西瑟那琳红了一张小脸,她向首位看了看,又看向西瑟那泽,“哥哥,你管不管,他们都欺负你妹妹!” “哈哈哈——”康玄阳扶着靠椅心情大好,脸色通红,也不知是笑的,还是怎么,他向我竖起大姆指:“阿离,你和傻小子真真是一对妙人儿啊!” 我忽然冷朔的头皮发麻,惊得抬头,触到太子凌厉的目光,心里一惧,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西瑟那琳天天跟着的某位皇子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吗? 完了,为逞一时嘴快又得罪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太子爷,我今天是跟哪犯冲啊? “怕穷其一生她都无法……哎,大皇兄……”康玄阳还在笑叹,还在自我陶醉的时候,太子霍然起身向门口跨步,浑身散发出的凛冽肃然之气逼迫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后退。 康玄阳慌乱心神,急忙跟上去,“太子皇兄,你别走啊,臣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西瑟那琳瞪着我,满脸的愤恨,“你给我等着!” 西瑟那泽欲言又止,我转过身,只当没看到他为难恳切的眼神。 “阿姐。”康玄枫偎着我,“姐姐是不是生气了?” “你是有些过分了。”大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严肃了神情,“他们哪个人的身份都不是你能议论的,你这样只会引祸上身。” “是,阿离知道了,阿离以后会注意的。”我恭敬垂手,不想解释过多。 第六十九章 鬼影毒王 中午的时候才看见佟月的身影,她低头安静的在园子徘徊,偶尔望一眼厅堂,欲行又止,踌躇不前。 我沿着雕梁画栋的回廊走过去,隔着一排盛开的花丛开口:“佟月,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不去厅前侍候?” 佟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我,我在照料园子里的花草。” “是吗?”我紧紧盯着佟月,怎么也看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喜欢这样绕弯弯,我索性直接了当的问:“你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是不是去了王妃那儿?” “阿离——”她猛的抬头,惊恐的望着我,张了张嘴,然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不起。” 她说:对不起…… 有一种无助感紧紧包围了我,我不由自主的抱紧双臂,幽幽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或者是出于本能,究竟为什么,我想我已明白十之八、九。 “佟月只是一个下人,得忠于自己的主子!” “忠于自己的主子?”我反问,“那为什么你看见郡主给枫儿膳食里放东西的时候,不去找王妃反而来找我?” “王妃是郡主的姨母,定不会相信佟月的话,佟月如果去找王妃,反而会害了小王爷。” 佟月低着头,垂下的流海遮住了大半张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解释的合情合理,语气也是不卑不亢,那么她之前的紧张害怕都是装给我看的吗? 心里一阵紧缩,或许这才真正的叫做本事。 “我最后问你,你忠于的主子,是枫儿还是王妃?” 佟月一愣,眼里光彩熠熠,幽幽道:“王妃,小王爷,其实都一样。王妃是真的疼爱小王爷,故而佟月才会把小王爷的事情告诉王妃。” “好!”我楚然一笑,“佟月,记住你刚才的话,如若有一天,你背弃了自己的诺言,我尹沫离必定第一个不饶你,就算是——死!” 佟月不再开口,低着头,恭顺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闭上眼,不愿再去想关于王府的任何事情。我知道我是没有理由去责怪佟月的,她只是忠于她的主子,如果是春然在的话,她定也是奋不顾身的护我周全。 春然,我有多久没有想到她们了? 还有那个跟春然一样真心待我的柳儿,不知道她在凤栖院过得好不好? 凤栖院?凤雪? 我骤然起身,在衣柜的边角摸索,直到触到那片冰凉。 还好,还在。这半块玉佩是凤雪托我找人的信物,我似乎都没有为她认真寻过,也没有给过她半点音讯,她定是等得非常着急了。 过几天是王妃的生辰,来的都是皇室宗亲以及正三品以上的官员,若是她能来得了王府,找人的事情就可以事半功倍是不是? 以什么名义能让她进得来王府呢? 或许可以找找五皇子。 这时,听得扣门:“阿离——” 我赶紧把玉佩揣进怀里,“什么事?” “五皇子过来了,正在客厅等着呢!”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客厅里,康玄阳焦急的走来走去,这样的他还真是少见。 我边进门边说:“五皇子,我正想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你找我?”康玄阳一怔,又连忙摆手,“先别管你的什么事了,我有重要的事情拿不准,你帮我看看。” 难道我的事情就不重要么?我很想问,但人家必竟是皇子,我只得耐着性子相问:“什么事?” “是——”康玄阳正欲开口,瞟了瞟一侧的佟月,佟月立刻恭身:“佟月去给五皇子沏茶。” 看到佟月关上门,脚步声远了,康玄阳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继续开口:“是太医院的太医给我带回去的药渣和御品血燕写的方子。” “我看看!”我说着迫不急待的拿过方子。一展开,不禁傻眼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如蚯蚓的画符竟一个也不认识,我又把纸倒了倒头,还是没有一个让我看顺眼的。最后只得挫败的把方子递还给五皇子:“你直接说说什么意思吧!” 康玄阳怔忡的接过方子,惊疑的视线一直在方子和我之间来回瞟,良久才听见他不确信的声音:“你不识字?” 我忙捧上一杯茶,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赶紧说来我听听!” 我怎么可能不识字,拼音汉字自然不在话下,就连古字也练过一段时间,可刚刚那张方子上的字,工整方正,饱满圆润,可偏偏我就不认识。 康玄阳又疑惑的看我一眼,一边解释药渣的药方都是太医院开的,并无问题,此方子只属于御品血燕,一边展开方子,念道:“方子大意:此物名曰血燕,当属极品,结于凛风悬山之颠,取其幼稚之窝,久熬而成,属皇家养身之珍品。物稀而大补,体弱多病者,长久食之,甚为宜。因其有活跃脾脏之功效,故而次不可多食,体虚者,慎之!” 念完,转头看我,“从太医开的方子来看,郡主给枫儿吃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我们疑心太重了?” 那张方子虽不能完全理解,但意思是懂了,也就是说,西瑟那琳给枫儿吃的是对身体有益的补品,而并非要害枫儿。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 幼稚之窝,久熬而成,那么西瑟那琳往里面放的会是什么,还是佟月眼花了? “太医有没有说,燕窝里还有什么成分?” “成分?”康玄阳皱眉。 “就是说,燕窝里除了燕窝,还有别的东西没有?” “没有——”康玄阳认真了神色,“御品血燕,为金丝燕呕血筑巢而成,极为稀有,故为珍品。阿离,是不是我们冤枉那琳郡主了,枫儿马上就要成为她的夫婿了,她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夫婿?” “若太医开的方子没有错的话,也许是我们错了,可佟月明明说她有看见西瑟那琳往里面放东西啊?” 康玄阳辩解道:“她看花眼了也不一定啊,郡主要是成心下毒,难道会让旁人在一边盯着不成?” 我叹了叹气:“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横想竖想,西瑟那琳都没有害枫儿的理由,可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呢?我闭眼凝思,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眼前晃悠,可就是抓不住。 “你把方子再念一遍!” 康玄阳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展开方子,又念了一遍。 体弱多病者长久食久,甚为宜……次不可多食,体虚者,慎之……慎之…… “体虚者……慎之……” 我反复思量这句“慎之”,枫儿自小体格强健,我从不相信他只是生病,不是体弱多病,那么是……体虚?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窒,这就验证了之前的猜想都是真的吗? 康玄阳面色凝重:“你发现什么了?” 我踉跄着走到一边,扶着藤椅坐下,心思不宁,“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枫儿他不是生病……” “记得,可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怔忡的盯着那张方子,就像看到了枫儿的催命符,“你再念念最后一句话,仔细斟酌斟酌。” “体虚者,慎之!体虚……”康玄阳攸的惊愣了,“你是说枫儿他……” 我点点头,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真正证实了,心里还是有种强烈的沉痛。 “佛生万物,万物相生,相生相克,相辅相成……西瑟那琳在枫儿食物里放的,不一定是毒,但一定是对枫儿身体有害的东西,或者说是与枫儿的身体相克,利用食物相克,这种下毒手法不仅高明,而且让人无处可查!” 康玄阳听了,仍不敢置信,“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万物相生相克,总会有办法解枫儿的毒。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什么东西与血燕相克!” 说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是在劝慰康玄阳,还是安慰自己。 “阿离,你也别太担心了。枫儿患病都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康玄阳劝慰着我,隔着门板看外面的天空,自言自语:“或许只有鬼影毒王能解枫儿的毒……” “鬼影毒王?是谁?”我倏的起身,听到有人能解枫儿的毒,立刻提起满心希望。 康玄阳看着我,微微皱眉,似有无奈:“鬼影毒王是武林中人,亦正亦邪,因善用毒术,神出鬼没而得此名,可以说没有他解不了的毒,而他的毒也无人可解。此人居无定所,来去无踪,世人也多是只闻其名。后来据说他夫人遭人暗算,他却无力回天,从此销声匿迹,也有传说,他早随夫人而去!” “西瑟那琳也说过,能解枫儿之毒者已不在人世。”双手支撑着桌面,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老天为什么连最后的希望都不肯给我? “那倒不尽然。”康玄阳嘴角扯开一抹笑,“三年前,毒王在忻桃县出现过,并治好了当地知府千金的癫疯病。王叔听说后立刻前往,去的时候,毒王已经离开,王妃只得悻悻而归。今年三月,探子回报说知府病重,毒王入住知府家。王叔立刻再次前往,并有幸见得毒王其人,毒王见了枫儿,只留下四个字‘回天乏术’。这对王妃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那些天,她看着枫儿,看着看着都会流出泪来。我看着都心痛,但我不相信毒王真的束手无策,他们那些江湖人士大多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灵丹妙药。若我寻见他,定会有办法让他给枫儿看病……!” 第七十章 戏请凤雪 听着听着,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忻桃县,知府之女,不就是雪姨吗?忻桃县……今春三月……知府千金……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巧合吗? “你说的可是忻桃县?知府姓穆?” “是啊?你怎么知道?”康玄阳讶然,既而恍然大悟,“对了,你也是忻桃县人,枫儿就是在那儿认识的你。” “我知道穆知府千金穆雪,” 我急急道,想着穆千金就是雪姨,毒王曾两次入得知府,必定与雪姨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待见得雪姨问一问,必然有所获是不是?总得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能知道枫儿究竟如何是不是?即使被拒绝,如康玄阳所说,也许鬼影毒王只是舍不得他们的灵丹妙药是不是? 不管怎么样,找到这个鬼影毒王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我定定的开口,“是不是找到穆雪就能找到鬼影毒王?” “也许吧。”康玄阳看着我,若有所思。“只是穆知府去世,穆雪不知所踪。” “知府去世?”我被狠狠一击,“这什么时候的事?” “枫儿回樊都不久。”康玄阳目光迥异,“你身在忻桃县,怎会不知?” 穆知府去世……穆雪不知所踪……怪不得穆雪那几天里神情总是哀伤,怪不得得知我接纳她,她会泪流成河。 “忻桃县有个叫桃园居的地方,穆雪就住那里。” “你如何得知?”康玄阳眉宇拢起,似有疑惑。 , “我在那儿住过。”我刚来这边的那两三个月里,就住在那片桃花绯然的地方。 “你在那住过?你确定是在忻桃县?”康玄阳看着我,带着某种审视和期待。“忻桃县并没有听说有这个地方。” “没有?不可能——” 怎么可能,我明明还从桃园居出来过,还去过集市,看见城墙上“忻桃县”三个字,那三个字虽是繁体字,可我认得,没错的。 我愣愣无语,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慌乱不安过,桃园居,我生活了近 三个月的地方,竟被告知不存在,东商、春然、穆雪都找不到,难道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吗?那么温馨的梦? “可能是我漏了什么地方,回头让他们再仔细找找。” 康玄阳看着我,面有疑惑,却不再多问。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抿,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你说你有事情找我,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我迷茫不已,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来,“不说我都忘了,是关于王妃生辰的事。我听说管家已经请了戏班。看戏庆生乃祖上传承,无可厚非。只是我觉得,若有歌舞相偕相伴,能让各位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说,也更能彰显我东康大国的太平盛世……” 还没等我侃侃说完,康玄阳便打断我,“是谁?” “什么?”我一时不明白。 “你既然能找这么多理由,定是早就打好了主意吧,”康玄阳给我一个一切了然的表情,“那么是谁呢?” 我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是……,这个人,你也许认识,就是凤栖院的凤雪姑娘,此人歌技舞艺皆属上乘,在东康国也找不到第二个来!” 康玄阳一脸鄙视,对于我的提议像是在意料之中。“不是我说你,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去帮别人。你还怕被人议论的不够吗?那凤栖院是什么地方,是青楼!” 我鼓了鼓气,故作严肃道:“青楼又怎么了?凤雪进青楼又不是她愿意的。再说了,她的歌技舞艺无人能比,这是不争的事实。江湖上有句话叫作:英雄莫问出处。我和凤雪也是惺惺相惜……” “得得得,别给我摆你那些虚伪的道理!”康玄阳不耐的挥手,“你如此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那半块玉佩!” 我立刻傻怔了,“你……怎么知道?” 康玄阳子轻蔑一笑,“就你那点小心眼,谁不知道?你从凤栖院出来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啊——”他都知道了,那太子?太子上次去宰相王家,特意带上我,是这个原因?“那太子……” 康玄阳叹着气,“唉,大皇兄永远都比我快一步,怕他比我还先知道哟!” 我立刻瘫软下来,“怪不得,怪不得他去宰相王家要带上我……” “你说什么?”康玄阳一下子跳起来,像听到了什么惊骇的事情:“大皇兄居然带你去了宰相府?” 我不明所以的点头。 谁知他听了,竟仰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皇兄这是去给人家下马威的呀!” 我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康玄阳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你可知道,那宰相千金王黛娆是他未过门的太子妃。这门亲事还是皇后亲自去向父皇求的,大皇兄不愿成亲,无奈皇命难违,所以他心里一直都愤愤不平!” “未过门的太子妃?太子不是……” “他是太子,或许不久将来要掌管天下,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娶亲,你说是不是?说不定以后也会来个三宫六院!哈哈哈,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要看好戏了!”康玄阳起身,抖了抖衣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你的事,本皇子就好人做到底,那天定让所有王姓官宦之家的公子全都到场,这个面子,他们还是要给本皇子的……” 门打开,耀眼的光线直刺进来,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让我感觉不那么真实,仿佛身边的所有生物凭空消失,独留自己飘零在茫茫天地间…… 他是太子,日后会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三宫六院,终是不能免俗…… 只是心里为何会有一丝不能平静的涟漪? 康玄阳果真不食言,傍晚时分,便带凤雪来到了枫园,后面竟然还跟了柳儿。 三人见面,还未开口就先红了眼眶,最夸张的是柳儿,泪眼滢滢,哽咽欲语。 她的泪带动了我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真怕自己也会忍不住掉下泪来。有心打趣道:“柳儿,你看你,哭什么呀,我请你们过来可不是来给我哭丧的!” 柳儿闻言立刻擦了眼泪,“呸呸呸,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柳儿只是太感动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关心过柳儿。如今姑娘安居王府,还不忘柳儿,这让柳儿怎能不感动?” 柳儿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我也忍不住泪眼婆娑, 倒是凤雪揉了揉眼角,牵起一个动人的笑:“好了柳儿,你不是天天念叨着想见妹妹吗?如今见了,怎么竟惹妹妹的眼泪了。王府的深宫大院不比寻常百姓家,妹妹特意找我们过来,定有要事,我们先听妹妹说事儿吧!” “姐姐,你这是成心想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我望着凤雪,目光含怨,她的话听着心里就不舒服。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凤雪急了,连忙解释,“虽然五皇子说找我们来是为了给王妃庆生,但以王府的权势,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为何偏要去凤栖院找我们呢?这还不够说明是妹妹你的主意么?妹妹在王府无权无势,上面有那么多主子盯着,竟冒险去求五皇子,所以我想,你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们。” “我没去求五皇子!”我强烈申明,顶多算是请。 “好好好,你没有!”凤雪有几分好笑的看着我,晶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和真诚,我忽然觉得温馨,好像她就是宠我爱我的亲姐姐。 “说真的,你找我们过来到底所谓何事?你不说,我片刻都不得安宁,从见着五皇子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你有个什么事儿!” 看着一本正经的凤雪,我忽就起了调侃之意:“姐姐,原来你不是担心我,而是因为见了英俊潇洒的五皇子才七上八下的,你太伤我的心了!”说着,我掏出手绢,作势擦着眼睛,眼角偷瞄着凤雪。 凤雪双颊迅速染成了绯红色,她拿手帕遮住半张脸,透露着女儿家的娇羞。 “几时不见,你怎就学得这样了,净会胡说八道,拿我取乐!” “嘻嘻——”我捂嘴欢笑,若不是她的眼里依旧明亮纯净,我真会以为她已经芳心暗许了。 “说正经的,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对歌曲唱词独有情钟,过几天就是王妃生辰,我想与你共唱一曲,不知你意下如何?” 凤雪闻言眼睛一亮:“妹妹说真的吗?妹妹上次唱的那首曲子,我已反复练习多遍,一直都想找机会与妹妹合奏,又担心不入妹妹的耳,今日何其有幸!” “姐姐莫急,那首曲子太伤。这次我们换首曲子,等会,我唱与你听!” “是了是了!”凤姐边笑边点头,“这次是王妃的生辰,定不能唱那种过于凄伤的曲子,是我愚笨,让妹妹见笑了!” 这样的凤雪让我感觉单纯美好,我不禁想:她真的是青楼女子吗?她真的在青楼里呆过三年吗? “还有一事!”我定定的看着凤雪,她脸上的欣喜代替了之前的淡定,我想,谁若是娶了她,定是一辈子的福气。她为之坚持,并苦苦追寻的那个人,会珍惜她吗? “就是你托我的那件事,五皇子已经许诺,王妃的生辰那天,所有王姓达官显贵都会前来,到时候我们一一排查,可以省好多事!” 凤雪的笑容结了霜,她愣愣的看着我,喜怒难辨。 第七十一章 一如初见 “怎么,是不是以为我把你的事给忘了?” “不,不是!”凤雪收回视线,低头绞着手里的丝帕,“我没想到你这么冒险竟是为了帮我。阿离,你的这份恩德,我该怎么还?” “又说傻话了不是?”我执起凤雪的手,“我们同是苦命的人,除了互相帮忙,还有谁肯帮我们?再说了,你也说过,要认我做妹妹,既是姐妹,又何须说这种伤感情的话?你要真想帮我,就赶快找到你的那个人,待你有能力之后,就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怎样?” “妹妹又取笑我!”凤雪含泪而笑,“妹妹若真想离开,怎会用得着我帮忙?只须跟五皇子言一声,以五皇子对妹妹的情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答应的?” “你怎么这样?”我佯装生气的甩开凤雪的手,转过身子,“怎么也学得拿我来取笑?我不过求了他来帮你,倒让你笑话。” “我是说真的。”凤雪踱步到我旁边,“五皇子是个正人君子,你不会不知,他又待你极好,若你跟了他,他定会善待你的。” “我和五皇子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嗔怨的望着凤雪,我和他顶多只是相互利用而已,“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从青楼出来,现在又是王府婢女,他怎么肯拿我去败坏他的名声?” “是啊!”凤雪阴郁了脸色,苦涩一笑:“人分三六九等,终是我们痴心妄想……” 没想到一句无心的话,却勾起凤雪心中最介怀的伤心事,我怯怯的扯扯她的衣角,“姐姐……” 凤雪回我一个楚然的笑:“其实妹妹说的对,纵然还是清白之身,可,又有谁信呢?” “姐姐!”我满心懊悔,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赶紧叉开话题:“哎呀,我们怎么把正事给忘了,那首曲子还没唱与姐姐听呢!我现在唱与姐姐听好不好?” 凤雪欣然一笑,恢复了最初的欢悦,“好!” 柳儿摆好琴,我琴前而坐,轻抚琴弦,心里有些紧张,好久都没有碰这东西了,不知道现在会弹的如何。 正欲挑起琴弦,听见康玄枫远远的叫喊;“阿姐——” 我连忙起身,迎到门口,便见康玄枫气喘吁吁的跑来。 “你慢点——”我提着一颗心迎到院子里,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长大,何时才能不让人这么操心。 “阿姐,来了好多人呢,枫儿不喜欢他们,可母妃就是不让枫儿离开……” “枫儿乖,他们都是为了你母妃生辰而来,枫儿长大了,要学会替母妃分担,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知不知道?”我一边温和的劝慰着枫儿,一边让佟月去换壶热茶。 “阿离,这枫儿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调侃的话音响起,我惊的回头,是大公子难得一见的戏谑的笑,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恭敬的道:“大公子!” 凤雪、柳儿赶过来恭身行礼:“见过两位公子!” “不必多礼。”大公子微笑颔首,抬眼的刹那,笑容定格在脸上瞬间失了神。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整个人像抽去了灵魂般呆呆愣愣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眼眸像夜间闪亮的星光,璀璨,深邃,却容不下任何东西。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凤雪欲迎还羞的娇涩,一张小脸红光满面,眼眸明亮如山野清泉。她也像被点了定身法,呆立不动,只有纱裙随风轻轻摇摆,仿佛诉说着什么。 视线来回看着两个人,恍然有些明白过来,这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稀薄暧昧,我几乎都想无声消匿,把这狭小的空间留给相见恨晚,目光痴缠的两个人。 “他们,怎么都不动了,是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吗?”康玄枫疑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是啊!”我轻应一声,清清嗓子,提醒两人。 大公子,凤雪回过神来。 凤雪红着脸低下头,又担心的看向我:“你哪里不舒服了?” 大公子马上附合:“是不是受寒了,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我鬼诡一笑:“你们两个倒还真有默契啊?” 大公子一愣,抬头看凤雪,又触电般的转向另一边,脸庞迅速染上潮红,凤雪自是不用说了,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两人倾刻都沉默不语,小心翼翼的像是犯了错等待处罚的犯人。 柳儿不解的皱眉:“我看阿离姑娘没事,但——公子,凤雪姑娘,你们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脸色那么红,要请大夫看看吗?” “哈哈哈——”我终是没忍住笑,还有柳儿的不解风情,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单纯的人啊! “阿离,你怎么能拿主子取笑,还有一点规矩没有?”大公子敛了笑,脸上的潮红也退去大半,声音怎么听着都有些恼羞成怒的尴尬。 我立刻禁了声,从心里面,我是有些畏惧大公子的。 “枫儿心智不全,王妃怕他路上有个什么闪失,才让我送他回来!既然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大公子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他这种欲盖弥彰的掩饰让我觉得好笑,他是从来都不需要向我们这些人解释的。 “我让佟月换热茶去了,大公子喝杯茶再走吧!”我调戏道。 向来精明的大公子愣是没看出来我的调戏,拒绝,“不,不用了,琦园还有事情要做呢!我,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似是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才大步离开,他离开的脚步有些紊乱和急切,像是在紧张和逃避什么。 大公子的身影刚消失,柳儿立马就来了问:“都说安王府小王爷心智不全,我怎么感觉大公子也有点不正常啊?” “嘿嘿,那是因为今天是特殊情况嘛!”我奸笑,略有深意的望着凤雪,“你没觉得他刚才走的时候,那句‘我回去了’似乎是在征求某人的同意,向某人告别么?” 凤雪立刻低眉敛目:“你又胡说!” “我保证我没有!”我举手作发誓状,又拉柳儿做同盟:“柳儿,你说我有没有胡说?” 凤雪也急了,拉着柳儿另只胳膊:“柳儿,别听她胡说。几日不见,你的阿离姑娘就会拿人取笑!” 柳儿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眉头拧的更紧了:“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呃?? 我和凤雪同时额头冒黑线,更可爱的还有康玄枫,他瞅瞅我们三个,扬起一张笑脸:“阿姐,阿姐——”说着就紧紧挽着我的右胳膊,还不时向左边偷瞄,宣誓一般:“阿姐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第七十二章 幕后撩望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洒进窗里,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翻身起床。 今天注定是个不一样的日子。 刚服侍康玄枫穿待完毕,采月就过来请他。今天是王妃的生辰,身为人子的康玄枫必定不能缺席。 “阿姐很欣慰,枫儿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我最后理理康玄枫的衣摆,叮嘱道:“阿姐不能陪你去正厅了,佟月和采月会陪着你。今天是你母妃的生辰,一定要哄你母妃高兴,知道吗?” “知道了,阿姐!”康玄枫认真欢喜的神色里没有一丝不耐,“你从昨晚一直说到现在,枫儿都能背下来了!” 我宠溺的笑笑:“我们的小王爷枫儿是最棒的!快去吧,别让你母妃等着。还有,别忘了阿姐跟你说的事!” “阿姐放心,枫儿不会忘的!” 他调皮的眨眼,最后挥挥手,随着采月和佟月消失在枫园门口。 我起身去找管家,尽管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心里还是避免不了的紧张。管家的住处在正殿右侧的一个偏角位置。越是靠近,正殿的热闹繁华越是听的真切,细听,甚至还能听到宾客们的欢谈笑语,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到正殿和偏院的叉路口时,一个黑色劲装身影闯入眼帘。那个身影极为熟悉,迈着严步,一身肃静之气,似乎是曾经相聚一堂的身边人,可想不起来是谁?待我站定,细思凝神时,眼前已空空如也,仿佛刚才是我眼花出现的幻觉。 那个身影会是谁?我能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难道真是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刚才看到的只不过一个陌生人? 可,那种熟悉感那么强烈,会吗? “尹姑娘——尹姑娘——” “啊!”我惊的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时,舒了口气:“是管家呀!” 管家说话很是客气:“尹姑娘,五皇子有交待,正殿现在是迎客时间。姑娘献艺要过了午时,君臣酒足饭饱之后。现刚过辰时,时间尚早,姑娘是休息还是去幕台准备?” 刚说完,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另外两位姑娘已经去了幕台。” “我也去戏台准备吧,劳请管家带路!” 康玄枫既不在枫园,我一个人在那也是了然无趣,不如去幕台那儿与凤雪、柳儿说说话,也省得闷。 “看啥呢都?” 刚走进戏台,就看见凤雪、柳儿撩着幕布一角,偷偷向外观望。 戏台建在正殿东角,紧挨着院墙而落。整个感观辉煌而雅致。偏侧有个小门,门前的小路弯弯扭扭的连向管家及一干下人住的偏院。这条路离正殿略为偏远,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撞见正殿前来道贺的王公大臣。 戏台搭建的规模不算小,分上下两层,下层围居而砌,作为二层的底基和道具存储室。二层中间用厚实的黑色幕布隔挡开,分幕前和幕后。二十几个人在幕后忙进忙出也不显得拥挤。幕布两边可以撩起,用于戏人出场时的甬道。 此刻,凤雪和柳儿就坐卧在堆起的幕布上,撩起幕布下角侧头聚精会神的向外观望。 听见说话声,两人吓得连忙放下幕布,惊怵的站起身。待看清是我时,同时呼了口气。 凤雪脸庞微红,她翘起樱桃小嘴嗔怨:“阿离,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都没声?魂都快被你吓散了!” “是你们投入了!老实交待,你们在看什么?”我踱步上前,玩味的盯着两人。 两人低垂着头,没有回答的意思,我撩起幕布一角,正殿门头上“武候殿”三个金黄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仿佛也在欢庆这个特殊的日子。居高临下,殿内殿外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座无虚席的嘘寒交错尽收眼底。也有身穿官服的老者携儿带女,男的都华冠丽服,风度翩翩,只是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东张西望,像一只只寻找猎物的狼。 女眷围居一禺,矜持婉约。她们靡衣珠髻,莲步轻移,如彩云飘动;或起步隔纱屏瞭望,时而低头含笑,时而娇羞偷瞟,样子说不出的娟好静秀,引得三五围坐的女子们不断投去或不屑或嬉笑笑的目光。 视线所到之处,最显眼的还是要数几位皇室公子。本就身份显贵、英俊非凡,他们凑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是最大的亮点,都是佳人指点品谈的对象。 冷若冰霜的太子往旁边一站,不管是皇室公子,还是千金小姐,倾刻黯然失色。他的冷傲凛然,磅礴霸气让许多小姐纷纷远观侧目,暗自欣赏,却不敢品谈。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愿意放弃对他的秋波暗送。就连那些王孙贵族的公子,也忍不住退避三尺,又不由自主的跟随。 只是不见康玄枫,也许他此刻正陪着王妃在室里吧。 今天说是王妃的生辰,不如说是家长陪着帅哥美女相聚会更加贴切些。这场景真有些像现代的集体相亲大会。 正欲放下幕布,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人群里凸显出来。温婉的笑容,倾城的容颜,曼妙的身姿,无一不让她从众多美女中脱颖而出。她轻移弱步,一点一点向旁边冷漠的太子靠近,丝毫不畏惧他的傲然和冰冷。。 心里一点一点滋生出自卑来,这样的女子怎么是我能比?她的绝丽绰约才配得上太子的凛冽磅礴。她才是最适合做太子妃的人,她和太子才是真正的王子与公主的天作之合。 我暗自叹了叹气,埋怨起自己来: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嘛要拿自己和她比? “姑娘,那个穿红色锦袍的公子是谁呀?” 柳儿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我侧头,不知她何时挨到我旁边。我又回过头去找她说的,那个穿红色袍子的公子。 美女们穿的都是五光十色的纱衣,各种颜色不尽相同,轻盈飘逸,亮丽光鲜,像一个巨大的彩色调色盘。俊男们的衣着大都以贵重华丽沉稳为主,红色锦袍的……似乎只有太子一人,只是他身上的红色属于极暗的那种,带着丝妖异和冷绝,让人忍不住想起那种被凝固了的惺红液体。 “是太子吧,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穿的是红色锦袍……” 话音未落,太子凌厉的视线穿透纷扰的人群直射这边,那视线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直直的刺在心脏上。我惊的全身颤怵,连忙放下幕布,抚不平一颗惊骇的心。 “这个人孤僻,冷傲,目空一切,怎么能做太子?”我小声嘀咕着,似乎这样才能平复刚刚由那个怪人引起的惊悸。 “他是太子,就应当有这样倨傲天下,唯我独尊的气魄。柳儿觉得太子这样的人才算是真男人!” “真男人?”我惊愣的望着柳儿,她天真的小脸上充满了崇拜和敬畏。我顿觉好笑,戏谑的点着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发育都不全,知道什么叫男人?” 一句话立刻让柳儿面红耳赤。 “姑娘们,试装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姑娘们立刻雀跃起来,各自挑着属于自己的服装。 我和凤雪可以自主挑选。我一眼就相中了一件淡蓝色锦衣长袍,淡淡如天空般的蓝,让我一下子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康玄枫的情景,就是因为这种飘逸的蓝才让我注意到他——虽然现在拿的只是一件戏服。 长袍锦衣加身,玉冠高束长发,题字折扇在手,一开一合间尽显风流潇洒。施然回首,我冲众姑娘们眨一季电波,姑娘们立刻惊呆了嘴巴,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忘了手上要做的事。 我得意的摇起折扇,展开一个绝美的笑容:“好看么?” “好看好看!”她们回过神来,冲着我猛点头。“姑娘这身衣服真好看!” “姑娘这身衣着,都认不出姑娘来了。我敢说,姑娘要往厅前一站,定煞了所有公子的威风!” …… “真有那么好看?”我低头瞅瞅前面的衣摆,自己也是越看越喜爱。 凤雪把我拉到一边,担心的上下瞧了瞧,“不是说合曲吗,你怎的这身打扮?” 我合起折扇,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学着戏文里的腔调唱道:“娘子怎生忘了?你看——这春夜良宵,月圆花好,夫君我若不这身打扮,如何与娘子你成对成双?” 说完,我歪头冲着她猛放一季电波。 凤雪涮红了脸,转过身,嗔怨:“怎的就没个正形?”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我们的戏演,所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在人前的小心翼翼和担惊受怕。 或许戏台就是戏台,就算是演戏也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出了这戏台,还会有几个人能笑的这样肆无忌惮呢? 凤雪一袭浅黄纱裙,如朦雾般的月色静谥祥和,宛如是月宫里的仙子。回眸一笑,更有倾国倾城之姿,连我都忍不住为之迷醉。 第七十三章 拥抱鼓励 玉手撩起幕布一边,凤雪移步幕前,贝齿轻启: 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 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轻快带着责问的音调,在凤雪流泉莺脆的声音里,多了羞涩和望月叹息的怅惘,更把古代女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落寞和苦苦等待表现的淋漓尽致,让听者忍不住心生怜爱。 凤雪唱完一段,静静的仰着头,在台上来回移步,似乎天上真的有轮皎洁的相思明月。 我撩起另一角,吟唱着向凤雪走去: 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 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 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 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 听得我的声音,凤雪惊喜的回头凝望,像是等待了千年的相思,眼里一点一点欣喜,眸光一点一点凝聚。我缓缓的靠近,她慢慢的牵起嘴角,牵起一个绝美的笑,泪一颗一颗掉下。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非常好的演员。如果说我在音乐方面有天赋,凤雪则是演员方面的天才,本是一首娱乐歌典,她竟唱出悲喜交加的感情来。 我抬起手,一颗一颗抹去她脸颊、眼眶里的泪,扬起笑容,直接唱到: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凤雪难为情的低下头,再抬起来时脸上只有欢喜。我执起她的手,冰凉微汗,心里一惊:她在紧张么? 可是她眼里,分明是由衷的高兴…… 手上紧了紧,我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牵起她的手,走向那边的尽头,两人同声吟唱,彼此相望: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首曲子,我选择的是清唱。我觉得这样才能拉近心与心的距离,希望凤雪能给台下的人一个全新的形象,当然更主要的,还是那个不知道的他。 “啪——啪——”有人不紧不慢的拍手。 寻声望去,是坐在最前面,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 凤雪赶紧拉我跪下,低着头依然能感觉到他精锐的目光在我和凤雪之间来回审视。 “这曲子,无论唱功还是词调,都可谓是别出心裁。阳儿,你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康玄阳闻言,连忙起身小跑到皇上面前跪下:“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只要父皇高兴,儿臣定当万死不辞!” 不管他曾如何对他,如何对待他的母妃,他还是尊他为父,这也是他不能选择的吧! 退得幕后,我由衷的叹赞:“凤雪,真没想到你的演技这么好,你知道么?刚刚在台前,我差点就以为我就是那个你千辛万苦寻找的人!” “那不是演技。阿离,你知道么?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是他来了……” “你心里可还恨他,怨他?” 凤雪摇头,“在凤栖院那种地方呆过,方才明白他当时也不过被人下了迷情之药,情不由己,身不由己,……” 我惊愕的望着凤雪,她嘴角的笑是那么的苦涩,那么的无望。她昂头仰望着黑色幕角,似乎极力抑制着什么。 “刚刚,我突然想,是不是不能找到他了?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忘了那件事?还是他根本就不曾记得过……” “如果不能找到他,你会怎么办?”这样的凤雪忽然让我担心。 凤雪无力的牵起嘴角,虚弱的笑容里无尽的落寞和神伤,却用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从不后悔的决心回我四个字: “从一而终。” 我张嘴,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执着的凤雪,还是毫无道理的执着,明明是被强了,还要为了强了她的人从一而终。我不能理解。 心里苦涩发紧,偏偏这样的凤雪让我无法责怪,甚至无法劝说,走过去,紧紧拥着她,希望给于她一丝安慰,“不会的,或许他也在千辛万苦的找你,只是跟你一样找不到罢了,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 如果一定是毫无道理和原则的执着,那么有一个美好的希望总会让生活好过很多。 “会吗?阿离……”她呢喃,忍不住泪流成河,抬起手臂紧紧拥着我,“从小到大,除了表妹,除了三年前的他,再没有人肯给我一个拥抱。阿离,我心里好苦,好无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我轻拍着她的背,坚定了语气:“一定会找到他的,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不是还有那半块玉佩吗?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 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发誓,就算是一个人一个人的问,我也要把他问出来,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也不要凤雪这样苦苦的追寻一个逝去的影子。 “雪姑娘,该你上场了!”柳儿抱着琴走过来,眼睛红红。 我把琴递到凤雪怀里,“去吧,好好弹,或许他就在台下看着呢!” “嗯!”凤雪感激的点点头,抱着琴越过幕布。 这首曲子是她自己谱写的——《觅月浮云》,纤纤玉指划过琴弦,一个个音符从指缝间跳出——不,那不是音符,而是她——凤雪的心声。 听着曲调,隔着幕布看她,我看到一个执着的等待心上人归来的女子,长久的等待和追寻,心上人依然杳无音讯,如浮云般飘渺,她惆怅、迷失,不安,但不灰心,不气馁,不埋怨,不后悔,只抱着一颗充满美好幻想的心等待着…… 如果我是凤雪,我会像她一样坚持等待、追寻,并无怨无悔吗? 似乎成泽从来都没有让我等待过。 成泽,那个背叛了的男孩…… 那个从遇见的那一天就把我捧在手心里,把我当成公主的成泽,真的会背叛我吗?第一次,我有了质疑。 成泽对我的承诺似乎从未食言过,从来没有见过他与哪个女孩子有亲密的举动或者话语,更没见过那个他叫做“那琳”的女孩儿,现在回想他那天说的那些话,有种亦真亦幻的飘渺,我实在想像不到他说出那些话时的表情。 是不是我真的误会了?当时怎么就没有进去问个清楚?因为绝望而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年代,现在又该如何回去? 成泽,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一刻,我好想见你。 我该怎么办,我怎样才能见到你,才能澄清我们之间的误会? 凤雪,她是比我勇敢的,她明明知道三年前的事,不过是一个误会,她只是替别人做了枪子,可她依然锲而不舍的追寻,可能永远都寻不到的结果。 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上帝,请你保佑执迷不悟的傻凤雪吧! “姑娘,你没事吧!”柳儿了脸担忧的看着我。 “没事儿!”我摇摇头,无法摆脱沉重的心,“这里面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说完,不待柳儿回应,我径自步下楼梯。 这一刻,心里很彷徨。 外面的浩瀚空旷和花香柳绿让我渐渐平静下心来。漫无目的的走着,或许也该想想待会儿怎样把“宝”献出来才精彩。 走出不远,抬眸间撇见前方静立一个身影,太子一个人静立在荷塘边遥望远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映衬着微胧的月色,又显得那么的孤冷。 我忽然有些心疼。 看着凛若冰霜的太子不经意间散发再来的孤寂,我脑海里灵光一闪,就有了主意。 轻步走过去,扬起自认为最灿烂迷人的笑:“太子殿下,给我一个鼓励吧,今晚的表演会很精彩呢!” 他惊讶回头,神游的眸里泄露了太多的情绪,过于悲怆的目光让我心里猛一下紧缩。当我想再看清楚时,他已换回固有的冷然,心眉锋一挑,难得开口:“怎么给你鼓励?” 我绕到他面前,调皮一笑,由于身高问题只能仰望,“你闭上眼睛。” 太子犹疑了会儿,闭上眼。我张开双臂,轻轻的拥住他。感觉到怀里他的身子瞬间微颤僵硬,听见他不确定的紧张:“阿……离……” 古人就是保守,估计还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拥抱吧。 忽然又想起康玄阳说过的话,他说过,太子是有龙阳之好,他刚刚的反应,是对异性的排斥吧。 想到这儿,我呵呵笑几声,连忙后退几步,巧笑倩兮。 “知道吗?在我们家,拥抱是一种礼节。如果谁要出远门,或者去做什么事情,我们每个人都会给他拥抱,代表对他的鼓励和祝福。谢谢你对我的鼓励和祝福,我想今晚的节目一定会很精彩的,你可要好好看哦!” 说完扯开嘴角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留下还呆愣的他,转身向戏台跑去,生怕被冰山冻伤。 第七十四章 戏法献寿 站在戏台上,看着台下一双双精锐的目光,脚下慢慢滋生出怯意,我又想起成泽说过的话:“你要把他们当成是木偶,或者是三岁的小孩子,因为你站在台上,你才是主角,你要引导着他们按你的思想走!” 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呼出,自信的扬起唇角:今天,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皇上、皇后娘娘,各位王爷王妃、大臣夫人、公子小姐们,大家晚上好!” “哈哈哈,这些都是什么称呼啊……” “哼——哼——” “嘻嘻……” 我慷慨激昂的话音刚落,台下哄然大笑,我左右望了望,又把自己上下检查了番,没有问题啊,那他们笑什么? “大家安静,安静!今天是宁安宁王妃的生辰,又有皇上,皇后娘娘亲自坐镇。我们的王妃娘娘一定会高寿安康的,大家说是不是?” 果然,在我提到皇上与皇后娘娘亲自坐镇的时候,台下的嘲笑声立刻烟消云散,此刻安静的犹如课堂里认真上课的小学生。 成泽说的对,此刻,我要把他们变成小学生,我才能成功的完成属于我的演出。 “谢谢大家的配合。”我含笑鞠了一躬,“今天是安宁王妃的生辰,很高兴五皇子今天把这个舞台让给我。我呢,借这个机会给大家玩个游戏,大家觉得好玩就拍拍手,鼓励一下,如果不好,大家也不要笑。反正也只是个游戏嘛。” 我巡视台下,暗自得意,就不相信,把五皇子康玄阳抬出来,你们还能肆意嘲笑,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们只管睁大了眼睛,呆会儿看你们又会拿出什么样的神情来面对。 “首先,恳请至高无上的君主赐给阿离一样赏物。”说着,我单膝跪下,看着最前面的皇帝,嫣然而笑。 皇帝兴致极高,每每望着我的眼里都是欣然笑意。可我总感觉那温和的笑容不是那么友善。 他如我所料的开口:“好,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让宁安宁王妃高兴了,予通通都答应!” 他言语豪迈,这要让宁安王妃高兴,怕首先得让他高兴吧! “圣上,阿离不要别的,只想求圣上赐一张面前的宣纸。” “阿离姑娘真是出人意料啊,允了!”皇帝精锐的目光直射向我,捻起一张宣纸,立刻有侍卫接过,送上台前。 “谢圣上!” 我站起身,拈着宣纸两角,从左走到右,“大家都看清楚了吗?这是一张皇上刚刚赏赐的宣纸。” 台下不屑声四起,反倒是刚走过来的太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心,但很快又掩去。 很好,他来了,这游戏才会好玩儿。我把宣纸对折起来,再对折,直到折到只有巴掌大小的时候,才把它放入掌心,合起双手举到唇边默念一阵,然后举过头顶,大声喊道:“现在,我对手掌心里的东西施了仙法,各位王爷大臣,公子小姐,你们不防猜猜看,我手掌心里是什么东西?” 台下立刻沸腾起来。 “这不是明显的耍我们吧,不就是宣纸吗?有什么好猜的?” “故弄玄虚,随便吹一口气,就是仙法了?” …… 台下涌动着一阵一阵的鄙夷和嘲笑笑,向来沉稳的宁安宁王也忍不住了,“我说阿离丫头,你平时在府里跟枫儿玩玩闹闹也就算了,今天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呢,你可不能儿戏!” 我吟吟一笑,“王爷,且等等看!” 我居傲的,像俯视天下的女王,俯视着台下不屑、鄙夷、嘲讽的目光。合什的双手在身前缓缓比划了一个大圆圈,然后轻轻张开一个小缝,立刻有东西掉出来,一端留一条引线穿在手指上,任它在空中左右翻摆。 东西掉出掌心的时候,台下的哗然声都变成了惊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垂挂在我手上的东西,台上台下空前的安静。 好一会儿,台下才断断续续的传出不可思仪的交谈。 “佩玉?居然是佩玉?” “明明是一张白纸,怎么就变成佩玉了?” “是啊,我明明看她放在手里的是一张白纸,怎么会变成佩玉了呢,难道我眼花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也看见她拿在手里的是皇上赏赐的宣纸啊,难道真的有仙法?” “她不会真的懂仙法吧?” …… 顷刻间,台下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虔诚的敬畏,犹如我真是那个懂得仙法的神仙。 我得意的看着手里摇晃不停的佩玉,没错,是佩玉,上好的脂玉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浅浅迷人的光晕。 怎么一回事?要让你们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个游戏还怎么玩? 我腾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压住唇,台下立时鸦雀无声——真乖的小学生啊! “这块玉佩会是谁的呢?”我忍俊不禁,悠悠一笑,“我阿离是穷人,不可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么这么贵重的玉佩,它的主人是谁呢?” 看着台下又一片茫然,我心生几分得意,“现在请大家看看自己佩带的玉佩,谁的不在了,请告诉我。” 安静的人群随着我的话音又马上骚动起来,每个人都忙不迭查看自己的玉佩,就连前排的王爷王妃也忍不住察看自己的腰间。 我站在台上,油然升起一种一呼百应的激昂。 “不是我的啊,是你的吗?” “不是啊,你看我的好好的在这儿呢!” “是啊,那会是谁的?是你们的吗?” “不是啊,我们的都在。” …… 我睨着眼看台下忙忙碌碌,忽然一道鸷狠狼戾的目光凌刺过来,像一把利刃不断的削磨皮肉。我忍不住全身发冷发颤,寻着望过去,太子眯着眼,浑身散发着阴鸷冷酷的危险气息——一如我们的初次相见。我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不能再玩下去了,小命要紧。 “各位——”我一出口,那些好奇宝宝们片刻安静下来,“阿离已经知道这块佩玉的主人是谁了,不过这个人位高身贵,阿离不便提他的名字,现在阿离把佩玉还给他,想知道的朋友可要睁大眼睛,看好喽——” 所有的人都因为我的话而睁圆了眼睛,紧紧盯着我——不,应该是盯着我手里的佩玉。 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用力把玉佩往太子的方向抛出,太子一伸手,玉佩就乖顺的稳躺在他的手掌心中。 众人又是一片叹嘘:“竟然是太子殿下的佩玉,太不可思议了!” “皇上赏赐的宣纸,怎么就变成太子殿下的佩玉了?” “太子殿下向来冷傲自居,不与人亲近,他的玉佩居然出现在一个婢女手里,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这位阿离姑娘真的会仙法?” …… “啪——啪——”一直静坐着观赏的皇帝,满意的啪起了手掌。 “予想,下面会更精彩!”皇上仍是不惊波澜的开口,目光颇有深意的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回他一笑,越过他的视线,看着台下众人兴奋又期待的目光,心里腾升起飘飘欲飞的自豪。 从不屑、嘲讽到敬畏,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改变了所有人对我的看法。接下来的演出,我信心十足。 我轻轻拍了拍手,两下。柳儿准时走上台来,双手递给我一个馒头。 “我再请大家看样东西。”我举起馒头,“这是一个馒头,大家看是不是啊?” 台下这回真像一班小学生——睁圆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解故事。我露出满意的笑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拿帕巾轻轻盖在馒头上面,双手捧托。然后微闭上双眼,默念几句,慢悠悠的原地转了一圈,最后面朝台下。 “现在谁来告诉我,帕巾下面盖着的是什么?” 台下一片默然,我感觉自己犹如那个给小学生讲故事的老师,一步一步的引导他们去猜想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没有人知道吗?” 有人弱弱的交谈,“这个丫头可是会仙法,不知道这回她又变成什么东西了?” “不就是馒头吗?”不屑的声音响起,是西瑟那琳霍出去的声音。“故弄玄虚,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仙法?” 我只若未闻,扬起笑脸,“有人说是馒头,到底是与不是呢?” “哎呀,我说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不是馒头,你把帕巾掀开,让我们大伙瞧瞧,不就知道了吗?”有人不耐烦的叫了起来。 我抿嘴笑笑,“好,就依这位大人所言。不过,今天是宁安宁王妃的生辰,这帕巾理应由她来掀,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那你让宁安宁王妃掀开就是了。”刚才大喊的那个人,再次喊了出来,完全没有理会前面皇上的意思。 他一身黑蟒袍,坐在皇帝往右第三个位置。 最前排中间坐着皇上皇后,左边依次是西瑟国王爷王妃,宁安宁王爷王妃,西瑟那琳兄妹坐于宝西王夫妇后侧,右侧依次是太子、王宰相,然后就是那个穿黑蟒袍的人。二皇子康玄苍、五皇子康玄阳和康玄枫坐在第二排右侧,大公子再后两排,其它的都是陌生的面孔。但照这样的布局来看,那个穿黑蟒袍的应该和王宰相职位差不多,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只是耐心欠了些。 “枫儿!”我轻唤一声,康玄枫立刻眉开眼笑,小跑着向前,一个跃步就跳上幕台,我瞬间惊的目瞪口呆,手上一抖,捧着的东西差点掉落。直到今天看到康玄枫这么矫健的身姿,才知道,他居然,是会武功的。 康玄枫犹然不知我内心的惊讶,给我一个开心灿烂的笑脸,乖顺的站在我一侧。我启步,他慢我半步,像护送公主回家的贴身护卫。 我走至灯安宁王妃面前,单膝跪下,双手送到王妃面前:“请王妃娘娘掀开福帕!” “请母妃掀开福帕!”康玄枫跪在我身侧,重复我的话,王妃看着康玄枫,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绞着丝绢转向宁安宁王,直到宁安王爷含笑点头,才有些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伸出纤纤玉手掀起帕巾一角,帕巾下面的东西也一点点显露于人前。直到王妃将整个将帕巾拿开,终于有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寿桃?居然是寿桃?” 没错,是寿桃。只不过这个桃子是我用面蒸出来的,四周摆了八个小人,是仿照八仙过海的样子捏造的。 “居然还有八个小人?太不可思议了?” 我牵起嘴角,说出准备好的台词:“二神送福,福如东海!”,康玄枫接着道:“八仙祝寿,寿比南山。” “好——好——” 不知是谁带头叫了起来,所有人都跟着拍手,称赞、叫好声连成一片。 “二神送福,福如东海;八仙祝寿,寿比南山!好词!”皇帝踱步上前,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赞赏:“阿离真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冰雪聪明,颖悟绝伦,不枉费你爹的一番苦心教导。” 我愉悦的心情一窒,他说什么?我爹?好端端的怎么提到我爹? 第七十五章 奇宝神镜 正想问个明白,耳边又响起宝西王妃刺耳的不屑:“我记得曾经有人立下军令状,要在妹妹生辰这一天献出东康国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该不会就想拿这个糊弄过去吧?” 喧哗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紧张又期待的看着我,没错这回所有的目光真真实实的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这决不是一个礼物那么简单,即使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心里还是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是啊,阿离,把我们东康国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拿出来,让天下臣民开开眼界。”皇帝语气高昂,声音浑厚,随意的一句话却气势磅礴。 我重新跪下:“皇上,阿离有个请求。” “说!” “宁安王妃本是西瑟国人,嫁与东康十数载。阿离请求皇上,将接下来献上的珍宝赐予宁安王妃,贺她生辰之喜。一来显露我们东康君民上下慷慨无量,二也表示与西瑟国永世修好!” 皇帝略思量了一会,表情喜怒难辨:“就依阿离所言!” “谢皇上!” 我缓缓起身,朝后面敲了一个响指,悠扬的音乐响起。 迷蒙的夜色中,四个彩衣女子抬着用红布遮盖的庞然大物,步履轻盈,踩着音乐的节奏挥舞手里的丝绢,舞动她们曼妙的腰肢。大多人都站起了身,就连皇帝皇后都不由得好奇张望。 音乐声落,四个彩衣女孩已走到跟前。轻轻放下庞然大物,把大的一端朝下,上面就成了尖锐的突起,就如拿布盖在薄薄的刀棱上。 “皇上,既为我们东康国的宝物,理应由皇上亲自打开,才能彰显我们东康福泽天下!” 皇帝紧紧盯着红布,似乎要透过红布看清里面的东西。 “皇上不可!”那个身穿黑蟒袍老者防备的看我一眼,起身拦在皇帝前面。皇帝勾起嘴角,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定定的看着我,“大将军多心了,予相信,阿离会给予意外惊喜的。是吗,阿离——” 我但笑不语,如果他相信我,我不用多说什么,只是皇帝那高深莫测的神情,让我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走到红布跟前,冲我诡异一笑,抬手,“哗——”,红布应声而落。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美仕图,一位身穿紫衣的美丽女子站在桂殿兰宫前凝神思望,华丽的建筑掩饰不住她的风姿绰约和满满的少女情怀。 这幅画是我央求大公子画的。陈老板给我做出一米八高,一米多宽的琉璃板,我让木匠打削了一个框架,框架底部是一块宽大的正方形木托,两个对边架起高高的膀子,琉璃板被固定在两膀之间,就像现在的穿衣镜形式。 皇帝脸上神情浅淡,平静而深远,看不出一丝情绪,倒是大臣们先是一愣,再而口不应心的称赞着:“真是好画,画得王妃惟妙惟肖!” 画,当然是好画。只是这称赞却似乎口不应心。 “哟,这就是属于你们东康国的天下至宝呀!妹妹真了不得呢,从前是西瑟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今儿往画上一站,摇身一变就成了东康国‘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真是了不起!赶明儿,姐姐我得也要让画师画一幅去,哈哈哈————”宝西王妃尖讽的嘲笑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沉默了。 “就是啊!有人还自夸海口,说自己一定能献出天下第一宝,这也能叫天下第一宝?本郡主看叫它天下第一笑话还差不多。” 真不愧为母女,一唱一合,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 “丫头,你就把谜底揭开吧。你既然敢立军令状,就不会拿这些小儿科的东西来糊弄人吧?”宁安王爷倒是气定神闲。 我抬头,定定的看着皇帝,想要看清他眼底的情绪,这会的他,只是一脸笑意回望着我,像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场。 “好,阿离现在就当着大伙的面,把迷底揭开,大伙可要看仔细喽!” 我一手扶住琉璃板一边,康玄枫立马跑到另一边去。我冲他点点头,两人抬起琉璃板,互转了半圈,也就是把琉璃板上下换了个面,场前所有的一切,立刻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琉璃板里。 “这……这……”宝西王妃手指着琉璃板,惊骇的发不出声来。不只是宝西王妃,在场所有的人都震住了,死死的盯着琉璃镜,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惊恐万状,目瞠口呆。 “阿姐,他们怎么了,为什么都不动了?连父王和母妃都不动了。”康玄枫歪着头,看着一动不动的人群,很是茫然,“他们是被孙悟空点了定身法吗?” “或许吧。”我并不打算解释,想到康玄枫第一次见到这面镜子,直指着它喊:“妖怪!妖怪!”的样子,还忍不住想笑。 给他讲过《西游记》,唯一的收获就是:不管遇到什么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认为是妖怪。这一点真让人哭笑不得。 那么,这一群不知道《西游记》的人,会把它当作什么? 向来问鼎天下的皇帝,也直愣愣的盯着琉璃镜。好久,他伸出手,有些犹豫的,慢慢向琉璃镜靠近,仿佛琉璃镜有什么魔力,吸引他不由自主的靠前。镜里子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时伸出手臂,一点一点向他靠来。待到手指刚触到镜面,他立刻触电般的拿开,与此同时,镜子里的人也迅速的收回手臂。 “他——”皇帝指着镜子,看着我,眼里满是震惊的不可思议,“他是谁,为何……指着予?” “他就是皇帝叔叔啊!”康玄枫依偎到皇帝身边,一脸的天真。 镜子里,同样有个康玄枫倚到皇帝身边,笑的一脸灿烂。 皇帝看看康玄枫,又看看镜子,再看看康玄枫,再看看镜子,似乎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个事实。 “阿姐说,这个叫镜子,就跟我们用的铜镜一样,但它可比铜镜清楚多了,皇帝叔叔,你看是不是?”说着,康玄枫伸出手轻抚着镜面,镜子里的康玄枫也伸出手,掌心落在康玄枫手触的地方,“不过它只是我们的反射,永远走不出来,阿姐说,那是一个虚拟的世界。” “虚拟的世界?” “是啊,这和水中的月亮是一个道理。月亮倒映在水里,我们能看得到,却捞不起来。这镜子也只能让我们更清楚的看自己,不能让人从里面走出来的。” 康玄枫说完冲着镜子龇牙咧嘴,镜子里的人也冲着他龇牙咧嘴,就像自己跟自己打架一样。 皇帝再次把手伸向镜面,看着镜子里向他伸手的人儿扬起唇角,镜子里的人也冲着他大大的扬起唇角。 “不愧是神来之宝,好物!好物!”皇帝惊叹,双手半抬,满眼都是惊喜赞叹之色,既而昂起头:“众位爱卿说,阿离姑娘献的这‘神镜’算不算得上‘天下第一宝’?” 神镜?我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这皇帝也太会起名字了,神镜,神镜,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神经。如果他知道在现代有一种病就叫神经病,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那个耐心极差的黑蟒袍大将军站了出来:“皇上,老臣从来都不喜欢藏着掖着,今儿,就说说老臣的看法。” 边说边围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一圈,慷慨激昂着道:“‘神镜’样子奇特,把我们这些人物景像映衬的一清二楚,就跟真的一样。但凭这点儿,可算天下独一。且,老臣南征北战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还有‘神镜’这东西,更不要说见了。今儿在宁安王府是第一次听说,更是第一次见着,要老臣说,理应算是‘天下第一宝’!” 话音刚落,马上有人响应,“启禀皇上,老臣觉得定远大将军说的在理。老臣戎马大半生,关于‘神镜’从来闻所未闻,恐怕天下臣民也只在今天才知道,世上有‘神镜’一物,老臣觉得应算是‘天下第一宝’!” 说话的人老态龙钟,双目却是炯炯有神,戎马半生,应该也是常年征战沙场吧。 “东康皇上,不知臣女能否说上两句?”西瑟那琳仪态万千的走出人群,含笑的面孔妩媚又清纯,“这本是贵国的国事,臣女做为西瑟国使臣,本不该多嘴,可皇上刚刚提到了天下,臣女想,无论是东康国,还是西瑟国,皆居于这天下间,应该是不分彼此的吧?” “那琳郡主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吗?” 西瑟那琳抚着镜面,嘴角有一丝得意:“如果臣女没看错的话,这神镜应该是琉璃制作而成。天下皆知,琉璃乃我西瑟国特产。请问东康皇上,也请问各位王爷大人,我们西瑟国的特产,如何成为东康国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呢?” 第七十六章 神来之笔 西瑟那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我的。我就知道她一开口,准没好事。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定远大将军急了:“我说郡主,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琉璃虽是西瑟国特产,但制成神镜,是我东康之人,还是古来第一份,怎么能说不算是东康的奇宝呢?” 西瑟那琳傲慢争辩道:“那琳不服,琉璃就是琉璃,不管制成什么东西,他也是我西瑟国独有的琉璃。今天如果说琉璃是贵国所产,神镜算得上东康国有的天下第一宝,我西瑟那琳无话可说。如果拿着我西瑟国的琉璃去告诉天下人,这是东康国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东康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这——”颐靖王急的直搓手,硬是找不到反驳的词。 西瑟那琳嘴角的得意激怒了我,我真的搞不懂,她为什么就见不得别人好。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郡主。” 皇帝一直都微笑着看着我们,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开口,西瑟那琳不屑的转过脸,当然我也并不是真得要征得她的同意。 “自立国以来,西瑟国多以采石、放牧立世,我想那琳郡主酷爱骑马也是这个原因吧!我东康则以农耕、织锦而立于世。据我所知,西瑟国大部分的绫罗绸缎皆来自于我东康。敢问郡主,郡主身上的衣服,是属于西瑟国呢,还是属于我东康所有?” “当然是属于……”西瑟那琳哑了声,愤恨的瞪着我,怒火中烧。 宝西王妃自然见不得女儿受气,她一边安抚女儿,一边凌厉的视线扫向我,说话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不管怎么说,琉璃乃我西瑟国所有,这是事实,算不得东康国的天下第一宝!” “阿离,你怎么说?”皇帝淡淡的一句话就把所有的矛头都抛向我,真是一干二净。 我单膝跪下,“皇上,这‘神镜’本是阿离专门定制以贺宁安王妃的生辰之喜礼,确算不得天下至宝。皇上你就允许阿离把我们东康国至宝呈于殿上,让在座的各位王爷大臣,外国大使们开开眼界,也免得天下人小瞧了我们东康!” 话一出,刚才还急的抓耳挠腮的定远大将军立马脸黑了:“我说皇上,原来真正的好东西被你藏起来了,不愿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瞧上一瞧啊?” “哈哈哈。”明明不知情皇帝也不由得装作得意的心花怒放的样子,既而凌厉的目光射向我,“那么就请阿离拿出来吧!” 看着皇帝气无可奈的吃瘪样子,我暗自得意,总算在总算计我的皇帝面前稍稍扳回一局,就连西瑟那琳母女的故意找茬也都抛到九宵云外不甚在意了。 我扬一扬手,木匠就托着木盘走过来了。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抚住额头,有点后悔让他来送礼,怎么就忘了这小子的礼节可不是一般的多。 这回皇上不再多言,只打量猜测盘子里的东西。旁边的王公大臣也是挤着脑袋伸长脖子,一个个眼睛睁的比牛还大。 再看看宝西王妃母女,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再多的不甘,也不再贸然开口。 “阿姐,这不就是根木条吗?”康玄枫打破了最初的平静,边说边把手伸向盘子。 “枫儿,别动!”我及时拦下他。开玩笑,这古代什么都没有,做的东西质量本来就差,再给他玩玩,整个就成废品了,那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枫儿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嘛!”康玄枫嘟着嘴,还是缩回了手。 “连枫儿这种痴傻的人都说那只是一根木条,长不过三尺,粗不及一指,能是什么好东西。”西瑟那琳的话里多了几分不定。 这回换成是我不屑的看她,西瑟那琳,从我知道她可能就是害康玄枫的人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刻松懈过对她的防备。 她的挑衅和伤害,只会让我变得更加坚强。 “皇上,请容许阿离给各位王爷大人以及西瑟来使讲讲这宝物的用处。” “准!”皇帝长袖一拂,饶有兴趣的盯着托盘。 我轻轻拿起托盘里的东西,看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的好奇宝宝,扬起得意的笑容。 “这个东西可能大家都不认识,阿离管它叫‘铅——笔——’。当然,你们也可以叫它东康之笔。因为他是我们东康国独有的,天下无二的至宝。” 铅笔,你们能接触到这个名字,也算是你们三生有幸。二十一世纪人人皆知的东西,拿到你们面前,还不唬弄死你们? 我撇向西瑟那琳,故意提高音量:“铅笔的原材料是木材,木材属我们东康国所产,郡主,这应该算是我们东康国‘天下第一宝’吧?” 我含笑望着宝西王妃母女,真想听听,现在的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过是一截木头,有什么好稀奇的……”西瑟那琳仍是不服输。 “好!”我很满意的点点头,我今天是下定了心,要挫挫你的锐气,不怕你有多硬。 “既然称之为——笔,我就保定它能写字。今天阿离斗胆与郡主比上一比,看谁能用这笔在纸上写完整自己的名字。若是阿离输了,自然当这铅笔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西瑟那琳嗤之以鼻,“哼,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婢女,也敢与本郡主比试?” 我不经心的笑笑,“郡主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该不会害怕写字不如阿离吧?” “本郡主会怕你?”西瑟那琳果然上当,“你一个下人,能写过几个字?若你输了,当如何?” “若我输了,不用郡主动手,皇上自会处置。不过,若我赢了……” “你不会赢的!”西瑟那琳倨傲的府视着我。 “是吗?”我不以为然。 她夺过笔,以拿毛笔的姿势握住铅笔,轻蔑一笑:“你瞧好了!” 看她用这个姿势拿铅笔,我突然就很想笑。经常用铅笔的人用不惯毛笔,没用过铅笔的人自然也不可能用它写的好字。 铅笔的一端,我削的极尖,应该说是我故意为之。 西瑟那琳拿着笔,端详半天,忽而大喝,“来人,研墨!” 我扑哧一笑,硕有些得意,“即是称的上天下至宝,自是不需要沾墨的。”说着指了指削的尖锐的笔尖。 一言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睁圆了不可思议的双眼,张大了嘴巴却不知道该发出怎样的声音。 “哼!”西瑟那琳怒哼一声,执笔,笔刚触到宣纸,“啪!”一声脆响,笔尖断裂,她愣怔的盯着断了的笔尖,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 “没关系的!”我好心的出言安慰,“还可以写,你继续——” 她瞪我一眼,再次落笔,一横拉过来,“哧啦——”一声,字没写出,宣纸随笔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她不服气,又换了张纸,还是如此。 我极力隐忍想发笑的冲动,一直都觉得毛笔的力度是最难把握的,今天见了西瑟那琳用铅笔写字的吃力劲儿心里终于有了平衡。 只见西瑟那琳樱唇紧咬,秀眉紧皱,额头已有薄汗渗出。握笔的手隐隐发抖,地上划烂的宣纸被她扔了一张又一张,笔下仍是写不出半个字。 “郡主写不出来吗?”我幸灾乐祸的浅笑,“你这样下去,会毁了我东康之宝的!” “你——哼——”西瑟那琳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手一扬,铅笔被狠狠的抛出。 “不要——”我惊叫出声,在有限的条件下制作出来的铅笔本就脆弱,怎么能经得起这么一摔?就算不是至宝,也是我辛辛苦苦想出来,做出来的,这一支铅笔耗费了我多少心力,又有谁知道? 眼前有影子晃过,我看不真切,眼睛紧紧盯着铅笔的落向,那影子一晃,已找不到踪迹。我慌忙朝前找去,可是我连铅笔抛落的地方都没有看清楚,该怎么找? “阿离!”太子如救星般站在我身边,手里拿着的正是刚刚被西瑟那琳抛出的铅笔。我赶忙接过,如获珍宝的捧在手里,还好,还好! 太子转向西瑟那琳,目光如炬,声线清冷:“那琳郡主,即使是贵为西瑟国主,也不能毁我东康之宝!” 西瑟那琳咬着银牙,愣是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里已由最出的怒气变成了怨恨,好像每次太子替我出头,她都会用这种眼神又瞪我又看太子。 她气极败坏的吼着:“我就不信你能写出字来!” 第七十七章 天降神女 提起笔,心里已没有了最初的骄傲与自喜。铺好宣纸,洋洋洋洒洒的写下两个大字——阿离。笔锋一转,笔杆盈然握于掌心之下,仔细看了看身后的枫儿,轻轻勾勒,快速厮磨。 成泽酷爱素描,长时间的耳濡目染,我便也能画出像模像样的素像来。不一会儿,康玄枫调皮眨眼的可爱模样便盈然跃于纸上。 这个表情的康玄枫,更多的是我心中的他的样子。此刻的他,惊讶而好奇的看着我笔下的人物。 “你这是什么画法,怎么从来没见过?”素爱画画的大公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捻起画,仔细琢磨。 “这是素描!哦,所谓素描就是通过抽象的方法把人物的个性特征形象的表达出来。” “抽象的方法?”大公子的眉头皱的更高了,“是什么方法?” 给他们古人讲现代的东西,还真是难额!正在我思索着该如何解说时,康玄枫挤进来,他兴奋的举着右手,大声囔着:“枫儿知道——枫儿知道——” “你知道?”大公子讶然,连我也迷惑不解,他怎么会知道?我又没跟他说过。 “抽象是种很大很大的动物,就像大马一样。不过有好几个马那么大,鼻子很长很长,长的枫儿都可以坐在上面荡秋千!”康玄枫得意洋洋的描述,说到很大很大,很长很长的时候,还伸长了手臂比划。未了,一脸讨好的偎着我,“阿姐,枫儿说的对吧?” “呵呵呵——”我被他单纯可爱的表情给逗乐了,开始的时候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直到他说到鼻子的时候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孩子,他把抽象当大象了。 “枫儿说的那是大象!” 康玄枫不解的挠着头,“大象和抽象不都是象吗?” “不是!不过,跟大象一样,长得庞大,但不具体。”我宠溺的抚顺康玄枫胸前一缕散乱的长发,突然发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我们身上,当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后退一步,跟大公子也是跟所有的人解释着:“所谓抽象,就是复杂的事物简单化。素描,是通过最简单的线条来表达人物的特征特性,也就是人物独有的特点。每个人物,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特点,就像这幅画,线条极其简单,但表达的效果却很深刻。我们看到这幅画,很容易知道枫儿小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公子重新审视那幅素描,脸上一点一点的惊喜,“是呢,是呢!你画的枫儿着实调皮可爱,正如他长不大的心性一样,阿离你真了不起!” “阿姐画的是我吗?给我看看——”枫儿听到大公子的话,忙把画抢到手里,欢喜的手舞手蹈:“阿姐画得真是枫儿!” 我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皇帝蓦然转身,高举双手,大喊着:“天降神女,赐我东康;福泽天下,永世繁昌!” 话间刚落,在场的人如退潮的海水般齐唰唰跪扑在地,高喊着: “天降神女,赐我东康,福泽天下,永世繁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降神女,赐我东康,福泽天下,永世繁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势如洪,泄远千里。我被突来的一切搞懵了,我发现从我来古代以后,反应速度那是大大的降低了。 “天降神女,于我东康,只要我们君民上下一心,我东康大国定能繁荣昌盛,千秋万代,永流不息!” “东康大国,繁荣昌盛,千秋万代,永流不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附合声四起,声音辽亮,久久不息。 “阿离听封——”皇帝突然转向我,面含微笑,不怒自威。 听封?我吗?要封我做官?女官? 旁边有人不断的拉扯我的裤角:“阿离,快跪下!” “啊……”我嘴里应着,膝盖就弯了下去,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天降神女之阿离,赐封为我东康国神女,赐居敬神殿,受我东康子民膜拜。引我东康走向繁荣富强……” 我不禁傻了眼,这哪里是封官啊,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吗?神女?我要是神女,还不早就自己做神仙去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受你们的压迫吗? 还没等我开口,已有人替我出了头。 “皇上,据臣妾所知,阿离出生青楼。这样出身不洁的倡条冶叶怎么可能是神女呢?皇上不要被妖女所迷惑,将来受天下人耻笑!” 她又拿青楼说事,我只不过被卖到青楼呆了一个多月,什么时候变成以出身青楼了,这不是公然诽谤么? 看着复又议论纷纷的人群,我心头火苗窜起,什么人啊,都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刚才还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么现又议论纷纷? “阿姐才不是妖女!”康玄枫挺身而出,替我打抱不平,清澈的双眸里愠怒明显溢出。 “枫儿不要!”我拉住欲往前冲的康玄枫,今天这种场合实在不能逞能闹事。 宝西王妃但笑不语,微笑得体,心性如玉童的康玄枫又怎么能看得懂这微笑下的真面目? 我示意康玄枫不必担心,直视着宝西王妃,我从来都不怕她,不过碍于王爷王妃的面子才三番四次对她退让, 她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加肆虐,真当我阿离好欺负么?既然皇帝说我是神女,那么我也得拿出做神女的姿态给他们瞧瞧。 我缓步走向戏台,府视着台下一个个墙头草似的王爷夫人,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开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诚如是,则大业可成,东康可兴矣!’在场诸位应该多深有体会吧。阿离不过一介女子,个人的性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东康大国之千秋万代的传承。我阿离,既然肩负着东康大国的繁荣与富强,那么走一遭青楼又如何,就算是上刀山下海火,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昂首挺胸立于台上,姿态高傲,宛如俯揽天下的女皇。刚才一番气势的言语自己都被自己被震撼到了。话落才觉得心里发虚,一边心里敲着响鼓,不知道这种话能不能说服于他们。若不能,我的一世清白真要毁于一旦。 台下忽然陆陆续续的跪下,此起彼伏,就如参见他们的君王般神肃恭敬:“参见神女,望神女保佑东康千秋万代,永世繁昌……” 台下的宝西王一家直挺挺的立着,在跪拜的人群里尤其突兀。我能想像宝西王妃气的铁青的脸,以及西瑟那琳气怒无可泄的怨恨。 皇上看向我的眼里有了赞赏,还有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种微笑似一种极具诱惑的深渊,明知会粉骨碎身,依然让人义无反顾的向前。 “皇上,”我微微颔首,既然他说我是神女,就没必要向他行那么多的礼了,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东康以田耕为主。现已入秋,正值丰收之季。为此,阿离特地编排了一种舞蹈,取名为《秧歌》以庆丰收,请皇上观赏!” 说完,我缓步退后。手一扬,音乐声起,有舞女鱼贯而出,欢快豪放的乐音,如山泉流水般的清畅,舞动着的火红腰带,如一只只惊鸿翩飞的红蝴蝶,悠扬美丽的画面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更有人看着舞蹈,轻拍着手掌,嘴里跟着轻轻合着。 “我也会跳!” 单纯如康玄枫,跨步如飞,几步跃上戏台,站在舞女最前面做起了领舞。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舞动而翩翩起飞。比起那些女子,他少了一分柔和,多了几分活泼和朝气。他冲着台下大大的咧嘴,那种兴奋和快乐不言而喻。 再看看宁安王妃,指着台上,不知同宁安王说些什么,眉宇之间少了之前的愁容,添了几分神采和自豪。 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 胸口忽然又泛起隐隐的痛感,是今天太累了吗?台上的康玄枫依然兴高采烈的舞动。他跳着喜欢的舞,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吧?慢慢退出喧闹的氛围,不知为什么,那种喧闹和美好只会让我感觉到孤独和怅惘。 宁安王一家,宝西王一家——我在这个时代最熟悉的两家人,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但他们彼此都同样拥有一个完整而和谐的家。 我的家呢?我的家又在哪儿?——是在我一出生就被遗弃的现代,还是在这误闯而来的古代? 轻倚树杆,回望远方的灯火通明,心里涌起一种无力的沧桑,渐渐有凉凉的液体划过眼角,我并不想去擦试,在这热闹而又孤单的夜晚,就让我放纵片刻孤独和寂寞。 第七十八章 夜遇东商 隐隐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我,那目光有着一种熟悉的温暖,带着不熟悉的心痛的忧伤。 那是谁?那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目光,应该是我熟识的人,是成泽吗?不像,那是—— 东商? 蓦的睁大眼晴,急切的四处寻索——没错,是东商!那么温暖如春的注视,只属于东商! 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是东商那温暖的笑容安抚了我。 东商,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东商——”我大喊,回应我的只有寂凉如洗的夜和寥寥星光。 “东商,你出来,我知道你在的,你出来啊——” “东商……你出来啊……” 我焦急不安的追寻着,哭喊着,任由凄凉的夜风吹进单薄的衣衫肆意侵略,到最后只剩下嘶哑的呢喃:“你出来呀……我知道你在的……你为什么不出来,是不是连你们也不要我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我的存在真的是多余的吗……为什么都不要我……” 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洒进漆黑的夜色里。胸口的痛越来越强烈,我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艰难。 我要死了吗? 或许就这样离开,会是最好的结果…… “师妹,你怎么了?”有紧张担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接着有人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一手扣上我的手腕。 “是……东商吗?”迷迷糊糊中,我还是听清楚了那声“师妹”,那是东商对我独有的称呼,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桃花香气。 “你怎么会中毒?”昏昏沉沉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依稀觉得他是那么紧张而自责,他从怀里不知拿出了什么喂进我嘴里,只觉得嘴里立刻充满了淡淡的桃花香。一种清凉向四肢漫延,身体里似乎有一团迷雾在慢慢消散。 “东商,是你吗?”我睁开迷朦的眼,映入眼帘的是东商担忧而懊悔的神色。 “是我。” “真的是你!东商——” 忽略掉那隐藏着的无奈与叹息,我惊喜交集的抓着东商,仍有些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事实,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出。说不出心里的激动,我扑上去,紧紧的环抱着他,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变成了一场梦境。 “东商——” 东商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那么安心,让人忍不住贪恋,永远都不想离开。 “好了,师妹,师兄在呢!”东商回抱着我,一手温柔宠溺的抚着我后脑的发,“师兄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好不好,师妹不哭了,啊?” 感觉到我的情绪没有那么大的波动了,东商才慢慢放开我,温柔的拭去我眼角残留的泪痕,心疼道:“你看,脸都哭花了呢!” “是不是不好看了?”我假装担心的问,任由东商替我拭着泪痕,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 “哪能啊?”东商温暖的笑开,“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师兄心里,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东商眼里,似乎有什么在流动,只是他隐藏的太深,深到连我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其实你一直都跟着我的,对不对,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见我?” 想起上次出王府去找陈老板的那天,有一瞬间眼前晃过他的影子,我以为是我眼花了,现在想来,不是,原来他那么早以前就找到我了,只是一直不肯让我知道。 “师妹,”东商背过脸去,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脸上有难以掩饰的伤痛和无奈,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东商有这样的表情,“我只是看在师妹王府生活的很好,所以……不想打扰你。” “不想打扰我?”我不敢置信的望着东商,怎么也不相信这句话是由他嘴里说出来的,无边无际的痛在心底漫延开来,“原来你们是真的不要我了,要丢下我!要不是我今天痛的差点昏死过去,你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东商的话苍白而无力,他遥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这样的背影更让我觉得疏远和陌生。 “不是吗?”我喃喃自语,想到自己不幸的童年,和离奇的遭遇,忽然想到,我并不是他们口中的阿离,是不是他们知晓了,只是并未点破?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咧开嘴角笑起来,“打扰?是我打扰你们才对吧,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桃园居,更不是你们的阿离,在这个世界,我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只是一个借着别人的身子贪恋温情的无耻之人,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一个早该死了的人啊!” 如果没有莫明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我就不会存在了,如果没有遇到东商他们,是不是现在的我也不会这么脆弱? “不是这样的——”东商蓦然紧紧的抱住我,格外的伤痛和慌乱,“真的不是这样的,师妹——” 他的伤痛和紧张如此明显,悲伤中甚至带着某种祈求。是我的错觉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和师父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丢下你,真的。师妹,如果你过得不开心,我们回家好不好?你离开王府,我和师父也放下所有的任务,就像你说的,我们一家人永远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好不好?” 我几乎就要冲出口说好,康玄枫娇嗔幽怨的神情一下子跳跃在我眼前,我仿佛还听见他幽怨的诉泣:阿姐,你为什么要丢下枫儿一个人,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丢下枫儿的吗? “你犹豫了吗?”他轻轻放开我,“你心里放不下的,是那个小王爷,对吗?” “我……”我张着嘴,不知从何解释。 仿佛认清了我的想法,东商微笑着,眼里带着某种决绝:“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真的明白!” “可是不管怎么样,你和爹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啊!”我把家人两个字说的特别重,真的希望东商能明白他在我心里的重要位置,“再说我早就决定,等枫儿的病一好,我就回家,王府实在不是应该我呆的地方。” “只怕由不得你了,”东商仿佛呢喃自语,“不过,有师妹的这句话,师兄这一生也就值得了!” “什么意思?” 东商恢复温暖的笑,揉了揉我的发,并不回答。忽而抬头,警惕的四周看了看,压低了音量:“有人过来了。” 我抬头,四处张望,看到的只有寂静的夜,不解的看向东商。东商回我一个温暖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这个你拿好,要是胸口再痛的话,就吃一粒。” “这个是什么?”我好奇的接着白瓷瓶,瓷瓶外面有着片片粉红桃花瓣飞舞。 “记住师兄的话,见到我的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还有,要小心宝西王一家。师兄先走了,有机会,师兄会来看你的。” “东商——” 不待我说完,他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听着他说会来看我,我的心也变得安定。纵有百般疑问,但我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手里紧握着白瓷瓶,看着东商背影消失的方向,有一种无以名状的美好充溢着我的心田——他们终究是在乎我的。 “你在看什么?” “啊——” 突然响起的质问声惊得我心跳漏了半拍,回头看到的是太子犀利如刃的目光,我抚着狂跳不不已的心脏,不敢去看他如炬的审视,故作坦然道,“你是鬼啊,走路都不出声?” “你太投入了。”太子顺着我的方向望着茫茫夜色,高冷中带着逼迫,“刚才跟你在一起的,是谁?” “什么跟我在一起的?”我装傻充愣,“我刚才一直都是一个人,是不是太子殿下您老眼昏花,看错了?” “是吗?”太子声音清冷,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一步一步逼近,宽大的手掌轻抚上我的脸庞,慑人的目光中似有一丝怜惜,“你,哭过了?” 我一顿,忙转过身子,揉揉发酸发疼的眼睛,“才没有呢。” “说,他是谁?” 我心里突突直跳,跑开到离他两三步远的位置,“什么他呀我的,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非得本宫把他提到你面前,你才肯承认?”太子冰冷的眼神变得阴森,他又一点一点逼近,“信不信,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他马上就会死——无——全——尸——。” “不要——”我惊叫,他狰狞的表情和狠厉充血的眼神足以令让我置信,东商的命就握在他的手里。心里渗出丝丝冷汗,慌乱了声音,“你把他……怎,怎样了?” 像是很得意我的反应,太子邪邪动了下嘴角,“夜闯宁安王府,你说——会怎么样?”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他不是夜闯王府,他只是来看我,没有恶意的,真的!”我急切慌乱的解释,亦担忧不已,东商,你千万不要有事! 第七十九章 **** “是吗?”太子平缓了脸色,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么说,你承认刚才有人和你在一起了?” “我……”我恍恍惚惚明白过来,扯着他肩膀的衣襟吼道,“你吓唬我?你根本就没有抓到他对不对?” “你觉得,本宫会放过来历不明的人在王府来去自如吗?”太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答反问。 一张白纸从袖口钻了出来,飘飘悠悠落到地面上。太子见了,眉头一挑,探手又从我宽松的袖子里掏出一个馒头来,落在手里把玩,表情似笑非笑,“原来是这样!” 突然,他一步欺到我面前:“告诉我,他是谁,你是谁?” 他犀利的目光直盯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眼睛直射到我的内心深处。我躲闪着,不敢正视他,那种逼视的眼神让人心慌意乱,让人无处可藏。 “我……我不就是阿离么?太子殿下,你……这话问的好生奇怪!” “本宫问的是你的身份!”他忽的抬手,紧捏着我的下巴,加重了‘身份’两字。 “我的身份?”重复着太子的话,一边思考着如何回答,一边不自觉的往后退。直到一根粗大的树杆挡住了我的退路,心里懊恼不已,我这是跑到哪里来了,怎么四周都是树,连个人影都没有? 双手在后面死死扣住树皮,故作镇定,嘻皮笑脸道:“阿离不过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身份?要真论身分,体面一点的,也不过就是枫儿的阿姐了!” “假的,还想骗我?”太子又欺近半分,犀利的目光刺的我浑身冷颤,“你的名字是假的,你的失忆是假的,你编出来的身世也是假的,你说你全身上下,还有哪一点是真的?” 太子说着目光在我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周,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紧抵着树杆,壮着胆子扯开嘴角,试图挣脱他的钳制:“至少我人是真的啊!” 我想打破这紧张的气氛,他的逼视让我惊慌失措,我要是真的把身世告诉他,他会相信吗? “是吗?”太子忽然邪媚的笑了,是真的笑,英俊帅气的脸上刹时增添了几分诱惑,仿佛一抹灿烂的阳光划进幽暗的夜幕,驱散心里的阴霾,我一时竟忘了反应。 “那么……我就要你的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太子已俯身贴了下来,唇上一片冰冷,瞬间僵硬了四肢百骇。 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茫然望着近在咫尺的冷然俊毅脸庞,脑海里一片空白,就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只觉得那双眼睛里承载着太多太深沉的情感,隐忍、愤怒、心痛,渴望,犹豫,恳求,似乎还有什么……众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汪深不可测的急速旋转的漩涡,拉着我不由自主的沦陷。 这是太子吗,是我认识的那个冷漠无情,阴狠独断的太子吗? 一只手抚盖上眼前,我很自然的合上双眼。脑海里不断放印着那双幽深的让人心忧迷醉的眼眸。 有什么东西闯进嘴里,不断的试探,挑逗。下意识的牙关一合,温温软软的,是,是…… 我蓦然惊恐的睁大双眼,太子放大的眉眼不断的在眼前晃悠,唇齿之间有强烈的挤压。 心,一下子腾飞空悬了,急剧跳动,大有冲破喉咙之势。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我慌忙抬手,试图推开眼前的人,却被他一手轻而易举的带到身后,就连刚才咬了他,他也只是顿了顿,动作却并未停下。冰冷的唇变得火热,在唇舌间浅磨轻咬,而后带着强硬的霸道攻城掠地。 我又羞又怒,他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就连成泽也不曾这样对待过我。 我不断的扭动,挣扎,可无论怎样,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制服,而我的每一次挣扎似乎都让自己更贴紧他。想抬腿踢他,他仿佛是早有准备,腿往上一压,我便动弹不得。 太子缓缓离开我的唇,眼里是不可遏制的怒气,“吾说过,不许再用这个动作!” 说完像是惩罚一般又俯下身在我唇上狠狠撕咬了一番,并腾出另一只手,在我背后、腰间急切的游走,毫无章法的抚摸,揉搓…… 太子把我固定在他和树杆之间,让我逃无可逃。空气越来越稀薄,鼻端的呼吸也越来越紧促,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我忍不住全身痉挛。唇齿间的挤压,霸道中带着某种急切和恳求,我没心情去体会,心里渐渐如虫蚁噬咬般难受,挣扎着只想赶快逃离他的魔掌。 越是挣扎,仿佛越是激发他潜在的欲望,他手臂收紧,让我紧紧的贴在他胸前,力气之大,几似乎要把我揉碎镶进他身体才安心。 我极度的惊骇恐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康玄阳不是说太子是同性恋吗,那他怎么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 在我快要缺氧窒息的时候,他放开我的唇,从下巴一路走到胸口,胸前的衣襟不知何时被扯开,滚热的气息喷在上面,像火一样燃烧。胸口上传来他呢喃不清的热切呓语:“阿离,我要你,我只要你!” “不要——啊——”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我大口大口的喘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胸口因为急切的喘息而剧烈的起伏,温热的撩拨,湿润的感触,敏感如虫蚁噬咬让我忍不住吟声溢出喉咙。 待到呼吸到了足够的氧气,我急急的开口哀求:“你放开我……好不好……求你……放开我!” 这样的太子让我惊恐慌乱,他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蛮横攻占和强烈的霸占欲望,让我难以逃脱,难道真的就这样任他欺凌吗? 他在急切的探索,似听不到我的哀求,热气一圈一圈,热烈又以急不可耐的速度向下漫延,但我仍感觉他落在我腰间丝带上的手停了下来。 “求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任人宰割的情境。 “阿离——”他趴在我胸前呓语喘息,似有孤寂了千万年的深情,对于我的哀求置若罔闻,大手穿过衣襟直接抚上胸前一团柔软…… “咯吱——吱——”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脆响,接着听到脚步声和说话:“这边这么黑,太子殿下怎么会来这边呢?” 这声音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黑暗夜里的救星。 “应该没错的啊,小姐?秋儿明明看着太子殿下往这边来的。要不,我们再往那边看看?” ……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朝我们这个方向,那声音我记得,是黛娆和她的丫环秋儿。 太子意犹未尽的缓停了动作,呼吸急促不稳,保持着紧紧拥抱的姿势,凝视我的眼神灼灼火热能烫伤人的心,浊浊中似有万千浓情,又藏着隐忍的疼惜,。然后,他松开紧抱着我的右手,用指腹轻轻在我眼眶下抚拭。 “别哭。”他说,声音极其别扭的温柔,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我恼羞成怒的瞪着他,刚得到解脱,就愤恨的狠狠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啪——”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极外响亮。他抚着脸颊,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清脆响亮的声音也泄露了我们的位置,我听见秋儿兴奋的喊道,“小姐,前面有响声,我们过去看看!小姐,小心啊!” 我狠狠推开面前吃惊呆愣的人,跑向与黛娆她们相反的茫茫夜色中。 寒冷如冰的夜风直灌向胸口,让我的惊骇恐慌,烦燥不安渐渐冷却下来,我一边跑一边胡乱的整理胸前的衣襟,泪水不知不觉就流了满面。 “啊——”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到了,身子借着冲力直直的向前摔去,眼前一晃,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摔了出去。 我趴卧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掌心传来的刺痛让我心里狠狠一痛,屈辱的泪水长流不止。 “阿……离?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起头,迎上的是大公子纠心的目光。 “没事……”我摇摇头,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大公子跨前一步,我以为他是要过来扶我,不料,他只是停在我面前,弯腰拾起刚才从我身上飞奔出去的什么东西。 “这是……”大公子的表情十分怪异。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手里,是凤雪的半块玉佩,凤雪曾再三叮嘱,玉佩不可显露于人前,我怎么这样大意? “这是我的!”我顾不得手上身上的刺痛,上前一把抢过玉佩,慌乱的塞进袖襟里。 “我……我只是想问,那……玉,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大公子指着我,神情有些恍惚,一改平时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模样。 “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心又一次提了起来,怎么感觉自己刚逃出狼窝,又掉进了虎穴,大公子,他该不会以为我是小偷了吧? 第八十章 异样魔怔 踌躇之间,撇见康玄枫急火火的向这边奔来,心里又涌起万般委屈,“枫儿——” “阿姐,你去哪里了?”康玄枫紧紧抓着我,“我在上面跳着跳着,就找不到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很着急,很害怕啊,我以为,我以为,阿姐又要离开我了。” “枫儿——呜——”我紧紧抱着康玄枫,就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的一块浮木,抽噎着眼泪滚滚落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委屈。 闻着康玄枫身上淡淡的清洌味道,惊慌失措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阿姐,是不是大哥欺负你了?”康玄枫说着,愠恨的目光探究审问一样向大公子投去。 大公子犹然未觉,只盯着我愣愣出神。 “没有。”我揉揉酸涩的眼睛,“跟大公子没有关系,阿姐只是想家了!” “阿离——”大公子猛然一把拉开我,情绪异常激动:“你告诉我,是谁,谁这么大的胆子?” 我诧异的抬头,不明白一向淡泊疏离的大公子哪来这么大的怒气,他的视线落在我胸前的衣襟上,我忽然想起什么,立马手捂着胸口背过身去,脸上火烧一片。 “大公子,阿离是个微不足道的人,不值得大公子这样。”我说的疏离,明确,大公子的那种腥红炽热的眼神太容易让人多想。 可是康玄枫不明白,他推开大公子,紧张而担忧的追问:“那是谁欺负阿姐了?阿姐你说,枫儿给你报仇!” 看着固执担忧的康玄枫,我强扯出一丝笑,摇摇头,“枫儿,阿姐累了,你陪阿姐回去休息,好不好?” “阿姐真的没事吗?”康玄枫忽然软了神色,呵护着我犹如呵护一件异常珍贵易碎的臻宝。 我依然轻轻摇头,“我们回去好吗?” “好,我们回家!”康玄枫说着就过来牵我的手。 “咝——”我猛的收回手,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怎么了,阿姐?”康玄枫边说边执起我的手,看到上面的绢绢血迹,眼里渐渐蓄了泪,“阿姐,你受伤了?” “没事的。”抽回手背过身后,不在意的笑笑,“刚才不小心摔倒了。” “是不是很疼?”康玄枫固执霸道的执起我的两只手,心疼的哈着气,“母妃说,吹吹气就不会很疼了。” 我看着康玄枫认真给我手上吹气的动作,温热的气息扑在手掌心上,犹如扑洒在我的心尖上,氧氧的,暖暖的,嘟起的红唇丰泽,带着一丝甜溺的诱惑,想着刚刚太子在唇上留下的异样触感,忽然想对眼前的盈润红唇一亲芳泽,那味道应该很好。 我刚身体稍稍前倾,眼里那盈润的红唇忽然下压,印在我温热的手掌心中,湿热酥麻的触感犹如一记电流瞬间流过全身,手掌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痒的。康玄枫双手捧着我的双手,湿热的触感在掌心游走,丝丝的疼痛,丝丝的酥麻,心尖一颤,想要抽出双手,却被康玄枫握住双手。 我窘的眼不能找个地逢钻进去,为刚才自己龌龊的思想,还有此刻康玄枫温柔的疼惜。 “别动。”康玄枫微微抬起眼眸,眸子氲上一层湿雾,他轻眨了清澈灵动的眸子,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他带着疼惜的清灵眸子里有一丝迷茫。 “会疼。”温柔的嗓音带着暗哑的磁性,犹如轻盈的羽毛抚在心尖上,让我颤抖连连。 “脏……”我颤抖着声音,抽不回自己的手,又不敢用力,怕疼,又想在这浸溺的温柔里沉沦。 “还疼吗?”依然是温柔的让人沉沦的暗哑噪音。 今天的康玄枫很怪异,说话怪异,声音也怪怪的。 还是自己的心绪不平常? 我晃晃思绪,理不清个所以然。 “不疼了呢!”我抽回双手,手掌心只剩下干净的伤口,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手掌还是痛,不只是痛,还有酥麻,这份酥麻让我身子发软,不由得又向康玄枫靠了靠,“枫儿,阿姐一晚上都没吃东西,好饿!” “那我们回去。”康玄枫睨了我一眼,眸如星闪。 “阿离,”大公子急急的叫住我,欲言又止,“我……我那儿有上好的金创药,待会让人给你送过去,还有……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点点头,“谢谢大公子关心。” “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康玄枫拥着我,声音清洌坚定。 我有一瞬间的愣怔,为什么明明清洌无波的声音竟感觉到森冷和警告的意味? 再有,这般清洌中带着森冷的嗓音是属于康玄枫的?那个心性如孩童的康玄枫? 是我魔怔了,还是康玄枫鬼上身了? 刚到枫园,大公子的随身侍卫就送来上好的金创药,速度之快更让我惊惶,他今天对我的关心是不是有点过了? 今晚的大公子,让我猜想不透,平常,他就算会担心,也只不过出于一个旁人的不忍和怜悯之心,温润如他,疏离如他,从来不会泄露半点自己真实情绪,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最奇怪的就是太子,他怎么突然就……他——喜欢我吗? 不可能!我立马坚决的摇头,先不说,他是太子,而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婢女;他平常看我的眼神都是倨傲凌厉的,冷冽凛然的拒人以千里之外,怎么可能谈的上喜欢?还是……报复?报复我出言顶撞,报复我从来都没有过恭敬?古代男人从来都把身份地位看得比命重,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可是,以太子的为人,似乎太牵强了些, 还有东商,他所说的任务是什么,能让他们明知道我在王府也不肯出来认我?他说让我小心宝西王一家,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宝西王一家? 按他这么说,他们并不是诚心给安王妃庆生,而是借着庆生为由来东康做别的事情?可他们要做什么呢?东商为什么都不说清楚? 宝西王妃……西瑟那琳…… 枫儿?!我怎么就忘了问雪姨的事情呢!哎呀,我真笨,如今又要去哪里才能找他?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脑子都乱成一锅粥了,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来。 “嘶——” 手上一痛,疼的我倒抽冷气,抬头对上康玄枫不满的神色,见我发疼,又立马松开手,嘟起红润的双唇轻轻呵气,“很疼吗?” 我摇头,有些看不懂此刻的康玄枫,只是看着他疼惜的眸光,心疼的口吻,忽然湿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坚强的我,在康玄枫面前总是特别容易流泪哭泣。他执着我的手,认真而心疼的样子,让我特别窝心,特别幸福。 他小心翼翼的为我清洗伤口,涂药,一丝一毫都不要佟月他们插手。药涂在手上,清清凉凉的,带着康玄枫气息的温热又酥酥麻麻的,犹如猫爪抓挠一般让人心氧难忍。 我咬一下下唇,挥去那种异样的感觉和心里可耻的想法,娇笑开口:“枫儿这么棒,把伤口处理的这么好,哪里还会疼?” “不疼阿姐为什么会哭?”康玄枫触目伤怀,眼里的迷茫消逝,氲出湿雾,湿漉漉的眼睛十分惹人心怜,“看到阿姐受伤,枫儿好疼,看到阿姐哭,枫儿也好疼,枫儿没有保护好阿姐……” “傻瓜!”我婉软而笑,在康玄枫的手掌心里活动活动十指,“看,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是谁欺负阿姐了?” 康玄枫还惦记着我受伤的原因。 “没有谁,是阿姐跑的太快,自己摔倒了。” “嗯,阿姐以后不要乱跑了,就不会摔倒受伤了。”康玄枫说着,又把我的双手送到唇边,轻轻呵气。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掌心上,如电流击过的酥麻感从手掌心一直传到心尖上,看着那双丰满诱惑的盈泽双唇,再也忍不住倾上前一亲芳泽,浅尝辄止。然后扬起猫儿偷到腥的满足的笑颜。 “好!都听我们枫儿的。” “阿姐笑起来真好看。”康玄枫抚着被亲过的红唇,满是甜溺的欢喜,忽而眼睛一亮,“这是什么?” 边说边把手伸向我…… “不要——”我惊的用手挡在胸前,脑海里又浮现刚刚太子俯在上面的一幕,隐隐还能感觉到喷洒在上面的火热的气息。 “枫儿吓到阿姐了吗?”他瑟瑟的缩回手,嘴角挂着委屈幽怜,“阿姐衣服上有红绳,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对不起!”我吸了吸气,缓缓放下手臂,的确是自己过于紧张了。低头看,衣襟边上确实有几丝红绳,那红绳更像是玉佩上的挂穗。 提起红绳,半块玉佩从衣襟口钻出,握在手里还有暖暖的温度。 凤雪,我该如何帮她寻回这半块玉佩的主人呢? 第八十一章 情动噩梦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八十二章 枫园来客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没有了康玄枫的身影。如果不是身处的是康玄枫奢华高雅的房间,我一定会以为昨晚的种种不过是一场由寂寞而产生的臆想春梦。 “醒了?” 我刚坐起身子,佟月就端着铜盆进来了,看着我盈盈一笑,又转身忙活起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默默起身下床。即使康玄枫心智如孩童般,可毕竟是成年人的身体,同床共枕一宿,难免不让人多想,想歪。 偷眼瞄去,佟月极其平静自然的把一条毛巾放到铜盆里,浸湿,拧干,然后拿过来递给我,“先擦把脸吧。” “嗯,好。”我接过毛巾的同时,暗暗呼一口气,还好,佟月没有多想。 却忘了,平日里,只有身为世子小王爷的康玄枫才享受过佟月如此细心周到的照顾。 “你真早!”我边说边坐到梳妆台前,拿木梳梳理长发,随口问道:“小王爷呢?” 佟月是千年如一日,雷打不动的天不亮就起床。几乎每天我起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服待康玄枫穿戴好,并备好早起的膳食了。相较于她的勤劳本分,我是天天睡到自然醒,有时甚至康玄枫来叫我起床。 “小王爷去给王妃娘娘请安了。”佟月安静接过我手里的毛巾,道:“佟月今天不早,早的是外面那些人,他们都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外面那些人?”我疑惑的扒着窗棂向外张望,只看到迷迷蒙蒙的树影,“枫园这么早就来客了吗,谁啊?” “不是客人,是来接阿离你的。”佟月语笑盈盈。 “接我?”我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解的望着佟月。 “是啊!”佟月浅笑,接过我手里的木梳,“今天可不能再梳简单的婢女发式了。” “呃……”我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怔的看着佟月,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来。 我不会梳古代那些烦锁的发式,刚来王府的时候,佟月见我扎的两条辫子过于奇怪,就教了我一个简单易学的发式,把所有头发分成上下左右四份,用发带分别从发根部束起;再把上面的两束相互缠绕,拧成一个固定的发结盘在头顶,但不能过大,耳后的两束就垂落于胸前,发式简单利落。 这种是大户家族最简单的的丫环发式,也是我唯一会梳结的发式,自从学会这种发式,我的发型就没变过样。 她说我今天不用梳理这种简单的发式,这怎么能不让我感觉到奇怪?她明知道我是不会梳理其它发式的。 佟月笑了一下,那个笑我总觉得太过于高深莫测,“阿离,或许出了这间屋子,你就再也不是阿离了。” “什么意思?我不就是我吗,什么叫我不是我了?” “好了。”佟月轻轻放下梳子,情绪莫名,“还是快出去吧,外面的人该等急了。阿离,你记住,佟月答应过你的事永远都不会变!” “佟月——”我惊讶的望着她,她今天好奇怪,大清早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找不着头尾。 难道跟外面的来人有关? 再看她时,她脸上的笑容已变得平静,像一池静水,击不起半点波澜。她半扶半推着我往外走。 “姑娘快去吧,外在的人可是等了好些时候了,再晚恐怕皇上都等不及了!” “皇……哎……你怎么带我从这里走啊?” 佟月她竟然带着我从康玄枫的寝宫正门直接进正厅。这在等级森严的豪门贵族来说是决不允许的,佟月在王府这么多年,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心里有好多疑问,她对我怎么突然间换了称呼?还有,她刚刚提到皇上,她说皇上也等不急了,皇上他在等谁?这个时间不应该是早朝时间吗? 来不及多想,更没有时间问。刚步入厅堂,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一屋子鲜亮衣襟的女子低头垂首站满整个大厅,身形静默一动不动,像是被冰冻了一般。那衣着打扮似乎跟昨天来武候殿的皇帝皇后身边的侍女一样,难道她们是…… “拜见神女!” 不等我想明白,鲜亮衣襟的女子同时拂袖而跪,整齐庄重的姿态俨然是经过长期的严格训练。如彩云般的衣襟匍匐在地上,像一只只匐息的蝶。 最重要的是,她们匍匐的方向是正对着我! “你……你们……”我彷徨后退,脑袋里嘤嘤嗡嗡作响,无法思考。 “姑娘忘了吗,昨晚,皇上当着天下群臣赐封姑娘为‘神女’,她们都是皇宫里的宫娥,是皇上派来迎接姑娘去祭天的!”佟月及时扶住我,在我耳边小声提醒。 “祭……天……”这回我不只脑袋嘤嘤嗡嗡作响,连身子也忍不住发起抖来。 祭天?这是个什么概念?我不自觉的抱拢双臂,感觉背脊一阵一阵发寒。 佟月走过去,一一扶起前面的几位宫娥,似乎还有把什么东西塞到她们手里,“几位姐姐请起,我们姑娘既来自尘外,就没有这多讲究。对于皇宫里的礼仪规矩也不尽了解,日后还请各位姐姐多多关照!” 一位宫娥盈盈拂了一礼,低眉顺目道:“不敢,神女是九天之神下凡,受东康万民敬仰朝拜,是带领东康国走出战争困苦的神女,我等姐妹三生有幸才得此神圣之责,以恭迎神女前往敬神殿行祭天之礼,以答谢天赐之恩。若有不周之处,还请神女恕罪……” 那位宫娥还说了些什么,我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只听得她说“敬神殿”。 昨晚,琉璃镜献上,皇帝是说过赐居“敬神殿”,我还以为那不过是他一时的冲动与显摆,就连他封的“神女”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好听挂号。 现在,他竟然要我以“神女”的身份去“敬神殿”祭天? 这个祭天又该怎么祭?是像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做一场秀的法事,还是像电视里演的那些祭祀一样,把人搞死,以魂祭天? 若是前一种,那不是欺骗天下臣民吗?皇帝他又何以信服天下?若是后一种,那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手扶着旁边的圆柱,手心里满是湿漉漉的冷汗。 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愿参与,只是我有得选择吗? “请神女选服!” 一个响亮亮的声音打断我的神思。她话音刚落,依次走出三个手托玉盘的宫娥,她们排成一字笔直恭顺的站在我面前,玉盘稳稳的端在手里,俯首低眉,恭敬而不失气度。 玉盘里白、粉、黄三种颜色纱衣叠的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白如初冬皑皑飘雪,粉若入春绯绯飞花,黄似深秋荧荧迷月。三种都是极其轻盈飘逸的颜色,亦真亦幻,手抚上去触感极其柔软,丝丝清凉充盈其间,清冷华贵,细看,似乎还伴有隐亮光泽。 看来,皇上对“神女”也是费足了心思。 我稳了稳心神,知道此次是在劫难逃,悠步上前选了粉,这种颜色总让我有心动的感觉。衣服的穿戴极其繁琐,用里三层外三层来形容绝不为过,裙长没足,如彩云拖月,色泽清透而高雅,飘缈若仙,不似在凤天阁的那些裳服,给人一种放浪轻浮。 宫娥说:这是宫服。 每一套纱衣宫服都有相配衬的翠羽明珰,配戴饰品时,她们要换掉我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被我拒绝,琉璃珠是康玄枫送我的礼物,我不想离身。它的瑕美也足以配得上这身飘逸的宫服,隐若泛光反而更让我有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为了配合七彩琉璃珠,宫娥只得改变发式,留少许长发垂散在背后、胸前,头顶的发髻结环微微后倾,插以珠翠璎珞,发髻顶部缀以米粒珍珠流苏串,长至齐发,微动,发出串串轻脆的声音如泉水叮咚作响。 描娥、涂腮、画唇,最后在前额配以三道米粒珍珠串,整个妆容算是告一段落。 看着镜子里飘柔若仙,如梦似幻的粉衣女子,我怔忡半晌,轻轻抚着镜子里娇丽的容颜,不敢置信,镜子里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真的就是我吗? “姑娘真美,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不,姑娘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佟月一脸惊艳的望着镜子,仿佛里面那个隐煞了所有光辉的女子是她自己一般。“美,是福,也是祸。佟月能为姑娘做的只有这么多。此去皇宫,姑娘须步步三思才是!” 我惊疑的望着佟月,她说的没错,皇宫自古皆属女人的战场,我若进了皇宫,定是祸多于福。关于这点,我早有思量,只是没想到,这话会从佟月的口中说出,她久居王府深院,怎么能把世事看得这么透彻? 不容我多想,为首的宫娥垂首曲礼,说道:“请神女移步,前往敬神殿祭天!”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宫娥都矮下半个身子:“请神女移步,前往敬神殿祭天!” 一句话,把我心中所有的飘然欲飞全部打散,再装进来的就成了忐忑不安。 前方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第八十三章 惜别祭礼 大门缓缓打开,两位宫娥率先步出大门,立垂左右,其余的垂首于我身后,我瞟了瞟,大约有二十余人。 心里隐隐犯忧,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步出大门,正对门口的是以四根金柱支撑的羽白顶篷的轿,而立于轿前的居然是素来冷凛傲然的太子。 看到太子,我的心一下子揪紧,惊魂未定的别过头,脚下一步一步发软,好像我不是踩在平地上,而是踩在锋利的刀刃上。 “阿……姐?你真的是阿姐吗?” 康玄枫惊为天人的呼唤出声,我侧头望去,见他惊艳了一双眼,呆呆的迟疑的向我靠近。 我眨眼一笑,“怎么,枫儿不认识阿姐了?” “真的是阿姐!”康玄枫惊喜若狂的攀上我的胳膊,一双星眸闪闪发光,光彩照人,“阿姐今天真美,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枫儿都认不出来了!” 大公子悄声拉开康玄枫,面色严肃:“枫儿,不得无礼!她如今是御赐的神女,不能造次!” “她是阿姐!”康玄枫躲开大公子,又跑过来抱我的胳膊,很肯定的对大公子说,“大哥,她明明就是枫儿的阿姐!” 可我分明看见他坚定的目光中有一丝受伤的慌乱,我嚅嚅嘴,刚想说些什么,冷傲的太子一个跨步上前,晦暗莫名的盯着枫儿,凛然不开口:“康玄枫!” 只一个清冷无温的唤名,康玄枫怯怯的抬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抱着我胳膊的手,低眉垂目,委屈而怨怜。嘟起的丰盈红唇可爱中带着一丝怜伤,一时可爱无限,可怜无限。 我于心不忍,快速凑近康玄枫的耳边细语:“阿姐永远是枫儿的阿姐,枫儿永远是阿姐的枫儿!” 康玄枫惊喜的抬头,掩饰不住的欢呼雀跃。 我辗然而笑,回首间撇见大公子炽热出神的注视,微微一顿,赶紧避开,这一躲闪让我看到树荫下两个偷窥的身影,她们也知道我要离开了吗? 我走过去,把她们从树林里拉出来。柳儿一声不吭。凤雪也有些紧张无措,喃喃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握住她的手,慎重的叮嘱:“好好的,等我回来,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凤雪一惊,她望着我,眼里惊惶不定。 “我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回来!”我郑重的许下承诺,此时的情况不允许我多说什么,拉着她走到大公子面前,“大公子,凤雪是五皇子请来的客人,如今五皇子不在王府,能否请大公子代为关照?” 大公子看了看她,又转回来看我,神情之中有着难言的伤痛。 “好,”他轻轻开口,“我会安排好她们在王府的起居,我……们等你回来!” 我正要开口说谢谢,旁边的太子冷冷的打断了我: “请神女步上銮轿!” 大公子等人立刻噤了声,低头垂首退开一步。 我暗自叹了叹气,转身走向銮轿,对于太子的冷然和强权专制,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想起昨晚的事,心湖依然波涛起伏,羞愧、愤懑,似乎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烦恶的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耳边似有康玄枫的呼喊:“我要跟阿姐一起……” 在收到太子凌厉的目光后,他哆嗦后退一步,不敢再言语。 不知谁喊了一声:“起轿——” 音落,轿子摇摇晃晃的升起,我紧紧抓着身侧的扶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颠了下去。耳边仍有大公子安慰康玄枫的温声细语:“枫儿不要担心,等会儿,大哥陪你进宫去找阿姐好不好?” …… 銮轿起程,所到之处,皆以跪拜。每看到一个人矮下去,我心里的紧张就增加一分,他们跪拜的是他们的神女,而我,不是。 侧头看了看,太子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孤傲凛然。 他是太子,对这样的参拜当是司空见惯了吧。 “吱——呀——”王府大门一点一点打开,我心思恍惚,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来王府的时候是春暖花开,飞花漫天的季节,如今已是夏末,桃李满枝,原来不知不觉中竟过了那么多时日。 王府门外,人山人海,如奔涌的浪潮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激昂,他们朝王府奔涌而来。 “快看,神女出来了——” “神女现世,我们有救了!” “神女为我东康献宝,是来拯救东康的女神……” “天降神女,一定能平定边界战乱!” …… 嘈哄哄的场面让我心惊胆怯,我哪见过这阵势啊!主道上,有官兵极力的维持秩序,拿着长矛不断拦截着欲挤上前来的人群,以保证道路畅通无阻。 突然,有人高喊:“请神女移驾敬神殿祭天,为我东康万民祈福,保我东康万年安定……” 话间刚落,嘈杂的人群像泄潮的洪水般矮了下去! “求神女降福,保我安定!” “求神女降福,保我安定!” …… 呼喊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跪下的人恭敬而虔诚,我坐在銮轿上面,凌空架云般高高在上,就连一向冷然的太子也露出震撼的神情。 神女现世,东康有救……神女献宝,拯救东康……天降神女,平定战乱…… 东康边境有战事吗?他们这么祈盼神女的到来,是因为生活在苦难之中吗? 皇帝大张旗鼓的封我为神女,并用如此浩大的阵势迎我去祭天,是不是就是为了慰定民心? 就像电视里常演的,国难之际,民心涣散,唯有借以鬼神以安人心。 为什么偏偏是我? 皇宫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与电视里的宫殿也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恒古不变的,那就是雄伟壮观,金碧辉煌。越是往里走,我心里越是虚慌。 进了宫门,皇帝居然领着文武百官亲自相迎,更让我确定他对这场祭礼的重视。 步下銮轿,脚下一阵虚软,立刻有宫娥上来搀扶。我深深吸口气,摆了摆手,昂首挺胸的朝皇帝走去。 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望着他喜怒莫名的扬起嘴角。 他身后的文武百官府下身去参拜:“求神女降福!” 我微笑不语,怕颤抖的声音泄露了我的紧张,紧紧相握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敬神殿是皇宫最高的地方,昂首挺胸的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脚下虚软也不敢松懈,我咬咬牙,不断的告诫自己,坚持,就快到了,坚持住! 皇帝悄悄俯下身,“无须紧张,这样就很好!” 我顿时呆愣,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他能看出我的紧张并退后一步对我出言安抚。 “还不快走!” 他目不斜视,移步朝前,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我的错觉。定了定神,我赶紧迈步,赶上落下的一步之差。 祭天是一件繁琐而毫无意义的事情,至少在我看来是毫无意义的。 对着天空摆上贡品,点过香,磕过头,听着旁边一位穿着奇装异服的祭师呜呜啦啦念着听不懂的祭词,就算是祭拜过。拜过天,又拜历代皇帝的灵位,说一些蛊惑人心的慷慨陈辞。 在我的耐心快要置底的时候,终于听到礼官宣布:“祭天礼毕!” 我一脸感激的望着他,感觉此刻的他是最可爱可亲了! 出了敬神殿,已是午时。皇帝豪爽的邀留各位王爷大人在宫中用膳,算是庆礼之宴。众星捧月般立居高台犹坐针毡。宴会一半,我借辞退席,一个人走向一条偏静的石子路。 微风习习,清香漫漫,又四下无人,真是说不出的遐意,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慢慢松懈下来。 拣了一块草地坐下,看着远处山雾弥漫,就像我此刻的心一样,迷茫。 以前每当我有不开心,或者感到迷茫的时候,都有成泽在身边静静陪着我,安抚我,给我指点迷津,听着他的劝解,我常常会觉得茅塞顿开。 如今我迷茫了,而成泽在哪里? 成泽,你还想我吗?我那样误会你,你会生我的气吗?成泽,你知不知道,阿离好想你! 有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原以为只是路过,不料他在走到我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抬头眯着眼望向声音消失的地方,视线里模糊的人影一点一点清晰。待看清来人后,我收回视线,恢复遥望迷思的状态。 “在想什么?” 他在我旁边席地而坐,关心的语气像足了一个温情的哥哥。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忽然扯动了一下,有一种酸涩冲刺着眼眸。我想一定是我前半生太渴望、太缺乏关怀,所以在来到这里以后,哪怕是小小的一个关心的眼神,或者一句简单轻微的问语都能让我心弦扣动。 “家……”我蠕蠕唇,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字。发出的声音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竟是如此沙哑,沙哑的声音里分不清楚,我说的到底是家,还是他! 不管是哪一个,对我来说意义都是一样的,曾经的二十多年的岁月里,有他的地方就有我的家,如果没有他,我又何以为家? “原来是想家了啊,怪不得一个人闷坐在这里,眼睛红肿。”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我面前,“快擦擦吧,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阿离。” 我诧异的收回神游的视线,手往脸上一触,满手心的湿润,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竟泪流满面。 第八十四章 坦白身世 他学我,两手攀膝,遥望远方,脸上浮现少有的凝重。良久,他望着我,极为认真:“阿离,如果你回到你的家,请你告诉我,我一定会送你回家,皇宫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送我回家?” 多么美好的承诺!脑海里突然浮现太子逼问我的话,我迎着他的视线,笑不知味,“连太子都知道我的失忆是假的,细心谨慎如你,又岂会不知?只是,家……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他避开我的视线,扯开了个虚弱的笑,“是啊,我们都知道你的失忆是假的,都追查过你的身份,可也都一无所获、若不是没有发现你有异样,恐怕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父皇生性多疑,他那么大张旗鼓的封你为神女,若不是心有定数,就是另有打算,我真担心……” 闻此,我惊忧不已,原来他们对我的怀疑一刻也不曾消停过,是自己把这一切想的过于简单、美好罢了,我竟还傻傻的以为关心我的都是真的关心我,原来不过是一个表象,那么皇帝呢,他的另有打算会是什么? 头顶上越来越热,脚下的荫庇一圈一圈缩小,随之扩大的是太阳炽热的光线。我仍不想动,头伏着膝,静静的,享受着这难道的平静。 “我不是不想回家,是回不了……”我喃喃开口,抛开所有的顾及,我需要倾诉,需要一个人来告诉该怎么办? 他看了看阳光,看了看我,身子向后挪了挪,不言语,似乎在等着我说下去。 我浑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说着:“我不属于东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我的家很遥远很遥远,或许这一生我都无法再回去,无法再见到他……” “等等——”他伸手打断我,眉头越拧越高,“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地方能远到一生都无法回去?还有,你无法再见到的那个他,是——谁?” 我起身,站在阳光下面,夏末的阳光是那么火热炽烈,照射在身上,犹如一把把切肤的利刃。粉嫩的纱衣折射,又金光闪闪,真真像刚从天府下凡来一样。 回眸,望着看呆了的他淡淡一笑,“你有没有听说过借尸还魂?” “借……借尸……还……魂?”他惊恐的睁大了一双眼,这时的他,眼眸中少了失神恍惚,而多了一种叫作惊骇的情绪。 我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想像着那儿就是我的家,多么美好! “是啊,我本是一个该死的人,却莫名其妙的占了别人的身体,闯进了别人的家庭。看着他们间的和睦和爱护,我会心酸,会忌妒。我在东康也有家,是这个身体的家,可是我不想回去,他们的关心宠爱都是给这个身体的,不是给我的,他们越对我好,我心里越难受。也不知道老天是惩罚我还是怜惜我,把我送到这里并遇见枫儿。遇见枫儿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他对我的好,不因为我的身体,我的长像,是真真正正的对我好……” 身后半天没有声音,我回头,看见他仍是惊恐的盯着我,一动不动。走回去拍拍他的肩膀,“是不是被吓到了?我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太不可思议,连我自己都觉得在东康只是一场梦境,等到梦醒了,我还是在家里,还有成泽在身边……” “真是……骇人听闻!”他眨了眨桃花眼,神情仍然恍惚,“阿离,你,是跟我说笑的吧?” “说笑?”我无奈的叹着气,“你就当我是说笑好了,其实我又何尝不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如今,我竟分不清哪时现实,哪是梦境?” 彼时,两人都沉默了,他望着我,我望着远处的风景,各有所思。 “咕噜——”一声不雅的响声打破了周围的平静——是从我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脸上迅速窜上一抹红,我尴尬的低下头,忍受着胃里阵阵翻涌的绞痛——从早上到现在,没有吃任何东西,刚才的宴会上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难怪它会抗议,刚才真不该为了一时的捌扭不适应的提前离席,不然,现在的我肯定坐在敞亮的殿堂里面对着山珍海味胡吃海喝。 “刚才……好像是你的肚子在叫耶!”他戏谑的绕到我面前,捂嘴窃笑。 “是又怎么样!”我不满的瞪视着他,脸上红的像番茄,“为了你父皇的祭天,本小姐从早上饿到现在,你没有一句感激的话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里笑话本小姐!” “是是是,阿离神女最劳苦功高。”他嬉皮笑脸的应承着,“本皇子也尚未用膳,可否请阿离神女移驾,前往艮和殿用膳?” “你还没有吃饭?”我十分怀疑,看看这日头,怎么也有下午两三点了吧,堂堂的皇子居然还没吃饭? “艮和殿又是哪里啊?” “没有阿离神女的神旨,本皇子哪敢用膳呀?”他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艮和殿自是本皇子的宫殿。请神女移莲步吧!” “扑哧!”我乐了,他佯装害怕而又认真的样子着实是滑稽可笑。 我毫不扭捏的走在前面,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本皇子是谁啊,堂堂东康国的五殿下,会有本皇子不知道的事情?更何况是在本皇子的家里!” 我哑然失笑,“都说近朱者赤,我看你啊,是越来越像枫儿!” “神女此言差矣,枫儿也是跟我学的,要不怎么说,我是哥哥,他是弟弟呢!” “强词夺理!” 我扭过头,不再搭理他。康玄阳耍小性子无理取闹起来,跟康玄枫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远处,有女子嘻闹说笑,银铃悦耳的声音如翠鸟鸣啼般在空中清脆回响,荡漾着向我们飘来。 我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被那欢快的笑语吸引。康玄阳却慌忙拉着我走向另一条道路:“我们从这边走。” 话音刚落,银铃般的笑声在身后远远的传来,“还真是巧啊!五皇子,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呀?” 清脆悦耳的声音渐渐飘近,明明空谷幽灵,却又似每一个字都藏着无形的针。 我疑惑的皱起眉头:这女子是谁? 康玄阳的脸色倾刻阴暗下来,阴鸷冷森的目光直刺向女子,“玄阳见过灵妃娘娘,娘娘若没有什么事,玄阳先行告退。” 我被康玄阳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在我心中从来都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浪荡公子模样,我一直以为那便是他的本性。今天着实让我震撼又惊惶。 灵妃并不在意康玄阳的针锋相对,她笑眯眯的靠近,我忽然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随时都会张开獠牙把她面前的敌人撕裂并吞。 “五皇子这么着急走啊?哟,你看本宫真是眼拙,五皇子旁边站了这么一位美若天仙嫩娇滴滴的小娘子,难怪心急火燎了!”灵妃有意无意的审视我,“本宫看这位女子怎么那么像皇上昨个儿册封的神女?不过,也许只是像而已,若真是神女,这儿子跟父亲争女人,再要传出去,东康皇室岂不成了众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柄?本宫相信,清高自傲的五皇子不是任性妄为之人,但是,温香暖玉在旁,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如本宫一样相信五皇子喽?” 儿子和父亲抢女人?我猛打了一个激灵,灵妃说的是我吗?我什么时候成了皇帝的女人? 难怪会在这里遇到她了。 我偷眼瞄向双目含忿,乖戾张扬的灵妃,心里不禁为她的美丽折服。灵妃够美,西瑟那琳的美带着一种野性,安王妃美在优雅的高贵之气,凤雪是一种柔媚。与她们的美丽不同,灵妃的美清丽脱俗,水灵灵的瞳眸里不时散发着孩童的天真和无邪,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眉宇之间透着坚忍,果然配得上这个“灵”字。 唯一不相称的就是那双单纯无邪的眼眸里隐隐散发的忿怨,即便是这样,我仍觉得她是因为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而心有不甘。 莫名的,我就是对她讨厌不起来,即使康玄阳和她剑拔弩张。 “灵妃娘娘言重了!”康玄阳把我护到身后,一双桃花眼乍现寒光,满满戒备,“娘娘若是闲着无聊,尽管去父皇那里告状便是,玄阳既然敢做,就不在乎人说,尤其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乱嚼舌根的人……” 第八十五章 灵妃跪拜 避开康玄阳的保护,绕到他们面前。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今天的误会,我不是皇帝的女人,不是她们的敌人,更不想做她们的敌人。 “灵妃娘娘弄错了,五皇子对阿离有救命之恩,阿离荣幸,被皇上册封为神女,但阿离不能因此忘了恩人,所以与五皇子走动,应属情理之中。至于娘娘所说的‘儿子与父亲争女子’,阿离不知娘娘何来此言,皇上从未说过要阿离进宫伴君,阿离也从未有过此想。阿离可以向娘娘保证,若有朝一日,皇上真有此念,除非阿离死,不然,皇宫深墙之外,碧海蓝天之下,永远是阿离的家!” “阿离——”康玄阳深深的看着我,怜惜而哀痛。 我不知道他在哀痛什么,此刻的我也没有心情去研究。我只是笔直的站着,静静的望着灵妃,话已说的如此明显,她应该了解了吧。 “哈哈哈哈——本宫错了?”灵妃忽然尖笑起来,如她悦耳的笑声般放肆响亮,毫无顾忌。 笑完了,她昂起下巴,眯眼藐视我,仿佛我是她不屑一顾的玩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穿这身衣饰?!” “阿离,我们走,不用理她!” 康玄阳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之大,仿佛要把我的手腕生生捏碎。 我惊叫一声,正要抽回手,忽然发觉他紧握着我的手竟在颤抖。惊的抬眼,见他往日红润的面容微微泛白,蛊惑的桃花眼里翻涌着痛楚和森冷。 我狠狠一震,康玄阳这个样子让人感到害怕的同时又不自觉的疼惜。 一向表现出玩世不恭的他显少会有这种表情,我唯一见过的一次是在谈及他母妃的时候。 他母妃?我脑袋里轰然炸响,莫非灵妃和他母妃的死有关系? 我顿感骇然。这时,灵妃突然上前,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手腕已落入另一个触感细腻柔软却不失刚劲的手掌里,她紧握着我的手腕半抬向上,飘柔纱袖堆叠下落,露出一节光洁如玉的藕臂。 手腕上,七彩琉璃珠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我呆愣的看着这一切,一时忘了反应,倒是一旁的康玄阳气急败坏的打掉灵妃的手,怒斥:“你要干什么?” 康玄阳这一吼让我回过神来,再抬眼看灵妃时,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她死死的盯着我的左手,眸孔紧缩,散了所有的傲气,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栗,蠕动的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真切。 我不明所以的望向康玄阳,忽听扑嗵一声,再回首看时,灵妃已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上,身影颤动,额头紧紧抵着大理石地面,恨不能整个人趴在地上,把头埋进土里。 “罪女敏泊尔曷灵拜见神女!“ 她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敬畏,是害怕,是激动,是惊慌? 我的心猛然提高,皇上封我为神女,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虚称,没有人会把我放在眼里,包括她——灵妃,刚才她明明知道我是皇上册封的神女,还是如此傲慢,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工夫,怎么会让她如此毕恭毕敬的俯拜? “我们走!” 不给我细想的时间,康玄阳拉着我就走,阔迈而沉重的步伐彰显他此刻的极度愤怒,我不敢再多问什么,急急忙忙赶上他的脚步。 转过一座假山,他放开我,猝然一拳击打在石壁上,面对着我的背脊微颤。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人对我来说是一件痛苦的差事。 “你知道吗,她就是害死我母妃的凶手,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知道母妃就是她害死的!”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压抑而哽咽,忿恨又无奈。 “偏偏她是父皇最宠的妃,连如今的皇后娘娘都忌惮她三分,我该如何给母妃平冤?” 果然如此!虽有猜测,但亲耳听闻还是给了我强烈的震撼。在这深宫内院的斗争中,人的生命轻如草荐。 今天遇见灵妃不是偶然,她说的那番话更是存心挑衅。如今,康玄阳的母妃早已去世,她为什么仍不罢休?后来她诚惶诚恐的跪拜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仍直觉得她不像一个坏人? 这些问题把我的脑子搅拌的如同一桶浆糊,越想越糊涂。我晃晃脑袋,还是不要想了,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决不会是因为我是神女。 我靠前一步,从怀里掏出方帕递过去,“你……还好吧?你母妃已经去世那么久,为她平冤,也不急这一刻,你若急功近利,怕反而容易被人利用了去!” 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触动他的痛处,也不知他需不需要这一方帕。看着他一耸一耸的肩头,我的心也一颤一颤的跳痛,忽然发现在某些方面,我们是极其的相似。 他抬起头,揉揉通红的眼,强挤出一丝笑:“你说的对,我不能急功近利,不能让他们害死了母妃,还要看我的笑话,不能!走,阿离,我们用膳去,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子,当真不值得!” 说完,他回头,眨着通红的桃花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跨步走开。 这人!变得还真快,早知道这样,也不用我绞尽脑汁的想言相劝了。我只得尴尬的收回方帕,亦步亦趋的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饿过了,山珍海味摆在面前,我却失了胃口。只有一道汤让我爱不释手,清亮亮的汤汁喝起来清凉爽口,甜而不腻,正适合这炎热的天气。 “怎么样,好喝吗?” 刚才一直叫饿的康玄阳好笑的看着我,面前的膳食也仅仅是动了动筷子。 “嗯,很好喝!”我嘴上应着,手里忙着给空了的碗里继续添汤,“我一向都觉得甜食腻味,但这道汤却甜而不腻,又清凉爽口。你不试试吗?” 说完这句话,我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好喝你就多喝点,这些用完了,里面还有!”康玄阳得的露出温情,“这道荧果寒菊汤也是母妃生前最爱。荧果软而香甜,性温,可健脾养胃。寒菊多用作茶,整颗放入汤中,可去甜腻,色泽温润而清亮,汤成,取出,余留清香浸入荧果。不仅美味,且养颜增寿。荧果不常有,每每盛产之季,母妃便命人摘之晾之,得以年年大雪弥漫,万物沉寂之际,仍有荧果寒菊润口。母妃去世后,我把她收集的荧果寒菊皆以陪葬,且年年盛产之季,摘之以祭。但从不敢入口,一怕睹物思人,也怕品偿不出母妃的情境,以至糟蹋这一季的清香……” 细细品味,果然有菊的涩香,很淡很淡。我手抚玉碗,静静聆着康玄阳的忆述,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看着他慢慢的陷入回忆,嘴角不经意的牵起,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安详、宁静的美好。悬着的心也终于慢慢的放下,平时玩世不恭的他,心事并不比谁少,怕是从来没有人认真倾听过他的心声,他总是一说起往事来就忘记了所有。 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身份显赫的五皇子,而是一个思念母亲,渴望温情的市井孩童。 “阿离,你知道吗?那一晚,枫园的月色下,你的一番话让我有勇气再次品尝这份清香。再次回念母妃的音容笑貌,在自责之余,还能拥有一份详和美好。我给父皇送过荧果寒菊汤,可他再也偿不出母妃的味道;也给宁安王妃做过此汤,王妃说汤太淡,不易入味。他们都忘了,母妃最爱喝此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曾差过,也就不明白我做这道汤的意义。只有你,阿离——” 他突然话锋一转,抬头凝视我,深幽如潭的目光让我心里一惊,这目光跟那天在枫园里那道幽远深遂的目光竟如此相似! 他动情的紧紧抓住我放在玉碗上的手:“今天我特意为你做这道汤。你虽是第一次品尝,却也如母妃般爱不释手。我终于相信,阿离,你就是替母妃来保佑我的神女,是不是?” …… “如果,我是说如果……余生让我来照顾你可好?” 如果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我们心里都明白,只是我从不敢想,也从来不曾想过,康玄枫他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五皇子——” 我挣扎着想抽回手,无奈他抓的甚紧。抬头间触见他眼里的乞求和渴望,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的刺痛。他和我一样,心里极度彷徨,渴望得到温暖。这样和我极其相似的他,让我怎么忍心说不? 我一点一点反握住他的手指,眼圈涨肿的酸涩,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不幸? 第八十六章 皇后召见 “五皇子!” 一声突兀的禀声,康玄阳手一顿,缓缓撤回自己的手,故作轻淡的理了理衣襟,清冷了声音道:“进来!” 大门吱呀打开,一身暗红锦衣劲装的少年手持佩刀步伐矫健的进来,刚毅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皇宫内院不是不允许配刀的吗?暗黄发黑的古铜刀鞘似乎有了不少年岁,此刻被少年仍紧紧握于手中,定是把锋利无比的刀。我记得五皇子说过,皇宫内院除了锦衣卫之外是不允许配带兵器的,否则以叛逆罪问斩。还是说,眼前这个人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份? 大概是我盯着刀鞘的目光过于直白,那少年不自在的把刀往身后移了移。 康玄阳解释道:“这是父皇的近身侍卫——司辛,整个皇宫之中,只有父皇的近身侍卫是允许配带刀剑的。” “哦。” “阿离!”康玄阳突然叫我,露出鲜少的严肃认真,“你突进皇宫,定然有不少人想要一睹真面目。而现,父皇喧我去龙渊宫议事,不能相陪,你要答应我,不管是哪个宫里来请,你定然不能去,皆等我回来再说!” “嗯!”我认真的听,认真的点头。 在皇宫行走,就如步履薄冰,稍有不慎,定会掉进万丈深渊,这点我懂。 只是,若真人前来,我能推托的掉吗? “你一定记牢我的话!”康玄阳仍不放心的叮嘱。 我扬头,灿然一笑:“知道了,你还真罗嗦,就凭我阿离的机智神勇,她们能耐我何?你快走吧,若是皇上等急了,一道圣旨下来,不等她们找事,我就先玩完了!” 他担忧的目光太过沉重,太会让我胡思乱想,坐立不安,或许是灵妃给他的影响太大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 康玄阳刚离开,头顶上就“轰隆隆——”的响起一阵闷雷。我仰首凝望,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不由得叹了叹气。 晴天霹雳,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神女进屋歇息吧,起风了呢!”旁边的侍女开口。 “千果?”我望了望她,记得康玄阳临走前提过的一个名字。 “是,奴婢千果。”她恭顺的曲了曲膝。 “午饭吃了吗?”我望着一桌子不怎么动过的珍馐美味,蹙眉。 前世,我为吃不饱饭而发愁,而现在一次浪费的食物足够填饱好几天的肚子,自己何时变得这么铺张浪费? “奴婢吃过了!”千果恭敬的低着头,“晌午殿下用过膳就许了奴婢去用。” “吃过了?”我心里一顿,恍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一笑,康玄阳说谎的本事还真了得,是自己饿昏了头,还是他的谎说的滴水不漏,居然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他也没吃饭! 我总算明白康玄阳临走时为何忧心忡忡,放心不下了。 他前脚刚走,后面就有宫娥前来,说是她家娘娘有请。千果小声告诉我,这个宫娥是敏灵宫的。 敏灵宫,就是灵妃的宫殿。 灵妃,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康玄阳对她深恶痛绝,可我仍直觉的她不是一个歹毒的人,是不是因为她那么水灵灵的眼睛透着单纯? 这一趟,我该去吗? 我不停的问自己,去与不去,在脑海里激烈的打架,我想去,想去见见这个美的不似人间的女子,但康玄阳的话犹然在耳,万一…… “求神女去见见我家娘娘吧?”那宫娥见我犹疑,竟扑嗵一声跪下,磕头哀求道:“灵妃娘娘跪求神女移步敏灵宫!” 我惊的歘的往旁边一跳,跪求?这事儿整严重了吧?我第一天来皇宫,第一次见灵妃,就因康玄阳的关系而与之结下了梁子,前一刻还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后一秒就顶礼膜拜,死告活央,前后态度之差犹如天壤之别。 心底里的一丝犹疑消失怠尽,反极必妖。又忍不住迷惑重重,瞬间涌起十万个为什么,因着这十万个为什么,再加上地上跪着苦苦相求的宫娥,渐渐冉起一种恻隐之心,还有求知的好奇冲动。或许见一面灵妃,就什么都知道了。 似是看出了我的动摇,千果上前一步扶住我,坚定的摇头,“神女不可,殿下有交待,须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以他对灵妃的态度,定是坚决的拒绝吧? 正举棋不定时,又来几位宫娥,禀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若说在路上遇见了灵妃,她知道我在艮和殿还说的过去,但这前后不过一顿饭的工夫,皇后就派人来请,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果然,深宫之中,从来都没有秘密。 好在,在宁安王府的时候,皇后娘娘是见过好些面的,算是半个熟悉的人。 我红唇轻勾,上前扶起跪地的宫娥,十分为难的说:“阿离何德何能承你们娘娘如此盛情,灵妃娘娘的盛情阿离铭记于心,感激不尽,但阿离初入皇宫,皇后娘娘的旨意万万不敢违抗,还请向灵妃娘娘转达歉意,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改日,也许会去灵妃的敏灵宫,但身边有谁相陪可不敢保证。 “神女——” 听我一说,千果担忧的惊呼出声,我回她一个释然的笑,“放心吧,没事的!” 皇后,有过几面之缘,昨天在安王妃的生辰上又见过,她秉节持重,高雅从容的处在高位上,雍荣华贵,母仪天下,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 既为一国之母,又如此刻意维护自己的形象,应该不会怎么为难我吧! 皇后的琼阑宫与太子的东宫比邻而居,单是巍峨壮观的建筑就给人一种心灵上的震慑。高耸的宫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庄重而威严。不禁让人仗马寒蝉,心存敬畏。 琼阑宫内雕梁画栋,回廊围绕,廊下花树连株,株株挺拔俊秀,芳香四溢,沁人心脾,风动花涌,千朵万朵,洒洒而落。树旁假山叠连,流水潺潺,好不优雅惬意。青干石铺路,直直伸向主客厅——如今我已是神女之尊,有资格从主道而行。 越走近主客厅,越清晰的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融洽的,欢快的合谈笑语。心下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得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如此卸下威仪,和颜悦色的相待。 进得厅堂,双手端平,微微勾头,冷清了声音:“阿离见过皇后娘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见高位者行礼。我把它当作一种明哲保身的礼节。 莫名的,忽然想起灵妃灵眸秀眉间的坚忍。 空旷的宫殿寂静无声,仿佛我走进的不是刚刚还谈笑风生,好不温馨热闹的地方。 微低着头,仍能清楚的感觉到一双犀利的眸光,带着审视压迫落在我身上。 良久,空气微动。 “阿离来了啊?”仿佛刚刚看到我的到来,皇后娘娘笑容可掬的迎来,“快起来,如今你贵为神女,哪使得这些礼?” 我微笑挺直了腰背,抬首间,发现左首位盈盈而坐的竟是宰相之女王黛娆,她望着我婉然一笑,绝美的容颜,傲然的身姿,犹如野花丛中孤芳自赏的一株牡丹,若不是皇后的一身贵气是她所不能比,恐怕连皇后身上的光环也会在她的光辉下隐没。 “阿离今天刚进宫,可有什么不习惯?” “谢娘娘关心,阿离一切都好!” 我一边应着皇后的话,一边回黛娆一个舒心的笑容,她今天大红底衫,外套一件薄如蝉翼的水粉色纱衣,腰系金丝绣线绣祥云百鸟大红色玉帛腰带,下坠同色流苏缨络,衬得整个人矜贵华丽,又千娇百媚。 “那就好。有何需要,尽管告诉本宫,别委屈了自个儿!”皇后柔情的声音,亲和的样子像一位慈爱的长辈,鼻端不由自主的一阵酸涩,明知道这只是个虚伪的客套,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感动。 “这是王相府的千金,王黛娆。”皇后抬袖,伸向左首位,言语神态中自然而然的流淌出傲然自得,“黛娆自小在宫中长大,知书达礼,蕙心兰质。你刚进宫,宫规礼仪必有所欠缺,虽有皇上特许,然身在皇宫,必然要维护皇家的威严。本宫让黛娆入住皇宫,照拂一二,本宫相信,你和黛娆年纪相仿,相处定然会融洽。你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谢皇后娘娘垂爱!”我微微颔首,又向王黛娆道:“辛苦王小姐了。” 皇后有心让黛娆入住皇宫,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问我的意见,不过就是拿我做愰子。就是不明白皇后此意为的是什么?若说,黛娆是皇后的娘家人,即使宣黛娆入宫陪伴也理所应当,刚才不还说了吗,自小在宫中长大。 难道是,欲拿黛娆的知书达礼来挫我的锐气? 第八十七章 婚嫁求礼 “这才多久未见,妹妹怎就如此生疏客气了,叫我黛娆就好!”王黛娆笑语盈盈的向我走来,亲热的拉着我的手。 “你们认识?”皇后疑惑,微微蹙眉。“这是几时的事情?” 黛娆福了一礼,笑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前些时候妹妹替太子殿下前往府上给黛娆送礼物,我们一曲定知音,并以姐妹相称,妹妹的那首曲子怜怜悱恻令人不能自拔,余音缭绕久久不绝。黛娆当时可真真是惊为天人!” “是吗?”皇后冷眸扫视,突来的冷意,不知道是因为黛娆说我替太子给她送礼物,还是黛娆大肆对我的恭维,“黛娆的琴曲技艺本宫是见识过的,那可是东康一绝!能让黛娆都赞不绝口的,本宫还真好奇!” 感受到来自主位方向的森森敌意,我赶紧起身伏小:“皇后娘娘,王小姐过奖了。阿离的琴曲皆是山谣民调,上不了大雅之堂!” “妹妹太谦虚了!”王黛娆摇了摇我的手,脸上亲密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妹妹的琴技唱功黛娆见过一回,那是古往今来,无与伦比,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荣幸!”。 “你们姐妹莫要谦让了,都是好样的。”皇后嘴角牵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笑不达眼底,挥袖一扬,威仪尽显,“赐神女坐!” “谢皇后娘娘!” 我和黛娆两人应声,分坐两边次座,立刻有宫娥上前斟茶,周围倾刻弥漫了茶香。 我执起茶盏,心里忐忑不安,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突然如此亲和,我与她又素无交情,那么她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定不会是来见黛娆、谈论琴曲这么简单。 皇后轻轻放下茶盏,收敛几分亲和,眉宇间多了份凝重,“阿离可知,十月初九,是什么日子?” 十月初九?十月初九……我记忆里搜索不出这一天的特殊,茫然的摇摇头,如实回答:“阿离不知。” 放下茶盏,全神贯注的等着皇后接下来的话语,眼角不经意的撇见对面的王黛娆紧紧握着杯盏,握到指节泛白,头微垂,脸颊仿若贴了两片桃红般绯红,眉眼含羞,那一种软妩娇娆、柔情百媚之情,竟难以形容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咯噔”一沉,仿佛有千金的重物压在上面,沉重到几欲窒息。 “本宫倒忘了,也难怪你会不知,皇上晌午才下的旨意,哪有那么快传到你的耳朵里!” 话是对我说的,皇后慈爱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黛娆身上,那里面饱含了温情慰意,“我们的黛娆丫头长大了,要成亲了呢!” “姑母——” 王黛娆娇嗔,低垂的脸上羞的更红,连耳根、脖颈也迅速染上了潮红,完全一副待嫁女儿的娇羞态。 我怔愣的半天回不过神来,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那句:黛娆成亲了……黛娆要嫁人…… 康玄阳说过,黛娆和太子是有婚约的,那么黛娆要嫁的人便是太子! 太子要成亲了? 为什么,我心里不能平静? 那双幽深如渊的黑眸又在眼前放映,和着那晚狂野的索吻,唇上,颈上,胸前…… 他说他只要我,他说过的,现在却要和别人成亲…… “阿离,你怎么了?” 皇后关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不该难过的,不该的。 “王小姐要成亲了,阿离在想着送什么样的成亲礼物,才能配得上王小姐的太子妃身份,阿离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定是王小姐司空见惯,或者不屑一顾的,所以,阿离就头疼了!” “原来是这样啊。”皇后浅笑,执起茶盏,不紧不慢的说:“本宫还真想替黛娆向阿离讨要一样东西!” 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娘娘言重了,若阿离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娘娘的眼,娘娘尽说便是,阿离定当奉上!” 皇后望着我,但笑不语,一旁添水的宫娥开了口:“神女,是这样的,娘娘是王小姐的姑母,又是太子殿下的母妃,两人结为连理,娘娘自是欣喜,但欣喜之余又常忧心。王小姐大婚,娘娘觉得送胭脂水粉,财宝首饰作嫁妆过于庸俗,为此娘娘寝食难安。昨个儿,奴婢随娘娘去给宁安王妃庆生,见神女为宁安王妃献上的‘神镜’极为稀奇,王小姐是宰相千金,成亲之后便是众人仰拜的太子妃,殊荣贵尊,不知神女可否献上神镜作为太子与太子妃成亲大典的贺礼?” 在她说到太子妃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对面的王黛娆眸光一闪,只一瞬,便又恢复柔情似水,脸上红晕更甚。待宫娥停下话音,她抬眼凝望我,带着某种希冀。 我终于明白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为她人做嫁衣的心酸,嫉妒起王黛娆。 皇后静静的喝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宫娥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起身,微微弯腰,“娘娘怒罪,阿离不是不想为太子和准太子妃的大婚送上贺礼,实在是有心无力!” 皇后眸光一寒,“此话怎讲?” “神镜并不难求,只需花费些心力,难求的是做神镜的原料。娘娘应该知道,阿离寄居王府,衣食住行皆以仰仗小王爷。为宁安王妃庆生的神镜费用还是转借他人,余帐未清,阿离有何颜面再次赊账?” 闻言,皇后呵呵一笑,脸上恢复温和,“说来说去,竟是为了这个?无妨,钱财方面,自有本宫作主,连带之前的帐一同给予,只望阿离莫要耽误了太子大婚才是!”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我一勾首行礼,“阿离定不会耽误了太子与太子妃的大礼!” 我把太子与太子妃的大礼说的极慢而认真,也以用来劝告自己。为什么觉得难过,太子他只不过轻薄了你,难道就该为你负责吗? “如此多谢妹妹了。”王黛娆红着脸,向我微微颔首。 “王小姐客气了。”我无力的应着,感觉此刻两人温馨的笑容像一把利刃,一点一点割锯着我的皮肉。 黑压压沉甸甸的乌云密布在半空中,豆大的雨滴连续不断的敲打着一段段哀调怨曲,如我此刻的心境。 第八十八章 冤家路窄 “神女!” 千果唤我,撑伞遮住上方一小片天空,似乎欲言又止。 “走吧!”我叹了叹气。 不管怎么样,路还是要走。 “神……神女……” 怯弱微颤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我诧异的回头,视线里有一瞬间的模糊。 “佟月?” 佟月站在廊檐下,神情呆滞,满脸满身的水,额前水珠顺着发稍断断续续的滴落,一张小脸苍白,乌紫的嘴唇和红肿的眼眶尤显突兀,湿漉漉的衣裙紧贴着皮肤,肩头微微颤抖,脚下是一滩雨水。 心中惶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淋成这个样子,下这么大雨怎么不知道打伞?”我紧张担忧的握着她的肩膀,从肩膀一直摸索到双手,一双小手湿冷如冰,冰得我从心底打寒。 见到我,她眼眸蓦的明亮,一双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语。 “到底怎么了,你到是说话啊!” 我心里惶恐不安,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胳膊,“你说啊,是不是,是不是枫儿又出事了?” 这是我最不愿听到的事情,又担心又害怕,佟月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如此狼狈。 “阿离——”她终于凄惶的叫出声,反手紧紧抓着我,“你快、快回去看看小王爷吧,小王爷他、他突然昏迷不醒,从晌午到现在一直……太,太医……” 什么?枫儿……昏迷不醒?佟月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清楚,只这一句就仿佛把我打入万丈深渊。 “神女,你要去哪里?”千果急急的拉住我。 “我要回去!”我挣开她的抓束,急急的奔向狂风暴雨中,我要回去,我要见康玄枫。 枫儿,你为什么总不听话,为什么总和我开这种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笑,你知不知道? 前方回廊下,猝不及防出现两道身影,直棘棘的挡住我前进的路。 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都能碰见他,我在心里悲哀的念着,不得不停下脚步。 “神……神女……”千果气喘呼呼的追来,“雨下这么大,等奴婢叫了马车再走……啊,太子殿下?”她惊慌的叫出口,人还没站稳,双膝便嗵一声跪到地上,“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紧随而来的佟月也是慌慌张张的跪下,因为用力过猛,竟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太子无视他们,一双凌厉的视线紧紧扫视着我,唇线微抿,冷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眉头微微蹙起。 他站在廊内,身形凛冽,全身散发着阴冷的寒意,寒风掠起他的衣摆嚇嚇翻舞。 我站在廊沿下,滴流成泉的雨水冲洗着我酸涩的脸庞,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指尖,不断的砸向地面,这里的雨水比廊外更甚。 冰冷的寒意止不住心里的恐慌,而站在廊里的人更让我倍感屈辱,怒火一点一点积聚在胸口,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怵。 格朗看见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既而连忙撑伞遮在我头顶,“怎么淋成这样了,快往里走走!”指着跪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的佟月和千果,怒斥:“你们两个怎么当差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佟月和千果忙磕头求饶,千果手里的伞早不知丢向何处。 怒斥声、求铙声在我听来亦真亦幻,胸腔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扼住,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 “去,给神女拿把伞,唤辆车!” 他猝然开口,声线冰冷,凌厉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半分。 身后连忙磕头,慌乱奔跑的脚步声在风雨中越来越小。 我只觉胸口的郁闷越来越紧,再不赶紧逃离这个寒冷的令人窒息的地方,恐怕我真的要丧身于此。 谁知,他一个跨步,严严实实的挡在我面前,带着隐忍的愤怒:“你去哪?”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胸腔里的火噌的窜起,我歪头斜睨着他,反讥:“去哪?太子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再说,我去哪需要向您一一太子殿下报备批准吗?还是说,殿下闲得无聊,要来管我们这些下人的闲情琐事?” “你——”他气结,微眯着双眼发出危险的气息,我立刻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千万把刀同时在皮肉上厮磨,本来胀满的怒气竟一下子消失殆尽,只留下恐慌,背脊、手心微微渗出冷汗,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勉强控制着不让自己发颤。 我高昂起下巴,不愿在他威逼之下屈服。 “阿……神女,殿下不是这个意思,殿下的意思是现在雨下的太大,天气又凉,望你等雨停了再走!” 格朗走前一步,欲隔到我们之间,他话说的恭敬,眼里分明装满了极度不满。 无法冲太子发火,我转而把矛头指向格朗:“你知不知道,枫儿现在昏迷不醒,这雨来势凶猛,不知何时能停,你让我如何安心等待?” 格朗正欲争辩,太子手一抬,他埋怨的撇了我一眼,悻悻的退后。 太子跨前一步,把我们之前本来一步远的距离缩短到半步,幽黑的瞳孔急速流转,散发着丝丝冷意,冷,却令人心悸。 “他,就那么重要吗?”声音低沉,仿佛如磐石重重的压在胸口。 “是!”我无暇细想,完全是下意识的冲出口,心里的怒气急剧膨胀,“枫儿,他对我来说,胜过生命!” “胜过生命?”他低声呢喃,仍是沉沉的望我,眉头微拧,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你,就这么轻贱你的命?”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是要和宰相千金成亲了吗,凭什么来管我的事?” 我几乎是嘶吼出声,心里漫无边际的酸楚,绕过他夺路而逃,却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胳膊,身子不由自由的回转。 “谁告诉你的?”他冷声质问,千年不变的冷凛冰山此刻终于动容,只是那表情过于复杂,我无法辩认。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他扫了一眼我身后,又蓦的牢牢锁住我,“是……皇后!” 完全的肯定,眼里充刺着狠绝。 “不管是谁,你要成亲了,这是事实,铁一样的事实!” 我猛的甩开他,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默念着:不要追上来,不要追上来,不要——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这么浓浓的失落? 呼呼的风雨声中,是谁在说:“……冷静……” 雨水重新打落在身上,风也不甘示弱,急速的撩翻着我的衣裙,繁复的衣裙紧紧贴着皮肤,让本就脚力不怎么好的我跑动起来更加困难,心里乱成一锅粥,找不到哪里才是出路。 第八十九章 半路遇刺 皇宫里的路对我来说也是陌生的,只依稀记得早上来的时候,进了皇宫大门,是一层守卫,有的巡游,有的站岗。往里大约两三百米,有一道高约四米,宽十米的繁实镶金朱门,朱门两侧蹲坐高大石狮,又犹如凶猛貔貅,门面雕刻游龙戏水,栩栩如生,此门才是皇宫正门,过了正门穿过回廊是朝堂,越过朝堂,以东侧敬神殿,敬神殿古老却不失雄伟壮观,是以建宫初期便有的建筑。中间隐约是御书房,至于西侧,还是未知。 敬神殿再往里五百米,是太子的震华宫,震华宫比敬神殿约大一倍,却不及敬神殿高耸,是以,稍加留心,便可在敬神殿三楼祭示台一清二楚的观望震华宫。 这是我仅熟悉的皇宫的布局,康玄阳的艮和殿在御花园之后,离震华宫十万八千里,若是一个人,我还真找不到是哪一座。 御书房那边的路,我是不想涉足,皇帝心思慎重,疑心重重,再加上灵妃对我的态度和她说过的话,更是想要离开的远远的。西侧不知道是什么宫殿,自然也不敢轻易涉足,那么能走的,便只有震华宫,从震华宫绕过敬神殿,越过朝堂偏厅侧路,再一路向东,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便可出得宫门。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间玉佩,是早上随衣物一起送过来的进出皇宫腰牌。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身后除了风吹雨打的呼呼哗哗声,再没有其它的声音,我心里总算释然的松了一口气。 穿过这片树林,前面就可以看见敬神殿了…… 忽然斜棘里袭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风,我下意识的旋转侧身,同时抬手去挡,臂膀上立刻火辣辣的疼起来。低头一看,手臂上正涓涓流出血来,殷红一片,雨水冲洗在上面,渐渐稀释,流转,漫延到整个衣袖都是妖异的红艳…… 然后才感觉到疼,纱衣的刺破口,利器割刺的伤口两边血肉翻转,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沟渠,绢绢流出红色的液体如小溪流一般,整只胳膊又痛又麻,伤口以下的部分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提不起任何知觉。 “受死吧!” 随着一声娇斥,明晃晃的利剑再次闪现在眼前,我随手抱住一棵树迅速一个转身,躲到一棵树后面,那剑刹手不急,竟直直的刺进树杆。 我惊惧的扶着树杆,这才感觉到后怕,刚刚,若是晚哪怕一秒钟,那么那剑刺入的地方便不是树杆,而是我的心脏。 剑插入树杆似乎颇深,持剑人一下子竟拔它不出。我惶惶抬头,闯进视线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西瑟那琳,她竟要至我于死地! 要不是那张脸沉于记忆中过于熟悉,我怎么都不能把眼前这个一身荷青色宫娥装衣裙,黑发半挽半散,透着几分柔媚和低顺的女人跟那个一身骑马戎装,马鞭赫赫缠身,头发总是梳成许多小辫和着发带飞舞,浑身散发着男儿才有的英姿飒爽的西瑟那琳联系到一起。 此刻的西瑟那琳手握剑柄,脚步半跨,正奋力的拔出深深刺入树杆的长剑,紧蹙眉头,高翘小嘴,更像一个娇身惯养,任性刁蛮的官家小姐。 眼看着她拔出剑正欲奋力刺来第二剑,我一边躲开,一边惊慌开口:“郡主这是为何,就算要阿离死,也要给个理由吧?” “理由?哼,理由就是你该死!” 她手上并不停留,一双淬了毒的眼眸紧紧盯着我,似乎只要我不死,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这会儿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面对她手里不断刺来的利剑仍不敢掉以轻心,一面靠繁乱的树杆躲避,一面想着应对这策。 “郡主可知,这里还是属于太子的震华宫之地,以郡主对太子的心意,就不怕给太子招惹是非吗?” “对太子的心意?”她仍是冷哼,眼里杀气不减,“你若死在这里,更没有人会怀疑到我!” “你不喜欢……啊……” 真是出门不顺,我只顾着躲避眼前明晃晃刺来的利剑倒退,却猝不及防被脚下一绊,整个人直愣愣的仰摔在地上,西瑟那琳自不会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我刚从地上抬起头,白光便在眼前一寸一寸迅速逼近,连着荷青色宫裙也在我视线里越放越大,我甚至能看到西瑟那琳脸上得逞的阴森笑容。 近了,近了,更近了…… 这么近的距离,我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白光一点一点刺入,想像着剑入骨髓的痛楚…… 可是,没有—— 剑尖一点一点逼近,我的一颗心如凶猛锤鼓般激烈的撞击着胸口,难道今天就要葬身于此么? “住手!” 一声喝止从天而降,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同样闪光的利刃,在离我咽喉一寸的地方抵住西瑟那琳的进攻。 “啊——” 西瑟那琳被震的猛退了几步,许是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她紧咬着下唇,一张小脸因为忿恨而显得狰狞。 一个黑影从枝头徐徐飘下,英姿飒爽的立在我面前,他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黑巾蒙面,披散的长发被雨水浇的湿透,紧紧的贴着后背,却一点也不显得紊乱。 “为何要阻拦我?”西瑟那琳重新抬起剑,剑尖远远的指着黑衣人的鼻梁。 黑衣人不予理会。他翩然转身,弯腰,伸手,眉稍眼角都带着熟悉的温柔和担忧。 “你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声音…… 我心头狠狠一窒,仿佛被狠狠的摔到地上,沉痛的无法喘息,我想笑,却牵不起嘴角,想要啕啕大哭,偏偏在雨中又蓄不起眼泪。 我该怎样形容这一刻的激动与惊喜啊,虽然他蒙着面,看不到他的脸,可那眼,那眉,那看着我的眼神,那温柔呵护的语气……即使是闭上眼睛,即使是过上百年,我依然能清晰的回想起那熟悉得如同刻印在脑海的湿润容颜。 越过他伸过来的手,颤微微的抚上那个梦回千百遍仍然渴望的脸庞,心里好怕,怕这只不过是一处梦境,一触,就碎了…… 柔柔的笑容,暖暖的触感……是真的,真的是他……千言万语如哽在喉,最后都只化作一声低咽的呼唤:“成……泽……” 成泽,你终于来找我了,是不是? 成泽,你终是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人,是不是? 成泽,你终于来带我回家了,回到那个只有我们的家…… 泪,在这一刻终于滑出眼眶,只是又迅速的消失在奔流的雨水里。 他的手抖了抖,既而抚上我的脸颊,温柔的抚去眼四周的雾水。 “乖,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去找你,好不好?”他眼角弯起,声音低迷带着蛊惑。 “不,我不要——” 我哭喊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好不容易才盼到你来,怎么可以再次失去你?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 西瑟那琳满身杀气,举剑再次直刺过来。他转首,执起手里利刃,阻挡着西瑟那琳逼来的杀气,只是挡,却不还手。屡次不中,西瑟那琳更加忿恨,利剑越舞越快,越逼越近,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跃起身,右手持刃,拦截西瑟那琳一次又一次的刺进。 随着西瑟那琳的舞动,我的一颗心着怦怦乱跳,越跳越快,几乎就要跳出胸口。 是不是我真的成了他的负累? 突然他身子一侧,西瑟那琳的剑便直直的向我奔来,我的心猛的一沉,脑海里想有只有那一个名字:成泽…… 西瑟那琳得意的牵起嘴角,只是她这个嘴角还没落形,成泽猛然抬起左手抓住她送剑的手腕,一带一送间,西瑟那琳就被狠狠的摔了出去。 趁着这个工夫,他猛然走过来,一把把我从地上抓起,眉头紧蹙,“康玄枫还在等着你呢,难道你就不管他的死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清楚的闪耀着酸痛。 康玄枫………… 这个名字硬生生闯进我的脑海里。 枫儿!我蓦然惊醒,我这么急急忙忙跑出来可不就是因为枫儿昏迷不醒吗? 枫儿,我要去看枫儿…… 脚下刚迈出一步,又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回望,可是……成泽…… “先走!” 肩上被他用力推了一把,我踉跄着前进了好几步,再回头时,他已和西瑟那琳撕打开来,见我驻足,又高喊:“快走,她奈何不了我的!” 我咬咬牙,狠心转身,朝着宫门方向奔去。 成泽,对不起,枫儿现在病发,生死不明,我不能这个时候丢下他不管…… 成泽,请你,一定……等我…… 第九十章 沉睡不醒 宁安王府的大门在磅礴大雨中渐渐如海市蜃楼般浮现。站在金铜铸造的铁门前,我竟无力抬手去敲响它。 倘若康玄枫真的有什么事 ,我该怎么办? 枫儿,你告诉阿姐,阿姐该怎么办? 记忆中,康玄枫就算身子再虚,也没有出现过昏迷不醒的情况,除了那次落水…… 落水?难道康玄枫又落水了? 想到这里,我再也顾不得其它,“砰——砰——砰”使劲拍打着门鼻上的金圈。 厚重的回声飘荡在空旷的空间里,也一点一点啃噬我慌乱的心。 “吱——呀——”重门缓缓移开,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不满的打量着我,你是谁呀,大雨天敲门敲那么急。 我无暇对他解乏,推开他,急步向里走去,枫园里的人才是了最关心的地方。 “姑娘,你不能进去,这里是宁安王府,外人不能进来的——” 那人小跑到我面前,小手一拦。坚决不让。我这才停下来,低头看了看他,矮小的个子,瘦弱的身材,似乎只有十四五岁,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透露着刚毅。 大概是王府新招进来的门童吧,不然,凭我和康玄枫的关系,连王爷王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王府上下,又岂会有人不知道我? 许是我的注视过于直白,门童竟然一下子窜红了脸,拦着的手也微微放下,语气依然坚决:“姑娘,王府重地,不得随意踏入!” 我吸了吸气,强压制都会心里的郁结:“你确定这是宁安王府吗?” “是!”他点点头,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疑惑。 “那你告诉我,枫儿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啊!” 我突然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疯狂的摇晃着,心里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嘶哑:“告诉我,枫儿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我……不,不知道……” 在我用力的摇晃下,他小脸刷白,身子有些发抖,不知道是被我吓的,还是被我抓的。 我放开他,熟门熟路的向枫园跑去,我知道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只是需要发泄,需要把心里的痛找一个出口宣泄。 这回他没有再拦我,我跑了很久,跑累了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他仍不放心的跟身后,不自觉的牵起嘴角自嘲。 枫园门口,一排排的侍卫兵,我不自觉和放慢了脚步,满脑子能想得到的,只有一个念头:康玄枫真的出事了! 康玄枫真的出事了,原来我还希望这只是一种梦境,或者说,只是一个玩笑,可是现在,那一排排庄严挺立的侍兵就站在枫园门口,无论如何,我再也没办法说服、安慰自己,康玄枫是没事的! 还没等我靠近,门童已快速跑到侍卫跟前,陪笑着说:“侍卫大哥,这位姑娘是来给小王爷看病的,你看……” 站岗侍卫狐疑的看了看他,既而对我双手抱拳:“是阿离姑娘吗?王爷有令,若姑娘回来,请速去内室!” 速去内室……我心头又是一惊,门童在我跟前尴尬的搓着手,低垂着脑袋,像是等待受罚的犯人,我想要扯开一个笑,动了动嘴角,觉得更像是一种悲泣, “你回去吧!” 他像是得到大赦般千恩万谢,既而转身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留枫居门外同样站满了丫头老妈子,即使被雨打湿了衣襟也不肯挪动一下位置。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神女回来了——” 所有视线齐刷刷的转向我,眼里闪烁着光彩,仿佛我是她们的救星一样。 “拜见神女——” 这样的阵势,只让我更加觉得步履沉重,双腿像灌满了铅,每抬起一步,都觉得艰辛无比。 木门被打开,两侧同样是恭敬府首的侍女。 穿过她们,直接走进内室,两侧有侍女手抚纱帘,恭敬垂首。 我何曾有过这份殊荣?只是,心里没有一丁点的欣喜,反而是越来越痛,越来越乱,仿佛每走一步,心口上的刀便深入一分。 床榻一侧,太医正聚精会神的替康玄枫把脉,而另一侧,威武的王爷拥着满脸梨花带雨的王妃,紧张担忧的看看太医,望望床上的人儿。 王妃下首站着低着头,绞着丝帕,看不清表情的明德,明德对面,太医下首,是同样担忧张望的大公子。再往后面,就是一群他们这些主子的近身侍卫,贴身婢女。 我仿佛是走在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时空,沉重空响的踏步声丝毫引不起他们哪怕一眼的注视,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我停下脚步,整个空间立时寂静,而这种寂静更多的是一种压抑,压抑着这里面的人一个一个都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才小心翼翼的将康玄枫的手臂放回锦被里。 “太医,如何?” 王妃泪满满面,紧紧依靠在王爷身上,王爷半拥着王妃,在太医退后时开口询问,如虹的声音里透露着隐隐担忧。 “王爷恕罪!”年过六旬,发丝银白的老太医惶恐的跪在王爷脚边,“依脉向来看,小王爷无恙,只是轻微受了点惊吓,至于如何会昏迷不醒,老臣无能……” “枫儿——” 王妃挣开王爷,一下子扑倒在康玄枫床榻边,摸索出康玄枫的手紧紧相握,声泪俱下的模样好不凄怜,“枫儿,你醒醒,你不要母妃了吗?你醒来啊——” “真的没有办法吗?”王爷的手仍僵硬在半空中,声音近乎呢喃,“余太医,你是宫里最好的御医,请你再想想办法,一定能医好枫儿的……” 余太医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这种态度默认了对于康玄枫,他是无能为力。 不行,还是不行吗?枫儿,阿姐一直都在为你找解药,找解决的办法,为什么,你不再等一等呢?为什么你不等阿姐,你说过会永远保护阿姐的啊! “阿离……”王妃忽然想起了什么,背脊一挺,随即放下康玄枫,起身朝我奔来,“阿离,求你,求你救救枫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妖术也好,神术也好,只求你救醒他,你不是最在乎枫儿的吗,只要你救醒他,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救……他……” “王……妃?”直到王妃扑到我身上,我才猛然惊醒,紧紧托住几欲下跪的王妃,泪,不由自主的落下,“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呀?若阿离能救他自不会推托,只是我,也不知该如何才能救他!” “?儿,冷静点儿!”王爷一个箭步上来,托住失去理智的王妃,“?儿,你不要这样,我不会让枫儿有事的,他不只是你的枫儿,也是我的枫儿,相信我,枫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不——,阿离能救枫儿……阿离能救他的……”王妃哭倒在王爷怀里,浑身颤怵,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厥,“上次枫儿落水,连鼻息都没有了,太医们都说他大限已至,可是,阿离……阿离只对他吹了吹气,枫儿就没事了,就算是妖术也好,只要枫儿能活过来,我不在乎枫儿是人是妖……呜……枫儿……”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往日神采奕奕,英姿飒爽的王爷此刻已不复存在,此时的他满脸痛惜懊丧之色,紧紧搂着失魂落魄的妻子,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扫向我,冷漠而疏离,但眸底似乎夹带了淡若有无的请求,我无法迎视,一心只扑在躺在床上的康玄枫身上,他那么安静,安静的仿佛不复存在,安静的让人心生恐慌。 脚下酸软无力,这里到床榻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对于我来说,几步之外,犹如无底深渊,就像一个泡沫似的美丽的梦,轻轻一触,即烟消云灭。 可我仍不敢相信,不相信曾经信誓旦旦的康玄枫会舍得一个人离开,他怎么能丢下我一下人呢?他说过要保护我的啊!那么害怕身边没有我的他怎么会舍得丢下我? 跪坐在床榻前,床上躺着的人安静而祥和,仿佛正在做着美梦,锦被覆于胸前,随着微弱的呼吸有规律的一起一伏,连带着心脏也随之一浮一沉不安的跳动。 撩起锦被一角,康玄枫平放于身侧的手掌宽大,手指颀长,掌心带着暖暖的温度,连带着心里也滑过一丝异样的温暖。他面容恬静,仿佛只是睡着了般。只是这份恬静更容易让人感觉到如幻化的泡沫般虚无飘渺。 轻轻扣上他的皓腕,脉搏跳动微急而紊乱,他身子向来虚弱,脉动不及常人的稳健有力也属正常,却并无无力之像,我常给康玄枫把脉,对于他的脉动熟悉的不能再熟,以这脉象来看,真如余太医所说,他只是受到了轻微的惊吓,而并无其他任何不妥, 这样的话,为何康玄枫会昏迷不醒? 到底我们忽略了哪里? 第九十一章 欺骗 我一遍又一遍的把着康玄枫的脉动,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后悔没有好好的跟东商学习医理,若当初肯用心跟东商好好学习医术,今天也不至于看着康玄枫昏迷不醒而束手无策,如果东商在就好了,他医术那么高明,又见多识广,说不定只需一眼便能救回康玄枫。 可是,东商,你在哪,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急忙伸手入怀摸索着,直到触到一个圆滑而冰凉的硬度,莹白剔透的的陶瓷小瓶,瓶身有朵朵桃花飞舞,如一个个跳跃的精灵,熟悉而温馨的图案让我顿时心安。 还好……还在。 这是昨天东商在察觉我中毒之后临时塞给我的, 虽然昨天东商给我的时候并没有言明他是什么药,可当时他把了我的脉之后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解药,这瓶药丸,他能随身带着,并在得知我中毒之后立即交于我,可见这药丸非同寻常,定能解百毒。我吃过之后顿感浑身清爽,心旷神怡,如沐春风,也是事实,说不定他对枫儿的病情也会有帮助,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帮助也不会有半点危害。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康玄枫要紧。瓶口的帛塞还盈盈滴着水,我抬起手却几次抓捏不住,这才发觉双手抖的厉害,无论我怎么样努力都无法让双手停止发抖。 “我来吧!” 温润如玉的声音入耳,下一刻,莹白瓷瓶已落入一双纤长白皙的手中。只见他利落的拔出帛塞,倒出一粒药丸置于掌心,询问的望着我,见我木然的点了点头,才转身撬开康玄枫的嘴,喂他吃下去。 “不用太担心,有你在,枫儿不忍心离开的!” 他转身安慰我,语气依然平和温润,带着淡淡的伤感和无奈。 我静静的看着他自然、利索的做着这一切,本该心存感激,心头却燃起无名之火,迅速的集聚在胸口,蓄势勃发。 “你对他做了什么?” “……” 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猛然抬头,惊愕的望着我,诧异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西瑟那琳未出皇宫,宁安王府唯一有胆量有机会更有理由害康玄枫的人便只有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且不说是他的亲弟弟,单单就康玄枫智力不全,痴犹如孩童,他怎么忍下下得了手? “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我就那样静静望着他,声音沙哑而悲伤,心里空白一片,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我没有……”声音嘶哑中带着无力。 “你这丫头好生大胆!” 眼前飘过一抹艳红,明德硬生生的挤进我和大公子中间,愤恨不甘的指着我,“琦儿再如何,也是王爷的大公子,岂容你这个妖女在这里指手划脚?小王爷昏迷,我们大家都不好受,琦儿更是一刻未曾离开过,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造谣,诬陷琦儿,你这是存的什么心?真当我们母女好欺负是不是?” “娘……”大公子扯扯明德的衣袖,再抬眼望我时,一脸错愕受伤的表情。 我心里一顿,难道冤枉大公子了?康玄枫的昏迷与他并无关系? 正在我愣时之际,手上忽然一紧,像是被谁拖拽着向后拉,随后耳听一声满足的欣喜,“啊,好香,阿姐,你给我吃的什么呀?” “枫,枫……儿……”我惊愕的盯着突然从床上弹跳坐起的人儿,一时间忘了该有怎样的反应。 这……这……是做梦吗? 那个人却仿佛未知,他欣喜若狂的抓着我的手,“阿姐,你真的回来了!姐姐说只要我一患病,你马上就会回来看我的,你真的回来了!阿姐,你再出去带上枫儿好不好,枫儿不想和阿姐分开,一会会都不想……” “枫儿……”王妃踉跄着上前,伸出颤微微的手却不敢触上康玄枫那张灿烂明亮的脸庞,似乎她怕,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触便碎了。她脸上展开不可置信般的惊喜,泪瞬间又湿了眼眶,“枫儿,真的……你真的没事吗?” “枫儿没事啊!”他腾出一只手抓住王妃伸在半空中颤抖的手,“母妃,对不起,儿子让您担心了。” “你没事?!”王妃泪流满面,她扯动嘴角,分不清是哭是笑,忽地,她转身,紧紧攀住王爷的的双臂,激动万分:“王爷,你看到了吗,枫儿没事,枫儿他没事了!” “哼,原来不过一场闹剧!”明德冷笑,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王爷微微蹙眉,并未言语。 我恍惚明白了什么,神智一点一点的回来。缓缓抬起康玄枫覆在我晧腕上的手,肤色晳白红润,手指纤长有力,他紧紧抓着我,欣喜而得意。 “你……没事?”我茫然的望着他,仍觉得眼前的一切似梦似幻。 “没事啊!”他摇头如鼓,笑颜明媚,“见到阿姐真好!” 我仿佛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连声音都显得虚弱无力:“你骗我?” “我……”他大约这会儿才察觉事态的严重性,缓缓垂下头,又抬起眼睑偷瞄,粉唇嘟起,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我见不到阿姐心里很慌,大哥说要带我去找阿姐又说阿姐和皇叔叔在祭天,若我去了就会破坏祭天大典,天神就会降罪惩罚东康,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许我出门,连佟月他们都不帮我,我很想很想见阿姐,以前我每次生病,阿姐不管在哪里都会回来照顾我,所以……” “我不要听你解释!”我霍然站起,挥手打掉他的抓束,心里锥心刺骨的痛,似乎有什么正慢慢遗漏,“你骗我,谁教你的,你居然骗我!” “阿,阿……姐……”他倾身向前,跪坐在床榻上,伸手欲重新抓起我挣脱的手,抬眼望了望,手伸在半空又瑟瑟的缩了回去。紧咬着下唇,眼里盈盈欲坠了晶莹,泫然欲泣的样子十分楚楚可怜。许是慑于我的怒气,他只眼巴巴的望着我,不敢妄动分毫。 若是平时,这样的康玄枫定会让我十分心疼,可现在,我心里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凄凉。 “放肆!”恼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十足的威慑,“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枫儿再如何,也是宁安王府的小王爷,你别以为仗着小王爷的宠爱就可以以下犯上,无法无天。林青,送尹姑娘出去!” “不必,我自己会走!”我冷冷开口,挺直了背脊,平视着来时的方向,毅然决然的迈步离开,不作任何停留。 王爷平时冷漠寡言,从未像今日这般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我想他仍是顾忌康玄枫,说那么多,无非是恼怒我对康玄枫发火。 走出很远,犹能听到康玄枫一遍又一遍近呼呢喃的呼喊:“阿姐……” 外面天色昏暗,视线所及不足百米,天空仍淅沥淅沥的下着雨,似乎在哀鸣什么。 “姑娘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雨凉,莫感染风寒了才是!” 跟随出来的林青和我并肩而站,同样望着迷朦的前方,脸色平静,辨不清喜怒。 林青这一说,立刻有冰凉感透过四肢直达心底,我微微抿嘴,释放几丝悲凉。 “雨凉,不及心冷!” “小王爷会如此,也是因为在意姑娘。不过一个小小的玩笑,姑娘又何必固执?” “小小的玩笑?也许是吧,但那是于你们而言,于我,不是!” 于我不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我如何能接受自己最在意的人的欺骗? 康玄枫心智如孩童,单纯明净无邪,所以我愿意对他敞开心扉,真诚的关心他,呵护他,就像成泽对于我一样。 可是今天,如此单纯明净的他居然也用起了欺骗,若长此以往,欺骗成了习惯,我还能相信他几分?如此心智,尚且懂得欺骗,若有朝一日,他恢复了神智,又会是个什么样? 漫无目的的在雨中游走,越想心里越发觉得悲凉。 枫儿,到底是什么让你起心骗我?那么单纯的你为何要骗我? 第九十二章 懂得惜福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的雨忽然停了。我茫然的抬头,一把焦黄的油纸伞遮挡了头顶上那一小片天空。 “姑娘……”柔柔的声音响在耳畔,透露着隐隐的担忧和关切。 “姑娘,回吧,你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再不换下来会患风寒的,小王爷得病这么些年,每次病发都能安然渡过,这次定也能安然,你心放宽些吧!不然,小王爷好了,你又病了,不是让小王爷徒增伤心吗?” 我扭头看了看她,提不起几分力气:“徒增伤心?还真是如此呢!? 忽然话锋一转:“若有一天,木匠骗了你,你当如何对待?” “木匠骗我?”连月秀眉紧蹙,认真想了想,“木匠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苦涩一笑,“我是说如果!” 连月仍是摇头,“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木匠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有好些事都不方便跟我说。但那又怎样,喜欢一个人,不是要把他的过去、现在了解的一清二楚,,而是倾尽所有把最好的都送给他,看着他好,自己也就会跟着开心幸福……” 我叹了叹气,连月,她竟还是如此单纯,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吧,计较的太多,反而失去了爱情的本质。 “希望木匠他懂得惜福才是!” 连月听了,无奈而苦涩的笑了笑,“他心里总有他要珍惜的人,总有他特别看重的事。不过,他要珍惜要保护的人,我连月同样会维护,哪怕是用生命也在所不惜。其实姑娘你也一样,身边有再多的关心你也看不到,你看得到的只有那个你关心的人,姑娘,你也要懂得惜福才是!” 我一愣,连月,她似乎是话里有话,她那未说出的话是什么呢?待我准备再问时,她已换了一副关切,“跟我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也舒坦些。” 她说着腾出一只手过来扶我。 “咝——”僵硬麻木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才想起自己受伤了,一抹黑色的温柔脸庞毫无预防的闯进脑海里。 成泽,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受伤了?” 连月惊慌的撩起我的衣袖,衣袖沾染的血水早已被雨水冲刷殆尽,衣色又为粉红,自然遮掩了流血的伤口。我本能的躲闪着,却挣不过连月坚持稳固的手劲。 整只胳膊苍白如雪,毫无血色,就连刚刚还血流不止的伤口也被雨水冲洗的刷白,伤口底处隐隐可见白骨,皮肉向外翻卷,像撒了一地的碎雪,触目惊心。 我微侧过头不敢再看,每看一眼,心痛便增添一分,没想到胳膊的伤口竟然这么严重。 这一侧头,就看到连月眼眶红肿,泪水盈盈,手抚上伤口,颤抖着却不敢触摸。我欲放下衣袖,她却固执的扶持着,力气竟比我大上几倍。 “怎……怎么伤的……这样严重?”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无碍的。” 本不觉得有什么,连月这样一说,我也鼻子酸酸的,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还说无碍,这要是转了败血症可怎么了得?” 她这一语出口,就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伤口上,惹得胳膊一阵痉挛。面对连月的责问,我语塞,一时找不出话语来应对。 “走,我们去找大夫!”她惶惶的扶着我,忽又想起了什么,抬首望了望,拉着我坐到附近的凉亭里,“这里离大夫住的地方太远,你还是不要多走动。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太医叫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紧了紧握我的手,清澈晶亮的眸子流露着担忧和怜惜。不待我说话,她撑起油纸伞飞快的奔入大雨中。 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可是我怎么能安心的坐在这儿,成泽他还在等着我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尹沫离,你真该死,居然这会儿才想到成泽,你怎么对得起他的付出,怎么对得起? 天空昏暗而压抑,雨势不减,像是在为谁悲泣。秋风似乎也被感染了,“呼——呼——”的哀鸣着迎送寒冷。 震华宫东南角的小树林里安静的吓人,只听得见雨水拍打树叶的哭泣和秋风瑟瑟的嘶鸣。 没有,什么都没有,若不是胳膊上的伤口真实存在,我便真的以为遭袭和获救,见到成泽只是一场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境, 现在成泽在哪里?尹沫离,是你丢弃了成泽,是你置他于危险而不顾,你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成泽——”我呓语,瘫坐在泥泞的草地上,寒冷的风夹杂着冰凉的雨吹打在身上、脸上,湿漉漉的长发凌乱的贴着周身各处,眼睛肿涩,如泉涌出来的液体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我抓着旁边一棵小树蹒跚站起,失魂落魄的走向前方。 敬神殿三楼的祭天台,空旷的如梦如幻。雨水打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贡台上的祭品早已撤走,只留下空寂的台面,贡炉里的香火也早已浇灭,寥寥无几的焚香顶着黑色的香头孤独幽寂的耸立,犹如一个个被遗弃的孤儿。 我跪坐在贡台前,心凉如水,哀伤莫名,听闻康玄枫有恙,我惶恐不安,心急火燎的赶回去,差点丢了性命,甚至将我视若珍宝的成泽弃之于危险而不顾,谁知,到最后竟然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一个玩笑。 可笑,当真可笑…… 眼前慢慢出现幻境,康玄枫天真无邪的笑颜,成泽宠溺怜爱的温柔不断的在眼前交替,还有一张灿烂明媚,温暖如春的笑颜,一对幽远而深邃,隐含着浓浓哀伤的瞳眸,一双蛊惑迷媚的桃花眼。声声悦耳,如银铃般轻灵鸣脆的笑语,他们站在我面前,唇瓣一张一噏,似乎在说些什么,我静耳聆听,却什么也听不见,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那些原本真切的人影不及我碰触,就如易碎流光的玻璃球般,“砰”的四下飘散开来,手里空空如也,终究是什么也抓不住。 第九十三章 天使将临 “小离——” “小离——”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在不断的摇着我的肩,一声声呼喊担忧而带着宠溺的心疼。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熟悉的面容令我心头一窒。 我呆呆的望着他,极力的睁大眼睛,一下也不敢眨,眼前熟悉的宠溺和温柔如此真实,又如海市蜃楼般虚幻,怕一眨眼,近在咫尺的关怀就如梦幻泡影般一触即碎,再也找不到了。 “怎么了,这样看我,好像几百年没看到似的,还是这一睡,把脑袋睡出问题来了?”他一边宠溺的揉揉我的发,一边兴致迥然的调侃,眉稍眼角都带着熟悉的温柔与怜爱。 他是成泽,是我所熟悉的成泽,是那个从小把我放在手心里,宠我爱我怜我,永远为我遮风挡雨的尹成泽,他是我的成泽,真真切切的成泽。 我紧紧握着他宽大的手,他随即翻手紧紧包裹着我的小手,好像怕我随时都会挣脱跑掉——这是我们之间从小到大的习惯。 他的掌手很暖,暖的让人心安,暖的让人想永远窝在里面,永远不想离开。 脑海里有一些模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楚是什么,好像是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眼前的成泽,明明是天天见的,今天怎么总觉得有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了,有种侵入骨髓的想念。 “我,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我望着他低语,心里有着浓浓的喜悦,可也有着淡淡的失落。 那梦,是如此的真实。 “傻丫头!”他习惯性的揉揉我的发,唇角挂着暖暖的笑。 “都什么年纪了,老爱做梦?现在都深秋了,还闹着要来看桃花,桃花早都变成桃子吃进人们的肚子里了,再过不几天,怕是这叶子也要飘落归根了,你竟然还要来看桃花开?说了明年春一定不让你错过第一朵桃花开你都不依,看就看吧,居然还躺在树下睡着了,要不是有我在,小狼小狗把你叼走了都不知道!” 现在都深秋了…… 我茫然的抬头,一颗颗桃树在凉风中悠闲的摇摆着枝丫,碧绿的树叶如滚动的海浪般,伴着哗哗作响,一袭卷上一袭,哪还有半朵桃花的踪迹?近处,绿莹莹的桃叶根部微微泛黄,仿佛步入暮年的老人,再也经不起几许风吹。 真的已经深秋了…… 我的印象中最后来这里明明是在桃花绚烂,漫舞飞扬的季节,怎么不过一个梦的工夫,竟以入得深秋。这期间的记忆除了梦,却是一片空白。 难道,那梦,并不只是梦吗? “还没睡醒吗,又发呆!”成泽又握紧了我的手,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当然睡醒了,我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 忽略掉心头涌起的酸涩,有成泽身边,是我一直渴盼的事,现在他就近在眼前,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哦?”成泽眉一挑,“说说看!” 我会心一笑,“你说桃叶要飘落归根,不就是想说我这个飘零在外的野丫头最终的根还是在你那里,若你不在了,我也就只有被小狼小狗叼走的份了。” “哈哈哈,我的阿离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聪明了!”成泽开怀大笑,笑的无比灿烂,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我聪明而高兴,而是因为我真正听明白了他的话义,他是愿意做永远停贮在原地的树根,只等我这片不安分的树叶飘的累了,最终会回到原地。 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彼此无比的默契,无比的熟悉,了解彼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 只是,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回家!” 他无比兴奋的牵着我的手,像领着一只迷路的猫崽。他总是把我想象的十分弱小,而我也总是乐于在他强大的男子汉气概下做一个十分弱小的女孩,享受他无时无刻的关心和保护。 夕阳的余辉下,两个被拉长的影子紧紧相依,秋风迎送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草地承载着他们轻盈愉悦的步伐。 我的记忆是从孤儿院开始的,因为身子弱小也就成了其他大我几岁的孩子欺负的对象。负责照顾我们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的阿姨,离了婚,无处可去无处可做,也便留在了孤儿院。她是个很好、很温和的人,每次看到那些孩子欺负我,都会呵斥他们,可也仅仅是呵斥,那些孩子不怕她,即使当她呵斥的时候不再做声,她转身一走,围攻战即刻开始。 我不怕他们,找不到生的意义,也就不在乎他们之间的你争我抢。无论他们怎么对我,我始终保持沉默是金。我的软弱阿姨看着常常摇头,就连偶尔会来看我的那个陌生女子也总是无奈的叹息,有时也会看到她隐忍的哭泣,她不跟我说话,就连叫我一下也没有,阿姨曾悄悄跟我说,她是我的妈妈,我听了,摇头,不信。 七岁那一年,我黑暗的世界里照进了第一缕阳光。因受了欺负,我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偷偷哭泣,后来听到声响转过头时,看到一个穿着纯白小西装的天使踩着阳光,头顶光环,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洁净的小脸上洋溢着温暖和婉的笑容。 我当即就看呆了,一时竟忘了自己正在哭泣,目瞪口呆的任由他一点一点朝我接近。 那时刚刚入春,满树桃花盛开,连成一片花海,微风一吹,轻轻摇摆,犹如九天仙女盈盈起舞。他站在我面前,笑得无比绚烂,无比温暖,一袭洁白如雪,我仿佛觉得他就要张开翅膀,轻轻飞舞。 那一片桃粉花海似乎只为了为他陪衬而存在。 他看着我,紧蹙眉头,有些厌恶的开口:“本来就丑,还哭!” 我听了连忙扯开衣袖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带着哭腔郑重的强调:“我才不丑!” 耳畔传来他嘻嘻哈哈的笑语,我才明白他并不是真的说我丑,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晶亮晶亮的,仿佛黑夜里闪耀着的夜明珠,嘴角挂着亲切怜惜的笑容。 他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而且笑的如此灿烂,如此温暖。 他是第一个对我温柔的人,温柔的话语,温柔的笑容,刹时赶走了我心里所有的悲凉。 他是第一个哄我开心的人,他说:“叫哥哥,哥哥陪你看桃花!” 最后,他轻轻牵起我的手,如握着一块稀世之珍般小心翼翼,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叫哥哥,哥哥领你回家,要不然就把你丢在这儿,让小猫小狗叼了去!” 我巴巴的看着他,不语,手紧紧握住他的,怕他真会丢下我一下人。 那一刻,我感觉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甜蜜而又心疼。 他是孤儿院阿姨的儿子,孤儿院唯一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宠儿,也是所有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最终,他牵着我回家,那时,我只顾着伤心,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只是不知道他如何得知,并找到我的。 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开口叫过他:“哥哥!” 夕阳的余辉照着两个相携的背景,折射出金光闪闪,温暖的春风包裹着甜蜜温馨,那一刻的幸福,是我心中永远的永恒。 第九十四章 那些美好 走着走着,身边渐渐没了声响,我不禁停步四下张望,在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成泽望着我,脸上带着温柔略带无奈的笑。一身白色休闲套装衬得他身形硕长,潇洒帅气。 他本就英俊,此时迎着阳光一站,真像刚刚从天上飞落下来的唯美天使。 他伸手揽过我的肩,自然而亲昵,“看什么呢,都看得呆了!” 我静静的仰望着他,从小他就比我高出一头,近距离看他,只能仰着脖子。如今大了,距离的差距也越发明显。但每次这样仰望着他,心里总是塞满了甜蜜和幸福,因为只有如此近的距离,才得以让我仰望,而他高大的形象也总让我觉得安心,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事情会让我觉得不安。 而他亦会静静凝望我,眸中带着深情眷意,这时我便总觉得,他是我的天,而我,是他的全世界。 “刚刚回望你,我忽然想到一个词,‘唯美天使’,成泽,在这个污浊的社会里,你怎么还是如此纯净清雅,一点也没有沾染尘世中的俗气?”言语之中自然流露着欣喜和崇拜。 成泽嘴角眉稍的笑意更浓,“那是,不然怎么配得上我们美丽可爱的沫离公主呢?” 我挣开他,嗔怨:“你怎么也学得这么滑舌了?现在说我美丽可爱,当初不知道是谁说我丑来着?” 成泽脸上笑容一跨,眸中柔情蜜意不减,“哎呀,我的姑奶奶呀,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这样清楚?好像从认识到现在,我只说了那么一句你的不好,后来可都是夸奖你的,怎么不见你记得半句?” 我头一扭,“哼,一句足以定罪,不可原谅!” “离——”他唤我的声音陡然变得甜腻,离字更是拖长了鼻音,像一个撒娇讨好的孩子,一颗心顿时柔软起来,像是飘飞在云端,满满的盈溢着幸福甜蜜。 脸上染起红霞,抬脚欲躲开这样暧昧的氛围,不料,臂上一紧,被他紧紧的抱住。脸上红霞更甚,修长的手臂越过我的双臂环绕在胸前,一点一点的收紧,直到紧的不能再紧,我几乎就被他勒到窒息,后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的听到他强劲有力而略带紊乱的心跳。 我心里纷乱开来,就像春天桃开的季节,漫天桃花飞舞,飘洒绯红,美丽、温馨、妙不可言,但却收拢不住。 我动了动双臂,欲挣开他的钳制,奈何被他紧紧的捆在怀里,分毫动弹不得,全身亦有些酸软无力,头低垂,脸上像火烧般燥热。 “你脸红了,嗯?”他用下巴抵着我的右肩,脸微侧里,说话的时候唇畔似有若无的掠过耳垂、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脸颊,更惹得我心痒难耐,神情恍惚,宠溺柔情的声音里带着丝丝调笑。 双手垂在下面死死的抓着衣角,紧张莫名,身形略显僵硬。成泽,他何时变得这样放肆? “离,你娇羞柔媚、欲迎还拒的样子真美,我怎么也看不够!”他轻声呢喃,下巴微抬了抬,脸与脸的距离不过寸余,深情而蛊惑的眼眸自下而上望着我,望得我的心头窒息,视线无处可藏,只得偏了头去。他不肯放过,脸庞紧紧跟进,深深吸气,眼眸微闭,似乎极其享受这种安宁和温馨。 我更心慌意乱,手足无措,隐隐的,还有些期待。 他再开口时,声音已是沙哑,夹着淡淡的神伤和不安,“离,你知道吗,刚刚,我落了你一步的距离,而你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犹然未知……那刻,我心生恐惧,怕你不会回头,怕你看不到我一直站在你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深深注视着你。更怕你这一走便是永远,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我……” “泽,你想多了!”我莫名觉得心慌,眼眶微润,努力挪了挪手臂,小手紧紧覆上他宽大的手背,“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你把我捆的这样紧,我还能去哪?孙悟空再能翻斗也翻不出如来佛主的手掌心啊!” 话是轻松诙谐,心里却闪过一丝恍惚,本来澄净莹亮的心似乎被细细的朦上了一层雾,而在说到孙悟空的时候,心里亦是一痛,有一张模糊的脸孔在脑海里闪现,感觉十分熟悉,就是抓不住、看不清是谁。 “或许是吧,越是在乎越容易患得患失……”他轻叹,下巴重新落回肩上,显得有些无力,“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你才觉得真实,而之前,即使你在我身边,即使我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抱着你,心里也总是感觉空虚寂寥……” 心里莫名涌上一层淡淡的哀伤。我吸了吸气,努力使自己恢复自然。一边掰着他紧拥的手臂一边嗔怨:“放手啦,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被人看见?”他惊讶的一抬头,赞同的说:“是哦,被妈妈看见了是不太好。” “妈妈?”我心里一窒,有种难言的压抑。 “是啊,你没看到现在已经在院子里了吗?” 我立时环顾四周,房屋建设,格式布局有些陌生,在记忆里却是熟悉。 “敢情你想事情入迷,竟不知道已经到家了?”他调侃的嗓音略有失望,手臂上的力更是用大了些。 我狡黠一笑:“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想!”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先放开,我说给你听。” “不放!” “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不听后悔的是你。”我索性放弃挣扎,心里暗笑。 “好、好,我放。”他依言放开,手却固执的牵着我的手,“这样可以了吧,说说你刚刚想什么,那么入迷?” 我笑笑,不以为意,想想我们的初遇,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在想我们的初遇,那时你万丈光芒的来到我身边,让我心里充盈着满满的温暖…… 他静静的听着,静静的凝望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款款深情,嘴角扬着欣喜和得意。 我话锋一转,“但为什么,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本来就丑,还哭!’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就那么丑,丑到让你一见我就皱眉撇嘴的地步?” “我的天呐!”他单手抚额,作仰天长叹状,“还让不让人活啊?我的离公主啊,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忘了那一句话?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的坏话,却是赔了这一生。这个代价还不够大吗?” 我头往另侧一撇,不予理会。感觉手上紧了紧,再抬首时,他一本正经的注视着我,“那时,你拿衣襟狠狠拭去眼里的泪,样子狼狈,但眸里却透露着倔强和不屈,而且异常明亮,既像桃花林里那汪清可见底的湖水,又像夜空里熠熠生挥的星星,我愣了很久,感觉有一种柔柔的软软的东西蠕动在心里,但又说不清楚是什么,便是在那时,你在我心里生了根,后来发了芽,长了叶,还开了花,这种经历的过程,真美……” 未了,温情的话锋一转,“原一直以前开花结果是很正常的事,但现在心里总是惶惶的,怕这花开的只是无果花……” 我伸手轻抚他紧蹙的眉头,他眼里的不安是那么浓重,看得我心痛无力。强打起笑颜侃笑:“敢情我是一株花草,任你栽培啊!” 他亦牵强的笑笑:“我倒真希望如此!” “你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给的杆子我敢不爬么?”他捉住我在他身前乱晃的双手,眉宇之间的不安总算舒散开来,“进去吧,妈妈该等急了,她今天可是专程来看媳妇的。” “乱讲!” 我低头含笑,任由他抓住双手紧紧握着,心里丝丝甜蜜,又有些紧张。 自小她妈妈就不怎么喜欢我,我曾无意中听见他妈妈对他说,我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看不到我的存在,又不善与人沟通,对他以后的发展无益。我当时心里难受至极,想改又不知如何去改,每每总是事与愿违,值得欣慰的是,他对我的柔情不减半分,甚至更甚从前,自此我才慢慢心安。可是每次再面对他妈妈,心里总会莫名的紧张,心慌无措,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克制。 “小脑袋瓜又想什么呢?”他习惯性的揉揉我头顶的发,“你再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妈妈可真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我一边否认,一边冲他扬起甜美的笑。 也就这抬头间看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年约四十,一袭深红色剪花连衣,衬得肤色白晳温润、气质高贵优雅,满脸和蔼欣喜之色,“沫离回来了啊!” 我心里一动,点点头,应着:“嗯,阿姨好!” 她说的不是“沫离来了”,而是“沫离回来了”,从小到大,虽然她对每个人都是和蔼可亲,可是敏感如我,总觉得那种温和的表面下着藏着淡淡的疏离和感伤,可是今天没有,那双慈爱的眼睛里发出的是真诚的欣喜。 第九十五章 温柔待谁 成泽伸手揽住我的腰,脸上是满足的幸福:“妈,就算爸和妹妹要回来了,你也不用高兴成这个样子吧,要是吓到我的公主可怎么办啊?” 阿姨皙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几朵红晕,嘴里却是嗔怒:“走开去,竟然开起妈妈的玩笑,真是没大没小。沫离,甭理他,他现在是越发得意,越来越没个正形。你先去楼上玩会儿,饭菜马上就好,啊!” 我微笑着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挣开成泽落在腰上的手,“阿姨,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她挥挥手,仍是一脸高兴的笑:“我都快做好了,你上楼歇会,等会下来吃饭就行了。” “哎呀,你就别操心了。”成泽上前拥着我朝楼梯走去,“妈妈她现在巴不得多在厨房呆一会呢,要知道,爸可是最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她都十几年没做了,这会还不得加紧练练厨艺啊!” “就你话多!”阿姨忍不住,话是斥责,却掩饰不住满心欢喜。 听到身后脚步声离去,我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爸爸要回来了?他跟阿姨不是离婚了吗?” 成泽顿了顿,抬手拍了拍我的头,无甚用力,“你真是健忘,昨天才告诉你的事,今天又问!” “哦。”我低下头,掩饰心里的难过。 昨天?昨天他跟我说过吗?为什么对于昨天,甚至对于这近半年的记忆,我脑海里始终是模糊一片,任凭怎么想都回想不起一个清晰的画面? 这里,是我熟悉的成泽的家,是我时常来住的地方,断断续续有两年多了,为什么还是有一种陌生感?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是什么呢? “好了,别不开心了,你大概记忆又出了差错,我再说一遍就是了。”成泽摇摇我的肩,声音宠溺温柔,丝毫没有发觉我心里的茫然。 “我爸和……,他再婚后,生活一直不怎么如意,那个女人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可也从此落下了病根,两个月前病情加重,又与爸吵了一架,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抢救无效了。偌大的屋子就剩他和小女儿一起住。大概是人越老越容易寂寞吧,上个月底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竟隐隐哽咽了起来。 我想妈妈也是一个人在孤苦寂寥,便劝他回来,他觉得对不起妈妈起初不肯,直到妈妈开口说不计较之前的事了,他才高兴的同意,说是把那边的事情都交待完就搬回来……大概过不了几天了……” 他讲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只有我知道,要他去原谅曾经用生命去憎恨的父亲,甚至接受他回来住,接受他和阿姨的复合,需要用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我紧紧环住他的腰,轻声安慰:“人们常说老伴老伴,唯老相伴。你爸妈已经不是冲动的年龄了,相信他们这次决定在一起,会更懂得‘珍惜’二字,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但愿如此吧!”他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旋开门,拥着我进入。 房间的摆设温馨浪漫,看得出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因为我们相遇桃花林畔,所以房间的物品基本上都与桃息息相关,比如左侧古色的桃木书柜,粉如桃花的沙发,桃形抱枕, 右边单人床上铺着淡粉底色床单,上面亦是飘散着朵朵绯色精灵,旁边台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数枝绵布桃花枝,枝上花朵开的红艳。隐约还记得成泽把花瓶拿给我的时候说把花瓶摆在床上,这样的话,我一醒来就能看见桃花,一年四季,每天都能看到桃花,看我看不看得厌……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好像都是昨天才搬进来的,还记得两年前,成泽把这里租下来的时候的兴奋,他抱着我说,我不用再去孤儿院,不会再是一个孤儿,也不用再受那些孩子的欺负。 从此以后,我就是他的小离,是他的公主,是他这一生至爱的珍宝。也是那时,我不再叫阿离,我叫沫离,沫离,莫离,我明白他给我取名的意思。也有了姓,跟他姓尹,从此他便不许旁人喊我阿离,只许他们喊我沫离。 可我喜欢阿离,那个离,是离开我的前半生的艰涩,他争执不过,自然也不再固执。 可是这一切的熟悉又都是像被矇上了一层浓浓的雾,在极度熟悉的同时又感觉那么虚幻飘渺,仿佛这一切只是一个华丽丽的梦,所有的家具、物品天天打扫、清洗,免不了有些陈旧,特别是模糊了近半年的记忆,这种陈旧感就更浓。 床头歪着一个极其可爱的布偶小熊,这个小熊周身米黄色,穿着红底白色碎花小裙,很是招人喜爱,只是给我的感觉却是陌生,我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小熊?是成泽送的,还是自己买的?旁边的台桌上还散落着一些其它饰品,都是我所陌生的。 我猛然想起那个陌生喘息的声音,心里刹时痛的难以呼吸,难道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吗? “你呀,总是长不大,还喜欢这样的小玩具。”成泽突然在我耳边开口,从身后把我连小熊一起紧拥着,“也是我一直忽略了,忘了你还是一个小女孩,从小到大一直没有送你过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竟让你自己出钱去买,实在是我不对,以后,我每天都送你一个这样的小熊娃娃好吗?” 这个……是我自己买的?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吗? 正在我努力回想的时候,门口响起细细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起初没在意,倒是身后的成泽,紧拥着我的身子蓦然僵硬。突然,他迅速放开我,闪至一旁,那种惊慌仿佛我是来取他性命的魔鬼。 我的心刹时凌乱。 把手轻轻转动,伴随着惊喜娇弱的声音:“阿泽,你回来了吗?” “哐当——” 房门毫无预防的狠狠撞击在墙上,沉痛的余音久久不散,同时撞碎的还有我那颗脆弱的心。 门棂处,停立着一个身着桔黄色韩版裙的女孩,长发微卷,垂散于胸前,时尚甜美。脸上原本恬静的笑容在看见我时换成了惊讶,纤细的眉衬得一双凤眼大而水灵,娇巧的鼻子,涂了梅红色口红的唇荧荧闪光,散发着无尽诱惑,凤眼妩媚,眉宇之间更是柔情万种。 她是一个极品美女,连我也不由得暗自惊叹,这样兼并温柔似水和叛逆时尚于一身的女孩怕是没有一个人不会动心。 一身桔黄色裙又给人一种家的温馨,让人忍不住留恋。韩版衣裙从胸部开始就是宽大的裙摆,长不及膝盖,恰到好处的展露着修长性感的双腿。 且不论她有多美,但就穿着打扮便让人移不开目光,让人止不住心跳,又不会觉得轻浮。 但,最刺眼的还是宽大的裙褶也掩饰不住的高高挺起的肚子。她一手撑腰,一手扶墙,显得纤弱无力。 “都快临产了,怎么不好好歇着,走出来做什么?”成泽紧张的跑过去扶持着她,脸上呈现的是昔日面对我时才有的紧张和担忧,眉宇之间不经意的流露着初为人父的幸福和喜悦。 那女孩微微低头,娇羞的模样惹人心动涟涟,再抬起头时,满眼迷人的微笑,视线越过成泽射向我时,我只觉浑身冷的颤怵。 红唇微启,带着酥软的娇憨:“妈说妹妹回来了,是不是?妹妹远居海外,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怎么能藏在屋中不来接见?这个就是妹妹吧?” 她说着,挑衅的望着我,仿佛在说:“这是我的阿泽,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而一旁的成泽竟然赞同的点头。 我说不清楚这一刻的愤怒、忧伤和绝望,眼睛干涩,竟是连眼泪也流不出。 心里是痛,撕心裂肺的痛,但痛到极致反而不觉得痛,只有凄凉和绝望四处漫延。 “哈哈哈,哈哈哈,妹妹……妹妹……妹妹……”我忽然嘶吼长笑,尽情放肆的大笑,仿佛只有这样毫无顾忌的笑才能减少心里漫无边际的痛,脚下踉跄着,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后退,只想逃离这个犹如地狱般黑暗的地方,突然脚后一绊,身子蓦然向后腾空,耳旁听得见的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眼前能看得到是迅速倒退的楼影,微闭双眼,享受这难得一刻的飞翔。 片刻之后,天地巨震,眼前能看得到的景物倾刻蒙上一层妖艳的红,红色流动,渐渐转暗,最后连成一片漆黑。 第九十六章 混沌之中 黑,好黑,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仿佛身在一个巨大的墨缸里,又丝毫没有密不透风和窒息的感觉,甚至还隐约能闻见淡淡的清香,这是什么香,竟如此怡人,让人忍不住沉醉。 把手放在眼睛上,眼前丝毫没有遮挡的感觉,这是哪,竟如此之黑?如此黑暗的地方,竟一点也不觉得惊慌,闻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甚至觉得心旷神怡,宁静幽雅。 忽然,耳旁传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或许是眼黑心静使听力特别敏感,那声音似乎极远,浑厚沧桑,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但却洪亮如钟,沉淀幽远。 四周都是回音,辨别不出声源方向。我心下好奇,会是谁呢?静下脚步,远处的声音便越来越清晰的送入耳朵。 “唉,都怪我,一时大意,竟让他逃了回去。” “还好发现及时,不然,又得再等上千年。”另有一位老者应和,声音飘然悠远,竟不似凡尘所有。 “不过他这一趟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让他死心踏地,再无牵念。” “呵呵,这还不是本尊的功劳,若全靠你,指不定事情办成什么样子?”声音微微有了责怨。 “哎呀,我都已经认错了,你就别再不依不饶。说来,他这一世也挺可怜的,唉……” “行了行了!”老者有些不耐,“这样的辛酸艰涩,悲欢离合,你都见过几千几万次了,早就见怪不怪,见悲无悯了,还在这里装着叹长叹短的。再说那丫头之所以今生悲苦,还不是因为前世冤孽太多?所谓前世因,今生果,又能说谁对谁错,谁幸谁灾?”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老哥的仙眼。我已吩咐劣徒渡空去镇着,老哥就甭多担心了。走,小弟请你喝酒去,桃花仙子留下的醉红桃殇可真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好酒,这次若不是桃花仙子犯了过错,哪有我们哥俩的口福可享?至于仙子如何,且看她这一世的造化了……” “前世冤孽今生缘,欠债何时都需还,罢了……罢了……” 只听得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空留余音在寂静空旷的黑暗里久久回响。 他们是谁,言论怎么如此奇怪?桃花仙子又是谁?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这样想着,我又自嘲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有神仙呢? 前世因……今生果……前世冤孽今生缘,欠债何时都需还…… 前世冤孽今生缘,欠债何时都需还…… 莫名的,脑海里总不断的放印这两句话。 “前世冤孽今生缘,欠债何时都需还”,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神思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眼睛,再放开时,眼前一片白茫,许是刚刚眼睛习惯了黑暗,这突然白茫竟刺的眼睛睁不开来,闭眼,再微微睁开,直到眼睛适应了现在的闪白,跟刚才的黑暗一样,现在眼前、四周均是浑白一片,甚至还带着点点闪光,耀的眼睛生疼。 试探性的迈了两步,有哽咽、咆哮之声入耳,声音渐渐杂乱,似乎有好多人不断的在争吵,纷扰了难得的安宁幽静。 心里渐生烦闷,正欲开口斥责两句,有温柔甜润的声音入耳:“阿离素爱桃花,曾经常常望着落败的桃树发呆神思,你们快去找些桃花枝来,说不定能唤回阿离的心魂!” “可现在是盛秋,哪有桃花枝可折?”是怯弱紧张的回应。 这个女孩口中的阿离谁?她也爱桃花吗?正如那个怯弱的声音而言,现在是盛秋,哪来桃花呢? “哎呀,真是笨,你们不会去找些假的桃枝来,实在不行,就用画的,管他有用没用,总得试上一试才知晓,万一有用呢?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守着她的身,任由心神云游他处吧?”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找!”怯弱的声音慌乱不安的跪别,连走带跑了奔了出去。 又是那个温柔和润的声音:“阿离,你回来吧,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你怎么忍心离开……” 说着竟簌簌落下泪来,手背上渐起一片温热,抬起手,竟是什么也没有。 这又是梦吗? 旁边有个粗哑的男声:“阿离,你醒来啊,你还答应我那么多事情没做呢,难道你想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这个声音非常难听,嘶咽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字眼,让人听的心里一跳一跳的。 但是,他们的“阿离”怎么了?为什么听着这样的哭诉与责怨,我心里会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一个恍惚,哭咽和责怨渐渐飘远,果然,果然是在做梦。 “砰——” 一声暴裂的破碎声响震的我心惊肉跳,接着听道暴戾的嘶吼:“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立刻有慌慌乱乱的人群收拾碎片,慌慌张张退了出去。 这个人如此暴烈狠戾,真不知是哪个被惯坏了的公子哥。 呜…… 一声暴戾未落,耳边的声音又换成了哀伤:“阿姐,你真的不要枫儿了吗?枫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阿姐?枫儿?这两个名字让我心里一震,几乎痛到窒息。那一声声呼喊哀转缠绵,泣诉着主人深深的懊悔和浓浓的思念。我眼前白茫一片,看不到那人的面容和表情,只觉得那一声声呼喊痛彻心扉,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 他是枫儿吗?是刚才那个对着别人怒吼嘶叫的人吗?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可声音明明就是出自于一人。原来人前暴戾的他只是一个表象,他把所有的伤和痛都留到了无人的背后,如此人儿,倒真叫人心疼。 心里莫名的痛,总想温而软语平息枫儿的哀伤和懊悔,毕竟是阿姐,终究是会回来的吧? 可是为什么,听着这个男子哀伤懊悔的哭咽,我心里竟是异样难受?从小到大,除了成泽,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牵动我的心绪分毫,可耳边这个声音让我心生哀伤,并情不自禁的想要软语安慰。 情不自禁的朝声音呼唤的方向走去,眼前除了白茫还是白茫,始终看不清点点影像。仿佛我只是在跑步机上做着原地踏步的运动,这让我觉得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阵细微轻柔的脚步声渐渐向他靠近。我莫名觉得紧张,凭他刚才的暴戾,一般的人万是不敢再靠近半步,更不要说走近他身边,这样细微轻柔的脚步声分明是温柔贴心的女孩所有,那么,是他的心上人吗? “小王爷若真是想念阿离姑娘,就去宫里看看阿离姑娘吧,她……“说着声音渐带了哽咽。 “不……”枫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惊慌不安,“阿姐说她再也不要见到我,她说她不要见到我,我要是去找她,她会生气的,她会更生枫儿的气……” “唉……”女孩无奈的叹了叹气,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于是恭身退下,轻声掩上房门上 。留下枫儿一个人独自哀思痛唤。 我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哪有这样的人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做姐姐的怎么可能真的生弟弟的气,就算做了错事也是一时气话,过了不也就忘了,哪有真生气的道理?这枫儿也真是迂腐,竟把气话当了真,如此折磨自己,怕是他阿姐也不好过吧。刚才那个女孩似乎是劝他去看一个叫阿离的,枫儿的阿姐也叫阿离吗,倒与我同名了。 真的很想替那个与我同名的阿离骂醒这个笨蛋弟弟,无可奈何,我无论说什么,在他听来都是空气,他是一个字也听不到。 “阿离,你看,桃花……桃花开了!” 不知谁突然叫了一句。我回头望去,白茫茫的视线里渐渐涌现出了点点粉色,如桃花的粉色水光艳泽,甚是惹人喜爱。枫儿的呼唤耳边再也听不见,只看得到那点点摇曳多姿的绯色,眼前再也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一个个魅惑人心的跳跃的可爱生灵。 我不由自主的迈步靠近,伸手欲触摸那一个个的可爱,周身也越发温暖起来,像初春的太阳照耀大地般的温暖。然而却是越来越热,仿佛眨眼之间已到了仲夏,渐而如火烤般的炽热,全身上下似乎有火在皮肤下熊熊燃烧,扶不息,浇不灭,呼吸也越来越紧促,如若千斤重物压迫在胸口,最后不得不张口喘息。肤下熊熊燃烧的烈火并没有减小,反而有愈烧愈烈之势,烧得肌肤滚烫,欲裂,神智也一点一点模糊起来。 第九十七章 灼灼目光 “热……好热……” 我疯狂的扑抓着双臂,欲找出烈火燃烧的根源。身上的火热难受让我忍不住呻吟出声,这一出声竟是把我自己吓了一跳,声音暗哑嘶咧,喉咙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的死死的,任凭我怎么惊叫,硬是被强压在咽喉之下,只能感觉自己双唇无助的颤抖。 眼前依然有桃花飞舞,此刻我只想逃离这如地狱般的烈火焚烧,心里想着退,脚下却不受控制的飞速朝那一片桃红前进,似乎那里有无极磁力,不管我愿不愿意,遇见这样的磁力就像是铁块撞见磁铁,只有被吸附。 恍惚间,有人轻轻摇着我的身子,耳边飘过极具威严的命令:“阿离——阿离——,你醒来,醒来——!” 极具磁性的男声,带着某种威仪,不像是成泽的,会是谁呢? “快,快把被子拿开,她在喊热。柳儿,把毛巾浸了冷水拿来,先给阿离去热。千果,去……把太医叫来,快——” 急切的吩咐声中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不待声落,周围便忙便一团,不一会儿便有冰凉感从额头传下,身上的烈火也渐烧渐熄,到最后只剩下温热。有汗微微渗出,然后又听得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恭喜皇上,神女退烧了,不久便会醒过来!” “真的吗?太好了,阿离你听到了吗?你是属于东康的,只属于予。没有予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能去,也不许去!” 好霸道的男人,好霸道的语气,他是谁?有什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细想时又是空白一片。像是小时候玩的转圈圈,原地转了几百圈,眼前始终是眩晕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喉咙里仍像是有硬物堵在里面,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至极。耳边嘤嘤嗡嗡,嘈杂一片,听得很多人在说话,却听不出来是谁,在说些什么。 这样虚无飘渺的幻境渐渐让我心慌,想要逃离这荒谬的地方,无论怎么努力,都提不起双脚,无论怎么恐慌,都逃离不出这种无形的束缚。 忽然有液体入唇,冰爽甘洌,带着淡淡清苦,顺着唇角直流五脏六腑,身子也立刻清爽起来,不再那么燥热难忍。我贪婪的吮吸着这犹如救命的甘露,经过刚刚熊熊大火的炙烤,早已干裂如沙漠中的尘土,急需水的滋润。堵塞的喉咙也渐渐通畅蠕润,耳旁又听得到人声: “父皇,你看,阿离吃东西了,阿离会吃东西了,她回来了……回来了!” 惊喜若狂的声音激动无比,到最后竟然微微颤抖。声音就响在耳边,距离如此之近,吵得我无法安神,眉头紧皱,我欲抬手拂开那恼人的声音,不料,手指刚动,就落入一个宽大暖热的包围里,因着刚从火烧般炽热里逃出来,我对这样的温度极其惧怕,然他握的贼紧,我抽将不出。 “阿离,你听到我们说话了是不是?你记住你是属于东康的,没有予的允许,你哪也不能去。予现在命令你醒过来,你听到没的?你再不醒来,便是欺君,这个罪名你担当的起吗?” 又是那个霸道的男人霸道的声音。 我终于决定要看看这个男人的真面目,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霸道呢? 这个时候才发觉眼皮沉重的不得了,连睁开眼睛这么一简单的动作都觉得困难,旁边还有人惊叫:“醒了,阿离要醒了,她的眼睛在动呢!” 是最初听到的那个温婉的声音,只是……这个语气也太过于夸张了吧! 眼皮终于提起来,眼前也终于能清晰的看到景物,却仍是粉色翻飞的纱缦。 我心里一顿,怎么,又是梦境吗?这个梦似乎还醒不过来了。 “阿离,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手上暖热的包围更紧了,随着说话的人激动的言语,手上也是一抖一抖的。 我蹙眉,扭着僵硬的脖颈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英俊神武的男人紧握着我的手,正紧张担忧的盯着我,仿佛我会随时消失一般。眉宇间自然流露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眼稍略带憔悴,鬓角隐隐泛白,却丝毫不影响一身的英挺之气。头戴金冠,身穿一袭明黄刺绣金龙长袍,蓝田暖玉串珠配戴项前,更把一身的威武衬托的一丝不漏。 我转头,望他半晌,他的嘴角才牵起一抹柔情的弧度,“怎么了,这样看着朕,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离开的时间太过长久了些?你可知道,若你再不醒来,朕便要他们——全部陪葬!” 话说的轻柔,眸里却闪过一道寒光。 我心头一紧,就凭他刚才眼里的那抹寒光,我明白,他说的决非玩笑。视线转向他身后,一溜趟站满了人,一个个或站或跪的神情里有紧张担忧,有惶恐惧怕,有俯首恭敬,仿若眼前的一切都与已无关。也有安静沉敛,看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深感无力,只是睁眼看着就觉得体力透支,正欲收回视线,却在人群里触感到一双痛惜的目光,心下疑惑,不禁停留了下来。 他站定不动,犹若屹立千年的雕像,目光深深的落在上身上,里面写满了太多的哀楚、沉痛、自责、还有浓浓的喜悦,太多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承受之人心痛、心动、心惜,那眸底深度似乎还有浓浓的、不能言语的深情。 “离儿——” 伴着一声低喃,我感觉手背上一片濡湿,心突的一跳,方才惊醒回神。原来不知何时,倚着床边而坐的男人放开对我手的包裹,竟温柔的执起,深深的印上双唇,看似柔情蜜意,恩宠无边,但眸里却是责,怨唇边是森笑。只不过背对着众人,除了我,无一人发觉。 那道灼灼的目光瞬间收回了所有的情感,只留下欣慰,渐转淡然,最后消失不见。 心里怅然若失,脑海里有迷雾渐渐消散,待再看眼前人时,霍然开朗,又是一阵惊慌:“皇……皇上……” 同时手上用力,这种姿势未免过于暧昧,况且皇后还站在一旁,若我没猜错,她身后站着的亦是皇上的妃。 皇上却不依,手上力度加紧,眼里柔光骤寒,浑身散发着慑人的霸气。这种霸气让我从心里畏惧,不得不放弃挣扎,浑身又是无力,且由着他去吧。只是收起视线,不再看他。 “皇上!”皇后上前一步,脸上平静温和,看不出任何情绪,“神女刚刚醒来,体弱身虚,太医也说需好好休养,神女昏迷的这些天,您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皇上龙体为贵,还须好好歇息才是。如今这敬神殿神女已非常人,各宫主子、太医以及宫人自是怠慢不得。待得皇上精神回缓,神女也休整过来,再宣神女也不迟!” 话说的端庄,句句在理,又不失温柔体贴,不失为一个母仪天下,温良娴舒的皇后,只是这一句一个“神女”倒更像是在提醒别人注意身份。 宁愿是我多想了吧。微闭上眼,不管是与否,都与我无关。或许真像皇后说的,我“体弱身虚”,这一闭眼,睡意竟不受控制的袭来。 耳边隐隐听得到皇上的叹息:“那你好好休息,予晚些再来看你!” 再次醒来,是被肚子的“咕咕”声吵醒的。手臂撑在身子一侧,欲起身时发觉还是酸软无力。试了几次,额头渗出薄薄汗意,手上再无力,只得放弃。望着顶上飘柔的粉色纱缦,仍有置身梦幻之感,只是肚子饿的难受感又如此清晰。 忽听得细微轻碎的脚步声,我满怀希望的看向玄关处,这脚步声是刻意放缓放轻,倒是个有心之心。 木门轻轻推开,一个粉色人影儿从门缝里钻进来,左右望了望,又关上门。手上不知托着什么,飘来阵阵幽香,更惹得我饥肠辘辘。 他轻手轻脚的向这边走来。走至床前,看到我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他时,脚下一顿,手上的幽香险些洒了出来,瞧得我一阵担忧,恨不得翻身下床把那幽香一口喝个干净。 “你……你……”他指着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微蹙眉,嗔怨:“小心点,你摔倒了没关系,本姑娘可是饿了,你要是把荧果寒菊汤弄洒了,我可不铙你!“ “哦。”他木木的应着,忽又指着我惊喜若狂:“你……你是阿离?你是真的阿离!” “什么真的阿离?难道还有假的不成?”我不悦的皱起眉,想撑着坐起只可恨身子虚弱,“我说你手里的荧果寒菊汤是不是给我喝的呀,是的话就端过来,别洒了,若不是,趁早拿开,别放在那里引诱我。不知道我刚醒来,肚子饿的咕咕叫吗?” 他惊诧的望了望手里的汤,又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好半晌才听到声音:“你知道这是荧果寒菊汤?你是阿离?是我……我们的阿离……真的是……,呵呵……” 说到最后竟不知道是哭是笑,嘴角开咧开弧度,似乎想笑,原本一双迷人蛊惑的桃花眼通红,泛起点点闪光,一袭粉色长袍衬得身形硕长,本就瘦弱的身子有一股着弱不禁风的味道,薄唇微颤,像是禁不住天寒,脸色苍白,长发高拢,束以玉冠,有两缕散于胸前,增添了一份淡淡的飘洒, 看得出来他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心里有酸涩涌起,虽然他曾质疑过我的身份,但除此之外,除去最初相识的生疏,他对我,都是用了心的好,可叹,我此刻才幡然醒悟,他是从来都没有要求过我半分。 第九十八章 害怕失去 眉宇间有些疲惫,但一双眸子却是澄净清亮,异光流转。 我躺在那里侧着头看他,装作不懂他眸里的流光,只静静的牵起嘴角,带着半分诙谐:“五皇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阿离的样子太难看,把五皇子给吓着了?不过,这可怨不得我,我也不想这样啊!” 说着抬起头,手撑在两侧,即使知道无果,但仍不想这样静弱的躺着,好像自己是一个手不能提,脚不能走的废人。 康玄阳见状,忙放下手里的汤盘跑过来扶我,在他半托半扶的帮助下,我才勉强坐起,不觉用力,额头已是汗水涔涔。 他轻柔的在我背后放下一个靠枕,以便让我舒适的半坐半躺,又拿出手绢细细的擦去额头的汗,嘴里却是不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得这样的玩笑?你身子这样虚弱,怕是连抬下头都是吃力,想坐起来竟不知叫人,硬是这样逞强。父皇赐了四个宫娥四个侍卫两个嬷嬷,怕吵着你休息,都在门口候着呢,你随便叫一声也不至于如此吃力难受,当真是玉口难开,逞性好强。若不是怕你醒来饿着,无食裹腹,我刚好送汤进来,不知道你要折腾自己到什么时候?你自己不觉,倒是让我们这一旁关心的人担紧了心!” 我笑嘻嘻的望他,静静的听着他把话说完,他在说到父皇的时候流光的眼眸莫名的暗淡了一下,只一瞬就换成紧紧的担忧,说到最后苍白的脸色竟有红晕隐现,若不是如此近的距离细看,根本不会发觉。 “哪有那样娇弱!”我仍嘻笑,伸手平了平褶皱的被角,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仍让我感觉吃力,面上却不敢显露,“再说我也不知道门口会有那么多的丫环嬷嬷候着,不然,我才不费这个力呢!” “你呀,就会嘴硬。”他弯起嘴角,笑的宠溺,转而托起刚放到桌子上的小碗送到我面前,“饿了吧?这份荧果汤可是我亲手做的,旁人求都求不来呢,来——尝尝!” 边说边执起勺子舀上一勺吹嘘着送到我嘴边。 我感觉别扭,抢过汤碗不敢看他:“我自己来吧!” 他倒也不阻撞拦,微笑吟吟的看着,在我端着汤碗哆哆嗦嗦颤抖的时候,他才半带好笑半带心疼的接回汤碗:“看你还逞不逞能,抬手平个被角都觉吃力,哪里还端得起这么重的碗?你都昏睡了五天,五天滴水未尽,能有这样好的精神已经不错了,还逞着要来拿碗,你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啊?来,张嘴!” 昏睡了五天? 这着实让我小小的惊讶了会,我只觉得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极美的梦。 听着他霸道中满载柔情怜惜的话语。看着近在咫尺的汤勺,我微微红了脸,手上无力,肚子又实在饿的难受,只得乖顺的张嘴,咽下一口诱人的幽香,一口下肚,顿觉清明舒爽,手上的酸软也跑了大半,只是,这一次的汤却少了清苦之味,只有润滑浓密的甘甜。 一碗见底,康玄阳才满意的放回汤碗。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你刚醒来,身子虚弱,故而去了寒菊,又增添了银耳莲子以润滋补,太医开的一些补药,我终是信不过。” 吃了汤,更有了精神。便打趣起他来:“没想到堂堂的五皇子竟然也懂医理,知道这些和润滋补之方,不简单啊!” “略懂而已。外祖父家里世代行医,母妃入宫前跟着学了些,后宫寂寞,父皇又无暇顾及,她便学着打理自己,我自小跟着,也学了些,然当不及母妃百分之一,跟外祖父更是无法相提并论。行医问诊皆是不会,只懂得些膳食调理,跟旁人相比,自是略胜一筹。” “你倒是不懂得谦虚!”我望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撤下托盘汤碗,原还指望他再盛一碗的心不禁有些急了,”你就这样把汤碗都撤了啊?我肚子还饿呢!” 他微微一笑,带了无限宠溺:“当初枫儿生病的时候,你可是说过空腹不益过食,还说的那么铿锵有力,怎么如今轮到自己,就控制不住了?” 我微低下头,他说到枫儿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很痛,迷糊的梦里似听到他哀伤的呼唤,那一声声荡气回肠的声音让闻者如有切肤之痛。 “枫儿……怎样了?” 面前的人明显一愣,流光的眸子瞬时暗淡,他在床头坐下,亦是不肯抬头:“他……很不好……” “很不好?”很不好?枫儿他不好?枫儿…… 我倾刻失去了理智,掀起被角就想跳下床,脑海里想的,心里念的只有康玄枫,那个一脸病容、弱不禁风的枫儿啊,没有我在身边的他会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又乱发脾气,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东西? “阿离——”康玄阳愣了愣,既而惊慌的的拦住我,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去宁安王府吗?你身子那么弱,怎么禁的起如此折腾?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吗?” 我无力的推他,心急如焚,“我要去见宁安王府,我要去见枫儿,你若是真心对我好,就带我去,我要知道枫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浑身还是酸软,虽然不及刚才那般无力,可也是站身不起,一番折腾,已让我气喘吁吁。我攀着康玄阳的双臂,借助他的搀扶才能勉强站起,祈求的望着他,希望他答应带我去宁安王府,“你不也是最担心枫儿的吗?求你带我去……” 我话音未落,身子已被紧紧的拥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那里心跳沉缓,连带着我心里也哀伤沉痛起来。 “你求我?你竟然求我?一向清傲如你,竟然求我?” 他嘶喊着,不敢置信般,耳边又听见他近乎绝望的哀叹:“他没事,你放心,枫儿他没事,你那么在乎他,我怎么能让他有事?他只是脾气见长了些,身子无碍!阿离,你的心里能不能不要总想着他,能不能为我留出那么一点点空间?” “五皇子……” 听得他说康玄枫没事,我才安下心来,他是真心待康玄枫,他说无事,那么康玄枫便真的无事。只是他忽然这样抱着我,又让我心下慌乱,本能的伸手去推他,这种亲昵的举动让我着实别扭,不知是我精力没有恢复,还是他力气太大,竟推不动他分毫。 刚想愠责,忽感脖颈一片温热,竟是他滴下泪来,推他的双手就那样僵硬着,心里一片茫然。 此刻的康玄枫像是回到了那晚他回念母妃时的伤心无助,许是见我没有再反抗,他更紧的抱着我,仿佛是怕稍一松手,我便会消失,永远不得再见。 他用力的吸气,抑制着咽喉下的哽咽,但沙哑的声音仍带了丝丝颤抖。 “阿离,你知道吗,那一晚,看你那么安静的躺在这里,安静的仿佛不复存在,浑身冷如冰雪,似乎是一个透明的冰雪娃娃,稍稍一触,便会四下碎裂开来。即使盖了十余床增厚的锦被,依然回暖不了半分温度,反而愈添愈冷。不久太医来看,竟说……说……说你睑呈死灰,脉膊微弱,几乎停止,全身僵冷如冰,再无回望的可能。我闻言如遭雷击,只觉得天塌地陷。 我就那么望着你,手足无力,就像当年眼睁睁的看着母妃离开一样,你能了解那种宛若天毁地灭的心痛吗?母妃走的时候我已经深深的体会过了,为什么连你也忍心撇下我?你是母妃派来保护我的神女啊,你怎么可以睡的那么安静,让我们在一旁为你担惊受怕??……” 后颈的泪水不停的滴淌,后来串成流水,浸湿了我后肩处一大片衣襟。 他全然不顾,只是不停的说着,仿佛积聚了千年的怨气终于找到泄口,又似乎今日不说,以后再也无法说出口,身子也跟着他忘乎所以的述诉不停的颤栗。他环抱着我,坚硬如铁的双臂愈收愈紧,似有把我全身骨血全部捻碎,再融入自己体内之势。 我双臂从他的腋下伸到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这样脆弱无助的他,让我无法推开,更不忍心伤害。 “好不容易请来了凡尘之外的渡空大师,大师却说,是你的心在外面游荡,不肯回来……我知道你心有所牵,定是回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他的身边。阿离,你当真狠心,狠心丢下我,丢下枫儿,若是有选择,我情愿不曾遇见你,更不会靠近你,可是我没得选择,便只能任自己一点一点的沉沦下去。所幸,大师说你只属于这里,不该回去,便做法,请你回来。你可知那一刻我多么惊喜?可是昨夜,你开始高烧,浑身烫的像是一鼎火炉,站在十步开外都能感觉到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火热。我真的怕,怕下一刻你就会被……被……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可……还好,老天是长眼睛的,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粒粒豆大的泪珠灼伤了后肩一大片肌肤,我忍着眼眶的酸涩,展臂紧紧的回抱着面前悲痛欲绝的人儿,心里亦是一阵胜过一阵的痛。静静的听他倾诉着,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塞在喉,只能用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害你那么担心,对不起,我让你再次品尝撕心裂肺的痛楚,对不起,你对我的好,我不能回应半分…… “不要说对不起……”他把头埋进我的发间,蹭了蹭,又深深吸了吸气,哽咽声恢复几分平静,“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不需要,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的……珍惜自己……” 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滑出眼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好,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给他片刻的温暖。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身子僵了僵,复又更紧的收拢双臂。 第九十九章 天子发怒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得放开我,一只手臂攀过后肩背紧紧的勒着我,另一只手飞快的撩开我左臂的衣袖,我还来不及反应,左臂凝脂般的肌肤就在两个人的目光下暴露无遗。 一丝冷意迅速从胳膊散布全身,我看着他,恍惚回过神来,一边斥责他:“你干什么?”一边无力的捶打着他直接抓住我无任何遮蔽的胳膊的手,刚才涌起的愧疚和心疼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恼怒,他怎么可以…… “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变得凌厉,眸光中难掩伤痛。 “什……什么?”我一震。 他阴鸷的目光直刺着我,红肿的眼里布满了血一样的红丝,太恐怖,就像……就像午夜寻食的吸血鬼,而我,就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美餐。眉间不自觉的透露着一股狠戾的肃杀之气,仿佛受伤的人是他,而刺伤他的人是我,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捏我的肘腕骨头几乎都要碎裂,仍不自知。 从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五皇子,此刻的他比太子更可怕。 我禁不住缩了缩身子,只是他钳制的紧,即使缩,也只能在心里。本来身子就虚,被他这么一弄,浑身又开始出汗。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只从嗓子里发出一句似若蚊蝇的声音:“你弄疼我了!” 他愣了愣,低头看自己手抓之处,慌忙放开,脸上的阴鸷之色瞬时收敛,只留下温润和疼惜:“对不起,我……” 他说着,手抚上我受了伤的左臂,即使那里已经包裹了厚厚的纱布,他似乎仍是看到了受伤时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手颤颤抚上,还没等触到,又触电般的拿开,眉头紧蹙,痛惜的眸光下仍有掩饰不住的狠戾。 “都怪我……都怪我,明明知道这宫里处处惊险,仍把你一个人留在殿里……” 抑制的声音里有太多的自责,我想安慰,却是无言,只好任由他诉说着,发泄着,或许这样,他心里会好过一些。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惊雷平地响起,我和康玄阳同时震惊的抬头。 前面房门大开,一袭明黄站立在玄关处,逆光反射,给周身笼罩一层耀眼的金光,直刺得人睁不开眼来。 还没等我看清来人,身子蓦地一松,宛若秋天的落叶,不受控制的向地上滑去,心里蓦然空洞,头顶飘忽着惊惶失措的声音:“父……皇……!” 我闭上眼等待着落地的疼痛蔓延四肢。又听得惊叫:“阿离——”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分不清是谁。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胳臂稳稳的接住了我。睁开眼,映在眼前的是康玄阳惊慌的脸,心里忽得一丝安慰。 或许不能怪他,身为古人,本就重礼节,见了至高无上的君主,又是自己的父亲,哪有不参拜之礼? 还没等他开口说第二句话,眼前又是一阵旋转,瞬间身子已被强势拥到另一个人怀里,那里有陌生的成熟男子气息,有不容忽视的威严和……愠怒。 “离儿,你没事吧?”他轻声问,脸上又恢复一片详和。 我轻轻的摇摇头,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件玩物,任他们争来争去。但,不知为何,他眼里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光,慑得我不能违拗他半分。 身子蓦然腾空,我惊得赶紧抓住眼前人的衣角。看着他嘴角划起得意的弧度,心思一片恍惚。 不知何时,我本有的锐气消失殆尽,余留的任性只会让关心我的人更加担心。 我不禁怀疑,这是我吗?这是我的悲哀,还是仅仅说明,我在长大,成熟了? 忽然感觉,生活就像是一筒沙漏,把心房中的美好一点一点的流漏。 若真是这样,生命的最后会剩下什么? 他轻柔的放我在床上,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眸里闪动着从第一次见我就有的某种异样的惊喜。 他对我是存在某种心思的,但却不似太子眼里的霸占,也不是康玄阳眼里的怜惜,不是二皇子和大公子的欣赏,更不可能是康玄枫的依赖和崇拜。 他眼里的光带着精明的算计,却又被一种爱慕的假象深掩在眸底,他对我来说,应该是安全的,至少在他眼底的精光没有消散之前,我不会有任何意想不到的意外,但同时也是最具有危险性的,不知道我对他的用处,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吃的不剩一根骨头。 见我安心的靠躺着,他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只是眼里看不到半分笑意。 “阳儿——” “啊——”双臂仍僵硬在半空中的康玄阳蓦然惊醒,忙退开几步,双掌微拱重合,深深的弯下腰去,“儿臣在!” 平静的声音亦是不带任何感情,传到我心里却涌起一丝悲凉。 “跪下!”平淡,却散着十足的威慑。 康玄阳诧异的抬头,仿佛不甚相信,但只有一秒,便恭恭敬敬的跪下去。 “敬神殿乃神圣之地,你身为五皇子,岂可仗着身份,随意玷污?可知罪?” 罪?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沾污敬神殿的神圣?这算是个什么罪名? 我不禁抬头偷偷望去,皇上英挺的脸上依然是淡漠,似乎康玄阳对他来说只是不渴的人面前的一杯水。 有父如此,怕是想不悲哀都难吧? 康玄阳没有丝毫争辩,只静静的俯下身,平静的回答:“儿臣知罪,愿受惩罚!” 他居然那么平静的承认了? 转而想想,也是自己过于见怪了,康玄阳的态度分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不假。 虽然想通了,但我仍不愿看到这样的残酷,我总觉得血浓于水的亲情应是人世间最应珍惜的一种情感。 伸手握了握皇上白皙的手指,虽然鬓角隐泛白丝,但手掌上的皮肤仍和润细腻。在我伸手碰到他的时候,他眸底精光一闪,转而反手握住我的。因为面对着我,背对着房门,想来,他的一举一动也唯有我能清楚的看到。 “皇上!”我轻轻开口:“你不应治五皇子的罪!” 他挑眉,点头,并不开口。 我继续说:”皇上可还记得五皇子的母妃?“ 话一出口,不仅皇上惊讶,连他身后跪着的康玄阳同样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复杂的目光望着我,我能看得懂的,只有一种点点的感激。 “你是说……嫤妃?”皇上想了好一会才开口,语气有一丝怀念,“她去了有些年了……” “是啊,五皇子从小失母,对母亲的那种依恋只能深埋心底。初遇阿离时便说觉得阿离像他的母亲,故而同阿离走近了些。皇上封阿离为神女,赐居敬神殿,敬神殿本是敬天祈福之地,五皇子一直祈盼能再见母亲,如今敬神殿有了主,对他来说就有了希望,祭天那天,他便来了敬神殿祭祀,一是了解对母亲的思念之苦,二来祈求他母亲的在天之灵保佑东康,保佑皇上。五皇子如此虔诚的敬奉神明,又如此煞费苦心,怎会有玷污之意? 且说,阿离今日醒来,空腹难忍,偏屋子里又空无一人,也是心下忙乱,不知身子虚弱,本想起来找些吃食,谁知一个不稳,竟硬硬摔下地去,幸得五皇子经过,扶起阿离,不然阿离便只能躺在地上,若是被人瞧了去,哪还有神女的威严可在?” 皇上一边听着,一边指腹轻轻在我手背上摩挲,高深莫测的表情里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半晌,他放开我,起身扶起康玄阳:“阳儿受苦了,嫤妃去了那么些年,难得你心里惦念着不忘。罢了,起来吧,若以后再来祭祀你母妃,也替予带些她喜爱的东西吧!” “儿臣替母妃谢过父皇!”康玄阳又是深深一拜。 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颤抖的内心。 还没等我从感慨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又听得一声沉雷:“都是怎么当差的?” 皇上双手负后,责怨不重,却散着慑人心魄的威势,就连处在他身后的我,也不由得心里隐隐发抖,惊异的抬起头,也是此时才发现主子、宫娥站满了一屋子。 不及他音落,房门两边刷刷跪倒一片。 “皇上铙命,皇上饶命啊!” “皇上铙命,皇上饶命啊!” …… 此起彼浮的哀求声听得人心里发颤,我揪着心,实在不知该怎么接受面前的的残酷。 第一百章 求情请婚 “父皇——”康玄阳拱手上前,抢在皇上发难前开口:“神女素爱喜静,故而晌午神女沉睡之时,儿臣自做主张,让他们在外面静候,不得打扰神女神息,也因敬神殿久未居住,让他们趁此清扫,神女醒来又无任何召唤,想来不知神女已醒,虽说情有可原,但也是职责未尽,儿臣以为,当罚,罚三月奉钱,再责令其尽心侍奉神女,若再有不周之处,当以重罚,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康玄阳说得缓慢,句句在理,看着是在处罚未尽责的下人,但想来听着的人都清楚,这是一种变相的求情,若是皇上开口处罚,就凭刚才皇上那气势如虹的怒火,怕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不死也会失去半条命。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瑟缩着,未再言语,等候着皇上最后的裁决, 见皇上犹有不决,我侧起身,轻声喊:“皇上——” 见皇上回过头来,才慢慢的说道:“皇上赐宫娥、嬷嬷侍候阿离,阿离未知,只当皇上一走,这屋子再无半个人影,且阿离在宁安王府凡事都是亲力亲为惯了,醒来就只想着自己动手,未有开口唤人,只是这身子可气,竟虚软的站立不起,阿离又何曾这样娇弱过?只恨自己不争气,哪曾想皇上会如此费心谴了人来侍候?是阿离小心,枉费了皇上的一片好意!” “你这样说是怪朕未曾早些谴人过来,才让你遭如此大罪么?”皇上矮下身来,替我牵了牵被角,温和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自责,“就依阳儿所言吧!” 他长袖一挥,“敬神殿所有宫娥、侍卫对神女照顾不周,现皆罚以三月奉钱,以示惩戒。倘若日后再犯,无论大小皆以严惩!” 语毕是一阵感激涕零的叩拜。 “还不去请太医?”皇上抬了抬衣袖,“再拿些粥来!” 立时,跪着的人惶惶退出。 “皇上,神女昏睡五天,才刚醒来,身子羸弱也是正常,皇上龙体为重,莫要太担心了!” 柔柔的话语响在头顶,伴着细细靠近的脚步声。 这声音……我心里一惊,忙抬去看去。更是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 端庄威仪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长发一丝不苟的结着精致的发髻,配戴精致凤形金冠,凤尾展开,契合的贴着发髻,凤头高昂,眼镶红玉宝石,嘴叼圆润金穗,穗坠于光洁的额间更添高贵。耳戴水滴型耳坠,皆以金丝盘绕,中心亦镶有滴血红玉宝石,身穿金黄华丽宫庭正装,双手端于胸前,宽大的薄纱外衣镶嵌缕缕金丝,衣襟边缘全部用金丝契合,约有一掌宽,襟上又锈腾空翩舞金凤,形态逼直,栩栩如生。 整个给人以凌空而上的高贵,眉眼如画,红唇似樱,岁月的流逝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再配上盛气凌人的气势,宛若在召告天下间能配得上至高无上的君主的人非她莫属。 “皇后娘娘……”我欲起身,被皇上按住,剩下的话也吞咽在他注视的目光下。 “予哪能不担心啊!”皇上温柔的声音似在叹息,“离儿,以后可不许如此任性了,若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怎么交待?” 交待?我不解的望着面前的皇上,天下至尊,万人之人的他,需要向谁交待? 不容我多想,他把手伸向我受伤的地方,犹豫了会又拿开,沉声道:“这伤,怎么回事?” 伤?右手缓缓抬到左手受伤的地方,脑海里的影像像电影剪花一样,一段一段的闪过,最后停留在趾高气扬的西瑟那琳身上,碧绿的宫娥纱裙,半挽半散的长发,灵蛇舞秀一般的刃剑,这与平日她的装束打扮大不相同,或者说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只记得当时她白晃晃的利剑直直朝我刺来,后来…… 康玄枫装病的时候似乎也提到过西瑟那琳,想必,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只是手上没有半点证据,皇上会相信吗? “惹是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别苦了自己!”皇上伸手扶平我紧蹙的眉头,眉眼间尽显温柔,我只觉得有道寒光紧紧包围着我,即使有温暖的光线射进屋里,依然忍不住打颤。 “离儿,你放心,朕不会罢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调到敬神殿的四个侍卫皆是东康数一数二的好手,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外殿,自有巡卫、岗卫守护,你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予保证!” 说道最后,竟有些发誓的意味,我受宠若惊的望着眼前鬓角微白,神武依在的成熟男子,我如何能得他的这般对待?他为的是什么?我的人?他身边美女如云,气质高贵的皇后,空灵清雅的灵妃,皆是我不能比,这还只是我见过的他的妃子其中的两位。想来,以他的眼光,其她的妃子应该也不会差。 康玄阳曾说过,这十几年来,他几乎专宠灵妃,不然,怎么会连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要忌惮三分?我与他,相见不过数面,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清,就算变心也没变这么快吧,况且他看我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那种叫做情欲的东西。 心里迷惑,面上平静颔首:“阿离让皇上忧心了!” 皇上只笑不语。皇后微微靠近,站在皇上身后,两人身上同样的黄色连成一片。 “阿离来年也有十六了吧,出落的这样娇艳动人,连臣妾都要嫉妒了。皇上若是放心,且让臣妾为她寻一门亲,如何?这亲嘛,自应是皇亲国戚,不能委屈了阿离,只是不知阿离祖上哪里……不过,不管哪里,即是东康神女,便是皇子,也要降贵纡尊了……” 温婉的话语说在淡笑间,有一份促狭,一份关心,一份奉承,也许是因为落后一步,她并没有看到皇上依然含笑的眸光里微微有了寒意。 “依皇后之意,这人选……” 皇后把目光扫向垂首在她对面的康玄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嫤妹妹去的早,五皇子无甚关心,是臣妾的疏忽,臣妾愧对嫤妹妹。如今生长的这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早到了成家的年纪,若能给赐他一份好姻缘,也不枉臣妾和嫤妹妹相好一场了。” 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又掏出帕子去拭,全然无视皇上一脸的寒冰和康玄阳眼里隐喻的怨忿。 皇后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在我听来却是极虚,以往对她的好印象倾刻全无,她不该提我的身份,更不该不经我的同意随意为我指亲,即使我接受了这个时代的一切,但有些骨子里的认知是没办法改变的。 我只听到当没听到,静静的躺着,睁着大眼看顶篷上的纱缦飘舞。 “父皇恕罪!”康玄阳俯身跪拜,“儿臣虽说已并笈,理应成家。但儿臣上有两位皇兄为国事操劳,为黎民受苦。他们都不曾婚娶,儿臣做为游闲之人更是无颜谈论,如此只能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皇后娘娘若有闲心,倒可以替二皇兄操心操心。二皇兄自小远居西瑟国,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回到东康,父皇,皇后娘娘不能再委屈二皇兄了才是。” 皇后面上一凛,似是没想到康玄阳会拒绝,更没想到他会把问题一下子牵扯到二皇子身上。 “是啊,予怎么把苍儿给忘了,他自小受困西瑟国,一个人孤苦无依,如今好不容易得回,应是好好赏赐才是。予记得右丞相家有个小女儿乖巧伶俐,又出落的亭亭玉立,倒是门好亲事,明儿予就找丞相说说此事,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愠怒的瞪了康玄阳一眼,才涩涩的应着:“但凭皇上做主!” 康玄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但转瞬即逝,随即又恢复恭敬的神色。躺在他对面的我,抬眼间就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此刻我唯一的感叹就是:还好,我不是他的敌人,否则真怕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说仿佛是半个多世纪,他们安和的外表下是怎样的波谲云诡,我无暇去想,也不愿想,只觉脑袋昏沉,竟又是睡意来袭,与其看他们这样争斗去,倒真不如美美的睡上一觉来的舒服。 恍惚感觉手腕处有异动。 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褶皱的脸透露了他的年纪,眉须发白,眼睛微闭,古树皮似的手轻轻的落在我的手腕。 略沉思了会儿,他眼缓缓睁开,翻了翻我的眼睑,才垂首,小心翼翼的退后。 “启亶圣上,神女脉向微缓,是体虚所致,只是脉象中有一种奇异的动向,至于是何,老臣一时查看不出……” 皇上不耐:“到底如何?” 那老者惊的连忙跪拜,“神女已无大碍,只是昏睡过久,身体尚虚,须加以调养,若能保持心气顺畅,相信不久,神女就可恢复。” 刚刚不是还说有异样,不知是何吗? 算了,还是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多想也无益,目前当紧,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可是,皇上却不依,非要宫娥喂了粥,喝了贼苦的药才肯放我休息。 那种苦到胆汁都能吐出来的药喝下肚,哪还再有半分睡意?等皇上一行离开敬神殿,我才起身,大约是刚刚吃了粥的缘故,身上也蓄了不少力,又有一旁的宫娥见我起身慌忙过来扶,身上的虚软无力也不知是病的,还是睡的。 第一百零一章 迎接访客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零二章 监督吃药 “姐姐这是怎么了,才几天没见,就只会望着我,话都说不出来了?” 话未落,两人速速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毫不预防的奔涌而出。 我一见,慌了神,赶紧抬手拭去,“这是怎么了?受人欺负了?莫哭莫哭,说与我听来,我替你们讨公道!” 没想到,凤想听了我的一番话,竟猛扑过来抱着我, “呜……”一声哭开了,平日里优雅柔婉的形象全无,她一面哭还一面拍打着我的后背,:“阿离,你当真要吓死我么?你答应我的事情都还没做呢,怎么可以这样吓我?” “姑娘……”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红平拉住了凤雪的手腕,“神女刚刚醒来,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拍打!” 凤雪愣了愣,轻轻放开我,抬手去拭面颊上的泪,那儿的泪,拭了又湿,湿了又拭,怎么也拭不干净。 “是我疏忽了,只见着你无恙,一时激动就……就……” “无碍的,我身子好着呢!我们进去吧!”若再这样站下去,我真不能保证我还能坚持多久。 凤雪红着眼点点头。 “看你,才走这么些路就已经满头大汗的了,不知道自己身子虚弱么?随便谴个丫头下去支一声,让门口的护卫放我进来就是了,还巴巴的亲自跑这一趟,倘若你真有个闪失,我和柳儿就是死也担不起这个罪名啊!” 凤雪一面嗔怨,一面拿帕子轻柔的拭去我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许是刚哭过的原因,眼眶和双颊通红,眉头微锁,红唇微抿,担忧的眸光中不自觉的流露着一股子媚骨。 恍惚中有种错觉,似乎我是她苦苦等待的良人,是她心心相系的恋人。这样想着,嘴角便忍不住轻轻上扬。 “你笑什么?”凤雪停了手里的动作,莫名其妙的看我。 “呵呵,我在笑……姐姐真是温柔,莫不是像上次那样,那我当成了心属之人?” “你……”凤雪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我的话,脸上娇羞更甚,微垂着头,手里轻柔的丝帕狠狠的向我招徕,“讨打,这才好了多大一会儿,就会拿别人寻开心了!” 转而又轻叹一声,“妹妹可知,当时五皇子去王府请我和柳儿来皇宫一趟,只说妹妹染了风寒,要我来陪陪妹妹,我不疑有他。可谁知……我来到皇宫看到的却是如烈火焚烧般的妹妹,浑身上下滚烫如火,肌肤红的发亮,宛若掺血的细致陶瓷,随时都会崩裂般。又那么不真实,似乎眨眼间就会灰飞烟灭,只有腕上的一串珠子散发出淡淡的奇异的光芒,仿若哀鸣一般。 我当时只在门口远远的望着,依然感觉到那撩人的火焰直喷过来,妹妹可想像当时是什么情景?我想,没有亲眼目堵过的人永远也不会相信一个人可以烧成那个样子,还没跨进门槛,就已头晕目眩……妹妹一身心善,可那些天怎么可以那般狠心……” 凤雪说着宛若又看到了那心惊胆战的一幕,忍心不住双手扶面,嘤嘤啜泣,与梦中那个簌簌落泪的情境是如此相似。 柳儿轻轻扶住她的肩,泪在眼里打转,“姑娘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神女如今不也是安然安然无恙了么?” 嘴里劝慰着别人,自己却终没忍住,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灼伤了我的眼眸。 我伸手拉过凤雪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的握着,带着几分凝重。 “姐姐莫须伤心了,若真有一天,我就这样去了,姐姐也不必担心,那只说明我回家了,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去……” “又说笑了不是!”她微微抬首,含泪而笑,“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肆意了,本是来看妹妹的,倒让妹妹反过来安慰我,该订!” 我们双手紧握,相视而笑,感觉像是世上最真的知己,最信任的朋友,最亲的亲人。 门又又响起细索的脚步声,是青平恭身走来。 “五皇子请见!” “五皇子?” 他不是刚刚随皇上一起出去吗? “你这儿还真热闹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说见与不见,人随声至,玄关处已有一桃红公子翩翩走来。 凤雪忙起身,和柳儿退后行礼。 “见过五皇子!” 皇子大手一挥,“免了!我说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吧,有什么好事都不叫我一起分享?” 他歪头看我,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放肆的扑闪着,微红中展现着无尽蛊惑。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五皇子。我勾起嘴角,缓缓起身,就势扶了扶紫檀木圆凳,同样带着份诙谐:“阿离哪敢呀,五皇子请坐!” “嗯!”康玄阳带点头,大摇大摆的坐下,有模有样的理了理衣摆。 “不知五皇子前来敬神殿有何指示?” “也没什么事,就是估摸着你该醒了,所以送父皇回了龙渊宫,本皇子就饶着路过来看看……” 他居然还真真端起了主人的架势,伸手,红平放上一杯热茶,抿了抿,又看也不看的送出,红平只有恭顺的接着的份,然后就势把手伸了出去…… 什么人?估摸我该醒了?合着谎称累了要休息以骗皇上皇后离开的事情他是心知肚明啊,果然还是个狡猾的家伙。而这个家伙此刻脸上居然还挂着温暖的笑,他…… 等等,他伸手的地方…… 不要——我迅速的合什双手,在心里暗暗祈祷着,然而,上帝和观世音似乎都没有听见我的祷告,在他快速收回手,送到唇边又停下,眸孔骤然睁大的那一刻,我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怎么回事?” 他疑惑着,毫不犹豫的将目光投向了我。 “这……那个……” 我脸上堆笑,双手不自在的揉搓,绞尽脑汁的想搜寻一个可以让我脱窘的词。 “五皇子恕罪!” 还没等我想好,一旁的红平猝不及防的跪拜下去,我一时愣愣无语。 康玄阳面无表情的撇了她一眼,毫无温度的开口:“出去!” 红平顿了顿,叩首,无声退出,并轻轻带上房门。 室内一时寂静无语,康玄阳静静的转向我,手里还拿着半边彰显丑陋缺口的苹果。只静静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就让我一阵阵心虚,心里直发起毛来。 “是……是,是我啦!”我长袖一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副霍出来的表情,“谁让你们这儿的破药那么苦,苦得我硬着头皮才喝下去,喝了也就喝了,人家是满口留香,我却是满口苦涩,只好找点东西来消消嘴里的苦涩了,可那个红平,她竟不让我吃,还理由一大堆,我说不过她,只好……只好……” “只好偷吃了?你还知道你刚喝了药啊?”康玄阳有些愤其不争,沉吟了会儿,呢喃出声:“破药?你居然把素有半仙之称的渡空开的药方称为破药?你还真有本事呵!” “本来就苦嘛……”声音细弱蚊蝇,我此时只敢小声的嘟嚷。一时觉得他说的名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 “真拿你没办法!”康玄阳无奈的笑着叹气。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拿这件事来说我怎么都好,我也就倒霉,好不容易做一件坏事,怎么就那么容易被人撞了个正着,而这个人是谁不好,偏偏是这个一会玩世不恭,一会又阴沉狠厉的康玄阳。 然而我这一口气还没舒缓过来,就听康玄阳话锋一转,“柳儿,神女的药膳以后就由你来负责,御医有交待过,这类药禁忌凉食,所以,神女刚刚吃过的药你重新再去煮一份,务必亲自服侍姑娘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若有半点闪失,定不轻饶!” 轻描淡写,似是玩笑的话却含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柳儿恭恭敬敬的拜下身,唯唯诺诺的应道:“是!” 我只觉眼前一黑,这个康玄阳是不是存心折磨我啊?屋子里现在还有浓浓的苦药汁味道,难道他闻不出么?还是他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康玄阳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这一点我早就意识到了。 柳儿一手端药,一手持勺,安静的执行康玄阳下达的命令,红平垂手站在她的下侧,准备随时帮忙。凤雪与柳儿对立而站,一脸惋惜又无奈的神情,更可气的是五皇子,他居然端坐在我正前面,招摇着他那双桃花眼,嘴角擎笑,颇有监视与玩味之意。 这种阵势,怕我怎么反抗也是无济于事的吧!我心里暗暗叫了苦。 “姑娘,吃药了!”柳儿吹了吹黑糊糊的汤药,舀起一勺送到我嘴边。 第一百零三章 灵妃求见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零四章 美人如画 昨天?我骤然想到我好像昏迷了五天,是这五天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脑海里忽然闪过灵妃惊恐而跪的情形,她是那么清灵的一个人,红平说,就连见着皇上都可以免跪,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一向清傲的她惊恐而跪,似乎极力害怕什么? 她会害怕什么呢? 我苦恼的晃晃头,没想到却惹来头顶上一阵撕扯的痛,青平手里还挂着一缕绵长的黑发,脸上却染上因紧张而失血的苍白。 “神女恕罪!” “不关你的事。”我淡淡一笑,忽又想起她站在我身后看不到,便又收回了笑,看着镜子里满头乌黑的长发在一双灵巧的手里盘旋、飞舞,最后一缕缕凝固。 这样的画面有些熟悉,那天在宁安王府,为我盘发的三人中,似乎就有青平,还是领首。也许青平并不如我想像的那么怯弱,她只是柔弱,在她弱的表象下,又有着强大的韧性,她也不是笨,只是规矩礼节复杂了些,而红平的不拘小节,与我先前的性格极其相似,故而觉得她手脚伶俐些。 想通了这些,再看向青平时,竟是满心的温和。镜子里的青平微微红了脸颊,手里挽发的动作不曾有过半分停滞。 脖颈两边垂下细细的一缕长发,散落至胸前,其余的发全部盘成起,或平附,或成髻。顶上的一髻微微后倾,彰显着主人的尊贵。不多久,盘发告一段落,青平又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珠翠、簪花加以点缀。 看着镜子里越来越熟悉的发式,我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沉重,像一个装了半瓶水的瓶子,浮不上来,沉不下去,只能随流飘荡。 这种飘荡无依的感觉让我几欲抓狂。 “灵妃出事了,皇上这个时候叫我去干什么呢?” 青平停了手里的动作,欠了欠身,恭敬的应道:“奴婢不如,大概是因为灵妃娘娘出了事,皇上请神女过去祈祷吧!” “是吗?”我喃喃问着,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若是祈祷,只需吩咐穿宫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强调和祭礼那天同一种装束打扮? 这个问题盘旋在脑海里怎么也想不通,初见灵妃,也正是这身装束,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宽大的袖口处,透过半掩的袖口,琉璃珠发出淡淡的七彩流光,还有些许暖暖的温度,这让我安心不少。不自觉的又想起康玄枫。 康玄枫,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为什么都不来找我呢? 一声惊叹让我骤然抬头,眼前是红平呆呆的盯着我的手腕,目光中甚至有一种痴恋,还有一些莫名的敬畏。我没来由的烦燥,仿佛自己最珍视的宝物被旁人窥探,连忙垂下手臂,让重重薄纱遮盖住那一串光华,急切开口:“我们该起程了。” 敏灵宫离敬神殿其实不算远。皇后娘娘住的琼阑宫居整个皇宫以西,与太子的震华宫遥遥相望,而敏灵宫就在震华宫和琼阑宫中间偏北,靠近皇上的御书房。在地理位置上,似有与琼阑宫争博之意,由此可见皇上对灵妃的宠爱程度。 出了敬神殿,两边都是高大茂密的灌木,柔和的阳光透过盈绿的树叶斑驳陆离的洒在身上,给人一种置身虚幻梦境的迷离。远处,隐约可以看到卷翘的鸟兽形檐角,半踞蓄锐,似乎下一秒就会腾空而起,直冲九天。檐角下的红瓦朱墙被隐秘在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下,只有在阳光强烈的午后,通过光线的反射才能感觉到他们的真实存在。 或许只有站在敬神殿顶楼那样的高度才能以一个高姿态的目光静静巡视着皇宫的整个局势。 回廊两侧耸立粗大的金漆圆柱,檐顶两边微微翘起,内侧或雕或画着精美绝伦的壁画,有红有紫,有蓝有绿,鲜艳夺目的色彩充刺着视线,似一种无形的压迫逼进心房,棉布缀金丝镶红玉宝石的绣鞋踏在浅蓝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细细微微的沉闷声,在寂静空旷的四周回响,类似午夜幽灵的低鸣。 “神女到!” 一声嘹亮的通喊惊醒了我迷乱的心智,抚了抚忐忑不安的心脏,收敛起纷飞的神思,微昂起头,一步一步走近前面朱红色的院落。 门口两边的站卫兵腰跨长刀,单膝跪地,深埋头颅,齐声道:“参见神女!” 朱漆大门自里开启,道路两旁稀稀疏疏的跪着参拜的宫娥丫环。大门上,“敏灵宫”三个磅礴大字,以金镀边,在早晨柔和的光线里熠熠生辉, 进得大门,眼前豁然开朗,除却回廊两边或跪或垂首的宫娥,到处都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微风拂来,轻轻摆手,飘散着醉人的幽香。那些齐膝的花株妩媚中透着一份妖艳,又不似平常见到的那些花儿。看着陌生,却是喜爱,又是极尽蛊惑,让人忍不住触手相抚,甘愿坠落在那片梦幻的花的海洋里。 “神女——” 有人轻轻在耳边呼唤,同时攀上我的手臂。 我堪堪回过神来,青平双目垂敛,双臂摊于我的臂下,以为挽扶。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竟偏移了脚步,情不自禁的向那一片花海靠近。 “神女,这边走,皇上在灵妃娘娘的寝宫呢!” 我微微点头,跟上领路的两位士兵。心里愈发沉浮无依。 不过是一些不常见的花儿,怎么会如此牵引的我心智?而刚刚,无论是心思,还是身体,仿佛都不在受我的控制。更可怕的是,那片花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紧紧的凝视我,直看的我背脊发凉,渗出丝丝冷汗,回首看时,却只有随风轻摆的明艳花朵传送迷醉的香。突然手腕上有细微的蠕动感,七彩透明的琉璃珠不知何时滑出衣袖,在阳光的映射下折射出晃眼的飘渺光芒,似乎是在应和着两侧轻摇的迷香的花朵。心下又一阵慌乱,赶紧扯起衣襟覆盖上那层晃眼的流光,脚下加快步伐,逃似的奔离这诡异的花海。 两边的宫娥越来越多,直到到达一群宫娥围站的木门前才停下。 领路兵双手重合,深弯下腰,行过礼又去敲门禀告:“启亶皇上,神女已到!” “进来吧!” 沧桑暗哑的嗓音让我心里一紧,他昨天从敬神殿离开时还是神采奕奕的,不过一个夜晚的工夫,为何苍老这么多?再看两旁的宫 娥,额头深深垂下,靠近门框的几个甚至用手帕不断擦拭着眼角,像是在嘤嘤哭泣。侍卫兵远远的站在后面,仍掩饰不了一脸的忧伤。 心,越来越沉,灵妃,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及细想,门已打开,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尤其响亮。深吸一口气,撇开脑海里那些不安的思想,抬脚踏入不知生死的房门。 来不及抬另一只脚,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人瞬间僵硬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正对大门的朱红墙壁上,高高的悬挂着一幅美伦美奂的仕女图。 阳光在顶上跳跃,乌黑发亮的发髻在脑后高高耸起,并微微后倾,髻顶缀以红绫,伴随散发垂落飞扬,纷乱之中只觉得飘逸,额前配以玉环,乳石般细腻润滑的玉环反射着浅淡的而又不容忽视的光芒,在光线的荧光下又觉几分透明,宛若流萤月色一般,环半边埋于缕缕发间,又添神秘,衬得额头靓丽白晳。 眉不是很细,带着几分雕刻般的棱角,似精心修剪过,眉角弯弯,稍显俏皮可爱。眉下,一双大而清灵的眼睛,瞳眸幽黑,犹如初生的孩童般澄清明亮,不带任何杂质。眉宇间,瞳眸里是显而易见的欢悦,如调皮的孩童得到期盼已久的玩具,如羞涩的少女盼到倾心许久的恋人,如十年寒窗的书生终于取得金榜题名,又如年过花甲的老人求来珍贵的子女…… 似又不似,不似这些尘世间俗不可耐的喜悦,那里的喜悦是纯净的、近乎透明的,仿佛多看一眼就是一种亵渎。 眼睑略垂,如似全神贯注的萦思,又似不经意的偷瞄眼前注视着她的人们,含一份羞赫,传一份微笑,不经意间愉悦了观赏者的心。 双颊染粉,秀挺的鼻梁下,红而不艳的小嘴微微蹙起,细看还可看到两边嘴角轻轻弯起优美的弧度。红唇下,是一个沉淀的琥珀色类似酒盅的物什,圆锥形体,下大上小,通体圆润光滑,隐隐生辉。小端似有缺口,此刻正抵着红唇,大端平底,以两手大拇指和食指触于四点端平,其余六指以物什对称,微拱微翘,随意的端触中流露一份怡然优雅。 右腕上,一尾蓝玉宝石制成的蛇形饰物,头尾相接,连成一圈,周身仿照蛇身鳞片打磨,斑驳陆离,磷光闪闪,尾微卷,头部呈三角状,顺着手腕稍稍翘起,宛如撒娇的孩子;一双红宝石镶刻的蛇眼,赤血的红,蒙着一层诡异的娇艳,散发出道道精光,让观之者心生寒意,不敢直视。 左手腕上,一串清透的珠子流转着七种浅色迷离的灿光,每颗流光珠上,似有人形袅袅烟雾随风飘转,轻薄却不消散…… 我下意识的握住了左腕上康玄枫送我的七彩琉璃珠,它仿佛与画上的流光珠发生了共鸣,此刻正以一种可以感觉到的缓缓的流光晕染,右手腕上空空如此,可此刻却感觉到凉意,宛如某种缠绕在腕的冰冷的生物…… 第一百零五章 灵妃自亡 心里的震撼已是无法用语言表明,画中少女的眉、眼、鼻、口,甚至是脸廓弧度,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我天天都会在镜子里细细观摩,而镜子里所缺少的是画中少女眉稍眼角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怡然欣悦,即使是在我最幸福的时刻也不曾拥有那样纯净美好的欣悦…… 少女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只全神贯住的吹奏着手里的物什,似乎下一秒就会有清脆动听的曲子流传入耳。 流光扩散,紧紧围绕在少女周围,就连身后刺眼的阳光亦蒙上一层灰暗,仿佛只是为了衬托美人而存在。 一袭桃红缦纱轻飞,宽大的衣袖轻扬,好似正欲随曲翩然起舞,又好似一曲舞罢,正缓缓停落。阳光洒在上面,又添一份空灵的飘缈。 裙摆埋于及膝的异域碎花丛中,宛如正在花海中趟漾,似乎有风,花海如浪,或起或伏,阵阵轻风中,若然闻到舒适的清香…… 胸口猛然窒息,犹如被什么狠狠的蹂躏,再看向那幅画时,竟觉得那些斑斑驳驳的碎花儿都慢慢变成了一双双冰冷的眼眸,尽情的欢畅,簇拥那个如仙儿一般的女子。 画中那妖艳的碎花儿不正是前厅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 目光不由自主的下落,已至画底。而画前的一幕,更让我惊魂不定。 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面对画象安静的跪着,背脊直直的挺起,宛如一棵挺拔的树木。黑如墨的秀发柔顺的铺散在背,犹如一洪直流而下的黑色瀑布,穿过腰际直流地面,柔柔的铺散开来。头微微低垂,看不到五官和表情,但那曼妙的身形足以彰显了她的身份。 虽然只见了她一面,我仍是凭一眼背影就断定了她的身份——灵妃。 她跪着,非常安静,对周围的一切动静充耳不闻,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跪姿,娇弱的身躯不乏刚毅,安静,却让人肃然起敬,仿佛她正在做的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脑海里如电影回放一般不停闪现着与灵妃相遇的一幕,银铃般的笑声,水灵清透的双眼,美丽脱俗的容颜,倨傲的姿态,错愕的神情,惊慌而敬畏的匐拜,如此虔诚,我却落荒而逃…… “启禀皇上,八位太医求见!” 突兀的通传惊醒了我所有纷乱的思绪,抬首才发现屋子里站满了人。 离灵妃最近的是皇上,此刻他褪去了所有的英武,哀伤的神情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任由侍卫扶着,犹不可置信的注视安静跪着的女子。 皇上下面是一身宫廷正装的皇后,双手于宽袖中端平,神情高深莫测。再往下,同样是一些衣着华丽的美丽女子,应该同是皇上的妃,一个个脸色沉敛,但眸中流露的却是兴灾乐祸。 与她们对站的,是年轻的男子,最前面的是任何时候都一脸冷凛清贵的太子,与他并肩而站的是安逸的二皇子,再下面的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不用费力猜,应是其他的皇子。 我欠了欠身,自觉的靠到门边上。刚站定,一行上了年纪的老者就走了近来,不及站稳,高喊着:“臣等拜见皇上!”颤颤微微的就往地上趴去,佝偻的身形与挺然的灵妃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上未语,一旁的侍卫开了口:“各位太医暂且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快看看灵妃娘娘吧!” 那侍卫我认得,曾去过艮和殿,康玄阳说,他叫司辛。 “是!”一行人又鞠身行礼,礼毕才围向灵妃。若大的屋子突然间拥挤起来。 心宛如掉进了无底深渊,有一种压迫的窒息在周身静静流淌。不安的望着那些人对着灵妃的身体翻检摸查,忽然就觉得那是对灵妃傲然躯体的一种亵渎,而灵妃的安静刚更让我心生恐慌。 不及我平复心绪,一行人又颤颤微微的面朝皇上,匍匐在地。 “臣等无能,请皇上降罪!” “何……何意?”皇上颤抖了声音。 “灵妃娘娘去时已久,灵体已僵,纵然云中仙再世,也无力回天……” 我只觉眼前一黑。 灵妃,她怎么会…… “灵儿——” 撕心裂肺的呼唤划破长空,仿佛用尽了所有心力,皇上骤然矮下身子,紧紧环抱着僵硬的素衣女子,此刻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只是一个哀恋爱人的痴情人,只一声呼喊猝然而止,却把闻者的心猛然抛起。 我心里亦是压抑难受,虽只见过一面,却仿佛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好象若大的天,突然塌了一角…… 怪不得那么安静,怪不得那么挺然,怪不得…… 昨天还好好的,去敬神殿请见我,还在门口跪着,怎么转眼工夫就…… 耳边突然响起青平的话。 “灵妃娘娘在殿门口跪下了,说是以神灵起誓,求见神女一面,有要事相谈!” 要事?会是什么事?会与她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关吗?若当时见了,她是不是就不会……? 所有的这些,我终是没机会知道了,灵妃,她把所有要说的话统统都带离了另一个世界。 “皇上——” 皇后弯下身,双手落在皇上的肩膀,似要把他从地上扶起,“灵妹妹已经去了,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天下万民都仰仗着皇上呢!” “予要这天下万民有何用?予高高在上又能怎么样,予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做这天下至君又有何用?”皇上长袖一挥,推开皇后的扶持,竭力嘶喊着,失心疯一般,“予要你们有何用?” “皇上饶命啊!” 一行人匍匐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节哀!” 司辛蹲下去扶着皇上,又转过头来问:“灵妃娘娘何时去的,如何去的,从实禀来!” “是……灵妃娘娘是……是闭气而亡,全身无任何异样,应属自亡,大约已有两个时辰……臣等来迟,请皇上赐罪……” 说是来迟,是皇上传唤迟了吧! “自亡……”皇上无意识的重复着老太医的话,哀恸的神情似乎濒临崩溃的边缘。“灵儿,你还在怪我当初强行带你入宫吗……你当真狠心,当真如誓抛下了我一个人……” 我抬起视线,看着在侍卫搀扶下一点一点起身的皇上,他心里大概也清楚,只是还抱着一丝虚渺的希望吧!没有第一时间传唤太医,是想让心里的希望多留一会儿吧。 如今却是连最后一抹希望也不复存在了,心里该是怎样的伤恸绝望? “皇上——” 一个老太医犹豫着开了口,“灵妃娘娘手里似乎有东西,握的很紧,臣等不敢妄动……” “灵儿!”皇上刚由侍卫扶着站起,听到老太医的话,忽又跪下身子,掰着灵妃的手,不停的询问着:“灵儿,你给予留了东西是不是?你还记得漫漫黄沙的初遇是不是?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是不是……” 而等他掰开灵妃的手掌时,所有的激动语言,全部哽咽下去,全部的期待等待全部化为乌有。 只见灵妃皙白如玉的手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一颗清澈透明的珠子,四周所有的人物景全部缩小投影到珠子上面,一清二楚。柔和的光线洒在上面,折射出浅浅的光晕——竟与我手腕的其中一颗琉璃珠极其相似。 司辛挥挥手,示意老太医们退下。太医们便都如得了大赦般急忙退出。 然而还未等司辛的手放下,又闻一声凄厉的哭喊。 “母妃——” 这声悲泣的哭喊顿时惊慑了所有的人,就连痛心疾首的皇上也不由得愣住了。 一个降紫色的身影突然窜出,蹲跪在灵妃身侧,颤抖着手拈起灵妃掌心里的珠子,哽咽半晌,猛然扯起灵妃的衣衫,不住的摇晃,不住的责怨。 “母妃……真的是你害死的……狠毒的女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母妃,她并没有得罪于你,她深居简出,不与任何人争宠夺利,她只是不幸嫁于了父皇,她也曾与你真心相待,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心的害死她?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 凄怆的哭喊责问,揪紧了每一个在场人的心。我只觉得心里一阵胜过一阵的悲痛,眼前又浮现那晚迷离月下,康玄阳凄茫无助的哭泣,他是那么那么的思念他的母妃,而那颗珠子,定是他母妃的贴身之物,不然,他怎么能凭一颗珠子就断定灵妃的罪行? 灵妃,当真害死了他母妃吗? “阳儿,不得放肆!” 呆愣的皇上终于回醒过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里恢复了平日的威严,眼里满是不忍,却不知为谁。 一向对他恭顺的康玄阳这时挺起了执傲的脾气,不肯放手。 “她是害死母妃的凶手啊!……父皇,你还记得这颗灵珠吗?”康玄阳缓缓张开手,嘴角泛起一抹凄楚的笑,“这颗灵珠……是父皇与母妃初见时送与母妃的,母妃一直把他当作至宝,当作父皇的心,即使在后来父皇忘却了母妃,母妃也是天天把它戴在身上,母妃总说,灵珠在父皇的心就还在,总有一天会来看她的……这一切父皇你都不知道吧?后来母妃莫名其妙的死去,连同她视若生命的灵珠一并消失,父皇都不闻不问,父皇丢弃的不只是母妃,还有母妃对父皇的一片似海深情,还有阳儿对母妃的依恋,对父皇的信赖。今天终于真相大白,父皇还要包庇灵妃,不愿还母妃一个公道,让枉死的母妃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吗?” 皇上静静凝视着康玄阳手中的那颗灵珠,久久未语,虚肿的眼眼眶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第一百零六章 骇人蛇动 “予自知对不起嫤妃……” “父皇知道?”康玄阳惊疑,秃废的瘫倒在地,神色苍凉,抑制不住的哽咽呢喃,“原来父皇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忽然,他翻坐起来,眼里闪过从未有过的狠厉,“是灵妃,都是灵妃,是你害死我的母妃——” 他嘶叫着,一掌重重的击到灵妃身上,灵妃僵硬的身体刹时倾倒,仰躺在地上,只是挺然跪立的身形依然未变。 苍白如雪的清灵绝色面容上挂着一丝释然的笑,半垂的眼睑下一双澄净的眼睛含着虔诚敬畏的光芒;如墨的黑发在地上铺展开来,漾成一叠叠诡异的光圈。 “够了——” 伴随着一声震天的怒斥声,一个水青色身影猛然窜出,一把推开康玄阳,又迅速的去扶起仰倒在地的灵妃。“母妃,已经自杀谢罪了,你还想怎么样?” 许是未料及防,康玄阳趔趄了几步,愣愣的看着推他的人。 水青色衣衫更显得他脸孔苍白,眉宇之间流露出憔悴的病态,眉眼五官与灵妃极其相似,俊毅的脸形与天生的贵气又像足了皇上,清灵的双眸蒙上层层水雾,却固执的不肯掉落。他痛惜的拥着灵妃,水雾的眼眸毫不示弱的射向忿恨失控的康玄阳。 “自杀谢罪?”康玄阳冷笑,“若真是自杀谢罪,早在十三年前就该做了,为何等到今天?再说,就算她是谢罪,能换回我母亲的生还吗?三皇兄,你告诉我—— 十三年来,你有父皇疼,有母妃爱,可是我呢,母妃被害,父皇又把我当疯子关起来……现在她死了,就能抵消她所犯下的所有的罪孽吗?” “那你想怎么样?”男子更紧的拥着灵妃,水雾渐渐散去,清灵的眼眸流转着不容侵犯的光芒,虽是问着别人想怎么样,但神情动作间却表明了,你不能怎么样。 “倘若你真想追究你母亲的死,你应该问——她!”他宽大的长袖一抬,苍白的食指铿锵有力的直指向—— 我? 我只觉背脊一冷,不受控制的冒出丝丝冷汗,思想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抽离出来,而现,又是重重一击。 他这一指,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也仿佛这时他们才发觉还有我的存在,不停的看我,不停的看墙上的仕女画,发出一声声惊讶的叹息。 叹息过后,周围倾刻间仿佛静止了般。皇上由司辛扶着,一步一步朝我靠近。在我前面半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他侧头看了看墙面上的画像,又看了看我,略显憔悴的眼睛犀光直射。 “你的画像……怎么会在这儿?” 淡淡的话语带着十足的压迫,双手不自觉的在衣襟下用力绞动,极力想静下心来,找一个能够安慰彼此的理由。最终无果,只是安静的站着,感受他自上而下的审视逼问的目光。 “听说,灵妃昨天去看你,而你,不仅避而不见,还让灵妃在殿门口跪了足足三个时辰,是么?” 三个时辰?我忍不住踉跄一步,他逼视的眼神犹如千斤重石压迫在顶,蓄势待发的怒气从周身扩散开来,让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提心吊胆,却不知该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责问。 我对这具身体的记忆不过数月,而她之前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我是一概不知。到底与画中的女子有没有关系,又是什么关系,我真的是一点也不清楚。 “你——说——”见我退缩,他又逼前一步,重重的加深了语气。 “我……我不知,昨天身子虚弱,睡得迷糊……灵妃去看我时,我让人请她回去了……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也不想……” 从来都没有这样被人逼迫的无措过,我一边绞尽脑汁应付着,一边也疑惑了起来,究竟是什么让灵妃跪在敬神殿门口,一跪就是三个时辰,她又是怎么回去的呢? “父皇——” 一道冷声遏制了皇上又欲加重的逼迫,冷若冰霜的太子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画上的少女虽说与神女有几分相似,但画纸却是有些年代了,父皇你看——”他很自然的抬手指向红墙上的仕女画,“除了涂色的位置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枯黄如草,显然不是放置数年就会有的,照这种泛黄的程度来看,这幅画应该至少经历了百年;而画纸纸张依然厚实,细致而不粗糙,应是皇宫御用极品,所以,儿臣想,这应该是南灵国皇宫内部的东西。” “南灵国?”皇上顺着太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太子说到南灵国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哀伤。“那是灵儿的家……” 我在一旁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股暖流在心头流过,触动了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当我投去感激的目光时,他只冷清的站在皇上面前,神情恭敬,没在意一分我的存在,柔软的角落又泛起隐隐的失落。 然而这种失落还没落地,一声尖叫就刺破了耳膜。 “啊,蛇——” 刚刚还安静的仿佛不复存在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全都惊慌的寻着惊叫的来源。 离我右边三米远的位置,一个身穿桔色侍女服的宫娥不停在身上拍打,因为过度惊吓而毫无血色的小脸变得扭曲,眼泪瞬时流了满面。 我只看到她不受控制的扑打自己,随着手起手落,衣角略略飞起,并没有看到她口中惊叫的所谓的蛇。 饶是如此,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远离她,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宛如她就是那条吓人的蛇。 一个侍卫正欲上前抓住她,攸地,一道绿光从她领口窜出,并飞速的绕过她的脖子,最后停留在那双惊恐的目光下——一条通体莹绿的小蛇拱起身子,张大血口,对着她的眼睛猛一吐出血红色的信子。 “啊——” 声到高处,嘎然而止,宫娥樱口大张,双目圆睁,瞳孔扩散,骤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身子僵硬如石,直愣愣的向后倒去。 “砰!”一声巨响,随着宫娥的倒去,身后响起一片刺耳的尖角: “啊,蛇!真的有蛇——皇……皇上,真的有蛇!” “啊——蛇——,皇上,蛇——” …… 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些娇宠的皇妃们,在这样的时刻还想着讨一份娇情。我不屑的转过头,不去看那些惺惺作态的矫情。 然而,转过身来的所见,让我刹时惊恐万状,想逃都抬不起脚步。 宫娥带着屏障倒塌,一股阴冷之气随之扑来,伴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骚乱的空间刹时又安静下来,死一般沉寂。 我拼命的想闭上眼睛,拼命的想塞住耳朵,可是那一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的站在那愣愣的看着事情的发生。 如果可以,我宁愿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听不到,眼前所有的一切,只是梦,只是梦…… 可是不是,那刺鼻的血腥味强烈的提醒我,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屏障后面,宽大而阴暗的房间里,密密麻麻布满了——蛇! 没错,是蛇。 颜色缤纷,形态迥异的大大小小的蛇,此刻正高拱起身子,警戒而阴冷的注视着打扰它们清宁的人,宛如井然有序、戒备森严的侍卫兵虎视眈眈的盯着侵犯他们家园的敌人。 我心里突的一跳,然后迅速冰冷、凝结、僵硬…… 宫娥撞倒的屏障压倒了地上一大片蛇,同时也惊醒、刺激了它们。只见那些柔软如鬼魅的蛇很快就从屏障下钻出来,迅速爬上宫娥惊恐的脸、僵硬的身子。幽兰的,碧绿的,草青的,沙黄的,暗红的……五颜六色的蛇爬满了宫娥的身体,犹如给宫娥穿起了一件光彩油亮的千色外衫。 似乎这样还不够,那些后继的蛇闻着血腥味,争先恐后的向这边奔涌过来,爬过同伴的身体兴奋往上蠕动,挤一条缝隙猛的俯刺下去。 随着一只蛇头的一俯一起,宫娥的身上立刻喷起一股血注,然而不等血注喷出来,后涌的蛇又迅速的覆盖上去,细软的身体在那片艳红的湿漉中不断的欢呼,跳跃,并紧紧纠缠,极尽享受那粘稠的液体带来的美妙刺激。 血,腥浓的艳红的血,仿佛就是一支兴奋催化剂,让他们兴奋的摇摆,忘情的纠缠……更多的蛇摇首吐信奔涌过来,整个墙壁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不断的下坠,不断的剥落,不断的涌向腥红弥漫处,任由红色的液体给它们或幽兰、或碧绿、或草青、或暗红的光滑身体泫染上一层深深的血光,被室外光线一射,诡异而骇人。 我只感觉到一颗心冰冷而僵硬,似乎停止了跳动,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来不及惊呼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哪个位置难受,就好像有谁的手伸进去,五脏六腑,胡乱搅动,宛若要把里面所有的东西统统挖出来一般。明明是五脏难受,偏偏手就捂在嘴上,很想很想呕,却是什么也呕也不出来,只能任它们充刺在嗓子里,生生憋着。 眼前猝然一黑,一只冰凉中略带温情的手挡在眼前,隔绝了骇人的血腥场面,同时扶住了我颤抖的身子,一股如冬日寒霜冷雪的凛冽气息压过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只是耳边仍能听到“噗嗤——噗嗤——”的声音,浑浑的脑子里已分不清楚是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 困境脱险 “母后——” 突然的一声尖叫,又生生把我的思绪带回了惊魂的现实。 一袭银装的二皇子忽然狂奔向皇上身边,那里,皇后正因为惊吓过度而急速下沉。 就是这一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一条通体滢黑发亮的蛇正翘首缓缓下移,宽扁的两腮使得整个头部呈三角状,微开的嘴里不时伸吐暗红的舌信子,一双突起的金黄色眼眸此刻正紧紧的盯着它面前那个失神的明黄身影。 “皇上——”我惊恐出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警戒如司辛,他在快速瞟了我一眼后立刻将皇上护在身后同时迅速抽出佩剑,高高扬起,警惕的眼里释放出浓浓杀意,准备随时将面前的黑蛇一刀两断。 黑蛇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杀意,眼里金黄更深,拱起身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司辛,淀金的眼眸里白芒闪现,清楚的放映着司辛的一举一动。 幽暗森冷的金黄色眼眸里,一道白光蓦然闪现…… “不要——” 在司辛挥剑直下的时候,我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冲过去,挺身挡在黑蛇前面。 刚刚看到司辛挥剑的那一刻,我心里骤然剧痛,就好像他的剑不是要砍在蛇身上,而是要刺进我的心里。 一股凉意飞速袭来,在脖颈处嘎然停止,我怯怯的睁开眼,心跳陡然停止,那刺眼的白色光芒此刻距离我的脖颈不过数厘米,一缕青丝在空中缓缓飘摇。可想而知,如果司辛的反应慢了半秒,那么现在的我…… 我不敢想下去,身子不住的颤栗,额头、两鬓有冷汗冒出。 司辛惊异的盯着我,好一会儿才收回佩剑。他的剑刚离开我的脖颈处,立刻有一股力道把我扯向一边,同时伴随着劈天盖地的愤怒:“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倘若司辛收势不住,你都脑袋搬家了你知不知道?” 我陡然回过神来,心脏剧烈的撞击胸膛,似有要冲出胸膛之势,大口大口喘息着,心有余悸的望着刚刚挺身而出的地方, 那里,司辛依然紧握着剑,原本警戒的眸子染上惊疑,凌厉的扫向我。 “不能杀它!”我抚着狂跳的心,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司辛的眼眸忽然幽冷,仿佛正在宣告,刚才的收剑只是一时的体能反应,若能给他时间细想,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挥剑直下。 “你到底要做什么?”森冷的怒斥再次响起,我回头,触上的是太子愠怒的眸光,“不过是一条蛇,值得你挺身而挡?况且你刚刚也看到了,它要攻击父皇!” 虽是怒斥,我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担心和后怕,心微微一动。 “不能杀它!”,我重复着这句话,语气更加坚决,“蛇是一种非常有灵性的动物,且它们的报复心极强,若伤害了他们其中一条,那么其它的蛇,必然会报复。司辛是御封的御前带刀侍卫,功夫一定了得,但……”我顿了顿,抬手指向满墙满壁的暗涌,“若这些所有的蛇群而攻之,司辛你还能护得了皇上周全吗?能护的了在场的每一位贵人的安全吗?就算最后能把所有的蛇斩杀屠尽,也终会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司辛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又四下扫了一圈,眼里闪过犹疑。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我说着,目光移向画前男子依然紧紧抱着的灵妃身上,一阵心塞,不觉放软了语气,“灵妃娘娘并非歹毒之人,她布下今天这样的局面,一定有她的用意,所以我想,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 跪坐在地上的男子抬头望我,清灵起雾的眼眸里有不可置信,也有感激。 “她不歹毒?”一直哀伤沉默的皇上呢喃出声,忽又冷笑一声,转向我,目光咄咄逼人,“她就要颠覆我东康大国,摒弃我们二十多年的情义,设计让我们所有人都葬身于蛇腹,这样的女人还不算歹毒吗?” “倘若东康真的坚不可摧,君主圣明果断,东康岂是一女子可以颠覆?” 听着皇上的话,我心里涌里一股无名之火,“至于二十年情义,皇上刚才也说了,皇上掳她在先,逼她在后,为何到最后又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她身上?” 面对我的质问,皇上顿时逶迤下去,踉跄了两步,两眼无神的转向灵妃,脸上酸楚凄怆不减。 “不是她的错……是予的错……是我错了……” 看着皇上的样子,我忽然又有些于心不忍,灵妃是他爱的人,东康是他丢不开的责任,想必今天的事,打击最大的还是他吧。 我走过去扶住皇上,劝慰道:“皇上莫须自责,这一切也不是皇上的错……我们四周找找吧,我相信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我抬头寻望了一圈,左侧原本站着的几个妃子几乎都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而右侧站皇子们个个脸色煞白,眼里惊骇恐惧,即使能强撑站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仍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太子不改一副清凛如冰山的气质,踱步抬头巡视四周,似在思索应对之策,司辛小心翼翼的护着皇上,一双眼警戒的留意周围的动静。 地上,一向淡然如风如云的二皇子扶着皇后坐卧,脸上显出少有的凝重,皇上脚边,三皇子仍紧紧拥着灵妃,只是脸上却是一片漠然,仿佛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四周木制墙壁上,屏障上,一米之外的地面上,密密匝匝的蛇不断的翻涌,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所处的位置。 所有人脸上的惊恐越来越重,只有三皇子的一脸漠然着实让人猜想不透,也无暇去猜想。 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尽早会被蛇群所覆灭。 不经意回头,却见那幅美伦美奂的仕女图前空空荡荡,无一条蛇盘膝,惊讶之迹又连忙扶皇上移步至画前。其他人好像也发现了这个宝地,自动向这边靠拢。 耳边忽然有怯弱的声音。“神女,灵妃妨娘娘请见!” …… “神女,灵妃娘娘在殿口跪下,以神灵起誓,请见神女一面!” …… 胸口猛然窒息,犹如被什么狠狠的蹂躏着, 再看向正壁高悬的那幅仕女画时,刹时间,只觉得那些斑斑驳驳的碎花儿都慢慢变成了一双双冰冷而火热的眼眸,在悦曲的吹奏下尽情的欢畅着,舞动着,簇拥着那个如天仙一般的女子。殷红的小花宛如一条条不断吞吐的舌信,碧绿的根茎如是一条条滑动的蛇身,粉色的衣裙转瞬间变成一朵朵粉嫩的桃花瓣,似乎正紧紧簇拥,又似乎正欲消散…… 顿觉失神,灵妃昨天去看我,又在敬神殿门前长跪不起,难道只是巧合吗? 我慢慢放开皇上轻步靠向灵妃,三皇子疑惑的看了看我,犹豫着放开了紧拥着灵妃的手臂。 灵妃仍是安神的跪着,两鬓垂下的青丝遮盖了她大部分的脸庞,但犹能看出她微微含笑的唇线,一手紧贴着挺直的身体垂落,另一只手握成拳状横在胸前,就如……就如草原上民族的行礼方式。 我的视线停留在她半握扣肩的手上,心里一动,她的那只手里留了抢夺康玄阳母妃的遗物,那么这只半握的手里会不会也有东西? 这样想着,我就去掰她的手。 “你做什么?” 三皇子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怒容,他按住我的手制止我的动作,顿了一会儿,又猛然撤开,苍白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未置可否,仍用力掰着灵妃冰冷僵硬的手指,三皇子虽有疑惑,却没再伸手阻拦,只是望着我一点一点的掰开他母亲半握的手。 当触到一片冰凉时,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有些急燥的掰开她最后一根手指,取出里面的冰凉硬物。 在看清手里的东西时,眼前又是一阵眩晕,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那个美丽如仙的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唇下四根手指点触托起的琥珀沉淀色物什。 竟如此……相似!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直传心底,在心里荡起一圈亲暖的迷梦,细看时却只有触手的冰冷。 我不受控制的把琥珀色物什触到唇下,轻轻吹气,一曲陌生的曲调自然的从唇齿间溢漫开来,陌生,却又是如此熟悉…… 曲成,却无声,牵动心里某个柔软角落的似曾相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站在桃花雨下,欣赏着漫天飞舞的雨花,吹起一支扣人心弦的曲子,似乎眼前还有个模糊的身影,双唇微抿,衣裾飞扬,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我,深情的凝视令人心颤,一抹红霞浮上面颊,静神欲看清那身影的面容时,眼前所见的却是康玄阳奇怪的神情,以及他身后冰雪冻结般凛冽的太子,不由得从心底生出失望,既而空空如也…… 不知谁喊了一声:“蛇……蛇……” 我这才想起自己所在的处境,连忙抬头四周望去,只见满屋子警戒森然的蛇不知何故突然不断的扭动跳跃起来,似烈火焚烧般痛苦,又似如鱼得水般畅快淋漓,满屋子的涌动给人一种地动山摇般的错觉。 我清楚的看到那些尚能镇静的人几乎同时警备起来,司辛把手紧紧的握在剑柄上,目不转晴的注视着四周扭动跳跃的蛇,脸上警戒的表情带着一丝绝决,仿佛只要那些蛇再靠近一点点,他就会不计后果的拔剑相斩。 然而还没等他决定拔出剑,那些翻涌跳跃的蛇立即如退潮的洪水般泄了下去,顺着屋角、窗檐的缝隙逃离大难般钻了出去…… 我的心里依然紧绷,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手里不自觉的握紧了那个琥珀沉淀色的物什。 直到墙角屋檐,所有目光所及之处再也看不到一条蛇的影子,原本拥挤的屋子瞬时空旷起来,空旷的让人害怕。 第一百零八章 押入大牢 “来人——” 司辛终于放下了握剑的手,扶着惊魂未定的皇上,朝着紧闭的大门高喊了一声。 然而高喊声如投进了无底深渊,紧闭的大门依然紧闭,甚至连半点动响都没有。直到司辛又连喊了三四声,才有跌跌撞撞的奔跑声由远及近,撞开大门就倒了下去,浑身不停的哆嗦。 “参……参见皇上,参见……” “怎么回事?”太子不耐的打断了他,冷然肃杀之气四散。 那人更加哆嗦,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一个稍显镇静的同样侍卫打扮的人开了口:“回……太子殿下,刚刚卑职守在门外,不知从哪里窜出几条蛇来,和卑职一起当职的张并唯恐惊扰圣驾,当即斩杀了,没想到……没想到…………” “怎样?”太子咄声逼问,眉宇间隐有担忧后怕。 “好……好多的蛇……缠住了张并,还……还要攻击其他守卫,卑职见情形不妙,就跑去传了御林军来,现在就在敏灵宫门外,卑职自作主张,请皇上降罚!” 虽是强装镇定,但在说到张并的时候,他还是抑不住惊恐失色。皇上,司辛,太子……所有人都目光不定的望着我,大概是想到了刚刚的那一幕,若司辛那一剑挥了下去,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后果。 “张并怎么样了?”开口的是康玄阳,平静的语气仍有一些后怕的颤音。 “张并他……只剩一堆折骨。” 什么? 我心突的一窒,忽又想起那个只留一片濡湿血迹的宫娥,视线又由不主转的转过去,那里依然只留有一片暗沉的深色,宛如某个黑洞的入口。 “父皇——” 一声脆响唤回了我的神思,我诧异的看着正襟危跪的康玄阳,一时想不出他的心思。 “父皇!”康玄阳又拜了拜,终于唤回皇上的回头注意。 “灵妃娘娘企图谋君叛逆,其罪当诛,虽现以自裁服法,但其党羽也不可宽恕。”他面无表情,阴森的目光撇向厅中紧拥着灵妃,一脸静然的三皇子身子。 三皇子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惊愕,既而明了的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迎视,静然的目光中一片柔和。 “母亲,你慢些走,黄泉路上,孩儿很快就会来陪您的。” 我心里一酸,抑制不住眼眶生涩,康玄阳冷绝阴狠的目光让我心颤,即使刚刚经历的那一幕也没有此刻更让我觉得寒冷。 他立誓为他母妃平冤,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又岂肯轻易放过?灵妃已死,那么他的恨自然就转嫁到了灵妃的儿子身上。三皇子也是深深明白吧,所以才欣然接受。 皇上的眼里这会儿才聚集了些神采,他静静望着灵妃,眸光一点一点阴沉下去。 “灵儿,予用心爱了你二十多年,竟换来你如此回应吗?” 他静静的望着灵妃,深幽的眸里是碎到极致的绝望。 “既然你无情,也休怪予无意,予就让你看看你用生命来保护的两个人是什么下场!来人——” 威严的话音刚落,从门外利落的走进来两个侍卫兵,单膝跪地。 “把他们……”他抬手指着跪坐在地上的三皇子,既而朝着我的方向转来,我心里一顿,只听他说:“押入大牢,削去皇族之尊,交刑部。” “遵命!”干爽利索的回答,下一刻,就有侍卫兵上前架着我和三皇子往外拖,我的思绪仍在震惊中,半天回不过神来。 “父皇!”康玄阳急急开口,“阿……神女与此事又无干系,昨晚灵妃去拜访,神女也并不曾迎接,父皇是不是……” “若她见了灵妃,也许灵妃就不会死,押下去——”皇上毫不留情的嗬道,“烈儿,这件事交由你全权负责,若有求情者,无论身份地位,皆以同罪论处!” 牢狱尚为干净,或许里因为无窗通风的缘故,老远就有腐霉之味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一张简易的床上铺着薄薄的一层稻草,是每个牢间里唯一的摆设。 我倚床而坐,双手筒到衣襟里不住的抚摸琥珀沉淀色的物什,光滑如玉,细腻如肤的触感总是透着一丝丝冰凉,即使在手里捂了那么久,依然没有一点点回暖的迹象。冰凉中又有一种遥远的熟悉,牵动着心底里最深处的某片柔软,眼前有人影晃过,是那双深情含笑的眼眸,然而若细看细想时,又恍如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失神的笑笑,的确,自己又在幻想了,不过一个未知名的物什而已,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要去抚摸,还想像着他会是一个人的深情凝视? 当真是……有些可笑。 耳边突然响起刚刚皇上说的话:“若她见了灵妃,也许灵妃就不会死!” 灵妃,那个巧笑嫣然,眉眼清灵的女子,真是很奇怪,连皇上面前都可以免跪求的她,竟然第一次见面时就诚惶诚恐的跪拜…… 等等,她跪拜之前似乎还抓了我的手,然后才脸色大变。 手?我猛然想到了什么,撩起袖子,七种晶莹剔透的颜色的琉璃珠静静的躺在手腕上,与之配合的犹如天然自成般完美,还有在她房间高悬的那幅仕女图,那女子的左手腕上也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琉璃珠,七种晶莹剔透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流光,迷幻而飘渺,仿佛来自于远方的仙界。 再有惊人相似的外貌,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还是说,她根本就把我当成了画中的人? 灵妃凭什么就认定我就是画中的人? 只是,画中的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俯身下拜?并为之付出生命? 又不自觉的去触摸那串晶莹剔透的七彩琉璃珠,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康玄阳曾说过灵妃是个善攻心计,城府及深的人,这样的人会轻易的把我当成画中的人,而不加以证实吗?况且看样子,她对画中的人极为敬重,胜过臣民对于君主的忠直,更添了一份虔诚。既然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如此轻率? 她昨天去敬礼殿找我,又想说什么?我跟画中的女子到底有没有关系,或者是什么关系? 如今灵妃已死,这些问题似乎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 我垂头丧气的抵着墙壁,脑海里不断涌现的是灵妃那双清灵的眼眸,如此清幽的人儿,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不能想不开啊?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或许,有个人还可以给我答案。 思及此,我大声唤着牢头过来。 大牢分左右两部分,男为左,女为右,即使是坐牢,这些古人还不忘分个尊卑大小,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去隔壁牢里看一个人。”我百般讨好的谄笑着,连大哥都叫出来了,只希望这个看上去豹头环眼的牢头能给个方便。 “去隔壁牢里看人?”他瞪大了眼睛,又不屑的撇了撇我,“你可知隔壁牢里都是男囚犯,且你自己又是囚犯,岂容放肆?” “大哥,好人有好报,你就行个好,开个方便吧。”我继续谄笑游说,顺手扯下脑后米粒珍珠串成的及腰长的坠饰放到牢头手里,“你看我哪点像个坏人,是不是?我就找个人说两句话就回来,不会乱跑,给你添麻烦的。” “可是……”他看了看手里的珍珠串,神色有些动容,“这么贵重的东西,旁人一看便知,我哪敢收啊,况且那边都是男囚犯……” “这个好办。”不侍他说完,我拿起珍珠串使劲一扯,珍珠串就变成了珍珠粒,叮叮当当全散落在他的手心里,我扯开嘴角讨好,“这样就好啦,这是上好的玉明珠,即使是小小的一颗也值不少银子,再说颗料小,一般不会有人注意,至于男囚犯那边嘛,你把我当男囚犯关进去不就得了。时间一到,你再把我提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这……”他还在犹豫。 我也失了耐性,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吧。 “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比我清楚,还有我给你的这些珍珠,我想见过世面的你一定不难猜出我的身份,虽说我一时进了这牢里,但并不代表我失了所有后台,不然为何,他们单单换了我的宫服,却并未摘去头上的饰物?皇宫行走如白云翻涌,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情境,你一个小小的牢头,做一个八面玲珑的通透人,不是对自己更有利吗?” 他犹豫了会儿,然后下定决心般猛点了下头,“行,我送你过去,不过,最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要换班,你必须回来。” “好说!” 第一百零九章 麒麟守护 刚踏进关押男犯的牢狱,浓烈的腐臭气息便直冲进鼻孔里,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女牢那边没有这么重的腐臭,庆幸之余又有些担心,这种鬼地方,那么娇弱的金贵之躯又如何受得了? 狭小的牢房里稀稀落落的关着不少犯人,或戴着手铐脚链坐在地上,或静卧在床上,一个个脸上都是木然。我尽量小心翼翼的跟在牢头后面,还是惹来不少注视的目光。 “又有朋友进来了,早上来了一个,下午又来一个,这牢里是越来越热闹喽!”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声,我向两边望去,他们依然平静如故,即使是好奇看着我,也不一会儿就撤回了目光。 在走道的尽头,一个男子背对牢门而站,乌黑的长发一半束髻一半散落在肩头,显出一份儒雅,白色的囚衣笼在他身上又增一份潇洒,额头微微昂起,似乎凝神远视,专注而认真。 越走近他,心里越是有种错觉,仿佛他不是来坐牢的,而是不慎闯入的谪仙或精灵,白色的外衣给他孱弱的身体泫然一份飘渺,宛如他是透明的,虚幻的,随时都会消失的。 我在他背后停下脚步,他并未回头,似乎不曾发觉我的到来。只有牢头惊讶的望了我,眼里闪过犹豫,最后还是咬牙打开牢门把我推了进来。 他缓缓回头,眼里的迷雾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正在落锁的牢头,慢慢的,眼里涌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心里一阵恍惚,只觉得那笑如三月桃花般温馨,如六月莲荷般清爽,如九月黄金菊般灿烂,又如腊月白梅般洁雅。 “你来了。” 他轻启粉唇,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到来,又似乎是专程等待我的到来。脸颊苍白更衬得双唇粉嫩,如初生的婴儿般莹润。声音清脆鸣响,如细雨湿唇般温润,如山涧流泉般清逸虚缈。 他与灵妃太过于相像,无论是清灵的外表,还是眉宇间隐露的坚忍。 我微欠身道:“三皇子!” “三皇子?”他自嘲般笑了笑,眼里一片黯然,“这里没有三皇子,在进大牢前,父……皇上已经削了我的皇族身份。”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儿女的?皇上他只是一时悲怆,毕竟你母妃的死给他的触动太……” 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慢慢腾升起迷离的烟雾,我不由得声小了下去,灵妃不仅是皇上的宠妃,更是眼前人的生身体母亲啊,他的痛又岂会比皇上少? “皇家岂比寻常百姓家?”他仍自嘲,嘴角的笑添上几分苦涩,“他,是下了狠心的,不仅是为了母妃企图……弑君,更是为了报复母妃对他的无情,又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他在说到企图拭君的时候显得极其晦涩,我能想像的到他心里的苦楚,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皇上对灵妃的宠爱,人尽皆知,但灵妃对皇上的态度,康玄阳似乎没有对我提及过,但不管怎么说,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吧,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三皇子。 “你母妃,是爱着皇上的吧!” 他愕然抬头,惊讶的盯着我,眸光闪烁不定,仿佛我说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既而渐渐温和下来,嘴角擎着一抹释然的笑,“也许你真的是母妃要找的人……你是第一个肯定母妃感情的人,连父……皇上都不曾认为母妃对他有情。” 他的脸上又笼罩一层淡淡的哀雾,明明是真实的他,看起来却是那么的不真实。 “的确,母妃是爱着皇上的,不然,以她南灵长公主的身份,和一身能上天入地的绝技,这小小的东康皇宫岂能困她二十年之久?” “灵妃是南灵国长公主?”这个着实让我意外,从没听康玄阳说起过。 “是的。”三皇子点头,“母妃只想用一份单纯的心去爱皇上,所以,她的身份连皇上都不曾告知,只是她的特殊身份注定爱太苦,守的也太苦……” 他的神情里渐渐多了一种幽寂,那种欲望不得的悲寂让我心生恍惚,不知道他此刻说的是灵妃,亦或是他自己。 然后他又转了眸光,浅浅道:“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空气异常的压抑,沉闷的让人透不出气来,我赶忙转移话题,“既然你不让我称你为三皇子,那你希望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灵儿吧。”他浅浅一笑,收回了所有悲的情绪。 “灵儿?”我大吃惊讶,“那不是和灵妃……” “是麒麟的麟!”他解释,嘴角漾起一抹幸福,“是母妃取的名字。” “麟儿?麟儿!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名字呢。”我毫不吝啬的赞赏,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微笑纯粹的男子,让我不忍他受半丝伤害。 他勾一抹微笑,脸颊浮起几朵红云,本就清灵的他更添几分可爱纯澈,“听说过左麒右麟吗?” “左麒右磷?麒麟不是一种动物吗?左麒右麟……又是什么?” “麒麟是一种神兽,对主人忠守,对感情是坚贞,故极为珍贵,被奉为南灵国的守护神。麒麟也分雌雄,即麒为雄,护左,麟为雌,守右,麒麟皆是双体齐存,又极为罕见,故世人皆知有麒麟却不知有雌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一直都以为麒麟是单纯的一种像鹿像马又像龙的动物,却不知原来也是眷侣。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疑惑:“这么说来灵妃为你取名为麟,莫非……” “母亲本是南灵国的麟守法。”在说到南灵国的守法的时候,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显得神采飞扬,语气也自豪而崇拜向往。“只因后来遇见皇上,皇上误解她为灵,母妃就没有辩解……” “那么,皇上也不知她南灵国麟守法的身份吗?” “自是不知。”他神采飞扬的眸底掠过一片伤感,不过很快消失,“母亲给我取名为麟,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代她回南灵,继承她的志愿,继续她未完成的使命,寻回圣女,并为其守护。” “圣女?”恍惚想起,初遇灵妃,她跪地时喊出的似乎并不是“神女”,而是“圣女”。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又浮现灵妃寝宫墙壁上高悬的美丽少女。 “是!”麟儿的语气也突然神圣起来,带着明烈的敬仰:“圣女是南灵国的神使,是南灵国所有美好的源泉。”说着他定定的望着我,神情高深莫测,“不然,东康皇帝又怎会效仿南灵建设敬神殿,并奉你为神女?” “……”我不可置信,踉跄着后退一步,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一个缘由,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他盯望着我,俊眉微颦,侃侃而来:“康玄枫的生身本已危浅,上次落水,更是气息奄奄,连资深太医都束手无策,可你对他吹吹气,居然让他起身回生,连原本多灾多病的身体也日渐焕发,但你并不懂医理;再有,东康本是小国,并无什么稀世珍品,你居然敢夸海口,在王妃生辰献宝,而并未毁言……” “等……等等!”我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些不算什么呀,落水之后势必要喝很多水,那些水堵在肺里阻碍了呼吸,挤压他的胸腔,让水反流出来,再从嘴里吹气,使他呼吸顺畅,没什么特别的呀,再说王妃生辰献宝,镜子和铅笔的用料极是普通,只是想出了不一样的做法而已……” 我有些无语,试想如果他们是生活在现代的人,也许他们想出来的东西比我还多。 “那么,为什么,你能想出来,我们就想不出来呢?”麟儿含笑反问。 “那是因为……”因为你们笨呗。我看着面前麟儿俊逸柔美的面容,后面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难道就凭这些就认定我是什么圣女,神女吗?” “那是皇上的认定。”他背过身,负手而立,语气里有一丝不悦。 “哦。”还好,他没把我当成莫名其妙的圣女。可心里也有了疑问,“你刚才说的,圣女是南灵国的神使,又有麒麟守护,可怎么会来东康…… 还有,这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他低头望了望我,眼里渐渐浮出一丝茫然,“我不确定,圣女遗失已近千年,母亲说,麒麟身为圣女的守护,对圣女有一种莫名的感应,也许母亲就是得到了某种感应,只是我未曾到过南灵,不曾得过正式受礼……” “千年?”惊讶至极,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再惊讶了,这一切仿佛在听神话小说一般虚渺不真实。 “是的。事实上,敏曷尔家族有使以来均未见过圣女的真实面目,只以画像为凭,但寻回并守护圣女,是敏曷尔家族永世的责任,是先祖创始南灵国时赋予的神圣使命。” 麟儿脸上呈现出曾在灵妃脸上出现过的敬畏和虔诚。 第一百一十章 圣物蕊珠泪 “既没有见过真正的圣女,又该如何寻回?难道仅凭一幅画像吗?人有相似,岂不是很容易弄错?” “画像只是其一,还有两件圣女的遗物。圣女的遗物除了敏曷尔家族的守护法能够保管外,只有圣女能够佩带并且使用,旁人若是取了,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幸和灾难……”他说着目光再次转向我,眼里闪动着我看不懂的眸光。目光下移,定定的落在我紧握的双手,两道眸光宛如两道沸水,浇铸在薄纱下的双手上,烧得我手指瑟颤,不由自主藏向背后。 这时又听得他爽爽清脆的声音:“你手里的蕊珠泪便是一件。” “蕊珠泪?” 他最后一句话话犹如惊雷一般在我脑海里炸响,我呆愣的看着他平静但却坚定的目光,只觉一股冷风不断的从背后撩起,愣愣伸出手展平五指,琥珀沉淀色的物什圆滑莹润,在淡淡光线的折射下,犹如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不——” 我忽然惊骇,一下子把蕊珠泪扔到地上,说不清楚心里那股莫名的惊悸来自何处,只紧紧的盯着地上还在打转的蕊珠泪,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 “别紧张。”他轻声安慰,拾起蕊珠泪,放回我的掌心里,“你在吹蕊珠泪的时候,原本蓄势待发的蛇群突然收敛所有的暴戾安静下来,并四处消散,你该明白,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巧合。你真的就是母亲要找的圣女。” 他最后一句话是完全肯定的语气。 “不是的——”我猛然转过身,不敢再看他严庄重的神情,虽然这个被他叫作蕊珠泪的琥珀色物什,的确让我感觉到熟悉,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接受他如此荒诞的说法,上千年的时间?那我是什么?老妖精吗? “你以为,在敏灵宫,你为什么能用蕊珠泪驱散蛇群?” 他说着又转头望我, “我……”我心头一紧,那样骇人的场面,我总不敢去回想,每每回想起来总一身冷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时好奇,才会拿这个东西放到嘴边……”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可惜——”身后传来他隐隐的叹息,“另件圣物在百年前被盗,作为圣物麟护法的母妃为了寻找丢失的圣物游走天下,而这一路不仅让她丢了心,还……” 我心里隐隐侧动,想起灵妃的死,不觉黯然,但想起她死时的姿态,又肃然起敬。 “那么,另件圣物……是什么?” “不知。”他叹气,掩饰不住的苍凉,“母妃没有跟我说。” 我手轻抚左腕上的七彩琉璃珠,它和高堂上的仕女手腕上的那串如此相似。麟儿说的另件圣物会是它吗? 我不敢相问,害怕印证心里的某种恐慌。 麟儿侧身望着某处,神情如此孤伤。 虽心有不忍,可还是忍不住问:“灵妃……是自尽?为什么?” 对于我突然转变话题,愣了愣,神色立时黯淡下来。 我不由得暗骂自己,怎么问得这样直白,灵妃毕竟是他母亲呀。 良久,他又缓缓叹息,“她是……请罪。” “请罪?”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没错,是请罪。”他又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我。 “为……为什么?”我心里顿时一惊,他的那个眼神仿佛是说,我就是那个害他母妃自杀的罪魁祸首。 “因为……圣女……”他这回是直直的盯着我,清灵的眼眸渐渐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并急速旋转着下沉,幽深的漩涡仿佛要把人生生吸进去。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我不明白,若是因为圣女,圣女遗失近千年,如今仍未寻到,也就是说她的使命并未完成,即使有你来接替,但千年的使命与信仰并不能说卸下就卸下了吧。” “母妃,她犯了错。”他清灵的眸里渐渐迷离,似乎为母亲的死感到痛惜,“这在神圣的使命里是不允许的。” “犯了……错?”我惊疑,眼前浮现出康玄阳提到灵妃时忿恨的神情,“嫤妃,果真是她害死的吗?” “你相信吗?” “我……” 我相信吗?我也一直问自己,面对灵妃的时候,我似乎不相信,可是,一想到康玄阳…… 麟儿嘴边掠过一抹凄婉的笑,“母妃她从未想过要害人……” 从未想过?那么,是说,康玄阳说的是真的?我愕然的盯着麟儿,不敢想那么敬畏虔诚的灵妃存的什么心思。 “母妃心性单纯,行为落拓不羁,初入皇宫,又深得皇上宠爱,故而结下不少怨气,受了不少委屈陷害。但嫤妃与其她女子不一样,她握瑜怀瑾,温良恭让,在母妃最艰难的日子里,给了母妃最大的安慰,故而母妃与她相交甚好,亲如姐妹。嫤妃有一颗珍藏灵珠,在两人亲密无间时曾被母妃观望,母妃极为震撼,故而求之。然,嫤妃视它如命,不肯舍爱……” “就因为这样,你母妃就起了歹意?”我的心揪的紧紧的,嫤妃曾对灵妃如此赤诚相待,却终被其所害,如果她知会有如此下场,心中必定比康玄阳怨恨千百倍吧? “不是这样的……”他急急辩解,眼里渐渐涌起一层迷雾,“那是母妃的使命,因为有人说圣女的圣物是被东康所偷,而嫤妃手里的灵珠又与圣物神似,母妃不能摒弃使命,对其视若无睹,才会忍痛相逼,母妃真的从未想过害她性命……” 我心里有一丝动容,似乎能体会灵妃当时的心情。 “是谁说圣女遗物在东康?” 麟儿犹豫半晌,涩涩开口:“是……西瑟国的使臣宝西王妃。” “宝西王妃?”我听了极为震惊,尔后又释然,早就该想到的,“嫤妃是怎么死的?” “宝西王妃怂恿母妃坚守使命,夺回灵珠,然,却趁母妃不备,催蛇直驱嫤妃口腹……” “催蛇?” 太多的意外惊吓让我已不觉得惊骇。想起康玄阳说,他在守灵的时候,曾见有通体盈绿的蛇从嫤妃嘴里爬出,我当时并未在意。想到那满墙满壁斑驳陆离的蛇,我全身一阵发麻,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是的,对蛇进行意识催灌,使它听命于自己。” 难道是对蛇使用催眠术?我惊异无比,“宝西王妃能催蛇?” “是母妃教授她的,是麒麟守护独有的催灵术。”三皇子语气渐沉平淡,听不出什么波动,“南灵国的君民使臣从来不欠他人恩情,宝西王妃知晓母妃的真实身份,便要求以此相换,母妃不能拒绝。不过,她也只能催使一条蛇……” 我耳边忽然响起西瑟那琳阴毒的话语:“我能叫蛇乖乖听话……” 想来定是宝西王妃也将此技传给了她女儿西瑟那琳,所以康玄阳看到的康玄枫与蛇逗玩,也是她们对蛇进行了催眠,然后哄骗天真无知的康玄枫…… 天呐,这太可怕了! 我扶墙,无力的瘫坐在满是枯草的床上,胸口又隐隐作痛,康玄枫他,会不会步嫤妃的后尘? “你可知,你们也害了枫儿……” 麟儿低着头,无限愧疚,“母妃一直对嫤妃心存愧疚,但她坚信自己的使命。直到前几天,她突然说……说她有罪……她冤枉了嫤……害死了嫤妃……玷污了使命的神圣,南灵国将会受到上苍的惩罚……”他断断续续的描述,悲怆而心疼,“事实上,自从嫤妃走了之后,她没有一天安稳过,后宫的尔虞我诈又不允许她软弱……她把使命传承给我,也是自知自己走不出东康的牢笼,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回到南灵受礼,能了无牵念的向嫤妃请罪,可叹,如今我身陷大牢,终要辜负母亲的一番苦心……” 我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我没有想到这之间会有这么多的故事,而我们,谁又能说是谁的错? “这样也好,母妃为她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从此也能永得安宁了……” 他抿唇微笑,抬眸凝望,眼睛里泛起一层层的迷离。不知迷离的烟雾中,他看到了什么,是灵妃的谆谆教诲,还是关心宠爱,我不得而知,只看到他粉嫩嫩的唇角慢慢扬起,形成一个幸福而又辛酸的弧度,孱弱的身躯如似烟雾,风轻轻一吹就会消散。 望着他凄楚的笑,我刹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让人心疼的男人。走过去,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从缓到急,再恢复平静。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她毕竟是你的母妃,哭出来才显得正常些。你放心,我不会偷看,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保证!” 他的身上散发着撕裂的伤痛,和着药草甘冽的辛涩,隐隐还能闻见花香的味道,是灵妃院子里那些不知名的碎小红花的香味,苦涩与幽香双重味的道在他身上完美的契合,就如冬日的阳光让人看到温暖,又如夏日凉风,让人感到清爽。 头顶上是一片默然,很久很久之后,才听到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手缓缓抬起,小心谨慎而又温柔渴望的抚上我的肩背,怆然而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哭不出来,母妃也不喜欢我哭的样子。如果可以,就让我把你想像成母妃,这样抱一会吧!” 这句话好熟悉,康玄阳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无论如何,他们的记忆里都有母亲的存在,他们都曾得到过母亲的关爱呵护。 而我,却不曾得到过妈妈只言片语的关心,爸爸在我脑海里的印象除了一张泛黄的照片,关心更是为零,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亲眼见过。或许也因为这样,我在渴望得到父母关怀的同时,也对他们感到漠然。 想到这里,我不禁鼻子一酸,更加用力的拥着眼前让人心疼的人儿。 脑海里浮现一个在我面前总是紧张无措的高大男子,或许我也不是那么悲惨,在这个时代里,我也有爹疼,有雪姨爱,还有东商哥哥的宠。 突然好想好想见到他们。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狱中探访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囚女云霞 “喂,他是谁呀?”隔壁牢房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心有戚戚冲我喊道。 “太子。”我答。 不觉复议起太子来,看吧,连这么一个旁边者都被他吓成这样了。心里又为麟儿堪堪担忧起来,回想起太子说过的话,是不是自己做太粗枝大条了,想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不去考虑过后果。 女人四处瞅瞅,跑过来抱住我旁边的牢住,小心翼翼道:“哪个太子?” “什么哪个太子?”我惊疑,“还有第二个太子吗?” 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女人四处瞅了一眼,责怨的话冲出口:“那你怎么可以对太子殿下这样无礼?” “无礼?” 我不由抬头望了望那个女人,一头蓬乱的散发,一身脏的发黑的白囚服,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真实面容,穿了一双不裹脚的破草鞋,透过破洞隐隐还能看到红的发紫的脚面。很难猜出是什么身份。 全身上下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双水波皎皎的眼眸,此刻正紧紧的盯着我,写满了责问。 “你是谁?”我不禁好奇,听她说话心里就来气,“你没看到他是怎么样对我的吗?” 她鄙夷的瞟了我一眼,席地而座,“任是哪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女人对别人关爱有加,都会愤恨难平,何况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你胡说什么?”我恼羞成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他的女人?” “也是,你还有绾发,并未婚嫁。不过,凭他太子之尊纡尊降贵来这里看你,你们的关系也非浅吧?” “你休胡说!”我愤恨的蹬了一脚,背她而站,天知道我胸口里急乱的心跳来自何因,嘴里恨道:“就他那个杀人魔鬼似的冰山,我才不屑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吗?”那女人不以为然,“你对别人也这般娇蛮无礼吗?” “我……”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仔细想想,似乎对别人都能保留一份理智和面子上的恭敬,却唯独对他。 啊呀呀,天知道,我怎么一见到那个冰山就忍不住抓狂,难道会是面对魔鬼的正义反应? “哎,我说……”那女人朝我喊道,“你是什么身份,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 “身份?”我用力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身份,也没犯什么事,莫名其妙的就被关进来了。” 算是这样吧,神女的身份?皇上若真在意,就不会莫名其妙的把我关到这儿来,弑君?我似乎没有做过一点儿跟这沾边的事儿。 “哦!”她似乎有些失望,“我也是莫名其妙就被关进来的。” “什么?”我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她,皎皎的眼波里看不出任何异样。“你是谁,被关进来多久了?” “我是谁?”她挠挠头,想了很久,“我还真不知道,从我记事儿就在这里了,大概快有二十年了吧?” “快二十年?有没有搞错?” 她蓬头垢面,又脏又乱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什么年纪,但想来二十年前,也就不过一个十来二十岁的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什么样的罪让她被关这么久? “要不,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她陡然跪坐起来,两手攀着粗实的木梁,眼里一片希翼之光,“你看你这么漂亮,一定能给我取个好听的名字,不然,她们老叫我老女囚,难听死了。” “老女囚?的确够难听的。” 我同情怜惜面前这个女人,前半生大好的青春年华竟然是在冰冷的牢狱之中渡过,后半生怕是也难见光明。 我认真的想了想有什么好听而又意义深刻的名字。 “云霞,怎么样?”我灵光一闪,兴奋的敲一个响指,“像白云一样洁白飘洒,又像彩霞一样光彩绚丽!” “云霞?”她一听欣喜若狂,不一会儿又隐隐担忧,“这是不是主子才能用的名字?若我用了,会大不敬的?” “你喜欢就好呀,中文汉字博大精深,谁规定谁不能用什么字?再说了难不成那些娇矜的主子还一个一个打听你们叫什么名字?然后治罪?” “说的也是。” 她略沉吟了一会儿,快速爬起来跑向隔壁牢房,气势汹汹道:“喂,老女人,我告诉你,我有名字了,我叫云霞,漂亮妹妹给我取的,非常非常好听,从今天起,你不许在喊我老女囚,听清楚了没有?” 我看着她喊老女人的那女人冲她翻了翻白眼,起身坐到离她更远的地方,彻底无语 ,敢情她让我给她取名字就是这目的? “喂,漂亮妹妹!”她又跑过来冲我嘻嘻哈哈的笑,“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扭过头,不想回答她,太势力了。 “给我取名字的漂亮妹妹!”她加大了声亮,“云霞在跟你说话呢!” 瞟了瞟其它牢房的女人也纷纷侧目的眼神,我不由得硬着头皮答理她,“说什么?” 她兴奋的冲我招了招手,“你过来,为了答谢你给我取的名字,我跟你说个秘密!” 我走过去,靠着她抓扶的木梁坐下,虽然不想听她有什么秘密,可也怕她突然加大的嗓门,我可不想在这里成为众人侧目的焦点。 “这个秘密我只说给漂亮妹妹一个人听,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哦!”她冲我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不待我有反应,又俯在我的耳边,压低声道细语:“这事情跟太子有关,很重要很重要……以后,若是太子因为他母亲治了罪,你千万记得来找我……” “呃……”我愣愣的盯着她,不知道该怎样去消化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太子的母亲不是皇后吗? 太子……皇后……治罪…… 我该怎么把这三者联系起来? 还没等我发问,她又一脸纯真无邪的拉着我的手,“漂亮妹妹,我知道你是个很善良很善良的人,你一定会记得我,带我出去的,对不对?” “可是……” 难道她是故意这样说好让我把她带出去?可我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喂,漂亮妹妹?”那女人终于有些担忧了,“你该不会被吓傻了吧?这个秘密可不能乱说的,会要人命的!” “喂!”被云霞称作老女人的人忍不住喊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是不是想逃狱?外面守卫重重,想从这里逃出去,那是痴心妄想……” “我们才没想逃狱呢!”云霞打断老女人的话,走过去,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又神秘兮兮的伸长脖子,“你想知道我们说什么吗?我告诉你哦,那是——秘密!” …… 我默默坐回铺满枯草的床上,来这牢里不过一天,就出现狱头因为我送命的事情,有麟儿的事让我压力重重,还有太子的残暴让我几欲抓狂,现在又出现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更让我摸不着头脑。 深牢大狱怎么也不能让人安心? 我软软的仰躺倒下,也许是太累了,昏昏沉沉有了睡意,手握着带有冰凉触感的琥珀沉淀色物什,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浮响起麟儿的话,他说的那些都只是关于千百年前的故事,还都只是传说。 这个状如上小下大的茶盅样的东西总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感觉有什么牢牢牵住心绪的什么东西就在眼前晃悠,呼之欲出,就是抓不住。 南灵国……南灵国…… 如今灵妃已死,难道只有去南灵国才能解开这一切迷团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恭迎回家 半睡半醒间,房门口传来“哐哐啷啷”的金属碰撞声,抬眼望去,正见红平、青平、黄平、蓝平四人恭敬的站在牢房门口,而“哐哐啷啷”的金属碰撞声正是牢头慌慌忙忙开锁、落锁之声。 我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四人齐刷刷的跪下,同声道:“奴婢恭请神女回殿!” 回殿? 我没听错吧? 皇上把我们关进大牢的时候,给我们安了那么大的罪名,如今一没问二没审,怎么就放人了? 想到此,我不禁问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吗?灵妃一案可有结论?” 一向最活泼的红平紧紧低着头,不说话,青平奇怪的望了她一眼,道:“启禀神女,奴婢不知,让奴婢们来接神女回殿的是太子殿下。” 太子? 我心尖一颤,这个案子可不就是由他负责的吗?脑海里浮现那天和麟儿相拥时,太子突至的一幕,他那时眼里的寒光如千年不化的雪山般欲将人冻结,浑身散发的怒气又如烈火炙烤般欲将人活活烧化,这种冷到极致和热到极致的相互交融直刺到身上,让人窒息的仿佛将要死去,现在想想,仍心有余悸,忍不住腿脚发软,背脊生汗。 红平起身走过来,扶托起我满是冷汗的手,肃敬道:“神女回殿吧,太子殿下有交待,神女身子弱,禁不起折腾,别旧疾复发了才好。” 我望着迟在咫尺的红平,原本清秀澈亮的眼眸被朦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俏丽的脸上透露几分憔悴,找不出一丝初见时清灵活泼的可爱模样。 这样的红平跟初见时那个活泼大方、机谨伶俐的红平简直判若两人。 心里疑惑重重,但我只是平静的点头,说:“好。” 因囚服还给了狱卒,我只着一件薄纱长衫,轻风吹过,激起一阵阵寒意,刚出牢狱大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红平见此连忙将一件褐红色锈富贵牡丹的披风披在我肩上,我朝她感激一笑,无论如何,她是个体贴、细心的女子。 秋意越来越浓了,走廊两边的树木开始渐渐枯黄,枯萎的树叶飘落枝头,随着秋风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极力展示生命中最后一刻的辉煌灿烂,最后无声的静躺在地面上。 牢里不过几天的日子,外面的绿色就已转黄而凋落,一切都恍如梦境。 忽闻一阵清冽的香味随风送至,带着些许熟悉,些许诱惑。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万木飘零调落的季节,这种清雅的幽香仿若新生一般,沁人心肺的让路过的人忍不住迷醉。 “神女。”红平不解的看我,我微微一笑,眯着眼深深吸入这难得的香味,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真香! 红平呆了呆,小心翼翼的开口:“神女忘了吗?前面右边叉路过去不远,便是已逝的灵妃娘娘的敏灵宫殿了。” “灵妃?”我慢慢敛了笑容,眼前又映现那片火红的碎花铺就而成的花海,风一吹,犹如海浪起伏般轻轻摇曳,真是说不出的美。 怪不得,会觉得熟悉。 只是这一切再美好,灵妃也看不到了,不知道她现在去的地方有没有如此美丽的风景? 我轻轻叹气,收回神思,继续前进,忽然想起一首诗,便忍不住念了出来,“去时今日此门中,人面碎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碎花依旧笑秋风。” 那么清灵的一个美人儿,站在如此美丽的风景中,回眸浅笑,吟吟轻唱,该是多么美妙绝伦的一幅画面啊? 走到叉路口的时候,我忍不住朝敏灵宫殿的方向望去,依旧是高大雄伟、金壁辉煌,仿佛一切不愉快的事都不曾存在过,下一秒仍会有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高耸的院墙之内传出来。 正欲收回视线,眼帘内倏然闯进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银白如皎月的长发半冠半散,头上冠髻前扣以黄金饰品,在充足的光线下,金光闪闪,熠熠升辉。距离太远,看不清饰品形状,依稀只看见饰品前微翘着似乎是某种动物,散发披在肩头、背脊,丝丝随风飘荡,犹如涌动的沧海银河,身穿一袭墨黑色束腰长衫,衣摆如流云,和流动的皎色银丝互动,更衬的身形硕长,威姿凛凛,又不失潇洒如风,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彰显庄严和威仪。 如此出色的男子会是谁呢?似乎未在宫中见过? “神女,怎么了?”一声脆响打断了我,我顺手指过去,问:“那人,是谁?” “人?哪儿有人?”青平疑惑的看过去,又看看我,“没有人啊?莫不是神女看错了?” “看错了?”我定睛一看,果然,金碧辉煌的大殿前空空如也,哪有半丝人影。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这样想的时候,我马上又否决了,不可能看错的,那么真实的人在面前怎么可能看错?不过很奇怪,怎么一眨眼工夫就没了? 我又站了一会儿,一切平静如初,似乎没有半点异样,不由得失望的叹了叹气,“可能吧,我们回吧。” 敬神殿院落不大,但建筑却是整个皇宫最高的,朱红色的建筑被太阳光线洒上一层淡金色光芒,远远望去,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又如遗落在凡间的神坻般飞阁流丹。 金铜浇铸的铁门两边,金龙头朝上,身尾向下蜿蜒曲折,似欲腾冲九天,门头上,“敬神殿”三个金黄大字镶刻在藏红玉锦上,字迹珠圆玉润,又不失磅礴霸气,柔和中突显刚毅,檐角向上弯曲,犹如神兽盘膝。 看着熟悉的一切,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我,尹沫离,回来了。 金钢大门由内打开,侍卫们分立两边,齐跪行礼:“恭迎神女回殿。” “神女小心!”青平连忙上前扶住我,我这才注意到从门槛至里,摆了三个星火燃烧的火盆,若不是青平提醒,我恐怕一脚踏进了火盆里。 “一盆为始。” 红平高喊,“意喻平安吉祥之始,神女抬脚踏过,从此告别霉运,平安吉祥永追左右。” 语毕,蓝平和青平左右扶着我,我提起衣摆,小心翼翼的踏过,身后立时一片欢呼。 “二盆为源!” 红平又喊出声,而我却在火盆那边看到了翘首以待的五皇子康玄阳、二皇子康玄苍、凤雪、柳儿,还有温润而笑的大公子,几乎所有能在的人都在了,心里一时充满了感动,一股酸胀涌上眼眸,不由得高扬起唇角,会心一笑。 忽又有淡淡的失落挂在心头,人群里始终不见一双纯净无邪的眼眸,和……那双淡漠如冰的脸庞,只一瞬,我又灿烂的扬起笑脸,回应这些来迎接我、关心我的朋友们。 “欢迎回家。”不知谁带头说了声,然后是三齐两短的声音。“欢迎回家,阿离。” 家?我心里顿时暖暖的,有家的感觉真好,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真好。 回家,这里是我的家! “阿离,来,先喝碗八宝粥,暖暖身子,看你瘦的,牢里的饭一定不好吃吧?这是我亲手熬制的,放了好多蜜糖、莲子、果仁……” 我看着那碗滢润的八宝粥,真的很好喝的样子,顿时觉得肚子饿了。 “不行不行……” 凤雪一大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玄阳挤到一边去了,一股刺鼻的草药味迎面扑来。 “阿离,还是得先喝药,你看你这么虚弱,肯定是没吃药的缘故,你受了伤,本来身子就没复原,又去了大牢那种阴冷潮湿的地方,这样折腾,身子哪能受得了?这碗汤药可是渡空大师亲自开的……” “可是,五皇子,阿离刚刚回来,应该先喝粥,养养精神!”凤雪理直气壮的争辩。 “你没看阿离很虚弱吗?她身子本来就没痊愈,当然应该先喝药。”康玄阳毫不客气的回执。 “应该先喝粥,暖胃又养身……” “先喝药,治虚弱,去体寒……” 真是头疼啊!我双手捂着耳朵,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成了冤家? 我朝他们露出一个无辜讨好的笑容:“可不可以都不吃啊,我现在只想休息,你们不知道?牢里……” “不行!” 不待我说完,两人异口同声打断我,我无奈的撇了他们一眼,是不是只能认命了? 不经意间撇到二皇子唇边抑制不住的偷笑,后面,是柳儿又无奈又好笑的神情,旁边的大公子勾着嘴角,似笑非笑,静默的有些古怪,我不由得为自己悲哀了一把,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为我出头说话。 “阿离,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二皇子突然关切的问, 我一愣,内敛如他,从不曾说过半句不关已的话,淡然如他,亦不会对任何事物表示过关心,今天怎么突然…… 再看看周围,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都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怪物般。 当事人却浑然不觉,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枫弟身体不好,宁安王妃说不宜出门,所以想见他,还是得等你好了,自己去……” 康玄枫? 我心里微微波动,明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免不了浓浓的失落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没等我开口,又听他说道:“至于大皇兄,他正忙着处理三皇弟的事,也不能前来了……” 太子?我心里一窒,不自觉的想起那抹似是而非的邪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冻结回忆 突然,耳边“哐当……”一声脆响,一只白玉瓷碗应声而落,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粘稠的粥汁弥散了一地,空气中立刻充满了浓郁的粥香。 “凤雪……” 一个白色身影在眼前一晃,飞快的奔置凤雪身前,一边紧张的拉起她的双手察看,一边急切紧张的追问:“伤到哪了,痛不痛?怎么那么不小心?” 凤雪缓缓抬头,乌黑明亮的眼睛渐渐蓄了泪。很快,她抽回自己的手,忍着哽咽轻轻摇头,“凤雪无碍,谢谢大公子关心……” 语气酸楚而疏离,大公子瞬间呆愣,一双手僵在空中,一向温润的眼眸似有隐隐的伤痛和无力。 我却忍不住勾起嘴角,看来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知这两人若知道彼此之间的缘分从三年前就开始了,又会有怎么样激动人心的场景。 这时,青平进来拜礼。 “启禀神女,那泽王子和那琳郡主求见。” 西瑟那泽?我心一沉,许多零碎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拼凑出记忆里那张熟悉的温柔与爱宠,还有…… 不知谁应了声:“请他们进来!” 刺眼的光圈一点一点加大,白茫中,一个清朗的身影,携着一个娇小却矫健的身躯在光圈中渐渐显现,一步一步朝我靠近。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怡然的身姿,俊郎的面容,浅暖的笑容里流露着款款深情,红唇启动,声音如隔世清竹般脆响。 “小离!” “成泽——” 我起身,情不自禁的朝他靠近,伸手欲触及那一世的温暖。 然而,在目光撇见他旁边的娇小身影时,又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女孩一身桔黄色韩版裙,长发微卷,垂散于胸前,时尚甜美。脸上笑容恬静而幸福,她一手扶肚,一手撑腰,韩版裙宽大的褶摆遮掩不住她高高凸起的圆肚,她看着我,静静的展开笑容,亲和、美丽,却又带着赤裸裸的挑衅。成泽双臂搀扶在她身体两侧,时而俯耳低语,时而扬眸浅笑,画面幸福温馨的让人忌妒发狂。 那种微笑的幸福温馨渐渐凝化成一支尖锐的利器,毫不预防的深深刺进我的心窝里,痛得让人窒息。有什么缓缓流出,眼前的世界一点一点模糊…… “阿离,你怎么了?” 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分不清是谁,所有的思绪都定格在那两个身影交融,眼神缠绵的甜蜜画卷里,深深的陷下去……陷下去…… “阿离——”伴随着担忧的话语,清俊的身影朝我奔来,因为急速,衣摆簌簌翻飞。眨眼间,便已置身于前,抓住我的胳膊,暖笑道:“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 我怔忡的望着他,用力的,仿佛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就再也不能见到他。 短暂的空白之后,所有的画面一股脑儿全涌进脑海里。眼前的他,温暖依在,担切依在,却再也找不回记忆里熟悉的温柔,再也没有只给我一人的宠溺。 成泽,他终是变了…… 他不再是我的成泽,不再是…… “走开!”我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叫:“你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不要……再也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一推,趔趄着后退几步,脚下被什么差点绊倒在地,耳边同时传来蛮横凶焊的怒声:“你这个女人好没道理,我和哥哥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凭什么对我哥哥凶!” “那琳——” 西瑟那泽呵斥着妹妹,一把把她拉到一旁,用眼神压制住她的怒气,迷茫的视线转向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着急担忧,“为什么?要是我做错了什么,请你告诉我,好吗?” “你走,走啊,我不要再见到你——”我极力尖叫嘶吼,似乎这样,才能发泄心中压抑的情绪。 “你走——你已经不是我的阿泽了,你已经和那琳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你曾说过,你会是我的天,为我遮挡一切的风雨,可是如今天塌了……天塌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他急的团团转,几次上前欲抓住我不停晃动的胳膊,都被我无情的打落,只能无力的争辨:“那琳只是我妹妹啊,阿离,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我拼命的捂住耳朵,“我不要再听你说话,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你走,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吼完,我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跳到床榻上,扯起被子把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 成泽,我不想再见你,不想面对你的背叛,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给我温暖的人的遗弃。 成泽,为什么,我终究不能成为你的唯一? 隐隐听到西瑟那琳的叫嚣,“你这个女人真奇怪,就算我跟哥哥在一起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跟哥哥在一起,永远跟哥哥在一起,永远……” “那琳——” 西泽那泽陡然呵止住了西瑟那琳的忘乎所以,声音透露着压制的愠怒和阴冷之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生气,不管是成泽还是西瑟那泽。 西瑟那琳的声音渐渐矮了下去,仍不甘的嘟哝着:“我说的是事实嘛……” “你还说……” 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扯着头顶上的被子。 “阿离,他走了。你把被子放下来,这样会捂坏身子的。” 我松开手,被子缓缓滑下,映入眼帘的是康玄阳担切的脸。 “他……”他想说些什么,回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终是忍住,只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说:“没事了!” 在他的手触到我肩膀的瞬间,我触电般的躲开,眼前又浮现俯耳低语,吟眸浅笑的甜蜜画面,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们或缠绵或嘲笑的话音, 不觉手上加大了力度,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低低叫了声:“凤雪!” “我在!我在!”凤雪急忙上前一步,站在康玄阳身侧,康玄阳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他缓缓起身,让凤雪坐于我的床榻前。 “阿离,不怕,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 凤雪一边柔声劝慰,一边小心翼翼的曲膝至床榻上,伸手慢慢的触及我的胳膊,见我没什么反应,又伸出另只手,双手缓缓下移,直摸索到我的双手。 “凤雪——”我猛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凤雪柔弱但温情的身体,眼睛微闭,有冰凉的液里缓缓滑出,直滑到碎裂的心尖上,冻结那一段甜蜜酸楚的回忆。 “阿离,再吃一点吧,你身子还虚弱,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凤雪端着一碗小米粥,极力的哄劝。 我展开笑颜,把碗从她手上拿到桌子上,笑嘻嘻的道:“我哪有那般娇弱啊,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身强体壮,神彩焕发。”说着,我攀上她的手臂,心疼的捏了捏她有些黯淡的脸颊,“倒是你,这几天为了我,没少辛苦,你看你都憔悴了,真该好好补补才是。” 凤雪无奈的摇了摇头,“生病的是你啊!” “我没生病啊!”我仰起小脸争辨着,还逞强的绕着桌子迅速的走了一圈,“你看我哪点像生病啊?” “可是……”凤雪秀眉紧蹙,侧首望了望桌子上的大半碗粥,面露几分疼惜,“你每次只吃几小口就说饱了,这样下去哪行啊……” “怎么不行了,我这不好好的吗?”我稍显不耐的反驳着,凤雪最怕我不高兴了,见我如此说,立在原地,望着我,手里紧紧绞着手绢,几分无措,几分无奈,几分委屈。 我叫红平撤走了粥羹,挽起凤雪朝门外走去。 “走,我们晒晒太阳去,自从来了这皇宫,还真没好好晒过太阳,真怕自己发霉了。” 祭祀楼台和寝楼之间相连的通道上,阳光温暖的洒落。已是秋意来临,阳光收回了所有的炽热,即使是晌午,也折射出柔和的光线,风吹过,夹带着秋季特有的清凉,温柔的抚过面颊,轻轻的掠起衣摆,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不时挑起的恶作剧。空气清新怡人,输送着不知名的花的清香。 这样的环境,即使是闭着眼,也感觉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眺目远望,绿黄浮动间,红墙隐现,沐浴在柔和迷离的光线中,恍如仙境。 “真美!”我由衷的赞叹。 “什么?”许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开口,凤雪反应不及,呆愣片刻,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神情如同远处的阳光一样——柔和,迷离。 耳边听得到风吹树叶落的沙沙声,也有不知名的鸟儿不时高鸣,蔚蓝的天空一览无迹,丝尘不染,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宽广了。在如此浩瀚的天空下,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所有的悲伤痛苦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阿离。”凤雪轻轻唤我。 “嗯?” “你和……那泽王子之间……”凤雪望着我,吐字艰难。 终于问出口了,自从那天开始,她每次面对我,总是欲言又止,我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不止是她,应该所有人都会有这个疑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灵来使 其实连我自己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清清楚楚的知道谁是谁,有时候又分不清谁是谁,我好像经常都把西瑟那泽当作成泽,他们不止容貌上相像,有时候行为举止也是惊人的相似,这种相似,常常让我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那天的事,我知道是我的不对,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就好像得了失心疯,所有的行为思想皆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见我沉默不语,凤雪更加担忧,“他是宝西王世子,是西瑟国的王子,迟早都要回到西瑟国的,阿离,你要想清楚……” “我和他没什么。”我打断她,我和西瑟那泽是真的没什么。 “可那天……” “那天,只是一个误会。” “阿离——”凤雪凝望着我,直视的视线让我不得不收回远眺的神思,“我一直以为,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枫少爷,他调皮顽劣,神智不全,在外人眼里只是一个痴儿,但你看他的目光不同,你真的关心他,疼爱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才会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这种自然流露,是在你面对五皇子时都不曾有的,枫少爷也是一样,只有在你面前,他才是真实的,才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虽然心智不全,却会给你最真挚的关心和最周全的照顾,我一直以为你们才……那天那泽王子来看你,你的言语、你的行为,无一不让我大吃一惊,现在回想,都恍如梦境,阿离你……” “我好像有好久没有回去看枫儿了。”我再次打断她的话,很多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凤雪眼里闪过无奈,却仍执着,“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把视线重新调回远处,不在意的说道:“我和西瑟那泽之间真的只是误会,没办法解释。再说,你也说了,枫儿他,心智不全。” 话虽这样说,但眼前仍是浮现出康玄枫清澈认真的脸庞,还有那晚,他的红唇轻触,真情切切,以及从内心深处漫延出来的感动。 “你——”凤雪气结,盯着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她重重叹气,声音凄凉犹如冰雪覆盖下的沙漠。 “即若此,你又为何尽心尽力的关照他?为何不选择五皇子?五皇子也是真心实意待你,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宫里御医无策,他遣人天南地北的找神医,每天守在你的床榻前呢喃自语,自责,甚至想以已之命换你安然,你被关入狱,日夜不休的找人打通关系,又恐你旧疾复发,天天叮嘱柳儿给你熬药,得知你无事被放,他欣喜若狂,拉拢着我们为你接风。 你知道你那天对那泽王子的那番话那番作为,五皇子有多伤心吗?他埋怨自己没有看好你,答应了保护你却又做不到。他去找那泽王子,那泽王子什么都不肯说,以西瑟和东康现在的处境,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入西瑟,不能让你陷入是非之地,害怕你夹在两国之间受尽折磨和屈辱。这一切你都看不到吗?你当真无心吗? 阿离,我真不明白,作为一个女子,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凤雪说着,流下两行清泪,我知道她是为康玄阳不值,我也何尝不知道康玄阳做的一切,只是心里没有那种感觉,亦是强求不得,况且康玄阳城府极深,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是从相互合作,相互利用开始,这种关系更让我不敢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凤雪!”我拿出手绢举至她腮边,最是见不得别人的眼泪,何况还是我惹出来的。 “不需要你假好心。”凤雪毫不留情的推开我,“也是我造次了,如今你已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自然目空一切,而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青楼歌女,不该如此跟你说话。可是,阿离你别忘了,你是从哪里出来的,今天皇上一时高兴,可以封你做神女,明天心血来潮,也定可以叫你万劫不复——” 话至如此,我也来了气,“看你这话说的。我何时说过我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你是低贱的青楼歌女?何时恃宠而骄?别说一个神女虚位,即使他真的要封我做公主,做皇后,做天下君主,我尹沫离也是不屑一顾……” 凤雪急忙捂住我的嘴,四处张望,担怯呵斥:“你不要命了吗?说这样胆大妄为的话!” “凤雪,我以为你能懂我的,你怎么能那样说我?” 凤雪愤愤的看着我,凤眼圆瞪,却不吱声,幽怨的表情让人生气的同时犹升起一种怜爱之情。 我并无意跟她争吵,也心知她是真心为我着急,僵持了片刻,便矮了声,学着康玄枫通常撒娇的样子拉着她的衣袖有一下没一下的扯,捏了鼻音囔道:“好了嘛,姐姐不要生气了。姐姐知道我并无意招惹五皇子,对枫儿也全无半点歧视之意,他就像一个小孩子,调皮顽劣,让人无可奈何,却又忍不住心生喜爱,姐姐明明把我的心思看得透彻,为何又要这般冤枉我?” 我一边说着,一边猛眨眼睛,硬挤出点点泪花,凤雪见了,当真缓了神色,伸出食指擢了擢我的额头,无奈的叹着:“你呀……” 我咧嘴笑笑,身边的凤雪亦是掩唇轻笑,忽然,她又担心问道:“你和那泽王子真的没什么吗?我真的担心,你一时鬼迷心窍,入了西瑟那个是非之地,将来定要遭罪受辱。 “真的是误会。”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若我说谎,就让我天打……” 凤雪又忙捂住我的嘴,嗔怪道:“不许胡说,我信你就是了!” 古人果然是害怕誓言的,我满心欢喜的拥抱凤雪,无意的举动惹得她的脸颊染上阵阵羞赧,笑的越发欢悦。 忽有几声铜锣鼓梆之类的乐响声随风入耳,渐而多了起来,声音低沉哀转,余音久绕不消,一声紧接着一声,凄长却不间歇。乐音响起不久,又有嘤嘤嗡嗡的类似诵佛念经的声音伴随响起。 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最终不知所谓,回头欲问凤雪,但见她仰首凝视,神情凄清又深藏着忧色,双唇微启,似喃喃自语般,“又及午时了……” 我心下疑惑,问道:“午时怎么了?这些声音好奇怪,似曲非曲似调非调,似诵经念佛,让听者从心底涌升一股子忧伤。” 凤雪寻着声音回答:“佛家有云:生灵离世,须诵经做法,功满七日,亦可往生。今天是为灵妃娘娘做法超渡的第五日。” 原来如此!我心下恍然,然而凤雪的表情却有些过于悲伤,按理说,她与灵妃素未相识,不应如此悲切,正欲相问,又听她感叹:“两日之后,东康国就再也没有灵妃娘娘了,不知皇上与三皇子思以何处,忧以何解?” 我掰开她紧握成拳的纤指,把自己的手放进去,安慰道:“凤雪,你也别太伤感了。人生聚散本无常,不管是谁终有消散的一天,灵妃去了,若能往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皇上和三皇子若是念想了,隔三差五祭上一拜,也可了解相思之苦。” “只怕不可。”凤雪幽幽叹息。 “为什么?” “妹妹久居深闺,甚少出户,也难怪有所不知。灵妃娘娘乃是南灵国皇室之人,入东康二十余载无人问津。今芳魂弥消,南灵忽见来使,欲得娘娘遗体护送回国,俗称:安归故里。君主本不许,遂以保东康三年以安宁,良驹百匹换不建冢立牌,然则,南灵千万铁骑将以踏平东康。 纵然百般不舍,万般不愿,君主也不得不应。” 我听闻,心下骇然,“这不会太残忍了吗?皇上如何受得?且,二十多年,南灵不曾有过消息,为何偏偏灵妃消逝,才要接回故里?” 凤雪依旧摇头,“我也不知。” “使者何人?” “听说,是南灵国的首相,灵妃娘娘的嫡亲弟弟——敏曷尔泊麒。” “麒?”我惊讶不已,难道是与灵妃齐并左右守护法的麒守法?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东康寻回姐姐的遗体?还是以那样的代价?若真在乎姐姐,真在乎她麟护法的身份,为什么二十多年来不闻不问? 还是说,灵妃之所以留在东康,并不只为了她所爱的皇上,还为了他们的家族使命——圣女? “阿离,阿离——”凤雪唤回我的思绪,“你在想些什么,灵妃的弟弟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我收拾起慌乱的心绪,又望了望声乐传送的方向,说:“我们去看看灵妃吧。” “不可。”凤雪急忙拦住我,“你不能去。” “为什么?” “我也不知,这是皇上的意思,谁都可以去看灵妃,唯独神女不行。” “唯独我不行?”我不解的指着自己,皇上还是以为是我的出现才逼死了灵妃吗? 这个理由多么牵强,还是说他是想给灵妃的死找一个脱口。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泊麒有没有问起灵妃的死因?” 凤雪摇头:“听说没有,他只要求看灵妃的遗体,看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是她出现了吗?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灵妃娘娘听,总之很奇怪。” “哦,我还是要去看看灵妃。”我说的很坚定。“若是皇上怪罪,我会跟他解释的。” 灵妃已死,很多问题都要永沉海底,但似乎泊麒知道很多事,或许从他那里可以找到答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生如梦 敏灵宫,红墙绿树,摇曳错影,朱门金字,相映生辉,雕栏琉瓦,伟岸壮丽。 境依旧,景依旧,雄伟依旧,只有紧闭的门扉传出丝丝悲凉。 红平扣门,门扉应声而开,甬道两旁,原来开得满满如火如荼的鲜红碎花,不过几天工夫,全部萎谢,只呈现枯黄的败落之像,只余片片半青半黄的叶子不甘的抓在枝头,似乎在悲泣花萎人消的凄凉。 穿过甬道,敏灵宫正殿朱门微启。轻轻推开,诵经声立刻响亮起来。殿堂正壁上高挂着灵妃生前的肖像,灵动雀跃,一如初见。画前的长几上,放着三顶香炉,几支檀香袅袅生烟,散发着沁腑的香味。 堂中,一个身体发福的光头和尚对着遗像盘膝正座,身前的木鱼缓而有力敲击着。两边各立两僧,或击小鼓,或敲小锣,身形交错,念念有词。对于我们的到来,犹如未知,手里锣鼓,嘴里渡经,不曾停顿。 我心中油然升起敬畏,便挨着门槛,双膝跪立,双手合什,默默的为消逝的灵妃祈祷。 不过片刻,木鱼声渐停,击锣敲鼓之声相应而止,四僧分站四角,神情静然,盘膝而坐的光头和尚身形纹丝未动, 我正纳闷怎么突然停了下来,便有声音飘传入耳,“你来了!” 声音铿锵有力,洪亮如钟,犹如从四面八方飘传而来。 我猛然一惊,忙四下张望,除了身后安静跪着的凤雪和几个婢女,四个僧人皆许微垂首,都不似在说话,那就只有眼前背对着我的光头和尚。 可是他明明在我前面,怎么会…… “大师是在和我说话吗?” “正是!” 依然是从四面八方飘传进来的洪亮声音,但我却看到和尚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接着,他起身,朝我躹了一礼,抬起头时,眉稍眼角皆含笑意,让面对他的人不由自主的腾升起亲切和敬畏之感。 他的笑颜亲切如花,耳朵宽厚低垂,脸庞丰圆细滑,双眉似落雪堆积,如古井般深遂又清亮的眼眸静静凝望着我,让我有种恍如隔世般的亲熟。 这种感觉好奇怪,就像……我手握蕊珠泪的时候,也是有一种遥远陌生的熟悉感。 他一手平立,一手执佛珠,再度颔首笑语:“能得仙子超渡祭拜,相信灵妃娘娘在天之灵一定了无缺憾,也能早登极乐!” 仙子?我拧眉,即而又释然,神仙女子,东康皇帝封我为神女,他称我为仙子,意思都一样吧。 于是还礼道:“借大师吉言,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法号渡空。”他含笑,深遂的眸子如星辰闪耀。 渡空? 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渡空……渡空……,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回想,到底在哪儿听过呢? 似乎凤雪曾提到过这个名字,那天昏迷中醒来,康玄阳也有提到过,康玄阳还说,是他唤我回来的。 或者是哪个得道高僧。 渡空…… 劣徒渡空? 对了,在梦里,是那个梦里,那个说还好来的及时的老者曾提到过的他的徒弟! 我被自己想到的可能吓了一跳,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眯笑的渡空,心一点一点的下沉,若是穿越这样荒谬的事情都能接受,那么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可思议的呢? 我吸了吸气,极尽全力的平复情绪,“我听说过你,你是……是把我从成泽身边唤回来的那个老者的徒弟……是吗?” 他居然还是微笑,神情自若点头。原本只是不可思议的猜测,原来真的是这样。 成泽……成泽……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不愿去想那剜心剔骨的一幕,可又心有不甘。 “那么,成泽背叛,那琳怀孕,彼此相亲缠绵是一时虚空的梦境,还是真实?” 我急不可待的望着一脸似笑非笑的渡空,好像沉溺的心终于找到一棵救命的稻草。 渡空会告诉我吗? 成泽真的会背叛我吗? 这个心底一直犹疑的事实会是真的吗? “自古多情空烦恼,仙子为何还是悟不透这个道理?”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苦叹多年的老友,既而又恢复亲和的笑容,道:“一道轮回一场空,入浮凡尘虚华荣。六道轮回即为苦,爱恨情仇皆成凶。 轮回转世,情欲痴憎,终是一席梦一场空,梦醒人归,犹如弥雾消散。迷恋之人自沉,分不清哪里假,道不明哪是真。入世其中,有痛乃真,却不知,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心由梦起,梦从心生。到头来终究繁华一梦,空!空!空!” “繁华一梦?” 我呢喃自语,渡空的话虽听不太懂,心里却已明白,我鬼使神差来到这里,归根到底,还不是不能接受成泽的背叛?只觉生命失去了最后的阳光,了无生机,如今又怎还盼望着那只是自己浮梦一场? “看来仙子还是未能参透,也罢,仙子尘缘未了,且由去吧!” 渡空说着,又重新坐回蒲团,一手敲木鱼一手执念珠,一如我刚进来的样子,四角四僧锣鼓又响,嘤嘤嗡嗡的诵经声不绝于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我心有诸多疑问,为什么他能把我从现代唤到古代?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存在?渡空和他师父是神仙吗?还是只是有异能的高僧? 见渡空如此,知道自己再问也无果。只是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静如初,不能安心祈祷,便拜了一拜,唤凤雪一道回了敬神殿。 渡空的那一番话始终浮现在脑海里挥散不去。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与成泽相聚的十几年都觉如华梦一场,那么眼前的一切呢?我在东康的所有生活呢?是梦还是真实? 还是就像渡空所说的,有痛乃为真? 我终是没有去找麒,没有解开灵妃留下的疑惑,突然觉得自己分不清主次,找不到生活的重点——灵妃终是与我生命无关的人。 我似乎总是这样,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与已无关的人或事上,却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直逃避,漠不关心。 东商,爹,雪姨是真心对我好,康玄机是真的把我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五皇子,二皇子,大公子,凤雪、柳儿都是真切的为我担心, 还有——成泽。 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至少,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是真的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公主,百般疼爱宠溺,是他给我黑暗的人生带来阳光,带来幸福,带来希望,给了我这个父遗母弃,人人欺凌的孤儿一个温暖的家,一场繁华的梦,一个美的不能再美的回忆,让我每当回首往事时,嘴角总能牵起会心的笑,回忆不再是空白,也没有酸涩苦辛。 这些都是他赐予我的。 现在他要远离,或许是因为我不够好,不能给他想要的幸福,也或许是缘分已尽,他有更好的去处。但即使如此,曾经拥有的美好一切永远都是无法抹去的。 况且,我现在身处异世,能不能回去还是个问题,又该如何回报他的关心,他的宠溺?倘若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该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我又怎么能自私的去责怪他? 想通了这些,心情一下子开阔了好多,遥望远方晴朗的天空,想像着着成泽就站在天空的那一端,想像着彼此还拥有同一片天空,或者,他现在遥望的天空,正是曾经装载过我的地方,想着想着,心里就变得柔软,脸上也渐渐浮起温柔的微笑。 这似乎是我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想念成泽,摒弃了所有的伤痛,所能想到的都是美好,终于相信,只要心里有爱,想念犹似相见。 成泽,对不起,是我太自私,埋怨了你那么久,却不能给你安慰。 成泽,我不在你的身边,请你好好爱惜自己。 成泽,请你一定要幸福,因为只有你幸福了,你的公主才会幸福。 送走灵妃的那一天,我被禁足。祭祀台从天朦朦亮就开始响起念经超渡之声。我打开房门,对着诵经鼓锣的方向跪立,为逝去的灵妃念福。房里的丫环侍卫一溜的跪在我身后,一时间,整个敬神殿只听得见为灵妃超渡往生的诵经声。 从今往后,东康再没有灵妃,除了她曾居住过的敏灵宫,其余物什一律被来使带走,甚至她曾用过的一碗一勺都没留下半个,皇帝怒却不能言,我站在三楼的空台上,清楚的看到皇帝远远的盯着使臣从敏灵宫一件一件往外搬那些物品时,眼里的痛楚、寂寥,还有无助,他孤立在路口,原本丰盈的身躯愈加清瘦,英武神威不在,磅礴气度无存,风中的他更像是一个秃废的孤苦老人,丢失了自己视若生命的珍宝。 从今往后,若他想念灵妃了,不能祭拜不说,连睹物思人的物都没有,只能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院子里,任空虚寂寞将自己掩埋。 这对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该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无心伤害 我于心不忍,叫红平拣了件厚实的披锦送了过去。 秋风冷,他的周身更冷,又孱弱,犹如秋风萧瑟中飘零无以安放的孤叶。 我把披锦从他身后盖过去,在脖颈处围拢,劝道:“皇上,回去吧,天冷,身子要紧。灵妃娘娘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皇上这个样子的。” “她……会吗?”他望着余晖下的敏灵宫,痴痴呓语,“她就要走了,永远的离开东康,永远的离开我,再也不会回来,就像当初她说的那样,不给我留下一点回忆。” “可是灵妃娘娘早就存在皇上心里了,不是吗?即使灵妃娘娘没有给皇上留下一件物品,可她留给皇上许多的回忆,二十多年的美好时光,不是吗?” “美好时光?”他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连带着眼里也有了些许神采,“是美好的时光呢!” 末了,他说:“你回吧,灵儿不喜欢别的女子靠我太近。她就要走了,我只想最后送送她!” 我行礼告退,看着仍在忙进忙出的人群,心生伤感,若是能把人心里的情愫像这些物品一样搬的干干净净,那该有多好? 敬神殿的流云阁里,早有人拂茶等待,见我进来,又起身相迎。 “父皇怎么样了?” 我像盯着怪物一样盯着他,反问:“你父皇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你有所不知,自从灵妃去后,父皇一直逶迤不振,不朝不政不眠不休,不见任何人,除了御书房和敏灵宫,也不去任何地方。南灵国来使,他是不得不见。”说着他睨了我一眼,“今天他居然肯与你说话,还受了你送的披锦,不得不说此事蹊跷怪异。” 我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自行坐到扶椅上,马上有人递来一杯热茶。抿了一口热茶,缓缓道,“那是你们不曾真心关心过他。” “不是不关心,是不知道怎么关心,皇后和几位贵妃都去看望过他,都被拦了回来,何况我们这些做皇子,更是被禁足,不许过问,不许谈论所有与灵妃有关的事情,如何去关心?” 我轻笑,“那是因为,在你们眼里,他是皇上,你们是皇妃、皇子。” 皇上跟我说话,都用的是你,我,灵儿,可见,这会儿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希望别人把他当作君王来看待。 这大概也是君主的无奈吧。 “事实如此,有什么不对吗?”他依然不解。 我无语,是没什么不对。对他们这些古人来说,地位高尊低贱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何况还是从小生活在宫廷的皇子,也许终其一生,他们也不会理解父皇和父亲的区别。 彼此一时静默,手执暖茶各想心事。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似有感而发,“我一直以为父皇是不会真心待谁的,不管是母妃、贵妃、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是他百般纵容的灵妃。灵妃一直未得正式封号就是很好的证明。灵妃本是南灵贵族,南灵与东康又是宿敌,父皇对灵妃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想不到,如今灵妃去了,父皇竟如此失魂落魄。” “人心非石,不可转也。”我幽幽的应了一句,转而轻笑道,“五皇子如今倒是清闲了许多,竟学会感慨了。” 康玄阳明显一愣,眉头高皱。 我但笑着,一手端茶,一手执盖掠拂水面上半开的茶叶,漫不经心的道:“如今灵妃已死,五皇子大仇得报,嫤妃又被追封为皇贵妃,可谓是风光无限。五皇子有此闲心论事议非,也是可以理解……” “你这么看我?”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结。 我视而不见,只透过窗户看外面遥远的天际,心里有些酸涩,但凤雪说的对,既然无意,应当远离,否则就会变成伤害。 而康玄阳,是我不愿意伤害的。 再回转过来时,脸上已带着几分淡漠,“天色不早了,五皇子请回吧。五皇子贵为皇子,敬神殿不该是五皇子常来之地。” “怎么了?”他突然不安,“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从不会在意这些虚荣,计较过这些虚礼的。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话无从说起。五皇子贵为皇子,若没个规矩,未免会落人口舌,若五皇子侍宠而骄的话语传到皇上耳朵里,您多年的处心积滤岂不是白费了?” “借口!”他言词犀利,目光如炬,忽眉头紧锁,神情渐渐转为阴冷,灼灼的目光直刺向我,刺得我心里一阵一阵发紧,不寒而怵。 我连忙转移视线,听得他略带酸涩的声音:“是因为……西瑟那泽?” “不是。”我连忙打断他,“你不要多想,那天的事只是个误会。”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我,我,我想不出其它的理由。”他紧紧握着茶盏,指节泛白,语气苍白无力。 我心里一紧,看来凤雪的洞察力要比我敏锐的多。 “没有为什么,当初我们合作,是因为你要为你母妃平冤,如今冤已平,又升了地位,你母妃得以安息,你也了了心愿,我再也不能帮你什么。” “还有康玄枫……” “枫儿的事我自会处理。”我再一次打断他,不带任何犹豫,“您贵为皇子,行为处事有诸多不便,我就不一样,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桃园居又是我曾居住过的地方,找起人来,自然要比你方便也容易的多。我只是觉得你母妃的事情已了,我们也该结束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 “相互利用?”他终是冷了心,连说话都起了颤音,“在你看来,我们只是相互利用?” “难道还有别的吗?”我用淡漠迎视他的痛楚,曾经在孤儿院的生活让我学会了很好的伪装自己。 “相互利用!”他忽的冷笑起来,“好一个相互利用。” 他笑着,猝然起身,摇晃的背影和秋风中萧瑟的皇上有着同样的落漠寂寥。 我心里一阵阵抽痛,终是伤害到他了吗? “神女是诚敬五皇子的,为什么要说出那般无情之话呢?”扶我进内室的时候,红平忍不住开口。 我侧头看了看她,还和初见时同样的清丽容颜,只是眉宇中却多了解不开的忧郁。 “难道你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 红平愣了愣,垂头无语。 我不由轻叹,红平性格虽好,却不能守住秘密,也掩饰不了心事。 敬神殿一下子清宁了许多,皇上还沉浸在灵妃带来的悲伤之中,五皇子被我伤了心,这两个常来敬神殿的人突然不见了踪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沏好了茶,我不由又嘲笑起自己来,他们在的时候觉得忧烦,不在的时候又会挂念,倒真搞不懂这颗心究竟是怎么生长的了。 这几天凤雪也不见来,柳儿对她是寸步不离,自然也是见不到,心里又觉孤单了不少。 凤雪自从谴来皇宫,衣食起居全由五皇子安排,我对他是极为放心,倒不曾过问,现在细想起来,是不是也有几分失职? “神女——” 忽然听见一声远远的呼喊,我扬起唇角,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凤雪!我刚想你呢,你就来了!”我兴奋的从凳子上跳起来,刚想给她一个拥抱,发现她满脸焦忧之色,不似惯有的温柔婉尔。心里一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神女,请您帮帮我!”凤雪说着,身子猛然一矮,,双膝撞击到地板发出沉重的“咚咚”声在宽敞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她眉额紧蹙,一双凤眼晶晶闪亮,似乎有什么马上就要奔涌而出。 我被她的举动惊的慌乱无措,即使是她求我帮她寻找玉佩主人的时候也没有今天这么着急忧心过。 “发生什么事了?连神女都叫出来了?”愣过神之后,我连忙去扶她,“先起来,慢慢跟我说。” “不——”她摇头,一如当初的坚决固执,“如今神女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尊荣,凤雪自知逾越,但凤雪仍肯求您,看见往日的情份上,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救救他!玉佩,玉佩我不找了,只求你救救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连这样的话都搬出来?你好好说,你要我帮你救谁?” 我渐渐冷静下来,不停的抚慰凤雪,她如此急切想要救谁?能让她如此挂心的似乎只有大公子,但大公子好好的,会有什么事呢? 难道……难道大公子对康玄枫做了什么事情被人发觉了?那,康玄枫岂不是有危险?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救玄麟 凤雪无意的左右撇了两眼,我立刻会意,摒退了婢女侍卫,见房门小心翼翼的合上,才蹲下,声音不觉冷了几个分贝。 “现在就你和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阿离,我知道不该来为难你,可是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现在是神女,皇上面前应该能说上话……” “皇上?”我的心又悬了起来,试探着问:“你要救谁?是……大公子?” 凤雪闻言,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轻轻摇头:“不是!” 听凤雪说不是,空悬的一颗心才总算着了地,又疑惑起来,“那你要救谁?” “是……三皇子。”凤雪犹犹豫豫的怯懦出声,又立刻扯住我的衣袖,哀求道:“阿离,求你想办法救救他吧,不然……不然他明天就要以叛国罪问斩了!” “三皇子?康玄麟?”这个认知让我惊讶不已,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有着空灵气质的病态男子。 只是…… “你先起来。” 我扶凤雪坐到椅凳上,又把刚沏好的热茶推到她面前,看她渐渐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认识三皇子?” 凤雪看了看我,面容上伤感漫延。 “阿离,凤栖院是什么地方,你比谁都清楚。想在那里守住清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也曾一度寻死,所幸遇到了三皇子,那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灵妃娘娘去的那天,皇上传你过去,我非常担心,就和柳儿一同跟了过去,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林公子就是三皇子玄麟。” 原来是这样,林公子?谁又真正知道当初他说的是林公子,还是麟公子呢? “所以,若我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就一定要救他。”凤雪柔弱的身躯透出果敢绝决。 “可是,你要如何救?”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五皇子那边我去探过口风,对于麟公子被问斩一事,他是乐见其成。”凤雪忧心忡忡,忽又抬头望我,眼里闪烁着希翼之色,“阿离,你一向心思机敏,处事独特,你一定有办法救麟公子的,对不对?” 心思机敏?处事独特?我苦笑,这些小伎俩都只有对康玄枫那种痴呆笨蛋才会有效。 “阿离,你最好了,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凤雪继续游说,“你去找皇上,你如今贵为神女,皇上那里应该能说得上话。麟公子绝无反叛之心,他一心只想做个普通的平民。绝不会影响到东康的江山。皇上已经削了他的皇籍,他也不再是皇室中人,只要皇上开恩饶他一命,我定会带他远走他乡,今生今世永不回樊都!” 她的最后一句话打破了我心里的平静,若是她和麟儿成双成对的走了,那么大公子怎么办?她和大公子才是相爱的一对啊! 想着我便叫了出来:“你要和麟儿远走他乡?那么大公子呢,你置他于何地?” “我……”凤雪无力的低下头,“我也不知,我和大公子本就无缘,麟公子于我,有再生之恩,即使我死,也要保他平安!” “如果我说,你的那半块玉佩是大公子的呢?”我铮铮开口,也怪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心思太乱,无暇顾及此事。 “什么?”凤雪猝然抬头,震惊的望着我,“你刚才……说什么?是……是大公子?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凤雪,你只知玉佩上有王字便断定是王姓人家,却不知,皇族子孙,除皇子外,其余世子公子玉佩都只能印名字中的一个字。大公子名为‘琦’,单字印在玉上犹同‘王奇’二字,若说这些礼规,你当比我懂得,自然也知晓我说的是真是假。” 本想找一个好的契机说了这事,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也不知凤雪是不敢相信,还是不肯相信,一个劲儿摇头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是吗?走,我会让你相信的。”我说着,拉起凤雪的走就向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 在一个狭小的侧门口,我慢慢收住了脚步、心中感怀万千。 宁安王府,我终于找到了回来的理由。 只犹豫了片刻,我便抬手敲门。一个身着青衫绿裙的婢女从里面探出头来,问:“你们是谁?” “怎么不是连月?”我一边进一边问,不理会婢女的问题。 “她……她去侍候小王爷了。” “枫儿?” 枫园里是有许多婢女,怎么会让连月去侍候? 青衫绿裙女子惊愣的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呆呆愣愣的,竟然忘了要轰人出去。我亮了亮代表着身份象征的玉牌,那女子无意的退下。 她刚消失在视线里,我又想起她刚刚说过的话。只是虽有疑惑,但现在也无暇顾及许多,只拉着凤雪直奔琦园而去。大公子时常游玩在外,所以府里侍卫婢女也并不多,避开并不是难事。 直到进了琦园,凤雪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是……琦园?” “没错!”说话间也来到书房,所幸,大公子并不在里面。 刚掩上房门,我就迫不及待的在书桌上翻找起来,纸、墨、笔、砚皆有,还有一些随意的画。却没有我想找的那幅。 “你要找什么?”凤雪不安的跟在我身后,“这样……不妥吧?” “有什么妥不妥的。”我应着,并没有放开手里的动作,“帮我找一幅画,大约是三年前画的,画的是一位极美的女子。” “哦。”凤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观赏,“这个书房蛮雅致的。” “那是,大公子要是没有这份雅致,姐姐能看上他呀?” 凤雪立刻羞红了脸,嗔道:“阿离……” 我呵呵笑着,想着那卷画轴可能放置的地方,可能是因为上次无意被康玄枫撞见才换了地方,只是会在哪儿呢? “阿离,你过来。” “怎么了?”我好奇的走过去。 “我不小心碰到了花瓶,结果这里就开了。”凤雪指着墙角的一处凹槽,里面正静静的躺着一卷画轴。 我直觉就是它了。取下来就要打开,凤雪按住我的手,“这可能是大公子隐密的东西……” “我们要找的就是大公子隐秘的东西,难道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凤雪犹疑了会儿,缓缓放开了手。 我趁机打开了画卷。一个美艳活跃的女子赫然显现在眼前。 “这……这不是……那琳郡主吗?”凤雪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西瑟那琳是少有的紫眸,这里却是黑眸。” “这能说明什么?”凤雪的神情已经由期待换成了酸涩,“以西瑟国与东康国的关系,大公子把紫眸故意画成黑色,也不足为奇。” “你说的没错。”我把画摊展在地上,“这幅画与西瑟那琳有七八分相像。我想,大公子在作画之初应该也是想画西瑟那琳的,但西瑟那琳却不是他心里想画之人。你仔细看看!” “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凤雪仔仔细细观察着画,秀眉一点一点蹙起。 “是衣服和佩饰。不管是衣着还是佩饰,都有一股骄蛮之气,这正是西瑟那琳的风格。” 凤雪赞同的点点头。 “你再看人物的表情和周身所散出来的气息……” “隐隐透露着一分婉软。”凤雪接口道。 “没错,除了衣着和佩饰,整个给人的感觉是温柔婉尔,似水千媚,眼睛也是,如果大公子只是把紫眸改成黑色的话,应该也会有股骄蛮,而不是现在的柔情似水。你见过西瑟那琳,她的身上是见不到一丝一毫这样的表情。” “这……说明什么?”问这话话的时候,凤雪的手指已经开始发颤。 “这说明大公子心里想的人,不是西瑟那琳,而是——你!”我紧盯着凤雪,不带一丝犹疑,“这幅画的落款是三年前的四月,三年前的四月的那段时间,你应该更清楚发生过什么。” “不——”凤雪蓦然合起画,身子巨颤,目光浑散无聚,嘴里呢喃不清,“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凤雪……” 还欲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朝这边奔来,还不止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杀意威胁 我赶紧拉着凤雪一个闪身隐于书柜后面,刚站稳就听“哐——”一声,门被撞开了—— “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怒气冲冲的怒叱直刺耳膜,我下意识的想捂住耳朵,然而在听清楚这个声音的时候,心里猛然一惊,再看看凤雪,她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然后听见大公子一边关门一边谨慎忧烦的开口:“你小声点儿!” “我为什么要小声点儿?”西瑟那琳越发怒了,“是你失言在先,明明都计划好了的,你为什么临时反悔?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犹豫耽误了我们多少事情?” “琳儿,你别这样。”大公子又愧疚又为难,“他终究是我弟弟……” 弟弟……康玄枫…… 我呆愣在原地,他们说的是枫儿,是枫儿,他们要把枫儿怎么样…… 虽然早有这种猜想,但如今亲耳听到, 这种惊骇与心痛仍是只多不少。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凤雪紧紧握住了我的双手,我回眼望去,她也是惊讶了一张脸,却仍坚定的朝我摇了摇头。 仿佛冰冻的河里流入一股温泉,我紧绷的神情迅时冷静下来。 又听得西瑟那琳的冷嘲热讽:“弟弟?他什么时候是你弟弟?你又什么时候把他当作你弟弟?你要真把他当作弟弟,当年又怎么会那么狠心把他推下山崖,他是那么信任你?你要真把他当弟弟,又怎么会在他大难不死之后,仍给他喂食让他一点一点消失的发药?怎么会……” “够了!”大公子忍无可忍的打断西瑟那琳,仍压抑着怒火,“琳儿,你不要逼我!” “逼你?我何曾逼你?难道你以为你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大公子愣了半晌,不由软了语气:“琳儿。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琦哥哥还是不愿意帮我吗?”西瑟那琳忽然哽咽了声音,“琦哥哥不是说过会永远爱琳儿的吗?今天,宁安王妃又提起了我与傻小子的婚约,难道琦哥哥你真的希望我嫁给他人?一生一世再也得不到幸福和快乐?母妃说,如果琦哥哥证明了是真心爱我,她就会向姨母说情,取消我和傻小子的婚约。难道琦哥哥不想要琳儿了吗?” “琳儿——”大公子有所动容,因为躲在柜子后面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和表情,然而从凤雪指尖传来的颤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凤雪心里的沉痛。 我心里也不能平静,原来康玄枫之所以有现在的情况,都是大公子——他的亲哥哥一手造成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康玄枫落水的情形,他说是因为大公子无意之中碰了他一下,他才跌下去的,现在想来也许当时大公子并不是无意,而是蓄意已久。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康玄枫的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康玄枫惧冷的毛病,那一次失足,若真有不幸,也只是失足落水。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怕。 书房里平静了一会儿,又听大公子犹豫的开口:“琳儿,那一晚……真的是你吗?” “琦哥哥在说什么?”西瑟那琳语露天真委屈,我却听出一丝紧张。 “没什么。”大公子没有深问,只温雅的劝道,“天晚了,你也该回去了,让人看见可不好。” “嗯。”西瑟那琳乖巧的应着,“琦哥哥不许忘记了答应琳儿的事情哦,琳儿很快就能和琦哥哥在一起了。” 大公子没有再说话。 直到听到关门声,我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又自责起来,凤雪的事真该早一点儿说出来的,大公子若能早一点知道,或许就不会再听西瑟那琳的摆布,做出伤害康玄枫的事情来。 我转身想叫凤雪,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凤雪手中的画轴应声而落,在地上迅速的铺展开。 “谁?”听到声响的大公子警戒出声,一个箭步跨过来,在看到我和凤雪时,狠戾的表情又慢慢转为惊讶。 “阿……离?凤雪?你们……” “我们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大公子要灭我们的口吗?” 看着大公子眼里渐渐涌起的冷意,我不由忿懑起来。 大公子愣了愣,弯腰拾里地上的画轴,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又小心翼翼的合好,异常珍贵的放回原处,旋上机关。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才听见他冷酷无情的声音:“今晚你们且在琦园就餐,天一黑,我就送你们离开。只要你们安分,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这算什么,威胁吗?”我冷笑。 “随便你怎么想。”大公子背过身,不看我们。 我听了火冒三丈,怒责道:“你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什么叫‘骨肉相连’吗?枫儿他是你弟弟,你的亲弟弟,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这不关你的事!即使你被赐为神女,但在宁安王府,一样没有说话的权力!”大公子面容扭曲,语不留情, “还有,即使你们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旁人只会认为是胡说八道,你不要执迷不悟!” 凤雪气红了眼,怔怔的望着大公子,似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只觉心里怒火猛窜,斥骂道:“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你当真以为,当做完这一切事情之后,西瑟那琳会和你双宿双飞吗?难道你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她只是利用你吗?” 大公子低头不语,半晌才他幽幽开口:“阿离,对不起!” “对不起?”我一下子安静下来,冷笑道:“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还是要伤害枫儿,还是要伤害一心一意爱你的人!再说,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与你有兄弟之情的枫儿,是与你有夫妻之实的凤雪!” “凤雪?”大公子一下子懵了,回转过身,迷茫的视线越过我落到凤雪身上。凤雪早已泪流满面,紧低着头,抿唇不语。 “凤雪只因为三年前意外的一夜便流落烟花之地,至今无可赎身,即使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她仍是持着半块玉佩不肯放弃寻找,只为从一而终。三年苦守,难道就换来你如今的冷言残暴吗?” 我一边吼着大公子,一边推凤雪,“凤雪,你告诉他,三年前的四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如何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凤雪摇头不语,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碎落到地上,正如她满心破碎的希望。 “凤雪,你倒是说话啊,如今你再不说,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说不定我们都会命丧黄泉也有可能,这样的话,你三年的苦等苦寻不都枉费了吗?”我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凤雪仍是垂泪不语,我心急如焚,不觉冲口而出:“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别忘了,麟儿还在牢里呢!” 听我提到麟儿,凤雪才抬起泪眼朦胧的眼,望了望我,然后转向目瞪口呆的大公子,四目相对,便再也移不开视线,许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次缠绵,周围渐渐漫延暖昧温情的气息。 看凤雪慢慢从腰间取出半块钟乳白脂玉,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悠悠落下,悄悄退出书房关上门,把这片狭小的空间留给相见恨晚的两个人。 大公子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既然相认了凤雪,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算他仍是执迷不悟,至少匿散了凤雪的遗憾。 至于以后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是康玄枫…… 第一百二十章 连月被关 我徒步游走,脑袋里一片混乱,当听到声响的时候,抬头一看,不知不觉竟到了枫园门口。 我弯起嘴角,康玄枫他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一个笑的弧度还没定形,就听见佟月的苦苦相劝:“小王爷,你吃一点儿吧,等身体好了,王妃就会允许你出门了。” “不吃不吃就不吃,你们都骗我!”是康玄枫暴躁耍横的声音,“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我面前,我就把你关到关连月的地方……” 我轻笑起来,再次听到康玄枫的声音,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定,仿佛之前的担惊受怕,惶惶不安倾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凝神之间,一个婢女突然奔出,冷不防撞了个满怀,抬头看清是我时,满脸惊讶。 “阿离?不……神女,采月拜见神女。”说着立刻行礼。 康玄枫对这个名字是非常敏感的,叫了声“阿姐!”便慌慌的奔跑出来。 “阿姐?” 他在我跟前一步远的位置犹豫着停下,紧紧的盯着我,犹不能相信般。一步远的距离把我们一个隔在门内,一个挡在门外。 我点头,说话无声,眼里是抑制不住的酸胀。康玄枫一个跨步,摒去我们之间一步远的距离,长臂一揽,紧拥我入怀。 “阿姐,你终于肯回来看枫儿了……” 许久,我听见康玄枫在我耳边几乎哽咽的呢喃,他又是以为我要离开他了吧。 我不禁动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心里仿佛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汲取康玄枫身上清凉的气息,心里是空前的安宁温馨,似乎只要有他在,只要能闻到他身上的清凉气息,就算是有天大的风雨,也不以为惧,就算有再多的泥泞坎坷,也是安心幸福的。 这种感觉很奇异,心脏鼓动,好像有什么要破蛹而出,又觉得寂静无声,宛如避风港口内平静无波的海平面,让人安心,放心。 佟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劝道:“小王爷,神女,还是先进去吧,外面风大,小王爷身子弱,怕禁受不住。” 我这才想到康玄枫身子虚弱,懊悔的推开康玄枫,扯一抹甜蜜的笑容,柔声说道:“枫儿不请阿姐进去吗?” 康玄枫未闻,手抚上我酸涩的脸颊,满眼疼惜:“阿姐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阿姐了?” “嗯!”我点头,任他扶去眼角的湿润。 “是谁?”他停了手。 “是……枫儿!” “我?”他不解,又委屈满面,“枫儿没有,也不会欺负阿姐!” “怎么没有?”我指着佟月手里的膳食,指责道:“枫儿可是说过要好好保护阿姐的,可是现在却不好好吃饭,把身体搞这么虚弱,哪有能力保护阿姐?难道枫儿说话不算话,都是骗阿姐的吗?” “不是不是!枫儿没有骗阿姐!枫儿可以保护阿姐的!”枫儿连忙摆手保证,又拿眼撇着佟月,嘤声嗡气的说:“是……是……是这些东西太难吃了……” “是吗?”我十分怀疑的动筷尝了尝膳食,看康玄枫心虚的低下头,不觉愉悦起来,“好像是有点。” 听我如此说,康玄枫立刻抬头,扑闪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俊朗的面容不自觉的散发着出几分邪魅的媚惑。我的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又连忙撤开视线,吩咐佟月。 “有些凉了,拿去热热再拿过来,小王爷爱吃甜食,再做一个甜汤,一并拿过来。” 佟月似松了口气,忙招呼采月同去。我正准备往枫园里去。谁知采月突然回身,猛跪倒在我脚步。 “神女,求你念在连月照顾你一场的情分上,劝小王爷饶了连月吧,连月受了杖责,已经受到处罚了,再呆在那种地方,恐怕……怕……” “连月?连月怎么了?”我被采月突然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刚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好像有个丫头是说连月在枫园照顾康玄枫,来了却没见,又想起刚刚好像听康玄枫说要把佟月关到关连月的地方,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连月到底怎么了?” 佟月这时无意踢了采月一下,采月就禁了声,慢慢松开抓住我裙角的手,沉默不语。 “到底怎么回事?”见两人都紧垂着头,死不吭声的样子,我只得把矛头转向枫儿。“枫儿,你说过,不骗阿姐的,你现在告诉阿姐,连月到底怎么了?” “我……我……”康玄枫双绞着衣角,不敢看我,也说不清楚一句话。 “不说是吗?好,我自己去问连月,不过,你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我。”说罢我转身就走。 “不要——”康玄枫一下子拉住我的衣角,恳求道:“阿姐不要走,我……我说就是了。” “那你说。” “连月欺负姐姐,我就……我就……” “就把她杖责,然后关了起来?”我接着他的话说道,姐姐?又是西瑟那琳,她怎么连个婢女都不放过?看到康玄枫战战兢兢的点头,我气不打一处,耐着性子问:“连月如何欺负你姐姐的?你杖责多少?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康玄枫瞟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说:“连月打翻了姐姐的茶,把姐姐的手都烫红了!姐姐说连月以下犯上,就杖责了四十,现在关在暗牢里。” 以下犯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连月一向安安分分的做事,怎么可能以下犯上? 杖责四十?就是普通的男子也难吃得消,何况还是连月那样柔弱的女子。 我冷了声音,恨铁不成钢的恨恨道:“康玄枫,你给我记住,连月是我的人。如果你继续跟你那所谓的‘神仙姐姐’来往作恶,助纣为虐,那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阿姐……” 康玄枫脚下一跄,声音说不出的凄慌,“阿姐当真要这么狠心对枫儿吗?” …… 听着康玄枫几欲悲泣几近绝望的嗓音,我心里疼痛莫名,可又不得不狠下心肠,枫儿,他不能再错下去了。想着,我更加冷肃了表情。 “康玄枫,你给我听着,你如今已是舞象之年,本该是上战杀敌,戎马倥偬的年纪,可如今却是非不分,忠奸不辨,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姐——”康玄枫清澈如泉的双眸渲染上水雾,他怯怯的上闪,试探性的伸手想拉住我,“你是不是生枫儿的气了?” 我一把拂开他,没好气的开口,“你说呢?” 康玄枫唬得连忙收回了手,不敢再妄动。 我想转身就走,转念一想又不甘心。 “暗牢是什么地方?连月被关多久了,现在怎么样?”我问采月,心里对康玄枫是恨不能,怨也不是。 采月答道:“暗牢是关押犯了大错的下人的地方,里面潮湿阴冷,一般的人极难承受,况连月又受了重伤,关进去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如今三日,又不许探视,也不知怎样……” 说着就簌簌落下泪来。我想不到会有这么严重,赶忙督促:“那还不快去抬出来,请丈夫看一看?” 采月抬起泪眼,无声的望着康玄枫,我这时才警醒,康玄枫才是她们正经的主子。 “枫儿,你说,怎么办?” 康玄枫望着我,像一个无辜受挫的小孩子,可怜兮兮的道:“阿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康玄枫话音刚落,就听采月急忙磕头道谢:“奴婢替连月谢谢小王爷开恩,谢谢神女开恩!” 然后也不等康玄枫应允爬起来就狂奔而去。 我一边担心一边又撇不下康玄枫,他此时像个犯了错的罪人,垂首安静的立在我身后,在等着我的发落,又像是有满腹委屈无处申诉,双眼含波,泫然欲泣,让见者忍不住荣升怜惜之情。 “唉——”我重重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这件事情,康玄枫他怎么会变得这样无情?是本性如此,还只是一时迷惑?我忽然不敢想像他病愈之后的情形。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金童玉女 “进去吧!”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虚弱的身体。天气转凉,他虽穿了一件厚实的棉锦,在风口站久了,仍是止不住发冷。我说进去,他只眼巴巴的望着我,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我再度叹气,跨步越过他面前直奔厅堂而去,他只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言不语无表情,像个随侍的侍从,楚楚可怜的目光倒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阿姐,对不起。”他小声说道。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要是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我仍是没好气,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个人说的对不起。在这一点上,他们兄弟还真像,做错事被人撞破了就说对不起,却仍不知悔改。 现在,若问康玄枫,他做错了什么,他多半也会说不知,那么,这句道歉又有什么意义? 康玄枫好奇的看着我,水雾迷蒙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警察是什么东西?” “警察是什么东西?”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被呛到,他居然问我警察是什么东西? 看着康玄枫单纯无邪的纯净侧脸,我哑然失笑,心里的气忽然就消散了,要是那些警察知道,有人问他们是什么东西的话,估计场面会很轰动。 “阿姐,你笑了!”康玄枫眼里一点一点染上光彩,咧开嘴角呵呵的傻笑,“阿姐笑了,是不是就不生枫儿的气了?” 我立刻收起唇边忍不住漾起的笑,厉声道:“谁说我不生气?” 他脸上的喜色也立马垮了下来,嘤嗡了一个“哦”字,又静声站在旁边,不言不语。 看他这样子,我又有些自责,不管他再怎么长,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孩童的心智,好歹还是听劝的,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正想着,佟月带着几个嬷嬷端着膳食从外面走了进来,比去时多添了一份银耳莲子汤,一副碗筷,一一在饭桌上摆好。 康玄枫犹如未见,一双眼一时低下去,一时又抬起来,像是企盼什么又不敢说。 饭菜摆放好,几个嬷嬷退了下去,只剩佟月殷殷盼的望着我。 我在心里为自己悲叹了一声,能拿得下他们的小王爷,却拿不下小王爷几个婢女。 在康玄枫再次抬头瞄我的时候,我微笑了一下,他始料不及,低下头去又猛的抬起来,眼睛睁的圆圆的,可爱中又有些傻气。 “阿姐饿了,你要是不想阿姐再生气,就陪阿姐吃饭。” “真的吗?”康玄枫立时欢跃,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阿姐真的不生枫儿的气吗?只要枫儿陪阿姐吃饭?” “嗯。”我点头,康玄枫,他果然还是孩童心性,想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掩饰。“不仅要陪阿姐吃饭,而且以后每次都要按时吃饭,不许再为难佟月,不许责罚连月,不许随便责罚任何人,若枫儿能做得到,阿姐就不生气了。” “枫儿能做到,只要阿姐不生气,枫儿什么都能做到!” “是吗?”不能说我疑心重,只能说是康玄枫的前应后忘我见的太多了。见他又立刻点头应允,我指着佟月道:“那好,就让佟月代我监督你,如果再有不听话,肆意妄为的情况,佟月一旦报告了我,我马上就会消失,再也不见你。” “不要——”听我说再也不见他,他又紧张了起来,一下子抱着我的臂膀,带着几分娇气,几分郑誓:“枫儿不会肆意妄为的,一定会好好听阿姐的话。” “也要听佟月的话。”我补充说道。 康玄枫侧头看了看佟月,然后重重的点头,“枫儿听阿姐的话,也听佟月的话。” 佟月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笑。 康玄枫讨好的凑近我,“那阿姐现在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我含笑。 “枫儿骗了阿姐,阿姐也不生气了吗?”说着康玄枫声音又小了下去。 我知道他指的是装病骗我回来的事,也摇摇头,“不生气了。只是不能有下次了。” “好耶——,阿姐不生气了耶——” 佟月忍不住发笑,“小王爷,快请用膳吧!” 康玄枫刚要说什么,望了望了佟月,又乖顺的点头,“嗯,阿姐,我们一起吃饭吧。” “这才是好孩子嘛!” 看着康玄枫乖顺的样子,我也觉得轻松,仿佛被什么堵住了的心里,也一下子通畅清透开来。 “阿姐,你吃这个!”康玄枫夹了一大块肉放进我碗里。这个画面有种记忆里熟悉的温馨,仿佛在心里盛开了一朵娇嫩的桃花,隐隐还能闻得盛开的甜香。 我想我对康玄枫的在乎有一大半都来源于他对我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坦赤裸裸的在乎吧,他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在心里企盼着他能长大懂事的同时又害怕他真的长大成熟,那时候是不是我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心安理得的拥有他单纯的关心和依赖了? 一顿饭还没吃完,就有侍女禀报说大公子和凤雪姑娘来访。 我忙起身至门口相迎,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枝影错落的尽头,一袭月白里衫,外披银灰薄纱的大公子翩然而来,旁边跟着的赫然是凤雪,凤雪身穿薄金色衣,配莪青罗裙,腰系茶色绣花浮云腰带,走在大公子侧身半步远的位置,大公子步履缓雅,不时回头观看凤雪,凤雪微微低头,未语先羞,真真是金童玉女一双人,羡煞了旁人。 “阿姐,大哥旁边的女人是谁呀?”康玄枫窜到我旁边,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大公子闻声,边走边揶揄道:“我说园子里怎么前找后找找不到阿离,原来这一会儿工夫就忍不住跑到枫园来偷吃来了。” 听到大公子一语双关的打趣,我不禁红了脸。见他们如此亲昵的走来,想是事情都说开谈妥了。他们都不提,我也知趣的不去揭穿。 还未开口回大公子的话,康玄枫已抓住我的手,振振有词道:“阿姐才不是偷吃,阿姐只是让我陪她吃饭。” “原来是找枫儿陪吃啊,哈哈哈——”大公子大笑起来,连一旁的凤雪也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康玄枫却是一脸懵懂无知的望着我。 我脸上火烧的更旺,嗔怪道:“大公子真不知好歹,我还不是怕打扰你和姐姐谈情说爱,才特意避开琦园,不然哪有你们现在的相偕顾盼?大公子怎么不仅不领情,反倒嘲笑起我来了?” 一席话说得大公子脸上红云朵朵,凤雪脸上更似火烧,直连着脖颈也烧了起来, “你这张嘴怎么就是不肯饶人?怎的一点亏也不吃!” 我立刻不依,“喂,凤雪,你们还没婚嫁,他还没娶你好不好?这么快就学会护内了,帮着他欺负你妹妹我?” “你胡说什么?讨打!”凤雪说着就举着绣花拳头跑过来捶我,我一边笑着一边就往康玄枫身后躲,康玄枫也适时的双手一拦,神色不满,“不许欺负阿姐!” 凤雪不甘的停手,脸上鲜红欲滴,看了一眼拦在我前面的康玄枫,又回头望了望失笑无语的大公子,扭身跑进厅堂里。 “凤雪生气了,大公子你还不快过去看看!”我从康玄枫身后探出头,一脸得意的朝大公子猛眨眼睛。大公子赔笑道:“阿离,你就饶了我们吧,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明知道小柔她脸皮儿薄,哪禁得起你这般嘲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脸皮儿薄,难道我就脸皮儿厚吗?”我从康玄枫身后走出来,回头望了望,问:“小柔是谁?” 凤雪侧身一斜,笑语:“就是我呀!” “你?小……柔?小名吗?”我指着凤雪,这丫头太不够意思了,有小名居然都不告诉我,更可恶的是居然先告诉大公子,看来心上人的魅力就是大,不过,这似乎不是一个坏现象。 大公子含笑不语,目光移到我身后。我回头看时,凤雪正紧一步缓一步的走出来。 大公子忙说:“我们进去说吧。”一边又嘱咐佟月去端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前尘往事 进了屋,大公子谨慎的关上门,凤雪把我拉住一边,小声说:“阿离,你怎忘了,‘凤雪’这个名字是进了那个地方才有的,就和‘凤仙’一样。我本姓济,同舟共济的济,名叫晴柔,雨过天晴的晴,怀柔天下的柔。” “济……晴……柔?”我念了一遍,方道:“这才像个正经女儿家的名字,只是,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而且是先告诉了大公子,才告诉我,可见你心里孰重孰轻。” “你不要这样说,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对我的好,我时时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曾忘过。”凤雪急忙解释,“只是我曾经发过誓,若不能寻到持佩之人,这一生便永不提晴柔二字,我既失了身子,没了清白,也愧对济家祖先,无言再提济字,如今寻得持佩之人,又成一段奇缘,我对家父家母也算是有个交待了。故此才说出晴柔二字来,绝无亲彼疏此之意。” “好啦好啦,姐姐此番言语太重了,这是好事啊!”我上前握住她的手,看她如此谨慎认真,就收起打趣之意,故意大声问道:“只是不知姐姐和大公子如何成就这段奇缘?” 凤雪立刻红霞满面,嗔道:“你小声些!真是个鬼丫头!” 我心里一动,很久以前,经常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我倒有意成全这段奇缘。”大公子走过来,目光灼灼盯着凤雪。 凤雪低眉颔首,脸上红霞不减,却多了困忧之色。我不解,问道:“这话何意?” “我以为上天眷爱,恩赐这段奇缘,为曾经的一时之欢,苦熬三年,今有幸再遇,当再也不相离。”大公子深眷的注视着凤雪,复又浓眉紧蹙,“我有意明媒正娶,只是父王母亲那里断然不许,若以侍妾,对小柔是极大的委屈。若带她远离京都,一则有损她的名节,二则辛劳贫艰,又恐她吃消不住,再则也不知小柔同意与否?” 康玄枫闻言,扯着大公子的长袖,不舍的央道:“大哥又要出远门吗?” 大公子宠爱的抚着康玄枫的肩,温柔的微笑中有着深深的愧疚。我看着这个情形,真的无法想像大公子当初是怎么下的狠心伤害康玄枫。 我开口道:“我不管你们要去哪里,但枫儿的事,你一定得给我一个交待。” 大公子敛了笑,微微点头,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疏散开来。 凤雪过来扶我,“阿离,你别太着急了,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小王爷的事。” 我笑笑,“是我太心急了。” “不,是我错的太离谱,也错的太久了。”大公子爱溺的望着康玄枫,语气近呼叹息。 康玄枫昂起他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问:“大哥做错什么事了吗?大哥不用担心,父王说过,如果做错了事,及时改过来,就还是好孩子,父王还是喜欢的。” 大公子牵起唇角,笑容也变得纯粹,“可是大哥做错的事,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大哥犯了什么错,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父王也说过,就算是天大的错,认识到了,并及时改正,都是可以原谅的。” “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那么,你会原谅我吗?” “会啊!”康玄枫无比天真又无比认真的回答,“不管大哥做错了什么,枫儿都会原谅大哥的,因为大哥永远是枫儿的大哥。” 大公子脸上剩下的只有羞愧和酸涩,眼睛里渐渐涌起泪光,“永远的大哥?” “嗯,”康玄枫坚定的点头,一如当初对我的许诺,“大哥永远是枫儿敬爱的大哥。” 大公子还想说什么,这时听见“咚咚”的叩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佟月送茶来了。大家就此围着圆桌坐好,一一吃着佟月斟的茶,一时无语,只有康玄枫一会儿望望大公子,一会儿又望望我,显得困惑不已。 吃了大半杯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打发佟月:“对了,上午采月去看连月,到现在也没信儿,不知道怎么样了,佟月,你帮我走一趟,去看看吧,后园简陋,若连月那里缺了什么,只管拿过去,就说是小王爷的意思,还有,一定要请大夫细心照管着,看采月的神情,应是极为严重,如今再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佟月听了,忙领命而去,看来她也是觉察到了我们的不自然。 大公子问:“连月是谁?” “是厨房的一个丫头。” 大公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复杂的望了我一眼,似有不忍。许久,又听他幽幽开口:“你身子……还好吗?” 我愣了一愣,既而反应过来,淡淡应着:“还好。” 凤雪疑惑的打量着我和大公子,又紧张的拉我的手,“阿离,你身子怎么了?” “没事的。”我灿然一笑,“只是前两天感染了些风寒而已,怕你担心,才没敢告诉你的。” “阿姐生病了吗?”康玄枫拉着我的胳膊紧张的上下察看。 “没有。”被他们打量的极不自然,我赶紧叉开话题,“姐姐你不知道,前阵子,大公子把我当成了你呢,害得我有一点点的小事,他就紧张的不得了。” 凤雪转头望了望大公子,掩唇轻笑。大公子却不解释。 “说说枫儿的事吧。”我提议到。 “说我?说我什么事呀?”康玄枫一听到说他,立刻睁圆了眼睛,兴歪歪的瞅着我们。 “安静。”我不满的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见大公子露出担忧之色,又叮嘱道:“今天我们说的话,你不许跟任何一个人说,就是连你母妃和佟月也不行,要不然,我就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康玄枫紧咬着下唇,委屈的点头,手里却没有放开抱着我的手臂。 凤雪忍不住噗哧笑开了。 大公子戏谑道:“也就你拿他有办法,不理他,不见他,不跟他说话,居然就能把他给唬住!” 凤雪接口道:“幸好是这副模样,若是个正常人,看阿离你还能不能降服他。” 我笑道:“你们这算不算是夫唱妇随呢?” 一句话,又说的凤雪低眉颔首,面红耳赤。怨道:“你又胡说八道,小王爷是不经事,否则,若知道你什么事都拿他做挡箭牌,好事坏事都替你兜着,指不定是怎样呢?” “姐姐这是在怪我打发走佟月?是我揣测错了姐姐的意思?”说着作势起身,“那我这就去喊佟月回来,让她也好好听听你们的传奇情缘!” “好好好,我错了。”凤雪立刻拉着我嫣笑道:“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我们感激不尽!” “‘我们’?是指你和谁呀?”我揶揄着,一边不怀好意的撇向看笑话的大公子。 大公子不禁也面染粉霞,劝道:“好了好了,我们说正事。” 我本想再笑两句,但听他说正事,再看看康玄枫,立刻闭了嘴,只安静的听他讲诉,凤雪不时给他添上一注热茶,他也只是感激一笑。 原本,东康和西瑟边境一直战火纷飞不断,虽有郡主下嫁东康,但西瑟国君的狼子野心仍旧蠢蠢欲动,康玄枫出生的那一年,当时还是神威大将军的宁安王大败西瑟大军。因此西瑟派使臣讲合,条件是由他们挑选东康的一位皇子及良驹千匹,锦缎千担入住西瑟,西瑟便不再犯境。东康当时已是忧患连连,皇上仁念,为求边境和平,百姓安居,于是就接受了西瑟国苛刻的条件。 康启十二年,西瑟派使节来贺。那年康玄枫八岁,当时来朝贺的使节是宝西王,因着宝西王妃和宁安宁王妃是亲姐妹的缘故,宝西王携家眷住在宁安王府。 那是大公子第一次见到西瑟那琳,当时只觉得是天上仙女下凡,美丽夺目,直愣愣的呆了半晌,仙女似的西瑟那琳朝他微笑了一下,他只觉得神灵出窍,眼花迷乱。还未等他有所行动,便传来仙女与弟弟康玄枫定亲的消息。 康玄枫是谪出,虽是弟弟,却自小比他高一等,又极是聪明伶俐,就连皇上倚重的渡空大师都断言他将来必是千年难遇的将相之才。皇上也曾动过心思,欲把皇位传让于他,宁安王爷极力阻止,皇上才不提此事。 康玄琦深知自己的身份,只把这份心悸深埋心里,从不敢表露半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粉霞七泪 三年前,宝西王作为特使遣送人质二皇子康玄苍回东康探亲。康玄琦又见到了念念不忘的美丽女孩。只是每每看着她和康玄枫花前月下,总是心潮翻涌。 一日,康玄枫应召入宫,西瑟那琳便央着康玄琦一起去宫门口迎接康玄枫,途中,西瑟那琳说肚子饿,就去了一家酒楼吃东西。西瑟国是草原上的民族,生性豪放。康玄琦面对心心念念不敢言说的心上人又心驰神往,忘呼所以,当即两人酌饮了几杯。 却不想,这一酌饮,便出了事。 等一切回归清明的时候,西瑟那琳正抱着被子缩在床角嘤嘤涰泣,康玄琦揉着酸疼的额头,懊悔不已。甚至模模糊糊的印记中,他不确定自己是酒醉十分,还是借着酒意挥洒心里的情不自禁。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十分的龌龊。 西瑟那琳说:即使事实已然发生,那么身为王府的谪子,皇上倚重的重臣,康玄枫绝不可能再娶她。而她又不能以失贞为由退婚康玄枫另嫁康玄琦,只让康玄琦想办法取消和康玄枫的婚约。如果康玄琦不能阻止,她唯有以死明志。况且欺辱弟妻,也是不能饶恕的罪过。 康玄琦思拮技穷的时候,西瑟那琳忽然说:“如果康玄枫消失了,那么这宗姻亲不是就不作数了吗?” 康玄琦当即如五雷轰顶。 西瑟那琳说:“母亲要我只许给你家。只因康玄枫是正出,倘若他不在了,定会是你。明日父王将带我们进宫禀辞,康玄枫突然不见我,定会着急,你到时候就告诉他,我在西城边的小树林等他。那里一般行人极少,又有处断涯,若他不幸坠落,不是一切问题都都不是问题啦!” 威逼利诱下,康玄琦不得不妥协,何况心里的情愫是无法控制的,两人发生关系也是事实。再看西瑟那琳刚刚哭过的娇颜,想到如此美丽的人儿失身嫁给康玄枫,一辈子都不得幸福,想着便有揪心之痛,可是康玄枫毕竟是手足,是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他还在犹豫的时候,便传来西瑟使者回返的消息,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回府,那时,康玄枫已带马追赶。 康玄琦去追的路上才知道康玄枫遇到埋伏,被打落悬崖。 康玄琦在这里停了下来,我只觉得心痛,一颗心紧紧的揪着,呼吸也难受,康玄枫睁着一双纯澄的大眼睛,安静的听着康玄琦讲故事,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一次提到康玄枫的名字,即使一些康玄枫平常熟悉的名字,他也小心翼翼的避了开。 我能清楚的听明白他的每一句话,特别是他提到康玄枫的时候,心里更有说不出的难受。康玄枫原来是那么的精明能干,聪慧灵动又伶俐可爱,如今却是…… 康玄枫找回来的时候已是浑身血迹,奄奄一息,太医看过,都说不中用了。王爷连夜请了御医前来,也都摇头。后来,皇上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位神医,给康玄枫吃了一剂药,并拆了康玄枫身上所有的医布,隔了四五天,康玄枫才幽幽醒转。 只是醒来后的康玄枫神智大不如从前,身体也越来越差,康玄琦心怀愧疚,成年之后四处游历,在别人眼里是玩世不恭,不务正业。但他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只为四处寻医,为康玄枫医治,希望有所收获。 江湖有曾有传言,医圣“云中仙”施毒治病天下无人能敌,康玄琦依传言找到其所在,只有其徒弟,方知,早在多年前,云中仙便已消逝归天。其徒弟学艺不精,不能解惑。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故事至此大概就结束了,我心痛难言,凤雪亦是紧紧的绞着手帕,酸楚莫名。 康玄琦静静望着康玄枫的眼里,懊悔、自责、心痛、爱宠无一不在他目光里流转。谁能想到,倾心的慻恋一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利用。 最无辜的康玄枫此刻正紧紧抱着我的手臂,居然就那样趴着睡着了。不知梦见了什么,卷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遮盖住了那双清澄透澈的瞳眸。粉唇微抿,丰润光滑,宛如初生的婴儿般娇嫩,惹起人心底里一种原始的悸动。他无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康玄琦忙脱下外袍披在他肩上,心疼道:“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了。” 说着似有所指的看了看我。 我满眼心疼的望着康玄枫,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他说康玄琦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带好多好玩或者好吃的东西,那些东西似乎成了他记忆中唯一的值得高兴的事情。 或许这是康玄琦想要补偿的一种方式吧,他没有诚心想过要去伤害康玄枫,那一次,不仅伤害了康玄枫,他自己也没有安稳过一天,更不敢面对康玄枫,虽然康玄枫什么都不曾记得。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捋起袖口,一串七彩琉璃珠在皓腕处幽幽现光。康玄琦愣怔了会儿,苦笑出声:“原来是它把我出卖了。” 我半真半假的笑道:“酒楼老板陈玉书曾对我说,这串琉璃珠具有邪性,凡戴过它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这话可真?” 康玄点头,脸上愧疚更深,“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七彩琉璃珠在西瑟国也是非常特别的存在。它流光溢彩,璀璨芳华,是世间不得多得的宝物。然而拥有过它的人却没有一个善终,故而,又被誉为至邪至恶的戾物。百来年一直被贡在西瑟皇家宗室,近年来却有遗失的传言出来。” “我听说过有关它的传说。”我定定的道,思绪百转千回,“西瑟那琳,不,或者说是宝西王妃把它从宗室取出来,为的就是让你把它送给枫儿?” “宝西王妃?”康玄琦惊讶。 我很无语的翻个白眼,“不然,你以为西瑟那琳有那个本事?” 康玄琦涩涩的张嘴,声音极轻,“琳儿也是因为相信了那个的传说。她认定枫儿能抵制它的邪性,且七彩琉璃珠由来巨寒,是枫儿最忌的。” “其实你是不太相信的吧?”因着是康玄枫,所以就多了几个担忧。 康玄琦倏的抬头,惊讶的望着我,眸里闪动着不能置信的流光,半晌才道:“只是没想到,枫儿会领回个阿离,又阴差阳错,把粉霞七泪转送给了你,而你戴到现在都宁安无事,可见传说并不可信。” “我似乎见过这个东西!”一直默不作声的凤雪忽然开口,盯着我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愣愣出神。 “你见过?”康玄琦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七彩琉璃珠一直被供奉在西瑟皇家宗室,你怎么可能见过?” “不!”凤雪出神的眼神里透出坚定,“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它原来应该来自南灵国。” “南灵国?”我惊讶出声,脑海里冒出一个不确定的念头。 “也许你说的没错。”康玄琦幽幽的声音证实了凤雪的猜测,“只是这是西瑟皇室秘闻,鲜少有人知道。” 我疑惑的看向凤雪,以她的身份是没有机会与皇室的人有接触的,更何况是南灵皇室? 凤雪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我曾接待过一位来自南灵国的恩客,他有次醉酒后说南灵遗失了一件贡奉的圣物,是被东康偷了来,还说,南灵圣物,东康想据为已有。难道不怕邪魔入侵?南灵扰境并没有进攻,并不是怕了东康,而是希望东康交出圣物。并给我看过画像,正是阿离手上的这串粉霞七泪。” “粉霞七泪?”我一颗一颗轻抚手腕晶莹剔透的宝物,说不出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 “是的,凤雪点头道:“在南灵国也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是关于桃花仙子和魔界蛇君的,蛇君因爱慕桃花仙子,而收集仙子的所有眼泪,历时七百年,制成七颗彩光霞珠,并以礼物赠给桃花仙子。粉霞七泪由此得名。只因蛇君是魔。故而粉霞七泪蕴含邪魔之气,寻常人得之必邪魔入体,不得善终。只因桃花仙子是至灵至善之仙,粉霞七泪又是蛇君送与的赤诚之心,故而不受其邪性所侵,反而能够将其清化。 所以世间便有‘粉霞七泪至邪至灵,若能拥使,便可一扬天下’的传言。 百十年前,南灵一位公主偷得粉霞七泪赠于情郎,至此那位公主和粉霞七泪便不知所踪。” 我若有所思的开口:“如此说来,是西瑟国的人骗了粉霞七泪而嫁祸给东康,企图借此挑起南灵与东康的战事,从而渔翁得利。” 康玄琦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西瑟国是算错了南灵国在乎粉霞七泪的程度。他们以为南灵会借此开战,却想不到南灵虽然挑衅,但更害怕粉霞七泪在东康受到意外,从而对东康有所忌惮。”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心相照 我一颗一颗轻抚着缈雾清透的粉霞七泪,想起灵妃初见到粉霞七泪的情景,和那幅壁堂高悬的仕女画,心里莫名的哀伤和熟悉感不知从何而来。 粉霞七泪,蕊珠泪,都带泪,名字、温度、触感都是极其相似,麟儿说,麒麟守护法供奉有两件圣物,一件是蕊珠泪,难道另一件就是粉霞七泪吗? 我忽然想起在牢里的时候,康玄麟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希望神女能去南灵一探,那么麟儿和母妃就是死,也瞑目了! 当时不以为意,如今却心有动容。或许一切谜底的揭晓都在南灵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康玄枫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康玄枫,还有康玄阳的母妃,都与宝西王妃有关系,不知道还有多少不知道与她有关的事?这个宝西王妃到底想干什么呢?若算计的是东康国,怎么也不应该从康玄枫下手啊? 康玄琦摇摇头,表示对于这些问题他也想不通。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问道:“大公子,你曾说皇上有意传位于枫儿,那么西瑟那琳如此对待枫儿,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康玄琦睁大了惊恐的眼睛,不可置信,“不能吧,那时琳儿还那么小,不可能……” 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她不懂,有人懂,以西瑟那琳的性格,被人要胁利用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这个利用她的人还是她的母妃。 “她会被谁利用?”康玄琦一时窘迫无措的无以安放,如果西瑟那琳是被人利用了,那么,他呢? “只有她最亲的人。”不忍看到康玄琦如此受失伤的表情,我连忙转开话题,“不知你见到云中仙的徒弟,是在什么地方?” 康玄琦仍呆愣着,凤雪轻轻握住他的手,软语道:“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他喃喃中才有些回神,抬眼迷茫的看了看我,我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听他说:“忻桃县。” “忻桃县?”刚端起的茶盏猛抖了一下。 康玄琦笑说:“我都忘了,忻桃县是阿离的故乡呢,对云中仙的事应该是比我们清楚。” “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是的,不曾听说过,爹,东商都没有说过此人,春然也没有。 康玄阳说派人找了几次也没找到他们居住的地方,这应该不是巧合。 该死,我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些,也许,我真该回去一趟。 “也不奇怪。”康玄琦安慰我,“云中仙是江湖中人,来无影去无踪,阿离你一个闺阁女子不知道也是正常。” 我摇摇头,“我想回去看看。” “以你现在的身份,若要离开樊都,须得皇上同意才行,且这一去一回,便是数月,枫儿也舍不得,他身子虚弱,不能陪你同行必定也不会同意。” 我咽下苦涩,抬起笑颜道:“你和凤,哦,小柔有什么打算?” 康玄琦看了凤雪一眼,说:“还不知,现在只想先救出麟儿,以了小柔挂牵。” 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问:“你打算如何救?” “还能如何?这件事情已经交由太子处理,自然先去找太子求情,若不行,就去劫天牢……” “大公子真糊涂!”不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他,“大公子平时也明理,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糊涂?劫天牢,你有几成把握?就算成功了,你们三个不都成了逃犯?连累宁安王府不说,也会连累小柔东躲西藏,过不了一天的安稳日子。” “这些我都知道。”大公子叹气,忽又抬看直盯着我,盯得我浑身汗毛直立,他说:“如果阿离愿意去找太子,说不定会事办功倍。阿离才思敏锐,口齿伶俐,这世间无人能及……” “行了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既然你说我行,我就姑且一试吧。你呢,就好好想想,该把小柔姐姐怎么办!” 大公子咧嘴笑开,又转头看凤雪,唇角含笑,眉眼含情,款款道:“我想带她走,离开这里。” 凤雪不吭声,紧紧绞着手里已经皱的不成样的手帕,我知道她是愿意的,她辛苦了那么久,等待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然而,真到了这么一天,她又犹豫紧张了。 “大公子,你是知道姐姐的过去,她在青楼呆了三年,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大公子闻言,如古井般深沉的眼眸里发出幽暗的光,“怎么会不在意?小柔能有今天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想补偿她,想对她好,可是,我也有过去,比起她的更不堪,一直害怕她就此看轻我……” “我不会!”凤雪急急开口,眼圈泛红,早有泪珠滚了出来,话一出口,也觉出了自己过于激动,又低下头去缓缓道:“再说,那也不怨你。” “我始终亏欠了你,若就这样带你走,又是没名没份的,要你怎么立世做人?” 凤雪,从现在应该叫她晴柔了吧,她垂泪无语,只是拼命的摇头。 我看着他们两个这样直想叹气。 “其实,成亲只不过是一种形式,是以向世人表明两个人的关系。但如果两个人彼此心心相印,那么,这个形式要与不要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公子,你说要给姐姐一个名分,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形式?姐姐想要的名分只在你心里。” “在我心里?”大公子不解。 “是,姐姐要的名分是你心里有她、在意她、关心她,一切以她为主。古人有云:但得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大公子可理解?” “但得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大公子低吟了会儿,眸光陡然闪亮,“我明白了,阿离,谢谢你,等三皇子无恙之后,我就带小柔离开。从此相心相印,永不离弃!” 说着紧紧握住晴柔的手,望着她的目光深情眷爱。 又说:“阿离,若有一天,枫儿不能给你一个明媒正娶的身份,你会不离不弃的在他身边吗?” 我摊手无奈:“好好的怎么说起我来了。枫儿那么小,又心智不全,他知道什么跟什么?你们呀,还是管好自己的事!” 大公子微有不悦,正色道:“枫儿虽痴傻如孩童,又不更事,但情真,他对你的心是没有一丝一毫做假的,你不会看不出来!”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康玄枫我的关心在意,我看得真切,只是他对我存的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思,又有谁知?这个问题又如何跟他解释的清楚? 晴柔看情形不妙,忙开口:“我心里还有一事放心不下,若我们就这样离开了,明德夫人怎么办呢,她毕竟是大公子的亲娘。我觉得让她同意我们的事才是正当!” “什么正当不正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作先斩后奏吗?自古老母多爱孙,等你将来生下个一儿半女,看夫人还不乐呵呵的把你请进门,到时还怕你不进呢!” “阿离!”晴柔喝道,脸颊立刻涨得绯红,怨道:“你怎么这般没羞没燥的?” 大公子打趣道:“她现在就跟枫儿一样,是个没长大的小毛孩子,有什么不能说的?等哪天枫儿懂事了,她呀,就知道羞了,哈哈……” “你……”我一张脸涨的通红,又无法反驳说什么。这两个人要不要这么默契啊? 晴柔在一旁掩齿窃笑。 正嬉笑打闹间,听得门外有争吵声。大公门起身开门,我唤醒康玄枫,估计佟月也该回来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大公子呵斥:“吵什么?”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忙拱手回答:“回大少爷,这个人自称是神女的侍卫,非要见神女,因大少爷嘱咐过奴才,任何人不得擅进,故而拦了下来。” 我往旁边一看,果真是敬神殿的侍卫。 我也是大意,怎么忘了,现在出门总是有人跟着。看现在的时候,似乎马上就要天黑了。 侍卫看见了,弯下腰行礼:“见过神女!现在天色已晚,请神女回殿!” 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我心里添了堵,问:“刚才就是你在这里吵闹?” “是!”很干脆的回答。 “道歉!” 话音一落,整个园子里的人都看向我。 大公子劝解说:“阿离,不用跟下人这样计较,天晚了,你也该早些回去。” 康玄枫仰起小脸,迷迷糊糊的问:“阿姐又要丢下枫儿吗?” 我紧了紧他身上的衣袍,笑着不言语。那个家丁也早就呆愣住了,这会儿方回过神来,慌忙作揖道:“神女怒罪,是奴才不懂规矩。” 我看也不看,冷冷道:“没听见吗?道歉——” 侍卫面无表情的向家丁弯了弯身子,语气生硬的开口:“抱歉。” 家丁惊的连连还礼,嘴里连说:“不敢不敢!” 大公子也说我:“你这又何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性命担保 “大公子,我想带枫儿回皇宫,不知道可不可以?” 看康玄枫抱着我的手臂的紧张表情,独自离开的话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越来越不愿看到失望伤心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大公子犹豫了会儿,又看了看康玄枫,方点头说:“好,你们先回,我去向父王,王妃说明。” “有劳了。”看到他身旁双眼微红的晴柔,我又说了句:“也请你照顾好姐姐。” 大公子点头,晴柔看着我们欲言又止,我只如未见,柔声对康玄枫道:“枫儿跟阿姐一起去阿姐住的地方好吗?” 康玄枫眼里紧张的神情渐逝,慢慢展露出单纯天真的笑颜,欣喜的说:“好。” 世界仿佛一下子都清明起来。 将到敬神殿的时候,我让在门口等候的红平几个丫头带着昏睡的康玄枫先行离开,独留下刚才的那个侍卫。 侍卫安静的恭立在我身后。直到马车渐渐远走,看不见踪影的时候,我才开口问:“叫什么名字?” 侍卫愣了一下,恭身答道:“卑职代昱。” “以前在哪当差?” 代昱犹豫了会儿,答:“在敏灵宫。” “又是敏灵宫。”明知道答案,我心里还是咯噔一沉,暗讽的牵起嘴角:“敏灵宫出来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的目无主上?” “卑职不敢!”仍是恭敬又不失刚毅的行礼。 “如今灵妃因我而去,是不是特别恨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几乎件件都与敏灵宫有关,还真是怎么撇都撇不干净。 “卑职不敢!”代昱头埋的更低。 “不敢?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话音刚落,代昱一个单膝跪在地上,急忙道:“神女怒罪!卑职现今在敬神殿当差,当以神女为尊,唯命左右!” “是吗?”我俯视着他,笔挺的跪姿看不出任何端倪,倒与灵妃死时的样子有几分相似。不由笑道:“如果我让你去监视红平呢?” 代昱蓦的抬头,眼里写满了不解,只一瞬,又恢复沉静,道:“神女尽可放心,红平绝不会做出对神女不利的事情,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是吗?”我紧紧逼视着他的视线,冷道:“如果是三皇子呢?” “……”代昱犹豫了。 “你的项上人头我就暂且留着。”我道,转过身看波光粼粼的湖面,漫不经心的问:“武功如何?” “尚可。” “尚可?” 听到代昱干干净净的回答,我有几分怀疑,指着宽阔的水面,问:“能到对岸吗?” 水面宽有十米,绕着敬神殿安静的向东流淌。漫漫垂柳倒映水面,水波泛动中彰显出怪影疏离。 代昱只看了一眼,便张开双臂,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子便腾空而起,像翱翔的雄鹰一般,飞速的掠过水面,轻盈的落到对岸,还不忘回身向我拱手示敬。 我灵心一笑,喊道:“你想让我在这里望穿秋月吗?” 对面的代昱明显一愣,数秒,又展平双臂轻盈的飞了回来。 恭身道:“卑职护送神女回殿。” “我要从这里回去。” 我手指着宽阔粼粼的水面,原本只是想试他一探,可看到他轻巧盈舞的飞姿,不由得心生羡慕,也想遨游太空,享受一番。 代昱眉头高耸,犹疑不定的望着我,显然不大乐意:“这……” 我眉头一皱,怒道:“这什么这?是不是不愿意啊?刚才是谁说以我为尊,唯命左右的?还是说刚才的那一番话都是奉承,只为了保全红平?” 代昱立刻单膝跪地,道:“卑职不敢!若神女执意如此,那么卑职得罪了!”说着上前一手轻轻揽住我的腰,目视前方不敢低头,古铜色的脸上涌起一层可疑的红潮,轻声说:“神女小心。” 我稳了稳心绪,想到等会自己也会飞起来,心里不禁激动澎湃,刚准备点头说好,只觉腰上一紧,脚下一轻,身子便迅速飞离了地面,脑袋开始眩晕,目色迷离,眼前的景物犹如磁盘倒带一般快速向后掠去,风吹过耳畔发出呼呼的声响,空气中夹带着水洌花香迎面猛扑而来,未等我分辨出空气中的那股清香来自何处,腰上蓦地一松,脚下也有了重力。 代昱连忙后退几步,趋礼道:“卑职越礼了。” 我笑着摆摆手,所落之地是条宽不过三米的甬道,两旁一溜儿摆着花草,一边濒临宽阔的水面,间隔种着几颗垂长细柳,另一边是耸立的石墙,约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城墙上筑有四角楼阁,四角卷翘,似神兽仰天长哮。 这里是敬神殿的外围,下了楼阁,便是流云阁的后花园了。 我仰天望了望,忽而笑望着代昱,道:“送我回去。” “这里?”代昱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嘴角眉头抽蓄。 我很确定的点头。代昱叹气,认命的再次揽住我的腰,脚尖一点,便纵身而起,飞落到旁边的柳稍上,借力一纵,便直往阁楼飞去,速度快的,只感觉一片眼花缭乱。刚站稳,代昱又迅速后退趋礼:“卑职造次了!” 我微微喘气,从起飞开始就一直空悬的心这会正怦怦的乱跳着,比坐过山车还刺激,真害怕刚才一个手抓不稳,便直摔下去,这么高的距离,不死怕也丢了半条命。 再看代昱,身子微躬,形态刚硬,隐露的额头渗出薄薄汗意,这么高的距离,凭空而起,手不乱,气不喘,真有两把刷子。 我半真半假道:“什么时候把你这身好功夫也教给我吧!” “……”代昱再次嘴角抽蓄。 “什么人?”旁边暗处突然跳出一个人影,厉声相呵,同时凌厉的掌风急速袭来。 代昱侧身拦下,喊道:“是神女殿下。” 我唬了一跳,连忙寻声望去,见来人与代昱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皮肤较代昱白净些,一样的冷酷一样的警惕,便知是代昱一行四人中的一个。后面还有急而不乱的脚步向这边奔来。 那人一听视线迅速在我身上扫过,又落在代昱身上,连忙收手,单膝跪地,“不知神女驾临,卑职冒犯,请神女降罪!” 代昱解释说:“他是负责巡哨的木颉。” “无防。”我点头示意,对代昱挥手道:“这里就交给木颉,你下去休息吧。” 代昱慌忙跪礼,问:“不知卑职做错了什么,请神女明示!” 正欲离开的我顿住了脚,心里闷闷想不明白,叫他去休息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难道是担心我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想此,便不由自主的笑了,一边迈步一边道:“好好休息,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流云阁里,康玄枫还在熟睡中,只是不知梦见了什么,不停的喊着:“不要……不要……” 红平、青平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汗掖被角,慌作一团。 “枫儿——枫儿——”我的心一下子空悬起来,赶忙叫醒康玄枫,拍着肩膀安抚他。 康玄枫睁开迷蒙的双眼,茫然的望着我,然后眸孔一点一点聚集,然后猛然起身抱住我,泣唤:“阿姐——” 我心里发酸,一面安抚着他,一面柔声劝慰:“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他在我的怀里点头,“我梦到阿姐不要枫儿了……” “阿姐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我替他擦掉眼里涌起的泪花,心里泛起柔情一片,“况且,你自己都说了,是做梦,不是吗,梦啊,与现实总是相反的。” “真的吗?”他盯着我,“阿姐不离开枫儿?” “阿姐怎么会离开枫儿呢?不要多想了,来, 把衣服穿上。” 我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红平递过来的衣袍准备给他穿上,无意间触到他的肩膀,却是一片潮冷濡湿,惊道:“怎么都湿了?” 语落又想到可能是刚才做噩梦出了许多汗的缘故,连忙去解他的中衣,口里说道:“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在被窝里暖暖,不然又该着凉了!” 中衣褪去,里衣解开,合襟处坚实的胸膛隐隐若现。我忽然手不不能动弹了,脸上不知觉的渐渐漾起红晕。 虽说康玄枫还是小孩子心性,但毕竟已是十六岁的少年,在这个时代的十六岁,是个姻亲嫁娶的年纪,即使在现代,十六见的少年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做这样做是不是太急燥轻浮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留下柳儿 “阿姐——” 正在犹豫间,头顶上忽然传来软软的低唤,手背上一暖,竟是康玄枫用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紧紧按在他的胸膛之上,隔着丝薄的衣料,能轻晰的感觉到他沉稳如鼓的心跳。 抬头看见康玄枫正低头紧紧的注视我,眼眸不再澄澈,流转着我看不懂的流光溢彩,脸颊上也渲染上潮赫。 我的一颗心倏的腾空飞跃,就像刚刚代昱携我飞翔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迷乱,虚缈,极度的空灵。瞬间,我迷失了自己,手里只感觉得到康玄枫炽热的手掌和鼓跳的胸膛,眼里看得见的是康玄枫眼中异样光彩的迷乱…… “阿姐——”康玄枫又软软低唤,身子缓缓靠近,“我想亲你……” 我猛然清醒,一把推开康玄枫,羞愤难当,嗔道:“胡说什么,自己把衣服脱了,躲回被窝去!” 康玄枫眼里的流光暗涌,犹如璀璨幽冥的夜空变幻莫测,清朗的嗓音带着丝暗哑的吸引:“阿姐给我脱!” “自己脱!” 我呵到,脸上又一股燥热上涌,连忙起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口干舌燥的想倒杯水喝,却发现双手止不住的轻颤。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自己这是怎么了,一面清楚的知道康玄枫只是个痴傻的孩童,一面又为他芳心大乱。 再抬头看看康玄枫,他眼里的流光溢彩悉数散尽,染上委怜的迷雾,不甘不愿的坐着,丝毫没有动手解衣的意思,满屋子里的丫头一个个都早就不知所踪了。他素来惧凉,又加刚出了许多汗,不由更担心起来。 强压下心里那些纷乱的思绪,我重新走到床榻边,一把扯下康玄枫身上半解的衣衫,又连忙扯开被子给他盖好,命他自己把裤子脱了,我则到外面给他找衣服。 敬神殿里没有男装,只有刚才见到的木颉身形与康玄枫有些相似,便命他拿了套自己的衣服去给康玄枫换上。 心里忽然隐隐期待着那未知的未来。 “神女。”柳儿踌躇了许久终于开口,“神女和雪姑娘一起出门的,神女回来都大半日了,怎的不见雪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知道柳儿是真的担心,她又不是皇宫里的人,没什么好隐藏的,我便把凤雪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没想到,她听了先是笑又是哭,都把我给弄糊涂了,问了,她才说:“我笑,是因为雪姑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良人,以后再不用受那种苦,可是一想到凤雪姑娘走了,神女进皇宫做了神女,柳儿从今以后又是孤苦无依,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觉伤心了起来!” “原来是为这个。”我拉着柳儿坐下,她的这种体会,我如何不是感同身受?便劝慰道:“你也不必太忧心了,你把我当亲姐姐照顾,我也把你当亲妹妹疼爱,如今姐姐有了福安,又怎么会再把妹妹送到那种狼嚎虎咽的地方,你呀,以后和我住在一起就是了。” 柳儿慌忙摆手:“这可使不得。神女身份尊荣,受东康上下臣民朝拜,柳儿只是一低贱丫头,怎敢与神女以姐妹相称,同进共出?” “什么低贱丫头,你不认我是你姐姐了?”我佯装不悦,看着柳儿惶恐瑟缩的惊怕样子,深知他们骨子里的尊卑观念,只好改口:“好吧,这敬神殿这么大,我再要一个婢女使唤总可以吧?” 柳儿这才喜上眉稍,“神女真的要留柳儿在敬神殿当差吗?” 我点点头,说:“以后在外,我是主,你是仆,但在内,我们依然是姐妹,你且放宽心住着,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至于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柳儿感激涕零,忙跪下叩恩:“谢神女,谢神女……” 我忙把她从地上拉起,怨道:“都说了,在内就是姐妹,怎么还行如此大礼?” 柳儿破涕为笑,道:“柳儿是太高兴了,能侍候神女,是柳儿几辈修来的福气。” “又说傻话。又哭又笑,好不害臊。” 柳儿听了,果然脸色绯红起来。 正说笑间,青平进来禀告说:“宁安王府的丫环佟月求见,说是给小王爷送衣服来的。” “让她进来。”我望了一眼康玄枫所在的方向,心里有些怪怪的异样。 柳儿站起来告退,“既然神女有事,柳儿就先退下了。” 我一边送柳儿出门一边说:“也好,过几天我跟皇上说了,你就搬到这里来住。” 柳儿又是千恩万谢,好像我做了一件多么大功德的事,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柳儿走到楼梯口正遇见上楼的佟月,两个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看着蓝平送走柳儿,佟月才转身向我行礼,“刚才那个女子是柳儿姑娘吗?” “是啊,怎么了?” “皇宫还真是出凤凰的地方,前后不足一月,原来小小的青女,如今竟这般鲜活,都把主子都比了下去。”语音轻浅,却不难听出话里的讽刺。 经佟月一提醒,我才注意到,柳儿今天穿的是一身翠柳色衣裙,腰系暖黄色丝带,愈发显得亭亭玉立,娇嫩欲滴,比一般的婢女宫娥穿着鲜亮许多。 我今天穿的是一身简单的淡色素衣,与柳儿相比,自是黯淡许多。 原来佟月是心里不平衡啊,我心里好笑,道:“柳儿又不是皇宫里的婢女宫娥,自然可以自由穿着。佟月你也可以啊,身为女子,怎么可以总是一成不变的穿着打扮,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佟月不敢。”佟月连忙拱手,“婢女就应该有婢女的规矩,若婢女都和主子争艳,岂不是尊卑不分,天下大乱吗?” “你呀,太古板了!”我笑语。 佟月她有她的道理,而我也有我的观念,两个不同理念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 佟月又道:“神女,请恕佟月多嘴,柳儿姑娘是个有心之人,神女待人与善固然无错,但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助桀为虐,凭空添伤?将来受到伤害的,也只有殿下一个人而已。” “你想多了。”我不以为然。 佟月脸上的严肃又让我忍不住去想,柳儿真是她说的那种人吗? 这段时间以来,她鲜亮的衣着打扮似乎是有些喧宾夺主之意。 思及此,我又立马摇了摇头,柳儿一天比一天大,喜欢穿红戴绿也是很正常的,况且她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有多深的心思? 看着神色恭肃的佟月脸上显出无奈,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忙说:“你给枫儿拿了什么衣裳来?他刚刚睡了会儿,出了一身的汗,我正愁没衣裳给他换,叫侍卫拿了一套给他呢!” 边说边去解开佟月手里的包袱,还没解开,就听见康玄枫在身后喊:“阿姐!” 佟月忙恭身行礼:“小王爷!” 康玄枫从寝屋出来,撩过隔纱,赫然出现在眼前,一袭墨蓝的衣衫色泽暗沉,反而更衬得他英俊神武,沉敛庄重,浑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慑,两缕黑发从耳畔自然垂落到胸前,发顶结髻,冠以卵形月光宝石,简单中透露一种深匿其中的华贵。肤如理玉,丰润而紧致,眼如流星,潋滟而撩人;剑眉横扫,双唇微抿,大有藐视天下之态。 我终于有些相信,大公子说皇上曾欲传位于康玄枫的话。他只往那一站,威慑和华贵尽显,整个天下鲜有人能够企及,即使是太子康玄烈,两人也是在伯仲之间。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幻觉,面前站着的这个人真的是康玄枫吗? “你怎么来了?”他冷声问道,语无情绪,却让听者莫名胆颤。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佟月恭立在一侧,道:“奴婢是来给小王爷送衣着来的。” “哦。”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瞬间散去了所有的戒备,走到我身边道:“你可以回去了!” 我堪堪回过神来,刚才的一切恍惚是自己的错觉,看佟月正要离开,忙唤住她:“天色不早了,今晚你就在这里歇息吧,小王爷的起居还是你比较熟悉,我也放心。” 说着吩咐红平去整理一间空房来。 红平道:“就让佟月睡我的房间吧,才清洗过,干净,离神女的寝宫近,我夜里就与青平合睡。”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很喜欢 我想想也是,就允了。抬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确实如佟月所说,过于简素了些,与康玄枫站在一起,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忽的就生出一种自卑来。柜子里的三套宫服与几件礼服是正式宫服,烦琐不说,还要比较发式、珠饰的搭配,故而除了一些必要的日子,平常我都是懒得穿它。 明天得去见太子,总不能也穿得这样寒酸吧。看见佟月,忽就想起了宁安王妃生辰的时候,我让特意裁缝的一件月黄色水袖长裙,问及佟月是否还在,佟月回说:“还好好的收着,只因样式怪异,也无人穿着。” 我心下欢喜,忙嘱了红平明天一早便随佟月去取来。 晚上睡觉时,康玄枫执意要与我同睡,这在过去的日子也是常有的事。看着屋里一个个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我又是捌扭又是无奈,总是不经意就想到给他解衣衫时隐露的风光。 康玄枫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即使初遇他时,真正是个不懂事的孩童,现在一日一日走过来,倒也有几分青春少年时期特有的青涩与懵懂,只是自己不自知罢了。 拗不过他,我便让人在房间里另外添了张床,两床之间以纱缦相隔,好说歹说才哄康玄枫睡去。自己却是无眠,脑海里纷乱的飘荡着许多事情,想到太子,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那双深遂专注的眼眸似在心里烙了印一般,每次思及,都是异常清晰,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里流转,待细想时,又抓不住丝毫,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什么魔。 不知过了多久,才浑浑噩噩的睡去,梦里有温暖的怀抱,有模糊但却让人心安的笑脸,有一个我想要的恬静依靠…… 这大概是自从得知成泽背叛之后,我睡的甚为安稳的一夜,即使是迷迷糊糊中醒来,美梦还在,温暖的怀抱还在,这种安心的感觉让我不敢睁眼,怕一睁开眼,所有美好的幸福便如泡沫一样,“啪”一声就碎了…… 有软软的东西滑过脸庞,撩起几分搔痒,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便听见嗤嗤的笑语。 我骤然一惊,连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康玄枫那双黝黑澄澈的眸,唇角还挂着满足的欣笑。 我犹如梦境一般,直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不能反应。 康玄枫手里还抓着一把乌发,笑语:“阿姐醒了?” 我猛然惊醒,忙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被他紧紧圈在怀里,身上的暖意正是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传来。而自己,也正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想起昨天的那一幕,不禁又是面红耳赤,怒到:“你怎么跑到我的床上来了?” 康玄枫无辜的撇嘴,说:“我夜里冷,叫阿姐又叫不醒,见阿姐这里暖和,就上来了。” 呃?这似乎还真是个理直气壮的理由,他最惧寒冷,稍有不慎就卧床不起。但,他昨夜里有叫我吗?我自认睡得不是很沉,但对他叫我一事却是没有丝毫印象。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一边试图推开他,一边开口,心里还是担心他夜里会不会受凉。 “感觉很好啊。”他放下黑发,收紧了双臂,很享受的说道:“抱着阿姐睡觉很舒服,以后我每天都要抱着阿姐睡。” “又说胡话了,看来真是烧得不轻。” 忽视心里涌起的悸动,现在的情形让我有种熟悉的温馨。 康玄枫的怀抱是那样温暖,温暖的让我不敢贪恋,推他不动,心里不由升起烦燥,怒斥:“放开!” “不放!”他把头埋进我的肩窝,用力吸了吸,“阿姐身上很香,很暖,我很喜欢,我要多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等会儿你太子哥哥来了,看你还睡不睡?” 康玄枫闻言,猛然惊起,“太子哥哥要来?” “嗯。”我点头,带着几分好笑看着他的慌乱。 果然下一刻,他霍然起身,手脚并用的爬下床,抓起案几上的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嘴里还在念叨:“太子哥哥要来了……” 我侧躺在床上,慵懒中带着几分玩味,眼前的人明明昨天还一身王者之气,今儿就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了,一件简单的罗绸套到身上怎么也扯不平,急得团团转,最后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我。 我抿嘴笑开,一边穿起衣服一边唤佟月。佟月一进屋就惊呆了,康玄枫站在我的床榻前乱蹦乱跳的扯衣服,而我正慢条斯理的穿着自己的衣服,还不忘看着康玄枫发笑, 佟月只愣了一下,就忙上前帮康玄枫把衣服扯平,又给他套上外衫,仔仔细细的盘了腰间带。 红平一边把毛巾递给我一边说:“神女昨儿说的那件月黄色的衣裳,今儿一大早,奴婢就随佟月去取了来,神女要换上吗?” 我点头,又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辰时一刻。” 此时,佟月已服侍康玄枫穿戴完毕,领了康玄枫到一帘纱幔外束发。 红平把衣服捧于我,说:“这件衣裳很是奇怪,我和佟月看了一早上,也不知这衣裳该如何穿戴。” “你当然不知,你们穿衣都以薄纱为尊,如何知道这罗绸的精妙。” 红平笑说:“罗绸多作男子裳袍,女子皆以绫纱为妙。不想神女偏反其道行之,以罗绸做出女子服饰,还做得这样奇巧,简单而不失华贵庄重。” “这便是罗绸的精妙所在。”我一面回答红平的疑问,一面把衣服穿好。 “这是什么?”红平突然指着我手里正在扣着的扣子。 我低头看了看,得意的笑了,说:“这是盘扣。” “盘扣?”红平拧紧了眉,“是什么?” “就是锁住衣襟,不让衣服散开的……开关。”我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词,并顺手扣了一个给她示范。 红平惊叹道:“太不可思议了,这么奇妙的构思神女是怎么想到的?这样比在腰上系带子牢固多了。” “也精致好看的多!” 我笑着补充,不过区区一个盘扣就让这个小丫头惊讶成这样,以后如果再见到其它现代的东西不知道惊讶成什么样子呢。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也给你做两件穿。”看着红平满脸惊叹和羡慕之色,我的虚荣心备增,又有几分好笑。 扣完最后一个扣子,我原地转了一圈,问:“感觉怎么样?” 月色锦绸边缘以金丝线锁口,上半身类似于近代的旗袍,紧身束腰,腰部以下采用宽大裙摆式,若平展开来,则裙摆从腰部开始呈三十度角向两边延伸,这样穿起来繁叠和立体感并存,长至脚裸,一双抽金丝缀玉石的绣花鞋半隐半露,透着欲说还休的娇柔。 衣袖从肘腕处开始加大,到指背处已是重重叠叠,双臂一抬,呈半圆弧形拉开,与红平他们穿的绫纱衣衫有些相似,却多一份繁复和优雅。 全身一色月黄,唯一的亮点就是从脖颈到腋下的一排斜盘扣。烫金色绸布包裹成球状成扣缀于衣襟,另一边缀以同色布圈成款,款、扣两旁各绣以祥云飞鸟,彰显明丽和华贵。 红平愣愣看直了眼,连我说的要给她置两套盘扣的衣衫也忘了回应,直到佟月过来催她给我梳头才堪堪回头神来,惊叹道:“奴婢从不知道罗绸制成女儿装穿在女儿身上意是这样美丽芳华,如今这衣料再穿到男子身上倒觉得是糟蹋了。” 我“噗嗤”笑出声,“哪有这样夸张?” “奴婢形容的不及心里感觉到的十分之一呢!”红平仰着小脸,回头看到佟月带了康玄枫出房门,又压低声道:“神女请恕奴婢直言,虽然宁安王爷世子痴呆是众所周知,如今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神女还是避讳些的好,不然若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只怕于神女不利。” “有心人?”红平的话让我心里一惊,不由想起昨日佟月的提醒,思量了一会儿,终问:“有心人是谁?” “神女怎么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刚刚立了份位,皇上又百般纵容,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敬神殿呢?若绯言绯语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不信则好,信了,神女又当如何自处?奴婢之前的主子因为那些可恶之人的谣言差点都丧了命呢!” “是吗?”红平的话似乎不久之前也有人对我讲过,只是却想不起来是谁,随口问道:“红平以前的主子是谁?” 红平一愣,一手拿梳一手执发呆愣在当地,神情说不出的凄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本是兄弟 我自觉说错了话,忙又问:“红平觉得柳儿这个人怎样?” 佟月的话在我心里始终还是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或许因为在意所以更在意。 红平扬起一抹怆笑,眼里晶莹闪亮,半晌才道:“奴婢之前的主子已经去了。”又抬手擦了擦眼角,强笑着:“奴婢露丑了。奴婢觉得柳儿姑娘与人和善、心性单纯,只是有些固执,认准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坏都会毫无畏惧的坚持。” “毫无畏惧的坚持?” 仔细想想,柳儿似乎就是这样,之前对于我,之后对于凤雪,无一不是过于偏执的关心照顾,如今凤雪要走,那么,她所能亲近的人似乎就剩下我一个了吧? 这样想着,心里有些释怀。 “柳儿姑娘是有些过于固执。神女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柳儿姑娘怎么了?” “哦,没有。”我忙摆手站起来,抛开那些纷乱的问题。 红平把我的头发一部分松挽,一部分散落在背后,很简单的发式,再插上一支翠色步摇玉钗,倒是极配我这件衣裳。我找来一根发带把散落的长发扎起,随意在脖颈处系了个蝴蝶结,又惹来红平的一记惊讶,“主子是不能这样束发的。” 我笑笑,不以为意。 想着马上要见到太子了,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然而该如何劝说他放过麟儿,还是没有丝毫头绪。自古帝王之家的亲情就淡泊,麟儿的罪也是可大可小,不知道太子的心思倒底为何。 “阿姐怎么了,饭菜不好吃吗?”康玄枫端着碗从对面挪到了旁边。 “没有呢,很好吃,只是在想一些烦心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的。”康玄枫放下碗筷,清纯的脸上透出几分认真,“阿姐想什么烦心的事,说给我听听吧,说不定我能帮助阿姐呢?” 我扯开嘴角,虽然知道康玄枫不可能帮得到我,还是忍不住想找个人说说,我抬头四处望了一眼,红平佟月等人立刻恭身退了出去,康玄枫未觉,只睁着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仿佛有了魔力一般,我心里的烦乱立刻消减了几分,问道:“枫儿觉得太子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康玄枫神情一滞,低头小声说:“太子哥哥很凶,总骂我不懂事,长不大,可是我已经很听话了呀,阿姐你说是不是?”说着求证似的朝我仰起小脸。 “当然喽,我们枫儿最听话了。”我哄慰他,又问:“枫儿知不知道麟儿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麟儿哥哥?”康玄枫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阿姐是说三哥哥吗?三哥哥不喜欢我,也不跟我玩儿。不过,我见过三哥哥的母妃,三哥哥的母妃很美!”说完,看了看我,又加一句,“阿姐更美!” “小调皮。”我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心里没来由的愉悦,想了想又问:“如果太子哥哥要欺负三哥哥,枫儿会帮谁呢?” 康玄枫皱眉不解:“太子哥哥为什么要欺负三哥哥?三哥哥做错事了吗?父王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只要三哥哥改了就好了啊!” 看着他单纯无知的俊逸脸庞,我觉得无力,纷杂的关系怎么跟他解释的清楚?想着就放弃了与他沟通,只说:“三哥哥没有犯错,是别人诬陷你三哥哥,如今你太子哥哥也信了,要治三哥哥的罪呢!” “三哥哥没有犯错,太子哥哥为什么要治三哥哥的罪?”康玄枫歪着小脑袋想不通。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啊?”我叹气,本想说出来讨个主意,不想,都成了我给他解答了,“也许是太子哥哥不喜欢三哥哥吧!” “太子哥哥是我大哥也是三哥哥的大哥,为什么大哥不喜欢三哥哥啊?”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的堵了回去,话间刚落,原本迷雾重重的脑袋骤然清晰明朗,太子是麟儿的哥哥……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太子和麟儿还是兄弟呢! “枫儿,你真是太伟大了!”我兴奋的紧紧抱住康玄枫。 原来是想去震华宫的,可那样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便叫红平去请太子,只说得了一件新鲜玩意儿让他来看看。 我让照管吃食的尹姑备上绵而不辣的好酒,在厅中放一小炉,炉下生火,炉上置罐。最难弄的就是还没剥过皮的黄豆。好在平姑尹姑在皇宫里生活多年,什么都难不倒她。 之所以这样弄,是想到了历史上曹植的七步成诗。且不论麟儿有错无错,就凭他和太子是亲兄弟这一点,若真情意切的打出感情牌,他总不至于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况且,灭手足自古以来都是不可宽恕的罪过,皇室亲人之间虽没有很深厚的感情,但名誉声望这些还是非常看重的。 太子只要有一点点的顾念,麟儿出逃绝不是问题。 就算没有十成把握,最起码可以让太子酌量判刑。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照大公子说的办法去做。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把所有的可能出现的结果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绪总算是归宁。康玄枫跟着我也着急的忙进忙出,一会儿问这个是什么,一会又问那个作什么用。在我耐心被磨尽的时候只好厉斥他:“你什么都不要问了,等会儿你太子哥哥就来了,你要不想他凶你,就跟佟月去后花园玩儿。等你太子哥哥走了,阿姐就去找你,好不好?” “嗯……” 康玄枫虽然极不情愿,许是畏惧太子的威严,还是点头,跟着佟月去了后花园。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自己的准备工作。 当红平推门进来禀报说太子到了的时候,我正蹲坐在火炉旁边剥着豆米,一手把剥好的豆米投入罐子中去,一手把剥下的豆萁填入火炉里。听见太子进门的声响,赶紧拍了拍手,理了理稍显乱的裙摆,傲然站直了身姿。 “太子殿下!” 太子沉稳的脚步流星一样跨了过来,衣摆一撩,霸气张扬的落坐到四角方桌旁边的凳子上,漫不经心的从喉咙里哽出一个音节:“嗯。” 我心里突然有种隔世的空灵,油升一种不知所谓的怯意,让我的脚步瑟缩在原地,不敢上前。 缓缓抬眼望去,对面的人身穿降紫色华服锦衣,系深黑色绣金蟒驾浮云腰带,坠以钟乳色玉佩,合襟处,衣袖口,摆折边,均是与腰带同色同样的绣边,沉稳霸气,贵不可言。往红木凳上一坐,气派十足,尊荣尽显。绝美的面容上是千年不变的刚毅与淡漠,眉眼微挑,星眸含光,隐约透出欣然之色,眉头额间有深浅不一的皱痕清晰可见。 细微而清晰的皱痕犹如一把锋利的刃,慢条丝理的在心尖上撕划,说不出痛与不痛,只有窒息的难受。 是什么样的烦恼纷乱才会让他这样坚毅的人眉头紧锁? 我忍不住伸手,想去安抚那一片的忧苦烦心。 “怎么不过来坐?”他忽然挑眉,侧眸端倪着我,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那一刻,在他眼里闪过惊艳和异彩。 我恍然低头,不敢去看他注视的眼,十指用力交握,以指尖传来的痛感压制心里的杂乱纷扰。 “太子殿下不曾开口赐坐,阿离不敢坐。” “哦?”他嘴角扯动,似笑非笑,“看来你在皇宫里还真学到了不少规矩,嗯,是个好的开始!”说着,眉眼朝对面的凳子一挑,“坐吧。” “谢太子殿下。”我点头致谢,又微含笑说:“不过,今天请太子殿下过来,不是让太子殿下赐坐的。” 说完,我又蹲下身剥豆萁,心里思量着怎么把那个话题给引出来才不显得唐突。 “你这是做什么?”太子起身踱步至我跟前,细细打量我手里的活,声音清洌寡淡,眉宇轻拧,似有不悦。 “红平说你这里有一件罕见之宝让我来观赏,难不成就是让我来看你做这些下人做的粗活?” 虽有不悦,他也没有唤人来帮我,只默默的打量我,或许心里也有计较我到底想做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醉情动 我有些微感动,抬眸盈笑。 “世人常吃青豆,却不知青豆怎么生、怎么长、怎么落、怎么成?今天难得有机会,难道太子殿下不想看看清楚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也蹲下来,一手撑着一膝,光线从他身后投射过来,在我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我惊讶的抬头,没有看到他面上有半点的不耐,脸上反而有更多的好奇和兴致。我悬着的心慢慢放下,脸上也多了欣悦。 边把剥下的豆萁捧到火炉里,看仍有绿意的豆萁在火里噼里啪啦的燃烧,边解释说:“这是豆萁。”又把剥好浸在清水里的豆米捞起放到罐子里,说:“这是剥成的豆米,也是我们常吃的青豆。” 太子眉峰微动,算是听进了我说的话。在我停下来的时候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来。我顿时一愣,傻傻的看着那方手帕,心里有种羽毛滑过的异样。 “擦擦手吧!” 他说,神情清洌,静如止水,却不再让人感到冷漠,恍如春天里的一阵清风,微冷、微暖,轻轻抚过,不带任何波痕。 我愣愣的接过,不敢相信向来孤冷决绝的太子殿下会做出此等平易近人的事情。他眼里流转的异样光彩我不敢直视,匆匆擦去手上的水珠,故作轻松道:“罐子里我放了水和佐料,等水开就可以吃了。” 他撇了我一眼,清洌的眸里似闪过一丝不易觉查的暗淡,拿回手帕,小心翼翼的折好,慎重的放回衣襟处。 那份认真又让我心伤,那方纯白茧丝的手帕分明是女子的,若不是眷爱,又怎么会如此谨慎珍视和小心翼翼? 纯白的手帕在记忆里有些熟悉,只是没有看清上面的绣纹,一时不确定在哪里见过。 会是王黛娆的吗? 他们赐了婚,不久就要成亲了。 “怎么了?” “……” 我望了一眼他平静无波的眼眸,心里莫名的感伤不想在他面前表露,扬唇浅笑。 “太子殿下请坐,豆马上就好。皇上月前赐了两坛醇香美酒于我,知太子殿下素爱饮酒,便留到了今日,殿下且尝一尝如何?” 边说边给他面前的空杯斟酒,立时酒香四溢。 太子犹疑的望着我,欲说话又无话,微动的浅色红唇一如他整个人的气质般清洌。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执杯嫣笑:“如此美酒,独饮岂无趣?阿离敬殿下一杯,先干为敬,请!” 说着仰首一口倒下。又绵又辣的刺激瞬时从口腔直奔到五脏六腑,连眼里也呛出泪来。一时只想张口大骂,叫尹姑拿绵醇的酒,怎么拿出这么辣的酒来? 太子淡淡睨了一眼,眉间褶皱微显,“不会喝酒就不要喝。” “谁说我不会喝?”我扯开唇角扬起一抹绝美的笑,把酒杯口朝下抖了抖,示威的眉眼一挑。 太子眸光一暗,执起酒杯一口吞下,动作随意丝毫不影响他的姿态优雅,清冷高贵。 我不由想起许多往事,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起了争执,彼此互不相让,甚至还连累康玄枫差点丢了性命。然后,一杯冰花茶害的他上吐下泻,优雅高贵的形象尽毁。 后来再遇见似乎也都是怒眼相向,没有一次平静相处过。也许有,随大公子去见陈玉书的时候,他还大发善心的斥责西瑟那琳以维护我,宁安王妃生辰时也因担心我献不出宝贝来而同康玄阳一同到枫园,并帮我把琉璃板取回,那一份担心是真。 宁安王妃庆生的那晚,我欲偷玉佩而抱住他时,他的紧张犹疑,我把玉佩亮相于众时,他一言不发的怒气转身…… 他把我禁固在怀里,邪魅的笑着,霸道的宣称:“我就要你——”,不顾我的挣扎,紧拥着我索吻,不断呢喃:“阿离,我要你,我只要你——” 我来到皇宫,得知他与王黛娆订婚时的迷茫与失落,听到康玄枫昏迷,急跑回去的路上遇见他时的满怀委屈和愤怨,还有在大牢里,他的警告和威胁…… 一幕一幕仿佛就在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直到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终是在我心里占据着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位置。 我似乎对眼前这个人动了心,动了情。 自从认识成泽之后,我第一次发觉自己也能为另一个人恍神,为另一个人心动…… 也许这是一段错误的迷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也没有再想过回去,但,对于面前的这个人,我该怎么提起勇气?他马上就要和别人成亲了啊! 当我提起酒壶想再次给空杯续满时,他突然按住我的手,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心疼。 “你醉了!” 他望着我,专注的眼眸里异样生辉,言语竟出奇的轻柔。 我摇头,忍不住泪水就结了双眶。 他站起来,身子隔着四方桌探过来,生涩的擦试我脸颊、眼角的泪,并轻轻抚挲。我固执的认为他看我时眼里流转的异样是对我的疼惜,是对自己的无奈。 “沽沽……沽沽……” 旁边的罐子发出不满的信号,我忽的破涕一笑,“豆子熟了。” 他侧头望了一眼煮沸了的冒着热气的罐子,收回手缓缓坐回身子。 我胡乱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才发觉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暧昧不清,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冷酷高傲的太子,我也没有顶着一个受万人敬仰膜拜的“神女”虚号,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俗世男女,可以自由恋爱,随意说笑。 我把豆米拨到汤盆里,摆到桌子中央,带上明丽的笑颜,道:“古有煮酒论英雄,今天阿离斗胆,与殿下来个‘煮豆议人生’,如何?” 太子自饮一杯酒,对我的话犹如未闻,只说:“我记得红平请我来是见识罕见之宝的。” “自是。” 我应笑起身,站直了身子,两臂微张,原地转了一圈,带着一丝自得的倨傲。 “你看我身上这件衣服,算不算得上是一件罕见之宝呢?” 他半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了我半晌,眼里渐露稀奇惊叹之色,嘴里却道:“把头发散开,这是婢女的装束。” 我心知他不计较了,坐回凳子上,讨巧嫣笑:“你看我哪一点像婢女?我阿离好歹也是有贵族气质的好不好?” “噗嗤——” 我话一出,太子刚含进嘴里的一口酒如数喷了出来,脸上还是无惊无喜,更无一丝尴尬的表情。 我借着酒劲戏谑:“殿下贵为太子,怎可在外人面前如此失仪?” “在我这儿你不是外人。” 他随口一应,顿时两人都尴尬起来,他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意味深长的睨了我一眼,又埋头喝酒。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拣着豆米吃,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总觉得脸上犹似火烧,心里恍恍的不着底,思绪也不能顺畅。 再抬头看时,不觉吓了一跳,太子一杯接一杯的饮酒犹饮白水一般,不时抬头望我的眼里渐渐布上了红丝,瞳眸渐渐凄迷飘散,不能集聚。 这是不是醉酒的前召? 心里担心着便压下了他执酒壶的手,轻问:“你还好吧?” 他不动,由着我按着他的手,只抬眸凝望我,眸瞳深的让我不敢靠近又依依眷恋,挪不开视线。 “阿离——”他轻唤,带着男性嗓音特有的磁性和醉酒后的迷乱,传进我心里,宛如一把发丝扎在上面,柔柔的、软软的、又乱乱的、痛痛的,惶惶不得安宁,赶忙拿走他手下的酒壶,嗔怒:“你喝醉了!” 他忽的牵起嘴角,漾起几分鬼魅,幽幽念着:“沽煮绿锦衣,酒入眼凄迷,纤手弄天禄,月影似宫离,欲语呼谴之,恐惊娥离兮!” 我听了浑身一震,只觉的那些字像是一个一个敲击在我的心尖上,震的我不能呼吸。 恐惊娥离兮?他在害怕吗?他这样的人会害怕吗?他又会害怕什么呢? 难道……他的心思和我一样? 又极力的摇头,怎么可能呢,他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把区区的我放在眼里?况且,他马上就要成亲了。 黛娆,那个娇柔若水,美艳芳华的女子,岂是我能相比? 第一百三十章 十六舞象 揉了揉眼睛,今天那里总是酸痛。想到还在牢里的麟儿,不觉摒删了烦乱的心绪,抬眸轻笑,“阿离这里也有一首诗,想请殿下赐教。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说完,我紧紧打量太子的表情,能不能救麟儿,关键就看他对这首诗的反应了。 果然,他听了,神情一顿,嘴里默默念着那首诗,半晌不说话。 “殿下觉得如何?”见他不语,我紧张追问。 他突然睁眼直视我,迷醉的眸光蓦的变得清洌犀利,仿佛刚刚的迷乱只是我的一种错觉,就连气势也瞬间威慑压迫的让人惊骇只想逃离。 我端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正不如如何是好时,听见他冷森的声音。“这才是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 十足的肯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疑问,这会儿的他,又成了那个冷漠如冰煞的太子。 我不由得产生怀疑:刚才那个坐在我面前感性的世俗男子真的是现在这个盛气凌人,高贵不可言的太子吗? 在他的逼视下,我紧低着头,不能言语。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了,只是不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 想着,心里又难免悲伤起来。 “殿下会答应吗?”我不甘心的追问,最后的一步棋太险,我不想走,那么只有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找突破口。 “毕竟他是你的……” 话没等说完,就被门外越来越大的吵囔声打断了,我不耐的皱起眉头,听那声势大有破门而入之势。 我只得咽了话去开门。 门外,蓝平黄平牢牢守住门口,神色焦急又担忧。前面,青平张开双臂正和一个男子争吵的面红耳赤,那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贴身侍卫——格朗。红平在一旁急切的劝说什么,不知道是帮腔还是劝架。 “怎么回事?”我冷然开口,这样不顾规矩,她们也是第一次,而且青平向来缄默少言,今天怎么这样大动肝火? 听到我的声音,红平和青平才回头,看到我和太子赶忙俯下身跪礼。 “青平怎么回事?” 青平回头瞪了一眼格朗,愤怨道:“回神女的话,格朗大人强闯敬神殿,不容奴婢们禀报,出手打伤了木颉木善,还欲对红平动手。” 青平刚说完,就有两个侍卫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正是木颉木善。 “太子殿下,这就是你手下人的规矩吗?” 想着他对麟儿的事迟迟不肯开口,以及突然冷漠的态度,我心里已经是郁闷不堪,现在格朗又打伤了敬神殿的侍卫,让我如何不恼火,说话不经意间也带了刻薄之意。 格朗听了,立时怒不可遏:“属下有紧要事情需禀奏太子殿下,是敬神殿的侍卫婢女当差不利,迟迟不肯通禀,属下也是一时情急才与木颉木善动了手!” “你狡辩!”青平立刻驳斥他,“木善只说让你稍等,你便不能等,想要直闯进来,敬神殿岂能让你随意闯入?” “青平,不得无礼。”我轻斥,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面前的这个人也是不能惹怒的,要知道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树立这个大敌。转身对太子道:“太子殿下息怒,青平不懂规矩,回头我会教训她。敬神殿地小人卑,恐不能留殿下久坐了。” “你在生气?” “阿离不敢。”我硬声轻语,转过身不再看他。 “是……不敢?”他不大的声音里有些失意和犹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道:“把手伸来。” “呃……”我讶然抬头,看他依然平静无波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也不给我细想的时间,托起我的右手,一根修长如白脂玉的手指便在掌心落起。酥酥痒痒的触觉如羽毛轻抚,又如电击一般瞬时震慑了整个心脏。 不等我回过神来,他便合起我的手掌用力而又慎重的握了下,转首喊道:“回宫!” “阿姐——”康玄枫不知何时奔了过来。 听见他清朗的唤声,我才清明回神,敬神殿里已是空荡荡一片,早已没有那个清洌刚毅的身影。我深吸一口气,收拾起纷乱的心绪,以单纯甜净的笑脸迎接康玄枫。 不料,收到的却是康玄枫山雨欲来的怒气。 “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的枫儿小王爷?” 他也不答话,急火火的奔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转身就走,我更迷茫了,一边被他拉着向前,一边担心又迷惑。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说话间,康玄枫已然停下。我急急的刹住脚。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铜制洗手架。我刚喘口气,要问他干什么。他就抓住我的手直伸进铜盆的水里揉搓起来。直到双手揉搓的通红,他仍没有放手的意思,脸上紧绷的怒容也丝毫没有松减。 我想要抽回手,无奈他手劲之大,竟像铁钳禁锢一般。不由怒火腾升,原来还觉得盈握得满满的手掌心一触水,就像倾泻的沙漏一般,所有的感觉统统从指间流走,再怎么抓也抓不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 感觉他手里的力道稍有缓和,我猛然扬起手,带起盆里的水立时四起,溅了两人一脸一身。 “你又凶我!”他倔强的望着我,忿然的眼里有泫然欲泣的晶莹,皙白的脸上也盛着粒粒晶莹,更加称得肌肤透明,完美的五官眉头和红唇都紧蹙,委怜中又可爱至极。 我唇角忽然溢出笑容,心里的怒火倾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喜欢太子哥哥是不是?” “……”心下一乱,笑容僵在脸上,这样直白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康玄枫突然发起狂来,怒气张扬,眼里的闪光瞬时滚落,分不清是水滴还是泪珠。 “枫、枫儿……”我吓了一跳,慌忙抬手去擦他的脸颊。 “不要你管!”他一下子打开我的手,又急乱的抓起我的手掷到水盆里,完全不顾是否弄痛了我, “为什么?”我口齿不清,完全是下意识的追问,“你从来都不曾这样……” 以前不管他怎么闹,怎么生气都不会对我发这样大的脾气,更不会让眼泪滚出眼眶,今天见他这样,心里如溺水一般难受。 “不许你喜欢他,不许他碰你,除了我,谁也不许碰你,不许!不许!不许——” …… 一连数个不许,震惊的我瞪目结舌,喃喃不能言语。 “我心里都知道,西瑟那泽对你来说是特殊的,可是你又排斥他的靠近,五哥哥那里,只要有我在,他不敢也不会乱动心思,可是太子哥哥不一样,他有身份有手段,更重要的是,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 霸气十足,占有欲十足的咆哮震的我几乎魂不附体。他没有再叫“阿姐”,而是说“你”,他是看到了太子拉我的手才这样生气,难道他对我的心思真的如大公子和凤雪所说的那般吗? 眼前又浮现他亲我时,脸上的紧张和期待,我一直都以为那只是小孩子一时的玩闹,直到现在也是这么认为,认为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这些问题我是不是想重新考虑,是不是也要和他保持距离? 想着要和枫儿保持距离,心里又如钝挫般难受。 他在我心里又占据了怎样的位置? 我在他心里又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这一刻的我,真希望他永远长不大,永远不知道尘世的是与非,永远都这样懵懵懂懂的留在我身边。 “枫儿……”我试图唤醒他的理智,“你还小,好多事情都还不懂……” “我不小!” 他陡然回头,肃然冷酷的神色一下子震慑了我,眼里尽是藐视天下的雄霸之气,压迫的人不能呼吸。 “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我已十六,到了舞象之年,你才十五,算起来,我比你还大,我还在长。总有一天,我会长到和太子哥哥一样大,会成为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康玄枫说着扑进我怀里,控拆道:“你说过,只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就会喜欢我。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可不可以心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 “不要喜欢太子哥哥,他就要成亲了,还会像皇帝叔叔那样有很多很多妃子,他不会只喜欢你一个人……” 这是小孩子会说出的话吗? 句句说中我的痛处,怀里的这个男子是痴傻如孩童的康玄枫吗?是那个初遇时为抢一支棉花糖而在大街上又哭又闹的康玄枫吗? 看着他耸动的双肩,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他那就是我手抚蕊珠泪的时候,眼前恍惚出现的那个影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画圈成全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临别三拜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震华宫宴 “让青平过来给我结髻吧。”我轻声道,“你和代昱去一趟宁安王府,把我刚刚穿的那件衣裳拿去送给暂住在琦园的凤雪姑娘,就说是我送他们的临行别礼。” “奴婢不走!”红平忽然跪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眶渐红。 “去吧。 你和代昱是灵妃的人,我终是信不过……” “灵妃娘娘没有任何伤害神女的意思!”红平急忙上前一步争辩,又觉得不妥,缓缓俯身拜下去,谦恭而慎微,“安排奴婢和代昱来敬神殿只是希望奴婢们能代替灵妃娘娘照顾好圣女!” 她说的是“圣女”,而不是我如今的封位“神女”,我嘴角牵起一抹笑,带着几分凉薄和自嘲。 “看来你也是守护法的追随者。” “神女……” 我抬手制止红平将要说出来的话,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灵妃已去,而灵妃的遗愿就是她得尽心尽力的继续照顾我。或者,表她自己的忠心,像代昱一样说出‘以我为尊,唯命左右’的誓言。 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你是守护法的追随者,想必也明白麟儿的重要和他现在的处境。有你和代昱在我很放心,以后照顾好麟儿,就当是我交待给你的任务吧,这样你就不必愧对已逝的灵妃娘娘了!” 对于灵妃,我心里总存着一丝敬畏和遗憾。 红平还待说些什么,我转身唤了青平进来,她见此,只得红着眼捧着那件衣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退了出去。 青平虽缄默,结髻的手艺却是胜过红平许多,看着镜子里精致发髻,我心里终于得了一丝安慰。 “走吧,去震华宫。” 太子的震华宫里雕阑玉砌的宫殿内,左右两边的座席无一空位。我刚走到大殿门就有侍卫高喊:“神女到!” 以至我刚踏进殿,围席而坐的大臣们纷纷离开座席,躬身行礼,声音整齐洪亮如钟。 “拜见神女!” 我心突的一跳,这种波澜壮阔的阵势让我心惊肉跳,心思飘恍,脚步不由也停了下来。 看来还得慢慢习惯。 “各位王叔、大人无须多礼。” 高亢嘹亮的声音夹着寒风吹过冰雪凌霜的冷冽从大殿那头飞扬直刺而来,冷肃威严的太子站在高台上,扶案而立,一袭墨黑绣大红配金四爪蟒袍如寒松凛立,钢挺威凛,俊美如斯的面上带着上位者独有的霸气和威慑,整个人犹如刚从九天之上腾云驾雾而来,又好似是从地狱浴血而出,傲然矗立,睥睨天下万物。 他抬手,指向旁边席位,“神女阿离,你的位置在这里!” 我郁闷中带着几分敬畏,瞪着高高在上的太子,那些大人明明参拜是我,怎么轮到他说无须多礼? 可又不得不屈服在太子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威慑之下,在所有谢礼起身中,徐步走向太子指着的位置——满场唯一的空位。 太子似乎很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我走到尽头,步上七层台阶,转到空位坐下,一颗心怦怦不得安宁。 我的位置并列在太子左侧,两席相隔不过三尺,跟太子的位置比肩齐位,犹似一对。这个认知让我心率加快,一抹红霞染上脸庞。连忙理了理衣襟,规规矩矩的坐下,掩饰好自己的心慌。 两边的大臣们又行谢礼,才缓缓落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前面的案子上摆了四碟小菜,四盘贡果,一壶一杯一碗一勺,还有一双筷子。雕盘绮食惹的我口腔内水灾泛滥,这些美食贡果一般是吃不到的,即使是在敬神殿也很难得见——敬神殿多以素斋为食。 殿前的席位为左右两边,左边是一身正派官服的王宰相为首,他下面和后面依次都是差不多衣饰的重要官员,右边席位则以宁安王爷为首,他下面应该也是相应的皇室之人,王爷后面的副席坐了二皇子康玄苍,五皇子康玄阳和康玄枫坐了一张桌子,康玄阳努力在跟康玄枫说着什么,康玄枫似乎一点也没听到,只拉了一张脸臭臭的瞪向我这边。 我不敢看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对他,他面前坐了宁安王爷,望过去的眼帘总插入太子那张冷漠又高深莫测的面容。 “各位叔王、大人——”太子斟上酒,执起杯,“最近,父皇一直身体欠佳,国事上,有劳各位累心了,吾敬各位一杯。” “臣等惶恐,为皇上效力是尔等之则。”席上的王爷大臣们连忙起身,诚惶诚恐的拱礼,直到太子一杯见底,方执起酒杯一饮而下。 “今天只是家宴,各位叔王、大人不必拘谨。”太子长臂一挥,气势非凡,“各位叔王、大人请坐!” “谢太子殿下!”谢了礼,才缓缓下坐。 我放下杯子执起筷子,拣一口美食入口,美味在舌尖萦绕,真恨不得连舌头都吃下去。偶尔一抬头,这满堂大殿就我一个女子,太子请客的名目是皇上病愈,给皇上庆喜,可并未见皇上踪影。 刚这样想就听见太子清冷燎远的声音:“父皇圣体初愈,不易见风吃酒,故而不得前来,各位叔王、大人见谅!” 堂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而又一阵虚礼恭贺。 我无意于这样的场合,可能因为这些天想事情太多,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虚套,竟不受控制的打起哈欠,连忙抬起袖子遮挡。 “其实今天请各位叔王、大人前来,还有另一件事……”太子说着朝我这边淡淡睨了一眼。 我猛打一个机灵,直觉没有好事,不自觉放下了筷子。 “诸位叔王、大人都是东康之栋梁,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前有后宫灵妃企图催蛇弑君,欲灭我东康,幸得神女及时出手,方得安然无恙。如今罪妃已逝,罪妃之子玄麟已下大狱。父皇将这件事情交由吾全权处理,然,此事关系东康天下,故,吾想听听各位叔王、大人的看法。” 我那刚刚袭来的困意在听到他说起灵妃和玄麟的时候,立马消失殆尽。 他许了会帮我,这样大肆宣扬是何意?企图催蛇弑君?欲灭东康?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哪一条不是诛连九族、十恶不赦的大罪? 他究竟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死麟儿? 殿堂之下立刻哗然,王爷、大臣俯首交耳,或说或听,只是没有一个上前说话。 太子又道:“无妨,吾刚说了,今天只是家宴,关于此事,说对说错,皆不评判。” 听及此言,王宰相立刻起身跪行礼。 “启禀太子殿下,老臣以为,罪妃灵妃身为外邦之贵,居心叵测,催蛇弑君,罪大恶极,虽已死犹不能赎其罪,其子难逃干系,皇上圣明,削其皇族之身,恕老臣直言,为保我东康万里江山,当诛。” 王宰相不仅指出灵妃催蛇弑君罪大恶极,其子麟儿诛连其罪,又特意申明灵妃乃外邦之贵。谁都知道灵妃是南灵皇室之人,南灵民殷国富,兵强马壮,就连野心勃勃,骁勇善战的西瑟大国都忌惮三分,更何况四面楚歌的东康? 若处死了玄麟,若南灵皇室不承认此人还好,若因着灵妃在意她的儿子,那么处死玄麟无异于给东康带来灭顶之灾。 当诛?我心头狠狠一震,瞬间不能思考。 太子冷然道:“王宰相说的不无道理,其他人还有意见吗?” 太子的鼓励和王宰相的带头,下面立即响起一阵阵附合,皆说:“灵妃娘娘企图弑君,歹毒险恶,难保其子不心存邪念,臣等皆以为,当以王宰相之意,诛!” 我用力的紧紧的握着盅杯,心痛的无以复加,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字:诛! 诛这一字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此刻正血淋淋的直刺在我的心头上。 他们都要麟儿死! 既而怒向太子,他今天请我过殿,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些民臣之声,让我明白麟儿必须死吗? “太子殿下,臣有异意!” 我闻此言,惊的连忙抬头,只见座席尾部,一个面白身小,年龄不大的官吏正撩衣下跪。 “哦?”太子眉头一挑,“说——” “臣以为,灵妃娘娘薨逝,有南灵来使接其遗体回国,并以重诱换东康不立位建冢,可见灵妃娘娘在南灵身份非同一般,倘若这个时候处置了三皇子,必引南灵来犯!” 我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太子,有人替麟儿说话,而且理由很足,外国外犯必然民不聊生,这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那么他呢,他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当诛不诛 太子对我的求救只淡淡撇过,清冷的目光落在我下首的位置:“王宰相以为呢?” 王宰相连忙行礼,“老臣以为,李大人草木皆兵,南灵向来守誓,已重誓换得罪妃遗体遗物回国,其子系东康血脉,南灵当无理由毁誓入侵。” “可是宰相大人,南灵来使只说保东康边境三年安宁,请问,三年以后当如何?三皇子虽为东康血脉,但他毕竟为灵妃娘娘所生,可是也有一半南灵血脉!” 面白身小的李大人铮铮有词,一点也不畏惧当朝宰相。 “李大人,妄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南灵虽建千年,地广物厚,可是国情却一点一点衰落,我东康虽只有百年,但却人盛国昌,岂能在他人威胁下苟活?” “宰相大人此言差矣,古人有云,君为民主,方可存矣,国为养民,方可长矣,若征以战,民生必苦,亦为国之祸矣。建国之初,圣袓曾言:建国只为兴民,民兴方可昌国,国昌才能无敌。故而,兴民为国之大计也!小人以为,在处置三皇子这件事上,当谨而慎之,莫因一己之私,一时之快而至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得不偿失,为时晚矣!” 我不由得对这个面白身小的官员多看两员,虽然不是很能听懂他必之矣之的文言,但我大概听懂了,他是反对杀麟儿的。 他的席位在整个大殿最尾端,靠近门口的位置,应该是在场所有王臣贵族里官位最低微的一个。但他慷慨陈词,即使挡在面前的是权侵朝野的宰相,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还坚持自己的意见,这种不畏强权的勇气着实可赞,况,他话中处处提到兴民,可谓心系百姓,定是一廉洁清官。 “李大人,你一口一个三皇子,可知早在罪妃意图弑君当日便被皇上削去皇族身份?你这是要藐视皇威,抗旨不遵?” 王宰相下首一个胡须发白的官员颤颤微微的站起来,指着李大人义愤填膺,“况,你话里话外都在为罪犯开脱,这是故意包庇罪犯,至皇上天威不顾,安威不顾,你居心何在?” 李大人气的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金刚怒目,咬牙切齿道:“你,你这是欲加之罪!” “欲加之罪?李大人,按你的意思,是灵妃弑君之罪可免,其子也应放行?罪妃灵妃可是南灵皇室之人,若弑君之罪尚可免,岂不是向天下表明我东康畏惧南灵,你置我朝天威何在?” 王宰相也站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斥责完,又转向太子俯首,“太子殿下明鉴,近些年来,南灵屡次挥军犯我边境,今又有南灵皇室之人企意弑君,毁我东康,若不予以反击惩治,南灵及周边国境更会肆无忌惮,将恐东康山河再不复还啊,太子殿下!” 王宰相声泪俱下的高呼,语到最后,竟高辑一躬,沉沉匍匐在地上,完全不顾太子曾经说过的免他跪拜之礼。 其余高官大臣见此也大都离座跪地匍匐,齐声高呼:“请太子殿下三思!” 一时间,只有宁安王爷等人安坐于席位上,神情淡怋,看不出想法。 太子高坐在主位上,睥睨着大殿众人,修长的手指不时拈转一只精致的陶瓷杯,表情一如千年不化的冰雪风霜。 我坐在位置上,看着殿前各位王公大臣各执一词,神情高度紧张,身体也绷的紧紧的。太子每动一下葱白如玉的手指,便仿佛在我紧绷的心口上猛抓一把,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各位大人请起!吾刚已说过,今日家宴,只为商议,不作定夺!”他长臂一抬,又转向宁安宁王,“二王叔,三弟一事,您怎么看?”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瞠目结舌。太子没有说玄麟,没有说罪妃之子,而是说了三弟,他是在向众人表明,他是在乎这个跟他有血缘亲情的弟弟的? 我一双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悄悄呼出一口气。 宁安王起身,朝太子恭了一礼,方道:“臣愚钝,玄麟虽被削了皇籍,但血统仍属皇室,血浓于水,此乃事实,不是一句话就能割的断的。按理说,这是圣上的家事,臣等可不干涉。然,玄麟之母灵妃为南灵皇室,南灵与东康边境战事一触即发,此事又为关系国民生计的大事,臣不敢妄言。” 我衣袖下的双拳不自觉紧握,心里惴惴不安,原以为麟儿一事可大可小,却不料牵扯出这么多蟠根错节。 “二王叔直说无妨。” “谢太子殿下。”宁安王行了谢礼,缓缓道,“臣以为,灵妃虽意图不轨,已以死抵其罪,其子罪不可逭,然,玄麟虽是东康皇室血脉,又为南灵贵胄,若处以极刑,必引南灵借机来犯,时则,民不聊生。故,臣以为,不可诛。” “以王叔之意,当如何?” “臣以为,虽不能诛,但牵连之罪不能饶,当判终身监禁,一则体现皇上仁慈之心,二则,也可牵制南灵不敢贸然侵犯,以谓一举两得!” 宁安王此语一落,刚刚落座的各位大臣又纷纷交耳,无不赞同点头,就连太子脸上也浮现少有的赞赏之色。 “此计是好……” 终身监禁?倘若如此宣判,那么麟儿这一生还有何意义? 我紧紧揪了一颗心,知父莫若子,怪不得太子明明答应放过麟儿,大公子仍要安排劫狱,是自己考虑不周,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然而皇宫深院,守卫重重,大公子他们要救出麟儿,又何其之难! 要为麟儿脱罪,更是无从谈起,灵妃大逆不道的行为已昭然若揭,放在平常人家里,必要诛灭九族。终身监禁,怕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正愁眉不展之时,忽见门外站岗侍卫跑进殿来跪礼。 “启禀太子殿下,侍卫统领周胤纥求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角余光里的太子执杯子的手忽然颤了一下,还未及看清,就听见他高亢凛冽的声音。 “传——” “参……参见太子殿下……” 侍卫统领周胤纥小跑至殿前,未及立稳,就“扑通”跪趴在地上,神情一片惊恐,连声音都止不住发抖,好像他参拜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索他之命的黑白无常。 “何事惊慌?”太子眉额微蹙。 “启……启禀殿下,有……有人劫狱,三皇子被带走了!” “什么——”太子骤然起身,执杯的手在案几上用力一拍,精致的陶瓷杯立刻碎成无数片,冷洌的压迫犹如寒霜冰雪直面年面,“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殿下饶……饶命……”周胤纥连连磕头,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几下,额头就有血迹缓缓流出。 太子冷了一双眼,犀利的眸光直刺磕的头破血流的周胤纥,“可知何人所为?” 我震惊的半天回不过神来,一定是大公子他们! 但不是说好了子时吗?子时正值午夜,守卫、巡防皆薄弱。此时离子时至少还有将近两个小时,他们怎么提前了?还提前这么久?这个时候最容易暴露而被人追杀的呀! 周胤纥头颅紧紧抵着大理石地板,身子止不住瑟瑟发抖,“不……知……,那一行人身穿黑色夜行衣,辨认不出身份……” “一群废物!”太子面容上有浓浓怒气,忽又昂起冰眸,“他们逃往何处?可有派人去追?” “有!”周胤纥连说,声音又萎了下去,“他们出了宫门直奔向南,目前有几个当职侍卫去追,没有太子和圣上的旨意,御林军不敢擅自调动。” 太子眯着一双眼,眼里冷清凛冽半掩,“直奔向南?可是南灵国的方向?” “正……正是!” “哼,废物,办差不力,留你何用?来人,革去周胤纥侍卫统领之职,暂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太子话音刚落,门外立刻涌入两个侍卫,把还不断求饶的周胤纥拖了出去。 “格朗——”太子冷冽高喊。 立刻从殿门外飞快奔入格朗的身影,在殿前单膝跪礼,“卑职在!” 一向紧随太子左右的格朗怎么会从殿外跑进来?我心下疑惑,不由多看了堂前下跪的人两眼,不知是不是距离错觉,隐隐觉得他低垂的脸上似有风尘之态。 难道,从天牢劫走麟儿的人是他? 我双手紧紧攀着案几,对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想惊恐而不敢相信,再侧头看太子,他面容冷洌,眸光阴鸷,眉头折起,似有几分惊讶和烦燥,双手背后隐藏在宽广的袖袍之下,细细看去,竟有几分袖袍微不可查的被紧紧捏在手掌心里。 他也在紧张吗? 难道救走麟儿的不是他? 这……怎么可能? 不是他,不是大公子,还会有谁? 第一百三十五章 父兄有责 “格朗听命,吾现令你携御林军令牌调动皇宫内所有御林军全力追缉出逃罪犯,若有差池,严惩不怠!” “是!”格朗领命,霍然起身。 “等等——” 我慌忙起身,急急嗬住正出殿门的格朗,面前的案几因为我用力过猛而摇晃欲倒。 我不知道有多少眼光注视着我,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去抓麟儿他们,不管是谁劫天牢救走了麟儿,对于麟儿来说都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自由的机会。 “神女有什么异议吗?”太子望着我,讳莫如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我心下恐慌大乱,万千思绪一时理不出一个头,又心急如焚,更加大声喊道:“不能去抓麟儿——” “敢问神女,这是为何?”王宰相质问,脸上有明显的蔑视。 “且不管为何,总之一个女人家,岂容对朝政之事干涉?”不知是谁不耐烦的声音。 女人家? 我被这个词深深刺激到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内心的急切慌乱,思绪渐渐明朗。踱步到大殿中央,对着几十双怒目质问的面容浅浅一笑。 “皇上即封我为神女,系东康之繁昌,受万民仰拜,岂是一般的‘女人家’?” 我声音豁亮,不卑不亢,更特别加重了“女人家”三个音,脑海里永远忘不掉,从宁安王府来皇宫的路上,万民嘹亮的呐喊和如洪水般的朝拜。即而转身,向太子微微昂首。 “况,太子殿下刚也说,这只是家宴,说对与错都无妨,太子殿下既然请了本神女过殿,那么,就容本神女说两句自己见解的话又有什么不可以?” “但说无妨。“太子眉额一挑,漫不经心的落坐。 王宰相见此,默默行了一礼,也退到一边。 我已然心知宁安王爷他们空有虚位,多无实权,殿中各位大人又多看重王宰相的意见。便转问王宰相。 “宰相大人可曾想过,南灵之人为何为潜入我东康牢狱救人?” 我这句话是带有歧义的。目前尚不知是何人劫天牢救麟儿,但就凭麟儿被救出向一路向南逃去。而南,正是南灵所在的方向,麟儿又与南灵皇室有解不开的亲情血缘,那么这事,推给南灵又有何妨? 这样一来,就摘除了大公子他们的嫌疑,让他们免于危险之中,就连太子也能撇的干净。太子刚刚听说天牢被劫,麟儿被救时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在麟儿的事情上也定有作为。 “自是无视我朝天威。”王宰相把头转向一边,对我的问话不屑一顾。 “是吗?”我牵起一丝冷笑,这个王宰相年纪一把,真是固执的可以。 “若真如此,南灵国为何不直接以大军进犯相威胁?我想,各位大人都不会忘记,皇上最宠爱的灵妃娘娘薨逝,灵体却被南灵来使接走,并不许建冢立牌吧,由此可见,南灵并不畏惧东康。” “这是东康之辱!”王宰相愤然,如果说刚才还有一丝身份的忌讳,那么这会儿,他对我则是毫无顾忌的怒气冲面。 我知道犯了忌讳,因为背后感觉到了来自主位上的丝丝冷意。但我这会儿倒不惧怕了。 “不,这不是东康之辱,这是皇上之辱,因为南灵国是夺他之妻,毁他之子……” “放肆!”太子霍然起身,利刃般的眸光直刺向我,危险的阴鸷丝毫不加掩饰,大有我再说下去必将我千刀万剐之势。 “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我毫不畏惧的回视他,也不知道此刻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逃避,并不能减少屈辱。” 殿堂顷刻之间一片静然,太子性子虽冷,却是极少发火的,此刻他向来清洌的双眸正熊熊燃起火焰,双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隐忍。 我清浅一笑,疏离中带有几分迷惑。 “皇上之所以受此屈辱,是因为心有慈悲,不忍因一己之私而让东康生灵涂炭。敢问各位大人,倘若南灵举兵来犯,我东康又有几成胜算?” 殿下一时交耳结语,我自知没有,若有,哪怕五成,天之圣主又岂会受南灵夺妻之辱? 太子缓缓收回戾气,眸中似有一种悲凉。 我缓缓开口: “我以为,南灵之所以入夜劫狱,是为不想和东康正面为敌,既然他们都无意于战乱,我们又何必引火烧身,自寻祸患呢?皇上慈悲仁爱,强忍夺妻之辱,只为保我东康平安延世,若各位王公大人这时候挑起战事,不是枉费了皇上一片良苦之心么?” …… 各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缄默。 “太子哥哥——”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寻声望去,康玄枫正昂着脑袋,拧着眉头,抓耳挠腮,一副苦恼不已的样子。 嘈杂的人群立时鸦雀无声,看到到刚刚说话的是智商犹如孩童的宁安王世子康玄枫时,又如一滴水滚入油锅,整个大殿立时沸腾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康玄枫这时候来捣什么乱,不知道现在讨论的是麟儿的生死大事吗? 不过看他那若有所思不得解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微妙吧。微微蹙眉,责怪的看向与他同坐的康玄阳,康玄阳无奈的双手一摊,狭长的桃花眼满含笑意,颇有幸灾乐祸看好戏之意。 康玄枫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歪头想了一下,起身走到殿前,有模有样的行礼,神色有几分认真。 “枫儿有话要说。” 太子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眉宇一动,示意康玄枫说下去。 “五哥哥说你们在说三哥哥的事情,枫儿有不一样的见解。” 康玄枫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恼,嘟起的丰盈红唇魅惑点点,可爱中又极其认真。他似乎是思索了很久,认为想通了,是对的,才缓缓开口: “枫儿认为,三哥哥首先是皇叔的儿子,又和枫儿一样,是太子哥哥的亲弟弟,儿子犯错,其父有过。父王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兄弟犯错,其兄有责,宽容指导,指身向善……” 康玄枫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双手互绞,似在思考什么,即而转向宁安王爷,极其认真慎重的问道:“父王,枫儿说的对不对?” 宁安王爷赞许的点头。 太子清冷的目光中也闪出一丝赞赏之色。 他们的神情似乎是满怀期待得偿所愿的满足和感叹。 我是震惊,惊愕的张大嘴巴喃喃说不出话。康玄枫说的几句话句句都似小孩子的家常话,符合他的心性,但是仔细品酌,认真推敲,这几句话又句句都是真理,句句都是人伦常情,句句都让人无力反驳。 儿子犯错,其父有过。何况麟儿并没有犯错,只是受了母妃的牵连,这样一来,要处置麟儿,就得先追究皇上身为父亲的过错?谁敢?兄弟犯错,其兄有责。太子身为麟儿的大哥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仅太子,还有二皇子康玄苍也是麟儿的哥哥。 惩治麟儿不要紧,但要牵连到东康国最尊贵的几个男人,甚至还有当朝皇后,就…… 刚刚还慷慨陈词的王公大臣斟酌掂量之后就都闭口不言,殿堂一时出奇的安静。 康玄枫没有为麟儿说过一句求情的话,却为他请来数个不可岿动的保命符,可见计谋之高妙,心思之灵巧。 我脸上毫不掩饰的挂起笑容,竖起大拇指为康玄枫点赞,说的太好了。不管太子最后如何决断,有了康玄枫的这一番话作铺垫,怕是没有人敢再说出诛杀或者严惩不怠这样的话来。 得到认可,康玄枫眼睛闪闪发亮,唇边的笑容肆意张扬,得意的向我昂了昂下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收起笑容板着一张脸,气鼓鼓的别过头。孩子气十足的模样让我不由失笑。 太子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绕过长桌踱步下殿来,清洌的目光中难得现出一丝柔光。 “枫儿,你说说如何看待和南灵的边境问题?” 我不明所以的望向太子,康玄枫现在心智如孩童,甚至有时候连个孩童都不如,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是不是太沉重深奥了? 感受到太子眼里的期许和鼓励,我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康玄枫未出事之前常常出入皇宫,甚得皇上器重,想来那个时候的他对于此类的问题都进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吧? 康玄枫,多么让人心疼的一个名字?! “就像刚刚阿姐说的,如果真要打仗,我们能打赢吗?” 康玄枫声音软软的,弱弱的,仿佛一根羽毛,撩拨着我心里的每一根弦,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俊朗;浓密冷毅的眉毛微微蹙起,诉说着几分解不开的恼意,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扑闪着一双清亮流萤的眸子,明明那么单纯那么无辜,却无端让人感觉到魅惑,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英挺的鼻梁,晶润丰盈的红唇微微嘟起,彰显几分俏皮和可爱。 明明是那么一个冷俊的人,偏偏配合着可爱无辜的表情,在康玄枫的身上,不仅毫无违合感,偏偏还生出一种风华绝代的让人推不开的魅惑。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谁敌谁友 一抹怯意中又张扬着果敢坚定的目光看向太子,丰盈的红唇开合。 “既然打不过,不如遵时养晦,磨砺以须。就像枫儿一直都想和太子哥哥打架,可枫儿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不会主动挑衅;我会养精蓄锐,不断进步,直到有一天,有能力打败太子哥哥。届时我会竭尽全力,一鼓作气,让自己在场较量中是个掌控全局的胜利者,赢回属于我的骄傲!!” 康玄枫清洌的眼眸闪耀着坚毅的光芒,瑰灿的让人不敢直视。嘴里说着不会主动挑衅,可他神情肃谨,双目灼灼犹似两道剑光直射向太子,仿佛一场无声的宣战。最后,他把目光转向我,好似在说,我就是他要赢回去的骄傲。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狠狠一震,几乎不习惯这样光芒四射的康玄枫。 如果他不曾遇见那样的意外,这个大殿本该是他的舞台,不,不止这个大殿,他会顶天立地,光芒万丈的存在于天地间。 即使是遭遇了那样的意外,即使他现在心智犹如孩童,依然无法掩饰他内心深处的闪光。 康玄枫的话,让太子微微愣了愣,即使是大不敬的言语,在众人眼里不过是属于孩童的逞强好胜之心性,既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冷酷凛冽的眸光中幽光暗涌。 王宰相收敛了张扬的愤慨,但语气中仍有一丝不甘,“那么,以神女和枫世子之见,玄麟一事该如何处置?” 他没有再说罪妃之子,而是说了玄麟,看来康玄枫的话也让他多了几分思量。 “就这样吧!”我长舒一口气,语音淡淡。 麟儿的事情复杂,康玄枫的身份特殊,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还是由我嘴里说出来最为合适。 “可是,灵妃催蛇弑君,这也是众所周知,皇上圣体龙躯,系我东康安康荣辱,怎能就这样算了?”王宰相仍是愤愤不平。 “若灵妃真有催蛇弑君之意,纵死千次不能赎其罪。”我愤慨后,微微叹息,“然而,她却没有……” “没有?神女这话当真可笑。当时,皇上、太子及众位皇妃、皇子可都是亲身所闻,亲眼所见,难道会有假?何况当时,神女你也在场。” “灵妃催蛇是真,但弑君是假。”我霍然登上两个石阶,水月广袖一挥,霸气张扬:“敢问各位人,皇上封我神女之位,赐我敬神之殿,各位可信服?” 太子怒目横眉一扫,眸里迸出危险的光,“高堂之上,岂能胡言乱语?” “真是我胡说吗?”我指了指殿下俯首不言的王公大臣,迎上太子阴鸷的眸光,扬笑道:“众位大人都不服,都认为神女只是一个虚位,是皇上为了迷惑天下百姓而编造出来的神话,对吗?” 太子逼近一步,脸上是如冰霜般的冷漠,眸里是如利刃般威慑。 “神女莫不是喝醉了?” 我嫣然一笑,知道他是想替我圆场,但若是没有把握,我怎么敢如此张扬? “其实,灵妃娘娘跟各位大人一样,并不相信本神女,故而催蛇一试,但她深知此计十分凶险,唯恐连累圣上,所以才会在神像前以死谢罪!” 这一句话像一颗炸弹扔下沸水里,堂下立时炸开了锅。 “当然,本神女不负灵妃和皇上所望,驱散了蛇群,保佑了东康安宁。其实,就算本神女什么都不懂,灵妃懂得催蛇之术,必然懂得驱蛇之术,麟儿是她之子,自然也懂得。当时在敏灵宫,除了一个攻击他们的侍卫和不小心跌入蛇群的宫娥,并无一人受到群蛇伤害,试问,如果灵妃真要颠覆我东康,又岂会让那么多人在群蛇围攻之中全身而退? “你说玄麟也懂驱蛇之术?”王宰相震惊骇然,却是先从堂下混沌的嘈杂中清明。 “宰相大人若不信,可以让麟儿过殿一试便知。” 此话一出,殿堂之人都忍不住颤了一抖,大概是都回忆起了数日前,敏灵宫万蛇舞动的场景。且不说麟儿现在不在,就算是在,他们也是万万不敢的。 这些半真半假的话传到他们耳朵里,不管他们以前信与不信,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既然已在神女之位,为何不好好利用这个便利呢? 故而,我在太子惊疑的目光中霍然登上高台,广袖一挥,掷声道:“众所周知,催灵、驱蛇之术皆出自于南灵圣族,概不外传。本神女从未去过南灵,更不曾与灵妃交往,却能在危难时刻驱散蛇群,救我东康,各位现在对我神女之位可还有质疑?” “臣等惶恐……”大殿之下陆陆续续都跪了下去,紧紧匍匐在地上,声音高亮而敬畏,“臣等拜见神女,望神女赐我东康福泽,佑我繁荣昌盛……” 我回头,得意倨傲的望着太子,他红唇微微勾起,神情依然淡漠,但幽默深远的瞳眸却晶亮如星辰般灿烂。 “各位请起!” 我掷地有声,望着殿堂此时诚惶诚恐的人们,缓缓道:“诸位恐怕有所不知,灵妃本名敏格尔泊灵,本是南灵圣族的麟护法,身份殊荣尊贵,只因对皇上心生爱慕而入东康,做了东康皇室之妃。在灵妃入住东康的二十多里两国一直相安无事。” “如此说来,灵妃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了?”白发老者一脸的讥诮,明显的怀疑。 我望了他一眼,幽幽道:“据本神女所知,近年来南灵之所以虎视眈眈,时常挑衅,是因为东康偷了南灵贡奉圣女的圣物……”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殿堂里又走出一位威风凛凛的大臣,“这不过是南灵侵扰东康的借口!” “若南灵有意侵犯东康,为何不大肆进攻?”我直问,“以南灵的实力,若要大肆进攻,东康绝无反抗之力。” “南灵虽强,但若大肆进攻,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境必然趁机而入。他们又岂会不知?” “比如说呢?” “西有西瑟国,西瑟国兵强马壮,发展迅速,足以与南灵抗衡。” “这位大人也知道,南灵旁有强大的国家虎视眈眈,自是不敢贸然侵犯,又为何对东康一再挑衅?难道大人就没想过,是别个些居心叵测的国家故意制造出事端,目的是让南灵与东康战起,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你是说……西瑟国?”那位大人不可置信睁圆了眼睛。 其他各位大人闻此言。也都纷纷惊恐交耳,大殿之中一时乱作一团。 “可是,西瑟与东康,素来交好,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这位大人,我看你年纪一把,官场的黑暗自是比我这个小女子看的透彻,更何况两国之间?明着交好,暗里使坏本也是利益使然。再说,南灵挑衅的理由是东康偷了南灵圣物,难道东康就只应战,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澄清此事吗?若真是误会一场,那这仗打的,实在是太冤了。” …… “是了,神女殿下。”面白人小的李大人站出来,“家父说过,二十多年前,西瑟与东康战火不断,西瑟攻东康,强攻不下,故而曾向南灵借兵,南灵以不愿战火延绵为由推诿拒了此事。当时我军统领系神威大将军,也是今天的宁安王爷,微臣想,宁安王爷或许知悉内情。” 宁安王从席位走出来,朝着我和太子拜了一拜,方道:“李大人所言不假,当年,西瑟曾败东康,故而派来使讲合,以公主嫁与东康,而东康皇子入境西瑟,得换两国永世交好。臣妃便是西瑟公主。” “皇子和公主,孰轻孰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一想到他们对康玄枫做出的事,就不由得怒从心起,偏偏找不到证据,不能耐他们如何。 虽然不知道宝西王妃的行为是不是西瑟王授意,但济晴柔曾说,是西瑟偷了粉霞七泪嫁祸东康,也算是没有冤枉西瑟的劣行。 南灵现在与东康有和平条约,不足为忧,那么,解决西瑟国就势在必行了。 “你这也只是猜测。”王宰相虽还不信,但脸上也有了动容之色,“且,现西瑟使者还在我皇室,此言一出,岂不毁了我东康与西瑟两国交好?” 我侧头望了望还在气鼓鼓的康玄枫,心里一阵痛惜。 怎么会只是猜测? 只是,看着康玄枫那双澄明如水,无辜清洌的纯眸,我又怎么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诚心交好,岂会因本神女一时妄言而失合?况且,虽为猜测,但于治国而言,更要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再说南灵,麟儿被南灵救走,于东康而言有利而无害。麟儿为东康之子,身系皇族血脉,圣上仁爱,麟儿不会断情绝爱,他对南灵定然非常重要,南灵才会如此冒险。麟儿在南灵,必会劝南灵之主,不与我东康为敌,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化解南灵与东康之战,难道这不是各位王爷、大人乐于见到的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御前请罪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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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她轻轻推开木门,探头朝里瞧了一眼,“连月姐姐,你醒了么?有位漂亮姐姐说是你的朋友过来看你。” 我没听到连月的回应,但见她回过头,冲我们甜甜一笑,“连月醒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我这一刻忽然感动于她的细心,曾经,连月对我,何尝不是如此? “连月姐姐,你看,她是你朋友吗?”女孩指着我问。 连月身上盖了一床半旧棉被,双臂抱着枕头趴在那里,脸色苍白,只有一双绚彩的眼睛盯着房门方向,见得我,不由眼眶一红,忙撑手要起来。 “姑……姑娘……” “连月姐姐——”女孩忙跑过去扶她,面上担忧,嘴里责怪,“姐姐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起来?” 只闻不见,根本想不到她的伤势究竟有多重,她刚一动身子,立刻眉头紧拧,嘴里牙关紧咬,想是触到了身上的伤。女孩扶她重新趴下,她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只是嘴角仍留一抹虚弱的欣笑。 “姑……娘……” 她不及趴好,又侧头望我,声若蚊蝇,气若游丝,只是这一声呼唤就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我眼眶不禁一热,跪坐在床檐抚住她的手,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伸手去揭她身上的棉被。 “不……不要……”她欲阻止,却抬不起手,看了一眼青平,恭敬了神色,“别……脏了神女的眼。” “你这说的什么话?跟我也如此生份么?” 我不由红了眼眶,忽然想到,刚刚对太子殿下说过同样的话之后他的冲天怒气,他在听到我说这样的话时会是什么心情?会像我这样撕心欲裂吗? 他那样一个常年清洌冷凛如一座冰山石像看不出喜怒的人,惜字如金,尊贵如斯,冷眼掌控天下的人,竟然会情绪外泄,会发怒,会解释,会心细如尘,会柔肠百结,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这样的人,是不是也挺让人心疼的? “你……你是神女?”刚刚开门那女孩颤手指着我,睁大了一双惊讶的眼。 青平微微点头,轻言:“正是敬神殿的神女!” 女孩闻言,“咚”一声双膝跪地,极尽惶恐,连连叩拜,“奴婢拜见神女,奴婢眼拙,不知神女大驾,请神女饶罪……” 我“噗哧”一笑,擦擦眼角,对连月软语,“怪不得会来照顾你,倒跟你有几分相像。倘若我真在乎这个‘神女’虚位,就不会来这个地方看你了,以后再不许如此了。” 与此同时,青平扶起地上的女孩,笑曰:“神女天生仁爱,不会怪罪你的。” 连月望了她们一眼,会然一笑,“其实连月也不习惯……称你为神女……还是喜欢和木匠一样称你……为姑娘!” 说完,又意识说错了什么,脸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刹是可爱。 我佯装不悦,“我们曾互称姐妹,我落难时又得你悉心照顾,让你叫我名字就那么难么?” 连月微微摇头,虚弱中有几分认真和坚决,“尊卑还是要讲的。” 我自知不能劝服她,听她刚提到木匠,又问道:“木匠可有来看你?” “他给我送了药……”她眼帘一垂,似有几分心痛,蓦地,又睁开眼,急急辨道:“不过,他只来了一次……咳咳……吩咐苏兰给我上药,再无别的!” “连月——”我执起她柔弱的手放到我的胸口,盯着她,认真的问:“你真不明白我的心吗?” 连月一怔,既而把头埋在枕头里,虚弱的声音几不可闻,“我怎忘了,如今,你已贵为神女。” “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趟,你真要惹我生气吗?还是你认为我阿离就是那样的人?” 我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固执而又认死理的丫头,倒叫我说她什么才好? “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说着,不及她应答,直接揭开她身上半新的棉被,瘦弱单薄的绵白里衣满是血水之印。看着孱弱瘦小的身体,我忽然不敢面对。 “姑……姑娘……”连月急急摸索我的手,又急急推开,“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呢,小心为上。连月已无碍,修养几日就好了……咳咳……比姑娘……咳……那时好……好很多呢……咳……” “传染了才好呢,这样才不会没有人管?”我带着几分恼意,连忙扶住连月瘦弱颤抖的肩膀,轻轻拍打她的背脊,她每咳一下,都仿佛用尽了生命,我直揪心,直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 我忍不住哽咽了声音,“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若不安好,让我怎能心安?” “……”她已嘶哑了声音,说什么却听不清,咳也咳不上来。 我伸手撩开她的上衣,顿时惊呆了。枯瘦的背上面满是褐红色水泡疹子,竟没一处完好,隐隐可以看到濡湿的红色颗粒,应该是浸过血水的药粉。腰处黑红乌青半露,像是调皮的孩子好奇的探脑袋出房门看外面的世界。我又不由自主揭开她的长裤,小心再小心,还是惹得她一阵痉挛。她高高鼓起的臀部全部肿胀,满满的乌紫黑青,一直到膝弯,连一处可落眼的都没有。 一滴水落上面,四下渐开,立刻引得她颤栗。 “怎……会这样……”我喃喃的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双手打颤,不知该落和哪里。 “姑娘……”她终是抓住了我的手,脸埋在枕头里不时摇晃。 “连月臀上的伤是杖责所至,身上的红疹脓胞是在暗牢里引发的,那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那女孩说着说着也哭红了一双眼。 青平走过来,不由眉头紧皱,用纯白手帕擦净了泪掉落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替连月穿好衣服,又盖上被子。 我迟疑低下头,就连手背上也是狼藉一片,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呢? 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连月慌的又连忙抽回手,埋脸的枕头已被浸湿,哽咽声在枕头里嗓子下,那种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了的悲泣直把我的心生生撕开。 “神女……”青平悄然抚上我的肩膀,安慰道,“连月姑娘会好的。” “他怎么会……如此狠心?”我终于哭喊出声,扯着青平质问,“怎么能如此狠心!” “神女……”连月终于抬起头,扯着我的衣角,红肿的眼里满是哀求,“连月只是一个下人,不值……” “可你是连月,是因为我受连累的啊……” 连月是因为我才受的连累,是我害了她。若不是连月曾经帮助过我,西瑟那琳对她心怀生恨,对我下不了手,就转嫁于她,她又怎么会如此? 西瑟那琳,你不让我好受,我也定不叫你如意。我尹沫离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 “姑……姑娘……”连月慌乱的扯我的衣服。 “我没事。”我狠狠抹去脸上的泪,转头呵道:“去,把你们的小王爷给我叫过来。” 那女孩身子一颤,懦懦的抬头,又怯怯的低下去,身子逐渐缩成一团,脸上显出骇然之色,脚下却未动。 “连月真没事。”连月努力的想扯一个笑容给我,却又引得身上一阵颤怵,“况且,苏兰也只是一个新来的帮衬,你莫要难为她了。” “这事还是奴婢去吧。”青平缓道,“反正神女殿下今天本来也打算去见小王爷的,奴婢去,对佟月也说的上话。” 我点点头,叫苏兰的女孩送她出门。 掏出随身带的手绢,我轻轻拭去连月脸上的泪痕、额头上的粉汗,一张小脸苍白憔悴,失血的下唇上有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乌红牙齿印。那些印痕像一个个利锥,一下一下锥刺在我的头上,不禁胸口生痛,眼睛酸涩。 第一百四十章 会留疤痕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蛇口生莲 “不行!” 不等青平答应,康玄阳断然阻止,“青平是敬神殿的侍女,怎能随意离开敬神殿?况且,阿离,你才刚刚弄丢了红平和代昱,已是悠悠众口难堵,如果再没了青平,你如何交待?再说,敬神殿也需要人打理。” “可是,交给别人,我总归不放心,连月伤的那么重,又没有身份。” “她只是一介下人,怎值得你如此竭尽心力?”康玄阳盯着我,桃眼微眯,闪烁着几丝不悦,意味莫名的看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连月。 我唯恐他对连月不利,赶紧挺身挡在连月前面,心生怒意,呛言回道:“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上人下人之分,我只知道,连月她是个好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康玄阳不自然的晃晃脑袋,眼里闪着深远的光芒,“我只是觉得,你对她好的有点过。”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万分歉意,知道康玄阳是关心我。 如果他真的在乎身份地位,当初我从青楼里出来,他就不会那么坦然真诚的对我笑,虽然打趣我和康玄枫,却无半分轻视之意,即使是后来在宁安王府,他对我,也是诸多照顾,待我如友。 “五皇子可还记得,我曾被关入后园?” “自是记得。”他眨眨桃花眼,放出几丝不解,“你因为西瑟那琳而被罚在后园反省,我想也是那时认识的连月吧,得连月的照应,现在你反过来照顾她,我很能理解,可是……” “我并不是因为犯错而被罚反省。我是受了伤,王妃怕声张……” “受伤?你怎么会受伤?”康玄阳失控惊叫,眸光阴郁而冷森。 “宝西王妃以我欺负西瑟那琳为由,对我施以酷刑……” 我望了他一眼,手掌缓缓抚上肩背,到现在仍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纤细绵长的针刺进肉里的尖锐疼痛,撩开额前发,侧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仿佛趴着一条浅粉色的长虫子。 “这是怎么回事?” 康玄阳看到我的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眼里眸光幽深暗涌,疼惜之色尽显,既而变冷意森然,迸出慑人的杀意。 “是宝西王妃。当时的我已是奄奄一息,被扔在后园自生自灭,除了有一间破旧阴冷的小屋外,无任何人问津,我一度以为我就要那样死去了,那种看见死亡、等待死亡的恐惧和无力,求生无能的苦苦挣扎,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体会的。我想,王妃把我送入后园,只是想磨磨我的性子,只是她不知道……所幸,连月清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我的存在,无微不至的照管我,并请来大夫给我用药,我才能重新得见天日……你知道,像她这样的婢女是没有资格请大夫的……如今她躺在床上,重复着我当时的痛苦,你让我怎能安心……” 我沧然凄诉,忍不住泪流两颊,胸口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仿佛在提醒着我,当时的无望。 安静的听我说完,康玄阳抬眸,脸色阴沉,“那么,你有心口痛的毛病,便是那时留下的?” 他的眼眸过于深沉平静,以至于我看不到平静下面会有怎样的波涛汹涌,只是双手紧握成拳,骨节高凸泛白,周身宛如冰窖般发寒。 我楚然一笑,“那不是病,是毒,跟枫儿一样,中了所谓的毒……” “中毒?”他忽尔紧结双眉,“是什么毒?” 我轻摇头,“不知,但似乎是跟蛇有关。” 提到蛇,康玄阳立刻变了脸色,那种从小就溶入骨髓的恐惧,这一生他都没办法摆脱了吧? “我只是以为,你当真是在后园反省,也深知你的脾气性子,唯恐这样下去害了你的性命,才想磨磨你的性子,任你在后园不曾过问,早知如此,我为何不多一份心思,哪怕是谴个人来看看也好……” “这不关你的事!”我泣然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责的康玄阳。 “你可怨?”康玄阳紧紧看着我,故作镇静,声音却在颤抖,“我,康玄枫,或者……”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精光一闪,“不,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大意忽略了,他也不会,他向来是掌控一切的,他还……” 我知他说的是太子,轻轻点头,想来我能好的那么快,也少不了太子在后面的推波助澜。 “说不曾有怨是假的,只是,我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宝西王妃使的手段。”我语音淡淡,对已经过去的一切都不甚在意,只除了想至我于死地的宝西王妃。 思及此,我脸色一暗。 “宝西王妃……”康玄阳喃喃念叨,吐字僵硬,犹如一个个石块坠地。 “鄙臣曾给神女把过脉,神女脉相异常,鄙臣一直不敢妄断。”一直静立的萧元平忽然恭礼如是说,他的脸上也有几分不自然,“可否容鄙臣再给神女瞧瞧?” 我点头,坐于他面前,伸手右手。他手搭上我的手腕,闭目凝神,眉头越锁越深,忽而睁眼,仔细察看我的眼睑,口舌,以用手臂。 “舅舅,怎样?”康玄阳迫切问道。 先不答话,拿开手,起身躬礼,才缓缓开口:“恕臣逾越了。神女体息异常,似有中毒,只是微臣才疏学浅,不能断出是何毒。” “是蛇口生莲。”我淡然出口,见几人面有疑惑,又道:“西瑟那琳告诉我的。” 萧元平一时脸色骤变。 “是何毒?”康玄阳看着萧元平急急开口。 “那是流传于西瑟宫廷的秘毒。”萧元平万分惊骇。 胸口隐隐有些闷痛,什么样的毒能让人提及便心生忌惮,万分惊骇?我不由惨白了脸色。 萧元平也发觉自己似乎反应过激了,缓了缓,才道:“只是流传,并未有人真正见过,据说中了此毒的人先是五脏六腑俱损,肠穿肚烂,最后在胸口长出一块碗口大的犹如莲花的血肉……” 我捂着胸口的手颤了颤,又捂上口鼻,几欲干呕,心里又是惊骇又是担忧。 “没有人真正见过?”康玄阳鄙夷出声,眼里俱是冷意,“怕是见过的人都死绝了吧。” 萧元平看了我们一眼,似乎在衡量我们承受能力,“这毒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中毒的人身体从内到外全部溃烂,然而中毒人独独留有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呕——” 苏兰再也忍不住,扶着铜盆呕吐起来。青平紧紧揪着胸口,捂着嘴巴似在极力隐忍。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股恶心惊悚堵在喉间几欲脱口冲出。 康玄阳毕竟是男子,只是眉头紧皱,桃花眼染上血色,手掌握紧成拳,浑身散发现着恐怖的气息,那是一种毁天灭地,怒火燎原的地狱阿修罗气息。 我一时愣怔,蛇口生莲的毒带给我的恐惧也消弥不少,这会让我害怕担忧的倒是眼前被怒火焚身的康玄阳了。 康玄阳见了,收拢外泄的情绪,恼恨又担忧道:“此毒真无解吗?阿离会怎样,真的……” 说到后面,康玄阳声音发颤,竟然不敢再说下去。 萧元平摇头,幽幽叹息,“蛇口生莲是天下至阴至毒,没有之一。就连制出此毒的西瑟郡主本人也深受其害,故而此毒极为稀有,几近失传,也鲜有人知。微臣也是在西瑟秘史杂记中见过,曾还一度以为只是传说……” 我紧紧攀着桌沿,说不出心里的惊恐凄凉,惹只是一死,大不了头一伸,眼一闭,就什么都过去了。可是要一点一点感受着五脏六腑的腐化,看着身体一点点的溃烂,那种求生无望,求死不能的痛苦,我真的能忍受吗? 床上的趴着的莲月也是一脸的灰败之气,似乎随时都能咽气,不觉心又揪的紧紧的。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萧元平道:“神女放心,微臣刚才说过了,此毒极为稀有,连月姑娘只是皮外伤。” 闻此,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连月眼里的泪瞬间滑落,无声哽咽,想到了什么,又转头看我,眼里尽是担忧,想说些什么又无力,着急的不断咳嗽。苏兰忙去抚她。 “神女。” 青平半蹲在我身边,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我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萧元平又安慰道:“此毒的发作时间与用量关系甚大,但最迟不过一个月,神女现在都能安然无恙,可见福慧无双。这世间万物皆无绝对,有生有灭,有灭就有生,也许这就是转机。” 我忽然眼前一亮,似乎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连忙从怀中掏出东商给我的药瓶。 “会是这瓶药的缘故吗?近来我时常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两种气流相抵相冲,特别是心口痛的时候,这种感觉最强烈。不过心口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萧元平恭敬的接过,拧开盖子闻了闻,又小心翼翼的合上,恭礼双手奉上,“此药怪异,并不是正规药方所配,当属于江湖秘方。” 我点头,算是承认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狠毒的心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让蛇听话 “若真如此,你在枫园看到的枫儿和蛇又怎么解释?”我轻声反问,“凡事没有天衣无缝,只要认真追查,总有蛛丝马迹。” 康玄阳跌坐在凳子上,脸色苍白,就连向来粉红的桃花眼都显出一抹无力的暗光。 “阿姐,”康玄枫小心翼翼的过来拉我的胳膊。 我虽心有恼恨,却没有再推开,他现在应该正处在明事理,辨是非的时期,需要有人慢慢引导,所以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是可以原谅的。 我微不可察的叹了叹气,看康玄枫一副有话想说,又害怕担忧的表情,心中更是一软,浅浅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康玄枫眼睛一亮,犹如静谧的夜空突然繁星璀璨,嘴角一扬,带有几分自豪的得意,这样的神情似有一种魔力,感染着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烦忧沉淀,心思清明透亮。 “灵妃会不会让蛇听话我不知道,但是姐姐可以。” “你说什么?”康玄阳陡然抓住康玄枫,双目充血,激动异常:“你刚刚说什么?” 康玄枫眉头一皱,却不是被康玄阳给吓到了,而是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极其不悦。微微向我这边侧过身,挣脱康玄阳的抓束,才异常认真的说道:“那琳姐姐说,人与蛇可以是好朋友,也可以是利器工具,她有的是办法让蛇乖乖听话。” “利器工具?”康玄阳喃喃重复一句,良久迷乱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恼恨,“让蛇,乖乖听话吗?” 我紧紧抓着康玄枫,不知道利用康玄阳是对是错,他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害怕。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康玄阳眸中忽然精光乍现一闪,“理由吗?再过一月,便是太子大婚娶妃,没道理太子大婚比不得宁安王妃生辰,我们就借此让他们再多留几日。” “太子大婚?”我心头狠狠一震,胸闷至极。 康玄阳嘴角扯过一抹邪气的弧度,配着那双魅惑的桃花眼说不出的怪异。 “我这就去找父皇禀明此事!” 去开门的时候,我才发现除了躺在床上昏睡的连月,整个房间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疑惑问道:“他们人呢?” 康玄阳似是心里有了计较,面上便轻松愉悦了许多,“枫儿来的时候,我舅舅去给连月开药方了,我让青平和那个叫苏兰的小丫头一起跟去拿药,连月重伤又伤情,我便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一觉。” 康玄阳说的自然流畅,好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该忙的事情。我却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不能外宣,心里暗暗钦佩康玄阳处理思虑周全,至纤至悉,相比之下,自己总是凭一股冲动,不分场合,不计后果,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像康玄阳那样安然立世? 昏睡中的连月依然眉额紧皱,秀发湿乱,睫羽轻颤,下唇被咬出无数血印,颜色深浅不一,双手紧紧抓着枕头,模样痛苦的让观之者无不揪心难过。趴在床上的身子时不时颤抖,即使是梦里也睡的极不安稳。不敢为她盖被,又怕秋天的凉意入侵,再染风寒,想到曾经那么清伶伶的一个娇俏女孩儿,如今却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止不住泪结满眶。 不忍再看,又担心她醒来无人照管,就拉着康玄枫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聊话。 “枫儿,听说你这几天贪睡,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康玄枫双手交握,睁了一双大眼睛瞧着我,“身体没有不舒服,就是经常感觉冷,老想睡觉。” 我不自觉的又多出几分心疼,他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病人。 刚刚自己确实是情绪过激了。 “阿姐教你的运动体操还有没有在做?” 睁着大眼睛的脑袋摇了摇。 “让你每天围着枫园跑三圈呢?” 睁着大眼睛的脑袋再次摇了摇。 我无奈的叹了叹气,拉着康玄枫的衣袖,说:“枫儿,你身子骨比较弱,要多运动运动才会身强体壮有精神,不能老是想着睡觉,知道么?” “嗯,知道了。” 睁着大眼睛的脑袋这次点了点头。 “唉……”我收回手,长长叹息,望着康玄枫这样,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忽然发现,相比于太子的冷漠如山,惜字如金,康玄枫的话更是少之又少,只是他有一双纯净的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让人不自觉的拉近了距离。 “阿姐——”他忽然唤我,“你还生我的气吗?” “阿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对他冁然一笑,“阿姐只是希望枫儿快些长大,能够早些明辨是非。” “嗯!”康玄枫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光芒深处似有我企及不到的暗潮,“枫儿一定会长大的!” 青平和苏兰回来的时候,两人手上各提了两提黄色大纸包。 青平解释说:“萧御医说,奴婢手上的药是给连月姑娘擦身子用的,苏兰手上的药是治疗连月姑娘臀股杖责之伤的,还有一些内服的丸药,萧御医说,连月姑娘只要按时擦药服药,不出半月,就可下床走动了。” “太好了。”我兴奋的去翻那些药,忽然想到自己是看不懂的,又推给青平,“快去把药煎了给连月,暂缓她的切肤之痛。” 青平点头,边整理被我分散的药,边说:“萧御医还说,须用温热之水去除连月姑娘体内的寒气,再把这些药熬了,重新置热水给连月姑娘泡上一个时辰,便可擦药盖被。若不然,只怕连月姑娘旧伤未愈,又添风寒,就更不容易好了。” “那还不快去!”我紧急督促。 青平望了一眼康玄枫,道:“这儿毕竟是宁安王府,奴婢刚在门外碰见佟月,便嘱托她去办了。奴婢自作主张,还请神女恕罪!” “还是你思虑的周全。” 我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望了一眼睡不安稳的连月,想到她能安好,这一颗担忧的心终于能够缓缓放下。 青平把药理好,苏兰抱着药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佟月领着几个壮丁抬着一大桶水过来。我把康玄枫支到门外,苏兰退去连月的里衣,和青平一同扶着她进入温水里。 我紧皱眉额,以袖掩面不敢再看,连月全身上下皆溃烂浮肿,无一处完好,只有手臂和脖颈的溃烂稍微轻一些,没有像身上那样流出许多白色脓流。 身子入水,连月立刻惊醒,痛的哀声惊叫,双手紧紧抠着桶沿,下唇咬得乌紫发白,双眉耸的像座山,汗水不断渗出,不断淌下。身子触电般颤栗不止,凄惨的呜咽从咽喉处硬挤出来,声声撕扯人心。就连给连月擦洗身子的青平和苏兰也忍不住面露痛苦之色,苏兰更是眼眶通红,晶莹的液体滚落而出,双手颤抖,不知道该落向哪里。 我心里的愤恨难以描述,只觉得这对连月而言更像一场冰火酷刑,她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子如今这么坚强的承受着这一切。 缓缓退出屋子,康玄枫像个守卫一相站在门侧,面有哀痛之色,刚刚房间里的痛苦呜咽他应该听的清清楚楚。 “阿姐对不起……” 我苦涩的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连月。” …… “枫儿,我要你下令,由采月照管这里的一切,其他任何人不准靠近。” 采月,那个曾在我脚边为暗牢里的连月求情的女孩儿,她应该也信的过吧?青平说的对,这儿毕竟是安王府,即使是千果过来,也是一个外人,连月还是得不到最好的照顾。 康玄枫点头,“都听阿姐的!” “神女别太担心了,如今医治连月有了药方,连月她一定会没事的。” 我抬眼,望了望一脸不忍的佟月,她是担心连月不好,我怪罪她的主子吧!康玄枫是她用生命守护的主子,面对我的颐指气使却降心相从,甚至有些低三下四,她心里终是不舒服的。 千果过来的时候,也是走的后门,她穿了身素净的下人服,猛一看像是大街上毫不起眼的路人。偶尔抬起的眸光平静,似乎天塌不惊。 她向我拂礼,我点头示意后就着手去照顾连月。 连月泡了药水后昏昏欲睡,几个人擦净了她身上的水,又抹上药,脓流似乎好了一点。苏兰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枕头、床单皆换了个遍,才放她趴着睡下,轻柔的给她盖上被子。 她双唇微抿,睫毛微颤,双臂只是随意环着枕头,似乎睡的很沉。我舒心一笑,有苏兰和千果照顾,我想我也应该放心了。 离开的时候,康玄枫站在一步远的位置望着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拍拍他紧握的手,笑说:“枫儿,记住阿姐的话,好好锻炼身体,如果你听话了,阿姐就派人来接你去宫里玩儿!” “嗯!”康玄枫很认真的望着我,纯净的眸里子灿若星辰,“我等阿姐来。” 我又转向佟月,“佟月,我知道你心疼主子,他不懂事,不辨对错,如果你真为他好,就多为他积点德吧!” 佟月垂礼,“佟月谨记神女教诲。” 第一百四十四章 跟我走吧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活不过17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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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说柳儿不好,要找个好的给我,如今竟真的送了来,那么他的意思是不能留柳儿? 我不由万分恼怒,柳儿再不好,也是我敬神殿的人,哪能任人这样随意欺辱? “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彦!”她又俯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语音缓慢轻晰。 “凭你也配叫春彦?”我蔑了一眼地上的人儿,“都当我七老八倒了么,需要这么多人侍候?既是震华宫过来的,就哪来的回哪去吧!” 说完,我大跨步进入内室,她为什么有跟春然相似的名字?他又凭什么这样安排?以为这样我就能心怀感激的接受他假心假意的安排吗? 不,绝不可能。 洗完热水澡,我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舒缓绽放,慵懒的拥着锦被,半躺在床上,任由青平细柔体贴的为我擦拭长发上的水迹。 “神女,皇后娘娘遣人送来了北蛮进贡的马奶子葡萄,您要不要尝尝?”柳儿端着一盘黑幽幽的如玛瑙般的水晶葡萄送到我的面前。 我向来不拒绝这种酸酸甜甜的水果。马奶子葡萄皮极薄,沾了滢滢水珠,一颗颗剔透玲珑,远远看着就忍不住口水直流。柳儿做事向来认真,葡萄清洗的极为细致干净,粒粒带茎如黑玉珍珠般滚落在硕大的盘子里,吃起来方便,又不容易坏。 拈一颗放进嘴里,轻轻咝咬,“噗”一声皮开肉出,酸甜的汁水立时和嘴里的口水混淆在一起,恨不得连舌头都卷起来,一起如数咽下,当真是美味无穷。 “哪有神女这样吃葡萄的?快把皮吐出来!” 柳儿稍稍不满的蹙了眉,拈出手绢放到我的唇边。我嘻嘻一笑,吐出吸尽汁水的葡萄皮。柳儿这才满意的笑开,收起手绢交给蓝平去处理,皙白如瓷的小手拈起一颗水晶黑玉,边剥皮边说:“但凡主子吃葡萄都是先剥了皮儿才肯吃!” “你又笑话我了不是?我只不过是得了个虚名。让你叫我名字你不肯,固执的让人无可奈何。” “即使是个虚名,也得有个虚名主子的样子,柳儿是下人,这些礼自是不能逾越。”柳儿边上课边把剥好皮的葡萄喂进我嘴里,嘴角弯弯,“怎么样,好吃吗?” 她那副欣喜期待的模样,好似一个做了好事等着被夸奖的小宝宝。 “好吃。” 我满足的又拈起一颗送入嘴里,开心而惬意。自从进了这高高的敬神殿,也只有在吃美味食物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满足和幸福。 再拈一颗送到柳儿嘴边,“柳儿,你也吃啊!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柳儿抬眸望了我一眼,摇摇头,眉头微皱,“刚刚才说过神女要做一个正经主子,神女怎么一点儿也不经心?柳儿只是个婢女,自然应有婢女该有的本份。” “你呀!”我无奈的叹气,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叫你留在这儿,又不是做这些劳什子的活,你这左一个神女,右一个正经主子,倒叫我奈你如何?” “是柳儿越矩了。”柳儿垂下头,更卖力的对付她手里的那颗葡萄。 “哎呀呀……”我觉得自己都有点抓狂了,嗔怪道:“你这个犟牛,听不出好赖话是不?” 柳儿抬眸浅浅一笑,伸手把剥好的葡萄又送入我嘴边。 “我不吃了。”我把她送过来的手推到一边,露出几分严肃,“从一进门就皱着眉头,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吃的安心?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 柳儿沉吟了会,又望了望门口的方向。 我握了握柳儿纤柔的小手,认真道:“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你知道我不喜欢绕弯子。” “就是震华宫过来的春彦……”柳儿试探的抬头望了我一眼,又低下,“她还跪在流云阁门口。” “还跪在门口?”我大吃一惊,“不是让她回去吗?” “神女想的过于简单了,太子殿下既然送她来敬神殿当差,神女不留她,她哪还能回去?”柳儿话里有几分失落,微微叹息,“不过都是身不由已的婢人。” “不许你这样想。”我紧了紧握柳儿的手,最害怕的就是柳儿的妄自菲薄,“我只是担心,她本是震华宫的人,心不会向着我们,就如红平一样。” 提到红平,我感觉头上的手颤了一抖,不过很快,又恢复轻柔。 柳儿低着头,不在说什么。 我不忍看到柳儿失落的样子,她有一句话说的对,住进了这皇宫,我们都身不由已。 “既是你这样说,就让她进来瞧瞧吧!” “真的吗?”柳儿瞬间惊喜了颜色,当即起身,“柳儿替春彦谢谢神女!” 我心头浮过怪异的迷茫,看着柳儿欣喜若狂的朝我点头,片刻不停的跑出去唤那个叫春彦的宫娥。自从晴柔走后,还没见柳儿如此激动惊喜的表情。 春彦进来后,恭恭敬敬的跪身行拜礼,“奴婢拜见神女。” 她这次没有报自己的名字,想来是对我刚刚的发火有了顾忌。额头抵着地板,乌黑长发凌乱铺了一地。 “你在流云阁跪了一天?”我漫不经心的问。 柳儿说,我刚出门她就来了,如今太阳都快下山了。她走进来时,双腿已经颤颤悠悠的站立不稳,刚才在门口见她身子发抖,还以为她是紧张害怕的,这样想来,是跪的太久的原故。 “是!”她仍把头叩在地上。 “不是说让你从哪来回哪去吗?怎么还留在这儿?” “神女开恩!”春彦干脆整个瑟瑟发抖的身子都匐在地上,“太子殿下有令,让奴婢来敬神殿当差,且说……如果神女不肯收留奴婢,那么奴婢也不必活着走出敬神殿……” “他竟这般残暴无情?”我拈在手里的葡萄狠狠一掷,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我要么按照他的意愿留下这个宫娥,要么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这样的话,和冷酷残暴的太子又有什么区别? 我真想把太子的心脏解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柳儿拾起地上碎成一滩汁液的葡萄,又用洁净的手绢擦了擦木质地板,细致认真的模样叫人心疼。我无法阻止她,用她的话说就是:既然入住了敬神殿,总该做一些事情,以免传了出去又多了许多无谓的闲言碎语,自己也才有活着的价值。 “神女何必气恼?”柳儿跪坐在我床边,轻柔开口,“神女向来心慈,若因个人缘故而使他人丧了性命,神女必定寝食难安。况且,敬神殿这么大,几位姐妹都要侍奉左右,自然有许多地方无暇顾及打扫。即便留下来打扫屋子,做些体力活,想来太子殿下那边也无法干涉,也可让敬神殿洁净明亮,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听了柳儿的话,我心里的气愤才稍稍平息一些,即使硬让我收,那就收着吧,只是放在哪里,还是我说了算。 我垂了垂目,斜睥床前跪地之人,清冷开口:“你以为呢?” 春彦叩头,“叩谢神女收留之恩。” 我有些恼恶的别过头,做完这个动作,又被自己的行为惊的心惊肉跳,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冷漠了?地上的女子比自己年龄也大不了多少,她此刻正跪着求得我饶恕性命。,我心里却升不起半点怜惜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黑心太子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圣颜苍老 龙渊宫内,皇上闭眼假寐,这一大清早就无精打采,看似浑身柔软无力,对于我的到来,犹似未见。 行礼高喊:“神女阿离拜见圣上——” 皇上动了动的身子,抬头睨我一眼,又软软的坐卧在软椅里。“阿离啊!这回敬神殿是丢了婢女还是没了侍卫啊?” “呃……” 我极不自然的挠挠头,难道只有这个理由,才能来见皇上吗? “当然都不是了。” 我不请自起,绕步到皇上面前,手臂撑着桌子抵着脑袋,认真的说:“阿离是来看皇上的。” “看予?”他微微拧了眉。 “是啊!外面的花开的妖艳,可是敬神殿没有相陪看花之人,阿离想来想去只有来找皇上了。”我眨了眨眼睛,指着外面盈盈笑道:“皇上,你看外面,天蓝如洗,彩霞初照,秋风习习,落英纷飞,多么奇妙的一副自然天成的美景啊!难道皇上不想出去欣赏欣赏?” 皇上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幽幽开口:“是啊,予好久都没欣赏过佳人美景了……” 佳人? 皇上他又想起灵妃了吧。 他眼里的幽远也许是回想起了曾经和灵妃在一起的情景,不知如何安慰,便绕过桌子跑去拉他的手臂。 “是啊,皇上已然错过了夏季的紧簇繁荣,还要错过秋季的天朗气清、硕果累累吗?阿离昨日拜天,天神说皇上今日一定得出去走走,不然心里该发霉了!” 我故作严肃,古人最信神灵,这也是我想出的唯一能让皇上出去走走的借口。 “心里发霉?”皇上眉眼一抬,疑惑不解,“心里也会发霉吗?” “当然了。”我煞有其事的点头,点着桌子上的书本道:“心情就像皇上面前的这本书一样,搁置的越久灰尘越厚越沉重,最容易腐烂发霉,就像皇上现在这样,恹恹无神,所以得时常拿到外面晒晒太阳,抖抖灰尘,这样就会每天都跟新的一样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道理?”皇上轻轻扯开嘴角,神色有些动容。 我继续游说:“那皇上要不要出去走走,陪阿离赏赏花,抖抖心头上的灰尘如何?” 皇上看着我,那么认真,那么专注,我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脸颊。在以为皇上不会同意而苦思冥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声音:“你这古灵精怪的模样真像当年率真自傲的灵儿。” “……” 我担心的望着他,一直不敢提灵妃,怕触及他的伤,没想到他就这样说出了妃。嘴角勾着弧度,担忧道:“皇上……” “你不是想出去赏花吗?”他笑说,望了望自己身上,“替予更衣,予就应你!” “真的吗?” 我笑弯了一双眼,把那些不愉快的念头全都抛光脑外,在得到皇上确定的点头之后,赶忙拿起木架上撑开晾着的明黄袍子,看见过那么多次佟月为康玄枫穿衣的情景,现在替皇上穿衣自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上的鬓角白了许多发,他才四十出去,远远没到苍老的年纪,浑身上下去透露出一股逶迤无力,每次看到他这样,都不由自主的想起莫离的爹战战兢兢的端着药想亲近又迟疑的憔悴模样,心里一阵紧致发酸,皇上是因为灵妃才弄成这样。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如今灵妃都走了这么多时日,皇上还是不能放开。 “皇上,你看阿离没说错吧?秋天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是不是很舒服?”我双臂扶着皇上,仰起一张笑脸。 “嗯,很舒服。”皇上眯了眯眼,似乎很享受。 “皇上,你看,那是什么花啊,开的好漂亮哟!”我指着某处开的正艳的花惊叫。 “那是文心兰。” “文心兰?好有诗意的名字。皇上沐浴着这么温暖和煦的阳光,看到这么明艳娇丽的花儿,有没有觉得心思荡漾,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皇上望着那些花儿,浅浅一笑,笑容背后又有思量,“离儿,你怪予吗?” “皇上这话好奇怪,阿离怪你什么呢?” 他转头望着我,神情莫测,“予以一个神女之位把你留在皇城。” 我脚下一滞,也曾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可每次都无果,相比之下,我更闹不明白,皇上这么做的缘由。 “予记得,初次见你,你虽为宁安王府一个婢女,但倨傲任性,目无尊卑,眉宇间有一股永不服输的倔强和韧性,却也纯真可爱,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就跟当年的灵儿一个模样。前些天,你因丢了婢女侍卫来龙渊宫请罪,毕恭毕敬的行礼,予一时恍惚,不禁问自己,这是离儿吗,是那个因一时之气而夸下海口,要献出东康天下至宝的离儿吗?予在想是什么让你变了……” 是什么让你变了? 我变了? 我听不清楚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人是不能回想以前的,更不能拿以前跟现在比。此时,仔细的想着自己在宫里的生活,也蓦然发现,自己变了。在王府虽然有磕绊,但却有康玄枫的维护和陪伴,日子过得单纯而又开心,就如……在成泽身边一样安心。而进入了这皇宫,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又经历这么多不可理喻的事儿,让我不由自主收紧了心。 是环境变了。 可是只是这样吗?自己真的就一点都没变吗?我不禁想到了那个自己漠然置之的子黑…… “予不想让你跟灵儿一样恨予,可身居高位者也有很多的不得已!”皇上突然开口,神情渐渐有些离迷,“当年,予西下巡视民情,漫漫黄沙中迷了路,正愁眉不展之时,远元望见一个傲气灵动的女子迎着黄沙而立,傲然又飘渺,予当时一见就惊为天人!只一眼就再也不能自禁。 那段时间是予这一生中最美好最快乐的日子。 后来,灵儿知道了予的身份要离开,予如何肯?就动用了权力强行将她困在这皇城,那时,她曾恶狠狠的说:终有一日,她会离开,离开皇城,离开东康,离开予,绝不会给予留任何一点点的回忆……,予也恼了,跟她赌气,关她入狱,任她被后宫那些女子欺辱,予想让她认错,想让她心甘情愿留在皇城,留在予身边,可她始终都高傲的不肯降服。 直到,她杀了嫤妃。那时她才说,她是南灵国皇族之人,南灵国啊,那些年一直不断的侵扰予的国土,予做梦都想除之而后快。予最终草草送走了嫤妃,原谅了灵儿,也因为如此,灵儿才开始对予露出笑颜,只是再也不如初遇时的天真灵动……” 我静静的听着,扶着皇上缓缓而行,电视里看过无数,那些活泼生动的女人一旦入宫为妃,生活上的不适应,心上人的博爱,情敌的妒恨,以灵妃的倨傲清灵一定过得很凄惨。当时的心里一定悲苦。 “自从灵儿去后,予一直在想,予是不是错了,若予当年没有强行带她入宫,以她南灵皇族的尊贵身份,她现在一定如初遇时的蛮横任性、清灵可爱,也不会……” 他微微闭眼,两行清泪缓缓而落。 “灵妃,她心里也一样深爱着皇上吧!” 皇上惊愣的抬头,眼里满是迟疑,良久,才缓缓蠕动双唇,“会……吗?” 我笑了,爱情中的人啊,怎么都这么不自信? “当然了。不然,以灵妃的能力,想要逃出这皇门深院,皇上以为谁能留的住?况且,灵妃与皇上之间,不是还有一个磷儿吗?” 皇上呆了脚步,憔悴的脸的渐渐显出些神采,“是了,灵儿武功高强,法力无边,若真要走,谁也拦她不住,她还给我生了麟儿,她心里有我,她是爱我的!” “是啊,皇上,灵妃是爱着您的,如果她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皇上为她如此消沉的。” “灵儿是爱着我的……” 皇上喃喃自语,眼眸里一点一点晶亮,嘴角眉稍渐渐浮现喜悦的弧度,微微垂头,十指交叉紧扣,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羞涩的红了脸庞。 初晨微曦的阳光静静的温柔的落在他身上,跟他的身体融合,让他的身形几乎透明,浮现一种空灵虚幻的美好。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黑发中白发丛生的男人,不过短短的时间内,他竟苍老了这么多。看着他如无知少年般明朗的笑容,真希望这样的笑容能够永远停留在他的脸上。 “离儿——”他突然唤我,小心翼翼又无比认真的样子让我心头一颤,“麟儿他,好吗?” “皇上你……”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突突直跳,皇上他怎么会这么问?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吗? 想到这儿,我赶紧松开搀着皇上的双手,双膝一弯,“请皇上降罪!” “离儿何罪之有呢?” 皇上扶起我,脸上微微含笑,虽是笑,却是威严无比,正如我初次见到的他。原先的他回来了,而我心里犹然升起怯意。 第一百五十章 可有婚约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绝了心思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葡萄剥皮 刚回到敬神殿,就有琼阑宫宫娥送来十万两银票,十万两,好大的手笔。 我把银票交给青平,并把出宫的宫牌给她,由她和木颉去皇宫外找陈老板订做琉璃板,再去宁安王府找工匠做镜架。从知道对太子动了心思的那一刻起,我就有意回避他要成亲的事实,如今避无可避,也不能再避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是我所不能企及,我如此劝慰自己。 “神女,你又愣神了。”柳儿担忧的走过来,手中的托盘往桌子上一放,蹲到我跟前,“是不是皇上为难你了?从龙渊宫回来开始,神女就这样魂不守舍的。” 我摇摇头,“柳儿,我只是感觉好累,好想回家!” 我越来越想东商,春然,还有爹和雪姨,那里有我的家,在他们面前我只是我,不攀带任何身份,可以随意说自己想说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会像现在这样,顾忌这个,又顾忌那个,又天天担忧害怕遭人算计。 “别想太多了。”柳儿握住我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柳儿都会陪在神女身边的。” 我心里动容,“谢谢你,柳儿。” 柳儿笑笑,把桌子上的盘子端到我面前,“神女快看,柳儿拿了什么过来,是神女最爱吃的马奶子葡萄呢!” 我揉了揉微润的眼睛,不能让她们为我担心。柳儿适时的送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到我嘴边。我正要张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这葡萄是皇后送来的?” “正是!”柳儿一愣,疑惑的望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送来几日了?” “加今日,连续五日。” 我忽然笑了,“我就说嘛,怎么无缘无故送我这么珍贵的葡萄吃?礼尚往来,她是在提醒我给太子妃的礼呢!” 柳儿盯着手里的葡萄有些怔怔出神。 我拈起一颗黑玉般的葡萄,并不急着吃,学着柳儿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剥皮,直剥的口水在口腔里流溢打转。剥好了皮正要送往嘴里时,脑灵光一闪。 “柳儿,我们还有多少葡萄?” “呃……”柳儿手里的葡萄陡然滚落。 “你怎么了,柳儿?”我拾起地上碎成一滩的葡萄泥,不解的看着柳儿,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神女!”柳儿惶惶出口,扬起一双惊慌不安的眸,“殿下刚刚说什么?” 直觉告诉我,她有什么事儿。但看她故作镇静的样子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只重复刚才的话:“我们有多少葡萄?” “马奶子葡萄不多,皇后每天送来的也就这些。若是一般的葡萄,倒可以让尹姑取得,神女需要多少,用来做什么?每天的这些马奶子葡萄神女都吃不完呢。” “谁说要这样吃了!”我扬起唇,得意洋洋,“仙人自有妙用!” 我敲了一个响指,每次有这样在他们看来惊骇世俗的想法时,心里总充满了自豪感。此番若能成功,就当是送给太子新婚贺礼吧。 皇宫里一般的葡萄也是寻常百姓家一生难得一见的上好葡萄。一盏茶的工夫,尹姑就送来了一大桌子的青、紫葡萄。她有些紧张的搓手,半躬着身子问:“神女,您看这些可行?” 葡萄颗颗晶莹饱满。我拣了几颗放进嘴里,满满的甜味中透着淡淡的酸,点头称赞:“最好不过了,尹姑,你辛苦了。” 柳儿不解的问:“神女要这么多葡萄做什么?” “自然是做好吃的啦!”我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看柳儿一副不解求知的样子,耐心解释,“太子大婚,每宫每殿都会随大礼,敬神殿没有可拿的出手的贵重礼物,即使有,跟别人一样也是俗不可耐,故而想做些特别的东西。这些葡萄便是做此用。只是,葡萄需要剥皮,再用白糖腌制,再用罐子密封,时间一到便成。我知道柳儿你心最善,手最巧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原来是为这啊!可柳儿从未听说过白糖可以腌制东西的?” “我也不太确定,以前只听说过,从来没的动手做过。不过,我想试一试。也许会有奇迹呢!” “嗯!”柳儿盈盈一笑,小脸红润可爱,眸光闪亮,跃跃欲试,“柳儿自愿为太子大婚贺礼出力,神女快说,柳儿现在应该怎么做?” “自然先把青葡萄和紫葡萄分开……” 我话音未落,柳儿就迫不及待的去分那些葡萄。我有些好笑的去唤蓝平和黄平,自然也少不了代殳和木善。青平和木颉出了门,感觉敬神殿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葡萄很好挑,青、紫两种择选分放,青如和田脂玉,紫如水晶宝石,颗颗粒粒皆晶莹剔透,水泽十足。 颜色分好后,一听我说要剥皮,木颉、代殳十二分怀疑的视线同时投向我,我冲他们微微一笑,他们立刻眉头猛跳,迟疑的盯着面前小山似的葡萄。 蓝平、黄平好奇的一会儿看看葡萄,一会儿看看我,相比之下就没有那么大的吃惊表情。 柳儿嫣笑坦然的侍弄手里的葡萄,见木颉和代殳一副不能置信的惊吓样子,对我说:“木颉、代殳是男子,平时武刀弄剑粗野惯了,这些个细腻活他们如何弄的?不如就交给我们三个弄吧?” 木善、代殳期盼的望着我连连点头。 “那可不行。” 我果断回绝,看着木善和代殳脸上马上显出痛苦为难的表情,不由掩嘴轻笑,“给太子大婚送贺礼是我们整个敬神殿的责任,敬神殿人人都得出力,方显我敬神殿上下之团结一心的伟大力量。除非有谁想离开敬神殿,不想做其中一员……” 我故意拉长了音,木善和代殳立刻摇头如鼓,争先恐后的抢一颗葡萄握在手里,360度瞅了一圈,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从何下手。 “呵呵——” “嘻嘻……” 旁边的蓝平和黄平以袖掩口,看到我转向她们后马上坐正身子,小心翼翼的对付手里的葡萄,但脸上仍难掩笑意。 木善、代殳两人不满的瞪了她们一眼,又无可奈何手里的葡萄,学着柳儿的样子,两指捏着葡萄,另一只手上下翻转着寻找突破口。 “噗——” 木善手里的葡萄突然开裂,“啪!”一声,一股汁液飞射到他对面的代殳脸上,两人一个瞪着两指尖的葡萄皮儿,一个狼狈的拧拧脸,不可置信的抬手去触脸上莫名飞溅而来的濡湿。 “哈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蓝平和黄平再也忍不住,袖子都没来得及抬起掩面,又连忙去捂肚子。更夸张的蓝平一个不稳,“咚——”一声坐到地上,手攀着摔倒的凳子痛的龇牙咧嘴,还是控制不住嘴边的笑。 看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拉蓝平的黄平,手上的葡萄汁浸渍了蓝平洁净的衣裙,一向沉稳的柳儿也忍不住嗤笑出声,“这汁液浸到衣上,可是极难洗净的,可怜的蓝平,今儿出了力,还要搭上一套衣裙,我们在这儿卖力出丑,有人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笑话!” “好你个柳儿,竟敢打趣我?”我双手叉腰,一副凶神恶煞的狠毒样,“今儿就罚你把所有的青葡萄全部剥皮,若有差错,耽误了太子的大礼,到时候就是太子剥你的皮!” 蓝平、黄平听了,更放肆的捧腹大笑,手抓着桌子,生怕再一次跌地。柳儿却不作声,低下头,赤红了脸庞。 木善、代殳二人没有那么多笑的表情,只抬眸望了她们一眼,就低下头,困窘艰难的研究脆弱无力的葡萄,唯恐再一次捏破飞出,他们干脆把葡萄放在手掌心里,双手托着,眉头耸成两坐小山,褐色眼眸随着葡萄转动,茫然无辜的表情简直就像稚幼的孩童,完全没有了平时守卫站岗时的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戒和冷漠。 我极力忍住想要发笑的涌动,指着蓝平吩咐道:“木善,你和蓝平换个位置,蓝平,你负责教代殳,天黑之前把这些紫葡萄剥好皮,黄平,你教木善,那些青紫相间的葡萄就是你们的任务了。什么时候剥完,什么时候收工吃晚饭。” “是!”蓝平和黄平同时应礼。 蓝平起身,一边掩嘴嗤笑,一边踱步偷瞄还在发窘的代殳。代殳和木善对视一眼,似乎在传达各自保重。蓝平教代殳,边解说边做示范,但代殳的手指笨重而僵硬,葡萄在手指间不是滚落就是破碎,蓝平的衣裙这下彻底花了,不只蓝平,连代殳的衣服也是一片片渍汁,惹得蓝平又气恼又好笑。 黄平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显然耐心没有蓝平好,不一会儿,“笨”啊,“呆”啊之类的词就从她嘴里蹦出来,本就窘态百出的木善这下更紧张失措,满脸能红,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拿葡萄才好了,气得黄平哇哇大叫,偷眼瞄了瞄我,又不敢叫的太大声,只得气鼓鼓的冲着木善唠叨。 真是人善被欺啊! 我失笑连连,惹来柳儿的不满,翘着樱红小嘴囔道:“神女偏心,她们都有帮手,柳儿却没有!” “我不是在帮你的吗?”我说着拈了一颗葡萄送入嘴里,“这葡萄,味道还挺正的。” “哦,那神女是来帮柳儿剥皮儿的,还是过来贪吃的?” “我这是替你尝尝葡萄有没有坏掉呢,万一用了坏的葡萄,我们所有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我非常认真的辩证自己的无辜。 “柳儿,你可不能冤枉了我的良苦用心,等会青平和木颉回来了,肯定要帮忙的,她们两个都有帮手,你说青平他们会帮谁?” 柳儿这才笑逐颜开,“柳儿就知道,神女对柳儿最好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幸不辱命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打架风波 “神女,神女,不好啦!” 柳儿一边喊着一边推门而入,裙摆翻扬,急步如飞,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来到桌案前,神色焦急,娇,喘连连,手抬起来就要攀上我,青平上前,不着痕迹的挡开。 “柳儿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神女这会儿正凝神看书呢!” 青平扶着柳儿,话语关切,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我抬头去看柳儿,正好瞄见,只是柳儿现在满心的焦急之色,并无留意。 青平这是在责怪柳儿殿前失仪呢。柳儿何其敏感的人,几欲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就生生止住了,哽的满脸通红,清秀灵动的眼睛蒙上一层迷幻的水雾,她看了一眼青平,似有些忌惮,躬着身子显出几分卑意,眼睛却哀楚求讫的看着我,欲言又止,好似天塌地陷,世界毁灭,而我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生命仪仗。 我冲青平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对柳儿如此苛刻,柳儿虽说不如青平她们几个稳重规礼,但像今天这样着急的乱了分寸还是不曾有过的。 我看着柳儿,带着抚慰:“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宁安王府的侍卫,说枫小王爷在震华宫和太子殿下打起来了!” “什么?”我手上一抖,脑海里犹如被一记雷电劈过,顿时蒙圈了。 我是不是听错了?康玄枫和太子打起来了?这两个人怎么会打起来? 柳儿忧急的声音里隐带了一丝哽意,“现在,宁安王府的侍卫在敬神殿口候着,木善过来禀问: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陡然起身,急步向门外走去。脑海里一团乱,怎么会,怎么会打起来了呢?太子淡漠清冷,凛凛如山,不像是会随意打架,做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对于康玄枫,他多少也是有些宠爱的。 康玄枫…… 我脚下一顿,若是以前,以康玄枫痴弱孩童的性子,对太子的敬畏,向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又怎么会主动招惹?可是现在…… “神女——”柳儿堪堪止住急行的脚步,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神女莫要太着急了。”青平扶住我,小手微微用力,似要给我一些支撑的力量,“宁安王府的侍卫既然能安心的在殿门候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兴许是太子殿下和枫小王爷切磋练身呢!” 我摇头,脚下不再停,对流云阁门口躬身行礼的木善视而不见。却没想到,敬神殿门口候着的人是林海。我两步并一步急速奔过去。 “此事当真?枫儿真和太子殿下打起来了?” 林海很淡定的行礼,才道:“是的……” 不等林海说完,我拔步就跑。 竟然真的打起来了? 太子武功卓绝我是见识过的,当初面对十几个黑衣人的围攻,他都游刃有余,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些人都踩在脚下,一个用力,还踩的人吐血身亡,可见心之残忍,血之冷酷,他对康玄枫的那点儿情分能让他手下留情吗? 再说康玄枫,不管他现心性如何,他这些年来一直汤药不断,内里早已柔弱虚空,和太子对上,不被揍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打起来?那肯定是要吃亏,要受伤的啊! 一想到康玄枫会受伤,我这一颗心立刻揪的紧紧的,好似有一只铁手在里面抓着,越抓越紧,疼的我几乎要昏厥过去,不由更加快了步伐。 震华宫宫门依旧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笔直耸立,凛然如松,见到我都刚劲的规规矩矩行礼,没有多余表情,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去通报。我脚下缓了缓,心里划过一丝诧异,从一重门过了二重门,不得不停下脚步。 正对着二重门的承阳殿,此刻安静的异常,人不在这里。放眼望去,山水环绕,绿树成林,震华宫这么多的殿阁亭廊榭,却不知该往哪走。脚下刚顿住,林海就快一步在我的侧前方恭礼:“太子殿下和枫小王爷在书院青云阁。” “那还不赶紧带路!”我一声厉喝,心急如焚。 青云阁整个建在一高台之上,四周砌以白玉栏杆,青石铺路,台阶中间的御道浮雕青云祥瑞图案,大抵是有青云直上之意。步上台阶,青云阁便一点一点的呈现在眼前。 台阶尽头左右两边各矗立着一棵高大参天的枣树,像两个顶天立地的绿巨人,又像两个凛冽威武的守卫兵,明媚的阳光洒下,在树下形成两个极大的庇荫圈,此刻站满了身着玄色官服的大小官员。他们背对着我,面朝阁前广场或疑神而立,或品头论足。 广场上,有急风呼啸而过,是太子扫向康玄枫的凌厉掌风,原本揪的紧紧的心顿时停止了跳动。 太子一袭玄紫色金丝银线绣祥云金蟒官服,腰系同紫色绣纹玉帛腰带,衬得整个人威风凛凛,气度非凡,五官完美融合,面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折射下几近透明,清冷的让人害怕,想要小心翼翼的呵护,又怕那如玉的肌肤会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冰雪融化,又怕被被那一脸的寒霜冷冻住心神,头戴朱玉紫金王冠,发丝随着掌风飞扬,扬起满身的桀骜戾气。 掌风扫到面前,康玄枫才下意识的矮身躲过,一袭粉蓝锦衣外罩银丝轻衫衫得他整个人飘缈灵逸,好似误入迷途的精灵,迷茫的找不到归路。双手成拳,堪堪躲过太子扫过的掌风之后急速推过去,带起衣袂翻舞,宛如林中蝶随风起舞。头戴金丝镶玉宝冠,冠下发丝随舞飘动,根根分明,在灿烂的阳光下生出绮丽的奇异光彩。阳光在他周身打下,形成一种迷幻的光圈,让他整个人有种只可远观不可近视的虚缈。因为是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看他出拳的样子,便能猜到他此刻一定是迷糊并气怨着的,却无一丝怯意。 紫蓝两道身人影一进一退,快如电闪,相互纠缠,难解难分。太子和康玄枫两人品貌皆属人中翘楚,所以这一场打架不像是打架,更多的是视觉上的珍馐盛宴。 如果说太子是凛冽如山,凌厉如风,那么康玄枫绝对是清洽如海,深不见底,遇山则缓,遇风则漾。 怪不得这么多人围观,却没有人上前阻拦,敢情都当是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了吧。 太子掌风凌厉,步履稳健有序,进攻迅猛,每每总在落实时,康玄枫总在最后一秒改变身姿,险险避过,看得人心惊胆战,他并不总是躲,每避过一次掌风,双拳即速出击,脚下却有些凌乱,躲闪的身姿也有些急慌,几乎都是下意识的行作。 我不知道是太子有意承让,还是康玄枫本身武艺造就非凡,只是给我的震撼却是非同小可。我似乎是知道康玄枫懂得武艺的,可是没想到我所知道的懂一些竟然能在太子手下不说游刃有余,也是旗鼓相当的。 纠缠的身影再次错开,太子和康玄枫换了个位置,康玄枫正面直迎太阳,俊美的面容有种几近风化的错觉,我的心倏的高悬,疼痛难忍。康玄枫裸露在外的原本光滑如玉细腻泛光的肌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色伤痕,看得我眼睛酸涩直疼到心里去。 “住手!” 我大喝一声,在太子掌风再次扬起凌厉的扫向康玄枫的时候,我暴发般的力量闪速飞过去挡在康玄枫的前面,他身上的每一道伤都如一把血刃划在我心上,即如此,就让我代他痛吧。 掌风迎面袭来,却没有预期的疼痛。太子刚劲的手掌在距离我一寸远的地方生生收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又在霎时间连同掌风一起收回。康玄枫下意识的躲闪和出击却没有止住,在太子堪堪收回的那一瞬猛烈出击。眼前一道青影晃过,伴随着康玄枫拳落和一声痛苦的哀咛。 我寻声望去,却是一身青衣的柳儿手捂胸口仰躺在地上,嘴角流血,嘴角溢出凄哀之声,眉头高耸,满脸的痛苦却叫不出声来。 “柳儿——”我一步奔过去抱住柳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柳儿望了一眼我身后,露出欣慰的笑,“能为殿下分忧,是柳儿的荣幸。!” 说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柳儿——柳儿——你醒醒,你别睡……”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急急喊道:“太医,太医呢?” “神女,先把柳儿平放好,”青平蹲下来轻声道:“太医已经着人去请了,奴婢略懂医术,让奴婢先给柳儿姑娘看看,” “好。” 我点头,依青平所言放开柳儿,青平搭上她的右脉,细细诊了会儿,开口道:“神女放心,并无大碍,只是柳儿姑娘一时受力太大,身子骨娇弱承受不住才导致昏迷,休息一段时日就好了。这会儿先把她抬到前面树荫下面吧。” 我点头,青平唤两个宫娥抬起柳儿向树荫下面挪去。我站起身,看着凛足而站的两个尊贵无比的太子小王爷,气不打一处来,冷讽道:“你们两个打完了?现在满意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犹如誓言 太子冷眸闪了闪,凛然站立的身姿犹如千年不倒的冰山,仿佛刚刚的打架就是一场喝茶赏花的闲情。 “哼!”康玄枫赌气的哼一声,捌过脸,也真难为他脸上那些伤,也不知道疼。 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真是两个别扭的小孩。 小孩闹别扭,我只好去责问近身伺候的格朗和林海二人。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主子们年轻气盛,把持不住,你们不会劝着拦着吗?” 话音一落,回收到无数的倒抽冷气的声音。格朗双手绞立,神情中掠过一丝不自然,也是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如此窘迫的神态,林海尴尬的羞赫一闪而过,拱手行礼道:“是两位主子不让插手,不让劝不让拦!” 也是,如果林海和格朗能够劝的了,或者在场的每一位大人能够阻拦,林海也不会舍近求远,跑到敬神殿求助我。 “为什么打架?” 我音量放轻,但语气却是质问,面朝着康玄枫,眼睛却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真是英姿飒爽,威武不凡啊!” 人群中,一位相貌堂堂,胸脯横阔的大人躬身赞扬,脸色一片欢喜欣慰之色,“枫小王爷的风采也不减当年,后生可畏,东康之福啊!” 风采不减当年? 看康玄枫这满身累累的伤痕,若是康玄枫还如当年一般,脸上也不会挂上这么多彩吧? 想到这里,我一记责怪的目光看向太子,明知道康玄枫身体虚空,明知道康玄枫神智不在,还下手这么重,真是一点情分也不留。 太子冷眸闪了闪,冷声道:“会议继续!” 靠,这是赤裸裸的无视啊! 我不知怎的,就一口气哽在胸口,提不上来,放不下去,生生憋出内伤。 太子一脚跨进门槛,又停下,接着就有清冽的声音传过来。 “御林军守门,再有擅闯者,杀无赦!” 明明那么平稳无波的声音,听在耳里,震在心里,明明那么艳阳高照的天气里,生生激起一身的冷汗。那么洌冽的一个人,原本只是凛凛的让人不敢靠近,而今,却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死神,带给人的都是威寒戾人的死气。 枣树阴圈下的显贵们瑟身一颤,躬身行礼道:“是!”然后不约而同的向我行告礼,自动排成两列井然有序的跟在太子身影后面缓缓流进青云阁,首当其冲的便是宁安王爷。 我昂首挺胸,禀足了姿态,看着一张张或青扬或垂老的面孔在面前一俯一抬,举止投足间皆气度不凡,跟平常见过的高官显贵似有些不同,他们前进的步伐矫健齐整,沉稳有力,隐约间有种杀阀果断的决然。 “神女,枫小王爷,请移步!” 格朗站在我面前,手伸向青云阁台阶下,做出请的姿势,声音威戚,他身后站着一队齐整的御林军。 看着格朗威冷的公事公办的态度,一股无名的心火在胸间乱窜,脑海里回响起太子最后那句冰冷无情的“杀无赦”,很显然,他那句话是针对我和康玄枫的,因为整个青云阁外围,除了格朗和刚调度过来的御林军,就只剩下我,康玄枫,林海以及敬神殿的一干侍卫婢女。 我望一眼高悬的“青云阁”牌匾,然后拢着衣袖,昂首离开。 回到敬神殿,我先去看了柳儿,她已安睡,有御医看过,并开了方子,确认没什么大碍,我才放心离开。 “你是不是傻?” 流云阁里,我指着康玄枫的心窝,发泄心中郁郁不舒的火气,本来是想指头的,无奈早够不着了。 “跟太子打架?你很能耐呀?挂了这么多的彩你很好看吗?受了这么多伤,你一点也不知道疼吗?” “疼。”康玄枫吧唧吧唧嘴,楚楚可怜的吐出一个字,忽而眸里光芒闪了闪,神色认真道:“但是我不傻。” “哼,”我不屑一声哼,“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你不是一般的傻!” “我就不傻!”委屈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倔强。 我无语的翻一个白眼,跟这种犯倔的人争什么?接过青平递过来的药酒擦揉着康玄枫脸上和脖颈上的血色於痕,每擦一下,他的嘴角就抖动一分,连着我的心都跟着颤抖,不自觉屏息凝神,手下放柔了力道。 “是不是很疼?” 康玄枫摇头,笑的心甜意洽,“有阿姐,就不疼了。” “跟哪学来的油嘴滑舌?” 我嘴上不满,心里却很是受用,一边揉着侧脖颈的伤,一边扯开合襟的领口。 “身上还有没有伤?” 康玄枫痴痴的笑着,一副魂游天外的傻样,唇角的笑容又颇有几分风流少年的佻达。俊美无俦的脸容,下巴微微抬起,挑起的眼睛中间如一幕星河璀璨。外袍已褪去,只着了银白如雪的丝缎寝衣,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绝代风华,邪魅无双。 饶是这张脸几乎天天都在眼前晃悠,还是忍不住一时乱了心神。手上紧了紧,见康玄枫的样子也不指望他作答,直接动手解开他的上衣,光洁如玉的肌肤就呈现在眼前,烛光摇曳里,晕晕生辉,胸背上无可避免的添了许多刺目的伤痕。 我眼一眯,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热之后落在伤痕上,听见康玄枫似疼痛似舒服的低吟一声。掌下用力,感觉手下的肌肤由清凉渐渐生热,绯红一片。收起手掌,再倒药酒搓热,落下再一个伤痕上。 “嗯……” 康玄枫睁着一双大眼睛看我,清洌的眸子似沾染上一层雾霭,有种雾里看花的迷幻。声音低迷暗哑,“嗯”字更是拉长了怪异的尾音,惹得我心中水波漾漾涟漪,只以为是下手力度重了,或者是碰到其他伤处了,赶紧松了力道,担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好难受……” 低迷喑哑的声音带着丝如泣如诉的哀怨,呼吸紊乱,冷峻的眉峰微蹙,朗目中氤氲着水雾。 “哪里难受?” 我心头一紧,连忙松开手,前后左右仔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被遗漏的特别严重的伤痕,难道是伤了内里? “浑身都难受!” 康玄枫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暗沉的眼眸半垂,身上仅着的雪白的丝缎寝衣映着烛火,折射出点点星光,犹如一幕摇曳的银河。 我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脑海里顿时轰然炸响,我曾生活在资讯爆炸的年代,生理课上,小说里,还是电视剧电影里看过无数的少儿不宜的画面,自然能够辨出康玄枫此刻的异常是因为什么。但是无论是从书本上,还是隔着屏幕从电视影视里,都远不及这些画面真实的赤裸裸呈现在眼前来的刺激,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康玄枫。 心跳在短暂的停止之后,刹时如战雷滚滚,直鼓的要破胸膛而出,脸上的潮红以燎原之势向全身漫延,双手僵硬着,一双眼睛不知道该投向哪里好,偏偏面前的罪魁祸首看起来又那么的纯澈无辜。 “阿姐——” 暗哑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丰盈润泽的红唇轻咬,星眸半开,迷离又痴缠的望着我,他抓住我的手,手掌宽大,手温炽热,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脸侧,轻柔的磨蹭,像某种求爱抚的小动物,眉宇拧皱,似痛苦,似渴望,似迷恋,又似享受。呼吸紊乱微急,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扫到我的手上,撩动心底深处的根根弧弦…… “砰——” 一道清脆的器具摔碎的声音响起,震的我浑身一颤,神思猛然回笼,触电般的抽回手,好似刚刚触到的是什么洪水猛兽,炽热的火撩烧身体深处的每一个细胞。 “枫儿……” 我想嗔怒责怪,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声音里竟是连自己都不敢想像的嘶哑颤抖。 “神女!” 青平着急的脚步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我努力的让自己镇静,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侧过身子,挡住青平探向康玄枫的视线。 “不小心打了药酒,你等会进来收拾一下。” 我特别强调了“等会”二字,青平愣了愣,低头告退,并随手关上房门。 回过头来看神情迷离的康玄枫,心中升起一股无奈,一直被刻意忽略的问题不得不重新的慎重考量:康玄枫他是真的长大了。 曲起食指对着他的脑壳就是一记暴栗,嘴里道:“好了,把衣服穿整齐!” “哦。” 康玄枫有些不情愿的拉起衣襟合拢,低迷暗哑的声音稍稍恢复了一丝清明,脸上红潮未褪,眼睛睁开,飘缈的迷雾慢慢散去,露出原来的清洌闪耀,皓齿轻咬红唇,带着一股子楚怜的幽怨,别有一番醉人的风情。 “今天为什么打架?” 我生硬的转移话题,不愿承认自己又这么轻易的被这张脸皮给迷惑的失神了,太子最后的那一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是康玄枫主动挑衅并不依不饶,才有的那场架事。 说道这个,康玄枫的璀璨眸光生出一丝冽意,他撇了撇嘴,道:“为了阿姐。” 为了我?我不解的拧了眉,刚起发问,又听见他清朗的声音: “枫儿要让阿姐知道,枫儿不比太子哥哥差,有足够的能力保护阿姐!” 那么清纯的嗓音,带着特有的少年未脱的稚气,却以那么认真而又郑重的语气说出来,犹如誓言一般,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这一时我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温浅宠溺一笑,“说你傻还真是傻到家了!” 说着抬手抚了抚他额前散下的一缕黑发,认真道:“为什么要跟别人比呢,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这世间谁也比不了!” 康玄枫蹙眉思考了一会儿,眼睛蓦然一亮,“在阿姐心中,也是独一无二,无人能比吗?” “当然。” 看着康玄枫放下执念,心思回转,我心中犹如开了一朵花般清艳,“所以,以后,不必去跟谁比,因为在阿姐的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搁浅的旨意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做后娘 “殿下哪里不舒服?”青平扶着我,担忧的问。 “不是。”我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心情有些沉重,有些头疼罢了。 一抬头,眼前悠然浮现一抹墨黑,心里顿时一跳。他怎么会在这里?眼花了?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那袭墨黑竟缓缓向我飘来,风掠起光滑如丝的黑袍衣摆,上面精美的玄色刺绣图案仿佛要挣脱黑色的束缚,展翅翱翔一般。我就那样呆愣愣的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 “太……”青平惊愣了表情,慌忙参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冷瞧了一眼青平,青平只勾着头,一动不动。 “太子殿下。”我轻声念到,心情复杂难辨。 “跟我来!”他猛一把抓住我。 我心一悬空,惊惶道:“干什么?” “太子殿下——”青平急急拦住他,“太子殿下请自重,神女殿下好歹是皇……” “住嘴!”太子冷冷瞪了一眼青平。 只一眼,青平就忍不住哆嗦,紧咬着下唇,不肯让开。 我也被震的身子一缩,挣扎的力道缓了缓,他这是拉着我要去哪里? “格朗——” 一声低吼,格朗立刻显现,一手拉过青平,冷冷道:“青平姑娘,主子说话,我们做下人的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可……” 没了阴碍,太子瞬间拉着我就走,青平看着干着急就是越不过格朗的阻拦。 我陡然回过神来,一把挣开太子的抓束,嗔怒:“你干什么?” 太子充耳不闻,再次抓住我跨开脚步,冷冷扔下一句:“你要想让所有宫人都来围观尽管叫。” “你……” 我好不气恼,叫所有宫人都来围观?都来围观他紧抓着我的胳膊不放么?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今日的召见,明敲暗打,我总算明白过来,皇上他就是怕我跟太子牵扯过深,又知道我的心思,才用一道封妃的旨意牵制我。 这才刚出龙渊宫,要是再让旁人瞧见太子肆无忌惮的拉着我的手,不消片刻便能传入皇上的耳中,那么,他才搁置的旨意只怕是立刻就会盖上玉玺传达敬神殿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话说太子,他怎么就这样的有恃无恐? 在一个偏僻的亭子里太子终于停下脚步,背对着我的双肩瑟瑟起伏。鲜少见他这样情绪大幅度波动,我努努嘴,揉揉自己发疼的手臂,衣袖撩开,顿时眼跳心惊。手臂上,五条乌青发黑的手爪印外加四条紫红耸立的刺目印痕,这人,果真残暴。 “看你干的好事!”我举着手臂跳支他面前,竭声怒吼,“你是属魔鬼的吗?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他睨了一眼,冷眸直刺向我,“父皇为什么召见你?” 我心里突的一跳,本能叫嚣,“想知道去问你的父皇啊?” 心里却忍不住腹议,为什么召见,明敲暗打的,甚至拿让我做宫妃来威胁,还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暴戾的冰山?偏偏这些话对着眼前这个处在暴怒边缘的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皇上想让太子知晓这些,就会明令斥责,而不是这样明敲暗打,拿一个莫名的旨意让我忌惮了。 “你不肯说?”太子欺近一步,处在暴怒中的眼睛发红,“父皇那么多妃嫔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就连当今皇后都求见不得,为什么偏偏你就可以?” 我小心的后退一步,灿灿的打诨:“那是因为我漂亮,比较有魅力啊!” 明明没有做错事,却心虚的不敢面对他赤裸裸的质问。 “哼,果真如此,你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就是为了魅惑父皇!” “你!你胡说什么?” 我心一颤,恼羞成怒,在皇上那里受了如此的惊吓,惊魂还未定,如今他又诽谤我,当即暴跳如雷,抬手就是一挥,却被他狠狠抓在半空中,冷眼微眯,散发无尽阴恻森冷。这一点跟他父皇还真相像。 “本宫胡说?”他冷眸将我上下扫视一番,从鼻子里发出一丝不屑,将我的手臂狠狠一掷,讥诮道:“本宫当真高看了你!” “是吗?如此,阿离倒要谢谢太子殿下高眼抬爱了?”我羞愤难当,望了望手臂上又添的五爪血印,又恼又惧。 “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做宫妃吗?”太子冷眸幽闪,似有痛心疾首。 宫妃?想到皇上半眯眼里的警告,被他貌似随手一丢的旨意,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还未及开口,又听太子冰冷的声音: “凭你的姿色,你以为能胜过灵妃吗?能比得下当今皇后吗?” 太子每说一句就欺近一分。待我回过神来,他离我已不过一掌宽。 “去你的宫妃!”我吼叫着退后一步,同样冷眼回敬他,“你来找我,就是替你母后鸣不平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冰冷的眼里突然涌现一丝伤痛,盯着我半晌,才启动双唇,“本宫自是会替母后讨个公道!” “那你大可放心,我自是不会与你母后为敌!” 这样说,意思应该表达很显示了吧? “你不想入宫当妃?”他斜睨一双冷眼,满是质疑,“那你跟父皇搂搂抱抱干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你父皇搂搂抱抱了?”我气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只是不忍看他为灵妃过度伤心,不过想安慰安慰他而已……” “安慰?”他似乎在冷笑,“他是当今圣上,需要你的安慰?还是你借此欲以靠近,以满足你的贪图富贵之心?”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我手捂着胸口,感觉到心在颤抖,迅速的冷却、下沉,微微闭了双眼,深呼一口气,复又睁开,铮严冷肃道:“难得太子殿下还知道皇上是当今圣上,是您的父皇。皇上想做的事,太子殿下您能阻拦吗?即不能,我阿离一介无权无势的女子又该如何反抗?” 这也正是我暗自恼恨的地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能乖乖的送上门任人宰割。 “康玄烈,我告诉你,今生今世,我——尹沫离就是死,也不会入宫为妃,更不屑做你这个冷血动物的后娘!” 吼完,压抑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喘了口气,对还在呆愣的太子道,“太子殿下,阿离的话说的够清楚了吧,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阿离先告辞了。” 说完唤了青平就走,胸口剧烈起伏,再多呆一秒,都怕自己会被气炸了胸肺。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看我? “神女……”青平担忧的唤出声。 我吸吸鼻子,仰头,把欲涌而出的泪逼回去,不断的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与我是没有关系的任何人,无须在意他的任何看法。 我定了定神,看着眼前分歧的道路,“走,去艮和殿。” 分歧的道路有一条是去艮和殿的方向,悠悠想起,有阵子没见过康玄阳了,他是放荡不羁的性子,但也爱憎分明,有仇必报。上次有意透露宝西王妃才是他真正的杀母仇人,以他的性子必定仔细调查,这些日子没有露面,多少也该有些眉目了。若能以此查出康玄枫的病因,再好不过,若不得,也必定给宝西王一家重创,算是为康玄枫报仇了。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电视剧小说看的多了,总觉得皇宫是个阴谋聚集之地,单单是存在其中,就莫名的心存惧意,总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呆在敬神殿,不敢随意走动,生怕冲撞了哪宫的神明,莫名的招惹非议祸端。如今端坐家中,祸从天降,犹如给我谨慎的心灵雷霆一击,让我意识到,一味的躲避和明哲保身并不是真正的安逸,而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在别人的庇护下自以为是的安逸,然而,一旦这个别人不予庇护,或者开始利用,那么,我便会片刻之间处理在风口浪尖之上,任人摆用。 我也该绸缪绸缪,即使不能摆脱,也能让自己多些筹码,即使什么都没有,也能心如明镜,知道如何抉择,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任天祸横降,惶恐而不能自持。今天皇上虽说是威胁,也是手下留情,倘若…… 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康玄阳却不在殿内,一问才知道下了早朝便出宫去了。 我心中约有几分明白,退出艮和殿。路上想了想,问青平:“敬神殿以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青平双手交叠,略一行礼,“神女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什么?我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安逸过,现在想什么都知道,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着手。不由挥挥手,“罢了,先回去吧。” 最首要的是自己沉下心思来,仔细想想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切有我 “神女!”青平突然出声提醒。 我脚步一顿,前方长亭尽头,赫然凛立一黑色身影,炯炯的阳光洒在黑色的锦缎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墨发如瀑泼下,与黑色锦缎容为一体,有几缕桀骜张扬的随风飞腾。精美绝伦的玄色刺绣图腾如犹实体盘息,盛着阳光蠢蠢待醒,冲散了几分属于秋日的萧瑟。 俊美如雕刻般的五官迎着阳光,映着黑袍,散着淡淡的光晕,几分透明,几会飘渺。 “阿离——”他身形未动,声音似从胸壑中传出来。 我眸光闪了闪,心里火气未消,不想搭理他。脚下一转,欲走另一条道回敬神殿。 他猛然拦住我,转头向身后瞟了一眼,格朗立刻上前,拖着青平退到三丈之外。 我朝青平睨了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心知太子堵在这里是有话要对我说,不然也不会独独的站在这里吹冷风。但是他这样强行暴力的对待青平,对待我身边的人,不问我意见,让我本就气恼的心情更加愤慨。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微愠,“不能好好说话吗?” “阿离本就不能说会道,更不会以辞取人,这点连皇上都是知道的。如果行为言语间冲撞了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海涵,若实在不能宽容,杀了阿离也无防,反正太子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杀一个敬神殿的虚位神女。” 我言语仍是犀利,明明是他先过来找茬,刚才说我色魅皇上,现在又抓了我的婢女,还怪我不好好说话,这口怒气如何咽下? “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冰冷的眸子沾染着淡淡迷惘,不似惯有的凛冽桀傲。 我顿时没了底气,恍恍道:“是太子殿下您污蔑在先,欺辱在后……”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看了一眼青平所在的方向,她此刻正被格朗紧紧的抓着,挣脱不开,因有所顾及又不敢贸然动手,涨红了一张小脸,恼羞成怒也只能生生忍着,让人好不心疼。 “对……不起……” 太子嗡嗡出声,愣愣放开了抓我的手。一个扫眼过去,格朗立刻松了对青平的钳制,但仍用身体拦着,不让青平靠过来半分。 他说对不起?我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他眼睛里的光芒清冽却不冰冷,双唇微抿,似乎因紧张而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第二次听他说这三个字了,一向高傲如他,该是怎样的吝啬这三个字,而我竟从他嘴里听到了两次?我使劲摇摇头。这一定是错觉。 脑海里蓦然浮现刚刚皇上所说的话,他是未来的皇上,是东康的圣主,更是能救东康人民于战乱的唯一人选,而做这些所有伟大的功绩的前提是他必须无情无爱,这对一个具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呢? 虽然不明白,做一个圣明的君主和一个有情有爱的正常人之间有什么区别,但看他现在这样,眼里神伤不定,隐隐觉得,皇上说的似乎是对的。 “太子殿下,”我唤他,擦掉眼里的湿润,放柔了语气,“不管皇上做了什么,他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东康天下好!” “那么,你呢?”他轻声问,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那么,你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清浅的话,投在我心里却如一记闷棍,搅得我神思恍惚,不知所措。 “我?”我故作轻松的转过身,那双目光的份量太重,重到我不能承受,“再过半月时日就是太子殿下您的大婚之礼了,阿离为您准备了一份非常特殊的礼物,保证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您有没有兴趣猜猜是什么?” 太子的眸光渐渐暗了下去,双唇紧抿,眉宇微启,凛然犹如一樽冷冰冰的泥石雕像。 “真没劲。”我有些泄气的把玩手指,偏过脑袋道,“太子殿下真是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不过也是,再过半月,礼物送到震华宫,届时太子殿下自然也就知晓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 “手?”我十指伸平上下翻了翻,“没怎么啊?哦,你是说手指上面有颜色啊,没办法,剥了葡萄就洗不掉……唔……” 我悠的捂住了嘴,怎么就提前透露了? “那些侍女呢?”他又冷了目光,盯着我的手指质问,“春兰也不知道侍候吗?” 有那么一瞬,我又以为他说的是春然,不由心里黯然,“没有春兰,只有子黑。” “子?黑?”他眉头高起。 “是啊。”我忽尔笑了,仿佛子黑就是我对他最好的报复。 “你,不喜欢她?”语气淡然,仿佛只是陈述。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应承,明明是不喜欢的,却又不希望看到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失望的表情,挠挠头,胡扯道:“没有啦,只是觉得‘春兰’这两个字太俗气了。” “是吗?”他显然不信,但似乎很受用这个借口,不自觉的眉角微扬。 “你笑了,那我们,算不算和解了呢?” …… 他抬头,愣了一双眼,眼中芳华璀璨。 我捂嘴轻笑,太子凛然的身姿配上这个呆愣的表情,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百年难得一见啊。 太子俊美如斯的脸庞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我见太子心情大好,盘在心中的疑惑思虑了一下,便试探性的开口:“太子殿下,阿离有件事情想跟您确认一下。” 太子眉眼一挑,没有出声,却是无声的询问,等我开口。 我酝酿了会,放低声量,小心翼翼道:“东康是不是马上就要打仗了?” 太子眸瞳骤然一缩,目光瞬间冰冷,迸出丝丝慑人的逼昃杀意,如有实质般紧紧将我包围,明明是艳阳高照,秋高气爽的天气,竟感觉到冷飕,仿佛身处腊月寒冬,雪虐霜饕。我惊吓的退后一步,紧紧抱着双臂,好似这样,就能让周身不那么寒冷。 太子眼眸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逼昃杀意收回一些,两道目光仍如两把利刃直指向我,质声道:“你怎的知道?” 我浑身一颤,这才陡然从冰天雪地的僵冷中抽回一些神思,心知刚才那话触到了太子的底限。行军作战本是国事,东康处弱,边境又无他国挑衅,这种时候备战,定是极为隐蔽的事,我这个旁外人却知晓了,若不是有通天的本领,那么便是有人告密,这更是了不得的。 我后退几步,直到感觉到温热的光线笼罩在身上,生出几分暖意,才轻缓道:“昨天青云阁的会议,那些参会的王公大臣不似那天震华宫宴的那些王公大臣斯文雅气,他们大都面容黧黑,身形魁梧,步履沉稳而铿锵有力,行走之间隐有杀伐之气,且首当其冲的是曾有战神之名的宁安王爷,所以阿离猜想,定是有战事将要发生,太子殿下才会召这些武将朝会。” 太子睁着一双寒眸直直的盯着我,好像在看什么惊奇的,不可思议的东西。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我浑身都不舒服,不自然的勾勾手指头,又道:“阿离大胆,再猜,此事战事准备定是与西瑟国有关吧。” 太子眼中眸光一闪,墨黑的身影笼在阳光里犹如镀上一层绚丽的仙袅之雾,声音轻佻,“你倒是会猜。” 我嫣嫣一笑,太子在最初的震惊警戒过后,凛凛眸中冉起奇异的赞赏之后,我迎着那丝赏色,款款道:“南灵强大,但两国素来相安,且前有灵妃之事与南灵协议三年安和,其他小国实力不足,且相邻甚远,近唯有西瑟,虽有和亲在前,相交在后,但其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质子康玄苍在前,康玄枫患病在后,此番来使名面上是贺宁安王妃的生辰,但宁安王妃何其重要,竟值得西瑟战神宝西王爷亲自茬临?若说宝西王妃和宁安王妃姐妹情深,太子殿下,您自小生长在深宫之中,期间的情义几何,自是比谁都清楚。若不是为的宁安王妃,那么其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太子唇角微勾,“你倒是心思透彻。” “那么,阿离猜的都是对的?!”我一个雀跃,明明都是深思熟虑的事实,说出来并被承认,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太子殿下准备战事何时开始?” 太子眸光一凛,“这些事情不该你过问的。” 我弩驽嘴,不忿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又要说什么女子不得干政的道理啊?阿离不是想管这些事情,阿离只是……” “本宫明白。”太子淡淡的打断我,“你只管守着你的敬神殿安逸度日,家国天下是男人的事,一切有我,只要,你信我!” 一切有我,只要,你信我!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给我的震动是无与伦比的,胸膛内战雷鼓鼓,抬眼望去,沐浴在阳光下的太子宛如九天之上,刚乘光而显的仙子,阳光折射在黑色的锦袍上,欣欣晕染,原本浓郁深沉的黑色此刻变得虚虚缈缈,黑袍上的玄色图腾映着精伦的五官,显得异常的生动含灵。 这是太子啊,是那个我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底仰慕着的男人。 心灵在这一刻犹如雨后初晴的彩虹般清明柔和绚丽,心思百转千回间通透,想明白许多事,因着初见对太子的偏见,认定他是个冷血无情,诡谲阴狠的人,对于他偶尔的提议和禁令本能的觉得是针对。现在,因着那句“一切有我”,灵壳开合,蓦然感觉到诸多的善意,担忧和维护。 这个我放在心底偷偷仰慕的人啊,在他凛然清冷的表像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热血心肠?因着我,悄无声息的妥善了多少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冲动冒犯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子拒婚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六十章 水冥问情 “你昏迷的时候,浑身滚烫如火,仿佛随时都能燃烧,所有能用的办法都用过,宫里的御医还是说回天乏术。所有人都放弃了,可太子皇兄不愿相信,他扑就过去,狠狠的吻你,不停的给你吹气、压胸,他说当初你就是用这种方法让康玄枫起死回生的。皇后娘娘怒责他不成体统,有失太子身份,并罚他禁足反省三日!” “太子受罚可不是小事,我从来没有见过太子皇兄那么赤裸裸的表露自己的情绪,不敢相信一向高冷如他,也会如此惊慌失措……” 康玄阳声音幽幽,目光缓缓上移,眸中闪烁着游迷的神色,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后怕与迷惑,“很奇怪,他竟然唤醒了你,连御医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醒来后的你,除了他,却谁都不认识……” 他说着又低下头去,那一瞬,我清楚的看到他原本蛊惑的眼里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心绞似的难受,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对我提过,对于中间醒过来一次,我更是没有半分印象。 “我不知道……你说的事情,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听你的意思,太子是为了我而毁婚的,是吗?” “你忘了吗?”他忽然抬眼,眼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太子皇兄是龙阳之辟,他目前的生命里,除了薨逝的淑晴皇后,恐怕你是他第一个亲近的女子。” 手,紧捂着胸口,那里心宁气竭,又窒息疼痛。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映着康玄阳的话。 第一个亲近的女子……第一个亲近的女子…… “然而,太子皇兄是不能不娶宰相千金的!” “为……为什么?” 话一出口,就知道这一问便是多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皇上赐婚,皇尊相贵,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康玄阳执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迷惑的眼眸渐渐暗沉。 “东康立世不过百年,虽稍有繁盛之势,却不够国强兵壮。南有南灵屹世千年,西有西瑟虎跃龙腾,周边还有其他部落虎视眈眈,就连进贡修好的北蛮也暗存狼子野心。父皇英明,利用彼此之间的势力相互制衡牵制,然,邻国早已不满当今局面,西瑟首当其冲,暗里修书宰相,许城池百座以反之。宰相位及人臣,握有东康多少国密不说,谋臣武将多数为其党羽,若其反叛,国必动荡,时则,君无居所,民不聊生!” “有这么严重?”我心里惶惶而撼,“宰相答应了吗?” 康玄阳缓缓摇头,“还未以答复。我也是那日听了你的一番慷慨之言才会留意西瑟动作,才发现宝西王密谋王宰相。以父皇和太子皇兄的智谋,料想必然早知。” “又是一场政治姻亲。”我不知是该悲怆,还是该愤慨。“娶了王黛娆就能保证王宰相不反吗?若王宰相想反,又岂是一个王黛娆能够阻拦的?” 东康是我无意闯入的,对于东康的生存灭亡,我没有多少祈盼,只是无法接受这任人宰割的年月。 “最起码让王宰相在决定反叛之前多做利益权衡。” “太子娶王黛娆不过为了政治牵制,保存东康,可怜的王黛娆看上去是一个富贵的千金小姐,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却要沦为你们政治的牺牲品。” “阿离此言差矣,若以牺牲小我能换得天下臣民万福,我等肝脑涂地,此亦为王千金之幸矣!” 康玄阳第一次拿冷眼对我,一身的正义凛然,好似随时准备为了信仰而献身。见我愣了表情,他忽转了口气。 “退一步来讲,你又怎知,嫁给太子,不是王黛娆一生之梦想?” 我身形一震,忽就想起王黛娆看太子时欲说还羞的娇态。或许他们不只是政治姻亲,其中还包含了王黛娆如诗如梦般的少女情怀。 只是,这种一开始就以政治制衡为目的的婚姻,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吗?王黛娆和太子又都是那么骄傲的人? “既是这样,太子为何还要拒婚?”聪慧如太子,应该像康玄阳这样,为天下万民着想,否则也不会答应皇上赐婚。 康玄阳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其实,太子皇兄并无意于天下,只是这天下却非他莫属。阿离,每个人生在这个世上,都有他需要完成的使命和责任,对于太子皇兄来说,守护东康就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是这样吗?”我看着残阳如血,手脚冰冷,“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是希望我去劝太子为了政治娶王黛娆吗?” 我手指紧紧贴着杯盏,感觉有些受伤。我今天才确认太子是喜欢我的,今天才知道冷漠内敛如他,默默的为我做着许多事,即使被误会也不主动申辩解释,他对我的态度就像父母看孩子,放任他自由飞翔,默默的在背后铺路,希望他能回头,看到守护着的,默默付出的人。 我才刚刚感受到他的好,他的情,还未来的及品味,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应,就要被无情的扼杀,心里的受伤该怎么形容? 如果太子生存的意义在于守护东康,那么我呢,我在东康的生存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康玄阳轻轻摇头,把视线转向远处,声音飘缈不定,“只是觉得,太子拒婚是因为你。” “那又怎么样呢?”我扬眉苦笑,拼着一丝力气问道:“我又不是东康人,东康存亡与我何干?我为什么不能忠于自己的心?” “忠于自己的心?”康玄阳好笑的挑了挑唇角,“阿离,你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心吗?” 我一窒,“什么意思?” 康玄阳轻笑一声,漾了漾杯子里的茶,有些可惜道,“茶凉了。” “得,你又不缺这一口茶。”我夺过他手中的杯子,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心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先把话说清楚。” “自己看不清,想不明白,旁人说再多有什么用?”他亦盯着我,粉晕的桃花眼扑闪,极其诱惑,他起身凑到我的身边小声道:“况且,太子皇兄可是未来储君。” 我一怔,未来储君?但凡皇帝三宫六院,粉黛佳丽无数,想要与否,更多时候不由自己控制,比如现在的皇上,不管多么喜欢灵妃,还是妃子美人无数。一想到太子身边美人环绕,我心里就发怵。 不管承认不承认,我也总有预感,太子和王黛娆的婚事不可能作罢,再过不久,他就要和王黛娆完婚,王黛娆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想的越多越细,只会让自己越难过而已。 康玄阳不过是提醒我想明白其间的利害后果。见我想的明白,他欣然一笑,“淑晴皇后有一遗物水冥珠,曾预言说此珠能帮太子皇兄找到属于他的命定之人,太子皇兄今日就以此拒婚。” 我躲开康玄阳意味不明的目光,虽然想的明白,但还是抑制不住的难受,忽然恼恨康玄阳的深沉心机。 见我不开口,康玄阳又道:“而水冥珠是毁在你的手上。” “什么?”我惊疑,并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毁坏过太子的什么宝物珠子。除了…… 猛然抬头,惊讶的瞪着康玄阳,“是……你从他书房偷来的那个……” “没错。”康玄阳很配合的点头,而我此刻真想伸出巴掌去搧他,让他学会摇头。“就是你一分为二,插满鸭毛的那个软珠子。” “明明是你从他那儿偷过来的啊?” 虽然的确是毁在我手上,可我那时候哪知道那是太子的宝珠啊?如果当时有人告诉我那是太子的宝珠,还是他母妃留着给他找媳妇的,打死我我也不敢动啊? “它毁在你手上是事实。”康玄阳不自在的拧拧鼻子,“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是前皇后留给太子皇兄的宝珠,只是见它随意丢在书柜角落里,一时好奇。谁知道它竟然会有那么重要的意义?” “你……”我恨的牙痒,也只能挫败的叹气,再争是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 “你现在是几个意思?非得我去劝太子娶王黛娆不可吗?” “嗯!”康玄阳认真的点头,迷离的桃花眼看似无辜,“此时拒婚,王宰相必叛。界时,内忧外患,东康危矣。” 我望着承着阳光的茶水,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皇上说过的,小情大爱,康玄阳也说舍小我,保大国,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但战争杀戮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要去劝太子娶王黛娆吗? 知道他要结婚,要娶王黛娆,心里涩涩的,但还能压抑心里那股冲动。只是,如果让自己去劝他娶别人…… 端着茶盏,我却再也没有心思品茶。 夕阳西下,天际间只有余霞烂漫。我临窗而立,望向窗外,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好,浅浅的霞光落在金黄色的小花瓣上,带着一缕安闲和舒适。阳光也变得缓慢、庸懒、漫不经心地像一个老人眯着眼靠在墙根打瞌睡。细细小小簇拥着的花朵散发出一股股甜如腹蜜的清香,热闹地聚集在枝头。甜甜的、安静的芬芳,淡淡地散满了整个院子。 景色如此醉人,心情却异常沉重。皇上和康玄阳的话反复回放,真的要去劝太子娶黛娆吗?我能做到吗? 水冥珠……水冥珠……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想着,我就转身向外奔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水中探珠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园情怯 枫园整个笼罩在寂静黑暗之中,只有几盏烛火荧荧轻摇,说不出的温馨。守夜的侍卫见了我,连忙行礼,神情怪异却不敢多问。 我站在枫园的牌扁下,看着气势圆润的两个字和缓缓打开的大门,明明没有离开多久,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心跳陡然升起一种重归故里的欣喜和澎湃。 借着回廊处熠熠燃烧的烛光笃笃前行,每迈一步,心跳就轻快一分,甚至抑制不住的扬起唇角,脑中不停的浮现两个字: 枫儿! 枫儿! 枫儿,阿姐回来了,阿姐回来看你了。 康玄枫的寝室外,我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推开这一扇门,我就能看见康玄枫,大概是安静熟睡的,也可能是张扬活泼的,不管哪一种都能让我忐忑不安的心沉静,可是我却伸不出手,莫名的,有些胆怯。 “谁?” 佟月向来觉浅,听见声响连忙披衣出门。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了握双手,才扯出一抹看起来自然的笑容,“是我!” “神女?”佟月极其惊讶的叫出声,很快又平静下来,飞快的扫我一眼,困惑道,“您这是怎么了?” “我……” 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胡乱披着木颉的外衣,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颜色,更看不清浸湿的痕迹,只有让人浮想翩翩的凌乱,再加上一头湿淋淋的头发,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刚才落水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佟月一听立刻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反问道,看我面色不好,又快步出门来到我面前,“那赶紧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啊?生病了可怎么得了?” 幽暗的烛光从佟月的身后打出来,使她的整个面容都隐藏在阴影之中,背上的衣裳却射出淡淡的橘色光圈,梦幻又无比的温馨。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佟月的外衣是匆忙之中随意披上去的,腰间的带子系的还有些纷乱,微开的领口和袖口露出雪白的里衣,交领衣袂处绣着精细的白色小旋花,清新怡人。 看在我眼里想到的是昨天康玄枫那一身银白如雪的丝缎寝衣,露出的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面容俊美,星眸璀璨,佻达的笑容里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绝代风华,邪魅无双。 佟月注意到我的视线连忙裹紧了外衣,小脸通红的解释道:“今天我值夜。” 我点点头,为自己的走神感到羞赧,错身迈步,“我去看看枫儿。” “不可。”佟月急急拦住我,脸上有些急慌。 我被迫停住脚步,不解的看着拦住我去向的人,莫名的异样心慌却说不清为什么。 佟月忙道:“小王爷是最受不得寒的。” “啊……啊呫……” 佟月话音刚落,我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看着自己身上还湿着的衣服,冰冷的瑟瑟发抖的身子,暗责自己太鲁莽了,康玄枫是最畏冷的,若是带着这一身寒气去见他,肯定会让他不好过的,幸好佟月更细致。望着烛火幽幽的寝室,想着康玄枫就在那尽头安睡,失落中也得一丝安慰。 “小王爷现在睡熟了,怕也叫不醒。”佟月随着我望了一眼寝室的方向,顺手关上寝门,“奴婢先去给神女叫来热水沐浴,泡泡去去寒气,再换一身干爽的衣裳。天气愈发的冷了,若得了风寒可不得了。” “只好这样了。”我应着,随佟月走去偏室,“谢谢你,佟月!” 褪去湿漉的衣裳,埋进温热的水里,顿时通体舒畅,骨软筋酥,一时只觉飘游在云间。 “神女折煞奴婢了。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佟月言语谦卑,一边给我收拾,一边去唤采月,“去给神女收拾一房厢房……” “不用另外费神了。就我之前住过的屋子吧,挺好的。” “这……”佟月为难,“这于理不合啊?” “没事的。”我展颜一笑,“我在这里习惯了,你若再换一间房,恐怕我又得一阵子习惯了。” “好吧。”佟月不再坚持。 采月道:“奴婢去把神女之前住过的屋子收拾一下?!” “去吧。”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甚至还有熟悉的味道,一切都是我在的时候的样子。除了床上,采月铺了一床崭新华丽的被褥,沐浴过后回暖的身子扑在上在,暖和而舒适,感觉是那么亲切美好。 如果敬神殿是个让我觉得自由、放松的地方,枫园给我的却是安心,归属和依靠。 佟月有几分好笑,又道:“屋子的摆设基本没有动过,小王爷几乎天天都过来,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奴婢偶尔听得两句,都是问‘阿姐怎么还不回来?’,‘阿姐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儿,可算回来了。” 我听得心中暖暖的,又有点不是滋味,这个傻傻的康玄枫。只在佟月和采月的面前,不愿表露出来,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连月怎样了?” “已经见好了,”采月回答,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今日都能下床了,萧御医的方子真是神奇。” “那就好。”我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佟月接口道:“萧御医是宫廷御医,一般只给皇族瞧病的,连月定是上辈子积了福,才能得神女请来萧御医,哪还有不好之理?” “是呢是呢,连月一直都念叨不知怎么报答才好。”采月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回以微笑,“采月,你叫连月好好养病,不用天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完好康复就是对萧御医最好的报答。” “是。”采月飞快的曲膝行了一礼,“采月替连月谢神女神恩!” 后面还说了什么,我迷迷糊糊听不太真切了,只怪床太软,被子太暖,房间太安逸,出了许多汗的身体太过虚乏,而我这一天确实太累了。 当灿烂的阳光洒进屋子,驱散了一室的寒冷和昏暗。我缓缓舒醒,抚了抚沉痛的额,起身下床,脚刚着地,佟月进了来。 “神女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我晃了晃头,除了因沉睡而有些沉重之外,并于异样,于是开口:“没有!” “那就好。”佟月高兴的笑着,“昨个儿神女穿了一晚上的湿衣,奴婢唯恐神女会患风寒,正想着要请个太医瞧瞧呢。” “不用了,就是睡的有些沉。”我起身,外面的光线刺的有些睁不开眼,“太阳都这么高了?” “许是神女昨天太累了!”佟月转身挡住我面前的光线,递过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这是驱寒的汤药,神女快喝了吧。” 漆黑的汤药热气袅袅,离得那么远都能闻到一股子的苦涩,当即皱眉挥手,“我又没有生病,不喝。” 佟月耐心劝道:“神女不要任性了,昨天受了那么重的寒,即使不生病,身子也是虚悬的,不好好调养恐要遭罪的。” 我接过汤药,唇角勾起,想到的是每次康玄枫吃药都得哄个好半天,可不是像个孩子似的任性? “奴婢置了水,神女先洗洗?” 我点点头,把空碗递给佟月,洗漱梳妆,此刻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康玄枫了,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我以为我应该是最晚起床的一个,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晚。 康玄枫寝殿里,他还抱着被子沉沉酣睡。呼吸轻浅绵长,如墨的长发静静流淌在肩边枕侧,俊美如铸的面容,脸庞上还有青黑的余痕,一眼望过去,像是小孩子调皮,不小心弄上去的脏东西。清澈灵动的双眸此刻轻合浅闭,卷翘的眼睫在上在投射出纤细的剪影,俊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丰唇微抿,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和风细雨般的温文尔雅来。仅着寝衣的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华美锦被之下,双臂伸出被子之外,呈合拢之势抱着被子,显出一分属于孩子的天真活泼和任性调皮来。 “枫儿,起床啦!” 我轻柔的抚过那些青黑的余痕,又伸手去扯他的被子,见扯不动,俯身在他耳边说:“太阳都照屁股啦,再不起床,就变成小猪啦!” 佟月随后送了早点过来,见我打趣康玄枫,沉凝了脸色。 “小王爷这些日子都贪睡,每天巳时过半才起来,酉时不到就要睡。他睡着的时候,一般是叫不醒的。” “怎么会这样?” 我拧眉,见佟月脸上的凝重之色,心里异常担忧,康玄枫的身体比想像中的要严重,“不是说只有天气不好时,枫儿才会贪睡吗?” “毕竟快入冬了,天凉,小王爷最受不得凉。前些日子下了雨,小王爷就开始贪睡了,睡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 我忽然想起西瑟那琳的怪笑,她说,康玄枫活不过17岁。再有几个月过了年,康玄枫就17岁头了,难道真应了西瑟那琳的话,康玄枫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消失? “神女先吃点东西吧!” 我抬头望见佟月眼里有极力隐忍的悲怆,不觉心里一沉,有多久了,每次过来找康玄枫得到的不是他在沉睡,就是还没睡醒的消息,他以前是最粘着我的,半步都不愿离开,现在却不怎么去敬神殿找我,我竟然只以为他是贪玩贪睡,我总以为还有时间,没想到他的生命从现在就开始消失了。 康玄枫,你这就等不及了吗?我该怎样用有限的能力帮到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谁长针眼 “枫儿——” 我把康玄枫的手塞进被子里,继续摇他的肩膀,“外面太阳都老大了,你怎么还贪睡啊?快起来,起来陪阿姐玩,阿姐都你做游戏,好不好啊?” 康玄枫睫毛轻微颤抖,盈唇张合,“阿……姐……” “枫儿,你醒啦!”我惊喜的去摸他的脸,笑容还没在脸上成形,康玄枫晃了下脑袋就没动静了。 原来是梦中呓语。 “枫儿——”我加大分贝,可又拿他没辙,就嗔怪:“看来你是不喜欢阿姐,不想跟阿姐玩了。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醒来,阿姐就走了……” 床上的人还是没动静。 我不由叹了叹气,起身对站在一旁的佟道:“你照顾好小王爷,我出去一下。” 脚下刚踏出两步,又听见微弱的声音,“阿姐……” 我不禁回头,康玄枫睫毛颤动,眼帘缓缓拉开。 “枫儿——”我一步冲过去,不敢相信的把手伸到他眼睛上,看他眼睛眨了眨,才粲然笑开,拧着他的鼻子,怨责:“你终于舍得醒过来啦!” “阿姐,你弄疼了……”康玄枫眨着大眼睛,一副委屈可怜样,却不推开我。 我又拧了拧,笑道:“谁让你贪睡不理我的,你才吓死我了!” “小……小王爷……”佟月惊喜过望,竟有些呆愣,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奴婢这就禀告王妃!” 话还没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我感觉手上一紧,却是被康玄枫大手握住,他看着我,眼睛仍有些迷糊。 “阿姐,你不要走,枫儿梦到你走了,心里好害怕!” “傻枫儿,只要你好好的,阿姐就不走。” 我想抽出手,康玄枫却握的更紧,只能无奈的叹气,“你要是起来呢,就赶紧穿衣服,要是不想起来,就赶紧躺下去,别受凉了。” 康玄枫动动身子,离我更近了,不起来,也不躺下。我刚想训责,又听他说:“枫儿喜欢阿姐,不许阿姐离开枫儿。” 他这句话稚气十足,娇嗔十足,我还是情不自禁,心跳漏了半拍。 “那你就赶紧起来,阿姐才不喜欢贪睡的小猪。” “枫儿才不是贪睡的小猪!”康玄枫不满的努努嘴,忽又一脸笑开,“枫儿是阿姐的枫儿!” “赖在床上不起来就是懒猪。”我笑骂道,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懒猪,你起不起来?” “枫儿不是懒猪!” “你到底起来不起来?” “起来!”康玄枫嘟着红唇,嗡着声音,身子却不动弹。 “那还不快起来?”我嗔怪,动动手却抽不出来,恼道:“松手!” 康玄枫握的更紧了,委屈道:“不要嘛!枫儿怕一松开,就再也握不到阿姐了!” “你再不松手,我就生气了!” “好嘛好嘛!”康玄枫不情不愿的松开手,眼睛调皮的眨了眨,又撒娇,“阿姐,你给我穿衣服!” 我的心突的一跳,本能的拒绝:“不要!”,脸上不由自主的红烧起来。 “就要——就要——” 康玄枫撒了欢的闹,四肢张牙舞爪的乱蹦,被子被他蹬到一边,看着我的眼睛里固执而任性,波光渐渐闪烁迷离。 面对他无理取闹的撒娇,我无可奈何,偏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但是要我给他穿衣服…… 光是想想就脸红心跳的。康玄枫虽然还有孩子心性,但毕竟是一个成年的正常的男子,他前天的身体反应,最近很长一段时间的心性变化,我都看在眼里,但在心中,每每想起,都有种不敢直视的羞怯。 “阿姐——”康玄枫见闹腾没用,又可怜无辜的过来攀我的胳膊,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忧怨,“枫儿不想要佟月给枫儿穿衣服。佟月最近好奇怪,老偷偷盯着枫儿看。” 我因着康玄枫的话心中一沉,动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佟月贴身照顾康玄枫竭尽心力,事无巨细,比保姆还保姆,里里外外挑不出一丝错来。她现在是二八芳华,情窦初开的年纪,康玄枫是她的主子,身份地位皆有,又长得帅,她对康玄枫动心思,于情于理都再正常不过, 一想到佟月喜欢康玄枫,我就浑身不舒服,好像自己珍视的东西被别人窥探,心被绵针细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着。 康玄枫摇着我的胳膊娇嗔道:“枫儿不想要佟月给穿衣服,枫儿要阿姐穿衣服。” “好。” 佟月可能喜欢康玄枫这个认知让我难受,再让她服伺康玄枫就是给自己添堵,既然不舒服,就亲自动手吧,羞涩归羞涩,但心里还是欢喜居多,有种现实安稳,岁月静好的满足。 转身到衣柜里拿了套宝石蓝的衣裳,一件外罩的银纱禅衣,一根绣祥云镶玉石的腰带,这是康玄枫最喜欢的装束。 一边给康玄枫穿衣服,一边似随意的问道:“枫儿,佟月什么时候开始服侍你的啊?” 康玄枫挠挠头,苦恼道:“枫儿不记得了,好像很久很久了。” 我手上顿了顿,言语中不觉多了烦燥。 “你是男子汉,不是应该有男童的吗,为什么要一个女孩儿贴身伺候?佟月是女孩儿,照料你的起食饮居就算了,还要照顾你沐浴更衣?都不觉得难为情吗?男女授受不亲,她天天给你穿衣服,是不是连最贴身的里衣都给你穿?是不是连你……” 连你的身子都早就看的精光了? 我臊红了脸色,最后一句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之前住在枫园,因为懒,身份特殊于佟月他们,所以每次起来,佟月都帮康玄枫穿戴整齐了,即便没有,也穿着贴身的里衣,那么康玄枫更换里衣的时候呢?枫园里有不少的男童,也有能进得寝室的,只是康玄枫很少用他们。 以前从来不在乎的细节,现在因着佟月可能存有的心思一一在意起来,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舒散不开。 “阿姐怎么不说了?”康玄枫争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好奇的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说什么?你这个大傻瓜!” 我气恼的扔掉手里的精绣腰带,心里沉闷的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起身就走,又不甘心,转头回来,一手插腰一手点着康玄枫的胸口,咬牙切齿道:“回答我的问题。” 康玄枫头一歪,嘟起红唇囔道:“阿姐问了那么多问题!” “一个一个回答。”我没好气道,不承认被康玄枫此刻可爱的模样诱惑到,心里的郁气舒散不少。 “哦。”康玄枫摇头晃脑,开始认真的回答问题。 “母妃说佟月最是细心妥贴,比任何男童都服侍的好。佟月也确实把枫儿照顾的很好啊!难为情?什么是难为情啊?枫儿又不傻又不笨,贴身的衣裤都是佟月拿过来枫儿自己穿的。” “真的?”我故意板着脸,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康玄枫有句话说的对,佟月确实把他照顾的很好。 “真的,枫儿不骗阿姐。”康玄枫小心的瞄了瞄我的脸色,把腰带递到我手里,像只摇尾讨好的小哈巴,“阿姐……” 我一把夺过腰带,看似狠厉实则温柔小心的绕过康玄枫劲实的腰,嘴里道:“以后不许再让佟月给你穿衣服了,我要是不在,就自己穿衣服。” “阿姐为什么不在啊?”康玄枫一听就慌了,双手急急的攀着我,“阿姐要去哪,阿姐不要枫儿了吗?” “就你这样的,还不傻不笨?”我极其无语的翻一个白眼,拧了康玄枫一把,“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疼!”康玄枫捂着被拧疼的胳膊,星眸晶莹闪烁,怯怯的望了我一眼,许是被我严肃的脸色唬以,半晌点点头,“枫儿知道了。” 我心里这才好受点,又嘱咐道:“佟月现在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你没事儿离她远点,别误了她的终生。洗澡睡觉什么的,都叫男童侍候,你现在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被女孩子看到了身子会长针眼的。” “什么是长针眼啊?”康玄枫双手绞着,眉头紧皱,对我的话不怎么理解。 “就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眼里长疮,脸上长瘤。”我故意恐吓道。 “哦。”康玄枫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更迷惑了,“那也是佟月长针眼啊?” …… 谁说康玄枫不聪明来着? “总之,就是你和佟月保持距离就可以了。” “保持多少距离啊?”康玄枫将不耻下问发扬光大。 我抿了抿唇,觉得这是个跟他立规矩的好时候。 “至少三尺。”看康玄枫似有所悟的点头,又道:“还有,男女有别,你无论是睡觉还是沐浴,任何什么时候,需要脱衣服之前,佟月必须回避,不止佟月,所有女孩都得回避!” “那,阿姐你呢?” …… 康玄枫,你脑筋要不要转的这么快啊? 我臊红了脸颊,连耳朵都发热,就连心跳都快速了不少。可是我呢?我还没想清楚自己应该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只觉得这样做能让心里舒畅不少。 我连忙转移注意力,给康玄枫披上最后一层银色禅。 “穿好了,看看怎么样?” 我一手抚着下巴,静静欣赏自己的杰作,看康玄枫在自己选的衣裳衬托下,更加的丰神朗毅,风度翩翩。 第一百六十四章 留个儿女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何其无辜 午时过后,康玄构又开始昏昏欲睡,我虽然心疼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神女。”木善颉无声的出现在我面前。 “昨天那个婢女呢?” “木颉正看着呢。”木善答道,“把她带过来吗?” 我想了想,道:“不,直接带去菡香院。” 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不急这一时半刻。 踏进菡香院的门,恍有一种走错了季节的错觉。 菡香院外草木渐黄,秋意寥寥,院内花开明媚,生机勃勃。远远的就闻到桂花醉人的清香,而且香气里带有一丝甜味,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的菊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还有黑里透红的,白里掺黄的,色彩各异,姿态万千,有的三五结伴,有的一枝独秀,微风拂过,频频点头,吸引了许多蝴蝶和蜜蜂在丛中翩翩起舞,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铺上了一层色彩斑斓,风流涌动的华贵地毯。 一个身着青绿色衣裙的婢女小跑着融入万花从中,随后,姹紫嫣红中一抹艳丽的梅红倩影浮动,款款向我走来。 “是你?”洋洋盈耳如黄莺出谷的好听声音充满着惊怒。 “尹——沫——离——”明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眉头高蹙,面目因忿恨而显狰狞,“你竟然还敢到宁安王府来?” 我愣了愣,明德这个表情分明我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为什么不敢来?”我盈盈站定,心中迷惑不已,实在想不到自己哪里得罪到她了。 明德几步跨到我面前,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巴掌在空中被拦住,是木善杀气腾腾的身姿,“小小的一品夫人,敢对神女动手?” “神女?”明德愣了一下,忽而想到什么,诮笑开来,“本夫人倒忘了,你如今是一跃龙门变凤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挥挥手让木善退下,错开一步,指着木颉押着的婢女道:“明德夫人可认得她?” “卷碧?”明德惊讶一神色,又怒色对我,“你又抓我婢女做什么?” 又? 我脸色一紧,“既然明德夫人说她是你的人,就该问问她昨天夜里做了什么?” 明德还未开口,卷碧挣扎着抢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做的事自有奴婢受着,与夫人无关,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明德上前一步,“卷碧,你到底做了什么?” 木颉冷声道:“谋害神女,其罪当诛!” 明德脸色白了白,好似了解了什么,又好似本身就什么都明白。 “敢问夫人,”我逼近明德一步,昂起头直直的望着她,“阿离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夫人?竟能让夫人以及整个菡香院的人都想置我于死地?” 我说着,沉静的目光从明德及众婢女身上一一掠过,去湖边找水冥珠是临时起意,进宁安王府也是避人耳目,在湖边遇见卷碧纯粹是巧合,就这么一个巧合都能让她抓住对我下毒手,可见谋害之心早有,也说明明德对我的恨意是丝毫的不加掩饰。 “做了什么?” 明德怒极反笑,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双通红的眼睛里晶莹闪烁。“你还敢问我你做了什么?” “我们家夫人能有今天都是你害的……”千月扶着明德,愤怒中又有些忧怜。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我盯着千月,心里越来越迷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又恨又伤心? 能有今天?别说我没做过什么,就是做过了什么,菡香院花团锦簇,人比花娇,也不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神女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德瞪着我,呼吸微急,恼恨的眼神仿佛要化成利箭,要将我万箭穿心。 “我真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 “你夺走了我夫君,骗走了我亲儿,都是你……” 我稍稍后退一步,避开明德直冲脑门的指责,发现木善正抬起手掌呈挥状,又赶紧拦在前面。 “木善,木颉,你们先出去。” “神女?”木善不解,防备的望了明德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我孤身在菡香院身有不测,那是他们作为侍卫的失职。但是明德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脾性是被宠坏的张扬跋扈,这样的人不屑背后小动作,况且我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菡香院,她多少也有顾忌,不能对我怎么样。 明德对我这个态度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责骂的话冲出口的时候时不时的会看看木善,是心有忌惮,或者是顾顾忌,有些话有些事不适合外人知道的。 卷碧身上失去了钳制立刻扬着胳膊站到明德身旁,大有保护之意。我眼睛一眯,我身边的人有谁能在权势面前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夫人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直面明德的指责,什么叫我夺了王爷,又骗了大公子?“就算是让我死,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明德唇边勾起一抹凄笑,眼睛忿恨通红,“你夺我夫君,害我亲儿,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呢?夫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说完,我骤然惊愣,难道明德她说的是王爷和王妃和好? 明德微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滚落。 卷碧一见就红了眼睛,“误会?有什么误会?枉我们夫人心疼你对小王爷的一片赤诚之心,明里暗里相帮不少,没想到你却忘恩负义,反过来害我们家夫人……” 我眯了眯眼睛,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 明德听了卷碧的话似触到了什么禁晦,怒气一下子不受控制,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你知不知道我跟王爷才是青梅竹马,才是倾心相爱?她邬罗?算什么,说好听点儿是西瑟降国的和亲郡主,说难听点儿是他们西瑟国不要才送到东康的,凭什么嫁给王爷,凭什么得到王爷的宠爱?本来我们生活的好好的,自从你出现后,不知道教那女人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王爷天天去见那个女人,和她恩爱有加。本夫人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家寡人,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啊……呜……” 明德边捶打边哭诉,最后跪趴在地上抱着千月嚎啕大哭。 我觉得她并不是真的恨我,想我置于死地,她只是需要发泄,心里有太多苦太多怨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不会的,夫人……”千月结眉泪眼,一滴泪滑落耳畔,“大少爷是夫人亲生的,心里记惦着夫人呢。这次只是出一趟门,过不久,大少爷就会像往常很多次出门一样,会回来的……” 我蹲跪下来,望着相扶痛哭的两人,心里纠结不已。老天爷对女人真是不公平,王妃和明德都对王爷情深似海,却总有一个要被辜负。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卷碧扬起眼瞪我,愤怒道:“夫人本是极其尊贵的郡主,为了王爷委身做妾,为的就是王爷的宠爱,可如今,夫人什么都没有了,都怨你——” 是的,怨我,我在希望王妃和王爷和好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还有一个明德。 “你还我夫君……还我琦儿……”明德猛然起身,抓着我的衣襟又摇又喊:“你还我王爷……还我琦儿……” “夫人!”千月含泪扶住明德。 我被明德摇的头昏脑胀,待得千月扶住明德,眼前摇晃的景物才缓缓定格。虽然同情明德,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明德夫人,大公子他不是走了就不在回来,他只是出去给枫儿找大夫……” “你够了——”千月恼怒的打断我,“小王爷是王妃的傻儿子,如果不是你媚惑大少爷,大少爷怎会离开,去给小王爷找什么神医?” “我没有媚惑大公子。”我铮铮对上千月的怒斥,“既然你知道大公子是去找神医,那么一些事情也就不是一无所知。” 千月身子一僵,脸色发白。 明德收了收外泄的情绪,拭去眼里的泪,借着卷碧站起身子。 “你想说什么?” 千月恨恨的瞪着我,“你找一个青楼女子迷惑大少爷,到底安的什么狠毒心?” 在王爷和王妃的事情上,我的确对明德欠缺考虑,这是我对明德的亏欠。可是在大公子的事情上,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大公子和晴柔是两心相悦,夫人既然爱过,就更明白其中的感受。只是夫人爱的是王爷,大公子爱的是布衣,但是爱情从来都是不由自主,不分贵贱的。” 卷碧怒目切齿道:“青楼娼妇也是布衣?她们狐媚手段何其多,大少爷一个正常男子如何抵挡的住?” “你住口!”我怒喝道,“一口一个娼妇,句句不离狐媚,你又比她好多少?大公子和晴柔的缘分三年前就定了,三年前,夫人应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着,欺近明德,在她耳边道:“大公子为什么千辛万苦也要给枫儿找神医?那是因为——枫儿能有今天,全是拜大公子所赐……” “你胡说——”明德猛然挥手,一巴掌赫然落在我脸上。 “是吗?”我抚着火辣辣的脸颊,“那么,夫人这么激动作什么?” “你这个卑鄙恶毒的女人!你害了夫人,如今又来编造大少爷,你会有报应的——”千月一边骂一边狠狠的推我。 我一个不稳,跌坐在冰凉的在面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床暖热了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想生什么小孩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唤蛇出来 木善木颉两人对望一眼,道:“轻责罚俸,降职,重责杖责、鞭打,再重,发配或者处极刑。” “那好。”我起身,挥了挥衣袖,“木颉去领罚吧!” 木颉一怔,单膝跪地,“不知神女要如何惩罚?” “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你心中有数,知道我为什么惩罚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我第一次利用身份职位去处罚别人,心里有些闷闷的,并不好受。不喜欢用身份去欺压人,但是木颉在康玄枫面前冲口而出的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他并不是那种冲动激进的人,不是冲动之语,就是有意为之,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大概是因为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别耽误了太子大婚庆典。” 木颉道了一声是,我冲他们两人摆了摆手,两人一起退出去。 青平把我的发头擦干,梳开之后,蓝平搬来一面镜子,我随意瞟了一眼就让她拿开。镜子里的人头发乌黑柔润,更衬的一张脸素白憔悴,这哪里是我的样子,分明是鬼魅,看得我心惊肉跳,这种劳心费力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我心有戚戚的回到床上,抓起被子裹住身体,看着柳儿轻轻走过来。 “神女……”欲言又止。 我疲惫的闭了闭眼,“我今日真有些累了。备下的膳食你和青平去吃吧。你身上还有伤,就别来回折腾了,好好歇着吧。” 柳儿低着头,轻应一声。青平小心道:“神女,那格朗……” “他是太子殿下下令过来照顾你的,既然你不想留他,太子殿下又婚典在即,正是用人之期,让他回吧。” 青平喜道:“谢谢神女。” “不过,”看着青平如释重负的喜悦立刻僵住,我好心情的牵了牵唇角,“敬神殿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让他留下一些上好的伤药。” 青平眼里显露出感动的神情,用力的点头,然后和柳儿一起退了出去。 听见合门声,我才让自己酸软的身子无力的躺下。太子大婚庆典的消息,我不是不难过,只是今日看到康玄枫越来越糟糕的状况,无暇去顾及心里失落的悲伤。 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语:康玄烈,对不起,我才刚刚确定你的心意,就不得不把你推向别人。我是喜欢你的,但是康玄枫,他更需要我。但愿日后再见,我们还是朋友。 ———— 第二日再入宁安王府时,时近晌午,康玄枫正陪着王妃在偏殿不知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阿姐——” 康玄枫一见我就立即扔下碗筷,飞奔过来,像一只收线的大蝴蝶。 “还说不是懒猪?”我看着朝我扑近的蝴蝶,沉郁的心情顿时盈悦开来,“现在才吃饭,是不是刚起来啊?” 康玄枫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枫儿是陪母妃吃饭。” “真的?”我故意收起嘴角的笑意,挑高了尾音。 康玄枫掘起红唇垂下头,扮无辜可怜,又拧起眉头,“阿姐昨天不是跟枫儿一起睡的吗?怎么枫儿醒来看不见阿姐?” 我小脸一红,下意识的望向搁下筷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才缓缓起身,向我走近一步的王妃,她嘴角噙着优雅的笑意,看着我微微颔首,“神女要一起用膳吗?” “不,不了。” 我连连摇头,总觉得被王妃窥探出了什么。忙转向康玄枫解释道:“宫里传来你太子哥哥大婚的事情,阿姐是皇上封的神女,自然要回去准备一二。” 这些话半真半假,实则是怕如今的身份在枫园过夜,会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王妃昨天的那番话始终像根刺哽在我的心里。 “太子哥哥终于大婚了。” 康玄枫灿烂的笑容里几乎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我一时有些迷恍,不知是为他绚艳的笑容,还是为那笑容下的喜悦。 他拉着我向餐桌走去,“阿姐,我们吃饭。” “看把你高兴的。”我拧着他的鼻子,好笑道:“你快些吃,吃完了,我陪你去找那琳姐姐玩儿。” “真的吗?”康玄枫欢喜的快到跳起来,不过一瞬,脸又垮下去,“枫儿不去。” “怎么了?”明明还很开心的,很想去的? 康玄枫小心的看我一眼,“阿姐会生气的。”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小傻瓜,阿姐和你一起去。” 说着吐了吐舌头,偷偷去看王妃,当着王妃的面说她的儿子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果然,王妃的脸色不太好。我刚想说些什么补救,王妃道:“姐姐他们已经不住在宁安王府了。” “不住王府?”我惊讶不已,“那他们住在哪里?” 好像是有很久一段时间在王府出入都没有见过宝西王一家人,原来不住在宁安王府了。果然,是不够关心政事啊。 “本妃生辰过后,姐姐一家就搬去了四方馆。”王妃神情清淡的望了我一眼,见我迷茫,又道:“四方馆是专门招待外国使节的行宫。” 我回头看了一眼青平,看她点头,才对康玄枫道:“那我们去四方馆找你那琳姐姐。” “好,枫儿好久都没见到姐姐了,母妃都不许枫儿出门。”康玄枫说着转向王妃,“母妃……” 王妃温雅的笑了笑,“去吧,不过要把林海带着。” 康玄枫自是很愉快的就答应了,不仅带了林海,还把观止也带上了。一路上拉着我兴高采烈的说一些自己感觉很有趣的事,充满了对即将见到西瑟那琳的欣喜和期待。 我微微捏紧了拳头,不知道让康玄枫见西瑟那琳是对是错,对即将到来的见面却充满了担忧。 四方馆在城南,坐落于喧城闹市之中,大抵有让外臣见识当朝繁荣景象之意,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我暗暗稳了稳气息,才提起裙摆,在青平的搀扶下步下马车。 “阿姐,”康玄枫指着四方馆的大门,“姐姐现在就住在这里吗?” “是的。”我沉了沉气,对着康玄枫一笑,“走吧。” 大门处有四个身着银光铠甲的侍卫站岗,青平上前禀明身份后,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侍卫小跑着进去通禀,一个侍卫为我们带路,康玄枫好奇的东张西望,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省,观止紧紧的跟着,始终保持一步远的距离,从这件小事上看,观止这个小厮就选的很好。青平护在我身侧,后面跟着林海和木善,倒也是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 见识过宁安王府和皇宫的繁华雄建,四方馆倒显得有些平淡清简了,但是亭台楼阁,花木丛林却别有一番清颖雅致的意味,偶尔三五成排的巡视侍卫出没,让人生出一种拉弓满怀的紧绷感。 快入主殿的时候,偏禺的一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一身火红戎装,浑身张扬着骄纵跋扈之气的西瑟那琳正对着一个月白身影说些什么,情绪有些不耐的烦燥。那一身火红戎装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团火球格外的抢眼,粲焕着青春活力的同时又有一种危险恐怖的血腥邪魅。 “是姐姐!” 康玄枫惊喜的喊出声,脚下一挪,便转了个方向朝西瑟那琳奔跑过去。那个背对着的月白身影闻声一顿,立时隐匿在楼阁假山之中。 “东康的神女殿下!” 一道浑厚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宝西王携着王妃出现在我前面,面容上端着的是沉稳的笑意。 在宁安王府的时候,因着身份卑微,从没有仔细瞧过宝西王,如今这么近距离的直视,忽觉得一种无形的压迫将我包围,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 “宝西王爷,王妃,四方馆住的可还习惯?” “明知故问。”宝西王妃连一个笑容都吝啬,“当初的小小侍女摇身一变就成了东康人人敬仰的神女。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世事无常?宝西王妃说的真好。”我拿出丝绢绞在手里,强迫自己镇静,平静的对视宝西王妃嘲讽,“宝西王妃可还记留在本神女身体里的东西?” 宝西王妃的脸色果然一变,与宁安王妃有些相似的美丽面容上沾染着狰狞的戾气,“本妃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勾了勾唇角,望着与西瑟那琳拉扯的湖蓝身影道:“懂也好,不懂也罢,既然本神女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枫小王爷也一定能完好如初。” “不知神女到底有何事?”宝西王冷着眉眼开口,“这四方馆虽说是东康的使馆,但好歹也是本王一行来使的下榻之所。” 潜台词就是:这是本王的地盘,你别太猖狂。 “远来是客,本神女哪有不敬之理?”我笑了笑,看着宝西王妃,“枫儿来看他的那琳姐姐,本神女得跟着。” “好笑,莫不说琳儿和康玄枫本就有婚约,本妃还是他的姨母,你算什么身份?” “枫儿既叫本神女一声阿姐,那么有人要害他,本神女就不能坐视不管。”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宝西王妃冷冷笑着。 我并未想过从宝西王夫妇这里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对于宝西王妃的冷嘲热讽浅浅一笑,朝着湖蓝和火红纠缠处走去。 待得走得近了,才听见康玄枫央求的声音。 “姐姐,你就唤一条蛇出来好不好?” “说你傻,你还真傻!”西瑟那琳毫不客气的回驳,“现在这个时候,一般的蛇早就开始冬眠了。” “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阿姐都不相信姐姐你能唤蛇出来?” 我听了浑身一颤,总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呼啸而过,呼之欲出,我伸出手,却堪堪抓不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会死吗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七十章 授受不亲 “是姐姐害的吗?” ……对上康玄枫湿雾受伤,仿佛没有生气的眼睛,我竟无法言语。 “五哥哥你说!”康玄枫转移了视线。 “这……”康玄阳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漂亮的桃花眼迷离了一下,轻点头,“是。” “康玄阳!”我恼恨的瞪过去。 他不知道西瑟那琳在康玄枫心里有多重要吗?既然康玄枫的生命已经濒临大限,为什么还要他再伤心痛苦一回? 这样想着,心时更是难受绝望,难道在心底里,我也认为枫儿无救了吗?也认为他即将面临——死亡? 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康玄阳嘿嘿一笑,“这是事实,傻小子分明已经什么知道了。” “爷,宁安王府到了。” 马车停下,车帘处传来赶车小厮的通喊声。马车内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一时静谥的有些可怕。 半晌,康玄枫沉静的眼眸动了动,“阿姐,” “嗯,我在。”我向康玄枫挪动一分,他脸上那种伤心绝望的神情让我心疼。 “你是因为这个才喜欢我的吗?” 呃…… “一定是了。”康玄枫突的自嘲一笑,“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太子哥哥,你不喜欢那琳姐姐,不喜欢姨母王妃,你今天去四方馆是去找西瑟那泽的,我知道,枫儿都知道……” “枫儿,我……” 我嚅着嘴,着急的想说些什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我不喜欢太子?说我今天不是去找西瑟那泽的?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这样一逼受气小娘儿们的样子难看不难看?”康玄阳突的一拳打在康玄枫的肩上,我的心跟着一击,又听康玄阳道:“枫儿,你不会有事的,五哥哥跟你保证!” 康玄枫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迷雾一般,一动不动。 康玄阳又若所思的开口:“就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太子皇兄还有父皇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康玄枫黑眸闪了闪,嘴唇苍白的抿着,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康玄阳静静的等着,迷离的桃花眼底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康玄枫垂了垂眸子,“好困,枫儿想睡觉了。” “好。”我立刻去扶他,“阿姐陪你回去。” “不用。”康玄枫轻轻躲开我,“阿姐有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枫儿有观止陪着就很好。” 我立时僵立在当场,双手呈着伸出的姿势,心里是空落落,血淋淋的疼痛。这是第一次,康玄枫拒绝我的触碰,轻轻的,静静的,却疼的我将要死去。 “还有,” 康玄枫的声音隔着车窗帘子传进来,我慌忙掀开帘子,只看到阴影笼罩处的侧脸,静谧的,冷峻的,明明在眼前,却感觉那么的遥远。 “我不傻。” 轻飘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我紧紧抓着窗橼,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看着观止小跑着过来,看着康玄枫凛直了背脊,脚步沉重的迈上台阶,没有停顿。若是他回头,或者哪怕只是停下来,我想我都能有勇气跳下马车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嬉笑欢颜。 沉重冰冷的铜铁大门吱吱呀呀的合上,阻隔了我的视线和那道凛直的身影。我微微昂头,逼回眼里的湿意,放下帘子,马车缓缓启动。 “康玄枫似乎想起一些什么了。” 半晌,康玄阳幽幽吐出一句话,微红的桃花眼满满都是醉人的笑意,嘴角微抿,脸上的神色是深幽而又凝重,隐隐的又有些急切的期待。 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最后望一眼快要消失在拐角的宁安王府的大门,视线落在康玄阳身上。 康玄阳长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红晕的眼眶,并不分明的眼瞳,璀璨的眸光似醉非醉,让人每每望过去,总觉得那双眼睛在为自己沉迷,即使像现在这样神色凝重的忧思的时候,也掩饰不了那双是笑非笑的眼瞳里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勾魂摄魄的眩惑。 “你的眼睛真好看!”我出神的盯着康玄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柔缓了声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康玄阳怔了怔,目瞪口呆的望着我,皙白的脸上染上可疑的红晕。 “告诉我,你想要的枫儿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是……”康玄阳下意思的开口,刚说了一个字,立即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道:“你居然对我使用美人计?” “有吗?”我语音淡淡,并没有被识破后的尴尬,知道他以前对我保留的东西现在也不会轻易说,便转移了话题。“你知道蛇傀忘魂吗?” “蛇傀忘魂?”康玄阳惊骇的变了脸色,“你是说康玄枫中的是蛇傀忘魂?” “西瑟那琳是这样说的。”我声音极轻,轻的有些发颤,康玄阳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蛇傀忘魂,顾名思义,据说中了此毒的人会不断的昏睡,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人,永远无法从睡梦中醒来,最后也只能在睡梦中死去……” 我捂着揪紧的心脏,颤声道:“没有解药吗?” 康玄阳摇了摇头,“此毒也叫银针朦胧,就是连银针都测不出来的毒药,只在江湖上有传言,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 “江湖上的毒,或者只有江湖上有解。”我喃喃自语了一番,突然上前抓住康玄阳的衣袖,“我想回家,回忻桃县,你帮我安排?” 我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样渴望回家,回去有“爹”和东商的那个家。也许回到家,回到忻桃县,见到穆雪,找到鬼影毒王,就会有得到解药的可能。 一直都觉得可以等,可是看到康玄枫一天一天的变化,我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分种,一秒钟的等待都是煎熬。 “眼下不行。”康玄阳冷水照泼,“莫不说太子皇兄大婚在即,再有西瑟大军在城外虎视眈眈,你又能走出多远?” “可是……” “没有可是。”康玄阳隔着衣袖抓住我的手臂,郑重道:“相信我,只要江湖上有蛇傀忘魂的解药,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把他取回来。” 我艰涩的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回到敬神殿,我立刻叫来了木善。 “代昱可有消息传来?” 木善犹豫着开口:“启禀神女,代昱曾传回一信,信中说已到忻桃县,只是……” “只是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信中说,神女说述之地并无人家,只有一座孤坟,卑职只以为代昱没有尽心,故而只促他再仔细查找,并无禀报神女。” “没有人家?怎么可能?”我骤然奔走起来,为什么会没有?桃园居明明就在那里,怎么会没有? 又问:“一座孤坟,可知是谁的坟?” 木善答道:“碑上书:莫氏桃燚之墓,夫立。” 我浑身一震,跌坐在椅子上,一股悲怆从心底升出来。莫氏桃燚,那就是莫离的娘啊!东商,雪姨,爹,春然,你们到底在哪里?可知我正在找你们? “就是那里了,让代昱在附近仔细找找。”我已经不敢再朝深处想了。 木善开门出去的时候,远处回廊几个宫娥提着红绸红纱宫灯欢声笑语的走过。我眉头一皱。 “神女!”青平小心翼翼的开口,“过几日就是太子殿下的大婚庆典,宫里处处张灯结彩,挂红贴喜,早些时候敬神殿也送来了好些红绸,红烛和红灯,神女诸事烦心,奴婢就擅作主张,想着敬神殿乃神圣之地,只吩咐挂了红纱宫灯……” 我抬眼四处弥望,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像走入了一个红色喜庆世界,到处都张灯结彩,洋溢迥然喜气,唯独敬神殿,只在回廊房檐处增添了幽明的宫灯,殿宇楼阁处未作装饰,和我心里一样落漠孤寂,在充满喜气的偌大皇宫中格外突出怪异。 “很好。”我轻声说,“神圣庄重之地,不需要这些俗物。” 青平道一声“是”,连连唤着宫娥把红绸撤回去,宫灯秒挂一些。 柳儿垂着眸子走过来,难得的谦卑恭顺,“神女,晌午,龙渊宫谴人来话,说明天会有典仪司使过来请时辰,请神女莫要出门。”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所谓的请时辰,就是出行,或者重大的典礼之前,宫里的典仪司使陪着出行或者参加典礼的主要人物前来敬神殿祭拜一番,查查黄历,翻翻时辰,看看天气,然后敲定黄道吉时。 太子康玄烈作为婚典的主角自然不可或缺。才两三天未见,他已然憔悴了许多,还是孤傲高贵的身姿,凛冽如冰山的神态,一袭暗红锦衣隐在轻如蚕丝的黑纱之下,说不出邪美妖异,俊美如斯的脸容上,青黑色的胡渣明显,洁浄的额头,眉宇之间川字褶皱凸现,薄唇微抿,有一种病态的苍白,衬得墨染的发异常的黑,迎着祭祀高台上的强风飘摇。 我的心紧紧的揪着,康玄烈,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天下尽在我手的磅礴气势,如今只是机械的跟着典仪司使焚香,拜礼,搨牌,静静的听着那些沉长枯燥的敬辞,直到典仪司使定下时辰,高喊“礼毕”,他才转过身,朝着典仪司使道一声:“有劳了。” 典仪司使们连忙弯下腰拘礼,惶恐的道:“不敢不敢!为太子殿下效劳是臣等荣幸!”云云。 太子望着我道:“本宫最近很是忧思劳累,便在敬神殿休息一二。” 典仪司使们连忙告退。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祭祀台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太子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似一缕秋风,目光沉沉,似一汪深潭,沉静,幽冷,深不见底。 第一百七十一章 婚礼进行曲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物尽其用才不俗 康玄枫把头轻轻靠在我肩上,我抬头透过窗户穿过密密林林的林木望向那一片灯火辉煌的喧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宁安王爷带了康玄枫入宫贺喜,我才知道近来他沉睡的时候越来越多,一天大概只有几个时辰是醒着的。 深秋的阳光还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康玄枫穿了三层厚厚的棉衣,手里还揣着个大暖炉,笨重的身体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像只大企鹅,很是滑稽。即使这样,一阵风吹过,康玄枫还是叫冷。 我只觉得心疼,赶紧领着他回到流云阁,并让青平在屋子里生上碳火,康玄枫坐在火盆边上才放开了揣在手里的暖炉。扯着我的衣襟软语,“阿姐唱歌给枫儿听好不好,枫儿最喜欢阿姐唱歌了。” 我笑笑,不想唱歌,想弹琴。取过琴,抚上琴弦,却不知弹什么。忽然极其想念21世纪的音响,想念那震耳欲聋的的士高。不知道唱什么弹什么,可手下还是不由自主的拨弄琴弦,一声一声,一遍一遍,似乎这样才能驱散心里浓浓的阴霾。 康玄枫偎到我的旁边,像个小猫咪一样在我脖颈间蹭了蹭,盈盈的呼吸吹在耳侧,有些瘙痒,有些悸动。 “阿姐不要难过,枫儿会永远陪在阿姐身边,永远都会保护阿姐的。” 康玄枫似是感受到了我情绪的起伏,宽大的手掌按住我搔乱的小手,微微用力握住,传递一种信任的力量。 “永远?”康玄枫难得的认真让我有些痴迷。 “是的。”他坚定的点头,“枫儿永远不会离开阿姐的。” 我心里涌起一片温暖。 “阿姐,枫儿想睡觉了。”他拥紧我的胳膊,把头歪在我的肩上,声音慵慵懒懒的。 “睡吧,阿姐守着你。”我轻轻拥着他,疼痛的心里忽然被甜蜜和幸福充溢的满满的。 夜幕渐渐拉下,错落的树枝渐渐隐没,浩瀚的夜空中一轮圆月被薄云所掩,清冷无光。只有远处歌声不断,乐舞不断,杯盏欢笑声不断。我用金鐏盛了葡萄酒,红色液体里漾溢着清冷的月光,不知远处欢闹处的新人可否尝到了这杯酒,是否喜欢这样的青涩香醇。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举着金鐏轻轻转动,感觉此情此景真是应极了这首《花间独酌》,。 “薄影未有心,明月亦无情,何不邀才俊,双双醉红尘!”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幽幽的好听嗓音。我旋然转身,月光下渐渐浮立一个月白身影。我站定脚跟,悠着金鐏缓缓启唇:“是……二皇子?” 来人扬唇一笑,“金鐏美酒独享,阿离,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原来二皇子是冲这杯葡萄美酒而来呀!”我了然一笑,“青平,去给二皇子盛杯葡萄酒。” “可我只想喝你手里的这一杯。” 二皇子说完,不及我反应,夺过我手里的金鐏,我登时目瞪口呆,看着他举杯豪爽的一饮而尽,半天缓不过神来。直到他落下金鐏,龇牙咧嘴,眉宇紧蹙,我禁好笑出声,故意戏谑道:“味道如何?” 二皇子苦涩摇头,“这是什么酒?” “自然是美酒。”看着二皇子的表情,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是本姑娘亲手酿造的佳肴,一般人自是喝不来的。” “的确是喝不来,这酒就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我迷惑不解,望着金鐏,不知道我跟它哪里一样。 “嗯,是的。”二皇子居然极其认真的点头,“一样的奇怪,一样的特别。” 我不由失笑,“我可以当作二皇子这话是夸奖我的吗?” 二皇子失笑,不置可否。把金鐏还给我,仰头望着只有一轮冷月的夜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冷落,应该说从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脸上的凝伤就没消散过。我素来不会安慰人,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和他并站,把着手里的金鐏,若有所思道:“这酒,是用葡萄所酿,可以叫作葡萄酒,二皇子刚刚喝的是用红葡萄所酿,颜色红润剔透,所以也叫干红。品葡萄酒讲究一看,二闻,三品,四回味。 看是看颜色,摇动着酒杯,看红色液体在杯中游曳,让鲜丽的颜色慢慢勾起心里的热情; 闻,是闻酒香,葡萄酒香味优雅绵甜,闭上眼轻轻呼吸,你会觉得犹如置身于硕果累累的葡萄庄园中,又像周围开满了芳香的鲜花; 三品,品酒的醇香,葡萄酒初入口你会觉得有些干涩,但不像白酒那样烧烈,初时微酸带涩,而后醇香,酸涩之中满是香醇,香醇顺着舌间滑入喉咙,再流进脾胃,你会觉得整个人都跟着轻盈飞舞,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是任何言辞都不能形喻的……” “原来喝这酒还有这么多讲究。”二皇子笑容有些疏迷,“怪不得你会笑话我!” “阿离绝无取笑之意!”我赶紧澄清,“只是这酒不能一口吞下,要像淑女吃饭一样,需得细细品尝,方能体会个中滋味。” “果然奇特!” “那么,二皇子要不要再来一杯?” 说着唤来了青平,将金鐏递给她,“盛两杯青葡萄酒给二皇子尝尝。” 然后对二皇子说:“这青葡萄酒是白葡萄所酿,酸涩稍浓,稍显清凉,你也试试?” “当然!”二皇子接过青平递过来的杯子,左右微漾,浅黄色的液体在厚重的金属壁上留下湿润的水迹。他眯着眼,探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极其享受的点点头,又送至唇边,轻启微抿,细细品咽,而后扬起唇角,“果然不一样。” 我摇曳着杯中之物,无限惋惜道:“古人有云:葡萄美酒夜光杯!如今这葡萄美酒有了,独独少了月光杯,以至沉淀了美酒的艳丽之色,实在有些可惜。” 头顶上的明月蕴育着浅浅光晕,这古代没有玻璃酒器,难道月光杯只能是盛了月光的酒器吗? “本皇子倒有一套杯子。”二皇子惹有所思的开口,见我疑惑,解释道:“是在西瑟时偶然间得到的,是上好的琉璃所制。一直以来也没什么用处,只作观赏。只不知道比古人口下的月光杯相较如何?” 说着就命人去取。半盏酒下肚,去的人端来了个木匣子。二皇子示意打开。 木匣打开的那一瞬,我眼前一闪。只见木匣内,静卧的两只通体莹透、流光溢彩的杯子在清冷月光的笼罩中折射出煜煜光辉。 “怎样?”二皇子指着木匣,神色无比得意自豪,“这流光杯即使是在西瑟国也属罕见稀品,比起你嘴里念叨的‘月光杯’如何?” “妙啊!”我啧啧称叹,双手捧起流光杯高高举起,使它更好的沐浴在月光之中,淡淡色彩流溢,虽不比高脚杯晶莹闪亮,却比高脚杯更多一份幻彩萤光。盛在月光里更像一只典雅高贵的圣物。 “用它品酒,倒是糟蹋了。” “阿离心思一向玲珑剔透,如今怎么也世俗了。物件摆在那再珍贵也只是个死物,不如物尽其用,用来盛阿离这等特殊美酒,倒是这杯子的无上尊荣了。” “二皇子说的极是。”我边说边把杯子放回,隔着厚厚密林和浓浓夜色,望着远处歌舞升平,“只是阿离也免不了一个‘俗’字,当不起这等不俗之物。若二皇子有心相赠,倒不如赠那一对喜蟒之人。杯子,谐音一辈子,又有好事成双之意。也算是尤物配尤人吧。” “你舍得?”二皇子惊讶不已。 “有什么舍不得的。二皇子不是说,不过是个物件吗?” “也是。”二皇子想了想,合上木匣,“即如此,就赠给新人吧。” “阿离!”二皇子突然靠近我,浓郁的酒气立时扑面而来。我微微蹙眉,听他试探的寻问:“太子皇兄成亲,你似乎……很伤心?” 我心里一顿,抬头望着浓浓夜色,良久才涩涩开口:“有吗?” “从没见过你喝酒。” 二皇子笑一笑,倚着桌角也望向浓浓夜色,“如果太子皇兄成亲让你伤心,本皇子希望接下来的这个消息不会让你更再伤心……” 我浅浅一笑,不置可否。看见二皇子举起金鐏咽了一大口酒,又仰头望着黑雾弥漫的月空。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落寞的话语:“刚刚宁安王叔去拜见父皇,母后说等太子皇兄大婚典仪告一段落,就着手准备枫儿婚娶……” 二皇子几乎一口气说出了这些话,我听不清他后面又说了什么,只觉得那些字像锥子一样一个一个刺在我心上,疼,又不那么具体,难过,又觉得空荡荡的,抓不住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景物,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洗衣粉溶化的泡沫,看起来五光十色,却一触即逝。 枫儿,似乎只是一场梦幻。爹,东商,春然,所有所有的人,事仿佛都不曾存在,都只是我梦里臆想的间断片影。 “阿离,你,还好吧?”二皇子担忧的盯着我。 我被他这一喊就回了神,感觉脚下还有坚实的支撑,手里还有冰冷的真实触感,这一切都又是那么的真实。 只是康玄枫,他真的会成亲吗?西瑟那琳真的会嫁给他吗?如果会的话,是不是证明他的毒就有希望了? “阿离——” “连枫儿也要成婚了……”我喃喃自语,抬头间看见二皇子满是悲怆落寞的神情,忽然明了的笑了笑,“枫儿大婚,必是和那琳郡主,想来二皇子心里也不过好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尽兴求醉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成婚有喜么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谁是太子妃 “有这么意外吗?”二皇子微微红了脸,“像太子皇兄那种天天忙着父皇和朝政的勤勉之人居然能来向你讨酒,那才是皇宫一大惊闻!” 我故意回道:“像二皇子这样性子淡泊,不染俗尘的世外之人,竟来讨一杯俗物,阿离我能不吃惊吗?” “不染俗尘?”二皇子朗朗大笑,“阿离你当我是什么?” “飘缈仙子啊!”我脱口而出道。在无意撞见他出现在四方馆之前,他在我心里,的确是不染俗尘的飘缈仙子。 “还好,还好,”二皇子勉力一笑,“还好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嘿嘿嘿,二皇子这么俊朗的人,怎么可能是妖魔鬼怪呢?”我微微一笑,试探性的道:“阿离就想学学二皇子怎么做到身在权力集中的皇宫还能做到独善其身,不沾功利的?” 二皇子脸色一僵,随即苦笑道:“身在皇宫,也许是最无奈的选择。” 说笑间,青平已经把酒斟上,二皇子端起杯子旁若无人的自饮,那举止,那神情,犹如坠入空瀚了了的仙境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仿佛能洗净人的欲念,让心灵空旷神怡。 一壶酒下肚,二皇子起身告辞,我连忙唤住他,吩咐青平取了葡萄酒赠送。 “这葡萄酒我一共酿制了四坛,两坛送作太子大婚作贺礼,分了半坛给皇上,半坛给宁安王爷,昨儿喝了半坛,如今也只剩下半坛,。二皇子既如此喜爱,若不嫌弃,就拎了这半坛酒回去慢慢享用。” “这……”二皇子推委,“这酒酿制不易,又所剩无几,吾焉能割爱独享?” “二皇子这就见外了,东西的价值不在于东西本身,而在于是否能被赏识。旁人喝葡萄酒只图个新鲜有趣,独独二皇子能品出其中的香醇味道,所以我想,对于葡萄酒而言,二皇子便是它的伯乐知己。如此再叫旁人喝,倒是糟蹋了。” 二皇子和煦一笑,“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拎着酒乐呵呵的离开了。转身时,还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我忽然明白,他来敬神殿也不为讨酒这么简单,可他掩饰的如此之好,若不是他最后不由自主的那一回眸,我几乎忘了他心底的悲伤。 我走到空旷的阳台上,窗外草木枯黄,秋天已走入尾声,迎来的初冬阳光那么灿烂,却夹杂着寒冷,很难感受到一丝温暖。这种悲凉的天气里,康玄枫总是沉睡的,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颜恬静,呼吸清浅若无,像极了某种冬眠的小动物。 我望着望着,脑海里他活泼灿烂的笑颜一点一点模糊扩散,心里顿时慌乱,连忙闭上眼去回忆初见时的一幕一幕,我不能忘,我怎么可以忘,如今沉睡着的人曾经那么生灵虎跃的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撒娇卖萌…… 我望着康玄枫恬静的脸,心里暗暗保证,枫儿别怕,无论什么时候,阿姐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肩上忽然一紧,我惊的倏的起身回头,康玄阳一脸惊愣的忤着,双唇微红,“我,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平下惊动的心,微笑说,“五皇子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差点吓死我的?” “你才吓本皇子一跳呢!”康玄阳回过神来就抱怨,“本皇子怎么走路没声了?叫你好几声都没答应,进来看你眼睛闭着,以为你睡着了,怕你着凉,可你倒好,你可真真把本皇子给吓到了!” 一边说一边抚着胸口,好像刚刚自己当真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我倒一杯水过去,“好好好,那就请喝杯水压压惊吧。” “是什么事儿值得五皇子亲跑一趟?难道也是过来讨酒的不成?”我等康玄阳一杯水下肚才又问道,“不过可惜,你来晚了。” “也是?”康玄阳听出话里的韵味,眉头一拧,“有人过来讨酒喝?” “你不是来讨酒的?”我惊讶。 “你说说,谁敢来敬神殿讨酒喝?”康玄阳对此事十分感兴趣,连连催我,“快说快说。” 我一个不耐,“是太子和二皇子。” “当真?”康玄阳似乎不信,“他们都来过?” 我一个白眼,“我还唬你不成?” “怪哉怪哉!”康玄阳又摇头又感慨,“他们一个高高在上,一个缈缈无实,居然会到敬神殿讨酒?真是天下一大奇闻。” “讨酒也算奇闻?在你眼里好像什么都是奇闻。” 康玄阳解释:“讨酒不算奇闻,但发生在他俩身上,可就是天大的奇闻了。” 我没好气道:“就唬我吧?” “我可没唬你,”康玄阳举手保证,又若有所思道:“不过这奇闻好像都跟阿离你有关系?” 我听出话里的别意,不禁一怒,“你胡说什么?” 康玄阳笑了笑,望了望窗外,“门口那个陌生的小厮是谁?”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观止,便回答:“是康玄枫现在的跟班,观止。” 好半天没有等到说话声,我疑惑的回头,看到康玄阳意味深长的笑着,好似洞悉一切,不禁脸上一红,怒道:“你笑什么?” “呵呵!”康玄阳忍着笑,又看了一眼外面,云淡风轻道:“怪不得本皇子回宫时看到佟月在二重宫门外,傻小子却在你的屋子里睡着。” 我心里咯噔一黯,嗔怒的瞪他一眼,又看着床上安静的躺着的人,佟月,她定是来接康玄枫回王府的。 彼此一时无语。 佟月果然是来接康玄枫的,只是康玄阳没有说明白的是,带着佟月来的是康玄枫的母妃——宁安王妃。 “又快入冬了。” 宁安王妃坐在康玄枫的床头,脸上现出凄哀之色,美丽的面容上满满的眷恋不舍。 “自从枫儿生病之后,本妃便害怕冬天。因为每每过冬,枫儿就只躺在床上沉睡,不醒不食,不知时日。本妃只能命人每日强灌下汤水以维持生命,期盼着春天快快到来。” 我递过一条毛巾给王妃,她仔细轻柔的擦着康玄枫沉睡的脸颊,脖颈,犹独自喃喃。 “今年比往年早了许多时日,是今年的冬天来的太早了吗?还是今年的冬天会格外的寒冷?”一滴泪落下,王妃抬着衣袖拭去,语音哽咽,“也不知道预言是否成真?不知道……” “不会的!” 我蹲跪在王妃面前,我知道王妃想说的是,不知道枫儿明天春天还能不能醒来?可是怎么会,枫儿怎么会醒不过来? “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枫儿,你赶紧好起来吧,不然,这个冬天我们大家大概都不好过了。 昏色降临,敬神殿总算安静下来,该见的人见了,能来的人来过了,要走的也都走了,应该再没有什么能打扰了。我躺在床上,寂了的空旷却让心里一阵胜一阵的空虚,时间握在手里,却什么也握不住仍有东西从指缝流走。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争吵,我攀着木质扶手抬起头,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争吵还在继续,应该不是做梦,我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谁在争吵?” 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声。才想起青平护送宁安王妃回宁安王府了,可是柳儿他们去哪了? 随意拿了披风便走出来,倚着木栏高高远远的望去,敬神殿大门口一个穿着大红宫服的陌生身段倨傲立着,又有些熟悉,她前面,柳儿拦着一个宫娥在争执,我唤了几声无人回应,揉揉发疼的额头,不得不走下楼去看个究竟。刚下木梯,就听见一个女声叫嚣,“你这个大胆婢子,给我让开!” 这腔调似乎在哪里听过。 “五皇子吩咐过,任何人不许惊扰殿神殿清宁!”是柳儿傲宇铮铮的声音。 “放肆!是五皇子下大,还是太子殿下大?你这不懂尊卑的贱婢,竟敢拦太子新婚的太子妃的去路,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心头忽然一阵刺痛,太子新婚?太子妃?猛然想起来这嚣张大叫的婢女是秋儿,那么她后面身着大红宫服的人必定是太子妃王黛娆。 王黛娆,那个我羡慕甚至忌妒的美丽女子。 “怎么回事?”我猝然开口。 秋儿见到我,依然微昂着下巴,用对柳儿她们的傲曼冲我喊叫:“敬神殿好大的气派,连太子妃都被拦在门外。我们可怜的太子妃,想着与神女素日的交情,一得空就念着来看望神女殿下,不料不仅连人见不到,还在门口被下人羞辱,当真白白辜负了太子妃的一腔好心!” 素日的交情?是指我与王黛娆的那两次碰面吗? “神女,五皇子吩咐过……” “敬神殿什么时候轮到五皇子做主了?” 我厉声打断柳儿,确实,有很多时候,她都过于听从康玄阳的话了,但我也知道,那些都是康玄阳着意交待过的为我好的。 然后转向秋儿,依然不留情面。 “如果本神女没有记错的话,你也不是太子殿下大婚所娶的太子妃吧?” 秋儿愣了一下,口气依然不肯示弱,却明显少了底气,“奴婢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 “婢女就是婢女,再贴身终究不是正经主子,柳儿是本神女的义妹,论尊卑,轮得到你对她吆五喝六的吗?况且,就连当今太子玄烈见到本神女还得鞠躬行礼,何况是你主子——太子妃?”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愿嫁人 我直刺刺的盯着一脸冷色的太子妃——王黛娆,至始至终,她都像尊石像似的立在那里,没有说过一句话。我虽不愿拿身份来压人,但也决不允许别人欺负到我的头上来。 我的一番话说的秋儿愣愣的睁大了双眼,她似乎不相信,然而又无从反驳。好半晌,她才懦懦的开口:“这……怎么可能?” 不等我说话,王黛娆两步跨了过来。 “秋儿,怎么能对神女殿下无礼?”她斥完秋儿,又微笑对我:“太子妃黛娆拜见神女殿下,臣妃初嫁皇宫,心下惶恐,一心想早些拜见神女殿下,不料心急却失了规矩,婢女秋儿莽撞,还望神女海涵!”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低声下气的道歉,我也无法再说什么,只淡淡说:“敬神殿确实不许闲人打扰,不知太子妃硬闯有何贵干?” 王黛娆脸上僵了僵,语气中无不惋惜,“黛娆念着旧日与阿离的相知恨晚,日夜都想着再与卿以琴相交,又念着大婚,神女赠送神镜之恩,特来此拜谢,不料想犯了神女殿下的禁讳!” 一袭话说的我有些无地自容,然而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接话。 “太子妃有所不知呢,神女殿下的琴置在储藏室不知怎的被老鼠咬断了弦,神女为此心疼不已,正闹脾气,今日恐怕不能与太子妃您把琴相会了!” 我直直望着一溜儿说话的黄平,忽然觉得,敬神殿的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黛娆此时恢复了笑容,“原来如此,阿离怎么不早说呢?黛娆还以为得罪了您,还担心您再不与我交好呢?既如此,我那儿正好有一把从南灵得来的胡玉宝琴,弦刚声柔,是大婚之时,皇后姑母所赐,一直舍不得用,怕糟蹋了好琴。阿离是用琴的好手,赠于您,尤物配高人,也算是得之所用了。” “这……这怎么好?” 我怎么好意思接受,琴坏不过是一个借口,想着刚刚的埋怨,却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黛娆倒不介意,“我这就回去取来!” 黛娆说着就起身告辞。不多时,果真派人送来了红楠木盒装着的古筝琴。我虽不认得琴的材料,但,光滑如同打蜡的琴身,回转如云朵的树纹,紧绷而细实的弦,望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触了一下就舍不得离手,琴弦轻轻一勾,轻脆的声音犹如深山里清泉高溅的“叮咚——”声,欢乐萦绕,经久不息。 果然是把好琴,我虽爱,却总觉得受之有愧。 我把柳儿叫进房间,今天听到康玄阳的话,不知怎的,脑海里总回想起济柔走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柳儿这段时间的异常也常常让我莫名的心神不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别扭。 拉柳儿坐下,我开门见山的问:“柳儿,太子大婚那日,敬神殿来了许多讨酒的人,你是不是遇见了一位虞姓的公子?” 柳儿面上一紧,低头道:“柳儿不知道什么虞姓公子,不过,有一位公子说喝不惯敬神殿的酒,让柳儿给他杯水喝,柳儿想,来者是客,就……” “别紧张,不是要责怪你什么。”我轻声安抚,“你对这位公子印象如何?” “柳儿只是尽己之责,未曾留意过。” “他是帛硕王妃的远亲侄子,虽然算不上皇亲国戚,家族无亲,但也是大富大贵之家,且为人忠厚正直!” “神女这是什么意思?”柳儿蓦地抬起头,瞳孔子一点一点收紧。 我吸了吸气,“我就直接说吧,今天五皇子过来,说那位虞公子看上你了,有意娶你做夫人。虞公子直爽坦率,为人忠诚厚实,如果你能嫁给他,那么……” “神女答应了?”柳儿急急的打断,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当然没有。再怎么样,婚姻也是两个人的事,对女人来说更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自然得先问问你的意思啊,不过,我倒也很看好……” “柳儿不同意!”不等我说完,柳儿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打断我。 我张着嘴,蓦然呆滞,那一刻,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如此陌生。 柳儿“扑通”一声跪下去,哀泣却坚决道:“求神女,不要把柳儿许配他人,柳儿愿意一辈子伺候神女!” “你这是说什么傻话。”我扶起柳儿,“俗话说女大不中留,身为女子,终是要嫁人的,念着你对我的好,我也不愿意耽误你一生的幸福啊!” “柳儿就是不嫁!”柳儿拼命摇头,仿佛慢一下,我就会把她给嫁出去。“是不是柳儿做错什么了,神女你说,柳儿一定改,求神女不要打发柳儿走……” “又说傻话了不是!怎么是打发你走呢,实在是那位虞公子确实是一位不错的人选……” “再好也不是柳儿心里之人啊!” “你心里有人?”我猛吃一惊,柳儿时常伴在左右,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柳儿蓦的满脸通红,牙关紧咬着下唇,任凭我再怎么问,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拼命的摇头,豆大的泪珠不停的簌簌滚下。 我只得作罢,安抚她回去休息。一个人躺在床上浑身都感觉到苍白无力。任凭怎么想,也想不出柳儿心里的那个可能的人,只是直觉觉得那个人不会是我陌生的人,甚至就是身边的,某个我非常熟悉,非常重要的人。 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滋生出一种恐慌,这种恐慌无处宣泄,无处申诉,只堵在心里,压抑又难受。这个瞬间,我忽然有些后悔,后悔把柳儿留在身边,为什么没有听晴柔的话,放她走?那么高贵骄傲的太子也说过她不好,就连佟月也提醒过我,为什么就统统没有在意? 我紧紧抱着双膝,就像当初在孤儿院被人欺负的时候,总习惯一个人躲起来,寂寞的仰望着天空,然后不停的告诉自己,你的天也是蓝的,太阳也一样会找到你的,你应该学会知足,你不是大树,不能奢望像大树那样多的蓝天和阳光。 但又总是忍不住悲泣,天空是如此的大,而自己却是那么的渺小。 老天爷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恐慌无助,温暖的阳光渐渐隐没,乌云笼罩的天空渐渐阴沉,最后竟然淅沥淅沥的下起雨来。我想起康玄枫是最畏惧这样的天气的,当即就披上衣服,吩咐木善去备马车。 留枫居内各各空旷的角落都烧了一大盆的碳,一入房门,只觉得热浪滚滚,立即脱掉了斗篷,旋步向内室走去。精致雕花的黑檀木床 上,康玄枫躺在两床华丽锦被之下安详的沉睡,宁安王妃红着眼眶在守在旁边,静静的凝视。 “王妃?”我更加的放柔了脚步,“枫儿他……” 宁安王妃无声的摇了摇头,“他是最畏惧这个季节的。特别是阴雨天。今儿是一天都没有醒……” 一天都没有醒?我无力的跪坐在床头,无声的悲泣,枫儿,你真的看不到阿姐了吗? “没有办法吗?” 宁安王妃仍是摇头,“只希望春天早点来,希望他能熬过去……” 然而我们都知道,在他十七岁生死线的这个冬天,必定特别的冷。 秋末冬初的天气,雨下起来便没完没了的停不下来,一声雨一场寒,连风都带了些冰刃。雨下了几天,康玄枫就昏睡了几天,中途没有醒来,一次也没来。 我也很荣幸的病倒了。恹恹躺在床上,浑身都失去了精气神,咳嗽咳的嗓子都沙哑了。喝了再多的黑汤浓药也不见好,御医说我这是气於不畅,说白了就是忧思过重,还说什么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的心药就是康玄枫,他能把康玄枫治好吗? “神女,今天天晴了呢!”黄平打开窗户,惊喜的说道,“太阳出来了,真暖和,神女要出去散散心吗?” 自从发现黄平的机灵之后,我便有意让她近身伺候,她和青平的平和沉稳形成鲜明的对比,倒也相得益彰。 青平笑道:“我看是你这小妮子心痒痒着想出去逛吧?” 黄平吐了吐舌头,娇嗔道:“青平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御医说神女的病是忧思过重而导致的气於不畅,你看外面天气这么好,神女殿下出去逛逛,说不定就心情舒畅,病就好啦?” 青平笑骂道:“伶牙俐齿的东西!” 我被黄平的灵动感染,不禁扬唇一笑,“说的对,是该出去走走了。” 青平连忙拿起一件厚实的斗篷给我披上,“出去透透气可以,可不能呆的时间太长,再受凉风可不得了。” “知道啦。”我笑笑,对黄平说:“有没有觉得青平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难道是思春想嫁人了?” 黄平捂嘴一笑,青平登时红了脸,嘴里道:“奴婢可不想嫁人。” “可以想了。”我郑重的拍了拍青平的胳膊。 青平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绵雨过后,太阳和煦温柔,空气格外的湿润清新,初冬的树木大多枯黄,但仍有许多固执的绿着,淅沥的雨打残了许多娇嫩的花,但 仍有一些固执的绽放,沾着盈盈的雨滴,娇艳非常。 “阿离——” 一声饱含情义的呼唤,我转身,阳光下,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张英隽的脸,凛然坚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的温暖。 第一百七十七章 牡丹之争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绝望的痛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三月栖身换长生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八十章 烧炕暖身 “我愿意!” 佟月灼灼闪耀的目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只要是为小王爷好的,哪怕是需要奴婢付出性命奴婢也在所不惜。” 我嚅嚅嘴,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乱糟糟的一团,不知道哪里是头绪。 佟月又道:“神女知道,小王爷畏冷,天寒的时候,再厚的锦被也暖热不了他冰冷的身体。奴婢力微,不能为小王爷做些什么,好歹有一副温热的身躯……” 佟月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了,我却清清楚楚的明白着。我是知道康玄枫畏寒怕冷,一直以来只想怎么去解他身体里的毒,却没有给过他当下的需要,也没有在他身体取暖这方面考虑过,若不是无意间撞见子黑…… 这样说来,我又是比不上佟月的,的确,如果抛开康玄枫对我的在意,我又以什么立场来责怪佟月? “如果我有办法能救枫儿呢?” “神女有办法救小王爷?”佟月噙泪的眼里突然闪出希望的光芒,“您当真有办法救小王爷吗?” 这时,门“咣——”一声被撞开,刺晃晃的光线里闯进一群人,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听到急切的追问:“你当真有办法救枫儿?快,快说是什么办法?” 看着眼前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不知怎的,我心里堵着的火气忽然就消了,他们都是一心为了康玄枫好,如果康玄枫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又该怎么接受? “小王拜见神女!”宁安王爷忽然双手高抬,鞠躬行礼,“若有什么怠慢或者冒犯之处,请神女海涵,只是请神女一定要救救小儿,小王定当感激不尽!” “王爷言重了,阿离此番过来正是为了此事。”我连忙扶起宁安王爷,“枫儿待我有情有恩,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他有事。” 王妃急急道:“神女刚说有办法能救枫儿,此话当真?” 我忽然有些犹豫,“办法是有,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有没有效果,总归试了才知道,神女快说,是什么办法?” “王爷常年征战,当知,北方常年多雪多冰?” 宁安王爷疑惑点头。 我继续道:“越往北方越寒冷,有些地方甚至常年积雪不化,他们的驱寒方式就是以火取暖……” “这办法我们试过,包括现在,枫儿室内也是炭火不断,似乎没什么成效……”王妃脸止显出失望。 “王妃先听我说,炭火取暖只是日常的室内取暖,枫儿常日睡卧在床,效果自然会差些,北方人睡卧均不用木床,皆以土炕为主,炕高三尺,炕下生火,可使炕床一直温热。有烟囱直通室外,能保证室内空气通畅。” “你的意思是:下面直接生火,就像烧火做饭一样?”王妃迟疑不定。 “是的。” “那不会把人烧坏吗?” “王妃有所不知,土炕传热慢,且热量难散,只要厚度适中,就算炕下明火不断,炕上也不会热的发烫,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先试验试验,如果能行,再让枫儿睡在上面。” “这个土炕,本王似乎听蛮夷来使讲到过,只是一直不得其要领。”王爷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 王妃急忙开口:“既然有用,那就赶快试一试呀!” 王府的动工能力还是很强的,在枫园的东室,很快就建起了一个大土炕,土炕两头紧靠两边墙,两边墙外均派人日夜不停的换岗烧火,中间排一根烟囱,直通室外。远远可见云烟袅袅,土炕刚烧至干燥,试过温度,王妃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把康玄枫移了过来,裹上锦被小心翼翼的守在旁边。 “会没事的。” 宁安王爷轻言安慰,他一直镇定自若的从头监工至尾,神态冷凛,但闪亮的眼睛里能看到热切的希翼。康玄枫被窝里的暖热不是人体可以做到的,普通人睡上去会有燥热感,会出汗,但我知道,这对康玄枫来说是最合适的——他惧冷,但是不怕热。 中午,观止给康玄枫喂食的时候,忽然惊叫:“王妃——,王妃,快……快来看,小王爷的身子有温度了……” “什么?”王妃猛然站起来,震惊的不敢置信,“真,真的吗?” 宁安王爷刚毅的脸上浮现一抹欣慰,他扶着王妃急急往康玄枫床边去。 王妃迟疑不定的望着康玄枫,颤颤微微的伸出手慢慢摸向被窝里,只一会,就把自己两手臂都塞进去,忽然流出两行泪来。 “真的……是真的……枫儿的身子真的热了,王爷,枫儿有救了……枫儿没事了……” 没有什么比康玄枫冰凉的身体慢慢温热起来更能激动人心的了,王妃紧紧抓着康玄枫的手,一会儿看着康玄枫笑,一会儿看看王爷笑,眼里的泪挂在她脸上一直没有停过,配着那样笑,是那样的美丽动人。 宁安王爷守在康玄枫的床前,伸手安抚的拍着王妃的肩膀,他没有王妃那么激动,但望着康玄枫的眼睛也微微湿润了。他伸出宽大粗阔的手顺着康玄枫的胳膊一直摸到他的手,然后大概是连王妃的手一起紧紧抓在手心里,王妃的脸色微微泛红。 “王爷——”王妃哽咽了声音,“你感觉到了吗?枫儿的身子暖了,他舍不得我们,他活过来了……” 我用手紧紧按住颤抖的胸口,这一切仿佛置身在梦里。康玄枫他马上就要变成我记忆中的那个活泼可爱的人了,这一切怎么就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呢? 我犹豫着上前一步,发现自己伸出的手竟也是颤抖的,泪无声的流下泪来,枫儿…… 我很想轻轻抚摸一下床上安静沉眠的人儿的身体,是不是真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暖?也想把手伸进被窝里,握握那双宽厚的手,看看他的手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炽热,像以前那样带给我无限的安心和庇护? “枫儿是不是要醒了?”宁安王妃望着宁安王爷,一脸的希翼。 “放心吧,他会醒来的!” 我心里有些许淡淡的失落,康玄枫没事了,我却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他,我是多么多么的想要亲近他,紧紧拥抱着他。可是在这么一个时刻,我只能算是一个外人。 我默默的退出房间,看着外面高高挂起的太阳,心存感激,感激上苍,让火烧土炕有效,让康玄枫没事,让我的心里不生遗憾。 青平为我披上一件厚厚的织锦,心疼道:“神女守着小王爷,三天三夜都没睡,可盼着小王爷好转了,怎么又出来了?” “有宁安王爷和王妃守着也很好!“我暖暖的笑,康玄枫有父母的担忧宠爱,终还是幸福的。 “青平,枫儿他身体暖过来了,不管他能不能醒来,至少,他还活着!” “有神女这么劳心牵念,相信小王爷一定会醒过来的。可是神女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没事。”我摇摇头,“我只是想起,枫儿以前最喜欢吃我做的蛋羹,我自从去了敬神殿就一次也没给他做过,今天忽然想做了。” “奴婢陪着神女。” 我是多么想留在康玄枫的床边等着他醒过来,只是我深深的明白,宁安王爷和王妃此时比我更需要守着康玄枫。 转身的时候,发现佟月躲在耳房焦急偷望,看见了我看她,连忙把头缩进墙角里,怯怯的不敢出来半步。 我走过去。 她局促不安的摆弄着衣角,喃喃道:“神女……奴婢……只是想看看小王爷……” 我嫣然一笑,“你去看吧!” 佟月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我。 “去吧!”我说,这件事情中,佟月又有什么错呢? 佟月拔腿就跑,跑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向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神女!”、 出了枫园,不知怎么的,心神总有些恍惚,上石桥的时候更是一脚踏空,险些摔倒。 “神女小心!”青平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青平。”我望了望枫园的方向,心神不宁的开口:“你去看着枫小王爷,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青平担忧了神色,“那您呢?” “厨房的路我很熟,放心吧。” 青平道了一句“神女小心!”便往枫园方向去。 青平去照看着康玄枫,我很放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戚戚惶惶的,是太过于紧张了吗? 我甩甩头,还是赶紧去做蛋羹吧,说不定康玄枫就醒过来了,他要是见了,定会非常高兴的。 刚迈开脚步,前方路口斜刺刺掠过一个玄绿色身影,陌生而又非常熟悉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我下意识的追了两步,一声呼喊脱口而出: “爹!” 玄绿色身影听见喊声,脚步一停,循声望来,疑惑的皱了皱收,忽而笑开。 “离儿?来,快过来!? 他的声音暗沉低哑,自带一股魔力,唇角勾着惊喜的笑容,让人忍不住迷惑,我脚下亦不受控制的向他奔去。 玄绿色男人散发着欣喜和亲和的脸庞越来越近,近到快要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一抹精光,蓦然生亮的眸子里折射出一个虚无的人影来,熟悉的身影让我脚下一顿,迷离的神思逐渐清晰。 “来呀,快到爹这里来!”欣然的笑语里夹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急切。 “不!”我犹疑着摇头,“你不是我爹!” 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叫“爹”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母亲之死 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手持一柄青铜古剑,一袭玄绿紧身衣衬得清瘦的身形坚韧有力,邪肆的五官回略显风尘之色,眉宇轻拧,间有一股说不出的清贵,玄绿的锦衣在阳光下幽幽散光,领口,衣摆的边缘用黑青色丝线绣着繁复的图案,一见就知华贵非凡。发髻高绾,没有用任何装饰,只有一条发带在期间缠绕,简单又特别的精致,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这个看似高贵非凡的男人我定然是不认识的,然而内心深处却有莫名的熟悉和莫名的亲近,仿佛这个陌生的人,是曾经身边至亲至密的人。他伸出一只手,轻轻一弹衣裾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牵起嘴角朝我温浅一笑,双唇启开似有亲溺暗哑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离儿,你怎么了,连爹都不认识了吗?” “你不是我爹!” 我清冷了声音非常肯定的说道,收起心间莫名张扬的冲动,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我认识的,所以心底那股莫名的冲动和亲昵也不是我的,即不是我的,那就是属于这个身体的,是莫离的。 可是莫离与他是什么关系?竟然称呼他“爹”? 冲过去的脚步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可在看清男人五官的那一刻,亲近的心莫名的升出一丝惧意,就是这种莫名的惧意,让我犹犹止住了脚步,清明了神色,意外撞见了映射在他眼眸里从一个点渐渐生大的黑影。 我依着心里莫名的颤意后退一步,心绪不宁的望着他,“你究竟是谁?” “师妹——” 东商急色匆匆的奔过来,满脸的担心之色,在错过我看向玄绿色身影时,眼里清冷一片,甚至还有蚀骨的恨和嗜血的杀意。 我浑身一凛,杀意? 刚刚浮起的温情笑意瞬间冷却,他可是东商,温文尔雅,暖如春阳的东商,怎么换上黑色的紧身衣,身上会有那么浓烈的嗜血杀意,整个人仿佛从地狱里出来的一样? “东商大人?”玄绿色男人一挑唇角,“翊觞阁排名第一的无形杀手,你还真是紧追不舍啊!” “阆逸王爷!”东商的声音僵冷,仿佛死神降临,长剑在手中极速的捥出一个行云流水的动作,斜刺在侧,“这里似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僵在原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火药味十足的问候,愣愣的缓不过神来。 东商?翊觞阁排名第一的无形杀手?那个温情如兄长的男子居然是个无形的嗜血杀手? 阆逸王爷?这个打扮怪异,衣着不凡的男人是个什么王爷? 看东商与之敌视的态度,两人似乎并不是简单的杀与被杀的较量,好似还有某种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东商!” 我朝着东商迈出开脚步,虽然惊惧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凛杀意,但对他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战胜了一切,心里有许多许多的话想对他说,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想问问雪姨知道不知道鬼影毒王的下落。 “师妹,快过来。”东商向我招手,看向我时,神色立马柔和了许多。 “离儿——”玄绿色劲装的阆逸王爷哑声喊道,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你真的不认爹了吗?” “我……”我张着嘴,想说不认识你,可心底那莫名的熟悉和亲切让我说不出来。 “师妹,他是骗你的。”东商神色担忧,情急之下,长剑在手中优美的划了一个圈,直指向玄绿劲装男人,“阆逸王爷堂堂七尺男身,两军对垒,战场厮杀,何必卷入无辜女孩儿?” “是吗?”阆逸王爷斜勾起唇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头笑了一阵子,又望向我,“离儿,你可还记得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母亲?我的心脏被狠狠一击,有什么在里面喷薄欲出。 “师妹,你不要听他胡说。”东商脸色骤变,手握的长剑不受控制的发出颤抖的长鸣声。 “胡说?”阆逸王爷皱了皱眉,似乎不喜欢这个词,脸上带着邪寐的残忍和恨意,“离儿,你忘了吗,你母亲她是被翊觞阁阁主莫千邪一剑刺入心脏,息竭而死。而那把剑……”阆逸王爷说着目光里的恨意如有实质般直刺向东商,“正是翊觞阁的东商大人亲手呈上……” “啊——” 我抱着头颅仰开长哮,头疼的仿佛将要炸开,胸膛被椎心泣血的恨和撕心裂肺的悲戚满满的充刺着无处宣泄,双腿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身体,膝头一弯跪倒在地上,心悸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我好似看见东商双手捧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剑呈过去,看见那个我喊过爹的人接过剑冷厉的掷出去,剑刃迎着阳光璀璨生光,飞快的刺入一个绝妙的女子心脏,前心进,后心出,带出涓涓血滴。那女子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来,正是我曾经在桃园居祭拜过的含眸浅笑,欲语还羞的画中人。 “师妹——” 东商急步上前,想要扶住我给我一些安慰。我悲痛欲绝的挣开,质问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暗渡陈仓的知府穆家小姐。”阆逸王爷血红的眼里冲刺着蚀骨的恨,“翊觞阁阁主?还真是可笑,枉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又怎知燚儿的弥足珍贵……” “你卑鄙!”东商恼恨的牙关紧咬,提起剑就朝阆逸王爷刺去。 我失魂落魄的倒在地上,非常清楚的知道,阆逸王爷说的都是事实,莫千邪确实是将莫离的娘亲一剑穿心,无情杀害。不久便要娶知府千金穆雪,莫离无法接受,所以跳湖自尽,以死明志,换来我阴差阳错的穿越。 这些明明不是我的经历,却不受控制的让悲痛和绝望将我紧紧包围。我拼着仅存的理智拼命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又什么也都忆不起来。 只记得初醒时,莫千邪小心翼翼的讨好,东商的担忧和为难,那个时候只觉得莫离固执任性,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弯绕。 东商举剑直直的朝阆逸王爷刺去,阆逸王爷轻蔑一笑,横剑一扫便把东商挡了回来,而后手腕一转,向东商的小腹横向划剑。东商身为杀手,轻功自是了解,脚尖一点,身体如燕一样向后退,等剑锋扫过,又迅速如不倒翁一样向前进攻。 阆逸王爷也不是等闲之辈,身子往旁边一侧轻巧的躲来,在东商顺着剑势刺过去的同时急步向我奔来。我始料不及,瞬时全身紧绷,望着直指眉心的剑尖,一时心脏停止了跳动。 东商惊骇的瞬时变了神色,迅速的提剑直追过来。阆逸王爷冷冷的牵起嘴角,电光火石之间剑向峰回路转凌厉的向东商面门扫去,东商一愣,立时提剑抵挡,身子向后倒退,却终是晚了半步,锋利的剑尖直插入他的肩头,黑色的紧身衣立时濡湿了一大片。 “啊!” 东商吃痛的闷叫一声,捂着受伤的肩头,向我望过来,“师妹,你没事吧?” 我被东商的声音唤回一些神志,看着阆逸王爷迅速抽回剑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好似在无声的说着:该结束了!再次提剑直刺向东商。剑刃迎着阳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在东商脸上,东商一时被明晃晃的光线刺激的闭上了眼睛。 “走开——” 我看的心惊胆战,一颗心悬在半空,早不知道跳动为何物。看着阆逸剑尖直指向东商心脏,朣孔一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个飞快的起身直扑向东商。 “噗呲——”是冰凉的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立时疼的我浑身抽蓄,嘶喊的声音卡在嗓子眼上,终是没有吐出来。 “师妹?”东商恐慌了脸色,扶住我坐在地上,抬手按住我疼到痉挛的伤口,“你怎么那么傻,疼不疼?” “东商……师兄……”疼痛感让我回复一丝清明,我紧紧抓住东商的手,努力的开口:“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东商愣怔了下,轻轻点头。 我痛苦的闭上的眼睛,明光闪闪的长剑穿入女子心脏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放。我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没有力气,回放的画面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轻。 “阿姐——”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康玄枫的声音,努力的睁着眼睛移向声音来源处,湛蓝如天空的身影急奔着向我跑来。飘飞的发丝,俊朗绝艳的面容,是康玄枫,他醒过来了。 “枫……咳,咳咳……”一声呼喊终是埋在咳嗽里,有腥咸的液体翻涌上口腔,止不住的溢出嘴角。湛蓝的身影明明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模糊。 “阿姐!” 康玄枫急火火的跑到我跟前,伸手覆上我的伤口,又害怕的颤抖着,不敢触上去,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流了好多血。” 我想回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动了动嘴角,却没有成功。 “阿姐,你别睡,枫儿才刚刚醒来,想跟阿姐说话,阿姐你不要睡啊……” 康玄枫呼唤着,霸道的从东商手里抢过我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到属于他的心脏的丝丝颤抖。 “枫儿……”我气若游丝,胸口的震痛让我有了一分睁开眼睛的力气,“我一直……都想……想亲你,你的唇……那么……诱人……咳……唔……” 康玄枫猛低下头,紧紧的压着我的双唇,我感觉不到触感,感觉不到温度,只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窒息的痛闷在胸口,我想告诉康玄枫,你压的太紧了,压的我不能呼吸了,可是唇被堵着,只觉得一股气血翻腾上涌,之后便是筋疲力尽的枯竭,再也没有的知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幸福的惊喜吗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深情自有爱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去的地方去 爱! 这个字一旦从心里冒出来就再也止不住。 我爱康玄枫! 我手捂着因这一念起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嘴角情不自禁的牵起欣悦的弧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街头初遇的那惊鸿一瞥? 眨着清澈灵动的眸子甜甜的唤我“阿姐”? 还是温抚我的唇瓣细说“永远在一起”的誓言的时候?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确定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现在爱的人是康玄枫,我想他,非常的想要见到他,想扑进他温暖的怀抱说着绵绵的情话。 光是想着,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是,该怎么回去?这是个问题。 或许找到慈光寺,找到渡空就有办法了。 女孩一脸懵圈的看着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紧锁着眉头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忍不住伸手碰碰我。 “你,你还好吧?” “美女,我想明白了,我要去找枫儿,告诉他我爱他,我要与他在一起!”我激动的抓着女孩,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对了,我问你,关于慈光寺和渡空,你还知道多少?” 女孩摇头,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心知她那儿再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我松开她就跑去找成泽。 成泽正在院子里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大多是成泽的朋友。 “怎么了?” 看见我一脸慌乱急色,成泽担忧的开口询问,“那个女孩为难你了?” 女孩打我一巴掌的事,成泽知道后非常生气,但是厉沐枫为了救我被车撞而死也是事实,他只得暗自忍下,对我更加的心疼。 我摇摇头,成泽的担忧和宠爱这会儿让我格外的心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相凭着冲动把一切都告诉他,又害怕他不能接受,更害怕会伤害到他。 毕竟,在前世今生的错杂里,我早已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真实的,哪里才是虚幻? 成泽温柔的揉揉我的发顶,“厉总于我们有恩,他的后事,我们不能不管不是?你放心,等处理好这边,马上就是我们的婚礼。到时候婚礼就在湖边的别墅举行,那儿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知道成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却无法为此解释什么。只希望若是我走了,会有另一个阿离陪着他。 “你知道慈光寺在哪吗?或者一个叫渡空的和尚?” 成泽疑惑的拧了拧眉,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灵堂,又舒开。 “云城并无慈光寺,更没有一个叫渡空的和尚。” “怎么可能?”女孩在我身后走出来,“那个佛人亲口跟沐枫说的,就在云城的爱心福利院附近,不然你以为沐枫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给爱心福利院捐款那么多?” 成泽微微眯眼,对于旁人,他向来耐心少了些,何况还是打了我一巴掌的人。 “我自小跟着父亲跑房产业务,若是云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更何况还是爱心福利院?” 女孩噎了噎,有些委屈的看向我。我笑了笑,“或许是厉沐枫自己听错了。” 我是相信成泽的,近十年的相处,他的脾气秉性,对我的宠溺纵容,从来都是无下限的。所以他很少解释什么,因为我懂,我也很少跟他解释什么,因为知道他都会宽容。 我的心忽然疼起来,这一生我注定是要辜负成泽了。若是没有莫名其妙的穿越,没有那一幕他背叛我的错觉,我肯定是会守着他,嫁给他,一心一意过我们幸福的小日子。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爱心福利院后面,是一大片的桃树林,时值深秋,树上的叶子染黄,大片的飘落。桃林深处,是一汪清澈的湖泊,湖泊偶有漾着几片落叶的小船,惹起丝丝涟漪。 我忽然想起曾经的梦中,渡空跟另一个仙子说的话,他们制造一个虚假的幻境让我上当,成泽的背叛就是其中一例。如今厉沐枫,会不会也是渡空和那个仙子布的幻境?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我回到东康去吗? 若是如此,肯定会有方法的。 “……从来的地方来,也从来的地方去……” 我站在湖泊边上,反复的念着这两句话。从来的地方来,从来的地主去,那是不是也可以从去的地方去? 我第一次穿越就是纵身投在这湖中,醒来便是在桃园居,是不是可以再试一次? “你想做什么?”女孩紧张的拉着我,神色慌乱。 “去我该去的地方。” 我回眸一笑,算作告别。 回眸间撇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向这边飞速跑来。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纱幔飘动,如湖泊泱泱。我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是在流云阁的寝室,内心一阵狂喜。 “啊——” 我起身时带动了身体的伤,手捂着胸口,涓涓血迹渗出,该死的,都忘了胸口上还中了一剑。 “神女!” 青平连忙丢了手上的东西过来扶我,“神女需要什么吩咐便是,切莫乱动扯开了伤口。” 我看着青平,愉悦的笑开,回来真好,能看到熟悉的人,真好。 “水。” “神女您可算醒了!” 黄平和柳儿踏进寝室,看见我半躺着,激动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我睡了多久?”我问。 “两个昼夜了。”柳儿说着又有洪水泛滥的趋势。 黄平眨了眨水雾的眼睛,“神女伤口可还疼吗?” 青平微皱了皱眉。 黄平见了,怯缩了身子,“神女一定饿了,奴婢去给弄些粥膳来。” “奴婢去打洗漱水。”柳儿恭敬的说着,与黄平一前一后离开。 他俩的身影消失了,我才向青平道:“你又吓到她们了!” “奴婢是怕神女情绪受到影响,牵扯到伤口,又该疼了。” 好吧,人家是为了咱好,咱也不能责怪人家不是? “你去准备一下,”我唤着青平,感觉到心跳有些异常的快,嘴角含一抹娇笑,“去宁安王府。” 青平手上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 “枫王爷并在不王府。” “不在王府?”我心里升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空落,“去哪了?” “奴婢不知。” 我眯了眯眼,想起了厉沐枫的死,那是我心里过不去的愧疚和惶恐。 “那就先去一趟慈光寺……”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句邪肆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去慈光寺做什么?” “自然是去探姻缘啦!”我侃笑道,“难不成去看和尚?” 康玄阳笑笑,脸上现出凝重的忧色,“我跟你一起去。” 我只当他是担心我的伤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慈光寺是城郊的一座寺庙,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很多,据说十分的灵验。我们刚下马车就有一小僧出门相迎。 “是阿离施主吗?小僧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我疑惑的看向康玄阳,她眼里也满是不解。 “施主请随步,方丈在禅房静候。” 既然知道渡空大师已非常人,这些也应当见怪不怪吧。抛开心里的疑惑,我和康玄阳几人紧随小僧进得门庭。高台之上的大殿,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香烟袅袅,香气环绕。 小僧领着我们从幽静的侧廊穿过,步入后院。禅房在院落一角空幽处,僻静清幽,远离喧嚣,真不失为一个念经诵佛的好地方。 此刻,我却无心欣赏这些,满心满脑都是厉沐枫推开我被呼啸而过的车撞飞,满身是血的躺在我怀里奄奄一息的场景。他高冷的说着:我不认识你!却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及时的推开我,不顾自己可能遇上的危险。这些不是光有好心肠就能做到的。在生死存亡那千钧一发之际,他还离我那么远,就算是出于本能,那这些本能的背后又是什么? 厉沐枫突然出现在我婚礼的排演现场,又因为我猝然离世,若再说厉沐枫和康玄枫之间犹无关系,或者和我之间犹无关系,打死我我也不信了。 还有之前那些奇怪的画面,成泽既然知道妹妹是假怀孕就不会扶着她向我示威,最初绝望时,成泽对别的女孩说的话。成泽他明明没有背叛我啊,他还在为结婚做努力,憧憬着我们的幸福生活。他的深情一直都有,宠溺一直都在,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些画面? 这里面一定有诡异,还有上次醒来渡空大师一番奇怪的谈论,他的声音很熟悉,几乎就可以肯定他就是我梦里听到的那个奇怪谈论的老者。 成泽的事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厉沐枫的凭空出现也是因为他,穿越时空的诡异我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或许他真是传说中的神仙,有着我未知的神通。 禅院的门被轻轻的打开,小僧拂了礼转身离开。我也不以为意,自行迈步进入内室。禅室并不宽敞,中间两团蒲扇占据了大半的空间,正对着门的一面墙上用草书写了一个大大的禅字,左侧有案几,上有一茶壶两只杯,透着一份素雅。 右侧设窗,光线折射进来,增添了一份光彩逸然。 蒲团上一位老者盘膝而坐,双手自然的垂落在膝盖上,半张,食指与中指合拢,胡子发白,眼睛微闭,没有眉毛,光秃秃的头顶在光线的映射下熠熠折辉。神情安静祥和,眉宇之间甚至流露着怡然自得,身形端正,硬如磐石,背脊直挺,静然耸立。 如此不俗之人怕也不是凡尘所有。 他应该就是小僧口中的方丈,却不是渡空,这样的一出真真让我好奇。 “你终于来了!” 我们刚上前拂身,正准备询问,他却抢在我之前开口,声音苍老但洪亮,眼睛缓缓睁开,淡然而平静,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都尽了然于胸,也已看开看淡。 “方丈大师一直在等我吗?”康玄阳更加好奇,故意上前一步相问。 “不!”他轻轻摇头,平静的目光如一道芒光转向我,缓缓道:“老衲等的是她!”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思之如狂 “等我?”我拿手指指了指自己,既而有些明白过来,微微勾了唇角:“方丈如何知我一定会来?” 老和尚安静祥和的微笑:“会的,为了你心中所念,你一定会来的。” “既然如此,大师应该知道我来所谓何事?” “不知。”他轻轻摇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渡空师祖在离开前有一物要老纳转交于施主。” “渡空大师离开了?”我惊讶出声,心里亦是浓重的失落,“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老和尚仍是微笑摇头,我却觉得那微笑过于虚幻,似乎说话间就能烟消云灭。 这时有一小僧手呈锦盒而来。老和尚微微点头,小僧转身把锦盒送到我面前。我不懂其意,不解的看向老和尚。 “施主不打开看看吗?这是师祖出行前特意留给施主的,施主想要的答案全在里面。” 身形不变,笑容不变,仿佛刚刚说过的话并不是出自他口。 我接过锦盒,转首看了看康玄阳,他示意我打开锦盒,眼里的疑惑和好奇并不亚于我。 锦盒并未上锁,甚至连上锁用的鼻扣都没有。渡空这个老人家也真能放心的把东西交给旁人。 老和尚虽然面有微笑,但眉宇之间却是毋庸置疑的严谨认真,一旁的小僧亦是如此。我心下好奇,渡空他会留什么给我呢?会有我想要的答案吗? 缓缓打开锦盖,里面空无一物,锦盒里层镶黑色绵布,软软的,柔柔的,无论眼观、手感都极是舒服。唯有底部是金黄帛绢,质感细腻光滑。手指轻轻摩挲,帛绢一角竟轻而易举的撩起。灵心一动,忙取出帛绢,将锦盒交给一旁的青平,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帛绢上,两行近似楷体的墨字如行云流水般潇洒飘逸。 看着帛绢上的字,我心里更是茫然,这句话,我曾梦里听过,也听渡空说过,而现在,它出现在渡空留给我的锦盒里,梦里的老者若是渡空,那么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康玄阳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紧蹙:“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前世冤孽今世缘,欠债何时都需还。”我喃喃念出。 话刚出口,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指着帛绢问他:“你不认识上面的字吗?” 他涩然一笑:“只是看着熟悉,跟我学过的那些字倒不尽相同。以为你也会看不懂,可谁知你一看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阿离,你从哪里认来的这些字?” “你不认识?”我惊讶的执起帛绢再次仔细的端详。 “前世冤孽今世缘,欠债何时都需还。”这十四个字字迹工整,笔画端正,并无丝毫了草之迹,如何会看不懂呢? 还是说渡空有什么神奇的本领,让这份帛绢只有我能看得懂? 这是他锦盒不上锁却全然放心的缘故吗? “呵呵,老纳读过天下书,识遍天下字,虽不能全然熟写,倒也都认识,只是这几个字,老纳却是第一次见。师祖说天下间唯有一人能认得此书。既是留给阿离施主,想必这个天下一人必属施主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方丈声音饱满,言语爽朗,看样子,那渡空并未做任何手脚。但,为何他们都看不懂呢?,这几个字也无什特别之处啊? 视线错开帛绢,不经意间瞟见康玄阳的腰间玉佩。 玉佩上“玄阳”二字字迹圆润,平滑,隐约带着一种霸气。最主要的是,那字…… 我心头狠狠一震,似有些支撑不住,竟踉跄一步,吓的康玄阳赶忙过来扶我:“怎么了?” 我缓缓摇头,心里的震撼无以言喻。抬眼望着静然打坐的方丈,有些找不回自己的思想。 “那渡空……究竟何人?” 好半天,我才问出这么一句,脚下虚软,任由康玄阳扶着,他眉间纵有迷惑不解,也是生生的压了下去,不曾开口。 渡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写楷书?为什么会用楷书写简体字?民国年间,人们所熟写的字依然还是繁体,简体字是六几年才真正开始推行,那渡空如何会写? 难道他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吗?若是这样,他又怎么清楚的知道我的事情? 眼前的老和尚叫渡空师祖,或许他真的是什么能人异士,天外之人?若是这样,我和成泽之间的聚合离散,误会重重皆是他从中捣鬼?还有厉沐枫的凭空出现和猝然死亡,让我背负也许一生都不能释怀的愧疚和自责。 思及此,我不由得心火焚烧,愤恨难平。 “师祖既是师祖,何来何人之说?”老和尚眯着眼,打起哑迷。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震撼,尽量让自己平静,“且不论渡空为何人,当初我因着成泽对他人的温存一语而心生绝望,投湖轻生,却来到这莫名的时空,月前机缘回去,见那琳身怀六甲,成泽紧张担忧,又有幸福欣喜,当即心胆俱裂,恨不得一死得平静。日前,我又见到成泽,他正精心的布置一场与我的结婚典礼。他爱的人依然是他的尹沫离,依然是我。想来数次所见的背叛,恐怕皆是渡空造出来的假象。等我想通这一切,对成泽心怀不安之时,又有厉沐枫凭空出现,为我而死,让我愧疚自责,难以安心。 渡空既是佛门中人,为何管起红尘之事?管就管了,为何偏偏要捏造这许多假象,让我和成泽误会重重,最终得以时空相隔,终生不得相见?佛家讲慈悲为怀,这就是你们的慈与悲吗?” 我说着说着,竟是泪流满面,泣不从声,那个用生命来爱我的成泽,为何总爱的这般辛苦隐忍,到最后依然不得与爱人相守,老天为何要对他如此残忍。 老和尚脸上微笑如旧,让人心生憎恨。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那成泽不管究竟心属何人,到底都是娶了旁人,施主,你又何必执着?” “这一切都是渡空从中作梗,若非如此,与成泽结婚的便是我,如今却是只留一具身体,他自是无从辩认,又何来娶了旁人之说?” “呵呵,看来施主还未明白。即使是同一具躯体。但不同的两个灵魂,性格秉性、行为处事皆不相同。枕边人不是心中人,他岂会不知?然而他从未疑心,为何?” 为何?我心里猝然巨震,刚刚燃起的希望被一盆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的星灭。双唇颤动,竟是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却不肯罢休,继续残忍的话语:“施主这次归去,师祖并未加阻拦。施主仍选择回来,怕是心归何处已然有知。罢了罢了,尘缘事,尘中了,佛尘两清空好了。两位施主请回吧!” 话音一落,竟是闭上双眼,再说什么都犹如未闻,静默打坐的身形纹丝不动,如初来时一般,静如雕像。 还想再说些什么,送锦盒而来的小僧已做出请的姿势,只得忍罢。 出了禅房,一路沉默无语。凉风吹在身上,夹着丝丝冷意。 刚出禅院,就听见哀钟鸣响,沉重幽远,久久不断,后有僧人迎面而来,步履整齐,沉重缓慢,竟有百余人。 康玄阳忙拉着我退后,视线随着众人前进而移动。 我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众僧行至禅院,在禅房门前停立,头低垂,双手合什,有小僧进得禅房,复又出来,满脸哀伤之色。 “道空方丈圆寂升天!” 纵然早有预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一窒,原来老和尚最后的生命只为等待我的到来。 我朝禅院深深躹了三礼,迫不急待的奔离慈光寺。 “你走慢些,身上还有伤呢!”康玄阳紧张的拉着我,脸色煞白,“你要去哪?” 我按住疼痛的伤口,“宁安王府。” 我要去宁安王府,我要见康玄枫。老和尚说的没错,我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看清了所爱的人是康玄枫才回来的。 我早已心属康玄枫,只是自己不敢承认,怕违背当初的誓言,怕康玄枫的痴傻不能给我安定,我一直都在害怕,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丢了心也不敢承认。 在医生宣布厉沐枫心脏跳动停止,抢救无效的那一刻,我更害怕,害怕身中奇毒的康玄枫像厉沐枫一样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再也不能听他甜甜的唤一声“阿姐”,害怕我的世界再也找不到他。 成泽会继续他的婚礼,不管他娶的是不是我,都是我的身,我也应感安慰,他没有变心,变心的是我,成泽,沫离今生对不起你。 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动了心,动了情,即使做一个背弃的人,我也要面对自己心中所爱。 况且康玄枫他真的需要我。 马车刚刚停下,我便迫不急待的跳下马车,牵动胸口上的伤,眼前一阵眩晕。 “神女小心。”青平及时扶住我,言语间全是担切, 我挥挥手,等一阵眩晕过去,拾步上台阶,熟门熟路的向里急步。 “傻小子现在大概在武候殿。”康玄阳突然开口提醒。 我心里闪过一丝迷惑,康玄枫没事是很少在武候殿的,宁安王爷把他保护的很好,除了近室宗亲,几乎没有人知道康玄枫痴傻如若孩童。 迷惑也只是一瞬,对康玄枫热切的思念让我脚步匆匆,自动屏蔽周围的一切。 武候殿今天来往的人特别多,我几乎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他站在殿前的桂花树下,一身白衣迎风而立,风华绝代的模样仿佛刚从画里走出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是何人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撞见花事 “枫儿,他到底怎么了?” 隐隐觉得是哪里不一样了。 “放心吧,他没事。”康玄阳说着,又似有所感:“如今宁安王已逝,康玄枫身为世子必然世袭尊位,只怕不得闲。” 我这才想起,武候殿外向康玄枫行礼的人都唤他一声“枫王爷”,再不是“枫小王爷了”,之所以还没有称封号“宁安”,大概只因为丧期未过,没有正式袭爵吧。 以后康玄枫再也不是傻小子了,而是有一方封号的王爷,只是…… 回想着他站在桂花树下,一袭白衣的高冷模样,身份的变化真的能让人连性情都变了吗?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康玄阳看着我目光凝重。 我疑惑的皱了皱眉,这话似乎康玄阳是今天第二次对我说了,好奇怪,他从来也不是那种喜欢念叨的人啊? 正想开口问,康玄阳起身告辞。 “有太子皇兄的人护着你,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本皇子也该回去睡个安稳的好觉了。” 看着康玄阳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的不安越发的重了。似乎醒来之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显得极为异常。 到底都怎么了? 马车悠悠的停了下来,青平小心的扶我下车。敬神殿里非常安静,以前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准时在门口迎接我的柳儿也不见了踪影,心里隐隐生出空荡不安。 直到上了木楼梯,才见蓝平和黄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拜见神女!” 我一边摆手一边问:“柳儿呢?”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蓝平撇撇嘴说道:“今儿一早就没见着柳姑娘,兴许是见神女不在,偷懒去了吧?” “是这样吗?”柳儿对于我的事情,是从来没有偷过懒的。 “神女不舒服吗?” 见我异样,青平马上关心问道,又转向黄平:“你去拿些吃的来,神女晚膳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蓝平,你去打些热水,给神女去去乏!” 青平一边有条不紊的安排,一边扶我往流云阁去,“神女先缓缓神吧,您身上还有伤,又行了这样远的路,肯定累到了。” 蓝平小跑在前面去开门。我一脚踏进客厅,里面的状况让我心头的不安更加浓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案几上放置了一壶酒,酒壶旁边凌乱倒着两个杯子,杯口处还有一滩几乎干涸掉的深红色水渍——是葡萄酒。 我双手紧捂住胸口,也按不住狂跳的心。我所预留的葡萄酒皆在上次二皇子到访时全送给了他。敬神殿是再没有了,而且即使有,又有谁会在敬神殿——我的大厅里喝酒,还把大厅弄成这样? 我隔着帘子深深望向里面——那里是我的房间。 青平惊讶的叫了一声之后,忙不迭的开始收拾,而我,像着了魔一样,一步一步的迈向重重帷幔后面。越接近房间,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越慢,心跳却越来越快,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轻轻推开房间的门,我刹时呆立,只见地面上乱七八糟的扔了许多衣裳,艳丽的,或者深沉的,凌乱的满满的一地,连下脚的空处都没有。而不远处,梨木雕花大床上,粉色的帷纱轻轻晃动,像极了沉睡中轻缓的呼吸。 我的灵魂仿佛被什么吸走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机械而麻木的走向那幕帷纱,抬手缓缓撩起,帷纱后面的情景骇的我刹时想闭上眼,而偏偏又鬼使神差的睁大了惊惧的眼,下意识的想放下手中的帷纱,而又情不自禁的五指紧握,直握到五指发抖,全身微颤。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又一遍一遍的睁大了眼,想确定眼前所见到的不是真的,想确定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觉。 可是——不是!眼睛睁的越大,眼前的情景就越清晰,仿佛是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割在我的心头上。 床上的人,似乎没有知觉,依然睡觉的恬香。一向冷傲的王子此刻正单手拥着怀里的女子,让她的头紧紧贴着自己的心口,一脸的恬然享受,完全不似平常高高在上的盛气凛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面部表情如此柔和。 这一定不是玄烈,我所认识的玄烈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他怀里的女子也趴在他身上睡的正香甜,她一手握着男子的手,一手环在男子的腰上,似乎还在做着什么美梦,眉稍眼角尽是笑意,像是得到了天下间最珍贵宝物的满足。乌黑秀丽的头发在身后凌乱的铺了一床,带着满满的某种幽暗的诱惑。 我从来都不知道柳儿竟然拥有这么一头美丽的秀发,乌黑、亮泽、魁丽、诱惑…… “神女——” 青平突然冒了出来,站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双眼瞪着床上绮丽的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一声惊叫,床上的男子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抬手拂了拂额头,慢慢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迷蒙的眼神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事,又微微闭上了眼睛。 “阿离——” 陡然,他惊叫一声坐起,幽暗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我,里面全是做错了事被逮到的惊慌失措。 他的突然坐起惊动了身边睡的正香的人,柳儿一边揉着惺忪的眼,一边去拉突然从身边缺失的人。 “玄烈……” 嘶哑的声音不失少女的真纯,在不经意间触动人心底蠢蠢的悸动。 玄烈却像遇见了毒蛇猛兽般跳开,随手扯下床前另一头的幔纱三下两下裹住下半身,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跳下来,神情也恢复惯有的桀骜冰冷,只是仍掩饰不住里面浓浓的受伤的惊慌。 柳儿似乎这时候才清醒,连忙用被子裹住身子从床上滚下来,头紧紧低着,双手死死纠着胸前的被子,浑身瑟瑟发抖, “神女?”青平担忧的唤了一声,忍不住上前扶住我。 我似乎这才有了一点点思绪,缓缓放下手里的幔纱,没有去看一眼那两个惊慌骇恐的人,转过身,僵硬的一步一步的走出这个房间。 大厅里已经收拾利落,大门敞开,蓝平黄平笔直站在两边。 我倚着主位坐下,案几上雪白一片,已经没有了那滩乌紫色的污渍。手指抚上去冰凉一片,从指尖直达心底。 青平开口让蓝平和黄平退出去。 不多会儿,玄烈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只是一向冷傲的眼里多了几份憔悴和慌乱。 他在害怕什么? 见我望过去,他立马上前一步,轻唤:“阿离——” 只一眼,我便撇开视线,心里堵的像是要把心脏都给呕出来。 青平向他行了礼,说道:“太子殿下,神女有伤在身,又劳累了一天,实在不能招待您,奴婢需要服侍神女,恕不能恭送,您请回吧!” 青平说完好一会儿,背后都没有声音。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走而准备亲自下逐客令的时候,才听到一声浓重的叹息,然后是轻轻的却有些紊乱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远。 “神女?” 柳儿懦懦的从里面移出来,跪在刚刚玄烈站过的地方,不一会儿便传来她的嘤嘤啜泣声。 “都是奴婢的错,请神女责罚!” 我嫌恶的皱眉,嫌她吵,却又不想多说一句话。 “柳儿姑娘,你还是先下去吧!”青平轻言道,一如刚才对太子的平淡,没有一点曲卑,没有一点责怨,也没有一丝温度。 柳儿嘤嘤泣泣的等了一会儿,见我不应才缓缓起身。 房门缓缓合上,耀眼的光线在视线里一点一点的变小,消失。我恍惚有种感觉,世界在这一刻磞塌。 “神女?”青平紧张的唤我,拿着丝娟不停的擦拭我的脸颊。 我这才发觉,豆大的泪珠就像窜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滚出眼眶。温柔的擦拭在脸上一下一下的触抚,仿佛摸到了我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强装的坚强瞬间溃陷。 “青平——” 我哭喊着紧紧抱住眼前这个担忧我的人,再怎么努力也保持不住坚强,一日来的委屈和苦闷终于找到可以渲泄的洞口。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康玄烈也……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是柳儿……为什么偏偏是她呀……呜呜……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呜呜……枫儿他怎么能不认我……” 哭一声扯动一次伤口,撕痛无比,可心里的悲痛更痛。 “我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我爱他如此之深……” “他曾说过要和我成亲,如今怎么能那么轻蔑的对我说着‘不知廉耻’的话,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怎么能对我这么的绝情?” “我受伤了,昏迷了,他把我安排在枫园。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一次也没有?” “宁安王爷死了,我也很难过,可是枫儿,他是我心底里唯一的依靠啊。” “我放弃了成泽,放弃了曾有的一切,只是为了他,为了能够爱他,我捧着满腔的热情,他却给我泼一盆冰水……” “他是在对我报复吗?报复我曾经看不清自己的心,不敢承认对他的感情,享受着他给的在意却从不回应……” 伤心的洪水一旦开了闸就再也收不住,前世今生的忧怨和在一起汹涌,我只感觉到天昏地暗,肝肠寸断! 青平轻轻拍着我的背,轻声劝慰:“神女莫要太激动了,小心伤口会裂开,身体当紧,枫王爷他终是会想开的。” 我摇摇头,“你不知道他今天那番作为有多伤我的心?他还是我的枫儿吗?枫儿他真的不要我的吗?” “不会的,枫王爷不会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是在撒娇吗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假的康玄枫 “你一心一意为了他,到最后他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你说你可笑不可笑?” 西瑟那琳嘴里说着我可笑,嘲讽的眼眸却看着康玄枫。 康玄枫眉宇一拧,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问西瑟那琳,“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若你真敢那样对我,我定然也有办法让你后悔一辈子。”西瑟那琳说着,意味莫名的看了看我,“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康玄枫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 “神女来四方馆为何事?” “我……”我是过来看你。 想说的话,在触到康玄枫清亮的眸子里的冷漠的时候,硬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胸口哽着一口气,生生难受,我试探的扯扯康玄枫的衣袖,柔顺了眉稍,“枫儿,你别这么和跟我说话成吗?” 你可知这样的语气吐出每一个字对我而言都是无情的刀剑,刺得我心痛难忍。 康玄枫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迷茫的痛色,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他看着我拉他衣角的两根手指头,拧着眉头显出不满。 “神女请自重!” “呵!”我心痛到麻木,愣愣的松开手,“你还真知道怎么让我伤心。” 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康玄枫,康玄枫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冷漠,不会对我说出那样冷情的话,他只是跟康玄枫长的一模一样罢了。 我错过康玄枫,看西瑟那琳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嘲讽的紧张,想到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你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不是你给他解的毒吗?”西瑟那琳不解。 我摇头,不管是谁,毒解了就好。 我早该想到的,从醒来后,康玄枫就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不仅表现在行为处事上面,还有他的身体。初冬的天气里,他也就穿了件旧稍厚些的斗篷,并没有像之前表现的那样惧冷,身姿昂扬凛立,像极了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将军。他说话的语气,眼神的冷毅,都不似我所熟悉的孩童似的幼稚,而是呈现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霸气。他抿着唇看你的时候,眸光微微带冷,仿佛能透过眼眸看到人心底的丑恶,让人只想要逃离。 “所以你才忘了我吗?”我伸出手,想摸一摸那张冷漠疏离的熟悉的脸庞,在他冷厉的目光下终是没敢实际碰上便收回了手。 “本王不懂神女在说什么。”康玄枫微蹙眉,“若是没什么事,神女还是早点回宫吧!” “就算回去,也要把话说清楚再走。” 宝西王和王妃急步匆匆的走来,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慌乱。 “枫王爷是什么意思?”宝西王怒目横眉,犹如鬼刹,“这么一队人马围着四方馆,还不许进出?这分明就是想囚禁本王一家,别忘了,本王不仅是出使汝国的使臣,还是西瑟的王爷!” “宝西王爷严重了。”康玄枫声音冷淡,“宝西王出使我国,自是我国的贵客,只是近来樊都不太安平,本王正是为了四方馆宝西王一行的安全着想,若是宝西王使者在东康出了状况,本王难以向西瑟国君交待。” “说的真好听。”宝西王妃冷嘲的勾起嘴角,“只是,宁安王的丧期才刚刚过,枫小王爷就迫不及待的揽上王权,连皇上的召书都等不及,这其间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这话不是在说康玄枫为了袭宁安王的封号残杀自己的父亲? “你胡说什么?”我挺身挡在康玄枫面前,“子袭父爵,天经地义,需要什么隐情?” 宝西王恼怒:“若枫王爷真是为了两国交好,在皇城不稳之际更应该护送本王一家安全回西瑟,而不是囚禁。” 康玄枫一把拉开我,“樊都城外,十万兵马蛰伏待动, 敌友未分,宝西王爷确定这个时候出城能够保证安全?” 宝西王一愣,恼怒的神情渐渐转成慌乱。康玄枫见了,嘴角勾起一抹邪嗜的弧度,整个人显得阴冷极了。 我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城外隐匿大军的事情我听康玄阳说过,连他都知道是西瑟国的军队,就是想两国开战之时,和城内宝西王带着的精兵里应外合,直攻皇城。康玄枫既然知道城外有大军,就不可能不知道是西瑟的大军,他这么赤裸裸的在宝西王面前说出来,不怕宝西王狗急跳墙,即时起兵吗? “竟然有种事情?”宝西王脸色苍白,很快就反应过来,掩饰住慌乱,“如此还多谢枫王爷的煞费苦心了。” “谢就不必了。”康玄枫神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两国交战不杀来使,何况宝西王还是本王未来的岳丈。” 我听了,心里立时一紧,康玄枫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恢复从前了,连和西瑟那琳的婚约一起恢复吗?再去看西瑟那琳,双目圆睁,愤恨恼怒的瞪着康玄枫,似乎早就知情。 难道刚刚,康玄枫找她谈的就是这件事吗? 康玄枫,你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我一点也看不透呢? “就是就是,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宝西王妃满脸堆笑,努力做出亲和慈爱的表情,“枫儿,姨母一家的安危就辛苦你的。” “什么一家人?”我不满的叫囔,不能对康玄枫发脾气,还不能对宝西王妃吼一下么? 我左右瞟了一眼紧跟着的青平和子黑,壮了壮胆子,“已逝的宁安王可是西瑟的阆逸王所刺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将之仇不容天下,此事,西瑟国总要给皇上一个解释吧?” “东康神女可真会说笑。” 宝西王说着就笑了起来,旁边的宝西王妃跟着笑,好像我说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 “天下谁人不知,三王叔性情闲淡,十几年前就离开皇室,寄情于山水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阆逸’的封号?”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回道:“我身上的伤也是阆逸所刺,若真寄情与山水,怎么会出现在宁安王府?况且,凶手已被抓到,现在正关在东康大牢里。” “神女身份尊贵,说话可要负责哦!”宝西王妃嗔笑,“不说这十几年来没有人知道阆逸王爷的行踪,单就阆逸王爷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几乎没有人能伤到他,更何况是几个小辈?” 这怎么可能?康玄阳明明说过杀害宁安王爷的是阆逸王,而且已经被抓,正关在天牢里。康玄阳不会骗我,可是看着宝西王夫妇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又不敢肯定了。 “是与不是……”康玄枫清冷的双眸似蒙上一层碎冰,又似熊熊烈火在燃烧,“杀害父王的凶手,本王一定不会放过。” 这样浑身都仿佛恨意燃烧的康玄枫让人感觉到害怕。我下意识的想寻一个安心依靠。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抓着康玄枫的手臂,想起之前的几次触碰都换来他冰冷轻蔑的嫌弃,心里一咯噔,本能的就想松开,还没等我撤回手,就被一只大手不动声色的反握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骨头捏碎。 手上疼,心里更疼,在提到父亲的死的时候,康玄枫看似镇静的表象下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我能感受到他不惜余力的手掌下面,那颗不停颤抖的内心。当即另只手覆过去,紧紧抓住他,无声的向他传达:我还在,我会陪着你。 “你们还真是……”宝西王妃似是难以启齿般,“这青天白日的,你就算不顾及神女的清白名声,这琳儿也在旁边呢,你这不是故意让她伤心难堪吗?” 康玄枫闻言,立刻如避瘟疫般甩开我的手,我看着空落落的双臂间,心中顿感失落。 “本神女愿意,你管的着?” 我说着不敢去去看康玄枫的脸色,拉着青平就跑开,喜欢归喜欢,但这么赤祼祼的被人拿出来嘲笑,还是禁不住脸红别扭。 “十公主在哪?”康玄枫问身边的观止。 观止略矮了矮身子,“公主殿下说去看看那泽王子,这会儿,应该在王子的院子里。” 康玄枫点了点头,向宝西王夫妇道:“十公主玩劣,恐给王爷王妃添麻烦,容本王将她带回!” 话说的客气,但神情态度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宝西王正要谴人去请,康玄枫以公主身尊为由亲自前往。我也忙拉着青平子黑二人跟上。 西瑟那泽,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了,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他说要带我回西瑟。宝西王一家人,最纯粹的就属他了吧。 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还没走进院落。便听见清犹似黄莺出谷的娇求声,“泽哥哥,你去向父皇提亲好不好?” “胡闹!” 康玄枫健步如风,厉声打断女子的话,“贵为公主,婚姻岂能儿戏?” 一袭火红衫裙的女孩正等着心上人的回应,冷不防被人打断,顿时火冒三丈,看到急步向她走来的康玄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康玄枫,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脑袋真的长好了么?” 康玄枫微一垂眼帘,“见过公主。” “哼!” 公主嘟着香唇冷哼一声,含几分娇嗔可爱,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莹光闪亮,约摸十二三岁的年纪,细腻如瓷的脸上带着未褪的稚嫩,柳眉高挑,张扬着盛气凌人的娇蛮。三支玉钗斜插髻间,金簪步摇叮咚作响,流散的乌发柔顺的落在胸前,衬出属于少女的清纯靓丽,一身火红的衫裙热情奔放,真真是娥眉粉黛,不失娇媚,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我是真心羡慕她这种天真烂漫,敢爱敢恨的性子,大抵出身好,受宠爱的孩子少年时代都是这样子的吧。 “阿离?!”西瑟那泽跟宝西王夫妇行过见面礼,向我靠近一步,惊喜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情意,“你是来看我的吗?” 第一百九十章 你想起我了吗 “嗯。”我轻轻点头,“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西瑟那泽今天穿了一身白衣,让我恍惚想起了那年桃花丛中,踩着阳光向我走来的白衣天使,想起了成泽每每看我时眼里的柔情宠溺。最终我还是选择负了他,虽然无悔,但心中的愧疚之情还是无从消弥。 “我很好。”西瑟那泽撇了一眼宝西王夫妇,眼里闪过难言的困苦。“就是在四方馆不能随意出门。” “你是谁?”公主冲我扬起小脸,带着疑问和探究,直对上我看向西瑟那泽的目光。 她那模样,分明是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吧,哦不,或者不是假的假想敌,而是真的。 “敬神殿的阿离。”我端着架子,轻吐出声。我即使是没有公主尊贵,但神女之位却比公主高很多。 公主皱了皱眉头,“我怎么没见过你?” 哪里是没见过?分明是找借口别扭的不想给我行礼。虽然,我也确实没有见过皇窒的公主。 “公主!”西瑟那泽声音一扬,微微恼愠,似有责怪公主对我的不敬,看我时眸光闪亮,似想无声的说些什么,“阿离,……” 我正欲开口,眼前忽然出现遮挡物,挡住我看向西瑟那泽的视线。抬眸一看,是康玄枫高大挺拨的身躯。 他似是随意的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开口:“公主,该回宫了。” “本公主不回去。”公主说着连着后退几步,指着康玄枫道:“你怎么越来越像几位皇兄那样讨厌了,一点没有脑子坏掉的时候可爱?” 康玄枫目光渐冷,射出紧迫危险的气息。 公主冷不防一个颤意,屈服在康玄枫危险的目光之下。 “好嘛好嘛,本公主回去就是了。”公主嘟着红唇说话的样子极其妩媚性感撩人,“康玄枫,你最好祈祷别有一天落在本公主手里,否则公主……哼!” 公主高哼一声,转向西瑟那泽的时候,立马换上一副娇嗔妩媚的笑脸。 “泽哥哥,本公主等着你来。!” “你放心吧。”西瑟那琳不知何上攀上了西瑟那泽的胳膊,“我哥哥不会去的。” “你……”公主美目一瞪,转眼就笑开,“本公主不跟你计较,日后,你总要叫本公主一声‘嫂嫂’的!” “公主!”康玄枫厉色冷斥。 公主俏脸一昂,“康玄枫,你别得寸井尺,别忘了,你不过是一个还未袭封号的世子王爷,小心本公主回去告诉父皇!” “公主请——”康玄枫并不理会公主的叫嚣,向门外做出请的姿势。 康玄枫是块冰石,在公主的火气叫嚣下,又如一团软绵绵的棉花,让公主的火气硬生生和越烧越旺,终是忌惮着,恋恋不舍的望了西瑟那泽一眼,趾高气昂的走了。 康玄枫向宝西王夫妇致礼告辞。 “阿离……” 西瑟那泽急急的唤住我,望了望旁边的西瑟那琳和宝西王夫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剩一双明目含情带眷。 “神女不走吗?”康玄枫回眸,冷目直刺向我,“神女若执意留此,本王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宝西王听闻此话,脸色变了变。 “走,怎么不走?” 我回康玄枫一个卖乖讨好的笑脸,本来就是来找他的,他都走了,我哪有还呆在这里的道理?连忙向宝西王夫妇告辞,又对西瑟那泽说道:“那泽王子,保重!” 那泽王子,保重!成泽,保重!不说后会有期,只愿我们各自幸福珍重。 我让青平和子黑上了我们来时的马车,自己则跟在康玄枫的后面上了公主的马车。车上,公主看着揭帘而入的康玄枫,一脸傲骄的捌过头,表示生气不满,却也娇态十足,看到跟着康玄枫上马车的我时,瞪圆了一双美目。 “你上来干什么?” 我嫣嫣一笑,“回宫啊!” 公主瞪我一眼,又转向康玄枫,“你不是骑马的吗?” “公主,最近樊都不太平,枫王爷武功高强,他在马车上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安全啊!” 我笑着替康玄枫回答,就是看不惯她为难康玄枫的骄蛮,也不想看到康玄枫和她过多的接触,小女孩的心思千变万化,万一她改了心思,一心扑在康玄枫身上,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以前是因为智力低下如孩童才让他显得不起眼,现在恢复了神智,冷峻睿智,光芒万丈不输任何人,我得防患于未然。 然后自嘲了笑了笑,果然,恋爱中的人心眼都是极小的,虽然现在是单恋,那也是恋不是? 康玄枫转过头,幽深莫测的望了我一眼。 “本公主才不需要他的保护!”公主不屑的哼了一句,美目一转,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泽哥哥?” “他是你的泽哥哥,不是我的。”我的泽哥哥在遥不可及的另一个时空里。 想到成泽,我的眸光不由暗了暗,毕竟是陪伴我整个少年时期的依靠,不可能没有感情。 “西瑟那泽不是你的良配!” 耳边蓦然响起这一句冷语。我诧异的回头,康玄枫面容冷肃,目光直视着对面的红衣可人儿,不,或许他并没有看谁,只是目光放空,在思考一些什么。 他的那句话“西瑟那泽不是你的良配”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却让我心里百感交集。 康玄枫,他即使忘记了一切也是在乎我的吧。我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看着眼前冷峻的侧脸在我目光的注视下微微一僵,渐而染上可疑的红晕,不由加大了嘴角的弧度。 康玄枫,你就算忘记我了又怎么样,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一要会让你重新记得我。 “停车!” 对面的公主突然大喊。外面的车夫不明所以,“吁——”一声停下马车,不及停稳,公主便冲出去跳下马车,看得旁边的丫头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扶。 公主拂开丫头的手,瞪着马车喊了一声:“康玄枫,本公主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便蹬蹬跑向跟在后面的马车。 “你不去看看吗?” 我盯着康玄枫微红的侧脸,感觉十分的可爱有趣,以前痴傻的时候就觉得他脸红的模样甚是可爱撩人,如今故作冷凛了一张脸,可爱中又透着少年独有的腼腆羞涩,直撩的人心痒难耐。 我微微动了五指,又紧紧握起,如果还是之前的康玄枫该有多好,那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摸摸那张撩人的可爱脸庞,甚至可以依着冲动去亲亲那双饱满丰盈的嫩唇。 我心里微微升起一丝空落,望着自己紧握的五指,松开,又紧握,还是空落落的只有自己的五指。握着的五指更紧了紧,给自己打了一些气,又昂起笑脸,“她可是公主!” “会有人看着的。” 我微微惊讶,别说康玄枫现在还没有袭王封号,就算是袭王封号了,论辈分和公主同辈,论身份不及公主金枝玉叶,总得在公主面前俯首称一句“微臣”,怎的在公主面前就这么高冷,甚至对她的安危也是漫不经心? 我放心是因为公主上的那辆马车是我来时坐的,上面坐着青平和子黑,他们都会武功,无论如何,会保护好公主的。康玄阳说会有人看着她,可是跟着公主过去后面那辆马车的只有她带着的那名宫女丫头。 还不及我想明白,康玄枫敛直了异样的神色,冷声开口:“四方馆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地方。神女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我开心的扬起笑脸,“枫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神女为皇上亲封的守护神女,微臣岂有不关心之理?” “只是这样吗?”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枫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 “枫儿,你以前经常追着我,一遍又一遍的唤我‘阿姐’,你说你会一辈子保护我,你都不记得了吗?” …… “枫儿,阿姐知道错了,是阿姐胆小甚微,不敢面对你的感情,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我说着就抓住康玄枫的手,两行泪划出眼眶,“枫儿,我放弃了一切回来,只为了告诉你,我爱你,爱得不能自已,我相回应你对我的誓言,想和你执手相伴,共渡一生……” 康玄枫看着我,目光从冷凛到不耐,到迷惑,然后是茫然的疼痛,冷凛的眸子渐渐变得蒙着层雾水的清亮透彻,他眨着迷雾未散的眸子,手掌,身子止不住瑟瑟,粉唇颤抖着开合: “阿……姐……?” “枫儿?”我惊喜的抬头望去,满脸的泪痕顾不上抹去,激动的喊道:“你记起来了吗,你想起阿姐了吗?” “啊……”康玄枫突然捂着胸口,眉头紧皱,痛苦万分。 我顾不上激动,惊喜变得担忧,更近一步上前去察看。 “枫儿你怎么了?” 我刚把手落到他紧捂着胸口的手上,他立刻痉挛一般浑身抽动,控制不住的从座椅上滑到,紧拳着身体倒在地上。 “枫儿——枫儿——”我心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再不敢伸手去碰他,见他没有反应,又连冲车帘外喊:“观止,观止……” 车帘一挑,一个利索的身影风卷一样进来,看一眼康玄枫,伸手把上他的脉搏,眼神狠厉的瞪向我:“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我……”我惊慌的神色一顿,受了惊吓般连连摇头,“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 我只是说了一些我们之间的事,只是想让他想起我而已…… 男子不理会我,只焦急的冲着外面喊道:“回王府,快,要快!”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命为代价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柳儿被打 “住手!”在康玄阳掌风将落的那一刻,我急急奔过去,“他定然与阆逸王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阆逸王,也可以是阆逸王。” “什么意思?”康玄阳迷惑了神色。 太子神色渐渐冷凝,“真假又何妨,只要有证据……” “证据?重要么?”我扬眉一笑,“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心所向。世人皆知,宁安王爷已经死,是被西瑟的阆逸王爷所杀,这就够了!” “不错。”太子动了动唇角,“西瑟国忌惮宁安王爷重掌兵权,害怕神威将军重返战场,遂派人刺杀,如今宁安王已死便是证据,里面那个,便是证人!” “臣弟懂了,以此为借口,出师有名!”康玄阳显得很兴奋,又担忧道:“可以,康玄枫……” “他已经醒了,他手上也该好了。” 我蓦然觉得太子说的已经醒了,不是指他昨天昏迷醒了,而且指他痴傻如孩童的时期已成过去。 只是,他手上也该好了,是什么意思? 康玄枫的手受伤了? 太子和康玄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向牢房外走去。 “阿离,你还不走吗?”康玄阳带着几分玩味的看着我。 我一愣,赶紧迈步走出牢房,康玄阳在后面落上锁。刚才拿着火把的狱卒还在等着,只是旁边多了一个挺立的身影,是跟在太子身边的格朗。 出了地牢,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觉得自己又重返人间似的。 “国家大事,你不该掺合。”太子陡然停下脚步,双手背后,有一种天下唯我尊的气势。 “可是我已经掺和了。”我回呛道,“况且,我是敬神殿的神女,掌控着东康的国运昌隆。” 太子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转身朝震华宫而去,格朗紧步跟上。 “太子皇兄是为了你好。”康玄阳为其打抱不平。 “我知道。”我浑不在意的,“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就是觉得他没有那个立场,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人生气。” “你还在怪他……” “我没有!”吼完,我茫然了,康玄阳又没说为了什么事情,我那么心急打断他做什么?难道真是心虚? “呵呵……”康玄阳眼神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径步离开。 “喂,你笑什么?”我一步追上去。 “管天管地,还管人家笑么?” “嗯?”我一愣,既而哈哈笑起来,“五皇子,你是不是想说,管天管地,管他拉屎放屁?” 康玄阳立时闹了个大红脸,斥道:“粗俗!” “喂,跟你说正经的。”我拉拉康玄阳的袖子,“太子刚刚说,枫儿手上好了,是什么意思?” 康玄阳神色一凛,“不能说。这事儿你知道了没好处。” “好吧。”我表示听话的点点头,“康玄枫有危险吗?” 康玄阳停下脚步,神色认真的看着我。 “子袭父位,宁安王已死,康玄枫必得神威将军之名,代其父执掌兵权,上战杀敌,你说呢?” 我心堪堪担忧起来,两国即将交战,上战杀敌必是极其危险的事儿,但这是康玄枫的心愿,即使是痴傻如孩童,他还不忘长大了要当将军的愿望。 “知道你担心他。放心吧,身为主将,基本不会亲上战场,所以康玄枫受伤的机会还是很少的,将军最重要的就是护好自己的兵,且看他如何带兵了。” 康玄阳用轻松搞笑安慰我,又手捂着胸口,“哎呀,我心好疼啊,身为大军身后指挥的将军都有人关心,我这个即将上战场的小兵更危险,却没人人安慰,命苦……” “你也要上战场?” 我惊讶的望着康玄阳,他在我眼里可一直都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很难想像他英姿飒爽上战场的样子。 “有那么难以让人相信吗?”康玄阳嘟唇,故作委屈状。 我抿唇一笑,“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枫儿了,难道,你在学他?” “胡说什么,我学他做什么?”康玄阳急切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看起来煞是可爱,想想,觉得不对,又连忙道:“本皇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需要学一个傻小子么?” “你不需要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我大笑着调侃,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有意无意的去模仿康玄枫,心里又觉得自责,赶紧在他局促的时候转移话题:“你要什么时候走?” 康玄阳的局促化作唇边一抹温柔的笑,“放心吧,不会走远的,城外的十万大军还需要解决呢。” 我想了想,“昨天枫儿在四方馆提到城外隐匿的十万大军了。” “他这是在试探宝西王呢!”康玄阳略深思了一会儿,扬起唇角,“不得不说傻小子聪明,我们一直都避讳着去提这件事情,他却反其道行之,明目张胆的提出来,宝西王看不到他的意图,又畏于后缘大军未到,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枫儿他现在不傻了。”我不满的纠正康玄阳。 康玄阳咧嘴一笑,“可不是嘛,早就不是傻小子了。” 我心里涩涩的,总觉得康玄阳还是怀疑枫儿是傻小子的时候,其实我又何尝不怀念呢?那个时候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心里总充满了温馨和快乐。 现在呢?康玄枫好了,但他停在我可望不可及的地方,甚至不能提起从前让他想起我,这是多么悲哀可笑的事情啊! “五皇子。”我吟吟开口。 “嗯?” “枫儿身上的毒是怎么解的?”我一直都好奇着。 “说来也奇怪。”康玄阳歪着脑袋认真的思索,“据说,你受伤之后,康玄枫就抱着你几乎进入癫狂的状态,后来就昏厥了,醒来之后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解的拧了拧眉头,“枫儿他中毒了几年,按说不可能没有征召的这么突然的就……”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康玄阳摊了摊的手,表示无语,又道:“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满嘴的血迹。” “满嘴的血迹?”我讶然。 “嗯,那时候你受伤倒地,康玄枫抱着你,不知怎么的就去亲你,结果,你大吐一口血,喷了他一身。”康玄阳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虽然你受伤很让人心疼,但想想康玄枫当时那狼狈的样子,也着实有趣。” 我凝着脸色,康玄阳是好心,想活跃气氛,但我怎么也笑不起来,为了康玄枫的安危担忧,也不知道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 “神女,不好了,不好了,”子黑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青平见了立时寒了脸,怒斥道:“大喊大叫作什么,规矩都学哪去了?” 子黑立时停了喊叫,站在门口的位置也不再往前走,只拿眼小心翼翼的望着我。 “什么事?”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然子黑不会这么莽撞。 “启禀神女,是……”子黑犹豫着,似不知道怎么说。 “是什么?”青平不满道:“刚才还心急火燎的,这会儿又说不出来了?” “青平,你今天是怎么啦?”我奇怪的看向青平,“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啊?” 青平立时红了眼眶,又连连行礼,“神女恕罪!” “若有什么委屈,可跟我讲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青平摇头,既然她不肯说我也不好问,毕竟是她的私事。 “是柳儿……”子黑低着头,几乎卑微的将头埋入土地。 我一听柳儿,立刻慌了,忙问:“柳儿怎么了?不是让她好好呆着的吗?” 子黑往地上一跪,嘤嘤涰泣。 看着子黑着急又为难的样子,我不禁叹了口气,“你只管说来!” 子黑把头垂的低低的,艰难道:“柳儿不知何事冲撞了太子妃娘娘。现下太子妃娘娘怒不可制的要打柳儿六十大板!”子黑说着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又苦求道:“即使是青年男子受了五十大板,尚且伤筋断骨,柳姑娘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承受六十大板,那可是活活要她的命啊?” “那么严重?”我惊讶的皱起眉,不管如何生柳儿的气,她毕竟是一条人命,毕竟曾用心待我亲如姐妹,我如何能看她受难而坐视不理? “神女莫慌。”青平扶住我,又问子黑:“柳儿姑娘现在何处?” 子黑又叩了一礼,“震华宫承欢殿。” 我促道:“还不快带路?” “神女……”青平哀声劝我。 “谁也不用劝!”我直直望着青平,目光艰定,“不管柳儿如何,她是我的人,我的人,谁也不能动!” 青平似有感触,“奴婢陪着神女。” 敬神殿离震华宫并不算远,承欢殿和承阳殿东西并肩,比邻而居中。 不算远的路今天感觉是那么的漫长,震华宫的人并不拦我,子黑熟门熟路的把我带到西边一个宫殿,还没进大门就听见木棒打下的沉闷声,同时响起来的的还有柳儿忍不住的痛苦惊叫声。” “住手!” 我大喊着,踏入殿门,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紧,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宫装惊艳的王黛娆,正襟危坐,满眼嫉恨,身旁一大堆的宫婢侍卫。 而在他们不远处,两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正卖力的抡着腿粗的大棒一对一下的抡下,在木棒下的柳儿被两个宫娥按在一根板凳上,手紧紧抓着木橼,腰股早已血肉模糊,伴随着每一棒落下,都换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却不曾听到一句求饶声。 柳儿她也有她的骨气和固执。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能救我吗 两名执杖责的宫人一棒一棒的抡下,每一棒都仿佛抡在我的心上,震得我的心我的身凄凄颤抖,心惊肉跳,。 子黑快一步飞奔过去,拦住手持木棒的侍卫,喊道:“住手!你们这样会打死她的!” “区区一个奴婢,打死了,又有什么关系?“王黛娆死死的盯着我,两道眸光宛如两道带刺的利剑,直从我的前心穿到后心。 “王小姐,太子妃,你有什么火冲我来,不要拿一个下人出气!” “尹沫离,神女殿下,本妃如今惩罚一个犯错的宫娥,怎么你也想管么?” 王黛娆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身材娜挪,嘴上挂着温浅的笑,眼睛里却是火一样燃烧的愤恨,他紧紧盯着我,那模样仿佛我跟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您是太子妃,惩罚谁自然有权力,我自然管不着。”我哆嗦一直,顿了顿又道:“但是,柳儿是敬神殿的人” “敬神殿的人?”王黛娆好笑的勾起唇,“那么她如何会出现在震华宫的呢?” “……” 面对王黛娆的咄咄逼人,我一时无语,毕竟这其中的事情我一无所知,但看王黛娆的样子,似乎,柳儿是特意来震华宫的。 柳儿为什么会来震华宫?为了太子吗?她怎么傻,太子是什么身份,是她能够肖想的吗? “太子妃,柳儿不过敬神殿一个小小宫婢,若有什么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饶过她这一次,如此阿离感激不尽,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不敢!”王黛娆微微颔首,眼神不曾有一丝改变,“您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只管坐稳您的敬神殿,管教宫娥是本宫的份内之事,不劳神女费心了。“ 说着高傲的昂起头,冲侍卫道:“都愣着干什么,等着本宫亲自动手吗?” 行杖的侍卫一个冷瑟,立刻挣开子黑,重新抡起木杖,正要重重的落下,青平一个飞步上前拦住。 “青平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宫里的规矩没有你不清楚的,违逆本宫旨意的后果你想好了吗?” 王黛娆气红了眼,指着一众侍卫宫娥道:“还不把神女请回敬神殿,若是沾染了血腥晦气,冲撞了神灵神圣,那可是祸国殃民的大事,就是要你们全部陪葬也都弥补不了罪过!” “你……”我恨的牙痒痒,“王黛娆,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柳儿?” “怎样?”王黛娆嘲讽一笑,笑容蓦然一收,又咬牙切齿的指着柳儿,“不怎么样,我就是要她死!” 又佛然转身,怒斥道:“都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我看谁敢?“我双臂一张,护立在柳儿身前,青平紧挨着我,就连木颉木善都围了过来。 王黛娆冷冷道:“神女这是做什么,想造反吗? “神女……” 柳儿努力的抬起头,脸上血泪一片,嘴唇也咬出了血,惨不忍睹的模样又分外的惹人倚怜。她颤抖着张开唇,哽咽道:“奴婢对不起您,奴婢……是奴婢做错了事情,奴婢死不足惜……” “快别说话了。”我急急的喝止,看她努力的苦挣着,进气不比出气多,一颗心紧紧的担着。 我明白柳儿的话意,她是在为那天的事跟我道歉,可是这种事情吃亏的是她呀?她声音颤抖,中气不足,明显身体极度虚弱,仿佛随时都能断气般,让我不敢直视。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哈哈哈!救?尹沫离,你没有听到吗,她自己都说自己是死不足惜!早知如此,又为何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王黛娆恼恨至极的指着柳儿,又一一指过敬神殿的众人,“尹沫离,你要是想护住敬神殿其他奴才的命,就给本宫让开,否则,就是闹到父皇那儿,父皇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她的下场只会更加的凄惨,不止是她,还有他们,你带来的所有人都逃不过一场问责,就因为你一直的护短,你忍心吗?” 我猛的起身,迎视王黛娆,痛心疾首道:“王黛娆,柳儿她究竟做了什么,这让你恨她至此?” “做了什么?”王黛娆露出狰狞的笑容,“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过错!” “你……”我又气又急,“你怎么如此狠心?” “狠心吗?我再狠又怎么及的过你?” “我?”我迷茫了,“我又做了什么?” “不必在这里假惺惺的。”王黛娆长袖一甩,“柳儿的命,本宫要定了。” “如果我偏不让呢?” “你以为本宫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的?”王黛娆突然笑了,“你以为就只有本宫想要她的命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太子?不,不可能!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我浑身的力气瞬间流失,“为什么?” “为什么?哈,你居然会问为什么?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太子殿下默许,本宫又怎么敢随意伤人?” 王黛娆的笑容里甚至有了癫狂的倾向,心知与她再也讲不通。看着柳儿的呼吸越来越弱,清楚她撑不了多久了,这里是震华宫,要是真闹起来,未必有好。分析完毕,我对子黑,青平和木颉木善道:“好好护着,我去去就回。” “神女……”青平担忧的跟上。 “在这里等着,放心,很快!” 说着转身飞快的向外跑去,王黛娆始料不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出了承欢殿。 既是太子知道又默许的,那么太子必定是在震华宫,不在主殿,必是在书房了,立即向青云阁奔去。 直到看到格朗从青云阁出来,我才稍稍安了心,扶着墙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太子,太子可在里面?” 格朗点了点头,神色忧重,却无意外之色。我越过格朗就砰一声撞开了房门,同时听见格朗的惊呼,“神女…… 太子伏案疾书,抬头微皱了眉头,朝格朗挥了挥手。 “太子救命!” 我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按住急跳的心口,喉咙火烧般的难受,急急喘息再说不出来话。 太子顺手递了杯茶水,对旁边摆了摆手,我顺着看过去,正好看到两三个身着官服的人行礼后退。 直到那几个个退出,并关上房门,太子才似漫不经心道:“救什么命,你这不好好的么?” 我接过杯子一饮尽,歇喘了口气,急急道:“柳儿,是柳儿……” 太子立时寒了脸,无形的逼迫如有实质向我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惧意,语气轻缓了几分, “太子殿下救救柳儿吧,晚了,只怕柳儿就没命了?” 太子冷声道:“是你从宫外带回来的那个婢女?” “是,”我心里奇怪,太子问这个干什么,他又怎么会不认识柳儿? 太子的眸光又落回文书上,声音如一汪死水,“死了就死了。” 我不禁想起王黛娆看向柳儿时眼里的憎恨和厌恶,为什么太子此时的语气给我相同的感觉呢?又连摇头赶走这些乱糟糟的想法。 “太子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一条人命?”太子又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望了望外面昏暗的天,“天黑了?” 这和我说的事情有关系吗?想了想,又道:“柳儿被杖责,人命关天的时候?” 太子无语的叹了口气,拿笔蘸了蘸墨,继续书写,宛如没有听见我的话,我心急如焚,绕过桌案,一把抡掉他手里的笔,急愤道:“救人如救火,太子殿下怎么还有闲心写字?” “不救。”太子淡淡的仍下两个字,见我拿走了笑,便慢条丝理的整理铺就好的宣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感觉到有种受伤的神情在他眼睛流淌。 “为什么不救?”此刻我心急如焚什么都顾不得了,“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柳儿和你就算不是夫妻好歹也有过一夜欢好,你怎么能如此无情,眼睁睁的看着她活活……打死……” 我的声音渐渐软了下去,太子刚刚书写的文书在他手里捏成了团,两只手青筋暴起,睁圆了眼睛牢牢锁住我,目光阴鸷犀利。 我禁不住抖擞一下,后退一步,见过太子发怒,没见过他发怒到如此可怕的地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他如此生气,但柳儿还在等着我,想到这儿,我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求太子殿下救救柳儿吧!太子妃如今一定要打死柳儿,只有太子殿下您能救她了,太子殿下,阿离知道您面冷心善,你能放过玄麟,也一定能救柳儿的对不对?” 太子单膝蹲下,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他桀骜的眼里盛满了恼恨厌恶,不甘,忧伤,还有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混撞在一起,我害怕的同时又莫名的心疼。 “你,真的希望吾去救?” 我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希望又怎会在这里求他这么久? 点头点不了,只好开口:“柳儿曾对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 “那,你能救我吗?” 呃…… 我瞬间懵圈了,太子的话好奇怪,他好好的站在这儿,需要救吗? 心思转了转,还是慷慨激昂的答道:“如果有一天,太子殿下需要帮忙,我尹沫离一定万死不辞!”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怕我在 “好!”太子的脸又拉近一分,“记住你说的话!” 我想应声,眼前的脸庞陡然放大,想说的话也被一片冰冷的柔软如数压了回去。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强吻了我,下巴还被钳制着,我刚想伸手推开,他仿佛预料到似的,一个用力把我拥在怀里,打横,放倒,我心一空,这才知道身后有一个床榻。 身体被困在床榻上,嘴巴被睹着,胸膛被压迫着,我陡然感觉到害怕,怎奈太子力气大的惊人,我怎么努力挣扎都撼动不了分毫,只能瞪着一双眼睛表示自己的惊恐和屈辱。太子亦大睁着眼睛迎视,恼怒愤恨,屈辱和疼痛都充斥在其中。 我不明白明明是他在欺负我,为什么他眼里却有着痛苦和屈辱,然而更让我害怕的是,那血红的眼睛里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充血的愤怨。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太子脑袋稍稍抬起一些,悲痛又无助的话让我发愣,充血的眼眸似蒙上一层迷雾,让人看他不清。只听“咝啦——”几声脆响,在我还惊愣的目光中,手扬衣落。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傲慢不羁的太子,更像是一个迷失的小孩和疯狂的赌徒,我是真的怕了,听着衣裳哧啦啦撕裂的声音犹如一道道凌迟的刀刃,一片一片的凉意袭卷而来。 “不,不要……” 我惊骇的去推他,再大的力气推到他身上,都犹如一团棉花打在磐石上,撼不住他犹如钢铁巨石的强硬的身躯。惊慌恐骇让我立时眼泪就流出来。 “不……不要……不要让我恨你……” 太子手上一顿,血红的双眼如同鬼魅,只一秒,又覆下身子。 “如果恨能让你记住我,那么,恨吧!” 委屈的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下,而这些更像是催情剂一样,让面前疯狂的人更加的疯狂,他一点一点霸道又极其温柔的吻去我流淌的眼泪,辗转含住我的耳垂,温热的气浪紧扑而来,带着一丝丝的颤音。 “阿离……” 我忍不住一个颤怵,“太子殿下……你不要……不要这样……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我怕……我好害怕……” “阿离,不要怕……” 呢喃的呓语随着热气扑在耳朵上,“我只想要你……我只想对你好……可是怎样才算对你好?为什么我们之间越走越远?”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我几乎哭泣出声。 “我知道你放不下康玄枫,但他命不久矣,我告诉自己可以等……等到康玄枫醒来,他忘了你,我以为是我的机会来了……谁知……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太子仿佛沉浸在一个被隔绝的世界,听不到我说的任何的话。随着他的喃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我身上,灼伤了我的皮肤我的心。 高冷矜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有这么卑微乞怜的时候?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是被人什么东西上了身…… “为什么……”太子身子僵了僵,苍凉的声音含上冷绝的恨意,“为什么要找一个宫女来羞辱我……” “太子……” 我喃喃的浑身一震,没想到与柳儿的事情竟然给太子的打击居然如此之大?竟然让他愤恨的想要毁了我,毁了自己,毁了世间所有。 “皇上不会同意的……”我情急之下找出这么个借口。 “是吗?”太子身上冷绝的恨意因着这句话渐渐缓和,“你竟是因为这个?你可知,父皇已经允诺,若我能顺利解决西瑟之患,并执掌天下,便许我娶你!” “不可能……”我喃喃不能自己。 怎么可能?皇上明明威胁我不准对太子有任何非分之想,怎么可能会给太子那样的旨意? 我又想起皇上搁在暗格里的未有日期和玺印的圣旨,顿时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慌忙去推他: “可我并不爱你!” “不爱吗?”太子略有缓和的眸光渐渐染上一层雾务,而后渐渐血红,“没关系,我等你爱我等了那么久,却换来被羞辱的结果,如今也不奢望了,即然留不住心,留住人也是一样的,来日方长,终有一天……” 说着大手抚向我的腰间猛然扯去身上一层遮挡,立时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单薄的里衣。他抓着我的双手举过头顶,无力挣扎的恐慌和即将迎来的屈辱让我绝望的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康玄枫眨着清亮的眸子脆脆甜甜唤我“阿姐”的模样,是那样的纯真灵动。 “枫儿……” 挣扎不过我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只呆呆的凝望着眼前那个甜美欢笑的俊颜。 枫儿,你可知道,如果失去你,我将生不如死?如果你就这样把忘了,不能再记起,如果注定你我有缘无分,各安天涯,如果注定我两世凄苦…… 手指移动,缓缓摸向头顶的金簪,泪水溢出眼眶,脸上却绽放出笑容。 “你干什么?”太子恼怒的劈一记手刀,我手臂一麻,“叮噹!”一声金簪掉落地上,耳边传来太子受伤的声音:“我就让你这么不堪吗?” 我紧咬住下唇,趁机猛的抽回双手,不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推翻了身上的压力,飞快的跳下床榻,箭一样飞奔出去。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狂的嗜血魔鬼,。 冲出书房仍不敢停步,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停不能停…… 跑着跑着突然不知脚下绊到了什么,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摔去。还没等我起来,就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我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就势抱着双膝向旁边树下的阴影挪去,我倚着树杆感觉到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我想我的样子一定是惊恐极了,只是枫儿在哪里,枫儿你在哪里,阿姐需要你啊! “阿离?” 我听见迟疑的不确定的声音,不像是康玄烈,却不敢抬头,我怕,怕心里涌起的一丝希望变成绝望,怕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嘲笑,然而又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希望只是空望。 “你怎么在这儿?” 一声熟悉的轻喃让我冷瑟的身子更是一震,然后糠筛般颤抖。幻觉,一定是幻觉,一定是我太想念的缘故,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听到康玄枫的声音? “神女?”我感觉到来人俯下身子双手试探的抚向我的双肩, “啊,不要!不要!” 在他触及我肩膀的那一刻,我如触电般惊骇躲开,更紧的抱紧双膝,颤抖着向树枝后面躲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完全被吓到了,康玄烈好可怕,会有谁来救我呢? “神女!”来人更加靠近,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担忧,“我是康玄枫,你抬头看看,我是宁安王府的康玄枫!” 康玄枫?恐惧到极致的心注入一丝温润,“枫儿?是你吗,枫儿?” “是我,康玄枫,枫儿,还有五皇子康玄阳,你抬头看看?有我们在,不怕!” 我缓缓抬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担忧的脸,他蹲在我面前,双手落在我的两肩旁边,试探着,不曾落下,焦急的眼神柔柔的包裹着我,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瓷娃娃,随时都会碎裂消失。 枫儿,真的是枫儿,不是魔鬼康玄烈,那熟悉的眉眼,那担切的神情…… “枫儿——” 我猛然扑过去,扑向那个温暖的渴望的怀抱,双臂紧紧圈着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颤抖着把身体贴过去,终于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把心里的所有惊吓恐惧都哭喊出来。 “不怕,没事了。”他轻轻顺着我的发,极致温柔的抚慰,“有我在,不怕!” “枫儿,我好怕……呜呜……枫儿,你别丢下我……枫儿……枫儿……” 我哭着哽咽着,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枫儿,仿佛这样抱着,这样喊着,才能得到一丝心安。 “不怕,我在呢,我在……”康玄枫用一只手圈着我,不厌其烦的答应。 “枫儿……”我把脸又蹭了蹭,呜咽的喊道。 “我在!”平稳安然的回应。 “枫儿?”伴着回应,一道传到我心里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这样珍重的心情从未有过。 “我在。” “枫儿!”我又忍不住哭泣出声。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失而复得的珍重。 “没事了。” 康玄枫拍拍我的肩膀,迅速解下身上的斗篷将我从头罩到脚。我这才发现自己双肩裸露,身上遮羞的衣服少的可怜,鞋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跑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顾上穿鞋子。 他把斗篷在前面紧了紧,回头望了一眼青云阁的方向,神色冷凝。 “出什么事了?”又一个身影上前。 我受了惊吓般颤抖着往康玄枫怀里躲了躲。康玄枫拥着我,下意识的挡在我前面。 康玄阳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和倚在康玄枫怀里明显受惊的害怕,稍显避讳的后退一步,转头看向青云阁。 “……是,他?” 是疑问,又是肯定,我无力回答,紧紧圈着康玄枫,只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似是了解我的想法,康玄枫低语轻声道:“我先送你回去。” 我趴在康玄枫胸前闷嗯一声,康玄枫伸手就欲推我我。“不要。”我惊恐的更紧的收拢双臂。矫情也好,不知羞耻也好,我这一刻只想要紧紧的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我就是需要康玄枫,需要他的温暖怀抱给我足够的安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娶我可好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等我凯旋 我不确定刚刚听到的,心里像被什么隔应到了,十分的恶心难受, “是的,”黄平心直口快的开口,“太子殿下刚开始只是要求太子妃娘娘放了柳儿,太子妃娘娘不肯,说什么国有国法,宫有宫规,犯错了就该罚云云,还让太子殿下不要管后宫之事,太子殿下就怒了,说……” “说什么?”我一记眼刀扫向黄平,“怎么连你也这和吞吞吐吐的?” “说柳姑娘怀了皇孙嗣……” “什么?”我惊讶的找不回声音。 黄平哆嗦了一下,,咬了咬唇又说道:“太子殿下说柳儿怀了他的骨肉,若孩子有什么闪失谁也担不起,就抱着柳儿离开了。” 我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太子他,真的这么说?” “是的。不过依奴婢看,八成是假的。柳姑娘挨了那么多板子,若是真的,早就没了。”青平难得八卦了一回,神情带着气忿。 “可不是?”黄平幸灾乐祸的笑道,“神女您是没看到那个王小姐气的脸色多难看啊!她想找柳儿出气没找着,反而让太子殿下给了好一通难堪,她气的呀,几乎当场就发疯了,连自己跟前的宫娥都遭了鱼池之殃。” “瞧把你给乐的。”我好笑又无奈的开口。“以后该改口叫一声‘太子妃’了。” 黄平吐吐舌头,“知道啦,神女。” 我神情恹恹的往身后靠了靠,找了个坐姿的合适位置。知道青平和黄平是想博我开心,可心里始终无法开心的起来。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柳儿没事了,太子殿下今天说了这样的话,定然会给她一个说的过去的名分,再不会委屈了她,她想要的终于达到了。 原来这么长时间在我身边的兜兜转转,这才是最终目的吧。 我想起青云阁前的争打,柳儿那时候想也不想的就冲过去,大概也是担心太子受伤吧。我挡在康玄枫面前的那一刻,太子攻势猛收,康玄枫却趁机一掌推了出去,若不是柳儿,当时受伤的肯定会是太子,虽然可能他不会有柳儿伤的那么重。 想起晴柔来拜别的那天,柳儿在凉亭冲撞了太子,如今想来,究竟无意还是有意,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想起太子说过话,说柳儿不可留,我当时是什么反应呢?为什么会觉得高冷矜贵的太子殿下会故意去针对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 想起柳儿曾说过的:“再好也不是心底的人。” 原来,柳儿心里的人是太子殿下啊! 柳儿是什么时候对太子动了心思的呢? 我想起王妃生辰那天在幕台后,柳儿和晴柔两人撩起幕帘一角偷偷观望,她曾扬着娇艳的俏脸说:“柳儿觉得太子这样的人才算是真男人!” 当时她天真的小脸上充满了崇拜和敬畏,甚至还有些期待和向往吧? 听闻太子同意大婚,柳儿曾在我面前红着眼睛报怨过,当时还以为她是在为我打抱不平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为什么从来就没有留过心?这么久的日子走来,点点滴滴的朝夕相处,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太子轻薄我,固然可恨,可是想到那么骄傲不可一世的人,竟然那样卑微乞怜的流着眼泪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提到柳儿与他一夜欢好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的全身僵硬,甚少情绪外泄的眼眸里尽是屈辱和疼痛。 我还能说在这一场意外里,柳儿是无辜的受害者吗?还能说太子薄情寡义,不负责任吗? “我是不是做错了?” “神女毋须太过自责。”青平仔细的揉着我的太阳穴,“神女想尽的心已经尽到,事情是柳儿做的,路是柳儿选的,她自是应该为自 己的选择负责。” 我意外于青平此时的心思玲珑剔透。也知道柳儿的事怪不上我。但心里还是非常的疼,不知道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柳儿。 “对了,神女,枫王爷来过了。” 我眼睛眨了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他的声音,一直以为是梦呢,原来不是。 “他可说了什么?” “枫王爷说神女多忧思,心不定,让我们仔细小心照顾着。”青平温和的笑了笑,“要奴婢说,不管枫王爷心智如何,脾性如何,他对神女的心思总是有的。” 听到青平这样话,我心里到底是开心的。 “但我还是怕,我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企图唤回他对我的记忆,却害的他差点醒不过来!” “神女太过谨小慎微了。”青平温声劝解,“自从枫王爷恢复之后,神女与他接触的时候也不少,枫王爷从来没有不适过,可见,只要不唤回那些病时的记忆,便不会有事的。” “真的?” 我渐渐唇边浮现一抹弧度,其实自己也是有感觉的不是吗?也感觉到康玄枫其实心里是有我的,而且他自己他似有的察觉,所以,我才敢趁机撒娇,趁机说嫁娶的话。 “当然了。”青平非常肯定,“枫王爷走时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枫王爷说要神女等他凯旋归来!” 这…… 我忽然感觉心跳有些难以抑制的加快,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我才说了让他娶我的话,他就亲了我,虽然亲了之后就落荒而逃,但他还是回来了,只为说一句:“等我凯旋归来!” 我激动的抓着青平,“你说的是真的?枫儿真的这么说?” “奴婢不敢说谎。”青平扬起唇角。 我忽然发现她笑起来非常高好看,眉眼弯弯,眸光发亮,右脸颊上一个浅浅的梨涡,腼腆而又清雅。 “看来我们神女殿下是铁了心的要嫁枫王爷了。”黄平在一旁打趣笑道,“哎呀,这下,不知道有多少贵公子要回家抱着被哭了。” “好哇,连你也敢笑话我?”我故作生气,唇边的笑意由心的,控制不住的欣悦,“青平,在我嫁人之前先把这个小丫头给嫁出去。” 黄平一听,立刻羞红了脸,“神女,奴婢可不愿嫁人,要嫁也是先嫁青平姐姐!”说着冲青平狡黠一笑。 青平立时红透了脸,丢了淑女形象去追黄平,“鬼丫头,竟然敢打趣我?” 最近青平活跃了许多,再加上刚刚发生的柳儿的事情,我不由多了份心思。 “青平,你可是有心仪的人了?” 青平一听,立刻恼了,拧着一张脸过来讨伐我。 “黄平一个小丫头打趣奴婢就算了,神女您怎么跟着一起拿奴婢开涮呢?奴婢是神女的贴身宫婢,是要一辈子伺候神女的啊!” “我不是拿你开涮。”我认真的看着青平,“我只是……” 我只是怕你有喜欢的人,怕我耽误你追求幸福的脚步,怕你像柳儿一样,陡然给我闷头一棍。 “奴婢不嫁。”青平急急打断我,脸色慌张的跪在我面前,“神女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以为报,唯有尽心服侍。” “奴婢也是。”黄平跟着跪在青平旁边。 “谁生来都不是为了服侍别人的。”我伸手去扶她两个起来,劝道:“宫里有规矩,好像是宫娥到二十五岁是可以出宫嫁人的吧,趁现在我还有说话的权力,若你们有心仪的,只管说来,我会替你们作主。” “奴婢谢神女大恩。”青平说着,叩了一道,“奴婢庶出,亲爹不疼,后娘不容,即使到了岁数出宫,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卖做妾,凭奴婢的身世和脾性大抵得不到多少宠爱。即如此,还不如留在敬神殿清心自在,说是伺候神女,其实奴婢们心里都明白,神女待奴婢们亲如姐妹,倒像是一家人团结互助,请神女不要赶走奴婢!” 记忆中,青平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我感动的有些鼻酸,还没等我说什么,又听黄平开口。 “奴婢也是,奴婢是罪臣之女,家人尽诛,独禺一人在宫中备受欺凌,唯分到敬神殿随候左右,得神女和青平姐姐的维护,才有些生为人的乐趣,奴婢愿跟着神女,一辈子做牛做马,不离不弃。” “傻姑娘。”我拉起二人,动容的说话:“我不是要赶你们走。就是因为你们对我好,我才更希望你们能幸福。” 看着紧低着头,紧张担忧的二人,扬笑安慰道:“罢了,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既然你们没有心仪的人,就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偷懒。若哪一天有了,或者想离开了,只管告诉我。” “奴婢谢神女!” 青平和黄平这才盈盈笑开,黄平似想到了什么,飞快的行了个礼,道:“厨房有新做的点头,奴婢去拿来给神女尝尝!” 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高兴的像只小兔子。 “奴婢伺候神女绾发。”青平拿起梳子。 转首间看见子黑默不作声的恭立在帘幕之外,对太子的心疼和愧疚瞬时都化作了对子黑的怜惜。 “子黑,你过来!” 子黑抬头一愣,似不敢相信般,见青平笑着向她点头,才受宠若惊的上前。 “我对青平和黄平说的话,对你同样有效。” 子黑猛然跪上地上,“奴婢和青平姐姐,黄平妹妹一样,只愿侍奉神女左右,不离不弃。” 我笑着拉起她,“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终是自己心思偏见了。拿过青平手里的梳子放到子黑手里,“替我梳发吧。” 子黑拿着梳子的五指微微收拢,扬起一个动容的笑,“好。” 我坐在镜子前,想着自己的心事。 等我凯旋归来! 战争要开始了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赐婚也不要吗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知所踪 我猛然抬头,望着皇上深眸含笑,微有华发的脸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自然是希望皇上同意康玄枫的请婚,让我嫁给康玄枫,可是,如果以这一纸婚书换来太子的嫉恨,让他每每看到我和康玄枫都能想起我曾为了嫁给康玄枫而给了他的侮辱,他怎会好过,我和康玄枫又怎么能安生? 虽然我不曾这样做过,但在皇上和太子眼里,我就是这样做的,甚至皇上还会推波助澜,那时我又何以立身? “皇上……”同意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离儿,你要知道,这世上本没有两全的事情。”皇上无情的话在我耳边环绕。 我伏在地上,心痛的难以自抑。等平息自己被人拿捏算计偏偏不能反抗的波动之后,痛声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好,予总算没看错你。”皇上朗声一笑,笑声中无限的快意。 “谢皇上。”我忍着心酸,皱了皱眉迷惑的看着眼前明明笑着却不达眼底的人。 “罢了,玄枫是予的爱将,予也不想伤了他的一片心,等太子继位,一并让太子劳神去吧。”皇上说着冲我摆摆手,“下去吧。” “是。”我恭恭敬敬拜了一礼,“阿离告退。” 出了龙渊宫,冬日和煦的阳光打在身上,我却感觉到刺骨的寒冷。龙渊宫,真对的起这个名字,就连住在里面的人也同样的深不可测,处处是漩涡处处是坑,一坑连着一坟,坑上加坑。 “神女。”青平担忧的过来扶我。 “没事。”我摇摇头,深感一种身处深宫的无力。 可是皇宫这座处处陷阱的牢笼,我该怎么挣脱? 回到敬神殿,立刻便有皇上的赏赐接二连三的过来。 “不是说不要赏赐吗?”我冲送赏的宫人厉声斥道。 我怕太子误会,刚推诿了康玄枫的请婚,皇上的赏赐就随之而到,让我推诿了康玄枫婚事的行为变得如此可笑而毫不意义。 “神女息怒。”宫人惶恐的跪在地上,“皇上担忧神女身上的伤,特赐千年人参,百年灵芝……” “本神女说了,不要——”我长袖一甩,猛的站起来,“本神女伤势已好,不需要这些劳什子,都给我拿回去。” “神女息怒啊!”宫人连连磕头,“这实在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们不敢违啊!” 我气的浑身颤抖,皇上的旨意?皇上分明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以后如何面对太子?若现在的康玄枫知道后,又会如何的看我? “神女息怒!”青平不动声色的紧紧握住我的手,“皇上旨意已下,圣意难违,神女不妨留着这些东西,兴许日后有用的上的时候。奴婢相信枫王爷定会理解神女的一片心。” “会吗?”我不确定的看向青平,“枫儿忘记了我和他之间所有的事情。他会想要娶我,怕多半也是因为那句‘男女授受不亲’的男女大防,他现在不可能对我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好怕我会留不住他。” “不会的,神女。”青平扶着我坐下,“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枫王爷定是想的非常清楚了,才会去找皇上请求赐婚。” “可是我却拒了。”我忍不住哭泣,这才让最让我伤心的,明明那么渴望,近到触手可得的时候,却不得不放弃。 “枫王爷他会理解的。” 会吗?康玄枫他会懂我吗? 我突然很想康玄枫,很想,很想。 青平打发走了宫人,自然是接受了皇上的赏赐,留下了那些宫人说的上好的珍贵补品。太子那里本想去解释一番,可不知道怎么解释,事实已定,解释了也只会越描越黑。 “神女,外面起风了。” 黄平端着茶水进来,在门口处跺了跺脚,待身体暖和一些才往内室走来。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青平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神女先歇一歇吧。” 我搁下笔,望了一眼外面明朗干冷的天空,似有感觉道:“怕不是要下雨吧?” 康玄枫走了十几天了,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皇宫的坑太多,我自认为不够聪明,便又躲起来度自己的安生日子。读书,写字,习礼,开学学习如何打理敬神殿。 黄平笑说:“神女这哪里是安生度日?分明是学习如何做王妃!” “就是就是。”子黑在一旁附和,“等枫王爷回来,封候拜王,必定十里红妆,神女这是迫不及待了。” “讨打不是?”我嗔怒,脸上抑制不住发烧起来,“敢拿我打趣,看我不在出嫁前把你们一个一个都给嫁出去。!” 青平捂嘴轻笑,“神女这是恼羞成怒了?” “青平你怎么也跟着起哄?”我瞪一眼青平,这个平时温和内敛的丫头怎么也跟着打起玩笑了? 黄平一边取走用过的毛笔,一边取笑,“青平姐姐这是春心难耐了,跟神女一样,想嫁人了。” “鬼丫头,叫你胡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青平说着就去追黄平,黄平利落的一个闪身,便躲开来,“奴婢先去清洗笔砚了。”说罢一扭头就跑出了屋子。 我望着青平,仔细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变化,黄平的话似点醒了我。 “算你跑的快!” 青平恼的一跺脚,一回头触到我正盯着她的目光时,微微一愣,顿时满脸通红的低下头。 我明白了什么,对青平道:“真想嫁人了?” “神女你怎么也跟着胡乱说!”青平嗔怪的抬头,脸上尽是欲语还休的羞涩。 “少女怀春,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淡淡的笑着,心里在思量着,“是谁呢?” 青平最近的变化说明了,若她动了春心,必然也是最近的事情。她近来跟我是寸步不离,见过的人有太子,康玄阳,康玄枫,皇上,要不是前段时间跟着一起出去的木善木颉。可是不见她跟哪一个有不同寻常的举动。 “神女!”青平神色惶惶的跪下去,“奴婢誓死效忠神女,绝无二心,若违此誓……” 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玉钗,稍一用力,玉钗便碎成几段,庄肃道:“犹如此钗!” “你这是做什么?”我连忙扶起青平,“你知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奴婢知道。”青平说着红了眼睛,“奴婢知道神女的在意,神女的痛,这誓言也是奴婢给自己的,只愿奴婢不会失了神女的信任。” “傻丫头。” 的确,青平知道我,她知道柳儿的事情在我心里形成了多大的伤害和忧患,知道我担心这样的伤害和忧患再次重演。 “神女。”子黑走上前,“木善求见。” 我塞一方帕子到青平手里,“赶紧收拾一下。”然后才对子黑道:“让他进来。” 木善进了门,先恭敬的行了一礼,方道:“神女,有消息进宫了,边境开战了。” 我手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这一天终于来了。 木善又道:“我方迎战的将军是昔日宁安王爷的部下,皇上才封的征西大将军。” “不是枫王爷吗?”我心突突的跳起来,居然不是康玄枫? 木善更低的垂下头,“枫王爷不知所踪,代昱在去边境的路上没有任何发现。正好西瑟起兵,代昱说服了征西大将军,让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带话给神女。” “不知所踪?” 这句话犹如一记闷雷在头顶炸开,震得我头晕眼花,几欲昏厥。眼前浮现的尽是宁安王府皑皑白缟的灵堂。 怎么会不知所踪呢? “神女莫急。”青平及时的扶住我,“枫王爷也许是去执行重要的军务了,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啊!神女切不可自乱了阵脚。” “对对对!” 我语无伦次的念着,康玄枫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顾的消失的,就算路途遥远,意外的机会颇多,但代昱跟他是一前一后的脚程,最近又没有下过雨,若真的发生不测,不可能没有一点踪迹的。 “神女,你去哪?”青平紧张的拉着我。 “去城门!” “神女不可!”青平连忙挡在我前面,“两国开战,城中必乱,神女此时还是呆在敬神殿最为安全。” “我怎么能安心的呆的下去?”康玄枫没有去前线,就算他安然无恙,也是在城外。我要在他进城的第一眼看见他,让他第一眼看见我,这样我才安心。 “青平姐姐说的是。”子黑也挡在我面前,跟青平统一战线,“如今是五皇子守城门,五皇子和枫王爷关系最是要好,倘若枫王爷回城,五皇子必定第一时间放行。神女若是去了城门,再有个闪失,不仅奴婢们无法交待,更是会乱了五皇子坚守城门的心啊!” 青平他们或许不知道城外有十万大军埋伏,但我却是知道的,倘若康玄枫回城,正好遇上十万大军兵起,那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进城啊。 “青平,子黑,你们会武功,可愿与我一起?”我目光睁睁的望着二人。 青平坚定的点头,“若神女执意上城门,奴婢愿神女同往。” “可能会非常非常危险。” 子黑道:“奴婢不怕危险,奴婢愿护在神女左右,生死相随。” “好。你们今日的恩情,我记下了,若有幸生还,定不负相护之恩。” “奴婢也去。”黄平不知何时进得房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柳妃来拜 “黄平。你不会武功,就留在敬神殿吧。” “神女,奴婢……” “敬神殿也需要人看守,你和蓝平好好守着,等我们回来。”我拉起黄平,转身对旁边的木善道:“敬神殿有多少可以调动的侍卫?” 木善恭礼道:“卑职和木颉负责内殿的看守加巡卫、岗哨共两百余人,外殿的守卫,巡卫岗哨代殳负责,估计三百余人。 “这么多?”我小小的惊讶了一把,竟然不知道敬神殿居然有这么多人,还纯粹只是侍卫兵。 “不知神女有何吩咐!” “两国开战,西瑟使者宁安王爷必有异动。带人去看着,无论如何把他们守在四方馆。” 木善惊讶道:“全部带过去吗?” 我略略思索了下当前的情势,“留些底子弱的看家护院吧。” 正说着,蓝平敲门进来。 “神女,柳儿姑娘跪在敬神殿门口求见神女。” “让她回去。”我这会儿心急寥寥,哪有工夫去见她,况且也不想见。 “奴婢劝了,可柳儿姑娘说,若等不到神女宁愿跪死在敬神殿外。奴婢见她身上还有伤……” “这才刚当上柳妃,就想着威胁我了吗?让她跪着去!”我急怒之下自然没有好话。 可是想到柳儿执拗的性子,想到当初在凤栖院她对我的百般照应,又狠不下心去。总是要出门的,就见上一见吧。 刚打开流云阁的大门,一股子冷风如刀子般刺来,随风飘进来的还有粒粒雪白的晶莹,如一朵朵飞舞的花瓣,在温暖的室内来不及落下,便消失无踪。 我裹了裹身上披着的厚实的斗篷,一脚踏出房门。外面的天空干燥明朗,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下雪的天气。稀疏的雪花在天地间飘摇,犹如一只只翻飞追逐的精灵,偶尔飞落到地面上,也像一只蝴蝶飞累了落脚歇息。 康玄枫是最畏冷的,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这寒冷的天气。 敬神殿的大门外,柳儿一身素衣笔挺的跪着,雪花在她身边飞舞,歇落,几乎溶为一体。与她向来花红柳绿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大门开,我停步在门外,看着她双手叠握,高高举起,又重重伏下,沉声高喊:“奴婢柳儿特来向神女殿下请罪。” 秀发未绾,丝丝分明,像上好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我仿佛看到柳儿安恬的睡着,乌黑秀丽的头发凌乱的铺了一床,带着满满的某种幽暗的诱惑。 时间在这一刻是停止的,只有天地间皑皑精灵肆意追逐。 “咳……咳唔——” 阵阵压抑的咳嗽打破了天地间的安宁,几只精灵仿佛受了惊吓般飞速逃开,柳儿伏趴在地上,身子跟着咳嗽一下一下颤抖。 “求神女饶了柳妃娘娘吧!”一个稚嫩柔弱的声音响起,我才这注意到柳儿侧身后还跪着一个桔色宫装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瑟缩着身子,不住的磕头,“柳妃娘娘身受杖责重伤,躺了十来天不能下床,今天刚能下床便来敬神殿跪了这些时候。求神女念在柳妃娘娘心诚体弱,饶恕柳妃娘娘吧!” “住嘴!”柳儿扭头喝斥,又忍不住一阵咳嗽,咳嗽过去,方道:“是奴婢做错了事情,奴婢对不住神女,奴婢但求神女赐罪,只要能消神女心头之恨……咳咳……” “柳妃娘娘严重了。”我跨一步到敬神殿外,到柳儿面前,一身素衣裹着她娇嫩柔弱的身子,再配上时不时咳嗽引发的全身轻颤,格外的我见犹怜。 “恨?本神女对你之有?你如今贵为太子殿下的侧妃——柳妃娘娘,再也不是什么奴婢了。你这样大雪天里带着伤跪在敬神殿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神女多为难你呢?” “神女……” 柳儿惶惶抬起头来,一张娇俏的小脸苍白憔悴,毫无血色,就那么期期艾艾的看着我,我忽然就想起了当初被卖到凤栖院,满心濒临绝望时,是柳儿的细心开导,柔声安慰让我惶恐的心有了一丝慰藉,是柳儿的无微不至,处处维护让我在绝望中不敢放弃。 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弯腰扶起柳儿,放柔了声音:“起来吧。” “柳儿对不起您!”她唤自己柳儿,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凤栖院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没有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人往高处走,人之常情,这不怪你。” 柳儿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召的流了出来,她颤抖着站起身,却不能完全站起来,微微弯着腰,脸上是因疼痛而扭曲的神色。 子黑眼疾手快的过去扶着柳儿,扭头冲还愣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吼道:“还不过来扶着你家娘娘!” “啊,哦哦!”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过来搀着柳儿,却因身体矮小,显出几分吃力。 我微微皱眉,这么个不伶俐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柳儿受伤的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柳儿低眉敛目道:“神女心善,不跟柳儿计较,可是柳儿却不敢肆意,常常寝食难安,不知道如何才能赎清这一身的罪孽?” “你也别这样说。俗话说: 万事皆有因,善恶终有报,你自己作的事情,自己选择的路,不管前途如何艰辛,总归你自己来承受,只要你觉得值,就一切都值得。” “咳——咳咳!”柳儿又捂着嘴咳嗽起来。 我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快点回去吧,这么冷的天,你身上还有伤,再冻出个好歹来,就不值当了。” “神女,你可是原谅柳儿了?”柳儿急慌慌追问。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微微一笑,替她拉紧了前面的衣襟,“如今你也是一宫之主了,该有些主子的气度来。你知道后宫之事我从不干涉,从今往后,你做你的柳妃,我度我的安生日子,我们互不打扰。” “神女,咳咳……”柳儿慌忙抓住我的衣袖,“柳儿只有神女一个亲人,柳儿就是不当柳妃,也不要和神女桥路各归……” “说笑了不是?”我轻轻挣开柳儿的抓束,声音显得几分清冷,“从你背着我和太子欢好的那一天起就该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只是,你既然说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也再劝你几句:太子将来是要登大殿的,他的后宫自有粉黛三千,佳人无数,你日后面对的不仅是郎君情薄,还有佳人的阴谋算计。你既然怀了太子殿下的子嗣,就把他平安生下来,好好守着,日后才有你的好日子。” “神女——”柳儿突然唤我,声声斥诉,“神女曾说无意于太子殿下,为何还要恼柳儿至此?倘若早知道姑娘你如此在意,柳儿就是死也不会……” “不会什么?”我陡然冷了一双眸,痛心道:“柳儿,为何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恼的不是太子对你做了什么,或者,你对太子做了什么,而是你不该利用我,利用旁人对我的情义来达到你的目的。” “柳儿并没有……” “你记清楚我说的话。”我打断柳儿急切的解释,最后说一句:“回去吧,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所有努力追求的一切才会都有意义。” “姑娘!”柳儿眼里含着泪,含着一份凄迷的不舍,她伸手解下肩上的斗篷,弯起唇角,“柳儿知道错了,柳儿不求姑娘原谅,但求姑娘让柳儿最后伺候您一次,就像当初那样。虽然柳儿知道那是您最不愿提及的回忆,可是对柳儿来说,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那时姑娘的身边只有柳儿一个……” 我忽然酸涩了眼眶,柳儿说的没错,当初是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自从把她接出凤栖院,那时在宁安王府,我的行为处处受限制,不能给她什么,后来来到敬神殿,身边一下子多了红平青平等几个宫娥,对柳儿的关心和在意就被分散了。 人都是寻求存在感的,柳儿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多多少少也有我的原因吧。 柳儿极尽小心轻柔的把斗篷覆在我肩上,掂起脚尖把帽子戴到我头上,绕过后背走到前面,拉起拢绳,纤纤十指拨弹间就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活扣,又把两侧衣襟身中间拢了拢,方露出满意的笑容。 “姑娘还是那么漂亮!”柳儿笑着后退一步,忍着咳嗽盈盈一拜,“日后柳儿不在,望神女保重!” 然后在小姑娘的搀扶下,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那样的背影看的人心里发酸。 “神女。”青平担忧的看着我,“雪越下越大了。” 是啊,雪,越下越大了,再不走,路就更不好走了。 我抬手摸了摸刚刚柳儿认真系着的蝴蝶结扣,想着她隐忍苍白的脸色,那个十三四岁的不怎么伶俐的丫头,一丝不忍划过心头。 “子黑?” “奴婢在。”子黑躬着身子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你不要跟着去城门了。” “神女?”子黑惊讶的抬起头。 我叹了叹气,“你也看到了,柳儿如今的情形,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估计也是个不会照顾人的。柳儿这么重的伤,真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柳妃娘娘自有太子殿下照顾。”子黑连忙道。 不,”我摇摇头,“太子不是真心娶她,自然对她不会多上心。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我想让你去照顾她。” 第二百章 城门迎战之一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零一章 城门迎战之二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零二章 城门迎战之三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零三章 城门迎战之四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零四章 太子入狱 正在愣神之际,一个小兵蹬蹬蹬跑上前单膝跪礼,“启禀神女,城楼下一个自称柳妃娘娘的女子求见神女。” “她来干什么?”我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不是说好了桥路各归,再不相扰的吗? 小兵哆嗦了一下,“小人不知!小人只看到柳妃娘娘神色焦急,身体有恙,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我心头涌起怪异的别扭感,连这样一个初见的小兵都能对柳儿升起恻隐之心,柳儿啊柳儿,明知道我现在不待见你,你这会儿跑过来想干什么? 小兵等了半晌不见回应,微有诧异的抬起望了一眼。 我微叹了叹气,“带她去息厅等我吧,此处风雪太大。” “是!”小兵应答一声,飞快的起身朝楼梯跑去。 青平见我神色不佳,不解的开口:“神女若不想见,不见便是,为何要难为自己呢?” 我最后望了一眼呼啸的风雪,“她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见我,身子还不利索,如果我不去见一趟听听她说什么,岂不是太狠心无情心?况且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子殿下的侧妃,性子执拗,冒着寒风刺骨大雪纷飞,若因我若执意不见让她有个好歹,我岂不会被人诟病,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青平垂目道“奴婢懂了。” 息厅里,柳儿携着子黑焦急的倚望,今日的柳儿乌发高绾,珠钗满头,一袭月色烟纱裙逶逶好似天边的云霞。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柳儿这身打扮还真显出几分主子的贵气来,再加上她杖伤未愈,平添一份柔弱,真真是我见犹怜的美人,怪不得刚才那个小兵会不自觉的偏向她,但凡是个男人见了,都没有不心动的吧。 我刚跨入息厅大门,柳儿携着子黑匆匆的奔到我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求神女……” “柳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我拢着眉头表现不悦,“你贵为太子殿下亲封的侧妃——柳妃娘娘,自是尊贵无比,又身怀子嗣,如何行的这样大礼?又会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助的地方呢?” 柳儿闻言,身子僵了僵,非常诚恳的拜了一礼,“过去种种皆是柳儿的错,是柳儿对不起神女,柳儿愿受神女任何惩罚,决不会有一句怨言。但是神女,太子殿下他是无辜的啊,如今兵临城下,还需要太子殿下坐阵,求神女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太子殿下,救救太子殿下吧?” 我本是不高兴的见柳儿的,但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了。 “等等——,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么了,他不好好的在南城门御敌吗?” 柳儿瞬时就红了眼眶,“中午的时候,五皇子回宫,不知哪儿就冒出个宫婢,告状告到龙渊宫,还说太子殿下他……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你把话说清楚,太子殿下到底怎么了?” 柳儿抽噎了一声,悲痛的说道:“那,那宫婢说太子殿下剑杀谪母,被皇上一怒之下下了天牢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呢?“太子看似冷清,但并非无情之人,况且,那人是他的亲生母妃,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狠毒到如此地步吧?那宫婢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状词?” “柳儿也不知。”柳儿泣声道:“柳儿得到消息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被关入大牢了,皇上还下令谁了不许探望,不许求情。” “太子呢?宫婢指认他剑杀谪母,聪明如他,都没有替自己洗刷冤屈吗?” 柳儿一听,哭的更伤心了,“太子他……他对那宫婢的虚言并无半句辩解……” “这……不为自己辩解是什么意思?是承认了吗?”我忽然觉得脑袋疼,“城外还有十万敌军兵临城下,这么危急的时候他怎么能承认这么莫虚有的罪名呢?” 他被下了大牢,城门之下的十万敌军该怎么办? 康玄阳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一路走来,他比谁都维护他的太子皇兄,立过誓言会一生来追随。况且现在这种危急的时刻,西瑟大军随时都能破城,这个时候他们都在想什么呀?真的想要灭国吗? 不,不能,如果城门失守,国将不保,那时候康玄枫回来了,又该怎么面对? 我当机立断,“走,回宫!” 回程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焦急的心,问柳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详细说说。” 柳儿咽了咽,道:“柳儿不知,是太子妃突然打发人过来说太子殿下被皇上下令关入牢,柳儿一听就慌了,立刻让子黑去打听,这一打听不当紧,才知道五皇子被一个宫娥告到皇上那里,愤怒之下不经意抖出十五年前淑晴皇后之死来,皇上半信半疑,便传太子前来问话,太子,太子竟然默认了……呜……太子殿下绝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冷酷到去杀害自己的母妃,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神女,你一定要救救太子殿下……”柳儿说着就泣不成声。 我终是于心不忍,好言劝道:“好了,别哭了,我也相信太子殿下不是那样冷情的人,事情查清楚就好了!” “可是该怎么查?太子承认了,皇上不许人探望求情!”柳儿拿手帕捂着嘴小声的哭,“明明没有做过,太子殿下他为什么要承认啊?” 是啊,没有做事的事情,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承认呢? 子黑一边抚慰柳儿一边解释:“奴婢去打听到了,是一个宫婢冲撞到了五皇子,五皇子发怒要处置,宫婢趁机逃跑,跑到龙渊宫被押到皇上面前,不知怎的就说出了亲眼目睹前淑晴皇后被太子一剑刺死的事情,皇上大怒,立刻传唤太子,太子只说有罪,无一句辩解,皇上一怒之下,便关其进了天牢,太子妃听说后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回来,太子妃求告无门,便派人到柳妃处希望柳妃一起想办法救救太子殿下。” 让柳妃一起想出办法?王黛娆知道的柳儿唯一能想的办法不就是敬神殿的我吗? 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也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是:“五皇子不是在东城门;御敌吗?怎么会被宫婢撞上? 子黑又道:“五皇子守的东城门敌兵众多,五皇子恐将守不住,请皇上派禁军前往增援,被皇上一口回绝,故而脾气大了。” 可是这个时候关押太子不是很影响御敌的将士士气吗?这也太不明智了吧? 龙渊宫里,门窗紧闭,碳火微弱,显出一份的冷清。皇上疲惫的躺在龙榻上,生出几分老者的憔悴。 “皇上!”我行过见礼,轻声开口。 皇上抬眸望了我一眼,淡淡道:“若是为了太子求情,就不必开口了,若是前来陪予的,便过来和予说会话吧。” “是!”我低应了一声,皇上如此讳莫如深的话让我真不好开口说什么了,倒移步上前,轻柔皇上两边的太阳穴。看他无精打采的神情,不由感慨道:“皇上近来多神伤了!” 皇上微微叹息,眼睛闭上,脸色平静看不出神情。 “皇上能给阿离讲讲淑晴皇后吗?” 皇上眼睛未睁,眼睫颤了颤,声音幽远迷离,“她是予的结发之妻。” 能让皇上以妻子来称待的人,必定在他心里占据着非同一般的地位。我微微勾了唇角,谁说帝王无情来的? “她的人就像她的封号一样,淑婉淑君子,朗朗英才,予爱她,敬她,怜她,……”皇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原来淑晴皇后这么好啊,可惜阿离无缘一见了。”我感觉可惜的感叹,别有深意的道:“看太子如今的成熟稳重,想来多是淑晴皇后的费心教导了。” “你想说什么?”皇上陡然睁开了眼。 我冲他微微一笑,“皇上如此敬重淑晴皇后,怎么就不顾及一下她费心教导太子的苦心呢?她是太子的生母,太子是她亲自教导出来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杀自己的母亲啊!再说,现在城门临敌,战事紧急也离不开太子殿下啊,皇上?” 皇上眸光一寒,“有人亲眼看见的。” “眼见未必为实,”我截了皇上的话头,“就像枫儿醒来后便忘记我的存在,但他还是向皇上请婚,我相信,在他不知道的心里,仍然是有我的存在着。” 皇上眯了眯眸子,不言不语。 “皇上……” ‘“予累了,你下去吧!” 我动了动嘴唇;看皇上闭上眸子,一脸冷漠疲惫不想出多谈的样子,只得告礼退出。 “神女如何?”青平问道,我摇头,“有人亲眼看见,皇上不肯听劝。” 那可如何是好?” “你也不相信是吗?”我冷了冷嘴角,“我们的皇上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对了五皇子在哪?” 青平惶恐的开声出口,“奴婢刚才问过,五皇子还在艮和殿。” “去艮和殿!” 艮和殿里康玄阳四支展开,千果正拿着盔甲往他身上穿,看见我,微微行了一礼,“见过神女。” 我看着眼前一幅男刚女柔,相片融洽的画面,忽然有种异样的亲和感。 “看什么呢?”康玄阳穿好盔甲来到我面前。 我闪了闪眸子,望着千果,“千果是什么身份?” “我的侍女啊!”康玄阳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他略显窘迫的摸摸鼻子,“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 千果紧低着头,抱着康玄阳换下的衣服行了退礼离开时,尽管脸庞隐在阴影里,我还是看清了,她转身时,光线打在脸上,脸色红如朝霞的娇态。 第二百零五章 剑杀生母 “侍女?” 我细细品着,想起枫园时,康玄阳介绍我说我是康玄枫的侍女,西瑟那泽曾问我是不是康玄枫的内房侍女? 几乎每一个人都把我当作康玄枫的贴身侍女,那个时候我只是为是贴身服侍的丫头,可是看千果刚刚的娇态,还有之前去看连月的时候,在连月房里看见她,随口问了她一句:“五皇子是来找你了?” 她同样的未语先羞,红霞染满了双颊。那时光线好,我看不是的甚是清楚,心里有种莫名却不敢多想。如今再看她对康玄阳的那股子认真,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娇憨,显然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何为侍女?” “咳——咳咳——”康玄阳咳嗽几声,脸庞微微泛红,望着一脸茫然又懵懂的我,认真了神色:“在东康所有贵族里,男子凡到舞象之年皆配以适龄女子贴身侍候,开迷解惑……” 我忽然心思通透,明白了什么。 “所谓的侍女就是贵族男子青少年时期的床上启蒙的婢女?” 康玄阳老脸一红,“差不多吧?” 原来千果是康玄阳的床侍丫头,那么佟月呢,她也是康玄枫的床侍丫头吗? 突然之间,心里酸涩涩的,堵的难受。 康玄阳忽然道:”既然回宫了,就安生呆的在敬神殿,皇宫有禁军护着,即使城门失守,也能护你周全。” “先别说这个。”我连忙打断他,压下那一股子的酸涩说明来意,“我是为了太子的事。” 不料康玄阳脸色一变,冷声道:“这是他做错事该得的应果。” 莫名的,我就觉得,康玄阳说的太子做的错事并不是太子剑杀生母这件事。 “五皇子,你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如今十万西瑟大军在攻打城门,你不想办法守着城门,却在这里陷害手足,你是不是存心灭国啊?” “不是我……”康玄阳非常无辜。 “不是你?”我反问,“你表面纯良无辜,心思狠绝深沉,我不是没见识过,若不是你故意安排,会有宫娥无意冲撞到你?还正好是前皇后的婢女,还恰恰看到太子剑杀生母,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你还真是聪明!”五皇子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笑容。 “为什么?”我不明白 五皇子转身望着外面风雪渐稀的天空,声音幽冷,“谁让他那么对你!” …… 我想起那天,虽然天色昏暗,我没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也没在意,但隐约觉得他语气森冷的说了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原来他早在筹划。 我就那么直直的望着康玄阳,心里不知是喜是怒,我该感动的是吗?有那么一个人默默的维护我,不惜毁了家国,成为千古罪人,可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才刚刚把东康看做自己的国家,才刚刚有种荣辱与共的归属,现在康玄阳却要毁了他,虽然说是为了我,但是太子也是可以原谅的,不是吗?如果换做是我那样被康玄枫设计,我想我也会发疯的。 “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你不知道现在城外十万大军正在攻打城门吗?你自己坚守的东城门战争最为激烈,损伤最为严重,太子一入狱,军心必散,你这是巴不得东康覆国吗?” “你胡说什么?”康玄阳一把捂住我的嘴,“知道不知道这样诛九族千刀万剐的罪过?” “原来你还知道啊,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康玄阳眼里交过一丝痛,“太子皇兄不在,还有二皇兄,现在南城门由二皇兄守着,也好的很。太子皇兄既然欺负了你,就得付出代!” “你……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就分不出个轻重?” “我现在要去城门了,你说的那个法子很管用,贺大将军已经准备开始火攻了。” “就算要走,你先要先把太子弄出来吧。” “你以为是过家家吗,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 “当年的事情,若真不是他做的,他自会申辩,自会想办法把自己弄出来,不用我们费心,若真是他做的,你就是说破天,杀人偿命,何况杀的还是自己的生母,那是天理不容的,想什么办法也不管用。”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康玄阳吗?” “不管我怎么变,我的心都不会变!”康玄阳望着我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灼火热。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真是又恼又气,当即带着青平奔出艮和殿,只留下一句:“若是太子有什么不测,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我心里对太子,虽然不是对康玄枫的那种浓烈的爱,入骨的思念,但是他对我也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他出事。 出了艮和殿,诺大的皇宫,我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了。仔细的斟量了康玄阳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是主要的还是去看看太子吧,毕竟他是当事人,当年的事情他是最清楚的,还有那个指证他的宫婢。 银子是个好东西,皇上虽然说了不准探视。但是看在一大锭金元宝的份上,狱头还是答应我见上太子一面。 走进阴暗的牢房,忽然有些感怀,当初我也是被关在这座牢房里,太子也曾放下身段来看望我,那个时候他怀的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如今,我们两个换了过来,变成了他在牢房里,我来看他。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狭小的牢房里,太子站在中间,一袭白色囚衣难掩一身凛然傲骨,我是第一次看他穿白色的衣服,不再那么深沉凛冽,有一丝难得的高洁清雅在他身上流淌,同样的生人勿近,不再是那种阴沉的让人害怕的不敢靠近,而是高雅的让人觉得亲近了便是一种亵渎。 这也是青云阁的事情之后,第一次见面,感觉尴尬拘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最终还是太子先开了口:“你来了?!” “嗯,”我点一下头,直奔主题,“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太子有些诧异的看我,“辩解什么?” “宫婢指证你的剑杀生母的事情,你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任由别人诬蔑?” 太子眼眸闪了闪,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只垂下眸子,“没有诬蔑,那是事实。” “不可能,”我急恍恍的奔过去,攀着牢柱盯着他,“你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心里乱糟糟的一团,他真的承认是他做的,为什么, “你回吧,不要再来了。”太子转过身,不想再说,“这样也挺好。” “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太子的身子僵了僵,却没有开口。 狱头还是畏惧太子的,见太子下了逐客令,便过来请我出去。太子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就是不管再怎么跟他对峙也不会再知道更多的东西。 牢房门口,格朗急忙迎过来,“神女,太子殿下可说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格朗颓丧的垂下头,“卑职也不清楚,那时候,卑职才刚到太子殿下身边任命,只记得那天,太子说要给前皇后娘娘一个惊喜,命卑职在厅堂候着,就去了前皇后娘娘的起居室,等卑职听到声响进去的时候,太子殿下呆呆的站着,前皇后娘娘倒在地上,心脏正插着皇上赏赐给太子殿下的话的配剑。当时皇上查问,卑职见太子精神恍惚,便说有刺客潜入,太子紧追不舍才入了前皇后娘娘的起居室。 从那以后太子性情大变,身上再也不配剑,谁也不知道那天他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卑职一直以为那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没想到……” “没想到被一个宫婢看到了,还抖了出来,更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没有放开!” “神女,……”格朗惊讶的望着我。 “不要说什么,反正我是不会相信太子殿下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之所以承认不争辩,大概就是当年的事情给他的刺激太大,他心里放不开,忘不掉。” 格朗一听,立时红了眼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有泪不轻弹,格朗跟在太子身边耳熏目染,甚至高冷的对我也有些意见,但此刻眼眶微澜的单膝跪地,“卑职替太子殿下多谢神女的信任。” 我心不在焉的挥挥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有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太子才有可能被放出来。” 格朗道,“卑职一直在查这件事,那宫婢被押在大理寺,由皇后的懿旨压着,任何人不得探视。” “找那宫婢没用,既然她抖出了此事,自然不会再替太子洗白,就算她肯,现在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当年的事,既然有她一个目击者,说不定还会有另外的目击者,查当年伺候在淑晴皇后身边的伺候的所有人。” “神女有所不知,前皇后娘娘遇刺后,皇上大发雷霆,所有伺候的宫娥厮奴全部杖杀陪葬, 这个漏网的宫婢是正好出宫省亲,才躲了过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棘手了。但是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我回头望了一眼阴森的天牢,暗暗沉思,忽然有什么在脑海里闪过。 “不,还有一个人。” “谁?”格朗立刻激动起来,“神女说的这个人是谁,现在何处?卑职这就去找她……” 我忍着激动的心跳,缓缓吐出一个名字:“云霞!” 第二百零六章 真相大白 找云霞也不必去别的什么地方,她就在这座牢房里。 我先去龙渊宫禀明了此事,然后皇上派人去牢房里带出云霞。 再见云霞,还是一头蓬乱的散发,一身脏的发黑辨不出本来颜色的囚服,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真实面容,穿了一双破草鞋,透过破洞隐隐还能看到冻的红到发紫的脚面。唯有那双水波皎皎的眼眸写满了紧张和忐忑。 皇上皱着眉头想要走近一步却还是走开了,的确,从牢房里走出来的人,身上都有那么一股子霉烂腐臭的味道,何况还是在牢里呆了不知道多少时日的云霞。 “你是何人?” “罪奴云霞叩见皇上!”云霞很标准的行了个宫礼,举手投足之间端的都是大家风范,跟她一身脏乱破的乞丐简直天壤之别。 皇上略略思考了一会儿,“予不记得淑晴身边有一个叫云霞的宫婢啊?” 云霞身子一颤,扭头看向我,一双皎皎星眸似有水波漾漾。 我看出她心有忌惮和戒备,向她解释道:“如今太子被诬告剑杀生母,也就是前淑晴皇后,已被关押天牢,等候裁决。本神女记得在牢里的时候你曾对本神女说过,若是太子因为他母亲治了罪,你千万记得来找我……’ 如今本神女依言把你带出牢房,但希望在皇上面前,能将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还太子一个清白。” 皇上微皱了皱眉知道,似有什么不满意,但仍盯着云霞,期待她开口说出的话。 云霞听得我的话,一愣一愣的,突然漾漾水波争相流出眼眶,她深深伏在地上,用饱含冤屈的浓情烈意嘶喊了一声:“皇上——” 只一声,便哽咽颤抖,撼动人心,伏在地上似无力再说出话来。 皇上被她的举动吓的一愣,渐而疑惑的开口:“你究竟何人?” 我也被云霞这一声喊给震撼到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身处异乡多年忽然见到了亲切的亲人?冤屈了许久忽然有人理解的欣慰? 或许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云霞此刻的激烈情动。 她伏在地上颤抖的哭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来,“皇上,奴婢是灵芸啊,皇上……” “灵芸?”皇上诧异了一声,凝眸仔细的望过去。 乱蓬蓬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脏兮兮的脸,看不清长相,但有这样一双水波皎皎的眼睛的女子相信五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被泪水冲洗的地方露出皙白的皮肤,白的有些异常。 “正是灵芸啊,皇上。”灵芸哭着又伏下身,身子是上气不拉下气的颤抖,“皇上,皇后娘娘冤枉啊!皇后是娘娘冤枉啊!是恪贵妃,是恪贵妃害的皇后娘娘,皇上……呜……” 我是听明白了,灵芸说的皇后娘娘是前淑晴皇后,恪贵妃则是现在的王皇后。 皇上的眼眸动了动,是一种感情的波动,声音显出几分无力来。 “你且慢慢说来。” “是!”灵芸伏下身子拜了拜,抬起头来时,水波滚滚的眼睛浮现出一抹痛恨和心疼。 原来灵芸是前淑晴皇后娘家小侄女,那天跟父亲赌气偷偷进宫找淑晴皇后抱怨出气,淑晴皇后还笑话她,见她真的生气了就说寝室里有皇上赐的宝贝,如果她找的到,就全部赏赐给她。 那时候的灵芸还是个小女孩,自然稀罕所有的珍奇异宝,高高兴兴的就跑去淑晴皇后的寝室翻找。谁知宝贝没找到,却闻得一股异香,不一会儿,便四肢无力,全身发软。 这个时候当时的恪贵妃推门进来了,说是给淑晴皇后准备了一碗安胎药,让婢女映兰喂给淑晴皇后,灵芸听到淑晴皇后的挣扎和求铙,但最终只化作恪贵妃几近癫狂的笑声和得意,然后不知从哪进来一个男人,恪贵妃说了让那男人好好侍候淑晴皇后娘娘,并让淑晴皇后好好享受,然后又交待了几句,就带着婢女关上门离开了。 灵芸意识到淑晴皇后有危险,怎奈何全身无力,就是拼着力气叫了几声,也无人听到。后来就只听到淑晴皇后的求饶和哭泣,听到男人张狂的笑声,还有棉帛撕裂的恐惧。 这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灵芸听到男人惊骇的叫了一声“太子殿下?”,便仓皇逃离,听见淑晴皇后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烈儿——”,然后夺过太子的剑直插心脏。 灵芸哭泣着断断续续也总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的清楚,最后伏在地上,痛心疾首的喊道:“求皇上给皇后姑母做主啊!” 皇上沉寂着一张脸,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又开口。“那你呢?予下令杖杀淑晴宫中所有的厮奴宫娥,是恪贵妃执行的命令,你又是怎么逃脱的,怎么就下了天牢?” “灵芸不知,灵芸被人打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在天牢了。灵芸不敢声张,不敢叫人,灵芸怕招杀身之祸,也怕皇后姑母一生冤屈无以还白,所以才在天牢苟且度日!” 事到如今都已真相大白,我竟不知道在太子凛冽傲凌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惨痛的经历,亲眼看到自己的生母被人凌辱,看到她拿剑直插心脏,看着血一点一点流尽的生母死在自己面前。他该是有怎样的超人定人和心性才能镇定默默的接受这一切,虽然不一定完全接受,但至少不会牵连无辜,报复他人。 太子怀着这样惨痛的记忆该是的如何的度过这些年?所以他凛凛不喜亲近,所以他被人误作龙阳也不和任何人解释,所以才会在知道和柳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才会异常的厌恶和痛恨吧。 皇上传皇后对质,我借口退出龙渊宫,看皇上对灵芸的态度,除了极度的震惊之外,眸光转动之间还流淌着不易察觉的温情和怀念,以他对淑晴的悼念,想来不会徇私吧。那么这件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太子的冤屈洗刷了,就连已逝世的淑晴皇后也沉冤得雪,算是完美的结局了吧。 皇宫的肮脏血腥我从来都是知道的,但是心里的起伏震荡还是无法消散,心疼那个时时看似冰冷的人。 我又来到天牢,看着那个背对着的身穿白衣囚服的凛冽身姿,忽然觉得,或许所有的冰冷凛冽都只是他给自己的一层保护色,他的内心也是渴望着而又伤痛着的。渴望生母的生还,或者冤屈洗白。为她所受的一切不平而伤痛。 “不是说不要来了么。”太子听见声响转身看过来,微微皱了皱眉。 “来看看你。”我嫣然笑开,笑的太子神情错愕,许久不能回神。 “怎么了,这么惊讶的表情?”我让狱卒打开牢门,站在牢门处笑的舒心坦然,“都过去了,真相大白了,你是不是也该放下了?” 太子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微微昂起头,似是有些湿意在眼眶沾染,他微微闭了闭眸,声音幽远又有些忧伤,“可是母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啊,再怎么洗白冤屈,再怎么真相大白,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是我们还活着啊!”我努力的微笑,“我们还可以很好很精彩的活着,带着淑晴皇后未尽的遗憾和期待,我相信这也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或许吧。”太子又恢复以往惯有的凛冽孤傲,可是无形之中又有什么在微微变化着。 然后, 他望着我,目光沉静幽幽,高深莫测,“你也是母后给我选的妃子。” 呃…… 我额头冒出几根黑线,怎么聊的好好的,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幸好,这时候司辛带着皇上的圣旨过来,才勉强化解了这一尴尬局面。圣旨的大意是前淑晴皇后被奸人所害,现在真相大白,追加封号,太子无罪释放,赐兵权掌管皇城,现在即刻去城墙之上督战。 得兵权掌管皇城,基本上就是继承皇位的意思了,因为所有的权力都在太子手中,皇上空有其名,说话也不抵太子好使了。 皇上他大抵也是不想再过皇宫里尔虞我诈的生活了吧? 我忽然觉得傻的只有自己一个,这件事情或许太子是无辜的,但最后最获益的还是他。或者这就是康玄阳设计这件事情的真正目的吧。皇上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只刚好顺水推舟而己。 出牢房的时候,格朗在牢房门口等着,一见太子就跪地行礼。他旁边站着一位梳洗干净,清灵俊秀的女子,看见太子出来,扬起迷人的笑脸。 “太子表哥,好久不见。” 太子出神的看着她,好像在她身上找什么人的影子,半晌,点头,轻开口,“嗯!” 司辛并不有着急离开,他走到我的面前,行了半礼,“神女殿下,皇上有召。” 我心突的一跳,皇上有召,皇上每次传我都不会有好事情,这次又为的是什么呢? “听说你去东城门了?”皇上笑的阴森莫测的看着我。 我头皮一麻,还是应声:“是的。” “不用这么拘谨。”皇上勾了勾唇角,“这一仗结束,就都该结束了。” 我听不明白皇上的另有所指,干脆也不去想,只低头沉默着。 “走吧,陪着予再去一次城楼。” 我抬眸不解的望着皇上。 皇上只淡淡一笑,率先跨步走出宫殿。 为什么我觉得他刚才的话里无限的感慨不舍,还有好不容易得来的轻松? 第二百零七章 城门对峙 东城门之上,风雪已稀,我刚陪着皇上站定,张礼等人便又急匆匆的出现,凛凛威严的护在左右。 皇上疑惑的拧了拧眉,我向皇上解释着张礼等人是康玄阳刚才安排的来保护我的。 皇上微微点头,望着茫茫天地间,开口道:“现在战况如何?” “启禀皇上,敌军暂退!”张礼连忙跪膝行礼,还一边粗粗喘息,盔甲下的脸冻的通红,眼里却晶晶闪亮,布满了欣喜。 “是吗?”皇上扬起赞赏的笑容,“做的好。” “是刚刚提议的水攻有了成效?”我有些激动的问道。 “是的!” 张礼兴奋的点头,稍微平息了一会儿,便娓娓道来,眉眼之间满满都是兴奋。 原来,初派小兵过去传话时,贺大将军并不以为意,后来我离开北城门回皇宫,张礼立刻马不停蹄的回到东城门,见贺大将军没有用水攻,便将我北城门做的试验详细说了一番,贺大将军才半信半疑的姑且一试,没想到……水从城墙泼下,刚及地面,就被风雪吹结成冰,敌军的云梯本来架的就不稳,底基又成冰,更是光滑,好不容易架好了,我军稍稍一推,就能立刻推倒下去,并且连累底下一众士兵跟着滑倒,一时之间阵脚大乱。贺大将军立时下令投石,总算把敌人逼退了一步,暂时停歇了一轮进攻。 张礼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好像就是自己打了胜仗当了将军一样。 我有些欣慰的勾了勾唇角,不管怎么样,总算为康玄枫携军队归来争取了些许的时候。 “神女果然妙计!” 张礼高兴的不得了,转眼望着东城门的方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尽是激动和向往,我知道他是在为自己不能亲上战场而有遗憾,又为敌军暂时的混乱而高兴。 “算不得什么。” 我浅浅笑了笑,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也在意料之外。“敌人暂时的退缩,只是为了休整和研究对策,我们一样不能掉以轻心。” “神女的相法和贺大将军简直不谋而合。”张礼朗声的笑着,“贺大将军已然下令,城墙之上士兵严阵以待,后方士兵水攻不断!” “敌人既然休整了,我们就更该好好利用机会。”我若有所思的开口。 “神女又有妙计了?”张礼此时看我,简直就是膜拜神一样的眼神。 “俗话说,水火不溶,水攻上完了,就该用火了。” 张礼疑惑的拧紧了脸,望着满天的风雪不解道:“要怎么用火攻?贺大将军当初可以第一时间安排了火攻,可谁知天公不作美,突然就来了这么大的风雪,如今那些东西还搁置呢!” “既然东西都备好了,那就更好办法。”我盈盈一笑,娓娓道来。“贺大将军不用火攻,一是风雪太大,火不好燃,二是地面积雪太厚,雪又漫散火油浇下去,只会沉入雪底。但现在不一样了,地面上全是厚实光滑的冰,火油浇上去必在表层,只在一些火源立马能着,若能在敌军刚好走过时燃烧,那么燃烧物就不止只有火油了。” 还有——人的身体。 若是能烧起来,到时候一片连着一片,很快就会行成汪洋大海。 我微微眯了眯眼睛,两军对垒,必有死伤,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若此计可成,那么城墙底下,又要添上许多的冤魂了。 可是若是城墙之外不多添冤魂,城破之日,只怕冤魂更多。 我如是开解自己。 “看不出来,离儿还有这种机智胆识。”皇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被这样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远端升起一种惊骇,连忙开口道:“是枫王爷常给阿离讲一些行军打仗的事情,阿离才冒险献计,斗胆一试。” 皇上意味深长的笑着,终究没在说什么。 三日之后,风雪渐已停,东城门下,焦尸遍野,我军也伤亡惨重,虽有皇上亲临坐阵,但终究寡不敌众,战争一时进入白热化。 敌军首将骑着高头大马足踩着焦尸在城门下高喊:投降开城,保证不滥杀无辜之类的话。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将士。 皇上脸色冷凝的听着,身后的将士更是大气不敢出。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不禁上前几步扶着墙楼,高高眺望。 城楼之下,五十米开外,一个银装铠甲的将军骑在马上,举着长茅大放厥词。 我眸光一凛,分外的熟悉中又有着莫名的恐惧。我忽然想起宁安王妃生辰那日,我在叉路口遇见的那个一身黑色劲装,肃静严步的身影,当时恍惚了一下,只以为是错觉。 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黑衣劲装的身影就是城下骑在马上,一身银色铠甲的将军——阆逸王爷,只有他一直给我那种分外的熟悉和莫名的恐惧同时交替交融的感觉。 “离儿——” 阆逸王爷看见我,眼眸一眯,利光直射,“快开城门,让爹进去!” 此言一出,城楼之上立刻哗然,本来因着献水火之计击退敌军而建立起的神威立时崩分瓦解,一个个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是崇拜和敬畏,而是愤恨和戒备,就连康玄阳看我的目光也变得讳莫如深。大胡子督卫更是瞪得一双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手把着刀鞘,一手紧握刀柄,好似随时都准备着抽出配刀,血溅当场,把我的头颅挂到城门前示威。 皇上看我的目光有些随意和玩味,然而就是这样的目光更让我觉得危险。心里涩涩的,然而经过残酷战争的场面,又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我双手交握,手臂平端,背脊挺直,眼睛眯了眯,显出清冷和疏离的姿态高声道:“你可不是我爹,你是西瑟国君的三胞弟——阆逸王爷!” 清清浅浅的一句话犹如投掷到平静的湖里,立时激起层层沸浪。康玄阳更是上前一前,紧临着城墙外沿直盯着城墙下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银白铠甲的人。 阆逸王爷听了我的话只是浅浅的勾唇,露出一个邪魅妖冶的笑容。 “离儿,你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我虽然是西瑟的阆逸王爷,可我也是你爹啊!你忘记了你小时候都是我抱着你逛集市买小玩意儿了吗?” “是吗?本神女还真不记得了。本神女只记得,是你在本神女胸口上刺了一刀,是你杀了东康的战神——宁安王爷!” 此话一出更是彻底激起了城墙之上所有将士的热血愤怒,更有士兵拿着长茅恨不得跳下去拼个你死我活,只是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住,只能高喊道:“神威将军英雄盖世,竟然被你这个奸宄之人用卑鄙手段残害,你不得好死……” 阆逸王爷看也不看一眼,仿佛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双炯眸只盯着我: “离儿,你真的太让为父伤心了!”阆逸王爷垂了垂眸,仿佛真的很伤心的样子,再抬起时,只觉得那双眼眸犹如两把利剑直刺过来,“离儿,你还记得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么?杀死你母亲的就是东康的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恨吗?” “住口!”我气极败坏的吼道,胸口剧烈的起伏,我眼前又浮再那个一个明晃晃的刀直刺入女子体内的惊骇画面,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下意识的话就冲口而出,“我娘是被你害死的!” 吼完,我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发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话:不是的,不是的! “神女!”一双看似柔弱的手扶住我,给予我无声的力量。 “哈哈哈!”阆逸王忽然放声大笑,“也罢,离儿,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你去告诉东康的皇帝老儿,本王回来报仇了!” “猖狂小儿,休得胡言——”贺大将军昂首挺胸的站在城墙之上,“今天本将就让见识见识我国的厉害,保证让你有来无回,后悔说出今天的话!” “是嘛?”阆逸王爷邪邪笑开,“哗——”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向天一举,喊道:“西瑟的孩儿们,见证你们威武勇敢的时刻到了。跟着本将一起杀开城门,夺下皇城,写上我西瑟史上最辉煌的一篇!” “嚯——” “嚯!” “嚯!” 阆逸王爷身后所有将士跟着高举手中武器,高亢嘹亮的呐喊道: “杀城门!夺皇城!” “杀城门!夺皇城!” 一遍又一遍。 “杀——” 阆逸王爷手中长刀朝前一手一指,身后的将士立时如泄匣的洪水般朝着脚下的城门狂奔而至。 “皇上——”贺大将军急急的掬礼,“此处危险,还请皇上回宫,此处交未将,若守不住此城门,未将愿提头来见!” “予要你的人头干什么?”皇上轻描淡写的开口,又突然凛然了神气,“贺迟听令!” “未将听令!”贺大将军单膝跪立。 “全力迎敌,予在这里看着你要们凯旋!” “是!”贺大将军忽然热血沸腾起来,他陡然抽出长矛一抖,激进叫嚣道:“将士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国家,有我们的父母妻儿需要我们拼死保护,你们说城门能开吗?” “不能!”齐声嘹亮的声音震彻天地。 “皇上亲上城门监阵,看着尔等英勇杀敌,忠心卫国,好给尔等封将加爵,尔等说这一仗,我们能输吗?” “不能!不能!”连续的不能犹如滔滔江水呼啸。 第二百零八章 飞龙再现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零九章 我们会成亲的吧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一十章 喜欢还是不喜欢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铁骨变温柔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突起宫变 “四方馆现在情形如何?” 木善行了个见礼,方道:“ 多亏太子殿下带领皇城禁军前往镇压,五千叛军俘杀殆尽,现只留言西瑟使一家四口,皇上已陈书西瑟,以此和谈。” 我不由感叹,“一个小小的四方馆竟然藏了那么多西瑟精兵?”又看向木善道:“你们呢,可有伤亡?” 其实心里知道,战争哪里会没有伤亡? 木善哽了一下,声音带了些沙哑。“除留守敬神殿的百十人外,卑职共带四百一十人作战四方馆,伤一百二十一人,亡两百三十六。”顿了顿,又道;“木颉和代殳都受了重伤。” “你可有受伤?”我心里闷闷的,因为自己一句话损伤了那么多人,然而我也并不后悔。至少结果都是满意的。 木善弯腰行了半礼,“谢神女关心,卑职无碍。” 我亲自扶起木善, 战争无处躲避,伤亡也无可避免,战争之后唯一的就是对死去之人家人的抚恤,对生还之人的奖赏。我让木善陈列一份伤亡的详细名单,以及交战之时,异常勇猛需要特别奖赏的明细上陈太子请求褒奖。敬神殿的财物,皇上陆陆续续赏赐的也不少,当即让青平清点着,悉数分发下去。 木善又叩首谢恩。 不到正午,便有慈云寺的和尚前来做法事,诵经祈祷,超度亡魂。因为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残酷,这次的祭祀我也格外的虔诚。敬神殿其余所剩不多的侍卫和宫娥也都前来跪拜,嗡嗡的诵经声,咚咚的敲击声在整个敬神殿上空久久盘旋,仿佛一股哀鸣,一时整个宫殿都被悲伤所笼罩。 正午时分,皇上携大小武将上百人在祭祀礼仪官的带领下进行沉长的祭祀礼仪,敬神殿的侍卫宫娥早已退去,上百的武将以皇上和太子为首,康玄枫和贺大将军为副,齐齐脱去头盔抱在怀里,沉重而凝肃的鞠躬行礼。聆听和尚们的诵经超度,祭祀礼仪的祈祷祝福。我做为神女立在祭祀礼仪的上首,表情冷清,但心里却是极其的庄肃与敬畏,祈祷这些为国牺牲的将士们一路走好。 下午是城门将士们得胜的的庆功宴,金碧辉煌的宫殿,层层阶梯的高台之上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天天在上的君主,我和太子分列左右,我的下首是康玄枫,两人不过一席之隔,正对面是身着暗黄四爪金龙袍的太子,见衣着知身份,太子现在的实权更是无以比拟。眼睛余光的斜角还能撇见一双时时带着魅惑的迷人桃花眼的康玄阳。 这是城门胜战的将军庆功宴,整个宫殿宴会,只有我和青平两个女子。任职的将士大都都来了,就连大胡子督卫都在靠近宫门的地方占有一席之地。 只是寻遍了整个会场,都没有黝黑少年郎黎昕的影子。 黎昕作为这几年的时间里独自掌管飞龙铁将的少年将军,其能力和人品都可见非凡,不应该会缺席这么重要的庆功宴啊? “你在看什么?”康玄枫向我微微侧头,小声的问道。 我亦抬袖掩面向他微微侧身,“为什么所有将士都到了,独独不见黎昕?” 康玄枫勾了勾唇角,高深漠测的望着对面一眼,“黎昕自有他该忙的事情。” “哦。”我没在说什么,专心对付桌子上的点心,欣赏殿中冉冉升起的歌舞,其实唱了什么,跳了什么,我完全看不到,只因为这个角度刚好 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眼角余光里溶入康玄枫冷酷的身影。 他笔挺端立,斟酒饮酒,举手投足之间清贵优雅,极其的赏心悦目。忽的,似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侧目,眸光清亮带着一丝笑意,四目对上,我微微惊愕。又慌忙避开,涨红了一张小脸。 “东城门城墙之上,多亏神女献计有功,这杯酒,吾敬神女!”太子突然扬声开口,凛凛的身姿站起来,紧紧盯着我的目光冰冽又凌厉,仿佛两道冰凌直刺过来。 我蓦的心头一跳,慌慌张张的去端酒杯,太子这个极度危险性的眼神和浑身毫不掩饰的压迫让我惶惶不安,总感觉现在的他越来越像高位之上的皇上。 杯子还还不及落下,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报——皇……皇上……不好啦,不好啦!” 舞乐之声骤停,皇上微微蹙眉,“何事惊慌?不知道这是给众将的庆功宴吗?” 侍卫一听,惊恐万状的用手指外殿门处,“外面,外面打起来了,十万禁军将宫殿给团团围起来了,任何人都出不去了……” “什么?”皇上一拍龙椅,气势威严的站起身来,“何人如此大胆?禁军?禁军的统领不是太子吗?” 皇上此言一出,本就诧异惊慌的众人目光齐刷刷的转向太子。太子倒是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凛冽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他极其淡定的向皇上掬了一礼,方道:“启禀父皇,儿臣领禁军镇压四方馆之后,因要回宫处理事宜,便将禁军暂将二弟带领。” 侍卫惶恐的伏在地上,“回皇上,带领禁军围困宫殿的正是二皇子!” “康——玄——苍——”皇上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那里是面对背叛的心痛。 撕杀呐喊的声音越来越近,千军万马攻势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直覆而来。 “妈的。”靠近门口的大胡子督卫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掷了出来,酒杯落地,碎成数片,立时四下溅飞。“老子出去跟他拼了!” 这时宫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一身戎装铠甲的二皇子在黑压压的禁军的簇拥下进得门来。他朝着大胡子督卫微微一笑,清风朗月般不染尘埃。 “拼?怎么拼?”说着掠过众将向高台之上缓步走来,那姿态神情,傲慢恣意,誓在必得,“皇宫素有法戒,凡进宫者必去兵器,况且……” 二皇子拉长了音,漫不经心的拈起一把酒壶,壶嘴倾斜,立时有液体奔流出来,砸在地止,溅起晶莹的酒花。 “你们确定,即使有兵器,你,你,你们还能拿的起来?” “你什么意思?”贺大将军骤然起身,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眼前一片眩晕,又无力的跌回坐位上,惊恐的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这酒……” 这时,其他将士也发现的身体的变化,一个个浑身无力,东倒西歪的倚在座位上。 “苍儿——”皇上虽然无力的跌坐回龙椅,但神情之中作为上位都的倨傲威严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向来沉静的目光变得心痛无比。 “你母妃犯的错,予并没有牵连于你,趁现在还未酿成大错,你现在收手,还来的及,你还是予的好儿子!” “哈哈哈,没有牵连吗?”康玄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么作为父亲的你,作为皇上的你,明知道西瑟不容东康,为什么还要在淑晴皇后死了之后就将我,你当时最宠爱的儿子送到西瑟为质?” 皇上闭了闭眼睛,显得无力又心痛,“当时西瑟国逼迫的紧,吾以为你会明白,吾以为你自请去西瑟是深明大义……” “深明大义?呵,去他的深明大义,如果当时我不自请去西瑟为质,你会放过母后吗?你会让她极享尊荣到现在吗?可是最终,你还是舍弃了她……” “那是她咎由自取!”皇上猛然凌厉了目光,带着铺天盖地的威慑向康玄苍直扑而去,“你是东康的二皇子,要是为了她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值得吗?” “哈哈哈,值得吗?”二皇子的笑容忽然狰狞起来,他仇恨的目光直对上皇上威慑的压迫,“父皇,我再叫你一声父皇,这十多年我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你知道吗?被家国遗弃,被西瑟压迫,你想过我的处境吗?想过关心我吗?没有,你没有,你那么多儿子,哪里还顾得上我?只有母后,只有母后时不时的派人去给我送去关怀和温暖,若你好好待母后,我也会安安静静的当我的逍遥二皇子,可是你是怎么做的?把母后关入大牢,虽然没有处死她却让她比死还难过……” “所以你就要起兵造反让你和你母妃都变成千古罪人吗?”宫殿里飘荡的是皇上冷冷的嗓音。 “不!父皇,你错了,若天下江山尽在我手,那么千古罪人就是大皇兄了。禁军的统领可是大皇兄接手的。”康玄苍说着,阴狠的目光转向太子,“大皇兄,对不起了,怪只怪父王太过错爱你,倚重你……” 说着,一个手势打起,候在宫殿门口的黑压压的禁军立刻蜂拥而上,手持阔斧长刀,每一把都对准了宫殿上的将士,无一例外。更有两三把刀架在太子脖子上。太子只冷冷的瞟了一眼,凛冽的身姿又似无限的冷漠淡然,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两三把随时都要他命的刀,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风月。看得他对面的我却是心惊胆战的。再去看康玄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敬畏,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禁军把刀偏移离的远了离些,虎虎身姿,眼眸却是低垂,似不敢对视。康玄枫对自己的危险视而不见,清幽的目光望着太子,满是焦急和担忧。 我的面前也站着一个手持长刀的青年,但他只是站着,双唇紧抿。大概因为我是女子,并没有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本将的女人谁敢动 青平满身戒备的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我面前,我生怕她受到伤害,拉着她后退一步,她便与我并肩站着,身上的警备越发的沉烈。 青平没有喝酒,自然也没有中毒,我喝了一小杯酒,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少,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坚定的上前一步。 “你们真的要跟着二皇子造反吗?”我挺直了背脊,在蓄势待发的宫殿里突然大喊,目光直直望着眼前还在纠结的青年,“你们都是皇宫的禁军,是保卫家国的战士,是父母的好儿郎,如今这一刀下去便会披上叛贼的标记,记生永世都抹不去,你们的父母,你们的亲友……” “住口——”康玄苍厉声喊着打断我,一柄长剑直指向我的眉心,“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母后下狱,你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如皇上所说,皇后她是咎由自取!”我毫无畏惧的迎着闪光的剑尖,看向康玄苍扭曲的嘴脸,“当年她对淑晴皇后所做的令人发指的事情,你心里很清楚的吧?身为目击者,对当时年幼太子殿下的伤害可想而知,可是太子殿下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就算当年的事情揭开了,太子殿下还不是把你当亲弟弟?还不是愿意把军权这么重要的权力交到你手里?那是太子殿下对你的信任,你就是这么回报太子殿下的信任的吗?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哥哥的吗?亏阿离还一直以为二皇子是个了不得的出尘飘缈的神仙般的人物。” 康玄苍眼眸垂了垂,似在极力思索或者掩饰什么,再抬起来时脸上是变得了狰狞的邪冶的笑,冷厉的道:“本宫倒是忘了,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太子皇兄六神无主,慌乱不安的人事,那么便也只有你了。”说着长剑又近了一步,冰凉的剑尖直抵上我的额头,我甚至感觉到了刺痛,似乎还有湿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神女——”青平急急的忧唤一声,一个旋身上前,格开康玄苍的剑刃。张开双臂挡护在我面前。 康玄苍愣了愣,望着青平鬼魅一笑,“青平,是吧?本宫倒把不会喝酒的你给算漏了。只是你能挡开本宫的剑,你能挡住这满宫殿的长刀吗?” 青平下巴一抬,冷意十足,“试试?!!” “好!有骨气!”康玄苍似是赞赏了一声,指着满宫殿的将士,傲慢非常的道:“但是在你动手之前,他们所有的人都将因为你成为刀下亡魂,你还要试试吗?” “你个龟儿子——”大胡子督卫忍不住张口大骂,“要杀要剐尽管来便是,威胁一个女娃娃算什么本事?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老子就是不是好汉!” “你以为我不敢吗?”二皇子阴郁的转身,起落间一个手势,架在大胡子督卫脖子上的那把长刀陡然扬起,猝然起落。大胡子督卫连惊叫一声都来不及,就睁圆了一双恐怖的眼睛,直挺挺的倒下去。 宫殿里回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抽痛,在战场上英勇无敌的打仗英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心疼了?”康玄苍邪笑着向我走近一步,青平正欲再动手,康玄苍又一脸阴鸷的瞪过去,“青平姑娘还想几个人再为你而死呢?” “二弟!”太子急唤出声,脖子上的长刀更紧的逼了过去,逼回了太子欲上前的脚步,“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放了阿离!” “放?”康玄苍好笑的笔了笑,眸光闪了闪,“好啊!” 我刚松出一口气,疑惑康玄苍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他却蓦然又变了嘴脸,“等你们都下地狱之后,本宫自会放过她,本宫的将士还等着奖赏呢!”说着又回头,冲黑压压的禁军喊道:“将士们,东康神女的滋味,你们想尝试吗?” 我脸色瞬间惨白,望了一眼黑压压的禁军,冷恐之气从脚底开始漫延,身子忍不住发抖。康玄苍现在几乎被仇恨填满,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偏执癫狂的状态。 “谁敢!”康玄枫陡然站起来,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开本就离得有些远的长刀,踉跄的扑到我面前,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把我护在怀里,纵然身体虚弱,但神情仍然森然威凛,“本将军的女人,谁敢妄动?” 一种肆意杀伐的冷眸在殿中缓缓扫过,扫到的人无不是带着怯意的低下眼眸,不敢对视。 我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这个时候的康玄枫非常的可怕,浑身似有将一切焚烧殆尽的阴鹥,可是他说“本将军的女人”啊!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把我护在怀里,说我是他的女人,这怎能不让人动容? 我扶着康玄枫,冲着康玄苍盈盈笑开,笑的他莫名其妙,心虚的皱起眉头,故作玄虚道:“二皇子真觉得自己能胜利吗?您不觉得今天的庆功宴少了太多的人吗?” 康玄苍下意识的扫了一圈,眉头拧的更紧了,“谁!” 康玄枫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借着我的身体站直了身体,再加上一张威凛杀伐的脸,整个人也是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他盯着康玄苍,眸光暗幽,声音极沉,仿佛从地狱传来的恶魔一样,森冷,骇然。 “黎,昕!!” 黎昕?! 我惊讶的望过去?他真的早有准备? 他是未卜先知,还是这本身就是一场诱局? 不及我想明白,黎昕就带着飞龙铁将从天而降般,将宫殿一众人等团团围住。康玄苍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似不敢相信般踉跄着摇头。 “启禀将军!”黎昕矫步上前,潇洒的一甩披风单膝跪到康玄枫面前,“宫外十万禁军已全部制服,听候将军发落。” “好!” 康玄枫单手扶起黎昕,眼风微微一扫宫殿,气势威武昂然道:“众位禁军将士,本将军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是盲目跟从才走上叛变这条不归路,如今二皇子败局已定,你们若是迷途知返,本将军承诺,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休怪本将军无情了!”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刚落,黑压压的禁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纷纷扔下手里的长刀,自觉的缩靠在一起。 康玄苍见此,自知已败,不由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啊父皇,儿臣的好父皇——原来至始至终,你对我的猜忌和防备都没有停止过,你可真是儿臣的好父皇啊!” “予给过你机会!”皇上望过去的眸子里全是冰冷无情,“可你偏偏要走跟你母妃一样的路!” “父皇——”康玄苍忽然向高台之上的人双膝跪下,“儿臣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只是今日一切全由儿臣一人所为,与母后并无干系,还请父皇不要牵连母妃!” “你还真是孝心?”皇上冷冷一笑,“解药!” 康玄苍乖乖的把解药奉上,眼巴巴的望着皇上,再没有刚才的狂傲随意,“父皇?” 皇上一个眼神,立时有人上前,拿过康玄苍手里的解药先找一个人试过了之后,才拿给皇上,再分给众人。 康玄枫首先把解药递给我,我摇头,“我没事!” 康玄枫迷惑的望着我,“你也喝酒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比较少?一点头晕力乏的感觉都没有。” 康玄枫小心的擦去我额头上的血迹,凝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自己把解药吃下,又唤了一声:“军医!” 原来黎昕不仅带了从天而降的飞龙铁将,还事事周全的配了军医来。康玄枫一声令下,黎昕立刻带着一位胡须发白背着药箱的老者过来。老者在康玄枫的示意之下给我把脉,清理额头的伤口,又仔仔细细查过一番之后,方向康玄枫回复道:“神女并无碍。” 康玄枫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宫殿上的情势立刻扭转,皇上下令把康玄苍押入天牢,虽然没有说如何处置,但看他的态度也不会轻饶。敢把刀架在皇上和太子脖子上的,胆子太肥,虽然康玄枫说过既往不咎,但几个也不会再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太子更是暗暗给康玄阳使了个眼角,康玄阳几不可察的点头。 我忽然一阵胆寒,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我应接不暇,无所适从。但看现在的情形,我在心着急火燎的时候,是不是也被他们算计在内了? 康玄阳似是感觉到我了目光里的责问,迷离的桃花眼垂了垂,极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似有些不敢面对。 我“嗤”一声冷笑,总觉得曾经特别珍视的东西在心里轰然瓦解。曾以,他对我那么好,曾经,我那么信任他。我还轻楚的记得他曾经目含温情的望着我,说我像他的母妃,说今生今世都会保护我。 如今,这一切都只是曾经了吧。 歌舞鼓乐是不办法再继续了,皇上即使服了解药也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精神萎靡了许多。只余太子沉稳有度的指挥着,解决剩下的事情。 黎昕的任务完成,带着飞龙铁将退出,康玄枫现在是武将,既然叛乱已除,自然请辞回府,我目光缱绻的望着他,忽然生出许多的不舍来,那些的不坚定和不确定统统在他的那句“本将军的女人”的话里消散。 康玄枫抬手抚了抚我额前的发丝,微勾了勾唇角,眸光清幽闪亮,“你若住不惯茗阳阁,我让人把枫园收拾出来给你住可好?” “好。”我听见自己明快的声音,唇笑扬起,灿烂了一世的温馨。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真情相思定不负 马车吱吱吱的行驶在去往宁安王府的道路上。 我带着几分傻气的笑望着近在咫尺的康玄枫,有些不敢相信幸福来的这样快。 “笑什么?”康玄枫微勾着唇角,一双清眸灿若星河,他略显粗糙的手轻轻抚着我额头伤口上绑着的纱带,“还疼么?” “不疼,一点都不疼!”我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一身宝蓝锦服的英俊男子,他还是偏爱略显清冷的蓝色,那么的纯净明朗,让人不自觉的迷醉。 “枫儿,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我捧着一颗飞扬的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康玄枫手上顿了顿。 “你刚刚在大殿上说的话!” “我刚刚在大殿上说了很多话!”康玄枫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顿时一噎,倒真没料到康玄枫会这样的赖皮,霎时羞红了脸,气恼的瞪着康玄枫,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还有这么邪恶的一面? “小离!” 轻轻的一句呢唤,让我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去,康玄枫含情浅笑的双眸好似极速旋转的星河,可以吸纳着人的精魄,我一时不慎,便落入其中不能自拔。 康玄枫双手越过桌子捉住我的,“今天在大殿之上,看到二皇子拿着剑指着你的额头,我突然空前的恐慌,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即使打过再多的胜仗,也比不过你一生的安稳来的重要。” “枫儿……”我忽然哽咽的不知道多什么好,这是不是就叫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是……”康玄枫垂了垂眸子,清明的眸子里有一丝抱歉,“虽说城门之危已解,但是边境仍在交战,身为将军,必要亲赴战场,成婚一事恐要拖后了。” 是啊,城门之战好解决,守城,围攻就好了,但是边境的战争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而且边境的大军有上百万,不管是强守强攻还是智取都需 要时间,康玄枫身为东康的将帅,怎么可能只守在家里,不上战场呢? “大概什么时候走?”留是留不住的,我能做的,就只是珍惜这最后的时光,然后等着他凯旋归来。 “不要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康玄枫好笑的拧了拧我的鼻子,起身坐到我旁边,将我抱在怀里。 “父王才刚薨世,若大的宁安王府就只剩下母妃和宁安王妃了,皇上已允,许我在家过年。” “真的吗?” 我乖顺的趴在康玄枫怀里,聆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心总有些不安宁,感觉老天爷总是在跟我们开玩笑,我们有时间的时候彼此彷徨,等都确定心意了,又要面临别离。康玄枫虽然说要在家里过年,但现在离过年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等他真去了战场,就恐归期遥摇了。 “当然,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了。”康玄枫更紧的收了胳膊,“不过黎昕会带着飞龙铁将先行一步,毕竟边境的战争等不及。”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为父守孝,什么恐母孤寡,原来更多的是为了我啊!我更紧的回抱住康玄枫劲瘦的腰肢,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枫儿谢谢你!” 谢谢你即使不记得我,也没有忘记爱我,谢谢你,在经历过这么多的坎坷之后,我还是你生命中的重重之重。 “傻瓜,谢什么?!”说是这么说,康玄枫还是愉悦了嘴角。 康玄枫说到做到,回到宁安王府,见过宁安王妃之后,康玄枫就吩咐管家把枫园重新收拾收拾,等我入住。我自是十分欣喜的看着他为着我忙前忙后,那是一种无以句状的幸福。 走进院子的时候,满园都是光秃秃的低矮的树枝桠。枝桠上的冰雪渐渐融化,化作一滩柔水滋润着枝桠。在和煦的阳光里说变成了满园子的晶莹闪亮。 这一园的低矮的树是康玄枫曾为了我一句无心的戏言种下的啊,如今全都傲然的顶立着风雪,犹如心里那冲刺的满满的幸福温馨。 “怎么了?”康玄枫寻着我的视线走过来,望着一根枝桠有些迷惑的出神,“我记得这里原是生长的许多高大的枫树,‘枫园’也由此得名,怎么现在好像不是了?” “那是因为我更喜欢桃树啊?”我扬头俏皮的向康玄枫笑开,半真半假的道。 “真的吗?”康玄枫眉头拧的更紧了。 “当然,是假的。!”我捂唇一笑,有些不安的投入康玄枫的怀抱,“枫儿,还能这样抱着你真好,你还是我的,真好!” 康玄枫回拥住我,咧开了嘴角,“等我凯旋归来,必以十里红妆相迎!” “你说的哦!”我从康玄枫怀里退出来,指着他认真了几分神色,“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到时候一定要平安归来 ,记得我还在等你回来,这一生一世只为等你!” 是的,康玄枫,这一生一世,我所有生存的意义,就在于你,所以你要好好的。 “好啦,说的我好像现在就要赴死似的。”康玄枫一把抓住我的手指。 “乌鸦嘴,呸呸呸——,什么赴死啊?”我一巴掌打过去。 “这还没成亲呢,就动上手了?!”康玄枫好笑的望着我,在我不满的目光下还是连呸了几声,手上一带,我就控制不住的栽上他怀里,“你放心,这一生,定相思不负,真情不负!” 我一颗心顿时砰砰乱跳,脸上也发烧似的臊红,幸好趴在康玄枫的怀里,他看不到。 相思不负,真情不负! 多么美丽的情话吗?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句更动听更美丽的话了吧? 无意撇见佟月站在留枫居门口,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愣愣的望着我们。 暧昧温馨的气氛顿时消散了大半,我推开康玄枫,不自觉的端直了身姿。 “怎么了?” 康玄枫疑惑的动了动眉稍,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佟月,眸光微微一暗,清冷中似有几分纠结。 “她是母妃给我的,婢女。” 说道“婢女”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的顿了一下。我心下了解,扬起笑容走过去,“你好,佟月!” 佟月微微颤了下,不知道是为的我,还是为了康玄枫那句“婢女”,很快的垂眸敛起眼睛里的忧伤,矮下身子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神女!” “不必多礼。”我声音清冷的说道,“你是枫儿的人,这些虚礼自是不必讲究的。” 看到佟月,我就想到她们曾经赤裸想对的那一夜,想到那两个婢女说的天天帮着暖床,即使知道康玄枫对这一切已经忘记了,可心里还是膈应的慌,忍不住就酸了过去。 佟月听了,身子僵了僵,头垂的更低了。视线所及只有乌黑盘髻的头顶。她是不是也想到了曾经那些儿相拥而眠的温馨? 康玄枫闻言,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在仔细回想些什么? “神女殿下!”观止一脸憨厚的笑着前来行礼,打破了一时的僵局气氛,“婢女连月伺候的可还称心?需要小奴请她过来陪着神女殿下吗?” 我不由多望了一眼观止,精小的四方脸,皮肤看起来白嫩白嫩的,颇有几分奶油小生的感觉,但那双眼睛特别的清明透亮,让一看就不自觉的喜欢,信任。 当然这种喜欢不是心动的那种喜欢,是一种无条件的友好的感觉。所以我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神女效果,是小奴的福份。”观止弯腰讨笑,笑容纯净,即使是点头哈腰的举止也不让人觉得低三下四,“那小奴这就去把连月姑娘带过来。” 说着又掬了一礼,转身小步跑开了。 等我回过神时,撇见的是佟月苍白的脸色,本氷瘦弱的身体似有些摇摇欲坠的倚着门框,我忽然就想起曾经那些两人亲密无间的日子来,初入宁安王府时的惶惶不安,人情礼仪的欠缺,都是她有意无意的维护和宽容,才让我可以那么安然肆意的呆在康玄枫的身边。 如果佟月是爱着康玄枫的,那么她的爱是无私的,是可以为了康玄枫的喜欢而接纳,而我的爱是自私的,爱上了就希望他的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我一个人,谁又能说谁爱的多一点儿,谁爱的少一点儿? “发什么呆呢?”康玄枫抬手就拧了拧我的鼻子,似是不满道:“一个丫头,难不成比堂堂的飞龙将军还要有魅力?” “好疼!”我眉头一拧,表面不满,内心却非常受用的怒瞪了他一眼,歪头道:“飞龙将军,您老人家这是在跟一个丫头比魅力吗?” 康玄枫顿时俊脸一红,他微冷了神色睨了佟月一眼,嗡声道:“我很老吗?” “哈哈哈!”我忍不住开怀大笑,康玄枫这样苦恼又纠结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真美!”康玄枫忽然感叹吧。 “什么?”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康玄枫一双清朗的眸子灼灼的盯着我,那里面的真情深意仿佛要将我给烧化一变。 我只觉得心里忽然一空,顿时像被孙悟空点了定身法一般,浑身发软,偏又直愣愣的站着,动弹不得。周围的所有景象都变化成康玄机那张魅人人魄的英俊脸庞,动人的微笑,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清冽幽深的眼眸…… 康玄枫忽然笑了,手指覆了覆我的红唇,凑到我耳边耳语道:“你为我着迷的样子更美!” 滚! 特么的,这一刻我有那么一种非常想爆粗口的冲动,有没有?? 房屋里回荡的是康玄枫朗朗如风的肆意笑声。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主动示爱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一十六章 等你十里红妆相迎 皇上的确病的很重,躺在床上有种奄奄一息的灰败感。我立在他的床侧,看着他憔悴的病颜,想起他无数次的特赦,无数次的利用,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他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离儿……”皇上颤微着朝我伸出手,上身动了动,似乎想要起来。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一步扶他坐起来,并在他身后垫一个靠枕。皇上的确是老了,原本丰盈的手开始干皱,也不如以前那么苍劲有力。 “离儿,予说过和你一起回你的家乡的。”皇上虚弱的望着我。 “那皇上就赶紧好起来吧。” 我垂了垂眸子,康玄枫将要去战场了,樊都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等过了年闲了下来,是该回去看看了吧。爹,东商,雪姨,春然,不知道她们现在还好不好? 皇上是老了,这才不到一年的时候,鬓发的白发丛生,就那么软绵绵的躺上床上,有气无力的望着我,让人愰生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慨来。 “不要怪予!”皇上目光睁睁的望着我。 我不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件事,亦或是从我进宫之后对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可是那些事情除了让我更忌惮他之外,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皇上说笑了。”我浅浅笑了一笑,表示去过往的事都不甚在意了。 再大的恩怨到了这一刻也都该放下了,况且我和皇上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深仇大恨。只是心里再也与他亲近不起来罢了,此刻的皇上在我眼里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已。 皇上收回视线不再说什么,轻轻合上了眸子。我连忙行礼告退。 出了龙渊宫,康玄枫将一件披锦覆在我身上,青平和观止自觉的离开两步,不远不近的跟着。风雪已停,宫道上的雪也被扫干净,黑色的道路和道路两旁的白色堆雪开成了鲜明的对比。 “枫儿!” “嗯?” “我们会好好的吧?” 为什么这样的皇上还是让我心里不安? “别想太多了。”康玄枫紧紧的拉住我的手。 是我想太多了吗?那么精于心计,善于谋划的皇上,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就这样轻易的被打倒了?倒床不起了? “发什么呆呢?”康玄枫轻叩了下我的额头,含笑的眸子里隐着担忧。“这一路都见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皇上说了什么?” “没有。”我轻轻摇头,“只是突然有些不安罢了。” “爷,到了。”观止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 康玄枫突然握住我的手,认真慎重了神色。“不用太担心,一切有我。” “嗯!” 因着那句“一切有我”我莫名的心安了不少。 今天的宁安王府门外停了许多的马车,更有重重禁军把守,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观止望了一眼赶紧上前寻问,不稍一会儿,便回来向康玄枫禀报:“回爷,是西瑟的宝西王妃携那泽王子和那琳郡主前来给王妃拜年!” 康玄枫轻嗯了一声,朝我说道:“走吧!” 我心里却突的一跳,总感觉只要有宝西王一家在,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他们不是被禁闭在四方馆吗?”我不解的问道,又望了一眼宁安王府门口重重把守的禁军,心里有些明白过来。 “神女有所不知。”观止向我弯腰回话,“明个儿就是新年了,老王妃是西瑟国人,宝西王妃是西瑟使者,又是老王妃的谪姐,于情于情都该聚一聚的。” “哦。”我拧紧了眉头,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神女莫要太担心了。”青平在我耳边轻轻的安慰。 但愿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上康玄枫的步伐。 今天的武候殿极是热闹,宁安王妃和宝西王妃一左一右的坐在上厅,相谈甚欢的样子,一回一望间头上的金凤和脖项间的璎珞“叮咛”作响,极其的和谐悦耳。西瑟那泽和妹妹西瑟那琳坐在宝西王夫妇的下首,相看无言。就连久不出门的明德夫人也难得的出现在厅堂,一身素色衣衫在盛装打扮的众人面前,显得极为清雅。 我和康玄枫一踏进大厅,交谈声立刻停止,行过一番见面礼后,宝西王妃笑盈盈的走到康玄枫面前。 “威武不凡,英俊潇洒,嗯,枫儿如今是越发的给妹妹争气了。”宝西王妃说着走到宁安王妃面前,垂了垂眸子释放出一份伤感,“妹妹真是好福气!” “身负功名,自然是要时时外出,让人好不担忧,哪像泽儿和琳儿日日贴心的侍奉在左右?”宁安王妃嘴上说着不满的话,但眉眼之外皆是欣喜和自豪。 “两位姐姐快别那么的谦虚了,这是要羡煞旁人啊!”明德夫从笑着应合着,手执丝绢一一指向康玄枫和西瑟那泽兄妹,“不管是枫将军,还是那泽王子和那琳郡主,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又能说谁好谁不好来?” “就是啊!”宁安王妃笑道:“姐姐就是心疼孩子们,非要把两个孩子都绑在身边才算心安。” “只是不想再体会那种失去的痛了吧?” 宝西王妃有感而发的说了句,宁安王妃疑惑的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宝西王妃又开口道:“琳儿也是个没福的……” “母妃!”西瑟那琳突然出声打断宝西王妃的话,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瞧瞧!”宁安王妃指着西瑟那琳,掩唇轻笑,“这还没说上呢,就先羞臊起来了!” 我无语的撇撇嘴,西瑟寻琳哪是羞臊起来了,分明是怕宝西王妃和宁安王妃一个彼有同感,又一语定下她和康玄枫的婚事,如今的康玄枫可不像当初那么好哄了。 “女孩子嘛,就是脸皮儿薄!”明德跟着眉开眼笑的替西瑟那琳圆了一句。 宝西王妃似无意撇了我一眼,“听说枫将军向东康皇上请婚了,还是东康的神女,还真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一对双,看来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西瑟那琳脸皮儿薄,还没说一句就脸红。我呢?康玄枫只是向皇上请婚,皇上应不应都还是个示知数更遑论婚期何时了,我就这么没羞没臊的已经和康玄枫开始出双入对了,这脸皮是得有多厚啊? 果然,宁安王妃脸色一沉,微冷的目光撇了我一眼,抱怨道:“枫儿要是有那泽和那琳两个孩子那么听话就好了!” “小离迟早是本将军的王妃!唯一的王妃!”康玄枫冷言厉色,掷地有声,又揖了一礼道:“姨母和母妃聊着,枫儿先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拉着我就出了武候殿。康玄枫毕竟是男人,又是武将出生,步伐自是快的惊人,我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大口喘气了。 “对不起!” “呃……”我手还在胸口上顺气,听不明白突如其来的道歉。 康玄枫心疼的道:“让你受委屈了。” “嗤!”我忽然笑出声,“你这么生气就是为了这个吗?” 康玄枫迷茫的看着我,似乎在说:难道不该生气吗? 我抬手顺了顺他的胸口,“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啊?” “你是我的女人!”康玄枫气不过。 “对啊,我是你的女人!”我好笑的仰望着生气中显出几分可爱的康玄枫,“又不是他们的女人……” 何必在意他们说什么?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康玄枫猛然捧住脸庞,一张俊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深深索吻。 我只感觉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般,心跳陡然停止了,又蓦然狂热的跳起来。等最初的震惊过后,我情不自禁的抬起双臂,圈住康玄枫的脖颈,意乱情迷的回应。 这么难得的热情如火的康玄枫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抗拒。 我渐渐沉醉迷离,浑身酸软的贴在康玄枫的身上以他的抓力才能勉强保持站立,呼吸急促,脑海里一片空白,口鼻之处全是属于他的清洌又温热的男子气息。 “你只能是我的!” 康玄枫微微错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迹,暗哑又霸道的声音响在耳畔,惹得我一阵颤栗。 这样的康玄枫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那可不一定!”我盈盈楚楚的笑着,迎上他骤缩的瞳眸,声音带着一丝迷乱,“除非你今天就给我一个既定的名分。” “小离!”康玄枫沙哑幽迷,他收拢双臂紧紧的禁锢着我的身体,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半响,又喃喃呓语道:“你知道我不能!” “为什么?”我陡然惊讶了声音。 康玄枫只是更紧的抱住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重立誓般,“等我凯旋回来,定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这句话康玄枫说过很多次了,一次比一次脸色凝重,一次也比一次无力。 我忽然意识到,在我一步一步紧紧相逼之下,康玄枫开始感觉到恐慌和无力,他即将要去战场,战场上的事情顺息万变,他在害怕,害怕不能安然归来,害怕最后留给我的只有无望的等待和痛苦。我的一次一次紧逼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不堪重负的心理压力。 想到这儿,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这可是你说的,我们拉勾,不许反悔!” 说着我伸出右手小拇指,看康玄枫凝重的眼眸闪了闪,不自觉的伸出小拇指勾上我的小拇指,有些迷茫的翘起大拇指,感动之余又生怕他想起些不该想的,连忙对上他的大拇指飞快的印了一章就撤开手。 “我等你凯旋,等你十里红妆相迎!” 康玄枫又把我拥在怀里,紧紧的禁锢又格外的珍重。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只有一个夫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一十八章 血燕有毒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表兄妹之情 晚膳之后,便是除夕守岁。 我放了青平一天假,让她或是回宫陪着小姐妹守岁,或者回家去看看父母,再怎么不好,终究也是一家人,好过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年。 枫园里,观止将食盅放到桌子上。康玄枫冷凝了神色,“这盅血燕并没有任何问题!” “你这是怀疑我的吗?” 我看着康玄枫,想看明白他的想法。可是他那双冷凝的眸子平静的似一汪结了薄冰的湖面,丝毫不起任何波澜。 “不是。”康玄枫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我想了想,问道:“枫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康玄枫忘记了那么多事情,是这几年的时间记忆整个一片空白,还是有选择性的遗忘? 康玄枫疑惑的闪了闪眸子,“我只感觉自己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又都模糊的很……” “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沉睡喽?”我心里涌些一股淡淡的哀伤,不过忘记了那些让人心伤的日子,像他现在这样冷凛坚定的生活着也许是最好了。 这样想着,我便沉了沉目光,仔细斟量一个不容易牵出“你可知道,让你沉睡这么长时间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御品血燕!” “你的意思是,是宝西王妃?”康玄枫掀开食盅又仔细看了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心里一慌,面上还是故作镇静的答道:“是五皇子告诉我的。” 康玄枫他忘记了我,顺带着也忘记了我的来历。我这样说也不算骗他的吧,血燕有问题的事情是我和康玄阳两人一起查出来的。 提到康玄阳,我心里又是一阵惋惜,曾经那些安逸的日子也少不了他的刻意维护吧。 “你和他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他是你五哥哥呀!”我抬眸望向康玄枫,见他眉目之间有燥意却又隐忍的不好发作,忽然了然的笑了,“枫儿,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康玄枫有些不自然的捌过脸,逃避似的望向观止道:“可有什么说法?” 观止摇摇头,“食盅里的血燕的确是西瑟皇宫专用的珍品,小奴未发现里面有任何异常,府里的医官大人也看过,还找人专门的试过,都没有问题!” “那就是没有问题了?”康玄枫说着,搯起来一汤勺红色液体,脸就信上凑。 有 “不要碰它!”我慌忙一把推开,肃色道:“别人吃着没有问题不代表你吃着也没有问题,你答应过我,不碰它的。” …… “答应我!”我目光睁睁的康玄枫,“枫儿,我真的很担心你!” 康玄枫愣了一下,忽尔笑开,“好!” 然后放下汤勺,示意观止把东西端出去。 我一下扑入康玄枫的怀抱,身子不安的颤抖。血燕的突然出现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康玄枫身体好了,也只是自己梦里的臆境,等梦境醒来,他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宿命。 “好了。”康玄枫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膀,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何时进的宫?” 嗯? 我抬起头,不解的看望向康玄枫。 “别多想。”康玄枫温柔的抚着我额前的发,“只是宫中的史库典籍找不到你的档案,有些好奇罢了。” “你去查我了?”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是很不舒服就是了。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我既盼着你想起,又害怕你想起。 “是因为西瑟那泽那些话?” 康玄枫冷了冷眸子,“我东康的将军,得对东康负责。” 这是多么伤人的一句话? 我微哽了声音,“我好怀念以前的枫儿!” 那个不管何时何地,都无条件的偏向我,纵容我的康玄枫,而此时的康玄枫太过于冷静和理智,并不是说他不好,只是很容易就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悲凉。 康玄枫张开双臂,紧紧的把我拥在怀里。我近段时间略有感觉,每当他感觉对我抱歉或者心里不安时,都会这样双臂紧紧的锢置着我。似乎是想给我一些安慰,或者是想给他自己一些安慰。 “不用感觉抱歉。”我楚楚笑开,理解他身居高处的不易和必须得有的谨慎。“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对不起!”康玄枫轻声致歉,更紧的拥住我,终未开口再问什么。 “你要小心提防宝西王妃,她不是好人。” “嗯。”康玄枫轻轻推开我,“我们去茗阳阁吧,时间差不多了。” “好。”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陪着宁安王妃守岁了。 一踏进茗阳阁内殿,立刻有一股阴郁的冷风迎面吹来。宁安王妃皱了皱眉头,碍于康玄枫冷凝的脸色终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宝西王妃目光阴沉,当即毫不掩饰的嘲讽道:“现在的世风是怎么了,还没成亲的呢,就住上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生,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正妃夫人了?” 即使说服了自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这么被人赤裸裸的怨怼,我脸上还是挂不住,瞬时就红了脸庞,微低着头,不敢去望满室鄙夷的目光。 宁安王妃的脸上更难看了。 宝西王妃更嫌不够事大的补了一句:“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也该说说劝劝枫将军了,莫说出生来历,但讲人品……” “阿离的人品自是不用姨母操心!”康玄枫冷凛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偏偏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让人看着心惊。 康玄枫这是怒了。 他移动一步,更紧的贴近我,似给我无声的支持,似笑非笑的目光在西瑟那泽和西瑟那琳两个人身上扫过,西瑟那琳被康玄枫那种明明怒着,却偏偏含笑的眼眸扫过无端的起了个激灵,很有危机感的想靠近,又不得不远离了西瑟那泽一些。 康玄枫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姨母有时间和精力还是多管管表兄和表妹之间那不该有的心思吧!” 一语惊四座。 康玄枫此话一出,不止安宁王妃和明德夫人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巴,宝西王妃羞愤的难以自持。西瑟那琳更是惶恐的苍白了一张脸色。毕竟在这种礼仪森严的时代,蔑伦之情对女孩子来说可是灭顶之灾,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就连西瑟那泽脸上也是血色全无,手紧紧握着茶盏似在竭力控制身体的颤抖。 西瑟那泽努力的想说些什么来解释,偏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康玄枫说的是事实,他没有那不该有的心思,但是妹妹西瑟那琳确是有的。可叹他发现的太晚,想抽身出来已是不可能。 “枫儿,你胡说什么呢?”宁安王妃最先反应过来,扬声厉斥道:“泽儿和琳儿可是亲兄妹,就算亲密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是吗?”康玄枫嘲讽的牵起唇角,“琳儿表妹,你说说看,表哥我说错了么,你真的对那泽表哥只有对哥哥的崇拜,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吗?” “我……” 西瑟那琳缩了缩身子,紫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不安,好像被人撞破了她一直想隐藏的肮脏的心思,不,不是好像,而是已经。 我忽然觉得康玄枫有些冷血和残忍,这样的事情在女孩子心里本来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他现在偏偏将这颗炸弹给点燃了。 但内心深处还感动居多,毕竟康玄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我,即使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他也宁愿选择相信而不去质问。 宝西王妃很快回过神来,她目光阴沉邪气的盯着康玄枫,愤恨的语气几乎带着诅咒。 “枫将军,姨母知道你维护这个阿离,但是你也不必这样去针对琳儿和泽儿吧,他们可是你的亲表兄妹,琳儿更曾是你的未婚妻,虽然因为西瑟和东康交战,为了你的光明前途,这婚事不得不作罢,但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酷绝情?” “呵呵!姨母不用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康玄枫冷笑出声,“早在三年前,本将军就已经和父王母妃说好,退了这门荒唐的亲事,父王也应去和宝西王说明了此事,也明确的和那琳表妹表示过,亲事作废,本将军不相信姨母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说,姨母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又重新说服了母妃拾起了旧婚约?” “……”宝西王妃一时语噎。 “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主张,和你姨母无关,”宁安王妃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污蔑你表妹和表哥,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让你表妹和表哥日后如何作人,如何婚嫁?” “就是啊。”明德夫人也心有戚戚的开口道:“名节于女人何其的重要,你这番话是要生生的毁了那琳郡主的一生啊?” “这件事情本将军本来是不想管的。”康玄枫垂了垂眸子,心疼的望了我一眼,又冷凛的转向宝西王妃。“奈何姨母总是故意针对阿离,阿离不管怎么样也是本将军的未婚妻,是本将军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姨母既然这么有闲心,就应该去好好管管表妹和表兄,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礼仪廉耻。” “你……”宝西王妃几乎是气炸了肺。 康玄枫又道:“本将军不相信,对于表妹和表兄之间的畸恋,作为母亲的姨母,您会一点都不知情。” 康玄枫的话简直是犀利而又一针见血。 第二百二十章 活该你疼 一时之间,宝西王妃胸口剧烈的起伏,在她眼里呈现出来的是浓烈燃烧的入骨恨意。 “你不要再说了!”西瑟那琳几欲崩溃的嘶吼出声,“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哦?”康玄枫挑了挑眉峰,“那表妹,你说说看,事情应该是哪样?难道是本将军冤枉了你,你对自己哥哥的心思从来都是单纯的,从来没有想过想要嫁给他,要跟他一起生活?” “枫儿——”宁安王妃一个巴掌抬起来,又犹疑着迟迟不肯落下,最终是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啊——”西瑟那琳突然吼叫出声,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琳儿!”宝西王妃惊呼出声,连忙的起座离席,带着些恐慌的奔到西瑟那琳面前。 西瑟那泽一手捂盖住脸,似不想面对眼前的一切,一方面他被康玄枫所指出的事实感觉到羞愤,另一方面看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痛苦到崩溃的模样,心里着实的心疼。 可是他该怎么办?是冷漠无情的转身,让妹妹一个人疼痛到醒悟,还是像从前那样去关心她宠爱她,甚至会和她一起沉沦,他不知道,这一刻心乱如麻。 “母妃!”西瑟那琳仿佛找到了一股可以依靠的力量,倚在宝西王妃怀里哭的泣不成声,“母妃,我没有,你告诉他们,我不是蔑伦……” “琳儿,你不许胡说人八道!” “母妃……”西瑟那琳一双漂亮的紫眸完全被水雾所埋,或许是长时间以来的压抑终于被康玄枫一番冷言犀语激发出来,她茫然不知所措,只依着本能的嘶喊出声。 “母妃,琳儿没有胡说……你告诉他们,不是,琳儿不是……他不是我的亲哥哥……母妃你说过我可以爱他的……” “啪——”宝西王妃一巴掌狠狠的掴在西瑟那琳的脸上,恨得咬呀切齿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得了失心疯了吗?” 一巴掌掴的西瑟寻琳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宝西王妃极力的想掩饰什么,可是西瑟那琳已经说出口的犹如一记响雷轰隆隆的在众人耳边炸响。 西瑟那泽震惊的望着西瑟那泽,恍惚没有听清楚她刚才的话,喃喃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宁安王妃的暗自恼恨立马变成惊讶,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几乎睁圆了,惊疑的盯着西瑟那琳和宝西王妃,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间。 我静静的站在原地,心里的震惊讶并不比他们少。只是毕竟是身外人,比不得他们难过和难以接受就是了。 康玄枫大概是一群人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微微勾了唇角,冷凝的眸子带着些肃杀之气。 “琳儿表妹,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撒那么大的谎?”康玄枫几步走到西瑟那琳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若你和那泽表哥不是亲兄妹,那么你们必定有一个不是姨母的孩子了?” 说着,冷凝肃杀的眼光又轻轻的落在西瑟那泽身上。本就极度震惊的西瑟那泽一个站立不稳,竟有些狼狈的跌坐在凳子上,眼睛里全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琳儿她是胡说的,她是被吓傻了。”宝西王妃慌乱的去拉西瑟那琳,眼睛直直的望向康玄枫,连连解释:“他们怎么可能不是亲兄妹呢?姨母当初怀他们两个的时候,你母妃都是知道的呀?不信你问你母妃……” 说着转向宁安王妃,艾艾的祈求道:“妹妹,你是知道的,他们两个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来的?” “不用问我母妃。”康玄枫十分霸气的站直身子,挺拔的身形直逼宝西王妃,“东康和西瑟相距十万八千里,母妃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呢?姨母,混淆皇室,可是死罪。母妃把你当成唯一的仰仗和倚靠,若你再用一个假的郡主和母妃商定婚约,该是多伤母妃的心呢?” “琳儿真的是本妃的亲生女儿!枫将军,本妃知道你不喜欢琳儿,这桩婚事作罢便是,但请你不要如果的污蔑本妃的女儿!”宝西王妃跪坐在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西瑟那琳,十分痛心疾首的俯下身把她拥在怀里,“琳儿都惊吓成这个样子了,她现在跟失心疯又有什么区别?你还要逼她到什么地步啊?” “姨母到现在还搞不清事实吗?不是本将军在逼她!是姨母您……”康玄枫勾起十分的薄凉的唇角,“若琳儿真是姨母的亲生女儿,那么,不是亲生的那个个,便是那泽表哥了?” 西瑟那泽闻方浑身一颤,几乎坐立不稳的要从在椅子上摔下去。他僵硬的转过头,苍白的脸色平静的看向宝西王妃。 “母妃,是这样吗?” 宝西王妃更恐慌了手脚,她抱着西瑟那琳的手臂松了松,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泽儿,你妹妹疯了你也疯了吗?” 西瑟那泽苦涩的笑了一声,“我亲耳听到的,你跟妹妹说,我不是她的亲哥哥……” “泽儿……”宝西王妃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想说些什么,又无力开口。 西瑟那琳这时候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到西瑟那泽面前,抬手就抓住他的衣袖。 “哥哥,你知道的是不是?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放开——”西瑟那泽脸上羞愤和痛心的情绪交融在一起,“即使不是亲兄妹,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西瑟那琳犹如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话,她喃喃着,猛然将憎恨的目光转向我,“是因为她是不是?”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西瑟那泽快速的拦在西瑟那琳前面,挡住她向我奔来的脚步,“你已经害死了我三个妃子了,你还想害死多少人你才肯罢手?” “我……你都知道?”西瑟那琳震惊又心虚不已,她抓住西瑟那泽,欣喜而又哀求道:“琳儿就知道,哥哥心里也是有琳儿的。哥哥不怕,等琳儿杀了尹沫离那个贱人,哥哥就会只喜欢琳儿一个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西瑟,纵马驰骋草原,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不好……哥哥说过,琳儿戎装纵马最是好看……” “你当真疯了——”西瑟那泽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西瑟那琳,西瑟那泽猝不及防,又猛的摔倒在地上。 “你杀害我那三个新婚妃子,我不言语是因为我不喜欢她们,在我心里,妹妹比妃子重要。但是,阿离不一样,我决不允许你伤害她!” “你果然还是最喜欢她!”西瑟那琳挣扎着站起来,仰起小脸盈盈楚楚的望着西瑟那泽,脸上满是纵情肆意的泪水,“她有什么好,不过一个青楼出来的小娼妇……” 我猛然一惊,刹时僵硬了四肢,忧心的去看康玄枫,她以前可能听不懂这些话,现在…… 我不敢想。他若是知道了,该会怎么看我? 康玄枫注意到了我的异样,无声的握住我的手,宽厚的手掌极其的温暖,一下子扫除了我身体的僵冷。 “你住口!”西瑟那泽一个耳边狠狠的过去,西瑟那琳立时嘴角溢出血来,脸庞红肿,半边发髻扯散,很是狼狈。 西瑟那泽心痛的皱紧了眉,“你又比她好到哪里去?” “琳儿——”宝西王妃一把将西瑟那琳搂在怀里,与此同时,一个巴掌狠狠甩在西瑟那泽脸上,“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的女儿!” 西瑟那泽捂着发烧的脸颊,蠕了蠕嘴,一口吐掉嘴里的血腥,眼里是悲怆的笑意。 “你终于肯说出口了,我的母妃!” 宝西王妃刹时僵冷的脸色,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宁安王妃和康玄枫。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除了当事人,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怎么了?”康玄枫紧蹙着眉头,铁臂霸道的揽过我的腰肢,“这样就被感动到了?” “西瑟那泽他是无辜的。” 我微微湿润了眼眶,不管西瑟那泽还是尹成泽,他们对我的爱护从来都是不假思索的,不求回报的,这两世,我却都辜负了。 “那样的家庭怎么会有无辜?” 康玄枫冷魁的牵起嘴角,忽然他低下头,猛然的咬住我颤抖的嘴唇吮吸紧拽,立时有血腥的味道在嘴里漫延开来。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唬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就去推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工夫,康玄枫却就此松口。 “不许为别人分神!”语气是那样的霸道而冷硬。 我分明从他清幽的目光中读出一丝心痛吃味的感觉来。 我扯开一抹淡淡的笑意,抬头抚了抚那紧绷着的脸庞,柔声道:“我只是就事感慨罢了。” “那也不许!” “真霸道!” …… “好,我只后只为你一个人分神!” 康玄枫这才满意的扬起唇角,指腹抚上我被咬破的嘴唇,“疼不疼?” “疼!”我很是委屈的应了一声。 “活该!” “……” 我额头几根黑线冒起,怎么就没发现康玄枫这么腹黑呢? 宁安王妃无语的望着我们两个,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去责怪了。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宝西王妃自知再也无法隐瞒,脸上的笑容凄苦,而又扭曲。 “好妹妹,如你所知,那泽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孩儿!” 第二百二十一章 深中奇毒 宁安王妃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你的孩子呢?当初你的确是怀了孕的?” “孩子?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孩子?”宝西王妃面容狰狞扭曲,眼里却流出两行清泪。“我的孩子早在快要临产的时候就胎死腹中了……” “怎么会……”宁安王妃吃惊又心痛,“姐姐你……” “不要叫我姐姐!”宝西王妃陡然眦怒了脸色,狰狞的表情十分的吓人,“要不是你,要不是什么神威将军,我的孩儿又怎么会死,那是个即将出世的白白胖胖的小子啊,却终是没有睁开眼睛看过一眼我这个娘亲……” 当初的神威将军就是已逝的宁安王爷,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就千方百计的想要害死枫儿,就是为你未出世的孩子报仇?”我有些惊心的握住了手,感觉手里是满是冷汗,“东康和西瑟开战,虽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但是身为皇室的你不可能不提前得到消息,眼见宁安王爷即将复得‘神威’之号再度出征,又刺激起你心底的恨,你便招来阆逸王爷行刺宁安王爷,是不是?” 所以阆逸王爷才会出现在四方馆,还是跟宝西王妃呆在一处。 “姐姐?” 宁安王妃惊惶出声,她再怎么亲密自己的姐姐,但宁安王爷是她的夫君,是她一生的依靠,康玄枫是她的儿,是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儿子命运多舛,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自己最信赖的亲姐姐在背后一手操纵,阴谋暗害。 “阿离说的……都是……真的吗?”她还是不敢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亲姐姐。 “哈哈哈哈……尹沫离,本妃还真是小看了你!” 真相被揭穿,宝西王妃索性也不在隐藏,一双眼眸锐利的犹如淬了毒般射向我,“中了蛇口生莲之毒,居然还能安然活到现在,真不愧是为燚妹妹留下来的遗女!” 我心下一惊,条件反射的开口:“你认识我娘?” 我下意识的认为,宝西王妃口中的燚妹妹就是桃园居东院牌位上的莫离的娘亲——桃燚! “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宝西王妃怪笑一声,看了宁安王妃一眼,恻恻的开口:“西瑟国曾经最受宠爱的小公主——邬罗燚!” “不——”我心里陡然惊惶不安,“我娘是桃燚,不是什么邬罗燚……” 邬罗燚这个名字我或多或少的听说过几次,每个人提起时的反应也不尽相同,但是桃园居的牌位上写的明明是桃燚! “桃燚?呵呵……”宝西王妃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的确是逃逸,当初要不是她私自跑来东康被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看上,囚禁东宫却半夜逃逸,又怎么会有西瑟和东康的再度开战?若没有再度开战,我夫君就不会上战场,也不会身受重伤,可叹我那时即将临盆,收到消息时心力交瘁,最可怜的是我那即将出世的孩儿……” “两国交战,实为迫不得已,姐姐你说过,不管国家再怎么动荡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姐妹情义!”宁安王妃极度的震惊,痛心疾首的注视着宝西王妃,眼里渐渐涌出泪水,“枉我那么信任你,相信你每一次来东康都只是为了来看看我,为了我们之间的姐妹之情!却不曾想……” “你怎么还那么天真?”宝西王妃几乎是着了魔一般的狞笑,“自从我的孩儿夭折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姐妹之情,有的只是杀子之恨。” “姐姐……”宁安王妃哽咽,“我不管你怎么想,这近二十年来,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亲爱的姐姐,你就是再怎么恨,也不该牵连枫儿呀?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他一点也不无辜!”宝西王妃扭曲的脸庞微微荡起笑意,“你知道最可恨的是什么吗?王爷身受重伤,我不敢告诉他真相,只好寻一个男童假意生产,却在这时传来你备受恩宠的消息,这让我怎能不恨?你的枫儿是用我孩儿的命换来的啊!” “原来,我是这样得来的!”西瑟那泽失神的看着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母妃,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 西瑟那琳心痛但无声的守护在他身边,像一个不离不弃的忠实粉丝。西瑟那泽这时候也无暇顾及西瑟那琳对他究竟是什么心思了,他只是知道自己好累,好迷茫,非常的需要一个坚实的依靠。 宁安王妃张大了嘴巴却再发不出声来,宝西王妃憎恨她却是因为这么荒唐可笑的理由?仔细想想,其实最荒唐可笑的竟然是自己,是自己一意愚昧无知的信任她,受她的利用摆布,就连尹沫离那个丫头都看出来她最亲爱的姐姐居心不良,可自己竟然一直以为她是争风吃醋,蓄意陷害。 宁安王妃擦了擦眼睛里的泪,目光斜斜扫过我的时候,渐渐惊喜,“你真的是燚姐姐的女儿?” …… 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身世,我只是以为自己便是住在那个偏僻的与世隔绝般的山园里。东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对我提及过过往。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爹和东商一看就不是那种地地道道的山村人家,又怎么会与世隔绝般的住在那么偏僻的山园里?连代昱都找不到具体的方位。 桃燚,那满园的桃花,那堂上温婉的美人画像…… “怪不得,怪不得会那么的相像!”宁安王妃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眼里涌上惊异的喜悦,“怪不得初见时本妃竟以为看到了燚姐姐……” 恍惚想起初见王妃时,她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的一句“阿姐?”,震惊激动的神情仿佛见到了久未谋面的故人。 “我不是……”我想说些什么来反驳。 我不是什么西瑟小公主的女儿,我娘亲是桃燚,不是邬罗燚。 我要回去,我要去找爹,找东商问清楚,我到底是谁? “若真的不是,阆逸王为何要处处护着你?”宝西王妃忽然冷笑着望着我。 我惊讶的抬头,这跟阆逸王爷又有什么关系? 宝西王妃嗤笑一声,“就算人有相似,本妃和宁安王妃都会认错,但是阆逸王可不会,要知道你们母女曾和他一起生活了六七年……” “不!”我惊骇的直摇头,怎么越说越复杂了,我不是爹的女儿吗,怎么会又和阆逸王爷在一起生活了? 我忽然想起每次见到阆逸王爷时都有种莫名的亲切,都会情不自禁止的想要冲上去喊一句“爹”,想起他说的那句“那些朝夕相处的谆谆教诲之情”原来不是没有缘由的。 “小离!”康玄枫心疼的拥我入怀,宽大的手掌一遍又一遍抚着我的背,“别怕,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妻!” “枫儿——”我痛苦的呼喊一声,“不是的,她说的不是真的,我不是什么西瑟公主的女儿,我娘真的是桃燚,我见过她的灵位……” “我知道,我知道!”康玄枫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给我安慰和回应。 “灵位?”宁安王妃惊讶不已,神情悲痛的蠕动双唇:“阿姐她……” “我不知道什么邬罗燚,我娘是桃燚!”我从康玄枫怀里仰起头,冲着宁安王妃喊了一句,又想到了什么,急急的开口:“对了,东商,东商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的好侄女儿,你还不明白么?”宝西王妃邪笑的不开口:“在东康,东是禁姓,你所说的那位东商大人根本就不是东康人。” “不,你说慌!”我胸口剧烈的起伏,涛涛怒火压抑不住。 若东商不是东康人,我娘又真是什么西瑟的小公主,那么我又该是谁?康玄枫身为东康的护国战神,父王又被西瑟国暗害,他还能心无芥蒂的接纳我吗? “枫儿……” 我仰头,期期艾艾的盯着康玄枫,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及康玄枫来的重要,不及他对我的看法,甚至是一个微小的眼神。 “放心。”康玄枫似是看透了我的担忧,微微皱着眉头,一双清亮的眸子幽深如潭,看不出一丝波澜,他抬手带着一丝温情的拭去我眼睛里晶莹,顺便捏了下我的鼻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盈盈笑开,这样就够了! 康玄枫放开我,转向宝西王妃的瞬间又冷凝了神色,“邬罗?,本将军且问你一句:极品血燕作用何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宝西王妃忽然仰天大笑,笑的甚是得意猖狂,直到眼里笑出了泪才稍稍作罢。 “康玄枫啊康玄枫,飞龙铁将的创始将军,东康的下一任战神,亏你聪明绝伦,竟然深中蛇傀忘魂之毒而不自知!” 康玄枫微微拧起眉头,脸色凝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安王妃唰一下子苍白了脸色,她几步扑向宝西王妃,声音急切而惶恐。 “蛇傀忘魂不是只存在于传说吗?你怎么会有?” “这就要问你的那位好姐姐——邬罗燚了。”说着唇角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邪气而残忍的看向了我。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解之毒 我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去看康玄枫的反应。他清冷的面容上,一双眸子沉静如潭,又似有一层冰封尘,让人不能窥探分毫。 “枫儿……”我担忧的去扯他的衣袖。 “上一代的恩怨,跟你没有关系。” 良久,康玄枫似是安慰的说出了一句,可是他说话的时候,冰封的沉潭分明闪过一丝挣扎,垂在身侧的手也在暗暗收紧。 我心有所怯的松回了手,心里更下定了决心要找爹和东商将当年的事情了解清楚。 宁安王妃神情复杂的望了望我,满眼悲痛又渴求的对宝西王妃道:“姐姐,不管当初恩怨如何,如今战神已死,你当年的失子之恨也该报了,况且你身边还有泽儿和琳儿一双儿女,我只有枫儿这一个孩子,就当是妹妹求你了,把蛇傀忘魂的解药给我吧!” 宁安王妃说着矮下身子,竟然“咚——”一声跪到地上。 “母妃——”康玄枫惊的急忙去拉宁安王妃。 宁安王妃侧过身子,躲过康玄枫的手,固执的跪到宝西王妃面前。“我求您了。若姐姐觉得当年的事情还不解恨,非要再添一条人命,妹妹愿意以一死换得解药,求姐姐放过枫儿!”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还不明白?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远都回不来的?”宝西王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宁安王妃,很是满意她这种态度,双手扶住宁安王妃的肩膀,借力拉她起来,无限遗憾的开口道:“再说了,也不是我不给你解药,而是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 你知道的,邬罗燚一生致力研究蛇毒,在西瑟更有‘蛇女毒妇’之称,她研制的毒药有谁能解?况且她当年从东康逃离之后引发两国交战开始便成了西瑟东康两国的罪人,从此隐匿山林,再不敢露面。前段时间听阆逸王说起,方知邬罗燚早在八九年就就因为身中自己研制的奇毒无解而亡,又怎么会有解药留给后人?” “你真要对我如此无情吗?”宁安王妃睁圆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悲痛里升起许多的恨意。 我不解问道,“枫儿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解了?”宝西王妃冷邪的笑了,“倘若真的解了,他为什么还会记得你?你又为什么不敢让他食用御品血燕?” …… 康玄枫对我再度用情,竟然是因为蛇傀忘魂之毒没解吗?那他之前的前后差距如此之大是因为什么?还有: “御品血燕真的有问题??!!”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提前有发觉,康玄枫并没有再食用那些御品血燕。 “不可能……”宁安王妃喃喃的摇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御品血燕怎么可能有问题?就算有些毒医官检查不出来,试毒的人也不会马上发作,但是,姐姐你也食用了,倘若真的有毒,你又怎么会……我亲眼看着你食用的?” “若不是让你亲眼看见我也食用,你又怎么能完全的放心?”宝西王妃望着失魂落魄的一个坐一个站的西瑟那泽和西瑟那琳兄妹俩,心疼的眸色渐渐复杂,然后像是回答宁安王妃一般开口道:“御品血燕本身是没有毒,但别忘了康玄枫可是中了蛇傀忘魂之毒!” “自从十年前,你第一次随使臣到东康带来御品血燕,从那个时候,你就开始谋划着一切了是不是?邬罗?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宁安王妃眼中两行清泪划过,她微微闭了眼,又睁开,心痛的眸子闪着一丝坚毅,“枫儿是怎么中的蛇傀忘魂之毒?”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宝西王妃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有种挣扎过后的平静,“三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了康玄琦对琳儿的爱慕心思,便在回程之时唬着琳儿骗得康玄琦偷到康玄枫手中飞龙铁将的龙符,不然以当时康玄枫极力要求退婚的坚决,怎么可能会在发现琳离开之后快马追赶?” “原来是这样?”我震惊不已,“康玄枫发现龙符不见,自然不敢怠慢。宝西王妃你就设计从西瑟带来的兵马扮成山贼土匪中途拦截刺杀,是不是?” 我心疼的望着康玄枫,初时一直以为他心里是喜欢西瑟那泽的,只是因为受伤伤到了脑袋忘记了一些前尘往事才会在初遇时把我当时西瑟那琳。却不曾想,在最开始的时候,康玄枫就认识到自己并不喜欢西瑟那琳,并执意退婚,才引发了后续的一些事情。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我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我和康玄枫之间是不是可以早一些在一起? “是!”宝西王妃微微昂了昂头,不失她作为曾经的公主现在的王妃的骄傲。 “本妃的本意是就地格杀,谁曾想康玄枫武力非凡,关键时刻,康玄琦又带家丁赶了过来,死士便将康玄枫引到了断涯处,趁其不备,打下了断涯!” “连康玄琦都被利用上了,姐姐真是好手段啊!”宁安王妃说着,恼恨的瞪了一旁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明德,然后走到康玄枫面前,心疼而又自责。 “枫儿,没想到最终却是母妃害了你……” “康玄琦的作用还不止这些呢!”宝西王妃志得意满的看着宁安王妃和明德的眼神往来,“当初,康玄枫第一次发作蛇傀忘魂之毒,就是康玄琦喂的药引子!” “你胡说——”明德终是有了反应,她激烈失控的抓住宝西王妃的手臂,痛苦了声音。 “你一定是胡说的,琦儿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从小到大,他都最疼爱这个弟弟,他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你就跟你那儿子一样蠢!”宝西王妃毫不留情的推开明德夫人,双手嫌恶似的擅抖擅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康玄琦对琳儿的心思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是他把琳儿灌醉,对琳儿用强了,你还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吗?” “母妃——”西瑟那琳惊骇的叫了一声,她脸色仓惶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西瑟那泽,心痛的对宝西王妃喊道:“您知道那并不是我,您知道的呀……” “那当然不是你!”我接着西瑟那琳的话,“你只不过是骗了大公子前去喝酒,又找一个完璧的女子代替了你而已。” “……” 西瑟那琳蠕动着嘴唇,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倚靠着西瑟那泽坐的凳子才勉强支起上半身。西瑟那泽垂着眼眸,看似清淡却又感情复杂的瞟一眼惊魂失魄的西瑟那琳,那曾是他的小跟班,是他最宠爱的人啊! 明德夫人仿佛明白了什么,求证似的向我开口询问道:“那个女子便是你从青楼带出来的凤雪?” 我点头,“正是!” “原来如此。”明德恍然大悟一般。 “你可真养了一个好儿子。”宁安王妃愤恨的盯着明德夫人,税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本妃还真以为他是因为兄弟情深才奔波在外,为枫儿寻医问药呢,不曾想,原来只是心虚愧疚!” “王妃……”明德脚下踉跄几步,旁边的千月连忙扶着她坐下。 “母妃别气了,伤自个儿的身子。”康玄枫扶住气的颤抖的宁安王妃,柔声安慰着。 “还不止呢!”宝西王妃似乎就见不得别人好,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扫了一眼大殿,嘴角很是愉悦的扬起来。 “妹妹应该知道,我们西瑟国有一至邪戾物,佩戴之人无一善终。康玄琦得到后,曾将他赠于康玄枫。” 明德夫人一听立刻苍惶了脸色,紧紧拽住千月的手,似不能相信宝西王妃所说的一切。 我下意识的将左手背到身后,宝西王妃所说的至邪戾物应该就是我手腕上的这串粉霞七泪。 “神女阿离,这得多亏你是邬罗燚的遗女啊,否则,此物若是落在康玄枫的手上,还指不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呢!”宝西王妃说着,陡然跨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左臂高高扬起,衣袖滑落,粉霞七泪的流光溢彩立时呈现在众人面前。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邬罗燚的女儿吗?” “这是……”宁安王妃惊讶的神色,“皇家宗堂供奉的禁物——七彩琉璃珠?怎么会在阿离的手上?” “这就要问明德夫人的好儿子了。”宝西王妃狞笑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明德夫人的身上。 宁安王妃绝望的闭了闭眼,老天爷终究对她太残忍。 “你放手——” 我挣扎着想收回手臂,眼见康玄枫盯着粉霞七泪的目光从最初的茫然一点一点的变成心痛和回忆,一种恐惧蔓延在我的心头,生怕他真的想起什么。奈何宝西王妃的手像是铁铸的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转头急急去唤看康玄枫:“枫儿,救我,好疼啊!” “小离!”康玄枫猛然回过神来,茫然的瞳孔骤然一缩,立时扬起手刀凌厉如风的劈向宝西王妃。 宝西王妃这才吃痛的松开手,禁不住后退一步。 康玄枫立刻把我护在怀里,小心的捧起我被捏红的手腕,心疼不已。 “很疼吗?” 我使劲摇头,我心里最担心的莫过于康玄枫的安危,那双沉静的眸子陡然生亮,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二十三章 唯愿你安好 “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把你给忘了。”康玄枫执着我的手突然出声,眼眸清亮,扑闪如星河。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阿姐!”清亮的眸光中染着些许的俏皮和痴恋。 我却是呼吸一窒,仓惶了心神。“枫,枫儿……” 他叫我“阿姐”? 他又回到了那个痴傻如若孩童的康玄枫了吗? “不要担心。”康玄枫好似明白我在担心什么,执着我的手重重的握了屋,像是安我的心一般,“我没事的。” “没事?” 宝西王妃低低的笑开,“记忆重回,表示蛇傀忘魂之毒开始反噬 ,你即不用药引血燕让其毒发,此毒便会开始反噬,五脏俱损,肠穿肚烂,直至血尽而亡。” “你当真狠毒!”我目光转向宝西王妃,第一次感觉到彻骨的恨意。 “神女你搞错了,狠毒的人不是本妃,而是你的母亲——邬罗燚,此毒便是出自她手!”宝西王妃低眉浅笑,仿佛在说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谁让她未来的及配制解药就魂归九天了?只能说这是天意,哈哈哈,连老天都在帮助本妃。” “就算是我娘制的毒,但是她又没有让你拿来害人!” 看她的口气和说的话邬罗燚十有八九就是我娘的真实身份,既然是这样,我就决不允许别人再诋毁她一句。 “若没有她制的毒,本妃就是想害人也无可奈何啊?”宝西王妃此刻像一个即将终结的游戏的胜利者,狂妄而得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妹妹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哟?”宝西王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得间的“咯咯”笑开。 宁安王妃心痛失望的望着昔日最亲密的姐姐,已经不指望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好的事情来。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比康玄枫的安危更让她在意痛心的事情了。 “其实,当初皇上属意的和亲郡主并不是邬罗燚,皇上当时那么宠爱她,封了公主甚至还欲纳入后宫,又怎么会舍得让她远嫁东康和亲?” 宝西王妃似笑非笑的盯着宁安王妃,看宁安王妃的脸色一点一点震惊到失去血色。 “妹妹这么聪明,不防猜猜,那个人会是谁呢?” “是你?!”宁安王妃目光犀利不再温婉,她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所以,当初怀哥哥也不是因为我即将远嫁东康伤心失望之余和你在一起,实为你为了躲避和亲而与其苟合?” “妹妹还是那么聪明,一猜就中。”宝西王妃得意的拍了拍手掌,“当你知道怀安背叛你之后,一怒之下毅然决然的要替邬罗燚远嫁,也亏得你代她远嫁,才让她不辞千辛万苦也要到东康来寻你,想把你换回去,不然现在的邬罗燚肯定就是贵妃皇后一般的存在了,你我见了她都得恭身跪拜,尊一声娘娘了。” “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了。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宝西王妃冷蔑一声,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好狠的心肠啊,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义在你心里难道就一文不值吗?”宁安王妃心痛到极致,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无力摆了摆手,“来人,把他们带回四方馆,本妃只当从来没有这个姐姐!” “你和邬罗燚一样,终究还是太过心慈手手软啊!” 宝西王妃嘲讽似的掀起唇角,缓缓站起身,索佧立刻过来扶着。宝西王妃又回头望了一眼。 “你以为邬罗燚什么都不知道吗?不,早在你出嫁东康之时她就知道了这一切,只是她同你一样,也顾念着所谓的姐妹亲情,不曾跟你开口提过一字半句,否则,你也不会对我如此没有防范,宁安王府一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宝西王妃!”康玄枫突然开口,声音冷鸷阴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害母之恨不容立地,虽不能将你血溅当声,但留你一命,且让你好好看看,你的国家,你所在意的,皆将毁灭我手!” “好!”宝西王妃倨傲的昂起头,“本妃且等着你有何本事!” 说着招呼西瑟那琳和西瑟那泽兄妹两人向门外走去,宁安王府门外是两列长长的禁卫军。 明德夫人心有不甘道:“就这样放她们走了吗?王爷的仇,还有……” “你还想怎么样?”宁安王妃彻底对明德没有了好脸色。 明德嗫嚅着,不敢再开口。 宝西王妃傲然的扬起头,一脚踏出门槛儿,又回过头。 “对了,蛇傀忘魂之毒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解。” 一句话立刻撩起众人即将湮灭的希望。但见宝西王妃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便知,这是要我做出交换条件了。 “小离!”康玄枫陡然拉住我。 “不过是想神女过来俯耳一句话,枫将军这么紧张做什么?看看这门内门外犹如牢笼一样的禁卫军,本妃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没事。”我拍拍康玄枫,示意他安心,端着步子走到宝西王妃跟前,“不知宝西王妃需要阿离做什么?” 宝西王妃勾了勾唇角,她身边的索佧猛然上前一把捏住我的脖子,一脸的冷肃杀意。 我拧紧了眉,“宝西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宝西王妃拂了拂袖子,笑道:“近来东康不太安宁,想请神女送我们回西瑟而已。” “这才是你今天来宁安王府找王妃守岁的真正目的?” “没错,四方馆守卫森严,强攻不破,唯有从妹妹这里找突破了。” “未必能如你所愿。”知道宝西王妃所谓的解药是假,心里倒无惧了,“即使是我答应,皇上也未必会放过你。” “如你所说,这可未必。”宝西王妃示意索佧胁着我后退,昂头向康玄枫道:“枫将军,本王妃的御品血燕还给你留着呢!” “宝西王妃你卑鄙!”我怎么也没想到宝西王妃居然是利用我威胁康玄枫。 “谢谢夸奖!”宝西王妃向宁安王妃道:“妹妹,你也不想昔日的青梅竹马被囚禁东康永无出口之日吧?” “本妃只恨识人不清,没有早日看清你们的真面目!”宁安王妃咬牙切齿道。 “血燕拿来!”康玄枫冷凝的眸子折射出肃杀的气息。 “不要啊,枫儿——”我好恨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上了宝西王妃的当? “枫儿,我这一生别无他求,只盼你能安好!” 我说着闭了闭眼睛,心里涌起一股慷慨就义的豪情壮志。身子猛烈的挣扎着,只盼强壮的索佧一个不慎就让我魂归西天,康玄枫就再也不用受人威胁。 索仆虽然肥壮,力度却把握的刚好,紧紧的卡着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顺畅,但也不至于窒息。 “你放了她,我吃!” 康玄枫冷凝的眸子猛然一缩,目光灼灼。“小离,总归我已身中蛇傀忘魂而不得解,引毒而发,或者自暴而亡,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是我的夙命,活不过十七的夙命。” “不……不是……” 我扒着卡在脖子上的手,艰难的吐字,“宝西王妃是骗你的……她既然一定让你吃血燕,证明她并不确定你现在是不是还身中蛇傀忘魂,枫儿……咳咳……若你不在了……唔……” 索佧陡然加重了力道,我一时窒息的几欲昏厥。 “我不许!”宁安王妃拦在康玄枫面前,红肿了一双眼睛,“枫儿,母妃只有你了,若我都不在了,你让母妃怎么办?” “母妃,请恕儿臣不孝!” 康玄枫说着矮下身子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时刚好有婢女端来血燕,康玄枫端起食盅,又侧目睨了眼宝西王妃。 “希望姨母说到做到,不伤及阿离的性命。” 说完,仰头,一食盅血燕如喝水一般如数灌下。 不要…… 我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眼睛流出伤痛的泪,猛然一脚踢向索佧的跨下,不得不说这一招不管对男对女都是挺管用的,索佧立时吃痛的松了手,我拔腿就向康玄枫跑去。 “神女——” 斜刺里,一个绿衫裙女子突然冲过来,不及我反应一把推开我,随着一声利器刺进肉里的刺耳声响,画面定格在连月痛苦到扭曲的面容里。 宝西王妃陡然拔出利器,连月的身子便向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急急向地上栽去。 “连月!”我惊恐的回身,慌忙抱住连月跌落的身子。“你怎么那么傻?” “神女没事,真好!”连月唇边漾开一抹欣慰的笑容,“连月这条命……是……神女给的……只……只可惜……连月无福……不能再……再侍奉……” “你先别说话了,你会没事的!”我惊慌的去捂连月后心涓涓流淌的鲜血,仰头大喊:“医官呢?大夫呢?太医呢,都在哪?” “连月你再等等,太医马上就过来了!” “不要……再,再费心思……连月自知大限……”连月紧紧抓住我的手,呼吸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双目暴睁,惨白的眼球上几乎看不清瞳眸,甚是骇人,刺目腥红的血溢出嘴角,她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蠕动染血的双唇,“木……木匠……” 手无力的垂下,连着我的心一起沉落。 我猛然抬头,对尚不及反应的众人连声呵喊:“木匠?!快,快去后园找木匠过来!” 我又抱着连月摇晃,“连月你再等等,你再等等,木匠马上就过来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可是连月已经不会再有回应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姐妹反目 宝西王妃再欲出手,门外的禁卫军呼啦啦冲进来。 宝西王妃对索佧使了个眼色,索佧会意,三下两下避开刚冲过来的禁卫军来到我面前,咬牙道了一句“对不住了”手握成拳拳带劲风向我扫来。 康玄枫往前冲了一步,却因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我深深的望着康玄枫,读懂他眼里的恐慌和眷恋,扬起一个迷人的笑容。 如此也好。 拳风带着霸劲猛扫而来,却在脑门处堪堪停下。 西瑟那泽抓着索佧的手,气势凛然的挡在我面前,声音幽冷又凌厉。“我看谁敢?” “王,王子?” 索佧惊讶了神色,西瑟那泽再怎么不是亲生,毕竟做了宝西王府二十年的世子,威仪威信俱在,怎么能是一朝一夕就能抹去的? 索佧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禁卫军蜂拥而,明晃晃的大刀直架上她的脖子。 西瑟那泽这才甩开手,蹲下来,伸出手,犹豫着终是没有落下来,他抬起眸子,忧伤而又心疼的望着我,轻唤一声:“阿离!” 这一声唤,仿佛唤回了我即将被震碎的心神,我慌忙放下连月去看康玄枫。 宁安王妃扶着康玄枫泪如雨下,不停的颤抖呼唤:“枫儿,你怎么了,枫儿……枫儿……” “枫儿!”我覆上康玄枫捂着胸口的手,眼里染起迷雾,“你怎么那么傻,你说过家国为重,边境的飞龙铁将都还等着你披甲挥战呢!” 康玄枫眉头高皱,盈唇紧抿,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听见我说话,唇边扯开一抹虚力的笑容,“飞龙铁将没有我,自然还会有别人,黎昕也是个好的将领,但是我……” 康玄枫反手握住我手,目光沉沉,“我不愿意将你交给别人。” “枫儿!”我瞬间泣不成声,趴在他身上泣道:“我不会是别人的,我只是你的,你答应过我的,要以十里红妆相迎……” “阿姐……”康玄枫突然抽出手用力的去按头,“头好疼……” “枫儿……枫儿……”我急急的去唤他,极度的恐慌在心里揪成一团,见康玄枫无法应我,又回头大喊:“医官呢,太医来了没有……观止呢,观止去哪了……” 武候殿一时乱作一团。 观止很快上得前来,喘着粗气,虚虚行了一礼就去查看康玄枫。 “怎样?”我急迫的问道,顾不得观止是从哪里跑来的。 “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观止的话让我和宁安王妃苍白了脸色。心里明白,康玄枫这一次昏睡过去,恐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宁安王妃双眼红肿充血,再也流不出眼泪来,我失神的抱着康玄枫,忽然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境。 梦醒了,康玄枫还是会站在我面前,眼眸清澈如水,声音甜溺让人心软的唤我一声:“阿姐!” 禁卫军向宁安王妃行告退礼,他们需要将人送到四方馆。 宁安王妃仰头望着黑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忽然,她眼眸一亮,缓缓站起身来朝宝西王妃走去。 宝西王妃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微昂起头,嘴角着着邪恶的笑容,扭曲的面容像一个老巫婆。 “姐姐!” 宁安王妃忽然扬唇嫣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恬静美好。只是眼里的幽幽冷光却让人不寒而怵。 宝西王妃忽然生出一丝胆怯。“你想做什么?” “姐姐真会说笑,如今你是东康的重要人质,我家王爷生前又最东康的安危,我又怎么会对你做什么呢?”宁安王妃说着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变,是刺骨的冷森恨意,“但是姐姐送了我这么一个大礼,妹妹怎好不还呢?” “你究竟想做什么?”宝西王妃挣扎着想要退后,奈何手臂被几个禁卫军抓着。 宁安王妃斜斜的勾了一侧唇角,对禁卫军头领道:“皇上只说不让伤及性命是吧?” 我愣愣的望着宁安王妃,忽然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宝西王妃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康玄枫却不耐她何的原因。 原来皇上早有此意。 皇上在背后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又在谋算多少事情? 宁安王妃一把抽出禁卫头领的配刀。明晃晃的刀架在宝西王妃的脖子上,宝西王妃颤了颤身子。 我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期待和快慰,她是伤害康玄枫的最大恶人。 宁安王妃看宝西王妃害怕了,又缓缓收回刀,“我知道姐姐最在意什么!” 说着,在众人反应不及之时,一刀插进索佧的胸口。 “索佧——”宝西王妃失声惊叫。 索佧睁圆了一双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宁安王妃的第一刀会落在她身上。 宁安王妃手里转动刀柄,生生剜下一块胸口上的肉,笑容阴森嗜血。 “索佧是姐姐的奶母,姐姐从小不受宠,所有的关爱几乎都来自索佧,不知道索佧死了,姐姐会不会心痛?一定不会吧,像姐姐这么没心没没肺的人,怎么会有心痛呢?” 说着又一剑插向索佧的另一侧胸口,看着索佧痛苦惨叫的模样,又道:“怪不得姐姐喜欢害人呢,原来感觉是这样的好!” “邬罗?,你住手——”宝西王妃这时候才感觉到什么是心痛。 “住手啊?好!”宁安王妃怪笑一声,转动刀柄又带出一大块血肉。 宝西王妃望着索佧痛苦几乎痉挛,胸前两处黑深深的大洞血流如注,失声大叫:“太医呢,快叫太医止血啊!” “邬罗?,你怎么还搞不清楚状况?”宁安王妃拿着血淋淋的剑举到宝西王妃眼前,“本妃再问你一句:蛇傀之魂可有解药?” 宝西王妃瞪着一双眼睛,仿佛看鬼魅一样看着宁安王妃。 宁安王妃剑尖在宝西王妃脸上划过,“你不就是用这张漂亮的脸蛋勾引了怀安吗?当初在阿离脸上划的时候是不是很过瘾?” 我一愣,手不自觉的抚上侧脸被发髻掩藏的疤痕,宁安王妃她竟然还记得? 宝西王妃忙道:“蛇傀忘魂是阆逸王爷给我的,就算有解药也不在我身上啊……” “是吗,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不要——”宝西王妃惊恐的连连摇头,“妹妹,不要……” “妹妹?多么好笑的称呼啊?”宁安王妃手上一用力,便传来宝西王妃惊怵的惨叫,“别怕,你看阿离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怀安哥哥要是真心喜欢你,他不会在意的……” “邬罗?,你不得好死……” “死?”宁安王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死了好哇,死了就不用承受夫君被杀之苦,白发人送黑发人多痛,就感觉不到姐姐背叛谋害的凄凉了。” 宁安王妃下手是一点没有留情了,在宝西王妃额头和脸颊最明显的地方都划的鲜血淋淋,猛一看过去还以为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鬼。 宁安王妃却没有罢手,她完全是泄愤一样,在宝西王妃身上划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直到身上再也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整个宫殿回响的都是宝西王妃凄惨的叫声,西瑟那琳痛哭流泣的求饶,西瑟那泽虽没有求饶,但陪着西瑟那琳一起跪在宝西王妃的向前,脸上痛苦的表情犹如感同身受。 再也没有人去管躺在地止的索佧是死是活。 “砰——”一抹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响,璀璨了整个天空的黑暗。然后像是回应似的,越来越多的烟花在空中炸响,一时之间亮如白昼。 年岁已过,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已经来临。 宁安王妃像是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绾起的发髻已见银丝泛光的白发。 康玄枫安静的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来过,只有胸口轻浅的起伏和微弱的呼吸让守候着的人绝望中留着一丝弥足珍贵的希望。 “枫儿的生辰快到了。”宁安王妃凝神望着康玄枫,幽幽的开口。 我明白她的话中的意思,渡空曾有预言,康玄枫活不到十七岁,一个月后,便是他十七岁的生辰。 “渡空不是说过,‘求得牟年桃下女,三月栖身换长生’吗?只要找到这个女子,枫儿就会好起来的,佟月……” 我在这一刻忽然理解了宁安王妃安排佟月伺候康玄枫的良苦用心,如果现在只有佟月和康玄枫同房才能救他,那么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样做。 宁安王妃却摇头,“没用的,佟月是牟年女,生在桃花开的季节,跟枫儿同床共枕了那么些时日,却是什么起色也没有?枫儿曾说不喜欢佟月近身伺候,我这个做娘的也想让他安安心心的走……” 我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的,但也是生在三月桃开的季节,康玄枫昏睡以来日日和他同床共枕,无论我怎么唤他都没有半点反应,我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康玄枫他可能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给康玄枫留下个子女……” 宁安王妃还是摇头,“其实枫儿心里又岂是什么都不明白?你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努力本妃都看在眼里,枫儿不答应,恐怕也是不想耽误你的一生吧?阿离,你还小,等枫儿去了……” “王妃——”我忽然泪泣,“我这一生只为了康玄枫而活,他在我守着他,他若真不在了,我便替他守着你!” “好孩子!”宁安王妃抱着我,“你这样,本妃又如何对得起已经逝去的阿姐?” “枫儿说过,他不想将我让给别人!” 一时之间,康玄枫的寝室里只闻两个女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慰的嘤嘤哭泣。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记得就好 我终是不愿意相信康玄枫会这样沉睡过去。 这天一早就回到皇宫求见皇上。 皇上披着一件厚实的锦衣伏在桌案后面批阅文件,整个人精神萎靡,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再不复初见时的英姿焕发。 待我行过见礼,招呼我上前。 “予一直都知道你是邬罗燚的孩子。” 我沉默应对,或许这样就能解释皇上每每见我的欣喜和对我的诸多特赦——他曾肖想过我的母亲,只是母亲宁愿逃跑做两国的罪人,也不愿下嫁当时身为太子的皇上。 也许母亲就是在逃跑的路上遇见了父亲并倾心,只是可惜,依旧没能落个好下场。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去母亲过往的猜想。 “皇上,阿离想回家了!” 皇上一顿,苦笑一声,“予连你也留不住吗?” 我现在相信,皇上是真的有把我纳入皇宫的想法,不说别的,但但是母亲以逃跑来拒绝他的强烈占有欲,以及我和母亲有些相似的面容上,便让他放不开心怀。 但是他却又迟迟没有以强迫母亲的那种态度来强迫我,这一点也着实奇怪。 “皇上对谁可有真心吗?” 先是灵妃,后来是康玄阳的母妃——嫤妃,淑晴皇后,被下天牢的王皇后,还有刚刚知道的我的母亲,似乎皇上喜欢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当然,皇上现在的皇宫定然还有许多的妃嫔,只是不知道他看的到看不到罢了。 “予对谁都是真心的。”皇上说的时候神情很是认真,然后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淑晴,嫤妃,灵妃,还有,邬罗燚……” 皇上对谁都是有心的,只可惜都不是唯一的真爱。 这一点,我恐怕是很难与他达成共识,也识趣的不再说什么。 皇上终是叹息一声,“走吧,都走吧!” “阿离告退!” 我对皇上终是再没有多余的话。 司辛送我出龙渊宫。 我停下脚步,看着神色忧忧司辛,“司辛大人这个样子,是不是皇上出什么事情了?” 在我的印象里,只有皇上的事才会让他烦忧,而且还不会是小事情。 司辛沉吟了一会儿,似在考虑该不该说,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一般告诉我。 “皇上最近总是为了前尘往事忧叹, 常常噩梦连连……除夕守岁,本该一家人团聚,皇上有意放了二皇子,奈何二皇子听闻了四方馆的事情即刻向皇上请求允去看望,并愿以罪人之身劳役四方馆,皇上盛怒之下将其削去其皇籍,并责令永不得回樊都。” 康玄苍对西瑟那琳的心思大概都不再是秘密了,皇上是怒其不争吧,就像皇上曾经恼怒太子会喜欢我一样。 唉,又是一个痴心错负的人,西瑟那琳这辈子大概也只会围着西瑟那泽吧! 司辛又道:“神女,皇上他也是真心待过你的。” “是吗?” 真心也罢,假意也罢,已经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从龙渊宫出来,我又回了一趟敬神殿,如果说当时住在宁安王府是不得已的借住,是有康玄枫才算的归属,那么敬神殿便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 敬神殿门口的守卫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仿佛里面住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见到我一愣,然后齐刷刷的行礼。 木颉木善更是打在前头,代殳在城楼之上。 青平好笑的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也做起大门岗哨来了?可是犯了什么错被罚了?” 木善仰头答道:“这样神女回殿,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神女了!” 我一时感动莫名。 踏入敬神殿,黄平和蓝平就飞奔而来。 黄平最先耐不住,先哽了声音,“神女您终于回来了,奴婢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好笑的点了点黄平的额头。“以为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蓝平附和道:“可不是吗?除夕守岁都没回……” “不是让青平代话给你们,放你们回家探亲,归期不定吗?”我不解的看向青平,是她没有传到吗,不应该吧? “那也得有家才能回啊?”黄平泣了声音。 我心下了然,抱歉回道:“对不起啊,我忽略了这一点。” “有神女在,敬神殿就是我们的家。”蓝平忽然道。 然后是七七八八的响应声,敬神殿的宫娥侍卫几乎都围了过来,代殳也从城楼上跑下来。 “好啦!”青平招呼着众人,“神女刚回来,你们还不快快去备茶,让神女歇上一歇!” 黄平忙道:“流云阁的茶总是热的,奴婢们每隔半个时辰换一壶,就等神女什么时候回来了随时都能喝上热茶!” “还有案几上的点心。”蓝平接口道:“奴婢命膳房的嬷嬷时时做新的,唯恐神女回来饿着了。” “流云阁的案几每天都擦,时时盼着神女回来……”另有一个小丫头唤声道,我不由望了一眼,有些眼生。 青平解释道:“她叫问平,殿前扫杂的,子黑走后,奴婢见她机灵,便叫了她内殿伺候。” 青平做事情,我总是放心的。想起守岁那天,她为了安我的心亲自回敬神殿安排,马不停蹄的赶到宁安王府就听说了发生的事情,立时在我面前长跪不起,说自己不该离开。 自那以后就真的随身左右,再不离开视线范围。 我又问了木善等人的安置和已逝侍卫抚恤,木善回答太子都已经妥善处理,还另增了侍卫,代昱也应我之意随飞龙铁将去边境参战。 代昱能去为自己挣功名,也是好事情。我想我也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冬天的寒冷还未散尽,枯叶落尽的大树还未长出新叶,站在高台之上俯揽别处宫殿比夏天要容易许多。 “神女!”青平上前劝道:“高处风寒,还是早些回房吧!” “嗯!”我再望一眼枝桠错落处若隐若现的宫殿,念了念,开口问道:“柳妃最近如何?” 蓝平答道:“自从柳妃娘娘被诊确怀龙胎之后,一直在承阳殿静养,未有出口门。” “确怀?”我捕捉到蓝平话里的话,“她竟真的怀孕了?” 蓝平垂下身子,嗡了声音,“是的。” 柳儿,她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是这么短的时间? “不过,太子自从城门得胜归来,每日黄昏都必来敬神殿,或在祭祀台像神女您这样发一会儿神,或是在流云阁闭目安息,但从不让奴婢们伺候,也从不焚香,每每只有格朗大人远远的守着。” “天天都来吗?”我微微蹙眉,从不让伺候是害怕柳儿的事情再次上演吗? “是的,每天必来,即使有事情耽搁了,事情忙完了,也会来!” 太子殿下,他竟然还放不下吗?我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了。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我马上就要走了,若康玄枫有救治之法,那么就随他过二人世界,若没有,大概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青平!” 青平仿佛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立刻跪到地上。 “奴婢誓死追随神女,求神女不要打发青平。” 青平很少跪我,眼下她如此郑重的恳求,我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黄平和蓝平见状跟着跪下,表示要追随同往,我自是不会同意的,只让他们好生守着敬神殿,等着我回来。 只是,归期何其渺茫? 最后望一眼敬神殿,心里默默的拜别。 回头猛然吓了一跳,太子凛冽的身姿悄无声息的立在身后,一袭暗红近黑的束腰华服衬的身形挺拔刚毅,高贵之中又有一丝邪魅,冷凛的眸子深深的望着我,其间有一丝的龟裂透出某种伤怀的情感。 “太子殿下。”我迎着上前一步,微微勾笑。 “你真的要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僵冷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的颤音。 我点点头,“想家了。” “康玄枫……” “我知道!” 我打断太子将要出口的话,微微哽了声音,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不想听,或许这样就可以认为康玄枫只是沉睡了,还有时间等我回来。 空气一时冷凝静默。 总觉得气氛有些异常的压抑,想到刚刚蓝平的话,笑着祝贺:“听说柳妃有孕了,恭喜啊!” “那不是你希望的吗?” 话音平稳,听到我心里却有种异常沉重的心痛和悲泣。 “对不起!” 我终是欠太子一句对不起,不管怎么样,他是在敬神殿出的事,以他的冷静睿智,几杯没有度数的葡萄酒不可能让他醉到人事不清以至乱性。 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甚至被撕裂的衣服都是我常穿的。柳儿是常在我房间伺候的,若说那天她什么也没做,单纯的就被喝醉太子轻薄,那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之前是我没想明白,可是那天在青云阁,太子表现出对和柳儿之间的事情是那么的厌恶和恼恨,我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可是事已成实,再去责怪柳儿也于事无补,这件事终成了我对太子无法弥补的愧欠。 “你记得就好!” 闻言,我不禁一愣,什么叫我记得就好?他的意思是让我记得欠着他的,然后再瞅个机会慢慢还? 我以为他会说些不怪你或者没关系之类的。 果真是个腹黑又傲娇的太子。 “格朗!”太子猛唤一声。 我被震的一颤,不由自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棵常青树下,格朗正拉着青平说些什么,而青平正十分为难的拒绝,听得太子一声唤,格朗犹豫着松了手,快步朝我们走来。 我眼睛微微一眯,看着走过来的格朗,后面青平眼睛微微发红的望着,忽然之间清明了几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旧人回府 “话说完了?”太子冷着一双眉眼,话是对格朗说的,眼情却看向我,仿佛在说,看吧,你又拆了一对鸳鸯。 格朗偏偏着头,不说话,但脸上分明写着不情愿和委屈。 “回宫!”太子说着转身就走,走几步又突然回头。 “忘了告诉你,五弟已代替康玄枫前往边境了。” 康玄阳去前线了吗?那个有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唇边总带着一丝邪魅之气的朗逸男子,穿上了战马戎装又是何等的英姿焕发? 回眸处,是青平低垂的失意脸庞。 “青平!”我唤到。 青平连忙到得跟前来。 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回桃园居的路途遥远,肯定需要人护着,我可是非常害怕被卖风栖院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介时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青平,就允许我自私一回吧,你放心,等事情一了结,我立马放你回宫来。 其实还有一个人想去看的,马车行到四方馆处,望着大门口层层森严的禁军守卫,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罢了,里面还有太多不想见到的人。 回到宁安王府,府里多了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大公子?晴柔?”我惊喜的奔过去,“你们怎么回来了?” 康玄琦和济晴柔双双作揖行礼,我手一挥,“行了,快别来这些虎礼了!” “怎的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济晴柔轻笑。 康玄琦扶着济晴柔起身,我才注意到济晴柔已是身怀六甲,大肚便便,不由大喜过望,“肚子这么大了,快生了吧,恭喜恭喜啊!” “才五个月不到呢,哪有那么快?”济晴柔娇柔一笑,尽显羞涩和期待。 “啊??还不到五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我傻眼了,立即又灿笑道:“那一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大夫说,是个双生子!”康玄琦好笑的勾起唇角,看着济晴柔的眼里尽是宠溺和幸福。 “真的吗?那可就太好了!” 我欣然喜悦,宁安王府总算有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儿了。 康玄琦和济晴柔相视一笑。 “阿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康玄琦眼睛里闪着伤痛。 我抿着唇微微摇头。 康玄琦告诉我,他们他们这一行找到了济晴柔的舅家表妹,只是她已然嫁作人妇,不甚安好,两人表过身份之后,表妹夫家待她便截然不同,顺产一子,如今地位算是稳固了。 他们二人早在听说边境开战之时就起程回樊都,只因济晴柔身怀有孕,不得走太快,后来听到宁安王爷被刺杀的消息,康玄琦忧心如焚,偏又遇上济晴柔患感风寒,大雪封路,才延误了归期,今日方得回府。 回来之后自然先去拜了宁安王爷的灵牌,并跪了近半个时辰,宁安王爷对女子都是极为用心的,这点从康玄琦每每提到宁安王爷就眼睛发红,声音微哽可能看出来。 “去涵香院看过明德夫人了吗?”我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挺着大肚子的济晴柔,也不知道明德夫人现在对她是个什么看法。 明德夫人除夕守岁经历的那一场变故,更确定的说是一些事情的冲击,当晚就尽褪珠钗,着了一身素衣,日日与青灯古佛相伴,不过问红尘世事。 济晴柔垂了眸子道:“自然去看过了。” “可有为难你?” “我如今这般,哪有什么为难?”济晴柔羞赧的笑了笑,“只是夫人执珠念佛,极是清简,叫人好不忧心!” 康玄琦眸子暗了几分,“母亲她,这是在为我赎罪呢!” 济晴柔握住他的手,无声的安慰。 “都过去了呢。”我开口,看两人脸色不好,又转移话题问道:“这次回来还会再走吗?” 济晴柔望了一眼康玄琦,摸了摸隆鼓的肚子,柔声道:“大抵是不会再走了。” “那就好。”我感叹着,“宁安王府也是太过清静了些,有你们在,我也安心。” 济晴柔面上一惊,“你要走?去哪?” 我沉静的笑笑,越过幽幽的林丛望向康玄枫沉睡的寝殿,“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也总该为他做些什么。” “枫儿他……” 康玄琦半垂着眼眸,脸上一自愧恨。自我踏入王府大门见着他起,除却偶尔回望济晴柔,眼里有过柔情之外,都是这样一副愧恨难当的低着头的模样。 我自劝慰道:“大公子不必太过愧疚,枫儿的事情总归也不能全怨你,宝西王妃有心加害,便是没有你,也会有别人。” 康玄琦抬眸欲说什么。 我打断他,又道:“若大公子真觉愧悔难当,不若在枫儿未醒这段时日好好照料宁安王妃,打理好宁安王府,我想枫儿他也会安心的。” “我会的。”康玄琦脸上一片肃色。 “阿离……”济晴柔握上我的手,担忧而不舍。 “不用担心的的。”我反握住她的手,“有缘自会相见。别忘了你们可是枫儿的哥嫂。” 济晴柔面上一红,终是未再说什么了。 进得武候殿,苏兰迎了出来。 “枫将军可有什么起色?” 我一边解下身上的斗篷一边问道,心知只是一句无望的祈盼。 自从连月去了之后,我便将苏兰叫来伺候,每每面对心里都异常的沉重,可是又深怕自己会忘记,矛盾的附体。 果然,苏兰轻轻摇头,无声接过我解下的斗篷。 寝殿内,宁安王妃细致轻柔的为康玄枫擦试脸面,手掌心。她身后佟月端着水盆,采月正拧好了一条毛巾,准备换下宁安王妃手里用过的那条毛巾。 在换了无数遍的毛巾之后,采月终于忍不住开口:“王妃,您这守着近一天了,好歹也吃点东西吧,再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的住啊?” 我上前接过宁安王妃手里用过的毛巾,没有再递干净的,拧了一双眉道:“王妃又没有吃东西吗?” 宁安王妃转身给康玄枫掖了掖被子,再回过身时勾了勾唇角,却看不出半分笑意思。 “本妃吃不下,你们要是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本妃想再守着一会儿。” “王妃这般不吃不喝怎么能行?”我更皱紧了眉,蹲在宁安王妃身边,“阿离知道王妃是替枫儿担心,阿离也相信,枫儿一定会好起来的,但是在枫儿好起来之前,王妃也应该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啊,若不然,等枫儿醒过来了,王妃却倒下了,那岂不是让枫儿又凭添伤心吗?” 采月忙道:“是啊王妃,若是枫王爷好起来了,看到王妃这样肯定伤神劳苦自己,恐怕又得伤神自责了。” 宁安王妃眉目之间有些动容,眼眸沾了层淡淡的水烟,似又伤怀起来。 “王妃还是去吃些东西吧。”我作势扶起宁安王妃,对采月和佟月使了个眼色,“这一会儿阿离替您守着枫儿,等您吃过了,有了力气,再过来换阿离吧!” 佟月忙道:“膳厅一直备着热饭呢,王妃多少吃一些,也好有力气照顾爷不是?” 宁安王妃终于点头。 佟月和采月扶着宁安王妃出去,寝殿里除了我和青平,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存在感极底的观止。 “观止,你也去休息休息吧!” 观止打了一礼,道:“小奴不敢休息,神女就让小奴默默的守着吧?都是小奴的错,那天小奴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爷的,不该进宫的……” 观止说的进宫自然是领了康玄枫的命令进宫找康玄阳证实御品血燕的事情,当然并不是说他怀疑我说的真假,而是他觉得康玄阳若是觉察到了什么事情未必会让我知晓。 我们都沉浸在自己即将失去的悲痛中,却忘了身边即使卑微的人也会有对主子的关心和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我虚虚扶了观止一把,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恩待。“好好休息,保重好身体,往后枫将军还需要你多费神照顾。” “神女,那您……”观止觉察出了什么。 “亏你还是枫将军的贴心人儿,怎么那么没有眼力劲儿?”青平上前拉着观止往外拖,“你要在这里听神女和枫将军说悄悄话吗?!” …… 我微微一笑,这个青平,越发的无礼了,之前的温婉沉稳都哪去了? “枫儿,你说青平是不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一点儿颜面也不给我留?” 床上的康玄枫就那般安静的躺着,原本丰盈红润的双唇舒展,显出一份苍白,眼睛闭着,再分辨不出那里面是俏皮还是清冷,两扇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乖乖巧的影子,呼吸轻浅,神态静谧。 若说康玄枫此身像极了植物人,植物人还有待将醒之时,康玄枫的生命却是在沉睡中流逝,真真的过一日少一日,也不知他这番沉睡会不会梦到些什么光景,会梦到我,亦或是他的母妃,父王,还是曾经那单纯无邪的快乐时日? 我总归不知道,也大约不会再知道了。 “总归,青平说的也是没错的,我是有许多的悄悄话想与你说……” 我俯下身,隔着被子趴在康玄枫的身上,聆听他微弱的呼吸心跳声。眼前浮现的是和康玄枫的初见,以及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那双清澈灵动的眸怎么也不能忘,那声声脆甜的“阿姐”总也听不够。 可是那人,却安静的躺着,怎么也唤不起来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祭拜连月 眼角划下一滴泪,浸入锦被上濡湿了一大片。回忆是件太过美好的事情,美好到让人猝不及防,热泪盈眶。 “枫儿,你说,喧嚣熙攘的街道,来往的人何止千万?为何偏偏我就瞅见了你?” “枫儿,我多想你再睁开眼欣喜的唤我一声‘阿姐’,若不行,你就清冷着眸色,情深款款的唤我一声‘小离’也行……” “枫儿,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 “枫儿……” …… “枫儿!” 枫儿,若你不想再唤我阿姐,不想再唤我小离,我不强求便是了,可是我唤了你那么多遍,你多少给个回应成吗?——清爽利落的告诉我,你在,或者清清冷冷外加扬起尾音的一声“嗯!” “枫儿,你要记得想我,若无法想我,也要天天梦到我。” “枫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枫儿,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宁安王妃的惊讶声在门口响起。 我缓缓从康玄枫身上直起身子,就看到宁安王妃脚步匆匆的走过来。 “王妃,阿离想要回家一趟……” “枫儿时日已经不多了,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宁安王妃急急打断我,拢皱的眉目间是一片失望之色,“连一个多月的时间也等不了吗?你存心让枫儿走也走的不安心吗?” 我从床边站起身,拭去眼角的泪痕,迎着宁安王妃的怒火解释道,“王妃误会了,阿是想回忻桃县,听说‘鬼影毒王’在那儿,兴许他会有办法……!” “他救不了枫儿!”宁安王妃斩钉截铁的打断我,似乎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忽又软了声音,“阿离,枫儿不管是失忆,还是后来恢复,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如今他就要去了,你就留在这儿陪他最后一程好不好?等……到时候,你想要去哪里,本妃决不阻拦!” “王妃你真的误会了。”我扶着宁安王妃坐在凳子上,目光睁睁道:“我不相信救枫儿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枫儿就这样躺在床上不知时日,生命过一天少一天!” “可是,到忻桃县路途遥远,来得及吗?!”宁安王妃幽幽的松口。 “所以阿离要即刻起程。”我蹲跪在安定王妃跟前,“王妃放心,不管结果如何,阿离一定赶在枫儿生辰之前回来。”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本妃也不拦你。”王妃拭了拭眼角的湿润,“你要记得,枫儿是为了你才食下那血燕的。” 我心微微一沉,安宁王妃还是不相信我。 不过也无甚要紧的。 回到枫园,苏兰脚下不停的收拾着一些路上用的上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还有银两。 青平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检查,偶尔会说上一句:准备太多了,不好拿,或者路上也可以买之类的,看样子对出行很有经验。 我在一旁看着青平忙碌的身影,心微微揪紧。 “青平!”我唤道。 青平立刻小跑着到我眼前,“神女,可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带走的东西?” 我摇摇头,认真的的盯着青平,“你想好了了,真的想要跟着我走?” 青平愣了一愣,似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反应过来,连连保证:“奴婢怎么能离开神女呢?” “这一路艰辛自是不必说,倘若……”我顿了顿又道;“错过了时日,或者没有法子,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若真是那样,我便不会再回来送康玄枫最后一程,这样在心里或者还可以隐隐的期待,康玄枫并不会走上那一步,我只管安心等着,他不见我,必定会寻了来。 青平错愕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到我的慎重,“奴婢誓死跟随神女!” 我垂了垂眸子,温浅道:“那格朗呢?他该怎么办?” “神女?”青平脸上彻底惊讶的颜色,不知为何却突然俯下身跪拜,“神女怒罪,奴婢……奴婢……” 说着就惊骇恐慌了声音。 “行这么大礼作什么?”我扶起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又是什么罪过?” “神女不是避讳震华宫吗?”青平小声问道。 “我避讳震华宫作什么?” 青平惊疑道:“那柳儿……” 青平大惊之下竟然直呼了柳儿的名字。我不由无力抚额,这青平,该不会以为我是老巫女一样的存在,容不下他们谈恋爱吧?或者是我对震华宫的太子有意见,私下里也不允许她们有接触? 怪不得明明感觉到了他们不对劲,寻问之下,却个个惊慌回避,不肯承认。 “柳儿自有她的错处。” 见青平睁着一双杏眼不甚理解,我便解释了一两句。 “太子殿下何许人也?柳儿若不施手段,怎会让太子殿下要了她去?” 青平恍然,“怪不得那天柳妃的发式甚是奇怪,裹在身上的衣服虽然撕破了,但还是看着眼熟,原来都是学着神女的。奴婢还一直以为是太子殿下酒后痴迷,错把柳儿当成了……” 青平说到这儿怯怯的望了我一眼。 我也不甚在意,恐怕那天不止这些,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我恼柳儿,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了谁。更谈上避讳太子之说。” 青平眸子亮了亮,“奴婢明白了。” “那你还要跟着我吗?”青平,我终是不忍看她失意的样子。 青平坚定的点了点头,“奴婢刚刚说了,誓死追随神女。” 我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太多娇情。只重重点了头。 “你要回去再重新跟他道个别吗?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是有你的。” 青平犹豫半晌,摇头,“不了吧,该说的奴婢刚刚都说了,回去道别不管再说什么都是凭空添离愁罢了。” 我甚是理解青平的心思,便嘱她把东西都备上马车,稍后出发。 出发之前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大户人家甚至皇宫但凡有丫环奴婢身死,大都马革裹尸,弃之荒野。连朋是为了我死的,我不忍她这样凄惨的下场,遂在城外寻了一僻静之地让她入土为安,立碑证名。 石碑前,有才烧的纸钱,还算新鲜的蔬果,想来是最近有人过祭拜过来,我抿了抿唇,连月是个身份卑微的丫环,死后能得有人这样惦记足以证明她是个心善的好姑娘。 烧了一串纸钱,念叨了一大串感谢的话,我这一条命曾是她捡回来的,细心照料倒也完好如初,却不料终还是为我失了性命,连月你这一桩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啊? 再细细的告别,未来的归期未定,不一定还能否再见了。 将要起身之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回头,丛林中出现的是木匠劲瘦却有力的身影。 我暗暗沉思,常常来祭拜连月的那个人是他吗? 木匠抬眸看到了,先是神色一愣,而后双手抱团作揖行礼。 “小人木匠见过神女!” “不必多礼。” 我说着从地上起来,让出位置让给木匠。 木匠提了一个不小的篮子,他先将旧有的蔬果盘撤下,然后拿出新鲜的放上去,再拿出几串纸钱仔细燃烧。 木匠微微扯开了嘴角,神情肃穆却又带着鲜有的温柔。 “连月最是贪吃……” 我抿了抿唇,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每每得空总要去匠所抱怨,讨些吃食,吃不饱就不肯走……” 我不由扶额,木匠你们还能再迟钝一点儿不?真不知道连月是看上了你哪里? 不过看木匠如此殷勤的过来祭拜,想来心里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吧? 我走上前去,帮着一起烧那些雪白的铜钱,声音里带着一丝低迷。 “连月若是知道能得你如此时时挂念,殷勤祭拜,想来也会非常开心的。” “木匠终是愧对连月!” “斯人已逝,你要节哀!” 我丢一把纸钱进火里,才感觉到木匠话里的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盯着他看了半响,除了感觉他脸上的神情除的伤怀和温情,还藏着许多的更为深层的东西,其他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天色渐浓。 我把手里的纸钱全部丢进火里,再拜上一拜,拍拍手正准备起身,眼前忽然闪过一抹似曾相识的画面,只是不待我看清楚是什么,木匠已然拿到了纸钱,袖子下滑,盖上了那一抹的似曾相识。再伸出手时,便小心的不让袖子上滑。 我眨眨眼,仿佛那一抹的似曾相识是自己忽起的错觉。 “神女?”木匠轻声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定睛看着木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五官却勾显出一份不同寻常的刚毅。凄哀的眸瞳之中似有一些闪躲。 我不禁眯了眯眼睛,木匠他在闪躲些什么? 仔细想了一遍木匠在王府的作为,一丝灵光在脑海里凸显。 “木匠!”我沉沉唤一声。 木匠一个惊愣,又故作平静的去拿纸钱。 我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瞬间冷凛了神色。 “你为什么叫我小姐?” “小人说了,小人……” “你撒谎!”我目光灼灼的盯着木匠,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木匠微微收拢了手掌,纸钱在他手下显现出折痕。 “小人不敢撒谎!” “你敢以连月的安魂起誓吗?”我抬手一指连月的石碑,心里默念,连月,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 木匠沉默。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东商在哪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其父何人 东商捧起茶盏浅浅啜饮。 我却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东商见我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放下茶盏叹息,“师妹,不管怎么样,为兄和师父都是为了你好。” 我默默点头,自然相信东商是真心待我。只是心里仍不免有失落。 “师母生了。”东商忽然道。 “什么?”我惊讶了神色。 “是个大胖小子。”东商又道,目光隐隐有些担忧。 我想起雪姨和爹成亲的一波三折,再看东商眼里的担忧,难不成担心我不成接受? 想毕,我给茶盏里又续满了茶水递与东商,笑魇颦颦道:“那是不是说,我又多了一个小弟弟了?” “是的,白白胖胖的,跟你小时候一样可爱。”东商说着愉悦的扬起唇角,似想起了什么温馨的往事。 我撇了撇眉,心道:我小时候,不一定你多大呢?能记得那么清么? “可惜你没见到。”东商掀了掀茶水盖,抬起来又落回去,“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兴许能想起来你小时候的样子。” “你这样说,我倒真想见见了。” 东商眼睛猛的一亮,“真的?那……” 我忽然意识到这只是东商引我离开王府的一个借口,当即心里计较一番,凝重了神色对东商道:“你且先随我去看一个人。” “宁安王府的继任王爷,飞龙铁将的将领——康玄枫?”东商陡然沉了脸色,“我救不了他。” “为什么?” 东商的反应委实奇怪了些。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知道我想干什么,难不成早就知道什么? “你不是学医救人的吗?” “这世上奇毒异病何其之多,就是大罗神仙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何况我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大夫。” 东商这样说似乎也是在理的。 只是我却没有认真思虑过东商根本就没有见过康玄枫,没有诊过脉,为什么就直白的说自己不能救他? “翊觞阁?听起来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存在,东商,你即为第一杀手,肯定见多识广,那你知道不知道鬼影毒王在哪?” 东商的神情一时有些怪异。 我摸摸鼻子,要是东商不知道,那我岂不是伤到他的自尊了?便又改口道:“若你不知道没关系,雪姨应该知道的,听说当初鬼影毒王曾为她治过病,肯定会有些渊源的。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早些找到雪姨去问问。” 东商更紧的拧了拧眉头,似有些纠结和疑惑。 “师妹,你可知道鬼影毒王姓甚名谁?” 这个问题好生奇怪的。 “东商身为江湖上的杀手剑客都不得晓,我又如何得知?” 东商双手抱剑举了举,神情庄肃凝慎,似对一些大神级人物的恭敬尊仰。 “鬼影毒王乃云中仙之谪传弟子……” 我点点头,这个我听康玄琦说过。 “姓莫,名千邪……” “莫千邪?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东商无语的转过脸,似有些恼恨于我我。 我仔细的回想,在哪见过这么一个名字,似乎是一块木碑上。 “莫氏桃燚之灵位……夫千邪立……”我猛然惊讶的不能言语,“竟然是,是我爹?” 东商似是十分怜悯的点头,“正是。” “那……”我喃喃着,一直寻找的人冷不防就在身边,这种意外和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这时观止忽然进得枫园来。 “神女,王妃有请。” 我望着东商,就那么静静的,哀怜的,希望他能同我一道前云,既然爹是鬼影毒王,那么东商定然也不会差。 东商扭过头,似有不愿。 我哀哀道:“可有什么办法快速找到爹?” 东商垂了垂眸子,“他现在有要事待办,恐一时半会来不了。” 我心里顿时落空。 未了,东商又补了一句:“即使来了也定然没有法子去救将死之人。” 我落空的心又一窒,“若是枫儿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柔柔的光线渐渐散匿,呈现在我眼睛皆是灰白一片。我一直以有希望的,现如今唯一的希望又被东商扼杀,我只觉得心里心里悲怆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裂开,眼前晃然一花。 “师妹——”东商慌忙接住我,扶着我坐下,眼里尽是心痛和担忧,“他就那么重要吗?” “他是我的命!”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我忽而抓住东端的衣袖,“东商,求你求你去看看他好不好?你还没看到他,不一定是没有办法的……说不定就会有办法的……” 我急急的,慌乱的语无伦次。 东商纠结了眉,清流一般的眼眸旋转了再旋转,暗了明明了暗,终于化成沉沉一汪静潭。 “好,我且随去看看。” 只一句话,我便觉得如得到了天恩大赦一般。 去武候殿的路上,观止前面带路,东商携剑走在我一侧,望着观止微微颔首的身姿,浅浅扬着唇角,似笑非笑。 “师妹,你家小厮还真是了不得呢,我来的时候本欲悄悄潜入,谁知到了枫园便被他发现的踪迹,不得不光明正大的通禀了。” 我哂然一笑,“你是属老鼠的么,翻墙爬院的,也不怕摔着。” 东商噎了一下,又笑道:“省得麻烦。” 我很是赞同的点头,我也是极为怕麻烦的,王府皇宫的规矩礼仪太多,每每见个面必定要行上半天礼,怪不得有权有钱的人事情都请小厮丫环做了,还这么忙,原来都是费在礼仪上面了。 东商听我如是说,只宠溺一笑,无限的温情。 我盯着观止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我知道东商这是在提醒我注意观止,东商第一杀手的名号定然不虚,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小厮发觉,虽说也有东商忧切的成份在里面,但观止大抵也不是多么平庸之辈,只是不知康玄枫从哪找来这么一个人,还是在他还痴傻的时候找来的。 思虑间就到了武候殿,因东商是外人,故而遣了采月连去通禀一声。宁安王妃很快就从内室走出来。 “王妃,这是我的师兄……”我指着东商向宁安王妃介绍,东商的名字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了想,再补上一句:“他是鬼影毒王的谪传弟子。” 东商双手交叠持礼:“草民见过王妃!” 王妃端坐在主位上,一双眸子沉静如水,轻轻点头。“嗯,本妃见过你!” 我惊讶的“咦”了一声,不解的望了东商一望,他们居然见过? 东商又礼了一礼,唇角勾着笑,笑却不达眼底,倒透着一股子的折清冷和威慑。“是的,王妃娘娘。” “本妃记得,你的师父曾给吾儿看过诊,并言回天乏力,却不知你有何本领能救小儿?” 东商扭头朝我一望,似在说:看吧,就说了不能治。 我瞪回一眼,心里是七上八下的祈盼。 我想此时主位上的王妃定然也是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等待东商说出一个意外的奇迹。 东商又礼了一礼,方道:“草民无能,但师妹让草民勉力一试。” “师妹?”宁安王妃沉静的目光在我和东商身上转了转,疑道:“你们一师相传?” 东商礼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草民家师乃师妹之亲父,故而称一声:师妹,师妹亦唤草民一声师兄!” 我注意到东商每次回话都是先礼上一礼,然后不温不火不快不慢的细细回答,礼数周到,态度恭敬,举止优雅,仿若贵族宫廷的绅士,一举一动皆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当然,除却他眼中仿佛与身俱来的似冰冻过的清冷疏离,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高高在上的威慑。 我已见识过东商不同的姿态神情,当然知道他若真心想要隐藏是没有人能够看的出来的,至少我是不能。那么他现在面对宁安王妃所表现出来的看似不经意的清冷和威慑皆是故意的,就是不知他为的是什么。 “亲父?”宁安王妃听得东商一席话,顿时惊的身子向前倾了倾,大抵觉得自己过于激动,复又回坐安稳,只手紧紧拽着衣裳袖口,“阿离亲父是何人?” “鬼,影,毒,王!”东商一字一顿,温浅的笑望着宁安王妃突变的脸色。 我奇怪的望着他俩,继而又恍然大悟,若我娘真的是邬罗燚,那么我爹便是宁安王妃的姐夫,身为妹妹,关心姐姐既而关心姐夫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东商的反应也太不正常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如果我娘是邬罗燚,和宁安王妃是亲姐妹,那么我和康玄枫不就成了表兄妹了? 一定是初春入夜的风还很寒冷,我忽然就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脑海嗡嗡一片。 宁安王妃震惊的喏了喏唇,想说些什么,又似无声。最终她抓了一个杯盏在手里,却不喝,只双手紧紧的抱着。良久喟声一叹。 “怪不得……”而又猛然抬头,一双漂亮的眸子似汇聚了满天的月色星光,又惊喜,又似惶恐,“本妃且问你,吾儿当真如汝师之言……回天,乏术吗?” 东商依旧先行一礼,“身为弟子,不敢置喙师之诊言。” 我恍恍然有些看的明白过来,宁安王妃和东商,或者说是爹之间是有仇怨的。宁安王妃怀疑身为鬼影毒王的爹爹因着那些仇怨而没有好好替康玄枫诊治。 我双手紧紧铰握,惊疑不定的偏头望着东商,这一刻,我忽然不知道该相信谁。 东商回头望了望我,眸子里的清冷和威慑不自觉的散去,渐渐柔和成宠溺。 第二百三十章 药石无医 东商朝我走近一步,抬手似有些无奈的揉了揉我的发顶。 “你这个表情真让为兄伤心!” 我噎了噎,有些委屈的鼻子发酸,又不敢直视他那双宠溺中带着一丝受伤的眼睛。 不该怀疑他的不是? “好啦,别生气了,我随你去看看就是了。” “真的?”我抬起头,话一出口才发觉声音有些沙哑。 东商温宠一笑,“还不给我带路?” “嗯!” 我扬唇一笑,犹记得东商说过,我的笑堪比三月桃花。 东商看病自不与别人相同,一般的医生大夫都讲究望闻问切。东商扫了安静沉睡的康玄枫一眼,便在床前坐下,随身取出一包绵细纤长的银针,一针落在手腕处,一针落在额头一侧,再掀开锦被,一针正中胸口,少顷一一取出,手腕处的沉黑发亮,额头处的如墨泼染,胸口处的如暮色昏沉。 看得我心慌乱跳,眼前发昏。 东商每取一根针,脸上就凝重一分,三根银针取毕,小心谨慎的用雪色棉帛包裹住。 “如何?”宁安王妃迫不及待的追问。 “别说话!”东商急声厉色打断的打断王妃,连一丝的眼神都吝于给予,收好银针,又伸出手,“递一方丝帕与我。” 我连忙递上随身的丝帕,东商侧头见了微微抿了唇角,眉头蹙起似有几分不悦,然后看向佟月,佟月忙不跌的送上一方粉色丝帕。 我却不知东商此举为何。 东商执丝帕轻柔小心的先拈拭康玄枫身上刚刚银针扎过的胸口处几乎没有血渍的伤口,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正要拧开,又举向宁安王妃道:“需要验毒吗?” 被问道的宁安王妃一愣,而后沉沉的眸子扫了我一眼,“本妃信的鬼影毒王的名号!” 东商闻言,哂然一笑,“即是毒王又怎会在意什么名号?” 宁安王妃脸色一白。 东商自顾的拧开瓶盖,给胸口上看不见的伤口洒了些粉沫,复合上衣襟,而后拆丝帕拈拭额头,淋上粉末,最后是手腕。 一番动作之后,小心的折叠起丝帕交还给佟月,慎重嘱咐道:“其有剧毒,切记莫沾,立即焚毁!” 佟月双手捧着丝帕犹如捧了毒蛇猛兽一般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我望了一眼佟月离去的背影,方体会到了东商的良苦用心。 见东商收拾利索,忙开口道:“他如何了?” 东商勾了勾唇,“我这忙了半天了,师妹连一杯水都不肯给,一颗心只扑在这个不醒人事的小王爷身上,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我面上蓦然一红,不想到这时候东商还不忘调侃我。那样是不是说明康玄枫有救了? 当即示意苏兰去倒水,殷勤的去扶东商。 东商自是不会让我真扶他,只是借着我的手势起身,向宁安王妃致了一礼,“外堂说话!” 那神情姿态,仿若他才是这个殿的主人。 宁安王妃这会儿也不计较,只绞着帕子殷切又期盼的跟着出了寝殿,又禀退了左右,只留我和东商在殿内。 东商先浸了浸手,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蛇傀忘魂,又曰:银针朦胧,凡中此毒者,先是神智渐缺,渐而体乏身虚,而后入梦沉睡,最终在沉睡中消逝!” 东商的语气平淡的像是说春天会开什么花,夏天又会开什么花,完全不像是在描述一个生命正在消逝。 我和宁安王妃却每听一句脸色太惨淡一分,心里紧紧的揪着,到最后已经不由自己,需要靠着支持才能勉强的站着。 宁安王妃晃了晃身子,在采月的搀扶下堪堪坐下,“可……还有救?” “一定有救的!”我茫然的喃喃,又一把抓住东商的手臂,“东商,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东商看着我的目光似有不忍,但还是无情的摇着头,“毒入心脉骨髓,药石无医!” “不……不……” 宁安王妃一下子瘫软在椅背上,仿佛唯一的希望也被人给熄灭了。 我很是不相信,拉着东商就往门外走。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学艺不精,我们现在就回桃园,找爹爹来看……” “即使师父来了,也是一样的结果,况且师父也给他看过。”东商挣脱我的手,双手紧紧抓着我的双肩,“师妹,你要学会接受现实!” “不……” 我一把挣开东商的手,转身就向内室跑去。紧紧抓着康玄枫的手,泪流满面,哭的不能自己。 我一直以为都是有希望的,我把最后的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鬼影毒王的身上,现在却被告知,鬼影毒王是我的爹爹,东商是爹爹的谪传弟子,无论是爹爹还是东商都没有办法救康玄枫。 康玄枫真的没救了吗,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着,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枫儿……” 我颤抖着伸出手,轻柔又害怕的轻抚着乌黑的发丝,然后是额头,如峰的眉,卷翘的睫,轻瞌上的眼帘覆盖着一双不知怎样清灵的眸子,俊挺的鼻,饱满丰盈的唇,这双唇最是撩动我的心神,原本丰泽红润的唇现在显出病态的苍白。 整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着,连睫毛的轻颤都没有,仿佛一个仿真的布偶娃娃。 “你真的就要这样走了吗?” “你真的不要阿姐了吗?” “阿姐也会害怕的啊?” …… “师妹……” 东商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小心的抚上我的肩膀。 我只趴在康玄枫的身上,眼泪无声的流着,心里蓦然空荡荡的一片。 “你别太伤心了!” 我嘤嘤泣声道:“枫儿,如果你真的要这样睡过去了,我该怎么办?” 不知哭了多久,久到眼睛里再也流不泪了,空荡的心里仿佛又染上一茫茫大雾。我把头枕在康玄枫的颈侧,脑海里迷迷糊糊的都是与康玄枫相识相处的点滴滴的过往。 胸口一阵剜肉一样的疼痛,蓦地,一口浊气涌上心头,身体控制不住的一个痉挛,哇的吐出一口腥血 眼睛再也支撑不住的缓缓合上,合上之前,我看见东商惊骇到惨白的脸色,看到青平惊慌的扑了过来,看见许多的人张嘴说着喊着什么,最终所有的一切都阻隔在黑暗之外。 漫天桃飞碧波潭,似有莺莺歌声传来,我忍着闻歌起舞的冲动向碧波深处寻去,一缕幽蓝身影渐渐出现在眼前。墨发无风自扬,一袭蓝裳飘渺如烟,五官不清,但我却知道那是我思夜想的人。 “枫儿……” 我呼喊一声,急急的跑过去,却如镜中花水中月,幽蓝身影一扑就散,唯有空旷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 “阿姐……救我……阿姐……救我……” “枫儿!”我一下子惊坐而起。 “神女,你醒了?”青平惊喜的扑过来,“你可吓死奴婢了。” 我茫茫然的还沉浸在梦中的惊骇中,开口问道:“枫儿呢,我听到他在喊我救命!” “神女,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青平边说边拿丝绢细心的替擦拭我额头惊出的冷汗。 “神女,神女,你可算是醒了……”苏兰忽然进来寝里来,一下子跪坐在床前哭泣,嘴角却扯开笑容,“你可算是睡了三天三夜了,无声无息的,奴婢都以为……以为……” 我撇了一眼哭泣的青平,又看了看紧张担忧的东商,想起沉睡在床上再无生命可能的康玄枫,一颗心渐渐奄息,无力的靠后躺回床上,任旁人如何呼唤如果拉扯再也感受不到半分。 康玄枫在喊着我去救他,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就不了他。我蜷缩在床角,紧紧捂着胸口,只觉得那痛从胸口处泛滥,直达四肢百骸,针砭刀刺一般。 东商都说康玄枫没救了,没救了,康玄枫的生辰没有几天了,他依旧那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对于自己生命的消逝仿若未知,又仿佛已经坦然接受。 枫儿不怕,黄泉路上,阿姐陪着你!阿姐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青平姐姐,神女殿下这是怎么了啊?”苏兰小声的哽咽着,“这么不吃不喝的,不言不语的,我看着好害怕!” “唉,谁说不知道呢!”青平叹着气,“神女这是为了枫将军心力交瘁,大悲大恸了……” “你说神女找来的那个男人的真的没有办法救枫王爷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听到王妃和他在起争执,说是他为了旧年的一些恩怨故意不救王爷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盯着苏兰,“王妃现在在哪?” 正和青平小声倾诉的苏兰听到声音,不由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我,悲泣又变成了怯怯的忐忑。小手指了指外面。 我立刻翻身下,青平反应过来,一边递一双鞋子追过来一边唤道:“神女……鞋子,神女,你去哪……” 我自然是去找东商问清楚,康玄枫究竟是不能救还是他不愿意救,旧日的恩怨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别说蛇傀忘魂无解,就是真有解药,我也不会给他用……”是东商的声音。 “kuang”我猛的推开房门,望着东商惊慌失措的震惊开口问道:“东商,你老实告诉我,蛇傀忘魂究竟有没有解,枫儿究竟有没有救?” “师妹,你听我说……”东商说着就要过来抓我。 我侧身躲开,“你只管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生命的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睡的时间太长,这一会儿忽然浑身发软,眼前发黑,但我仍紧咬下唇,倔强的盯着东商,他的震惊失措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东商动动嘴唇,不知道发出了些什么声音。 我更近一步逼视他,“别想着骗我,我娘的魂魄在天上看着呢,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跟枫儿一起去,看你到时候如何跟我娘和我爹交待!” “师妹!” 东商陡然提高了声量,似是责怪我拿死去的娘亲威胁他。触到我坚决的眼神,又苍白了脸色,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你真的那么的想救那小王爷吗?” “是!” 东商无奈又心痛的垂了垂眸子,忽的脸色一僵,责怪又不失温柔的开口:“又不穿鞋子?那个小王爷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吗?” 青平连忙把鞋子放到我的脚边。 我犹如未见,扯开嘴角,扯一抹决绝凄楚的笑容。“枫儿当然重要,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如果用我的命可以换回他的命,我一定毫不犹豫,可是即使是失去我的性命,也无法唤回他的生还,既然这样,不如陪着他一起去,省得他一个人走的孤单!” “你——”东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我,双手紧紧抓上我的肩膀,“你就这么轻贱自己的性命吗?为了他你就能这样糟践自己?你可知你的生命又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我就那样望着他,眼渐渐蓄了泪,东商这么担心我,为什么就不能替我想想,康玄枫他是我最爱的人啊,东商为什么就不能施施手救救他呢? 东商见我这副表情忽然就软了姿态,“师妹乖,先把鞋子穿上好不好?”说着去捡我脚边的鞋子,清冷疏离的他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乞怜。 我站着未动,听不清大厅里飘荡回响的是谁的嘤嘤啜泣,那么的伤心悲痛? 东商终是叹了叹气,“蛇傀忘魂也并非全然无解!” “蛇傀忘魂有解?”我一听立时睁圆了眼睛,一颗大约死寂的心陡然跳跃,“你说的是真的,蛇傀忘魂果然有解?” 东商扯扯唇,唇边的笑意苦涩又无奈,他抬头,轻轻撩起我额前一缕发丝,“师妹,你真的想救他吗?即使失去生命也要救他?” “是的。”我非常果断的点头,生怕东商反悔似的,连忙起誓道:“枫儿对我来说,重过生命,若能让枫儿起死回生,不管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若是你的生命呢?” “在所不惜。” “师妹,你可知这个样子让我好心痛!” 东商抚着我有些干裂的唇,眉间隐忧连连,唇边涩然苦笑:“若要救他,需得先把你自己给养好!” “好!” 我乖顺的点头,任由东商俯下身帮我把鞋子穿上。忽然觉得有些鼻塞。 我只以为东商三番五次提及“生命的代价”是试探我想要救康玄枫的决心,知道自己的倔强固执肯定是让东商伤心了,也知道东商这是默认的答应了会救康玄枫, “东商……”我吸吸鼻子,待东商起身,一下子投入他的怀抱,“对不起,我知道让你为难了,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康玄枫。” 东商怜爱的拍着我的后背,微不可察的叹了叹气。 “师妹,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天气寒凉,快去给神女拿一件厚实的衣裳来。”宁安王妃连连吩咐道,“神女睡了三四天了,大约饿了,厨房还备着膳食呢。”说着就命人去取。 东商扶着我到旁边的位上坐下来。 宁安王妃紧紧的跟过来,“你当真能救吾儿?” 我也巴巴的望着东商,虽说猜到他会救康玄枫,但总归也没得到他的一句肯定。 东商心痛的望我一眼,眼眸一闪,轻点了下头,艰难的程度似乎这一点头,便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宁安王妃忙道:“烦请少侠立刻给吾儿解毒吧?” “不急。”东商云淡风清的吐出两个字,忧忧的目光胶黏在我身上,“先吃饭。” 青平不一会儿便送来许多的吃食,眼睛红肿,嗓音哽咽,似哭过许多回一般。 东商不假他人之手,盛了一碗雪白的米粥,“这粥煮的甚好,很是养胃的!”边说边搯了一勺米粥细心体贴的吹了吹热气,送到我嘴边,“来,张嘴!” 我很听话的张嘴含住勺子,目光温和的回应着东商。 我看得出自从东商说出能救康玄枫之后眉宇之间的心痛和无奈怎么也抹不去,他看着我的目光也愈加的温柔和心疼。 我自是知道,东商不轻易撒谎,更不会拂我的意。救康玄枫这种人命头天的大事,他却始终咬着牙关不肯松口,必然解毒不易。 更恐怕,不是不易,而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宁安王妃急的团团转,但眉目间总算有一丝希望的喜悦,她见东商收了碗筷,随手递给青平后,实在忍不住的开口:“少侠何时给吾儿解毒?” 东商这才侧头望了宁安王妃一望,目光清冷的有着微微的恼恨,再看向我时又微不可察的散去。 “王妃急什么,小王爷的生辰还有好几天呢!” 这话真真叫宁安王妃一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丝白的手帕在手中绞了又绞,脸上又急又恼又愤,偏又不得发作。 我不是不担心,而是知道担心了也无济于事,东商答应的事情自然他会做到。他现在还一副纠结又心疼的模样,康玄枫解毒定然需要他极其珍贵不愿失去的东西,我也不能逼人太过不是? 宁安王妃缓缓沉一口气,暗暗恼道:“本妃就知道当初鬼影毒王没有真心为吾儿诊治!” 东商手上一顿,凉凉的望向宁安王妃:“如若救得小王爷需要旁人献出生命,王妃也这般心急没有半点怜悯吗?” “你什么意思?”王妃惊讶道。 我也惊疑不定的望着东商,终于明白东商的纠结和不忍。以生命为代价,救活一个人,必然失去另一个人的生命,的确是难以抉择的事情,不是吗? 东商一番挣扎之后,缓缓开口:“蛇傀忘魂之毒药引是血,解引却是泪!” 我迷惑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东商的话。 东商道:“确切的说,是蛇泪。” 我惊呼道:“蛇是冷血动物,并无泪腺,又怎么会有眼泪呢?” 东商微微一笑,笑里无限的苦涩,“所以解药才不易得。” “少侠可有?”宁安王妃急急出声。 “我没有。” 宁安王妃一双眸子立时暗了下去。 我扯了扯东商的衣袖,肯定又不安道:“你肯定知道哪里有的,是不是?” 东商颤了颤唇角,一双眸子望着我更加的温柔和心疼。 “我是没有,师妹你确是有的。” “我有?”我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东商似无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换成一片平宁。 “你的血……可解世间所有不解之毒!” 一语落,所有的目光皆惊讶的望向了我。 怪不得爹给康玄枫诊过之后只说“回天乏术”四字,东商死活不肯说出蛇傀忘魂的解药,怪不得刚刚一直在问我,若以生命为代价救康玄枫是不是也毫不犹豫? 却原来,救康玄枫,是需要我体内的血,需要用我的生命去救他。 夜色凉如水,月昏星寥寥。。 “师妹,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我决定了。” “你可知,会让师父有多伤心?” “爹已经有了雪姨,有了小宝宝。”我把头枕在手臂上,歪着去看东商,“对了,我那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莫问。”东商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身上。 “伤心莫问前朝事!”我嫣然一笑,“是个好名字呢!” “师妹……” “东商,给我讲讲我娘的事情好吗?”我垂了垂眸子,“爹为什么会一剑刺穿娘的心脏?” 东商瞳孔猛然而一缩,带着些心疼的意味,良久,他才点头道一个“好”字。 “先师母是中了毒,蛇口生莲之毒。”东商仰头望着夜空,声音幽幽凉凉,好似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康玄阳的舅舅萧元平曾说过,蛇口生莲之毒是天下至阴至毒,没有之一。据说中了此毒的人先是五脏六腑俱损,肠穿肚烂,最后在胸口长出一块碗口大的犹如莲花的血肉,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之处就在于中毒的人身体从内到外全部溃烂,然而中毒人独独留有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萧元平还说:此毒是西瑟一个郡主所制,而偏偏这个西瑟郡主本人也深受其害,还未来得及制出解药就香消玉损。 现在看来,这个制出蛇口生莲之毒的西瑟郡主便是我的娘亲——邬罗燚了。 我胸口忽然紧紧的揪痛,娘亲中了这样毒,到最后一定是痛不欲生了,爹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掉娘亲的性命,我恍惚记得他拿剑的手还在颤抖,一剑前心穿到后心,眼中有泪滴落到剑刃上,和上面的血混为一体。 他当时又该是怎样的伤心悲痛? “师妹你还好吧?”东商担忧的扶住我,“要不先去休息?” 我摇摇头,“我也中过蛇口生莲之毒。”即使到现在一激动胸口还时不时的闷痛,我真害怕突然有一天那里长出一朵大莲花来。 “为兄知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沉痛的过往 是的,东商都知道。 宁安王府里有一个木匠时时关注我的消息,木匠便通过连月对我各种照拂。我恍惚还会想起连月泪眼朦胧的幽怨,但她依然说:木匠守护的人就是她要守护的人。 她是真的同木匠一样,把我当成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她细心的给我熬制那些昂贵的大补药材,给我做有桃花香气膳食,甚至到最后为了失去了生命也一句怨言也没有,只是在临死之际心心念念的只想着见木匠一面。 连月所做的一切为了我,也为了木匠,木匠所做这一切就是东商的授意了,所以我有什么是东商所不知道的呢? 我仰头望着星月寂寥,夜黑如墨的天空,听东商将那么久远的往事娓娓道来。 娘亲的邬罗姓氏在西瑟国是除了国姓之外最庞大也最尊贵的姓氏,西瑟近几百年以来母仪天下的后位皆是邬罗家族的女子。 邬罗燚的父亲便是当朝皇后的弟弟,不同的是,邬罗?和邬罗?的父亲是皇后的谪亲兄弟,而邬罗燚的父亲却是庶出,母亲又从南灵逃逸出来的贵族仕女,以至邬罗燚从小就不受待见,处处受到打压和欺辱。好在邬罗燚不在意这些,受母亲的影响,从小便喜欢研究毒虫异兽,其中毒蛇最甚,由此又有“蛇女”的外称。 只是很不幸,疼爱自己的父亲英年早逝,母亲抑郁而终,独留下邬罗燚一个人孤苦无依。皇后念其年幼可怜,将其寄养在兄长家里与邬罗燚和邬罗?一同生长。邬罗燚因和堂妹邬罗?年龄相仿,两人关系较常人便更亲密一些。 一次偶然进宫参宴的机会,邬罗?邀邬罗燚一同入宫,皇上初见到邬罗燚顿时惊艳不已,一时只觉如仙人下凡,只碍于邬罗燚当时年龄尚小不得不暂搁封妃的旨意,皇后知道后极力反对,反对不成,便撺搓皇上封了公主的名号养在宫里。 当时,西瑟皇帝初登帝位,一心想吞灭东康建立皇威巩固皇权,却不料当时东康出了个神威将军,西瑟皇帝唯恐政权将变,连忙修书和亲修好。 但是子嗣不多,适嫁的公主更是没有。便只有在邬罗一氏中选取适婚的郡主和亲。西瑟皇帝初选的便是大郡主邬罗?,谁知就在出宫和亲的头一天,邬罗?和皇帝的亲弟弟西瑟怀安祸乱宫闱被抓个正形,西瑟皇帝大发雷霆,但两人身份都极其尊贵,只得另择他选。 皇后和众大臣便上书,皇宫之中还有一位公主,皇帝心有不舍,这时候,郡主邬罗?突然进宫主动请求合亲正合圣意,至此和亲日程不变,只是恭送和亲那一天,郡主由邬罗?变成了邬罗?。 邬罗燚看出皇上看自己愈发炽热的眼神,知道皇后没有如愿把自己送出宫定然怀恨在心,在有一日邬罗?有意无意脱口而出邬罗?是顾念姐妹之情代替邬罗燚万里和亲后,邬罗燚毅然决然的离开皇宫去追邬罗?的和亲队伍。 邬罗燚一直追到东康也没追上和亲队伍,却在樊都城外遇见了出城办事的莫千邪,莫千邪当时并不叫莫千邪,他是当时皇上最得意的文臣武将莫万斐。即使邬罗燚乔装打扮过,也难掩那一身芳华出众的气质,莫万斐一眼就看出其人不简单。 邬罗燚当时不便禀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桃燚,来樊都城找一个失散的亲人。眼下亲人找不见,又无处为家。莫万斐一时心软便将她带回了府邸。 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出访莫府,在后园见到桃花树下笑容灿烂的邬罗燚一时惊艳无双,倾慕而不能自持。邬罗燚此时才对莫万斐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莫万斐方知事态的严重性,太子已然盯上了邬罗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送邬罗燚离开,远离皇城越远越好。邬罗燚在走之前只想见妹妹邬罗?。 邬罗?已经入住神威将军府做了将军夫人,莫万斐带着扮成书童的邬罗燚拜访将军府,邬罗燚很容易就见到了妹妹邬罗?,姐妹他乡见面分外的眼红激动,邬罗燚将自己的处境说与妹妹听,唯恐以再难见面。 谁知前脚刚走,太子便得到邬罗燚要离开的消失,早早的派人在城外拦截。最后不仅邬罗燚没有离开,还连累莫万斐一家百十余口人皆枉死牢狱。 邬罗燚本就心性刚烈,又极善用毒,拼尽全力救得莫万斐一命,二人出逃皇城归隐山野,天地为证,山水为媒拜为了夫妻,不多许久,便迎来了可爱女儿的出世,取名莫离,意为不离不弃之意。 邬罗燚有一次上山找药材,不料遇到身受重伤的西瑟阆逸王爷,一时心软将其带回救治。不料阆逸王养好伤之后便心存了歹心,挟持两人的爱女,以此逼迫邬罗燚交出所调制的所有有解和没解的毒药,其中之最便是蛇口生莲和蛇傀忘魂。 阆逸王为让邬罗燚调制出更多的互药,不惜给还是婴孩的莫离喂食了剧毒蛇口生莲。 蛇口生莲其实并非无解之毒,只是解药极其难得,万般无奈之下,邬罗燚将女儿莫离身上的毒过渡到自己身上,以此减轻女儿的痛苦。 邬罗燚从小与各种毒为伍,深知毒蛇之泪可解天下百毒,千辛万苦的找寻,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被阆逸王挟持的第八个年头终于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一滴珍贵的毒蛇血泪。邬罗燚没有让莫离服下,而是让莫离承受切肤蚀骨之痛将毒蛇之血泪和着其他剧毒一同引入血液之中,待莫离熬过三日痛不欲生的折磨成就了血液是为百毒之克的身躯。 此时,邬罗燚再无忌惮,带着女儿莫离逃离阆逸王的掌控,回到莫万斐身边。 莫万斐在这八年的时间里痛失爱妻爱女,于悲痛中创建了翊觞阁,翊觞阁的初始目的就是为了找回邬罗燚和莫离。 邬罗燚回来后终因体内蛇口生莲之毒攻心入髓而心肺枯竭。女儿莫离的百毒不侵之躯初成,邬罗燚不忍心女儿再次受苦,便恳求莫万斐将自己生命结束,莫再要自己承受五脏俱损,肠穿肚烂的痛苦。更因邬罗燚身体之内血肉皆为剧毒,尸身不得留,莫万斐忍痛将其火化,只建衣冠冢。 莫万斐悲痛欲绝,万念俱灰,一时只想跟随而去,只是因着邬罗燚临终所托,舍不得自出生便受苦的女儿阿离。但带着阿离在偏僻的忻桃县寻了个地方取名“桃园居”过活了下来。 偏偏这时候朝廷的人忽然开始大肆张扬寻找莫万斐,更有行刺者杀之不绝。莫万斐不慎身受重伤,生死之际被当地知府穆继洵救回府上,得穆府千金穆雪番心照料。 感情和人生都处于低谷之中的莫万斐对于穆雪的温柔体贴渐生感动和感激之情。得知穆雪倾心的小女儿心思之后,莫万斐下意识的是拒绝的。穆雪知其难为,也不强求,只守着一颗心苦苦等候。 直到穆知府病重,弥留之际以性命相托,莫万斐才不得不答应照顾等他等成老姑娘的穆雪。谁知又被自己的女儿不能接受,更在穆雪亲上桃园居之时,跳湖自尽相挟。 故事到这里大概也就告一段落了。 我听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仰望着夜空的眼里不知道何时流出了眼泪。 娘亲的一生何其的曲折坎坷,唯一的安逸时光便是父母在世和爹避世生活的那几年吧。 我终于能够理解,东商死也不愿意说出救治康玄枫的方法。 我的生命本是娘母亲舍命保下来的,她宁愿自己身受五脏俱损,心肺枯竭的痛苦也舍不得受我一滴的血。还且我还是我娘亲给我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慰藉。 当初爹爹的家破人亡是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一手所为,爹爹便是有再高的本领也是不愿意为皇室的人效劳的吧,何况还是当初通风报信的宁安王妃,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用生命去换宁安王妃的儿子的性命? 东商自小看着我长大,又怎么舍得失去我? “师妹……” 东商同样望着寂寥幽明的夜空,声音哀痛幽远,“即使知道了这些的过往,你还是愿意为那个小王爷付出生命吗?” “枫儿是无辜的。”我把头枕在东商的肩上,闭上眼,脑海里飘浮了全是康玄枫的音容笑貌。 “东商,你可知,当初被人贩子卖到青楼,我心里是怎样的惊骇恐慌?是枫儿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救我出了水深火热之中。初到王府是怎样的孤独无依?幸亏枫儿痴傻懵懂,对我不离不弃,若有人欺负我,从来不问是非对错,全力维护不舍让我受到半点委屈,这让我怎么能不感动? 正是那些不离不弃的陪伴,像一注温泉一样一点一滴的,虽然缓慢却从不间断的汇入我的心里,身体里,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再不能割舍了。 如今他安静躺在床上,生命正一点一点的消逝,我又怎能置之度外?怎么能在他生命垂危最需要我的时候视而不见?东商,若是那样,即使我日后活了下来,这一辈子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度日?” “师妹,我好后悔,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把你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命的告别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解毒 初春的阳光和煦而温暖,柔柔的洒在王府的花园,冒出新绿的园圃,迎风绽放的花朵似给冷清的王府带来一些活力和希望。 我盛浴在阳光下,徜徉在花丛中,微闭上眼,最后一次享受阳光的温暖,鲜花的清香。 今天是康玄枫的生辰,若不能解毒,将是他最后一天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一片粉红花瓣悠悠扬扬飘落到手心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雅幽香,我拈起,竟是初春的桃花。 “桃花开了么?” 我忽然很想再去看一看那漫天飞红犹如仙境的桃园。 “樊都城外的一座孤园不知何时种满了桃树,大约是想唤起主人的惦记,不应时节早早的开了满园的花,不想竟然随风飘到了王府来。” 济晴柔挺着圆圆的肚子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的朝我走来。 “不知道是怎样的美艳芳华呢!”我微微一笑把花瓣放下鼻子下轻嗅,眼望远方,“真想去看看!” “阿离……”济晴柔忧了眉色,似要说些什么。 我大约了解她的心思,浅浅一笑,“他们准备的怎样了?” 换血解毒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康玄枫在床上躺了不少的时日,骨血都开始僵硬,必先用活血的草药泡在滚烫的水里,待药性散开,水温适宜,再让康玄枫置身其中直至皮肤粉红,筋血活络,此时方是换血解毒的关键时刻,再片刻耽误不得。 康玄枫赤裸着身体半躺在药水之中,皮肤被腾腾蒸汽熏的水润粉嫩,像初生的婴儿般,又似光滑诱人的鲜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绝美无双的容颜毫无意识的后仰,安静详和的仿佛在承接仙琼玉露一般,峻峰般的墨眉占染着水珠流汇的雾霭,显得整个人亦真亦幻的飘渺。 我轻抚着那双结着凝露的眼睫,想像着若是这双眼睛再度睁开,会是怎样的惊艳芳华,清灵动人。 “师妹……”东商目含不舍的心痛。 “来吧。” 我唇边挂着浅淡的微笑,折射在东商的眼眸里同样的明艳动人。 我让爹爹等候在门外,他已经亲手送走了我的娘亲,若再来亲手送走我,对他来说太过于残忍。换血由东商一个人已经足够,康玄枫身边留了观止等两个小厮厮守。 东商毕竟是翊觞阁排名第一的冷情杀手,即使再多的心疼和不舍,也干净利落摆好了需要用的一切工具。先用一根筷子粗的细竹管插进康玄枫的手腕动脉开始放血,黑红色的液体顺着管道流出,聚汇在事先准备好的铜盆里。水润粉嫩的肌肤随着血液的流失逐渐的消退颜色,一分一分的变成如雪的苍白,沾着腾腾水汽,格外的恐怖骇人,我的心也跟着越来越紧,越来越担心。 “准备好了吗?”东商忽然急声开口。 我最后望了一眼康玄枫微闭着眼睫的即使褪尽血色仍不减英俊的面容,撩起衣袖把胳膊伸到东商面前。东商冷凝了眉色,沉沉的望我一眼,咬着牙将一根细竹管插入我手腕的动脉中,将细竹管的另一头插入康玄枫胸口的主动脉中,然后手掌撑着我的后背开始运功。 我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绵绵之力自背后舒散开来,如一股涓涓细流奔涌向四肢百骸,然后渐渐回笼统统奔向插着细竹管的手腕。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手腕处是一个极大的漩涡,正竭尽全力的缓缓吸走我身上所有的精神气和温度,我的四肢渐渐生寒,虚软到支撑不住,抵着后背炽热的手掌才勉强没有倒下。 昏昏沉沉中,我似感觉到了后背的犹豫,手腕处的吸力减弱,勉强睁开眼,看仰躺在药水之中被缭绕蒸汽氤氲的安恬睡颜,微微蹙眉。 “不要……前功尽弃……”我咬了咬,吃力的吐出一句。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东商几乎嘶吼。 我笑了笑,几乎无力,“若你收手……我们……两个都会死……不,不要让我……一点价值……也没……” “师妹——”东商痛呼一声,温绵之力再起,手腕处的漩涡吸力立时越来越大…… 氤氲在缭绕蒸汽中的绝美容颜的苍白之色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渐渐红润的鲜活之象。紧接着,一直静默的眼睫突的一颤,抖落其间点染的流珠,渐而眉峰微动,似有些痛苦的不能忍受的拢起。 我脸上荡起欣然的笑意——终于成功了。 “师妹!” 东商陡然收起炽热手掌,一边快速收起细竹管,一边急急接住我如枯叶一般跌落的身子,并在第一时间止住我手腕处的伤口。 旁边一直静候的观止和林海慌忙按住康玄枫胸口的伤口,洒上药粉消炎止血。并快速的为他净身穿衣,抬上床榻。 “阿……姐……”一声迷离涣散的声音恍惚响起。 “爷——爷——”观止惊喜的呼唤。 “是……枫儿,醒,醒了吗?”那一声呼唤似给我注入一些支撑的力量,我拼着一丝气力抓住东商,“让我……看……” “好。”东商轻应,微有湿意的眼眸映出我苍白憔悴虚弱不堪的身影。 “小离——”康玄枫又惊唤一声。 我心猛的一跳,不解的望向东商,东商对康玄枫察看了一番,方道:“是蛇傀忘魂反噬,证明你的血起作用了。” 我暗暗舒出一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紧紧的担了起来。东商说过,康玄枫须得承受三天的反噬之痛。 “阿姐……我好痛……” 康玄枫突然双手抱头,不停的来回翻滚,绝美的五官拧皱在一起,似极其痛苦不堪忍受。嘴里一会喊着“小离,不要走!”一会又唤道:“阿姐,我好疼,救我的!” “枫儿!”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虚弱又心疼的喊道:“枫儿,我是阿姐……我是小离……你别怕……很快,很快就过去了……” “阿姐!”康玄枫猛的睁开了双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再清澈,也不再清冷,而是像蒙上了一层迷雾,明明我就在眼前,他却涣散着没有焦距。 “枫儿,枫儿你醒了?”我惊喜交集。 “小离!” 康玄枫声音急切沉重带着某种震撼的力量,猛一把抓住我,一个用力就把我虚弱的身子带到床上,顺势翻身沉重的身子如巨石一样压在我身上。 “阿姐,我好疼……啊……” 急切的温热气息扑洒在我耳边,撩起一阵阵的颤怵,痛苦的哀声直达心底,让我心疼的心悸。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很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漫延。 “小离……小离……不要走……”康玄枫仿佛无意识的在我耳边呢喃、轻噌,双手不自觉的抚上我的腰间。 我想躲开,偏偏又无力躲开。 “师妹!”东商惊呼一声,这时才反应过来要将我解救于康玄枫的威压之下。 “东商!”我出声制止东商的出手,微微侧头避过康玄枫的亲吻,“如果……这样能减轻他的痛苦……” “可是你……” “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是将死之人……” “师……” “若……有幸生还……这一生……必为……枫儿之妻,更没有关系……唔……” 康玄枫丰盈的红唇立即封压上来,触感滚烫得灼人,带着他那独有的清甜之气席卷而来,呼吸急切而紊乱。 我更是虚弱的不能承受,不一会儿便感觉到肺里的空气都被抽空,呼吸虚弱而急,仿佛预知到了什么,心里更是怦怦乱跳,又好似坐过山车一样,颠波浮沉,不得安稳、 东商和观止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房间,只留下我和康玄枫两个一室的春光绮靡。 康玄枫渐渐安静沉睡,我的生命仿佛已经濒临大限,浑身像碾压过一样酸痛,虚弱的连勾勾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我侧头望着康玄枫恬静的睡颜,面容俊美如画,睫毛轻颤似无辜孩童,唇角微勾,似做了美梦一般漾着一丝满足和幸福。 我用目光轻抚康玄枫的如缎黑发,饱满的额头,峻峰的眉宇,轻颤的眼睫,被覆盖的灵动瞳眸,如山峦起伏的鼻子,粉嫩而诱惑力十足的丰唇,光洁的下巴,脖颈,被盖在被子下的胸脯…… 细致而轻柔的抚摸,深情的眷恋,默默的告别。 “枫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使你不再记得我,但你身体里流淌的都是我的血液,你活着就是我活着,你安好,便是我安好。你不记得,才会心安理得的幸福。” 我虚虚闭上眼帘,即使再多的不舍,再多的眷恋,最终都只化作一眼虚妄的痴叹。 昏昏沉沉中,青平和苏兰轻脚慢步的走了过来,沉默而又哽泣的给我沐浴更衣,梳洗打扮,模模糊糊中我还记得自己似乎一丝不挂的样子真真是丢人现眼。 “离儿,我们回家了。” 是爹爹泪眼哽咽的声音,他打横抱着我,如抱一只飘渺欲飞的蝴蝶。 一阵暖风扬起来,吹来了片片蝴蝶飞舞的桃花,漫天纷飞,极是美丽壮观。 东商随手拈起桃花瓣,落在我的眉心。 “师妹,桃园居的桃花开了,满园的桃花,漫天的荼蘼芳华,是你最喜欢的颜色。余生,师兄陪你,安逸度日,再不管尘世纷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寻桃花 氤氲飘渺的白雾冉冉腾腾,粉红瑰丽的桃花空灵飞舞,漫天无际,遥遥天地间仿佛再也融不下第三种颜色。置身其中,如临仙境,似梦似幻,一切的红尘俗念皆抛,只剩下意识漫无目的的游走。 渐渐的,轻灵飞舞的绯红向两边飘散,前方的冉冉白雾下出现一汪波光粼粼,璀璨点点,犹如遗落了一天星斗——是一汪碧湖。 碧湖旁边,一抹粉色倩影几乎与天地相溶,又遗世孤绝般伫立。如瀑的墨发倾泄而下,轻舞飞扬,冉冉白雾淹没足膝,袅袅渺渺,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消散”一词一经入脑,心就莫名的恐慌,好像千年的寻找守望一朝成空。 倩影缓缓转过身,忧伤而惊喜。 “枫儿——” 万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什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不待抓寻,一股清风迎面,倩影消散。 “阿姐——” 飞龙将军康玄枫猛然惊坐而起,胸口剧烈的起伏,手心半握,似有什么消散落空。 “爷可是又做噩梦了?”观止听见声音立即上前行礼问安。 “嗯。”康玄枫轻点了下头,抹一把额头的冷汗,“近来常常做这个梦。” 观止递上一条浸湿的毛巾,小心的看了一眼还惊愣着的康玄枫,“可要……请个法师过来?” “不过是个梦罢了。” 康玄枫轻叹着,把毛巾递给观止,微微闭上眼睛后躺。 不过是个梦而已,可是为什么会那样的熟悉?那个桃花深处,碧水湖畔的女子是谁?她又在呼唤谁? “观止。” 观止即刻恭身问道:“爷有何吩咐?” “有谁是我唤作阿姐的人?”康玄枫一手落在胸口上,“阿姐”这一称呼总让他心中异样。 “砰——”正待进门的佟月捧着的水壶猛然脱落,在寂静的房间里尤其的响亮。她自己也被这突来的响声惊的一跳,连忙伏身抱起水壶,不顾里面热水的滚烫。 “请爷恕罪!” 康玄枫拢起眉头睨了佟月一眼,“出去吧。” “是。” 佟月惊骇的伏了一礼,细看就可发现她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在颤抖。 观止很快回过神来,一边拣了套宝蓝的衣衫给康玄枫捧过来,一边小心的回答:“放眼宫城,大约只有帛硕王爷家已经出嫁的洛瑶郡主和文宣王爷家的静嫣郡主承得起爷的一声“姐姐”的称呼了,静嫣郡主倒是与爷年纪相差不大,未有婚约……” 尾音消逝在清冷的目光之下。 观止几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若真要再说有,就是年前遣送回西瑟的那琳郡主了。” 观止明明摸的是自己的鼻子,康玄枫却感觉到他的鼻头也有些柔柔痒痒的,仿佛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在上面。听到观止的话,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心中蓦然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落。 将军府门外,一身穿桃红锦缎,薄纱轻罩的翩迁公子十分利落的拉缰下马,随手将缰绳抛给恭候的小厮,一边箭步如飞的跨入将军府大门,一边问出门迎接的管家。 “你们将军在哪?” “在桃园。”管家掬着腰,一边作答,一边小跑着在前言指路。 翩迁公子脚步如飞,但脸上可是一点着急的神色都没有,反而悠闲自得,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甚至有一丝玩味。 “桃园?” 管家更低的弯了弯腰,翩迁公子明明悠闲的笑着,他却被那并不达眼底的笑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春天初初来临,空气中还残留着属于冬天的清寒,石拱桥下还隐匿着未化的冰雪,繁华落尽的树木还未长出新的绿芽,满目纵横交错的褐灰 枝桠呈现出一片落寞的萧条来。 一抹宝蓝身影正站在这种褐灰枝桠的尽头,凝目蹙眉,魂游天外。 翩迁公子桃花眼暗了暗,不由缓慢了脚步。 “在看什么?” “这满园的枯条枝桠,也不知道何时能开出花来?”清冷的声音在寒凉的空气中飘荡, 翩迁公子心突的一跳,担忧的拢起了眉宇,“大约花期未到吧?” 眼前浮现的是那个笑容明媚如桃花的女子。 “听说两年前樊都城外的一座园子不应时节提前开了满园的芬芳,然却在一夜之间全部枯落,自此樊都城就再也没有桃花开过。”康玄枫抬手抚上一根纤细的枝桠,清眸疏冷,“这桃园怕是也开不出花来了。” 翩迁公子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细细打量着康玄枫似想从他疏冷的眼光中看出一丝端倪来。 “你究竟怎么了?竟学的伤春悲秋起来了?” “我最近常常在做一个梦。”康玄枫微勾了唇角,清流的眼里茫然一片,看着自己空握的手掌,神色幽幽,“总觉得这只手曾经抓住过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也说了,那只是个梦。”翩迁公子垂下眼帘,遮住那迷离的眸色,也让人看不清那双眸子里的翻涌。 康玄枫转过身,端详了翩迁公子好一会儿,方不紧不慢的道:“五哥不好奇是什么样的梦吗?” 翩迁公子挠了挠鼻翼,再抬起眼时,仍是满眼的浮华流光,“做梦有什么好奇怪的,不都是天马行空胡乱演奏?” “那倒也是。”康玄枫微叹了口气,看着翩迁公子挠鼻子,他的鼻子又开始痒了。 “对了,我来找是有事情同你商讨。”翩迁公子神色认真了几分。 “何事?”提到正事,康玄枫不自觉的清冷了神色,是那种明明近在眼前,却觉得远在天边的疏离。 翩迁公子似乎习惯了康玄枫的这种冷遇,也不以为意,只道:“皇上许你在家过完生辰再回军营,本王却呆的无聊,想请辞一段时日。” “你去哪?” “我打听到一个叫砀郡的地方,种了百十里的桃花,年年到了每节花纷如海,煞是壮观美艳。现在快马加鞭的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桃花盛宴。” “你很不喜欢我的生辰?” 翩迁公子眉头突的一跳,笑嫣如花道:“怎么会呢?” “这两年每到我的生辰,你必找借口离开,而这个借口都是去看桃花。”康玄枫肯定。 “有吗?”有这么明显吗? 康玄枫非常肯定的点头,“不管多么紧急的军情,皇上这一日也是不召见的。” “你想多了。”翩迁公子用力拍了拍康玄枫的肩膀,似安慰还是心疼,没有人知道。 更有谁知道他年年寻得桃花来看,不过是怀念曾经那个喜欢桃花,穿粉裙衣的女子。不肯陪着康玄枫过生辰,不过是因为康玄枫的生辰便是那个女子的忌辰。 “你什么时候出发?” “马车都备好了,即刻。” “我跟你一起。” “什么?”翩迁公子惊呼出声,不敢置信道:“清冷如你,何时也有这份清心雅意了?” “现在。” 康玄枫说着,就吩咐观止去收拾一番。这明佟月来禀说:“太妃听说清河王大驾,携将军府所有奴仆武候殿恭候。” “唉!”清河王无奈的叹气,“就知道会是这样。” 康玄枫莫名的望了清河王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的朝武候殿走去。 砀郡地区偏远,初雪微化,浸的道路泥泞不堪,行走十分的困难。两人弃车骑马,向来喜闹的清河王这一路竟然出奇的安静,时不时的张目远眺,倒不像是奔着砀郡看桃花,像是在万千气象中寻找什么。 在一条分歧的管道上,清河王想也不想的朝着南方而行,康玄枫紧抿着双唇,似有疑惑不解,但终是什么也没说,策马紧随而上。他这一路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桃花,只是冥冥之中似有一种无形的牵引,让他不由自主。 “在我中毒的那几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康玄枫不知是询问还是自语,声音幽幽缥缈,风一吹就散。 清河王顺了顺跨下宝马的鬃毛,似迷非离的桃花眼扬着一股子的漫不经心。 “蛇傀忘魂,中此毒者,闭目安睡,六感皆无,你说你能哪?” “后来是怎么解的呢?” “自然是千辛万苦的寻到了传说中的鬼影毒王,不然你现在早就是黄土一座了。”清河王邪邪的勾着唇角,自有一份轻揄和谐谑,“这些你不早就知道了么?纠结不放可不是你的性格?” 康玄枫微一垂目,打马快走。清河王目光幽幽的盯着那个孤冷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打马追上。 巍峨的城门口,两人不约而同拉马停步。 “这是你想来的地方。”完全肯定的陈述。 “你生病了,来寻个大夫给你看看。” 清河王说翻身下马,拉着缰绳缓步入城。 寻大夫需要绕这么远的路? 康玄枫明知道清河王在说谎,也不说什么,抬眸望了一眼城墙上“忻桃县”三个大字,压着心里一股异样的情愫翻身下马,并不急着跟上,缓步悠闲的入城。 城内之人甚少见过如此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牵马而过,不由纷纷侧目,更有未嫁的姑娘小姐拿着帕子捂了羞红的脸,仿佛那两个俏公子是为自己而来。 康玄枫目不斜视,浑身张扬着生人勿进的清冷之气。清河王却满目张望,一双明艳邪魅的桃花眼一一掠过那些或是婀娜多姿或是清丽动人的红粉佳人,桃花眼本含情,似醉似迷的更是惹人心生涟漪。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还活着? “回春堂!”清河王指着门头上的牌扁频频点头,又招呼康玄枫,“走吧!” 康玄枫抬头瞄了一眼,眉头微拧,“为什么是这家?” 忻桃县那么多家医馆,走了那么多条街, 为什么独独选了这么不起眼的一家? “真正的高人往往都在意想不到之处。” 清河王似乎看透了康玄枫的想法,桃花眼一闪,将缰绳丢给随后而来的小厮,率先跨步过门槛。 回春堂里抓药的,看病的人还真不少。三个抓药的药童两个诊脉的大夫都忙的不可开交。清河王淡淡的扫了一眼,一锭金子往柜台上一抛,顿时闪呆了所有人的眼。 一个年龄稍长的药童最先反应过来,走过来隔着柜子对清河王点了点礼,“这位爷,不知您要抓什么药?” 清河王指了指康玄枫,“我弟弟生病了,找你们这儿最好的大夫给他看看。” 康玄枫眉头一跳,抬手掩唇极是配合的咳嗽了两声,好整以暇的撇了撇清河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过是夜里赶路受了点凉,被清河王这一闹,倒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 抓药的药童自也有几分眼色,看出两人出生来历不凡,不像是来问诊抓药的倒像是为寻事的。当下拘了一礼,“两位爷稍等。”便退开药柜打起帘子进得内堂去了。 不消一会儿,那药童就掀帘出来,又拘了一礼,“掌堂请两位内堂诊脉。” 清河王致了一声谢,打帘入内,一个大约四十左右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男子立在桌子旁向两人致了见礼。 “在下姓赵,回春堂掌柜,不知是哪位公子需要诊脉?” 清河王指了一指康玄枫,康玄枫上前一步,气场十足,让人不能直视。 掌堂指身对面空落的凳子道:“请坐!” 康玄枫依言落座。清河王略略扫了一眼内堂的摆设,目光落在柜台上叠放整齐的包裹,邪魅的桃花眼闪过一道冷慑的精光。 “赵掌堂可是在等人?” 赵掌堂一边给康玄枫寻脉,一边从善如流的答道:“一些珍奇的药材不易得,自是需要提前预定的。” 态度不卑不亢,言语间也无错可寻。 清河王了然的点头,不再说什么。 赵掌堂给康玄枫把着脉,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清河王上前,目光铮铮的盯着赵掌堂, 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我弟弟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康玄枫微微皱上眉头。 赵掌堂收了手,抱拳向康玄枫和清河王二人作了个揖。 “这位公子严重了。令弟只是有些受凉,并无大碍。喝过两副去寒的汤药便好!” 清河王不觉失了耐性,“那你这一副难看像是要死人的表情为的是什么?” “公子息怒。令弟身体无碍,只是脉象奇特,在下行医问药三十载都不曾见过,故而心中惊奇。” “是吗?”清河王冷冷的拉长了尾音,“不知是怎样个奇特之法?” 赵掌堂拘礼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不曾见过。” 康玄枫清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他忽然好奇清河王此趟出行的目的,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里无比的透彻,会是什么让他不辞辛劳的万里追寻? “赵掌堂是本地人?” “自然。” “你可知,城中哪一户人家姓尹?”清河王定定的盯着赵掌堂,眸光幽冥。 赵掌堂略略一思,“在下生在忻桃县四十余裁,不曾听过尹姓人家。” 清河王迷离的桃花眼闪过失望,“那你可认识一个叫东商的?” “在下惶恐!”赵掌堂几乎把脑袋拘到地上,好似真的在为什么而害怕。“两位公子一看就是世家贵胄,仁德大量,还请饶过在下吧!” “行了。” 清河王还欲说什么,康玄枫一记冷厉的目光扫过去,十足的威慑。清河王慑了一慑,悻悻的闭上了口。 从来回春堂出来,清河王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康玄枫看在眼里不由勾了一侧唇角。 “那东商是什么人?你身为亲王,不会不知道东康没有东姓,更没有人敢用这个名字。” 清河王闭了闭眼睛,遮住眼里抑制不住的失落和悲痛,再睁开时,万千潮涌皆化作平静。 “他抢了我心爱的女人,上天入地,我都想把他找出来。” “心爱的女人?”康玄枫攸的一笑,“我怎不知五哥何时有了心爱的女人?” “你当然不知!”清河王突然暴怒,在触到康玄枫那双疑惑的清眸时,顿时偃息,“你又怎会知道?你在床上躺了那三四年……” “原来如此。” 提到那缺失的三四年的记忆,康玄枫总觉得一并缺失的还有自己的莫名的珍贵的什么东西。 清河王和康玄枫前脚刚离开回春堂,就有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回春堂门前。赶车的男子先跳下马车,一袭白衣衬的人清雅疏贵,偏偏望着马车的眉眼全是真挚的深情。 然后下来一主一婢。主子是一位粉红衣衫的妙龄女子,头戴面纱看不出真容,但那被粉纱红裳罩着的曼妙身材实在让人浮想联翩。粉衣女子一下马车就手捂着胸口,蛾眉微皱,似有痛苦之色。 婢子一袭青色裳衣,黄纱外罩,格外的清新灵动,但站在粉衣女子的身旁完全就是绿叶衬红花的作用了。 “小姐怎么了?”婢子春然小心的扶着粉衣女子,满目的担忧之色,“可是马车颠着了?” 粉衣女子微微摇头,抬眸望了一眼人头攒动的街道,喃喃低语道:“我怎么好像感觉到枫儿的气息了呢?是太思念了吗?” “小姐说什么?”春然凑近粉衣女子的嘴边。 “师妹快些进去吧,外面风凉。”白衣男子催促了一句。 正和清河王说话的康玄枫忽然像被什么召唤似的回头,正好望间一抹娇艳的粉影一闪而过,犹如无数次梦境那般袅袅渺渺,如梦似幻。 “在看什么?”清河王发现了康玄枫的不对劲。 “没什么。”康玄枫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回春堂后堂,赵掌堂将扎的严实整齐的包裹捧到白衣男子面前,恭敬的态度和刚才对待清河王与康玄枫的完全不同。 “少爷要的东西都备好了。” “嗯。”白衣男子轻轻的应了一声,左右扫了一眼,“刚才有人来过?” “是。”赵掌全答道,“两个富贵之人,似从京都方向而来,还问起了少爷您!” “真的吗?”粉衣女子一听就笑了,“那两人是男是女?可是奔着东商许身来的?” 细听之下,可发觉粉衣女子声音粗略喑哑,不似衣裳那么的清新明丽。 “想什么呢你?”东商毫不客气的在粉衣女子额头上弹了一力,“我可不认识什么京都来的女子!” 赵掌堂抿唇一笑,东商少爷周身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也只有小姐能破了。 “还让我给把了脉……”赵掌堂留了一半的话未说出口。 东商微微一愣,明白赵掌堂有话给自己说。两人便去了一安静所在,赵掌堂揖礼道:“那位身体受了凉的公子脉象十分的古怪,时而奔腾,时而温和……” “我大约知道是谁了。”东商眉峰一凛,唇角勾起一丝冷邪,“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不知。” 人是不经念的,被念到的清河王突然猛打了几个喷嚏,饭还没吃完便搁下筷子急色匆匆的去而复返。 他刚至回春堂门口,那辆精致的马车便由小厮驾车打马离开。 清河王迷茫的望了一会儿,急步进入内堂。 赵掌堂正在清拣药材,见到去而复返的清河王不由一愣,“公子还有何事?” 柜台上的药已经不见了,清河王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赵掌堂见清河王盯着柜台发呆,不由解释道:“客人订的药材已然拿走,不知公子想预定什么药材?” “刚才离开的马车是谁家的?” 赵掌堂微微一笑,“在下掌堂大夫,从来只问病由,不问来由。” 清河王回到客栈的时候,康玄枫仍在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见到清河王回来也只是淡淡一撇。 “可有收获?” 清河王失落的摇头。 康玄枫放下碗筷,清淡的神情仿佛在说就知道是这样的。 “那掌堂没有说实话。” “你也这么觉得?”清河王一双桃花眼陡然生亮,“有意欺瞒必然有鬼,我再去找他!” “没有用的。”康玄枫一句轻浅的话便让清河王停下了动作,“那掌堂是个精明的人,不难猜出我俩的来处,可他还是极力的隐藏,言语之间滴水不漏,你就是找他一百次,结果还是一样。” “啊!!”清河王挫败的坐回凳子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一层迷醉的雾光,“那我不是永远都找不出答案了?” “未必!” 清河王闻言眼睛一亮,“怎么说?” “亏你一世聪明,怎么这会倒糊涂了?”康玄枫几分好笑的勾了勾唇角,“欲盖弥彰,你还不懂么?” “你是说……”清河王忽然激动的异常,桃花眼里是明媚的骄阳,璀璨的星光,“她或许还活着?” “谁?”康玄枫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清河王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桃花眼时顿时染上迷离的雾霭,红唇抖动,想笑又笑不出来的傻样。 “她真的还活着?” ”她肯定还活着!”清河王忽然语无伦次的哽咽,“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康玄枫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他那个玩世不恭,世间凡事过眼不过心的五哥康玄阳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重逢不识 忻桃县城门之外,东商将一个如玉的瓷瓶交到粉衣女子手里。 “师妹,我只能送你这到儿了。” “好啦!”粉衣女子娇笑着将瓷瓶揣到怀里,“你塞给了我那么多护心补身的药,再说还有春然和邢吏照顾着呢,不会有事的啦!” “我还是担心……” “你别一副生别死离的样子好不好?”粉衣女子嘟起娇唇,娇嗔中自有一份我见犹怜的柔弱。 东商却不为所动,只绷着脸,睁着一双圆目厉厉的瞪着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立刻捂住嘴巴,眼神无辜的望着东商,带着一丝示弱。 东商这才缓了脸色,眼中尽是不不舍。 “放心啦,砀郡离的又不远,区区几日光景,很快就可以回来了。”粉衣女子几分好笑道,“不要总担心我,你这一行才真真的凶险万分,万事小心,生命最重要!” “嗯。”东商点头,抬手检查了粉衣女子的面纱,慎重交待道:“出门在外,千万记得面纱不能摘,也不要轻易说话……” “知道啦。” 粉衣女子俏笑着说完提着裙摆蹬上马车,又朝东商挥了挥手。 “再见。” “我会很快回来。”东商冷肃了眸色,对旁边的春然和邢吏道:“好好照顾小姐,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春然和邢吏俯首听命。 马车缓缓启程,惊蛰了丛林息落的生灵。 “小姐,你还好吧?”春然担忧的看着眉头紧蹙的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轻抬眼眸,带着百转千结的忐忑,完全不似在东商面前的清灵活跃。 “我心里有些的不真实。春然,我真的可以好吗?” “当然可以了。”春然坚定的握住粉衣女子的手,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双手的粗糙,“东商少爷不是说了吗?再有一季的桃花,小姐就可以恢复如初了,介时什么天仙美女都比不得小姐一分芳容!” “你就会逗我开心。” 粉衣女子唇边勾着一丝浅笑,双手在袖子里渐渐紧拢,抹不去心里的那份忐忑。 枫儿,如今桃花已开,在有一世的桃花我便可和常人无异,介时,你还会认得我吗? “小姐。”邢吏隔着帘子轻唤,“已入砀郡,是否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 粉衣女子打起窗帘望了一眼,“那便找个客栈吧!” “是。” 邢吏应着,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了下来。春然小心的扶着粉衣女子刚下了马车,就有热情的小二迎了出来: “小姐里面请,二楼有雅座。” 粉衣女子轻点头,跟着小二上楼,后面的邢吏跟着另一个小二去停马车。 楼梯刚上了一半,迎面下来一个醉眼迷离的大汉,一见粉衣女子二人立时惊艳了双目。 “好娇艳的小娘子啊!”醉汉说着推开挡路的小二,色眼迷迷的靠近粉衣女子二人,“不若一夜良宵……” “滚开!”春然气势凛然的拦在醉汉前面,回头望了一眼,没有看到邢吏的身影,不觉有些惊慌,梗着头道:“我家小姐是你能肖想的吗?” “好泼辣的小丫头!”醉汉不怒反笑,“爷我也喜欢!” “孙少爷息怒。”刚刚被推的小二连忙上前劝道,“对面怡红院新来了小姑娘,美若天仙,小人带你过去瞧瞧?” “瞧什么瞧?”醉汉一个巴掌呼过去,再看向粉衣女子恨不得多流两斤口水,“天仙美人儿不就在这儿吗?” 粉衣女子微微蹙眉,不由的退下脚步。这两年,她是越发的喜欢穿靓丽的衣裳,只希望可以弥补心里的创伤,却不想这一趟出门没有东商跟着,竟然招惹了事非。 “不要碰我们家小姐……”春然毅然挡在粉衣女子前面。 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敌的过醉汉孔武有力?一下子就被推倒,扑通扑通滚下楼梯。 “春然——” 粉衣女子惊呼一声,嗓音嘶哑。还不待去查看,就被醉汉一把抓住手臂。 “美人儿,去哪儿啊?让小爷我看看你天仙的脸蛋儿……”说着伸手去抓粉衣女子脸上的面纱。 “啊——”粉衣女子躲闪不及,面纱随手扬起,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般飘落。 醉汉的酒也立时醒了大半,眼前露出惊恐表情的粉衣女子哪里是什么仙女,分明是一脸干瘪如枯皮的妖怪。 粉衣女子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双手去捂脸,只是宽大的袖口下垂,露出来的一双手犹如八十岁老太太般枯萎干瘪。 醉汉惊骇的脸色煞白,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口。 “放开她!” 一道凛冽的威慑之气从身后传来,接着一把明晃晃的剑直指过来,“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少女,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醉汉被这一声喊,猛然惊醒了过来,大呼: “妖怪——” “妖怪……” 逃似的跑了开。 “公,公子真厉害!”一个娇细的声音响起,“长剑一亮就把恶人给吓跑了。” “那是!” 得意的声音伴着长剑入鞘的声音响起,“小姐,你没事吧?” 粉衣女子摇头,身子轻颤,不敢回头。 “小姐——” 春然惊慌失措的跑上来,用身体挡住粉衣女子的真面容。 “你家小姐这是……” 春然抬眼望着一身锦衣华服的俊俏公子,感激的致了一礼:“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家小姐这是吓到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锦衣公子自得的笑了一声,又道,“赶紧扶着你家小姐去压压惊,美人若柳,我见犹怜啊!” 春然刚升起的一丝好感立即消失,瞪了一眼锦衣公子,“我当是个大侠,原来也是个狂蜂浪蝶之辈!” 说着从怀里掏出丝帕给粉衣女子遮上面容,便往楼上去,再不理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望了一眼身边的伴童,不敢置信,“我这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居然被嫌弃了?” 伴童十分悲悯的点头。 锦衣公子对粉衣女子和春然两人的背景喊道:“哎,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小姐喝杯水吧!”春然递一杯水到粉衣女子手边。 粉衣女子接过,却不喝,只紧紧的抱着。 春然蹲在粉衣女子身边,“小姐不用怕,楼下的宾客背对着小姐,只看到小姐轻盈靓丽的衣裳,楼上雅间的客人又有屏风挡着,看不到的。” 粉衣女子失神的摇头,喃喃出语:“我看到他了。” 春然一愣,“谁?” 粉衣女子不再开口,只望着茶水出神。 春然抿唇不语,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家小姐在意成这个样子的人,大概也只有樊都城的那一位了。 “这个是你家小姐的吗?” 一道清朗的让人着迷的男声响在屏风入口响起,粉衣女子闻言浑身一缰。春然疑惑的回头,正触上一双含着惑人心智的晶亮眼眸,男人五官俊美,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正探头窥视里间的情形,明明轻浮的举动却不让人觉得反感。 不是要来砀郡看桃花的清河王又是谁? 春然被那双眼睛盯着刹时红了脸庞,再看男人手里拿着的正是粉衣女子刚才被醉汉抓落的面纱,不觉扬唇一笑,“正是我家小姐的,谢谢公子。” “不必谢我,是他拾到的。” 清河王说着鬼魅一笑,不请自入,亮出身后一脸高冷疏漠之色的康玄枫。 春然见到康玄枫,笑意迥然的脸色陡然冷垮下来,“怎么是你?” 康玄枫微拧眉,“你认识我?” 春然心中一慌,面上冷硬道:“我怎么会认识你?” 清河王这边却盯着粉衣女子,迷离的桃花眼闪着审视的光芒,“这位小姐看起来好眼熟啊?” “是吗?”粉衣女子声音轻轻,却有掩饰不住的嘶哑,“公子都这么搭讪姑娘吗?” 康玄枫抬眸,目光落在粉衣女子身上时就再也移不开。春然再说了什么,他全然没有听见,只呆呆愣愣的像着了魔一样走向粉衣女子,抬手就欲扯掉她脸上的绢丝。 粉衣女子侧身一身,露出来的一双漂亮眸子满是惊惶和躲闪。 “小姐!” 邢吏这个时候闯进来,看见清河王和康玄枫一个坐在对面不怀好意的套进呼,一个弯着腰要轻薄自家小姐的样子,不觉眉头一皱,瞪了一眼旁边兀自气的咬牙的春然一眼,长臂一伸就拦在康玄枫面前。 “这位爷请自重!” 眼神冷蔑,带着沉重的杀伐之间。 邢吏是翊觞阁排的上名号的杀手,向来只唯命令行事,不懂得回旋,这会子看自家小姐被人欺凌,不由怒火烧头。 康玄枫自然感受到了来自邢吏的敌意,抬眸睨了一眼,心中的郁闷烦燥之气正愁无处可解。眉峰一挑,两人赤手空拳就动起手来。 “邢吏!” 粉衣女子急慌的站起身,沙哑的嘶喊拉不开纠缠的二人。 “让他们打去吧!” 春然这会儿忽然好兴致的看着二人格斗,自然先不忘把她家身体虚弱的小姐扶座凳子上。 “看不出来那个傻子文文弱弱的,竟然也是个武功高手?” 文文弱弱? 清河王勾着唇,极度怀疑的瞟了一眼出手狠厉的康玄枫,这个小丫头哪一点看到那个铮铮铁骨的飞龙将军文文弱弱了? 等等,那小丫头刚说了什么?傻子? “你究竟是谁?”清河王一双桃花眼凛着精光,直直的盯着粉衣女子,似执意要寻一个答案出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败血之病 “离我们家小姐远一点!”春然猛一把推开清河王,母鸡护小鸡一样护在粉衣女子面前。 清河王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后退一步。再欲上前时,一把明晃晃的剑拦在胸前。 “没看到这位小姐不欢迎你吗?” 正是楼梯间被春然称作“狂蜂浪蝶”的锦衣公子 ,后面还跟着他的俊俏伴童。 清河王目光清冷的睨了过去,一点儿也不畏惧胸前的明剑,却也没有再上前。 “这位小姐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友,不知是与不是?”言语之中有明显的急切和希望肯定。 “小姐,是这样吗?” 锦衣公子把剑往上移了些,扭头问粉衣女子,似有若她说不是,就一剑刺了犹似登徒浪子的清河王。 “自然不是!”春然条件反射的回绝。 粉衣女子挥退春然,沙哑着声音轻道:“不知贵公子故友何人?” “你的声音……”清河王一顿,脸色青白不明。 锦衣公子同样惊疑的看向了粉衣女子,似不相信这么个看似亭亭玉立的女子声音竟然如此的嘶哑难听。 春然几分担忧几分气恼的看着自家小姐。 粉衣女子却浑不在意的轻笑一声,“公子可辨认出来了?” 清河王睁着一双清亮的桃花眼,震惊而又不敢置信。 “既然不是,还请二位公子离开吧。” “邢吏!” 春然恨铁不成钢的唤一声,邢吏一个分神,胸口上重重的挨了一掌,两人的决斗以邢吏捂着胸口后退而结束。 “笨死你了,还榜上有名呢,连个文弱小子都打不过!” 邢吏立即单膝跪地,“请小姐责罚!” 粉衣女人责怪的剜了春然一眼,春然立刻去推邢吏,“还不快起来!责罚你?那还不是让小姐心疼?” 康玄枫本就清凛的眸子射出一道犀利的光,却又带着些迷离和困愣落在粉衣女子的脸上。 好熟悉的感觉,明明却是不认识的? 粉衣女子下意识的躲闪开,她谁都可以坦然面对,唯独对他,不行。胸口蓦然一阵紧缩,随之而来的是抽筋剔骨的痛。 “啊!”粉衣女子痛呼一声,紧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 “小姐!”春然立刻急慌了神色。 眼前一个晃影,康玄枫已经行动快于理智,快速的上前将粉衣女子揽在怀里,有清浅的桃花香气沁入鼻端,撩起心底一根柔软的弦。 “药呢?小姐的护心丹呢?”邢吏冷了眸子,满身戒备的盯着康玄枫。 “哦,护心丹!” 春然惊呼一声,赶忙掏出一个细腻小瓷瓶,倒出一颗粉白散着淡淡香气的丸子喂到粉衣女子面纱下面的嘴里。 旁边有谁递过来一杯热水,康玄枫接过极尽轻柔小心的喂着粉衣女子喝下。 “好些了没!” 康玄枫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面容绷的紧紧的,他不懂自己的心里为何也这样的闷痛闷痛的。并且无法控制的做出一些超乎常礼的行为。 粉衣女子像是小死过一回一样,虚弱的倒在康玄枫的怀里,咽下丹丸才渐渐能够顺畅呼吸,额头早已是冷汗涔涔。心里更是一味杂谈,百感交集。 她就这样任性的倚在康玄枫的怀里,闭着眼眸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呼唤:枫儿……枫儿…… 康玄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拥着粉衣女子坐到凳子上,久久不愿意松手。 “阿离!” 清河王这才想到推开脖颈上的刺目长剑,许是用力过大,持剑的锦衣公子竟然一个受不住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一声“阿离”让粉衣女子猛然惊醒,她虚弱的睁开双目,去寻春然的所在。 春然默契的接过粉衣女子,十分担忧的眸子里染着涟涟星光。 “不要哭,没事了。”粉衣女子气力又回复了几分。 春然抬袖猛一把擦去泪痛,还是止不住哽咽道:“你真真吓死春然了!” “春然?”清河王忽然捕捉到了什么,如炬的目光紧紧盯着春然,“你叫春然?” 粉衣女子一个惊愣,康玄阳是知道春然的名字的。 早在一年前,东康大败西瑟之后,康玄阳就被赐封为“清河王”,康玄枫仍是他的飞龙铁将将军,东康国唯一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 她曾经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穿越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春然立时停止了哭泣。 刚从地上爬起来,正欲找清河王算账的锦衣公子也不由疑惑起来,“叫春然又怎么啦?” “你就是阿离对不对?”清河王的桃花眼陡然燃起璀璨的光芒,似重获旧爱至宝的激动,似失而复得的喜悦。 粉衣女子睨了一眼神色莫名的的康玄枫,垂着眸子,嘶哑了声音道:“公子认错人了。” “不可能!”清河王斩钉截铁,“你怎么可能不是阿离?你给人的感觉,你身边的丫头,若不是阿离,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巧合?” “够了!”粉衣女子暴呵一声,声音沙哑刺耳,“给人的感觉?公子莫不是看谁都像心中所想之人?找不到真正想找的人,赎不了一身的愧疚,就随便找个人来代替?” “不是这样的……”清河王失神的呢喃道。 当初,他是利用过尹沫离,算计过尹沫离,他一直都以为有机会坦白一切,求得原谅,却不想尹沫离直到死也不肯原谅,没有一分留恋,没有一句告别的话。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愧疚自责当中,偏偏伊人已去,他强留一份执念,念着她还未去,还在这世间的某个偏僻角落躲着不肯相见。 粉衣女子不忍再说什么狠心的话。 清河王却不愿就此放过。 “倘若你真不是阿离,便证明给我看。” “如何证明?”粉衣女子微微慌乱。 “揭下你的面纱,让我们看看你的直面目。” “我们家小姐凭什么给你这个登徒浪子看?”春然故作生气的声音有些颤抖的慌乱。 邢吏挺了挺腰背,无声的站到春然一侧,两人难得默契的同仇敌忾。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锦衣公子拿着剑直指着清河王。 清河王不悦的一皱眉,对着锦衣公子可是十分不客气的冷脸。 锦衣公子讪讪的收回剑,插入俊俏伴童拿着的刀鞘里,方道:“你说看就看,人家小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我自会负责……” “负责?”锦衣公子打断清河王未完的话,惊讶的挑起眉头,“就你这样的,你能负什么责?就算你相负责也得问问人家小姐愿不愿意?” “如何?”清河王不理会锦衣公子的打邪,只一双桃花眼带着迷离蛊惑之色静静的盯着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微叹一声,她自是知道清河王的固执和坚持。 “不是小女子不愿意,实在是……”粉衣女子非常的为难艰涩,“实在不相瞒,小女子自小便得了一场怪病,面容生的奇丑,担心吓着了公子。” “小姐!”春然惊叫一声,似在责怪粉衣女子的好说话。 “我亦不是那以貌看人之人。” “你确定不后悔?” “不后悔。” “小姐不可!” 粉衣女子手刚落到面纱上,邢吏陡然制止,“小姐不可!” “就是啊小姐,如果不能将你完好如初带回去,少爷一定会骂死我们的?” “无防!” 粉衣女子递给春然一个安定的笑容,从容不迫的去揭脸上的粉纱。粉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掀起,直至垂落。 “啊?”锦衣公子惊愕的捂着脸一头扎进旁边一个人的胸怀里,似不忍,不敢直视。 “怎么会这样?”清河王喃喃的找不回自己的思绪,下意识的揽住投进怀里的身影。 “公,公子?” 俊俏伴童惊讶的声音陡然响起,惊散了两个相拥的人,立刻都触电般的退开。 “咦呃……”锦衣公子身子抖了抖,“无耻之徒,竟然,竟然占本公,公子的便宜?” 清河王随意撇了一眼,极为的不屑和忽视,再看粉衣女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得了什么病?” 康玄枫冷凝着眉头,恨不得上前拥着粉衣女子,好好的抚慰。 事实上他也就这么做了。 结茧的手指轻抚着粉衣女子骇人的如树皮枯皱的面庞,一滴滚烫的泪猝然落下,滴在了他的手指上,烫伤了他的心。 泪越滚越多。 康玄枫不知所措。 “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 粉衣女子执起同样干枯褶皱的手,抚上自己惨不忍堵的面容。低沉沙哑的声音极是悲怆。 “世人但凡见着这一张脸,皆都唤一句‘妖怪”惊散逃开,我本就与常人有异,公子如何不怕?” “世间百态各有千秋,又谁与谁一样呢?” 粉衣女子喉嗓一噻,这话,从来没人有对她说了。 一抬头,就撞见康玄枫深邃犹似含情的眸,顿时心中漏了半拍,既而心跳如鼓,不敢面对。 “这是……败血之病?” “什么?” 众人的目光忽的聚焦在突然出声的锦衣公子身上。 锦衣公子立刻讪讪的笑笑,“那个,本公子也是无意在一本杂谈上看到的记载,似乎是体内血液不足,引发的容颜苍老,具体的也不得而知……” “没错,正如这位公子所说。”粉衣女子挣开康玄枫的靠近,牵起面纱掩住那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容。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可曾相识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四十章 先干为敬 “你们在说什么啊?”穆清一突然窜了出来。 清河王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这种人能来,我就不能来?”穆清一瞪过去一眼,转向康玄枫时不自觉的收敛了张扬之气,“那个木兄,你看见莫离姑娘了吗?我刚一个晃神就找不见她们了。” “你说清楚,我是怎么了我?”清河王不依不饶。 康玄枫定定的盯着穆清一,半晌无语,清然转身。 “木兄,你还没……” “他就是一座冷漠的冰山。”清河王拦住穆清一,桃花眼魅惑闪闪,“问他不如问我,本公子可是很热心肠的。” “你知道?”穆清一狐疑。 “不知道。”清河王一本正经的摇头,“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你……”穆清一气的直跺脚。 清河王挥袖离开,只留下一串骇人的笑声。 “公……公子?”碧灵小心的开口,“我们为什么非得一定要跟着那个叫莫离的啊?” “本公子有预感,这个莫离一定是我们要找的人。”穆清一言语定定,见碧灵一脸不敢苟同,又道:“莫离身患败血之病,可见本体殊异,古籍里面有记载,圣女将死之时,可依附灵蛇吐桃延命。虽然本宫还不得其解,但见东康两处桃花花蕾未开便散,这其中一定有着某种关系。以莫离的身子和容貌,除非生死攸关大事,否则恐怕不易出门。” “公子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碧灵若有所思的点头认同,娇俏一笑,“还是公子最聪明。” “本公子当然聪明了,还用你说!”穆清一倨傲的扬了扬下巴,四处一望,急慌道:“还不赶紧去找莫离去哪了?” “是是是!”碧灵一连应着四下找开。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邢吏步履匆匆的走过来。 “可都打探清楚了?”春然担忧的问道。 邢吏抱了抱拳,“都打探清楚了,旁的不足为虑。” “旁的?”春然一听就炸了毛,“什么叫旁的?小姐驱灵必得万无一失。” 邢吏垂着眼帘不说话。 “是肆虐飞龙将军和清河王两人吧?” 邢吏沉声道:“他们二人隐约怀疑了小姐的身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傻子,就知道有他在就不会有好事!”春然恼恨的骂道,又慌然着急,“那该怎么办?小姐的身子可是万万耽搁不得的!” “总会有办法的。”莫离揉了揉跳动的额头,蓦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入夜再来。” “小姐是想……”邢吏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离轻轻点头,东商极善施药用毒,一些让人看不出端倪的药邢吏还是有的。 “恐怕不容易。”邢吏忧心的开口,“飞龙将军和清河王是何其谨慎的人,小姐若再蓦然相邀,以他们对小姐的怀疑,必然知其有诈。” “你说的对。”莫离脚下不停,“暗的不行,我们就来明的。让他们明知道其中有诈,也不得不上套。” “小姐想怎么做?”春然不解。 “山人自有妙计。” 穆清一一直尾随其后,一心想把莫离带回南灵交差,莫离是知道的。 当莫离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客栈时,穆清一和碧灵像是迷途的羔羊终于找到了方向一样围了过来。 “莫离姐姐,你去哪了?”穆清一微微喘气,“我们一直在找你呢?” “我以为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会不想与我同行呢?”莫离微微一笑,几分亲和,似乎对于“姐姐”这个称呼极为开心,“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又对我放心,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穆清一自是满心答应,连忙找位置让莫离坐,让碧灵去唤小二来点菜。菜还没点完,康玄枫和清河王便招摇过市一般出现在门口,没办法,两个人实在是太抢眼。又高大帅气,又气场十足,很难让人不去侧目。 “哎,木兄——”穆清一雀跃的呼喊招手。 康玄枫寻声瞄了一眼,朝这边走过来,清河王认命的跟上。 穆清一一见清河王,整个人都非常的不好了,拧着一张脸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莫离好笑道:“你和他们两个同时认识,怎么对木风如此热情,对伍清河却又这番苦大仇深的样子?” 说话间康玄枫和清河王二人便落座了,康玄枫依着莫离,和穆清一面对面。穆清一一见康玄枫立马笑的一脸温良和煦。 “木兄,我们正要吃饭呢,一起!” 莫离垂了垂眼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清河王哼了一声,“谁要跟你一起吃饭?” “那太好了。”穆清一像是捡到宝贝了一样兴奋,“那就请你回避,我和莫离姐姐还有木兄一起吃饭。” 清河王立即黑了一张脸。 “好了好了。”莫离劝道穆清一道,“伍公子也没有哪里得罪你吧,你怎么就处处针对他呢?” “他是没有对我怎么样!”穆清一气鼓鼓了瞪着眼睛,“可是他欺负姐姐你呀!” “他什么时候欺负我了?” 莫离疑惑的下意识的望一了眼清河王,清河王也惊讶的张着嘴巴,眼角又撇见康玄枫飕凉的目光意味不明的扫在清河王身上,不自觉的,心就一乱。 清河王大呼:冤枉! 穆清一轻蔑的道:“才没有冤枉你,我时时见你不怀好意的盯着姐姐打量。” “我……”清河王见解释不清,忙求救向康玄枫,“枫弟,你知道我……” 康玄枫凉薄的眼神一收,仿佛清河王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丰唇紧抿,显出一分苍白之色。 清河王知道这是康玄枫不悦的征兆,不由威慑于他强大的气场之下。 转眼一想,不对呀,他什么都没做呀,康玄枫凭什么生气? 清河王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粉衣纱裙,面戴薄巾的女子,一双眼睛倒是清灵蕴秀,但是那张枯皱如老年阿婆的面容…… 康玄枫不会真的喜欢她吧?还是心底里有着某种反应,难道她真的是…… 清河王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吃惊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莫离,那双眼睛真的像…… “喂,你看够了没有?”穆清一一筷子敲到清河王身上,“口水都流出来了!” 清河王连忙去擦嘴角——干净如斯,不由瞪向穆清一,只换得穆清一不屑的冷笑。 正巧这时小二送上吃食来。 莫离拿过酒壶,掀起壶盖,倒了两颗丹丸进去,嫣笑道:“此丹是家兄秘制的大补之品,工序繁杂,现世稀有,今天结识各位甚是欣悦,便与大家一起分享!” 说着一一给众人斟了酒,执杯相邀,“请,先干为敬!”说着一饮而尽,杯口朝下晃了晃。 “公子……”碧灵担忧的附在穆清一身边。 康玄枫侧目似无意撇了一眼不远处的观止,手上杯子举了举,在清河王和穆清一的惊疑中利爽的一饮而尽。 清河王见此,也不再说什么,酒杯放在鼻端闻了闻,如数饮尽。 碧灵犹犹豫豫的开口,“我家公子不会喝酒……” “倘若真不会喝,就以茶代酒吧!”莫离微笑着好心的建议。 “你退后。”穆清一不耐的喝斥碧灵,“再不会喝酒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何况还有姐姐的秘制补品。” “来,吃菜。” 莫离见目的已达到,又招呼大家一起吃菜。然而康玄枫略带质疑的目光却不经意瞟了过来。莫离呼吸一窒,借着和穆清一说话机会故意忽略开来。 康玄枫那沉寂的眸子总感觉是知道了什么。 夜暮降临,天空渐渐安静下来。康玄枫即使清冷着脸色,凛立着身姿,仍掩饰不住满脸酒醉的潮红,映着灼灼烛火,格外的好看迷人。 莫离不由多看了两眼,康玄枫蓦然抬起眼帘,一双明清眸子犹如灌进了璀璨天河,炯烔的让人不敢直视,脸颊发烫。 清河王和穆清一也脑袋沉沉,已有醉酒之后的晕头转向之态。 “碧灵,你要不要把你家公子先扶回去?”春然好心的建议道。 碧灵忙不跌的答应,扶着穆清一半托半拽的把她送到楼上的房间。 康玄枫又深深的望了一眼莫离,那深邃的犹如洞悉一切世事般的明彻,让莫离蓦然的心就一慌。 莫离慌忙借口醉酒在春然的搀扶下进了房间。 邢吏早已在房间等候,见莫离回来忙行了一礼,道:“都妥帖了。” “嗯!”莫离轻嗯一声,不由抓紧了手臂。 夜色深浓,天地间一片寂静无声。置身桃花林中再分不清哪是枝桠哪是花蕾。莫离抬手轻抚上一根枝条,一点一点移动,直到指尖触到一片嫩软芳香,久久无语。 直到一抹星光悄悄从云层处悄悄探出头,驱散了夜色的黑沉。莫离仰头望了一眼,忽而脸色一肃,双手捧起一个倒酒杯状的物什放在唇边,未见声音,只见天地间腾升起一股奇异的狂暴烈风,吹的衣裾嗬嗬翻飞,吹的千树万树花蕾竞相开放。 攸尔,不知从哪里滑出一条蛇来,飞快的蠕动,奔向那娇艳绽放的花蕊,渐而多了起来,两条三条,千条万条,争先恐后的奔向枝条,一时间天地变色,柔软滑腻的色彩缠绕真覆盖枝头,繁茂的桃林一时间竟分不清枝桠上哪是枝花蕾,哪是五彩缤纷的滑腻身躯。 不消一会儿,刚刚绽放的娇艳芬芳便被蚕食殆尽,只剩下灰败。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还会再见 清浅的星光下,女子的面纱早已不知飞往何处,露出一张恐怖骇人的皱巴犹如老妪的面庞,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灵蕴秀,闪着冷毅的光芒。 蚕食过花蕊的灵蛇渐渐被一层柔和的光晕笼罩,摇头摆尾的向双手捧埙的女子奔去,一个躬身弹跳飞跃,便落在女子手上张开血口,女人不敢停, 双手捧埙不停的吹弗,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灵蛇的光晕渐渐暗淡,随之女子周身渐渐升起一层浅淡淡的光晕,犹如一轮日月从体内散发。 直到灵蛇的光晕完全淡去,柔柔软软毫无知觉的摔落在地上,接着又一条周身发光的灵蛇弹跳而来,刚好不巧,落在之前那条蛇留下的伤口上,直到光晕淡去,同样摔落在地上。 女子周身的光晕越发的明亮,这一条灵蛇刚落地,那边又弹起一条发光的灵蛇,同样的方法,同样的结果。 渐渐的,地上的蛇体堆成了小山,后续的蛇还在继续,女子双眸紧闭,眉宇痛苦的拧结,周身的光晕灿烂如阳,照亮了大半个漆黑的夜空, 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一定会觉得神仙降临了凡世间,或是尘有有妖魔出世。 撕咬还在继续,痛苦还不能停歇,女子周身光晕的增强,蛇堆如山还在增长,漫长的一夜是痛苦绵长的一生。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冲散了属于夜的黑暗。万物开始苏醒,夜的沉寂慢慢散去。 前来观赏桃花的人们面面相觑,惊奇不已,本该花开满枝,漫天绯红的桃林,如今不见半只花朵,甚至连花瓣都没有半个,仿佛日前见到的花蕾满枝头只是个春意阑珊的梦境。 “真的不幸被言中了?”一个抱着画纸拿着笔的书生惊愣的瞪着眼睛,“莫非昨日那个姑娘真是神人,竟然能够未卜先知?” 康玄枫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书生一个哆嗦,画纸与笔全都掉到地上,连忙瑟缩着弯下腰去拣。 “又一个未解之迷案?”清河王捏了捏疼痛的眉头,“不是说好夜里来看看吗?你怎么不来叫我?” “昨天的酒有问题。”康玄枫沉着眸子旋即转身,他需要去弄清楚。 “有问题?”清河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有问题你还喝?如果不是看你喝了,我……” …… “话又说回来了,她为什么要给我们下药啊?” …… “难道这事跟她有关?” …… 康玄枫脚下不停,心里也潮思翻涌。 是的,他不是不知道那酒有问题,只是面对那双清灵含笑的眼睛,他莫名的心疼,情不自禁的就迷失了自己。一个早上他都在问自己,如果那酒里面不是普通的迷药,而是致命的毒药,他会不会也这么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她面对他们没有敌意,又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药,难不成真和那百里桃花有关?她又是怎么做到的,一夜之间让花蕾全部消失,一个花瓣都不留? 莫离的闺房门前,邢吏身姿凛然犹如一尊石像。康玄枫和清河王走近,他才微抬眼帘看了一眼。 “莫小姐呢?”康玄枫紧抿着唇,隐隐感觉不好。 “小姐还睡着。”邢吏言语淡淡,显然并不情愿理会二人。 “你家小姐昨天可是给我们下药了?”清河王终是忍不住。 “小姐不会害二位公子的。”邢吏淡淡的目光只看着康玄枫,看得康玄枫眉头一皱,好像那句话特意说给他听一样。 “小姐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安心睡个好觉。” “这个我相信。”康玄枫微微点头,“莫小姐是昨天喝多了酒吗?” 邢吏表情奇怪的点头头,并不再言语。他看出来了,这两人并不是赶忙来关心他家小姐,而是专门来打听情况的。 一辆精致讲究的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一个身穿玄色劲装,身形矫健的男子跳下马车,不等小二上前搭话直直的奔向二楼,满脸的风尘着急之色。 邢吏望见来人,立即恭身行礼:“少爷!” 东商只稍做点头,算是应答,刑吏说话间就要推开房门,又迟疑着回头,望了一眼康玄枫和清河王,目光微微一眯,折射出冷鸷寒意。 邢吏连忙解释道:“这两位是小姐这两天认识的木风公子和伍清河公子。” “木风?伍清河?”东商重复了一句,冷鸷阴寒的眸光未有半分波动。 清河王不觉打了个冷颤,想他生在皇室,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此时在这个偏远的砀郡竟然被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康玄枫也在这种冷鸷目光中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敌意和审视,他清澈的目光从善如流的迎视着东商的审视,像一汪涓涓细流的泉水无声的承载着山间的风潇雨晦。 “啊,你们都起来了?”穆清一手持宝剑神采奕奕的跑了过来,“莫离姐姐还没起来么,我以为数我最晚了。” 东商的目光越过康玄枫落在穆清一的身上,微眯的眼角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暗光。 穆清一神经大条的跑到东商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也是来找莫离姐姐的?怎么没有见过你?” 邢吏不由额头直冒虚汗,这个穆清一结识了自家小姐也不过才两天而已。 “少爷,这也是小姐新结识的穆清一公子。”邢吏向东商解释完,又朝穆清一道:“穆公子,这是我家少爷!” “你是莫离姐姐的哥哥?”穆清一连忙向东商讨笑,“那正好,本公子有件大事与你商量商量,关于莫离……” “穆姑娘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东商厉声打断穆清一,神情浚冷,“东商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说完一把推开房门,跨门而入,将面面相觑的众人关在门外。 “喂……”穆清一噎了半天才找回思绪,向碧灵问道:“他怎么知道我是女子,还知道……” “他是莫小姐的兄长!”碧灵很肯定的回了一句。 莫小姐能一眼看出来穆清一是女子,她哥哥也一定能吧? “你是女子?”清河王仔细打量了穆清一一番,鄙夷了的挑了挑眉,“还真看不出来啊!” “你什么意思?”穆清一咬牙切齿的向清河王举了举手中的剑。 清河王双后摆在胸前挡住穆清一的剑,作出害怕的神情,“小心小心,刀剑无眼!” 康玄枫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紧闭的房门,神色忧思莫名,心里愰愰的总不能平静。 “少爷!” 守在床头的春然看见来人慌忙起身。 “怎样了!”东商一面询问,一面坐到帷幔拢起的床边。 梨木雕花的床上,一女子安静的沉睡,一床锦被盖住了整个的身体,一幕乌黑缭绕的丝发柔顺的贴在枕侧,额头光洁细腻,眼帘紧闭,半张面容隐在粉色薄纱之下,浅弱的呼吸撩动面上的薄纱犹如仙雾一样飘缈。 东商觉得自己的心微微拂乱,但见额头眉眼便知这张面容的仙姿玉色。他的手落在粉色薄纱之上,想撩开又在害怕什么,不敢撩开。 “小姐咬牙撑了一夜,不曾叫痛。” 春然说着,眼里就了有湿意,千蛇噬肤万蛇食血,昨晚那种抽筋剔骨,碎骨重生的痛,她家小姐硬生生的挺了过来,一声痛都没有喊过,直待黎明之际方才精疲力尽的昏睡了过去。 可赞老天有眼,终于让小姐活了过来。 “这是她的选择。”东商呼出口浊气,不知是责怪还是心疼,“是她该承受的后果。” 春然递过来一件厚实的锦袍,东商将之紧紧的包裹在沉睡到毫无知觉的莫离身上,俯在莫离耳边道:“一切都过去了,师妹,我们回家!” 春然揉揉眼里的酸涩,连忙跑去开门。 邢吏护在门前,神情恭肃。穆清一不时伸头好奇张望,想要进去,触到邢吏那张犹如死人的僵脸,不由心里发怵。 东商抱着莫离,神情阴鸷冷傲,步伐杀伐果断,莫离戴着薄纱的面容隐陷在东商的怀里,只留一缕纱裙随风飘摆。 康玄枫铮铮的望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意,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拂开东商的手,把那个一身粉纱衣裳,身柔体弱的女子护在怀里,似乎这样才能安心。 “木风公子?”东商冷冷的扯开唇角,“有事吗?” 康玄枫惊觉回神,才发现他已经挡在东商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她怎么了?”康玄枫下意识的开口。 “生病了。”东商语气冷凛,似乎不想多说。 “败血之病?”康玄枫眉头耸起,心口揪疼。 “这不关你的事。”东商眉眼一跳,垂目心疼的望了一眼怀中的人,“请让开,我要带她回去治病!” 康玄枫就是心里有再多的纠结,也不得不侧身让开。望着马车渐渐离去,仿佛是从他的心上碾过去,疼痛又空荡荡的。 “爷?”观止心疼的望着自家主了。 康玄枫星眼一眯,“去查查他们。” “是!”观止领命而去。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到她的。”清河王拍了拍康玄枫的肩膀,默默的在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测。 也许那个莫离就是尹沫离,否则又怎么能撩的动他这个清心寡欲和庙里和尚一样的枫弟的心? 东商从车后窗撩起的帘子里看到康玄枫心痛又茫然的身形,唇角微微一勾。 “师妹,你也该欣慰了,纵然他不记得你,可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第二百四十二章 花落亦莫离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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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深深呼出一口郁气,死过一回的人了,她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该怎么做。 “格朗,”莫离突然开口,语气轻柔,“青平,她好吗?” 格朗一愣,英俊的脸上染起两陀红霞。 “很好。” “你们成亲了?”莫离突然就心情好了。 “嗯。” “真好!”莫离笑着感叹,“青平是个好女孩,该有自己的幸福。” “青平也很惦记神女。”格朗说这句放就有些扭捏了,像是初恋的男孩面对心仪女孩的羞涩。 “她可有话要跟我说?” “她说得知神女安然在世便已欣慰,希望神女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希望……” “希望我不要回皇宫了?” 莫离轻盈一笑,透过风撩起的帐帘看到外面站在太阳下的男子有些不安的望过来,心里温馨而平静。 “可是皇命难违。”格朗停了停,“况且,枫将军终是要回樊都的。” 莫离神色一冷,“你威胁我?” “卑职不敢。”格朗猛的低头。 “那便是他了。”莫离有些认命的轻叹一口气,“你不用为难的,请转告皇上,若南灵能够平安归来,我会随着枫将军一同回去。” “卑职谢神女殿下体谅。” “我本可不受威胁,我相信枫将军也不在意这些。”莫离微微勾唇,盯着格朗言声灼灼,“我是为了你,更为了青平,只盼你莫负她一腔真情。” “神女放心,格朗在此立誓,此生唯青平一人,一心一意,不离不弃!”格朗单膝跪地,铮铮立誓。 “如此再好不过。” 掀开帐帘,阳光迎面直射,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康玄枫三步并两步过来。 “说什么了?” “没事。”莫离微微一笑,“就是传达皇上的旨意,等南灵结束,回宫一趟。” 康玄枫皱着眉头,毫不掩饰担心的神色。 “走吧。”莫离迎着刺眼的日光,“也好早去早回。” 一路轻车简行,格朗随着马车走到东康和南灵的交界,道了一声“保重”,才打马掉头回京。 莫离默默不语,她心里十分的明白,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益发觉得皇上在揣测人心这一方面比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更让人害怕和不安。 天色将晚,敏格尔泊麒寻了一处客栈让几人先行住下歇息。在莫离刚刚洗漱完毕之后敲门进房,时间点掐的就好像一直在门口守着一样。 “圣女看起来很疲惫。” 敏格尔泊麒言柔语笑,清亮的目光看起来格外的纯良无害。 “我们家小姐身体才刚刚好,行了这么久的路程,当然累了。”春然替小姐打抱不平。 “是本座疏忽了。”嘴里说着抱歉的话,神色之间可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 “请圣女体谅,南灵需要圣女,刻不容缓。” 莫离微微蹙眉,“不知南灵如何需要圣女?” 决该不会是什么生祭死祭的吧? “原来圣女是担心这个?”敏格尔泊麒微微扯开唇角,璀璨芳华霎时晦暗了天色,“圣女请放心,只要本座一日健在,便会以护南灵之心护得圣女之周全!” “最好如此!”春然愤愤然。 敏格尔泊麒突然朝着春然灿然一笑,“你这个婢女还真是可爱。” 春然冷不防敏格尔泊麒突然望过来,一愣,随即忍不住瑟缩一抖,向莫离靠了靠。 “还有事吗?” 虽然敏格尔泊麒看起来一副纯良无害,莫离可不敢真的就认为他纯良无害,那双温浅微润的眸子不管何时都是一成不变,平淡的似乎不将任何东西看在眼里,又似乎天下尽在掌握之中。 偏偏刚刚看向春然的时候,眸光奇异的闪了一下,虽然稍纵即逝,但一直盯着他的莫离还是捕捉到了。就连唇边的笑意也深了许多。 莫离直觉的春然就成了他的目标,只是这种目标不知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圣女早些休息!”敏格尔泊麒微微颔首。 合上房门,依稀还听见敏格尔泊麒似喜叹的声音:“有趣有趣!” 春然心有余悸的去查看房门。 “小姐,春然怎么觉得这个人冷森森的?” “没事的。”莫离不知道是安慰春然还是安慰自己,“他现在有求于我们,应该还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也是,再说还有枫将军和清河王在呢。” 正说着,康玄枫和清河王就过来了。 “南灵的大祭师过来了?”清河王担忧的拧起眉头。 莫离点头,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康玄枫清冷的声音,“那个大祭师善恶不明,以后不要单独与他见面。” “又不是我要跟他见面?” 莫离觉得有些委屈,忽然抬眸定定的望向康玄枫,他这是紧张在意和吃醋吗? 康玄枫却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依旧清冷孤凛,只是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中分明有什么在急速流转。 “不是那个意思!”清河王急急的解释,“南灵的大祭师本来就是亦正亦邪神乎其神的存在,敏格尔泊麒更是透着一股子阴冷邪气,这么晚了他还来你的房里,教我们怎么能放心的下?” “敏格尔泊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我累不累,要我早些歇息。”莫离终是不想让两人过于担心,这一趟南灵之行本就吉凶未卜,他们每个人都是时时刻刻绷紧了神经在赶路。 “不是南灵大祭师,就是格朗了。”清河王看似随意的往桌前一坐,红晕的桃花眼闪着隐晦的光,“或者他替那人传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话。” “也没什么的。”莫离垂首,一切不知该如何言说。 “从你单独见过格朗,这一路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康玄枫目光灼灼的盯着莫离,“虽然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我说过,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护你周全。” 莫离眼里忽然眨起一层水雾,怕康玄枫和清河王看出什么,闭上眼睛把他们逼回去,复又睁开,扬起灿烂。 “格朗说,皇上的意思,希望我们早日回宫。” 清河王桃花眼一眯,半信半疑。 康玄枫沉着一张脸,似预感到了什么,微微抿唇。良久,又开口:“我说过,会与你一起。” 莫离楚楚一笑,“好。” 只这一笑含着无限的愁思,又波光潋滟的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娇俏妩媚的诱惑着别人去采撷。 康玄枫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气血翻涌,不自然的捌过头去,不敢再看。 莫离微微垂眸,掩去眼里的一抹失望。她自知对于现在禁欲般清凛的康玄枫急不得,可是皇宫那边的逼迫又是如此的刻不容缓。 这一夜自然忧思百转,不得安睡,清晨出门的时候,神情萎靡,眼眶微红,像是哭过了许多。 “小姐,要不你倚着眯睡一会儿?” 马车里,春然看着自家小姐心疼万分。 话间刚落,车帘被掀开,敏格尔泊麒一身黑衣白发,招牌似的温浅俊容就这样闯了进来。 “你,你怎么进来了?”春然指着敏格尔泊麒瞪着双目。 敏格尔泊麒扯了扯唇角的笑意。 “本座不忍见圣女一路愁思忧神,自然是来与你们解闷来了。” 莫离忍不住眉头一跳。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春然一见敏格尔泊麒就炸毛,冲动的话一出口,才知后怕的望了一眼莫离。 “还真有几分野性。”敏格尔泊麒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盯着春然。 春然忍不住一个哆嗦。 莫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祭师哪里是看她愁思忧神,过来解闷的?人家分明是冲着她的丫环春然来的。 “不知大祭师对春然是个什么意思?”莫离把春然护着,神情冷凛,“虽然她名义上是我的丫环,但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本座明白。”敏格尔泊麒慵懒的笑开,“主仆情深,亲如姐妹嘛!” 莫离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忽然觉得敏格尔泊麒有些痞子的气性。 敏格尔泊麒目光牢牢锁着春然,温浅含笑的眸子波光荡漾,犹似隐藏着一只狡猾的狐狸。 春然把头往莫离肩窝处埋了埋,脸色潮红。 女孩子大约都是脸皮薄的。 莫离见春然处处拘谨,敏格尔泊麒又总是一副含眯带笑的如狼看见食物的眼神,不由得心神一凛。 “春然胆子小,你会吓到她的。” 敏格尔泊麒微微一笑,温浅的眸子染上些光彩。 “本座是真挚的心悦你这个丫头。若不是要事在身定然向圣女求娶。” 春然浑身一颤。 “大祭师请自重。”康玄枫这个时候打帘进入马车,一身的冷凛之气坐到莫离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离总觉得康玄枫再看敏格尔泊麒时目光中含着不解的敌意。 虽然之前对敏格尔泊麒也有敌意,但那只是家国种族上面的戒备和抗拒。 莫离心思转了转,大概明白了。他一定是听到敏格尔泊麒的求娶心里不舒服,吃醋了。不由欣悦的笑了笑,这个康玄枫,吃醋的样子是那么的可爱。 “东康的神女可不是谁说娶就能娶的。”清河王跟在康玄枫身后跃上马车,坐在敏格尔泊麒旁边。桃花眼闪烁又带着阴翳冷鸷的光。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危急时刻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要命了么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四十九章 花开不容易 傅言陵的住处果然就不远。 春然服侍着莫离洗漱更衣,一张小脸始终纠结担忧着。 也许是敏格尔泊麒的金丹起了作用,休息了一会儿,莫离就感觉精力充沛了许多。 莫离静静的看着春然,圆圆的小脸似乎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五官说不上多么的倾国倾城,但张扬在脸上的却是令人羡慕心动的青春活力,只是这两年因着自己的身上,添了一缕暗暗的忧神。 春然日日陪在身边,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自己,或者说离开自己那么远。 “春然!”莫离轻语开口。 “怎么了小姐?”正在忙碌的春然连忙放下手里的事物,跑过莫离面前察看,“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莫离摇头,“你今年多大了?” “小姐这话好生奇怪。”春然挠挠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春然比小姐还要大上一岁呢。” “十九了呵!”莫离呢喃。 十九了,年龄还小不是? 但是在这个年代,十九还没有嫁人却是老姑娘了。 “春然觉得敏格尔泊麒这个人怎么样?” 春然一愣,不料莫离会突然提到这个人,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刚刚在马车里,那突如其来的看似温存,又似轻薄的一吻,瞬间臊红了脸庞。 “春然不敢说。”春然紧低着头,似恼怒至极,但紧紧绞着的十根手指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莫离一看就明白了几分。 “你说吧,就当是我们姐妹闲话。” “按说他是南灵的大祭师,又认小姐为南灵圣女,身份地位举足轻重,春然这种身份不该多嘴,然……”春然说着换了一口气,无限委屈的道:“春然十成十的认为,他就是个举止轻浮的无耻之徒!” 委屈的语气夹着无限少女特有的娇嗔和埋怨。春然句句不离身份,怕是敏格尔泊麒的无极至尊让她起了小小的自卑心。 莫离叹了一口气,“若敏格尔泊麒只是个平常小民,你会喜欢他吗?” “小姐?”春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小姐这是准备把春然送出去吗?” “春然,我把你当亲姐妹,自是希望你能幸福。” “春然最大的幸福就是伴随小姐一生。”春然说着就红了眼眶,眼泪簌簌落下,“倘若……若小姐把春然送给……自此和小姐天南地北,不得相见,那春然……春然……” “莫哭了!” 莫离抬手抚去春然眼眶里的泪珠,见春然依旧哭的不能自已,张开双臂轻轻抱住春然。 “我自是也舍不得你,你放心我不勉强你。” 莫离一边抚慰春然,一边眉头暗暗凝结,春然哭成这个样子怕是已经春心萌动了,只是春然顾虑的太多,身份,地位,国属,距离,无论哪一个都让她心里苦的发涩,却又闷在心里从不表露。 一时之间,莫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春然迅速的擦干眼泪,楚楚的笑开。 “小姐莫要抛弃春然就是春然最大的幸福。” 看到莫离点头,春然笑的更是欢畅。 “后面的园子里开了许多好看的花朵,像一片花海一样,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好。” 春然难得笑开,莫离自然不愿拂了她的好心情。两人走过房屋一角,隐隐听见清冷的声音传来。 “神女莫离到底是什么人?”是康玄枫冷凛如山的质问 莫离不由的心头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直达四脚百骇。春然担忧的看着莫离,欲从另一条小道通过,莫离站着不动,并示意春然不要出声。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清河王随意慵懒的声音。 但深知清河王脾性的莫离十分清楚,清河王这种语气之下的凝重。 “那她是怎么做上东康神女之位的?” “这恐怕就得问先皇了。” 一阵沉默。 “今天的刺杀,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啊?”清河王说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开口:“不是西瑟,就是南灵,没有悬念的事情。” 然后是康玄枫冷讽的一声“哼”,“南灵的大祭师……” 这句话实在没头没脑,莫离也听的不甚明白。今天的刺客不是南灵就是西瑟,西瑟的目的很明确,若是南灵,为的又是什么呢? “啊,莫小姐?!”是观止小跑过来的惊讶声。 门内的两人听见声音,连忙的出门察看,看到莫离站在门外,不由一愣,眼里闪过抱歉和心虚。 莫离无所谓的笑笑,“听说后园开了许多好看的花,我和春然正赶过去瞧瞧呢,早春的花大都开的不容易!” “是吗?”康玄枫怀疑的神色在莫离二人身上扫了扫,又转向观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观止连忙气喘呼呼的行了一礼,“打起来了,外面又打起来了……” 康玄枫和清河王相视一望,拔腿就往外面跑去,跑了一段路,康玄枫又回头。 “看好莫小姐。” 这个看好,不知是保护还是监视了。 莫离忽略心里涌起的一股酸涩,唤上春然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莫小姐……”观止为难的开口。 莫离锐目一瞪,“康玄枫只说让你看好我,并没有让你限制我的自由。” 就罢就急步追着康玄枫两人的身影急步出去。 大门外面,康玄枫和清河王岿然不动的看着前言难解难分的打抖。 数十个黑衣斗篷的人和一群便装劲服的人身影交错,难分你我,刺目的白光频频闪现。 大抵是有了遇刺的阴影,莫离直觉的穿黑色斗篷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那一群便装劲服的人也是眼生的很。 莫离茫然的观望着,期待着能看出一星半点的眉目来,偶尔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黑色斗篷的身影正朝黑衣白发的敏格尔泊麒恭敬行礼,态度谦卑至极,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不知道该怎样去评论这场打斗,或者说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敏格尔泊麒。 “师妹——”一道熟悉的呼唤破空而来。 莫离闻声,瞬间红了眼眶。 “是东商少爷——”春然兴奋的叫嚷起来,惹得三个男从纷纷侧目。春然犹然未知,摇着莫离的胳膊频频用力,“小姐,是少爷来了!” “怎么回事?”傅言陵匆匆赶来,不明所以的望着外面打斗的人群。 东商已然收剑直奔莫离而来。英俊的脸上染着苍茫憔悴之色,但一双眼睛在望见莫离的那一刻灿如星辰。 康玄枫满身低气压的走过来,拦在东商的面前,“你是何人?” 东商堪堪停住脚步,眯着眼去瞧康玄枫,不屑,憎恨,恼怒,又有些无奈,是对莫离的心疼。 “他是我哥哥!” 莫离担心两个人会打起来,慌忙去拉开康玄枫,在看到东商的时候,就有些委屈的想要落泪。 “他欺负你了?” 东商一看莫离的样子就十分了然,心疼的把莫离拥在怀里,“不怕,若是委屈了,我们就回家!” 康玄枫闻言,瞳眸一缩,心间忽然慌乱起来。 莫离在东商里蹭干了眼泪,就退出来,仰着一张娇艳动人的小脸摇头。 “没有,就是被吓到了。” “可有伤了哪里?” 莫离摇头。 “小姐是没有伤到。”春然愤愤不平的向东商告状,“可是小姐竟然为了救傻小子,用自己的血催蛇!” “你——”东商立时黑了脸,触到莫离盈盈楚楚的小脸,终是不忍心,只将一腔怒火恨意转向康玄枫。 “不怪他。”莫离连忙解释,“当时情况危急。” “诸位——”傅言陵小心翼翼的开口,指着不远处依旧打的难解难分的人群,看看东商又望望敏格尔泊麒,“你们看,是不是误会了?” 东商和敏格尔泊麒对视一眼,各自一个手势,纠缠的人群立时分开,各自为伍。 莫离此时才知道,东商打听到半路有刺客埋伏的消息立时昼夜不分的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却正好遇见前来迎接敏格尔泊麒的众护卫。 “四皇子的能力真是日进千里啊!”敏格尔泊麒笑语靥靥,满脸都是欠揍的属于狐狸的狡猾。 康玄枫和清河王俱是一惊,瞠目结舌的盯着东商。 “南灵的大祭师还真是神通广大!”东商冷冷的勾着唇角,眼里暗光涌动。 莫离担忧的拉了拉东商的衣袖,为什么她又感觉到了无声的刀光剑影,拼死博杀? “四皇兄?”清河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参见……”康玄枫说着就要下跪。 “这个世上早就没有皇四子了。” 东商伸手拦住康玄枫,声音疏冷,连一记眼光余角都不留给两个人,拉着莫离就往屋里走去。 莫离担忧的回头望了一眼,又紧跟上东商的脚步。 “东商,你……” “没事的。”东商背对着莫离,莫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挺的僵直的背影分明折射出一份孤寂来。 莫离默默的上前拥住这个孤寂的背影,东商浑身一僵,渐而湿润了眼眶。至亲的血缘亲人却要形同陌路,又怎么会一点也不在意? 莫离是在回到桃园居后才知道东商的身份的,皇家贵不可言的皇四子,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前淑晴皇后的小儿子,被疑血统不正,受尽百般折磨凌辱,最后逃离皇宫被莫离的爹带回了桃园居。 东商,东康之伤,东康的皇宫是他这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伤痕。 莫离心知东康的心结和伤痛,只在东商难得的脆弱面前无声的安慰。 第二百五十章 没有人怕你 “这次的刺客,你怎么看?” “刺客是西瑟国君指使的。”东商微微叹息,把外漏的情绪收敛起来,又恢复在莫离面前温文尔雅的兄长模样。 莫离松一口气,“这么说和南灵的大祭师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东商轻笑一声,“敏格尔泊麒的人一直暗中跟随,怎么会不知道有西瑟的杀手埋伏在此?” “啊?”莫离惊骇不已,“那他……” “他应该是借此事探知你圣女身份的真假。”东商的神色渐渐凝重。 “那他现在应该会确定了吧?”莫离苦笑。 “师妹,对不起……”东商脸上浮现愧疚之色。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都是东康的子民,有义务和责任为国家效力。”莫离嫣然一笑,“东商,从来没有怪你,甚至,我还非常的崇拜你,真的!” 翊觞阁虽是江湖帮派,但其存在的真实意义却是为东康皇室效力,形同于东康皇室在江湖的上情报站。 东商和莫千邪使命就是常年的奔波于各国各地。 当然,这是翊觞阁乃至东康国最大的秘密。 “阿离——”清河王急色慌慌的闯进来。 “清河王这是怎么了?”莫离沉着冷色。 清河王一噻,回头望了一眼跟在后面冷肃的康玄枫,“四皇兄呢?” “清河王魔怔了吧?”莫离冷笑一声,心痛的望一眼默不作声的康玄枫,“东康何时有过皇四子?” “那他的身份是什么?”康玄枫陡然冷声质问,“东康从来没有‘东’姓,更不敢有,他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叫‘东商’这个名字?” “你凶我?”莫离震惊的望着康玄枫,从认识自今,不管再什么冷,再怎么怒,从来没有今天这样以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冷声逼迫。 “你凭什么凶我?”莫离狠狠一推康玄枫,想着自从催蛇暴露身体的异样后,康玄枫的清冷疏离,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你是不是坐在高位做习惯了,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我……”康玄枫还欲说些什么,但望见莫离泪眼涟涟的样子,只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 “阿离,你冷静点……”清河王有些无措的去拉莫离。 “你别碰我!”莫离凄厉一声吼,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粘身了,忙不迭的挥开清河王的抓束。 清河王愣怔着后退一步,不明白莫离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记得穆清一说过的话吗?”莫离昂起头,逼迫着眼里的泪不让他们掉下来,“本体殊异,你们知道什么叫本体殊异吗?我就是个是人非人,是妖非妖的怪物!” “莫离!”康玄枫心痛去抓莫离,这样失控的莫离让他感觉很恐慌。 然而莫离望见康玄枫微眯的冷眸,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心痛的将要死去。 “我以血催蛇,你们就害怕了是吗?”莫离铮铮的望着二人,脸上是不顾一切的偏执,“你们有见过我的血吗?一定没有见过吧?” “你要干什么?”康玄枫望着莫离,明明泪脸晶莹,唇角却扬着邪魅决绝的笑容,陡然让人感觉到惊慌害怕。 莫离就那样定定的望着康玄枫,如果异于常人的身子,他不能接受,那么她要这具异人常人的身子又有何用? 楚然一笑,抬起左手,右手高高扬起,又迅速落下,尖锐的指甲划过左臂肌肤,皮肤开裂,有液体冲溢出来,却不是鲜艳的大红,而是令人心惊肉跳的浅粉色,一股奇异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康玄枫和清河王二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滴粉色血珠滚落在泥土地面上,停顿了一会儿,又瞬间隐没。不远处的丛林传来悉悉索索的涌动。傅言陵突然就急急慌慌的跑过来。 “怎么回事?蛇群为什么突然躁动起来了?” 看见莫离手臂上涓涓溢流的桃粉色液体,震惊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姐?” 春然闻见异样,片刻不敢耽误的跑过来,在看到莫离手臂上的伤口和涌动的粉红血珠时,立刻惊慌了神色。 “怎么……怎么受伤了?” 春然慌乱的擦着莫离手臂上的血,只是擦了又冒,怎么也擦不干净,不安的抬头,看见自家小姐一张盈盈楚楚的小脸泫然欲泣,紧咬着略显苍白的下唇,倨傲而倔强的盯着康玄枫,瞬间猜了个七七八八,当即一双拳头朝康玄枫招呼过去。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家小姐?” “你可知道小姐她为什么会有败血之症?” “你知不知道小姐的血有多珍贵?” “你可知道小姐为了你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知不知道她的血每少一滴,她便会苍老一分?” 春然每说一句,都仿佛用力生命的力量。 莫离紧紧的攥着双手,她无法去阻止春然,就像她没法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一样。她觉得自己将要处在崩溃的边缘。当初舍这一身的血液去换康玄枫的生还时,满心怀着的是对康玄枫的祝福,是能换他生还的欣慰。 后来有了一线生机,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两人相聚重逢的期待和喜悦。 从不曾像现在这一刻感觉到心慌和绝望。 “小姐……” “春然!” 敏格尔泊麒猛然抓住欲追着莫离跑出去的春然,紧紧拥在怀里,一向温浅的眸子无比的疼惜,“你代替不了她的痛苦,她现在需要的也不是你!” 说着深炯的目光直射向康玄枫。 “她的伤口是止不住血的,也不会再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 清河王浑身一颤,正欲说些什么,扭头就发现康玄枫充血的眸子凄寒无比的惊痛。 “你们早就知道是不是?” “枫弟……” “那个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是为了我失了一身的血?”康玄枫周身气压骤低,宛如数九寒天的风霜。 清河王紧抿着唇,眸光沉沉,他该怎么回答?是?亦或不是? 康玄枫恼恨的瞪了一眼,急步跑出去追莫离。 莫离将一滴粉色的血珠滴落到娇艳的花瓣上,大红的花瓣立时褪了鲜艳的颜色,变成了一株娇嫩的粉色。 “连你也怕我是不是?” 莫离凄哀的抚着粉红的花朵,任胳膊上的粉色血珠肆意洒落而浑不在意。眼里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 “没有人怕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情。 莫离身体一颤,回头望见康玄枫正走过来的凛然身姿,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又迅速奔涌,扭头就跑。 “你跑什么?”康玄枫飞快的追上,抓住莫离还在流血的手臂,眸色不由暗了暗,“你胳膊还在流血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莫离挣不开康玄枫的抓束,只能瞪着一双泪眼咬牙切齿的望着康玄枫。 康玄枫微微抿了抿唇,这个浑身是刺的莫离让他颇感无奈,然而更多的是心痛。 “血止不住,你会死的。” 莫离一愣,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在康玄枫身上看到难言的心痛和柔情。 “我死了,不是更好么?你就可以安心的接受皇上赏赐给你的公主,一生荣华富贵,平乐安顺……” 这话说出来委实有向分赌气的娇嗔。 康玄枫眸光暗了暗,望着莫离那双淡色娇嫩的红唇一开一合间无限的风情诱惑,可偏偏吐出来的话却字字剜心,真想把它给堵住。 这样想着,康玄枫就付诸行动,猛的低下头,含住那双连连吐出让人心痛话语的红唇。温热柔软的触感犹如一股激烈的电流迅速流窜全身。 莫离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向来清冷倨傲的康玄枫会主动的亲吻住她,她一直都渴盼着康玄枫的主动,这会儿他终于主动了,莫离想起那些怀疑和疏离,不免又心痛无比,猛的错开康玄枫的吻,羞恨喝道:“你干什么!” 康玄枫被震的愣了愣,看到莫离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心脏猛一阵收缩。他抬手抚上她眼眶里的晶莹,温热的灼伤了他的指腹,灼痛了他的心。指腹顺着脸颊滑下,落在那双温软的唇瓣上,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的悸动,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康玄枫情不自禁的再次倾身,莫离心慌的想要躲闪,康玄枫霸道的伸手按住莫离的后脑,按向自己的唇齿之间。莫离呼吸被堵,不停的挣扎着身子,康玄枫略带几分懊恼的抬起另一只手紧紧的勒住莫离的腰身,任她四肢如何挣扎都撼动不了他的动作半分。 莫离呼吸不畅,脸色涨的通红,不由张开嘴急切的呼吸,身子渐渐被抽离了精气,双手不自觉的攀上康玄枫脖颈,在那急促的气息和迫切的需要中渐渐沉沦。 “枫儿……” 莫离喃南呓语,这个称呼从什么时候起,她只敢偷偷的在梦中呼喊。如今喊出来只觉得心酸无奈。 “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康玄枫紧紧搂着莫离,在她的耳边粗喘气息。 那些喷洒在耳朵脖颈的温热气息如一根根羽毛不停的撩拨着莫离的弱小的心脏, 让她止不住颤怵。 康玄枫想起了什么,陡然放开莫离,在莫离感觉心脏一空的时候,抓起她流血的胳膊,低头伸出舌尖一点一点舔去上面粉红的血珠。 莫离颤怵的更加厉害,心跳快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她惊奇的发现那些血流不止的伤口被康玄枫的舌尖扫过之后竟然奇异的愈合。 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诅咒的少年 “血是很香。”康玄枫舔了舔沾上嘴唇的血渍。 莫离脑海里“轰”一声炸响,紧紧低头,不敢再去看康玄枫那双诱惑十足的莹润红唇。 康玄枫好心情的低笑一笑,双后抬起莫离红透的脸颊,神色认真道:“以后不许随便伤害自己。” 莫离立刻又红了眼眶,委屈不已。 “唉!”康玄枫长叹一声,把莫离拥在怀里,“我没有怕你,也没有嫌弃你。只是我是东康的将军……” “不要说了!”莫离紧紧回抱着康玄枫,就算是贪恋和任性,也想留住这一刻的美好,“都别说了。我都明白,真的明白。” “嗯。” 康玄枫真的也就不说了,只更紧的收了收双臂。 “枫儿……”莫离在康玄枫怀里嗡嗡出声。 “嗯?” 莫离咬了咬唇,把脑袋更紧的向康玄枫怀里埋了埋。 “你会娶我吗?” “呵呵!” “你笑什么?”莫离恼怒的从康玄枫怀里抬起头来。 “我还能再娶别人吗?”康玄枫一双清眸炯炯的望着莫离,满满的柔情蜜意。 “不能!”莫离扬唇启笑,再次投入康玄枫的怀抱,“此生,你只能有我一个妻。” “如此甚好。” 莫离满足的笑开,她看见天空的云霞璀璨,看见地上的玫瑰羞涩,看见玫瑰园中花斑蛇蓄势以待。 “我不是什么妖女。”莫离软语道,声音透着一丝紧张,“可能只是有催唤灵蛇的超能力。” “不管你是谁。”康玄枫目光深邃灼灼,“从今往后,你只是我的妻。” “好,从今往后,莫离的身份就是康玄枫的妻。”莫离痴痴的望着康玄枫,看着康玄枫眼里那小小的自己,心里无限的满足。 “枫儿?” “嗯?” “你要向我求婚!” “好。”康玄枫丝毫不犹豫的应下,再次紧紧的拥着莫离,“等下次见到你哥哥,我就跟他提亲。” “我要现在!”莫离不依的撒娇。 “现在?”康玄枫松开莫离,迷惑不解。 莫离指着玫瑰花园,灿然一笑,“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康玄枫摇头。 “这是玫瑰。”莫离望着满目的红玫瑰,无限的憧憬和幸福,“红玫瑰的花语就是我爱你、热恋,希望与你泛起激情的爱。” “还有这种说法?” 康玄枫唇边扬笑,绚丽花丛中的莫离,一袭素色衣衫,轻灵飘柔, 莫离点头,“所以你要单膝跪地,手持玫瑰向我表达爱意,我才可以决定要不要嫁给你。” 康玄枫弯腰折起一枝红玫瑰递向莫离,凛然身姿不动。 “男儿膝下有黄金。” “好吧。”莫离也并不介意那么多,“一只玫瑰的花语是:你是我的唯一,你能做到吗?” “执子之手,生死不弃!” “好吧。”莫离接过红玫瑰,脸上染上一抹娇羞,“我答应你了。” 康玄枫扬起笑容,莫离只觉得那灿烂的眉眼比天边的彩霞还要耀眼。 “你帮我戴上。”莫离把花朵去枝留梗,含笑递向康玄枫。 康玄枫的动作认真而虔诚,宛如侍弄一件弥足珍贵的宝物。 “好看吗?” “人比花娇!” “贫!” 一转身看到呆若木鸡的望着两人的傅言陵。 康玄枫一把把莫离护在身上,浑身泛起冷仄的戒备。 “傅大侠?有事吗?” 傅言陵犹如未闻,一双似喜非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莫离。 “莫小姐,你……你认识这花?” “这花,有什么奇怪吗?”莫离心下好奇。 一朵朵灼灼如火的玫瑰铺就成花的海洋,傍晚的彩霞给他们镀上一层闪闪金光,仿佛一团团燃烧着青春的火焰,阵阵轻风拂过,带着阵阵沁人心肺的芬芳,如痴如醉。 “你,认识?” 傅言陵指着手边的玫瑰,神情似惊喜,似激动,又似置疑和无奈,就像是明知道是无望,偏偏的又不敢绝望,徒劳的在风中抓出抹支撑的希望来。 莫离皱眉,傅言陵的这副表情着实在奇怪了。 这是花,又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这是红玫瑰啊!不过真想不到傅大侠竟然种了满园的红玫瑰!” “玫瑰的花语是……”傅言陵再问。 “爱情。”莫离想也不想的回答道,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么……” 傅言陵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微微闭上眼,似极力压抑着什么,半晌又睁开,“莫小姐可知道,北京在哪里?” “哪里?” 莫离惊叫一声,一时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北京,北京,二十一世界的中国首都北京吗?眼前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 望着傅言陵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惊喜和激动,一个不敢想像的念头猛然窜出脑海。 “小离……”康玄枫担忧的拉住莫离。 莫离挣开康玄枫向傅言陵走去,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他,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北京。”傅言陵定定的又说了一遍,眼里满满都是希翼的光芒,“我几乎走遍了天下,找遍了每一座城,更询问过许多许多的人,但是没有一人知道这个叫作北京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莫离按捺住激动的情绪,这个傅言陵似乎不像她想的那样,也是个穿越者。 “莫小姐知道这个地方?”傅言陵再三的询问。 莫离点点头,“我大概是从那个地方过来的,这样说应该会明白一点吧。” “请莫小姐告知……” “恐怕很难。”莫离无奈,“那个地方你去不了。” “为什么?”傅言陵惊异,“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 “只怕比刀山火海更难。” 由此,莫离听到了一凄美的爱情故事,也知道了南灵急寻回圣女的原因。 南灵是天下大国,但南灵皇室南宫一脉却世世代代被诅咒,凡男子必活不过二十五岁,公主也在二十五岁之后容颜迅速苍老,敏格尔氏为南宫皇室的守护者,凡男子皆少年白发,女人身怀异能,日日与蛇为舞,寿命不知几何,皆被世人所不容,称之为妖异。 也可以说,敏格尔一族世世代代守护南宫一脉永尊帝王,世世代代孤寡寂寥。 莫离不由得想起南灵大祭师敏格尔泊麒那一头银丝华发,原来他就是守护被诅咒的南灵皇室的敏格尔一族。 少年白发,身怀异能这些她都有接受,但世世代代孤寡,那春然…… 莫离又想起已经逝世的敏格尔泊灵,东康先皇的灵妃,她被困皇宫,至死都不接受先皇的正式册封,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呢? 傅言陵本名敏格尔言陵,是敏格尔泊麒的叔祖辈,三十年前出宫找寻圣女的路上,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子误闯住地,被他养的蛇所咬,傅言陵为女子解毒后,女子以孤女无家为由日日粘着傅言陵。 这个女子说她叫林依珊,来自遥远的北京,是农林学院的学生。傅言陵听的愣愣糊糊的,除了记住她叫林依珊外,其它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林依珊怕蛇,特别是被蛇咬过之后,每每听到蛇爬行的悉悉索索声音,便浑身发抖,抱着傅言陵不撒手,非要他把蛇赶走才行。 傅言陵每每都冷冷的把她打下来,蛇是南灵的灵物,是傅言陵他们看作比生命还珍重的生灵。 但林依珊却不怕傅言陵的一头白发,更笑着称赞他一头白发走在时尚潮流的顶端,阳光帅气,青春无限。 傅言陵看着那样纯净,张扬的笑容,一时间被迷了眼。他想,他便是那个时候开始对她动心的吧。 林依珊在后园埋下一段枝节,不多久便开出鲜艳的花朵,林依珊说那是玫瑰,像征着爱情的玫瑰。 林依珊极是细心的照料着玫瑰花枝,浇水,施肥,剪枝,扦插,三四年的时间竟然开出了那么一大片火红火红的花朵。她在花丛中唱歌,在花丛中跳舞,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快乐的飞翔。 林依珊渐渐的开始试着接触傅言陵视若生命的蛇,那些冰冷濡湿的软体动物,与他们说笑,与他们游戏,把他们放在鲜艳的百花丛中自由的歌舞。 那一天,雨后初晴,灿烂的阳光打在雨露晶莹的娇嫩花朵上,闪亮了林依珊如花的笑颜,漂亮的花斑蛇在花丛中快乐的游走。 傅言陵就听见林依珊冲着天空大喊:“傅言陵,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傅言陵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了,但同时他又惊慌失措,他是南灵敏格尔家族的人,家族的诅咒是任何人无法逃避的。 他想拒绝,然而,林依珊炙热的目光,甜蜜的笑颜,期待的眼神,统统让他拒绝的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私许终生。 那天开始,林依珊开始生病,敏格尔家族的人个个精通医理,傅言陵用了各种方法,甚至寻遍了各种名医,不要说治病,就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傅言陵终于相信,这是诅咒。 只是诅咒为何不在他身上,却偏偏要落在无辜的林依珊身上?林依珊那样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子!! 她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林依珊是被他傅言陵所累,去承受那不该承受的后果。 傅言陵向林依珊坦白,他是南灵皇室之人,是有家室妻女的。他看到林依珊心痛的闭上眼睛,无力的垂下泪水,一颗心犹如刀剜。 傅言陵只想斩断与林依珊的情缘,却不想,林依珊性格刚烈,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言陵找遍了山野,找遍了南灵,甚至几乎找遍了天下,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林依珊的女孩。 他忽然记起,初见时,女孩扬着干净明媚的笑脸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林依珊,是省大农林大学的学生,眼下无家可归,还请傅少侠收留。”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南灵圣殿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会一直在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最新章节、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夏浅陌、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全文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txt下载、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免费阅读、唯妃是从:这个王爷有点傻 夏浅陌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初心皆善 莫离没有等来想通的康玄枫,却先等来了一头银发的敏格尔泊麒和敏格尔言陵。 “圣女,本座夜观天象,星斗变换将在三日后众星笼月,浩月直空,万物归宁,是祭天礼时。” “我知道了。”莫离望着满园争相绽放的花朵,已经是快入夏的季节了。 敏格尔泊麒又道:“这三日还需要圣女沐浴斋戒,入住圣殿,修心静性。” “大祭师,这祭天礼该怎么祭啊?”春然无限担忧的问道。 莫离也期待的望向二人,这是她一直回避着不敢问出的问题。 “不知。”敏格尔泊麒微微颔首,神色清淡,没有即将面临祭天礼的紧张也没有可能会被解除诅咒的期待。 “怎么会不知道呢?”春然一听就急红了眼,“如你所说,南灵受诅咒千年,要解诅咒并非易事,小姐身体内虚,倘若……倘若……” “春然!”敏格尔泊麒冷声打断春然,也在这个时候,脸上才有属于人性七情六欲的表情,朝莫离深深鞠了一礼,“并非本座狠心,此咒千年,已至极限。关乎天下苍生,还望圣女体谅。” “大祭师!”春然几乎咬牙切齿了。 “春然,别这样。”莫离安抚的拭去春然眼角的泪,“人生在这个世上,总会有些使命。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付出生命为代价啊!” “圣女仁心。”敏格尔泊麒肃穆的向莫离行了一礼,“我敏格尔泊麒对天起誓,若圣女逢险,本座定当首挡!” “我也会拼死护着圣女。”敏格尔言陵亦极其郑重的行了一礼。 “这下你放心了吧。”我推推春然,对即将到来的祭天礼心怀忐忑,然而也不想让身边为太过操心。 春然胡乱的擦了擦袖子,瞪着敏格尔泊麒恨恨道:“小姐的命可比你重要多了。” 敏格尔泊麒向来温浅的眸子瞬时一暗。 莫离忙问接来来需要准备的事宜,好打断这两个冤家怼怨的对峙。 沐浴更衣,净手素食,然后由一顶月色纱帐的鸾轿抬往圣殿。擎天一柱的山峰下面,诡异布列的乾坤八卦上各方位都有一光头和尚打坐。 南灵皇上南宫轩尘携文武百官恭迎。 鸾轿停下。有宫娥撩开纱幔,莫离一身素衣,乌发披散的走了出来。 一肥耳圆肚,手持木珠的花甲和尚满脸欢喜的静候在旁。 莫离一见就愣了脚步。 “渡空大师?” 老和尚笑的更加欢喜。 “正是贫僧!” “你怎么在这儿?”莫离不可谓不惊讶,她一直以为渡空大师只是东康的半仙和尚。 “贫僧来为圣女护法。”渡空大师笑着竖起手掌行了一礼。 “多谢大师了。”莫离竖起手掌,还了一礼。 心下忽然坚定了不少。 现在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莫离肯定要反驳了。 当初流尽一身血液给康玄枫,是渡空大师守在宁安王府的大门口截走了奄奄一息的莫离,是渡空大师用满树的绯红桃花化作生命的泉流注入莫离的体内,让她得一丝生还。 莫离仰头望着大开的洞口,门上的石壁上“擎天一柱”四个字龙飞凤舞,几欲飞石而出。 莫离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归属感。 仿佛里面不是祭天礼的祀台,而是她久未归还的家乡。 “小姐!”春然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却被勒令不能伸手抓一下莫离身上雪白如霞的云衫。 “乖,乖乖等我回来!”莫离冲春然嫣然一笑,转身入得洞内。 洞内,栩栩如生的石像在通明的烛光映射下散着清冷的光晕,一双双精瞳厉目犹如寒光利刃一般直望进人的心底。 莫离在祭祀台前的蒲团上跪下,康玄麟和红平作为圣殿的麒麟守护法分站两边,姿态庄严的仿佛宁安王府门前那两墩石狮。敏格尔泊麒神情肃穆的念着听不懂的梵文,敏格尔言陵时不时的附和,康玄枫和清河王神态冷凝的静静守护在莫离身后。 莫离至今不清楚,大祭师敏格尔泊麒不允许敏格尔族氏之外的人进入圣殿,为何独独妥协康玄枫和清河王二人的坚持? 时间对等候命运转盘的人来说是十分的漫长。 莫离在这种等候命运裁决的沉寂中,忽然的心静如水,恍惚又觉得身轻心悦,仿佛心灵脱离的肉体的掌控,正在自由的轻灵漫舞。 渐渐有嘤嘤嗡嗡的声音传过来,初时在耳边,渐渐震撼着心灵,烛火开始摇曳,愈加的辉煌,直照的石壁上的画中,美轮美奂的仕女犹如复活一般轻盈舞动。 有轻浅光晕在手腕上流转,莫离掀开衣袖,惊奇的发现,手腕上的七彩琉璃珠流光转动,从清浅至光芒大绽,如一道灿烂的阳光将莫离通身笼罩。 不知从哪传来轻灵悦耳的细碎歌声,撩拨在莫离的心间,她情不情禁的拿出芯珠泪放在唇边随着音调跟随。 光芒越来越盛,如一轮骄阳冉起,从祭祀台前,从擎天一柱的山峰里迸射而出,照亮了一方天空,照耀了南灵的半壁山河。 凡见到光芒者无不伏地跪拜,不敢亵渎。 “莫离——” 是谁急色厉声的唤了一句。 莫离回头,看到的是满目纷扬的绯色。 脚下氤氲飘渺的白雾冉冉腾腾,手边粉红瑰丽的桃花空灵飞舞,微风轻拂,纷纷扬扬,无边无际,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如痴如醉。 这一幕何其的熟悉? 莫离不由自主的向前走,轻灵飞舞的绯红向两边飘散,前方的冉冉白雾下出现一汪波光粼粼,璀璨点点,犹如遗落了一天星斗,是一汪碧湖。 湖边蹲着一个光着脑袋的六七岁的小男孩,正侍弄着什么东西。 “你是谁?”莫离好奇的上前问道,声音似自己,又不似自己。 小男孩听见声音慌忙回头,看见莫离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捌到身后,诚惶诚恐的唤了一句:“阿弥陀佛!小僧法号渡空,是……” “我知道你,杨老怪在凡间收的颇具慧根的小徒弟嘛。”莫离听见自己清淡的声音,微微勾唇,漫天的桃花更加的灿烂。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渡空小僧眨眨清澈的小眼睛。 “哦,我知道了。今天是玉帝的生诞,杨老怪一定是去讨酒了,是不?” 渡空小僧惊喜的点头。 “杨老怪太无道义了,居然把你扔在这儿,一个人去喝酒?” “阿弥陀佛,师父不是一个人去的,他是和槐师伯一起去的。” “他们俩见到酒就跟一个人差不多了。”莫离不满的撇撇嘴,望着渡空小僧捌在身后的小手,“你手里拿的什么?” 渡空小僧咬牙摇头。 莫离神色一俱,“你该知道这是我的地盘。” 渡空小僧神情悲悯的望着莫离,大概觉得莫离没有什么歹意,才摊开双手,展现手中的是一条幽蓝的小蛇,细腻光泽。粼光闪闪,好不漂亮,此刻正安静的盘在渡空小僧的小小手掌心里。犹如屏息了一般。 “它受伤了。”渡空小僧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低着头等着处罚,“它刚刚经历百年大劫,奄奄一息,小僧一时不忍……” “就带它来了天庭?”莫离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隐隐感受到了来自幽蓝小蛇身上的妖性气息,“你可知道,私自带异类上天庭是死罪?” “阿弥陀佛!佛家有云,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渡空小僧双手合什连连向莫离行礼,“还望仙子救救它。” “它是蛇,不是人。”莫离好笑的望着渡空一愣一愣的可爱表情。 千万年来,一成不变的桃花林委实太单调了些。 “阿弥陀佛,蛇也是生灵。”渡空小僧再次行礼。“桃花仙子至臻至善,饶过它的性命吧!” 莫离手掌向上一摊,盘居的蓝蛇就落在莫离的手掌上,莫离覆上另一只手探寻片刻,扬唇一笑。 “虽是妖类,却不曾杀生,委实难得。” 莫离说着,信着拈来一片粉嫩的桃花,覆上蓝蛇的头顶,桃花瞬间化作一缕清光注入蓝蛇的体内,又弯腰将蓝蛇置入清波粼粼的碧波湖中。 “仙子……”渡空小僧不解。 “我已用桃花抚平它的伤处。放心吧,它不日就能醒来。”莫离撩一捧湖水在指尖旋转,“碧波湖水清澈浩淼,能去万物之浊气,能养生灵之精神,让蓝蛇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吧。” “多谢桃花仙子。”渡空小僧连连揖礼。“仙子果如师父所言,心纯性善。” “你师父杨老怪嘴里居然还能吐出酒话以外的夸奖?”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确是师父所说。”渡空小僧郑重的朝莫离作揖。 莫离笑妍妍的摸了摸半不大渡空小僧的光洁脑袋,“希望那条小蓝蛇醒过来后惦念着你救过它一命,不要为非作歹就是了。” “人性本善……” “它不是人,是妖类畜生!” “阿弥陀佛!万物生灵,初心皆善!” “杨老怪倒是收了个有趣的徒弟。” 莫离说着,转身向桃花深处走去,前面绯红自动让路。 “玉帝的生诞宴席快到开始了,你跟我一起去么?” 渡空小僧摇头,“师父带小僧上天庭,是让小僧寻一清净之所潜心修行。” “你师父还真会挑地方。”莫离绚灿一笑,“说到清净之所,天上地下,莫不属我这东离山的千里桃林!” 渡空小僧又是连连作揖。 莫离便不在管他,独自携了千年桃花酿向玉帝的九重天飞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以身相许 莫离将千年桃花酿交给执掌宴席酒水的姑姑之后片刻不敢停留的往东离山赶去。 她刚刚想起来,东离山的碧波湖虽然能去万物之浊气,但那仅限于天地之间至纯的精灵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沾染了不属于天庭的污脏之气,能养生灵之精神,也得本是仙灵之体。 那个小蓝蛇本体上妖气浓郁,可见不属于天庭凡间,碧波湖中的纯净之气不知其能否受的住。 桃花漫天深处,碧波湖水荡漾。果然,那条小蓝蛇幽幽的在湖面上飘浮,鳞光暗淡呈灰败之色。 莫离暗叫不好,广袖一挥,小蓝蛇立即飞出湖面,落到莫离的手掌心,两头垂落,似一条无根的丝带飘浮,了无声息。 莫离手指一搌,一朵娇艳的桃花在指间飞舞。莫离拈着桃花划向皓腕,立时溢出一滴如桃花般鲜艳灼目的血珠,引得周围的万千桃花纷纷呼啸。 莫离抓过小蓝蛇,将那滴艳丽灼目的血珠喂进小蓝蛇的嘴巴里,灰败的蓝色立时被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笼罩,又一挥手,周围飞舞呼啸的桃 花立时叠落,铺成一柔软芳香的床。 莫离小心翼翼的将小蓝蛇放置上去,再扯一床桃花铺就的锦被盖上,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九重天上,仙音袅袅,乐舞翩翩,恭词贺语不断。 头顶杨树枝盘错的杨老怪喝了一口仙娥堪的酒,又张目寻了一圈,扯了扯头上的树枝,道: “怪哉,这酒是确是东离山桃花仙子的千年桃花酿——醉红桃殇,怎的,独独不见仙子啊?” 一胡须发白的老仙翁回道:“刚确实有位身着桃裳,头顶桃花的仙子送了一坛子酒来,然不知为何,放下酒坛,匆匆的便离开了,莫不是东离山出了什么事?” “桃花仙子承日月光辉而孕,雾气朝露而养,成自三界之内,六道之外,能有什么大事?”头顶槐枝盘根的槐老怪攀着杨老怪摇头晃脑道,显然已有几分醉意,“只怕千万年来形影单只,初见此等喧闹盛况被吓住了吧?” “哈哈哈!” 旁边另有几位仙友随即符合笑起来,各自猜测那东离山浩远飘渺的仙子会不会有哪一天花落谁家。 一时声音激烈,引起玄穹高上玉皇大帝的侧目,酒酣耳热之际,指着杨老怪和槐老怪的方向对旁边冷凛的殇烈太子道:“他们说的是天庭以东,频临西佛之界的东离山。” 殇烈太子正送一金樽酒入口,闻言,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然神情冷淡,不甚放在心上。 玉皇大帝见此,不由展眉扬唇,笑的十分欢畅。 “东离山三千年桃花荣盛不衰,是因为那儿孕育出了花之仙子。以桃花之精露而食,以日月星辰之光辉而养,无根无念,无欲无求,是天地间至纯至臻至善的无忧物。历经三千年如今已初有成形,父君把他许你做妻,可好?” 殇烈太子执金樽的手微微一顿,有少顷液体溢出,滴洒在胸前如月的衣襟上,立时晕染一片润泽,散发一股醉人的桃花芬芳。 犹豫了片刻, 殇烈太子而后迎着玉皇大帝醉酒含笑的眼眸点头,清清淡淡的回了一个“好”字。 玉皇大帝大喜过望,总算这个冰山似的太子难能开窍,愿意沾染俗情之物,一时控制不住,频频举杯共邀众神仙齐贺,众神仙尚未反应过来,只当玉皇大帝生诞高兴,纷纷举杯恭贺。 一时之间,沁人心脾的桃花芬芳和着酒香弥漫整个宫殿,就连未曾饮酒的乐司舞者,亦有几分迷醉,不觉舞姿轻盈了许多。 莫离眯了一小觉,掐指算了算时间。才走向碧波湖去看被她留在那儿的小妖蓝蛇。 碧湖旁边,一抹冰蓝渐渐清晰,遗世孤绝般伫立。万千绯红中一抹冰蓝是那么的突兀,又是那么的融洽协和,那么的清冷疏离,又那么的魅惑百生。 一头如瀑的墨发倾泄而下,一袭纯色冰蓝如九宫谪仙。风掀起衣裾,轻舞飞扬,脚下是一摊零落的桃花。 莫离走近,纯色冰蓝渐渐转身,一张绝美少年的脸庞渐渐呈现,在袅袅薄雾中模糊而飘渺。 “你是谁?”莫离撇了一眼地上铺陈的桃花,和少年身上隐隐散发的桃花香气,大约有些明白。 “那个受伤的妖类畜生?” …… 莫离望着少年脸上僵硬的笑容,意识到自己大约说了什么犯他忌讳的话,忙又转口: “受伤的小蓝蛇?” 绝美少年清澈如水的眸子弯弯,“蓝灵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携你上东离山来的是那个叫渡空的小僧。”莫离随手指向坐在陨石上静心打坐的渡空,又上下打量了绝美少年一眼,淡色道:“既然已经好了,就请离开吧。” “携我上来的固然是那个光头小僧,但救我的也确是仙子你。”绝美少年伸手抓住莫离如烟的衣袖,扬起唇角,邪魅而张扬。 “仙子头上桃花飞舞,想必是这东离山千里桃林的主人——桃花仙子了。” “那又怎样?”莫离望进那双邪肆张扬的清眸里,一时竟忘了抽回衣袖来。 “仙子以花蕊之精魂喂养我,渡我仙缘,大恩如同再造,蓝灵无以为报,只愿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莫离不解,“这是什么报恩方法?” “自是天地之间最诚挚的报恩方法。”少年蓝灵大笑,摄人心魂。 莫离只觉得一股溪流从心意流过,还未来得及抓住,便已经消失。 千里桃花如遇骤风,急速翻舞。 “好吧。”莫离应道。 神仙讲究恩债两清,自已救了他,他要报恩也无不可。只是…… “终究渡空小僧帮你在先,你且先还过他的恩,再来报我的恩。” “渡空小和尚一心修炼,日后必有劫难,再还恩也不迟。” 莫离一想,这是这个理。 “千里桃林归根自然,你既以身相许,便帮着看管,不许异类靠近,至于时期……”莫离抓了抓头上飘散的桃花,“等你觉得恩报完了,就可以走了。” 蓝灵哑然失笑,以身相许竟是许给了这千里桃林的看管?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蓝灵清澈的水眸流光溢彩,璀璨的仿佛九重天上的万丈光芒,“我叫蓝灵,是……” “是蛇妖一族。”莫离在蓝灵迟疑的时候接话。 蓝灵脸上丰富的表情轮番交替一翻,皆化作莞尔一笑。 莫离在蓝灵含笑望过来的眼眸里又想到,他刚才是在问她的名字来的。不由又抓了一把头上的桃花,样子颇有些苦恼,“名字……” 东离山的千里桃林孕天地蕴养而成,她更是自初有形体便被众神仙唤一声“桃花仙子”,千万年来都这么过来了,倒从来没有过“名字”一说。 蓝灵一看莫离窘迫的样子,便猜出个八八九九,“东离山……桃花仙子……,莫不如,以后就唤你桃离吧!” “桃离?” 莫离咀嚼一番这个名字,恍惚明白过来,原来我不叫莫离!原来我是有名字的!原来我叫桃离! 桃离兀自感慨着,一胡须花白,脸泛红光,手拿红绳的仙翁腾云驾雾而来,不及近前,便扯开嗓子呼唤: “桃花仙子——桃花仙子——” 生怕众仙不知道他来东离山是为了寻桃花仙子一般。 雾驾行至桃离跟前,不知是老仙翁着急,还是脚下绊了什么东西,身子猛的朝前倒去,险险栽了一跟头。 蓝灵眼疾手快,在老仙翁栽过来之前身子一闪,将尚在蒙圈状态的桃离带到一旁,红唇紧抿,透出一种生冷的凛然,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老仙翁。 老仙翁堪堪站稳脚步,接受到蓝灵的目光,冷不防的打了冷颤,下意识的寻找桃离的所在,见桃离被蓝灵护在臂弯里,眉头突的一跳。 “月老爷这么急急忙忙的,是有什么事情吗?”桃离始终神色淡淡,一点儿也没所觉,刚才蓝灵已经为了她跟老仙翁打了一架。 “哦,仙子,本仙是给仙子送姻缘来了。”月老爷说着举了举手中的红绳,说完,又瑟缩的望了一眼蓝灵,“这位仙友是……” “他不是……” “我是东离山桃林的看管。”蓝灵神情冷傲朝月老爷拘了一礼。 月老爷被那样的气势所慑,竟忍不住连连后退两步,再不敢抬头,只问桃离,“仙子?” 桃离疑惑的看向蓝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断她的话,又细想一想,他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便点点头。 “蓝灵为报恩,许身东离山看管桃林。” 桃离的话,更让月老爷大惑不解,然而又不敢多看多问。 “不知月老爷为我家仙子牵的是那段姻缘?”蓝灵冷着眸子,似笑非笑。 明明再平淡寻常的问话,月老爷莫名的又想颤抖,想了想,自己似乎没做错什么呀,自己不仅没做错,还做了一件大好事呢! 这样想着,月老爷就壮了壮胆子。 “今天玉皇大帝陛下生诞,意许仙子于九重天的殇烈太子殿下……” “这是玉皇大帝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蓝灵陡然凌冽了态度。 月老爷惊的一愣,竟然受不住这样气势的压迫,不由再退后几步。 “自然是玉皇大帝的意思,而且殇烈太子已然同意,所以……”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下凡游历 “荒唐!”蓝灵厉声冷斥,“若是玉皇大帝的旨意,早该下达天旨,而不是让你这月下老人拿来这劳什子的红绳?” “这……” 月老爷惊出一声冷汗,玉皇大帝确实没有明下天旨,但酒席上对殇烈太子说的话,一大半的神仙都听到了,故而,他才想来为二人系上红绳,愿二人心意早通,成就一番佳话。 却不知这叫蓝灵的看管是哪路神仙,竟然如此的气场强大? “既然不是玉皇大帝的意思,月老爷还需搞清楚才是。”桃离虽然不明白蓝灵突然的冷厉怒气,但亦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 月下老人慷慨激昂而来,垂头丧气而归。 “仙子处事果然利落。”蓝灵笑容明媚,堪比日月辉。 “过奖过奖!” 不知怎的,桃离非常喜欢蓝灵这种鲜妍明媚的笑容,如一注温泉注入了清辉的月光中。 蓝灵毫不避讳的承接着桃离欢喜痴醉的注视,风情万种的撩了一把鬓边的墨发,笑容愈发的肆意撩人。 桃离微微歪了头,抬着抚上蓝灵那一幕秀美的黑发。 “这是什么?像一幕黑色的瀑布!”桃离奇怪的搌了搌柔顺的黑发,清灵灵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你的本身不是蛇吗?” 彼时,桃离只知道,仙的本身是什么,大抵头上都会是什么样子,比如她的头上是芳华绽放的桃花,杨老怪头上是杨树枝盘错,槐老怪和杨老怪本出一家,头上亦是槐枝盘根,再比如刚才的月下老人,是神,本身的形体化的更淡一些,但头上红巾飘飘,一眼就看出司职,玉皇大帝华帽高冠,殇烈太子殿下出自雪山之魂,头上更是一片苍茫皑皑。 眼前的少年本身明明就是一条小蓝蛇,怎的头上一点蛇的标志都没有,只有一头乌黑如瀑布的摇曳。 “这是烦恼三千丝。”蓝灵的清水眸子沾着淡淡的愁思,“大抵有太多的放不下。” “为什么不把它除去?”桃离睁着一双清灵纯澈的眼睛不解,“就连碧波湖的湖水都除不了你心中的杂念吗?” “这不是杂念,这是感情。”蓝灵解释。 “什么是感情?” 自此,蓝灵便把人世间种种千姿百态的情缘,七情六欲的俗念,还有让人欲罢不能的感情统统讲给桃离听。 桃离才知,天界之外的生灵若想修炼成仙是多么的不容易,蓝灵这条小蓝灵便是每百年便经历一次痛不欲生的剥皮之苦,蓝灵此次身受重伤便是因为剥皮之后,奄奄一息之时,好巧不巧的被一个捉妖师发觉,若非被路过的渡空拾拣,只怕早就灰飞烟灭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莫离感念蓝灵修炼的艰辛,取一滴纯净的碧波湖水包裹住蓝灵褪下来的外皮,制成琥珀交给蓝灵。 “碧波湖水能净化污浊之气,又与桃林相铺相成,时常带在身上,下次历劫,或能帮助一二。” 蓝灵笑眯眯的接过。 “如此又欠仙子一道情了。” “情?”桃离皱了皱眉,“神仙是没有情的,你应该说恩惠。” 蓝灵不再解释,只笑眯眯的望着桃离,一双幽蓝的眸子深邃流转,仿佛一汪广阔的大海。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东离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抵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便是多了蓝灵这个看管,千里桃林再不是独自默默绽放。 他会在晨间吹拂一曲,让从迷梦中醒来的仙友们更加的心旷神怡,会在午间同桃离一起收集初绽的花蕊,制成酒酿,埋在碧波湖边,会滔滔不绝的讲述人世间的真情至爱,千百年来,一个都不带重复。 直到渡空小僧前来告辞。 不,不应该再叫渡空小僧。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只及桃离腰身的光头小和尚,不知何已已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竟到了桃离都需要仰视的地步。依旧是光头,一身灰色如云的衣裳飘渺在桃林中,浑然有种仙人的空灵。 杨老怪和槐老怪前来送行,句句叮嘱。 “渡空小徒,此番尘世历劫虽不至异常凶险,但需极强韧的心性,是否修成正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渡空双手合什向两个老怪行礼,“多谢师父师伯教导。” 又向桃离拘礼,“谢过仙子的借地之情。” 桃离经过蓝灵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已经明白,大约在人世间,恩和情有时候是通联的。 想到蓝灵,她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那个倚在碧波湖边桃树枝上闭目假寐的水蓝身影,绯绯红花遮住了他大半的绝美容颜,一节水蓝纱衣从身上垂下,堪堪落在清水湖面上,点起圈圈涟漪。 桃离忽然想起蓝灵曾经对她讲过的一个词语:“美人如画!”大抵就是这番情景吧。 “去吧!” 杨老怪说完了叮嘱的话,招风衣袖一扬,立时有云光急风将渡空包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东离山。 杨老怪望着渡空消失的地方,神情一片肃穆忧凝之色,半晌,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修行历劫这件事,谁也没办法帮忙的。”槐老怪难得正经的同杨老怪讲话。 杨老怪看其一眼,丢下一句:“你又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 槐老怪追其而去。 桃离默默的看着清灵的碧波湖水。 “怎么了?”蓝灵不知何时从树枝上落下来,站在桃离的身边,“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桃离疑惑的去看蓝灵。 蓝灵见此,颠倒众生地魅惑一笑,指指刚刚栖息的桃树。 桃离恍然大悟。 桃离自桃花孕育,自然与东离山的万千桃花息息相关。刚才片刻的落寞意若得那些娇艳张扬的芬芳纷纷黯然失色,无力的垂落下来。 蓝灵从地上拾起一片了无生气的桃花,极其柔情爱抚的捻搌,想到了什么,灿如星河的眸子张开。 “仙子可想去凡间一历?” 桃离听了,突的一脚跳开。她几乎下意识的就应了“好”,想到了什么,又无限可惜的摇摇头。 天上的仙灵似乎是不能够随意下界走动的。 “仙子可是担心他们?”蓝灵狡黠的目光望向杨老怪和槐老怪的方向。 桃离惊了一愣。 “不怕。”蓝灵勾起唇角,幽蓝的瞳眸如狐狸一样流转。 桃离迅速就明白了蓝灵的意图。 杨老怪和槐老怪最大的癖好就是贪杯,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未能褪去头上的盘错枝节,在天庭混来个一官半职的。 说是没有官职,也不贴切,他们的职责大概就是看守着东离山,因为这里是距离仙凡出入口最近的地方。 桃离取出一坛醉红桃殇,这是她和蓝灵两个千百年前一同埋下的。揭开盖子,立时酒香四溢,闻之皆醉。 不得不说,蓝灵在酿酒方面比桃离更是炉火纯青。 果然,不消片刻,闻见气味的杨老怪和槐老怪争先恐后的跑过来。 “这一番酒醉,没个三五天怕是不会醒过来了。”蓝灵笑眯眯的望着杨老怪和槐老怪抱着酒坛离开。 桃离好奇的望着蓝灵。 杨老怪和槐老怪素来贪杯,酒醉也是常有的事,但要说醉到不省人事,还睡个两三天,还真的从来没有过。 但望着蓝灵那双灵动的眸子,闪耀着比日月辉还要灿烂耀眼的光芒,她莫名的就相信他说的话。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蓝灵勾了勾唇,闪耀的眸子涌动着蛊惑,“小离,你相信我吗?” 小离…… 桃离的心像被惊蛰了一样,突的一跳,既而如满天的桃花一样轻盈飞舞起来,沉浸在那双闪亮魅惑的眸子里,不受控制的点头。 “很好。” 蓝灵水蓝广袖一挥,立时有浅蓝水圈将桃离和蓝灵包围。桃离只觉得眼前一晃,再睁开时,周围的景色大变。 连绵的绿色起伏,郁郁葱葱的树木林立,脚下绿草无边,间或开些千姿百态的小花,倒不似在东离山上氤氲飘渺的白雾。 桃离好奇的连连踩步,看着自己的小足在裙角和草地间隐现,雀跃的很。 蓝灵在一旁看着,笑的欢畅无比。手指一拈,拎起一双桃花绣花的鞋子放到桃离的脚边,在桃离好奇的目光中套到那双如玉的脚上。 桃离只觉得是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天庭。 “哇,好鲜灵的精气啊!”一个张牙舞爪的长相奇怪的妖畜斜刺刺的奔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形态差异不多的妖畜。 桃离好奇的打量着此等怪物,毛茸茸的头顶,尖长尖长的嘴巴,一跑一跳间还散发着刺鼻的奇臭味。 天庭并没有如此黝黑不堪入目的东西,一时分辨不出物种来。 妖畜围着桃离和蓝灵,兴奋的又叫又跳,仿佛饿极了的野兽遇见了极其鲜美可口的食物。 不过,他们现在就是那些妖兽的可口食物。 桃离微不可查的动了动眉。 蓝灵一见,幽蓝的眸子顿时冷光大摄,似一声风雪冰冻千里。 “一群臭鼩鼱,妄想翻天不成?” 众妖兽一愣,为首的妖兽看见蓝灵身上隐现的蓝光,立时惊叫一声,吱唔咿呀一翻,仓皇逃离。其他妖兽见状也惊慌的四下光散。 一时之间,空旷的山野双只剩蓝灵和桃离一蓝一粉两个身影。 “他们怎么都跑了?”桃离无不可惜的叹气,“我还没看出他们是个什么物种呢?” “不过一群丑陋的鼩鼱。”蓝灵笑的如沐春风,“大约在仙子的仙姿玉貌面前自惭形愧吧!” “是吗?”桃离似明非明的点头,“人世间的物种和天庭果然大不一样,就连气味都如此特别。” 蓝灵一时哭笑不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情爱为何 “那个,是凡人吗?”桃离指着远处一个吃力的背着柴禾的身影,想着蓝灵多次跟她讲过的凡人的描述。 蓝灵伸出手,刚想拉住桃离,让她换个装束免得吓坏了凡人,桃离就已经一个闪影飞掠过去。 蓝灵无奈又好笑的望着那抹快速飞奔的桃红身影,难道他没有对她说过:在凡人面前不可使用仙法吗? 桃离飘到凡人面前好奇的打量,然而不消一刻就看到凡人惊恐了面色。 “啊——妖……妖怪……” “哐当!”柴禾掉到地上,人也眼睛鼓起,瞳孔骤缩,大张着嘴巴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他怎么啦?” 桃离看着慢条斯理走过来的蓝灵,心里有一丝委屈,“他为什么说我是妖怪?我明明是桃花仙子!” 蓝灵温柔的抚一把桃离头上有些萎靡的桃花,笑道:“凡人的世界只有凡人,就像神仙的天庭只有神仙一样,仙子凭气息可识妖怪和凡人,凡人却是肉眼凡胎,识不出神仙和妖怪。” “哦,是这是样啊!”桃离抓一朵桃花在手里揉捏,指着躺着的人道:“那他……” “自然是被你吓死了!”蓝灵笑道。 “啊?”桃离又惊讶又自责,望了一眼手里的桃花,“罪过罪过,这桃花有我的仙灵,应该可以让他起死回生……” “不用麻烦。”蓝灵幽蓝的眸子光芒流转,“我唤回他的魂魄,让判官那里改了就好。” “可是……” “他不过一个肉胎凡人,不配拥有仙子的桃花仙灵。”蓝灵冷凝庄重的取回桃离手里的桃花插回她的鬓角。 “小离,你要记住,任何人都不配拥有你的花蕊之精魂。” 桃离似懂非懂的望着蓝灵,一手轻轻抚着鬓角盛艳的桃花,为什么蓝灵要说那样的话?当初他受伤不也是她用带有仙灵之气的桃花所救? “任何神仙,乃至任何物种都不可以!” 仿佛看穿了桃离的心之所想,蓝灵抬手刮了刮桃离的琼玉娇鼻,勾起唇角,笑的六畜无害。 “当然,我除外。” “为什么?”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蓝灵又拧了拧桃离的鼻子,才松开手。指尖一弹,一股红烟从远处飘来,在蓝灵面前停驻,凝结,直到汇聚成一个身着火红衣袖的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见到蓝灵十分的激动,一双妙目莹莹闪闪,饱满红唇颤抖,双臂张开,大有扑上去咬一口的危险。 桃离见平时挺机灵的蓝灵嘴角含笑,清澈的眸子直直盯着红衣女子,浑然不觉得危险来临,豁然想到蓝灵给她讲的凡人故事里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蓝灵大抵是被美人给迷惑了吧。 桃离正欲往蓝灵靠近一些,以防红衣女子突然大张血口伤害蓝灵。就听红衣女子红唇启开,颤抖的声音如破铜烂铁。 “君……” “红烟!”蓝灵清澈的眸光一凛,声音里含了几分薄凉,“我找你是办事的。” “是!”红衣女子低下头,眼中晶莹落下,灼黑了两片青绿的草地。 桃离望着地上两片焦黑,心中一片默哀。听到蓝灵唤红衣女子红烟,顿时明白,两人是相识的。 桃离这时候才想到,蓝灵只是在千百前受伤被渡空小僧无意带到天庭,并不是像她一样完全生长在东离山,不识凡间一草一物。 “你在干什么?” 蓝灵清愠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桃离正摘了一片桃花落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焦黑立时散去,缓缓长出一株小草,并迅速开出小花来。 “哎,那个叫红烟的女子呢?”桃离抬起头来的时候,空旷的山野又只剩她和蓝灵两个,就连刚才直挺挺后躺,据说是死了的凡人也不见了。 “不是说了不让……” “你是说了任何人,这些焦黑的草是生灵,不是人。”桃离睁着大眼睛无辜的望着蓝灵。“况且,那个红衣女子是你喜欢的人,就算是无意杀灵,也是一种罪过。” “喜欢的人?”蓝灵眉头直跳,忽的想到了什么,目中一片璀璨柔情,“你这是吃醋了?” “醋?”桃离歪头想了又想,还是不解,“那是什么吃的?” “好吧,我想多了。”蓝灵捏了捏眉头,又问:“你刚才看到红烟走向我,可是在为我担心?” “嗯。”桃离点头,在蓝灵惊喜越来越盛的笑容里解释道:“我初见她那一副要吃人的势头,担心你有危险。” 蓝灵无语的仰望苍天,红烟那一副表情分明是分别千年再见的激动和惊喜,不过细想想,红烟那一副恨不得扑过来的动作还真的是挺危险的。 “你为什么又不动了?” “你叫她红烟了呀!”桃离答道,“证明你们是认识的啊,那就不需要我保护你了。” “呵呵。。。”蓝灵干涩的笑两声,“你就不怕是敌人?” “啊?”桃离惊讶,“她是你的敌人吗?” …… “你没看出来她是个什么物种吗?” “。。。。。” 桃离羞愧的低下头,她刚才怎么就没去看那个红烟的物种呢? “罢了,日后还会再见的。”蓝灵哭笑不得的抬起桃离的小脸,见她面上几分羞赫(分明是心虚窘迫),心情顿时好上几分。“我让红烟去唤那凡人的魂魄去了。” “哦。”桃离望着蓝灵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还是不解,怎么自从下得凡间,蓝灵就变的奇怪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总变幻的让人捉摸不透。 “你这一头的盛艳桃花也该收一收了。”蓝灵抚上桃离头上的绚烂飘舞的桃花,爱怜又担忧道:“凡人都长头发,见你这一头的灿烂桃花,定然会被吓到。” 然后蓝灵扬袖一挥,桃离头上的桃花立刻变成摇曳的黑瀑。衬得美轮美奂的面容显出一分人情来。 “真美。” 蓝灵眸中光芒大绽,近乎痴缠的望着桃离。黑色的秀发衬的小脸光滑红润,眉眼弯成一抹娇俏的弧度,亮晶晶瞳眸盯着你的时候,无辜而又灵动,直望的心尖化成一滩柔情蜜意的水。 琼玉小鼻,樱桃小嘴微微张合,似有着无限的蛊惑,蛊惑着人去采撷。 蓝灵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唇刚凑近上去,还没感觉到温度,就被桃离一把推开,人也瞬时跳出好远。 “我又不是好吃的。”桃离明明害怕又故作坚强咬着牙,“况且你还欠了我恩的。” “好好好,我的恩大人。”蓝灵哭笑不得,向来冷清的脸色微微发红。 蓝灵拉着桃离往山下去,一边给桃离认真的讲解天庭的规矩,人间的秩序,一边叮嘱桃离切记不可使用仙术。 蓝灵带桃离去尝遍人间美味,去茶楼听说书人讲那些空灵飘渺的故事,当桃离听到说书人讲到神仙如何如何的时候,忍不住跳出来直呼那不是真的,被蓝灵一把拉回来,直接拖出茶楼再次教育。 蓝灵会在有星星的夜晚拉着桃离坐在人间最高的城楼上数星星,看月亮,谈论谈论人间的风花雪月。 桃离好奇,“人间的风花雪月会是什么样子呢?” 蓝灵狡黠一笑,带着桃离或去湖边画舫看才子佳人约会,或去月老庙看小姐书生求姻,再看吹吹打打的十里红妆,令人脸红心跳的花烛洞房。 桃离感慨:“人间的生活还真的是千姿百态,丰富多彩!” 蓝灵素来笑意盈盈的脸色顿时僵住,顿感大半年的教导感化皆如落花流水春去也。 街头有一女人大喊“救命!”形色匆匆的人闻声侧目,望见情形之后纷纷避让。 桃离直奔上前,看见一肥头大耳的彪汉正在欺辱一个素色衣衫的女子,女子泣血的哭喊让人闻之落泪。 蓝灵拉住正欲上前的桃离,摇头,“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果轮回的,万不可插手。” 桃离纠眉,在看到女子身下流出一滩血时,再也忍不住。 “人间自有因果轮回,但今日被你我撞见此事,焉知不是因果?” 蓝灵眉头一跳,望着桃离虚空飘渺的如瀑长发依旧蓝光隐现,又失望的沉下的眸子。 女子伏在桃离的怀里哭的奄奄一息,蓝灵看着烦燥的拧了拧好看的眸子。 女子说:她家住在城东的一座宅子,院子里种着一棵桃树,家里有个失明的弟弟,希望桃离二人能帮忙照顾。 桃离自是无不答应。 女子死了,死在了桃离的怀里。 桃离忽然觉得一种莫名的悲戚之情在胸膛里冲刺,一头如瀑的长发纷飞乱舞,朵朵绯花张扬肆意。 蓝灵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拉着桃离遁隐。路人侧目,只望见一具惨死的冰冷女尸。 “蓝灵,我很不好。”桃离捂着胸口,不明白那里控制不住的潮涌是怎么回事。 蓝灵紧紧拥住桃离,无限怜惜和心疼。 “小离,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也不好吗?” …… 蓝灵自知两个说的不在一个层面上,他没想到女子的惨死居然对桃离有如此之大的冲击,他知道这一天迟早到来,只是亲眼见证桃离的变化,他还是会心痛,会不忍,会质疑自己的对错。 然而,他又无悔。 “蓝灵,你不是说过,两性的交,合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吗?为什么……” “两情相悦方知美妙。”蓝灵撩一把他用法术幻化又特意加了灵术的的乌黑长发,心里无限的期待。 “两情相悦?”桃离睁大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蓝灵幽蓝的瞳眸骤然一缩,这样子的桃离总让他心头的柔软和情动无法抑制。 “我们去城东看看那个女子的失明的弟弟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因果业障 城东一座陈旧却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四方院子,一株桃树开满了绯红的花朵。芳香四溢,仿佛在为路人指引着方向。 一个红衣少年背倚树杆而立。肤色晶莹如玉,面容俊美如斯,头微微后仰,两片桃花刚好落在眼睛的位置,不知遮住了怎样的芳华。墨黑色长发顺着树杆垂落,泛着幽幽光泽。身材挺秀高颀,远远望去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好漂亮的少年!”桃离不由感叹。 蓝灵清眸幽幽一沉,“比我还好看么?” “你是妖灵,他只是个凡人。”桃离笑着回答。 妖灵的长相是可以控制的,修为越高,容貌便越发的好看。但凡人不同,凡人的长相是从出生就决定了的,更明确的说,是上一世的功德决定了这一世的面相,从而决定了生命的走势。 蓝灵却不知道该为这句很是中肯的话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忽然有些后悔带桃离来看这个男子。 “谁?” 漂亮少年忽然站直了身子,侧耳倾听桃离两个的方向。眼睛上的桃花飘然滑落,半睁着的眼缝露出雪白的晶莹。 “可惜没有眼瞳。” 桃离说着,抬手就抚上了流光溢彩的头上,触手的是一片光滑柔软,才想起她的满头桃花被蓝灵用灵术遮掩着。 蓝灵拿下桃离高举的手,顺势握在手里,感受着手掌里细滑温软的触感,酸涩的心里才感觉丝丝的安慰。 “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桃离吐吐舌头,可爱灵动的样子让蓝灵心口一紧,这个可心的小仙儿脸上会有的表情可是越来越丰富了,这是不是表明她很快就会有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想到这儿,蓝灵下意识的紧紧了握着的手。 桃离自是感受到了蓝灵的失控,挣扎着想抽回手,就见漂亮少年摸索着走出门来。 “姐姐?姐姐,是你吗?” “你就是奕寒吧?”蓝灵上前,清朗的声音无限的温柔。 “你是谁?”漂亮少年侧耳,警惕的听向来人。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蓝灵勾着唇角笑的魅惑众生,可惜漂亮少年是看不到的。眉眼弯弯闪着狡黠的光芒,摇了摇握着桃离的手,“喔,你跟弟弟说。” 桃离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漂亮少年近一步开口“是吗?姐姐?”的追问中轻轻点头,想到漂亮少年是看不到的,又开口说道:“是的。” “姐姐……”奕寒迟疑了一会儿。 “怎么了?”桃离心虚的问道。 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了,她应了这话就表明她现在开始欺骗眼前这个单纯漂亮的少年了,可恶的蓝灵,居然诱惑她骗人!! 蓝灵眉稍眼角皆是忍不住的笑意。 “啊,真好!”奕寒突然笑开,笑容和煦温暖,让人仿佛看到了花开。 “啊,姐夫,快,快请进!”奕寒侧身做一个请的姿势。 蓝灵很是受用的道了谢,脸不红心不跳的阔步进门。 桃离跟着进门,想了想,又转回来拉着奕寒。 “我扶你进去。” 奕寒哂然一笑,“姐姐你今天是怎么啦,咱家的门我来来回回都走过多少遍了,早就熟烂于心了。” “我……”桃离心虚的低头,解释呢还是不解释纠结着。 “啊我知道了。”奕寒笑着的脸上忽然红晕起来,“姐姐一定是害羞了!” 桃离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蓝灵走了过来。 “好啦,就别笑话你姐姐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是,姐夫。”奕寒对蓝灵说话,立马恭敬了几分。 “姐夫,我姐姐是个非常贤惠非常好的女人。”奕寒神色认真的对蓝灵说道,“都是我拖累了她,她为我吃了太多的苦……” 桃离想到那个惨死的女人,心里又闷闷的难受。 蓝灵一眼就看了出来,伸手揽住桃离的腰身,对奕寒道:“我自是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奕寒会心的笑着。 桃离感受着腰间传来的微凉触感,蓦然想到不久前,蓝灵带她去看的人间风花雪月的洞房花烛,只觉得灵心一跳,似有什么在心里奔涌欲出。 蓝灵是个无所不能的,劈材烧火,洗衣做饭不在话下。 桃离看着茫然又奇怪,即使在千百年前,蓝灵未曾上天庭之前,也是个妖兽,怎的凡人间的这一切都了熟于心?即使是现在,他仍可以用仙灵或者妖法毫不费用的去做那些事情,而他偏偏亲力亲为,就跟凡人间的普通男子一样。 奕寒站在纷落的桃树下,笑容温馨灿烂。 “姐姐,姐夫是个好人。” 蓝灵听了,幽蓝的眸中光芒大绽。 桃离恍惚觉得哪里不对,不由呢喃:“他不是人……” 蓝灵眸中的光芒迅速萎靡。 “姐姐,姐夫宠你那是爱你,可你不能任性骄慢!”奕寒轻声斥责。 “不管她怎样我都爱!”蓝灵一把拽过桃离,望着奕寒的眸子微微生冷。 眼睛看不见的人心灵都是通透的,奕寒听了蓝灵生冷的怨怼微微一愣,即而笑的更加的灿烂。 “对不起,姐夫,是我错了。” 蓝灵这才脸色缓和。 阳光明媚的天气里,蓝灵会带着桃离寻一处清澈的溪流捉鱼。 桃离说:那是生灵。 蓝灵笑说:那些生畜都是前世作过恶的,这世投胎生畜就是为了给人食用,来世才好投胎选择。若是给天上的仙子食用,更是功德一件,后世福禄无双。 桃离觉得蓝灵是强词夺理。 蓝灵就带桃离去人世间的厨房转一圈,各种生灵物种应有尽有。蓝灵用仙法查看他们的前世,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又调来轮回转世的花册,那些被食用的生灵赎了一身的罪孽自由选择投胎转世。 桃离这才放心的和蓝灵一起抓鱼,但仍坚持带回去和奕寒一起食用。 蓝灵欣然同意,他已经觉察到桃离越来越多的人情味,或者那个奕寒就是能让她改变的人。 绯红纷扬的桃花树下,一红衣女子翘首以待。望见蓝灵回来,欣喜激动的远远相迎。 还未开口,就被蓝灵一个冷眼扫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红烟顿时哽咽。 “红烟找君上找了千百年!” 桃离拜蓝灵所教导,见多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既知红烟和蓝灵是千百年未见的故人,或许又是凡人那种倾心和仰慕的关系,上次匆匆一别,未及表诉,这次不定有多少千言万语的情义想要诉说。当下很是识趣的提着鱼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二人。 蓝灵失神的望着桃离越来越远的身影,望着那一瀑幽蓝的长发,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她是谁?”红烟顺着蓝灵的视线看到桃离轻盈逸动的身姿,不自觉的眸中火焰燃烧。 “她不是你能动的。”蓝灵蓝眸深幽,折射出冷厉的寒光。 红烟浑身一颤,“君上这是对她对了凡心?” “你管的太多了。”蓝灵清幽的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览着红烟,“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主宰万千妖灵的君上何时过问一个凡人的死活了?就是因为那个凡人是她吓死的,君主怕给她招来业障是不是?所以不惜动用一切关系,也要保她清白?” “红烟,你该知道我的脾性。”蓝灵清声淡淡,却有着渗人的威慑。 红烟惨然一笑,她当然知道君上的脾性了,她陪伴了他几千年,他从来都是一副阴鸷冷傲的模样,她也一直以为那就是他的样子,直到,她看到君上看刚刚那个女子时,眼里的温润柔情——那是她梦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 “红烟自是不敢违逆君上的旨意。” “那就好。”蓝灵说着就走,连一抹注视的眼光余角都不曾给过红烟。 “君上!”红烟紧紧拉住蓝灵,见蓝灵嫌恶的皱眉,又连忙松开。“让红烟在君上身边伺候吧?” “有需要我自会找你。”蓝灵说着就再也不停的朝那已经消失了的桃红身影追去。 奕寒着急的门口走来走去,听见声音忙转身走过去。 “姐姐。”奕寒听着轻盈的脚步在他面前停下,“刚才那个女子……” “她是来找蓝灵的。”桃离神色淡淡。 “对不起,姐姐,我,我赶不走她。”奕寒懊恼着神色。 “不关你的事。” 桃离轻柔的抚着奕寒只有眼白的狭长眼睛,感慨着若是里面有一双黑色的眸仁,一定是勾魂摄魄般的好看。 “奕寒,你想看看这些千姿百态的人世间吗?” 奕寒脸色蓦然僵,又自嘲的笑了笑,“姐姐就别取笑我了,一双自生下来就没有瞳仁的眼睛,又怎么可能看得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是的,眼睛看不到的人,这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 这对本该是璀璨芳华的年纪的人来说,该是多少残忍而又遗憾的一件事情啊! “奕寒,也许我……” “怎么不把鱼放下来呢?”蓝灵不知何时回到院子里,接过桃离手中的鱼,满脸心疼道:“累不累?” 桃离摇头,怎么可能累呢?蓝灵他是不是傻了?她可是桃花仙子,那些的重量在她手里跟棉花一样。 “姐夫好。”奕寒扬了扬唇角,笑容并不答眼底,“姐夫,刚才那个女子……” “无关紧要的人。”蓝灵云淡风情的答道。 然后打水,对鱼开肠破肚,收拾一番。 奕寒撇嘴,皱着好看的眉,显然对于蓝灵的这番话很不满意。但见桃离不说什么,他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逃不开的宿命 “那个叫红烟的女子很喜欢姐夫。”奕寒轻声道。 “是么?”桃离声音浅浅。 “姐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桃离好奇的问。 “姐姐,你真的喜欢姐夫吗?”奕寒终于问出心里的猜想。 “……”桃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奕寒的问题。 她是东离山的桃花仙子,又怎么会有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姐夫一直都在为你忙碌,付出,姐姐,为什么你一直对姐夫这么冷淡呢?” 冷淡吗?桃离歪头想了想,似乎这千百年来都是这么过年呀?要真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对人世间更为熟悉的蓝灵给她讲各种悲欢离合的故事,带她看各种百态人生。 对了,还有在这小小的四方院子里洗衣做饭。 可这些又有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我?”奕寒雪白的眼睛无力的闭上,“如果我的眼睛能看的到,姐姐定然会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奕寒……” 桃离虽然不知道奕寒为什么要让她有喜欢的人,但她看出了奕寒的自责。她抬手抚上那泛着蓝光的发丝,想拨下一片桃花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蓝灵的告诫。 “啊——” 厨房里忽然传来蓝灵痛苦的声间。 桃离立刻飞奔过去。正在杀鱼的蓝灵正双手抱头痛苦不堪,缈缈云袖落下,露出两截闪着粼粼蓝光的手臂。 “你怎么了?”桃离抓住蓝灵波光粼粼的手臂,心里闷闷的钝痛。 “好疼!”蓝灵吃力的叫出声。 “轰隆隆——”天际间一阵风雷滚过。 “天雷?”桃离惊讶道。 算算时间,从初次见渡空捧着幽蓝小蛇到现在,可不刚好整整一千年? 蓝灵痛苦的叫声还在继续,身上水蓝的衣衫四下飞散,两条修长的腿渐渐被一片幽蓝鳞光包裹,又带着几欲被撕裂的痛苦。 “姐姐,姐姐——”奕寒惊惶跑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姐夫怎么了?” 桃离望着这个懵懂无知的凡人,知道他敏感的听觉甚过任何人,当即说道:“他受伤了,我带他去治伤。” 说着一个挥袖闪影,就带蓝灵回到了碧波湖边上,满头的绯艳桃花急速的飞转。桃离摘下两朵桃花化作一继清光注入蓝灵的体内,又渡 碧波湖水将他包围——蓝灵已在东离山生活上千年,躯灵早化净化,只是不知为何,碧波湖水落在蓝灵身上像是灌了腐蚀的毒一样,立刻将他灼伤。 桃离只得再次铺上一层桃花床,让恢复幽蓝蛇形的蓝灵躺在上面,然后盖站桃花铺就的背子。 杨老怪和槐才怪歪歪扭抟的过来。 “仙子……有喜……” 桃离却不知喜从何来。 槐老怪捧了一把碧波湖的水喝,方才清明了些。 “那九重天的殇烈太子已然订下婚娶之期。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 桃离这才恍恍惚惚明白过来,玉皇大帝下了明旨,许她给殇烈太子作太子妃。 她对此无甚感觉,只望着沉睡的蓝灵,盼着他早日醒来。 殇烈太子是玉皇大帝的红莲业火火烧终极雪山,化灵而得,故而一身雪衣,清冷孤傲,在那九重天上,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千百年来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委实的冷漠。 蓝灵这一觉睡的有些的长了。 直到九重天千里红妆铺向东离山,蓝灵依然圈着柔软的身躯埋在娇艳的花丛中。 这天,东离山的桃花格外的娇艳,火红的颜色仿佛桃离身上红艳艳的嫁衣。 二十四位九重仙娥抬着富丽堂皇的喜轿吹吹打打的从九重天到东离山,再从东离山抬往九重天。 殇烈太子一身大红喜服胜似火烧,一双晶莹湛雪的眸子异常的清泠。他抓着桃离的手,温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冰冻的心微微一颤。 周围神使仙友热情如荼的恭贺。 “小离——”一道急恍清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桃离眉头微跳,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蓝灵一身的水蓝衣袍迎风张扬凌舞,绝美的脸庞因为急切而泛起红潮。 天劫过后的蓝灵更加的清灵俊秀,威慑无双。 “小离,你不要嫁给他!”蓝灵飞奔到桃离身前,幽蓝的眸子急速流转,诉说着诸多的不舍。 “大胆妖畜,竟敢擅闯九重天,破坏太子殿下的天婚!” 一个手持九转玲珑塔的上神威严喝斥。 “慢着!”桃离阻目上神的发怒,“蓝灵是东离山的看管。” “东离山仙雾纯灵之气怎可有如此妖畜的看管?” “我可不是东离山的看管!”蓝灵强势的拥着桃离,“我是她的夫君!” 蓝灵冷蔑的一声令下,无数的灵蛇拔地而起。 桃离只觉得一个恍惚间,就被蓝灵又带回了小小的四方院。 蓝灵拉着桃离直奔倚在桃花树下苦苦等候的出尘少年。 “奕寒,我要和你姐姐成亲!” 出尘少年一愣,既而笑容明媚。 “姐姐,姐夫,你们终于回来了!” 桃离甩开蓝灵的抓束,“你干什么?” “干什么?”蓝灵一双幽蓝的眸子几欲喷火,“我不过经历一声天劫,沉睡了数日,你竟然就要弃我另嫁?” “那是玉皇大帝的天旨!”桃离严肃的说道。 “谁也不行。”蓝灵气势威凛,不容置喙,“你只能嫁给我!” 蓝灵说着霸道的覆唇,吻上那双他梦想了千年的娇艳。 桃离只觉得有什么在心里奔涌,疯狂的寻找出口。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静止。 “调戏上仙,你可知道下场么?” 桃离狠狠推开蓝灵,再怎么无情无欲,看过那么多人世间的风花雪月,也知道自己是被轻薄了。 蓝灵勾唇一笑,颠倒众生的勾魂摄魅。只是因为桃离脸上比头上桃花更加灿烂的红霞。 他终是等到了,不是么? “你,你们……”奕寒震惊的指碰上桃离和蓝灵,“究竟是什么人?” 桃离羞恼的瞪着蓝灵,走到奕寒面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姐姐呢?”奕寒痴痴的问。 桃离心里一痛,一滴液体自眼眶划落。 蓝灵心痛的接起,终是沾染了尘埃。 桃离随手摘下两片桃花瓣贴上出尘少年雪白的眼睛。 蓝灵将沾染了尘埃的泪和上自己的魂息凝结成勋,轻轻盈盈的吹拂。 霎时天地间无数灵蛇舞动。 小四方院的桃花纷扬。 少年再睁开双目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伦美奂的画面。 一个飘逸如仙,威光四射的男子认真的吹着乐曲,一个美如仙灵的女子闻歌起舞,一头如瀑的黑发上,桃花朵朵飞扬, 蓝灵抚上那头乌黑靓丽的头发,激动的无以复加,幽蓝的眼眸深情而痴恋。 “灼灼桃花,三千繁华,却似世间独独只有一个你。小离,我终于可以不再掩藏自己的心了。” 情窦初开的桃离怦然心动,只觉得心间无数的桃花绽放。她望着蓝灵,那一张比太阳还在灿烂的脸庞,忽然体会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如果不是殇烈太子突然出现,桃离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被蓝灵从九重天的太子的婚礼上强行劫走的。 那样清冷的如霜雪一般的殇烈太子满身怒火的出现,身后跟着一众威风凛凛的上神。 桃离自知大错已成,恭恭敬敬的跪在殇烈太子面前,请求宽恕。 殇烈太子望着那一头柔顺到刺目的黑发,胸膛中怒火更甚。 “你还是东离山至纯至臻至善的桃仙吗?” “不关她的事!”蓝灵一手负后,倨傲而光芒万丈的走过来,“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殇烈太子望着那个俊美容颜和威凛气势哪一样都不输他的蓝裳男子,在桃离迷茫的神色中缓缓开口。 “上古妖畜,幽冥蓝蛇!” 蓝灵微微一笑,笑容灿烂芳华。 “殇烈太子好记性。”蓝灵弯腰扶起桃离,将她护在身后,“殇烈太子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便是,小离现在是我的妻。” “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殇烈太子浑身光芒大绽,蓝灵身上的蓝衫亦无风自扬。 一场大战在所难勉。 桃离急慌慌的不知帮谁个才好。 “都是因为你!”红烟不知从何处出现,一根血色红鞭直指向桃离,“妖界和仙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上万年来都和平相处,如今竟然因为你,发动异万灵蛇攻入天界,和天界结下生死之怨,战乱不断!你不是清心寡欲的神仙吗,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家君上?” 桃离一愣,自此才知道蓝灵为了她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远处,殇烈太子和蓝灵殊死拼博,冰冷的白光和幽冥的蓝光频频相撞。 手持法器的神仙位一道道天雷地火直射向那些长相丑陋的妖类生灵。 “啊——”桃离忍不住仰天长哮,胸膛里全是抑制不住的自责和悲愤。 红烟血色红鞭高高扬起。 “小离——”蓝灵惊叫一声,飞速掠过。 “砰——”一道刚劲的白光在蓝灵身后炸开。 “嗙——”一道血色长鞭狠狠抽在蓝灵身上。 蓝灵承受不住,轰然倒在桃离面前。 “蓝灵!”桃离惊慌失措的抱着蓝灵,涕泗纵横,心痛的不能呼吸。 “君,君上?”红烟亦惊魂不定。 “别怕!”蓝灵抚着桃离晶莹的脸庞,气若游丝,却无限的温柔眷恋,“能得你倾心一场,我此生无憾。” “不——”桃离哭喊,“我才刚刚爱上你,才刚刚体会到爱的滋味……” “我终会有我的业报。”蓝灵勾唇轻笑,笑容轻灵飘缈,“此生遇见你,我从不后悔。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选择。如果没有你,即使与天地齐寿,也不过是今天与昨天的重复,即使坐拥千山万水,也只是画堂一禺,抵不过你分毫。因为是你,只要是你,一切都值得。” 第二百六十章 怎会轻易放手 桃离紧紧的抱着蓝灵,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滑过脸庞,滴落到蓝灵的胸口,浸没入他的心上。 桃离微笑着说:这是我的眼泪,是我落在你心上的印记,它会护着你轮回转世。你放心,无论轮回几世,我都会依着它去找寻你。我们辜负了这一生,不怕,我们还有来世,我们还有生生世世。 怀里的身影逐渐化成了泡影,她一直保持着紧紧拥抱的姿势,仍深情眷恋的凝视。宛如他还在她怀里,对她微笑,对她耍皮。 桃离灿烂的扬起笑脸,“放心,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若你散,这天上地下,便再也不会有东离山的桃仙。” 她记起那天桃花烂漫,她在纷飞的绯红里闻歌起舞,他看着她,深情而痴恋,她记得他说: 灼灼桃花,三千繁华,却似世间独独只有一个你 “桃仙——” 一道闪光疾驰而来,也只来得及抓住一片凋零的桃花。殇烈太子脸上一滴轻泪缓缓而下,也许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望着那片枯败的桃花,许久。他忽然想起了父君曾经说过的话。 父君曾说:东离山三千年桃花荣盛不衰,是因为那儿孕育出了花之仙子。以桃花之精露而食,以日月星辰之光辉而养,无根无念,无欲无求,是天地间至纯至臻至善的无忧物。历经三千年如今已初有成形,父君把他许你做妻,可好? “嗯,好。” 殇烈太子记得自己是这样淡淡的回应他的父君。他是天地间尤为尊贵桀骜的太子,是天上地下最强大的主宰,何须把谁放在眼里? 只是如今,为何这般的心痛? 九重天上,殇烈太子凛然的跪在玉皇大帝面前。 “父君,儿臣亦有错,愿盾入六道轮回以示惩罚。” 玉皇大帝无奈的闭上眼睛,自古情关难过,没想到清淡冷漠如殇烈,亦逃不过情伤一场。 王母娘娘心痛难耐,将一颗光华闪耀的珠子将到殇烈手上。 “吾儿,此是水冥珠,母后已将桃仙最后的那片桃花没入此中,只盼离助你一分之力。” “谢过母后。!” 殇烈太子手握着水冥珠,期待着再相聚。 渡空自此才知道自己的仙劫在哪里。 凡间的小四方院,奕寒拾起那颗沾染了尘埃的眼泪琥珀,只觉得一切恍如梦境。麒麟两尊神兽还栖息在他的小四方院子里。 奕寒拿着勋走过去,他们倒也不恼。 “我们一起等候他们的回归好不好?” 麒麟神兽咿咿呜呜的声音像是回应又像是悲泣。 莫离醒来的时候,是在南灵皇宫的寝殿里,旁边守候着的情深款款的康玄枫。 “你醒了?”康玄枫温柔宠溺的扶着莫离起身。 莫离一时只觉得还在梦里。 “我已经跟南灵皇上请辞,我们不日就回东康,好不好?” 莫离微笑着点头,起身时才发现手腕上空空如儿,那串隐隐发光的七彩琉璃珠已不知去向。 康玄枫紧紧握住莫离柔嫩的双后,像是等待了千年的回归。 如果梦里的前世是真的,那些,他们算是找到了彼此吧。莫离想。 再见敏格尔泊麒的时候,莫离愣神了许久,那一头如雪般茫茫发光的银发已成了记忆,取代而之的是一头乌黑如瀑的墨黑。 “你……”莫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敏格尔泊麒一笑,风情万种的抚着胸前墨黑的发丝 。 “如你所见,诅咒解除了!” 莫离会心一笑,原来解除阻咒不过是去梦回前世一场。 只是梦就是梦,梦醒了,一切依然照旧。 不,终是还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 莫离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的康玄枫,他那痴迷的目光,绻缱的深情,究竟是为的谁? “莫小姐。”敏格尔泊麒湿浅的目光含着认真,“吾敏格尔泊麒正式的向你求娶春然这个丫头。” 莫离愣了一愣,看向满面羞红的春然时,心里陡然升起许多的不舍。 “春然。”莫离轻唤。“你就留下来吧。” “小姐?”春然惊讶,“春然不要离开你!” “傻丫头。”莫离抚着春然依然娇嫩的脸庞,“女人的幸福可遇而不可求,日后你可以哄着他来东康找我。” 春然泪眼朦胧的望了一眼敏格尔泊麒。 “当然。”敏格尔泊麒温温一笑,揽着春然纤弱的腰肢,“本座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伤心的。” 说着俯身吻上春然晶莹的双眼。 春然一时不防,等觉察时,敏格尔泊麒已经得逞的离开。登时闹了个大花脸。 离别的伤感也冲散不少。 南灵皇帝送康玄枫和莫离一行至宫门口,并送了一支精卫护送。 南宫猗清拉着莫离,一脸的依依不舍。 “南宫族的诅咒已解,皇兄昨日已过二十五的生辰,阿离,谢谢你。” “说是帮你们,也帮我自己。”莫离温温一笑,想起梦里那些恬逸的前世。 “此次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莫离灿然一笑,俯在南宫猗清的耳边道:“等我回东康,定然请求皇上和亲,界时你嫁入东康,我们又可再聚。” “你胡说什么呢?”南宫猗清羞恼的瞪一眼莫离,眼角却忍不住斜向清河王,红霞满面。 “行,就当我胡说吧。” “你……”南宫猗清气恼,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 莫离嫣嫣一笑,“你也可以自己努力,以南灵的国势,东康皇帝不会不答应的。” “我……我还不知道……”南宫猗清难得的扭捏。 “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莫离神色认真的对南宫猗清说道。 南宫猗清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康玄枫。 “你不去告别吗?”康玄枫推推清河王,“此去一别,再见就难了。” 清河王怪异的望了一眼康玄枫,“我怎么感觉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圣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康玄枫灿然一笑。 清河王只觉得那鲜少出现的笑容绽放在那一张清冷凛逸的脸上格外的怪异渗人。 出了城门,敏格尔言陵向大家告别,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说吧。”莫离豪气一笑,“我们也算是交过生死的了,不管初衷如何,但彼此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敏格尔言陵抓抓墨黑的发丝,沉稳的中年显出一丝拘谨的可爱。 “我就想知道北京在哪?我想去看看林依珊……” 莫离灵心触动,“这么多年了,可能她……” “我远远的看一眼就好。只想看着她幸福,这样才能安心。” “好。”话已至此,莫离还有什么好说的,掏出怀里的护心丹交与敏格尔言陵。 “你去忻桃县找赵掌柜,将这个交给他,找一个叫东商的带你去桃园,那里有个湖泊,也许就是回去北京的唯一通径了。” 敏格尔言陵半信半疑的接过。 莫离看出他的怀疑。索性一股脑儿的全盘托出。 “北京,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所在,或者是并行的时空,我这么说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 敏格尔言陵迷茫的摇头。 莫离又道:“就像过去的你,和现在的你不能并行。” 敏格尔言陵想了许多,终于叹息,“怪不得。” “路径我知道的是有那么一条,但是能不能回去,或者回去哪里,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敏格尔言陵一笑。 “我此生尽在担忧和等待中试过,诅咒已除,担忧已解,若能再见,是为人生一幸,不能再也,也无遗憾。” 莫离忽然有些感动的热泪盈眶。 “小离!”康玄枫上前握住莫离瘦弱的肩膀。 “枫儿。”莫离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目光迷离的望着康玄枫,“你的柔情,给的是桃离,还是莫离?” 康玄枫旋即一笑,宠溺的一撩莫离娇俏的小鼻子。 “傻丫头,我还当你纠结个什么呢?” 莫离窘迫的红了脸,但不肯罢休,梗着脖子道:“那你说!” “桃离也好,莫离也好,不还都是你?过去的你也好,现在的你也好,以后的你也好,还不都是属于我?”康玄枫珍爱的把莫离拥在怀里,话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就像现在的你,可分的清,我是蓝灵,还是康玄枫?” 莫离一愣,随即释然。 是啊,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是她想要的那个人,经历了千万年时间的洗礼,他们还在彼此的身边。 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最大的眷顾。 “枫儿……”莫离紧紧的回拥着康玄枫。 “嗯。”清浅的嗓音不难听出温情蜜意。 “我们成亲吧?” “……” “你不愿意?”久久没有听到回应,莫离心一沉,从康玄枫怀里退出来。 康玄枫左右望了一眼,清澈的眼眸闪耀着狡黠的光芒。丰盈的红唇凑到莫离的耳边,用无限哑暗丝粘的嗓音问道:“现在吗?” “呃……” 莫离顿时脸红的像似有火在烧,总算明白了康玄枫刚才那寻望一眼的深意,直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 “呵呵呵!”康玄枫看着莫离吃囧的模样,开怀大笑。 莫离恍惚觉得梦里的那个俊逸狡黠无所不能的蓝灵跑出来了。 康玄枫一把想要逃跑的莫离拥在怀里,紧紧的抱着,闻着她身上清清淡淡的桃花香,觉得异常的满足。 “小离,我守候了一千年,寻找了一千年,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两厢厮守,又怎会轻易放手?”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回敬神殿 樊都城外百十里,东康皇上携百官迎风而立。 莫离站在马车着望着远处灼目阳光里,那个如苍松挺拔,如雪山屹立的明黄身影,恍生出一种隔世的空灵来。 “阿离,我们又再见了!” 朗朗清音隔着时空掷地有声的传过来,像是一种密不透风盾门从头顶直压下来。明明含笑的面容,无端的让人觉得压抑和冷森。 终是不一样了。 他再不是初见时,那个冷酷傲凛的水山,再不是敬神殿里,那个慵懒着说累的少年。 他是威风凛凛的皇上,是威慑四摄的君主。 众人俯身朝拜,是拜皇上,还是拜神女? “皇上当知,神女三年前便消逝。” 莫离迎着那双冷傲的如古潭深邃又如星辰灿烂的眸光,声线微冷。 殇烈太子!! 他还有着前世的记忆吗? “神女解救苍生,是我东康之福,如今神女荣归,应受万民敬仰!” 莫离呼吸一窒,明显感到到了眼前人言语神情之间的强势和霸道。 果然是当了皇上的人。 莫离眯着眸子,冷漠的勾起唇角。 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不是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光芒万丈的驶向宫城。 康玄枫和清河王打马随护左右,莫离和康玄烈站在高台磊筑的马车上,青纱幔帐遮面,朝拜的臣民犹如潮水一般,一波下去一波又起,此起彼伏,似永不停歇。 敬神殿! 莫离站在高耸巍峨的大门前,心中感慨万千,这曾是她在东康唯一的家,也是那一年鲜少有过的闲肆安逸的时刻。 大门盛开,一应宫娥侍卫分立两边,齐刷刷的跪地。 “恭迎神女回朝!” 声音嘹亮,久久不息。 “一应陈设,都是你在的时候的样子。”康玄烈冷凛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欣喜,深处似有一星半点的自得和讨好。 莫离跟着康玄烈,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过,青石铺就的甬道,雕梁画栋的回廊,踏上去吱吱呀呀的木梯,空旷的广场,典雅神圣的祭祀台。 莫离仿佛看到那一年那一天,文武百官也如此恭敬而虔诚的膜拜,仿佛还有一个人朝她回眸轻笑。 流云阁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青平,蓝平,黄平,还有一个女孩儿候在门口,情绪激动,止不住的满眶晶莹。 莫离却想不起来,那个女孩的名字。 众人齐齐跪地。 “奴婢参见神女,欢迎神女回殿!” 回敬神殿,回家! 踏入流云阁,桌椅等一应摆设丝豪未变,像是思念的人准备就绪,随时等着主人的归来。 莫离终于湿了眼睛,那一年在这里,又曾上演了多少的悲欢离合? “阿离感谢皇上所做的一切。” 莫离对康玄烈拜以君臣之礼。 “阿离!”康玄烈紧紧的抓 着莫离,“我们之间,何须如此生分?” “于公,皇上是君,阿离是臣。于私,皇上是兄……” “兄?”康玄烈抓着莫离的手陡然用力,莫离只觉得自己一条胳膊都要断了。 “两年前,你为了他不惜流尽一身的血,今天,你还要为了他再死一次么?”康玄烈的声音冷鸷而阴沉。 “你什么意思?”莫离心头陡然一跳。 “你忘了父皇留下来的那道圣旨了吗?” “果然是为了那道圣旨。”莫离冷笑一声,“当初先皇用它来要挟我离你远一点,今天你要用它将我绑在身边吗?” “什么意思?”康玄烈手间的力道不觉松了松。 “当初已成过往。”莫离猛然挣开抓束,“如今我已是枫儿的妻。” “你说什么?”康玄烈蓦然双眸腥红,整个个犹如一个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莫离后退一步。 “皇上,你不知道么,早在两年前那一晚,我就已经是康玄枫的人了。” “你——”康玄烈厉喝一声,既而,阴恻恻的笑开。“可是,他知道么?” 莫离耸然一惊,慌乱道:“你想干什么?” 回答莫离的,是康玄烈急步远去的身影。 莫离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心里生出迷茫和恐慌。 “神女!”青平泪眼朦胧的走了过来。 莫离爬起身,揉揉酸涩的眼睛。 “青平,东康的神女三年前就死了。” 青平一愣,即而眼泪掉下来。 “小姐!” 莫离亦是感伤。 “青平,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青平泪眼模糊的点头。 莫离自此才知道,青平已然和格朗成了亲,只是格朗时时跟着康玄烈,两人经常的聚少离多。 青平提起格朗的时候,眉稍眼角是抑制不住的羞涩欢喜,不管怎么样,她终是幸福的。 再说老实木讷的木善常常被黄平言语欺负,常常气的脸红脖子粗,也不敢反驳。 莫离笑说:“那正好,如今我还算敬神殿的主人,就当家作主,让木善下嫁给黄平,好好的欺负!” 黄平顿时恼的满脸通红。 “小姐就拿奴婢们开涮,哪有男子下嫁的呀?” “哟哟哟!”蓝平诙谐笑道:“那你这意思,是你要下嫁给他?” “皮痒了,讨打是不是?”黄平说着,追着蓝平抓挠一把。 “小姐别介意。”青平望着他们笑道,“这两年,敬神殿委实清冷,也就他们几个小丫头打打闹闹,尚觉得有些暖意。” 莫离笑着摇头,“两年多没意,大家都变了许多,所幸,都还有幸福的可能。” 莫离不由想起了那天,众人一起相互打闹,又专心剥葡萄皮的日子。 还是有许多值得回忆的往事的。 “问平近来,常常问及代殳的衣着吃食。”青平站在莫离身边,声色幽幽。 莫离一愣,即而想起来,那个起来笑起来带着些狡黠的小女孩便叫问平。青平话说的隐涩,恐怕还有更多的曲折事故吧。 “蓝平呢?”莫离看着打闹在一起笑容肆意的几个女孩,都曾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蓝平倒是没看出什么,但是近来常常往殿下跑。” “你留意着些吧。”莫离有些艳羡,烦恼的事情就放一边吧,看着别人幸福,也是快乐的,不是吗。 “趁我还能为他们作主,早些的把他们都送出去。” “小姐?”青平惊道,又忍不住的晶莹四溢。 打闹的几人听到青平的惊呼,立时停下来,纷纷垂头敛目的上前,像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一样。 莫离温温笑着。 “还能看到你们开心的打闹,真好!” 一回头,发现木善,木颉,还有代殳都站在门口,面上都有着重逢的喜悦和激动。后面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 大男子不像几个小女孩那么激动,只近倚在房门处安安静静的候着,以此表达自己的激烈的心情。 “怎么恍惚觉得你们都长变了不少啊?” 莫离笑呵呵的上前,青平等人虽说也有变,但女孩子毕竟变化的小。木善等人就不一样了,猛一看熟悉,细一看,就不敢确定是不是当初熟悉的那些人了。 木善呵呵傻笑,见莫离疑惑的望向后面,连忙侧身让路。 “他们是左韦,左申,是后来编制过来的。” “拜见神女。”左韦,左申双双跪地。 “不用拜礼。我也不是什么神女了。”莫离说道,想起那时候刚刚醒来,红平一一指着众人给他介绍的情景。 南灵阻咒解除后,红平已然嫁缘分康玄麟,也算是幸福了吧。 “小姐是在找代昱吗?”木善小心的开口。 莫离一笑,“他现在怎样了?” “代昱现在是飞龙副将黎昕将军的麾下先锋。”提起代昱,木善等人脸上抑制不住的自豪。 “是吗?” 大约征战沙场都是男儿们一生的志愿吧。只是在边境倒没见到过代昱。 还没等莫离从重逢的感伤和喜悦中缓过神来,就有宫娥禀报说:“柳妃娘娘带着小太子求见!” 莫离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柳妃,就是柳儿。 她几乎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柳儿一袭盈绿轻衫,发丝半绾半散,姣好的面容犹如初见时那么清丽盈动。但总究不是初见了,频频步履间散发着成熟女人的妩媚丰韵,即使是俏颜欢笑,也掩饰不住眉宇之间的忧郁。 旁边有些年岁的嬷嬷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娃娃,紧凑的眉眼间有几分康玄烈的俊俏,灵动的瞳眸犹如小兽一般不安分的四下张望。 “姑娘!” 莫离恍惚觉得,她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小屋里,那时她是禀着怎样的毅力和勇气和魔鬼谈判? 柳儿伸出保养极好的纤白的手从嬷嬷手里抱过糯娃娃。 “小铧铧,看,漂亮的小姨姨!” 柳儿一手抱着糯娃娃,一手拉着糯娃娃的小手指向莫离,清丽的眉眼间全是温暖的光辉。 莫离接过糯娃娃,随手拔了一朵绢花去逗小不点。 “叫婶婶,叫婶婶!” 康玄枫和康玄烈总归还是堂兄弟,这一声婶婶她自是当的起,也借此向柳儿表明自己的立场。 果然,柳儿听了,脸色瞬间僵硬,血色尽退。 “姑娘,皇上……” “希望柳妃娘娘还记得我两年前说的话。”莫离说着,将糯娃娃还给嬷嬷。 糯娃娃拿着绢花还要往莫离身上附,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粉团团的糯糯总让人不自觉的心思柔软,莫离便又抱着糯娃娃逗弄。 等回过神,才发现流云阁房门紧闭,门内只有她和柳儿两个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道圣旨 “柳儿有罪!”柳儿说着撩起衣裙跪在莫离的面前,磕头拜礼,极尽恭敬。 莫离抱着糯娃娃起身侧开。 “都过去了。”莫离神色淡淡,并不想多谈当初的事情。 “不,过不去的。”柳儿抓着莫离的衣角,眼眶熏红,晶莹的泪珠止不住的掉落。 “这两年多的时间,我没有一天安稳过,每每午夜梦回,都是皇上唯恐避之不及的厌恶,都是姑娘对我的怜惜照顾。即使……即使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你即使恼我恨我,却还派来子黑照顾我……” 小糯娃娃看着母亲哭泣,着急的伸手去抓,嘴里不停的喊着“母妃……母妃……” “都过去了。” 莫离终是不忍小糯娃娃紧皱的小脸,将他放到柳儿身边,看小糯娃娃使劲的往柳儿身上凑,胖呼呼的小手不住的往柳儿脸上去擢,心里异常的柔软。 她忽然也想和康玄枫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小太子都这么大了,你也该好好为了他打算才是。” “姑娘……”柳儿长唤,哭的泣不成声,“若不是为了瑞铧,柳儿早就以死谢罪,了此残生了。” 莫离心里一凛,竟不知柳儿会生出这样的悲情。 她大约知道皇宫的生活尔虞我诈,处处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但是康玄烈只有一后一妃,皇后还极其的不受宠,柳儿是唯一的妃,还有小太子康瑞铧,怎么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啊? “哇……哇啊……”小糯娃娃看哄不好母妃,不由张嘴嚎啕。 “铧铧不哭。” 柳儿心疼的将康瑞铧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然后唤来嬷嬷将小糯娃娃抱走。莫离听着小糯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拿刀子捅了一把。 “你先去哄哄他吧。这些事情以再说。” “柳儿一定要说。”柳儿固执的跪着。 莫离大约知道她的脾性,看她的样子,有些明白过来。 柳儿与其说是在跟她请罪,不如说是表诉这两三年后宫生活的抑郁和愧疚。 “当初……当初……”柳说着红眼眶更红,染着血泪的双眼没有焦距,像是回到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莫离只安静的默默听着。 “当初,皇上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愁眉不展,每每午后便来流云阁小息片刻。柳儿不忍看太子殿下愁苦,便在焚香炉里添了让人安神的香……” “那晚,姑娘不在,太子殿下愁眉不展的来到流云阁,固执的等着姑娘回来,我……我擅自作主,拿了姑娘赏赐的葡萄酒,看太子殿下酒醉迷离的喊着离儿……离儿……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 “你就给他的酒里下了合欢的迷药,你自小在凤栖婉长大,自然不缺那些东西,也了解男人的心思,所以穿了我最常穿的衣裳,绾了我常绾的发髻……” “你都知道?”柳儿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庞,震惊不已的望着莫离。那些她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的秘密啊! 莫离痛心的闭上眼睛,早就知道的事情,如今这么赤裸裸的摆出来,竟然说不出的气闷愤怨。 “柳儿,你可知道,当初他亲眼目睹母妃的死,心里留下了多大的伤害阴影?他不娶妻不纳妾,甚至被人怀疑有龙阳癖,他孤冷高傲,看似残暴,你可知道他心里的自卑和脆弱?他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自己,偏偏你又来给他补上一刀,可知他该会怎样的厌恶自己?” 莫离双手在袖子里紧紧绞着,忽然心疼起那个看似冷凛的孤傲少年。他的疯狂,他的残暴,他对柳儿憎恨到骨子里的厌恶,焉知那不是对他自己的憎恨和厌恶? “我知道……我都知道……”柳儿跪卧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可我那时候不知道啊……我只想让他看到我,哪怕远远的一眼好……” “他现在就看到你了?”莫离痛心疾首的盯着柳儿。 柳儿浑身一颤,羞愧的低下头。 “柳儿自知罪孽沉重,可是,姑娘,皇上的伤痛,更多的来自于你呀!” 莫离亦是浑身一颤,望着柳儿决绝的哀戚,忽然害怕她下面说出来的话。 “当初皇上一心想娶你为妃,甚至不惜违抗先皇圣命。是先皇拿着拟好的圣旨,不落日期不章玺印,以换皇上遵循旧旨娶王黛娆为太子妃。姑娘你是怎么做的呢。你一边说着怨怼皇上的话,一边给他留下些似是而非的念头……” “我没有!” 莫离掷声反驳,恍惚想起那段时间,大约是她正在和康玄枫闹别扭。其他的一些细节,她有些想不真切了。 “姑娘你是觉得自己没有。可我们这些旁观的人看由得可是清清楚楚!”柳儿凄楚的吼道。 莫离不由凝眉细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有给当时的太子殿下留下错想。她忽然想起康玄阳曾经说过的话。有时候不拒绝就是默许,就是接受。 她那时候和康玄枫置气,又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思,她对康玄烈是否真的有过那种默许的时刻? “你知道,太子殿下最后为什么答应娶王黛娆了吗?” 莫离心情沉重的望着楚楚笑开的柳儿,蓦然觉得这个女人好陌生。 不,一直都是很陌生的,不是吗? “太子殿下看到水冥球,知道你在深秋的夜里独自一人去宁安王府找珠子,知道你在水里泡了一夜。他以为你心里有他,他以为你是顾全大局,没想到……呵呵,哈哈……” 柳儿忽的仰天大笑,笑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直到你为了我,去求他,大概他才真正的看明白,你心里是没有他的,也不准备有他的。” 莫离想起那个疯狂而惊骇的夜晚。 “尹沫离,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还能说,皇上走到今天,一点儿都与你无关吗?”柳儿语噎质问。 莫离竟然无言以对。 那些迷惘的年少时光,谁说的清哪里是对,哪里是错? “你可知道,皇上为了圆自己的谎,日日宠幸我,日日叫的都是离儿,叫我穿一双古怪不蔽的鞋子,只许我穿粉色的纱衣,每每我从敬神殿回去,都要抱着我半晌,呢呢喃喃出来的,都是你……” 柳儿脸上的笑容蓦然苍凉,像是汇集了几个世纪的悲与痛。 “尹沫离,我好恨,我恨你夺去了皇上所有的心思,容不下皇后,更容不下我。可我更恨的是我自己,这些,这一切的一切,本就是我 从你那里用尽手段夺过来的,不是吗?” “柳儿……”莫离开口唤一声,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儿走到今天,虽是咎由自取,可她到底是一心爱慕着的,那腔热烈的少女情怀究竟是对是错? “如今,我只舍不下铧铧,只盼姑娘看在皇上对你一片深情挚意的份上,好好照顾铧铧,我这个做母妃的,不求他将来多大的出息,只求他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长大就好。” “柳儿,你想干什么?”莫离蓦然感觉到恐慌,“康瑞铧是你的儿子,他需要的是你这个亲娘!” 柳儿盈盈一笑,哭的红肿的眼眶显得格外的妖娆。 “姑娘你想哪了,我只是累了,这两年多过的太累了,想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莫离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 “如果……”柳儿迟疑了一会儿,笑容如烟花般璀璨,“请好善待皇上,他真的很不容易的。” 莫离抿着唇,无法答应,无法拒绝。 莫离入住敬神殿的第二天,皇宫传来三件大事。 第一件:飞龙将军康玄枫平定西瑟,和谈南灵,劳苦功高,赐拾欢公主,以示嘉奖。 拾欢公主?莫离问了才知道,是先皇的十公主,那个曾经一身火红衫裙缠着西瑟那泽求嫁的娇蛮公主。 莫离不由苦笑,他们还真是,情缘早结啊。 第二件:神女阿离,钟灵毓秀,曲则清雅,兹特以册印封尔为懿和皇贵妃。位列坤仪,峻陟众妃之首。 仅次于皇后的贵妃? 那一道被搁浅的旨意,终究只是暂时的搁浅了,时过经过,终还是拿到世人面前。 莫离原来惊慌害怕,忽的就心平气和,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更低谷的事情了吧。 第三件:皇上唯一的宫妃柳妃娘娘薨逝。 宫里有传言,柳妃娘娘见过神女阿离之后,回宫便将太子瑞铧交给贴身婢女子黑,自此闭门谢客,第二天便发现在寝殿悬梁自尽。 外面的传言如火如荼,却稳坐镜台,对镜贴花。 “小姐。”青平急红了眼睛,“他们,他们怎么能那样说你……” “嘴长在他们身上,管他们做甚?”莫离不以为意。感觉自己现在颇有种看破红尘的淡然。 “小姐都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莫离总算抬起头,认真的看向青平,“如今我等同于软禁在敬神殿,能做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 “可是……” “我怎么发现再见你,性子浮燥了许多,是格朗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吗?” “小姐?”青平嗔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啦。”莫离拉着青平,认真了几分神色。 “一,康玄枫绝不会娶那个拾欢公主,二,我也绝不会嫁给皇上,如今我被软禁,康玄枫定然知晓,他一定会想办法的。至于柳儿的事,清者自清,皇宫后院本来就是个是非不断的地方,你越在意,就会越受伤害,不如淡然处之,你不在意,说的人无趣,便也不会再说了。” 青平至此才破涕一笑。 “原来你早有思量。”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只有一个妻《完结》 再见王黛娆,我几乎忘记了皇宫中那最可怜的皇后是曾要的王家千金小姐,王黛娆。 王黛娆穿着火红如血的正统宫装,头上的金饰奢华张扬,像一种展翅飞翔的凤凰。精致的五官妆容浓烈,睁圆的眼睛有些突兀,显出几分狰狞和疯狂的味道。 莫离想起初次见王黛娆时,还是在丞相府,那时她一袭桃红裙装坐于凉亭下,几缕青丝随风飞扬,娥眉粉黛,皓齿红唇,宛如月里仙子。玉指抚琴,低吟浅唱,清明星眸流转淡淡的羞涩。 莫离忽然想起那句“人生如梦,岁月无情”的话。 岁月果真无情,带走了多少人单纯如梦的初心? “皇后娘娘。”莫离微微笑着开口。 “你竟然回来了?”王黛娆扬里的笑容里透着阴森。 “皇后娘娘 ,别来无恙。”莫离实在不知道跟王黛娆说些什么。 “在当初哥哥想要娶你的时候,本宫不该阻止的。”王黛娆愤恨难平的吼道。 莫离一愣,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阿离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皇后娘娘看不上,也很正常。” “婢女?”王黛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时候,“你穿着婢女的衣裳,却穿着正宫王妃才能穿的金履,明着是替皇上送东西,是在是向本宫示威的吧?” 莫离哂然一笑,竟然不知道康玄烈当时会有那样的心思?她感恩他的体贴,不去细想,却不料无意间竟是被利用了一回。 “所以你便从那时开始恨我了?” “你错了。”王黛娆闭了闭眼睛,像是有什么不愿面对的事情,“皇上喜欢你,本宫作为正统的太子妃,自然也能大量的容下你,只是你为何,为何找柳儿这样一个娼妇去勾引皇上?她凭什么得到皇上的青睐?” “柳儿的事情,我很抱歉。”莫离微微蹙眉,“死者已矣,现在皇上就你一个皇后了。” “皇后?”王黛娆瞪大了眼睛,“就算是皇后又怎么样?不管他是太子还是皇上,不管他需要怎样利用我背后的家族,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不曾碰过我一下……” 莫离一惊,不知道康玄烈竟然刚烈至此,她以为康玄烈多少是有些怜惜王黛娆的,绝美的容颜,庞大的母家,又是他名正言顺的正妃。 却不想,王黛娆的美丽对于他来说只是个花瓶,甚至连个观赏的花瓶都不如。 “我恨你!”王黛娆失声惊叫,头上张扬的发饰叮咛做响,睁大的眼睛,眼珠子高高的鼓起,像是地狱出来的恶鬼一样。 她陡然扑向莫离,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明显晃光的匕首。 “哐当——”匕首掉落在地。 王黛娆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刺杀神女,是诛灭九族的死罪!”青平咬牙切齿的护在莫离身前。 “死罪?哈哈哈……我王黛娆走到今天还怕死吗?你来杀了我呀……否则,我永远不会放过你!” 青平正欲上前,莫离拦住她。。 “不过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莫离叹息。 让王黛娆的婢女把她送回震华宫,走了很远,莫离仍旧听到王黛娆的呐喊。 “尹沫离,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放过了你……” “小姐?”青平担忧的唤道。 “没事。”莫离仰头望着明朗的天空,“不过回来几天,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桃园居的生活过得自在。” …… “青平,我想回家了。” 青平带着阿离偷偷出宫,才知道康玄枫为了让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在御书房跪了好几天。 跑,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莫离当即转去御书房,陪康玄枫一起跪着。 “枫儿,我说过我会陪着你,你生,我生,若你死,这世上便再也不会有莫离。” 康玄枫动容,面对千军万马从来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的铮铮铁骨这一刻忽的酸涩了眼眶。 “好,同甘共苦。” 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像是一体的,谁也分不开。 康玄烈站在御书房的门口,强烈起伏的心跳却不知为的什么。 “皇帝表哥……” 一个清灵俊秀的女孩急急的追着康玄烈而去。 莫离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个小脚跑步,纱衣翻飞的轻盈背影。 “神女。”格朗朝着走出来的莫离微微颔首。 “她是谁?”莫离望着那个轻盈若飞的女孩若有所思。 格朗愣了一下。 “她就是顺慈皇太后的侄女灵芸小姐。” “顺慈皇太后?”莫离惊讶了一把,即而反应过来,顺慈皇太后是淑晴皇后死后的封号。 灵芸,莫离是有印象的,当初被关天牢,正是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叫化一样的女孩,正是她替淑晴皇后洗刷了冤屈。 “灵芸因着身份特殊,又替皇上平冤了陈年旧案,是以,皇上对她多有偏纵。”格朗解释道。 “是吗?”莫离望着那两个渐渐消失的身影,不由眯起了眼睛。 当初淑晴皇后出事,灵芸还是个小女孩儿,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在天牢里住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像她现在表现的那样单纯无邪? 而康玄烈又是怎样一个寡淡清冷的人?他怎么会允许一个张牙舞爪的的女子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莫离忽而一笑,对着莫名其妙的格朗道:“格朗大人,亏你还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皇上啊!” 格朗不明所以的抓抓头。 “康玄枫——” 一身火红裙装的女子风风火火闯了过来。 “你居然敢拒婚?” “拾欢公主!”格朗朝着女子恭礼。 拾欢公主一眼就望见了和格朗并肩而站的莫离。 “阿离神女?”拾欢公主眉头一皱,“你竟然还没有死?” “不敢。”莫离轻轻一笑,“有枫儿锥心的思念,阿离可不敢死,也舍不得死!” “你——”拾欢气的白了一张小脸,“就是你怂恿康玄枫拒婚的?” “还公主成全!” “若本公主说不呢?”拾欢公主银牙一咬。 “拾欢公主和康玄枫属近亲,成亲的话是会影响下一代的。”莫离好心的提醒。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拾欢上下打量莫离一眼,倨傲的一挑眉,“不过,本公主听说神女出自青楼,不知道这种出生如何配的上我东康的战神!” 莫离刹时白了脸角,下意识的去望还跪在御书房的康玄枫。 康玄枫好似听到了什么,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莫离赶紧去扶着。 这个傻瓜,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强硬着站起来双腿都止不住的打颤。莫离吃力的扶着他去旁边的椅子坐下。 “枫儿……” 莫离忐忑的忘了一眼神态倨傲的拾欢,想要解释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小离。” 康玄枫轻唤一声,莫离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康玄枫一把拉入怀里,温热的唇顺势俯了下来。 “你……你们……”拾欢一张脸涨的通红,指着康玄枫和莫离,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格朗转过身,一张脸憋的通红,还是忍不住轻笑。 康玄枫注视着莫离,宣誓一般一字一句的道:“我康玄枫此生只有莫离一个妻,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亦事!” 莫离却从他深幽如蓝的眸子里读懂了这个从前,现在,以后。 半个月后,皇上大婚,婚娶神女阿离。 战神康玄枫抑郁得病,卧床不起,拾欢公主恼其孱弱,另觅良人。 “阿离,我……我不敢……” 灵芸抓着黄金打铸的凤冠,惴惴不安。 “那你要想清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我嫁给皇上,你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近他的身了。”莫离威胁加利诱。 “可是莫离,他不喜欢我?”灵芸泪眼朦胧。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莫离耐心劝说,“他不讨厌你,也不排斥你,不是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要知道,烈女怕缠郎,同样,烈郎也怕女缠,只要无伤大雅,你亦不妨使些小手段,毕竟抓在手里的才是幸福。” 灵芸一咬牙,将凤冠套在头上,莫离笑容完美。 “枫儿,那汪湖水太危险了,你把它填了吧! 桃园居里,莫离指着清碧的湖水对康玄枫说,生活太过安逸美好,她忽然好怕有一天,一觉醒来,看到的不是想要的景象。 敏泊尔言陵终是来找了东商。在一个寂静的夜里忽然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湖水又碍你眼了?”东商挑眉,微微不瞒的瞪着莫离,“那可是桃园居唯一的水源。” “是吗?”莫离皱眉想了想,“我记得那边山上有山泉,反正我们有免费劳力,把山泉引过来就行了。” “免费劳力?”东商听得一头黑线。 怎么感觉,自从康玄枫跟着一起来到桃园居之后,这个师妹的思绪,他就跟不上了呢? “对啊!”莫离笑的一脸的阳光灿烂,“东商,我听爹说翊觞阁最近都闲的发慌了……” “啊,我想起来了,师父还叫我呢!” 东商赶紧溜之大急。 “你往哪去?”莫离拉住东商,“爹早就和雪姨去游山玩水了,难道爹走了,你就不疼我了?” 呃…… 东商心头一跳,他该如何回答? 某个已经黑脸的人二话不说,抗着莫离就走。 “以后,有我一个疼你就够了!” “康玄枫,你放开我!” “回屋再放!” “康玄枫,我肚子疼!” “肚子怎么了? “我肚子里有东西!” “肚子里能有什么东西?” “康玄枫,你是个大傻瓜!” 《全文完》